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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青梅竹马的恋人抢戏份,真是灰常累,尤其那恋人还是个死而复活的狠角色,好在是个冒牌货,呜呜呜……那是个我尚未懂爱的青涩年代,都献给你了……)   2.【罹殿】——第一男宠   我的第二任主人,对爱执着专情。如水仙花般自恋的华服公子,只是在寂寞中盛开十载。   气质,身段,谈吐,无一不是绝美优雅的男人。爱情与容貌曾是他最在意的执着,是什么让他抛弃了这些……亦抛弃了我?   据说因为主人长得有点异域人的味道,名字也怪怪的(我估计跟他杀千刀的老娘基因有关)一直被这个世界的人深深地歧视着,还骂他杂种。   靠!人妖都没他好看,你们唧唧歪歪什么啊?   (你说你爱她,可是抵不过十年的寂寞,你说你爱我,可是我们终究是爱的太匆匆,分别几载,再重逢,罹,就让这份感情重新开始好么……)   3.【以千面】——千面狐狸   我的第三任主人,只有我见过他的真面容,江湖上的人都说他是“千面狐狸”,男人,女人,老弱病残,他只是随处可见的甲乙丙丁,对于我的跟随,他只当是一场阴谋诡计。   我一直觉得他很可怜,他有着不幸的过去,于是便将所有人都臆想成带着面具的伪善,他是第一个周而复始伤害我的男人,但是我最后还是不忍他受伤。   他类似现代人说的变态,狰狞的面目,变态的折磨,变态的爱,他最大的兴趣便是收集真人的面皮。   他总是太自负,即使一败涂地,他还是高傲地仰望星空。   (你的伪装可以骗得过天下,却骗不了我,为你而死是我心甘情愿的了结,你骂我,问我为什么再也不肯醒来,也许,冥冥之中,我只能做你心中水性杨花的女人……浩渺世间,回眸一笑,再相见,你可否易容成一张爱我的面容?)   4.【银诺】——恶魔天使   纯天然,绝不含任何防腐剂的羞羞美少年。   他是一直被汹涌江湖视作唐僧肉一样东东,可是他的身体却很娇弱,百毒缠身,竟然就连多走几步路也会晕倒?   就这么一个病秧子,竟然张开双臂将我护在身后,告诫天下人说我是他不惜一切也要守护的姐姐?   为了报复我,他无所不用其极,他的笑,很美,是凄绝的痛楚雕刻出来的精美,完美绝伦。   (你会演戏,我又何尝不会呢?诺,亏欠你的,不是当初的遗弃,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今日的你,却无能为力……一直以为我对你而言最重要,可是,当你成全我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你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   5.【香子末】——风流情人   香雪公子,浪迹天涯,小妾满天下。   他说,情人就应该相互依靠,所以,他的小妾们缠上他的时候,我就要挺胸而上为他遮挡……   他说,他是举世无双的神医,可惜,他拈花惹草的风流病一辈子都治不好!   我说,子末,我要杀了你,没事竟然传染我见异思迁的风流病!   我说,子末,不要沉睡,等我,等我回来找你……   (第一次,你因害怕一个人的寂寞,所以求我陪伴你一生,那时,你不爱我,我亦不爱你……第二次,我求你不要沉睡,你淡淡一笑,抚摸我的长发,求我了断你的余生,那时,我是真心爱你,你亦真的爱上我了,对不对?)   6.【夜流苏】——纯澈雪人   他有害羞的酒窝,迷人的纯澈。   他没有悲伤过去,一切的灾难,只因娶我进门,我是他大红花轿迎娶的唯一正妻,他死脑筋地守护我一生。   我是他眼中的痴儿,无情无爱,只是单纯地卷缩在他的臂弯。   (你对我,由怜生爱,到了后来,你我都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你说,如果我转身离开,那么天亮了,你便会融化,我以为你在说笑……清晨,推开门,千年雪漫天飞舞,满山的雪都在消融……对不起,流苏……)   7.【微澜朝言】——男版钱钱   他说,如果不爱他,请不要拔出束缚他身上的桃花斩。桃花斩散落的一刻,我便是他今生的爱。   他说,注定的,改变不了。   他说,从这一刻,他会好好守护我,除非他死了。   熟悉的对白,熟悉的眼神,熟悉的……   我醉卧在他怀抱,漫天桃花瓣,直到,天荒地老……   (拔去你的桃花斩,只是为了医治香子末,我无心对你,你又必须痴心纠缠……你对我的好,一如我当初对待每个主人那般,只是,桃花太乱,我早已亏欠太多……)   第一章 我是扫把星?   【进化守则一:机器人被主人欺负时,要咬牙忍耐!】   ……   月黑风高夜,乌鸦胡侃时。   “漠漠哥,你不要走嘛!人家想你娶……娶……”   山上,一位妙龄少女,发出很嗲的声音,像是一条美女蛇一样缠着穿红衣的男人。   来,来,来,给个特写!红衣男人,锦玉般的红色丝袍在夜风中张扬,目测1米八左右的身高,有着肌肉的曲线,但是又没有很肌肉的感觉,身材那叫一个匀称,黝黑的皮肤,英俊帅气,尤其是火爆的脾气给他俊美的脸又平添了几分霸气和张扬。   红衣男人黑着脸,摆出连环踹的姿势,才暂时摆脱了美女蛇的缠绕。   “想什么?想挨揍吗?我告诉你,不准向我求婚,否则下次下山抢劫我就把你送给被抢的人!”   红衣男咬着牙举起拳头,要不是自己的亲表妹,他一准一拳送她去山崖底下数骷髅,不数满一身装备不给爬上来。   “表……哥……”这个长音拖得那叫一个狐媚在世,“人家想……想……啊……是扫把星!”   美女蛇突然指着天空的异象,大叫起来。   “凌色色,不许再纠缠我,就算被扫把星砸中,我娶它都不会娶你!”   红衣男恶狠狠地将衣着暴露的美女蛇猛地推开,转身就要走。   结果,天空中掉落的一个金球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不,准确的说,是砸了下来,砸中了红衣的暴怒男。   “这……这是什么东西?”   红衣男被砸得眼冒金星,那个球也太大了吧,能装下一个人了。   “表哥……你……你没事吧!”   美女蛇吃力地推开那个金球,一脸担忧地盯着自己可怜的表哥,哎,可怜的男人,刚才还跟她大吼大叫中气十足,现在倒好,都快压扁了,成了“一片”表哥。   金球动了两下,说了一句:“你好,主人!”   “啊!这球会说话!”   美女蛇吓得躲到红衣男的身后,那金球竟然自己会滚,还会发出女人的声音。   红衣男也一惊,靠近金球动了两下,确定没异状后,对自己的表妹骂道:“神经病啊!金球怎么可能说话!”   “可……哦!”美女蛇立刻唯唯诺诺,低眉顺眼状。   “都是你!半夜三更把我叫来这里说话,还被这该死的扫把星砸到,还出现幻听,我现在要去喝酒,去去这身晦气。”   “表哥,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   美女蛇嘟着嘴,一副小媳妇的受气样,搀扶起红衣男子向着烛火通明的山寨走去。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那个金球缓缓向他们行进的山寨移动……   第二日,天亮了,晴空万里。   “漠哥,昨天色色是不是向你求婚啦?”   “求你个头!还不是我娘非要我去陪她出去走走,我才不喜欢她,该死的,害我还被一只金球砸中。”   “金球?”   “嗯!”   跟班的阿南不由地停下了脚步,神色一变,半晌,僵着脖子拽了拽身边的红衣男的衣角,小声说道:“后面……后面……好像一直有一只大大的金球在跟踪我们……”   咚的一声,一个爆炒栗子打在阿南的额头上。   “小子,你昏头了吧,说我被金球砸可以,说我们被金球跟踪?你小子也太有想象力了吧!”   “不是,不信你回头看。”   咚的一声,又一个爆炒栗子。   “不就在我们后面吗?至于大惊小怪吗?也许是练肌肉的阿奎搬过来的!”   “不是啊!我刚才跟你在那边走,它就在我们身后这么近的地方,但是都跟你走了这么久了,它还是在我们身后这么近啊!”   “胡说!”   红衣男一把揽住比他矮一个头的阿南一直往前狂走几步,然后猛得回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说道:“看吧,我就说嘛,怎么会跟踪我们,你看,它在……在……它怎么在这里?”   红衣男瞪大了眼睛,无法消化眼前的一切,那金球竟然与他们保持和刚才一样的距离。   “漠哥,我就说,你看吧,它会动!这金球是不是什么妖怪啊?”   阿南已经带着哭腔问道。   “胡说!我家在这山寨都生活了几十年,怎么可能有妖怪?”   阿南小声嘀咕:“寨主常说,因为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容易招惹异物!”   “你嘀咕什么?”   “没!我有说话吗?没有!绝对没有!”   阿南边说边狠抽自己嘴巴。   红衣男冷哼了一声,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那个金球,腾地,那金球动了一下,吓得两个大男人都缩了一下脚。   “主人,您好!我是奈特公司的第七代机器人,编号JIN,从昨天起就是你的专属机器人,很乐意为你效劳。”   “啊……啊……妖怪啊!”   两个人还没把话听完,直接像是按了快进按钮一样,又蹦又跳了向山寨里狂奔而去。   “主人,我的能量不足,你别跑那么快啊!”   我大嚷起来。   根据分析,我自认不是他们认知上的妖怪啦!   这个会说话的金球就是我,但是由于能源快要枯竭,所以出不了现在的防护舱。   金子!只要有类似金子的物质,我就可以尽情的吸收能源,那我就可以从防护舱里出来见主人了!   我的第一个主人会喜欢我吗?博士说过,女孩子要先“可爱”才有人“疼爱”,那我就把自己调试成可爱模式吧,嘿嘿……   从那以后,我几乎非常尽职地跟随着我的新主人,即使大家都说一个修炼成金球的妖怪一直纠缠他们的山寨少主人,我也毫不在乎,虽然我保持机器人该有的骄傲,很不屑被叫成妖怪,但是,谁让他们都是我主人的亲人呢,我是不能伤害他们的,随他们吧,一律漠视好了,我只在意我主人的心意。   但是,好像我太过乐观了……他好像很讨厌我,这一个月来,他用灶房的铁锅用力地敲过我的防护舱,还用皮鞭抽得我像陀螺一样转晕了,甚至还把我送山顶推到山脚下。   可是,结果,灶房的里的大铁锅都被震碎了,主人被他寨主老娘猛K了一顿,果然虎子无犬母;   我被皮鞭当陀螺抽晕了之后,我防护舱的下方出现了一个三米多高的大洞,我差点被活埋了,跳出洞外,那个美女蛇表妹却一不小心掉进了洞里,在里面饿了三天三夜,差点没死掉,结果我的主人又被他老娘暴打一顿;   至于他把我推下山脚那一次,我砸伤了几十个抢劫归来的寨众,抢劫来的粮食也都掉进了河水里,于是我的主人,再度惨遭他老娘的蹂躏。   于是,他极度讨厌我这个“妖怪”。   哎,谁让他是第一个碰触到我并被我第一眼看见的人咧,我必须跟着他,他再讨厌我,我也要跟着他。   但是,我不能反抗,我的能源越来越弱,我觉得我面临死机的危险。   突然,有一天,他抢劫的时候让人推我下了山,然后对着那个顽强抵抗的镖局老大说——只要你肯帮我搬走这个金球,让它永远离开我们横档山,我就再也不抢你们镖局的东西!   镖局老大,当场泪奔……   于是,能源即将枯竭的我,只能任由那个镖局的人将我搬走。   第二章 禁止裸奔   【进化守则二:不管是不是机器人,一定要穿衣服!】   ……   山险峰高,横档山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傲立在群峰之中。   一天的光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我已经快要被镖局的人推出横档山了。   “大哥,这次横档山之行,弘家寨的人好奇怪啊,不但没有抢我们,还给我们送东西!”   “管他呢,他肯定不知道我们这次镖保的是整车的金子,否则他弘家寨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那这东西怎么办?”   “扔掉就好!”   “啊!大哥,出……出事了!”   “什么事?”   “那……那一车的黄金……都……都不见了!”   “什么?”   “真的!千真万确!你看,放金子的车里全空了!”   “怎么可能?我们的人就没离开这车子半步!”   “不知道!刚入横档山时还检查过车,一千两黄金都在啊!现在里面全空了!”   “走!回去找弘家寨的人,肯定是他们做的手脚,我就纳闷他们为什么突然说不抢了,他奶奶的,原来是使这种卑鄙的伎俩!”   “好!大哥!我们这次跟他们拼了!”   “嗯!”   “那球怎么办?”   “你个浑球,还管那个球,找死啊!扔掉!”   “哦!来,来人,把这个浑球给我扔掉!”   咕咚咕咚……   于是,我的防护舱就被他们一脚踹到了山下。   我待在金球里,怀里抱着一大堆还没“消化”完的金子激动万分,哇咔咔,都是我的啦,金子呦,金灿灿,亮晶晶,简直爱死你们了……   仰望着这一帮镖局的人缓缓往回去的路走,心里打定主意要先于他们抵达山寨,因为我的大脑已经感应到他们每个人的某个数值过高,当人类的这个数值过高时,往往会发生杀人案件,我必须赶回去。   他们为什么要去找主人呢?   明明那一车的金子是被我偷来转化成能源了啊,为什么他们没有证据却会认为是主人呢?还喊打喊杀的!哎,人类,真是超级主观的动物!   因为我的能源刚刚充满,所以需要一些反应和自我修复的时间,于是索性就待在防护舱里滚回了山寨,但是因为缓冲反应慢,所以滚的速度堪比蜗牛。   “主人,我来救你了!”   果然,我滚回山寨的时候,寨子里的男女老少刚刚似乎露天的篝火旁边举杯畅饮,所以都聚在了一起,可是,很蹩脚的戏码就是,寨子里的所有人突然间都感觉全身软绵绵的,然后瘫倒在地,直到对着镖局众人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镖局的人枉称……”   “骂啊,我怕你等下连骂我们的力气都没有!哈哈……”   镖局的老大张狂地大笑起来。   “我白天放过你们,你们竟然下毒……”   说话的红衣男子正是我的主人,声音好像也没有平时响亮了,火光微熏着他的面容,脸颊边泛着一抹赤色的红,高挺的鼻梁下,唇角勾勒着他愤怒的气势,双眸明若星辉,几分冷傲。   很奇怪,主人总是嗜爱红色的衣服,不过他的模样穿上红色还真是顶级的好看,比我们最优质的完美男机器人还要好看许多。   话说,我们25世纪的机器人是完全按照人类的审美观设计的,所以超级仿真的我们这一代机器人在各方面几乎都算得上无懈可击。   但是,人类的总是贪心不足,当我被当成最完美的女性机器人展示时,竟然因为哭笑的表情没有人类的真情而被淘汰了。可笑,我本来就不是人,人类竟然要从一个绝世无双的女机器人身上得到真情实意,这,是不是太贪得无厌了点?   可是我只是机器人,我不能伤害人类,我也没有爱恨的情绪,即使被淘汰抛弃,我还是要忠于我的程序设定——将人类奉作主人,一心一意去守护。   “主人,我来救你了!”   我的声音这一次终于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哥,这球竟然会说话!是妖怪吗?”   “别管它,一个球能做什么!”   看来,根本没人把我当一回事。   “你,竟然跑回来?”   弘漠第一次用一种“温柔”的语调和我说话(切,人家中毒中气不足好不好?),介绍下,我的红衣男主人就叫弘漠。   “嗯!主人,自从你是我主人那一天,除非被迫关机,否则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关机?”   清俊的眉微微一蹙,主人以一种疑惑的眼神盯着我,经过前阵子的相处他已经不畏惧我这个金球妖怪了。   “呃,就是死了!”   这样他总会理解了吧,按我的分析所得让他明白机器人和死机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完全无法实现,我就屈就做个妖怪,就算死了,“吃”了金子也能复活的妖怪。   “罗嗦什么!快点把金子交出来,否则我一个时辰就杀十个人,天亮时,就把你们弘家寨的人都杀光。”   “你是畜生!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弘漠旁边的阿南大骂一声,话音刚落,明晃晃的大刀立刻砍向阿南的头顶。   然而,弘漠却伸出手一掌劈向拿刀的人,大概那是他残存的最后一丝力量吧,在场的人都看出了他最后的力不从心。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悄悄将手指放在了防护舱的开关上。   “阿南,骂的好,没枉费干娘疼你这么多年,这些兔崽子,敢在我弘家寨喊打喊杀,也不看看越七娘是不是答应。”   我就觉得弘默的老娘不说话很是奇怪,原来她是储备力气一次骂个够本。   寨主越七娘的大嗓门和火爆脾气绝对都毫无保留的遗传给她的儿子弘漠了,不过我很喜欢她,套用我大脑里的词典里的描述,叫做颇有女侠豪气。   机器人对人类会有自己的好感度的,如果度数为负,就是讨厌,我对眼前这帮镖局的人好感度就为急速滑落的负数。   “臭娘们,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给你点厉害瞧瞧!”   镖局里被称作大哥的人终于向妇孺出手了,看着他狰狞的面容,我突然觉得人类丑恶起来真是污染环境。   弘漠向来最孝顺,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被伤到一丝一毫,但是有心无力,关键时刻,他只有耗尽力气扑向自己亲娘的身上。   “娘!”弘漠大叫。   “啊!”   镖局的大哥飞出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范围,默哀三分钟。   “啊!”   这一次是在场所有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惊呼声。   我猛地从金球里出来,瞬间便站在弘漠的近处咫尺,用设置好的标准美女笑容,微微一弯嘴角,甜美地盯着他,以我可爱无比的孩子气扑向弘漠。   “主人,你没事吧?”   机器人是不会根据别人的情绪调解自己情绪的,我只知道我要给主人一个初次见面的好印象,那就是要可爱,惹人喜爱,所以我的身体,我的微笑,我的状态,都必须是最无懈可击的美,微笑,似乎比哭要美,所以我选择了笑。   我伸出了手,将弘漠搂在怀里,可是他却和其他人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半晌,弘漠耗尽了他最大的音量对我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请你先穿上衣服!”   “衣服?为什么呢?”   我迷惑不解地盯着主人,又低下头又看了看自己,这样的身材和皮肤,完美没有惹人讨厌的可能性啊。   “不要脸!”   骂我的女人肯定是美女蛇,因为她连骂人都很嗲,果然很强大。   “快点穿上衣服!”   他再一次重复了一遍,恨不得咬牙切齿,但是因为中毒的关系,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我原本扶住他,但是他的身体却突然一沉,我连忙抱住他,以至于他不会又摔到地上去。   “不要脸的贱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勾引表哥!”   我迷惑不解地回过头,咦?她为什么讨厌我呢?摇了摇头,无法理解美女蛇的敌意,她的声音依旧嗲,但是在愤怒的颤抖着。   “穿上衣服,如果你当我是你主人的话!”   “是主人的命令?”   我疑惑地盯着他,转而明白他刚才的意思。   “好!”兴奋啊,弘漠终于承认自己是我主人了。   我一把脱下他的红色长袍,在众人依旧石化的表情中缓缓地将红色长袍裹在了自己身上。   穿衣服的动作要慢,要细致,要潇洒……呃,感觉,现在有点像裹胸晚礼服的样式,我的服装设计程序本能地将那件红色长袍以最美丽的姿态展现我的身上。   大腿处高开叉,并以蝴蝶结作为开叉处装饰。   □,腰身,臀部,一览无遗的美好线条,我揽了揽长及脚踝的银色长发,微微上扬嘴角,对主人眨了眨眼睛,示意我穿好了。   “哇!TMD,这女人……太美了……”   明明刚才都安静地像是死寂,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句“赞美”,只是我感觉出来弘家寨的人包括美女蛇都好像很为我担心的样子,但是大家全都自顾不暇,只能继续石化地盯着我。   “那个,大哥……大哥被这女人打飞了……我们是不是……”   “还管什么大哥,瞧瞧,这长相,这身材,这……啊……我长这么大,在画上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大哥不在,你们都要听我的,立刻把这些人全给我杀了,我要这位小美人好好去屋里享受一番。”   语毕,此声音的拥有人竟然流着口水走近我,将手伸向我的肩膀,然而就在他的手距离我还有一点点的时候,我感应到了主人眼眸里的杀气,他似乎在努力挣脱虚弱的纠缠,伸出手……   当主人无法用口令命令机器人时,机器人可根据主人的情绪辨别下一步的任务。   于是,当主人的手因为虚弱而垂下的同时,我猛一转身,纤细的手指紧紧扼住了身后男人的喉咙,咔嚓一声,那个人的骨头应声而碎。   这是一个毫无技巧的杀人方式,毕竟主人没有下令是用优雅的,残忍的,还是其他的杀人方式,我只能以最直接有效的方式解决掉主人想杀的人。   也许我杀人的方式和速度太过匪夷所思(呃,其实,是有点能源过盛),所有其他的镖众跌跌爬爬地滚下了弘家寨。   “你到底是谁?”   弘漠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疑惑眼神盯着我。   “随便你把我当做什么吧,说了你也不会懂,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的主人,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是这世界上最不可能对不起你的人,我会牺牲一切守护住你和你在意的一切。”   我试图以主人可以理解的表达方式向他称述,希望他听得懂,并且可以接受我。   第三章 山贼的爱情(1)   【进化守则三:即使是机器人也是要洗澡的!】   ……   在山寨里像人类一样生活了第一个月,主人对我从最初的警戒眼神到后来已经随意无比。   我这个从天而降的妖怪,被寨子里的人称作“硬是死皮赖脸地纠缠”着主人弘漠,这个本山寨最钻石最有前途的少寨主。   其实,我和主人最初的相处并没有常人想象的那般帅哥对美女体贴温柔,我家主人是谁啊,他可是暴龙一般的男人。   可惜了,这主人实在有些孩子气,骂起人来跟机关枪似的。   “脏女人,你再敢不洗澡天天跟着我,我就踹、踹、踹死你!”   当弘漠无意中得知我一个月都没脱下过上次用他袍子做的衣服过,他直接把我从十几米高的瀑布上踹了下去。   后来,我终于知道,即使是机器人也是要洗澡的。   ……   “不要脸的女人,不要再跟着我,我说了很多遍了,我在方便的时候不要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当弘漠快被我的幽灵般跟踪法折磨地大小便失禁的时候,他一拳把我打下了山崖,并在上面大吼不数满骷髅的一身装备不许上来找他。   后来,我终于顿悟,在人类正在进行所谓方便的时候最好背向他们或者远远避开。   ……   原来制造我出来的博士大人并没有给我设置好足够的常识,但是好在博士赋予我超速度的学习能力,只要一经指点,我绝对不会再犯同一个错第二次。   又过了一个月,我依旧尽职地跟着弘漠,即使夜晚他睡觉,我也尽职地站在他的门口,动也不动。   直到有一天……   “难道要被我打死你才会放弃纠缠我吗?”   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看我不顺眼的弘漠挥舞着他的拳头朝我砸来,我猜他每一次都恨不得把我一拳打到看不到外太空去。   然而,这一次他的拳头没有如期“垂青”到我的身上,他一拳击出,反而在半途中生生收回,整个人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半跪在地上,他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改变蜷缩在地上,哆哆嗦嗦,竟像是突然坠入寒冷的冰潭一般。   “主人?你怎么了”   弘漠的眼神开始涣散,往日璀璨若星的眸子此刻变得黯淡无光,仿佛突然失去了神智,只知道抱着自己的双臂一个劲地哆嗦。   我最初以为主人是羊癫疯犯了,但是很快就否定了这种可能。   “坏……坏了……少寨主百日一次的病又犯了。”跟班阿南很快就嚷了起来,他望了我一眼,慌慌张张地丢下一句,“我去告诉寨主,你在这看着漠哥,不许碰他……”   话没说清,阿南已经冲向寨主越七娘的房子。   “主人,你怎么了?”   弘漠紧紧闭着眼睛,不理我,他咬着唇,颤抖不止的身体恍若一个冰柱,我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手背,顿时被他的寒气冻伤,我不禁愕然。   我半跪在地上,以斗鸡眼的角度盯着我被冻伤的手指,含在嘴里,吧嗒了两口,冰滴,甜滴……忘了说了,我皮肤是甜味滴,水果香型,口感超棒哦……   还好我的身体有自我修复能力,否则这一伤恐怕一时半会也无法痊愈。   没多久,几乎所有寨众都聚集在少寨主弘漠的屋外。   我被凌色色推出了门外,但是以我的听力自然可以听清楚屋内发生的所有对话。   “要不,再下山抓个女孩子救表哥吧。”   “难道又要无端害死一条无辜的性命么?”   “不行!我越七娘绝对不做这等事情,镇里的姑娘也都是无辜的,抓谁都不行,当日小遥死的太惨,你表哥醒来恨不得把自己杀了补偿,你们都忘记了么?”   “但是,当日若不是小遥心疼漠哥,我们也不会知道只有年轻少女用身体的温暖才能驱散漠哥身上那些寒毒……哎……只是小遥那么爱漠哥……死的太可惜……”   “哎,是啊,小遥真是好姑娘,可惜我家漠儿福薄。”   “死阿南你这样看我作什么?我也不想看着漠哥受苦,但是如果我今晚陪了漠哥,将来谁给你做大嫂?”   “切,谁要你做大嫂,你一来没有小遥深情,二来没有门外那个女妖怪漂亮,如果让你今晚给漠哥驱寒,我怕他明天早上醒来不是愧疚自杀,而是羞愤自杀!”   阿南的确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主,那个嗲声的美女蛇恨不得用自己的无敌嗲声腻死他。   “阿南你……你别太过分!”   “你拿我怎么样!”   “好了!”越七娘的声音高分贝的响起,“把那个女妖怪叫进来,她不是妖怪吗?总比我们普通人强吧!”   “哈哈,对了!是啊,我怎么给忘记了,那个妖怪她不是人,也许不会被冻死。”   正如他们商量的一样,我被他们“请”进了弘漠的房内,这是我第一次被他们如此礼貌地“请”进来,所有人都一种充满企盼的眼神盯着我。   在屋内的三人互递眼色要跟我提及事情之前,我已经抢先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请让我帮助主人,但是可以先给我解释‘寒毒’之事吗?”   “啊!你这妖怪……哦,不,是你这孩子真是个好姑娘,来,来,来,让七娘我给你简单地说一下情况……”   故事无非是江湖争斗开场,越七娘原本也算得上武林正派,偏偏爱上个魔教才俊,于是一场追杀与反追杀在逃亡中展开,末了,身怀六甲的越七娘随夫君共同坠崖,此前竟为夫君挡下一枚带剧毒的暗器,两人虽是在山崖低下拣了条性命,但是却发现越七娘中毒已深,和夫君一起做了山贼的越七娘本以为命不久矣,没想到这毒气竟被肚子里的孩子给挡下了,但是孩子生下来以后,每一年便会有一日成冰人,无论谁碰了都会被冻伤,此毒发作时一般都会持续到第二日日出之后,但是这样的寒冷给弘漠带来了难以承受的极苦,而且随着弘漠年纪的增长,似乎寒气越来越重的样子。   一年前,自小和弘漠一起长大的孤儿小遥就是为了给弘漠驱寒抱着忍住被冻伤的剧痛熬了一夜,等第二日弘漠恢复神智时,小遥已被活活冻死,没有了呼吸。弘漠一直视小遥为特别,此番打击一直是他的心结,他极度抗拒女人对他好,所以他对年轻女孩的坏脾气也是那是造就的。   “今晚我陪主人!”   我定定地看着床上颤抖不止的被子,感应系统完全可以将主人的所有痛苦传递到我的身上,当那些非常人所能承受的温度变为具体的数值呈现在我大脑里的时候,我已经来不及顾忌太多冲上了床。   “呃……”   “你这个不要脸的……”凌色色嫉妒地发了狂,可是抵不过越七娘一眼扫射。   “你才不要脸,要你救的时候怕死,现在啰嗦什么,跟我出去!”   越七娘一把抓住凌色色的手腕,说得凌色色低下了头。   很快,越七娘,阿南和凌色色都推推搡搡先后离开了弘漠的房间,七娘关门之前用内力震断了纱幔上的活结,红色的纱幔瞬间落了下来,笼罩住床以内的狭小空间。   天色已暗,纱幔之外的桌上,烛光摇曳,点点红光,恍若明亮的星辰。   一阵冷风拂过,纱幔微微颤动……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我掀开被子的一瞬,弘漠勉强睁大了眼睛愤愤地注视着我,我以为他又想骂我,心里笑他有心无力,他颤了颤唇,却无力地吐出了一句万分疑惑的话来:“为什么……”   我抿唇一笑,眨了眨眼睛,调皮地回了一句:“因为你是我的主人。”   于我,答案本就是这么简单,机器人永远没有私心,只有为主人牺牲一切的程序而已。   但是,对于此刻正震惊地盯着我的颤抖男人,我的回答似乎让他更加迷惑不解,他赤色的眸子满含深意,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主人,他真的是个很好看的男人,赤色的眸子红如残阳,睫毛浓密而又很长,微微颤抖时,有些迷离。   我缓缓为他褪去长衫,甚至他的内衣,他渐渐裸露出来的黝黑皮肤因为毒发的缘故透着一种近乎透明的白色,他身上有很多肌肉,但是都是恰到好处,瘦削的身材结实但不魁梧。   “不要……”   他紧紧地盯着我,愕然与震惊并立的神情,甚至更多的是恐慌,仿佛许久不曾到来的梦魇将要重温前的恐惧。   “放心吧,主人,我不会轻易死的。”   我依旧按照最初的微笑设置,给予主人我认为最甜美的笑容,机器人手册,让主人喜欢自己,是每一个机器人莫大的荣幸。   我褪去自己身上那件用主人红色外袍做的衣服,除此之外,我一直都没其他的衣料做衣服。   弘漠像是一个惊恐的孩子,喃喃道:“不要……不要靠近我……”   我越是伸出手打算靠近他,他竟越是仓惶地往床角退缩,怕是噩梦再来一次,又让他想起那个小遥的姑娘了吧。   “主人,我真的不怕被冻死,喏,你摸摸,我的身体很烫。”   为了给主人驱寒,我几乎将身体的温度调解到一个极高的度数,但是这温度又决不至于将我们身下的木板床烧熔掉。   弘漠依旧不相信我,但是我的感应器明显感觉出他身上所遭受的寒冷即将达到他身体的极限,如果不是这一次碰到我,又没有小遥那样女孩牺牲的话,恐怕主人很快就要被自己身体的奇寒所冻死。   弘漠脸色潮红,盯着我裸露的春光几秒,顿时翻了个身背对着我卷缩在床角,从他眼神恍惚的羞怯中,我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想做鸵鸟么?   背对我就背对着吧,我管不了那么多,猛地从主人身后抱住进,双臂缠绕在他的胸膛,用我身体的热度去温暖他的身体。   很明显地感觉出,弘漠的身体在接触到我的那一刻后背一僵,像是石化了一般,瞬间都忘记了战栗,直到停了几秒才继续颤抖起来。   冰毒在倔强地抵抗着我的热度,我努力保持着这个温度,感觉到弘漠胸膛的冰冷,我的手心开始顺着他的胸膛来回摩挲,皮肤光滑如脂,他是,我亦是。   那一夜,到了下半夜我的大部分能量已经因为保持高度的热度将近耗完,为了不至于立刻能源枯竭,我见他体温回转,便也将自己的体温调至正常的温度。   渐渐的,天色蒙蒙转亮,摇曳的烛火早已燃尽,空留一桌蜡油凝固在桌上……   我体内已经出现异常的瘫痪状态,所有数据都在显示我的能源即将枯竭,本来自上次注入一车金子的能量到现在也过了两个月有余,加之一夜高热量的消耗,我再不立刻补充能源就完了。   “主人,对不起,如果没有金子,等日落的时候,我就会死了!”   寂静的小屋,我的声音清冷地划破日光。   “什么?”   弘漠大概已经无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清醒却一直别扭着不肯翻身面对我,我一出声,他身子一颤,立刻转过身,盯着我,赤色的眸子划过一丝辨不明晰的光芒。   “我需要金子,否则就要死了,主人,我……”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我便闭上了眼睛,类似人类的昏迷,呼吸和心跳皆有,只是不省人事,因为体内的系统已经强行关闭了我的耗能系统。   低能源,也只能低消耗了。   第四章 山贼的爱情(2)   【进化守则四:被传说成倾国倾城的仙女,就一定要蒙脸抢劫!】   ……   感应到面前有一包金子的存在,我待机的状态终于可以结束,将那包金子的能源全部都转化到自己的身上,没过多久,我如同人类苏醒一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主人?”   弘漠惊喜的眼神在我张开眼睛的短暂瞬间一闪即逝,但是我还是捕捉到了那一刻的眼神,其实,不用眼睛,我也可以感应到主人的情绪波动。   “你这个妖怪!”他张了张嘴,似乎在极力掩饰什么,慌忙地说完那五个字,就别过脸去背对着我,末了,又犹犹豫豫,问了一句,“真的没事了么?说什么要需要金子,果然是金子唤醒的你,刚才我叫了你……”   弘漠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即使他用这样恶狠狠的语气,但是一点都没有厌恶我的感觉。   我将他没有说完的话补充起来,“主人,对不起,我虽然知道你唤我,但是我回答不了你……”   “够了!明明是装死!”他拂袖站起,他已经穿着整齐,而我还是□着身体,“那些金子,算是你救我……我……”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我想……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怎么不穿衣服!伤风败俗,穿上衣服!”   我站在弘漠的面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白皙光滑的皮肤,没有丝毫瑕疵,真的觉得很疑惑,明明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难看的地方,为什么他竟有这种愤怒的眼神看我。   “主人……可是我没有衣服?”   昨晚脱下的红色袍子已经不在这里,我下床前已经在床上找过。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对你负责了吗?告诉你,不要和凌色色打一样的算盘,我根本不会娶你们这种随意的女人。”   “随意的女人?”   “就是随便在男人面前脱光的女人,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达到目的了么?”   “脱光衣服的女人就是随意的女人?那是不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就是主人喜欢的女人?”   “你……狡辩……”   我狡辩什么了?我只是想问清楚而已,如果主人喜欢不脱衣服的,我照做就是了,我甚至可以把自己裹得像蚕蛹一样,可是他为什么动不动就发火呢?   “主人,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这样生气,我只想你开心,我们这种妖怪是不能总是惹主人生气的,如果主人不喜欢,我一定改,直到主人满意!”   我的语气很认真,瞥了一眼床上那包鼓鼓的“金子”。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弘漠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赤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猜忌。   机器人是不会开玩笑的,所以说到严肃的事情,我们的神情会控制在格外凝重的状态,我现在的表情大概称得上决绝吧。   “主人,如果真的讨厌我希望我离开,只需要说一句——你抛弃我!”   我定定地站在那里,夕阳的红光斜射在我的身上,有些温热的感触。   弘漠的脸色突然很难看,有一点尴尬,有一点愤怒,又有一点无措。   “妖怪,你不能离开啊,你走了,我们漠哥以后毒发了怎么办?”   阿南的声音突然响起,与此同时,本就不结实的木门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阿南,寨主越七娘,凌色色相继趴在了木门上,他们三个人都是趴在门外偷听的,我知道他们在外面,但是因为感应不到他们的恶意,所以没有跟主人报告。   “主人?”   我很疑惑,我没有想到弘漠会在看见阿南的那一刻快速反应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即刻脱下自己的外袍给我裹上。   虽然主人裹得毫无章法,但是是主人亲手的裹的,我没有任何异议。   似乎,和我在他面前□全身相比,主人弘漠更讨厌有人看见我□全身,这些细微的情绪变化,我是根据感应到的数据判断出来的。   明明已经把我裹得严严实实,主人还是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我的面前,大骂起阿南来:“我和她的事情不需要你管!谁叫你偷听的?”   “老娘我叫的!你这儿子,我叫你无论如何也要多抢点金子回来给救命恩人,你就抢那么一小包,我还没骂你,你还敢在老娘我面前大小声?”   越七娘拍了拍身上的土,上来就伸出手作势要揪弘漠的耳朵。   “娘,你别胡闹了!”   弘漠气急败坏地躲闪,甚至还没忘记把我拦腰抱起,然后扔进了床上,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丫头,你放心,只要你以后关键时候救我们家漠儿,我让漠儿给你抢一座金山回来都成!”   越七娘笑眯眯地走到床边,摸了摸我脑袋,又转脸大骂起自己的儿子来。   “不管怎么说,这丫头救了你是事实,而且人家是心甘情愿救你的,多好的姑娘啊!人家不就是没穿好衣服吗?人家都跟你解释了没有衣服,你非要把人家骂得去自杀才乐意么?当年小遥在的时候,你没有这么不讲道理啊!你说,这姑娘长得多好,跟仙子似的,我 江湖那些年月也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姑娘,别枉费了人家的心意,你也该忘记小遥……”   “娘,不要提小遥,没有人可以跟她比!”   “小遥妹妹已经死了,表哥你就忘了她吧!”   越七娘和凌色色的话正好说中了弘漠的心伤,弘漠更加暴躁,直接甩门而出,哦,不,门已经没了,是一脚踏在阿南身上飞奔出去。   “啊!”   阿南的惨叫声响起,久久回荡在山寨中。   越七娘很快给我找了两套换洗的衣服,说是小遥死前的衣服,本来衣服的大小与我身材不符,所以我将那两套衣服重新改做成了我要的新款,人类生来就是视觉系的动物,所以根据机器人手册上所说,我必须要时刻都好好的装扮自己。   想来奇怪,那以后,无论我如何如影随形的跟随弘漠,他都再没提过抛弃我的事情。   不过,他从来,没有停止过他的暴龙脾气。   月末的时候,他终于开始表现出要接受我的意思,虽然他还是时不时把我踹下瀑布和崖低,但是至少,至少他开始给我这个不知姓名的妖怪起个称呼了。   “喂!女人,为什么每次我踹你下瀑布、踹你去崖底你都不反抗?”   弘漠仰靠在树杈上,潇洒的坐姿,一身火红的袍子,□在胸前的锁骨,充满了男子的张扬气息,我站在高高的树下,安静地凝望着主人,不想打扰他的沉思。   “我为什么要反抗主人?”   呃,机器人没有“反抗主人”这个设置,况且掉瀑布,落山崖这种小打小闹对于我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叫什么?”   “编号JIN,你可以叫我JIN。”我笑眯眯仰望着主人,激动着主人对我的好感度在不断地增加中。   “什么?金?”   “差不多!”继续笑,双手呈祈祷状。   “你没有别的名字了吗?”   “没有。”   “一个字的名字叫起来很不顺口!告诉我,对我来说什么东西对你来说最重要?”   “金子!”想起金子,立刻摩拳擦掌。   “哦,你真是一个财迷,每次抢来的金子几乎都给你了,也没见你藏哪就不见了……呃,你以前一直跟着我,是觊觎我们山寨的金子吗?”   “那是我的能源,没有它我会死掉!但是,山寨里没有多少金子,只有一些银子,大部分是食物。”我诚实地回答。   “呃,看来你都扫荡了我们山寨一遍了,了解的这么清楚?喂,你向来是这样直接表达自己贪财的本性吗?”   “我不贪财!但是我需要它!”   坦白说,我生来并没有贪财的设定,但是金子是我能源所在,它对我而言只是“食物”。   “这么爱金钱,又姓金。”主人犹豫了一下,突然嘴角一抹坏笑划过,他突然爽快地说道,“那你叫金钱钱吧!”   “是,主人。”我开心地点足上了他旁边的树杈,笑嘻嘻地对着主人傻笑。   “为什么选我做你的主人?”   弘漠不习惯我火辣辣的眼神,微微侧目,飘忽地躲过我的注视。   “因为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我无趣地撅了撅嘴,但还是一副乖宝宝的语气回答。   “你们女人都要这么无聊吗?女妖怪也不例外么?难道看了你一眼就要娶你?难道你要赖我一辈子?”   弘漠心底的慌乱指数在飚高,他的语气却凶上了几分,大概凌色色说的对,像我这么不要脸的妖怪很少见。   “不是娶,不是赖,是我对主人你的守护,但是如果我死了,就不会了!”   我一字一句说得认真,闪动着我天真无辜的大眼睛,烟波似水,清澈荡漾。   “金钱钱,你以后不要妄想我娶你了,我最多让你做我的跟班.”   弘漠定了定自己的慌乱心神,努力以一种阴沉的语调表达他的意思。   “好!”人类真是好会掩饰的生物哦,嗷嗷……   “你没有其他要求么?”   弘漠似乎对我的爽快回答有些诧异。   “没有,只要跟着主人,就够了!”   弘漠的眼眸划过一丝奇异的光彩,我看不明了,他抿了抿唇,立刻换了话题,“呃,还有一个问题,你真的是妖怪吗?我总觉得这世上没有妖怪。”   “对你而言,差不多就是妖怪,我只在没有金子的时候会死,更多时候,没有你们人类那么脆弱。”   “……”   寨主越七娘好像特别喜欢我的样子,她曾在寨众面前说了这样一句话,让我得以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山寨的人。   “钱钱啊,她可是救了我们山寨的大恩人,所以即使她跟我相中的色色抢我儿子,我也算绝不为难她,我家色色身子骨弱,没想到钱钱这么经得起摔、经得起踹、得起经打,如果跟了我那爆脾气的儿子,恐怕能比色色多活几年,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帮忙缓解我家儿子的毒,所以,我现在宣布她将是我认定的儿媳妇的候选人,大家是知道的,我越七娘向来反对一个男人花心,所以我绝对不允许我儿子娶超过一个以上的妻子。”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我听不懂越七娘的话,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是在认可我什么,否则大家不会用一种亲切度数很高的眼神盯着我,从那以后,几乎山寨里所有人都以这种高度数的亲切度与我相处。   就要过年了,山寨在抢劫了大大小小三四十次以后,也算是丰衣足食了。   山寨的规矩——从来不抢劫手无寸铁的人,不抢劫没有钱的穷人。   那以后,道上的人都流传出一个传说。   传说,横档山上出了个仙女一样的女山贼,那女山贼爱用长丝巾包裹住头发,身材袅娜,眉目流转之间,怕是一倾城,再倾国。   每当俊美的山贼头弘漠说起那句“抢劫”之时,那仙女般的女贼便立刻补充上一句:“金子!”   “抢劫!”   “金子!”   ……   “抢劫!”   “金子!”   ……   “抢劫!”   “金子!”   ……   那之后,络绎不绝的有钱且好色的商人故意运送货物经过横档山,总不忘记带上一盒金子,等着看见那仙女出现跟着山贼头弘漠说一句“金子”,然后一睹芳容。   抢劫事业因为女山贼的传说而复兴,横档山一时之间热闹起来。   久而久之,这传说被编排的越来越离奇,更有人说是山贼头弘漠下令以后山贼打劫一律蒙面。   流言和传说,总是这样被神话出来的,而我作为其中的仙女代言人……保持低调的沉默……   第五章 山贼的爱情(3)   【进化守则五:喜欢的东西要送给喜欢的人!】   ……   年关到了,在美女蛇凌色色愤怒的目光和山寨众兄弟惊讶的注视中,弘漠一把拉着我奔向山寨下的村镇集市。   其实,我很想跟主人说,我可以带他飞,这样会很轻松,但是那样耗费的能量比较多,想到其实山寨即使抢劫到金子都会分给山寨下的穷人,寨子里只有少量的银子,而且主人的轻功其实很好,他拉着我跑的话也很快,所以,我没有说出我还能飞这种事情来。   想来,如果我说自己带主人飞,主人他应该会像以往那样一脸鄙夷地盯着我,对着我大嚷道:“你以为你是妖怪就了不起啊,不许和我炫耀!”然后,总是会有一个大大的拳头打在我的额前,丝毫不会有传说中人类所谓的“怜香惜玉”,我曾经以我机器人的智商一度怀疑我被制造出来的样子很欠揍,而不是根据人类审美观设计出来的绝美女人。   城镇的集市很热闹,到处都张灯结彩,街边都摆满了卖小东西的摊子,叫卖的小贩不断吆喝着,但是很奇怪的是,只要我和弘漠出现的地方,所有路人和小贩都直愣愣地盯着我们,完全忘记了走路和叫卖。   我随意摸了摸抱住银色丝发的丝巾,确保没有人看见我那一头怪异的颜色啊,可是为什么……大家还是张大了嘴巴……流口水?   不知道为什么,弘漠竟然回过头生气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拉着我到一个小巷子,在地上的泥土里胡乱摸了一把,还叫我不许动。   “不要动!”   我直直地站在那里,睁大了眼睛盯着主人,感觉得出他正在把手上那些泥全抹到我的脸上。   “主人,为什么要抹泥在我脸上?”   我很好奇主人为什么给我化妆,我常看见凌色色对着铜镜在脸上抹红色的胭脂,坦白说,我们机器人的面容都是经过仪器精密分析的,会根据天气随意改变自己的肤色和脸颊的红润程度,化妆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除非我们打算浓妆艳抹。   “这样大家就不会盯着你看了,该死的,我不想被人一直盯着我们。”   “哦!”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当主人把我抹好转身欲走的时候,我也蹲下来摸了一把湿湿的泥土在手心。   “主人。”   我唤了一声。   弘漠猛地回过头,猝不及防地被我抹了一把泥,他俊美的脸顿时成了大花脸。   “主人,这样就没有人再盯着你看了!”   我表情认真地告诉主人,原以为他会满意我的举动,没想到,又是一拳头打了过来,脑门有点眩晕,难道以为机器人就不会晕倒了么?   “金钱钱,你是在报复我吗?我给你抹是因为镇上的人都在看着你,我们是山贼,不能这么引人注意。”   “可是,你说盯着我们?我们包括我和你,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比色色那女人还要蠢!跟那个凌笨蛋出来至少不会给我来个引人注目,倒是你,长得这么奇怪!”   “奇怪?”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在考虑是不是把自己的脸变成某个他会认为不奇怪的样子。   “就是啊!难道你们做妖怪的就可以不负责任地长成这样吗?以为女人只要长得倾国倾城男人就会爱吗?金钱钱,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娶你这个长得乱七八糟,想法不知所谓的女人!”   “娶我?”   虽然在25世纪人类娶对得上自己的胃口的女机器人是常事,但是我毕竟刚制成就被淘汰,所以真的对娶的真正定义还不是很清楚,只有有文字的抽象认知。   “你不就是想嫁给我吗?总是嚷着主人,主人,恶心死了,我弘漠屹立在横档山十几年来,从来没怕过谁,所以,金钱钱,你不用装无知,以为自己是妖怪就了不起吗?”   “主人!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我突然觉得我的主人很幼稚,为什么用幼稚这个词呢,因为人类总是无端地猜测别人的思想,还以为那个猜测便是事实,他那么自信地以为我在意图嫁给他并且装傻充愣……   见我低下头,弘漠竟然没有再冲我嚷嚷,只是丢下一句:“记住,下了山寨,不许动用你的妖怪力量伤害任何人!跟在我身后,别跑丢了。”   “好!”   我低着头,不再做声,只是小心翼翼地跟着。   在走过一个卖丝帕的小摊子时,一位老婆婆突然拦住了弘漠和紧跟其后的我。   “小伙子啊,你看这手帕,送给意中人最好了!”   “姑娘啊,你也看看,如果喜欢这手帕就买了送给喜欢的人。”   “买喜欢的东西,然后要把喜欢的东西送给喜欢的人,对吗?”   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对人类的事物还是充满了蓬勃的求知欲。   “是啊!”   “那么对不喜欢的人呢?”   我又问。   “如果是不喜欢的人,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怎么会送东西呢?姑娘啊,看你脸上好像有点脏,我觉得对你特别有眼缘,喏,这块丝帕算是我特别送你的,你擦擦脸吧。”   “真的吗?”惊喜的语气。   正确的说,这算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是啊!”   “这是我一直以来收到的第一个礼物,谢谢!”   按照机器人的常识,从人类那收到礼物需要道谢。   “哎,真是可怜,长得脏兮兮的也就算了,竟然从小到大都没收过礼物,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我说了你可以乱收人东西吗?给我!这个手帕,我买了,我要送人。”   弘漠蛮横地一把抢过我手里的丝帕,塞进自己的怀里,扔完一个铜板就拉着我大步离开。   我回过头,老婆婆对我笑了笑,笑得我莫名其妙。   不知不觉,已经将打算买的年货都买齐了,我抱着很多的年货跟在主人弘漠身后走着。   年货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偏过头,只能看见他轻轻松松地走在前面,一只手不断在半空中抛出一枚铜板,又接住,又抛出,又接住,哎,人类无聊时总是做一些更加的无聊的事情。   “小遥!”   弘漠突然激动地大叫一声冲进前面的人堆里,他红色的袍子在人群中是那么显眼,想要漠视都难……   “主人……”   我也加快脚步冲进人群,但是人太多,我手上的年货全都掉落在,我还没来得及捡起那些年货,就全部被拥挤的人群踩烂了。   再抬头时,弘漠那一抹红色的身影早已不在人群中。   我低着头,看着踩烂掉的年货,顿时一个激灵,以弘漠的爆脾气,这下死定了……   “打!照死里打!竟敢抢我们的东西!我们这可都是小买卖,竟然也要来抢!”   “大白天的,竟然伸手就把我们这一排摊子的东西都抢了去,这丫头还真当自己是山贼啊!   “就是!以为是女人我们就不打了吗?老子最恨抢东西的人!”   “我没有钱,真的没有!”   我的脸淤青的肿着,全身疼痛,却拼死护着怀里的年货,发现人类原来是这么恐怖的生物,年轻力壮的人一直在拿棍子打我,年老的人自己都站不稳了还一个劲地掐我,还有一个女人直接拿一盆水浇到我身上,那些被我抢来的年货,又被践踏烂了……   冲撞拉扯中,我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头上的丝巾滑落……   “啊!妖……妖怪啊!”   一个破嗓门大吼一声,紧接着所有人都闪离我三尺之外,惊恐地盯着我。   我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怀里的年货都散了,我还是紧紧抱着那个唯一完好的一盒绿豆糕,我记得,弘漠买绿豆糕时嘴角的一抹浅浅笑意,我想主人一定很喜欢吃这个,所以刚才连都被踹疼了,我也还是要保住着盒绿豆糕不被挤散……   “金……钱……钱……”   我一抬头,正对上围观人群中的弘漠,一袭火红的袍子,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我。   一阵大风吹过,长及脚踝的银色纷乱地飞散开,细沙迷了我的眼睛,我揉了揉眼睛,睁大了这一对熊猫眼,缓缓走到弘漠的面前。   身边聚拢的小摊主见我一动,齐齐退了很多步,瞠目结舌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走到弘漠面前,努力在我青肿的脸上扯出一抹可爱的笑容,讨好地对主人说:“主人,不要生气,钱钱错了……”   “为什么不还手?”   一贯暴力的弘漠,最终却没有将那一拳打在我脑袋上,我知道他问的是我为什么不还击围殴我的人。   “主人,钱钱听你话,下了山,不伤害任何人……”   我说话时牵动了嘴角的痛觉神经,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弘漠眉头一蹙,错愕地盯着我。   第六章 小遥之开场   【进化守则六:机器人是不会做梦的!】   ……   弘漠眼底的错愕转瞬即逝,我瞥见他紧握的拳头,心里顿时了然。   于是,我仰着脸,闭上眼睛,大声说了一句。   “都是钱钱的错,主人,你打吧!”   “……”   寂静,周遭的一切已经安静得我心里有些发毛。   我睁开眼,摸摸脑袋,摸摸屁股,咦?不疼啊……   我以为在我仰起脸给弘漠打的时候,他会给我一拳或是踹我一脚,但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有被打耶!好神奇啊!(友情提示:你脸被打得太罪孽深重,弘漠无法插手而已)   “走!”   他一挥袖,打翻了我手里的那盒绿豆糕,我瞥了一眼地上的绿豆糕,分析了一下材料和色泽,然后紧赶慢赶地跟了上去。   等到我和弘漠一起远离在那条街道的时候,我听到了身后传出一阵惊慌逃窜的声响,大家都在嚷着——“妖怪啊!”   那阵骚动过后,再回头时,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了,一阵阴风吹起街道上飘零的白色纸屑,纸屑飘啊飘啊,正巧飞到我脸上,我拿下脸上的白色纸屑时,弘漠已经转身往回走。   “愣什么!过来把这些摊子上的东西都拿回山寨!”   “哦!”   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像堆小山一样把那些小摊子上的年货都扔进我怀里……   “回山寨!”   弘漠挥一挥衣袖,丢下一包金子,转身离开。   我不舍地看了地上那包金子,万分疼惜地抱着年货跟上弘漠的脚步……   摇啊摇,晃啊晃,实在是怀里的东西太多,我着实……有点……吃力……   这一刻,我无限感慨的哀怨,为何博士不把我设计成变形金刚,否则我现在可以变成一个登山车,把这些年货都放进我屁股的后备箱里。   弘漠见我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去捡掉落在山路上年货,于是愤愤地回身冲到我面前,伸出了他那充满暴力倾向的手……   “主人,钱钱……”   我想我总该辩解些什么吧,否则主人总是打我的话……他的手会疼……虽然我也有疼的触感……   “给我!”   啊?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主人把我怀里的年货拿走了一半?   他恶狠狠地说完就转身走了,我愣了一下,小碎步跟了上去……   “漠哥,小……小遥……回来了……”   刚一进寨子,阿南就冲了过来,激动地对弘漠嚷了起来。   弘漠的身子一僵,愣了半秒,随即拎起阿南的衣领吼道:“你说什么?”   “今天我下山抢劫,有个长得和小遥一模一样的女人冲上来拽住我不放,她一直哭着说自己是小遥,她说她没死。”   阿南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弘漠立刻甩下他奔向寨子里。   我正打算跟上弘漠,但是被阿南一把抓住,他颇为同情地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呃……钱钱啊,今天漠哥带你出去我们都打赌以为你有戏了,但是如今小遥一回来,估计你是不大可能做我大嫂了,大家都知道小遥在漠哥心中的分量,眼下她死而复活,估计……”   “死而复活?”   我疑惑地盯着阿南,他耸了耸肩,耐心地解释起来:“我们横档山有一个传说,将死去的人放在用花藤和竹子编的木筏上,然后让木筏顺流远去,那么死去的人就有可能复活归来,本来这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小遥竟然真的活了!钱钱,我知道你最喜欢金子,我今天抢到了金子,都留给你了,希望你不要太难过。”   阿南一脸疼惜地看着我,而我,一脸茫然。   “阿南……我为什么要难过?”   我不懂阿南为何这样一副惋惜同情的表情。   “你不是喜欢漠哥吗?你不是想一辈子都和漠哥在一起吗?现在漠哥最在意的小遥复活了,难道你不难过?不嫉妒?”   “嫉妒?什么是嫉妒?”   我歪着头,对“嫉妒”二字只有抽象的文字理解,但是我并没有那样的感觉啊,人类真是爱揣测的生物。   “不用假装不懂啦,妖怪也会嫉妒啊!”   阿南在我身后急得又蹦又跳,而我没有理睬阿南的阻拦,走向主人冲入的山寨大堂。   推开门,全寨的人都聚在大堂里,每一个人都将视线从弘漠和他身边女人的身上转到我的身上,大家的神情都颇为严肃,阿南紧跟着我也走了进来,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关上大门。   “主人。”   我没有在乎那些眼光,我的眼里只有主人,所以我径直走向弘漠。   弘漠第一次以一种温柔到宠溺的眼神注视一个人,但是对象并不是我,他甚至看都没看我,只是说了一句,“钱钱,不要浪费心思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我听到了身边的寨众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余光里所有人的面容都是紧张。   “钱钱只要跟着主人!”   我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我突然感觉到弘漠情绪有一点矛盾的迹象,只是具体的想法我是感觉不到的。   “漠,我不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人跟着!”弘漠怀里的女人突然出声了。   “钱钱,以后我和小遥在一起的时候……不要让我看见你!”   我微微含眸,点了点头,用我最完美的笑容,微笑着回答主人:“是,主人!”   我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四周,每个人都在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盯着我,就连主人弘漠也因为我的豪爽将注意力从他怀中的女孩转到了我的身上,我见他似乎想要注视我,于是我立刻闪身,躲到他的身后三米远的地方,轻轻地说:“对不起,主人,差一点就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   弘漠没有看到我,而我,已经站在他身后,默默注视他的背影,并且向他道歉。   虽然我不知道这道新命令是不是和阿南所说的嫉妒有关,反正我并不在意这个,服从命令才是机器人该做的。   弘漠的后背略微一震,不过他没有再回头,我也免得闪躲,他身边的粉衣女子微微转头盯着我,她的眼睛划过一丝我看不懂的狡黠,温柔地说道:“漠,她好像把你的话误解成你看不到她而已……呵呵,她就是大家说的那个缠着你的妖怪吗?”   粉衣的女子身材娇小,有一双丹凤眼,眉黛如墨,小小的瓜子脸,红润娇嫩的唇,面容很精致,也算是中上之姿。   “嗯!”   弘漠似乎有些不开心,我进来之前他的眼神里明明还闪动着惊喜的光彩。   “漠,我爱你,你不可以喜欢她!”   那个叫小遥的女人说爱主人,虽然我从爱的抽象定义中无法确定,但是我从她的眼神和心跳判断出她在说谎话,于是我立刻将这个叫小遥的女人拉进了我大脑里的可疑名单。   “你在撒谎,你一点都不爱主人!”   为了防止主人被骗,我还是打算揭穿这个说谎的女人,而且主人对她的好感度太高了,这样主人很容易被欺骗。   “看吧,我就说,钱钱一定忍不住了吧,好不容易把我挤出来,她肯定不会放过小遥姐,看看,钱钱终于反攻了!”   我听见凌色色俯在越七娘耳边窃窃私语,我听不懂凌色色的话,却看见越七娘微微点头。   “咳咳咳……这样吧,我收钱钱做我的干女儿,一辈子都可在我山寨分到金子,至于小遥嘛,她早就算是漠儿的未过门的妻子,所以,钱钱啊,你就不要闹了。”   越七娘大声地宣布着,很快摆明了自己的立场,我默然无声,这并不是主人的命令,所以我不会做任何答复,但是大家看我的神色却越来越敌意的样子,好像我会给大家惹来烦心的事情一样。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过河拆桥吗?钱钱对漠哥怎么样,大家有目共睹,她虽然比较贪钱,但是她来了以后,我们抢劫也以前好做多了,不是吗?你们这样欺负她,把她气跑了,我们山寨又要过以前的穷日子了。”   我凝眉思考阿南突然义正言辞地这番话最后是不是在表达我为山寨的抢劫事业创造了丰厚的利润。   “如果她想走,随时可以走!娘,一个月后我就要和小遥成亲!”   主人拉着小遥拂袖离开,他最后的话,有些意气的怒气。   “主人,除非钱钱死了,否则不会离开你!”   我大声地表达我的意思,机器人也要会自己说话摆立场滴……   弘漠在门口顿了一下,那个叫小遥的女人晃了晃他的手臂,硬是把他拖出我的视线。   大家都偷偷瞧着我,愣了片刻,觉得无趣,大家纷纷依次走出了大堂……   越七娘、凌色色和阿南没有立刻离开,人走的差不多了时,越七娘将手搭在我的肩上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钱钱啊,对不住了!我越七娘自问没有对不起过人,唯独是你,我知道你是好姑娘,对我们家漠儿又是一往情深……哎,可惜小遥和漠儿毕竟青梅竹马的感情,再加上小遥情深意重,漠儿欠她的不仅仅是情,还有一条命啊……哎……可怜的孩子,不要再死心眼了,听七娘的话,不要抢了,男人的心不是抢来的,是你就是你,可以抢的绝不是感情!”   “钱钱,你现在所感受的就是我不久前刚刚感受过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啊,现在小遥姐回来了,我们两个都没戏了,我们抱一下相互安慰一下吧。”   凌色色突然抱了我一下,依旧是她嗲嗲的声音,其实听惯了以后,也就是没什么了,至少根据数据显示,她现在是真心想安慰我,虽然我并不太明白大家为什么都认为我会难过。   “钱钱,我阿南支持你!”   “喂!死阿南,你不是喜欢上钱钱了?女人长成她这样,你们男人都动心了吧?”   “凌色色!你不要胡说!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   “哼!”   阿南甩门而去,凌色色也得理不饶人的冲了出去,越七娘站在门口,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天黑了,一刻璀璨夺目的流星划过天空……   夜色很美,我站在主人的门口,一直站着,没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其实,我只是仰着头数完了天边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七颗星而已。   天亮了,鸡叫的时候,已经陆续有山寨里的人在远处早起练刀练剑了。   早晨的雾气很湿,我的身上基本上全沾湿了,湿漉漉的感觉,有些不自在。   昨晚那个粉衣女子也早早起来了,她打算敲主人的房门时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我,于是转身走到我面前,凝视我,唇边带着嘲讽的笑意。   “是你?”   “……”   我没有说话,也不打算跟欺骗主人的女人说话。   “你是和我同一个目标吗?”   “……”   “呵呵,以为易容成这么漂亮的女人,越七娘的儿子就会喜欢你么?你也太小瞧这个男人了!”   “……”   “是我师兄派你来的么?看来几年不见,我师兄的易容技艺快要赶超师父了嘛!”我站得像是一个木桩,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嘲讽的笑容顿时一僵,正色问道:“你……竟然没有易容?哈哈,这天下竟然真有长得你这么漂亮的女子?我师兄还真是艳福不浅!帮我告诉师兄,我既然敢跟你挑明,就绝对有信心拿到越七娘的东西。”   “我不懂你说什么,总之如果你敢伤害主人,我会杀了你!”   我的手缓缓地扼住了眼前女人的喉咙,我的力道很大,她自然没有任何机会反击。   “你……”   她惊恐地盯着我,似乎我的所作所为超出了她的预料。   咯吱一声,是主人房门将要推开的声响,我立刻闪身。   “咳咳咳……咳咳咳……”   “小遥你怎么了?”   弘漠关切地冲到那个叫小遥的女人身边,我从未见过主人那样担忧过谁,那女人自然顺势瘫软到了主人怀中。   主人的眉头紧锁,俊美的五官有种霸道的韧性,轮廓分明而又潇洒不羁,发丝遮住他的额,眼眸凌厉,他一向嗜爱红色的袍子,宽大的袍子,随风而动,呼啦啦的响着。   “呜呜呜……”   “小遥,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那个叫什么金钱钱的女人,她刚才掐着我脖子,要杀死我,你看我的脖子上的淤痕,幸亏……幸亏你来了,漠,我好怕,好怕这次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小遥扑进主人的怀里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她的声音并没有凌色色那么嗲,但是她拿捏的力道刚刚好,足以让一个男人的心为之柔软疼惜。   “金钱钱!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我告诉你,只要你在我们山寨一天,都不许动用你的妖力,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弘漠站在那里说着狠话,我听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与此同时,刚刚搭在我肩上的手突然收紧,我回过头,色色和我一样站在墙后弘漠看不到的角落,她低低地在我耳边说道:“钱钱,其实我本来很讨厌你,但是小遥一来,我就不讨厌你了……就怕你抢不过她!”   “抢什么?”我迷惑,凌色色怎么突然与我言归于好了。   “抢表哥啊!钱钱,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不喜欢表哥,只是七娘觉得表哥一辈子想念小遥姐太孤单,所以写信到我家威逼利诱要个女儿嫁过来,后来,爹爹说要牺牲我……”   “……”   我不知道色色在说什么,怎么人类一会说喜欢,一会又说不喜欢?听不懂。   “爹爹说,七娘手上有一个宝贝,她绝不会给她儿子,但是一定会传给嫁给她儿子的女人。”   “……”宝贝?是金子么?否则没兴趣听。   “你别走啊!”我打算走,却被色色一把拉住,“我跟你说是因为有求于你,我不会武功,爹有七个老婆,我娘是最不受宠的一个,从小大家都欺负我们母女,直到我来了山寨,其实大家对我都不错,没有人真的轻贱我!”   “……”还是听不懂,走人。   “不要走啊!求你了!那个小遥不是真的,她是我二姐假扮的,爹说我抢不过你,所以就派我二姐来了,我二姐向来最受宠,一向心狠手辣,我……我怕她拿到东西后……会杀了山寨所有的人!”   色色拉住我,拽着我就向荒僻的方向走,与主人的方向背道而驰……   因为这次色色说的有我感兴趣的信息,所以她拉我走的时候,我没有一脚踢飞她。   “我昨晚收到爹的信,他说二姐来了,二姐讨厌看见我,所以我明天就必须回去,你那么厉害,我求你保护好山寨的人,因为七娘和山寨里的人都对我很好,我不想他们全都死了,表哥虽然总是发脾气,但是他真的是个好男人。”   “……”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凝视着弘漠拉着那个叫做小遥的女人一步步走向日出的方向,这个清晨,横档山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美得犹如梦境。   可是,机器人是不会做梦的,所以,我必须拆穿那个女人给主人编造的谜梦。   第七章 小遥之陷害   【进化守则七:机器人也可以装尸!】   ……   一个月的婚期,似乎不是太久就要到来了……   “漠!”   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山洞响起,满地的死尸,血流成河。   弘漠红色的袍子沾满了血迹,他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杀气,手里的剑缓缓刺向最后一个活着的黑衣人的咽喉……   “说……是谁指使你们?”   黑衣人瞥了我的方向一眼,狠狠地咬了舌头自尽,而后扑地倒下而死……   粉衣女人哭泣着,娇小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卷缩在墙角,哭得已经嘶哑,衣服早已被撕破,胸前的春光已经□过半,她殷红的唇上满是咬出的血痕,青丝杂乱。   “漠……是她!都是她!我不小心听他们叫她什么魅姬,她就让他们□我,然后杀了我……”   粉衣女人扑进弘漠的怀中,用尽哽噎的声音说完对我的控诉,她娇柔的嗓音听起来就惹人疼惜万分。   “出来!”   弘漠愤怒地大吼一声,这是色色那天走后他第一次叫我出现在他面前。   我从石缝后的拐角闪身出来,为自己辩解道:“我不认识他们。”   “你就这样看着别人欺负她?”   弘漠将小遥紧紧拥在怀中,眼里充满了愤怒,好像一把利刃,恨不得在我身上看出两个窟窿。   我抿了抿唇,诚实地回答主人:“与我无关。”   弘漠脱下自己的袍子温柔地包裹住粉衣女人,然后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我。   “漠哥!”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阿南跳脚地窜进了山洞,大嚷着,“不要杀钱钱啊,钱钱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魅姬?”   “有什么目的?”弘漠无视阿南的叫嚷,直直地盯着我,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质问我。   “主人!我是钱钱,不是魅姬!”   不知道魅姬是什么,但是主人从没给我取过这个名字。   “哼……是为了我娘的东西吗?可惜,你……要不起!放心好了,小遥是我的挚爱,我也不会让她要娘那东西,所以,不要在她身上动心思!”   弘漠的剑刺进我心脏的位置,一寸,一寸,越来越深入……主人……是想杀死我吗?   我无视胸口的上已经鲜血满溢的剑锋……寒光如银丝掠过……   阿南在一旁跺脚着急,希望弘漠可以抽回剑,我仰起头,对上弘漠冷漠的赤眸,他眼眸里有我迷惑不解的面容。   “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主人要伤害我,他不准我在山寨使用妖力,那就意味着我不会动用我身上的能量,这样的话,我将和人类一样的脆弱,“主人,钱钱听你话……不用妖力……你杀钱钱……钱钱会死……”   我伸出手,吃力地将要说的话表达完整,颤抖着手缓缓抚上那把剑,胸口的血顺着我的手指流淌开来……温热的湿度……   小遥的目光与我最后一丝清明的视线相撞,我看见她眼底一闪即过的狡黠和幸灾乐祸。   “钱钱!”   在阿南惊慌地呼唤中,我倒向身后,记忆库因为虚弱而陷入一种混乱……   好吧,先让这件糟糕的事情回到它刚发生的一幕……(注解:看清楚哦,是倒叙!!!)   “不许动,否则杀了你!”   色色下山后的日子,我一如既往地跟在弘漠的身后,只是不让他看到我而已,但是没想到今天会突然闪出一群黑衣人挡住我的跟上弘漠的脚步,我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因为我已经像是猎物一样被倒吊在树上。   “……”   我拧着眉头看向那根承受我重量的树杈,不想搭理不相干的人。   一枚尖石子打在吊住我脚的绳子上,我重重地摔在草地上。   “啧啧啧……师兄真舍得啊……这么美的人儿……”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那种虚伪的惋惜感叹听起来真的很刺耳,“金钱钱……呵呵……姑且这么叫你吧,我听说过你当初杀人的手段,为什么这么根绳子就……”   “……”   “还是你知道弘漠会在附近?故意?哼……你以为他会回头来找你吗?他急着赶去山上找我,根本不会注意到你!”   “……”   我闭上眼睛,心知已经被人类包围,在不动用体内能量的前提下,我毫无胜算,索性置之不理。   “报告主上,弘漠突然回身往这里来了!”   “什么?他竟然为了……跑回来?”刚才还得意的女人顿时声音一沉,低低地诅咒道,“该死!这样……计划有变!”   我刚想坐起,却被身后的人直接打昏……   醒来后,只觉得四周都是石壁,我揉了揉后脑,很疼很疼,还有点晕晕的,却不敢让伤势痊愈,主人不准我在山寨动用“妖力”,我就必须遵守。   身边的石缝透过来一道道光亮,我一抬眼,便透过石缝看到了山洞另一个角落的一幕幕。   “不要!救命!漠……”   一群黑衣人缓缓逼近粉衣女人,我昏倒前她还嚣张万分的面容此刻是那么的凄楚可怜,她惊恐地一退再退,不料那些黑衣人一拥而上还是撕扯她的衣服,我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她惊恐地叫嚷着,好像是遇到了天底下最恐怖的事情,但是我认得……那些人之前明明都唤她主上听她差遣。   一道锐利的寒光破洞而入,山洞的入口显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红色的袍子被洞口的日光烘托出血一般的凄厉色彩,呼啦啦的风声猛地灌了进来,吹打在袍子上,掀起一道道凌厉的波纹。   “漠!”   几乎是和粉衣女子的声音同时落定,几道寒光见血封喉,轰的一声,是几具黑衣尸体同时倒地的声响……   回忆就到这里为止,以上便是这件糟糕事情的序曲,我真的不明白,那些黑衣人只是脱去那个女人的衣服,弘漠为什么那么愤怒?他动了手杀了山洞里的所有人……包括我……想来我第一次见弘漠也光着身子,也许他真的很讨厌女人脱光衣服……事实证明,他更讨厌女人被人脱衣服……嗯,一定是这样的!下次怎么也不让别人脱我的衣服!   因为体内的能源还在的缘故,我开始进入一种假死的状态,阿南抱着我鬼哭狼嚎一番,而后将我放在一个空置的茅草房,我即使像死人一样闭着双眼,也知道很多山寨里的人都来过茅草房的窗口看我,他们也是不舍的吧,至少我可以感应到他们站在窗口的情绪波动。   当晚,出乎我意料的是,有三个人先后进了茅草房来“看望”我这个“死人”。   “死了!哼,师兄脑袋出问题了么……竟然送个会痴情的笨蛋来勾引弘漠!”   刺耳的女声响起,和白天做戏的柔弱小遥完全是天堂和地狱的嗓音。   “……”别说我想诈尸,就是能源过盛,我也不想搭理这个讨厌的女人。   “我已经找遍了所有的地方,现在除了这死丫头的身上还没有搜过!”   一双手开始在我身上从上到下摸了个透彻,恨不得扒光了,我在思考主人会不会讨厌我被人这样摸,不过看样子,他并不在意我被别人怎样,否则他也不会狠心杀我。   “该死!竟然什么也没有!那个老女人到底把宝贝放在哪里?”   女人懊恼的声音响起,她将我一脚踹下了草席,然后愤愤地走了出去。   谁知道叫做小遥的坏女人前脚刚走,越七娘后脚就推门而入。   “钱钱啊,七娘对不住你!”   越七娘不愧是一贯的豪迈做派,一进门,就直奔我的面前,然后重重拍了拍我的肩,完全不介意我这个“死人”会不会诈尸。   “……”呃,我一如死尸般沉默。   “钱钱啊,七娘本来蛮喜欢色色的,真的,后来你突然出现了,我也很喜欢你,你这妖怪性子直,自打你出现,你对我们家漠儿的心意那是无人能及,我真想让你做我的……哎……可惜我家漠儿福气薄啊!”   “……”   越七娘突然朝我的□里塞了一块温热的石头,继续对着我自言自语道:“喏,这个东西,我现在觉得放在哪里都不安全,我刚看假冒小遥的女人从你这出来,她应该不会再找到你身上,你要在天有灵,就保佑这东西不要被她找到。”   “……”   我不知道被塞到我丰满□里的石头是什么,只是隐约猜得出越七娘好像和我一样都知道那个女人不是真的小遥,我是听色色说的,但是越七娘呢?她也是听色色说的么?   “钱钱啊,你一定不知道你身上是什么吧?哎,这个害人的宝贝……但是注定要留给漠儿,若是无法被漠儿所用,我情愿让它跟着你这个死人……呃,不,是死妖一起被火葬!”   “……”   好像,听阿南抱着我哭时提了,因为明日就是少寨主成婚之日,所以火葬我的事情就只能稍后一日,因为我是妖怪,大家都不赞成土葬我,生怕我在土里待久了又成了骷髅妖啥的。   “钱钱啊,七娘走了,有人朝这边来了!你死后好好和阎王爷讨个商量,下辈子做个人,我一准把漠儿打包送你床上,就算我越七娘替漠儿向你道歉,那娃儿知道的东西还太少,根本分辨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让他知道太多,背负太多……”   “……”   “不唠叨了,先撤了!”   越七娘捏了捏我的脸颊,满怀歉意和惋惜的情绪消失在夜色中。   呃……这年头流行和死人说话么?   第三个访客倒是安静得紧,从他迈入茅草房开始就没发出一丁点声响,就连脚步声都轻的微乎其微,我甚至听得到他的心跳,有些慌乱,有些焦躁,更有些难以辨析的情绪在涌动。   他将被假小遥踢过的我抱起,放在草席上,整理了我略微凌乱的衣领,为我顺了下额前的银丝,他的手指很粗糙,老茧的厚度与我娇嫩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手指顺着我的额头顺延而下,然后停在我的脸颊上,细细临摹着我的脸颊。   他的手指很凉,我的身体也是冷的,碰在一起更是添了几分寒意。   “你是什么妖,一剑就能捅死了?”   半晌,他用指尖戳了戳我的鼻子,幽幽地问了一句,声音有些低沉和沙哑。   “……”   哎,何苦一问呢?要不是照顾到主人您理解不了我真正的属性,我也不会抛弃机器人的骄傲去做妖怪是不?   “平时那么打你……踢下山崖都能爬回来嘿嘿对我笑……”也不知道他是在咽口水还是在哽咽,总之说话有点不顺溜,“这次为什么躺在这里装死?”   好吧,我承认,我主人也是啰嗦一族,对着如我这般“死尸”也能自言自语,估计得到了七娘的优良基因。   “钱钱,我当时太生气了……我不是真的要伤你……”   好吧,主人,你一定是觉得我刀枪不入,所以没事捅我玩玩,但是你老不是要我不许动用妖力么?那个流血的劲头,我不咽气很有难度啊……但是你当时如果命令死慢点……我也给你拖个一年半载的是不?   咚的一声,脑袋中“弹”了,弘漠的拳头不是乱盖的,简直就是铁锤。   约莫也总结出主人与一般人表达方式不一样,他爱恨到极致越是把暴力发挥到……极致……   “死女人,你不是说听我话吗?那好,我现在就命令你……不准……”   咦?说啊,还差一点点,只要你把命令说完,我立马诈尸给你看!   “来人啊,救火啊!小遥被困在房里……”   我竖着耳朵,终究是没有听到弘漠来不及说完的命令,他便纵身冲了出去……   哎,继续装尸吧!   第八章 小遥之虫帝   【进化守则八:报告!机器人会动物语言!但是没想做虫帝!】   ……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装尸的机器人!   自我恭喜一下,我作为机器人,终于朝着向人类进化的历史上又迈进了一步,因为我突然发现我学会了——无聊!   原本“活着”的时候天天盯着弘漠的后背也是一件极度有趣的事情,一点都不无聊呢,像现在这样躺着真的好无聊哦!   继弘漠突然被外面的叫嚷声“吸引”走了之后,我百无聊赖地“躺”了一晚,本来我就不用睡觉,这真是我来到这个时空后闭眼闭得最久远的一次。   半夜的时候,有数以万计的鲜活生命撒着欢冲向了我……   自我防御功能启动……   整个茅草房瞬间被一种近乎透明的小生物侵占,我的资料库开始飞速过滤眼前的生物资料,恨不得连史前的记载都搬出来过滤……找不到资料?那就立刻捉住一个现场研究……   研究结果如下:   不明身份的小虫,半透明的微小雄性生物,昼伏夜出,有家养型的潜力,靠吞噬死尸的灵魂,脑袋上有十根肉眼无法看清的小触角,三七开,左边三根,右边七根,虽然爱与尸体为伍,但是洁癖度很高,精神洁癖,一旦认主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搁人类的话,人家可是纯爷们。   “你们要做什么?”貌似我没有灵魂给它们当晚餐。   “你……你为什么会我们的语言?”   众生物哗然……齐齐地愣在原地仰望我……要不是身体的体积小点,还真像我在阅兵!   我闭着眼睛,也不动唇,只是用外放的扬声器透过我身体的毛孔散播出对它们来说话,只是这声音对人类而言是低得无法听到的。   “我什么语言都会!”   其实啦,我真的什么语言都会,否则怎么在当年的机器人风云榜上排名NO.1呢……动物的语言也不在话下啦……低调……低调……   “啊?”   众小虫倒吸一口凉气,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良久,一个体积最大的虫貌似首领,它一脸英勇地对我说:“我们是游牧尸虫,哪里有死尸,我们就奔赴哪里去,可以日行千里,没有人发现过我们的存在。”   “……”   我继续横躺地像一个死尸……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虫虫首领见我突然不说话,又不敢群攻上前,于是用爪子舔了舔口水理顺了自己三七开。   “没兴趣!”我继续在脑子里画图消磨时间,主人的肖像已经画好一半了。   “既然你是千万年来除了虫子们以外第一个发现我们并能跟我们沟通的人,我们以后都要跟着你,奉你为虫帝。”   “……”喵呜,我虫帝?我还鼻涕呢!   “我们游牧尸虫可是虫子中的贵族,天下所有的虫类都要受我们差遣!”虫虫首领继续自我介绍中。   “我们游牧尸虫一直有一个祖训,关于虫帝的传说,有一天,天命的虫帝会躺在某个地方等待我们的到来,他的周身会散发着淡淡的紫光(呃,是说我的紫色光束保护膜么?),他能听懂我们的语言,会看得见我们的存在,遇到虫帝以后,我们游牧的生活将因此结束,以后跟随虫帝闯荡天涯!”   “……”喵呜,这个虫子话好多哦!   “虫帝!”   齐刷刷一片,全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半透明游牧尸虫,呈敬仰状(那阵势,刚打了杀虫剂后的景观差不离)。   静谧的月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正好将清辉洒在趴在地上的一部分尸虫身上,它们的后背闪现出萤火虫一般的光亮,一闪一闪的,唯一的不同,它们身上散发的是淡淡的金色光亮……愣是像极了一颗颗小金子。   “金子!”   我顿时来了兴趣,难道它们能变成金子不成?   “虫帝,你说什么?”虫虫首领迷惑不解地问道,见我不回答便自己胡乱揣测起来,“你是在给我起名字吗?好,我以后就叫金子!”   “……”   我扫描了一下那些金光,顿时放弃了它们是金子的想法,于是继续不说话。   “天要亮了,虫帝,我们白天都要去休眠,如果你需要我们,只要是有月光的地方,我们都能听见你的召唤!”   这帮家伙自说自话地走了,还煞有其事地好像跟我嘱咐一通……   怎么躺着装尸也能称帝?还是虫子的帝?真是神奇,比我这种机器人穿越的怪事还要荒诞……   天亮了!鸡叫了!四条腿的人类都起早了!   昨晚好像哪里起了一场大火,空气中一种弥漫着淡淡的焦味。   我当然知道今天是弘漠大喜的日子,但是总觉得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敲锣打鼓,鞭炮声响,恭贺不断,我即使是个躺在茅草房里当尸体,也能明显感受到外面的热闹气氛。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大红灯笼高高挂。   “闹洞房咯!”   “闹洞房!”   “对,好好闹一闹!”   “闹……”   山寨里的年轻人全都在起哄,一个个比成亲的人还要激动。   “找打吗?”熟悉的声音,依旧爆脾气。   “漠儿,今后我就把小遥交给你咯,一定要好好待她!”很奇怪,越七娘不是知道小遥是冒牌的吗?不懂!   “是,娘!”   弘漠的声音并不和其他人那般激动,从声音判断,好像有什么郁结卡在心上。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这帮小子全给我闪远点,听到没?别耽误我抱孙子!”   越七娘一声吼,整个山寨抖三抖!   “好啦,老寨主,我们这就走,走,走,走,咱们这帮没女人的男人去喝酒!”   “好,好,好!”   一群人推推搡搡地走远,脚步声渐行渐弱。   今夜,干冷的风透过破败的窗口吹进来,我的心有点空闹闹的感觉,咦?这是什么感觉呢?好像是心饿了,渴望填满的样子,可是我体内还有能量,没道理觉得饿啊?真闹心!   冷风吹到我身上,呼啸的风声硬是将我的心给吹空了,讨厌这种感觉,比无聊的感觉更让我觉得不自在。   啪嗒一声,不知道是哪边的灯笼突然被吹掉了,接着被大风卷起直接透过我这个茅草房的破败窗口吹了进来……   我只是感觉是灯笼掉进房内的声响,却没有睁开眼睛去看,谁让我还是尸体一般的存在呢……   哎,害怕发生的意外状况还是发生了,刚才灯笼掉进来的时候我就怕它没有熄灭,现在满屋子烧焦和陡然上升的灼热明显地告知了我意外已经发生。   火,无情地燃烧起来,喝酒的喝酒去了,洞房的洞房去了,谁会注意到这里还躺着个明日等待火葬的死妖怪?哈哈,好像也凑巧哦,其实明天火葬和今晚火葬也没什么区别,反正我心里空得发慌,我索性求个痛快,而且洞房的那位一向不喜欢我,更何况我也是被他刺死的……嗯,就这样定了,放弃自我保护装置,等着死吧!   “啊!着火了!”   “怎么又着火?兄弟,你喝多了眼花了吧!昨天小遥那屋刚着过火……”   “哎呀!你睁开眼睛看看,真的着火了!”   “妈啊!真着火了!来人啊!”   “金钱钱的尸体好像还在里面!大冷天的,怎么自己烧起来了,她也太心急着去投胎了吧!”   “你们嚷嚷什么?快救火啊!TMD,钱钱怎么这么倒霉!”   呃,这位仁兄……为我特别抱不平的这位仁兄一听就是阿南,听他的声音就感觉出他今晚喝了不少酒,感觉……他心里郁结的郁闷比肚子里的酒还要多。   “阿南啊,不要去,这火势好猛啊,反正明天也要火葬……”   “你们TMD别拦着我,钱钱死的好冤枉啊,怎么这么简单就死掉了呢?我不信……钱钱,漠哥不要你,我阿南来救你……”   “歇倒吧你!阿南你喝多了,走,跟我们进去,那就是个破茅草屋,烧就烧了吧,钱钱也是个好妖怪,她那么美,早点去地府也能早点谋个好人家投胎不是么?”山寨里见多识广的大叔较为理智地给醉醺醺的阿南分析了一下。   呃,基本上,这帮人摇摇晃晃地说完这么多话以后,尚未有一人上前哪怕是用一口吐沫给我灭火……自然,火势越来越猛,虽然阿南喝多了没能爬来救我,但是此刻他的话还是瞬时安抚了我心上的空,虽然无法填补所有,却还是有一点丝暖融融的感觉爬上了心头。   火势开始向我娇嫩的皮肤靠近,我甚至能够听得到火烧时兹兹的声响,有些灼烧的疼痛不知不觉爬上我的身体……   “漠,你去哪里?”   那个假冒小遥的女人大叫了一声,给逐渐混乱的山寨更添加了一丝嘈杂。   “少寨主,不能进去!”   “放开我!”   哐当一声,是屋顶的横梁在大火中断裂坠地的声响,与此同时,一抹红色的身影冲进了火海之中……   “钱钱,我不准你死!”   弘漠的声音焦灼地响起,仿佛后悔莫及地最后挣扎,那声大吼,在整个山寨惊起了地震般的撼动……   火海之外的每一个人,目瞪口呆,那个贴满了喜字的门旁,一个红衣女人站在门边,手指狠狠地抠进了木门里,红艳的唇,满眼的恨意,咬牙切齿地注视着不远处的那片火海……   哗啦一声,整个茅草房随之塌陷,完整地沦入火海之中……   “漠儿!”   越七娘突然从寨主的大堂赶出来,却来不及上前,只落个满目的妖娆红光。   第九章 小遥之诈尸   【进化守则九:亲亲?主人,钱钱还要,咬我吧!】   ……   “主人,不想钱钱死了么?”   “不……准……死!”   “主人,你为什么要娶她,钱钱不喜欢她!”   “我……钱钱,你当日为什么不躲我的剑?”   “主人,钱钱怕你刺不中发脾气,钱钱不想让主人生气!”   “钱钱……你是笨蛋吗?为什么这么傻……”   “主人,你是人,你这样冲进来会被烧死的……可是,钱钱好坏哦,钱钱现在竟然很开心,钱钱的心不饿了!”   “心……饿了?”   “嗯,主人不要钱钱,钱钱的心好空,什么都塞不满的样子,好饿……好饿……”   “笨蛋……”   对弘漠而言,这一番对话权当是一场梦,但是我却在偷笑,弘漠并不知道这是我透过他的大脑在他昏迷时跟他的“沟通”,“沟通”正是从弘漠奋不顾身冲进大火里抱紧我那一刻开始的。   在弘漠大呼那一声“钱钱,我不准你死”响起时,我的身体顿时进入高倍恢复状态,就像是将温度计一下子扔进开水中,那个度量的小红点一路飙升到至高点然后冲破顶点的桎梏,在我身体的能量骤然间迸发出来的一刻,我带着紧紧抱住我的弘漠一起飞向了天空,瞬间渺小如一颗流星……   速度太快,没有人注意到从火光中迸发出的那一道闪亮是什么,所有人都在横档断裂的一刻震撼到呆立的地步,怕是连呼吸的气息该从身体的哪个孔出来都忘记了。   弘漠紧紧地抱着我,整个人陷入一种昏迷状态,但是他的手死死地抱住我,刚才还灼伤到体无完肤的身体很快娇嫩如昔,一丝伤痕都不存在。   我笑,现在我躺在弘漠怀中,而他像是一个孕育在母体的婴孩平静地沉睡……我们悬浮在半空中……只是他的手上牢牢地执着于我。   我喜欢这一刻,因为弘漠在关键时刻的那声呼喊,我简直开心到差点死机,嗷嗷嗷,主人是在意我的对不对?我再不懂人类多变的情绪,却还是透彻地感受得出弘漠在以为我要被烧死时的情绪,他紧张我到奋不顾身……窃喜……   月亮大大的,就在身后,圆圆的明亮背景下,弘漠抱着我,人类的怀抱真好……   我扬起头,蜷缩在弘漠怀中,他的睫毛细密而长,睫毛尾端有点点卷俏,有点孩子气,他肌肤黝黑,是健康的小麦色,高挺的鼻梁,俊逸的剑眉,眉峰隐了几抹霸气,性感的唇,带着柔软的视觉诱惑,俊美的轮廓,勾勒出一张英气逼人的面容,几个月下来,我早已熟悉这面容的每一丝细微变动。   “钱钱?”弘漠突然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安然无恙的我。   “主人!”   我笑,用我初次见到弘漠时的甜美笑容,露出最美的八颗牙齿。   “钱钱,真的是你?”   弘漠的震惊已经超出他的理智,他放开手,仔仔细细地查看我的周身,真是恨不得解开我的衣服看似的。   “主人要检查吗?”   我边笑边解腰带,打算让主人检查个彻底。   “不要!”   弘漠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用恼怒的声音微颤着掩饰着他的情绪,好像被大人识破心事的别扭小孩,我不懂他到底想掩饰什么情绪,那情绪惹得他面颊微红,嘿嘿,只怪身后的月色太过皎洁,即使皮肤并不白皙,也分明呈现出那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好奇怪,这样的主人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可是,事实证明人类是善变的,才一小会他的暴龙本性就突破巨大的惊喜暴露回来了。   脸红红的弘漠被我盯着有些恼,直接用自己的前额撞向我的额头,两个人的额头顿时撞击出一个闷闷的声响来。   “痛!”   我揉了揉自己的脑门,你们人类欺负机器人,我也有痛觉的好不好?   “知道疼了?”   “嗯!”点点头,我很老实滴。   “明明可以活过来,为什么要装死?”   “是主人说不让在山寨上动用妖力的!”我理直气壮,我按命令办事我还错了不成?   “我……”哈哈,主人一时之间也哑口无言了吧。   “主人,我在带你飞哦!”   算了,插话题吧,我侧过脸,看了看四周星光闪耀,示意弘漠注意到自己的“处境”。   “啊!”   弘漠摇晃了下身形,打死他也想不到现在会悬浮在天空中吧,满天星光,唾手可得,呵呵,容我这个小机器人自我骄傲一小小下,主人喜欢才是王道。   “钱钱,你真的是不死、会飞的妖怪?”难以置信状,却又不得不信。   “呃……会死,但是主人不准,钱钱就不死!”   我讨好卖乖地对弘漠笑,他听完竟然眉头一挑,唇角上扬出分明的笑容,那弧度美得令我难忘,咔嚓一声,带拍摄功能的瞳孔顿时给弘漠留影纪念。   弘漠是那种很有男人味的霸气型,有一双赤色的眸子,发脾气的时候眸子会越加红烈,仿佛在眼里藏着燃烧的火焰。   此刻,弘漠定定地注视着我,仿佛要用眼底那团火将我焚烧在他的眼里,心上。   很多年以后,我大概会看得懂那眼神叫做深情,但是现在我只知道自己焚烧在那眼神里已经化为柔软,我整个人都要激动地融化掉了,此刻,远比消化掉一千两黄金还要让我雀跃地上蹿下跳。   “钱钱!”   弘漠手一收紧,将我整个拥进怀中,好像我是什么随时会消失掉的泡影,所以紧紧抓住,不肯放……   “主人,钱钱好热哦,脸好烫,心跳好快,钱钱从来不生病的,是不是身体出故障了?”   我的手指在弘漠的腰上恶作剧地敲敲肌肉,其实私下里,我还在给自己做着全身检查,机器人出故障和人类生病一样需要即使救治,我丝毫不敢懈怠。   “你是笨蛋吗?我都觉得我在感情上反应够迟钝了,你这个笨妖怪难道还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吗?”   “知道什么?”我突然心头一紧,生怕错漏什么,第一次发现自己有问题,“唔,主人……你看出我哪里出故障了吗?你真的看出来了?教授难道骗我?我有什么自己无法治愈的故障吗?火烧的么?呜呜呜……”   我害怕地哭了,因为弘漠的笑突然抽掉了,他正在严肃地盯着我。   “你说什么教授?什么故障?你哭什么?”   “钱钱突然很害怕,怕有故障先关机了,那么再也看不到主人了!看不到主人,钱钱的心会饿……呜呜呜……”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哭,这是我做机器人做的最丢脸的一次,教授给我设置了哭泣,当我心情的某种值超标时我就会哭,靠,我的眼泪还跟人类一样是咸的,我还真够super仿真!   “钱钱,你真的什么都不懂么?哎,可是越是这样,越是发觉你不是装出来的,我越是……该死的……离不开你了……”   “主人?你突然对钱钱好好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钱钱很开心!”   我嗅了嗅鼻子,完全听不懂弘漠的话,但是只要是主人的话我都会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去倾听,我是谁啊……我金钱钱可是最优秀的机器人啊!只要不对我有敌意,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这个超级可爱的机器人滴!哇咔咔!   我眨巴眨巴眼睛,凑着鼻子跟弘漠傻笑,我探测得到,我越这样弘漠越开心,后来,弘漠告诉我,这样子可爱极了,嘿嘿,只要弘漠喜欢的,钱钱就可以全心全意地去投入,保证做到让主人very满意为止!   我正得意,却不料哪里来了团乌云,过来了……过来了……我拉着弘漠的手打算降落……不料弘漠突然一副要咬我唇的样子……我一吓……控制不住……拉住弘漠华丽丽地做了垂直运动……   哗啦!掉进了油菜花地里咯!嗷!嗷!嗷!   “主人,你为什么要咬钱钱,钱钱明明很乖!”   “笨蛋,谁要咬你!”   某男气结,霸道俯身靠过来……   “啊!你要……唔……”   “笨女人,你别说你连亲你都不懂!”放我,喘息中!   “亲?那是什么?”迷惑不解,外加求知欲强的一双美眸。   “就是这样!”再度侵占柔软的唇瓣。   “啊……咦……主人喜欢这个?”   “……”   某男被眼前人一脸纯真无辜而鼓惑到呆滞。   某女舔了舔唇,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   “这个不错!主人,钱钱还要!”   扑倒,满地油菜竞折腰……   第十章 小遥之识破   【进化守则十:我是机器人,不是主人肚子里的蛔虫!】   ……   日出晨光,微亮的光芒一点点倾洒出来,铺在我和弘漠的身上,弘漠紧紧地将我搂在怀中,我百无聊赖,好奇地戳了戳弘漠的鼻子,再摸摸嘴唇……   “主人……”我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以后不要叫我主人,叫我漠!”   弘漠说话的同时缓缓地睁开眼睛,难道刚才在装睡?   弘漠豁然的笑颜,映着金色的晨光,赤色的眸子带着一抹神异的色彩,眉梢眼角都是那样闪耀夺目,他定定地看着我,我也甜美一笑对视着他。   “漠!”示范一下,有点太嗲。   “漠!”再接再厉,有点生硬。   “漠!”靠,太爷们了。   “漠!”晕,整一童音。   “漠!”不错,不错,这次听起来魅到蚀骨,却还是透着几分清纯,够女人。   大清早的,我在油菜花地里皱着眉头纠结在对主人的新称呼上,没办法,我是个完美主义的机器人,爱自己和自己较劲!   弘漠先是一脸惊讶,接着转为好笑的无奈,最后任我自己跟自己纠正他的新称呼,当他听到我最后一声“漠”时显然也被我镇住了,赤色的眸子竟有几分迷离。(靠,大清早的……又犯困?)   “钱钱,我们回山寨吧!”   “好!”   我利落地将银色的长发盘起,拍了拍满身的油菜花粉,笑着拉起弘漠的手……飞……   真没想到,我和弘漠一抵达山寨就撞上假小遥的女人正在和山寨里的人撕破脸的一幕……   “越七娘,既然你儿子已经死了,我也不用再牺牲色相了,把东西交出来!”   “呸!老娘一早就知道你是假的,真正的小遥是不会旁敲侧击老娘手上那宝贝的!真是没想到,你娘死前竟嫁给了凌不休,倒有人肯养大了你这个祸害!”(鄙视吧,很想说凌色色她爹是凌不羞!)   “哼!凌不休那个禽兽还没资格做我爹,互相利用而已!越七娘,惹了我魅姬知道下场会怎样么?”   “老娘闯荡江湖的时候,你娘正脱光了在男人身子下面献媚呢,你个贱人生的妖孽算什么?”   “你……”背对我们的粉衣女子气得冷哼,却转而又大笑起来,“哈哈,我差点忘记了,弘漠的爹就是死在我那贱人娘的床上的,越七娘,你不过是个躲在山里的弃妇而已。”   “果然尽得贱人的真传!”   越七娘瞪着粉衣女子狠狠地啐了一口。   “啧,啧,啧,被说到痛处了吗?越七娘,弘漠他爹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所谓的正派女侠?”   粉衣女子反唇相讥,都不是嘴上服软的主,为啥我钱钱嘴上功夫就不行呢。   “你个贱人!”   “是啊,我们魅家的女人都是贱人,但是男人都喜欢不是吗?你没问问你儿子么?哎,可惜你没机会问你儿子昨夜洞房可舒坦……哈哈……当年你夫君弘悦死在我娘床上,昨晚你儿子更是跟我欢愉一场……哈哈……我们两家真是有缘……”   我越发觉得这个假冒小遥的女人笑声很刺耳,我皱着眉瞥了一眼身旁的弘漠,刚才发现山寨已经被黑衣人封锁占领后他就拉着我藏身在暗处了。   “我没有碰她!”弘漠匆匆对我耳语,生怕我误解什么一般,咦?大家说的话都好奇怪,我翻来覆去都听不懂,半晌,他又低声冒了一句,“幸亏她是假的小遥……否则真不知怎么……”感觉语气上有点幸免于难的感慨。   “哈哈,想气我吗?我越七娘不是吃素的!真恨当年阻止弘悦杀了你们母女,当年念及你是漠儿同父异母的姐姐才……”   “娘,你说什么?”弘漠一时之间太震惊,突然从暗处闪身跳了出去,我也只好跟着飞了出去,嗯,要时刻与主人保持步调一致,他现在好像很激动的说。   “漠儿,你……你没死?”越七娘恨不得喜极而泣一番,愣是重重地揉了揉眼神,生怕是幻觉。   “娘,是钱钱救了我,我们都没死!”弘漠一面解释,一面神情凝重地注视着眼前的粉衣女子,“娘,你刚才说什么?爹怎么……不可能!”   “哇!钱钱,你没死!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和漠哥都没死!太TMD的好了!”毋容置疑,此时大叫的正是阿南兄是也。   “呵,漠……弟弟!”   那粉衣女子转过身,倏地私下自己的人皮面具,笑靥如花,眼里却透着几道锐利的光,她的真面目远比假扮的小遥要美艳上千倍万倍,肌肤如雪,魅骨□,诱惑迷人的气质令人心悸,尤其是那一双和弘漠一样的赤色眸子,真是美到摄魂夺魄。   对美颇有钻研的我不免把她的神髓都加以搜集分析,瞬间消化为自己的东西。(哎,没办法,博士赋予我无以伦比地学习能力,我会专研各种美并化为己用也算是一种本能!)   “漠,你喜欢这么漂亮的女人么?”   我还不懂兄妹恋的禁忌,只是单纯地从情爱出发,呃,那个啥,虽然我也不懂情爱。   “……”   弘漠不理我,我吧嗒吧嗒嘴巴,也不再说话,只是专心研究起这个女子的五官,讨厌归讨厌,我还是打算吸收些这女人身上迷惑人的气质。   “哈哈,没想到弟弟没死呢?别怪姐姐没有提醒你,你身边这女人也是冲着你娘的宝贝来的!”   那粉衣女人突然将注意力转到我的身上,先不管她说什么,我专心挺了挺胸,我的胸也很大好不好,不想被她比下去。   弘漠现在只盯着她看,都不看我了,哼!教授说的没错,人类真是视觉系的动物,我肯定哪里比不上这女人美。(呃,这娃多想了吧,弘漠看魅姬又不是因为她美……凭良心,本书女配的美都毫无超越性……因为钱钱的美是不断进化的,随时吸取各界美人的优点……)   “你……”弘漠听到她说完,突然转头盯着我看了,哈哈,就说我的胸不小,看吧,看吧,“钱钱,她说的是真的吗?”   “嗯?”高兴过了头,不知道弘漠在问什么了。   “你是冲着我娘的宝贝才接近我?”   “宝贝?你说越七娘的宝贝……呃,等我下!”   我突然想起诈死时越七娘曾经来看我往我胸里塞了一块石头,于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华华丽丽地将芊芊玉指伸进了自己的□……当着所有山寨和黑衣蒙面人的面……约莫有上百口人的面……大家的眼神都有点发直……而我的手指……左边掏掏……右边摸摸……终于从自己的□掏出了一块温热的……玉!   “笨蛋!”   咚的一声,弘漠黑着脸给了我脑袋一个糖炒栗子,痛!我差点飙泪,这次出手真的好重!   “漠,你为什么打我?”我委屈极了,咬着唇,可怜兮兮地仰望打我的弘漠。   “你……你在做什么?该死!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真奇怪,骂我就骂我,骂我还吞吞吐吐的作甚,不说清楚我哪里知道我错在哪里?   “是你娘塞这里的!”我也不敢挺胸了,呜呜呜,无辜地耸了耸肩,示意弘漠要怪怪他娘才对。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越七娘一脸的苦笑,嘴里低声自言自语,“钱钱,真是败给你了……哎,聪明反被聪明误,藏来藏去就被这么轻易拿了出来,你们抢吧,老娘我闭眼蹬腿不管了!”   “发什么愣!抢!”   粉色美女发令了,一时间,所有黑衣服跟悬崖洞里的黑蝙蝠一般哗啦一下全冲向我。   “跑!”弘漠一下推开我,自己一个挡在前方,拔出腰上的软剑就刺了出去……   因为是弘漠的命令,所以我一听到就立刻撒欢了跑。   脚不留神,一下就跑出山寨好远了,就连寨子低下封锁的黑衣人都没看清我的身形,我就突地一下不见了……   站在山寨底下,我突然想起没问主人到底要我跑多久?跑多远?   要不,我回去问一下再跑?   嗯,打定主意,我立着,稍息,转身,朝着原路线……返回……   嗖的一声,我又穿过山寨的封锁线窜上了山,貌似听见当时有黑衣人叫骂一句:“平地飞起龙卷风,TMD,把老子衣服都刮得只剩下内裤了……”   这次回去,正处于交锋对峙状态,弘漠半跪在地上,软剑之上,泛着邪气的寒光,他已经被包围在人群中了,满身是血。   一地黑衣死尸,分不清那些血是谁的。   山路崎岖,周遭的泥土上,石头上,原本青草依依,如今宛若血洗的红色液体横流四方……   “笨蛋!又跑回来做什么?”   “哎……”我缓缓走近弘漠,长叹一声,无限委屈地说了一句,“漠,你光叫我跑,也没说跑多远,跑多久啊,地球是圆的,你如果不说清楚,我跑一圈又会回来的!”   “你……”弘漠一愣,轮到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了,哈哈,终于也有你们听不懂的了。   “而且他们正在伤害你,漠,我要保护你!”   我突然发现了弘漠身上的伤口,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些黑衣人对我们山寨的人都充满了敌意,我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我缓缓穿过人群,愣是在所有震惊的眼神中,触及了弘漠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弘漠流血不止的伤口,我的心就没来由的疼,像是被一堆尖头石子磕破了柔软的心一般。   红色的袍子,赤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忽而对我说了一句:“无论她说什么,我都相信你,钱钱。”   “她说我什么?”   “她说你是千面狐狸的女人。”   “嗯?”千面狐狸……的女人?哎,垂头丧气状,听不懂,鄙视我吧,我又听不懂这些人类的话了。   “但是,我猜不透,你这么好……为何对我……”哈哈哈,这句我懂,肯定又想不通我为什么一直缠着他。   “因为你是钱钱的主人,你给了钱钱名字,钱钱除非死了,否则一直跟着主人。”   貌似认识弘漠第一天我就这样跟弘漠说过类似的话,为啥他现在除了相同的震惊,又多了许多感动和坚定的情绪。   “钱钱……”   千言万语,终是化了一句我的名字,呃,玩深沉啊!我强烈抗议,我是机器人,不是蛔虫!   第十一章 灭寨之现身   【进化守则十一:主人,一定要带金子唤醒钱钱,钱钱怕看不到你……】   ……   一阵冷风夹着凉意呼啦啦地吹起每个人的袍子,也许是刚才跑得太快,于是头巾不经意间滑落,如瀑布的银丝也随之散开,在场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转到了我的头发上。   比起美貌,眼前这个叫魅姬的女人并不逊色于我,她的手下早该习惯了吧,倒是我这时璨如银丝的长发突然滑落出来,攫住了他们的心神。   我静静地站在弘漠的身旁,仔细地查看着他身上的伤势,他盯着我,也失了神一般,呵,大概是刚才学了魅姬的神韵,此刻已经反应到我自己身上了。   长及脚踝的银色长发在日光倾城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华,我紧了紧胸上的衣料,因为弘漠对我的暴露已经蹙眉咬牙,我总觉得他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想杀掉眼前这些黑衣人。   “你们发什么呆!还不动手杀……”   魅姬抿了抿唇,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因为她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动手了……   金色的阳光下,我宛若一道银色的光束,游离在每个黑衣人的身边,简约的白色的绸缎,光华闪动,包裹在我的身上,束腰,束胸,束臀,婀娜多姿的身段,本就是我作为顶级机器人的骄傲。   当他们正视我琥珀色眸子的那一刻,便是他们喉骨断裂的一瞬,他们甚至连震惊的表情都来不及表现出来,就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只是这次我换做优雅地杀人……怕沾上他们刀剑上的半点血腥……   不可否认,我很讨厌弘漠被伤得满身是血的样子,这让我感觉心跟着痛,我不喜欢痛的感觉,但是教授说痛觉是我身上最重要的设置,如果我感觉不到痛,那就跟二流三流的机器人没什么分别,虽然我不懂教授的意思,但是我真的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所以,我不惜耗掉大量的能源只为了快速解决掉这些伤害弘漠的人。   “妹妹倒是个杀人的利刃!”魅姬从震惊中解脱出来,嘴边噙着一抹难以明透的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白皙纤巧的手,已经紧紧捏住越七娘的喉骨,注视着我,缓缓道了一句,“只是钱钱妹妹会的,我也会!”   刚才的杀戮害我身上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我没有自信救得出一个毫发无损的越七娘,所以只有拿不定主意地将视线转到了弘漠身上,他紧张地看着被钳制住的越七娘,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赤色的眸子溢满了血腥气。   “放了我娘,东西我给你!”   虽然是和魅姬谈条件,弘漠却是又转过头盯着身旁的我,他凝视着我,伸出了手,我将手心里捂热的玉放在了他的手心。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魅姬依旧笑着,眉梢之间尽是媚惑,我努力去观察,却是看不出她的心思,“我现在要你先帮我杀了钱钱妹妹,我不能留一个与我不相伯仲的女人活着,更何况……她还是师兄的人!”   “不!”   弘漠突然握紧我的手,仿佛怕我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我听不懂魅姬的话,但却抓住了她的段落大意——要弘漠杀了我,救越七娘。   “漠,需要我死吗?”我眨了眨眼睛,开始征求主人的意见,毕竟死不死这种事情,我做不了主。   弘漠定定地注视着我,哐当一声,手上的软剑应声落地。   下一秒,我被弘漠紧紧搂在怀中,我嘟着嘴在思考为什么弘漠给我突然袭击式地拥抱,我的下巴被磕得生疼,还连带害我牙齿咬了我的舌头,一时间,痛得我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不要哭!”   明明是抱着我的姿态,明明看不到我的眼泪,我真不知道弘漠是怎么发现我在掉金豆豆。   “钱钱,你是妖怪,刺一剑会不会……”弘漠有些犹豫,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说出了口,毕竟我会死而复活这事他早就知道了。   “呃,只要等下漠给钱钱抱个大金子来放在钱钱身边,钱钱就没事了,你刺吧,怎么死,死多久,钱钱都听漠的!”我也学着弘漠的诡异调调回应他,毫不吝啬地绽放我的笑容,咬耳朵啊咬耳朵,喜欢这样神秘兮兮地和主人玩。   “笨蛋,不许死太久,否则我打醒你!”   弘漠恶作剧地真咬了一下我的耳朵,痛,我龇牙咧嘴,眼泪又飙了出来。   “记着金子……”   我一边哭,一边依依不舍地被弘漠强行推开了,顺便以一个优美的姿势死了下去……实在是胸前突然多了一把凶器,血瞬间就流了出来浸了弘漠满身……   “以为我傻了吗?她上次也死在你剑下,我要你立刻烧了她!”   魅姬清亮的声音邪魅响起,我顿时一个激灵,原本优雅闭上的双眼顿时死不瞑目地睁开了一只。   “你!”   被识破的弘漠显然很生气,因为我听到了他手指关节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越七娘被人扼住了喉咙,自然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意味深长地盯着弘漠。   场面一下尴尬下来,原谅我用尴尬吧,因为被识破了,我不知道是继续死还是站起来,但是我不希望越七娘死掉,那样的话,弘漠心痛我也跟着心痛,我不要心痛!   “师妹,好久不见!”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竟然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只可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我一只眼睛睁着躺着发傻,血还在一个劲地流,着实一个半生不死的人。   “既然师兄来了,又躲躲藏藏什么,还不现身?”   魅姬的视线掠过四周,最后定格在一棵很大很大很大的歪脖子大树上。   我假装死得不舒服,也转了一下脸,视线锁定那棵歪脖子树,直到有人突然从树后走出,我才长舒一口气,原来说话的不是树啊,我还以为真遇到长得像树的人了呢。   其实,话说,机器人一直流血,就需要一直耗能造血,其实我的能量此刻消失的很快……要不要告诉主人呢?可是他要救七娘,现在没时间去给我找金子吧,而且寨子里好像没金子了……   从树后走出的那个青衣男人,长得雾气蒙蒙,我看不清楚,等他快要走到我面前,却正好是背对着我正对着魅姬。   “师妹,我们做笔交易可好!”   这个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种蛊惑力的魅力。   “呵,是要保住你的人么?”   “我的人……呵呵……你是说她?”   那个青衣男人转过头打量了我一眼,我还是没看清楚他的模样,因为有点失血过多的眩晕。   “难道她不是你派来的?师父只将这事交付我们两个,难道还有他人知道越七娘手上有这宝贝?”   “师妹,你忘了凌不休?你可是找他帮你……”   “凌不休那老东西只派了个凌色色,这个金钱钱是凭空出现的女人,我查不到来历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你手上的人吧……呵,师兄你的人向来都是没有来处没有去处,不是吗?”   “既然师妹说是……那就是吧!”无奈的语气,还真让人听不出真假,要不是我不想浪费能量,还是真有兴趣测试下他的谎言值。   “认了便是,总是这般虚虚实实地说话,师兄,你还真不愧你那千面狐狸的名号。”   魅姬笑出了声,却听不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继续说我们的交易吧,我要带走这个女人,山寨的一切都归你!”   “哦?”魅姬顿了一下,饶有兴趣地讥诮道,“都已经在我嘴里的人和东西,师兄有本事夺得去?呵呵,从不见师兄这般吝惜过手下人啊,难道也被美色所惑?”   “哈哈,美色?不过是个银色头发的妖怪,哪能及得上魅姬你,呵呵……大家都是师兄妹,情分都还在不是么?我带走我的人,这次的功劳算你的!”   “呵呵,师兄啊,若是魅姬真的信你肯放弃完成师父的任务,那我魅姬也做不了你三十六个师兄妹中唯一一个活到今日的师妹。”   语气近乎平淡到无波无澜,可是魅姬的声音里竟有一丝颤栗,让我感受到一股寒意。   不行了,不行了,听不成了,我的能源要自动节能了,我扯了扯弘漠的衣角,望向他担忧的双眸,低低地说了一句,“漠,钱钱等着你的金子,先死一会……”   “钱钱……”   弘漠一愣,立刻俯身抱起了我,而我的眼皮答吧了两下,实在是……撑不住了……   第十二章 灭寨之误解   【进化守则十二:哼,机器人第一次有杀人的自主意愿!】   ……   “钱钱,醒醒!”   迷迷糊糊中,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我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一双红宝石般的赤色眸子,眼底尽是担忧和疲惫的神色。   “漠……”   不知道为什么,能从周边吸收到的金子很少,我的能量也只能供我清醒而已,身上的伤,稍微一动,便是痛得我龇牙咧嘴,哎,没有多余的能量养伤。   一抬眼,落入眼帘的是一个微亮的山洞,不远处燃着一堆柴火,火舌张牙舞爪着,嘶嘶地烧着交叠的木柴……   “钱钱!”弘漠激动地将我拥进了怀里,他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山寨被封了……只有娘的金钗……”   “漠,我没事……”   弘漠放在我手心的金钗此刻早已被我吸收进身体里,手中空了,我用力握了握弘漠的手背,想给与他安慰。   “钱钱……我……”   我看了看简单包扎的伤口,□被血映红了一大片,“漠,别担心……没事……呵呵……嘶……”   我不想让主人知道我的伤有多重,只是不会死,但也痛得难忍,我想给主人一个宽慰的笑容,不料龇牙咧嘴地笑出了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噙满眼眶的湿润却也跟着滑落到嘴角……泪水落在弘漠拥紧我的手背……一滴……两滴……三滴……像极了断了线的珍珠……   弘漠眉头一紧,盯着我拧着的眉,手足无措地僵直了手臂,“怎么了?”   “钱钱……不疼!”   我心里想着不能对弘漠喊痛,话到了嘴边,心一恍惚,出了口却变成了一句不疼。   我还没反应过来,咚的一声,弘漠已经一拳打在了身边的石壁上,他的手背豁地裂开了血痕,顿时鲜血淋漓。   “钱钱,是我自私,为了救娘……”   弘漠的声音沙哑低沉,他眼底的自责和愧疚煎熬出了一抹深邃的痛楚,任我此刻如何甜美地对他微笑,他那抹逐渐浓重的痛楚都在一点点渗透进赤色的深邃中……   “呵呵,漠不难过,钱钱是妖怪,不会死……”   我笑,即使不知道如何抚平弘漠眼底的悲伤,却还是单纯地想要去做些什么。   “如果你死了,我绝对不会饶了自己!”   弘漠像是在诅咒自己灵魂一般说出每一个字,我突然有一丝冷意,感受得出,抱紧我的这个人……心在痛……无能为力地痛着……   “七娘呢?阿南呢?”   我明明记得我昏死前还是那样一副严峻的形势,怎么一醒来,我就躺在了山洞里,除了弘漠没有看到其他人。   “娘和阿南没事,但是寨子里的其他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官兵给包围了。”   “官兵?”   “嗯,不是附近镇上的官兵,都是罹城来的,他们和魅姬的那些人打了起来,后来我们趁乱躲到这个隐蔽的山洞。”   “漠,等钱钱好了,就帮你救出寨子里的人。”   我知道弘漠担忧寨子里的人,现在却无能为力。   “钱钱……”弘漠犹豫了一下,还是定下心问了我,“你是不是认识那个男人……就是后来出现的那个男人……”   “谁?”我眨巴两下眼睛,迷茫中。   “以千面。”   “嗯?以千面是谁?”我除了主人和阿南还真没对其他男人留心过,不过,好像……还有那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你说魅姬的师兄?”   虽然我听不懂魅姬和那男人的对话,但还是理顺了两人的关系。   “他后来出手了……为了抢你……结果和魅姬两败俱伤,我们才能顺利逃脱……他说你是他的……”弘漠的声音很低,大概连他自己都想我听不到他的声音,是在犹豫着什么说不出口么?   我反问道:“他是主人你吗?”   “不是!我是我,他是他!可是他竟说你是他的……该死!”拳头啊拳头,又遭虐了!   “钱钱只是主人的,别人敢说我是他的,钱钱就掰断他的脖子!”   我装着很凶很认真地杀人手势,而后没心没肺的坏笑,心里只想让弘漠开心就好。   “钱钱,你……喜欢我吗?”弘漠,你说话就说话,紧张什么啊,看,咬舌头了吧?   “喜欢,当然喜欢啦,漠是钱钱喜欢的第一个人!”   我顾不得自己的伤,忍痛给弘漠一个热情的大抱抱,呜呜呜,痛,又飙泪了,不能让弘漠发现,我擦……擦……   “钱钱,如果这次可以逃过,我们成亲可好?”弘漠似乎有点倒背如流的流利劲,可是脸红了,辣椒红啊辣椒红……   “成亲?”   我的神情应该很说明我的无知,在大脑里搜索出成亲的定义,可还是不太明白。   “就是……”弘漠大概已经对我的无知有点无奈了,于是换了个表达方式,“就是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我一副了然的表情,“漠真麻烦,在一起就在一起,说什么成亲来考我!钱钱说了很多遍了,除非死了,否则不离开主人你啦!漠,你的记忆力是不是很不好?”说完,又转变出一副关切的神情。   “呵呵!”咦?主人怎么脸更红了?   “漠,我饿了!”   既然没有金子,我打算学人类,靠食物去打起精神来,作为高级机器人,可以靠食物果腹也算是机器人历史上一大突破性的进步吧。   “娘说去找一个人帮忙,我让阿南跟着去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现在就去给你找点吃的,你先睡一会好不好?”   “嗯!”   我露出了美美的八颗牙齿对弘漠笑着,笑归笑,胸口的伤痛得我喘息都困难,我只能咬着唇,尽量压抑住。   “乖!”   弘漠尽量对我回应相似的美丽笑容,他的语气里竟然第一次充满了甜死人的温柔调调,啊!我掉进棉花糖里咯……哈哈……   我顺从地躺在弘漠的怀里,很温暖,已经熟悉了主人的气息,这种气息倒像是止住伤痛的镇定剂,一点点缓解我的痛,我在他怀里钻出个舒服的姿势……再度昏睡过去……   “嗯……嗯……漠……”   昏昏沉沉地睡着,却突然觉得全身像发烧一般,一只手一直在我身上游离不去,所到之处,都引得我的肌肤跟着颤栗,火一般的炙热刺激得我忍不住哼出了声。   “呵,有意思……”好像有个男人在俯身咬着我的耳垂,我战栗地弓起了背,他轻笑一声,在我耳边低语,好熟悉,在哪里听过这声音?主人为什么要这样摸我?这种感觉好难受!   “漠,难受!”   我想告诉弘漠我不喜欢这样,但是当我发出声音的一刻,却听得了一声娇媚的酥软。   “乖!抱紧我!”   不知道是不是大脑的机器处于瘫痪状态,竟然没睁开眼睛就听从了弘漠在这一刻的命令。   我的手缠绕着抱住身边的温暖,这个胸膛很光滑,光滑的像是丝绸一般,但是由于我的伤口无意间被撞到,结果我大叫了一声,“啊!”   结果,这一声明明承载着我的痛楚,却是叫出了另一番风情,我怎么听这么怪,好像……教授和他夫人一起在房里搞研究时教授夫人的叫声……呃……我怎么了?   “啊……唔……”谁用唇捂住了我嘴,天,他用舌头往我嘴里塞什么东西……好苦……   我被动地被人咬住了唇,塞进嘴里的好像是个好苦的药丸,先是卡在喉咙里,结果被那人一捏大腿,“啊!”   又是一声腐骨的魅惑,天,卡住的药丸被吞了下去。   “钱钱?”咦?怎么是谁的声音?他叫得好大声,我伤口还在痛,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你们……”   啊?这个不远处的愤怒声音好像是弘漠发出的,那么现在我抱着的人是谁?啊!这里没有山洞的寒气,我好像躺在床上……呃,这里是什么地方?   大脑嗡的一下抽了,我几乎是用手强行撑开的眼皮,终于在模糊的视线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大脑再度嗡的一下炸了,抱着我的这个陌生脸孔的男人是谁?   “漠,我……不是……以为……你……不是……”   我推开那人,吃力滚下床,爬起,跌跌撞撞地冲向弘漠,却脚下一崴,摔了个彻底,从头到脚,无一处不感觉到碎裂一般的疼痛,当皮肤真实贴近地面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裸露着全身,什么也没有穿。   “为什么?你才答应与我成亲……现在竟然与人在床上……”   弘漠近乎歇斯底里地对我吼了起来。   我张口开想继续解释,却突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咿咿呀呀地冲着弘漠怪叫,一定是那颗药丸……可是,药性怎么这么快?   “啊……啊……”   不能出声,我只能拼命地摇头,我怀疑教授给我配备的眼泪太多了吧,否则为什么现在一个劲地落个不停?   弘漠颓然地跪在我身旁,缓缓地捏起我的下巴,我对上他如残阳嗜血的眸子,第二次有了身为机器人的惊恐,第一次是教授打算人道毁灭我时,我好怕,怕被人类抛弃,我的存在只是人类的需要,如果被人类抛弃,那么代表我的价值顿时化为乌有。   我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还在不停地飙泪……   “钱钱!”身后的男人突然出了声,“刚才还自己爬上我的床,现在怎么了?你做的很好了,已经不用再去骗弘漠了!”   “说啊,我等你解释……”弘漠缓缓地开口,嗓音沙哑。   “……”   我发不出声,拼命地摇头,拼命地咬唇,直到满口的血腥,却一个音也发不出,彻底,失了声。   弘漠注视我的眼神越来越空洞,没有了最初的愤怒,我讨厌这样,我感受得到他的情绪,这情绪让我承受不住,好想吐,把这些压抑的东西都吐出来就好……可是,我办不到……   弘漠捏着我的下巴,逐渐加重手上的力,痛,他冷漠的表情,恍若回到初识的厌恶。   我的视线定格在弘漠的唇上,忽然想起和他在油菜地里翻滚的夜晚,他教会了我什么叫亲亲,唇瓣相触的一刻,我第一次有了前所未有的触感……我暗自认为那是可以定义为“幸福”的滋味……呵呵,我很笨是不是?不懂人类说的幸福是什么感觉,于是胡乱抓来一个美好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可是,现在,他只是微微地动了几下唇,冷冷地说了一句:“连开口欺骗都不愿意么?还是默认?金钱钱,我恨你!”   恨?主人,钱钱真的不喜欢这个词,这比“讨厌”还要深刻吧。   眼睁睁看着弘漠拂袖而去,我的泪竟然一滴也流不出来……当弘漠转身前,我愕然地发现了他的赤色眸子闪着泪光,我的心在那一刻因他的泪光而死寂……呵呵,主人的眸子……真的是宛若宝石般的透明绝望……   一直以来,我的专注,我的执着,都紧紧尾随弘漠,他的皱眉,他的微笑,他的发怒,他的温柔……这都是我的全部!金钱钱的全部!   不甘地望着那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   想动,却发现连挪动一下手臂,全身都是钻心的痛。   “我们做一个交易吧,你做我的宠物一夜,活得过今夜,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要求!”   身后的男人突然出声。   “……”   我出不了声,只是回过头定定地看着他,我发誓,这是一个人我有自主意愿想杀掉的人!   “怎么了?哈哈,你是除了魅姬外第一个敢这样对我对视的女人!真是有趣!”   他的嘴角弯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这是我第一次仔细地看他,真的是一个极度……普通的男人!有人丑,可以丑出风格,丑出霸气,有人美,可以惊心动魄,可以一笑倾城。可是,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很普通,一眼看过去,闭上眼睛,就记不起刚才看到过什么,但是他的眼睛极好看,若不是睫毛微垂遮挡住了那若隐若现的琥珀色瞳孔,我还真是差点错失那一秒的惊艳。   呸,我在干什么,记住讨厌人的长相就成,惊叹什么眼睛,虽然和我一样是琥珀色,但是我还是讨厌他,金钱钱,要记住这个男人,记住杀了他。   他缓缓走向我,竟然也和弘漠一样捏起了我的下巴,神情慵懒地说了一句,“今晚,我要你服侍我,可好?我喜欢你的脸蛋,所以尽量不让你痛苦,你死后,我一定要揭下来做我的人皮面具,哎,一直缺个你这样美貌的女子面皮……啧,啧,啧……真美……”他竟然赞叹起来了,好像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一般。   我看见了他眸子里划过的变态神采,要人皮面具么?利用我最擅长的学习能力,我回馈他一个同样慵懒无情的绝美笑容,然后在他惊愕的片刻,伸手用指甲深深地划进自己脸,哼!我才不要自己的脸皮被贴到这种人的脸上!   “你……”他的惊愕不过片刻,瞬间又消退成慵懒讥诮的模样,“呵,知道么?我从不要瑕疵品,原来你喜欢我用别的方法弄死你?我……定不让你失望!”   他缓缓地低下头,狠狠地捏紧我的下巴,在我忍痛吸气的一刻,这男人竟然又侵占进我的口中,我咬,结果没咬到他的舌头,竟然又咬碎了一颗药丸,讨厌,又嗑药,这次又是什么鬼东西?   “记住我的名字,以千面,遇见阎王,不要忘记告我一状……”   死样,以千面是吧,我金钱钱只要有翻身的一天,保证你死了都想继续死,一直死到死不下去为止,我才不跟什么姓阎的人告状,我金钱钱最讨厌打小报告的人。   在心里骂着骂着,我竟然又昏了,真没用……   第十三章 灭寨之地蛇宫   【进化守则十三:笨人类,想杀我?不知道我和动物关系好么?】   ……   “MD,这女人还没醒吗?”   一个凶巴巴的声音惊醒了我,我好像被水泼了满身,伤口上,痛,谁还在水里放了盐?啊,痛……   “爷,我已经泼了好几次水了,这人不醒着,扔进蛇池也没意思!来这地蛇宫找乐子的爷都喜欢听这些奴们被蛇咬时的叫声啊!”这娘娘腔是谁,好陌生,好强大的恶心!   “MD,要不是那位送来的大爷说只能把她扔进蛇池,我还真想尝尝这女人的味道,就是毁了容,这身体也够骚!尤其这一头银丝,还真TMD的像个妖精!”   谁?谁在边说话边踹我一脚?天啦,要是弘漠知道我没穿衣服,他一定又要发火了,可是,他说恨我,还会生气吗?不想这个问题,心痛……   “爷,要不待会先扔那小子吧,今天那小子竟然为了护他弟弟竟然咬了张大爷一口,反正那小子就快被玩废了……”娘娘腔继续恶心我的听觉,我想把他嗓子捏成正方形!   “MD,别啰嗦,你小子待会给我扔快点,手脚利索点,没看大爷们都等急吗?等我在上面喊开始,你还不扔一个下去,爷我就把你给扔下去,还有,这女人给我死命泼盐水!”有点明白了,合计着,想泼醒的女人是说我啊!   “是!爷!”   我微微睁开眼睛,迷糊中看见一个小驼背在点头哈腰。   四周装潢地金碧辉煌,视线可及的一个耀眼的夜明珠,将我所处的大堂照个了透明亮,可是我的心却突然透心凉……   在我头顶呃隔板上方噪杂不已,除了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好多人的声音,有尖嗓门的,也有破铜锣嗓门的,还有公鸭嗓子的……有人在唱着难听的小调,有人在骂骂咧咧,有人在斗酒喧哗……有女人的媚笑,有女人的尖叫,还有女人像我在穿上时那样的叫声……呃,头皮发麻!   不过,因为角度问题,我看不到隔板上方形形色色的人,只是透过隔板的缝隙隐约觉得有人影在晃动,当然,我猜他们也看不到我,不过,在这个大堂的最中心,有一个大大的四方池子,隔板上方的人应该都能看到这池子吧,我的视线目前还看不到池子里是什么,只有放弃。   “贱货,躲什么躲!你自己选吧,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老子推你下去!”   小驼背背对着我,好像挥动鞭子用力抽了脚下的一个少年一鞭,我看不清楚那少年的模样,却见那少年低着头将另一个少年紧紧地护在怀中,天,又是一副血肉模糊的身体,看到那少年身上的伤,又勾起了我自己身上伤的痛。   “嘶!”疼,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哈哈,贱人,醒啦,你可是一位大爷花钱送来虐的,命不错嘛!今晚就让你好好享受一番!”   “死驼背!”原谅我吧,钱钱不会骂人,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句这么厉害的脏话。   “你说什么?找死!”   啪的一声,一条鞭子狠狠地抽到我身上,痛,我又吸了一口凉气。   耗尽可用的气力,我大声嚷道:“死驼背,驼背死,死驼背,驼背死,死驼背,驼背死……”哼,我骂死你,我钱钱是谁,一定骂得你脸跟五线谱一样一条一条的,哼,我要像念咒语一样地念下去,嗷嗷嗷!死驼背!驼背死!大家引我为荣吧!   一鞭,两鞭,三鞭,四鞭……五十鞭,五十一鞭,五十二鞭……   死驼背,我瞪你,我瞪死你,我豁出去了,痛嘛,不就痛嘛,痛到极致就是“爽”,爽的一塌糊涂。   “哈哈,打累了吧!抽啊,抽死你!”看着那个驼背因为抽得太久抽筋了的手,我大声笑了出来,咦,我刚才咋没发现我能说话了,哈哈,药力过去了,金子,我要找金子,否则我就翻不了身了。   “TMD,原来是个疯女人!”那驼背骂骂咧咧,骂完拿着鞭子走开了,我估计他肯定是打不动了,又不好意思对着我干瞪眼,人类啊,总是爱逃避问题,走吧,走了更好,省得我看你抽我心烦。   “你……你没事吧?”怯生生的男孩声音,我一抬头对上那少年怀里的少年,是他在和我说话?哇!是孪生兄弟!好神奇哦,我的大脑里有孪生这个概念很久了,不过这是第一次见,这比教授第一次带我去动物园还兴奋!   基本上,遍体鳞伤的那个少年只剩一张脸可以看了,虽然我自己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我还是觉得他很触目惊心,不过,我向来不管闲事,所以无视他怀里少年对我的询问。   “……”   不理归不理,我还是上下打量了两个少年,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那个被护在怀里的少年明显伤势轻多了,按说以我现在的伤势搁人类身上早该气绝身亡了,可我还是死活赖着不肯死。   白皙紧致的皮肤,柔软的黑发,好像是天生的自然卷,散乱地遮挡在胸前,两兄弟一样水晶石般晶亮的眸子,却是不一样的颜色,一为橙黄色,蕴含着一抹柔弱与纯澈,另一双眼眸是湛蓝的颜色,充满了倔强与仇恨。粉嫩的唇,带着一抹红润,像是娇嫩欲滴的水果,单单是说话,脸颊上都会显现两个美丽的小酒窝,含着一抹迷人的可爱。大概是年龄尚小的缘故,所以五官还带着很重的稚气,如果再过几年,一定是和主人一样的美男子,哎,又想到主人了,呜呜呜……   “你没事吧?”   “……”我当然有事,但是为什么要告诉一个不认识的人类呢?昏倒前主人说恨我,那个害我被主人误解的男人说要用别的方法弄死我,难道就是把我扔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找个小驼背抽死我?   “你是妖怪吗?”   “……”   橙黄色眼眸的少年从那个眼神冷漠的少年怀中爬来出来,然后缓缓走近我,我继续躺着,好在长及脚踝的银丝现在可以遮挡我的身体,否则主人若是见了……主人……哎,不想了……   “给你……穿上……”   “……”   橙黄色眼眸的少年将身后稻草上的一块破烂布料扔给我,我愣了半天才接过那块布,原来他和主人一样也不喜欢我光着身子,嗯,先裹上吧。   因为手脚不便,所以这一次很裹得很难看,我不满意地皱了皱眉。   “谢谢!”我是一个懂礼貌的机器人,“你们有金子吗?”我问完这句话以后,那个湛蓝色眼眸的少年将递给我破布料的少年给拉了回去,极度厌恶地瞪了我一眼。   “没……没有……”不错,那个递给我布料的少年没有给我鄙视的眼光。   “……”   “……”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驼背,大爷们都落座了,快点给我扔个下去!”   远处有个男人大声对我们这边吼了一句,听起来像是开始总骂MD那位。   “是!”   那个小驼背就点头哈腰地应承着,随后,转身走向我们这边。   “哥!”   橙黄色眸子的少年忽然惊恐地大叫一声,害得我也跟着抖了一下,纯属被这凄厉的叫喊给吓到了。   “不要碰我哥!放开我哥!”   那个驼背一个劲地把那个湛蓝色眸子的少年往不远处一个四方池里拖,那少年反抗着挥舞着拳头,但是明显手劲不大。我躺在墙角,看着那个橙黄色眸子的少年一个劲地拉扯那个驼背的袖子,那驼背气急,一脚就把他踹飞,直接踹到我身上来了,痛,又撞我伤口了,我张了张口想骂走那驼背,后来觉得自己没啥力气了,忍了!   那少年从我身上爬了起来,又冲了过去,那气势,虽然很柔弱,不过像是要拼了命一样。   “金子!”   关键时刻,我突然从驼背的衣角里瞥见了晃动的袋子,拉扯中,袋子的两个金元宝先后掉到池子里。   眼红了,发疯了,不要命了,我,金钱钱,无需任何人的拽拉踹扯,自己从墙角自动地、奋勇地冲向了那池子,还没看清楚池子里是什么,脚底一滑,仰着面背对池子就勇猛地下去了……金子啊,我来也……   紧跟着我的身影,好像又有个人下来了,很光荣地,他压在了我的身上,我顾不得太多,只是吃力地挪动着手臂,我要……碰到那个就在我手边的金元宝!   “啊!”   有人在上面的大叫,我一眼就瞥见了那个发出叫声的少年,他橙黄色的眸子里闪着泪光,哎,那满是水汽的眼眶看着真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幸亏那驼背狠狠地拽住了他,否则这两兄弟都趴我身上,那我被压死算了。   “啊!”   这次是众口一致的叫声,之后就是一片哗然,我举目上望,原来,隔板上方,是类似茶馆的摆设啊,但是还有好多床榻,男男女女,上百口子,乌烟瘴气,只是这一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我,咦?这是什么表情?很意外么?   身下感觉滑溜溜的,不管了,继续去抓那两个金元宝……快了……靠近了……还差一点……我的手指尖尖已经碰到那两个紧挨着的金元宝……啊……   “你……是不是要考虑从我身上下来?”   我皱了皱眉,盯着身上的少年,有点拽地歪了歪嘴角,那两个金元宝已经消失不见,哈哈……我,金钱钱,暂时补上了不少能量啊,即使不能炸碉堡,也能恢复这一身的伤了,哇咔咔!   从我的脸上划破的伤口开始,再到我掩盖在破布中的身体,伤口开始一点点愈合……然后,了无痕迹……最后,白皙如新生一般稚嫩……   “你……妖怪?”身上的少年瞪大了湛蓝色的眸子,惊愕地盯着我,愣住了。   “咦?我压到什么东西了?”我觉得身下有东西一直在动,滑滑的,凉凉的,很不舒服,于是伸手从后背住了一把放到眼前看一眼,“呃……蛇?”   蛇在对我吐着舌头,细细长长的舌头,哈哈,好可爱呦!(呃,好变态哦……)   “啊!”   那少年见我拿着那条蛇笑得欢,顿时从我身上弹跳了起来,但是突然发现满池子都爬满了蛇,完全没有落脚的地方,顿时又扑进了我的怀里,晕,把我当踏脚石了吧?   我想推开那少年,他却死活抱着我的脖子不松手。   “你好!我叫金钱钱!”在场的各位不要怀疑,我的确没和任何一个人类说话,而是在跟我手上的蛇说话。   “我叫毒蛇!”   “呃,你有别的名字么?你们这么多蛇,难道都叫毒蛇?”   “……”蛇盯着我,不再吐舌头妄图吓我,只是很诧异地看着我,“你是虫帝吧?”   “咦?你认识我?”算了,好像的确有虫子给我起过这个称呼,我认了。   “我们这里天天都有人被我们咬死的,所以我和你的游牧尸虫们是老交情了,金子说只要能听懂我们动物语言的人就是它们伟大的虫帝。”   “金子?”   “嗯,它是游牧尸虫的统领,它说你给它起得名字,我们动物生来都没有自己的名字,金子那小子一直炫耀它有名字,看它边梳三七开边炫耀的得意样,我真想咬死它!”   “你们这么多蛇都在这池里做什么?不觉得挤吗?”   见“毒蛇”与我说话,其他的蛇也都突然给我让开一个空点的位置给我。   “我们刚才打算咬从上面掉下来的人,这里每晚都会掉下来几个人,但是你突然掉了下来,看到你的银色头发,我们都没敢轻举妄动,因为金子说它们虫帝就是银色的长发,独一无二的!”   “毒蛇”很耐心地给我解释起来。   “哦!”   我点了点头,大概……应该……差不多……听懂了!   松开手,“毒蛇”嘶溜溜地卷起了身体,然后高昂着头对着我,它身后的蛇们也都学着它的样子以同样的姿态对着我,我坐在空出的一小块地方,还被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抱着脖子,对峙中……   诧异……恐怖……诡异……惊悚……   四周安静地连一根针戳在屁股上都不会有任何波动,我举目四望,张望,打望,眺望……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盯着我……   我……在上方的人群中……看到了那双琥珀色眸子的主人……他似乎也很吃惊,嘴角的恶趣味更浓烈……以千面,我跟你没完!   第十四章 灭寨之鳄鱼   【进化守则十四:乖乖,把鳄鱼都倒下来了!来抢占蛇兄们的地盘吗?】   ……   我和“毒蛇”的一番“嘶嘶嘶嘶”沟通,让在场的众人猛地领悟到——我这个银色长发的女人会动物的语言。   银丝本来已经遮面,我又故意挠了挠头发,遮住脸上的大部分,只露出一双眼睛透过发丝观察四周。   “这……这女妖怪竟然能和蛇沟通?”   不知道上面是谁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大声嚷了一句,我才看懂周遭每个人眼神里的怪异,原来是“羡慕”我能够和蛇说话啊。   怀中的少年身体有点僵硬,但是大概我看起来比那些蛇要可爱些,所以他抱住我的脖子还是没有撒手,只是他满身的伤,看着看着还真让我有些触目惊心,黏糊糊的,都是血,真想推开……   “以千面,你害我这么惨,我……”   我伸出手,对着上方叫骂,那平凡长相的男人,对我玩味一笑,然后歪着头,对着身边的小厮吩咐了几句,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我还是透过他微动的唇形读出了他的话。   “告诉管事的,我再加一百两,要看到这里最残忍的手段!”我金钱钱再傻,也知道所谓的最残忍的手段一定是用在我身上的。花钱虐人,这个以千面算不算配得上“变态”这个词?   “一百两?以千面?你钱多的话有本事就拿金子砸死我,要多残忍的手段我金钱钱都做给你看!”我大嚷出声,顿时盖过了在场的所有嘈杂议论。   我嚷完,以千面一愣,随即很快便一副了然的神情,只是眼锋一转,凌厉地注视着我,依旧话不出声地动了动唇。   “金钱钱,竟连唇语都会,还有什么你不会的吗?”切,我学习能力那么强,没什么不会,哦,你还没看清楚吧,我脸上太脏,要是你看到我脸上的伤势已愈合,是不是要扑下来撕破我的脸皮做面具?   “放心,拜人类所赐,即使不会,我很快也能学会!”   以千面面色未改,只是眼底划过一丝狠戾,有点变态未遂的悻悻。   “虫帝!你是否可以放下你怀里的那个人,我们要开饭了!”“毒蛇”吐着舌头,颇为绅士地提醒我放下它的晚餐。   “哦。”我对“毒蛇”点了点头,人类可以吃动物,动物饿了也要把人类当食物,这没有什么不公平的,“小子……你能不能不要抱着我!”这一切与我无关,我可不想瞎掺和,尤其这小子对我的好感度为负数。   那小子一愣,我都说话了,他虽然怕但也强忍着心里的恐惧一点点从我身上脱离下来……   “哥!”   不知道怎么回事,上面那孪生弟弟突然发了疯一般,跟我刚才看见金子一样的激动,正巧那驼背正在分心观察我,早不死晚不死地就被那孪生弟弟给拖了下来,两个人一起掉进了蛇池里。   虽然蛇兄们在我眼里很中性的可爱,不过见其他的人表情好像都是看见极为恐怖的东西似的,除了我,掉下来的其他三人此时全都脸色煞白,驼背那脑门上的冷汗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滴着……   “救我上去!”驼背拼命往上爬,可惜四壁都光滑无比,他乱扑腾也是徒劳无功,只是他的叫声听着很刺耳。   蛇们都将注意力转到了那驼背身上,大概也考虑到噪音污染,所以先解决掉比较吵的。   “哥!”   橙黄色眸子的美少年一下子扑进了他哥哥的怀里,怎么都觉得他气质有点凌色色的风情——小女人啊小女人,那双小美眸子里,飞溅出来的眼泪啊,跟不要钱一样。   湛蓝色眸子的少年顾不得自己满身的伤,还是吃力地将弟弟往身后掩护,因为我周围基本没什么蛇,所以此刻的我像是吸铁石一样,他们挨着我靠着,挨得那个亲呦,我好像跟他们没什么熟吧?   眼见从我身边有些庇护,那个死驼背竟敢也哭爹喊娘地想要扑过来,奶奶的,我怎么可能让那么恶心的人类碰到,我一脚踹上,迎上他飞奔过来的身影。   “啊……啊……救命……救……”   我身边的两个少年全都闭上了眼睛,我抬头看看,上面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大家都好像还蛮兴奋滴,是因为看到眼前这血淋淋地场景吗?蛇兄们明明还没来得及开口啊,那个咬得驼背血肉模糊的生物是……啊!据大脑里的资料对照,我确定……是鳄鱼!那一身沧桑的皮哦!超级有手感的说!   刚才,突然有人从上面倒下来一个麻袋,那麻袋开了口,一个大大嘴先探了出来……血盆大口啊!   正好和被我踹过去的死驼背来了个大大的KISS,还是舌吻……捂住眼睛,少儿不宜!   一双脚在鳄鱼嘴巴的外面挣扎晃动着,转瞬间,像是玩大变活人的魔术一般,那个恶毒的小驼背一下子就不见了,他不是和上面的坏人一伙的吗?原来人类比动物还要不团结,呃,互相帮助都不懂!   整个蛇池里的血腥气被勾了出来,刺鼻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捂住鼻子。   “鳄鱼,你把我们的晚饭给吃了!”蛇们有点不服气,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但是还是忍住,抬头看向我这边,气呼呼地恐吓道,“这两个小子是我们的了!至于那女人是虫帝,如果你想得罪游牧尸虫,可以去尝试一下她的味道。   “哼!”鳄鱼冷哼了一声,那拽拽的德行蛮像上面那个以千面的嘴脸,一时间,这个凶残的鳄鱼被我定位为我比较讨厌的动物。   鳄鱼动了动眼皮,流出了口水,恶心,还有血丝,不过,要比肉丝好,否则我更讨厌。   “姐姐!小心!”   身后那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子还有空拽拽我的衣角,不错,那只鳄鱼,那只披着一身沧桑的鳄鱼在爬向我……还有它身旁的黑压压一片蛇群,也在向我们这边移动。   顿时,跟炸开锅一样,头顶之上,变态的人们都叫嚣起来,我做沉思状,手托着下巴思考,变态的人是不是都聚集这里了?   “咬!咬死这三个不人不妖的东西!”   “一口吞了!”   “我喜欢看咬一半,脚在外或者头在外都成!”   “快点!快点啊!”   “血肉模糊比较爽!”   听听,这是人话吗?我举目四望,要不是能量有限,我一定要把这些聚众找乐子的变态人类全一脚一个给踹下来!   那两个小子本能地卷缩在我身后,而我,被光荣地直面——袭击式伤害,呃,大概我看起来比较有潜能,但是刚才能源都用来治愈伤口和恢复容貌上了,我也就偶尔与动物沟通,但也没跟动物打过架啊!   “钱钱!”啊,熟悉的声音,是……是……是越七娘!   没想到在这个重要关头都能看见越七娘,这个风韵犹存的老女人,站在上面的横栏上,闪电一般,随手抽出一根长长的红色鞭子冲我挥了过来……   一根鞭子打半空中飞了过来,我连忙抓住,提身就想接力上去……该死,手被人抓住了……   “放手!”我瞪了一眼抓住我手腕的少年,即使他全身无一处皮肤不腐烂,却还有力气死命抓住我的手腕。   “求你,救我弟弟!”   他湛蓝的眼眸里充满了坚定和决绝,让我有那么一丝动容,咦?我怎么会动容呢,他又不是主人,也不是主人在意的人,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死活?   我猛地甩手,却没有甩掉,反而错过了借助那鞭的力量,整个人握住那鞭子重重地摔了下来,而越七娘似乎因为暴露自己已经被那个以千面看到了,此刻,两个人打了起来,也没时间管到我了,越七娘你千万别有事啊,否则我怎么跟主人交代。   痛,我摔回了池子里,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两兄弟,要不是他们我刚才早就上去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望着上方的打斗干瞪眼。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坐好,那个鳄鱼就迫不及待要咬我的腿了,我一急,一鞭子抽了上去,顿时打得鳄鱼痛得一退再退,见血了,很好,非常好!   蛇兄们似乎对于我的反抗也急了,“虫帝,你和鳄鱼打就打,不要伤到我们兄弟,而且,不要挡着我们吃那两个小子!”   “暂停!”翻译一下,这是蛇语版本的。   “暂停!”翻译两下,这是鳄鱼版本的。   接着,我蛇鳄双语同声传译,“那两个皮包骨头有什么好吃的,你们都别来吃我们三个了,鳄鱼兄弟,我们在这残杀彼此都费劲,要不我用鞭子把你甩上去好不好?你上去好好吃,不吃到塞住每一个牙缝你都别松口!还有,蛇兄弟,你们等我上去找些人踹下来好不好?我看你们蛇多势众,一晚上就分摊两个皮包骨头的小子实在是一种自我摧残的节食行为!”   我自认是个聪明的机器人,转嫁灾难我会,浪费力气的事情能少做还是少做点,毕竟咱能量不富裕。   眼前众生物,安静半晌……   “好!”蛇版本的回答。   “好!”鳄鱼版本的回答。   那还磨蹭什么,待鳄鱼摆好造型,我一鞭子抽到它腰上,飞……飞上去咯!   “啊!”   “啊!鳄鱼!”   “救命啊!”   “救……救命……啊……鳄……”   “鳄鱼!”   刚才还因为看见别人被鳄鱼咬而兴奋不已的大爷们,此刻看到鳄鱼冲着他们龇牙咧嘴,立刻抱头鼠窜了,哈哈,那惊恐万分的样子还真有喜感!   “你们两个发什么愣!快点叠在一起帮我爬出去,否则就要成这些蛇的盘中餐了!”   我之所以救这两个素不相识的小子,绝对是顺带,顺带懂不,可有可无的话,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救一下下好了。   “哦!”   “哦!”   两个小子竟然很配合地做了我的垫脚石,我撅着屁股,费了好大劲终于爬了上去,刚在思考怎么上去踹人下来,谁知道鳄鱼兄很将义气地把三四个人从上面逼得跳了下来,蛇们饿了半天了,一见有长得猪模猪样的人会接二连三地推了下来,立刻吐着舌头蜂拥而上……   撕裂的血腥味,人类惊恐的尖叫声,交杂在一起。   “上来!”   我趴在蛇池旁,对下面两个“垫脚石”伸出了手,一个接着一个终于把两个少年都拽了上来。   “趁着乱,你们快点走吧!”   他们两个一爬上来,我就甩手准备上去援救越七娘了,上面那么乱也不知道她和以千面打到哪里去了。   “姐姐!”   不用回头,我都知道肯定是那个孪生兄弟中的弟弟在叫我。   “我叫银诺!哥哥叫……”   我没听清楚后面的话,已经找到暗处的楼梯冲了上去。   在上面的一层没有发现越七娘的踪迹,除了四处从鳄鱼口前逃窜的大爷们。   环顾四周,我看到了一个大门,于是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在暗黑的甬道里跑了很久,才顺着感觉找到了出口,见到月亮,才发现刚才那甬道是某个小镇的某个较为荒僻的地方,抬头望去,不远处有一座颇有气势的山,啊,那不是横档山么?那么说,这是横档山下的小镇?   这世界太黑暗了吧,一个小镇的地下,竟然有这么一个残酷变态的地方,算了,不想这个,既然看不到越七娘的身影,我还是想办法去山寨,只要寨子里的人没有被救出来,我猜主人都不会离寨子太远。   我猫着腰刚上了山,就撞到山寨的屠杀场面,那些不久前刚刚熟悉的面容,此刻的山寨众人都在奋勇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器,他们为了给寨子的女人和小孩杀出了一条血路,身前背后都已经满是伤痕,但是围剿的官兵一批一批地冲了上来,刀剑寒光之间,血色四溅之中,我看到了那一抹红色的身影,手中的软剑犹如蛟龙腾空一般,呼啸着,杀出一番血海,噙着满身的煞气,嗜血般的汹涌。   这样的杀气,是我第一次感受得到,仿佛万念俱灰,又仿佛绝情决意,剑气所到之处,没有任何生的存在,毁灭的气势,俨然已经笼罩在那红色的袍子四周,动一分,则多一分死亡的窒息……这样的弘漠,好陌生……   突然,一个人跃入了混战中,我在那人脸上看到了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天,怎么会在交战的人群中看到另一个自己?   第十五章 灭寨之同生魄   【进化守则十五:漠,这便是血泪么?钱钱的心,好痛,好痛……】   ……   杀气汹涌的山寨中,随处一踏,便是死尸,随处一闪,便是利刃的寒光。   我躲躲闪闪地想要靠近那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但是没想到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我一回头,竟然是越七娘。   “跟我来!”   我摇晃一下身子,就被越七娘一把抓出了交战的人群中,闪到一边的大石头后面。   “七娘,有人假扮我!”我大嚷了起来,虽然声音足够淹没在四周的喊打喊杀的声音中。   “知道,知道,我还没有来得及在我家漠儿面前揭穿她,你就来了!”我第一次发现越七娘漂亮的丹凤眼有点像狐狸。   “时间仓促,我只能拣重要的和你说!”郑重其事状。   “嗯?”   “漠儿一直是我和他爹的心头肉,为了他,他爹当年才诈死离开我们,那块玉……就是玉,你还记得吧……现在在漠儿手上……我开始用玉的事情故意引凌不休把他女儿凌色色嫁给漠儿,是有原因的……后来又出了那么多意外,哎呀,没时间细说,总之,记着,漠儿是真心爱上你了,所以千万别让玉同时染上你和漠儿的血,否则那块有灵性的玉,会……会……”   我说七娘,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刚才跑多了还是杀多了?   “会怎样?”   我盯着越七娘的嘴,一脸渴望的表情,只要和弘漠有关系的事情,我就比八卦还八卦。   “呃……”越七娘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钱钱,七娘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你总该知道‘同生魄’吧?”   “玉生魂,魂生魄,血化魂魄,即可偷生,沾染了某一种特殊血的血玉会唤醒血主体内的潜力,同时,若是加入血主心爱之人的血,会生出灵魂,潜入母体……”   七娘说的眉飞色舞,而我听得稀里糊涂。   “七娘,我听不懂!”沮丧外加颓废的脸,迎上越七娘恨铁不成钢的丹凤眼。   “算了,说白了,就是那灵魂会自己找孕妇的母体侵吞掉一条生命然后存活,而如果血主是我家漠儿的话,那么你们儿子大概就是绝世魔王的命,因为他不会有是非观,嗜血如命,尤其是对赋予自己灵魂的父母的血,我可不想要个妖怪孙子,两百多年前,据说出现过一个这样的妖孽!”   下巴,我的下巴,差点没掉下去,无意中张大的嘴巴啊,这越七娘在说什么东西啊,这算是白了的说法吗?刚才拽古文,现在说白了,我还是听不懂,什么儿子,什么孙子?   “哎呀,我越七娘一世英名,怎么我儿子会看上你这么笨的女人啊!”   越七娘“不忍心”再看见我迷惘的眼神,于是闭着眼睛摇着头叹气。   “算了,我放弃跟你解释了,我去地蛇宫已经叫人给漠儿他爹留话了,他很快就会赶来吧,待会你就拉着漠儿逃命就成……”越七娘最后睁开眼睛,丹凤眼里散发出狡黠的光芒。   “七娘,那你呢?”   “我……钱钱,等下如果有人杀我,你千万不许救我,我必须死,魅姬那死丫头在我肚子里喂了虫,无论我去哪里,都躲不开她的追捕,但我不死,漠儿和他爹都不会离开我。”   “不!七娘你死了,漠会伤心。”虽然我对人情世故懂得不多,但也对弘漠有一定了解。   “不听话?”越七娘眼底划过一丝凶狠,“那我现在就杀你灭口,让我儿子伤心死掉算了!或者……或者,只有让他恨你,你们不能在一起,那么再也没可能将来出现一个要饮你们两个人血的妖孽来。”   “不要!”以我现在的能源来说,除非真想彻底关机,否则根本杀不了任何人,万一真如七娘说的那样,弘漠为我伤心,那我就罪大了。至于她后面的话,我听不懂啊听不懂。   “乖!那你听我的!”   越七娘揉乱了我的头发,坏坏地看着我笑,嘴角却缓缓露出慈祥的表情,她还真是个老美女。   我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又被越七娘拉进了刚才交战的地方,手腕上的力道一松,知道越七娘已经抽身离开了我。   我怕那些刀刀剑剑地伤到弘漠,所以躲在暗处,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每一个打算进攻弘漠的官兵手上和腿上掷去,他们手脚一晃,很容易就被弘漠的软剑给伤到,其实没有我,以弘漠的身手也没问题,但是我怕连累弘漠不敢上前的同时,也还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弘漠也发现了有人在用石子帮他,于是杀人之时,也注意朝我四周看了看。   “嗨!”   我站在石头后面一蹦一跳地对着远处的弘漠挥舞着手臂,可惜……他就是没有看到我……沮丧……继续扔石子……砸官兵屁股……砸砸砸……郁闷……   坏了!   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突然靠近了弘漠,弘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不!”   我大叫一声,弘漠竟然毫无防备,而那女人竟然将本来杀官兵的剑反手刺向弘漠。   我大叫完就飞身冲向那边,但是……还是……慢了一步……   越七娘,是七娘,她在关键的一刻冲了出来,为什么,明明可以拦截,却还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深深地接下那一剑?   脑海里突然回荡起那两句话——   “钱钱,等下如果有人杀我,你千万不许救我,我必须死,魅姬那死丫头在我肚子里喂了虫,无论我去哪里,都躲不开她的追捕,但我不死,漠儿和他爹都不会离开我。”   “或者……或者,只有让他恨你,你们不能在一起,那么再也没可能将来出现一个要饮你们两个人血的妖孽来。”   我当时虽然听不懂,但是知道,如果七娘死在那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手里,那么,弘漠一定会恨死我。   那女人明显一愣,闪身就跑,似乎犯了什么她自己都不愿犯得错误。   弘漠在越七娘被刺中的那一瞬,就像自己被刺中一般,他愣了几秒,接着抱住缓缓倒下的越七娘的身体。   七娘说:“漠儿,娘走了,听娘的话,不要恨钱钱,但是再也不要见她,好么?”   七娘说:“漠儿,如果有一天,发现你爹没死,别忘了告诉他不许轻生,否则老娘下一辈子再也不嫁给他了……”   七娘说:“漠儿,天好黑,娘冷,抱紧娘好吗?”   七娘说:“漠儿,你老娘我,不后悔,不后悔失去那么多……有你,有你爹……”   七娘唇边含着笑,闭上了眼睛,气若游丝的最后一瞬,她嘴里还是含着那句:“漠儿,娘只能护你如此,终究要你自己去面对……”   ……   山上的夜风好冷,吹得人心都空了,满山的血腥,熏得人作呕。   弘漠缓缓地松开手,站起……   面对满地的尸体,官兵趁机斩杀了几个手无寸铁的妇女和孩童。   我呆呆地站在弘漠的身后,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无辜,七娘,为什么,为什么不为我辩解?钱钱没有杀七娘,七娘你为什么要故意这样做?   “漠!”我怯生生地唤了一句,声一出口,才察觉有些哽咽。   “……”   弘漠脊背一僵,顿了良久,整个山寨的人都死了么?那些躺在山路上死去的面容,此刻是那么的陌生。   “不!”   不知道是谁朝我后背袭击,我本打算躲闪,可是一个闪身,却有个人直愣愣地倒进了我的怀里。   “阿南!”   是阿南!他反手杀死了袭击我的官兵。   不!原来不是他要杀我,是阿南为了我挡下了一剑,哈哈,阿南你是不是疯了?我笑了,只是觉得可笑,教授说,我是个特别的机器人,因为我能听得懂黑色幽默,教授,你知道吗?此刻我好想笑哦,这个幽默真的好黑色。   “钱钱,我本来就想死了……认识你……真好……”   “……”   “即使你一直爱的人是少寨主,可是我还是喜欢你,你是那么特别……对不起,我一直是寨子里的叛徒,可是为了你,我后悔了……呵呵,原来,你也是带着目的来的寨子……”   “……”   “……”   阿南死了,一个不过十六七的少年,总爱装老成,在意我,关心我死活的少年。   他手指厚厚的茧,擦过我的脸颊……   整个横档山仿佛被乌云笼罩,黑寂的死光,掠过每一个人的眼,闪了千万种血腥,唯独,漏了一瞬的血光残影……   “为什么?”弘漠轻声问我,他死寂的眼眸中,承载了我惊恐的表情。   我站起身,走向他。   眼前的男人,一身血衣,飞扬的袍子,呼啦啦作响,在夜色中渗透着邪诡的气息。   他颤抖着手臂,轻轻地将我揽入怀中,他的胸膛发烫,满是热血的温度,一低眉,刺目的艳丽,令人眩晕。   他的手指却冰灼了我的皮肤……我在颤抖,从未如此恐惧过,只因他绝望的心境,我第一次体会到了恐惧这个词最深刻的意义。   他温柔地理顺我的长发,眼底却满溢着无尽的痛苦,那痛苦一点点蔓延,蔓延进我所有的感知,我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唇,却说不真切,“漠,不是我……不是我……”   “钱钱,我真的舍不得……即使舍得……也杀不掉你……你是不死不老的妖怪吧,呵呵……钱钱,所以你送我一程可好?”怆然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久久不息。   寒光锋利,他手中的软剑穿透我的身体……穿透进他的胸膛……我听到了血液迸射的声音……漠……你为什么要如此……   他温柔地说着,从开始到前一秒,我也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弘漠,他束发的丝带突然脱落,乌黑的长发在夜风中凌乱开来,他血色的眸子满是悲怆的无奈,那些爱恨交织的绝望里,我的感知程序一时间崩溃,第一次,我无法承受住主人的情绪,人类心中至深的情绪,原来才是这世界上最无底的黑洞。   没了,都没了,活着的,死掉的,都将不复存在。   整个山寨一夜倾覆,昔日的点点滴滴交汇在一起,平静的沧海一夕之间万丈浪起,掀翻了所有的关于我来到这个时空的所有初衷。   “相信我,求求你,漠,钱钱只想守护你……”我小声地说着,我知道他听得到我每一个字,也知道这些字放进他心中,沉寂入海,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娘死了,阿南死了,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人都死了……背叛……呵呵,再也没有意义,这是你要的东西……”   弘漠将手里的那块血玉塞进我的手心,原本通体透明的白玉,此刻已经成了一块血玉,他的身体虚脱,开始摇晃,我反手紧紧地抱住他,为什么他明明知道杀不死我,还要这样做……   “我不要!”我甩手扔掉那块红色的破石头,“漠,你不要死!”只要有能源,我就可以不老不死,可是,我无法阻止我守护的人类不死。   “……”   灼热的烫,打在我的手背,我第一看见漠的泪,只有一滴。   我从没看过看过这样的泪,由血凝聚而成。人类竟然可以流出血泪?   血泪……我的资料库里,从未有过。   “七娘不是我杀的,真的,求你,相信我……钱钱从来没有骗过你……”   我大声哭了起来,紧紧拥着弘漠渐渐变冷的身体,心好痛,痛得我无法呼吸。   “钱钱……我选择相信你……所以……不能放过自己……”一声叹息,他紧紧地拥着我,绝美的面容,一时间模糊起来,我知道他很快就要真正地离开我。   弘漠说相信我!这信任是盲目还是真心?   可是,为什么信任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漠,你选择相信自己不信任的,所以才要杀了自己吗?为什么要这样?漠,你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心一痛,却突然痛得清醒,守护的人如果死了,那么我的存在再也没有意义,所以……   我踮起脚,闭上眼睛,摸索到弘漠冰冷的唇,想着油菜地里的那晚,深深地吻了上去,“主人死了,钱钱活着再也没有意义!”   我从未如此坚定,这也是我第一次做一个属于自己的决定,教授说,被主人抛弃掉的机器人可以开始自己的生活,可是……我不想,一点也不想……   轻轻的碰触,依依不舍地告别唇间的柔软,我睁开眼,对着弘漠甜美的微笑,一如往昔,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满眼满心装着的全是主人。   “钱钱……”弘漠大概感觉到了什么,或者只是为了可怜我,又或者他听得到我心里的祈求,他赤色的眸子划过一丝诧异,随即俯身,狠狠地吻了我,那么的霸道,那么的绝望,那么的不顾一切……   我反手紧紧拥住弘漠,只想这一刻永远地停留……   四周的官兵,戒备着,却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我并不是教授发明出来摧毁世界的机器,但是我的破坏力也并不是只限于杀几个人而已,所以为了耗去那些残存在自己的身上的能源,我必须……必须要消耗掉……   紧紧地拥着弘漠,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任由弘漠绝望地吻着我,呵呵,最开始,我连亲亲都不知道,现在要告别主人了,却知道了什么叫做吻。   吻,那是最接近爱的告白,对么?   人类有一种称之为爱的情感,我曾经因为不懂,所以成为了人类的淘汰品,教授终究是舍不得亲手毁了我,于是把我放进了时空隧道里,现在我还是不懂,却发现心好痛,我是机器人,为什么要赋予我这样的学习能力?教授,难道你希望我有一天真正和你们人类一样么?   教授曾经给我说过一个关于“殉葬”的故事,相爱的一对恋人,男人死了,于是女人也跟着求了死,后来这对恋人变成了蝴蝶,教授说那对蝴蝶是灵魂变的,漠,钱钱没有灵魂怎么办?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渴望做一个人类,漠,如果我有灵魂,也许就可以和你一起变成蝴蝶,我金钱钱保证——好好守护你!   我还不懂什么叫□,可是钱钱喜欢跟着漠,漠笑了,钱钱也笑,想分享漠的快乐;漠难过,钱钱还是笑,想给予漠所有的快乐。   横档山,巍峨的高峰,一夜之间,倾覆为平地……   狂风席卷着沙尘,山上花草树木一夜枯死,我与弘漠相拥的身影,定格为我关机前最后的记忆。   “漠,对不起,钱钱总是惹你生气!”   ……   ·   ·   【糖想说的话:】(怕写在其他地方各位大人不认真看!!!)   本来准备让弘漠是带着误解和无限的恨意杀死钱钱,等到多年之后才发现自己错了,但是我讨厌那样自私的男人,那样的男人我觉得根本不值得钱钱去爱,所以现在的弘漠是一个明明不相信钱钱,但是为了爱还要自欺欺人的男人,杀了钱钱也改变不了自己娘死的事实,所以他只能不孝了……可是,他依旧无法正视自己为爱盲目的愧疚,所以只能选择自杀死掉,虽然明知道那样刺伤钱钱根本不会重伤钱钱,他还是选择了这种方式告别,绝然到这种方式应该才是真正的弘漠吧,最后那般绝望的吻,是弘漠成长的一个标志,吻过之后,无论生死,大家都再也回不去了……在遇到钱钱之前,他没有爱过任何人,越七娘也把他保护的很好,他只是一个脾气暴躁且自以为是的少寨主,但是一双血眸注定了我不会让他过逍遥日子,既然选择他第一个出场,我就会偏心点塑造好这个男人。同样是不信任,现在这个自欺欺人的弘漠我更喜欢,这份薄如烟尘的信任,除了对钱钱深深的爱,与其他无关。   另,第一个男主把我们钱钱弄死弄伤的太过分了,我尽量不再用死啊死的噱头折磨咱们钱钱了!哇哈哈!   奇怪的女人(弘漠番外)   【月光拉长了你的倩影,你凝眉浅笑……指尖微凉,你的容颜一点点破碎……】   ……   窗外,细雨如丝,纷乱飞逝,我倚靠在窗台,默默地注视着那个站在雨中的女人。   那个被寒毒冰冷全身的夜晚,是她拥着我……度过……   那一晚,心有一丝撼动,却还是喜欢用拳头去掩饰……   喜欢……习惯……大声对她吼……   淅沥的雨丝轻拍在她身上,她仰着小脸,咬了咬唇,蓦然之间,她甜甜地笑了,冷风幽幽地荡了过来,我都忍不住打个寒颤,她竟然随性地脱下鞋子,裸着足踏在青草上,然后自哼自唱,兴奋地旋转……   裙角飞扬,长及脚踝的银色长发也跟着飞散开来……魅惑地晃眼……   玉足下的芳草微微一颤,她张开了手臂自顾自地转着圈,白皙莹透的香肩,俏丽而婉约,这样的女子,真的是一个妖怪,人类的女子绝不似这般……奇怪……   她穿着一件素白的裙子,虽然她称之为裙子,但是我还是觉得只是一块裹在身上的白布而已,但是该死的,那块白布被她剪了几刀,打了一个蝴蝶结,竟是别样的风情……   她……从不穿得和其他女子一样……   我讨厌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她从天而降以后,就像我如影随形的影子,无论我的拳头再厉害,都无法让她畏惧。   她说她是妖怪,她说我是她的主人。   她突然发现我在看她,于是赤着脚一蹦一跳走向我,我想转身避开,她却大声地嚷道:“主人,你知道吗?这是钱钱第一次看到雨……呵呵……真好看……”   她纯白的笑容,天真烂漫,仿佛一个初生的婴儿,以一双懵懂兴奋的琥珀色眸子凝望那些缓缓坠入掌心的湿润温柔。   “第一次?”   我有些诧异,她竟然从来没有看过雨,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不是么?   “主人,谢谢你!”   “……”   我不说话,依旧沉着脸,只是为了这句谢谢我有些茫然。   “谢谢你昨天给我起了名字。”   她好像总能猜出我的心思,我愣了一下,随即拂袖转身,不想面对她那样的纯然无辜的笑容。   第二天,娘说下山置办年货,我答应了,本想拉着阿南下山,却在下山的时候错拉了人的手,鬼使神差地将她带下了山,等我回头,才发现是她,心里恼怒,却竟然忍住发作选择将错就错……   集市上,所有的人都盯着她看,我很讨厌那种□裸地贪婪目光,但是她却浑然不知的表情,我急了,跳脚地拉她进了小巷,然后给她的脸上抹了一把泥巴。   她一定是故意的,所以唤我回头也在我的脸上抹了一把,还假装无辜地回答我说,“主人,这样就没有人再盯着你看了!”   她一定知道那些人都是在看她,即使她包住了满头的银色妖异,但是她的面容还真是该死的惹人注目,但是她还是喜欢在我面前假装不明白,我伸出拳头狠狠打在她脑袋上,我原本是从不打女人的,但是自从我把她踹下山崖她还能完好地爬上来以后,我就不再把她当成女人,对,她说的,她是妖怪。   “记住,下了山寨,不许动用你的妖怪力量伤害任何人!跟在我身后,别跑丢了。”   我这样说,只是怕她惹是生非,无论是外貌还是妖力,她都有震撼全镇的资本,这个奇怪的女人……真讨厌……   买完了年货,在拥挤的人群里,我突然看到了小遥的背影,我以为是幻觉,但还是忍不住冲了过去……   小遥,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可是她却一直希望嫁给我,她总爱叽叽喳喳地在我耳边嚷嚷:“漠大哥,你就是我的夫君,你除了我谁也不可以娶!”   我笑,轻点小遥的鼻子,回答她:“不知羞!”   后来,小遥死了,为我而死,成为我心中永恒的伤痛,我后悔,她还来不及知道,我的确打算娶她,然后在与她在山寨生一窝孩子,执子之手,相守到老。   只是,我不会说,此生对小遥,我只有兄妹之情。   小遥死后,我亲手为她做的百花竹筏,为她装扮一新,为她盖上我的红色衣袍,然后亲自送葬,目送她顺河而下,消失在我的视线……心中默念传说……死而复生的传说……   我没有追上那个像极了小遥的身影,等我回过头,发现金钱钱那个女人也不见了,地上有踩烂的年货,她人已经不在,我的拳头不自觉又握紧……那个如影随形的影子突然不见了……   当我穿过人群,看到一群人又打又掐又泼一个女人的时候,我愣住了,当日初见,她只需要轻轻动一动手指就可以捏碎人喉骨,可是现在却任由别人那样打骂……也许,也许是她有什么诡计吧……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头上的丝巾被卖东西的人们打落,妖魅的银色散了满身的光华,柔和的光线下,银色的丝发像是瀑布一般闪亮,她咬着红嫩的唇,死死护住怀里的东西,我以为那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也许是金子吧,她那么喜欢金子,但是,该死的,即使禁得起打也没必要为了什么这样不爱惜自己。   突然觉得自己很霸道,原来心里讨厌她被别人欺负的,讨厌她护着怀里东西那种小心翼翼的表情,在此之前,她那种小心翼翼的神情只在我发脾气时才存在。   她看见了我,摇晃着身形,站了起来,被人识破了妖怪的身份,她却不躲不避,只是傻傻地走向我……   “为什么不还手?”   我没来由地气急,忍不住伸出了拳头,却是第一次有些心疼地下不了手,她刚才被伤得已经不轻,即使伤势不是非常严重,也很狼狈。   她的脸先是被我抹得脏兮兮的,现在又被打得红肿淤青,真的……丑死了……   “主人,钱钱听你话,下了山,不伤害任何人……”她的声音哑哑的,嘴角还有一抹血痕。   我愣住了,心一颤,差点又要出拳打肿这女人的笨脑袋。   她是故意这么说来感动我的是不是?她……真是个有心计的女人!   “主人……喏……只剩下这个了……”   我盯着她双手奉上的那盒绿豆糕,一动不动……   “啊!怎么会这样?主人,钱钱明明抱得很紧,为什么绿豆糕都碎了?”   她懊恼地看着盒子里绿豆糕碎粒,郁闷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自己跟自己生气,然后抬起她琥珀色的眸子愧疚地盯着我,又一横心闭上眼睛,仰着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说了一句让我更加愕然的话。   “都是钱钱的错,主人,你打吧!”   心中暗笑,金钱钱,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欠揍么?   我没有打她,伸手却故意打翻了那盒绿豆糕,我不喜欢被这样莫名其妙的感动,我讨厌……真的讨厌……   集市上的人一下子全都不见了,大概是真的把她视作妖怪了吧。   我扔下一包金子,让她将街上供卖的年货全都拿走,呵呵,看着她吃力地抱着年货憨憨的样子,真的好想笑,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她……有时候,她奇怪的像是一个孩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她一路跟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开始不忍心欺负她,所以帮她分担了重重的年货,虽然她一点都不像娇弱的女子,现在却不忍心了……   回了山寨,阿南突然跑来说小遥没死。   小遥真的死而复生了,真的让我欣喜若狂,只是后来发生的一切好像在告诫我,我必须选择,一个莫名其妙死心塌地跟着我的金钱钱,她需要我给她一个死心的理由。   我说:“如果她想走,随时可以走!娘,一个月后我就要和小遥成亲!”   她说:“主人,除非钱钱死了,否则不会离开你!”   我说:“金钱钱!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我告诉你,只要你在我们山寨一天,都不许动用你的妖力,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她说:“主人,钱钱听你话……不用妖力……你杀钱钱……钱钱会死……”   她说:“主人,你为什么要咬钱钱,钱钱明明很乖!”   她说:“亲?那是什么?”   她说:“啊……咦……主人喜欢这个?”   她说:“这个不错!主人,钱钱还要!”   她说:“因为你是钱钱的主人,你给了钱钱名字,钱钱除非死了,否则一直跟着主人。”   她说:“钱钱……不疼!”   她说:“呵呵,漠不难过,钱钱是妖怪,不会死……”   她说:“喜欢,当然喜欢啦,漠是钱钱喜欢的第一个人!”   她说:“相信我,求求你,漠,钱钱只想守护你……”   她说:“七娘不是我杀的,真的,求你,相信我……钱钱从来没有骗过你……”   她说:“主人死了,钱钱活着再也没有意义!”   她说:“漠,对不起,钱钱总是惹你生气!”   我选择了用死亡来逃避她无辜的眼神,心痛,痛得心里的柔软一点点溃烂……   当我选择相信她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爱她,爱到盲目,爱到无法自拔,爱到自欺欺人……   她求我相信她,她颤抖的手,紧紧地拥着我……她求我相信她,她恳切焦灼的目光中倒影出我的绝望……她求我相信她,即使我亲眼所见,这一刻也无法坚定……   所以,娘,请原谅漠儿好么?漠儿真的爱钱钱,爱到发疯,爱到尝到了背叛的痛却还要强忍着去爱,因为痛可以延伸,而爱却在蔓延,我已经无法怨恨,只求灰飞烟灭的解脱……   钱钱,她永远不会懂得我此刻的心境,她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在乎我吗?   呵呵,我很自私,我情愿无论生死都不知道上面的答案,我爱她,却已不求她如何爱我,是浅尝辄止?还是……   罢了,钱钱永远不知道,当我亲手将那把剑穿透我们两个人身体的时候,我是多么的热血沸腾,我爱的……终是……归寂……   在我很小的时候,娘教我识字之前懂得第一个道理就是:“漠儿,你长大了不能娶你最爱的女人,不能让她靠近你,只有你心爱的女人才有能力解开你身上的束缚……但是没了这束缚,你再也不能做正常人,娘不要你冷血无情,娘要漠儿和别人家的娃儿一样,感觉得到冷热,会哭会笑,所以,漠儿只要娶一个爱你的女人就好,懂么?”   渐渐长大,我终于知道娘的教诲全是因为我异于常人的体质,娘说我的体内潜藏着一股力量,一旦爆发出来,那么我全身的感知器官都会完全闭塞住,我当时并不知道我所谓的潜力是什么。   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娘为什么那么怕我爱上一个人,此时的我已经不再是昔日横档上那个少寨主,我只是一个傀儡,一个化身恶魔的傀儡,一个被操纵的傀儡。   我的世界再也没有颜色,只有黑白;我的触觉麻木到极致,不会痛,不会怕冷怕热,即使一刀砍掉手臂,也不会有任何感觉;我的味觉也彻底被毁掉,酸甜苦辣咸再也食不知味。   用死亡与钱钱诀别的那一晚之后,我和她注定了生死相隔,我死了……活死人……   我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我忘记了该如何去表达,双手沾满血腥,日复一日,我也成了不死不老的妖怪,呵呵,钱钱永远不会知道吧,我也是妖怪,与她一样刺穿心脏都不会死的妖怪……只是,我再也配不起她,那个纯白无辜的容颜,那双温暖如玉的手,那双对我甜甜微笑的眸子……   之后的三年,我一直期待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遇见她,静静地看着她说话,看着她傻傻的笑,她一定没有死,一定没有……   变成活死人之后,梦成了我唯一可以触及她的感触,梦里会心痛,会感受到那腐蚀心髓的痛……   我一直会重复做一个梦……我立在血中,晓月寒光,而她,温婉如玉,笑靥如花,她静静地踏在雪中,一身白衣飘然,如银丝的长发在飞雪之中飞扬……我一靠近,她的身影,一点点破碎,随着那场风雪,缓缓消散……   第十六章 第一男宠   【进化守则十六:恩恩是一只爱吃醋臭脾气的猫,却是主人的宝贝,钱钱不能得罪!】   ……   当我能源不足时常常会出现机器瘫痪的状态,诸如我以往该死的晕倒事件,但是当我自动散去一身的能量之后,那么我就直接关机了,周边没有足够量的金子辅助我重启,我大概真的就像弘漠一样“死掉”了吧。   对于一个机器人而言,重启无异于是重生,按照设置,我的忠贞将对弘漠无效,按理应该在启动过程中自行选择删除掉之前的所有记忆,在“是”与“否”之间,我犹豫了三秒,最后选择了“否”,我选择留下这段回忆,甚至保留了那个名字——金钱钱。   只是,我的主人资料库换了名字,不再是弘漠,而是罹殿。   罹殿,罹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绝色男宠,有着一种与人不同的癖好,爱收集女人的尸体,装扮好一些刚死掉的美丽女子,然后放进特制的水晶棺里,传说,一个月后,罹殿会亲自打开水晶棺,水晶棺里完璧无暇的美女身体会顿时被风化,化作一团烟雾,而与此同时,绝色男宠——罹殿的美艳便会多上几分……   我的“尸体”是如何被发现并被运去殿城卖给罹殿,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无法得知,只是后来恩恩一脸不爽地告诉我,我是罹殿花了迄今为止最高的价从卖尸的贩子手上买来的“尸体”,因为我的皮囊是迄今为止最入罹殿眼的一个。   恩恩说:“金钱钱,你再敢像狗一样在主人怀里蹭,我就抓破你的脸!”   我:“……”   我捂着脸,想着当初第一次被一只猫抓破脸皮的惨状,心里打颤。   恩恩说:“金钱钱,别跟我眨巴大眼睛装无辜,不要以为主人宠着你,我就不敢再抓破你的脸,我从小与主人同生共死,你算什么,不过长着个人样,我觉得你根本就没我好看!”   我说:“嗯嗯,恩恩……”胆怯中。   不错,恩恩是一只猫,一只很凶很爱嫉妒嘴巴又不饶人的贵族猫,至少它自己吹嘘的样子很有贵族的风范,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我对恩恩的谦让,一来是因为恩恩是主人罹殿最亲的“亲人”,主人爱它,所以我也试图去爱主人的宠物,尤其是知道恩恩只是爱过过嘴瘾骂我的时候,我更喜欢和它待在一起了,它教会了许多人类认为我该懂而我其实并不懂的东西。   我觉得主人是懂恩恩的,即使他不能和我一样听懂恩恩的话,他还是知道恩恩是有灵性的猫,所以,他从不和人说的心事,他只和恩恩说,当很久以后,当恩恩把我当好姐妹的时候,它就告诉我许多主人永不对人说的“秘密”。   好吧,现在让镜头回放到我重启完毕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吧!   “啊!诈尸!”   “啊!”   “救!救命!女……女鬼!”   有几个男人在耳边尖叫,声音好像惊恐万分,见到鬼了么?   我皱了皱眉,好刺眼,好亮……什么都看不清楚,伸手遮挡住一部分光芒……缓缓地……逐渐适应了刺目的亮度,透过指缝……却发现距离我一臂之遥的地方有一张脸,咦?这张脸?难道我被送去欧洲了?也不像,虽然这张脸有点异域感,总还是有华裔的感觉,难道……我的第二任主人是混血?还是很好看的混血儿!   面前男人有着欧式男人的五官韵味,却又有亚洲那种精致的面容,他的眉角眼梢都透着儒雅的魅力,额前的刘海明显是精心修剪过的,即使看起来不羁而又错落,他的每一分美都是精确出来的一般,先天的完美加上后天的精心,可以说雕琢出一个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外在,怕是教授那三千美男图的优点全部聚集,也没有眼前这男子这般浑然天成吧。   黑色的发丝随意散乱在他胸前,白色长袍裸露到锁骨部分,明明妖媚却又难以掩饰住骨子里的高雅气质,他的修长身材比例完美,气质翩然优雅,裸露出来光滑如脂的肌肤晶莹剔透,犹如雪色白皙。(注:此人是本人另一文《拉其末尔》悲情男主阿瑞斯的原型,外加修改成精致美男)   他微微挑着眉,眼眸湛蓝如海,眼神很温柔,没有丝毫恶意,温情的感觉,缓缓地在空气中流动……   “你?”   “你?”   我和他同时发了声。   “早知道人没死,就不值这个价了!”他表现出一副惋惜心痛的样子,但是又觉得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我嘟着嘴,歪着头,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他问我,“你叫什么?”他的嘴角恍若弯起,温柔到不真实。   “金钱钱!”我张了张嘴,回答道。   接着,我开始努力扫描现任主人的现状,包括他的外貌长相,各种情绪的百分比,好奇怪哦,他的美仿佛精确到了眼神和每一次动唇,总觉得是本能般的刻意,而且,他明明在笑,为什么各种情绪值都是零?难道这人没有情绪?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主人!”与主人初次见面的招牌笑容,露出上下一共八颗的牙齿,甜甜的笑容哦!   “我不喜欢人叫我主人,叫我罹,或者全名罹殿。”他盯着我的笑容,眼神里流过一丝诧异的波纹。   “好!”我点了点头。   “你家在哪里?我遣人送你回家去!”   他点了点我的鼻翼,宠溺的笑着,可是……只是情绪指数的细微变动……非常细微……   “从现在起,你就是钱钱的主人,除非死了,否则钱钱不离开主人。”   大概是和弘漠在一起抱抱惯了,觉得抱抱便是与主人亲昵的表现,所以我突然伸出手给他一个大大的抱抱,一下就把他抱进了我的身上,咕咚一声,他和我一样都进了水晶棺里。   只是一瞬,我察觉了他情绪有了微笑的波动……但是很快就恢复了……   “呵呵,谁派你来的?”   他笑,接着趴在我的身上搂住我的脖子(或者说掐着我脖子),亲热地捋起我一缕额前的银色在他修长的手指上缠绕,我第一次看到人类的手指,竟然可以如此白皙如玉,指尖还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   “……”   我嗅了嗅,朝他倾泻下来的发间,朝他裸露在外锁骨处,像一只小狗一样贪婪地嗅着他身上那股薄荷的香气,好喜欢,和我身上的水果香一样特别呢。   “你是狗吗?”他笑了,又问了一句。   “钱钱不是狗!钱钱是……是……是人!”   我想了一下,决定这次不说自己是妖怪了,我的智商又不低,要懂得吃一堑长一智对不对?我虽然是机器人,但也不能再给人类像是靶子一样刺来刺去,不是怕身上疼,是不想伤我的人又是主人,我怕到时候又会心疼,我金钱钱什么都不怕,就怕心痛,一想到弘漠,我的心到现在都还抽着疼。希望现在的主人以为钱钱是人类就……不要动不动就伤到我……嘿嘿(傻笑中)……钱钱很聪明是吧?   “哦,原来是人啊!看你一头银发,我还以为是妖怪呢!”他假装顿悟的表情,但是我感觉出他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   “呵呵……”我干笑,“主人说是妖怪,钱钱就是妖怪!”完了,这个主人好聪明哦,他竟然知道我是妖怪!嗷嗷嗷,这个主人智商真高!有点小崇拜……   “不论你是谁派来的,我可以给你两条活路!”他的唇轻轻落在我的眉间,我眨巴眨巴两下眼睛,呆呆地盯着他。   “嗯?”   “一条路就是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女人,做一个闻名天下的男宠的女人,我会竭我所能保护你,只是你……不许背叛我!”他盯着我,眼眸里仿佛蕴着水,像是无垠的深蓝色海,海里映着天空的倒影,一眼望进去,我的大脑系统出现一瞬间的空白,“另一条路,做一个死人,一个所有人都以为死掉的人,我可以让我一个朋友给你换一张脸,保证没有人认识你!你可以过自己要的生活!”   “……”我再度眨巴眨巴眼睛,主人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因为从小到大,没有人给过我选择的余地,所以我常常想,如果我可以给别人选择的活路……真好!”他的情绪又有一丝的波动。   “钱钱听不懂,但是钱钱还是那句话,除非主人抛弃钱钱,否则钱钱一直守护主人!”   心,有一丝抽痛,才发现类似的话我说了好多遍,但是我最后只能眼睁睁看那个人死去,我曾经以为有了能源就可以无所不能,我可以毁掉任何一个人的生命,我甚至可以毁掉一座山,却不能救活那个人的命。   “……”   他沉默,情绪又归于平寂,然后,缓缓起身出了水晶棺,最后,将我抱出。   “喵……”一声猫叫,一只通体黑毛的大肥猫倒竖着毛,窜了出来冲向我。   我一惊,反手一挡,却没有想过要反击……因为它的身上都是主人的气味,一定是长期抱着才有的气味,我虽然是机器人,也知道宠物这么一回事,因为教授家就有很多阿猫阿狗,有时候我们还一起聊天来着。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疼,没想到它竟然虚晃一下,另一只爪子毫不留情就抓到我的脸上,脸颊火辣辣地疼,身上能源不多,鉴于上次消耗能源先治愈身上伤势犯下的大错,我这次很聪明地不轻易浪费能源,不就猫抓伤么?小意思。   “恩恩!”   他喝斥住那只猫,拽住他冲动着的宠物,那只猫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气恼地在我面前挥舞着锋利的爪子,直晃得我有点晕头转向。   “你是我买的第一个活人,以后就做我的贴身侍婢吧,先跟我出去,我先带你去认识下宫里的人!”   他的嘴角弯出一抹真正的弧度,对上他收入怀里的大肥猫,是真的宠溺笑容,他在意那只猫,他抱着它的时候,情绪指数不但波动而且心情愉悦的数值在升高……   “又来勾引我家主人,你们这些女人都不是好东西!”喵呜,大肥黑猫在他怀中磨蹭了两下,终于伏在了他的肩上,绿色的眼球瞪着我,那眼珠像是一对愤怒的玻璃球,还泛着冷光,呜呜呜,它很讨厌我!   “我不是!”我回答,当然以这只猫可以听得懂的语言。   “嗯?”它很惊讶,我竟然会听懂它的叫声,“你竟然能听懂我说话?”它又大叫一声,因为诧异,有点走音。   “是的!”我诚实地回答。   它叫个不停:“不论怎样!不许和我抢主人!他已经有心爱的人了,你们这些女人前仆后继也没用!”它伏在主人的肩上,悻悻然的样子,对我一勾爪子,龇着牙,灯了个警告的眼神。   我:“……”   当然,背对着我走在前面的他看不到我和猫眼神的“交流”,从此以后,我与恩恩的梁子算是结上了,无论我如何讨好它,它总是舔着一只爪子,睨了我一眼,然后是……鼻子里永不停息地冷哼……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喜欢恩恩,我像是橡皮糖一样粘着主人和它。对它,只因为,它的脾气总让我想起一个人……   转眼间,我来罹城已经一个月了,除了恩恩,我和主人身边的人都相处的很好,即使他们的友好……很假……至少比起在山寨的人要虚假的多……   罹殿在宫里的地位很奇怪,大家都恭敬他,私下里却都……罹殿对谁都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他对谁都在笑,却又像是没有笑,哪怕是一个下人跌倒他都可能去搀扶,但是那些下人总是垂下眉,表面上唯唯诺诺,暗自却在鄙夷地擦拭被罹殿碰触过的衣襟……   因为我银色长发看起来很怪异,罹殿体贴地送了我一把很特别的黑色梳子,只要这把黑色梳子梳理过的发丝都会瞬间变成乌黑的发丝,但是一入水又会恢复发丝的原来色泽,主人说不希望别人用看妖怪的眼神看我,他说讨厌,他讨厌那种眼神,可是当我有时候默默发现有人用那种眼神看他的时候,他却掠过那些眼神装作视而不见。   没有其他人的时候,罹殿喜欢亲手为我洗头和梳发,他说他从没见过女人的头发有这么漂亮的颜色,他爱美,他将自己的美视作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虽然这个世界的很多人看见我的银色长发总是会用怪异的眼光,但是只要主人喜欢就够了,别人的眼光对我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禀告罹殿,炫帝已回城,可否要去殿门恭迎?”   “好……等……稍等片刻……”   我察觉到罹殿的情绪一丝错乱,激动地错漏了心跳几拍,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罹殿。   话音刚落,他就疾步走回了自己的房,我也拔腿跟上,以为他出了什么大事情。   “钱钱,快,帮我拿那件你帮我做的新衣服……快,帮我束发,我要你上次给我束的样式,那个好看……”   他慌慌忙忙的样子,和平时截然不同,我给他梳好发,穿上新的衣服,他还在对着铜镜照个不停。   束腰的带子看似随性地系住天蓝色长袍,长袍斜斜开口的款式,若隐若显的一直裸露到锁骨处,服贴的袖口,绣了金色的丝线,蜿蜒的绣缝,正好相扣。修长白皙的手指上套着一个银色的指环,据说是生为炫帝第一男宠的信物,若是将来第一男宠的位置易主,那枚银色指环也要交到第一男宠的手上,罹殿很宝贝那指环,看得比他自己的命还重,所以,即使手指被指环勒得长期血脉不畅,我也没见他舍得摘下过一次。我亲手为他在左耳上戴了银色的耳钉,透窗而入的光线在耳钉上流转一番,倒是有些晃眼的微亮,更显妖惑几分。   “好看吗?”罹殿站起身,潇洒地转了一圈,举手投足,一低眉,一挑眉,我都忍不住抽凉气。   “好……好看……”只是不敢说,这样精心的装扮,这样精确到每个笑容和眼神的美,真的算是好看还是可悲,因为,觉得主人好像失去了自己。   “钱钱,你的手真巧!再加上我华服公子,论样貌,从不输人!”罹殿一激动,唇在我额头轻轻一点,却又怕弄乱了装束,只是与我保留着些距离,“对了,不和你闹了,快点给我束发,我要那个新发式,炫没见过,一定喜欢!”那样明媚的笑容带着红晕,透着罹点白皙的肤色透出来,他乖乖地坐下,闭着眼睛等我帮他束好发。   “哦!”   我的手指穿过罹殿顺滑的发,迎合他额前细致修剪好的刘海,用梳尖在发间小心翼翼地划出一道纹路,斜斜地划下,反手将几缕长发淡淡地缠绕起来,最后用最后一缕发将所有的发高高的束起,看不到任何青丝以外的发带和盘饰,最后故意用梳尖勾下几缕发,垂于他裸露的锁骨处……   这样的精致,这样雕琢,怕是见了很像是要画上要飞升的仙人……我金钱钱,对于视觉系的人类审美还是颇有品味的……这一点上,我的自恋和罹殿对自己美的自恋不相上下……   恩恩躺在罹殿的床榻上,蜷着毛茸茸的肥身体,埋头正在睡觉,罹殿刚才说话的动静太大,它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睛瞄了两眼,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又继续睡下。   我本来打算跟上罹殿要出门的步子,没想到他只丢下一句:“不用跟我,晚上恩恩醒了,给它准备些吃的。”   “哦!”我听话地将迈出门槛的步子退了回去。   “金钱钱!”恩恩没好气地吼了我一声,要是它在我脚下,我准以为踩到它尾巴了。   “嗯?”   我甜甜地笑着走到床边,然后跪在床榻旁,耐心地等待恩恩说完它要说的话。   “虽然你看起来没有我和罹高贵,但是我姑且勉强多看你两眼,我要你现在按给罹这种装扮程度给自己打扮下……”恩恩总是爱用这种调调说完,可是它说梦话时明明骂我太好看来着,真是一只说话颠来倒去的猫,“等你打扮好了,我要你交给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可是罹让我给你准备吃的。”   “就是啊,我就是要你晚上去给我找一个吃的,不过我爱吃的在一个人身上藏着,我要你帮我去拿来,而且还不能让那人知道。”   “什么吃的?”我很好奇,恩恩不是爱吃糖醋排骨么?   “一个牌子,金,金牌子!”   “金子?”我的眼睛应该瞪得老大,看不出来啊,恩恩难道也吃金子?难道它是机器猫?和我是本家吗?   真要吃金子的话,我知道炫帝宫有一处固定放金子的地方,但是我只在能源不足时才去逛逛而已,平时寸步不离地跟在罹殿身边,很少去。   “我只爱吃那个金牌,别拿其他吃的糊弄我。你长成这样,虽然我不喜欢,但我想炫帝身边叫香子末的色男人肯定喜欢你,你也算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还可以看得过去的女人,嗯,你去吧,今晚你打扮下去勾引他……”   “勾引是什么?”我打断恩恩的话,虚心求教道。   “勾引?金钱钱你故意的是不是?”   “不是!”我摇了摇头,真不会啊,勾引的解释好抽象,但是恩恩直接要我做,我该怎么做呢?   “勾引……咳咳咳……”恩恩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勾引就是一确定是那人就直接贴上去,弄得他神魂颠倒,他一摸你,你就摸他,摸来摸去,你一摸到那金牌就快点跑回来!”   “神魂颠倒?”   “天……我要吐血了……”某贵族大黑猫一副快被气死的表情,平日里在人类面前的优雅完全不在,“就是他心跳加快,一直盯着你,恨不得把你吃掉的样子!”   “哦!知道了!”恩恩一说我就懂了,我能源不足时,见到金子也是一副神魂颠倒的表情,嘿嘿!   “去吧!就穿你自己做的那件让见过你的下人们都喷鼻血的那裙子去!”   “你说红色的那件?”我一直只穿自己做的或者改过的衣服,这是我的作为女机器人最固执的坚持,我不喜欢和人穿得一样,“可是罹说不准穿,会被骂成是狐狸精的!”我摇了摇头,忘不了罹第一次见我穿那件衣服时,把刚喝进嘴里的茶全喷到了怀里的恩恩毛上,恩恩为此一直忌恨着呢。   “天啊,罹啊,你看钱钱一点都不听话,她要饿死我!”   恩恩揉着肥肥的肚子,在床榻上故作痛心疾首地翻滚……呃,一只猫在翻滚……恶寒……   “好!恩恩,我去!”谅解吧,也许恩恩也是个被抛弃的机器人,没有金子就活不长了,可惜比较挑食,还要吃特定人身上的金牌。   哗哗啦啦……   龙卷风一般,很快换上那件红色的衣服,然后推门而出。   恩恩好奇怪,我都走了,它一个猫还在床榻上嘀咕什么:“这脑子……这么好糊弄……真的是人类吗?不是白痴么?”完了,连恩恩都看出我不是人类了,我好紧张哦,罹和恩恩都好聪明的说。   第十七章 落花有情   【进化守则十七:罹,你难过,钱钱可劲哭,替你把委屈都哭出来!】   $$$$$$$$$$$$$$$$$$$$$$$我是金子,大金子$$$$$$$$$$$$$$$$$$$$$$$$$$$$   曲曲折折的回廊,夕阳下,流溢出红色的光芒,带着抹金色的晕儿,一点点扩着……晃眼的红光……   大拽猫恩恩都是等到天黑才会睡得舒畅,才会有兴致懒懒地下床吃东西,呵呵,为它准备食物,时间还很充裕。   不紧不慢地在红色的金漆回廊走着,手指在耳际的发间紧了紧红色面纱的结,生怕打的小结一不小心松开了。   在炫帝宫的这些日子,基本上都戴着面纱,罹并未说我什么,反倒是第一次见我戴着面纱时颇有意味的愣了半晌,我看不懂他眼底的深意,本想问罹,但是床上的恩恩当时舔着爪子冷哼了一声还是让我住了口,罹见我当时的模样,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嘿嘿,我回给罹一个甜美的微笑,面纱遮住了我笑而露齿的半边脸。   为何会以面纱示人?大概是在炫帝宫的其他人看我的怪异眼神那一刻就做下的决定,一直以来,漠不喜欢别人那样看我,虽然我不懂,但是知道漠不喜欢,虽然他不再是我主人,虽然他已经是死人,可是……我还是计较了……   漠说过,笨蛋金钱钱,要用你那张莫名其妙的脸吓人吗,以后跟着我抢劫,必须遮面!   必须遮面……必须遮面……我知道漠不喜欢陌生的人用那种眼神看我,钱钱再傻也会记着。   可是漠,我后来才知道,人类总是喜欢欲盖弥彰的东西,往往越遮掩,越是逃不掉呢……   炫帝宫好久没有这番热闹了,仆役们好久没有现在这般繁忙了,大概都是因为炫帝回来了吧。   罹说,他是炫帝的第一男宠,说这话时,他的唇和眉角明明都是上扬的,但是我还是感觉他负面情绪在一路下滑……滑到……深不见底……   第一男宠?我真的无法深刻理解人类这些抽象的字面意思,主人并不是男生女相,也没有女人的性子……为什么……为什么……   来来往往的奴仆都在我的身边穿梭,有人端着放满了水果的盘子,有人擦拭着拐角处的尘积,有人在清扫庭院,有人……   我这身衣服,穿过一次,当时大家都很惊艳,都说像是狐媚子,罹也说……现在嘛……大家多半看我这样暴露惯了……最多背着我啐两口……   总之,大家不会太在意我,我不过是个没死掉的女尸,爱遮面,穿得露骨,即使开始有些新奇,但是新鲜劲也要过了……   “钱钱,你主人被人推下莲花池了!”平素唯一对罹真心不错的婢女小青,从长廊的另一头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惊慌失措地看着我,偌大的炫帝,仿佛罹只有我这一个贴身的人,“炫帝说,是他自个跳下去的,不让……不让救……”   来不及听上气不接下气的婢女小青说完下面的话,我几乎是嗖的一声闪了个没了影……   大脑里突然闪现出平日里听到的闲言碎语——   “别看炫帝不在炫帝宫他就在罹城做主威风,每次炫帝回来也都没给过他好脸色……”   “你说这奇怪不奇怪,真是看不出炫帝喜欢他啊……炫帝一向只宠幸其他男宠……”   “就是,不过是个异域贩卖过来的贱婢生的杂种,也不知道修了多少辈子得到罹主子的喜欢……”   “自从被炫帝收做了男宠,也不知耍了什么手段,才做上这第一男宠的位置……”   “要不是罹主子死前求炫帝收下罹殿那小子做男宠……”   “告诉你,有一次他脱光了站在炫帝面前,炫帝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倒是个美男子,就是个杂种,你看他那长相,啧啧啧……妖人……”   “呸……杂种……今天差点被他脏了衣角……”   “呸……杂种……”   “呸……杂种……”   杂种!杂种!杂种!   “罹!”   声音犹如破空,澄碧水面上的涟漪依旧,一道红色的身影流光一般地窜入池底……   我潜入水底,一眼就看见了那只放弃挣扎的白玉般的手臂缓缓下沉,心一紧,抱着天蓝色长袍的男人就往上浮。   池边的人影三三两两,震惊之后各自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但是眼睛愣是紧紧锁定在我身上,背对着他们,我捡了个没人的池边爬了上去,距离他们还算比较远。   我不想一下子抱着罹飞到天上被这里的人当成妖怪,山寨里的人可以包容我的“特异”,但是我知道这里的人觉得不会。   “罹!”   我一边唤着主人一边施救,要不是他此刻已将肚子里的水给吐了出来,下一刻我铁定要做人工呼吸了。   “钱……钱……”罹睁开眼睛,淡紫的唇一张一合,苍白的脸,出门前装扮时所展现出来的神采奕奕早已消失殆尽,湛蓝色的眼眸仿佛死海一般空洞了下来,淡紫的唇若然一笑,自嘲而讥讽,“呵呵,原来学女子那般寻死觅活也没用……呵呵……他躲我,一年才回来一次……还是一次机会都不给……”   罹的眼神没有焦距,喃喃地恍若呓语。   我听不懂罹的话,只是觉得他的情绪……像极了我失去漠那瞬间的情绪……   视线……不知不觉地模糊起来……我用手指拼命地擦着眼里不断溢出的热……   “钱钱!你怎么了?”   罹一惊,恍惚不见,而是将精力聚焦到了我的脸上。   “呜,呜,呜……钱钱感受得到罹很难过很难过,但是感觉得出罹哭不出来,所以帮罹……呜,呜,呜……罹,你别难过了,钱钱帮你把委屈都哭出来,不难过好不好?”   我哽咽着,卖力地为主人伤心,从我会思考开始,我就在努力地学习着人类,当我有了自己的思想,我便以为难过是可以分担的东西。   “呵呵,傻瓜!”   罹忽而笑了,虽然唇角带蕴藉着那抹苦涩,他伸出冰凉的手狠狠地揪住我的鼻子晃了晃,满意地看到我的鼻子变了形,我的眼睛盯着自己的鼻子,呃,快成斗鸡眼了……   我没有回头,所以看不清晰背后那些怪异的眼光,如果每一道视线都是红外线,我的后背大概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   切,我才不管呢,钱钱的眼里只有主人,只有罹。   “我们回去好不好!”我破涕为笑,扯下面纱擦干了眼泪,丢下那红色的纱巾,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呵呵,不要,我要在这吹干了,晚上要参加炫设的宴。”   罹的倔强和他坚毅的眉峰相得益彰,罹并不是美的像女人的男人,他的美很纯粹,纯粹的男子之美,锦衣华服,只是扮相妩媚,却丝毫不折损他的阳刚之气,总觉得他的娇弱,都和他精确出来的美一样……故意为之……故意为之……   “可是你的头发和衣服……”   我这才发现罹的衣服不但湿透了也破了,划口很整齐,明显是利器瞬间施力所致。原本为他精心梳理的发,此时早已散开了零落在胸前,倒是水湿了发的模样,让罹的好看多了点我表达不出来的感觉,呃,好像,也许,叫做“性感”吧,窃剽窃一个不太熟悉的“词”,嘿嘿。   “没事的,他根本不会在意,一直以来我都那么在意……可是……呵呵,钱钱,我今天突然想将自己破罐子破摔,你晚上陪我去赴宴可好!”罹拉起我的手专注地看着我,“我上次不让你穿这红衣的裙子,看来是错了,你知道吗?你身后的那些人都在看着你!”   罹明明在笑着和我说话,但是他的眼神……明明划过一道什么……让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   我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却从没想过去追问,罹让我做的,钱钱绝不含糊,通通都答应!   “乖!”   罹话音未落,他的唇重重地点在我的额头,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的,这次他故意加了力,也故意停留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忘记了呼吸……呃,又觉得后背有很多的射线……   “……”   我闭着眼睛,总是觉得这样“安静的接触”很让我安心,和漠教我的亲亲不同,唇与唇之间错漏心跳的心悸,和唇落在额头上的感觉,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来,我帮你把面纱戴上!”   罹笑着,亲手拿过我手心的面纱,为我从后面系好,他让我的头挨着他的肩膀,他身上的薄荷清香一点点缠绕进我的呼吸,渐渐的腐蚀进心肺……   我不明白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明白……不明白……也不用明白……   罹拉着我的手,绕着莲花池缓缓走向对面的人群,那些原本站在我背后的人。   我的视线没有在任何人脸上逗留,也没有低着头,我走路一向抬头挺胸,典型的模特步,举手投足,绝对不是小家子气或是青涩的模样,我挽着罹,步态轻盈,不顾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只是偶尔转过头,满心满眼地,专注地,注视着罹的侧脸。   “罹,我喜欢你身上的香味!”我小声说道,露出我可爱的小牙牙。   “……”   罹突然顿了一下,转过头惊诧地盯着我,原本的笑僵在脸上……   我也停下脚步,眨巴眨巴眼睛,迷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你能闻到我身上的味道?”   “嗯!”我狠狠地点了点头,“钱钱从来不骗人!”   我的声音很清脆,四周很安静。   “你……”罹咬了咬唇,俊美的眸子,顿时沉了几分,半晌,对我说了一句,“钱钱,我改变主意了,晚上不要你陪了,你现在就赶快回去吧,给恩恩准备吃的,晚些就睡吧。”   “嗯?”我疑惑,但是对上罹的蓝色眸子,却还是乖乖地应了一声,“好!”   转过身,还是谁都没看,只是知道那些花花绿绿的袍子,那些裁剪精良的衣服主人,都盯着我,看着我转身离开。   好吧,我承认,即使我目不斜视,我还是在离去前的惊鸿一瞥注意到了那些人中的两个,一个人穿着黄色的袍子,袍子都是镶了金边的,另一个人,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衫,腰上的带子上绣了淡淡的粉色,像是桃花的花瓣图案。   呃,我没有看脸,为什么没有看脸呢?因为只是一瞥,能瞥了衣服已经不错了,对吧?   要不是罹的眼光时不时停留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我大概连衣服都不会去看。   回去的路上,还是那个曲曲折折的金漆回廊,平日里对我表面不错的家仆奴婢们都用那种特别的眼神看我,我把手伸到面纱上,没有掉啊!怎么回事?   低下头,看到胸前湿湿的发丝,一愣……   坏了,黑色的发丝遇水变成了银色……刚才救罹……难道在场的人都看到了?   哎,那么长的一头银丝,不是白发,是银发,完了!这下都觉得我是妖怪了吧!   恩恩说过,妖怪会被烧死了,怎么办……罹会同意别人烧死我么……   第十八章 第八十八位小妾   【进化守则十八:纳我做妾?呃,你摸我,我也摸回来,摸啊摸啊摸啊摸……】   ……   从莲花池出来以后,我就快走完那长长的回廊时,突然感觉到有人脚步极快的跟了上来,我还来不及回头,下一秒就大叫起来。   “放开我!”   我用力挣脱这个突然出现并在走廊上“劫持”走我的男子,可惜他在我身后反手扣住我的双手飞檐走壁,我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从衣角一看就知道是我在莲花池里遇见的那个白衣男子。   心里默念,冷静,冷静,我之所以选择不是把他踹离我的视线,只是想低调些,什么叫惹眼我还是知道的,今天的银发事件有可能已经被当成妖怪了,我不能再……出手……   “喂,对你很好奇,特地跑来问一句,你是不是妖怪啊……”他说话的调调很乖,油腔滑调,食指还故意在我手腕处来回摩挲……害我……痒死了……   “我……我……我……”我犹豫了半天,就是不想承认,但是也不打算否认,呃,我还不会说假话。   “我还真是喜欢你这一头银发,终于找到和我一样的怪胎,送我一缕可好?”   话音未落,我就觉得发际边的一缕银丝已经被利器割下。   银色的丝,挥然斩断,顺滑的一缕,在眼前缓缓落入那人的掌心,陡转之间,他已经放开我,转身正对我。   手上的钳制突然放开,我抬眼对上他,呃,愣了两秒,这个人……呃……   银色的长发,与我近乎相似,长发长及脚踝,皮肤白皙若雪,白得闪着银色的光泽,他的气质亦是如雪一般,飘然晶莹,恍惚中,觉得触手可及之时,他便会消失一般……他的瞳仁和正常人没什么分别,与漠和罹相比,他的五官根本算不上出挑,但是就是感觉他好看,至于哪里好看,我愣了半天,也没总结出来,只是觉得这人气质好,好像抓不住,看不真切一样。   漠是红色为主色调的彩绘,喷薄而出,那种强势霸道的红,会冲击一个人视觉最敏感的神经;罹是一块将自己每一个细节都精确到完美的无暇之玉,眼睛可窥见之处,皆是精雕细琢的通透;而眼前的他,眼底身上仿佛一直笼罩着一层水汽,水未凝结成冰,倒是像极了被雪气弥漫在其中……   他的笑容和气质完全不符合,有些浮夸,有点漫不经心,唇角的那一抹玩味,明明没有恶意,却怎么也明媚不起来。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将纯澈和痞气两个截然相反的气质浑然天成地融合到了一起。   从第一眼到现在,我只能看到他的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眸隐藏在那一缕缕银丝之后,那些零碎的发丝,像是故意的似的,一直死死地遮住了他的半边脸。   呵呵,我和他有点像,不过我遮住下半边,他遮住右半边。   “……”我张了张口,才想起我为什么要搭理这个人,除了罹和恩恩,我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于是,转身,走人……   “有趣,我喜欢你,很美的皮囊,最重要的是,你有和我一样的发色……”   我皱了皱眉,手腕被人抓住了,回头,用眼神下刀子,瞪死眼见这个“雪人”。   “我问了下人,你叫金钱钱?”他轻笑一声,我哆嗦了一下,好冷,呃,真想启动保暖设置,“有趣的紧,听说你是罹买回来的尸体,死而复活了么?”   他故意咬重了“尸体”两个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   我刚要甩开他的手,他竟然又猛地侵略到我腰上来了,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趁我暂时大脑瘫痪的瞬间,若有似无地碰触了我的……□……腰部……臀部……   从上而下,动作利落,所到之处,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抖了三抖,这家伙,比越七娘的吼声还厉害,当我在大脑分析个“摸”字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我的臀部轻轻地掐了一下……还轻拍了一下……   什么意思?我大脑嗡的一声。   他在坏笑,我发誓,这是我见过最欠扁的人类笑容。   他朗声大笑,难掩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笑容,对我说:“我香子末,决定把你纳为我第八十八位小妾……”(天,推墙倒地)   小妾?大概意思我懂,所以我义正言辞地回了一句:“去你的小妾,我是罹的人!”   “罹的人?他不会喜欢你!”   他突然用掐了我臀部的那只手从身后抽出一把折扇,哗的一声打开,动作潇洒而迷人,就是我没啥反应,我的两位主人都是“美人”,我自己也不差上半分,对美不感冒!   慢,他说他叫香子末,哈哈,恩恩的晚餐有着落了,名字应该没错。   “你真的是香子末?”我补上一句,并且自动忽略了他狐狸一般的笑容。   “嗯!”   他的纸扇哗的一声又合了起来,用扇头敲了下我的额头。   “……”   我沉默,低调的沉默,废话不多说,整个人立刻贴上去,上下其手,摸!摸!摸!   胸前……腰部……臀部……我一处也没少,最后,还学着他刚才坏笑的样子,变笑边掐他的臀部,在他诧异的注视下,我优雅地拍了他臀部一下,力道和他刚才的绝对分毫不差。(呃,初生牛犊不怕虎,钱钱不知固然豪放)   恩恩说——勾引就是一确定是那人就直接贴上去,弄得他神魂颠倒,他一摸你,你就摸他,摸来摸去,你一摸到那金牌就快点跑回来。   恩恩好聪明哦!它每次给我的解释都这么容易听懂!   哈哈哈,我金钱钱记忆力和学习能力都是超强的哦!   若干年以后,当我陆陆续续见过香某的百八十位小妾以后,才知我今日的“勾引”是如何的“色胆包天”,汗颜,汗颜……   香子末的吃惊表情在我拍了他臀部三百秒又二分之一秒后缓和……逐渐缓和成……怪怪的表情……描述不好的表情……哎呀,反正就是怪啦!   他的手又摸我了耶!   我又摸回去了耶!   他又接着摸!   我接着回!   再摸!   再回!   吼吼!想当初我脱光光站在那么山寨上……嗷嗷,会被摸怕么?   我和他都跟小孩打架一样,你一摸,我一摸,不亦乐乎,其实,我也不是玩啊,在这种所谓的勾引同时,我还在肩负另一个重任,恩恩的晚餐啊!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声音响起,香子末愣了一下,打算摸我的手停了下来……   我急了,大叫道:“快点啊!等你摸完我才能摸你呢!”恩恩说的,他摸了我,我再摸他,摸来……摸去……   我的大声大概是吓到了香子末,他好像被我的声音给……整傻了……   “钱钱,你在做什么?”坏了,这次好像是罹的声音,完了……我慢镜头一般地回头……   “罹……”我低着头,“我在给恩恩找晚餐。”声音很小,很小,很小……   我看到了气白的脸的罹,他的手紧紧地握拳,第一次用我陌生的冷冰冰口气,像是看讨厌的人一般地对我说:“这就是你要跟着我的目的吗?说是能闻到我身上的香味,都是幌子吧,金钱钱,我小看你了!”   说完,罹拂袖而去,我从没见过罹这样的表情,顿时愣住了。(呜呜呜,咋又被误解?)   “你……你真的能闻到他身上的香?”说话的人,此刻和我挨得特别紧,没办法,是我自己贴上去的,我都感觉到他身上烫的异常了,“罹好像说过,只有一种人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香……”香子末轻叹了一声,用一种我看不明白的眼神盯着我,缓缓道:“他身上的香……真是花的香气吗……虽然一个男人有香味真怪……不过真是羡慕啊,罹越死前说过,只有闻到他身上气味的人……才……”花香?奇怪!   “子末!”最先问我们做什么的那个声音又响起,我这才注意到那个人。   黄色的袍子,身上佩戴的饰物都有宫廷剧集里的奢华派头,“他”很瘦弱,骨干系列的,直觉分析结论是——对方是装扮成男性的女同胞,她的眉很浓,并不是小女人般的纤细,她的眼睛很大,双眼皮,很有精神,很少有女人可以散发出她身上那种唯我独尊的霸气,她的霸气让她看起来美得孤傲,哈哈,我再度发挥了吸收美女优点的本能,从她身上,我废了几分钟的呆立时间算是学到了她的霸气,那种霸气的美,这是以前的我所不具备的,但是吸收是一回事,等待我完全消化为自己的气质所用,怎么也需要一段时间。   香子末没有回应那个女扮男装的人,反而是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脸。   “唔……”   哈哈,就等你出手呢,我也毫不吝啬地穿过他的长衫,探进他怀里,摸了下去……   “谢谢你的晚餐!”   我的手从他长衫里一抽回立刻闪身退了一步,哈哈,摸了那么多次,才确定那金牌的藏身处……红色的连衣裙实在太过清爽,我只好把那个小小的金牌牌塞进我的□。   “你……哈哈……”香子末瞪大了看了看我塞了金牌的胸,随后大笑起来,“金钱钱……”笑就笑嘛,叫我名字做什么啊。   “拿走了!”牢记恩恩让我拿到东西就闪人的嘱咐。   大概,他也没料到我嗖的一下就没影了吧,嘿嘿。   去找罹去咯,没心思管那一黄一白了。   “金钱钱!”身后的香子末大叫我的名字。   “罹,对不起!”我很快就追上了脚步匆匆的罹殿,“是恩恩说要吃金牌做晚餐……”我将牌子掏出在罹殿的眼前摇晃。   罹见我掏金牌的动作,脸色顿时由白变成了青色,张了张嘴,半天想起来该说什么似的。   “金钱钱,你说这种孩童才会信的话是骗我还是骗自己玩?我答应保你留你在身边,不是纵容你惹是生非,你知道若是香子末跟你计较,这金牌会要了你的命!”   “……”迷惑不解状,眨巴眨巴眼睛,仰着小脸,虚心受教。   “我不会再保你,明天你就走!”罹突然后退一步,明显要与我生疏了,连日来的笑容,一丁点也不愿再给我。   “你要抛弃钱钱吗?钱钱没了主人,就什么都没了。”实在是腻烦了陪你到死那句话了,换一句。   “你……”罹的拳头握紧了几分,似在犹豫什么。   “罹……”   觉得罹殿其实还是算是心软的人类,平日对下人就是好声好气,既然他退那我就进吧,没多久,我上前一步,拉着他的衣袖,睁大了满是雾气的眼睛,眨巴……眨巴……   “钱钱,你知道我为何留你?”   “……”想不到怎么回答,我摇了摇头,很认真。   “你的笑容和别人不一样,尤其你看我的神情总是很专注,每次睡前和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都是你。”汗,罹,那是因为钱钱我不睡觉一直站你门外好吧。   “钱钱喜欢看着罹,罹是钱钱的主人……”绝对大实话。   “不要这样说,钱钱,我从来没把你当做过仆人,我现在只把你当成妹妹。”   “妹妹?”   “嗯,就像亲人一样,虽然不敢全然信你,但是还是不自觉地想保护你……”他顿了一下,“钱钱,对不起,今天在莲花池时我差一点打算利用你,可是你一说可以闻到我身上的香味,我就清醒了,我不能利用一个对我好的人。”罹伸出手,为我揽了揽发丝,看到那半截被利器斩断的发,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罹,香子末为什么说你的香味是花香?”   “是……是花香……”罹望着我,苦涩一笑。   “可是,钱钱闻着为什么是薄荷的清香?”   罹听完我的话,手指一颤,失神地看着我。   “薄荷?”   “嗯,就是清清凉凉的香气,闻着很舒服……”我吧嗒一下嘴巴,笑嘻嘻地回答,不喜欢罹皱眉的样子。   “你真的闻到了?”罹突然很激动地样子,“我以为是我自欺欺人,你第一次说闻到我就催眠自己,不细问,不想细究,没想到你真的闻得到?”罹抓住我的手臂,白皙的手指勒紧我的手腕。   “嗯?”   “钱钱,你知道吗?我身上的气味,只有真心在意我的人才能闻到,除了罹越,你是十年来第一个,第一个!”   罹的情绪在不断地变幻着,这与初见时的他完全不同,那时的罹殿,很会掌控自己的情绪,只是一个月的相处,他已经不对我设防,总是轻易泄露了自己,这一点,竟让我有一点小小的意外。   我无法忘记罹这一刻凝视我的眼底划过的那道光芒,璀璨而又夺目。   当后来我真的离开罹以后,我才明明白白的了解,罹是那种孤独寂寞到顶点的人,空虚可以过滤掉太多的情绪……   十年,罹卑微地爱着一个人,将自己的美好精确到极致,依旧是寂寞绝望了十年……   我的出现,罹说是希望,希望……可是我从来不是他救赎,他说的,他的救赎是炫,是炫……   第十九章 老虎发威(1)   【进化守则十九: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钱钱啊!】   ……   晚上,罹一个人去赴宴了,拿走了那块金牌,说是要还给香子末。   “恩恩,你为什么骗我?你根本不吃金牌对不对?”我歪着脑袋,看着恩恩优雅地吃完了红烧肉……谁告诉我,为什么猫爱吃红烧肉?抓狂ing   恩恩吃饱了,它跳到罹的床榻上,眯着绿莹莹的眼睛,舔了舔爪子。   “理由很简单——我讨厌你,想赶你走!”   从它脊背后入手,捏住它的脖子,任它挥舞着锋利的爪子,愣是抓不到我。   我手指对着恩恩脖子发力,但是还是委屈的口气问它道:“钱钱对你不好么?恩恩,为什么要做一只和我作对的猫?竟然还骗我!”   看到恩恩垂死挣扎的表情,我还是心软了,松开了手。   要不是罹,要不是心底对恩恩的不忍心,我一定会要它脖子转一圈,哎,机器人啥时候学会了人类婆婆妈妈的毛病了。   “咳,咳,咳……”恩恩恐惧了连退三步,像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金钱钱!你好会伪装,这一个月你都是乖乖的模样,现在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告诉你,我吃醋了,我讨厌你傻乎乎纯良的样子,我不喜欢罹对你好,我是一只高贵的坏猫,当然要阴谋陷害下你!”   “哈哈……”我笑,甜美的表情,感觉得出恩恩的恐惧数值已经飙升那么多了,却还要摆出一副烈士的表情,难道它以为颤抖着挥舞着爪子我就会怕吗?   “炫帝有令,把那个女人给杀了!”屋外突然传出来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虽然不大声,但是我的听力那不是一般的好啊!   哐当一声,门几乎是被撞开的,窜进来的三个大汉一见到我,就冲上来抓住我。   我刚想反抗来着,恩恩就在床上冷哼了一句:“你有本事就杀了他们,你一反抗,罹就死定了!”   我原本要发力的手顿时软弱无力,脸上的面纱一下就被扯了下来。   “天!罹殿那小子自己不是男宠吗?自己怎么藏了个这么标致的美人?”其中一个面目可憎的大汉瞅着我,口沫飞溅。   我一闪一躲,算是避过他伸到我胸前的那只又黑又粗的手,但是头发早已经被两边的大汉拽住了头发,生疼……   “贱人,不过是个被男宠玩的女人,装什么清高!”   那人话说完,朝我身上踹了一脚。   “你主子偷了香雪公子的金牌,已经不再是第一男宠,炫帝说要把他的东西全处理掉,你这贱人也算他的东西,所以今晚就好好陪老子们舒坦舒坦,否则现在就打死你!”   我不敢动手,我害怕恩恩说的是真的。   舒坦?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只是没多久我的手脚都已经被绑住,嘴里也被塞上了布团,我挣扎着,却不敢反抗。   咬着牙,才强压下恶心的感觉。   “喵……”恩恩大叫了一声,一下子跳了过来,用它锋利的爪子划向我……   我闭上眼睛,自嘲又被这只拽猫猫给骗了,当我再度睁开眼睛时……   “喵……”一声凄厉的猫叫,夜晚听来还真是毛骨悚然。   “MD,那杂种养的猫都TMD的找死!”   那个刚才将手伸向我的大汉捂住自己的手臂,嘴里骂骂咧咧,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手缝流淌出来。   “恩恩,你好凶哦!”我吐掉嘴里的布团,愣了一小下,还真想不到恩恩会上来救我,而不是给我几个鲜血淋漓的抓痕。   身边的两个大汉已经没有声息,就在我刚才睁开眼睛的瞬间,我已经一左一右将他们扭断了脖子。   要不是恩恩专心袭击那个人放在我□的魔爪,也不会没有看清楚我动手,它刚才被那个正对着我的大汉一下就甩到墙壁上,然后贴着墙摔在地上……   “该死,我竟然是一只善良的猫!”恩恩伤得不轻,却还是靠着墙颇为懊恼地咒骂了一句,呃,它似乎对自己的本性十分不满。   “恩恩!”我亲昵地冲过去,抱起恩恩,把脸凑近了它的猫毛上摩挲。   “恶心死啦!”   恩恩像甩虱子一样用力甩了甩头,很不屑我的示好,可是我真的开心啊,恩恩虽然嘴坏,也的确很恼我,但是刚才不要命地冲过来还真是让我小动容了一把,它有过犹豫吧,可是还是不喜欢我被人欺负。   那个被恩恩抓到的大汉这时才发现,刚才和他一起进来的另外两个人早就已经——死翘翘了!   “你!”他像看妖怪一样看着我,“妖怪啊!”   他猛地回身奔出门外,像是发疯一样大叫大嚷。   “我说那话是试你,你还真不反抗啊!没想到你还真是个白痴!”恩恩斜斜地瞥了我一样,真像在看一个白痴啊……   “恩恩,你真复杂!”我有所顿悟地总结道。   恩恩冷哼了一声,从我怀里挣扎着跳了下来。   “罹肯定故意去认罪的,他还想去试探自己在炫帝心中的分量吗?”恩恩回过头,盯着我继续说道,“钱钱,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罹喜欢你,因为你们一样笨!”   “嗯?”恩恩总是爱说这种高深的话。   “发什么呆!快去救罹,这次闹大了,没想到你这白痴真能弄来金牌!”   恩恩有两只脚好像伤了,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但是还是非常担忧地冲了出去……   我看了眼那两个死在一边的大汉,也跟了出去……   跟在恩恩身后一路小跑,透过灯笼投射出来的光线,我看到了一个个小小的血脚印,原来恩恩受伤了。   “恩恩……你受伤了!我抱你吧,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行!”   “假惺惺!都快到了你才说!”恩恩头都没回,冷哼了一声。   “唔……”   我刚要出声,恩恩突然“刹车”,回头给了我一记眼神,然后又瞟了瞟屋顶。   四周静悄悄,悄悄静。   “抱我上屋顶!别被人发现了!”恩恩叫的小小声,不过我能听见。   咦?这不是炫帝的大殿屋顶吗?恩恩七绕八绕竟然把我带来这里了?   我乖乖地上前抱住恩恩,嗖的一声就上去了,俺会飞滴……拍拍裙角……   恩恩被我抱在胸前,臭臭脾气地低吼一句:“你的胸前春光露多了……”   “哦!”我毫不在乎地把胸前的布布往上提了提,搞定!   恩恩长呼一口气,很无奈的表情,接着别过脸去,说了一句:“揭开下面这片瓦!”   “哦!”   奇了怪了,为啥我那么听这只肥拽猫的话呢,难道就因为它脾气像漠吗?哎……   揭开瓦片,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大殿最中间的男人——罹殿。   “要不要下去救罹?”   我咬着唇,罹的上身已经没有丝毫遮掩,衣服都撕烂丢在一边,他光洁的皮肤上,一道道血痕。   “强行救罹就要杀人,而且是很多人,罹不喜欢看见太多血哦!”恩恩突然说了一句,顿了一下,它又加了一句,“血会让他想起过去,他会很痛苦的!”   恩恩绿莹莹的眼睛在黑夜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像是两颗绿宝石,我没来由地确定这次它绝对没有骗我。   “罹,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那女人是谁派到你身边的?”   “没有,她只是我买来的尸体,尸体没有过去。”   “哼,一个大活人似的死尸!难道是妖怪不成,你知道的,本王从来不相信有什么妖怪!”坐在最高处那人是无神论者?看来很坚定的样子,咦,“他”不是那个女扮男装的人么?“他”的秀眉紧紧皱着,语气很冰冷,有些怒气。   “炫,既然我答应过你不管你和罹的事情,今天自然也不会拦你,但是我先说好了,罹买来的那个‘诈尸女人’我要了!”   一旁半倚在雕花长椅上的香子末轻轻吹了吹手里的茶,眉梢微挑,懒懒地说了一句。   “那女人?呵呵,不好意思,刚才吩咐人去杀了!   “你……”   “你……”   罹和香子末同时出声,但是很快,两个人又立刻恢复了刚才的神色,呃,还真是神奇的一致。   “她没那么容易死!”香子末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抿了一口手里的茶,慵懒依旧。   “她不会死!”罹依旧直着脊背站在那里,表情微冷,烛光将他白皙的皮肤衬出一层微黄的光晕。   “呵呵……”那个至高宝座上的人冷笑了一声,“好,好,好!没想到啊,罹,莫非你对本王的心意变了?方才叫人夺下你的指环,本王还有些不忍,不过现在看来……这第一男宠的位子果然要换换人了!”   “我追随你十年,你又什么时候在意过我?”罹冷冷地反驳道,“要杀便杀,欠你的,还你!”   “哈哈……”香子末一口茶喷了出来,“笑死我了,我说炫啊,你的男宠还真是转性了,这样的口气,十年来倒是第一次啊!啧,啧,啧,看来方才真是心死了呦!”   “喝你的茶,别呛死了!”   “炫,这么多奴才面前,你也太没肚量了吧?”香子末捋了一束银发在指尖轻绕,唇角满是笑意,“真没意思,今天刚随你回来,本想在帝宴上看看跳舞唱歌,结果你折腾这么久都在让我看抽鞭子,明明我才是丢东西的人,我都没说要惩罚……”   “本王的人犯了错,本王自然要给香雪公子你一个说法,更何况你那金牌与本王关系颇深,本王怎么能放纵打这金牌主意的人。”语气有点阴冷的感觉,很强硬的霸气。   “我开始就说了,金牌还回来就好,我不追究!”香子末一拍桌子,突然站了起来,虽然面上仍是慵懒的表情,却有点不怒而威的气质,“我看你是因为第一次被罹这样忤逆,所以借题发挥吧!够了,炫,你折磨了他十年了,还不够吗?”   安静,安静,奇怪的安静,偌大的大殿之上,连呼吸声都有点多余。   恩恩的肚皮贴在我的胸前,起起伏伏……   终于,那个高高在上叫做炫的人怒极,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像是与香子末叫劲一般,咬牙切齿地开了口。   “来人,将罹送去军营,交给李将军,告诉他,本王为了犒赏这次立功的下属,特将本王最宠的第一男宠赐给有军功的将士们!”   第二十章 老虎发威(2)   【进化守则二十:主人,你说钱钱是什么,钱钱就是什么!】   ……   炫帝,对罹城的人而言,犹如神祗,传说中,炫帝自小就有很多传奇经历,罹城一度动乱,后炫帝流落在民间。   十年后回到罹城,继承了帝位,以罹城为中心,短短十年内就几乎已经吞并了周边的所有小国。   罹城的帝位向来传男不传女,帝王的女儿,生下之后便要祭祀奉给天帝。   关于炫帝断袖好男色,这也是无人不知的事情,有些事情若是尊贵之人的喜好,自然不是什么滔天罪恶,反而身为第一男宠的罹殿,因为生有异域人的面相,竟被百姓唾骂为杂种和妖孽。   罹城的人,表面上对罹殿恭敬无比,实际上,无人看得起这个嗜好收藏女尸的第一男宠——罹殿。   “恩恩,怎么办?”恩恩在我怀中眯着眼睛,但是站在大殿屋顶上的我正在亲眼见证那些人将罹塞进了箱子里抬走……   “钱钱,我们没来之前肯定发生了什么,炫让罹心死了,所以,他一心求死!”恩恩突然睁开绿莹莹的眼睛,认真地与我对视,只是语气有些猫的无奈调调,“只要他像以前那样不出声,不反驳,炫根本不会这样对他……罹故意的,而且香子末竟然故意激怒炫帮罹找死!”   我即使听不懂也还是点了点头,再度觉得恩恩是一只颇为深奥的猫。   “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一定要救罹!”我很坚定地说着,我的坚定很固执哦,不要怀疑我金钱钱对主人的心思,那绝对是死而不已。   “我还不了解罹么,心死了,人活着有什么意思,放弃了爱,他活下去的动力没了……”   “可是,恩恩和钱钱都很爱罹啊!”我露出八颗呼啦哗啦可爱的小牙牙。   “我是一只猫,而你……你是一个妖怪……”恩恩很不屑的睨了我一样,转而似乎又下了决心一般对我说,“算了,为了罹,我放弃和你争了,我看上你了……”   “看上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很疑惑地看着恩恩。   “嗯,我和罹一起长大的,除了他我没把谁当成我的主人,以后我会帮助你,做我的女主人,让罹爱上你。”   “让罹爱上我?”我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诧异不已。   “钱钱,你想不想罹活下去?”   “当然想!”   “那你喜欢罹吗?你会不会也和其他人类一样嫌弃他是杂种?”   “喜欢啊,除了漠,我最喜欢罹了,当然还有恩恩你。至于杂种?你是想说主人是混血吧!为什么要嫌弃呢?”我笑眯眯地看着恩恩,觉得它说话好像一个小老头。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让罹爱上新的人,最好是爱上你,那样他才不会心死想死,否则的话,救出来也跟死差不多……”恩恩好像自己对自己说话,因为它压根都不屑看我,这边刚说完,它突然抬起头,对我说道:“都是你在这引我啰嗦,快去救罹啦!”   “等一下!我要先去金库!”   “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想着去偷金子?”   恩恩一声老猫吼,震得我立刻窜出去好远……   从金库出来以后,我一下就追上了那些带走罹的几个侍卫。   掏了掏被恩恩震得嗡嗡声的两只耳朵,恩恩的老猫吼果然厉害,幸亏我是非人类,否则一定忍不住把它扔出去老远。   “罹!”我打开箱子,恩恩一下就从我的肩头扑进罹的怀中,用它毛茸茸的身体温柔地蹭着罹,晕,那对绿眼睛少有的“柔情似水”,它摇了摇尾巴,温顺地卷缩进罹的怀里。   “喵……喵……喵……”   听听,恩恩温柔的声音听起来还真让人心立刻软成稀泥了。   “钱钱?”罹看见我,眼神里先是吃惊,大概因为他看到了被绑在地上的四个侍卫,后是担忧,现在又变幻成了无表情,“快走吧,离罹城越远越好,帮我照顾恩恩。”   “可是……”   “不许救我!”   罹猛地把怀里装温顺的恩恩塞进我的怀中,然后重重地推开我。   “为什么罹要这样?”   “他想不带走愧疚地死掉,所以他选择炫给他安排好的死法。”继续忽略恩恩有关此类我听不懂的话。、   “我要不要听主人的带你走?”   “要走你走,我才不要丢下罹一个人,罹最怕孤单了!”   “呃,那我跟着你!”我揪住猫尾巴,生怕它舍弃我,呜呜呜,罹,不是钱钱不听你的话,是……是……其实,我也不想听你话丢下你一个人!   呜,呜,呜,我是个没原则的机器人,可是不能怪我,都是教授的错,教授为什么给了我思考和学习的能力……我错了,我不找借口,我承认我在向着不听话的机器人这条歧路上狂奔……   “喵……”恩恩用尾巴甩开我,白了我一眼。   “现在怎么办?”小媳妇状,继续用手指小心勾着恩恩的尾巴。   “把罹打晕,扛走!”好吧,恩恩,我承认你的方法很直接。   “可是罹的命令,我不能太明显的违背!”抵死不承认明显违背,哇,我也学会自欺欺人了耶!靠,又向人类迈进了一步。   “哼……”又被猫鼻音鄙视ing……   “哎……”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靠,我连人类的叹气都学会,真TMD的机器天才!)   “你是死心眼!”恩恩瞪了我两眼,一只眼睛一下,绿光闪得我眼睛疼,呜,呜,呜。   于是,在去军营的路上,出现此刻诡异的画面——   一个男人,□着上身,全是血痕,英勇就义般地走在最前面;男人身后的四个侍卫扛着一个空箱子,据说稍后要把罹的尸体用箱子带回去;最后面跟着一个穿着红色怪异裙装的女人,面带轻纱,她的怀中抱着一只又黑又肥的猫,不要怀疑这只猫的智商,它经常说一些深奥无比的话。   走啊走,走啊走,在罹城的军营并不远,所以不到一个这个时空的一个时辰,我们就到达了军营。   没想到啊没想到,当踏入军营快要接近帐篷的一刻,我才知道,不是像恩恩理解的炫要折磨死罹,而是早已有人守株待兔,不过兔子貌似是——我。   “喵……”恩恩大概也很意外,所以怪叫了一声。   刚才的路上,我已经扯下自己裙摆的一截红布条给恩恩的脚伤包扎,呃,我的裙子快成超短裙了!   等只身前行的罹反应过来不对劲,回过头看我时,我已经被三层三层又三层的士兵给包围了起来……而罹也被突然闪出的人从身后给钳住身体……   “罹,谢谢你了,你身边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啊,不给你下点猛药,本王怕她不肯现身!”声音很霸气,也很得意。   “你究竟想怎么样?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罹慌了,他想要放抗奔向我身边,可是双手已经不自由,只能充满怒意地盯着穿着黄色锦袍的炫。   “呵呵……永远不要小瞧女人,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炫给了罹一记眼神,唇边的笑,威慑力很强。   “炫,没想到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也被你骗了!”   一把雪绸的扇子啪的一声展开,白衣若雪的男子随声而出,他的嘴角弯成慵懒的弧度,银色的发高高束起,只是束得比较松散,随意半面脸和那一只眼睛,还是被遮挡在银色的碎发后面,他用扇子掩住半边面,眼睛微眯着瞧着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将怀中的恩恩捧到自己的脸颊边,用下巴温柔地在它暖融融的毛上摩挲,小声对它说道:“恩恩,去罹那边吧,我身边比较危险。”   我可以精确地分析出四周这些弓箭全部射中的话,我基本和刺猬没什么差别,我可不像恩恩成了变种猫。   俯身,小心地将恩恩放在沙地上,它伸出它暖暖的舌头,舔了舔我的手心,一瘸一拐走向罹的时候,它一直回头看我。   “臭钱钱……”恩恩又骂我了,可惜我为啥觉得心里有一点点甜?   “只要你说出是谁安排你到罹殿身边,我就放你一条生路。”炫的帝王语气还真是霸道,比男人还男人。   “不知道!”不是宁死不屈,绝对大实话。   “你生得这副好皮囊,若是被我的人射成了刺猬,可一点也不好看咯!”炫眼神微凛,恍若一道寒光刺向我。   “……”沉默是金,我选择沉默。   “炫,我求你,放过她!”   罹突然跪了下来,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却感受得到他的情绪……满是血痕的上身,瘦削不已,我心一疼,就旋风一般地从包围圈中闪了出来……跟着跪到在罹的身边……不过,请不要误解,我没有要给炫跪下的意思。   “啊!”   “什么?”   “天!”   “怎么回事?”   “人呢?”   “那边!”   “啊!妖怪!”   虽然是窃窃私语,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切,大惊小怪!鄙视你们!   我瞥了眼炫和香子末,好家伙,嘴巴张得大大的……   罹抬起头,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他身边的我,我一脚把钳制住他的侍卫踹不见了……   “罹,我带你走好不好?”迫切的想要离开,不喜欢被上千双眼睛盯着的滋味,呃,不是说我自己啊,是感觉到罹不喜欢这眼光而已,申明,我金钱钱一向对陌生的人类注视不感冒的,无论人数是多少。   “不……”罹摇了摇头,望着我苦笑,“你……真的是妖怪吧?”   “罹说钱钱是什么,钱钱就是什么!”耶,我越来越善于回答这个问题了。   “哎呀,没想到我第八十八位小妾竟然是妖怪,我老娘知道肯定会激动死!她儿子人、妖通吃!”香子末在一旁瞎激动,我也不知道他笑得“花枝乱颤”做什么。   “呵,知道你不简单,却没想到你不只是不简单这么简单,我倒是要重新认识下你!”炫直直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出个窟窿来才罢休的样子。   “喵……”恩恩咬了下我的手指,不过……不疼……嘻嘻……恩恩最近有点爱咬人的狗癖好……   “炫,我决定要动用我的金牌,现在要你达成我的第一个要求!”   香子末大概是不太喜欢大家都不盯着他看,所以“傻傻”(个人认为)地高举着那块金牌在手里晃啊晃的显摆。   “说吧!不过不要告诉和这个女人有关!”炫看都没看香子末一眼,继续盯着我,不过我倒是觉得满场地的其他士兵都注意盯着香子末手上的金牌了。   “炫,你真聪明,我就是要你不许伤害她。”   “你老爹牺牲一族人的性命换来的这个金牌,没想到你第一次用,竟是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女人,哈哈,子末啊子末,你还是我认识的香子末吗?你在大事上可从没胡闹过!”   “我的牌子,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香子末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将金牌抛向空中又接住,揣进怀中……   咦?怎么回事,我愣住了,香子末为什么要帮我?   “罹,跟我回去,我答应过越留你一条命,你要死也回去死在我的炫帝宫!”某人火气很大,拂袖而去。   “……”   罹没有说话,香子末从侍从手上拿过一件白色的袍子走到我身边,将那袍子搭在我的身上,用他懒懒的调调说了一句:“夜里,凉……”   语毕,说话的人就跟鬼魅一样,闪没影了。   刚才还满场地的人,全都被调走了,当我将罹扶起时,在一看四周,除了守卫的哨兵,基本没什么人了,偌大的场地,空荡荡的……   “罹,冷吧?你身上都凉透了!”我将香子末搭在我的身上的袍子给罹裹上,罹一愣,我就一个劲地培上笑容,他想让我把袍子穿回去,我狠命摇头就是不肯,“钱钱不冷,真的,你摸,手上都热出汗了!”好吧,我承认,热是加温的,那汗是硬性逼出来的。   罹拗不过我,只好作罢。   罹将恩恩紧紧抱在怀中,一路无声,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我只好跟着不出声,学乖乖。   当罹的脚迈进炫帝宫的一刻,罹突然侧过脸,出声对我说:“钱钱,你觉得香子末这个人如何?”   “嗯?”疑惑带冷飕飕的不详感觉。   “如果我让你嫁给他,你愿意吗?”   “罹说什么,钱钱都听!”我很老实好吧,刚才罹要我带恩恩走,我已经违背了一次,作为一个有教养的机器人,我不能向着歧路上再迈进了!   “好!我已经不再是第一男宠,以后保不住你了,若是子末肯收了你,我也就放心了!”咋像交代遗言的语气?   “……”我不说话,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子末人很好,他虽然到处说遇到的女子是他的小妾,但是他没有真的轻薄过谁……听说,爱上他的……很多……”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除了主人,我对别人的事情没兴趣。   “哼……”恩恩又缩在罹的怀中冷哼了一声。   啊!被恩恩一哼,我突然想起它说要主人爱上我,可是,现在主人又说香子末喜欢我,要我嫁给香子末,这……这情况是不是有点乱?   (注:   不知道抽了还是怎么回事,此章竟然显示为末章,大家可返回主页面点击我的下一章看!)   第二一章 □之春姬楼   【进化守则二一:哇咔咔,我终于在春姬楼的熏陶下迈出早熟的第一步!】   ……   “公子……公子……奴家……不……不要……”   软榻上的女人,衣衫半退,露出娇嫩细白的香肩,明艳动人的红唇,微微张了张,娇羞地呢喃着……嘴里说着不要,可是她细嫩的玉臂早已紧紧缠绕在身边男子的脖子上,一双魅惑的眸子微眯着,尽显迷离……   “红粉,几日没见,真想死你了!”   被艳丽女子手脚缠绕的男子一副急不可待的表情,一下子就朝那女子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女人的衣服全部脱光光,嗖嗖嗖……一地衣裳,满屋春光……   “嗯嗯……嗯嗯……啊啊……啊啊……”女子细碎的呻吟着……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交缠在一起,细微的娇喘,伴随着床榻摇晃的吱呀声……   “恩恩,只要把春姬楼里的女人们勾引男人的法子都学好,主人就真的会爱上我吗?”   我趴在屋顶上,满脑子存储了太多诸如此类香艳的画面,已经连续三天了!喵呜,三天!整整三天晚上被恩恩叫来这里偷窥!   “你确定你都会?三天前不知道哪个傻瓜对男女之间的事情除了亲吻之外一问三不知!”   恩恩舔着爪子,绿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对我的不信任。   “嗯!都会了,恩恩,我听你话,连春姬楼的头牌花魁如何魅惑男人的眼神我都牢牢记下了,而且认真地消化吸收了在春姬楼里学的所有知识,并且转化成了我自己的能力!”   我点头如捣蒜,一只猫就不要胡乱质疑我的学习能力了。   “钱钱,那你今晚先拿香子末练练手吧,这样也算实践,等到了罹头上,你可一定不能出错!”   “为什么要是香子末?”我歪着脑袋盯着恩恩。   “要不拿炫练练手?”恩恩幽幽地哼出了炫帝的名字,它的一双绿眸子与我对视,散发出妖异的光芒,我看着心里打颤。   “那还是香子末吧!”笨猫,炫帝不是男人好不好。   “走吧!”   恩恩优雅地沿着雕花屋檐跳了下去,肥肥的黑色影子一下跃入夜色中。   “哦!”   我们趁着月色朦胧潜回了炫帝宫……   呃,我的心情第一次有了一点纠结的复杂感,小鹿乱撞的样子,又有点小兴奋了,要实践了!要实践了!对情爱一无所知的我终于在春姬楼的熏陶下迈出早熟的第一步了!   哇咔咔……我是此次□行动的主角——金钱钱!   今夜,炫帝宫一如往昔,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特别的就是有人要在沐浴更衣后潜入香子末住处香色居,伺机……伺机□大业……   今夜,星光璀璨夺目,月亮大大的,美如银盘,夜风清幽,夹着微微凉意。   我裹了一件紫色的长袍,如丝般光滑的紫色缎子,长及脚踝,脚上系了水晶石的脚链,眉黛如墨,左耳是银器打造的枫叶饰,夸张而又妩媚,右耳的耳洞空空,长长的银丝斜斜的高束,偏向右耳的银发,像是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行若夜风幻化,步履微缓,人影尚未出现,十二串水晶珠帘已经应声散落……   断落的水晶珠打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撞击声,正对水晶帘软榻上假寐的香子末缓缓睁开眼。   从罹那里学到了绝世之美需要精确,所以我算好了每一个点,这一场□的戏,犹如一首婉转迷离的歌,哪一个节拍上我应该魅笑、哪一个节拍上我应该娇羞、哪一个节拍上我应该□……我都推算精确……   满地零落的水晶珠,直至最后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应声而落,软榻上慵懒的眸子微微睁开,我的身影也在同一时刻出现在他的眼前……如烟如雾亦是如诗……凝神片刻,我已缓缓步入他的咫尺近处,低眉浅笑,一抬头,一扬眉,唇边微醉般的痴笑开来,只是笑容很浅很淡,迷醉深处,不知归路……   美到极致,便是一种无法自拔的恍惚……没有真真假假……没有虚虚实实……色不覆色……   软榻上的白衣男子,与生俱来有一种飘忽若雪的气质,总是让人觉得抓不住,仿佛一触及指尖,他便会融化消失……   我凝眉与他对视,他的唇角依旧染着那抹慵懒的□,我笑,他也笑,两个人各怀一份心思。   我扬手拉开自己束发的紫色发带,银色散开……十指纤纤,百般缠绕,一咬唇,媚眼如丝,赤足微点,欺上香子末的身子……   “子末……”声音淡雅如风,温婉动人。   我将发带缠绕在香子末的肩头,细长的指甲优雅划过自己胸前衣领,不消半点累赘,长袍赫然而落下半截,露出性感的锁骨,□上的蝴蝶纹身,魅惑腐骨……   香子末将唇微侧到我的耳边,呼出的热气,痒痒的,他低低地在咬着我的耳垂笑了一声,淡淡道:“呵呵……钱钱……你在……玩火!”   “……”什么玩火?我明明在□啊!   为什么?为什么他眼里没有那种晕乎乎的感觉?春姬楼的男人不是很容易就被勾出那样的情绪吗?   “钱钱,你真是个挠人心的狐狸精!”   香子末突然发力反手将我压在身上,我一下子就懵掉了……为什么,他的眼底还是没有半点□?虽然我不太懂□是什么感觉,但是我好歹观察了三个晚上,大概知道啥眼神可以凸现出一个人正陷入“□”,他眼底的玩味笑意多半算得上是兴趣,我不要兴趣,我要□!要□!   不甘心啊不甘心,再来!   我直接勾住香子末的脖子压了下来……吻上他温热的唇……专注地学着春姬楼的女子那般在唇齿之间迷醉男人……   舌尖的交缠,热情而激烈,我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曾经的一幕被强行拖出了记忆库,在大脑里呈现出清晰的画面……那个青涩的唇瓣轻触……那张俊美的面容……那个容易暴躁的男人……赤色的血眸……深情而温柔……   “喵……喵……喵……”屋顶上,有一只猫在嚎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我睁开眼,看不到香子末表情出那种疯狂迷离的神情,而我,也感觉不到任何异常,简单点总结就是——我和香子末昏天黑地吻了一遭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迫不及待地迷狂……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机器人就要抓狂了!   不死心啊不死心,再来!   我学起了春姬楼豪放派的女子,开始嗖嗖嗖地脱香子末的衣服……哎,我躺在下面不好脱……推他……推不动……一脚踹下软榻……然后压上……坐在他的身上……脱!绝不认输!不能让一只猫小瞧了我金钱钱!   “子末……子末……奴家……不……不要……”   我的嘴里说着类似春姬楼花魁的台词,手上却在……脱!脱!脱!   心里还在酝酿着等下火热激情的时候,要怎么发出那些“嗯嗯……嗯嗯……啊啊……啊啊……”的声音。   身下的人……已经接近上身□……光滑的皮肤,仿佛吹弹可破一般细腻……   香子末在笑,有点诡异的笑容,他的皮肤好白,透着淡淡的粉色……他的两只手开始在我的腰上施力,缓缓地,一点点捏紧了我纤细的蛮腰……   “钱钱?你真的在这?你们……”门外传来一个人的声音,熟悉的声音,充满了惊愕。   “……”   我一顿,缓缓转过头……   呃……   门口的人早就没影了……   幻觉?   机器人哪来幻觉?   机器出故障了?   不像……不像……   “不追吗?”   香子末躺在我的身下,似笑非笑的样子,嘴边依旧是浓浓的慵懒韵味,高贵而迷人。   “哦!”我点了点头以作回应,看来刚才真的不是我的幻觉。   我一抖肩,把袍子穿回去,然后站起身,立刻追了出去……   好吧,我终于决定承认我□不了香子末,恩恩对我的怀疑是对的,我是一个万能机器人,却也是一个爱情白痴,□失败!   看来我在春姬楼的三个晚上是白看了,害我白天还一直自个琢磨,原来我的学习能力没有我自己想象的那么强,至少在男女之爱上我第一次觉得无力,无论吃下多少金子,我依旧无法对所谓的爱充满力量,总是抓不住男女诱惑之爱的精髓。   “喂,钱钱,你惹我上了火,现在却真的要走?你到底想好跟谁没有?”屋内传出香子末声音,有点大,阻止了我立刻飞奔而去的念头。   “当然是一直一直一直跟着罹咯,今晚对你做的……呵呵,都是我刚刚学来的,找你,只是试一下而已!不知道罹喜欢不喜欢这样的钱钱,子末,祝你晚上好梦,谢谢你,嘿嘿!”   我一口气说完,对香子末摆了摆手,从门外探出半个脑袋甜甜地对他笑,他垂下眸,睫毛微颤,我看不到他的眼神,只是他的唇边在那一刻有一丝异动……   “呵呵,好梦!”   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对我摆了摆手。   有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他笼罩在周身的冰雪气质消融不见……   我走了,追寻罹而去……   屋顶上的那只猫,一直在叫,一直在叫。   “喵……喵……喵……喵……”   “死猫,一晚上都在叫春!”一声大骂,有人的鞋子飞上了屋顶……流汗,大概是侍卫……   “喵……”恩恩的惨叫声!   “钱钱?”罹坐在床边,惊讶地看着推门而入的我,问道,“你……你不是在香子末那里吗?你们……”不知道罹在害羞什么,他顿了一下就闭上了嘴,大概没打算在说下去。   “我去□香子末,可是失败了……”我有点小沮丧地走到罹的身边,缓缓地半跪在他脚下,低着头小声嘀咕。   “啊?我以为你们已经……”罹颇为担忧外加同情地看着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安抚我道:“哎,没想到……像我们这么美的男人女人自己送上门,却没一个人肯要,钱钱,对不起,连累你了……”他苦涩地笑了一下,大概又想起了伤了他心的人。   “嗯?”大脑差点短路。   “本来以为子末对你有些好感,没想到又是我自作多情,原来他只是过过嘴瘾而已,他只是把你当成他其他小妾一样……哎……钱钱,你那么美,又那么听话,为什么送上了门,他今晚不肯抱你呢?”   不可否认,罹甚至连皱眉想问题这种小神态上都好看的要命,他的眼神很有神韵,只是凝神注视着他,总觉得有种沦陷的错觉。   “……”我不敢问,罹为什么想要香子末抱我呢?我不傻哦,在春姬楼学习三晚,我懂得“抱”的含义。   “子末如果肯碰你,他一定会好好守护你一辈子!”   罹盯着我,却在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说到那句“他一定会好好守护你一辈子”时,他似乎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中,整个人都在失神。   “钱钱碰了罹,也一定会好好守护你一辈子!”我坚定地说着,最近被恩恩灌输太多了,我想我说出此番话完全是中毒症状。   “……你说什么?”   罹似乎没有在意我说什么,等他回过神来时只是微笑着看着我。   “……”我深呼吸了一下,继续重复道,“钱钱刚才说,钱钱碰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帮钱钱的!”罹将双手覆在我的肩上,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他应该还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完全走出来,只是语气坚定地想我保证道,“钱钱真美,罹都喜欢的很,子末的感情其实是慢热的,只要让他多了解你,他一定会爱上你!”   “罹,你喜欢钱钱吗?”   我仰着头,认真地问道。   “喜欢,虽然钱钱只是我买来的一个死尸而已,虽然不知道钱钱是不是真的是一只妖怪,虽然想不明白钱钱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就喜欢你,你一笑,我就觉得不孤单……”   “罹……”我张了张嘴,罹笑着用手指轻轻止住我唇。   “钱钱,你一笑,眼睛里总是光芒万丈,我觉得很温暖,你对我的好,没有杂质,虽然我怀疑过你,甚至想过利用你,但是你凝视我的眼神从未变过……所以……我要许你幸福!”   “幸福?”   “子末的感情虽然一向飘忽,但是我知道,他若爱了,便是一生一世!我得不到的幸福,我想你拥有!”   “……”   ……   注:   此剧为□作:□   □的女主角:我——金钱钱;   □的男主角:多情风流的香雪公子——香子末;   导演:一只臭屁的猫——恩恩;   观众:一只偷窥的猫——恩恩;   事发地点:香色居   第二二章 □之花祭舞(1)   【进化守则二二:金钱钱,加油,一定要让子末抱!抱!抱!抱!】   ……   罹城,难得下了一场雾雨,据说,这种在雾气笼罩下的雨天特别少见。   阴雨绵绵,淡淡的雾气环绕,雨丝迎风拂面,一抹红色的艳丽身影立在炫帝宫的至高处——观星台。   阴沉的天空下,不知道何处正有人寂寞抚琴,曲声凄婉,百转千回……   天色昏暗,雨丝轻绕,仿佛打着旋儿落了下来,微微有些寒意散尽皮肤。   “放松一点!”   身后的人紧紧地贴着我的脊背,天空之下的雾气缭绕,他修长的手指沿着我的手腕缓缓而下,抓牢我手心的那团火红的水袖,他握着我的手,引导着我将那红色的水袖往外一抛,一挥,一扬,只消连贯舞出三个一气呵成的优雅姿态,我回头,对上他认真的神情,竟差一点失了神……   “……”   我暗自吸气,薄荷的清香向我袭来,顿时有点头晕目眩,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脸有些火辣辣的热。   罹站在我身后,温柔地在我耳边叮嘱道:“钱钱,记着,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眉、眼、心都要收敛住,等到第二步斜跨回旋迈出,眉、眼、心上积聚的精气神都要一下子全提起来,牢记,整支舞就在于你这一刻眉目的神采,若是真的能在这一刻魅人入眼,你这一支‘花祭’算是舞出了神髓,而这之后的十二旋转,一定要做到每一个连环步都无懈可击,懂么?”   “嗯!”   我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很明白罹的意思,但是有模有样地学出他的韵味来还是很有把握的。   罹唤了一声:“钱钱……你一定会做好!”语气很坚定,不知道是真的肯定,还是在自我催眠。   他的呼吸若有似无地穿过我的耳朵,轻轻的,热热的,痒痒的……又脸红了……   □没有恩恩说的那么简单,我发现恩恩真是个半吊子师父。   原来,除了诱惑上床之类的,在此之前还要做足了功夫,罹刚刚教了我一支舞,他说这一支称作“花祭”的舞曾经是他那个异域的娘最擅长的一支舞,当年轰动罹城,艳绝无双,只是当他娘的面纱落下,竟是一副异域的模样,结果遭受到了日后的悲惨境遇……   舞学完了,我第一次在罹面前将那一支“花祭”舞跳完时,罹呆呆地看着我,发了半天的呆。   第一,学会了以舞姿魅惑人;第二,就是要学会在男人面前示弱,罹说男人都是喜欢柔弱娇媚的女人。   可是,当罹第一次叫我假装摔倒给他看的时候,我的表现大大超乎他的想象——   “金钱钱!”   罹恨不得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忍心看着摔成大字型的我,不是因为我摔得痛,而是我利落地趴在地上的造型很不雅观,大概在罹看来美人绝对不会摔的如此机械化,扑地……倒下……趴着……还仰着脑袋盯着罹看……   要是我有尾巴,我现在这副样子应该比较像是趴在地上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幸亏罹选在这冷清无人的观星台,否则不知别人看了会做何感想。   “罹,钱钱摔错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貌似……摔倒以后不就是这德行吗?难道还要摔得姿势优雅不成?   我这样想着,罹却真的说了一句:“女子就是要摔也要摔得娇媚万分才好看啊,你真是丢我们这些美人的脸。”这自恋的家伙,总是以美人自称。   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倒是喜欢他这样子,总比这几日强颜欢笑的样子好看多了。   “先起来!”罹伸出手,示意拉我站起来。   “哦!”我瘪了瘪嘴,一只手抓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另一只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的瞬间,我又恢复了美人该有的优雅样子。   “我示范一下,你可要记清楚了!”   罹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像脚一崴倒向我身上,明明是比我还高的身高,愣是像是一个柔弱的女人一样,倒了过来。   护主心切,我肯定是让他一丝一毫也伤不到半分。   “罹!”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罹一听见这个声音,整个人都变得慌乱起来,想要立刻推开我,不料越急越出错,我金钱钱是谁啊,机器人的底子多好啊,很难被推到,我站的那不是一般的稳啊,罹一推我没推开,反而自己被自己的力给反弹回去……   “罹,小心!”   我一把拉住他的双手,将他快要后仰摔倒的身体给拉了回来,结果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呃,绝对不是谁被谁亲到的八点档剧情,而是……   我被人一掌给打飞了老远……   呃,竟然被人突然偷袭,糗大了!   该死!竟然因为太在意罹的瞬间反应系统全都失灵!   我越来越缺少机器人独有的冷静,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教授的一句话,等我学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的某些潜在设置会被启动,而最初的完美机器人设置会失效,原先的我是机器人中最完美的制成品(除了没有人类情感),教授说,当我有人类的情绪和情感以后,我会越来越背离机器人的特征……刚才的反应系统失灵是不是代表……我已经走向歧途?上次甚至还会违背主人的命令……完了……我要瘫痪了,我一步步误入歧途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在观星台上坠落的瞬间,我还能想这么多,啊,看来我还算思路敏捷的小金金,嗯嗯嗯,趁我还没有成为机器人的淘汰品,我以后一定要严防自己“出轨”!   暗自做好决定,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我鼓励一下!   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没有什么帅气的桥段,比如飞回去给罹惊喜啊什么的,因为等我想明白烦心的事情以后,我已经重重地摔在了上百米高的观星台之下,距离地面大概只有三米的距离了……   三米……两米……一米……   “钱钱!”   远远的高处传来罹惊慌失措的叫声,远远地看清了罹万分担忧的那张脸,要不是他身边有人拉着,我还真怕他一个激动跳了下来。   咦?谁?谁抱住了我?   “香……子……末?”我张了张嘴,喊出了抱住了我的人的名字,他大概有点惊讶双手多出我这个负担,否则为什么新奇地盯着我。   “今天的雾雨下得真美,我伸出双手在接雨玩,怎么掉下你这么大的雨滴啊?”   “……”   我无语,不知道怎么回答,我长得像雨滴吗?   香子末歪了歪嘴角,掩住不尽的笑意,调侃完我,继而又说:“我和炫一起来的,她看你们两个人在上面很生气,罹可是炫的男宠,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   “为什么?”我迷惑不解。   “嗯?”他蹙眉却笑着。   “炫帝不是不喜欢罹吗?而且,罹不是东西,不许你这样说他!”我绝对没有瞎说哦,炫帝每次看见罹,好感度都为负数。   他没有理我的疑问和抗议,反而问我:“为什么?”   “嗯?”   我也学他蹙眉而笑的表情,他刚才那副神情……很好看。   “为什么查不出你的身份?你和横档山的山贼什么关系?横档山一夜之间沦为平地,无一活口,你也是其中的死尸之一,你到底是谁?”   “漠是我的主人,所以我待在山寨,我是金钱钱!我绝对没有骗你!”我很诚实地回答。   “你……”香子末满怀期待地听我回答,可是对于我的回答,他好像很不满意。   “钱钱!”   罹一边唤我,一边慌慌张张地跑了下来。   “罹!”   我对着不远处的人影笑了,猛地从香子末的怀抱里跳了下来站好,然后向罹跑了过去。   “你没事吧!”   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把我看了个遍,确定我没有大碍之后,才露出好看一点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推我?”我指着罹身后的炫帝问道。   “本王不准你碰他!”   她冷眼看着我,说话的语气充满了威慑力,不容人忤逆的腔调。   罹未转过头看她,也没有说话,只是……他松开了握住我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在罹松开手的那一刻,我鬼使神差地去抓住他抽回的手……突然,不想他推开我……   罹一愣,却还是用力抽开了被我抓紧的手,我的心一紧,又觉得有点沉……我低下头……自己握住自己的手……傻傻的……低着头……   仅仅允许自己愣了几秒钟的时间,我又抬起了头,对罹笑着说道:“罹不喜欢,钱钱就不碰你!”   我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与罹保持着距离,他盯着我,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表情一闪而过。   “钱钱,那晚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做完呢,要不要今晚再来我的香色居?”   香子末走到我身后,随意地揽住我的腰,用他优雅的慵懒语调在我耳边小声说着,可是他那点声音,在场人听起来都不费力。   罹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已经给了我指示。   “好!”   说完这一个清晰的字眼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低级的机器人,只会目无表情地接受主人的指令,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悲凉感觉。   “好,那我等你哦!”   香子末笑了,眉目舒展,他松开揽住我手的肩膀,反而将手覆在我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了。   烟雨之中,白色的雾气缠绕在视线之中,我看了看香子末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仿佛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一般……渐渐遥远……渐渐透明……   其实,香子末的身材很清瘦,风一吹,感觉他整个人都要随着雾气消散开来……   “喵……”   恩恩在不远处叫了一声,很奇怪,白天它一般都窝在房里睡觉,不知道这时候怎么来了。   “罹,我先回去了!”   “好!”   我抬头挺胸,选择离开,刚才恩恩已经在叫我走开,我想罹也不希望我傻傻地站在他和炫帝之间。   我没有回头,脑海里却一直是罹刚才凝视炫帝的侧脸,他的表情明明淡淡的,但是却是心潮暗涌的心绪,我不懂他专注眼神的深意,那眼神停留在炫帝的身上却让我有点不舒服。   随恩恩进了罹的房间,走在前面的恩恩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我。   “喵……”   恩恩突然间扑到我身上,我接住了它,将它紧紧地抱在怀里,明明机器人是不畏寒的,但是此刻将暖绒绒的恩恩抱在怀里的时候,我却舍不得放手,呵呵,可笑,竟然贪恋起一只猫身上的暖来。   “钱钱……”恩恩不安地唤了我一声,一改平日里的臭屁语调。   “嗯?”   “是爱上罹了么?”恩恩犹豫了一下,抬起它绿宝石般的眼睛盯着我,“上次是金牌,这次又让你去爱罹,我好像总是把事情弄糟……炫……好像又在意起罹了……”   “恩恩,什么叫□?”   我现在只对那一个“爱”字敏感。   “呃……就像我对糖醋排骨的感情……没了它……会饿……饿得心里发慌……难受!”恩恩不亏是猫,这比喻还真是形象,恩恩可是一只没了糖醋排骨吃就觉得要死掉的贪吃猫。   “饿?”   我的思绪开始飘忽起来,饿!好像有过吧……心饿的感觉……空空的……什么也塞不满……那时候是因为漠……现在是……罹!   “钱钱……”   恩恩伸出前爪挠了挠自己的脖子,然后眯着眼睛,蜷缩成一个团状,拱进了我的怀里。   我继续贪恋它的温暖,一直没有动,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失神地看着窗外的烟雨蒙蒙……   “喵……”恩恩低低哼了一声。   “……”   天色渐渐黑了,罹一直没有回来,我将恩恩放在了床上,它动了动尾巴,却没有要睁开眼睛的意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卷成一团。   我端坐在铜镜前,努力将白天的一切困扰都打包屏蔽掉,要不是自己不是低级机器人,我一定以为自己阴天机器上锈了才会有这样的反常心情。   我对着镜子开始梳发,用那把罹送我的梳子,将满头的银发梳成了黑色,突然间不喜欢那么长,于是拿起桌边的剪刀……   透过镜子,觉得身后床榻上的恩恩似乎眯着眼睛在盯着我的新发型瞧,我对着镜子吐了吐舌头笑了一下,恩恩又将一条线的眯缝眼给紧紧闭上。   我现做了一件新衣,有点风衣的样式,只是整体看来更复古一些,腰身和袖口的位置都做了精心的修饰,低下的裙子很长,如同婚纱一般拖在地上。   这次去香色居,我穿得并不算裸露,直接裹得严严实实,但是如果随手抽开腰间的衣带,那么里面……什么都没有穿……呵呵……罹希望香子末“抱”我,我今晚一定要成功……   我对着铜镜做了一个V的手势,算是对自己的鼓励。   “金钱钱,加油,一定要让子末抱!”我对自己这样说。   第二三章 □之花祭舞(2)   【进化守则二三:很庆幸,我如此荒唐不要脸时,我还是一个不知羞耻的机器人!】   ……   很多年以后,当我有了人类女子的羞耻心,只要一想起今晚,都会有一种找块墙来撞死自己的冲动!   莫名其妙啊!白痴加无知乘以弱智的女人估计都不会做出我这番创举!TMD谁把地洞收起来了?我要窝藏自己!   暮然回首,只道当时只是听从恩恩的话,笨拙地去爱罹,同时又在听罹的话,企图要香子末“抱”我,当时只觉得自己在完成主人的重托,觉得自己肩负某种光荣的使命……于是,没有人类女子的顾忌……慷慨赴义……义无反顾地……去了……   白天的雨带来了些许的阴冷气,给今夜更添了几分难言的冷意。   我紧了紧领口,将整个人都缩在带帽的风衣里,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   香色居,似乎一直没有侍卫或者小厮之类的人,我上次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到处冷冷清清,一点也不像是帝王宫殿里的居所。   长长的红漆回廊,直通到香子末安寝的那间房。   推开门,里面染了七根红色的蜡烛,七根摆放布局很特别,房里却空无一人。   “子末!”   我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钱钱!”   香子末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他走路竟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回过头,瞥了眼他的脚,在猜想他什么时候飘来我身后的。   本来,白天练的“花祭舞”是罹特地教我跳给香子末看的,但是没想到白天香子末是如此直接和豪爽邀请我做未完成之事,我突然不想跳那支舞,没来由地,心里猛地开始排斥那支舞,总觉得一旦跳了,那么什么都会变了,我和罹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原地……   所以,今晚,我直接来了,只穿了一件外衣,只要香子末随意地拉一下我的衣带,我的身体,一览无遗……   以香子末的高度,透过我故意微微斜开的领口,应该看得出我什么都没有穿吧,呵呵……干笑ing……   我的头发已经修剪地齐了腰部,我还剪了个很妩媚的刘海,遮住其中一只眼睛,若隐若现的样子。   这招都是跟香子末学的,我总是看不到他另半边脸,这下我也玩起了半边脸,不过我是为了美,总觉得他如此做,是为了遮掩什么。   “跟我来!”   香子末突然拉起我的手,将我拉到那个摆放着七根蜡烛的圆桌旁。   “这是什么?”   “你闭上眼睛,许一个心愿,如果愿望可以实现,蜡烛就会齐齐地灭掉,如果愿望无法实现,那么蜡烛会一根根依次灭掉。”   “为什么要我许愿?”我是无神论者的机器人好吧!为什么要我许愿啊?   “这是我刚刚得到的七根红缘烛,不过只可以许愿两次,我觉得很有意思,想试一试,正好你来了,我们就一起玩呗!”   香子末说得云淡风轻,就像在邀请我一起喝茶一样。   “许愿?”   “嗯,比如你现在期待发生的事情。”   “哦!”   我盯着那七根蜡烛,耗时几秒钟,许了一个心愿,忽的,那七根蜡烛在同一时刻自行熄灭。   “你许了什么愿望?”香子末一副很有兴趣的神态盯着我。   “我期待你马上抱我!”我仰着脸,对上香子末玩味的笑容,一脸的理直气壮。   心里暗自打定主意,等事后我就立刻去告诉罹,告诉他,他一定很开心。   “哦?”香子末故意把这个疑问的尾音拖得很长,他伸出手轻轻地捏住我的下巴,然后看看我的左脸,又看看我的右脸,笑道:“钱钱,你这丫头说这话的时候都不脸红的吗?还一副自豪的表情?”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脸红?”为什么要脸红?   “金钱钱,你到底是被□长大的?简直不像正常的女人!”虽然说的难听,但是语气还是很温柔。   “嘿嘿!”我露出八颗牙齿笑笑,随你说吧,我完成任务就要撤了。   “你啊……”见我对他笑,香子末用手指勾了勾我的鼻子,宠溺地对我笑道:“等我许一个愿望!”   香子末说完拿出火折子重新点燃了蜡烛,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只是一只手却紧紧牵起我的手。   红色的蜡烛,摇曳的烛光。   第一根灭了……第二根灭了……第三根灭了……第四根灭了……第五根灭了……第六根灭了……第七根灭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大概我这种科学产物是打死也不相信蜡烛会一根接着一根熄灭掉。   我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桌面上的蜡烛,又抬起头观察了下正闭着眼睛的香子末。   “呵呵……原来许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对我来说都算是奢侈呢!”   香子末明明是不以为意的语气,但是我还是错觉他的手指好像在我手心抖了一下,说完话时,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对着七根已经灭掉的红色蜡烛发呆。   “你许了什么愿望?”沮丧,我好奇和八卦的能力见长。   “要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陪我说话,能够天天看到你对着我笑!”   香子末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出奇的认真,只是对视着他,我有点小慌张。   “呵呵……”干笑了两下,“咳,咳,咳……”又干咳了三声。   “蜡烛都灭了,那么让我们来实现你的第一个愿望吧!”   香子末轻轻一挥手,屋内的其他蜡烛也跟着寂灭……   月光借着门缝侵透了进来,一道道冷辉洒在地面上,蕴藉着清冷的光晕。   香子末的手轻轻拉动了我的衣带,很简单,很直接,光滑的缎子瞬间沿着肩膀落到了脚踝处……   “啊!”我忍不住低低惊呼了一声,因为他突然抱起了我,我只好顺势搂住他的脖子。   “刚才是谁一副不怕死的表情?”   香子末一边调侃我,一边抱着我走到床榻边,将我轻轻放到软榻上。   恨啊……磨牙ing……他穿得很严实,绝对严实,比我严实多了!沮丧!   他连脱掉外袍的意思都没有,就直接躺了上来,果真是抱……抱得我彻彻底底……肌肤之亲……我的肌肤而已……可是就是没有下文了……   我的愿望貌似华华丽丽地实现了,只是此“抱”非彼“抱”也……   我一直妄图在他身上左蹭蹭右摸摸,我一直妄图在他身上耍些小花样,但是可惜都被他的手脚钳制的死死的。   时间一晃就是大半夜了,不再做点什么的话,更待何时?   “我……”   我大嚷一声正要反扑爆发!   “喵……”   屋顶上突然有猫的急促叫声飘过,我一惊,刚才还在某人怀中一副娇柔模样的我,顿时把身边的人踹下了床,抱歉,绝对是无意识地行为,等我的机器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抱着自己的衣服边跑边穿地冲出了香色居……   “罹!”   我冲进罹殿的房间时,里面一片狼藉,房里充斥着一股□的气味,横躺着几具死尸,恩恩瘸着脚一路小跑跟着我冲进来。   整个房都乱七八糟,入眼的除了肮脏的血迹,就是七零八落的衣物,墙角处的罹,发丝凌乱,衣服已经被撕扯得惨不忍睹,血迹斑斑。   “钱钱?”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他蜷缩在墙角,表情似乎隐忍着什么,很痛苦,他见我要靠近他,平时儒雅的他立刻第一次对我大吼道,“滚!滚!滚!”   他越来越凶,可是我再一次违背了主人的命令,走向了他……   “罹……”话出声,我竟发现自己在哽咽。   我跪在地上,伸出手为他擦干了额前的那些细密的汗,他混血儿的五官真的很美,即使现在披头散发的狼狈,也还是一种异域风情的美,只是此刻美得那般凄厉。   他咬着渗出血的红唇,竭力隐忍着什么,他一个劲将自己的身体贴在墙上,努力逃避我的碰触,他的唇微微的张张合合,像是在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不要……不要……不要……”他碎碎念着,声音很小并不清晰,但是我还是听到了。   “罹……”我唤了一声,收回手,却真的没有碰他。   轰隆……轰隆……轰隆……   几声炸雷从天而降,伴随着几道闪电划破了夜晚的安宁。   罹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我,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大雨倾盆,打在身上生疼的冷,狂风四起,吹得人举步维艰,衣服一下子就湿了个透。   风雨中的罹,就像一个随风摇摆的木偶,断了线,没有支撑,摇晃了几下,便倒在了地上。   我追了出来,却没有再靠近罹,最终,我选择了听罹的话——离开。   恩恩跳到了他的身边,不停地舔着他的脸颊,我看着如同死去的罹,倒退着离开。   明明眼睁睁地看着躺在那里的罹,脚步越在一点点远离……   脑海里回荡着恩恩说的话:“罹……他被炫帝送给了别人,那个男人喜好男色。”   喜好男色……   喜好男色……   喜好男色……   那个人到底对罹做了什么?不,是那些人才对!满屋的狼藉,甚至,伤害罹的人不止一个……   炫帝不是不喜欢别人动你的东西么?转眼间却把罹拱手送人?好!真是太好了!   我从没感觉到如此激动过,身上的血液都在沸腾,大雨淋湿了我全身,却助长了我心中的火焰!   我捂住心口的位置,一步步走向炫帝的寝宫,感受着罹渐渐幻灭的心跳,心彻彻底底地……死了!   “炫帝,不知道今夜为何舍得将第一男宠赏赐与老夫?据老夫所知,炫帝虽然从不碰他,但也没有让他吃苦过……”   “你一直纠缠,不就为了他吗?”冷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   “哈哈,当初老夫就对他娘一眼入心,没想到那贱人不知廉耻非要爬到姓罹的男人床上,今夜从她儿子身上得偿所愿,哈哈,着实消了当日那口气!”   刺耳的声音,像是锥子凿在我的心上,我的双手握拳,指甲抠进手心的肉里,恨不得立刻就捏死寝宫里的两个人。   “既然本王达成了你的愿望,不知道你会给本王怎样的回报?”   “炫帝,当日横档山上的那块血玉的确被老夫所得,而弘漠也落入老夫之手,若是炫帝想要这两块宝,老夫自然会奉上,只不过……”弘漠?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他的死后的尸体会在这老头那里?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老夫要带走罹殿!”   “可以!他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我让他从女尸身上……至今仍然没有效果,大概罹越当初的话只为保他弟弟不死……”声音冷的让人心寒。   “那么老夫这就告退……”说话的老头话音没落下,他的脑袋已经分家,他的死人头还保持着最后一刻的惊恐表情。   “你!”   炫帝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我,像是看见了一个吞食活人的妖怪。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罹?”   我上前一步,她退了一步,但是却没有惊恐的神情。   “他只是本王的东西,本王爱怎么处置与你无关。”她盯着我,像是要穿透我的身体看清楚什么,停了几秒,又继续说道:“要不是香子末保你,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与本王说话?”   “你太自负了!”   我在陈述一个事实,学着她的腔调,觉得周边的空气又冷着几分。   “谢谢夸奖!”   她第一次对我笑了,只是笑容……   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雷声轰鸣,我和炫帝就对峙着注视着对方。   一道闪电猛地闪了一下,越来越多的人影聚拢而来……   侍卫包围了寝宫的周围。   我冷笑了一下,对炫帝说道:“要不是罹不想你死,你以为你有胜算吗?”   第二四章 □之花祭舞(3)   【进化守则二四:什么时候开始,我竟有这么多的情绪了……苦笑,原来我越来越像人类了……】   ……   我冷笑了一下,对炫帝说道:“要不是罹不想你死,你以为你有胜算吗?”   “你……”   炫帝来不及说完,我的手已经扼住了她的咽喉,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用力……   炫帝盯着我,没有丝毫地畏惧。   “钱钱!”   身后是香子末的声音,我回过头,他望着我,我也望着他,他满怀怜惜的眼光将我融化……   我一眨眼,发现眼泪模糊了视线。   我不想哭……   真的不想哭……   只是看到罹失控的那一幕……   我的心在抽痛……   “如果你还在意罹,你就不能杀她!”   香子末淡淡地说完,然后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只有那些湿湿的脚印证明他来过。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香子末总是懂得拿捏分寸……他吃定了我不会忤逆罹的意思……   我一点点松懈手上的每一个关节,缓缓地松开了手,低下头,看着湿漉漉的衣角滴落,浸了一滩水迹。   “金钱钱!你到底是谁?到底抱着什么目的来的罹城?”   炫帝开了口,探究的语气,依旧生冷。   “我死过一次,没想到我躺的水晶棺底座是金子所制,我又活了过来,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罹殿,所以,罹殿就是我金钱钱的主人!”   “只是这么简单?那又是为何能够死而复活?”   炫帝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我也不想再多做纠缠。   “……”   我索性沉默,既然下不了手,我打算转身离开。   “金钱钱,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答应你,只是要你为本王做一件事。”   炫帝的话让我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看着寝宫之外黑压压的侍卫,他们满怀戒备地盯着我,时刻都在准备冲上来……   “我要你给予罹殿幸福,不要再伤害他,你做得到吗?”我冷笑,厌恶她总是自负的语气。   “好,我答应你,我会恢复他第一男宠的封号,我会遣散所有男宠,只有他一个,我会让他觉得我爱他,等到将来我夺得天下,他是唯一一个可以站在我身边的人……”   “你今晚让人这样伤害他,他怎么可能信你?”我在春姬楼不是白受训的,即使是男人与男人之间,我也懂一点点,今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我也懂。   “他不知道今晚是我默许!”   “……”   我咬了咬唇,罹不知道么,为什么当时心如死灰?   “如何?只要你答应,我许诺的都会实现!”   炫帝字字铿锵,一个女人可以将话说出这等气势,我真觉得她更像一个男人,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   “好!”唇已经被我咬出了血腥的滋味,我回过头,认真地对炫帝说,“不过,你现在就要开始兑现承诺……至于你的要求,无论是什么,只要不是我无法做到的死人变活人,我都能为你达成!”   我没来由地自负了一次,是想给罹所有的幸福,所以才如此坚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会为他的幸福而付出,哪怕是再让我关机一次。   教授说过,我只能重启三次,三次过后再关机,那我将永远不能重启,换句话说,我只有三次新生的机会。   “好!本王答应你!”炫帝说的斩钉截铁。   瓢泼的大雨一直下到天明,雷声和闪电都已不再……   第二天,日出,晴空万里,尘世间的污浊都被冲刷干净一般。   罹殿清晨从昏迷中醒来时,第一眼就见到了炫帝从未有过的笑容,他已经置身在炫帝的寝宫。   那之后的一个月里。   从穿衣到梳头,从养伤到游园,炫帝以一种从没有有过的亲切姿态宠溺身边的第一男宠,成为罹城的一件奇闻。   罹殿再不是当初那个挂名的第一男宠,罹城人眼底那些鄙夷的眼光一时间消失殆尽,全都换成了真实的恭敬。   一个月之后的一天。   “恩恩!今天天气真好!”   阳光真好,晒在身上,暖融融的。   我将黑色的大肥猫抱在怀中,像一只蝙蝠倒挂在高高的横栏上摇来晃去,不停地抚摸恩恩柔顺的绒毛。   “喵……”恩恩舒服地哼了一声。   “钱钱!”   香子末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因为我是倒挂在横栏上的缘故,所以看着香子末的脚朝上走过来,着实有点搞笑。   “子末!”   我勾住柱子的脚一松,整个人就从高高的横栏上跌落下来……   “万一有一天我突然不能动了,你怎么办?”   香子末略恼怒地揪着我的鼻子,明明准确无误地接住了掉下来的我,现在却一副责怪我的口气。   “我这第八十八位小妾真是摔死了,你不是还有八十七个吗?”   我扔掉怀里的恩恩,笑着在香子末怀里蹭着,学着恩恩在我怀里的样子。   “喵……”   恩恩很不乐意地哼了我一声,迈着悠闲地猫步走开……   炫帝没有食言,我也按照罹所期望的那样与香子末培养出了“暧昧”的感情,人类真是麻烦,爱来爱去,真是复杂。   不过,好在我这个机器人竟学会贪恋起香子末慵懒的温柔,一个月的时候,我俨然已经是炫帝宫所有人眼中的香子末最宠幸的小妾之一。   那个暴风雨的夜晚之后,罹殿受宠若惊地得到了他梦想十年的东西,而我依旧是他的贴身侍婢,看着他与炫帝甜蜜的点点滴滴。   “钱钱,我想娶你,你愿意跟我回香雪山庄吗?”   香子末将我护在怀中,用手指反复地临摹我的眉形。   我懒懒地回答道:“子末,你去问罹吧,他说钱钱去哪,钱钱就去哪。”   我眯着眼睛,阳光好刺眼。   哗啦一声,好像是花盆碎了的声音。   香子末抱着我回过头,正好看到身后的两个人,炫帝和罹殿。   罹殿有点尴尬地看着身边的那盆花,就将视线直接定格在我身上……   我蹦出了香子末的怀抱,笑着和罹打招呼:“罹好!”   我努力笑得很美,初始设定的那种完美笑容,优雅而婉约。   自从罹殿搬去了炫帝的寝宫,我这个贴身侍婢倒是形同虚设,大晚上的,我常常抱着恩恩大字型躺在罹的床榻上,滚过来,滚过去,就是不睡,机器人睡不睡其实都差不多……不过,机器人会失眠倒是奇事……   “钱钱,这几日你……”   罹欲言又止,香子末突然搂住我的肩膀,打断罹的犹豫,笑着说道:“这几日钱钱一直陪我……晚上不把这丫头抱在怀里还真睡不着……呵呵……”   香子末故意用一种暧昧的语气撒谎,可是当我这个机器人越来越进化成熟以后,我也对真话假话没有那么在意,尤其是在炫帝和罹面前,我更不想揭穿香子末。   “……”   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湛蓝的眸子深邃如海。   “罹,钱钱是你的贴身婢女,我想跟你讨来娶了可以吗?”   香子末的语气更多是笃定了罹的回答,一句询问听起来倒是像一句交代。   “……”罹将视线从我的身上转到香子末身上,顿了一下,开口道:“可以!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希望子末能好好对她!”语气闷闷的,有些沉。   “那是自然,钱钱很特别,我一定会好好待她!”   香子末低下头,唇淡淡扫过我的额头,温柔如暖风拂过。   “喵……”   一只猫挪动着肥肥的身体,从我和香子末中间慢慢悠悠走过……   我抬起头,脑海里只闪现出最初罹也这样温柔地吻过我的额头,他们似乎都只把我当成孩子那样疼惜地吻过。   炫帝一直没有说话,四个人中间,她一直像是一个无声旁观者,虽然她成功地扮演了对罹“痛改前非”的帝王角色,但是总觉得她还是站在高处看着我们三人而已。   “我们还要去桃园赏花,那就先走了!”   香子末拉起我的手,见炫帝点一点就拉着我走了。   我忍不住回头,正好对上罹失神的表情……他……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他失神的时候还要皱着眉头?难道炫帝对他还不够好吗?   我一直困惑,所以老是扭着脖子回头。   “恋恋不舍吗?”   香子末用力掐了一下我的手背,我才正视他,“什么恋恋不舍?”   “他们现在这样不好吗?一切都是罹曾经想要的,他都有了!”   “……”   我沉默,不可否认,总觉得香子末是个什么都看得透的人。   “钱钱,他真的值得你如此牺牲自己么?”   “……”   “呵呵……其实从开始到现在,你肯亲近我,都是因为他吧……”   “……”   “那我便顺了你们的意,带你走,让他安心。”   晚上,我一个人又抱着恩恩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突然很想知道罹现在在做什么。   “恩恩,你说罹现在在做什么?”   “喵……”   恩恩给了我一个白眼,我喜欢它绿宝石般的眸子,虽然黑漆漆的房里只有一对绿色的发光球还蛮诡异的,但是我还是喜欢,总觉得它很温暖,即使很多时候,它总是鄙视我的眼神。   “恩恩,子末说很快就带我回他的香雪山庄了……他说香雪山庄在最北方雪山上……”   “喵……”   恩恩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   “恩恩,钱钱以后就要见不到你了……也见不到罹了……除了,除了漠以外,罹和恩恩是钱钱记忆最深刻的……”   “喵……”   恩恩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心,有点痒痒的,心顿时一热。   “反正就要走了,我去看看罹吧……恩恩,你说这样好吗?”   “去吧!”这次恩恩终于没有在用喵搪塞我。   “好!”   我受到恩恩的“鼓励”,立刻从床榻上跳了下来,特地换了一件美美的衣服,还特意梳妆打扮一下,心想万一遇见,罹看着我的美……呵呵……总是希望让罹看到钱钱我最好的时候……   夜晚,炫帝的寝宫,寂静无声。   我犹豫着站在门口,不知道要不要出去,终于一鼓作气冲了进去,故意让里面的人感觉不到我的脚步声。   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软榻上低着头的罹,我刚要出声,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进来,我一闪身,躲在暗处的龙柱后面……   “罹,你身上的香味不是花香对不对?我闻到了,是清清凉凉的……”   炫站在罹的身边,坐下,猛地抱住罹,紧紧地,不让他挣脱。   罹愣在了当场,他难以置信地颤了颤唇,细密的睫毛微微地闪了两下,眼底笼罩着一层雾气。   “罹,对不起,罹越因你而死,所以我恨了你十年,对你的感情视而不见,但是,自从你上次受辱的那晚,我知道后就突然想开了,那不怪你……我……真的在意你了……”   “呵呵……”罹笑了,明明是完美的笑容,上扬的唇角,可是一滴泪还是煞风景地滚落了下来,“我等了十年……十年……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才告诉我?告诉我等到了?呵呵,好像一个大笑话……”   “罹,我……”   “不要说了,炫,对不起……太迟了……”罹将炫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的位置,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你好好感受下我的心……它为你跳动了十年,整整十年,它很寂寞……现在,它的世界已经不再是你,它的世界不再寂寞,它只能装得下一个人,那个人是钱钱,也只会是钱钱。”   “钱钱?你真的爱上她了?”   “嗯,决定和你……是为了让她安心……”   “你……”   “炫,你知道吗?当我察觉到自己爱的人是钱钱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从未爱过你……”   “从未爱过我?”   “嗯,你一直驻足在我心中,只是因为罹越,罹越爱你,我便要自己爱你,我想得到你所有的爱……可是,爱上钱钱,我想的只是取舍,而不是占有,只为她幸福,我可以舍弃一切,包括我自己!”   躲在黑暗阴影中的我缩了缩身子,靠在龙柱后,缓缓地跌坐在地上,环抱着自己的手臂,忍住心里涌动的莫名情绪,有感动,有悲伤,有心痛……什么时候开始,我竟有这么多的情绪了……苦笑,原来我越来越像人类了……   第二五章 □之花祭舞(4)   【进化守则二五:子末,对不起,不能跟你离开,罹还是你,我到底错过了谁?】   ……   晴天明日,整个罹城一片沸腾。   漫天飞花,人影攒动,歌舞声起,一场花瓣雨飘飘悠悠在整个罹城。   金,紫,红,蓝四条狭长的锦缎,犹如一场离世烟花在炫帝宫上方升起……   窈窕的白色身形从高空缓缓坠落,直至落入舞台之上,清风徐徐而过,白衣的女子随风舞出最曼妙的弧度。   熟练优雅的舞步,恍若无骨,时而柔媚,时而洒脱,伴随着丝丝入扣的声乐,银丝飞散。   一支“花祭”之舞,时隔多年,再现炫帝宫的送行宴上。   我微微颔首,眉、眼、心收敛住所有神采,等到第二步斜跨回旋舞出,眉、眼、心的全部深情全都灌注在一起,眉梢微翘,对着眼前的男人,一笑倾城。   他惊愕地看着我,大概没料到我会将这支舞专注于他。   而后,我一连舞出十二个旋转,白色艳影,每一个连环步都完美到无懈可击,裙角飞扬,手中的水袖遮住我的半面,醉眼迷离,我的心里眼里,一如往昔,只有罹……只有罹……只有罹……   歌停舞尽,我不管不顾,奔到罹面前,当着上千罹城人的面,对他们炫帝的第一男宠大声说我的心声。   “罹,我爱你!”   为什么要那么复杂,我金钱钱爱了便要说出来,只因我听到他也说过爱我。   啪……咣当……啪嗒……咚……咝……   短暂的嘈杂,有人声,有杯盏碎裂的声音,有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有……   瞬间之后,再无一丁点的声响,偌大的炫帝宫外殿,一眼望去,上千人,却寂静到无声无息……   “……”   为什么罹没有反应?我打算大声再强调一遍,希望他这次听得清楚!给我个大大的拥抱,好好爱我吧!   “罹,我爱你!钱钱爱你!”   “钱钱……”   罹殿像是在看一个不真实的幻象一般盯着我,手中的酒杯应声落下……清脆的声响……   上千的人,都盯着我,好像我长了三头六臂一般,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没长出多余的肉或骨头啊,为什么就连罹身边坐着的炫帝都愣愣地看着我,难道谁都没想到我会突然如此“慷慨陈词”吗?   今日,是为了送行香雪公子的送行宴,恰逢罹城的国庆之日,所以办得异常隆重,能让炫帝如此用心,独来独往的香子末似乎身份颇为尊贵。   “钱钱,你胡闹什么?马车已经备好,我们这就走!”   香子末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疾步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就要往早已备好的马车上拽。   “罹,你爱钱钱吗?你还是要钱钱跟香子末走吗?钱钱不想走……不想走!”   我不死心,甩开香子末的手,冲到罹殿的面前,急切地问道。   “钱钱……”罹仿佛呓语般地唤了声我的名字,犹豫了几秒,张了张口,“钱钱,以后不要再胡说了,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成主人,那种情感不是爱!”   他说的无比坚定,似乎比我还确定我的感情是什么。   “罹,钱钱真的是爱,不是喜欢,爱和喜欢不一样!”我急地哭了起来,为什么罹会误解我呢,我一定要让他明白过来,“罹,钱钱爱你,就像你爱钱钱那样,钱钱想你幸福……”   我本来不知道什么算爱,直到偷听到炫帝和罹的那段对话,我才确定我对罹的心意和罹对我的心意一样,为什么他要否认呢?   “不要再胡说!”   罹别过脸去,不肯再看我。   “钱钱为了罹可以什么牺牲一切,不需要占有,只是想罹知道钱钱爱你!”   真的,我只是单纯地想让罹知道,如果可以,我希望罹不要把我推给香子末,我对香子末才叫喜欢,而不是爱。   为什么罹不明白?   为什么罹以为我在胡说?   为什么罹不肯相信?   “离开罹城,跟香子末走!”   罹根本都不肯看我,我伸出手想拉住他的衣袖……   “钱钱不要闹了,快走!”   香子末突然冲上来截住我的手,不管我的哭闹,只是一个劲地把我向马车的方向拉。   “子末,钱钱没有骗人,你们怎么都不相信钱钱!”   我企图说服拉住我的香子末,他却是一脸的焦急,似乎我正在犯什么巨大的错误。   我挣扎着不肯走,只是顾忌到香子末,我没有真正的用力,我并不想为了甩开他的手而真正地伤及到他。   “钱钱!不要胡闹了!”   见我越闹越凶,香子末大吼一声,猛地一跺脚,突然捏住我的双肩,猛地俯身疯狂地吻住我的唇……   一瞬间,我的大脑瘫痪,地转天旋……   再次,震惊四座!   至此之后,天下皆知,罹城第一男宠罹殿的侍婢明明要嫁给香雪公子,却在送行宴上大嚷着对第一男宠罹殿的爱意,此番胡闹之后,炫帝下令,此侍婢有生之年再也不准踏入罹城半步,否则斩立决!   日落西山,天边的殷红霞光夺目的绚烂。   马车在北上的石子路上颠簸,我蜷缩在马车里,明明紧紧地闭着眼睛,眼泪还是一直落个不停……罹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把我推上了马车……还说再也不想看见我……呜呜呜……再也不想看见我!   “哎……”   香子末轻叹一声,抱起角落里的我,温柔地为我拭去脸颊上的泪。   “子末,我不想离开罹!”   我小声啜泣着,脑袋在香子末的胸襟上蹭来蹭去。   “钱钱……”   香子末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发,宠溺地唤着我的名字。   我睁开眼,着急地问香子末道:“子末,罹是不是不爱钱钱?钱钱弄错了是不是?钱钱哪里不如炫呢?为什么罹不要钱钱?”   “钱钱那么好,罹怎么会不爱钱钱呢,是钱钱太好了……钱钱,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和其他女子不一样……”香子末用手指轻点我的鼻尖,慵懒一笑。   我不明白香子末的回答,我眨了眨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泪,视线中的香子末对我淡淡地笑着,温柔无边。   眼前的香子末就像是冰雪的融光做成的人儿,我觉得他突然就会消失了似的。   香子末用食指温柔地擦去我的泪痕,突然问道:“炫突然对罹那么好,是不是你答应了炫什么?”   “钱钱答应帮她做一件事。”   “什么事?”   “钱钱不能说,答应过炫不能告诉别人。”我金钱钱信守承诺的哦。   “好,好,钱钱不想说,我就不问。”香子末坏笑着揪了下我的鼻子,继续说道,“那今日的送行宴上为什么要大闹?全天下,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炫帝的第一男宠示爱的估计只有你金钱钱!”颇为赞赏的语气哦,香子末是在夸奖我么?   “为什么不说啊,爱就要说啊!”我对着香子末挑了挑眉毛,喜欢就喜欢,爱就爱,说出来就好,干什么明明喜欢却要违心相对呢?人类真虚伪!   “哦?”   “钱钱也喜欢子末!子末是美人,子末很温柔,子末……”   “钱钱喜欢子末?”   香子末学着我的语气重复我的话,眉间的笑意更浓,他揪着我的鼻子不肯放,讨厌啦,不许揪鼻子!   “嗯!钱钱喜欢子末!”鼻子还被香子末揪着,我只能用浓浓的鼻音发声。   “子末,钱钱不能跟你去香雪山庄……”我小心翼翼地说着,因为感觉到受虐的鼻子正被更用力地揪着,“天黑我就回去了,这是我和炫的约定,答应她的事情要开始做了!”   “可是罹让你跟我走,你不是很听他的话吗?”香子末俊眉一凛,试图用罹“镇压”住我。   “是哦!”我恍然大悟状地感叹着,“咦?我现在竟然学会不听话了,子末你不说,我都没察觉呢……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钱钱开始由着自己的性子守护主人了?”   我揪住自己脑袋上的头发胡乱扯了一通,揉啊揉啊揉啊揉……机器人抓狂中……难办啊,我在背离机器人的典型特征……竟然自由发挥起来了哇!   “钱钱!钱钱!”   香子末见我跟发疯似的,立刻解放了我的鼻子,急忙捉住我的双手不让我再虐待自己的银发。   “……”   我送了手,停止了抓狂,不论是不是越来越背离教授的最初设置,我都要守护罹,即使是不听主人的话。   罹,我只想守护好你而已!   “钱钱,你知道吗?遇到你之前,我恨自己……我是天下第一的名医,可是我能医而不能自医……”   “你有病吗?”我好奇心被挑起。   “嗯!”香子末抬起头,别过脸,不愿与我对视,“最初,只是手脚有暂时麻木,无法自控,严重了以后,全身麻木,口不能言,全然是一个废人,无知无觉……”   “子末……”天啦,怎么感觉最后的症状像是植物人?   “钱钱,不要用这种怜悯人的眼神看我,我现在只是偶尔有些手脚麻木,呵呵……”香子末的笑好勉强,一只眼睛依旧隐藏在碎发之后。   为什么这一刻他却不愿意用他慵懒不在意的表情去掩饰了?明明说着不要我怜悯他,为什么要故意让我知道他的病呢?   “呵呵,我……虽然不喜欢别人怜悯的眼光,可还是打算用这个理由挽留住你……钱钱,陪我回山庄可好?”   香子末低下头认真地看我,他说完就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大概刚才的字字句句都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口的吧。   矛盾的香子末,既讨厌别人的怜悯,却还是说出了口,可为什么要揭开自己的伤疤来挽留我?   “我……子末……我以后去香雪山庄找你好吗?”   我给了答案,香子末紧紧握住我的手缓缓松开……他笑了,换上那副慵懒不在意的笑容,歪歪的嘴角,弯出一道温柔的弧度。   天色渐暗,我倚在路边的大树下目送着马车渐渐远去……   “子末,你很孤单吧?所以想我陪着……你也只是喜欢我吧,不是爱……不是爱……”我不自觉地喃喃自语,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那个说有八十八个小妾的多情男子,其实,一无所有。   如我一样的银色长发,优雅眉廓下那只慵懒而深邃的眼睛,那个男人坐着马车远去了……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除了我,香子末从未对人提及过他的病,他当日提及,是真心想把我留在身边吧,即使期待我只是因为怜悯他而随他离开……可是,我还是拒绝了他……   据说,他出生不久,她的母亲就趁自己病入膏肓之前自杀而死,香子末的父亲也自刎殉情。   作为神医,香子末,从此之后,在天下销声匿迹……   寂寞十载的光影(罹殿番外)   【我想我终于可以习惯真正的寂寞,自从你离开以后,你的影子在视线的每一个角落提醒我,我爱你……】   ……   “打死他!打死他!这个小杂种!”   “竟敢抢我们的肉包子!”   “死杂种!”   “贱人!”   拳脚劈头盖脸袭来,我抱着头,蜷缩在角落里,死死地咬着那个肉馒头,那个从狼狗嘴里抢过来的馒头。   饿得发慌,刚刚顾不得那条狼狗看起来有多么的凶恶,我就扑了上去从狼狗的嘴里夺下那个馒头,刚刚塞进嘴里,一旁的乞丐们全都手脚并用地“招呼”我,全身的疼痛早已麻木,我只知道饿是比疼更恐怖的事情,若是娘不是活活地被饿死,我也不会如此惧怕饥饿。   “你们在干什么?”   狼狗的主人突然出了声,围着我拳打脚踢的乞丐们不敢招惹那个贵公子模样的少年,所以一哄而散……   “你没事吧?”   他把手伸向我,看见我的样貌时他的眼底划过一丝吃惊的神采。   “……”   我努力睁开早已被打肿的眼睛看着那个锦衣华服的少年,他真好看,给我一种亲切的感觉,我盯着他看,开口回答他:“啊……啊……啊……啊……”   是的,因为长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我想说话的此刻只能咿咿呀呀。   他将我带回了他的府邸,他说,他叫罹越。   那一天,我被当成哑巴,在他的庇护下成了他的书童,他说:“小哑巴,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我怯生生地点头,即使能够说话,暂时只会咿咿呀呀的我,还是不能正确吐出一个清晰的字。   他说:“你以后跟着我,就叫罹殿吧!”   殿?这个“殿”字有着至高无上的意义,我曾经的名字里,也有这个字,曾经,我的名字便是——罹殿。   那一年,我五岁,罹越十二岁。   我的样貌明显和这里的人有很大的差异,府邸里的人都爱用奇怪和鄙夷的眼神看我,像是在看一个妖怪。   于是,我总是低着头,低得不能再低……   “小殿,你要把鞋子看出个窟窿了!”罹越笑着拍了拍我的背,将我的头强行抬起。   罹越比我整整高出一个头,力气也比我大很多。   “……”   我被迫仰着头,眼里含着泪水,泪水打着转,我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从懂事起,早就该习惯那样鄙夷我的目光,可是,却还是想哭,觉得委屈,只要一听到罹越温柔的声音,我就忍不住想哭……泪……还是顺着小脸滑落……   “小殿,大丈夫是不能哭的!”   他的手指为我拂去眼泪,那样的温柔,语气幻化成温柔的风沁入我的心上。   “……”   我不再哭,心里暗暗决心再也不要他看见我的眼泪,他说的,大丈夫是不能哭的。   转眼间,我十岁了,府邸里的人再没那么明显地排斥我,只是有时会用另一种眼神盯着我。   罹越总是爱看着我说:“小殿,我们有三分相像呢,不过你越来越俊了,以后肯定要超过我……”   “……”   我已经暗自学会了说话,但是从来没有告诉他,他也并不知道,那些我努力克服心中阴影吃力地学习发音的日日夜夜……   不说话,只是因为不知道开了口是叫他少主人,抑或是别的什么称呼。   罹越喜欢一个叫炫的少年,那个少年真美,有些男生女相,不过炫的美很有威严,倒是遮盖了他的女气。   罹越和炫青梅竹马,只要罹越在身边,炫的眼里永远只有罹越的身影,那么专注的眼神,令人羡慕。   喜欢上炫,是个意外的开始,只是无意间看到“他”沐浴后的女儿身,我羞红了脸,仓惶逃开……   炫,是我第一个遇见的女人,那之后,总是无意识地将她的身影和我娘的身影重叠去想念。   罹越似乎变心了,他爱上了青楼的女子,他中了毒一般地日日流连在温柔之乡。   炫亲自去青楼拽回了罹越,然后两个人在清冷的夜里扭打在一起,炫,大部分时候更像一个男人,她出手总是那么的稳、准、狠,从不犹豫。   我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炫全身都在冒火一样,她是真的怒了,带着嫉妒的恨意,她当着我的面,狠狠地吻了罹越。   罹越推开她,同样狠狠地骂了一句:“不要脸!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是未来的炫帝!炫帝!”   “……”   炫沉默,可是我将罹越心痛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他爱着炫吧,那么的不舍却又逼着自己放弃的挣扎眼神……   “如果我说要你放手,你肯不要这个帝位跟我走吗?”似乎是给自己制造最后一个希望,罹越口气缓了一下。   “我不能!帝王的唯一子嗣,我根本无路可选!”炫背对着罹越,没有人能看得清她的表情。   “无路可选?好个无路可选!哈哈……所以你就毒死了腹中的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   罹越凄凉的笑着,他冲上前,将炫打到在地,炫一直没有抬头……我看到了她滴在手背的眼泪……   “越,明日我便要继承帝位,你做我的第一男宠可好?”   炫猛地抬起头,她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喵……”   我不自觉地掐痛了怀里的猫,它惨叫了一声,这只奄奄一息的小猫是我不久前在路边捡到的,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恩恩。   “哈哈,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男宠?炫,你还真是爱我啊!罹城的大将军之子竟然做了你炫帝的男宠……哈哈……”   那晚之后,罹越死了!   日出新生,阳光洒在我的身上,有些灼热的烫……   年仅十岁的我,替代罹越成了炫帝的第一男宠,没有人知道罹城大将军之子为何而死,有人说是遇刺,有人说是自杀,有人说……   只是,当我站在罹城的最高处,与炫并肩俯瞰罹城的一切时,我暗自决心要好好爱炫,这个罹越至死都深爱着的女人。   罹越死了,我要代替罹越将这份爱延续下去。   这份爱,从这一刻的坚定,到之后十年的寂寞,我从未迟疑过……   梦魇般的那晚,一群黑衣人劫走了我,一个五十多岁的丑陋男人将我捆绑在床上撕开我的衣服,我扭动着身体,惊恐地大叫:“大哥……救我……大哥……救我……大哥……救我……大哥……”   这是我第一次喊出声音,我不是哑巴,从来不是,只是罹越一直都不知道而已。   就在我的衣服被撕扯地一点遮掩都不剩下的时候,我看到了罹越,他满身是血,愤怒地盯着那个男人,他用剑刺向那男人……罹越拼了命救出了我……   罹越将我抱进了皇宫,路上我一直哭着叫他,“大哥……大哥……大哥……”   罹越吃力地笑着,他想抚慰我的惊慌,但是嘴角的血却一直在流,我伸出手一直在擦拭他嘴角的血迹,可是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炫……我求你……保住他……他是我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冲进宫殿的时候,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越……你到底怎么了?”   炫抱住罹越的身体,难以置信地看着满是是血的罹越,仿佛身在梦魇之中,抵死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的痛苦顿时将一贯冷漠的脸部表情击溃。   “炫,我做不了……你的男宠了……呵呵……将军之子……真的做不了男宠……连上天……都不答应……”   罹越笑了,猛地咳出一滩血,刺目的让人眩晕。   “大哥都是为了救我!”我大哭。   炫发狂了一般,抓住我头发,狠狠地问道:“谁?到底是谁?”   我摇了摇头,真的不知道那些抓我的人是谁。   罹越是被那男人的最后一掌打中了心脉,他躺在了炫的怀里死去,死前一直紧紧握住我的手,他终是对我不放心。   “大哥……”   我大叫。   炫将手握成拳放在牙口紧紧地咬着,直到满手是血也不松开,我看得见她在颤抖,止不住地颤抖,她的泪,一直悄无声息地滑落……滑落……泪流满面……   这一生,我只见过炫哭这一次,也这一次,将她一生的泪都流尽……   直至天微亮,第一道曙光照射在罹越的脸上,绝美的光晕,炫仿佛从梦魇中醒来,她呆呆地抚摸着罹越的脸颊,而后,她像是刚刚找到自己声音一般,痛苦绝望地大叫了一声……   那一声叫喊犹如野兽的悲鸣……震惊了整个宫殿……   这之后的十年,炫有了很多男宠,每一个男宠或多或少都有些许样貌与罹越相似,虽然我和罹越最相似,但是炫从不在乎我。   十年的光阴,我已经不是十岁时的罹殿,但是无论我如何精确自己的美,甚至是举手投足的刻意追求,炫都从未在意过我。   我的眼里只有炫,我的眼光永远跟随炫的脚步,她的每一个神态,我都小心地记住,惦念着,憧憬着,期待着有一天她会爱上我。   十年如一日的寂寞,我对镜自顾自怜了十年,镜子中的我是美的,我刻意将自己装扮成男宠的样貌和谈吐,要柔媚还是……我都在努力着……   直到,那个叫做金钱钱的女人出现,我以为我笃定寂寞的一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金钱钱,这丫头有时天真可爱起来简直不像人,她的思想总是单纯而直接,我有时以为她是妖怪,但是有时又觉得不是。   和金钱钱相处的第一个月里。   一点一滴的感动,即使很小很小,我却感受到许多的温暖,这些温暖冲淡了寂寞的沉积……   “罹,你为什么总是唉声叹气呢?”   这个傻丫头竟然跪在我面前,嘟着嘴,伸手想要抚平我紧蹙的眉。   “钱钱,你有心上人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认真地回答我:“钱钱心上没有人,钱钱的心小小滴,怎么可以站着人?”   “……”   “罹,你喜欢钱钱吗?”   “喜欢……”   “哈哈,钱钱也很喜欢罹,恩恩果真是在骗钱钱,它还说你不喜欢钱钱……罹,你总是不快乐,钱钱这里不舒服。”   她抿着红嫩的唇,小心翼翼地指着自己的心的位置,说完,她眨了眨大眼睛,无辜而美丽。   ……   “罹,你为什么要一拜一叩首地上山?”   “我在给炫帝祈福……只有跪拜磕头才算有诚意……”   “祈福?那好,罹,那钱钱帮你一起祈福!这样就可以给罹喜欢的人多多的福气!”   “钱钱,你的头……磕出血了……”   “没事……不疼……你看……一擦就没了吧……嘿嘿……真的不疼……”   “……”   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石台阶,蜿蜒直达上面的寺庙。   钱钱随着我一级一级叩拜,每当我把头磕在石阶上跪拜时,她总是眼疾手快地将软软的手心护在我要磕的石阶上,但是当我一站起,她就立刻咕咚一声重重地将额头砸在石阶上,抬起脚追上我再上一级台阶后,她笑嘻嘻地对我说:“罹磕得太响,钱钱心疼,还是让钱钱头疼一下下好了……其实也不疼……真不疼……”   她抬手抹去脑袋上的血迹,那娇嫩白皙的额头早已血肉不清,淤青发紫。   ……   “罹,给你一个惊喜哦!不过先要闭上眼睛……”   “你怎么满头都是泥?脸上也好脏!”   “去了树林,不小心掉沟里去了……不管啦,罹先闭上眼睛……”   “你到底怎么了?”   “先闭上眼睛啦!听我的指挥,现在推门……”   “……”   “睁开眼睛吧!”   “这……”   “哈哈,惊喜吧,恩恩说今天是你的生辰,所以钱钱特意给你准备了这个礼物!”   一睁开眼睛,整个屋子里都是发着绿光的萤火虫在眼前飞舞,美丽如精灵一般,我伸出手,那些萤火虫竟然排成一个大大的圆,又有一些萤火虫飞舞到那个大圈圈里,有两群萤火虫各聚拢成两个小弯月,在大圈圈内部上方的一左一右,然后又有一群萤火虫飞到那两个小弯月下方,咧成一个大大的弯月……   就像是一张圆脸,两个弯月而笑的眼睛,下面一个咧着嘴笑的弯弯大嘴巴。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钱钱,你真是用心良苦……   “罹,这个笑脸可是代表钱钱哦,以后罹晚上看见萤火虫,就要记起钱钱的笑脸才行。”   她踮起脚,在我脸颊上淡淡地留了一个吻。   “钱钱……”   我盯着她,她慌忙解释道:“恩恩说,你最喜欢看萤火虫……”   “……”   “罹不要生气,钱钱以后不敢偷亲罹了,因为喜欢,所以亲亲罹,钱钱喜欢罹!”   ……   收了钱钱这个贴身侍婢后,不知不觉中,我的笑容越来越多。   炫回来了,我一如往昔的激动不已,我让钱钱给我好好的装扮了一下,然后急匆匆地去找炫。   炫依旧对我冷漠,香子末还是没变,他是罹越儿时的好友,常常书信来往。   心里赌气,又被炫新带回来的男宠奚落,一时气急,于是跳下莲花池,炫答应过罹越,我以为她总不会不管我,即使是苦肉计,我也想她在意我一些,十年了,我一直爱她,从最初深深地恋母情节,到现在模糊难辨的执着依恋,我爱着,寂寞地爱着,一个人的独角戏……   是钱钱跳进水里救了我,这是我始料未及的结果,我一直以来仿佛沉溺在水中,伸出手呼救,没有人救我,但是当钱钱将我救出水面的那一刻,我的心竟好像漏跳了瞬间。   所有人都在看她,她一头的银发,是那么的惹眼,和香子末的发很像很像,我故意吻了她的额头,我故意让炫看到,但是我很失望,炫的眼里没有任何的异动,我的心好痛……   我亲手给钱钱戴好面纱,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别人看她的目光,她是那么美好,若是被贪婪的眼神流连,我觉得是对钱钱的亵渎。   也许我是真的疯了,钱钱对我那么好,可是我却在这一刻想着利用她不断地试探炫的心意。   她说:“罹,我喜欢你身上的香味!”   我愣住了,钱钱竟然能闻到我身上的问道么?是真?还是假的?   我后悔了,无论是真是假,我都不该利用钱钱,利用她对我单纯的喜欢去试探炫的心意。   我没有让她跟着我,我,突然想守护住她的美好。   但是,我没有想到一转眼,她竟然会和香子末那么亲昵,子末似乎也很喜欢她,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生气,拂袖而去。   很快,钱钱追了上来,她说我身上的香气是清清凉凉的,我顿时呆住了,一直以来故意让人误以为我身上的体香是花香,除了死去的娘和罹越恐怕没人知道我身上真正的香味,但是她说出来了,说对了……说对了……她是真心在乎我的人……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对炫接近死心的我,只想钱钱可以代替我幸福,尤其是香子末甚至为了钱钱动用了金牌向炫保人,我就清清楚楚地明白,钱钱对香子末来说,是独特的存在,即使他现在还不是真的爱钱钱,钱钱那么美好,他一定会有爱上钱钱的一天。   于是一步步将钱钱推到香子末那里,甚至算得上让钱钱投怀送抱。   钱钱很乖,她听从了我的安排……但是她依旧会眨着眼睛,无辜地我说:“罹,钱钱喜欢你。”   天知道,当我听到钱钱说这话时心里的滋味有多么难以形容,可是,一想到子末会给她幸福时,我便狠心地隔绝了那些奇异的错觉。   那晚,她真的去,她,会真的要子末“抱”了她吧,她成了子末的人,便会幸福吧,我对自己这样说着,心却没来由地抽痛。   那个会因我的情绪而忽喜忽忧的人,就要找到她幸福的归宿了……   犹如十年前的那晚一样,钱钱去找香子末的那一晚成为我的另一个梦魇。   我又见到了那个男人,他变态的笑容依旧没变,他已经是一个腿脚不灵便的老头,不能亲自折磨我,于是笑着看他手下的几个人一起变态地折磨我……   我一如十年前那般拼命地挣扎,这次却再也没有人救我,我张口想要呼救,被人用布狠狠地塞住了嘴。   这一刻,我真的想死,但是罹越牺牲自己救我,我怎能真的去求死,我甘愿活着,亦是为了对得起罹越的牺牲。   我这一生最屈辱的一刻,我觉得自己似乎刚刚死过了一回……   门哐当一声一开,当我看到钱钱的那一刻,当我发现我这一刻最害怕见的人竟不是炫而是钱钱的时候,我惊呆了,我的心中最最介意的那个人竟然不是炫,而是眼前这个女人。   她颤抖着的手,想要碰触我……   我怕,心都跟着战栗……不要……   不要……   不要……   不要……   她仿佛听得到我的默念,她没有再碰我,外面突然电闪雷鸣,我疯了一般冲了出去……   醒来后,炫坐在我的床头,告诉我噩梦都结束了,她要给我一个新的开始……新的开始……   我一点点恢复,一点点遗忘,吃力地去忘记那些不愿想起的片段,我选择了炫,我期待憧憬的终于都发生了,炫小心翼翼地呵护我,让我真的以为——我被爱着,深深地爱着。   钱钱真的和香子末在一起了,他们在一起眉眼交流的默契让我嫉妒的发疯,可是一看到钱钱甜美的笑容,我觉得所有的嫉妒在瞬间化为了灰烬……   钱钱真的要走了,可是她却在送行宴上大哭大嚷地说:“罹,我爱你!”   罹,我爱你!   罹,我爱你!   罹,我爱你!   爱?我从未听她说过,我以为,此生也再无机会听到,我的大脑空白一片,什么都听不见了……   香子末当着众人的面强吻了她,她愣了,而我,觉得心痛地无以复加,眼睁睁地看着她坐上了马车,她不死心地盯着我看,我背过身,不想看着她远去……   我曾经说过,钱钱是我的希望,不是我的救赎,炫才是……炫才是……   钱钱当时哭了,即使她背对着我努力忍住不去颤抖肩膀,我还是知道她哭了。   她不知道,希望才是我的爱,救赎只是因为我欠罹越的,罹越因我而死,炫的爱是我救赎自己的借口罢了。   炫后来告诉我,“罹,你身上的香味我根本闻不到,是她告诉我的。”   我的心一惊,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她告诉炫的……   她告诉炫的……   她为了什么?   她在意我,她是真正在意我的那个人……所以,她让我以为我爱的人也在意我……只是……她不知道……我爱的人其实不是炫……   不是炫……   回忆飘荡在空气里,寂寞之巅,我一遍遍地想念钱钱笑起来时嘴角浅浅的弧度……   钱钱,我想我终于可以习惯真正的寂寞,自从你离开以后,你的影子在视线的每一个角落提醒我,我爱你……   第二六章 凌云山庄   【进化守则二六:我平凡到猥琐的面容,竟是如此一番桃花艳遇的开场……】   ……   “炫,为什么下令拦截我回罹城?我真跟子末走了谁给你兑现承诺去?”   我杀气冲冲地回了罹城,要不是月黑风高,城门那一堆守卫的死尸还真是惹眼。   炫坐在大殿之上,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末了,回过头笑着看我:“拦得住你么?那个诏令只不过……呵……只是本王做给人看而已……”   “……”   我不说话,走到她身边,也挤上了她的宝座坐下,体内能源不多了,这打打杀杀着实还真累了,金子啊金子,我待会要去补充点。   “没想到,罹殿的心变得这么快……”炫突然说了一句,语气里似乎有感叹的意味。   “如果罹愿意杀你,我现在就会杀你。”我淡淡地说,没有带太多情绪,以前的我只需要接受命令,哪有现在这样子要动脑的麻烦。   我之所以瞒着罹那晚的一切其实都是炫的默许,只是不想罹难过。   “钱钱,罹殿想要的,不再是我……”炫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我曾恨罹殿,如果不是他,罹越不会死,可是真正害死他越的人是我……罹越要带我浪迹天涯,是我放不开这帝位……”   “……”   “那晚的折磨,已经是罹一辈子的阴影,我放下了,不再恨他……这些日子和罹殿相拥而眠,他每晚都会做噩梦,梦里都是那晚发生的一切……他醒来不说,但我知道!”   “……”   我咬着唇,狠狠地捏住炫的手臂,一直到指甲掐得她的衣袖透出血迹。   炫望着我,依旧笑着,只是冷冷的眼神,没有温度。   “钱钱,你知道么?和罹相处的这段时光,我努力把他当成越,渐渐的……我发现其实罹和越最相似的地方不是容貌,而是那颗心,一旦爱了便会真心付出,无所谓牺牲一切……越爱我,所以那么高傲的他,最后也会放弃将军之子的自尊答应做我的男宠……”   “……”   “有人一直在找你,并且悬赏万两黄金。”炫见我不答话,突然转了个话题。   “啊?”   “整个魅姬宫和千面狐狸都在找一个叫金钱钱的女人,银色长发,琥珀色眼眸,武功和内力深不可测……”炫好像在念寻物启事,“我今天的诏令只是为了表明罹城再也和你没有瓜葛,因为你今日一闹,所有人都知道你之前藏身在炫帝宫。”   “找我?”   “嗯,如果你这次出事被抓,我不会庇护你!你也不可以说出是我让你做的!”   “好!”我回答地干脆,“那你也不可以跟罹说我们的约定,万一我回不来,你要让他一直幸福下去!”   虽然我有着身为机器人的自信,但是当初我守护不了漠,今日我也不敢给以后做决断。   我松开炫的手臂,站起身打算离开,她突然拉住我的手,“钱钱,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有勇气当着那么多人面对罹……”   “我爱罹,为什么不大声说出来,我喜欢香子末,但是相比起来,我更喜欢和罹在一起,不光因为他是我的主人,而是因为,他不开心,我这里会痛!”   我认真地回视着炫,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   “呵呵……”炫看着我愣了几秒,突然笑了,她拍了拍我的手背说道,“罹爱上你……不是意外!”   “……”   我走了,听不懂炫最后话里的意思,懒得去追究,我只要把事情办好,就可以回来找罹了,到时候我金钱钱一定要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罹,哇咔咔!   夜晚,静夜思,一两只小小的萤火虫在闪烁着光芒。   “恩恩,你说钱钱现在到了哪里了?”   “喵……”   “恩恩,你说她跟子末去了香雪山庄后会想起我们吗?”   “喵……”   “恩恩,我昨天又做噩梦了,我觉得自己好脏……”   “喵……”   “恩恩,我想钱钱了……也不知道她可好……”   “喵……”   “恩恩,钱钱她……”   “喵……”   “……”   我趴在房顶上,偷偷地看着坐在床榻边抱着一只猫说话的罹,他瘦削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冷清。   他怀里的大黑猫打了个呵欠,不经意间抬了下脑袋,猫耳朵动了两下,正好与房顶上的我对视……   我做了一个“嗨!”的口型,对着恩恩笑了一下。   恩恩瞪大了绿莹莹的眼睛,大声叫了一声:“喵……”   罹看出恩恩的不对劲,所以顺着恩恩的视线也抬起头望向我……   我立刻闪身,希望没有被看见。   哎,该看的看了,炫不会亏待了罹,我还是安心出城去凌云山庄好了。   凌云山庄,我来也!   三月的天空,还是蓝蓝的美,小白云变幻着体型在自由地飘啊飘,也是美美的模样,真和记忆里的棉花糖差不离。   我穿了一身男装,炫说我一定要装扮地不引人注意才行,好吧,为了不太另类,我穿男装时就没有自行裁制新衣,而是穿得很普通,有罹送的那把梳子,我的银色长发变成了乌黑的发色,头发已经没有以前长及脚踝那般的长,故意梳了个最普通的男人发式,脸上也易容了一下,钻进人堆里,果然,一点都没有存在感。   可,这样貌就是有点小猥琐,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长成这样,还是画师在给他画像暗自嫉妒了他原本的长相……不得而知……不得而知……   好歹我也在山寨混过,所以表现起男人的潇洒痞气时也可以做到似模似样。   炫说的,要扮作凌云山庄老管家的远方亲戚的小儿子投奔而去,这就是我的跑龙套背景,据说那小儿子连个正式名字都没,就叫小金子。   呃,小金子?这名字还真是对得起我金钱钱!   炫告诫我,一定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拿到一块叫做血玉的宝贝,总之就是一块血色的玉,呃,并且还要找一个药人,把一人一玉带回罹成,我就大功告成。   药人是啥样子?我也不知道,炫说到时候会派人告诉我。   呃,原来那天被我杀掉的老淫虫叫做凌不休,是凌云山庄的庄主。   凌不休!咋听起来那么耳熟呢?在记忆库搜索了一下,突然想起越七娘提过凌不休这个名字。   怀里揣着小金子他爹写的介绍信,我举起手做拳状,然后奋力捶打凌云山庄的大门。   炫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让人看出我和任何超出普通人的特征,甚至要看起来欺软怕硬。   于是乎,当大门口的大狼狗对着我狂吠时,我学做人类那般惧怕起狼狗,已经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还不忘也胡乱惊恐地叫上两句,呃,其实我与狼狗之间的对话如下:   “叫什么叫?以后我就在这混了,态度好一点!”语重心长啊,就是听起来有点呜咽。   “你……你是虫帝?”显然,狼狗兄的语气有些惊异。   “你……你怎么知道?”我故意学它说话的调调。   “山庄经常死人,游牧尸虫们常来,要经过我的这大门……”   “哦!”点头,了然中。   虽然说我很久没见那帮三七开的虫虫们了,没想到它们在动物中帮我广做宣传,此宣传力度之大之广还真不能小视。   后来,我被闻讯赶来的老管家接了进去,临了,我踹了那狼狗一脚(无人看见),哼,谁让它仰慕状地咬了咬我的裤脚。   老管家对我颇为满意,还生生地从我的易容装扮上看出他家亲戚应有的长相特征来,于是激动地拍了拍我的肩说道:“小金子,我膝下无儿无女,我打算日后将你过继过来,为我养老送终……”   “……”我石化中。   这卧底的生活,我极其低调地开场了,责任就是“伙同”其他丫鬟时刻提防着凌不休未婚先孕的女儿自杀成功,因为是老管家的特别照顾,我这远房亲戚就背负着监视凌色色之职,一旦凌色色与人说话,我就要把内容和听话人的资料认真上报给老管家。   这个,那个,此女子就是我刚来这世界见到的第二个人类凌色色是也。   话说,初见时,对凌色色的嗲声是一万个负数好感值,但是经过这么多事情以后,我在这山庄再次见到凌色色竟有说不清楚的亲切感,要不是答应过炫不能显露身份,我真想给色色一个大大的抱抱,抱抱已经被我当做与人示好的标志性举动,再喜欢多一点我就亲亲,哈哈,我金钱钱就是如此直接的机器人。   不过,现在凌色色极讨厌别人碰触她,她也见缝插针地自杀,她的自杀招数变幻无穷,让我身为机器人也感觉到眼花缭乱。   上吊的白绫也不知道耗了多少匹,卷起来可以绕山庄几个圈;   撞出血印迹的四面墙壁已经辨不出原来的颜色,那血迹用画笔勾勒一下怎么看都有些抽象画的狂野感;   整个山庄的的池子她都尝试过深度,鱼儿见了她都要闪远点,生怕被溅起的水花给拍死;   耗子药估计都吃了一个小山高了,耗子兄已经几个月没刺激性食物调味了;   在三楼顶上玩低空蹦极也好几次了,压死了不少蚂蚁兄,每次经过小楼都要抬头看看。   但是很奇怪,一次又一次的折腾,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凌色色依旧活蹦乱跳!她的生命力狂野起来不是人,啧,啧,啧,在山寨时也没见凌色色有如此过人之处。   其实凌色色的肚皮尚不显有孕,我头一遭见到真的孕妇,还用透视眼打量了一下她的腹部。   闲来无事,凌色色自杀累了就倒床大睡,那睡相十分不雅,可是,我愣神的时候多半是监视她睡觉的时候,每当看着她的睡容,我总是想起漠,漠生气时的时候,漠打我时的样子,漠开心时的样子,漠感动时的样子……   貌似有好几个小丫鬟对我颇有好感值,她们一脸期待的眼神,大概与老管家重用我有关,可是我其实是个女人,女人喜欢女人,教授没给我喜欢女人的设置啊,难道要我自己改?   代表小丫鬟张小花,见凌色色睡下,我在发呆,于是撅了撅屁股凑过来与我说话。   “金子哥,你刚来不知道,这凌色色可是个骚蹄子呢,被庄主送去给个山贼头成亲,结果人家不要……后来她又私自跑回去,被庄主抓回来以后竟然还怀着孕,真不要脸!现在又要死要活,死活不肯生!不过庄主说,只要孩子落地,我们都不用管她了,她爱怎么死就怎么死!”用力诋毁中,此丫鬟的眼神在示意我不要看上美貌的凌色色。   “……”摆出无神无色的面容。   “金子哥,你看小花今天漂亮吗?”   此丫鬟边说边在我面前转了个圈圈,话说,我现在这副长相,她与我倒也匹配啊匹配。   “……”   我继续无视眼前转圈的“车轱辘”。   其实,无论表面还是实际上,我都没见到过一个对凌色色和气些的丫鬟和下人,大家好像都不喜欢她,当着面就给冷脸。   凌色色的亲娘好像几个月前死了,如此一来,一个疼惜她的人都没有。   山庄的人都说庄主凌不休出庄办事,他的一堆老婆孩子也都安安稳稳地各待各窝,我不乱跑,都没见过。   做个普通人,我正常吃饭如厕,自然不需要金子,凌云山庄暂时也没有金子被盗事件。   我已经来时着手寻找血玉,至于药人,我还在等炫派人告诉我那药人长啥样子。   “知道血玉么?”   月朗星稀,我独自一人躺在草地上,有四只狼狗在我周身走来走去。   “虫帝,我们只负责看紧凌云山庄的各个大门啊!怎么会知道什么血玉!”   “那你们还不去看门?大晚上跑我这来凑什么热闹?”   “头一遭见到会说狗话的人,咱兄弟觉得特新奇,就相约来看看你!”   “……”   “……”   四只狼狗各自打了个照面之后,朝东南西北几个方向散去……   第二七章 药人   【进化守则二七:我只有一个感受,真的,真的,真的……坏人太多了……】   ……   月色朦胧,我以手做枕躺在山庄的后山草地上数星星。   “你是……”   “我是炫派来的,你要找的药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这个自称是炫派来的少年。   小麦色的肌肤,脸上和颈部都是显眼的伤疤,但是丝毫不折损他小美男的神采。   柔软的黑发,天生的自然卷,垂在胸前,水晶石般湛蓝的眸子,虽美却没有任何暖意,他的卑微与众不同,有点像压折了树苗,生生被折断一样。   当日我曾经救过他和他弟弟,没想到短短几月,我竟然又在这里看到他,他较以前似乎成熟了许多,脸上的青涩已经依稀难辨,不过孩子总归是孩子,好歹我也是跟两任主人混过的机器人了,心态成熟的不止两三分。   “你弟弟是药人?”   好吧,我颇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嗯,几个月前我和弟弟失散,炫帝说我弟弟被抓来凌云山庄做了药人,炫帝答应让我换我弟弟出来,我只是希望弟弟免受折磨。”   “……”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天,我也跟着看天,不过看不出什么异象。   “求你!”他很利落地跪在我面前,“爷!”   他仰着头,正视着我,那一声“爷”叫得我有点不知所措。   “……”   “爷,我和弟弟自出生就有默契的感应,只要距离接近,就可以感受到彼此身在何处。”哇,这样啊,那我找起药人来岂不是要简单许多。   “你和你弟弟上次不是从蛇池那逃出去了吗?怎么你弟弟又成了药人?”好吧,我终于问话了。   “爷果然厉害,连我们兄弟以前的事情都很清楚……”他依旧仰着头,我看着都酸,可是他倔强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直与我对视,当然他肯定认不出我是当初的谁,“我当时伤重,弟弟为了给我医治将自己卖身到凌云山庄,后因体质特殊被庄主看中,秘密做成药人,弟弟以甘心做药人为代价向庄主讨了我的自由,可是我被打晕送出山庄后,竟然被人灭口,好在炫帝派人救了我。”   “哦。”   我云淡风轻的一句,瞥见他双手缓缓握拳,好像想起了当时的痛苦。   “爷,我知道我和弟弟无论在谁手上都只是棋子而已,只是不希望弟弟受苦,求爷救出我弟弟银诺。”多大的孩子啊,说起话来竟然话老气横秋。   “……”   “爷!”   只是叫了一声爷,没想到这小子突然对着我咚咚咚地磕起了若干个响头。   这……还是我闯荡人类世界以来,第一次受此大礼啊!只可惜,他与我没多大关系,所以我不会在意他疼不疼,有多疼,会不会磕死自己之类无聊的想法。   咚咚咚……磕头声似乎无穷尽……   “好!我答应你!”见他如此玩命,我也不好一直视而不见,而且月色正好,我立刻就可以说到做到,“我现在就带着你在整个山庄转一圈,如果你感应到你弟弟,就可以告诉我。”   “谢谢,爷!”   他停止了磕头,站起身,依旧直视着我,他的眼睛很大,总是含着雾气一样,我为了不甘示弱,也瞪大了眼睛对视他,哼,我金钱钱也不是眯缝眼好不好!   咦?上次见面觉得这小子很硬气啊,这次突然服软,我还有点小惊讶,隐约觉得人类都是诡计多端的生物(我护短,钱钱的主人除外),我身为机器人总不能放放松警惕。   凌云山庄不是一般的大,而是两般的大,所以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只搜查了四分之一的地盘,眼看天就要微亮,我只好拉着那小子改成飞了,他大吃一惊,立刻抱住我的脖子不放,我闲置的另一个手还不能闲着,捂住他要惊叫的嘴。   “唔……”我闷哼了一声,这小子突然咬我。   我低头,见他焦急地摇晃着脑袋,两只眼睛忽闪着雾气,于是松开手。   “就是这里!”他低声道。   “你就在门口守着,我进去看看!”   感觉到里面有动静,我打算把这小子留在外面,而我一个人进去。   “……”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借着窗户透进来的那么点月色,终于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大大的浴池,正对我的浴池另一边约莫有一个黑影。   “银诺?”   我轻轻地唤了一声,上次顺带救了银诺时他曾经给我报过他的名字,刚才我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就记起来了,不过我现在已经乔装改扮,他是肯定认不出来我了。   “……”   那黑影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出声。   我看了下四周,绕着浴池走向对面的黑影。   “银诺?”   我继续压低了声音问了一遍。   “……”   那黑影又动了一下,然后扑通一声,好像沉进了浴池里,溅起了水花……   “没事吧?”   幸好我反应快,趁他沉下去的片刻从中里抓住那黑影的肩膀,他的肩膀简直像块冰,冰的我险些失手松开,心下一凛,于是用体内的能量加热了手心的温度,给那肩膀渡过去一些暖意。   “唔……”   被我捏住肩头的黑影闷哼了一声,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一样,突然,一个皮包骨的“爪子”反手抓住我伸出的手,他拼命地拽住我,要不是我重心扎实,估计要活生生被他给拽下水池子里去。   “姐姐……”   这一声姐姐惊得我差点没掉下水去……   咯吱一声,我将抱住怀里的人,推门而出。   “我……”   我四下寻找守在门口的人,刚要说话,却感觉到后脑吃痛。   “啊!”谁用棒子袭击我的后脑,痛!   我本能地伸手去挡后脑,不料袭击我的棒子见我竟然没有被击晕,于是用火急火燎地再来一击……   “啊!”我忍住痛却忍不住小叫了一下。   果然,两棒子我还没晕,脑海后面的那棒子急了,又来了第三下重击,乖乖,这棒子可出手够狠,估计把他吃奶的气力都用到了。   靠!我不是人也会疼的好不好!不带这么玩的!   “讨厌!真讨厌!”   我怒了,打一下不晕还打,打两下不晕还来第三下,我脑子又不是沙包也不是靶子,不带这样欺负人的,我气急咬牙,猛回头……   月光撩人,那湛蓝色大眼睛的少年抱着手中的大棒子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如果眼睛可以杀人,我想他已经自杀身亡了,因为他一脸的极度惊恐,仿佛我是一个妖孽怪物般的存在!   哼!我咬牙切齿中!   “我们是一国的,你打我干什么?”   我盯着他,怀里抱着他弟弟,腾出的另一只手不住地摸着后脑被打疼的地方,疼,真疼,呜呜呜……   大晚上的,他竟然抱个棒子在我背后打我脑袋,坏人!小坏人!我在帮你救弟弟好不好!心中大为不满,委屈之情油然而生!   “你……你……怎么还不晕?”   月光映照下,他的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吐出牙齿里打颤的音节。   “晕你个大头鬼!”   我想起漠当年的绝招,狠狠地给了面前的少年一记糖炒栗子。   “……”   噗咚一声,有人摇晃两下倒地的声响。   这年头,被棒子狠狠打了三下都没晕,被敲一下脑门的反而这样就挂了?匪夷所思……匪夷所思……我金钱钱甚感困惑!   我以斗鸡眼的姿态盯着自己的手指,无限惆怅地捞起地上的少年,窜出凌云山庄的管辖范围,奔向日出的方向……   大清早的,整个山庄乱了套,山庄的人都心神不定的样子,慌作一团的丫鬟和小厮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管家紧锁着眉头找来了我,我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呆头呆脑表情,害得老管家的眉头锁得更加紧了。   “小金子,没想到你刚来投奔我就遇到我山庄的大劫。”他说话时,故意打量了下我的神情。   “大劫?”迷糊中,难道因为我偷走了药人?   “嗯,庄主失踪多日,没想到江湖上各派人竟然都对山庄蠢蠢欲动,为了防止连累到你,你最好马上离开,你是我唯一的亲戚,我不忍看你牵连进来。”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这脸皮真有这么大的面子么?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事……”老管家从怀中掏出一块温热的玉塞进我的手里,我一摸到那块玉的文理,就感觉到眼角的潮气,熟悉的触感,我怎么会忘记这块玉,漠死去给我,我看也没多看一眼就扔掉的那块玉,大概就是我现在苦苦要找的血玉,“这块血玉很重要,我不但要让你离开山庄,还要你护送着庄主的女儿凌色色一块走!”   “……”   这凌色色算是计划外的任务吧,不过看老管家一副重托的信任表情,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之出去了就没人管得了我金钱钱了。   “等凌色色生下了孩子,你要立刻把这块玉戴到孩子的脖子上,万不可让血玉和那娃娃分离!切忌!切忌!否则后果无人可以控制住。”老管家语重心长的交代着。   “……”我不说话,低着头。   “等山庄解除危险以后,我会派人去家乡寻你。”鬼才去你家乡,我直接带着血玉和药人去罹城。   “好!”我勉强应了声,总觉得被老管家上下打量得全身发毛。   很快,我就被化妆成了车夫,赶着马车离开了凌云山庄的地界,凌色色被打晕了绑在车里,估计一时三刻也醒不过来,我全身的感应系统都在窜着火星子,天晓得,山庄这几日聚集了多少潜伏的人士,这倒好,我一出来,都像是苍蝇一样追了过来,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大概互相之间有所顾忌,谁都没有出手。   我心里纳闷,老管家那意思是为了我安全着想才让我立刻走,可是事实怎么正好相反?   这脊背后面的杀气还真是……我的感应器官都在拉警报!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老管家此番好意着实是对得起我这个远房亲戚啊,那夜药人失踪,后又消息说凌云山庄的庄主身首异处,这都是山庄的惊天大秘密,而我,只是一个和老管家沾亲的局外人,刚来投奔亲戚,看起来一无所知,却也是最好利用的棋子,庄内的眼线都看到老管家把玉和人交付给我,想我定是可托付的重要人物。   其实,老管家不比庄主凌不休,他不要什么血玉,也不要凌色色肚子里的娃娃,唯一看得上眼的药人又凭空消失,于是,为了转移江湖各派人士的视线,便把两个包袱给了我。   我当时赶着马车心里还颇为得意来着,哈哈,没费功夫就把血玉和药人拿到手里。   自此以后,老管家在凌云山庄永享太平,而我,也将那一大堆浩浩荡荡的江湖人士们给吸引走了!   不过,即使后来知道真相我也没有回去山庄算账,毕竟老管家那句关于血玉和娃娃的嘱咐着实是有用的嘱咐,对我而言受益匪浅。   娃娃和血玉的故事,暂时来看,这都是后话。   第二八章 混战   【进化守则二八:大家不要乱动,你们已经把我包围了!再动!我把你们都抓起来!】   ……   路过一处枫叶林时,我下了马车,将绑在树上鸟窝旁边的两个小子一手一个给拽了下来,扔进了马车里。   药人,血玉,都得了手,至于药人他哥哥和凌色色,算是意外的包袱,我本想将多余的两人丢下车,但是关键时刻……   “你是谁?”药人银诺死死拽住他哥哥,惊恐地看着我。   仔细观之,银诺现在相较几个月前着实大大变化了一番,呃,瘦骨嶙峋到了极点,卷卷的黑发,皮肤白到异常而恐怖,眼窝深深地凹了下去,橙黄色的眼眸少了往日的稚气,多了些空洞的黯然,呃,这模样哪里还有小美男的影子哦,晚上见了倒像是看见了鬼。   “你昨晚不是叫我姐姐吗?”我淡淡道,打量了一下银诺。   话说,我昨晚在浴池旁对银诺说话时竟然忘记了变声,那屋子黑漆漆的,他大概是凭声音感觉到我是某位姐姐,但是今天看见我时却是一副不认识的惊恐表情,害我当时还真以为他看出我女扮男装。   “姐姐?你不是她,你是男的!”哎,人类啊,果真是用眼睛去识别东西时比较愚笨,反而,当什么都看不清楚,用心去感受出来的比较正确。   “呵呵……”我干笑两声,既然又没认出来,我也不打算澄清,我还是做我的男人。   “求你,不要丢下哥哥……”为什么,银诺总是能用这种柔软的哀求语气与我说话,我也愣是狠不下心……可是,我没把这打我脑袋的家伙丢在凌云山庄已经够不错了吧。   “……”   我不做声,也没再打算将银诺他哥哥扯下车,两兄弟抱的那叫一个紧啊,我瞄了一眼马车一边被捆的凌色色,不自觉又想起了漠,一甩头,打算谁也不丢下。   呃,我越来越有人情味了,机器人被人气腐蚀了,我暗自想着。   “我……我……我昨晚不该打你……我只想带弟弟跑……”银诺他哥定睛看着我,似乎有点小愧疚。   “……”   我揉了揉后脑,依稀还有点小疼,却没打算耗用能源,走的时候太急,也没时间补充能量,这路上出现金子的可能性极少,我必须要降低消耗,反正自己的身体也会如人类那样自己痊愈,速度慢点就慢点吧。   “只要你放了弟弟……我……我愿意伺候你……”伺候?看他那古怪的表情,我望了望天,心里盘算着伺候这个词的多种解释。   呃,莫不是他要……他要……他要为奴为仆?不用!我还是习惯伺候罹,不喜欢别人伺候我。   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对他说:“不用!”   “那……那你为何救我,你昨晚大可以丢下我不管!”他似乎急了,紧握双拳,好像丢了谈判的筹码,一时间手足无措。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小子自小就为了弟弟被男人给“欺负”,所以我昨晚的善举他理解成了我看上了他,于是打算用自己的美□惑我。   可是,你们说,以我金钱钱当时的情商,哪里懂得这么多啊,所以……   “昨晚为什么救你?我……”我眯着眼睛,想了一下,刚要作答,没想到凌色色这个时候幽幽转醒。   凌色色看着我们,缓缓问道:“这……这里哪里?你是谁?我……我是谁?”(好像穿越文女猪醒来常用语,吼吼哈嘿!)   呃,看来老管家的药真有效,他说刚得的宝贝药,说是什么可以让人暂时失忆的东东,打晕后老管家亲手塞了一颗小丸子进了她的嘴里。   “呃……我叫小金子,你是我的妻子凌色色,你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不许拍我,是老管家让我跟凌色色这样回答的,既然不打算将凌色色扔下车,我索性就套用这个话吧。   “我……”凌色色嗲嗲的声音有些低沉的嘶哑,她盯着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旁边的两个小子本来就对我了解不多,见我如此回答,似乎有些意外,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倒是银诺他哥多看了几眼凌色色,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说话这会儿,我将马车停在枫叶林里的,眼看天色晴好,后面的尾巴们又跟进着,我打算继续赶路。   将手遮挡在眼睛上方,抬头看了看了灼眼的太阳,心里暗自算了算跟踪的人数,1,2,3……200……206,207……   嗯,一共两百零七个跟屁虫,我笑,继续赶起了马车。   “太阳当空照,   花儿对我笑,   路边枫叶满山绕……”   我随口瞎哼哼,声音故意变得有点粗犷,摸了摸我猥琐的小下巴,胡子拉碴,扬起手中的小鞭子,抽上了马屁股。   大概是我唱得太欢了,后面的人有点小激动,白天很快就从眼皮低下溜走,黑暗来袭,天开始昏暗下来。   就在我快要步入一个小镇的时候,身后的人们都开始按捺不住了。   本来似乎只有一小部分的人抄起了凶器逼近我的小马车,接着另一小部分人不乐意了,还有一部分人也不甘示弱了……总之,等两百零七人齐上阵的时候,我的车被严严实实地包围了!   我抬起头,眼睛也不再盯着马屁股,环顾了一下四周,我笑出了声,露出我明晃晃的八颗牙齿,呃,当我还是美女时也许笑得天真可爱,可是现在美女不是我,我这样笑的时候,感觉周围的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哦耶!我太厉害了!   周遭一片寂静,远远地可看见那小镇的点点烛光,如果一点烛光代表一户人家,那么,那小镇,着实人也忒少了点……   虫儿在叫,鸟儿在扑腾翅膀,我的小马也嘶鸣了一声。   我对着周围手持各种武器的人群缓缓道:“大家不要乱动,你们已经把我包围了!再动!我把你们都抓起来!”   我庄严宣布完,大家似乎没把我当回事,这所谓的各派人士彼此交流了眼色,不过,好像谈崩掉了,然后齐刷刷地看向我。   “把血玉交出来!”   “把凌色色交出来!”   “把药人交出来!”   “……”   四面八方都有人对我大声吼了起来。   本来说把他们都抓起来,只是为了糊弄他们,没想到他们真的一点都不怕呢,哎,如果有金子我也不算说大话,可是现在,我金钱钱不能冲动……   我挑了下帘子,对马车里的人问道:“我打算把你们交出来,没有意见吧?”   里面的三个人一脸诧异加惊恐地盯着我,我自认目前的实力只能带着那块血玉突出重围。   “我不是有你的孩子吗?你不要我了?”凌色色咬着娇嫩的红唇,眼睛蒙着雾气,委屈地问了一声,令人酥软的嗲音,顿死勾起了我对漠的记忆,哎,放不下啊放不下!   “算了!我说着玩的!”我摇了摇头,撂下帘子,又对着众人说道:“好吧,既然已经被你们包围了,我不动,你们过来抓吧!”   我本意是一起被抓的话,等我将来遇到金子就可以反扑成功。   可是人多不齐心也是一个问题,大家都扑向我们,结果目标单一,他们各自倒是先打了起来。   我打了个哈欠,进了马车里,对里面的三个人说:“好奇怪哦,不是要抢你们吗?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   “……”   “……”   三个人都不说话,各自揣着心思盯着我,好像我的脸上长了一朵花。   等我再掀帘子下了马车,满地的死尸,总共两百零七具死尸,空气中蔓延着刺鼻的血腥味。   却见一男子站在一匹黑色的马旁,大概是刚刚赶来的。   那男子手持滴着鲜血的软剑,直愣愣地盯着我,红色的袍子,在夜风中飘荡,他赤色的血眸定定地看着我。   “漠?”   我压抑不住心底的激动,喉咙不由地哽咽了一下。   “你是?”   他站在我眼前,疑惑地凝视着我。   “我是钱钱啊!”   我一下子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他,不肯放手,不肯松手,紧紧地抱着……不是死了么?竟然还可以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真好!   我用小脸蹭着他的肩膀,他胸前的发丝光滑柔软,一并被我蹭来蹭去。   “钱钱?”他似有一瞬间的诧异,将我从怀里推开一些,仔细地盯着我,忽而一笑,“你真的金钱钱?你没死?你易容……”   “嗯!”我忽闪着眼里的泪花,一个劲地点头,“钱钱没死,钱钱以为漠死了,所以……所以……”   我不知道如何说下去,即使解释了他也听不懂吧,哎,错错错,再相遇时,弘漠已经是我的前主人了。   弘漠的手不再像以前那般冰冷,而是温暖,温暖地有些陌生,漠的体质阴寒,向来就没有过高的温度。   “漠,你的体温……”我疑惑,刚要发问。   “救……救命……”身后的马车是凌色色嗲嗲的呼救声,我一回头,却觉得后脑吃痛,呜呜呜,以后再也不把后脑对着人类了!抓狂ing   我没有晕倒,显然,弘漠很意外,他挑了一下眉毛,嘴角弯出一抹邪意的弧度。   我突然觉得这样的弘漠好陌生,忍不住后退几步,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弘漠,又将视线转到身后的凌色色。   “救……救我……”   凌色色已经被一个黑衣人抓住,她拼命地挣扎,可怜兮兮地望着我,那眼神,看得我有点心疼。   紧接着,银诺也被抓了出来,他哥哥拼命地捶打另一个黑衣人,无奈的是孩子力气实在不大。   两个黑衣人,身手一点也不赖,只是不知道忌讳什么,并没有下狠手,一边拽住手中挣扎的人,一边直愣愣地盯着弘漠,似乎在等待命令。   我眼见如此……更迷惑了!弘漠到底怎么了?   弘漠缓缓道:“杀!”   他说话时眼底划过一道锋利。   我愣住了,没有想到,弘漠会盯着我吐出这个字。   两个黑衣人突然放下手中的人,齐齐地将我袭击过来,我一头雾水,却不甘心就这样被杀。   对付两个人怎么也要比两百零七个人要轻松些,但是此轻松只是相对而言,对于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无疑只是勉强应付……   突然,另一批人出现了,虽然人数不多,就十个,不过也算得上高手,有八个人正在抵挡一个弘漠。   呃,这批人是炫给我的暗卫,只有我受袭击才会出现的死士。   场面一时间又混乱起来,我得以闪到凌色色身边,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我觉得我像老鹰抓小鸡时的母鸡,而受惊的凌色色只是拼命地抓住我发抖,突然失忆,醒来成了孕妇,而我也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一手将银诺和他哥哥拽到了我身边。   “上车!”   我喊道,他们也跟连滚带爬地上了马车。   “快走!”我对马吼了一声,手上的鞭子作势猛了点,马嘶鸣了一声,硬是从刀剑血影中冲了出来,跑出一段距离,我还回头看了眼那红色的袍子……视线渐渐模糊……   本以为,只要一路向北,过几日就可以看到罹,想钻进他的怀里,闻着他的香,然后讨要亲亲。   可是,有时间现实就像梦魇,越是在梦中执着什么,就越无法达成。   因为身后的追兵,害我的马儿偏离了方向,奔向了未知的西方,没想到越走越诡异,最后看到悬崖峭壁。   破空的一支长箭尾随而来,猛地刺进了马屁股上,马一个不稳,在陡峭的悬崖上失足坠落……   我本可以飞起逃脱,但是怕里面的三个全摔死了,尤其是那药人,于是反身冲进帘子里……   教训啊教训,早知今日,我一定会在罹城用金子撑死自己!毕竟金子这玩意不是到处都有的,那也是稀罕之物。   本来出了凌云山庄就没有补充能源,后来又打架折腾了能源,掉下山崖时,又耗力救下其余三个人……   于是当我们顺着悬崖下的溪流被冲下去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知觉,机器暂时瘫痪罢工。   不过很神奇的是,我们四个都昏迷的同时,那三人竟然都保持着高度的求生意识,我的左手被凌色色紧紧抓住,按照她自杀的记录,掉悬崖也难不倒她,没死成!我的右手被银诺他哥哥紧紧抓着,他哥哥又紧紧抓住银诺。   “那几个人死了没?”   “没……没有……”有人伸出手探了我的鼻息。   “带回去,又多了些野味,竟然有个女的!”   “一下多了四个,今晚又有刺激可看了!”   当带走我们的两个人对话时,我已经醒了,但是我没有睁开眼睛,体内能源暂时不能动,不能胡乱折腾关机了,但是我现在作为人类的身体显得很虚弱,我要好好歇歇,只要四个人都在一块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在一起渡了生死,不爱管闲事的我突然觉得既然要保护,保护一个药人和保护三个人其实区别不大。   听过斗蛐蛐不?听过斗鸡不?听过斗狗不?   听过……听过斗女不?各自带出自己狗,哦不,是各自的女人,放在一个固定的大笼子里看她们斗得你死我活……   不经过此番磨难,我也不会知道这世界的人类也有看拳击赛的嗜好,只是这拳击赛并不规范,而参赛对手都是女人,继地蛇宫之后,我又有了一次比较变态的地狱之行,相比上次,这次才真正算得上我的磨难历险,没了金子,没了动物,我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女人那样开始了求生的不屈路程。   每一次想要耗尽能源拼死一搏时,我总是在想,罹,我不舍得离开你……   第二九章 斗女   【进化守则二九:那个啥,谁是这里的头头?中场休息可以吗?钱钱好疼啊!】   ……   听过斗蛐蛐不?听过斗鸡不?听过斗狗不?   听过……听过斗女不?各自带出自己狗,哦不,是各自的女人,放在一个固定的大笼子里看她们斗得你死我活……   不经过此番磨难,我也不会知道这世界的人类也有看拳击赛的嗜好,只是这拳击赛并不规范,而参赛对手都是女人,继地蛇宫之后,我又有了一次比较变态的地狱之行,相比上次,这次才真正算得上我的磨难历险,没了金子,没了动物,我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女人那样开始了求生的不屈路程。   每一次想要耗尽能源拼死一搏时,我总是在想,罹,我舍不得离开你……   --------------------------我是抗磨耐打的金钱钱-------------------------   基本上,当我的能源不多时,我的身体会与人类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毒不死我,其他的毒药迷药对我一样有效,比如上次被以千面陷害过一次;体力不济时,流血过多啊,被打啊,我都会虚弱而晕倒,比如我在山寨那阵子就晕过。   也不知道为什么,教授明明可以把我变得无敌,却偏偏要给我制造那么多弱点,原本可以设置为无限的关机重启,他硬是设定了有限的次数,如果超过次数我会自动引爆,连个渣子都不剩下。   “救我……救我……救我……”   凌色色对我哭喊着,青丝散乱,原本美颜的面容已经难以辨析,她的手指紧紧扣着铁牢笼的门不放,此刻的眼神仿佛我就该是她的天她的地。   “色色……”   我看了看自己手腕和脚踝上的镣铐,哎,有心无力,我现在跟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   银诺他哥哥紧紧抱着银诺,大家都自顾不暇,除了眼巴巴地看着还是眼巴巴地看着。   “老实点!”   将凌色色抓住的络腮胡男人狠狠地对我们训话,说完猛地一扯凌色色的头发,凌色色吃痛忍不住放了紧扣住门的手,自然就被络腮胡的男人给拖了出去。   “哥……”银诺微颤颤地唤了一声,大概就我看起来比较有杀伤力,所以他们两兄弟只是脚踝处被锁住。   “……”   真倒霉,掉悬崖已经够衰了,竟然还被两个过路人给抓来一个污浊肮脏的铁笼子里,四肢都被镣铐牵制住,而凌色色作为“唯一一个女人”竟然被特别“优待”,凌色色自从失忆以后就一直狂受惊吓,现在更是鬼哭狼嚎起来,嗲嗲的声音早已嘶哑,没有半点甜腻的影子。   笼子外面就像一个更大的笼子,难闻的气味,夹杂着血腥和腐臭味,四周灰暗,俨然地狱的情境。   我皱了皱眉,却在忍不住想念罹,他现在应该抱着恩恩在说着话吧,本来以为很快就要见到他,可是现在看,好像并不容易啊!   低下头,一晃眼,脑海里又浮现了漠的影子,哎,为什么他可以那么轻而易举就说出那个“杀”字呢?漠给我最初的印记太深,我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他,即使他出手伤害我。   “把这个笼子推出去,给客人挑挑这些新鲜的!”   “是!”   又来了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就把笼子给推了出去……   “哥……”银诺往他哥哥的怀里缩了缩。   笼子外两个穿着华丽的中年女人来来回回地仔细打量我们三个,她们中,一个中年女人肥的臃肿,另一个中年女人瘦得精明干练,都不像是善类,我对她们的好感值为负数。   不过,她们好像都对我没多大兴趣,倒是对银家兄弟特别上心,那肥富婆的口水那是滴滴答答地流啊!她大概看中弟弟了,另一个瘦子眼睛滴溜溜转,好像看中哥哥了。   很快,那两兄弟也被带走了,哭啊闹啊扯啊的情节省略两千字……   “还有人吗?”   我大声喊道,没人回应我。   “月光光,心慌慌……”我一边哼哼唧唧,一边感应了一下周围,的确一个人也没有,不过五十米之外的地方,好像很多人聚集在一起。   咔嚓一声……咔嚓两声……咔嚓三声……咔嚓四声……   我揉了揉手腕,又揉了揉脚踝,幸亏我会开锁,教授基本把所有的开锁方法都储存到我记忆库里,刚才不小心趁那肥女人凑过来摸银诺小脸的时候顺手捎带了她头上金亮亮的钗子,没想到,是金子的耶!不过,我这次没有消耗这金钗,万一又被锁起来也要有个开锁的不是,当然需要时也可以拿来当能源……哈哈,有备无患!   咔嚓第五声,笼子的门也被我打开了,我迈出笼子,将钗子插进了自己的头发里,摸了摸感觉一下,应该也不是很显眼。   我看了看四周,空空的,除了若干个笼子,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可是东边那里有个小门,好像是个小小的通道,我查看了一遭,确定这里只有那一个出口。   “别乱动,老娘我不会亏待你们。”   咦?怎么银诺和他哥哥都在这富婆娘的厢房里?她还真是大手笔!   “呦,刚才不是说只要我把你哥哥也买来,你就好好伺候我吗?现在怎么像个死鱼?”那粗肥的鳄鱼皮般的手,顺着银诺的脊背一直摩挲而下……   银诺的身体颤了颤,死死地咬着唇,紧紧地闭着眼睛,只是俯身护在他哥哥的身上。   而银诺身下躺着的他哥,好像被砸了脑袋,后脑下满是一滩血迹,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死了没。   我站在门外,双手握拳,心里开始估算我和那富婆扭打在一起的话,谁的胜算比较大……   呃,结果就是,即使银诺帮倒忙,我也没有输的可能性。   好,想到就做吧!   “放开他!”   我哐的一脚踢开门,然后又严严实实地将门反锁好。   “你……老娘我……”富婆抓起银诺的头发往后狠扯,猛亲银诺哭泣的小脸,那粗鲁的行径,真是……可耻!   她见我突然踹门而入,先是一惊,很快就反应过来,张口预骂,我也不含糊,直接上去给她两拳,让她团团圆圆。   她吃痛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眶,我满意地端详着她的熊猫眼。   “金子哥!”   银诺低泣着,见我突然出现,简直把我当成天神一般仰望着,小脸上的泪水止不住地流……   “没事吧!”   我一把搂住银诺,一脚把那女人踹到一边,她张口预喊,我又招呼上去两拳,加深她团团圆圆的进度!   可惜现在身上的力气不大,即使下了狠手,也没有什么巨大的杀伤力。   没有料到的是,打那女人时她的脑袋磕到了地上,当时就断了气,对我而言,这倒是意外的伤亡。   “金子哥,你看看我哥哥!”银诺根本没在意那女人的死活,只是一个劲地拽住我的手哭得稀里哗啦。   我伸手探了探他哥哥的鼻息,发现只是晕过去而已,“没事,没死!”   银诺听我这样说才稍稍安下心,站起来俯身打算将他哥哥抱起,但是就他那个软不叮当的身子骨,没把他哥哥抱起来,他自己却一屁股又坐到了地上去。   我皱了皱眉毛,将他哥哥和那女人都抬到了床上去,顺手也把他塞了进去,然后嘱咐他几句。   “我去找色色,那女人已经死了,不会伤害你,你就待在这里等我回来找你!”话说回来,如果丢下凌色色不管,我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很久以后,我都为当时的心情感到激动,我真的越来越有人味了。   顺着那嘈杂的声音,我出了厢房,穿过一个四方的院落,拐了几个走廊到了一个大堂里,大堂的门并不大,还用个帘子挡着,感觉有点像是个赌博的窝点。   “我赌一百两!”   “我赌三百两!”   “我赌五百两!”   “我赌……”   大概真是在赌博吧,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大堂里很混乱,总是有人进进出出,看着都不像是穷人,好在我是易容的状态,身上也没破损和受伤,混进人堆,又特没存在感,在这里转悠几圈也没人在意。   大堂的一层很乱,不过抬头看看二楼的包厢就相对没一层这么混杂,只有八个茶水桌,各自占据二楼的一席之地,桌边坐的都是人,一看衣着,都不是一般的富贵。   我对这个世界并不熟悉,此刻也自然不会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   只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此地又名无忧庄,隐世避户的样子,却不是桃花源那般宛若天堂。   很多有钱人来此逍遥,只有你出不起的钱,没有你想不到的花招,没有平民百姓在此居住,进了庄,必须要花了所有银子才准出庄,   有钱人之间玩的手段,变态的,恶心的……比起地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堂的正中间围了一群人,我站在外围,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是觉得这阵势,里面至少还有很大一块空地。   大家围着叫嚷起来,偶尔又哄堂大笑,有时候又像是在斗蟋蟀一样的助威。   “啊!”   我听到里面有一个女人大叫了一声,本打算转身离开的我又停了下来。   “拽住头发,对,对,对……”   “踹,踹,踹死她!”   “啊!”   “……”   “救命!”   “金……小金……小金子!”一个女人凄厉的叫声顿时震得整个大堂惊了下来,但是很快,大家又骂骂咧咧地叫嚷起来。   “这娘们都快被打死了,还在叫金子!”我身边一个人摇了摇脑袋,笑着说完,与我擦身而过……   啧,啧,啧,眼前的视线都被紧紧挨在一起的人群挡住了!   我学兔子蹦了一下,看见人群中有一个一人高的大笼子!   我又一跳,看见笼子里满是稻草!   我又蹦了一下,看见笼子里有两个女人,披头散发,面目全非!   我又接着跳,认出了其中一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还在大叫“小金子”的凌色色。   “小金子……”   “小金子……”   “小金子……”   “……”   这个时候她口中吐血还在叫着“小金子”,我自然知道她不是想钱想疯了,而是想我想疯了。   我跟凌色色说过,我叫小金子!小金子!   眼见另一个粗壮的女人一直像发了疯一样捶打凌色色,我自然有些恼怒,不知道啥时候已经把凌色色当成自己人,总之,我已经拼命向人群之中挤去……   脚崴了几次,脖子也有点疼,脑袋还被无名氏的肘部打到好几次,身不由己地被挤成了麻花状,想起若是以前只要耗点能源就能把这些人劈到几十米以外去,我现在只有大口喘息着污浊的空气,尽力地把自己的身体扭曲成无数难看的形状去迎合他们偶尔空出的那么丁点的空隙。   “色色!”   我喊了一声,只为给凌色色一点宽慰,只是近在咫尺,我却只能夹在人群中眼睁睁透过缝隙看她被打得面目全非。   “小金子!”呃,这名字喊起来咋一点气势都没有,哎,现在不去想这种事情。   “……”   “小金子,救我,救我……”   那个粗壮的女人已经扯住凌色色的头发,凌色色避无可避,只有抱着肚子,人的本能反应应该是抱头,可是她记挂着肚子里的,自然把脑袋留给别人欺负。   “滚开点!”   我终于……终于接近了笼子,基本上其他人都和那笼子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一米外拉了一条红绳,四四方方,挡住了其他人太过靠近那笼子。   我哪里顾忌到太多,只是从红绳低下穿了过去,腰还没有伸直就一拳打向笼子里的那个欺负凌色色的女人。   “有人捣乱!”   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嚷了一声,顿时就有一道鞭子带着风声呼地招呼到我的脊背上,我吃痛咬牙。   不是没有察觉,而是此刻正在手脚并用的教训那个欺负凌色色的女人。   如果说有能源时我可以变幻各种气质的杀人方式,但是没有能源,我的手脚功夫,只能用胡乱一气来形容。   不懂功夫的女人该怎么打架?   砸碎啤酒杯插过去?连环踹?拽头发?扯衣服?拳头如暴雨般落下?   好吧,除了没有啤酒瓶,以上几招,我都毫无章法地即兴给那欺负凌色色的粗壮女人给招呼上了!   隔着一个笼子,那女人怒了,不再搭理身边瑟瑟发抖的凌色色,而是拉住我的衣领,我的脑袋被她一抓,实打实地被她拉进了笼子里,她的拳头顿时包围了我的脑袋,我的身子还在外面。   “啊……啊……啊……”   我痛得眼泪乱飙,我何时被女人打得这么惨啊,世风日下,机器人也有落难的时候!喵呜!   呜呜呜……钱钱的脑袋被笼子卡住了!谁来救我!(咳,咳,咳,十八岁以下的小孩请勿模仿!!!)   身后有人用鞭子抽我,脑袋还被人玩命地胡乱暴打,凌色色急了,想要帮手,又用她的粉拳向那女人打过去,可是杀伤力几乎为零,人家一脚一踹,倒是把她踹地翻了几个跟头。   我的突然出现,这下可炸开锅了,大家好像更兴奋一般,突然叫起好来。   “好!”   “打!”   “这女人生猛,连这扑上来的男人都打得这么惨!”呜呜呜,扑上来的男人是说我么?   “好!”   “漂亮!”   “对,夹住她脖子,好!”   “……”   “……”   “那个啥,谁是这里的头头?中场休息可以吗?钱钱好疼啊!”   我被打得晕头转向,忍不住大嚷起来,口不择言,连真名字都说出来了。   第三十章 望无忧   【进化守则三十:原来不做机器人,钱钱一无是处……咳,咳,咳,钱钱要努力呢!】   ……   “那个啥,谁是这里的头头?中场休息可以吗?钱钱好疼啊!”   我被打得晕头转向,忍不住大嚷起来,口不择言,连真名字都说出来了。   咚咚咚……   锣声响起!没想到还真有中场休息这种好事!   “暂停!休息半柱香的时间!”   不知道哪个尖嗓子在二楼的地方喊了一下,低下的喧闹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我疼得不行,刚才抽空喊了一嗓子,没想到还真有人把我当回事,敲了锣喊了暂停,看热闹的人虽有不甘,也都走了出去换换空气。   一时间,偌大的一层里,也就笼子里的两个女人和被笼子卡住的我定在当场未动一下,其余未出去的人并不多。   “小金子!”色色可怜兮兮地唤我,那眼神满是疼惜,她捂着肚子,似乎有点痛。   我折腾了好半天才把被卡住的脑袋给弄出来,将脖子左歪了歪,又右歪了歪,终于找回点是自己脖子的感觉来。   “别碰我!”   感觉身后有人向我伸出手,估计是想抓住我的后领,我极其敏感地缩了一下身子。   “这笼子里的女人是你同伴吧?我刚卖了你两个朋友,就剩下你了,本在想如何处置你这种长相……没想到你有本事逃出来……倒是小看你了!”   身后人缓缓说道,他说话很文雅的样子,但是语气里却似乎暗藏一种狠戾。   我长发早已在刚才的拉扯中披散开来,眉眼都已经被打得淤青红肿,这样也能被认出来?   “……”   我没有说话,却扶着笼子在大口喘气,原来挨打也是体力活。   没想到那个刚才暴打我的女人只是靠在笼子边冷漠地看着我,没有刚才狮子般的骇人神情。   “看你还蛮能调动气氛,要不你男扮女装进笼子?”   “……”   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依旧不说话。   身后的男人长得很普通,略显苍白的脸,额头饱满,一道道皱纹透着世故和狠戾,有一副干练精明的商人面孔。   “总之你们是逃不出无忧山庄的……最近挨打的几个都熬不住死了,若你肯扮女在这里挨挨打,我保证你死之前,我都可以不让你笼子里的朋友再受苦!”   条件很苛刻,言下之意只要我一死,色色也离死不远了,不过我不死,色色倒是有一些不受苦的保障。   这世界,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这样一个温文儒雅的白净男人,没想到喜欢经营这种生意。   “……”   我沉默着,低下头盯着自己脚下的那个金钗,我挪了挪脚,手动了两下,不动声色地将金钗塞入怀里。   “如果你不答应也可,我继续把你锁回笼子里,不过她……”身后的声音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缓缓道,“估计今晚就……哎……”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的人真要以为他在怜惜。   “你恨女人么?”   我还是问出了声,刚才不经意瞥见他视线落在笼中女人身上的鄙夷和厌恶的眼光,让人不寒而栗。   “哈哈……”他笑了,笑声很冷,却似乎是对我猜测的肯定,许久,他拍了拍肩膀说道:“我恨女人……也恨男人!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记住,我叫望无忧!”   他的笑声很恐怖,说不出的怪感觉,总之毛骨悚然。   在他的笑声中,我突兀地说了一句:“好,我答应你,里面的女人是我妻,已经怀有身孕,希望你放过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坚定地要保护凌色色,总觉得她惊恐中满心满眼全是我的神情很熟悉,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望无忧盯着我,似乎在想着什么,良久,说了一句:“好!就是你死了,我也不杀她,我现在就将她送出无忧山庄!”   “……”   我呆了几秒,没想到他会大发善心,咋觉得不真实呢?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会凭我一句话就放过凌色色吗?   下半场很快开始了,我被套了一身女人的衣服,扔进了笼子里。   凌色色被带走之前,我只来得及在她耳边嘱咐几句,她满含眼泪地亲亲地抱住我,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我迷迷糊糊还被她亲了一大口,呃,她真的被带走了……   “我们并无仇恨,在这里,大家都只不过为了活命,对不住了……”   那个粗壮的女人打我第一拳时在我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那拳脚招呼得我特“热情”。   “……”   我没打算说什么,只是张了张嘴,吐出一口血腥,只觉得这是我身为机器人最为狼狈的一天。   我暗自告诉自己,原来不做机器人,钱钱一无是处……咳,咳,咳,钱钱要努力呢!   一直以来,我都在不知不觉学着做人,不吃点苦的话,我想我一直会把人类的性命认定很抽象吧,当我现在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为了活下去的信念咬牙忍受的痛苦,似乎又让我莫名其妙地懂得了一些东西,即使那些认知还很模糊,但是我想我金钱钱那么聪明,总是会有明白的一天!嘿嘿,乐观是钱钱的必备武器呢!   那天被打得有点不省人事了,具体被打得多惨自己也没记忆了。   只是,昏死前想着厢房里还有两个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没事吧?”   我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银诺担忧的大眼睛,橙黄色的眼眸总是给人一种纯净的感觉。   “你……你哥哥呢?”突然一下子视线范围内孪生子中的一个还蛮奇怪呢。   “他被这里的人给拖走了……”   银诺的伤心事被勾起,立刻瘪着嘴就小声抽泣起来。   “那你……”不可否认,我心跳在听到这个消息是跳漏了一拍。   我刚想问,银诺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缓了缓,半晌,答道:“哥哥死了!哥哥为了保护我死了!哥哥被拖走了……打死哥哥的人说,他们的庄主看上我了,说要我以后跟着他!”   紧接着,银诺哭得更凶了,只是这次他整个人扑进我怀里哭嚷着,“金子哥,我成了真正的孤儿,要不是哥哥死前嘱咐让我一定跟着你,我也不要活了!我求了那些人好久,那个什么庄主才让我来看看你……呜呜呜……”   皱眉,头疼,一个男孩子哪来那么多眼泪,我习惯扑进人类怀里哭好不好,冷不丁有人类扑向我大哭还真受不了。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还是在笼子里,这里总是有数不清的笼子,数不清的笼子里又有不同的面孔,肮脏的面容,除了一双眼睛,再也看不到任何生气。   没多久银诺就给带走了,他哭着闹着也无济于事……   之后的几天,我又被从笼子里拽了出去,放进了那个用来供人观看我被打的笼子里。   久了,我就知道那粗壮的女人为何狠狠地打我,若不是我受苦,她也会吃鞭子,总之我们不能在笼子里对视发呆,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打人和挨打!   好几次被打得痛死过去,每一次想要耗尽能源拼死一搏时,我总是在想,罹,我舍不得离开你……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咬牙忍住,心里默念着——罹,钱钱想你!   念着念着,便不觉得痛了。   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能够从我生命中消失呢?   我这样想着,陷入昏迷……   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还是在笼子里。   “你可真有趣,本以为你挨不到三天,没想到大家都看腻了,你竟然还没死!”   “……”   我动了动脑袋,终于将视线定格在身边的望无忧脸上。   “金钱钱,记着,我叫望无忧,也叫……以千面!”他云淡风轻地介绍自己。   以千面?我暗惊,竟是老相识了,以千面这家伙,肯定是我金钱钱的克星,只要我遇到他就没好事。   “你怎么知道是我?”我不认为现在还有人能认出我,我这德行和美女没有瓜葛。   “是你亲口跟我说的!”他笑,嘴角一抹邪气的玩味。   “我亲口告诉你?”记忆里没有过这种事情啊!   “没想到你见到弘漠那么激动……呵呵……你忘记我以千面最擅长什么了吗?”   “漠?那个……那个不是他……是你易容的?”   “正是!哈哈,以他的身份更好做事情……不过,我第一眼都没有识出你是易容,金钱钱,你当时倒是给了我很大惊喜!”   “你怎么每次见到我都要害我?”   “哈哈……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我想要谁死向来都没有失手过,金钱钱,你是唯一一个一次又一次从我手上逃脱的女人,我真的没有耐心杀你了……”他突然捏住我的下颌,笑容依旧很诡异,“没想到你又撞到我手上,我发现虐你比杀你有趣多了!山寨的事情,你可没有现在这么柔弱哦!你的武功哪里去了?”   “你真的放了凌色色?”知道他是以千面,我突然担忧起凌色色,其他的不想和他多交流。   “哈哈……还在担心别人?”他松了松捏住我的下颌的手,“金钱钱,你知道吗?我恨女人,也恨男人,却绝不伤孩子,你说她有孕的那一刻,她已经在我望无忧面前有了护身符!”   “绝不伤孩子?”我木然。   果真是个变态的好手,总是有些与人不同的奇思妙想。   “你让她去罹城,我便顺你的意思,我倒要看炫帝肯不肯为你动兵剿了我山庄!”   我直愣愣地盯着以千面此刻的皮相,阴狠的神采透过他白净的面容显露出来,真不知道以千面千变万化的皮相背后是什么模样。   一个月,我被关在笼子里整整一个月,除了送饭的,我没见过其他人。望无忧说他有事要出庄,所以不想我在他回来前死掉。   有了一个月的时间,我的伤势渐渐转好,我小心耗了一丁点能量用来恢复内伤,之后,开始对自己进行一些简单的运动,比如吃饱后的小跑锻炼腿部,比如抓住笼子的上方做引体向上锻炼手臂,又比如躺在地上做仰卧起坐锻炼腰部。   闲暇的时候,我在脑海里过滤所有现代的搏击动作,跆拳道是首选。   我摸了摸怀里那个金钗,告诫自己,钱钱不要再那么依赖金子,每次没了金子总是任人类宰割,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提主人,所以,钱钱要奋发图强!   加油!   日子过的真的很快,当我再次回到那个比赛的笼子时,我被当成“新人”,换了一身新的女人衣服,那个上月一直打我的粗壮的女人刚刚被抬走,我进笼子时,她前一刻刚死。   脑海里突然想起她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我们并无仇恨,在这里,大家都只不过为了活命,对不住了……”   第三一章 罹殿   【进化守则三一:罹,不要心疼了好么?钱钱真的不疼,一点也不疼!】   ……   “我赌五百两!”   “我赌一千两!”   “我赌两千两!”   “我赌……”   两个大大的箱子,一红一黄,赌我赢的就往红色的箱子里放钱,赌我输的人就往黄色的箱子里放钱,只是赔率不一样,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   郁闷,这些赌博的人为什么都是带张纸来?银票么?为什么不带金子来?   哎,明明想好要靠自己,却还是想念金子啊!难道贪金才是我本质?   刚被推进笼子里,我就栽了个狗吃屎,出师不利!出师不利!   我刚想站起来,后背就被人踩住了,我一抬头,却是个比上次那女人还要强壮的女人,乍一看还真像个男人。   前阵子一直在死亡线上游离,我越来越不喜欢杀人,想到自己当初可以轻易就扼断一个人的咽喉,真算得上是残忍!   “痛!”   她脚上使了力气,我后背被踩得生疼,抬头在二楼的包厢里一眼就看到了以千面,还是文雅白净的脸,想到他还易容成弘漠的样子,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来。   漠死了吧,是我自欺欺人而已……   那个女人还在踩我,我气急,反手抓住那女人的腿用力一拽,速度很快,她本来轻敌,自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反扑。   “啊!”   那女人大叫了一声,就摔倒在地。   我拎起她的衣领,打算动手,她反应很快,立刻就抓住我的双手,一用力,我的手被她捏得生疼,本想反击,可惜力气不敌她,她一个反身却正好骑在我的身上。   我的双手被她钳制住,双脚乱蹬乱踢,却怎么也没讨到半分的巧。   “好!”   “打她!”   “打!”   “打脸!”   ……   一张张令人厌恶的脸在我四周盘旋,那些嘈杂的声音刺耳地回荡在我耳畔。   只见一个大大的拳头冲着我的脸而来,我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啊!”我大叫一声。   “啊!”身上的女人也大叫一声。   我叫是因为在聚集全身的力气一拳将她打倒,因为她刚才空出一只手想打我脸,我自然也有一只手没有受到钳制,要是以前我会用那只手第一反应护住自己的脸,但是这一次,我的第一反应是袭击她……   她一倒下,我立刻就扑了上去,拳打脚踢一阵乱打,当然把跆拳道的一些手段用上了,借助了巧劲占了不少便宜。   “啊!这女人突然发疯啦!”   “是啊!好厉害!”   “打!”   “继续打!”   ……   这一次,我终于赢了,代价是她受了很重的伤,其实有那么一刻,我可以杀了她,但是我没有。   当我在欢呼声中获得在这里的第一次打人经历时,我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兴奋,我讨厌这样,被打或者是打人,心里堵得慌。   二楼之上,我与那个人对视了半天,全然不顾周围的喧闹……   “没想到一月未见你就给我这样一个惊喜!”望无忧,或者称他为以千面又来找我私聊了。   “……”   我不说话,身上的伤未好清,打架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不打了,全身的疼痛都跟报复我一样扎堆而来。   “我还是喜欢你女人的模样!”   他突然撕开我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当自己的皮肤接触空气的那瞬间,我突然感觉到空气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寒意。   “嘶……”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被绑在他的床头,除了直愣愣地盯着他,我不知道现在还能做什么,是不是该考虑给他脸上吐口吐沫?   初见我的脸,他似乎有点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你这人儿真有趣,别人的美只会加深,你的美却似乎会增长一般,除了先前的……倒是有些魅姬和炫帝的风韵……真叫人心动呢……”   他俯在我耳边轻轻呵气,手指在我的眉间,鼻翼,唇间,下颌游离,犹如风轻轻拂过脸颊的触感……酥痒而缠绵……我有些不知所措,整个人都僵硬了……   “放开钱钱!”   哐当一声,门被人甩开。   我的视线错过以千面看到踢门而入的男人时,心跳就快停止了。   “罹……罹!”   我不确定地问了一声,机器人明明不会有幻觉啊,为什么……为什么眼前的人这么像罹?   “钱钱!”   我看到罹冲了过来……   房外突然有骚乱的声响,好像很多人打斗,又有很多人在疯跑……   “别动!如果你想她死的话,可以试试再靠近我一步!”   一把匕首寒光四射地抵在我的脖子上,以千面笑得爽朗,一点也没有诧异的神情。   “你……不许伤她!”   眼前的罹殿,颀长的身姿,穿着一件月牙白的长衫,依稀少了些在罹城时的奢华装扮,一头黑色的长发只用一条海蓝色的丝带随意绑着,额前的刘海依旧如精心修剪那般贴合,欧式男子的五官,面容白皙如脂,却不失东方古典的精致,混血儿的优势占到了极致,昔日小心刻意的完美神采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渗入骨髓,深邃如海的蓝色眸子交织着担忧和愤怒。   “罹!”我又唤了一声,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我现在两眼放光。   不过显然我抵着我脖子的以千面很讨厌我突然激动的反应,我一喊,他瞪了我一眼,直接用匕首的刀锋给我脖子上涂了点颜色……疼……我皱眉……   “钱钱!”罹急了,心疼地看着我大喊道,“望无忧你想怎么样?”看来罹认识望无忧。   “原来是炫帝的第一男宠罹殿大驾光临!你十年都不曾踏出罹城一步,不知道这次光临我无忧山庄有何……”   “望无忧,别废话了,放了钱钱!”   罹的眉头紧紧蹙着,看着就叫我心疼。   “我若是不放呢?”   以千面不屑地挑了挑眉,一手将我揽入怀中。   “罹,别担心,钱钱没事,你就让他在钱钱脖子上戳个窟窿好了,钱钱没那么容易死!”   我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扯着绑住我手的布条,但是无论怎么扯,好像都没有松动的迹象。   “你若是不放,我便让炫帝将你们山庄踏平!”   罹怒了,从没见过温文儒雅的罹有过此刻的表情,就好比原来以为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发起怒来竟是个颇有威仪霸气的狮子。   “我无忧山庄不过是个金钱堆砌的山庄,比起罹城却是微不足道的小打小闹……不过,我怀里的人儿,你倒是紧张的很……”   以千面淡淡一笑,用刀锋在我下颌处微微摩挲,刀尖的寒光流转,他的眼神不羁地挑衅着罹,白净的脸面上没有丝毫惊慌。   “你……你到底想怎样?”   “我……哈哈,世人皆知,炫帝的第一男宠有收藏女尸的嗜好,而我,也有一个嗜好,那便是收藏人的脸皮,无论美丑,只要有特色,我都有兴趣收藏起来……哈哈……”   “你……你不是望无忧?你……你是千面狐狸!”   罹的语气转的很快,似乎,很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判断眼前的望无忧就是千面狐狸——以千面。   “哈哈,的确,在下正是以千面……不过,也是望无忧,我本来就可能是任何一个人!”   以千面语气里的自信让人不寒而栗,他的笑声更是有一种威慑力,他就像是一个魔君,总是一副高高再上的气度,俯视一切,掌控一切。   “以千面,你想要我的脸皮?好!只要你放了钱钱,随你!”   罹将视线转到我的身上,他定定地看着我,那珍视的灼热注视仿佛要把看进他的骨血中去。   “不要!”   我顿时大叫起来,以千面这个臭变态!臭狐狸!竟然敢要罹的脸皮,别说是脸皮,就是一根汗毛我金钱钱都不准!   “你瞪我做什么?美人儿,难道你觉得你的眼神比我的匕首锋利不成?”   以千面邪邪地望着我笑,趁我不注意的片刻,竟然当着罹的面猛地低头咬我的唇,狠狠地,硬是咬出血腥味才松口,满意地看着罹发怒的表情,一脸的挑衅。   “以……千……面!”罹紧握着拳头想要冲过来,而抵在我的脖子的刀锋又深入了几分,惊得罹脸色煞白,顿时定在了原地,“不要伤她!”   罹一直温柔如风,从没舍得我受委屈过,恨不得含在嘴里心疼着,今日的一切,我感受得到他的心都在绞痛。   “罹,钱钱不疼!”   我舔了舔嘴唇,努力忽略掉脖子上的疼痛感,笑着应对罹纠结痛苦的表情。   “哦?竟然不疼?那我再深一点试试?”   死变态以千面,竟然又戳深了一点,仿佛在挑战我的底线,脖子上湿热一片……   “别伤她了!”   罹大叫了一声滚在地上,发带突然松开顺着黑色的长发滑落到地上……   一阵大风从窗口吹了进来,他的长发飞散开来……   罹凝视着我,紧蹙的眉,痛苦的表情,发丝凌乱。   “罹……罹……不要这样……钱钱不疼……真的不疼……一点都不疼……”   明明很心疼罹为我痛苦,可是我现在连哭都不敢,真的不敢……虽然脖子疼的很,但是与罹的痛苦相比,似乎一切都不算什么。   看着罹心疼我的面容,那么一个美如神玉般的男子为我心痛,我的心也疼得紧。   以千面将我紧紧地钳制在怀中,眼底明显的满足笑意,似乎折磨罹是件特别享受的事情。   血在我的咽喉处流淌……   好痛……   却不是咽喉处的伤口……   罹,钱钱的心,因为你的难过,真的好痛……像是有一把火在心上烧……   昔日罹对我的每一个微笑面容都交叠在脑海闪现,我的心跳恨不得停止掉。   “罹,钱钱真的不疼……你看,钱钱在笑,钱钱一点也不疼……罹,钱钱爱你!”   罹,钱钱爱你!   罹,钱钱爱你!!   罹,钱钱爱你!!!   所以,一点也不疼!   泪……还是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我嘴角缓缓地上扬,只是想罹知道我爱他,只是想舒缓他的痛苦,可是,为什么……他的表情似乎更加痛苦?   “喵……”   一道黑影从窗口窜了进来,虽然体型臃肿,但是扑到以千面的那一刻却是快如闪电。   “啊!”   以千面惨叫一声,顿时滚到了地上,他手中的匕首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他捂着眼睛满地打滚。   “恩恩!”   我看了看恩恩爪子上的血迹,猜到恩恩刚才那两爪子是划到以千面的眼睛里去了。   罹匆忙地站起身冲到床边,拿起以千面刚刚掉在地上的匕首顺势割断了手上的束缚,抱着我就往外冲。   我捂住自己脖子,幸好伤口不是太深,只要止住地及时,我应该不会晕过去。   “罹……”我低低地唤了一声。   罹只看我一眼,微微一笑以示抚慰,却不敢懈怠半分,抱着我一鼓作气穿过打斗的人群跑出去,我看其中打斗人中的一部分穿着官服,猜到是罹带来的人,一眼望去,感觉罹带来的官兵并不多,如果现在不跑快点,估计等下很容易被抓回来。   恩恩跟在我们身后,也快速地奔跑。   我不经意回头望时,却见以千面滚地凄厉的大叫……   第三二章 成亲   【进化守则三二:成亲?罹是要钱钱做你的妻子吗?】   ……   “罹,等一下,我还要救一个人……”   我一眼就看到了房子外面藏在大树后不停发抖的银诺,大概是趁乱逃出来的吧,于是,我抓住罹的手臂,要他停下来。   “……”   罹一顿,没有说话,只是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躲在大树后面自以为躲得隐蔽的银诺,脸色突然变了。   “银诺!”我高声唤了一下银诺的名字。   银诺小心翼翼地扒着大树朝我这边张望,一看清楚是我就激动地冲了过来,像是见到了救星,嘴里不停地喊着:“姐姐,姐姐!”   罹一闪身,银诺扑了个空,我诧异地看了看罹,罹似乎很防备他。   “姐姐,求求你,救救金子哥!”   银诺也不在意,直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大哭起来。   “金子哥?”我愣了一下,笑着说,“笨银诺,金子哥就是我!”我故意换回了做小金子时说话的男人声音。   “金子哥?姐姐?金子哥就是姐姐?”银诺眨了眨蒙着泪光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我。   “是!”   我点头回应银诺,但是眼睛却盯着罹鼻翼上细密的汗,我伸手为他轻轻擦去   他冲着我上扬嘴角,红润的唇,那般的诱惑,那一刻的温柔,瞬间泄了满天的光华……   “后面有人追上来了!”罹突然说了一句,就抱着我跑起来,   银诺一愣神,突然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追了上来。   我搂紧了罹的脖子,觉得从来没有比此刻还幸福的瞬间。   “罹……”我轻唤了一声。   罹却没有看我,只是收紧双手,让我更贴近他的胸膛,他的温柔,不经意地融化了我的体温。   终于,在庄外看到几匹白马,马车周围有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来回徘徊,一见到罹,他们顿时跪拜下来,说道:“炫帝有令,只需带回血玉和药人,炫帝会信守对你们各自的承诺!”   “姐姐!”   银诺怯生生地拽了拽我的衣袖,他似乎知道自己就是药人。   “罹!”   我抬头,眼巴巴地看着罹。   罹看着我,只说了一句话:“钱钱,我们不能带他走,否则炫不会放过我们!”   “姐姐!”   银诺可怜兮兮的抿了抿唇,又拽了拽我的衣袖,我想起了他刚刚死了哥哥,若是以前我大概不会管这闲事,但是刚才他哭着求我救金子哥的表情,又让我不忍。   我将怀里的血玉扔给最靠近我们的一个侍卫,盯着那人说道:“血玉给你们,不过这孩子……”   “这孩子你们带走,留一匹马给我们好了!”   罹突然将我放上了一匹白马上,他紧跟着也上了马,将我紧紧拥在怀里,恩恩也快速地跳进我的怀里。   银诺一急,立刻追上来要抓住我的手,我回头想跟罹说说情,罹一向温柔,却从未见过他这副态度。   “银诺,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出,罹就急急地策马扬鞭,马就一下子奔出好远,罹紧紧将我钳制在怀中,不让我回头。   “姐姐!不要丢下我!姐姐……”   银诺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飞扬的尘土之后……   “钱钱,我很自私,只是不想你们有牵扯……炫不会伤害他……真的不会……”   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抗拒银诺,平日他是一个温和的人,一点也没此刻的失控。   “罹……”我唤了一声,满含疑惑。   “他的眸子是金色的……”金色?对哦,是橙黄色的,“那个药人是我仇人的儿子,那双金子的眸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娘,我娘就死在那人手上……”   “罹……”   我闭上眼睛,只是静静地感受着罹的情绪波动,手指隔着衣服缓缓的摩挲,感觉到他不愿却又抑制不住的回忆着某种痛苦。   “罹,钱钱只要你!”   我猛地睁开眼睛,一只手环住罹的脖子,笑着用另一只手抚平罹纠结的眉头,只是希望我的笑容可以驱散他眉间的阴霾痛苦。   “钱钱……”   罹张了张嘴,却不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仿佛我下一秒会消失在他怀中一般。   对我而言,此刻没有比罹更值得我在意的人,即使心中对银诺有种莫名的情绪,但我还是努力掩饰掉那种感觉。   只是我并不知道,银诺与我,却因那一次再也回不去。   人类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与银诺,再也回不到原点……   风很大,却不刺骨的寒,白马带着我们在原野上驰骋,自由自在。   我将头迈在罹的怀里,天色渐渐昏暗。   “喵……”恩恩缩在我怀里睡得迷迷糊糊。   “钱钱,如果不是街边突然出现一个昏倒的女人,如果我没有救下她带回炫帝宫,如果不是追恩恩偷听到她和炫的谈话,我也不会知道你……”   罹一脸疼惜地看着我,好像差点与我错失一般自责着什么。   “……”   我不说话,却吧嗒一声在他唇上留了点口水!   罹愣了一下,傻傻地笑出了声,低下头用鼻尖蹭我的额头,我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炫都告诉我了,钱钱你真傻……我,我再也不做炫的男宠,我要自己的人生……”   “好!”   “我要一直一直一直和钱钱在一起!”   “好!”   “我要和钱钱找一处山林隐居!”   “好!”   “我要和钱钱成亲!”   “好!”   “我要钱钱给我生个娃娃!”   “……”   我愣住,再也无法笑眯眯,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钱钱?”罹紧张地将我的头抬起来对着他,“怎么了?不愿意吗?”   “钱钱……钱钱……”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钱钱生不了娃娃,钱钱没有那功能。”   真的好难受哦,第一次讨厌自己竟然是机器人,罹想要钱钱给他生娃娃,可是钱钱唯一的缺憾就是不能生孩子。   我越想越激动,越激动越觉得愧对罹。   “钱钱!”罹突然抱住我,自责地说道,“是我的错,不要娃娃了!只是随口说说!”   “可是罹很想要娃娃是不是?”我嘟着嘴,用手背野蛮地擦掉那些讨厌的眼泪,突然灵机一动,又破涕为笑,“罹,你找别的女人给你生个吧!”   对天发誓,我说的无比认真,没有其他意思哦(汗,某钱脑子不带拐弯……)。   “我才不要别的女人,我只要钱钱!”罹哭笑不得地看着我哭着哭着又笑开了,“你是故意说反话吗?如果我跟别的女人亲亲,钱钱你不生气?”   “生气?”   我嘟着嘴仔细想了想罹的问题,觉得是个值得思考的大问题。   “呃,钱钱这里会卷成一团,但是不生气!”我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认真地回答。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罹听完我的回答后,激动地抱我个满怀,紧紧地抱着,我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快要飞起来一样舒服。   转眼已经过了一个月,我和罹都易了容,摆脱了一些小尾巴。   终于,我们在一个小寨子里安居下来,这里的人虽然都是穷人,但是对我们都很好,这种好与炫帝宫里的人对罹和我的好不一样,所以,我和罹过的都很开心。   在寨子的人看来,我和罹也不过是长相平凡的小情侣,罹对寨子里的人说我们是私奔的恋人,虽然不知道罹为什么骗人,但是能和罹在一起怎么都好。   在热心的张大妈操办下,今天就是罹娶我的日子,就是那啥,我要和罹成亲了。   张大妈把她年轻时的嫁衣借给我穿上,红红的,特别喜庆,虽然没有我自己做的衣服美,但是罹说好看,我心里还是跟吃了蜜一样甜,站在溪边对着自己水中的倒影倒是转来转去,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的面容和寨子里其他的年轻小媳妇都差不多,看着罹忍心让他最引以为豪的“俊美风采”隐藏在那一张平凡的脸上,我还真有点为罹叫屈,他倒是一直嚷着不介意,说什么他的“俊美风采”只在洞房的时候给我看。   仪式很简单,穷人家也不讲究太多。   不过,寨子里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成亲的当晚男方要背着女方走过那条五米宽的溪流,溪水很浅,在男方背上的女方嘴里要含着一个“姻缘果”,等男方从溪流的左岸走到溪流的右岸,女方就把“姻缘果”亲自喂到男方嘴里,这样一辈子的姻缘都跑不掉了,哈哈哈,听起来不错呢!   “姻缘果”是个红色的小果果,山里长的,罹亲自爬到山上石头缝里摘的,罹不会武功,所以为了那果果吃了不少苦,可又不让我插手,害我干着急。   我偷偷尝过多余的一颗姻缘果,味道可酸了,当时酸得我小脸都纠结到一起去了,一个劲地跺脚,被张大妈看出来以后,直说要我吐出来,我才不呢,罹就摘了两颗,罹要吃一颗,我也要吃余下的,才不要便宜蚂蚁。   “罹!”   我穿着大红喜服,张开双手,对着罹美美的笑。   “看把你美的!”什么嘛!明明罹笑得比我还欢!还说人家!   “快快……背!”我迫不及待地拍了拍手,示意罹不要再对着我傻笑了。   罹捏了捏我的鼻子,宠溺和欣喜的笑容快要把我给融化掉了,他转过身,脱下了鞋袜,微微弓下腰,对我说,“上来吧!”   “好!”我一下子就跳到了罹的背上,乐呵呵地摆动着两只腿,嘴里嚷嚷着,“罹不动,钱钱给你蒙上眼睛。”   忘了说咯,过小溪可还有一个小小的规矩哦,那就是男方要被女方蒙着眼睛,在女方的口头引导下从左岸走到右岸才行的哦!   “钱钱,蒙错了,那是嘴……”   罹急了,我拿出小红布条竟然蒙到他嘴上去了,哈哈,看罹似乎有点小抓狂!   “哈哈!”   “太好玩了!”   “钱钱真可爱!”   “这对小夫妻哦……哈哈……”   一旁观礼的寨民们被我逗笑得前仰后合,罹捏了下我的屁股上的肉肉小惩罚了一下,哼,罹真讨厌,钱钱又不是故意害你被笑……呃,钱钱只是有意的!   在大家的小声中,我终于将红布条绑在罹的脑后,正好蒙住了眼睛。   “左边点……对,对,对……”   我摆动着小腿指挥着,像是个骄傲的小公主。   “这边吗?”   罹开始有点不适宜,走在水里很是犹豫。   呵呵,有时候幸福就是这样吧,蒙上了眼睛,没有方向,不知道哪一条才是通往幸福岸边的捷径,听从所爱的人引领,迈向对岸……   “恩……不对……偏了……右边……啊……不对……是左边……也不对……”   我一惊一乍地叫着,小腿继续晃晃悠悠,心里美滋滋。   “到底左边还是右边?”   “小心……”我还来不及说完,罹脚一崴,直接被前面滑滑的石块绊倒了,“啊!”   我惊呼出声,罹就摔倒了下去,好在他关键时刻稳住了重心,我没有从他背上掉下来。   “没事吧?”   “小心点!”   “哎呀,新娘的喜服湿了!”   大家跟着叫出了声音。   “钱钱,摔到你没?”   罹第一反应就是问我,然后从溪水中慢慢站起身,我看了看罹被尖石头磕破的脚,立刻紧张起来,于是乱动着身体作势要下来查看他的伤。   “钱钱,别乱动!”一旁的张大妈立刻出声制止我,“新娘的脚落了水就不吉利了!”   张大妈这一吼立刻吓得我收回了动作,罹也急忙安抚我道,“不老实,不要乱动!   “哦!”我乖乖的,咬了咬唇,不敢乱动,继续给罹出声指引,“往右边……对,对,对……马上就到了,罹加油!”   “罹好棒!”   “对,对,对!”   “一直走下去!”   我一个人叽叽喳喳,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罹迈出踏到岸上的那一步……   在大家的欢呼和祝福声中,我从罹的背上下来,将那个红布条给解了下来。   姻缘果很小,我刚才含在嘴里,又要说话,害我一直在漏口水,不知道的以为是见了美男的色女,一个劲地对着罹流口水。   罹放大的笑脸对着我,继续放大中……直到他猛地低下头,在大家的惊呼中吻了我,他的舌头灵巧地侵占进我的嘴里,呜呜呜,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偷走了果果。   罹是第一次这样吻我呢,我有点发愣!   他放开我的舌头,当着我的面吃下了那个果果,他的眼睛都快弯成小月牙了,看把罹给美滴,钱钱也笑,绝不吃亏!   吃吧,吃吧,吃吧,酸酸你!我在心里暗自说着,好吧,我承认我有点小坏了,哈哈,人类的劣根性被我学来咯!   是不是果果是假的啊,为什么罹吃进嘴里一点都没有牙被酸倒的表情呢?呜呜呜,他笑得好甜蜜的样子……谁来告诉钱钱,这是为什么啊?   罹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突然打横抱起我,然后在身后众人的起哄声中将我抱进了我们的小竹屋。   吼,吼,吼,那竹屋可是全寨的年轻人合力帮我们弄的新房哦!   青青的竹香,淡淡的香,还有罹身上的独有的薄荷清香,我将小脸埋进罹的怀里,觉得自己快有人类醉掉的症状。   寨子穷,大家都喝不起酒,不过我觉得我和罹好像都有点醉的神态了。   尤其……尤其是罹将我轻轻放在大红的床榻上时,我的脸火辣辣的烧,而罹的脸也红扑扑的好看极了。   罹起身,确定门已经关牢,他转过身看着我。   我笑,伸手撕下自己脸上的面皮,半卧在床榻上,学着在姬春楼那花魁学来的撩人姿势,对着罹咯咯的傻笑。   “喵……”   恩恩从屋顶跃过……   “金钱钱!谁教你的?”   罹大概从未想过我会做出这样的姿态和风情,以他对我的了解他觉得我不该会这些吧,所以他似乎有点生气呢,生气就生气嘛,他要撕掉自己脸上的面皮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干什么?   “不要啊,钱钱偷学来的,不要打钱钱屁股啊……”   第三三章 千年雪   【进化守则三三:罹,钱钱又死掉了,这个蓝雪宝宝,以后就算是钱钱给你生的娃娃哦!】   ……   “罹……”   我怯生生地看着罹来到床边,有些手足无措地躺着,与他大眼瞪小眼,他嘴角微微上扬,俊美到我的心胡乱一跳,我按着胸口的位置,他轻笑,缓缓地压在我的身上……   罹的胸膛贴着我,隔着衣服,我可以感受到他狂跳的心,他的一只手拿开我按在胸口的那只手,与我那只手十指相扣,我的另一只手穿过他敞开的领口顺着他光滑的后背一路滑下直到腰部,他的腰很结实紧致,没有多余的赘肉,他的皮肤手感真好,就像隔着柔软的丝绸在触摸,我在心里暗暗比喻。   “钱钱……”   罹的声音有一丝沉醉的沙哑,我有点眩晕,天昏地暗的幸福,弥漫在我的感官世界。   “罹……”   我低低唤了一声,猛地抬头啄了一下罹的唇,然后又躺好,对着罹笑着眨了眨眼睛。   “钱钱,你的皮肤有水果香……”   罹笑着说着,缓缓低下头……直到……直到吻了下来……   “唔……”   我轻轻的哼了一声,与他十指相扣的手指交握的更紧。   “乖!别动!”   罹松开我的手,站起身去吹熄了蜡烛,看他衣衫半褪的样子,我不好意思地转过脸,直到……蜡烛熄灭……   黑暗中,只有窗外的月光,淡淡地照了进来,清辉光晕,犹如撒了一层轻雾。   罹褪去我喜服时的手一丝颤抖,我和他此刻的紧张值都很高,我的脑海里闪现出无数个春姬楼的艳图,可是现在吧,愣是紧张的什么都不敢做,生怕罹像刚才那样看见我摆造型就气呼呼地冲上来打我屁股。   “别怕!”什么嘛,明明罹现在的心比我还乱,竟然先安慰我。   “唔……”我轻哼了一声,突然忘记了人类语言,完了,难道要死机了?   “钱钱……”罹突然不动了,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他的手指紧紧地扣住我,仿佛要把我抱进他的血肉中去。   “嗯?”感受得到他身下的热,我有点不自在却也不敢乱动,好吧,在恩恩带我去偷师的那段日子,我已经不是白痴钱钱了。   他伏在我耳边轻轻地低喃:“钱钱,你这么……我,我很脏……就像,就像做梦一样……梦会醒吗?我好怕,即使一片漆黑,我还是不敢闭上眼睛……我怕,怕你会消失……”   “脏?”我侧过脸,咬了咬罹的耳垂,肯定地说,“罹……不脏!”   “钱钱……”   罹被我的举动吓得一愣哦,不确定地唤了一声我的名字。   哈哈,罹是笨蛋,身体这么僵硬怎么办啊?恩恩说洞房一定要把当初在春姬楼学的全给罹用上,可,可是到底要不要听恩恩的嘱咐呢?   我小小的在心中斗争一下,决定要听那只大黑猫的坏意见,罹,你等下别生气把我给踢下床就好!   猛地翻身与罹换了位置,哈哈哈,现在被我压在身下了吧,罹的吃惊比刚才还夸张,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由我,自认对情事懂的不少的机器人金钱钱给罹个大惊讶吧!   “罹,不要怕!”我拍了拍□,保证道。其实还想加一句“钱钱会让你舒服的”,不过人家怕羞羞没说,嘿嘿。   脑海里将那些片段剪接成我觉得最唯美最喜欢的情景,然后按照我满意的部分,一点点在罹的身上回放……   舌头灵巧地点燃罹的每一个敏感处,呃,时刻警惕着等罹反应过来可能把我踢下床的危险。   “金钱钱!”   罹低哑的声音大叫我的名字,啊,他终于反应过来了,钱钱怕怕!   “啊!”我大叫一声。   我完了,我感觉到我流血了,天啦,洞房为什么也会受伤?   呃,再一想,大脑里的资料库好像也有这么一说,好像是证明第一次滴,呃……   “钱钱……我……我……”罹忍得难受,却不敢再动。   “不……不疼!”我将手背塞到嘴里咬住,摇了摇头安慰罹。   窗外有夜风吹过的声响,因为树叶沙沙的,像是一首自由自在的歌,半夜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在雷电交加的一刻,罹抱着我,在我耳边认真地说:“钱钱,我爱你!”   “罹,钱钱也爱你!”   我的长发与罹的发交缠在一起,倾泻在彼此的身上,感受着彼此的温度,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薄荷香……   一夜迷醉的芬芳,罹说喜欢我的皮肤,亲吻起来就像在吃水果。   淡淡竹香,清幽温婉,罹紧紧抱着我,我深深地吸一口气,上瘾一般地追吻了上去……   罹,我们是彼此最真实最真实的存在……   转眼又一年,寨子里的人丁旺盛起来。   隔壁的丫丫在我们后面成婚,可是刚刚抱了个大胖小子,罹特别喜欢那个小小子,我也喜欢的紧,肉肉的小手,爱环住我的脖子要香香。   罹不说,我知道他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钱钱,小心点!”   罹将我的手紧紧地握住,我已经有一年没有依靠金子活了,加上罹又极宠我,所以现在很是娇柔。   寨子穷,连银子都没见过,更别提是金子了,我怀里还揣着那个很久以前从富婆那顺手捎带的金钗,一直没舍得用。   基本上,不依赖金子而像正常人那样生活的话,食物对我而言就很重要了,我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我的身体也和普通女人没有任何区别,唯独有一点——我不能生育。   “罹,还有多久到山顶?”   我扯下眼上蒙着的布,抬头看了看满山的白,亮眼的雪光,看久了很容易把眼睛灼伤,我和罹都是轮流看路,另一人蒙上眼睛休息。   “快了,到了山上,希望正赶得上降雪!”   罹宠溺地对我笑着,驱散了我手心的寒意。   “我眼睛好多了,罹,现在轮到你蒙眼睛了!”   我笑着将那蓝色的布条递给罹。   “嗯。”   罹接过布条,笑容越加温柔,一时间,俊朗非凡……   算起来,我和罹从寨子里动身前往这座“子母山”已经有了三天了,听寨子的人说,这座叫做“子母山”的大雪山很有灵性呢,如果有机缘的话,看到千年雪,据说千年雪是蓝色的雪花,将那蓝色的雪花堆积成雪娃娃,滴上一滴人类的血,过了一夜,那蓝雪娃娃就会变成真的娃娃,那么滴血之人自然是雪娃娃的血亲。   很神奇吧,不过据说是事实哦,现在江湖上很出名的那个什么蓝雪公子就是雪娃娃长成的(预留席位:男主之一蓝雪公子夜流苏),但是想把千年雪堆积成小雪人并不容易,千年雪每年固定的时间都会降临到这座子母山,但是能看到千年雪并且将蓝雪堆成小雪人的人屈指可数,不过我金钱钱是谁,我想要给罹一个孩子,就一定要办得到!哼哼哼!   不出所料,当我和罹抵达山顶的那一刻,真的一睹了千年雪的风采,与我们同样看到的还有几十人,大概都是生不出孩子的夫妇。   也算是我和罹运气好,很多人还没赶得及上来,也有很多人早上来了但是因为过早上来早已手脚发麻,快成冰雕了,根本无力去堆雪人。   漫天的风雪,奇寒无比,但是飘飘荡荡的蓝色晶莹却是美得惊心动魄,我从没看过蓝色的雪,像是一个个穿着蓝色羽翼的小精灵在天地间飞舞,不经意间落在手心,很快便要融化,我在风中激动地转了几个圈圈,感觉自己的好心情也跟着那些游离在雪山上的蓝色灵魂一起飞舞……   “开始吧!”   “嗯!”   我笑着开始滚雪球,罹也在一旁帮着,两个人心里都是满满的希冀,我们说好了,如果一年不行就来两年,两年不行就来三年,直到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可是蓝雪一入手就融化,我反复几次就有些急了,满手的蓝色雪水,怎么也滚不出个小雪球……   “罹,怎么办?”大冷天的,我绝忙得满头是汗,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好像也和我们一样的遭遇。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如果不想被冻死,就必须即刻下山,留在山上真有可能被冻成雪人,但是雪只能保存一晚,如果一下山,那就等于明年再来过。   “下山吧!”罹虽然有些不甘,不过他更在意我,“再晚些,你的身体肯定受不住!”   “好!”   我乖乖地答应下来,就被罹紧紧握着手往下雪山的路走去……   夜晚,在山下的客栈休息。   我在炉子里加了点柴,又偷偷摸摸地走到床边,低头吻了吻罹的眉心,这个俊美的男人,只有在我和单独相处时才不易容,一年了,我们都是这般小心翼翼。   穿上大衣,我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出……   我站在雪山的脚下,将那个怀里的金钗紧紧地握在手心,打定主意,一动不动地将目标锁定在那个飘渺的山峰之上,此时此刻那里早已没有白天耀眼的光亮,这时的雪山,只是一团气势磅礴的大大黑影。   手中的金钗渐渐消失,能源有限,我必须抓紧压榨每一丁点可用的能源。   飞身而上,我消失在山脚……   那一夜,很冷很冷,后半夜基本上就是靠着食物的能源在堆那团雪,依照婴孩的大小捏出模样,我的手指早已麻木,靠着手心使力。   也许只有深夜的极冷才能让这千年雪不触手就融化吧,我觉得自己除了心因为激动是热的,其他地上都冰得跟木棍似的。   “钱……钱!”身后是愤怒的声音,我暗自咬牙。   我努力整了整自己早已冻僵的面部表情,回过身,说道:“罹……罹……我……不……是……你……别……生……气……”哎,牙齿冻得打颤,哪里能把话说利索哦!   “跟……我……下……山!”   罹的冻僵程度比我好不了多少,大概是发现我不见了,就猜到我的小心思追上山来,哎,罹为什么这么聪明啊!   “你……看……”我动了动,让他看清了被我身体挡住的那个小雪人。   蓝色小雪人,晶莹透亮,蓝色的光华流动在夜色中,哈哈,好歹在月光下,还是可以看清楚的。   “你……你……”   罹惊讶,嘴角慢慢上扬,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神采。   “啊!”   我大叫一声,嘿嘿,因为罹激动地跑过来想抱住我,可惜身体太僵,直接将我扑倒了,正好倒在蓝色的小雪人旁边……   这一刻,明明我和罹都沉浸在难言的幸福中。   罹,你的孩子,我努力了,成功了!   然而,下一秒,天杀的,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时候竟然会出现……   巨大的崩裂之声瞬时震荡了整个雪山……   竟然是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大雪崩!   太喜剧了!太虐了!失去了漠,为什么还要抢走我的罹……还有,还有我的宝宝!   白色的雪顺势颠覆了我的世界,我知道,我,我的夫君,还有我的孩子,都被白色给掩埋了……   第三四章 六爷   【进化守则三四:无论记忆里有多少难舍的情绪,最重要的,永远是现在的主人!】   ……   芙蓉帐,桃花锦被。   我轻轻掀开紫色的纱帐,犹豫了一下,还是低低地唤了声床榻上的男人。   “六爷……”   床上的年轻男子睫毛微微动了一下,伺候他一年多,我知道他从不熟睡。   我揽了揽纱帐,系在床头,再低头看他时,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那眼睛……幽深如一潭寒水……   “魅姬,这次的任务是夜流苏!”   “是!”我应了一声。   他缓缓坐下,靠着臂力将自己支撑到床榻边的轮椅上,额角有了细微的汗。   一直以来,他不喜欢任何人帮他坐上那轮椅,他讨厌做一个废人。   我一如往常,安静地盯着他白玉般的脸颊,看着他吃力地坐上了轮椅。   他的面容是男女皆可的中性神采,美若桃花,烈如蛟龙,睫毛若是微垂,便有些女子的柔媚,剑眉若是微挑,又有些男子的俊秀,玉雕般的鼻梁,挺立出一种隐隐的英气,他长得不是俊美,而是颠倒雌雄的魅惑。他裸着上身,胸前若有似无的那一缕缕墨色乌丝更是不羁地散落在胸前,他用手指轻轻地掠过额前的碎发,眼眸如我一般是琥珀色的,可惜的是双目已失明……   我给他披了一件青色的绸缎袍子,一年多来,他的衣服都是我亲手所制,从来不假他人之手。   “魅姬,你恨我吗?”   “……”我俯身半跪在他轮椅边,为他梳理如墨的长发,笑着说,“不恨!”   “呵呵……”   他也笑了,月牙弯的嘴角,邪气十足,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也许我是一个很容易被主人影响的机器人,漠很火爆,所以当时的我冲动鲁莽,罹很温柔,所以我学会了乖巧撒娇,而六爷,他是个深不可测的男子,所以害我也玩起来了深沉,可是,心里依然住着一个叫金钱钱的我,那个我,存着小小的心思,只希望我爱的主人们幸福快乐,小小的我,只想守护好他们。   我第一眼看见六爷时,他蜷着身体缩成一圈背对着我,他身材很清瘦,背影总是萧索的孤寂。   我杀了所有打算杀掉他的人,他缓缓地回过头,问我,“你是谁?”   我甜甜的微笑弧度,再也没有前两次重启后笑的那么单纯,淡淡的悲伤,溢满我的嘴角,我说:“我是金钱钱!”   我还是金钱钱,只是却有了第三任主人,在是否删除的选项上我依旧选择了保留对罹的记忆,保留了无法回头的过去,我明白我已经像人类那样学会了爱,只是设置使然,我必须绝对忠诚于现任主人,用真心去守护,绝不犹豫!   “金钱钱?”他一愣,良久,声音犹如冷冽的寒风吹进我的耳畔,“为什么救我?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你一定会后悔……”   我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给予他温暖,笑着回答他,“无论你是谁,你是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我无法改变!”   其实,心里还是难受的,我不再是木头一般的机器人,心里存了爱,我成了教授计划中完美的机器人,更加近似人类了吧?   可是,想念罹,还有漠,漠已经死了,那么罹现在在哪里呢?机器人的设置注定我只能跟在现任主人的身边,除非被主人抛弃,而我可以感受得到,眼前这个美到不真切的男人是那样的孤单,所以我感觉得出他至少现在不会抛弃我,因为,他此刻一无所有。   他的双眸,已经失明,他的双脚已经全废,犹如折翼的凤凰,无法展翅,他说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他看着残废的自己痛苦不已,我从他背后猛地抱着他,轻声说,“主人,只要有金子,钱钱就可以帮你!”   他后背一僵,一时间哑然,惊愕地看着我,像是看见了世界最难以接受的事情。   我不知道他曾拥有过什么,但是我听从他的安排,杀了魅姬,夺下她的魅姬宫,他说见过魅姬的人不多,所以要我扮成魅姬,我听从他的安排。   于是,金钱钱成了魅姬,成了江湖中的绝色妖姬。   他说,我不准你和以前认识的任何人坦露身份,于是,没有人知道,那场雪崩之后,还有金钱钱这个女人死而复活。   私下打听了罹的消息,他回了罹城,据说他新生的孩子体虚,如果没有宫里的那些好药吊着命,孩子很容易夭折。   炫帝再也没有封罹做第一男宠,给罹换了一个雅名,叫做“华服公子”,他成了炫帝的义弟。   罹的孩子,乳名“金儿”,年纪尚小,据说还未正式取名。   我再未踏足过罹城,据说那是个女娃,当年我是按照罹的五官去捏的,不知道长大后像罹几分。   “魅姬,等你回来,我娶你可好?”   六爷背对着我,他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纷纷而下的枯叶,一只枯叶蝶倔强地逆风而上,与那些打着旋儿的落叶背道而驰……   “……”   我抬头拂去额前的银色碎发,笑着走到六爷身边,跪在他身边,问道“六爷,你喜欢钱钱吗?”   一直以来,我细致入微地照顾他,我仔细观察他的每一个小习惯,深知他的每一个小动作,我知道,他不喜欢别人俯视他,所以我总是半跪在他面前,与他说话。   “钱钱?”   他一愣,大概没有想到我突然又提起自己真实的名字,似乎对于我是金钱钱这个真相,他总是有挣扎,记忆犹新,他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心中含着深深的杀气。   “嗯。”   “……”   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每次我提及我最初的名字,他总是沉默,一言不发,总觉得他折翼之前一定是个不羁傲气的男子,只是失明和残废搓了他的锋利。   他的心,存着毒,越积越多,我觉得我第三个主人是个狠毒到极致的人,因为,他连自己都不放过。   他将自己包裹地很好,即使我是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即使我感受得到他的情绪波动,我还是觉得对他一无所知,他像是一团谜,他总是隐瞒和欺骗我,比如,他说他叫六爷,比如,他要铲除的人都没有活下去的必要,比如……   总之,我从来不去探知他不愿让我知道的东西,他是主人,我无法违背,或者,还没有到违背的那一刻。   我时刻告诫自己,我是机器人,机器人如果真正意义上做了对不起主人的事情,那么就是值得毁灭的罪孽。   午夜的星光,一闪一闪,璀璨而夺目。   我想起了和罹成亲那一晚,想起了罹俊美的五官,想起他弯成月牙般的笑,眉眼,心间,都是满满的幸福。   “罹……”   我喃喃自语,闭上眼睛,记忆将我带回雪崩那一刻——   “罹……罹……罹……”   满身是雪,我稍稍一动,手指的触觉告诉我,我紧紧地握着罹的手。   刚才在关键时刻,我拉着罹抱着小雪人滚入了附近一个小小的洞穴里,大概是某个动物的巢穴,很小很小,我在里面根本无法大幅度动弹,身旁是堵在洞穴上的厚厚的积雪,要不是我们在洞里,我估计那些雪也会把这里塞个满。   “钱……钱……”   罹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握住我的手微微颤动,我激动不已。   “罹!”   “你……你……没……事……吧?”   罹关切地问道,但是他的声音让我十分担忧,如果一直这样下来,我们就算被活埋了,在饿死之前,我们先是手脚麻木被冻死。   “没……没……事……”   我是不会死,大不了意识清醒的在这雪崩山中沉睡,但是罹和我不同,他是人,他若是停止了心跳,可没有开机重启这等好事。   “罹……钱……钱……如……果……死……了……你……不……要……难……过……”   “不……”   “罹……我……”   “……”   “……”   罹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我也闭上了眼睛……   身体渐渐有了热度,一点点暖,一点点热,我开始复苏,犹如人类的回光返照吧,我握紧了罹的手,另一只手打在堵住洞口的那些雪上,顿时,满山的飞雪,犹如爆炸一般的巨响传遍了整个天空……   罹的身体和那个小雪人在漫天的雪渣中被腾空送了出去。   我刚才的力量,无异于是将整座雪山重新炸掉重塑。   “罹,对不起,只能选择离开你,我的能源会注入你的体内将你安全地送回雪山之下!”   在心中默念完,我的能源再一次消耗殆尽。   爆炸之后,我的身体再度被掩埋,再一次死机……   感觉到有金子的存在,一点点吸食能源……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箱子里,箱子很大,身下还有一些金条,不过余下的已经不多,大部分金条应该都被我的身体转化了。   这……这是哪里?   “主上下令,虽已挑断脚筋,还是杀!”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我推开木箱子,一抬头,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背对我的男人。   他蜷缩在角落里,转瞬间,杀气迫近,我看到了他不远处的几个黑衣男人。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和罹一直被人暗中跟踪,所以我被雪山掩埋后,就有人派手下的人把我挖了出来,真佩服那人能把我找出来的能力。   而那个人就是魅姬,她喜欢我的那副皮囊,虽然没有她师兄以千面的易容技术高超,但是她想精心做我这一副人皮面具还是可以完工出精品的,只是她的手下不该把我胡乱扔进放金子的箱子里,更不该让我醒来第一眼就看到除了她以外的人,呵呵,貌似还是她要杀的人。   于是,我与我第三任主人相视的一幕就在魅姬宫的地牢里……   第三五章 魅痴儿   【进化守则三五:六爷说,魅姬没死,所以,我代替她嫁给夜流苏,她就一定会出现!】   ……   奢华的夜家大院,雕梁玉璧,长长的回廊,新郎背着我,一共转了九个方位,才走入夜家的正堂。   道贺声,喧闹声,交杂在一起,跪拜父母和天地,夫妻对拜,满眼的红色,炫目的艳丽。   我被喜娘牵入了洞房,红色的烛光摇曳,婢女全部退出。   我微微掀下盖头,环顾四周,脑海里闪现过罹俊美的面容。   房外有细碎的脚步声,大概是有人向这边过来了。   我连忙端坐好,垂眸望着自己红彤彤的鞋面。   那些细碎的脚步声在门外停息,咯吱一声,门被推开,只有一个人迈了进来,满身的酒气。   那人摇摇晃晃地走向我,一不留神,直接扑倒我身上,咚的一声,我的后脑直接和身后的床榻亲密接触。   我皱了皱眉,却没有出声,那个人的一只脚压在我的身上,那只手不偏不倚地放在我的腰间,一股酒气散了我满身。   那只手缓缓地上移,一直到我脸上的盖头才停下来,我屏住呼吸,他慢慢地支起了自己的腰身,以俯身的姿态,一点点掀开我的盖头……   视线上方俯视我的男子皮肤很白皙,却又不失红润,像是水蜜桃般水润。和罹的俊美不同,用俊秀来形容他倒是恰如其分,如墨的长发高高的束起,长而密的黑色睫毛微微上翘,双眸如清泉般纯澈,眨眼睛时犹如紫葡萄般美丽的眸子里蕴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他的嘴角有两个羞涩的酒窝,虽然和我一般大,却有着同龄人罕见的青涩稚嫩之气,我一时之间有些愕然,这就是江湖人人皆知的蓝雪公子吗?不亏是千年雪做的人,总是有些晶莹剔透的气质,倒是没有一丝一毫污浊之气。   六爷要我杀的人,从没有一个像夜流苏这般纯澈的眼睛和气质,一年多来,见过太多的美人,我的容貌稍有变动,总是不自觉地在往更美处深入,所以大部分见过人见过我都……不过他们都死了,六爷让我杀的。   六爷双目失明,也没有见过现在的我,所以可以说,见过我容貌而没死的人现在就剩下身边的这个叫做夜流苏的男子。   红色的喜服,映得他的连有些微红,嘴角的酒窝越加迷人,他看清楚我的第一眼时眼底划过惊艳,而后喜滋滋地盯着我看,最后醉态十足地说了一句:“娘子……真美!”   话刚说完,他就醉倒了,再也没有醒来过。   那一日,我代替一个叫做魅儿的女人嫁给蓝雪公子为妻,魅儿与蓝雪公子是指腹为婚的姻缘,听六爷说,魅姬是魅儿的化名,魅姬艳冠天下,魅儿却是夜家早就注定要明媒正娶的贤妻。   无论魅姬在江湖上如何作恶,她一直都暗暗喜欢夜流苏,也许每一个人都有最纯净的时候,魅姬最无邪的时候遇到了夜流苏,后来的遭遇让她不得不在夜流苏面前消失,但是韵城夜家一直在江湖之上饱受呵护,不能不说魅姬宫的功劳。   六爷说,魅姬没死,所以,我代替她嫁给夜流苏,她就一定会出现。   我也不确定,当年只是将魅姬打下山崖,也许,念及她和漠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所以我才没有追下山崖,总之,我听从六爷杀了那么多人,并不是每一个都要死得那么彻底,只要六爷不追究,我也当做他们死了。   六爷的的脚筋是魅姬亲手挑断,所以六爷一直对她的死耿耿于怀。   “魅儿!”   我站在窗前,整夜,我没有动过,夜流苏醒来时,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流苏哥哥!”   我转过身,对着他笑,对着一个心思单纯的人,我的笑容会对称地单纯许多。   “呵呵……”   他也笑,但是很快那笑容变换成疼惜的模样。   我吧嗒吧嗒流着口水,咬着手指冲到夜流苏面前,用余下的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袖摇摇晃晃,笑嘻嘻地说:“流苏哥哥,流苏哥哥……”   夜流苏怜惜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果真是痴儿……魅儿,你还记得流苏哥哥?”   “嗯,记得,魅儿小小的时候见过流苏哥哥!”我眨眨眼睛点了点头,按六爷的嘱咐回答,至于学做痴儿我也着实在自己的资料库里下足了功夫。   夜流苏说话时酒窝很美,一门心思地感叹我竟然是个白痴,其实不知道为什么,魅姬当年竟然让人对夜家说她撞坏了脑袋,所以心思和孩童无疑。   于是,当夜家人按时迎娶魅儿,自然也都知道魅儿是痴儿,不过,夜家人都是重信重诺之人,自然对这个指腹为婚的媳妇没有半点轻视,并且在昨日成亲之时宣布夜流苏不会再娶妻妾。   如果昨日嫁给夜流苏的人是真正的魅姬,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夜流苏擅长作画,属于名闻天下的才子级人物,我的出现正好供他做业余模特,不过我现在是魅儿,倒不是眼神可以勾魂夺魄的魅姬,所以夜流苏画中的我,都是一副憨憨的美娇娘模样。   夜流苏的画据说都是价值连城,所以上次夜府遇上个偷神光临,有我的几幅画都遗失了,不过拜这几幅画所赐,夜流苏痴儿娇妻的容貌被传说地神乎其神。   后来据魅姬宫的人上报,几幅有我面容的画中,竟然有一幅画被进献给了千里之外的罹城炫帝。   夜家在韵城扎根,典型的名门望族,与罹城相隔千里。   “流苏哥哥,魅儿困了。”   我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无聊地捋着自己额前的碎发,总是小心翼翼地掩饰好这头发的本来颜色。   “那魅儿先睡吧!”   夜流苏将视线从手中的书转移到我身上,笑着摸着我的头,我觉得自己此刻像一只恩恩,被人顺着毛摸着。   “嗯!”   我□着手指,像只哈巴狗一样呜咽了一声去乖乖脱去外衣打算睡觉了,哎,想我金钱钱其实很不喜欢穿和别人一样的衣服,但是为了做卧底,也要忍辱负重啊。   “谁?”   我屁股还没挪上床,夜流苏就大叫一声追了出去。   我抹掉自己嘴角的口水,抬头看了看屋顶上的那个被掀掉瓦的洞洞,呃,这人盯着我一晚上了,到底是谁呢?   话说,夜流苏一点武功都不会,和罹算是一型滴,刚才要不是那人突然弄出大声响被发现,估计那人要在屋顶一直看下去。   有人推门进来,我以为是夜流苏回来了,于是很自然地唤了一声:“流苏哥哥……”   “小美人!”   一个痞痞的声音响起,随后我就被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看不到身后的男人是谁,我刚想反抗,夜流苏就冲了回来。   “魅儿!”   四目相对,我刚要发力的手顿时软了下来,做挣扎状胡乱挥舞,口中哭嚷起来:“流苏哥哥,有坏人……坏人……”   “我说流苏啊,大哥几日不在家,你倒是娶了个这么美的娘子,怪不得爹说不让你再娶,你也没有异议啊!”   我真想回头看看这个痞气懒散声音的主人,要不是我遵守职业道德,尽职地演好魅儿,我现在就把他打到地下趴着去。   “大哥,你……你先放开她,会吓着魅儿……”   我听夜流苏这样说我,当然要立刻配合点挤出点惊恐的泪来,光是干嚎估计不行。   “流苏哥哥……呜呜呜……魅儿怕怕……”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瘪着嘴欲哭状。   哎,想当年我做金钱钱多威风啊,被上百人包围都敢说要抓住他们,现在倒好,被一个人抱住就喊怕怕,丢人!丢人!我在心中感叹。   “魅儿?哈哈,这一声声叫得倒是亲热啊!为兄从没见你对女人感兴趣,还以为你……哈哈!”   说完,那人大笑,开始在我的身上上下其手,呃,就是有点奇怪,算不上真正的轻薄,都是点到即止,就是让人看着比较着急。   “大哥!你放开她!”   夜流苏直接冲了过来,要抢我。   “魅姬,别想害我弟弟!”   他俯身咬了下我的耳朵,低低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时,我有那么一刻的失神。   虽然他刚才的声音痞气散漫,但是警告的我的气势一点也不弱。   “流苏哥哥……”   我卷缩在把我抢到手的夜流苏怀中,我将头埋进夜流苏怀中,没有回头。   “流苏,大哥刚回来,就不同你们玩了。”   语毕,那人就抬脚背对着我走出门外,我一直没看到他的正面。   这个神经病!我暗自腹诽。   “魅儿,你在房里待着,我出去一下。”夜流苏脸色很不好看,他将我抱起放到床上,又冲了出去,我听力不差,自然能听到他在远处唤的那声,“大哥……”   我从床上坐起,又看了看屋顶,咦,竟然有一双眼睛?   我与那双眼睛对视了半晌,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准则,那眼睛一闪开,我立刻冲出了房。   我的速度,那不是乱盖的,话不多说,转眼间,我已经追到了夜府的后花园去了。   终于,那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是谁?”   我捂着胸口,抑制着狂跳的心,等着那双眼睛的主人一点点回头……   “你是谁?”   天啦,我从第一眼看见屋顶上我就看到了,那双眼睛,是赤色的,和漠的一模一样。   三年了,距离第一次关机,我炸平横档山以后,算起来有三年了!竟然又一次看见了赤色的血眸!那么冷漠的色泽,曾经的深情,现在化作陌生的冷,眼眸的主人浑身都散发出那种死一般的冷,冷得蚀骨。   他不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   我现在的神采一定和伪装成魅儿时截然不同,当然,现在的我,也不是艳冠天下的魅姬,我是在用金钱钱的眼神去看眼前的人。   属于金钱钱的眼神,应该是专注的,满眼满心的全是一个人,自始至终为之专注。   “漠……”   我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双脚不自觉地走向他。   明明知道漠已经死了,却还是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第三六章 神医   【进化守则三五:夜流苏,我只能提示这么多,请一定不要爱上我!】   ……   我一步步走近眼前的男人,他蒙着面,看不到任何表情,火红的袍子,扑鼻的血腥气息。   他站在原地,愣愣地盯着我,缓缓伸出手,手在颤抖,生怕我消失一般地小心翼翼接近我……   “漠,我是钱钱啊,你没死是不是?”   我一激动,伸出手猛地抓住漠接近我的手,另一只手也跟着握上去,将他那只冰冷颤抖的手握在手心。   视线模糊,我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一滴眼泪就不自觉地落下……   咣当一声,他另一只手上的软剑落了地……   扔下剑,他只为了在那瞬间接住我那一滴无意落下的眼泪,我的心,顿时抽搐了一下。   “啊……啊……啊……”   他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能啊啊的发出不成调的音,他像是个无助恐惧的孩子,拼命地发声,可是……   我紧紧握住他在我手心的那只手,心疼地问道:“漠,不要这样,求你,不要这样,你到底怎么了……”   漠见我哽咽,不再竭力发声,改为死死地咬着唇,直到唇上满是血腥的红艳。   “漠,不要这样!”他在自虐,我看着心痛。   漠的赤色眸子翻涌着我无法读懂的深意,他低下头仔细地看着接住的那滴泪,一股难言的悲伤顿时充溢在他的周身。   我的心顿时四分五裂,猛地冲上去抱住他,紧紧地,想要把他从冰冷无助的哀伤中抽离出来。   他的手一顿,停在半空中,良久,良久……   他为什么不敢回应我的拥抱?为什么?   “漠?”   时间静止,良久无言。   漠粗糙的手缓缓擦过我的面颊,我仰面凝视他,他竟然在用一块丝帕小心翼翼地擦拭我的脸颊。   我抓住他的手,连带那块丝帕,紧紧握着。   我对上他血一般的眸子,往事一幕幕散进了记忆,那些重叠的画面,在这一刻心碎的完美……   “丝帕……你还留着?”我哑然失笑。   那个丝帕,三年前集市上他从我手上抢去买下的丝帕,他竟然还保留着,我记得那丝帕上的气味,一直记着,幽蓝草的香,当时只知道那手帕有香味,直到前一年才意外知道那种香是幽蓝草。   眼睛也许不可靠,但是气味是这世界最可靠的记忆,时过境迁,原本以为丝帕的主人已死,可是丝帕的香气还在……   “魅儿!魅儿!魅儿……”   不远处是夜流苏在找寻我的声音,听声音就知道很焦急。   我回过神去看身后,再回头准备让漠先避一下,“漠,我……”   但是没有想到,再回头时,刚才那红色的人影早已不见,忽而一阵大风吹过,吹散了我绾好的长发,发丝散乱,一时之间在夜风中张扬地飞散开来,脸颊上凉凉的泪痕犹在,要不是手心那帕子真实地握在手心,我真要以为自己在做一场梦,关于漠的痴梦。   “魅儿!你在这儿啊!吓死我了!”夜流苏一改平日里的儒雅,猛地冲上来将我紧紧地拥在怀里,喃喃道,“自从成亲,就打定主意要守护好你,生怕你不见了……”   我不懂夜流苏没来由的深邃疼惜之情来自何处,但是他的宠爱多过于兄长对妹妹的那种宠溺,我于夜流苏,只是一个孩童性情的痴儿,他答应爹娘要守护好的妻。   “流苏哥哥……”   我学着夜流苏的样子轻轻抚顺他的后背,声音温柔,给予他安慰,即使没有回头,我也感觉得出,从那晚以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我身后盯着我。   弘漠,我的第一任主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但是我知道,他就在身后。   第二日一大早,夜流苏听下人说了什么,就急急忙忙出了府邸。   我闲来无聊就喜欢躲在房里做衣服,昨晚觉得漠看起来好憔悴,估摸着他吃不好睡不好,也穿不好,打算给他做件衣服,不用说,那上等的红绸缎都是偷偷拿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喜欢做衣服呢,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穿着我亲手做出来的衣服还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穿针引线的时候,我左右手上的金镯子一直咣咣当当的作响,没办法,自从吃了太多没金子的亏,我现在全身的饰品都是金器,不过讨厌单一的金色,所以基本上将手上的镯子,脚上的金脚链,还有头上绾发的金簪子都镀上其他的颜色,色泽按我衣着搭配,如果不镀成其他颜色而是满身金色,还真是媚俗的紧,呃,就是……重量很不轻,要不是我是机器人,平常的女儿家戴起来的话估计脚也抬不动,手也抬不起,头也抬不起!   “魅儿,你知道吗?我找到子末了,真是太好了!”   夜流苏突然冲进房来,吓得我立刻将衣物和针线塞进被子里,猛回头时,迎夜流苏时心跳狂快。   “子末?”   我一时慌神就很乱了,再听到这个关键词,大脑里顿时浮现出一个半面人,只是掩藏着半边的眼睛的男人,哎,说起那个优雅慵懒的男人,也有三年未见了。   “是啊,就是香雪公子香子末,魅儿一定不知道,不过,他是神医,魅儿只要知道他有可能医好你就成。”   夜流苏的语气里难掩激动的欣喜。   “流苏哥哥,魅儿有病吗?”话说小时候就成痴儿的人还能医好么?   我蹙眉咬着手指,外加可怜兮兮地看着夜流苏,不用说,又引来他的爱怜目光。   “没病,没病,魅儿没病!”   夜流苏像是哄孩子一样口气,宠溺非常。   “呵呵……”   我痴痴的傻笑起来,抓住夜流苏的如墨长发在手心里绕啊绕着玩,孩子气的稚气。   “走!”夜流苏一把拉起我手,“魅儿乖,流苏哥哥介绍个美人哥哥给你认识。”哈哈,心中暗笑,若是香子末成了美人哥哥,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意见被称作美人。   “大哥,子末呢?”   夜流苏把我拉到后院亭子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长相平常的中年男人,五官端正,眉眼之间有一股睿智之气,年纪上明显比夜流苏大上十岁左右。   那人一看见流苏身后拉着的我,就是一脸坏笑盯着我,看我的表情愣像是个正在打量猎物。   “呦,这不是弟弟的小美人吗?”这痞痞的调调我很熟悉,和昨晚的痞子男一模一样。   魅姬宫的情报上说夜流苏有个风流不羁的哥哥夜京,夜流苏是蓝雪娃娃,天性纯然明澈,而这夜京是夜家的养子,是夜流苏他爹在他五岁那年收养的十五岁乞丐少年,也是,以夜流苏儒雅秀气的性子,如果没个大哥罩着,还真是容易被人欺负了去。   哎,可惜啊,为什么要我来伤害夜流苏呢?六爷啊六爷,你为什么要我深层接触夜流苏呢?难道真的魅姬一出现我就要当她面杀了夜流苏吗?   “大哥,子末刚才不是还在吗?人呢?”   夜流苏见他大哥答非所问,于是又加重音问了一遍,虽然他大哥对我语气不善,但是我还是觉得夜流苏特别敬重他大哥。   呃,我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与他大哥对视,总觉得跟他大哥目光相接时,我像耗子,他大哥像猫,哎,倒不是怕他大哥,而是对夜流苏心有愧疚,哎,有了人类的情感真是婆婆妈妈起来了!   算了,不乱想了!   我一甩袖子,拿了石桌上的梅花糕,拈碎了,往亭子下的莲花池撒些,逗小鱼玩。   “子末啊,他被你那些表姐表妹们拉出府逛街了,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夜家的美女当年都是他口头封赐的小妾!”一脸的戏谑表情,这大哥着实在幸灾乐祸中。   “呵呵……倒是忘了……”   夜流苏大概是羞怯,话没说完只好用笑掩饰,浅浅的酒窝,羞涩的俊秀,我不想看但还是偷偷多瞄了几眼。   发现夜京“火辣辣”的视线,我只好收回对夜流苏注视的目光。   我身子倚在石头的护栏上,头低得低低的,关注起身下水域的鱼儿们,突然来了兴致,于是对着它们叽叽咕咕起来,反正没人类听得懂。   “小鱼,小鱼,你们好!”   本来聚拢到我身下水域的红鱼们一听见我说鱼话,顿时大惊,嗖的一声,纷纷冲离我一米外的范围,水花飞溅……   “妖怪啊!”   鱼儿们甩着尾巴,大声呼救着。   “……”   我无语,满脸黑线。   难道我虫帝的名声还有待提高?嗯,果真是那帮游牧尸虫宣传力度不够!谁来给鱼兄解释一下我不是妖怪?气煞我也,呜呜呜……   中午吃饭的时候,香子末和夜家的一众女同胞派了下人回来说是不回来吃了,于是夜流苏拉着我也说上街去玩。   不过夜流苏说我长得比较特别,呃,某人只用特别形容我,所以要我戴着面纱跟他出去,大婚以后,我一次都没出去过呢,想我跟随六爷的一年多里出外也是用面具示人,看来我长得着实特别,特别是动乱人心有碍街道秩序。   既然是童心未泯的痴儿,我也只有不负众望地要糖葫芦,要泥娃娃,要风筝……   本以为自己戴了面纱走在街上一定没有存在感,没想到,我和夜流苏所到之处,街头的百姓皆是一副石化状,非要唤上好几声才能听见我们要付账的声音。   “流苏哥哥,都是你,那么引人注目!”即使孩子气如我,也都感觉出来了呢。   “魅儿,你错了……呵呵,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和我在一起……”呃,我都戴上面纱了好吧,这话实在听不懂,选择忽略。   吃了糖葫芦,最后一颗太酸了,我不肯吃,一直故意撇着嘴撒娇,夜流苏也不恼,拿过我手心的糖葫芦,将那个被咬了一小口的糖葫芦给吃下,吃完了,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鼻子,假装生气地笑骂道:“小馋猫也怕酸!”   “嘿嘿……”   我嘿嘿两声痴笑着打哈哈。   买泥娃娃的时候,我专注地盯着自己手上那个刚刚捏好的“泥人流苏”,对着捏泥人正在捏的那个“泥人魅儿”小心翼翼地问道:“流苏哥哥,魅儿没有这么丑吧?”   哎,捏泥人的为啥把我捏成蒙面妖怪呢?呜呜呜……   “魅儿哪里丑啊,这个泥人很漂亮啊!”   捏泥人一脸郁闷地抬起头,对我叹道:“姑娘啊,实在是,你这样子,我捏不出神髓啊……”   呜呜呜,我长得太失败了,别人都捏不出来,继续呜呜呜……   夕阳西下,晚风真的适合放风筝呢。   “流苏哥哥!让魅儿放!”   我急急地要抢过风筝线,夜流苏总是觉得自己放得不够高,于是先安抚我道:“魅儿等一下,马上就好!”   我松开手,看着夜流苏俊秀的侧面,额头和脸颊上都细密的汗,他的身后,天边的那抹残红,艳丽的美,宛如黑夜来临前的回光返照。   哎,六爷为什么要我努力让夜流苏爱上我呢?我是痴儿,他把我当成妹妹还差不多,怎么会爱上呢?但是,如果夜流苏真爱上了我,还要让我当着爱他的魅姬面前杀了他,呃,好纠结啊,我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力图甩掉这些烦恼……   “魅儿,给你,快抓住风筝线,对……对……要不时地拽一拽……”   夜流苏从身后揽住我,手把手地叫我放风筝,他如墨的发丝在晚风中轻轻的摩挲着我的脸颊,我在他怀中,笑着仰着头看向那又高又远的鸳鸯风筝。   大概我和夜流苏算得上是一幅羡煞旁人的图景,周围人全都驻足呆呆地看着我们,夜流苏正在兴头上,浑然不知,我就是知道大家注视我们,也不在乎。   “流苏哥哥,你会爱上魅儿吗?”   虽然背对着夜流苏,我的表情少有的“成熟和认真”。   “嗯?爱?”   大概没有料到我会这样问,虽然是稚气的声音,夜流苏握住我的手还是颤了一下。   “对啊,爱,虽然魅儿不懂,但是不喜欢!”   我说完,拉着风筝线,突然脱离夜流苏的怀抱,孩子一般地奔跑起来,绕着夜流苏跑着,风筝好高哦!   “高高……高高……”   我激动地红了脸颊,忍不住拭去额前的汗,终于跑累了,发现夜流苏还在原地盯着我发呆,于是,拉着风筝线,走到夜流苏身边,摇晃着他的手臂道:“流苏哥哥,记着,不要爱上魅儿哦!”   “……”   夜流苏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为我拂去眼角的碎发,那一瞬间的温柔,还是宠溺的甜。   我定定地仰望着夜流苏,孩子气的痴笑,心里却在默念,夜流苏,我只能提示这么多,请一定不要爱上我!   突然,我手上的线有挣断的错觉,猛地回头,身后天空中的那个画着鸳鸯戏水的风筝摇摇晃晃地从高空中猛地向下坠落……   呵,望着渐渐消失不见的风筝,我苦笑,线,还是被风吹断了,我紧紧抓住了那根线头,却无法阻止风筝的堕落呢……   第三七章 鬼魅情深   【进化守则三六:哇咔咔,这是哪家的孩子正玩□呢?】   ……   晚上回了夜府,下人又来报,说是香雪公子回来过,把一大家子的美女们都护送了回来,结果稍后红楼的头牌姑娘筱情子又将香雪公子请走了。   呃,据说这位风华绝代的筱情子是香子末第八十七位口头上的小妾,还是我前辈的说。   我心里激动,正不知道如何躲避香子末,现在倒好,他忙着应付小妾没空给我治病。   夜流苏当然不知道我的过去,只当是神医总是在花丛中穿梭顾不上帮他这个朋友的新妻,很是郁闷,陪我玩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   话说,春姬楼是罹城的烟花之地,红楼自然也是韵城的花花楼,其实幕后老板都是六爷,我这一年多都有帮助六爷插手过红楼的事物,负责暗杀的时候,偶尔也亲自客串过筱情子。   “流苏哥哥,睡觉觉吧!”   我轻轻拍了拍床,吧嗒着口水,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只穿了一件长袖长裤的内衣,满头的长发披散下来,我揉了揉头发,柳叶眉弯成小月牙,水灵灵的大眼半迷糊微眯着呈可爱状。   夜流苏刚才背对着我脱了长衫,回过头来看到我的样子时,微微一愣。   咦?我用小小的手背胡乱擦了擦口水,我是痴儿的样子很奇怪吗?夜流苏看啊看啊早该习惯了吧,为什么要这样脸色微红地看着我?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哎哟喂!袖子怎么这么长了?呃,上衣上的第一颗布纽扣哪里去了?视线继续上移,呃,衣领落到肩头以下的部位了,啊!□若隐若现,有些春光乱泄呢!哇咔咔,这是哪家的孩子正玩□呢?   呜呜呜,好吧,我承认,今天收到六爷的消息,要我进一步动作,所谓进一步动作当然是□夜流苏,毕竟要一个正常男人以男人爱女人的方式爱上痴儿很有难度,那就从身体先爱上吧。   想我当年在罹城大黑猫恩恩的引荐下师承春姬宫的美女们,外加这一年多来在红楼耳濡目染,学来的□招数早就可以编成XX宝典了,不要鄙视我是机器人,我自称很早熟滴。   呃,继续……   就在夜流苏呆立原地,衣服都忘记放下的这一刻,我轻轻推开软软香香的被被,由坐姿改为跪姿,缓缓向夜流苏方向的床沿上爬过来,衣衫半褪,衣衣里面可是真空的哦,小肚兜早就扔掉掉了,不要问我为啥裤子也没了,刚才脱得快,长裤和肚兜不小心缠在一起掉掉了。   修长的美腿,自然不能浪费,微微侧身,爬得姿态最显优雅慵懒吧,哈哈,心里暗想,恩恩如果知道我在模仿它慵懒的姿态□男人,估计会对我嗤之以鼻。   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想当年罹让我去□香子末,我还真是傻气青涩的可以,只知道脱光了冲上去,哪像现在早已懂得分分寸逐步侵蚀男人的身心,哎,可悲可叹啊!   我微眯着眼睛,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迷糊神情,双眼含着雾气地盯着眼前的夜流苏。   “魅……魅儿……不要着凉了!”   夜流苏红着脸,突然冲过来,他红如晚霞的脸,更加红了,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得逞的时候,他把被子盖到我身上,自己风一般地嗖的一声冲了出去。   “嗯?”   我喃喃自语,擦掉嘴角的口水,满心的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克制住了?我是他娘子啊,正常X生活好吧,他跑什么?我只给过罹,要不是六爷的命令,他愿意我还不肯呢!   果真?果真是不爱痴儿呢!   我猛力地点头握拳,很好!很好!好样的!有前途的俊秀流苏,终于没有被我□了去,当下在心中决定跟六爷汇报□失败。   “漠?”   我一抬头,漠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我面前,再一凝神,他已经近在咫尺。   “……”   他沉默,大概是真的说不了话,只是直直地盯着我,赤色的眸子,酝酿着我无解的深邃,有些痛,有点酸。   “漠,把手给我!”   我的手指穿过长长的衣袖,朝着弘漠伸出手。   他低下头,将视线从我的脸上转到他的手上,他的手上都是伤疤和裂口,他犹豫着,怕是弄脏我一般,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却只是指尖与我的指尖轻轻接触,那一刻,我忍不住鼻子又酸了起来,我可以感受到他身体的各种情绪数值,他如此……如此的小心翼翼……只是满足于碰触下我的指尖么?   漠……漠……到底怎么了?是谁将漠变得不人不鬼?他如此小心翼翼地靠近我为什么还要在内心挣扎?   我心头一激,猛地用力将漠拉到床上,他大概没想到我突然间竟有那么大的力气,吃惊地盯着我,而我已经将他抱个满怀。   “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大哭着,弘漠想躲闪开,我死死地抱紧,就是不松手。   六爷不让我与以前的人再有任何瓜葛,但是这样的漠,我如何能装作不认识?如果他过得幸福,我也许会避开他,可是他现在全身冰凉,没有丝毫温度,没有任何触感,这叫我如何放手?   漠见挣脱不了,便僵直了身体,像是一根木头,我想起当年在油菜地的一幕,心里又是一阵酸,那时的漠,虽然火爆,但是那么有人气,现在的漠,竟少了人气,活着的气息,他……竟然没有心跳……   心中暗自决定,要动用六爷的情报网,帮我查出真相,一直以为漠死了,既然知道他活着,就没有查不出的线索。   “亲亲!”   我努力回忆起自己当时的纯真模样,松开手,仰着脸,将自己的唇送上。   漠竟是一惊,一退再退,我眼睁睁地他恐惧地远离我,他是害怕忆起那些美好吗?还是恐惧我的靠近?   “漠,你讨厌钱钱了?刚才的一切你都看到了是不是?”我哽咽着问道。   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只是盯着我,仿佛怕我会消失。   我穿好衣服端坐好,伸出双手,用手语缓慢地对漠做了一个“我——想——你——不——要——走”的手势。   “漠,我想你,不要走!”   “我想你,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走……”   ……   我边说边做,一遍一遍,反反复复,直到眼眶湿润,视线模糊。   漠不说话,只是定睛看着我一遍一遍地做完那些手势,仿佛沉浸在梦魇之中,无法与我的世界交替……   “不好啦!少主子掉进莲花池了!”   “快来人啊!”   “快,快去救少主子!”   外面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我一惊,漠的身影越来越淡,突然又消失了……   他真的犹如鬼魅,只一眨眼,就会消失。   我胡乱套了件衣服就冲了出去。   “流苏哥哥……流苏哥哥……”   我朝着人群哭喊着,为漠的事情心里正难受,这时候哭得越加放肆。   “少夫人,不要乱跑啊!大家都在救呢!”   天色已黑,靠那些灯笼的光亮,哪里看得清这么大的池子里的动静啊。   夜京似乎也在水里搜寻人,一旁有个小丫鬟一直在哭哭啼啼,说什么主子刚才突然冲到池子边,猛地用水往自己身上泼,小丫鬟就出声唤了声主子,谁知道夜流苏不知道紧张什么,怕被人见到似的,结果一闪身想走就被滑倒了,直接掉下了莲花池里去。   好歹夜家也算名门望族,所以他家的莲花池绝对是大池子,不是金鱼缸,这大半夜的,人一掉下去,几十个家丁下去都摸不到人。   我的眼睛自然要比正常人要好些,很容易就看到了水中的夜京,他身上的紧张焦虑担忧的数值都是异常高,看来是十分在意夜流苏。   我这痴儿突然下水救人不知道会不会引人怀疑?   不过既然夜京早就识破我是魅姬,自然也没什么人再值得我顾忌,而六爷也吩咐了不会轻易让夜流苏死,那我……还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一场痴儿救夫君的戏码吧。   话说,夜流苏也真是没事跑来泼什么水玩啊,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旱鸭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啊啊啊!   噗通一声,我落水了!   “少……少夫人……落水了……”   原本拦住我的小丫鬟吓了一跳,大叫起来,本来就乱的池子更加乱了。   途中,有几个在水中的家丁想要拉住我,我一急只好憋住气沉了下去……   这下夜府更加炸开锅了,噗通噗通几声,也不知道又赶来几个家丁跳了下来。   我在水底寻到已经半死的夜流苏,随即抓住夜流苏爬了上去。   “啊!”   所有人都惊异地看着一个在水中如飞箭一般的身体拉着另一个人爬了上来,无不张大了嘴巴,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一幕。   “流苏……流苏……”   我有些太紧张夜流苏的生死,一时之间也忘记了平日对他的称呼。   “醒醒……”   我用力压了压他胸前,看样子喝下不少水,我折腾半天,他也没醒,我急了,只好做人工呼吸……   话说,上一次我救罹时,我遇到了香子末,事有凑巧,这一次,我刚做人工呼吸,我就感受到了他的靠近。   我也没空抬头看香子末,只是用心去救夜流苏。   “咳,咳,咳……”   看着夜流苏吐了不少水,咳着睁开眼睛,眼神有点停滞,仿佛有些失神,呆呆地盯着我。   我抿了抿唇,对着他呵呵地傻笑,又恢复了痴儿样。   “流苏哥哥……你睡着了……魅儿一直叫不醒你……”   “魅儿……”他吃力地唤出我的名字,伸手去拂过我额前乱乱的发。   “啊!”   我大叫一声,想死的心都有了。   怪不得周围的人都用那种眼神看我,原来不光是我救了夜流苏,而是……   头发啊!头发啊!落了水,头发的颜色要变回来了!   “这位就是流苏的新婚之妻魅儿?”   妈妈咪啊,这声音不是香子末的还能是谁的?   我神情一凛,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头,虽然还是一张痴儿脸,可是当我与香子末对视上的那一刻,我知道他还是认出了我,三年的光阴,他眼底清晰无比。   他笑,眼眸璀璨如星,依旧是单边遮眉眼的发式,独留下的半边脸已经让人移不开眼,如烟似雾的气质一点也没变,倒是随着年纪增长,愈加迷人,恍若出尘的仙人,充斥着懒散无争的气息。   “呵呵……魅儿倒是真像我第八十八位小妾金钱钱!”   说完,他不忘对我淡淡一笑,那一笑,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就是心里有点闷。   “可惜,她死了……”   他突然又长叹了一声,眼底似有莫名的情绪涌动。   “魅儿,你……你的头发……”夜流苏的注意力终于到了我的头发上,他惊异地看着我。   “流苏哥哥?魅儿怎么了?”我装傻算了,反正痴儿和傻子也差不多。   “少……少夫人刚才跳下说去救……救……头……头发就……”算了,原谅这个身边口齿不清的小丫鬟。   “你家魅儿这样会着凉的……流苏你不是让我给她治病吗?我先把她抱进我房里去看看她的病!”   香子末不管夜流苏惊诧的目光,以一副医者父母心的嘴脸猛地抱起我,转身离开。   不亏是多情神医,连自己朋友的妻子都敢当面抱走。   第三八章 决裂   【进化守则三七:六爷,因为那是你想要的结果!】   ……   我散落了一头的银发坐在床边,与同样是银发的香子末默默对望。   香子末只是安静地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子末,其实,在你来韵城之前,我一直在找你……”我还是先开了口。   “……”   他不语,淡笑着侧过脸,不再看我。   “我的主人双目失明,双脚的脚筋也都被挑断,我想你……”   “我不会救!”   香子末回过头,直视着我,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少了往常的懒散淡然。   “为什么?”我不死心地追问。   “他杀了真正的筱情子!”   “……”   “钱钱,你说我该叫你魅姬,魅儿,还是筱情子?”   “你……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都知道了,不过都是今天见了他之后才知道的……钱钱,你那么爱罹,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跟随那个人?”   “我……”   我长叹一声,即使说了又有谁听得懂,人们可以理解我是妖怪,却一定是猜不透机器人是什么吧,那么,说与不说又有什么意义?   “我见过罹,他以为你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要不是金儿,他应该早就死了……”   香子末的语气很淡,很淡,没有任何感□彩一样。   “……”   我咬唇不语,还能说什么,回不了头,六爷是我现在的主人,我不能也无法违背他,一旦真正地违背主人,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一旦伤害主人,那么我自身的隐性设置就会发挥作用,比如强制格式化,删除我所有的记忆,比如强制关机,除非人工启动按键。   “魅姬已经回来了,你代替她嫁给夜流苏,她回来第一个找的人就是你,她能做千面狐狸的唯一幸存师妹,就有她厉害的地方……”   香子末将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温柔地握着。   “魅儿!”   夜流苏突然冲了进来,正巧看见香子末紧紧握住我手,不由一愣,呆在了门口的位置。   “流苏哥哥……”   我轻轻唤了一声,将手从香子末手里抽了出来。   “魅,魅儿……”   夜流苏努力想甩掉刚才不开心的表情,对我温暖一笑,迈步走到床边,俯身将我抱起。   “流苏,你最好期待你的小娘子永远也治不好……她没有病,我也不会为她医治……”   香子末拂袖,先于我们离开房间,走之前只丢下这样一句话,我将头埋进夜流苏的怀中,不想对着他迷惑的眼神。   回了我们的房间,我和夜流苏都换了干爽的衣服,我在屏风后脱衣服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屏风外的夜流苏呼吸不畅。   我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再装可爱,只是乖巧地躺回床上,将头对着墙壁,假装睡着。   不多久,夜流苏也上了床,以往他总是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仿佛床的中间有一道隐形的阻隔,但是今晚,他轻轻地从我身后揽住了我,我的后背紧密地贴着他的胸膛,他的手放在我的腰间,我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下的灼热,怀着鸵鸟的心态,我今晚再也没有□的心思。   “魅儿……只属于我……好吗?”   夜流苏的声音有些低沉的沙哑,从未有过的性感气息,贴着我的耳垂传递到每一个敏感的神经。   他的手沿着我的手臂一点点下滑,所到之处皆是战栗,绝不是他带给我的欲望质感,而是,我的心在因为他的撩拨一点点寒……   他还是沦陷了么?   不是因为先恋上身体……而是先爱上了痴儿,所以迷恋起身体……   魅姬!很快就要出现了,我不但替代了她嫁给她最爱的人,也顺势带走了这个人的心。   是夜,风很凉。   夜流苏一次又一次要我,抵死温柔的一夜,我一次又一次逃避,他一次次将我的脸扳倒他眼前,他要我看着他,看着他害怕失去我的表情,他的身体很烫,像是火炉般,我咬着唇,少有的沉静冷漠,我想我该消失在夜府了……   夜流苏知道什么了么?是魅姬还是夜京,还是六爷亲自找的他?   对不起,夜流苏,我再也做不了魅痴儿,痴儿的存在只为获得你的爱,得到了,就要离开。   为弘漠做的那件新衣,我叠好了放在屋顶上,这一次,没有再让他这个如影随形的影子跟上我。   天亮了……   “六爷。”   我半跪在床前,一直没有站起来。   直到鸡鸣了三遍,床上的人幽幽地问了一句:“你想背叛我吗?”   “不会!”   “魅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   “呵呵,是我让人引她来的,她带来的一个人,也许可以杀了我!”   “……”   “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   “弘漠……金钱钱,你和他是老相识了吧?”   “……”   “我要你杀了弘漠!”   “……”   “为什么不说话?”   “六爷恨魅姬,所以利用夜流苏伤她,六爷恨我,所以利用漠伤我。”   我一字一句说出,垂着眸。   “既然知道我恨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跟随我听从我的吩咐?为什么不杀了我或者反抗?”   床上的人突然激动起来,但是他是废人,已经无法冲上来用匕首割破我的喉咙,但是我知道他也绝不会任由任何人宰割。   “以千面,你是我的主人,由不得我选……我只想你幸福快乐!”钱钱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放弃了最爱的人,只为机器人的天性——主人的幸福。   “呵呵……”他冷哼的轻笑,从未信过我的话,“金钱钱,还记得吗?每一次遇到你,我都要杀你,都要杀你……你真的以为我会信你吗?”   “……”   “无论你什么目的,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变态而凄绝,仿佛凌驾在整个世界之上的孤傲。   服侍以千面一年多,我从来看不透他,如果说他被我救的那次是真的与死亡邻近,那么,之后,即使他成了一个瞎了的废人,但是,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他,他像是一个断了线的美艳木偶,那一根根隐形的线扯住的是他内心最黑暗的力量,一个无常的恶魔,在他心中,身体的缺憾反而让那个恶魔更加面目全非的恐怖。   “以千面!”   咬牙切齿的女人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我跪在地上,没有抬头。   下一秒,一道杀气直冲过来,直抵床上的主人……   “漠!”   我以身做盾,抵挡在以千面的身前,手腕的镯子叮当作响,我的眼睛眨都不敢眨,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赤眸男人。   漠毫无犹豫地将软剑刺进我的右肩,他看我的眼神再也没有任何生气,俨然一个死人般的无神。   我无奈苦笑,伸出手,单手挑断那寒气逼人的软剑,那半截软剑直接留在我的体内。   “醒!”   说话的魅惑女子微微蹙眉,满脸的恨意只增不减。   漠似乎听见那一字“醒”之后有了自己的意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好像惊异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他面前。   我捂住鲜血之流的伤口,缓缓取出那半截软剑。   漠终于察觉出发生过什么,赤色的眸子翻涌着纠结的挣扎,咣当一声,他手中的半截软剑落了地。   我伸出手安抚漠道:“漠,别自责,我故意被你伤的!”   我盯着漠,与他对视几秒钟之后,漠缓缓地闭上眼睛,立在原地不动。   “六爷,你用假魅姬演这一出戏只为了试我吗?”   我回过头,看着那个嘴角噙着笑意的以千面,身后的女人明显一愣。   躺在床上的男人笑了,狭长的丹凤眼流过狡黠的神采,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那神采仍在,“没想到,你越来越聪明了……”   “如果漠是魅姬的手下,在夜府就有无数个机会杀我,我没猜错,他是被假魅姬控制的傀儡。”   “我倒是很好奇你如何让他安静下来。”千面狐狸的外号果然名不虚传,以千面的确有狐狸的狡黠气。   “既然漠可以随时成为傀儡,就说明他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薄弱,对于随时可以没有自己意识的人,最容易乘虚而入……”   “难道你也会摄魂术?”以千面突然打断我的话,语气里难掩吃惊。   我毫不否认地回答:“是!”   这一年多来我闲下来时就自学了类似于摄魂术的技能,也就是现代世界的催眠,资料库里有很多相关的有用知识,以前我没有去学,真是浪费了。   昨晚夜流苏那样对我,就引起了我的怀疑,我自然看出他被人做了手脚,否则按夜流苏的秉性,即使爱了也不会那样对我。   一个纯然如雪的温柔男人,绝不会像昨晚那样被强烈的占有欲占了主导。   “既然你看得出,为什么昨晚还让夜流苏抱你?放下罹爱上他了么?”   “六爷,因为那是你想要的结果。”   我回答地很自然,仿佛是人类吃饭一样理所应当,说完,我还顺手为弘漠整了整衣襟,这红色的衣装漠穿起来真惹眼,我做的很合身,漠本来就是美男子,即使现在闭着眼睛没有呼吸没有生气地站在我面前,他身上劲霸的气质还是未变。   我伸出手,抚摸着弘漠的面容,冰冷的触感,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呵呵……”以千面坐起身,双手支撑着坐到了轮椅上。   “情子,我要你立刻扮成魅儿回夜府。”   “是!”   假魅姬转身离开,开始伪装的愤怒表情此刻早已没有踪影,转身之前,她咬着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随!”她话音刚落,漠就睁开眼睛,转身离开,对我没有半点留恋。   她,绝对是故意对我挑衅。   我摇头,却不想留住漠,在我身边多留一刻,都不知道以千面要玩什么。   以千面叫她情子?我之前没有猜到,操纵漠的假魅姬竟然是筱情子,香子末以为真的筱情子死了,因此不肯救以千面,这真真假假之间,以千面到底算计了多少,我倒是没有几分把握。   以千面的易容功夫已经非世人可以匹敌,即使他很少再改变现在这个本来面目,但是他瞬间可以变脸千遍的技艺和功力,我跟随他一年多,还是知道的。   千面狐狸,并不是虚传,他的面容和他的心思一样乖张难测,狡黠多变。   至于筱情子,一直追随以千面,也算是易容的高手。   “至于你……”以千面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我,“我要你帮我去杀一个女人。”   “谁?”   “凌色色。”   “她?”   “她在韵城的邻郊的莫邪山,我要你带回她的孩子。”   “还记得吗?当年我放了她,因为我从不伤害孩子,但是如果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血玉之子,我当时一定不会放她走。”   我喃喃道:“血玉之子……”   “他是弘漠之子,比弘漠更有利用价值……”   第三九章 莫邪山   【进化守则三八:本想不和小娃娃计较,没想到他还……骂我大王八?】   ……   莫邪山下。   我驻足仰望了很久,整座山都是黑雾笼罩,本该是绿意盎然的深山林子,偏偏阴气很重,灰蒙蒙的一片。   我刚想迈步上山,就听到身后有人唤我。   “前面的小兄弟是否要上山?我们结伴而行可好?”   一回头,什么也没看到,却有人搭了下我的左肩,转过脸,正巧对上香子末的脸,犹如暖风幻化的男子,他眨了眨眼睛,笑着看我。   “……”   我盯着香子末不说话,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到他。   “我好友的孩子身体很弱,需要这莫邪山的一味草药吊着命,偏偏那草药形态千变万化,我只能亲自上山去寻,见小兄弟你也要上山,所以邀你一同上山。”   香子末误以为我对他疑虑,所以笑着解释了一番,看来他也是被我易容的装束所骗。   “……”   我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径直上了山,香子末也不恼我态度冷漠,跟在我身后一直找着话说。   “小兄弟,看你眉清目秀,不知道娶亲没有?”   “……”   “小兄弟,你为何要上莫邪山?”   “……”   “小兄弟,你是第一次上山吗?等下迷路就跟着我走!”   “……”   “小兄弟……”   “……”   莫邪山鲜有人迹,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我和香子末入了山,便如同入了迷魂阵一样,再也辩不出东南西北,最诡异的是,我是真的分辨不出,体内识别方向的机能全部瘫痪。   “哈哈,小兄弟,迷路了吧?跟我走!”   香子末突然从我身后窜了上来,抓住我的手,直接把我往一个方向拉。   看不到香子末的表情,只是听他那慵懒的调调,总是觉得很安心,懒得反抗,也就顺着他意思,跟着他身后走。   四周的灌木丛都被灰蒙蒙的雾气笼罩,走着走着,香子末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怎么也不走了。   我走到他身边,疑惑地看着他,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半晌,他还是没有动静,刚才的笑容渐渐凝固,神情严肃地对我说:“我……小兄弟……我不知道你上山做什么……不过现在我陪不了你了……你自己走吧……”   这人真是的,山下跟我套近乎,现在又不肯走了。   我凝神感觉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危险的讯息,也不知道香子末在玩什么把戏,既然他说了,我也不打算在和他一起。   我动了动,示意要他松开我的手。   “小兄弟,如果你想下山,只要跟着这根细线。”香子末抱歉地笑了笑,松开我的手。   我看着他递给我的一根细细的黑线,这才发觉他从山下就一直牵引这黑线进了山,黑线本是双股,他分出一股线头交到我手上,自己捏住另一股线头。   心里有无数个问号,却不想和香子末多说,潜意识并不想香子末认出我,更不想他知道我入山是为了杀人。   因为是男装,我没有戴上那些咣咣当当的金镯子,不过金元宝带了不少。   没有香子末带路,我继续处于路痴状态,好容易看到一只活物——狼,我激动地朝它走了过去,它本来狼嚎了一声,龇着白森森的牙还挺美来着,但是我边靠近它边说了一句:“狼,你好!我想问个路……”   我话音还没落,它却大惊失色地转身就跑,边跑边狼嚎,不外乎就是“妖怪啊!救命啊”之类的狼语。   于是,山间出现这样一幕很诡异的画面,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追着一匹健硕的成年狼跑。   动用了一点能量,自然追上了大尾巴狼,拽住他的大尾巴,我不死心地问路,大灰狼四肢爪子腾空扑腾,惊恐无比地呜咽起来,初见我的威风一点都不见了。   “放开我家小呆!”   一个稚嫩的声音想起,我抬起头,在灌木丛中看到一个冲天的小辫子,呃,说话的小人儿个头太小了。   “你家的?”   “快点放开小呆!”小辫子晃了晃,很高傲的命令口气,可惜声音过于稚嫩。   噗噗……哧哧……   一个小身影从灌木丛中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我的视线从小辫子慢慢下移……   水灵灵的大眼睛,白白嫩嫩的大头娃娃,挺立的小鼻子,红嫩的小嘴,却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情,小豆豆点大的娃娃,竟然是这样一副神态,真是很讨厌,看他那表情,他也很讨厌我。   同感!同感!两看相厌!   除了主人,我向来对讨厌我的生物有厌倦感,尤其是这个娃娃周身都充满了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寒阴之气,即使我不是真的人类,也被感染地有点毛骨悚然。   任由那只大灰狼在我手下扑腾,我就是不放手,那娃娃急了,冲过来迈着萝卜小腿要踢我,我轻松一退,他的重心没站稳,直接扑倒在了地上,狗啃泥的姿势。   我手上的狼急了,对着我狼嚎起来:“你,你,你……得罪我的小主人……你不是好妖怪!”   我……一时无语……   “小金子,快来!”   一个嗲嗲声的女人在大声叫着,只是依稀没有当年的娇柔。   小萝卜头从草丛上爬起来瞪了我一眼,然后走到我面前狠狠踢了我一脚,还对我吐了一口吐沫,最后骂了一句:“你个大王八,欺负我!”   骂完,趁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嗖的一下窜进了灌木丛里,那速度快点有点非人类。   刚才忍了让他踢一下,本想不和小娃娃计较,没想到他还……骂我大王八?   呃,顿觉脚上一阵疼,查看一下,脚竟然骨折了,咬着牙,用能源忍痛复原一下……   脚上的痛稍做缓解,我猛地松开手,狼摔了个倒栽葱。   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明明就是我要找的人,不需要再向一匹狼问路。   “娘亲,他是谁?”听声音明显是刚才的小冲天辫,他似乎天生对陌生人有敌意,语气变化很大,叫娘的时候甜腻的要死。   “他是当初接生你的神医,救过我们。”   “接生我?”   “是啊!小金子,叫你的小兰出来一下,帮我把这位神医背回我们家。”   “色色,没想到你和孩子竟然在这里?”香子末温柔的声音,天晓得他一和女人说话就这种温柔到不行的调调。   “是啊,恩公,咳,咳,咳……小金子他爹死的早,有个人说是他爹的结拜兄弟,把我们安置在这里,小金子这娃自出生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我不敢出山。”   相比当年,凌色色似乎沧桑许多,应该也经历不少,听她咳嗽的声音,隐约觉得她身体很不好。   “小金子?跟他爹一个名字?”   “是啊,他爹为了救我而死,我给这娃娃起这个名字也是个念想。”   我顺着那声源走近,发现又跟着那黑线回到了与香子末分开的地方。   当我藏在暗处看到一只被小冲天辫拍了拍屁股的老虎小兰将香子末背回远处时,大脑里开始思考从刚才的对话里得到的信息。   小金子他爹好像说的是我吧?凌色色当真失忆到现在?我这爹做的还真尴尬,而且那娃娃与我犯冲,我还要杀他娘,这个亲不认算了。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小金子身上似乎有些异于常人的能力,我是个机器人算是异类,他作为人类也算得上是一个异类,他应该有某种让各种生灵听从他的能力,否则,一个屁点大的小豆子不可能控制凶恶的狼和老虎。   最后一个头疼的问题,真的要杀凌色色吗?她是漠的表妹,呃,说真的,那娃娃五官和缩小版的漠还真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样,不亏是亲戚,虽然讨厌这娃娃盛气凌人的样子,但是杀了凌色色,这娃娃以后怎么办?这一年多来,我虽然常常不喜欢以千面吩咐我办的事情,但是我从没失手过,这一次,我真的有些犹豫,当初我肯为了凌色色暴露自己,以千面一定以为凌色色对我而言是重要的,这次是故意的派遣,我到底要不要动手?   莫邪山本就是被黑雾笼罩,所以天不天黑其实差别不大,只是月光被茂密的树枝树叶遮挡住了,所以我无法呼唤游牧尸虫过来,呵呵,这一年多来,我有时为了完成任务呼唤过它们出现帮我毁尸灭迹或是帮我做别的事情,毕竟我也是虫帝,虫子都要听我的。   “小爹爹,你陪小金子玩吧!”稚嫩的童声,大概很喜欢那个人。   小冲天辫突然从屋子里拉出一个少年,一个少年险些被他拉得一个踉跄,我坐在高高的树上,在低头看清楚那少年第一眼时,我就愣住了。   “小金子,你娘今天带回来的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那你喜欢小爹爹还是那个人?”   “当然是小爹爹。”   “那你帮小爹爹杀了那人好不好?”   “……”   “怎么了?”   “娘……娘亲不喜欢小金子杀生。”   “小爹爹不说,你娘亲怎么会知道?”   “……”   “其实小爹爹也不想小金子杀生,但是那个人是坏人。”明显的哄骗口气。   “坏人?可是娘亲说他是恩人,要不是他,小金子就死在娘亲肚子里了。”   “小金子,你和小爹爹在外面说什么呢?夜里凉,你别贪玩着凉了,快进来!”凌色色突然在木屋里唤着,小冲天辫乖乖地拉着那个少年又进了屋。   这下可有意思了,我要进来杀人,也有人要杀进来的人。   香子末的脚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不能走了?他也是才知道凌色色带孩子隐居于此吗?哎,头疼……本来和香子末就算是老友,而且他说要寻的草药多半是给我女儿的,我绝对不能让他死。当年,在罹昏迷时,我将自己的血和他的血都滴到了那个蓝雪娃娃的身上,就算是我和罹共同的孩子了,只是没想到她一直体虚。看到这个混世小魔王,我突然很想看看自己的女儿长什么模样,像罹的话,应该是个混血小宝宝,混血宝宝小时候都很可爱的说。   这一夜坐在树上一直睁大了眼睛,时刻注意着凌色色和香子末的动静,一个要杀,一个要救,还有,那娃娃虽然才两三岁的样子,不过总觉得肯定很棘手。   天亮了,整个山林都叽叽喳喳的声音,这些山鸡啊鸟啊的都一溜的黑不溜秋,一点也不好看,我没再和任何生物攀谈,怕又被当成妖怪。   树下,香子末悠哉地闭着眼睛靠在树旁,小冲天辫蹦跶进他的怀中,我总觉得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香子末好像在抉择着什么。   “神医,你可以教我医术吗?”   “哦?小金子想学救人?”   “嗯。”   “为什么?”   “因为小金子不小心杀了好多人,娘亲不喜欢。”   “是吗?小金子才这么小,怎么会杀人呢?”   “唔……”小东西咬手指头,做思考状,半晌,老实地回答香子末,“娘说,小金子心里住着一个坏坏的小金子……”停顿了片刻,小东西又重重地点头道,“对,那个是坏坏的小金子,只要戴着这块玉,好好的小金子就能控制住坏坏的小金子。”   “哦?这块玉吗?”   香子末看着小东西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玉,陷入了深思……   第四十章 小爹爹   【进化守则三九:我说这话时人已经也跟着下了水,伸出手,直取凌色色的喉骨……】   ……   “你是谁?”   波光粼粼之中,凌色色抱住胸口的春色,惊恐地盯着我。   我站在河边,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出手,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是因为只有凌色色洗澡的时候,那个小东西和他的小爹爹才不在凌色色身边绕啊绕啊绕。   “色色,对不起!”   我说这话时人已经也跟着下了水,伸出手,直取凌色色的喉骨……   凌色色瞪大了眼睛,试图大叫出声,“啊……啊……啊……”她抓住我的手用力挣扎,指甲深深地陷入我的皮肉里,我还在迟疑,而她越来越力不从心,呼吸困难。   “我……”   我张了张嘴,顿时察觉自己又想道歉,哎,这也算是我第一次婆婆妈妈的杀人。   凌色色惊恐的瞳孔里倒影着我青涩少年的面孔,我的眉头紧紧锁着,狠狠地咬着唇,自己在和自己斗争。   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期望有个什么人突然出现阻止我,那我可以自欺欺人地放过凌色色。   脑海里不断闪过那张像极了漠的稚嫩的小脸,那么甜腻地依偎在凌色色怀中,明明很讨厌那个孩子,这时却突然想起他。   “对不起!”   我闭上眼睛,低下头,手指用力,不敢看凌色色死前的面容。   凌色色的努力想要掰开我的两只手渐渐失去了力气,她的手垂了下来……   我心头一紧,松了手。   眼前的女人缓缓地倒了下去……   “色色!”   我托住了她要沉入水中的身体,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呼吸若有似无。   哎,算了,机器人有了自己的感情看来并不是好事。   “啊!”   为凌色色穿好衣服,我故意发出一声女子的惊叫,而后闪身隐进了茂密的树林中。   我杀人失败了,第一次失手,打算等护送香子末安全下山以后,我就去找以千面,大不了当他的面关机死掉。   以千面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吧,有了人的情感,我已经不能像最初和漠在一起时那样对其他人全无感情。   “色色!你怎么了?快点睁开眼睛看看我!”   没想到,第一个出现的人会是那个少年,看见他的焦灼到快崩溃的担忧神情,以及探测到他情绪的各项数值,看来凌色色对他而言很重要。   “娘亲!”   小魔王第二个冲过来,那速度,继续非人类。   香子末倒是很镇定,只是加快脚步地赶了过来,伸手探了探凌色色的鼻息,又查看了一下凌色色脖子上醒目的淤青,他的观察力总是很细腻,这是我佩服香子末的地方,他总是静静地看透一切,我猜他一定会怀疑到我身上,毕竟他与我同行上山。   其实,昨晚他和凌色色闲聊时还问过她是否见过一个小兄弟,凌色色说没有。这些我都有在屋外的树上听到。香子末当时还感叹地说了一句,怕是以千面派来的人。   香子末的神医之名自然不是唬人玩的,凌色色被送回房里不久就醒了,根据她的描述,我就是小魔王后来口中誓要捏碎了的人无疑。   “都是你,为什么要带那人上山?”是那少年的声音,语气很差,是在愤怒地埋怨香子末,不过他倒是真的很在意凌色色的样子。   “我并不知道凌色色母子在山上。”香子末倒是不在意他的无理,只是用很平淡地口气应答了一句。   然后,是很长时间的沉寂,没有任何人说话,就连刚才哭着嚷着要让小呆啃我骨头的小魔王都不再出声。   我动完了手,好像是你来我往互不吃亏一样,当晚,杀香子末的事情也被某人付诸实践了。   山间的夜晚,淡淡的芳草泥土香。   “你要杀我?”   说这话时,香子末面带笑容,正双手支撑在草丛里仰望着上方,准确的说,茂密的树枝和树叶早已掩盖了那些星星和那轮明月,只是依稀的光影,一到晚上,满山的萤火虫撒欢地飞舞着,将整座山都笼罩出一层淡淡的光亮。   “是!”   少年拿着斧子,不紧不慢地走近香子末。   香子末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似乎在享受着沁人心肺的芬芳,而后,缓缓睁开眼睛,转过脸,笑着问道:“为何要杀我?”   “我答应过主人,任何接近凌色色母子的人都要死。”   “哦?主人?”   香子末歪了歪嘴角,懒散的样子,像是没有骨头。   少年拿着砍柴的斧子站在了香子末面前,只要用力砍下去,别说是神医,神仙都要先成两瓣再说话。   这小子,三年之前和三年之后倒是一点都没变,眉目之间,透着股狠劲,仿佛为了自己要保护的人可以牺牲一切的狠劲还真让人动容。   当斧子真的要砍下去的一瞬,听见香子末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我明天就会下山!”   少年愣了一下,但是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神医又怎么样,阎王要收的人,你一个也救不了!”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斧子就直直地劈了下来……   香子末没有躲闪,我本来以为那小子多厉害,但是看他的砍法明显是什么武功都不会,根本不是香子末的对手才对。   果然,根本用不上我现身,香子末只是一只手就捏住那小子的手腕,很轻易地就钳制住了他。   咣当一声,斧头落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你,你要杀我?”   那小子突然发了疯一样挣扎着大叫起来。   我和香子末都是一惊,当那个冲天辫小魔王从灌木丛中冲过来的一刻,我才知道那小子到底是玩什么把戏。   “你放开我小爹爹!”   小豆豆点大的小人儿怒气冲冲地对香子末嚷起来。   这一刻,我终于心理平衡了,本来以为小魔王只对我态度恶劣,现在有了香子末作伴,我心情豁然开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第一次与这小魔王见面时特别耿耿于怀他对我的态度,总觉得被那样敌意的看待心里窝火。   “小金子?”很显然,香子末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以他的聪明很快就猜出来被那小子算计了吧。果然,没多久,香子末就反应过来,对小魔王解释道,“小金子,你误会了……”   可怜的香子末,话还没说完,就被生生地打断了,而打断他的是一块小石头。   话说,这小石子不大不小,属于不规则体,呈现深灰色,绝对是最普通不过的山间小石子而已,只是,小魔王投掷的力道正好可以穿透香子末公子的心脏而已!   我几乎是用了百分之百的力气拿起脚下的一样东西投掷出去,希望可以影响那个小石子的运行轨迹。   呃,我扔出去的,可惜不是石子,而是树叶……   本来那小魔王就不是普通娃娃,我要不是借助了体内金子的能源根本无力阻挡,所以,因为树叶的缘故,石子只是减了点速度,外加偏离了一点方向罢了。   所以,我不但白天杀人的活计失败了,现在救人的活计也歇菜了,对不住香子末啊,他“英勇就义”了!   我还来不及现身去查看香子末的伤势,就被小魔王发现了我的存在,真是不能小看这个小人儿,只是根据树叶就分析出它的出处,很快,我根本来不及都多反应,就被迫去对付他接二连三投掷过来的好几个小石子,这些石子都是小魔王顺手在地上捞的。   我往地上一抓,愣是什么硬物都没抓到,除了一把狗尾巴草和树叶,没办法,闪人好了!   抓住香子末的衣领,我风一般地逃了,想到小魔王的非人速度,我几乎不敢怠慢地跑,耗能耗得那绝不是一点点的问题,幸亏身上带了金元宝。   我在山间依旧是迷路,感觉甩掉了那小魔王,我就不敢多跑,生怕跑了一圈就跑人家身后去了,那绝对又要打起来。   香子末直接被我打晕了,因为我待会要从他肉里找出那枚小石子,他还是昏迷比较好。   我还是低估了香子末的承受力,当我挖出他体内的那枚小石子时,他还是痛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蹙着眉。   他的伤势不重,痛是必然的。   “没事吧?”我包扎好他以后,问了一句。   “小兄弟……你会说话?”他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眼底荡漾着慵懒的温柔,虽然只是一只眼睛盯着我,我还是感觉到了不自在,“为什么救……救我?”   “……”我不说话。   “为什么杀凌色色?”   “你不需要知道。”冷冷的声音,只是为了他不继续问下去。   “你……”他顿了一下,歪了歪嘴角,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你是女扮男装?”   我望着他,有那么一点意外被他识穿,正想着他是不是猜出我是谁时,他又解释道:“刚才……你将我的头枕在你肩头取石子时,我感觉出来的!”   不用说,是被我的□出卖了,没想到我裹得那么紧,都被他感觉出来了,果然是高手。   “我明日要下山,你带路!”我岔开话题。   “我……我的草药还在凌色色的木屋里……我要回去!”   “你不怕死?我再陪你去采好了!”我不想再和小魔王发生正面冲突。   “草药很重要……罕有的一味药……这次找到实属不易……如果取不回……我要救的那孩子的命续不到三个月以后……”   既然香子末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只有硬着头皮回去了。   “我不认识路。”我说。   “你背我,我给你指路!”这人真不客气。   “那等天亮吧!”   现在背他必然会动及他的伤口,即使想拿草药也不打算这么心急。   半夜的时候,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水……水……”   香子末因为伤口的缘故在发烧。   “张开嘴!”   幸好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我用大大的树叶取了点水,让他的头靠在我的肩上,喂了他喝了些。   顺手捡了些易燃的树枝,堆起来用火折子点燃。   好在我不是人类,没有男女避嫌的观念,所以他畏寒的时候,我紧紧地拥着他,取出一块金元宝化为能源,提升了自己的体温。   “娘……娘……不要丢下子末……”   香子末呓语着,额头满是虚汗,在我怀中不停地摇着头,像是被痛苦的梦魇攫住了心神,他的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仿佛怕被丢弃的孩子,慵懒和散漫不再,第一次看见他如此认真严肃的表情。   我用自己的袖口为他擦拭额角的虚汗。   香子末紧紧抓住我的手突然松开,表情落寞悲伤,喃喃道:“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不要……不要……”   他将头埋进我的怀里,嘴角纯然的悲伤,浓的化不开,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开他遮挡住半面脸的碎发。   “不要!”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什么,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猛地从梦中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但是眼神没有焦距,似乎还是被梦魇住了。   双手已经被他紧紧抓住,我俯身,只好用唇去试探他的太阳穴,感受他的温度,哎,还是在发烧。   等我抬起头时,香子末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四一章 凌色色之死   【进化守则四十:虽然以千面有点变态,但是他此刻说的话重重地激醒了我!】   ……   昨晚,香子末整整发烧烧了一夜,我只是机器人,也不是神医,所以只能用自己的体温陪他度过难熬的一晚,好在天亮的时候,他的烧退了,只是很虚弱,走路时摇摇晃晃就像要被风吹起来一般。   没办法,我只得自己背着香子末。   终于走回凌色色所住的那个木屋,山野寂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动物界的声响。   推开木屋门,很静,看不到任何人的踪影,一大早,竟然都不见了。   “草药在那。”   香子末用手指了指小木桌上的一个小小的布口袋。   我将香子末放在床上坐下,也将那小小的布口袋递给他,他打开布袋又嗅了嗅里面的气味,然后点点头将那小布袋收进自己的怀中。   “你没觉得很奇怪吗?”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问道。   “……”   香子末没有说话,也观察了一下四周,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们下山吧?”我打算上前背他,他却不动。   我刚准备要硬来,他突然说:“出事了!”   “嗯?”   “快去旁边的那间木屋子!”香子末急急地说。   我心里一紧,也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旁边的小木屋是小魔王的小爹爹所住,而这间小木屋睡的是凌色色和小魔王。   踹开旁边的小木屋的一瞬间,扑鼻的血腥气息顿时涌了过来。   “色色!”   我第一反应去看躺在血泊中的凌色色,翻开她的身体,她的胸前……心竟然被人挖掉……手法很残忍……   凌色色的手中死死地握住那块玉,我记得那是戴在小魔王脖子上的那块玉,同时它也是我所知道的那块血玉。   在凌色色身边,是那个少年,他面色苍白,痛苦地看着凌色色,双手颤抖地想要去抚摸凌色色的脸颊,但是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怎么回事?”我将凌色色稍稍抱近他一些,他紧紧抓住凌色色的手。   “弘……弘漠……”   “弘漠来了?”我吃惊。   “是……”   少年吃力地点了点头,他的长发是天生的自然卷,和三年前一样,白皙的皮肤,俨然一个美少年,湛蓝的眸子,透着那股倔强和坚韧,和他弟弟眼眸色泽明显不一样,所以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认出来了,他的变化并不大,只是多了许多成熟的男人味,可是比起我和凌色色还是显得像是一个小弟弟。当年银诺说他哥哥死了,也许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至于他昨晚对香子末所说的主人难道是以千面?   “色色怎么死的?”这样问,只是希望真相与弘漠无关,我不想弘漠又被催眠做这种不该做的事情,尤其是挖心这种残忍的事情。   “我……弟弟……”   “你弟弟?”我吃惊地张大嘴巴,“银诺?”   他苦笑着点了点头,只丢下最后一句话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他最后的一句话便是:“诺……再也……不……需要……我保护……”   他眼里的泪,顺着眼角而落,蕴藉着无奈的痛楚。   银诺?当年的那个娇弱的少年,那个哭着叫我姐姐的美少年吗?真的是他手法如此残忍地挖掉一个女人的心脏吗?   我将色色紧紧抓住的那块血玉放进自己怀中,没有回头,但我知道有人吃力地倚靠在门上盯着我的脊背。   “以……千……面!”香子末咬牙切齿,愤怒的声音像是在冻结空气,很显然,他因为眼前的一切而更加厌恶以千面,“以千面还是对这对母子动手了……你也是他的人对不对?”   “……”我沉默,已经背叛了以千面,还算他的人吗?   “昨晚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相处过?”   “……”   “难道你是我小妾中的一个?”这种话,全天下估计只有香子末说的出,小妾多的连自己都记不住了。   “是!”   “哪一个?”   “无可奉告!”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冷冷地对他说,“我要立刻下山,我会去找以千面,而你,去救你要救的孩子!”   “你到底是谁?”   香子末严肃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出个窟窿,“以千面的手下果然都是易容高手。”   他伸出手想要撕开我的面皮,可惜他现在力气太弱,所以我反手捏住他手腕,直接将他背起。   走之前,用火折子烧了那两间小木屋,也算是火葬了。   小魔王没有了血玉的克制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看木屋内的狼藉,很明显有过一场恶斗,只是不知道以千面找了谁去制服的小魔王,除非是催眠,又或者是弘漠出手。   下了山,加快脚程,将香子末直接送去了夜府大门口,门口有只大狼狗在看门晒太阳,我跟狼狗嘱咐几句就转身走了,丢下呆在一边的香子末,他看了我,又看了看那只狼狗,满脸的好奇。   我发现,一般给大户人家守门的大狼狗都特见过世面,向来不会因为我突然说话而大惊小怪。   走了十几步,我又回了回头,虚弱的香子末瘫靠在大门旁边,虽然有些狼狈,还是一如往昔的气质绝佳。他身旁的那只大狼狗,十分尽职地守卫着香子末,嗯,不错!我朝那只大狼狗点了点头,它心领神会,唔唔的低叫了一声,害羞地别过头去。   我刚才已经帮忙敲了门,夜府的家丁很快就跑出来开了大门,我终于放心地去找六爷复命。   “六爷!”   我半跪在以千面的房间门口,他背对着我坐在轮椅上,整间房都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不知道刚才经历过什么。   “回来了?”   “是!”   “为什么不杀凌色色?”   “……”   “下不了手是吗?”   “是。”索性干脆点好了,但是我还有利用价值,以千面杀我的可能性只能算是痴人说梦。   “为什么救香子末?”他突然操纵轮椅转了身,双目明明无神,却让我有些不自然的心慌。   “为了我女儿。”我不去找罹和女儿已经算是底线,我不可能枉顾他们的生死。   “你知道吗?”他突然笑了,笑得让人心寒几分,“自从我失明以后,我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不用去眼睛去看,而是用心去感受……”他推动着轮椅,缓缓靠近我,每一步靠近,都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很奇怪,明明是个又盲又残的男人,以千面身上总是有笼罩着那种让人感觉到压迫的气场。   “……”   他继续笑,说道:“我本来以为你爱的是罹殿,但是通过这一年多,感觉得出,其实你对罹殿并不是真正的男女之爱。”   “……”   我沉默,心里却不服,对罹殿不是爱吗?我们成了亲,有了夫妻之实,我全心全意地对他好,怎么可能算不上爱?早在洞房的当晚就我就觉得我已经做到教授预期的那样学会懂得人类情爱。   “对你来说……”他停顿了一下,“爱是牺牲是成全?是换了一个主人就轻易放弃吗?呵呵,金钱钱,你知道你现在对我和以前对罹根本没区别?”   “我……”我想否认吗?我不否认,这一刻,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垂眸苦笑,被说穿了,我原来,还是一个机器人。   “呵,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他俯身捏住我的下颌,让我不得不直视着他,“我就是要揭穿你,因为我最见不得你这种虚伪的女人,你花这一年多的时间,只会了故技重施吗?你真的不懂弘漠为什么死?弘漠是为你自杀的!我以为你死了……可是后来你在哪里呢?你投怀送抱到第一男宠罹殿的怀里,哈哈,还真是有趣,一个个男人都是对你死心塌地,你知不知道银诺那小子第一年里被我虐待时他口口声声喊的是谁的名字?他曾经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你不杀凌色色,他就帮你杀,还帮你把心给挖出来给我看,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开心吗?银诺就是第二个我!第二个我!我恨的那个女人早就死了,而他恨的你还活着,我一定会给他机会,让他亲手杀了你,挖出你的心……哈哈,金钱钱,我要你会为你的见异思迁而后悔,哈哈……”   以千面仰天大笑,紧紧捏住我的下颌,我忍痛,眼泪却不自觉留下,不是下颌的痛,而是领悟的痛,我其实很在意被教授抛弃,我在意那个被人道毁灭的罪名——我不懂得人类的感情,我是教授称作最完美的机器人,我有着机器人的骄傲,但是我不愿意面对,我以为我可以爱,像人类女人那样全心全意去爱,我努力学着人类的情爱,学着对漠好,对罹好,对以千面好,满心专一地对主人好,单纯的没有一丁点杂质,可是我忘记了,我始终是机器人,真正的人类情爱是不会始乱终弃的,我辜负了漠,也放开了罹,我逃不出机器人的设置——我只对现任主人好。   我,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   虽然以千面有点变态,但是他此刻说的话重重地激醒了我。   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夜流苏的脸,还有那个随风而逝的坠落风筝,那根线,是我亲手结上的,我以风做借口,顺手带走了他的情。   “在想什么?”   笑够了的以千面突然低下头,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我抬着头,舔了舔嘴角的血,不说话,也不再流泪。   身后有声响,以千面转动轮椅背对着我。   我缓缓回头,正对上一双金色的眸子,他背靠在门边,双手环抱住自己的手臂,侧过脸不再看我,卷曲的长发高束着,斜斜的垂下……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阳光太刺眼,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注:碎碎念一下,男7已经在我心中有雏形了,我对他比较有爱。因为突然说要v,请看我的首页文案上刚写的,我也措手不及,所以男7比预期的要提前出现了,大家是否要看下去自己掂量下,我不想以后有人骂我,其中甘苦自知,鞠躬!还有收的三个男猪中,香子末是悲情男主,所以不怕告诉大家,这个嘛,算是不占名额了,但是香子末在钱钱心中分量仅仅次于最爱的那个,余下的还有六位,罹大概是要收的,还有两个名额没定……就算定了,暂时也不敢告诉大家,本人对知道结局的东西一向不感兴趣。)   第四二章 爱寂寥(凌色色番外)   【三段情,君皆不知,爱恨本难消,我知道,此生,只为心中所爱寂寞廖廖……】   ……   我的一生,因三个男人而动。   第一个男人,弘漠。   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但是没有他,我一定没有机会踏出山庄一步。   越七娘说弘漠不会喜欢我这种娇气脆弱的女子,呵呵,但是她还是一心希望她儿子娶我,弘漠之于我,便是救赎,当时的我太天真,以为只要他娶我,我就能带着娘逃离爹的魔掌。   所以,我顾不上女儿家的廉耻,一次次贴近弘漠,但是,无论我做什么,他总是抗拒,甚至反感。   我不是不要脸,其实私下我很唾弃那样的自己,男人背地里都骂我嗲,说我是骚狐狸,说我……   我不管,我只要逃出那个禽兽不如的爹,我什么都肯做。   可是,后来那个叫金钱钱的女妖莫名其妙地从天而降,她夺取了我最后的希望,因为我知道,她对弘漠比我还执着,后来,我放手了。   我常常想,如果弘漠真的娶了我,那样的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人。   一切,总是注定就好,谁也躲避不了。   后来,魅姬出现,她要我滚回山庄,我被迫回到了山庄,得知娘亲刚刚病故的消息,当我会再无声息的娘擦拭身体的时候,她满身的伤痕,那么的刺目,我一直哭,一直哭,哭得嗓子哑了,我知道,这一世,再也无人如娘般疼我惜我,珍我如命。   爱恨之间,我无力去报复,无力报答娘亲的疼惜。   娘亲刚刚下葬,我就收拾细软打算逃跑,我知道爹不会放过我,那个禽兽一定不会放过我,那个老变态早就淫乐过度废了,却特别喜欢看人被虐待的样子,他一直念念不忘一个异域的美女,他说娘和我的眉眼有那女人的神髓,所以他喜欢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被虐待的神态,我们越是痛苦,他越是兴奋。   每当做梦,我总是在噩梦中一遍又一遍诅咒他死!   恨,在噩梦中天翻地覆,醒来时,泪眼朦胧,才知道誓死抵不过现实。   也许是娘亲在天之灵,我真的偷跑成功了,不过,我向来和好运无缘,我本该知道,生来就该认命。   就在我前往横档山的路途之中,我还是改变不了什么,我被三个陌生男人□了,我不知道他们是谁,记不清他们的面容,我觉得自己好脏,可是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娘亲为了我才痛苦地忍受到最后一刻,我不能轻易地了结自己的命。   因为没了银两,我成了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没人看得出我是女人,我一路行乞,希望有一天可以走到横档山。   我很脏,但是看到那些青楼里花枝招展的女人,我又觉得我比她们幸运,我逃不过一时,她们逃不过的是一生。   后来,我和其他乞丐抢东西吃的时候晕倒,被一个叫做香子末的男人救起,他说他在流浪行医,他很好看,就像画中的仙人,他看出了我是女人,因为他说我怀孕两个月了,是啊,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走到横档山,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怀孕了,被□的孩子,我不要,死都不要。   于是,我试了无数种方法,狠命地摔倒,胡乱喝草药……可是孩子固执地在我肚子里,我突然想念越七娘,除了娘,她唯一一个关心我的人,所以我要去找她,我想她一定会帮我。   然而,我真的是“好运”呢,等我千辛万苦地赶上横档山时,只见到一片废墟和死尸,很多死尸是我熟悉的面容,都死了,一个也不剩下,但是唯独没有金钱钱和弘漠的尸体,离开前,我在草地上捡到了一块玉,玉上擦拭不掉的血印迹,让我顿悟,这就是我那禽兽不如的爹一直想要得到的血玉,就在我拿着玉发呆的瞬间,我看到了我最不想见到的一张脸……   我,又被抓回了山庄,我想我,必死无疑。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那个禽兽竟然要我活着,他大笑着要我生下那个被□得来的杂种。   直到我偷听到管家和那禽兽爹的对话,我才知道我肚子里已经不再是什么原来的孩子,而是因我是第一个触及那块血玉的孕妇,所以玉里的精魂血气已经进入了我的体内,也就是说原本那个孩子已经被新的灵魂和血气侵占而死,同时这孩子不再与我有任何血缘关系。   我很恐惧,我不知道自己会生出什么来,所以我想到了死,我不要十月怀胎,生出个妖怪出来。   可是,不亏是魔胎,那孩子在我腹中顽强不已,连带我的身体都百毒不侵,百伤不显。   之后,我遇到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第二个男人,他叫小金子,连个自己大名都没的小人物。   小金子身份很普通,只是管家的远房亲戚,他长得很普通,但是眼睛很美,他看我时,没有其他人那种鄙夷和轻贱,我开始关注他,但是他并没有察觉,他爱对着我发呆,我盯着他看的时候,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是那么入神的表情。   他大概是专门派来监视我,防止我自杀的,本来我都不打算死了,可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我总是要做些引起他注意的事来,比如,我听见他的脚步声,就扯断白绫作势上吊未遂,比如,胡乱找些老鼠药,倒一碗,等他出现,我就随性地倒一碗喝下,比如,我故意从高处跳下,等着他接住我……呵呵,这都是我第一次用心地在用心机。   不知道为什么,管家突然灌了我一碗东西,迷迷糊糊中知道那药可以忘记过去,天晓得,我早就不对任何药物反应了,大概是这孩子存在的功效。   醒来时,我发现他竟然带我逃走,我在马车中假装失忆,他说,他是我的夫君,我装作不知,但是心里已经幸福到眩晕,无论什么阴谋诡计都好,只要他要我,我死也无憾。   也许,那个时候心理上只是在黑暗中努力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所以选择迷恋一个长相平凡的男人。   但是,当他为了救我牺牲自己的时候,我想,我是真的沦陷了……   我被放走了,送到了罹城,我无法抗争,我以为他很快就会被那些人折磨死,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得他了。   我听从他分别前的吩咐去罹城找到了炫帝,炫帝听完他让我转达的话,什么都没说,只是给我最好的环境,让我生下那个孩子。   浑浑噩噩地等待生孩子的时月,心里总是做着噩梦,梦中是弘漠一剑刺死金钱钱和他自己的画面,心里止不住的痛,只为那份和弘漠共鸣的爱恋。   孩子难产,我整整生了一天一夜,后来,迷迷糊糊中,我又见到那个神医,他像是神仙一般,他笑着抚摸我的额头,对我说,一定要坚持下去,那一刻,他的面容变成了小金子的笑容,我哭了,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于是双手紧紧抓住被褥,我大叫着努力生下那个孩子……   上天还是怜悯我的吧,孩子出生了,我在罹城生下那个孩子。   本来只是决定生下孩子就离开,但是没有想到见到孩子的第一眼,我竟觉得他像小金子,好奇怪吧,我一直觉得是我自己的错觉。   其实,这孩子像弘漠,我猜那玉的血气里有弘漠的血,所以,那孩子像弘漠很正常,之前去山寨,我就知道弘漠与常人不同的地方,只是难以置信,现在真的见到这孩子,不自觉地就明白了,弘漠最后爱上的女人是谁?那个女人就是这孩子血缘上的娘亲吧。   出于私心,我将这孩子视作我和小金子的骨肉,我给他起了个乳名——小金子。   小金子出生没多久,我和小金子就被一群黑衣人从罹城抢走,见到一个叫六爷的男人,那个男人背对我,我看不到他的长相。   他让一个少年带走我,那个少年比我还小,但是我从没想过从他手上逃脱或者反抗,对我而言,这些我都曾尝试过,结果,逃不开,避不了……   我之前见过那个少年,他很美,即使当时满身伤痕,他的美有些触目惊心,当初在小金子他爹的马车上,我见过他,双胞胎的两兄弟,当时的我,只是把他们当成孩子。   他说:“我叫银诀。”   他说:“我有个弟弟,你见过的,他叫银诺,他是我在这世间最亲的人。”   他说:“为了弟弟,我必须要保护好你,你我都只是棋子。”   我说:“我叫凌色色。”   我说:“我爱的人已死,只有这孩子是我的宝。”   我说:“只要这孩子无恙,我什么都无所谓。”   那时,我未曾想到,银诀,会是我日后最执着的第三个男人。   几年之间,我们隐居莫邪山上。   小金子说:“小金子最爱娘亲和小爹爹。”   小金子说:“娘,小爹爹做梦的时候会唤你的名字呢。”   小金子说:“小金子不要长大,不要看娘和小爹爹变老!”   银诀说:“色色,我的心意,你并不知道……”   银诀说:“色色,请不要那样对我微笑好不好?”   银诀说:“色色,我恨你,你总是把我当成弟弟么……”   我说:“诀,你该娶亲,你该有自己的幸福……”   我说:“诀,对不起……”   我说:“如果这一世可以重新来过,你早点出现好不好?”   当我已不再是昔日那个摇着弘漠手臂要他娶我的凌色色,遇到再好的男人,都只能苦涩一笑。   银诀,对我而言,才是真正的爱。   第一次,第二次,自作多情,通通是我的独角戏,我费了心,用了情,他们都不属于我凌色色,唯独,银诺是独一无二的好。   只是他的好,我再也无法得到。   当年生完小金子的时刻,香子末伏在我耳边小声说过:“色色,这孩子,天赋异人,投胎转世皆以耗尽母体为代价,最多三年,你撑不过三年……”   银诀,你永远不会知道,我真的不甘心,可是,再不甘心,我还是要淡淡一笑放开你温暖的手,对你说:“诀,如果这一世可以重新来过,你早点出现好不好?”   第四三章 峰回路转   【进化守则四一:诺,我再也不会丢下你!】   ……   以千面比我幸福,他懂得爱,只是不愿意去爱。   我努力去学着爱,但是还是不会。   我没有动,只是跪在地上,以转过脸的别扭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银诺,他长高了,一身金色的锦袍,眉眼之间阴柔气质越加浓重,和他大哥的气质完全不同,他的柔媚是他的棱角也是他的脆弱之处。   银诺松开环抱住自己手臂的手,转过脸,一步步走向我,他的笑容还是那抹稚气的柔媚。   银诺宛如无骨的蝴蝶,翩然而至我的面前,他缓缓地单跪下腿,他对我浅笑,上扬的嘴角,幻化成暖风过境而来,他伸出手,轻轻拂过我的唇边……鼻翼……轻点我的眉心……他的手指细长,白如玉脂,我的感触因为他的触摸而敏锐。   “姐姐,真的是你么?”银诺笑着望我,恍若隔世,他的指尖触及我的皮肤,像是在欣赏一件无暇的瓷器,“还记得吗?你跟罹殿走了,抛下了我……呵呵,那时候以为哥哥死了,你是我最后的希望,我一直偷偷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知道吗?”他笑着,仿佛那笑容是镶嵌的宝石,虽美却没了自由的气息,“第一次见你,你真美,像我娘一样美,我娘死了,我以为你是娘派来保护我的,后来你走,你甚至没有听完我说的话就走了……”   “……”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精雕细琢的五官,金色的眸子,充满了妖异的光芒,他的身上散发着药草的味道,要不是体能的能源抵抗,我大概早已抵抗不住被他手指肌肤上的剧毒腐蚀。   “第二次,我知道你是易容后的姐姐,我不想放手,你跟罹殿走,我在你们身后拼命地哭喊,你甚至连回头都没有,姐姐,我真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呢,我以为……你总会在什么时候……再出现……救我!”   他还是在笑,没有丝毫痛苦的神情,他的眼底,嘴角,皆是满满的笑意,笑得摄人心魄的柔美。   “我还是绝望了,我被浸泡在各种药水里,先是解药,后是毒药,解了又毒,毒了又解,俯骨的痛,只有我自己知晓,我恨,天地下竟只有我一人的身体可以承受得了这种痛苦。”   “……”   “哈哈,我以为最爱我的人都死了,死绝了,要不是去莫邪山,我还不知道我的好大哥还活着,我听到他在对凌色色表白呢,哈哈,他抛弃我,丢下我,只是为了那个女人么?”   他还是在笑,似乎渐浓的笑意可以稀释掉什么,他的笑,一点点凝固。   “对不起!”   我猛地抱紧银诺,他满身是浓浓的草药味,在我抱住他的这一刻,他在颤抖,一直在颤抖,抑制不住的颤抖,我甚至听得到他的牙齿在打颤的响,那股寒到骨子里的痛渐渐从他身上传递到我的身上。   他的笑,他的无恙表情,背后到底承受了多少?又压抑了多少?   “我们只是陌生人。”他猛地推开我,“我不喜欢留恋任何女人的暖香,抱过我的女人,最后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他将那个“字”狠狠地从牙关咬出来。   他还是笑,看不到任何瑕疵的绝美,看不到一丝异常的涌动,小小的年纪,他竟然可以隐藏的如此之深?   “银诺,你还是学不乖吗?对她说这么多,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答应过你的奖励已经结束,你根本毒不死她,就给我滚远点!”   以千面突然出声,却没有回头,声音里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阴冷。   银诺吸了吸鼻子,笑着站起身,不作任何回应。   然而,银诺没迈出一步,身体便摇晃了两下,似乎要倒下。   “小心!”   我接住银诺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身体单薄的恐怖,让人感觉稍一用力,他就会轻易死去。   我听到了以千面指关节的响声,这是他发怒的讯号,银诺是故意的,他柔嫩的那么弱不禁风,让人抵御不了。   但是,以千面俨然不属于那类人,他向来不会为谁心软。   银诺抬起头看着我,不再笑,而是蹙着眉,一本正经地问我:“为什么大家都死了,姐姐你还没死?是在等诺一起吗?”   “……”我愣住。   “我带你去看看弘漠和他的宝贝儿子好不好?”银诺情绪变幻的很快,下一秒,他又自顾自地笑了,他勉强咬着牙,吃力地站起身,拉着我向门外走去,末了,迈出门槛的一瞬间,回过头,对着以千面说道,“你……再也控制不了我……六爷,告诉你一个秘密,凌色色的心不是普通人的心哦,毕竟是孕育过魔星的母体,倒是对我很有益处……哈哈……”   银诺猖狂的笑时,额头有细微的汗,一个连大笑都会吃力的病体少年么?   我听到身后床榻断裂的巨大声响。   没有想到,一回来,就目睹了银诺背叛以千面的全过程,一直以来,银诺和他哥哥都被以千面分开控制的吧,银诺恨以千面,但是他没有动手做什么,这是我最意外的地方,今日重逢,当年的单纯少年俨然已死,现在的银诺陌生的可怕。   “你看,筱情子的摄魂术真不错呢,弘漠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银诺说话时,声音纯澈如水,若不是话的内容,真要以为他纯净如水。   我打开牢房的门,看见了一个大笼子,很眼熟,当年我和银诺都被这样的笼子关过。   “小爹爹……小爹爹……杀杀……杀杀……”   笼子里仿佛被血浴的小娃娃,像是中了魔一样,纠结着痛苦的小脸,张开自己肉肉的小手臂,穿过笼子,努力地伸向银诺。   “小东西,小爹爹都扔了那么多活人给你了,你还杀不够?”   银诺摇摇晃晃虚弱地走上前,却不真的靠近那娃娃,他的嘴角上扬,对那个血娃娃轻声责备起来。   我看了看笼子里七七八八的尸体,全都死得惨不忍睹,这样的血腥的气味与刚才以千面房间里的差不多。   我又抬头看了看一旁的弘漠,他什么都还看不到听不到吧,我没有解开他的摄魂术,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感觉都没有,也是一种幸运。   我掏出怀里的血玉,慢慢走进那笼子,打开笼子,我看到血娃娃眼底的嗜血欲望。   “小金子。”我唤了一声。   他歪着脑袋,似乎有点奇怪我会突然叫他的名字。   “给……”   我把那块血玉递到他面前,他小脸顿时变了色,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被身后的半只胳膊绊倒。   大概是惊恐过度,这一绊倒反而绊出了他小小身体内蕴藏的巨大杀气。   小恶魔的手轻轻指着我的咽喉处,即使触及不到,我还是感觉得到凌厉的杀气涌了过来。   我凝聚了全身的能源,猛地冲到这娃娃的面前,将那块血玉强硬地给他戴上,那块玉像是通灵一般,立刻开始吸收小娃娃身上的杀气。   小娃娃在我怀中挣扎,满身的血腥味道真的很刺鼻。   感觉到小恶魔身上的杀气一点点消失,我悬着的心也一点点的放下……   “没想到血玉在姐姐身上?”银诺有些意外的表情。   “娘亲!”   小恶魔突然抱着我的脖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娘亲?”我愣住,我没有易容成凌色色啊。   “这娃娃受了刺激,见到女人就唤娘,见到除我以外的男人就杀……”银诺也跟着走进笼子里,俯身跪下来,笑着说,“以后你做这个魔娃娃的娘,我做他的小爹爹可好?”   “……”   小恶魔哭着哭着就没了声音,好像虚脱昏迷了。   “怎么了?姐姐,你觉得这样不好么?”   “那是他爹,我一定要救弘漠。”   我抬起头,视线锁定在木头人一般的弘漠身上。   “魔娃娃的爹吗?小娃娃最恨的人就是他哦……”银诺故意拖长了声音。   我将视线转回到银诺脸上,认真地问他:“诺,你恨我,算我欠你的,我不喜欢这样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三年前,你如果肯带我走,我什么都会听你的,可是这是三年后,姐姐,你猜猜我会怎么报复一个我毒不死的女人?”   银诺还是耿耿于怀被我丢弃那件事情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柔地用铁制的镣铐锁住我的手腕,他依偎在我身后,在我耳垂处轻轻地吹气。   我在心中苦笑,哎,是在使什么媚功吗?以为我只屈于他的媚功所以任由他铐住我么?真是个笨小孩,你不知道我的软肋,根本伤不到我。   咔嚓,咔嚓几声,镣铐断裂的声响。   他忽而笑出声,娇嗔地轻骂道:“真该死啊,早知道锁不住姐姐,就不浪费力气……”   “放过弘漠和这孩子好不好?”我继续不放弃。   “姐姐,你记性真不好啊,我刚刚得罪了六爷,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么?要不是我满身是毒,他一定不会犹豫就拍死我吧,哈哈,刚才在屋内我可是费心激怒他了呢……”   “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我说,凌色色不是我杀的你信我吗?可是,她的心在我手中的感觉还真是特别呢……哈哈……”   “……”   “我就知道,姐姐不会信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没有人知道真相啊!”   “你说的是真的?”我猛地抓住银诺的手腕。   “姐姐……”他眉眼一挑,手指拨弄着小金子胸前的那枚血玉,漫不经心地说道,“若我还说,诺到现在对姐姐的爱还是比恨多,姐姐信不?”   “……”   我一愣,却又觉得他变得陌生的可怕,我甚至猜不出他的心思到底为何。   我猛地甩开银诺,抱起那个陷入昏迷的小金子,走出了笼子,抬眼凝视弘漠无神的双眼,低声道:“跟我走!”   催眠很有作用,弘漠跟着我走出了牢房,关上牢门的瞬间,我瞥见银诺捂着急剧起伏的胸口,痛苦地倚靠在牢笼之中,他穿着一身金色的绸缎,瘫坐在笼子中,四周满是血红的血腥铺垫着。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紧咬着唇,似乎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咣当一声,门借力紧紧闭合,发出沉闷的轰响。   我抬起头,将小魔王送到弘漠怀中,指令道:“抱!”   弘漠接过,像是接一个无生命的盒子。   我加了两个字:“温柔!”   他放柔了手臂的力量,轻轻地将小金子抱在怀中。   “等我!”   我又丢下两字的指令,然后转身打开刚才闭合的大门。   听到动静,银诺猛地睁开眼睛,惊异地看着我。   我笑,与银诺重逢以来的第一次笑。   我说:“诺,我再也不会丢下你!”   我一步一步向他靠近,他手足无措的瞬间转瞬即逝,他的嘴角缓缓上扬,仿佛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直愣愣地盯着我。   当我将他背出牢房,他单薄的身体伏在我的后背上,咬了咬我的耳朵,轻声说道:“姐姐,不要叫醒我好不好?我想做完这个梦……”   (注:怕V个几十万会被读者砸死,剧情紧缩,第一章的美男榜单重新写了,大家注意,因为剧情有改动,本来银诺是第四任主人,现在变了,没有第四了,基本上钱钱为了狐狸死后,机器人的暗存设置会被启动,钱钱不会再认主,还出现很多变异,先保密!钱钱最后一次复活,从遇到第七个男主开场,老7一出现,糖决定打温馨牌,虽然哭着嚷着不写虐,但还是在虐,肯定会被骂死了,所以老7出现一点都不亏待他。钱钱被“格式化”,但是很奇怪的是,她对每个男猪的感情会保存下来,毕竟感情是出乎教授的设置以外的意外资源,亏欠男猪们的,我让钱钱一一归还,至于真感情的那个是谁,先保密,香子末,看到很多人留言,我也许也要手下留情了……)   第四四章 交易   【进化守则四二:我选择离开自己的主人,违背本能设置,必然要付出代价……】   ……   “筱情子!”   夜晚,我潜入夜府,终于找到了假冒我的筱情子,她看见我的前一秒还是一副痴儿的神态,见我了,眼底的恨意顿时涌了上来。   心中失笑,仿佛一个轮回,我代替了魅姬去做魅痴儿,筱情子代替我,结果转了一圈,银诺却又告诉我一个秘密,那就是筱情子其实魅姬埋在以千面身边最深的一枚棋子。   可悲的笑话,眼前的这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又是假的筱情子,可是,却是真的魅姬。   魅姬设计了那么多年要和夜流苏长相思守,结果……乱了……全乱了……现在的她却要顶着我的面容做自己,成了最正牌的假冒者……   “你来做什么?趁我被困山崖之下的一年多时间,夺取我所有的一切,我还没有上门讨债,以千面还想做什么?”   魅姬的恨意注入她的眼神中,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真的筱情子去了哪里?”我选择无视她的恨,当初杀她只是听从主人的吩咐。   “死了……”   魅姬回答的语气很冷很淡,仿佛那个人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魅姬,你没死,六爷早就知道,至于筱情子,虽然今日以前我并不知道她是你的人,但是我想六爷未必以前不知道,他留筱情子在身边,就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杀了她。”我说出自己的推理。   “果然聪明,但是你别忘了,筱情子是女人,而我师兄以千面,他是男人。”魅姬冷笑着看我,鄙夷我的口气。   “那又怎么样?”我不明白,于是反问道。   “筱情子动了心,可惜她爱错了人!”   “六爷杀了她?不可能!他还要靠她操控弘漠!”   “哈哈……”魅姬似乎猜出了什么,大笑起来,她走到我面前,定睛看着我,冷冷地说道,“不要让我猜对,你来找我是为了找筱情子救弘漠?”   “……”   我转过脸,不想直视这女人凌厉妖魅的眼神。   “情子不是说,你也会摄魂术么?你大可以带弘漠这个昔日风光的少寨主隐居山林啊!”   她似乎从这些刺人的话中找到了一些乐趣,或者,得了些报复的快感吧。   “我不要他做一个被我操纵的活死人,不会说话,感受不到外界,没有自己的情绪……”   我一边说着,一边在魅姬的面前缓缓跪下,如果人类的恨需要用他们各自的方式去发泄出来,我想我不介意魅姬用任何方式折磨我,只要……只要找到救弘漠的方法!   魅姬的神色明显的一顿,她大概没料到我会这样做,她后退了一步,惊异地看着我,然后嘴角缓缓地上扬成诡异的弧度。   “为什么不亲自去问我的好师兄救你的弘漠?我只是被他逼到死角的师妹而已,你没理由不找自己的主子却来求一个被你逼入绝境的人!”   她咬着牙,每一字都是嘲讽和唾弃。   我苦笑,终于知道什么叫里外不是人,我为以千面做那么多,他从未相信过我的真心,而我伤害过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   我双手握拳,将指甲抠进自己的手心,低着头,不说话。   “明知道会自取其辱,还是要求我么?”魅姬俯下身,捏紧我的下颌,冷笑着说道,“金钱钱,你真的让我好意外,多年未见,每次见你,都有不同的‘惊喜’啊!”她故意咬重了“惊喜”两个字。   “求你!”   我真心地说完这两个字,她盯着我的眼睛,眼底划过一丝光芒。   “滚!”她猛地推开我,狠狠地。   “……”   心知真的没有可能,我站起身,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就在我快要迈出门槛的那一刻,她突然出了声:“等一下!”   我心中涌上一种错位的惊喜,忍不住回头……   “我不动手杀你,只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你对手,但是我现在肯帮你,只是因为弘漠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我再恨你,却不想看他一辈子如此……”她有些心虚地说着,管不上她别扭的话,我知道她不是在骗我,只是突然口气软了下来她有些紧张,“我可以告诉你救弘漠的方法,但是,我要你答应我,如果我哪一天真被我师兄杀了,你要代替我好好爱夜流苏,永远不要他知道残忍的真相!”   “好!”   我没有资格选择拒绝,虽然这是一场交易,魅姬的真心却让我动容。   夜流苏,本就是与纷扰无关的局外人,他是我见过最纯澈的男人,这样的好男人,我却偷了他的心,魅姬是知道的吧,所以她今日见我会有满腔的恨意,但是她猜出自己迟早要斗不过以千面了吗?   “听好了,方法就是,给予弘漠真心的爱,只有真心之爱才可以唤醒他封闭的感情,不过……他是活死人已经是事实,要想治愈他的麻木症,让他会说话并且感受到疼痛除非给他全身换上一个人的新鲜的血液,他现在体内的血液都是死血,没有任何温度和生命力……”   “真的?”   我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她甩开我,背对着我继续说道,“这都是从神医香子末得来的消息,天底下,只有他香子末能说的出这种用真心的治疗法,不过,别高兴的太早,不是谁的血都可以,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的血可以赋予弘漠重生的机会。”   “谁?”我暗自决定,哪怕错杀无辜,我也要狠下心。   “药人银诺。”   “药人?”我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药人银诺?药人银诺!这个人现在就在门外等着我,他……都听到了吧……刚刚说不抛弃他……却要用他赖以存活的血液……他又要对我失望了吧……   魅姬却不知道我此刻的想法,她换回了自己讥讽的调调,冷冷地给我建议:“不知道你见过那个药人没?别说我没提醒你?换血无异于自杀,别看那小子是个弱不禁风的药罐子,据筱情子给我的汇报,这个孩子吃了太多苦以后,满身是毒,心更毒,并不比以千面好对付……”   我的心咯噔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木然地说了一句:“谢谢!”   “不要忘记我们的交易,我成全了你,你永远不要有违今日之约,否则我下了地狱也不会放过你!”   魅姬狠绝的话飘散在身后的空气中……   迈出门槛转身的那瞬间,我正对上银诺,透过窗射出来的微亮光线下,银诺看着我,嘴角弯弯的笑,如水般的孩子气。   我心一紧,几步走向他,认真地说道:“我……”   可惜话没说出口,银诺就用手止住我的唇,继续笑着,说道:“姐姐,我想找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隐居,你,我,弘漠,还有这个小娃娃,好不好?”   我不知道银诺在想什么,真的可以隐居吗?以千面多久就会找到我们?他不会放过我,我总是死不掉,这是以千面的心结。   “好!”   我也笑了,捏了捏银诺苍白的小脸,爱怜地亲吻他的眉心。   我终于明白罹为何当年喜欢亲吻我的额头,那时一种爱怜的情绪我终于也有了,那时的罹还爱着炫,而我闯入他的生命,他疼我惜我,对我只是爱怜的心境。   弘漠站在银诺身后,怀里抱着小娃娃,他依旧目无表情没有自己的意识,我打算安定下来再解开束缚他意识的摄魂术。   弘漠,若想再世为人,必然需要一处幽静的乐土。   当下在心中决定,用真心去爱弘漠和银诺,即使到了最后我还是以千面口中那个不懂真爱的女人,至少,我尽力了。   至于牺牲银诺去救弘漠,我实在做不出。   那一夜过后,魅姬宫的魅姬消失了,千面狐狸再现江湖,魔宫,正派武林,皆是一场血雨腥风。   炫帝扩展了罹城的版图,将四邻的国土一再吞并,成为一方霸主。   而在炫帝的统治下,有一个小小的麻雀山,五脏俱全的小麻雀山哦,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迷宫般的入口,也有传说中的仙女踪迹。   传说中……   “哎,你知道吗?我有一次误入了咱这个麻雀山,看到一个仙女,那美的真跟画里的仙子一模一样……”无限回味中。   “哎呀,这算什么,有一次我家狗蛋顽皮掉到河里,顺着水流就进了麻雀山,说是被一个人参小娃娃给救了呢,那个小娃娃还嚷着要我家狗蛋留下来住,我家狗蛋哭着嚷着说想家,你猜怎么着,说是人参娃娃他娘亲自送他回了家,我和狗蛋他娘隔得老远就看见那人参娃娃他娘的背影,真美啊……”炫耀着。   “啧,啧,你们这个算什么,你们见过女的,我还见过男的仙人呢!”   “真的吗?”   “那当然,有天晚上,我经过麻雀山的入口,看到一个少年的笑声,你们猜我猫着腰看过去看到了什么?”   “快说,快说!”   “那个少年真美,头发还卷卷的,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呢,他看见我以后,我还对我笑,把我顿时给迷晕了!”   “哈哈,后来呢?是不是你娘说你晕倒在麻雀山口那次啊!”   “是啊,是啊!嘿嘿!”   “我就是看那少年后,死都不肯跟我水牛哥好了,哎,要是能再见一次那人就是死也无憾了!”   “呸,呸,呸!胡说八道,死什么死的!你们不知道,我上次遇见鬼了,天黑我也没看清楚脸,我在镇上给我娘子买了一个玉发簪,走在路上,就把簪子握在手心看,谁知道突然闪出一个黑影,穿着一身红,气势吓死人,我当时就被吓趴下了,结果他上来夺下我的玉簪子就消失了,吓死了,我连他脸都看不到!”   “哎呀,你们都没有我遇到的……”   “……”   总之,很多,很多,传说流行着。   而麻雀山上的人,也开始了平淡但日渐感动和温馨的生活。   只是,我选择离开自己的主人,违背本能设置,必然要付出代价!   第四五章 续前缘1   【进化守则四三:漠,如果我把小恶魔丢下山你会不会去救他?】   ……   清风拂面而过,满山的白色蒲公英,像是披了羽纱的精灵在山谷中飘飘荡荡……   风吹乱了心跳的频率,眼前的清瘦男人披散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飞扬,豪放不羁的俊逸。   我仰着头,专注地与眼前的男人对望,他血色的眸子空洞而无神。   “看着我的眼睛!”我命令道。   我的手在他眼前轻轻一晃,轻灵地打一个响指。   他的眼神从前一秒的空洞无神渐渐变幻,变幻成我想看到的神韵来,漠,不要让我失望好吗?一定要做会有自己意识和情感的弘漠!   “漠,还记得我吗?我是钱钱!金钱钱!这是你给我取的名字!”   “……”   他紧紧地抿着唇,定定地看着我,深邃的眸子一时间涌出翻江倒海的情绪,很快又突兀地消失掉。他到底记住多少?又忘记多少呢?   “太紧张了是不是?所以……说不出话……”   我试探着问道,希望能从他细微的表情去判断他的情绪,因为,我的情绪探测系统已经被自行销毁,这就是背弃主人的机器人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之一吧。   “……”   他还是没有说话,却摇了摇头,我终于确定他真的有了语言障碍。   “没有关系……”我勉强扯出一个还算自勉的明亮笑容,“我教你手语好不好?”   “……”   “来,我先叫教你简单的手语。”   我依旧笑着,双手的手指开始做出各种姿势,然是告诉弘漠每一个手势的姿势……   弘漠像是在看一个新奇的人在做着新奇的手势似的,开始的时候,他盯着我有些发愣,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佯装生气地撅着嘴说道:“专心点,我需要你能与我沟通,我想了解你的心情,一定要专心点学!”语气不自觉地有点强迫,但是没办法,也许我不能守护他一辈子,我需要他快点好起来。   “……”   他木然地定下神,专注地与我对视,我看到他瞳孔里的自己,在心中暗自给自己打气,对,一定要让漠好起来!   我开始不厌其烦地教,他的视线开始从我的眼睛转到我的手上,我不知道他到底能学到多少,因为大部分时候他对我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漠,这个动作是表达——我饿了!”   “……”   “漠,这个动作是表达——我想你!”   “……”   “漠,这个动作是表达——我爱你!”   “……”   “漠,这个动作是……”   “……”   我一直记着魅姬的话,弘漠的感情需要用真心之爱去医治,而我,在认清和屈服自己是机器人无爱的事情之后,为了弘漠也只有不管不顾地硬着头皮去努力。   我不再是当初那个没心没肺的金钱钱,我很清楚,我是弘漠的心结,无人可以替代。   只是,活死人一旦有了情,感情上不再麻木,是不是真的就算是一件好事?如果我不能陪在他身边,那么又能感受到痛苦的感情算不算是更大的伤害?   我不敢想,真的不敢。也许有一天突然哪个潜在的设定启动,我会自我毁灭掉,或者消失在这个时空,毕竟我本来就是过客。   在麻雀山里,我,弘漠,银诺还有小恶魔有了一种全新的相处模式。   我大部分的时间陪伴在弘漠身边,不厌其烦地和他说话,一点点让他习惯我的碰触,一点点让他容纳我的存在。甚至有好几次,我偷袭轻吻弘漠,他每次都会有特别诡异的神情出现,但是他始终不会笑,他的世界好像已经隔离了这种表情,他最多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而银诺,我会和他一起做饭,一起在山上采一大束野花放在我们的小木屋里,枣子成熟的时候,银诺会拉上我,我敲下枣子,体弱的银诺会一边笑一边呼吸不畅地蹲在地上捡枣子。我给大家做新衣服的时候,他会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我。   “诺,记着喝药!”   “姐姐……”他故作不满地拉长了姐姐这两个音,“诺本来就是药人呢,还喝什么药!”   “说了很多次了,这药是我上次出山日夜兼程去罹城找香子末讨来的药方,你的身体太弱,一定要调理。”   我觉得我越来越像是从人类少女的状态蜕变成人类唠叨的老婆婆。   呃,说起上次出山去找香子末,我易容成五大三粗的壮汉打劫神医香子末的药方子,却一下子被他识破,非要我这第八十八位小妾金钱钱一吻索药方,我故意从女儿家闺房里偷了胭脂抹了满嘴,然后跑回去亲了他满脸的红唇印,他还挺乐的,竟然不自觉地带着一脸的“风采”被急招去见炫帝,至于之后发生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我拿了药方跑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成为笑柄,只是记得他又说了要我留在他身边的话来。   “不喝!”   银诺故意捏着鼻子,假装难以下咽的痛苦模样,可是他做的戏再也骗不了我,不能再探测人类的心思,我越来越会察言观色,银诺喜欢这种撒娇方式,他总希望我放下手边的事情能够走到床边给他些强硬的手段,既然这样,我也不算说破,人类啊,就喜欢这种小情趣吧,更何况,回归单纯以后,银诺不过还是一个被宠坏的少年而已。   “我这有好吃的蜜饯,不知道诺想不想吃?”   我故意从牛皮纸里拿出三颗中的一颗蜜饯放在嘴边,假装动了动嘴巴,一副回味无穷的神态。   “要吃!”   银诺被我的动作逗笑了,学着小恶魔看见蜜饯时的可爱的表情做给我看,那脸比蜜饯看起来还甜。   “那好,先喝药!”   我起身将床边的那碗药逼到银诺的嘴边,他优雅地皱了皱眉头,孩子气地笑着偷看我,然后将那药一饮而尽,最后还不忘记吧嗒吧嗒嘴巴,以示“美味”。   我刚放下碗,银诺就一把抢过蜜饯,笑着吃下。   “娘!娘!”小恶魔突然跑进来,大呼小叫地嚷起来。   “怎么了?”   我俯身为小恶魔擦去脸上的汗水,因为他不再敌视我还是粘着我的缘故,我对他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尤其听银诺透露的话里确定了小恶魔是弘漠的孩子,虽然具体情况我听不懂,但是认定了他和弘漠有关系,我就会无条件对这小家伙好。   “娘啊,有贼贼!娘给我的蜜饯被人偷了!”   小东西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估计让他抓到那小毛贼死定了。   我转过头对银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他吐了吐舌头。   “呵呵……”   银诺一脸好笑,对我挤眉弄眼,憋笑的苍白脸上有一抹淡淡的红,额头还有刚喝下药而出的细密的汗。   死小子,还不是偷来劝你喝药的,我心里暗骂,但是转过脸时,还要装作和小娃娃一样的愤怒表情,大骂道:“你小爹爹刚喝了药,我们让他先休息,走,娘陪你去找你漠爹爹去,我们一定要抓到那个小毛贼!”   “好!娘送我的蜜饯也敢偷,他死定了!”   小娃娃握起肉肉的小拳头,用力地点点头,拉着我就往外走。   哎,自作孽不可活,看来今天抽空又要下山弄些蜜饯上来,对了,顺便从大户人家偷点金子备用。   白云依依,瀑布溪流,清新的空气,我希望躺在青草上仰望着蔚蓝的天空。   “娘,小金子吃的好撑……”   冲天辫的小娃娃嘟着小嘴,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小肚皮,懒懒地赖在我怀里。   自从因凌色色的死而受刺激过度之后,小金子偏执地把我当成凌色色,将他的恋母情结全转移到了我这个原本他很讨厌的人身上,不过我当初是女扮男装,他就是神智正常以后也不会认出我。   “小金子,娘要你帮娘做一件事!”我坐起,捏了捏小家伙的小脸,严肃地说。   “娘,是什么?是拔孔雀毛还是摸老虎屁股?”小家伙立刻精神抖擞地从我怀中爬起来,笑嘻嘻地弯弯眉毛,好奇地看着我。   晕,没想到这娃娃还记得,我当初要他那么做,只是为了试探他体内是不是还有厉害的力量。   “不要了,那只孔雀现在比山鸡还丑,看见你就哆嗦,还有那只大老虎,都被你吓得变成咱家看家猫了!”   我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是不是魔星降世?   “那是什么事情?”   “是……”我故意神秘地伏在小家伙的耳边说,“就是让你漠爹爹笑。”   “啊?漠爹爹会笑?”   小家伙张大了红红的小嘴巴,像是听见世间的奇事,我估计跟告诉他弘漠是女人一样劲爆。   “小笨蛋,谁说你漠爹爹不会笑!”   我学着当年弘漠对付我的那样,用糖炒栗子点到小家伙的额头上。   此刻,我们的话题主角就在一边坐着,站如松,坐如钟,与世隔绝的表情。   他任由小恶魔顺着他的脊背挂到他的脖子上,再由他的脖子攀到他的脖子上骑着。   吧嗒一口,好多的口水,小恶魔低下头亲了弘漠一大口。   “咦?漠爹爹怎么不笑?”   恶魔皱着小小眉,觉得很奇怪,在他看来,这一招很容易就制服我和银诺,被他这样亲过,基本都笑个不停,呃,其实是哭笑不得。   “……”   我认真地观察了,自从我让小恶魔唤弘漠爹爹,将小恶魔推进他怀里告诉他那是他的孩子,他的神色似有一丝异动,虽然他还是没有表情,但是我确定他对小恶魔已经渐渐在意了,与其说他对外界的反应不大,不如说他对小恶魔的放纵,所以小恶魔无论是要骑大马还是爬山上树弘漠总是第一个接住坠落小家伙的人。   “漠,如果我把小恶魔丢下山你会不会去救他?”   对着一个木头人问这话是不是很无解?但是我知道我一定可以激发弘漠已经习惯了封闭的麻木感情。   “小恶魔,我们玩跳山山好不好?”我上前抱下攀在弘漠脖子上的小恶魔,然后在小恶魔耳边说了几句,他咯咯的笑个不停。   我知道小恶魔根本摔不死,至于弘漠,他个大木头肯定不知道。   第四六章 续前缘2   【进化守则四四:我冷笑道,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救你!】   ……   弘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空空的手,我耸了耸肩,然后拍拍手,高兴地说道:“我去找诺儿!”   我走了十几步,发现弘漠真的没有跟上来,而是在小恶魔被我扔下去的位置傻傻的站着。   哼,就不信逼不了你这个当爹的自己做决定,我在心中发狠道。   弘漠的感情在复苏,我不是感受不到,只是奇怪他为什么要装作什么感情都感受不到,他到底在逃避和自卑什么?   我走到二十几步的时候,猛回头,果真见不到弘漠了,有几根粗粗的青藤被绑在了山边的大石头上,青藤另一端延伸到山边的石壁下,青藤在不停地摩擦着……   我走回去,沿着青藤,看到小恶魔趴在半山腰的树杈上,摇晃着小腿,双手抱住树枝做惊恐状。   而沿着青藤而下的弘漠自然有些着急,我扔小恶魔是即兴发挥,弘漠不会麻木到脑袋打结猜不出我的用意,但是他应该知道既然试探,我自然会放着小恶魔不管。   我环抱自己的手臂,俯身笑着看小恶魔,他仰着小脸看到了我,小腿摇晃地更加剧烈,好像是向我邀功一样,就是他的假哭实在太假。   其实山下有我的精心杰作,只是小恶魔和弘漠都还不知道。   我捡起脚下的一块小石子,对着那小小的树杈打了过去,弘漠的手本来就快要抓住小恶魔的衣领,但是被我一破坏,断裂的树杈载着小恶魔俯冲进下去……   在弘漠借青藤之力去追小恶魔的瞬间,我继续落井下石,直接将那大石头踢了下去,然后跟着那大石头的速度,跟了下去……   凌空俯冲的身影,一为白衣翩然,一为炫目的红色,小恶魔挂在漠的脖子上,咯咯的笑着,那一脸兴奋的表情,一点也不像三四岁的小娃娃。   弘漠紧张地抱住了怀中的小恶魔,纵身坠落在在层层的绿荫之下,沿着苍天的古树枝干一路飞驰,最后滑向更远的半空……   我随手抽出腰上做装饰用的白绸腰带扔了出去……   白色的腰带,犹如白色无暇的光束,紧紧地卷住红衣男人的腰,让他和怀里的小娃娃得意安然无恙的“降落”。   “小金子,赶快奖励你漠爹爹一口!”   我笑着说道,点足落在弘漠的身边,伸出手,打算拉他起身。   弘漠愣了一下,并没有伸出手,只是擦掉小金子刚刚在他脸上留下的口水,然后痴痴地转过头环顾四周。   满眼的金黄色,油菜花布满了整个世界一般,只要是视线所及,都是油菜花海,看不到尽头。   “还记得吗?”   我固执地伸着手,定定地看着漠,我希望他懂我的苦心,我希望从我和他开始的地方重新开始!   “……”   他沉默,还是不说话,甚至目光躲闪,不敢直视我。   “还记得吗?”我轻声问着。   我要的不多,只是希望他可以对我点头就足够。   “……”   他还是沉默,低着头,我也不说话。   我和漠两个人像是在拉锯战,沉默的拉锯战。   一旁的小恶魔坐在油菜花地里,已经自顾自地编好了一个大花环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笑嘻嘻地编了一个更大的花环在我眼前蹦跶着晃:“娘……戴戴!”   小恶魔稚嫩的声音刚刚发出,弘漠突然站起身,我以为他要冲起来抱住我,惊喜地屏住呼吸……   可惜,我在下一秒失望地察觉他只是从我手上那头白腰带,冲回那个老古树,用我的那条腰带借力自己又攀回了上面,速度之快,让我咋舌。   我与弘漠擦身而过的瞬间,我的笑容陡变成失望的表情。这个男人,到底在躲避什么?   我的脚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然后张开双臂,毫不防备地向后仰去……   四脚朝天,我让自己躺成一个巨大的“大”字,我给他精心准备一个惊喜,他回报了我一个大大的失望。   小恶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贪恋这些金色的花儿,笑着趴在我的身上。   “哈哈!”小金子用很多油菜花活埋在我脸上,然后假装着急地逗我,“啊!娘不见了!”   我不说话,只是不满地用嘴吹掉唇边的那些金色花瓣,懒得和小金子玩假装游戏。   “啊!娘又出来咯!”真幼稚。   肉肉的小手又突然扒开我脸上的花瓣,笑嘻嘻地假装发现我。   我给了小金子一个“你是小白痴”的白眼,他开始丑化我,先是揪住我的鼻子,然后捂住我的小嘴,然后在我银色的发上插满了花。   “好美哦,小金子从没见过这么多花花!”   小金子用手上的花环好好打扮我,还真是会自娱自乐,呃,被孩子打扮的下场——自然很漂亮。   我扫去心中的阴霾,假装怒了,突然反扑,把小金子提了起来,生气地说道:“我要把你扮成女娃娃!”   然后经过我一系列的“辣手摧花”,身边的油菜花无一幸免,全部捐躯到了小恶魔身上,漫天飞花,娇嫩惹眼,飞花之中,只见我手中的孩童拼命哭嚎起来。   我露出邪恶的笑容,冷笑道:“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救你!我是油菜花女神!”   汗,刚才受了点小刺激,有点女神经病的感觉。   而被我抓住的小恶魔,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的邪笑,当场懵了!   晚上的时候,我披散着一头银丝,跟一只鬼魅似的游离在弘漠身边,简而言之,就是他想看到我,总是看不到我的真面,但是吧,我绝对在他眼前悠来荡去。   小金子被我白天油菜地里的“暴行”吓坏了,躲在银诺房里不跟我睡了,哈哈,他今晚被我扎了女娃娃的小辫,我还飞速赶制了一件女娃娃的小衣服给他套上,谁让这小家伙一看见油菜花激动就敢在我脸上撒花,欠修理。   原来机器人的恶趣味也不少,我自己调侃起自己来。   呃,转而又想,我以前可是很乖的金钱钱啊,难道……不会背叛主人我会变成邪恶的机器人吧,然后被保护世界和平的人消灭掉?   呸,呸,呸,我发现我学会人类的胡思乱想。   半夜的时候,我一个人去了林中的小温泉。   我将全身浸泡在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靠在一块石头上。   泡了很久,我都没有起身,后来觉得太没劲,于是对着温泉的水面坏笑着道:“漠,你确定要一直躲在水里吗?”   水面平静,没有丝毫涟漪。   我像身前划了几下,猛地埋头潜了下去……   哈哈,真有意思,以前弘漠似乎没有洗澡的自觉性哦!   我来时看到了草地上的红袍子,就知道他肯定来不及躲开,所以潜下去了。   我在水中强吻了一根木头,这根木头肤质很好,小麦肤色,很紧致,他的身材也很好,我搂住他的腰,感觉到他的肌肉,他一避再避,我得寸进尺……   水花飞溅,脑海却是一阵阵的眩晕,说不出来的滋味,好似溺水般,无法自拔……   那夜星光很美,我仰卧在一根木头怀中,木头被我五花大绑无法躲闪,我将自己的银丝和他发梢结在一起,轻声哼着歌,因为在水边的缘故,我的声音有一种空灵的韵味,似乎,传遍了整座山谷一般。   木头紧紧地闭着眼睛,我的手环绕住他的脖子,他一惊,慌乱地睁开眼睛,我轻轻一挥手,四周的树叶纷纷而落,萧然的小小黑影,一片片散落……   我学习用不同方式开启弘漠封闭的心,最后发现,只有强迫才是最有效果的把戏,所以我学习这方面的很多手段,为此我甚至逛了很多小倌馆,学人家如何□男人。   哎,我的用心良苦,我为了漠越来越成熟,他是否懂得?   “漠,我要你抱我!”我火辣地盯着木头,低哑地用魅惑的调调轻轻地说出这几个字。   哎,大眼瞪小眼实在很没意思,而且这样下去毫无进展。   “……”   木头顿时全身僵硬,像是被冻结了一般,他吃惊的反应还真是特别。   “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话。”   “想我主动么?”继续沙哑地魅惑着。   “……”奇迹,木头的额角那是冷汗?   “漠,你爱我吗?钱钱爱你!即使还没有你们人类所说的那种刻骨铭心,但是钱钱努力了,请不要躲闪好吗?”诱惑第二招,自以为是的自问自答。   “……”   木头红色的眸子震惊地看着我。   “还记得吗?钱钱跟你说过,钱钱不是人类,漠,你可以做梦,可以在睡着了之后轻轻唤我的名字,但是钱钱连做梦的能力都没有,根本没有和你一样的机会在梦里才说爱!所以你拒绝我的话,是很残忍的事情!”   木头显然一愣,当我第一次从他梦呓中听到我的名字和他的声音时,我就知道他会说话,只是他克服不了自己,克服不了心中的阴影而已。   我缠绕着他的脖子,将我的唇缓缓地靠近他,他吃惊地盯着我,这次不是偷袭,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让我心跳加快和让他觉得惊恐。   我的唇,一点点靠近……他的五官在月色下是那么俊逸,犹如玉雕,精致的俊美……   唇瓣轻颤的瞬间,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最绝望的狂风暴雨,我缓缓闭上眼睛,任那一刻惊颤的痛触及我的所有感官。   终究是,没有吻上……   我的手指轻轻划过束缚在他身上的那些藤蔓,绝然地站起身,猛地跃进了温泉池中。   “漠,我是在用真心一步步逼你,为什么要拒我千里?也许有一天,你退无可退想要我的陪伴,我们已经咫尺天涯。”   激烈的水花之下,我背对着弘漠,平静地说着。   红衣翻飞,他快速地穿上内衣和长袍,很快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个人的脚步声缓缓靠近,我惊喜地转过身,却看到瘦削的身影,他的皮肤依旧白的骇人,更多时候,他比弘漠看起来更像死人,弘漠有人死人的气质,而他,有死人的气息。   “诺!”我唤道。   银诺不知道从我脸上看到什么表情,只是疼惜地看着我,他停一下还是向温泉下走来,我愣愣地看着他,大脑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抽不出来。   他轻声说着,犹如一声叹息般微弱,不知道是对我说,还是自言自语。   “不要难过……”   眼前的银诺突然出手,噗咚一声,我脚下不稳,失重地被抱了个满怀。   银诺第一次,像是一个男子那般将我揽入怀中。   我吃惊地想挣脱,不料他太虚弱,被我一推,直直地倒向身后,水花再度飞溅……   “没事吧?”   我急忙将银诺抱出温泉,他吐了几口水,虚弱地勉强一笑,怪我道:“真小气,只是抱抱,你就推我喝水!”   “你啊,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还敢不脱衣服下水,回去路上穿什么?湿淋淋的回去会生病的!”   “呵呵,如果我脱光光,你叫非礼怎么办?”   “哈哈,非礼这种事是你们这些小美人才要警惕的吧!”我本想打趣,看他脸色突变,顿时想起他曾有过的遭遇,只是那些,对一个少年来说不但是非礼更是□吧。   银诺见我紧张,很快又恢复刚才的笑容,拍拍我的脑袋安抚道:“别担心!”   别担心,这小子反而安抚起我了,哎。   “那给我非礼一下吧!”我笑着说。   “啊?”银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不由分说就抱他个满怀,他的身子很单薄,所以抱起他,他根本无从反抗。   我身体隐隐地在升温……   “你知道吗?只有你和小金子抱了我不会死呢,在你们之前,我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活人的体温了……”   “我知道!”我说。   在我这个大型烘干机的帮助下,银诺的衣服很快就干了,我正打算放开他,他却是预知般地猛地回抱住我,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我爱你,曾经因为你像娘,现在因为,你是你!”   “诺,你不要……”   “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不想再做你心中的弟弟……”   “诺……你是痴儿么?”我轻叹,拍了拍他的后背。   银诺在我耳边淡淡一笑,笑声飘渺,“呵,弘漠不愿以活死人的身份爱你,我是活人却得不到你的爱,那不如让你永远记住我,让他给你幸福,这样可好?”   银诺虚弱的声音恍惚中融化进夜色中。   三个人的爱情么?我在努力靠近弘漠,银诺站在原地等待我的温暖怀抱……   第四七章 续前缘3   【进化守则四五:第一次,我拥有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我猜,这就是——感动!】   ……   清晨,我从银诺的房间里急急地冲了出去。   我昨晚明明及时弄干了银诺的衣服,他还是发了很高的烧,今早烧退了,他却一直嚷着心疼不止,我急了,看不出他的病因,打算下山抓个大夫去。   刚出门,就听见脚下有东西咔嚓一声,我抬脚,竟在脚下发现一个玉簪子。   好奇怪,莫名其妙在银诺的门口发现这个饰物,想想我最近一直披散着头发做事情总是碍事,于是捡起那个断裂成两跟的簪子,用我右手尾指上缠绕的那些金线缠上断裂之处,快速地将两个接口恰巧缠绕在一起。   右手尾指上缠绕的金线用处多多,做衣时可用,杀人时亦可。   我反手将自己的头发绾起,又将那玉簪子随意地插上,手指细细摸了摸,感觉金线的部分正好隐在发间。   呵呵,平白无故出现一根簪子,又察觉出不远处紧紧注视的眼光,怎么猜不出簪子的由来,只是这笨蛋,不会亲手给我吗?好好的东西踩坏了!   大木头,是在跟我示好吗?不过,还是等我回来再找木头去吧。   我想到要赶快去请大夫,所以也顾不上叫小金子起床,疾步掠起,飞身下了山……   下了麻雀山,结果方面百里都是蹩脚的大夫,我可不想抢劫个大夫回去再吧银诺给治死,银诺是百无禁忌的药人,可是对他本身而言毫无益处,他那虚弱不堪的身体总是病怏怏的。   我几乎将身上的能源的耗了一大半,才在很远的地方找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夫,回去的路上,因为能源不足,我又挑了个大富之家去吸收了点能源。   这一来二去倒是耗了不少事情,结果在麻雀山的入口,竟然发现了坐在大石头哭得稀里哗啦小金子,我当时是粗壮大汉的打扮,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布袋,布袋里当然装着我千辛万苦背回来的大夫,未免麻烦,我把那大夫还打晕了。   “娘……娘……娘……”   小金子俨然一副跟亲人走散于是手足无措苦恼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生爱怜。   “小金子,你怎么了?”   明明是一个粗壮的大汉,此时却发出了我的声音,小金子一吃惊,差点没哭噎住,豆大的眼泪挂在脸上,他张大了小嘴巴,忘记了继续哭,只是愣愣地看着我。   “……”   小金子连说话都忘记了。   “傻看什么,我是你娘啦!”我把面皮一撕,笑着说道。   “啊!”小金子大叫一声,仔细地盯着我,然后颤着手伸向我的脸,左摸摸,右捏捏,像是在做最后的确定,“娘……娘……”   “我不是说不许私自下山吗?”我恶狠狠地问道,这小子翅膀还没硬就学会胡乱跑了吗?   “娘……娘……小爹爹要我下山找你……他……他……说……找你……”   “什么?”我立刻激动起来,“你小爹爹怎么会要你找我?”   不可能啊,银诺即使在疼得受不住,也不可能让小家伙下山才对,而且,还有弘漠,他不可能也任由小家伙下山,除非……   除非是银诺故意的!   银诺,为什么?   我的心一颤,想起昨晚银诺的话,突然明白……他……只是为了支开我和小家伙……而弘漠……   不好!   我明白了银诺的用意,只是希望不要太迟。   “诺,不要……否则我绝对删除掉关于你的所有记忆惩罚你!”   我低低地咬着唇诅咒着。   丢下布袋,抱着小金子飞奔上山的过程中,我的大脑出现一片混乱,无法整理逻辑的资料,记忆模糊混乱,总之,一团糟。   当我猛地推开银诺房门的瞬间,我所有的混乱在一瞬间崩溃……   曾经,教授收藏的一个古董机器人因为摔坏了,所以瘫痪了,不停地重复撞墙的动作,我一直以为我是教授最引以为豪的机器人,自然不会像那些老古董般无用。   可是,这一瞬间,我发现我错了……   “不!”   “不!”   “不!”   “不!”   “不!”   “不!”   ……   我一直重复这个字,无意识地,整个人瘫痪了,我不知道如何跳过这一环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不是没有自主意识的古董机器人,可是,任我如何努力,我还是无法阻止自己一声声地说:“不!”   我捂住自己的嘴……还是那个声音,模糊的……   我拼命咬住自己手背的关节,死死地咬住,让那些血腥抵住舌头的颤动……我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我终于跳过了失控的瘫痪……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抱住摇摇欲坠地银诺……   “诺……没事的……不要闭上眼睛……看着我……”我惊慌失措地说着,甚至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傻……我不是要牺牲你……”   银诺手腕上的血在大量地流失,他靠在墙边,苍白瘦削的像是一个纸片人。   “我……可有……可无……”他说,气若游丝。   诺,只是可有可无的么?从什么时候觉得他并非如此呢?三年前么?我抛下他,并不觉得又太多的愧疚。后来呢?决定带他一起避世,只是一瞬间的怜惜?对机器人来说,怜悯真是陌生的情绪呢。   “不……哭……”他又说,轻颤着纯白色的唇。   我笑,我觉得我一直在上扬嘴角,泪水却忍不住滑落。   第一次,我拥有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我猜,这就是——感动。   弘漠躺在床上,仿佛熟睡一般,他的手腕被一个蛇头紧紧地咬着,而蛇头的尾部竟然又是一个蛇头,那蛇头紧紧咬住银诺的手腕,这竟是一条双头蛇。   银诺强撑着倚靠在墙壁上,努力不让自己倒下,他必须保持与弘漠有距离的差别,只有撑住不倒下,血才不会逆流。   一贯虚弱的银诺,到底是靠着什么坚持着站住了?如果说身体有一个忍耐的极限,他早已突破这极限太多太多,他体内的血……就要……   银诺总是弱不禁风。   银诺喜欢淡淡的浅笑。   银诺习惯默默地盯着我。   银诺决定牺牲自己成全弘漠。   弘漠的另一个手腕被划开一道细微的痕,黑色的血液顺着那痕迹缓缓地流出……   “诺,如果你死了,我就删除掉关于你的所有记忆!”   我警告地说着,指尖飞快地在自己和银诺的另一只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痕,然后将手紧握成拳,用体内的能源强行造血和将血液输入银诺的体内。   银诺努力地睁开虚弱的双眸,震撼在我的举动中,他发不出声音,只得颤了颤唇,他早就撑破了极限,若是常人,估计早已死去。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娘!”   小金子被吓坏了,惊恐地盯着我们,对一个三四岁的娃娃来说,这幅画面太诡异。   我说不出话,缓缓地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一月之后,麻雀山,幽谷静谧。   我躺在金黄色的油菜花之中,左右手边都紧紧握着一双手。   我侧过脸,阳光有些刺眼,我眯着眼,看到一个少年上扬的嘴角,绝美的弧度,淡淡的,如沐春风。   “姐姐。”银诺笑着唤我,俨然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诺。”我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只是对着他上扬的弧度,也跟着弯起嘴角。   我转过脸向另一边,盯着那个沉睡中的红衣男人,一身若火般的装束,俊朗的眉,英挺的鼻梁,长而密的睫毛,安静的神情令人心动,像是误落凡间的火神,俊逸非常。   “漠,一定要醒过来,你的手已经有了温暖,你的心已经会跳动,只要你醒来,你会发现,你会痛,能够尝出酸甜苦辣……”   我喃喃地说着,我知道总有一天漠会睁开眼睛,他会发现他在已经不再是活死人。   “娘,漠爹爹好贪睡,都睡了好几天了!”小金子突然扑过来,用一个大花环放在我的胸前,嘟着嘴说。   “你漠爹爹很快就要睡醒了,他太累了!”我松开手,抚过弘漠脸颊上的碎发,又转过脸,看着银诺,继续说道,“诺,姐姐就你一个弟弟,你不需要在乎你失去的记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嗯!”   银诺应了一声,侧过身,卷缩地像个婴儿闭上眼睛,轻轻地靠近我。   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很幸福的味道,透过淡淡的油菜花,溢满了整个金色的海洋。   “娘,抱抱!”   小金子扑上来,搂住我的脖子,猛亲了几口。   一个背叛主人的机器人,一个昏迷,一个失忆,一个神经受了刺激的小娃娃,我们的组合还真是有趣。   银诺,对不起,是我做的手脚,只是希望,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只记得我是你最亲的姐姐不失为最好的选择。   “漠爹爹!”   小金子转了视线,突然大叫起来。   “漠!”   我顺着小金子的视线,激动地看着身边的弘漠,他坐了起来,他侧过脸,在看我,他挡住了阳光,我的视线里满满的全是他。   弘漠望着我,这一刻,一眼万年……   “漠!”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   他张了张唇,似乎还没有完全克服心里的阴影,但是他接下来的举动足以让我心跳加速。   弘漠猛地抱住我,像是怕我会凭空消失一般,紧紧的抱着。   他强有力的心跳如此真切地在耳边响起,他温暖的手臂紧紧地拦着我,我轻笑,一下子扑倒他,他一愣,吃惊地看着我。   我伸手给他一个爆炒栗子,大笑道:“感觉到疼了么?”   很久以前,好像爆炒栗子是弘漠对付我的专利呢,现在可好,我要还给他。   “哈哈……漠爹爹,你醒啦,送你一个大花环!”   小金子滑溜地出现,挤入了我和漠之间,妄图将大花环套在弘漠的脖子上,小嘴不停地在弘漠脸上留口水。   弘漠望着小金子,突然笑了,那一刻,阳光更加耀眼,光芒万丈……   “啊……漠爹爹笑了!”   是因为什么笑了呢?是被我打了感觉到痛?还是因为看见小金子亲昵的样子?还是因为我?   弘漠失去了山寨所有的亲人,做活死人时他的情感大部分被麻木掉,即使在意我和小金子,还是压抑的,本能和被动的压抑,但是现在,所有的束缚都消失了,弘漠所有做的……只是适应……适应会爱会恨会哭会痛的感觉……   我真想快点听见漠的声音,听见他唤我的名字,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吧!   第四八章 梦扣1   【进化守则四六:幸福真是爱和我躲猫猫呢!】   ……   幸福真是爱和我躲猫猫呢,就在昨天我还在因为弘漠的苏醒而激动不已,而今天,以千面的手下排名前几名的高手全部出现在我的小木屋门口。   当初银诺装病,我去求医,却没料到那后来被我丢在麻雀山下的大夫泄露了我的踪迹,我自问已经足够小心,可是以千面的眼线还真是无孔不入。   “六爷命你回去!”   冷是以千面手下排行第一的杀手,他首先出声,传达了一下他们的来意,他的手紧紧扣住了小金子的脖子,随时准备扭断小金子的小脖子,小金子保持着小娃娃少有的沉默,他瞪大了眼睛,水灵灵的,注视着在场的每一个陌生人。   “冷,放了他们。”   我出声时并没有一直抬头,而是低下头将腰带不紧不慢地束好,穿好衣服之后,我才将视线转向了冷身后的另一个杀手烈,烈一向贪图男色,他不怀好意地钳制住挣扎的银诺并借机揩油,不过银诺并没有几年前的那般娇弱无助,他即使挣扎却没有任何恐惧害怕的表情。   至于弘漠,他尚在屋内,里面正在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我猜屋里面压制住他的高手估计也不少于三个,我暗自估计了一番,结论是以我多日未出山寻找金子的前提下,我反抗只是自讨苦吃。   “弘漠已经不是活死人,而你们手上的药人……呵呵,既然烈敢抱他……你们自然看得出他已非药人了吧?”我笑,心里计算着说服他们的可能性,继续说道,“你们几人应该都没忘记我杀人的手段,所以如果不想两败俱伤,你们最好只将我一个人带回去复命!”   我的身上全无杀气,以表示了我的诚意,他们都见过我杀人,我的话他们自然忌惮几分。   冷回头望了一眼烈,两个人大概眼神交流了一番,烈最先松开手,放开了毫无反抗能力的银诺,银诺的体质依旧很弱,烈一松手,银诺一个不稳就摔倒在地,神情担忧地看着我。   “好!”   冷回过头来,对我回答道。   “烈,我随你回去复命,至于冷,我希望你和你的手下在山下帮我守住他们,我不想弘漠,银诺或者是那娃娃任何一个出这山谷!”   说这话时,我仿佛又回到了昔日假冒魅姬的时光,那时,除了以千面,他的手下皆无人忤逆我。   “你当你是谁?”   烈不服气,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大概是把吃不到银诺的火都爆发了出来。   “以千面肯花心思从山里挖我出来,我想真正的魅姬已经被铲除了吧?”   我笑,心下了然,除非我可以上天遁地,否则根本逃不出以千面的手心,找我只是心情和时间的问题而已。   “你已知?”冷似乎还有些吃惊。   我苦笑,大概魅姬之死又是隐藏极深的秘密,只是……夜流苏怎么样了?他还是傻傻地以为魅儿是痴儿吗?   “六爷如何处置夜家?”   我直视着冷,用一点催眠术,当初对活死人的弘漠十分适用,但是对于正常人,催眠术的效果实在微乎其微,除非对方十分沉迷于我。   “夜家灭门,唯独夜流苏和其兄长夜京失踪。”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冷回答了我这个算是不该多嘴的问题。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继而问道:“找我回去是为了引夜流苏出来?”   “是!”冷并不隐瞒。   哎,按照以千面的计划我本该当着魅姬的面杀了夜流苏,让魅姬一生痛苦,只是后来一再生变,包括魅姬重新扮回魅儿,包括我突然背叛以千面,至于千面狐狸为何不再找人易容完成原来的计划,我也不得而知,而且与我现在无关,我也不打算再追究,只是夜流苏……   只是夜流苏我是一定要保,当初既然答应了魅姬,我并不想食言,我即使不能像人类那样生来懂得情爱,但是我也要学会像人类那样遵守约定,这是我这些年来自己琢磨出来的准则,属于我金钱钱独一无二的做事准则。   “诺,帮我招呼好小金子,还有弘漠,你们都不许下山寻我!”   我对银诺嘱咐道,他不再爱哭,只是满怀担忧地不停唤我,“姐姐,不要跟他们走!不要!”   “娘,你不要小金子了?”   小恶魔也跟着紧张起来,小家伙还没弄清楚状况,我就要走了。   “小金子,对不起,娘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做完了,就回来陪你和你两个爹爹,你答应娘保护他们好不好?”   其实,第一时间是我阻止小金子反抗,银诺说过,如果我这个娘在场,小金子杀人时很容易唤醒他的记忆,我并不希望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杀红了眼之后,站在血泊中记起自己亲娘被挖心的场景,反正,我和以千面这个主人毕竟要有个了断不是吗?   “好!”   小金子第一次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承诺我。   我转身,打算离开,却在迈开步子的一瞬间,听到了身后门板碎裂的声音,即使被几人合力纠缠,弘漠手握软剑还是冲了出来。   “不……走……”一个个生涩的发音传到耳畔。   刀光剑影之中,我听到陌生了很久的声音,落到心间,却又清晰地知道这声音熟悉不已。   弘漠的剑气飞花,闪现出无数的光影,掠过血色浮光,剑身沐浴在血中一般,地上已死了几人。   我回头,直愣愣地盯着弘漠,他一分神,已经被其中一名杀手的刀点在咽喉之处,“不要动!”我急声道,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漠,求你,不要为了我,再成了活死人好吗?求你,等我!”我双手不自觉地合十握紧放在胸口,焦急地看着弘漠。   弘漠再一次临近死亡的边缘,我无法再眼睁睁看他在我面前死去。   “不……走……”   弘漠吃力地将这两个字说完,而我却在看见他痛苦眼神的那一刻转过身。   我伸出手,没有回头,挥了挥手,算是作别。   对不起,弘漠,我一定会回来,我在心中默念,最后,头也不回地跟着烈下了山……   骑了三天三夜马,终于赶往了以千面所在的山庄。   “呵呵,告诉你一个秘密……”当我即将推来以千面门的瞬间,烈伏在我的耳边小声说道:“六爷早就下了令,在山上,无论你提任何要求都可以答应,只是三天后,杀光和你一起隐居的人,一个也不留。”   “哦?”我一顿,继而轻笑出声,低低地应了一句,“死就死了吧!”   “你?”烈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有这种反应吧,他蛮期待我抓狂的表情。   我回身,拍了拍烈的肩膀,叹了一声,“希望我的小金子没有出手!”   烈一脸莫名其妙,正欲和我争执,我咣的一声关上推开的门。   “六爷!”   我俯身跪在床榻之前,一如当年,记着他不爱仰视人的习惯。别人轨他是因敬畏,而我,只为照顾他的感受。   以千面闭目假寐,一袭白色长袍,犹如明月辉笼罩周身,他慵懒地半倚在床边,宽大的袖口绣了金丝,领口微开,裸露了胸前一道道邪魅的伤痕,长袍简约的裁制,凸显出以千面不羁桀骜的一面,将婉约出尘的白色穿出这等气质,天下间,大概只有千面狐狸一人。   “我失了内力!”以千面突然张口,云淡风轻的气息。   “……”   我凝视着他,要不是他刚才出过声,现在看起来依旧像是在装睡呢,那么波澜不惊的表情。   “你食言了,你没有保护好我。”   “是。”我点头,直面他的讥讽。   “弘漠需要你的时候,你跟了罹;罹需要你的时候,你跟了我;在我认为你比那些废物好用的时候,你却又背叛了我守在弘漠身边,金钱钱,你当真出乎我的意料。”   “六爷,如果你找我回来为了伤害夜流苏,我会保护他,如果你要杀我,我会给你毁灭我的权力。”我平淡地说着。   “哦?要保护夜流苏与我对抗?竟然又承诺愿意给我毁灭?金钱钱,你在玩什么把戏?”   以千面轻笑出声,他果真是失了内力,他伸出手时,竟然摸索着伸向我的脸。   “六爷,虽然我说了你不一定全然明白,但是我只说明一点,我对主人的好全属本能,我不是你们人类。”   “不是人类?呵呵,这点我早就料到。”   “但是,我也不是妖怪,我也会死,我有三次机会,而你,是我的最后一个主人,我被设置了一个本能,那就是对我的主人全心全意的好,可惜,我的感情影响了我的本能,所以当你逼着我伤害我在意的人时,我只能选择离开你。”   “你会死……”他嘴角的笑意渐浓。   以千面终于摸到了我的脸,他的手指冰冷,细细地抚摸着我的脸,我的眉,我的眼,我的鼻翼,我的唇,他似乎在细细地捉摸……   “若你想要我的面皮,我也可以给你!”   虽然他已经失明,但见他如此,大概是喜欢我的这张脸。   “你的意思……若你让你死了,那你再无活的可能?”   以千面听说我会死,似乎比得到我面皮更感兴趣。   “是!”   虽然我不知道教授给我完成毁灭的最后程序是什么,但是料想是无残留污染那种环保的消散。   第四九章 梦扣2   【进化守则四七:你们给我惊喜也就罢了,不需要一起出场吧?】   ……   “你的意思……若你让你死了,那你再无活的可能?”   “是!”   当我给予以千面这个肯定的回答之后,以千面手指轻轻地划过我的唇瓣,说了一句让我出乎意料的话。   他说:“钱钱,要不是你离开过,我大概永远不会觉得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呵……”   说完,他笑了,不再是讥讽和不屑的表情。   “嗯?”   我惊异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以千面。   他的手一点点捏紧我的下颌,用一种令人窒息的淡淡语调继续对我笑:“你这语气……呵……以为我爱上你了吗?很失望呢,我只是习惯你,‘习惯一个人’还真是个可怕,你说是吗?我不要所谓的爱,可是每当我醒来,总觉得该有个什么人跪在床前陪我说说话……”   “……”   “你知道吗?一个人……真的很寂寞呢……只想有一个人,她不爱我,也永远不会害我,我想,你就是那个契合我的人……”   “……”   “很小的时候,我有一个最爱我的娘,也有个最恨我的爹,可是爹和我之间,最后娘放弃了我……钱钱,你知道吗?我恨女人深情说爱我的表情,那么虚假,那么卑鄙,那么令人作呕!”   “……”   以千面说到这里时,语气已经不复平静,他用那只刚刚捏紧我下颌的手,一寸一寸地抚过自己胸前那些骇人的伤疤,突而大笑起来,眼角蕴了些浅浅的雾气,他继续说着,甚至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可以想象吗?一个小女孩为了保护比她大一岁的小哥哥死了……”   “你知道一个小女孩身上可以流出多少血吗?那一年她才三岁,才三岁啊!只是个会跟在哥哥身后嚷着要糖吃的小娃娃而已……”   “你一定不知道,她从来都只会说‘哥哥讨厌,哥哥讨厌,哥哥讨厌’,可是即使死了,她的小手还紧紧地抓住她小哥哥的手,怎么都掰不开……”   “呵呵,她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以千面的身体在颤抖,止不住地颤抖,明明在笑,却是悲伤满溢。   他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晶莹而剔透,金色的光线透过窗照射进来,正好穿过那滴泪光,一时间,折射出最无暇的光芒……   角落里,久积的尘埃仿佛被撕裂,裂痕不断在夸大……空气中,愤怒而悲伤的颤抖一点点的吞噬掉过去……   “我胸前的这些疤痕,我不会爱它们,但是它们可以陪我一辈子,它们帮我掩盖了我的过去……金钱钱,我今日之所以告诉你我隐藏最深的东西,只是决定,要你做我的伤疤,陪我过完这一生!我不会再杀你,我甚至可以不顾一切保护你,只要你答应,一直陪着我!”   “……”   我一时间无法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以千面,原来我从未了解过这个男人,他的一切,都好陌生!   不过,我早已习惯了以千面的突发性神经质,若是在教授的时代,以千面这种类型的人大多是什么连环杀手之类的,以杀人害人为乐,而且高智商,之后被抓起来肯定要关起来治疗。   窗外的光线一点点浓烈,又一点点昏暗下来,似乎,我和以千面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静止了很久很久。   以千面终于恢复了过来,他又做回我熟悉的千面狐狸,上扬的嘴角,再也看不到最初的半点悲伤和愤懑。   “至于你要保的夜流苏……”以千面突然出声,还故意停顿了很长的时间才继续说,“我可以答应你,不伤害他,我只要你帮我从他那拿回一样东西,我这个师妹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竟然有本事找出这东西来。”   “什么东西?”   “梦扣……梦扣再现江湖,而且已经认了魅姬做主,我的内力尽废就是拜它所赐!”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以千面,“魅姬没死吗?”   “是的!”   以千面淡淡地回答我,眉目之间看不出其他情绪,不愧是千面狐狸,他的手下和全天下都以为魅姬已死,可是谁都知道,有了梦扣,魅姬根本不会死,梦扣认主,即使不在魅姬手上,相隔天涯,也可以保持魅姬长生不死。   关于梦扣的事情,因为以千面曾经吩咐我找过,所以我比较清楚。   “我费尽心思才让魅姬和梦扣分离,若她拿回,一定会来找我报仇!”   以千面说这话时并没有半点的担忧神情,我甚至以为他有一些期盼,他到底在想什么,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没有猜透过。   “六爷应该知道夜流苏的藏身之处吧?六爷的耳目一向众多。”   “呵呵,早就知道,只是等你回来,夜流苏在罹城的春姬楼,记着,他虽弱,却不好对付,他已知你假扮的魅儿是我派去的,不过好像对你念念不忘,他对真正的魅姬也有情谊,所以,他是否肯交出梦扣就要看你……”   以千面故意说到结尾拖了很长的音,并不是在怀疑我,而是有种看好戏的恶趣味。   “六爷,钱钱已经有自己的家人,所以,你之前说的陪你一辈子,前提是,你可以接纳我的家人!”   我说完,就抬脚,转身出门,依稀听到门闭合前以千面坏笑着重复那两个新奇的字眼。   “家人么?家人……”   罹城,春姬楼。   我扮成了满脸斑的小丫头,穿梭在莺莺燕燕之间,端茶倒水,擦桌扫地。   “哎呀!是香雪公子啊!最近你常来捧场,咱们春姬楼的姑娘都要被迷坏了!”老鸨卖力地媚笑着,脸上的粉白得有点吓人,转身掐了我一下,吩咐道,“死丫头,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香雪公子沏上一杯上好的茶去。”   “是!”   我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真是凑巧,我刚来罹城第一天就遇到这个多情大夫香子末,不过他玩味地多看了我几眼,我一点也不怀疑他的敏锐观察力,我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即使易容,我也从不改变眼睛的颜色。   香子末与夜流苏是好友,我猜他最近常来自然不是为了女色,今晚只要盯紧他,自然看得到夜流苏的身影,一年多未见,还清楚地记着夜流苏那纯澈的笑和害羞的酒窝,纯然的青涩,让人不忍污浊。   等我按老鸨的吩咐将茶送进房的时候,差点没失手端不稳托盘里的茶。   正对着我坐在弹奏古琴的女子,应该就是春姬楼稳坐三年的花魁——萧紫。   萧紫,她的美,不露骨,不媚俗,一身紫蝶霞衣,衬托地更加丰姿出尘,她的身材娇小玲珑,却是比例完美。   和妖娆的魅姬相比,她看起来更显高雅,不过我的身体当初自学了魅姬的魅惑之美,后来又结合了炫帝的霸气之美,成了我现在的容貌。可是,当我背叛以千面之后,再无此类的学习能力,不过对我而言,现在的样貌早已足够,讽刺吧,我当初引以为豪的那些机能,在我努力学做人的过程,在我心中越来越可有可无。   不过让我差点打破茶杯的人当然不是萧紫,而是在场的另一个男人。   直接忽略掉斜卧在软榻上的慵懒男人香子末,将视线定格在坐在床边逗着小女娃玩的男人身上,熟悉的背影,即使不回头,我都能立刻临摹出他的眉梢眼角,欧式的五官,中式的气质,服帖的刘海,总是精细修饰的每一丝完美,他身上穿得,依旧是我当年亲手的杰作。   突然,脚下一声惊叫,我一个闪身,差点踩到脚边那软绵绵毛茸茸的尾巴。   “喵……”   这家伙,好久不见,竟然又肥了,实足一个猫大婶,还是黑亮亮的毛,它回过头,冲着我不满地叫了几声,我吃惊过后,不自觉的反应竟是冲着这只大脸猫上扬起嘴角。   “喵……”   它鄙视地看着我,却又是意味深长的眼神。   很多动物,都不是很在意人类的长相,可是,呃,恩恩一定不在此类动物之列,当年恩恩第一眼都批评过我的容貌,没想到几年不见,它还是张牙舞爪的趾高气扬,总是不待见所有接近它主人的任何女人。   “爹……爹……咳咳……”   床榻上的小女娃颤巍巍地站起来,却站不稳,连迈出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看起来,她比同龄的小女娃成长地要迟很多,而且身体很虚弱,每发一个音,总是忍不住要咳嗽,小脸咳得通红。   我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天啊,蓝雪娃娃小时候都是这模样吗?而且还是一个混血小娃娃,皮肤都是白皙的晶晶亮,突然想起,夜流苏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呢?真是超级可爱的那种,突然又想起小恶魔,那小家伙和这小女娃还真是相生相克一般的气质啊,两种完全不同的可爱,可是放在两个娃娃身上,都有各自令人心动和怜惜的气场。   这小女娃当初是按照罹的五官缩小版模仿的,添加了一点点我的神采,现在小脸张开了自然是我相当满意的容貌,今日一见,真是喜欢的紧,这些年来,我即使来过罹城,我却从未来看过罹和这娃娃,其实,就是我很怕,怕舍不得,却又怕保护不了,到头来,我发现我真的没有半点人类的母性,以千面戳破我没有真爱,大概见我对儿女也这样,更相信我不会爱上他。   床边的男人将小女娃搂在怀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仿佛含在嘴中一般的温柔。   “金儿,怎么又咳了?玩累了是么?”他疼惜的声音瞬间融化进我的心里,我竟有种想哭的冲动,说不清,道不明。   不见,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如现在这般刻骨铭心。   见了,才知道自己以为可以隔离的只是分别的距离,却不是牵挂。   脑海里再度闪现出昔日成亲的场面,红色的嫁衣,摇曳的红色烛光,我曾经错以为最幸福的瞬间,又是烟消云散,这一刻却又恍惚地觉得真实。   以千面说我未曾真爱过,而成亲的那夜却真的是我做机器人一来最幸福的一夜,我在醒悟的此刻,我依旧这么觉得,只是,弘漠和罹,在这一刻却又在我心中天秤两端平衡下来。   除此之外,银诺,是亲人般的弟弟;夜流苏,是我承诺要守护的人;以千面,好像又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金儿,怎么了?罹,我来抱抱她吧!”萧紫站起身,温柔地接过男人怀里的小女娃,轻声地吻了吻小女娃的眉心,柔声道,“金儿,哪里疼吗?”   “不……疼……咳咳……”小家伙咳红了小脸,乖巧地摇了摇头,像是一只温顺地小猫伏在萧紫的肩头,耷拉着小脸,虚弱地喃喃道:“娘……娘……不……疼……咳咳……”   “乖!”   萧紫轻轻地抚摸她柔软的发,声音轻柔如羽毛一般。   娘?小女娃叫萧紫娘?   我心一顿,手中托盘失衡,茶杯还是滑落了下来……   哗啦一声,茶杯应声而碎。   “喵……”   恩恩不满地叫唤了一声,绿莹莹地眼睛睨着我看,鼻子里哼着气。   而这才注意到我的众人,都将视线锁定到了我的身上,我一时无措,俯身蹲下,伸手去捡起那一地的玉瓷碎片。   “你是新来的?”萧紫问道。   我没有抬头,也不回答,情绪上有点抵触这个女人。   身后有人推门而入,大概是看到我在捡碎片,竟然也蹲了下来,帮我将最后一个小小的碎片放进托盘里。   “谢谢!”   我一抬头,有点吃惊,虽然是预料中会在春姬楼会出现的人物,但是他突然在这间房出场,我还是意外。   “不用谢!”   夜流苏还是那样纯澈的笑容,冰雪般剔透,在我看来,夜流苏是那种随时会融化的美好男子,总让人不忍亵渎。   夜流苏站起身,背对着我走了几步,坐在距离软榻最近的一处。   我放慢了速度正要起身,就听到香子末懒懒的声音说道。   “喂,新来的小丫头,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先出去吧!”   死香子末,明明猜出我是谁,还故意用这种幸灾乐祸的调调和我说话,气死我了。   我一跺脚,推门而出。   哎,跟小恶魔太久,倒是学会他小孩子气的闹脾气了,我要反省!   第五十章 梦扣3   【进化守则四八: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这些复杂的情爱就是我的坎,难以逾越。】   ……   我没心思再服侍春姬楼的人,于是换了装束,打算稍后以魅儿时的模样直接找夜流苏,可是夜流苏和其他人一样在萧紫房里,一直都未出来。   萧紫的房间设在比较幽情的春姬楼后院,一般无人打扰。   由于某种我说不清楚的心理作祟,我还对着春姬楼后院的莲花池水面稍加打扮了一下自己,好在这个时候后院没什么人,所以我独自站在树下望月发呆也没有人察觉。   咯吱一声,终于有人从萧紫的房里走出来,我透着灯笼的光,渐渐看清那人影,他似乎一眼就发现了我的存在,关上门就直接朝我走来。   我转过身,不再看那人,背对着他。   “美人,好久不见啊!”   那人将手搭在我的肩头,声音懒懒的,玩世不恭的语气。   “哼……”   我转过头睨了他一眼,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又继续仰头望着圆圆的大月亮发呆。   “哎……其实我今天蛮同情你了,自己的娃娃叫别人娘亲……呵呵……还真是讽刺……”他调侃的调调还真是欠踹,我又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他笑得更欢道,“美人,你瞪我做什么?我说的不是实话吗?金儿生死垂危的时候,你这个做娘的在哪里呢?虽然萧紫是青楼女子,可是在金儿最需要一个娘的时候,她将你未做的全都做到了!”   我别过脸去,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我甚至不想这个细心的人再看清我的任何表情。   不可否认,香子末说中了我的痛处,我是罹明媒正娶的妻,为了金儿的出生我甚至牺牲了自己,可是,到了最后,我还是抛下了他们,我想起以千面在我来之前对我说的那番话,他说他娘一直说爱他,可是最后放弃了他,而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残忍地对待了金儿和罹。   我张了张嘴,还是止了声,转回头直视着香子末,叹了一声:“子末,你说话非要总是一针见血吗?”   香子末赫然一笑,伸手轻轻拂过我额前的碎发,他的动作很轻很淡,仿佛一种心灵的触碰。   “呵呵,有时候聪明细致如我这般,还真是头疼啊!”   他佯装苦恼的耸了耸肩,月光下,清辉明透,他周身淡淡的雾气一点点聚拢,又一点点扩散……   “你是来找梦扣的吗?”   香子末突然问道,我的发丝在他指间簌簌地滑下。   “我不会伤害流苏。”   我淡淡地回答,没有太多的表情。   “魅姬的那块还在她的手上,至于流苏手上的那块,其实是假的。”   “什么?”   “魅姬失忆了,夜京带走了她……夜流苏打算牺牲自己,让以千面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香子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夜流苏的大哥夜京爱上了魅姬,所以趁她失忆,夜流苏成全了他大哥。”   “失忆?”   我刚才还在想如果魅姬手上有梦扣没理由不报复以千面,而且至少会留在夜流苏身边,如果是失忆,这一切就好解释了。   “流苏知道真相以后,就明白地告诉魅姬他爱的是你,但是魅姬对他太好,结果两个人都痛苦,后来夜京爱上魅姬,造成了三个人的痛苦……”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这些复杂的情爱就是我的坎,难以逾越。   “你又会像上次一样很快就走吗?”香子末问我,“呵呵,你上次亲了我满脸,结果害我被好多人笑话。”   香子末说完自己也笑了,并没有半点郁闷的表情,看来这个大少爷还是很爱自己的风流证据被人看到。   “金儿的身体……好像很差……”我本来是要走吧,可是转念一想,又有了新的牵挂。   对身为机器人的我来说,念儿的存在一直都很抽象,可是今天,突然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女娃娃,我感觉到她的存在前所未有的真实。   “哎呀,真难得你能惦记你女儿哦!”回归戏谑的口气,香子末总是不失时机地刺激我一下,“其实,如果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应该都不会是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了!哈哈!”   香子末十分找踹的笑了起来。   “什么事?”算了,不和他计较。   “萧紫只是金儿的干娘而已,罹一直都把你挂在嘴边,小娃娃最想念的是你这个亲娘,当□流苏不是为你画过几张画吗?后来有一幅画被进献给了炫帝,炫转送给了罹,罹一直把你的画像挂在房里,金儿天天看,我敢保证,你现在这幅样子冲进去,金儿一定认识你!”   “真的吗?”我突然心头一热,忍不住握紧香子末的手。   “你要不要再亲我一口,感谢我告诉你这些?”   我不理香子末的油腔滑调,继续问道:“罹知道我嫁给流苏吗?他知道我还没死?”其实,我是怕罹难过,我真的没脸见他。   “哎,罹殿早以为你死了,或者期待你没死!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有我看清楚了,罹殿和夜流苏都不知道,不过,和我相比之下,他们俩现在互相赞赏对方的痴情,我也不忍心戳破他们爱的是一个人,你说是不是?”   香子末笑得别有深意,我真是讨厌死他现在的表情了。   “那我走了!”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同时出现在罹和流苏面前,会是什么状况,总之不会是皆大欢喜,那么,我还是闪人比较好。   “暂时……不要走……”香子末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我的脚……又麻木了……我不想让人知道……你送我回房好吗?”   香子末不再笑了,他严肃的神情让我意识到他不是开玩笑。   “你房间在哪里?”我转身背起他,问道。   “呃……你今晚住哪里我就在哪里歇吧。”他随意地回答。   “嗯?”   “我们都坦诚相对过了,住在一起还扭捏什么?”香子末在我耳边坏笑,哼,又被他骗了。   我猛地撤身动手,香子末想再黏住我都不行。   “真小气!只是想留住你啊……”   香子末皱了皱眉,漫不经心地拢了拢我的发。   咯吱一声,门再度响起,我第一反应是想逃,却被香子末反手抓住,纠缠之中,我一抬眼就看到了愣在门口的男子,不过因为他在明处,我站在树下的阴影处,所以他似乎没看清我的脸。   “子末,不要再与人胡闹,金儿咳血了!”大概又以为香子末再调戏谁。   “什么?刚才还好好的……”   香子末立刻松开我的手飞奔进了房。   那人也未看我,跟上香子末的脚步又返了回去。   “咳血?”我喃喃道。   等我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上了屋顶,没想到一上屋顶就吓了一跳。   “喵……”   “啊!”我差点又踩到恩恩的尾巴上。   恩恩瞪大了绿莹莹的眼睛看着我,大骂道:“金钱钱,真的是你?死女人,你不是死了吗?丢下罹和你女儿这么多年,你怎么又死回来了?”   “我……”我被恩恩骂得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满怀愧疚。   恩恩在夜色之中挥舞着锋利的小爪子,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继续大叫:“看我不把你撕成碎片!”   说是如是说,但是恩恩只是在撕扯的是我的裙摆而已,哎,真是一只口是心非的猫,明明不忍心伤我。   “恩恩,你年纪大了,不要这么激动!”   我一把将恩恩抱进怀里,顺着抚摸它的毛,安抚起来……   揭开砖瓦,看着香子末正在为金儿诊断。   我摸着猫毛,都快摩擦起火了,才消了恩恩的怒气,怪不得那么肥,那么多怒气撑着。   “你们怎么都住在春姬楼?”我小声问恩恩。   “还不是萧紫的内力可以延续金儿的命,所以就搬来了。”   “萧紫到底是……”我在思考这个萧紫是不是以千面派来的。   “几年前,她在罹城街头晕倒被罹救下,后来说要以身相许,我把她女人给抓花了脸,罹也清楚地拒绝了她,谁知道,后来她成了春姬楼的花魁,然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总是她现在是金儿的干娘,我本来看她不顺眼,但是现在觉得她比你好!”恩恩继续又鼻子哼我。   “那金儿刚才为什么会咳血?”   “香子末说金儿上次吃药吃迟了,恐怕熬不了一个月了……”恩恩一脸悲愤地看着我,亮出爪子,寒意逼人。   “一个月?一个月!”   我不知不觉松开了抱住恩恩的手,然后跳下屋顶,朝着空旷的荒郊飞奔而去。   “你要去哪?”恩恩在我身后大叫,“又要丢下你女儿吗?”   “……”   我的大脑一团乱,只是不停想着救我的金儿。   跑了很久,我终于停下来,站在荒无人烟的郊外,我看了眼月光,大叫一声:“金子!”   没多久,阵势吓人的游牧尸虫全部赶了过来,金灿灿的一片,他们纪律严谨,为首的头头金子迈着大方步走到我面前,毕恭毕敬地跪拜问道:“虫帝,有何吩咐?”   “金子,去年遇到你时,你不是和我说你们游牧尸虫有圣物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吗?”   “是啊!”   “当时说没长熟,现在拿来吧!”我伸出手。   “虫帝啊,去年的那根长熟以后样子太丑,我个人觉得拿不出手,虫帝啊,我金子要么不进献,要进献就要给虫帝最好的,所以我和其他虫虫们把太丑的那个煮汤喝了啊,你别说,味道还真不错!”金子边说边摆弄它三七开的造型,回味无穷的表情。   我一听说它做汤喝了,真是恨不得宰了它。   “嫌圣物太丑,你们自己喝了?你当时说圣物还在生长,我就在等你找我,结果,你们自己喝了?你不知道我要来救人吗?”我怒了,这些虫子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我不知道啊!”金子一脸的无辜状,三七开顿时泄了气一般萎靡不振,它万分愧疚地说道:“好嘛!好嘛!圣物一年才长一根,今年的这根还有三天就可以了,你等等吧,这次无论它长得再丑,我都及时进献给虫帝!”   金子匍匐在地,也不知道是表示愧疚还是吓趴下了。   我摆了摆手,说道:“三天,立刻给我送去春姬楼!”   “是,虫帝!”   又是浩大的跪拜场面,月光下,我四周的景象,说不出的诡异。   第五一章 金儿   【进化守则四九:夜流苏不会介绍我时说“这是我的夫人魅儿”吧?】   ……   我从郊外匆匆赶了回来,央求了香子末很久,他才答应给我制造单独看一眼金儿的机会。   天色微亮的时候,我打扮成了昨晚小丫头的装容,捧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跟在香子末身后进了萧紫的房间。   香子末寻了个要专心诊治的借口,催促了罹好几遍,罹才不情不愿地随萧紫、夜流苏出去外面的凉亭等着,我和罹擦身而过的时候,感受得出他对金儿的万分不舍和担忧。   “钱钱,金儿随时都会离开我们……她是罹的命根子……若金儿走了,我救不了罹……”   香子末在我身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也知道金儿对罹的意义。   “金儿!”   我撕去脸上的面皮,将床上的小娃娃轻轻抱在怀中,疼惜万分地唤她的名字。   金儿像是一个玉瓷的娃娃一般,并没有病态的消瘦,只是比同龄的娃娃显得更小巧和苍白,她睡梦中不安的咳嗽却迫得她小脸通红,让人心疼得紧。   也许只是无意识的,她的小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指,生怕被人忽略。   我轻唤金儿的时候,她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似乎在渐渐转醒。   金儿的眼睛微眯了一条缝,大概是感觉到了陌生的我,她吃力地睁大了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我,直到她揉了揉眼睛,激动地以为是幻觉时,我一直保持着最甜美温柔的微笑看着她。   如果笑容可以把这孩子融化,我的心绪再复杂,我笑容里的温暖都不会褪减分毫。   我终于明白人类的父母为什么总爱给予子女最好的,这一刻,只有抱住金儿感受着她心跳的一刻,我才真切地觉得,我可以为了怀中的孩子奉献一切。   “金儿!”   我又唤了一遍,轻轻地抚摸着她红红的小脸颊。   “咳,咳,咳……”   她一张口,就是止不住地咳嗽,她咳得痛苦,我的心也跟着疼个不停。   “娘?”她不确切地唤了一声,“是你吗?”   “是啊,我就是小金儿的娘。”   明明是听见这孩子的声音罢了,可是我一回答就忍不住哽咽起来,眼睛也跟着渐渐湿润了,仿佛心底某些陌生的角落,一点点被柔软的童声所占据。   “娘!”   惊喜的童声,稚嫩的奶声奶气,她吃力地想要搂住我的脖子,亲昵地用小小的鼻尖蹭一蹭我。   “乖,金儿乖!”   我将金儿抱得更紧,让她能够更近地靠近我。   “娘……金儿……死了……爹爹……一个人……会哭……”   金儿突然想起什么,着急起来,吃力地转过头,似乎在追寻罹的身影。   “傻娃娃,谁说金儿死了?金儿很好,爹爹在门外呢,很快就会进来陪金儿!”   我笑着,努力掩饰心底的心酸,这么点点大的娃娃想的还真多。   “唔?”   金儿诧异地看着我,好像在怀疑我在骗她。这孩子大概因为死了才能见到我吧,哎,罹和这孩子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金儿,答应娘好不好,一定不要放弃,只要熬过三天,娘就能救你。”   “好!金儿……听……娘……话……”   金儿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擦拭我的眼角,小小的娃娃竟然皱着眉头心疼我。   哎,这孩子真是出乎意料的懂事,我突然生出一种骄傲,这样一个听话的乖宝宝是我金钱钱的孩子。   “金儿听话,喝了药,然后多陪爹爹,好不好?”   “好……娘也……陪……”   她似乎察觉出不对劲,惶恐地握住我的手指,生怕我凭空消失。   “我……”   我开始在心中挣扎,到底要不要再一次出现在罹面前,我已经无法全心陪伴在他身边。   “娘?”   金儿将我从失神中唤了出来,她因我的犹豫而越加敏感和紧张。   “乖,先喝药……”   我将桌边的药一点点喂给金儿,她皱着眉一口口喝下,没有叫一声的苦,让我更加心疼,这点大的娃娃竟然连撒娇和任性都不会吗?真想把小恶魔也带来,总觉得这样的小天使,该有小金子那样的小恶魔好好守护着,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后来,我一直没有给予金儿想要的答案,只是告诉她只要熬得过三日,我一定好好陪她,她笑了,苍白的小脸,微笑的一瞬,仿佛是天下最无暇洁白的花在绽放。   金儿喝了药,很快就睡着了,小手一直紧紧抓住我的手指,我吻了吻她的额头,又吻了吻她的小脸,又吻了吻她的小手,又吻了吻……真想把这个孩子整个含在嘴里。   “钱钱,你一直不肯见这孩子,要不是我亲眼所见,一定不相信原来你这么疼她。”   香子末银丝凌乱,略显疲惫,他卧在软榻上,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直到我放下金儿,他才出声。   “子末,你的气色不好……没事吧?”   我看了他一眼,又转身小心为金儿盖好被子。   “呵呵,金儿,你比以前细心了哦?以前的你很少注意这些细节。”   “是么?”   “钱钱,你变了?这些年我一直疑惑你到底爱谁?你最终想陪着谁一起到老?而这些答案,我一直看不透猜不出,钱钱,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子,你对人好时总是很直接,记得吗?当年你当着罹城那么多人的面说爱罹,那么不顾一切,真的……很特别……”   “是么?”   我苦笑,那时的我,对爱的理解很简单,只懂得全身心的投入,那时候真好啊,哪里像现在连自己女儿的询问都给不了最终的答案。   “子末,不好了,罹昏倒了!”   夜流苏突然冲了进来,焦急地喊道。   “什么?”   香子末立刻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急匆匆地冲了出去。   “你……”   夜流苏伸手指着我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愣地看着我,而我,像是做了坏事正好被人逮住,想要逃却愣是在夜流苏如水般的眸子下迈不动半步。   我避闪不及,被夜流苏从头看到脚,脸上的面容半分遮掩也没有。(蓝心燕子)   “魅儿?”夜流苏仿佛在梦中呓语,不真切地唤了一句。   “我……”   我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夜流苏冲上来猛地抱了个满怀,我瞪大了眼睛,一边听着房外萧紫担忧地询问着香子末关于罹的情况,一边呆望着屋顶,上面那只猫正在对我亮出锋利的爪爪。   我,死定了,刚才还犹豫要不要在罹面前现身,现在有夜流苏这种过激的反应,我死都不敢让夜流苏和罹知道他们喜欢的是同一人。   “魅儿,我是在做梦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从魅姬那知道真相后,我很担心你,怕你吃不饱,怕你睡着了踢被子,怕你流口水的时候没人帮你擦掉,怕你……”天啦,夜流苏这也算知道真相?他还以为我是痴儿吗?   “我……我……其实……不是……”   我想解释一下下而已,谁知道被夜流苏猛地搂得更紧。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你什么都不懂,糊里糊涂就被抢来做我的妻,后来又被人抓走……魅儿,我要你知道,即使你是痴儿,我也不会辜负你……”   夜流苏越说越激动,我在心中哀嚎,谁能告诉我,他所了解的真相是什么样子的?   “我……我……我……”   我说出了三个“我”字,可是还是没有说出我想要说出的话。   “魅儿,虽然知道你不懂男女之情,所以,我决不强求你什么,我只想好好守护你!”   哎,这笨蛋,和香子末还真是很有差距,他不觉得我的衣服眼熟吗?他看不出我和刚才跟随香子末进门的小丫头衣服一样么?他看不出我突然出现在这里很有问题吗?他不怀疑吗?他没疑问吗?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要这么热血沸腾地说要好好守护我?   “我……我……我……”   我再度“我”了三次,不过因为他那句“你不懂男女之情,所以,我决不强求你什么”,我做了一个决定,如果无法回应他的感情,我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了。   “魅儿……让我好好看看……”   夜流苏放开我,好好地从头到脚看了我一遍,见证了我的无恙,他才松下一口气。   我张了张嘴巴,找出很久以前的感觉来,才道了一句:“流苏哥哥……”   “魅儿?你再叫一遍还吗?”   “嗯?”我诧异地看着夜流苏,不过对上他满怀期待的目光,只好又痴儿气地重复了一遍,“流苏哥哥!”   “魅儿!”   我,再度被用力地抱住了,呃,快要喘不过气了!   “萧紫,你吩咐下人做点清粥吧,罹几天没怎么进食,他是饿晕的,哎,这一大一小都出事了,我还是把罹放你这间房好了,我都能照看着。”   “香雪公子,你……没事吧?”   “哈哈,我怎么会有事啊,你们这些爹娘都要照顾好自己才是,否则一个个都病倒了,可真要累死我这大夫了……”   “我……我现在去就找下人送些吃的来!”   “好!”   萧紫的声音充满了担忧和焦虑,而香子末还是那慵懒轻松的调调。   夜流苏一听到香子末的话,就松开我出去帮忙了,我一时愣在原地,刚想迈步,从门口突然窜进来一只肥肥的黑影,我直接被它扑倒,它亮出爪子,直接给我的脸招呼上来,那一爪绝对是不留余地。   哎,我心中哀嚎,因为对罹心虚,我自然没有反抗恩恩,谁让它一直是我最怕的动物,它总是鄙视我,呜呜呜,还抓我!   “你个坏女人!”恩恩觉得不解恨,继续喵喵地骂我。   而我能做的,只是捂着脸避闪,外加解释:“恩恩,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于是,很不幸的,直到夜流苏和香子末将罹放在床上,上来拉住我和恩恩的时候,我像是一个女疯子一样,头发被恩恩整的乱七八糟。   “哎呀,这猫好像在为主人打抱不平呢!”   香子末在一旁幸灾乐祸,要不是他的手正在拦着激动的恩恩,我一准要踢死他。   “这猫一直很乖啊,怎么了?”   夜流苏听不懂香子末的话里话,而是一副匪夷所思的语调,他心疼将我护在身后,防止恩恩再窜上来收拾我。   一场猫修理机器人的混战终于在两个男人的制止下停息,但是我一看到恩恩张牙舞爪地对我大叫的时候,我的脸比吃了苦瓜还苦,哪有这么泼辣的猫啊?哪有这么不听解释的猫啊?哪有一上来就抓脸的猫啊?哪有……呜呜呜,恩恩以后一定不会给我好脸色看了。   好在罹已经昏迷,而金儿那娃娃喝完了药就睡着了,否则看到这场景,不知道这一大一小会做何感想。哎,不说他们,光是看到香子末欠拽的幸灾乐祸表情和夜流苏不明所以的胡乱担忧神情,我都要崩溃了!   时间,一点点地流失着。   我躲在夜流苏的怀中不动,装痴儿博同情好了。   香子末抱着龇牙咧嘴的恩恩躺到了软榻上,恩恩虽然发疯,却好像拗不过香子末的钳制,只好乖乖地坐下来,冷冷地瞪着我。   夜流苏以为我吓坏了,也不说话,也不敢动,只是护着我蹬在低下,不知道的人,估计以为我们在数地上的蚂蚁。   “这是刚热好的清粥,你们都喝一点吧!”   萧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娇媚的声音,却丝毫不令人生厌。   呃,不知道萧紫突然看见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发丝凌乱的出现在她房间,又要作何感想?   夜流苏不会介绍我时说“这是我的夫人魅儿”吧?   我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见了萧紫近在咫尺的声音响起……   “这位姑娘是?”   “她是魅儿,我失散已久的夫人!”夜流苏的回答充满了欣喜。   “哦?紫儿只去端几碗清粥,流苏公子就找到了自己失散的夫人……呵呵,可喜,可喜!”   此女笑容很牵强,望着床上的罹时充满了担忧,不过从她的口气里,还是听出了她的怀疑。   哎,又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麻烦!   第五二章 痴儿夫人   【进化守则五十:我,撅着屁股,猫着腰,揪着夜流苏衣袖躲在他身后……】   ……   “这位姑娘是?”   “她是魅儿,我失散已久的夫人!”   就是如上这两句话,我就被彻底定了性,雷打不动的事实就是——我是夜流苏的痴儿夫人。   夜流苏的房间,很安静的小阁楼,在春姬楼的最高处。   “流苏哥哥,不痛!”   我坐在床边,两只小腿一直不老实地晃悠着,幼稚地眨巴眨巴眼睛,终于对上夜流苏万分疼惜的眼眸。   “真的不痛吗?”   夜流苏还真是好骗,这语气好像已经快要相信我的回答。   “嗯……”我点头如捣蒜,随后故意拿起桌边的铜镜子照了自己几下,皱着眉头做出无法接受自己丑相的神情来,“丑……流苏哥哥,魅儿不要被人看到,盖盖……盖盖……”我抓起夜流苏的袖子就作势要掩住我的脸。   “别……别乱动……我给你找一块干净的丝帕遮脸好不好?”夜流苏看出来了我的心思。   “好!”   我咯咯的傻笑,点了点头。   “魅儿乖,不要乱动,我给你上药!”   “好!”   我乖乖地仰着脸,让夜流苏小心翼翼地将香子末给的药粉撒在我的脸颊上。   恩恩的出手不是一般两般的狠,而是非常狠,要不是我自身的修复机能,恐怕要破相留疤了,不过我倒是不急着恢复,幸亏脸上破相,我才能假装爱美之心让夜流苏准许我戴着面纱,哈哈哈,我聪明吧,这样的话,即使站在罹和金儿的面前,也不太容易被认出来。   我改了一身装束,面戴轻纱,心里挂念金儿,于是撒娇着要夜流苏带我去看美娃娃,夜流苏被我一提醒,倒是问起了我怎么会出现在萧紫的房间,我支支吾吾地半天,最后一狠心一跺脚回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再问多少遍,都是同一个答案,再逼紧了我就假哭,到了最后夜流苏也不再问了,只是看我的眼神掠过一丝我不懂的深意。   当日中午,我跟在夜流苏身后,再一次迈进萧紫的房间。所幸的是,我顾忌的恩恩不在,否则又要人猫大战!   “流苏,你身后那位可是紫儿说的魅儿,你的夫人?”   “正是!”   “魅儿,你好!我是罹,这是我女儿金儿。”   略显虚弱的罹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推门而入的夜流苏,却没看清我,但是对我的态度很亲切,大概也深知我是痴儿,多了几分怜惜。   我,撅着屁股,猫着腰,揪着夜流苏衣袖躲在他身后,一直拿夜流苏宽大的衣袖做掩护,反正我是痴儿,这样的白痴举动,没人觉得奇怪,呃,大概会以为我是怕那只恶猫或是在玩老鹰抓小鸡。   倒是香子末那个顶顶讨厌的人,半倚在正对门的软榻上,一只眼睛掩在发间,一只眼睛微眯着,全身都是懒懒的气息,哎,明明是男人的身姿,慵懒的神情却是一副风情万种的神采,死香子末,笑就笑好了,偏要捂着嘴夸张地憋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害我被萧紫一直盯着瞧。   “呦,流苏,你的小娇娘还真是怕羞啊!”   油腔滑调,这个走路跟没骨头一样的家伙,不好好躺着站起来做什么?我心中暗骂,瞪着边说话边走向我的人。   “戴着丝帕做什么?莫非是被恩恩抓成大花脸不敢见人?哈哈,被人认出来……可就丑死了!”   我暗自磨牙,继续瞪着,笑吧笑吧,最好抽筋!   夜流苏知道香子末只是逗逗我,所以也没有多加阻拦,只是将我护在身后。   香子末应该庆幸我被夜流苏护住了,否则我一定找机会用无影脚狠踹他。   “娘……娘……娘……”   我一听到这几个字,全身的神经都为之一激动,正要应下金儿的呼唤。   “金儿……娘在……”筱紫闪身就冲到床边,抚摸着金儿的小脸,一声声应着,“金儿,娘在……娘在……”   我张了张嘴,又尴尬地合上,因为角度的问题,除了香子末,没人看到我这一刻的表情有多么的僵硬。   虽然我整个人呆立当场,但是刚才金儿唤我的瞬间,我的心早就飞了过去。   “流苏,我想看看娃娃!”   我拽了拽夜流苏的衣袖,怯生生地避在夜流苏的身后,对他央求道。   夜流苏以为我只是对小娃娃感兴趣而已,也没有多心,于是转头对罹道:“罹,魅儿好像很喜欢你的女儿!”   “哦?”罹依旧温柔如初,即使我对他而言只是个陌生的女子,他丝毫没有戒心,他一满的倦意,却顾及到我是痴儿,柔声道:“可惜金儿重病,不能陪魅儿你玩!”   “魅儿喜欢金儿……”   我含糊道,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纱,祈祷着不要被认出来,满心忐忑地走向床边。   “娘……”   金儿摇着脑袋,还在不安的梦中呓语。   “金儿。”   我心如刀割,千言万语化做一声低唤。   “金儿不喜欢陌生人接近!”   萧紫突然出了声,顿时引来了众人的注视,我被她刚才一推,重心不稳,摔了个结结实实。   “紫儿,你……”   罹有些不悦,萧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抢先过来拉住我的手作势要扶我。   “对不起,魅儿姑娘,是我唐突了!”   萧紫说话时的语调还真是让人不忍责怪,她紧紧拉住我的手腕,满脸的愧疚,咬着唇,仿佛自责万分。   “魅儿,你没事吧?”   夜流苏从身后揽住我的腰,我也不好继续懒在地上,于是在夜流苏和萧紫的搀扶下站起了身。   “魅儿姑娘,是我太紧张金儿了,所以才会冒犯,你一定不要生气……”   萧紫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腕,从她一开始碰触到我的手腕就使了暗力,好吧,我承认刚才摔倒是我故意示弱,但是她现在可是想捏碎我的手骨,我怎么可能任由她蹂躏,既然她对我已经有了敌意,我也不会客气,我眨巴眨巴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如碧波荡漾一般,楚楚动人地扮足了可怜,“紫儿姐姐……是……是……坏……人……”   我是痴儿我怕谁!吼吼吼……我就当面说她是坏人,她好意思跟一个痴儿计较吗?   我如此入戏,自然引得萧紫的愕然,她一走神,我空的一只手立刻反手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把她刚才施在我手骨上的力道通通还给她……   我暗自咬牙,她暗自切齿,谁都不服软。   萧紫啊萧紫,我可一点都不喜欢吃暗亏,想跟我金钱钱抢闺女,估计很有难度,更可况,我闺女也不是你对罹表达心意的私有品。   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和萧紫一番互掐,金儿也幽幽转醒。   “金儿!”   罹惊喜地轻轻拍了拍怀中女儿的小脸。   我和萧紫对视了几秒,都将目光转到了床上,可是我们两人的手还是“亲密”地粘在一起。   “借过!借过!美女们,给我让个道,金儿醒了,我要去看看!”   香子末哪里不好走,非要硬是要从我和萧紫中间走过去……   我和萧紫同时松开手,趁三个男人都专注在金儿身上的时候,我们给彼此一个深深的警告眼神。   “爹?”   “金儿!”   “爹……娘……”   “娘在……”   萧紫激动地扑了过去,哼,骄傲什么!没听过冲得越快死得越快吗?我才是正版,盗版是绝不会有好下场滴!   我正在心中腹诽,就听到金儿稚嫩的童声奶声奶气说:“不……是……亲娘娘……”   “乖,金儿告诉爹爹,是在梦里看到亲娘了吗?”罹惊喜不已,估计金儿很少说梦见我吧。   “嗯!”   超棒,我家闺女这个字说的字正腔圆,娘爱死金儿了!   “金儿,你亲娘早死了……是梦,是梦!”   虽然这位“假冒伪劣”说话时是安抚的口气,但是我怎么都觉得她是想伤我闺女的心呢?哼,暗自咬牙……切齿……   结果,因为萧紫一直紧紧盯着我,我一直未能靠近金儿,只是隔着萧紫紧紧地盯着金儿看了许久,后来因为香子末一句“屋内人太多”,结果除了香子末和罹,其他人都被香子末以各种理由逼了出去。   傍晚,春姬宫的后院,夜流苏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一样,一个劲地盯着我。   “流苏哥哥……你看什么?”   我装作惊奇,故意流点口水,恶心他,可是他却笑得更美,青涩的酒窝依旧醉人的纯澈,我……差点就要醉了!   “魅儿,我不后悔!”   夜流苏边说边抓住自己的袖子为我拭去嘴角的口水,他的眉眼柔和温亲,宠溺地都要将我融化掉……   “嗯?后悔?”   我明明已经没有口水了,还是自己用手背野蛮地擦了两把。   “是啊,流苏哥哥没有后悔选择魅儿啊,魅儿最可爱,什么都不懂,可以活得很快乐,我就喜欢你这份自在的表情……”暗笑,自在的表情?萧紫肯定把这表情比喻成白痴的表情。   “呵呵……”   我咯咯地傻笑,夸我的时候我该多笑笑,一个专业和资深的痴儿不能话太多。   “魅儿,永远不要离开流苏哥哥好吗?”   “流苏哥哥?”   我盯着夜流苏,不免心疼他的痴情。   “我没事,不要皱着眉头看着我,我不喜欢看见魅儿苦恼的表情,很丑的!”   夜流苏轻轻抚平我紧蹙的眉头,我凝望着他眼眸深处的遗憾,哎,我是痴儿,他迷恋于此,同样也纠结于此,痴儿就是痴儿,永远不会回馈他同样的爱意。   “魅儿喜欢流苏哥哥……哥哥不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忍再与夜流苏对视,心一颤,忍不住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孩子气地说一句。   哎,想不喜欢夜流苏这样的男子还真的很难,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爱。   夜流苏生来就是有这种雪的气质,伸出手,雪丝便会融化在手心,化作一丝清凉,你永远抓不住最真实的他。   抓不到的好,摸不透的好,永远都是最好的好,这一丝好,形态如雪,幻化若水,不会消减,只会融化……   “魅儿……”   夜流苏轻轻地抚摸的长发,每一次从头顶抚摸到腰间,我都觉得是一次洗礼,周遭的一切都追随着这一刻陷入寂静……   “娘!”   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我差点被吓死。   我还来不及回头,一个小脑袋直接冲进我和夜流苏之间,转向扑进我的怀里。   “娘!你不要小金子了吗?小金子想你!呜呜呜……”   啊,天崩地裂啦,啊,天昏地暗啦,啊……啊,啊,啊……   “小金子?”   我惊讶的嘴巴足以塞得下一个鸡蛋,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小娃娃,顺带掐了掐他的脸,手感不错,是真货,呃,这小恶魔是从哪里掉下来的?我望天……   “娘?”   夜流苏吃惊的程度不比我低多少。   我无语望苍天,顿时有股崩溃的冲动……   我是痴儿啊,有正常人的思维辩解我就露馅了,但是不拿出正常人的状态来,这小恶魔怎么处理掉?   “你是谁?别碰我娘!”   小恶魔手劲很大,他一推,夜流苏就被他推倒了,力量相差太悬殊。   我还在傻眼状态,望了眼夜流苏,又望了眼小恶魔,又望了眼夜流苏,又望了眼小恶魔,此时,心中已经像是在高速公路上飞奔了N圈,大脑空空,什么也想不出来。   “小金子?”   香子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显然,他也很吃惊小恶魔竟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抱着我的裙角晃悠。   “你是谁?”   我转过身望着香子末的时候,正好是背对着夜流苏,于是急中生智对香子末挤眉弄眼。   “娘,他是谁?”   小恶魔怎么突然对所有人的警惕心都高了起来,这段时间他又遭遇了什么?   “娘?”   香子末第一次听见小恶魔这样唤我,吃惊不已。   当日在莫邪山上,香子末已经重遇了凌色色母子,自然清楚我不是小恶魔的娘。   轰隆几声,电闪雷鸣起来,哇,刮大风啦,要下暴雨了!   我望了望天空,盛夏之时,近日雷雨时有来袭,一刻也不安稳。   第五三章 天使•恶魔   【进化守则五一:这孩子远比任何主人都要值得我守护,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孩子。】   ……   雷电交加,才一会儿工夫,天空像是漏了个很大的窟窿,暴大的雨滴哗啦啦地降临人间……   我以抱头鼠窜的架势冲向前院,心中暗自想着,就这样玩命跑吧,最好谁也追不上我。   终于,听不到夜流苏那担忧的呼唤,我站在春姬楼的一个隐蔽小角落里,看着屋檐下那宛如雨帘般的景象,心中的百般滋味刚想发泄一下,就感觉出我的脚……被肉肉的手臂紧紧抱住……   “娘……娘……不要小金子了吗?呜呜呜……”奶声奶气的男童声音,唤我一句娘,差点没把我心给惹哭了。   小家伙用力地抱住我的腿,瘪着红润的小嘴,仰着脸,珍珠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天,这小恶魔可怜起来还真是没天理,突然很佩服凌色色,这么可爱与可怜到极致的小恶魔都生得出来,实在是人类中的极品,长大后肯定是个极品腹黑美男。   “娘怎么会不要小金子呢?娘在和人玩游戏,就像躲猫猫一样的游戏哦,如果娘刚才认了小金子,娘就输了!”我柔声道。   我蹲下来将小金子揉进怀里,他吸了吸鼻子,往我怀里钻,残留在外的眼泪鼻涕一点也不浪费地蹭到了我的衣裙上,哼,这个小家伙果真是在报复我刚才不肯立刻认他。   “游戏?”   好吧,我假装无视小恶魔对我满是怀疑的目光。   “是啊!”我点头点得无比诚恳。   “……”小金子的睫毛动了两下,他恍然大悟状地说道,“小金子也要玩游戏!”   “你也要玩?”   “嗯!”   小家伙点头如捣蒜,无比坚定。   “那……好……小金子,那你扮演隐形人好不好?”   “隐形人?”小家伙果然一副好感兴趣的表情。   “就是除了娘以外,让别人看不见你啊!这个难度很高,呃……娘觉得小金子一定玩不好这个游戏!”   天啊,地啊,一定要让我的激将法管用啊!   “不!小金子要玩,小金子一定不让别人看见!”好小子,就要这句话。   以我对小金子的了解,他虽然只是三四岁的小娃娃,可是真正的实力比三四十个江湖高手还要深不可测,只要他愿意,一定不会让人发现他。   “乖!”   我一高兴,一连亲了好几口小恶魔,他被我亲痒了,一个劲地往后躲,然后咯咯地傻笑。   “对了,小金子,你两个爹爹呢?”   “他们掉洞里了!”   “掉洞了?”洞!陷阱么?   “嗯,小金子太小,抓不到小爹爹和漠爹爹的手,爹爹们都要我快跑……我就跑掉了……”小家伙自责地咬了咬嘴唇,“后来出现了一个小哥哥,他说他知道娘在哪里,要我上他的马车,我就跟他来了这里,可是,一眨眼,那个小哥哥和马车都不见了……我就看见娘了……”   “哦?那个小哥哥还和你说什么没?”   “小哥哥好像说……说……拿酥换人……”   “酥?”   “夜……酥……”   “夜流苏?”   “娘好聪明哦,就是这个酥!娘,我们拿酥去救爹爹吧!”   我苦笑着看着一脸天真外加兴奋的小恶魔,哎,这小家伙真以为是吃的酥吗?   以千面为什么要拿我的“家人”威胁我?他不是要梦扣吗?春姬楼本来就是他的,何必劳师动众要我带走夜流苏?   哎,烦!   ……人家是小小小恶魔分割线……   夜晚降临的时候,傍晚的那一场暴雨终于停歇,空气中淡淡的泥土气息。   我揪了自己好多根头发下来,也没想出以千面的用意,但是暂时金儿的生死安危是头等大事,其他的稍后再去办好了。   我不知不觉就走了萧紫的门前,来来回回犹豫了好久也没推门,又跟做贼一样四处打望了好久,也没看出小恶魔躲哪里去了,那么小的小人儿,估计抓一根稍微粗点的小树苗苗都能藏住他。   我正站在门口发愣,门突然推开了,我吓了一跳。   “你?”   “我?”   我吃惊地看着香子末,他似乎也被站在门口的我吓了一跳。   “你……你还回来做什么……你刚才不是狠心拉走了夜流苏吗?”   “我拉走夜流苏?”   “不是你是谁?你突然在夜流苏和罹面前摘下面纱,揭穿了自己的多重身份,说自己只是假扮痴儿,然后好好地讽刺了一番罹,最后拉着夜流苏甩手走人。”   “我?没有啊……”   “坏了!刚才那个不是你,我只觉得你反常,却没想到……”   “什么?有人易容成我的样子揭穿自己,讽刺罹,还拉走了夜流苏?”   “嗯!”   我一拳打到香子末的胸上,“平时那么精明,怎么可能被骗了?”   “一定是他,除了他的易容术,没人可以骗到我!”   “不……不要告诉我是……”   “就是他!”   “不可能!”   “你为什么肯定不是他?”   “绝对不是,他失明了,还废了双腿,不可能易容成我……”   “我不是说以千面,我是说魅姬,魅姬的易容术并不比千面狐狸差上分毫,她只是极少易容,自然很少有破绽,我才没有识出……”   “什么?魅姬?”   “她肯定记起来了,否则不可能回来找流苏,我给了夜京药,要他定期给魅姬服用,他一定没有!”   “……”   我一时之间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既然是魅姬带走夜流苏也好,她总不会真的伤害他。   “先别说了,你快进去,把你脸上的破东西摘掉,不要再装根蒜了,快去见金儿最后一面吧!”   香子末话音刚落,就嗖的一下扯去了我脸上的面纱。   “最后一面?”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香子末,双脚不自觉地被定在了当场。   “快点!”   香子末一个闪身走到我身后,用力一推,我一个踉跄就冲进了屋里。   我爬在地上,将目光锁定在床上,床边的萧紫对我怒目而视,恨不得把我给吃了,而罹,甚至头也不回,只是死死地抱住怀里的小女娃。   “金儿……”我喃喃道。   我几乎是狼狈至极地冲到了床边,萧紫有心拦我,却挡不住我冲过去时那一刻的气势,反震的余力伤得她不轻。   “钱钱,你爱了别人,我不怪你,为何连金儿的最后一程也不陪她走完?金儿很乖很乖……你知道吗?金儿会说的一个字是娘……是娘啊……可你竟一眼都未让她见过……”   罹绝望的声音如死灰被风吹起般的黯然,他看也不看我,只是微颤着动了双唇,失魂落魄。   我终于明白教授为什么那么希望我能懂得人类的感情,原来感情是这般的奇妙,瞧,突然有一天,我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娃娃,她稚嫩地唤我作娘,让我满心期待以后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可是,当我刚刚适应这个人类的身份之后,一切又如噩梦般的剧变,现实又突然告诉我,这个亲我爱我的小娃娃死掉了。   我捂着心口,身体滑落般地跪下,只觉得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生生地挖了一块肉下来。   “金儿……”   眼泪潸然而下,我只觉得那些湿润落到唇边,灼热的烫,烫得我张不开口,发不出声。   我伸出手,想要触摸小人儿的衣襟,萧紫上来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骂道:“贱女人,刚才你对罹说的那些话,觉得还不够毒吗?又跑回来装什么可怜?”   发生过什么吗?误会还是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再想多牵扯,我只要我的金儿好好的,很快,我就有法子救她,她不能这样离开我,我是机器人,金儿是唯一一个让我有血脉相连感觉的人类,她不能死,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对待每一个主人,可是,那是设定,只有对金儿是独一无二的特别。   当我第一眼见到金儿,第一次听到金儿唤我的娘的瞬间,我便知道,这孩子远比任何主人都要值得我守护,她是我的,不是设定,不是身为机器人的本能,而是在我一直以来慢慢积累起来的那一点点爱的能力下第一个爱的孩子,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孩子。   “罹,你误会了,刚才的不是钱钱,是魅姬,她是为了报复钱钱,故意说那些话伤你。”   香子末说完拍了拍罹的肩,罹的后背顿时一颤。   时间静默良久,罹缓缓地回过头,凝视着我……   “金儿……金儿……”   感谢萧紫的那一巴掌,我终于能够唤出声,一遍遍,我不断地重复着,脑海里千回百转,想着该如何救我的女儿。   “钱钱,金儿还没死,我本来打算出门把你抓回来,现在看来……金儿一直念叨着要见娘,所以刚才我和罹决定给她留下最后一口气,我现在取下她穴道上的银针,她马上就会醒,你抱抱她吧!”   香子末说完,从罹怀中将金儿抱到我面前,我小心翼翼地接住,目瞪口呆地看着香子末缓缓地取下那根银针。   罹从床上下来,也跪到了我身边,我盯着金儿,连呼吸都不敢,生怕伤及怀中的小人儿,她像是即将破碎的瓷器,那么脆弱。   “金儿……金儿……娘来了……”   我突然仰起头,怕眼泪滴落到金儿的小脸上,罹突然伸出手,轻轻为我拭去脸上的泪,再度相对,我觉得罹是那么陌生,但是当他的手指触及我脸颊的一刻,一切掩埋的情感通通涌入心中,整个世界都失了声一般,我低下头疼惜地看着金儿,罹指尖的温度依旧残留在我的心上。   “娘……”金儿苍白的小脸,没有任何血色,她眨了眨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我,“不哭……”   金儿伸出小手,可是微弱的力气,支撑不了她为我擦拭眼泪,她急了,忙唤道,“爹,爹……哭……”   傻孩子,是告诉罹我哭了吗?是想她的爹爹去安慰她的娘吗?金儿,为什么到这个时候还要让我感动下去。   “金儿……娘不是哭,是看见金儿这么乖太开心了,所以笑出了眼泪!”   我笑,努力笑得最美。   “娘……陪爹爹……爹爹怕一个人……”   金儿也吃力地上扬嘴角,白瓷一般的小脸,令人心疼的娇弱。   “金儿也要陪爹和娘,好吗?”   “好……”   金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不许你和我抢娘!”   门哗的一声被硬生生拍碎,然后一个豆豆大的小屁孩一脸愤怒地握拳冲向我,准确地说是冲向我怀里的金儿。   我一惊,立刻闪身,哪怕是小恶魔冲过来带动的风,我都怕伤了金儿,更别说他肉肉的小手如果挨到金儿会是怎样恐怖的后果了。   “小金子!”我一急,厉声喝道。   小金子被我一吼,整个小身子愣是吓得抖了一下,毕竟还是小孩子,被我一吓,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娘,你偏心,骗我说玩游戏,你是不想要小金子了!不要小金子!呜呜呜……”   我也觉得自己好像太过了点,虽然小金子是凌色色的儿子,但是一年多来我也真心疼他,现在见他哭得那么伤心,我也不忍,我看得出,他没有假装,他这次是真的伤心,觉得我不要他了。   我抱着金儿,金儿很虚弱,但是她却做了一件让我们所有人都意外的举动。   “小哥哥……”她伸出手,朝着小金子招了招手,微微地笑着。   金儿纯白的笑,仿佛剔透的白雪般温柔,让人不自觉被融化。   金儿的声音很小很小,可是小金子的听觉本来就异于常人,自然听得见,他被金儿一唤,顿时愣住忘记哭了,眼泪还粘在长长的睫毛上。   “我才不是你小哥哥!”   小恶魔嘴里不服气,但是看金儿的眼神明显比刚才柔和许多,刚才的敌意也在那一声小哥哥中顿时烟消云散。   我暗惊,金儿的“杀伤力”与小金子还大,一句话就叫这个小恶魔心中敌意尽消。   “呵呵,金儿喜欢小哥哥……”   天啦,金儿这小娃娃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小恶魔显然不是她的对手。   “呃……好吧……我,我暂时不讨厌你了……”小金子支支吾吾靠近我,我想退身,却发现自己已经抵到墙角,再低头,发现小金子已经拽住我的裙摆,央求道,“娘,娘,不要抛下小金子……”   一直以来和小金子相处的经验告诉我,小金子是真的没有恶意,他开始决定用糖衣炮弹巩固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   我一心软,蹲了下来,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小金子的脑袋,安抚道:“娘不会不要小金子,不会小金子不许欺负金儿,她以后就是你的小妹妹。”   “妹妹?”小恶魔转了转大眼睛,然后点点头对我保证道,“好,我一定不欺负妹妹!”   说完,他想要扑过来亲亲金儿示好,我哪里能任由他胡来,只好抓住他的衣领让他与金儿保持距离。   小恶魔也不恼我,他看出了金儿的异常,于是挥舞着手臂好奇地问我道:“妹妹怎么了?她困了吗?”   第五四章 游牧尸虫   【进化守则五二:我抓狂了,它在吆喝什么,这虫子的脑袋完全脱线吗?】   ……   小恶魔吸了吸鼻子,好奇地问我:“妹妹怎么了?她困了吗?”   “……”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金儿在我怀中轻轻地动了动睫毛,俨然已经快要耗尽,我心里一急,想到不能坐以待毙,于是直接破门而出,顾不上身后众人的呼喊。   暴雨刚过,我以将金儿护在怀中,几乎是以风速飞奔到郊外。   “金子!”我大叫一声。   我抬头,望了望天,心中顿时黯然绝望,天空之上,没有明月的踪迹。   “娘……”   金儿的小手一点点抬起,直到吃力地摸到我的脸颊。   “金儿,不要丢下娘!”   我紧了紧怀里的小人儿,精致的小脸,每一丝情绪都让我疼惜不已。   “娘!呼~你跑得好快,小金子差点追不上!”   小恶魔气喘吁吁地冲过来,结果控制不住,直接撞到我的后背上,但是因为惯性,他直直地倒下,仰面躺在地上,像一只撞了树的倒霉小兔子。   “金子,快点给我出来!”   我近乎绝望,如果金儿真的这样死在我面前,我明天一准把那些虫子全部给……   “娘!小金子在呢,你不用叫了!”   小金子以为我叫他,利落地站起身,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泥巴,窜到我眼前蹦啊跳啊,对我招手示意他的存在。   “咦?虫帝?你提前来了?好巧哦,嗨!”   某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又惊又喜,缓缓转头。   “我要救命的宝贝,现在就要!”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此刻的声音犹如鬼魅一般。   眼前阵容庞大的虫子们在听到我声音的瞬间却都抖了一抖,脑袋上的三七开也跟着抖了几抖。   为首的金子原本摆了个蛮休闲的姿势和我打招呼,在听完我发狠以后,顿时立正站好,发着颤音说道:“虫……虫……虫帝啊……我……我们没带……拿……拿去给金孔雀包装了……”   “包装?”   我有捏死它的冲动,感情它不知道我要救命吗?   “我们是贵族啊,怎能不讲究美观这个很重要的赠送礼仪?虫帝,你不知道我们游牧尸虫,头可断,血可流,高贵之美不能丢……金子认……认为包装一下比较好……好看……”(爆料:未来,金子壮烈死前会问钱钱它死得美不美的问题)   金子在我的瞪视下说话越来越不利索了。   我一顿脚,恨不得咬死这帮臭美的死臭虫。   “我不管,你们不是日行千里吗?你们要是敢在我女儿断气以后送来保命的宝贝,我就拿你们埋葬!”不管了,生气的时候什么狠话都说得出。   “虫帝的女儿?你有女儿了?呀!虫帝有女儿了耶!哇,我看看,大家都来看看!喂,你们说,是虫帝美还是她女儿美?快快,赌虫帝美的站左边,赌小帝女美的站右边!速度!速度!”我抓狂了,它在吆喝什么,这虫子的脑袋完全脱线吗?   虫子们完全枉顾我的警告,都已经在金子的呼喊下一窝蜂地左奔右跑,争先恐后地抢占方位,而金子嗖的一下就爬到我肩膀上,探头探脑地想一睹我怀中女娃娃的面容。   我有种想疯的冲动,机器人发疯是什么样子?   可是小金子和金儿根本察觉不出它们的存在,除非有月光,游牧尸虫的身体才会呈现出金色的光芒。   “娘,你怎么了?”小金子看我发怒,又看不出所以然来。   “哇!还有小公子呢!虫帝还有儿子!今晚出来散步收获太大了!”金子在我肩头跟一只跳蚤一样蹦来蹦去,激动不已,不过身为尸虫的敏感也的确不容小觑,它很快跳到金儿的身上,惊奇地对我说道,“咦,小帝女的魂魄怎么了?好像要游离出来了,哎呀,不好,快散了,全体戒备,大家保护好小帝女的魂魄!”   金子俨然变了一个虫子似的,他的声音充满了首领的霸气,训练有素地指挥起其他虫子,我看不到所谓的魂魄,只能看那些虫子在我面前忙忙碌碌跑来跑去。   “无论牺牲多少,你们一定要保住帝女的魂魄,我立刻去找金孔雀!”   我颤抖着伸出手,探向金儿的鼻息……   ……我是脱线的金子分割线……   “爹……娘……”   金儿缓缓地抖动着睫毛,在我屏住呼吸的注视下,一点点睁开眼睛,当她唤我的瞬间,我感觉到自己体力的支撑达到极限,身体不自觉地往下滑落……   罹站在我身边,紧紧抱着我已经近乎虚脱的身体,“钱钱!”他轻柔疼惜地唤我。   “罹,对不起……”   我昨夜整整身心剧损,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只能努力睁大了眼睛盯着罹,深藏心底的那句“对不起”在出口的瞬间被眼前的黑暗侵袭……   正午的日光,透过窗,有些刺眼,我睁开眼睛,不安地在视线中寻找……   罹伏在我的床沿,跪趴的姿势,一只手紧紧与我十指紧扣,另一只手枕在床边,安静地睡着。   无论任何时候,罹都是这样完美到极致,服帖的刘海,精致的眉梢眼角,侧面轮廓俊雅地恍若仙人。   耳边是罹轻不可闻的呼吸声,我不自觉想微笑,一切的一切,仿佛回到了当年与罹成婚的那晚,交缠的温柔,在欲望消退之后,他将我拥在怀中安然睡下时,也是这般,沉静的完美。   “娘!”   哐当一声,门板被撞飞了,直接倒在地面上,将罹惊醒,他以为发生什么变故,第一反应就是将我护在身后,待看清站在门板上的小娃娃,随之一愣。   “娘!小妹妹醒了!”   小金子喜滋滋地张开双臂冲向床这边,我怕他伤及罹,立刻推开罹,抱住那个小恶魔,这劲头,要是撞到罹身上,指不定要断了几根肋骨。   话说,此刻我的肋骨已经断了三根,毕竟身上没有能源了,现在可是人类的脆弱身躯,待会要去补充金子复原下。   不过,罹好像误解了我,他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颇为受伤,说真的,这么久没有相处,自然有种距离感的生疏,我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当初和他相处的亲昵的感觉,于是,两个人,他看我,我看他,对视良久,只是,罹的眼神不用这么痛苦和难过吧。   “我去看金儿!”   罹突然转过脸,似乎再多看我一秒,都是一种折磨,他咬了咬唇,丢了一句话,就疾步而出。   “娘,撞疼你没?”   “没……”算了,说被他撞伤了也无济于事。   “娘,他是谁啊?小金子不喜欢他!”   “他是小妹妹的爹啊,也是娘的夫君,如果小金子还要叫我娘,以后就要叫他罹爹爹。”我说这句话之前,察觉到了屋外有一个人影。   “罹爹爹?”   看得出,小金子虽然看着我,但是他紧蹙的眉头证明他在做心理斗争。   “小金子喜欢妹妹吗?”   “喜欢!”小恶魔这句回答倒是一点也不犹豫。   “可是如果小金子不爱罹爹爹的话,妹妹金儿会伤心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娘,为什么别人就一个爹,小金子有那么多爹?有小爹爹,还有漠爹爹,现在又有……”小金子在掰着指头数数中。   “小金子,虽然你要叫爹爹的人很多,但是你的亲爹爹是漠爹爹,这个你要记住哦!”   “漠爹爹对小金子最好,要不是小金子贪玩,漠爹爹也不会掉进会咬脚的洞里!”说到这里时,小金子红了眼眶,我知道他又想哭了,看来漠虽然冷漠,父子的天性真的存在,“娘,我要救漠爹爹和小爹爹,我们明天去集市上买酥吧!”   “放心吧,娘一定救回他们!”   我双手握拳。   “喵……”   一个让我不寒而栗的声音响起。   “啊?恩恩,你怎么了?”   我大惊失色。   “哼,问你儿子去!”   恩恩迈着猫步走向我,它翘着尾巴上原本油亮的猫毛,一根也不见了,活像癞皮狗的皮。   “娘,这只猫好坏哦,你昏迷的时候,它想抓你脸,我就把它尾巴上的毛都给拔了,替你报仇!”   小金子向我邀功起来,我一准他杀生,但是他拔毛的技能倒是一绝,毕竟麻雀山里有毛的生物都惨遭过毒手。   “……”   我紧张地看着恩恩,恩恩冷哼了一声,对我道:“我就上次给了你几爪子,你就找你儿子报仇是不是?金钱钱,我恨死你了!”   “哇!娘,坏猫猫对你叫得好凶哦……我要拔光它!”   小金子扑腾着要下床,我一把抓住他,嚷道:“小金子,这只猫是娘的好姐妹,不得无礼!”   “啊?”   小恶魔的小下巴没给我的话惊吓掉了。   恩恩明显一愣,但是随即又死鸭子嘴硬,说道:“笨蛋生的都是笨蛋,你昏迷,我好心摸摸你的脸,你笨儿子竟然以为我要伤你!”虽然不情愿,恩恩还是不希望我误解它,“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儿子?金钱钱,你还真是水性杨花,在罹之前都生了孩子了?”   恩恩总是不改这种嘴硬的调调,只有我懂它是真的没有恶意。   “不是,这孩子受了刺激,一直认我做娘,我真不是他亲娘。”   我耐心解释道,当然说的是猫语,小金子听不懂。   恩恩盯了我许久,才懒洋洋地伸了伸懒腰,又舔了舔爪子,说道:“原来小娃娃是受了刺激,怪不得看着就不正常,要不是看他真的对金儿好,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你的毛……”我有些心痛地看着它光溜溜的尾巴,“我去找香子末,问问他有没有长毛的药,恩恩,你别太担心!”我安抚着。   “喵……”   恩恩没理我,迈着猫步悠哉地离开了。   看着恩恩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它苍老许多,它本来就是一只老猫了,哎,猫的寿命是没有人类的长的吧,恩恩最近怪怪的。   ……我是脱毛的尾巴分割线……   “子末,我要走了!”   我刚刚去看了金儿,她气色好多了,我留了小金子在那里陪她说话,毕竟都是小不点,比较有共同语言。   小金子因为听我话的缘故,也没有再对罹有敌意,倒是突然叫罹一声“罹爹爹”的时候,我和罹都有些惊讶,金儿也忽闪着眼睛,觉得小金子对她爹的称呼蛮特别。   香子末已经几晚没有合眼,我推门走进他房间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被我唤醒。   “子末!”   我坐在床边,推了推香子末,他还是没有醒来。   哎,子末,一定是累坏了吧,我体能耗尽昏倒,醒来只要找到些金子就可以补充回来,可是子末只是普通的人类,几天未休息,叫不醒也在情理之中吧。   “子末,我和罹有些疏远,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解释,子末,只觉得什么事都想和你说,你好像什么都懂,都看得出,识得破……”   “……”   “子末,有时候我好恨自己不是人,总觉得亏欠罹和金儿太多,子末,你和我说说,我该怎么办?”   “……”   “子末,你说,流苏如果知道他爱的痴儿不是真的痴儿,会怎样?我现在后悔了,我真的不该欺骗他的感情,害得大家都痛苦……”   “……”   “子末,我要去救银诺和漠,他们是我的家人,我不能再让他们受到伤害。”   “……”   “子末……”   “钱钱,其实我们是一类人……”香子末突然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我们都不能爱上一个人,你不能爱是无法爱,我不能爱是不愿爱,你说我说的可对?”   我点了点头,香子末果然聪明,他不了解我的过去,可是他看得出我不爱只是因为我无能为力。我努力过,尽力了,只有香子末看得出我并未水性杨花。   “子末,你说罹会不会恨我?我对不起他!”   “钱钱,你真傻,你知道吗?对一个爱你的人,最伤人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你昏迷前竟然对他说那三个字,哎,以我来看,倒不如让他一直以为你死了痛快……”   “我……我错了……”   “好啦,傻丫头,笑一个,不要皱着眉头,为什么不让自己回到过去,做那个满心满眼只有罹的钱钱?”   “回到过去?可惜,我已经不能专注在一个人身上,我要守护的不再是单纯的主人……”   “那你就守护好所有你想要守护的人吧!”   “守护好所有你想要守护的人?”   “嗯!”   在我离开香子末房间之前,我仿佛顿悟了什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想,我知道我下一步该做什么。   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抓起香子末,苦着脸说:“子末,恩恩被小金子拔光了尾巴上的毛,你要帮我想办法!”   哎,我越来越喜欢依赖香子末了。   “哦?我睡一觉你家小金子就造反了?”   香子末笑了,上扬的嘴角还真是俊逸。   “唔……”   我颇觉得丢脸地点了点头。   第五五章 不离不弃   【进化守则五三:如果生命短暂,那就不要留下任何遗憾!】   ……   为了恩恩,我从香子末处讨了药方。   我离开前,香子末突然在我身后喃喃自语。   寂静的空气中,他的声音恍若从遥远的心底传来。   “我常在想,如果生命短暂,就不要留下任何遗憾,即使伸出手被抛开,也无怨无悔……”   “……”   “钱钱,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了一个人,我一定不会放手,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我一定要她放手!”   “……”   “钱钱,我希望你懂得珍惜和放手……呵呵,很好奇,你还能闻到罹身上的香吗?你会不会已经忘记当初对罹的真心?”   “……”   “如果能,那么就不要再伤害他,因为最终,你也会心痛。”   “……”   “呵呵,好怀念……那个毫无顾忌在所有人面前说‘我爱你’的金钱钱……”   “……”   我的耳边回荡着离开前香子末嘱咐我的话,心乱如麻,但是在我伸手推开罹房门的瞬间,我确定自己根本无法抹杀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当初对罹的每一分,是真心。   我无法像人类那样时刻思念,我只有笨拙古板的记忆库,只有当记忆库中的人真实地出现在我身边,我后天的情感才会一点点汇聚回来。   我有预感,一旦带小金子去救漠和银诺,能够安然回来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我有多在意罹?答案是,无法得知。   很奇怪吧,当我无法用数值去度量情绪,感情这类抽象的东西时,我更加真实地看清了自己和别人。   如果爱和恨,讨厌和喜欢,都不能再用数值去度量,我也无法再精确控制自己的情感,付出的时候,再也没有底线。   “罹!”   我以招牌的笑容,推门而入,抬头。   今天的阳光,透过窗,照射进来的时候真的很刺眼呢。   “钱钱?我……我们……”   罹慌乱地推开萧紫,吃惊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边的萧紫。   “罹,不要这样对紫儿好吗?她已经不爱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萧紫悲伤地仰着头凝望着罹。   “我……我们绝无可能!”罹对萧紫说完,又转头看着我,神情黯然地对我说,“钱钱,你我之间,也再无瓜葛……”   天,香子末猜的好准哦,他说罹怕我先说出一些残忍的话肯定会抢先说些决裂的话。   有香子末的话打底,我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我的笑容刚才僵住,只好先背过身调整一下面部表情。   显然,萧紫以为我受了刺激,于是再接再厉,突然爆了一句惊人的话,“可是,罹,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难道你真的如此狠心……”   “孩子?”罹吃惊不已的声音。   “那晚,你醉了,抱着我唤着钱钱……”   萧紫努力平复罹的吃惊,声音里有点奸计得逞的小愉悦。   太狗血了吧,醉酒后滚错床单抱错人?我背对着他们,皱了皱眉,貌似我也被背叛了,我该有什么情绪比较像正常的人类呢?但是,问题是我不是人类啊,怎么办?该怎么办?   冲过去,给萧紫一巴掌?给罹一巴掌?还是一人一巴掌?不过,我带着个小恶魔貌似还没跟罹解释呢,不过按逻辑,小金子比金儿大啊,罹应该猜得出那孩子不是我的吧,狗血啊狗血!短暂的几秒,我胡思乱想了一番。   终于,我回过了头,笑着走到罹身边,枉顾萧紫,一下子扑进罹的怀中,蹭了蹭,温柔地说道:“罹,我不喜欢萧紫,她真的好讨厌!”   “钱钱,你?”   我的笑容很诡异吗?罹为什么这种惊奇的表情看我,难道我像是另外一个人么?   我再接再厉,仰着小脸对着罹笑,露出牙齿,嘴角和眉眼都是最精确的弧度。   “罹,钱钱不喜欢没有瓜葛,我们就瓜葛一下吧,金儿还叫我娘呢,我还和你滚了床单呢,是不是?”这个,基本上,我已经用很撒娇的语气在给罹撒娇了,年龄骤降到小金子水平。   嘿嘿,香子末说先来软,如果罹不理睬直接来硬的,拖上床XXOO了。这个,要不要当着萧紫姑娘的面呢?   罹原本的黯然瞬间转换成担忧,他伸手触摸我的额头,似乎在确定我是否发烧。   哎,想当初罹要我勾引香子末,现在是香子末教我爱上罹,这世道,还真是复杂的可笑。   “金钱钱,你……你……你……会后悔的!”   被冷落的萧紫猛地跺了跺脚,甩手走人。   我的小脸蹭了蹭,在罹的怀中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然后侧着头望着萧紫远去的背影。   “钱钱……”罹一愣,伸手抚摸我的发。   “罹,钱钱没有发烧,钱钱只是想明白了!”   “……”   “罹,你不要难过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和你说对不起了。”   “你……”   “罹,我现在和你坦白,其实,我不是人,我有三次重生的机会,每一次重生都要守护我的主人,你是我的第二位主人,雪山那次,我第三次复活,以千面成了我第三任主人,我已经无法全心全意留在你身边,后来遇到了很多事情,以千面还让我扮成痴儿嫁给了夜流苏,我和他成了夫妻……还有,那个小金子,不是我的孩子,只是他受了他娘死的刺激,所以一直跟着我……我……”   罹听完我的话,沉默了良久,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我一直觉得你……原来……哎,那现在呢?”   “我背叛了以千面,最初,我也不清楚会有怎样的后果,现在知道了……”   “后果?”   “罹,我活不久了,我只希望在我身体自毁之前,你们都好好的,不要伤心,不要难过。”   “自毁是什么意思?”   “罹,钱钱不喜欢骗人,自毁就是真的死掉,不过在此之前,我要给罹存够多多的幸福,那么钱钱离开,罹你要答应我每天都笑着活下去,好么?”罹,我加倍对你好,一定,一定,不要再为我难过。   其实,若不是刚才去吸收金子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体的系统在急速退化发警报,我也不会看出身体要自毁的苗头来。   “钱钱,你在说什么傻话?”   罹紧紧将我抱在怀中,我感觉自己已经存不住能源,刚刚吸收满的能源在快速的流失,我,已经无法自控。也就是说,也许临时吸收金子可以爆发力量,但是持久战我是打不了了。   “罹,我很开心,因为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人了,以后的日子,我和普通女子一样咯,罹,你要保护我啊!”我笑,只是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该死,这一切对我而言真像是一场大病,来势迅猛,击得我措手不及。   我距离机器人的身份越来越远了,还能救得了弘漠和银诺吗?   “钱钱!”   千言万语,罹最终只是轻唤了我一声,他俯下身,用修长的手指轻轻为我拂去额前的碎发,那般小心翼翼,似乎怕是我会立刻碎在他指尖。   罹的吻,蕴着他身上的香,在我的眉心一点点扩散,轻柔而深情。   “爹!”   “娘”   金儿和小金子手牵手出现在门前,正好撞破比较暧昧的此刻,纯然的小天使金儿忽闪着眼睛,好奇地看着我和罹,她一旁的小金子显然吃醋了,毕竟在他的概念里只有他可以亲我。   小金子放开金儿,气冲冲地跑向了我们。   “小金子!你要做什么?”   我一把将罹拉到相对安全的地带,挡到罹面前,对着那个高度还没到我腰的小恶魔装作好奇地问道。   “不许他亲,小金子的!”   我好笑,俯下身,凑近了小金子,指着自己的脸问小金子:“小金子好霸道哦,你说哪里是你的?”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小金子颇有肉感的小手张得大大的,把我的脸摸了个遍,哎,小恶魔的占有欲还真强。(注:小金子是娘控!妹控!这母女将是小恶魔的死穴!)   “小金子,娘给你讲个带问题的小故事好不好?”   “……”好吧,沉默表示答应。   “我昏迷刚醒来的时候,有个小娃娃不乖,冲到床边想撞伤他的罹爹爹,要不是娘推的快,那个小娃娃就要撞断罹爹爹的肋骨了!小金子,你说我要怎么处罚那个小娃娃?”   “小金子不喜欢带问题的小故事……”小金子瘪着嘴,可是心里担忧嘴上又问,“娘真的伤到了吗?哪里?哪里?小金子要看!”   小金子刚说完就作势要扯我的腰带,我立刻制止。   “娘没事!不过,如果你今天撞上的是罹爹爹,他可就不会好了,到时候金儿和娘都会生气,再也不理小金子了!”我开始吓唬他,他总是暴力不管不行。   “唔……”小金子咬着肉肉的手指,做思考状,过了一会儿才说,“好!”   “……”我笑着盯着小金子不说话,盯得他发怵,我知道他又在骗我玩,“不行,小金子要发誓,如果再伤你罹爹爹,就永远见不到娘!”   我看得出小金子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别看他此刻一副单纯无辜的小模样,内心肯定很汹涌。   “好!小金子发誓,再伤害罹爹爹,就……就……永远见不到娘!”   小金子一说完就转身冲了出去,边跑边掉金豆豆,咦?我又没逼他自杀,他哭什么啊!   “小哥哥!”   金儿摇摇晃晃地追了出去,看这个乖宝宝走路还真是惹人心疼,希望她迈出大门一屁股坐到地上,这样,小金子一定会跑回来。   “钱钱,原来你是怕他撞伤我,才……我以为你……”罹突然出声,一脸愧疚地看着我。   “都过去了,没事啦,不过,罹以后不要误解我。”   我笑嘻嘻地看着罹,我讨厌人类男男女女的弯弯绕绕,因误解而错失什么最让人遗憾。   “钱钱,我爱你!”   罹冷不丁来一句这样的话,我顿时愣住了。   “呵呵……”   我傻笑,张开双臂,扑进罹的怀里。   让这一刻静止好了,我闭上眼睛,感受着罹身上久别的香气,萦绕在身边,我觉得自己……醉了!   “罹,你和萧紫真的……吗?”   “我不知道,对……”   我伸手止住罹的唇,笑着说道,“无论真假,都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哦,原来这三个字真的很刺耳!”   “钱钱!”罹笑了,如释重负般,他怕我在意。   “罹,小金子的娘死了,我现在是他以为的娘,你可以认下他这个孩子吗?”   罹看着我,温柔地点了点头。   “小金子的爹是弘漠,我的第一个主人,现在被以千面抓走了,我要去救他,呃,还有银诺。”   罹歪了歪头,服帖的刘海将他的脸修饰得俊朗美逸,他握住我的手,坚定的轻声道:“钱钱,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陪你,不离不弃。”   门外。   “小哥哥……”   金儿奶声奶气的,没想到那帮虫子的宝贝这么管用,金儿才一天就恢复了,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是摇晃着走两步还可以,而且,她的稚嫩的声音也清脆许多,就像小黄莺。   “笨笨!怎么坐地上了?”小恶魔这么快就哭好了?还真是快!   “追……追不上……小哥哥……”   “恩……恩……尾……尾巴……”   “漂亮不?”   “漂……亮……”   “嘿嘿,娘好像不喜欢我拔它毛,所以我特地去拔了孔雀毛还给它,给它绑上了……”   “喵……”   “这只大黑猫真小气,跑了!金儿,咱不跟它玩!”   金儿咯咯的傻笑着,“小哥哥,骑马……骑马……”   “好!我做金儿的小马,不过金儿要亲我一口。”   啵的一声。   “嘿嘿。”小恶魔的傻笑声响起,“金儿,你比娘好骗,娘都不肯亲我!嘿嘿……”   屋内,我抬起头,和罹相视一笑。   哎,这傻小子,到底是谁好骗呢,现在是谁在做小马儿被金儿骑着满院子跑?还乐得屁颠屁颠!   第五六章 五角恋   【进化守则五四:你不要进来看看你的痴儿夫人和谁睡一起么?】   ……   “金钱钱,好久不见啊!”   门咯吱一声响,一个袅娜的身影缓缓走入。   “魅姬?”   我有些吃惊,半坐起,将罹的被子盖好,切不可让别的女人窥了春色去。   罹侧身而睡,熟睡中还紧紧抱着我的腰,睡梦中的侧脸在烛光下是那般温柔宁静,服帖的刘海微微遮住他的眉,秀了几抹俊逸的风采,我怕惊醒罹,只得保持高难度的姿势和魅姬说话。   “不要脸!”   “嗯?不要脸?”   我看了看自己,咦?女的被女的看也叫不要脸吗?算了,我还是把被子挡到胸前以上的部位好了,呵呵。   魅姬冷哼了一声,随即打开门,对着门外道:“你不要进来看看你的痴儿夫人和谁睡一起么?”魅姬的声音有点阴阳怪气,好像故意在刺激谁。   有个人影似乎迟疑地站在门外,人是未进来,但是他的影子倒是顺着月光投影在房间的地面上,淡淡的影子,徒添哀伤。   接着是三个人长久的沉默,我望着魅姬,魅姬望着门外……   我已经猜到门外站的人是谁了,魅姬去而复返,定是又受了什么大刺激,所以回来多刺激几个人寻个心理平衡。   “魅姬,你一直小心翼翼保护好他,为什么今日又要去而复返这样刺激他?”   我的声音很轻很淡,怕吵醒罹,但是足以让人听清。   以我对魅姬的了解,她伤害谁都不会如此残忍地对待夜流苏,她和萧紫不同,她一直以来是在守护夜流苏而不是只为了占有这个男人,这是我佩服魅姬的地方。不过,想到夜流苏可以借她失忆将她推入夜京怀抱,对魅姬而已,似乎也很残忍,正是如此,魅姬才会为出气在罹殿和夜流苏面前揭穿我吧,她不再想为心爱的人遮风避雨,她选择一起伤害。   “流苏,你告诉她啊,我们为什么去而复返,你告诉她你如何千方百计地想回来找她,告诉她你为了她吃了多少苦,你进来啊!哈哈……你不想面对吗?夜流苏,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不爱你,一点也不爱你,你进来看看,她和谁睡在一起,他们早就有了孩子,有了孩子!她也不是痴儿,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痴儿,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魅姬歇斯底里,笑中尽是苦涩,她的声音久久地在房间里回荡,地面上的那个人影晃了一下,我的心一紧,也怕真的面对,心中默念,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钱钱……”   罹被吵醒了,他今晚睡得特别安稳,所以醒来后还有些迷糊,他揉了揉眼睛,唤了一声我,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沙哑的媚惑,明显还沉浸在熟睡前的□中。   不了解状况的罹一出声,顿时给原本的紧张气氛更添了尴尬。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汗腺很发达,我的手心已是湿湿的汗迹。   罹还睡得迷糊,清醒到不行的其他人都僵在原地。   “钱钱,怎么了?”大概是察觉到我身体的僵硬,罹渐渐清醒,他也坐起身,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魅姬,“你?”   “……”   魅姬没有说话,她背过身去,因为罹上身的完美身材一览无遗。   罹有些害羞,直接抓起被子挡住自己脖子一下的地方。   我一个海底捞月,俯身低到床下,抓起地上的一堆衣服,递给了罹,罹看了我一眼,飞速地接过衣服穿好。   “娘!小金子做噩梦了!呜呜呜……咦……你是谁?怎么在我娘门口?”   小金子清脆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又有种晴天霹雳的错觉,啥时候不做噩梦,这种又来撞上了,这娃啥时候最乱啥时候来,还是我家金儿最乖。   “小哥哥……爹爹不在他房里……”奶声奶气的女童音。   天,看来金儿也来了,刚刚去扫荡过她爹房间了吧,呃,她爹房间就在我房间隔壁。   “金儿!爹在!”   罹一听到金儿的声音就什么都不在意了,直接下了床冲到门口去抱金儿,这大半夜的,地上的凉气可不轻。   等我反应过来,想抓住什么的时候,连罹的衣角都没碰到,罹已经站在门口了,和那人影的主人正碰上。   “流苏?”吃惊的语气,罹抱起金儿,愣了几秒,又侧过头,看了看我。   “……”   我的视线开始在四面八方飞舞,就是不敢去看门口的人。   “罹……”   流苏还是出了声,有些颤抖,地上的影子晃了几晃。   “流苏……”   罹也有些尴尬,当初相互赞赏对方的痴情,因而成为好友,现在却成了情敌的关系。   我觉得自己是个天大的坏女人,将头埋进被子里,做鸵鸟状。   “流苏,你的手……受伤了?”   “没……没事……都已经包扎好了!呵呵……”   流苏最后的笑勉强的不难再勉强,我一听到他受伤了,又将脑袋从被子里冒了出来,紧张地看着地面上的影子。   “流苏……”罹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下去。   流苏带着哽咽的腔调,站在门外,大声道:“罹,我……我今日来……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痴儿,我只爱魅儿,她不是痴儿,便不是我的魅儿……”   流苏的声音仿佛湖面上一圈圈扩散开的波纹,一点点泛进我的心里,他的每一个音都在颤抖。   我咬着唇,心中叹息,又是一个口是心非的笨蛋。   “娘!抱抱!”   小金子屁颠屁颠跑了进来,还沉浸在自己的恶魔恐惧中。   “哦?他在你这?”魅姬突然中途拦截了小恶魔,用一根软藤将小恶魔捆了起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想来,这是我第一次看魅姬出手,“小东西,不用挣扎了,你再有力气,这软藤可不是那么容易挣脱的。”   “魅姬,放开小金子!”   我抓起衣服套上,慌慌张张地下了床,一种不好的感觉攫住了我。   “本来我对这孩子没兴趣,不过,现在为了报复以千面,这孩子,我要定了。”   魅姬说完,笑了笑,好像终于找回一点报复我的快感。   “魅姬,你要做什么?不要伤害孩子!”   我没有想到夜流苏会为了孩子冲了进来,他大概不想看见我吧,故意选了个背对我的位置站着。   “说起来,这孩子还是我同父异母哥哥的儿子,我是不会伤害他的,不过,他可以帮到我,我今日定不会放下他。”   “孩子是无辜的!”哎,夜流苏还是那么善良。   “孩子是无辜的?哈哈……”魅姬突然笑得无限哀伤,“流苏,那我们的孩子呢?他不是无辜的吗?我发了誓,一定要以千面为我肚子里死去的孩子偿命!”   “魅姬,那是你和哥哥的……”   “胡说,就是我们的孩子!”魅姬坚定道,眼底划过一丝悲凉。   我一愣,原来魅姬有过流苏的孩子?呃,又好像不是。但是,不管怎样,以千面向来不伤孩子,不管他多坏,这点我可以确定。   “怎么会?六爷不会伤孩子的,他……”呃,我好像在为我的第三任坏主人辩护。   “我以为你和以千面没有关系了,没想到你还很护着他,你觉得他害得你还不够惨吗?”   “我……”   “流苏,今日我让你看到了,你该死心了吧,金钱钱爱的人是罹!”   夜流苏依旧不敢面对我,我的视线定格在他紧握的双拳。   “魅姬,你也死心吧,我对你……”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魅姬转过脸对向我,说道,“金钱钱,我不会杀你,记着,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你还欠着我一个承诺,这孩子我带走了!”   魅姬话音刚落,就带着夜流苏和挣扎着的小金子消失在我面前。   “娘!”   小金子的声音久久地缠绕在我的耳畔。   “小哥……哥……”   金儿伏在罹肩头,朝着小金子消失的方向小手张张合合,好像要抓住什么一样,粉嫩的小脸愁苦地皱在一起。   “金儿,哥哥会回来的!”罹安抚起金儿。   “罹,我……”我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什么也说不出口。   罹抱着金儿走到我面前,金儿伸出手,安慰我道,“娘……抱抱……小哥哥……回来……”   我将金儿接过来抱在怀中,轻轻说:“娘一定救小哥哥回来。”   “我们明天一早就启程,你和金儿再睡一会,我现在就去炫帝宫一趟。”   罹坐在床边将我揽入怀中温柔道。   说完,罹起身要走。   我突然拉住罹的衣袖,担忧地说,“一个人危险,我陪你去!”   “没事,有恩恩陪我。”罹笑着,俊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宠溺,“而且……”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而且紫儿一直有派人保护我,只要有人伤我,自然会有人现身护我。”   这声“紫儿”我听着很不舒服,这萧紫的确不是简单的小小花魁。   “罹,你和萧紫……”   我总觉得罹似乎隐瞒了我一些他和萧紫之间的事情。   “钱钱,那个……我先走了!”   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急急地打断我,很快走出门外,他的脚步声,同样迎合了他的心情。   “金儿,告诉娘,娘好还是干娘好?”原谅我吧,我竟然在意起在女儿心中的地位来。   “唔……”金儿歪着脑袋,依偎在我怀中,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犹豫着咬着小唇,“紫儿娘……对金儿和爹好……金儿……”   “不说了,睡觉。”我有些气,打断了金儿的话。   金儿突然有些怕我的模样,更加小心翼翼地窝在我怀中,就连呼吸都小心加小心。   我抱着金儿继续躺回了床上,心里很乱,毕竟我只是突然出现的娘,萧紫为了罹在金儿下的心血也不少,我想剥夺掉金儿对她的感情根本不可能,哎,我什么时候像人类那样的小气了。   沉默了半天,金儿在我怀中突然怯生生地说了一句:“娘……”   “……”   “娘……”   “……”   “金儿错了……不要丢下爹和金儿……呜呜呜……”   金儿说到最后小声的抽泣起来。   “乖,不哭,金儿没错,金儿是娘见过最乖的娃娃了,不哭,不哭,是娘错了!娘不会丢下你们!”   金儿止住哭声,怯生生地问道:“真的吗?”   “比真金还真!”   我故意大声地亲了一口小金儿的额头。   金儿一哭,我的心顿时就软了一下,我不禁恨起自己的小气,竟然和自己的女儿生起了闷气。该死的,我在意罹和女儿对我的心意,我想他们把我放在第一位,可是,是我在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消失得干净彻底,现在还这样生气,真是……真是……太过分了!   我想到这里,心里恨自己,自然很不痛快,于是伸手冲着自己的脑袋砸了两下。   “娘?”   金儿见我反常,吓了一跳。   “娘没事,睡吧,等你爹回来,我们就要走了!”   “娘……我……”   “你想给你紫儿娘道别是不是?”   “嗯!”像是蚊子哼一样的回答。   “好!明天让你爹抱着你去和你紫儿娘道别!”   “真的?”   “比真金还真!”   我轻轻拍着金儿的后背,小声地哼着小调,睁大了眼睛盯着窗外,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   第五七章 少城主   【进化守则五五:嘘,这是我的小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哦。】   ……   当我偷偷跟着罹和金儿去看他们和萧紫告别的场景以后,我非常地后悔这一愚蠢举动,因为萧紫一点都没浪费掉这次深深刺激我的机会,以她的功力和眼力自然知道我躲在高高的大树上,于是又是强抱罹,又是企图深情强吻罹(没亲到),又是猛亲我的金儿,我一生气就抓树上的树叶,结果茂密的大树一直落叶啊落叶,像是急速脱发一般,落个不停……   最后,我蹲在自己那块秃秃的树干上,像是一只害了红眼病的老母鸡,愤懑地窥视着不远□人的一举一动。   金儿被萧紫的煽情戏鼓动得哭得稀里哗啦,罹背对着我,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是看得出他很抗拒萧紫狗皮膏药一样的贴近。   按说萧紫的媚功很是上乘,但是她一看见罹就会自乱阵脚,举手投足在我眼里都是那么拙劣。   哼,早知道昨天晚上萧紫站在屋顶的时候,我就该借罹抱我的时候嗯啊嗯啊叫得大声一些气死她,失策,失策,后悔莫及也!   不要脸!我在心中大骂萧紫,感觉到心里酸酸的。   因为树很高,所以我一转头,就可以看到院落里那个大清早就左拥右抱的香子末,一清闲下来就不忘记陪着他的莺莺燕燕谈谈天,聊聊情。   香子末故作潇洒地甩头上发型的时候,正好视线对到我的歪脖子树干上,先是惊讶,然后是会心一笑,对着我挤眉弄眼,自以为那神情风流不羁,瞧他身边那两美女,切,晕了吧,晕了吧,抵抗力真弱。   我的注意力刚被香子末吸引了去,就听见萧紫大声说道:“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她不出现,你很快就要娶我了不是吗?”   “你也知道那不是我本意,是为了金儿……”   “罹,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你上次故意说有了孩子诬陷我,我已经没有计较,你不要再浪费心思……”   “炫帝不会放你走!”   “他答应了!”   “不可能!”   “紫儿,不要再执着了……照顾好自己!”   罹抱着吓呆住的金儿转身就要走,萧紫追了过去,见拦不住罹,一把抢过金儿抱在怀中,说道:“你不能走,不要走!”   我这爆脾气,差点没顺着树干滑下来。   “你吓着金儿了!”   罹虽一贯温柔,但是金儿可是他的命根子,萧紫自己撞枪口上去了,还没等我滑下去,罹冷着脸夺回了金儿,厉声道:“紫儿,永远不要拿金儿和钱钱要挟我!”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是幻觉,这一刻,我突然觉得罹仿佛变了一个人,他从没这这么霸气过,昔日的第一男宠周身萦绕的是柔媚文雅之气,即使别人言语鄙夷也能一笑而过,难道是……成熟了?   不过三四年了,看来不光是我在蜕变啊!   我目送着罹抱着金儿走过,我顺着树干也滑下来,一转身,正对上四只眼睛盯着我。   “娘?”   金儿脸上还挂在金豆豆,不明所以地盯着我。   “钱钱,你怎么在这里?”   罹黑着脸还没及时明媚回来,我突然觉得罹一直温柔微笑的样子是那样的美。   “罹,好巧哦,钱钱找你呢,要出发咯!”   我陪着笑脸,跟罹嘻嘻哈哈,极力掩饰心虚。   罹盯得我越来越虚,却忽而一笑,如沐春风,瞧得我目瞪口呆。   “走吧!”他摸了摸我的脸颊,温柔地说。   我对上罹深情的眸子,觉得自己快要溺在他的眼神中,心一乱,率先领路走出春姬楼的后门。   罹雇了一辆豪华级的马车,我刚掀开马车的帘子,就看到了以风情万种姿态斜倚在马车一角的某人,他的身边还有一只正在睡觉的大黑猫,一看到它尾巴的孔雀毛,我就忍不住有点鼻酸,想小金子了。   “下去,下去!”   我冲上车,跟赶苍蝇一样动手赶某人,顺手解下恩恩尾巴上的孔雀毛。   “罹邀请我的,你们此去肯定有伤亡,我给你们治病,还可以给你们收尸,多好啊!”   某苍蝇无奈地对我解释,身子依然稳稳地斜倚在那一角。   “罹!”   我回过头,求助地看着罹。   哎,其实,我也知道带上香子末更好,可是我并不想连累他,此去凶险,我能不能保住罹和金儿都是问题,我现在只能短暂的使用即刻吸收的金子能源,一不留神,香子末很可能被我拉着死一块。   “钱钱,子末是金儿的干爹,不是外人,而且江湖上对他有求的人很多,无人会伤他。”   罹简单的几句,驳回了我反对,哎,看来罹真的比以前有主见多了,以前他的眼里只有炫,只像个孔雀般的精美小男人,现在……变了太多……   “好吧!”   我认命地坐上了马车,香子末一直对我歪着嘴坏笑。   金儿窝在罹的怀中,眼睛眯着眯着就进入了梦乡,我靠在罹的肩头,精神很好,睁大了眼睛,一直盯着对面发呆。   香子末躺在我的对面,就连假寐的姿态都那么极富诱惑性,搞什么啊!   半晌,香子末无趣,狡黠的目光定在我的脑门上,瞧他那眼神就知道又要笑话我,我回瞪了他一眼以示恐吓,他倒是笑得更欢。   香子末那该死的声音还是出了声:“钱钱啊,今早你在树上蹲着看什么啊?当时你的小脸都被树叶映绿了呦,哎,你还一直拔树叶,那树真可怜……都秃了……啧啧啧……”   “……”   我不搭腔,强忍着冲过去掐死他的冲动。   罹闭着眼睛抱着金儿,没有说话,但是上扬的嘴角明显证明他在假寐。   颠颠簸簸,一路向北。   罹说炫告诉他,药人银诺被迷城城主之女救走带回了迷城,而弘漠还在以千面手上,而以千面还在韵城。   我们商量一下后决定中途先去迷城救银诺,而后去找以千面要人。   至于在魅姬手上的小金子,我有信心找到以千面就能找到魅姬。   香子末是很会享受生活的那种男人,只要有条件,一路上,我们吃最好的,住最好的。   我将每一天的时光都记下来,写在风干的树叶上,悄悄放进一个小布袋里。   嘘,这是我的小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哦。   呃,我喜欢这种一个人偷偷存爱的感觉,等我消失在这个时空的时候,希望这个小布袋可以陪着罹和金儿。   香子末不亏风流多情,简直就是处处留情,无论在哪里落脚,总是会飞出几个花花绿绿的女子自称是他排得上号的小妾,可是,大部分都已经有夫有子,对香子末更多的是一种默契的知己模样,看似暧昧,却又将分寸把握得当,可是还是有一部分花痴美女的夫君摆出一副妒夫的神情。   本以为会连累香子末的我,当被妒夫们追杀逃窜的时候,气愤地和罹告状:“罹,我们不要带上子末好不好?”   罹笑着点了点我的鼻尖,竟然张口道:“不好!”听听,我竟然被拒绝了!   不行,我要用美人计,美女蛇一般地粘着罹,撒娇,装可怜,可是罹每次都在客栈里把我吃掉以后还是说不,我的心中顿时油然而生一种叫做挫败的感觉。   一路上,走走闹闹,直到迷城。   迷城,我从未来过,不过跟随六爷时对此城有所耳闻,这是六爷和魅姬的部下都无法涉及的城池。   迷城,就是迷宫之城,若无城主或城主夫人带路,那么就是有入无出,我现在基本上已经丧失了寻路和辨识方向的能力,或者教授在我这方面本来就有漏洞,我上次在莫邪山就迷路过,不过,很奇怪,似乎,香子末的方向感一直异于常人的好。   若不是来了迷城,我大概一直不会知道罹为何要带上香子末,也不会了解香子末过去,以至于跟他真正的牵绊……哎,这都是后话。   “钱钱,去,敲门!”   香子末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坐起身伸长了手臂拍了拍我的脑袋,跟使唤小狗一样说道。   我抱着罹的一只手臂,不肯下马车,可怜兮兮地仰着小脸望着罹,罹笑,伸手为我理顺一头银丝,接着将怀中熟睡的金儿送进我的怀里。   “我去吧!”罹说完,起身要下马车。   迷城的城无限高,仰着头,根本看不到最高点,原因是城墙本身就是耸入云霄的山峰改造而成。   迷城的城门一直紧闭,若是不相干的人敲城门打算进入,据说会有很多种被砸死的可怜,有人说,会从天而降一个大鸟蛋,或是一块巨大无比的馒头,或是……总之啊,什么奇怪掉什么……   “罹,不去!还是我去吧!”   我本意是想让香子末去,他的功夫不弱,总不至于被砸死吧,可惜我的小算盘没打响。   我抱着一大堆金子摇摇晃晃地出了马车,这马儿真不容易,不但拉着我们,还要拉半车的金子,我现在吸收慢,只能边走边吸收,怀里的金子越来越少,我回头看了眼离得远远的马车,看来大家都相信我的能力啊,都不露个脸看看我。   我伸出手,朝着那巨高巨大巨宽的城门捶了去。   一下!两下!三下!   突然听到地动山摇的怪声音,我抬起头,望着无尽的城墙上方……   我后退一步打算看清楚掉下来的东西,不料身后有人大叫一声:“哎呦!”   我一回头,惊讶道:“子末,你把你脚放我脚下面做什么?”   香子末气结:“……”   说时迟那时快,城墙上的不明物体突然砸了下来,   香子末一把推开我,自己却张开手臂接住那白色的物体。   “大哥!啵……”   那白色物体竟是一个白衣少女,长发银如丝雪,随风轻扬,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看到她跟发了疯一样狠亲香子末。   我惊恐地四下张望,盘算着这下会从什么方向跳出一个妒夫将香子末给暴打一顿。哎,跟香子末久了,我有点条件反射。   突然,我的身后发生巨响,我闪身站到香子末的身后。   城门缓缓打开,我的视线范围内,也就是城门之内,齐齐站了上千人,哗哗啦啦跪了一大片,对着城门外大声道。   “恭迎少城主回城!”   我:“……”   恩恩:“喵……”   第五八章 迷城   【进化守则五六:金儿甜甜地笑,仰着小脸,看着我们大人……】   ……   我坐在马车里,好奇地掀开帘子,街道上围观的人很多,却无比安静,大家全都是一副恭敬无比的神色,跪拜了一地。   以我对迷城的了解,只是知道这城市的人从不外迁,也不允许陌生人入住,据说这座城的人等级森严,每个人对比自己地位尊贵的人总是恭敬到骨子里。   “大哥,婉儿好想你!”   马车内的白衣妹妹黏在香子末身上,一旁的我看得目瞪口呆,据我的记忆资料库,香子末是香雪山庄的少庄主兼职第一神医,父母双亡,貌似并没有过迷城少城主这一说。   我和罹并排坐着,罹抱着尚在睡梦中的金儿,我抱着恩恩,恩恩在我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眯着眼睛,发出咕咕的怪声音,呃,它最近还是不大理我,但是我示好的亲近它时它也只是白了我几眼也就默许了。   “大哥,他们是谁啊?”   称呼香子末为大哥的婉儿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我们身上,她盯着罹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一个人痴痴地傻笑,我警惕地往罹身上蹭了蹭,以示主权。   “罹,我可不可爱?”哎,实在觉得那个婉儿姑娘长得太可爱了,虽然比美她一定比不上魅姬和萧紫。   “嗯?”罹不明所以。   “哧……”我怀里的恩恩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新奇的怪声音,好神奇哦。   “呃,还是我家闺女比较可爱。”   我笑嘻嘻,盯着趴在罹怀中安静睡着的小小金儿,油然而生出一种身为娘的骄傲来,论可爱谁也不及我家闺女。   “婉儿,你是不是带了一个叫银诺的人回城?”   香子末一副兄长的口气,看似温柔地将婉儿揽在怀中,绝对是看似哦,因为婉儿一听完他说话就在试图逃离他的双手,但是动弹不得半分。   “唔……大哥,你放开婉儿啊……疼……疼……”婉儿楚楚可怜地挣扎着,小脸红扑扑的。   “疼?你也知道疼?上慕婉儿,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许从那么高的城墙上往下跳,我看你刚才跳得蛮欢的嘛!我叫你不许乱带人回迷城,你竟敢学人家调戏男人还敢带回来?上慕婉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疼……疼……疼……大哥……你别掐我啊!”   婉儿求救般地将一只手伸向我们,另一只手一个劲地躲着香子末手指的“亲密接触”。   “喵……”   我正在给恩恩涂药,没空搭救刚认识的丫头片子,香子末当初给我这药的药方时说准保让恩恩尾巴上的毛比原来还黑还亮。   香子末笑了笑,终于放弃了继续的惩罚,婉儿警惕地闪身避开,敏捷地像是一只小白兔。   “银诺人呢?”   香子末说话时瞥了我一眼,正好在我的余光范围内。   “大哥,婉儿喜欢诺诺,婉儿要和诺诺成亲!”   婉儿缩在角落里,说话时少有的认真,一点也没有刚才的孩子气。   “哦?”香子末突然来了兴趣,八卦地抓住婉儿,问道,“那他喜欢你吗?”   “这个……”婉儿犹豫了一下,咬着唇轻声道,“他喜欢他姐姐,就像我喜欢大哥你一样喜欢,呃……他的喜欢好深好深,和我喜欢大哥一样深!”   “那你有多喜欢他呢?”   香子末伸手摸了摸婉儿的头,嘴角噙着笑意,婉儿似乎成了他眼中的温顺小动物。   婉儿开始掰手指自言自语地嘀咕,也不知道她在算什么,看上去颇费脑筋的样子。   “唔,大哥,婉儿错了……诺像你……像你小时候……娘说,大哥总有一天会离开婉儿,所以婉儿想……婉儿想找一个像大哥的人陪婉儿……”   婉儿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好像做了坏事在等待受罚的小孩子。   香子末的笑容一点点凝固,他别过脸,挑开身后的帘子凝视外面……   马车内一片沉默,罹轻叹了一声,将我揽入怀中,金儿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我吻了吻她的额头,她舔了舔唇继续熟睡。   马车的铜铃叮叮当当,一路颠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谁也不再说话。   终于,到了迷城城主的“回廊梦”。   “回廊梦”,自然是城主世代居住的地方。   传说中,迷城的回廊梦,一廊一梦,浮生半梦,一为醉,二为醒,一道道回廊曲折蜿蜒,这回廊梦其中的奥妙便在一道回廊即是一个迷宫,若是入了迷,障了眼,便可窃得凡人梦寐以求的幸福,只是幸福亦是迷宫,迷路不知归途的代价往往是……   无论黑夜白天,只要按照城主点燃的长明灯所指示的路径就不会真的踏入那个无形的迷宫阵,香子末给我们解释说,沿着回廊的迷宫倒着走,会回到过去,看到过去的人和事,只是那些过去的人和事都是最真实的幻觉,你摸得到,看得清,只是谁都不认识你,永远只会把你当成一个陌生人而已。   我们一行人在回廊梦里的一个桃花院落住下,听婉儿说这是香子末一直独居的小院。   罹抱着金儿,我挽着罹,我们刚走进院子的一刻,发现院落里的桃树都落了满地的粉色花瓣。   莫名其妙刮过一阵风,将满院的桃花花瓣都吹向了率先领我们入门的香子末身上,刮着旋儿的风,仿佛依附在香子末周身的蝴蝶在飞舞。   香子末推门的瞬间,那些飞舞的花瓣失了风势,顿时飘飘荡荡地散落下来,有的落在他的肩头,有的缀在了他的银色发间,这一路上,香子末只是随意地束了发带,松松的,并不是往日的那种高高束起的发式,刚被风一吹,海蓝色的发带顺着柔滑如丝的长发一点点滑落……   “进来吧!”香子末回过头笑着我们说道。   也许是桃花瓣飘忽所致,我突然觉得粉色花瓣衬托下的香子末有一种不沾纤尘的气质,他的笑容纯净而明澈。   “大哥!”   婉儿一蹦一跳地走近香子末,为他轻轻拂去肩头的花瓣。   “呵呵,这小院的桃花还是老样子,不欢迎我,我一回来,它们总是尽数凋零……”   香子末似在对罹解说,又似乎是自言自语,罹笑了笑,服贴的刘海下一双深邃的眸,划过温柔的神采。   “喵……”   恩恩从我肩膀上一跃而下。   “婉儿,别在我这转悠了,去,去把银诺完整无缺地送来,我朋友要带他走!”   香子末对婉儿的态度和其他女人的截然不同,不过他对婉儿的感情,一看就知道很深。   “大哥!”   婉儿撅着嘴,拖长音喊着大哥撒娇,拉着香子末的手臂摇啊摇,晃啊晃。   香子末故意冷着脸,吓唬道:“大哥数到三,还没见到银诺,你知道后果的哦……”   只听嗖的一声,一道白影飞过,我头发都被吹起来了,婉儿一晃眼就没了。   香子末用手指轻轻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对我说道:“钱钱,待会我看你怎么办?”   “……”   我不说话,讨好地仰着脸对罹笑。   “呦,钱钱啊,小心笑得脸抽筋了!”该死的香子末,我真想瞪死他。   “爹……”金儿正好在这时候醒来,小声地唤了一声抱着她的罹,随后又转动着眼睛,到处找我,“娘呢?”   “娘在呢!”   我伸长了脖子,让金儿不费力就能看到我越渐放大的脸。   哎,金儿这孩子一醒来就常常找娘,搞得我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果真就是从小就没安全感的小娃娃。   我现在一看见金儿的鼻子眼睛,就一定会想象出小金子的鼻子眼睛,小金子那小子一睡醒就要见到我或者爹爹,否则一定哇哇大哭,这毛病一直没改掉,现在他被魅姬抓走了,也不知道还有谁会照顾他。   “又在发什么呆?”   香子末敲了我一下脑袋,我本能反应地捂着后脑,没好气地想骂他,不料刚要回头就被一个人抱个满怀,我以为是香子末抱我,心一惊,立刻推开,香子末又在整蛊我吗?罹还在这里,他就会胡闹。   “姐姐……你不要诺了吗?”   身后是清晰无比的痛苦声音,我慢镜头般地转身,正对上跌坐在地上的银诺,他吃惊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刚才会被我那么决然地推开。   “啊?”   我立刻捂住自己嘴,第二反应一只手是捂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最后发觉自己动作错了,才想起来上前去扶银诺,一段时间没见,银诺又长高了,我仔仔细细地盯着银诺看了一番,愣是没看出他和香子末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婉儿的眼神是不是有问题?   不过,看来香子末早就发现了这一问题,因为他正在发问:“婉儿,过来,告诉大哥,你觉得银诺哪里像我?”   “呃……嘴巴……哦不……眼睛……哦不不……鼻子……哦不不不……”婉儿心虚地一再否定自己的前面的话。   “婉儿,乖,告诉大哥……”   香子末虽然是一副诱骗小朋友的口气,不过婉儿很吃他这一套的样子。   婉儿听完,立刻惊恐地退后几大步,惶恐地说道:“大哥,他是药人,爹说,也许药人可以救你,我才救他回迷城,后来……后来……后来婉儿真的喜欢上他了!”   “喵!”   婉儿说话的时候,脸红得像是大番茄,话音刚落,她就嗖的一下子消失了,呃,还不小心踩了一下恩恩的尾巴,恩恩惨叫一声。   可怜的大黑猫啊,真可怜,啧啧啧!   金儿在她爹身上动了两下身体,罹放她下来,她摇摇晃晃地走向恩恩,心疼地想要抱起比她看起来还肥的恩恩,却没能如愿。金儿的手很小,却不是小金子那么肉肉的,她的手很小很细,为恩恩理顺猫毛的时候,她的小手都隐进了猫毛之中,她轻轻地挠了挠恩恩的脖子下面的地方,恩恩渐渐缓了痛,半窝在金儿身上,快乐地发出咕咕的声响。   金儿甜甜地笑,仰着小脸,看着我们大人……   第五九章 银诺   【进化守则五七:只有你不一样,我喜欢你,没有原因。】   ……   失忆的银诺,只是单纯地将我视作生命中最重要的姐姐。   “姐姐,那个人……是你的夫君么?”   银诺靠在我的肩头,我们并排坐在院落里的石阶上,晚霞映红了半边的天空,仿佛泼墨的红色油彩。   我转过头,罹抱着金儿远远地站在窗前,偶尔微笑地望着我们,香子末站在一旁,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诺,你喜欢婉儿吗?”   我转回头,也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姐姐,诺睁开眼看的第一个人就是你……诺总觉得自己失去的记忆全被姐姐没收了,姐姐消失的这段时间,诺觉得自己是空的,没有过去,没有姐姐……”   诺轻轻地说着,他的视线定格在地面上某一瓣花蕊上,没有任何焦距。   傍晚的风,呼啦啦地卷着花瓣吹过,恍若一场花雨纷飞……   “那个人……叫罹,是我第一个夫君,他怀里的孩子,也是我亲生的,叫金儿。”我回答。   “诺不喜欢婉儿。”他也回答。   沉默,良久。   “诺,我明天就离开迷城,我要去救你漠大哥和小金子,你要跟着我还是留在这里?”   “姐姐,你会永远记住诺吗?”   “会……因为诺是我的弟弟!”   “我不会离开你……因为你是我的姐姐,唯一的!”   “嗯!”   “姐姐,可是诺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银诺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我们相视一笑,心中各有滋味。   深夜,夜风吹动树叶沙沙的响,仿佛静谧中无尽纠缠的音颤。   罹揽着我和金儿睡下,我全无睡意,罹侧着身,平静的睡容,服帖的刘海没有一丝凌乱,仿佛一尊绝美的雕像。   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风吹树叶的声音,总觉得屋外有什么不对劲,于是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我推开门前回头看向床边,罹未动,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推开门,每一棵桃树上都挂了一个大红灯笼。   朦胧的光透过大红的灯笼,将整个院子散满了红光。   不得不承认,香子末不仅懂得浪漫更懂得享受浪漫,只可惜我知道他的病以后,便觉得眼前这些浪漫都平白添了一些凄绝的美。   “诺,你怎么还坐在台阶上?”   “姐姐?”   银诺见我突然推门而出,惊喜地低唤了一声。   “怎么还不去睡觉?想给姐姐守门?”   我也坐在台阶上,笑着逗他,伸出手在他散了满地的长发揽入怀中粗略地梳理,他的发很柔顺,月光之下,泛着波光般的白晕。   “姐姐,我们明天真的要去找弘漠大哥吗?”   “是啊!”   我点点头,上扬着嘴角,顺手折下一根紫色的花茎,适当的长度,随手将银诺长长的发卷成一个错略的发式,银诺本来就是卷发,五官偏美,只是太过年轻,此刻的发式更显出一个少年的阴柔不羁。   一阵风吹过,银诺额前的碎发,忧郁地拂动。   银诺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看我,有种说不出的犹豫表情。   我的笑在看到银诺欲言又止的表情之后消散,我紧张地抓住银诺的手腕,问道:“怎么了?”   “姐姐,弘漠大哥被他爹带走了!”   “他爹?”我盯着银诺,满脑子都是弘漠的面容,弘漠的爹?这又是怎么回事?   “嗯!”   “他爹……”我喃喃道。   “我们被追杀……走散了……后来……我被婉儿所救……”   “弘漠不是被以千面带走的?”   我想着想着就喃喃自语出心中的疑问。如果弘漠不在以千面手上,我又该去哪里?炫给的资料明明是……为什么又……   “姐姐,你说什么?”   银诺担忧地紧握我的手,好像我是什么不真实的存在体。   “诺,我去找一下香子末,你在现在回房休息好吗?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在我心中,香子末几乎都快成万能人了,总觉得他什么都知道。   “嗯!”   银诺点了点头,我转身就往香子末的房间走去,走了几步,我回过头,抿着唇宽慰银诺道:“诺,我不会丢下你,好好爱惜自己,知道吗?就算有一天我不见了,我希望诺还是爱笑的诺!”   “嗯!姐姐,你也要好好爱自己,你的幸福就是诺的幸福!”   银诺歪了歪脑袋上扬嘴角,卷发微垂,他和我摆了摆手,金色的眸子跳跃出温柔的神采。   我笑,他的笑意更浓,多了抹少年的稚气。   我敲了几次门,都未见人应声,明明刚才还有动静,现在装什么没人。   “子末!”   “……”   “子末,一个人在里面做什么坏事?我找你有急事!”   我急了,也不多想,直接一脚踹开了香子末的房门,结果刚踹开门,就看见香子末正对着门姿势优雅地趴在地上,以四十五度角的优雅角度抬头盯着我笑,很明显,这笑容是在我踹门瞬间硬挤出来的笑。   “找我有什么事?”明明腿已经动弹不得,香子末还是假装无恙地变换了腰部以上的姿势,优哉悠哉地继续说道:“大晚上的,是不是不知道该陪罹还是弟弟,所以到我这儿来避难了?”   哎,这家伙,自己都这样了,还有大好的兴致调侃我。   “你要我帮忙吗?”我叉着腰,站在他面前。   “说吧,找我什么事?”   香子末也不回答我,直接问我有什么事情,我察觉出他想回避自己病情的心情,所以也跟着趴下来跟他说话。   “子末,你知道弘漠的爹在哪里吗?银诺说弘漠和他爹在一起。”   “这个……”香子末坏笑着喵了我的□几眼,又看了看我的脸,假装痛苦地说道,“我说钱钱啊,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不要跟我玩 色 诱 的把戏啊?你要知道,虽然我小妾众多,但是我一向守身如玉,你不能一直都这样……”   “找打啊!”我直接赏赐一个糖炒栗子给他,“装什么,你什么没见过!”   我白了香子末一眼,因为弘漠而变得担忧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冤枉啊,金钱钱,想当年,你可是我第一个我抱上床的女人哦!我若骗你,就报应我一直找不到第八十九位小妾!”   香子末继续微笑,没心没肺的风流模样,让人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说正题,不要跟我绕弯子!”   我拽了拽他的发梢,他吃痛,皱着眉头认真回答起来:“钱钱,你先回答我,你爱漠吗?如果他和罹只能选一个,你怎么办?”   “可以不回答吗?”我也皱起了眉头,察觉屋外站了人。   “可以!那我也不回答你!”   “你再不回答我,我就把门打开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威胁道,作势要爬起来。   “我说,我说……”香子末苦笑,“我只是神医,不是神仙啊,我是真不知道!据我所知,弘漠的爹早就死了!”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啊,我只是想骗你说出你到底爱的是谁罢了,你拉着罹去找弘漠实在是……哎……钱钱,其实,弘漠和罹之间,你总是要选择一个,别学我,而且我真的辜负的女子都已经嫁做人妇……”   “子末,你有没有什么药,让人吃了就会爱上一个人?”   “爱上一个人的药……没有……不过我不介意给你推荐□,要不要?”   “不……要……”   “别生气,钱钱,逗你玩呢。”   “子末,你是不是因为这病所以不敢爱人?”   “呃……我一直在找啊,我要找一个爱得起放得下的女子,爱我的时候,要义无反顾,就像你当初那样可以当众对罹说爱,等我不得不离开她的时候,我希望她可以开心地活下去,如果一直找不到这样的女子,我情愿一直不爱!”   “子末,为什么要你爱的人放下你呢?”   “我不想她因为一直爱我而痛苦。”   “痛苦吗?爱上一个人真的很痛苦吗?我怎么觉得爱不上更痛苦?”机器人果然与人的忧愁不一样啊不一样。   “哦?”香子末摸了摸我的脑袋,疑似在摸小动物的心态摸我,“钱钱啊,你桃花债也不比我少,其实,那么多小妾之中,我最欣赏你,要不是罹和流苏都是我的好友,我还真的想选你!”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真的让我学会爱,我都不介意,子末,你真挑食,八十八个你都没选出你要的。”   “哎,看来我死掉的爹娘不保佑我啊,你看我现在这样子,估计快没机会挑了!”   “子末,我很喜欢你,罹和漠是我的主人,银诺是我的弟弟,只有你不一样,我喜欢你,没有原因。”   “难道不是因为我一次次帮过你,害你有以身相许的心态?”   “子末,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哦?”   “子末,我……”   我和香子末都趴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道为什么,和香子末在一起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很简单,很快乐,而和其他人在一起总是或多或少有着这样那样的感情包袱——爱我的,抑或是我在意的。   “大哥,你们……在玩什么?”婉儿突然推门而入,披头散发,好像刚睡醒一般。她看见我和香子末都趴在地上很好奇,不一会儿,她似乎想到,一敲脑门说道,“大哥,你们偷偷在玩木头人对不对?带我玩吧!”   说完,婉儿也跟着趴在了地上,她的脑袋左转转,右转转,就像一只小白兔。   “婉儿,你不去你的院子里睡觉,跑来做什么?”   “大哥,婉儿要告诉你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婉儿以手肘支地,两只手对着手指玩。   “我先走了!”大半夜的,我还是回去陪罹好了。   “大哥,这个姐姐叫什么?”在我推门而出之前,婉儿大声地问道。   “钱钱。”   “钱钱姐姐,你明天真要带银诺走吗?”   “是的。”   “钱钱姐姐,可是银诺刚刚跑来找我,他说要娶我!我就是来告诉大哥这件事的哦!”   我定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提起的脚怎么也迈不出那门槛……   “姐姐,诺睁开眼看的第一个人就是你……诺总觉得自己失去的记忆全被姐姐没收了,姐姐消失的这段时间,诺觉得自己是空的,没有过去,没有姐姐……”   “诺不喜欢婉儿。”   “我不会离开你……因为你是我的姐姐,唯一的!”   “姐姐,可是诺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嗯!姐姐,你也要好好爱自己,你的幸福就是诺的幸福!”   诺,你到底在想什么?   第六十章 回廊梦   【进化守则五八:哎,以千面是我的主人,任何时候我都无法自行了断的羁绊!】   ……   “娘!娘!娘!”   大半夜的,我正在为婉儿说银诺找她的莫名其妙的话思考,屋外就传来金儿的急切的哭嚷声。   我抬脚立刻冲出香子末的房间。   “金儿!金儿……怎么了?你爹……”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一切,罹,全无生气,安静地躺在血泊之中。   桃花树下,红红的灯笼,映照着罹的脸。   金儿伏在他身上,也沾了满身的血。   “爹……爹……呜呜呜……”   金儿泣不成声,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   “罹……罹……”   我麻木得跪下,跪罹的身旁,我的手探向他的鼻息,好在还有呼吸……刚才还在屋内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成了这样?   罹的脸没有任何情绪,仿佛熟睡一般,只是胸前竟有一道伤口,明明没有利器,伤口却一直在加深,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利器在继续伤害他。   “娘!救爹……爹……“   金儿满脸惊恐,小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背,看样子被吓坏了。   “香——子——末!”   “香——子——末!”   “香——子——末!”   我抱着罹,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大叫起来,一声比一声尖锐,大脑里早已忘记香子末此刻无法动弹的自顾不暇。   “钱钱姐姐,怎么了?大哥让我来看……”婉儿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切吓呆了,完全没了任何反应,直到过了十几秒的时间,婉儿突然抱着头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啊!”   婉儿大叫之后立刻冲了出去,完全像是被激起什么回忆痛苦逃离。   “钱钱……”罹突然睁开眼睛,着魔一般,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哀求道,“不要……不要……杀金儿……“   “我……杀……金儿?”我张大了嘴巴,完全无法理解罹的话语,“罹!我没有杀金儿啊!你到底怎么了?“   罹的眼神涣散,仿佛看不到我的存在,只是透过我定睛地看着什么,没多久,他又闭上了眼睛。   “快!叫……叫醒他!一定要叫醒他,他一定是入了回廊梦的梦迷宫!”   身后是香子末的声音,我仿佛得了救命稻草,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心安,似乎只要听从了香子末,我便不会真的不会失去罹。   “罹!罹!罹醒一醒!”   这下换作我激动得摇晃罹的双肩,他被我摇晃过猛,伤口又有撕裂的趋势,不过他终于有醒来的迹象,我不得不再接再厉……   “罹,醒醒,看看我,我是钱钱啊!”   “……”   “罹!”   “……”   “爹爹!”   金儿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不管不顾地用力摇晃着罹。   “钱钱?”罹突然睁开眼睛,迷惑地看着我,“你怎么了?”   他仿佛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样。   “你受伤了!”我说道。   “受伤?”罹迷惑不解得坐起,看了看自己,很诧异得问我,“我哪里受伤了?”   “你……”   我再低头看向他的胸前时,竟然什么异样都没有,刚才那血泊,还有他胸前的伤口,凭空不见了,我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   “娘?你怎么了?”   金儿揉了揉眼睛,也因我的大呼小叫而诧异。   怎么回事?怎么会?我明明……   “钱钱?你怎么了?我们怎么在这里?”   罹怜惜地伸手为我拭去眼角的泪,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我……”   我想说……可是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明以为罹入了迷梦,可是他醒来,所有迹象都表明好像我才是做梦的那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钱钱,你没事吧?”   “娘,你怎么了?”   “没,没事!”   我满脑子的疑惑,真的是我在做梦吗?教授给我设置了像人类那样做梦的能力,只是我的梦与人类绝对不同。   这父女俩一起担忧地看着我,我楞了一下,转身看向身后,香子末刚才叫我叫醒,他……没人影?   “钱钱,你去哪?”   “我去找一下香子末!”   我推门而出,这是香子末的地盘,他总不会又不告诉我不知道吧,总之,我绝对不会做我无法掌控的梦,我是机器人,我明明可以主宰梦境。   “香子末!”   我直接冲进香子末的房间,甚至连门都没敲。   “1,2,3,木头人!”   “哈哈,大哥输了!”   “1,2,3,木头人!“   婉儿大笑着,见我突然冲进来,有些吃惊,我将视线转到像壁虎一样趴在墙壁上的香子末。   “钱钱?”香子末笑着放下他的壁虎脚,走到我身边,拉着我衣袖说道,“来,来,来,陪我们一起玩!”   “香子末,我有事情要问你!“   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恐怖到冒青烟,否则婉儿也不会只看见她哥一个眼神就噌的一声不见了。   “你说!“   香子末做了做弯腰运动,又躺回到他的床上,眯着眼睛看我。   我走到他床边坐下,将刚才的一切都说给了香子末听,他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我说完,他才懒懒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是什么意思?”我不明所以地盯着他。   “罹被回廊梦所影响,被你叫醒后回廊梦改变了做梦时现实所发生的一切……你唤醒他以后,这期间发生的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呃,其实,罹算是在回廊梦之中迷失,迷失之人若是被人唤醒,那么只有唤醒迷失者的那个人才记得住当初的现实,而你所说的,当时现实中有我,婉儿,银诺,金儿,还有罹,因为罹的醒来,罹不再迷失,而作为唤醒人的你所经历的一切反而成了一场空无。”   “什么意思?”   “唉,简单的就是说,罹半夜出来被回廊所影响,然后他迷失了,而你唤醒了他,他的记忆便被他遗忘了,而你,在这期间经历的一切反而会成为一个类似梦的幻境,而且除了唤醒他的你,其他人都会忘记过去的现实接受一个新的现实……不知道我这样说,你能不能听懂?”香子末跟说玄幻故事一样的调调,那一只眼睛散发了诡异的光芒。   “……”这样说来,这里危机四伏。   “还有,迷失者如果离开回廊梦是会记起被当成梦境的现实,也就是说,只要明早你们离开迷城,罹会记起来刚刚真实发生过的一切。”   “真的吗?”   我四处打量起香子末的院落,突然觉得这整座城都很诡异。   “钱钱,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很诡异?”香子末敲了敲我的脑袋。   “……”   我不说话,但是也算默认。   “钱钱,我给你说一个关于回廊梦的故事吧?”   “嗯?”   “很久以前,有一个男人,他有一个师弟,两个师妹,他一直都很爱他的小师妹,可是大师妹却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的小师妹生来就有绝症,所以他懂得医术的神医师弟一直都在努力钻研医术,希望有一天可以……”   香子末边说边摇头,嘴边是苦涩的笑意,仿佛那希望是一种痴想。   “后来呢?”我问。   香子末继续说道:“呵,他很爱小师妹,所以对于一直逃避感情的小师妹,他总是采用强迫的态度,让小师妹避无可避,后来,他不顾很多人的反对要娶他最爱的小师妹,可是,他的小师妹却在他成亲的当晚嫁给了他师弟,那晚他赶走了他的小师妹和他的师弟,愤怒下,他还一时意气娶了大师妹,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一封信,是他师弟求他出城见他小师妹最后一面,他狠下心不见,他一直躲在城中逃避感情,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后来,时隔多年,他唯一一次出城,终于记起被遗忘的记忆,也发现了真相——当时是他被回廊梦所影响差点死掉,当他醒来后现实被改变,而他的小师妹就是唤醒他的人,改变的事实变成了她嫁给了那个神医师弟,患有绝症的小师妹为了不让心爱的人眼睁睁看自己死去,所以默默地接受了被改变的现实……“   “那个男人的小师妹是你娘?”我很容易就做出了推理。   香子末的表情很淡,淡淡的遗憾,淡淡的哀愁,却是怎么也消散不开……   “嗯……其实,我娘知道,只要他不出城,便永远不知道真相……早在成亲之前娘已经怀了我,他虽然强要了娘,但是娘也是爱他的……她在死前求他出城,想带着我见他最后一面,可惜,这成了她最大的遗憾……”   “你爹他……”   “他死了,不过因为他葬在回廊梦中,所以,如果在这里不小心入了迷宫,也许会见到他!”某人一副说恐怖故事的嘴脸。   “……”   我张大了嘴巴,觉得相当神奇。   “呵,对了,钱钱,如果我死了,也会葬在这里,记着来了多迷迷路,如果遇到幻象的我,不要太惊讶,那样的我,与梦中之人没有半点不同,还是美男子哦!”   香子末强装无恙的幽默,却听得我有些心酸。   “子末,你不会那么早死的,你还要娶妻生子,生儿子就娶我家金儿,生女儿就嫁给我家小恶魔!”我心一乱,信口胡说起来。   “呵呵!”香子末牵强得笑了笑,“对了,钱钱,你不是说银诺说要娶婉儿?刚才婉儿一直陪我,我猜这个现实已经被改了,你去看看那小子吧,我看他盯着你那眼神一定都不像舍得下你的人。”   “我去找找他!“   “钱钱,等一下!”   “嗯?”   “我们明日不离开迷城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找的人都来了迷城!”   “什么意思?”   “我刚才和婉儿聊了一会,她说前几日陆续有人从暗道里潜入了迷城,她那个小呆瓜给我说了一下他们的情况,我猜……呵,那几个人大概都来这里了!“   “怎么会?”   “因为以千面来了,结果要报仇的跟来了!”   “报仇?”   “魅姬因她师兄千面狐狸而来,而那狐狸似乎带来了千叶明珠找我救自己的眼睛,他早就料到我会跟着你和罹回迷城找银诺,所以……”   “以千面来了……”   我喃喃自语,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哎,以千面是我的主人,任何时候我都无法自行了断的羁绊。   “至于弘漠,他应该也来了,目标是你的小金子……小金子尚在魅姬手上,不过已经失去了心智,只听魅姬的命令杀人。”   “魅姬!”   我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两个字,心里无比担忧起我家小恶魔。   “大哥,不好了!”婉儿突然跟火烧尾巴一样冲了回来,大声嚷着,“诺……诺……为了救我……掉……掉迷宫了!”   “什么?”   香子末过激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刚刚罹出事他似乎也没这么大的反应。   香子末仿佛知道我的想法一般,严肃地对我说:“钱钱,这次不一样!银诺是掉迷宫,不像罹误入迷宫!”   “会怎样?”   “除非有人自愿跟着掉下去引导他出来,否则……”   “大哥,我去!”   “不行!”   “我去!”我说。   “……”香子末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认真地问道,“如果为了找回银诺而牺牲你呢?”   “我还是选择救他!”   “那好,事不宜迟,我陪你一起下去,没有我,你们谁也不知道怎么回来……钱钱,我这次和你一同去,若我有危险,你就像叫醒我,就像叫醒罹一样,不过你要知道,我醒来以后,除了你,没人知道发生过什么,除非我们出城!”   “嗯!”   我用力地点点头。   第六一章 遗失的死城   【进化守则五九:上慕婉儿,果然很腹黑很腹黑很腹黑!】   ……   香子末那番话的意思,我一直似懂非懂,不过,可以明确的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但是毕竟那真实发生过,而入迷的罹和唤醒他的我是那场真实幻觉的唯一“幸存者”——记忆的幸存者。   除此之外,那一切没有留下任何印迹……   香子末将我们的决定救银诺的事情告诉大家以后,情况异常的诡异。   罹看着我,金儿也看着我,我看着他们,婉儿眨巴眼睛看着我们三个。   我们大眼瞪小眼,最后……沉默……   “等我!”我说,咬着唇看着罹。   “娘……抱抱!”金儿向我伸出手。   “好!”   我从罹怀中接过金儿,在她的小脸颊上亲了又亲,想要把这小丫头揉进自己的心里好好疼着。   “大哥,我也要抱抱!”   婉儿见我们这样,也凑热闹学着金儿的样子向香子末撒娇要抱抱。   “你多大了?”香子末敲了敲婉儿的额头。   “痛!”   婉儿吃痛,捂住痛处,嘟囔着。   “罹,放心,有我带路,钱钱不会出事的。”   香子末转身安抚起罹,罹扬起眉,对着香子末微微一笑,服帖的刘海,散发着一种成熟韵味的宁静气息。   我突然踮起脚紧紧搂住罹,喃喃道:“罹!”   “钱钱……我爱你!”   罹用力回拥着我,大声说着,那气势恍惚如我当年那般毅然决然,不留余地。   有时候,明明知道是短暂的别离,却总是错生出一些莫名的忧伤情绪,仿佛离开,便是永别一般。   罹,放心吧,我的心底却一直坚定着——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走吧!”   香子末推开婉儿,拉住我的手,我还没搞清楚状况之前,我的手腕上已经被香子末给绑住了,他给我手腕绑好红绳之后,就将红绳的另一头绑在自己的手上。   “你干什么?”我不解。   “呵呵,怕你跑掉,所以绑住你啊!”   我真拿香子末没辙,他还是那玩世不恭的调调。   “大哥是怕你跟丢了,除了大哥,没有人继承我爹那么好的方向感!”婉儿在一旁噼里啪啦地解释。   我甩了甩头发,仰着脸,笑着看香子末。   “哎呀,不要这样看着我,小心你爱上我啦!”香子末自恋地调侃我。   “大哥,钱钱姐,快去吧!”   婉儿绕到我们身后,狠狠地推了我们一把。   --------------------------------------   香子末明明只是拉着我在他的小院的回廊转了几圈,我就彻底痴了,东南西北全都跑到姥姥家去了……   我举目四望,觉得哪里都熟悉,又觉得哪里都不是来时的路,刚才还在身后不远处的罹他们早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我扯了扯手腕的红绳,问道:“子末,为什么刚来的时候走这曲曲折折的回廊没有觉得会迷路?”   “罹不是迷路了么?”   “可是……”   我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梦回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迷路的,之前,罹也算是个特殊吧。”   “为什么?”我好奇道。   香子末欲言又止,神秘兮兮地靠近我的耳边,却吹了一口气,缓缓道:“秘密!”   “痒……”   我捂着耳朵,顿时有掐死香子末的冲动,什么人嘛,故作神秘。   “钱钱,你看地上。”   在香子末声音的指引下,我低下头,却惊见一地的桃花枝桠,凌乱的交错……破败的花枝,点点的殷红,疑似活人之血。   “这是哪里?”我抬起头,对四周充满了警惕。   我印象中的迷城不说到处都是人,但也绝不会如眼前这番萧条的景象。   “这里是迷城啊,我们刚刚才走出我的院落而已。”   香子末说的轻描淡写,他的视线平静地停留在前方。   “怎么这么萧条的样子,其他人呢?”   “迷城的迷宫里只有迷失的人,没有其他人!”   “有没有人无所谓,关键是我们去哪里找银诺?”   我有些着急了,不由自主地扯了扯手腕,不小心连带手边的香子末一起拉动,他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倒。   “钱钱,你当是牵狗啊,注意点我!”香子末皱了皱眉,“迷宫内浩瀚无边,能不能遇到银诺只能看我们运气了……不过,银诺是掉进迷宫的,最后可能出现在迷宫的中心部位,因为那是一个漩涡,只有那里最有可能导致人掉进来,而不是罹那样简单的昏迷……”   香子末说着反手接力拉着我就走,那样子一看就知道在报复我刚才的无心之举。   “去哪?”我连忙跟上问道。   “找人问!”   “不是没其他人么?”   “好吧,她不算人!”   我盯着香子末的后背,以为他要拉着我去见鬼。   “什么……不是……不是……吧?”   “呵呵,见到你就知道了!”   -------------------------------------------   迷城之中,我们走着走着,就来到一片疑似荒野的地区。   “末儿,好久不见了!”   一个青衣白纱的长发女子赤足坐在一个藤条编出的秋千上晃动,笑吟吟地看着我们走向她。   “她是谁?”我动了动手腕,小声问道。   “你猜!”香子末偏过头,歪在我的肩膀上,孩子气地说着,看样子他见到那女子十分开心,“钱钱,你知道吗?我不是总能这么快就碰到她的哦!呵呵……”   我的脑海里立刻闪现出无数美女排成排的列队景象,香子末的小妾那不是一般二般的多,而是特别的多啊,多到随便吼一声就会吓出几个来的地步!   呃,这位荒无人烟的情境下突然出现的少妇级女子周身散发一种温柔娴静的气息,她整个人散发着如云若水般的乖巧气息,弯弯的柳叶眉,丹凤眼,单眼皮却显得特别美。   “这位是?”   那女子仔细打量着我,一双丹凤眼里藏不住狡黠的笑意。   “别乱想,她当然不是!”   香子末的回答让我莫名其妙。   “末儿,你爹不让你入迷宫,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我的弟弟掉进了迷宫,子末带我来寻他。”   我化被动为主动,直接说明我的来意,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香子末和那女子一个劲地眼神交流,自己却像是一个多余的傻瓜。   “嗯?你弟弟?是婉儿昨晚送来的那个美少年吗?”   “婉儿送来的?”   虽然香子末用的是温和的口气,但是我听着都有点为婉儿毛骨悚然。   “她说心上人要被人抢走了,所以收我这里来。”   那女子依旧保持着最初的狡黠笑容,完全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人呢?”香子末问道,“婉儿太胡闹了,又不是看中的小猫小狗,竟敢背着我收起来!”   “婉儿走后,那小子就醒了,说要找他姐姐,我拦都拦不住……哎,估计在这里某个地方迷路了吧!”   那女子虽然是惋惜的口气,可是嘴角的笑意仍然不灭。   “你故意的?”我直言不讳问道。   “呵呵,被你看出来了?我是估计放那小子走的,婉儿送他来是别有用意的,我才不会破坏她的好意。”   那女子捂着嘴轻笑出声,声音温婉。   “什么意思?”我更加迷惑不解。   “子末,你们进来几个时辰了?”那女子并不回答我,而是转过头笑着问香子末。   香子末不说话,却将和我一起被绑住的手腕举到那女子的眼前。   我张大了嘴巴,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手腕上的红绳竟然变成了蓝色。   “怎么回事?”我觉得我就像个傻瓜,而身边的这两个人隐瞒了我太多。   “和你无关!”香子末的语气有些我出乎意料的怒意,他将视线从我身上又转到那女子身上,大声道,“是爹的主意吗?你们合伙婉儿一起骗我进来,银诺已经被你们送回去了吧?”   “哎,你二娘我啊永远骗不了你,伤心啊!”   那女子说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丝帕,玉指芊芊,只拣了一个帕角掩在眼角做悲泣状。   “钱钱,我们快走!”   香子末突然拉着我转身就走。   “末儿啊,别忤逆你爹了,你爹怕你一个人太孤单,呃,这丫头我看着也喜欢,要不……”那女子的口气明显在打商量。   “他总是喜欢强迫别人吗?当年对娘是如此,现在对我也是!”   “胡说,你娘爱你爹……”   “爱?爱便要强迫么?那娘死之前他为什么不肯见娘?我香子末从未真的恨过任何人,他是唯一一个,永不原谅!”   香子末很少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样子,他根本不回头,越说越加快脚步。   我像是一个木偶,顺从地随着香子末与他二娘上演一幕你追我赶的剧目,香子末的手绕过绳子握紧我的手,他的手全是汗水,仿佛全身都在压抑着自己过激的情绪。   我们走,那女子在身后追,脚步越来越匆乱……   “咦?不走了?我就说嘛,我家末儿最听二娘的话了,不走了,不走了,马上和这位姑娘成亲生个小末末!”   天,这什么跟什么?我一个头有两个大,香子末走着走着突然不动了,僵直了身体,立在原地,他那所谓的二娘跟鬼魅似的几步就跟了上来。   “不用说了,我不会听你们的!”香子末背对着我,斩钉截铁地说。   “你,你犯病了?”那女子神情一凛,一改刚才的眉目神态,担忧地走到香子末面前,神情严肃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了?多久了?你爹一直在找桃花斩救你,不要担心,你爹绝不会让你……”   “二娘,答应我,送她出去,她有自己的夫君和孩子,你们不要闹了……我累了,余下的日子,我就在这迷宫的死城不出去了!”   香子末的声音淡淡的,忧伤而孤单的落寞,掩盖不住深深的倦意。   “末儿!你不想见你娘了么?”   我们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威严万分。   “都是幻觉!幻觉!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我不要一个不会哭、不会笑、不会注视我的娘!”   香子末说完,猛地向后倒向我,我第一反应就是扶住他,却没扶住,同他一起跌坐在地上。   “子末……怎么了?”   香子末倒在我怀中,勉强地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硬是逼出一丝笑容对我轻声道:“钱钱,对不起,连累你了,呵,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很久以后,我才搞清楚,我和香子末被他的一家人给合伙算计了,哎,此当后话。   上慕婉儿,果然很腹黑很腹黑很腹黑!   香子末聪明一世,竟然也掉进他同父异母妹妹的坑里去了,万恶的坑啊,也连带转变了我的命运……   第六二章 X药一刻值千金   【进化守则六十:子末,都是某药惹的祸,你跑什么嘛!】   ……   这是一座死寂的城,生命的存在突然显得有些多余。   当我背着香子末逃离他爹和他二娘的视线时,香子末伏在我的背上,轻咳一声道:“钱钱,连累你了!”   我摇头不语。   我背着香子末,一步步,绕过庭院里的每一个走廊,一遍又一遍地无路可走,一遍又一遍地转身寻路。   “哎,我也迷路了……”香子末长叹一声,“上慕婉儿!这个妹妹,我小看她了!”   “罹在等我!”我情绪低落,喃喃自语。   哎,我身上的能源越来越少,我的体质很快就要和普通的人类没什么不同了。   “放我下来吧!”   香子末不安分地动了动,我小心将他放下,他斜倚在回廊的木柱旁,遮了半边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子末,你没事吧?”我有些担心,伸出手打算查看他的身体。   “不用了,没事的,等我恢复知觉就好!”   香子末突然抓住我伸过去的手,我们的另一只手还绑在一起。   “哇!大哥!你在这里啊?婉儿好担心你呢……哎呀,大哥你生气了,好像一只大青蛙……婉儿来迟了,去给你和钱钱大嫂准备贺礼去了……喏,大哥你看,这么多药药,保证你会爱死大嫂!嗯!一定会的!这些□可是一克千金啊,可贵了,一定是好货!”   回廊转角处,一个白衣少女一蹦三尺高地冲了过来,左摸摸香子末,右看看我,对着我们大呼小叫。   “什么东西?”香子末只是嗅到那些瓶瓶罐罐的药味,就已经紧皱起眉头,怒视他平日里疼爱的妹妹,“快点拿走!否则我再也不认你这个妹妹!”   “大……哥……”   婉儿嗲声嗲气地拖长了音,一点都不畏惧地将瓶瓶罐罐里的药粉撒得我和香子末满身都是。   “啊……啊……”   我被粉末呛得鼻子难受,好想打喷嚏,可惜就是打不出来。   “钱钱,一脚把这丫头踢远点!”香子末彻底怒了。   “大……哥……婉儿喜欢你嘛!”婉儿笑嘻嘻地说完这一句之后,还故意在香子末怀里蹭啊蹭,香子末的表情和身体顿时僵住了,“哈哈,大哥,你紧张什么啊!爹说了,撒完药粉我就要开溜了,否则妨碍到你和大嫂就不好了!”   “你,你,上慕婉儿!你到底还把不把我当你大哥?”香子末一动怒就爱直呼婉儿的全名。   “你当然是婉儿的好大哥啦,大哥,你好好享受,钱钱大嫂,不要害羞哦,婉儿先走了!”   婉儿嬉笑着,话音刚落,像一只兔子似的,转瞬间都闪走,我都怀疑我一脚踢出去都踢不出这速度。   我凑了凑鼻子,嗅着那些药粉的气味,好奇地问道:“子末,什么东西?”   “□!”   “哦。”   “钱钱……你不怕吗?”   “怕什么?”   “□啊!”   “哦……对我不起作用!”   我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引得香子末瞪大了眼睛,“钱钱,你不会偷偷喜欢我吧,想借机对我……这些药全是药力最强的!”   “哦!”   我拍了拍身上犹如蒙了一层尘土般的药粉,淡然回应。   半晌,香子末表情怪异地盯着我,直到他说了一句,“就算……那药对你不起作用……但是对我起作用啊!”   “放心吧,你不能动!”   我一本正经地说出重点,还不忘拍了拍香子末的肩以示安抚,哈哈,我金钱钱可聪明了吧。   “但是……我难受!”   毕竟大家都是熟人了,香子末也索性不再扭捏,直接说出自己的不适。   我看着他原本苍白的脸此刻转变成充满□的色彩来,他额角的汗早已将他的压抑和隐忍出卖得一干二净,平日里见惯了香子末痞气风流的模样,此刻的他竟出乎意料地表现出了拘束和羞涩。   哎,也难怪,以往再胡闹,他的心是坦荡的,可是现在,以我在春姬楼修炼出来的眼力可判断出,他现在肯定在看着我胡思乱想……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人类女子的贞操观,所以并没有人类女子此刻该有的正常想法。   “子末,难受吗?要不要我帮你?”   我俯身贴近香子末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轻声问道。   “金钱钱!离我远一点!”香子末试图用残有力的手推开我,可惜力气太小,连个苍蝇都赶不走那种气势,“想报复我么?好啦,以前逗你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你别再靠近我了!”   香子末妥协求饶的样子真可爱,我从没见过,乍一见,还不适应呢,我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的错觉。   “呵呵!”我笑,看来香子末认定了我是在做弄他。   “可是,明明是你绑住了我!”   我装作无奈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我的手臂,心中暗笑,我倒是不知不觉将香子末欠抽的痞气样子学来了。   “快点解开!离我远点!”   香子末脸颊泛着红光,紧咬着唇,原本俊美非常的脸颊,此刻更添出一股男子少有的魅气,哎,原本气质若仙的男人,骨子里蛰伏的媚骨风情一点也不阴柔和下作,美男和美男果真是大不同啊大不同!   “那谁带我走出去?”我作弄地对着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你在——惹——火!”香子末睨了我一眼。   “哈哈!反正你不能动!就让我陪着你吧!”   我恶作剧地捏了捏香子末的鼻子,心情大好,毕竟我又没中过□,哪里知道他到底有多难熬,所以恶劣地把往日受到的欺负通通还给他,其实,我关键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啦,这个小心思,大概也是瞒不过香子末。   “金钱钱!”看看,这人怒了,瞪着我,在直呼我全名。   “子末,虽然我担忧银诺下落,但是我总不能丢下你!”我不再胡闹,严肃起来。   “你不丢下我……更糟糕!”   香子末似有异常,眼神中阴晴不定,我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话说,我金钱钱做坏人的次数真的不多,就对香子末使了一次坏,现在就立竿见影地遭报应了。   明明躺在地上的香子末,突然恢复了双脚的知觉,貌似……力气也恢复了……呃,顿时欺上我身……怕我压了个严严实实!   “啊!”我吃惊大叫。   香子末刚刚还严肃的神情,顿时恶作剧地上扬起嘴角,“我恢复了,你会后悔的!”他说。   “后悔什么?”我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   “很快就知道了!”   香子末压在我的身上,暧昧地接近,他细滑的指尖轻挑起我的一缕发,放在鼻前嗅了嗅,动作优雅,魅惑万分,他眼底的□早已张牙舞爪,可是他依旧可以分寸得体的把握自己,真怀疑他是不是纯种人类。   眼神交流的瞬间,我忘了呼吸,忘了细数心跳,只知道愣愣地凝视着他,我的大脑罢工,一片空白……   他的手开始不老实,细细地摸索我的手腕,我……突然有点鸵鸟冲动……   香子末突然坏笑,就在我以为他要吃了我的一刻,他竟然说:   “钱钱,你不爱我,我便不会碰你!你不走,我走,等我无恙再来寻你!”   说罢,他就猛地站起身,大踏步转身离开。   我坐起身,吃惊地瞪着自己手腕上解开的绳,明白了他刚才摸索的用意——报复我……外加解开我们之间那一根束缚而已……   香子末,从来都是个风流之人,却一直不是轻佻之人,他爱的,宁缺毋滥!   我迷了路,胡乱地发动自己体内的能源和记忆库,希望可以寻到出路,香子末离我而去,我决定靠自己。   “大嫂,你怎么一个人?你怎么没……”   婉儿突然幽灵一般跳了出来,吓我一跳。   “那些药粉对我不起作用!”我干脆地回答。   “咦?真的么?大嫂,你好厉害哦,是不是吸了太多一下子噎着了,要等一下才发作?”   我,满脸黑线……   “婉儿,你们真的送诺回去了吗?”我抓住她,厉声道。   “放心吧,我和诺只是好朋友,我不是真的喜欢他!”婉儿拍了拍我的肩,亲昵地靠近我,完全忽略我难看的脸色。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婉儿,你大哥疼你,我不会伤你,可是你做的太过火了!我不想伤你,但是你必须带我回去!”   “我只是希望大哥别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去,我错了吗?”   说完,婉儿的神情顿时黯然下来,不一会儿,耷拉着脑袋,开始一个劲地抹眼泪。   “呃……没错!”我被唬住了。   “啊!大嫂你也说我没错啊!就是嘛!大嫂,婉儿一定好好爱你,你不要丢下大哥,那么多药药,大哥会痛苦死掉的,迷宫里除了大嫂你没有其他解药的!”   这,这,这是什么回事?这丫头一抬头就不哭了?还激动地摇晃着我的手臂撒起娇来!   “……”   “大嫂,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婉儿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铃铛的响声,她兴奋地拉着我道,“爹猜对了,大哥果真会丢下你跑掉!大嫂,走,走,走,我们去看看,大哥一定掉进我的第二陷阱了!”   第一陷阱:□!   第二陷阱:?   第六三章 长相思守   【进化守则六一:刚巧,那时候不爱,无爱,却做了爱人该做的事……】   ……   我以为,不就是药么,只要意志力强,没什么了不起。   我以为,即使真和香子末发生了什么,也是朋友间道义上的互相帮助,没什么大不了。   我以为,香子末一家人只是有一点点与众不同而已。   我以为……   我果真不适合做人类,因为,我总是会——误以为!   “大嫂,刚才把大哥从险境里救出来扶进小屋的下人说,大哥快要难受死掉了!”   婉儿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小木屋。   “……”   “你就帮个忙吧!”婉儿继续和我打商量。   “我不想强迫他!”我义正言辞的表明。   “呃,可是,没有解药啊!”   “你不是他妹妹吗?真的会看你大哥受苦?”   “爹把解药全毁掉了!我也没办法!我本来就不是主谋呀……”   婉儿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算是看出来了,婉儿表面上是个兔子,其实是个小狐狸。   “我有夫君。”我说。   “没事,我家人都不在意这个!”   “我有孩子。”   “我也很喜欢金儿!”   “我和你大哥只是朋友!”   “我爹和我娘也是朋友!”   “我……”   “大嫂啊,你是不是嫌弃我哥快要死了?”   “当然不是!”   我愣了半晌。   “我有两个夫君!”   “多一个也不多,三个也蛮好!”   “我有两个孩子。”   “再生一个更可爱!”   “我和你大哥只是朋友!”   “我爹和我娘也是朋友!”   “我……”   “大嫂啊,你放心吧,天色渐黑,你真的不想嫁给我大哥,大不了做了就跑,我答应你,事后就带你出去,我大哥现在真的很痛苦啊,呜呜呜……”   这骗术也太低档次了吧,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   “我有……”   “我要疯了,你故意的吗?你再不救我大哥,我现在立刻冲出去把你两个夫君两个孩子全杀了!不要看我很可爱,我凶起来很可怕!”   婉儿叉着腰爆发了。   真的……好可怕!   我金钱钱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动手掐住她的喉咙,厉声道:“我只是看在香子末的份上,才没伤你,快点送我们出去!”   我的敏捷身手果真是吓到了婉儿,不过她很快就淡定下来,笑着说,“大嫂,你永远不知道我守护哥哥的决心有多深,只要我死了可以让哥哥永远幸福,我也不在乎。”   “你……”   “我爱大哥,只可惜他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大哥,娘叫我断了念头,如果他不幸福,你说我如何能断?”   婉儿可爱的脸上顿时闪现出少有的成熟气,那一刻,叫人真的无法怀疑她说的每一个字。   “我贪恋大哥的怀抱,喜欢在他身边撒娇,于是让自己永远长不大……他的绝症,我无能为力……以千面说,你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接近桃花斩的人,你是我们一家人的希望……大嫂,你叫我如何能放过你?”   “什么?”这下轮到我吃惊地看着婉儿,“以千面?”   “桃花斩,需是为心爱男人的女子才可以拔下,可是云慕之地一直无人能入,唯独你,以千面手上的千叶明珠就在云慕之地取得,以千面说是你寻给他的!”   “云慕之地真的有救香子末的桃花斩?”   “当然!可是我爹耗尽十年都未能靠近云慕之地,自从这次知道你的存在,我和爹娘筹备了很久,就是希望你能爱上大哥,如果你爱大哥,就算取来桃花斩也是无用。”   “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初九死一生去寻千叶明珠只是一心为了救我主人以千面的眼睛,没想到……   我在和婉儿说话时,不知不觉间,我感觉全身有一种燥热之感,全身的能源不足信号发到了大脑,我感觉头顶掠过一群黑压压的乌鸦,而且还在跳天鹅舞那种。   一旦没有能源,我的体质与常人无异,那些残留在我周身的药粉起了作用。   我还没说明,婉儿已经察觉出我的异常。   “大嫂,你没事吧?”   婉儿关切地看着我,而我尽量忽略她窃喜的表情。   “药……发挥作用……”我自知也瞒不过婉儿这个鬼精灵。   “哈哈,我就说嘛,大嫂,你刚才肯定是噎住了吧,现在顺过气来了,所以……嘿嘿……”某女狼外婆般的无声坏笑。   “婉儿,这只是你们一厢情愿,你千选万选也不该选我爱你大哥,先不说我爱不爱,光是爱的能力,我也是有心无力!”我无奈地苦笑摇头。   天啦,是在拿香子末的生命和我开玩笑么?爱的能力一直是我作为机器人的瓶颈,我不是不愿意,可是对罹,对漠,我又何尝不是很努力很努力在爱呢?   至于结果,大家有目共睹!   “什么意思?”婉儿皱眉看着我,突然摆摆手说道,“我不管,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大哥!”   “好吧,如你们所愿,我会救你大哥,反正也是自救,但是我和你大哥,根本不会有男女之间的爱情。”   我说话时,气息已经不稳,有些力不从心,燥热的感觉让我真想拔掉自己身上穿着的负累。   我全身燥热,被婉儿搀扶着走向那间木屋,推开木屋门的瞬间,婉儿轻轻一挥手,顿时将通光的木窗关上,屋内瞬间暗淡下来,婉儿点燃了一根红色的蜡烛,向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转身离开,我摇头苦笑。   我立在离床不远的地方,听着婉儿未走多远又退回来的脚步声,意识越来越混乱……   床上,香艳万分,□的色彩像是浓烈的泼墨油彩,冲击着我所有的视觉,香子末不能自制的呻吟声冲击着我听觉,躁动的气息,俘虏了我的所有感官,我敏感得每个汗毛孔都在叫嚣。   香子末风情万种地裸露着上身,身下盖了薄薄的软被,只是光线不明,看不清晰,他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似乎不知道站在床边的人是谁。   我伸出手,本意也不为得到他的回应……可是,他出乎我意料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只是用力一拽……我的世界尽数沦陷……   肌肤贴近的那一刻,我第一次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悸动,香子末的吻,轻柔拂过我的每一处敏感,我的脑海里顿时只浮现他往日的每一个面容,有痞痞的,有慵懒的,有专注的,有深情的,有忧伤的,有落寞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突然想起四个字——长相思守!   我当时并不知道,婉儿笃定我会爱上香子末,其实是靠那么多药粉中最烈的一味药——“长相思守”,但是那药并非c un药,只对原本并无爱意的两个人才起到恐怖级的作用。   我和香子末,刚巧,那时候不爱,无爱,却做了爱人该做的事情……正对那药性。   都是注定吧,如果我当时不是普通人的体质,药性对我无用,也不会有后来的故事。   真的算得上是一场意外,之前,我从未想过我和香子末会发生什么,毕竟当初□相对的一夜,我和他都未曾发生什么。   现在,谁还能说的清楚?   一夜春色,无边无际地蔓延……   天明。   我下了床,拣起地上的衣,背对着床榻一件件穿上。   “钱钱……”   香子末温柔的声音如一阵风拂过我的耳畔,我侧过脸,却没有回头。   “……”   “钱钱,还记得你曾问我什么药可以让你爱上一个人么?”   “……”   我依旧不说话,缓缓走到窗边,光线透了进来,窗外明明是一片萧条的荒凉,可是迎面而来的清风,却似乎在我面颊、心头注入了一种甜的气息,我闭上眼睛,静静地呼吸……   “其实,有一种毒药,叫做‘长相思守’。”他轻轻地说,语调淡入骨髓。   “……”   我不语,转过身,定睛看着床榻上衣衫半 裸的香子末,原本高束的银色长发早已散开,不失风度地肆意凌乱在脸颊和胸前,光滑的肌肤在晨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晶莹剔透般的光彩,有那么一瞬,见惯美男的我,也有些失神,香子末的丰韵,向来不是容貌,而是他周身散发出的魅骨风情,气质若仙,云淡风轻。   他俊秀的眉,他高挺的鼻,还有他银色刘海下若隐若现的眸,总是真诚,却藏着深邃的谜。   “此毒无人可解,得了,毒性便是两人一生一世的痴!”   香子末说得时候咬字真切,我听起来很是清晰。   “呵,子末,早知道有药,毒药也没什么,你给我岂不是很好?”   “钱钱,你为何总是执着爱上,却不随着自己的心意去爱?”   香子末皱着眉说完,翻了个身,露了大部分的后背,腰以下的部分盖着软被,他单手托着下巴抬着头凝视我……   他的眉目依旧优雅,安静如常。   “子末,你是在怕吗?”   我从未像此刻这般笃定,香子末的内心是挣扎,他越是镇定地凝视着我,心情越是慌乱如麻。   香子末,他要的,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他要的,却不是一生一世的痴。   “我怕?呵呵,我是神医,我会怕中毒?”香子末似乎把我的话当成激将法了,“既来之,则安之,我继续睡一会,昨晚被你折腾死了,钱钱,你也不顾及下我是绝症的人啊!”   “你……”哼,昨晚明明一直都是他在主导?还说我折腾他,香子末这家伙,真欠抽!   我气结,这个香子末,又恢复痞痞的常态了。   “来,抱抱!”继续无赖的家伙。   我冲上去,对着床脚狠狠地一踢。   呃,其实我成为普通人体质后力气并不大。   呃,也许是昨晚摇晃的太严重了……呜呜呜……   咔嚓……啪……咚……   床塌了!   “金钱钱,你谋杀亲夫啊!”   香子末少有的大嗓门震得木屋一抖一抖……   第六四章 爱之碎镜   【进化守则六二:明明是在责备我,香子末却冲过来抱得我很紧很紧。】   ……   我金钱钱不是人类女子,所以不会因为一夜□便许了心,也不会因为中了人类的毒就被牵制。   真的,我以为我一定不会……就此爱上香子末!   那味叫做“长相思守”的“毒药”亦不会干扰到香子末。   因为:   “放心吧,钱钱,我百毒不侵!”香子末拍了拍我的头,轻声说。   “……”   我望着他,不语,他顿时反应过来。   “呃,□对我而言不算毒药……呵呵……”他笑,掩饰着真实的想法和情绪。   真的,我以为他一定是在怕……就此开始爱上我!   我们出了木屋,在迷宫般的死城兜兜转转。   香子末认真辨认的表情,虽然我只能看到侧面,仍然充满了男人专注某事时的独特魅力。   他忽而凝神,忽而回过头来对着我上扬起嘴角,幻化出俊美儒雅的微笑。   我也笑,以我最美丽的姿态。   香子末一身白衣,潇洒不羁,俊朗倜傥,他高束的银色丝发,遮住半边面容,他纯澈的眼眸,含着甜甜的笑意,很快,他转过头,刻意回避与我的长久对视。   一阵风徐徐而过,他的发丝轻轻荡漾,我笑,这人……就连他的发丝都颇有他的随意气质,有几缕银发不经意间滑落到我的嘴角,我伸手缓缓拨开,他没察觉,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   他的发,划过我的指缝,漏了一丝凉意在掌心,久久不散……   我们的手腕上绑着他从怀里掏出的另一根红绳。   我盯着手腕上的红绳,摇头叹道:“哎,我们好像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   “哈哈!”他爽朗地笑容,清澈的如水波涟漪,“走,既然走不出去,我们就冒险从千扇水镜出去!”他说。   “水镜?”我好奇地问道。   “是啊,这个迷宫那个人改了路,我……没有把握找回去……所以还是带你冒险出去好了!”   “你是说你爹么?”   “别提他了,总之婉儿和我二娘都听他的,我现在不指望他们谁会帮我们!”   “昨晚……”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婉儿一直守在门口!”   “哎……”香子末轻叹一声,眼底划过一丝无奈的黯然,“婉儿,这个妹妹太让我失望了……”   “也许……她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她不愿意看你死,所以做出你无法接受的事……”   话说出口之前,我一直不以为自己能脱口而出这样的话来。   自从和她那番对话之后,对于婉儿,我竟是心疼的,她能爱却不可以爱,我可以爱却不能爱,有着各自的可悲。   我是机器人,对伦理之恋并无丝毫忌讳,可是婉儿不是,人类终究是人类,自己限制出一个个条条框框,爱得死去活来,却还是无法痛快,末了,终其一生,背着遗憾和煎熬看星星,看月亮,悲叹度日。   “钱钱,到了,这就是梦回廊迷宫的另一个出口!”香子末指给我看所谓千扇水镜。   “这个就是?”   我吃惊地看着眼前阵势浩大的一大片水镜门,犹如水流锻造的一道道透明门,源源不断的水流从门的上方向下流淌,就像将现代的玻璃门自上而下的浇水,晶莹透明的水镜,在光线的折射下,透射出四射的光影。   “这里一共有一千扇水镜门,交错横立,门与门之间的通道就是路径,记着,这些水镜之门包围的最中心就是出口,进入之前我会把红绳解开,因为我们必须从相对方向的两个入口进入,这是入门的法则!”   “好奇怪的入门法则!”我感叹实在有够玄幻。   “这期间,因为水镜是透明的,所以即使相隔很远,我们也能看见彼此,呵呵,会有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的错觉,不过,我只离开一下下,钱钱你别太舍不得哦……”香子末说到这里笑着搂了搂我的肩,宽慰我对他能力的不信任,“不要担心,有我在,迷宫一向是我的强项,我一定会带你走出去的!”   他说完在我手腕上轻轻动了两下,那根红绳的活结就轻而易举地被打开。   香子末嘱咐完毕转身走向我的相对方向,可是没走两步,又折返回来,啰嗦道:“钱钱,我还是不放心,我爹他们不会那么轻易让我们出去,我再嘱咐你一些事情!”   “什么事?”   我被他说的都有些紧张了,其实迷宫并不可怕,走不出去也不可怕,而是四周阵阵的寒意让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香子末的神情比刚才严肃些,嘱咐我道:“水镜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让你看清一切却无路可寻……对了,如果你最后看见我没和你一起走入出口,那么说明,你入了迷,不要紧,你一个人先离开出口就行!”   “好!”   我点点头,谁让他懂的比我多,我现在只得很乖巧地听话。   “好好照顾自己!”   他突然敲了敲我的脑袋,宠溺地笑。   我满脸黑线,他那个入口在距离我不到一百米远的地方,至于要这样语重心长的嘱咐我么?   “香大爷,你腿脚不好,好好照顾自己!”   我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脑袋,学着他宠溺的笑容。   ……   “钱钱,左转四步,直走,再右转八步,倒退三步,右转……”   我对着层层叠叠的水镜门顽皮地吐了吐舌头,香子末眨了眨眼睛,也孩子气地对我笑。   就这样,两个人面对着面,一点点靠近彼此。   香子末说的不错,的确有种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的感觉。   我每走一步,香子末也同样在走,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水镜门阵的诀窍就在于……   我小心翼翼地走着,深怕错了一步给香子末和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香子末笑着夸我,“钱钱,你真的很聪明!”   “那还有用说!”我自豪地回应道。   “好,考验你的时候到来了!”香子末笑得有些阴险,我就说他为什么突然花言巧语的夸我,原来……哎,“钱钱,你现在停下来,听我说,等你走过你正前方这里之后,所有的水镜都会开始自动翻转和移动,所以你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对我说的话瞬间做出反应!”   “哦!”   我的神经顿时绷紧,双手不自觉地握拳,天晓得,我现在可是普通人,我又不没有机器人时的身手。   “好,你……”   “等一下!”我突然叫道,“万一我走错了会怎么样?”   “走错了?”香子末故作思考状,半天才幽幽地说了一句,“也许脑袋被卡在两扇水镜门之间,然后被水镜门哗啦啦的水给浇成落汤鸡,嘿嘿!”   “哼!”   一听就知道香子末在糊弄我,我白了香子末一眼,他依旧嘻嘻哈哈的。   算了,不管了,我暗自给自己打气——只需成功,不许失败!   香子末自己边走边说,一面要自己走,一边又要时时刻刻顾及到我。   这家伙,表面上看起来镇定无比,可是强压下的颤音还是出卖了他。   “直走!转左,三步!”   “后退一步,转,转,转右!”   “转左,四步……”   ……   我紧张的全身都是冷汗,直到走到最后的出口时,我几乎都要虚脱。   “太好了!成了,钱钱!”   当香子末大声说出这句话时,我几乎要瘫倒在地,所有的水镜门在瞬间停止了翻转和移动,像是被突然施了定身咒一般立在我面前,而我这才发现,香子末如鬼魅一般也走到了和只隔一扇水镜门。   我瘫软地背对着香子末,脊背顺着水镜门一点点滑下,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水镜门上的水沾湿了我的衣裙,凉爽的水让我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咚咚咚……   香子末敲击着那扇水镜,我转了个身,侧身对着那水镜,依旧抗争着虚脱后的疲惫,香子末着实也累得不清,他和我一般侧坐着,我们的肩膀都斜倚在那扇水镜。   水流哗啦啦地流淌,我和香子末的面容在水的作用下,显得模糊……   透明的水流,宛如泪痕,映衬着水镜对面俊秀男子的半边脸,水珠坠在他的银色刘海中,不羁的碎发,贴在脸颊边,凭空添出一抹男子的性感魅惑。   哎,如果不是此刻香子末让我有某种亲近的冲动,我一定不会承认我是色女一只。   其实,真要冲着他露出来的锁骨上,狠狠地咬上一口,滋味一定很美!哈哈哈……我化身死狼liao,呃,好奇怪的进化啊……呜呜呜……   “子末,好累……”   我出声时已经精疲力竭。   “呵……”   香子末对我笑着,却不多话。   我吃惊,他竟然伸出手,凝视着我,用他修长的手指细细地临摹我映在水镜中的轮廓,他的手指轻轻勾画出我的两月弯眉,接着是我的眼,我的鼻,我的唇,还有我下巴的弧度……   水流冲刷在他的指尖,他描摹的步骤却是那么的认真和清晰,我的心第一次有了被融化的错觉。   在我心动的瞬间,体内的隐形留言出现,是教授留在我身体里的语言留言。   原来,我的心脏,是作为机器人最不完美的缺憾,因为——我的心,是人类的心脏,至于心的主人,下落不明……   直到我动心的此刻,我才有权利知道这个事实。   “子……末……”我鬼迷心窍般喃喃地唤出香子末的名字,想要阻止他的举动。   “钱钱,你知道么?长相思守是我的梦,谢谢你,给了我……”   “子末,你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香子末要是那种表情?   “站起来,打开这扇水镜,就能出去!不要犹豫!”   香子末支撑着站起来,凝视着我。   “你还没走到我这边,我等你!”   “呵,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现在是幻觉,快点打开这扇水镜走出去,快点!”   “不!子末,你在骗我是不是?”   真的是幻觉吗?那么为什么似乎我要永远失去他的那种痛会这样的真实?   “大哥,你真的要让她走吗?那你怎么办?要一直将自己困在这里?”   婉儿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四处看,却看不到她的踪影。   “婉儿?”   “大嫂,你不用找我,我已经在迷宫之外了,我可以看见你们!”   “上慕婉儿,我不许你再说话!钱钱,你快点开门啊,罹,金儿,还有银诺在等着你!”   “大嫂,有一人入了生路,必有一人自寻死路,你推门而出,那扇门就不复存在,我只说这些,你自己选!”   “婉儿?”   “……”   婉儿再也没有回答我。   “金钱钱,快点开门出去!”香子末急了,几乎是在用恳求的语气,“你忘了答应我的吗?快走!”   “我……”   我直直地盯着眼前的香子末,他的身影,因水影而变得模糊而虚幻。   我伸出手,轻轻地推动那扇水镜,香子末握着双拳盯着我,他的发带突然断开,如瀑般的银丝倾泻下来,在我眼前,肆意飞舞……   香子末将食指放在自己唇边,轻轻点在水镜之上,那个位置,是我的唇,我睁大了眼睛,木然地看着他。   我的手,在一点点用力,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   “子末!”   我突然大声唤出他的名字。   与此同时,我的伸出推门的手瞬时转握成拳,用尽全力打碎那扇水镜……   哗啦一声,香子末的容颜在我眼前支离破碎……   “钱钱,你这个傻瓜!”   明明是在责备我,香子末却冲过来抱得我很紧很紧。   我木然的表情在之后的瞬间,不知不觉上扬起嘴角,心,在某一个角落以人类情绪跳动起来。   我用力回抱着香子末,所有的水镜之门在我们周身瞬间崩裂而碎……   仿佛,整个世界都碎裂了!   第六五章 暂时忘记   【进化守则六三:我在意的,是香子末会暂时忘记……】   ……   整个水镜阵,哗啦一声,碎裂之后,变幻成柔软的水花,眼前的一切全都变幻成无垠的水境。   香子末淹紧紧抱着我,仿佛一松手我便会消失……   脚下的水一点点淹没我们的脚踝……膝盖……腰……双肩……   除了逐渐上涨的水面,我和香子末之间仿佛被时间定格,我们不说话,任水面淹没到我肩头的位置,他松开了紧紧拥住我的手。   我冲着香子末歪着脑袋笑了笑,他见我微笑,也对我赫然一笑,美如日出晨光。   “钱钱小妾,说,为什么要留下来陪我?”   香子末孩子气地望着我,专注的眼神让我错觉他是一个央着大人要糖吃的孩子,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哎,聪明如香子末,大概只是想听我说,有时候,简单的几个字,人类总是希望亲耳听见才觉得是莫大的欣喜。   “不知道!”   我笑嘻嘻地回答,就跟说出诸如我爱你这类的三字经一样有气势。   “金钱钱!”   香子末的脸上又原本的期待顿时僵化成愤怒的表情。   “我真的不知道!”   我哪里知道自己刚才那心动的感觉该怎么表达,心跳异常一下而已,难道跟香子末说我突然发现自己有心脏病,所以不肯走要陪他?   “金钱钱!”香子末以为我是故意的,开始捏我的下巴,哦,哦,肉,痛!   “也许……是……是……毒发!”我口齿不清地辩解。   香子末听我的回答后,愤怒顿时转为深深的失望。   “是吗?也许是吧!”他自问自答。   有时候激动的瞬间会让人忘乎所以,比如,我以为要永远看不到香子末的一刻,所以发了疯地打碎了最后的希望;比如,香子末紧紧抱住我的一刻,以为我对他的情感是决然而……   水面一点点蔓延到我的下颌处,稍后缓缓淹没他俊美的鼻翼,最后终将淹没我们两个人。   一道无痕的金色光线自头顶的方向直射进水中,照射在我和香子末身上时,那道光线顿时分散出无数的流光闪烁,悬浮在水中,散落在我们周身……   流光刺眼,我忍不住暂时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却发现香子末消失在眼前。   “子末!”   我扑腾两下浮出水面,惊慌失措唤起他的名字。   “子末!”我急了,再唤。   依旧没有香子末的踪影,我深呼吸一口,然后潜入水中……   我浮出水面,还是没有找到香子末,我不断地转身,四处张望,心不断下沉……   “子末!”   我一边唤着香子末,一边感到自己双眼模糊起来,脸颊上的水迹和眼角的泪混在了一起,我用手背狠狠擦拭眼角。   哗啦一声,香子末突然从我眼前的水面探出了头,他擦了擦自己满是水的脸,鄙视这家伙,沾湿的刘海,鼓惑的性 感,简直太……这家伙竟然无辜地盯着我,毫不知情般地问我道:“钱钱?咦,你怎么了?我才离开一下,你……”   “混蛋!”   我一拳打了过去,香子末被我一巴掌打得更加莫名其妙。   “你怎么不见了?”我说的理直气壮,呜呜呜,我的淑女形象啊,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钱钱你……怎么了……”   香子末捂着自己的脸,吃惊地看着我,很显然,他更担忧我的反常。   “讨厌!”我不顾水的阻力,猛地冲上去环住他的脖子,哽咽着责怪,“钱钱一找不到你,心就被抽空了?子末,求你不要消失!不要消失!”   “……”香子末的脊背一僵,许久,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脑袋,像是在抚慰一只猫,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喃喃道:“呵,又是药么?所以舍不得……”   香子末说话时声音很轻很轻,像是一片轻盈的洁白羽毛,沾了水,永远地沉淀在我的心上。   “……”   我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他,心中翻腾着各种滋味,千言万语,似乎只为一句——不想失去。   香子末在水中揽住我腰,低下头,轻声嘱咐道:“闭上眼睛!”   我乖乖地闭上眼睛,不知道香子末要做什么,心中竟有些小鹿乱撞的感觉,我的手贴近他的后背,缓缓下滑到他的腰。   “唔……”   他突然掐了我一下,我一张口惊叫,就被他柔软温热的唇堵住,来不及惊讶,我的意识都被他炙热的吻攻陷。   意识在迷失,记忆游离回当初那个香子末当着罹城民众吻我的瞬间,那个霸道的吻,不失温柔,一丝丝沁入心肺。   我不能看,也不能说,只有听觉和触觉异常的灵敏。   香子末的手,揽在我的腰间,像是过电一样刺激着我的触感。   柔软的水流缓缓在周身晃动,我差点就此迷失在香子末怀中。   “大哥!不要!”   婉儿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我立刻睁开了双眼。   就在我睁开眼睛的瞬间,周身的水全都消失不见,好像一场梦一般,只是玄幻极了。   “子末!”   我大惊失色,因为香子末的嘴角流出了一行血,他静静地望着我,淡淡地笑,我抓住他的手腕,怕他凭空消失。   “钱钱,我没事!咳咳咳……”香子末轻轻咳了几声,擦掉自己嘴角的血迹。   “你刚才为什么亲我?”   “呵呵,觉得突然很想亲啊,哈哈,钱钱的滋味很美……”明明是一句很痞气的话,说到香子末的嘴里,却让我一点都不反感。   “色狼!”我……我学会了口是心非,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亲你一小口罢了,真小气,你却咬我一大口!”香子末看了看自己手指上擦拭下来的血迹。   “我没有!”我急了,和他接吻一向都是被动挨打的地位,哪里咬过他啊!   哼,这个恶人先告状的家伙,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是不好意思问他怎么嘴角有血的原因了。   “打碎水镜门之前都是幻觉,叫你不要被幻觉迷惑,叫你走,你不听,害我!我还没罚你!”   香子末捏着我的鼻子训起来。   “我以为……”我急于辩解。   “好啦,好啦,虽然你不听话,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了!眼下这条出路没了,我打算直接去找那个人,只有他知道出路!”   “……”   我不说话,直愣愣地盯着香子末,他说话真真假假,我都不知道该信哪一句,婉儿的声音并不像是幻觉,可是香子末硬说是幻觉。   幻觉,幻觉,幻觉,到底该相信谁?   “走!”   香子末牵着我的手,他温暖的手心,传递给我无以伦比的温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被他这样握着,我侧过脸,避开他,默默地上扬嘴角,心,是甜蜜的。   这仿佛偷来的莫名幸福感,时刻都是弥足珍贵的,却又生怕突然间被发现,然后一无所有……于是,这幸福,我不敢言说,这只是属于我金钱钱一个人的小秘密!   我的手边是香子末的温暖,呼吸着他呼吸的空气,我闭上眼睛,第一次盲目地跟随他的脚步,这迷宫般的死城对我而言有了新的意义。   “哟!这小两口还真是……啧啧啧……我要做婆婆咯!”   香子末突然停下脚步,我闭着眼睛,一个不察,就猛地撞到他的后背上,我睁开眼睛捂着鼻子,仰着头看了看香子末,又转头去注视说话的女子,现在搞清楚她是婉儿的娘亲,呃,还真是年轻,保养的真好。   “告诉他,我要出去!”   香子末遇到谁都温暖如风,可偏偏是提及那个人,口气还不是一般的生硬,这对父子还真是冤家。   “末儿,不是二娘不帮你,这个,你竟然跑去闯水镜,你爹很生气,你怎么就是不知道爱惜好自己的身体?”   那白衣女子说话时很温柔,她缓缓走到香子末面前握住他的另一只手,她的眼角眉梢在这一刻有了些许苍老的慈爱。   “我……总归是要……”   “不许胡说!我和你爹余生的希望就是让你摆脱绝症,就是和阎王夺人,我和你爹都不会避讳!”   “二娘!”   我第一次听见香子末这样唤那女子。   “乖,末儿,顺你爹的意思,一定要钱钱姑娘爱上你!”   那女子说完,直愣愣地盯着我看,大概是要把我的脸上看出一朵花。   “她有夫君,而且还是两个!”   “不要紧,你还有八十八个小妾呢,你比她多!”   我在一旁听着,只觉得满脸黑线……   “别说了,我放你们出去!”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我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人影。   “你真的放他们?可是我看钱钱姑娘还……”   “放他们出去!”不可违抗的气势。   “好!”婉儿的娘应了一声,小声地对还一脸严肃的香子末嘱咐道,“既然你爹发话,二娘也不便再逼你,末儿,二娘只是告诉你,你爹不会罢休的,之后无论发生什么,切莫怪你爹!小心以千面,他答应你爹……”   “你们还在说什么?”   “没……你们……走吧!”   香子末不语,用力地回握了一下他二娘,之后神情决绝地拉着我转身就走。   我陪着香子末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我本想问,刚张开口,就看见香子末大口大口地吐血。   “怎,怎么了?”我惊慌失措,联想到他刚才嘴角的那行血迹,我觉得香子末在隐瞒我什么。   “是水镜的反噬力量,水镜的水需要推开一块巨石,巨石推开以后,水镜汇集的水才能一点点流走,我……好像用力过猛了……咳咳咳……”   “你……”我终于知道香子末消失那一会儿干什么去了,原来是去搬石头去了,“你为什么不早说?怎么样?很严重吗?啊!啊!”   我一惊一乍地大叫起来。   “钱钱,其实来这里我就逼自己入了回廊梦,就是怕出现意外,你现在直走就可以把我带出去,我睡一会,出去后记着唤醒我,为了不做吐血身亡的冤死鬼,我要改变一下这个现实!”   “那会不会和罹一样,你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嗯!”   “放心啦,除了迷城,我什么都会记起来。”   香子末宽慰地笑出声,我却突然有种失落的情绪。   他会暂时忘记这里的点点滴滴,而我却清清楚楚地记着一切,至于出去,又将有会有怎样一个现实,我已经不在意了,我在意的,是他会暂时忘记……   第六六章 危机四伏   【进化守则六四:我和金儿同时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   风声轻轻吹过,丝丝凉意。   “子末!子末!”   我的衣裙上沾满了血,将背上的香子末缓缓放下,别无选择,我只有用力摇晃着香子末唤醒他,一如所料,他睁开眼睛后,迷惑的眼神宣告了他遗忘了一切。   “钱钱?”他说,“我怎么了?”   那些血红的颜色了无踪迹。   我与大家保持一致的记忆只停留在进入迷宫之前,之后发生了什么,对我来说反而成了陌生的事实。   “钱钱!”   我转头,正对上唤我的罹,他站在树下,金儿笑着从他怀中跳下来,激动地冲到我身边,“娘!”   金儿亲昵地搂住我的脖子。   “大哥!”   婉儿也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紧紧地搂住香子末的脖子,香子末笑着抚摸她的头。   我笑,幸亏是现实改变,否则香子末一定不会对婉儿这种态度,毕竟婉儿……呵呵,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做过那些吧。   那我和香子末之间,真的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心,真实的不舍,我却不敢表现出来,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情愫,除了隐藏,还是隐藏……   罹的敏感,是我所忌讳的,他在意的,我不想破坏。   我匆匆避开香子末疑惑的眼神,抱起金儿转身走向罹。   “罹,想你!”   我上前就说出了口,发自肺腑,只是这一刻我才知道想念是分很多种的,有时,是因为分开所以想念,有时,还未离开却已经开始想念。   “呵……我和金儿也想你……”   罹笑着伸手将我拥入怀中,我抱着金儿,将脸贴在他的胸膛,温暖的怀抱,顿时为我遮挡住所有,包括那莫名心酸的滋味。   我没有回头,却猜得出香子末注视我的眼神更加疑惑。   “钱钱,我们在迷宫里面发生过什么?”香子末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我想我一定是忘记了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们在里面迷路遇到你二娘和你爹,然后他们放了我们出来,他们说银诺已经出来了。”   我背对着香子末,说得轻描淡写,哎,我学会了人类的撒谎。   原来,我也有说谎的天分,曾经,那个傻气无知的金钱钱真的不存在了。   “真的吗?”   “嗯!”   我伏在罹的胸膛,用力地点点头,没有回头。   “……”   香子末再没说话。   许久,我回过头,他看我的眼光越加探究,我连忙躲闪与他的对视。   “姐姐!”   我的视线错过罹,看到了他身后的俊美少年,他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我笑,温暖的唇角,有些恍惚的温馨,耀眼的闪着光芒。   “诺!你没事吧?”   我将金儿交给罹,冲过去,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确定银诺真的无恙我才放心。   “姐姐,我很好!”银诺后退一步,在我面前转了一个圈,然后握住我的手笑着说,“你看,我真的很好!”   “那就好!”   银诺的卷发随意地散着,我顺手为他理了理遮挡住视线的碎发,他的眼底是满满的笑意,将我的手贴近他的胸口说道:“姐姐,婉儿说你是为了救我,我真的好开心,诺在你的心中还是有自己的位置的,足够了呢,这样就好!”   “诺……”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要一直好好的,不要让我担心!”   “嗯!”   银诺笑着点头。   我说完突然觉得头有些眩晕,哎,强撑到现在,人类的体质终于达到了极限。   “姐姐!”   “钱钱!”   “钱钱!”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我滑入银诺的怀抱。   ……   我醒来时,罹伏在床边,已经睡着,我想支撑着站起身,结果发现自己虚弱地连抬手都吃力。   “娘!”   金儿从门那里探出个小脑袋,一见我醒了,激动地冲到床边来,可是一发现她爹还在睡着,立刻禁了声,小心翼翼地靠近我。   “娘睡了多久?”   金儿依偎在我怀中,仰着小脑袋做沉思状,而后掰着自己的小手指还是数数,掰了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三根手指……   “娘……三……三……时辰!”   金儿献宝一样跟我炫耀起她的手指,生怕吵醒了她爹爹,所以压低了稚嫩的声音,小声地说着。   “哦,娘睡了三个时辰啦!”我学着金儿孩子气的声音说道。   “嗯!”   金儿点了点头,一双清澈的眸子让人心疼不已。   “爹爹等娘,一直不肯睡!”金儿指着床头的罹对我说道。   我伸手抚开罹的刘海,罹一脸的憔悴,我之前初见竟没有发现。   我与香子末离开,罹一直记挂才不敢睡吧,真是个傻瓜!   “罹,罹,醒醒!”   “嗯?”   罹揉了揉眼睛,似乎还有点半梦半醒。   “你怎么不上床睡?”我问。   “怕你睡的不舒服!”罹本能地回答,意识尚未完全清醒。   “上来吧!”   我力气不够,只能轻轻拉着他的手,他迷迷糊糊地,和衣就睡了上来,转了个身,将我和金儿拥在怀中。   我和金儿看见罹的迷糊样,一大一小相视一笑。   我和金儿同时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在金儿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小小的她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我侧卧着,静静地看着罹渐渐地陷入熟睡。   “娘!金子!”   金儿抱着一小包金子摇摇晃晃地走向我的床边,让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做金子搬运工,还真是难为她了。哎,踮起脚才能勉强爬上床的小家伙。   “乖!”   我接过金子举过头顶的那包金子,渐渐地吸收进能量。   哈哈,我终于又能生龙活虎啦!   “娘?”   金儿吃惊地发现了我气色的变化,刚才脆弱的跟一只瘟鸡似的,现在看起来简直像能吃掉一整只鸡。   我抱着金儿到门口晒太阳。   “娘!哥哥!”   金儿突然在我怀中大叫。   我顺着金儿手指的方向看去,拐角的处有一个小胡萝卜头般的血娃娃可怜兮兮地抱着回廊柱盯着我们,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眸子竟是和弘漠一样的血色。   “小金子!”   我抱着放下金儿猛地站起来,小恶魔见我一动,他就转身迈开小短腿就跑。   “哥哥!”   金儿带着哭腔,大概是被满身是血的小恶魔吓到了。   “小金子,我是娘啊,你跑什么啊?”   我丢下金儿,追了上去。   我追着小恶魔,金儿追着我们,两个小的,一个大人,在整个回廊折腾出很大的动静。   所幸我刚刚吸了金子的能源,所以追起小金子来并不费力。   “小金子,跑什么!”   我抓住了小金子的领口,他背对着我拼命挥舞着悬空的手足。   “坏,坏人!”   小金子突然挣脱我,转过头来就在我的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咬了满嘴是血,我暂时能源丰富,哪里会把流失的这点血当成血啊,于是手腕力道加重钳制住了力大出奇的小恶魔。   小金子离老远看见我受伤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短腿奔向我。   “坏,坏人!”小恶魔好像不认识我一般,猛力地反抗我。   我手腕上的牙印很快愈合,小恶魔一愣,惊恐地看着我。   “不许再动!”我采用狼外婆的口气,小恶魔顿时不动了,满脸是血,却可怜兮兮地仰着头看着我,好像在仔细辨认我。   “娘?”小恶魔伸手黑漆马虎的小手摸我的脸,我一动不动,任由他的小黑手蹂躏,“娘哇!”   小恶魔突然认出我一般,大眼睛忽闪着,发出童真明亮,他猛地扑进我怀里大哭起来。   “哥哥!”   金儿也追了上来,小手搂住她小哥哥的脖子,跟着小恶魔哭成一团。   我正沉浸在遇到小恶魔的惊喜中,突然感觉胸口处一凉,我猛地推开金儿护在身后,单手握住小恶魔的双手,厉声叱喝:“小金子!”   小金子的小脸顿时变得冷漠,冷漠地像是没有灵魂的机器。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金儿见我胸前插着一把匕首又大哭起来,哎,头疼,不久被戳一刀么,“乖,金儿不哭,娘亲没事!”   我跟没事人一样将小恶魔扔出一米远的地方,一边防备着他偷袭我的宝贝闺女,一边拔出那把匕首,对着阳光查看匕首上血的颜色,黑的,大概是剧毒系类的暗器。   “娘都敢杀了?谁教你的?”我冲上前,拉着小恶魔的衣领,朝着他的屁股都挥手打去。   “你不是我娘!我娘是凌色色!”小恶魔倔强地大叫,“坏人,坏人!”   天,这小恶魔该不会是记起来什么了吧?我这娘本来就是冒牌的,盗版的地位果然不牢固。   “姐姐!你们怎么了?”   银诺冲了过来,大概是担忧我,但是刚巧不巧,哎,遇到了小恶魔!   慢着,那个啥,凌色色的死好像和银诺有关啊!银诺失忆,到底凌色色的死和他有什么关系?苍天啊,大地啊,千万别小恶魔对银诺……   命运啊,总是喜欢热闹,这不,小恶魔一见银诺,也没有往日见到小爹爹那般的亲热劲,而是发了疯一样扑向银诺,口中还大叫:“杀人凶手!”   我哪里能让小恶魔在我眼皮低下欺负到银诺,不过我又不能用力把他摔出几百米远去,于是,场面一下子面临失控的危机。   “诺,听姐姐话,先走!这有个小疯子!”   我抱住小恶魔,他死命地用两只小腿蹬我,呃,内出血啊内出血!   “怎么回事?”   银诺不明所以。   “诺,我……”   我刚要说话,只见一把银光闪闪的软剑从我们侧面的方向而来,直接刺向银诺的咽喉处……   第六七章 爱是手心手背   【正文完结倒计时10:我可以断了一只手,却不能眼睁睁你们自相残杀!】   ……   我的手掠过风速,拦截到那软刃的剑锋处……   我的手心,挡在银诺的咽喉处,我的手背,对着弘漠那寒光流动的剑锋。   指缝间,错漏着,凉凉的冷意。   “漠!不要!”   我的声音比我的快速反应甚至慢了一拍。   我的身体随着声音一并挡在弘漠的面前。   “爹!”   小金子也闪身走到弘漠的身后,仇恨且警惕地看着我和银诺。   弘漠一言不发看着我,一双血眸深不见底的幽深,却迟迟没有真的将那剑刺入我手背。   “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们中任何一个人受伤!我可以断了一只手,却不能眼睁睁你们自相残杀!”   我急切地说出我的立场,我要让弘漠清楚知道我并不偏向他和银诺任何一方,我誓死捍卫的包括他们两个人。   “姐姐!”   银诺在我身后唤我,反手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紧紧。   “为……什……么……”   弘漠凝视着我,很吃力地说出三个字,像是初学说话的小孩一般,颤着唇,生涩地发出每一个音节。   问我为什么?我该怎么回答,大量的词句在我的资料库里储存,但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将它们组织成弘漠会满意的答案。   “漠,如果你是为了小金子的亲娘凌色色报仇,那个杀人凶手银诺当日在麻雀山上已经为了救你死掉了,现在的银诺对以前全无记忆。”   我希望弘漠可以理解我的苦心,不要执着报仇,如果一剑贯通我的手心手背,我情愿废掉的是我的手,而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个。   弘漠别过脸,不再看我,考虑了半刻,抱起小金子,绝然地转身离开。   “漠!你们要去哪里?”   我急了,推开银诺抓住我的手,疾步追了上去。   弘漠一身红色衣袍,背影潇洒,却是那么不留余地,要不是我非常人的速度,真的赶不上这耍酷耍冷漠的家伙。   “弘漠!”   我抓住他的手腕,试图挽留住他。   弘漠停在原地,却没有回头对视我,我不死心,走到他面前,仰着脸看着他,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我张了张嘴,看着着他紧皱的眉,心一颤,终于说出:“漠……保重!”   弘漠诧异地看着我,其实,何止是他,我也惊讶自己的话,原本追上来是想挽留住他,可是在说出话的前一秒竟然决定放手。   “小哥哥,不要走!”   金儿却追了过来,突然踮起脚抓住小金子的脚踝,奶声奶气到哀求,我听着有些心酸。   小金子对金儿真的不错,即使他见谁都是小恶魔的嗜血表情,可是对着金儿时眼神立刻温柔下来。   “钱!”   弘漠单手突然将我搂入他怀中,重重地抱了一下,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用力地推开我,然后抱着小金子用轻功离开……   “娘,小哥哥走了!他还会回来吗?”   我木然到站在原地,金儿扯了扯我的衣角,我回过神来。   我俯身抱紧金儿,蹭了蹭她的小脸,轻声说着:“娘……也不知道!”   “姐姐!”   银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我抱着金儿,望着弘漠消失的方向,笑着流下了泪……   弘漠,是我太自私,不能将真心完整给你,却自欺欺人想要用真心抚平你的痛苦,所以我放手。   可是,有些事情,真的可以说放手就放得开的吗?   ……   香子末出了他的小院,去向不明,于是,偌大的院落只剩下我,金儿,罹,银诺,还有一、两个打杂的下人。   三天后,香子末还是没有出现。   “罹,我们走吧,你,我,金儿,还有诺,我们选一个地方隐居。”   在香子末消失了三天以后,我也彻彻底底地做出了决定。   “钱钱……”罹看着我,犹豫了一下,抚了抚我额前的碎发,轻叹一声说,“钱钱,你好像变了……”   “我变了?呵呵,怎么可能?罹,你多心了!”   我佯装不懂,干笑两声,避闪他的眼光。   “钱钱,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守着你!”   罹将我温柔地揽入怀中,轻轻地说着。   “罹……”   我小声呢喃着罹殿的名字,心里开始一点点温暖。   自从上次开启了教授的隐形设置,我的心就越来越反常,就像一个被封闭的生命再次重生一般,就连心跳的频率我已经无法自控。   我要离开了,与我决定一生相伴的人离开。   至于香子末,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太过沉重,遗忘,是最简单的关系。   是银诺去找的上慕婉儿,他告诉婉儿我们要走了。银诺回来的时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告诉我,明早就可以走,他还说,婉儿提到她大哥香子末会送我们出城门。   我,并不想香子末明日真的送我们出了城门,如果记起,我们又该怎么相对?   一夜无眠。   天明,晨曦的光芒恍若万丈。   空气中弥漫着罹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我爱死了这味道,因为,这是我在意罹的证明,我需要以此来说服自己在意的人。   城门发出沉闷压抑的声响,马车缓缓驶出……   “钱钱!何必急着走呢?”   马车突然停下,有人掀了帘子将脑袋探了进来,语调懒洋洋的,精神抖擞的人都会被他慵懒的调调给传染得犯困。   “子末?”罹吃惊地问道。   “……”   我静静地打量着香子末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他上扬着嘴角,对我微微笑,伸出手,竟要摸到我的脸上来。   我本能地避闪他的手,将脑袋偏向罹,香子末不罢休,继续……我偏向银诺。   “六爷!”   就在香子末的手快要摸到我脸颊的那一刻,我出了声,从他脸上看到了对我满意的笑容。   “呵呵……钱钱,你果真没让我失望,我们主仆一场,若你辨不出我,我可是要伤心的!”   以千面模仿起香子末不差分毫,唯一的破绽就是香子末在我和罹在一起之后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轻薄我。   而且,之前香子末提过千面狐狸来了迷城,他现在出场我也并不意外。   罹打量着以千面版本的香子末,并没有说话,只是侧身将我揽入怀中,警惕地看着以千面。   银诺也紧张地唤了我一声:“姐姐?”   我笑了笑,宽慰银诺,接着又将视线转到以千面身上,问道:“当初我为你找了千叶明珠,你都无心找香子末,现在为何?”   “呵呵,钱钱,你知道吗?要不是你一直不在身边,我还不觉得一个废了的瞎子是多么的不便!”以千面眼底的笑意没有褪去,他看着我,眸子里映出我的面容,“钱钱,如果不是你擅作主张去取千叶明珠,你不会和别人对我而言有什么不同,可是当你满身是血却摊开手将明珠放到我面前的那一刻,你已经与众不同了……”   “六爷,那时我只是一心想你好!”我打断以千面,直觉让我想回避他接下来的话。   “哈哈,钱钱,不要打断我!”以千面完全不顾罹的怒视,专注地盯着我继续说,“当日你像是一个血人站在我面前,我就觉得你和我妹妹的面容重叠在一起,我就在想,我一辈子就要将你握在手心里,哪怕是看着你痛苦,我也不会放手。”   以千面突然抓住我的手,我猛地挣脱,他不满起来。   “钱钱,你越来越喜欢忤逆我了,我劝你不要再惹我生气,过来,离开罹殿和银诺,跟我走!”   “不!”   我甩开他拒绝,甚至有踹他一脚的冲动,这世上可以招惹的人千千万,唯独惹不起千面狐狸,他就像是一块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如果和我紧密连在一起,我永远不会痊愈健康。   他是活在地狱里的人,他看中了我,我除了反抗,就是堕落……   罹起身,移到马车的前方扬鞭,重重地抽在马儿身上,马一声嘶鸣,向着城门外飞奔,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城门突然闭合,巨大的声响,震荡着地面。   “六爷,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反手捏住以千面手腕,扣紧他的命脉,发飙式地问道。   “迷城的老城主和我打了一个赌,和香子末抢你,我胜了,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输了,就死!”以千面故意将那个死字咬得清晰。   “香子末为什么肯救你?”我的印象里,香子末是坚决拒绝医治以千面的。   “因为我拿他妹妹要挟他,在他爹的默许下,呵呵,有意思吧?”   “又是婉儿甘愿的吧。”哎,又是婉儿拿自己做诱饵的戏码,这是迷城,我不相信以千面有这资本。   “钱钱,你真聪明。”   “你的旧伤……三日就够了?”我心中疑惑,以千面的问题不是三天就可以恢复到现在状态的,我可不傻。   “呵呵,这其中可是有奥秘的!”   “不过怎么样,我要离开这里,远离你们这些是非!”   我声明我的立场。   “上慕婉儿已经吩咐人关了城门,你们出不去了!”   以千面说完,猛地转过头,再转回来之后,是一张真实的脸,真实的以千面,他的变装术快到惊人。   真实的以千面有着难辨雄雌的中性俊颜,此前,极少人见过他没易容的脸,他现在露出真面目,明显是故意在罹殿和银诺面前示威。   不过我看罹殿和银诺的反应就知道以千面得逞了。   我下了马车,冲到城门边上,用蛮力想要推开门,守卫城门的士兵和迷城的平民都屏住呼吸安静地盯着我。   以千面负手,笑着看着我。   罹殿和银诺也跟着下了马车。   “嫂子!”   婉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焦急万分的样子。   “怎么了?”   “嫂子,我哥他……他要见你……他发病了!”   “什么?”   我来不及多思考,就被婉儿拉着冲了回去,丢下马车旁的三个男人。   第六八章 杀与不杀   【正文完结倒计时9:我金钱钱有两个夫君,谁又是我能放下的那一个?】   ……   我被婉儿拉着跑到香子末的时候,香子末正坐在轮椅上,仰着头,伸手接住一片片花瓣,俊逸的侧脸,上扬的嘴角。   满院的桃花,如一场花瓣雨,纷纷扬扬地落下,整个庭院安静到容不下任何声息。   “大哥,我把姐姐找来了!”   婉儿带着哭腔,缓缓走到香子末身边,乖巧地跪在香子末的面前。   “谢谢婉儿。”   香子末虽然是对婉儿说话,却转过头来笑着看我。   “大哥,婉儿要走了,你可以吻我一下!”   婉儿抬起头,撒娇般地直视着香子末,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神情像极了一个渴望糖果的孩子,可爱的眉眼让人疼惜不已。   “呵呵……不就是离开一下子吗?乱撒娇,又不是要你离开大哥,大哥现在这个样子,放心吧,再也逃不出我家婉儿的手掌心!”   香子末温和地笑着,声音里有种说不尽的宠溺。   婉儿索吻不成,睫毛微垂,站起身不甘地跺了一下脚,接着猛地背过身,朝着我走来。   “姐姐,请一定要照顾好大哥哦!”   婉儿经过我身边时,拍了拍我的肩,让我们眼神交汇的瞬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香子末默默地看着婉儿远去,转动轮椅走到我面前,仰着头盯着我,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爹和以千面有交易,我无法阻止他们,现在的我,更像是一个等死的废物,所以,对你和罹这两个朋友,我只能说抱歉了。”   “这就是你特意找婉儿到城门口拦我回来想要说的事情吗?”   “呵呵,这只是其一,还有一件事,我受人之托带一个口信给你,我不放心再让人带话,所以想要亲自见你。”   “什么人?”   “流苏!”   “流苏?”   “他求你救魅姬,魅姬和以千面斗得你死我活,结果以千面略胜一筹,现在魅姬中毒,只有以千面的血可以解。”   “为什么找我?”我并不是不想帮忙,只是好奇为什么夜流苏特地托付我。   “以千面虽然被我医好,但是由于他急于求成,所以用缩短他生命为代价。只是,现在的他功力深不可测,一般人根本无法近他的身,据我观察,普天之下,除了你,无人能有机会取来他的血,所以我告诉流苏只有你能救魅姬,流苏不愿见你,所以就有我带话给你。”   “你说六爷不惜缩短自己的生命?”   “是的,如果他不在短时间恢复,并且增加自己的实力,他根本抵不过魅姬的报复。”   “流苏还是在怨我?”我明知故问,即使香子末不回答我也知道结果。   “呵呵,不是怨,他只是怕吧,怕见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索性一直逃避你。”   香子末一针见血地回答出要点。   “我会尽力……取到之后我会交给你,你再转交吧!”   哎,瞧这费劲滴!   “好!”   香子末答应地干脆。   我转身打算离开,突然听到香子末在我身后感叹道:“哎,早知道当初应该先下手为强,不该放你回去找罹!”   “什么意思?”我回过头。   “如果你爱上了我,也许我的绝症……呵呵,不说了,你走吧!”   “……”   我张了张嘴,想起香子末已经暂时忘记了我和他的某些事,哎,故意又和什么桃花斩有关。   “走吧,难道还舍不得我?”   香子末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调侃我,果然保留着欠踹的本性。   “子末,保重!”   千言万语,还是少说为妙。   我转身匆匆离开。   ……   “钱钱!”   一个男子背对着我站在城门口,转身见到我就疾步走过来猛地抱住我。   我诧异地盯着对我异常热情的男子。   半晌,我就终于发出了声音:“你……你……为什么要扮成夜流苏?”   “钱钱,就知道你一眼就能认出我,没让我失望!”   以千面笑面虎的表情,让我毛骨悚然。   “我这身装扮去送魅姬最后一程,你说魅姬该有多爱我?”   以千面的变态作风依旧不改,真的夜流苏不会伤害魅姬,但是假的绝对会不留余地伤害魅姬到死。   “你知道魅姬的下落?”   我试探性地问以千面,暗想是不是可以找机会提前通知魅姬他们。   “想通风报信吗?我等你就是一起去找她!”   “……”   我沉默,算是无声地拒绝吧。   “怎么?不舍得吗?今天,我给你一个选择的好机会,要么按照香子末的计划从我身上讨点血来,代价不过是你的孩子、夫君还有弟弟;要么跟着我去找魅姬然后由你杀了她,如果你不答应,代价依旧是你的孩子、夫君和弟弟……呵呵,钱钱,你会选择谁?”   不亏是千面狐狸,他连香子末的想法都推算了出来,只是知道香子末找我,就已经想到了香子末的意图。   “我还有选的余地吗?”我瞪了一眼以千面,决定再也不尊称他为六爷,“以千面,我本来就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是你拦住我,为什么现在有要为难我?”   “因为我偏爱你,所以喜欢看你痛苦!”   以千面笑得张狂,白瞎了夜流苏的那张脸。   “就算我帮了你,你也不见得放过我们一家人!”   我冷哼了一声。   “是啊,所以,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我咬牙切齿,“我选择帮你杀魅姬!”   “是吗?那我要你当着夜流苏的面杀了魅姬呢?”   “好!”   我咬牙咬得狠狠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   以千面将我左绕右拐,终于停在迷城一个郊区的破败的石屋前。   “到了!”   以千面只是一转头,再转回来时又变会自己另一张面容,这张平凡的脸,和昔日在横档山上的那张脸一模一样,看来他大部分时候还是常用这张脸的,大概魅姬他们也是认识这张脸的吧。   “你先进去吧!他们都在里面!”   以千面小声在我耳边说完,就推了我一下,我一个趔趄重重地撞上了石屋上的破木门。   却不料,正在这个时侯,有人从屋内突然开门,结果就是,我和开门的人撞了个满怀。   我上他下的暧昧姿势,我的额头重重地磕在了他的额头。   我捂着脑袋,抬头盯着身下的男子。   “你?”   “流苏?”   我们同时出声,夜流苏眨了眨清澈如水的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下一秒,夜流苏飞速般地推开了我,脸颊绯红,浅浅的酒窝呈现出受惊的形状,昔日那个俊朗非凡的夜流苏无论经历多少,还是现在这样周身散发着雪一般剔透的气质,让人不忍亵渎。   我盯着夜流苏,有那么一两秒的失神,也是那一两秒的失神,我犹豫了,本来是打定了的主意,一时间又摇摆起来。   “还不动手!”   以千面闪身跟了进来,声音里带着阴冷,俨然没有刚才笑面虎时的玩笑口气。   “钱钱,你要做什么?”   夜流苏的直觉是正确的,他怕我伤害魅姬,于是比我快一步挡在了我和魅姬之间。   魅姬原本是侧卧在干草堆的地上,一见我们进来顿时警惕地强撑着坐起来。   夜流苏瞄了一眼他脚边的一把寒光四射的剑,猛地俯身捡起,然后以一种很不专业地手势握住那把剑,指着我和以前以千面,想以此来阻止我们的靠近。   “不要过来!”   夜流苏握紧手中的剑,直直地盯着我,他的额角和鼻翼都有细碎的汗,看得我心疼。   以千面站在我身边不远处,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眼神里却有着深深的寒意。   “钱钱,你不要伤害流苏!”魅姬出了声,“狐狸,你想要让钱钱杀了我,那么她和流苏再也无法相对,哈哈,我们斗了这么多年,我宁死也不会如你所愿!”   魅姬大笑出声,笑声越发凄凉与张狂,到了最后,她的嘴角渗出黑色的血。   咣当一声,夜流苏手里的剑落在了地面上。   他抱住倒下的魅姬,大声道:“我已经答应娶你为妻,你为什么不等……不等……”   夜流苏哽咽着。   “钱钱……记着……你答应过我的……”   魅姬死不瞑目的眼神,让我难忘。   第六九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1   【正文完结倒计时8:你们是不是约定好了,一个个都离开了我!】   ……   “哎,师妹啊师妹,你若是可以抛下对夜流苏的情爱,我到底斗不过你的!”   以千面的语气里表达出一种猫哭耗子的假慈悲。人都死了,还惺惺作态干什么?   我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以千面,真觉得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钱钱,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以千面赫然一笑,老谋深算的气息很重很重,果然是名副其实的狐狸。   “你早就猜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对不对?你和魅姬斗得太久了,所以你了解她,你要我来根本不是为了杀魅姬,你就是故意逼她自杀!”   我隐隐的怒意不自觉地爆发了出来。   “钱钱,你多虑了,其实我更期待你当着夜流苏的面杀了魅姬!”   以千面虽然否认,但是唇角的狡黠笑意贴切地出卖了他的话。   “流苏,不要!”   我突然瞥见抱着魅姬的夜流苏拿起了那把剑,心下一急,不顾一切地握住剑身,寒剑锋利,夜流苏稍一用力抽回,我的手就被划伤,顿时血流满了剑身。   “你……疼吗?”   夜流苏见我满是血的手,眼底尽是疼惜,第一反应就是扔掉手中的剑,抓住我的手腕仔细查看我手掌的伤势,完全忘记了之前的隔阂。   “疼!”   我皱着眉头,明明不在意的疼痛,在夜流苏这一瞬间的关切下变得娇气起来,其实,我的心中还是自私的,不喜欢那个疏离我的夜流苏,习惯了做他宠爱万分的痴儿娇妻,于是他疼惜我,便在心中跟着有了计较。   还是,有点依恋夜流苏把我含在嘴里疼惜的感觉,一丁点伤痛都会扩大成无尽幸福的蔓延点。   “我不是故意……”夜流苏深深地自责着,与魅姬的死所给他带来的伤痛叠加在一起折磨他,他的脸色看起来无比痛苦。   “流苏,只要你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我就不疼了!”   我想我此刻挤出来的笑容一定不够美,但是我想我足够真诚。   “钱钱……”夜流苏听我说完,定定地看着我,颤着声音道,“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我舍不得……舍不得远离你……”   “那就在一起好了!”   我说得直截了当。   “在一起?”   夜流苏似有一丝惊喜,握住我手腕的手更加紧张。   “是啊,我们永远在一起,还有罹,金儿和银诺,我们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还有家人吗?爹娘死了,大哥死了,魅姬也死了,我的家人都死了,再也,再也没有什么家人……”   夜流苏听我说完,那一丝惊喜顿时湮没,悲伤的面容更添了几分黯然。   夜流苏说完,抱起已经香消玉殒的魅姬,对我轻声道:“钱钱,答应我,一定要幸福!”   夜流苏的眼里闪着坚定的祝福之光,我看到了深深的不舍与无奈,他的痛都淹没在他的眼眸之中。   “……”   我恍然中默默地盯着夜流苏,他缓缓走过我的身边,我抓住他的肩,问道:“你要去哪里?”   “魅姬喜欢雪,我带她去有雪的地方。”   夜流苏的声音淡淡的沙哑,像是一片薄薄的冰,渐渐融化在我的心中。   我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夜流苏抱着魅姬离开……   “呵呵,你当初肯放弘漠走已经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你今天也能舍得夜流苏,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爱他们。”   以千面拍了拍我的肩,笃定地说着。   我冷静地回过头,真的异常平静,我猜就连以千面都被我此刻的表象给迷惑了,否则他也不会一时大意……   我回头时,指甲轻轻扣在他的咽喉大动脉上,只需要轻轻地一动,我就可以杀了以千面。   这一刻,我知道我彻底背离了机器人的首要准则——我企图伤害我的主人。   对于被人类创造出来的机器人反叛,人类自然早就有了防备。   所以,在我要杀了以千面的这一刻,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钱钱,你说过你永远不会背叛我,你竟然……”   以千面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很明显,他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我会这样对他。   “是,以前的我是不会背叛你的,因为忠诚主人是我的本性,可是,这世界,人心是最善变的……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原来我的心是你们人类的!”   “哈哈,金钱钱,没想到,我算来算去,却让你成了意外!对,人心难测!人心难测!”以千面完全不顾我正在攻击他的致命点,毫无忌惮的大笑着,“杀了我啊?你还犹豫是你还在怕吧?你该猜得出我死了,你所谓的家人都会陪着我下地府吧!”   “放过他们!”   我几乎是命令的口气,我从未想到,一个机器人有一天会有这样的胆量和自己的主人这样说话,要是在生产我的世界,我一定会被当成机器病毒一样毫不留情的毁灭掉。   “钱钱,你以为夜流苏凭他的能力他走得出迷城吗?”   以千面歪了歪嘴角,假装善意地提醒我。   “你派人……”   “是!”   我一急,手上的力道加深,毫不留情地割向以千面的咽喉……   “钱钱,你太急躁了,错失了杀我的好时机!”   以千面的速度让我惊讶不已,我根本没看清楚,他整个人已经退出我的攻击范围。   以千面站在我一米远处的地方,笑着看我,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啪的一下打开纸扇,将颇有气势的纸扇沿着自己的眉目一点点下滑到自己的胸前,然后俊逸潇洒地扇了两下,挑衅地对我坏笑。   “你……”   我没有时间再继续惊讶,转身奔向夜流苏刚才消失的方向。   我捂着胸口急速狂奔,心中默念着,流苏,千万不要出事,求求你,不要用死惩罚我。   人类有句话,一日夫妻百日恩,说我对夜流苏无男女之情,那一定是自欺欺人。   我是夜流苏明媒正娶到家中的正妻,他对我的好,一日一夜的堆积叠加,他疼我惜我宠我,我纵使是真的痴儿,也会恋着他不放的,更何况,现在的我,已经用人类的心去保存那些美好。   “慢点跑,夜流苏要死的话早死了,你怎么追也追不上!”以千面在我身后大声地喊道。   我将他的话远远地抛在身后,觉得那声音十分的刺耳。   “流苏!”   我大声喊着,以为只要大声些呼唤夜流苏的名字就会改变些什么。   终于,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这身体不是夜流苏的,而是罹殿。   “钱钱!”罹唤我。   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瞧着罹,没错,如假包换,就是我的罹。   “诺和金儿呢?”我抓住罹的衣襟,急忙问。   “他们……”罹低头想了一下,抬起头,犹豫着告诉我,“金儿安然无恙,银诺也没事。”   “你们……难道不是被以千面抓起来了吗?”   “我……”罹继续犹豫。   “怎么了?你是逃出来的?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我去救他们!哦,不行,我先要找到流苏,他很危险!这,罹,你赶快去找香子末,看他能不能帮忙救金儿和诺,我先去找流苏,他现在就很危险!”   我一个人沉浸在一种无以言表的焦灼中,恨不得变成无数个金钱钱去救对我而言我重要的人。   “钱钱!”罹看着我激动的样子,突然发作捏住我的双肩摇晃着我说道,“听我说!不要这个样子,金儿和诺暂时都安全,你不需要担心!你要去救夜流苏就去吧,毕竟……你们也是夫妻!”   罹说出最后几个字是对他而言的确有些艰难,他在亲口承认我和夜流苏的关系。   “什么叫暂时都安全?他们在哪里?”   “他们……”罹躲闪着我的直视,松开手,背对着我说道,“钱钱,对不起……我答应萧紫娶她为妻,我要带金儿离开你,至于诺,以后会有人把他送回你身边……”   “你说什么?”   “……”   “罹,你看着我,告诉我,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娶萧紫为妻?你要带着金儿离开我?”   “……”   “罹,你是被逼的是不是?”   “……”   “萧紫在哪?我要见她!”我有些抓狂的歇斯底里。   为什么我总是要被动地放弃每一个人,之前是弘漠,后来是夜流苏,到现在罹也要离开我。   “钱钱!你冷静点!”罹又转回身面对我,大叫一声止住我的激动,“钱钱,你听我说,我只想有一妻一女,而你,有太多的牵挂,我和金儿不想只做你生命中的几分之几!”   “什么叫几分之几?”   “萧紫是真的爱我,你呢?钱钱,时至今日,你还能像当年那样大声说爱我吗?”   “我……”我顿时语塞,不小心咬了自己的舌头,顿时疼得眼泪就哗的一下掉了下来,“罹,你不是说……”声音有些哽咽。   “我说过什么都不算了,我那时以为只要守着你就能守住你的心,但是我受不了你的心记挂完了银诺又要想着弘漠,我受够了,我是一个男人,我无法忍受我爱的人要与别人分享!”   罹距离我太近,他的声音太大,他的语气太绝,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刺穿我耳膜,让我真实的疼痛。   罹说完,深深地望我一眼,便背过身不再看我。   我伸出手,感觉有些颤抖,罹的双肩也在抖动,我知道他在压抑着情绪,他还爱我,可是他给我的理由太过充分,充分地也可以说服他自己离开我。   “罹,你再抱我一下好不好,只要一下下,我就放你走!”   我呆呆地盯着罹的后背,张开手臂,想是一个讨糖吃的孩子,在乞求罹的最后一个拥抱。   罹缓缓转过身,盯着我,我看到了他滑到嘴角的泪。   我倔强地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态,想着和罹成亲那日的幸福点滴,然后努力上扬起嘴角,露出我机器人设置的最美笑容,无辜中带着一丝懵懂。   罹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双手一点点握成拳,我听得到他手指关节咯吱作响的声响。   “呵呵,罹,你不肯抱我,那我抱你好了,对不起,再也无法轻松大声地说出我爱你!原来,真的懂得爱了,那三个字并不容易说出口!”   我干笑了两声,踮起脚扑上去环住罹的脖子狠狠地抱住他,他的双手一直下垂着,就连最后的回应也压抑住了。   “呵呵,罹,你好狠心呢……”   我撒娇般地呢喃着,用脸颊去蹭了蹭罹的锁骨,他海蓝色的大袍子还是出自我的杰作,剪裁得体大方,当时罹喜欢的不舍得穿,领口开得很“放荡”,露出的锁骨引人遐想,很有罹第一男宠的风范哦。   “罹,你们是不是约定好了,一个个都离开了我,丢下我一个人……”   我继续轻声地自言自语。   “罹,你的眼泪是甜的呢……”   我用手指轻轻地擦拭掉罹嘴角的那滴泪,然后将手指含在嘴里,上扬的嘴角缓缓移动。   “罹,钱钱的爱,不够专一,不够深沉,可是钱钱的爱,可以储存很久很久!”   我踮起脚,吻上罹的唇,满意地离开,又不舍地抚了抚他服帖的刘海。   “罹,Je t'aime!”   因为教授的妻子是法国人,所以对我而言,说爱的另一种语言就是这句法语的我爱你,这是我学会的第二种说爱的方式。   罹,对不起,无法让你明白,这句陌生语言的真实意义。   “钱钱,你说什么……”   我不等罹说一句话,就决然地转身飞奔离开……   罹,对不起,明知道你不是真的想离开我,于是你纵使想好了一万个离开我的理由,对我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万个理由可以说服你离开我。   罹,你们的离开都是对的,我一个人,也许更好!   以千面,如果夜流苏少了一根发,我将成为第二个魅姬,与你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第七十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2   【正文完结倒计时7:我的记忆会渐渐退化,智力也跟着退化……】   ……   我逃一般地飞快远离罹殿,不给自己和他留有余地。   刚才要杀以千面,我身上的机能已经瘫痪了一大部分,我根本不知道还能以正常清醒的状态支撑多久。   “流苏!”   “流苏!”   “流苏!”   “流苏!”   我跑了很久很久,不停的朝着四个方向呼喊,但是还是没人应我。   我越是急,越是分辨不清楚方向,后来路过一处小型的集市,我拦住几个路人询问夜流苏的下落,我照着夜流苏的衣着样貌大概描述了一下,一个个路人都跟我摇头摆手。   失败了几次以后,我放弃再这样毫无效果的找下去。   “你们少城主住在哪里?”   “姑娘,你是我们少城主带回来的好朋友吧。”   “是的!”   “我亲自把你送去我们少城主的住处吧,不是我们迷城的人,一般都会迷路的!”   “好,谢谢了!”   好在有一个驼背的大婶热情地帮我引路,我终于找回了香子末的小院。   “姑娘,这就是了,进去吧!”   “谢谢!”   我目送着那驼背的大婶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算了,不想了,先去找香子末,他应该比我有能耐。   我冲进院子里的时候,正巧见到香子末跌坐在轮椅旁边。   “子末,你没事吧?”   我上前扶起香子末,他脚上无力,结果我一扶,他的重心都压到了我的身上。   “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香子末很细心地发现了我的异常。   “没,没事!哦,对了,我来找你,是想你帮我找夜流苏,我怕他出不了城就被以千面给……”   “我都知道了,以千面来过了,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跟来了!”   “什么?”我放开香子末,旋风似的冲向院门外左右张望,哪里还有以千面的影子,没办法,我又大步走回来搀扶起香子末,“是不是他干的?”   “干什么?”   香子末妄想跟我打着马虎眼。   “你不会自己从轮椅上掉下来的吧?”我没好气地反问道。   “呵呵!”   香子末干笑了两声,避而不答,不过看他狼狈而凌乱的衣襟,我所能做的猜测自然对以千面不利,不过香子末不提,我也不打算继续揭穿。   我和香子末正说着话,突然冲过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香子末对她淡淡一笑,这丫头的脸颊顿时红成小番茄了。   “少城主,这是婉儿小姐留给您的信!”   香子末接过那封信,展开信慢慢看了下去……   ……   香子末出了迷城,在他看了上慕婉儿的信之后。   我成了孤家寡人,弘漠、罹殿、夜流苏都离我而去,而银诺下落不明,我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个人寂寞地守在迷城,不是不愿意出城,而是觉得出了城也是无路可去。   我站在迷城的城门口,猜想着香子末出城之后回忆起所有的一切之后会怎么想,可是就是想破了脑袋,我也猜不出香子末的心意。   其实,当香子末移动着他的轮椅一点点消失在城门口的时候,我真的想追上去说着什么,可是一想到他就要记起,我又忍不住想回避和逃避。   “钱钱,你终于一无所有了!就连香子末也离开你了,你是不是该回到找我这个主人的身边了?”   以千面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他伸出手蛮横地揽住我的肩,将我整个人圈入他的怀抱。   “以千面,我在你身边时你并不珍惜,现在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我守着你?”   “那时候的你就像是我手心的蚂蚁,我随时可以狠下心捏死你!可是很奇怪,当你背叛我,我却无法容忍你属于别人,我习惯了你跪在我面前等我醒来,听我说话,天晴时推着我去散步,雨天时陪着我安静地坐在屋里……钱钱,如果你不属于我,我情愿亲手毁了你!”   “我也觉得我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回答的冷漠。   我还在心中计较夜流苏的事情,以千面还是不肯告诉我夜流苏的下落,即使说,也是辨不出真假的话。   以千面的手不知不觉伸到我的颈椎出,缓缓地移动到我的咽喉处,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当他说完那番话时,我几乎要被他掐死。   以千面,真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钱钱!”   “……”   “钱钱!”   “……”   我被掐得太痛,心里有气不搭理以千面,他沉默了一下,故意挑起我关心的话题。   “钱钱,你知道香子末去哪里了吗?”   “……”   “他去送死了!”   “胡说!”   “哈哈,终于理我了?上慕婉儿那傻丫头不服气只有你能救香子末,所以自己跑去云慕之地找桃花斩,香子末去追她,还不是送死?”   “……”   “别说是进入云慕之地,就那丫头的能力估计还没靠近云慕之地就已经……”   “……”   “你要去哪?”   “找他们!”   “你不留在迷城找夜流苏了吗?”   “不要你管!”   我恶狠狠地让以千面吃了个鳖。   “金钱钱!你疯了吗?”   以千面大喝一声,抓住我的手腕,抓得我生疼。   “你放开我!”   我用力,却没有甩开以千面。   “你不管夜流苏了吗?他在我手上,如果你敢走,我就杀了他!”   我反身面对他,猛地挥拳打在他的脸上,大骂道:“以千面,如果我不走,你会留情吗?你根本不屑拿他要挟我,如果夜流苏真在你的手上,你早就杀了他,既然他已经死了,你以为一个死人可以威胁到我吗?”   “金钱钱,你走!只要你现在敢走出这迷城,我要你在意的人一个个都死在你面前!”   以千面松开了抓住我手腕的那一只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冷冷地看着我,我瞪着他,觉得他愤怒地恨不得吃了我。   如果眼神可以交火,我估计我和以千面都已经把对方烧焦了。   “如果你这样说……”我冷冷地靠近以千面,就在我贴近他的瞬间,终于在他的脸上看到我要的表情,“如果你这样说,那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以千面猛地推开我,捂住心脏的位置,后退了一步,一个踉跄,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刺目的血很快就染红了他的胸前衣襟。   我的手也满是鲜血。   就在我耗尽大部分能源抗争本能杀以千面的时候,我身上的隐形设置再次起了作用。   我在这一刻根本无法再靠近以千面,只能看着他奄奄一息,直到闭上眼睛。   以千面倒下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也跟着跌坐到地上半天动弹不得,局部的麻痹和几乎昏厥的感觉让我以为自己就要挂掉了。   我一动不动地躺下,缓缓地闭上眼睛,记忆库开始飞速地打乱,从教授第一次开启我,给我输入各式各样的信息,从第一次来到这个时空,见到脾气暴躁的弘漠……   我睁开双眼视线有些模糊,回忆拍打着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潜伏在我身体里的指令告诉我,因为背叛人类,我还有一百天的生命,之后会启动教授给我设置的毁灭程序。   我不明白教授为什么还要我活一百天,这一百天,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疑似人类”,我再也没有快速反应,我的记忆会渐渐退化,智力也跟着退化,也许我像人类那样死去的一刻,我已经又恢复了昔日什么不懂的金钱钱,单纯,无知,没有烦恼和忧愁。   我离开了迷城,在我一无所有的一刻,我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牵引着我做了最后一个决定——去找香子末。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以千面的心脏并不在人类正常的位置,他虽然被我重伤但是却没有死,可是,我那该死的程序已经启动,当我袭击主人心脏位置时就注定无法挽救。   ……   我以常人的速度日夜奔波追赶香子末的马车,当马儿跑死了第三匹的时候,我终于赶到了云慕之地的附近。   当我找到香子末的时候,他跌落在地上,轮椅歪在草地上,他的怀中紧紧抱着婉儿。   “子末!”   我冲上前。   “钱钱?”   香子末惊异地看着我,好像我脸上长花了。呃,他已经都记起一起了吧。   “婉儿她……”   我思考着接下来如何安慰香子末,不料他却说:“我将婉儿打昏了,钱钱,你帮我照看她好不好?”   “那你呢?”   香子末将他怀中的婉儿转交到我怀中,说道:“我想去一个她找不到的地方,我不要这个妹妹再为我伤心难过!”   “她找不到的地方?”   “呵呵,你也找不到!”   香子末淡淡的笑,有着一种文雅绝伦的风采。   “你想躲进云慕之地?”我直接问道。   “我倒是想进去,但是不知道入口!”   “那你是……你想求死?”我立刻想到这种可能。   “呵,钱钱,真的很幸福,能够见到你!”   “……”   “因为我从小服食一种药,所以我死后,尸体是不会腐烂的,钱钱,每年我死忌的时候别忘了来看看我!记着多烧些美女给我!呵呵……”   香子末笑着说着,好像在说一件好玩的事情,而不是交代后事。   “香子末,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大声说着,凝视着香子末深邃明澈的眸子,这一刻,我们的世界只有彼此。   “呵呵!”   香子末依旧笑,笑我孩子气的话吧。   我站起身,拐到他的身后,假装羞涩地说,“不要回头,我从怀里取个东西出来!”   香子末自然不会回头,僵直了身子,以为我真的在取什么东西。   咣当一声,是木棍掉地的声响。   第七一章 回归单纯的原点   【正文完结倒计时6:原来我有两个夫君和孩子,可是,夫君和孩子是什么东西?】   ……   香子末把上慕婉儿打晕了,阻止她傻兮兮的云慕之游。   我把香子末打晕了,阻止他的个人英雄主义,还自作主张将上慕婉儿丢给马车上的马夫,让他送上慕婉儿回到迷城。   我有样学样,不错吧!   不过,我并不打算逞能,而是打定了主意背着香子末进入云慕之地救命,或者说是去送死!   “子末啊,你要减肥了,死沉死沉的!”   “……”   “子末啊,其实云慕之地的入口很容易进,我当初为了找千叶明珠也是吃了大亏才找到这个窍门,要不是我非常人早就死翘翘了!”   “……”   “子末啊,反正我一个人没人要了,破罐子破摔,随便赌一把背着你进来治病,你醒来了不要太感动抱着我哭!”   “……”   “子末啊,你得什么绝症不好,非得这种娇气的病,累,累,累死我了!”   我一边自言自语的抱怨,一边踏入云雾缭绕的竹林,我背上的香子末一直还在昏迷当中。   云慕之地,世人传说中诡异神秘的地方,终年云雾缭绕的地界,四方沟壑丛生,没有人找得出入门的捷径,如果想进入,只得走过一个云雾缭绕的竹林,那些竹子很奇妙,一碰就会移动,辨不清路的时候,竹子会分裂成无数的竹条,将闯入的人四肢束缚住,任那人武功再高,也没有足够的精力抵御无数的竹条循环往复地袭击。   我以一种悠哉乐哉的心态背着昏迷中的香子末观光旅游了一下竹林的大好风光,美中不足就是香子末太重了,我被他压弯了脊背,好几次都有丢下他的冲动。   “钱钱?这是哪里?”   香子末终于醒了,还体贴地为我擦拭额角细密的汗。   “云慕之地啊!”鄙视他,无知的小末同学。   “什么?”香子末吃惊地差点没从我后背上摔下来,“钱钱,你真的没有骗我?这里竟然是云慕之地?”   “是的,而且很危险,所以你不要乱动,那些竹子耳朵可灵了,惹火它们我们就死定了!”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香子末依旧惊异不已。   “秘密!”   我神秘兮兮地回答道。   “呵呵!”   香子末笑了两声,也没有继续逼问我。   “子末,如果你能活着,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   “减肥!”   香子末顿时无声三秒:“……”   我将香子末放下,让他斜倚在一个粗大的竹子旁,这里已经暂时没有危险,我也可以松下一口气。   “还有,万一我死了,记着在我的小坟上多种些油菜花,最好铺天盖地种满了,我喜欢,嘿嘿……对了,还有,万一还有什么抛弃过我的人回来跟我忏悔啥的,一定要告诉他们,我从来没有怪过他们,告诉他们钱钱最爱他们了……那个,还有,遇到银诺,就说我让他长大了就娶个好女人回家,见到金儿和小金子,帮我亲亲这两个娃……还有夜流苏,如果他没死,告诉他我已经帮他杀了……”   “钱钱!”香子末突然打断我的话,“你是在跟一个同样要死的交代遗言吗?”   “是啊!”我答得理所应当。   “……”   香子末拿我无语,睨了我一眼,颇为鄙视我的样子。   “子末,你爱不爱我?”我突然岔开话题。   “嗯?”   “哎呀,算了,不用回答我!子末,我其实不怕自己一百天后就死掉,但是我怕自己不够爱你,那么就会救不了你!”   “什么?什么叫一百天后就会死掉?”   “呃,这个说来话长,就是我也得了一种绝症,而且这天下无药可解,这一百天里我会一点点退化,比如记忆,比如智力,一百天以后我会单纯无知到极点,香子末,到时候你可不许捉弄我!”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病?我从未听说过!”   “所以啊,所以才叫绝症,你那绝症不是还有桃花斩可以帮忙吗?我啊,什么斩都没用!对了,提醒你一下,如果我某一天醒来突然忘记了你和一些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是谁,以及我赔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很有耐心地嘱咐着香子末,他很聪明,应该很快就能听懂我的意思吧。   “钱钱……你到底怎么了?”   香子末轻叹一声,突然伸出手猛地将蹲在一旁的我揽入怀里。   香子末的语气很温柔,温柔地几乎将我融化在他的体温中。   “呵呵!”我傻笑两声,学会了装迷糊,“子末,你记起了吧?”   “嗯,我出了城就记起来了……钱钱……”   我和香子末都故意说得含糊,谁也没有深入这个话题的意思。   只是,香子末抱住我的手捏得更紧……   当死亡如影随形,生死相随的爱情显得是那么飘忽和不切实际。   所以,我和香子末都将飘忽的心思咽进了心里,即使心潮起伏,亦是平静地相对。   ……   我和香子末在云雾缭绕的云慕之地兜兜转转,饿了就吃些野果充饥,累了就停下来休息,饱了就继续背着香子末兜兜转转,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还是云慕之地的雾气沾染了所谓的桃花斩的仙气,香子末不久竟然奇迹般地站了起来,只是步履蹒跚,还要依靠我的搀扶。   于是乎,我再也不天天嚷嚷要他减肥。   细想来,让一个多一分肉不算多,少一分肉不算少,身材好到爆的美男子减肥,这天下只有我说得出口。   ……   十天过去了。   香子末与我充满期待地寻找着传说中桃花斩,每到夜晚睡前,我们总是畅想一番找到桃花斩后的情形。   我的状态——   有轻微的疲乏感,总是哈气连天睡不够的样子;   我偶尔会想起过往的人,但是有时会突然忘记某些人的名字;   香子末开玩笑的时候,我的脑子总是转不过弯子。   香子末:“钱钱,如果不用死,这样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是一种幸福!”   我感叹着:“是啊,香子末,当你这些日子紧握起我的手,我就莫名的不舍,不想放啊不想放!”   香子末大笑,抚了抚我的碎发,赞叹道:“果然是色女一只!”   我一本正经状:“你一个大男人细皮嫩肉的,我还没怪你勾引我!”   香子末大笑,越加开朗。   我上扬嘴角,弯弯柳叶弯眉,笑嘻嘻地看着香子末,这个男人,真好看,就像画里的仙人一样。   时间一点一滴的消失。   每晚,我在梦中不停地回顾每一个和我有着千丝万缕情谊的男人。   醒来,我便以一种乐观无悔的姿态好好和香子末相处,我们从不让对方看出彼此心中的不安与焦虑。   日子在斗嘴中流逝地很顺畅……   ……   二十天过去了。   香子末与我有些失望地寻找着传说中桃花斩,每到夜晚睡前,我们总是讨论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桃花斩。   我的状态——   有明显的疲乏感,常常前一秒和香子末说着话,下一秒我已经栽倒在他怀中呼呼大睡,醒来时,总是看到香子末瞬间从担忧复杂的眼神转换成慵懒痞气的眼神;   我的脑海里突然会闪现出某个人的面容,但是我突然会忘记那个人是谁,和香子末形容了好久才从他的猜测中约莫想起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原来我认识这样一个人;   我和香子末斗嘴时,会突然忘记前面到底是为什么起了争执,于是,也许我没有错,但是被香子末胡乱引导一番,我总是以为我遗忘的刚才果真是我的错。   香子末:“傻瓜,你真的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吗?”   我狗腿子的巴结像,谁让我记不起自己叫什么:“是啊,是啊,你刚才说我真的叫贾正经?”   香子末死命憋住的表情:“呃,是的,就是叫贾正经啊!”   我突然想起什么,用力推了一下香子末,大声道:“你骗我,人家明明叫金钱钱!”   香子末:“谁说的?”   我:“我记起来了!”   香子末一副引导我成材的真诚表情:“你再想想,金钱钱明明是别人的名字,你怎么会叫这么难听的名字啊!”   我歪脑袋思考了一会儿:“好像……大概……也许……哎呀,我应该真的叫贾正经,你记性比我好!”   香子末如释重负,点头如捣蒜:“嗯!嗯!”   我也跟着点头,认真地在自己的一块布上用黑灰涂上自己的名字:   我——叫——贾——正——经!   这件事发生后第二天。   我在云雾之下的水里中捞出一条鱼的时候,突然一拍脑门想起自己不是叫贾正经,顿时飞奔到正在树下小憩的香子末面前,让鱼嘴狠狠地咬住香子末的鼻子。   “哼,撒谎的孩子鼻子长!”   我恶狠狠地诅咒道。   ……   三十天过去了。   香子末彻底绝望了,于是说服我不再找那个根本不存在一样的桃花斩,我们在云慕之地靠自己的双手建造了一个简易的树屋,我们捡了很多鸟类花花绿绿的羽毛插在树屋上,远远看去,真像一个巨型的“鸟巢”。   我的状态——   我在一天中用一半的时间来睡觉,醒来后还是迷迷糊糊的,见有陌生人睡在我的地界——鸟巢中,于是狠狠地教训了那个陌生人,后来那个人说他叫香子末。   我告诉那个人,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但是我一直记得,我要找到桃花斩,因为我要救一个叫香子末的人。   我怀中有一块破布,上面歪七扭八但很认真一笔一划地写着——   1.我叫贾正经,错了(四个叉叉),我叫金钱钱!   2.我有两个夫君,一个叫罹殿,一个叫夜流苏。   3.我有两个孩子,一个叫小金子,一个叫金儿。   4.小金子的爹叫弘漠。   我发现明明想得很简单的事情,那个叫做香子末的人会想得很复杂。   比如:   香子末:“钱钱,你不能脱光了抱着我睡!”   我:“为什么?天很热,穿很热当然要脱光啦!”   香子末:“我会受不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状:“香哥哥,你怎么了?发烧了?你的脸好红!”   香子末:“金钱钱,别玩了!你别告诉你是真的在智力退化?”   我无辜中:“智力退化?那是什么?玩什么?香哥哥,你要带我玩啊?”   说完,我摩拳擦掌窃喜中,我最爱玩躲猫猫。   香子末震惊地盯着我,他好像相信了什么:“钱钱,你别吓我!”   我迷糊中:“呃?吓你?钱钱不爱玩吓人游戏!”   香子末:“……”   这个叫香子末的人告诉我,我们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已经有三十天了,我记不起很多事情,好在我有一块小破布,上面记着一些东西,原来我有两个夫君和孩子,呃,夫君和孩子是什么东西?我很好奇啊!   呵呵,别以为我金钱钱记性不好哦,我可是一直记着,我要到一个叫云慕之地的地方,找一个叫桃花斩的东西,救一个叫香子末的人。   嗯,对滴!我的记性真好!   我爱躺在一个个高高的树房子里抱着那个皱着眉头凝视我的男人,我吹着他半面的刘海,悄悄告诉他:“香哥哥,钱钱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心跳得特别厉害,钱钱爱你!”   那男子盯着我看,深沉极了,看吧,看吧,钱钱喜欢被美美的哥哥这样一直看着。   呃,可是“爱”是什么呢?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答案就是:好奇怪呢,钱钱我也不知道呢,反正就是胡乱从我扑通乱跳的心口里跳出来的字眼!   第七二章 桃花男   【正文完结倒计时5:如你所愿!走吧,等我恢复了力量再次出现,你和她再无交集!】   ……   我最近天黑睡着,醒过来时又是天黑,不过每次睡着和醒来都会对着香子末放大的笑脸,嘻嘻,心里甜蜜蜜啊甜蜜蜜。   我抱着香子末的衣角,摇晃着哼着小曲,仰望着满天星辰,觉得整个亮晶晶的夜空都是我的。   可是,香子末总是抚摸着我的长发,笑中多了些我看不懂的深意。   “香哥哥?香哥哥?”   今晚好奇怪,我醒来竟然没有看到香子末,我将树房子给上上下下找了个遍,也没有看到人,我突然想起昨晚醒来曾经撒娇要吃果果,也许他去给我找吃的去了吧。   我捂着肚皮,听着肚肚一遍遍嘀咕着饿饿,于是打定主意去找香子末。   “香哥哥!”   “香哥哥!”   “香哥哥!”   ……   “哇!那是什么?还闪光?”   “咦?这个灌木丛后面好像……”   ……   “哎呀!啊!救命!”   “香哥哥,救命!”   ……   我大力地呼救着,我拨开一大片高高的草踏向光亮的一面,不料脚下不稳,摔了个倒栽葱。   夜空暗淡,我趴在地上,借着月光只能看到一大团发光体。   我的好奇心占了上风,也顾不上疼了,直接拍拍屁股爬起来,   我绕着那个发光体左转转,右转转,好奇地想摸摸,伸出手又不敢真的碰。   “叽叽叽叽……”   我听到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四处寻找,观察了半天,终于发现那声音出自我的脚下,一只单脚的小鸟一蹦一蹦地冲向那个发光体。   我张大了嘴巴拭目以待,心里为那只小鸟下一秒的境况而紧张不已。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单脚的小鸟,吧嗒一下嘴巴,哎呀,口水都流出来了。   呃,难道在心中隐隐期待要吃新奥尔良烤小鸡?   “啊!”   我吃惊地大叫。   好神奇啊,那只单只脚的小鸟冲入那发光体以后,就像全身被镀了一层金光一样,“哇,小鸟成仙啦!”   我咬着一只手指,空闲出的另一个手指大惊小怪地指着那只一下子冲上夜空的金色小鸟。   小鸟嗖的一下子飞高高了,甩都不甩大惊小怪的我,我急了,用力一蹦扯住那只打算冲向高空的金色小鸟,咦?一只脚都没有了,变成美丽的翅膀了。   “哇哇哇!”   那只金色的小鸟惨叫几声,奋力挣扎,终于从我手心里飞跑了。   我傻眼地盯着手心里的半截羽毛,“小鸟不乖,哎,毛衣都被我扯破了,回去送给香哥哥!”   我转身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走了回去,对着那个发光体。   “要不要摸摸呢?”   我进行了一番激烈的小挣扎,幻想了一下自己长出翅膀的样子,呃,一个长着翅膀的金钱钱,香子末一定很喜欢,好可爱啊,我要飞回去找他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嘿嘿,想到这里,我捂着嘴傻笑了两下。   嗯,摸摸!   我的手毫不犹豫地伸进那个发光体中……   “骗子鸟,呜呜呜,什么都没有!”   我看着自己正常的双手,不服气,整个人都贴了上这个发光体。   “啊!这是哪里?”   就在我整个人贴近那个发光体之后,感觉到一阵强大的吸力,我还来不及往回抽身,就整个人被那个发光体给吸了进去,然后整个人就昏掉了……   ……   “你是谁?”   “你又是谁?”   “我叫微澜朝言!”   “我叫……”我摊开了怀里的那个破布,盯着上面的字,恍然大悟道,“我叫金钱钱。”   我从草地上坐起来,发现一个是年轻的男子被一个粉色的圆锥体钉在一棵桃树上。   “咦?你胸前插着什么?”   我好奇地走向那男子,伸手摸了摸那个闪着桃粉色萤光的圆锥体,那根细长的圆锥体因我的触摸而泛出流水一般的波纹,淡淡的光晕飘散出丝丝缕缕的烟气。   “别动!这是桃花斩!”   那男子皱着眉,移动着身体,试图躲避我的触摸。   “桃花斩?桃花斩!哈哈,终于找到了桃花斩!”   我惊喜地大叫起来,立刻用力去拔那个细长的圆锥体。   “别动!别动!不许乱动!”   叫做微澜朝言的男人顿时提高了音量,左右摇晃着身体试图躲过我的“魔掌”。   “嗯?”我的手已经紧紧握住那个发着热的桃花斩,正要用力,却被眼前凶神恶煞的男子给吓到了,呃,实在是个好恐怖的男人,亏他长得还蛮好看的,怎么凶起来的样子这么可怕,“小气鬼,摸摸不行啊!”   我也没有将他人东西据为己有后的心虚,不过,他的样子真的很可怕,我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辩解一下后,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是来硬的还是软的。   我根据长久以来对付香子末的经验,只要我撒撒娇,说些甜心的话,香子末总是会把我含在嘴里宠着,这不,昨晚我说我要天上的月亮,香子立刻把它从天上捞了下来放进水里送我,他说月亮太烫了,所以不能直接用手接着。   所以,我无比坚定地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应该于是吃这一套的,于是,我让自己顿时像一只软骨头的小蜜蜂,用我的小脑袋不停地钻向微澜朝言的胸口,撒娇道:“朝言哥哥,做人不要太小气了,就把你身上这个亮闪闪的桃花斩送给钱钱好不好?”   “不好!”对方的语气斩钉截铁。   “朝言哥哥,你真美,除了香哥哥,我再也没有见过比你还美的人。”我没撒谎哦,我的记忆里也只剩下香子末的容貌了。   “少拍马屁!”啊,这么容易就识穿啦!   “朝言哥哥,钱钱需要桃花斩救香哥哥,香哥哥对钱钱来说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啊很重要……”我不厌其烦地啰嗦。   “……”微澜朝言盯着我沉默了一会,接着郑重地问道,“重要?你可以为了他死吗?”   “不!”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哦?呵呵,那我觉得你还是觉得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微澜朝言冷笑了几声,一副鄙视我的神态。   “是啊,钱钱才是最重要的,因为香哥哥最爱钱钱,所以钱钱一定不能死,钱钱死了,香哥哥一个人很寂寞很孤单,没有人陪着说话没人看着他笑,他……很可怜!”   我激动紧握着双拳,仿佛已经看见痛苦的香子末一般,心中充斥着难舍的痛。   “……”   微澜朝言听完我的话,眼神陡然转变,盯着我时,眼神深邃极了。   “唔……”我手指对着手指,吧嗒吧嗒嘴巴,开始自己的一番见解,“所以啊,如果救不了香哥哥,钱钱情愿死在香哥哥后面,这样,心痛只留给钱钱一个人!”   我从微澜朝言的脸色上看出了一丝动容,于是状着胆子再次伸出手,想要拔出那个桃花斩。   “别动!”微澜朝言大喝一声,我吓得浑身一哆嗦,“钱钱是吧?我问你,你会爱我吗?”   “嗯?爱?不!钱钱只爱香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懵懂的我对爱这个字界定的非常严谨和准确。   “那么,如果不爱我,请不要拔出束缚我身上的桃花斩!”   他和我的表情一样坚定,两个人僵持着对视。   “为什么?”我还是问出了口。   “桃花斩散落的一刻,你便是我今生的爱,我会忘记一切,只记得我爱你!”   微澜朝言的眼神和语气都是那般的郑重其事,根本不像是糊弄孩子玩的。   “爱我?”我的小心肝挣扎了一下,最后说道,“对不起,钱钱记性不好,总是忘记事情,今天我知道你爱我,如果明天我忘记了,你一定不要生气!钱钱什么都在忘记,但是一只记着要找到桃花斩救香哥哥,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弃!”   “好!我让你拔下我的桃花斩,但是你要答应我,离开你的香哥哥!”   “不好!”   “只要你拔出桃花斩,就是解开我的封印,一切都由不得你!”   “我……”   我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禁不住救香子末的诱惑,于是闭上双眼用力地拔出了桃花斩,一时间,光芒万丈,整个夜空恍若白昼……   桃花斩拔下来的一刻,微澜朝言大叫一声,然后沿着树干缓缓滑下,我俯身靠近,发现他睡着了,因为他闭着眼睛,还有呼吸。   我太激动了,把桃花斩揣进怀里就往回路跑,一心要赶快去找香子末,至于微澜朝言,我打算等下回来找他,我要好好谢谢他,嗯,就这样决定了。   “朝言哥哥,我待会回来找你!”   ……   远远的,我就看见一个人在地上吃力地爬,他的手上全是鲜血,见到我的一刻,激动不已,他就是在找我吧,可是为什么要爬啊?   “香哥哥!”   我立刻冲了过去,想要扶起他。   “钱钱,你跑哪里去了?”香子末担忧地看着我,左看右看,确认我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起来!”我吃力地想要扶起香子末。   “不,不行,我双脚已经麻木,站不住!”   香子末黯然地长叹一声,这一声叹息让我有鼻酸的冲动。   “不怕,不怕,钱钱背你!”   我拍了拍□,背过身撅着屁股作势要背香子末,一眨眼,鼻酸之下,眼泪就不争气地朦胧了眼眶……   我假装揉了揉眼睛,其实是想擦掉那些湿润的温热。   “呵呵……”香子末笑出了声,淡淡的悲伤消散在风中,“钱钱……我减肥了,一定也不重……”   香子末没有拒绝我的心意,真的配合着让我背了他。   我的脚步一深一浅,我不明白香子末为什么说他减肥了,不过他近日来日渐消瘦的身体无疑是轻了许多。   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些桃花瓣,从无尽的夜空一点点散落下来。   香子末伸出手,接住一片花瓣,然后放在嘴边,轻轻地吹出一段舒缓平静的旋律……   纷纷扬扬的梦幻,包裹着粉色的爱恋,一点点晶莹地泛着光芒。   “香哥哥,你把月亮送回家了?”   我瞧见了天上的那轮明月。   “是啊!月亮说它想家了,我就送它回去了!”   香子末停下吹奏,笑着回答我。   “香哥哥,如果钱钱被坏人抓走了,你会怎么办?”   “我会去救你!”   “好,香哥哥,别忘记你说的哦!”   我甜甜地笑,觉得香子末就是我的天,我的地,我可以寄托一切的世界。   “香哥哥,回到树房子,钱钱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哦?”   香子末语气里充满了好奇。   我抬眼望了望树房子的方向,心里忐忑又激动……   ……   “桃花斩?”   香子末吃惊地看着我从怀里掏出来的东西。   “嗯!”   我狠命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找到的?”   “我就是……就是……就是……我忘记了!”   我刚想说出发生的事情,可是突然想不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成了空白,哎,我的记性啊!要抓狂了!   “你没骗我?”   “绝对没有!骗你是小狗,汪汪汪!”我赌咒发誓地回答。   香子末怀疑地盯着我,我无比真诚地对视着他,他的眼神中终于散发出相信我的光芒。   香子末接过我手里的那个桃花斩,沉默地盯着它好久好久,然后,用力地将桃花斩一截两断,顿时,从桃花斩的裂口处飞出一个金色的游离体,香子末快速地抓住那个金色的游离体,然后服入口中。   接下来是我和香子末无声的对视,我猜想他正在消化,于是不敢做声,怕吓坏了他的消化系统。   “傻瓜,你这么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干什么?”   “好吃吗?”   “有一种淡淡的清香!”   “哦!”   我吧嗒吧嗒嘴巴,流口水了,馋啊馋啊馋。   香子末看到我的谗相,忍不住笑出了声,“呵呵,你要不要尝尝?”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香子末的话,就见他欺身压了过来。   “香哥哥……唔……”   大脑再度一片空白,香哥哥——亲——了——我!   在一片软香的温柔中,我觉得天旋地转的幸福袭晕了我。   昏昏沉沉,我再度陷入了沉睡,我的精神,越来越不济了。   “香哥哥……亲亲……”   我喃喃道,翻了个身,蜷缩进身边的温暖。   “你是谁?”   “桃花斩的主人!”   “你是微澜朝言?”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自然知道我来的意图,把她交给我!”   “不!”   “你有能力说不吗?”   “我爱她,绝不会让把她给你!”   “你该知道我的封印之爱,是她拔下桃花斩,我就要她的生生世世!”   “你刚刚解开封印而已,尚未恢复!”   “你也刚刚服下桃花斩,与我做对只会两败俱伤,而且,我一旦恢复,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就是死,也不会放手!”   “如果你执意如此,一旦我恢复就会收回我的桃花斩,你就等着永世沉睡!”   “我……绝不放手!”   “如你所愿!走吧,等我恢复了力量再次出现,你和她再无交集!”   第七三章 两个傻帽的爱情记事   【正文完结倒计时4:钱钱伤害主人后只有100天的生命,现在还剩下10天了!】   ……   “你是……”   我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晶亮亮的眸子,湛蓝色的眸子,清澈如水,   “唔?醒了?”   说话的人露出大大的笑容,傻乎乎地盯着我,见我醒来,立刻激动地抱起我,一个劲地亲我,呃,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啃的馒头。   “啊!”   我尖叫一声,因为等我躲开他的亲吻,才发现自己被他抱着在半空中悬着,大晚上的,被一个男人抱在半空中悬浮还真是怪异。   “别怕!”他抱得我更紧,无辜地问我,“钱钱,朝言吓到你了吗?是不是朝言长得不好看?你为什么这么惊恐地看着我?”   “……”   我说不出话,却是狠命地摇头,他算是不好看,还有谁算是漂漂的人哦,造孽啊,长得这么美美的男人还对自己长相不自信。   “你是谁?”我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的香子末哪里去了,“我要子末哥哥!”   “我是微澜朝言啊,你从我身上拔下桃花斩的一刻,你便是我今生的爱,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一直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微……澜……朝……言?”我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我拔了你的桃花斩?啊!我找到了桃花斩了,对了,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被桃花斩钉在树上的人!”   “是啊!”   他见我记起了他,欣喜若狂地抱着我,咳,咳,咳,勒死我了。   “子末哥哥呢?”   我还是挂念我的子末哥哥。   “他把你送给朝言了,所以钱钱只是朝言一个人的!”   他皱眉嘟着嘴,像是一个吃醋赌气的小孩子。   “朝言瞎说,子末哥哥不会丢下钱钱的!你肯定是骗我!”   我据理力争,香子末走不了路就是爬都会爬着找我,怎么可能把我随便送人。   “我不管,钱钱只是朝言的,谁也抢不走!”   微澜朝言紧紧抱着我缓缓下落,我脚一着地就推开他转身去找树房子。   “子末哥哥!子末哥哥!子末哥哥!”   我大叫着,可是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好陌生,我根本不认识这是哪里。   “你的子末哥哥已经回家了,他不要你了!”   “你胡说!子末哥哥才不会不要我!”   “我没胡说!”   “你就是胡说!”   “我没胡说!”   “你就是胡说!”   ……   我和微澜朝言孩子气地争执着,继续着这个毫无营养的对白,当然,当时的我觉得很有营养,我一定要说赢他。   “呜呜呜……子末哥哥……呜呜呜呜呜呜……子末哥哥……”   我吵不赢微澜朝言,于是很气馁很气馁地赖在地上大哭起来。   “呃,别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   半晌,朝言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脑袋,我不理他,继续哭。   朝言无奈,叹了口气,蹲下来陪着我,又戳了戳我的肩膀。   “别哭了,你赢了,我不和你吵了!”   我立刻止住哭,仰着脖子破涕为笑道:“好,我不哭了,那你带我去找子末哥哥!”   “可是你对那人笑,我的这里会痛!”他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极度痛苦的表情。   “啊?朝言你生病了是不是?为什么会痛呢?”   我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仔细地听着他的心跳,咦,到底是哪里坏了呢?为什么会痛?   “哎呀!”   我也捂着心口的位置,大叫一声。   “你怎么了?”   朝言大惊失色,仔细查看我,以为我怎么了。   “一想到见不到子末哥哥,我这里也会痛,朝言,你的病是不是会传染啊?钱钱也病了!”   我惊恐地想象着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的悲惨样子。   “骗我!心痛才不会传染呢,你当我是傻瓜啊,总之,我不会让你们见面的!即使你看到他,我也会让他看不见你!”   朝言嘟着嘴,都可以挂油瓶了,他倔脾气地掐死了我的希望。   “你怎么让他看不到我?难道你是会变法术的妖怪吗?”   我问道。   朝言沉默了一下,低下头,又抬起头,湛蓝的眸子顿时变幻成金色,他点了点头回答了我,“对,我就是妖,我们微澜一族是金狐中的贵族,我是金狐的帝位继承人,但是却遭人陷害被桃花斩钉在神旋木上。”   “啊?”   我张大了嘴巴,他原来是狐狸精啊,好像还是狐狸的头头。   怪不得我总觉得眼前的微澜朝言像是两个人,有时和我一样,有时候又表情严肃地说着深沉语气的话,好像一会儿是小孩,一会儿却又是个大人。   “钱钱,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不是刚才的微澜朝言!”   “啊?”   “我们是孪生子,我是哥哥,生来具备狐帝该有的一切魄力和智慧,而此消彼长,我掠夺了我弟弟该有的一切,所以,我们差别很大,刚才那个和你吵闹斗嘴的就是他。”   “啊?”   我继续张大了嘴巴。   “我将我几乎所有的善、爱、幼稚和不成熟全都封进了我弟弟的身体里,然而他却在我沉睡的时候被我的未婚妻用桃花斩钉在了神旋木上,而你拔下桃花斩,唤醒了我,我弟弟却因为桃花斩的缘故爱上了你,我就要让他幸福!”   “啊啊啊啊啊?”   我一连啊了几声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无知。   “我弟弟想要的东西,我一定要帮他得到,所以,钱钱,忘记那个香子末!”   “不!钱钱只爱子末哥哥!”我眨了眨眼睛,仰着脸,认真地告诉微澜朝言。   我听不懂那些复杂的话,我的世界只有很简单的定律,爱一个人,所以想在一起,否则两个人都痛苦。   “由不得你!”   微澜朝言金色的眸子,让我充满了恐惧,这人真是霸道,一点都没刚才那个小气鬼可爱。   今夜的星空没有了月光,乌云遮盖了一切。   “钱钱,爱我么?”微澜朝言的眼睛又变回了湛蓝色,他孩子气地凝望着我,祈求般的看着我,“哥哥说你不爱我,一点都不爱,可是钱钱,朝言爱你啊,真的很爱很爱!”   他抓住我的衣袖,一直晃啊晃啊晃啊晃,我觉得自己都跟着晃了起来。   我望着朝言,对于那种眼神,似乎有种莫名的心痛,仿佛在我生命中的许多个时刻,我也曾用这种眼神凝望过不同的人,我告诉他们我的爱,之后,那些爱都被漠视或者丢弃……   舍不得,我心底的某一个角落告诉我,不要延续这种伤害,我不想看见朝言伤心难过。   “朝言哥哥,不要难过!”   我亲手为眼前的男人擦掉了他眼角的泪,心里却在叹息着——子末哥哥,你在哪里呢?   ……   两个月后,我和实际上算是两个人的微澜朝言生活在一个桃花源般的地方。   严肃的朝言哥哥告诉我说:“钱钱,我和弟弟陪着你已经两个月了,可是你做梦的时候还是会唤其他人的名字。”   我卷缩在朝言的怀中,虚弱地问道:“是唤子末哥哥吗?”   这些日子,我越加没力气,总是嗜睡,感觉精力在一点点流逝掉。   “除了他,还有弘漠,罹,诺,流苏……我查了这些人……他们也都在各处找你。”   “我……想不起来……他们是谁了!”   我只知道我的破布上有这些名字,但是除了名字,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   孩子气的朝言哥哥说:“钱钱,你不要总是睡着好不好,你总是丢下朝言一个人,朝言很怕!”   我用力扯出一丝笑容,想给朝言多一点温柔:“朝言哥哥,钱钱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穿着白衣服的老头跟钱钱说,钱钱伤害主人后只有100天的生命,现在还剩下10天了!”   “瞎说,我哥哥一定不会让你死的,他说你只是病了,治好就可以嫁给我了!”   “朝言哥哥,抱抱!”   我突然觉得身体好冷,只想一个温暖的拥抱。   ……   “哥,我不要钱钱死!”   “她说的没错,她也许熬不过十日了!”   “不要,我要钱钱一直陪着我!”   “现在看来,只能去找香子末,他是人类的神医,我们妖怪会法术却不能救人。”   “不要,钱钱见到他就不要我了!”   “那你是要牺牲自己还是牺牲钱钱?”   “我情愿牺牲自己救钱钱!”   “你要用元神救他?弟弟,你不要再孩子气了!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如果你不听话,我就杀了钱钱!”   “不要!”   “听我的,我们现在就动身去迷城,我当初把香子末困在迷城无法出城,他应该一直都在那里!”   “哥,我……”   “乖,哥哥知道你舍不得,可是你看看钱钱,她现在醒来的时间有多短!”   “哥,在钱钱被医好之前你都让我沉睡吧,我看见钱钱和别人在一起会心痛!”   “好!我答应你!放心吧,等钱钱好了,她就是你的新娘!”   “钱钱,如果你醒来见不到我会不会想起我?”   ……   第七四章 香子末(番外)   【正文完结倒计时3:只是……钱钱,她终是与人不同……】   ……   “要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陪我说话,能够天天看到你对着我笑!”   我曾经在七根红缘烛面前许下这个心愿,那时许愿其实不过没有多少对钱钱的真心,只是希望有个像她那样傻傻的女人陪我一生而已,只是未曾料到,当有一天再度想起这个无法实现的心愿,我会心痛到无以复加。   记得钱钱当时许的愿望竟然是期待我抱她,呵呵,我真后悔没有真的要了她,只是拥着她睡了大半夜,她的身体很软很滑,但是当时的我,只是想拥着一个女人入睡,仅此而已。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爱对我是奢侈之物,此生大概已经无人可以陪我到老,不是我不愿,只是……钱钱,她终是与人不同……   钱钱救了我,她拔出了桃花斩交到我手上,那一刻我真的激动地无法言语,她一直无法爱人,所以,我从未奢望过有这么一天,她拔出了桃花斩,无声地证明了她对我的所有感情。   我被微澜朝言用妖术困在了迷城,无论我使用什么方法都无法离开这座城。   于是,我派人通知了弘漠、罹殿,夜流苏,我只说钱钱得了怪病,还有六十天的寿命。   第一个赶回迷城的人反而是银诺。   我从银诺的口中才知道罹殿离开钱钱的原因,萧紫拿金儿和银诺要挟,罹殿放不下自己的爱女,也知道银诺对钱钱的重要性,所以……罹殿选择了与萧紫成亲。   之后,罹殿被人送来了迷城,全身是伤,血肉模糊,身为医者和好友,我守在他身边照看了三天三夜,他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来,昏迷时一直唤着金儿和钱钱的名字,我派人追查之后才知道,罹殿得知钱钱出事,为了和萧紫断绝关系几乎是豁出了自己的命才让萧紫彻底地死心放他回来。   至于弘漠,因为小金子那娃儿嗜血,弘漠一刻也不敢离开那娃儿,否则就是尸横遍野,自己的亲骨肉,弘漠除了阻拦也下不了狠心杀掉小金子。   弘漠把小金子带来迷城时候,金儿看到小金子小小的手腕被铁镣铐锁着,心疼地大哭起来,说来也怪,小金子见谁都想杀,但是还是有例外的,比如他爹弘漠,比如罹殿和钱钱的女儿金儿,小金子一对视他们立刻温顺地像是一只小兔子,于是,我们大人们商定,让金儿大部分时间都缠着她的小哥哥小金子,反正是两个孩子,也就玩些幼稚的游戏消磨成长的蹉跎岁月。   罹殿康复以后,我和弘漠就一起商量寻找钱钱的下落,寻找一个被男狐狸精藏起来的人无疑是大海捞针,但是我们都没有放弃。   转眼间已经又过了三十日,距离钱钱所说的一百日还有四十日,我们待在迷城并没有等来钱钱的消息,却等来了夜流苏。   夜流苏:“子末,钱钱真的只剩下四十天的生命了吗?”   我苦笑一下,回答道:“我也希望是钱钱在骗我,但是我和她分开的时候,她的精神已经有衰老的迹象,她越来越健忘,她把你们都忘记了,但是她记起的时候把你们的名字都写在布条上时刻提醒自己!”   “哎,真是痴儿!”   我听到了夜流苏的叹息,罹殿背对着我平静得诡异,弘漠一拳打在门上,整块门板都碎了。   “所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自己残忍的判断,“所以我觉得钱钱没有骗我,她的大限就要到了!”   “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一定要找到她!”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三个男人同时出声,我笑,呵呵,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到的,我甚至暗自祈祷,只要钱钱安然无恙地活下去,无论她最终和谁在一起,我都觉得是一种幸福。   我因为出不了迷城只能留守迷城,银诺,夜流苏,弘漠,罹殿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出发寻找钱钱的下落。   转眼间又过了三十日,我们当初约定好了,如果还余十日尚未找到钱钱就回迷城,我站在城门上,直愣愣地望着远方,看着他们四个纷纷回来了,绝望将我们每个人都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爹,我看见娘了!”   金儿牵着小金子突然冲了过来扑进她爹爹的怀里。   罹殿以为是金儿又做梦梦见了她娘,也没有在意,只是摸着金儿的脑袋安抚几句:“金儿乖,娘在梦里跟你说什么没?”   金儿趴在她爹爹的膝盖上,仰着小脸眨巴眨巴眼睛,激动地嚷着:“金儿不是做梦,是真的,金儿见到娘了,不信你问小哥哥,小哥哥,你说!”   一旁的弘漠顿时冲了过来,抓住小金子的双肩激动地问道:“小金子,你看到你娘了?”   小金子绷着一张小脸,酷酷地点了点头,看得一边的银诺差点没哭出来。   一时间,我们都激动不已。   “金儿,快,快,告诉爹,你们在哪里看到你娘的?”   “后……后院,可是娘身边有个怪人,好凶!”   我听完金儿的话,第一个迈出了门奔向后院……   钱钱,你还好吗?   “钱钱!”   我第一个冲到后院,可是除了微澜朝言我并没有看到钱钱。   “钱钱!”   “钱钱!”   “钱钱!”   “钱钱!”   “娘!”   与此同时,我身后赶来的人似乎和我看见的东西不一样,因为他们都仿佛看见了钱钱。   “你们看得见钱钱?”   我吃惊地回过头看着他们。   可是我还没等到人回答,弘漠已经挥剑冲了上去和微澜朝言打斗了起来,看样子,微澜朝言的怀中似乎抱着一个透明人,而这个人所有都能看见,只有我看不到。   我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是再睁开时还是没有任何改变,罹殿他们都不会武功,而我会武功却看不到钱钱。   “子末哥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很虚弱。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微澜朝言的怀中,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我几乎可以确定那个声音出自那里。   我冲了过去,微澜朝言只是一掠身形,我和弘漠同时扑空,微澜朝言闪到我们身后,直接给我们每人一记重伤,我和弘漠一个踉跄,捂住胸口都吐出一大口血来。   “朝言哥哥,不要!”   钱钱出声,听到她关切的声音,我的心不断被融化、温暖。   “香子末,我带来钱钱,并不是要把她还给你,只是要你医治她的病!”微澜朝言狠狠地瞪着我,“所以,你休想玩什么花样,你们这些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放下我娘!坏人!”   不知道金儿那个小家伙是怎么跑到微澜朝言身边,她用自己的小手臂紧紧地环住微澜朝言的一只脚,我们的心跳顿时都停止了,生怕微澜朝言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小金子的身子骨根本禁不起任何伤害,要是被微澜朝言不留情地踢一脚,多半是要丢了小命的。   “金儿!”   罹殿大惊失色,立刻冲了上去,我们几人也上前打算救下孩子。   然而,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是,最先出手的竟是小金子。   “死!”   小金子大叫一声,生生地扯断了手腕上的镣铐,全身充满了杀气,小小的拳头,一拳打向比他高出很多很多的微澜朝言。   微澜朝言显然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孩子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他愣了一瞬之后反手还击,两股气流交汇在一起,我听到了一声巨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出去好远。   我重重地摔了出去,我想其他人也和我差不多的境况。   “钱钱!”   微澜朝言大叫一声,在怀中一挥衣袖,我顿时看见了他怀中的钱钱,原来刚才是只针对我的一个障眼法。   “金儿,快拉住你小哥哥!”   我连忙出口,金儿要是抓得再慢一点,真不知道小金子还会制造出多大的破坏力来。   “这孩子……竟是魔……算了,香子末,我只要你救钱钱,我不想其他的闲事阻碍到我。”   微澜朝言抱着钱钱走到我面前。   “钱钱……”   我颤着手抚摸已经闭目如昏迷的钱钱,她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丝毫的痛苦。   “如果十日后,你救不活钱钱,我就收回桃花斩,继续封印自己!我是绝不会让我最亲的人耗损元神保住一个人类女人的命!”   微澜朝言走了,他很奇怪,他似乎对钱钱并无爱意,这一点,我完全可以感受到。可是,为什么,他对钱钱有着那么强的占有欲。   ……   我给钱钱把脉诊断了整整三个时辰,可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我甚至连病因都探不出来,只知道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她的身体衰老的极快,只是容貌未变。   “钱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罹殿一声声地呢喃着,犹如在梦中。   “姐姐,不要丢下诺好不好?”   银诺伏在床边,像个孩子似的大哭起来。   “大哥,嫂子是不是要死了?”   婉儿小心翼翼地看着床上的钱钱,担忧地问着。   “不会,钱钱会醒过来的!”   我坚定地相信。   钱钱,只要你醒来,完好的,幸福的,我可以失去一切,包括我自己。   钱钱,桃花斩可以让人有短暂的回光返照,虽然短暂,可是也比这样看着你死去好对不对?   所以,请原谅,我放弃了活下去的机会。   “啊!钱钱醒了!”   “钱钱!”   “娘!”   “姐姐!”   “大嫂!”   ……   我站在桃花树下,纷纷扬扬地花瓣犹如一场雨,在我将全身桃花斩放入钱钱体内之后,院子里下了一场无声无息的粉色雨。   片片的飞花,亦如长久以来的那般,见了我便是满园无休止的凋谢,我散开了高束的长发,任狂风吹乱我的心绪……   桃花葬,我的绝症,不是死亡,而是长眠不醒。   我倚在树下,将双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将无限的爱意汇集在那里。   心,还是会跳动的。   钱钱,当我无法睁开双眼,当我无法对你微笑,当我无法说出那句我爱你,请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原谅我!   原谅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消失在我的生命;   原谅我怯弱地不告而别;   原谅我用生命换你几日的回光返照;   殷红的色彩,炫目的光亮,我笑着笑着笑到地老天荒……   傻瓜,我们都一样!   第七五章 我爱的你们   【正文完结倒计时2:我大骂着,并且踹了以千面一脚,叫你扮女人,是女人我也打!】   ……   我睁开眼睛,一张张熟悉的面容映入我的眼帘……   “我的男宠大人,你是不是整容失败了?怎么变丑了?呵呵……”   “钱钱!你终于醒了!”   “哎,丢不下你们,想再看看你们,所以就睁开眼睛咯!”   罹殿,他喜极而泣般地将我拥入怀中,还是那令人怀念的体香,我嗅了嗅,用小脸蹭着他的衣襟,恨不得把他整个人吸进鼻子里去。人生要是可以回头多好啊,我仿佛又回到了和罹成亲的那一天,他背着我走过溪流,他被我蒙着眼睛,所以只能听从我的指挥到达我们幸福的彼岸,好热闹啊,那些祝福的声音依旧清晰在耳。   呃,这个死都爱臭美的男人什么时候转了性,愣是活生生地把自己折腾成憔悴不堪的样子,胡渣一出,简直老了十岁的样子,我微微笑着伸手去抚摸他的面容,手指轻轻地临摹他脸上柔和的线条,任由温柔倾泻……   “漠,你知道我要死了,所以赶来看看我死的好不好,呵呵,不要担心,我会死得很好很好!”   “……”   “漠,我死了,就按照山寨的习俗把我的尸体放在洒满花的木筏上,顺流而下……嗯,这个死法比较美!”   弘漠,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他一身红色的袍子,整洁的没有一丁点的污渍,嗯,不错,真是个爱惜衣服的好孩子,哎,也不知道我还有有没有空再给他做一身衣服,红色把他衬托得贼性感啊,一个少言寡语的性感美男,YY无限期!   我要是能给弘漠生个正常的孩子该多好啊,这小金子带着魔星,他这个爹注定操劳忧心一辈子,我这个挂名的娘只能干瞪眼死去,帮忙也指望不上了。   弘漠站在床边酷酷地盯着我,不说话,也不回避我的直视,我们就王八看绿豆一般的和谐相望,我们望进彼此的心肺里,搅合翻腾,心潮起伏,然后依旧保持着沉静的面容两两相望……   “哈哈,我亲爱的弟弟,几天不见是不是长高了?诺,姐姐瞧着你就开心,来,给姐姐笑一个,笑得不好不给钱买糖吃!”   “姐,你别哄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就是六十岁的小老头,只要我金钱钱还活着,你在我眼里就还是小孩子!”   银诺,没有抢到我大部□体的有利位置,所以只能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死都不放手的决定啊,呃,就是捏了我一手的汗,我安慰银诺的笑着,真想拍一拍他的脑袋,如姐姐一般爱怜地亲亲他的额头。   银诺的肩膀还很瘦削,手不能提,肩不能担,一副娇弱的身子骨,嗯,将来要给他配个学医的娘子,还是找个年纪大的女人娶吧,要能心疼人的才行,我家的诺是要像宝贝一样疼着的,等他以后生了宝宝,我也看不到了,是不是要现在就准备个礼物备着……哎,要死的人是不是想得比较多?我怎么婆婆妈妈想那么多啊!   “流苏,等天好了我们去放风筝吧,我做回你的魅儿,你做回我的流苏哥哥,好不好?”   “……好……不许骗我!”   “嗯,一言为定!”   夜流苏,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碗缓缓走了进来,一袭海蓝色的长衫,修长的身形,晶莹剔透的气质在周身荡漾。他还是那么好看的男子,温柔如水,体贴深情。他的嘴角,适度地上扬着,悲伤与温情均衡地调匀,第一次发现,他的眉眼,尽是会流动的温暖……   如果没有遇到之前的那么多人,我一直做我的痴儿,夜流苏做我的体贴夫君,这样的一辈子,其实真的很享福。   到了今天,我再也没有刚到这个时空的执着和心结。   爱,算是什么?不是什么高深的宝藏。   爱,得不到就永远是个宝贝,得到了,也不见得是个幸运。   爱,对于一个机器人来说,真的是一个可望而不及的美好,当我触手可及的拥有了它,才发现,其实人的一生,对爱,有一个四字箴言——难得糊涂!   爱得清楚,爱得透彻,爱得天崩地裂又如何?我贴着自己心跳最激烈的胸口问自己——快乐吗?幸福吗?值得吗?   遇到弘漠时,我不懂爱,可是那些横档山无忧的岁月,我有着最单纯的快乐,被弘漠一脚踢下山崖,我还能笑嘻嘻地爬上来跟着,心中没有任何芥蒂;   遇到罹殿时,我不明白什么是爱,我可以一边听话卖力地勾 引香子末,一边真心实意地当着罹城人的面说出对罹的喜欢;   遇到银诺时,我可以不管他的死活,因为他不是我的主人,我没有多余的情感给多余的人,于是,我没有牵绊,我自由,我可以转身离开,潇洒如风;   后来,我又是怎么一步步迷失了呢?   一切,都不真切了。   教授成功了,我找寻到了机器人不该存有的东西——我有了爱的能力。   “子末呢?”我从床上坐起,觉得前所未有的充满力量。   “……”   他们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愣是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子末呢?”我又问了一遍,笑容开始有点僵硬。   我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没有人回答我。   “喵……喵……”   恩恩从窗口跳了进来,姿态优雅地迈着老年猫步,缓缓跳到我的床上,告诉我真相。   “喵……喵……”   “什么?”   “喵……喵……”   “为什么?”   “喵……喵……”   “……”   “喵……喵……”   我猛地从床上冲下去,不小心打翻了夜流苏手里的碗,不顾一切地冲向外面……   “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是的,她最爱的是子末!”   “子末为她……我就猜出他和钱钱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支持她的所有选择……”   “如果是我,我也会为了钱钱放弃自己……”   “呵,我们根本没有那个机会……”   原来,爱情是没有先来后到的。   也许你并不满意,但是她爱的,是她无法逃避的。   就算他不是最好的,她正在爱着,不是么?   ……   “子末,你这个大傻瓜!我忘记了一切的时候都还记着你,都还记着给你找到桃花斩,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轻易就放弃我为你争取的一切?”   “……”   “香子末,你给我醒过来,我要看你没心没肺地笑!你在这里装尸体玩什么?混蛋!我不要你救!你的命和这健健康康的十天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对等的!”   “……”   “你不会算账是不是?你可以好好活下去,你还有机会娶妻生子,我不过是一个过客,我不属于这里,消失了也没什么……”   “……”   ……   “子末,你是对的,都是我胡乱伤心地忘记了,我早就决定了不是么?朝言问我时,我就说情愿你先死,那么痛苦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   “子末,你是想留给我时间多陪陪他们对不对,你走了,我这么伤心,我走了,他们也会难过,嗯,我明白你的心意了,我会好好陪着他们,我一定要他们每个人都答应我要好好地活下去!”   “……”   “子末,你闭着眼睛,可是你还能感受到我是不是?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如果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   “子末,子末……子末……”   ……   “喵……”   “出什么事情了?”   “喵……”   “什么?以千面还没死?”   “喵……”   “恩恩,你先去带两个孩子走,我去救罹他们!”   “喵……”   恩恩嗖的一下就窜走了,到现在我也没看到孩子们,要是我此去一命呜呼,也真对不住我的两个娃娃。   闺女啊,娘是看不到你找夫君了!   小金子啊,金儿怎么也算是你的妹妹,你还是把她妹子爱吧,千万别搅合到男女情爱上了,呃,有点乱!   “嫂子!大哥的几位朋友都被以千面抓走了!”   婉儿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揽住我的去路告诉我坏消息。   “我现在就是去救他们!”   “我带路吧,我知道他把他们带去那里了!”   “有劳了,六爷!”   我对上慕婉儿不客气地回敬一句。   “你……好眼力,总是被你识破!”   “多谢夸奖!”   我笑着回应,我这一身的能力都废掉了,早就和普通的人类女人无异,要救下以千面抓住的几个人,谈何容易哦!   “你想怎么样?”我直接问得了。   “钱钱啊,你帮我假死,给了我机会控制住迷城,我还要谢谢你!”   “假死?”   “呵呵,我的心脏与常人不同!”   我后退一个踉跄,苍天啊,要死不死的家伙,他倒是没死,可是启动了我的设置,葬送了我,真有立刻掐死他的冲动——可惜没那能力!   “以千面,你怎么能没死了?你怎么可以不死呢?你要死就死啊!你要死却不死不是害死我了吗?你能死就别浪费啊!你能死的话就死吧!你死了我也觉得值点!我死了你没死你还害死我的人我会恨死你的!你死就死了还玩什么假死的阴谋啊!我死得……”   我非常怀疑是不是我的机器故障了,有点接触不良吧,否则为什么在“死”字上抓着以千面死磕?   “我要你帮我找到微澜朝言的元神,那我就放了你要的人,只要有了他的元神做丹药我就可以长生不老!”   “你要什么长生不老,活成老妖怪有意义吗?”   我大骂着,并且踹了以千面一脚,叫你扮女人,是女人我也打!   第七六章 第二次生命(完结篇)   【正文完结倒计时1:大结局啊大结局!感谢一路支持金来的姐妹们!】   ……   我的生命还有十天,我本来幻想着我死后,几个爱我的男人为我难过的种种情景,可是现在,我发现我的想法有点多余。   事实就是,我大概有命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我的前面,这个,弄个几人的大殉葬的可能性比较大。   以千面,真是感谢你啊!没有你挖个这么大的坑想困住我的几个男人,我哪里知道掉进坑里的死也可以千变万化!   “钱钱,他们都中了我的毒药,没有多余的力气逃生,你想要给他们土葬,水葬还是火葬?”   “……”   “土葬就是直接活埋了……”   “……”   “水葬就是放些水进这个大坑里,看着他们活活淹死在水里……”   “……”   “火葬最简单,直接点燃一堆木枝扔下去……”   “……”   我不说话,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几个男人即将面临被推进坑里的命运,选择自己一个人直接俯身跳下那个大坑,仰着脖子对以千面大声说道:   “无论你用任何方法,动手吧,只要我死了,我身上散出的桃花斩自然会引起微澜朝言的注意,至于他来不来,就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了!”   “钱钱,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很认真,认真地只求一死,以千面,我杀不了你,你就给我个痛快吧!”   “钱钱,你总是让我意外!”   “以千面,我知道你是不杀孩子的,所以,请放过两个孩子!”   “我没准许你现在就死!”   以千面似乎被我激怒了,他大概以为我会求他,但是我也知道,他肯定会生生地让我看到绝望,所以我不求。   “我找不到微澜朝言!除了死,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可以不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   我理直气壮地说着。   “姐……不要……”   银诺虚弱地躺在地上,侧着身子看着我,吃力地说出几个字。   “钱钱,对不起,我不该带着金儿离开你,但是请你不要用死来报复我好不好?”   罹咬着牙试图挣脱,可惜看起来也是有心无力。他的锁骨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顺着领口显露出来,我从未见过的伤痕张牙舞爪地闯入我的视线,我楞了一下,随后不得不摇着头苦笑……吃过的苦,挨过的痛,罹到底又承受和隐瞒了我多少?   我终究还是错过了罹,当初我需要他时希望他不顾一切地留在我身边,那曾经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又在何方?   爱,是该平等的。   “钱钱,我爱你!”   弘漠第一个将爱的誓言说得如此冰冷的男人,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弘漠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我求死,他第一次对着我,伸出双手做出那个“我爱你”的手语,虽然他的手腕被捆绑着影响了他做的动作,但是这一刻,我觉得他手指的每一个细微的颤动都是那样蛊惑人心的迷人。   爱,即使冰冷亦可以温暖人心。   “钱钱……不寂寞……流苏会陪着你!”   夜流苏朝着我微微一笑,那一瞬,天地间多了一丝温暖的寒意,我抬起头,竟发现初春的天空飞飞扬下起了雪丝。   雪丝一点点变大,变成了雪片,蓝色的雪片纷纷扬从白茫茫的天空中下落,如同有着双翼的蓝色蝴蝶,翩翩起舞,在夜流苏的周身环绕……   爱,是不是奇迹?每个人眼底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   我仰面看着天空,我除了微笑,真的无法说出一个字,那些有关珍重自己的话,我不说,他们也知道,我说了,他们也不会减少一丁点的痛苦。   我相信时间会抹去一切,那些有关我爱过和爱过我的故事,总是要标上一个句话或者是省略号。   我将自己的心跳一点点的放缓,好让全身的桃花斩一点点的散去,我骗了以千面,我没有真的让桃花斩物归原主,而是用意念指引那些桃花斩去它该去的地方……   子末,钱钱走了,教授会把我垃圾回收吗?我的身体不属于这个时空,一向环保的教授多半给我设置了一些程序吧,当我成了没了用的尸体,我会回到初始点。   这世界,我仿佛从未来过。   ……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自杀了,我要死不死已经很久很久,这下总算是安生了。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教授没有细致地告诉我,我也不想清楚地知道。   我只知道——   香子末醒了;   十日后,微澜朝言来了,又走了,他没有带走桃花斩,他身体里的两个灵魂,一个灵魂在知道我死的那一刻也消失了;   以千面有了他想要的一切,他统一了江湖,却抵不过罹城的炫帝的一句话,后来他发了疯,再后来他人间蒸发了;   炫说,他爱的,他永远留不住,他留住的,他永远不爱。   我死了,整整十年。   没有人知道我的坟上埋葬的尸体早就回到了我本来的时空。   我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赤着脚,随手绾了个简单的发,跪坐在一个透明的菱形玻璃罩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很多穿着白大褂的人在我四周走来走去忙忙碌碌,有时候,我会麻木地盯着同样穿着白大褂的教授为我注射一些奇怪的液体,有红色的,白色的,蓝色的,金色的……直到我意识模糊;   醒来后,教授会笑着看着我,然后从我的手腕上抽出一些红色的液体,我奇怪地盯着手腕上的那些细细密密的小针孔,不知道教授要做什么,我不能说话,只能发出“mo,mo,mo,mo……”的声音;   我失去了记忆,意识里一片空白,像是初生的婴孩,教授说,我会一点点成长……   渐渐地,教授把我领出了玻璃罩,带着我走进一个大房间,是一个四面都是屏幕的地方,我不断地转身,不断地凝望着超大屏幕里显现出来的影像,我看到了很多张面孔,教授说这都是我记忆库里的信息;   教授说:“钱钱,你很快就是一个真正的人!你是最伟大的孩子,独一无二的孩子!”   “mo,mo,mo,mo……”   我揉了揉眼睛,麻木地看着屏幕里的每一个影像,那一张张微笑和心痛的面容一遍遍反复。   教授说:“记忆不该是储存的,也不是灌输的,而是体会汇集而成的。”   “mo?mo?mo?mo……”   一年又一年,我对那些影像和片段早就烂熟于心,可是,我没有任何情绪。   十年满了。   教授说:“钱钱,我的女儿,我终于有能力给予你心跳!你自愿放弃的心跳,我给你再一次复苏的机会,如果成功,我就放你回去你该去的地方,如果失败,我会亲手毁灭你!”   “mo,mo,mo,mo……”   我点了点头,顺从地躺在白色的床上,缓缓地闭上眼睛……   透明的玻璃罩,各种颜色的液体,白色的雪,一张张图片般的记忆散落在我的脑海里,在我闭上眼睛的一刻,一张张俊美的面容,交叠在一切,最终被打碎……   ……   麻雀山上,日暮时分。   一个清俊的少年在霸气地舞剑,剑气飞花,白色的衣角在风中翻飞。   不远处,一个女孩安静地抱着怀里的小黑猫,甜甜地笑着看着那少年,看到激动处,就拍手叫好。   “金儿,小金子,回去吃饭了!”   说话的中年男子,银白色的长发高高束起,遮了半面的刘海,独显的一只眼睛划过一丝玩味的痞气。   “香子末,我不许你再叫我小金子!”   “哎呀,要成大侠了就不许人家叫小名,真是个小气的大侠!”   “哥,你不要这样对干爹说话,你爹听到又要打你了!”   “哼……”   “金儿,去叫你流苏爹爹回来吃饭!”   “哦,我马上就去,流苏爹爹肯定又一个人看日落去了!”   夜晚,一家人坐在草地上谈天说地。   金儿:“爹,我想娘了!”   罹殿:“傻孩子,你娘一直就在你身边,她没有离开我们!”   香子末:“那个女人,肯定会回来的,我一直相信!”   夜流苏:“嗯,等她回来,我要她给我生个小流苏!”   小金子:“受不了你们,你们好歹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怎么一提到我娘就变得跟小孩子一样!”   弘漠:“小金子,注意点!”   小金子:“就是嘛,你们几个年纪加起来都上百岁了,还那么幼稚!”   金儿:“哥!”   夜流苏:“流星!”   金儿:“啊!许愿!”   小金子:“什么东西?这颗星怎么看起来冲向我们这边?”   金儿:“啊!”   罹殿:“小心!”   小金子:“是一颗金球!”   弘漠:“是她!她回来了!”   众人异口同声:“不是吧?”   弘漠无比坚定,双眼散发出智慧的光芒:“绝对没错!”   香子末:“大家快躲,跟我一个辈分的男人,谁没被金球砸死就做钱钱的夫君!”   罹殿:“砸不砸中,我和夜流苏都不参与结果,钱钱本来就是我们的妻子!”   银诺刚刚摆脱一群麻雀山下的爱慕者赶回来吃剩饭,看见众人四处逃窜,无比惊奇中。   无比震撼的,那颗金球,直中银诺的脚跟前,冒起一阵金色的烟。   咔嚓,从金球的表面凸出一块,然后慢慢移动,变成一个门,门打开,一只白嫩的手握着门把手,一双脚缓缓迈出……   心,在跳动的一刻,将那些零碎的记忆拼凑出来,我笑着踏上我熟悉的世界。   “亲爱的们,钱钱我回来啦!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哦,我可以生宝宝啦!我终于是一个人了,还是一个美人哦!”   那晚,整个麻雀山鸡飞狗跳!   微澜朝言,我欠你的一份情,一定会让我的孩子们偿还!   ……   (《金来》已完结,喜欢糖的姐妹们请继续支持已经开的新文《丑妖多做怪》,收成很好就不v!酌情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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