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内容由【寒寒】整理,八零电子书网(www.txt80.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上钩儿   作者:梧桐私语   提示:本文双视角   第一章   第一章   【穆中华】   六月份,期末考前的一段时间,校园里蔓延游荡着不知名的花香。风吹下枝头几片花瓣,起伏着进了深邃的走廊。走廊的墙壁涂着白漆,上面间隔挂着几幅世界名人的画像,爱因斯塔和居里夫人是邻居,肖邦旁边是留着干净小胡子的鲁迅先生,一切都是干净整洁的样子。   画像旁开着几道门,假使此刻有人走上前,推开其中任一一扇,自然会看到里面塞得满档的乌泱泱人头,还有遮挡住他们脸庞的一厚摞书籍。   芒种时节,大家都在忙着备考。   我坐在图书馆一个角落位置,腿曲起来让脚跟踏在板凳沿上,摇晃着身体思考问题。那是一个能够让我舒服思考的坐姿。   在我右手不远是扇很大的窗,窗外是海,颜色是湛蓝湛蓝的,顺着裂开的窗缝,偶尔听得到海鸥叫声,是个舒适的下午。   小禕朝我走来时,我正比划着手里的手术刀,做着想象中的解剖练习,刀口并不锋利,因为没装刀片。她喊我,我抬头,刀刃刚好比在她脖颈位置。   “如果这是把装片刀具,凭我刚刚用的力,大约可以在你脖子上划一道三厘米深的口子。”我比划了一下切割的动作,然后收手。“给你留了位子,三个,选个你喜欢的随便坐。”   南禕看眼人满为患的四周,再看看空荡荡只坐了我一个人的桌子,无奈的摇摇头,样子明显在说,穆中华你可怎么办啊?   她不是第一次拿这种眼神看我了,从我和她真正开始熟稔起来的那天起,她就时不时拿这种眼神看我一次。   的确,我承认我这人无论是兴趣还是性格多少都有些怪,而且在和南禕成为朋友前,我是独来独往惯了的。   “法医系那个怪女生”,学校的人大约这么称呼我。   我倒是无所谓,学的是法医科,将来打交道的也都是死人,交不交得到朋友在我看来,真没太大所谓。   也正是我这种想法太过固执,所以时常让南禕无奈。在这次僵持失败后,她叹口气,拿出一直拎在背后的东西,“你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以,不过伤了人,去看看总是应该的吧?”   我“啊”了一声,这才想起,两天前,我似乎真把数学系一男生脑袋开了瓢了。   其实那只是一场意外,我不过是找了个假人模拟下打击伤的流血轨迹,然后不知怎么那人突然冲了出来,挨了我一板砖。   真是意外。   但不管怎样,伤人的总归是我,去看看他送点东西是基本的礼貌。于是我收拾起桌上的书本,背着双肩包和南禕一同往外走。   没到图书馆门口,身后传来桌椅碰撞的响动,不用看,肯定是刚刚那几个在我身边转悠好久没坐下的同学正为了位子争得头破血流。   数学系男生住在我们学校的附属医院,和学校隔了两条马路,距离不远,道旁的灌木结了一攒攒花朵,粉色的花香气淡淡的。不错的风景给了我好心情,所以当我亲耳听到那些关于我的不好评论时,心情竟很平静。   评论源于塞满402病房的那群数学系学生,拜他们所赐,我第一次见识了如何用数学方式骂人而不带脏字。譬如:   “之远,你就该离那女生远点,她就是一突变函数,根本没公式计算得出她每一个行动之后会得出一个什么结果。”   我点点头,没想到自己竟还有立项科研的价值。   “是啊。”这次说话的是个女生,“之远,她喜欢研究尸体,每天经手的尸变细菌数目都数不过来,你要是被感染了怎么办?”   啧啧,细菌还会裂变呢。我摇着头感叹。   “之远,你是我们数学系的骄傲,下个月的比赛你是主力,千万别因为某些奇怪的科系拖了后腿。”   站在我身旁的南禕听不下去了,看那个架势是打算直接进去和他们拼命的。我打个哈欠,从她手里接了东西,然后摸摸她的头像安抚我家那只皮特犬一样,“在外面等我一分钟,乖啦。”   其实在性格方面,南禕比我火爆很多,真的。   才进去时,并没人注意到我,他们依旧说着话,内容自然还是关于我。说话的是个个头儿很高的男生,理着并不算短的头发,看样子至少两天没洗,出了油,打成缕贴着头皮。   他在说我长的奇怪。   同学,长的奇怪总比拖市容市貌后腿强吧,你该洗头了。   我绕开他,径直走到病床前,朝着坐在床上脸色略微苍白的男生说,“打了你是我不对,买了点东西给你,羊肝羹补眼,可以让你不长鸡眼,泡椒凤爪补手,听说你们数学系每天都在演算各种公式,吃这个可以防手抽筋……”   南禕买的都是好东西,可经过我的解释,豆奶粉成了调节雌性激素的,而山东大枣则直接成了防屁股长痔的。原谅我吧,山东大枣。   一样样把东西摆好在病床前,我拍拍手,如释重负的转向身后,看刚刚大言不惭说我的那几个人。   “算不出题目不要怪题目难,看看自己长没长那个解题的脑。”我对说我像奇怪函数的那个人说。   “医学院的尸体都是泡在福尔马林当中的,是无菌的。无知本没有罪,拿出来现就是你不对了。”对那个说我会传染的女生,我没选择口下积德,积那么多德有啥用,又兑换不了人民币。   我转身向那个说法医科是奇怪科系的学长笑眯眯,“学长,我会一百零八种让人无疾而终的死法,你如果有兴趣,哪天我演示给你看?”   盯着一屋子已经被我说得目瞪口呆的数学天才,我昂首阔步的走出房间,身后似乎有笑声传来,轻松愉悦的笑,不知那屋子是谁这么好的心情。   后来这段事情随着渐渐变薄的日子,从我的记忆里飞驰而过,再没留下痕迹,甚至一次南禕说起,我早连那被开了瓢的男生姓甚名谁都记不清了一样。   七月三号,期末考结束当天,我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回了老家。家里来电话,外婆住院,是突发性心脏病。   【叶之远】   假期回家这事本来是在计划外的,可当一身军装的程牧尧棍儿一样杵在校门口,旁边停着他那辆橄榄绿色的越野车时,我知道,这个家恐怕是是非回不可了。   站在呈四十五度角开着的车门前,我手扶着车门,程牧尧抓着我的手。   “没门,上车!”他说。   我本来想说我还有建模要做,可以不回家吗?可程牧尧这家伙压根就没给我开口的机会。混球。   行驶在川临公路上,眼前是看不到尽头的灰色线条,道旁有才种没多久的树苗,枝叶长的倒茂盛,油绿油绿的。我低头看着手里的书,身体随着书本上的抛物线做着起伏运动,情绪不高。   似乎看出我这点,程牧尧安慰似得伸手拍拍我肩膀,“小叶同志,你也别怪家里急着让你回家,你是没看见,太婆知道你受伤时候,打电话给我的那个口气。不过我真是好奇了,按理说你身手也不差,怎么就被人开了瓢了。”   我拍开他的手,抬起头:“我也好奇,你总是小叶小叶的叫我,被我妈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   然后我低下头,似乎听到了程牧尧心脏抽搐的声音,我微笑,“想我不说,可以,叫声好听的。”   ……   半晌,随着骤然发做的发动机声响,程牧尧那声弱如蚊咀的“三爷爷”还是清晰得被我听到。   叶家是大族,光住在临水的本家一支就近百人,好在不是年节,家里人不多,倒免去了各种招呼的繁琐。   进门时,平萱正和乐乐抢着电视遥控器。他俩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堂兄妹,父亲却是两个比我还大几岁的侄子……   活了二十六年,“爷爷”这个称谓仍让我不习惯。   “三爷爷,乐乐抢我电视……”平萱看到我,立刻憋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她旁边的乐乐趁平萱分神,一把抢了遥控器,正抓在手里得意洋洋。   “十二点是美少女战士,乐乐先让平萱看,半小时后你再看军事频道。”平萱和乐乐长年住在本家,他们的脾气爱好我算了解的,处理起来甚至比他们父母还得心应手。可谁知乐乐这次却不乐意了。   “我不。”他抓着遥控器不撒手,“节目换时间了,我再等半小时,就只能看个尾巴了。”   我微微皱眉,这还真有点难办。不过也好办,我抱起乐乐,贴着他耳边说句话。于是前一秒还蔫头耷脑的乐乐立马精神百倍的朝门外奔去,就连一直不撒手的遥控器也松了手。   “还是你厉害,就这小子,我都搞不定他。”程牧尧冲我竖拇指。我笑笑,哪里是我厉害,只是比起电视来,程牧尧才买的psp对乐乐更有吸引力罢了。   没来得及和程牧尧说明,沿着楼梯方向传来温和却严厉的声音。   “幺,你是不是想让我担心死啊。”说话的是叶家主母,我妈。   我在房间检查了近两小时才被放出来,离开前,老太太对我说:“幺,再让我担心,我就是把你的腿打折,也再不让你出门了。”   叶家老太太付芳志今年八十二岁,生有六个孩子,五子一女,我最年长的大哥今年已经六十七岁了。我在叶家算个特殊的存在,不仅因为叶家人从商而我选择了学在他们眼里毫无用处的数学,还因为我是老太太快六十岁时生下的孩子,高龄产妇让我有了大到尴尬的辈分。   老太太说:我是她拿命换来的幺,我就是她的命。   可叶家的异类不止一个我,还有一个程牧尧。当初因为他的择业问题,这小子险些和家里脱离了关系。   他和队里请了三天假,去除来回路程,能在家呆一天。夜,因为乐乐玩坏了PSP而闷闷不乐的他被我拉了出去。   那是一家装潢法式的咖啡屋,据说老板是位嫁给法国人的年轻女人,咖啡厅里放着音乐,是首法文歌。坐在暗红色卡位椅里,我搅着手里的咖啡勺,看着窗外,脑子里考虑着未完成的模型,听程牧尧絮叨。   他絮叨的内容很多,却没啥营养,无非是腹肌多了几块,腹部绕杠破了队里记录之类的。   窗外,浓厚的夜色被五彩霓虹勾勒出暧昧气氛,对面的酒吧生意正好,进出的人不少。看累了,我揉揉眼睛,打算收回目光,一瞥间却意外看到有趣的一幕。   一个女生正推开酒吧门,她穿的是件红格子衬衫,宽松款的设计让本来看上去就偏瘦的她身形更显清减。可就是这样的她,肩上竟扛着另一个女生。   重负之下,瘦女生走路姿势就算不上雅观了,她叉着八字脚,时不时停下喘口气,像只笨拙的鸭子。像走累了,她停下脚仰起脸。   轻笑声清晰地从我嘴边飘出来,真巧,是个熟人,那个会一百零八种让人无疾而终死法的法医系女生。   她在说什么,看口型大约是:蛋怎么这么疼?   ……   第二章   第二章   【穆中华】   穆子美说,这段路前阵刚开始修,很多地方挖了坑还没填平,开始我不信,城建翻新这种事儿,说了很多年,听了很多年,也被城里人当成没影儿的风很多年,可此时此刻,两脚被那些个水泥石子硌得生疼的我真是不得不信了这是在修路还是挖坑埋雷啊……   我后悔不该信了外婆的谎言,被骗回家了。她心脏压根儿好好的。   不远处是家招牌通红喜庆的烧烤店,老板吆喝着从店门里抱了两打啤酒出来,酒瓶在金属勾成的篓子里相互碰撞,发着叮当响声,食客中一个打赤膊的叼根烟去接老板拿来的酒,他的几个朋友则在用很大的声音聊着天,有人伸手上前帮忙。   北方的夏天大约都是伴随这冒着泡泡的啤酒一点点过去的,我舔舔有些干的嘴唇,大口喘气,觉得疲惫。   带着花香的夜风滑进喉管,是种尖锐的刺痛感,我站在原地歇了会儿,才卯劲儿把正从肩上往下滑穆子美又往起扛了扛,抱怨:“你说你减了十斤,倒真是减了,大腿减十斤,全长肚子上了。”   这话对于体重一百六的穆子美来说可以称得上相当恶毒,可她并没像往常那样跳起来和我对掐,她趴在我肩头睡得香甜,死猪一般。   我总算理解了什么是死沉死沉,真沉!   踏上个土包,我眺望远方,距离一百米地方是个公交站点,工程路段的关系,公交站牌早早被拆卸下来,歪歪倒在路旁,站牌上的13字样还依稀清楚,那是通往我家的13路公交,从这里到家,要坐33站,中间要通过那座古老的渭河大桥,全程平均耗时59分左右,堵车另算。   韩琤(g)说,我对这条路的熟悉程度不亚于我对我双手的了解,我觉得她是在变相骂我,因为我压根不想了解这条默默无闻的老路,之所以熟悉,全部拜穆死猪所赐,因为她,我来这里的次数没有百次,几十次总有了。死猪又在我背上动了动,我感觉得到猪的口水沿着我的背脊线流淌。   “我这个礼拜的衣服你得给我洗了,下个礼拜的也是……不对,是这个假期的。”我自言自语,和空气签着口头合同。   “穆子美,你站住!”身后有人叫死猪的名字,我无奈的回头看那群打扮入时的男男女女,又颠了颠身上的穆子美:“你们是嫌刚刚我做的还不够?再说就她这德行,你给我站得住一个试试。”   “穆中华,不用你在我面前和我装硬气,告诉你,聂境他不在,我今天非要给这个肥女人长长记性,让她知道什么是别人的男朋友。”打头说话的是个长相漂亮的姑娘,眉眼细长,说话却不客气。我叹口气,也知道对方忍了死猪很久了。扭扭脖子,我甩了甩双手,亮开接招的架势:“那就试试吧。”   可我似乎忘了件事,我肩上还扛着个人的。等我想起来时,穆死猪已经一脸血的趴在地上,抱着我的腿直哼哼了。   她仰视我的眼睛又黑又亮,我一下就想起了穆死猪小时候,那时候,她的体型还没现在这么浑圆,脸颊也红润,不是现在这样的惨白色,那时候我特别喜欢捏她的脸,我记得。   耳边又是噗通一声,我朝声音的方向瞥了一眼,是眉眼细长的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虚脱了。我摇摇头,架不是谁都能打,大姐大也不是谁都能当的,首先你得先不晕血。   我用了吃奶的劲儿重新把穆子美扛上肩,开始思考,就这条破路,如果是我和120的救护车一起跑在上面,哪个能更早到医院呢?   没等我想明白,身旁就连着响了几下汽车的喇叭声,我扛稳穆子美抬头看,离我没多远地方停着辆越野车,开着两盏大灯,照在我脚下的那片地上。   【叶之远】   周培源是个神通广大的人,我才回家他就不知从哪听了风声,一通电话直接打到我手机上。   太晚了,改天。   你的脸够大了,不差我再给你这点吧。   好吧,在哪?   三句话,他让我“心甘情愿”去赴他的局。   程牧尧瞥了我一眼,仰头喝光杯里的咖啡,讥讽我:“没主见。”   程牧尧不喜欢周培源,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只知道他们互相讨厌,可奇怪的是,这俩人都和我要好。   结了账,程牧尧出去开车,我看着对面的马路,那家酒吧的玻璃门擦的锃亮,这个时段,酒吧的生意比刚刚还好,进出的人也多,而刚刚站在那里的那个人早不在了。   在我看着那扇门时,茶色的圆玻璃门又开了,这次出来的是许多人,他们穿着用乐乐的话讲就是“很潮”的衣服呼啦啦的往外走,看起来不像是消遣过后很愉快的状态,倒像是去寻衅闹事的。   对这种事,我向来没什么兴趣,收回目光,我开始专注于脚下那片地方,一根树枝被路灯光投下一片阴影,让我想起阿贝尔鲁菲尼定律:当代数方程的次数升到五次之上,求解便没有一个普遍适用的求解公式。   衍生于拉格朗日研究基础上的阿贝尔鲁菲尼的证明过程像幅既精美又精密无比的作品,让我失神。   程牧尧冲着我连按了三次喇叭,一声比一声不耐烦,等我上了车,刚好对上他探究的眼神,他搓着下巴:“学霸不都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痴傻儿童吗,我怎么就看不出你有傻的迹象,有事没事就拿‘三爷爷’这个头衔压我?”   那是自然,我傻了,你不得成我爷爷?   程牧尧开着车载音响,频道播放着一个点歌栏目,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为她暗恋的男生点了首《千千阙歌》,歌声婉转,陈慧娴柔软的声线绕在越野车不小的空间里,程牧尧却不停摇着头。   我问为什么。   他说:《千千阙歌》曲子美是美,不过唱的却是临别时凭歌寄意的事情,这哪里是表白啊,小姑娘选错歌了。   真没看出来,程牧尧竟是个细致的人。   歌曲进到第二间奏,才行驶没多久的越野车又停了,一群人堵住了坑洼的道路,程牧尧焦躁的按着喇叭,他不想绕行,正催促着那群人让条足够宽的道出来。   大车灯开着,我认得那群人就是刚刚从酒吧出来的那群,再然后,我听到有人砰砰敲着车窗。   我转头去看,外面站的是满头是汗的穆中华,她肩上扛着一个人,血正从那人身上汩汩冒着,血太多,看不到伤口在哪儿。   “开门!”我听到窗外的她这么说,像在求助,却丝毫没有求人时该有的态度。   鬼使神差的,我真的开了门。   “离这里最近的医院该是松平路的嵩山医院。”穆中华嘀咕这么一句,然后拍拍程牧尧的座椅背:“直走左转,嵩山医院。”   我已经看到程牧尧打结的眉毛了,他最讨厌别人对他用这种口气说话,趁着少校发火前,我拍拍他:“救人要紧。”   当时的地点离嵩山医院并不远,没几分钟车子就驶进了一扇还算气派的院落。程牧尧把车停在急诊室楼前,眼神颇为厌弃的看眼后排被血弄脏的车座。   “到了,下车。”他说。   我看眼坐在后面的穆中华,她手正按着她同伴头部的某个位置,没有下车的意思。   “能帮我把她弄下车吗?我没力气了。”她抬头,看着后视镜里的我。我说:“牧尧,帮个忙吧。”   为什么是我?!   你不是常说你在找什么地方强过我吗?你劲儿比我大,**艾,上吧。   程牧尧:……   黑着脸的程牧尧背着那人进了急诊室,我也跟着穆中华进门,俗话说送佛送到西,何况程牧尧真被压死阵亡了,看在他爸妈的面上,我也是要为他收尸的。   急诊室有个值班大夫,进门时,他对着电脑玩扫雷,我瞥了一眼,屏幕插满小旗。   “外伤,包扎下就可以了。”扫了程牧尧背上的伤者一眼,他说。   穆中华却打断了医生,她指指脸已经惨白的胖女生:“她有凝血障碍,路上失血量大约800,不止要止血,还要输血。”   小大夫露出个讶异的表情:“她什么血型?”   “A。”   小大夫拍下脑门,坏了,白天送来几个车祸的伤员,A型血刚好没了!   “你和伤者什么关系?”小大夫问她。   “我是她姐姐。”   “血型呢?”   “B.”   “糟糕!”   程牧尧插嘴:“姐俩血型咋还不一样?”   “一家人血型就要一样?”我为程牧尧的智商着急,同时我听穆中华说:“再说我说她是我妹,没说是亲妹。”   穆中华   穆子美是韩琤嫁给我爸那年带进门的拖油瓶,现在拖油瓶躺在床上,安静睡着,殷红的A型血缓缓输进她身体里。脸越发黑的男人正坐在捂着胳膊上的棉签,斜眼看着我。   给穆死猪献血的是程牧尧,至于这个名字是叶之远告诉我的。   虽然献血时候的他不大甘愿,不过我向来是个分得清是非的人,我说了谢谢。   我和叶之远的电话同时响起,我的是韩琤打来的,我简单的和她描述了下穆死猪的现状,包括她越吹越大的鼻涕泡泡,末了,我对韩琤说:“韩琤,我觉得你该想想办法了,就冲穆子美对那男人的那份心,和她现在这个体重,我想我的剪刀手再过一阵就劈不晕她了。”   穆子美喜欢一个男的,为了那个男的,她做过数不清的傻事,而每次给她收拾残局的人十次有八次是我。   譬如今天,穆死猪的男神生日,她跑去给人家唱生日歌,可男神有女朋友,而且就在现场。   我还记得在那个混乱的现场,我朝穆死猪脖子上劈下那一手刀后的体会是:手太特么疼了……   第三章   第三章   【叶之远】   电话还是周培源打来的,他问我在哪儿,怎么还没到。   我看眼走廊另一角同样在打电话的穆中华,和电话那端的周培源实话实说:在医院呢。   我去,哥哥,别不是你被人撞了吧,严不严重!   周培源这人倒没别的毛病,就是这一惊一乍的说话风格总让人头疼,我揉了揉眉心。   急诊大楼门口种着几棵樱花树,不是花季,树上只有细嫩的绿色叶子,我站得离大门不远,抬起鼻子闻得到风捎进来的叶子清香,如果可以,我宁愿今晚站在这里和两个都称不上熟识的女生呆着,也不愿去赴周培源的局了,因为周培源用很大的嗓门冲我说:哥哥,见义勇为完了就赶紧来,有个人知道你要来,可都在这儿等半天了。   我没问是谁,因为我马上就听到了那个轻轻柔柔的声音:之远哥,你回来了……   声音响起时,我想起三年前我家院子的那棵栀子树,树生了虫,枝子上叶子黄了一半,风一吹那些黄叶子就沙沙落了,那棵树下,矮我一头的女生仰着头和我说:之远哥,我走了……   是季海默。   每次遇见季海默我头都疼,很疼。   献血后的程牧尧甩了甩胳膊开车送我,临走前,我隔着他肌肉发达的胳膊看着穆中华和她妹妹在说话,她那个妹妹除了胖外我没发现其他特点,但关于穆中华我倒是发现了点,她似乎并不如同表现的那样那么喜欢她的妹妹,她们说话时,我看到穆中华是皱着眉的,像是厌烦。   坐在车里,我脑子想着穆中华和她的妹妹,程牧尧和我聊起了季海默。   “算算时间,她这次该是毕业归国了。”   大概吧,我记不起她出国留学是几年前的事了,只记得那是在我妈一次做寿不久后的事。我感觉程牧尧正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我,我别过头,不去看他。   红灯。   十字路口旁,几个年轻人席地而坐,弹着曲子,我听过,是那首《同桌的你》。当初季海默也和我同桌过一阵,是我当时的班主任严老师安排的。有天季海默突然塞了个随身听耳塞在我耳朵里,里面播的就是这首歌。   “三爷爷,祖奶奶当初一心撮合你俩,要不是后来算命的说你俩命中犯克,也许我现在都有三奶奶了。”   程牧尧总喜欢提些我不喜欢的事。他继续说。   “按理说我也不迷信,不过你俩当初的事也真是怪了,季海默来参加你的生日会,送你的檀木雕刻立刻让你过敏进了医院,她约你游湖,最后你真就游到了湖里高烧三天得了急性肺炎。季海默也没比你好多少,祖奶奶让你帮她补数学,期末考直接补成了不及格,啧啧……”   “我教得很认真。”这是事实。   “是是是,如果不是我后来偷看了你的教学笔记,我还真不知道三爷爷脑力如此了得,想得出用高等函数法讲高一数学,就季海默哪个脑子,听得懂才怪,三爷爷,你挺行啊。”   我抿紧嘴巴,好吧,我承认,其实我并不像同学家人想的那样只知道学习,不过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这点。   “我会安排你和管小潮三次偶遇,管好你的嘴巴。”管小潮是我们院的一个小师妹,程牧尧对她一见钟情。   “五次!就算最优良的打火石打三次也未必出火花!”   “四次,出不了火花只能说明你是块破石头。”我轻轻的说,然后听到不甘示弱的程牧尧咬牙切齿的说了句:成交。   程牧尧就是带着对管小潮的肖想跟着我进了金聚的666包房的。   包房应了金聚的这个“金”字,装饰的金碧辉煌,金色的墙纸,发着金黄色光线的顶灯,再有就是被人簇拥的如同金太阳的季海默。   “程牧尧,跟我去那边坐。”   “三爷爷,我头疼,先走了!”   看着程牧尧一耸一耸着肩膀开溜的背影,我来不及叫住他,就看到施施朝我走来的季海默喊我:之远哥。   我挠挠头:回来啦。   【穆中华】   电话里我和韩琤说了下穆子美的情况,她那边有些吵,隐约听得见男人们相互劝酒的声音,我皱了皱眉:“医生说观察一会儿没事就可以回家了,你如果忙就别来了,一会儿我打车带她回家。”   听得出韩琤也喝了酒,舌头有点大,她反复说了几次一会儿开车来接我们,我说:“你自己想酒驾,还想一拖二把我俩捎阎王爷那儿去,想的美。”   然后我听见韩琤咯咯的笑声,我爸说韩琤的笑声和她的身份总不相符,每次她笑,他就说,可韩琤一直故我,一直到现在没人说她了。挂电话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嘱咐她:“你打车回来,车停那儿,明天我去开。”   韩琤说我啰嗦。   挂了电话,那个叫叶之远的和他那个同伴向我道别,我张嘴想着该谢谢人家,不少血呢。可转眼一想,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儿没啥诚意,于是作罢,我倒是留了他们一个电话,是座机号,纸片上叶之远的字洋洋洒洒,一点没我想的那么小家子气,这手好字倒让我意外。   2903XXX,叶宅。   我念着字条上的号码,听到床上醒来的穆子美喊我:“姐,我饿了。”   死猪除了专情那个男人外,还对吃的专情。转过头,我皱着眉问她:“想吃啥?”   “皮蛋瘦肉粥多加葱花、炒河粉,再来五个烤羊肉串就更好了……”她朝着我嬉皮笑脸,死猪笑的时候眼睛就小的几乎没有,我怀疑就是因为这她才看不到我厌恶的表情。   我出门,在医院门口一家还没关门的小饭店打包一份粥回来给穆死猪,连点咸菜都没有,死猪却大口大口的吃着,我看着眼泪顺着她眼角啪嗒啪嗒的掉。   不就是个男人吗……   “别哭了,眼泪都掉粥里了。”   “厨子忘加盐了,粥太淡。”   “眼睛肿了,我都看不见你黑眼仁了。”   死猪耸耸肩:“反正也不大。”   “穆死猪你知不知道我很烦你现在这样。”   “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你知道就好。”我坐在床边,费好大劲儿才揽到她那边的肩,我拍拍她:“聂境就是个混蛋,你别和他耗了,不值。”   “嗯,等将来我苗条了,找个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混蛋,天天在他家门演戏擦肩而过100次,气死他!”穆子美一口气把粥喝得底朝天,意气风发的挥舞着拳头,可我怎么觉得那天离我这么远呢?   “万一找不到呢?”   “没事。”她挥挥手,“反正有你。”   我觉得穆子美是跟我学坏的,而我就像个愚笨的猎人一样,挖个坑自己跳了。   回到家是凌辰一点,屋子静悄悄的,韩琤的房间门开着,她衣服没脱趴在床上,嘴里发着呓语:“周老板,那批货你可一定要给我们啊……”   韩琤开家小型超市,整天为那屁大点的生意四处奔波。不过也是这屁大的生意,在穆远扬同志去世后成了供养着我们一家五口经济来源,五口有我,死猪,穆子业,韩琤,还有现在拄着拐棍在我房间表演静坐的我外婆。   是我的,不是死猪的。   “外婆,给你三句话的时间,问完我好洗澡睡觉,每次回家都像打仗,累死了。”我学着韩琤的样子把自己丢在床上,早想好了外婆的三个问题:去哪儿了?穆子美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韩琤是不是又吩咐你做什么了?   原来的剧本不该是这样的吗?可当外婆随手甩给我一张纸条时,我知道这位老人家又不按套路出牌了。   “我一个朋友她小孙女想找个老师学外文,她找我帮忙,我想着你也学过外语,请老师还要钱,这事你就义务帮个忙吧。”   “外婆,我高考英语才拿61分!”我觉得外婆不是和对方有仇想让我去误人子弟,就是想让我丢人现眼的。可外婆却轻轻敲敲手里的拐棍,“高考考61,小学不是拿了几次100分吗?教小孩够用了。”   我觉得外婆大有让我把那棵祖国幼苗连根拔起的意思。   我看眼纸条上的字迹,东直三道街17号,顾宅。好看的字迹,让我想起晚上叶之远的那张。   外婆肯定和那家人有仇,下了这个结论后,我进浴室洗澡然后睡觉。穆子美的体重压得我筋疲力尽,我暂时没有闲置的脑细胞思考顾宅和报答叶家的事。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还没亮,南禕一通电话把我从被子里提溜了出来,我家的老电话扩音功能不大好,显得南禕声音相当刺耳,我听到她说:“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啊……我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苍白着一张脸的我。   第四章   第四章   【穆中华】   穆子业个子不高,坐在椅子上脚连地也碰不着。我喝着果汁,边听他对着我磨牙边等南禕。   “太阳系九大行星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和冥王星质量哪个最大,哪个最小?”他嘀嘀咕咕读着面前那本,我扫了一眼,是本《走进科学》。一个八岁的小屁孩儿看这种书,还不是低幼儿童试读版总让我觉得奇怪。   蓝莓的果肉顺着管子滑进口腔,酸超过甜,我皱着眉听见穆子业声音软软的喊我“姐”。   “姐……”他每次一这么一本正经的叫我,我就知道没好事,果然,这次他又是拿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来烦我。   “姐。”他眨眨眼,“九大行星里哪个质量最大,哪个质量最小?”   我愣了一下,沉思。余光里,穆子业等着看我出丑的小死样清晰的被我捕捉,咽了那块果肉,我支着下巴:“木星最大,冥王星最小。”   穆子业很惊讶,切,在他眼里,我这个姐姐就该是个毫无常识的笨蛋吗?他不知道,自从上次我把蝙蝠错误的归纳去了鸟类被他嘲笑了很久后,我就开始留意穆子业平时看了哪些节目。这个问题刚好中央一套才播过。   穆子业瘪瘪嘴:“我们在学校排队站,个子小的在前面,最高的在最后面,行星为什么不是这样把最重的排在最后,最轻的排在最前呢?”   “那是因为你们老师想照顾你的情绪,才把你排在最前面,她怕你自卑,而行星是没人照顾的,木星喜欢呆在那个地方。”我知道我是在瞎白话,不过这样总比坦白自己也不知道因由而被穆子业笑来得好,做姐姐的要有姐姐的尊严,何况我知道,每当说到身高,穆子业就不会再深究了。   个子矮是他的痛处,真不知道一个八岁大的小屁孩连尿尿都瞄不准坑,哪就来了个痛处的。   他憋着嘴不高兴,我推他那杯果汁到他跟前:“快喝,喝完你小禕姐姐就差不多该到了。”   一提到小禕,穆子业脸一红,乖乖合起书低头喝果汁。   我很无语,年纪小小的就懂得喜欢个小姑娘了!   南禕说她的火车是下午两点到,冷饮吧对面的车站大钟指向两点三十五的时候,一件白T恤的南禕才风尘仆仆提着行李出现在远处。   穆子业先看到的她,小孩子有点沉不住气,跳下凳子低头扯扯衣角,查看自己哪里还有不妥,我哧,屁孩穿的再立整,个儿还没到南禕腰呢。   南禕进门,穆子业腼腆的喊了声“小禕姐姐”,我则是屁股都没离开凳子,下巴扬了扬,看着南禕手旁的两箱行李:“你说的出事就是又离家出走了啊?”   “我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南禕摸摸穆子业的头,那小子笑得眼睛快没了。我哦了一声,这事还真不算小。   让南禕喝了杯饮料,歇息了会儿,我带着她和穆子业一大一小往家走,看着走在前面有说有笑的俩人,提着两个重量堪比死猪的箱子,我觉得他们才是一家子的亲姐弟。   爸,我是你路边垃圾桶捡的吧,对着天空,我为自己默哀。   南禕不是第一次来我家,所以无论是脸上铺着厚重海藻泥的穆子美还是外婆或者韩琤都没太多意外。晚上,把几次准备偷渡进我房间的穆子业丢出去,我打算和南禕谈谈,我知道她是因为她的男朋友才和家里闹翻的,这不是第一次了,可还没开口,外婆就咚咚咚敲门:中华,别忘了明天去顾家,我和人家约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忘不了。   我没说,我真想忘了。   直到第二天,站在顾家那栋和我家比起来简直如同皇宫的大房子里,我看着眼前这个高我一头,穿身休闲居家服的男人时,才知道自己真的被外婆给算计了。   “我外婆说有个小孩让我教英语。”我眨眨眼,对他说,他呵呵轻笑:“我妈说有个大学生四级考了六次都没过,让我帮忙指点下。”   我牙齿咬的咯咯响,外婆啊外婆,且不说我大学都没毕业,就算真要给我介绍对象,也不至于把我老底兜给人家吧!我撇撇嘴,看着那男人朝我伸过手:“你好,我是顾千山。”   思念多媚多娇,咫尺千山隔。顾千山,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他的笑容背后总让我觉得他藏的很深。我不打算勉强自己,于是起身告辞,看顾千山那样并没挽留的意思,我倒真松了口气,最怕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了。   顾千山很绅士的送我,到了院子,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我接听,是南禕,原来她早知道了我的遭遇,特意打电话来笑我。   “你等着,南禕,看我回去收拾你。”我挂了电话,顾家的大门也开了,进来的是个穿着考究的中年女人,她脸上化了妆,却不浓,长相慈眉善目。我认得她,在外婆的相册里见过,是外婆的忘年交。   她还是顾千山的妈,看到我来,她连个退场的机会都没给我,直接打发顾千山:“小晴不是约了一群朋友玩吗?刚好你带着中华过去,年轻人,容易有共同语言的。”   我冷笑,我想外婆一定没告诉她,我只和尸体容易产生共鸣。可我还是有家教的,初次登门面对邀请,拒绝是不礼貌的,于是我看向顾千山,他该会拒绝的吧。   可事情硬是反转了,顾千山说好,而我想骂人。   我的臭脸一路摆到了东华中路,217号,一家名叫避风港的娱乐吧。在门口,我倒是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叶之远被一个女生拉着,看上去和我一样,都不大高兴。   【叶之远】   季海默崴了脚,站不稳,我只好扶着她。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我提议,我并没直说是我是因为不喜欢参加这种无聊的聚会才想送她的。她摇摇头:“不行,我和小晴约好的,你知道她的脾气,不去的话能把我家房子掀了。”   想想印象里那个异常聒噪,还有点神经质的女生,我只好妥协。身后有人叫我。   “叶之远。”   轻却明晰的声音,不需要回头我就猜得出是谁。   “顾千山。”我学着他的口气叫着那人的名字,转身看到和穆中华并肩立在一起的顾千山,这俩人怎么走到一块的?   “还是海默有面子,换了我和小晴,叫你你肯出来?”顾千山是季海默的表哥,最爱开这种让我不舒服的玩笑。我挠挠头,露出笑脸看他:“你不也是?转性了,难得见你带女伴出来。”   我这么一说,季海默也好奇的看向穆中华:“表哥,这位是……”   顾千山笑了笑:“穆中华,我妈介绍给我的……”   “我是顾老师的学生,他帮我补外语。”穆中华表情淡淡的,她耸耸肩,“没办法,四级考六次没过,再不过毕业证都拿不到了。”   她这话说完,季海默的表情开始变得怪异,顾千山表情淡定,而我……天知道我忍笑忍得很痛苦。吸口气,我说:“我们进去吧。”   看得出,穆中华并不是心甘情愿来这种聚会的,因为多了她这么个异类,我突然觉得避风港的房间也不那么憋闷了。   顾千晴的生日会,来了许多人,我认识的不少,也有不认识的。见我去,顾千晴很高兴,拉着我和季海默去和那些我不认识的做介绍,把她亲哥直接凉在了一边。   我觉得我像猴儿,不远处的穆中华看着我被顾千晴拉着四处耍,我怎么觉得刚才还不高兴的她现在就开心了呢?   还好不认识的只是少数,没一会儿,我和季海默被顾千晴安排到一个角落位置,旁边坐得是个女生,我认识的,曾经和我还有季海默在一所高中读书,是个圆脸,喜怒都很容易表现的脸型。她现在就有些不高兴,指头在点歌机上狂点着,我扫了眼,都是与分手有关的歌曲名,难怪心情不好,分手了啊。   我心情也不好,季海默比几年前要执着,就算我装作在思考哥德巴赫猜想,她也不像之前那样没趣儿的走开了,于是我们之间发生了如下对话。   “之远哥,在想什么?”   “哥德巴赫猜想,任何不小于9的奇数,都是三个奇质数之和。”   “哦,这个听着很高深,我不大懂。”   不懂就对了,我笑着自认为这场对话就要结束,可没想到从国外回来的季海默却有本事把话题移去另一个点上去。   “我虽然不了解哥德巴赫猜想,不过我知道他的同宗,哥,你知道哥特式建筑吗?”   对建筑类知之甚少的我只好摇摇头,话题在季海默的微笑里徐徐继续,那刻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开始立场完全是站在我这边的我妈会突然叛变,开始帮着季家人一起促成我和季海默了。   她没以前那么腼腆,开朗多了。不过还不是我喜欢的。   那天,大家玩得很high,不少人都喝了酒,醉意正浓时顾千晴提议说玩真心话大冒险,我对游戏类向来没啥兴趣,不过她点了我的名,没办法,参加吧。   我不爱玩游戏,但玩得却不赖,几局下来我一直没被抓到。其实这不难,用数学上的概率分析稍微一操作,很轻松地我就躲得过。   可有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顾千山连输了三局,被周培源起哄数次,眼瞧着这第四局又是他输了,这次他妹怎么也不肯让他选大冒险了,被顾千晴磨的没办法,顾千山只好选了真心话。   提问的是季海默,她笑眯眯地问:“表哥,穆小姐说你是她的外语补习老师,我和之远都很好奇,你个四级考八次都没过的怎么给人家补外语,说,到底什么关系?”   顾千山回答的坦荡大方:“是家人介绍的相亲对象。”   在场的人都在为那个八次没过忍着笑,只有一个人是不高兴的,穆中华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顾千晴捂着嘴:“穆姐别不是不高兴了吧,游戏而已,再说我哥除了英语差点其他都挺好的。”   “我没不高兴,我去厕所。”   “你都去了八次了。”还是一小时内的次数,周培源眼睛瞪圆,大大咧咧的说。   我看着穆中华翻个白眼:“我尿频,不行啊?”   我:……   她可真有意思。   第五章   第五章   【叶之远】   那天,穆中华走的很早,我也想走,却被顾千晴拉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家。客厅亮着一盏小壁灯,赭黄的灯光让灯下坐着的人显得有些佝偻。我妈听见声音,回头看着一脸笑意的我,开始似乎还想问我什么,后来竟什么都没问,和我说了句早点睡后,自己慢悠悠地上楼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我没那个闲情多想,在玄关换了拖鞋,我也上了楼。   洗过澡,我正擦头发,房间门突然开了,乐乐显然一副才起床却没睡醒的样子,他的皮卡丘睡衣没穿平整,露出块小肚皮,样子看起来不大高兴。   我心想别不是梦游了吧。我放下毛巾起身准备把他抱回房,手都没碰那小爷一下,那小爷就开口了:“三爷爷,你要是让那个季什么做我三奶奶,我就再不和你好了!”   看着小嘴嘟的老高明显不是梦游的乐乐,我内心是相当舒畅,在这个家里找到一个和我审美相同的人是多么不容易。   可就算兴奋,我也没表现出丝毫,皱着眉,我一副为难样子的蹲在乐乐面前:“谁说季海默要做你三奶奶的?还有乐乐不喜欢她吗?你祖奶奶和你爸爸叔叔都喜欢她的啊?”   我接连而来的三个问题让乐乐的小脸皱成一团:“祖奶奶说你今天和季什么去约会,回来特别开心,这不是要她做我三奶奶是什么?三爷爷,你要是敢昧着良心找一个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的女人做我三奶奶,你……你就不是男人!”   乐乐大约还不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估计是从什么狗血台湾剧里看来的。但不管从哪看来的,这个问题都有点严重。   我也学乐乐皱起了眉,拉开裹在腰上的浴巾,我问乐乐:“这是什么?”   “小鸟,不过三爷爷,你的鸟怎么比我大那么多!”好奇的小孩子想伸手去碰,被我一抽手躲开了。我重新裹上浴巾,闪身到一边:“女的有这个吗?所以你要相信作为男人的你三爷爷我,绝不会做什么昧良心的事情的。”   “真的吗,三爷爷!你不会娶那个季什么?”   “唔,这个说不好。”我看着乐乐的脸色顷刻变了,看起来季海默给乐乐留下的坏印象是根深蒂固了,我微微笑着:“不过从事件发生的概率角度讲,这件事发生的概率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怕乐乐不懂,我补充:“就是不会发生。”   乐乐的欢呼声惊动了我妈,刚好起夜的她披着睡衣目瞪口呆站在我门前,而我则对她连摆了几个嘘的手势:乐乐梦游呢,别说话。   在叶家,知道我爱装大尾巴狼的人就两个,一个正被我半推着脚步虚浮模拟着梦游往自己房间走,另一个正在千里之外的营区肖想着我如何安排他和管小潮的不期而遇。   秘密,真不适合太多人知道。   送走了乐乐还有我妈,房间重新空了下来。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我头发也干了,睡意却还没来,坐在桌旁,我打开笔记本,想了会儿,回忆起校园bbs的网址。   本来我想着找那个帖子要费阵功夫,可没想到灌水区第一条飘着红hot的帖子就是。我既无奈又觉得好笑,点开帖子,我逐条读下去。   帖子最初是关于前阵我受伤的那件事,数学系一个自称是我学妹的人发的帖子,内容是声讨法医系意图破坏数学系参赛夺冠的事。这个帖子才发出来时,我也听室友说过,不过说也奇怪,这帖子没挑起法医系和数学系互殴,倒是让这两个系的学生同仇敌忾的,一起将矛头指向了穆中华。   那是我们系的怪咖,请数学系的亲友们不要把她的罪行加到我们身上。   这是帖子的第一条回复,用户名是“飞天小刀”,院系标注是法医系。   这条留言就像一道闸口,一旦开了,底下的炮火就全开了,有人说她是靠关系抢了同系人的一等奖学金,有人说她妈和法医系某教授以前是情侣,所以就算法医系对这人怨言很多,她还是混得顺风顺水。   甚至有自称她室友的人爆料,说穆中华口臭严重。   当我一条一条看到最后时,终于忍不住笑了,穆中华,你的心理是有多强大,这么强的火力下,你还是活的好好的。   我又想起她说她尿频时那种一本正经的表情。她可真有意思。   困意来袭前,我在页面底下的留言框里敲击了这么一行字:她没口臭的。   在填用户名时,我想了想,填写。   【穆中华】   那天回家,我就和外婆挑明了:没感觉、没时间、没兴趣,对方的感觉估计和我差不多,所以烦请他们二位家长哪凉快蹲哪儿歇会儿,别再搀和这事儿了,忒乱。   我想到离席前我的那句话,捂着肚子去厕所。在避风港虽然跑了好几趟,但每次都是对着镜子赌气,忘了顾忌肚子,现在它叫嚣的和我闹革命。   厕所的门关着,里面传来穆子业朗朗的读书声:在广袤的非洲大草原上,生活着一群动物,它们组成一个神奇的食物链,斑马吃草,猎豹吃斑马,而猎豹的天敌是……   “穆子业,给你十秒钟提着你的裤子开门出来,不然不用你知道猎豹的天敌是谁,我就送你房间那些厕所读物归西!”   穆子业热爱厕所读物,每次蹲厕所都要拿一本进去,他的习惯也奇怪,每次都非得出声朗读,小孩子年纪不大,还没变声,读起书来倒也字正腔圆,平时我也忍了,可现在忍不了了。   “暴力!”穆子业在门里抗议。而我拼命忍着,嘴上却轻松着语气:“法西斯为你倒数,9、8、7……”   数到五的时候,两手提着裤子,下巴夹着他那本厕所读物飞奔进屋,边奔他还边说:“妈,中国都解放这么多年了,咱家咋还有人暴力统治啊!”   我不理他,关了门,蹲在坑上的我顿时觉得世界都轻松了。   门外传来了南禕的声音:“喂,怎么样?”   我知道她问我的是顾千山,我不可能拿应付外婆那套来对付南禕,手撑着下巴,我喃喃:“小禕,你说托福600嫁给雅思800生的是学霸,四级挂六次的和个挂八次的结婚能生出啥?再说我没感觉,他不来电的。”   顾千山和我一样,对这次“相亲”都不大感冒,从刚才我提出来先走,而他没送我就可见一斑。   门外的小禕却笑的开心:“中华啊,托福满分120,雅思才9分,你说的状元是在日本考的吧。”   我在门里玩着手机,听她继续说:“不过啊,照你这个性子,我都要误会你是不是因我误终身了。”   去你的,我才不是同性恋呢!正说着,前一秒我才说过对我不来电的顾千山,来电了……   晚上,我俩并排趴在床上,南禕问起顾千山那通电话。   “什么意思,当然是没意思了!估计是他妈逼的,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打给我的吧。”说这话的我有点昧良心,因为刚刚电话里的顾千山听不出什么不情愿,他语气算得上柔和,先和我说抱歉,因为没能抽身送我,然后问我是否安全到家了。   顾千山吧,除了给我的感觉城府深了点,能装了点、马后炮了点,还算个人。   南禕拍我:“别骂人。”   我哪骂了,我没说他不是人啊。   南禕瞪我,我哦了一下,那句“他妈逼的”啊。我哈南禕的痒,改了个话题问她和她那个男朋友的事。   南禕的男朋友叫程风,挺飘逸潇洒的名字,却和本人有点出入。我见过他一次,是只四眼天鸡,长相过于斯文,身材更是弱不禁风。我很难理解无论长相还是家事都好天鸡太多的南禕怎么就看上他的。   “就他那身板,连我都打不过。”第一次见程风后,我这样评价他。   “就你那身手,几个男人打得过?”这是南禕给我的回答,倒真有几分道理,我毕竟学了六年的空手道呢。   我叹口气,结束回忆:“这次和家里闹掰了也是因为他吧。”   程风农村出生,大南禕八岁,家里两弟一妹,南禕爸妈说凤凰男嫁不得,可南禕就铁了心认准了他,和家里僵了几年,眼见要毕业了,估计家里急了。   南禕伸手敲了我头一下:“猜得不错,可以去客串柯南了。”   她说的漫不经心,我却替她担心:“小禕,说实话,我真不看好你和程风。”   “他对我很好。”   “我还对你好呢!”   她又敲我:“你不说你不是同性恋吗?说,暗恋我多久了?”   我俩都笑了,笑完,南禕的声音开始变的忧郁:“其实,在认识程风之前,我有过一个男朋友,他比程风帅,对我也好……”   “后来呢?”我闭着眼睛,觉得南禕的故事不会短。   “后来就分手了……”   “为什么?”   呼……   !   南禕晚上吃的是韩琤的饭,还是吃睡长啊,入睡忒快了吧?   我也闭起眼。   第二天,韩琤的超市进货,在家没事的我和南禕去帮忙。周末的客人比平时多,我帮忙卸货,南禕收银,腾出功夫的韩琤则忙着在柜台后面算账。可干了没一会儿,我就发现南禕朝我使眼色。   “干嘛?”我走过去。南禕朝我晃着手机:“你不是说你初吻还在吗?什么时候送人了我都不知道?”   “说什么呢?”我看眼韩琤,她还在算账,没看我们这里。   “说这个。”南禕递给我她的手机,5.4的屏幕上显示的是我们学校校园bbs的页面。我记得上次我看的时候还只是盖到了1200多楼,这才几天啊,就破5000了。   我挠挠头:我人气不是一般的高啊。   可我马上就发现了重点,页面上一条获得最多回复的留言竟是替我说话的。   她没口臭的。   马甲名:我亲过。   这是谁的败家马甲啊!我想把他扒了!   【没有意外以后的更新固定在下午1点,这个文开始不打算写太长,15到18w之间,不过到时候会根据情况而定,包括我的体力和你们是否喜欢这个文,本文轻松为主,但也会有你们爱看的法医案件,私语会尽量让这个文显得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么么哒。】   第六章   第六章   【穆中华】   周末,天气不错,韩琤去市场办货,死猪拿着她的橡皮泳圈去区游泳馆练狗刨,南禕约了她男友,一早也出了门,至于外婆,这个点儿估计不是在姓李就是姓王的大妈家摸牌九,家里就剩我和穆子业俩人。   穆子业还算有眼力见儿,知道我心情不好,没像往常那样冲我磨磨唧唧,自己趴在客厅桌子上撅着屁股做作业,电视机的音量开在低档,赵忠祥老师正用和缓温暖的声音讲述非洲斑马的交/配问题。   (雄斑马向雌斑马求爱时往往会遇到脾气暴躁的雌斑马,雄斑马可能因此被踢上好几脚,不过求爱中的雄斑马很少会气馁,因此最终交/配成功的雄斑马总有张肿脸……)   “姐,我妈说这台电脑要用到我小学毕业的。”估计是忍我半天了,穆子业抬起头看正往台式机屏幕挥拳头的我,补充:“我开学才升二年级。”   “作业做完了?”我瞥了眼穆子业桌子上堆得那摞本子,最上面那本封面写着暑期作业几个字,现在的小学教育比起我们那个时候真是重了不少,不过看到穆子业皱着小眉头回答不上我问题的样子,我被bbs堵了几天的心总算舒畅了些。   “没做完继续做。“我把目光从穆子业见长的圆屁股上收回来,又按了次F5键刷新bbs,和之前一样,才一会儿功夫,楼层数又高了不少。   我支着下巴,开始回忆这几天的过往,从“我亲过”第一次出现到现在,他就发言过三次,除去第一次,他还回复了另外两条骂我的。   其实那些话在我看来压根不叫骂,不过是一个叫“半斤八两”的说我说话毒舌,总让同学下不来台,再有一个署名123的公共马甲说我举止粗鲁,总寻衅打人。   这种话我早不知听多少次了,压根不痛不痒,倒是“我亲过”的回复让我浑身不自在。他是这样回复“半斤八两”的:在我看来,这样的她很率真可爱。而至于123的回复直接让我不知该懊恼还是脸红了,“我亲过”说:以后再不会了,出手的事儿有我。   就算和我二大爷,我也没混这么熟吧!   对着电脑猛抓头发的我头脑混乱,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帖子的走向已经从指摘我的不是变成了挖出我男友的身份来,可悲的是,就连我自己都还没见过我的男朋友。   “姐。”穆子业又叫我,“我饿。”   “作业做完了吗?做完再吃!”我没有好气的说。   “有几道数学题不会。”   “笨!”我骂他,然后走过去拿起他的暑期作业看了几秒,我放下本子:“还是先吃饭吧,吃好饭才有力气做作业。”   穆子业乖乖的去换衣服,而我则又拿眼角夹了他的暑期作业一眼:请找出“1、3、5、7、8;2、4、6; 5、9”这三组数字的规律。我揉揉太阳穴,刚刚还是因为bbs的事情闹的头疼,现在看了这道题,头算彻底晕了。   穆子业想吃肯德基,我一向对这种垃圾食品不大感冒,但是为了让他暂时忘记那几道烦人的数学题,我勉为其难的带他去了离家最近的肯德基。   周末,肯德基里人多的吓人,还都是带着孩子来的,我盯着踮起脚才勉强够得着柜台的穆子业对着菜单喃喃自语,心想这辈子再不想带有选择困难症的人出来吃饭了。   “姐,我想吃炸鸡翅。”   “买。”   “可是奥尔良烤翅买一送一,很划算。”他眉毛淡淡的,从刚出生就如此,再怎么拧也成不了麻花,倒像两条毛毛虫。   我不耐烦的冲服务员摆手:“那就拿奥尔良。”   “可我喜欢吃炸鸡翅。”   “穆子业!”穆子业人不大,触我底线的能力却超级强,“三个数,2选1,3、2……”   我还没倒数完,有人从旁边递来张纸钞:“A和B之间不好选的时候可以选AB的。”   我抬起头,还真是见鬼了,这个暑假我已经是第三次见叶之远了吧。   【叶之远】   人一生会遇到约2920万人,两个人相遇的概率是0.000049,如果这两个人在同一座城市,那么这个概率会提高至0.0049左右。而当对方是厨艺不佳,不喜欢和小孩子独处又心情欠佳的穆中华时,那么扣除掉天气、突发事件等不定因素,在临近中午的时间,我在她家楼下等到和她偶遇机会的概率就会大大提升至0.99。   当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时,我知道那剩下的0.01变数也没了。   我慢慢跟在他们身后,看他们进了最近一家肯德基。一道关于炸翅和奥尔良的选择题让我笑了半天,她还真像评论说的,是个没耐性的人,对她弟弟也不例外。   我走过去,递钱给服务生,那刻,余光里的穆中华看着我,眼珠几乎要瞪掉了,我转过头想对她说“眼睛不小嘛”!可脱口而出的话却是问穆中华那个小弟弟的:“要个全家桶,有炸翅有奥尔良,还有汉堡玉米棒,怎么样?”   不怎样。小孩子淡淡的眉毛扬了扬,回了我一句:“我不认识你。”   还真是个不一样的小孩,换成平萱或是乐乐,绝对是一根棒棒糖拐得跑的主儿了。我手放在柜台上,五指张开平放着:“可我认识你姐。”   “姐,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人的,我怎么不知道?”我看着小毛头拿一种捉奸在床的眼神看着穆中华,后者明摆着一副想先掐死对方再掐死我的表情。   啪一声,是她拍上了小毛头的后脑勺。   又是啪一声,她拿回了服务生手里的钱拍回在我手里:“他不爱吃全家桶。”   被打的小毛头嘟着嘴直接不理他姐,他问我:“你真认识我姐?我姐不和男生来往,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在一所大学,然后你姐拿砖头砸了我。”我耸耸肩,“大约就是这样。”   “真的吗,姐?”小毛头抬头问穆中华,我看着小毛头的姐姐皱着眉,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那姐姐,这个全家桶该你请哥哥吃的,你该和哥哥道歉的。”小毛头像自我肯定一样,重重点了两下头。   “我去医院看过他的,还买了东西。”穆中华明显不想和我扯上关系似的撇清,我想我有必要提醒她一下。   “那个,没记错,你似乎还欠我个人情,上次,医院,程牧尧和我……”我知道我这话说出来显得小家子气,甚至还有点烦人,不过看到穆中华有火发不出,憋着嘴干生气的样子,我觉得那是个美好的日子。   男人和男人间的友谊总来得比较容易,当穆子业拿起第二根炸鸡翅膀往嘴里塞时,我们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你是学数学的?那你知道1、3、5、7、8;2、4、6; 5、9这三组数字的规律吗?”金黄色的炸面粉沾满穆子业的嘴巴,他嘟着嘴问我。从他眨个不停的眼睛里,我看出他还不大相信我的专业水平。也对,不是所有哲学院毕业的都做得了哲学家,也不是所有学数学的就解得了数学题的。   当然,我自认为我不算不学无术。   看了眼直朝我翻白眼的穆中华,我指头在肯德基米白色的桌面上比划:“8-{7-[5-(3-1)]}=4 6-(4-2)=4 9-5=4,把几组数字倒过来排列,再依次相减,结果都是4。”   “哇,哥哥,你好厉害,穆中华都不会!”   我微笑着又递了根去给穆子业,然后事情就毫无预兆的异常顺利的发生了。   穆子业睁圆了眼睛对我说:“哥哥,你来我家教我做作业吧,我好多数学题都不会呢!”   在穆中华刀子般的眼光中,我略作犹豫后,说:好啊。   【请注意看今天的作者有屁放,看完嘲笑私语酱智商的人私语酱保证以后再不和你好了(>_<)~~ 】   第七章   第七章   【穆中华】   穆子业不是我亲弟弟。   在他直呼我大名却叫叶之远那个书呆子哥哥的时候,他身体里那一半和我相同的DNA就被我瞬间清零了。   “叛徒。”拎着肯德基的打包带,我掏钥匙开门时对跟在我身后的穆子业说。我竟不知道,这小屁孩儿有主意到没经过我同意就和叶之远约定好了家教的时间,还是在我家。   “姐,现在有10个啤酒瓶,3个啤酒瓶能换1瓶啤酒,问最多能换多少瓶啤酒?请回答,3、2、1。答不出来吧?答不出来就不许叫我叛徒。”穆子业拿“谁让你教不了我了”的眼神瞟我一眼,然后脱了鞋蹬蹬蹬的进屋。这死小孩,学会鄙视他姐了!   我脱着鞋,寻思着怎么不让一个书呆子进我家门。等我脱鞋进了屋,发现家里早来了一个我更不想见的人。   “你怎么来了?”我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顾千山。我家那个有了年头的木头茶几前,韩琤在倒茶,而外婆坐在顾千山旁边,像看亲孙子似的看着那个男的:“千山说他有两张音乐会的票,想找你去听,我想着你是外地卡,打电话怪浪费钱的,就把千山带回家了,一来算认认门,二来你们也不用单独约了,一会儿直接去音乐厅就成。”   我心想,外婆你还真会算计,我就那么残次品,让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我低价处理出去。外婆像看懂我的眼神,笑眯眯地朝我点点头。天,要我亲命了。   “我要给穆子业辅导功课。”我朝穆子业使了个眼色,他还算识相,认真点头:“是的外婆,语文数学英语我有好多都不会。姐姐说了晚上要教我。”   后来我和穆子业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我躺在床上,冲穆子业说了一句:“还算识相。”   “可是,穆中华,我担心……”我斜了穆子业一眼,他坐在我的椅子上,腿依旧碰不到地,他两手张开,花瓣儿一样托着下巴,样子看上去竟然有些忧愁。我想不明白,这么小的孩子哪来的忧愁。   “担心什么?”闭上眼,我懒懒的问,一天之内前后应付两个男人,真是不轻松。   “我担心,你要是真嫁不出去了,岂不是要在家里继续折磨我好多年?”   我没说话,直接抓起床上的枕头丢向穆子业,可枕头被外婆抓在手里时,我想今天恐怕是躲不过了。   还真没躲过。   三个小时后,我和顾千山坐在临水市文化中心的五号大厅,耳朵里塞满了一个俄罗斯女人时高时低的饶舌发音。顾千山听得认真,我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碰我的胳膊,我抬头看到顾千山微笑着对我说:“已经结束了。”   “哦。”我应声起身。   我们不是最磨蹭的,经过灯光曼妙的走廊时,有对情侣站在角落的阴影里正难舍难分,那个男的的背影有点眼熟,我想再看一眼,刚巧顾千山和我说话,没办法,我收回目光应付他:“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是俄罗斯一出很有名的歌剧,主唱是一位法籍俄国人,可你好像不喜欢?”   “可以把那个好像去掉。”我打个哈欠,每次有心事的时候,我就爱犯困,因为大脑疲劳。“比弹棉花差不了多少。”   我深吸口气,觉得还是早点摊牌比较好:“顾千山,说实话我对你没什么好感,见面纯粹因为我外婆……”   我话还没说完,他竟然就点头说:“我妈喜欢你,我也有喜欢的人,不是你。”   奶奶个熊的,我本来还想着要是能凑合,我先拿这男的凑合着使使,感情不是襄王有意、神女武器,是俩信号压根儿不在一频段,根本都在状况外嘛!   那天回到家,南禕站在窗边吹头发,我坐在白天穆子业坐过的地方继续他的动作——忧愁。   外婆说她长了一个瘤,走前她有个心愿,就算我不结婚,至少也要领个中意的男人回来给她瞧,她的话总半真半假的。   俗话说,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只手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可是外婆啊,你还不如让我找个三条腿的蛤蟆回来给你呢!   南禕吹好头发,钻进被窝朝我招手:哎,中华,和你说个事儿。   【叶之远】   我平时不大吃肯德基这类的垃圾食品,可今天的这餐却意外的味道不错,特别是穆中华听到我答应她弟弟时,她脸上的那种表情让我觉得嘴里的油炸食品比起鱼翅来,也没差什么。   我吹着口哨,回家进门。客厅里,我妈拉着平萱一起看电视,我看看腕上的手表,这个时间该是在播动画片。   关于这点我不服不行,老太太这个岁数还保持着童心。可动画片不该有歇斯底里的哭声,我抬头朝电视方向看去,竟是台湾伦理剧,一个似乎是女主角的女人泪流满面正坐在地上挽留他的男人,按照我的预计,她该是先被这男人无情抛弃,再被另一个各方面都比这男人好很多的十佳男人拯救出地球。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种看起来毫无新意的电视剧特别勾得起女人的眼泪,平萱正给她太奶奶递手绢擦眼泪,再看平萱她自己也不住的吸着鼻子。   叹口气,我发现不是我妈有童心,是平萱早熟了。   脱了外套,我准备上楼消化下下午那段不错的记忆,脚没迈上楼梯,我就听到哭塞了鼻子的我妈叫我:“幺儿,来。”   “妈,我不爱看这些。”被老太太拉着看女主角哭足十分钟,我终于忍不住地和我妈开口。   “幺儿,你说还要演几集这男的会后悔?”老太太这个问题不难,但我不想答。   她连着问了我三次,我很无奈的开口:“如果编剧水平在正常范围的话,那么85%的可能在四集之内女主会遇到一个好男人,然后剧情会反转。”   老太太和平萱击掌庆祝,而我心里默默想着,如果我的专业教授知道我把概率论用在推理狗血剧剧情时,他会怎么吐血。   片尾曲响起,老太太总算说了她留下我的目的:“幺儿,海默她妈给我来了电话,季家的意思是,希望你原谅海默,俩人好好在一起。”   “妈,那你什么意思?”我看着我妈,眨眨眼。她一睛不转的看了我一会儿,甩手往楼上走,边走边骂我:“不愿意就不愿意,非要我替你说,死孩子……”   不过嘀咕完,她又补了一句:“海默那孩子,我也相不中。”   看吧。   晚饭过后,我打电话给顾千山,他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电话通着,却没人接。我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想起了顾千山和穆中华的相亲关系,胃不舒服,酸酸的反胃。   下楼倒杯水上来,我登陆了校园bbs。   大约半小时后,床上的手机响了,我看眼来电显示——顾千山。   喂,刚刚怎么不接电话?我问。   在听音乐会,手机静音了。他解释。   我扬扬眉毛,好雅兴啊。   没什么,我妈为了撮合我和相亲对象多接触,让千晴那丫头拖朋友弄的票。   哦?我拉个长声,穆中华?   是她,倒是个相当直接的姑娘。   是很直接,我心里嘀咕。   “千山,出来喝一杯怎样?”我提议。   他略微思忖,然后说了句,好。   我们约在老地方见。   老地方是城市东南角的一家小酒馆,仿欧设计,里面的座位是木桶形状的,上面箍着铁圈,以前去的时候,总见得到外国人。我和顾千山从小一起长大,才拿到身份证那天起,我和顾千山就总去那里,我的口语拜那里的客人所赐,因为总有操口低沉英腔的英国客人向我问询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譬如临水最著名的那口钟是不是真住着幽灵,我同对方解释,在中国我们不叫它幽灵,是鬼。   可那是谣传,钟里没有鬼,我是无神论者。   比较而言,总冷着脸的顾千山就很少有人搭讪,他的英语也是糟糕透顶。   夜晚,酒馆里难得人不多,我和顾千山坐在长形的吧台旁,他敲着木质的吧台,意兴阑珊,我在旁边喝着一杯蓝莓果调的酒。   我还在想着怎么开始我们的对话,顾千山自己倒先起了头:“之远,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以前谈过的那个女朋友吗?今天我见到她了,送穆中华回去的时候……”   “哦……”   这事我还真听过一点,顾千山大我几岁,他读大学那会儿,和一个高中女生谈恋爱,听说两人关系当时好地不得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分手了。   听他这意思,似乎余情未了啊……   我放下杯子,端正姿态做一个倾听者,我是不会告诉顾千山,这个倾听者此刻心情很好。   他对穆中华没兴趣。   我想哼支小调。   爱尔兰风情的。   【内什么,因为我有一个很好的读者,她追了我不少文但貌似始终米发现的留言是默认0分的,所以私语酱顶着锅盖喊声,你是可以手动改成2分表示你很稀罕我的,快来稀罕我吧,害羞脸← ←私语酱你随随便便就觉得别人稀罕你,你这么自恋你读者知道吗?最后多谢我的每个读者,么么哒,私语爱你们,虽然最近忙的没时间一一回复大家的留言,不过每条我都认真看的,等我交了命定终笙的稿子就好了。爱你们。】   第八章   第八章   【叶之远】   我认识顾千山许多年了,是打小儿起的交情。印象里,他总是沉默内敛的,是个情绪轻易不外露的人,周培源和我俩一起长大,他总说:“叶之远,你和顾千山的脸是不是被推土机压过,怎么想要你们个表情那么难?”   我觉得周培源这话需要再精致些才对,我绝对是个有表情的人,只是开心时笑,不开心也笑罢了。至于千山,他也笑,只是和熟人呆在一起时,就得了局部末梢神经坏死症,俗称面瘫。比起总像谁欠他钱似的顾千山,我在朋友圈里要受欢迎些。   面瘫今晚有点小情绪,酒一杯接一杯的喝,可直到邻座的俄罗斯美女换成了一个美国大汉,大汉后来离开,座位上再坐着现在这个头发束起紧紧发髻的白皮肤中年女人。   女人端着杯子,小口啜着,眼睛止不住朝顾千山看来。那眼神不时从我脸旁擦过,我转个角度坐着,依旧芒刺在背。趁着顾千山伸手去拿下一杯酒,我拦住他,朝身后使个眼色,做个招架不住的手势说:“千山你魅力太大,这光擦边球就快把我衣服磨破了。”   顾千山眼皮撩了撩,没说话,起身。   我看他走向那女人,很绅士的弯下腰,贴在女人耳际说了什么。那女人先诧异一下,然后就慌着神拿起杯子走到一张距离我们很远的桌子去坐了。   两个座位间隔着个木头柱子,我再看不到女人爱慕的眼神,好奇的问顾千山:“和她说什么了,效果这么立竿见影。”   “我说她再看我,我同伴会吃醋。”他嘴唇扬了扬,我则是一种中招的感觉。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插曲,顾千山放下了酒杯,开始说他的故事。   顾千山算不上早恋,和那个女生恋爱时他21,可对方是个才16的小姑娘,读初三,我脑海里浮现起顾千山辣手摧花的画面,表情却维持着一本正经的状态。   “她很任性,脾气大,让我打水给她洗脚,坐十七八站路去给她买早点,买回来又说不吃这种事都不稀奇,那时候才恋爱,什么都新鲜,心情好时什么都依着她,心情不好时俩人就吵,那种日子真以为会一辈子……”酒吧里的音响放着淡淡的歌,法文歌,唱歌的人声音柔软,衬托着让顾千山的声音多了点苍凉。   “那怎么分手了?”   “小事。”顾千山说的小事必定是百转千回的小事,我想听,可他却不愿多说。我顿时扫兴,我朝他摆摆手:“秘密只说一半的人,小心断子绝孙。”   对他,我说话一般没有顾忌。   顾千山却无所谓:“只要她在,我不愁没孩子。”   倒是挺自信满满,我不知道他在愁什么。   “只是,事情现在有点麻烦,她有男朋友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去争取。”顾千山竟然长了多愁善感的神经,真让人意外。我饶有兴趣的转着手里的杯子:“她是谁?是我认识的吗?”   “穆中华。”   我:……   “她现在住穆中华家里,和穆中华是朋友,叫南禕。”南禕,南方那片美好。   顾千山不知道,他这片美好让我白出了身冷汗。   我眨眨眼,觉得去穆家时可以看看那个让顾千山和尚这些年的南禕是个怎样的人。   第二天下午,我在约定好的时间敲开了穆家的门,开门的是位一头银白头发的老人,年纪看上去比我家老太太小点。   她问我我是谁。   我说是给穆子业补习的,我是穆中华的同学。   老人哦了一声,才让出门口放我进去我就看到穆子业蹬蹬蹬的朝我跑来:“大哥哥你来啦,正好今天姐姐他们都不在,没人打搅我们!”   “你姐不在?”我一怔。穆子业牵着我的手朝门里走:“是啊,南禕姐姐有事,把大姐二姐都叫走了。”   “哦。”我淡淡应声,心想那人咋就没留下打搅打搅我呢?我是很欢迎的啊。   【穆中华】   穿成一团白的南禕已经持续在我眼前晃悠半小时了,我眼睛被晃得疼,揉眼角时,我看到穆子美睁着双圆圆的眼睛,眼珠子随着南禕的身影做钟摆运动。   “死猪,喜欢?”我弓着背坐在巴黎婚纱试衣间的沙发上,手肘支着膝盖沿儿,掌心朝上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冲穆子美晃着我脚上的帆布鞋,鞋头朝着南禕的方向。穆子美知道我说的是南禕身上那件抹胸曳尾婚纱,那是南禕试的第六件婚纱,胸口装饰不多,但简洁的设计却很显试穿者的身材,她点点头:“喜欢,姐,你不喜欢?”   “不喜欢。”婚纱这东西是结婚时候穿的,而婚姻对我而言,是件比较无趣的事,记忆里父亲和韩琤的婚姻无外乎是柴米油盐,以及每天清早韩琤递给她爸的那份临水早报。至于我亲生父母的,就更遥远模糊了。那是段让我不自在的记忆,我晃晃头,微笑着看死猪:“不过你喜欢也好,婚纱可以当做减肥目标,但是我估计,就算你减成最小号的酒桶,恐怕也塞不进这件裙子里,也不对,胳膊估计塞的进去。”   死猪懊恼的表情让我憋闷的心情舒缓了些,我看看手表,这个时间,穆子业该是在折磨那个书呆子吧,其实说不上折磨,折磨这个说法只适用于数学不灵光的我。   “那个聂境,这几天你没找他吧?”挖苦完死猪,我没忘关心下她的感情生活。死猪眨眨眼:“没有。”   我叹口气,我和死猪在一起生活了有十几年了,她说谎前爱眨眼的毛病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找得你你找的他?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体重印成小广告张贴小区各处,数字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   “姐,一定要这么恶毒吗?”   “不恶毒你会长记性?”我知道死猪不怕我爆她的体重,不过在刻意把小数点描淡的情况下,穆死猪的体重就瞬间“升级”到了九位数字,八万头大象每天在小区里自由行走的情形是她不能容忍的。她瘪瘪嘴:“昨天他发了条短信给我,我没回。”   “哦。”我把目光从死猪身上转移去南禕那里,她在对着镜子转圈,样子漂亮。   “下次记得回他一条,这是基本礼貌,内容就写‘感谢生命让我认识了你,这让我发现世纪广场的叫花子也不是一无是处,毕竟人家靠脸吃饭吃的是硬饭,和你不一样。”   临水的世纪广场上长年有个脸部烧伤的叫花子乞讨,而穆子美的肖想对象聂境是个面皮好看的窝囊男人。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吃软饭的,虽然死猪不这么想。   可我没想到,这次死猪没有反驳我,她乖乖的点头,双下巴余震四次,我听她说:“姐,我知道了。”   我看向窗外,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吧。   南禕试了足有十几件,最后选中一件窄肩镂空纹的裸袖婚纱,我看了那件,白纱齐着锁骨一线剪裁,露着肩膀,手臂被白纱包裹一段,这种设计很适合南禕的小肩膀,当然了,这种评论性的句子绝不可能出自我,死猪身材不好,但审美不赖。   出了婚纱店,我问南禕:“真想好了,就他了?”我还是不看好她和程风。   南禕晃着头:“约莫大概差不多吧……”   这什么话!估计是背着家里偷偷结婚,南禕自己也没底气吧,我当时这么想。   忙了大半天,我们三个肚子都咕咕叫,只有死猪开心的计算着自己正消耗着多少卡路里。我们商量了下,选了一个不算很远的饭店吃一口。   可才落座没多久,服务生茶水刚端来,死猪正逐一往我们仨杯子里倒水,我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我看了眼,是韩琤超市里的座机号。这个点儿,能有什么事?   我按下接听键,听到电话那头一片狼藉的声音,店员小李哭着和我说着什么,可惜我一句也没听清,但我清楚一点,超市出事了。   来不及多解释,我拉起南禕和死猪朝超市飞奔。   韩琤的超市建在城北一条还算宽敞的马路上,距离超市五百米远是所初中,那里的学生是超市的主要消费群,今天,超市门口也站了不少学生,可没人进店去买东西,他们在围观一场围殴。   围殴的人数一共有十几个,我、南禕和死猪夹在七八个男人中间,是被围的。我和南禕是柔道班里认识的,她段数比我高点,所以背对作战的我俩基本是大亏没吃,伤还是有的,毕竟对方有些身手,死猪就没那么好运了,除了最开始一屁股坐晕一个外,一直被打。   渐渐的,没吃饭的我体力不支,被对方一个人横扫一脚倒在地上,我心想这下完了。   就在这时,远处有警笛声传来。   警察叔叔,你们可算来了。我被人拎上警车时,没忘回头朝韩琤笑一下,可没想到,她也被带上了警察,我旁边那辆。   “出来时你得请我吃饭!”被揍成独眼龙的南禕冲我呲牙咧嘴。我却在想,家里几个主力都进了局子,谁来捞我们呢?   死猪在警局里清醒过来,她在那时也知道了对方是聂境女朋友找来警告她的,起因就是聂境发给她的那条信息。   我看着垂头丧气的死猪,决定暂时口上积德,回去再慢慢教育她。   我朝对方几个混混看去,他们似乎早习惯了警局,样子懒散,一点也不拘谨。   我们双方各自录了口供,虽然事出有因,但还是涉及公共场所聚众斗殴,需要有人来保释才能出去。可我怎么看到有警官和混混的头头笑,他们甚至还闲聊地说了几句。   “姐,我给家里惹麻烦了……”死猪的脸肿成冬瓜,这脸型倒让她的道歉多了几分虔诚。   而我在犹豫,或许只剩通知外婆来捞我们这一条路了。   可是家里的钱不多,再说外婆心脏不好,这都是问题……   外面天色暗了,我不知该怎么办。   腿蹲的发麻,明明是夏天,我却觉得冷,看起来只有投降了。就在这时,关着的房门开了,刚才还一脸严肃的警官进来,态度却转了一百八十度。   “你们可以走了。”警官冲我笑了三十秒我还在发呆,警员的笑容就有点尴尬了:“没呆够?”   当然够了,我打架没打傻,不会把这里错认成希尔顿。我只是不明白,就算是外婆来叫了,警员的态度也好了点吧。   可看到叶之远时,我明白了。   他穿件白色的短袖衬衫,站在走廊那端,笑容干净灿烂。   “没事了。”他对我说。   【白天有事,依旧提前更新,我发现我实在是太不信任存稿箱了,这样是不是不对,存稿箱要桑心了】   第九章   第九章   【穆中华】   叶之远会来,我开始惊讶,后来就不惊讶了。   他旁边还站着几个穿警服的人,我认得其中一个,刚刚和混混聊过天的,旁边那个估计是他领导,站姿上就看得出。领导和叶之远说话,发现对方没在看他,一侧脸,看到不远处的我们。   后面的事情有点像反转剧。领导连说了两次“受惊了,我们会严肃处理他们的”,没记错,就在不久前,我们四个也是被划在要严肃处理的范围中的吧。   “穆子业是不是让你把小学六年的数学都补了?”下楼时我看着叶之远,他挠了挠头,我总觉得他挠头的动作特傻气,不过很符合书呆子的特质。他乐了:“倒没有,是我第一次给这么小的孩子补数学,方法不大成熟,子业接受起来有些难,所以讲的慢。”   我斜眼瞧他,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应试教育下的高智商产物,丝毫不会融会贯通,数学系的高材生教起小学数学来,水平也不过如此,和我差不多嘛。我和他之间拉起的这道水平线顿时让我看他顺眼了不少。   出了警局,道旁停了辆出租车,车里的司机打着哈欠,却没不耐烦的样子,看到我们出来,他嘴巴开开合合,算是活动下面部,等我们上车。   韩琤一路懵懵懂懂,她大约想的是我和叶之远的关系;南禕揉着嘴角,看上去很累,我知道一回家她就会直接押着我问“你什么时候和叶之远多了渊源”;死猪倒让我省心,直接和我说:“姐,你和叶大哥再打辆车吧,我们四个……一辆车挤不下。”   这个死丫头,自知之明来得还“挺是时候”。我倒没拒绝她的“好意”,目送着他们上车,再看着车子开到路口转弯不见了。   “我去叫辆车。”叶之远说着就往路边伸手,我拦下他:“这里离家不远,你要不觉得和我这个女流氓走在一起会拉低你好学生的档次,咱们走着回去。”   他这次没笑,凑到我跟前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我们的距离很近,近的我几乎看得清他脸上那两个很浅很浅的雀斑。那是个让我觉得危险的距离,我屏息,却没后退,等几秒后他后退回安全的距离,我才板着脸说:“干嘛呢!”   “你该是有点身手的,路数走短走快,可惜总是顾下多过顾上,所以打架时候会被人攻击上三路。”他伸手在我身上指了指,又突然收了手,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我哼了一下,书呆子还挺绅士的,知道害臊。   本来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这次也没生叶之远的气,我关心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他嘿嘿一笑:“我对你身上的伤做了下统计学分析,从概率角度推断的。”   我有种吐血的感觉,心想他是不是从上世纪穿越来的妖孽,准备拿数学拯救世界吧!   但因为这,我倒意外的觉得叶之远还算个不错的人,爱钻研学术的人一般没什么花花心眼,而南禕说我全部战斗力都长在嘴上了,其他地方都是薄弱环节,不适合和太聪明的人相处。   我问起派出所的事,我知道就算不花钱,也存在个面子人情问题,我不习惯欠人。叶之远的回答倒很轻描淡写:“一件小事而已,想谢我,哪天我倒想试试你的拿手菜。”   我的拿手菜其实很拿不出手,是道在东北乱炖基础上稍微改了改的菜色,倒是被穆子业奉为美味,不用问,这事铁定是穆子业和叶之远说的。   “他倒是都和你说。”我轻哧一声:“你和他约了下次补习的时间了吗?”   “后天下午。”   “后天早点来,在我家吃中饭,我给你做那道菜,别误会,我只是想表示下对你今天帮忙的感谢而已,我可没把你当朋友。”我觉得自己有点别扭,迅速地补充:“还有,我做的菜不好吃!”   那天,我发现叶之远不算个难相处的人,他不像我认识的那些男生,厌恶我的专业,鄙视我对专业的热情,他……嗯,还不错。   可不错不代表我接受得了家里那群人以叶之远为开始,议论起我和顾千山的可能。   外婆的嘴成功的把我折磨疯,晚上躺在床上,南禕问我:“你不喜欢那个叫什么顾千山的,那喜欢什么样的?总要有个具体标准吧。”   什么样的?   我想了想,回答:“别太奸,但要有脑,不要帅的,但别是丑八怪,话不能多,但也不要哑巴……大概先这几条吧”   南禕白了我一眼,十分瞧不起的样子,我不以为然:这要求很低吗?   【叶之远】   从在警局见到穆中华,到现在回家,我的心一直跳的很快。开始是因为她脸上那些伤,对方是不是男人,打女人!后来的心跳是因为我那么近距离地看了她的伤,我也是后知后觉的,所幸脸没红,不然就真丢人了。   快三十的人了,初恋?想到这,我忍不住又笑了,接触的多了,了解多了,我发现穆中华真是个想让我不喜欢都难的人。   “小叔,有什么开心事,说来听听。”叶文彦这么问我时,他坐在一辆黑色宝马里,车窗下拉着刚好露出他半张脸,而我站在家门前,看着车里的他,脑子想的是穆中华,笑容溢于言表。   “没什么。”我觉得我现在的笑容该是有点大,收敛下嘴角,我看着他下车,“好久没吃羊肉陷饺子了,妈说今晚做。”   我看到叶文彦轻笑一声,我知道他为什么笑,在叶家会因为一顿羊肉饺子露笑脸的就剩我了,程牧尧不爱吃饺子,像叶文彦他们,他们的笑脸大约只会在合同成交的数字又有了新突破时才偶尔看得见一次。   今天的叶文彦情绪不高,他没在多话,和我一前一后的进门。他大我七岁,是我二哥的儿子,二哥前年心肌梗死去世了,文彦继承了他在叶氏里的职位,听说前阵调任成了采购部主管。叶文彦有个五岁的女儿,却和我亲。   才进门,听到门声的平萱几步从客厅跑来,边跑嘴里喊着:“三爷爷,我的漫画我的漫画!”   我猛拍下脑门,今天出门前平萱和我说想要一套才出版的漫画书,我答应了,也买了,可在穆家知道穆中华他们出事时,一急,书忘在穆家了。   “平萱对不起,三爷爷忘了买了,明天三爷爷去给你买好不好?”我蹲下身子,摸摸平萱的头,平萱憋着嘴泫然欲泣,换成以前,她肯定直接泣了,可她爸就在我身后,偏巧她爸这时候还大声咳嗽一声,这声咳嗽对平萱很具有威吓性,小丫头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她还想说什么,可看眼她爸爸,就什么也说不出了。   叶文彦不喜欢平萱,也不喜欢平萱她妈,他在外面有女人,这是叶家不公开的秘密。我妈因为这事不知骂了叶文彦多少次,可说起来这事也不全怪我这个侄子,他和那个女人很早就认识了,然后相爱,后来如同许多狗血剧里面的剧情一样,女的莫名失踪,叶文彦颓废了一阵后认命得接受了家里安排他的这桩婚事。   可是后来那女人又回来了,情形还很落魄,于是剧情再次反转,叶文彦和那女人又在一块了。圈里人说,文彦这种情况是男人的通病,初恋情结外加家花不如野花香。我不这么看,在我看来,文彦属于不长眼,没挑到对的那个而已。   可我没想到,叶文彦那天回家,是和他老婆提离婚的。   争吵开始在第二天上午,我在房间刷校园bbs,还是那个帖子,内容的风向已经转到谁是“我亲过”了,我拉开抽屉,里面有块方形镜子,我照了照:你们找得到我的概率大约在0.003%左右,加油吧,我的IP是国外代理的,途经五洲八洋。   楼上的哭声来得突然,我手一抖,差点摔了手里的镜子。退掉bbs的登陆状态,我关了电脑,出门去看情况。叶文彦该是站在楼梯转角的,我妈也在,我听到她的拐杖声了,我还听到文彦他老婆的哭声。   哎,我叹口气,爹死娘嫁人的事我就算管也管不明白,我关上房门去看平萱,那个小丫头该吓坏了。   我在平萱房间的大立柜里找到平萱时,小丫头早哭的没了模样。   “三爷爷,爸爸是不要我和妈妈了吗?”她问我,这个问题我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把她抱出来,揽在怀里:“平萱,三爷爷带你去买漫画书好不好?”   平萱犹豫了下,点点头。   “三爷爷,你不会不要我吧?”平萱今天的问题明显很多,心理学上说,这种情况大多代表说话人很不安。   “当然不会啊。”   “哪天你娶了三奶奶也不会?”   “三爷爷要找就找个和三爷爷一样喜欢你的三奶奶。”话音才落,我脑子里那个带点虎气的“三奶奶”竟然破天荒的来联系我了。   管家和我说穆中华来电话时,我瞬间还有些不信,可真等听到她说的话时,我就更不信了。   穆中华说:“叶之远,求你个事儿,假装做我一阵男朋友,成不成?成不成,给句痛快话!”   她说话的口气很像一个在抢亲的女土匪,我可真喜欢。   【明天下午1点更新,蓝后正月十五私语酱放血送10个红包哦,我预告了哦~更新时间预定是下午1点】   第十章   第十章   【穆中华】   我外婆在装病方面是有前科的,我妈去世几年后,我爸把韩琤带回家,为了不让我多个继母,基本上下到百日咳上至帕金斯但凡医药史上有过的病,80%她都演过,别说,外婆演百日咳的时候还真有点巨婴的派,就是那咳嗽声有点像坏了的唱片机在播放一段卡车开过的声音。   我爸是孤儿,很孝顺外婆,那阵因为外婆,他真就差点没娶韩琤。   不过韩琤是个有涵养也有手段的人,她丝毫没有甜言蜜语,三两下摆平了外婆嫁进了穆家,外婆生着闷气可也无奈。后来穆家一场变故,我爸去世,外婆还担心我和韩琤一起生活要受气,可谁也没想到韩琤在那时说了这样一句:你不是有牛皮癣吗,牛皮癣病人没人照顾不行,你搬过来。   她选了个寒碜的病名把外婆接来了我家。   就这样,我家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我有个妈,和我全无血缘,我有个体重过160的妹,我俩DNA是截然不同两个序列,我有个弟,同父异母的,特别爱臭屁,没事就爱挑战我做姐姐的权威,我还有外婆。   我们习惯了外婆那些稀奇古怪的举动,所以那天晚上外婆说她不舒服时,我们都以为她是在打什么主意。   所幸那晚120的救护车来的及时,交通也不堵,外婆很快被送进了医院,抢救也及时,看着安静躺在心脑病房床上熟睡的外婆,我突然有种感觉,这世上又要少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人了。夏天似乎在那夜结束,我环抱着胳膊,还是觉得冷。   南禕比韩琤早一步从医生那里回来,我听到她那双尖跟小凉鞋的鞋底敲击地面的哒哒声,声音停在我旁边,她拍拍我:“外婆没事,是突发的心肌梗塞,医生急救已经脱离危险了,后期再溶下栓,问题不大。”   我看向南禕,觉得那时候的我眼睛好热,像眼球里装了个小火炉似的:“南禕,能借我点钱吗,我肯定还你。”   “干嘛?”   “等外婆好了,我得让她把她之前编过瞎话的那些病查一遍,都说童言无忌,她脸上褶子一大把了,也伪装不了儿童了。”   “你啊……”南禕的指头点上我额头。   晚上,我把韩琤和南禕都打发回家。   穆子美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了,电话里我听到了穆子业的哭声,那个死小孩,外婆总算没白疼他。   我让韩琤他们回去安抚下家里那俩。   外婆是凌晨两点左右醒来的,她才醒我就知道,因为我一直都看着她。   “外婆,你醒啦?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的话和我说,可别死撑。”我头回知道自己还能拿这种温柔的语气说话,感觉有点不像我。   “你……”才醒的外婆体质挺虚的,说话不成串,她嘴巴开开张张了半天说了第二个字:嫁。   我懂外婆的意思,她是担心哪天她有个什么,我就没剩什么亲人了,她想我找个好对象。我只是不懂当时我哪来的那股勇气冲口而出:“外婆,我有男朋友的,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那晚,天气晴朗,北斗星悬在天边闪亮亮的,我照顾外婆睡下,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子前看着外面的苍穹,天地之大,为什么有个脑抽的我,我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还是个很好很好的!我想找块豆腐来撞撞,后来我想到了叶之远。   早上穆子美来接班照顾外婆,昨天说好了今天也是我照顾外婆,不过我没拒绝死猪。离开前,我回头看眼外婆,她在对我笑,眼里是期许,因为她和我约定了下次来时,我要带男朋友一起来看她。   而此刻站在公用电话亭里的我拿着写着叶家号码的那张纸,准备给自己变个男朋友出来,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配合。   电话通了,叶家人去叫叶之远,没一会儿,他来了。我说完-我的意思后,那头长久的沉默,我有些不耐烦:“成不成,不成给句痛快话!”   “穆中华,你在哪?”他问我。   我们约在凯旋大道一家书吧里见面,先到的我有点忐忑。   忐忑个鬼啊,穆中华!我对自己说。   【叶之远】   我是飞奔着下楼,再打车出门的,出门前,我没忍心,一同带上了平萱。   成人间的事我不好干涉,不过小孩子我要管的。在车上平萱问我去见谁,我说是去见那个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三奶奶。   “三爷爷,你有女朋友了?!”平萱瞪着眼睛,眼里的全是惊讶。我摸摸她的头:“三爷爷在努力让她成为你的三奶奶,不过你这个三奶奶是个很不一般的人,所以三爷爷想成功,平萱一会儿就不能问问题。”   “三爷爷,这个三奶奶漂亮吗?”   “不算很漂亮,不过三爷爷很喜欢她。”   “那好,一会儿平萱保证一句话也不说,我不会给三爷爷捣乱的。”平萱不喜欢长相漂亮的女人,因为叶文彦在外面的女人据说长得就好看。   路上遇到几个红灯,我抱着平萱在凯旋58号前下车时,穆中华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低头写些什么。书吧的玻璃窗擦得干净,我看得清她凌乱的头发和泛着青黑色的眼底,昨晚她没睡好。   我有嘱咐了平萱几句,放她下地,牵着她的手进门。   书吧里很安静,飘着的花香来自通向二楼楼梯两旁的束状鲜花,花香不浓,混合着书吧里的书香,很好闻的味道。   她写的很用心,我走过去她都不知道,直到平萱的红色小皮鞋擦过地板砖第三次,她才抬起头看我们,眼光诧异,这大约是她没想到我还会带个人来。   “家里出了点小状况,我就把她带来了。”   “爸爸要和妈妈离婚,三奶奶,你以后嫁给我三爷爷不要和他离婚!”平萱说的认真,而我头疼,说好的一句话不说呢?   穆中华的反应倒挺让我意外,她先歪下头看我:“你?三爷爷?辈分够大的。”   然后她指头压住桌上那张纸,滑到我面前:“我外婆身体不好,一直担心我,所以我需要找个人冒充我男朋友,让她高兴高兴,既然我都成三奶奶了,那就说明你答应了,那就看看这个吧。”   我接过纸头,看着抬头写着“临时男友合作契约”几个字。   那天,我们在书吧里没呆多久就分开了,归途里,平萱忍不住问我:三爷爷,原来你是要做三奶奶假冒的男朋友啊。   我拍拍她的头:你不懂,你三奶奶对我现在是短线投资,不过迟早会成长期持有的。   像股票上用到的这类词语显然是超出平萱的理解能力的,她眉头皱了好一会儿,终于不皱了。   “反正是不是她就是我三奶奶了?”   “是的。”我这么回答时,平萱很高兴。   再回到家,家里的战争已经结束,我上到二楼,看三楼没有丝毫异常,除了楼梯转角原本摆着一个古董陶艺花瓶换成现在的青瓷器,走廊静悄悄的没有人。   我送平萱回房间,然后去了老太太那儿,她没在自己房间。我找了一圈,在房后的花圃找到了她,她在侍弄她那些花。老太太手旁那盆月季像生病了似得,叶子卷曲枯黄,老太太捧着花盆,坐在花圃里的小凳子上,像在神伤。我走过去问:“妈,你怎么了?”   “幺儿,你说文彦怎么那么不懂事?那个女人明明是别有居心的。”   我叹气,不知该怎么回答我妈,哲学上不是有句话说嘛,爱情总让人盲目。   叶文彦是“总”那个范围内的,他的盲目是好是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有天我也是盲目的,那我前后的对象只可能是穆中华。   一小时后,我坐在房间桌前,看穆中华写给我的那张纸。   《临时男友合作契约》   一、契约甲方穆中华 契约乙方叶之远   二、在契约生效期间,乙方须配合甲方完成契约条款四的所有内容   三、契约在经由甲乙双方同意情况下即日起生效,至暑期结束终止   四、契约具体内容   1.乙方在甲方外婆住院期间需陪同甲方去医院探望,至少三天一次   2.探视期间,乙方应尽到普通男友该对女友尽到的义务,甲方也会相应配合乙方   3.乙方不得在契约履行期间恶意触碰甲方身体,如有违反,甲方不保证会否对乙方造成人身损害   4.作为回报,甲方会在契约结束后无限期的为乙方提供与其所学专业相关的技术支持   契约签立日期XX年XX月XX日   这份契约我在回家的路上看了不下三遍,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契约内容第2条时,我是笑的,看到第3条,这种笑就成了傻笑,我当时就想这丫头不笨,还有自我防范意识。可看到第4条时,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是哭笑不得的了。   甲方会在契约结束后无限期的为乙方提供与其所学专业相关的技术支持,穆中华是要对我进行法医解剖方面的技术支持吗?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穆中华】   和叶之远分开时是中午了,我直接回了家,没理会跟在我屁股后面追问外婆情况的穆子业,回房锁了房门倒头就睡。那天的我有点奇怪,放在以前遇到什么事,我都是照吃照睡,一个梦都不会做。妈妈去世时是,爸爸再婚时是,后来轮到我爸挂了我还是。   外婆说我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眼泪都快赶上陨石一样稀奇了。   可那天,躺在床上的我没有翻来覆去,入睡很快,却被一个接一个的梦缠绕着。梦里的我揪死猪的脸,把她揪得大声哭,然后爸爸来了,他说我不该那么做,因为死猪是我妹妹。后来我带着死猪去池塘边,我怂恿她说池塘很浅,我们可以下去游泳。死猪信了,和我一起跳了下去,其实那个池塘的水很深很深。后来韩琤发现了我们,我记得她犹豫过,然后跳下河,游向我。   死猪因为那次意外伤了脑子,人有点偏执,也总慢半拍。在那之前,其实韩琤已经嫁给我爸爸了,她大可和灰姑娘故事里的恶毒继母一样只顾自己女儿的,这个道理当时的我不懂,是外婆告诉我的。在那之后,表面上外婆还是总挑韩琤的刺儿,可我知道,她是接受韩琤和死猪了。   外婆常说:韩琤、穆子美是你的家人。爸爸去世后,她就更常说这话了。现在的我,情绪正常,不偏执,偶尔固执,坚持不懈的和我的家人毒舌说着话,这一切,是外婆给我的。   我睁开眼,枕头上湿了一片,我吸吸鼻子,嘀咕一声:“穆中华,你睡觉能不能别流口水。”虽然这口水是从眼睛流出来的。   我钻出被窝,走向门旁,韩琤在敲门,看样子敲了有一会儿了。   她是趁着进完货回来的。   韩琤买了点参和其他材料,煲了锅汤装在汤煲里递给我。   “养心的汤,你去医院时记得让你外婆喝,这汤……嗯,他们说效果挺好,就是味道差了点。”她摸摸鼻头,而我点头:“嗯,外婆总说韩琤你做的东西味道就那样。”   我右手手掌朝下,做了个一般般的手势,韩琤也不气,站在门口等我穿鞋和我一起出门。我这一觉睡了两个小时,韩琤要回店里,而我想提早去医院接死猪的班。   出门前,我听到南禕在打电话,她在推掉男朋友的约会,现在我们家都在忙着照顾外婆,没人理的穆子业则如愿以偿的和他南禕姐姐留在家里,不过死小孩还是挂念外婆的,连南禕摸他头顶时候的笑容都小了不少。   我出门,在街角的十字路口和韩琤分手,她往左,医院朝右。   医院离我家不远,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我上电梯,出电梯,进走廊。走廊的护士站里,两个小护士在聊天,聊得兴致勃勃的样子。   我听他们说三零五病房那个新来的陪护可真帅,人也斯文。   外婆就住在三零五,我记得昨天来时那屋的其他两张床是空着的,哎,我感叹,现在数医院最不缺客流量,虽然这些客流量里,没几个是自发自愿的。   我拎着汤,站在三零五门前,听到穆死猪的声音,她虽然人有点迟钝,但声音很甜,我听到这个甜甜的声音在叫:姐夫,帮我递下毛巾。   我眼睛眯起条缝:韩琤你随随便便就给死猪生了个姐你通知计生委了吗?   然后我推开门,看见正递毛巾给死猪的叶之远,他脸上带着笑,笑容算得上好看。   我当时就心想:火车提速估计都没有死猪这个“姐夫”上岗快吧……   【叶之远】   在家呆了没多久,我又出了门。我妈在她房里,我经过房门前时没听到里面有声音,估计老太太气还没消。我没告诉她就下了楼,出门前倒是和刘婶说了声。   刘婶跟了我妈几十年,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我和她说我出去给我妈踅摸儿媳妇儿的,刘婶和我说:阿弥陀佛,幸好不是季小姐。   刘婶是个可爱的人。   想找到穆中华外婆的住院地址不难,虽然她没告诉我。从地理位置上讲,她有87.4%的可能该是住在相山医院,那里离穆家近不说,心内科的医疗水平听说不错,至少不是那种每天在电视上面循环播放着“不孕不育找XX”类广告就让我记住名字的医院。   我身体一直不错,很少生病,对医院知道的不多。   穆中华的外婆还真住相山医院,我才描述了一下穆中华的大概样貌,心内病房的护士大姐就咋呼着双手接话:就是那个脸长得像麻将白板,说话惜字如金,不说则已一说噎死人的那个小姑娘?姓穆的?   我当时就想,除了我没觉得穆中华的脸没她说的那么白板外,其余两点这位护士大姐抓得还是相当精准的。   我点头:请问她看护的病人住哪个病房。   三零五。护士大姐回答。   我笑着说谢谢,转身朝三零五房间走去。身后的大姐却没放过我,她嗓门很大,声音追在我身后:“小伙子,你认识那家人啊?”   我笑了笑,站住回头:“白板是我女朋友。”   我真挺喜欢白板的。我在护士大姐脸上读出了这行意思:好白菜咋就让猪拱了呢?   我觉得我是那只猪,正打算拱一棵名叫穆中华的白菜。   白菜的外婆躺在床上,病中的她还很虚弱,她话不多,但我看她想问我的问题不少。我是打算开诚布公回答的,可穆子美倒先开了口:“外婆,这位就是叶之远,我们被逮进警局多亏他把我们弄出来的,是我姐大学同学,我姐一板砖把人家开瓢过。”   穆子美介绍的基本全面,可她忘了我见过外婆,我微笑着递上来时买的营养品:“外婆,子美漏了一点,不过不怪她,她不知道,我和中华其实是男女朋友,中华才答应我没几天。”   我真以为外婆会问我很多问题,可她却只是摆摆手,朝我说了一个字:水。   我拿起暖壶和杯子给外婆倒水,看起来是才从水房打的开水,还冒着腾腾热气。我倒好多半杯,没递给外婆,而是问穆子美要了我买来的那包东西。里面有我买的瓶装水。这是我照顾我家老太太时积攒下来的经验,住院的人容易渴,还总是突发的,而医院只供应开水,所以以后在遇到去医院陪护时,我总带几瓶瓶装水过去。   我端着杯子,递到已经被穆子美扶起来的老太太嘴边,我看到老太太眼睛眯眯地喝水,不知道是不是我自我感觉太过良好,总觉得穆中华的这个外婆对我第一印象不错。   心肌梗塞是个常见也凶险的病,年岁大的人很可能就因此丧命,所以躲过一劫的外婆身体还很虚弱。喝了水,她躺在床上慢悠悠、一句一句和我聊起天。   穆中华的外婆给我最深的印象是她心态很年轻,她没问我我和穆中华是怎么确立恋爱关系的,她的问题很有意思,第一个就让我笑了:我家中华是个万人嫌,你咋看上她了?   我心想,老太太和老太太就是不一样,我家那位在不管在外面还是在家,都只会夸她家幺儿如何如何好,和穆中华家的不一样,不过我觉得这位外婆比我妈要可爱些。   我摇摇头:中华是个直接的人,不拐弯抹角,这样挺好。   一旁的穆子美发出一声很大声的感叹:“姐夫,你的评价真婉约!”   婉约点挺好,况且我真的就喜欢穆中华那份直接,看惯了说话虚与委蛇的人了,穆中华是我难得珍惜的那份特别。   下午陪着外婆聊天,不知不觉过了许久。外婆说她脸干,穆子美说去拧把手巾给外婆擦脸,她要我递给她手巾。我去床尾拿,才一转身,看到站在门前的穆中华。她脸上的惊讶已经消失了,现在正一副笑脸看着我。   “你怎么没和我说一声就自己来了?”她对我说。   “你说外婆病了,我怎么能不来看看。”我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真有点唐突,她需要时间去适应,所以我转身去床头拿起饭盒:“外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打饭。”   医院食堂的晚餐才开始供应,菜盘里菜都满着,我打了两包,没急着回病房,穆中华需要时间和她外婆沟通。   再回病房是十五分钟后,我推开门,穆中华正坐在床边,她握着外婆的手,脸红红的,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什么。   我走过去放下饭菜说:“外婆,吃……”   那个饭字在我的惊讶里咽回了肚子。穆中华揪着我的脖领子,她离我那么近,我差点就忘了怎么喘气了,眼睁睁看着她凑过来……亲了我。   “艾玛,少儿不宜啊,姐。”后进门的穆子美没考虑公共影响,声音响亮。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穆中华】   拿一句从同学那里听来的方言形容外婆,她就是一只油滑油滑的老家(jiā)雀(qiǎo),叶之远前脚才走,后脚她轻飘飘甩了我一句:“多少钱租回来哄我的?”   什么话!什么叫租?明明一分钱没花,人情债而已嘛!实情如此,可话却不能说,我拿了个苹果给外婆挖着苹果泥:“我不搞对象你操心,搞了你还操心,你的心肌梗塞就是这么操出来的知道不?   外婆伸手要打我,可病中的关系,她身手不大利索,只能看着坐着离她半米多远的我干着急。   “死丫头。“她说。   “再废话苹果泥就死丫头自己吃了。”我轻哼一声,外婆有时候就像小孩,还是个爱吃苹果的小孩。可是她牙口不大好了,只能吃苹果泥。   外婆白了我一眼没说话,乖乖张嘴含住勺子。她嚼了几下咽下去:“我是不信那么好一孩子看得上你。”   我翻个白眼,其实我也不信,但我没看出叶之远哪里好。   “要咋样你才信?”我问外婆。   老家雀眨眨眼:“要不你亲他一下,你亲了我就信。”   我:……   妈,你活着的时候知道你妈这么为老不尊吗?   “行不行啊?不行就说明你骗我,欺骗病中的老人最缺德。”她说我缺德时,自己心安理得的吃着我刮下来的苹果泥,一口又一口,还指挥我快点挖。   我低着头不高兴:“最快就这频率了。”   “行不行,到底能不能亲个给你外婆看看?”多半个苹果吃进去,她也没忘记这茬,而思想斗争半天的我昂起头看她:“亲我自己男朋友有什么不行,就怕你看了长针眼。”   我觉得我这只大尾巴狼是充气的,肚子里好虚。特别是看到被我亲了的叶之远那脸惊讶无比的表情时,我真有了夺人清白的负罪感。   “艾玛,少儿不宜啊,姐。”穆子美的嗓门和她身材成正比,我怀疑她再往门边上站站整栋楼的人都要知道这屋子刚刚发生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我松开抓着叶之远的手:“死猪你乱喊什么,看泰坦尼克号完整版时你眼睛一眨也没眨,我不就去亲叶之远脸一下嘛,你捂得哪门子脸!”   穆死猪的笑容太碍眼,没让她在医院吃晚饭我就打发她回家了。走前,死猪拉我到走廊里,神经兮兮的说:“姐,我真挺喜欢这个姐夫的,你可要好好把握!”   我心里想着把握个鬼,嘴上却说着:“我还知道你前阵挺喜欢聂境的呢,小孩子家家的,别没事总把喜欢挂嘴边,再说你也知道那是姐夫,你随便喜欢就喜欢,经我允许了?”   “都说别和我提聂境了,我早把他忘了。”死猪撅着嘴不乐意,不过我知道他是真对聂境死心了。外婆住院前那晚,她亲手把一团皱巴巴的绿毛线丢进了垃圾桶,那是她织了拆拆了又织过无数次的围巾,给聂境的。最终以毛线的形式被丢弃,也算“死”得其所。我一巴掌呼上死猪的屁股,肉感十足:“就怕你下次看到聂境的时候别和我说你失忆忘了你今天说了啥。”   我力气不小,但死猪肉厚,她是感觉不到疼的。她回头还想可我抗议,皱脸却在看到那人时一下就松了。   “姐夫,我姐总欺负我,你好好管管她。”说完这句,穆死猪撒丫子跑了,那跑步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   剩下的我站在走廊中段,望着房间门口的叶之远,前所未有的尴尬,其实,我是第一次亲男生。   “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外婆不信你真是我男朋友,要我证明。”我挺直腰板,做着模棱两可的解释。   “没事,我脸皮挺厚,除了有点痒,没啥别的感觉。”我看他挠着头,憨憨的回答并没让我好受,老娘我真那么差吗?就算初吻没吻脸,可也不至于没感觉吧。   不知道为什么,之后我的心情一直就挺差,外婆要我干什么,我干完就一声不吭。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夜晚降临,外婆提出晚上要叶之远陪护。   “你不是说他是你男朋友吗?我病了,要我准外孙女婿陪护一个晚上不行,还是他压根就是假的?”外婆语速缓慢,内容犀利。   和叶之远做了简单的眼神交流后,我只好妥协:真的,陪吧。   然后我就被打发回家。   房门关的相当利索,砰一声,我觉得我不是外婆的亲外孙女。   【叶之远】   真没想到,穆中华外婆和我说的第一句话会是:小子,男朋友身份是假,你喜欢我们丫头是真吧?   老太太一脸坦白从严,抗拒更严的表情,我当即就决定什么都招了。   “外婆,我喜欢中华,不过她还不喜欢我。因为你生病,她想让你开心,就让我来假扮她的男朋友。”   老太太哼了下:我就知道那丫头没那么容易开窍!   我:……   感情老太太是诈我的。我摸了下额头,没冒汗。说完话的老太太闭起眼,病床上她安静躺着,如果不是被单偶尔的起伏,这幅画面总给人种不好的感觉。   “外婆……”我本来想说“外婆你对穆中华很重要,你要保重身体。”可话却被老太太幽幽的声音堵了回来。这场病让老太太伤了元气,就算身体底子不错,毕竟还是上了年纪,她声音带着虚,问我问题。   你学什么专业的,家里做什么的,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我学数学的,家里经商,他们是打算我研究生毕业后回去接手家里的事业,可我喜欢搞学术,我和我的导师已经提了申请,可能的话读完博士后留校执教。   只会读书的书呆子,没出息。外婆这么说,语气有点不屑。   这话我妈之前劝我回家从商时,她也不知和我说过多少遍,可我有我自己的看法,在我看来,世界万物里绝大多数的运作过程都是可以从数学角度解释,而怎么解释的过程,这个问题相当有意义,也让我着迷。   数学是个奇妙的学科,数学对我,大概和法医学对穆中华是一样的。我在校园bbs里曾经看过这样一段对穆中华的评价,说她是个不怕解剖任何可怖尸体的人。   我和她一样,不怕难解的题。   我解释了自己的想法给外婆听,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不屑,她闭着眼睛连哼都没哼一声。我给她盖好被。   说话多了,我觉得渴,我拿起水壶倒水喝,这时外婆又开了口:“中华的爸爸就是经商、破产、然后出意外的,丫头不喜欢商人,你想追她就继续当你的书呆子吧。”   像是不满自己的妥协,我听到外婆嘀咕:“就是没啥大出息,丫头恐怕要吃苦。不过吃苦也好,叫她总折腾我。”   外婆的思维真是起起落落,变化多端,我摸不着头脑,不过我想外婆这是接受我了。   这种轻松感没持续多久,外婆开始泼我冷水:“别美的太早,过我这关又没用,你又不追我。那丫头的胆子恐怕你也知道,基本可以忽略她是个女的,所以你想追她不能和男的那样……”   觉得这话不对,她咳嗽两声:“和普通男的那样。”   外婆真是累了,声音变低了,也慢了,我摇了几下床头的摇杆,把床调到一个倾斜角度好让她躺得舒服点。我说:“外婆,你累了就别说了。”   外婆白了我一眼,有气无力地:“别打岔。”   “她不喜欢聪明的人,所以你开始没让她看出你那些小聪明那就给我小心藏好了,一辈子别让她发现。她嘴巴毒,头脑却简单的很,有同情心,但不泛滥,你可以适当用下这点,怎么用不需要我教你吧……”外婆絮絮得还说了很多,甚至还告诉了我穆中华姨妈的日子,我脸真烧了,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外婆说得认真,我只好硬着头皮认真听,外婆说那几天的穆中华通常会很神经病,至于应付方法,她没找到好的,让我自己琢磨。   这个要从哪开始琢磨呢……我完全没经验……   她看出我的窘迫,朝我摆摆手:“别闹心,你离需要考虑那事儿的时候还远呢。”   外婆是真累了,摆手的动作都很慢,说话的声音也低低的,不细听根本听不到,我说外婆你别说了,睡会儿吧。   外婆听话的闭上眼,喃喃地说出了那天最后一句话:孙女婿,记得就算是善意的谎言,对自己喜欢的人最多也别说超过三次。   我一夜没睡,站在医院的走廊,我看了一夜窗外,但中间我隔段时间会去看下外婆。   夜是个漆黑的夜,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我想了许多。外婆真的很疼穆中华,而我在盘算怎么运用那为数不多的三次谎言机会,追到她。   黎明来得也快,我觉得我才开始思考,天就亮了,护士去病房发药,我去叫外婆。   外婆……我轻声叫了一下。没人回应。   外婆醒醒。还是没反应。   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伸手到外婆鼻子下面。   !   有生以来我脑子第一次发蒙,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叫来的护士大夫,又打电话给的穆中华,我只知道穆中华来时是铁青的一张脸。   好多医生在病房里急救,她一直没对我说一句话,直到医生宣布抢救无效,病人死亡时,她才发了疯一样的撕扯我的衣服,踢打我。我没还手,这事真是我疏忽了。   盖着白被单的移动床铺从我俩身旁经过,穆中华停住了手,可嘴里还在埋怨、谩骂。   “哎,穆中华你这么吵,来抓我的小鬼都嫌你烦了……”我听到一个幽幽小小的声音从被单下面传出来,我问穆中华:“哎,穆中华,诈尸这事儿科学吗?”   【真心不知道多少小伙伴又被这章的导航词误导了,私语酱太坏了,嗷呜】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穆中华】   诈尸这词儿很奇怪,明明出现在怪力神话里的频率那么高,说的却是件合乎科学的事儿。真地合乎科学吗?才学法医那会儿,我总问自己这个问题,老师说和。   1978年,发生在中国湖南某地的新生婴儿夭折半日后“起死回生”的事件曾引起不小轰动,后来来自北京的医学专家从科学角度解释这种假死现象,不过是由于患儿具有某种先天j□j官缺陷,造成才出生时婴儿的循环、呼吸和脑的功能活动高度抑制,生命机能极度微弱。   相同的例子,我还看过一则,脑部突发性触地造成的对冲伤让“死者死亡”,后来因为外界某种刺激,那人又“死而复生”了。   外婆说我就是那个外界刺激,她说我太吵。我哪里吵了,我本来就没几个亲人,唯一的外婆差点挂了,声音大点都不许么!   门里的外婆挥挥手,打发我出门,后来也赶过来的韩琤和穆子美他们也朝我使眼色,就连小屁孩穆子业也是,他们的样子就像在说:快以光速从我们眼前消失。其实我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过火,可看看手里的外创药,我还真回忆不起来——我打叶之远了?   真打了,下手还相当不轻,叶之远那张脸就是铁证。看足他五秒钟,我叹气认命:就这伤势,估计就算我想连抗辩上诉,也是直接驳回的结果,简直不容抵赖嘛。我在医院楼下的条形长椅上找到的叶之远,他侧对着我坐着,还不知道我来。他左脸对着我,白净的脸上,两道血檩子末端还凝着血珠子。   我低头看看右手,然后一顿揉搓,我是想着把指甲缝里原本属于叶之远脸上的肉给弄没了,没想到弄的声响有点大,再等我抬起头,刚好对上叶之远的眼。   “外婆的事,对不起。”   “对不起,我打人挺疼的。”我俩几乎异口同声。   他先笑了下,样子却不开心,他问我:“外婆好点了吗?”   “拍了片,大夫说她那块栓不知道怎么自己就消了,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   “那很好。外婆是吉人自有天相。”叶之远这么说时,我没告诉她包括外婆在内的我家人里的大多数,都把叶之远看成了那片“相”着老太太的“天”。   他要是天,那这天未免也太不禁挠了吧,整个被我抓花了一大片。我递上手里的东西:“我下手重,你快擦擦药吧,不然真毁了容将来讨不着老婆,就算你家里人不找我拼命,我家里人也会杀了我的。”想起出门前,他们人手一副那可是你亲老公下手怎么这么狠的嘴脸,我头疼的递药给叶之远。   他和我说谢谢。   外创药膏是我在药房开的,铝皮纸包的软膏,密封状态,我看叶之远打开盖子瞧了半天,似乎在发愁手边没有工具打开软膏。数学系的高材生都笨成递减数列了,动手能力忒差,我心里嘲笑着,伸手又拿回了软膏:“这种情况,你就该从尾巴下手啊。”   我演示着逐层打开软膏尾巴上的卷边,心里美滋滋:一挤不完了,笨的。   谁知道,这一挤压根没完,我劲儿使大发了,白花花的软体药膏直接挤到了我脸上,可真丢人。   我放下药膏,在身上摸索着找纸巾擦脸,可夏天,衣服穿得都单薄,身上连口袋都没有,更别说纸巾了。我转身准备回住院处的水房清理一下,叶之远却叫住了我:“等等。”   “你就这么回去,不少人都得和你行注目礼。”拦下我的他拿出药盒里自配的塑料手套,对我说:“站着别动。”   他把药膏从我脸上刮下来,直接抹到了自己脸上,动作连贯自然,这让开始觉得有点别扭的我说不出哪里别扭。他说这是废物利用。   我脸上的东西怎么就成废物了!我想争辩,可叶之远的手机响了,我只得咽下嘴里的话,看着他讲电话。   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他脸色都变了。   “中华,家里出了点事,我要回去看看,外婆这边我过几天来。”   哦。我说你去吧。   他个子高,步伐迈得也大,几步就走出了我的视线,直到那刻,我才反应过来究竟是哪里不对了,我被他摸了脸,还好几下!   还有,他什么时候叫我名字叫这么溜了?我试着叫了声“之远”。   啧啧,我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忒酸了。   【叶之远】   家里真出事了,还不是件小事。   叶文彦在外面那个女人死了,死在叶文彦买给她的别墅里,死因我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在我接到电话前,叶文彦已经作为嫌疑犯被警方带走了。   刘婶给我开门,才一进门,我就看到刘婶通红的眼睛。说句实话,刘婶和叶文彦感情不深,那小子从小爱犯浑,我记得有次因为什么事儿来着,文彦害刘婶的儿子受了伤,挺严重的伤,前年刘婶儿子来家拜年时,我见他胳膊上还有上次那起事故留下的疤。   刘婶不会因为文彦这样,她只可能为了我妈才红了眼。   “刘婶,我妈呢?”我问刘婶。刘婶指指楼上:“楼上书房打电话呢,都打了一个小时了。”   我拍拍刘婶开始驼的背说没事,我去看看。   刘婶朝我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其实不需要她说我也知道她要说什么,大约在叶家人眼里,我这个只会演算方程式的书呆子,除了说得了嘴边几句安慰的话外,一无是处。   一无是处有怎样,我总要做点什么。站在书房门口,我敲了几下门,没人应,我直接推门进去,看到坐在窗前的我妈,电话似乎早打完了,她手里握着个旧烟斗。   我妈喜欢抽老式旱烟,在烟斗篓里加点烟草,点上火,吧嗒吧嗒的抽。我不吸烟,无论是卷烟还是我妈这种,我体会不了这东西能让人体会什么快感,除了烟味儿够呛外。手握成拳,放在嘴边,我咳嗽两声,我妈发现了我。   “幺儿,来。”她朝我招手,我走过去,蹲在我妈腿边,我发现老人家比之前又苍老了不少,这才几乎一天不到的时间。好在她是个经惯风浪的,精神气儿还在,她拍着我的手:“幺儿,文彦这次,悬啊……”   她和我说了文彦的事,提了许多之前电话里没说的事,文彦的那个女人是被人砍了八刀死的,发现尸体时,有人看到文彦就站在尸体旁边,手里拿着一把沾血的刀。   我在临水城郊的第五看守所里见到的叶文彦,千山和我一起去的。他虽然不是叶家的专属律师,不过因为擅长打刑事案件的官司,所以文彦的案子我妈请他做了文彦的辩护律师。   我们在会面室等了大约五分钟,门口传来连锁相互撞击,然后文彦出现在门口,他还穿着自己的衣服,白衬衫,黑色西裤。只是衬衫沾了灰,西裤有褶皱,我注意到他右膝上的变化,应该之前单膝跪地过。   “还好吗?”等他坐下来我问。叶文彦神情有些呆滞,看起来受到的刺激不小。我问他当时为什么在那儿,可连问几声他都没反应,我皱起眉,脑子里乱飞的数学定律在这时候丝毫不能帮助我和叶文彦沟通。   贝祖定理为什么就不能活学活用到计算人类脑思维上呢?我挺苦恼的。好在顾千山懂心理学,他尤其擅长循循善诱,我觉得如果顾千山但凡再流氓那么一点点,我就要看好家里几个女孩儿了,靠近他,实在是危险。   顾千山没几句话让叶文彦掉了眼泪,我还是头回见文彦哭,他捂着脸说不是他杀的女人,可却记不清自己怎么就拿起了刀子。   “这就很麻烦了。”离开看守所,站在黑漆大门前,顾千山对我说:“好好一个人怎么会记不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呢?可能性有两种,一是你这个大侄子磕了药,二是……他有意隐瞒了什么。”   文彦能隐瞒什么呢?千山说等公安局的法检报告出来再说。   夜晚,我坐在书桌前,看着手里的几张照片,我第一次见这种血淋淋的照片,是那个女人的死亡现场照,这是顾千山费了些周折取来的物证副本。   我看着趴在地板上已经死亡的女人,一时看不出个究竟。   有人敲门,是刘婶,她说有电话找我。我下楼去接,中途我遇到了文彦的妻子,她抱着平萱往楼上走,看样子是去找我妈。平萱这孩子总让我心疼,之前没受过父爱,现在还可能失去接受父爱的机会。   坐在沙发上,我拿起电话,情绪不高。我喂了一声。   穆中华心情听上去比我稍微好点,但也没好多少,她问我什么时候能去医院,外婆想见我。   我犹豫了一下,把文彦的事情大致说了下,当然这其中我是隐藏了文彦和那女人关系的。谁知道接下去,我竟然听到认识穆中华以来她情绪最好的一句话:出人命了啊!不早说,这事儿找我啊!   她那个口气,听起来就像我小学同学他奶奶,每次听到超市打特价老太太就兴奋到跳脚,穆中华和我同学他奶奶,简直一模一样。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叶之远】   穆中华不来我家,我猜她是觉得身份尴尬,其实大可不必,非常时期,我妈是没那个心情和时间查她户口的,但这种情况换做将来的话,发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我盯着面前那杯红茶,脑子里想着某个阳光刚好的下午,我带她跟我回家,我妈和她,一老一小,一问一答,一个眼光挑剔斜着眼睛打量着未来的儿媳,然后另一个淡定自若,举着棒球杆把我妈投来的“球”一一击回,还个儿个儿都是全垒打。   就算这样,我相信中华和我妈也能相处愉快,虽然我妈对季海默不错,但我知道她骨子里不喜欢性格太软的姑娘,而中华她,够硬。   穆中华连着叫了我三声我才听到,我抬起头,她冲我晃着手里的照片:“这女人中的几刀集中在背部右侧,刀口分布较分散,凶手使右手,该是骑在死者背上将其杀害的。至于其他,我没看过现场,暂时只给得出这些意见。”   “已经很多了。”我脑子里模拟出穆中华说的案发模型,做模型是我们学数学的习惯,也算种职业病吧,于是有件事突然就跳进我脑海里,顾千山说过,警方到达现场时,文彦的确是右手持刀,当时是刀尖向外,我觉得哪里有点怪。   费了番口舌,我在咖啡吧要了把刀,回到座位,我递给穆中华:“这种姿势拿刀能制造出你说的那种凶杀现场吗?”   我让她按照文彦被抓时握刀的方法拿着刀,正握刀柄,刀口向上。穆中华瞧了我一眼,突然懂了什么,她盯着刀柄嘿嘿一笑,也几乎在同时,我被人一扯转了个身,屁股上紧接着挨了一脚,我直接就趴在地上了,下巴真疼!   可疼劲儿没过去,我背上又多了股重量。   穆中华骑我身上,快速的挥舞着手里的刀,一下一下,嗖嗖的刀声夹杂着四周越来越响的议论声钻进我耳朵,可奇怪的是我没觉得窘迫,当时我脑子里想起朋友和我说的一个故事,一男的骑车撞了一女的,之后男的每天骑车接送女的,一个月后,男的和女的说: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反正你也让我骑这么久了,然后他们成了男女朋友。   我就想,如果我问穆中华的话,她会是个什么反应。不过我问肯定不能那么问,我问要说: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反正我也让你骑了这么久了……   思绪被穆中华的笑声打断,她拍拍我,拉我起来:“叶书呆,看来你这书没白读,竟然会想到凶手是倒拿着刀的,我都想建议你转去我们系了。”   这没什么,我不过是发现了一个如果文彦是凶手,他正向握刀的方法并不好从死者背上使力的事实罢了。   我站起来,觉得鼻头热热的,原因不明,说不清是撞得还是怎么,我换了个话题:“八十八,你该长点肉了。”   穆中华先是一愣,接着像看怪物一样看了我一眼:“身高?”   “168.5。你鞋子是38码,手掌22厘米长,偏小。”我挠挠头,并没隐瞒我在人体各项数据指标方面有敏锐的洞察力。   穆中华低头看看自己,再抬头时脸不知怎么就红了,我听见她说了句“流氓”后,转身出了门。我挠挠头笑了,她也会害羞,我不是没报那个尺寸吗……   A,其实不小。   店员过来问我,先生你需要什么帮忙吗?   我后知后觉的发现,店里的人看我们已经很久了。这次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结了账,我出门,穆中华早就不见了。   回家后,我把我和穆中华发现的这个新证据告诉给了顾千山。顾千山听完,摸着下巴沉默地看我:“你什么时候和穆中华对上眼儿的?”   我没打算瞒他,实话实说:“我单方面发射,对方还没反馈信号。”   “单恋啊……”他感叹一声,脸上露出的笑让我看着发堵,我不想只让顾千山看我的笑话,于是我十分不经意的和他提起那天偶尔听到的事。   “千山,差点忘了和你说,你喜欢的那个南禕,我听穆家人说她正给自己筹备婚礼呢……”就是新郎不是你。我相信我和顾千山说这话时,我的眼神相当诚恳。   毕竟戳心窝的事要两个人一起有,才叫兄弟。   我看顾千山那张脸,知道这刀戳的不轻。结果那天,我们喝的有点高,晚上回家,迷迷糊糊的我竟看到“穆中华”坐在我家客厅里等我。   【穆中华】   外婆死而复生之后,恢复的情况竟然出奇的良好,没几天就出院回了家。好事情还不止这一件,毕业后一直在家的穆子美,找到工作了。工作地点是在市区的一家书店,规模不大,书店的收银员前阵跳槽了,店主人一时找不到人接手,刚好穆子美去应征,就得到了这个机会。   这天,韩琤特意没去超市,在厨房忙活。才出院的外婆拉着南禕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偶尔韩琤出来一趟,老太太总是厌弃的白上韩琤一眼,然后提高嗓门问屋里的穆子美:“子美丫头,你们那个书店没开在国务院门前啊,我咋瞧你妈这个架势都要比照中南海国宴的菜式了?又是鱼,又有鸡,还有酒的。”   穆子美和子业在屋里玩,声音哇啦哇啦的,早盖过了屋外,压根没听见外婆的话。韩琤倒是听到了,她刚好进客厅找酒,在做鱼。她也没气,呵呵笑了两下:“工作是不高,不过子美能找到就不容易,是吧,妈?”   我看着外婆扇了两下蒲扇,瘪嘴没说话。这么多年了,外婆和韩琤的相处模式一直如此,外婆隔三差五总要挑回刺儿,可不管外婆的话再刺儿,韩琤总是笑眯眯的照单全收。   说实话,我看不透韩琤这人,因为换做是我,之前受了气,现在轮到我当家作主了,我是肯定要打倒那些让我受气的人,最后再补两脚的。不过韩琤不这样也好,因为我不想被人踩,也不想被人补两脚。   家里没饮料,我拉着南禕陪我下楼去买。路上我接了个电话,是叶之远的。叶文彦的案子今天宣判,叶之远是来告诉我检察院因为那个新证据,已经撤销了对叶文彦的杀人指控,现在案件重返回公安局再查。他和我说谢谢。   我笑了笑:“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吧。”   我自动忽略了他的内置秤砣外加雷达眼,尴尬。我想起了外婆之前说的话:“哎,叶之远,有空没,我家吃饭,外婆刚才还叫我喊你呢。”   我心里巴望着他说没空,可,嘿,他答应的痛快。   “我大约十分钟后到。”说了再见,他挂了电话。   暑假为什么还没结束,人为什么总有空呢?回家的路上,我捧着两瓶雪碧感叹。南禕碰碰我胳膊:“喂,你就没考虑过假戏真做?”   南禕知道我和叶之远的事儿,我没瞒她。我胳膊有点酸,抬了抬不让雪碧掉下去:“不来电,咋真?”   “等你来电的时候,说不定煮熟的鸭子早飞别人盘子里了。”南禕看我的眼神有点无可奈何。   我耸耸肩:“第一,这只鸭子目前我没发现哪里特别好吃,第二,鸭子都熟了压根就没机会飞,这句谚语从根本上就不合科学,第三,如果后来我发现我真看上这只鸭子了,就算它飞别人盘子里去了,我也不在乎拿着叉子再去把他叉回来。你知道我压根不是什么斯文人,也从来不干什么为了面子委屈自己的腼腆事。”   “当然。”我站在家门前,掏钥匙,“你忘了给你这句话加个前提,那只鸭子对没对我来电还未必呢。”   我不觉得我有哪点值得叶之远看上的,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脑神经抽了,开门看到门里站着的叶之远时,我会问出“鸭子,你说是不是”这样的话来……   “这么早?”我赌我刚刚声音小,叶之远没听见。穆子业踢踏着小拖鞋从客厅出来,很乖的接了我怀里的雪碧往厨房跑,边跑他边冲屋里喊:“妈,我姐想吃鸭子了,今天我们吃鸭子吗?”   韩琤说没有。   我希望时间倒回十秒前。   换完鞋,我经过叶之远身边,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如果你刚刚那句是跟我说的,那我可以回答你,我对那职业没兴趣。”   我:……   我真想告诉叶之远,我们说的不是一只鸭。   一顿饭,我专注的吃着手里那碗米饭,饭终于吃完了,我松了一口气。可外婆似乎就是个不爱消停的老太太,她拿着牙签剔牙,眼睛看着电视,嘴巴却没忘照顾我:“中华,你和之远坐那么远干嘛,来,坐我旁边陪老太太我看会儿电视。”   我翻个白眼,只得过去和叶之远并肩坐在一起。好在外婆没做出什么“位置越来越小”这类事儿,看完半集情感剧场,叶之远起身告辞。   我送他下楼。   分开时,我想起件事,喊住了他:“喂,叶之远,等过几天开学返校,我们就可以和平分手了哈,这段时间谢谢你。”   不知为什么,那天的叶之远的表情总让我觉得他不开心。怎么就不开心了呢?菜不好吃吗?   没想明白,我往家走。   那时候天黑了,路灯亮着,灯光让灯下的女生轮廓显得很娇小。   季海默说:穆中华,我们能谈谈吗?   我觉得这个场景略眼熟,有点像苦情原配约谈小三时候的画面,再或者是挺着肚子的小三来找原配求她放自己一条生路,成全自己的爱情。   我当然不是小三,更没做过原配,打个哈欠,我说:你谁啊?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穆中华】   穆子美有个毛病,爱提笔忘字。她高考那年,答语文试卷,作文题目是则寓言故事,题目拟的是“请结合这个寓言谈下中国古文化对现代中国文化发展的影响。”   穆子美是个典型的反古学生,滕王阁序是她的噩梦,屈原一篇离骚的全文背诵更差点要了她老命,穆子美打算借着这次的高考作文好好抒发下自己的怨气。可事情坏就坏在一个词上,她本来想写文言文艰涩难懂,可事情坏就坏在她忘了“艰涩”俩字咋写了。   艰瑟?艰塞?or……艰色?   结果那天高考,考语文,穆子美提着笔和脑细胞较劲,直到铃响也没想起艰涩的写法,那次高考作文,穆子美作文得分——0。   穆子美那个星座的人,太较真了。   我和穆子美不一样,她提笔忘字,我是有脸盲症,特别是“长”得好看还化妆的美女们,我瞧着都差不多,更盲。   我还喜欢直来直往的,南禕说太直了伤人,可如果弯了,我就觉得伤自己。我真记不得眼前的“美女”是谁了。   她也许也没想到我这么直接,人怔愣一下:“我是季海默,我们上次在千晴的生日会上见过,顾千山是我表哥,我和之远哥一起去的……”   她嘚啵嘚的说了一串,我脑子跟着反应出一串问题:季海默谁啊?千晴又是谁?顾千山有表妹吗?   说到叶之远,我总算有了印象,哦,是那个故意装崴脚然后让叶之远扶她的女生。可是“之远哥”这个称呼,我抖了抖肩膀。   “想起来了,你迷路了吧,没事,你从这里出门左转,直走五十米,206、11、922公交都有,再说还有计程车。”我做着路线汇报,压根没觉得我和她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不是不是。”季海默连连摆手,“我没迷路,我特意打听了你家的地址,就想来和你谈谈。”   “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吗?”一不小心我把心里的话说出口了,季海默的脸刷一下白了,我扶下额头,越发觉得这种场景眼熟得不得了,好像电视剧里总播出的某桥段。我咳嗽一下,手j□j七分裤不算大的口袋:“我是说你说吧。”   其实前后这两句话压根儿不是一个意思,可我依旧说得面不改色。   季海默竟然是来找我让我不要让叶之远喜欢我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又是一顿嘚啵嘚,说她如何和叶之远从小一起长大,如何青梅竹马,她如何喜欢叶之远,叶之远又是如何照顾她,说到动情处,季海默还哭了,拿那句话形容就是梨花带雨。我看着雨一直下,丝毫没有停的意思,打个哈欠转身自己上了楼。   走到二楼时,透过窗子我看到依旧在抹眼泪的季海默,心里想着该不该告诉顾千山一声,她这个表妹脑子没事吧。   晚上,南禕早睡了,外婆出院,她又开始张罗自己的婚事,可能是累的关系,睡的很沉。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实在没办法,拿着手机去客厅看电视,多数频道已经没了节目,我调了一圈,换到一个在放电影的,武侠片,正反两派正在打架,战况激烈。我腿放在沙发上,手托着下巴,手肘倚在沙发扶手上,丝毫没有困意。   季海默的突然造访让我犯了个寻思,想了想,我拿出手机,打算给叶之远发条短信。   我头回接触这事儿,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改改删删,最终敲定了几个字,发送。   一直到一个小时之后,电影也放完了,叶之远也没回我,我看看墙上的手表,该是睡了吧。   【叶之远】   穆中华短信发来时,我正和我一个国外的学长通电话,中国的午夜,大洋彼岸却是白天,学长说了他在国外的一些近况,试探的问了我考虑过毕业出国的问题没有,他们的在建实验室缺人。   我没明确回答,穆中华的短信就发来了,我忙结束了和学长的通话,打开收件箱。穆中华的短信很短,就几个字:别喜欢我哈。   我脑子里条件反射的浮现出她扬着下巴做警告的情形,像只装甲狼,纸质版的。没猜错,季海默该是去找了她,因为那天她来我家,喝高的我把她看成了中华,还叫了中华的名字。出格的事我倒是没做,不过季海默倒是被我的称呼弄的一脸错愕,她是个爱多心的人,所以我猜该是她去找了中华的。   别喜欢我哈……我笑了笑,你不要我喜欢,那我就“不喜欢”吧。我关机睡觉,在梦里,那个一脸骄傲的穆中华用着笨拙无比的方法掉过头来追我,我则是“毫不知情”的一点点掉进她的陷阱,是个相当不错的梦,梦里我就想着怎样让这个美梦成真。   第二天清早,我先回了穆中华那条消息,然后打了个电话,和对方约好时间地点,我下楼吃早饭。叶文彦现在回家来住,倒是他老婆带着平萱出国旅游去了,看着架势,我这个侄媳妇儿是要给文彦点苦头吃吃。文彦低头喝着粥,看样子是比之前老实不少。   出门前,我妈突然叫住我。我心里惦记那个约会,又不能太应付老太太。坐在日光刚好的房间,我妈一下下敲着桌案:“文彦她媳妇儿要和文彦离婚。”   我抬起头,有点吃惊,不是都没事了吗?   “那女人死前是怀了文彦孩子的,文彦为了孩子要和他媳妇儿离婚,昨天听说公安局那边有了结果,是那女人合计了外人回来框文彦的钱,孩子她是压根没想给文彦生的,那个女人死也是因为分脏不均的事儿,太糟心,我懒得记,可是幺儿,现在文彦媳妇儿知道了,不干了,要和文彦离婚,他们大人行,离了就离了,苦了平萱了……”   我妈在家里是有威严的,可孙子媳妇如果坚持,老太太就算有再大的威严不也白搭,她和我说这事,估计也是心里憋气,我拍拍她:慢慢想办法,说不定安平气消了就没事了。   叶文彦她媳妇叫安平,是个安静少话的女人,家人似乎都没想到,在离婚这事上,她会这么坚决。   安抚了老太太一会儿,我匆忙去赴约。   西平街是太平区一条很不起眼的小街,街上没有统一的绿化,倒是被街道两旁的店家自发种满了花色不一的植物。中友书店前就种了一小丛夹竹桃,八月中,夹竹桃花开的时候,粉红花朵一直窜满了树冠。没进门,我看到窗里盘膝坐在书店地板上的南禕正接过穆子美递给她的一杯水。   我约的南禕,南禕把地点定在了穆子美的新工作地点。   穆子美乍一看到我,很惊讶:“姐夫,南禕姐说来捧我的场,你不会也是吧?”   “当然是了。”我朝穆子美笑笑,问:“高等数学在哪儿?”   “直走第三排左手书架上的都是。”我看到穆子美是紧盯着桌案后面某个位置回答我的,没猜错,那上面该是贴着整个书店哪种书类摆放在哪儿的小纸条,其实从第一次见到穆子美的时候,我看得出她是个执着上进的好姑娘,就算胖点儿,依旧是个好姑娘。   我和她说谢谢,去她指的位置,别说,这间书店小是小,书还真全,我随手翻了翻就找到几本相当不错的书。我倒没急着去结账,因为南禕拿着她的书来找我。   “找我什么事儿?”她像没睡好,和我说着话,打了个哈欠。我抱着书,想了想脑子里的语言组织的是否可以,确认无误后,我才开口:“穆中华好像知道我喜欢她的事儿了,她就像只刺猬,发现危险刺就全炸起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找你商量商量。”   她挑眉看我:“我是穆中华的朋友,不是你的,我为什么要帮着你合伙骗我朋友?”   我笑了:“南禕,是你先撮合我和中华的吧?”   还记得我和穆中华穆子业偶遇肯德基那次吗?就是南禕通过校园bbs的私信功能告诉我的,她是个让我捉摸不清的女人,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是那个“我亲过”的。   南禕撇撇嘴:“可是当时我不知道还有个季海默在,昨天那个季海默都堵到中华家楼下了,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有习惯吃着碗里看锅里啊。”   “我就一个碗,没锅,装穆中华刚好,其他人不适合。”   她上下打量我几遍,然后咬着牙齿攥拳头:“中华她会一百零八种让人无疾而终的方法,我没她那么专业,我就会一种,但对付你绝对够用。”   说完,她表情就轻松了,朝我扬扬下巴:“说说你想怎么个追法吧。”   我挠挠头,觉得与其我去追她,不如让她否定掉其他选择,自己主动选我来的好。   我娓娓道来,感觉南禕看我的眼神开始逐渐变化,我心里叹气,其实我没刻意隐瞒什么,是你们先把我当书呆子的嘛……   中途,我收到顾千山的短信,他问我在哪,做什么。   我想了想,回到,在家书店和你女人一起算计我女人。   这话多少有些拗口。   南禕没问我在和谁通信,她指着我鼻头威胁:我帮你,但记得你答应了我什么。然后我看她扬起手朝门口招:中华,这么巧,你也来捧子美的场。   说完,她对上我诧异的眼神,翻了个白眼:巧屁啊,是我让外婆叫来的中华,你不是要偶遇吗!   当时的我突然悟了件事:中华啊,你是有多难嫁,我怎么觉得是个穆家人都在帮我算计你呢。   不过这样也不错。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穆中华】   穆子美干的不错,除了她那根占地面积过大的食指偶尔一锅烩,按下两到三个数字按键,从而导致在结账金额方面偶尔出错外,其他的还算不错。   我抱着本《新版西方解剖学简析》站在书店一角,这本书上的内容是关于欧美那边的尸检方法的,和国内比起来,欧美法医的工作方式方法有很多不同,上解剖课时,学校的教授提过这是地域人种的问题,本科在读的我们不必接触。书上是新鲜的知识,却丝毫不能引起我的兴趣。隔着幅烧伤创面判断的图解,我看着远处的两人,南禕早上该是和叶之远通的电话吧。   我不是个容易有心事的人,昨晚给叶之远发完短信,我直接呼呼大睡。清早我被早起的韩琤摇醒,电视屏幕上飘满了雪花,我看看手机,叶之远那小子还真回了我,他说:哦。   傻乎乎的回答,不过倒挺识趣的,在我看来,“喜欢”这个事儿相当麻烦,看了穆子美这些年为了聂境死去活来,最后无疾而终,浪费时间生命不说,也浪费脑细胞。   我和死猪不一样,体重不像她那样超标,主要问题是,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个什么感觉。   我朝他们走过去:“南禕,你选你婚礼用的曲目叫叶之远来干嘛?他知道啥?”   南禕冲我翻个白眼:“我放着钢琴十级的人不问,问你个乐盲啊。”   叶之远?钢琴十级?真没看出来。他不是书呆子吗?   我看他挠挠头,正打算回答,手机就响了,他说句抱歉,走出书店接电话。窗外的夹竹桃开的很旺,绿叶红花遮着了叶之远的腿,他身材挺拔,就是人单薄了点。我撇着嘴,听南禕问我:你一来就让叶之远记得他说的话,他说什么了?   我就把昨晚季海默来找我,之后我发警告给叶之远的事儿说了。南禕定定看了我一会儿:“穆中华,我现在真看不透你了,你知道叶之远在咱们学校是多受欢迎的男生吗?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你就这么把他拒绝了,学校那群女生知道不知该怎么骂你呢。”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们骂我的话多了,也没见骂掉我一斤肉。窗外,叶之远还在打电话,看样子是有什么事,因为他说着话时是皱着眉的。   南禕还在教育我:“那你想过没,如果哪天,你发现你喜欢上了他咋办?”   追呗,这还要问。   “可你当初先告诉人家不许喜欢你的,结果你去倒追,不怕丢脸吗?”   我嘿嘿一笑:“丢脸当减肥,况且丢脸比后悔不好太多了。”   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不大矫情,在错误面前,我的改正态度一向良好,只是这个叶之远现在还算不上我的一个错误,暂时不必改正。   他推门走进来,是和我们道别的。南禕诧异:“不是说等子美下班去吃饭的吗?”   “有点急事。”他挥挥手,拿着结好账的书和我们说再见。走前,死猪声音很甜的朝门口喊:姐夫,路上小心点儿。   她这姐夫叫的,可真积极。   叶之远走了,我轻松不少,和南禕并肩坐着一起看书,她说她的婚事家里反对,所以酒席估计是没有了。南禕高我一届,读的是口腔医学,今年已经毕业了,按照她的打算,她会和程风在临水扯证结婚,然后回川州市开个牙医诊所。我泼她凉水:“扯证要户口本的,你有吗?”   “早偷来了。”   “艾玛,那我是不是要做好叔叔阿姨来我家抓人的准备?”我打趣她。南禕说了句“你敢”后,开始和我商量起酒席的菜色,虽然不能摆很大的排场,不过南禕说请下双方的好友还是有必要的,譬如我,譬如程风的朋友桑平。   桑平这人我听南禕提过几次,是程风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听说两人最近忙活着做生意,就是因为程风忙,婚礼的事一直是南禕在操办,为了这,我对程风的意见就更大了。   桑平在我们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打来的电话,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结果还真不是好事儿。程风和桑平合伙做生意,被对方骗了,钱没要回来,被借贷方已经济诈骗罪告上了法庭,目前程风人在公安局,桑平收到风声先躲了,躲前还算有良心,通知了南禕一声。   这叫什么事儿。陪南禕坐在去公安局的车里,我又想起了那句话:凤凰男要不得。   “死猪,往那边挪点儿,挤死了。”我不知觉的把对程风的怨气牵连到死猪身上。死猪脸贴着计程车窗玻璃,呜咽着:姐,挪不过去了啊。   这可是计程车的后排三人座啊。   死猪肯定是又胖了,哎。   【叶之远】   导师来电话,叫我尽快回川州去,他说有美国数学家来访,对方对我提出的那个经济三角建模理论很感兴趣,希望能听我当面讲解一下。我犹豫了下,说好。   穆中华是个没安全感的人,在这个时间我离开一下,并不是个坏的选择。离开书店后,我在远处又看了一会儿,窗里的穆中华表情是模糊的,可却让我感觉神采飞扬,我真的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当晚的机票处于售空状态,我没急,定了第二天早八点的航班。行李收拾起来也简单,本来我也没带多少回家。把一切都收拾好,我坐在床上给两个人发短消息,一个是平萱,在她爸妈闹离婚前,我就塞了个小手机给她,为的就是避免有天她被她妈带走。我告诉平萱,要多和她妈说自己想爸爸。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能不能挽回文彦的婚姻,聊胜于无吧。   再一条是给顾千山的,我告诉他我要离开了。信息发送出去没几秒,他电话就打了过来:“在家吗?”   “是啊。”   “我开车去接你。”   我知道他是又要找我出去喝酒,我说:“不去了,明早赶飞机。”   他老人家可好,直接回我了段“嘟嘟嘟”的电话忙音声。   还给不给人点话语权了!   顾千山本来打算拉我去我们总去的那家酒吧喝酒的,中途他接了周培源一个电话,临时调转车头去了市南方向。也是,这个点儿,酒吧未必营业。   周培源请客,鲜少是有名目的,今天却不一样,据说是要带女朋友给我们认识。周家也是临水的大户,家族生意,主营水产,前几年听说开始和我家合作做起了地产生意。周家家业比叶家小点,听说这次的女朋友是他妈钦点给周培源的,基本就是结婚对象。   周培源这人爱玩,女朋友不知换了多少个,这个算是“政治婚姻”产物下的女朋友,我们都有点想不通周培源干嘛大费周章做个介绍。   聚会定在临水的金源会所,最大一间包房,周培源叫了不少人去,他的那个女朋友我见了,倒是挺活泼的,可我想不通,就算不是个木头疙瘩也不至于周培源乐成这样吧。   后来过来找我们拼酒的周培源说了实情。   “记得我和你们说的,我小时候偷偷亲过的那个洋娃娃吗,就她!”周培源得意的说。   原来是暗恋这么多年的对象,难怪他这么高兴。我举起杯:“看来好事不远了。”   “哪儿啊,”他晃着脑袋,“她说要考察考察我,看我有前科没有,可要了我亲命了……”   的确,周培源的“前科”就能拿四个字形容:劣迹斑斑啊……   但我瞧着他似乎一点不担心,爱情最美好的结果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再看看我和千山,我的那个还没开窍,而他的……   我朝顾千山看去,他正低头看着手机。   “看什么呢?”我拍下他。他递了手机过来给我看,竟然是穆中华发来的短信。   顾千山,我朋友的男朋友出事,现在在公安局,有些法律上的事不知道你能帮下忙不?from:穆中华 to:我。   顾千山问我:你说穆中华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南禕。   而我心里想的是:找个机会要把那女人手机里的男人号码清理一下。   【抽,不知道小伙伴们看到更新了喵】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叶之远】   顾千山没去警局,他拿着手机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就打给一个朋友,听名字是和他在一个律所合作的合伙人。   是个经济类案子……我擅长刑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问就说我在外地出差吧……哪里是什么特别的人,普通朋友而已。我看顾千山说普通朋友时候,表情略纠结。大约不是每个分手后的男女都像他这样,惦念,却不敢露面吧。我觉得在顾千山和南禕的这段感情里,责任一方在顾千山这里,不然他干嘛这种表现,我想到一事儿。   南禕从穆中华那里听到过顾千山这个名字,可我没见她有啥反应啊,她别不是失忆把你忘了吧?”我拍着顾千山的肩膀问。他抿口酒,轻轻瞥了我一眼:“你才失忆了呢。”   我和她认识那会儿,我不叫顾千山。他说。   这倒奇了,我和他认识有二十几年了吧,我还真头回听说顾千山有个“那会儿”不叫顾千山。   “哪会儿,我怎么不知道?”我在脑子里一阵翻腾,真想不起有个“那会儿”。   你读高中那会儿。   他一说我才想起来,我读高中的时候,顾千山跟着他妈去国外住了一段时间,他走的很突然,我都是事后才知道的,去顾家时,他人早走了,现在想想,时间刚好对的上,顾千山大我几岁,我高中,他二十,和南禕谈对象再分手,后来回了临水。其实我早该想到他不是去的国外,这得是去的哪个国外回来考四级八次不过呢?霓虹国吗?   怎么回事啊,到底。我问他。他嘴巴开开合合,看起来是犹豫着要不要说,周培源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过来:“你们俩躲着清静,是不是看哥们儿就快修成正果你俩躲这儿抱团哭呢?没事,有哥在,保证给你们大把资源挑选。”   没记错,你家“正果”正找你黑历史呢吧?需不需要我帮帮她,我这里也有大把资源呢,都是关于你的。顾千山看着周培源冷笑。   周培源他家“正果”刚好走来,听到我们的话,笑着问:“什么资源啊?”   我也喝了口酒,心想,马屁拍到马蹄子身上了吧,幸福不能随便晒的,   我定的机票是T500次航班,八点起飞的,早上机场人不多,候机大厅的长椅上零散地坐了几个,有的甚至还翘着腿在睡觉。我坐在一个靠窗位子,打开膝头的笔记本。校园论坛的那个帖子中途歪楼数次,最后渐渐沉了下去,我还记得当初翻到最后还有人在问“我亲过”是谁。   是我。   千晴的生日聚会上,穆中华本来是要走的,可顾千晴不干,逼着她喝了三大杯,那丫头死倔,真就喝了然后直接走人。不知道为什么,她走后我心里就惴惴的,找个借口出去,在会所楼下的转角看到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的她。我想,我真开始喜欢她就是从她那个不算雅观的睡姿开始的,她躺在地上不老实,像在做梦,手不住的在草地上上下划拉,有点像狗刨。这是怎么了,我走过去拉她,听到她嘴里嘟嘟囔囔:“喘不上气了,救命……”   这是……“溺水”……了。我拉着她的手,看着她脸红扑扑的,嘴巴开开合合,像金鱼,鬼使神差的,我低头吻了下去。她的唇软软的,舌头更不老实,贴着我牙缝窜来窜去,本来一个意外的吻却让我心砰砰砰跳得剧烈。   “唔……”她哼哼着,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睁开眼,我当时心脏就差没骤停。本来我以为她会扇我一巴掌什么的,可她推开我,摇摇晃晃的起身,说句“谢谢啊”竟转身走了。   那天我跟在她的车后面一路看着她到家,也是从那天起我才知道,有人醉酒是会和梦游病发的。   穆中华,你记得吗?我对你还有救命之恩呢?   思绪被机场小姐通知登机的声音打断,我看看时间,打消了现在去问顾千山那起控告解决的如何了。   下了飞机到学校,我才知道教授要我回来远不只是因为外国教授对我的建模感兴趣那么简单,负责带我研究生客厅的教授是个七十多岁的老数学家,因为热爱,所以接受了学校返聘。他不常带研究生,手底下三个学生就我不是博士。老先生年轻时留过洋,说起来英语口语也算不错,可年前生的一场病让他口齿受了些影响,在和美国教授交流方面有了困难。所以他叫我回来,一是为了学术交流,二根本就是图方便,想找个翻译。   想起临走前陪着南禕在公安局的穆中华,我有点情绪:“老师,师兄他们呢?”   我问起我两个读博的师兄。   老爷子朝我摆摆手:“他俩平时忙学业,趁着假期在家搞对象,我这个做老师的哪里好打扰,你不是单着呢吗,我就想着喊你了。”   我心想:老师啊,你不能因为我单着就打扰我啊,这不构成因果,你要知道,如果你不打扰我,说不定我就有对象了呢……   再埋怨也没办法了,在夏热未消的川州市,我陪着从Uy of Chicago来的Professor Ruez一行四人参加了一天的学术交流后,开始了在我看来相当无聊的观光活动。   川州市地理位置靠南,夏末有秋老虎。我是个不爱出汗的人,四十几度天气跟着几个老外绕城跑了大半天也觉得热。Professor Ruez是个精力旺盛的大胡子老头,才逛完川州市的地标明珠塔,又提出去江边游船,和Professor Ruez同行的三人是他的学生,两年一女,两个男的里有个体力不大好,上船前我说买点水回来,我老师中途早嫌热跑了,现在学校这边就剩我和我们系的一位主任。主任比比划划,操一口半生不熟的英文和外宾说话,跑腿只能我来。   卖水的摊子离得不远,我一个来回,拿了几瓶水回来,可回来时,我看到不少人都围在岸边喊着什么。我仔细一听,明白了:有人跳江。   我抱着买来的水几步跑到江边,还没看清情况,身后有人推了我一把,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下去,面前是江水算不上清澈的川江。   我想起之前看过的一则笑话。   【穆中华】   警察只许一个人去见程风,我留在大厅里等南禕。刚刚来时的路上,我发了条短信去给顾千山,有个律师在总比我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强。   律师来的很快,却不是顾千山,对方自我介绍说是顾千山的朋友,姓李,他说顾千山现在人在外地,来不了,托他过来看看。李律师在公安局的熟人看起来不少,和我见过面就进了我们刚刚进过的那间办公室,也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总之没一会儿,我看到南禕和程风一前一后从走廊那头一扇门里出来了,程风脸色不好。南禕的情绪我看不出,但也好不了,我想。   “你的身份证暂时要扣押在警局,还款完成前警方会限制你的出行,尽快筹钱吧。”李律师说。程风点点头,接连说了好几个是。   我却不信了,都被骗了,程风去哪筹钱还账呢?   我觉得我有必要给南禕打针预防针。   晚上回到家,吃了饭,我叫她进了卧室:“小禕,在钱这个问题上,你不能帮他。靠女人脱困的男人大多不会感激女人,相反都会有自卑心理,甚至仇视你也说不定。”   “我知道。”我没想到南禕答应的这么痛快,有些惊讶。   真的?   真的。她拿过我床上唯一一个毛绒玩具,一只维尼,扯着它耳朵说:骗你干嘛?他才做生意时我的钱都给了他,我现在没什么钱了,除了准备结婚的那点。   你还打算和他结婚?我问。私心上我真不想她嫁给程风。   我也不知道。南禕说。   “南禕,”我端正姿态坐好,“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到底喜欢上他哪点,我看程风除了什么事儿都顺着你外,也没什么其他啊。”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程风和那人一点都不像吧。”   我用几秒时间反应过来,南禕口中的那个“他”是她之前说过的很要好的那个男朋友。这要是多大一个混蛋啊,能让女生分手后赌气似得找一个和他完全不同性格的人在一起。   我不认同南禕这种破罐破摔的做法,虽然理解:“南禕,趁早和程风摊牌,他压根不是你的菜,你这样不仅委屈自己,对他,说实话也不厚道。”   我的话让南禕噗嗤一下笑了,她说:“中华,你是不是巴望我俩分手许多年了?”   是的呗,许多年了都。   穆子业咚咚咚的跑进房:“小禕姐姐,你是不是要和程风哥哥分手了,太好了,我要快快长大,好做你男朋友!”   看吧,巴望你俩分手的不止我一个,我一巴掌拍上穆子业的后脑勺:“小屁孩,你才多大点儿。”   南禕决定等程风渡过这段时间再说分手的事,她和我说要我找个时间请顾千山、李律师还有叶之远吃个饭。   我想不通干嘛叫叶之远,可还是打给了他。是个女的接的,操口美国腔,她说“Aha,you are Ye’s friend,he fell into the river and got injured。”   我举着电话眨眨眼,操口标准东北话:你说的啥?   【大家好,我是私语酱家的东北版翻译机,楼上那句英文翻译如下:唉呀妈呀你是老叶他对象吧,他不小心掉沟里了,没大事儿,揍是脑子随便进了点水~。】   【PS:提示,明天是正月十五加情人节,留言前十抢红包啦,下午一点更新,还是老规矩,登陆情况下2分留言撒,祝大家好运,节日快乐,木有情人的有情人,有情人的就爱情甜蜜撒~~】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穆中华】   我家这几个人基本都是会外语的,外婆和隔壁邻居大妈打麻将时学会说幺鸡是one chi,韩琤因为业务需要,见到外国友人头句话管保是Wele to Linshui,beer or coffee?临水曾经作为中国的代表城市举办了一次不算小的国际活动,外国人喜欢去她的超市买罐装啤酒和咖啡,韩琤对这句话记得特别牢。至于死猪,她对磅秤上面的刻度超级敏感,绝对分得清kilogram和jin两个单词。我英语学的算多的,四级虽然没过,词汇量还是有的,但这些的前提是需要把单词放在纸上,如果是听力的话,那么请您将语速放慢两倍,连播三遍,切一句的单词不超过十个,那么区分单词生僻与否,我偶尔可以进行真人对话交流。   所以总结起来,我家英语最好的要数每天持续在中央科技频道、体育频道、英语国际频道轮番收看的穆子业了。   南禕当时不在,我叫穆子业给我做翻译,不巧,他正蹲在厕所里拉屎,我敲门他不开,我一气,直接拿备用钥匙开了门。   “穆子业,帮我听听那个女人说什么呢?还有她怎么拿着叶之远的手机?”   穆子业不答我,弯着腰拿小胳膊紧紧挡在腰上。   “屁孩儿,零件长全了吗,还害羞来,”我转身不看他,手背着递给他手机,“快听,不然我就把你上个月尿床的事儿告诉南禕。”   我清晰的听穆子业嘀咕了个词儿,骂我的。然后他接了电话,一句一句的反应:有人跳河,之远哥哥也跟着掉河里了,然后受伤了。   这什么情况,怎么听着像殉情似得呢?我转身:“你翻译的到底对不对啊?”   穆子业不满我质疑他的英文水平,想抗议,可手护着下三路,压根没法分神,脸涨的通红:“爱信不信,穆中华你转过去拉!”   我没理他,拿过手机对着电话用我印象最深刻的几句英语和她对话:Who are you?Where is Yezhiyuan?   等我听懂答案时,人稍微有点愣的,他什么时候回川州去了,怎么都没听他说过,还有这个叫马啥的女的是谁啊?   也许是我表情不大对,本来想报复我的穆子业拉完屎提起裤子就跑出了厕所。我揉揉鼻子:“穆子业,你不冲厕所!”   顾千山那边也是有事来不了,原本的聚会索性就这么取消了。那天之后,我一直想着再给叶之远打个电话,我心里想的是,再怎么也是个可能成为数学家的书呆子,可别脑子随便进了水,傻了再。可我没时间,南禕已经决定等程风生意上的事情过去后和他谈谈,在那之前,我要帮她准备不久后要在川州开的小店的前期准备工作。   南禕家境不错,可她性格独立,是个不爱依靠家里的人,她家里还有个哥哥,南禕从小受到家人的呵护,不是因为程风这事儿,南禕是不会和家里闹翻的。希望她和程风分开后,能和家人和好吧。这么想的时候,我和南禕一人手里拎着两袋布料往公交站点走。城郊的批发市场,地址有点偏,走着走着,我们忽然被一伙人拦住了。   “你们俩……谁叫南禕?”说话的是打头一个身材精瘦,胳膊纹了不少纹身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我抢在南禕说话前开口:“我是,你们谁啊?”   “你?”他打量我的眼神轻佻,上上下下的,我恨不能手边有把勺子,他要是再看下去,我直接上去挖了他眼珠扔地上当泡踩。   他没打量多久,就朝左右扬了扬下巴,随着他动作,他身边上来两个人。纹身男说:“既然你是,那就跟我们走趟吧?我们老板要见你。”   切,我认识你们老板是谁啊!我扔了手里的袋子,甩甩手,朝南禕使个眼色让她报警,然后冲纹身男说:我不认识什么老板,也没时间没心情,告诉你,我不去。   我不怕打架,大不了打个鼻青脸肿,可今天我觉得这群人是来者不善。   果然……   纹身男笑笑,从口袋里拿了张纸出来,他伸长胳膊在我脸前甩了甩,天黑了,路灯昏暗,我压根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可我听得见,纹身男说,“我”的男朋友程风和他们老板借了钱,说好了没能力偿还就拿“我”赔给他们老板。   我心里一阵冷笑,程风,你还真他妈是王八蛋。   “他借得钱凭什么拿我抵债,你在我脸上看到我姓杨了?没事能当喜儿抵债?告诉你们,今天想带我走可以,除非我死了。”其实我胆子没那么大,可能真是被程风那个王八蛋气疯了,就想干一仗,反正我也不是南禕,就算被他们带走了,也没事,应该没事吧……   我叫南禕先走。可南禕脑子抽筋了似得,竟然朝纹身他们说她才是南禕。   不就是个名吗,又不是金子,还要抢的……我彻底无语了。   盯着围在我们身旁那一大票人,我对南禕说:咱俩负隅顽抗一下?   负!必须的!她说。   我觉得这女人打架成瘾了。   可是还没开打,耳边传来密集的警笛声提醒,我才发现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警察叔叔,效率也太高了吧!   后来等我看到穿过警车朝我们走来的顾千山时,我看看南禕的表情,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南禕慢慢朝顾千山走去,站在他面前,张开胳膊,要抱抱的姿势。她比顾千山矮些,顾千山真弯下腰,然后我看到南禕勾着顾千山的脖子,抬起膝盖,狠狠的给了他下三路一下。   哎呀妈呀,好疼!断子绝孙脚啊,我真想给南禕点个赞。   【叶之远】   我是之后才知道穆中华是打过电话给我的,当时我觉得有热热的东西沿着我的眼角流下来:穆中华好不容易打次电话给我啊……   电话是Marlin接的,她是Professor Ruez这次来中国随行队伍里唯一一个女学生,Professor Ruez对他这个学生很照顾,所以就算那天是她跳江,害我莫名其妙也被人推下了江,为了照顾中美友谊,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我也只能眼看着她在我房间走进走出,一个逐客令都不能下,就算她还让我错失了穆中华的电话。我压着心里的火气,真想不通,什么时候我一个学生也有了影响两国外交的地位。   我掉下去的时候,腿撞上了江边一块凸起,不轻不重的伤,却需要静养一星期。   也好,一星期后开学,穆中华就回来了。   唯一让我糟心的是Marlin时常来病房看我,每次我“委婉”地让她回去时,她总会眨眨她那双蓝蓝的眼睛:“Oh,Ye。Your injury was absolutely because of me。I have obligation to take care of you。”   你有义务照顾我?照顾我帮我吃我的苹果、和我的牛奶,看我的书?   哎,我算知道了,没脸没皮这事吧,真是不分人种,天下大同。   但是Marlin有点好处,她喜欢和我聊穆中华。她问起她的专业,年纪、兴趣爱好。我问你也没见过她,干嘛对她那么感兴趣?   于是Marlin和我说起那天我错失的那通电话,她叫穆中华是神奇的东方少女。   “Ye,你知道?她的英语实在是太蹩脚了,但是就算蹩脚,她可是我见过的说英语蹩脚,说得却最理直气壮的中国人。天,她的英语在我们国内都算得上外语了!”Marlin比比划划,和我形容她和穆中华对话时候的情形。   我推下眼镜:“你会中文?”   Marlin眨眨眼,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距离:一点点。   她的一点点比起穆中华的英文可是多了许多点,想起Marlin说她也听不大懂穆中华的英文,我忍不住笑了,我在考虑将来是否可以给穆式英语单独拉个语种出来。   眼见着住了几天院,穆中华再没来电话,我有些沮丧。可想想,直接去找她效果未必好。我想起了顾千山。   出门前,南禕男朋友的案子不知怎样了,我可以问问这个,捎带着打听下穆中华的消息。可没想到,顾千山也负伤了,知道他伤在哪里,为什么受的伤,我不厚道的笑了:“千山,我是真好奇你之前到底怎么人家小姑娘了。”   “别好奇我,和你说个事儿,穆中华回川州了,差不多今天就该到了。”   啊?!当时,无数种思路在我脑子里头打着架,她怎么提前回来了?几点到?是去学校了吗?这些个想法最终成了一条,说不定她会来看我。   我有点小兴奋,坐在床上推了推眼镜,后来护士小姐进来查房时我还让她看了看我的衣着。   我觉得我不该是现在这种毛头小子的样儿啊?   可是从上午等到下午,我想去厕所了,穆中华还是没来,实在忍不住了,我起身扶着墙,一点点挪进卫生间。   正方便时,身后传来推门的声音。忘了说,医院为了防止患者晕倒在卫生间,只在门上安了一个简易划勾,本来就不牢靠,恰巧我住的那间,划勾直接就坏了,于是我和穆中华四目相对,我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她倒是挺淡定地,拎着水果篮子先转了身,背对着我说:没事,我什么也没看着。   过会儿,她吹声口哨:没想到,不小嘛?   我:……   这两句是一个意思吗?我觉得我语文没学好。   【私语酱很正式很正式的在这个日子里和大家说句,祝我亲爱的小伙伴生活圆满,都得幸福。私语酱爱你们。】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穆中华】   叶之远的下三路肯定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属于男人的下三路,我学法医的嘛,和之前见过的那些比较起来,叶之远的可能新鲜活泼了点儿。   但我是不是第一个见了叶之远下三路的女的,这我不大清楚。   我咳嗽一声,回头看到提好裤子脸早通红的他,歪着头,有些惊讶:“我不会是第一个瞻仰过你……额……那里的人吧?”   叶之远白了我一眼,我头回见他翻白眼,他是个单眼皮男生,眼珠黑黑的,翻起白眼来并不像别的男的那样,显得小家子气,他白完我后,声音幽幽的说:“你说呢?”   然后他说:“我还是处男。”   我想起流星花园里的杉菜,有次她冲到校园操场上冲着道明寺大声喊“我还是处女”,那场戏我印象深刻,杉菜和道明寺开始是水火不容,谁想到这俩人后来会相爱呢?相似的情形放在我和叶之远身上……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呢!我摇走脑子里奇怪的想法,抬起头,刚好对上叶之远探究的目光。我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几步走到屋里床边,我放下果篮,对着身后的叶之远说:“处男……比处女还稀罕。叶之远,你不会是信奉什么,为信仰坚守清白吧?”   “不,我觉得那件事只能和我未来的妻子一起做。”   我还真没看出来,叶之远在爱情观上真的让人刮目相看。   可这种好感在那个叫马啥的金毛女人出现在房间时就顿时在我心里烟消云散,男人还不都是一样,我哼了一声,抬脚出门。反正我人已经看过了,知道他没死,我打个电话给南禕交差,电话里不免形容了下马啥和叶之远的亲密友好。   不知道为什么,南禕笑得贼兮兮的,我问她笑啥她也不说。等我再问起她和顾千山,她直接挂了我电话……   临近开学,陆续有学生返校,我慢悠悠走进医学院大门,门口遇到两个结伴去洗澡归来的同系同学,我和他们不熟,从来不打招呼,可那天破天荒的,这俩人一同朝我招招手喊我中华你这么早就回校了啊?   我好笑。好像没你们早吧。   我嘴巴都没弯一下,迈步朝校园里走,可那俩人却拦住了我。   “中华,过几天开学,照惯例学校还是有迎新舞会的,怎么样,你也来参加?”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和个男生手拉手鸭子一样站在块特定场地上鸭子走路呢,还要被人围观。   我摆摆手:“没兴趣,再说我也没舞伴。”   谁说没有,我们都知道你交了男朋友,把你当宝贝似得宠着,你就别掖着藏着了,带来给我们看看啊。   我说他们干嘛一个个都这么大的兴趣,感情还是bbs的余震效应。   我摆摆手,彻底不打算应付他们:“说了,没有,爱信不信。”   可事情并 我想的那么简单,我也第一次见识了流言蜚语的威力究竟是有多大,竟然连我的导师都……   于教授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正戴着塑胶手套,切开一句尸体的胸腔部分,于教授习惯用T字型解剖术式。他是这么和我说的:“中华啊,年纪不小了,谈朋友没有啊?”   “没有。”我面无表情的答,手里动作没停,正切开死者胃部,已经糜烂的胃液发着腐臭味,就算我戴着防毒面具还是有挡不住的气味朝我鼻子里钻:“根据死者胃部食物的消化情况看,死亡时间该在饭后五到六小时之间。”   “嗯。”老师肯定了我的说法,可说的话依旧不着调:“我就说吗?文学院的老钟和我说你有对象了,我说没有啊,中华处对象咋可能不告诉我呢?”   我:……   文学院的老师,你是不是这么有空啊,没记错,你们的校区离我们这里隔了半个城的,劳您分神了哈!我心里有气,下刀狠了点,直接切了死者的肠子。   “没事没事,一会儿缝上就好了。”于教授做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不过,中华,到了年纪是该谈对象了,要不是我是你老师,我也要误会你是不是喜欢女的了。”   ……老师,你思想什么时候这么前卫了。我黑着脸:“老师,我对灯泡发誓,我是真喜欢男的。”   “那好,新生舞会,你找个男舞伴来给老师瞧瞧。”于教授的眼光无比狡黠,我觉得我又跳进了一个坑里。   “有难度没有?”教授问我。我说当然没有。   不就是找个男的当舞伴,总比找男朋友容易些吧,我想。可真等我开始找的时候,我发现当舞伴一方是我——穆中华的时候,找个男的、活的、两条腿的当舞伴,难度系数真是比找男朋友差不了多少。   可真烦人。   现在学校里认识我的不认识我的基本都对我有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认知,要么就说我是同性恋,要么就说我傍了一大款,可真是天差地别。   我想撂挑子不干,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可是南禕说不行。   那我就想了,要不再去借一个吧,我想到了叶之远。   【叶之远】   我出院后的第二天,在数学系的第三实验楼里做建模,不算小的液晶显示屏上有无数火柴形型的蓝色光柱在做着看似不很规则的运动,我和我两个学长正在调试数据。坐在我旁边的学长叫李响,本科和研究生期间读的是数学,年初被美国一所知名大学经济系的一位博导录取,再过一阵就要出国走了。   他这次是来学校办些手续,被我逮着过来帮我看数据。   李响问我:“之远,你读完研,也来国外吧,以你的能力,在国内屈才了。”   我笑笑:再说吧。   人各有志,我喜欢数学,却没那么大的野心,成为经济学家,操纵经济杠杆,称雄华尔街这些事对我来说,吸引力真的不大。对我来说,在一座不算特别发达的二线城市里定居,有栋自己的房子,不用太大,和喜欢的人一起生活,她有点脾气,有点霸道,爱欺负我,而我就用自己的方式糊里糊涂的接受她算不上好的脾气,宠她,每天清晨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她,那样的生活比起每天泡在美元堆里,好的不止一点点。   正想着,我另一个下楼去买饮料的学长推门进了实验室。他的脸被电脑的萤兰光芒映得有点玄幻效果,可他说的话却让我心里猛地一跳。   他说:之远,楼下有个女生,我看像是来找你的。   他朝我挤挤眼睛,做了个口型:法医系那个。   自从上次我被穆中华揍了之后,基本上和我熟的人都知道了她。   我控制着砰砰的心跳,下楼。   我们系的教学楼都是严谨的设计风格,一楼大厅除了四角各摆了一盆一人高的绿色植物外,再有的装饰就是立在大厅中央的1比1比例的华罗庚塑像。我走过去时,恰好听见弯腰正仰头看华老先生的穆中华嘀咕一句:“学数学的人没事干嘛都长这么帅,是打算靠脸解题吗?”   我噗嗤笑出声,心里想的是我也许也在穆中华的那个“都”里面。   她听到我的笑声,回头看我,脸上的尴尬转瞬即逝。   “这么巧啊?”她说。   “一点都不巧。”我说,“学长说看到法医系一个女生在我们院楼里转来转去,半天了,让我来看看是不是小偷什么的。”   “谁是小偷了,再说你们院有什么值得我偷的?”她翻个白眼。   “开玩笑的,我记得你在我们院没什么认识人,是来找我的吗?”我问。   “你……腿好了?”   “嗯。”   “好利索了?”   “是啊。”像证明似得,我跺跺脚,结实的很。   “嗯,这就好。”她说话开始吞吞吐吐,我知道她要说什么,这段时间我们没怎么联系,不过她的事我都知道,该是新生舞会舞伴的事,果然,她开口:“外婆说,受伤之后要进行康复训练,要不我帮你练练?”   “怎么练?”我强忍着笑,她是不是总这样,明明是想求我,偏要说是帮我。   她咬了下唇:“过几天不是有什么迎新舞会吗?我带你去跳一圈,活动活动腿什么的,对恢复好。”   的确好,好极!我笑着打量着眼前的女生,开口:“谢谢你,中华,不过Marlin那天已经约了我,我那天要做她的舞伴。”   兵法三十六计教育我们:逼则反兵,走则减势。紧随勿迫,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是为欲擒故纵。   在追求穆中华时,我认为此计甚妙。   我几乎看得到穆中华脑子里的那些个小气团正在围殴Marlin。   【穆中华】   那个叫马啥的到底哪冒出来的啊,咋还不回美国去呢!   【今天私语酱有很重要的屁要放,请注意请注意~】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穆中华】   都说八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跑。秋老虎降临的大学校园里,来回晃悠的男生真的不少,问了一圈儿,却没人愿意做我穆中华的舞伴,人家的理由不少,不是约了舞伴就是不会跳舞。神内科的内小谁,你敢对着你灿烂一脸的青春痘发誓你约得到舞伴吗?还有骨科内小谁,不会跳?那你每天在小花园里划拉着两条腿练转圈儿,还被叮了一脸的包,那是啥?是啥!   归根到底,他们不过是不想和我跳而已,这种认知多少还是让我小小挫败了一下。   南禕坐在我对面,推了杯冰岛咖啡到我面前,推的时候,我看她不住的摇着头,她说:“真的,人啊,自知之明来的太是时候也不是好事。”   我听得出她是在骂我。   和我比起来,南禕的境况要好不少。程风的事一出,南禕理所当然的提了分手,当时二进宫,又进了局子的程风还是一脸的对不起,拼命的和南禕道歉,甚至程风特地从乡下赶来的老妈还跪在地上求南禕原谅。南禕是个实诚孩子,实话实说地交代了她对程风的压根不是爱,所以他和她之间说起来是谁都不欠谁的。   乍一听这话的程风脸彻底白了,也是,一直以来他凭借的不就是以为南禕喜欢的是他吗?而程风的妈则十分惊世骇俗的把南禕从她太太太姥姥辈骂起,出了警局的南禕拍拍胸脯,说了句话:幸好。   真是幸好。不是说所有凤凰男都不好,只是门第差异造成的心理差距远比社会地位差异可怕的多。   只是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喝了口咖啡,我开口:“埋汰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老实交代,你和顾千山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分手了?”   “我过生日,他迟到了半小时。”南禕摆摆手,轻飘飘地好像不是在说一段感情的破裂,而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多云与否。   “就这?”我一个没忍住,险些把嘴里的咖啡照顾到南禕脸上。   “就这怎么了?不严重吗?下着雪,我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打了十三个喷嚏,用了两包面纸!”   得,亏她把什么都记这么清楚,我调整个坐姿,百无聊赖地:“后来呢?总不至于就这么分了吧?”   “他没来找我,就这么分了呗。”南禕看向窗外,于是我开始回忆,二十岁前的我,是否也和南禕一样,这么矫情过。   答案是肯定没有,因为那时候的我,正整天琢磨着和死猪斗智斗勇来着。   我们坐的地方是南禕的店,她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先决定开服装店,后来想开画廊,最后关头,改成了现在这间咖啡厅。咖啡厅有个好处,就在我们校外,没事的时候我们还是可以常见面。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推开,有新鲜的风吹进来,我看到了顾千山。   我是没那个兴致做灯泡,找个借口,我出门打算去图书馆看会儿书,途中一条小径上一对男女正在争执,我发誓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可是我耳朵上面没安把门的,这怪不得我。我听见那男的对那女的说:你不是答应做我舞伴了吗?三班的王XX不就比我帅点吗?   他话音没落,我直接冲过去,拉起那男生的手,目光无比真挚地说:同学,你看我做你舞伴如何!   一场迎新舞会曲没起,我就成了神经病。   好在,我终于找到了舞伴。   当然不是我“拦路抢劫”的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我才一出现,那女的立马改口,拉着那男的走了。难道是没对比,不珍惜吗?   看着站在我面前,个头儿勉强和我“般般”高的雀斑脸,我只能拿“浓缩的都是精华”这话来安慰自己了,只是我真是忍了很久才忍住没问出口,我真想问他:你妈生你时是捅了麻雀窝了吗?好好的咋就被拉了这一脸屎的。   之所以有这个舞伴,多少还是要感谢下叶之远,雀斑脸是小他两届的大四学弟,和我同级,听说学习成绩是他们年组第一,我当时就想和叶之远说:咱能来个非学霸吗?可我没说,就这个还是来之不易的呢?南禕悄悄透过侧面问过,说这个男生是很典型的学究,学校里谁谁谁的风评他都不清楚。   敢情是坑蒙拐骗来的啊……   学霸很敬业,约我练舞,我心想就一舞会,去了耍两圈完了,练什么练呢?   可学霸相当较真,他说:做一件事就要全力以赴把它做好。我当时就想啊,放这么一大太阳在我头顶上普照,估计一场舞会下来,我多少也能天天向上点儿……吧……   哎呀对不起,是该先迈左脚。踩他第十次时我说。   我忘了这里该转身了。第三十一次踩他时我的道歉声已经小弱蚊咀了,生平第一次懊恼,生平第一次无奈,生平第一次想撂挑子不干!偏偏还有人凑热闹。   我导师来电话关心我:中华啊,练得如何了。   还成吧,左脚肿了,右脚差点,不过也快肿了。我跺着脚,跳舞比解剖可累多了。   教授很惊讶:中华啊,别太拼命了,悠着点儿啊。   我说:老师啊,我已经很悠着不去踩他的脚了,可是真很难啊!   【叶之远】   卢天是扶着墙回寝室的,他原来的寝室搬迁重建,学校对那栋楼的学生进行了分批安排,刚好我们寝室有张空床,卢天因此成了住我下铺的学弟,他读大四,是个话少的人,性格偏内向,导师让我好好照顾这个学弟,让他多接触外界,不要整天学习,于是我把他介绍去给穆中华做舞伴。   看着初次归来的他走路那姿势,可想而知,练舞的过程并不乐观。   “脚伤了?”我问卢天。卢天皱着眉点头:“学长,你在哪认识这么一个奇葩啊,跳半小时踩了我七十二脚,再过会儿凑足一百零八脚我都打算去重温水浒了。”   “她是我老乡。”老乡,在大学里很好用的一个词儿,两个互相不认识的人之间多了这个词儿,就多了丝理所当然的亲近。我看着卢天开始还皱着的眉在听到我这么说时,松了松。看得出,他是想撂挑子的,我也没打算他能坚持到最后,只是这段时间,他还是坚持下去吧。   卢天果然没说撂挑子不干的事儿,只是接下去的几天里,他不再像之前那么积极的练舞了。   日子随着建模的逐渐成形不知不觉到了迎新舞会这天,Marlin穿着一件裸色晚礼服在我们宿舍楼下等我,Professor Ruez已经回美国去了,奇怪的是Marlin却提出了在中国交换学习的申请,她现在是我那个建模小组的一员,和我一起跟着我导师学习。同学爱拿我和她开玩笑。   出门前,我叫卢天一起出门,他冲我摆摆手,学长你先去吧,我待会儿。   我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开门出去。   迎新舞会的场地在大学中心园区的露天广场上,夜晚,校工们提前布置的巨大彩色投影灯将广场映成五颜六色的,灯下学校的男女成群结队,按照西方礼节,Marlin挽着我的手,我则在人群里找那个人。她好像还没来。   “Ye,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扬扬眉毛看Marlin。她也朝我眨眨眼:“你喜欢那个法医系的女生,我都听说了,她打了你,你让卢和她跳舞。可我不明白,你干嘛不和她跳?”   Marlin的中文其实很好,她是个神秘的西方女人,来中国交流,却自己跳了江,后来竟留在了中国。我微笑一下:“舞会要开始了。”   曲子过去两首,穆中华还没来,我没看到她,心情莫名开始躁动。身旁的声音告诉我,我不是唯一一个在关注她的人,我听到他们戏的两个女生凑在一起说着什么,仔细一听,穆中华。   哎,你听说了吗?数学系那个学生不来和穆中华跳舞了。   啊?你听谁说的?   图书馆那边说那个学生正在那儿看书呢,有人去问,他自己说的,他说他之前并不知道穆中华那么不受欢迎,现在知道了所以不来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开始说穆中华有男朋友的消息是假的吧,那种女生哪会有男生看得上。她今天肯定是没脸来舞会了。   那个女生话音没落,我就看到一身运动装的穆中华大喇喇的穿过人群,走到了广场中央的高台上,她头发略微凌乱,气色看上去不大好。高台上有个麦克风,一个音乐学院的学生正唱着歌,穆中华走过去,伸手一扒拉:借过,我说两句。   穆中华的话不长,她说她舞伴跑了的时候,我听到四周人在笑,穆中华也笑了。她拿着麦克风,用很大声音说:“虽然没舞伴,但我还想迎新,怎么办?大家不介意我来段独舞吧?   说完,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音乐公放,随着乐声,我看着穆中华伸胳膊踢腿……   她做的是第二套广播体操……   人们哈哈大笑,可穆中华却一丝不苟的弯腰踢腿,从头做到了尾。曲毕,她的动作也收尾,穆中华重新拿起麦克风,用不很大的声音说:“没男生愿意和我跳舞又怎样,我照样可以活得精彩,以后再揪着这点在我背后说闲话的,被我知道,无论男女,但凡你身上开口的地方,不管是不是能出气,我都会帮你缝上的。”她在身体上比划了一下穿针引线的动作,最后握着麦克说句祝新生大学生活愉快后从台子上跳下来。   那刻,我觉得她是前所未有的耀眼。我突然觉得自己所谓的欲擒故纵实在是太花哨了,被她拒绝又怎么样,再追就是了。没和Marlin打招呼,我跑出人群,去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现在放屁有人看米有,提问:小伙伴们读书的时候做的是哪套广播体操。   我肿么脚的要冷场啊,抖~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叶之远】   穆中华躲的那个地儿倒真没多大创意——离广场百来米远外的一处人工湖,湖边种了一排垂柳,夏末,柳树仅剩的生命力不多,叶子脆脆的,风一吹,沙沙地响,偶尔有叶子禁不住风,落下来。   站在这里,听得到远处的乐声,显然刚刚的插曲过后,迎新舞会还在继续。   穆中华的气也没出够,捡着岸边的石头子丢进湖里打着水漂。她不大擅长这个,石头子最多就飘两下就沉进了水底。丢石子的人边丢边骂:“我不就是没个男朋友吗,我不就是不招人待见吗?我是妨碍谁脚落地了还是危害社会了!一群和我没关系的人整天在我背后嚼舌头,病人!”   她又要捡个石子丢,可没想到被我先了一步。我捻着那粒石子,举在她脸前:“打水漂讲求个技巧,力的大小,同水面形成的倾角,按照β角度计算公式计算,这样丢,石子最起码可以丢出6个漂。”   我比了个姿势,丢出石子,那块石子的质量也合适,一直漂了9个才沉进水里。   我回头看穆中华,她在撇嘴:“丢个石子也能扯出套公式来,你不累我都累。”   但我觉得她没生气,她坐在草地上,仰着头问我个问题:“叶之远,你觉得我这人咋样?”   “不错,人漂亮,性格也好,最重要是我觉得你在自己的专业上面很严谨……”说着说着,我看到穆中华的脸成了似笑非笑,我再往下说她干脆就笑出了声。她说:“叶之远,你就算拍马屁也能不能往靠谱方面拍,你说的这人谁啊,反正不是我。”   她眨眨眼:“我刚刚才那么干了一出,你还说我脾气好,太假了,我自己都觉得假。”   我挠挠头,这也许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看来,那是她的真性情。   “换了任何一个人被人那么说,估计就算不做你做了的事,也差不了太多。”我也坐下,我和穆中华之间隔了段距离,天上星空灿烂,我和我喜欢的女生并肩坐着,连风都静了许多。   “真的,你真不觉得我脾气差,举止粗鲁,没男生缘,长的也不漂亮……总之他们那些人说我的事情你都不觉得吗?”   “不觉得。”我实话实说,没想到却挨了一拳。   穆中华的力气真不小,一拳揍在我下巴上,我人直接滚到了草地上,嗡嗡的脑子里,我听到她说:“我那么好你还拒绝做我的舞伴,还介绍那么一个混球给我,混蛋。”   她生气了,我有点慌,心想这下弄巧成拙了。   可她下一秒就过来拉我起来。   “不过还是谢谢你,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男生夸我。”她说话时,膝盖是跪在草坪上的,我被她拉起来,我的眼睛刚好对上了她的唇。   心脏控制不住的剧烈跳动起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真表现出了异样,她拉我起来后愣了几秒,紧接着就跑掉了。   莫名其妙地就跑掉了。   是我说错还是做错什么了吗?   趁着夜风,我在校园里又转悠了会儿,这才慢悠悠的往宿舍走。快到门口时,我碰到了卢天,他怀里抱着摞书,站在路旁正和人说着话,看起来是才从图书馆回来。我看到他,他也看到我,卢天主动和我打招呼。   “学长,今天这事儿我得和你说抱歉,我也是去之前被人告诉她是那么个人的,听说她在迎新舞会上还跳了段广播体操,真是……幸好我没去,不然会被全校同学笑的,学长,你恐怕是不知道她是那样个人吧,我和你说,她……”   “她是怎么样个人不用你告诉我。”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发火,对象是我的学弟卢天,起因来自于穆中华。   那天我躺在宿舍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有了懊恼的感觉,我想会不会就这么弄巧成拙了?我想,穆中华会不会就此再不理我了?我想了挺多的,想得入神,甚至没注意手机已经闪了好一会儿了。   我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奇怪顾千山这么晚了会有啥事。   我拿着手机下床开门,午夜,宿舍走廊静悄悄的,我走到楼梯拐角地方问顾千山:“这么晚了,什么事?”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我真是不喜欢这样的选择题,特别是我现在心情不好,可我又不是那种随便会发脾气的人,抿抿嘴,我说:“好消息是什么?”   “穆中华好像对你动心了。”   顾千山在轻笑,而我的心情好像是一万匹骏马在我心里疯跑而过,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抖:“那坏消息呢?”   “她可能、大约、也许是要追你。”   !   顾千山就是个混蛋,这两个分明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最起码对我是,可我心里画了个问号:“你咋知道的?”   【穆中华】   等我觉得叶之远看不到我的时候,我开始疯跑。人在跑步时,心跳肯定是会加速的,那样我就有理由说我现在的心跳加速是因为跑步而不是因为叶之远。   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等停下来时,我已经站在距离学校有段距离的十字路口了。平静一会儿,心跳慢了些,可还是超速,特别是我闭起眼想到刚刚我和叶之远那个距离的时候,心跳就又开始加快了。   “再跳,再跳交警都要给你开罚单了,你知道不?”我按着胸口对自己说。   今晚发生了那些事情,学校我是不想回了,刚好街角有个网吧,门前挂块24小时营业的牌子。我没多想,进门交钱,选了台机器。   这个点儿了,网吧人照样不少,四处弥漫着烟味,空气十分不好。我憋了半天气,发现除了把自己憋死外根本避免不了那股味道,只好听之任之。   我很少来网吧,学医的人多少都有洁癖,我嫌弃网吧的键盘经手多人,脏得不行,于是选了个可以不常用到键盘的活动,看电影。   电脑有自带影院,我选了一个外国文艺片看,没三分钟,我打了十二个哈欠。   可真无聊啊。   我关了屏幕,想找点其他有趣些的东西,毕竟是要在这里呆一个晚上的。   就在这时,屏幕右下角跳出一个小窗口。   “心理测试,解梦,姻缘”,上面写着此类字样。我点进去。那时候,我的心跳还是不慢。   于是我对着个电脑大师开始“咨询”。   “大师”说想到一个人心跳加速的情况有两种,一,我是做了亏心事的。二,需要进一步测试。   我肯定是没对叶之远做过什么亏心事的,我选择进一步测试。   接下去的问题都是稀奇古怪的,譬如把他【叶之远】比作一种形状,我会比成什么。有几个备选项:三角、椭圆、矩形。   这都是什么问题啊!我一路抱怨,一路做题。二十道题目做起来还是花了点时间的。   答案揭晓,还是两条。   一、如果对方是同性,那么建议你们去国外发展,国内暂时不支持同性恋情。   二、对方是异性,那么恭喜你,你动心了,大胆去追吧。   我蒙了。   我、喜欢叶之远?   接下去的一个小时,我想了许多,韩琤说,人啊,这辈子不可能是自己过一辈子的,总是要找个人作伴的。   穆子美说她喜欢程风许多年,可程风只把她当成一个压根不在列的备选项。   穆子业说,姐,我都担心你是不是就嫁不出去了。   也许,我说如果,如果人这辈子真的要找个伴的话,我的那个伴,或许真就是叶之远了。   我打电话去给南禕征求意见。电话接通的很快,南禕没说话我就开口了:“南禕,我打算追下叶之远,你认为咋样?”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接着传来声音:“我认为这个主意不错。”   !   顾千山怎么拿着南禕的电话的!   【叶之远】   和千山通完电话,我就更加没有睡意了,他说穆中华对我动心了,她打算追我。我觉得没有花香的夜晚那么美。   第二天,清早,有大课。   我抱着书本去上课,脑子里头一次想的不是多维函数而是穆中华。   课上老师讲的啥我一句没听进去。直到下课,我身旁的同学捅捅我,我抬头。   刚刚还嘈杂一片的教室突然就静了,大家都看着教室门口。   穆中华顶着两个熊猫眼,头发有些散乱,她一步步朝我走过来,阶梯教室的最高层,穆中华在我面前站定,口气和上次的差不多,她说:“喂,叶之远,做我男朋友咋样,这次是真的。”   真的耶!   【明天如果更新,还是下午1点,今天开v所以提前了,么么哒】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里我最喜欢的一个是老穆的直性子,不掖着藏着,一个是老叶的黑,啥事都掖着藏着,我是多么复杂的人类啊~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穆中华】   从小到大,我基本是没憷过什么事儿的,这次也一样,虽然就在昨晚,我还是内心存在小挣扎的那个,不过当顾千山拿着属于南禕的手机接听我的电话时,我听他说:“嗯,我认为这个主意不错。”   不错个屁,我是在问你意见吗?我直接挂了电话,甚至忘了问南禕的电话为什么出现在顾千山手里这事儿了。   不过说实话,我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想了一夜真的见面时,我该怎么说。我发誓我事前真的准备了很多说辞的,譬如,叶之远,我想了想,不该扼杀你对我的爱慕之心,那样忒残忍了,再譬如,叶之远,你看你是个书呆子,我呢也实在看不上其他男的,不然咱俩在一起呗,你看成不?   可再多的说辞在我被数学系无数同学围观女鬼般看过后,我也是没耐性说了,打听了叶之远上课的地点后,下课铃一响,我就冲了进去。不知为什么,按理说,他长得没多帅,可教室里那么多人,我硬是一眼看到坐在最后那排的他。   我一步跨两级台阶,没几步到了他跟前。   “喂,叶之远,做我男朋友咋样,这次是真的。”真的!我强调,不是糊弄我外婆那种的假冒伪劣。   我以为我要等好久,我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毕竟喜欢我的男生不多……好吧,是压根没几个,毕竟我之前还警告过他不许喜欢我。   可我没想到叶之远竟然直接起身,然后走到我身边轻轻地说:“好呀。”   然后他就拉起我的手,带着我出了教室。   等等,容我缓缓,我脑子有点蒙。来到走廊,我不再跟着他走,手从他手心抽回,我piapia给了自己嘴巴子两下,好疼,不是做梦。   我又伸手去摸叶之远的脑门,自言自语:“没烧啊?”   他看着我的眼神开始无奈,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他说:“今天是九月五号,不是愚人节,没人买通我来整蛊你,我是喜欢你的,想做你男朋友。”   我“哦”了一声,重新扯上他的手:“那走吧。”   “穆中华。”叶之远叫我,“你在干嘛?”   他举起我俩的手,我看看:“男女朋友不都是牵着手的吗?”   之前我看南禕和程风一直这样。   叶之远的无奈表情更明显了,他甩甩我夹在他手上的两根指头:“牵手不是拿解剖刀,要这样。”   他拉着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他的手暖暖的,带点微汗,和我一样,我觉得心跳又开始快了。   叶之远,我心率不正常。我说。   你心率正常才不正常呢。他说。   因为我也不正常。他又说。   叶之远,谈朋友的时候都要干什么,你知道吗?我问他。   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来了精神:“你看过那么多书,书上没教?”   我问完,他就更无奈了:“有些事情是需要实际演练的,我没练过。”   “那我岂不是你初练?”我问的明明是这个练,叶之远却看我,他点点头:“排除我婴儿那段没有完整记忆的时期,你的确是我的初恋。”   这下惨了,两个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人在一起,该干点什么呢?   叶之远指指食堂:“先去吃饭,吃饭的时候我们可以想想这个问题。”   对,吃饭。我赞同。   可我俩人还没到食堂门口,我就接了个电话,医学院,我们系主任来的。   他一开口,就和我说了一句话:穆中华,限你十分钟内出现在我办公室。   系主任是我们院的大拿,人称宋大拿。我回着:“大拿,我在理学院这边呢,十分钟真困难,要不你派架火箭接我?”   我看到叶之远露出惊讶的神色,恐怕他这辈子都没和自己的老师这么说过话吧。   我得意洋洋,本小姐没男生缘,老师缘却是好极。   “羡慕?那今后就和姐多学着点?”我扬扬眉毛。叶之远笑笑和我比口型:学啥,学如何挨骂吗?   ……   大拿真是来批我的。   半小时后,当我磨磨蹭蹭进了大拿的办公室,大拿那张脸已经黑成什么了……   “大拿,要不要我去给你买块刷锅布,您老擦擦脸先?”   “穆中华!”宋大拿亲切的叫我名字,就是声音有点大。   【叶之远】   有生以来第一次等女朋友的地点可以说是相当奇妙。   医学院和理学院中间隔了不小的距离,从几何学角度讲,我们学校是个圆,理学院和医学院就分别在直径两端,我和穆中华刚从直径的一个顶点赶来,现在我另一个顶点位置,听着法医系主任办公室里中华的老师教育她。   “你就算有气,也不该选那么一个场合做出那样的举动,你知道当时的影响有多恶劣吗?你知不知道,昨晚我几乎被学校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问候遍了,人家都问我,怎么培养出你这么个‘人才’的。”听上去,这该是穆中华系主任的声音。   “以身作则,手把手教,跟帮带呗……”这个是穆中华轻飘飘的声音,“大拿你向来是我们的榜样。”   “我榜样,我榜样就是让你去迎新舞会上跳广播体操了?”估计他们这位系主任脸该紫了。   “那是我自由发挥的,你就教我咋被异性看不上了。”   穆中华和我说过,他们院的系主任因为专注学术,四十几岁还是单身。揭人不揭短啊,中华。我扶下额头,在这位宋大拿发飙前敲门进屋。   “宋主任,昨天的事儿不怪中华,她是和我赌气来着。”我说。   “你谁啊?”   “我是理学院的叶之远,穆中华的男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我帮助法医系促销解决了个大难题,宋主任竟然顷刻间忘记了之前穆中华的无理,笑眯眯的和我聊了两句,还拍拍穆中华的肩,夸她干的不错。   等出了门,我问她,宋主任干嘛夸她干的不错,她干什么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许多年前,我们院的一个师姐也是,喜欢你们理学院的一男的,那位学姐相当优秀,就是比我差点,结果那个男的没同意,这事儿是我们院一耻,我刚刚雪耻了。”   “如果是我追的你那才算彻底雪耻吧?”我帮她分析。   穆中华一愣:你咋知道,我就是那么和大拿说的啊。   我:……   也就半天不到时间,学校基本上人人都知道了我和穆中华在一起的事,有同学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给我,问我是不是有事情想不开。电话我接了几个就懒得接了,直接关机,至于短信,我更是一个也没回。   可也就是半天不到时间,就再没人问我了。   因为我用“我亲过”的马甲再次登录了校园BBS,我就留了一句话在上面,话是这样写的:之前说的那些,是我说的。   地下我附了一张我和穆中华新鲜出炉的合照,背景是校图书馆,那里有目击人无数。   我想,他们不仅记得我维护穆中华的那些话,更加记得我说过,谁欺负穆中华,“我亲过”都会保护她。   穆中华看到我发BBS的全过程,她咬牙切齿地问我:“就是你造谣说亲过我!”   “不是我。”我面不改色的回答,“我找朋友黑了这个账号而已,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被我知道是谁占我女朋友便宜,我铁定收拾他。”   “哦,我想你也是没那么无聊。”穆中华说。其实她是个聪明的姑娘,有时候却头脑简单,我知道,以后就算再有人和她说什么,她也是不会信的了。   “那个‘我亲过’要是再出来咋办?”   “不会。”我很肯定的说,因为那人就是我。只是我不会让穆中华知道。   几天之后,校园里关于我们的话题还在继续,不过也就是这几天的时间,风向已经不再是一边倒的偏向不看好我们的了,最起码穆中华那个院的态度就变了许多。   自习教室里,穆中华比划着手里的刀,歪着头问我:“哎,叶之远,有个事儿很奇怪。”   “什么事儿?”   “我们院那些男生,之前都和我不说话的,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见面打招呼不说,还塞东西给我,说谢谢我。”   “东西要了吗?”   “没有。”   “嗯。”我摸摸她的头发,至于大二那批准备选系的女学生因为一个穆中华而大规模地投奔去了光棍集中营的法医系,那群光棍当然高兴,只是我想,我们数学系里和我欣赏水平在一个水平线上的,个数四舍五入,预计为0。   穆中华大四了,再一个月,他们要分派去省内各公安局实习,参加荷枪实弹的法医解剖工作,对这个事儿,她表现的是很兴奋的,我却不那么高兴,实习意味着要分别。   和南禕说起这事时,是个下午,穆中华后知后觉想起了电话的事儿,跑去问南禕,而时间已经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五天了。   我打算问问南禕的意见,这时候有电话打来,我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皱着眉我接听。程牧尧一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月老儿,你该兑现承诺了吧。”   我皱起眉:“你不在部队好好呆着,这是在哪儿呢?”   “你往外瞧。”   我往外瞧,窗外,一身军装的程牧尧标杆溜直的站在树下,他旁边还站着几个军官,我认得,是学校请来做新生军训的。   追个对象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我嘲讽程牧尧。   我想,我是不是也借鉴下他这做法呢?   【存稿已无,明天如果更新,还是下午1点,请撒丫子相告,私语酱觉得会更,因为我在拼命写】   作者有话要说:就一个问题:文文好看不?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穆中华】   我觉得我和南禕的对话说不上严肃认真,最起码也要做到相互坦诚,可她丫的随随便便甩给我句“电话丢了,被顾千山捡去了”了事。   “南禕,你敢再敷衍我点吗?”我伸手去捏她的脸,被她灵巧地躲过。她回我句:“能,你想听?”   “不想。”我赌气地冲她摆摆手。南禕还是个有分寸的人,她知道我单纯是出于对她的关心才问,她也捏捏我的脸:“行了,那天他的确是在我家,不过我俩啥事都没有。”   “此地无银。”我白眼她。   “真的。我对我家卫生间的灯泡发誓,我俩还没复合呢。”她掸掸我肩上落的灰,端着咖啡出去给叶之远。   她都这么说了,那我只有信她了。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南禕她家卫生间不是都点蜡点两天了吗,哪来的灯泡啊?   我:……   我磨蹭了一会儿出去,叶之远和南禕面对面坐着,他们旁边站了个穿军装的人,乍看背影,我没认出是谁,只是走过去时听到他在和叶之远说什么:“反正我们就在这儿呆一礼拜,四次机会,平均1.75天你要给我制造一次机会,你自己掂量着办。”   这是哪儿来的无赖吧,我走过去,打算靠体力把他从我位置前面拱走。   可我忘了件事儿,他是个军人啊,没等我开始做腰部横摆运动,他已经动作机警的单手把我拿下了。   “奶奶的,疼。”我泪眼模糊地发现抓我的是程牧尧。   叶之远早起身制止了他,被解救下来的我愤愤地,我揉着胳膊瞪他,硬是一句骂他的话都想不起来说。倒是叶之远,他边帮我揉着胳膊,边笑眯眯地朝程牧尧说:“牧尧,今天时间刚好,我再和你正式介绍一次,这是穆中华,我女朋友,你未来的三奶奶。”   三奶奶这个称呼真把我吓了一跳,这辈分,大了点儿吧,不过看到程牧尧那张顿时化身丧偶的鳏夫脸,我心情真是别提多好了。刚刚还疼的胳膊顿时也不疼了,我推推身边的叶之远:“喂,借我点儿钱。”   “干嘛?”   “初次见面,好歹要给三孙子意思意思,包个红包吧。”我笑眯眯的看着程牧尧的鳏夫脸成了包公,而一直没说话的南禕则是拿另一种眼神看我。她是在说:穆中华,你能把你那小人得志的嘴脸收收不?   当然不能了。我发现自从认识了叶之远,生活开始变得美好了许多。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噩耗从院办传来。法医系的大四本科生,在分配实习前,先要和入校新生一起参加次军事训练,达标的可以优先选择实习地。   说到体能,跑步啊、跳远什么的都是我强项。可我不是全能,我这个人平衡能力略差,这就直接影响到我在做向后转,正步姿势上的流畅度。   我有些发憷,等看到我的教官是程牧尧时,我心里就更憷了,那家伙记仇的!   程牧尧没表现出他认识我来,对我和对其他同学都是一视同仁,只是和其他人比起来,我挨得训要多得多。   “哎哎哎,打头那个,需要我给你鞋底儿支援点儿甘油不,咋一个像后转都转不好,脖子、身子、腿三个零部件保持动作一致知道不?”   我这仨零部件就是各自为政,习惯了,老娘愿意,我心里骂了三孙子三百次,再转身,直接摔倒了。   踢正步也没比向后转好多少,保持特定角度,保持一致站姿,臂姿,我最多坚持两秒,一、二,没了……   估计开始程牧尧以为我是故意和他找茬,拜托我哪有那个美国时间,我还想有个好成绩,实习时好选个好地方学习呢。   后来骂着骂着,他总算知道了我是真的不行了,上午训练结束,队伍解散,大家去食堂吃饭,他经过我身边,停下脚,睨着我说:“还真是组件有问题,看样子只有返厂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厂子黄摊儿了,没处修去。”   我妈去世这事儿,估计叶之远没和程牧尧说。   刚好这时候,叶之远打了电话给我,问我在哪儿,我报了具体坐标,顺便汇报了下这一上午他的好孙子对我的照顾。   叶之远听了哈哈一阵笑,然后他说:“告诉程牧尧,一会儿来二食堂一楼一下。”   “你约了你那个师妹了?”我问,程牧尧看上理学院那姑娘的事儿,叶之远和我说了。   “嗯。”他答。   我看着程牧尧,真不想把这事儿告诉他,我朝他勾勾手指:“乖孙子,来叫声好听的,我就告诉你个好事儿。”   我发现当时才程牧尧脸色不是一般怪异。   【叶之远】   穆中华坐在我对面时,我收到了来自程牧尧的短信,内容是这样写的:   我算是真见识了,你和她还真是绝配,连占便宜和趁火打劫这毛病都一模一样。   我笑了,是啊,不然我干嘛喜欢她。   穆中华问我笑啥,我说程牧尧说咱俩配。她撇嘴表示不信。   我点了四个菜,两个是成份打的,两个是特意要的小炒,一盘杭椒牛柳,一盘冬瓜烧肉。   中华饿了,拿着筷子要吃,我拍开她的手,说等下,管小潮再三分钟就到了。   她撇嘴不高兴,我无奈的摇摇头,夹了块牛柳塞进她嘴里,再把菜盘里的菜重新摆了摆,样子看不出是动过的。   她眼睛眯着,吧唧吧唧大声嚼着嘴里的牛柳,看上去心情不错,坐在我们邻桌的两个女生是我们系的,我知道他们偷偷看了我们已经有一会儿了,穆中华这个吃饭法让他们瞪圆了眼睛,我想他们大概觉得,我怎么能喜欢这种吃相的女生。   这种吃相,不错啊。我笑眯眯的回了他们一眼。我看他俩一同吞了口口水,大约是感叹:学长是真中了这个叫穆中华的毒了。   事实如此。   距离我和管小潮约的时间提前一分钟,管小潮和她一个同学出现在门口,我朝他们招手,说:“这里。”   穆中华听着声音转头去看,她是第一次见管小潮,我听她啧啧一声:“挺漂亮的嘛。”   “程牧尧就喜欢长得好的。”我觉得关键时刻,该表明的立场是一定要表明的,喜欢管小潮的是程牧尧,而且我不喜欢管小潮那样的。   果然,当穆中华想起她是在用三奶奶的身份去看管小潮时,目光就慈祥和蔼了许多。   “学长,真是不好意思,你吃饭时还要回答我们的问题。”管小潮拉着她同学坐下,她也看到了穆中华,双方打了招呼,气氛还算不错。   不错的气氛显得程牧尧的出现多少突兀,他标杆溜直的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声:好巧啊,小潮你也在啊?   不巧好不好。我扶额,程牧尧这家伙,忒沉不住气了,管小潮没来前,他就在拐角猫了好久了,探头探脑的有损军人形象不说,不知多少人都看到他了。   管小潮一愣:好久不见了,程连长。   小潮入学那年,就是程牧尧负责她的军训,程牧尧由此情根深种。   程牧尧嘿嘿一阵傻笑,他抖抖肩上的星星:“我提了,现在不是连长了。”   “啊,那你怎么还负责我们学校的军训啊,太大材小用了吧。”   我看着程牧尧开开合合的嘴巴,还真有点替他心疼,直说得了。食堂的人开始多了,堵在过道的程牧尧显得多余,而我们那桌又没空位了,于是程牧尧只得笑呵呵的接受了管小潮让他找个位置吃饭的提议。   我仿佛看到程牧尧在滴血的心。   替他心疼,另外,杭椒牛柳炒得不错,很嫩。   部队的纪律很严,所以就算是在我们学校,程牧尧的行动依旧没那么自由。晚上,我和穆中华自习结束后,我送她回宿舍。路上,我接了程牧尧的电话,他开篇就用狠叨叨的语气和我说:“你这打火石也太不给力了吧?”   “你咋不说是你这柴火太湿了呢?”我牵着穆中华的手,举着电话应付程牧尧。   他是真有点泄气了,问我怎么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追中华纯属是觉得我俩就是一个气场的,是迟早会在一起的,可程牧尧和管小潮不同,我觉得他俩不是一个圈子的。   他又和我磨叨了一会儿,我答应他我会好好想想后挂了电话。因为我们已经到了中华的宿舍楼下。   她和我挥手说她走了,我觉得她的不解风情有点让我头疼。   “中华。”我说,“我看我们宿舍那群人搞对象,每次分开时都要有点什么。”   “有什么?”她眨眨眼,无知的样子让我头疼。我指指嘴巴,她“啊”了一声。   “你说goodbye kiss啊。”她说,然后踮起脚尖大大方方的在我唇上啄了一下。啄完,她啧啧嘴巴:“没啥味儿啊,最多有点咸。”   “你没吻对好不好。”我无奈的拉她贴上我的胸口,低头吻住了她。   她的舌头软软的,我含住,嗦了一下。她抖了下,双手却环住了我的腰,很紧很紧的那种。   那刻本来是相当美好,如果中华她没有抬起腿踢我那下的话。   我捂着□,疼的快喊娘,然后我看着穆中华一脸抱歉的对我说:“对不起哈,教我们女子防身术的老师说,要在大火着起来前就把火灭掉。”   我哭笑不得:“中华,你这力道是要直接把柴火都砍折了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内啥,我决定让我被嘲笑的智商歇息两天,2逼问题会回来的,握拳!   昨天看到一个很可爱的小读者留言安慰私语,说怕我觉得冷场,然后她留个言,但是她说她没钱所以不能送花,谢谢亲爱的如此贴心!   美人!小可爱!2分的留言不花钱,2分的留言减肥!求快把手指头上不想要的肉肉甩给我吧!亲!哇咔咔!【← ←这个作者她疯了,麻烦谁去打下120】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叶之远】   也不是没进过医院,可是因为那儿受伤进了医院,我还真是头回。   我们大学有点好,晚上校医院还是有人值班的。给我做检查的是一位姓秦的男大夫,他戴着塑胶手套上上下下一顿检查。和我隔着道蓝布屏风的穆中华在外面嘀嘀咕咕:“小秦大夫,你要是再检查的久点,我都要考虑是否需要警方介入了。”   小秦大夫其实没什么逾举的动作,真是常规检查,可穆中华这么一说,人家也来了气,停下手,小秦大夫直接去了屏风外。我听小秦大夫冲穆中华说:“不放心我,那你来!”   “我来就我来!”赶在屏风被拉开前,我扯过一个白被单盖住自己,一脸为难的看着穆中华:“中华,你先出去好不好?”   哎,其实我真觉得,如果中华的豪迈能换到另一个方面,那是很不错的,只是现在这种情形,我真挺头疼的。   离开医院时,天已经黑的透彻,看看时间,早就门禁了,我问她怎么回去。她说这个容易,她用爬的就能回宿舍。   她住二楼。她说她很擅长这个。   我却犯了愁,我那个六楼,咋爬呢?难不成,蜘蛛侠?   送好了中华,看着她爬进宿舍,我转身朝校门口去,没记错,顾千山他房子该是租好了。   和顾千山通了电话,我按照地址打车去了一片住宅区,11号楼,一栋旁边有个人工湖的高层建筑,顾千山家就在那栋楼的22层。   他给我开门时,头发是湿的,看样子是才洗过澡。我站在门口,并没马上进去,我说:“没打扰你吧。”   “费什么话。”他拉我进门。   房子没有太考究的装修,但处处带着简洁干净,是顾千山的风格。   我在沙发旁坐下,看着面前茶桌上摆着七七八八的空酒罐,拿起一个,遥遥,里面的残酒来回晃悠,发着闷响。   “情场失意,但也不能借酒消愁吧,伤身的。”   他头发擦的差不多,顺着我的话走过来,盘腿坐在我面前的地毯上:“你才失意呢。”   “No,我现在正得意。”我笑笑,可想想刚刚还受伤的位置,就又不那么得意了。“千山,你和南禕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不出你既然喜欢她,后来为什么没去找她?”   他又开了两罐啤酒,递了我一罐:“我当时病了。”   顾千山曾经有重度抑郁症,这事倒真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外,印象里,顾千山虽然是个话不多的人,但也该是个和抑郁扯不上关系的人吧。我没主动问因由,倒是顾千山先说了。   “我爸那阵有外遇,你知道,他一直是我的偶像,那时候家里环境也不好,所以我想不通,就抑郁了。”   关于这段,我还真知道些,只是那时候就是听家里人说了几句,我向来不关心这些,倒真没想到顾千山会因为这生病。   “我和南禕闹分手之后,出了点小意外,又发了病,后来我妈把我接到她身边,所以那段时间我没去找南禕。”   我没问顾千山那个意外是什么,因为那肯定是个不好的回忆,不好的就该忘记。   我陪着他喝酒,不知不觉,俩人都醉了,我们背靠着背,说着胡话。   那感觉别说,真不错。   不错的感觉随着第二天清早一通电话,顷刻化成乌有。   电话是我们同系的一个同学打来的,电话里不止有他的声音,一片嘈杂里,我听到他说:“之远你在哪儿呢?快来吧,你那个女朋友把咱系一女生打了!”   电话里,我不止听到同学的声音,还有穆中华的声音,她在很大声的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把叶之远睡了!”   哎,我心里叹气,中华啊,咱说这种话时,能不能稍微带点娇羞啊。   我赶到时,穆中华已经和那个女生分开了,对方挂彩严重,再看中华,脸上也带了几道伤,还行,总算没吃什么亏。我走过去,穆中华正接受院办老师的问话,她看到我,指着我对老师说:“不信,你问他,他那儿受伤是被我踢的,还是被我睡的。”   我:……   中华啊,睡能睡出那效果吗?   穆中华,她是个让我总能忍不住感叹的人。   【穆中华】   打架事件过后,我受到了许多人的批评,来自校方的,来自院办,来自系里的,来自同学的。   叶之远是唯一没说我的人,只是他看我的眼光多了点无奈。   我也很无奈好不好,因为这次打架,我被学校罚,每天清早在学校的中心广场做遍广播体操,从第二套到第八套,每天一套轮番播放,不许重样。我觉得我好像成了学校的“早间新闻联播”,每天清晨定时和同学们见面。   做操时我就想啊,干脆你们来个热线点播算了,每天投票决定我跳第几套。唯一让我开心的是,叶之远每天都和我一起做操,他没我做的好,动作笨得要命不说,还总忘记动作,于是慢慢的,我边做操,边喊起了口令:第一节,伸展运动……   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做操,在清早太阳才升起时,我时不时猛一回头抽查他动作是否做好……   不得不说,这感觉,真好。   大学校园就是这样,如果是我做,那么做操是丢人,如果是我和叶之远一起做,那么平时没人稀罕的广播体操很快成了校园情侣们另一种约会的方式。   叶之远说这是名人效应,我说他不要脸。   我现在真得很习惯有“不要脸”陪我的日子了。可我真是恨死“不要脸”家的三孙子了,就因为他失恋心情不好,我的军训成绩没能达标,自此失去了优选实习地的资格。   男人们是没有大姨妈,可如果出了那么两个有的,就是相当愁人的。   其实开始的时候,程牧尧觉得他和管小潮还是相当有戏的,因为在我做到第四套广播体操那天,应着乐声,我身后的叶之远和我说:“管小潮约了程牧尧。”   又一朵鲜花要被牛粪埋了,当时我就想。可后来我才知道,是另一朵花急切的盼着被这坨粪埋了。   看上程牧尧的不是管小潮,而是上次和管小潮一起去食堂见我们的那个女生。管小潮充当红娘,介绍两人认识,如果只是单单介绍个女生也就算了,可偏偏管小潮在场,女生在场,管小潮的男朋友也在场……   我能想象当时程牧尧该是怎样一种臭脸了,大约他会冲上去灭了那男的,然后自己坐到管小潮旁边,和她手拉手大踏步地朝前走。   梦不错,随便做做可以,就是成不了真。   三孙子的小心灵,估计受挫不小。   程牧尧回部队那天,我的实习地点也定了下来,川州本市,一个治安好得一年出不了几起命案的地方。要么说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太好了,我就不好了。   我们约在南禕的小店里,给程牧尧送行,他有十分钟自由活动时间。   他这事,叶之远是真得觉得抱歉,他不知道管小潮有了男朋友,我倒觉得正常,一个学长没事有那个美国时间去关心学妹的感情生活吗?   我隔空拍拍程牧尧的肩膀:“没事,三孙子,千万别气馁,你没听过这句话吗?天涯何处无芳草,没事一人就挺好。”   他白了我一眼:“饱汉不知饿汉饥。”   我很配合的打了个饱嗝,南禕煮的咖啡可真香。   时间到了,程牧尧准备离开了,我和叶之远送他到门口,南禕没去,有人给她打电话,目测百分之一百二是顾千山。   直到程牧尧笔挺的身形消失在远方,我在碧蓝色的天底下回头看,南禕才挂了电话。   我拉着叶之远的手打趣她:“南禕,你俩现在是搞地下情呢,还是搞地下情呢?”   我听说顾千山已经把过去的事情和南禕解释了,南禕却回了我句:“去你的地下情,我现在郑重声明,顾千山在追我,我还没答应。”   我真很佩服韩琤,她和我说的那句话套用在现在的南禕身上再恰当不过,那句话是这么说的:男人爱你,再难看的灰姑娘也是公主,男人不爱你,再好看的灰姑娘还是灰姑娘。   突然有点想家了,不知道穆子业那个死小孩现在怎样,外婆的下眼袋有没有因为整天和韩琤练习横眉冷对而严重,穆子美的体重怎样了,反正肯定是没减就是了。   正想着,就来了电话,我接起电话,是死猪打来的,她口气前所未有的喜悦,开篇就问我:“姐,我有个好消息和你说,你猜猜是啥?”   “穆子美,我给你三秒钟时间放屁,长途话费很贵。”我看到叶之远笑笑地看我,他和我们院那些女生的男朋友一点不一样,不会嫌弃我骂人啊打架什么的。我也不需要假装什么,假装什么的太累。   叶之远手肘捅捅我,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改口:“一分钟吧,快放。”   穆子美的好消息很炸弹,她有男朋友了。   “哦,不是聂境就好。”我打个哈欠,“死猪,问你个事。”   我本来想说死猪,那男的眼睛到底多大毛病的,可叶之远扯扯我,于是我撇撇嘴,改口:“死猪,你这个男朋友近视几千度啊?”   然后叶之远揉揉我的脑袋,样子特别的无奈。   我耸耸肩,本来就是么,我从来没否认过死猪不是个好姑娘,只是现在懂得透过一张饼脸发现里面暗藏内秀的男的……少。   何况死猪那张饼,还是张印度飞饼。   【明天还是下午1点】   作者有话要说:私语酱是不是很好人,都没有在顾千山和南禕的事情上卖很大的关子,私语酱这么好,我宇宙无敌霹雳可耐的小伙伴们还不酷爱表扬表扬我~\(≧▽≦)/~╭(╯3╰)╮~\(≧▽≦)/~╭(╯3╰)╮如果你不表扬,那我就继续~\(≧▽≦)/~╭(╯3╰)╮~\(≧▽≦)/~╭(╯3╰)╮ 以后请叫我冷场也不怕,我会自娱自乐的私语酱,啦啦啦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穆中华】   我是个很爱打击人的人,特别如果对象是死猪的时候,我基本就是忘了口德这俩字是咋写了。   外婆说我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我知道,她是没有戳穿我,我真是很恨很恨过死猪一阵的。因为我爸。   说起来,不是因为死猪,我爸和韩琤就不会认识,也就不可能结婚的。   那次我发烧,三十九度多,温度再提点儿额头就可以摊鸡蛋了,吃了好多药也喝了热水,温度就是退不下来,我爸急了,不顾犯拧的我把我抱上车,去了医院。   那是个白天,医院人不少,几辆车堵在医院门口,任凭你喇叭按再响也是寸步难行,当时是夏天,车窗开着,烧得迷迷糊糊的我听见一旁经过的人说了句:那男的可真不是个东西,孩子病了不急着给孩子看病,还打老婆。   清官难断家务事,走吧。另一个人说。   等几个小时后,打完针烧退了的我被爸爸抱着出门,才知道,那个女人是韩琤,而穆子美正扯着每一个经过的路人,求他们帮忙,说她妈妈晕倒了。   当时的穆子美就已经很胖了,当她求到我爸身上时,我还想着爸爸是好人,乐于助人。   可谁承想,乐于助人还买一送二,搭了一个后妈外加妹妹呢?   关于过往的记忆随着死猪的好脾气一点点淡出了脑海,我那么说她,她也不气。   “姐,人家视力好着呢。是我们书店的一位客人,他总来买书……”   “然后一来二去就勾搭成奸了。”我替她把话说完。她嘿嘿一笑,没否认。   我真得佩服起死猪这性子了,不管经历了再不好的事情,她总是笑嘻嘻的,不管被一个男人伤得多深,她总能像对待初恋般对待下一个男的。要不怎么说,大脑基本没褶皱的人,生活的也可以幸福,啥都不想能不幸福吗?   况且就那大脑,实在是想也白想。   我挂了电话,又打了电话给家里,是穆子业那死小孩接的。估计他认得是我的号码,所以是这样开场的:“你好,这里是穆家。想寄钱给我请按一,送我生日礼物请按二,请我吃饭请按三,问我问题请直接挂机。”   “死小孩,你挂一个试试。”我鼻子哼哼着气。   他也学着哼哼了一声:“姐,听说你终于得手追到我之远哥哥了?”   谁造的谣,哪里是我追的他!我想抗议,可叶之远就在我身边,我不敢明目张胆的篡改史实,我嗯哼一声,转入正题。   子美姐姐的男朋友啊,见了,来家里几次了……人不错,给我买了好些好吃的……   死小孩,你这么容易被人收买你家长知道吗?我腹诽,然后继续听穆子业和我做汇报。   ……长得不胖,也没我之远哥哥好看,不过总体来说还不错了……   我还想继续问问对方是做什么的,家在哪儿,死小孩直接隔着电话吱哇乱叫起来:“之远哥哥是不是你在旁边,我听到他喘气了,我要和之远哥哥说话!”   我:……   穆子业,你脸旁边长得是耳朵啊,还是俩雷达啊。   穆子业对待叶之远要比对我亲厚太多,叶之远站在我旁边接电话,死小孩笑得嘎嘎嘎嘎。   矜持点,不懂吗?我翻了个白眼。   他们足足聊了半小时,我看到穆子业和叶之远说完结束语时叶之远他稍微愣了下才点头说了句好。我很少见他这么犹豫着说话,问他:“死小孩说啥了?”   “你确定要知道吗?”   “当然了。”我扬扬眉毛,“难不成你们说得我听不得了?”   “也不是。”他摇摇头,“子业就是告诉我,晚上的时候不要和你呆在一起,他说每次电视里播到男女晚上再一起时,他妈就不要他看了,他说他怕你把我吃了……”   叶之远不厚道的笑了,而我直接黑了脸,我在考虑什么时候真要去和死小孩一起验个DNA了,这是血淋淋的诋毁好不好?   实习从周一开始,川州公安局法医组的赵组长来学校接的我,上车前他要我叫他赵哥。   我是不想叫的,可叶之远之前告诉我,要为人和善,不能太过格色,我睁着眼睛半天,叫了声“赵哥”。   赵哥是个脾气不错的人,东北汉子娶了川州的老婆,就此扎根在了川州。他似乎听说了我对留守川州这事儿上的情绪,才开着车就出声安慰我:“小穆啊,虽说咱市治安好,可这法医的工作可是一点不轻巧啊,有你学的。”   我哼哼唧唧说好,心里想的是,鬼知道。   谁知道,实习的第一天,我就遇到了案子,没想到,还是个“熟人”。   【叶之远】   中华今天去实习,市局的人来接她。送她上车后我才发现,就算在一个城市里,这段见不了面的距离也让我心里总像丢了什么似的。   于是我回到实验室继续去做模拟实验,到了实验室我发现Marlin不在。我这才想起来,似乎有段时间没见她了,奇怪是有点奇怪,不过我没放在心上。   也许是心中有事的关系,一个下午过去,几组数据做的并不成功,我气闷的关了机器,又看向手机,上面空空的,一个电话甚至短信都没有。   中华啊,你就不想我吗?你不想我我想你,你不打给我我打给你。   正想着,一条短信发到了我手机。我一笑,这丫头,总算是开点窍了。   可等我打开短信一看,有点傻眼,哎,季海默这丫头,我怎么就和她说不清了呢……   季海默约我见面,我刻意把地点定在了南禕那家咖啡店,不为别的,恋人间信任的基础是相互间的坦诚,中华不在,南禕可以做个人证。   可到了地方,我有点傻眼,季海默把整间店包了不说,要死的是南禕不在。   留守店面的小店员很敬业,非礼勿视,硬是一眼都不往我们这里看。姐姐,你看我们一眼能死吗?我相当无奈。   “之远哥,你最近好吗?”季海默低着头,手指拨着面前的咖啡杯。她声音很低,我余光注意到那两个店员正支着耳朵听我们说话,哎,我心里叹气,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光线就没直着打,影子不歪才怪。我提高了音量:“挺好啊,海默,我交了个女朋友,千晴生日会上你们见过,叫……”   “穆中华嘛……我听我妈说了。”她眼眶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说实话,如果她不是那么爱哭,兴许我还能对她多点好感。   季海默继续说:“表哥也和我说了,你俩挺好,你很喜欢她。”   那两个店员悄悄往这边又凑了凑,我咳嗽一下:“海默,你大点声好吗?”   她仰起脸,真就很大声地说:“可是之远哥,我喜欢你,我是不会放弃你的,我知道你对穆中华是新鲜,可我一定会等到你回心转意的。”   店员们的表情成了原来如此,我直接黑了脸:谁让你大声说这句了。   我又和她废了不少的唇舌,可那丫头就认死理似的说不听。眼见着天黑了,我找个地方请她吃饭,吃完饭,我说送她回家,她拒绝了。   季海默说她想一个人静静。   我就是怕她静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她坚持,我也只好随她去了。   因为季海默的出现,我再没心情回去做实验,于是简单收拾了东西,我回了宿舍,宿舍里卢天在对着电脑看片,是部法国文艺片。他见我回来,笑呵呵地喊我一起看。自从他知道我和中华在一起后,竟然没因为舞会的事生我的气。他说他佩服我的勇气。   这算哪门子勇气。   放下东西,我拿出手机打算打给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可是语音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沮丧的情绪顿时包围了我,拿了脸盆,我去洗漱。再回来时,床上的电话响了该有一会儿了。卢天拿起来看了眼,“‘爱我中华’……的。”   穆中华成了我女朋友之后,我就明目张胆的把她的号码存了这个名字。   我笑着接听:“忙完了?”   “没有,接了个案子,正在忙呢。”   “啊?”我愣了下,“那还有空给我打电话?”   “是呗,怎么样,叶之远先生,您现在有空没有,我们需要你来做下人证。”   人证?证啥?   我拿了外套,出门。   【穆中华】   案子发生在屯门、三安两区交汇处。死者脑后受到重击,颅骨破裂脑出血死亡。解剖过程倒是不难,就是案件的嫌疑人有点让我为难。   季海默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正做着笔录,我站在门口偷听。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七点到八点间,死者被发现时,季海默就在他身边。季海默说,她在那个时间段里是有人证的,人证就是叶之远,我男朋友。   叶之远来的很快,他进去做笔录,我在局外面的草坪上坐着等他。   夜里,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很漂亮。   没过多久,我听到旁边有脚踏在草茎上的声音。我往后一仰,直接躺在了草地上:“她是因为你来的川州。”   嗯,他点头。   “我听说她还专门包了场和你表白了?”   嗯。他又点点头,然后并肩躺在我身旁。   “我是清白的哈。”他说。   “我要是喜欢她早就喜欢了,不用等到现在。”他又说。   “穆中华,你怎么不说话?”他扯我的手指头说。   “叶之远,我是在想我要攒多久的钱能包下金茂大楼顶上那个旋转咖啡厅,姐和你表白才不会小气巴拉的包个那种小地方,要包就包大的!”我挥着胳膊,觉得自己可牛了。   他的情绪不知道怎么就波动了,控制了半天,他贴着我耳朵小声说:“中华咱商量个事儿呗。”   “啥?”   “那么多钱,别包场了,包我吧。”   叶之远你可真不要脸。这么想的我心里却美滋滋的。   如果那天,巡查市容的巡警没有以有碍观瞻破坏草坪为由罚了我俩五十,那真该是不错的一天。   嗯。   【明天依旧下午1点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爱情里,相互的信任是相当重要的,但是前提是你的另一半是和老叶这样的好男人,因为老叶是这样的人,所以老穆那样做才是值得的,对的。   这章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是:“叶之远,我是在想我要攒多久的钱能包下金茂大楼顶上那个旋转咖啡厅,姐和你表白才不会小气巴拉的包个那种小地方,要包就包大的!”   女人不是不可以吃醋,偶尔的,适度的,可以增进双方的感情,希望每个看上钩儿的小伙伴都能收获幸福。   知道今天的私语酱为嘛变身知性冷艳高贵酱了吗?我受刺激了,受刺激了,我说我可以自娱自乐你们就真一个两个的都不理我了啊,不给我留言了啊,哭瞎了有没有,本来还想明天双更的!╮(╯﹏╰)╭【← ←才从精神病院出来的私语酱又胡说八道了】   第二十六章   【叶之远】   季海默当晚被放出了警局,我和中华送她去了她住的那间酒店,是川州市一家颇有默契的五星级,站在大门口,我看到中华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进了门,这让我奇怪。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表示下对她浪费的鄙视呢。”上楼再出来,站在电梯里我对中华说。她朝我翻个白眼:“你是不是想说没想到我来这种环境还这么淡定?”   我眨眨眼,没否认。   她朝我笑笑,然后突然伸过手扯住我两颊,左右使劲,一痛乱晃,于是我听着在我眼前一排疯子缭乱景象的她对我说:“不好意思,你女朋友别的优点没有,就是不怯场,估计你现在就算把我空投到英国,面前对着贝克汉姆的裸体,我还是这副样子。”   我拉下她勾着我脸皮的手,握在手里,心想:你想得倒挺多,我也得给你那个机会算!   不过这样的中华反而让我放心不少,最起码将来等结婚那天,家里如果反对的话,她是有那个胆量和我一起并肩战斗。   但也只是如果,我会做好前期铺垫,不让她看谁的脸色的。   中华要回局里继续值班,送她回去后,我往学校折返的路上就做了下这种铺垫工作,我打了电话去给顾千山,让他去通知季家来川州接季海默。   电话里的顾千山却没很痛快的答应,他问我是不是能先让季海默先在川州呆上段时间,等缓几天再说。   我换只手拿电话,计程车外星光很好,我的声音在闪烁的路灯光里摇曳:“千山,你知道不,白天和南禕聊天时,她也和我说过相似的话,她问我的意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   顾千山挂了电话,第二天下午我收到了季海默的短信,她在机场,准备回临水。   其实我也知道这样做有些不近人情,不过一旦不近人情这个词儿被放在爱情这个大范畴里,未必就不是好事情了。   中华的实习并不忙,才去了局里几天,她就有空约了我见面,很稀罕是不是?等真见了面,我才知道,她是遇上了点儿事,我听了之后,也觉得有点渗人。   事情和季海默目击的那起案子有关。案情不难,中华说死者是脑后遭钝器击打、失血死亡的。问题出现在死者死亡之后,公安局根据死者容貌刊登了寻人启事,很快就来了答复。川州市一名房地产商认出死者是来川和他谈合作项目的某地商人李某,这本来没什么,可吓人的是,根据该名房地产商的证词,就在之前,他才同李某通过电话不久,而这个时间段,“李某”该是死了的。   穆中华眨眨眼看我:吓人不?   我学着她也眨眨眼:中华,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叶之远,我总算遇到值得一办的案子了!我要跟着师父去外地出差了!”穆中华一反刚刚双手托腮凝望我的斯文举动,站起身,单脚踩上座椅位,止不住兴奋的挥舞她胳膊,怎么形容呢……嗯……兴奋过度的神经病。   而我止不住开始有点小郁闷了。   【穆中华】   从地产商那里,我们拿到了李某的地址。   李某居住的城市离川州算不上近,按照常理,我们是可以申请飞机往返的,可惜刑侦队长报告都还没打,就有同事传了话来。局里近期跟进的案子太多,资金有些紧张,原本的机票只能改为火车票了。   赵哥什么话都没说,回去理了简单的衣物,提着勘查箱准备出发。而我更简单,学习阶段,带个人去就成。   火车是卧铺票,我们一行四人,占了一个隔间的左侧上中下铺和右侧的上铺。   还有五分钟就开车了,车厢基本满员,对面那个下铺却迟迟没人来,我正奇怪呢,从车门那里传来了让让让让的声音。   我人一愣,扭头瞧:“叶之远,你怎么来了!”   “一个老师病了,我请假去看看他。”他嘿嘿嘿的看着我傻笑,边坐在了我对面的铺位上。   “你老师住哪儿啊?”他报了个地址,刚好就是李某的城市,这也太巧了吧,我怀疑他动机不纯。倒是赵哥他们嘿嘿得看着我俩你来我往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感叹:“之前听说分我们这来的小穆性子古怪的很,不讨人喜欢,我瞧着是没少讨人喜欢吧。”   我脸腾地就红了,接下去的旅程,我看着叶之远和赵哥他们你来我往说说笑笑,感觉也就没开始那么不自在了。   从川州到目的地的列车,我们是要在车上过夜的。赵哥本来要我睡下铺,他说他们都是糙汉子,只有我一个小姑娘,我说不行,林队年长,让他睡下铺,这样做什么都方便。结果不知道怎么的,熄灯前,叶之远和他们那侧的中铺换了位置。   我睡眠算好的,却不习惯长途旅行,车轨的声音间隔规则的响着,我一点睡意也培养不起来,来回翻了几次身。手不知怎么就被抓住了,窗外泛着暖黄的路灯光明灭的照上叶之远的脸,他朝我摆口型:睡吧。   我就真睡着了,如果不是半夜来通知到站的列车员险些被我俩的连还手吊死,估计我们真要保持这个姿势一睡到天亮。   也幸好是黑天,这一幕没被赵哥他们看见。   我已经认清了叶之远是冲着我来的真相,所以当他跟着我们住进一间招待所时,我已经懒得揭穿他了。   “大家回去休息一晚,明早我们去见见‘李某’”,各自回房前,刑侦队长嘱咐我们,他还特意看了我一眼,什么意思嘛!   睡前,我发短信给叶之远,说起队长那一眼,叶之远回我句:队长怕你穿墙过来扑我吧。   我发了三个字过去,关机睡觉。   【叶之远】   中华发了我三个字:要点脸。我笑着看了半天,拿起随身带来的电脑继续做数据模型。我还记得我和导师说我要请假去外地时导师的那张黑脸,我想他是理解不了我担心中华的那种心情,这是她第一次参案,还是谋杀案。   我答应了导师,不会耽误进度。   工作到凌晨五点,我听到隔壁传来洗漱的声音,他们起的真早。我没出去,关掉电脑,我上床睡觉。   其实我知道,跟着她来,我也是不能参与她工作的,不过我希望等我一觉睡醒,睁开眼就看到她的那种感觉。   哪怕,是相当疲累的穆中华。   我真就睡了一整天,起来时饥肠辘辘的我看到坐在我对面,正吃碗泡面的穆中华,一旁桌上还摆了一碗,正冒着热气。   “我拿方便面熏了你半小时,你可算醒了啊。”她吸溜了一口面,继续说:“换了穆子业,估计调料包刚放进去,他就睁眼了。”   我下地洗脸,回来捧着面,透过面汤腾起的雾,我看到了似乎不大高兴的穆中华。   “怎么,案子不顺利?”   她摇摇头,和我说起了案子。   她和赵哥他们是起了大早去的李某公司的,说来也巧,李某和太太一起去的公司,在李某公司的一间办公室里,刑侦队长对李某和他太太进行了分别的问话。   “结果不好?”我问。   中华点点头:“姓李的说他没有什么双胞胎兄弟,而那位李夫人也说她身边那位就是他先生。”   “你们没问过这位李先生的父母吗?”   “他说他父母都死了,没有父母的证词,再加上他老婆都说李某是她老公,这个案子啊,又要重新查起了。”穆中华嘟着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我捧着吃了一半的面碗:“夫妻的话也不一定可靠吧。”   “她是很肯定的……”中华像是在回忆当时李夫人的话,脸不知怎么就怪异起来了,我估计她是想到了夫妻生活这类的话。   “那也不排除她已知这不是她老公却刻意说假话的可能吧。”我是学数学的,习惯设想出每一种可能的假设,也是我这句话,穆中华的眼睛突然就亮了,她腾的起身,说句“对啊!”   “呆子,你这脑子,真棒!”她扑到我身上,啵地来了一下。   哎……看着小燕子般飞出房间的穆中华,我再三提醒自己,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一定要记住一句话分成三段说!   我们的想法和在房间讨论的赵法医他们不谋而合,也是按照这个侦破思路,案件竟然异常顺利的告破了,只是真相往往让人唏嘘。现在活着的这个李某和已经死了的那个的确是双胞胎,兄弟两人很小就被分养在了两家,而现在的李夫人本来喜欢的也是现在活着的李某,阴差阳错的,最后却嫁了另外一个。   婚后多年,随着丈夫去川州谈生意的李夫人偶遇救情人,两人合谋杀了死者,试图瞒天过海,可他们忘了,这世上一向是没有秘密的。   做好犯人的押解手续,穆中华告诉我他们当晚回川州。   “喂,来看恩师的那位,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啊?”她竟然打趣我。   我点头:“当然要,不过你得先陪我去见个人。”   她一脸惊讶,没想到我真是来见人的,开玩笑,学数学的就算找借口,也要找个有事实根据的借口吧。   我从赵哥手下借了穆中华出来,在一家甜品店里,窗玻璃把平萱的一脸哭像照的明显。   【第二更在晚八点,请特别关注今天的作者噗噗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私语酱准备了双更在8点且前五名登陆情况下2分留言送红包这种事情我会随随便便拿粗来说吗如果你能一口气读完这句话而没有中途换气的话请留下一个2分的言私语酱本章选送红包今年最后的两次送红包!   艾玛我去,憋死我了!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还真没想到,第一次见叶家人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压根儿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啊。   然后我淡定的和叶之远一前一后进门,走路时,我刻意把脸上那俩玻璃球调整到水平向上略倾的角度,南禕说这样的我显得倍儿有气势,我也觉得我装大尾巴狼装得较到位。   才跨进门口,迎面奔来一个小姑娘,扎着小辫子,一脸哭腔,冲上来直接抱住了叶之远。   喂喂喂,内小孩,你随随便便抱别人男朋友经我允许了吗?缴费了吗?我真想这么说。   然后我听叶之远和我做介绍,小姑娘是他一个小孙女,跟程牧尧平辈,而离我们不远,正从位子上站起来是女人是孩子是妈,他侄媳妇儿。   说实话,关于叶之远这个辈分问题,面对程牧尧时,我只觉得是占便宜似的好玩,可被一个破涕为笑的小女孩抱着叫三奶奶,我总有种在看一个满脸褶子老太太的即视感。   忍下/身上的寒颤,我喝着叶之远点的红茶,听他和侄媳妇说话。   叶之远问:你想好了?   想好了,想得不能再清楚了。侄媳妇答。   可是平萱这么小,我们大人做这个决定对孩子的影响会相当大。叶之远说。   叶之远,你是要带着你侄媳妇私奔吗?啜着红茶管子的我说。   然后我就收到了叶之远嗔责的目光以及侄媳妇的一脸惊讶。   “三奶奶,是我爸爸犯了错,妈妈要和爸爸离婚。”那个叫平萱的小丫头红着眼睛和我说。   我放下杯子:“你爸犯什么错了?”   叶之远扯扯我:“别和小孩子说这些。”   我哦了一声,掏了张钞票递给平萱:“姐姐饿了,去那边看着帮姐姐买点什么。”   还是叫姐姐显年轻。   平萱却没走:“可是三奶奶……”   “去吧去吧,你买啥我吃啥。”我安慰平萱,平萱却指指远处的价格牌:“三奶奶,这家店最便宜的点心也要十七块,钱不够。”   我脸一僵,盯着平萱手里那张五元大钞,心里想得是:叶家的孩子,干嘛识数那么早啊!   叶之远总算打发走了平萱,我坐在位置上听侄媳妇说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话时,我注意到叶之远一直拉着我的手,开始我以为他是在和我腻歪,后来才发现他是怕我听到激愤,直接起立把桌子掀了。   切,我就那么肤浅。   侄媳妇说完,坐在椅子上静默地哀叹,我甩了叶之远的手,拿起桌上的红茶,喝前说了句:为什么世界上这么多蠢女人,男人出轨,女人就要用牺牲自己的青春已离婚告终,你以为离婚是解脱了自己,惩罚了男人。告诉你,不可能。大多数男人从来不会花超过三秒的时间去回忆他上一段婚姻,相反,离了婚的女人则要花很长时间把自己沉浸在上一段婚姻里面,郁郁寡欢,这是男人同女人之间最大的区别。   我注意到无论是侄媳妇还是叶之远,脸上都是一种很讶异的表情,而我则是在回忆有没有复述错南禕的那段话。   侄媳妇讶异过后,情绪竟突然激动起来,她身体前倾,凑近我:“那不离婚我该怎么办?”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呗,他不顾及你的感受找小蜜,你就天天拽着别的男人在他面前晃悠,天底下又不是就他一个男人,何况你长得也漂亮……”叶之远开始扯我,我甩开他的手,“干嘛,还没说完呢。平萱妈,和你说,最好是最后让他发现你的好了,跪着回来求你,到时候你还要考虑考虑……”   那天,我唾沫横飞的说了很多,前面的是南禕教我的,后面的则多是我自己揣摩的。我嘚啵嘚嘚啵嘚的说完,瞧眼已经虚脱的叶之远,补了句:“放心,如果将来你这样,我不会那样的。我有刀。”   然后我咔嚓的比划了一下。   没想到我的话真就劝动了侄媳妇,比起才见面时的颓废,她现在的眼神多了种神采。告别时,她握着我的手说谢谢。   后来等我们坐上了回川州的火车,叶之远和我说:“中华,平萱她爸是我侄子,姓叶啊。”   我切了一声,你侄子多啥,姓叶又咋了。   他默默看了我一会儿,默默的回我:不咋的。   我真的很喜欢穆中华的性格,直率、有勇气,不做作。   可在文彦离婚这事儿上,我真很难想像如果文彦媳妇儿真像中华说的那样,见天领着男人在他面前晃悠,估计就算文彦受得了,我妈绝对是要气晕的。而我妈的态度,则是会影响我和中华的将来的。   于是十一长假的那段时间,我过的还是很忐忑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节前,家里来了电话,是我妈亲自打的,她让我放假回家一次,末了还补了一句:“听说你交了个了不得的女朋友,还是咱们市的,这次回来,一并带回来见见吧。”   我把我的话转达给中华,我问她:怕去见我妈吗?   怕啥?她朝我翻个白眼,我挺高兴的,她不怵我妈。可中华接下去就补了句:不怕是不怕,不过我可没说要见你妈哈。   我推推眼镜:为啥。平萱他们你不都见过吗?还怕见我妈?   就是因为见了平萱他们,我才发现你们叶家男人的基因挺花的。她摸着下巴继续说:所以我决定还是先不见你妈了,免得见了就和我要嫁你似的。   于是因为叶文彦这事,我郁闷了,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我一直叹气到九月三十这天,看着提着行李等在我们宿舍楼下的穆中华,我乐了:你看,还是跟我回家了吧?   谁说回你家,我是回我家,顺路和你搭个伴儿而已。说完,她挽着我的胳膊一起去车站。   因为陪我回家,中华和局里请了几天假,到家前,她嘱咐我提醒她回来时记得给赵哥他们带点临水的特产。   我笑着说:交给我吧。   回了家,家里的气氛竟比我想的好太多。下午四点,叶文彦竟然在家,他坐在沙发上,像模像样的拿张报纸在读,我一抖,心想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乐乐知道我回来,大老早就站在门边等我。我才放下东西,直接被乐乐拉上了楼上卧室。   “干嘛,你是买到恐龙蛋了还是发现新大陆了,搞这么神秘?”我把自己放倒在床上,四肢瘫软浑身无力,最重要的是脑部空虚,才分开一会儿,我又想她了。   “三爷爷,快和我说说我三奶奶,她到底什么样儿啊,平萱说三奶奶好厉害,不是三奶奶,婶婶早就不要叔叔了,叔叔也就不会重新从良了。”   我咳咳一声,心想一会儿见到妈要提醒她以后别总带着乐乐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怎么从良这词儿都出来了。   我翻个身看他,倒没掩饰对他说话内容的兴趣:“和我说说你叔咋……从良了。”   “就是……”乐乐皱着眉,开始回忆最近:“他开始也不行,总不回家,太奶奶骂他他也不听,可是有天婶婶和平萱回来,叔叔也跟着回来了,叔叔问婶婶什么‘那个男的是谁之类的’,总之叔叔挺生气的,可婶婶没哭也没像以前那样和他吵,自己带着平萱就上楼了。然后叔叔大约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的,他在家的次数多了,每次婶婶出去,他还是会问,偶尔也吵,只是这种情况越来越少了,这几天我压根就没听他吵,你看他刚刚那样,多乖。”   我心想,叶文彦那么大的人了,被乐乐说乖。什么事儿吗。   乐乐还是问我穆中华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了想,想到几个词来概括:漂亮、善良、率真、直爽……   我还没说完,门口有人接话。   “你咋没说她还爱发虎呢,教文彦媳妇儿什么不好,教她这个?”说话的是我妈,老太太拄着拐棍,不知道听了多久的墙根了。我拉她进门,老太太直接把乐乐一拐杖扫出了门。   “做作业去。”她对乐乐说。我想劝,没料老太太转身就开始冲我举起了拐棍。   一个月没回家,似乎家里什么都没变,就是多了个客人。   再见平萱的妈妈,她比上次漂亮了许多,头发不再是随手扎个怨妇髻,而是散了下来,重新烫了,是很漂亮的大波浪,她系着围裙正和外婆包饺子。穆子业似乎没放学,本该在家的韩琤不知道去了哪儿,我问外婆,外婆说店里临时有事,需要她去一趟。   我哦了一声,开始围着平萱妈转圈,然后我忍不住吹了个口哨:“韩琤真是本事,这是化腐朽为神奇啊。”   我头顶挨了外婆一下,外婆说我怎么说话呢,谁腐朽了。   我不乐意,不就是说点实话吗。   正不开心,门口传来声音,我瞧了一眼,先进来的是穆子业,他看见我,先是使劲儿眨了两下眼,再做了个脖子咔嚓的手势。   我说:穆子业,你抽筋啊。   他翻个白眼,表示对我提示的失败。   之后,我看到了进门的韩琤,她眉毛皱得紧紧的。   我浑身一抖。妈呀!谁惹了韩琤这尊佛!   作者有话要说:内个啥,文快写一半了,私语酱做下自我总结以及自我检讨,请各位老佛爷坐好了听微臣说:   如果你想看大量血腥案件法医解剖推理,那么这文满足不了你。如果你想从这个文里看到小三跳出,主角千辛万苦将其ko掉,估计以老穆一刀毙命的战斗力,小伙伴是肯定要看不尽兴的。说实话,这个文是私语写文以来最不用心也最用心的一个文,她没有设置什么让小伙伴抓心挠肝的悬念,也没有很抓人眼球的主线,是私语从来没写过的类型,很难把握,尽量在把握,真如果到了完结时,你合上这本书,想起老穆和老叶,能笑那么一小下,私语就很知足了。   谢谢大家,今后会多多双更的,这个文不长,私语也不会考虑榜单什么的,私语的文在言情不热,再加上有些小伙伴会把文很勤劳的搬到言情外面和人分享什么的,所以根本也不赚什么钱。肿么说着说着就伤感了呢,我给大家笑一个吧!~、健7匀/?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印象里,韩琤发火的次数并不多,大约往顶天儿里说也就两次,一次就是我和死猪落水那次。   医院里,等死猪醒了医生说她已经脱离危险了,韩琤才面无表情把我带到楼下拐角地方,逮着我胳膊朝我屁股上一顿臭揍,人生里第一次挨揍,我却是从那次挨揍开始真得接受韩琤和死猪他们的。因为韩琤说我有讨厌她的权利,却不能因为讨厌她轻慢我自己的生命。   再一次是我爸去世后,一个亲戚在背后嚼韩琤的舌根,朋友圈就这么大,话早晚传到了韩琤的耳朵,按理说韩琤的性格算得上偏恬静了,所以那次韩琤直接冲到人家去的事儿,还真让我们大跌了回眼镜。补充一句,韩琤那次把那个亲戚给揍了,韩琤说,如果坏话说的是她也就随意了,可亲戚说的是我爸。   也是在那两次之后,韩琤给我留了一个只要发火就要揍人的印象,只是我还真没想到,这次是因为死猪。   原来早在几天前,死猪就已经被她之前工作的那间书店辞退了,韩琤今天办事路过书店,进去看,才发现收银员早换成另一个小姑娘,这么一问,韩琤知道了真相。   我也知道了韩琤为什么生气了。韩琤的学历不高,但在教育孩子上还是有一定原则的,她要求孩子的第一条就是做人要诚实。   死猪这下犯忌了。   看眼怒气未消的韩琤,我、外婆、穆子业三个人看了眼对方,齐齐的在脖颈上比划个咔嚓的动作,为死猪点蜡。   好在顾忌到有客人在场,韩琤忍着没发作。   侄媳妇也看出家里是有事了,饭也没吃,提前带着平萱告辞离开。   我是真想拉她留下啊,念头才冒出来,就瞬间被韩琤的眼刀歼灭了。侄媳妇儿走后,韩琤一把将电话扔到我手里:“把子美给我叫回来!”   安啦,叫回来就叫回来,反正就算打死,打死的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我念叨着死猪的号码按键:13838XXXXXX。   边拨号,我心里那叫一个感叹:死猪你这电话号都比你身材女人,看,这是多少个三八啊。   竟然是关机状态。   死猪,你这次是真想找死啊,和韩琤汇报情况时,我心里好一通为她祈祷。   穆子业说可以打电话去给他小姐夫,我伸着指头照他脑门就是一戳:“死猪和他是登记了还是领证了,我都还没过目呢,别没边儿的瞎叫。”   结果那人的电话竟然也是关机,这下我就开始感觉不好了。   外婆笑话我:子美那么大一人,还能被人拐跑了不成,再说她身材那么魁梧,拐子得费多大劲儿拐得走她啊。   外婆的说法让我们暂时的放了下心。   可直到太阳落山,星星挂满了天,死猪还没回来,这下外婆也开始在家里来来回回转悠了。   穆子业说:“要不去小姐夫家看看呢?”   成啊。我一拍大腿:“他家在哪儿?”   “我哪知道。”   我有一巴掌拍飞穆子业的冲动,不知道他干嘛提议的那么理直气壮。   晚上九点,就在我们商量是不是该报警时,警察局倒是先一步联系了我们。   “是穆子美家吗?”警察先生倒是相当客气,这让我们觉得就算是穆子美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事儿也不大。   但事儿也不小,穆子美差点被牵扯进一起非法传销团伙里,在她试图脱离时被对方拘禁了。电话开的是免提,外婆扯着脖子冲那边吼:“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她曾经试图跳楼逃走,幸好遇到有人见义勇为,穆子美现在没事了,正在我们局里录口供,你们家人方便的话来人接下她吧。”警察说完报了他们的地址,韩琤准备挂电话,外婆却抢先一步拦下她:“警察同志,麻烦受累我问一句,穆子美从几楼跳下来的。”   “二楼。怎么了?”   没事,就子美那个体重,二楼以下,咱们还好买补品去医院看看那个见义勇为的好人,三楼往上,估计只有买花圈了。外婆穿着衣服,边往门口走,边小声嘀咕着。   我觉得外婆就是一个一语中的的人才。   到了警局,我们见到了垂头丧气坐在椅子上的穆子美,估计是她那样子实在是可怜,韩琤想骂想打都下不了手,张不开嘴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她走过去,问穆子美。   穆子美哼了一声,情绪彻底就崩溃了:“妈,小陈压根就不是喜欢我,他就想拉我买他的减肥药……”   小陈就是穆子美在书店结识的那个很爱她的男朋友,我都懒得叹气了。   “小屁孩,我早说了吧,视力正常的男人看得上你死猪姐姐,那得是多不正常一事儿啊?”我打算趁机好好教育下穆子业,毕竟如果以后我不在家,穆死猪的情感路线还是需要个人帮忙把把关的。可我找了一圈都没见穆子业的人。   直到离开前,穆子业回来了,他乐呵呵的,不知道有啥好事。   后来穆子业贴着我耳边小声说:“我抓了堆毛毛虫,让一个警察姐姐帮忙扔小陈他们屋了。”   “警察姐姐答应了?”我不信。   穆子业点头:“开始也不答应,不过我把子美姐姐的情感路程和她说了说,她就答应了,我都没说完呢。”   我摸着穆子业的头,心想这孩子是真长大了。   “干的漂亮。”我说。   离开警局,我们打车去了临水中心医院,警局的人说,那个见义勇为的人住那儿。总算缓回点精神的穆子美想起什么,拉着我说了句话。   我妈没实打实地打我,装模作样地挥了几下拐杖,就坐在我床上气喘吁吁了。   我抚着我妈的背给她顺气:“妈,中华就是性子直了点,她人真挺好的。你不记得了,当初文彦那件案子,如果不是她也不会解决的这么顺利。”   老太太哼哼两声,松口:“找个时间,带回来给我瞧瞧。”   我当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点着头说好。   高兴的似乎不止我一个人,吃晚饭时的叶文彦也挺高兴的,因为她媳妇儿今天很早就回了家。   平萱坐在椅子上边摇着小脚边吃她妈妈夹给她的菜,文彦也时不时夹块菜去他媳妇儿碗里,虽然菜后来又都转移去了平萱碗里,不过看得出,文彦心情不错。   我听说就前几天文彦献的殷勤都是直接被丢进垃圾桶的,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警醒自己,千万不能重蹈覆辙。   晚饭过后,我回房准备给中华发个短信,才分开一下午,我就开始想她了。   短信发了一半,乐乐慌里慌张的跑进我房:“三爷爷,不好了,我哥他死了!”   乐乐上头有好几个哥,我闹不清是哪个,他急了似的跺脚,嘴里蹦出仨字:“大表哥,程牧尧。”   他说完,我脑子就嗡了一下,这个时间,程牧尧该在军区参训,难道是演习里出了失误……   我没敢多想,直接下了楼。   楼下也乱了一团,家里人基本都在,乱哄哄的。老太太坐在正中沙发上,皱着眉看了半晌,咚咚咚拿拐杖敲了几下地板:“乱什么乱,牧尧他人在医院,还没死呢!”   老妈的话让我悬着的心倏地放了下来,没死就好。   老太太之后做了安排,我跟着我妈去医院,程牧尧他爸妈也同时往那赶,至于家里的其他人,在家待命。   坐在去医院的车里,我问起我妈到底是咋回事。我妈说她也不知道,就是之前收到了程牧尧的电话,说队里派他来临水有任务,可能的话他会回家看看。   “谁知道家门都还没进,就遇上这种倒霉事。”老太太啐了一口,“那个混小子,等他出院,我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他,见义勇为也不能随随便便把自己搭进去吧!”   程牧尧是见义勇为受的伤,据说是他看到一个女青年跳楼自杀,想也没想,冲过去救了人家。   到了医院,我看见伤在腰上的程牧尧,心里也有点不舒服,我叹着气坐在他旁边:“现在的人干嘛那么想不开,好好的玩什么自杀,害人害己的。”   程牧尧他爸去和医生说话,他妈在给他削苹果。   程牧尧朝他妈摆摆手,没接苹果,呲牙咧嘴地和我说:“可不是,我也奇怪,自杀哪有跳二楼的。”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程牧尧,你不是和我吹过你体力如何如何好吗?就从二楼上下来的那点速度咋就把你伤这样呢?”   程牧尧摆摆手:“三爷爷,你说的那是一般情况,就那人的体重,根本不需要加速过程我就被砸晕了。”   “连对方长相都没看清,三叔,你说这牧尧要是被伤个好歹,将来我们找谁去啊?”程牧尧他妈跟着应声。   我们正说着话,门口传来我妈的声音,她刚刚去了医生那里,看样子是提前回来了。   她在和人说话,说话的口气不很和善:“就是你家闺女把我们牧尧坐伤了的,什么体重嘛!”   我正想说妈你好好说话,就听到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了。   我几乎想象得出穆中华挑着眉毛和我妈说“胖点怎么了”时候的神情了。   这个情况……有点乱套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本来打算双更的天,昨天是晚上打的,手就不方便码字了,不过私语酱这几天一直在打吊瓶,要打15,所以私语酱会记得双更酱的,天吧。其实嘲大约在明后,你们呼唤呼唤她说不定她就粗来了,嗯撒朵小花表示你来过唤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程牧尧对中华的声音也是有印象的,毕竟前不久才在川州见过。听到声音,他拿眼神瞄我:穆中华?   可不就是。我叹口气,准备出去趁着硝烟未起先把两簇小火苗给灭了。程牧尧却拉住了我:“三爷爷,你不想看看我三奶奶在全自然的情况下会和太奶奶处得咋样吗?”   想是想,可我也想啊,到最后别没出现自然情况,那俩人都自燃了,可就糟糕了。   程牧尧是铁了心想看这场热闹,拉着我不让我走,而他妈怕儿子因为和我撕吧再伤上加伤,也劝我别走。   程牧尧的妈出身书香世家,嫁给程牧尧他爸这些年也开始热衷八卦。她问我:“外面那人,谁啊?”   而这个时候的穆中华和我妈之间的对话已经从穆子美的体重话题,转移到了是自杀还是自救的了。   “她那个体重,就算是自救,砸到谁那都是谋杀,没砸着谁掉水泥地上,出了坑也算损害公物!”小时候,我就听说我妈的嘴巴厉害,不是盏省油的灯,现在看来,我妈到这个岁数,还是没有节省用油的打算。   “这位阿姨……”中华的妈要说话,才开腔就没了下文,听下去我知道,该是穆中华拦住了她,我抚着额头听着两方掐架。中华最皮子利索的很,此刻的她让我想起才见她时候的情形,那时候也是在医院,那时候她毒舌的对象是我一干同学,现在换成了我妈。   “老太太,我不同意你这个说法,我妹胖了点,可体重离破吉尼斯还远吧,她身板再宽,还能过门吧?你说她自救是谋杀,那我也想说,救我妹这人是啥身板啊,肾虚不虚,前列腺没事吧,再说损坏公物这罪名我们可担不起,那你要去问那些搞城建的,他们用的都是什么材料。”   我听到嗖嗖的风声,像是老太太在挥那个拐棍了,再不管程牧尧是不是有伤在身,我几步冲去门边。   “中华,这位是我妈。妈,这是穆中华,我女朋友。”   两把眼刀在我身上一阵晃眼,我很快就成了筛子。   真是没想到,两家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如此的不愉快。   哎……   穆家人很客气,买了许多补品水果之类的来,穆妈妈很客气,说了许多感谢的话,还说医药费什么的她家是会出的,中华的外婆很客气,始终保持着皮笑肉不笑,大约是在气我妈开始的先行挑衅,穆中华很客气,见了面一句话都没说和我妈对着大眼瞪小眼,穆子美很客气,一直眼巴巴瞧着程牧尧说了好多句谢谢对不起之类的,穆子业很客气,贴在我耳边悄悄说了句:姐夫,你俩的事儿,悬哎。   我扯扯嘴角,硬是想不出咋办。穆家人很快就告辞了,我妈估计也是忍了好久,人家前脚才出门,她后脚就举起了拐杖:“混球,你找这么个女朋友是专门来气死我的是吧!”   我挨着打,心里真想不出该怎么办。   晚上,总算送走我妈,我留在医院陪床,和程牧尧说起刚刚的事儿,他也在气:“我哪肾虚了,人家前列腺明明健康着呢。”   得,他算是不肯帮我了。   我想起不知从哪里看来的一本书,书上有这么一句:不良好的婆媳关系是可以粉碎一个男人,也可以粉碎一段婚姻的。   我不想做那么个男人,我绞尽脑汁在想怎么做。   就在这时,中华发了条短信给我。   呆子,我今天不高兴了。   我回她。   我知道。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咋开解他们间的关系,中华的回信很快就回来了。   是她先说死猪坏话的。   这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了。   嘀嘀嘀的信息音,她又来了消息。   可我不该脾气那么差的,她是你妈,啊啊啊,我怎么办!   信息后面跟着个哭脸。我突然就松了一口气,中华她真好,这种情况下,我是理解她的情绪的,可她没有因为这种小情绪让我帮着她和我妈对着干。   中华真好!我回她信息。   没事,我们一起想办法,我妈是开通的人,她会喜欢你的。   叶之远,你下楼来下呗。   没多久,我收到了上面这条信息,我心一震,翻身下了陪护床,直接弃了电梯,爬楼梯下楼。   医院楼前是个小花园,夏天没过,园子里花草都很盛,我看着一团黑影站在园子里,我喊:中华。   叶之远,你咋这么慢,我都快被蚊子咬阵亡了!穆中华走出阴影,灯下的她脸上肿了十几个红包,她在挠胳膊。   说起来,我还真不大担心我会被叶之远他妈讨厌。我爸之前告诉过我,讨厌一个人比喜欢一个人容易,随便一个什么理由你都可以拿来讨厌一个人,譬如那人爱在人背后说人小话,爱随地大小便什么的,可讨厌一个人比起喜欢一个人会让你失去许多许多,如果讨厌一个人你会厌恶看到那个人的消息,连带也一并反感了和那人来往的其他人。   讨厌人让人的生活圈子变小,而喜欢人则总让人看到生活的美好。   “所以你要知道,你妈要是讨厌我,她就先要把你一并给讨厌了,那样的损失真的好大。”我坐在医院走廊里,叶之远坐在我旁边,拿从护士站借来的酒精擦那些被我抓破的包。   “嗯,你倒是相信我一直站你这边。”他低着头,听我说完这套长篇大论,哼哼了这么一句。我摇着小腿,看着脚上的凉鞋,前年买的,已经看得出明显旧了,我说:“那必须。”   “难道不是?”我抬起头,从叶之远一双漆黑的瞳仁里,我看到倒映在里面的一张凶巴巴的脸。   “是、是、是,没说不是。”他说。   “中华啊。”他叫我,“我妈那人吃软不吃硬,我是真有点担心你那个脾气呢。”   我横了下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不会软?好歹我也是个女的吧。”   他突然拉着我一顿端详,然后说:“不行,我要检查下。”   然后他就吻住了我。   接吻的感觉好奇怪,像有细小的电流沿着脖颈通到了尾骨,我抱着他闭着眼,身体随着叶之远的牵引慢慢向后倾去。屁股的感觉有点不对,我使劲儿往起抬了抬,结果咚一声,我睁眼,看着四仰八叉被我掀在水泥地面的叶之远,我有点不好意思,我说:“凳子太窄,我都要掉地上了。”   现在好,他掉去地上了。   时间已经是午夜了,叶之远回去看看程牧尧,知道他没事,出来送我回家。我说不用,你忘了我是干啥的了,我是法医,会怕黑吗?   那可不行,我女朋友脑门又没写着“我是会108种让人无疾而终死法的女法医,不想死请离我远点”,而且我女朋友长得还这么好看。叶之远说,我心里美滋滋的。   我说要么这样,我在附近找个地儿住下,省得麻烦。   他想想说好。   结果他前脚把我送去宾馆离开,我后脚也退房走了。我不过是和宾馆前台说了几句话,他们就把押金退还给我,人都说,恋爱中的人是美丽的,我想那两个前台一定也这么觉得。   忘了说,我和他们说的是:我是个法医,来这边溜达溜达看看找点什么线索之类。   有件事挺奇怪,他们送我到门口,没按常理说那句欢迎下次光临。   到家时,厨房的灯亮着,死猪壮硕的身躯让我们家本来算不上小的厨房凭空缩水了几个平方。她坐在板凳上,头一点一点正打瞌睡。我脱了鞋走进去,看到灶上煲着汤。我推推死猪:“哎,大半夜的,饿了对付一口得了,用不用这么高标准严要求的,是想弄国宴还是咋的?”   死猪睁开眼,喊我姐,“姐,不是我吃,汤是煲了给程牧尧补身体的,他救了我两次了,这次又伤得不轻,我不做点什么心里不得劲儿,而且,姐,因为我还害你和姐夫她妈闹了不愉快,对不起。”   我挥挥手,死猪还怪懂事的,我就算想说什么也不好意思说了,何况我压根也没想说什么。   掀开盖子,我闻了闻汤,真香,我问:“这炖的都什么啊,好香啊。”   死猪点点头:“回来时我特意去了超市买的,服务员说这个是大补。”   说完,她递了食材的外包装给我,是个纸盒包装,看上去就很贵,可等我看清包装上的大字后,基本是身上的汗水都化成泪水的往眼眶里涌了。   “死猪,这个的确是大补,不过程牧尧可喝不了。”我说。   “为什么,姐?”死猪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我在想,是告诉她呢,还是告诉她呢?   鹿鞭的确补身,就是补的位置稍稍地偏下了那么一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可以邀请在看上钩儿的小伙伴们来酱的群里玩吗?因为言情在严打,所以过几天xx00的戏码私语酱会私藏在群里哦,咔咔咔,群号在文案上,表忘记敲门砖撒私语酱洗白白躺平等你们来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叶之远】   清早,我站在走廊里打电话给中华,想问她在宾馆睡得如何,拨号的时候。程牧尧不知怎么就下了地,他溜到我身后拍了我下说风凉话:“昨晚和三奶奶私会,商议出什么结果了?是她自动退出呢,还是你俩准备联手PK太奶奶了?”   我皱着眉去扶他:“医生特地嘱咐不让你下床,你怎么就下来了,快回去!”   程牧尧不以为然是挥开我的手:“得了吧,你别动不动就和太奶奶似的大惊小怪,昨天穆中华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挺对,你们把我当啥了,纸糊的啊,这点冲撞和我们队里算啥啊,不信你看!”   说完,他立马左右各做了个腰部侧弯动作,这还不够,臭小子还想趴地上做几个伏地挺身,我一把拉住他:“差不多得了哈,嘚瑟起来还没完了。”   程牧尧嬉皮笑脸地对我说:谁让你不信我来着。   你先回床上老实躺着我再信你吧。我摆出长辈的架子,把程牧尧拍回床上。   哎,手拍的好疼。   我又回到走廊,这次拨通中华的电话没一声,电话铃就从走廊那头传来了。我抬头看去,看到我的女朋友一脸坏笑朝我走来,她身后是身材无法忽视的穆子美。   穆子美和中华来看程牧尧,还真让程牧尧小小感叹了一下,我看着他装模作样拒绝了几次后,接了穆子美递去的汤碗,大口喝着的样子,心想其实程牧尧也挺可怜的。   我和程牧尧之所以感情好,也是他从小长在本家的关系。程牧尧的父母是做生意的能手,在叶家的生意脉络里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夫妻二人也是因为工作的关系,长期忽视了和程牧尧的沟通。   我还记得有次过年,程牧尧年夜饭吃了一半就中途离开了,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爸回来就是和他点了个头,他妈直接去和我大哥说生意去了。那年,程牧尧十岁。   程牧尧从小性格就独立,家里人以为他是个不需要太多关心的人,其实越是这样的人,你但凡给他多一点的在意,他是很感激的。   穆子美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程牧尧喝汤,而中华脸上的坏笑则是越来越明显。我不解的看她,她懂我的意思,冲我钩钩手指。   “知道死猪给程牧尧煮的什么汤吗?”她把我拉去走廊小声的说。我摇摇头,我咋知道。   她又是一阵笑,贴在我耳边一阵嘀咕。我脸先是红,后来又成了白,心急火燎地准备往屋跑,那么大一锅汤,全喝完要死人的。   “死不了,死不了。”中华笑着朝我摆摆手,“子美的汤我趁她睡觉时候换了。”   “那他喝的是啥?”我问。   中华打个哈欠:“能有啥,我熬夜煮的呗。”   我一秒没耽搁,冲进屋里,抢了程牧尧手里最后半碗汤,一口闷进肚子。味道算不上多好,也不赖,唯一一点让我心里不舒服的是,女朋友第一次煲的汤,被我孙子喝了大半。   奶奶的,我有点气闷。   中途和家里通了电话,我告诉家里程牧尧没事,有两项检查报告没出来,等出来如果没事就可以出院了,刚好程牧尧的妈在家,听说了,直接取消了来医院的计划。挂了电话,我叹口气,没把这事告诉程牧尧。   我们这边没事,穆家倒出了点事儿,好端端的穆子业突然就鼻血不止了,知道这事儿的穆中华一拍大腿:“肯定是死小孩把那个汤喝了!”   穆子业被送来了和程牧尧同一家医院,医生处理了一会儿,总算没事了。   穆中华因为这事,满是内疚,她问我:“叶之远,你说死小孩喝了那个汤会不会出点什么性早熟的症状啊?”   我拍下她的头:“吃激素也未必有那么快!”   有时候,中华很笨,也可爱。   她和穆子美在医院陪我们呆了大半天,下午临走时,程牧尧竟然对我说:“我要出院。”   不是说要等报告吗?你多大了,还玩任性那套。我批评他。   要住你住,我是再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儿呆了。他说。   程牧尧是个说干就干的人,他定了的事儿,一般没人变得了。傍晚前,他拎着简易行李和我还有穆子美、中华并肩站在医院门口。   “还是外面的空气好。”他说,然后就开始和中华他们说起他在部队里的生活。我低着头,在手机的记事本里写着,还有个程牧尧的检查报告没拿。   【穆中华】   鹿鞭的后劲不小,死小孩在家哼哼唧唧了一个晚上。临睡前,他溜进我房间,神秘兮兮地贴着我耳根问:“姐,我小鸟痒痒,咋办?”   “你想我咋办?要不然我找把刀帮你切了?”我才洗好脸,脸上湿漉漉的,估计我这样子看上去有点像出水的女鬼,有点可怕,死小孩打个寒战以光速出了房间。   才几秒钟,他又回来了。趴在门口,死小孩说:“姐,我发现你皮肤干了,小心老的快我之远哥哥嫌弃你。”   我二话没说,直接给了穆子业一枕头。   穆子业走了,坐在镜子前的我真就开始认真打量起自己的脸,真老了吗?   没想明白个答案,我拿起南禕上次买给我的化妆水在脸上一阵猛拍,那力道,活像我和这张脸有深仇大恨似的。我又想起南禕说起的那句话:所有的漂亮女人,都是对自己下得去狠手的女人,这么想着,我拍化妆水的力道就更大了。   于是一分钟后,第三次溜进我房间的穆子业看见一张大肿脸的我,死小孩哇呀一声叫出声:“妈呀,我姐让人揍了!”   我已经是懒得理他了。   真到临睡前,穆子业和我提了个要求,想去临水新建的水上乐园玩,他墨迹了我半天,大有我不答应就不让我睡觉的态势。我一个不耐烦,答应了他。   不过也有好处,穆子业说他想邀请叶之远一起。   我想起学校那群女生没到周末和男朋友出去玩的事,顿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我摸摸穆子业的头,压根儿忘了人家约会是两个人,我和叶之远约会是二拖四,我家俩,叶家听说还有俩。   前天晚上和叶之远约定了时间,第二天我们去叶家找叶之远。   【叶之远】   回家后,我还是不放心,又和程牧尧确认再三他的腰到底有没有事,那小子直接一拳把我削晕在床上,迷迷糊糊我听见手机响,拿着我电话的程牧尧帮忙转达:“穆中华约你明天去游乐园玩,怪有童心的,多大人了。”   我无视掉他的吐槽,拿着手机回房和中华发短信。   因为前一天累了,第二天我人醒地比较晚,醒来时,楼下正地震似的发着巨响。开始我也没在意,穿衣服的时候我仔细一听,竟然有中华的声音。   她来我家了。   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我直接下了楼。   楼下倒是没地震,不过是我妈正指挥着家人帮忙拾掇她的那些花草盆景。   “玉簪和龟背竹是喜阴植物,就老太太你这个晒太阳法,花迟早夭折。”穆中华很乖的坐在沙发上,手指着不远处正被我妈指挥着往外搬运晒太阳的花草,那两盆我是知道的,是上个月我妈一个好朋友郑太太送她的,花本身不算名贵,不过这两盆算是有点名堂的花,我妈很喜欢,没事就拿着小剪刀修修剪剪,可惜花养了一阵,却渐渐开始枯萎,愁坏了我妈,现在看起来,说不定真和中华说的似的,症结在这儿。   我妈估计也知道穆中华说的对,可她哪是肯撂下脸的人,横着脸,我妈说了句:“要你管!”   “妈,中华这么说,看起来她是懂的,不如先按照她说的那么养养,先别晒太阳看看?”   “你是谁儿子啊,帮着谁说话呢!”有时候,我妈就和小孩子似的,也不知怎么就和中华较上了劲儿,让人搬着花出去了。   然后她转头看看我,就瞪圆了眼睛:“死小子,穿这样就下来!”   她指的是我就穿着秋衣下楼的事。   “没事没事。”坐在沙发上的中华摆摆手,“就是啥也没穿的我一天都见好几个呢。”   中华的直接让我头疼,我看见我妈眼睛瞪圆了。还是一旁的穆子业“激灵”,他乖乖仰着头,对我妈说:“不过奶奶你放心,我姐说了,之远哥哥的身体只能她看,她是不会让别人看的。”   我妈开始瞪我,拿眼神质问我,我摇摇头:妈,我俩还啥事都没有呢。   “是啊,老太太,我现在和你儿子还是很清白的呢。”穆中华说。   我妈哼了一声:“照你这话,就跟我儿子非你不可似的。”   然后我妈转脸去看穆子业和一直闭紧嘴巴的穆子美:“你俩,按照辈分,叫我阿姨。不许叫奶奶。”   我:……   不得不说,八十好几的阿姨,很可爱。   一个阿姨,我妈算是松口了我和中华的关系。   程牧尧已经起早归队,我带上平萱和乐乐,几个人朝游乐园进发,车行途中,我接了个电话,是程牧尧之前住的那家医院打来的,他们是要我去取程牧尧的检查报告的,听这个口气,我总有种结果不大好的感觉。   【明天木有双更酱~照旧下午1点更新,双更酱大约后天或者大后天重出江湖。】   作者有话要说:私语酱最近在尽可能多写上钩儿,因为进入3月,私语酱要开始重写一个准备出版的老文了,蓝后三月吧,大约会去北京签书,到时候小伙伴就可以在当当买到私语酱的签名书了,开森不,开森不?   这章算过度,程牧尧是有病了,不过小伙伴们放心,不会虐,就算是病了,故事依旧好玩,么么哒。   咔咔咔,我就是对自己小说剧情如此有自信的私语酱╭(╯3╰)╮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三孙子病了这个事儿顿时让我觉得生命是件万分奇妙的事情。   “他那种体格,咋就得了这种病了呢?”我牵着穆子业的手出了医院,问我身边的叶之远。他叹口气,什么话都没说。   后来他说他要想想咋和三孙子说这个事儿。我让死猪带着穆子业先回家,可死猪又上了拧劲儿,死活要留下,没办法,发展到后来,是我、叶之远、穆子美三个大人一人领着一个小孩儿在临水驻城部队大院外拉着大横排练队列。   大院门外站着两个执枪战士,站的标杆溜直,他们的存在对三个小孩起了局部震慑作用,穆子业不再四处乱窜,发挥鹿鞭残留的余热。他乖乖站在原地和乐乐平萱小声说话。   “哥哥,你说枪里有子弹吗?”是平萱在问乐乐。乐乐是个长相精神的小男孩,他歪头想了片刻然后摇头:“没有,我爸爸说持枪违法。”   听到这里,穆子业那个死小孩轻哧一声:“持枪违法是在一定条件下的,解放军叔叔保卫国家,持枪合法,就拿这位叔叔来说吧,拿的就是81式7.62毫米口径的自动步枪。”   “哇,哥哥你好厉害!”平萱舞着小巴掌,注意力全线从乐乐那里转移来了穆子业这里。   我心里直哼哼,感情死小孩平时那么爱看科教频道就是为了这天好泡小姑娘的。   正想着,院子尽头,一个绿色身影远远朝我们走来。   说起来,程牧尧的站姿走姿坐姿躺姿都是完美的没处挑,当然躺姿我没见过,料想也差不了。   他走到我们跟前,啪一声并拢脚跟站定:“执行任务期间,有啥事快说。”   我瞧眼叶之远,心想这事还真快说不了。   叶之远在距离军区大门十几米远外的大树底下把检查报告递给了程牧尧:“脊柱肿瘤,压迫在你某条运动神经上,也是因为这次住院检查,意外发现的,良性恶性要等化验过后才知道,不过好在发现的早……”   下面的话叶之远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低着头,嘴巴开合几次,都没说出话来。我拍拍他,示意我来说,其实我更不会说,不过至少比叶之远好点。我开口:“三孙子,恐怕你这个兵是干不了了,不过提早治疗,总是残废不了的。”   程牧尧瞪圆了眼睛,看看我,看看叶之远,又看看手上的报告,说了句:“开什么玩笑。”   他转身就要走,死猪不知怎么突然就冲到他身后去,脚在程牧尧腿边一勾,程牧尧当即倒地,一个实打实的狗j□j。   大院门口的哨兵听到动静,朝这边警示性的看了一眼,出声提醒:“请注意军容。”   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的程牧尧想发火也不好发,只好冲着死猪低吼:“你干嘛?”   “程牧尧,有病,得治。”   “你才有病呢!”程牧尧不想再理死猪,转身第二次离开,于是死猪再次伸脚,程牧尧吃了今天第二个狗啃屎。   死猪费力的蹲在地上:“你看,你要是没病,咋会躲不开我这两脚呢?”   程牧尧脸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后来程牧尧说他要想想,叶之远说别逼他太紧,给他点时间也好,于是我带着穆子美和死小孩回了家。中午才过,韩琤这个时间肯定是在店里忙呢,外婆盘腿靠在沙发上,磕毛磕看电视,电视里播的是红楼梦,刘姥姥进大观园那集。电视里,乡下人刘姥姥被院子里的姑娘们插了一脑袋的花,电视外,我外婆笑得像朵花。   我没说话,走过去拿起遥控器直接关了电视机。   “嗨嗨嗨,我刘姥姥碍着谁了。”外婆抗议,我坐在沙发扶手上,举着遥控器不让外婆去拿:“你姥姥没碍着谁,就是我们几个现在心情不佳,想静静。”   “你姥姥死了咋的,没事玩什么心情不佳。”外婆撇撇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姥姥就是她,于是又快速的呸呸呸了几下。   “程牧尧得病了,脊柱肿瘤,良性恶性还不知道。”   这次外婆张着嘴,倒真一句话没再说。   晚上我和叶之远通电话,叶家人已经把程牧尧叫回了家,只是听那个意思,程牧尧是拒绝治疗来着。   “姐,这可咋办?”穆子美不知什么时候凑到我耳边偷听我讲电话,我横了她一眼:“我哪知道!”   死猪是真挺关心程牧尧这事儿的,我开始还迷糊她这算上的哪门子心,后来再一细想我就明白了,死猪是觉得,如果不是她那么一坐,程牧尧兴许就不会病了。   死猪啊,我真想拉着她和她说,一个肿瘤不会因为你往他身上那么一坐,pia叽你身上一堆细胞转移到他身上,自此有了那个肿瘤的。   你当你是鲁迅先生呢,世上本没有瘤,你一坐,有了……   可我压根就没时间和死猪说,十一长假的后半段,她变得特别忙,白天几乎整天都不着家。   我开始不知道她去干嘛,后来和叶之远的一次通话,我知道了。   穆子美是中华的妹妹,我觉得她是个好姑娘,虽然家里人多数都把牧尧病了的事归咎到她身上,特别是程牧尧他妈。   “告诉你,我家不欢迎你,你别再来了!”穆子美连续第三天来家里找牧尧,程牧尧她妈把穆子美堵在门外,不让她进来。穆子美脾气很好,和她姐不一样,说话细声细气:“阿姨,我知道你们是怪我,不是我,程牧尧他也不会得这个病,所以你们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劝劝他,得治病啊,不治会死人的。”   “听见没有,不治会死人的,你死了不要紧,我怕再这样下去,穆子美不是被你妈骂死,就是她把你妈烦死。”我推开程牧尧的房门,看着躺在里面床上,脑袋压着本书的程牧尧。   “真他娘的!”程牧尧骂了一声,腾地从床上翻身下地,几步到门口,经过我身边,再迅速下了楼。很快楼下传来了程牧尧他妈的声音:“牧尧,你干嘛去!”   哎,我叹气,程牧尧最近的情绪是真的不小,自从知道他的病后,我妈雷厉风行的和他领导提了让他退役回家的事。程牧尧是真不喜欢家里的气氛,他和我不同,我不喜欢,但忍得了,他是个忍不了的人。   我下楼,看到程牧尧他妈坐在沙发上正愁眉苦脸,我走过去:“牧尧他爸呢?”   “去外地谈生意去了,小叔,你说牧尧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是我,有个我生病还有心忙生意的爸,估计我也听话不了,这是我心里想的话,没和程牧尧他妈说。   那天程牧尧是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的,回来时,他是面无表情的,我问他穆子美和他说什么了,他回了我俩字:神烦。   然后我就几天没再见穆子美了,程牧尧和我说了他和穆子美的约定:如果一个月内,穆子美能减掉二十斤,他就接受治疗。   那天,程牧尧约我出去喝酒,他的退役手续办的很快,脱下的军装我看他放在柜子里,还没交上去。我知道他是不舍得。   “三爷爷,就算死,我也是想死在我保家卫国的岗位上,而不是死在医院里。”喝大了的他酒后吐真言。   十一长假过的相当快,很快就到了返校的日子。程牧尧还是没松口接受治疗,我却意外得到了一个消息,穆子美急性胃炎,住院了。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死猪才好了,减肥有那么多种方法,干嘛选择节食这种。   “姐,我才没有光节食呢,我还做运动来。”病床上的死猪嘿嘿嘿只管傻乐,她都不知道她被送进医院时情况是很危险的。大夫说,由于长时间没有进食,死猪的胃差点就穿孔了。   “你要再作死,我就不给你机会,直接灭了你,给家里省粮食!”我狠叨叨地冲死猪吼,可这丫头天生就是好脾气,每次不管我咋骂,她都不气。   叹口气,我住嘴,骂她,纯粹是浪费口水,我要解约用水。   韩琤去交费处交钱,回来时一拖二,带了俩人来。叶之远提着个果篮,进门就走去窗边,放下了东西。他问子美怎么样了。   子美说没事,胃早不疼了。   然后我就听见程牧尧哼哼了一声。   死猪也发现了程牧尧,她皱起眉:“程牧尧,你再等我一阵,我肯定会减下去二十斤的!”   “得了吧,就你这么个减肥法,到时候我病治好了,你饿死了,你家人不得找我算账啊……”程牧尧翻个白眼。从他的话里,我听出了某层意思,显然叶之远也听出来了,他冲我扬扬眉毛,我朝他眨眨眼。   可就是有人听不出来,死猪抓着被单:“不会的,我肯定完成我们的约定,我得要你治病。”   “什么约定,我咋就不记得了,再说,瞧你这话说的,你减不下来我还不治病了,我就还等死了?”   “啊,程牧尧你是说你答应治病了……”   “神烦!”程牧尧回死猪。   我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幕,总觉得眼前这情况,像个省略号。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到了返校的时间,回川州的票是叶之远搞定的,换做以前,他家估计会让他直接直飞回去,现在因为我,他改乘火车。   我们坐的是卧铺,硬卧,两个都是下铺,路途上没发生什么特别的,因为没在车上过夜,所以我们自然也没像上次那样在夜里牵手。话说如果这次牵了的话,那么估计来整理窗帘的乘务员叔叔不会被吊死,最多被绊一下,然后门牙不保吧。   一路平安的就回了学校。下火车前,叶之远接了他家的一个电话,程牧尧已经正式的开始接受治疗,程牧尧情绪还算平稳,他家人提了句,如果临水的医疗水平不够,将来他们可能会送程牧尧去其他城市治疗。   我贴着叶之远的耳朵根小声问:有可能来川州吗?   他问对方,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等他挂了电话,我朝叶之远扬扬眉毛:“程牧尧他妈没提死猪再去骚扰程牧尧的事儿吧?”   “没。”叶之远摇摇头。我心想这么看起来死猪还是没和我说谎的。   出发前,也就是昨晚,打包行李时我找死猪进行了一次相当简短的谈话,说简短,真就只有三句话。我问死猪:“对程牧尧有想法?”   “姐,你说啥呢?我也不是是个男的就喜欢的,我就是想帮他……”   “行了行了,出去吧。”我挥手打发死猪出去。   其实这事儿没啥,我从来没觉得死猪配不上谁过,如果她喜欢程牧尧,那我就帮她,她说不喜欢,那就算了。死猪这孩子傻是傻,却从来不说假话。   当回忆被拉回现实里时,我和叶之远已经手拉手站在大学校园里了。十一后的校园,多了许多凉丝丝的风,树叶开始大片的枯黄掉落,一大片刚好落在脚边,有点凄凉味道。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推理小说里命案出现前不大多都要有段环境描写么,无外乎是一阵冷风吹过,XX打个寒颤,发现离他不远处有包XX。   命案啊,老天你啥时候能再让我碰见一个呢!   回来前,我就和赵哥他们联系过,局里最近算不上闲,但也不忙,赵哥让我先在学校休息一天,明天回去。想了想,我就答应了。   叶之远回他住的男生宿舍,分开前,他约我晚上一起吃饭,我说好。   等我回了宿舍才发现宿舍的格局似乎有了变化。我的宿舍是六人间,六张上下铺,住的是四个人,我和另外一个女生的上铺是没人住的。可现在我上铺却铺着整齐的被单,床旁的墙壁上贴了几张海报,是我不认识的外国女人。我提着鼻子一闻,空气里有淡淡的香水味。   这谁啊?我想问,可宿舍其他人不在,想问也没个人可问。我撇下嘴,反正宿舍就是我每天回来睡觉的地方,管那么多干嘛。   我开始整理行李,我的行李简单,没一会儿就整理好了。   才整理好,叶之远就来了电话,我接听:“呆子,你挺快啊。”   他的行李明明不少。   “中华,现在出来,我有事和你说。”   “神秘兮兮的,别告诉我不是好事……”   还真不是好事,季海默被他家人送我们学校来了,插班读数学。   学校食堂二楼,我翘着二郎腿:“她家人没毛病吧,没记错,你说过季海默在国外经济学硕士都毕业了,怎么,现在回来读数学本科,降级跨专业,她咋不直接把物种一起跨了呢?”   叶之远拉了下我的手,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出了为难。   季海默的事,还真让我为难了一下。我才到宿舍,东西还没理就有学弟敲门说楼下有人找我。我放下东西下楼一看,对方竟然是季海默的二叔。   季叔叔算我的长辈,他想找我谈谈我没办法拒绝,于是在离宿舍楼不远的一处长椅上,我从季叔叔嘴里知道了季海默的事。   我还记得当初家人把我和海默促成在一起时,海默是因为一个叫李晨的男生去的国外读书,说好听了是她找到真爱,两人携手远赴异国他乡,说不好听是她移情别恋,把我“抛弃”了,虽然我是相当欢迎这种“抛弃”的,但在季家人眼里,海默还是“对不起”我的。   季叔叔和我说这些陈年旧事时,脸上是表达不完的愧疚,我连着说了几个没关系,他才平稳下情绪。   “之远,叔叔知道海默当初做的有些不对,可你念在当年她小,别和她计较了好不好。”   “季叔叔,我从来没和海默计较过什么,过去我对她怎样,现在还是怎样。”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稳舒缓一些。季叔叔却激动了:“真的吗?那你和海默还有没有可能……”   “季叔叔,就算是过去,海默也只是我妹妹,而且我现在还有个很要好的女朋友了。”   “哦……”季叔叔低着头,“我也是听说了些,是个学法医的……”   穆中华哼着气打断了我的回忆:“知道你有女朋友还这么问,安得什么心。”   我拉拉她的手:“我这不是宣告我的所属权归属地了嘛。”   她又哼一声,说:你还算坚定。   那是,这件事上,我立场是绝对坚定的。我说起了我的烦心事:“季叔叔说,海默在国外受了刺激,现在情绪不大稳定,她想呆在我身边,季家认为这对她病情的康复有好处,我想着来问问你,中华,你是什么意思?”   “帮,必须得帮。”她大大咧咧地说:“你尽管好好照顾她吧,我不忙的时候也会帮你一起照顾。”   “真的?”   我有点不信,千山曾经这么评价过南禕:她容忍得了自己男人偶尔不给自己买昂贵的礼物,却绝对不允许其他女人在自己男人身边蜜蜂般飞行超过一分钟以上。顾千山说,女人的妒是他们表达爱意的另一种方式。   难道中华不在意我?我把自己的想法直接了当表达给了中华,她却摆摆手:“我不是南禕,你更不是顾千山,我是觉得与其不让你帮季海默,季家人着急想其他办法祸害你,还不如把敌人摆放在自己的可视区域,就算她有什么小动作我也是一清二楚的。再说了,你没听过这样一句话?与其在乎情敌和自己谁美,不如管住情人两条腿。你的心在我这边,我怕谁?”   “还怪有自信的呢?”我捏捏她的脸。   带着奇形怪状表情的穆中华回我:“还没说完,你的心要是不在了,我不是还有刀吗?”   恰好食堂有人推门进来,门外小风一吹,我下半身嗖地一凉。   开始,我真有种超级狗血的想法,那就是我们宿舍的新室友是季海默来着,可是事实证明,生活大多数情况下,并非狗血剧。但其实也挺狗血的,新搬来的竟然是数学系那个交换生——Marlin。西方人的眉眼和东方人不同,Marlin的眼睛就总是很深邃的。   我还记得第一次在宿舍照面,她正对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穿衣镜搔首弄姿,她和我说Hi,我瞟了她一眼,拿起东西,没说话,开门离开。   我真不是那种闲着没事爱和别人套磁的人,口水不是水?也要求的。   而且,入秋后,川州市公安局竟真出人意料的繁忙起来。譬如现在,我前脚才接了叶之远约会见面的电话,后脚就遭到赵哥急传,市区某处发现尸体,赵哥要我一起去进行法医勘查。   没办法,前往现场途中,我又给叶之远打电话。   “和她吃饭,要注意保持适当距离。”我望着窗外的风景,和电话那边的叶之远做着嘱咐,自从答应了季海默她叔的要求,我和叶之远就多了一个“闺女”,这“闺女”还忒粘她“爸”,巴不得一天24小时的跟着,我这个做“妈”的也不容易,需要时时叮嘱。   叶之远回我:“成,我找张长点的桌子坐,你要是还闲太近,那我把两张桌子拼一起。”   我笑,呆子这点真是想让我疑心都不能,我收起笑:“还有,你们两个人最多叫三个菜,四菜一汤这种规格太高,再说咱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   这下换叶之远笑了,我想他是在笑我那个“咱家”,本来就是嘛,就是咱家!   就要进现场了,我收线跟着赵哥一同朝窗外看。不远处是个小广场,算不上繁华的区域现在聚了不少人。   国人似乎都特别爱围观好信什么,也不管他们围观的事情到底血不血腥。   我跟着赵哥穿过人群,里圈是民警拉起来的警戒带,警戒带里圈是片灌木丛,此刻尸体就静静躺在灌木里。   场面还真不血腥,一个穿条连衣裙的女生安静躺在地上,如果不是专业人士,乍一看根本看不出女生是没了呼吸的。   我“咦”了一声,赵哥问我怎么了。我说:这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眼睛流泪两天了,血管情况不好,打针手打肿了,双更日期未定,大家别急。   再有就是想和大家说个四儿,《上钩儿》是本小说,叶之远只有一个,穆中华也是独一无二的,私语酱是为了写出他们的那种感觉才这么处理的,我个人是十分十分的不赞成现实生活里你把自己男人和一个惦记你男人的女的搁一块堆儿的,这是小说,小伙伴们干万别在生活里找小说那种感觉,真的。请叫我爱情路上一明灯或者人僧指南一雷锋,不谢。_ob汗表给我喝倒彩,私语酱就是脸大了点,米别的毛病撒。健硬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我的脸盲症还真挺严重的,直到拿到从死者身上找到的身份证,看了那人的名字,我又想了十几秒,才想起来这人是谁。管小潮那个同学,叶之远的学妹,之前托管小潮介绍她和程牧尧认识的那个女生,数学系一个叫庞菲菲的女生。   痕检科的前辈围着灌木查找着线索,赵哥带我查尸表。前后看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外伤,赵哥考验似得问我:“小穆,照你看可能是死因是什么?”   我没害怕,慢条斯理的回答:“死者尸斑明显形成,预计的死亡时间该是在昨晚十一点至一点间。身上没有外伤造成的生活反应,指甲里有黑色泥土,目测与这片灌木下的土质相同,死者嘴边有呕吐物残留痕迹,再加上死者口部残留有杏仁味,目测是氰化钾中毒死亡的。”   赵哥没肯定也没否定我,他说:“回去解剖了看看。”   解剖的结果和我推断的一致,我有些洋洋得意,赵哥却提出个问题:“氰化钾的口服致死量是150至250mg左右,口服之后很快就会出现中毒情况,可刑侦队长他们那边来的消息说庞菲菲死当天是六点吃的饭,而她又不是个喜欢吃零食的人,那么从六点到她死亡的这段时间里,是什么理由让庞菲菲吃了东西,还走到离学校距离不近的地方中毒身亡的呢?”   “会不会是气体中毒?”说完,我自己先把自己这个观点否了,庞菲菲的尸体没有被拖拽过的痕迹,难不成她是死后尸体自己走去的灌木丛后面吗?   这个问题缠绕我的第三天,案子进展不大,南禕难得来局里找我。   按照惯例,进局里实习,大部分实习生都是住在局里安排的员工宿舍的,我也没例外。我就近找了间手拉面馆,叫了两碗手拉面,我和南禕一人一碗,我加了不少的醋和辣椒油,浓厚的汤味刺激了食欲,我像个经历过自然灾害的孩子一样狼吞虎咽。   南禕压根没动筷子,她托着下巴看我:“你说,穆中华,冲着你这么破坏社会主义繁荣形象的劲儿,我都想直接把你灭了为民除害。”   “除了我,就又少一个维护社会主义安定的大好少年,你可考虑清楚。”我白了南禕一眼,端起碗把汤喝个干净。   “你倒不嫌把自己看得太重。”南禕哧我。她问我这几天在忙什么,我说起庞菲菲那个案子。   庞菲菲的死在大学里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这几天叶之远和我通电话时也不免唏嘘,听说这个庞菲菲学习成绩一直不错。   南禕又哧我:“那你家叶之远有没有和你说那个季海默现在几乎是天天二十四小时近身贴近你家呆子了。”   “说了。”叶之远不止和我说了,他还告诉我季海默竟然还有个帮手,那个Marlin竟然和季海默早认识。   “知道你还这么放心?”南禕已经是一脸懒得理我的样子了。我反问南禕:“如果你是我,叶之远是顾千山,你信他吗?”   南禕正色:“穆中华,没有什么假设,可我知道一件事,君子和小人来往,吃亏的往往是君子。就你这么个装法下去,什么时候被季海默在叶之远那里算计来个孩子,你就哭去吧。”   想想南禕的话,我觉得也是啊,或许是时候拿下叶之远了。   我是这么和赵哥请假的,我说我想去学校看看,毕竟我和庞菲菲在一所学校,可以从侧面了解她的情况,这比队里出面要容易些。凭借这个相当冠冕堂皇的理由,赵哥批了我的假,返校途中的我边用手机搜索着百度,边第三十三次表扬了我的智商。   看完我的搜索内容,我开始发起愁,那事到底是有多疼。   到学校前,我发了短信去给叶之远,告诉他我回来了。   叶之远回我说一会儿来我宿舍楼下接我。   我说好。   Marlin竟然在宿舍,她在打电话,我英语听力是不好,但不代表我不知道dillwith这个词组是处理搞定的意思。   Dill with Yezhiyuan?我冷笑两下,我就是回来搞定叶之远的啊,不劳您二位大驾了。   Marlin恐怕听说我英文不好的事情,以为我不懂她说的意思,朝我笑笑,随后挂了电话。我也没表现出什么不高兴的意思,翻出一本四级词解,我开始大声朗读:Onceuponatime,thereweretwobitches,onecalledwolf,theothercalled……   Marlin有点坐不住,她用中文问我:“你这个读的是什么?”   “这个啊?”我翻过书的封皮仔细看了看:“这是我们中国学生的四级入门故事,中文翻译是狼狈为奸,也叫两个贱人。   Marlin一张大白脸成了霓虹灯,分分钟刷刷刷变着色,我心情是相当愉悦。   后来叶之远来找我,我蹦蹦跳跳的下楼,还真和南禕说的一样,季海默和他在一起。   我皮笑肉不笑地朝他们走去。   看到中华皮笑肉不笑的朝我走来,我突然就觉得好踏实。   之前和南禕说这事儿时,我就问:正常的女生不是都会不放心自己的男朋友和其他女生在一起的吗?为什么中华她不在乎,还是她不在乎我?   南禕朝我摆摆手:穆中华她是一般女人吗?她的心大的很,却轻易不装人,你想住进去,需要给她点刺激。   看来南禕的刺激很到位。   我喊她:“中华。”   “叶之远,我饿死了,今天吃点好的吧。”她说,手自然拉起了我的。我注意到一旁的季海默肩膀抖了抖,哎,海默,我不是早说我喜欢的是中华了吗?   季海默很快就控制好情绪,她提议说学校附近开了家韩国料理,菜色正宗,她说要不去那里。   中华说:韩国料理,菜色再正宗,不过就三样,萝卜白菜大酱汤。季海默脸上出了尴尬,中华却改了口:“去试试也好,好久没吃冷面了。”   川州是南方城市,而正宗的韩国餐馆多出现在北方,不过端上来的冷面瞧着卖相,还真是那么回事。黑色的荞麦面打着团盘在汤底,汤汁清澈,是略泛黄色的冷面汤,汤面叠了片红番茄、牛肉片,旁边层次摆着花生米类的配菜,光看看就很有食欲。   才端上来,中华一筷子下去,搅开面,挑起一缕,吃进嘴里。   “真不错哎。”她说。   中华的吃相不好,估计季海默也这么觉得,所以头回和中华一桌吃饭的她有点瞠目结舌。我笑着夹了我碗里牛肉给中华,看着她吃。我不嫌弃中华,这样季海默就更瞠目结舌了。   一顿饭很快吃完了,中华却没走的意思,她拿根牙签戳着一块剩下的牛肉,说的话是对季海默的:“季海默,我不是个大度的人,答应叶之远让他照顾你纯粹是我同情心一时作祟,看在你是个病人的份上。不过我的同情心向来不多,来得快没得也快,我觉得如果你有什么下药来个未婚先孕之类的念头,就可以放放了。别说你真算计成功睡了我男人我只当自己的自行车没看好被人骑了一圈,就算是有了孩子,你忘记我学的是啥了,别怪我没事先和你说,到时候,你结果估计和这块牛肉差不多。”   我看着桌上那块被一根牙签肢解成近百细条的牛肉,知道季海默早就脸色发白了。   回去时,季海默没和我们同行。我拉着中华的手:“还是要你出手啊。”   “你以为这就完了?季海默怂了,她那个军师未必怂。”   “没想到我还挺抢手。”我笑着觉得秋天的风吹着舒服。   我们宿舍离校门近,所以我们是先经过我宿舍的。我准备先送中华回她宿舍,可她却站在原地不动了:“叶之远,都说你们男宿舍各个是猪窝,是吗?”   “谁说的。”我们的就不是。   “那你敢带我上去看看吗?”   这……   其实南禕早把她的想法告诉了我,我又不能挑明,于是只好装成犹豫了下,然后点头。   男生宿舍,特别是研究生住的宿舍楼,宿管管的不严。中华跟着我一路上了六楼,途中遇到我几个同学。同学是好奇打量的眼光,中华的眼神却是坦坦荡荡的。   宿舍里没人,有两个跟着导师去国外参加项目,剩下一个卢天也是窝在实验室做实验,几天没回来了。   中华左右看看,然后坐在我床上:“是挺干净的。”   “叶之远,你知道庞菲菲在学校有什么关系要好的人吗?”她竟然是来问我案子的,我有点沮丧,可还是一五一十的把我知道的和她说了。我只知道庞菲菲是川州本市人,家境不错,只是父母在国外,她暂住在姑妈家。至于其他,我一无所知。   中华“哦”了一声,突然抬起头看我,说:“叶之远,和你说实话哈,我真有点不大放心季海默了。”   姑奶奶,你总算有点儿做我女友的自觉了,我心里想着,嘴上却说:“中华,你要相信我。”   “我是信你啊!”穆中华眨眨眼,“可我还是不放心啊。这二者不矛盾啊。”   明明就是矛盾冲突的嘛,我心里想着然后听她逐渐靠近的声音说:“所以我想着,还是先把你睡了,这样安全。”   我心里响起那首歌:终于等到那一天。嘴上说着:“中华,这样不好吧。”   我面露难色,心里很求之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从来没觉得私语酱这么坏,把南方小伙伴很少能吃到的朝鲜冷面写出来,坏蛋,嗯,下次私语酱再试试写桔梗炒年糕类的。   从来没觉得私语酱这么坏,卡肉卡在这里,明天写了发群里。   从来没觉得私语酱这么坏,可是为什么这么坏的私语酱有这么多人爱oo   答:脸太大,人无敌。、C甲、厂ps:好讨厌这样的老叶,优奸了,不过他马上就要原形毕露了。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是不大好。”我歪着头看叶之远,“可是叶之远,和我在一起之前,你同学没告诉过你,我就没干过几回好事吗?”   然后我拽他到宿舍床上开始脱他衣服。入秋了,叶之远穿得不算多,一件衬衫很快被我扒开了,中途使力过大,扣子崩掉两颗。叶之远身材是偏瘦的,可很意外的,他竟然有肌肉,结实的胸肌随着呼吸,在灯光发着诱惑的光,我咽口口水,觉得屋里好热。   我伸手扯扯脖领子,打算下嘴。   叶之远却拦住了我:“中华,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的那句话吗?”   “你和我认识后平均每天短信100,加上用嘴说的总数平均每天至少800,我知道你说的哪句?”我是骑在叶之远腰上的,这姿势更是让我不安。   他看着我,我觉得他眼睛是热热的,他说:“我和你说过,这事我只和我未来的老婆做。”   “哎呀,知道,你要不是认准只和你老婆做,我至于的嘛!”我挥挥手,在股市里,套牢不是个好词儿,不过在挑选伴侣上面,套牢却是个好词儿。   “这么说你是答应做我老婆了?”   “呆子你废话咋那么多?”我暴躁地想对他做什么,可他目光微微一转,再一眨眼功夫,天地突变,我成了下面那个。   “老婆,这事儿还是我来比较好……”他说。   700+字君,河蟹在qq上,想看请进群,找不到群的请看文案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我是不知道穆中华这一脚踢的力道是有多大,不过那女生倒是一直哼哼的,她男朋友,也就是我校友边揉着他女友的小腿边拿眼睛瞪我。   我想他大约是不敢这样瞪中华的吧。我咳嗽一声,觉得有些尴尬,准备过去看看那女生伤的如何,中华却一把拉住了我。   “我就使了三分力,你至于拿吃奶的劲儿哭吗?”我看她十分不屑的扫了那女生一眼。那个女生看样子是想发作的,可她没忘自己是有男友的,我看她扯扯我校友的袖子,然后我校友开始批斗中华,唇枪舌剑,精彩无限,不过精彩只是中华的。   “穆中华,你是不是女生,那么野蛮,你看你把我女朋友踢的。”我校友说,言辞激烈。   穆中华反应淡淡,她挥挥手,摘了粘在身上的一片枯叶:“第一,我是不是女生,叶之远知道;第二,说我野蛮前你最好先把你站在叶之远裤子上属于你的鞋纤维处理干净;第三,我刚刚使的力道是伤了你女朋友,三级机械性挫伤伴随结缔组织伤害,哦,我说的专业了点,你可能听不懂,就是你腿被我提青了,淤血了,想治不难,云南白药对症,一盒十块多,我给你二十,够治了。”   中华这一连串的话说完,女生先是忘了哭,接着就哭更凶了。中华却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我校友气坏了,看起来是想否定中华刚刚说的话。中华一伸巴掌,直接堵回了他的话:“你可以质疑我的伤情判定,你也可以自己联系医院去查,真查出我这一下踢死了你女朋友的脑细胞或者是在她肚子里踢出个娃,那我认罚。”   我校友的脸都绿了。   中华兀自摇着头:“不过我伤情鉴定课的成绩是98,这种伤判断错误的可能性……不大。”   她摇着头要拉着我走,我却站在原地没动。眨眨眼我对中华说:“中华,我腿疼。”   我刚刚腿不是也摔了嘛。   中华弯腰看了看我的伤:“七级外伤。”   她转身走到我校友旁边,重新捡起刚刚她自己扔下的二十块:“止血、包扎、消毒、上药,你们估计还需要给我十块钱。”   “穆中华,我要去你们院告诉你老师去!”我校友彻底彪了,他挥舞胳膊,却没对中华动手。中华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可以啊,不过这个点估计他不在学校,他手机号是138XXXXXXXX,没人接就打他座机,号码是02XXXXXX,要是再找不着,那你就得去他家了,他家地址用我给你不?”   分分钟的事儿,医学院法医系系主任的个人资料就被中华系数汇报了个遍。我校友的脸彻底绿了。   中华拉我走,经过校友旁边时,我微笑着说:“咋找我老师,不用我和你说了吧?”   本来中华是约了南禕见面的,因为这个小插曲,我们比预先约好的时间迟到了十分钟。   南禕坐在她那间咖啡厅一个靠窗位子上慢条斯理喝着咖啡,见我们经过窗外,她朝我们举杯示意,样子很有贵族范儿。我朝她微笑,然后问中华:“知道南禕和顾千山最近如何了吗?”   “还那样,腻歪外加作呗。”她说。我觉得她总结的十分精辟。   我们进门,坐在了南禕对面,她没说话,上上下下得打量我俩,然后就贼兮兮的朝我笑了:“拿下了?”   她说的是我和中华关系的事儿,我还没点头,中华就一口喝光了南禕杯子里的咖啡,说:“我拿下他你有意见吗?”   没有。南禕不住的摇着头,看我的眼神像在说:这孩子,都被卖了还不知道自己是那被拐卖的娃呢啊!   我笑眯眯地看她:这样不是挺好吗?   可接下去的事情还是稍稍地超出了我的预计,特别是南禕甩出一大本相册时,我有点傻眼。   “中华,这是干嘛?”   “废话,当然是选婚纱了,结婚容易,领个证就成,可典礼不办个,我咋和你住一起啊?”中华赏了我一斤的白眼,我思维暂时转不了弯。   穆中华,我的女朋友,我这辈子认准的唯一结婚对象,在策划我俩的婚礼。我……这……我开心的都想不顾形象原地蹦高了!   不过一个婚礼办起来并不那么简单,我和南禕劝了中华好久,穆中华同学才向我们的安排妥协了——先领证,再在川州举办一个简单的小型婚礼,正式的婚礼等我们回临水去再办。   我打电话告诉了我妈我和中华的事,老太太念念叨叨和我说了好些个话,大多是中华的坏话,我就安静的听,听到最后,老太太长叹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吼了我句:将来有你受罪的!   可挂电话前,她也告诉了我个好消息:文彦和他媳妇儿总算好了,你那个,嗯,起了点作用,但是不大哈!   我笑,我妈就是死鸭子嘴硬,承认她喜欢中华有那么难吗?   另外,还有一个不知道算好还是坏的消息,程牧尧已经住院开始接受各项检查了。   希望他没事。   我的心思暂时没全放在结婚这事儿上,因为庞菲菲那案子还没了。   赵哥提前叫我回了局里,他不知道我“闪婚”的事儿,直接甩了我两份笔录,一份来自庞菲菲的姑父,另一份是她姑姑的。   我翻开一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按照两人的证词,和庞菲菲发生关系的真就是庞菲菲的姑父。   庞菲菲大一那年,在家里喝高了的两人第一次发生了关系,酒后庞菲菲的姑父求庞菲菲别把这事儿说出去,那时候年纪还小的庞菲菲因为姑父的苦求答应了他。   可之后的日子里,食髓知味的男人便对庞菲菲有了幻想,之后,通过言语诱惑加上物质收买,庞菲菲成了她姑父的地下情人。也许因为年纪大了,受到社会道德观的谴责,案发前,庞菲菲和他姑父提出了解除这段关系。   看到最后几行文字,我问赵哥:“庞菲菲的姑父在案发时人在外地,不具备作案时间。可庞菲菲的姑姑说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庞菲菲和自己丈夫的关系,这个解释的通吗?”   “侦讯录像我看了,表情专家也说,庞菲菲那个姑姑知道她侄女和自己老公有一腿时,那种先惊讶再气愤到最后的绝望并不像假的。”   我哦了声,这么说两个有作案嫌疑的一个没有作案时间,一个没了作案动机,想不出个所以然,不过赵哥找我回来自然不是要我帮忙破案的,那不是法医权限范围内的事儿,他是要我想想庞菲菲是怎么中毒的。正常人怎么会平白无故服下那么大剂量的有苦味的氰化钾的呢?   我们想了一个上午,又去停尸房重新做了一次解剖检查,在庞菲菲空空如也的胃里,我们一无所获。   工作是不可能只停留在一件事情上的,好比才沮丧出了殡仪馆的我们就接到了通知,川州市区辖内的某县发生伤人案件,局里让我们去做伤情鉴定。我是头回参与实际的伤情鉴定工作,但之前却听学校的老师说过许多,所以我知道,伤情鉴定有时候是比解剖尸体还来的烦人的一件事。   刚好,今天这件就是。   两村人因为争用一口水井,先是吵架理论,发展到后来双方大打出手。见了血了,有人报警叫来了警察。   警察一来,问起责任,双方却谁都不承认是自己方伤了人,同伴那方说是对方干的,对方说是他们伙自己不长眼,自己人伤的。   赵哥去了,三下五除二给出了结论。按理说这事算是了了吧,可被判定是行凶人的那方不干了,一个农村妇女坐在地上撒起泼,他们村的男人更是举着棍棒指着我们的鼻子骂我们偏帮。   我认识你祖宗是谁啊,我帮你!   颠簸了十几公里,废了半天的力,惹了一肚子气,我和赵哥回了市区。   我气儿挺不顺的,刚好叶之远打电话给我,问我能去找他一趟不,我电话都没挂,直接和赵哥请假。   赵哥蹙着眼看我:“啧啧,你才来局里那会儿我听说的什么来着,咱们中华没男生缘,可以啊,这么快就有男朋友了。”   “才不是什么男朋友呢。”我摇着手机,让赵哥停车,我在路边跳下车,回头朝赵哥说:“他是我老公,才不是什么男朋友呢。”   我看着赵哥的嘴巴张着有鸡蛋大,心情不知道怎么就好了,做着扩胸运动,我去找叶之远。   找了半天我才找着叶之远说的那地儿,他人却没来,刚好旁边有家冷饮店,我等着无聊,打算进去买一杯。   店主人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眉眼算不上好看,似乎不爱笑,听到我进门,她头也没抬问我要喝什么。   我说:“有什么啊?”   女人声音懒懒的说:“草莓芒果猕猴桃这种常见类的果汁沙冰奶昔,另外还有苦杏仁核桃姜茶类的……”   她没报完我就直接打断了她:“苦杏仁有毒,卖给人喝不怕死人啊?”   女人冷哧一声:当然不是真的苦杏仁了,真的当然没人敢喝。不过这个口味特殊,喝的都是常客。   身后有人拍我,是叶之远。   我站在原地没动,因为一个奇妙的念头正在我脑子里飞旋着生成。   “呆子,我好像知道庞菲菲是怎么死的了!”我回头准备抱住他亲口,结果他妈的……亲了一嘴的玫瑰花。   我花粉过敏。   作者有话要说:内什么,这章写完的时候已经是2月27日凌晨1点了,私语酱26号在外面奔波一天,到晚上9点半才回到家码字,其实我是真想偷懒,我也是真的懒,可不知道怎么的,想到每天准时来看《上钩儿》的小伙伴,私语就懒不起来了。私语觉得这是个让人快乐的文,私语想小伙伴们快乐。   全文目前11w字数了,关于老穆和老叶的故事还有4w字就结束,然后就是两个3w字的番外,一个是南禕的,一个是死猪的,依旧是双视角。因为故事架构的问题,这两对应该不会单独开文。   《上钩儿》完结后,私语会开下一个文   ,不过两个文之间可能会隔几天。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穆中华】   我还算个靠谱的人,当我这么和叶之远说的时候,他还帮忙补充了一点,他说我还是个挺敬业的人。是呗,能不敬业吗?你见哪个花粉过敏的法医会不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形象坚持查案的。我穆中华就是一个。   打第三十二个喷嚏时,我喝光了手里的苦杏仁茶,我抬头问叶之远:“多远?”   “两千米。”他摇摇头。   普通人肯定是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的,根据我刚刚在饮品店里来的灵感,我有了一种奇妙的假设,或许庞菲菲根本就是明知道氰化钾的味道怪,也照样把它喝了下去,让她放心喝下去的理由很有可能是她买的是一杯和氰化钾有着相同味道的苦杏仁茶。   我没把自己的推论和赵哥说,打算先实验成功后再汇报。   如果庞菲菲是通过喝苦杏仁茶的途径喝下氰化钾的,那么她死前就该是在距离死亡地点一定距离范围内买到的苦杏仁茶。   演算距离这个东西我并不擅长,当我和叶之远说了我的假设后,他一眨眼功夫就报了一串数字给我:“从毒发到中毒身亡,时间约计10分钟,乘以人类平均的步行速度,这段时间,正常人大约可以走820到1140米左右。庞菲菲的步行速度偏慢,这段时间,她有96.4%的可能是会走720米的。”   勘查小组搜索现场时,没发现现场有杏仁茶杯子在,所以如果我这个推断成立,庞菲菲喝完杏仁茶的地点不是她的死亡地。   我们找了周围贩售苦杏仁茶的饮品店,发现唯一一家是距离案发中心的四千米远的名叫cc&mm的冷饮店。为了增加我的推理依据,叶之远陪着我做实验,看看这段距离喝完致死的苦杏仁茶、再在案发地死亡是否合理。   喝了一杯,叶之远回答我一句“两千米”,我眯着眼看了他半天:“以后再那么仔细看其他女生的走路快慢,我削你哈!”   我看着叶之远嘴巴张圆,然后马上点头:“除了你,其他女生我都不看。”   我很满意,说实话,有一个看一眼就算得出你胸围多少的未来老公,偶尔还真是让人来气。   那天,我一共喝了五杯苦杏仁茶才勉强走到距离案发地一千五百米远的地方。捂着小腹,我叫苦连天地找厕所,叶之远却安慰我:“总算接近那个距离了吗?”   我白了他一眼:我喝了五杯才走成这奶奶样,庞菲菲要是连喝了五杯,还有命走路?估计就地死在马路上了。   找了间女厕所解决好问题,我出去找叶之远,他拿着随身的小本正在写写画画着什么,我凑近一看,本子上面笔记工整地写了几个字:有许多因素可以打断人喝光饮料的速度,譬如打电话、譬如女生在逛街,这些都会拉长庞菲菲的行走中毒时间;庞菲菲死时身上有蚊虫叮咬痕迹,死人因为体温变化的因素不像活人那样招蚊虫叮咬,这是不是代表庞菲菲死前还在灌木丛里呆过一段时间,这是为什么;第三,如果想判断庞菲菲是不是喝了苦杏仁茶死的,解剖下膀胱该有发现。   我盯着他写的这些,半天才憋出几句话:叶之远,你想抢我饭碗吧……   我真挺生气的,他想得到这些干嘛不早和我说,这样显得我很没能耐。可叶之远解释说我做的是法医,对刑侦方面有想法是好事情,他不能打击我的积极性。我靠着他的肩膀想想也是,可我马上就觉得不是了,就算前两条是,可那第三条的架势,简直是要把我所有积极性悉数一网打尽啊!   我气了,张牙舞爪去咬他。结结实实挨了我咬的叶之远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你看,你注意力一分散,过敏症状好不少吧。”   我:……   呆子,你咋那么呆!我咋那么爱你呢!   然后我伸舌头就手在我咬他的地方舔了两下,他吓着了一样:“穆中华,你属小狗的啊?”   我答“啊”。   做小狗没啥不好,咬人耍赖都随意,想讨好时,还可以随便舔他两下。   电话里和赵哥汇报了我的想法后,赵哥先懊恼了下他怎么没想到解剖膀胱,然后问我要不要回局里参与,我拒绝了,因为叶之远神秘兮兮地说要带我去个地方,我没想到他用自己的奖学金租了个房,两小室,不大。我在屋子里来回转了个圈,指指墙上那个大喜字说:“叶之远,你能贴个再土点的喜字吗?”   叶之远不知怎么,变魔术似的拿出了我俩的户口本,第二天清早,他来我宿舍楼下接我。   其实想想还真觉得神奇,从没想过会嫁人的我也会有今天,和一个才认识几个月,恋爱更加短暂的男人手拉着手去民政局排队。   下楼前,我看到Marlin和季海默,他们站在一起嘀嘀咕咕在说什么,看到我,他们就立马闭了嘴。不用问,这俩人在一起准没好事。可关我什么事,我哼着歌,脚步轻快的下楼。   楼下,叶之远站在枯黄的草坪上等我,晨光把他的侧脸描摹的棱角分明,我吹声口哨,几步飞下台阶,张开双臂直接抱住了他。   “呆子,我想吟诗。”我说。他扬了扬眉毛:“吟。”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一见就想耍流氓。”   我笑眯眯地看他表情从“呆”成了无奈。   【叶之远】   结婚比想的要简单多了,交钱、拍照、领证。唯一的岔子出在排队上面,我俩倒是没有傻乎乎的去离婚那边排,只是排队的时候中华难得和坐她旁边也是和男朋友来登记的小女生聊天,差点没让人家新婚燕尔前就直接劳燕分飞了。   事情是这样的,那女生先找中华聊天,然后就问起了我俩在一起多久了。中华才说没到两个月,那女生就大惊小怪的说才认识这么短你就敢嫁啊,男人得考验,过了试用期才好决定嫁不嫁。   中华当时也没表现出不乐意,她淡淡的回那女生:“那你俩在一起多久了?”   “五年了呗,我俩高中同学,毕业了决定结婚的,他对我可好了。”女生笑着说,她男朋友也笑,中华也笑。   中华一笑我就不敢笑了。果然……   “未必吧。”她斜斜靠着我,然后指指女生男朋友的领子:“对你好,结婚前还和你之外的女生腻歪?”   她嗤笑一下:“别不信我的话,你对象身上还带着那女生的头发呢,长卷发,染得棕色,貌似还是个爱喷香水的女生,品位倒不错,Dior的毒药香水,价格不菲,就是香气淡了点,哎,你男人洗澡都没洗干净……”   然后传来啪一声巴掌响,是那个女生打了男生。女生嘴里喊着:“蒋成武你对得起我,和我好朋友……”   “恋恋,我没有……她,这女人是胡说的。”男生似乎想起来要找罪魁祸首算账,我却一把将中华挡在了身后。   事情的最后是女生哭着说“你骗鬼,棕色长卷发,那瓶香水还是你和我一起买给她的”,然后跑了出去。   我感觉得到四周聚集来的目光。中华却满不在乎地说:“还和我比长吗?”   静默的四周在一秒钟后整齐的传来窸窣声音,我再一看,女的各个都在自己男人身上寻找可疑的头发,我甚至还听到几句类似于“以后你和XX少来往”的话。   防火防盗防闺蜜,结婚时,还要避免触我女朋友的霉头,啊不,现在中华已经是我老婆了。   南禕说她给我和中华筹备了一个小型的婚礼,在三天后,今晚我们决定先回自己家。   途中,中华意外的接到了她“师父”赵哥的电话。在解剖证实庞菲菲的确是因为喝了苦杏仁榨汁的茶致死的,警方拿着照片去那家冷饮吧让服务生辨认。很意外的,他们轻松认出了那天就是庞菲菲在他们店里点了那杯饮料,只是不知怎么的那杯就撒了,是和庞菲菲同行的女人把自己没喝的那杯让给了庞菲菲。   那个女人经过指认,就是庞菲菲的姑姑。最初庞菲菲的姑姑还不承认,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庞菲菲那天被一通录音电话骗去了灌木丛,而直到快到灌木丛才喝完饮料的庞菲菲随手丢了杯子,那杯子恰好就被长年在那附近捡拾垃圾的一对小兄妹捡回来家。   今天,警方重新验查现场时遇到了又来捡垃圾的兄妹俩,那个还没来得及卖的塑料杯就此被找到。   通过检验,警方在塑料杯上提取了庞菲菲的口红印,以及残存在杯里的加了氰化钾的饮料,杯子外,同样也验出了庞菲菲姑姑的指纹。   在铁证面前,庞菲菲的姑姑交代了一切,原来她和丈夫感情不和很多年了,几年前,丈夫和她提出了离婚。在那不久后,庞菲菲的姑姑意外发现了丈夫和庞菲菲的不正当关系,她心里是很不舒服的,可也是因为这不正当的关系,丈夫再没和她提过离婚。   庞菲菲意外成了平衡二人婚姻的筹码,直到不久前,丈夫知道庞菲菲打算找男朋友离开他时,竟然提出和她离婚再娶庞菲菲的意思,中年女人才因此动了杀机。   “亏庞菲菲都听不出那只是段录音。”到了家楼下,中华还在念叨案子。那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一把抱起她,她惊呼一声“叶之远,你干嘛”。   “娘子,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啊。”我抱着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蹭蹭蹭几步上了楼,在家门口时,她抱着我吻住,我费力地开始找钥匙。   门开了,我抱着她进去,中华的表现很激烈,像要把第一次的压抑都释放出来似的。就在我俩正脱衣服时候,家里的灯突然就亮了,门口传来人声:“这俩人,咋也不关门啊。”   哎,我想抓头发,上次被卢天听了墙角,这次干脆连机会都被穆子美掐死了,连点火星都没留。   作者有话要说:私语酱的耍贫细胞濒死了,这两天发生了不少事,私语酱的身体遭到了很大的挑战,只是想着坚持日更,留言什么的都是每天凌晨码完字躺在床上爪机看的,哎,小伙伴们谁来给酱做下人工呼吸吧,说好了,不能伸舌头o(>﹏<)o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穆中华】   说句实话,虽然韩琤总是告诉我做女人要矜持,可我觉得这也是要分前提的,譬如洞房花烛夜新郎新娘再矜持,难道要俩人站床上肩并肩做广播体操吗?   可是因为死猪的到来,我觉得属于我们的洞房花烛差不多还真就要在广播体操里度过了。   穆子美坐在客厅里,顿时让没啥家具的小客厅满档了不少,我倒杯茶给她,她喝着茶问我:“姐,我这么突然来,没打扰你和姐夫什么吧?”   我有冲动冲过去扒开死猪的眼皮看看里面那俩玻璃球是不是摆设,她难道就没看到我俩刚刚是啥姿势啥打扮吗?我可是都骑在叶之远腰上的,虽然我们没躺着是站着,衣衫不整啊……   在我拼命压抑着情绪,不要自己冲上去咬死死猪前,叶之远问死猪:“子美,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啊?”   是啊,呆子说房子是才租好的,死猪咋知道的。   死猪渴死鬼投胎一样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水,笑眯眯的对我俩说:“本来我是打算去找南禕姐的,可她说她那儿不方便,然后她把这个地址告诉我,我就来了。怎么姐,南禕姐说你俩今天都领证了,恭喜恭喜!”   喜个屁,你见哪对新婚夫妻好好的洞房没了,他们喜得起来的。我回忆着我是哪儿得罪南禕了,她怎么就和我使上坏了。   叶之远似乎比我早接受死猪今晚要留宿的现实,他关心起死猪这次来的目的。   死猪揉揉鼻子,嘿嘿笑了笑:“家里派我做代表来祝贺你们一下。”   “仨数,说实话。”我太了解死猪了,从小到大,每次她撒谎,表情就不自然,小动作还特多,像刚刚那样,我数着:三、二……   “程牧尧的瘤是良性的不过位置不好他家说要送他来川州治疗我就想着先来这边看看。”   我头回见死猪像现在这样说句话一个停顿都没有,看了死猪三秒,我对叶之远说:“呆子,今天晚上我和死猪一起睡。”   叶之远点点头,看上去倒是心甘情愿的,可我不信,因为我就特别想和他一起睡。   叶之远事前布置了“新房”,我和死猪躺在一个大红被窝里,倒也没觉得什么违和感。   “死猪,你喜欢上程牧尧了。”黑夜,窗外的路灯透过条形窗帘在我脸上手上投下一个个条形阴影,我问死猪。她回答的语气带着惊讶:“姐,你都看出来了!”   废话,要是对人家没意思,哪个小姑娘会背井离乡地为个男人先出来跑医院,我翻个白眼。“和程牧尧说了吗?”   “没有。”死猪这次的回答倒是平静了许多,她胖胖的爪子抓住我的手:“姐,其实我不知道我对他的算不算喜欢,我之前也‘喜欢’过不少人,可他们都不喜欢我。对程牧尧,我没抱什么幻想,有次子业和他说话,我听到了,他说他喜欢苗条好看性格好的姑娘,我顶多就占了后面那条,前两条我根本是沾不着边的,我想了,我就站在他背后看着他就好,哪天等他找到了他喜欢的姑娘,我也会觉得幸福的。姐,我没你好看,也没你那股冲劲儿,敢说敢爱,我就想默默看着他幸福,那样就好,姐,你别说我没出息。”   我是真想先给死猪几个白眼,再在她头上恨敲一下的,什么年代了,再说爱情里面不流行谁做活雷锋。可死猪的话我又想不到从哪里去辩驳,叹口气,我说:睡觉。   死猪入睡很快,我闭着眼睛,脑子里想着隔壁那个人。父母早亡,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和幸福幸运这类词沾边儿的人,不过死猪的一番话突然就让我觉得,也许我并不是那么的不幸了。   我想去找叶之远,行动前我哭了:死猪,你这睡觉非得抓点什么在手里的毛病是不是可以考虑改改了!   和死猪“相亲相爱”手拉手睡了一晚,第二天我要先回宿舍拿点东西再去局里,叶之远本来和我同路,可临行前他导师一个电话打给他,要他去市里参加一个什么座谈会,我们只好分开行动。   本来我想说让死猪先在家休息一天,可她坚持要出去,没办法,我们三个一起出门,然后朝三个不同的方向出发。   宿舍底下站了不少同学,他们站在公告板前正出声讨论什么,我估计又是校领导有什么号召通知之类的,我没兴趣,照直往楼里走,上楼时碰着了我们班长,班长是川州本市人,家境富裕,前阵分配实习,她去的是川州旁边一个城市,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就回来了。我和班长一向话少,点个头我准备上楼,可谁想班长就拦住了我:“穆中华,国家最新政策,大学四级不过,学校不发本科证,咱班就你一个没过了,加油吧。”   拿着通知单,我脑子里就反复地响着一句话:所谓的晴天霹雳,大约不过如此吧。   【叶之远】   直到到了地方,我才知道教授竟然是要我参加一次国际性的数学交流研讨会,不止如此,会议上他还带去了我那个还没最终完成的建模。教授站在投影仪前完成模型讲解,并对结果的成功证明表现了很大的期望。先不说真的能否成功,单凭教授把这个建模带来这样一个场合,我就止不住的激动。   会议结束,会议的主办方安排了开放性的自助用餐,我跟着教授,东西倒真没吃什么,人倒是认识了不少。我甚至见到了在国内乃至国际上都相当有名气的数学家、经济学家林焕堔先生。   老爷子年纪不小,精神却好,说起话中气十足的。教授带我去见他时,他正被几个人围在中间说话,那几个人也都是在学术杂志上常见的人物。林老爷子乍一听我的名字没什么反应,可教授补充说那个经济建模是出自我手时,老爷子眼睛就亮了。他点点头,拍拍我的肩,然后对我教授说:“我还要在国内呆几天,找个时间你带这孩子找我一次。”   早听说林老爷子现在长年住在美国,这些年回国的次数已经很少了。教授说好,我却一头雾水,我心想,单独见面,名头是什么呢?   这事儿我没多想。   参加过学术类会议的人都知道,开会多半是半天,剩下的半天,主办方会安排些参观当地旅游景点类的轻松活动。教授觉得机会难得,本来是要我参加完全程的,我本来也答应了,可一切都在下午被一个电话打断了。   川州市交警大队来的电话,穆子美被车撞了,现在和事主都在交警大队里。交警问联系人时,穆子美报了我的电话。   接连和教授道几个歉,我打了辆的士匆匆朝交警队赶。   我还记得我才赶到时,穆子美是耷拉着脑袋坐在走廊长椅上的,我心里犯起了嘀咕:按理说她也没车啊,咋瞧这架势倒像是把人撞了的那个呢?看到穆子美撞伤的那条腿,我明白了,她肯定是怕中华说她。   “伤着骨头没?”我很快办好手续,出门去找穆子美。事故是在医院门口发生的,肇事车主说他不是故意的,正往院里开呢,穆子美就从岔道冲出来了,事出突然,对方来不及刹车,所幸是医院院内,车速已经很慢了。穆子美冲我摇头:“姐夫,小擦伤,再说我肉厚,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姐夫。”她又叫我,“我被车撞了的事你能别告诉我姐吗,她爱大惊小怪。”   是挺爱大惊小怪的,我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子美,对方说你是突然冲出去的,你是在追谁?”   她咬着唇,像在思考犹豫,后来她选择了告诉我:“我出来前,听你家人说要让程牧尧去住这家医院,我今天去踩踩点,看看哪间病房的环境好,我小时候住院我知道,有些房间阳光太足、有些是太少,这些房子住进去人心情都不好。姐夫你知道吗?我找了一间,日照很合适,风景还好,窗子刚好对着川江。到时候程牧尧如果住院住闷了,可以看看江景什么的,上面还有船呢……”   我不明白这些和穆子美去追人之间有什么联系。穆子美接着说:“可是那间现在有人住,我是想拜托他早一天出院,住院程牧尧一到就好住进去了。”   我突然就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我也不知道程牧尧知不知道,有个会说自己肉厚禁得起撞的胖女生在默默喜欢关心着他。   这个该死的三孙子,我用中华的口气在心里骂程牧尧,虽然他什么也没做,可就是忍不住想骂。   我说送穆子美回家,她却拒绝了,她说:“姐夫,我姐眼睛贼奸贼奸的,她一看我这走路的姿势就看得出,我今天去南禕姐那边吧。”   我说好。   我送穆子美去南禕的店,南禕在,听我们说了事情的经过,她很痛快地就说了好,我准备离开时,南禕追出来,她小声对我说:喂,三天后哈。   三天后?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是在说我和中华的婚礼。   我真觉得我是个混的比较惨的新郎,婚礼都快举行了,却至今未“洞房”,可我没想到是有人和我同甘共苦的。   中华今天在局里值班,我接到顾千山的电话,他喊我喝酒。   因为南禕,顾千山抛去之前的事业基础,之身来到川州。我到时,他已经开始喝了,我拍拍他的肩:怎么样子有点郁闷呢?   能不郁闷吗?我好好一个女朋友现在陪你小姨子睡觉。他打着酒嗝说。   我险些笑场,这叫什么,悲剧重演?重蹈覆辙?前仆后继?还是说穆子美破坏力无敌?   可我隐约觉得顾千山不止因为这一件事郁闷。   作者有话要说:在写上钩儿这个文之前,酱没想过我会写怎样一个死猪出来,写到这里,酱想说死猪是我写的一个特别善良让人心疼的好姑娘,为神马这么说呢?我才不会告诉你死猪的原型是一个名叫私语酱的小孩呢,哼!   话说酱觉得,每一个好姑娘在成长的路上都会栽在一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在或长或短的一段时间里是姑娘眼里的宝珠,可好姑娘对男人却就没那么重要。小伙伴,你们暗恋明恋过谁,最后修成正果了吗?   我脚的*的私语酱顿时化身成高大上的情感专家酱了,噗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试婚这词儿在我们那个年代已经出现并且正经流行过一阵儿了,一对恋爱并且准备谈婚论嫁的男女在结婚前过一段和婚后基本相同的生活,男女双方吃在一起住在一起,通过共同的生活发现彼此的缺点毛病,然后决定最终是否要携手走进婚姻殿堂。   试婚的结果往往有两种,男方或是女方发现了对方实在让自己无法忍受的毛病,两人分手;再一种,他们或是发现或是没发现对方的缺点,都选择了接受对方成为自己的伴侣。   试婚往往发生在一个特定阶段,不会很长,这就和顾千山正和我说的事儿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顾千山说的是试爱,没有固定期限,换句话说,如果哪天南禕和他说“顾千山,我对你没感觉了”,那他就要直接从男朋友的位置就地下岗的。   “是不是就是玩腻了把你扔了的意思?”我朝顾千山挑挑眉毛,心里止不住得笑,还是坏笑。   说实话,因为顾千山比我大几岁的关系,他处事一向是比我还沉稳的,我几乎没见他办什么事翻船过,这次他被一个小姑娘攥进手掌心,我还真是很意外的。我想不明白:可总要有个原因吧,平白无故的,怎么想到试爱了?南禕不像那种没安全感的人啊。   顾千山叹口气:你别说你忘了你现在的女朋友是从谁那里挖的墙角。   我拍下脑门,明白了:顾千山,别和我说南禕知道你在和她重逢前,在中华之前还见了N个相亲对象!   顾千山点点头,这下换成我俩一起叹气了。   我想顾千山是在发愁怎么搞定他的现任女友,我则叹的是南禕和顾千山摊牌时,我没在现场。   关于南禕,我多少也从中华那里听到些,知道她出身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父母是儒商,从小南禕是娇生惯养的,脾气比一般女生刁滑的多。顾千山也和我说过,之前他和南禕在一起那会儿,南大小姐的要求总是千奇百怪,一个比一个刁钻,什么吃包子不吃馅儿,里面的肉馅要顾千山给她剔干净了她才吃,顾千山还说过,有次南禕感冒发烧,正在被窝里捂着汗,突然就吵着说脚趾头痒痒,要顾千山给她洗。   顾千山说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给人洗脚啊,结果还被人念叨说水凉。   用川州本地一个词说南禕,就是她是个“能作”的女生,我想不明白如果我是顾千山,当初忍得了这个“作女”,为什么会有后来的那些个相亲女友。我看不懂顾千山了。   那天他喝得挺多的,我陪着他一直到酒馆打烊,找了家宾馆,我们两个被家属遗弃的男人躺在床上,胡天海地聊起天,他说他特羡慕我和中华,我十分不谦虚的接受了他的赞美,拍拍他的肩,我说:“兄弟,加油,拿出中国人民抗战时候的气势来,南禕这块政权迟早是你的。”   他拍拍我,用无比感慨的情怀和我说:之远,当年中国人民的敌人是日本,我现在连个作战对象都找不着,咋下手啊?   我说:需不需要我安排一个去给南禕?   顾千山回我俩字:死去。   南禕第二天打给我时,我正在教授办公室里听他和我说着前一天的会议,教授说,林老先生在我走后还问了我的去向,看得出老爷子对我印象不错。   “之远啊,如果没猜错,林老师这几天找你我,是有什么好事的,而且我想,这时儿还不小哦。”教授笑眯眯地说。   可我觉得再好的好事都不如南禕接下来和我说的好事好,南禕说,她给我和中华筹备的小型婚礼就定在了今天,而我的新娘,听说还不知道这事儿。   接完电话,我和教授告辞,教授嘲讽我还没怎么着就这么忙了,可才走出他办公室,我就听到教授的电话响。不是我忙,是大家都忙。   按照南禕的吩咐,我去了她的小咖啡馆,咖啡馆今天挂了歇业的牌子,一夜宿醉的顾千山脸色正常的正摆弄一件衣服,他说那是我的礼服。我有点意外,因为南禕开始只说是个很小型的婚礼。   可更大的意外没想到还在后面,当顾千山那辆车子改装好的婚车载着我去“我家”接新娘时,我惊讶的发现来的人可真多,上午才见了面的教授、中华的导师,还有我几个关系要好的同学都来了,见了我,他们忙不迭地说起了吉祥话。最让我意外的是,程牧尧和他妈也来了。程牧尧的治疗还没开始,看上去精神不错,他拿了个红信封交给我,没好气地说:“太奶奶说大的等你们回去时候再给你,我就想不明白了,她怎么就同意你娶这位了?她哪好了?”   程牧尧话音没落,我就听到了中华的声音,她该是在屋里的。中华喊:“三孙子,等你三奶奶我一会儿好好和你聊聊哈。”   程牧尧脸色变了,他妈也皱眉,我知道,家里不是所有人都是真心祝福我们的,可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和中华在乎的人祝福我们就好了。   穆家的代表穆子美堵住了门口,她笑眯眯地说:“姐夫,今天要是没红包,我可是不能放你过去的。”   屋里的中华也帮腔:“是啊,叶之远,你要是没红包,我可不跟你走啊。”   我心想遭了,这个红包,事前我就没准备啊,不过没事,我一拍脑门,转身朝南禕伸手:“南禕,今天的礼金给我下。”   南禕递给我,我拿着那摞礼金在手里颠了颠,真不少,我大声得对穆子美说:“子美,今天的礼金都给你,你让我进去吧……”   我还没说完,就看到穆中华大喊着跑出来:“叶之远,你敢败家一个给我看看!”   我拉着我的新娘,说:“中华,你真美。”   我还是头回知道我那个头发已经斑白的教授这么能玩,年轻人玩的游戏他非但不反感,看那架势还相当热爱。他是那天我送走的最后一个客人,老教授走前拉着我的手像要说什么,最后他就说了几个字:年轻人,幸福。   我说谢谢。   我很快的上楼,楼上我的新娘在等我。可等我打开门,却看到中华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问怎么了。   她说她好像忘了件什么事,想不起来了。   我有点无奈,这是我和她的新婚夜,就算真有什么事也该放放的。我让她去洗澡,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水声,我捧着一本高等数学参考,压根儿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突然我听见中华叫了一声,接下来我看着湿了头发只裹了件浴巾赤脚跑到我面前的中华。   我咽口口水,向她伸出手,她也拉住我,坐在我怀里。   她好香,我正心猿意马,我的新娘穆中华说了估计是全人类新娘都没说过的一句话:叶之远,学校说四级不过不发学位证,我今天问了赵哥,没学位证我就做不了法医了,现在距离四级考还有98天,我让南禕帮我整理了下,我要背最少6000个单词,做至少60张试卷才有可能考过四级,叶之远,你要帮我!   所以……我的预感十分不好。   “所以,你先把我今天要背的62个单词帮我讲解一遍吧!”   我敢肯定穆中华当时真是用相当诚恳的态度和我说这话的。   有谁的新婚夜是从abandon开始的呢?   “abandon,抛弃放弃,动词。做名词解释时是完全屈从于压制……”怎么听我怎么觉得自己这强调像个怨妇。老婆,我想和你睡觉!   压根儿听不到我心声的我老婆,目光炯炯地……看着四级词汇。   我和赵哥请了假,这段时间留校专心准备四级。   和我一起在川州公安局实习的还有两个法医,我成绩最好,按照赵哥的意思,他是偏向于留我的。我现在也看明白了一件事,就算不是案件高发地,也是可以遇到有“价值”案件的,所以我接受了赵哥的邀请,打算毕业后留在川州。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不是我想留就可以留的,我就想不通了,为什么学不好英语能影响到我能否做一名法医呢?难道对着一具尸体背诵abandon他就能跳起来告诉我他受了几处伤,哪一处是致命伤吗?铁定不能啊。   忘了说,abandon是叶之远昨晚教我的单词,希望午饭过后我还记得它是由六个字母组成的英文单词。   不过我发现我真的不是学英语的料,盯着那堆字母半天,我基本没记住啥,我想打电话去给叶之远,我想让他来教我,他声音好听,教我我记得明显快点儿。   我电话还没打去给叶之远,叶之远就先来了电话。他说教授让他这两天把建模的最后阶段完成,午饭估计是没时间和我吃了。   我一听,我那会“鸟语”花香的老师就这么飞了。我没让叶之远听出我的失落,笑嘻嘻地嘱咐他好好干,干出点成果什么的,最好得个诺贝尔奖,到时候我就是诺贝尔他夫人了,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叶之远纠正我,他说什么时候我都是叶夫人。   挂了电话,我就开始发愁了,秋天的天很蓝,我该拿英语你怎么办?   图书馆里人不少,有人从我身边经过,没离开,而是站在我旁边,我抬起头,看见Marlin,她也在看我。   她中文不错,我听懂了,她是问我:“听说你在准备英文考试啊,需要我帮忙吗?”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啥好事。我笑嘻嘻的回她俩字:不用。   Marlin耸耸肩,抱着书在我旁边那张桌子坐下。   我继续看书,看得依旧痛苦。   后来想想,我决定还是妥协吧,毕竟四级是要过的。我说:Marlin,反正你那么闲,教教我吧。   估计是我语速快的关系,Marlin只听到我的后半句,她歪头想想,说好。   我俩坐在一张桌上,我说:马啥,我不适和一般的英语授课方式,不如你试试用我说的这种方法教教我,说不定我记得快些。   50?她朝我挑挑眉,我清清嗓子:美国人民有多少种方式来表达贱人这个意思呢?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我本来是无心一问。   让我意外的是,Marlin真就板着指头开始回答我的问题。她这么一答我才知道,虽然美国的历史没有中国这么悠久博大,但在骂人上却丝毫不输国人,什么ronyon啊,wrech都可以拿来形容一心想着怎么破坏我和呆子的季海默和Marlin。   我笑眯眯地看着Marlin,接连配着手势连续练习几次youbitch,youronyon后,顿时觉得天空好蓝、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Marlin盯着我,表现得很是无奈,切,那样子好像觊觎别人老公的是我,不是他们似的。   “穆,这些词是不能让你passtheexam。”她说。   我耸肩,这个不需要她说我也知道。她又说:“我可以帮你通过四级考试,作为交换,希望你帮Allan一个忙。”   她今天话可真是多。   我知道Allan是季海默的英文名,Marlin和她通电话时就这么称呼她。我点头:“好啊好啊,除了让我卖身、让叶之远卖身或者让我俩一起卖身,其他的忙你说了我也未必答应。”   我说的是实话,我最不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受人牵制,何况对方是他们。   估计我的话多少绕了点儿,Marlin反应半天才明白了意思。她摇摇头:“穆,等下你听完我说的故事,我想你是会答应的。”   我觉得Marlin还算个坦诚的人,我觉得她懂得一百种用英语骂人的方式,这真很厉害的,于是我想想,决定答应她。答应前,我又和Marlin学了俩个句子。   一句是:Hey,wiseup!   另一句是:Youaredeadmeat。   我用这两句英文组成了一句话:Hey,wiseup,youtwo,ifyoudo,youaredeadmeat。   这句话翻译成中文后,意思如下:你们俩,给我放聪明些,如果胆敢再动我家叶之远丁点歪念头,试图破坏我俩安定团结的,你俩就死定了!   “do”真是个好词,一个词儿,蔽了我所有的意思。说出这话的我觉得自己也不是一点学英语的天分都没有。   我让Marlin先给我上课,我再听她的故事。   别说,跟她学英文比自己对着书本学快不少,当然,我再一次肯定了在语言学习方面我是天赋异禀的。   不知不觉几小时过去了,午饭时间,我提出请我这个“老师”吃顿饭。川州大学食堂的杂碎面不错,我吃的很香,Marlin却不适应这种食物,只习惯西餐的她看着我吃。   吃完,我放下筷子,准备听Marlin说季海默的故事,我本来以为这会是个苦情的故事,没想到还真就是个苦情的故事。只是越听,我还真有点觉得Marlin说的是真的了……   教授第一次和透露这层意思是在中午。   我和几个师兄换了个系统参数,继续记录模型的各组数据,Marlin没来参加,她很久没在数学系露面了,我听一个师弟说,Marlin快回美国了。我不知道真假,也不关心,我想着或许中午这段时间可以去找中华,英语一定让她很头疼,我不能帮她补习,陪她吃顿饭的时间总是有的。   可是看到等在门口的教授,我就知道,这个时间估计是没了,收起电话,我和教授打招呼。教授朝我招招手:“之远,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我说好。   在学校食堂,教授叫了四个小菜,摆在桌上,我没怎么动筷子,倒是教授一直叫我多吃。   “这段时间你们忙着建模的数据检验,肯定很辛苦,要注意身体,多吃绿色蔬菜,这个对身体好。”   我打趣教授:“老师,我才入学的时候你可是就顾着告诉我们多做学术研究来着,可从来没关心我们的吃喝,怎么突然就变了?”   教授感慨的夹起一块西芹:“年初我不是病了一次吗?那之后你师母不管我做什么都念我,吃饭也没幸免于难,不过也亏了她,我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你和师母感情真好。”我想到我和中华,我想,有一天,等我们老了,中华是不是也会和师母那样唠叨我呢?   不知怎么,教授放下筷子,像是冥想,冥想时,他怔怔看着我:“其实,之远,我和你师母也不是没有吵过架的,夫妻间有摩擦是很正常的事,特别是你这个年纪的年轻夫妻。”   我就不明白了,我和中华几乎是没怎么拌过嘴的,好端端的教授怎么说起吵架这事儿了。   教授明白我的意思,他清清嗓子:“之远,有这么个事儿,我上午和林老通过一个电话,他似乎是有让你去美国继续学习的意思。”   我脑子有点蒙,教授的意思是说林老有意推荐我去普林斯顿大学读博士学位吗?有过出国经历或曾经有意向的人都知道,中国人去国外进修,特别是像普林斯顿、哈佛这类的名校,不是只要你英文好,出的起学费就去得了的。如果对方院校有教授向你发出了邀请,那么事情就基本成功一半了。   我说了我的想法,得到了教授的肯定。他先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这事不是没有变数,变数就是你这个模型最终能否被证明成立,当然这点我对你是很有信心的。我就是担心你们小夫妻才结婚,如果你真去了美国……哎,之远,总之这事先和你说说,你心里有点准备。”   这个准备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准备了。   站在食堂门口,我看着头顶的天空,开始叹气。   “好好的,叹哪门子气!”身后有人拍我,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   我笑着回头抱住她:“想你了就叹气了。”   “得了,想我中午也不找我一起吃饭。”我感觉得到她的小脑袋在我肩膀下面扭来扭去,我笑,不过一个拥抱而已她还害羞啊,再说我们都结婚了,然后我听到她问我:“刚刚和你教授说什么呢,把你说的魂不守舍的?”   原来她在,她看到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就是闲聊。   我说,穆中华,我想好好抱抱你。   她说,抱还分好和不好的啊。   我说当然。   然后她说,好吧,那呆子,我也好好抱你一次。   说完,她真就抱起了我,不是拥抱,是真的抱起来,我脚都离地了!   我的天,我老婆的力气真大!说完这话,我给我累得直吐舌头喘气的老婆顺气顺了好久。   我说:穆中华,我有事和你说,算不上好的。   她也说:叶之远,这么巧,我要和你说的这事儿也挺糟糕。   结果我俩的事哪个都没来得及说,程牧尧他妈来电话问我们在哪儿,我一拍脑门想起来,昨天婚礼太忙,都忘了今天是程牧尧入院的日子了。   我就知道三孙子他妈哪会那么好心也叫我去医院,到了我才知道,她是要我去处理死猪的。   我有点不相信那个梗着脖子和三孙子他妈据理力争的人是我妹——穆死猪了。   我们赶到医院住院处五楼的高级病房门口,死猪就堵着那间房门口,我瞧那个架势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难怪三孙子他妈要搬救兵来呢。我听见死猪说:“阿姨,你信我,楼下那间虽然是普通病房,可是对程牧尧的病绝对是有好处的,比这间好。”   “笑话!”我看见三孙子他妈出手推搡死猪,虽然结果肯定是推不动的,可是我也不高兴。我走过去站在了死猪和三孙子妈中间:“侄媳妇儿,有话好好说。我妹也是好心。”   我想笑,因为这称呼让我觉得我是在以大欺小,不过这感觉真好。三孙子妈脸白了,她不想和我说话,她和叶之远说:“我给牧尧安排了高级病房,可是……”   她瞧着我,估计是在为怎么叫我发愁,我笑眯眯吐了个字儿:“婶。”   我看到三孙子妈在心里把我鄙视了许多遍后直接忽略了称呼这步:“可是这位穆小姐非不让牧尧住这间,她还说什么楼下那种普通病房比这个好,天方夜谭嘛这不是!”   死猪在旁边解释:阿姨,不是的,我住过院,我知道,高级病房好是好,可是真不适合养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人和牧尧说话,我不是人吗?三孙子妈声音尖细。   站在一旁的我则是想提醒死猪,她这声阿姨欠妥。   最后还是叶之远想了个办法做决断:“这事儿,是不是该让程牧尧自己决定呢?”   我看着在一旁打了半天哈欠的程牧尧终于被拖了回来,他的态度是满不在乎的,问他选哪间时,他竟然说了句:“要不然你俩石头剪刀布决定吧,谁赢了,我住哪间。”   什么玩意儿嘛!   结果那天死猪赢了,三孙子妈心不甘情不愿的送儿子去了楼下。我举着拳头充当话筒在走廊里和死猪征询获奖感言,她倒挺腼腆。   死猪说:“姐,是程牧尧说让我出石头的。”   后来我问叶之远,叶之远说三孙子家有这个传统,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就石头剪刀布,只是三孙子妈万年如一日的只会出剪刀。   哎,这么看起来,我又觉得三孙子真是个玩意儿了。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我这个人吧,活得年头不多,可自认看人还是准的。唯独在看三孙子这事儿上,我这个眼神儿很意外的就来了个一波三折,开始我觉得他不是个玩意儿,后来我觉得他是个玩意儿,现在,我对他的评价就几个字:简直太不是个玩意儿了!   谁能想到他同意住普通病房并不是因为什么要领死猪的情,而是专门下楼泡妞的呢?   楼下普通病房是双人间,同屋住着个也是个肿瘤患者,三十多岁,陪护是他妹妹。我看着一见那女的就丁点吊儿郎当样都没了的程牧尧,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再在上面狠狠踩了两脚: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程牧尧是真傻还是装傻,愣没发现我的情绪,依旧嬉皮笑脸的和那女的说话,我瞪了他无数眼,无果,憋气的拉着死猪到走廊。   “死猪啊……”我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像个和蔼可亲的姐姐,“天涯何处无芳草,一人其实也挺好,像程牧尧这种只会拿眼珠子思考的男人,压根不值得你喜欢,你知道不?”   “姐,我知道。”死猪答我,样子异常乖巧,乖巧的让我差点忘了她本来就是一根筋认死理的。她叫我姐。她说:“姐,我知道程牧尧是不可能喜欢上我的,我也不知道我这辈子到底找不找得到喜欢我的,可现在我就是想陪他走过这段时期,他一个人,会很辛苦。他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就是希望他在治疗艰难时,看看这样的我还好好的活,他自己能再坚持下,那就够了。”   天,死猪,你是观世音转世还是圣母福音?爱心泛滥的没地儿使了吧你。我是真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她说,可最后,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话:“嘴巴那么干,接吻都刮牙,这只拿去擦擦吧。”   我递了支唇膏给她,曼秀雷敦的。   然后我转身,再不想管这个大傻瓜。其实,我真得有点怀疑死猪祖上是不是姓雷,不然她干嘛这么舍己为人乐于助人?后来我想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只能改名,不许改姓,于是自我否定了这个想法。   当天,死猪南禕那儿,我躺在床上,骂骂咧咧地第一百二十八次“问候”程牧尧。   洗好澡的叶之远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被窝,看到他,我突然想起了白天Marlin拜托我的那事,正准备说,程牧尧就栖身过来,他堵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老婆,咱得补个洞房。”   我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我和他还没洞房过。我舔舔嘴唇:“那就洞吧。”   第二天清早,叶之远起床,我看他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我却腰疼的要命。饭桌上,他问我昨天要说什么。我撇撇嘴,突然就不想告诉他季海默的事了。   “你不是也有话要和我说吗?”我想着昨天在食堂外面的情景,吃着粥,觉得那粥是糊的。   他哦了一声,摇摇头:现在没事了。   我不是个爱纠结的人,就算知道他有事,可他不想说那我觉得那事就是我不需要知道的,我也哦了一声,问:叶之远,今天这粥你是不是煮糊了?   是有点,他喝一口,在嘴里啧吧啧吧:下次我会记得把米的易熟程度加入到参考变量里的。   我觉得他真是把煮粥这事儿也当道数学题做的,我很欣慰,出门前,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不光要研究这道题,高等函数什么的我是相当期待出现在我家餐桌的。”高等函数是个代指,引申含义——东坡肉。   日子随着叶之远日益见长的厨艺很快过了一个礼拜,这天,我坐在图书馆里等着Marlin来给我上课。还别说,自从跟她学习后,我的英文水平真的是突飞猛进,最明显的进步是我总算把   abandon正式从六字母单词行列里剔除出来了,它明明是由八个字母组成的嘛……   川州的十月,月末,天气凉的很快,我穿着绒衫坐在开着暖风空调的图书馆里很舒服,所以季海默的出现,就好像是哪个二愣子兜头往我头上浇了瓢凉水一样。   我收起翘着的二郎腿,端正坐姿,虽然我不在乎这个,不过既然和叶之远结了婚,我是决计不能让公知有个叶之远娶得是个糙汉子、行为举止比不过季海默的印象的。虽然我是装的,而且最多装一分钟。   腿并拢坐的姿势很遭罪,我板着脸说:“Marlin让我和叶之远照顾你这个条件我还没考虑好呢。”   她点头说知道,然后她说:Marlin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她已经回国了,Marlin让我教你英语。穆中华,今后请多多关照。   我就差没把腿踢上天了,我叉着腿,什么淑女啊,什么面子啊,我全不管了,我就想大声说句靠,我真说了,很大声,整个图书馆都听得见。   Marlin那天其实没和我说多么大不了的事儿,她不过和我讲了季海默去到美国后被她那个男朋友骗到吸毒怀孕再堕胎的经过,她说季海默的那个男朋友因为季海默的举报被学校开除了,季海默这次回国其实是为了躲那个男的的。故事到这我觉得和我没多大关系的,本来吗?自作自受的事儿谁管的了。   可Marlin竟然用了破釜沉舟,断了我的后路,我就没办法了。   “喂,季海默,如果我答应在那男的被处理前多多和你呆在一起,你能答应我别打我家呆子的主意不?”   “不能。”   “成交!”如果季海默说能,那我还真要考虑考虑,现在,我是一点顾虑也没了。我就喜欢直爽的人,直爽的坏人也是。   其实当我答应她时,我心里想的是:老娘整不死你!   季海默是中国人,教学效果比Marlin要好。两小时后,我带她一起去医院看三孙子。对这个决定,季海默很意外,她也许觉得我咋会这么好心,让她和叶家人接触吧。   何止啊,我还希望你们更好的接触呢。   “季海默,这是三孙子换下来的衣服,这是他要吃的苹果,麻烦你帮忙洗了吧。”我把死猪手里的东西一股脑交去给季海默。   给死猪减负,我很乐意。   如果不是程牧尧和我诉苦,恐怕我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知道中华现在是和季海默混在一起了。   程牧尧住院这段时间,和他们屋那个陪护的小姑娘打的火热,中华对此一直都很不满,就算她不说,我觉得我也该找程牧尧谈谈了。   这天下午的实验进行的很顺利,我提前出了实验室,在医院门口,我买了点程牧尧喜欢吃的水果,拎着朝楼里走。没进门,我远远就听到哎呦一声,我一看,季海默坐在不远处的地上,身上撒了碗馄饨,油汪汪的汤水撒了她一身。   我走过去问:“没事吧?”   她看着我,眼泪汪汪的:“之远哥,好疼。”   “烫着了,我扶你起来。”借着我的手,季海默起身。她呲着牙,看上去很疼。我说:“我送你去烫伤科看看吧。”   她摇摇头,说不用:“之远哥,护士站那里该有药的,你扶我去她那里上点药吧。”   我说好,扶着她,我们去护士站。护士站里面就一个老护士在,她抬起眼皮看了眼季海默的伤:“烫得不轻吗?我这里没药,等我去拿点儿来,还有,你们趁着还没起泡,把能扯下来的布都扯了,不然一会儿就不好弄了。”   老护士说完走了。   季海默瞧瞧我,面露难色:“之远哥,我手也烫了,你能帮帮我吗?”   我笑笑答:“不能。”   “海默,一定很疼吧,”我看着表情开始讶异的季海默说,“自己把那么大一碗热汤泼到自己身上一定是很疼的。”   “之远哥,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明白。”   我没理会季海默,自己说着:“你知道我今天会来看程牧尧,特意等在那里,我来了你就制造了这起烫伤,你不就是想让我替你脱衣服时安排人进来撞见吗?”   “之远哥,你误会我了!”季海默拼命摇着头,我却一点不觉得她可怜,也许我冷血吧。“汤是在医院食堂打的,从你刚刚那碗冒出的热气程度看,该是已经出锅五到六分钟的,不要说我冤枉你,这个在物质散热公式里是可以计算的,五六分钟时间,拿着碗热汤在走廊?而且没记错,你有个姑姑是在川州医疗系统的,她知道你安排护士在这个时间不在护士站候命的事吗?非忙点,护士站就一个护士,护士站缺乏基础药物,漏洞太多了。”   缓口气,我说:“海默,我是不知道你在国外经历了什么,不过我也不信你真是经历了中华知道的那些。她是要强、嘴毒,可脑子有时候是很单纯的,当然,她也比你想得要大度的多,今天就算你算计的那些都发生了,中华也看到了,我们之间也是不会受什么影响的。”   说完这些,我走过去,开始帮她处理伤口,布料真就粘在皮肤上,我扯开布料知道她疼。   我听见她说:“之远哥,我才不信穆中华看见我们这样还会信你。”   然后她抱住了我,与此同时,我听见开门声。   我的中华说了声:哎呦喂,我家呆子很贵的,抱一下50块!   我扶额,这个时候我还真有点希望中华能吃点醋,而不是忙着收钱,况且我就那么便宜吗!   那肯定是季海默使得小伎俩,我是不会上当的,可我没想到叶之远会就此辞退了我的英语老师。   盯着坐在我对面的他,我问:“叶之远,你一学数学的,英文到底行不行啊?”   我看着叶之远一脸黑线的对我说:我平时是看英文版学术专著的。   我:哦。   后来因为我的反应太过平淡,心里不舒服的呆子让我高声“哦”了一整晚。   作者有话要说:先推个文再放璞璞璞内什么,发现大家想看死猪番外的明显多过南樟的,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川州的冬天一向很没劲,入冬以来雪倒是下了几场,可场场都是雪没落地就化了,所以雪后的川州总是湿漉漉的,人走在马路上,鞋沾了一脚泥。   川州和临水不同,临水的雪一向是鹅毛一样那种大片的,人走在室外,没一会儿眉毛头发成了白的,有时候血大点,你伸出舌头,还舔得到一点凉,那感觉就能用一个字形容——爽。   我想临水,特别是在这种雪天,特别是我面前还摆着本英语四级真题解析。我真开始想念Marlin和季海默了,他们不会要求我每天务必背完规定数目的单词,他们也不会在我好端端吃饭时候突然提问和atwork表意相反的词组是啥,他们更加不会在我背丢字母或者答出错误答案后体罚我,体罚还都在晚上。我的腰……   我想家,于是踅摸个叶之远不在的时候,我打电话去给家里,电话是穆子业接的。没到寒假时间,死小孩竟然在家,这倒是让我意外。一段时间没见,死小孩更唠叨了,他问我欺没欺负他之远哥,他问死猪是不是又看上了哪个男的怎么离家这么久还没回来,他问他的南禕姐姐好不好,他问了所有人,唯独不问我。我不乐意了。   “死小孩,我不是你姐啊,你咋不问我好不好?”   “你是祸害遗千年,咋会不好。”他答得理所当然,我就更不乐意了:“你姐我这个千年就快被害成短命鬼了!”   对着电话,我和死小孩说着叶之远虐待我的种种劣迹,说这些花了大概十几分钟,穆子业打个哈欠:“穆中华,英语都学不好,你也太笨了,这让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叫你姐。”   以后?现在你就没好好叫我姐!   我准备好好教育教育死小孩,没想到电话不知怎么就转到了韩琤的手。电话里我听见韩琤打发穆子业去吃药的声音,我问:死小孩病了?   慢性肺炎,断断续续低烧有段时间了。韩琤叹着气说,声音里我听出她是疲惫的。   我又问了外婆,韩琤说外婆也感冒了,屋里睡觉呢。   我听到韩琤也打了个喷嚏,得,感情一家子都病了。我突然来了精神:“韩琤,要不我现在回家照顾你们仨去吧?”   韩琤挺惊讶:中华你不是在实习吗?哪就有时间了。   她看不见,我依旧点着头:有的有的,这段时间我准备考试,和局里请了假了。   挂了电话,我是既开心又发愁,开心的是我可以暂时脱离学霸的阴影,发愁的是我咋和学霸说呢?   叶之远最近不是一般的忙,他和我说一个现在定居美国的老教授很期待他们这个模型。我说那不是很好,肯定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个被期待的机会的。可我觉得叶之远并不是特别高兴,我问他为什么,他反问我:如果一个人有一栋居住舒适的房子,现在突然有人说要拿一栋大别墅和他换,你说这个人要换吗?   我说傻子才不换,多少钱呢!   叶之远说我是财迷,我不否认,这是事实,而且我还不光是财迷,还数周扒皮,我很抠门,婚后几乎每天都在计算如何把我俩的奖学金掰成八瓣花。   我拿眼睛斜叶之远:喂,呆子,你不会买彩票中奖了吧?   我回我四个字:做梦呢你。   我和叶之远说了我想回临水一趟的事儿,他想想,问我:四级怎么办?   我竖起指头,赌咒发誓状:你给我布置的那些练习题我保证按时按量完成。呆子你要信我,我是个想做法医的人,我才不想让一个小小的英语成我的绊脚石呢!   他叹口气,摸着我的头:我怎么觉得你回家就是为了逃避和这块绊脚石正面交锋呢?   我喉咙噎了一下,他说得咋那么准呢?   南禕说她陪我回去,我以为她又和顾千山闹别扭了呢,问了她,她说不是。   南禕说她当初在临水定的那件婚纱还没拿,我瞧着南禕一阵坏笑:“总算点头了?顾千山没乐疯了吧。”   “哎……”南禕托着腮帮子,学着古时美女凝眉托腮状,语气淡淡地哀伤:“就是趁着他还没疯我才答应,不然估计他就真疯了。”   矫情!我一针见血的批评她。   她却摇着头否定我:错,我这明明是做作。   南禕可真是个不要脸还能作的女人,我很喜欢这个女人。   不过我想到死小孩知道他的南禕姐姐没有等他长大就要嫁人时候的情形,我就特想笑。   出发那天,叶之远在忙,不能来送我,顾千山帮着提我俩的行李。看着依依惜别的俩人,我翻个白眼,至于这么矫情吗……   哎,其实我也挺想和叶之远矫情一把的。他不在。   上车后,我发现南禕的表情很怪异,我问了她好几遍怎么了,她朝我勾勾手指,神经兮兮地说:穆中华,我听说你家叶之远可能要去美国。   鬼扯,他去美国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表示不信。   度过了建模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各组基础数据就算是完备了。教授叫我去他办公室那天,刚好是中华出发去临水的日子。我本来想说改天,可教授直接来实验室堵着我,没办法,我只得打电话告诉中华这个消息。   中华先是哦了一声。我问:我不去你是不是会失望。   她说那是当然。   我真喜欢这样的中华,她总是时时刻刻让我知道她是否在乎我。中华对着电话听筒吹气:“叶之远,顾千山来送南禕了,顾千山帮她提行李了,顾千山还和南禕依依惜别了。”   我哦了一声,等她的下文,然后我听见她说:下次你得把这套都给我补上。   补补补!我连着说了三个补:还有利息。   对,还有利息。她应和。   我们挂了电话,教授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看着站在走廊里的我:“之远啊,你跟我进来下。”   我跟着教授进去,教授坐在他桌子后面,在吸烟,我看着眼圈一个套着一个的飞了半天,教授才开腔:“你是还没和她说吧?”   我没回答,我是没和中华说。   教授变得语重心长了:之远,你知道吗?你是我教过的所有学生里面最优秀的一个,我也希望你留在国内跟着我,可这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林教授亲自带的博士生名额,全世界那个数都是十个指头数得过来的,况且对方是普林斯顿大学,老师希望你慎重考虑啊,这个机会不说千年一遇但也差不多。   老师,你不怕我出国就不回来了吗?我问教授。   你不会。你这孩子的性格我了解,我有这个把握,你会回来,再者说就算不回来,你也是我的骄傲了。   我低着头,脑子里,教授的话交织着中华的样子乱飞。   想着心烦,我打电话去给顾千山,结果事情演变到后来成了我和他一起烦。我就想不明白了,南禕不是已经答应他了吗还有什么好烦的?难道是有棘手的案子,也不应该啊。   坐在车里,顾千山闷闷地吸着烟,我觉得呛,开了车窗。   “叶之远,你说如果家里反对你的婚事咋办?”   我扬扬眉毛,心想着顾家的爸妈都不像那么封建的人吧,再说南禕哪里差了。我笑笑:“按照你的个性,估计不得和家里死磕到底吧?再不济,不是还有私奔一说吗?”   他掐了烟头,点点头:这主意不错。   哪主意,我说了俩呢,前一个还是后一个啊。   我问顾千山,他却再不肯多说了。要不我怎么总和周培源说顾千山这人忒烦人了,说话说一半、留一半。   你考虑过男人也是有好奇心的吗?   中华回临水的第四天,我的建模完成最后一组数据的演算实验,大功告成。和我一起参与的几个学长提出说出去找地方喝一杯,我没什么心情,因为教授又和我提了出国那事。   “之远,林教授的邀请函已经在我手里了,你尽早做决定吧。”教授这么和我说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是我四天没见中华了。   我做了件大胆的事,我买了张票,去临水的,握着票,我觉得自己挺可笑的,才分开四天而已啊。   离开车还有几小时时间,我去医院看程牧尧。   听说那小子最近的治疗效果不错,按照医生的治疗方案,是先要用药物抑制住肿瘤的生长,再开刀切除。他现在还在第一阶段,离开刀还有段时间。   程牧尧现在换了新室友,原来那个据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搬去了别间。其实不需要什么据说我也知道,这之前,穆中华同志连续三次不小心撒汤在人家床上、四次无意地撞倒人家小姑娘,再五次背着程牧尧暗讽电灯泡如何讨人厌,她这些事迹别以为我没看见。   旧室友搬走,新室友是个年纪更大的老头,配着呼吸机。据说他家人很少在,我去的时候医院的陪护刚好不在,程牧尧正朝穆子美发着脾气:“好好的牛奶买什么草莓味,当我是小女生呢?”   他旁边,穆子美低着头,头发遮着她的脸,我看不着她的表情,只是听到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听你和你妈说嘴巴没味道,就想着也许这种带果味的牛奶你会爱喝点。”   哎,我叹着气走过去:“程牧尧他一向不吃甜食的。”   我拍拍穆子美的肩,然后看着吃劲儿的她就势倒向床去,看着嘴对嘴相互瞠目结舌的两人,我对灯发誓,我只是想提醒程牧尧注意下做人的基本礼貌。   谁让你亲人家小姑娘了?   我往床外走,很不小心地推了穆子美一下,结果程牧尧那张脸由红成了紫……估计缺氧了。   哎,年轻人,吻得可真投入。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预计还有5章,私语酱会代表月亮消灭了季海默的,握拳。然后就是番外了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我算是个护短的人了,所以去临水前,我打算找程牧尧谈谈,毕竟穆子美是我小姨子,而她对程牧尧的心思恐怕了然得连这医院的小强都知道,所以我真得找程牧尧谈谈,不能让他这么吊着我小姨子。   穆子美出去买东西时,我开了口,说了一句,程牧尧就一脸看待外星球物种的样子看我。   “三爷爷,你护短?”   怎么,难道有错吗?   他朝我挑挑眉毛:“小姨子和孙子哪个亲?”   这还要问吗?我不假思索的答:“当然小姨子了。”   “拜托我才是你该护的那个断吧!”程牧尧突然变得张牙舞爪,他还在治病期间,我觉得这种情绪挺不好的。   “程牧尧,你到底怎么想的?”这次我没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他。   “想什么啊?”他不耐烦。我没给他逃避的机会,直截了当地问他:“穆子美喜欢你小子,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态度,喜不喜欢趁早给人个话,别耽误了人家。”   “三爷爷,你怎么不说我现在每天对着她,是她在挡我桃花呢?”程牧尧低头嘀咕,态度明显是不服气的。他那样子看在我眼里,我想抽他,我真抽了。   “怎么越大越混了!”我说他。他说我:“怎么结了婚就婆妈了。”   然后他直接蒙上被子不理我,程牧尧的手术定在几天后,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怎么招他,看看时间,我准备走,就在这时,被子底下传来程牧尧闷闷的声音:“放心啦,我自己有打算,不会出格的。”   我点点头,可这小子紧接着补了句:“真要出格,也就那么招了。”   混球!   我出了医院,不打算理他。经过楼下时,我看到跟着程牧尧他妈一起往门里走的穆子美,几天的时间,程牧尧他妈似乎对子美没有任何观感上的改变,和子美站在一起时,她头昂得老高,看都不看子美一眼,步子也快,子美的身材跟着费劲。   她看到我,停住了脚和我打招呼,子美也朝我笑。   程牧尧他妈让子美先上楼,在楼下她对我说:小叔,你得想办法劝劝牧尧啊,不能再和这丫头走这么近了。   我点头说是: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劝他。   至于是不是往你希望的那个方向劝,这就说不好了。   我坐的那班车到达临水时是傍晚,四点多,北方城市的天黑了大半,临水最大的钢厂临近车站,黑色的烟囱高高耸立入云,有青黑色的烟断断续续冒出来。   我拦了辆车,和司机报了中华家的地址,直奔过去。我知道自己回了老家没先回去看妈,老太太肯定是不高兴的,不过这个没办法,我想中华。   车程不远,很快到了她家楼下,今天很奇怪,平静的小区里竟然聚了不少人,他们叽叽喳喳不知道说着什么。   我是个没看热闹习惯的人,提着行李,我上了楼,站在中华家门口,敲门,奇怪的是,都敲了老半天,也每个人出来给我开门。   这是怎么了?   我正奇怪着,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还有人声。   穆子业说话的口气还是一贯的和年龄不符,听意思,他又是在训中华了。   “穆中华,你不是学法医专业的吗?干嘛人家丢孩子的事你也管,你单词都背好了?”   接下去我听到穆子业哎呦哎呦的叫,估计他正被中华拧耳朵,果然,接着就传来了中华的声音:“法医就是主持正义的人,所有所有需要维护正义的事情法医都要管。”   我笑了:“正义的法医小姐,那么请回答下我您的四级卷子做几套了?”   “叶之远!”我看着中华先是尖叫一声,紧接着冲上楼梯,扑到我身上,她说:我怎么那么想你呢?   我说我也是。   外婆和韩琤笑眯眯地看我俩,南禕则是在不停啧嘴:都不注意点影响。穆子业更直接,直接捂住了眼睛,嘴里不停念叨着:“阿弥陀佛,少儿不宜。”   这位少儿,知道不宜,你指头缝里不停往外露的是啥?   好在子美不在,南禕去住她的屋子,我和中华一起睡。睡前我陪着外婆说了好一会儿话,外婆拉着我的手,反复念叨着一句话:之远,外婆没看错你,你啊,有眼光、慧眼识珠、为民除害。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她老人家了,我们中华就那么祸害吗?   后来祸害来找我,我跟她回房睡觉。睡前,我问她今天楼下是怎么回事。她叹口气:邻居家一个孩子丢了,我们帮着找找。   哦。   我想等哪天,如果我和中华有个孩子,我一定要好好保护她。我把这个想法告诉给中华,她摆摆手,这个不用你操心,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把我这毕生绝学都交给她,压根就不给犯罪分子机会。   我点头,却用行动提醒她,我俩还少个前提条件,首先,我俩得有个孩子。   清早饭桌上,南禕看我的眼光一直怪异,她看得我发毛,吃了个半饱,我下桌,余光里,我看到南禕和中华在说什么。   后来我问中华,南禕说什么了。   中华想也没想,就很大声的说:“她说没想到你人瘦,体力那么好。”   我当时脸腾地红了,下次再问她问题,决计不能在客厅这种地方问了,外婆韩琤甚至穆子业,他们都在呢……   叶之远说,他那群朋友的嗅觉通常是比他的家人要灵敏的。这不,叶之远才到临水一天不到就连续接到周培源二十一个电话,真的,这个数字丁点儿不夸张,真就是二十一个。   第二十二个打来时,我捅了捅叶之远:“喂,你电话,干嘛不接?”   “不想接。”   “可你不接,电话一直响,这样很打扰我学习。”躺在床上对着那一排排英文字母直犯瞌睡的我其实是想呆子出去转转,或者把我也捎出去,我俩一起转转的。可他倒好,关机了。   我脑子里骂他混蛋,嘴里跟着他念:abnormal,不正常的、变态的。   其实我真的开始佩服英语这门学科了,它不仅对我这类缺乏语言学习能力的人架了一道算不上矮的门槛,等哪天我们想迈进去时,它十分从容的告诉我说,学我可以,先学得变态些。   abnormal、abnormal,变态、变态。周培源竟然找到了我的手机号,打给了我,我顿时想到,下次记不起变态怎么说时,我就想想周培源,想到他,我就记起变态了。   变态叫我嫂子,他说是顾千山告诉他我号码的,变态邀请我和叶之远出去喝一杯,我是很乐意的,就是叶之远不大高兴。他架不住我生磨硬泡,带着我出门。出门前我本来想叫上南禕一起,结果发现她去取婚纱了。   到了地方,我就不那么高兴了,周培源这个混蛋,她怎么就没说季海默也在呢?   忘了说,自从上次在医院那次之后,季海默就又回了临水,这次回来,我没想到我们竟然又碰上了。我挺胸抬头,在季海默的注目礼中进屋。   叶之远他们那个圈子的人真是不少,挨圈打招呼下来,我觉得我累的快灵魂出窍了。找个机会,我溜到走廊里放风,嘴里嘀咕对比着是现在这样累,还是每天晚上叶之远让我反复“温习功课”累。   “穆中华,你知道之远哥他喜欢看什么书,穿衣服偏爱什么牌子,他吃菜口味是咸是淡吗?”   我斜了眼并排站我旁边的季海默,她双手交叠,搭在护栏上,有点像琼瑶戏里凭栏遥望、悲秋伤春的女主角。我耸耸肩:“你说的这些我一个也不知道。”   她看我一眼,眼神带着如下意思:我想也是。   然后她说了句:“你配不上之远哥。”   “的确。”我肯定了她的说法,看得出,这让她意外:“呆子各方面都很优秀,我是比她差很多,但至少我就喜欢他一个,不会朝三暮四。有很多比我优秀的,但谁说优秀的就适合呆子。我爱看恐怖推理,衣服习惯穿班尼路,吃菜口味偏重,这和呆子的差异很大。说实话,他和我一起生活需要改变适应很多,可他就愿意为我做这种改变,你有什么法?其他人再好,可他不愿意娶啊。”   话说的多了点儿,我口干,啧啧嘴,我补充:“当然,你别误会,你不在那个‘再好’的范围内。”   我看着季海默的脸都快青了,哎,不知道为什么,我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就传来一声叫,声音凄惨,季海默肩膀一抖,看上去该是很害怕的,我的精神却一下子提了起来。我迈开步子,撒腿往外跑。季海默竟然也跟来了。也许真是应了韩琤和我说过的那句话: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攀比心永远都在,特别是情敌之间,当然也包括假想情敌。   我不大熟悉地形,转了半天才找到声源,声源来自会所后面的一个小池塘旁。一个穿着工人制服的男人坐在地上直打哆嗦,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一个黄蓝条编织袋躺在地上,袋子鼓鼓的装着东西。我没靠近,因为目测那不是个普通的东西。我打电话给叶之远,让他把我的包拿来,里面有塑胶手套,然后我又打给了110。   一直没说话的季海默这时候到来了能耐,她对我说:“你不是干法医的吗?胆子怎么那么小,再说说不定就是普通的东西呢?”   我朝天翻个白眼,不想花时间和她科普什么是破坏现场的定义。谁知道季海默到因此来了能耐,迈开脚就往袋子那里靠,我最受不了这种无知的人,我手一勾,就势把季海默带向反方向,至于之后的什么用力过猛,季海默掉进池塘,塘里没水只有烂泥和垃圾,然后等叶之远他们赶到时看到的是一身狼狈的季大小姐……我承认,我还真就是故意的。作者有话要说还给酱留言的各位:对待情敌,不能小气,但下手一定要狠。最近几天特别累,感谢,么么哒。你们说完结的时候酱要不要送你们点啥呢?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警察来之前,我让叶之远拿手机录像,自己戴上手套打开了那个袋子。有了工人的预防针,看到袋子里装的是个人时,我没有很惊讶,袋子不大,除非装的是尸块,否则只装得下个未成年人。这个是后者。让我惊讶倒不是里面装了个小孩,而是这个小孩儿刚好是我家邻居丢的那个小孩儿。   好好的孩子啊。   我手边没什么设备,采集完现场遗留下来的可疑线索后就等着警方来。   警方来的很快,一同来的还有临水市局的几名法医,穿着制服。他们一下车,带头的那个就皱起了眉,他吩咐旁边几个人:“现场已经破坏,一会儿注意可疑线索的排查工作。”   我忍不住插嘴:“也没怎么破坏,我踩了哪儿,录像里都有。”   我让叶之远拿录像给那个法医头头看,谁知他越看就越皱眉,看到最后,他恨不得就跳脚了:“你哪冒出来的,谁让你动尸体的!”   “萧法医你好,我是川州大学法医系大四学生穆中华,上课时我们老师教过我们,一旦案情出现,身为法医该在第一时间做出现场勘查,我刚刚设备有限,只是简单采集了几个样本,你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你,但前提是你信我。”   “穆中华?你认识我?”   “萧靳,39岁,国内最有名的法医之一,协助临水市局连续5年蝉联国内命案侦破率第一,是最年轻有为的法医前辈,我老师总说起你,您的照片我们都看过许多次了,你真人比照片显得能干。”我脸不红心不跳,更加心安理得的接受叶之远和周培源他们的注目礼,切,我不是不会拍马屁,前提是看对谁。   萧法医看了我两眼,嘀咕着:老魏的学生,倒没说的那么怪么。   原来老师早和萧靳说起我了,我抬头挺胸,尽可能让自己的形象显得伟岸那么一点。   我听到季海默的冷嗤声,她都那么“臭”了,依旧看不惯我。   看不惯就看不惯呗,我不在乎。   萧靳安排他的同事做事,自己查看着四周,和我说着话:“当时的情况除了刚刚说的,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没了。”我想想,又补充了一点:“袋子发现时,有正往池子拖拽的痕迹,所以我觉得那个池塘有必要查一查。”   萧靳点头。   已经有前辈去池子里搜集证据了,我指指季海默:萧前辈,这位刚刚也进池子里游了一圈儿,她身上说不定也是带着证据的。   萧靳看了眼正往身下摘脏东西的季海默,立刻制止了她不说,还派了名法医绕着她找证据。   因为我没毕业的关系,不能参加案子的法检工作,不过我觉得作为一个法医系的学生,我真有必要提醒萧前辈他们不遗漏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我看着被提溜着去检查的季海默,她一脸手足无措,我觉得我是个尽到义务的好公民,一个有职业素养的未来好法医。   那天回家,我问叶之远一个问题:呆子,我是不是太坏了,我看刚刚季海默吓得不轻。   叶之远像在沉思,沉思过后,他点点头:坏是的确有点儿,但在我能接受的合理范围里。   我就想不明白了,叶之远能接受的范围是多少。他说:你能坏到什么程度,那大概就是我的上限了。   我切一声:那在这个范围内的人是不是多了点。   他点头,是挺多,不过加个前提条件就不多了。   我问是啥。   他说,前提条件是那人得是你。   我哦了一声,觉得这倒是个让我满意的回答,然后我就想啊,大约季海默今后是不敢再打我家呆子的主意了吧。   那天,倒是有个好消息,也是个让我很意外的消息:邻居家的小孩儿没死。因为我没有深入检查过他,所以没发现他还有着生命体征,所以我真是特别佩服起萧靳了,要不咋说姜还是老的辣,他就看了两眼,就发现那孩子还活着。   我和叶之远说:叶之远,我要争取尽早成为一名老姜。   叶之远啧啧舌头:那得多辣,我可吃不下。   他怎么见天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吃我呢?   第二天,萧靳那里又有了新消息:小姑娘遭到过性侵,好在命是保住了。   我哦了一声,心里有点难过。   挂了电话,我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将来,如果我和叶之远真生个女孩儿,安全问题上不知道要不要操很大的心。   在这个问题上,叶之远倒是比我看得透彻,他一句话就打消了我的顾虑,他说:“你以为男孩儿就没危险吗?”   我盯着叶之远看了足足三秒,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很认真的问他:“您那里,贞操,在吧?”   我看着叶之远整个人成了省略号的状态。   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中华提出国的事儿,本来我以为她邻居小孩这个案子她不用参与,总有时间聊聊了吧,可我妈一个电话彻底就把这点时间给消灭了。电话里,老太太的情绪只能用俩字来形容,那就是暴躁。   说了几句,我挂了电话,趴在我旁边边啃柿子边往她那本四级必过的参考书上尽情喷洒柿子汁水的中华拿眼皮撩了我一眼,开口:“等我到了你妈这个岁数,底气有她一半足,那我就知足了。”   我心想还是别了,一个动不动就吼的妈已经很够我受的了,再来半个?   这么一想,我摸着中华的长发:我觉得我妈自从说话爱用吼的之后就没之前漂亮了。   她说是吗,那我还是别和她一样了。   我很满意我的这番“游说”效果。   可我没想到,在我和中华被我妈提溜回家谈心的时候,中华竟然原样的把我的话转述去给我妈。   我挨了我妈好几拐杖,然后看着我妈和中华俩人亲姐俩似的手拉手走开了。   后来我问中华干嘛出卖我。中华仰着头说:韩琤说,对待婆婆要选择性的推心置腹,这样的儿媳妇才招婆婆待见。   所以我就是要被她选择推出去的那部分心吗?我有点郁闷,也没那么郁闷,因为我妈看上去真的很喜欢她这个儿媳妇,虽然在商量婚礼事宜时,两人总会开始跑题到最后的争论。   我妈会因为电视剧里女主角的死伤心流泪,这时候中华总是毫不客气的嘲讽她感情太泛滥,然后中华就要从喘气,类似番茄酱的血液以及偶尔起伏的胸腔开始指摘女主角的演技。   “人家都没死,演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好不好!”我妈不乐意,举起拐棍也给了中华,谁知道被打的中华一声都没叫,脸先红了那么一下,接着就白了,再接着,咚一声就倒地不起了。   我妈吓了一跳,连叫几声都没人回应,她哆嗦着手去中华鼻子下面探,接着就朝我大叫起来:“之远啊,不好啦,你媳妇儿死了!”   我开始以为是中华在开玩笑,没当真,可我妈这么一叫,我也吓了一跳,几步跑过去看,中华真没气儿了。我把耳朵贴去了她胸口,还好里面有咚咚的心跳声,我舒了一口气:“行了,别装了。”   这时候,中华也睁开眼,她对我妈说:“真的,除了胸里这玩意儿我轻易不敢让它罢工,装死我可比那些女演员在行多了。”   然后我看着眼泪都没干的我妈看中华的眼神就变得相当崇敬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我妈招了一堆的老太太来我家,看她儿媳妇——装死……   回我家的第二天,我打算和中华说出国的事儿,计划又被平萱打乱了。临水新开了一家游乐场,乐乐已经跟着他妈妈去玩了,可是平萱的爸妈都没时间,所以平萱来找她这位才上任的三奶奶。   她三奶奶很大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却没和他们一起去,周培源打来电话,约我去喝一杯,我不想去,不过听出周培源像是有什么烦心事,想想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和中华在家门口分开,我去找周培源。去了才知道,这小子是真的是忧伤了,我说和你未婚妻有关?   可不是。他点头,拉着我的手,周培源满嘴酒气的说:之远,我现在是真后悔啊,你说我之前干嘛就玩了那么多年呢,弄得老婆被别人乘了先机……   我不知道他说的这个先机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他倒是自己先解释了:她之前有个前男友,现在回来找她了,我瞧着她是有点动摇了。   我拍拍他: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了,情场高手,你的字典里有情敌这个词儿吗?   他仰头喝光了杯里的酒,后知后觉说:也是哈,我咋把这茬忘了,我是谁啊?我怕过谁啊?   所以我说,这就是关心则乱。   我开始反思,真得该早点和中华说我出国的事儿了。   就在这时,有电话打给我,我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犹豫片刻,我接听,电话里,平萱哇哇乱叫着,说了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   我说:平萱你慢慢说。   三爷爷,三奶奶去抓灰太狼,结果被灰太狼抓走了,你快来啊!   这都是哪跟哪啊……   我闹不清状况,听到电话那边无数警笛正嗡嗡响着。   我想起了中华说过的一句话:法医的职责不仅仅是解剖几具尸体,他们是在维护社会的正义。   中华啊,你是不是玩大了?   我抓起衣服往门外走,却走的艰难,回头一看,我手里抓的不是我的衣服,是醉鬼周培源。   我:……   第四十四章   【穆中华】   从进大学的那天起,老师每天对着我们耳提面命一句话:法医的职责是在每一具尸体上找到他们留给世人的真相。   老师说,做到这点,你们这个法医就算合格了。   此时此刻的我,真觉得自己是相当合格的,为啥这么说呢?你见哪个连法医工资都资格拿的法医系学生会冒这么大的险来干刑警的活?   周围的警笛声越聚越多,有举着喇叭朝我们这里喊话的警察,气氛越来越紧张,我觉得我身后的男人抓着刀的手都是抖的,大家都是异常紧张的,而我却异常的轻松。   “喂,周东也,你妈生你下来没教你好好做人,总告诉你你还是个人了吧?可你怎么就不干人事儿呢?”我认识这个正刀逼在我脖子上的男人。他就住我们那个小区,就在刚刚,他还递了根棒棒糖去给游乐园里一个小孩儿,也是在刚刚,才把小孩迷晕正准备找地方行凶的周东也被我逮了个正着。   我的话激怒了他,我觉得有热热的东西从我脖子上流下来,周东也情绪有些失控:“你懂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苦!”   “我怎么不知道了?”我真挺佩服自己的,那种情境下,我还有心情翻白眼。   周东也在我们那个小区住了好多年了,已婚,老婆是个音乐系老师,长得漂亮,可韩琤悄悄和我说周东也和他老婆的感情并不好,而且听说他最近还丢了工作,这种长期的心理压力下,他亟需一个出口释放自己也是正常的。可是,“就算再有压力,你凭什么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那孩子招你惹你了,别告诉我那孩子没叫过你叔叔,也别和我说什么你控制不了自己这样的狗屁逻辑。一个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男人,配叫男人?”   “我开始也没想怎么招那孩子,可她在我身上动来动去,我就忍不住了。再后来我就发现她没气了……可是你知道吗?那感觉超好……嗷!”   我手一扳,挡开他架在我脖子上的匕首,再一转身,狠命朝他那里飞起一脚,他一声惨叫,然后我想,大概他这辈子都再没机会祸害人了。   其实这一切真的只是始于我的一个假设,小孩是在小区楼下走丢的,当时孩子的家长就在附近,小区邻居也没看到什么陌生人靠近事发地,这一切都暗示着也许作案的是个熟人,或许是住在小区的人。   再加上后来那孩子没死,就更肯定了我的这个推断,真正穷凶极恶的凶手是不会留下这个后患的。   赵哥带我的时候曾经说过,每一起犯罪都不是无缘无故的,而这起猥亵儿童案的凶手或许就是个夫妻生活不如意,再加上生活压力巨大的人。当这些条件被框定在住在我们那个小区的某个熟人里时,周东也就进入了我的视线。   当然,这些看起来没什么太大依据的东西最终在周东也第二次行凶后被得到了证实。   我觉得我很有往刑警方面发展的天份,随后知道这事的萧靳说我这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而现在对着我的,明显是匆忙赶来的叶之远直接默默看了我三秒,然后打横抱起我,对着我屁股就是好一顿臭揍。   叶之远,你想造反啊!   我头回知道他下手能这么重,揍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倒不是疼,而是……这里是大庭广众!   好丢脸啊!   我才想和叶之远抗议他虐待女英雄,可我没想到他拿万分认真的表情对我说:穆中华,你这性格做法医太不安全了,不如我们做个交换吧。   我说什么交换?   叶之远说:学校给了我一个去美国学习的机会,是个很难得的机会,如果你不做法医,我就不去美国,我俩一起留校教书好不好?   我:开什么玩笑!   很久没有和谁冷战过了,这次我冷战的对象是叶之远。   正摆弄着她婚纱的南禕抬头看眼正和四级试卷搏斗的我说:“这么久没理你家叶之远了,还撑得住?”   “死撑呗。”我理所当然地说,却知道自己心里是多么的有气无力。我真是在死撑的,说实话,我是不舍得不做法医这行的,成为一名秉持正义的女法医是我的梦想,可我同样舍不得叶之远。听他们系一个学弟说,叶之远的签证快下来了,他是真的要走吗?   哎,我叹气,真的盼望这时候天上掉下来个大铁饼,直接砸到叶之远脑袋上,当然不能砸成植物人,要他留下就好。   可我没想到,老天爷真就随了我的心愿,甩个铁饼下来,只是方向角度略微差那么点儿,扔到了程牧尧身上。   等我接了电话赶去川州医院时候,程牧尧已经坐在轮椅上了,手术里不知道那道程序出了错,程牧尧站不起来了。   我当时心里真很不是滋味,走过去,我说:“三孙子,你要坚强勇敢善良啊。”   在我之前就赶到的叶之远咳嗽一声,我才反应过来,这仨词儿用的不大合适。我换了句:三孙子,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这次三孙子的脸彻底黑了:我还没死呢。   很让我意外的,三孙子好像早有准备似的,没有想象中那样受打击。   【叶之远】   我想找中华谈谈,可她一直不给我机会,冷战从周东也的抓捕现场开始,一直持续到了现在。我想她并不懂我是怎么想的,她这个人吧,太冲动了,也热忱,一旦做了法医这行,她是不会像其他法医那样安分守己地做好本职的,她是个为了缉拿凶手,随时可能不计后果把自己陷入危险的这么一个人。   不过冷战的唯一好处是,现在她总算能安心的准备四级考了,我听顾千山说,中华现在动不动就说她学外语是以毒攻毒,得,我在她心里也成了毒了。   顾千山最近烦事也挺多,我有点不明白,南禕家世不错,人长得也漂亮,到底在烦什么?   结果我还没闹明白顾千山的问题,程牧尧那边就出了事。   医生说他暂时走不了路了,至于这个暂时要多久,未知。我以为程牧尧精神不得就此崩溃啊,这小子可好,照样和中华嬉皮笑脸的。我看着他爸妈的心暂时的放了一些。   可我没说,就在之后的几天,等我再去医院看他,那家伙正不大灵便的摇着轮椅赤手空拳地对着一棵大树在那里打,打的满手是血。穆子美当时在他身边,我站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子美像在劝程牧尧什么,程牧尧倒是没像一般他这类情况的病人那样,朝子美发火,不过他说了句什么,子美就不再开口了,只是她看着程牧尧的眼神是近乎悲伤的。   哎……我叹气,有些事情看起来不是谁想帮忙就帮得了的。   好比我和中华的事情也是一样。   中华全力准备的四级考试就在今天,这一天也是导师原本给我的最后期限。我拿着签证和护照站在人潮涌动的机场,心里却不后悔了,人生谁没遭遇过几次取舍,我相信我这次选择割舍的东西比我要取得的来得贵重许多。我朝人群的方向挥着手告别,然后远远听到中华叫我的声音。   “叶之远,你别走!”我回头,刚好接住迎面朝我扑来的中华,她气喘吁吁地对我说:“叶之远,你别走,大不了老天保佑我通过四级考,我就去和我导师说我争取留校任教还不行吗?”   “本科生留校难吧?”   “那就读研呗。”她说得轻松,也不知道前一阵是谁因为一个英语考险些学位证都拿不了。   我说:那你让我考虑考虑。   倒是站在我一旁的倒是忍不住朝我翻了个白眼,我想他老人家大约说的是:你个臭小子,一老早就把名额让给了别人,现在倒会讨巧,和媳妇儿在这里装模作样。   我感谢老师没当场拆穿我。我那天的确是去送我要出国的同学的。我手里拿的是同学的护照和签证。   其实说实话,没能去美国,我也觉得挺可惜的,可当这种可惜和中华放在一起并列比较时,我就觉得那些个舍啊什么的给了我更大的得。   我想,几年以后,我也许会成理学院的一个普通讲师,而中华是医学院的,她每天挥舞着解剖刀和一群青葱朝气的年轻人高喊着该在这里下刀不是在那里,然后等下课时,我就去他们楼下接她,我俩一起回家。   我觉得自己是个心态很老的人,但这样我没觉得哪里不好。   四级成绩公布那天,我比中华早一步知道,因为她一清早就拉着南禕嘀嘀咕咕出门了,我拿着她的准考证号查成绩,嗯,怎么说呢,阅卷老师还是挺照顾学生情绪的,中华低分飞过。   那天,作为交换,中华也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当时她腿搭在家里的茶几上,身体几乎平放似的躺在沙发上,她在嚼一个苹果,嚼到一半,她突然对我说了句:“喂,呆子,帮我查查,孕妇吃苹果好不好?”   应该是好的吧,我敲击着电脑键盘,答。然后我整个人就死机了。   那是我人生里反应最慢的一次……   【叶之远】   这就是我和中华的爱情故事,其实回头看看,是相当平淡的,不过我们活得开心,彼此相爱并且坚信对方就是要陪你一路唠叨着进棺材的那一个,这样就挺好。孩子又哭了,中华喊我去帮忙换尿布,再和大家说最后一句,我们的孩子叫叶南笙,女孩儿,出生体重是七斤六两,哭声响亮,是个超级有活力的小姑娘。   至于你们关心的南禕和子美的结局,中华要我暂时保密,故事等他们自己来说吧,不过我要说的是,无论是子美或是南禕,他们的故事丝毫不比我们的逊色。   老婆,我来了……哎,我闺女又拉了。   【正文完】明天番外见   另附小剧场2个,微薄发过,不过看到的人少。   《搜狗的错》   穆中华实习的第三个月,局长临时交给她个任务,上面有领导下来视察,他们需要做个条幅欢迎。   穆中华问条幅写啥,局长想想,手写下句话。穆中华点头,随手关掉正写的尸检报告。她打好那串字,发给一个长年同局里合作的条幅商贩。才发过去没多久,穆中华接到了对方的电话:“穆法医,你确定是这内容,没写错?”   “废什么话,就这个。”穆中华挂了电话。   到了领导来视察的日子,局门口列队站着迎接的人,穆中华也在其中。   领导亲切和蔼,和大家一一握手,然后抬头正准备往局里走,看到条幅时人楞了一下,半晌说了句:“公安干警觉悟高是好事,可也别太高了,这口号要是让群众看到,多没安全感。”   穆中华就奇怪了,不就是句为人民服务的口号吗,咋就没安全感了。   她回头看。   红色绸布上写了几个字:为人命服务。   ……   《太干净》   穆中华和叶之远结婚一年,老穆基本掌握了如何挑选优质蔬菜这项技能。   星期天,老穆说想吃涮羊肉,家里有肉没菜,老叶又在忙,于是老穆拎着菜篮出门去了。   出门前,老叶想起什么,追到门口:“哎,中华,超市里面加了道新门哎。”   “知道知道,你可真啰嗦。”穆中华摇着篮子出门了。   十分钟后,她提着空篮子回家,头上多了个大包。老叶给她揉着头边安慰她:“不是告诉你里面加了道门吗?”   “那你也没说是道玻璃门啊,再说好好一道门擦那么干净干嘛!”穆中华心里骂了擦门的保洁员1008遍。   作者有话要说:写在正文完结后:今天的结局来的早一些,也让我和私语酱的小伙伴们都意外了些。本身不是涉案题材,案子上面就没花什么心思,大家随便看看,私语知道这个文有人喜欢也有人讨厌,不过不得不承认,这是私语写过的,目前为止最一气呵成最流畅欢快的一个文。   现在的小说太多,读者看的也多,忘的也快,私语酱没想这个文能得到大家多么大的肯定,不过如果哪一天,当你想起老穆和老叶这两个人,能会心一笑说那是俩特好玩的人,私语酱就觉得自己成功了。   知道大家期待看到死猪和三孙子的番外,私语尽量在南禕的番外里穿插点他们的线索,最起码要让你们知道三孙子后来如何了,么么哒,再次感谢大家捧我的场。 ━━━━━━━━━━━━━━━━━━━━━━━━━━━━━━━ 本文内容由【寒寒】整理,八零电子书网(www.txt80.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