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txt80.com--【color_612】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圈养柴犬囧记   作者:泠墨然   被小贼瞪了?!   序   男人猛地握住柳六的手腕,手指的力道恨不得要捏碎她的腕骨,邪气横生的细长眼睛里迸射的目光慑人到绝对零度的地步,“你必须是我的,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开我。”   柳六无视剧痛的手腕,淡淡的微笑,“萧白,你越是这样,我离你就越远。”   “我不管,”萧白英俊的脸庞上表情狰狞,烦躁的扯着脖子上的领带,一把扔到地毯上,“从今以后你只能对我说话,对我微笑,不许再看别的男人一眼。”   “哪怕我并不爱你?”   “对,哪怕你不爱我,我也要留住你的人,拥有你全部的人生,”萧白放完狠话,变回优雅疏离的冷笑,优雅到了极致却显出绝对的冷酷,转而对身边的管家萧伯说道,“从今天起,柳小姐只能生活在这个庄园里,她的一切要向我汇报。”   “是,萧少爷。”   萧白走后,柳六轻揉着被捏红的手腕,喃喃道,“早前儿没发现他人格这么变态,难道变异了?”   萧伯恭敬答道,“柳小姐,萧少爷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的。”   柳六叹气,走到华丽的落地窗前,望着一望无垠保养极好的草坪,以及远处树丛中若隐若现的复古铁艺奢华大门,“看来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萧伯道,“请柳小姐安心住下,我想,萧少爷不会轻易放您离开的。”   柳六优雅回身,临窗而笑,“那个臭小子……怎么可能困得住我。”   ************************我是快乐的分割线哟*************************************   几乎所有春心萌动的女孩在冲出高中残酷的牢笼后,疯狂的冲进大学伊甸纯净的天空,肆意挥洒着青春朝气的汗水,谈个恋爱,死去活来一把。   当然,除了一个人。   刚从外面采购东西回来的柳六肩扛硕大手提包,两手各提溜着一个大包,满头大汗的挤上公交车,长长嘘了口气,抬起手背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把算是清秀的小脸愣是抹成了大花猫。   车上的人纷纷扫向刚上车的女孩。   现在的女孩几乎除了自己漂亮小巧的手提包以外,再也拿不起其他更沉的东西了,可眼前这个女孩手中的几个大袋子的分量,在变形抻紧的袋子下显得格外沉重。   柳六找到落脚点,放下几个大包,再次抬手擦擦汗,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探着身体准备投进投币箱。   “哎……”   就在离投币箱还有几厘米的时候,公交车拐弯车身突然一晃,被挤在人海里的柳六随着人潮摆动,刚刚脱离手指束缚的硬币偏离了目的地,丁铃咣当的掉了出去。   柳六急忙蹲下拣,可车上人那么多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可能找的到?   柳六只好放弃那枚硬币,从包包里再找一块钱,可偏巧没有零钱了,除了一个五角的钢镚以外,最零的竟然是五十块……总不能投一张五十的吧?   柳六攥着五十块,眼巴巴的瞅司机师傅。   司机师傅看柳六。   “那个……”柳六摊开手掌,一枚亮晶晶的五毛硬币安静的躺在手心,“五毛可以吗?”   司机师傅没吭声。   众目睽睽之下,人家投一块你投五毛让人家司机师傅怎么办?   柳六叹了口气,万分不舍的摸了摸那五十,咬牙跺脚下狠心,刚准备把五十的投进去,突然一只清瘦的白手将一张一块的零钱放进了投币箱,谁这么好心?   柳六抬头感激的看去,只见一名异常英俊的男生正笑着看她。   这不是全校女生疯狂追求崇拜的忧郁王子,顾安邦吗?!   此人可是校草级别的风云人物,有着一双忧郁的眼睛和模特般完美的脸蛋和身材,生生迷疯了一群群的纯真少女。   即使在拥挤闷热的公车上,顾安邦依然能够屹立不倒,顺便保持冷峻的气场。   柳六眨眼睛,这人不是喜欢坐在图书馆里看莎士比亚,或是站在湖边深情哀伤的朗诵泰戈尔的诗歌,肉麻的瘆死人,怎么现在摒弃忧郁的气质改傻笑了?   “谢谢,回头还给你哦。”柳六笑道。   对这种众星捧月的风云人物,小人物柳同学一般只有蹲在一边观赏的份儿,人家身边多得是美女,据说还有很多男生仰慕他,就算人家帮自己解了围,柳六也会认为绝对不是人家乐意帮自己,而是自己踩了狗屎。   顾安邦低头看了眼地下的袋子,抬眼向柳同学发射无敌勾搭帅眼电波,“我认得你,你在冷饮店打工,要不,请我喝杯蜂蜜绿茶。”   校草就是校草,连说话的都是都这么帅,柳六心道一杯绿茶三块您可真会算计,但面上还是笑得灿烂,“好啊。”   顾安邦笑笑,低头继续装深沉。   柳六又说,“不过,你得再给我两块钱。”   顾安邦猛地抬头,半张着嘴看柳六,一副难以接受的摸样。   柳六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本正经的瞪顾安邦,每天被女生追在屁股后面追捧的忧郁王子面前总是摆满了他爱喝的蜂蜜绿茶,可他想从自己手里蹭绿茶,门儿都没有。   “我叫柳六,”柳六伸出手去,“很高兴认识你。”   顾安邦还在发愣呢,似乎没见过这种居然没被自己英俊外表折服迷恋到兴安情愿为他做任何事的女生,半晌才伸出手去握住那只手,“我……”   “我知道你,”柳六笑道,眼睛弯弯的像两只可爱的月牙儿,“顾安邦,我们一个系的。”   “哦,呵呵。”顾安邦淡淡的笑道,看向柳六的目光却深邃了。   打过招呼后,柳六低头整理自己的袋子,里面是刚刚进回来的茶包,柳六仔细把袋子系好,推到座位下面,防止别人不小心踩到。   “你……叫柳溜?”顾安邦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溜狗的溜?”   柳六仰脸,很认真的看着顾安邦的眼睛,“是六亲不认的六。”   顾安邦:……!   话说柳六的名字也有一段奇事,柳六她爹姓柳,她妈居然也姓了个同音字刘,两口子感情好得不得了,琢磨着把俩人的姓拼一块组成孩子的姓名,毕竟是爱情的结晶嘛。   柳刘?刘柳?   拼完两口子怎么念叨怎么不顺口,后来柳六快咽气的爷爷打了个长途电话,颤巍巍的说甭管生男孩生女仔都是柳家第六代人中的第六个出世的孩子,干脆就叫小六子吧。   两口子一对视,老爷子发话了,看在老头马上进火葬场的面子上,就让孩子先叫着小六子吧,反正比叫狗剩子虎妞什么的强,农村风俗是孩子的小名越埋汰越容易养活,于是,小六子顶着这么个让人蛋疼的太监名一直长到成了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   虽然柳六从小在农村基层摸爬滚打,跟村东头的小胡子练就一身好武艺,讨个鸟窝下个鱼塘都特手熟,但上中学后的柳六过得也不算艰苦,甚至能跟富二代赶比超。   在柳六忙着烤鸟蛋煎小鱼时候,柳六爸妈夫妻携手双双冲出小县城融进大都市,辛苦打拼了多年,终于攒下一份还算厚实的家底,让在野地里疯完了的小六子终于过上了公主般的好生活。   但好景不长,没等柳六同学摒弃抠门恶习学会穷奢极欲,一年前的车祸让柳六的爸妈手拉手去下面定居,留下柳六同学孤身一人挣扎在世上,不用说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在父母的娇宠下撒娇,连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必须柳六自己挣。   什么?遗产?   对,遗产,加上车祸保险的赔偿,怎么说柳同学也‘暴发’了一把。   可柳家的人不地道啊,祖祖辈辈都是泥腿子,对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还是相当拥戴,柳六她爷爷嫌弃柳六是个女孩,不能算柳家的正宗子孙,干脆赶出家门,叔侄哥嫂吵吵闹闹的把柳六爸妈留下的遗产抢了个七零八落,剩了点零头人家还翻着白眼说可怜那孩子才给她的。   当时,还不到十六岁的柳六背着自己的存钱罐,拿着手中的存折,看看上面的数字,仔细把存折缝进内衣里,拖着行李自己去大学报到,顺便给自己找了个冷饮店的活儿。   这么多年,柳六从来没动过存折里的钱,对待那笔钱柳六有自己的一套理论,那种东西是给坐给山空的败家子准备的,咱有手有脚大好青年为什么不能自己养活自己呢,再说了,把遗产都花光了,嫁妆怎么办?   看看,十几岁的小妮子就有这样的打算,新时代人才不可小觑。   天气热得能把人烤成淌油地瓜,眼瞅着就要到学校了,柳六又抬手抹了把脸上汹涌的汗水,把个花猫脸抹得更花了,旁边站花枝招展的女同学一个劲儿的笑,低声指指点点,却又忍不住偷偷的看站在柳六旁边玉树临风的顾安邦。   顾安邦则一脸淡然的看着窗外,完全无数周遭热切羞怯的注视。   那些被父母宠爱的女生们,各个水灵白嫩,手指柔软,娇声细气,柳六看着她们,想到以前的自己,想到早逝的父母,想到被人霸占的家,心中一阵酸涩。   柳六的家,哦,房子已经被去年结婚的二堂哥霸占了,二堂哥横着一脸肥肉说柳六还没嫁人一个人住容易招闲话,等工作了再说,话是这么说,但从二表哥花血本重新装修来看,人家根本没把柳六当外人,准备长住了。   就算放假回去柳六也只能住在小屋里,父母的房间被改得面目全非,她的房间也做了婴儿房,里面被刚出生的小兔崽子弄得一团糟。   那里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   “XX大学站到了。”   柳六叹了口气,想这些做什么,准备拎起大包下车。   车上人塞的跟沙丁鱼罐头一样,柳六站在车前门,这会儿要下车也得从前门下,没等柳六下去,下面的人便疯了一样的往上挤,柳六拖着几个大包,使劲往下挤,摇摇欲坠中突然发现刚挤上来的一个男人裤兜里多了一只爪子!   小偷!   趁乘客上车忙乱之际伸出咸猪手窃取财物,这一点也不稀奇,柳六也着过几次道,手机钱包甚至连面巾纸都没放过,尤其是上个月一向节俭死抠的柳六刚咬牙跺脚买了一个MP3,正摇头摆尾的听着歌,突然就没音了,等反应过来小贼早跑没影了。   杀千刀的小贼!   不劳而获的社会败类!   新仇旧恨在柳六看到那只爪子时全面爆发了。   只见柳六铁青着一张花猫脸,竖起两道眉毛,冲着那男人身后的小贼破口大吼,“你,就你,别以为缩着头我就看不着你了,有劲不去吃奶跑这儿瞎挤什么,回家找你妈去!”   柳六嗓音清透干净,带着灼烧的怒火和怨气,在浑浊的夏日里像一道燃烧着的冰棱般穿透整个车厢。   “哈哈哈……”   车上登时哄笑一片,连被扒那男的都笑得前仰后合,那小贼被发现后迅速抽出了爪子,却抬起脑袋恶狠狠瞪了柳六一眼。   只一眼,柳六就觉得后背直冒寒气,不过是一个十四五面孔黑黑的小屁孩,可一双细长的小眼睛却迸射凌厉的精光,犹如两道锐利的剑。   拽什么拽?!   柳六壮壮狗胆,仗着手里的两个大包,以神来杀神佛来杀佛的气势,撞翻无数乘客冲下公交车,头也不回的往校门走去。   走了几步,只觉得锋芒在背,柳六扭头,发现那小屁孩正满目凶光的瞪她。   柳六立马反瞪回去,有本事比谁眼大啊,小狐狸,咪咪眼!   小狐狸眼没想到柳六瘟鸡一样瘦的女生敢这么凶的瞪她,于是更加凶狠的瞪了回去,柳六心道,跟这种脑残级的小屁孩玩斗鸡眼纯属浪费感情,鼻间哼了一声,扬头挺胸的走进校门。   进了校门柳六又回头,发现那小狐狸眼还在恶狠狠的盯着她,柳六嘴角一扯,故意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把小狐狸眼气得脸都歪了。   小贼神马的,最可恨了!   被表白了咩?!   先去冷饮店把进的货清点一遍,再回到寝室把攒了一周的脏衣服泡上,柳六跑下楼打开水顺便问宿舍阿姨要了包洗衣粉,宿舍阿姨特别喜欢勤快的孩子,尤其是柳六把个花猫脸笑得甜得跟涂了蜂蜜一样,阿姨二话没说给了两袋,说不够再过来拿。   谢过阿姨柳六一溜小跑冲回寝室,把衣服洗完晾上,收拾收拾准备去冷饮店打工,刚从外面回来的王琦眼明手快揪住柳六,“你又跑哪逮耗子去了,这一脸的灰,就你这样去冷饮店不得吓死几个?”   柳六被扯到镜子跟前瞻仰仪容,这才发现自己的花猫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黑灰,不禁笑道,“今儿出去上货呢。”   王琦递过自己的洗面奶,“给,你又忘了买吧?”   柳六挠挠头,笑嘻嘻的抱着王琦蹭蹭,“琦琦真了解我。”   王琦大叫一声跳开,“妈呀,我才洗的澡,沐浴液也借给你,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洗了澡一身清爽,柳六甩甩湿漉漉的长发,揣着单词本去了冷饮店。   冷饮店就在学校外围,店面不大,但装修的很有特色,主要客户群就是这个大学里的学生,现在正值旺季,学生都喜欢在到店里买点喝的,柳六一般忙到十点多才能有功夫坐下喘口气。   “六六,怎么才过来?”   冷饮店的老板是王姐,生来一副热心肠,做晚饭时经常给柳六留出一碗饭,今天又是一大碗,还有一颗巨大的卤蛋嵌在米饭和菜中间,王姐把碗塞在柳六手里,“快吃,都凉了。”   柳六眯起眼睛冲王姐笑,笑容灿烂,像个被宠溺的小孩子,“谢谢王姐。”   王姐摆摆手,“我回去了,晚上把门锁好。”   王姐就是这么个面冷心热的人,总是格外照顾这个没了爹妈的可怜孩子,柳六狼吞虎咽的扒碗里的饭,只觉得饿得瘪瘪的胃被浓浓的幸福充满了。   几年前还在妈妈怀里抱怨饭菜难吃的娇惯女孩,现在已经不再挑食。   冷饮店晚上生意火爆,柳六忙得脚不沾地,却笑容甜美的跟每一位顾客说话,大家都喜欢跟这个似乎永远充满活力的乐观女孩子打交道,不约而同的支持她的工作,买上一杯冰绿茶,或者写下张便签纸贴在许愿墙上为冷饮店增加人气。   许是因为柳六的开朗热情,冷饮店的生意比以前好很多,王姐会按照每个月的收成给柳六发奖金,但柳六觉得,拿在手里没有温度的钞票远没有那一碗温热的饭菜让人心里满足。   “你好!”   扎着头巾系着可爱小猪围裙的柳六热情的招呼刚进来的同学,看清来人的脸后柳六的笑容僵住,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忧郁王子顾安邦。   他不会是来蹭绿茶喝的吧?   呃……为什么顾安邦那厮竟然手拿着一支玫瑰?   顾安邦气质冷峻,步履慵懒的走进来,自顾自坐在吧台前面的高脚椅上,摆了个特别自恋迷人的造型,深情款款望着柳六。   柳六没由来打了个激灵。   这是上演哪一出?   顾安邦状似苦恼的理理头发,将柔顺的头发甩了又甩,似乎情绪很烦躁,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就在柳六准备告诉不就是一杯绿茶她请了,顾安邦冷不丁蹦出一句,“跟我交往吧。”   柳六:!!!   幸亏柳六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不然肯定会被帅哥的深情告白吓得心脏骤停。   柳六好心的问,“这位帅哥,如果您吃错药了的话,我可以帮你拨打120急救电话。”   顾安邦一愣,嘴角马上剧烈的抽搐起来。   本来做着眼前女生晕倒,自己冲上去扶住,顺便再放放电,一举心理防线的心理建设,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女生不但无视他的表白,竟然还说他吃错药!   不过,顾安邦久经沙场,心理素质极好,马上恢复忧郁神态,“我说真的,你跟我以前见过的女生很不一样,我觉得你……很特别。”   “所以,”柳六笑得纯真无害,“你想换个口味的女朋友喽~”   看着这个女生一副纯情老实的摸样,没想到居然这么牙尖嘴利!   顾安邦这回绷不住了,略显激动的澄清自己,“那些女生不是我女朋友,她们胡乱造谣,帮她们递个书讲道题就说是我女朋友,这种女生倒贴我都不会要的,真烦!”   柳六托着下巴,叹了口气,“顾同学,咱别这么自恋成吗?”   顾安邦噎住。   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人突然被一个普通到扔到人群都找不出来的小女生毫不客气的推出门外,高高在上的顾王子哪会甘心,本来就已经开始注意柳六的顾安邦更是将那个瘦瘦的女生记在心上。   于是,忧郁王子开始了屡战屡败,越挫越勇的追求之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心痒难耐,不服输的顾王子每天下了课就往柳六的冷饮店跑,点上一杯蜂蜜绿茶,坐在一边的吊椅上安静的看书,看一会儿就走人。   顾安邦一直觉得柳六就是那种摆摆架子装装样子的女生,可时间久了,顾安邦发现,柳六真真的对他不感兴趣。   对待这种喜欢打持久战的顾王子,柳六一也点办法都没有。   顾王子每天定点在冷饮店坐会儿,让店里的生意好了不少,却让被追求的柳六成了全校女生愤恨嫉妒的对象。   不漂亮,顶多算清秀,除了眼睛大点黑点,身材也不好,瘦得跟干瘪葱一样,气质就更别提了,既不高贵也不可爱,还不会打扮,成天穿着旧旧的T恤牛仔裤,头发也不会打理,土里土气的扎个马尾,这样平凡的女生……怎么配被忧郁王子追求呢!   可顾王子就是对那些漂亮的时尚的气质美女们视而不见,死心塌地的追冷饮妹,雷打不动的每天跑来喝茶,死心塌地的就差帮柳六擦桌子了。   这天,下着暴雨。   冷饮店一个顾客也没有,忽然一个人打着伞冲进冷饮店,柳六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除了那个一根筋的忧郁王子,谁还会在这宗鬼天气跑来喝冷饮?   柳六双手支着下巴瞅他,“顾安邦,你怎么又来了?”   顾安邦凄凄一笑,额前湿漉漉的发丝扫在眼前,英俊异常,“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柳六抚额,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您能不能把您那哀怨口改改,敢情谁都欠您钱呢?”   顾安邦垂下眼帘,睫毛挡住视线,忧郁气质瞬间笼罩全身,“六六,看到你这么辛苦,我心里……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我想对你好,你……你为什么就不能试试看呢?”   如果换做别的女生,一定会两眼翻白,捂心晕倒。   可顾王子的对手是柳六,泰山崩于面前而岿然不动的淡定面对惨淡人生的柳同学。   柳六按住隐痛的太阳穴,“我说,深情英俊的忧郁王子,您这首梨花体的情诗已经念了一个星期了,能换换台词不?”   顾王子探身上前,努力用自己深情的眼睛掠取眼前人的心,“六六,这都是我的真心话,我一点也不喜欢娇柔做作的女生,我……我喜欢你……”   柳六抚摸双手,擦拳磨掌跃跃欲试,“顾安邦,别逼我更改不打男生的原则。”   “你到底不喜欢我哪一点?”忧郁王子急了。   柳六歪着脑袋想了想,笑了,嘴角出现两只可爱的小酒窝,“我不喜欢你离我这么近。”   顾安邦双手按在吧台上,身体前倾,几乎要贴上柳六的鼻尖,语气比刚才不知激烈了多少倍,半点忧郁之色全无,“柳六,那么多女生都喜欢我,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我就一点也入不了你的眼?”   都说自恋的人一般都自负,顾安邦把这种自负发挥到了极致。   柳六对视他,呼吸在两人拉近的距离里打旋,毫不客气的揭人短,“顾安邦,你这种自恋到每天照镜子都要两个小时的人,怎么会喜欢上别人?”   顾安邦白皙的脸慢慢变红,声音也低沉了下来,“我……我只是不确信自己不能吸引你……六六我……”   柳六后撤一步,伸手送客。   顾安邦自讨没趣,啰啰嗦嗦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顾安邦刚走出去就听到外面一群女生的尖叫‘安邦安邦’,柳六抬头看看,果然见顾安邦失魂落魄的在前面淋着雨走,后面跟着七八个玻璃心粉碎的悲怆女生。   唉,这都什么世道,假忧郁的男生就这么有魅力吗?   九点多,冷饮店生意冷清下来,柳六放下看着的单词本,开始打扫卫生,冷饮店有个小阁楼,以前这个店是个服装店,阁楼被当做仓库,现在王姐把空着的阁楼批给柳六,省得她这么晚跑回去。   柳六特别喜欢这个独立的小空间,几乎每天晚上都窝在上面。   打扫完卫生都十一点了,宿舍早就关门了,街上也没有一个人,柳六打着哈欠去锁门,却发现门口黑影一闪而过,什么人?!   柳六立时清醒,抄起门口的扫帚,一把拉开玻璃门,大吼一声,“谁?”   门口只有几只塑料袋被风卷着到处飘。   柳六警惕的观察了半天,什么异常都没有,这才拎着扫帚锁门回去睡觉。   真奇怪,明明看到人影的,不管了,反正劫财冷饮店也没多少钱,劫色?柳六摸摸枕头旁边寒气逼人的大菜刀,谁敢闯进来就等着被劈脑门吧。   柳六搂着菜刀沉沉入睡,没留意到外面的玻璃门上印着一只黑黑的人影,一双狐狸般细长邪气的眼睛在月光下散发出报复的冷光。   被报复了呀?!   第二天早上,柳六起早赶着上课,一开门发现门口一堆鲜血淋漓的死老鼠,从小在乡下生活的柳六面无表情的拎着死老鼠尾巴扔进了垃圾箱。   第三天清晨,柳六发现门口有一只脏兮兮的死猫,死猫的肠子都流出来了,场面相当可怖,柳六叹了口气,拎着死猫尾巴去后山挖了个坑埋了。   第四天凌晨,拎着大菜刀蹲在门口等了一夜的柳六一把揪住偷偷往门口扔死猫死老鼠的人,黑漆漆的夜晚里,一双细长的眼睛竟比夜色更加漆黑。   柳六把菜刀咣当一声拍到墙上,气势汹汹的问,“说,为什么往店门口扔垃圾!”   那小子梗着脖子一声不吭,恶狠狠的瞪柳六。   还挺横呵,柳六抄起菜刀冲那小子比划,“别以为我没认出你来,公车上瞎挤的人是你吧,这两天在冷饮店门口蹲点的人是你吧,我帮助你走上正确的道路,把你从失足的深渊里解救出来,你怎么能忘恩负义,公报私仇?!”   那小子狐狸眼嘴角抽了抽,咬咬牙继续不吭声。   柳六掂量着菜刀,眼珠仔细打量着那小子,不过十四五的年纪,瘦得跟一张纸片一样,一张脸脏得看不出原来的样貌,头发也乱糟糟的像鸟窝,散发着酸臭的味道,身上的衣服早脏得看不出样子了,可上面的商标依稀可见,裤子和鞋子都很脏,但并不破旧,甚至还是新的,只是脏得几乎认不出原来的颜色。   不会是哪家走丢了小孩被人贩子控制住,被迫去扒窃吧?   柳六戳戳那小子,“喂,你知道你家在哪吗?”   谁知那小子竟然脸色一沉,字正腔圆的出声喝道,“关你屁事!”   柳六瞪圆眼睛,“原来你会说话啊。”   那小子怒,“你才哑巴呢!”   柳六笑道,“那问你半天你都不吱声。”   那小子白了柳六一眼,气咻咻的说,“我才懒得理你这种丑女人!”   跟女生说话三大禁忌,一,你衣服不好看,二,你又胖了,三,你长得丑,这三点简直就是所有雌性生物的雷区,谁碰谁死。   果然,柳六立马变了脸,揪住那小子的衣领把人拖到门口,二话没说一脚踹了出去!   那小子一个趔趄,回头恨恨瞪了柳六几眼,竟扭脸走了。   柳六掂掂手里的菜刀,若不是这把刀,凭她的力气,肯定打不过那个臭小子,看来,这把菜刀要随身跟自己一段时间了。   看那小子并不是常年在外面流浪的,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些名牌,虽然脏但不破旧,说明他是最近才开始干扒窃,而且并不像其他小混混那样满嘴粗话,他脊背挺直态度傲慢,更像是出自家教严格生活殷实的小孩。   从那小子防备的态度来看,他并不是因为走丢或者被拐卖,而是心甘情愿离家出走,叛逆期?   柳六锁了店门,悄悄跟在那小子后面。   那小子走到一个黑乎乎的小巷子里,不知道从哪摸了一张纸壳子,卷吧卷吧席地而睡。   柳六藏在巷子口,眼睁睁的看着一只耗子跑过去,肆无忌惮的啃起那小子的脚趾头,柳六正满地摸石头准备赶走耗子,却见那小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过一只啤酒瓶,精准无比的把那耗子收了魂,顺便……碎尸。   柳六咽口水,抖着腿摸回冷饮店。   那小子砸耗子的水平绝对是专业的,如果今天他带了瓶子,保不齐那玻璃碴子就插自己脑袋上了,一想到那小子冰冷的狐狸眼柳六就打个冷战。   早上,柳六不出意外的发现那只扎满玻璃的死耗子伙同其他惨死的生物一同血淋淋的出现在门口。   那小子是怀恨在心,只想吓唬吓唬她,并没有下狠手。   晚上,柳六收拾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冲着门口飘荡的黑影自顾自的说,“哎呀肚子有点饿,泡面吃吧。”   泡了一大碗的泡面,柳六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后便放下筷子,“这种口味的泡面真难吃。”一边嘟囔着,一边端着泡面碗出门,把泡面桶放在垃圾箱的盖子上,挠着头提拉着拖鞋回去了。   关灯睡觉,过了几分钟,睡在阁楼上的柳六爬起来脑袋探出去,小心翼翼朝外面望去,果然,垃圾桶盖子上的泡面不见了。   那小子瘦成那样,看八成是手还太生偷不到多少钱,没什么东西吃。   如果那小子想抢劫经常自己一个人照看的冷饮店,凭他的身手肯定轻而易举,但他一直没动手只是扔点死东西吓唬她,说明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于是,柳六经常把‘吃剩下’的寿司鸡锁骨泡面馒头甚至是喝剩的高热量冷饮 ‘不经意’的跟垃圾一起‘扔’出去。   也许是那小子半夜饿醒的次数少了,冷饮店门口的死耗子明显减少,为了不刺伤那小子的自尊,柳六把能吃的用袋子包成一坨,混在垃圾里一起扔。   时间长了那小狐狸眼也不傻,感觉出来柳六是故意的,渐渐的也不过去翻找垃圾吃了,或者干脆绕开柳六扔的袋子。   那小子自尊心挺强的嘛,柳六心想。   不过,那小狐狸眼脸倒是越来越黑,衣服更脏得不能看,天气越来越热了,离得老远柳六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既然他不怎么找事了,柳六也没再留意他,人家宁愿捡垃圾扒窃也不肯回家,想来有他自己的道理。   没了死耗子死猫的骚扰,冷饮店又恢复了以前的火爆样子。   顾安邦来得比以前少多了,也是,校园里漂亮的美人多了去了,柳六不是最出众的那一位,说起来,穿着朴素成天梳着马尾的柳六跟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一比,确实很不起眼。   最近,艺术设计系的系花疯狂的追求顾安邦,那女生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就连性格都温柔如水清纯可人,于是,被柳六晾了几个月的忧郁王子终于牵手美丽温柔的公主,神仙眷侣般出入校园,羡煞旁人。   摆脱顾安邦的柳六总算松了口气。   王姐没事的时候经常去店里转转,搭把手拆个茶包什么的,“六六啊,人家都找男朋友,你怎么不找呢,是不想找,还是太忙了没时间?要不然,每周放你一天假?”   柳六熟练的泡着袋装绿茶,将已经泡好的绿茶让在架子上,“王姐,我这样挺好的,人家说大学恋爱成功率不足10%,我才不要浪费时间和生命呢。”   王姐笑道,把手里的茶包递给柳六,“像你这么想的小姑娘太少了。”   柳六呲牙一笑,故意逗王姐,“其实呢,王姐我跟你说实话,男生们都喜欢什么小鸟依人啊,温柔可人的小女生,说话都不敢大声那样的,可我不是这种性格的,不认识我的男生没准还能看我几眼,熟悉我的男生坚决跟我划清界限呢。”   “怎么会?我就喜欢直肠子的小姑娘,爽快,”王姐放下手里的活,把空调温度调低了点,“别太节省了,这么热的天空调开大一点没关系的。”   王姐跟其他的老板不一样,她会让开大空调柳六凉快一些,柳六笑,手下不停的泡着茶包,热情的招呼着进来的顾客。   傍晚时候,天气比较闷热,学生们吃过晚饭都喜欢来上一杯冰爽的冷饮消暑,这段时间柳六是最忙的时候,王姐又要带孩子又得做家务,不能每天过来,柳六手脚麻利,倒也不觉得忙乱。   好容易忙过了这段时间,柳六坐下翻包时才发现没有卫生巾了,这可不能耽搁,柳六赶紧锁了店门,小跑着去街对面的便利店去买。   天色已经晚了,街上只有台球厅的灯还是亮着。   买了东西柳六往回走,路过小巷时突然从里面传出一通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极低的闷哼,“恩哼……”   柳六放缓脚步,小心的往里面看。   最近这条街乱的很,好像是几个小帮派出了纷争,大家觉得大学生是肥肉,都想上去啃两口,谁知道这会儿又是谁挑了谁。   不管了,连片警都不问的地方谁去管闲事,让他们斗吧,他们斗得越凶学生们就越安全,体力都消耗在火并上了,谁还去抢劫偷窃什么的?   柳六加快脚步,迅速离开是非之地。   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一个黑影,一群拿着板刀的小混混紧跟在黑影后面追了出来,柳六忙抱着袋子缩头耸肩躲进公交站后面,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群小流氓喊打喊杀的跑远了。   虽说这地方民风彪悍,也不至于拿刀吧。   柳六惊出一身冷汗,等那帮人跑走后立马撒丫子往回跑,锁了店门柳六坐在吧台后面直喘粗气,外面太危险了,明天还是搬回宿舍吧。   柳六稳稳神,起来准备睡觉,却想起来冷饮店的广告招牌还在外面,如果晚上不拿进来的话,明早上一准会被收破烂的‘捡’走。   可是,那些人会不会还没掐完?   柳六扒在窗户上瞅了又瞅,街上人影全无,树影重重,半天才过去一辆小机动车,柳六暗自深吸一口气,迅速打开门锁,抱起广告牌就往里冲。   “嗯……”   广告牌后突然传来怪异的动静,柳六吓得头皮都麻了,回身摸了拖把举在胸前,“……谁?”   捡到一只土狗?!   没动静。   柳六壮壮胆,又大声问了一句,“到底什么东西!”   “呸……”   柳六听出来是人声了,伸过一点脑袋瞅瞅,只有一双脏兮兮的球鞋,一个人?柳六壮起狗胆,大喝一声踹翻广告牌,同时手里拖把毫不客气的当头抡下!   “啊……”   这回是惨叫了。   柳六扒开拖把头,抹了抹门口坐着那人的小脸,一双狐狸眼闪着愤怒的小火花,柳六惊道,“又是你!”   小狐狸眼怒瞪柳六,嘘喘道,“快把拖把拿走!”   柳六忙把拖把头从小狐狸眼脑袋上搬下来,期间那小子捂着腰闷哼了几声,动弹不得,似乎受了伤,柳六仔细一看,那小子坐着的地面下竟有一滩血迹!   “你……你!”   小狐狸眼脸一扭,冷哼,“不用你管!”   得,人家不领情呢,柳六站起来,抱起广告牌嘿哟嘿哟往里走,小狐狸眼看着她走进去,闭上眼睛靠在墙上喘气,手不自觉的按按腰上的伤口,血从指缝滴了过来,虽然伤得不重,但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下很快会感染的,到时候……也许会死掉吧。   “喂。”   小狐狸眼睁开眼睛,发现柳六斜跨着一只小包,手臂上搭着一件粉色的外套,“小诊所都关门了,去不去医院?”   她居然回来了?!   小狐狸眼眼中惊愕一闪而过,却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不用你假好心。”   “呵,你这小屁孩年纪不大脾气挺大,走走,”柳六说着去拉那小子的手臂,“去医院,别挂在我打工的店门口,晦气。”   “你!”小狐狸眼气得眼睛都瞪圆了,一把甩开柳六的手,“滚开!”   柳六又抓住那小子的胳膊,他奋力挣扎,可那小子受了伤又瘦得要命,当然挣不过柳六,被拖着去前面十字路口等出租车。   “你干什么!”   小狐狸眼怒气冲冲的扒扯身上刚被披上的小粉色外套,“我才不穿女人的衣服!”   柳六拎着小屁孩的耳朵,“你瞅你这一身,又是血又是土,哪个出租车能让你上,你想流血流成干尸吗,老实穿上,不要逼我用武力。”   “你!”   “你什么你,我叫柳六,你可以叫我柳姐姐。”   “就你,”小狐狸眼鼻子一歪,哼了一声,“想占我便宜,门儿都没有。”   柳六叉腰,眼睛瞪得溜圆,“我也不想认一只泥猴子当弟弟,下回记得再被人砍别躲我打工店门口,省得我占你便宜!”   后几个字柳六故意加重语气,小狐狸眼琢磨着觉得这女生也没占什么便宜,倒是自己占了不少人家的好处,埋着头不吭声了。   两人等了半个小时才坐上出租车赶往市区的医院,粉色的小外套很快有血迹渗出来,那小子用手捂着伤口,满脸的冷汗。   柳六瞅瞅洁白的车座套,担心弄脏了要赔钱,从包里翻出一包卫生巾。   小狐狸眼早就注意柳六的动作了,见到那包东西竟然红了下脸,连表情都不自然起来,别过头不去看。   柳六掀开那小子身上的粉色外套,作势要把卫生巾往上贴,那小狐狸眼突然反应过来,一把夺过卫生巾,脸红脖子粗,几乎要咆哮了,“你……你用这个……给我?!”   柳六忙手指放到嘴上,紧张的关注着正在开车的死机,“嘘,你小声点,这个可是专门对付流血不止的,还是夜用的呢。”   那小子气得脸上的肌肉都跳踢踏舞了。   两人推推搡搡,最后柳六凭借健康的体魄摁倒虚弱无力的小狐狸眼,把卫生巾贴在了外套里面吸收伤口流的血,只不过那小子瞪柳六的眼神愈发‘火辣’。   到医院看急诊,柳六架着小狐狸眼走进急诊室,一中年男大夫正洗手呢,头也没回就问,“怎么了?”   柳六戳那小子,那小子梗着脖子不吱声,柳六替他答道,“哦,被砍了。”   男大夫扭脸看了一眼,又转回头继续洗手,“能撑到现在看样子没大事,先去病床上躺着,等我消完毒给你检查。”   柳六忙应声,扶着那小子上了病床,那小子疼得脸都扭曲了,一声也没吭。   大夫消完毒,戴了手套和镊子过来检查,突然发现病床下面有一条新鲜的,还冒着热气的……卫生巾,上面还有大片血迹。   那大夫见怪不怪,指着卫生巾一本正经的问,“谁掉的?”   趴在床上的小狐狸眼看了地下一眼,脸迅速涨成紫茄子,抬起眼睛恶狠狠瞪了柳六一眼,柳六面不改色的指着床上的人,抑扬顿挫的大声回答道,“他掉的!”   这下,连大夫都惊愕了,回头看床上的人。   又失血又丢人还被人气,小狐狸眼都快翻白眼了,眼瞅着人快不行了,那大夫终于网开一面不追究了,叫来护士清创处理。   伤口不深,但是伤在后腰上,护士拿着剪刀准备剪开裤子,可那小子死拽着裤子不让剪,柳六在一边看的干着急,过去帮忙,把那小子的胳膊扭到后背上,冲护士说道,“您剪您的,这小子我摁着呢。”   护士二话没说,上去两剪子就把裤子剪成两条破布了,露出白花花的屁股。   小狐狸眼又羞又恼,干脆眼一翻昏了过去。   柳六望着护士,一脸不解,“他这是怪我看他呢,还是气我摁着他呢,还是就这一条裤子剪了没得穿了?”   护士淡定的说道,“我认为三种都是。”   柳六受教点头。   缝了针挂上水,小狐狸眼被转到观察室,柳六借了把椅子坐在床头上看着点滴,困得一点头一点头,最终睡着了。   等柳六被小狐狸眼的叫声吵醒时,发现药液已经打完了,针管里回了好长一段血,小狐狸眼脸色惨白冲柳六大叫,“快……快……”   柳六忙冲出去叫护士,护士过来拔了针,冲柳六说,“他醒了,你们把病历内容填完整。”   柳六忙点头,转脸问小狐狸眼,“姓名。”   那小子警惕的看柳六,“你干吗?”   柳六拍他脑袋一下,“我还能把你卖了?人家要填病历呢,姓名,年龄,家庭住址,统统报上来。”   小狐狸眼哼了一声,“不知道。”   柳六伸手又拍了他一下,“我是你仇人啊,你不说的话我就胡编一个名字,旺财,可以吧,再编个姓……”   “萧白。”   “啊?”柳六没反应过来。   小狐狸眼瞪柳六,重复了一遍,“我叫萧白!”   “哦哦,”柳六笑道,“萧白(小白),好名字,上次我看武侠小说里面有个变态大虾就叫萧白……”   萧白的脸色越发差了。   “那个,你多大了,十四,十五?”柳六问道。   萧白白柳六一眼,“十六!”   柳六捂着嘴表示惊讶,“你都十六了,真看不出来,长得这么小……”   萧白怒道,“谁小了,我一米七了,你才一米六呢!”   “有吗?”柳六狐疑,上下打量病床上的萧白,“可能是每次你出现不是弓着腰就是缩着头……呃,我不说了还不成,别瞪了,再瞪你眼睛也没我大。”   萧白气得小脸鼓鼓的,“你是女人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矜持,这么粗鲁!”   柳六笑,“那你教教我呗?”   “哼,懒得教。”萧白别别扭扭的把脸转过去。   柳六站起来收拾东西,戳戳萧白,“走,回去吧,点滴打完了,人家不让继续留在观察室。”   萧白瞪柳六一眼,“你是心疼一小时五块钱的床位费吧。”   柳六挠头笑,“回家躺着不也一样,你看这都四点了,回去收拾收拾我还得上课呢。”   “哼。”   萧白不情不愿的扶着床站起来,疼得龇牙咧嘴的,柳六蹲一边幸灾乐祸,顺便抓住时机教育走偏道的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以后别再外面混了,找点活干混口饭吃不也挺好,要不我介绍你去扛大桶水?”   萧白瞪柳六,“不用你操心。”   柳六撤回扶在萧白胳膊上的手,“成,我不操心,您老就自个儿溜达回去吧,继续做你自由自在的小混混,回头记得打个铁裤衩穿身上,幸亏这回砍的是后面,万一砍了前面,现在可没有太监这个公务员职业。”   “你!”   萧白给柳六一顿丧白,血气冲脑头一昏差点栽地下,柳六眼明手快扶住他,“小小年纪成天生那么大的气干嘛,一点涵养都没有。”   看萧白又险些被气翻过去,柳六忙安抚到,“我不说你了别晕啊,你要晕了我就给你扔女厕所门口,明天你就上报纸了。”   萧白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我还有力气,一定把你揍成猪头。”   “嘻嘻,”柳六笑道,“你要是打我,我就把刚才你昏过去时偷拍的光屁股照贴大街上。”   “你居然……”磨牙声。   “那当然,像我这种既善良又热心还懂得保护自己的奇女子已经不多见了~”柳六仰头晃脑道。   “……”彻底被噎住了。   表弟‘萧白’?!   柳六把他拖到冷饮店,往楼下一扔,自己爬阁楼上去翻腾去了,萧白后腰上有伤口,不敢坐只能站着靠在墙上,偏偏失血不少又营养不良,这会儿头晕劲儿上来,看东西都带重影的,不免摇摇欲坠。   柳六从阁楼上伸出头来,“你撑一会儿,我给你找衣服,等下你洗洗。”   萧白瞪柳六,“我不穿女人的衣服。”   “刚才不知道谁披着我的粉色小外套,还用妇女用品呢,”柳六缩回头去,没看到楼下人气得油绿油绿的脸。   没一会儿,柳六抱着几件衣服爬下来,抖开一件灰色的大T恤,“这件是男式的,我当睡衣的只穿过一次,还有这个短裤,嗯,你腰挺细的应该能穿。”   萧白靠在墙上,声音虚弱,眼神凶狠,“我说过了,我不穿女人的衣服。”   柳六点头,“成,不穿也行,等下我去打110送你去吃几天牢饭啊,顺便捎你回家。”   萧白目光突然阴沉下来,“你敢。”   柳六凑近萧白,低声说道,“我说臭小子,你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吧,这么担心我把你送回去?”   萧白没说话,狐狸眼里满是戒备的精光。   “好了,不逗你了,”柳六摆手说道,“谁叫我这人乐于助人呢,刚才帮别人剪了你一条裤子,现在陪你一身,要走你现在走吧,以后别往店门口扔死耗子就成了。”   萧白目光复杂的看了柳六几眼,扶着腰慢慢往外走。   “等等,”柳六追过去,萧白回头,目光冰冷的看着她,柳六递上几盒药,“你认得字吧,记得按时吃药,还有,你欠我二百五十八块,一定要还我,不然……”   “不然怎样?”   “哼哼,发裸~照!”   “你!”   萧白冲着柳六运了半天气,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药盒,打开店门向外面走去,柳六耸肩,转身拎着自己的粉色小外套去洗,刚走两步,听到门又响了。   柳六回头,萧白站在门口,脸色别提多差了。   “回来干吗?”柳六问。   萧白看了门外一眼,柳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有三两个小混混摸样的人正招摇过市,搞不好是他的死对头,难怪他气性这么大的人刚出门又转回来,合着是怕旧伤没好再被人砍呢!   萧白冷哼,“等我好了马上走。”   柳六圈住胳膊,“可我没说要收留你啊。”   萧白噎住。   柳六眼神撇到桌上的衣服,“换衣服,洗澡,反正你也不能坐,从后天起就站着帮我打包吧,一天算你三十,算上饭费什么的干满一个月咱们两清。”   一天三十一月九百除去药费要有七百多,萧白冷笑,“你不去抢劫真屈才。”   柳六笑,“过奖。”   萧白到底是被柳六赶着去冷饮店的小厕所里洗澡,柳六打扫店里的卫生,顺便出去买了两碗馄饨,准备吃了去上课。   等柳六忙活完坐下吃馄饨时,萧白出来了。   柳六掰了一次性筷子放在那个碗上,冲萧白说,“这碗是你的,吃完记得把碗送隔壁……哎……”   洗过澡的人恍然变了一副模样,脏兮兮的脸洗净污垢,白得几乎透明,一双邪气横生的细长狐狸眼,长长的睫毛翘得都能挂酱油瓶子,下巴削瘦,湿漉漉的头发垂在眼前,挡住了眼中凌厉的精光,却愈发野性魅惑。   因为失血的缘故,他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只有一双淡色的薄唇微微开启,似乎只要在张开一点,那鲜红柔滑的小舌就会窜出来,宛若暗夜中的恶魔,用最妖娆的媚姿蛊惑过往的路人,又或是因为太过虚弱,双目中凌厉的凶光遁减,却别有一份冷艳慵懒的风情。   标准的倒三角体型,削瘦但是硬朗,虽然只穿着灰色的大T恤,纤细的骨架凸显出精瘦结实的肌肉曲线,他腿非常长,从腰到胯的线条非常漂亮,短裤下的小腿白皙光滑,从膝盖到脚踝几乎没有一处瑕疵,一整块白玉雕凿的一样浑然天成。   整个人完全脱离灰头土脸小毛贼的猥琐形象,变身高贵冷傲的贵公子,只不过……咳咳,有点阴森森罢了。   有些人就算披着麻袋片也能穿出玉树临风的范儿,不巧,萧白就是其中一位。   柳六有点呆掉。   这人是她捡回来的那一只吗?   怎么感觉完全不像一个品种的说……   本来以为捡到的是流浪的土狗,没想到回到家洗吧干净了才发现竟然是高贵的名犬,这么个气质气场气势都超级强大的人怎么可能不被人认出来?   柳六咽下后半句话,换了个口气,“……要不要我帮你买个墨镜?”   萧白眯眼睛,冷笑道,“你会这么大方?”   柳六被看透,不自在的笑,“你多给我干一天。”   萧白哼,“死抠。”   柳六回头继续吃馄饨,含糊不清的指指他那碗,“快吃,凉了。”   萧白走过来,端起碗站着西里呼噜两口吃完了,柳六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碗里还剩了几个,咬咬牙,把自己的碗递过去,“给。”   萧白嫌弃的看了一眼,却难敌腹中饥饿,勉为其难的吃了下去。   柳六叹道,“饿死鬼。”   正在吞馄饨的萧白,“……”   下了课柳六去地摊给萧白买了一副十块钱的墨镜,打电话跟王姐说了这个事,但柳六没敢说是自己捡的,只说是以前认识的同学过来帮忙的,王姐也说最近是太忙了,多增加一个男生增添人手又安全,可以考虑试用一周,好的话就留下。   柳六谢了王姐,回去手把手教了萧白怎么打包。   有了萧白帮忙,傍晚生意高峰时柳六不会那么累,柳六制作冷饮收钱,萧白负责打包外带,只不过带了墨镜不怎么说话的萧白更加俊美神秘,搞得很多女生挤在吧台不肯离开,争先恐后的看冰山帅哥。   很快,冷饮店来了位超级花美男的消息传遍校园,冷饮店一时间客满为患,。   本来柳六还指望萧白能招呼客人,可人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连说话都精简的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可却让无数女生春心萌动。   柳六望着一直排到店门口十米开外的队伍,托着脸感慨,“如果你们见到他没洗澡之前的摸样,估计就不会这么激动了。”   萧白将冷饮递给一个面容激动到扭曲的女生,回头低声问柳六,“我以前什么样子?”   柳六低声回道,“脏兮兮臭烘烘的土狗。”   萧白拉下脸,“哼!”   谁丫是土狗,老子可是狼,孤傲高贵的狼!   柳六将制作好的几杯绿茶和红茶端过来,又跑去做奶茶,忙得脚不沾地,可排队的人有增无减,一直到晚上十点人还很多。   好容易等到宿舍快关门人群才散去,柳六揉着酸痛的手臂,锤着胀痛的大腿,“今天一晚上卖出去四百多杯,是平时五倍啊五倍……”   打了个哈欠,柳六看了眼表,马上就要到宿舍锁大门的时间了,柳六跳起来手忙脚乱的往包里塞手机,“我回宿舍睡了,记得把卫生搞搞,拜拜喽。”   萧白微楞,刚要说什么却发现柳六已经拎着包跑出去了,看样子是想赶在宿舍关门前奔回去,萧白冷下脸,简单收拾了一下慢吞吞的爬上阁楼。   阁楼上的陈设很简单,一床单人褥子上铺着凉席,一张小毛巾被,还有一台风扇一个台灯和几个收纳箱,萧白侧身躺下,把玩着台灯上挂着的傻呵呵的小柴犬挂饰,仔细攥进掌心中,眸子中出现复杂难辨的情绪。   土狗?一只柴犬敢说自己是土狗,哼,萧白愤愤的想,躺在柳六的褥子上,盖着她的小毛巾被,伸直了长腿,按着伤口翻了身,昏昏睡去了。   一连几天,冷饮店的生意都好到爆,王姐来过一次,对沉默寡言的气质美男萧白印象好得不得了,当场就拍板让萧白长干。   柳六发扬风格把阁楼让给萧白,王姐觉得很不好意思,给柳六加了一百块的薪水。   王姐走后,萧白问柳六,“你是不是打算把我的薪水也吞了?”   柳六奇道,“你现在可是归我养呢,你的薪水当然是交给我了,如果你要长干,也得一个月零一天后再说。”   萧白磨牙,“你这个女人……”   柳六用胳膊肘捣萧白一下,“什么女人女人的,人家是女生。”   萧白翻白眼,没理她。   冷饮店突然出了这个大美男,全校都轰动了,当然,柳六宿舍的人肯定不能放过跟美男共事的柳六,其中表现在以王琦为代表的拷问团。   “老实交代,”王琦抡着羽毛球拍,一副严刑逼供的架势,“美男哪来的,叫什么,多大了,三围多少,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柳六赔笑,争取宽大处理,“我一表弟,老家过来的,住几天就走。”   “呸,”王琦上去就是一拍子,脚踩在椅子上,“少蒙老娘,我早问过了,人家说那美男是你同学,你哪来的同学?”   柳六举手发誓,信誓旦旦,“真我表弟,前阵子跟家里吵架了,这不投靠我来了。”   王琦叉腰,“真的?”   柳六拍胸脯,“真的!”   “那为什么美男总是带着墨镜!”   “呃……”   “说!”   “哦哦,他啊,刚做了准分子激光手术,戴墨镜保护眼睛嘛~”   “真的?”   “真的,有一句假话,就让老天打雷劈我……的‘表弟’萧白!”(萧白:……)   “嗯,乖,过来,姐给你留的宵夜。”   “……”   争抢地盘?!   有一天,柳六没在十点前赶回宿舍,只能垂头丧气的溜达回来,嘭嘭嘭的砸冷饮店的大门,萧白在里面吼了句,“打烊了!”   柳六站门口,叉腰运气,“萧白,你立马死下来开门,不然我……”   店门突然被打开,萧白浑身湿漉漉的站门口,头发吧嗒吧嗒的滴着水,一脸洗白白被打扰的烦躁,腰间胡乱围了一块小毛巾,胳膊腿儿全都露在外面,简直狂野奔放到极点。   柳六张大嘴巴,目瞪口呆,颤着手指,“你……你你!”   萧白低头看了眼什么都遮不住的小毛巾,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人看得差不多了,脸色刷的绿了,还泛着让番茄都恨不得含恨而死的潮红,萧白一把人揪进来,大力甩上大门,气急败坏的吼,“没见过……美男啊!”   帅哥就是帅哥,连发火的样子都这么‘娇羞’……   柳六用手合上自己的下巴,使劲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我说萧白小弟弟,咱能不能不这么自恋,容易造成呕吐等类似食物中毒症状的群死群伤事故。”   一般情况下萧白都差不过柳六,何况是在只围了小毛巾底气不足的尴尬中,萧白冷哼一声,扭脸就走。   “喂……”柳六叫住萧白,萧白很不耐烦的回头,“还有什么事?”   柳六捂着脸转过身,指指萧白的后腰,用手背遮住眼睛,“你……注意点……”   萧白忙扭脸向后看,天哪,毛巾太小了,竟然露出半边雪白的屁股!   “闭上你的眼……还有嘴!”   “……!”   晚上,两人并排躺在阁楼上,中间挂了一张小帘子。   冷饮店楼下没法睡人,连躺的地方都没有,本来柳六还跟萧白好声好气的商量,让他帮帮忙,用几个小凳子拼一拼,凑合一夜,谁知人家萧白根本不搭茬,二话没说直接爬上阁楼躺下了。   跟女生抢地盘睡觉,真是……   柳六气愤,干脆自己也爬了上去,阁楼不算大,但睡两个人绰绰有余,柳六还想放碗水在中间以防某人半夜狼性大发,谁知,萧白翻着白眼来了一句就你这种没脸蛋没屁股连胸都没有的女人送他他也当垃圾扔出去,柳六给噎个半死,气咻咻的抢走了大部分家当。   于是,柳六美美的睡着她软软的小褥子,枕着软软的小枕头,萧白只能干睡凉席,枕头也是用书垫起来的,当然,毛巾被也被柳六抢走了,他只能盖了件外套。   “萧白,你烙烧饼呢,翻来翻去我睡不着。”   柳六打着哈欠抱怨,翻了个身,阁楼是木质结构,躺在上面稍微一动破旧的木板便吱嘎作响,萧白几乎每隔两分钟就会翻一下身,不但响声巨大,连楼板都微微晃动,柳六真怕楼板承受不住两人的体重。   萧白半晌没吭声,最后硬邦邦的甩下一句,“……睡不着起来跑步。”   好啊,过河拆桥玩得可真利索。   柳六一骨碌爬起来,气势汹汹的晃晃拳头,“信不信我一拳打昏你,让你一觉到天明?”   萧白在黑暗中冷笑,阴气深重的说道,“有种你就过来,我这辈子还没打过女人,尝试尝试也不错。”   呵这臭小子,给点好脸就上天了!   不过柳六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萧白虽然瘦得一把骨头,但毕竟是男生,力气总归比女生大,柳六冲萧白呸呸两声,忍气吞声躺下继续睡。   萧白还是不停的翻啊翻,柳六好容易才逮住困意,正迷糊呢,突然听萧白轻声问她,“你……难道不怕我是坏人吗?”   “呼呼……啥?”   “我来历不明,还跟外面的小混混有纠纷,你就不怕我携款出逃,或者对你……”萧白的声音在黑暗的夜中有种说不清的落寞和低沉。   柳六打了个大哈欠,嘟嘟囔囔,“你这人脾气坏小心眼……哈欠……但人还不坏……不然你也不能只是往店门口放死耗子吓唬我……甩个瓶子过来我就彻底没戏了……”   想了想,柳六又补充一句,“我见过你砸老鼠。”   “我这种人……你都敢帮,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傻透了……”萧白自嘲的说道。   柳六在黑暗中睁开双眼,捂住胸口,“刚开始帮你的时候我也很担心,但我……相信你,如果你不领情,我认了。”   太傻了……不过……   萧白心里没由来升腾起一股暖暖的暖流,自己见过的女人一个个都心机深重,为了利益撕破脸皮的事干起来眼睛都不眨,可身边的这个女生,傻到家了,傻得让人……感动。   “那你为什么以前宁愿偷窃也不打工可现在又以真面孔示人了呢?”柳六问,很轻却很清晰。   “我……”萧白竟然回答不上来,“不知道。”   “哈欠……”柳六翻了个身,“快睡吧,明儿我还得上课。”   萧白望着黑漆漆天花板,不规则的菱形看时间久了竟然恍然变成了一张张伪善罪恶的面孔,揉揉眼睛,只有一片黑暗,和身边人逐渐均匀的呼吸。   萧白转脸,望着帘子,轻声叹气。   也许,是因为你吧。   夜深了,两人渐渐睡着了,萧白的睡姿堪称完美,双手自然的搭在身体两侧,无论是平躺还是侧卧,身体都呈放松形态,双脚也规矩的靠在一起。   可再看柳六,抚额……   只见柳同学四肢蜷缩,抱着卷成卷的毛巾被蜷成一团,跟刚出生的小狗缺乏安全感一般,非要找一个依靠挤住,拱拱,拱拱,生生把萧同学挤到墙角里,就这样还不老实,不停的往萧白同学的怀里拱。   两人中间的小帘子早被蹬下来了。   任谁被猪拱地拱了一夜也受不了,萧白忍无可忍,坐起来啪打开台灯,起床气颇重的推推熟睡的柳六,柳六咂巴了下嘴,揉揉眼睛,从萧白怀里坐起来,“什么事……”   萧白阴恻恻瞪柳六,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想占便宜就直说!”   柳六这才发现自己老毛病又犯了,以前总喜欢挤墙角,现在萧白睡旁边,改挤人了,柳六慌忙从萧白怀里爬出来,不好意的挠挠鸡窝脑袋,尴尬的陪着笑,“嘿嘿,见谅啊,我这人睡觉不老实。”   萧白圈手臂抱胸,俊脸一斜,“你下去睡。”   “啥!”柳六眼睛瞪得溜圆,大半夜赶女生下去睡?!“你小子忘恩负义呢!”   萧白哼,死不要脸,“就忘了。”   柳六磨牙,从身下一把抽出褥子甩萧白脸上,“你下去!”   萧白恶狠狠从脸上把褥子薅下来,满面铁青,双目凶光的瞪柳六,柳六自知理亏,放缓口气,“那个,我保证不挤你了。”   “你怎么保证?”萧白追着不放,胡搅难缠。   柳六滚到阁楼那头,脸冲着墙,把毛巾被卷成一卷挡在身后,以防自己再滚到萧白那边,柳六扭过头冲萧白说,“这回行了吧?”   萧白这才虎着脸躺下来。   从此柳六知道了,那就是绝对不能打扰萧白那臭小子睡觉,那丫起床气深重比鬼魂怨气都重,整个儿一午夜咒怨萧白版。   闹腾半夜,早上柳六起晚了,来不及吃早饭抓起包包就往学校里跑,萧白也起来了,乱着头发黑着眼圈去洗脸,发现她把钱包落在吧台上,连忙追出去。   柳六正拔足狂奔呢,突然就给人抓住了肩膀,吓得大叫一声,“谁?!”   一扭脸,萧白那冒着寒气的千年冰山脸杵在那,柳六拍胸口,“呼……你不会叫我一声啊,突然冒出来吓死人了……啥事?”   萧白伸手,把钱包扔给柳六。   柳六心中一喜。   萧白面无表情的说,“中午我要吃酸菜肉丝炒饭,两份,记得让厨师多放米饭。”   柳六黑线,“还以为你这么好心给我送东西,原来是怕我不给你买饭,懒死了……”   萧白白柳六一眼,怨气深重的抱怨,“每次出门都要被……哼,我可不想被一群流口水的女人围观,现在的女人怎么一点不懂矜持,真烦人。”   墨镜冷酷花美男突然转成愤然羞涩的模样实在可爱,柳六笑得花枝乱颤,“成,我帮你买,谁能知道,外表美艳冷酷到底的帅哥实际上就是个超级能吃的饭桶!”   萧白眯眼,语气不善,“谁是饭桶!”   “谁吃两份饭还不饱谁就是!”柳六大声喊完不等萧白发怒,跳着脚兔子一样跑了。   萧白气得原地跺脚。   柳六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弓着腰摸到阶梯教室最后一排,到王琦旁边的座位坐下,翻出纸巾擦汗,“呼,差一点就迟到了。”   王琦趴低身子,用书挡住脸,低声问柳六,“昨晚你没回宿舍……睡店里?”   柳六擦完脸掏课本,“嗯。”   “和花美男?”   “嗯。”   “他睡楼下你睡楼上?”   柳六找出课本翻到第六章,又翻开笔记本,“我们都睡楼上,楼下没地方还有老鼠。”   王琦突然面目狰狞的揪住柳六。   柳六颤声问,“琦琦,你中风了?”   王琦低声质问,“说,昨晚怎么折腾人家小美男了!”   柳六结巴,“没……没折腾……再说,人家也不小啊……个头比我还高出半个头……”   王琦不信,使劲晃了柳六几下,咆哮哥附体,“就你睡觉那德行,给你匹马你都能杀到西伯利亚去,老实交代,花美男的贞操是否还在!”   柳六忙举起右手表忠心,“在……我保证!”   王琦从柳六包里摸出饭卡抵在柳六脖子上,“老实交代,不然饭卡死啦死啦地!”   尊严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肚饿故,两者皆可抛,关系吃法大计,柳六连忙坦白从宽,“听他说,昨晚上我……”   “摸到没有,皮肤滑不滑?”几个两眼放光的女生凑过来。   柳六咽口水,“……踹了他一夜。”   众人:……暴殄天物!   迫于众人淫威和愈见高涨的激愤情绪,柳六只得继续交代昨晚的恶行,“凭我脚底板的触感来说,我表弟的皮肤还是比较滑的,至少我昨晚做梦一直在溜旱冰……”   众人:哦……(狼嚎)……那就是很滑喽……   讲台上老师拍桌子,狮吼一声,“后面一排那堆儿干吗呢,开茶话会呢!”   众人立马作鸟兽散,装模作样听起课来。   出去约会?!   上了一整上午的课,老师那边一说下课,饿得两眼冒金星的柳六以飞一般的径直杀向食堂,王琦在后面追着喊,“小六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饿死鬼投胎啊!你的手机忘拿了……”   王琦拿着柳六忘在教室里的手机,小声嘟囔,“真是有了新欢抛弃旧爱……”   “新欢?”   谁阴在后面?王琦忙抬头看去,竟然是忧郁王子顾安邦!   咩?顾王子的眼神怎么有点不对劲?   柳六一口气冲到食堂,抢在最前面要了三份酸菜肉丝炒饭,想想那臭小子每次都饿得两眼冒绿光赶她出来买吃的,干脆又买了五块钱的绿豆饼。   满满一大包,撑不死你也噎死你!   “六六。”   谁啊,叫的这么肉麻,柳六抚着胳膊上的鸡皮转头,“顾安邦?”   顾安邦一身雪白,雪白的衬衣,雪白的休闲裤,就连脚上的鞋也是白色,真当自己是白马王子了,果然跟系花在一起形象上注意了许多,尤其那眼神,更加忧郁深邃了,都能把人淹死在忧郁的沼泽里。   已经好久不联系的人突然整的跟一雪糕似地出现在身后,很有种看惊悚片的感觉,尤其是那种唯恐避之不及的自恋狂。   “什么事?”柳六问,往后撤了一小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顾安邦递上手里的手机,温绵绵的眼神同时递送过来,温声说道,“你的手机。”   柳六抬脸干笑,“瞧我这脑子……”   “马大哈。”顾安邦淡淡一笑,宠溺的表情让人恨不得撞墙而死。   柳六抢过手机,“比你强,棺材板。”   顾安邦无奈的笑笑,突然想到王琦刚才口中的‘新欢’,心中一凛,神色立马沉了下来,冷饮店最近确实来了一个男生,似乎很招摇,跟柳六几乎是同吃同住。   难道真是是她的新欢?   嫉妒的怒火在忧郁王子心中熊熊燃烧。   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只凭一张妖里妖气的脸蛊惑人,自己哪点比不上他,放下尊严辛苦追求换来冷眼相对,他凭什么冷着一张脸就能让她笑脸相迎,还给他买饭?!   不公平!   顾安邦攥紧拳头,怒气隐藏在指间。   柳六伸头瞅瞅,发现他是一个人来食堂的,“咦,你女朋友呢?”   “她?”那个系花娇滴滴的,没事就喊着不舒服,顾安邦早看出来她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顾安邦不在乎的耸耸肩,“好像生病了。”   “生病了?”柳六奇道,“怎么你女朋友生病了你还这么轻松,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心急如焚呢,赶紧去陪她。”   “如果我生病了,你……”顾安邦欲言又止,微侧过脸,声音细弱蚊蝇,“你会不会过来看我?”   与此同时,食堂师傅嘹亮的声音响彻窗口,“酸菜肉丝炒饭三份好喽~哪个同学要的?”   “哎我的,”柳六忙转身过去拿打包好的炒饭,顺便抽了两双一次性筷子,“顾安邦,你刚才说什么,你也生病了?”   好容易鼓起勇气问出来,她却没有听到,顾安邦脸色特别差,没好气的回答,“没有。”   “没生病就好,”柳六拎起三份炒饭和绿豆饼,“那我走喽,拜拜!”   顾安邦眼睁睁的看着柳六甩着马尾快步走出食堂。   她连一句话也不愿意跟自己多说一句,这么急匆匆的赶回去,是为了那个男生吧,自己竟然连那个妖男也比不上。   顾安邦忧郁的脸上布满了阴郁的阴霾。   柳六拎着饭跑回去,还没跑到跟前,就看到萧白正眯着一双狐狸眼,蹲门里面懒洋洋的晒太阳呢,那表情,十足就是吃饱喝足趴在窗台上晒太阳晒到眯缝眼儿的大懒猫。   柳六推门进去,萧懒猫立马睁眼眼睛,犹如疯狗见了骨头一样跳起来,两眼冒着幽幽绿光,饿狼一样直奔炒饭。   慵懒美男晒太阳的和谐画面就这破坏了。   柳六抚额,“我说萧白小朋友,你能不能注意点,你可是冷艳美男啊,形象啊,你穿着背心蹲在椅子上狂吃炒饭的样子……真是太影响市容了。”   萧白正塞了满嘴的炒饭,口齿不清的喷着饭粒,“想饿死我……回来这么晚!”   柳六叉腰,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气咻咻的教育臭小子,“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一下课就买饭回来,自己都没吃上一口呢,你没吃早饭,我也没吃啊,好歹你还有奶茶喝喝,我连口水都没喝呢!”   萧白神色稍显尴尬,梗着脖子使劲咽下饭粒,伸手从吧台后面乱摸,摸出了一杯温温的蜂蜜柚子茶递给柳六,看也不看她一眼,接着埋头苦吃。   柳六捧着柚子茶挺感动,声音都温柔许多,看不出,臭小子居然也会体贴人。   体贴?那小子的字典里有这个词吗?   “你……你专门泡给我的?”   萧白吃得头也不抬,饭盒里的米饭以惊人的速度减少,“哦,刚才有人要冰柚子茶,我听错了以为她要热的,便宜你了。”   柳六:……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萧白不但吃光了自己的两份饭,还把柳六的炒饭抢走了一半,更让柳六气愤不已的是萧饭桶居然毫不费劲的把五块钱的绿豆饼一口气都吃了,还剔着牙缝说终于吃了个半饱。   这伙计的胃是黑洞吗?   柳六望着空空的几个饭盒无语凝噎,以后谁再说萧白是饭桶她就跟谁急,人家哪是饭桶啊,人家明明是只饭缸!   下午没课,柳六把店里的事交给萧白,自己蹲在吧台后面看微积分,早上太饿了,上课根本听不进去老师在讲什么,咕……(╯﹏╰)b,到底怎么算出来呢?   柳六苦恼的揪住头发,马上就要期末考了,千万不要挂科啊……   萧白送走几个顾客坐了下来,随便斜眼瞥了一眼柳六的书,哧了一声,“这么简单都不会,笨死了。”   太拽了也!   柳六啪把笔拍桌子上,书往萧白跟前一推,“有本事你做。”   萧白瞪柳六一眼,居然拿过书和演草本,连停都没停直接刷刷写了起来,然后垃圾一样推给柳六,柳六瞪圆了眼睛瞅演草本,仔细演算了两遍,不禁大惊失色。   这家伙……居然做对了!!   他居然没从前面翻公式辅助……   “萧白,”柳六还没从被打击的震惊中缓过来,“好像你这个年龄应该上高中吧……”   萧白冷哼一声,面上依然表情冰冷,可得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恨不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这有什么,大学的课程我早就学完了,像你这么笨,学到八十岁也没用。”   柳六气愤,“你!狗眼看人……”   萧白眼中凶光一现。   柳六咽下后半句,不服气的瞪萧白,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样。   萧白得意洋洋的看回去。   柳六不信邪,找出考研真题的英语让萧白做,萧白一开始不屑一顾,后来经不起柳六的激将,随便挑了一篇阅读理解,现场翻译成中文,甚至连专业名词都不带打愣的。   要知道考研真题可都是从某某科技报上节选的,晦涩难懂不说,句子长得恨不得把人憋死,人家居然这么轻松的就直译出来。   没想到,这臭小子还是只有文化的土狗呢!   萧白挠墙:老子是狼!高贵的狼!   很快一个月零一天过去了,萧白彻底结束了被柳六压榨的日子,开始从王姐那里领薪水了,柳六揣着萧白上个月的薪水,算算除了生活费和医药费还赚了几百块,觉得做人应该厚道一点,于是,很少请人吃饭死抠出名的柳六‘大方’的邀请萧白出去改善生活。   萧白圈着手臂冷笑,“用我的薪水请我吃饭,人情倒是你的了。”   柳六斜眼瞅他,反唇相讥,“要不,您再让人砍一刀,看谁大半夜把你送医院去?”   萧白没动静了,不是每个人都会在大半夜把被人砍伤的小混混送进医院的,只有这个傻女人才会干这种蠢事,萧白手插在裤袋里,郑重声明,“我要吃好的。”   好的啊,会很贵的吧?   柳六咬咬牙,“成。”   萧白从吧台后面一打优惠卷中摸出一张,“我要吃自助,蓝港酒店的。”   蓝港酒店的自助挺有名的,优惠价一位98元,两个人就是196元,将近二百元啊……柳六心痛如绞,但还是咬牙同意,“成!”   萧白咧嘴笑了。   就知道那个小气的女人肯定会心疼,还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哼,一块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那两百块快要了她的命吧?   牙尖嘴利的女人只有抠门这个软肋,哼哼,真可笑。   美男就是美男,平时冷着一张脸孤傲艳绝,偶尔笑一下,居然也能让人心脏乱蹦,用笑靥如花形容他的笑容一点都不过分,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就连露出嘴角的两个小虎牙,也可爱的让人心旷神怡。   柳六呆呆的望着萧白的脸,两眼无神。   萧白对自己的脸十分有信心,早习惯别人对他的笑容毫无免疫力的傻样,平时不怎么笑,但看到柳六的傻样,萧白突然觉得笑是件很有趣的事,挑了挑上扬邪气的狐狸眼,得意的哼了一声,“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吧,丑女人。”   柳六招手示意萧白离近点。   萧白趴低身子,吐气如兰,气焰嚣张,“怎么了,是不是求我再笑一下?”   柳六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四周,小声说,“萧白啊,咱笑的时候,能不能……把眼睁开?”   萧白:……!!!!!!!!   狗血淋头?!   两人收拾了一番才出门,蓝港酒店可是四星级酒店,去那里吃饭穿着人字拖可不成,萧白斥重金买了一身喝茶的行头,留长的头发去发型店找店长专门设计,再戴上他自己从网上淘的暴龙墨镜,俨然一副贵公子的纨绔形象。   萧白的新形象与以前那个黑不溜秋的小贼相差甚远,估计他死对头拎着菜刀站他跟前,都认不出跟前这俊美邪气的少年就是前几天被他们砍的龌龊小子。   公车上,柳六一路上都斜着眼瞅萧白,至于吗,出来吃个饭而已,非得弄得跟参加什么宴会一样,见过爱美的男生,没见过这么臭美的。   萧白抓着吊环,一脸的不耐烦,斜着眼撇柳六,“你能把你痴迷火热的眼珠子从我高贵迷人的脸上拿下来吗?”   这话说的够欠的,柳六就差喷口血在萧白脸上,晃晃小拳头,“臭小子,再敢说一次丑女人,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柳氏熊猫眼。”   萧白冷着一张脸,墨镜后面的眼中却全是笑意,嘴角也勾出邪气逗弄的弧度,“就凭你那嫩豆芽一样的手臂和豆沙包一样的拳头?”   柳六瞅瞅自己细细的小胳膊,再看看人家萧白看着瘦其实骨头里都是肌肉的手臂,跟他打架胜算约等于零,磨磨牙,悄悄放下拳头,在裙子上擦了擦手,“花光所有的薪水就为了一身衣服,男生像你这么臭美的可不多见,也就是几千年才出你这么一个极品吧?”   萧白横着眼瞪了柳六一眼,“你以为都像你,成天买地摊货抠得连刷锅水都恨不得喝掉的女人,完全没有品位,欣赏水平无限趋近于零的极品。”   萧白这小子长得邪气无害,可舌头比浸了砒霜还毒。   “你!”柳六怒发冲冠,几乎要跳起来,可看到萧白眸子中寒光一闪,浑身溢满杀气,立马偃旗息鼓,不服气的嚷嚷,“有本事下个月你别让我带饭,看食堂师傅能不能赊饭给你这个饭桶吃!”   萧白冷下脸来,逼近柳六,阴气森森,“我告诉过你,不准说我是饭桶。”   “哦,不不,”柳六耸肩缩头陪着笑,“您哪是饭桶啊~”   萧白神色一松。   柳六摇头晃脑继续说道,“您就是名副其实的粮仓。”   萧白眼中凶光一现,伸手就抓住柳六斜跨的背包把人拖过来,准备好好拾掇一顿,却不想就在这时,公交车突然急刹车,车上的人不受控制的全体扑向前方,登时卧倒一大片!   “哎哟!”   “哇!”   大眼瞪小眼。   萧白在上,柳六在下。   这这这……   我这种俊美无双气质高贵的人居然在公车上摔跤?!萧白抬起头怒气冲冲的冲司机破口开骂,“会不会开车,不会滚蛋!”   萧白光顾着骂人,居然没留意到两人的姿势十分暧昧。   指望那喷吐沫星子的牲口早晚被压死!   柳六龇牙咧嘴的把身上破口大骂的萧白踹到一边去,揉着硌疼的后背喘粗气,“你吃秤砣长大的啊,这么重……我腰都要断了!”   萧白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重重的砸在柳六身上,脸色一赧,脸上蓦地出现两片火烧云,心脏扑扑乱跳,硬邦邦的问,“……你没事吧?”   柳六哼,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尘,“还算你有良心,没什么事。”   萧白切了一声,翻翻白眼,“你以为我关心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是担心你受伤不能去吃自助餐,而已。”   柳六差点背过气去,从包包里翻出一张百元大钞,pia的一下拍到萧白脸上,“你自己去吧,算我请你!”   萧白从脸上撕下钞票,气焰嚣张的圈着手臂,仰着下巴俯视她,“那可不行,说好了一起去你不准耍赖,不然以后你回去晚了我可不给你开门,你自己搁街上溜达吧。”   柳六手指颤抖着指着萧白,“你你你翅膀硬了……啊——”   又是一个急刹车!   萧白及时抓住扶手,哈哈大笑看着没有扶住任何东西的柳六再次仰八叉的栽在了地板上,“以后要记住,在公车上一定抓好扶手。”   终于到了酒店,萧同学仰着头踢着正步走进蓝港酒店的大门,派头十足,气场强大,迎宾小姐笑容满面恭敬万分的娇呼欢迎光临,热情的指引前往餐饮的路,虽然餐厅就在大门的右侧,门口还竖着一个醒目的大牌子。   “您好,二位贵宾,一共196元。”   服务台的小姐笑容甜美,尤其在看到萧白那张是个女人见了都会自叹不如然后自惭形秽最后捶胸顿足的脸后,嘴角的酒窝都快抽筋了。   萧白从兜里摸出刚才柳六让给他的一百块,又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了一百块一起给了服务小姐,刚跟进来的柳六惊讶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小子不是没有钱了吗,怎么会还有一百块呢?   而且,好像他自己拿了自己的饭费哦~   直到坐下开吃的时候,柳六才按捺激动的心情,小声问萧白,“哎,咱俩AA你怎么不早说?”   萧白伸手,勾勾食指,柳六凑上前,萧白低笑,“那一百块是王姐今天让我交给你的,说是给你的奖金。”   原来是奖金,自己的钱?!   柳六立马垮了脸。   为了弥补内心的创伤,柳六狠狠吃了一顿,面前的盘子摞得高高的,周围的人纷纷往这边看,萧白沉着脸敲敲柳六的盘子沿,“你注意点吃相,像没吃过饭一样。”   柳六嚼了一大口生鱼片,腮帮子鼓鼓的,“我要把我的和你的饭费都吃回来……咳咳……”   柳六突然呛了一下,一大口嚼碎的生鱼片全喷了出来。   粉红色的三文鱼肉天女散花般喷的铺天盖地,桌上地上全都是没有嚼碎的生鱼片,萧白默默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盘里被喷射到的鱼渣,淡定的叫来侍应生,将自己的餐具重新换了一份。   柳六捶胸喝水半天才缓过来,“芥末……果然够辣。”   萧白抚额: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这个丢人丢到姥姥家的女人……   柳六:喂臭小子你那什么眼神搞得我好像丢你人一样我丢的是自己的人好吧……   吃了七八盘后,柳六彻底不行了,摸着肚子歪沙发上倒气,倒是萧白耐力还不错,慢条斯理的吃了一盘又一盘啊又一盘,优雅的仿佛在品尝昂贵精致的法国大餐,而不是琳琅满目的自助餐。   直到柳六肚里的饭消化差不多了,萧白才放下刀叉,用餐巾抿了抿嘴角,冲目瞪口呆的柳六笑道,“我吃好了。”   柳六望着桌上堆得山一样高的盘子,打了个饱嗝。   最后数了数盘子,萧白吃了六十七盘,虽然盘子不大但那也是六十七盘啊,柳六出门的时候脑袋还是死机中,萧白那丫属骆驼的吧?   因为吃得太撑,两人商量决定溜达着回去。   柳六一边溜达一边在路边的夜市逛,一会儿看中了小扇子,一会儿又喜欢那个小凉鞋,逛得乐不思蜀。   萧白黑着脸站一边等着,最后干脆拉了柳六的包包把人拖走。   “萧白等下我要买那件……”柳六万分不舍的望着一个摊位上的白色棉布裙子,可萧白手劲大,柳六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把拖远了。   “萧白!”   柳六鼓起腮帮,冲萧白发火,“你买衣服的时候我可是一直陪着你,你换了多少件我都毫无怨言,等到我买了,你就这副死人样?!”   萧白轻蔑的瞥了眼热闹低廉的夜市,“这种低档货你也要,真没品味。”   柳六瞪眼,“要你管!”   萧白伸手揪住柳六的上衣,这可是柳六~四十五元两件从夜市上淘的,虽然质量不咋样,但样式很可爱,尤其肚皮上的兔斯基,是柳六最喜欢的兔子。   萧白轻蔑的说,“长得丑不可怕,可恨的是长得丑还穿着这么只丑兔子的衣服招摇过市,影响市容,破坏社会的和谐稳定。”   柳六一把打开萧白的手,一声不吭的在前面走,萧白溜溜达达的在后面跟着。   一晚上柳六都没搭理萧白,两人各自回去洗洗睡了。   冷饮店生意越来越好,柳六经常忙到宿舍关门都抽不出身,只能重新回到阁楼,一开始柳六还觉得会男女授受不亲尴尬啥的,后来发现,人家萧白根本就没把她当女生看,吵嘴抢厕所丝毫不让她,回回都把柳六气到炸毛。   别看萧白现在玉树临风那小样,靠着一副明星脸和模特身材迷死一帮人,其实在柳六的眼中,萧白再怎么变都逃不过公车小贼的猥琐形象,柳六自称萧白是自己的表弟,时间久了,柳六真把萧白当自己的表弟了,以至于两人一起睡阁楼,也没觉得多不方便。   当事人没怎么觉得,可别人就不这么看了。   早上一开门,柳六咬着面包正往外冲,一头撞到门口的门神身上,柳六正纳闷大清早谁喝冷饮啊,定睛一看,竟然是顾安邦。   柳六咬下一口面包,奇怪的望着他,“顾安邦?”   半月不见,顾安邦神色有些憔悴,眼中闪烁不明却激烈的潮涌,跟以前的他很不一样。   柳六咽下面包,伸手在顾安邦眼前摆摆,“你怎么了,样子怪怪的。”   顾安邦突然抓住柳六的手,“你……和他住在一起?”   “谁?”柳六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萧白,掰顾安邦的手指,“是啊,他可是我表弟呢。”   顾安邦手指抓的更紧了,嘶声吼道,“你撒谎,你根本没有表弟!”   柳六手腕有些疼,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顾安邦,大清早你忘记吃药了吧?”   顾安邦吼得歇斯底里,“柳六,你怎么这么贱,就因为他长得好你就这么不爱惜名誉,跟这种人在一块鬼混!”   这下,方圆百米的人都听见了,这个时候不是高峰期,但人也不少,不少同学都驻足观望,指指点点,柳六气得手都抖了,用力把顾安邦往外面推。   这人有病吧,大清早堵门口就是来骂人的?!   护犊子?!   顾安邦仗着人高马大,硬赖在门口不走,两人推推搡搡,引来更多的人围观,柳六几乎要哭出来,可顾安邦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冷嘲热讽她不要脸,话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虽然大学生在外面同居不是什么新鲜事,闹个情变分手之类的也常见,但把忧郁王子气到不顾形象不顾自己女友堵门骂上的还挺少见。   “我当谁呢,大清早就在这驴叫。”   推搡的两人突然停下,同时回头,只见萧白正光着上身从冷饮店走出来,一头乱发彰显他狂野不羁的本性,低腰牛仔裤露出整个后腰,纤细却柔韧的腰部曲线让人无限遐想,只是那双细长微眯的眸子,充满了强烈可怖的杀气。   要在平时,柳六肯定跳着脚让萧白把衣服穿上再出来。   不过,柳六现在可没功夫注意这些,瞪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倔强的不肯落下眼泪,气愤地扒着顾安邦紧抓在手腕上的爪子。   萧白看到柳六手腕上的手,走过去蛮横的一把扯开。   顾安邦逼近一步刚要开口两人一起骂,萧白眼中冷光一现,突然飞起一脚,重重踹在顾安邦的腹部,力道狠绝,顾安邦跟沙包一样飞出门口,径直落在马路中央,半天都没爬起来。   柳六要冲出去再补上几脚,却被萧白拉住。   萧白拽着柳六的手,满面杀气的走到顾安邦跟前,居高临下像看臭虫一样盯着顾安邦,“以后不许你欺负我表姐,也不准再缠着她了,否则,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萧白说的很大声,周围的人长耳朵的都听见了。   哇塞,X大两大重量级美男竟然为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女生大打出手?!   顾安邦刚要张嘴骂回去,萧白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手指缓慢攥成一个拳头,手背上的青筋爆出几根,顾安邦立刻识时务的闭嘴了。   刚要被踹的那一脚几乎要了他的命,万一真惹怒这个看着瘦其实力气大得不像人类的萧白,搞不好真能被他揍死。   萧白踢他一脚,鄙夷的喝道,“还不快滚!”   打又打不过,顾安邦恨恨的瞪了眼萧白,捂着肚子踉跄跑了。   顾安邦走后,萧白问,“今天还上课?”   柳六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萧白紧紧的握着呢,不禁脸色一赧,忙挣开萧白。   萧白突觉尴尬,忙讪讪的笑笑,“拉个手而已……”   柳六瞪萧白一眼,深吸一口气,拎包去上课了,一点领情的意思都没有。   萧白抓抓头发,嘟囔着,“帮你解围还甩脸子,女人真难懂。”   走了几步,萧白停下脚步,抬起那只攥过柳六手的手,搓搓手指,似乎她手指的触感并不像其他女孩那样细嫩柔滑,而是很粗糙,似乎还有老茧。   老茧这种东西,在萧白的世界里简直是火星一样的存在。   “到底吃了多少苦……”萧白喃喃。   一节课后,全校都知道忧郁王子顾安邦跟冰山花美男打架了,大家都在议论两人到底为什么打,打成什么样了,谁赢了云云。   柳六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抄着笔记。   王琦跟狗仔队一样凑上来,“听说,今早上萧帅哥跟顾王子打架了?”   柳六点点头。   王琦又问,“听说,萧帅哥一脚就把顾王子踹翻了?”   柳六点头。   王琦咽咽口水,再问,“听说,萧帅哥打架的时候,没穿衣服?”   柳六点头,然后猛地扭脸,“啥?”   王琦摁住要跳起来的柳六,神秘兮兮的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声说到,“我听说啊,今早上顾王子去找你,结果看到没穿衣服的萧美男,占了个大便宜,然后萧美男恼羞成怒,把顾王子给揍了。”   什么跟什么啊!   柳六怒道,“胡扯!”   王琦又说,“而且,听说啊,顾王子对萧美男念念不忘,被揍地都爬不起来,还深情款款的看了他足足一分钟,才失魂落魄的回去了呢。”   柳六抚额,流言果然猛于虎也。   解释了半天柳六才跟王琦说清楚早上的事,不过是顾安邦醋劲打发疯狗乱咬人给自家‘表弟’收拾了,王琦听得一惊一乍,托着下巴问柳六,“你俩真住一块,他就没对你怎样?”   柳六拍王琦脑袋一下,“瞎想什么,他是我表弟。”   王琦点点头,“对啊,不过表姐弟住一块也能出点什么事,可他没把你当女生,还长得这么受,难道真的是……受?傲娇受?!”   “受,”柳六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受?”   王琦捂着脸,飞了个媚眼,娇羞道,“受啊,就是攻下面哀叫连连的那个。”   被王琦熏陶过的柳六联想到萧白那种傲慢的冰山脸出现脆弱无助的表情顺便娇喘着说不要的情景,立马冷战不已,满脸黑线,“琦琦,如果我家‘表弟’知道你不但把他和他最讨厌的顾安邦撮合成一对儿,而且还让他成了下面那个,你觉得他会让你在十几种死法里单选,还是多选,或是全选呢?”   王琦惊,“呃……”   也不知道顾安邦吃什么假药了,非得跟柳六过不去,这天柳六有节晚上的选修课,刚下课,人家顾王子就把柳六堵在黑咕隆咚的走廊里了。   “六六,你听我解释。”   柳六对这种没事乱咬人的疯狗印象极差,一句话也不想听他说,“我跟你很熟吗,为什么要听你说话?请你让开。”   柳六要从顾安邦身边绕过去,可顾安邦就是不让,张开两只长长的手臂,把走廊挡的严严实实,眼看天色越来越晚,经过他俩的同学越来越少,柳六急了,“顾安邦,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安邦拉着一张脸,脸色臭得跟被人踹了脚似地,呃……好像前几天才被踹的。   “喂!”柳六跺脚,也不跟他客气了,“你有事说事没事一边凉快去!”   顾安邦突然向前一步,柳六本能的后退,顾安邦眼神暗光一闪,声音不再忧郁低缓,变得激烈刺耳,“我就不信,我比不过那个小混混!”   柳六白顾安邦一眼,“有毛病。”   说完转身从顾安邦身边灵巧的绕了出去。   却不想,顾安邦突然伸手抓住柳六的手臂,用力往回一扯,柳六登时回身撞进顾安邦的怀中,好啊,前几天是骂人,现在改动手了啊!   柳六才不管这是不是全系女生通杀的忧郁王子,上去就是狠狠一口。   “啊……”   顾安邦惨叫一声,捂着肩膀疼的帅气的脸都扭曲了。   柳六不依不饶,抱着书照顾安邦的脑袋拍去,“我让你脑卡,以后下雨天记得打伞,再进一回水就变脑残了!”   “安邦!”   夏日的夜晚里,只见一穿着纯白色连衣裙的妙龄少女呼喊着安邦向这边奔来,飘逸的长发在晚风习习中甩散,和雪白的裙摆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可不正是顾安邦现任女友,系花夏纯纯吗?   夏纯纯以极美的姿势跑过去,蹲下来扶住顾安邦的手臂,万分娇柔的喊了一声,“安邦,你没事吧?”   柳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用手抚了抚。   顾安邦抬头看柳六,夏纯纯也抬头看柳六,柳六事不关己般转身就走。   “柳同学!”夏纯纯叫道,声音甜美,却蕴含怒气。   柳六回头,看到一张愤怒的娇颜,以及铺洒在草地上的长裙,那条裙子柳六见过,商场里买一千多,美得不似人间之物,穿在漂亮清纯的系花身上,更衬得她可爱无双。   人漂亮,会打扮,家境好,温柔可人,占尽一切优势的女生。   “啥事?”柳六问。   夏纯纯站起来,走到柳六身边,脸上的怒气恍然不见,柔柔弱弱的开口,“柳同学,你可不可以不要缠着安邦了?”   她缠着那只疯狗?!   柳六都傻了眼了,指着自己,“我,会缠着他?!”   夏纯纯咬咬嘴唇,越发显得楚楚可怜,“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这场景,跟韩剧里万恶的女配用尽心机折磨可怜柔弱的女主没两样,柳六暗叹韩剧里的女配都有张万人迷的脸蛋和魔鬼身材,如果能变成那样的女人,女配炮灰什么的也值了。   夏纯纯见柳六不说话光冷笑,越发的娇柔可怜了,“我是真的喜欢安邦,只要你放过我们,我会很感激很感激你的。”   嗯,台词背的不错,就是演技差了点,你瞅那一汪楚楚动人的秋水里,不掉泪博取同情就算了,怎么能有厌恶的情绪呢?   柳六懒得理他俩,越过夏纯纯看顾安邦,顾安邦正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柳六收回视线,用下巴示意夏纯纯,“你的安邦走了,还不赶快追。”   夏纯纯扭头,然后扔下柳六,提着裙子甩着长发再次呼喊着安邦追了上去。   先是恶狗挡路咆哮,后是上演苦情韩剧,这都什么事啊。   出校门的时候,柳六想起来萧白让她给他带宵夜,要是不带的话,那臭小子晚上饿醒又要爬起来泡面吃,折腾得谁睡不好,看到煎饼果子的摊还有人,柳六向那边走去。   “大爷,两个煎饼果子。”   柳六从口袋里翻零钱,那臭小子太能吃了,两个煎饼果子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呢,要不是今晚自己有课让他一个人看店,鬼才会帮他带东西吃,不过,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吃那么多还是很瘦,似乎他正在长身体……   “大爷,再加两个鸡蛋。”   大爷笑得眯眯眼,“好嘞。”   大爷熟练的摊着煎饼果子,柳六站一边等着,突然看到夏纯纯一个人朝这边走来,柳六对这种娇弱的一碰就假哭的女生一般都是惹不起躲得起,干脆错过视线当没看见她,专心等煎饼果子。   谁知,夏纯纯径直走过来,一改刚才柔弱的姿态,趾高气昂的看了看摊煎饼大爷布满老茧看起来脏脏的手,嘴巴一撇,尖声尖气的说道,“这种垃圾食品只会让人发胖,”然后看着柳六,“还会让人变丑。”   柳六笑道,“看不出夏同学还会变脸啊,刚才那朵娇滴滴的小百合去哪儿了?”   夏纯纯鼻子哼了一声,“长得不漂亮,穿得又老土,不知道你的自信从哪来的。”   “我花的是我自己挣得钱,走的是我自己选的路,比起有些人花别人的钱,扮演别人设计好的角色要自由的多,至少,”柳六笑道,“我不用靠伪装的温柔可爱来吸引喜欢的男生。”   夏纯纯脸色一变,声调尖锐拔高,“别以为自己是多清高的人,你那个表弟根本就是个假货,你家三代直系旁系亲属里没有一个姓萧的,不上学又打架,八成是混的,如果你再缠着安邦,别怪我不客气。”   “那又怎么样,”柳六接过喷香的煎饼果子,“如果你把对付我的心思用在顾安邦的身上,我想,你的男朋友就不会闲得难受跑过找我麻烦了。”   “你!”夏纯纯气得漂亮的小脸都绿了,威胁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请便。”   柳六拎着煎饼果子,溜达着往店里走。   树后面突然闪出一个黑影,柳六正一肚子火没处泄,刚准备飞起一脚,却发现那人是萧白,萧白拉着一张阴沉沉的脸,杀气腾腾的瞪了一眼还没来及走的夏纯纯。   夏纯纯跟那眼神吓得脸都白了,也不顾娇弱形象,撒腿跑了。   “你怎么来了?”   “过来接你……呃,我饿了。”   “……!”   遇到熟人?!   别看萧白对柳六挺横,但要是别人欺负了柳六,他第一个就不乐意,很有种‘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她’的意味。   柳六推萧白一下,“你别吓坏人家小姑娘。”   萧白收敛杀气,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我最讨厌这种女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拉倒吧,你才多大,就这么评价女生,”柳六递上喷香的煎饼果子,“给,请你的,今晚辛苦啦。”   萧白见到吃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接过来不客气的咬了一大口,嚼着和柳六一起往回走,走着走着,萧白突然笑了,细长的眼眉舒展开,上挑妖娆,犹若暗夜中的曼珠沙华般绚烂夺目。   “怎么了?”柳六奇怪的问,干嘛没事笑得那么勾人?   萧白用手背擦擦嘴角,指指煎饼果子皮上露出的黄橙橙的鸡蛋,“看不出来,刚‘欺负’完柔弱女生彪悍女居然还有良心。”   死抠的人居然舍得给他加鸡蛋,真少见,心头暖暖的。   柳六假装气恼,嘴角却带着笑,故意竖起眉毛,“真是喂不熟了,好心好意请你吃宵夜居然也被冷嘲热讽。”   “走啦,”萧白大口咬着煎饼果子,心情超好的拖拉着人字拖,口气恶狠狠的说道,“如果是我,我就把那个男的揍得他妈都不认得,女的干脆剃光头发。”   柳六斜目,“注意点,现在是和谐社会。”   萧白冷笑,“就看他们不顺眼想整整他们,你能怎么着?”   柳六圈着手,“这个……我可以考虑蹲一边鼓个掌拍照留念什么的。”   萧白哈哈大笑起来,“你果然不是什么纯良的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柳六抬头,冲萧白婉转一笑,幽深的大眼睛明艳动人,“必灭之。”   萧白心情大好,扯下一大半的煎饼递给柳六,大大咧咧递给柳六,“一块吃。”   柳六也没嫌弃那是咬了一半的煎饼,接过来咬了一口,鼓起腮帮子咀嚼,“嗯,好吃。”   萧白抽走柳六手里的书,夹在自己胳膊下面,连萧白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一向自负的人居然很自然的帮柳六拿走手中的东西,“走,我刚调了几杯新口味的果汁,回去尝尝。”   “你确定咱俩喝了……晚上不会去挂急诊?”   “……老鼠药你也得喝!”   为了避免更多的风言风语,柳六坚决搬回宿舍住,每天晚上提前点走,留萧白一个人看店,但条件是每天晚上帮他带宵夜。   以前柳六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现在多了个超级能吃的萧白,没准还是饿死鬼投胎来的,成天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我饿了快去给我买点吃的,买是没问题,可是时间长了,柳六发现口袋里的钱飞快的消失后,就有了别的打算。   “萧白,出来帮我搬东西。”   柳六在门口叫人,萧白一身黑色名牌运动装,戴着墨镜坚持冷酷到底的走出来,看到柳六拖着一个大箱子,里面是一些二手的炊具,油腻腻的,没好气的问,“你又拣了什么破烂?”   “这可是我从同学手里买来的呢,”柳六捡了便宜一样的炫耀,“才一百块呢,电磁炉锅啊盆啊还有碗什么的,以后我做饭喂你啊!”   喂狗呢还喂,萧白脸色一沉,“谁要你喂!”接着甩手走人了。   柳六叉腰晃腿,“有本事我做饭你别吃。”   柳六自己搬了东西进去,乒乒乓乓刷洗一番,在冷饮店后面的空地上支起炉灶,又跑出去买了点菜,做了个辣椒牛肉丝,尝尝牛肉好像不太烂但味道还行。   柳六把辣椒牛肉丝夹在馒头中间,咬了一口,接着美美的哼出声,“真香,真好吃。”   在前面忙活的萧白没理她。   柳六吃完宵夜,拍拍屁股走了,留了大半份牛肉和几个馒头。   早上柳六过来的时候,发现馒头和菜都没了,盘子白白的跟被洗过一样,柳六拎着盘子戳戳还在睡懒觉的人,“喂,萧白?”   萧白睁开一只迷蒙的狐狸眼,皱着眉头问,“干吗?”   柳六笑得特别鸡贼,晃晃手里的盘子,“我说萧同学,我做饭好吃吧,哎,你不会是把盘子都舔了吧?“   “哼,这么没风度的事我怎么可能干,”萧白拉长脸,但看见柳六一副少嘴硬你肯定舔了的欠揍表情,干脆交代了事实,“我用馒头擦的!”   柳六笑着拍拍萧白的肩膀,“乖,这种节俭的作风要保持,继续睡啊。”   萧白哼了一声,翻身用被子蒙住了头。   在柳六的悉心喂养下,瘦成细竹竿的萧同学终于开始长点肉了,但比以前更能吃了,两个馒头也就垫个底,真真正正的吃货。   “萧白——”   周末,柳六打算叫上萧白一起去市区超市采购东西,可萧白那懒人特别喜欢赖床,搂着被子睡得跟死猪一样,快到中午也不起床,柳六只能爬上阁楼叫他。   萧白翻了个身,睡眼惺忪的嘟囔,“吵死了……”   “喂,”柳六一把扯走萧白抱在怀里的毛巾被,“都快十一点了也,你难道要从天黑睡到天黑吗,快点起来,中午我们去外面吃。”   萧白拽着毛巾被跟柳六拉锯,皱紧眉头,“不去,我要睡觉……”   柳六调侃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粮仓今儿个居然不屯粮,该不会是要修葺了吧?”   萧白扭脸,怒瞪一双魅惑慵懒的狐狸眼,“我昨晚一晚上没睡着!”   “为什么呀?”   “饿。”   “可昨儿我给你留了那么大一碗饭呀。”   “……不够吃。”   柳六差点从梯子上摔下去,无语凝噎,“萧同学啊,您的饭量简直呈等比数列增长,不知道您吃的饭都到哪儿去了,虽然长了点肉但到现在还是竹竿一根,难道你的胃下面连着的是直肠吗?”   “烦死人了,”萧白抓着鸡窝头坐起来,三句不离本行,“中午去哪吃?”   柳六反问,“你不要睡觉吗?”   “吃完再睡。”   柳六叹道,“萧白,你真是吃爱睡,把能猪的本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萧白面色一冷,一把掀了毛巾爬了起来,起床气颇重的下去洗漱,柳六笑嘻嘻的收拾好包包,坐在门口等着萧白,萧白收拾完,两人坐上公车往市区赶去。   “不是说去吃饭吗?”   萧白站在大型超市门口面孔黑黑的,感觉被骗了,柳六睁着两只大眼睛,严肃认真的告诉萧白,“我说中午出来吃,是买完东西再吃。”   那臭小子最讨厌帮女生拎东西了,觉得特别没有面子,不哄骗一下他才不会来呢。   “原来你找苦力来了,”萧白是那种听招呼的人吗?貌似不是,人家圈着手臂,横了吧唧的站在超市门口不肯进去,“你看我像乖乖就范的人吗?”   柳六左看右看,“不像。”   萧白脸一歪,大爷一样,“先吃饭,我刚看到那边有个排骨米饭。”   柳六‘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那先吃饭。”   萧白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手插在裤兜里,一摇一晃的走进排骨米饭店里,“两个大份排骨米饭不加菜,”接着转脸,“你小份的?”   柳六耸肩,“好啊。”   “你好,一共四十五元。”   萧白摸摸兜,发现镚子儿没带,转脸示意柳六付钱,柳六摊开两只手,指指斜对面的超市,意思很明确,不买东西不喂你吃饭你看着办吧反正我也不太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萧白磨了半天牙,最终明白自己到底是被那小妮子涮了,只能咬牙切齿的跟在柳六后面进超市买东西。   “酱油料酒盐鸡精花椒花生油糖面粉大米……”柳六拿着小本子,一件件的往购物车里放东西,“毛巾牙刷洗衣粉……”   眼瞅着购物车里的东西越来越满,推着车子的萧白脸色越来越差,合着这么多东西都要他拎回去,还得挤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交车,天哪,形象啊。   走到内衣区,柳六突然碰碰萧白的手臂,“喂,你穿什么颜色内裤?”   萧白本能回答,“黑色……哎?!”   “哦,”柳六转身进了内衣区,挑了几盒黑色的男士内裤,眼睛看着旁边的小碎花睡裙,把内裤胡乱扔进购物车里。   萧白尴尬的把脸转到一边去,两侧脸颊忽然有种隐隐有发烫的感觉,“这个……我自己买。”   柳六回头,冲口而出,“你自己买,我怎么会知道你穿什么颜色?”   萧白的脸迅速红成西红柿,“……!!”   柳六突然发觉自己说的太过露骨了,忙手忙脚乱的解释道,“是琦琦她们啦,非追着我问你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那你,”萧白脸色一变,阴森森的问,“怎么说的?”   “我……我,呵呵,”柳六狗腿似地从萧白手里接过购物车自己推着,舔着脸陪着笑,“我实话实说呗……”   萧白逼近一步,露出雪白尖利的犬齿。   柳六连连后退,拼命摆手,“我告诉她们你不喜欢穿……啊!“   萧白突然将人逼进购物架的角落里,双手撑在柳六的身体两侧,慢慢压低身体,强势的气息喷在柳六额前,拂动惊吓到的刘海。   柳六手扶着购物车,结结巴巴的说,“萧萧白我可是你你救命恩人啊你不能……”   萧白猛地抬起手。   柳六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那丫今儿没带钱!接着厉声喝道,“你不想吃排骨米饭了?!”   萧白抬起的手停在半空。   柳六小手一挥,气壮山河般下定决心,“今天这顿我请。”   萧白顿了顿,伸出俩细腻纤直的手指,得寸进尺,“还要两杯圣代,巧克力味的。”   排骨米饭四十五加上圣代差不多六十大洋就没了……这么贵……柳六心中挣扎不已。   萧白停在半空的手继续伸向柳六,罪恶的魔爪似乎已经开始伸出血红的利爪了,哎哎,獠牙……伸出来了!好可怕……   柳六忙点头,“好好我答应你。”   得到满意的答复,萧白得意的收回手,随便理了理头发,旁若无人的溜达着走了,柳六从角落里出来,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   死小子,忘恩负义,仗着人高马大欺负人,也不想想当初谁跟个黑煤球一样又黑又瘦……嗳,似乎那小子最近长得挺快……虽然看着还瘦得跟刀片子一样,但明显结实不少……好像也长高一点……   柳六比了比自己的头顶,发现自己的个头才到萧白的后脑勺,“喝生长激素了吧……”   突然,走在前面的萧白猛地转身冲柳六奔来,不由分说一把抓住柳六的手。   柳六连忙摆手,“我不是说你的……”   “喂喂你跑什么……”萧白的力气很大,柳六甚至连购物车都没来及抓就被飞快的拖走了。   萧白快步跑到二楼家电区,躲在巨大的冰箱后面,神色紧张的四处张望。   柳六手撑在腿上喘气,小声问,“碰到砍你的人了?”   萧白看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靠在货架上蹲在地上,手不自在的抚了抚脸上的墨镜,低声道,“比那个还遭。”   柳六试探着问,“是碰到你家里的人吧?”   被逮住了?!   萧白默认了。   柳六也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我说萧白啊,哪一家的父母不是为了孩子好啊,别跟家里怄气了,他们会很担心的。”   谁知,萧白竟恶狠狠的转过脸,冷冰冰的低吼,“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柳六站起来,抖抖裙子,“行,我不管。”   柳六找到刚才遗失的购物车,继续选购剩下的东西,过了一会儿萧白才过来,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但明显草木皆兵,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都会用手挡住脸,或躲进货架后面。   柳六没搭理他,挑完东西去结账。   就在这时,超市里突然冲进来几个穿黑西装的人,所有人纷纷看向那几个人,穿成这样,拍电影啊?柳六正奇怪为什么大热天会有人穿黑喜欢看起来真可笑,手忽然被攥住了。   柳六回头,发现萧白紧张的汗都出来了,墨镜下的眼神更是慌乱不已。   柳六心中一动,忙扯下自己的棒球帽扣在萧白头上,双手抱住萧白的脖子用力压低他的身体,低声道,“脸靠过来,后背不要挺那么直。”   突然被女生抱住脖子,萧白愣了一下,马上明白柳六正在为自己打掩护,但他从未跟人亲密接触,就算是最亲的人,萧白也一向保持一点五米的安全距离,稍微一靠近别人萧白就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柳六见萧白面色纠结,以为萧白不屑与利用她打掩护,气愤道,“我都没嫌你,你居然嫌我?!”   萧白暗下决心,屈腿抱住柳六的腰,弓着腰几乎把身体都贴在她身上,脸微侧埋藏在柳六的颈窝处,浑身僵得像石头一样坚硬,虚扶在柳六腰上的手指指尖微微颤着。   居然害怕成这样……   柳六借助地理优势故意歪着头用自己的长发盖住萧白大半张脸,亲昵的说着‘悄悄话’,两人宛如正在‘亲热’的小情侣。   其实,真相是这样的。   “萧白,你太不自然了,像雕像。”   “他们走了吗?”   “放松点,你身后半米一点方向就站着一个。”   “……”   “喂,你腿抖什么……”   “闭嘴!”   黑西装们匆匆从各收款台冲进超市,其中一个还撞了柳六一下,萧白扶在柳六腰上的手上出的汗把柳六的T恤都弄湿了。   黑西装像是搜查什么人一样在超市里转悠,萧白不顾形象缩肩弓腰故意‘赖’在柳六身上,柳六镇定的把东西放到付款台上,顺便还跟身后的男生‘你侬我侬’。   黑西装似乎针对独身男子,并没有特别留意眼皮底下那一对小情侣。   两人匆匆结了帐拎着大包小包跑出超市。   萧白扔下手里的袋子,一边抹脸上的汗一边抱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这点东西,万一我被他们抓回去……”   柳六伸手打萧白一下,“笨,咱们拿了那么多东西不结账就跑了,万一超市工作人员一吆喝,咱不就暴露了,遇事要沉着冷静,亏你还当了这么久的小混混。”   萧白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我冷静不了……”   柳六推推萧白,“走,吃排骨去。”   两人坐在排骨米饭店里,萧白似乎没什么胃口,端着碗不知道想什么,柳六用筷子敲敲萧白的碗沿,“喂,我都牺牲自己帮你过关了,你还摆什么臭脸?”   萧白抬起眼睛,望着柳六,“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柳六放下筷子,托着脸仔细研究萧白的眼睛,看的萧白不自在起来,柳六耸肩,“没什么好问的。”   萧白看着神态自若的柳六津津有味的啃着排骨,慢慢也被食物的香气吸引过去,开始下嘴啃排骨,两人狼吞虎咽吃完后,坐在隐蔽的树荫下吃圣代。   萧白低着头戳圣代,一口一口慢慢的吃着。   柳六掏出小本子,一样样的把已经买到的东西划去,显然没把刚才超市遇到的事放在心上,萧白时不时扭脸瞅瞅身边这个淡定的不似常人的柳六。   最后,萧白到底没忍住,“你难道不觉得今天的事很奇怪吗?”   “奇怪呀,”柳六舀了一冰欺凌含在嘴里,美美的眯起眼睛,“好好吃的圣代哦。”   萧白放下圣代,皱着眉头说,“如果我被抓走了……”   柳六扭脸,拍拍萧白的肩膀,“如果你给抓走了,我会想办法去找你的,或者,你一定要找到我。”   这么执着?萧白难以置信,“为什么?”   “因为啊,”柳六笑着说,“你前天问我借了一百块还没有还给我。”   萧白:……!!   两人吃完圣代,提着东西挤上公交车,东摇西晃的回到学校,柳六拎着一只袋子走在前面,萧白双手提着两只大袋子跟在后面。   在超市的那一幕不停的在脑海中回放。   她为了帮自己掩护,刚才抱住自己……   软软的,暖暖的感觉。   萧白抬头望向走在前面的柳六,瘦小的背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弱,却坚强倔强的让人心疼。   一个人在世上坚强的乐观的生活的女孩……   萧白把两手的袋子合在一个手上拎着,快走几步突然接过柳六手中的袋子,柳六狐疑的回头,这小子怎么良心发现了?以前找他出来买东西,他恨不得把袋子都扔到自己怀里,还声称拎超市购物袋影响自己的形象,今天居然主动帮忙提重东西?   “萧白?”柳六眨眨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   萧白微垂着脸,声音跟蚊子一样小,“以后……重的东西,我帮你拿。”   柳六站住,捂着心口,“你……”   萧白已经走到前面去了,扭脸不耐烦的催促柳六,“快点去开门,重死了!”   柳六哦了一声连忙快步往前赶。   “萧白,你还吃不吃宵夜?”   “吃。”   “要不,咱们去吃烤鱼,我请客,给你压压惊?”   “成。”   两人商量好宵夜的地方,准备把东西放回去之后出来打牙祭,走到冷饮店门口,柳六放下袋子,伸手在包包里翻找钥匙,突然从玻璃门的倒影中上看到萧白的身后有几个黑影正缓慢靠近,坏了!   柳六心中大惊,转身急切的冲萧白大喊,“快跑!”   萧白本来就绷着紧张的神经,一见柳六满脸慌张的叫他快跑,二话没说扔下袋子撒丫子就跑,几个黑影马上扑了上去。   柳六急得跺脚,扔下袋子追了过去。   萧白腿长爆发力强,一个猛子冲出去,愣是把身后的黑影甩下了,几个箭步就跑没影了,柳六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狂追。   追到一个死胡同,萧白正被一圈黑西装团团包围住无法脱身。   萧白一脸的憎恨和愤怒,指着那圈黑皮大骂,“你们这群狗腿子,就知道为那个老太婆卖命,早晚连命也搭进去!”   其中一名黑西装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低声说道,“少爷,回去吧,夫人很挂念(加重语气)您。”   一提到那个女人,萧白英俊的面孔登时剧烈的抽搐着,扭曲成一个想笑却笑不出来的怪异表情,“她当然挂念我,没了我她财路就断了!”   既然不配合,黑西装不再多说什么,示意手下一起上。   萧白似乎经过专业训练,一脚踹翻一个,双拳打飞俩,招招逼人软肋,揍起人来相当手熟,可黑皮人多势众,各个都是练过的好手,没几下就把又跳又咬的萧白反扭手臂脸朝墙摁住了。   黑西装命令旁边的人用柔韧的粗布条从背后捆住萧白的双手,萧白拼命挣扎,可终究难敌黑手,被架着拖出死胡同。   “站住!”   柳六站在胡同口,张开手臂拦住这一行人。   黑西装走到柳六跟前,一米八几的身高俯视着跟前这个有着不寻常眼神的小女孩,柳六坚定的看着黑西装,指了指后面被五花大绑的萧白,“他……”   黑西装突然出声打断柳六的话,“这是我们的家事,请你不要插手。”   柳六瞪圆眼,双手叉腰,不卑不亢,“谁要插手你们的破事,都把孩子逼得离家出走的家庭我才没兴趣窥探隐私。”   黑西装冷冷望着柳六,生硬说道,“那请柳小姐让开。”   既然知道她姓柳,看样两人早已经被盯上了,身世家底也被调查清楚了,柳六走过去,一把揪住萧白,“他欠我钱,不还不准走。”   萧白见大势已去,不禁垂头丧气,跟一只即将被拖到屠宰场的肉鸡一样,有气无力的看着柳六,“都这时候了,还想着那一百块……”   黑西装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抽出一张一百的钞票放在柳六手里,“这样可以了吧?”   柳六看了眼手中的百元大钞,摇摇头。   黑西装面无表情,从皮夹又抽出四五张红色的票子,拍在柳六的手上。   柳六指着萧白笑道,“我不要你的钱,欠我钱的是他,必须他来还,要不然,你让他在我店里再打三天……两天工,就算两清了。”   萧白心里清楚柳六这是为自己争取时间,可这些人都是从特种部队里退役下来的,只要被盯上,根本不可能从他们手下逃脱。   “放心,一定会还你的,”萧白勉强挤出一个痞气的笑容,“我不会不认账的。”   柳六心急如焚,但面对一大群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也不敢再装糊涂,只能悻悻的让开道路,黑西装们押着萧白迅速离去,登上几辆黑色的没有任何牌照的轿车扬长而去。   回到店门口,今天采购的东西凌乱的散落一地,柳六蹲在地上一个个的捡起来,拖回了店里,空荡荡的冷饮店里黑洞洞的,没有灯光,只有窗外偶尔经过的车辆闪过的一束光芒,照亮了曾经两人一起吵嘴嬉闹的吧台。   柳六坐在黑暗中,后背靠在墙上,轻声说道,“就算你赖账,我也会找你要的,萧白。”   萧白消失了,柳六告诉所有人萧白家里人接他回去了,王琦她们很是失落,嘟囔着怎么没跟美男照张相,有照片留点念想也好啊。   “对啊,小六子啊,你有没有花美男的照片啊,给我们一张吧?”王琦她们不依不饶,   柳六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没有留下那个臭小子的任何照片,怎么没有想起来给他拍张照片……   王琦见柳六发呆,急忙问道,“不会吧,你居然也没有他的照片?”   柳六点点头。   王琦叹气,一屁股坐在桌子上,“要不你跟美男视频聊天,凑合截个图好了。”   柳六低声道,“他……好像没有QQ。”   王琦彻底疯狂了,一把揪住柳六摇晃,“好你个小六子,怎么当人家表姐的,连表弟的照片都弄不来!打电话给他,让他寄过来,不然就杀他家去!”   柳六被晃得东歪西倒,“他家……我忘记在什么地方了……”   王琦单脚踩在凳子上,气势汹汹的问道,“小六子,你是不愿意给呢,还是他不是你表弟?”   柳六抬起眼睛,努力让自己也相信自己的话,“他真是我表弟,但喜欢神出鬼没。”   “神出鬼没?”   “嗯,”柳六很认真的点点头,“也许,没几天他跟家里又闹别扭,一溜烟又跑来了呢?”   王琦也没有办法,只能放开柳六,“姑且信你一次。”   柳六暗地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事揭过去了,没等这口气松完,王琦又说,“哦对了,今天顾安邦往咱宿舍打了好几个电话。”   “往咱宿舍打电话干吗?”柳六疑道,那人又找自己干什么?   王琦说,“说打你手机打不通。”   柳六忙去翻包找手机,却怎么也找不到,八成是追萧白的时候丢了,那可是用大二下学期的奖学金买的,一直视如珍宝。   “手机,加上一百块钱,萧白,你必须赔我!”   本来因为萧白被逮回去还有点小伤感的柳同学被惨重的损失完全搞郁闷了。   被欺负了?!   萧白走后,冷饮店的生意大不如以前,暑假过后,天气转冷,冷饮店恢复到以前柳六一个人在时的客流量,一开始还有不少女生每天过来探头探脑,后来渐渐的也就不来了。   赶上天气不好的时候,冷饮店晚上都没什么人过来,柳六便拿了微积分,坐在吧台后面研究。   “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居然把微积分都学过了……”   柳六抓着头发,咬着笔杆,被积分微分搞得头都大了三圈,如果他在的话,肯定会不屑一顾的哼一声,抢过本子刷刷几下做好,然后再恩赐般的把本子扔回来。   虽然柳六对萧白那死小子傲慢的态度很不齿,但人家做得还真是正确的,让人无话可说,每每柳六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按照萧白的做法重新做一遍。   “到底怎么解呢?”   柳六划花了演草本,可就是做不出来。   门突然开了,有顾客过来,柳六忙站起来,理了理小围裙,“嗳……顾安邦?”   外面正刮着大风,看起来一通暴风在所难免,这种鬼天气还跑过来,也就顾安邦这种格格不入的非人类才会干。   顾安邦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脚步虚浮,像是喝了酒。   柳六绕出吧台,探过身闻了闻,果然喝了酒,而且喝的还不少,还是白酒。   顾安邦脸都喝白了,两眼通红,一步三晃的走到柳六跟前,满嘴的酒气,“怎么现在不赶我走了?你的小男朋友呢,不要你了?”   柳六脸一黑,伸手把人往外面推,“走走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顾安邦胡乱一挥手,挡过柳六的推搡,晃到吧台坐下,醉眼朦胧的指着柳六说道,“有本事你再让那个小痞子踹我啊!”   跟醉鬼没什么道理可讲,柳六转身去抄门后头的拖把,朝顾醉鬼照脸拍了下去。   顾安邦再不济也是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一把就攥住了拖把棍子,用力一抽,柳六手上就空了,顾安邦恨恨的扔掉拖把,站起来摇晃,“柳六,我真是瞎了眼,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生!”   柳六气道,“你看上我哪点了,我改还不成吗!”   顾安邦被柳六这句话气得浑身发抖,不停的喘粗气,浓重的酒气喷了过来,柳六嫌恶的用手扇了扇,躲开了一些。   可在顾安邦的眼中心里,柳六这种冷漠和嫌弃在深深的伤害他,伤害他的尊严和感情。   于是,顾安邦红着眼冲了上去!   “你……”   柳六来不及躲开就被扑摁在墙上,后背撞得生疼,双手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推不开压在身上的人,顾安邦喷着气,眯缝着眼,“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柳六气愤,奋力挣扎,“喝假酒了吧你!”   顾安邦没跟柳六继续吵,而是将酒气浓重的唇贴上柳六的唇。   也不知道哪来的本能,柳六屈膝狠狠顶了下顾安邦的腿间,顾安邦惨叫一声蹲下身惨声呻吟,柳六恶心不已,忙用手背擦拭自己被碰到的嘴唇。   就在这时,一个人冲了进来。   柳六定睛一看,竟然是夏纯纯,呵,够巧的啊。   夏纯纯满面怒容,一张娇花般的面孔犹如凶神恶煞一般扭曲,冲进来一句话没说抬手狠狠抽了柳六一个耳光,别看夏纯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打起人来一点可都不手软,那大耳瓜子抽得,柳六眼冒金星了都。   这叫什么事,被非礼了还被扇嘴巴子?!   柳六活动活动麻木的脸部,反手轮圆胳膊特使劲的给了夏纯纯一个大嘴巴,打完还解释了一句,“我这人不喜欢记仇,有仇我当场就报了。”   那一巴掌抽得夏纯纯一个趔趄差点翻过去,她没料到柳六竟然敢还手,还打的这么重,呆了了足足三秒钟,马上从悍妇转变成受了楚楚可怜的依人小鸟,捂着脸嚎啕大哭,眼泪哗哗的往下砸。   顾安邦刚好扶着凳子站起来,夏纯纯立马箭一般扎进顾安邦的怀里,哭哭啼啼的告状,“安邦,她打我……”   柳六冷冷的看着两人。   顾安邦疼得直抽冷气,还不忘指着柳六的鼻子警告她,“你等着。”   夏纯纯也在一边哭闹不休,娇滴滴的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安邦,我脸好疼啊,会不会毁容了,安邦,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我好怕变丑哦……”   顾安邦搂着夏纯纯,低声安慰她,眼睛却恶狠狠的瞪着柳六,“别担心,你的脸受一点伤我都会找她算账。”   夏纯纯可怜兮兮的点点头,梨花带雨般的模样惹人怜爱。   顾安邦看着柳六,那手指指着柳六的脸,“你最好祈祷纯纯的脸没事,不然……”   ‘啪——!’   顾安邦捂着脸,半张着嘴,难以置信的瞪着柳六。   刚才柳六又用尽力气狠狠扇了顾安邦一个大锅贴,打得手掌都麻了。   夏纯纯惊得都忘了哭了。   柳六甩甩发麻的手,轻蔑的扫过跟前这两个人,“顾安邦,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了,就算全世界的男生都死光了我也不会正眼看你一眼,还有你,夏纯纯,你不看好你的狗让他跑出来乱咬人,你有什么资格打人?那一巴掌是还你的。”   夏纯纯气得几乎不顾淑女形象要扑上去抓花柳六的脸,但顾安邦在跟前呢,夏纯纯忍又忍没有发作,“姓柳的,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安邦,还跟外面的社会青年混在一起,现在那个小地痞滚了我看你怎么嚣张!”   柳六冷哼一声,拉开大门,“咱们两清了,二位请滚吧。”   夏纯纯跳起来,气急败坏的骂道,“狗屁两清,你凭什么打安邦!”   柳六冷笑,厌恶的擦了擦嘴,“打他都算便宜他了,今天真是运气不好,被狗啃了一口。”   虽然没有明说,但夏纯纯听明白柳六话里的意思,一想到自己费尽心机追到的男生,居然对这么个讨厌到极点的女人投怀送抱,熊熊的妒火即刻在心中燃烧了起来。   夏纯纯不甘心的离开冷饮店,恶毒的念头浮上心头。   闹剧终于结束,柳六锁了店门,爬上阁楼躺下,用湿毛巾敷在热辣辣的脸上。   如果臭小子在就好了……   他被逮回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看他家的条件应该还不错,衣食肯定无忧,但他一定过得不开心,不然也不会宁愿做扒手捡垃圾也不愿回家了。   唉……   第二天,柳六爬起来照镜子,发现脸稍微有点肿,于是把头发放下来遮挡,昨晚一夜没睡好,也没什么胃口,柳六直接去上课。   还没走到学校门口,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门口的公告墙围住,上面似乎贴了一个大广告,要搁平时,柳六肯定看也不看就走过去了。   可这次,柳六没法不去看,因为,上面的主角其中一个就是自己!   照片不是很清晰,应该是用手机抢拍的,但确实是昨晚顾安邦扑上来强吻自己的一瞬间,照片下面还有一行用红色记号笔写的大字,‘09国贸三班柳六牺牲色相倒贴勾引男生!’。   下面接着一张顾安邦的照片,顾安邦目光迷离,脸上的掌印清晰可见,下面注明‘顾安邦誓死不从,被恼羞成怒的色女掴耳光!’。   旁边还有一张小照片,也是手机自拍的,是夏纯纯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白嫩细滑的脸蛋上赫然一个红红的手印,下面也有一行红字,‘女友当场捉奸竟惨遭粗暴殴打!’。   柳六站在人群后面都想笑,这夏纯纯不去新闻系真屈才了。   造谣生事,扭曲事实,哗众取宠一个都不能少。   有人发现后面抱着胳膊看得津津有味的人是柳六,纷纷指指点点,说什么这女生看着挺清纯的没想到是这种人云云。   柳六转身上课去了。   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柳六翻开课本准备预习下一节的内容,王琦来了,见到柳六连忙飞奔了过来,包包往桌子上一扔,扑到柳六的身上,“六啊……”   柳六抬起眼睛,“咋啦,哭鸡嘹号的。”   王琦看看四周,小声问,“六啊,你要红了。”   柳六拉着脸,“咋?”   王琦拍柳六一下,“萧美男才走你就跟顾王子闹绯闻,你换得也太勤了吧,才一个星期也!准备每周一哥?”   柳六撑着额头,一脸的没精打采,“别提了,一提我就郁闷。”   “说说呗,”王琦挤眉弄眼,用肩膀碰碰柳六,“你打那个夏装逼就算了,怎么连顾王子也下得去手?听说,顾王子今儿都没来上课。”   柳六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啊。”   王琦贼心不死,催促道,“快点说嘛,人家都等不及了。”   柳六打个冷战,抚平身上的鸡皮疙瘩,“没什么,也就是被人啃了。”   “他强吻你?”王琦捂嘴惊叫,“什么,温柔忧郁的顾王子居然干出这种事!!”   王琦声音有点大,同学全都向这边看过来。   柳六忙摁低王琦的脑袋,“你小声点。”   王琦轻声惊呼,“原来真的不是你强吻他,还以为……”   柳六愤愤道,“我怎么会强吻那头猪!”   王琦平复惊呼,小声问柳六,“那你怎么打了夏装逼?”   柳六叹道,“她打我,我就打她了。”   “没天理了!”王琦气愤不已,“她男人强吻你,她不去打他男人居然打你,太不像话了!”   柳六耸耸肩,“她早恨死我了,从上回萧白踹顾安邦那次就恨上了。”   “关你屁事!”王琦替柳六愤愤不平,“顾安邦看着挺精神一帅哥怎么净干这种神经事,夏装逼长得跟小龙女似地性格跟李莫愁没两样,他俩可真天造地设。”   柳六安抚炸毛的王琦,好生安慰,“没事没事,我没事。”   王琦抓着柳六前后摇晃,“那对狗男女……”   就在这时,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柳六和王琦一齐向门口看去,一伙人正气势汹汹的闯进来,领头的不是夏纯纯是谁?   车轮大战?!   只见夏纯纯身穿乳白色复古棉麻上衣,露出精致小巧的锁骨,下面穿清纯的一水蓝色长裙,一头油亮的长发披散着,眼前荡着几绺零碎的头发,苍白的小脸上一双桃子般红肿的小鹿眼睛,水波潋滟宛如秋水般让人心疼。   全班男生女生的目光都定格在这个天仙般的美女身上。   跟柔弱动人的小仙人一比,柳六灰突突的往那一戳,跟恶毒憎恨人见人灭之的巫婆一般。   王琦低声跟柳六道,“看见没,人家小纯纯过来找茬,还特意打扮一番,真是国色天香,我见尤怜,六啊,不成你也回去换身衣服?”   柳六道,“不用。”   夏纯纯被她们班的女生簇拥着走到柳六坐的课桌前面,一个个都群情激昂的,窗外还有不少跃跃欲试的脑袋,看起来娇弱系花的魅力真是不少呵。   柳六从座位上站起来,王琦也赶紧跟着站起来,嚣张的瞪着跟前的一群人。   夏纯纯身边一个大饼子脸女生走上前,横了吧唧的冲柳六吆喝,“你要不要脸啊,自己的姘头跟别的女人私奔了,你就来抢别人的男朋友!”   柳六笑道,“我有抢吗,难道我能把她男朋友从大街上拉到店里吗?”   大饼子脸喝道,“少嘴硬,大家都看到了,你不就是仗着自己那点狐狸骚气勾引俺们心中的顾王子,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柳六继续笑,眼神撇向一边的夏娇花,又扫向大饼子脸,“看来这位同学对英俊忧郁的顾王子也同样情根深种,就是不知道人家小可怜吃不吃醋呢?不过可惜,顾王子在你们心中是碧玉无暇俊美无双,可在我心里啊,只是一坨冒着热气的狗屎。”   大饼子脸又羞又恼,差点噎死。   夏纯纯一看前锋□掉了,马上使眼色让另一个彪悍的战将冲上去。   这个是一个尖下巴女生,一双大眼睛跟铜铃似地,冲上去甩开腮帮子就叽叽喳喳的吵开了,“顾王子是狗屎你就是狗屎上面的苍蝇,我说你嫌不嫌丢人呢,死缠着人家不放,也不照照镜子,你算哪根葱?!”   柳六翻了下眼皮,字正腔圆的说道,“我不是那根葱,我只是被狗屎死缠着不放的倒霉鬼,你说倒不倒霉,我好好的在路上走着,一不小心就被狗屎沾上了,怎么甩也甩不掉,那味儿,真恶心。”   尖下巴气得声音都变调了,“你居然这么污辱顾安邦?!”   柳六笑,“是你说的‘顾王子是狗屎我就是狗屎上面的苍蝇’,我只是阐述了一下我不是苍蝇的事实。”   尖下巴被说得毫无反击之力,两只大眼睛都鼓成大金鱼了。   夏纯纯见两员大将都歇菜了,自己心目中的王子还被当成狗屎吵来吵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可又不好发作,教室里那么多人,自己走得是悲情路线,可不能当场大吵毁了形象。   于是,夏纯纯眨了眨红肿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跟柳六求道,“柳同学,我今天真的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只是想问问你,如果你真的喜欢安邦,我……(挤出几滴眼泪)……会成全你们的……”   夏纯纯刚说完,跟她一起来的人不乐意了,叫嚣着让这贱人滚蛋,绝对不能让她得逞云云,柳六都想大笑,这帮子群众演员还真是卖力啊。   “夏纯纯,你凭什么认为我喜欢那坨狗屎?”柳六一本正经的问道。   夏纯纯眼中凶光一现,却马上恢复柔弱泪光的眼眸,“你……你昨晚都亲了他了呀……我都看到了……嘤嘤嘤……”   美人哭起来也美得惊天动地,群众的情绪逐渐不受控制,甚至连柳六自己班里的同学也开始指责柳六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柳六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用平淡的语气,全班都能听见的声音问道,“请问,昨晚你看到你的男朋友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生气?”   “是……”夏纯纯哭道,“你怎么能这样……”   柳六继续问,“那你在愤怒之极的情况下,不先冲进去‘捉奸’,反而十分冷静镇定的掏出手机,启动照相功能,选准最佳角度,等候许久才抢拍下我们在一起‘罪证’?”   “这个……”夏纯纯有些惊慌,“我……我怕你们不承认……”   柳六笑了,“我们承认了如何,不承认又如何,如果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你不过是幸运的逃离了一个脚踩两只船的卑鄙小人,如果我们之间有误会,那你偷偷躲在门外拍照,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故意的,有目的的,伺机报复,损毁我的个人名誉呢?”   这下,连夏氏呐喊团都没动静了。   “好像法律里有几条是说诽谤罪的……”柳六瞅向夏纯纯,煞有介事的说道,“嗳,你已经满十八岁了吧,应该可以量刑了。”   夏纯纯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灰败,呆滞几秒钟后,换了一个人般,表情一变立马哭得梨花带雨,几乎要扑倒在柳六的桌子腿下面,“柳同学……我错了……我太傻了……你要怎么样都可以……就是……就是不要伤害安邦……嘤嘤嘤……”   夏纯纯哭着哭着就要晕倒,旁边的大饼子脸和尖下巴忙扶着摇摇欲坠的夏美人去医务室,教室里乱作一团,王琦担心的拉拉柳六的袖子,用眼睛询问她怎么办,就这么放过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柳六笑着摇摇头,冲已经被人架着走到门口的夏纯纯大声说道,“拴好你的狗,别再让它乱拉屎!”   ‘虚弱’的夏纯纯刷的把脸扭了过来,眼睛里全是愤恨的恨意,“你……”   “快去医务室吧,”柳六摸摸脸,故意把微肿的脸颊露出来,“不过,从昨天你‘先发制人’打我的那巴掌的力道来看,你的手劲还真挺大,以前打篮球的吧?”   夏纯纯脸都抽了,几乎要绷不住冲上来跟柳六大打出手,旁边的人着急忙活的把她架走了。   闹剧终于落下帷幕,上课铃也响了,可教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歇。   王琦小声说,“六啊,我算见识了。”   “什么?”   “搬石头砸自己脚。”   这次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有支持柳六的,但大部分都支持纯情可人的夏纯纯,任谁看到夏纯纯那张漂亮不食人间烟火的脸,都不会想到那个女人会用心机耍手段。   柳六照旧上课打工,根本没当回事。   顾安邦就算没有血性也有土性,被柳六那么丧白后,再也没有去找过柳六。   校园里经常会出现夏纯纯一脸甜蜜的揽着顾安邦手臂上课的情景,只不过顾安邦的眼睛里忧郁更重,身形也削瘦不少。   时间飞快的过去了,柳六的名字在众人心目中淡化。   夏纯纯并没有跟顾安邦走到最后,毕业前夕,夏纯纯告诉顾安邦,她要去美国了,顾安邦甚至连挽留也没有,冷淡的仿佛扔掉一袋垃圾一般。   夏纯纯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怨恨登上了飞机。   柳六忙完了毕业论文,开始奔波在各大招聘会,简历雪花一般的播散出去,却没有一个面试通知,而身边稍微有点关系的同学都找到了不错的工作。   柳六没指望自己家里也能像别人一样,帮自己砸点钱通通路子,弄到一个安逸稳定的工作,可柳六的家里连打来电话,都是语气严厉的质问她,是不是在学校里闯了祸才找不到工作的。   农村人根本不理解就业压力,柳六不想解释,默默的放下了电话。   这个时代是个混乱的时代,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凭着家世可以在豪车的反光镜里整理头发,而品学兼优的穷大学生却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四处求职处处碰壁。   学校里的同学越来越少,冷饮店的生意也冷清了许多,很多时候,柳六都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天边的火烧云。   看着看着,火烧云变成了一双狭长的狐狸眼。   柳六无奈的笑笑,也不知道那个小子怎么样了,那么辛苦才从家里逃出来,如果不是她硬拖着他在冷饮店里打工,恐怕这个时候他还在外面自由自在的流浪呢。   “柳六!”   王琦拖着行李箱奔过来。   柳六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尘土,冲王琦招招手,“琦琦,你今天走?”   王琦跑过来,用力抱了柳六一下,“嗯。”   在一起四年的舍友终究要分离,柳六鼻子有点酸,“以后别那么横,在我面前装螃蟹横着走我就忍了,在外面可要注意点。”   王琦点点头,从大行李箱里翻出一个粉红色的小包,递给柳六,“给,送你的。”   柳六接过来,抱住了王琦,“琦琦……”   王琦拍拍柳六的肩膀,“怎么彪悍的女将军也有柔情的一面呢,柳六,我知道你一个人很不容易,我特欣赏你的坚强,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坚强。”   柳六松开手,回复她一个坚定灿烂的笑脸,“一定!”   王琦整理好行李箱,抬手看了看手表,“我要去赶车了,你保重。”   柳六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拉住王琦,“你等下。”   飞跑着进去冷饮店,柳六纤瘦的身影穿梭在吧台之间,转眼间,一杯封好口的蜂蜜柚子茶做好了,柳六挑了根粉色的吸管,用粉色的丝带系了个蝴蝶结,捧着出来。   “请你喝。”   王琦接过来,眼圈有点红了,“那,我走了。”   柳六目送着大学里最好的朋友离去。   回到冷饮店里,柳六打开王琦给她的粉色小包,里面有几瓶护肤品,王琦知道柳六很节省,平时舍不得买好一点的护肤品,总是随便擦一点糊弄过去,可女孩子皮肤很重要,王琦专门挑了一些不算贵,但对皮肤很好的护肤品送给她。   柳六抱着粉色小包,笑了。   王琦了解她。   柳六并不是钱不够花,凭打工挣的钱上学和生活没什么问题,柳六甚至还自己攥了一笔数目不算小的钱,但柳六依然很节省,不是柳六抠门不舍得花钱,而是别人家的孩子没钱了,遇上急事了,他们大可以跑回去向父母哭诉撒娇,父母就是他们最坚强的依靠。   可柳六只能靠自己。   她知道,花光了积蓄,等到急用的时候,就只能回去,在那些自称家人的人面前卑微的低下头,祈求他们借给自己一些钱渡过难关。   不安定的生活让她紧紧攥住每一分钱。   王琦家庭幸福,生活殷实,但从来没有瞧不起又抠又刺头的柳六,她有时候会和柳六一起打工,还会很小心的避开柳六,跟家里打电话,她担心柳六伤心。   有这样的朋友,夫复何求?   突然,柳六从粉色小包里翻出一封信,急忙拆开来看,里面竟然是一封海风集团的简历表,还有一张小纸条:六子,试试看。   时来运转?!   海风集团可是赫赫有名的大集团,旗下包罗了所有挣钱的产业,从房地产建材到酒店超市,据说很有有头有脸的人都在里面有股份,甭管上面怎么查怎么整顿,海风集团一直屹立不倒,连负面新闻也极少出现。   柳六听去面试过的师姐说过,海风集团分公司的分管经理都配备宝马奔驰这样的轿车,不管什么职位,只要是海风的员工,每年都会组织到国外旅游,其财大气粗可见一斑。   可海风集团从来不对外招聘,为什么呢?   你想啊,海风集团那么大一个团队,运作起来绝对不能出现一丝纰漏,除非你应聘的是最基层的售货员收银员司机售楼小姐等这样非正式的龙套角色,想进入管理阶层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当然,那么多股东的各色亲戚都得排队进,连收银员这种岗位都得靠关系才能挤进面试,所以说,一张海风集团的简历表拿着钱都不一定能要到。   柳六不知道王琦怎么弄到的,但她会去试。   仔细填好了简历表,柳六按照简历后面的地址寄了回去,这种集团公司不对外招聘,当然也不会搞什么电子版邮箱之类的,柳六只能耐心的等待面试的通知。   简历在寄出去的五天后,柳六接到了面试电话。   这是第一个面试通知,也是唯一的一个。   柳六按耐住激动的心情,问同学借了一身正式的衣裙,踩着高跟鞋在店门口练习了一晚上,背诵面试中可能被问到的问题,中文英文各准备了一套。   柳六期待着未知的命运。   第二天一大早,柳六便登上了去面试的公交车,到海风集团下属的分公司时,时间整整早了一个半小时,分公司还没有开门,柳六不着急,找了个地方坐下继续背诵英文简历。   八点左右,公司的员工从四面八方涌来,柳六站起来,背靠着墙壁仔细调整自己说话的语速和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稳重老练。   “小姐,你是来面试的吗?”   柳六转过身,一个穿着银灰暗纹西装,身姿挺拔的男人正望向她手中的简历副本,男人看起来很年轻,大约三十左右,亲切的笑容让柳六的紧张消除不少。   “是的,”柳六大方的伸出手去,“你好,我叫柳六。”   男人淡然微笑,也伸手握了一下柳六的手,他的手掌很宽厚,带着温暖安心的体温,“柳小姐,为什么来这早,是没有时间观念,还是紧张过度?”   这个问题很尖锐,若是刚出茅庐的大学生,一定会手足无措的说不是不是我只是怕塞车什么的,但柳六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慌张,而是用自信的微笑回答他,“因为,我很重视这份工作。”   “重视?”男人似乎不太相信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说的话,眉眼舒展开来,男人的目光深邃而淡雅,“那你告诉我,早上这段时间你看出了什么?”   柳六想了想,整理出一条思绪,“我发现,很多员工都拿着早饭,一边吃一边走进公司,我想他们的时间一定很紧张,顾不上照顾自己,只顾着埋头工作,因为生病而请假耽误工作的事情会经常发生吧?”   男人眼中一亮,笑容扩大,“那柳小姐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柳六沉声道,“这样的大公司应该会有茶水室吧,咖啡红茶只能暂时振奋精神,如果在茶水室里放置一些能够增加能量和营养的小食品,即使增加运营和管理成本,但健康的职员会为公司带来更大的效益。”   男人点点头,伸出手去,微笑,“感谢你的建议。”   柳六礼貌的伸手回握,“我很荣幸。”   男人的目光在柳六的身上打量一番,最后停留在那双聪慧的眼睛上,突然笑道,“恭喜你,柳小姐,你已经被录取了。”   柳六惊讶,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面试官,努力稳住心神,柳六出声询问,“请问,我得到的职位是……”   “我的秘书。”男人笑道,笑容在朝阳下动人心弦。   柳六再次惊讶,心脏砰砰乱跳,没想到他竟然不是面试官,而是那个职位的需要者,海风集团分公司的总经理,李存信。   据说这个人可是商界的奇葩,金融物流管理法律门门精通,更重要得是,他是所有海风年集团分公司里最年轻的一位。   柳六有些受宠若惊,“你好,李总经理。”   李存信微微颔首,“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有这样的自信和冷静,实在难得,刚才我跟你握手时发现你的手指很粗糙,能吃苦的女孩子在工作中一定会更加优秀。”   柳六有些不好意思,但脸上却没有表现一丝扭捏,正视李存信的眼睛,保持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谢谢您的肯定,今后我会用最大的努力,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胜任这份工作。”   李存信看看腕上的手表,“等会你去人事部报到,领两套工作装,下午熟悉公司的部门和同事,明天到我办公室报到。”   “好的。”   李存信走了之后,柳六差点滑到地上,赶紧扶着墙捂着胸口直喘气。   天哪,那个人好有气场啊,不怒自威,可笑容却那么亲切,尤其那双眼睛,幽深漆黑,充满了睿智和气势,好像跟他说一句话就会被吸进去一样……   一想到要担任他的秘书,柳六的心里既兴奋又忐忑。   兴奋的是自己竟然一步登天,谋得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位,担心的是在总经理手底下工作自己又什么都不懂,万一做错什么被炒怎么办?   冷静了好半天,柳六才踏进分公司的大门,找到人事部。   报到之后去领了两套工作装,后来柳六才知道,每个员工每个季度都只有一套工作装的,每年公司都会重新定做一批,但只要不是上级过来视察一般是不用穿的。   柳六这才想起来,李存信说话的时候打量过自己的衣服,这套衣服因为是借来的,有点不合身,他一定是看出来自己没有正装来上班,特意多发了自己一套工作装,以免为衣服的事发愁。   好贴心的领导哦……   柳六回到宿舍,扑到床上,滚过来,滚过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白天李存信‘面试’自己时的场景,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笑容,都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啊啊啊——”   柳六锤脑袋,“不要想了啊赶紧睡觉明天还有要去总经理办公室报到呢……”   第二天,柳六早早起来,换上那套价值不菲的工作装,仔细整理了下头发,这才拎着包包赶公交车。   赶到公司的时候,正赶上上班高峰时间,电梯门口站满了等待上楼的精英们。   柳六忙奔了过去,挤在后面排队上电梯。   电梯来了,担心迟到的精英们纷纷挤上电梯,柳六被夹在中间几乎是双脚离地的一起进了电梯,正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电梯的警铃突然大作。   超员了。   一个男的长得挺磕碜的,拿手指点点柳六的肩膀,“喂,你出去,超员了。”   柳六不解的抬头,自己并不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呀,明明那个猥琐男比自己站得还靠外,为什么不让他出去,柳六看了磕碜男一眼,没吱声。   可警铃一直在响,再僵持下去大家都要迟到了。   磕碜男的语气更加恶劣,“你一新来的拽什么拽,赶紧下去!”   柳六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张口反驳,里面的一个留着长卷发的很漂亮的女孩子突然开口,“新来的就要受欺负吗,欺负一个女孩子是绅士干的事吗?”   磕碜男脸色一阵青白,“关你什么事,要不你下去!”   漂亮女孩骂道,“我刚才看到你是最后一个上来的,拼命往前挤,你这种为了一己私欲置大家利益不顾的行为,十分以及非常极其的可耻!”   磕碜男被众人指责,只得悻悻的下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滑上,干净锃亮电梯钢化内壁映出里面所有人的脸,柳六感激的冲刚才那个漂亮的女孩子点点头,表示感谢。   漂亮女孩伸出右手,比了个V的手势,还勾了勾两只手指,模样可爱极了。   到了十五楼,柳六走出电梯,发现那个漂亮女孩也下来了,两人相视一笑,漂亮女孩先把手伸了过来,“哈罗啊,我是米米。”   柳六忙伸手过去,“我是柳六。”   “六六?”米米夸张的捂住樱桃般粉红润泽的嘴唇,“好有个性的名字哟,对了,你是新来的吧,中午一起吃饭,我在1507。”   柳六点点头,去总经理办公室报到了。   米米却站在原地,眨着大眼睛,“原来她就是李总钦点的柳秘书啊……”   积极改变!?   李存信正在打电话,见到柳六进来,让她先坐,柳六走到老板桌对面的红木椅子坐下,偷偷打量了下总经理办公室,整个儿是一个套房,有阳台,前厅,休息室,会客区,中间还摆放了很多名贵的叫不上名字的大型盆栽。   软软的地毯踩在脚下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柳六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撞上了狗屎运,从求职无门的落魄大学生一步升天,变成全球五百强企业下属公司总经理的秘书。   想想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柳六悄悄看向正在打电话的人,他言语亲和,即使打电话也带着淡雅的笑容。   李存信是那种低调奢华的男人,衣着考究但不突兀,他和普通的员工站在一起猛一看分辨不出来,但仔细再看时,就会发现他身边总是散发着无形的气场,领导者的气场。   虽然不比明星英俊,但却极具男性魅力,一双深似瀚海的眼睛让人只一眼,便难以忘记,无论是走路还是坐下,就连接听电话的时候,他都坐姿挺拔,精神熠熠的样子让一夜没睡好的柳六都感到精神仿佛一下被充满了电。   李存信打完电话,双手交握,目光深刻的看着柳六,“欢迎上班,柳小姐。”   柳六保持住昨晚在镜子前练习无数次的从容微笑,抑制住胸腔中狂跳的心脏,语气平稳的答道,“请多指教,李总经理。”   李存信有两个秘书,一个是梅米,一个就是柳六。   梅米就是在电梯里帮助柳六的米米,她在这个岗位已经三年多了,对业务十分娴熟,但毕竟女大不中留……米米已经二十八岁了,很快就会有男朋友啊然后就是结婚啊接着就是婚假产假各种假等等。   换句话来说,二十一岁的柳六就是梅米的接班人。   培养一个接班人需要一两年的时候,甚至更长,而且总经理的秘书必须保持年轻美貌,职业干练,所以,这个职位的寿命并不会太长。   但一般能够胜任这份工作的人都是难得的人才,即使不在秘书这个岗位上发光发热,也会被调到销售部门或者业务科继续为公司创造价值。   不过,柳六听说很多女秘书都会被潜规则,从职位退下来时,也就是登堂入室的一刻。   尤其是李存信目前还是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   柳六心中有些惴惴。   李存信和柳六交谈了一会儿,告诉她这个工作的重要性和大致的工作方向,并鼓励她好好干,柳六表明态度,一定会不辜负总经理的期望。   李存信点点头,按下内线电话,“梅秘书,进来一下。”   几秒钟后,梅米踩着九分跟的高跟鞋翩然而至,自信优雅的脚步让刚出大学门连高跟鞋都踩不稳的柳六自惭形秽。   梅米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蚕丝薄纱连衣裙,高束腰的设计让她看起来身形窈窕,时尚的□浪发型让她气质超群,裙子的领口开的很大,□若隐若现,恰到好处的性感,却不显得低俗。   “李总,您找我?”   李存信抬头看了她,目光柔和,“把你会的都教给她。”   谁想,梅米竟然笑嘻嘻的跟李存信开玩笑,“李总,教会了徒弟可是要饿死师傅的呀。”   梅米的玩笑开得很有分寸,既不会有暧昧轻佻的嫌疑,又俏皮可爱,让在场的人都心情突然明朗,柳六不禁被她的风华迷住了。   只有这样优秀的女人才配站在他的身后,为他安排好所有的一切。   柳六暗自下决心,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像她一样。   “呵呵呵……”   李存信爽朗的笑声惊醒了柳六,柳六看向他,发现李存信笑得很开心,语气里满是宠溺,“那以后你向我请假的时候,可不要怪我总是不批准。”   梅米轻皱着眉头,嘟着小嘴,状似无可奈何的说道,“唉,为了以后能休年假病假事假工作假带薪休假,我只好倾囊相授喽~”   李存信又是一阵的笑声。   梅米领着柳六一起去了1507,手脚麻利的找人收拾一个办公桌,又向计划部申请了一台电脑,一台手提,一步传真打印一体机,还有各种需要配备的办公设施。   柳六一直站在一边,有些局促的等待着。   梅米忙活完才发现柳六一直站着,赶紧把人拉过来坐下,倒了杯奶茶给她,“别紧张,李总很好说话的,只要你不跟客户大打出手,他一般是不是训人的。”   言语上的小玩笑缓解了柳六的紧张,柳六感激的笑笑,“米米,谢谢你。”   “谢什么呀,”梅米从包包里掏出小镜子,修饰了下妆容,“等下我把具体工作给你讲一下,怎么说呢,反正就是特别杂,但挺容易干的,我告诉你一个窍门。”   “什么?”   “懂得观察男人的心情。”   “呃……”   “你想,如果李总正在发脾气,你拿着企划书进去,岂不是自找没趣,这个时候就应该端杯他爱喝的牙买加蓝山咖啡进去,然后问他企划书做好了要不要看。”   柳六有些明白了,“用爱喝的咖啡缓解领导焦躁的情绪,然后再把问题交给他选择,而不是拿着文件让他‘必须’办,硬塞给他工作,是吗?”   梅米有点惊讶,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柳六,你果然是李总亲自看中的人,一点就透。”   柳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梅米把小镜子放回包包,正色道,“聪明的徒弟我喜欢,想以前啊,前任秘书足足教了我一年半呢,恨铁不成钢啊,都快气到吐血了,要不是必须回家生孩子,八成还得再敲打我半年,我看你资质不错,差不多也就一年零五个月吧。”   柳六绷不住的笑。   因为柳六是新手,梅米把以前的很多资料找出来让她自己先了解,“工作计划你先写个大概,然后找李总定,他定了侧重点你再继续填充,不会的问我。”   柳六点头。   梅米在电脑里找出公司邮箱,“这个邮箱每天要接受上百封信件,你要挑拣出有价值的,自己回复一部分,比较重要的或者是邀请函之类的,要询问李总。”   柳六点头。   梅米又掏出一个沉重的名片夹,里面至少有二百多张名片,“这里面是酒店宾馆商务会所的联系方式,抽空我带你跑一圈,等接待贵宾时你要根据贵宾的档次订酒店。”   柳六咽口水,“你好厉害……”   梅米眨眨眼,“很简单的哟,李总亲自作陪的是五星级酒店,李总不作陪的全都是四星,酒店嘛,轮着定行了,雨露均分嘛。”   柳六:……!   “是担心李总经理总是在一个酒店吃腻了吧?”柳六问。   梅米打个响指,“聪明!”   年轻的女孩话题总是很多,梅米和柳六一见如故,偏偏两人都是直肠子,除了柳六刚来的前两天相对比较谨慎腼腆外,没几天两人就搭着伴一快儿逛街烧瓶去了。   梅米很能花钱,买衣服从来不看价钱,一买就是好几件,每个月六七千的工资撑不到月底就全光了,她的钱包里经常带着两三千块钱,但没过几天就一干二净,花钱如流水,梅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柳六还在试用期,只有两千五的实习工资,但这也比在冷饮店里打工挣得多多了。   柳六自知自己不比家境殷实的梅米,都只是陪着梅米逛,很少给自己买东西,或者买一些打折的便宜货,梅米看到了,语重心长的告诉柳六,女人要舍得给自己花钱,如果自己都不爱自己,怎么可能让别人看上你。   柳六反驳道,“我觉得内涵比外表更重要。”   梅米哈哈的笑,“傻六六,男人只有被你的外表迷惑后,才会有心思注意你的内涵。”   柳六不解,“为什么?”   梅米神秘兮兮的趴到柳六的耳朵上,“因为啊,男人都是先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呀。”   柳六大窘。   现在的柳六无力反驳梅米的言论,不过,不久以后的柳六就有个很好的例子,有一个男人,姑且称之为男人吧,在柳六的心中,那个长着一双狐狸眼的漂亮男孩永远都是那个臭小子的形象。   他就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他是用脑子思考的。   为什么?   因为啊,他变态。   在梅米倾力的指点下,柳六上手的很快,李存信对柳六的工作能力很满意,一个月后柳六签了合同,成为海风集团的正式员工,享受比其他企业高出许多的福利待遇。   比如说,每月五千块的薪水,还有不菲的奖金和出差津贴车贴餐补等等各种找个借口就能发钱的补助。   柳六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后,非要请梅米吃饭,梅米爽快的答应了,两人手挽着胳膊去了一家牛排店,为了表示诚意,柳六专门点了一瓶三千多的红酒。   梅米心情很好,柳六也很高兴,两人把酒言欢。   梅米端着红酒,眼神陶醉的看着手里杯中的液体,缓缓说道,“女人啊,就像这红酒一般,如果装在啤酒瓶里,便一文不值,但装在红酒瓶子里,封上橡木塞,在地窖中储藏几年,就值了钱了。”   柳六听不明白梅米在说什么,“米米,你喝多了吧?”   梅米眼波流转,看向柳六,妩媚的笑道,“傻六六,你还太年轻,你不懂。”   柳六微微一笑,说了实话,“其实我对感情挺陌生的,这种事可遇不可求,我现在没有牵挂就先把工作搞好吧。”   梅米伸手点了下柳六的鼻尖,“鬼精。”   柳六摸摸鼻子,笑了。   在梅米的谆谆教诲下,柳六买起了名牌衣服鞋子,开始化优雅的淡妆,学会分辨香水的味道,懂得女人身上包括指甲,都应该精致到没有任何瑕疵。   经常会想起那个臭小子经常说自己没有品位,柳六回头想想以前的自己,成天不是地摊货就是便宜货,何止是没有品位,简直就是土得掉渣。   柳六丢弃了所有的便宜货,踩上了高跟的名牌鞋子,磨掉性格里的棱角,收敛所有的不成熟,在手腕和耳后涂上淡淡的香水,努力向优雅迷人成熟魅力蜕变。   要成为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女人,首先从形象上改变吧。   春心萌动?!   六月底,柳六去学校收拾了东西,正式离开了校园,在离公司最近的地方租了一个单身公寓,四十多平米,里面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每月房租一千八。   本来,柳六打算租一个五百块的小单间就行了,可梅米告诉她,女人最主要的是靠气质,如果成天住在和几个打牌搓麻的一起合租的地方,共用一个卫生间的话,再好的气质也会被消磨掉的。   梅米补充一句,“何况啊六六,你现在的气质还不够哟~”   柳六痛下决心,租了一个高级白领才会租的高档公寓,虽然只租了一个最小面积的公寓,但里面环境非常干净优雅,有独立的卫生间,甚至一楼还有一个小酒吧,里面总有个潇洒的吉他手唱着动听的老歌。   梅米开车送柳六找到这个公寓,“这是我以前住过的地方。”   柳六不解,“为什么你家在这里,你还有一个人出来住,跟父母在一起不好吗?”   梅米只是笑,没有解释。   后来,柳六知道了,梅米有个男朋友,梅米很爱很爱他,但是梅米的家人不喜欢那个男人,甚至十分厌恶他,因为,那个男人结婚了,还有个可爱的女儿。   那个男人英俊非凡,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百分之二百,凡是见到他的女人都会回头看他两次以上,那个男人不是很有钱,他依靠着他老婆才开得起跑车,他老婆很凶很彪悍,稍有不顺就拿他撒气,制造家庭暴力。   但是,那个男人很爱他的女儿,那个漂亮的小天使。   柳六无数次劝梅米,不要做第三者不要当别人的情妇,那样的会毁掉她的名声,甚至会让她在这个城市无法立足,可梅米就是无可救药的爱着那个男人,痴心不改。   柳六公寓的小酒吧里,两个喝得醉醺醺的女人在一起聊天。   梅米凄凄的笑着,美丽的脸庞全是无奈的绝望,“他从来不能陪我逛街,也不能陪我看电影,就算我生病,他也只会叫他的朋友过来送我去医院,可我……为什么那么爱他……”   柳六默默地帮梅米倒上红酒,“要么果断的离开他,要么放手一搏。”   梅米眼中一道光芒闪过,却马上消失不见。   柳六低声说道,“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你根本没有赢的把握,你不敢放手一搏,而且,你更愿意缩在蜗牛壳里得过且过,提心吊胆的维持着现在的关系。”   梅米笑,眼泪滑过光洁的脸庞,“六六,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理智的女人,你总是看透一切,可我……没有办法……”   柳六摇头,“不,我什么也看不透,我只是担心你。”   梅米突然抓住柳六的手,“柳六,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支持我吗?”   柳六会给她一个安慰的微笑,“不管你做什么,选择什么样的人生,我都会支持你的。”   梅米笑,眼中有水光闪烁,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太清,却亮的让人感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认识才几个月而已。”   柳六反手握紧她的手,“因为你对我好。”   梅米趴在吧台上呵呵的笑,“六六,我真希望你一直这样,不要变。”   “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我有个很好的朋友,但她背叛了我,让我狼狈不堪的逃离那个地方,只因为……六六,你不会变吗?”   “不会。”   红酒后劲大,梅米喝得酩酊大醉,柳六搬她不动,只能摸出她的手机打电话求救,翻了翻通讯录,上面只有两个最近联系的号码。   一个是云翔,一个是李存信,其他的全都是前几天才联系过的。   云翔就是那个男人。   可这么晚了,柳六看了看表,已经深夜一点了,这个时间打给有家室的男人,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可打给别人,万一只是酒店的联系人或者是客户,岂不是会闹出更大误会?   李存信?   柳六望望梅米的睡脸,美得像个折断翅膀的天使。   柳六无数次羡慕她的美貌,羡慕她出生在富足的家庭,良好的家教让她从骨子就拥有一种高贵的气质,羡慕她能够和他开玩笑。   可是,有什么用呢?   人家赢在了起跑线上,自己只有加倍努力,才能追上她的脚步,嗅到那一缕芳香。   柳六按下了拨通键。   本来不抱什么希望,但电话却在几声之后接起,李存信略带沙哑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喂,小米?”   柳六心突然抽了一下。   深夜下属给上司打电话,上司不是应该很不耐烦的问到底什么事大半夜把我叫起来吗?为什么李存信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焦急,甚至连称呼都……   小米。   柳六的心再次抽了一下,微痛。   稳稳情绪,柳六出声说道,“李总,我是小柳,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梅米喝多了我扛不动她……”   “你们在哪?”   “呃……在公司后面的公寓酒吧,梅米以前住过的……”   “嘟嘟……”   柳六刚说完梅米以前住过的公寓电话就被切断了,李存信都没问是那个小区……他一定知道这个地方。   柳六坐下,帮梅米整理好头发,端起吧台上剩余的红酒继续喝着。   柳六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听到李存信的那声小米后心里突然变得酸涩,也不明白脑袋里总是想着李存信知道梅米以前住的地方……为什么他会知道……他们……   柳六用力敲敲脑袋,像李存信那么有风度的绅士,偶尔送下属回家也是正常的。   可……   柳六又咽下一杯红酒,醇香的美酒忽然变得难喝起来。   十几分钟后,李存信的宾利车停在了外面。   李存信蓬乱着头发,穿着睡衣匆匆忙忙走下车来,径直奔向昏睡的梅米,“小米?”   柳六起身,闪到一边。   李存信扶起梅米,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小米,醒醒,回家睡。”   那温柔心疼的眼神,仿佛在哄着醉酒不归的……爱人。   柳六目光转向别处,心脏一阵抽痛。   梅米动也不动,完全没有意识,李存信没有办法,只能架着她走向自己的车子,柳六咬了咬唇,跟了上去,“李总……”   李存信转过脸来,目光温和,“什么事?”   他脚上穿的拖鞋,都不是一个颜色,柳六勉强保持住面上的淡然,递上梅米的手提包,“这个……梅米的包。”   李存信接过包,把梅米扶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柳六站在车前面,看着李存信细心的把梅米的高跟鞋脱下来,扔到后座上。   安置好梅米,李存信站起来擦了把额上的细汗,抬头看了眼柳六,体贴的关心道,“快回去吧,不要着凉了,你也喝了不少吧。”   “我没事,”柳六点头,“谢谢李总。”   李存信淡笑道,“不要这么客气。”   “好,晚安。”   柳六怕自己再不离开,就会流露出不该有的表情,柳六不允许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一口气跑到五楼,柳六靠在墙壁上喘气。   宾利的车灯在黑夜中格外刺眼。   柳六向下看去,在刺眼的白光中,她看到李存信正望着昏睡的梅米,眼神像海一样深,温绵绵的让人心痛如绞。   柳六用力锤了锤心口的位置,掏出钥匙开门。   甩掉高跟鞋,扔掉手提包,扯掉碍事的连衣裙,柳六扑向柔软的大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内心的空荡和失落。   柳六啊,你不但输在了起跑线上,当你还没有追上人家的时候,人家已经把奖牌捧走了,别做梦了,别妄想了,别想他了……   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能陷进去,绝对不能,那个男人是个火坑,跳进去柳六你就完蛋了,你对他只是仰慕是仰慕……   一夜无眠。   清晨,柳六好容易睡着了,却梦到李存信正看着自己,他的视线温柔亲切,像一张密密实实的大网,把柳六结结实实的捆绑在里面,无力挣扎。   早上,柳六爬起来熬豆浆,豆浆机是梅米送给她的,说女人多喝点豆浆能养颜,还能减肥,梅米自己懒从来不用,闲着也是闲着,就送给了柳六,算是给柳六烧炕。   把泡好的豆子和燕麦放进豆浆机里,按下五谷豆浆,柳六坐在一边等。   熬豆浆的时间完全可以再睡一把回笼觉,但柳六睡不着,穿着睡衣坐在小厨房的台子上向外看,看天边渐渐变红,太阳一点点跳出来。   又是崭新的一天。   柳六拿着豆浆来到公司的时候,还没到上班时间,但李存信和梅米早就到了。   李存信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上的事,梅米则在秘书室里化妆,拼命的用粉底盖住眼下的青黑,他们……昨晚……在一起……   柳六拼命让自己不要想,要做个局外人,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最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努力忽视心里酸酸涨涨,犹如针扎一样的隐痛。   “嗳,六六,你来了。”   梅米抬起只化了一半妆的脸,抱怨道,“你个没良心的昨晚怎么把我扔下了?”   “还说呢,”柳六给梅米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你沉得像头猪,我怎么也拖不动,只能请上司过来了。”   梅米悻悻趴下,继续化妆,“明天我要开始减肥!”   柳六去茶水室拿了一个咖啡杯,倒了一杯豆浆,端着送进总经理室,李存信的脸色也有些憔悴,见到柳六手中的豆浆,礼貌的笑笑,“辛苦你了。”   生怕李存信误会自己特意给他熬的,柳六忙撇清关系,“没关系,豆浆机一次熬出来的正好三个人的。”   李存信放下手头的工作,轻皱眉头,似乎想对柳六说什么,却在斟酌着用词。   柳六抢先一步,打消他的顾虑,“昨晚我和梅米一起喝酒,她喝多了,住在我的公寓里。”   李存信抬眼看着眼前的女孩,点点头,“谢谢。”   他感激客气的笑容再次刺痛了柳六的心。   暗潮涌动?!   梅米今天的状态不好,说脑袋里全都是空白,正赶上有个业务报告需要起草,梅米就让柳六练手了,柳六按照规定的模式写完后,拿着报告在座位上仔细检查错误。   梅米一上午都在趴着,似乎宿醉还没有缓过来。   柳六走进总经理室,李存信拿着柳六起草的报告看了一遍,掏出派克钢笔,在报告中划出几条线,在旁边备注了几点要求,还删掉一段,在后面重新写了一段。   “文笔不错,定向有点小问题,你回去再看看。”李存信微笑着说,把稿件递回给柳六手中,目光鼓励的望着她。   柳六拿着修改的面目全非报告有点说不出话来,想几个月前在学校里修改毕业论文的时候,导师看到学生写得不好时,直接毫不留情的刷刷几下全体划掉,然后再板着脸说回去重写。   而这个工作繁忙昨晚还没有睡好的总经理,手下有几百号员工的李存信,竟然没有一点不耐烦,一点点的把报告中的错误改出来,还和颜悦色的告诉她只是小问题。   柳六看了看手里的报告,有三分之一都被修改过,明明就是很大的问题嘛!   柳六诚惶诚恐的逃离了办公室。   竟然交给总经理那么糟糕的一份报告,真是太丢脸了,柳六一边气恼自己不争气,一边重新起草报告,一直忙到下午,柳六才重新敲开了总经理室的门。   惴惴不安的等待着,柳六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写得不错。”   李存信的一句褒奖让柳六顿时雀跃不已,狂跳的心脏几乎要冲出胸腔。   柳六飘飘然的回到办公室,仔细确定收信地址后,将业务报告发送出去,梅米从桌子上爬起来,“你不用那么认真,李总这么做是想让你以后更加认真的工作。”   柳六捧着杯子一个劲儿的喝水,眉宇间的喜悦怎么也掩饰不住,“我知道,但是他说我写得不错,他肯定我写的东西了!”   梅米复又趴下了,“那以后的报告啊备忘录啊都你写吧我写了好多年了早腻歪死了。”   “啊?!”   梅米的男朋友惧怕他老婆,每天晚上都得按时回家,梅米不爱做饭,一个人到处打游击,现在柳六也是一单身的,两人就凑成堆儿了,成天跑出去改善生活。   有次,李存信下班晚了,正碰上在复印室里打印优惠券的柳六。   “还没走?”   柳六晃晃手里的优惠券,故作自然的邀请,“有烤肉的优惠券,李总一起去吧?”   李存信摇摇头,“不了。”   “梅米也去哦。”   自从察觉出两人之间的关系,柳六就明白了,梅米就是李存信的软肋,只要抬出梅米,李存信不会不接招的。   果然,李存信想了想,“你们介意吗?”   “有人买单我们怎么会介意呢?”   柳六面上笑的开心,跟李存信开着玩笑,可心里却不是滋味,果然梅米去,李存信才会去。   李存信回办公室换了一身休闲装,梅米刚好从洗手间补妆出来,听到柳六把李存信也邀请上了,马上乐得不行,“终于不用咱俩AA了,让他一人掏了!”   梅米突然压低声音,“六儿,千万别跟云翔提咱们跟李存信一起吃饭啊。”   “这有什么?”   梅米神色有些落寞,“他不喜欢我跟李存信在一起。”   “那他怎么不让你辞职呢?”   梅米笑,避开这个话题,女王般的气势的挥手,“他敢娶,我立马辞了。”   柳六轻叹。   三人一起杀往烤肉店,烤肉店是韩式风格的,进去吃饭就必须脱鞋上炕,盘腿坐着烤肉喝酒,柳六跟梅米吃惯了,蹬了高跟鞋就上去了。   李存信站下面看了半天,问服务员可不可以把鞋子套上穿鞋上去。   柳六眨着眼睛,挤兑李存信,“李总,您不是脚臭吧?”   接触时间长了,柳六发觉李存信不像表面上那样遥不可及,他也是个普通人,脾气好有幽默感,有时候被梅米挤兑还会佯装生气。   李存信竖竖眉毛,被柳六激得也不顾什么鞋套,直接脱下皮鞋上了坑,不自在的盘腿坐下,“我觉得光着脚跟女士们吃饭很不礼貌。”   梅米哈哈大笑,“没关系,我们不介意,您把衣服脱了都成。”   梅米的玩笑开得有点过火,李存信登时脸上出现尴尬和宠溺并存的复杂表情,在公司之外,梅米和李存信更像认识许久的损友。   柳六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多余。   服务员开始上菜,一盘盘的烤肉和蘸酱被端了上来,盆子摞了有两层,李存信忍不住了,“你们吃这么多?小米,我记得你昨天还喊着减肥的口号呢。”   梅米摇头扭腰耍赖不承认,“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李存信眼睛一转,看到梅米穿着裙子,神色一敛,“穿着裙子还上炕,我们换一家吃。”   梅米抓着柳六,冲李存信扬下巴示威,“六啊,咱不管他,咱吃咱的。”   李存信拿梅米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问服务员要了张毯子,半唬半威胁的让她把腿盖上了,柳六暗暗的往下拽了拽裙子,心中涌上说不上来的滋味。   梅米穿着裙子,他要来毯子给她,明明自己也穿着裙子……   这时,李存信发现柳六也穿着裙子,又问服务员要毯子,可服务员说毯子没有了,李存信干脆从旁边拿起自己的休闲西装,“给,盖我的衣服。”   盖他的衣服?李存信的衣服?   柳六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用李总,我担心给你滴上油。”   “盖上,滴上油洗行了,”李存信把西装扔过去,“还有,以后不在公司的时候叫我名字。”   柳六盖着他的衣服,指尖抚在衣料上,一想到是他的衣服,心中就激动难耐。   一顿饭吃下来,李存信坚持身为男士应该为女士服务,顾不上自己吃,一直在烤肉,梅米用生菜包好肉,先塞给柳六一个,又塞给李存信一个,李存信想先咬半口,可梅米硬逼着把一整个都塞了进去,李存信鼓着腮帮子嚼了半天才咽下去,表情痛苦,梅米笑得前仰后合。   “李存信,你第一次吃烤肉吗?”梅米又包了一个小一点的,送到李存信嘴边。   李存信忙摆手,“我不要了。”   “必须吃,”梅米故意板着脸,把烤肉生菜卷硬塞到李存信嘴里,“谁叫你管这么宽,穿裙子都不让上炕,死脑筋。”   李存信费劲的咽下这口烤肉,皱着梅低声说道,“你一女人怎么不注意点,你没看对面那男的只看你们俩吗?”   梅米回嘴,“看的是我们,我们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呀?”   李存信喘了几口气,神色变得忧郁而失落,“我介意。”   梅米喝了一口啤酒,“我不用你管。”   “我想管。”   “不用你管。”   气愤顿时变得凝重,柳六只觉得胸口窒息一般的难受,忙借口起身去了洗手间。   柳六撑在洗手池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精心挑选的裙子,细心描绘的眼眉,为了他下决心改变,磨光棱角,收敛本性,可他的目光却从来不曾停留过。   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西施身边效颦的东施。   从未有过的痛,在心底悄悄扎根。   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恢复如初,李存信恢复儒雅,梅米招呼柳六赶紧坐下吃刚烤好的脆骨,柳六却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吃完饭,李存信开车要送两人回去,梅米说什么不让他送,“你喝了酒,现在查醉驾呢,咱们各自打车回家,ok?”   李存信想了折中的办法,“我打车挨个儿送你们回家,然后我再回去。”   梅米说,“不用,柳六,咱们撤。”   不由分说,梅米拉着柳六快步走了,刚脱离了李存信的视线,柳六松开梅米的手,用力抠着掌心的肉,“米米,李存信人很好,比那个男人好。”   这句话说出来,像一把锋利的刀,在心中狠狠划过,柳六痛苦的闭上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只想让他幸福,只想维持他的微笑。   梅米突然停下脚步,漂亮的容颜隐藏在黑暗中。   静默半晌,梅米幽幽道,“如果没有云翔,我肯定就跟他了,可我现在……心里没有位置给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吊着李存信的胃口?”柳六心中的话冲口而出,说完却后悔了,怎么会说出这么充满醋意的话,仿佛自己也在爱着他?   不,只是仰慕,仰慕而已。   梅米转头,幽幽的看着柳六的眼睛,“你,喜欢他?”   柳六望着梅米的眼睛,竭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我不会喜欢一个爱上别人的男人,米米,你清醒点吧,那个男人不会给你任何承诺的,李存信那么爱你……”   “不要说了,”梅米突然捂住脸,“六六,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   柳六扶住梅米的肩膀,两个人靠在一起。   “米米,不管你选择谁,我都支持你。”   “……谢谢。”   梅米的手机响了,梅米接起来喂了一声,低沉的情绪一扫而空,立刻变得欢快幸福,“云翔,过来接我们吧。”   柳六盯着梅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那么痴迷,无法自拔。   梅米接着电话,眼睛转向柳六,笑嘻嘻的说,“还有谁?呵呵,当然是我经常给你说的那个小六六啊,快点来,我脚走得好痛。”   梅米撒娇时带着小女儿的娇羞,一脸被宠坏了的幸福满足。   柳六脑中突然浮现出梅米将烤肉送进李存信口中的样子,她怎么可以那样对李存信,明明不爱他,却表现的那么亲热,玩弄他的感情……   “六六,你脸色怎么不好?”梅米突然捧着柳六的脸问。   柳六一惊,忙撤开身体,拉开与梅米的距离,“没……可能是啤酒喝多了,难受。”   “等着,我让云翔带果汁给你。”   不管柳六愿不愿意,梅米给云翔打电话,让他顺道带两份醒酒的冰镇果汁过来,挂了电话,柳六抱着胳膊靠在电线杆上陪梅米一起等。   “云翔,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不出来吗?”   柳六记得云翔的‘家教’很严,现在已经临近深夜了。   “哦,他老婆出去参加同学会了,一般凌晨才会回来。”梅米一脸的毫不在乎,说得很坦然,仿佛云翔的老婆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云翔很快到了,下车的时候柳六才第一次面对面的看到他,他果然比梅米手机上的照片帅气多了,紧身的黑色衬衣,暗灰色的西裤也是紧身的,眼角带着桃花,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着他的男性魅力。   这种拼命展现自我的男人,一向不是专情的主。   梅米小鸟一般欢笑着扑进云翔的怀中,两人亲昵的说了几句话,梅米冲柳六招手,“来,上车送你回家。”   柳六摇摇头,“不了,我想走走。”   梅米跑过来拉着柳六的手,“没关系的。”   “真不用了,我不跟你客气。”   “那,”梅米觉得柳六可能是怕尴尬,于是将手里的果汁递给她一杯,“喝点果汁,你脸色很不好,我担心你,回去早点休息。”   “好。”柳六勉强笑笑。   梅米上了云翔的车扬长而去,柳六拿着冰冷的果汁站在街角等出租车。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慢的滑了过来。   小白复出!!!   车里的李存信脸色比刚才差上百倍,嘴角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相信他已经看到刚才那一幕了,李存信降下车窗,沉声说,“我送你回去。”   柳六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提醒他,“酒驾会进去吃半个月的牢饭。”   李存信双眼盯着梅米离去的方向,握住方向盘的手指用力收紧,泛出不健康的青白色,柳六悄悄扔掉云翔带的果汁,静静的陪着他坐在车里。   街上的人很少,高耸的路灯灯杆在路面上播下一个个氤氲的光圈。   两人静静的坐了很久。   李存信想她,而柳六,则在想他,即使尽在咫尺,依然忍不住想他。   过了很久,酒精散去,李存信叹了口气,“谢谢你陪我。”   柳六低声说,“如果你狠心一点,你会很快得到她的,如果你耐心一点,她早晚也是你的,何必这么痛苦。”   狠心拆散梅米和那个男人,或者耐心等待那个男人抛弃梅米。   李存信笑,笑容很苦很涩,“柳六,你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如果是你的话,我想我不会这么痛苦。”   可惜,自己不是她。   柳六淡淡的说,“如果是我,要么狠心分手要么奋力一搏,我不会原地踏步。”   李存信叹息,“如果她有你这么理智就好了。”   柳六转眼望向李存信,看着他忧伤的眼睛,自信的脸庞上全是满满的让人心疼的伤痛,心脏开始不争气的抽痛。   李存信,如果我有那么理智就好了。   夜深了,李存信载着柳六到单身公寓的楼下,柳六没有下车。   李存信问,“有事?”   柳六犹豫一下,“我想……聊一会儿。”   李存信把车子开到一处僻静的停车场,熄了火,开启了天窗,将两人的座椅放低,两人躺在座椅上看星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想聊些什么?”   “不知道。”   “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还行,有时候一个待着挺孤单的。”   “为什么不找个男朋友照顾你?”   柳六转向李存信,李存信回望她,目光纯净温和,完全不似他看向梅米时的那种渴望和绝望,柳六心中苦涩,“……还没遇上让我心甘情愿爱上的人。”   李存信笑笑,“希望你晚点遇上。”   “是担心我频频请假,耽误工作,”柳六一针见血,“还是怕没有了我在中间,你连和她单独吃顿饭都很难有机会?”   李存信用手抹了几把脸,无奈说道,“柳六,你有时候……”   “太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存信,你们两个都是死心眼的人,爱上了就不会放手,但你们在感情上都是一样的优柔寡断,宁愿陷在泥沼中,也不肯跳出来。”   “……你,说的对。”   没有总经理,没有秘书,只有两个深陷单相思苦楚的人。   聊了很久,两人都睡着了。   清晨时候,柳六醒了,身上盖着李存信的外套,而李存信则靠在车头上吸烟,地下已经有了不少烟蒂,看来,他已经在外面待了很长时间了。   柳六把外套收起来,打开车门下车,“怎么不待在车里,早上有点凉。”   只穿着单薄衬衣的李存信脸上有几分憔悴,却笑容清朗,“我怕熏着你。”   什么人会在最困的时候用烟提神?   柳六低声说,“你是怕有人经过,看到我们在车里睡觉会引起误会吧?”   李存信见自己的意图被识破,不禁自嘲的笑笑,“在柳秘书的火眼金睛下,我别想隐藏心事,都被你看出来了。”   好冷的玩笑,柳六不语。   偏僻的角落很少有人经过,大清早也不会有哪个抽了风的白领前来提车,他却那么谨慎的避开所有产生嫌疑的机会,熄灭任何一切能够沾染流言的苗头。   可他为什么那天那么高调的出现在酒吧里,带走了昏睡的梅米,他们去了哪儿?   梅米的房子,还是……他家?   柳六不敢去想那天晚上的事,一想脑子就像晕机一样的难受。   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柳六上楼梳洗一番,又熬了姜汤,灌进保温瓶中,早早的提着上班去了,李存信没回去,直接去了办公室,在沙发上躺着,手臂挡在额头上,眼睛紧紧闭着。   柳六推推李存信,“别睡,起来吃点东西。”   李存信睁开眼睛,眼中有不少血丝,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声音也有些沙哑,“哦。”   柳六把姜汤倒出来,从包包里掏出包着毛巾的密封盒,“稀饭来不及熬了,我去外面买的,先喝姜汤暖暖胃,再喝稀饭。”   又翻出几只茶蛋,“这家的茶蛋挺有味道的,尝尝。”   李存信接过东西,“谢谢。”   柳六回了一个不用谢,赶紧离开了办公室,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柳六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吸着空气。   我不想听到你客气疏离的对我说谢谢……只要坦然接受就好……像对梅米那样……   八点半,梅米神采奕奕的上班来了,面色红润容光焕发的样子让人一下就能猜到昨晚上她和云翔多么甜蜜幸福。   李存信脸上的表情一分也没有差的落在柳六的眼中。   他很失落。   公司有个内部网,每个人都有一个账号,就像腾讯的模式差不多,可以一对一,也能群聊,但每个人说的话能在网监处显示,除了李总经理的聊天记录。   柳六登陆上,看到李存信在线,想了想,发了条信息。   柳秘书:别气馁,你是最优秀的大老板!   李总经理:优秀吗?   柳秘书:当然。   李总经理:可我觉得我很一般。   柳秘书:不要因为一个人的评价得失而否认自我价值,您看您,有房有车有存款还那么年轻英俊,只要您张口,马上有一个团的女人为你冲锋陷阵的!   李总经理:呵呵。   柳秘书:笑了。   李总经理:工作吧。   柳秘书:好哦。   昨夜在车里的闲聊仿佛让李存信不再那么遥远,柳六清晰的记得他睡着时的侧脸,有种摄人心魂的魅力,那种飘散在空中的男性味道,让柳六差一点就摁不住伸出触向他面容的手指。   昨晚上,他离得那么近,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他,幻想着他臂弯里的温度。   可他那么爱她。   柳六黯然。   今天有个重要会议,李存信强打精神开完会,让司机先送他回去了。   梅米送走李存信,往沙发上一歪,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李总可走了,他走了,咱们也可以翘班了,走,逛街去。”   柳六不知道怎么面对梅米。   梅米教给她所有,化妆,站姿,察言观色,工作经验,梅米把自己身上的优点全部教给她,柳六很感激梅米,她正在让自己走向不同的人生道路。   从一个冷饮妹一步步褪尽铅华,绽放异彩,变成光鲜干练的白领,是梅米改变了她。   可梅米总是一次次伤透李存信的心。   明明不爱他,却总是勾着手指,牵住他的魂儿,让他痛苦不堪,却总是不放手,或即或离,也许这就是梅米的人生态度吧。   柳六摇摇头,对邀自己逛街的梅米说道,“不想去了,等下我先回去了。”   梅米眨巴眨巴眼睛,奇怪的问,“六六,怎么今天你和李存信都这么没精打采?”   “原因,”柳六看向梅米,心中酸涩,“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为你痛苦,而我,为他的痛苦而痛苦……   梅米眼神一暗,站直身体,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打开手机烦躁的翻了几下,又啪的一下合上,最终一声叹息,“我和他……不可能。”   柳六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李存信哀伤忧郁的眼睛。   下班时候,梅米接到一个电话,顿时眉开眼笑,应该是云翔打来的,匆匆忙忙收拾手包,梅米踩着高跟鞋欢快的跑出了大楼,消失在喧闹的人群中。   柳六跟着下班的人流一起走出公司,低着头向公交站走去。   虽然现在的薪水足够打车上下班,而且公司还给报销,但柳六还是喜欢坐公交车,在车上晃晃悠悠半个小时,再下车走上一段路,一边走,一边想他。   想他今天做了什么工作,交代了什么事情。   凡是李存信交代的事情,柳六都会谨慎小心的去做,力求每一个细节完美,只希望能在向李存信汇报工作的时候,看到他满意赞许的微笑。   正是因为这份严谨,才让柳六这个新人在竞争激烈的商场中站稳脚跟。   一个做事小心谨慎到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的人,才有足够的资格站在李存信的身后,陪他笑看风云突变,淡定自如。   嘎!   停在面前的不是一辆公交车,而是一辆锃亮的黑色玛莎拉蒂。   到底是什么人,坐着这样昂贵的跑车到公交站停下,难道要从跑车上下来赶公交车?有点扯了吧。   众人纷纷看向那车里的人。   却只见里面有个带黑超墨镜的年轻男子,墨镜挡住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尖尖的下巴和苍白的面孔,他伸手指指站在车跟前的人,又重重按了几下喇叭。   柳六伸头去看,以为自己还是挡道,连忙退了几步。   却不想那年轻男子蹭的一下从车里窜出来,露出的鼻梁挺直到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光,即使带着墨镜依然能感觉到他冷艳到几乎妖异的容貌。   那男子怒气冲冲的指着柳六,“你,退什么退!”   柳六指指自己,满头的问号。   自己有认识开这种拉风豪车的人吗?   似乎没有。   见柳六满脸的迷茫,那男子更加气急败坏,也不顾形象了,蛮横的一把扯下脸上的墨镜,一双上扬魅惑的狐狸眼中全是熊熊的愤怒小火苗,“你竟然装作不认识我你个死女人!”   竟然是‘消失’已久的萧白!   那只柴犬?!   才两年多的时间,他早不再是那个小鬼头了。   一米八几的海拔让踩了高跟鞋的柳六依然要仰起脸才能看清楚他的脸庞,细眉长眼,眼角上挑,下巴尖削,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而轮廓深刻,这些都让他看上去有些类似于女人的秀美和阴寒。   他比以前更加耀眼……呃,除了下巴有了些男人味的棱角,其他的部分依然冲着惊世绝艳的美丽一路狂奔。   萧白刚一摘下墨镜,在车站等车的人群不禁发出惊呼。   是哪个电影明星吧?   不不,应该是那个超级富婆包养的小白脸吧,长得这样好,还开着昂贵的跑车,这么年轻电视上也没有见过,啧啧,真可惜了……   柳六呆住了,真的是他。   那年被保镖带走的瘦巴巴的臭小子,居然长得这么高大?!   萧白一个箭步冲到她的跟前,努力克制住要把人咬死的激动表情,后槽牙磨得嘎嘎响,咆哮哥瞬间附体,冲柳六狂喷口水,“为什么隐瞒去向?!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大半年!?”   当初终于逃脱桎梏,第一件事就是去学校打探她的去向,却不想档案上竟然没有任何记录,而她又肯定不会回家,茫茫人海,到底要去哪找那个总是笑得眼睛弯弯的女孩?   找不到她的日子,无数次在梦中梦到那个瘦弱单薄的身影。   不知道是为了欠她的一百块钱,还是答应了以后帮她拎重东西,老是想到她,经常在路上见到背影跟她很像的女孩,忍不住停下车叫她的名字,却总是认错人。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心中扎下了根。   只要想到她,心里没由来的暖暖的,从来没想到会那么在意一个人,那么急切的想见到她,心疼她一个人故作坚强,更想气狠狠的吼她以后不准再玩消失。   可没有任何线索,越找不到便越焦灼,越担心再也找不到她,就越气愤她为什么躲开他,直到刚才见到在等公交的她,心中的石头才猛然落地。   柳六抹了把脸上的口水,抽搐着嘴角,“你确定你是萧白?”   萧白一愣。   柳六叹道,“怎么才两年没见,你脾气比以前更差了。”   萧白噎住。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挤兑他。   柳六歪着脑袋看着他笑,笑容竟比那春日的阳光还要明媚万分。   萧白绷着脸,伸出手指在柳六眼睛跟前指着,恶狠狠的指了又指,最后竟攥紧拳头,突然一把搂住柳六,柳六惊叫一声,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叩住,手中的包包被巨大的力道甩到空中。   找到她了,终于找到了!   萧白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手心里却全都是汗水,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迫切激动的喜悦却又掺杂着担心再次失去的不确定。   她比以前漂亮许多,也会打扮了,差点就认不出来了,幸好……   手臂感觉到她,皮肤感觉到她,她在怀里……   柳六眉眼舒展,双手回抱住萧白,用力的勒住他不再纤瘦的结实腰身,眼圈滚烫,模糊了视线,终于,这个世界上剩下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短短几个月相处,同吃同睡,嬉笑打闹,柳六早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死女人……”   “别生气了,我不是被你找到了吗?”   柳六的声音不似两年前般清脆,性情也改变了许多,却独显一股成熟韵味,让人听到她说话便会飘飘然,再暴躁的神经也被安抚平静。   萧白拉开柳六,双手捧住柳六的脸,低头仔细看着,额前过长的遮住了眼梢的刘海,挺直的鼻梁和削瘦的侧脸越发精致,“你变了许多,如果不是这双眼睛,我都认不出来你了。”   柳六笑,难掩激动,奇怪的眨眨眼睛,“眼睛?”   “是,”萧白恶狠狠的咬着牙,“一双贼溜溜的眼睛。”   柳六歪着头笑,故意揭萧白的短,“要说‘贼’溜溜,可是非你莫属。”   萧白心里清楚柳六是在取笑他以前干过小贼的勾当,那是他一直不愿在柳六跟前提起的事,马上虎了脸,白皙精致的小半张脸就像冰雕一样,“以前的事不准再提。”   柳六乖乖的点头,“好,不提了,我绝对不会把你用妇女用品的事告诉……唔?”   萧白慌张的捂住柳六的嘴,脸上出现可疑的两片火烧红晕,急切低吼道,“这个也不准再提了!”   柳六笑得一双眼睛弯弯的,明艳的容颜倒映在萧白墨色的眸子中。   “我送你回家。”   “我可不可以认为是你担心以后找不到我先认个门?”   “哼,跑了猪跑不了圈。”   柳六被萧白拉上玛莎拉蒂,围观的众人纷纷摸着下巴散去,搞什么啊,还以为是富婆包养的小白脸争风吃醋呢,没想到是遇到熟人了,也是,那么漂亮的一小白脸怎么会喜欢长相那么平凡的女人。   比起漂亮到人神共愤的萧同学,本来还算有几分姿色的柳六完全不够瞧。   坐在萧白的车里,柳六从包包里翻出手机,趁萧白等红灯的时候咔嚓拍了一张,他脸就像是照着模子一刀一刀雕刻好的那样,无比精细,完美无瑕,保养极好的皮肤在闪光灯下发射出难以言说的光泽。   闪光灯刺得眼睛难受,萧白拉下脸,“你多大了,幼稚。”   “我一直在后悔当时没有留下你的照片,真怕再过几年,我就再也认不得你了,”柳六摆弄着手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十八了吧?”   “嗯。”   萧白嗯了一声,算是默许了这种幼稚的行为,柳六调整角度,冲着萧白的脸咔咔不停,一口气拍了几十张,连瞥她一眼的瞬间也抓拍到。   后来,当柳六和萧白一起被相机的闪光灯刺得眼睛都快瞎了的时候,柳六才明白为什么萧白不喜欢拍照了,当几百几千个闪光灯在你眼前突然频闪,真是突破人类视觉生理极限。   柳六翻看着照片,突然发现一张相片里的车后视镜上挂着一只很眼熟的东西,抬起头来,果然,后视镜上挂着一只与这辆车奢华张扬的气场完全不搭的饰物。   一只呆呆笨笨的柴犬挂件?!   这只小柴犬是柳六早年吃快餐得到的小礼物,因为小柴犬长得特别可爱,柳六很是喜欢,挂在冷饮店阁楼里的小台灯上,以便每天都能看到,萧白去了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还以为丢了,没想到是他拿去了。   “这个,”柳六弹了弹那只小柴犬的鼻头,眼波流转,“你还留着?”   萧白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掩饰不自在的情绪,口气刻意变得生硬,“怎么了,一个挂件都不舍得?”   柳六笑道,“我是觉得,为什么你要把这么像你的一只狗狗挂在你的车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手办呢。”   萧白怒道,“我是狼,才不是什么柴犬!”   “那……”   “不准问。”   “要不,我送你一只狼的挂饰,把这个换下来?”   “不用,”萧白突然恢复冰冷表情,眼睛望着前方,淡淡的说道,“我喜欢这个。”   柳六记得,萧白说过她既没有萨摩的漂亮外表,也没有贵宾的高贵气质,长相只能勉强算可爱,像一只笨柴犬,只有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透着十足的灵气。   像极了那只在后视镜上摇摇晃晃的小柴犬。   很快,车子停到了柳六住的公寓下面。   萧白停下车子,双手抄在口袋里,墨镜挂在脸上,挡住了大半张脸,好好的一件名牌衬衣非得只扣一个口子,一眼能看见深深凹进去的漂亮的锁骨,皮肤白得几乎透明,露出大片的胸口让人想入非非。   柳六从包包里摸出钥匙,“走,上去坐坐?”   萧白环顾了下周围的环境,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住这里?”   柳六点头,“嗯哪,环境还不错吧?”   萧白突然眼中光芒一闪,从屁股后面的兜里摸出限量版苹果手机,拨了个电话,一副我就是你大爷的口气跟那边交代,“马上找一处别墅,必须有山靠海,收拾好了给我电话。”   萧白挂掉电话,冲柳六扬了扬下巴。   虽然知道萧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如此财大气粗柳六还是头一次见,柳六撑着玛莎拉蒂的车头,虚弱的问道,“萧白,别告诉我那别墅是你给我找的……”   我租不起啊……   萧白伸出一根细嫩手指,邪笑着摇摇,口中轻吐俩字,“不是。”   柳六松口气。   不是给我的就好,这臭小子总是不按套路出牌,匡人一把。   “是我送给你的。”   萧白随随便便的说,跟嗳那谁我今儿心情好送你一筐苹果一样平常。   柳六一口血憋喉咙里,额上的汗都出来了,“我住这挺好的,真的。”   虽然我把你洗白白后扔冷饮店压榨劳动力如果你感激的话开着跑车带我出去兜个风过过瘾就成了别墅什么的真算了……   萧白撇撇嘴,回给她一个‘我认识的女人都哭着喊着让我送别墅送跑车你就这点出息’的眼神,“从外面看,里面的结构并不是多完美,而且实用面积也很小,我怎么能让你住在比我家厕所还要小的房子里?”   柳六,“这个……”   萧白手一挥,豪气万丈,“送你就是送你了,过几天带你去看房子。”   柳六小声声明自己的存在,“喂,好歹我也是你姐……”   萧白猛地转过身,一步步逼近柳六,漫不经心的眼神和冷笑,却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再说一遍,不准,再提我小你大的话题,否则……”   柳六缩缩肩膀,“否则怎样?”   萧白口气冰冷,转身望向天侧的云彩,半眯着眼睛回忆起来,“我有一只萨摩犬,特别喜欢我的床,总是趁我不注意钻进我的被子里,可我不喜欢跟它一起睡,屡教不改后,我把它……”   “怎么样了?”   萧白挑眉,细长的眼角冲柳六展开邪恶的笑意,“你猜。”   “以你这种变态的性格会把狗狗怎么样,嗯……难道你把它的毛都剃光了?”   居然猜中了!   那只倒霉的萨摩被萧白硬揪着剃光了毛,高贵华丽的浓密白毛一根不剩,狗狗肉条条的就像一只即将被分割的生猪,悲悲戚戚的呜咽了好几天,趴在床底下不吃不喝,最后管家担心狗狗饿死,从宠物店买了衣服穿上,才肯夹着尾巴勉强吃两口饭。   几个月后,剃光的毛重新长了出来,萨摩又恢复了威风凛凛的雪橇犬模样,但那只狗狗再也不敢上萧白的床了,连见他时都会屁滚尿流的躲到墙角瑟瑟发抖。   居然,她还记得那些事。   萧白故作凶狠,“想试试头发被剃光的感觉吗?”   柳六抚摸自己的长发,从未烫染过的发质柔顺亮滑,手感极好,“好啊,三千烦恼丝,剪了就解脱了,也不用烦心了,回头介绍个尼姑庵给我啊。”   柳六的眼睛中浸含了忧郁,清澈明亮的眸子似乎被蒙上一层淡淡的阴霾。   萧白察觉,“你有烦恼?”   “谁没有烦恼呢?难道你没有吗,”柳六莞尔一笑,在前面带路,亭亭走进公寓,“走吧,地方虽然小,但足够容得下你这尊大佛。”   萧白眼神深邃下来,却没有继续追问,抬脚跟着她走了进去。   生日邀请?!   公寓很小,却非常温馨,充满了小女生的粉红幻想。   以前柳六总不舍得买那些女生喜爱的小物件,没什么使用价值却价钱昂贵,但自从柳六从梅米那里学会善待自己后,学生时期舍不得买的东西一股脑的全涌了进来。   萧白进门脱了鞋,端坐在榻榻米上,屁股下面是一张淡粉色的小猪垫子,后背靠得是一只有翅膀的大红色心形靠垫,脚上穿着粉色的花朵拖鞋,超卡哇伊的颜色和款式衬得萧白的脸愈发难看了。   柳六泡了茶包,端了只个性十足的杯子过来,递给萧白。   “抱歉,我只有这样的杯子。”   那只杯子上画着妖艳女人,由于杯子上面的涂料是变色的,在杯中盛有热水的情况下,杯子上的女人衣服会随着温度的升高而消失掉。   萧白看了看杯子,面无表情的喝了口水,然后放下裸女杯,再也不碰一下。   柳六捧着另一只小熊杯,“这两年,你怎么样?”   萧白的眉角闪过一丝嘲讽,神色却风轻云淡,“你不看到了吗,我过得很好。”   柳六抿了口茶,看着萧白那古井不波的,平静仿佛深潭一般的眼睛,“笑着的时候,心情并不一定好,而痛哭的人,不一定不开心。”   萧白抬起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她。   白皙的手指缠在杯子上,在热气的蒸腾下愈发的透明细弱,萧白记起那段一起打工的时光,她的手指也是这般的白皙,手心却有这个年龄的女生不应该有的老茧。   突然有种想法,让她的手重新细嫩,像所有的豪门名媛一样。   “我猜,你应该在半年前开心起来。”柳六的话打断了萧白的思绪。   萧白回过神,“你怎么猜到的?”   柳六调皮的晃晃脑袋,“如果你的处境还想当初离开时那样,被你家人看得死死的,怎么可能有机会去学校找我?”   萧白犹豫一下,“你故意隐瞒毕业去向,是怕我找到你,给你惹麻烦吧。”   柳六奇道,“我为什么要怕你找到我,貌似欠债的人是你吧,我隐瞒去向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海风集团下属的分公司。”   “海风集团下属的分公司,就在我今天碰到你的地方?”萧白眉头微皱,迅速在脑中搜索,“……总经理是李存信的那个分公司?”   萧白总是不经意的让人震惊,从十六岁的他学完大学课程拥有同声传译的英语水平,到现在只是一个地点就能想到那个分公司的总经理,他总是不经意的泄露出他不同与这个年龄的老练,柳六问,“萧白,你是交际面太广,还是碰巧了?”   萧白挑眉,故意作出高深莫测的神情,“你说呢?”   柳六想了想,“我认为是前者。”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女人的直觉。”   萧白一双狐狸眼眯起来,魅惑的就像只修行前面的狐狸,在用勾魂夺魄的魅力勾引着眼前的女人,“女人?”   这句话问的实在暧昧,连自诩脸皮相当厚的柳六也不禁微红了脸,气咻咻的瞪了萧白一眼,恼羞成怒的眼神带着小女儿的娇羞和嗔怒,萧白嘴角上扬的弧度迅速扩大,像极了占了大便宜的狐狸。   “下周一我生日,去吗?”萧白问,目光期待而骄矜。   柳六掰着手指头算,“周一嗳,周一上午要开例会,下午要开股东大会,晚上应该还有个合约要签……”   “去不去?”萧白呲出一口白牙,好像柳六敢说不去他就扑上去当场咬死她。   柳六一直都不是萧白的对手,忙颤巍巍举手发誓,狗腿的给炸毛的人顺毛,拍着胸口保证,“去啊,当然去啦,就算被炒了,萧白小朋友的生日爬梯我也一定得去,必须的。”   萧白收起白牙,闷闷的说,“我不是小朋友。”   “萧白啊,虽然你个头蹿高了,腰围暴涨了,大腿变粗了,脸……嗯,脸没怎么肿,眼睛……呃,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柳六刻意加重语气的时候,轻而易举就挑起了某人蓬勃的怒火,“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比你大哟,萧白小朋友。”   萧白气得嘴角都抽歪了。   临走的时候,萧白又再次确认了一次生日的时间,生怕柳六忘记似地,柳六送他下楼,萧白的背影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宽阔。   曾记得,李存信的肩膀也是这么的宽阔,柳六恍惚间差点认错人。   只是李存信喜欢挺直脊背,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住这种姿势,而萧白比较随意,习惯性的手抄在裤袋里,一副慵懒傲慢的派头。   柳六拍拍脑袋,怎么又想到他了。   萧白回头,发现柳六正在走神,眼珠一转,蹑手蹑脚返回来,冲着柳六耳朵大叫一声,“想什么呢!”   “啊!”柳六吓得一激灵,穿着拖鞋的脚被栏杆一绊,竟控制不住平衡一头往下栽去!   萧白眼疾手快把人捞进怀里。   柳六本能的抱住萧白的脖子,心脏怦怦直跳,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伸手刚想狠狠揪那死小子的耳朵,好好训他一顿,却发现萧白一直都在盯着她看,上扬邪长的眼缝里透露说不出的神色,像是在看一个稀世珍品,却又踟蹰不前,矛盾在他眼中交汇,纠缠,燃烧。   他的眼神……很冷,却炽热灼人。   柳六心底一颤,揪耳朵的手中途改变方向,恶狠狠的掐上萧白的手臂!   “嗷……”   萧白惨叫一声,抱着胳膊一蹦老高,柳六顺势从萧白怀里跳出来,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萧白呲牙咧嘴的搓着被掐的地方,吼得整个楼道的感应灯都亮了,“你是女人吗下手这么重,我胳膊上的肉都快给你掐下来了!”   柳六举起掐人的手,轻柔的抚摸着手上的指甲,无比哀婉的叹息,“不掐几个倒霉孩子,怎么对的起好容易留长的指甲呢?”   “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粗鲁,没救了。”   萧白脸色悻悻,自己溜达下楼,一头钻进车子。   柳六抱着胳膊站在公寓门口目送萧白离开,直到萧白车子的车灯消失在夜色中,柳六却不想回去,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睡不着的时候,孤零零的望着天花板,会格外的想念那个人。   柳六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楼下的酒吧。   以前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酒这种难喝的东西会让那么多人无法自拔,现在明白了,当心里的故事只能说给自己的听的时候,醉得忘记那些人那些事,会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三瓶啤酒下去,柳六有点晕了,掏出手机看时间,准备回去睡觉。   已经深夜了,上次也是这个时间,他接到电话连衣服也顾不上换,直接穿着睡衣过来接梅米,焦急的表情让人心疼。   她不爱你,李存信,别傻了。   他不爱你,柳六,你也别傻了。   柳六推倒瓶子,颓然的趴在吧台上,无声的流出眼泪。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周四了,柳六叫上梅米准备去买去参加萧白生日会的衣服,萧白那种富家子弟,生日宴会一定会很隆重,正好自己也缺少一件正式的小礼服,买件漂亮点的,就当是犒劳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加班。   梅米最近挺忙,有些大客户柳六不太熟,只能梅米这种经验丰富的亲自上阵,柳六眼睁睁的看着打扮花枝招展的梅米款款登上宾利,跟着李存信去赴宴,李存信为她打开车门,宠溺温雅的笑,只为她的一个眼波。   现在谈生意什么的,不是在酒桌上,就是在夜总会的包房里。   一般这种地方混乱的很,闹不出什么大事,但桌底下那点上不了台面的事还是有的。   柳六想去。   可以和他肩并肩,面对那些艰难的棘手的挑战。   “小米,什么时候我可以接待那些客户?”柳六问,惴惴不安,生怕梅米看出她的心思,更担心梅米误解自己为了往上爬而争抢她的业务。   梅米莞尔一笑,从抽屉里摸出一包薄荷味的香烟,在柳六目瞪口呆下优雅的点燃,精心修饰的指甲在火光中泽泽发亮,纤细的女士香烟被美得几近完美的手指夹住,让人拔不出眼球。   深深的吸一口,梅米眯起眼睛,轻启粉唇,陶醉般得吐出一个个漂亮的烟圈,眼神斜斜妩媚的瞥向柳六,慵懒娇笑道,“会抽烟吗?”   只是一个吸烟的动作,就能让她的美尽情释放,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被她牢牢的吸引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眼中心里只有她的唇,她的眼,她吐出的烟圈。   这种魅惑柳六此生也学不来,柳六黯然,摇摇头。   香烟在梅米的手中静静的燃烧着,烟雾后面梅米的脸宛若修行千年的妖精般妖娆,声音却清醒理智的如刀锋一般劈开柳六的迷惘,“你不应该出现在那种地方。”   “你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因为,”梅米笑,香肩微颤,风情万种,却满眼的沧桑,“我已经回不去了,可你,还这么年轻,纯净的像一张没有任何污点的白纸,我怎么忍心把你带到那种地方?”   尝尽冷暖后,有一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朋友,教会她该学的,隔绝她不应该知道的,将她完好的保护在自己的臂膀下,柳六眼睛湿润了。   梅米把香烟掐灭,嫌恶的扔到垃圾桶里,掏出口气清新剂在嘴中喷了几下,又用唇膏补了补脱掉的妆,声音冷淡的仿佛刚才妩媚勾人的女人不是她一般,“总经理秘书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一个陪酒的,你跟着总经理出去,就算那些臭男人摸你的胸,你也不能一巴掌抽回去,你绝对不能丢总经理的脸,还得把客户哄开心了。”   叹息一声,“柳六,你不懂,那些男人你根本招架不了。”   柳六捂住双眼,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淡淡的烟草和薄荷的味道,李存信的身上也曾有过似曾相似的味道,一直以为是他身上的味道,没想到却是沾染了别人的气味。   如果自己也学会吸烟,他的身上会不会有自己的味道……   “小米,下次……带我去。”   闹矛盾了!?   梅米转过来,微微吃惊的望着柳六。   柳六坚定的回望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满不在乎,“你不说我是来接替你的吗,你教会了我所有业务,现在只剩下这一项了。”   梅米微微吃惊,烦躁的又点上了一支烟,“前几天,我们去陪一个客户,有一个四千多万的单子要签,可那个人特别滑头,绕来绕去就是不肯签。”   “最后,怎么签上的?”   梅米笑,眼角溢出恨意,“一口气干了两瓶人头马,还让那混蛋趁乱亲了几口。”   两瓶高度数的洋酒,会让人整整吐一夜,如同在火山口翻滚一般灼烧难耐,难怪梅米前几天的脸色即使化了浓妆也遮掩不住的憔悴,柳六脸色微微变化。   “柳六,你跟别的女孩不一样,你太聪明了,总能看透别人内心的想法,如果你不是善良到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人,我想,会发生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梅米说道,看向柳六的目光复杂难辨。   被梅米的别有深意的目光刺得焦躁,柳六站起来,准备去洗手间冷静一下。   梅米却在身后说道,“最近可能要出差,你去吧。”   这种出差公干的事一般都是梅米去,因为柳六太年轻,处世经验不足,在外面不比在公司,李存信还是信任梅米。   “我去?”   梅米耸耸肩膀,“最近很累,想休息几天,你把李存信的日程安排好就可以了。”   可以和他单独出差?!   为什么梅米要给自己这个机会,柳六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小米……”   梅米拿起镜子涂口红,照来照去,“把握机会。”   柳六心里一沉,她竟然全都知道。   柳六逃一般的冲劲洗手间,站在洗手间的大镜子跟前喘息,半晌才平静下来,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眼睛,黑漆漆的瞳孔在浓密睫毛掩映下,依然藏不住心底里的事情。   这双眼睛,总是不经意的流露出不该让别人知道的内容。   梅米故意给她创造和李存信在一起的机会,柳六又激动又担心,慌乱不知所措,激动的是终于有机会跟他在一起出差,担心的是自己的这双眼睛,会不会让李存信发现倪端?   他那么睿智,连梅米都能看出来,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柳六捂住额头,烦躁的使劲拍了拍。   天哪,他知道。   他身边那么多美女环绕,不乏豪门名媛,自己这种又奔又蠢的小虾米竟然也对他存在妄念,真是不自量力,自讨没趣。   再说,他只钟情梅米,在他眼中,自己是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是不是傻透了?   啊啊啊——   柳六揪住头发,蹲在地下用脑袋撞洗手台。   “柳六,这么多年你都淡定的走过来了,为什么现在慌了,不可以,柳六,你要坚强的面对他,”柳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己给自己打气,“就算被鄙视,被嘲笑,被愚弄,我也不后悔,绝不。”   李存信的业务范围很广,飞来飞去是经常的事,梅米刚借口休了几天假,外地就有一个大单需要李存信亲自去,柳六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暗地准备着。   梅米去不了,李存信犹豫了一下,让柳六准备出差的事。   向财务部借款,订机票订酒店,安排车辆和司机,准备所需要的文件和合同,送给合作伙伴的礼品,甚至连那边的天气预报也查过,准备好御寒的衣物。   虽然只是两天一夜,但机会来之不易,柳六一遍遍的校对日程安排,一丝不苟。   正准备出差的前一天下午,萧白突然打来电话,“五分钟下楼,我过来接你。”   “嗳?”柳六正想问什么事,那边却直接挂线了,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现在还没有下班好吧,柳六手忙脚乱收拾东西,“死小子,做事比以前更不靠谱了。”   抱怨归抱怨,柳六先去洗手间整理了下妆容,才快步走出公司大楼。   幸亏李存信不在,不然怎么溜得出来。   萧白靠在他炫彩拉风的玛莎拉蒂车身上,黑色风衣被风吹拂鼓荡,他的目光从眼梢流下来,斜斜的,漫不经心的,就仿佛在俯视从脚下爬过的蚁虫。   见到柳六出来,萧白仰着下巴,一脸不耐烦,“慢死了,我等你五分钟了。”   “萧同学,你的耐性依然没什么长进,”柳六盯着萧白烦躁的脸,“女生们不会喜欢不能等她们化妆,也不能接受不能容忍她们迟到的男朋友的。”   萧白脸上讪讪的,嘴里咕囔,“谁要她们喜欢,那些女人真是烦透了……”   柳六拍拍萧白的肩头,“小子,你还真不懂女人啊。”   谁想萧白竟然把身体一侧,冷冷的躲开柳六的手,面色不善的一头扎进车里。   那小子又生哪门子气?   柳六拉开车门坐进去,“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萧白反问道,口气生冷,“还是你不想跟我出来?”   什么情况?   前几天见面看起来还比较正常的萧白,今儿怎么跟欠了他两百块钱似地,吃枪药了?   柳六道,“萧白,我发现你越来越尖锐了。”   萧白突然发怒,狠狠一脚踩下刹车,车子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巨大的惯性几乎让人飞出去,柳六被安全带勒得肩膀生疼,不禁皱起眉头,“萧白你干什么?”   萧白沉着脸,从车后座拿过一只牛皮文件袋带着怒气扔到柳六身上。   柳六更加不解,打开文件袋,莫名其妙的从里面抽出厚厚的一摞照片,只一眼,柳六就出离愤怒了。   上面竟全都是自己和李存信在一起的抓拍,陪客户吃饭,两人坐在餐厅里等待客户时,自己帮李存信整理歪掉的领带;陪李存信签约,自己递上签字笔的一刹那;和李存信一起去便利店买咖啡,两人都选了对方喜爱的口味,结账时相视一笑。   这几天里去过的地方照片上几乎都有。   萧白竟然找人跟踪自己!   仿佛两人单独在一起的美妙空间被人恶意偷窥了一般,让人感到愤怒和难堪,尤其是心底那点不想让人知道私藏的珍贵的小秘密,就这么被曝光了。   柳六怒视萧白,把照片全数扔回给他,“你脑袋被门夹了吧,居然干这种卑鄙的事!”   谁知萧白无视撒了一身的照片,竟然笑了起来,笑容森寒,脸上的线条硬生生的,语气比刚才冰冷了不知多少倍,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这样的女人也玩潜规则,真想不到。”   “潜规则?”   萧白冷冷的看她一眼,那种刻意的蔑视和刻薄让人遍体生寒,“李存信身边的女人多得数不过来,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你漂亮比你有气质比你家世好,你居然能混到他的秘书,果然很有手段!”   原来,他是误会自己是那种不要脸的女人,为了一个位置不惜名誉的爬上上司的床?   呵呵,萧白啊,你太高看我了。   柳六冷笑一声,不去看萧白阴沉的脸色,一把拉开车门,抬脚欲冲下车,却不想被腾空伸过来的一只手牢牢抓住手臂,柳六猛回头,看到萧白寒若冰霜的脸,失望、鄙薄、冷酷和痛苦的神色在他脸上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你放手!”   萧白手下一用力,柳六便被重新拉回车里,铁钳一样的手指抠得手臂生疼,柳六挣开萧白的手,自嘲道,“认识这么久,原来我就是这种人。”   萧白抿紧双唇,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你没有被潜规则,那你怎么爬上来的?”   “一步登天,”柳六缓缓说道,“你信吗?”   萧白面无表情的看着柳六,柳六平静的回视他。   那双眼睛,曾经在黑夜中平静的望向自己,她相信他不是坏人,送他去医院。   那双眼睛,曾经在笑意弯弯,她相信他会摒弃恶习,她收留他。   那双眼睛,现在却带着不被信任的伤痛,因为他怀疑她。   “……我信。”   就算她没有因为潜规则而被李存信重用,但她暗恋李存信是不争的事实,萧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一口浊气憋在胸口。   几年不见,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拒绝忧郁王子的单纯女孩了。   她有了心事,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伊甸园。   虽然萧白的脸色依然很差,但气氛缓和下来,柳六伸手拍了拍萧白的脸颊,“萧白小朋友,不要把人都想得那么复杂,也许李存信认为漂亮的女人不能干,有气质的女人不亲和,家世好的女人太骄横,所以才挑了我这颗不起眼的大白菜呀。”   萧白挡开柳六的手,脸上微红,“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柳六眨眼睛,发觉了萧白的窘态,“好吧,咱家的萧白小帅哥长大了,以后不碰你就是了。”   谁长大了,你那种有儿初养成的口气算怎么回事!   萧白瞪柳六一眼,重新发动起车子,目不斜视朝着郊外驶去,天色很快就要暗下来,柳六不解的问,“萧白,你到底要去哪儿?”   “你忘了?”萧白脸上的乌云又开始集结,俨然一副你竟然忘了你找死啊的表情。   柳六脑中迅速把前几天萧白说过的话过了一遍,突然惊觉萧白很严肃认真的说要给她找个别墅,难道今天是去看房子的?不会吧,这才两三天而已,找房子装修布置……萧白不会把别人从房子直接赶出来的吧?   “别墅吗?”   萧白点点头,“我去看过了,勉强过得去。”   柳六扶住额头,倍感虚弱,“萧白啊,我住不了那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害怕,真的。”   萧白看柳六一眼,嘴角带着坏意的笑,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我也住那。”   假扮女友?!   住一起?郊外的别墅?孤男寡女?   柳六下巴差点掉下来,忙正色对萧白说,“我有公寓住,你的别墅离我公司太远了,我上班不方便,而且,萧白,你也马上十八岁了,是成年人了,再跟女生住在一起不合适。”   萧白转头,面色一凛,“合不合适我说了算。”   “喂喂你也太霸道了吧……”   萧白猛踩了一脚油门,车子跟被人从后面撞击一般往前一冲,吓得柳六忙双手抓紧安全带,“萧白你开慢点!”   “老婆娘……我继母说,有了女朋友才能搬出来住,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我?你女朋友?”   萧白翻着眼皮白了柳六一眼,满意的看到柳六惊吓住的表情,心情大好,故作冷淡的问,“演戏会不会?”   “……还成。”   萧白把速度降下来,沉声说道,“下周就是我生日了,你要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出席,最好把那个老婆娘气死。”   “啥?”   接下来的半小时,柳六目瞪口呆的听萧白口沫横飞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说他爸妈以前多么恩爱却被一坏女人拆散他妈含恨而亡他爸被那女人设计陷害气得心脏病发只剩下他一根独苗谁知那女人竟然也不放过他非要自己的儿子继承萧家产业甚至要下杀手幸亏他机灵过人逃了出来然后就遇到了柳六,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就这样。   想不到看起来生活优越的人竟然连睡觉也得睁着一只眼,柳六悄悄看向萧白,发觉他现在比当年自己喂他时瘦了不少,脸色也很苍白,似乎一直没有过上舒心的日子一般,眉头总是不经意的轻皱着。   “今晚在这住。”萧白突然开口。   “喂萧白我今晚还要回去准备明天出差的事而且我还没有答应……”   “三个月后,别墅送你。”   “这个再说你先把我送回去我明早上还要赶飞机喂萧白……”   不管柳六同不同意,萧白到底是把人拉到别墅跟前了,对这个头脑一根筋而且越来越蛮横霸道的家伙柳六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闷闷不乐的下了车。   眼前一亮,一幢漂亮得几乎能让人惊呼的高档豪华小别墅冲撞视线。   柳六呆住。   雪白的房子纯红色的屋顶,纯净绝美的仿佛爱琴海边鸟儿栖息的巢穴,被白色栅栏围住小花园里随心所欲的种了些花草,一副米色藤制的吊椅在风中悠闲的荡着。   好一派田园悠闲的风情。   萧白按了按车喇叭,别墅门口出现一位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子,男子目光如炬,见到萧白的玛莎拉蒂,马上快步跑出来,恭恭敬敬的向萧白行了礼,微笑着谦卑的问候道,“萧少爷,您回来了。”   少爷?!   五六十年代里流着中分头抹着头油的干瘦少爷?   搞什么啊,现在二十一世纪了好吧,柳六转动僵硬的脖子看萧白,没想到萧白也正看向她,两人目光交汇,霹雳啪啦。   柳六:萧白?萧少爷?有没有搞错?!   萧白:你干吗这么看着我你是女人吗你怎么能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萧白面色突然变得不自然起来,忙躲开柳六的视线,冷声跟中年男人介绍她,“这个……是我女朋友,柳小姐。”   没等柳六说话,那中年男子忙站直身子,弓下腰冲柳六行了个标准大礼,“您好!”   一头发开始变白的中年人冲年轻小姑娘行礼,还这么庄重正式,柳六给惊得头皮发麻。   “这位大伯您……”(穿越来的吧……)   那中年男子以为柳六问自己……忙自我介绍道,“我是萧家第七十二代传人任命的首席管家萧苏发,你可以叫我萧伯,目前我负责少爷的生活起居,以及,少爷的终身大事,”萧伯看了眼柳六,复又谦恭的垂下眼睛,“也就是说,柳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跟老伯我说即可。”   柳六心中哀呼,拼命挠墙,难怪萧白拼死也不回家,天哪,以前以为姓萧的家里是个火坑,来到了才知道,人家家里专门开精神病院的。   萧白摆摆手,习以为常的往里走,萧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柳六先走,自己恭敬跟在两人后面一起进了别墅。   推开两人高的沉重大门,一股刚刚装修完的淡淡的油漆味扑鼻而来,大厅中央有几台空气净化剂正在工作,几名穿着制服扎着装饰小围裙佣人已经分成两排站好,见到萧白进来便齐刷刷的半躬□子,齐声呼道,“少爷好!”   柳六这下连脑仁儿都麻了。   萧白蹬掉脚上的手工皮鞋,大大咧咧赤着脚走进别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傲慢的伸手。   紧接着,一名佣人端着一杯加了冰块的酒杯递到萧白伸出的手上,另一名佣人则端着刚加温过的湿巾,半跪在萧白的脚边送上湿巾,萧白喝了口酒,用湿巾擦擦手,招呼萧伯过来,“柳小姐今晚留在这里,准备好她的房间,她需要什么你去办。”   “是,少爷。”   萧伯连忙应道,指使手边的两名佣人上楼整理房间去了,自己则在萧白身边候着,一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样子。   柳六从进来就在暗暗打量这个别墅,和别墅里的人。   别墅内部装修风格简约硬朗,色调除了灰色就是白色,完全没有从外面看起来那么浪漫,房子里没有什么家具,客厅显得空荡荡的,别墅三面都装了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大海的全景。   看起来,这幢别墅外部没有动,萧白简单装修了下内部。   三天之内装修内部……完全看不到装修的痕迹……若不是风格内外截然不同……   萧白打着赤脚坐在深灰色的真皮沙发里,略显苍白的脸色有种病态的魅力,他自己一点自觉都没有,仍然从眼角看人,目光斜斜的,从挺直的鼻翼边上扫下来,居高临下,漫不经心,尤其在他刚才娴熟自然的擦手喝酒,真真的透着股地道的贵族范儿。   “你站那干什么?”   萧白问一直站在门口的柳六,有种呆笨柴犬突然来到豪华狗舍不敢进的感觉,心情大好,冷冽的眼角缓和下来,带上柔软的笑意。   柳六摊开手,“我没有拖鞋换呀。”   萧白端着酒杯,摇晃着杯中淡金色的液体,“在我这里,不需要拖鞋。”   柳六闻言,干脆脱掉高跟鞋,光着脚走进了大厅,大厅里铺着木地板并不觉得凉,沙发下面有一张厚厚的纯白羊毛毯,脚踩在上面,毛毛从脚趾缝中间钻出来,很痒。   萧白往沙发后背重重一靠,“萧伯,收拾完你们都走,不叫不用过来。”   萧伯却道,“少爷,夫人让我留在这里。”   萧白抬眼,冲萧伯冷笑一声,“行,那你留这儿吧,我带着柳小姐出去住。”   “这……”萧伯似乎很顾忌家里的夫人,却也很忌惮眼前的这个少爷,只能妥协,“好吧,少爷,有什么事……”   “滚。”   “是,少爷。”   萧伯带着人迅速撤离了别墅,萧白扯开衬衣上面的扣子,敞着怀去冰箱翻出一瓶洋酒来,转身拿了两个杯子,问柳六,“喝不喝?”   柳六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了,摇摇头,“别墅看过了,你送我回去吧。”   “今晚留在这。”   萧白的语气不用拒绝,但是柳六依然出声反对,“我明天要出差。”   “和他出去就这么重要?!”   萧白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盛了半杯酒水的玻璃杯被咣当一下扔到地板上,溅起一地的玻璃碎屑和水花,满心希望找到她,昼夜施工的别墅,都挽留不住她决意离去的心。   柳六吓了一跳,“这是我的工作,不能因为我耽误预定的行程。”   萧白浑身绷紧,一步步逼近柳六,低声咆哮,“什么狗屁工作,我早查过了,你跟那个姓梅的女人串通一气,她帮你爬上李存信的床,是不是!”   口无遮拦,粗鲁无礼,柳六真想拿橙子堵住那家伙的嘴!   突然,萧白狰狞受伤的眸子跟李存信看到梅米上了别人的车时受伤的眼神恍然重叠,柳六突然间明白萧白为什么发火,心中大骇。   他不会是……   不……不可能!   柳六发呆惊恐的模样更加激发萧白的怒气,萧白扣住柳六的肩膀,“你以为出个差就能俘获他的心吗,告诉你不可能,就算你成功上了他的床他也是抱着玩的心态!”   柳六从惊愕中清醒过来,用手按住萧白掐在肩膀的手指,轻皱眉头,“……很疼。”   一句示弱的话语,比激烈的言辞更能抚平暴躁的情绪,萧白眼中的戾气马上被那句柔弱的‘很疼’打压下去,松开手退后半步,喘着气的望着柳六平静的不似正常的眼睛。   以前她被顾安邦吼的时候,那双眼睛委屈的泛着红,却倔强的没有掉下一颗眼泪,可现在,她却没有委屈,也没有任何情绪,平静的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她是从来没把自己放在心上,还是一直把自己当做弟弟来看?   该死!   萧白手指开始变冷。   柳六揉着肩膀,从架子上拿了一个两个新杯子,重新倒上酒,递给萧白一杯,自己浅尝了一小口,“只是公事而已,我从来没有想过爬上他的床。”   萧白把手中的酒一口干掉,浓烈的酒精刺激的他脸变了颜色。   “萧白,假扮你女朋友的事找别人做好吗,”柳六放缓声音,“我担心我们的友情(加重语气)会变质。”   大家都是聪明人,柳六话中的深意萧白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知道了,却委婉的拒绝了,萧白心口抽痛,抬起眼睛,冷笑,“你是担心那个人误会吧。”   柳六低垂下眼帘,误会?他会误会吗?他恐怕会连关心一下也不会有的,复又抬起眼帘,“萧白,我比你大五岁,当你二十五的时候我三十了,女人一向老的很快,而且我一直把你当做……”   “我不要听你把我当弟弟之类的话!”萧白粗暴的打断柳六,“下周一我的生日宴会上,我会把你正式的介绍给萧家,你做好准备就行了。”   萧白的偏执柳六早已领教过,他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出来。   柳六无奈,“那好吧,就当帮你一个忙了,记得你说过期限是三个月?”   难道假装他女朋友就那么难熬,非得精确的计算离开的时间?!萧白眼睛冷光一现,后槽牙磨得嘎嘎响,拳头攥得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刚才只说要回去那丫就摔杯子,现在正处炸毛时期,再逆毛揪估计就得摔人了,柳六忙改口,揉着太阳穴佯装头脑糊涂,“哎呀好像我记错了,呵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六啊,傻了吧,小白那是挖坑让你跳呢!   被放鸽子?!   柳六拉着萧白去沙发坐下,自己也盘着腿坐在他身边,尽量放缓语气,“明天只是出差,你也说过,我没脸蛋没身材很气质,李存信根本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你还担心什么?”   萧白气哼哼的说道,“一男一女在一块我就是不放心。”   柳六伸手拍萧白后脑勺一下,“以前我跟你睡一个阁楼,我怎么就能放下心呢?!”   萧白瞪圆眼睛,捂着后脑勺恶狠狠的瞪柳六。   柳六叉腰,“你瞪什么瞪,那是因为我信任你,现在我只是跟上司出差,预定的可是两个标准间,众目睽睽之下,这你都不能相信我?”   萧白无力反驳,愤愤垂下脑袋。   柳六抓住萧白的手掌,安抚一般轻轻的捏着,“明天早上过去,后天下午就回来了,保证不耽误你的生日爬梯,哦,对了,今晚我还打算买件小礼服出席呢,可被你拉过来了,你说怎么办呢?”   萧白抬头,白柳六一眼,憋了一口气,“我让人给你准备。”   柳六说,“那怎么行,身为你的‘女朋友’的我要隆重出席你的爬梯,着装怎么能随随便便教给别人呢,时间还不太晚,你眼光好,陪我去挑衣服?”   萧白拉着个脸,半天才嗯了一声。   柳六是故意的,两个人大半夜的蹲别墅里你看我我看你,那丫又是个暴脾气,搞不好就得烽火连三月,不如出去溜达溜达,顺便说服萧白把自己放走。   第一次出差就耽误行程,估计李存信这辈子也不会让自己再跟着出去了。   萧白开着玛莎拉蒂把柳六拉到自己定点的品牌店,一进门,服务小姐马上从柜台后面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萧……萧少爷?!您……您怎么亲自来了……”   萧白神情倨傲的仰着下巴,“叫你们店长过来。”   “是是!”   店长接到电话,马不停蹄的从三楼跑下来,“萧少爷,有什么需要打个电话就行了,我派人送到您府上……”   “少废话,”萧白指指后面的柳六,“把你们店里所有适合她的礼服全都拿出来。”   柳六一听这话差点没滑倒,这间名品店至少有三层,楼上楼下的女士礼服至少有几千件,就算挑出几十件适合她的,试完还不得天亮了?   店长也是个明白人,打量了下柳六的身形,立刻上楼从顶级制作的区域挑了几件风格各不相同的礼服下来,让服务小姐一件件举着,请萧白过目。   “这件黑色的礼服适合出席大型宴会,庄重不失妩媚,低胸的设计……”店长殷勤的介绍着。   “下一件。”萧白冷冷的开口,低胸?哼,这么暴露的衣服怎么能穿在我女人的身上?!   “这件是今年法国时装周上最流行的款式……”   “太短了。”   “这件出自意大利名师之手……”   “俗。”   最后,萧白只选中了两件,一件正红色斜肩小礼服,蓬蓬的裙摆下面有黑色的硬纱,胸口有大片的荷叶边,正好掩饰柳六不够丰满的胸部,另一件是雪白的软缎齐膝连衣裙,正面是层层薄纱褶皱设计,后背却是真空的,但后裙摆由上百层白色细腻软纱装点,宛如公主一般纯净美丽。   柳六抱着衣服,由店长亲自带着去了更衣间。   还以为要全体试一遍,没想到……呼,萧白那死小子的眼光还凑合,没把自己打扮成直奔三十的豪门贵妇。   柳六先穿着那件红的出来,萧白眼中一亮,却故作自然的说,“再试试白的那件。”   柳六又去试了白色的那件,萧白只睨了一眼,马上愣住了,接着跟等候在一边的店长说,“就这件了,头饰项链手套丝袜内衣鞋子全套都配好。”   “是,萧少爷,”店长恭敬应道,“明天就送到您府上。”   柳六算发现了,萧白那丫就喜欢那种纯纯的公主纱质蓬蓬裙,那种布料奇少造型死板的礼服统统见鬼去,去试衣间换下礼服,出来时看到萧白正准备刷卡。   店长笑容满面,双手捧着金卡点头哈腰,“萧少爷,您在本店的消费是我们的荣幸,怎么还能让您破费呢?”   也是,先不说萧家在这个品牌有股份,占有一定的市场份额,就光萧家人能够穿他家的衣服出席各种重大宴会登上各大报纸头版,这些曝光面就是这家品牌的金字招牌。   收钱?那么目光短浅的事怎么可能有人做。   萧白神色一敛,特男权主义的一挥手,“给我女人买衣服,必须用我的钱。”   店长这才颤巍巍的把卡刷了。   柳六余光瞥见刷卡机上一串的零,刚准备再看清楚时,萧白挡住了她的视线,“周一晚上六点我去接你。”   “宴会不是七点吗?”柳六问,用的着提前一个小时过去?   萧白磨磨牙,“把你弄得有人样只用一个小时,造型师估计得一头碰死。”   柳六:……!   好说歹说才让萧白松口放自己回去,柳六终于没有耽误行程,准时跟着李存信上了飞机,一路上李存信很照顾柳六,遇到点小问题他会适当的提醒她,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柳六想抓住机会,却不知道怎么抓。   他一直以礼相待,连根客户一起在KTV喝酒,他尽量替她挡下,实在挡不下就代她喝,喝醉了却不要柳六照顾,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柳六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走进他的心里。   单子签得很顺利,却不想第二天起了大雾,飞机无法起飞,只能改签到明天。   明晚上就是萧白的生日宴会了,若是赶不回去……   柳六打个寒战。   第二天,大雾依然没有散去的迹象,柳六无法再等,买了张火车票匆匆登上了回程的列车。   “这么着急回去,有人在等你?”李存信问。   “嗯。”   “很重要?”   “算是吧。”   周一,下午六点。   萧白穿着正式的礼服站在柳六公寓下面,脸色铁青的一遍遍拨打柳六已经关机的手机。   “您好,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the number……”   萧白脸色差得吓人。   说好了回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说好了作为女朋友出席,说好了提前一个小时去造型,对自己那么重要的宴会……现在呢,她竟然消失不见!还关机!   是不是跟她暗恋的男人玩得太高兴,忘记他在等她?!   这个死女人……   萧白觉得自己就像只蠢驴,被玩了。   又拨了一遍,依然是无法接通的提示音,萧白眯起眼睛,突然把手机狠狠一摔,掉头跳上玛莎拉蒂,车子带着主人熊熊的怒火疯了一样的冲出了小区。   突然,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横档在了车子前方!   萧白倒抽一口冷气,急忙踩下油门,车子戈然而止,萧白怒气冲冲跳下车,冲那人破口大骂,“找死啊!”   那人吓得抱头蹲在车前,听到声音缓慢抬起脸,冲萧白咧嘴笑,“那个……不会迟到吧?”   只见柳六灰头土脸的,手里还拖着一只行李箱,看起来很狼狈。   见到人回来了,萧白心中的怒火登时消褪一半,没好气的吼,“你还知道回来!”   柳六扬扬手里的火车票,一脸的疲惫,却笑容灿烂,“喂,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啊,那边持续大雾机场一直关到现在,我一个人坐火车回来的,没买到坐票我站了十个小时……嗳?!”   萧白突然一把把人拉起来,抱进怀中,狠狠的勒住她的身体。   太用力了,柳六喘不过气来,扭了扭,“萧白,我手机没电了,你急坏了吧?”   “……以后再敢忘带备用电池我咬死你!”   “知道了。”   时间快来不及了,萧白放开柳六,把人往车里一塞,车子重新飞驰起来,一放松下来,霸道的困意就把神智拖走了,柳六打了个几个哈欠睡了过去。   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柳六还以为到了中世纪的某个庄园。   古老的建筑屹立在落寞的夕阳下,大片的草坪几乎一眼望不到头,各色的花朵包围着死气沉沉的城堡,却依然掩盖不住屹立几百年的沧桑。   “这是你家?”柳六吃惊的问。   萧白点点头,“你觉得这么好吗?”   “园子这么大,从住的地方到大门口还得坐车,好不方便,”柳六说,“这么古老的建筑,晚上会不会闹鬼?”   萧白扔个白眼给她,“外面看起来旧,里面每隔几年都会重新装修的。”   “哦。”   “我过了十八岁生日,那死婆娘就没了监护权,而且,”萧白面色很凝重,嘱咐她,“那死婆娘对你不怀好意,你不要给我留面子,直接骂回去。”   柳六艰难重复道,“骂……你继母?”   萧白深深的看了柳六一眼,“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车子停下,有专业的仆人过来开车门,手撑在车门上,引导萧白和柳六下车,待他们下车后,另有人将车子开走,停到预定的地方。   柳六看到那一片停车场停满了车子,看来宾客都到齐了。   萧白拉着柳六急匆匆的赶到化妆间,造型师带领助手有条不紊的给柳六上妆,旁边一个人形的立体衣架上撑起那件白色的礼服。   萧白扶住柳六的肩膀,“你休息一下,我出去接待客人。”   “好。”   萧白走后,柳六任由造型师折腾,打底扑粉定妆画眼线,柳六渐渐的睡着了,等造型师叫她起来时,柳六几乎不敢相信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自己。   本来平凡的人竟然变成绝世美女?!   化妆,果然很强大。   在助手的帮助下穿上礼服,戴上所有的饰品,柳六站在落地镜前面,调整自己的身姿和表情,让自己看起来高贵一些,就在这时,萧白突然进来了,看到了镜子前的她。   柳六缓缓转过身去,淡淡的微笑。   一瞬间,洁白的纱裙下,清澈的眸子,温柔的笑容,宛如栀子花静静绽放,纯净无暇,淡雅清新,让人不忍亵渎。   萧白心跳顿时漏跳了几拍,她的目光让萧少爷蓦地红了脸,低着头掩饰着自己的震惊,牵起柳六的手,低声说道,“打扮了这么久,终于能拿的出门了。”   柳六挎上萧白的臂弯,“我再打扮,也比不上天生丽质的萧少爷美艳呀。”   萧白转脸瞪柳六,“不开口还能看,一开口全完蛋……”   “我就这样了,您将就点吧。”   两人就这样低声拌着嘴走了出去,周围各个方位分别站了八个保镖,另有助理和保姆在旁边追随,刚一走到宴会厅,大门才开了一条缝,紧接着无数闪光灯刺眼的光线冲了出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咔嚓快门声。   两人目不斜视神情庄重,在灯光频闪中缓步走进去,那表情跟走婚礼红地毯没什么两样。   柳六捏捏萧白的手臂,“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萧白头微侧,摆出一个亲昵说话的样子,声音透着无奈,“我也是。”   “会不会绊倒?”   “绊倒的话记得把我松开,别把我一起拽倒。”   “忘恩负义。”   “谢谢。”   两人走到坐席上坐下,萧少爷上台作开场词,柳六独自一人坐在最醒目的位置上,很快就有记者和打听内幕的人靠了上去,但都被萧伯派的保镖拦下了。   陪伴萧少爷一同出席的女人自然成为全场议论的焦点,柳六挺直脊背,众目睽睽之下连喝口水都要谨慎万分,必须保持绝对的优美。   真累啊……   作者有话要说:咱家小六子打扮打扮还是很能拿的出手的……   又来一个?!   萧白讲完话下来了,宴会开始。   说是宴会,其实就是个酒会,男人们忙于认识生意伙伴,举着酒杯穿插全场,乐此不疲,女士们则是为了自己沉静的淑女气质,小雀一般的精致胃口,顶多吃两口就再也不动了。   萧白本想带着柳六一起应酬,却发现柳六神色很疲惫,于是让她在一边休息。   在火车上站了十个小时饿了一天就吃了一碗泡面的柳六当然不会学那些淑女假模假样的浅尝辄止,抬手拿了一盘生鱼片和蛋糕,坐下来准备填一填虚弱的胃。   却不想,才吃了没两口,只见记者们的长枪短跑突然对准了楼梯。   只见一中年美妇从白色雕花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穿着深紫色盘龙真丝晚礼服,挽了一个松松的慵妆髻,胸颈腰身的剪裁非常妥帖合身,高挽的袖口下露出一截粉光玉白的手腕,水葱般的五指轻轻搭在白色大理石扶手上。   那手上的皮肤保养得犹如少女一般细嫩白皙,连指甲都做得精细完美,没有一点瑕疵,真正是豪门贵妇的顶尖做派。   只可惜啊,那美妇生得美艳无双,却有一副狠毒冷硬的心肠。   她有一双儿女,却都是嫁进萧家之前生养的,算是私生子吧,萧爸爸对她很冷淡,她苦心巴力的生了两个孩子依然没能进萧家门,直到萧白十几岁的时候,她才逮到机会挑拨萧爸萧妈的关系,终于得偿所愿。   只可惜,没有名分的她生下的孩子虽然姓萧但从不被萧家承认,女儿倒是无所谓,但那女人却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取代萧白的地位,或者,让萧白娶她的女儿,也就是萧白同父异母的妹妹。   什么,乱伦?   这在豪门算是个事吗?   反正萧家不承认她女儿的血统,那就让他们兄妹混乱去吧。   这妈当的,真真只为自己。   那美妇径直走到柳六的身边,目光不善的盯着柳六看,眼中露出嫌恶的神色。   自己的出现扰乱她让自己女儿乱伦的计划,能不被嫌恶吗,柳六暗想,这个臭小子,彻底把自己拉下水了!   萧白看到他继母出现,连忙回到柳六的身边,连称呼也不叫,直接把柳六的手指握住,趾高气扬的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柳六。”   语气明显跟那他继母对着干。   “阿姨好。”柳六伸出手去,准备和美妇握手。   再怎么说,她也是萧白名义上的母亲,尊敬礼貌还是应该有的。   却不想那美妇眼中寒光一闪,故意忽视柳六伸出的手,冲柳六骄矜鄙夷的说道,“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家教能好到哪去。”   萧白脸色一沉,正要反唇相讥,却不想柳六突然收回手,笑吟吟的开口了,“阿姨,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总好过被继母虐待吧。”   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在这世上若不能挺直腰背笑看人生,早就被社会的洪流冲走了,柳六向来不是吃亏的主儿,更何况是那女人居然虐待萧白,虐待她悉心喂养才有点人气的‘表弟’!   你看看萧白现在整的,跟一吸血鬼似地,眼神阴郁,脸色苍白的,都叫这女人害的。   那美妇气愤的侧目,尖锐的训斥道,“我让你说话了吗!没教养。”   本来还算优雅的女人出口就暴露了恶俗本质,完全没有一个贵族长辈应有的大度,若是真正的贵族,即使傲慢无礼也会维持应有的风度,而这个女人,只用心打造了她美艳的外表,却没有从内里将自己变成一个优雅的豪门贵妇。   受到攻击还不还手不是柳六的处世态度,但怎么还手,柳六自有一套。   自然是敌进我退,敌怒我笑,敌烦我扰,敌睡我歌。   柳六佯装惊讶,转脸拉着萧白说,“萧白,在这种场合下,大声训斥第一次见面的晚辈,是不是没有教养的表现呀?”   偏偏柳六还故意摆出一副无辜的姿态,生生把那那美妇气得脸孔都抽搐了。   萧白回给柳六一个‘干得漂亮’的笑容。   “萧白,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玩,但这个女人,”那美妇指着柳六,精心修饰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柳六的眼睛里,“我绝对不会允许她进萧家门,想麻雀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的脸!”   被一个晚辈顶撞,心高气傲的美妇气得面目狰狞。   柳六没理睬她的愤怒尖叫,旁若无人的跟萧白亲亲热热的说着话,眼睛却轻视的扫向那美妇,“上流社会的女人真惨,为了掩盖孤枕难眠的黑眼圈和年老的皱纹,脸上擦的粉都有两斤沉,你说,她们笑得时候会不会往下掉粉渣?”   萧白突然笑了,应和道,“会啊,挺呛人的。”   柳六眨眨眼睛,故作无知的问,“那为什么那些女人拼了命的往上流社会挤呢?”   萧白答道,“满足虚荣心呗。”   那美妇的妆容都扭曲了,“你……你们,好好,我看你们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美妇气冲冲的离场了,萧白继续他的生日宴会,刚才的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虽然听不清三个人说什么,但看神态,萧少爷对他身边的女人那是相当袒护,甚至不惜跟他名义上的母亲翻脸。   于是,各色人等纷纷涌上前来,祝萧少爷早日携手佳人云云。   柳六困乏不堪,早早退了场,去休息室休息,萧白被人缠住,让萧伯陪着她一起去休息,柳六说不用了,自己去休息室关上门,躺在真皮沙发上简单补个觉,等萧白忙完了再送她回去。   很快,柳六睡熟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休息室的门突然缓缓的打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宴会仍旧热闹非凡,没有人注意到休息室进去一个人。   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柳六在梦中沉重的喘息着,是谁呢?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   脸上突然被气流扫到,柳六猛然惊醒,一张放大的陌生的人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啊……唔?!”   柳六本能的惊叫起来,却在发出第一个音节时被那人捂住了嘴!   那人相貌清俊,猛一看跟萧白有几分相似,但仔细一看,他和萧白完全不像,萧白是那种从骨子里泛出冰冷孤傲气质,而他,有点……嬉皮笑脸?!   柳六挣扎起来,一把挣开那人的手,“你是谁?!”   那人笑道,挤眉弄眼,“你猜。”   柳六坐起来,整理好头发和衣裙,掏出手机看时间,顺便拨出萧白的电话,萧白很快接起来,舌头发直,略显醉意,“睡醒了?”   柳六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平静的说,“萧白,你家进小偷了。”   “什么?”   柳六刚要说话,却不想那人突然一把抢过手机,扭捏着嗓子,冲着话筒腻歪歪甜滋滋的喊了一声,“弟弟~我回来了!”   那腔调,跟妓院老鸨拉皮条一样一样,瘆得柳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手机那边立马断了线,几秒钟后,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通急促的奔跑声,紧接着休息室的门被大力踹开了,萧白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胸口微微起伏,两眼危险的眯了起来,冲着蹲在柳六跟前的人低吼,“萧笑,你给我滚出来!”   原来那人竟是萧白的哥哥,那个女人的儿子,萧笑。   萧笑站起来,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出其不意突然伸手轻佻的勾了柳六下巴一下,没等柳六反应过来自己先跳开了,一脸占了便宜的得意,笑得跟抽风似地,“哈哈哈……”   竟然当着我的面调戏我的女人,当我死了啊?!   萧白身周瞬间弥漫浓重血腥的杀气!   柳六忙招呼萧白过来,极力安抚,“萧白啊,城郊那个精神病院的围墙是不是倒了啊?”   萧白脸拉得特别长,阴沉沉的,半晌吭了一声,“我看是。”   柳六点头,语重心长的‘劝说’到,“有病啊,得赶紧治,别心疼钱。”   萧白看萧笑一眼,哼了一声,“就怕无药可救。”   萧笑突然止了笑,吊儿郎当的晃着腿儿,拍胸脯说道,“谁说我无药可救,我正常着呢!”   柳六转脸问萧白,“你哥喝三聚氰胺长大的吧?”   柳同学挤兑那神经病,萧白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不少,“我看是喝农药长大的。”   柳六笑道,“配方不重要,重要的是效果都一样。”   萧笑:……!!   柳六的玩笑话让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松懈下来,不过这个萧笑也真是不靠谱,偷偷摸摸溜进休息室不说,还故意挑衅他那个暴脾气的弟弟萧白,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   炸毛的萧白被柳六顺好毛,萧笑瞅没什么硝烟味了,忙跑过来,一屁股挤走坐在萧白身边的柳六,舔着脸亲亲热热的拉着萧白的手,甜甜蜜蜜的说了一句,“弟弟,生日快乐。”   萧白翻了个白眼,“见到你我一点也不快乐。”   萧笑虚掩嘴巴,指着旁边的站着的柳六,夸张的眨巴眼睛,“这是你女朋友吧,真漂亮啊!”   柳六面无表情,“卸了妆一样吓死你。”   彪悍的女人……萧笑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们真般配,像一个妈生的也。”   柳六&萧白异口同声,“有病!”   对于萧笑的突然出现,萧白很不甘心,板着脸,训孙子一样跟质问他,“你回来干什么,回来也不提前汇报,你妹妹跟你一起,还是又跑到法国疯去了?”   萧笑委屈的撅着嘴,拉着萧白的手臂摇晃,撒着娇,“弟弟啊~人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啦~”   变态年年见,今年特别多。   柳六打个冷战。   萧白嫌恶的打开萧笑的手,满脸的不耐烦,“正经回答问题,不然滚出我的视线。”   萧笑干咳几声,稍微收敛了一点,装模作样的清清嗓子,“是我妈让我回来的,她不让我跟你说,萧晓没跟我在一起,跑去法国泡野驴去了,回答完毕。”   萧晓,八成就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泡野驴?   这兄妹俩看起来没一个靠谱的……   萧白,萧笑,萧晓,这位萧爸爸还真会起名字,小白,小笑,小小,个顶个的好记。   天色太晚了,萧白也喝了不少酒,走路都东摇西晃的,看样子是没办法送自己回去了,而让别人送,柳六看了看周围人的脸,不明是敌是友,想想还是算了吧。   萧白的人里有那个女人安插的眼线,而那个女人的身边也有萧白的卧底。   整个儿一无间道。   柳六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他们明争暗斗漩涡的中心,看起来平静,其实不然。   萧白明白柳六的意思,也清楚的知道她的处境,即使自己保护的再好,萧笑还不是一样溜进了休息室,若是他存有坏心,恐怕自己就不只是气愤那么简单的了。   “晚上跟我睡。”萧白突然冒出一句。   ****************************小剧场******************************   柳六:敢占老姐我的便宜,哼哼!   萧白:不愧是我的女人,果然够辣!   柳六:注意,谁是你的女人,小屁孩。   萧白:再敢说我是小屁孩今晚就让你成为我的……呃,你把菜刀先放下……   柳六:认错。   萧白:咕……(╯﹏╰)b   柳六:刀拿久了容易手抖,这万一……   萧白:我……错了。   萧笑:好戏,鼓掌!   柳六:月黑风高杀人夜。   萧白:阴天下雨夺命时!   萧笑:你……你们……要干什么……啊啊啊……(咕咚)   柳六:不就是剃个眉毛吗,他怎么晕了?   萧白:鬼知道。   萧笑:……!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萧笑是出来打酱油的……   被撬房门?!   跟他睡?!   “不要。”柳六坚决反对。   虽然现在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但毕竟是假的,糊弄糊弄人成,真要搁一个屋睡,柳六心中还真有点惴惴不安,不是担心那小子干出点人神共愤的破事,而是……   担心某人会知道。   名义上和事实有本质的区别。   就算他从来没把自己放在心上,但柳六还是不想有一点的负面新闻影响自己。   萧白缓缓转过身,阴沉沉的看向柳六,“你再说一遍。”   柳六顾左言他,“呃,这个,你看咱们的关系……我还是睡客房吧。”   萧笑蹲一边嬉皮笑脸,“矮油这都什么年代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哎对了,听说柳小姐比咱家弟弟大很多,肯定阅历丰富,小白都这么主动了你……哎你要干什么?!”   柳六拿着高跟鞋尖细的后跟对准萧笑的太阳穴,淡然微笑道,“砸昏你。”   萧笑立马扯着嗓子高喊,“啊啊啊弟媳妇还未过门就侵犯大哥啦!!!”   “你大哥是头驴吗,嚎得这么响亮?!晚上没喂食吧?”柳六一脸打击的问萧白,却见萧白目光灼灼盯着自己,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女友’,却总想着别人,不禁一通心虚,慌忙垂下眼帘。   是害羞吗?   一直绷着脸的萧白豁然开朗,突然咧开嘴角,伸手把柳六拽到自己怀里,从她手上拿下高跟鞋替她穿好,低声在她耳边温柔说,“我睡沙发,你睡床。”   “离这么近做什么?”突然的变脸让柳六很不适应,其实柳六一直接受不了萧白时不时抛个媚眼温柔一把,还总是把他当做那个别别扭扭的小孩,忙抬手捣了萧白胸口一下,“那也不行,未婚就先‘同居’,传出去我的名声……”   原来不是害羞,而是担心那个男人知道!   萧白突然阴暗了眼神,“你的人都是我的,名声算什么!”   这小子的霸道还真是越来越深重了,柳六挣开萧白的手,揪住萧白脖子上的领结,笑意冷淡,凑近他的耳廓,“萧白小朋友,千万不要入戏太深了。”   萧白眼中一僵,撤开几步,“你爱睡哪睡哪吧。”   她到底还是不肯给自己机会……   见到那人嬉皮笑脸,在休息室赖着不走,萧白一把揪住萧笑,一肚子火全照他去了,“你给我滚回你的房间去!”   萧笑撅着嘴不乐意,扭捏道,“人家还没有玩够呢~”   “自己回房间玩去!”萧白怒道,有这种烂人妖?伪娘?死变态?的大哥,真丢死个人了。   谁知,那萧笑竟然还来劲了,朝萧白身上抚摸般的锤着拳头,做万分娇弱羞涩状,“人家要跟你玩啦,人家自己玩多没意思,人家自己玩了这么多年了,早就……”   “闭嘴!”   “哼嗯~”   “再发出不是人类的动静,立马滚回国外。”   “……”   看够好戏,宾客也走光了,闹腾了一晚上的人都各自洗洗睡了。   萧家的主宅是一片拥有上百间房间的别墅,年代久远却规模宏大,不似最近流行的独门独院的小别墅,一楼主要是宴会厅会议室餐厅SPA等大型房间,二楼都是一个个独立套房,萧白的套房是最大的一间,在二楼的右手边,拥有独立的书房卧室餐厅等一系列配套设施。   二楼的左手边,是二十六间客房,每一间客房都按照五星酒店行政套房的规格布置,也就是说,柳六站在楼梯口,随便挑个房号进去睡觉就可以了,佣人会送上崭新的浴衣。   已经临近凌晨,柳六选择了最近的一间客房,一头扑在床上睡过去。   也许是睡过了一觉,柳六睡到半夜睡不着了,爬起来准备看会儿电视,却听到门口有轻微门锁吱嘎的动静,若不是细心听,根本听不到。   柳六踮着脚尖,贴上门板,果然是门口有人!   好嘛,溜门撬锁都撬到萧家来了,柳六折身回去,穿上衣服,梳好头发,从房间里简易的小吧台上找到一把水果刀和一瓶红酒,柳六掂掂红酒,重量和硬度都很令人满意。   拎着红酒,柳六把手放在门把上,深吸一口气,突然拉开房门!   也不管是谁,抡着酒瓶没头没脑一阵敲。   “啊啊……”   红酒瓶子坚硬沉重,敲得那人惨叫连连,仓皇逃窜,满地乱滚。   声音很耳熟?!   柳六扔掉红酒,拿着水果刀贴在那人脸上,挑起眉毛,“大半夜不睡觉撬我房间门干什么?”   “我……我想跟你说,”萧笑捂着脑袋,疼得呲牙咧嘴,笑容扭曲,“睡姿不对,起来重睡。”   柳六笑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萧笑哽住脖子,“我说的都是实话,就算严刑逼供我也是这句话!”   柳六手里的水果刀不太长,也就十几公分,但锋利异常,柳六用刀面在萧笑的脸上蹭了蹭,不紧不慢的问,“我想,这把刀削个人脸跟削苹果皮应该差不太多,试试?”   萧笑的脸棱角分明,立体感超强,眉宇隐隐透着英气,却被那人无良的行为弄得不男不女,总的说起来,萧笑还是很英俊,比起萧白那张妖媚大于英俊的脸来说,萧笑更有男人味,若是划上一刀……萧笑打个激灵,立马大叫,“我说我说!”   “说!”   “我……我想……”   “这刀……”   “啊啊,我想进去跟你睡一起!”   “!!”   “哎哎别划,我想气气萧白那小子,你不是也不喜欢他吗?”   原来萧笑是想制造‘误会’,柳六站起来,把水果刀放进刀鞘里,笑盈盈的望着瘫坐在地上的萧笑,“我说大哥,你露馅了。”   “什么?”   “装傻充愣啊。”   “我才没有……”   “一个白痴怎么能看出我不喜欢萧白呢?”   “这……”   柳六敛起笑容,“萧笑,我不相信,在萧白看不起你、在萧家你没地位、你妈不关心你、我讽刺你之后,你对我们这些人还能抱着友好的开玩笑的(加重语气)态度。”   萧笑说得轻巧,制造个小误会,气气趾高气扬的萧白,但柳六脑子还是够用的,萧笑绝对不是开玩笑这么简单,这种豪门秘闻可大可小,若是曝光,不仅萧白名誉大损,就连自己也甭想再跟萧家有什么瓜葛,到时候,一根水泥制造的大梁子就彻底结上了。   发生那样惊天动地的‘绯闻’,若是萧白一门心思追求自己,那他在萧家的地位势必不比现在,让第二继承人萧笑有了可趁之机,而他若是放弃,呃……让那种一根筋的人咽下这口气,真够呛。   柳六暗道,这萧笑看着吊儿郎当,原来还真是在韬光养晦,伺机而动。   萧白的日子真的不好过,高处不胜寒,被那么多不怀好意的人惦记着,时刻准备拉他下马,踩几脚,看笑话,真挺无奈的。   萧笑盘腿坐好,后背靠在墙上,脸上依然嬉皮笑脸,声音却低了下来,“萧白……呵呵,从哪挖到你这么精明的女孩子?”   柳六轻笑一声,“你嫉妒萧白,明明你是大哥却要被他呼来喝去,你憎恨所有看不起你的人,所以你今晚准备来个一石二鸟,报复我也打击萧白,你更气那个不把你们当人看待的母亲,不想被她当枪使,所以才故意作出那副人见人烦的姿态。”   萧笑抬起头,目光清明,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柳六指指自己的眼睛,摆摆手,“你的戏演得不错,可惜眼神泄露了你的心理。”   萧笑一愣,接着说道,“我越来越嫉妒萧白了。”   “什么?”   “能早我一步认识你。”   “谢谢。”   萧笑赖在门口不走,反正也睡不着,柳六干脆也坐下来,一起透过走廊的窗户看星星。   “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萧笑说。   “怎么?”   “若是别人,晚上听到我撬房门,肯定会吓得躲在被子里哭,要不就是打电话求救,你居然一声不吭的拿着酒瓶子出来揍人,真够彪悍的。”   柳六心道,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挨揍的?你弟弟萧白当年还挨过我一拖把头呢!   “所以,以后到我房间要先敲门。”柳六说。   萧笑转过脸来,与萧白有三分相似的眉眼,与萧白有着不同的神色,萧白的眼神总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而萧笑却一副似笑非笑,玩世不恭的模样,“你不喜欢萧白,为什么还做他的女朋友?”   柳六顿了顿,“私人秘密,无可奉告。”   萧笑呵呵低笑几声,“表面上看,萧白找你做他女友是为了挡回我妹妹,但我告诉你哦,我妹妹根本不会嫁给萧白的,我妈自作多情而已。”   “也是,”柳六点头,“一般人都不喜欢乱伦这种具有挑战性的创意。”   萧笑摇头,神秘兮兮的眨巴眼睛,“我妹妹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敢,她有女朋友。”   女朋友?!   柳六僵了三秒钟,转过重新启动过的脑袋,一字一句说道,“果然有个性。”   萧笑耸耸肩,一副放任自流的表情,接着转脸问柳六,“你呢,有女朋友吗?”   柳六干笑,“我还是比较喜欢男人的。”   萧笑忙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看我中不中?”   柳六说,“我喜欢男人,不喜欢人妖伪娘变态等一系列外星物种。”   萧笑,“……”   两人没说几句,天色就已经大亮了,走廊里有早班佣人穿梭,不过萧家的佣人很有职业素养,全当坐在走廊上的两人为空气,目不斜视的经过,连眼皮都不抖一下。   柳六站起来,拍打了一□上不存在的尘土,“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我可以当你是朋友。”   萧笑继续坐在地上,斜着脑袋打量柳六,“朋友?”   “对,朋友。”   柳六关上房门,回去洗了个澡,仔细收拾了一番,正准备下楼去吃早餐,却听到门口一声怒喝,“你在这干什么?!”   萧白的声音。   柳六手指还没拉开房门,听到萧笑吊儿郎当的笑着说,“替她守夜。”   “什么!”   “我可不能让心中最美丽纯洁的公主,被对她怀有妄念的邪佞之徒毁掉清誉。”萧笑跟念诗歌一样,抑扬顿挫的拽着文。   萧白冷哼,“公主?你是守候在城堡外面丑陋低贱的火龙吗?”   萧笑一顿,接着说,“如果王子并不能给公主幸福,再如果公主爱上了火龙,我想,我会很支持人兽的。”   柳六拉开房门,盯着门外的两只炸毛鸡,“大早上的,搞童话故事比赛?”   萧笑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扭扭屁股,滚了。   萧白用刀子一般锋利冰冷的目光送萧笑下楼,这才深吸一口气,换上相对温柔亲和的表情,但依然脸色臭臭的,问柳六,“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柳六想了想,整理了一条能够让萧白接受的思路,“哦,你大哥昨晚睡不着找我看星星来着,顺便探讨一下人生哲理。”   萧白怎么可能相信这种搪塞之词,他那个大哥疯疯癫癫几十年,故意花天酒地没正形,弄得声名狼藉,却总是在背后下黑手,这会儿能抱着纯聊天的目的接近自己那么重视的人?   萧白很怀疑的望着柳六,甚至用那种‘你是我的女人竟然跟别的男人串通一气欺骗我玩弄我真是伤透我的心了’的委屈怨恨的眼光瞅她。   那种幽怨火辣的小眼神……   柳六自认根本招架不住,干脆交代事实,“你大哥昨晚上撬我房门准备爆个‘萧家继承人现任女友跟男友大哥滚床单’这类的爆炸性新闻,但被我当场抓包,教训了一番,现在已经被感化,从良了。”   我苦苦思念了两年,珍藏在心中最美好的初恋,连小手都没拉过,就连被接二连三拒绝都不舍得发火的人,居然被那混蛋差一点当做利用糟蹋的对象!   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白额上青筋齐爆,声音仿佛从地狱中发出一样,“他是真的想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笑笑冒个头,休息几章,会在后段重新出现娱乐身心的……   被设计了?!   吃过早饭,萧白虎着脸亲自送柳六去上班。   柳六可不希望公司里的人看到萧白那辆拉风玛莎拉蒂,更不愿意让同事看到自己跟那个黑面神在一起,让萧白在较远的路口停车,自己步行往公司那边走。   萧白坐在车里,一直等到柳六走进公司,才悻悻调头离开。   她不愿意公开两人的关系,萧白心中一阵低落。   她明明喜欢那个男人,却被自己强硬的扣上女朋友的帽子,她心里一定是很不愿……   哼,不管了,我的女人只要待在我身边就行了,至于脑袋里想别人,哼哼,会让她没有精力想别人的,除了自己。   萧白想到这,心中充满对未来的美好幻想,手脚发痒,恨不得吹个痛快的口哨。   李存信已经在办公室里了,柳六蹑手蹑脚溜进办公室,休完假刚回来上班的梅米没精打采的盯着电脑屏幕,双手在键盘上翻飞,静音键盘都被敲的噼啪作响。   柳六放下包包,打开电脑整理邮件。   梅米抬起头来,黑着两只熊猫眼跟柳六抱怨,“六儿,我困死了,我要回家睡觉。”   “哦,你跟李总请个假吧。”   “怎么请啊,我刚休假回来,”梅米托着腮很苦恼的样子,“再说,他今天老是给我脸色看,也不知道谁给他气受了。”   你一副休了几天假跟那个男人玩得不亦乐乎一上班对着他那张脸就泄劲儿的样子,李存信看了心里能痛快,不暴跳就算他修养好了。   柳六低低的说,“要不然你去你车上睡一会儿,有事我给你电话。”   梅米打了个大哈欠,没骨头似地站起来,疲惫的冲柳六招招手,“那拜托你了。”   “嗯。”   梅米扶着墙往外走,看样子累极了。   业务部递了几份报告上来,柳六整理了下,照例抱着文件夹敲来李存信的办公室门。   “进来。”   柳六走到办公桌跟前,刚要汇报,突然李存信把手里正在看的报纸递到柳六跟前,上面一副巨大的照片赫然醒目。   柳六心头一震,遍体生寒。   竟是昨晚上萧白生日会上的照片,照片中,萧白端着高脚酒杯优雅的微笑着,似乎在跟贵宾寒暄,不过照片的重点不在这,而是在萧白牵着自己的手上。   十指相扣,萧白纤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扣紧带着真丝手套的自己。   而自己,则一袭名贵的白色纱质礼服,梳着高贵华丽的发型,耳朵上脖子上的钻饰在闪光灯的作用下,闪着夺目璀璨的光泽。   照片?   一个生日宴会普通的照片怎么会登在报纸的头版首页上呢?   按理说,就算是豪门订婚结婚什么的,也顶多安在娱乐版炒作一下,这明明八字没一撇的事,无关紧要的一张照片怎么就这么隆重的上了头版?   柳六不知道怎么解释。   李存信脸上没了平时和蔼的笑意,声音也不似以往的温柔,“柳秘书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啊,都快订婚了,我这个做上司的才从报纸上了解情况。”   “不是……”   柳六欲要辩解,却马上住了口。   报纸就在手中,照片那么醒目,上面还有一行刺瞎人眼的大字‘萧家继承人终携手美眷,订婚迫在眉睫’,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反倒显得矫情。   李存信的脸色从来没有过的差,他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浓情蜜意,刚接过班的新任秘书竟然也这么快背弃了他的培养。   李存信头疼的捏捏眉心,背靠在真皮座椅上。   柳六悄悄退了出去,心里仿佛有生锈了的钝刀子慢慢的切割一般,隐隐作痛。   他不高兴,一定是以为自己有了‘男友’会不顾工作吧?   为什么除了工作不能有一丝别的呢……   梅米一直睡到中午才上来,柳六忙完了和她一起去餐厅吃饭。   柳六没什么胃口,梅米也一样,睡眼惺忪的,两人各自点了一份炒饭,梅米顺手抽了一份今天的报纸,两秒钟后,困顿的人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一蹦三尺高。   “柳六,这么快你就变心了!”   梅米一嗓子嗷的餐厅的人都听见了,柳六扶着额头深受打击,今天已经是无数次被人揪住不放了,就因为那张破照片!   早知道就不跟那死小子出席什么生日会了,这哪是过生日,摆明了就是显摆!   柳六都懒得解释了。   梅米揪住柳六,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拼命的瞪大,“你真打算嫁进萧家?”   柳六摇摇头,“不是啊。”   “六六,你别傻了,这不是街头小报,这样的报纸能登上头版,肯定是萧人家指使的,”梅米指着报纸,精心修饰的指甲在上面戳点,“这张照片约等于向世界宣布,你是萧家的人,现在不是,将来也必须是,豪门可是丢不起人的。”   “不会吧,一张照片而已,哪个明星不是三天两头的换女友啊,”没弄清状况的柳六抱着一丝侥幸,“不过是作为女伴出席而已……”   梅米惊呼,“六六啊,你被骗了,你想想看,萧家什么时候这么高调的宣传过,连掌门人的照片都很难觅到,那种古板严谨的豪门怎么可能让不相干的人大张旗鼓的登露脸,这就是肯定你的身份啊,如果不是默许,这种照片谁敢放头版。”   柳六恍惚了,浑身的血液迅速变冷,脚底寒意丛生,萧白说过,过几个月,等他情况扭转就会放开她,可好像事实并不是这样。   只是因为相信他,就没有深入的去想其中利害关系。   柳六沉默了。   公司里不少人看到报纸,纷纷前来虚情假意的向柳六道贺。   别看这个小丫头刚从大学出来,一身的本事可不得了,不但莫名其妙勾搭上总经理,当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经理秘书,而且还即将嫁进豪门,老公年轻有为,长得比明星还英俊,钱多的浇汽油烧一个月都烧不完。   真是幸运的没天理了。   难道是那方面功夫好,啊哈哈哈……   柳六在洗手间里听到这些话,没等嚼舌根的人走,柳六径直走了出去,留下那两人面面相觑,行啊,脸皮够厚的啊,听到这些都表情都没变。   电话响了,李存信的内线,“你过来一下。”   柳六一进去,就发觉气氛不对,李存信背对着柳六站在落地窗跟前,听到声音也没有回头,“柳秘书,你这份工作干不太长了吧。”   意指柳六马上就是萧家的人,怎么还会在这里死心塌地的当个小秘书?   不作解释,但不代表不表明自己的态度,柳六沉声坚定的说,“不会的,我会尽心做好这份工作,就像刚来时对您说的那样。”   李存信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光线或明或暗,“那时候你还是一个为了事业努力拼搏的女孩。”   柳六微笑道,“李总,您是想说,现在的我变成了一个追名逐利贪图荣华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六心中酸痛,尽量保持语气的平缓,“李总,我依然是当年的那个柳六。”   李存信轻叹,眼睛余光瞥到了那张报纸上,“下个月招聘我会让人事部再招一名秘书,到时候你好好带她吧。”   这……这是让她让位?!滚蛋?!   很快就不再是他的秘书?不能每天见到他?不能跟他说话甚至连见面也得恭敬打招呼再也不能直呼他的名字?   柳六的心颤抖了,眼圈飞速的泛红变烫,“李总,为了一个绯闻……”   李存信示意情绪激动的柳六先坐下,“这只是个权宜之策,绯闻这件事暂且不提,我只是不希望外界的因素影响你的工作。”   柳六听明白了,李存信这种活得那么严谨的人,怎么可能带着缠着一身绯闻的女秘书招摇呢,到时候恐怕他想低调都难了。   你说说,带着人家萧家的未来女主人出去签合同跑场子,谁这么不长眼。   柳六只觉得视线模糊了,喉间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胸口闷痛得像要裂开一般,“照片的事……我会说清楚的,工作我也会努力做的……”   李存信递上纸巾,低声劝她,“我不是赶你走,你遇上心仪的对象,我总不能一直捂着你,不让你嫁人吧。”   柳六手指攥紧纸巾,眼泪划过激动的脸颊,“李存信……我……”   在公司,柳六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全名。   李存信手指僵了僵,抽了几张纸巾,轻轻的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别哭了,妆都花了。”   那语调,温柔得让人心痛如刀绞。   柳六的眼泪涌得更多了,声音也哽不成声,“我……心仪的人……”   李存信微微侧过脸,仿佛在逃避什么事一般。   他既然能领导这么多人的大公司,肯定精明异常,连梅米都能看出来的事,他又怎会不知道?   但柳六还是想告诉他,亲自告诉他。   我喜欢你,我爱你。   我心仪的人是你啊李存信你明不明白,自从那天在公司楼下,见到你温暖的笑容,就再也忘不掉,你的身影,你的声音,你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的心,我是那么的在乎你,就算你爱的是别人,我默默的撮合,只希望你幸福。   可是,你不幸福,你也从来不看我。   我的改变你看不到吗,我穿起洋装,化妆涂指甲烫头发,都是为了变成你喜欢的类型,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我,你的眼睛总是看向别人,为了换取你的赞赏,我拼命工作,为了你的那一抹宽心的笑容,我连睡觉都在告诫自己不准出错。   李存信,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我会爱上你?为什么你爱的是别人?   柳六心中凄苦,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一双幽怨的大眼睛诉说着无尽的委屈和失落,心底流出的血化作泪水,疯涌的流出来。   李存信拍拍柳六的肩膀,虚扶着她到沙发坐下,自己也坐下来。   柳六抽了一大把的纸巾捂住眼睛,可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李存信不停的轻拍着她的后背,“想哭就哭出来,哭完再告诉我。”   柳六哽咽着说,“我一点也不想哭……不想在你面前丢人……”   李存信竟然笑了,“这有什么,跟我还见外吗?”   柳六摇头,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那么丑,眼线肯定花了,成大熊猫了,脸上的粉底也……你一定不喜欢我这样又土又笨的人吧,现在还牵扯到绯闻里添麻烦……   一想到这,柳六哭得更厉害了。   李存信怎么劝也劝不住,用电脑播放了一首轻音乐,泡了一杯淡淡的香茶,让柳六捧在手里,渐渐的,柳六止了泪水,顶着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偷偷看了李存信一眼,发现李存信一直在看她,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人家还没说什么,自己就绷不住大哭一场,真是丢死人了。   李存信略带调笑的口气说,“哭完了?”   柳六嘴一瘪差点又掉金豆子,却强忍着勉强笑了笑,“嗯。”   李存信开起了玩笑,“你这样出去,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柳六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抹抹眼睛,“就是你欺负我了!”   李存信一脸的无辜,“我没有啊。”   柳六站起来,整理好头发和衣服,冲李存信蛮横的哼了一声,“你就是欺负了!”   李存信摊开两只手,“好吧,这个黑锅我背了。”   柳六想笑,可是笑不出来,眼眶又开始酸涩起来,但刚才已经够丢人了,不能再丢到姥姥家去了,赶在眼泪掉下来之前,柳六拉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如果没什么事,你回去休息吧。”   李存信还是那么体贴。   柳六停住,没有回头,泪珠不经意掉下来,滴在手背上,砸出一圈微小的水花,“李存信……我会努力工作的……为了……为了你。”   说完,柳六逃似地冲出办公室。   李存信望着她仓皇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小六子,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小白爆发?!   眼睛肿成那个样,就算不回去也没办法工作,柳六戴上墨镜,低着头回公寓了。   换了宽松的睡衣盘腿坐在床上,柳六抱着抱枕用冰袋捂在浮肿的眼皮上,一想到刚才跟李存信说过的话,脸上没由来的就一阵发烫。   终于说出口了,可惜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他会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吗?还是会感觉到烦恼?或是不当回事?   柳六苦恼的在床上翻滚,直到萧白的电话打进来,口气一如既往的颐指气使,“喂,你在哪?”   “公寓。”   “你没上班?”   “提前回来了。”   “病了,还是有什么事?”   以前萧白也是用这种类似质问的口气问话,柳六知道他不是有意的,可能是少爷做久了习惯使然,但今天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让心中的火焰一下窜了上来。   柳六强忍着怒气的回答,“有什么事你不知道吗,报纸上头版新闻不是你让放的吗,现在好了,我成为萧家人是板上钉钉的事,你高兴了?”   萧白沉默一下,口气竟然缓和下来,“六六,你听我解释。”   柳六只觉得刚刚才消肿的眼睛又开始滚烫了起来,“自从我爸妈去世后,我以为会有人扶我一把,可亲人都来争夺我的遗产,我不介意,毕竟那么多年他们一直眼红我家的富裕,我有手有脚遗产对我来说无所谓,我不在乎,可是,萧白,咱们认识也有几年了,对你的事情我不闻不问,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只要你不说我就不问,我选择相信你,可是你居然设了个陷阱让我跳,我就这么傻乎乎的往下跳……”   话没说完,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电话那边半天没动静,只有这边的话筒偶尔传来一两声压抑不住的抽泣。   柳六扔下电话,扑进枕头痛快的哭了出来。   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活着,有时候故作坚强的外衣仍旧遮挡不住从各个方向射来的冷箭。   跪在父母的灵堂里,戴着重孝的柳六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幸福的活下去。   亲戚争夺财产时,面对那些遮不住伪善的丑恶面孔,柳六告诉自己要淡定,要接受。   面对不爱自己的男人,柳六告诉自己不要妄想,默默地祝他幸福就好了。   可是现在,柳六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直的退避忍让,换来的并不是信任和温暖。   ‘嘭嘭嘭!’   公寓的门被敲响,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柳六把脑袋蒙在被子里,不想听也不想思考。   敲门声一会儿就停下了,可马上一声巨大的响声让柳六从被子里把脑袋拔了出来,只见房门歪歪斜斜的挂在门框上,门口那人踹门的脚还没来及收回。   那个死小子居然把公寓门踹开了!   柳六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萧白的脸色也跟黑锅底似的,转头跟后面跟上来的几个神情紧张的黑衣保镖大吼,“都给我滚——”   保镖们犹豫一下,立刻移身离开萧少爷的视线,却不肯远离。   柳六指着门口,“你也滚。”   萧白沉着脸抬脚往里走。   柳六抱起枕头,狠狠扔了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会!”   萧白径直走了过来,蛮横的一把把挣扎的柳六抱住,柳六又气又急,拼命的锤萧白的后背,咬他的肩膀,可他仿佛不知道痛一样,铁钳一样的手臂紧紧的扣住她的身体。   “放开!”   萧白用力将柳六压进怀中,柳六红通通的兔子眼萧白看了个清楚。   她是在生自己的气吗?   萧白难得的放柔口气,生涩的哄着气炸肺的女人,“别生气了,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地道,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别闹了。”   柳六气得都想笑,“别逗了萧白,你没欠我什么,补偿什么?”   一句话直接撇清关系,萧白脸色一变,声音立刻拔高,“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男的?!”   “是!”柳六大声回答他。   萧白额上青筋爆出,眼睛里全是汹涌的暗潮,“告诉你柳六,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是,不准想别人!”   柳六这次真的笑了,笑得让人心底发冷,“萧白啊,你能管得了我的心吗?”   萧白眯起眼睛,危险的气息环绕周身,“管不了心,但我管得了你的人,人是我的,总有一天,心也必须属于我。”   柳六轻飘飘说了句,“做梦。”   萧白彻底被激怒了,还没有一个女人能这么拒绝他,或者可以说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敢这么拒绝萧少爷掏心掏肺的‘告白’,于是,萧少爷怒了。   然后,强吻了。   柳六大脑先是死机了一秒钟,然后毫不客气的上了牙。   谁想到萧白早料到这女人的烈性子,啃了一口立刻收功,换个姿势继续。   女人的力气总归比不上男人,何况萧白还是在暴怒的情况下。   奋力挣扎的柳六被轻松的推倒在床上,萧白用身体压住她,单手扣住她的两只手腕摁在头顶,空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合不拢牙齿。   萧白吻得很生涩,但够霸道。   被摁住又反抗不了,想咬人又合不上嘴,加上中午没怎么吃饭有点低血糖,又哭了一下午消耗掉大量的体力,柳六气急败坏,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头一次作奸犯科的萧少爷有点傻眼。   不……不是吧……吻一下都能晕过去?!   躺在身下的人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宽大的睡衣乱糟糟的揉成一团,露出浑圆小巧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连胸前的春色也若隐若现。   萧白突然觉得浑身发烫,呼吸不由自主的加快,却出不来汗,燥热难当。   好想抱紧她,用力的吻她……   但最终理智战胜了欲望,萧白打横抱起柳六,冲出公寓开车直接去了医院,期间还没忘拽着床上的一条夏被把人包裹起来。   挂上葡萄糖,人很快清醒过来,一见到旁边黑这张脸的人,柳六心头一紧立马坐起来,却没想眼前一阵发黑,晃了晃几欲栽倒。   守在一旁的萧白赶紧伸手扶住,生硬的说,“身体这么差,都不会照顾自己。”   柳六缓了几口气,抬起眼睛瞪萧白,“不关你事!”   萧白嘴角抽了抽,踹飞头顶上乌沉沉的阴霾,尽量放柔语气,“你先别激动,医生说你这几天没休息好,需要静养……”   柳六扭过脸不理萧白。   萧白干坐一会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张扬的脸偏着不肯面对她,“是我让人把照片放上去的,你跟我‘同居’了那么长时间,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人……”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柳六转过来,看着萧白笑,笑容冷淡,“行,我明儿就出去找几个男的‘同居’去,到时候你能把我劈开,一人一份?”   萧白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说什么胡话!”   柳六理都没理他,掀被下床,穿鞋走人,萧白哪会放她走,上去就把人胳膊抓着了,两眼深邃直冒火,“你上哪去?”   柳六回头,嫣然一笑,“找男人去!”   萧白怒喝,“不许去!”   柳六狠狠甩开萧白钳子一般的手指,“滚!”   萧白一愣,柳六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狠话,若非伤心气急,怎么会让他滚?萧白追上去,从后面猛地环抱住柳六,咬咬牙,“我……错了。”   柳六挣动。   萧白用力抱紧,发誓诅咒般大吼,“我第一次跟人道歉!”   柳六停止挣扎,半晌,才幽幽说道,“以后不准再做出格的事。”   “嗯。”萧白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也不准喜欢我。”   “不行!”   柳六抬起右脚用脚后跟狠狠踩了萧白一下,萧白嗷的一声蹦了起来,抱着脚怒视柳六,“我可以等你接受我,但你管不了我的心。”   柳六突然泄去力气,疲惫的靠在墙上,“别傻了萧白,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   萧白冲上来,捂住柳六的嘴,眼神坚定而凶恶,“我可没你这个姐姐!”   柳六呜呜挣扎。   萧白把人压在墙上,喘着粗气,低声耳语,“我已经长大了,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你想要什么,我统统都可以给你,只要……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很孤单……”   柳六呆住,复又垂下眼帘。   他果然长大了,他的身高甚至多过自己的一个头,手臂也不再纤细,甚至只用一只手,就能压制住她所有的力气。   印象中,他还是那个长着狐狸眼的臭小子。   可是现在,臭小子长大了,洗去身上的泥坷,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豪门大家的少爷,他不会再扒垃圾桶了,他如今手握重权,富可敌国。   他什么都有,却放下尊严,低声说他需要她……   经过的一个护士莫名其妙的看着叠在一起贴墙壁的两人,萧白正尴尬呢,发觉有人看这边,立马恢复凶神恶煞的模样,“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哪想到那护士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上来就是一顿丧白,“谈情说爱出去开房,等不及去厕所关门,大庭广众影响风化!”   萧白:别拉着我我要把那个臭女人揍扁!   柳六:你不说不打女人吗?   萧白: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我不打‘我的女人’!   柳六:……!   平生头一次被骂得这么狗血淋头,萧少爷暴走了,若不是柳六死命拉着他,估计那伙计准得冲上去,就算不动手,也得恶狠狠的骂回去。   “气死我了!”   萧白一屁股坐在走廊的座椅上,两只胳膊架架着撑在腿上,呼哧呼哧直喘。   柳六坐在他旁边,笑得眼睛弯弯的。   “笑什么。”萧白皱着眉头没好气的来了句。   柳六托着脸,煞有介事的点头,“嗯,有点像以前的样子了,平时看你老阴不阴阳不阳,感觉怪怪的,跟内分泌失调似地。”   萧白怒,“谁内分泌失调了!”   柳六转动眼珠,嘴角掩不住的逗笑,“谁气急败坏谁就失调。”   萧白被噎住,脸上青红不定。   柳六走过来紧挨着萧白坐下,替这倒霉孩子顺顺毛,“以后要成熟点,别这么急躁,对女士要有礼貌,大呼小叫咆哮哥上身什么的,可没气质了。”   萧白板着张脸,躲开柳六拍自己肩膀的手,嘟嘟囔囔,“少用那副教育孩子的口气跟我说话。”   柳六瞪眼,叉腰,“臭小子还说不听了,你长得再快,年纪也撵不上我。”   萧白抬眼怨恨的瞪了柳六一眼,没吭声,估计是恨自己晚生了几年,或者怨柳六那么早从她妈肚子里溜达出来,真是气死个人。   “好了,对今天发生的事我也不怎么生气了,”柳六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可累死我了,萧白啊,送我回去睡觉呗?”   萧白闷着头,站起来,拿着车钥匙就往外走。   柳六跟在后面,语气平静的说,“我说的是我住的公寓,不是你的别墅。”   “回我那。”   柳六状似刚刚想起来一般,“哎呀,今儿早上谁踹我门来着?”   萧白身形一滞,没吱声。   萧白再不情愿,也得巴巴的把人送回公寓,找维修工把房门修理好,自己跑去找物业把赔偿金交了,柳六这才表示不生气了,以后继续保持以前的关系。   萧白憋了一肚子的话,想来个衷肠倾诉,可柳六就是不搭茬,爬床上倒头就睡,还警告如果萧白再敢打翻醋坛子踹个门非个礼这辈子别想看好脸了。   萧白那个郁闷啊,怎的一个恨子了得!   柳六刻意回避,萧白也不想让紧张的关系再出问题,暂时把这事压了下来,一到下班臭着张脸接柳六出去吃饭,蛮横不讲理的拉着她逛逛街,硬塞点香水手表什么的。   每天那辆玛莎拉蒂雷打不动的停在楼下,一名超级大帅哥戴着大墨镜阴着一张脸堵门口,一副你必须跟我吃饭敢找借口加班什么的我让整个公司陪你一起加!   本来想低调,现在不高调都不行了。   *******************小剧场************************   柳六:哎,小白你大哥小笑最近去哪了?有点想他了……   萧白:你居然敢在我面前惦记别的男人!!   柳六:好久没有挤兑你大哥,不知道他还喝不喝三聚氰胺,回头送点X鹿给他。   萧白:……   柳六:哎呀,不会你把人家的头发眉毛都剃光了吧?!   萧白:……   柳六:貌似你真能干出来,狗狗你都下得去手,何况是人呢。   萧笑:!!!   萧白:……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啊,迂回战术懂不懂?!!   野营拼酒?!   梅米最近迷上了网上购物,今天买点心明天买沙发,前几天又弄了个野外烧烤炉,吵吵嚷嚷的跟云翔商量着去郊外野炊。   云翔准是答应了,梅米高兴了好几天,着急忙活的准备东西。   本来只买了一个烧烤炉,结果相应而来的配套产品从几块钱的烤翅腌料到几千块的帐篷鱼竿户外装,林林总总弄了一大堆,每天都有送货员往上搬东西,办公室堆不下梅米找了个仓库先搁着,等周末一齐运上车。   梅米盼星星盼月亮,只等着周末两人出去露营烤肉共度良宵。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本来计划这个周末出国参加巴黎服装秀的云翔她老婆,在周四的时候喝多了,把车开到了电线杆上,到现在还在家里躺着。   不用说,云翔那么怕老婆的人,老婆在本市都不敢跟梅米光明正大露面,何况她老婆现在一伤残人士,云翔更是巴巴的守在她身边当二十四孝好老公。   梅米平静的特别不正常。   柳六很担心,硬拉着她中午去海边散散心,两人坐在车里看海。   “米米,以后有的是机会。”柳六劝梅米。   梅米精心准备了这么长时间,满心欢喜的期待着这个周末,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果她大哭大闹或者喝得酩酊大醉,柳六都不会这么担心,梅米从接到云翔爽约的电话之后,神色就一直是平静无波的,不喜,也不悲。   “下个周末天气也不错,”柳六翻出手机看天气预报,“下下个周末也行啊。”   梅米淡淡的说,“这个周末是我生日。”   柳六沉默。   “在他老婆和你之间,你永远都属于被割舍掉的那个人,既然选择这条路,就应该有心理准备,”柳六说道。   梅米转头看向柳六,“你说的对,可我还是很难过。”   柳六握握她的手,微笑道,“我陪你过。”   梅米摇摇头,满目的失落,“不用了,两个女人出去露营太不安全了。”   “带上李存信?”   “他?”   “你去,他一定会去。”   梅米定定看着柳六的眼睛,“你这是在给我们创造机会。”   “是啊。”柳六看窗外,心里失落。   “我第一次遇到你这种人,喜欢一个人,不积极主动的追求,反而撮合他和别的人。”   “我挺傻的吧。”   梅米突然笑了,“傻六六,不要这么善良,早晚会被人卖掉的。”   柳六也跟着一起笑,“没办法,被卖了好多次了,依然改不了这毛病。”   梅米突然敛起笑容,神色严肃,“最好改掉这个毛病,不然你会吃很多亏,想要什么,必须靠自己的双手来争取,这个社会,不会有人施舍给你的。”   柳六轻笑,不可置否。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梅米突然想起来,拉着柳六的手摇晃,“带着你那个漂亮的小男朋友吧?咱们来个四人爬梯!”   柳六黑线,“还是不要吧,他性格那么坏……”   梅米哈哈笑起来,复古的银饰耳环在脸侧轻荡,“有钱人家的小孩性格不坏才叫不正常,我就不相信,你出去过夜,他能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柳六托着脸,叹了口气,别说放心她在外面过夜,他都恨不得让自己立马辞了这工作,最好出国定居,这辈子也不准见李存信一面。   “那好,下午我问问他。”   果然,萧白一听柳六要跟李存信出去野炊露营顺便还过夜,当场就暴走了。   “不准去!”   “你管我啊!”   “你敢去试试!”   “试试就试试!”   “我……”   柳六叉腰站萧白跟前,不耐烦地冲他吼,“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乖乖回家早点洗洗睡,二是……跟我们一起去。”   “……我去可以,”萧白仰着小下巴拽了吧唧,“四个人啊,那我睡哪?有单独的帐篷吗,我可不要睡车里,腿太长没地方伸。”   先鄙视了一把自恋狂,柳六眨巴眼,伸出两根指头,“一共就俩帐篷,男生一个,女生一个。”   萧白哼哼两声,“我不喜欢跟男人一起睡,也不喜欢跟不认识的女人一起睡。”   “那你别去了。”   萧白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意,“我不去,你也不准去。”   柳六气道,“就去怎么着!”   萧白冷声喝道,“龙威,二虎!”   柳六正疑惑他这是打得什么哑谜,却见从萧白身后迅速闪过两条人影,也不知道刚才隐蔽在哪里,一水儿的墨镜黑西装,腰板笔直,气场骇人,板正的西装下掩盖不住结实的肌肉,一看就不是吃素的主儿。   “从现在起你们就跟着她,除了上厕所洗澡换衣服外,公司家里全程监视。”萧白下死命令,冲柳六挑了挑跋扈的眉毛,一副你能拿我怎么着得死样。   “是,少爷!”   有这两位黑面神在身边监视,别说自己毛骨悚然,明儿上班肯定成为爆炸性新闻,柳六可没有那种被保镖贴身跟随的生活经历,对这种级别的待遇实在享受不了,左右望了望跟黑铁塔的两位大哥,咽了咽口水,“那个萧白啊,咱还是一起去吧,人多热闹呵呵呵……”   萧白紧追不放,斜楞着狐狸眼问,“那怎么个睡法?”   “你一个人一个帐篷,我和梅米一个,让那谁睡车里?”   什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装糊涂!萧白攥紧拳头,气得小脸油绿,不顾形象的大吼,“你个笨女人!”   “啊?”   “我要跟你睡一个帐篷!”   餐厅唰的整个儿安静了下来,虽然萧白包下了顶层的观景台,但由于吼声过大,连下面比较喧闹的旋转餐厅里的人声都没能盖过萧少爷的‘主动求欢’?!   柳六忙拉萧白坐下,“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想跟我睡啊……”   萧白蹭的又站起来,步步紧逼,“行不行!”   “好好好,”柳六赶紧捂住萧白的嘴,慌忙四处看,“你小声点。”   萧白哼了一声,优雅的铺上洁白的餐巾,拿起刀叉熟练的切了块小牛排肉,用叉子送到柳六跟前,语气完全不容反抗,“吃。”   “不要吧,”柳六环顾四周,观景台上没有人,说实话这里也不是吃饭的地儿,是萧白强烈要求在这里支桌子,说什么露天的空气好,下面的旋转餐厅有一部分天花板是钢化玻璃,稍微一抬头,就能看到观景台的俩人,“公共场所,喂饭不好吧?”   萧白翻翻眼皮,“快吃,少废话,医生说你贫血,多吃点牛肉。”   柳六皱眉头,“我不爱吃这种冒血丝的肉……”   萧白瞪眼,“这种最鲜最有营养。”   “多恶心啊……”   萧白揪住柳六的手,把人拽近自己,口气凶恶,“吃不吃,不吃我用嘴喂你吃。”   “……吃!”   第二天的报纸娱乐版上,惊见萧家大少萧白同志亲手饲喂心爱之人食物的新闻,照片拍得不错,萧少动作亲昵神情……强硬,女友欲拒还迎娇羞无限,两人浓情蜜意依依不舍,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这是继上次生日宴会之后第二次萧白私照曝光,时间紧凑,大胆出位,据知情人士爆料,萧少爷被那个柳姓女子迷得神魂颠倒神智错乱,甚至不顾身价苦苦哀求,以换得床上的一席之地。   梅米看着报纸,笑得合不拢嘴,调侃柳六,“小六子啊,进展够神速的呀,才几天那小帅哥就要求爬床了。”   柳六捂着脸,“别提他,一提就想吐,两份血呼啦的牛排都进我肚里了。”   梅米大呼小叫,“报纸说的是真的啊,他喂你吃饭?!”   “是啊,怎么了?”   梅米高呼天哪,倒在椅背上,“传说中妖娆如蛇美艳似狐冰冷似霜气质冰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萧帅哥……就这么被你给收服了!”   柳六:……蛇?狐?龙?萧白?嗯,都是畜生。   那丫什么气质冰山神秘如云,简单点说就是有点喜欢装逼而已……   周五下班后,四人一起杀往超市购物,鸡翅牛肉羊肉啤酒水果统统往车子里扔,柳六和梅米情绪高涨,在前面兴高采烈的划拉东西,李存信和萧白跟在后面溜达。   ……四人后面还有几个黑衣保镖形影不离。   本来李存信要帮她们推车,但被梅米推到一边,“我们负责采购,你俩负责烧烤,不是你的活你要干,我们可不同意换啊!”   于是,李存信就被迫跟一直斜着眼恶狠狠瞪他的萧白走在一起。   “我是李存信,你好。”   “早听说过你的大名,迷倒中老年女性的钻石王老五。”萧白挑眉,说话夹枪带棒。   李存信比萧白大了十岁,自身修养又好,当然不会跟这种‘争风吃醋’的小朋友计较,笑笑没说话,悠然的看货架上的商品,时不时往推车里丢一些。   梅米不乐意了,袒护自家上司,“喂,萧白,你还不是魅惑众生,通杀十岁以下幼龄儿童,而且男女不限!”   李存信没绷住,一下笑了出来。   萧白脸色臭得跟三伏天搁了一星期的臭鸡蛋砸过一样,柳六见势不对,忙拿过一瓶橙汁,“我记得你爱喝这个,是不是?”   萧白拉着脸嗯了一下。   梅米怪声怪气的哟了一声,“爱喝果汁啊,好纯纯的小男孩哦~”   不待萧白发作,柳六赶紧挽住萧白的手臂,用眼神示意梅米别说了这丫打女人绝对不是盖的,梅米撇撇嘴,摇曳生姿的走前面去了,李存信快走几步,过去帮她推购物车。   萧白本来挺生气,但柳六居然这么主动的挽他手臂,这气……也就不怎么生了。   “我说萧白,咱们去野营,还要准备你家保镖的饭吗?”   萧白脸色一暗,“我马上让他们滚。”   “别,”柳六笑道,“你态度好点,他们是担心你的安危,万一你挂了就没人发工资了。”   萧白:!!!!!   萧白的保镖都是管家萧伯派来的,还有他后妈派的,当然也有他自己的,相互制约,也不至于添乱,但老跟着总叫人心烦,萧白不知用了什么招,把人统统打发走了。   本来应该俩女人采购变成梅米和李存信采购,于是,烧烤的活儿就落到柳六和萧白的头上,萧白哪干过这种活儿,不是被铁签子扎了手就是被炭火烫了脚,气不顺的坐在一边。   柳六有条不紊的切肉腌鸡翅,“等下你烧烤吧,这个简单,来回翻就行了。”   萧白翻白眼。   梅米和李存信也没闲着,两人将帐篷支起来,搬睡袋支锅烧水忙得不亦乐乎,萧白见他们见两只帐篷并排支在一起,不乐意了。   “喂,你们把帐篷离远一点。”   李存信拍拍手上的灰,“离近点方便照应。”   “谁要你照应!”萧白没好气,瞥了眼忙碌的柳六,“我的女人由我保护就够了。”   李存信皱了皱眉,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你和柳小姐一个帐篷?”   “有意见?!”   “没,呵呵。”   梅米跑过来,把手里的烟火扔到地下,脏手在李存信的衣服上擦擦,“你看看,人家萧少爷求爱都求到野外来了,咱俩还不赶快离远点,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人家可是会杀人灭口的呀!”   李存信宠溺的笑,笑吟吟的黑眸温柔地落到她脸上,任由梅米在自己身上擦手胡闹。   萧白磨牙,“你这个女人找死……”   “萧白——”   柳六在一边叫,萧白狠狠瞪了梅米几眼,跑去帮柳六了。   梅米碰碰李存信的肩膀,“你看,那小白给咱家小六吃得死死的。”   李存信但笑不语,目光柔和。   虽说萧白养尊处优惯了,但在专业人士柳六的指导下,肉烤得还是很不错的,一行四人切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蛋糕,鬼叫着放了烟花,又开始拼起酒来。   这可真是拼啊,梅米先开了五十瓶啤酒,大叫着谁不喝谁是人妖。   柳六:准备喝死还是咋着!   萧白:希望拼完之后我还有神智能把人拖走吃掉。   李存信:呃……   作者有话要说:开心的几章哟~   扑倒趣事?!   李存信酒量不错,喝了五瓶啤酒脸色不变。   剩下的三人就不怎么样了,一个个东倒西歪,胡言乱语,酒品比人品差远了。   梅米举着酒瓶搂着李存信的脖子,一边喝一边骂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把天下的男人一竿子打翻,李存信知道她心里难受,陪着她一瓶瓶的灌。   柳六攥了一大把的烤肉,用牙拼命往下撕,面目狰狞不知道的还以为啃人肉呢。   萧白还比较正常,就是喝得两眼发直,直勾勾的盯着柳六瞅,那眼神,跟饿了好几个月的狼一样,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去恶狠狠的把人吃干抹净。   五十瓶喝完的时候,梅米不行了,咕咚倒下去就再也不动了。   李存信也有点晕,抱起梅米深一脚浅一脚进帐篷了,临走还提醒柳六他们早点进帐篷,晚上露水太重容易感冒。   李存信刚把梅米安顿好,自己准备去车上过夜,却被昏睡中的梅米蓦地拉住衣角,“不要走……”   梅米紧闭的眼缝流出一滴泪。   李存信再也抬不起离开的脚步,慢慢坐了下来。   柳六看着李存信和梅米进了帐篷再也没出来,闭了眼,手掌摁在心口。   很痛……   摇摇晃晃的走到后备箱,把最后的几瓶啤酒全都打开,柳六仰着头往胃里灌。   萧白冲上去,一把把酒瓶夺过来,“你疯了!”   柳六要去抢酒瓶,萧白却连退几步,柳六抢不到酒,气呼呼的使劲推了萧白一把,“把酒给我!”   萧白趔趄,稳住身体,气愤的指责她,“不准再喝了!”   柳六恶狠狠的瞪萧白,萧白眼一眯,酒瓶子给扔了出去,柳六突然蹲下,抱着膝盖大哭起来,萧白有点慌神,忙过去戳人家,“哭什么啊,不就抢你点酒……”   柳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讨厌……我不理你了!”   萧白难为死了,挠挠头,踉跄着脚步去自己车上摸了几瓶罐装啤酒,一一打开,摆在柳六跟前,虎着脸的问她,“喝这种成吗?”   柳六抹抹脸,点头,“嗯。”   两人继上一波五十瓶啤酒开始了第二轮拼酒。   柳六喝得酩酊大醉,南北不分,萧白久经酒场的荼毒,勉强还能维持清醒,把烂醉的柳六生拉硬拽拖进了帐篷,自己掉头出去找一树蹲那儿吐去了,吐着吐着发现旁边也蹲一人。   萧白一转头,柳六!   柳六扶着树干,干呕几下,锤锤胸口,酝酿了半天,才痛快的吐了出来。   两人蹲树底下你吐完我吐,我吐完你继续,此起彼伏。   树:……!   吐完脑袋更晕了,喝多的感觉就是睁着眼狂晕,闭上眼天旋地转,冷风一吹,酒劲上头的更快了,两人同病相怜,搀扶着歪歪斜斜的进去帐篷。   为了争唯一的睡袋,两人开打。   柳六死抓着不放,“我是女生,你要让给我才显得有风度!”   萧白才不管女不女的,一用力连人带睡袋一起扯过来,全数搂在怀里,“风度顶个鸟用,我今晚还就必须睡睡袋,你,也得给我睡!”   柳六闻言,登时爬到萧白的肩膀上,抱着他的头,气呼呼的把他头发抓乱,“讲粗话,没教养!”   柔软温暖的身体就在脸上蹭,特有的体香钻进鼻腔,萧白身体一僵,脑袋一热,手脚开始不听使唤,借着酒劲把人扑倒在睡袋上了,柳六醉得迷迷糊糊,还揪着萧白的头发不放,义愤填膺的大骂,“死小子,薅光你的毛!”   “啊啊……放手!”   “叫我姑奶奶!”   “做梦!”   两人滚抱成一团。   黑暗中,无意触碰掉了柳六的发夹,软滑冰凉的头发铺洒在手臂上,萧白触电一般地收回手,大力地按捺住心里的那股子闷热。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她醉得那么厉害,若是知道自己趁机占便宜,明天准得把自己灭掉。   萧白甩甩头,蹑手蹑脚地坐到帐篷,看看蜷成一团的柳六,又瞅瞅被扔在一边的睡袋,想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凑了过去。   黑夜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柳同学睡姿依然很差,喜欢拱人,萧白以前特不喜欢跟她挤一阁楼,那哪叫睡觉啊,整个儿一贴壁画,可现在……   柳六拱啊拱,一直拱进萧白的怀里,跟只毛茸茸的小狗一样,硬是把萧白推挡的手拱开,蹭到人脖子上,使劲磨蹭几下,这才舒舒服服的睡过去。   萧白:喂喂你当我是死的啊!   醉酒后的人不老实,柳六做梦梦见一面巨大的糖果墙,上面嵌满了好吃香甜的巧克力豆,于是,柳六流着口水使劲抠。   “柳……你再乱摸……我亲你了啊……”   萧白的声音,充满着压抑,语调都有些颤抖了,投怀送抱也就算了,上下其手也就忍了,大家这么熟了,问题是你不能死揪着不放吧,这可是红果果的挑逗啊!   萧白蠕动着身体,努力向后撤身体,柳六则跟着那个蠕动的身体,亦步亦趋向前挪动着。   咦,怎么抠不下来?   柳六奇怪的想,既然抠不下来,就直接吃吧!   然后,柳六美滋滋的扑到糖果墙上,流着口水嗅了嗅,接着伸舌头舔了一下。   萧白一个狂抖,差点抽过去。   说到底,人家萧大少还是一只纯情少男,别说近女色了,活的生物除了那只萨摩犬外,碰过他身体的活物屈指可数,像这种热辣辣的直接上嘴的强势进攻,萧同学招架不住了。   嗯?   没有甜味,再舔一下。   萧白抖得跟风中树叶一般,声带颤得不成样子,“你……你别再来啊……我我我……”   嗳?   糖果墙怎么乱动,一起一伏的,巧克力豆哪里去了?   “不准动,我吃定你了!”   柳六果断抓住乱动的糖果墙,一个饿狗扑食,呲出一口白牙去咬上面的巧克力豆。   黑灯瞎火没咬准,咬人脖子上了!   萧白脑中最后一根弦,断了。   “啊!……”一声惨烈无比的惨叫,但尾音却带着陌生的爽翻了的小颤音。   因为醉酒,她脸颊上泛起一层淡淡的胭脂色,由于贴得近,都能看到细嫩的皮肤上的一层白白的绒毛,就像一个熟透了的水蜜桃似的,双唇更如同涂了一层唇蜜,映出果冻一般半透明的光泽,诱人去咬一口。   身体里潜伏着的感觉如同一下就被点亮的烈火,蹭蹭蹭的燃烧起来,萧白粗喘着,目次欲裂,心脏都突突突猛跳不已,额头上冒出了汗,一下把柳六抱住了。   她的唇又软又润,辗转舔舐,从未有过的甜美。   柳六呼吸困难,难受的扭来扭去,嘴里嘟囔,“怎么下面有根火腿?掰一段吃。”   “别别……折……疼……啊……”   清晨,鸟儿在树梢叽叽喳喳的叫着。   突然一声高亢的女高音唤醒了熟睡的人,惊飞了歌唱的鸟儿们。   两人在睡袋里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胳膊缠着胳膊,腿儿绕着腿,貌似某人的大爪子还肆无忌惮的放在自己腰上!!   柳六出离愤怒了,好啊,你个死小子,学会趁机占便宜了!   蹭的坐起来,蓬头垢面的揪住萧白,柳六母夜叉一样瞪圆眼睛,一字一顿的吼人,“为什么我,会在你,怀里!”   萧白心虚的看她一眼,十分罕见的脸腾一下就涨红了,“……你你你昨晚扑过来的!”   “……为什么你不阻止!”   ……就算是我扑过去,你一男生力气那么大居然推不开我?!柳六愤愤的想。   “你你你咬我,你看,我胸口都被你咬出血了!”   萧白扯了把皱巴巴的衬衣,果然,白皙的胸口上有几个可疑的让人心跳错乱的……牙印!   “……我内衣呢!”   “你你你嫌勒得难受,自己脱了……”   “……我……有没有做不该做的事?”   “你这么威严的问我,我当然说没做了,不然会被你阉掉……”   “老实交代!”   “你你你……把我扑倒之后……哼!”萧白衣衫不整,头发像鸟窝,眼睛下面青黑一片,脖子上似乎还有一道抓痕?!顶着一副被人糟蹋的小样儿,底气不足的哼哼,“你还把我……弄疼了!”   啥?!   柳六嘴巴都张成O型了。   趁柳六脑筋短路之际,萧白‘满脸委屈’的冲柳六大喊,“你要对我负责!”   柳六脑筋一短路,想都没想直接回了句,“好啊。”   答应完柳六反应过来,后悔了。   萧白猫一样的眯起眼睛,优哉悠哉的梳理凌乱的碎发,顺便把某人的后路堵死,“你要敢反悔,我就告诉全世界你把我睡了,然后翻脸不认账,看谁还敢要你!”   好啊,挖坑挖到自家坟地了!   柳六一愣,接着张牙舞爪扑倒萧白,掐住他的脖子骑在他身上,“死小子,又挖坑让我跳,姐今儿不打得你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萧白摇头摆尾的挣扎,声嘶力竭的辩白,“我没挖坑,是你自己挖完自己闭眼跳的,还把我拉下水,我冤死了!”   柳六怒道,“少贫嘴,挖坑的活儿你最手熟了!”   两人打得天昏地暗,李存信和梅米进来拉架都没拉开,最后两人打累了才作罢,李存信倒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就是脸色憔悴了些,估计一夜晚上没睡好。   梅米精神不错,凑过来用肩膀撞撞柳六,挤眉弄眼的坏笑,“好啊,野战都打到郊外来了,要不我跟李存信回避一会儿,你们继续?”   柳六脸红,心虚的望了望正在整理东西的李存信,“什么呀,我跟他没什么。”   梅米呵呵的笑,“一般说没什么,那一定有什么。”   “才不是呢,那臭小子脾气跟驴一样坏。”   梅米伸手弹了柳六脑袋一下,“脾气坏可以改,别说,他对你还真够可以的,长得也像那么回事,不行六啊你就把这祸害收了吧。”   越描越黑,柳六干脆不解释,自己一个人跑到湖边洗铁签子,洗净留着晚上继续用。   吃过早餐,男人收拾东西去钓鱼,女人架锅生火准备做午餐。   午餐很简单,柳六带了一些蔬菜和香菇,外加两个男人钓的几条鱼,萧白一条也没钓到,脸色臭臭的回来了,李存信把收拾好的鱼交给柳六,又过去帮梅米启开果汁。   柳六切好葱姜,把鱼放进锅里爆锅,加水炖汤。   萧白坐了一下,跑去自己车里翻出一把猎枪,还没等柳六问他要干什么,人就已经提着枪,几个跳跃便蹿进树林不见了。   “喂萧白!”   柳六气得跺脚,这孩子,越来越难管教了!   鱼汤做好了,青菜也炒好了,三明治整齐的码在餐盒里,大家围坐在草地上,等萧白回来一起吃,等了好久,萧白才回来,手里拎着两只没有见过长着漂亮羽毛的山禽。   走到柳六跟前,萧白把山禽往柳六怀里一扔,“今晚吃这个。”   柳六半张嘴,拎着被一枪爆头的两只倒霉蛋,一脸的不相信,“不是吧萧白,你钓鱼技术烂到家,居然打猎这么强。”   萧白白了柳六一眼,“我不会用鱼竿,但我会用枪。”   众人:……   既然萧白回来了,那就开吃。   李存信洗鱼的手不小心把手指割伤了,缠了两个创可贴,用手抓三明治很不方便,梅米笑嘻嘻的拿起三明治,哄孩子一样的啊了一声,“乖,张大嘴。”   李存信脸红了红,缓慢张开嘴。   梅米把三明治塞到他嘴里,又端了鱼汤喂他,李存信脸越来越红,低头只顾咀嚼,梅米笑得花枝乱颤,漂亮的睫毛在阳光下翻飞。   她真美,就算不化妆也那么漂亮,她笑起来真好看,像天使一样,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那么出众,永远是男人的焦点,一直霸占着他的心……   柳六心头酸酸的。   萧白使劲戳了柳六一下,恶声恶气的说,“你喂我吃。”   柳六反过神,没好气的推开萧白,“你手又没受伤,干嘛让我喂。”   萧白脸一沉,拧眉瞪眼,“哼,我出去打猎多辛苦,你们女人就应该把男人伺候好了,男人才能带回更多的猎物。”   柳六白他一眼,懒得跟他吵,拿起三明治喂他。   萧白吃完三明治,得寸进尺,努努嘴,“我要喝鱼汤,你给我吹凉了,喂我喝。”   柳六竖起眉毛,“你大爷的,真当自己是太子了!”   萧白哼哼两声,斜睨她一眼,完全用大爷气场看她,“我是太子,你就是我姬妾。”   “切。”   “你喂我喝汤,我就让你当太子妃。”   “请你现在立刻马上团成一团,圆润的迅速离开。”   “……”   作者有话要说:萧白傻得太可爱了……   被家暴了?!   “咱们打牌吧!”   梅米摸出一副扑克,又神秘兮兮的弄了个筛子出来,“一副牌,四个人,玩干瞪眼吧,每人摸5张牌,按照牌的大小往下要,要不到继续摸,大小虎可以当混子,四个为一炸,2是最大的,三个以上为顺子,谁先出完谁赢,输家就是手上牌最多的,赢家扔骰子,可以随便指定人跟输家玩骰子扔到的动作。”   柳六拿过骰子仔细看,立马红了脸,把筛子丢给梅米,“这种骰子……”   梅米切了一声,把玩着骰子,“不就是插鼻孔,打屁股,袭胸,亲嘴什么的吗,这有什么,我上大学那会儿全都是……”   “要不然就罚唱歌吧,”李存信出言阻止梅米说出自己的‘光辉事迹’,提出了个不怎么让人尴尬的建议。   萧白圈手冷哼,“我才不玩这种幼齿的游戏。”   梅米翻眼皮,抖抖肩膀冷嘲热讽,“玩不起就明说,大家都是成年人,照顾你是个小朋友,这么十八禁什么的对你才不是什么幼齿,根本就是少儿不宜!”   萧白最恨人家说他小,一双狐狸眼瞪得溜圆,成功的被激怒了,“玩就玩,怕你!”   柳六抚额叹息,小白啊,你说你明明就是个青少年儿童,非要跟这一群老胳膊老腿的油条大哥大姐们一起玩,摆明了就是被玩的那个嘛~   既然连萧白都答应玩了,李存信又是任由梅米胡来的那种人,柳六不想玩也被拉入伙了。   众人团坐在一处茂密的树荫下,午后的阳光从树叶缝隙分成光柱落下来,在花格子餐布上形成一个个调皮的光斑。   悠闲自在的时光呵。   手心手背确定梅米先摸牌,每人按照逆时针顺序摸了5张,摸完牌,梅米翻起剩下牌最上面的一张,是个6。   柳六在梅米的下手,连忙拍出一张7。   萧白看了看牌,“过。”   李存信打出一张8。   转了一圈,没人有有9,于是从李存信开始摸牌。   李存信研究了下手中的牌,打出了一套十分冷僻的顺子345,一圈人看了看,没有人能出456,于是继续摸牌,李存信继续享受首先出牌权,这次是对6。   柳六看他一眼,打出一个7和一个小虎,“对7。”   梅米突然笑得很诡异,没等柳六明白那笑容是多么的奸诈,只见4个K横空出现在餐布上,梅米轻启薄唇,笑盈盈的说了句,“炸。”   出牌的机会又被抢走了,柳六郁闷。   众人摸牌,还是梅米先出,梅米拿着牌,笑了笑,摇摇头,然后叹了口气,把手里剩下的牌全都扔下来,竟然是顺子JQKA!   梅米赢了!   梅米兴奋不已,大叫着让众人数牌,看谁剩下的牌最多,结果输家是一张牌都没有出的萧白,萧白没料到这么快自己会被抓包,额头上一层薄汗,梗着脖子,“愿赌服输。”   梅米拿起骰子,大眼睛瞅瞅柳六,柳六忙摆手,又看看李存信,李存信也连忙表明立场,可梅米还是没放过他,指着李存信说,“就你了,等下你和萧白要好好配合哦,你们最好祈祷我不要扔到亲嘴的那一面哟~”   萧白脸色都青了。   梅米把骰子扔到空中,骰子在阳光柱中迅速翻转,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最后骰子落地,朝上的一面竟然是……扑倒!   让高大英俊的李存信把阴柔俊美的萧白……扑倒!!   听起来就很萌很有爱。   李存信脸也绿了,“能不能有别的惩罚办法?”   “不能!”   “必须扑倒!”   梅米乐疯了,柳六也跟着起哄架秧子,两个疯女人把扭扭捏捏的李存信拽起来,又把准备逃跑的萧白拉到李存信对面,梅米在两人后面做理论指导,“六啊,等下咱俩帮帮他们。”   柳六比起V手指,“好嘞!”   萧白拉着脸,从李存信肩膀上方冲柳六叫道,“你敢,等我收拾你!”   柳六仰着脸大笑,“先让你李哥哥把你扑倒了再说吧!”   话音刚落,梅米突然发力,用力推李存信的后背,柳六趁机伸脚在李存信腿上一绊,李存信没留神,一下着了道,被重重的绊倒了!   “哎?!”   “啊!!”   萧白一声惨叫,华丽丽的被……扑倒了。   不光被‘扑倒’,由于李存信脚下虚空,前扑的力道太猛,身体又太高大强壮,萧白被压得四仰八叉,连连翻白眼,在李存信身下手刨脚蹬垂死挣扎,怎么看怎么像宁死不从百折不挠欲拒还迎……   “冷漠攻和傲娇受,哦嚯嚯~”   梅米不失时机的拍下攻受‘野战’激情之景,兴奋的高声尖叫。   萧白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虎着脸伸手问梅米要手机删照片,梅米把手机往胸罩里一塞,叉着腰晃大腿,一副你能那我怎么着的样子,“你来拿啊!”   平生最恨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   萧白脸色一沉,眼中温度立刻下降到零点。   李存信见势不对,忙把梅米拉到一边,又跟萧白说了声抱歉,哄了半天梅米才肯把照片删掉,柳六戳了萧白一下,“你怎么这么小家子气,不就是被拍几张照片吗。”   萧白哼了一声,没吱声。   众人坐下继续玩,几番沉浮,这次又是梅米赢了,但是柳六输了。   梅米冲李存信挤眉弄眼,想让他俩搞点什么助兴节目,李存信脸色都变了,双手合掌连连告饶,柳六偷偷看了眼李存信,发现李存信眼中笑意满满,脸上的温柔不言而喻,胸口狠狠痛了一下。   “萧白!”梅米指着早就等着的萧白大喊。   刚才把人家惹急了,现在给他一个机会跟柳六做个游戏,梅米可不想落下什么埋怨。   萧白仰着下巴撞撞柳六的腰,“喂,既然玩了就得玩得起。”   没由来心头烧起一把火,柳六用力把萧白撞翻在草地上,“谁玩不起了!”   萧白躺在草地上笑,狐狸眼眯缝着,“玩得起就行。”   梅米开始扔骰子了,柳六使劲瞪着骰子,其实没有必要担心,因为那骰子上面的事都是特让人想挖个地缝钻进去的那种。   “哇,居然是亲嘴!”   梅米惊呼,李存信难得以幸灾乐祸的笑意望着他俩,萧白更笑得跟准备偷腥的狐狸一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反正他眼中从来没有自己,为什么还要在意他的感觉,柳六自暴自弃的想到,也不知道哪来的那股子邪劲,没等萧白扑上来,揪住萧白的领子恶狠狠的啃了他一口!   这么主动……萧白睁着两只细眼睛,傻了。   梅米唯恐天下不乱,在一边又蹦又跳咋咋呼呼,“不算不算,应该是萧白亲柳六,六你犯规了!而且亲的不对,是亲嘴,不是亲脸!”   萧白反应过来,摸摸脸笑得特傻,听到梅米的话赶紧反客为主,抓紧机会一亲芳泽。   那股劲下去了脸皮马上薄了,柳六红着脸就往后退,萧白一步冲上去搂着人,禁锢她的所有挣扎,同样恶狠狠的亲了回来,还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   柳六脸红得都快成西红柿了。   萧白舔舔嘴,意犹未尽,冲柳六抛了个媚眼,柳六肺都炸了,使劲踩了萧白一下。   “嗷……”   萧白抱着脚乱蹦,惨叫再次惊飞树林中的栖息的鸟类。   四人继续玩牌,玩了整整一个下午,各人输赢不均,但花样百出,不是梅米插李存信鼻孔,就是柳六打萧白屁股,要不然就是萧白袭李存信的胸,最后竟然是萧白跟李存信亲嘴!   俩女人摆明了玩俩男人。   最后这一把,李存信和萧白都玩不起了,老老实实被俩女人奴役,指使着洗锅刷碗做饭铺床,柳六跟梅米落得清闲,坐小湖边看夕阳踢水花,玩得不亦乐乎。   晚上继续吃烧烤,有烤鱼也有烤野味,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说笑聊天。   “小白啊,”梅米津津有味的吃着烤鱼,李存信在一边递给她纸巾,梅米把脸伸过去,李存信笑笑,替她擦去嘴上沾得辣椒粉,“你和六六的事什么时候办?”   柳六见不得两人这般亲密,胃里堵得慌,轻皱眉头,“没有的事……”   萧白大胳膊一伸,把人往怀里一搂,“快了。”   李存信问,“你今天十八吧,好像还不到结婚的法定年龄。”   “年龄那种事还有什么我搞不定的?”萧白横眉一竖,“再说,我可以先上车,再补票。”   柳六气急,捣了萧白肋骨一下,萧白吃痛松手,柳六钻出萧白的怀中,气愤道,“死小孩,毛还没长齐就说这种大话!”   众人惊,继而默。   柳六突觉失言,面色一赧急忙解释,“我说的是嘴上的毛,不是……”越解释越乱。   李存信和梅米笑得都不行了。   萧白把人拽过来,使劲揉揉她的头发,恨铁不成钢,“笨死了!”   “你才笨呢!”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丢人!”   “回头你照照镜子,就知道谁最笨了!”   “你这个死女人嘴巴这么毒回头得好好给你洗洗!”   “洗你个头!”   “我不洗头,我用舌头给你洗嘴!”   “你……变态!”   “谢谢啊!”   两人吵得难解难分不分伯仲,等吵累了准备喝口水继续掐的时候,发现李存信和梅米两人早没影了,饮料和烤肉也少了一大半,估计被那两人顺走了。   柳六望着对面空空的草地,有些失神。   萧白哪会猜不到柳六的心思,心里酸溜溜的跟喝了半瓶子老陈醋一样,抓着柳六的手把人拽起来,“起来,咱们也出去溜达溜达。”   “不去。”柳六情绪低落。   萧白蛮力把人拉起来,“必须去,不然我就亲你。”   “你!”   萧白在前面走,拽着不情愿的柳六,一边走一边说,“明早就要回去了,你别回你那个小公寓了,我找人把你东西收拾收拾,直接搬我那住。”   柳六翻了个白眼,“不去。”   萧白哼了一声,“你敢不去我就让人把你公寓那一片地买下来,直接拆楼。”   柳六斥道,“有病吧你,我就不会搬家?”   “你搬到哪我就买到哪,”萧白傲娇的晃晃小腿,“好像本市几个大房地产商我都挺熟的,有事没事就去我办公室喝个茶,汇报个工作。”   柳六:……!!!   就搬家的这个问题,两人继续展开激烈的‘讨论’,以至于天黑林深没看清路,萧白一个脚滑顺着土坡就往下出溜,柳六赶紧去拉,可一个女人怎么能拉得住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于是,两人一块儿出溜下去了。   等尘埃落定,柳六发现自己被萧白抱得紧紧的,某人的大爪子紧张的搂住自己的腰,用力把自己怀里压,后背好像被树枝扎伤了,疼得厉害。   柳六挣扎,萧白就是不放手,两眼发亮的把嘴往这边凑,很有点情难自禁的小激动,柳六挣不开,后背的伤处又疼,急了,“告儿你萧白,你姐我从来就不是吃素的。”   萧白总算克制住想狠狠吻她的冲动,眼睛发出盈盈绿光,“……你刚来为什么拉我?”   “想拉就拉了。”   萧白更加紧实的抱紧柳六的腰,炽热的呼吸呼在她脸上,“你担心我?”   柳六切,淡淡的说,“本能而已。”   “少嘴硬。”   “行,我承认,我是担心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才伸手拉你的,就算拉不住你也得看着你死在什么地方,我才能安心啊,是吧?”   “……!!”   土坡不长,就是有点陡,两人费了半天劲才爬上来。   李存信和梅米而是刚回来,看到两人灰头土脸的样子,梅米没好笑的在一边捂着肚子跺脚,“哎哟,萧白你速度可真快呀,哈哈哈……”   李存信抓住梅米的胳膊,低声说道,“你别带坏人家。”   萧白一脸迷茫的问,“什么速度?”   梅米打开李存信要阻止她的手,笑得花枝乱颤,“萧白啊,你还年轻,回头多吃点虎鞭啊肾宝啊,时间就会长了,多练习练习也会有进步的哟,别气馁哦~”   这下萧白听明白了,毕竟还是没见过世面的男孩,萧白脸腾的一下红了,底气不足的吼回去,“谁去……那什么了,我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能这么快结束……啊!”   柳六低着头狠狠踢了他一脚。   萧白捂着被踢中的小腿,满脸的气愤,“现在还没怎么样就实行家暴……啊啊啊不要打……痛死啦……啊……”   作者有话要说:人家都说,初恋很少有成功的,但是经过初恋的人,因为爱过,伤过,所以才会更加珍惜感情,也会更明白感情的真谛。呃……这句话针对的是小六子的吖。   又吵架了?!   晚上休息时,大家心照不宣的继续按照前一晚的模式,各自走进各自的帐篷。   柳六站在帐篷门口,踟蹰着不肯进去,眼睛不自然的瞥李存信他们的帐篷,似乎两个人在里面有说有笑,不时传来打闹的动静。   柳六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明知道这是个恶性循环,可就是控制不住想他,想他们在里面干什么,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吗,还是因为自己有了‘男友’?   萧白坐在里面圈着手臂,阴阳怪气的说,“别看了,人家美色在怀哪有功夫管你。”   一句话犹如大冬天冷水浇头,胡思乱想是止住了,可心痛更加剧烈了,柳六低着头走进帐篷,扯过睡袋背对着萧白倒头就睡。   萧白踢踢柳六的脚,“喂,睡袋是我的。”   柳六从身底下拽出睡袋扔给萧白,自己裹着一床小薄被蜷成一团,靠在帐篷的另一边,萧白觉得没劲,又踹了踹柳六的脚。   柳六闷声问,“干吗。”   萧白找茬,“你不准穿着鞋子睡,等下挤我的时候非得踩我一身泥。”   柳六扭脸,瞪萧白一眼,把鞋子脱下来扔到帐篷外面,继续翻身躺下,萧白更觉的柳六这种‘乖顺’就像是无声的反抗,哼,不就是说了句实话,就给我甩这种冷脸子看,萧白越想越觉得心里冒火。   “喂!”萧白这回干脆坐到柳六身边,用手把她扳了过来。   柳六被扳平,后背的伤处被摩擦到,不禁疼得哎哟一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萧白一见不对,忙把人又翻了回去,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后背上的白T恤上面竟然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你……你受伤了!”萧白有点慌。   柳六摸摸后背,伤处已经不流血了,火辣辣的疼,但现在柳六一点也不想管伤口的事,只想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静静的把心里的伤口掩盖。   “没事儿,擦伤而已。”柳六淡淡的说。   她越冷淡萧白越气恼,萧白从裤袋里掏出微型手电,照了照柳六的后背,看起来不像擦伤,萧白戳戳柳六的肩膀,“不准睡,你起来,我给你上点药。”   柳六没动。   萧白又加大力道戳戳了她,柳六猛地坐起来,却挣着后背的伤处,疼得一皱眉,气火火的冲着萧白吼,“你有完没完!说了不用你管!”   萧白竖起眉毛,更大声的吼回去,“你是我的女人我不管谁管!”   柳六气呼呼把萧白推开,背过身躺下,“就是不让你管。”   萧白气得一拳捶在地上。   柳六背对着他,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应急箱打开的声音,接着有人掀自己的衣服,柳六心里那股火蹭的一下窜脑门上了,都说了不让他管他全当没听到,怎么想一个人静一下就这么难!   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柳六爬起来就往帐篷外面走,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去车里睡总好过跟这么个烦人的人在一起强!   还没等出帐篷,一个天旋地转,人就被拽翻在地上了。   后背的伤处一阵剧痛,柳六心中又委屈又憋闷,一个悲怆,眼泪就掉下来了。   萧白一见把人惹哭了,本来板着的脸立马垮了下来,蹲在柳六旁边,低声下气的赔不是,“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   柳六才不理他呢,本来心里就难受的厉害,偏偏那死小子又弄疼了她,可算找到一个宣泄口了,甭管萧白怎么劝怎么认错,就是哭个不停,越哭越厉害。   萧白麻了爪儿,在帐篷里团团转,“我真不是故意……我也气昏头了……你别哭了成吗……我脑仁都让你哭炸了……”   柳六抱着膝盖,缩在一个小角里,使劲吸鼻子,脚底下全都是卷成团的纸巾。   萧白头上都是汗,“哎哟姑奶奶……要不你揍我几下吧……”   柳六缓了缓气,抬手就要打,谁让那死小子一个劲儿的招惹她,还把她拽到地上,本来后背就疼,现在更疼了!   谁想萧白突然抱住头,大叫着,“别打脸啊,我就指这脸吃饭呢!”   萧白一向都以冷傲闷骚示人,突然转了性,柳六一愣,看到萧白从手指缝偷偷观察她的表情,又怕又小心的样子,扑哧笑了出来,使劲锤了萧白肩膀一下,“你又不是明星,要脸干什么!”   萧白切了一声,“我现在长这么英俊都没法迷昏你,再毁了容你更不看我一眼了。”   柳六知道萧白这是故意做样子哄她,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少贫嘴了,快睡吧,都这么晚了。”   萧白见柳六不生气了,把应急箱拎过来,“我要处理伤口。”   柳六一点也不想再折腾了,可萧白一副‘你不让我处理今晚就甭想睡了’的死样,只能叹了口气,把睡袋铺平趴了上去。   萧白轻手轻脚把柳六的T恤掀起来,但见后背上有一道划伤,许是不小心被尖锐的树枝勾到的,伤口不深但被汗水泡得已经红肿起来了。   “有点感染,我先给你消毒。”   萧白打开应急箱,找出医用酒精,想了想又放了进去,翻出一瓶生理盐水,用镊子夹着蘸着盐水的棉球,小心翼翼的往伤口擦去。   “嘶……”   盐水刺激伤口,柳六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你……轻点。”   萧白抓狂,“我已经够轻了!”   “那再轻点。”   “哼!”   盐水清洗,萧白用碘伏一丝不苟的消着毒,柳六趴着问萧白,“看不出来,你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还会这些。”   萧白不以为然,“谁不沾阳春水了,当年你奴役剥削我的时候,我不成天帮你干活,还得自己洗衣服。”   “拉倒吧,你洗过的衣服我都趁你不注意,重新给你洗一遍。”   “……你怎么没说!”   “说了你就不洗了,我这是培养你自力更生的意识,不过你洗的衣服,貌似比不洗还脏。”   萧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本少爷这辈子从来没洗过衣服。”   为了避免伤口被衣服摩擦,萧白覆了两层薄薄的纱布,柳六摸摸后背,发觉伤口被处理得极好,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冲萧白呲牙,“回头我好好教教你,洗个衣服啊,做个饭什么的。”   萧白翻了个白眼,“你是我老婆,这些你来做。”   “谁你老婆,别没事自己代入啊,”柳六皱皱鼻子,“你怎么不让你家那些佣人做啊,你不指使他们指使的挺带劲的吗?”   萧白微红了脸,转过身收拾应急箱的东西,“他们做饭不好吃。”   柳六拍萧白后背一下,“喜欢吃我做的饭直说啊。”   “哼!”   萧白发扬绅士风格,把睡袋让给了柳六,自己仰面躺在柳六旁边,双手交叠垫在脑下,跟柳六聊天,“跟我回别墅吧。”   “萧白,我只答应陪你演戏,可没打算假戏真做。”柳六挑明了说,不想让这个情窦初开的臭小子再执着不可能的事。   “只是住在一起而已,我还能把你吃了?”萧白气愤道,“我一点也不想回萧家,我爷爷脑子坏了非得听那个老女人瞎叨叨,说什么我不在家住容易在外面乱搞,再弄出几个私生子什么的,我是这种没有节操的人吗,真气死个人……”   “所以,才定下了有个固定女友才能出去住?”   “嗯,”萧白翘着二郎腿乱晃,“现在你不跟我住也得跟我住,你那个公寓我找人给你退了,东西也搬我那儿了。”   先住着,住着住着就睡一起了,到时候还怕她不认账?萧少爷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的。   公寓被退了?!   “你什么时候做的!”柳六怒道。   “今天出去打猎的时候,我打电话让他们办的,反正已经昭告天下你是我的女人了,住在外面像什么样子。”萧少爷的大男子主义开始泛滥。   “一提这事我就上火,还不是你阴我的!”柳六愤然。   “什么阴不阴的,”萧白的声音低了下来,蚊子一样的喃喃,“要不是怕你翻脸……本来想直接订婚的……”   “什么?”   “呃……”   “萧白,来,乖,姐姐帮你敲敲脑壳,精神精神。”柳六笑眯眯的舒展着手指筋骨,从身后摸了一个趁手的工具,冲着萧白的脑壳一通乱敲。   “啊……你拿什么砸我……疼死了……啊别敲你个死女人下手真狠……羊角锤!!!!”   第二天早上,众人收拾东西好东西,踏上归程,一天两夜的野外露营顺利结束,梅米坐着李存信的车,柳六跟着萧白的车。   仿佛在野外的这两夜,把四个人顺理成章的分成了两对。   在分叉路口,两辆车停下互道再见然后分道扬镳,李存信送梅米回家,萧白直接拉着柳六去自己的别墅,柳六看到梅米坐在李存信的车里,理所当然的被照顾着。   心底涩涩的。   为了惩罚萧白自作主张把自己的公寓退了,用这种让人恼火的先斩后奏的手段把自己‘骗’进他的别墅里,柳六让萧白把佣人全都撵走,顺便包下擦地洗碗等各项家务劳动。   萧白脸上臭得很,就差写着‘天哪自作孽不可活’这几个血淋淋的大字了。   柳六就这样正式在别墅住下了。   早上萧白送柳六上班,下午接柳六下班,然后两人一起去买菜回家做饭,吃过饭萧白不情不愿被撵着擦地洗碗,柳六洗衣服收拾房间,还真有点过日子的模样。   柳六依然还是那个小白领,谨慎干练的总经理秘书,既没有因为‘搭上’富豪而辞去工作,也没有炫耀显摆,照旧跑前跑后的忙活,跟同事们一起吃工作餐,朴素的根本不像有个‘豪门男友’的人。   梅米最近精神很不好,上次野营的事云翔为了陪老婆没能去,梅米才找李存信和柳六他们陪她去,云翔知道了很生气,硬说梅米出轨,两人大吵了一架,开始冷战。   梅米哭得眼睛都肿了,坐在餐厅里长吁短叹,茶饭不思。   柳六替她抱不平,“只允许他在家陪老婆,搂着老婆睡,就不能容忍你跟别的男人出去玩,那他有本事把婚离了啊,好好看住你,别让你有这个‘出轨’的机会啊!”   梅米低着头,一滴眼泪掉进米饭碗里。   柳六一见更上火,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有什么资格说你出轨,为什么他不陪你,为什么他享受你的青春还不买单!”   梅米轻轻摇摇头,“别说了六……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离不开他……”   这种傻到无可救药的女人……真是……   梅米根本无心工作,成天焉焉的趴在桌子上,也没心思化妆了,憔悴的厉害,幸亏柳六已经完全上手了,把工作打理的井井有条。   李存信隐约知道怎么回事,表面上淡淡的,只是象征性的安慰梅米几句,但有次梅米有事出去,偏巧梅米的手机震动起来,柳六以为是来电,过去一看才发觉是短信,随便的一瞥竟然看到短信提示来信人是‘李存信’。   梅米去了很长时间,李存信的短信不停的往里进。   柳六坐在电脑屏幕跟前,却不知道该做什么,脑中一片空白,眼中全是那个震动的手机,李存信今天出去办私事,就这么会儿功夫,都不忘发短信安慰她。   柳六按住太阳穴,手指缓缓插到头发里,用力揉搓头皮。   柳六,你以为梅米是最傻的吗,不,你才是最傻的,你傻得人神共愤!   不要想他了,他痛苦关自己什么事……   李存信打来电话,委婉的问梅米在不在,柳六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短信发了这么多一条都没回,他担心她出事,柳六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的告诉他,“梅米出去了,忘记带手机了。”   “哦,”李存信明显松了一口气,“等她回来让她给我回电话,有事找她。”   “好。”   等梅米回来,柳六刚要跟她说赶紧给李存信回电话,谁想到梅米刚拿起手机,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云翔打来的。   梅米手忙脚乱接起电话,只听了几句,憔悴的脸上浮现惊喜的表情,“好,我这就下去。”   挂了电话梅米旋风一般的冲了出去,柳六走到落地窗跟前,看到梅米小跑着跳上云翔的车,云翔冷冰冰的似乎还没有消气,梅米热情的搂着他的脖子献上香吻,又抱着他的手臂摇了好半天,云翔这才有了点笑模样,开车载着梅米走了。   柳六给李存信回了电话,说梅米有事回不了电话,让他不要等了。   李存信沉默了一下,挂上了。   李存信当然知道柳六话里的深意,肯定梅米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没精力给他回电话。   柳六放下电话,看到梅米的电脑忘记关了,用来聊天的号还在上着,鬼使神差一般,柳六坐下来,点开梅米跟李存信的聊天记录。   一般人没有删记录的习惯,梅米也是。   上面有近两年的聊天记录,从一开始梅米跟李存信开玩笑,到后来李存信很隐晦的邀请她做自己的女朋友,那些记录让人心痛如绞。   柳六一直看,每一条都不放过的深刻记住。   最后一条是今天上午的,是一段很长很长的话,时间是早上六点半,李存信一向都来得很早,那个时候梅米还没有来,但她打开电脑登陆上来第一个就会看到这段话。   “小米,每夜我都会失眠,不为别人,只为你,可那两晚怀抱着你的时候,我却更加难以入睡,只想吻干你眼角的泪水,给你一个安心温暖的怀抱,但又怕亵渎了你,躺在你身边,看着你恬静的睡颜,我憎恨那个拥有你却不珍惜你的男人,小米,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句话,让柳六的心难以抑制的抽痛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执迷不悟的人啊(李和梅)……唉……现实生活中还真有这样的人……   疑似大姨妈?!   晚上做饭的时候,柳六明显心不在焉,不是放错了盐就是碰到了酱油瓶子,叮叮咣咣乱七八糟,萧白看不下去了,跑过来问,“你怎么了?”   柳六情绪低落,但又不想让萧白看出来,不然这臭小子吃起非醋来又得大闹一场,“哦,没事,有点难受。”   萧白发现柳六脸色不好,有些没精打采,小声嘟囔,“女人真麻烦。”   柳六以为萧白得刨根问底呢,没料到人家直接穿衣服出去了。   “哎快吃饭了……”   萧白声音消失在门外,“马上回来。”   等柳六做好菜,萧白正好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几盒药,柳六把汤和饭盛好,摘下围裙挂起来,“快洗手吃饭吧。”   萧白把那个袋子塞到柳六的手里,神情似乎很尴尬,低着头去洗手了。   柳六狐疑的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有七八盒药,随便翻了一盒,柳六僵住,再翻另一盒,继续僵,翻了全部的药盒,柳六已经满头黑线。   ……竟然全都是治疗痛经的!   那臭小子居然以为自己难受是因为大姨妈来了!   难怪那小子进门的时候一副恨不得碰死在门柱子上的表情,柳六现在也很想一头碰死在冰箱上,虽然两人吃住在一起,但毕竟还没有亲密到帮忙照顾生理痛的地步吧……   饭桌上,只闻碗筷碰撞声,两人静悄悄的把饭吃完了。   原先让萧白洗个碗,柳六都得全催万赶,这回儿人家主动把碗碟拾掇拾掇刷去了,顺便还提醒柳六赶紧上楼休息去,乖得让柳六冲进卧室不顾指甲使劲挠墙,天哪,未被大姨妈探望却被当做大姨妈来探望被照顾的人伤不起啊……   萧白刷完碗,蹭蹭蹭跑上来,端着一杯热水,开门一见柳六挠墙样儿,不禁皱紧眉头,“你怎么还在地下站着,不是舒服吗,赶紧躺下。”   柳六就这样被萧白硬拖着丢到床上,“那个……我……”   萧白把杯子往柳六手里一塞,随便从床头上的药袋里摸出一盒药,看了看说明,抠出两颗药,“吃药。”   没病干吗要吃药啊……柳六苦着脸,“你先放着,等会我吃。”   萧白一瞪眼,“我看着你吃。”   柳六没法,若是现在告诉他自己是因为看到李存信给梅米发的消息而难受的话,估计那小子有十成的可能会扑上来把自己掐死,打落牙齿合着血吞,柳六视死如归的把药吃了,心头悲怆啊。   柳六想把萧白赶走,可萧白硬赖着不肯走,“明天请假,在家休息两天。”   不是吧,来个大姨妈至于请假吗,柳六心道就因为女性要休产假好多单位不肯要女大学生现在再搞个大姨妈假期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用了,”柳六违心哄着萧白,“明天就好了,我身体这么好,从来没生过病,要休病假也得等得了大病再请啊。”   萧白还想说话,柳六赶紧把人撵了出去,果然撒谎这种高技术含量的事不适合自己这种笨人。   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千万不要以某种原因欺骗,否则很快就会灵验的。   当天晚上柳六就觉得肚子隐隐作疼,早上起床一看,床单一片嫣红。   这回真是大姨妈热情造访了,柳六欲哭无泪,也不知道是报应,还是没病乱吃药吃得乱了套,得,赶紧收拾吧。   萧白平时忙什么柳六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现在管理着几家酒店练手,平时去不去也就那么回事,但萧白每天都早起健身,然后送柳六上班。   柳六奇怪的问他,“看你不是那种有毅力的人,怎么能坚持每天健身呢?”   萧白不屑一顾,“有人嫌我瘦。”   柳六捏捏萧白的胳膊,果然比前几年粗壮多了,以前那叫一个纤细,跟柴火棍没两样,现在卸下来就是一盆硬菜,“难道是我说的?”   萧白白柳六一眼,默认了。   柳六抚额,“萧白啊,咱能不这么钻牛角尖吗,你也知道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你说我对着一个曾经当弟弟的人怎么能……”   “我不管,”萧白自顾自的开着车,口气强硬,“离结婚还有一段时间,你最好尽量适应,尽快进入角色,准备做萧家的少奶奶。”   “嘿你小子翅膀硬了!”柳六怒,抬头狠狠弹了萧白脑袋一下。   萧白扭脸,恶狠狠的冲柳六呲牙,半天才恨恨的压下去,继续开车,“晚上再收拾你!”   不巧的是,晚上有个酒场,梅米刚跟云翔和好,哪还会跟李存信出去陪酒,于是,柳六硬着头皮上了。   “喂,萧白啊,晚上我……那个,要加班。”柳六可不敢跟萧白说自己跟李存信出去喝酒,那丫还不得把自己灭了。   萧白声音一下冷了,“不准加。”   “公司你家开的啊,你说不加就不加,”柳六暗道这小子怎么就这么任性呢,还是好好哄哄吧,“这样吧,今天加班明天可以请假,我陪你出去溜达?”   萧白早就想让柳六跟他一起出去,可柳六一直推脱,这会儿居然同意了,萧白心情立马阴转晴,口气了柔和了不少,“那晚上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呃……”柳六突然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喝了酒,萧白一闻就能闻出来,“不用了,可能要到很晚,你先睡,我自己打车回去。”   “不行,一个人打车不安全,我接你。”   柳六挂了电话那个郁闷啊,这臭小子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   晚上,柳六定了一个五星酒店的豪华包间,一共来了五位客人,加上李存信和自己,一共七个人,光点菜就花了一万多,还不算酒。   柳六面对这万元大餐,不尽感概,真是……浪费啊!   你瞅那龙虾,地摊上的一大盆才四十,这只只不过大了一点,老家是澳洲,竟然要价四千多,肉还那么少,抢钱也不是这种抢法啊!   李存信领酒,大家喝开了。   柳六因为是生面孔,所以那些客户都纷纷说些客气的见面话,喝到一半柳六心有不安,给萧白发了个短信,‘今晚有点事,可能不回去了。’   马上萧白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柳六抱歉的笑笑,赶紧出去接。   萧白愤怒的唾沫星子就差从听筒里飞出来了,“你不回来睡哪,你们公司加班还加通宵!”   “你……你先睡吧。”柳六底气不足。   “刚才我经过你公司,上面根本没亮灯,你干什么去了!”萧白冷冰冰的质问,“是不是跟李存信在一起?“   突然有种被老公捉奸的感觉,柳六有些慌了,“有点变化,我在外面呢。”   “你在哪?”   “呃……我有事先挂了啊拜拜!”   柳六慌慌张张挂了电话,心脏一通乱跳,明明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被萧白抓住说谎这么心虚,不管了,先把客户陪好了再说。   萧白的电话不停打来,柳六一狠心,关了机。   柳六进去,发现大家都看着她,有一个胖乎乎的客户站起来,端着满满一杯酒过来,“柳小姐,刚才大家都喝了,就差你了。”   柳六看李存信,李存信的意思是能喝就喝,不能喝推掉。   第一次出来,柳六可不想让李存信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一仰头把酒都倒进肚子里了,那个胖客户大笑,“柳小姐人长得漂亮,酒量也漂亮,不愧是女中豪杰啊!”   柳六笑笑,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了。   有经验的人会告诉刚步入社会的人,如果不想喝,一口也不要喝,因为一旦开了口,就会被人灌得很惨。   接下来的时间,那几个客户从一开始灌李存信直接转战到灌柳六了,李存信过来要替她喝,柳六这么拼命还不是为了替他喝几杯酒,当然不肯让他替了。   喝到最后柳六也没看清那几瓶洋酒的名称,英文不太好记,只觉得有股雪花膏的味儿,喝起来没有白酒那么烈,甚至有种喝香槟兑二锅头的感觉。   等过了一会儿,柳六才发觉这酒后颈奇大,桌子上的人全都飘了起来,天旋地转。   不过也喝得差不多了,那几个客户也喝得东倒西歪,一个个跟李存信喷着口水拍着肩膀称兄道弟,李存信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不容等到酒场结束,幸亏那群人没要求去唱歌,不然柳六非得吐人脸上。   强装清醒把客户挨个儿送上车,李存信让司机先把柳六送回去,再送自己,柳六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住在萧白家,摆手说不用了,说自己打车走。   李存信不放心,柳六只能上车,让司机把自己送到公司附近,借口醒酒在公司门口下车,以前住的公寓离公司不远,李存信叮嘱半天,看到柳六不像喝多了,才让柳六下车。   等李存信的车消失在马路尽头,柳六忙扶住旁边的墙,一股热流从胃里返了上来。   本以为把酒吐出来会好一点,却没想到更晕了,柳六摸出手机都看不清楚按键,凭着感觉打开手机,拨通萧白的号码,萧白几乎在接通的那一瞬间就接了起来,嘶声怒吼的声音震得手机嗡嗡响,“你到底在哪里!”   这声吼让柳六一下就清醒了,“我……我在公司门口。”   “胡扯!”萧白怒不可遏,咆哮道,“我刚从那里经过!”   “我……也是刚到。”   “嘭!”   电话那头传来巨响,好像是萧白把手机摔了。   不到一分钟,只听到远处传来巨大的响声,转眼间萧白的车带着愤怒的火气冲了过来,柳六被他这种不要命的开车法吓得连连后退,却不想酒后脚步不稳,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地上,萧白怒气冲冲甩上车门,向她走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柳六特别害怕,害怕愤怒的萧白,害怕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的眼神说不出来蕴含了多少复杂而激烈的情绪,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阴暗的天空。   “你干什么去了!”   萧白一把把柳六从地上揪起来,铁钳一样的手指掐得手臂生疼,柳六没敢吭声,努力屏住呼吸,祈祷萧白不要发现自己喝了那么多。   可萧白是干什么的,从小就混迹酒场的人,光闻就能闻出酒的品种产地和年份,柳六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他。   果然,萧白一闻就闻出来。   “你居然瞒着我去陪客户!”萧白一语道破。   如果是同事聚餐,不会喝这么贵的洋酒,如果是两个人单独出去,按照那人的品味会喝红酒,现在看来,她一定是陪一大群男人喝酒去了。   酒精让大脑麻痹,舌头发直,柳六实在想不出怎么解释,只能闭口不言。   萧白更加愤怒,拖着柳六直接上车,车速直接飙到二百二,极快的车速让人恍然有种冲进鬼门关的感觉,柳六吓得脸都白了,强忍住翻腾的恶心感和眩晕跟萧白说话,“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跟你说你肯定不让我去……”   萧白强压怒气,阴狠狠的说,“那你就骗我,耍我玩很有意思吗?”   “没有,”柳六闭上眼睛,手紧紧抓住座椅,双腿微微战栗着,“我担心你生气才隐瞒你,我……在乎你的感受。”   萧白突然把速度降了下来,柳六被安全带勒得差点吐出来,缓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没想到越弄越糟,你那么生气,我心里……唔?!”   车子嘎然停住,萧白猛地扑过来,狠狠的吻住她,用力之大甚至重重磕到了柳六的牙,柳六痛苦的皱起眉,萧白却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唇舌急切的在她口腔里扫荡着,动作笨拙,带着愤怒,侵占意味十足。   缺氧到眼冒金星,柳六被放开时已经什么也看不清了,只听到萧白咬牙切齿的声音,“如果不是你来那个……我今天非把你办了!”   昏睡前一秒,柳六心里想,大姨妈……您来得真及时。   作者有话要说:萧白的狼性开始显现了……淡定……   酒醉幻梦?!   喝醉的人很少能睡得平稳,柳六恍惚间看到了萧白的别墅。   萧白停下车,正准备抱柳六下车,却不想柳六支撑着自己下了车,蹲在车头前面狂吐,这酒不吐干净,晚上还得闹腾。   “漱口。”   萧白递过一瓶矿泉水,神情冷冰冰的,眉间的怒火未消反增。   柳六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水在嘴里咕噜,随便借着月光低头一看,接着一口水喷了出来,“萧白,你居然让我用五十块一瓶的矿泉水漱口!”   萧白一把夺过柳六手里的瓶子,蛮力扔到黑洞洞的远处。   柳六知道萧白还在生气,扶着车身站起来,摇晃了几下,慢慢走过来,正想说什么,一阵天旋地转,柳六赶紧扶住萧白的肩膀。   这一扶不要紧,柳六醉酒手上无力,手一滑没扶稳直接改成‘抱’了。   萧白身体突然一僵,双眸一瞥,顿时一丝复杂的情绪流露出,似气愤又似心疼,却又有些……羞涩?!   柳六醉眼朦胧,仿佛看到了李存信那张温润儒雅的脸,那双深邃温柔的眼睛正脉脉含情的望着自己,充满了疼惜和溺爱。   见到他的第一面,阳光从他的背后洒落全身,那种温暖的如阳光一般的感觉从此深深刻在了心里,他那么让人尊敬,工作中的他不怒自威,生活里的他幽默风趣,他具有让人崇拜爱恋的所有优点,让人想不由自主的靠近。   那一双温柔却深藏哀伤的眼睛,让人只一眼,便再也无法忘记。   怎么办,爱上了,只那么一眼,真真的爱上了……   苦恋了这么久,每天面对着他的脸,胸口的爱意满满涨涨,却永远无法说出口。   嘴角咧开弧度,柳六冲着‘李存信’笑,笑容扩大,如春日向日葵般灿烂,眼中却漫过泪光,挡住了本来就朦胧模糊的视线。   萧白身体愈发僵硬,脸颊烧得发烫。   李存信,你知道吗,我无数次梦到你这般望着我,温柔的笑容只属于我,每次都会从梦中笑容,却发现是一场空,这次是不是梦呢?   应该是梦吧,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可……为什么你的笑容这么真实,离我这么得近,甚至连你炙热的气息我都能感受的到,真的是你,终于抱到你了,好开心……   梦啊,不要醒来,让我多贪恋这一刻,这一生那么想拥抱的人……   萧白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抱着他,笑得这样开心,眼角里满满溢溢的全是小女儿的幸福,从心底里发出的,让人情不自禁的跟着一起高兴起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思想一懈怠,本来还算清醒的神智立刻被酒精抢走了主动权,柳六软面条一样挂在萧白的身上,又是哭,又是笑,稀里糊涂。   从柳六凄美潋滟的笑容绽放的那一刹那,萧白一下就热了,身体发紧,手臂一圈,将她挟在怀里,紧紧贴着。   苦苦压抑的呼吸,却终难递过她越凑越近的脸,变得急促凌乱起来。   柳六看着瘦,其实是骨架小,抱起来软绵绵热乎乎的,手感极好,萧白忍不住在她身上游移,却要拥住她下滑的身体,总是不能尽兴。   气愤变得异常暧昧,周身的温度迅速升高,即使微凉的夜风也无法降低相拥两人的热情,两人紧紧的搂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就在萧白忍不住低头狠狠吻她的前一刻,柳六突然踮起脚尖,双臂抱住萧白的脖子,将他的头压低,散发着芳香和酒气的唇就这样贴了上去。   脑中一片空白!   萧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柳六把唇撤离,醉眼朦胧的望着自己,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流出,滑落在敞开的衣领里,没入深处。   喉间的火焰一下冲上了大脑!   下一秒,萧白疯了一样的吻住她,用力收紧抱住她的臂膀,狠狠地把她勒紧自己怀中,纤细却强势的手指那么用力,一股子属于男人的霸道和气势夹杂着些许柔情从掌心蹿过来,激起柳六压抑许久的剧烈反应。   两人如濒死渴水的鱼一般,拼命吻着对方,不分你我,不管天地,连大门怎么撞开的也不知道,只知道对方的嘴里有自己渴望却怎么也要不够的东西,只有拼命的吸,使劲的吞咽,才能填补心中无敌的空洞。   不满足……还想要更多……   萧白拥着柳六踉踉跄跄冲进别墅,两人一下倒伏在绵软的沙发上,柳六哎哟一声,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萧白气喘吁吁,手指在她身上焦灼的抚摸着。   仿佛修炼千年的妖终于幻化成人形,苦等千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一般,柳六笑得歇斯底里,眼睛缓缓从眼角滑落,滴在沙发柔软的布料上,寂静无声。   萧白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黑亮的眼睛盯紧她的每一个表情,她是那样娇俏,惹人怜爱,激发男人骨子中最原始的本性,萧白用力喘息着,忽的再次将她吻住。   黑夜中,没有开灯的别墅里,两只翻滚的身影。   渴……好渴……   昏睡中的柳六被干渴逼得醒过来,天色已经蒙蒙亮,水……   柳六坐起来,凌乱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滑滑的,痒痒的,柳六茫然的扭脸看看,试图找点水缓解喉间难以忍受的干渴。   嗯?   柳六低头看看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肩膀,难怪刚才头发扫在肩膀上的感觉那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小吊带?   柳六一惊,下意识的手摸前胸,天哪,内衣呢!!   这个睡觉脱内衣的‘恶习’根深蒂固,就算喝多了人事不知,潜意识也会让手不由自主的把内衣脱掉,虽然经过大学四年跟舍友‘同居’的生活后有所收敛,会穿着衣服把内衣解下来,但问题是,这个别墅不是女生宿舍!   柳六扭转僵硬的脖子,突然看到被自己扔到地上的粉红色蕾丝小内衣,然后将惊悚的目光投向了抱着自己腰,睡得正香的某人。   只见那人一脸的满足,嘴角似乎还带着笑意,双手环抱以抱抱枕的样子把自己整个儿搂在怀里,甚至连一根大腿都横在自己的身上!   什么情况!   柳六咕咚咽了下口水,可惜嗓子太干这一举动更加刺激了粘膜,不可控制的剧烈咳嗽起来,睡得正香的人立马惊醒,睁着一双狐狸眼迷噔噔的瞪她。   柳六咳嗽立马止了,“呃……”   萧白本来被吵醒时起床气正准备翻上来爆发,却见到柳六一副傻愣的模样,不禁心情大好,一脚踢飞莫名的起床气,抬手使劲揉了揉柳六的头发,把乱糟糟的脑袋硬是揉成鸟巢。   “喂……”柳六奋力从萧白魔爪下挣脱,“别弄……”   萧白总算放过柳六,大长胳膊一伸,把人搂到自己怀里,结结实实在柳六脸上亲了一大口,舔舔嘴唇,品味了一下这个舒心的早安吻。   柳六捂着脸,完全傻了。   这这死小子怎么亲人亲得这么自然嘴熟!!!!!!!!!!   昨晚上的记忆碎片在脑中拼凑出一副诡异的狗血剧,李存信的脸……两人疯狂拥吻……柳六打个冷战,手忙脚乱从萧白怀里爬出来,捡起扔到满处都是的衣服,逃也似的冲到楼上自己的房间里,嘭得关上门,上锁,颤抖的手指不听实话,难以掩饰的透漏着内心的慌张。   害什么羞啊,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萧白不以为然的挑挑眉,躺下接着睡。   反锁在房间里的柳六魂儿都快惊飞了。   居然主动吻了他……那个人自己一直当弟弟……居然认错人了……还吻得那么激烈……堕落的那么彻底……天哪……谁来把自己收了啊……   楼上的人懊恼的拿脑袋撞门,楼下的人双臂交叉垫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嘴角荡漾满足的笑意,从来被吵醒就会大发雷霆的萧少爷头一次这么‘惊悚’的微笑着。   一直到中午柳六才下来,萧白正翘着脚看电视,从侧面看,萧白跟李存信竟然真的有三分相似,笔挺的鼻梁充满了男人味,可当萧白转过脸时,那一双阴柔邪气的狐狸眼,跟李存信那双温柔亲切的眼睛截然不同。   萧白听到动静,转过脸来,抬手招呼,“过来。”   一想到昨晚两人干得那些疯狂事,柳六就心跳加快呼吸凌乱还头晕,下楼梯的脚步迟疑不决,萧白一扭头见人站在楼梯上发呆,催促道,“赶紧过来。”   柳六磨磨蹭蹭下了楼,坐到沙发上离萧白最远的地方,琢磨着怎么跟他解释昨晚自己真是喝多了千万别当回事最好赶紧忘掉。   萧白见她这么疏远,眉头一皱,拍拍自己的大腿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柳六咬牙坐了过去。   萧白自然而然的把手臂搭到柳六的肩膀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说,“我已经给你请了假,这一星期你好好陪陪我,正好我要去外地,一起出去玩玩。”   柳六惊,顾不上肩膀上搭得那根自来熟的手臂,“一星期?!”   “是啊,”萧白翻翻白眼,“一个星期都算短的了,居然敢让我的女人出去陪酒,还在大姨妈造访的时候陪,万一以后生不出健康的宝宝……我看那个姓李的是嫌命长了。”   “喂!”   本来陪酒就是秘书的工作之一,陪上司把客户陪好了是应该的,现在自己休息一天已经很勉强了,哪想到那个死小子居然给自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李存信会不会认为自己太娇气了?   柳六甩开肩上的大膀子,匆匆忙忙起身收拾东西,萧白懒洋洋翻起眼皮,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却又在柳六回身时迅速恢复自然,状似无意的‘提醒’她,“你别瞎折腾了,反正你家李总最近也不能上班,你去了也没事干。”   “什么?”柳六大惊,“为什么他不能去上班?!”   她还是那么紧张他,连手里的纸袋捏皱了都没有察觉,萧白神情一凛,好像某一个脆弱的角落被触碰到,有种莫名的痛觉在心里升腾出来。   “他啊……”萧白冷笑着说,“好像把脚扭了。”   扭伤了?!   “你怎么知道的?”柳六焦急得不行,手心里湿漉漉的全是汗,“他伤得重不重,现在在哪家医院?有没有人照顾他……”   萧白突然变了脸色,重重哼了一声,蹭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冷冰冰的说,“不知道!”   萧白跟李存信根本没有交集,怎么会知道他受了伤,还这么笃定的帮自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柳六心中百转,大脑飞速的运转着,突然惊呼,“……是你!”   萧白眯眼,“什么?”   “是你!”柳六的表情从担忧焦急瞬间转换成失望惊愕,“居然是你!”   萧白恍惚了一下,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语气登时变得如受伤野兽般阴狠,“你认为,是我……把他弄伤了?”   “难道不是吗?”柳六气愤不已,眼圈渐渐泛红。   刚才还一脸得意讽刺他嫌命长,若不是记恨他带着自己去酒场,死小子怎么会暗中下黑手把他弄伤,弄伤了他,他心里痛快了,还能借口带着自己出去玩,一石二鸟啊。   柳六不敢相信萧白居然做出这种事,满眼都是心痛和震惊。   如果说他设了套让自己钻,自己傻没认清人钻进去被套住,自己就认命了,可现在,他居然伤害李存信,存心挑拨关系,不可理喻!   萧白突然冷静了下来,俊美无双的脸上恢复闪光灯前冷傲疏离的表情,居高临下的望着质问的人,高贵不可侵的轻笑一下,声音冷淡得几乎能把人冻成冰块,“你认为是,就是。”   柳六怨念的看了萧白一眼,什么也没说,简单收拾一下出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萧白立刻从冷酷压制中解冻,狂躁的一把拂飞了茶几上名贵的茶具,昂贵的青花瓷在地板上溅起青白惨淡的瓷花,炸裂崩碎的声音直刺心脏。   仿佛听到心碎了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小六子还要再迷途几章,很快就会明白谁才是适合她的人……小六子不是傻,而是真正爱李存信,这种爱深入骨髓,让人弥足深陷,除非是真正伤透了心,才会彻底把那个人从心底挖出来,那将是一个血淋淋的伤口……小白啊,补好小六子的伤口,任重而道远……本文三观很正,剧透一下下:小三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喜欢小三的人终究会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亲亲请耐心等待,不要着急,不要慌张,感情的事是急不来的哟~   假意幸福?!   ‘你认为是,就是。’   萧白的话还在耳边,人已经跑出去很远了,柳六扶着路边的林荫树喘气,不会是他,一定是误会了,可他那么讨厌李存信,因为陪酒的事早恨透了他,真干出来也说不定,那小子的性格一向难以捉摸,阴晴不定。   到底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柳六走了一个小时,才拦到的士。   刚才在路上打过电话,李存信现在正在家里休养,柳六直奔他家,的士停在一个高等住宅小区的门口,柳六付钱下车,发现李存信住的地方跟梅米的房子离得很近,两人的小区只隔了一条马路。   李存信一只脚蹦着出来给柳六开门,脚上打了沉重的石膏,因为提前打过电话,并没有太惊讶,柳六以为他只是扭伤脚,没想到这么严重,居然打了石膏,忙搀住李存信的手臂,急声道,“我扶你。”   李存信大概也觉得行动不方便,笑了笑,由着她来了。   “没有拐杖吗?”   柳六把人扶坐到沙发上,替他倒了一杯热水,顺手收拾起洒落在沙发和柜子上的衣服领带,分类拣出机洗和手洗,找到洗衣机把衣服塞进去。   “哦,忘记买了,”李存信淡淡的说道,望着她忙碌的身影,“你……昨晚没事吧?”   柳六身形一滞,想起昨晚把萧白当作他干得那些疯狂事,一阵慌乱,忙镇定心神,转头笑道,“没事啊。”   李存信点点头,看到柳六又在整理他的书籍和报纸,忙道,“不用整理了,等下帮我找个钟点工,让她收拾行了。”   “没关系,”柳六说道,“找钟点工也得一两天,我先顶着。”   “我一个人可以的。”李存信说。   柳六正蹲在冰箱跟前,把冰箱门拉开,露出空荡荡的里面,义正词严的说道,“等下我去采购东西,顺便帮你买跟拐杖,你想吃什么报下菜谱,我去买。”   李存信没说话,只是看着柳六,嘴角浅浅的弯起。   柳六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过火了,明明只是秘书,却对他的生活起居大包大揽,还两手空空的冲到他家里,还对他那样说话……   “呃……”柳六脸红,慌忙打圆场,“花销您可得给报销啊!”   李存信笑,点头,“好。”   “还要加班费。”   “行。”   “那……那我去买东西了。”   “嗯。”   柳六慌不择路的跑出李存信的家,捂着狂跳的胸口大口喘气,他……他怎么那样看着自己,笑容温柔得都能让人融化成水,捂着发烫的脸颊,柳六恼羞的在门口跺脚。   要端正态度,摆正立场,明确身份,注意距离!   柳六拎着大包小包,胳膊下面架着专门去药店买的拐杖,站在李存信家门口运气,半天才用下巴摁了下门铃。   李存信还是跳着出来开门,柳六扔下东西,把拐杖塞到他手里,“试试,看好不好用。”   李存信撑着拐杖走了几步,觉得不错,“挺好的,谢谢。”   “哎呀李总,您就别说谢谢了,”柳六觉得自己的笑容特别扭曲,特别假,“多给点加班费不就好了。”   李存信笑容清雅,“好,小财迷。”   柳六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眼睛,“我?财迷?”   不是吧,在他心里,自己不会是那种抠门小气的女人吧?   “不过,”李存信笑道,“我认为用自己的能力最大限度的换取相应劳动报酬的行为是值得鼓励的,而且,我很欣赏自食其力又节俭的人。”   “呵呵……”柳六不好意思的笑了。   安顿好李存信,柳六先去把衣服洗上,又忙忙活活的准备午饭,李存信有些过意不去,过来帮忙,却被柳六连推带赶撵到床上休息去了。   “我手又没有受伤……”李存信半躺在床上,举起双手给柳六看。   柳六叉腰站厨房门口,挥舞着不锈钢锅铲,“您现在可是伤残人士,赶紧好好休养恢复健康去上班创造价值,要不然谁发我加班费呀!”   李存信呵呵的笑了,眉眼舒展开来,听话的坐在床上看报纸。   柳六继续炒菜,脑中却突然一闪,他刚才的眼神……好熟悉……好像经常见到……但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场合他会那么温柔的望着一个人……   梅米!   他每次看梅米的时候,眼中总是充满了温柔。   他竟然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柳六不敢确定,激动的连指尖都微微颤动,他……他终于看到自己了?!!!   天哪!   幸亏这一年来在李存信身边养成良好的心理素质,再大风浪也不会造成柳秘书的工作失误,虽然柳六心乱如麻,但菜炒得还是有模有样。   “嗯~”李存信喝了口清炖的鸽子汤,点头称赞,“手艺很不错嘛。”   柳六嘴角立马咧到耳朵根去了,“哪有啊,你这是饿了。”   李存信笑道,“还是家里的饭好吃啊,酒店里的菜没什么滋味。”   “我哪有酒店大厨做菜做的好吃啊,”虽然这么说着,但柳六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你这是第一次吃,味蕾觉得新鲜,吃几天就不觉得了。”   李存信但笑不语,给柳六夹了一块红烧鸡翅,“你也吃,看你气色不是很好。”   柳六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忘记化妆了,加上昨晚醉酒又跟那个臭小子闹腾,眼底的黑眼圈肯定吓死人。   不要啊……在他面前以这么副鬼样子……   柳六正要逃到洗手间补妆,却不想李存信眼帘低垂扫过手里的饭碗,突然轻描淡写的说,“你皮肤不错,不化妆的素颜很漂亮。”   柳六震惊。   他……他在夸赞自己漂亮?   一个男人,夸一个女人漂亮?!?   如果不是应酬不是场面话,那会是……   一顿饭吃下来,柳六都不知道咽下的饭菜是什么味道,满脑子都是他说她漂亮他竟然说她皮肤好,欢欣雀跃的心脏蹦得都乱了套。   “你的脚伤……”柳六踟蹰的问,“需要吃药吗?”   李存信动动脚上的石膏,“不用,本来也不需要打石膏的,那些医生喜欢小题大做。”   “不要乱动!”柳六连忙出声制止他动来动去,小心的拿靠垫将他打了石膏的脚垫高一点,“万一恢复不好,怎么办?”   柳六严厉的‘批评’不听话的病号,一双姣好的眉毛轻皱了起来。   她那么担忧自己的伤势……   李存信心中微微一动,重新审阅这个由自己一手提拔的年轻女孩,她比初见时改变许多,比以前更漂亮,仿佛埋藏在沙中的珍珠,终于重见光日,折射出恬然安静的光泽。   初褪青涩,宛如新生。   “不是很严重的伤,”李存信故意将伤势说得很轻,“早上打网球不小心滑倒了而已。”   “滑倒?!”   柳六突然站了起来,“是……意外事故吗?”   “呵呵,”李存信淡淡的笑道,“是啊,我踩到网球,滑倒了而已。”   不是有目的的故意伤害,柳六想起早上自己赌气离开别墅时,萧白那张冷冰不似正常的脸,寂静无波,伤痛被完全埋藏在心中。   竟然误会他了,他该有多伤心……   柳六匆匆从李存信家里出来,拨通萧白的号码,可那边却关机了,柳六不甘心,忙打了车去别墅找他,却不想别墅早就人去楼空。   柳六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希望晚上萧白能够回来。   可等来的却是一名萧家的佣人。   “请问,萧白去了哪里,晚上会不会回来?”   “萧少爷去了外地视察业务,大概一个星期后回来,您是柳小姐吧,我请人送您回去。”   “……不用了,谢谢。”   “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掉,”柳六气愤的踢路边的小草,“晚上我要怎么睡啊……”   柳六的公寓已经被萧白私自退掉了,只能暂住在萧白家,现在萧白去了外地,只留柳六自己蹲这看门,先不说这幢别墅位于荒芜人烟的郊外,面积将近四百平,就算开着灯也会觉得恐惧,而且连交通也不便利,柳六不会开车,这里偏僻的连的士都叫不到,出行很成问题。   萧白哪有那么细心,怎会料到自己负气离开,扔给柳六的是一个大难题。   给梅米挂了电话,谁知道梅米居然关机了,柳六拨到公司电话,却不想是另外一个部门的人接起来的,“柳秘书,梅秘书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来上班。”   梅米干什么去了?   本来还想借助在梅米的房子里,看来是没什么戏了。   其他的同事不是不太熟,就是拖家带口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关系比较好而又单身一个人的同事除了梅米……柳六咬咬牙,给李存信打了个电话。   “喂?”   “呃……”   “柳六?”   “嗯。”柳六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要说今晚我没地方住能不能借你家沙发睡一晚?秘书跟上司讲这种敏感的话题,不误会就怪了。   “什么事?”李存信的嗓音微微有些干哑。   “你怎么了?”柳六急道,“声音怎么变了,是不是不舒服?”   李存信捏捏手机,低声笑了笑,“没什么,是有点不舒服,不过不要紧。”   “你在家等着,我马上过去。”   完全忘了要讲什么事,柳六放下手机着急忙活小跑着去打车,急匆匆赶到李存信家里,李存信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不怎么好。   柳六翻出体温计,递给李存信,担心他尴尬借整理房间背过身去。   李存信嘴角弯了弯,拉开睡衣把温度计夹好。   床头柜上放着病历,柳六拿起来翻开来看,原来他的伤并不是他说的那么轻,什么踩到网球滑倒,要加上很多定语好不好,明明是急速奔跑中踩到网球重重跌倒,脚踝韧带严重拉伤,医生建议卧床休息半个月以上。   柳六记得中午他在没事人一样的把脚动来动去。   真是……太不注意了!   时间到了,李存信从怀里拿出体温计,看了一眼说没事,接着要放到床头柜里,却被柳六眼明手快的拿到手,三十七度八,竟然在发烧!   “没事?”柳六举着温度计,小脸绷紧,“难道李总您是狗狗吗,人类的体温这样是正常吗?”   李存信尴尬的笑笑。   “扭伤引起的发烧……”柳六跑到冰箱找冰块,没有,却有不少罐装的啤酒,拿出一听用毛巾包住,放在李存信受伤的脚旁边降温。   “会不会很痛?”   “有一点。”   “真的只是有一点吗?”   “……很疼。”   “晚上吃饭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水果。”   见柳六立马沉了脸色,李存信不好意思,补充了一句,“我不太饿。”   柳六没说什么,去厨房熬了点小米粥,又蒸了一碗鸡蛋糕,淋了些耗油,端着走进卧室,李存信感激的伸手接过,“太麻烦你了。”   柳六板着脸坐在一边,不理不睬。   李存信端着碗,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哄女人他并不擅长,绞尽脑汁最后憋出一句,“以后再没饭吃,我给你打电话?”   柳六这才缓和了脸色,帮李存信把餐巾垫在腿上,以免弄脏被子,嘟囔,“真是的,这么大的人,都不会照顾自己……”   李存信忙虚心接受,老老实实的喝粥。   “小米……”柳六试探着问,“不知道你受伤吗?”   梅米最近一直魂不守舍,像有什么事发生一般,问她也不说,今天干脆连假也没有请,直接消失掉,李存信的眸色突然暗了下来,低声说道,“她到现在也没问过。”   恐怕她现在正跟他心爱的人计划着什么甜蜜刺激的计划吧……   “可能有事要忙吧。”柳六帮梅米打圆场,不说她跟李存信这么多年的交情,就凭自家上司没去上班,她也应该打电话问候一下,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柳六再次拨梅米的手机号,依然是无法接通。   李存信失落的坐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因为脚伤,还是因为心痛,眉头紧紧的绞在一起,如果那个男人值得她托付一生,自己甘愿退出,可那人早晚会狠狠伤害她。   我该怎么爱你……还是真的应该放手了?   “那个……今晚,我能留下吗?”柳六惴惴的看着李存信,像一只乞求角落容身的小猫。   李存信缓缓抬起头。   作者有话要说:梅米出现的那一刻,即使梦碎的那一秒,要淡定……   阴谋展开?!   惊讶,写满了李存信僵掉的脸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晚上一个人不敢在别墅睡……萧白不在家……”柳六面红耳赤,连忙慌里慌张的摆手解释道,“你现在受伤,我怎么可能趁人之危……啊啊不是……”   趁人之危?!!   李存信已经从惊讶中回过神,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我相信你的人品……”   “什么?”   李存信擦了下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你留下来吧,如果要半夜扑过来的话,我也认了。”   柳六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你说什么呀……”   李存信半天才止住笑,每每看到柳六虎黑的脸,又忍不住笑起来,弄得柳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气恼的跺跺脚,去客厅待着了。   昨晚喝得酩酊大醉,搞得一身臭汗,柳六踟蹰半天,终于在弄脏人家里贵重真皮沙发和用他家浴室之间做出选择,这个澡必须洗。   “李存信,能用下浴室吗?”   柳六搓着手,躲在卧室外面,生怕他看到自己不自然的表情,在一个单身男人家洗澡……咳咳……   “好。”   “那……毛巾呢?”   “浴室左上角柜子里有新的,哦,对了,你可以穿我的睡衣。”   “……啊?!”   李存信让柳六进来,指挥她从卧室的衣橱里找出一套纯棉的新睡衣,“我还没穿过,你穿着吧。”   柳六红着脸点点头,把睡衣紧紧抱在怀里,溜进了浴室里。   直到柳六走了很久,李存信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发呆了很久,忙收回目光,自嘲的笑笑,在工作上精明能干的柳秘书,一遇到他就变成了呆头呆脑的笨丫头。   呵呵,很可爱……   “呃……”柳六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穿着明显大很多的男式睡衣,靠在卧室门上问他,“你要不要洗澡?”   李存信早上打球受伤,接着就被送进医院打上石膏,别说洗澡,连脸都没来及洗呢。   柳六似乎看出李存信的窘态,忙说道,“要不要我帮你?”   李存信一愣。   柳六一赧,慌忙轻咳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是说,我把你扶到浴室里,找个凳子让你坐下,再把你的脚架起来……澡还是你自己洗!”   李存信笑,掀开被子下床,“好啊,那就麻烦柳秘书了。”   “哎不要动作这么大,注意脚,”柳六嗔道,“不准叫我柳秘书,见外。”   “好,”李存信笑着说,“小六子?”   “……怎么听着这么像那个一根筋的小捕头呢?”   李存信脚不方便,柳六闭着眼帮他把睡衣和睡裤脱下来,等他拿了条浴巾搭在腰间才睁开眼,小心的用保鲜膜和塑料袋将他的脚包好,架在凳子上,以免水流到石膏上。   “浴液,洗发水都在这里。”柳六把瓶瓶罐罐都放到他能够到的地方,脸红得跟被煮了一样。   “嗯。”李存信也觉得很尴尬,不知道是蒸汽的原因,他的脸颊也有点发红。   柳六弄好了一切,退了出去。   拿起自己的脏衣服去洗,柳六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犹豫了下,又拨了一遍萧白的电话,还是没法接通,臭小子,居然玩失踪。   “被误会了都不知道解释,”柳六有点生气,“难道跟我解释一下不是自己做的就那么难吗,害得我生了那么大的气,真是的。”   抱怨归抱怨,柳六发了条短信过去,‘别生气了,小白白,是我误会你了,什么时候回来,我向你负荆请罪?’   希望他开机的时候能看到,柳六想着,放下手机开始洗衣服。   晚上,李存信睡在卧室,柳六本可以睡在客房里,但客房离主卧有点远,柳六担心听不到李存信叫他,干脆就睡在卧室门口的沙发上,反正沙发那么大,打个滚都掉不下来。   李存信很歉意,但柳六坚持要‘守护’自己的‘财神爷’。   一连几天,柳六都在李存信家里住,李存信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柳六一肩挑,把工作生活全都包揽过来,该开视频会议开视频会议,该签文件签文件。   柳六充分显示了一个成功总经理秘书应有的专业素养,另外加上贤惠体贴,心灵手巧,李存信感慨,幸亏那天应聘早去了一会儿,不然这么个优秀的人才很有可能就错过了。   柳六摇头晃脑打诨道,“你慧眼识珠,我嘛,还凑合,加上咱俩都早去了,天时地利人和,想不碰到都难啊。”   李存信从她手里接过削好的苹果,点了下她的鼻子,“鬼机灵。”   两人亲密度又升级了,柳六暗想,心中欢喜。   第六天下午,柳六的手机响了,萧白打来的,柳六赶紧接了起来,“萧白,你回来了?”   “嗯,”萧白冷淡的嗯了一声,似乎还在生气,“晚上出来吃饭。”   “哦。”   “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呃,在XX百货。”   “你在那等着,我等会到。”   “好。”   柳六挂掉电话,跟李存信说了一声,匆匆忙忙下楼打车去了,担心萧白在电话里发飙,只能说了一个离这边近离别墅很远的商场。   赶到的时候萧白还没到,柳六一想自己是‘负荆请罪’的,忙进去挑了一瓶汽车香水,巧的是这款香水正好搞活动,买汽车香水,送一个汽车挂饰。   柳六挑了一只板着脸看起来特别冷酷威风凛凛的雪橇犬的金属挂饰。   一个男人的车里挂着那么傻那么呆的柴犬挂饰,还是填充棉花的那种,太掉价了。   不一会儿,萧白打来电话,柳六拎着袋子走出去。   萧白的脸色还是臭臭的,柳六上了车,从袋子里掏出香水,端端正正的摆在挡风玻璃前面,香水的瓶子是一个心形的,里面是淡粉色的,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跟萧白身上的古龙水有些相似。   “喂,”柳六故意戳戳萧白的肩膀,“我都跟你道歉了,别生气了呗?”   萧白脸上的线条冷硬硬的,半天才开口问了一句,口气冰冷的能把人冻伤,“你这几天去哪了?”   “没……没去哪啊。”   柳六就担心萧白问她去哪,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就问起来。   “萧伯告诉我,别墅里这几天都没有人住,你去哪了?”   萧白的声音平静的不像常人,仿佛一部冰冷的机器,机械的发出没有任何感情的质问。   “我……”柳六心一横,“我在李存信家住。”   萧白额上的青筋猛地一抖,脸色立刻从苍白变得灰败,手指却因为用力抓紧方向盘而失去血色,指节突兀的暴起,好似马上就会刺破薄薄的皮肤。   “我……”没等柳六解释自己因为不敢一个人住,又联系不到梅米,也没什么别的朋友,加上李存信又受伤了等等原因,萧白已经发飙了。   “下车!”   萧白的脸上已经惊现狂风骤雨的阴霾,仿佛下一秒就会全面爆发一般。   柳六叹了口气,解释又有什么用,就算自己没有地方去,就算联系不到朋友,也可以住酒店,明明心里就是想去照顾李存信,想留在他家。   柳六不再多说什么,折身下了车。   刚下车,接着一个东西飞了出来,是那瓶香水,啪的一声在地上四分五裂,接着是那只赠送的雪橇犬挂饰,最后是那只被扯坏了挂链的柴犬。   萧白的车子带着无尽的愤怒和伤心疯狂的消失在街道尽头。   他,居然把那只柴犬的挂饰扔出来?!   柳六蹲下,捡起那只睁着无辜大眼的柴犬,用手指拂去它上面沾得尘土,他一定是以为自己想把这只柴犬要回去,才‘买’的那个金属挂饰吧。   这只柴犬都已经很旧了,他一直留着……   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抽痛了一下,疼痛荡漾开来,整个胸腔都痛了。   他已经认清现实,不再缠着自己了,应该高兴啊,为什么却这么难过,难道是相处久了,见不得他伤心的样子?   也许,等他成熟了,会明白的。   柳六小心的把柴犬放进包里,直起身打了个车,去了李存信家。   李存信依然被柳六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但他觉得柳六有点心不在焉,总是闷着一个人在厨房发呆,煲的汤都沸了还没有发觉。   女人的心思啊……   这天早上,李存信踮着脚在浴室洗漱,柳六穿着睡衣在厨房煲汤。   突然,门铃响了。   柳六下意识的放下汤勺,打开了房门,却见梅米一脸震惊的站在门口。   梅米从头到脚把柳六打量了一遍,自然看到了柳六穿着李存信的睡衣,宽大的睡衣里包裹着年轻窈窕的身体,不着妆容却依然秀丽的脸庞带着几分慵懒,出奇的性感,有些凌乱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肩上,有一缕发丝调皮的翘了起来。   她是柳六吗?   那个土里土气的大学生?   仿佛有种夺目的光彩从她的眼睛嘴角迸射出来,耀眼的让人惊奇。   梅米从门口的穿衣镜看到自己,临近三十的女人青春已经逝去一半,嘴角和眼角的细纹隐约可以看见,一系列的变故让白嫩的皮肤变得暗黄沉黯,精心烫染过的头发看起来像一捧乱蓬蓬的草。   眼波一转,柳六那张白里透红晶莹剔透的脸猛地撞进眼中,刺进心里,她那么年轻,那么有朝气,而且,还那么聪明漂亮。   曾几何时,笨拙的丑小鸭已经蜕变成了白天鹅?   嫉妒悄然在心底燃起冰冷的火焰,从来没有嫉妒过谁,因为没人能及得上自己,可现在,自己就像被死在沙滩上的前浪,无数英勇的后浪夺走了本属于她的骄傲。   她竟然睡在他家,厨房里还飘着汤羹的香味,她在给他做饭,难道两人在一起了?   梅米又是惊讶又是不敢相信,还有一丝错愕,“你……你们?!”   柳六连忙摆手,“不不……”   李存信正好从浴室里出来,因为洗头发担心把睡衣弄湿,只围了一条浴巾就出走了出来,还说着,“六六,我的新睡衣放在哪里了?”   门口的两个女人都没吱声,愣愣的看着李存信拄着拐杖走出来,直到他发现她们,李存信脸色立刻变得不自在起来,忙转身扯过睡袍披在身上,“小米……你,你怎么过来了?”   梅米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神色淡淡的说道,“我听说你把脚扭了,过来看看你。”   “哦,”李存信有点慌张的系上浴袍的带子,“那快进来坐吧。”   柳六发现沙发上还有被子枕头什么的,赶紧过去收拾,拿到客房里去,又把身上的睡衣换了下来,这才走出去。   却不想,李存信正在给梅米沏茶,梅米坐在沙发上,任由李存信瘸着一只脚来回蹿,好像他对她的好是应该的,是欠她的一般。   他行动不便,居然还不顾伤势,那么殷勤的给她泡茶……   柳六只觉得眼眶一热,忙拿了洗漱用品,低着头冲进浴室,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果然,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怎样做到完美,他的眼里心中,都只有她。   即使她在他受伤一个多星期都没有来过电话,见面也没有一句安慰的话……   出来的时候,柳六已经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为了不让在客厅说话的两人发觉自己微红的眼睛,柳六借口要看着汤锅,一直呆在厨房。   别人都说,男人都是贱骨头,越追不到越惦记,越倒贴越厌烦。   真的是这样吗?   梅米似乎很憔悴,最近几天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整个儿人好像大病了一场,李存信关切的问东问西,梅米什么也没说,只是冷淡的应付着。   李存信的眉头都因为担忧而轻皱了起来。   柳六实在无法在这里待下去,把饭菜做好,强作轻松的跟两人说自己有事要回公司一趟,李存信也没多做挽留,提醒她路上小心。   柳六走出李存信家,只觉得魂儿都被抽走了,心脏疼得能让人窒息。   柳六走后,李存信坐下来,双手交握着。   梅米静静喝了一会儿茶,突然问了一句,“她……这几天都在这里?”   “嗯,”李存信点点头,有些尴尬,忙解释道,“她好像跟男朋友吵架了,没地方去,正好……这不,就在这儿住了几天。”   梅米没说什么,纤细的手指无聊的把玩着杯子。   “这几天你怎么了,”李存信问,“听说你请了病假,是哪里不舒服吗?”   梅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突然勾起嘴角,低声问他,“她那么年轻漂亮,还……费尽心思模仿我,甚至超越了我,你真的没考虑过她吗?”   李存信轻摇头,“小米,她没法取代你。”   梅米似乎暗松了一口气,神色稍稍回温,“她是个好女孩。”   李存信笑笑,整理了下她亲自手洗的睡衣,抚平上面的皱褶,眼中出现温柔的神色,“是啊,很细心,也很用心。”   这几天她在这里,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洗衣做饭处理公文,每项都做得完美极了,尤其是做了一手的好菜,真让人难以放下筷子。   不自觉的摸摸肚子,最近被照顾的太好了,腹部都长了不少赘肉,看来,等伤好以后,还要制定一个切实可行的健身计划。   “可是,她很傻。”梅米说。   李存信一愣,却马上明白梅米话中的深意,那个傻傻的女孩,即使知道自己爱别人,还那么无私无悔的默默爱着自己,从来没有计较,也不会主动要求什么,可是她傻,有人更傻,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却没有傻到执迷不悟的份上。”   “执迷不悟?”梅米重复着,眸色一变。   这么多年了,李存信一直在背后守护着她,关心着她,为她担心,为她愤愤不平,午夜梦回,一个人抱着被子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有时候会想起他。   那个温柔又沉默的男人。   可现在,他温柔的眼神已经飘向了别人,不再完完全全的追随自己。   梅米漂亮的大眼睛幽幽转向李存信,“如果我依然执迷不悟,你会不会再等我?”   “不会,”李存信别过眼神,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会试着让别人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梅米没再说什么,眼帘低垂下来,掩住那一抹瞬间闪过的精光。   作者有话要说:要记住,有些人的善良和美好,是建立在优越感上的。   阴谋浮现?!   混混沌沌下了楼,柳六看到梅米的车停在路边,本来没怎么注意,不经意的一瞥,柳六发现梅米居然忘记关车窗,太不小心了。   柳六走过去,突然发现车钥匙还在上面,她竟然也忘记锁车了!   梅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不在状态,幸亏这里是高档小区,不然车早被人偷跑了,柳六坐进车里,拔下钥匙,准备给她送上去,却看到储物箱露出了一个白色本子的小角。   习惯性的打开储物箱,帮她把东西整理好,却发现那个本子是个病历,鬼使神差的翻开看,上面贴着一张阳性的化验单,结论是妊娠三周。   她……怀孕了?!   难怪她脸色这么差,肚子里有一个不被承认的孩子,精神怎么会好。   可怜的孩子,还没有出世,就被冠上私生子的恶名,未婚先孕,她以后该怎么办呢?   那个男人很爱梅米,但他更爱他自己,舍不得名宅豪车,舍不得能给他带来优越生活的老婆,他肯定不会对她负责,不然梅米怎么会那么神思恍惚的跑来找李存信。   不知道,李存信知道这件事,会不会……   柳六使劲摇摇头,不可能,梅米怎么会把这种事告诉李存信,那她是来……   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浮起来。   不会的,小米不是那种人,她一定是寻求安慰的,她没什么朋友,跟李存信关系那么紧密,这个时候不找他找谁?   那她为什么不找自己……   梅米的手机上应该有自己的未接来电,李存信的电话也一直没有响过,她就这么莽撞的直奔李存信的家,就算关系再好,也……   不想了,越想越乱。   柳六把病历放好,车子保持原样,自己偷看别人的隐私终归不太好,柳六出小区大门的时候,特意叮嘱门卫,说那辆车的车锁不好准备去修,麻烦他们帮忙照看一会儿。   这几天出出进进,门卫早就认识柳六了,忙笑着说没问题。   柳六出来之后,一时间打不到车,就在街上盲目的溜达,也不知道去哪,心里乱糟糟的,总是想着那张化验单,这个时候梅米不去找那个男人,来找李存信干什么?   为什么梅米对李存信态度这么冷淡,应该涕泪齐下的诉苦啊。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柳六最后还是去了公司,把积压的工作统统搬过来,试图让自己埋在忙碌的工作里,省得胡思乱想心烦。   手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给萧白发的短信石沉大海,也不知道他消气了没有,感情的事没有办法勉强,对比自己小了五岁的小男生,真的爱不起来,何况,自己喜欢是李存信那种成熟稳重,让人安心依赖和相信的男人。   柳六叹了口气,一头扎进公文里,最近的事情真是多啊。   嫌带着石膏不方便,李存信坚持拆掉石膏,拄着拐杖来上班了。   梅米也来上班了,但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隔阂,不似以前那么亲密无间,连开玩笑都很少了,柳六不明所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李存信对柳六那几天的照顾心存感激,态度明显改观。   快下班时,柳六托着脸为去哪住发愁,萧白还没有音讯,那个别墅在郊区,一到晚上树影重重,怪吓人的,但回李存信家……梅米都知道了,好像不太好吧。   “柳秘书,”李存信走过来,拿着公文包,似乎有事要出去,递给柳六一把钥匙,笑容温柔亲切,“这是我办公室里休息室的钥匙,如果你晚上要加班的话,在里面休息吧。”   他还是那么体贴,话说得这么婉转,既没有让无处可去的柳六感到尴尬,又给了她许多赚加班费的机会,更重要得是,那个休息室是李存信私人的地方,钥匙也只有一把。   现在给了她。   柳六攥紧钥匙,低头偷笑。   梅米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也不知道为什么神色突然冷了下来。   李存信走后,梅米问柳六,声音很冷,“你跟他好上了?”   柳六连忙辩解,脸上却有小女儿的娇羞红晕,“哪有,他照顾我没地方去。”   “你男朋友呢?”   “他……”柳六停顿一下,“呃,出差了。”   “你放着好好的别墅不去住,为什么要住他家!”梅米的质问变得尖锐。   柳六呆了呆,想到她现在心情郁闷,也没多做计较,“这不是他脚受伤了没人照顾……”   “柳六,脚踩两只船,”梅米冷哼,“当心翻船。”   柳六一惊。   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当时的一句玩笑话,梅米怎么也不会料到如果变成了现实,一心一意对她好的李存信竟然扭转了心思,开始注意这个她一手教出来的女孩。   为什么她那么幸运,只是跟李存信聊聊天就能爬到这个位置。   为什么她命那么好,有一个豪门贵公子死心塌地的追她,她居然还不屑一顾!   为什么自己的人生就那么坎坷,好容易找到真正爱的人,他却迟迟不肯离婚跟自己在一起,现在有了孩子,他却告诉自己,打掉它。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那么爱自己,他说会给自己一个未来。   可现在,他的话让人心寒。   为什么,为什么!   梅米冲下楼躲进车里,躲进车里趴在方向盘上痛哭。   哭了许久,梅米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自己哭花了的脸,丑得惊人,已经不再年轻了,还背着小三儿的污点,必须为自己和孩子谋个未来了。   梅米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小腹依然平坦,但里面有个小生命,真实的存在着,让人鼓起生活下去的勇气。   孩子,坚决不能打掉,既然没有爱它的父亲,那我就找一个‘好父亲’……   但首先,要排除所有的阻碍。   梅米三天两头的请假,李存信一般不管梅米的事,最近大家都很焦头烂额,柳六暗自把梅米的事接过来,李存信嘴上不说,但心里明了。   两人越来越有默契,有时候李存信一个眼神,柳六立刻能把他要的东西送到他跟前,冰雪聪明的让人忍不住喜欢,李存信望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温柔了。   苦追了多年的女人,等了那么多年,却没有什么结果,为什么不对身边的人好一点呢,李存信想,如果先遇到的是柳六,那个纯真善良的女孩子,会不会都会改变?   梅米的脾气越来越古怪,行踪也越来越神秘。   柳六一个人忙一大摊子事,又要照顾李存信的身体,还要处理一大堆堆积的事情,没怎么顾上梅米,何况梅米整天不在办公室,想好好跟她谈谈都没有机会。   这天,梅米连妆都没有化,素面朝天的就来了,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就算天塌了,梅米也会化好精致的妆容才出门,柳六抱着文件正往外走,见到梅米忙关心的问她有没有事,梅米说了句没事,径直进去办公室坐下了。   柳六以为她心情不好,专门抽空给她冲了杯牛奶,陪她聊聊天。   “小米,有什么事发生吗,”柳六不可能直截了当说自己看过病历知道她怀孕了,只能从侧面旁敲侧击,“你脸色不太好,胃口也很差。”   梅米手指在牛奶杯上轻弹着,神情似笑非笑,冷不丁冒出一句,“柳六,要记住我教给你的每一句话,最好牢牢记在心里。”   “什么?”柳六一头雾水。   梅米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你早晚会知道的。”   跟聪明的人说话,不能说的太透。   柳六不明白梅米打什么哑谜,但隐隐觉得她行为太不寻常,于是悄悄的跟着她,以免她做出什么傻事,现在她可是怀着孩子呢,万一摔倒什么的很危险呢。   直觉告诉柳六,梅米很不对劲,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午休时,梅米出去了,临走时候把手机落在了桌上,手机不停的震动,柳六担心有人急事找她,忙拿了手机追了出去,却不想梅米快步走到地下车库,头也不回上了一辆轿车,里面的男人柳六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云翔。   他怎么会在这儿?   平时接送梅米的时候,云翔总会把车停在很远的地方。   他是个十分谨慎的人,跟梅米暗地交往了两年都没有被人发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梅米公司楼下,云翔那么招摇的脸,多事的人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他的身份,他难道不怕被人看到吗?   隐约听到车里的两人开始争吵,吵得很激烈。   不用听柳六就知道两人在吵什么,梅米已经等了太久,等不下去了,这时候又有了孩子,想让云翔负责,可云翔怎么可能抛弃他那个有钱的老婆,他开的公司连年亏损,都是他老婆帮忙打理,扔掉摇钱树,他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英俊的脸。   两年了,那个男人享受完女人最美好的青春,等到了买单的时候想赖账。   如果自己是梅米,估计早气疯了。   为那个男人失去了那么多,青春几乎都耗尽了,名声也赔上了,据说梅米的家人因为梅米做别人的情妇而跟她断绝关系,梅米买了房子自己住,云翔在家陪老婆时,梅米就一个人守着空屋子。   等了那么久,牺牲这么多,换来了那人的真实面目。   柳六正提心吊胆呢,突见一辆大红色的跑车呼啸着冲进地下车库,紧接着一个刺耳的刹车声,跑车上嘎然停住,跳下来一个衣着华丽满面怒火的女人,走到梅米他们的车子,一把就拽开了车门!   “好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躲到这里偷情来了!”女人破口大骂!   两人一惊,接着从车上下来。   云翔一脸的慌张,毫不留情连忙推开梅米,急声辩解自己跟这个女人没什么,是她非要死缠着自己,着急忙活的撇得一干二净。   真实的面目丑陋的让人生恨!   梅米脸色惨白,满脸的泪水,却笑得歇斯底里,“好,好一个没什么!”   那个开跑车的女人是云翔的老婆,长得还算漂亮,但那副凶神恶煞的面孔让谁都心生寒意,那女人二话没说,抬头狠狠抽了云翔两个响亮的耳光,又转过来揪住梅米的头发往车身上撞!   “我打死你个勾引男人的小骚货!不要脸!呸!”   那女人指甲鲜红狭长,又掐又挠,转眼间梅米的脸上和脖子上就被抓了好几道,梅米一边怪异的大笑一边奋力挣扎,云翔捂着脸站在一边,既不去拉架,也不敢吱声,战战兢兢的跟落水狗一样。   柳六怒从心中来,这还是不是男人!   一个箭步冲上去,柳六把那个疯女人推开,抱住梅米的肩膀,大声训斥道,“你没有本事看好自己的男人,让他跑出来沾花惹草,抓花了她的脸还有别的女人,就算你把指甲抓断了,也没有用!”   那女人狂叫一声,披头散发的冲上来,准备两人一起收拾!   “云翔,你要是再袖手旁观,我报警了!”柳六厉声说道,“等警察来了,看到时候是你丢人,还是你老婆丢脸!”   云翔他老婆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小富婆,这事要是曝光了,他老婆注定不能要他了。   云翔终于觉得事态闹大了,赶紧上来抱住他老婆,低声下气的说自己以后再也不敢了,自己抽自己耳光,他老婆恨得眼珠子都是红的,照着云翔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打。   “你个丧门星!我供你吃供你穿跑车房子都是我的!你花的钱都是我给的,你居然用我的钱包养情妇!我打死你!”   “我错了……老婆回家吧……我以后好好的……”   趁着他们两口子恶战,柳六赶紧把梅米拖到电梯里,匆匆上了楼。   “小米,你没事吧?”   梅米扶着电梯,看着锃亮电梯内壁上的人影。   她什么都学自己,从衣服的品牌到手腕上擦的香水,从专属美发师到指甲颜色,她身上的每一样都是跟自己惊人的相似,她从自己身上学到了所有的精华,而自己呢,早已经被孤独寂寞和压抑伤心耗尽了精力。   仿佛一夜之间,她从自己身上吸走了所有的美丽和魅力,也成功的走进李存信的心,自己什么都没有了,青春,美貌,甚至是这个秘书的位置,也终将是她的。   美丽骄傲的女人发现了自己不曾出现的细纹和苍老,那个年轻充满活力的漂亮女孩即将接替她的位置,而自己却走向无法阻止的下坡路,这种掺杂着嫉妒恐惧疏离的感觉浮出水面后,将是人心想象不到的黑暗。   李存信……从未像现在这般重要过。   柳六,他对你的好感来的真不是时候,现在,我需要他了,不好意思。   梅米冷静的仿佛刚才那个受委屈的人不是她一般,对着电梯仔细整理好头发和衣服,转而看着柳六一眼,目光冰冷而陌生。   作者有话要说:误会来临时,真有种看狗血剧的恍惚……   原来如此?!   柳六心头一紧,忙问,“怎么了?”   梅米冷笑,“你跟踪我?”   “你手机没带,一直响,”柳六急忙解释,“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梅米打开柳六缠住她的手臂,依旧美丽的脸上浮着一层让人生畏的寒霜,“少装了,全天下只有你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跟什么人在一起!”   “你……”柳六脸上的血色腿尽,连退两步,“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梅米双眼迸射浓烈的冷意,步步紧逼,“哪有这么巧的事,他老婆为什么找到这里?!”   “你以为是我通风报信?!”柳六惊呼,浑身冰冷。   梅米冷冷的哼了一声,“不是吗?”   柳六只觉得眼前一黑,颤声问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有什么动机这么做?!”   梅米厉声道,“不是为了李存信那个家伙吗?”   “他?”   “你爱上他了,可他却爱我,你恨不得我消失,不是吗?所以,你要毁掉我,把我弄得身败名裂,让他再也不想看我这种肮脏的人一眼,你的目的不正是这个吗?”梅米疾言厉色,美丽的脸上表情狰狞。   柳六傻了,直到梅米冲出电梯都没有回过神来。   梅米,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抢东西,李存信他喜欢你我只有祝福你们,可你不要他,难道我拣你不要的……也不行吗?   柳六不知道怎么回到办公室的,梅米已经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坐了好长时间,公司里的人都走光了,柳六才重拾心情,鼓励自己要坚强。   刚要走出公司,柳六接到李存信的电话,心头才松缓了一些,“喂?”   “你马上过来一下,梅米把别人的车撞了。”   “什么?!”   柳六连忙打车赶过去,看到梅米的车横在路口,她的车把一辆准备左拐的车车头大灯撞碎了,被撞的车司机正气急败坏的跳着脚破口大骂,“你怎么开车的!没长眼啊!我这车才买的你就给我破了相了!赔钱!”   因为开车,梅米穿着平底的休闲鞋,个子一下矮了不少,平时踩着高跟鞋的高傲气势荡然无存,此刻正茫然无助的缩在李存信的怀里,像一只被大狗欺负了的可怜小狗,瑟瑟发抖的躲在主人臂弯中。   李存信则冷静尖刻的跟那人理论。   他的脚还在恢复期,连拐杖都不顾上拿,就这么赶来跟人吵架……   柳六忽然看到梅米正向自己望来,目光中的柔弱褪尽,取代的是一种复杂的说不清楚的眼神,却在李存信轻声安慰她时立刻变得泪光闪闪,弱不禁风。   柔弱和眼泪,果然是美丽的女人最厉害的武器。   恍惚间,柳六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处理好车祸的事,李存信和柳六把受到惊吓的梅米送回她的房子。   梅米的房子里什么都没有,屋里面乱得跟猪窝一样,衣服鞋子堆的到处都是,水电什么也停了,可能是忘记交水电费了,梅米一向对家务深恶痛绝,看样子她请的钟点工已经很久没来了。   这里根本没法居住,李存信迟疑一下,做出了决定,“先去我那。”   柳六心中一震,却没有表现出来。   有种走进漩涡却无力摆脱的感觉,果然,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梅米从进门就一直靠在李存信的怀里,柔弱的像从未见过风雨的雏鸟一般,连声音都变得异常微弱,“六六,今天真麻烦你了。”   如果不是下午发生的那些事,柳六真以为梅米是真心感谢自己的,是真的需要人保护,其实,她只是在李存信面前扮演一个受到伤害的角色。   可天下的男人,都吃这一套。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说什么客气话,”李存信小心翼翼的搀扶梅米起身,神情又是疼惜又是懊恼,仿佛她出事都是自己的错一般,“你身体那么虚弱,少说话。”   柳六看了眼梅米,没说话。   走到半路,柳六借口采购先下了车,让李存信先载梅米回去休息。   随便买了点东西,柳六回到李存信家,从包里掏出李存信给她的备用钥匙,手指抖了抖,深吸一口气,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不出意料的发现满地的凌乱,衣服鞋子甩得到处都是。   即使早知道结局会是如此,但其中一件明黄色的针织衫仍然深深刺伤了柳六的眼睛。   那件衣服是柳六陪梅米去买的。   卧室里面传来动静,梅米的声音沙哑却性感,“存信……抱紧我……用力点……”   李存信的声音同样的暗哑,呼吸急促,“小米……”   大床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微吱嘎声。   手里的钥匙深深抠进掌心。   柳六没有推门进去,也没冲到外面,而是把钥匙轻轻的放到客厅的桌上,收拾好自己放在他家里的东西,静静退了出去。   原来,心痛到极限就是麻木,眼泪也留不出来。   一个人走在城市的黄昏,孤独被斜阳拉成长长的影子,消失在黑暗的爪牙里。   柳六失魂落魄的在街道上走着,从下午一直走到晚上,一直走到深夜,身体很疲惫,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就想这么一直走下去。   不知不觉,走到了萧白的别墅。   原来走了这么远啊,平时打车也要近一个小时的距离,竟然走着来了。   柳六苦笑,站在别墅的门口看月亮。   前几天,喝醉了的时候,还看到他对自己笑,虽然知道那是梦境,但心里依然抱着奢望,让自己放纵一回,可现在,梦彻底被打碎了。   是啊,没有她漂亮,没有她妩媚,也没什么女人味,男人的目光从来只会停留在她的身上,而自己只是一个在她耀眼的光环笼罩下的影子,卑微的祈求一点点她剩下的。   本以为她不要的,自己就可以捧在手心里好好珍惜。   却依然被抢走了。   想起梅米曾经说过的话,‘想得到什么,必须靠自己这双手来争取。’   当时,对这句话没有很深的印象,现在想想,她对了,她得到了她想要的。   从被云翔抛弃的那一刻,她就在筹划这一切,利用云翔老婆大闹的事疏离自己跟李存信的关系,又故意撞车博取他怜香惜玉的同情,又借机闪电般的在他家发生关系。   她把退路铺的无懈可击。   多么完美的计划,多么‘聪明’的女人,多么真诚的‘好朋友’!   冥冥中,萧白心绪烦乱走到落地窗向外看去,却看到了一个满目悲伤的女人正站在别墅下,茫然的望着天空,脸上的表情让人心惊。   她来这里干什么,她不是在那个男人家里过得很好吗?!   萧白攥了攥拳头,终于难敌想见到她的欲望,腿脚不听使唤,小跑着冲下了楼,却在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勉强收起脸上的期待和惊喜,故意换上冰冷漠然的表情。   门开的时候,柳六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静静的看着出来的人。   萧白拉着脸,冷冰冰的问,“你来干什么。”   柳六扯起嘴角,想笑,却没料到一直没有流出来的眼泪就这么疯涌的冲了出来,转眼间,泪水布满了整张苍白的脸。   在被好朋友算计时没有哭,在放下钥匙离开李存信家时也没有哭,却在看到萧白那张板着的脸,眼神却掩饰不住的担忧时,再也控制不住了。   萧白顾不上生她的气,忙冲过去把她用力抱在怀里,狠声训道,“哭什么,谁又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灭了他全家!”   柳六摇摇头,哽咽几声,突然放声大哭。   梦碎了,全都碎了,连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   萧白问不出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抱紧她,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有些事憋在心里是毒瘤,哭出来也许就会好了。   可她这么难过,心也跟着抽疼起来。   很久,柳六才平静下来,萧白拖着她上楼休息,柳六想到前几天自己对萧白做的事,有些犹豫,萧白虎着一张脸说,“我都不生你的气了,你还跟我使性子?”   柳六抓着手提包的带子,眼睛红通通的,站在门口不进去。   萧白急得跺脚,“行行行,回头你送我东西我一定好好留着,再也不扔了。”   柳六从包里拿出那只被丢掉的小柴犬,紧紧攥在手心里。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一个人的感觉太糟糕,总想找个人多的地方呆着,却来到萧白这里,明明想跟他不再有什么关系,让他不再抱什么希望,可……忍不住走到这里。   他……如果以为自己……有了别的想法……   柳六手指攥得愈发紧张了。   高兴的时候把他抛弃,受到欺负了才想起他,他一定会觉得很气愤吧……   萧白一眼看到那是被紧紧攥在手里的小柴犬,连忙抢过来,自顾自揣进裤袋里。   “哎……”   萧白眼一瞪,“哎什么哎,快点回去睡觉,眼睛肿得那么厉害,丑死了。”   柳六不由分说的被扯了进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萧白恨得咬牙切齿,替柳六盖上被子,“难道是那个姓李的欺负你了?”   柳六翻身,背朝着萧白,声音哑哑的,“没有。”   “肯定是!”萧白火冒三丈,拳头攥成铁锤,“除了他谁还能欺负到你头上去!”   柳六低声说,“别问了。”   看她这么难受,萧白一肚子的火,可柳六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萧白也没法刨根问底,只能恨恨的关上房门,去楼下的健身室发泄去了。   李存信,你居然敢伤我的女人的心,上次放过你,这次……哼哼!   第二天早上,柳六坚持要去上班,萧白拗不过她,只能开车载着她过去,一路上都在抱怨,“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拼死拼活的给他工作?”   柳六脸色苍白,眼睛虽然被冰袋敷过,但依然有些肿,显得没什么精神。   既然已经把结局都猜到了,那就去看看到底自己猜对了没有。   柳六下了车,萧白突然叫她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包装精美的进口巧克力,水晶包装盒有手机大小,里面有两颗心形的正宗德国巧克力。   “我随便买的,”萧白眼神四处乱飘,口气很不自然,“听别人说,心情不好吃点甜食……喂,快点拿着!”   柳六拿着被强行塞到手里的巧克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哦。”   “记得吃啊!”   萧白低吼一句,低头钻进车里,好像害怕柳六看到他囧样。   柳六把巧克力放到包包里,冲萧白摆摆手,提醒他,“路上小心点。”   萧白撇撇嘴,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这家伙,还是这么冒冒失失。   柳六来到办公室,发现梅米和李存信两人果然没有上班,柳六苦笑,打开电脑,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快到中午的时候,李存信才过来,拄着拐杖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没过几分钟,柳六就接到李存信的内线,“柳秘书,你过来一下。”   柳六放下手上的工作,把堆积的公文整理一下,抱着进去。   “柳秘书,”李存信清清嗓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睛下面的青黑也很重,看样子昨晚一定没有睡好,“最近我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有什么事情,让副总经理决定吧。”   “休假?”   向来以工作狂著称的李存信,近几年几乎没有任何假期,除了这次脚伤休了半个月的假,想来也是,如果不是对工作那么精益求精,他也不会这么年轻就坐稳总经理的位置,伤好得差不多了,现在要休假?   李存信略一迟疑,疲惫的面容略显喜色,“哦,我要结婚了。”   柳六缓缓抬起头。   即使这个结果自己猜到了,但依然心痛难当。   相处这么久,柳六的心思早已经明了,李存信怎么不可能了解柳六心里的震撼和落寞,尽量用委婉的语气劝她,“柳六,我和梅米已经在一起,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她需要一个肩膀依靠,我愿意做她的依靠。”   柳六紧咬住嘴唇。   李存信叹了口气,“她,一个人撑了太久了,我想让她也尝到幸福的滋味。”   柳六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恭喜你……”   “小米这段时间也不会过来了,”李存信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似乎对你有些误会,那天她被那个人的太太骚扰……我想你一定不会做这种事的。”   柳六直想笑,李存信啊李存信,如果你信任我,就不会问这个问题,枉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用这种话来试探我,我承认我完完全全输给了梅米,跟她抢东西,我永远抢不过。   而且,我从来就不是喜欢抢东西的人。   柳六突然镇定了下来,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脸上带着疏离的微笑,“李总,感谢您的‘信任’,我会在您休假期间把工作处理好,哦,新婚快乐。”   李存信察觉到柳六语气中的疏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柳六放下公文,公事公办的汇报工作,然后走出门去。   李存信开了个会,说明了一下事情缘由,把工作交给了几个副总经理,然后告诉所有人,三天后,在xx教堂举行婚礼。   大家对新娘是梅米早就心知肚明,没有多大的波澜,纷纷祝福李存信。   柳六尽职尽责的跟在李存信身后,心脏冰冷如铁。   婚礼上,梅米一身洁白昂贵的婚纱,优雅羞涩,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李存信给她戴上钻石婚戒的那一刻,眼睛里温柔弥漫,仿佛天地消散,只剩下眼前的女人。   多么登对的新人啊。   半个月后,度完蜜月的李存信夫妇带来一个喜讯,那就是梅米怀孕了,是‘蜜月宝宝’。   作者有话要说:李存信这种人可恨,可气,可怜,可叹……   看似平静?!   “柳六!”   萧白在别墅外面高喊,似乎还有狗叫。   柳六赶紧跑了出来,只见萧白拉着一只巨大的雪白萨摩耶,摇摇欲坠的往这边走,萨摩耶好像很惧怕萧白,拼命挣链子想逃走,一边挣一边低声呜咽。   萨摩耶力气大得很,饶是萧白的臂力依然牵它不住。   柳六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蹲下用手试探着抚摸狗狗的大脑袋,“你就是那只被剃光毛的倒霉蛋吧,摊着这个主人你上辈子肯定在他头上撒尿了。”   萧白脸一拉,“这条死狗,忒不听话,害得我开车差点撞到电线杆!”   柳六仰脸笑道,“哎,前几天我看报纸,说有一个也是开玛莎拉蒂车的人抱着狗狗开车,结果掉到河里,人家去救他,那人居然先把狗狗举出来,大喊着先救狗。”   萧白撇撇嘴,嘟嘟囔囔,“真给开玛莎的人丢脸……”   萨摩耶已经被柳六摸得舒服的不行,拱着柳六的手,祈求她再使劲揉揉它脑袋,柳六咯咯的大笑着,卖力的帮它挠脖子抓痒,“这么热的天,怎么没给它修剪一下毛呢?”   萨摩耶是雪橇犬,毛发浓密厚实,能在雪地里睡觉,怕热不怕冷,现在正值秋老虎肆虐的季节,热得它大舌头哈哈的。   萧白抬脚踹踹萨摩耶的屁股,“这条死狗,说什么也不让剪,一见有人拿剪子就发疯,好几个人都摁不住。”   柳六忙把跟她差不多大的狗狗搂过来,皱着眉头说,“不准虐待狗狗。”   萧白哼了一声,趁柳六不注意,又狠狠踹了一下。   柳六早已经做好了饭,只等着萧白把狗接过来一起吃饭,还专门准备了很多口味的狗粮和牛奶,迎接这个可爱的……大家伙。   萧白洗手坐下,拿起饭碗吃了两口,“你别在那个公司干了,省得我出差你一个人在家。”   柳六拍拍扒着前爪要东西吃的萨摩耶,从桌上挑了一小块专门给它煮的白切肉放在手心里,萨摩耶高兴的吃掉了,还讨好的舔舔柳六的手心,“这不是有狗狗陪我吗?”   “一只死狗能干什么,”萧白板着脸拿起使劲扒了两口,“把工作辞了,跟我一起不就行了……又不是养不起你……”   柳六摊开手,示意它没有了,不准再要了,萨摩耶鼻子长出了一口气,在地上趴着脸埋进狗碗里,嘎嘣嘎嘣的嚼狗粮。   “吃点菜,”柳六夹了一块排骨放到萧白的碗里,“你不是说这条狗受过训练,能看家,还能保护主人吗?”   萧白切了一声,“再厉害,也只条狗。”   柳六瞪眼,“人家有两排能把腿咬断的狗牙,你有吗?人家有锋利的爪子,抓一下见血,你行吗?人家嗷两声,能吓死几个胆小的,你能吗?”   三个排比句噎得萧白哑口无言。   “我知道,你担心你辞职了,那个姓李的乱了阵脚,”萧白一脸的愤懑,“你赶紧培养一个接班人,我一想到你每天给他打工我就窝火。”   柳六笑道,“有什么可窝火的,他都已经结婚了,我也不惦记什么了,帮他只是为了感谢他的知遇之恩,没有他,我现在还是不知道在哪打工,肯定又土又丑呢。”   “我倒喜欢你那样……”萧白小声的嘟囔。   “你说什么?”柳六问。   “没什么,”萧白皱皱眉,把汤碗里的排骨统统夹给柳六,“多吃点肉,那么瘦,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男人不都喜欢女人苗条一点,骨感一点吗?”柳六咬下一大口肉,腮帮子鼓鼓的,露出被宠着的幸福表情笑着说。   萧白哼了一声,嘟囔着,“我就喜欢你胖一点。”   “真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那群女人为了减肥又是抽脂又是吃蛔虫卵的,想想都恶心死了,还是自然点好,我喜欢吃东西,也喜欢看别人吃东西。”萧白说道。   柳六点头,“对,我都差点忘了,萧少爷以前是个粮仓,一顿能吃四个馒头呢。”   萧白面色一赧,露出凶相,“不准提以前的事,那时候没有油水,又在长身体,当然吃的多了!”   “现在吃得也没见少啊,”柳六捂着偷笑,小声揭短,“早饭吃六个鸡蛋……”   萧白气恼,“那是为了长肌肉!”   柳六忙给人顺毛,“好,我知道了,快吃饭吧,吃完饭教我怎么训练狗狗,哎对了,这只狗狗叫什么名字,这么漂亮威风,名字一定很好听吧?”   “呃……”萧白脸色有点变,眼神飘忽不定。   “到底叫什么?”柳六催他。   “……六六。”   “!!!!”   萧白有事去外地,虽然只去两天,但不放心柳六一个人住在别墅,于是从萧家把六六牵过来,让它看着门,顺便也看着人。   六六一开始被当做宠物狗养,后来被萧白剃毛教训后性格大变,不适合做宠物狗了,萧白把它送到警犬训练中心,把它变成了一只……看门狗。   别看它长得这么温顺,一身大白毛可爱得不行,性格二了吧唧,一旦发起威来,训练中心那帮子憨厚的德牧都给它唬得一愣一愣的。   教会了柳六训练六六的口令,两人一狗坐在台阶上看星星。   “后天我就回来,你不准领别人回家。”   “哦。”   “也不准跟那谁出去陪酒。”   “嗯。”   “还有,把辞职的事提上议程,找机会跟那谁说,他要是不同意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喂!”   “好了好了,不提他了。”   “乖。”   六六有了柳六这座大靠山,老毛病又犯了。   半夜,柳六睡着睡着觉得怎么这么热啊,一翻身摸到一个大狗头,吓得差点从床上翻下去,定神一看,才发现六六用爪子把门把手扳下来,偷偷溜进来跳上床,紧贴着她睡得正香。   柳六抓住六六两只竖起来的尖尖的小毛毛耳朵,使劲揪了揪,谁想人家就是赖定了床,死也不下去,柳六可没萧白那个本事惹它,干脆把空调调低,躺下接着睡。   于是,一个爱拱人的人,一只爱拱人的狗,一夜都在快乐的拱啊拱啊。   早上,萧白敲门叫柳六起床,一开门,竟然看到那条死狗正把大长嘴拱在柳六的脖子上,而柳六则紧紧抱着六六,手臂埋在浓密的白毛中。   岂有此理!   萧白冲上去揪住六六,扯住它的白毛一把薅下床。   六六惨叫一声,从地上翻了个身起来,抖抖压乱的毛,委屈的看着怒气冲冲的萧白,又小心的伸出爪子,把靠山弄醒。   柳六揉揉眼睛,“啊?这么早啊……”   萧白气呼呼的站一边运气,手指指着那条死狗抖啊抖。   柳六胡乱抹了把脸上沾着的狗毛,拍拍床的一边,“六六,上来。”   六六有了特许,立马趾高气扬的一个箭步跳上去,大尾巴在屁股后面高频率的摆动,讨好的一头扎进柳六的怀里,蹭得她一身都是毛。   萧白:……反了!全反了!   萧白警告了至少五十遍不准狗上床更不准搂着狗睡觉,才一脸不放心的被萧伯派来的车接走,柳六领着六六蹲门口把萧白送走,二话没说,回去齐齐跳上沙发相依相偎,狗呼呼大睡人看电视,不亦乐乎。   李存信度完蜜月回来,人晒黑了,但精神很好,眼睛都是发亮的。   柳六看到了,一笑而过。   有些东西,不是你的,抢到手也不会守得住,不如放手,在远处静静的看他,还能有一段美好的回忆,不至于连朋友都没得做。   梅米妊娠反应厉害,早已经请了长期病假,李存信请了两个保姆在家照顾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为了这个家满怀热情的奋斗着。   不知道,他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他的时,会不会很失望。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个被隐瞒身份的孩子,还是在家待久了太过寂寞,梅米变得越来越敏感,越来越患得患失,连柳六给李存信打手机都要质问上半天。   有次梅米不舒服,李存信在家陪她,柳六因为一个紧急公文打电话给李存信,梅米接起来,一听是柳六,立马声音就变了,尖酸刻薄的不复平常,“你怎么还赖在李存信的身边?”   一句话问得柳六都忘了要干什么了,那么优雅的女人居然变成现在这个样?   是那个男人毁了她的人生。   柳六不恨梅米设计陷害自己,也不怨她用这种态度对自己,换位想想看,一个骄傲的漂亮女人,自信又能干,家庭条件优越,被男人们捧在手心中长大,要什么有什么,仿佛全天下都是她的一般,内心很自负很满足,可她却爱上了一个有家的男人,忍受世人的鄙视和唾骂,熬了多年却被无情的抛弃,巨大的落差没人能坦然接受。   如果不愤世嫉俗心存怨恨,那还真不正常。   何况她和一个她不爱却必须要在一起生活的男人在一起,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为了不让孩子作为私生子出生,而那个男人随时可能发现那个孩子的血脉,她每天都在悬崖边上游荡,面临着再次被抛弃的可能。   而自己,看起来好像是鸠占鹊巢,抢了她的秘书位置。   还差点打破了她完美的计划。   柳六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梅米在李存信家里看到穿着男式睡衣的她,表情那么震惊,那么复杂,原来,她本是来找李存信,却没想到自己却已经‘夺’走了那个她计划中必不可少的男人。   这么多年的相处,柳六知道梅米不像自己那么幸运,她可是完完全全靠自己的实力,一步步爬到总经理助理的位置上,她的原则也是想要什么必须要得到,绝对不会轻易松手,说白了,就是太要强,太倔强。   现在,李存信每天接触最多的人就是自己,梅米在家里待产,原本就对曾追求过李存信的自己有敌意,如今只会更厉害。   柳六叹了口气。   曾经的好朋友啊,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培养出一个有力的接班人,赶快摆脱这两个人的阴影,堵住萧白絮絮叨叨的嘴,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柳六敲了敲李存信的办公室门。   “请进。”   柳六走进去,“李总,我有个请求。”   “说吧,”李存信依然微笑着看着柳六,不过眼中的温柔却带着几分客气。   柳六清清嗓子,“听说行政部调来了两个能干的女大学生,您看能不能调一个过来?”   李存信微微惊讶,“柳秘书,你要辞职吗?”   “是,”柳六坚定的回答他,“在培养出一个能够胜任工作的新秘书之后。”   “你要结婚了?”   “呵呵,”柳六笑,“也不是,只是想换个环境。”   李存信明白柳六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也不多做劝说,没几天就让行政部把人送了过来。   “柳秘书,这是你的新徒弟,李燕。”   “你好李燕,我是柳六,我会把我会的全都教给你,要用心学哟。”   “嗯。”   李燕是个聪明的女孩,学东西很快,但性格有点毛躁,总是沉不住气,一遇到紧急情况马上乱阵脚,每次都是柳六帮她解围。   李燕很感激柳六,要请她吃饭,柳六婉言谢绝了。   “柳姐,听说,你以前的师傅是梅秘书,她很漂亮是吗?”   “是啊,很漂亮。”   “因为漂亮,所以才被李总看上吗?”   “他们是真心相爱。”   “我听师兄说,梅秘书的名声不太好,好像被人包养过,生活糜烂的很,还被别人的老婆抓花过脸,这种人李总怎么会要她呢?”   柳六笑了,“等你真心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柳姐你也喜欢李总吧,”李燕刚大学毕业,性子很直,说话不会拐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和梅秘书两人一块追李总,结果你败给那个狐狸精,那你现在还爱他吗?”   “不爱了,”柳六微微叹息,释然的表情在脸上展开,“爱过了,就足够了。”   李燕一脸的不解,“那你当时为什么不争取呢?”   “没有什么可争的,感情这种事不是争抢就能得到的,”柳六看着年轻的女孩,目光沉静,“要用心,还要用对心。”   “什么意思?”李燕糊涂了,“用对心?”   柳六笑着走了。   不属于你的心,即使再努力,也得不到完整的。   柳六去看过一次梅米,梅米把头发随便的盘在脑后,素面朝天不修边幅,脸上上布满了妊娠斑,身上穿着肥大的孕妇装,大腹便便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当年窈窕的身姿,甚至……有点丑。   梅米见到柳六,神色立刻警戒起来,眼睛在柳六身上来回打量。   她似乎又漂亮了,合体的衣裙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脸上妆容淡雅,俏丽不失去妩媚,这么年轻,这么充满朝气,又生来一副剔透玲珑的玻璃心,哪个男人不动心?   可能因为交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她的衣着打扮更上一个档次,一水的国际名牌,尤其是手上的包,据说是今天巴黎时尚周新品,天价的限量品。   她过来干什么,看自己这副丑样子?还是来炫耀名牌?!   这么一个又聪明又能干的女人,一心对李存信好,两人成天在一起工作吃饭陪客户,那么有默契,时间久了,再坚定的男人也不坚定了,没有感情也能磨出感情来!   万一她再把自己一手导演挑拨关系博取同情骗李存信的事情告诉他……   梅米警戒的眼神立刻换上又厌恶又嫉妒的神色。   柳六走上前,扶着她坐下,把手里拎的营养品递给旁边的保姆,“现在我在培养新的秘书,等她上手我就要辞职了。”   柳六知道梅米担心自己会缠着李存信,于是先把话撂下了。   果然,梅米神色一松,“是吗,要辞职了啊。”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再提也只是徒增烦恼,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做了可恨的事,柳六换了个话题,“你在家还习惯吗?”   梅米笑了下,抚摸着隆起的腹部,故意炫耀自己的幸福生活,“他对我很好,从来不嫌弃我不会做饭,不会收拾家,他为了我学会做饭洗衣服,每天吃过饭都会陪我散步。”   可梅米过得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幸福。   时时刻刻担心他发现这个孩子不是他的,每天提心吊胆就害怕别人说她肚子大,去医院不敢让李存信跟着,可李存信又是个极富耐心的男人,他每次一定会跟着的,梅米为了掩盖真相,疲于奔命。   “他啊,工作再忙,也会带宵夜给我,生怕饿着孩子。”梅米又摸了摸肚子。   柳六以为自己听到这些话会心痛,可心却依然稳稳的跳着,只是很难过,他那么重视这个孩子,却替别人做了嫁衣。   柳六问,“预产期什么时候?”   孩子的月份比计划大了一个多月,梅米一直纠结怎么能让‘提前’出来的孩子有个合理的理由,那根敏感的神经被柳六一拨拉,立刻绷紧,“预产期?”   柳六点点头,“我想等孩子满月再走,李存信忙着照顾你,新秘书一个人撑不起台面。”   “可能是十二月底,”梅米说了孩子‘正常’的出生日期,手不自然的扶在明显隆起的腹部,僵硬的抚摸着。   算算日子,应该十一月中旬就该生了,柳六笑笑,没说什么。   从梅米家出来,萧白的电话打了过来,口气还是一如原先那么冷硬,却有一种一家人干嘛这么客套的意思,“喂,晚上出去吃饭,去渔村尝尝刚打的海鲜。”   “好。”   作者有话要说:六子成熟了,懂得爱了,萧白加油哟~   新的转机?!   从梅米家里出来,柳六一个人在街上溜达,等着萧白过来接她。   路边上有很多买饰品的小店,柳六想起来被萧白拿走的那只小柴犬的挂链已经被扯坏了,没法再挂在车后视镜上了,走进一家小店,买了一个独立的钥匙链。   萧白很快过来了,车窗一落,脸拉得跟毛驴一样,“上车。”   柳六坐进去,轻嗔道,“我欠你钱了?”   萧白白她一眼,“去看那个女人干什么,闲得。”   虽然柳六上次在他别墅门口大哭的原因她什么也没说,但不代表萧白不知道,萧家的实力不容小觑,第二天,所有的真相全都摆在萧少爷面前的桌子上。   包括梅米的身体检查记录。   萧白生在勾心斗角的豪门里,这种见不得光的事一眼就能看透,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萧白一直没有点破是有原因的,就让那个女人把姓李的魂勾走,那样再也没人能抢走那只笨柴犬了。   现在看来,那只柴犬还真蠢得可以,被人卖了还大包小包跑去看望人家,想想都生气。   柳六懒得跟他吵,从包里拿出钥匙链,把摆在车挡风镜后面的小柴犬挂上去,冲萧白晃了晃,萧白咕噜着无聊,停下车子,让柳六把那只柴犬挂在自己的车钥匙上。   那只旧旧的小柴犬,鼻头脏脏的,毫不起眼,却是两个人的宝贝。   “你今天心情不好?”柳六问。   萧白翻翻眼皮,“酒店那边出了点问题,有点麻烦。”   柳六斜睨他一眼,“那你明天又要出差了。”   萧白深邃的黑眸落在她的脸上,“不是因为要出差而心情不好,而是因为你每天要面对那个人,一想到这我心里就堵得难受。”   柳六笑笑,扶着萧白的手臂,侧着身体把车钥匙插好,“再等几个月……”   “哼,”萧白脸一沉,“每次都说几个月几个月,他的孩子都快出生了,你还死赖着不走,难道还抱着什么希望不成!”   柳六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可我总不能把摊子一扔了之吧?”   萧白握着柳六的手,摸到上面粗糙的纹路,“手这么粗,到底每天要干多少活,什么时候才能养回来,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下个月必须辞,不然我绑也要把你绑出国。”   “好好,”柳六给人顺毛,“下个月梅米也该生了,等她生了就辞。”   萧白这才哼了一声,从后座上摸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袋,“戴上我看看。”   最近这段时间,萧白总是不停的送自己东西,能送的都送了,衣服鞋子手机包包,柳六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这么奢侈品包住了。   每次都送那么贵的……   柳六一脸的挫败,“萧白啊,你把那么名贵的东西都挂到我身上,我都快成金山了,难道你不怕有人会打劫我吗?”   萧白面色一冷,“让你戴上就戴上,那么多话……”   柳六笑笑,依言打开包装,发现是一条手链,很简单得样式,一条铂金的链子上坠着几只不规则的心形吊坠,每一个吊坠都用碎钻镶着一个字。   “笨,傻,呆……”柳六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   萧白淡淡的说,“你的性格。”   柳六:……   柳六气鼓了脸,把手链扬起来,“你什么意思!”   萧白斜眼看了一下,“提醒你,以后不要那么笨,那么傻,那么呆!”   柳六气结,“你……”   柳六正要把手链还给萧白,却发现那几个心形吊坠后面还有一个水滴状的小牌子,上面竟然正反面都刻着‘可我喜欢’四个字。   柳六沉默了。   这只手链是他亲自设计的。   他的用心自己怎么会看不清楚,当初那个养尊处优的小屁孩如今已然长大了,他会自觉主动的帮忙一起做家务,虽然抱怨连连,但绝不会偷懒怠工,他以前只会买上一大堆的奢侈品往自己家里堆,现在居然会挖空心思为自己做手链。   “到底是为什么,”柳六拿着手链,手链上镶嵌的钻石陷入皮肤中,“我一直以为你是心血来潮,可这么久了……你这么年轻,还有更好的女孩……”   “不准再提这个事,”萧白有点恼,“你怎么老认为我就非得一定喜欢那种年轻漂亮穿上比基尼立刻就能拍封面的女人呢,难道我就不能喜欢你这种呆呆笨笨的女人?”   柳六嘴一扁,“我怎么越听我越没有优点呢?”   萧白手圈成半圆放在嘴上,轻咳几声,“咳咳,你做得饭很好吃……”   “那你可以请个做饭好吃的保姆啊。”   萧白皱紧眉头,“你……脾气好。”   “很多女孩脾气都很好啊。”   萧白咬咬嘴唇,脸刷的扭过来,“你有完没完,有点自信行不行,我不喜欢幼稚的小女生,也没有必要再找一个漂亮的美女摆家里,又不是比美……”   柳六呆了呆,缓慢说道,“我还是头一次听有人这么夸自己。”   萧白脸微红,低吼,“怎么了!”   柳六笑,捂着嘴肩膀哆嗦,萧白恼羞不已,停下车一把揽住她的腰,使劲晃悠,声音有些恼怒,“不准笑了!”   萧白的手臂很长,一下就把她的腰整个揽住,充满男性气息的呼吸喷在脖颈上,他身上的古龙水的味道随着他体温的升高而变得浓烈,柳六脸色尴尬,两颊飞着红晕,“你……干吗……”   萧白才不管,手臂一下收紧,“让你笑话我!”   似乎是故意的,萧白有意将柳六往自己怀里压,抓着她的手那么用力,一股子属于男人的霸道和气势从指尖跟电流似的蹿过来,让人心底颤抖。   “好好,我错了,”柳六觉得气氛越来越不对,扭动着身体想要脱离他的手臂,“不是说要去吃饭吗,你这样怎么开车呢?”   本来只是想开玩笑,可她柔软的身体在怀中扭动乱蹭,突然之间就不想放手了,想更加用力的抱紧她,渴望着她露出那种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可怜眼神。   萧白呼吸粗重起来,腰下突然紧了紧,连声音也不稳了,“……我想吃你。”   这话几乎是贴着耳朵说的,柳六觉得那双火热湿润的唇都要含住自己的耳朵了,滚烫的气流扫过耳窝中的绒毛,痒得让人瞬时敏感起来。   “别闹了,”柳六挣扎,胸口开始毫无规律地起伏,身子不由自主灼热起来,“快点开车……唔?!”   萧白才不给这个女人啰嗦的时间,直接用嘴封住了她的口。   柳六又羞又急,拼命用手推萧白的胸口,试图分开两人,可女人的力气怎么敌得过男人,长时间亲昵的摩擦辗转,吸允缓慢而绵长,抵在胸口的手渐渐没有了力气。   等萧白稍微一松劲,柳六赶紧把人推开了,扶住车座微喘,“呼呼……”   萧白两眼放光,虎视眈眈的瞅柳六,似乎在寻找最适当下口的地方,柳六缓过气来,看到萧白的样子,像一只饥渴贪婪的狼,心中一惊。   “萧白……”柳六没有底气的说,“你答应我不再做出格的事!”   萧白舔着嫣红的唇,魅惑的慢慢地靠近了过去,“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做的事,怎么能叫出格呢?”   柳六一直退到车门,后背紧贴着车窗,“可我……现在不喜欢你。”   “早晚会喜欢的,”萧白把人推压在车门上,压制住试图推开自己的双手,“可我等不及了,我要你,现在。”   柳六蓦地睁大眼睛,声音有点发颤,“萧白,别这样。”   萧白眼中泛滥着占有和掠夺的狂热,火花烧灼得噼里啪啦,柳六怎么用力也推不开越逼越近的人,无奈背后已经是车门。   手指慌乱的在后背摸索着,终于找到了车门拉手,用力一掰!   车门突然打开,依靠在车门上的两人咕咚一声,双双栽下车,柳六几乎是倒挂在车上,而萧白则眼明手快撑住车框,才没有砸在柳六身上。   柳六挣扎半天起不来,“萧白……快拉我一把……”   萧白却没有动。   柳六努力用胳膊肘支起身体,却发现萧白眼中的炽热退地一干二净,冰冷的不像人间之物,“你……怎么了?”   萧白突然伸出手来,一个用力把柳六拉了回来,坐回驾驶座发动车子,一声不吭。   不管是什么情况,柳六都不敢再坐在副驾驶了,抬脚坐到了后座上,两人一路无语,过了很久,柳六小心翼翼的问,“还没到吗?”   萧白继续阴着脸开车。   “我们……迷路了?”   萧白继续没吭声,但沉默约等于默认。   四周都是野外,只有一条能通一辆车的小路,前方的路黑洞洞的,越来越窄,肯定是刚才那个事让萧白气得脑筋不清楚,这才迷了路。   “那我们原路返回?”   萧白还是没说话,继续往前开,柳六知道萧白还在生气,只能先给他顺毛,“还生我的气呀?一个男人都不让让女人,小鸡肚肠的……”   萧白憋了半天,吭哧一声,“哼!”   出声了就代表不怎么生气了,柳六弓腰伸腿从后座爬到前座,打开车窗,让清凉的夜风吹进来,整齐的发丝被吹得凌乱,挡住脸上不愿让人看到的脆弱表情。   “你总说我没有自信,那你呢……”柳六低低说道,“你对自己同样没有信心,我不敢再爱,而你,则是担心得不到爱。”   萧白面无表情的开着车,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却攥紧了。   “我们都是懦弱的可怜人……”   柳六靠过去,柔柔的倚在他的肩膀上,萧白手指紧了紧,突然踩下刹车,将她猛地拥进怀里,轻吻着她的额头,仿佛怀抱着易碎却珍贵的宝贝一般。   “给我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这次,柳六没有推拒,试探着用手抱住他的后背,萧白感觉到了,更加温柔的吻着她的眼角,“以后我再那样……记得踹我。”   柳六轻笑,“好。”   萧白顿了顿,“我说的是踹腿啊,不准踹中间。”   “讨厌。”   暗香在车内温柔的弥漫开来。   两人按着原地摸索着往回跑,可车子很快没油了,萧白要打电话让人过来拖车,结果因为天黑又是在海边的郊外,根本追踪不到方位,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确定位置。   “我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睡觉,天气这么凉,没有空调万一你感冒……”一听说最早也得两三个小时才能赶来,萧白登时气急败坏,没有油车子发动不起来,不开空调温度只有几度,晚上肯定会冷得受不了。   “我们靠在一起,”柳六低着头,脸藏在阴影里,耳朵却可疑的红了,“不就不冷了……”   萧白一愣,接着脸跟着也红了,“是……是啊。”   两人相依相偎,相互取暖,一直到天亮,等萧伯满面焦色带人找到他们的时候,萧白正披着柳六的马甲,鼻涕拉拉的蹲在后座上哆嗦呢。   萧伯忙找了条厚毛毯,刚想过去给萧白披上,却犹豫着止住脚步,把毯子递给柳六,“麻烦柳小姐了,少爷他一直不肯让别人触碰到他。”   柳六过去给萧白包上毯子,嗤笑道,“萧少爷,您的体质也太差了吧。”   本来萧白搂着柳六特大男子气概,可没过一小时就改柳六搂他了,还把她身上的马甲披在萧白身上,即使这样,‘娇弱’的萧少爷依然不可避免的感冒了。   萧白使劲吸吸鼻子,眼窝下面青黑一片,气得大骂,“谁体质差啊,我吹空调吹习惯了,鬼知道晚上这么冷,冻死个人!”   柳六笑,“别鬼嚎了,嗓子都哑了,回去我给你熬姜汤,出出汗就好了。”   萧白鼻子一歪,“最讨厌吃姜了。”   “我做的你敢不吃,嘎脖儿灌下去。”   萧白:!!!   在萧少爷的坚持下,放弃了先进的现代医疗,萧伯把两人送回了别墅,柳六熬了一大碗浓浓的姜汤,放了好多红糖,拎着擀面杖连哄带吓趁热给灌了下去,又搬了好几床被子压住萧白。   “乖乖睡觉,出汗就好了。”   萧白瞪圆狐狸眼,“少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我是一家之主。”   “是是是,”柳六把被角仔细掖好,“快睡吧。”   “热死了,怎么睡啊。”萧白眼睛越瞪越大,鼻尖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   “那你躺一会儿,我陪你说说话。”   “咱们下个月订婚吧。”   “换个话题。”   “要不……直接结了吧。”   “!!!!”   “嗷……我是病人你居然用擀面杖打……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六子终于肯给小白机会了……   浮出水面?!   出了一身大汗,萧白的感冒好了大半,吵吵着饿死了。   两人从昨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尤其是最怕饿的萧白,要不是感冒胃口不好,估计早把被子吃掉了,柳六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菜,还有一锅浓香的鸡汤。   萧白咆哮着扑向餐桌,饿狼一般的冲向了食物。   吃过饭萧白急匆匆登上了飞机,临走时再三叮嘱柳六赶紧准备辞职,柳六笑着说好,萧白又重复了三百遍不准让狗上床上沙发也不准搂着睡觉,柳六说行。   萧白走后,柳六立刻把萧白的话抛之脑后,搂着六六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吃水果。   柳六特别爱吃榴莲,六六也是(呃……),一人一狗为了一大块榴莲你争我抢,柳六刚捧着榴莲果肉咬了一口,六六扑上去叼过来就跑,柳六在后面追,六六一边吃一边跑,弄得浑身都臭臭的。   柳六好容易逮住六六,气喘吁吁道,“你看你,弄得这么脏,怎么办?”   六六津津有味的舔着嘴边毛沾着的榴莲,二了吧唧的瞅柳六,那么大一只狗还是长毛的,柳六一个人洗不了它,只能开车拉着去宠物店。   前段时间萧白给柳六买车,本来想买个奔驰小跑的,但柳六才不想开着那种车上班,于是自己挑了个圆溜溜超级可爱的吉利熊猫,全部下来不到五万块,萧白刷卡的时候脸拉得老长。   熊猫车体积小,嘴巴短屁股圆,正适合柳六这种新手。   柳六把六六塞到后座,自己默念着开车要诀,手忙脚乱的发动车子,踩下油门,车子吭哧吭哧的出发了。   六六在后座上也不老实,不是跳来跳去就是拱着大脑袋去舔柳六,柳六开车本来就很紧张,这么一折腾就更紧张了,手心里全是汗,“六六别闹……哎呀……给你洗完澡还得去洗车……”   突然,一个剧烈的震动。   柳六吓了一跳,忙停下车,六六在后面大叫,柳六干脆把六六牵出来,拴在旁边的电线杆上,自己蹲车跟前左看右看。   难道是刚才底盘撞到石头?   就在柳六刚蹲□的时候,拴在一边的六六突然没有预兆的狂叫起来,没等柳六回头,只觉得一柄冒着寒气的刀子横在了自己的颈动脉处。   柳六一惊,浑身僵住,“谁?”   那人刻意压低声音,“上车。”   被人用刀挟持,柳六只得就范,僵硬着上了车,那人一直用刀架在脖子上,“按照我说的,一直往前开。”   柳六发动车子,缓慢的往前开。   被拴住的六六嘶声狂叫,两眼通红,浑身的白毛全都竖了起来,可它的狗链子质量太好了,任它怎么挣都挣不断,而柳六担心六六跑到路上被车撞到,刻意系了个死结。   结果,柳六就这么落单了。   萧白的别墅位于偏僻的郊区,这条公路上也没什么车辆,如果这人想要劫财,肯定不会盯上自己的便宜车,八成是早就踩好点,只等着她这个‘隐形富婆’上钩了。   如果按照劫匪说的做,把车开到深山里,或者空无一人的别墅,很有可能在几天后自己的尸体会赤身裸体的在哪个草丛里被找到,必须要自救,自救……   柳六摸过安全带系上,劫匪看到了,刀锋深陷进皮肉,“做什么!”   柳六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声音懦弱的回答,“我……我刚学会开车……害怕……”   劫匪恶声恶气的吼,“快点开!”   柳六眯了眯眼睛,猛地一脚踩下了油门,方向盘用力往左边打去,瞄准了一堵墙直直冲了上去,车子的急速转弯让劫匪仰面栽在后座,柳六将油门踩到底,巨大的加速度让劫匪一时间难以直起腰挟制她。   在人际罕至的地方自救,车祸是最好的办法。   气囊和安全带会救自己一命,而劫匪在巨大的撞击下一般都会歇菜,虽然这种办法是两败俱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总好过不明不白的挂掉。   一声巨响,熊猫带着呼啸的劲势一头扎到墙上,坚固的水泥墙登时被撞出一个大洞,安全气囊呼得一下撑开,将柳六瞬间挤在车座上,缓冲了大部分的撞击。   劫匪直接撞碎后车窗甩了出去,满脸是血趴在地上不动了。   柳六强忍住眩晕和呕吐感,摸出手机,拨了报警电话,这时候,已经把链子咬断的六六狂奔了过来,悲怆的呜咽着,拼命的舔柳六的手。   柳六摸摸六六的大脑袋,闭上眼昏了过去。   救援人员赶到时,发现那只巨大的萨摩耶两眼通红,叫得凄厉无比,一边用爪子扒拉柳六,一个劲儿的舔她的脸。   救援人员翻出柳六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拨通了最近联系人的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机主的朋友吗,这位小姐发生车祸,请您过来处理事故……”   李存信接到电话,急忙穿上衣服奔了出去,梅米担心他出什么事,忙问他怎么了,李存信简单说了句柳六出事了,顾不上跟梅米解释就冲了出去。   梅米的预产期就这两天,只等着时间一到,制造一个‘意外滑倒’,顺理成章的把孩子生下来,这种关键的时刻,李存信竟然把她一个人扔下,跑去处理别的女人的私事,本来就对李存信和柳六关系十分敏感的女人,登时燃起熊熊妒火。   她凭什么一句话就能让自己的男人飞奔而去,凭什么还缠着李存信!   自己那么重视这个孩子,那么害怕生产,他居然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为了一个以前跟他暧昧过的女人!柳六说会很快辞职走人的,可拖了一个月又一个月,她还是没有走,李存信每天面对她怎么让人安心?   自己现在又丑又胖,这几个月李存信根本没碰自己一下,他是不是后悔了,没娶那个年轻的,娶了这么个二手货,若不是骗他说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他八成不会娶自己吧?!   越想越钻牛角尖,梅米几乎要气疯了。   李存信就是救命的稻草,好不容易抓住了,却总是飘忽不定,那个女人已经拥有了美貌和多金的男友,为什么还赖着不走,现在好了,一个电话就能把陪老婆的男人调走。   梅米恨得咬牙切齿,在家里急躁的走来走去。   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东西,吃锅望盆见异思迁,既然她不让自己好过,那她也别想舒服,梅米跑出去用公用电话给萧白打了电话。   “萧少爷,你的女人现在正跟她的旧情人销魂快活呢!”   担心自己的声音被认出来,梅米找了个售货员帮她说了这句话,接着就挂断电话,哼,萧白那种一点就着的大醋坛子,逮到两人在一起,肯定没她好果子吃。   有男友还老是缠着别的男人,早晚让她鸡飞蛋打。   梅米哪里知道,李存信根本不是去会‘暧昧情人’,为了把那只发了狂死也不让人靠近的萨摩耶拉开,李存信的手被咬伤了,这才将昏迷的柳六抬上救护车。   李存信跟着一起去了医院,直到医生告诉他伤者没有生命危险才松了口气,给梅米打了个电话,说等下把事处理完了再回去陪她。   梅米嗯了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都一个下午了,才想起来打电话,两人还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鬼知道是真的有事还是故意往一块儿凑,梅米心里暗想,越想越离谱,甚至连两人可能干的事编了个剧本。   孩子要出生了,他也不管,还说什么爱自己,哼,都是些鬼话。   梅米气鼓鼓的坐下,却不知道萧白那边已经炸锅了。   萧白一直不放心自己出差留柳六一个人在这边,就担心她跑去找李存信,或者李李存信找她,刚一接到这个匿名电话,差点气炸肺,酒店那边的事一撂,调了私人飞机即刻赶了回来。   萧白心中有分寸,如果柳六真的和李存信在一起,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如只是见见面,却有人打匿名电话告状,那么就是又有人盯上柳六了。   不管怎么样,那只笨柴犬都不能有事。   萧白怎么也不会想到,柳六会面无血色的躺在医院里,身上插满了监视生命的仪器,灵气的大眼睛紧紧的闭着,仿佛再也醒不过来一般。   到底是谁,把她弄成这样?!!!   萧少爷眼睛血红血红的。   李存信见到萧白来了,简单跟他说了下情况就走了。   萧白手摁在监护室的玻璃窗上,似乎要将玻璃摁碎一般,浑身布满嗜杀的气场,连萧伯都没有见过萧少爷这么生气的样子,不禁上前劝他,“少爷,柳小姐会没事的,刚才医生说……”   “那个绑架她的劫匪呢!”萧白磨着牙齿恶狠狠的吐出几个字。   “当场死亡。”   “查出是谁派来的吗?”   萧伯顿了顿,低声说道,“查不到,可能只是劫财。”   “胡扯!”萧白牙齿森白,脸上的线条硬生生的,眼睛里透着冰一样的冷漠与剑一样的寒光,语气寒意逼人,“谁没事去抢劫一个开着五万块钱破车的女人!而且还是带着一条狗的女人,对了,狗呢!”   萧伯回身,指指被拴在走廊尽头趴在地上用爪子盖住鼻子的六六,六六被拴在那里一整天了,见到萧白满脸冰冷的怒气吓得到处乱躲。   萧白二话没说,上去逮着六六就是一顿好揍。   六六悲悲切切的低鸣,蜷成一个大毛团把鼻子埋进爪子里,任由萧白发泄。   没踹几下,萧伯惊慌的跑过来,“少爷,少爷,柳小姐醒了!”   萧白一喜,连忙扔下哀鸣的六六冲进病房,柳六正要坐起来,却被护士制止,萧白几步跨过去,帮她把枕头垫高一点,柳六挣扎着靠在上面,舒了口气,“你揍六六了?”   醒来第一句话居然问狗,萧白气不打一处来,“揍了!”   柳六拉住萧白的一根手指,虚弱的摇了摇,“别揍它,不然我难过……”   萧白拉着一张黑沉沉的脸,半天才吭了一声,“嗯。”   柳六笑笑,攥紧那根手指,“吓坏了吧?”   萧白鼻子一横,“哼!”   柳六动动胳膊腿儿,除了左手肘撞在车门上有点骨裂上了夹板以外,身上还真没什么伤,只是脸上因为气囊弹出时的火星燎伤了几处。   萧白明知道柳六这种做法是正确的,但依然不能接受她开车撞墙这种恶劣行为,心里憋得涨涨的怒气,“以后……不准自己开车,我给你配司机。”   柳六乖乖的点头,“好。”   萧白坐下,手指捧着柳六的脸,仔细查看她脸上的伤,慢慢将人揽进怀里,生怕碰到她的伤处,虽然表面上没有伤,但经过那么剧烈的撞击,肯定浑身上下连骨头缝都会疼吧。   “……真害怕你这么一直睡下去。”萧白的声音闷闷的。   “不会的,”柳六笑道,“我要是一觉不醒,谁挤兑你啊?”   “哼!”   萧白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说道,“柳六,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一直不喜欢,可我喜欢你,一天见不到你我就吃不下饭,我想跟你生活一辈子……”   柳六抬起没受伤的手,抱住了萧白的后背,“如果,我不像你那么爱我,怎么办?”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怕什么!”   六六在走廊里叫一声,柳六听到了,脸搁在萧白的肩膀上,“刚才听到六六叫得特别惨,就知道你在收拾它,所以咬紧牙关才睁开眼睛。”   “因为狗你才醒过来……”萧白的口气大有把那条死狗挫骨扬灰的意思,   柳六笑道,“六六叫得声音那么大,我怎么可能听不到,倒是你,一声不吭的站在我床前,我都不知道你过来,还想多睡一会儿,以后要叫醒我,一定要大点声。”   萧白:……!!!   人醒了就没什么大事了,从监护室出来柳六就被萧白接回别墅,这回被清走的佣人全都回来了,还增加了两个高级护理,连萧伯也被调过来了。   工作的事就不用说了,萧白直接替她把辞呈递了。   李存信早就知道柳六会离开,也没多做挽留,正好赶上梅米‘提前’生产,家里乱成一团,幸亏母子平安,李存信高兴地跟什么似地,让保姆煮了很多红鸡蛋,带到单位逢人就发。   梅米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抱着儿子跟李存信亲密的好似一家人。   萧白可没打算放过这两个人,梅米就不用说了,那个匿名电话早查出来了,李存信更是萧少爷当年恨不得让他立马消失的情敌,现在时机成熟了,萧白怎么可能就善罢甘休。   于是,当李存信抱着儿子笑得跟孩子一般,在走廊散步的时候,‘不经意’的听到护士站里的小护士‘窃窃私语’。   “喂,你看523那个男的,抱着别人的儿子还以为是自己的种,让人带了绿帽子都不知道,嘻嘻嘻……”   “就是啊,他是AB血型,怎么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真笨……”   “什么早产啊,明明就是足月生产嘛……”   笑容顿时僵住在脸上,李存信仿佛被雷狠狠劈中了一般,手中的孩子因为手臂的收紧哇哇大哭,可他却没有察觉一般,脸色白得吓人。   不会的,小米不会骗自己的!   可自己确实是AB型血,而孩子的出生卡上写得却是绝对不能可出现的O型。   如果没有人提起,谁也注意不到这上面。   孩子……是别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亲,圈养这本书已经签约出版了,现征集各位亲的意见,是出版停更等待结局,还是另写一个网络版的结局?虽然没多少人看,但我还是尊重各位亲亲的意见。   风起云涌?!   李存信想去问梅米,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可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梅米诡异的‘提前生产’,医生却说这个孩子非常健康,天气这么冷也不需要用保温箱。   当时还以为这孩子福大命大,以为自己积了德,却没有料到竟然是足月生下来的。   李存信跌坐在走廊的座椅上,任由怀中的孩子哭闹。   放在心尖上疼着爱着的女人,竟然欺骗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多么重视这个孩子吗?!自己已经三十多岁了,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小肉团总是羡慕的眼红,千盼万盼终于有了孩子,给予了极大希望的孩子,竟然是别人的!   追逐多年,以为找到生命的另一半,却是背叛,   苦等十月,以为得到生命的延续,却是孽缘。   那对母子血脉相承,和别的男人是一家人,自己只是那个可悲的替代品……   李存信缓缓闭上眼睛,面上如死水一般沉寂。   梅米喜得贵子,正在高兴头上,加上李存信在她怀孕的时候就宠她宠得不行,什么无理的要求都会笑眯眯的照单全收,尤其生了儿子之后,李存信更是把她惯得不成样,生怕她和儿子有一点闪失。   李存信说,女人坐月子很重要,坐好了,对身体很有好处,甚至比生产之前更好,但要是坐不好,会有一辈子都治不好的后遗症。   李存信重视极了,梅米便恃宠而骄,今天要吃豆沙包明天要喝猪蹄汤,每每李存信再忙再累也会开车出去给她买,有时候加班来晚了,梅米不高兴,他都会低声下气哄她,直到把人哄笑了为止。   梅米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李存信真的是个好男人,以前自己怎么瞎了眼,跟了云翔那种软脚虾,如果早一点醒悟,也许自己会打掉孩子真心跟李存信过日子也说不定。   梅米怀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兴奋异常的打算着。   过一两年,再给李存信生一个他的孩子,两个孩子还能作伴,李存信那么喜欢孩子,多生几个也不是不可以。   生孩子很痛,但比起被娇宠的感觉,也能忍受了。   “怎么了?”   梅米看到李存信失魂落魄的抱着孩子进来,怀里的孩子哭得都没了力气,小猫一般的哼哼着,梅米气坏了,一把抢过孩子,冲着李存信就抱怨,“哄着孩子都不会,真是!”   李存信呆坐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梅米哄了半天,又喂奶又换尿片,终于把儿子哄睡着了,放下儿子,小心的给孩子盖上小被,梅米往床上一靠,呼呼喘了两下,“累死了……哎,我要吃虾仁馄饨。”   李存信似乎在走神,没有听到。   梅米给李存信惯得脾气也大了,伸脚踢踢他,大声重复,“我要吃虾仁馄饨!”   若是平常,李存信肯定忙不迭的跑出去给她买,还会亲手喂她吃,如果梅米耍小性不吃,李存信一定会愁眉不展,费尽心思哄她多吃几个。   可李存信只是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出去了,连梅米在后面叫我要吃潘家馄饨都没听到,梅米有点奇怪,但马上被睡醒的儿子吸引走了全部的精力。   “请问,做亲子鉴定需要几天?”李存信眼中黯淡,光华不再。   “一天就可以了。”   这一天,李存信都不知道怎么度过的,梅米打电话骄横的说他不关心她,吵吵闹闹的让人心生闷火,能干精明的柳秘书突然离职让公司里乱成一团,新来的李燕一时慌了神,电话打错合同找不到文件耽误,总之就是乱套彻底乱套。   李存信哪还有心思管理公司的事,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谁也不见,电话也不接。   公司里的人都是人精,梅米才生了孩子三天,李存信就一个人跑到公司生闷气,既不管老婆也不工作,误了好几个大单也不问,肯定是出大事了。   这个时候,还能出什么大事?   大伙众说纷纭,中午职工餐厅里炸了锅。   本来很多人就对温柔儒雅的李存信娶了那个烂货很不满,现在出了这种事,大家纷纷往梅米这个小三儿的问题上深究,也不知道是谁‘无意间’提了一句梅米的孩子不会不是李总的吧,联想一下孩子的月份和当时梅米跟那个男人不清不楚的,顿时将八卦炒到了□。   下午上班时,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李存信被戴了绿帽子。   下班后,李存信独自开车去取鉴定报告,手里拿着的那个牛皮纸袋好像有千斤重,重的让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纸袋,抽出报告。   ‘否定父系关系 = 0%生父或然率(100%排除为生父)’   李存信早猜到了这个结果,可脸上的肌肉还是难以避免的抽搐了。   十个月……不,九个月来,自己像傻子一样被那个女人耍的团团转,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当便宜爹,想到婚礼那天自己满心的希望,现在全都化作失望,李存信捏皱了厚厚的牛皮纸袋,一脚将车子的油门踩下。   梅米正被儿子缠得焦头烂额,一眼见到刚走进来的李存信,立马瞪圆眼睛,指着李存信就开始唠叨,“什么事能比儿子重要,加班比我还重要吗,你再不来儿子都不认识你了!”   李存信走到梅米的病床跟前,坐下来,双手交握在一起。   梅米抱着儿子,还像以前那样指使李存信,“我要喝水,你去打开水。”   李存信抬起头,眼波无痕,“我们离婚吧。”   梅米没听清,“你说什么!”   李存信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我们离婚吧。”   梅米一下愣住了。   李存信把鉴定报告放在梅米的床上,起身离开病房,“带着你的儿子,离开我的生命,明天律师会来找你谈。”   当门关上的时候,梅米呼天抢地的哭嚎声刺入耳膜。   李存信无力的靠在墙上,手背紧紧贴在眼睛上,热热的液体濡湿了手臂上的皮肤,可心却冷得像北极冰层上的石头。   结束吧,让这一切的欺骗和错误都结束吧。   最快意的报复,就是充满希冀曙光乍现时的致命一击,萧白冷笑着翻阅着李存信和梅米每天的进展报告,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   如果这个时候,李存信的公司出现重大失误,他的位置……呵呵。   萧白拨通电话,语气犹如春风般温暖,眼神却如冰棱一般森冷,“你做得很好,注意保密工作,千万不能让柳小姐知道,”顿了顿,“车祸的事继续调查,我想,那个人的可能性是九成,监听他的所有通讯设备。”   为了自己伤害朋友的人萧少爷没时间管,但伤害自己女人的人,萧少爷一向不手软。   打火机的火焰点燃了报告,火苗将所有的真相吞噬,萧白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略显青涩的年轻面庞,眼中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深沉沧桑和心机。   柳六恢复的差不多了,吵着要出去。   萧白把胳膊往柳六肩上一搭,懒洋洋的说,“欧洲,大洋洲,南极洲,还是太空旅行?”   柳六拍萧白大腿一下,“喂,我是说出去走走,干嘛扯这么远?”   萧白嗷的一声弹起来,竖起眉毛瞪柳六,“你这个女人手劲这么大……不知道本少爷我的大腿可是很娇嫩的!”   柳六斜眼,“萧白,知道恶心她妈为什么抱着恶心哭吗?”   “为什么?”   “因为……恶心死了。”   萧白气急,胳膊一收把人压进自己怀中,柳六咯咯的笑着去骚萧白的痒痒肉,萧白特别怕痒,马上奋力反抗起来,两人在沙发上闹成一团。   六六抖着白毛围着两人欢快的转圈圈,兴奋的吠叫着。   闹了一会儿,萧白把柳六压在沙发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试试?”   柳六脸一红,忙伸手推萧白,“你有毛病啊,成天缠着我要试试,试试,试什么试啊,去冲冷水澡去!”   萧白充分发挥了死不要脸的精神,赖在柳六身上不动,“天气这么冷还冲冷水,我很容易感冒的,成天看不能吃,你想憋死我啊!”   “嘿,你个小屁孩,”柳六假意怒道,“年纪轻轻不学好,老实交代,是不是昨晚上又上不健康的网站了!”   萧白脸一拉,鼻子一歪,“我才没兴趣呢,我光看你就够热血沸腾了,再看那种片,准得喷血而死!”   柳六笑道,“也不知道谁说我个子矮没曲线……哈哈……不要……痒……”   萧白一边咯吱柳六,一边讽刺,“本来就很矮,还不到我的肩膀,曲线这种东西是可以塑造的,来来,让宇宙无敌花美男萧少爷我来帮你好好‘塑造’一下!”   柳六被咯吱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是你长太高了……”   萧白不依不饶死缠烂打,柳六坚持不能摧残祖国的花朵,萧白求欢不成,圈着手坐一边闷闷的,柳六拍拍他肩膀,“喂,小美男,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萧白翻了个白眼,“我生理年龄小,但心理年龄比你大多了。”   柳六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哪个心理年龄超级‘成熟’的人,每天都要看狗血垃圾台剧韩剧等各种言情剧,还喜欢吃绿豆饼薯片牛肉干等女生喜欢吃的零食。”   萧白:!!!!   虽然柳六是个娃娃脸,大眼睛圆溜溜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二十五岁,倒很像刚进大学的大学生,但为了拉近年龄差距,才二十岁的萧白就穿起了十分老气的衣服,故意让自己看起来老一点,还使劲给柳六买那些小女生穿的衣服。   每每柳六在衣橱里翻衣服,都要找上半天,才能找到一两件不那么幼稚的衣服,放眼望去萧白的衣柜,满目的黑白灰。   柳六抚额叹息,“萧白啊,你是萝莉控吗?”   萧白对着镜子整领结,“不是。”   柳六把手里白色细吊带的蓬蓬裙和细跟白色水钻小凉鞋举起来,“你觉得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穿这种十五岁小女孩才穿的衣服,不会被人说装嫩吗?”   萧白切了一声,“等你成为女人,我再给你买女人的衣服。”   “喂!”   如果不是萧白的爷爷要吃团圆饭,萧白是绝对绝对不会跟他那个继母扯上关系的,但萧爷爷让萧伯明显传达了指示,萧家的家宴,谁也不准缺席。   并且,萧爷爷还让萧白把‘同居’很久的女朋友带上,说要见见。   柳六有点紧张,站在镜子跟前不停的整理衣服,“喂萧白,你说我去见长辈穿这么件衣服,会不会太不稳重?”   萧白嘴一撇,“要稳重干什么,稳重是男人的事,女人只要快快乐乐的就行了。”   柳六再次把低胸的小礼服往上提了提,“可若是你爷爷不喜欢我,我也高兴不起来呀。”   “管他做什么,老糊涂。”   “萧白,对长辈要礼貌,没有他,哪来的你。”   “哼。”   本来萧伯要派车过来接两人,萧白没让他们过来,自己载着柳六去了一家名品珠宝店,柳六从车里下来,狐疑的问,“晚宴快开始了,还来逛街?”   萧白翻了个白眼给他,意思非常明显,你怎么这么迟钝啊没事我来珠宝店干什么今儿是家宴你是我老婆手上连戒指都没有你想让我丢脸丢到姥姥家吗?   柳六一眼撇到透明橱窗玻璃后面的钻戒,这才恍然大悟。   本来嘛,萧白没事就喜欢拉着柳六逛街,耳钉项梁手链脚链全都买齐了,差得就是这手指上的东西了,没想到他会今天带自己来买。   萧白手抄在裤袋里,仰着下巴以一副堄视天下的姿态驾临了这家珠宝店。   “小。”   萧白对着一个豌豆那么大的钻戒硬说人家的钻石小,柳六抚额,大哥,那么大的钻石挂上面不怕刮到衣服我还觉得沉呢。   “丑。”   萧白只看一眼,就对那只设计高雅大方的经典款下了这般评价,那服务小姐脸都绿了,碰上这种难缠的金主她真是又幸运又倒霉。   “我看,就这款吧。”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亲,为了答谢你们的支持和期待,本文从这章开始分成两个不同的结局来写,出书版已经定稿是HE的结局,网络版正在构思大纲,但为了跟出书版有较大的差异(合同规定,泪奔……),可能会有点小虐……更新不会中止,请亲亲们耐心等待。   离开萧家?!   萧白选来选去没完,每一个都不满意,几乎把店里最贵最大的钻戒都选了一遍,直到柳六无聊的自己看,选中了一款钻戒。   “我看,就这款吧。”   萧白搭眼一看,那哪是钻戒啊,细碎的钻石肉眼几乎看不到,就一个简单的铂金指环,上面用碎钻镶嵌了一个小小的歪歪斜斜的心形的图案,款式倒是精致新颖,跟柳六手链上的不规则心形吊坠很相配,只是那碎钻确实不值什么钱。   果然,一问价格,那钻戒才几千块,是这个店里最便宜的一款。   上次买车柳六买自家保镖都不会开的小破车,这会买钻戒又来这么一把,萧白鼻子都快气歪了,“我的女人怎么能带这么小气的钻戒,这几款你随便挑一个。”   萧白手指着展示台上那几个珠光宝气钻石个顶个大的钻戒,柳六拿着自己挑选的戒指坐过去,美美的让手指上套,“可我喜欢这个呀。”   萧白又撇了撇那个毫不起眼的小戒指,半天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   柳六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却不想萧白一眼看到,抓过她的手把戒指取下来,套在中指上,“这是订婚戒指,结婚戒指已经在订做了。”   柳六奇,“哦?”   萧白瞪柳六一眼,有点气急败坏,“谁知道老爷子这么急着见你,什么都还没准备呢。”   柳六担心的问,“你爷爷不是常年生活在国外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这么隆重的家宴……我好紧张呢。”   萧白攥住柳六的手,“紧张什么,不过是陪一个老头子吃吃饭而已。”   两人进了萧家大宅的宴会厅,就见一个面色如霜的老头坐在上座,下手坐着寒蝉若噤的萧白他后妈雅兰,就连平时嬉皮笑脸的萧笑这会儿也老老实实大气不敢出,萧笑身边坐了一个年轻女孩,看眉眼应该是萧笑的妹妹萧晓无疑。   宴会厅气氛紧张压抑,萧白拉着柳六的手走进去,挨着萧老爷子的另一边坐下。   “爷爷,这是柳六。”萧白介绍。   柳六忙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叫了声,“爷爷。”   萧老爷子将严厉冷峻的目光转向她,锐利的眼睛将她打量了一番,在她十分不适合这种场合的小礼服上停留一下,接着看向萧白紧抓她手的手。   “嗯。”   萧老爷子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柳六赶紧坐下,偷偷看了萧白一眼,萧白冲她做口型‘不用管他那张菊花脸’,柳六低头轻笑,但马上恢复正襟危坐。   一家人静悄悄的坐着,连佣人上菜都没有声音,宴会厅死寂一般的安静。   突然,萧伯走进了,低声在萧老爷子耳边说了几句话。   萧老爷子严厉的脸上居然出现几分笑意,难得出现热情的口气,“快让她进来。”   萧伯抬手示意,紧接着,一个漂亮的女孩走了进来,“萧爷爷!”   萧白愣了愣,“怎么是她?”   柳六奇怪极了,抬头向那个女孩望去,那个女孩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色蚕丝长裙,腰上系着一根金色的腰带,肩膀处有纱巾点缀,端庄却不失可爱,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大家之手。   虽然都是白裙,但那个女孩的白裙高雅大方,跟柳六身上那种只适合跟男孩子约会的蓬蓬小纱裙一比,柳六明显被比了下去。   只是,萧白的神色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好像被弄得措手不及却又在意料之中?   萧老爷子拉过那个女孩的手,“心怡,你父母怎么样?”   那女孩甜甜笑道,“我爸妈让我向您问好呢,他们最近挺好的。”   “那就好,”萧老爷子招呼着,“快坐下吃饭。”   萧白他后妈雅兰一见这种光景,立刻把自己的位置腾出来,“来来,心怡,这边坐,挨着爸爸和我,咱们说说话。”   那女孩却扶住雅兰的肩膀,笑着说,“阿姨,你好好坐着吧,我挨着萧白哥哥坐,晚上再去找您好好聊聊天,阿姨不会生我的气吧?”   那女孩说着话,便站到了萧白的身边,萧白动也没动,完全没把那个女孩当回事。   雅兰开口道,“萧白,这么没有眼色,快跟严小姐让个位置。”   萧白翻了个白眼,“让她去柳六旁边坐,我这边没空。”   萧老爷子双目一扫,“让位置。”   相对于对待柳六的冷漠,对待那个严小姐可是热情多了。   萧白对他后妈敢顶回去,对萧老爷子可没那底气,拉着脸让柳六起来,两人一起向旁边串了个座位,严心怡笑呵呵的坐下了,还特别亲昵的跟萧白说,“谢谢白哥哥,还有……是柳姐姐吧?”   萧白脸拉得特别长,连理都没理那个严小姐。   “严小姐难得过来玩,”雅兰瞥了眼柳六,冲着萧白笑道,“萧白,你带着她好好玩几天,毕竟是从小长大一起的,彼此都很了解。”   萧白把叉子往桌上一扔,态度恶劣的一口回绝,“我没时间,她爱玩找别人去。”   萧老爷子喝道,“萧白,对待严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你的教养呢!”   萧白冷笑,“我的教养不怎么样,‘高攀’不上大财团的千金小姐,而且,我也已经确定我的结婚对象,爷爷你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嘭!”   萧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酒杯微微一抖,“严小姐对你一心一意,你们也相处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看你们都还年轻,早就让你们……”   “够了!”   萧白突然站起来,扯掉身上的餐巾狠狠扔在餐桌上,拉住柳六的手离开座位,“爷爷,你不就是想联姻吗,我说过了,我的老婆我自己选,不用你们操心!”   “反了你了,”萧老爷子气得胡子都哆嗦了,怒气冲冲的跟萧伯说,“找人看住他,严小姐走之前,不准他出萧家大门!”   转而又对柳六说,“柳小姐,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不要耽误我孙子的前途。”   柳六看看萧白,又看看那个严心怡,神色很混乱。   自知之明……   一个是父母双亡家境不怎样一无是处的灰姑娘,一个是大财团的千金小姐还那么漂亮,最主要的是她和萧白一起长大,还那么年轻可爱,比起自己这个老女人……   柳六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白紧张的握着她的手,生怕她真的会生他的气,甩下他一去不复返,天知道那个严小姐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跑过来搅局。   柳六没有甩开萧白,而是用力握住萧白的手,坚定的看着他。   这个场合,如果甩开他,就彻底他的台拆了,柳六早已不是那个冲动的小女生了,她明白,自己这个时候的立场,关系到萧白的自尊。   萧白心中一喜,拉着柳六的手就往外走。   几十名保镖冲了进来,排成一排形成人盾,严严实实的把大门挡死,萧白闯不出去,干脆动了手,保镖吃萧家的饭,肯定不能打伤萧少爷,而萧白受过专业训练,下得都是狠手,双方谁也不占什么优势。   “哗啦……”   门口的装饰花瓶被撞倒,裂成碎片。   “住手!”   萧老爷子站起来,拄着拐杖走到门口,保镖们纷纷散开,垂着手恭敬的退到一边,萧老爷子缓缓走过去,“萧白,你是萧家的继承人,有些责任,你必须承担。”   换句话说,你不是娶严小姐,而是接手严小姐家的权势和财富。   豪门继承人的婚姻讲究门当户对,柳六明白其中渊源,却没想到这种事会直接说出来,那个严小姐竟然也没什么反应,看来也早已经被灌输这种思想。   萧白冷哼,轻蔑的看着在场的人,“我怎么感觉我就比夜店里的鸭子还不如呢,人家出卖身体还能换点酒钱,而我出卖一辈子的幸福,换来的却是对别人的责任!”   “严小姐还在这,当着一个淑女,你说得都是什么话!”萧老爷子训斥道。   萧白转过身来,牵起柳六,“今天,我领她过来就是要告诉您,我们要订婚了,马上就要结婚了,既然得不到您的祝福,那我们只能离开这里了。”   说完转身便走。   萧老爷子气得用拐杖锤地,“你这离家出走的老毛病改不了了,只要你今天再敢走出这个大门,萧家从此没有你这个子孙!”   萧白头也没回,拉着柳六径直走出了大门。   “你……”   萧老爷子摇晃几下,雅兰和严小姐急忙上前扶住,雅兰劝道,“爸爸,你别生气,萧白还太年轻,什么都不懂,等他吃够了苦头就会回来了。”   萧老爷子哼了一声。   严小姐也跟着劝,“爷爷,那个女孩看起来比萧白大喔,他们能永远的在一起吗?”   让一个外人看到家丑,雅兰急忙跟严小姐道歉,“真不好意思,心怡,让你看笑话了,你这么年轻漂亮,家世又好,萧白很快就会明白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严心怡害羞的点点头,“嗯,我等着白哥哥回心转意。”   萧白拉着柳六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出萧家大门,一出大门,柳六就把萧白的手甩开了,拎着包走在前面,萧白追上去,“怎么了?”   柳六没说话,自顾自的往前走。   萧白抓住她的肩头,将人转了个圈面对自己,“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啊!”   柳六低垂着眼睛,目光死死盯着马路牙子上的花纹,“你离开萧家,以后就没有钱花了,也没有跑车开,连继承人的资格也没有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也许过几年等我老了丑了,你就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萧白切了一声,刚要反驳却突然反应过来,她是不是……吃醋了?   “是啊,”萧白故意说道,“如果我现在回去,我又变成萧少爷了,可以开跑车玩美女,过上挥金如土的生活,而且想玩什么样的女人有什么样的女人,也不用成天看你的脸色,受你的气了。”   柳六一听,气得转身就走,可细跟高跟鞋一下插进了石头缝里,使劲拔了几下都没拔出来,干脆把鞋子全都脱掉,光着脚往前走。   她果然在吃醋,确定无疑!   萧白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几步追上去从后面抱住她,“急着干什么去啊?”   柳六挣扎,“你不是不想受我的气看我的脸色吗,那我还不赶快走得远远的,以免自讨没趣。”   萧白赖皮似地缠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可我就想看你的脸色,受你的气,怎么办?”   “少来,”柳六挣开萧白的手臂,“你这个臭小子,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鬼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逗我玩!”   萧白又把她抱住,“是不是真话,我不都跟着你跑出来了吗?”   是啊,他为了自己都已经离开了萧家,抛弃了安逸的生活,自己还在这里生哪门子气呢,不知道是那个严小姐的原因,还是萧老爷子那句‘自知之明’,让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火全都冲着萧白发了。   见到柳六平静下来,萧白吻吻她的鼻尖,“现在我可是一无所有了,靠你吃饭了,晚上我要吃红烧肉,还要喝排骨汤。”   柳六瞪萧白一眼,“吃货。”   萧白狐狸眼一斜,眉毛挑起,“你老公我为了你美女跑车都不要了,吃点肉还被吼,你懂不懂做人老婆啊。”   “我可没承认啊!”   萧白大手一揽,把柳六的腰往自己身上压去,邪气的望着她,“要不要今晚咱们……”   “不要!”   萧白抱住人作势要吻,这可是大街上啊,柳六急忙挣扎,却不想身上的小礼服因为剧烈动作而下滑了几分,萧白下意识低头一看,好深……   “哎,你最近丰满了不少……啊!你居然插~我眼你个死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吃掉小六子,高h,慎入。   吃掉了鸟!?   萧白的所有金卡信用储蓄卡都被禁了,连两人所在的别墅也被收回了,萧白净身出户,非常有骨气的什么也没有带走,只带了些换洗衣物。   两人收拾好东西,牵着六六,站在街边拦车。   “萧白,我们要去哪?”   “跟我走就行了。”   萧白让司机开到了一个住在小区,拖着行李一路走上一栋楼的三楼,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里面简单装修过,有一些家具,但屋里面灰尘很大,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柳六惊讶,“这是……你的房子?萧家居然不知道!”   萧白得意的晃晃手里的钥匙,“你以为,我只是个纨绔子弟吗?”   柳六巴巴的点头。   萧白脸一拉,接着仰着下巴吹嘘自己,“我这种超级有内涵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给自己安排退路呢,还是你被我英俊的外表迷人的气质所迷惑,没有看到我优秀的内在?”   柳六蹲下,揪着六六的毛耳朵,“六儿,你爹地是个自恋狂,咱们一起鄙视他。”   萧白:……!   “打扫卫生喽~”   “咳咳……呛死人了!”   “萧白你不准欺负六六!”   “死狗,你给我滚下来!”   “汪汪汪!”   “啊!”   两人一起打扫卫生,六六在一边捣蛋,不是吧垃圾桶撞翻就是跳到沙发上撒泼,萧白气得跳脚,抡着扫帚赶得六六满屋乱窜,柳六跑去拉架,却被六六撞倒,扑在萧白身上。   萧白张开双臂,把人搂了个满怀,“投怀送抱岂有不要之理?”   柳六面红耳赤,正欲爬起来,却被萧白重新拉回怀中,萧白低声在她耳边说,“这个房子……两年前我就买下了,那个时候我就想好了,如果你不喜欢待在萧家,我们就搬出来,过普通人的生活,每天下班买菜,带孩子养狗。”   两年前,好像萧白还没有找到自己。   他在那时就已经打算好了?!   柳六难以置信的望着萧白,“你怎么会知道,我一定会和你在一起?”   萧白嘿嘿的笑,眼神却十分的认真,“不管你和谁在一起,结没结婚,我都会把你抢过来,圈养起来。”   柳六气结,“喂,万一我跟别人有了孩子怎么办?”   “那就……”萧白似乎没想到这一点,眼珠骨碌一转,“那就把孩子扔给孩子他爸,你必须跟着我,只能跟着我,然后跟我生孩子,生好多个。”   “你太霸道了……唔?!”   萧白冷不丁将柳六后脑托住,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上那两片粉嫩的嘴唇。   “不……”   等他的舌便快速滑进来,柳六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舌尖相碰的一瞬,他的吻彻底变得蛮横,狂野,像是要啃噬,又像是把所有的空气都吞没一样,让人陷入窒息的眩晕里,身体连同大脑都跟着麻木起来。   萧白气喘吁吁的望着柳六,满眼的欲火。   柳六感觉到顶在大腿上的硬物,脸色顿时尴尬,两颊飞着红晕,眼睛闪烁,睫毛颤抖,鼻子也因为急促的呼吸煽动不止。   “我忍不住了……”萧白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暗示性的磨蹭她的大腿。   柳六有些退缩,“我……我还没准备好……”   萧白故意用下面使劲顶她,身体侵占般得挤进她的双腿之间,柳六惊慌的要坐起来,却被萧白摁着肩膀,只能无力的仰面躺在地上。   萧白的手从她后背穿过,解开内衣的扣子,柳六连忙捂住胸口,“萧白……我害怕……”   “我会温柔的,”萧白魅惑的蛊惑她,“不会很疼的。”   柳六拼命摇头,“不不……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爱上我了,是吗?”萧白一眼看穿她的犹豫和徘徊,手下却不停的解开她身上的衣物,一层层把她剥开。   “不……”柳六护着自己的衣服,又要躲开萧白抚摸她的手,“太快了……”   “可我觉得慢死了。”   “啊!”   柳六惊叫,没想到,萧白放在腰上的手移到胸口,握住了柔软的胸,虽然可能在酒后两人做出亲亲摸摸的事,可在清醒的情况下,这还是第一次。   柳六羞得不行,扭动身体挣扎,萧白低低呻吟一声,喘息更加急促粗重。   火花在他眼里迸射,泛滥着占有和掠夺的狂热。   突然,六六从沙发上跳下来,撞到了萧白,趁着萧白冲狗咆哮的当口,柳六从地上爬起来,跑进卧室里,还没等关上门,萧白强硬的挤了进来,将她扑倒在床上。   床铺刚刚整理好,刚晒过的被褥散发出阳光的味道。   “萧白……”   柳六被压在下面,萧白灼热的身体整个儿覆在她身上,双腿被霸道的分开,一个更加滚烫的东西抵在大腿缝隙中,柳六惊得连挣扎都忘了。   “我要进去了。”   “不……再等等……”   “等什么?”   “等我想明白……我怕我会后悔……啊!!!”   后悔?   没有机会了。   “疼……”柳六皱紧眉头,蜷缩着身子,呻吟出声,“好疼……”   萧白温柔的吻着她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身下却很不温柔的缓慢却强势的挺了进去,柳六痛得抓紧萧白还没来及脱的衬衣,脖颈向后仰着,“不……不要进了……疼……”   全部进入后,萧白抬起她的腰,再次深入了几分。   无处躲避,无力挣扎。   萧白吻干她脸上的泪水,很轻很柔的吻着她的唇,直到她不再哭泣,呼吸变得平稳起来,才抬起她的腰,“你看,全都进去了。”   柳六无意识的往下一看,顿时热血冲上了脸,急忙扯过一边的被子盖住脸。   “我动了啊。”萧白已经忍了很久,憋得都快要爆了。   “什么?”   “你不会以为光进去就马上结束了吧?”   “啊……不要动……慢……”   柳六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肯出来,萧白钻进被子里,脸贴着脸跟她说话,“老婆!”   柳六推开他,“谁是你老婆。”   萧白又凑上去,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味道,“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怎么还不承认是我的老婆,要不,明天去登记,有了小本本,看你还怎么赖账!”   柳六捂着脸,“你……坏死了,让你不要动……”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啊,”萧白满足的把柳六环抱在怀中,“再不动我就憋死了,万一憋坏了,你的幸福可怎么办……啊!你掐我大腿!”   柳六掐完便翻过身,不理他了。   萧白热热的身体又黏糊上来,炽热的呼吸扫着耳朵,“……再来一次?”   “不要,你技术太差了。”   “我这不第一次吗,回头多练练就好了,你转过身来。”   “不转。”   “那我从后面进了啊。”   “不准……你走开……啊……疼……”   第二天。   柳六昏睡了大半天,萧白出去买了一个星期的存粮回来。   “你出去……我洗澡呢!”   “一起洗,节约水。”   “哗啦——”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被扫到地上,柳六被萧白抱到上面,柳六惊叫,赶紧搂住萧白的脖子,“你……不会是想在这里……”   “是。”   很快,急切婉转的呻吟声代替了简短的说话声。   第三天。   柳六饿急了,扶着腰爬起来做饭,萧白躺在床上恋恋不舍的抚摸着她的大腿,柳六转身打开那只贼手,气愤的骂道,“种马!野驴!打鸡血了你!三天了还不够……”   “不够,一辈子都不够。”   萧白懒洋洋的起身,跟柳六争抢衣服,闹来闹去,柳六只抢到了一件围裙?!   “要不穿着这个去做饭,”萧白笑得特别欠揍,“要不就光着,反正我无所谓,哪样都喜欢,特别喜欢。”   柳六狠狠瞪萧白一眼,穿上围裙出去做饭去了。   饭做到一半,萧白晃晃悠悠进来了,牛皮糖一样黏在柳六身后,“老婆,我饿死了……”   柳六转过身,抡着锅铲,“你再敢来,我就拍扁你!”   “真的吗?”萧白突然蹲□,手臂穿过她双腿膝盖后面,将她猛地托了起来,顶在墙上,“要不换一种吧,榨干我?”   柳六又气又急,张嘴就咬萧白的肩膀,却不想萧白托着她的手臂突然一松。   “恩哼……”   突然觉得,空虚被充满的感觉,非常的舒适?!……   第四天。   “我要睡觉!我困死了……”   “不行,我才一次,你都四五次了,不公平。”   “滚开……手拿走……出去!”   第五天。   “你有完没完……”   “没完。”   “我不行了……”   “我觉得,你还可以再来两次。”   “……!!!”   第六天。   柳六黑着眼圈,抱着被子连连后退,“萧白……不要了……”   萧白步步逼近,邪笑着,猛扑了上去。   第七天。   柳六趁萧白睡觉,悄悄收拾东西,准备逃跑,却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被发现,萧白把人抓回来,扔到床上,用衣服绑住她的手脚,然后,扑上去。   “呜呜……我错了……”   “错哪了?”   “啊哈……错……不该偷跑……太快了……不行了……不要……啊啊……”   “认错态度太不严肃了,居然敢这个时候,哼,看来不好好教训教训是不行了!”   “我错了……错了……不要了……”   经过一个星期的紧张集训,某只笨柴犬终于被培养出条件反射,一见到萧白就浑身发抖,嘴唇发干,两腿发软,萧白手刚一碰到她,下面立马就湿润了。   “很好。”   萧白这样夸赞自己的劳动成果。   因为年龄还差几个月才到二十二岁,萧白和柳六一直没能领成证,但两人倒是把两口子能干的事除了生孩子都干全了。   萧白不光打算了房子,连事业也打算了。   他暗地里以别人的名义开了一家咖啡馆,一直不温不火,也不怎么引人注目,现在萧白指着那个吃饭了,全身心投入了进去,忙得脚不沾地。   萧白在外面干得风风火火,柳六在家待不住了。   “我想出去找工作,”柳六提出抗议,“你不能每天让我待在家里,我是有知识有文化的现代女性,我也要挣钱。”   “女人出去跟男人抢什么饭碗,”萧白手插裤兜里,大男子主义渐盛,“你在家照顾好六六,等过几天有宝宝你专心养宝宝就行了,一年生一个,生他五六七八个,看你还要不要吵着出去工作。”   工作的话,肯定会接触到别的男人,像柳六那样又傻又笨的女人,长得还不错,万一被别人骗走了怎么办?   萧白才不会同意柳六出去工作。   柳六不情愿的嘟囔,“谁要生那么多孩子,又不是母猪。”   “什么,”萧白冷了语气,“你不想要孩子?”   “我每天光应付你这个大孩子已经身心俱疲了,”柳六抱怨道,每天晚上都把自己折磨的死去活来欲罢不能,“再说,我也没打算这么早要……”   两人每天睡在一张床上,可柳六总觉得两人的磨合不够,萧白还不太成熟,虽说吵吵着要孩子,可他真能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吗?   柳六心里没有底。   不想要孩子?   在萧白的脑子里,女人不想要孩子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自己的男人没有信心,一种是对别的男人抱有幻想,不管是那种,都不可以!   萧白不乐意了,“不行,必须生,马上生。”   柳六翻了个白眼,“你说生就生?”   “对,现在就生。”   “哎……你起开……不准过来……你弄疼我了……”   忙忙活活两个月过去了,房子里增加了很多新家具,柳六很会收拾家,把房子收拾的又温馨又浪漫,也把萧白养得胖了不少,比以前那个瘦竹竿结实多了。   咖啡馆都已经火红起来,怎么她肚子就没有一点起色呢?   萧白不愧是个经商奇才,在萧家也受过专业的培养,经营一个咖啡馆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对那只本柴犬,他总是把握不住方向,和力道。   终于有一天,萧白逮到柳六偷吃避孕药,两人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你居然敢不要我的孩子!”萧白气急败坏。   “不是不要,而是现在不要,你我都不稳定……”柳六辩解道。   “什么不稳定,”萧白暴跳,醋意大发,“难道是你还惦记着那个谁,是啊,现在他又一个人了,你又有机会了,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我根本没那种想法。”   两人吵啊吵啊,吵着吵着就滚到一起,最后还是在床上解决的。   柳六被萧白闹得没办法,只好答应等领了证就要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亲亲们,咱们偷偷摸摸自己看就好了,表举报……   又见他她?!   等到萧白二十二岁生日那天,萧白连生日也顾不得过,早上拉着柳六直奔民政局,柳六前一晚被好好折腾了一把,叫了半天才起来,睡眼惺忪的被拖上车。   两人赶到民政局,民政局还没有上班,柳六爬到车子后座上补觉,萧白站在车下面等。   突然,几辆豪华的轿车冲了过来,在萧白的车子前面围成一个半圆。   萧白目光紧缩了。   萧老爷子从车上下来,一身肃黑的中山装,手里抓着拐杖,上来就狠狠敲了萧白一下,还要再敲时,却被萧白抓住了拐杖,“爷爷!”   “你个不孝孙!”萧老爷子气得骂。   萧白哽直脖子,“今天谁来都没用,我必须跟她结婚,明天我们就去度蜜月。”   萧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萧伯急忙走上来扶住老爷子……“少爷,您不能好好说话吗,老爷子今天不是来拆散你们的……”   萧老爷子冷冷打断萧伯的话,“不用理这个畜生,我们走。”   萧老爷子刚要转身,萧白突然走过去扶住他,声音也低了下来,“爷爷,只要你不让我回去跟那个千金小姐联姻,我什么都听您的……”   萧老爷子哼了一声。   萧白继续说,“我是真的喜欢柳六,爷爷,你和我奶奶感情那么好,您应该知道这种感受,怎么就不能理解我的心呢?”   萧老爷子转头瞅他,“为了一个女人,萧家你不要了?”   “萧家是您的,不是我的。”   “那爷爷我呢?”   萧白沉默下,说道,“爷爷,我希望早上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是我心爱的人,我那么小就没了父母,您也常年在国外,我……不想以后连个说心事的人都没有。”   萧老爷子黑着脸听说,半晌才点点头。   “爷爷……您同意了?!”   萧老爷子轻咳几声,“臭小子,在外面过着大半年,居然开了个咖啡馆,还买了车,真是……不愧是我培养出来的人才,什么环境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萧白高兴的把早就醒了的柳六拉下车,“快叫爷爷。”   柳六小小声的叫了声,“爷爷。”   萧老爷子嗯了一声,把柳六打量了一遍,语气严肃的教育她,“听说你以前跟上司闹过绯闻,希望你以后洁身自好,丢自己的脸无所谓,不要丢萧家的人。”   原来萧老爷子早先调查过自己以前的经历,所以上次的家宴才对自己这么冷淡,柳六自知理亏,连忙应下。   萧白拉着柳六进去登记,出来给萧老爷子看结婚证。   上次闹得这么僵,萧老爷子突然出现,自己把台阶铺了走下来,怎么看都不像他的风格,萧白试探着问,“爷爷,最近……是不是萧家出了什么事?”   萧老爷子瞪他一眼,“你以为我没有别的继承人了吗?”   萧笑?   如果萧老爷子想让他做继承人早就做了,不会到现在也不承认他是萧家的子孙,萧白心里清楚萧老爷子的心思,“爷爷,我大哥最近在忙什么?”   一提到萧笑,萧老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个混小子,除了泡妞花钱还会干什么!”   萧老爷子年纪大了,萧家的摊子大,他也不想管了,早早的把权放给了精明能干的萧白,自己去国外享清福去,萧白一跑路,大孙子萧笑烂泥扶不上墙,萧老爷子估计又接了回去。   老人家哪有那样的精力掌管那么多的产业,总是想起离家出走的二孙子。   原以为萧白养尊处优惯了,肯定受不得外面的苦,过不了多久就会巴巴的回来了,可没料到他很多年前就开始筹备了,亲手打造自己的生活方式,过得倒是很惬意,现在两人已经打算好以后的生活,彻底把萧家抛之脑后。   萧老爷子坐不住了。   做事有计划,目的明确,步步为营,还吃得了苦,果然是个人才。   萧老爷子怎么会放过精心培养了这么多年的人才,可那个孙子跟倔驴一样,大半年来一次也没有回家,铁了心要脱离萧家,萧老爷子再不想下这个台阶也得下,毕竟年龄不饶人,再为萧家操劳,老骨头受不住了。   “今晚回萧家住。”萧老爷子冷不丁冒出一句。   萧白一愣,接着明白过来,老爷子这是给自己台阶呢,可已经订了机票明天去度蜜月,不禁扭头看坐在身边的柳六。   柳六对萧白的心思了然,他那么想念家里,这个时候出去度蜜月怎么会安心,甜甜笑道,“蜜月什么时候去不行啊,陪爷爷才是最重要的事。”   萧老爷子瞥了柳六一眼,还算是个懂事的女孩子。   萧白点点头,感激的抓住柳六的手,突然想起来什么,低声在柳六耳边说了句话,柳六脸蹭的一下红了,用胳膊肘捣萧白,小声嗔道,“爷爷在呢……”   萧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年轻人跟我这个老头子有代沟了。”   柳六连忙说出实情,以宽慰老爷子的心,“不是故意瞒您的,萧白刚才说领了证要宝宝就合法了,可他自己就是个大孩子……”   萧白怒,“谁孩子!”   为了孩子的事两人没少吵架,萧白一心想要孩子,让这个家完整起来,可柳六总是认为他不成熟,性格毛毛躁躁,萧白相当介意这件事,一提就翻脸。   柳六连忙找靠山,向萧老爷子的求救,“爷爷,你看,萧白脾气这么坏,还喜欢大吼大叫,教坏了宝宝可怎么办呀?”   萧白刚要回嘴,却被萧老爷子狠瞪了一眼,咽了下去。   萧老爷子瞪完萧白,嘴角居然有几分笑容,却故作严肃,“你是得改改这狗脾气,不然怎么做萧家的掌门人。”   老爷子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萧白重重的点点头。   萧老爷子没待几天就出国了,说是国内空气不好气候也不好,临走时也不忘叮嘱两人把婚事办办,隆重点,别让人笑话。   萧笑对两人的回来并不意外,彻底把毯子撂了,自己跑出去好好疯了几把。   萧白他后妈可气坏了,想让他和自己的女儿一起,萧白不干,自己女儿也不干,好容易跟财团的严小姐打好关系,萧白干脆来了个离家出走,逼得老爷子接受了那个女人。   如果不是有子女,死了丈夫的女人根本在萧家没有立足之地,可两个儿女都不争气,雅兰在萧家的地位越来越不稳固。   可两个孩子都特别有主见,雅兰根本也管不了。   萧笑经常夜不归宿,萧晓也出国找她女朋友了,萧家大宅基本上就是萧白的天下了,柳六也搬进来了,虽然没有女主人的架势,但佣人保镖都很敬重她,完全把她当做萧家未来主母对待。   “喂,你怎么把我的东西全都弄乱了?”柳六收拾着自己宛如狂风过境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问刚进门的萧白,“你找什么呢?”   萧白往沙发上一躺,脚搭在茶几上,一把扯下了领带,“检查你有没有偷藏药。”   柳六气坏了,跳到沙发上揪住萧白,“你这个疑心病加强迫症能不能改改?”   “不能,”萧白翻了个白眼给她,手指很不老实的摸上她的腰,“像你这种不听话的女人,就得好好管教管教,省得你整天给我气受。”   “我,”柳六拍掉萧白的咸猪手,“给你气受?你没搞错吧。”   萧白鼻子哼了一声,“还说呢,回萧家都一个多月了,婚礼也办完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到现在也没有好消息,你想急死我?”   柳六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是我说的算的吗?”   “肯定是你偷偷吃药来着。”   “你怎么不说是你的问题?”   “我这么强怎么可能有问题?”   “少吹牛了。”   “今儿我还就吹牛给你看了!”   “啊——你放我下来!哎哟……你压我头发了……”   一番激烈的云雨过后,柳六躺在萧白的怀里昏昏欲睡,萧白倒是精神的很,硬拖着柳六说话,“等过几天我忙完了,咱们去出去度蜜月。”   “嗯……”柳六打了个哈欠。   萧白晃晃她,“你怎么这么没有兴趣?”   柳六又打个哈欠,“感觉一直都是你计划好,我只是跟着你的思路走,对了,你好像还没有求过婚吧?”   “求婚?”萧白仔细想了想,还真没干过,“都老夫老妻了,你还惦记这事呢?”   柳六点点头,彻底睡了过去。   萧白把人放平,好好压好被角,嘟囔,“这么幼稚的事情……”   柳六要出去工作,萧白不许,要出去逛街,萧白派保镖跟着,要去咖啡馆打理一下事情,萧白说他派的人比她专业多了,柳六百无聊赖,只能待在空荡荡的宅院里。   自从萧白接手萧家的产业,他变得特别忙,早出晚归,经常喝得醉醺醺的,有时候还要柳六打扮的珠光宝气陪他一起出席酒会典礼什么的。   “唉……”   柳六都记不得自己是这个下午第几次叹气了。   好怀念以前的生活,两个人在一起经营着那个小咖啡馆,晚上回家一起做饭,带着六六出去散步,说说话,聊聊天。   现在,几乎连见他一面都难了。   早上,萧白要健身要洗澡,柳六睡起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晚上萧白回来一般都是深夜,柳六等他等到睡着,才会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跟他打个招呼。   白天,柳六只能跟六六一起度过。   这天,柳六披着羊毛披肩,坐在花园里喝着下午茶,兴趣缺缺的翻着杂志,六六在她脚下无聊的张大嘴打哈哈,突然,手机响了,号码很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   “喂?”   “柳六,我是李存信。”   正在进行的股东大会,一名秘书走到萧白身边,悄悄耳语几句,萧白面色一沉,说了句抱歉快步走了出来,手插在裤袋里,烦躁的走来走去。   “你们居然把人跟丢了!一群蠢货!”萧白气得骂。   “少夫人接到一个神秘电话,便急匆匆的开车出门了,经过一个红灯的时候……”   “不用说了,立刻给我去找人!”   “是,萧总。”   柳六几乎是飞车赶到了地点,一辆轿车跟一个电动车相撞,电动车倒在一边,一个中年妇女倒在地上,腿似乎断了,不停的呻吟哀叫。   又害怕又着急的梅米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一个劲儿的哭。   李存信正焦急的打着电话,见到柳六过来,急忙收了线,“你过来了,本来不想麻烦你,但是我实在……”   “咱们之间不用说客气话,”柳六急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存信简单讲了讲事故的经过,他跟梅米离婚后,梅米独自一个人带着孩子,平时她不怎么开车,可孩子病得厉害,梅米打不到车,急得不行,于是冒险开了车带孩子去医院,可没想到孩子突然爬到她身上,她一不小心把一个骑电动车的人给撞了。   撞着人了,梅米吓得六神无主,给李存信打了电话,李存信赶过来,可一边是啼哭的孩子,一边是受伤的人,可那个受伤的女人坚决不让男人陪她去医院,李存信无奈之下,这才想到了柳六。   “这样吧,你和梅米去医院,孩子的病不能耽误,”柳六对李存信说,“我在这里等着救护车过来,跟伤者去医院检查伤势。”   李存信点点头,接过梅米手中的孩子,开车去医院了。   柳六陪在那个被撞的女人身边,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幸亏那个女人伤势不重,也不是胡搅难缠的人,柳六跟她的家人协商了一下,私了了。   柳六取了两万块钱,把这事解决了。   “喂,李存信,孩子怎么样了?”   “是急性脑膜炎,已经住院了,在儿童医院这里。”   “我过去看看。”   柳六驱车赶往了儿童医院,李存信在下面接她,两人去病房探视了梅米和孩子,梅米脸色萎黄,双眼浮肿,守着孩子心疼得直掉泪。   见到柳六进来,梅米没有心思再跟她拼比美貌和气质,只是苦笑了一下,“这都是报应,我终于自食苦果了,你是来看笑话的吧。”   柳六摇摇头,“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依然感激你打造了这样的我。”   梅米抬起眼睛,捂着嘴无声的哭泣。   担心耽误孩子休息,没说几句柳六说要走了,李存信下楼送她,柳六走到车跟前,转身问他,“你……”   李存信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虽然我很挂念她,但……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她现在弄成这副样子,我恨不得杀了那个男人,可又怨恨她当初的执迷不悟,即使继续在一起,也是一对怨偶……”   柳六淡淡的说,“男人啊,得不到的时候,恨不得抛弃一切只为她,得到了就不再有这种想法了,她固然骗了你,但她毕竟让你满足了心愿。”   李存信望着柳六的脸,“你是这样认为我的?”   柳六笑,“认不认为有什么价值吗,我结婚了,别的男人我不感兴趣。”   李存信落寞的笑笑,“我很欣赏你的心胸,梅米以前用过很多手段让你远离我,你今天还能过来帮忙,我很佩服你。”   “谢谢。”   柳六打开车门,准备上车,李存信叫住她,“钱我打给你,方便给我账号吗?”   “不用了,”柳六说,“孩子满月我也没给红包,就当作红包吧。”   “那……过几天我请你吃个饭作为感谢,可以吗?”   “再说吧,我不一定有时间。”   车子开出医院住院部大门时,柳六从后视镜看去,李存信还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还是那个有着温柔笑容的清雅男人,可惜,错过了。   路上,柳六发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刚才陪那个女人上救护车,没开自己的车,手机落在车上,未接来电都是萧白的,柳六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回了过去。   “你在哪?!”   “哦,我马上到家了。”   回到萧家,柳六还没有走进大宅,就在门口看到了铁青着一张脸的萧白。   作者有话要说:萧白生气了……小六子乃小心啊……   翻天覆地?!   “你去哪了?!”   萧白的怒气劈头盖脸的袭来,柳六咽咽口水,左右为难要不要说实情。   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更加激怒了萧白,萧白伸出手来,压抑着冲天的怒气,“手机给我。”   柳六攥着手机,犹豫着。   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忘记删了,一查就会查到。   萧白危险的眯起眼睛,逼近一步一把把她的手机夺了过来,打开通话记录,找到下午的那个电话,举着送到柳六眼前,厉声质问,“这是谁的号码?!”   柳六顾左言他,“呃……我刚才去了一趟……”   “这是谁的号码!!!!”萧白怒吼,额上的青筋骇人的爆了出来。   柳六沉默。   萧白冷笑,掂量着手机,“你以为不说我就查不到吗,现在我打回去,看看到底是哪个贱种接,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萧白手指触动回拨键,电话拨了回去。   “是……李存信。”   “嘭!咣当……哗啦……”   萧白将手机狠狠摔在墙上,手机在墙壁上炸裂开来,碎片剧烈飞散了一地,柳六吓得一个激灵,连退了好几步,惊慌的望着暴怒的萧白。   他眼睛中含满了失望和愤怒,这些痛苦的感情在他眼中交织形成一个巨大可怖的漩涡,仿佛要将一切都吸进去统统毁灭掉。   柳六吓住了,声音结结巴巴,“萧白……我……”   萧白逼近,极寒的戾气笼罩住两人,他一字一句的质问,森白的牙齿折射出冰冷的光泽,“告诉我,下午从你账户划掉的两万块钱,你用来干什么了?”   自从嫁进萧家之后,柳六从来没有问萧白要过钱,因为在萧家什么不缺,也没有花钱的地方,即使柳六不要,萧白依然我行我素的给她建了一个账户往里打生活费,可那两万块钱是从以前的积蓄中拿出来的,并不是萧白给她的那个账户。   他居然查了她的私人账户?   他打不通电话找不到人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查她的钱?!难道自己会拿着钱跟人私奔不成?!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还有什么不能信任的?   柳六从未见过萧白这个模样,后背一阵阵的战栗,急忙解释道,“梅米出车祸,李存信叫我过去帮忙,钱是给梅米处理车祸的……”   萧白面孔开始出现狰狞,恶狠狠的说,“姓李的一叫,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赶过去?”   “不是……”   柳六根本没有办法跟愤怒的萧白解释,就算是普通朋友出了车祸,自己也会担心的跑过去帮忙,何况那两个人跟自己关系曾经那么密切,总不能坐视不理。   “你就这么贱,你把我当什么了!!!!”萧白受伤野兽一般的大吼,满眼伤痛和怒火。   “原来,你从来不曾相信过我的心……”柳六低低说道,低头准备走进房间,让那只喷火的暴龙自己冷静冷静,可没走两步,一阵剧痛下来,“啊……”   萧白猛地握住柳六的手腕,手指的力道恨不得要捏碎她的腕骨,邪气横生的细长眼睛里迸射的目光慑人到绝对零度的地步,“你必须是我的,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开我。”   柳六无视剧痛的手腕,“萧白,你越是这样,我离你就越远。”   “我不管,”萧白英俊的脸庞上表情狰狞,烦躁的扯着脖子上的领带,一把扔到地毯上,“从今以后你只能对我说话,对我微笑,不许再看别的男人一眼。”   “哪怕你这样做,让我失去爱你的心?”   “对,哪怕你不爱我,我也要留住你的人,拥有你全部的人生,”萧白放完狠话,变回优雅疏离的冷笑,优雅到了极致却显出绝对的冷酷,转而对身边的管家萧伯说道,“从今天起,她只能生活在这个宅院里,她的一切要向我汇报。”   “是,萧少爷。”   萧白狠狠甩开柳六,怒气冲冲掉头走掉,许是去公司处理刚刚被打断的会议,柳六轻揉着被捏红的手腕,喃喃道,“以前儿没发现他这么偏执多疑,怎么变化这么大?”   萧伯恭敬答道,“萧少爷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的。”   柳六叹气,走到华丽的落地窗前,望着一望无垠保养极好的草坪,以及远处树丛中若隐若现的复古铁艺奢华大门,“看来要在被关一段时间了。”   萧伯道,“请您安心在家待着,我想,萧少爷不会轻易消气的。”   柳六优雅回身,“那个臭小子……怎么可能困得住我。”   一连几天,萧白都是深夜回家,喝得醉醺醺的,柳六干脆抱着枕头去客房睡觉,谁也不愿意大半夜跟一个醉鬼讲道理。   第四天晚上,萧白又喝得东倒西歪的回来了,一脚踢开卧室门,发现里面空空的,柳六早已经在客房睡下了。   躲着我?!   萧白气不打一处来,摇摇晃晃冲到客房那一层,挨个儿敲门,大喊大叫,誓要将柳六挖出来,终于,柳六被闹腾的受不了了,自己把房门打开了,“有事吗?”   疏离的口气更加激怒了萧白,萧白一步三摇的走过去,粗鲁的把人抓住摁在走廊的墙壁上,嘴里喷着浓重的酒气,“你不想见到我?”   “你喝多了,我去给你倒点蜂蜜水。”柳六微微挣扎,要撤身离去。   “不准走!”萧白怒吼,“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着他?”   柳六沉声道,“萧白,我对你的心,你看不到吗?”   “我看不到!”萧白两眼通红,目光狠厉,“说,是不是跟我上~床的时候,你也想着他?!”   “你说什么!”柳六恼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萧白,你吃醋也要有个限度吧,我自认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也有我的底线,请你,不要轻易的触碰它。”柳六强压怒火跟他讲道理。   可萧白完全听不进去,狠狠抓住柳六的肩膀要强吻她,柳六肩膀剧痛刚一挣扎,就被施以更加粗暴的对待,萧白拖拽着她冲进客房,把人往床上狠狠一扔,自己也扑了上去。   “萧白!我今天不想,你走开……唔……”   一夜饕餮,萧白强摁着柳六不知道要了她多少次,一直到天亮才停止对她的肆虐,萧白早就醒了酒,背对着柳六坐在床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柳六累得昏睡过去,露在外面的肩膀和手臂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吻痕。   萧白清楚,被子下面的身体上,吻痕和掐恨更多,她的皮肤很白很嫩,稍微一用力就会留下红痕,昨晚自己的力道,那些紫红的痕迹恐怕一周也不会消掉。   对那个男人,她总是心向往之,不由自主的追随他,难道她不会顾忌自己吗?   萧白恨恨的掐灭烟头,起身离开了。   柳六睡到中午才起来,浑身酸痛,跟散架后重新组装过一般,手脚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被子滑落,惊见身上的痕迹。   “萧白,你这只禽兽……”   柳六对他越是冷淡,萧白越是强硬,越是逃避,萧白越要把她抓到手心里,柳六身边全天都有人跟着,随时跟萧白汇报她的方位和行为。   萧白原以为,她会一气之下找自己大吵,或者无声的反抗,可柳六依然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白天跟六六在草坪上嬉戏,晚上乖乖的在卧室等他。   虽然不是自愿睡卧室的,但她在卧室里,萧白的心情好了不少,对她也不那么粗鲁了,有时候会照顾她的需要,让她更加满足一些。   可萧白觉得这种顺从有点不正常。   “萧白,”柳六上来帮他脱下睡袍,搭在一边的椅子上,“咱们好好谈谈吧。”   萧白抬脚上了床,靠在床头的靠垫上,拿起一本金融杂志看着,“谈吧。”   柳六也爬上来,抱着一只靠垫,盘腿坐在床上,“你跟我闹别扭都快一个月了,成天拉着脸不累吗,咱们和好吧?”   萧白翻了眼皮看她一眼,“什么时候你的心里全都是我,再说吧。”   柳六说,“你怎么知道我心里不全都是你?”   “感觉。”   柳六扶着额头,“你的感觉还真是不怎么准,虽然你智商很高,但你的情商无穷接近于零,咱能稍微进步一点吗?”   萧白啪的把杂志扔到地上,“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冤枉你了?你心里要是有我,你能因为他一个电话就跑出去吗,还偷偷摸摸从自己卡里划钱,他是不是在你心里还有一个位置,很大的位置?!”   “没有,”柳六矢口否认,“他是我生命里的过客,我已经嫁给你了,难道你到现在还在怀疑我嫁给你的诚意吗?”   萧白瞪着她,“如果不是我步步紧逼,你愿意跟我上~床吗,当时你还怕后悔,是不是想留着给那个人?”   “你……”柳六气得脸都青了,“不可理喻!”   萧白跳起来逮住掀被下去的人,一把把人拽了回去,用力扯开了她睡裙上的带子,柳六推不开他,只能低声求饶,“温柔点对我……昨天弄得我很痛……”   虽然还虎着脸,但萧白手下的力道却放轻了。   第二天早上,萧白一如往常一样坐着他的车去公司,可刚到公司,萧伯的电话就进来了,按理说,萧伯这么稳重的人,一向不会在他工作的时候打电话。   “喂?”   “萧少爷,少夫人不见了!”   平常都是萧白先起床,柳六要赖上好一会儿才起来,今早上萧伯带着人去给柳六送衣服的时候,发现卧室早已经没人了,急忙召集人马把萧家翻了个底朝天,依然不见人,萧伯无奈之下,只得给萧白打电话汇报情况。   “找,”萧白沉黯了眼眸,“立刻给我找到她。”   萧伯犹豫了一下,“少爷,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   “说。”   “刚才佣人打扫卧室的时候,在卫生间的纸篓里发现了一根避孕试纸,上面显示为……阳性。”   “什么?”   萧白匆匆布置了工作,自己驾车回到了萧家,从萧伯手里拿到了那根丢掉的试纸,仔细看了又看,果然是阳性。   她怀孕了?!   她竟然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带球跑!   问题是,有保镖每天监视她,她到底是怎么跑掉的!   萧白负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跑掉,只因为这一个多月自己对她太差了吗,还是因为她对自己死了心了?   后背一阵冰冷,萧白打了个激灵。   难怪她昨晚要自己温柔一些,她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却不跟自己说,偷偷做好准备跑掉,她是对自己失望了吗?   她一直都不想要孩子,跑掉后会不会去做流产?   萧白眯起眼睛,“萧伯,立刻联系所有能做流产手术的医院包括门诊,如果发现有人去做手术,要把信息发过来给我确认。”   虽然这个工程很庞大,但萧伯还是应下来,又补充了一句,“好像少夫人怀孕的时间还不长,如果吃药……也会有作用的。”   “不要说了!”萧白狠力锤墙,歇斯底里的吼道,“赶紧把人找回来!”   如果昨晚她要求跟自己和好的时候,自己下了这个台阶,不再吃醋欺负她,对她好一点,她会不会就不会这样走掉了?会不会同意留下这个孩子?   可现在什么都晚了,萧白悔得肠子都青了。   几天的搜寻下来,一点消息也没有,柳六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踪迹全无,萧白根本无心工作,把大权放了一部分给心腹,自己开着车在大街上没日没夜的转悠,期望能碰到她。   她总得出来买东西吃吧?   一想到那个岌岌可危的孩子,萧白就恨不得杀了自己,一直盼望的孩子终于姗姗来迟,却被它伤心出走的妈不知道带到哪个地方去了,现在生死都不知道。   一个月过去了,没有找到人。   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萧白愁得饭也吃不下,夜里经常失眠,总梦到柳六抱着血淋淋的一个胎儿向他走过来,口里还说着还给你,每次从梦中惊醒,萧白都悔不当初。   为什么她要出去工作的时候,自己冷漠的驳回了?   为什么她寂寞无聊的时候,自己没当回事?   为什么她每天打电话问他晚上回不回来吃饭,自己总觉得她啰嗦,还喝得大醉回去搅她清梦?   为什么那样粗鲁的对她,把她弄得泪眼朦胧?   萧白悔恨不已,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人已经离开了,什么都没有带走,只带了他的一颗种子,还有他的希望。   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再也不冲你发火了,就算你要跟姓李的通电话,我都会面带笑容的帮你按号码,只求你能回来……   萧白躺在空落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孤枕难眠啊……   突然有一天,萧白正在开会,萧伯一条短信进来了:‘发现少夫人在商场购物,继续追踪还是请回萧家?’   看完短信的那一刻,萧白激动的把钢笔的金笔尖都折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面对‘家暴’,惹不起,躲得起……   结局?!   匆匆赶到那个商场,柳六已经买完东西,提着购物袋在门口等公交车。   她还是那么清秀,不施粉黛,削瘦的肩膀撑起简单利落的休闲风衣,脚下踩着随性的帆布鞋,顺滑的头发被扎成一个马尾,虽然已经二十七八了,但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脸的纯净。   萧白让所有人都散去,自己开着车悄悄跟着她。   算算差不多快三个月没有见到她了,很想冲上去用力抱住她,求她再也不要离开,可是,却不敢去惊吓她,让她再次悄无声息的消失掉。   柳六走到一个奶茶店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   她居然在短短两个多月之内又开了一家饮品店,而且……萧白仔细看了看里面贴着密密麻麻便签的留言板,这家店似乎颇有人气。   萧白将车停在一个小胡同里,下了车躲在一边观察她。   柳六进屋脱掉风衣,卷起宽大的毛衣袖子,将马尾松松的挽成发髻,开始打扫卫生,纤细的手腕白得几乎透明,仿佛一折就能折断一般。   萧白犹豫了一下,推门进去了。   挂在门上的小风铃叮叮当当一响,正在扫地的柳六连忙招呼客人,“欢迎……哎?!”   萧白不自在的笑笑,看到身边正好有个吊椅,连忙坐了上去,“我……我过来喝点东西。”   他找来了,柳六从惊讶中恢复过来,替他倒了一杯他最喜欢的咖啡。   萧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眉尾微挑。   熟悉的味道,她居然还记得自己喜欢的咖啡口味?   “凑合喝喝,”柳六解释道,“速溶咖啡的味道比现磨的差了一些。”   萧白又喝了一口,低声说,“只要是你泡的,我就喜欢喝。”   柳六身形一滞,却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她刚才被打断的打扫工作,完全没有要坐下跟萧白谈谈的意思,萧白坐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柳六打扫完卫生,过来收杯子撵人,“咖啡喝完了,你该走了吧?”   萧白突然拉住柳六的手,“跟我回家吧……”   柳六抬起眼睛,直视萧白恳求的目光,微微一笑,“为什么?”   “柳六……”萧白眼眸一闪,垂下眼帘,“别生气了,咱们回去好好过日子,我再也不跟你生气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上次没控制住自己,下次一定会控制住……”   柳六笑,“我没有生气,而是伤心。”   “伤心?”   “生气的话,气消了就没事了,可是伤了的心,你要怎么弥补呢?”柳六问。   萧白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   两人分开这么久第一次的见面不欢而散,萧白没能把柳六接过萧家,万分沮丧的回去了,一路上都在想她所说的伤心。   当时自己不让她出去工作,她跟他吵了一架,好几天没理他。   为什么现在那么期望她能跟自己吵吵架,而不是像今天这个样,疏离而客气的跟他说话,她就是那种人,越生气就越冷静,越伤心脸上的微笑越淡然。   萧白狠狠抓了几把头发,到底被什么蒙蔽了脑子,欺负她冲她大吼,还把她关在萧家大宅里,不停的拿以前的事说事,狂吃飞醋伤透了她的心,才让她负气离家出走。   对,孩子呢??   萧白曾仔细观察过她的身形,跟离开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瘦了一些,眼睛更大了,就像那只破破烂烂的小柴犬,可怜兮兮的,偏偏要故作坚强。   她……   对自己伤透心,孩子八成也流掉了吧。   萧白重重叹了口气。   萧伯见到萧白这么苦恼,过来说了几句话,“少爷,女人是要男人疼爱的,您老绷着脸对少夫人冷言冷语,她怎么会跟您回来,萧伯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都明白对女士要温声软语,放□段哄她们,您怎么就不明白呢,对待少夫人像下属那样严厉训斥,会伤透她的心的。”   萧白恍然,沉思良久。   是啊,几乎没有对她说过什么好话,每次都是呼来喝去的。   从现在开始学习做一个疼老婆的好老公,不知道会不会太晚?   萧少爷一向是行动派,立刻上网查询了不少婚姻秘籍,顺道看了不少以前超级厌恶的韩剧,努力向温柔深情的男人靠拢。   打从萧白知道柳六所在的地方,便每天过去喝速溶咖啡,在她店里的留言板上留下他想她的心情,柳六既不赶他走也不留他,态度不冷不热,仿佛两人之间的快乐和争吵都不存在一般。   努力了半天却没有成果,萧白彻底迷茫了。   她到底要什么,或者,她什么都不想要?   直到有一天,萧白在公司走廊到听到一个女员工跟她男朋友打电话,哭哭啼啼的说两个人之间不就是信任吗如果连心都怀疑那在一起有什么用。   信任?   是信任吗?   萧白努力反思过去,确实自己说过很多很过分的话,而且一度怀疑过她对李存信还抱有幻想,那个时候,她质问他是否怀疑她嫁给他的诚意,她的表情……让人心疼。   “萧伯,给我空运过来几万支红玫瑰。”   “是,少爷。”   萧伯在萧家多年,见惯了萧少爷喜怒无常的脾性,对他这种突发奇想的命令毫无惊讶支说,一天的时间便把一万支的红玫瑰运到了萧白跟前。   萧白把那些玫瑰塞满了整个儿后座,自己开着车跑了。   用了整整一夜,萧白甩着被扎了上千次的手,蹲在马路边上看自己的劳动成果,几千只玫瑰歪歪斜斜的插满了奶茶店的门头,做成了一个巨大的花门的形状。   “好奇怪的插花啊……”   “那个男人,长得那么漂亮……”   “你看你看,好多玫瑰,他是怎么弄上去的……”   因为那个壮观的花门和英俊的萧少爷,过路的人纷纷侧目,萧白咬咬被扎的手指,挤出脏血,又去把地上凌乱的花枝和叶子拣干净,正捡着呢,柳六突然打开店门,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你……”   萧白连忙直起腰来,摆出一副我也是刚巧路过的样子,耸肩笑道,“起这么早啊,我还想叫你起床呢,今天天气不错呵。”   柳六看到了地上的花枝落叶,狐疑转身,然后惊愕。   名贵的红玫瑰宛如一道鲜艳的彩虹一般,横跨在店门口,因为插放它们的人是个菜鸟,所以时不时有几支会随着风吹掉落下来。   那么多玫瑰,要插多久……   柳六眼圈有点红了,连忙走到萧白跟前,拉起他的手看,萧白尴尬的笑着,把手往后面藏,柳六硬拉了过来,只一眼眼泪就掉了下来。   养尊处优保养得比女人都要白皙柔嫩的手,如今变得又红又肿,上面布满了划伤,甚至还有几个细刺没有拔出来。   “你的手……”柳六哽咽道。   他恐怕是从昨天夜里就开始这个浩大的工程了吧……   手伤成这个样子……   记得以前让他去刷碗,他都会嘟嘟囔囔嫌洗洁精伤皮肤,弄得手又干又涩。   可是,他……   “你等等,站着别动。”   萧白连忙把手抽出来,转身向车里面跑去,从后座上抱出了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很显然,这些红玫瑰已经被精心剪过刺修过枝,虽然没有被包装起来,但一条温柔的粉色丝带将它们扎成紧紧的一束,各个都娇艳欲滴,完美无瑕。   柳六有点慌张,他要干什么?   萧白举着沉重的玫瑰花束,奔到柳六跟前,突然撩起风衣,王子一般的半跪了下来,大声说,“柳六,你嫁给我吧!”   柳六惊呆,他!他是在求婚?!   以前她曾经向他抱怨过结婚的时候是他硬拉着她去的,求婚什么的全都没有,害得她到现在都在羡慕那些被求婚的女孩子。   那么骄矜冷傲的人,今天却甘愿跪在她的脚下,大声虔诚的向她求婚?!   萧白见柳六没有反应,又大声说了一遍,“虽然我这个人又自私又霸道又多疑,不是惹你生气就是让你伤心,但是我是真心爱你的,我想跟你过一辈子,等到满头白发的时候,我还想牵着你的手去颤颤巍巍的逛公园,柳六,嫁给我吧!”   柳六捂着嘴,眼泪噗噗的掉,抽泣不已。   什么啊,每次去逛公园两人都会吵架,不是萧白总接电话就是柳六光顾着遛狗忽视他,反正就是吵啊吵啊,永远没有安静享受的时候。   萧白咽口水,小声说,“以后我再也不限制你的行动了,也不管这管那了,你是一个独立的女人,我不该那样圈着你,爱你就应该放你自由,以后有事咱俩一起商量,成不成?”   柳六伸手打了萧白一下,“……我才不相信你能改了呢……”   萧白拉住柳六的手,哀求道,“你就答应我了吧,我一定改,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信任对方,以前我不信任任何人,现在我开始学着信任了,你……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柳六还是没有答应。   萧白急了,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如果我以后再欺负你让你伤心,你就……就把我的头发剃光,让我刷一个月的碗,让我……”   “别说了,”柳六把萧白拉起来,擦擦脸上的泪水,拽着萧白进店,“别在外面丢人了,老夫老妻的还求婚,真是……”   萧白拽拽柳六的手,穷追不舍,“那……你是嫁,还是不嫁?”   柳六低头,“当然是……”   “亲爱的老婆,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啊,你老公我腰酸背疼手已经麻了,你要是再不说点好听的,我现在就跑到你店门口去挺尸,让你虐待我。”   萧白故意小狗一样的去蹭柳六,哄她高兴。   柳六恼羞不已,连忙跳开,“你少来了,现在把我骗回去,一生气又把我关起来。”   萧白连忙举双手投降状,“老婆大人,我可不敢关您了,回头您再给我来个离家出走,让我苦巴巴的找你三个月,我车都跑坏了好几辆了……”   “你就贫吧。”   萧白拍着胸脯澄清,“真的,我每天开车在路上转啊转,有时候困得不行了,就一头扎电线杆上了,你不知道啊,那电线杆真贵啊,撞倒了一根居然让我赔两万!”   “什么!你居然去撞电线杆!!你不要命了!”   “呃……老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撞电线杆了,你别生气啊……”   “说,还出过什么事?”   “还……上过一次树,不过那树便宜,才两千……哎,老婆,你别哭啊,树倒了我没事,你是没见啊,萧伯那脸都抽了……哎,你别哭了……你看,你不回去,你老公我每天都徘徊在生死边缘上……”   “臭小子……以后不准疲劳驾驶了!”   “是,是。”   “回去买辆结实点的车。”   “好好。”   好说歹说,萧白总算是把人请回了萧家,为了表示自己洗心革面的诚意,萧白专门买了块搓衣板,“老婆,我以后要是在吃莫须有的飞醋,我就跪这搓衣板。”   柳六掩嘴笑,“你不是挺孤傲冷酷的吗,怎么现在肯做这些你以前最看不起的事?”   萧白叹气,搬着小板凳过来给柳六洗脚,“以前我太自信太骄傲了,总觉得你在我的手掌心里,不会跑掉的,我这几个月想通了一件事,如果不用心疼你爱你,就感觉不到你对我的感情,而且,我以前太自负了,总觉得对女人低声下气不是男人,现在明白了,想通了。”   柳六望着盆里的水,“……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洗脚。”   萧白乐,“真的?那以后这个专利就是我的了,谁也不准抢走,不然翻脸。”   柳六笑。   萧白沉吟一下,低声说道,“你在身边时觉不着,但你一离开,我这心……以后别离开我了,我天天做恶梦,吓得我心惊胆战的……”   “好。”   萧白帮她擦干脚,放进温暖的被窝里,“柳六,我知道你走的时候有了宝宝,那个时候,你一定很伤心,对我很失望吧?”   “嗯,”柳六点点头,“是有点,觉得你回到萧家就变了一个人,油盐不进,怎么说你都往牛角尖里钻,好像全天下人都欠你的一样。”   萧白垂下眼帘,“那以后我改掉这个坏毛病,好好的对你,晚上尽量不应酬,周末在家陪你,再也不冲你大吼大叫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能不能……能不能……”   “什么?”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没什么安全感,总觉得一个家庭只有两个人是不稳定的,我一直期待的咱们的孩子像小狗一样撒着欢满地跑,然后围着我叫爸爸,我才会觉得自己存在的真实感……对不起,给你压力了,我真是太想了……”   “你居然把自己的孩子比喻成小狗!”   “我最喜欢的就是狗了,生命力顽强还招人喜欢,调皮捣蛋爱闯祸,我小时候就喜欢恶作剧,但每次都被爷爷罚关禁闭,还不给饭吃,惨死了……”   “原来你的童年这么悲惨啊……”   “是啊是啊!”   “难怪现在性格这么扭曲……”   “!!!”   萧白揽着柳六靠在床上聊天,聊着聊着聊到了柳六出走的方式,“你到底是怎么跑出去的?萧伯说所有监控都没有拍到你。”   “我啊,”柳六笑,“我藏在你车的后备箱里啊,是你‘帮’我逃出去的啊。”   “啊?!”   “那一个月我真是让你气死了。”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对你,你好好调养身体,你瘦了那么多,是不是没恢复好?”   “恢复什么?”   “流产也要坐月子啊,你一个人开店肯定不会照顾自己,现在抱着都硌手了。”   “谁跟你说我把孩子打掉了?!”   “……你……你没打?!!!那……那怎么看不出来啊……!!”   “还不到四个月怎么能看出来,你个糊涂爹!”   “这么说,很快就会有小孩子像小狗一样围着我叫爸爸啦?!”   “小狗不会管你叫爸爸,它只会叫汪汪。”   “天哪,我要当爸爸了,明天让萧伯联系最好的胎教班,对对,还要请几个有经验的佣人给你搭配营养,还有衣服鞋子,对了,你的化妆品是不是也要全套换,我这就让人从法国订……”   “……”   ***********番外**********   柳六指着墙角:去,拿着你最喜欢的搓板去墙角跪十分钟。   萧白老老实实拎着搓板去跪了,一边跪一边认错:我错了,我不该跟六六吃醋……但是你也不能每天给它洗澡不给我洗,我能不生气吗!   柳六:人家是条狗,你跟人吃醋就算了,跟狗吃醋你丢人不?   萧白气愤:哼,狗也不行,以后只准你给我洗澡!不然就把那条死狗宰了下火锅!   柳六:你不是特别喜欢狗吗?   萧白磨牙:比起你来,狗算什么!   柳六:继续跪十分钟。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淡定……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txt80.com--【color_612】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