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恋吸血鬼 作者:孵蛋 第1卷 邪恶深渊的堕落 第一夜:命运,不可抗拒   又是恼人的梅雨季节。   这是平凡的第十七个年头。照例,伊维娜挑选着自己的第十七本“生日礼物”。她的神情专注,细嫩的手指划过一本本老书的粗糙封面,每一本都令她爱不释手。   “怎么办呢?只剩十元都不到了。”掏一陶衣兜,伊维娜面露难色。   这种场景也不是一次两次。伊维娜应该可以说是这家二手书店的常客。   “喜欢这本书就拿回家看吧。”   “可是……大伯,我带的钱,不太够。”伊维娜连忙尴尬的低声解释。迟疑几秒,伸手将书本放回。   “怎么,到这买书这么久还见外啊,今天是你生日不是吗?就当大伯为你庆祝,书就收下吧。”   店主正欲将书抽出,但还是被一个细若蚊呐的声音阻止了。   “那书太贵了啊,打好半价还是那么贵……我白白收了大伯的东西,以后可都没脸再来买书了。”   伊维娜虽然是一个胆小懦弱的女孩子,但可贵的是拥有捍卫原则的勇气,或者对她来说尊严比生命重要。   店长不住的叹息,他真弄不明白,老天难道瞎了眼?伊维娜是如此听话懂事的孩子,为何命运却从不眷顾她——在伊维娜两岁时父亲恶疾,匆匆离世。随后 母亲改嫁,抛弃了她。当时,由于父母一方仍然健在,福利组织无法接管年幼的伊维娜,只能再找到那位狠心的母亲,以法律相“威胁”,那恶毒的女人才勉强接纳自己的亲生女儿。   而至今为止,伊维娜还与他的母亲,继父,以及同母异父的妹妹住在一起,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看着店长出神的模样,伊维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她该走了,回去还有做不尽的家务。   她微微颔首,示意告别。匆忙的拾起撑在店外的雨伞,准备离开。   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书送给自己,那么,父亲的承诺就不能实现了吗?伊维娜一阵苦笑。她现在的心情,如同阴霾的天色一样消沉。   “伊维娜,等等。”店长如梦初醒,挽住伊维娜齐纤细的手腕,“来,你同我来。”   不明缘由的伊维娜就这样被带入了书店的地下室。   ***   眼前的景象真是难以想象。一排排古旧的书架,竖满了各式各样的旧书,伊维娜情不自禁的走上前仔细端详起来。   “这里的书,大多是残的,损的,客人就算打对折也不愿意买,而我自然也不打算贱卖他们。你中意的话,就在这随意挑一本吧。”   伊维娜没有回应。她已经被一本封面怪异的古书深深吸引。毫无指引的,她径直走向那排书架,向那本书所在的高处艰难抬起手。   她快够到了,平静的心跳却因此莫名的加速。   然而,早一步的,这本书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更快的抽出。   伊维娜抬眼,正对上店长一双惊惧的眸子。   “你……你怎么会找到这本书的,是谁告诉你过?”店长的眼神稍许平静,话音却人又难以隐藏的诧异,而这一切都逃不过伊维娜敏感的心思。   “我只是恍惚的时候瞥见……”在几千册书中,只有它唯独吸引着我。   伊维娜确实想这么说,她不想撒谎。   “啊哈哈……哈哈。”幽暗的地下室回斥着店长放肆的笑声,让伊维娜感到一丝害怕。   如果是平时,以她的胆量,一定立即打道回府了。可是,此刻她却毫无此意。   怔怔的望着紧握在店长手里的那本古书,伊维娜不知那里借来的勇气,迎着店长审视的目光,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大伯,这本书我买下了,虽然钱可能不够,但少的得我今后一定补上,请相信我。”   店长惊讶着伊维娜短时间内的改变。   这本书,果然……   嘴角带有欣慰和无奈的笑容,店长没有迟疑的将书交给了伊维娜。   “这就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吧,小丫头,刚才没把你吓坏吧?”   伊维娜也意识到刚才直视长辈的失礼,羞愧的低下头。   “哎……你这丫头又来了,和我客气什么!回家好好保存,你要珍惜它阿。”   伊维娜不停的点头,努力作出可靠的保证。   “最重要的,”店长刻意的一顿。“……读书不能半途而废,回家后,记得尽早看完它,不要忘记!”   “是,我知道了。”伊维娜轻声允诺。   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母亲规定她回家的时间,可是怀揣着这本书,伊维娜的眉宇间仍然流露出喜出望外的情绪。   匆匆告别后,伊维娜一路小跑,向地下室的出口奔去。   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一个更为熟悉的身影突然穿插在店长远年的记忆中。   大概是错觉吧,善良纯洁的伊维娜绝不会重蹈复撤……绝对不会。   这本书,果真找到了自己的主人。   那么,就让一切,不可避免的发生…… 第二夜:预兆   伊维娜整整比平时晚了近一个小时。   跑到家门口,雨中的少女轻轻叹息。   雨伞似乎不能遮挡什么,伊维娜甩甩齐肩长发,抖落发捎的水珠。   就在她打开家门的前一刻,屋里热闹的欢笑声是那么清晰,但在进门的一瞬间停止了。   她并不失落,脱了浸湿的鞋袜,等待着进屋的批准。   “伊维娜,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我……”伊维娜犹豫着,他不想对继父撒谎,不,以基督徒的名义,不对任何人撒谎。   毫无关切的话语,继父冷冷的语调,比门外的风雨还要冰冷,但这又算些什么,几年来,她都几乎习惯了。   “我看啊……”莱娅为了引起注意,故意拖长声调。   “今天不是我的伊维娜姐姐生日嘛,她一定是去那脏乱的二手书店挑些便宜货了。你看看,我们都忘了似的,她现在一定很伤心,姐姐,是吧?”   伊维娜的心寒的彻底,这就是她的妹妹吧,身上流着二分之一地相同血液的亲人。   勉强撑起微笑,伊维娜平静的眼眸转而看向自己的母亲伊桑德拉。她奢望,能得到一句‘生日快乐。’   可是,在她的眼眸中晃动的,是她美丽而淡漠的母亲。   心中,是一股苦涩。   “我在外面吃过些点心……爸爸,妈妈,妹妹你们慢用。”拖着疲乏的步子走上楼梯,她知道,没有人会挽留她吃这顿晚饭。   ***   等做完全部的家务,伊维娜已浑身酸痛。趴在简陋的床榻上,她美滋滋的进入梦香。   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混乱,昏暗,怪诞的顺序与场景。一个身着怪异服饰的男子,入神的看着她,绝望的令人心痛……画面像信号中断一样跳过。现在,她孤单的走着,漫无边际。突然,一个驼背的老妪跪在她得面前,她急忙弯腰想将孱弱的老人扶起……只见一个满脸皱褶,面颊干瘪的脸惊恐的抬起,她的皮肤惨白,脸上却长满了化脓的瘤子,五官扭曲着,撕心裂肺的喊着‘帮帮我,帮帮我啊……’   “别过来!别过来!”伊维娜从梦中惊醒,直冒冷汗。十七年来,她还是头一次睡得那样心神不宁。   窗外透来一丝凉风,她不得不盖紧被褥,继续睡觉。但是,隐隐的不安竟然挥之不去。   是想念爸爸了吗?也对,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而她却忘了向他许下心愿,难怪爸爸要让我做恶梦,来惩罚我啊。   伊维娜轻拍了一下额头,朝着漆黑的夜空办了个鬼脸。也只有对爸爸,她才有如此淘气的一面。   “好了,这么晚了,希望爸爸可别先睡下了,你的小宝贝……来找你……谈心咯。”   伊维娜小心的拿出那张泛黄的纸片,泪水已经失控流下。   ‘今天是3月9日,你的生日。爸爸原本应该在你身边为你祝贺才对。可是我却感觉自己的生命流逝的太快,现在就连抬手写字都很花力气。可是,娜娜,我亲爱的女儿,生日快乐。允许我只能用一句祝福来偿还今后你漫长人生的每一个生日。你会撒娇的问我要礼物吧。我已经为你准备了,可惜……只有八份。每一份都是我用心为你挑选的书籍……,可惜,只有八份而已。而我在离别前,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娜娜你能够来弥补我作为父亲的遗憾,在以后的每一个生日,为自己选一本好书,在你想念我的时候,打开他们,念给爱书的爸爸听,好吗?   不要难过,爸爸一直都在你的身边,看着令我骄傲的女儿克服挫折,微笑的对我说‘爸爸,我很幸福’。   照顾好自己。   我的小宝贝,娜娜。   隔了数行,又出现模糊的字。   娜娜,其实……’   落款的下方是一滩血迹,爸爸想要补充的,最后的一句话被血污遮盖。   小时候,她很好奇,爸爸写下去的究竟会是什么。但随着自己逐渐长大,她懂得渐渐心疼起那一滩陈旧的血污,那原本是刺眼的腥红吧,父亲当时要忍受多大的痛苦呢……   纸上的字迹随着时间已经模糊的难以辨认。但这又何妨,她已烂熟于心。 第三夜:圣经的结局   “爸爸,今天是我第十七个生日,按照约定,我又为自己挑了一本好书哦。你如果还不想睡得话,要不要我给你念一段。嗯……要?不要?爸爸,你到底是点头还是摇头啊!”伊维娜嘟起嘴,亲昵的抱怨着。她的脸始终望向天空,因为她相信,父亲一定会是住在天堂的天使。   “那你等着,不要睡着咯,我去拿来。”不管有多么疲劳,能念给父亲她所选的文章,伊维娜总会立马打起精神。   顺手打开桌上破旧的小灯,她转身搜寻书店专用的那种天蓝色手袋。   “放那里了呢?……啊,找到了!”纯木质的地板上,手带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清冷的蓝光。伊维娜轻巧的走去,但地板还是发出‘嘎吱’的声响。   一头黑色的长发散乱的垂在肩部,‘嘎吱’声不断。在她拿住蓝色手袋的一霎那,残弱的灯光骤灭,气氛诡异到恐怖……   伊维娜迅速回到桌前,过了一会儿,窗外微弱亮光让她恐惧的心渐渐平复。   “真是的,干嘛胆子这么小。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爸爸现在一定在笑我……”   伊维娜定了定心神,急忙打开手袋,小心翼翼的拿出那本古书。即使没有灯光的照射,这本古书却丝毫不减外观的夺目。或者说,越是在黑暗的地方,更衬托了那本书的‘气质’。   之前在昏暗的地下室,她找到了它;而现在,在如此漆黑的夜空下,仅仅是借着清冷的月光,她,要诵读它……真是一本喜好黑暗的书啊。   “始初神创造天地。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   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竟然是圣经?   然而,这段红色的字,被印刷在黑色的卡纸上,就像是快要流淌的血一般那样真实。   情不自禁的翻开第二页,第三页……这本古老的书籍莫名的吸引着她。   子夜,幕色漆黑,将美好的星光一一吞没。   伊维娜丝毫没有感觉时间的流逝,思维沉浸在猩红的书页中。   直到深夜的寒风稍稍将她吹醒。   紧了紧身上的毛衣,伊维娜连忙将窗户的缝隙关上,却还是来不及拦住最后一阵冷风侵袭。   “好冷……”揉搓着冻僵的手掌,伊维娜瑟瑟作抖。   等好不容易暖和了手指,她却瞥在桌上的那本书由于那阵风而翻乱了页码。   风?被书页是风吹翻的吗?   这本沉甸甸的书她就算用手举起都费力气,更何况是风……   来不及思索这些问题,她惊讶的发现,页码已经到了书的末尾。   第1204页……页脚有一行黑色的小字   剩下的是一整片的腥红。   依靠隐约的月光,伊维娜却更想看清字的内容。   终于,她看清了,却不能自控的吐口而出。   “这,就是圣经的结局。   我愿意出卖灵魂,索取沉沦。”   还没有等到意识完全清醒,喉间剧烈的疼痛使伊维娜的面部不停抽搐。一股强烈的血腥从溢出口中。   一滴,两滴……   猩红的书页仿佛有生命般,吸收了她的血液。尾页上的黑字逐渐被红色吞噬。   古书的封面已失去了原先华丽夺目的外表,取而代之的是一枚丑陋的符号。   在最后的意识里,伊维娜将书紧紧的合上,火焰从书的边缘开始燃烧起来。直到她即将昏迷的那一刻,她看到,手里的已不再是那本厚重的书,而是燃烧殆尽后的,一张几乎腐烂的白纸。   而上面却陡然写着她的名字,印盖着她的血迹。   这是与魔鬼的协议吗? 第四夜:真实的梦魇   神说,天上要有光体,可以分昼夜,作记号,定节令,日子,年岁。   并要发光在天空,普照在地上。事就这样成了。   于是神造了两个大光,大的管昼,小的管夜。又造众星。   就把这些光摆列在天空,普照在地上。   管理昼夜,分别明暗。神看着是好的。   有晚上,有早晨,是创世纪的第四日。   ***   我究竟睡了多长的时间呢?为什么手指和身体都冰冷的是去温度?眼前一片漆黑,我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   难道我死了么?那是在天堂,还是地狱?   我想见到父亲,我想去天堂。   ***   无力的张开双眼,伊维娜感到自己的身体竟麻木的动弹不得。睁不睁眼都没什么分别,她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身体被黑暗紧紧包围。   耳旁有滴水的声音。微微的握紧双手,伊维娜感到周围都是湿湿粘粘,连空气都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扶着手边岩石状的物体,艰难的撑起自己弱小的身体。   她得离开这里啊。周遭的黑暗让她感到害怕。缓缓的迈开步伐,向着无尽的黑暗走去,伊维娜猛然想起自己的梦境。   孤单的走着,漫无边际?!   她是在梦境里么?这份孤独感让她宁愿自己还在做梦。   “伊维娜,我的伊维娜,你终于睡醒了。过来吧。”苍老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伊维娜,你还愣着干嘛,快过来。”   声音明显的夹杂着急躁,催促着她犹豫的脚步。   或许这里有人能引她走出这一片黑暗。那声音的主人知道她的名字,应该并不是恶人。   伊维娜摸索着朝声源走去。   尽管小心翼翼,她还是被一样异物绊倒。   眼看自己就快失去重心,但更快的,一只手及时握紧她的手腕。   她感觉到,那是一片枯槁如柴的皮肤。   “你在人间的时间太长了,恐怕眼睛还不能迅速适应这里的环境。现在,紧闭你的眼睛,跟着我默念。”   一句怪异的语调从喉间生涩的读出。随后她的眼前眼里一阵火花般的亮光。   惊讶得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却让她浑身颤栗。   光线仍然是那样晦涩,她隐约看见,自己手边所触的岩石里,缝隙流淌着令人作呕的污水。   赶忙抽回手,低头,却看见刚才绊倒她的‘异物’,竟然是一条巨大的蟒蛇!   她噤口,吓得倒退几步。   而更让她吃惊的,是眼前的那位老妪。银丝般的发杂乱的披散在肩部,干瘪的老脸面如死灰。矮小,驼背,身上裹着破旧的棉絮,着装古怪。   而她,就是梦里的老妇,扭曲着脸向她苦苦哀求……如今正死死的盯住她。   “你是怎么了,伊维娜,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则么会那么陌生呢?”   家?伊维娜自嘲。   自从父亲死后,她真正的家便随之一起灰飞烟灭。而现在,这个陌生的老妇人却在一个令她恐惧的空间内,轻巧的说着‘家’。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不认识你,为何你要带我到这来,你想做什么!”   潮湿的霉味令她感到恶心。   她是头一次对一个老人那样粗鲁的质问,或许她太害怕了。   “没有人强迫你来,我也没有说什么花言巧语打动你。自你起誓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与我,不灭的尼迪特拉巫师,约定了永不废弃的承诺。你能到这里来,其实是你的要求,是你心底的声音。”   “不,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生活……老婆婆,如果你能带我到这里来,必定能送我回去……”   伊维娜的声音逐渐软弱,老妇人的一席话是那样真实。   她真得想要到这里来么,为了逃避真实世界的冷漠,她选择来到这里么?   不,这里更加寒冷。 第五夜:无法回头的交易   悖逆的,和犯罪的,必一同败亡,离弃耶和华的,必致消灭。   ***   “已经不能回去了,你已经不能再回人间了。”   尼迪特拉斩钉截板的宣布了让伊维娜最绝望的话。   “不可能,能来就一定能回去,这里是什么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   伊维娜害怕到大声嚷嚷。即便冷漠的家让她疲惫,但是,至少那里还有她仅存的亲人,还有她美丽却冷淡的母亲。   “我,我是不是死了。我身处地狱么?”   这里,这里不会是温暖的天堂,她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她到底是犯下了什么罪恶呢。   “这里是地狱?你这样认为么……哈哈哈哈”干瘪的声音放肆的冷笑。随即,尼迪特拉急切地走向伊维娜,“地狱?那是堕落天使的去处!而这里……则是比堕落更罪恶百倍的‘游乐场’,是连上帝都厌弃的,畏惧的空间。这里的空气能污了任何一位神明的纯洁,这里,是吸血鬼的领地啊!不谙世事的丫头,你能到这来,真是一位大胆的人类。”   “吸血鬼……”伊维娜失神的重复着。   “对,吸血鬼!吸血鬼!这里的所有都以血为生,以辱骂上帝为乐趣。你们人类总以为只有天堂地狱么,只有耶和华与撒旦么,真是可悲的愚昧!”   尼迪特拉的情绪越发激动,“这整个世界,乃至宇宙,真正的主宰其实是奥戈·维萨塔,是奥戈!”   “主人!”身旁的蟒蛇突然开口,有意的阻止了尼迪特拉的话。   伊维娜惊讶得看着那只怪物竟开口说话,随即戒备的看向老妇。   尼迪特拉瞪大着双眼,仿佛眼珠都快滚落在地。她沉浸在自己的回想中,而刚才的话似乎并不是对伊维娜咆哮的。   许久,老妇平静些了。“你要出去,可以,甚至很容易,只要那个男人一开尊口,立刻就有人护送你走出这个万劫不复的地方。”   “那人在哪里?”只要能找到他,她有信心恳求他放自己回去,她一定能做到。   “哼,作为卑微的人类,你想这样就去找他么?别忘了,这里的所有都以血为生,而由以人类的血为最上品佳肴。恐怕你还没见到,在路上就被杀了……”   “不会的……那你为何不杀了我,吸我的血?这一切都是你编造的谎言!”   她只想把这当作一场恶梦,她会醒来的,一切都恢复原样,她还有很多家务要做,不是么?   “因为你还要完成与我定下的契约,我怎会浪费力气现在就杀了你呢?”   伊维娜看着老妇手中拿着的纸,猛然想起,那张就是自己在昏迷最后看到的,签有自己姓名的纸。   “很惊讶么?一本古书在燃烧后经成了一张薄纸。但,自从你翻开第一张的开始,就决定了你的宿命。”   “我到底怎样才能回去,你是要我当你的佣人么,还是……想要慢慢吸干我的血。”说到这,伊维娜不禁害怕,她是那么胆小懦弱,她很快会死么?   “你忘了,你和我的约定是个交易,既然交易,你也必定得益。只要你帮我办完一件事,我就立即满足你那件不能了却的心愿。”   “不能了却的心愿?你怎么知道?”伊维娜渐渐相信,那老妇或许真的是一个巫师。   “问问你自己的心吧,你有多渴望想要达成它呢……所以,就算冒死,你也来到这里,祈求我的帮助,完成它。   失神的伊维娜并没去注意,尼迪特拉嘴角,那一弯狡黠,诡异的弧度。 第六夜:殷切的愿望   耶和华神所造的,惟有蛇比田野一切的活物更狡猾。   蛇对女人说,神岂是真说,不许你们吃园中所有树上的果子吗?   女人对蛇说,园中树上的果子,我们可以吃。惟有园当中那棵树上的果子,神曾说,你们不可吃,也不可摸,免得你们死。   蛇却对女人说,你们不一定死,却能得到智慧与永生。   女人听从了。   ***   我的心么。   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啊。   “我……我想见到我的爸爸。”   尼迪特拉沉默,她早就知道伊维娜会说些什么,便任由着眼前天真的女孩说下去。   “可笑么,我想见一个死去的人,明知道不再有机会,除非我也死了,上了天堂。”   “可怜的小姑娘,现在你没必要遗憾了,我能帮你啊。因为你已经向我,尼迪特拉巫师,起誓了你对誓言的忠诚。”   “只要我完成你交待的事,我和父亲就真能见上一面吗?”伊维娜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她是那么渴望见到自己的父亲,他逝世时,她才两岁啊。   “何止是见面呢,我想你也不会仅仅满足于见面的。”尼迪特拉又像刚才一样,念了些奇怪的咒语。   污浊的流水成了一道模糊的水墙。   “爸爸……爸爸,爸爸!我是娜娜,我是伊维娜,求求你,看看我啊!”   伊维娜焦躁的喊着,尾音因为难以置信的惊喜而颤抖。   她看见了,那是她的父亲,那个在老照片上英俊的男人,是她最崇拜的人。   她伸手去触摸,但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影像消失了。   不要,爸爸别走,别再扔下她。即使是奢求,她也想上天堂与他团聚。上帝,求求你。   “听着,伊维娜。别再哭哭啼啼的,你这样什么事也办不成。”尼迪特拉明显地感到厌烦,愚蠢的人类,就是因为有那么多情感而滞缓了进化的脚步。   “你要做的事很简单。”尼迪特拉阴冷的一笑。   “找到那个能让你离开这得男人,然后,让他爱上你。”   ***   “不可能的……我做不到。”伊维娜的声音细若蚊呐。   “哼,我以为你会欣然接受,即便这是为了你的父亲,难道你不想和他快一点的团圆么?”尼迪特拉眯起满是皱纹的双眼,一步步走近迷茫的伊维娜。   “你没有徘徊不定的权利,你更没有退路!”尼迪特拉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干瘪的老脸慢慢凑近惊慌的人儿。   见伊维娜没有回应。尼迪特拉恼火着发狠的威胁。   “即便你那么胆小,懦弱,对男女之爱一窍不通,可是,清醒点吧!如果你不接近他,诱惑他,获得他放行的权利!你就永远也别想逃出这里!如果是那样的话,趁现在和太阳做个永别吧,你再也见不到光明……”   “不,我是绝对做不到的。”她就连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更何谈……诱惑?!   “如果我现在从这里把你赶出去,我敢保证,不过多久就有吸血鬼出现。人类的气息是最让他们贪婪的,更何况是你这样的妙龄少女。”   “我……我会躲起来,躲到老死那天。用时间洗刷我的罪恶,死后才能上天堂。”伊维娜知道她的话很幼稚,但她绝不会听从尼迪特拉。诱惑,多么卑贱的事,她的自尊心首先说了‘不’。   “只可惜你美丽的容颜等不到衰老的那天。”枯燥的手暴满了清晰的筋络,轻轻的抚摸伊维娜的脸蛋。   “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年代,没有阳光,只有一颗颗,堕落的心。”   吸血鬼得到的永生,却是永生的折磨,是上帝最严厉的惩戒。   因为悖逆的,和犯罪的,必一同败亡,离弃耶和华的,必致消灭。 第七夜:罪恶的妥协   “如果你的任务失败,你就将永远被囚禁在这里。”   伊维娜怔怔的,头脑空白。   “听好了,我再说一遍,若你不肯与我协作,你就将永远被囚禁在这里。与你在天堂的父亲永远相隔!”   不,这是个荒唐的梦!荒谬绝伦!她还在读书给爸爸听呢,再过几个时辰就到了早上,就有阳光……   “不许你这么说,你、你怎么忍心打碎我苦苦编织的梦!”她哭喊着,无力的低头。   “既然是梦就要去实现,你做的到,以你的美丽,一定办得到!”   在水晶球里的第一眼,尼迪特拉看见她,就知道找对了人。   乌黑的发,更为清澈的黑眸,娇艳的红唇犹如盛开的玫瑰……还有,鼻梁精致的弧度,像极了那个女人。不,比当年的她更多了分无助的娇柔,惹人怜爱。简陋的衣着下,是一副凹凸有致的胴体,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为她狂热。   “那,我该怎样做……”伊维娜的嘴唇颤抖着,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尼迪特拉满意的点点头,冰凉的手伪善地擦去她脸颊温热的泪水。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在外人面前,绝不可以随意得流泪,要知道,吸血鬼是没有眼泪的。”   吸血鬼?她根本不是啊。   看出伊维娜的疑惑,尼迪特拉不疾不缓的补充。   “你要记清楚。从这一刻起,你是我,尼迪特拉巫师,姐妹的女儿,是从塞吉专程看望我。抛弃‘伊维娜’这个名讳,从现在起,你是格拉。维萨塔。”   维萨塔……这个称谓她在那里听到过。   打断伊维娜的思索,尼迪特拉按住她得嘴唇,念起咒语。   “啊……”口中怪异的物体触疼她得舌头。舌尖一转,这……竟然是一双锋利的尖牙。   “好好习惯吧,现在除了你的体形外貌,有了这对牙齿,你和这里的吸血鬼没有多大的差别。”   看着伊维娜生硬的练习着开闭口,尼迪特拉厌烦的转身,佝偻的身躯慢慢挪步。   “在外人面前,不要生疏的直呼名讳,你可以称呼我‘珀德婶婶’。”   “好,我会记住的。”嘴中陌生的异物还是让伊维娜在说话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待会我们就去参加特意为你开办的聚餐,得比,带她好好准备。”尼迪特拉示意在身旁静候的蟒蛇。   “是,主人,我会好好改造她。”   “很好,伊维娜,不,格拉,这是一个接近他的好机会,你要好好表现。”   可是,她根本还不知道他是谁,到时又怎么在人群中认出他来?   或许她的决定是错误的,这件是远远超出自己的能力。她竟然异想天开的想要引诱一个吸血鬼爱上自己。   爸爸,你在天堂看得见我即将犯下的罪恶么,   请你原谅……   因为我是那么想见到你,在这世上唯一疼爱我的人。   —————————————————————————————————————————————— 第八夜:浮华之罪   神说,才德的女子很多,惟独你超过一切。   艳丽是虚假的。美容是虚浮的。惟敬畏耶和华的女人,必得称赞。   ***   简陋的洞穴,昏暗的光线。   随着得比,她穿过狭窄的过道,来到一个湿气极重的地方。伊维娜叹息一声,静静的坐在岩块的边缘,她整个人都精疲力尽了。   耳边传来‘沙沙’的声响。伊维娜侧着脖颈,慢慢向声音的源头看去。   一条蟒蛇竟然正缓缓的朝她游来。下意识的,她紧缩起娇小的身体,面露恐惧。   “愚蠢的人类!既然那么怕死,还胆敢与伟大的尼迪特拉主人签订契约。看看你那恐慌到令人憎恶的人类脸孔,恐怕你是第一次能穿上如此奢靡的华服,哼……也必将是最后一次。”   蛇形的巨大身躯密实的缠绕在一只木箱的周围,随后,只见得比用力一紧,箱盖上的灰尘尽落,咯吱打开。   简陋的木箱里竟秘藏着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与花式各异的昂贵绸缎。这一切让她方才的惊恐倏的转化为无比诧异。   这些礼服在过去一定属于某一位美丽的女主人吧,想象在众人的目光下,一位年轻的贵妇人穿上它,举手投足有着无法掩盖迷人魅力……可如今,她们却都躺在这个阴暗的湿地!没有阳光的照耀啊,空气中毫无一丝温暖的味道,它们只能静静的等候在古老的箱子里,黯淡了,却仍不失低调的奢华。   更可悲的,它们将被渺小懦弱得自己穿上。   伊维娜不确定,这是否使眼前这一件件昂贵华服蒙羞,或许,或许她太自卑了……   瞥见伊维娜怔怔得杵在原地,得比进一步放肆的嘲讽。   “以你的相貌,矮小,单薄,一幅弱不经风的模样,怎么可能得到‘他’的欢心!主人会浪费时间与你契约,恐怕是难得糊涂。”   伊维娜沉沉的低下头,她已习惯他人的轻视。从过去直到现在,除了父亲,没有人会认为她的存在有任何价值,从来没有。   “穿上它,越快越好,相信主人快要等不及了。”找到一块干燥的地,得比将礼服小心翼翼的曳在上面,随后‘沙沙’的游移出去。   现在,一切安静的只听见远处滴水的回声。   伊维娜紧闭双眼,艰难的深呼吸。   她得振作不是么?只要快点完成约定,她就能逃离这里,结束可怕的梦魇。   无力的拾起礼服,洞内的光线逐渐昏暗,让她几乎看不清礼服的颜色,唯有软呢的绸料触在手心,令她冰冷的身体稍稍回暖。   等穿戴完毕,地上只剩下一串与之相配钻链。而就在她摸索着想要戴上它的一霎那,黑暗里闪起异样的光芒。   是她脖颈上那串珍珠项链。   这是十岁时,母亲送过她唯一的一件生日礼物。只是一条普通的珍珠项链,和妹妹昂贵的首饰比起来,它显得毫不起眼,但尽管这样,它还是成为了自己最喜爱的配饰。只因为,它有母亲的味道。   自嘲着扔弃手上那条价值不菲的钻链,伊维娜无奈的笑起来——看来她还是舍不得丢下这件廉价的礼物,不管怎样,她还是敬爱着母亲,这个永远美丽的女人,以及她冷冷的眼神。   将项链小心的隐藏在华丽的绸缎下,伊维娜迟疑的走出洞穴,她不知道……自己的这身装扮或许只是马戏团里的小丑吧。   但她并没有来得及发现,尼迪特拉错愕的表情。   ***   墨一般的发色,乌黑的眼,她的五官依旧如此精致。但,这一次,紧束在身上的黑丝礼服毫无保留的展现她腰臀的迷人曲线。厚重的鹅绒披肩恰如其分的遮掩住暴露在外得腰背。吹弹可破雪白肌肤啊……她的一切与这陈旧的摆设如此格格不入……那是一抹无法抗拒的殷红与诱惑!   时光重蹈覆辙,一切与当年的情景如此的相似……   ***   伊维娜紧张的摆弄着手指,直到尼迪特拉的一句话才彻底解放她。   “你得装扮,足可以赢得任何一个男人的心。”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因为眼前美丽的人儿确实妖娆的让人心醉。   她颤巍巍的走近伊维娜,“不过,你谦卑的神态却让这身高贵的着装为之失色。高傲些,你的身份是与众不同的。”   伊维娜努力着想要理解她的话。   “走吧,我们的契约从此刻开生效。”尼迪特拉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示意伊维娜搀扶着她。   “得比。”   “是的,主人。”   “好好的看守这里,等我和格拉回来的时候……你的身份将不再只是地位卑贱的灵物。”   “是的,主人。一切都是承您的福泽。”得比恭敬的回答,丝毫没有刚才的趾高气昂。   尼迪特拉阴冷的笑着。   而伊维娜努力克制自己的不安。   以她的直觉,她隐隐觉得,这并非一场简单的晚宴。 第九夜:秘密的走廊   伊维娜只见尼迪特拉不断的念着咒语,打开和关闭着眼前不同的门。而每打开一扇,她们就到了不同的地方,这让她感觉不可思议。   但让她尴尬的是,这一路上,尼迪特拉都保持着缄默。然而,在她的心中,从出门时的不安,直到现在,已经转变为难以抑制的心慌。   她即将面对的是一群和她完全不同的生物啊。他们是否长得牛头马面,还是个个龇牙咧嘴的急切想将她吞入腹中。而她,更想知道的是,那个‘他’,究竟是谁?   “格拉,格拉,……格拉!”尼迪特拉急切的叫喊着。   伊维娜才发现她叫得正是自己的‘名字’,望着略带责备的眼神,伊维娜像一个犯了错事的孩子,乖巧的低下头来。   “叫你的名字为何不答话?!”尼迪特拉的老脸皱纹交错,愈显愤怒。   “我……”   “愚蠢!我刚才只是脸色一沉,你顿时就失去了应有的气势,只怕到时你还没有接近‘他’的身边,就被身旁的人吓得魂飞魄散。”   她竟然那么胆小与怯懦,这一点,几乎看不出那个女人的影子阿。懦弱,真是人类的劣根!   当走入最后一扇血红的拱门。伊维娜猛然抬头,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全新的空间。   这是一条不见尽头的走廊。左右两边刻画着奇异的符号,金色的,绿色的,更多的是鲜血的颜色,让人悚然。抬头,是一幅巨大的壁雕,整块的绿松石刻画着许多坚牙的鬼怪。这就是他们自己的肖像么?这是吸血鬼的模样?   头顶上方是熏着精油的烛台吊灯,浓郁的哥特风格让观赏者恍惚。   只是不知走了多长的时间,伊维娜满足的欣赏着头顶上一整块绿松石带来的艺术震撼。这石雕是一块名副其实的历史牌碑,就她所能看懂的——有吸血鬼们欢聚的场景,结合的喜悦,自然也有他们的族内纷争,或者暴动。但是,有一块石雕让却她不禁好奇的放慢脚步。   这块石雕被硬生生的和一整块壁雕割开。   她看不清雕刻的内容。它像是被外力恶意的损坏和污浊的。然而唯一清晰的,是那双蘸上深红色涂料地眼眸。此刻,正死死的盯住她,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发现它了么?”尼迪特拉紧眯双眼,那神态,似笑非笑。   “我,是无意中才看到的。”发现自己竟然为了这幅壁雕停下了脚步,伊维娜害怕责备而尽可能放低声音。   “无意?”尼迪特拉的脚步没有停下,她径直向前走,冰冷的质问能寒透人的心脾。   “如果一切只是无意,我可怜的姑娘,你不会到这来,……”她停顿,随后是凄凉,无奈,悲伤,最后竟化作某种阴狠的嘲弄。   “这是上帝的旨意啊,我的主啊,我的主……耶和华,哈哈哈哈!”   牵起她的手,尼迪特拉的语气充满着寒意。   “那个男人,只要他的身躯如同他的意志永不灭,他将永远成为吸血鬼国度最高的统治者——丹德尔公爵。”尼迪特拉抬头望了一眼石雕,但迅速的,她有些惊慌低下,“你见到他,不管在哪一个族群,国度,天堂或地狱。一眼便能认出他来,因为……”   尼迪特拉沙哑的声音渐露欲加掩饰的凄凉。“没有人会忽视他那双石榴红色的双眸,没有人……”   那是双象征着至高权利的血眸。   重复着最后的那句话,尼迪特拉凝视着那残破的雕像,她那张浑浊的双眼仿佛就要泣出泪来。   此时,古怪的鸣叫声有规律的从远处传来。抽离了尼迪特拉异样的情绪。   握着伊维娜的老手一紧,尼迪特拉毫无表情的下着命令,口气让人不敢违抗。   “听着,格拉,就在这扇门之后,是一群这个国度内最为可怕的吸血鬼。他们贪婪,私利,或者无耻的让人战栗。但同时,他们却都是位高权重的伯爵与勋士,有着仅次于最高统治者的权利……因此,不管你多么害怕,坚强起来;你多么愤恨,隐藏起来;尽你的全力好好表现,我也自当帮助你。”   说完这席话,尼迪特拉毫无预警的推开那扇沉重的门。   眼前是真实的么,伊维娜惊呆了。 第十夜:血腥的聚餐—荣耀(上)   耶和华阿,我的敌人何其加增。有许多人起来攻击我。   有许多人议论说,他得不着神的帮助。   但你耶和华是我四围的盾牌。是我的荣耀,又是叫我抬起头来的。   我用我的声音求告耶和华,他就从他的圣山上应允我。   我躺下睡觉。我醒着。耶和华都保佑我。   虽有成万的魔鬼来周围攻击我,我也不怕。   耶和华阿,求你起来。   我的神阿,求你救我。因为你打散了我一切仇敌的腮骨,敲碎了恶人的牙齿。   救恩属乎耶和华。   愿你赐福给你的百姓。   ****   绕轴心向外均匀的转动,门被缓缓的推开。   那一霎那,华丽的石门后隐藏不住的是一群男女低声的情语。   伊维娜呆呆的杵在原地。昏黄的烛光,奢华的装饰,屋内的气氛是低调着的暧昧。   然而,这一切,在他们这两位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到来之后,随之烟消云散。   在他们看来——一位是相貌奇特,着装旖旎的少女,另一个却是年逾古稀,身材佝偻的脏婆子。   伊维娜的手被身前的老妇仅仅牵住,僵硬的朝主餐桌走去。   但,她得头深深的埋在胸前,死命的低着。   不敢抬头看,哪怕是一瞥。因为敏感的她早已感觉到,周遭的黑影无一不对她施以鄙夷与轻视的目光。   心中卷起一股强烈的酸楚。或许,不管走到哪里,她永远都是那么招人厌恶。   “好久不见了,尼迪特拉。我们都快忘记,你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踏入这个尊贵的厅堂。”   主桌旁,一个金发高挑的男人淡淡地‘招呼’,他的话引来身旁一席人的讪笑。   “尊贵的浦杰奥伯爵,您的礼貌依然使您的名声犹如您胸前的勋章一样光辉。可是,您眼下鄙陋的,虔诚的仆人却不得不更正您的失言……。”   场内一片死寂。   “从现在起,我,珀德。尼迪特拉,将恢复尼迪特拉女巫的身份。协助我们伟大的王,丹德尔公爵,完成他的霸业,执行他的意志……”   没有等到尼迪特拉说完,金发男人已呈现一副阴冷的脸色。   “笑话啊,如果王亲自下的令可以由粗鄙的你任意改变,这简直有损王的威严。”   金发的随即男子冷哼,不屑的皱着眉头。   伊维娜悄悄抬头,惊异的发现那个人竟有着橙红的眼睛,方才听见尼迪特拉那番恭敬的‘讽刺’,足以说明金发男子权贵的地位。   那么,他是否就是她在寻找的人?   ***   “我当初由于法术尽失而被废衔位,可如今,我却有足够的证明来显示自己能力的恢复。”尼迪特拉回头,看着因紧张而全身颤抖的伊维娜,枯槁的手亲昵地拨弄着伊维娜额间散落的发,举止矫做的明显。   “我的水晶球告诉我,‘再过不久,将会有一为异族的少女踏至王的国度。’   我的水晶球告诉我,‘那位少女她的法术超群,她的占卜更远远在我之上,我们必将礼遇她,敬爱她。’   我的水晶球告诉我,‘假以时日,她将是王,丹德尔公爵,最得力的协助,使我们的国度比之天堂更为光亮,比之地狱更为辽阔。她,将使吸血鬼的力量强盛到极点。”   伊维娜懦夫的躲在尼迪特拉背后,但还是无法避免那针刺般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金发男人将嘲弄的目光投向伊维娜。   “抬起你得脸来。”浦杰奥冷冷的命令。 第十一夜:血腥的聚餐—荣耀(下)   伊维娜慌乱着。此刻,心脏高频率的收缩使她呼吸困难。   “抬起脸来。”男人的口气已明显厌烦。   伊维娜艰难的半举头,她望了望尼迪特拉的眼神,没有得到任何的指示,随后又默默的低下。   看出伊维娜下显而易见的懦弱。站在角落里的一个女人突然冲出群体。   “你说自己法力无边,难道就真地认为我们会愚蠢的相信么?说!你是从哪来的呢?你是什么族?你利用年老体迈的尼迪特拉来接近王,究竟是什么目的?!”   一口气呵斥完,厅堂的吸血鬼们一片哗然。   而唯有冷静的尼迪特拉发现了端倪。   那个吸血鬼,眼睛只是低贱的灰褐色。因此,她绝不敢对自己大呼小叫,之所以将矛头专向伊维娜,那正是浦杰奥惯用的计谋。   不仅打击了她们的气焰,更是向到场的所有吸血鬼暗示着——伊维娜的身份不会如此简单的被承认。   伊维娜倒抽一口冷气,等还没有反应过来,她黑色的长发一把被那个女人死死的拽住,狠命的向后拉。   “冒牌货,低贱的种!”   黑色的发丝撩过脸颊,这是她从开始到现在,第一次扬起脸,但却是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   多么招惹妒忌的五官与肤色呢。眼前这个娇小的少女,精致的轮廓,红晕的脸颊,她的身材丝毫不同于一般吸血鬼的肉感,还有,还有她意图闪躲开的双眸……黑色的!竟然是黑色的!   不,不会的。尼迪特拉即便再怎样糊涂,也绝不会借助一个愚蠢的人类来使自己东山再起。她知道,这只是死路一条。   “退下,梅加。”金发男人的手轻轻一扬,让伊维娜疼痛得头皮稍稍得以缓解。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的客人呢?即便她是将要死的,但看在同为吸血鬼的这份本源上,也不该这样做啊。”   浦杰奥的优雅无可挑剔,他的心情和他说话的语调一样无比轻松。   就这样结束了么?他原本以为这场聚餐会理所当然的展开厮杀……是他太高估了尼迪特拉的力量了。找来一个异族的吸血鬼,当真就能唬人么?笑话啊。   “我,我是从塞吉的灾难中存活,专程来投靠唯一的亲人——珀德婶婶。”看着金发男人就快要入座开席,伊维娜惊慌的将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一古脑儿地说出。   不,她是不想被处死啊。   浦杰奥半弯的身子慢慢直起。他的手臂撑在餐桌上,富饶兴味的挑眉。   “噢?那你不妨说说,塞吉发生了什么灾难?”   伊维娜顿时语塞,她听得出那男人嘴里的不屑。这是刻意的刁难啊。但她根本无法回答,更别说反击。   目光再次聚集在她的身上。然而,她的脑中却空白一片。眼前,那个叫‘梅加’的女人鄙夷的斜嘴笑着,所有人似乎都只在看一场闹剧。而她,是个可悲的小丑。   两侧的手紧紧的揪住厚实的布料,无意识间,将礼服缓缓的下拉。伊维娜紧握着裙摆,她就连说谎的勇气都消失殆尽了。   然而,昏黄的灯光下,一丝奇异的白光从伊维娜绒红的领间溢出。   安静了有多久呢?她只听见心跳的振动。   缓缓的,浦杰奥低下了那颗高傲的头颅,左手绅士的背在身后,那样的心悦诚服……   “欢迎……您,尊贵的格拉。维萨塔小姐。你的高贵地位无可厚非;您的远道而来,使我们受宠若惊。” 第十二夜:人类的卑微秉性   “欢迎您,尊贵的格拉。维萨塔小姐。你的高贵地位无可厚非;您的远道而来,使我们受宠若惊。”   金发男人的态度如同仆人一样的谦逊。   这是天大的玩笑啊。全场惊呼一片。   血统如此尊贵的浦杰奥伯爵,在降低身份迎合外族人么?还是在肆意的讥讽这个低贱的少女?真是让人揣测纷纷……   而唯一平静的,面色毫不动容的,是守在伊维娜声旁一言不发的尼迪特拉。这戏剧性的转折似乎并没有为她的表情添上任何一丝波澜。   浦杰奥缓缓的朝眼前惊愕的少女走去。他的态度谦卑,微微颔首。   “若方才的鲁莽让您不悦,我愿坦然地在所有同族面前向您忏疚……”   “浦杰奥伯爵,如果您的好意只是让我们长久的站在这里,我想,格拉一定十分不悦。”珀德。尼迪特拉的语气婉转,但显然比起刚才,有了胜利者的势气与骄横。   她的手里,是一张王牌。   浦杰奥捋了捋金色的发,径直朝长桌走去。在众多吸血鬼惊诧的注视下,他轻轻提起最靠近主座的那张靠椅,示意伊维娜坐下。   伊维娜惊慌得手足无措,但很快,她的手再次被尼迪特拉牵着,半僵硬的踏步向前。   浦杰奥优雅的安排伊维娜入座。随后,在场的众吸血鬼们也本能的按照自己的地位对号入座。   浦杰奥舒坦的坐在的主座的右侧。此刻,他与伊维娜面对这面。看着眼前不安的少女,他陷入了沉思。   如果不是它,他决不会承认,眼前这个唯唯诺诺的少女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女巫。   她是吸血鬼啊……但,颈脖上却分明的带着那件圣物——天使的眼泪。这条项链根本不属于这个邪恶堕落的国度。而她,难道能够施展巫术,将这件圣物的灵性彻底封存么?   这样的法力,简直难以想象。这无疑是在挑战上帝的权威……   但是……她,如果不是吸血鬼呢?   黑色的眼与发,不是天使的模样,或者,她是人类?!   浦杰奥及时的清醒,他不由得因为自己可笑的想法自嘲。   而仅仅隔着一条黑灰色的长桌,伊维娜的拘束显而易见——上身僵硬的活像一个缠着绷带的木乃伊,在宽大的鹅绒座椅上,她的娇臀仅仅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毫无舒适可言。   鼓足勇气,抬眼,却发现浦杰奥失神的盯着自己。她立即回避,双眼不由得瞥见主座位上的空空荡荡。   这个人,就是这里的最高统治么?   是否恳求他,就能让自己离开这里,结束恶梦?   可是,他迟迟没有现身啊……   一股失望窜上心头,伊维娜丝毫没有发现,侍者们已经将晚宴恭敬的呈上。   等她回过神来,习惯的,她向身边的侍者道谢。   “谢谢你……我自己来吧。”   而这句话,却引来全场惊讶的目光。   ———————————————————————————————————————————————— 第十三夜:吸血鬼的嗜血本能   愚昧人抱着手,吃自己的肉。   ——旧约全书   ***   “谢谢你……我自己来吧。”   而这句话,却引来全场惊讶的目光。   “格拉,你无需和卑贱的侍从有所交谈,即使这样,也无法提升他们可悲的地位。你,不……您,即将成为众人之上的维萨塔女巫,只要等到……”尼迪特拉的话被浦杰奥硬生生的打断。   “格拉。维萨塔小姐,您不妨先用餐点……如果侍者的行为让你有所不悦……”浦杰奥一边微笑的说着话,另一边,用眼神示意着伊维娜身旁,那怯生生的侍者。   “我会立即处理,以免妨碍您用餐的心情。”   说罢,那位侍者机械的走到大厅角落,毫不犹豫的坎下之前呈上菜肴的右手。即便表情是何等痛苦,他一声不吱。   浑浊的蓝色血液,让内疚无比的伊维拿触目惊心。   这,是吸血鬼的血液么,蓝色的,倾倒般地流下……   “真是低贱的血统,连血液也如此浑浊。格拉。维萨塔小姐,请您用餐吧。”座位稍后的一位少年站起身子,说着谄媚的话语。   而伊维娜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她明明是为了道谢,为什么……为什么经过那位金发男人的口,却导致眼前的这种场面。   深深的歉疚着,伊维娜一言不发,按照‘吩咐’,她低头看向眼前的事物。   血红的佘果,翠绿的青提。强烈的对比在她的眼前。诱人的果实阿,使饥饿的她垂涎欲滴。然而,一盅金色的器皿引起了她的注意。好奇的打开泛着金属光泽的盖子……眼前,一片猩红。   心脏强烈的收缩着。   浦杰奥看准时机,适时地说出动听的话语。   “格拉。萨为她小姐。对于刚才无礼与无知的冒犯,我愿用美味的人类血液招待您,以博得你的宽容。”   浦杰奥优雅的起身行礼,身段优雅。   而他的对面,是伊维娜惨白的脸色。   简短的一席话却一针见血的证实了她可怕的猜想。人类的血啊,单只是看着,就足够让她为之颤栗。   毫不犹豫的将它推向浦杰奥,伊维娜惊恐着,她丝毫没有发觉,方才的举动是那样生硬与粗鲁。   而它的拒绝,换来的是俊美的金发男人脸上,众人可见的错愕。   “为,为什么呢?宽容如你,难道不能接受我真诚的道歉?”浦杰奥假意的为难着,恭敬的将器皿推回到伊维娜的面前。   可谁都知道,尊贵的浦杰奥伯爵已经拉下了最后的脸面。   即使那位少女得到崇高的封位,伯爵的地位也绝不亚于她,毕竟,浦杰奥有着仅次于王的纯净血统。   场面压抑的令人窒息。尼迪特拉静静的观察着,适时的开口。   “格拉,还要这样任性么,在尊贵的浦杰奥伯爵面前,收起你令人发笑孩子气吧。况且,在来的路上,还是你嚷嚷着要品尝这里的菜肴呢!”尼迪特拉的口气就像一个长辈在训诫调皮的晚辈,眼里口里都有溺爱的痕迹。   伊维娜愕然,她不能理解。   尼迪特拉是唯一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不是么?   她是人类啊!却要吸食同类的血液……   怜悯的,痛苦的,随后,紧闭双眼。在这荒凉的国度里,她首次体味到深深的无助。   吸血鬼们疑惑的看着伊维娜。她的勺里是每一位吸血鬼都无法抗拒的人类血液,她,在犹豫什么?   ***   全场一片死寂。   只有那散发着冰冷光泽的金属调羹发出与碗碟相碰的清脆。手不住的颤抖着,她将那一口血红缓缓送向嘴边。   迈出这一步,前方,是罪恶的深渊么?   伊维娜望着眼前殷红的血液,迟疑了。 第十四夜:逃跑的念头   耶和华赐人智慧。知识和聪明,都由他口而出。   他给正直人存留真智慧,给行为纯正的人作盾牌。   他为公平人保守他们的路,他护庇虔敬人的道。   他要救你脱离恶道,脱离说乖谬话的人。   但他唯一舍弃的是——那等人摒弃正直的路,行走黑暗的道。   成不了天使。   ***   金属的冰冷已触到了伊维娜的嘴边,这,已经是犹豫的极限。   勺里的鲜血因她手臂的微颤流动,空气是恐怖着的静止。   紧闭双眼,伊维娜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无路可退。将勺里的鲜血一饮而尽。她似乎能感觉到,那冰凉的液体在她喉间缓缓流下,随即,变得温热,与她的体温融为一体。   强烈的呕吐感使她惨白了双唇,眼眶也因难受的腥味泛起泪光。瑰色的唇与溢在嘴角的血强烈的对比,此刻,这个美丽的少女,绝望的表情使人惊栗。   她望向浦杰奥,只见这个俊美的男人不动声色的盯着自己。不久,他缓缓开口。   “格拉。维萨塔小姐。传闻你法力有过人之处,那么,请您略施一、二,为我们占卜……尊贵的丹德尔公爵何时赴宴呢?”   这是再下一程的怀疑。   浦杰奥得脸优雅的转向尼迪特拉,似乎想看出一些这老婆子表情的变化。   又是一阵静默,偌大的厅堂,只有餐盘与刀叉的碰撞声。   “哈哈哈,你看,这气氛怎么会那样僵持,我刚才那席话,只是想让气氛热烈点,各位亲王不觉得?哈哈!”   “浦杰奥伯爵,那可是一个冷笑话。”   “可不是,这是笑话?只有您想得出啊。”   “哈哈……”   各座的假意奉承,使这场不见硝烟的冷战终于得以化解。   伊维娜长长的呼了口气,强忍着胃里的翻腾,拿起了诱人的佘果。   上帝,快点结束吧,这罪恶的聚餐。   ***   “沤……沤……”   止不住强烈的呕吐感。伊维娜瘫坐在潮湿的岩石上,不住的恶心。   回来的路上,尼迪特拉没有与她多做交谈,只是不住地叨念:“这下迟了,为什么不来赴宴,迟了,迟了……”   按着疼痛的太阳穴,她不想再去猜测接下来发生的事,刚才的聚餐已经让她身心俱疲。然而,让她惊讶的是,原本冷清的岩洞变得热闹起来。   她的眼前是来来往往的侍者,抬着价值不菲的梳妆镜,在不远的地方,是一堆其他伯爵们送来的礼品。   “这些又与我何干……”伊维娜不住的苦笑,隐隐的胃痛让她的额角渗出些许冷汗。   她现在需要的,只是一块面包,和一杯热牛奶。   “装饰成这样,还习惯么?”尼迪特拉德声音从角落冷冷的传来。   “咳,还好。……”撩起垂在眼前的黑发,伊维娜欲言又止。   “那就安心住下。夏桑,从今日起,格拉。维萨塔就是你的主人,好好服侍。”   佝偻的尼迪特拉背后,是一个面容清丽的娇小女孩礼节的一鞠身。但伊维娜无心关注。   “珀德婶婶,除了这兔血,还有……”。她真的很饥饿,可是,绝不喝动物的血。毕竟她是人类啊,这就像是即使有了吸血鬼的利牙,她仍然信奉上帝。   “你还不觉得自己在宴会上丑态毕露么?身为一个吸血鬼,竟然拒绝人类的血液!那样珍贵的待遇,是很难享受的到的。就算这兔血再怎样不新鲜,你还是得喝下去,否则……就等活活饿死!”   尼迪特拉露出了丑陋狰狞的脸面。身旁的夏桑见到这场面,连忙圆场。   “尊贵的两位长者,允许卑贱的我在此刻发言。这晚餐,我会服侍主人食用,请尼迪特拉女巫放心。”   夏桑的话音刚落,尼迪特拉便是一阵冷哼。   “你必须习惯‘这里的生活’,否则难以实现你的‘志向’。”夏桑站在一旁,尼迪特拉的话是隐讳的,只是为了避在外人的耳目,她知道,伊维娜听的懂弦外之音。   等尼迪特拉的身影远去,伊维娜无力的坐在华丽的座椅上,绝望的看着眼前的‘晚餐’。   “让夏桑服侍您进餐吧。”女孩恭敬的鞠躬,然后走进神色戒备的伊维娜。   “不了,我自己……”既使是倒入沟渠,也总比留在这里散发腥味来的好。   “您千万别嫌弃……”   “我说不用了,不用了!”   饥饿,无助,然后是深深的绝望。   她快被逼疯了。   “那……让我来为您整理衣物。”   夏桑适时地转身避开新主人的怒气,显然,她是个乖巧的人。   看着女孩落寞的背影,伊维娜自责自己迁怒他人。但是,一个邪恶的念头浮上心头。   她得逃走!   失神的黑眸,惨淡的唇色,伊维娜缓缓举起手边的金属烛台。   上帝,原谅我不能成为你喜悦的那位天使。   紧闭双眼,伊维娜鼓足勇气,将她砸向夏桑的头部。   “啊……”惊叫回荡在空荡奢华的卧室。   漂亮的镂花烛台从伊维娜的手上缓缓滚落。霎时,乌黑的明眸蓄满泪水,模糊的映着夏桑昏迷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   褪下昂贵的绸缎,匆忙换上夏桑身上女佣的服装,伊维娜一路狂奔的跑出岩洞,路上,没有一个人认出她来。   ***   一定有捷径离开这里。   祈求,祈求上帝最后一次的怜悯您罪恶的子民,洗去我的罪孽,为我指引逃离的路…… 第十五夜:宿命是场陷阱   祈求,祈求上帝最后一次的怜悯您罪恶的子民,洗去我的罪孽,为我指引逃离的路……   ***   惧怕的,犯罪的,不知悔悟的人陷入网罗。惟有倚靠耶和华的,必得安稳。   ***   当跑出幽暗的岩洞,伊维娜兴奋得喘着粗气。稍作休息,她不由得加快步伐继续向未知的地域飞奔。   因为,只要被尼迪特拉捉回去,无疑的,她将狠狠地被软禁,今后都得靠饮血为生,即便她不是吸血鬼。   矮灌木丛上的露水沾湿了她的裙摆,拎起妨碍她奔跑的厚裙,伊维娜此刻像极了狼狈的灰姑娘。   “这是在哪里呢?”喃喃的自问,面对这周遭极度相似的树林,她彻底的失去了方向。寻找好几条出口,但每一条路的尽头没有光亮,只是回到原点。   蹲下纤瘦的身体,她感到深深的绝望。即便逃出尼迪特拉的控制,她还是可能在这活活饿死。或许,再见到父亲的愿望,真的只是个梦,是个奢求。   站起身,无力的托拽着自己的酸痛的腿,她已经能感觉到,胃部因为长时间的空腹而剧烈抽痛。她大概就这样死去了,再也没有力气寻找下一条出路。   一股熟悉的味道漂浮在空气中。   刚出炉的烘培蛋糕,奶酪与培根,鲜奶混合这一股浓浓的蜂蜜味。顺着香味望去,伊维娜惊愕到难以言喻。   为什么,在走遍那么多条出口,她都没有发现在她的不远处,就有一桌准备已久的美食。   缓步,慢慢靠近。   洁白的桌布,丰盛的菜肴,与这里的阴湿灰暗的环境如此格格不入,这样一桌唐突的招待,不得不引起伊维娜的戒心。   直到伸手就可以触摸到桌上的食物,她必须承认,这并不是由于饥饿而起的幻境,香草蛋糕的香味扑面而来,桌角的布丁勾起甜蜜的诱惑。   这,便是上帝的恩赐啊。   感谢我得主,感谢耶和华。   伊维娜不忘用餐前的祷告,即便她现在就快饿昏了。柔软的羊角面包就在嘴边,乳酪的咸香味回荡在湿润的空气里。下一步,咬下敷在表面的培根,那原本不属于她的两颗尖牙现在却派上了用场,让她不费吹灰之力享用到了最为渴望的美食。伊维娜啜一口热牛奶,感受着难得的幸福。但就在此时——   “啊……”桌上的白巾布逐渐变得肮脏不堪,‘美味佳肴’逐个儿的霉变,切片德培根变为一片片腐烂的红枫叶,她刚才小啜的鲜奶,只是破碗杯里的一杯污水。   没等伊维娜从惊恐中回神,地面瞬时塌陷了一大块。她能感觉到,身体不住的下坠,往更黑更暗的地方,下沉。   一阵剧痛从她脆弱的神经传来,在她有意识的几秒,她感觉到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动。   “救……”   她的下巴被粗暴掬起,仅仅靠着最后的知觉,她能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是彻骨的冰凉。   ———————————————————————————————————————————————— 第2卷 宿命轮盘的推转 第十六夜:刺探   眼前漆黑一片,没有光亮……甚至比岩洞里更黑,她被尼迪特拉捉回去了?她在哪里?   一种冰凉的感觉触在她的脸颊,随后,转移到颈脖。模糊的意识里,她努力想躲开。   救命,救命啊!有人听到么,为什么只有空旷的回声?身体渐渐感到冰冷,在黑暗里,瘦小的身体忍不住蜷缩起来。   但很快,一股温热传来。   ***   即使身着女仆的衣服,没有穿戴华丽的珠宝,但这丝毫没有掩盖她独有的气质。比起花枝招展的伯爵名媛,她更多了份清纯,至少,没有为他的视觉造成额外的负担。   他身旁的女人千娇百媚,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等相貌的女人。   乌黑的齐肩发,白皙的皮肤,小巧的五官,弯而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微微嘟起的粉嫩小嘴,此刻,正不安得微张,吐着急促的气息。   纤细的手指交叠在胸前,使她在宽大裙衣下得姣好胸线显露无遗。   他的手抚着她略有惨白的脸,随后是雪白的颈,最后,是一起一伏的胸部。冷冷得看着眼前紧蹙眉头的人儿,他将脸缓缓靠近,近到能感觉她微甜的气息。   谁说微启的唇不是一种隐晦的诱惑呢?   轻轻附上娇嫩的双瓣,他品尝到一种意想不到的生涩甜蜜。   ***   无法拒绝,这种热力从何处传来?她娇羞的尝试回应,舌尖温柔的触碰却逐渐转化为强烈的交缠。想将疲惫的舌头收回,但对方挑逗的微含,随后是更进一步的索要。   “嗯……”娇憨的呻吟从喉间溢出,她的身体变得炙热。   慢慢张开惺忪的双眼,一双深邃的冷眸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不由得惊恐的往后挪了好几尺。   “怎么,我很可怕?”男人疑惑的挑挑眉,慵懒的撑着脑袋,看着缩在床角的伊维娜。   眼前的这个男人,黑色的发梢熏着骇人的殷红色,脸部与鼻梁的轮廓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突出,他的一双眼睛被阴影笼盖着,让人不可窥的任何情绪。   嘴角斜斜的上扬,显示着他心情不错,但下一秒,命令的口气毋庸置疑,“回答。”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怯生生地问。眼睛却不住地向四周张望。   诺大的卧室,陈列着各种各样的饰品,个个看起来都是价值不菲,由此看来,对方很可能是一个地位颇高的吸血鬼。   伊维娜谨慎的看向眼前的男人,为她刚才的答非所问感到后悔。   “这我大概得问你……”男人斜着肩膀,缓缓的侧身靠近她。   “我?”她只知道,当时饥饿万分的她因为找到了食物而狂喜,但,恐怖的,那些美味瞬时变成了石块,腐叶,污水……随后,她便跌落,那种掉入万丈深渊的恐惧,让她现在想来也不禁后怕。   难道,他救了她?   伊维娜抱有侥幸的心理,她希望他是善意的。但很快,这种希望土崩瓦解。   “这么普通的陷阱,即使你只是一个女仆,也应该用能力识别并躲闪,而你却毫无警觉,作为一个成年的吸血鬼,完全是活该。”男人的口气出奇的冰冷。   在她看来,他没有情绪,也没有同情心。   “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一个陷阱,我只是肚子很饿,刚好看到有一桌食物,走去那里……再正常不过。”伊维娜气愤地握紧拳心。她的种种遭遇难道连一丝同情都得不到么?下一秒,她的眼泪就快夺眶而出,狼狈的起身离开那一床温暖的鹅绒床垫,她的脚触及冰冷的地面,使她不禁打了好几个寒颤。   “对于您的搭救之恩我感激不尽。现在,我要告辞了。”伊维娜恭敬的朝床上慵懒的身影鞠了一躬,随即转头就走。   “那你现在不饿了?”伴着一身低笑,富有磁性的嗓音从伊维娜的身后缓缓传来。   “你掉入的是‘欲望’阱。是我专为捕捉低等动物而设置的,掉入这陷阱,就会在最后一刻浮现自己最直接的欲望。而你的欲望就是……人类的食物。这,实在让我意外与好奇。”   她看不见那男人的眼睛,但她知道,他一直在身后看着她。   “很显然,你是人类。”   伊维娜僵硬的转身,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   她的身份曝光了。 第十七夜:戏弄   门被推开了,侍者推着华丽的餐车,恭敬的推放在卧室中央的长桌上。   “但,那是我原本的猜想,这猜想也很快就被澄清了。刚才我和你接吻的时候,你的唾液里没有人类的味道。”他说话的口吻很轻巧,似乎是谈论家常便饭,而这些话却让她的脸却立刻成了熟透的樱桃。   长桌的另一端,男人双手交叠,牢牢的撑住自己的下巴,深邃的双眼始终望着她。   她刚才真得和一个男人接吻么?原以为只是一个过分真实的梦……   回想着自己无意识的回应那股交缠,伊维娜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放荡。   “为什么迟迟不坐下呢?如果不合你的心意,那就重换一桌。”   而这句话却让伊维娜猛然从羞愧中抬头,立即坐上柔软的坐垫。   “不不不,我很喜欢,很喜欢这些。”不知道这个陌生的男人为何这样招待自己,但她很肯定,如果她随口拒绝,哪一位侍者又将因她而遭受牵连。想起在聚餐上的那一幕,她已经认清了吸血鬼冷血的一面。   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眼前的食物,或许是饿过了头,她的味觉也变得迟钝,品尝美味也似嚼蜡。   死寂的卧室,只有伊维娜一个人的刀叉声。气氛显得僵冷。   终于,埋首于食物的她鼓足勇气抬头,却发现,那男人仍然专注的看着她,像是在思索。   “对不起,我,……吃饱了。”伊维娜坐在原位不动,屏息静待对方的回答。   “你是异族的?”   “呃?”   “异族,哪个氏族的?”与其他女人比起来,过于纤瘦的身材,不适合外出活动,更不适合繁衍,再加上她一头黑色的长发……他实在想不出那个氏族会有这样的体貌,更惊异的是,当她朦胧的睁开眼睛,他看见的,是一双黑色的明眸,清澈见底,但却让她的来历浑浊的像一个谜。   “我……”伊维娜不知所措,而更让她惊慌的事,那男人不知何时离开了座椅,正一步步靠近。   “我,我该回去了。”慌张之下,她说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蹩脚的推托。   “噢?去哪里呢?你的主人那里?”   随着男人的脚步悄无声息的靠近,伊维娜连忙倒退几步。最后,无奈的停下,她已经触到墙角了。   “对,我的主人,很着急……”她没有说谎,至少尼迪特拉一定会疯了似的寻找她。   伊维娜努力将身体侧着,以便找到时机挪出墙角,但直到那个男人的身体紧紧贴近自己,她紧张得浑身绷紧,丝毫没有空隙去想逃脱的事。   “我问你,是哪个氏族的?这是第三遍,是底线。”   “我只是从塞吉探亲的……”她的声音细如蚊呐。   “什么,我没听见。”男人顺势将耳附在伊维娜的唇边,而他性感的唇则在她柔嫩的颈边徘徊。   “我……”伊维娜的大脑陷入混乱。   他的手轻轻搂住她纤细的腰,顺着腰际不断上移,直到她柔软的胸侧。隔着布料,他的拇指不断逗弄着她的敏感,这让她简直能听到自己的抽气声。   “不……嗯……”   “仅仅是说出你的来历,这很困难么?”说话的同时,他并没有停下爱抚。   “我说……从塞吉……”   “我说……我不信”伴着一声嘲弄的笑,磁感的声音摩擦在她的耳边。他的语气平淡,却能毫不费力的戳破谎言。   滑下碍事的衣服,他的吻已经落在她颤抖的肩,双手将她拥得更紧些,他平稳的呼吸初次为一个女人变得如此浓重。   她的上身将近半裸,除了不顶事的几块棉布勉强得遮住隐现的胸部。   奋力的推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是否是她的错觉?在被推开的一瞬间,那个男人脸上出现一丝错愕。而更快的,透过依稀的月光,她看清了他的眼睛。   迷人的深邃。   不……怎么可能?   黑灰的眼眸。 第十八夜:交易   幽冷的月光泻下,她看清他的眼。深邃的令人陶醉。   灰色的眸,除了发梢的深红外,发色几近于黑。更为重要的,眼前的那个男人,没有吸血鬼那对的尖牙。   伊维娜谨慎的猜想。或许……他也是人类?   ***   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从刚才的娇羞,直到现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嘴边勾起一抹得意,稍稍抬其她的下巴,又是一阵轻而易举就获得的甜蜜。   毫不意外少女的顺从。在他眼里,女人都是如此,沉溺在男人的怀抱,有时低贱的连抗拒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她,也不例外。   ***   伊维娜惊觉自己被“偷袭”,在男人暧昧的怀抱中,不断挣扎。   “放,呜……放开……”对他的恐惧渐渐消退,伊维娜认定眼前的男人只是个和自己一样的,不折不扣的人类。   或许,她能……   感觉到怀中娇小的人儿不安分的骚动,这让他有些不悦。   “女人,对我的吻有意见么?”它的语气已经足够的婉转了。即使被对刚才的拒绝有所不满,但看着眼前那幅惹人怜爱的脸蛋,他甚至不想大声地说话,以免吓坏她。   “你……你是人类吧?”   冷静,她需要冷静。伊维娜鼓足了勇气,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什么?”   忽视男人惊愕的表情,她紧张地握住双拳。   “不必再掩饰了,你一定是人类。”   “哈,为什么?”他发现,遇见她是他最近几百年来最有趣的一件事。   “因为……”看这男人坏笑着,伊维娜的心脏剧烈收缩着,她能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不自觉地,她沉沉的低头,轻含着自己的食指关节陷入沉思。   “啊,斯……”糟糕,她都忘了自己长着那对碍事的利牙,竟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没有等她反应过来,更快的,她受伤的手指被眼前的男人轻轻舔噬。   这么亲昵的动作,让她心跳加快。伊维娜急忙抽回手,随意的用一张餐巾包住食指。   “不,不用麻烦……是我自己不小心。”   对方没有回应。   猛然觉得刚才的那句话欠缺气势,伊维娜清了清嗓音,微微正起身子。   “你不用害怕被我拆穿,只要……只要……我们来做个交易。”   主啊,她从不威胁人,向上帝发誓,这是第一次,罪恶的第一次。   但是,空气静止了,静止的只听见她轻微的呼吸。她等待他的回应,但等到的是可怕的沉默。   “你不答应的话……我就把你的身份告诉其他吸血鬼,然后……你就会被杀死。”   深深呼吸,心头蒙上一层歉疚。但为了尽早完成与尼迪特拉的契约,为了自己的心愿,她只有自私一回。   似乎是过了好久,她能望见隐没在黑暗中的玻璃体冷冷得看着她。   努力回避这种具有穿透力的视线,伊维娜只怕自己连最后一丝伪装的勇气也消磨殆尽。但更快的,她的细腰被近乎于蛮力的粗暴着搂紧。她能感觉到他浓重的喘息,夹杂着一丝欲望。   “啊,好疼……”涨红了脸,她不禁要大喊出身。此刻,她如此贴近一个陌生的男人。   无力的挣扎换来的只是臂膀强势的禁锢。   直到最后,她放弃了,任由他轮廓分明的下巴磨擦着她的脸颊。   “嘘,轻点……就像你所说,我们,来做个交易。”   伊维娜有些惊诧,协议的达成比她想得要简单的多,她果然是太胆小了。   他的吻划过额头,睫毛,磨着小巧可爱的鼻子,在后……是一阵熟练的深吻,挑弄着不知所措的伊维娜。他的手从她的腰部稍一用力,便将她从墙角横抱。   “放下我,你想做什么……”   伊维娜的脸泛起一阵红晕,手脚无效的反抗。随即,她果然被放下了,结结实实的摔在柔软的鹅绒床垫上。   男人冰冷的看着他,如同他的身体一样没有温度。利落的解开身上繁复的衣饰,随意的丢弃在旁,他率性的捋过垂在眼前的发丝,直勾勾的看向被紧压在身下的伊维娜。   “这不是你想要得?”他的口气问的理所当然,预想的答案似乎就在口边。   “不是,才不是!”感觉自己被侮辱,伊维娜羞恼着,她气愤地简直就要落泪。即使懦弱,但她仍有一份捍卫尊严的底气。   自尊是她的生命。   “噢,我以为……”男人轻挑眉,玩世不恭的眯起双眼。“在吸血鬼的国度,女人得到更高权利的男人的宠爱是她们至高的追求,为男人繁衍后代,则是使命。”   忽略那番高傲的言辞,伊维娜仍然坐着无济于事的挣扎。随后,她突然冷静下来,停下幼稚的抗议,稳稳的开口。   “告诉我,这里的最高统治者在哪里?”   这幅场景在外人眼里无疑是暖意与**的,男女交叠,使人想入非非……   “为什么要问?”   “这是交易,你必须告诉我。”   “毫无来由的交易,最终仍会害了自己。与其这样,我们取消交易。”   “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伊维娜的焦急显露无遗。   “不知你的身份,名字,来历,我实在没有理由相信你。”他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暖色的光下,她的脸显得格外动人。   “我的名字……”她一时竟想不起来,尼迪特拉为她取得假名似乎让她毫无印象。“叫伊……维娜。”她只希望这个名字能搪塞过去,只要离开这里,她将再也不会见到这个邪恶的男人,她不会想见到他。   “伊维娜……”男人揣摩着这个名字,反复呢喃着,思绪飘远。   “你,现在你要告诉我。”她期盼着,模样像极了索要糖果的孩子。   “我确实和他关系甚好。告诉你,甚至引你去他的处所也并非难事。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见到他?”   伊维娜面泛难色,难道让她说‘为了引诱那个男人,好让她离开?’这种离谱的玩笑,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男人微蹙起眉头,他已经有些不耐烦。   “我喜欢他。” 第十九夜:洛的戒心   “我喜欢他!”   男人紧蹙的眉缓缓展开,他的目光跌破冰点。   伊维娜身边包围的热气逐渐散去,前一刻还紧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现在已站在清冷的月光下,他的五官在晦暗的光照下模糊不清,只露出轮廓分明的侧脸。   “你的主人是谁?”   毫无温度的问话回荡在伊维娜的耳边。她还没从惊讶中回神,愣愣的,她只是愣愣躺在床边,机械的吐字。   “尼迪特拉……”   “来人,把她带回去。”   毫不犹豫,男人发出命令。豪华的壁门被推开,闯入了两个强壮的吸血鬼,粗鲁的将她拉起。   架住伊维娜的两个吸血鬼极其恭敬的垂头,向隐没在黑暗中的他示敬。   “放开我,放开我……”她拼命挣扎,为那句逐客令感到气恼。   同样是人类,何必自相残杀?还是,她刚才语失偏颇,惹恼了他?   将她送回尼迪特拉那里,只是死路一条啊。   他斜眼看她,全然没有刚才的温度。   “放……”伊维娜被粗暴的捂住嘴,架出门口。但在门合上的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了一双血色的眸子。   这是她的错觉么?   ***   “出来。”   啜一口金黄的液体回味在口中,男人慵懒的伏在床边。那是伊维娜之前躺过的地方,香气犹在。   很快,黑暗中出现一轮人影。   “尊敬的丹德尔公爵,”男子单膝跪地,“我的隐藏仍然逃不过您过人的洞察。”   “斯,你应该知道,擅闯我卧室的这举动,很冒险……”   “主人,斯确实有要事禀报,本想打断您与那个女子的交谈,可是……”顿了顿,斯谨慎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人。“确实是很难得看见主人兴致大发,如此对待一个不明身份的女人。”   “这就是你的理由?”   “不,斯正是来禀告,那位少女的身份。”   “说。”强压下不悦,此刻,他对她的身份更感兴趣。   斯站直了身体,恭敬的颔首。“她是珀德。尼迪特拉女巫的亲眷,出现在前些日的聚会上,传闻她具有比尼迪特拉更强的占卜术。”   “噢?那些伯爵作何反应?”冷笑着,他缓缓站起身。   “您指的是浦西奥伯爵?”斯微微欠身,不敢直视丹德尔的血眸。   沉默了会儿,见到洛只是在百无聊赖的摇转着酒杯中酒液,斯这才敢继续往下说。   “浦西奥伯爵首肯了她的身份,这使全场的,包括当时在场隐身的我都大吃一惊。毕竟,这一切来得毫无理由。而那位少女的名字……”   洛挑眉,示意斯继续说下去。   “格拉。维萨塔,她的姓氏是……维萨塔。”斯强调了后半句,他知道这个名字对主人的重要性。   “退下。”   “可是,主人……”   “无知的冒犯!”丹德尔的脸阴沉着,略微抬手,便将其打回避蝙蝠的原型。“不要忘了,你只是一只灵物,没有资格反抗。”   斯在心底泛起无奈的苦涩。方才的少女如此反抗再三,主人丝毫没有为之动怒,反倒是对他这个跟随了几千年的奴仆雷霆大发。   当然,确实没人能违抗他。洛·丹德尔,吸血鬼国度里永远的统治者,他唯一敬爱的王。   悄然离开,他知道,他的主人能够解决任何的纷扰,做出正确的决断,何必卑微的他多做谏言。   感觉到斯的离开,洛疲劳卧在奢华的靠椅上。抓起伊维娜遗落的那张餐巾,点点血迹清晰的留在了上面,犹如一朵朵美丽的血色印花。   他刚才的话无疑是故意说重了。当然,他知道斯的后半句会说些什么。因为任何吸血鬼都不难嗅出,这个房间已充满着诱惑的气味——人类的血液。   “格拉·维萨塔,她的姓氏是……维萨塔。”   斯的话在他的脑中漂浮。   为什么,为什么和他有一样的姓氏?几千年了,他都快忘了……还是说,这只是巧合?   洛得眼帘垂下,倾泻一丝哀伤。在幽蓝的月光的下,他血色的眸逐渐变浅,最后替换为静默的黑灰。   拿出保管在口袋的项链,洛的目光失神的盯着断裂的珍珠串。   “天使的眼泪……”他喃喃地说。   陷阱里,在他捡到这串项链的那一刻,便知道——她的身份并不单纯,更不可能是一个吸血鬼。而按他的一贯作风,杀,无疑是解决疑惑的最好办法。而他,却选择和她周旋,这一点反常理所当然的让斯也有所察觉。   “伊维娜……你究竟是谁……” 第二十夜:夏桑的忠诚   神阿,你必要杀戮恶人。所以,你们喜好人血的,离开我去吧。   因为他们说恶言顶撞你。你的仇敌也妄称你的名。   耶和华阿,恨恶你的,我岂不恨恶他们吗?攻击你的,我岂不憎嫌他们吗?   我切切地恨恶他们,以他们为仇敌。   神阿,求你鉴察我,知道我的心思,试炼我,知道我的意念。   看在我里面有什么恶行没有,引导我走永生的道路。   ***   她被蒙住双眼,一阵颠簸之后,被粗鲁的推下车。   “我,我这是到了哪里?”她眼前漆黑一片,手被牢牢的绑在身后。   “过几天安稳日子吧!说不定再等几日就是处死你的日子!”   “什,什么……”伊维娜惊慌的挣扎着锁套。   “惹怒了丹德尔公爵,我们的王,你还有活命的余地么?只可惜,你这张标致的脸蛋阿……”看着身着女佣服的伊维娜,两个小喽喽放肆的讪笑着。粗糙的手不时抚着她的脸。   “拿开你们的脏手!拿开!你们这群恶人!上帝会惩罚你们!”伊维那双眼湿润,感觉到自己正受着莫大的侮辱。   喽喽面面相觑,随后竟是一阵狂妄的大笑。   “上帝?!蠢女人!等你上了天堂再说吧。”   手上的绳被松开,伊维娜还来不及摘下眼罩,马蹄声已渐去渐远,马车也顿然失了踪影。   回头望去,这正是她拼命逃离的地方。现在果然又回到了这里,这阴湿晦暗的岩洞。   伊维那牵起一抹苦笑,无奈的走向大门。   ***   推开厚重的大门,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纤弱的手臂便被一只枯槁的手捉住。   “刚才,送你回来的那辆马车是谁的?”尼迪特拉瞪圆了眼睛,她的眼珠简直兴奋得快要瞪落下来。   伊维娜一阵恍惚。   “快告诉我啊!格拉!快说!”尼迪特拉剧烈的摇晃着她的身体,这让虚弱得她难以呼吸。   “我,我不知道……”   “那你是从哪里回来!你遇到过些什么人?”   “我真得不清楚啊!”尼迪特拉激动的情绪吓坏了她。“我只听见吸血鬼称他为丹……德尔,对,丹德尔。”   尼迪特拉紧拽的双手松开了,她佝偻的身躯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   “伊维娜,你办到了。他不会忘记你的,他决不会轻易的忘记你的!”   伊维娜无法理解这笑声出于何意,她紧紧地皱眉,对眼前这给行事诡异的老妇人恐惧并且厌恶。   “夏桑,服侍小姐回卧室吧。”墙角的一侧,娇小的身影跃入伊维娜的视线。   ***   一路上,她沉沉的低头,不敢看夏桑一眼。回想她为了逃离这里,伤害了无辜的夏桑,伊维娜心头愧疚万分。单纯得她认为自己足以被千刀万剐。   拉住走在前头的夏桑,伊维娜艰难的开口。   “对不起,恳求您的原谅,夏桑,宽恕我的过错,为了一己私欲……”   停下脚步,夏桑惊讶得看这伊维娜如此谦逊的态度,她以为她只是个娇纵的外族人。再说了,主人处死仆人这种事,天天都有发生,根本不需要道歉。   “不,不,您此言实在让我难堪,身为女仆的我只要尽心尽力的侍奉主人便是职责。即使是为此献出生命也是理所应当。”   夏桑匆忙的跪下,一字一句说得真切。   “起来,快起来吧。”伊维娜连忙拉起夏桑。不要说夏桑看起来和她年龄相仿,况且她也实在不习惯有人向她下跪。   来到自己的卧室,伊维娜支开了夏桑。   伏在床上,脑中一片混乱,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是异族的?”   “我问你,是哪个氏族的?这是第三遍,是底线。”   “女人,对我的吻有意见么?”   将头埋如抱枕,她试图不去理会那个陌生男人说过的话。紧闭双眼,她用力催眠自己。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   “在吸血鬼的国度,女人得到更高权利的男人的宠爱是她们至高的追求,为男人繁衍后代,则是使命。”   深邃的黑灰色双眸牢牢的嵌入她的思绪。她满脑都是这个陌生男人的面孔,根本睡不着。   绝望的睁眼,他的呼吸如同近在咫尺。   伊维娜,你究竟怎么了?你终究要离开这,又怎么可以对这里的人事保留任何一份的留恋?   不知道自己究竟来到这里多长时间了,母亲是否会为她担忧?或许不会,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妹妹莱娅……也对,无论在哪里,爱她人永远只有爸爸。   一阵酸楚,她蜷缩着瘦小的身体,只占了大床的一个角落便沉沉睡下。   一个身着怪异服饰的男人,心碎的眼神暴露在黑暗中,这股情绪牵动她的心……好熟悉的身影啊。   “你是谁?!”伊维娜惊叫着从床上弹起,这举动吓坏了身边正打扫房间的夏桑。   “对不起,格拉小姐,愚笨的我惊扰到您了。”   伊维娜一身冷汗,呆呆得看向前方,没有回答。   “格拉小姐……”夏桑关切地走向前,用白巾布小心的擦拭着伊维娜额头渗出的汗珠。   “我见过他……我见过他。”她沙哑的喊着,梦里的那一股绝望依然笼罩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控制的流下泪。转头望向身边不知所措的夏桑,她似乎仍然没能走出梦境,神色忧伤。   “请您等等,我给您递一碗浓茶。”   “不,不用。”伊维娜的思绪猛然从梦境抽里,才发现自己坐在床上,模样狼狈。   “现在几点了?”   “呃?”夏桑疑惑的望向她。   她忘了,这里不是人类社会,在这里根本没有时制没有四季,也没有太阳。惊觉自己的失言,她连忙扯开话题。   “我对这还很陌生,所以希望能四处走走。”伊维娜毫无顾忌的拿起枕边破旧的女佣服,但更快的,夏桑已经恭敬的奉上干净的裙装,示意伊维娜穿上。   “是的,主人。一切都等您梳洗完。”   看着衣衫不整得自己,伊维娜不好意思地挤出一抹笑。   ***   事实上她对整所宫殿的装饰并不感兴趣。四处兜转,只是打发时间。   “这里是侧厅,您请。”   夏桑的脚步匆忙,在把她带入这个阴冷偏僻的侧厅后,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回头,恭敬的欠身,但语调的冰冷令伊维娜为之一惊。   “主人,不知您是否发现,”她微微昂头看向伊维娜,“这所宫殿在尼迪特拉恢复头衔后确实改观不少。但华丽的程度与她在吸血鬼家族的重要地位是不划等号的——砖墙依旧有些破败,四处依然可见污浊的沟渠。所谓的“大作改造”只是多作了些门面功夫。看来,年迈的尼迪特拉,位高而权不重,并不得统治者的尊崇……”夏桑顿了顿,观察着伊维娜的反应。   “夏桑,我听不明白你的话。”伊维娜没有说谎,她真的是一头雾水。   “在这不用隐藏您的宏图伟略阿,对于您眼前忠诚的奴仆,您全然可以将您的计划托付于我,贱奴一定誓死跟从您,完成主人的愿望。”   伊维娜彻底迷失了方向,她眼前的夏桑表情严肃,丝毫没有玩笑的成分。“我……我的愿望?”   对,她想离开这里,立刻!马上!但恐怕这与夏桑所言的“宏图伟略”并不一致。   见她迟疑着,夏桑徐步走近。“主人,容我直言猜测……为了替代尼迪特拉的职位,您一定费尽心思吧,不如……”夏桑的表情阴暗扭曲着,“不如,我来助您除掉那老婆子,让您顺利登上她的位置。”   “住口,你在说什么!住口!”即使尼迪特拉利用她,威胁他,逼迫她,但她从没想过加害于她,更不贪图她的名位。她要的是自由!是通向天堂的指引。留在这里做女巫,简直是身为基督徒的最大讽刺!   “主人,我这样做只是希望表达我的衷心啊!”   “但你刚才一番残酷的话实在叫人失望。”伊维娜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女是可怕的。   “贱奴只是奢望,能时刻跟随在您的身边。”   “为什么是我?在这里,我的地位也是低下的,你还不如早早的投奔明主……”伊维娜淡淡地说着,她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想在这个罪恶的国度多作停留。   “不,您的占卜术足以让您替代尼迪特拉,成为最年轻的女巫领袖。”   “你们在说什么?”   伊维娜刚想打断,背后,一阵苍老的声音传来。 第二十一夜:纯白色,赴宴   场面顿时僵冷,夏桑双膝跪地,伊维娜则面露为难。但尼德特拉已经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了,她甚至不去过分追究夏桑那番无礼的话。她紧握手里的信封,颤巍巍的走向伊维娜。   “来吧,由你亲自打开它。”   伊维娜迟疑的接过信封,触目惊心的血色符文象征着这封信意义非凡。   撕开封贴的一瞬间,一股热量从伊维娜的掌心传至手臂。她感觉自己的皮肤燃烧着,就好像有点燃的火柴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写字。   撩开袖口,她清晰地看到烙印在身上的字符——格拉。维萨塔。   “我的……名字?”伊维娜盯着鲜红的字迹,诧异的问道。   “恭喜主人,您已成为血族正式的一员。恐怕,这封贴是正式邀请您去魔宴的。可是,魔宴是……”   “夏桑,这里没有你说话的资格,低贱的女奴。”尼迪特拉不屑的瞥一眼夏桑。随即,和颜悦色地看向伊维娜,“来吧,我美丽的姑娘,好好打扮,说不定在魔宴上,嘿嘿……”尼迪特拉眯起眼睛,语调甚是怪异。   望见跪在地上的夏桑有口难言,焦急的紧蹙双眉。伊维娜也感觉到难以名状的不安情绪。上一次的聚餐已经让她耗尽心力,这一次的血宴,又是什么呢?   尼迪特拉牵起她的手往屋外走,临走不忘恶意的‘关照’:“夏桑,你就呆在这里吧,好好为刚才愚昧的言行反思。”而她只能同情地看着长跪在地的夏桑,无奈的走出门口。   “尼迪特拉,故意支开我又有什么用?”   整了整略有凌乱的女佣服,在空旷的侧厅里,夏桑的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   她被带到自己的卧室。时光倒流般,又是得比,这条巨大的令人生畏的蟒蛇为她准备赴宴的礼服。   静静地看着得比忙里忙外的,伊维娜突然新生好奇,“得比……”   “得比……”   “什么事啊!光叫名字,你烦不烦!”得比忙里偷闲,敷衍的回答着。   头一次听见一条蛇开口向自己抱怨,伊维娜不禁咧嘴笑出声来。发现得比果真是在怒瞪自己,她才识趣的收敛笑容。   “哼!我还以为你是个闷罐子,没想到你竟会笑啊?”   要不是这一说,她真的没发现,这是她来到吸血鬼国度第一次开心的笑,没想到竟然是对一条蛇。   “我也以为你是条会吃人的大蟒蛇,但现在看来,您还是很和善的。”她不知道‘健谈’用在蛇身上是否合适,不过,得比或许没有她的主人那么坏才对。况且,他的体形与尼迪特拉也极不般配,实在很难让人联系到主仆关系。   “和善?要不是你对主人有用,我早就把你生吞了。”得比干事利索,便说边把一箱衣服堆在床前,“挑完后,径直走出宫殿,会有一辆马车接你。不用问带你去哪里,乘上就是。”沙沙的游移出去,得比不愿多作停留。他总觉得这个少女身上有股诱人的气息,让人垂涎。   “我不与尼迪特拉一起去么?”   “你应该叫她珀德婶婶……不要露馅。”得比交待完最后一句,便消失踪影。   无奈的转身,伊维娜随意的挑着床上的衣服。其实穿什么有那么重要么?上一件昂贵的红色绸缎虽然衬得她像一位年轻的贵妇人,但却不很合适。这呈现在 眼前的礼服,件件华丽并且繁复,伊维娜挫败的看着这些,无奈的叹气。坐在床边,她猛然看见得比倒腾着的衣柜就放在衣橱底下,伊维娜好奇心起,鬼使神差的打开它。   柜里还只是些奢华的服饰,她正欲合上,柜边露出的一处衣角吸引她的视线。稍一用力,那件衣服便轻而易举的被紧握在伊维娜的手中。   纯白的,没有华而不实的装饰。两侧是短而鼓起的泡泡袖,只有胸处有简单的蕾丝点缀着。简洁优雅,这正是她想要得。脸上挂着微笑,她毫不犹豫的穿上它。   在暗黄的镜前,伊维娜的娇媚,如同一位异国的公主,黑眸红唇,姣好的脸蛋与雪白的肤色,再配上纯色的衣裙……尽管不作其他修饰,但她对自己的装扮却很满意。除了……抚摸着颈脖的空荡,她惊觉自己竟然忘了身边最重要的东西——那串珍珠项链。不仅仅是因为那串缀饰搭配衣服恰到好处,更由于那是母亲赠与她的,是她对母爱的慰藉。   落寞的坐在床边,伊维娜再也提不起刚才的兴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才想起得比的那句话。   “挑完后,径直走出宫殿,会有一辆马车接你。不用问带你去哪里,乘上就是。”   发呆了多久呢?她一定迟到了……这才从伤感的情绪中走出,伊维纳提起曳地的长裙,朝屋外跑去。   她没有发现,她的背影,美丽的像个天使。 第二十二夜:魔宴之开场   马车把她带到了一座气势非凡的宫殿。宫外的雕饰华美的无可附加。巨大的吸血鬼雕像让她感到畏惧与震撼。   “请吧,维萨塔小姐。”   她被礼貌的扶下车,待遇全然没有上一次那么糟糕。但或许是她迟到了,马车扬长而去,她身边并没有其他侍者带路指引。   也好,随处走走吧。   四处都是光秃秃的树干,这实在是像极的恐怖片的场景,让她为之一寒。伊维娜故意绕开那些谈笑风生的宾客,径直走到一个无人的空旷处,在水池边缓缓坐下。   水池的中央是一个拿着水罐倾倒的雕像,它神色哀伤,罐中的水似乎是她的心爱之物。长长的发延至腰际,完美的雕刻再现了那位少女的美丽容貌。但她的身材却没有吸血鬼的任何特征,这一点,和自己一样……   “格拉·维萨塔小姐。”   伊维娜没有听见,她失神的望着这尊雕像,却不知她的姿态与四周的背景融合在一起,像一幅中欧时期的油画,但,显然更美些。   “格拉·伊维娜小姐……。”并非是他看见她的正面,而是她娇小的身形实在是太好辨认了。   “浦杰奥。”   “是,我们又见面了。”浦杰奥绅士的一鞠,金色的发丝掠过额头,显得格外帅气。   “你,你好……”想起他咄咄逼人的样子,她仍然感到畏惧。   直到伊维娜打招呼之前,浦杰奥没有直视眼前的女子。在吸血鬼的国度,直视比自己地位更高的人是一种愚昧的无礼。而无端直视初次见面的少女则不是绅士的行为。不过,这显然已经没有人遵守了,只有浦杰奥还死死的遵守几百年前的规矩。   但是,直到他抬眸的一瞬,橙红的双眼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诧,甚至是一种惊惧。   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这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少女如此典雅,她的气质与这里灰暗的色调产生强烈的冲突。多么美丽与特别,多么熟悉的身影……可是,就算美丽如斯,她依然已经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对,她太像一个天使了,这或许足以让她得到上帝的宠爱,却要受尽吸血鬼们的摧残。   纯白色的装束……想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当上女巫,尼迪特拉,这回你可真是失算……她今天一定会被当场处死。   ***   伊维娜疑惑的看着浦西澳。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每次看向她都带着深沉的思索。   “好吧,你或许有点冷,穿上它我们走吧。”浦杰奥脱下宽大的礼服外套,为伊维娜轻轻附上,这动作在外人看来简直如同温柔的恋人。   “我不冷啊……”感觉自己被厚重的外套结结实实的覆盖,伊维娜有意挣脱。   她娇小的身体被黑色的外套完全笼罩,这模样看上去非常滑稽。   “到时再脱下吧。”浦杰奥柔声说。这软糯的语调是任何一位少女都无法抗拒的。   看着伊维娜默许了。浦杰奥挽起她的手臂,朝着黑寂的深处走去。   ***   应该说,若不是浦杰奥的引路。让她自觉地找到这里是很困难的。   在使者为他们推开厚重的古董高门时,她却莫名的加速心跳。她太容易紧张了,不过比起以前,总算还是很有进步。   犹如迟到的灰姑娘,在浦杰奥的陪同下,伊维娜得到了全场人的注目。   “浦杰奥公爵。”   “塞奇·浦杰奥亲王。”   “浦杰奥公爵。”   熙攘的宾客在见到浦杰奥后自动排开。恭敬的喊着他的尊称,而没有一个人搭理伊维娜。   “对了,格拉·维萨塔小姐,我还没有做过正式的自我介绍,失礼了。”浦杰奥仍然不改绅士的风范,“塞奇·浦杰奥,向您问好。”当着众人的面,他夸张的一个弯身,显然是故意的,目的是为了引起其他吸血鬼的注意。果不其然……   “格拉·维萨塔小姐您好。”众人齐声喊着。这让伊维娜一下子受宠若惊。   “大家好……。”伊维娜一阵羞红,沉沉的低下头。“怎么会……”她本来是不想让别人注意到自己的。   细若蚊呐的声音还是被耳尖的浦杰奥听见。“这是当然的,他们的地位都是低下的,就连我也向您如此问候,那些愚昧的人又则么能不行此大礼?”浦杰奥得意地说罢。低头看向紧紧勾住自己手腕的伊维娜,她娇羞的脸庞煞是动人,让他竟然禁不住想要抚摸。但就在此刻,伊维娜抬起头来,“他们怎么会都知道我的名字呢?”   她依旧是有些害羞的,尽管昂头看向高大的浦杰奥,但她的眼帘垂下,睫毛弯而上翘。   “你的手臂已经有了血族的印记,除非是丹德尔公爵或者几位亲王的联名废除,你在今后的几千几万年都将是血族的使徒。至于,你所在的塞吉,毕竟已经离开了,以后你将于塞吉所属的夜族毫无瓜葛。”   看着伊维娜满脸迷惑,浦杰奥紧接着笑声说,“另外,作为有特殊占卜巫术的你,也早就名扬在外。这场魔宴也只是以你的名义举办。嗯……想想看,都有一百多年没有举办过如此盛大的魔宴了……。”   浦杰奥正思量着,有一对男女径直走来。   “塞奇·浦杰奥亲王。”   浦杰奥点头示意。“格拉·维萨塔小姐,您好,我是梅姬·伍德布拉。”女人笑脸相迎,而他身边的男人则不时地打量着伊维娜。   伊维娜看见女人手臂上和自己相近颜色的字符,分明浮现的是梅姬·萨柯。   “格拉小姐,等仪式完毕后,魔宴时您可否成为我的伴侣呢?”   伊维娜的思绪被打断,她看见眼前的男人礼貌的笑着,他橙黄的眼露骨的打量着伊维娜的面容。   伊维娜迟疑着,她根本听不出那句话里的风起云涌。   “萨柯灵士,注意你的措辞。在维萨塔小姐取得封位之前,‘格拉’这个名讳不是你随便称呼的。”   看到浦杰奥拢拉着脸,“那,我们现行告退了。”拉着不情愿的女人,男人识相的告别,临走还不时暧昧的暗示着伊维娜。   但他们还没走多远,伊维娜便听到刚才女人的娇嗔。“人家这次想和浦杰奥公爵……”她看那女人一脸的不满意。回头看了几眼她身边的浦西奥,才不甘愿地走远了。   “都来的差不多了。王可真是……”浦杰奥撇撇嘴,有些抱怨。而被黑而厚的外套包裹着的伊维娜更想早些结束这宴会。她甚至在为怎么回去发愁。尼迪特拉和得比都不在,就连夏桑也还在尼迪特拉的宫殿……   伊维娜黑溜溜的眼珠东张西望的盘算,十分可爱的表情尽收浦杰奥的眼底。   但是,一抬头,人群之中,她仿佛看见了夏桑的身影,是错觉么?   “为什么这么吵呢?都不想让魔宴早点开始?”   冷冷的声音从人群中抽离,大厅辐射状的安静下来。   几秒后,全场死寂了。   这个男人是谁?他的面容隐藏在黑影中,但仅仅听见声音就有足够的威慑力。   让人无法直视,那一双血红的双眼。 第二十三夜:纯白色的禁忌   不安,她感觉那双锐利的眸子一只盯着她看。   “如不早点结束‘封位典’,恐怕魔宴也得推迟了。”男人有些随意的轻笑,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冰冷的透人心骨。   厅内,她看见高傲的伯爵,贵妇们纷纷低下头颅,顺从的听着男人的发言。   他一定是这里的统治者,他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人啊。为什么,他的声音如此熟悉。   “我敬爱的,尊贵的王。您的来到,使我们愚昧之人蒙受至高的荣幸。”   伊维娜看见身边的浦杰奥头一次那样虔诚的单膝跪地,他的右手握拳,紧靠在左心房之上,这个举动像极了衷心的骑士。   “丹德尔公爵,伟大的姓氏,我们的王啊。”   随后,偌大的厅内,吸血鬼们像潮水般,纷纷行李。有些地位低下的吸血鬼,拜礼的姿势简直是五体投地,伊维娜看着不禁抿嘴一笑。   但礼拜的声音随后死寂了,气氛恐怖到令他窒息——所有人都恭谨的伏地行礼。唯有她,一个不起眼的少女,冷冷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该怎样?没有人教过她应有的礼节!   ***   斯紧紧地盯着台下面露慌张的少女,他头一次见到如此无礼的女人。他瞅了瞅威严的王,随后正声喊道,“无知的血族女人!跪下!”   伊维娜吃了一惊,血族?是指她么。看了看手臂上的印记,她才幡然醒悟。忙不迭的跪下,可周遭的人已喧哗一片。   “狂妄的女人。”   “你看她黑色的眼,只是低贱的血统。”   “与她同列,让人蒙羞。”   “如此无礼,王一定会处死她。”   伊维娜无助的看向浦杰奥,却发现一道诡异的冷笑。   “大家入席就座吧。格拉·维萨塔。上前。”   男人的语言简洁,一出口,喧哗便得以镇压。   伊维娜艰难的起身,身上的厚重披风让她举步维艰。   “你,你好。”她克制恐惧,语调尽量平稳。   可身边又是一阵讥笑。   “格拉·维萨塔。今时今日起为血族女巫。”   话音刚落,伊维娜感觉一阵刺痛。雪白的藕臂添上一道蓝色的符文。   他都不用问自己的来历么?还是早就打探过?   依维娜带着谨慎与疑惑,缓步上前。   “谢谢您,……王。”她双膝跪下,鼓足勇气说出一句话来,发现周围没有任何鄙夷的反应,大大的抒了口气。   “作为一名女巫,你既是由我封位,又得到了塞奇·浦杰奥亲王的认可。那么,你有权挑选自己所效命的长者。但是,一旦选择,你将誓死为之效劳,听从他的命令。”   众人不屑的斜眼睨着伊维娜,显然没有人愿意身边有这一位女巫,一个来历不明,身世不清的女人。   敏感的她当然感觉到了,尴尬的杵在那,失了方向。   “格拉·维萨塔。”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伊维娜慌张的看着站在身边的塞奇·浦杰奥,又朝另一个声源看去,那个威严的男人。   浦杰奥惊讶自己竟然情不自禁的唤着少女的名字,希望她成为自己身边的女巫。差一点,他的计划就因愚蠢的冲动而失败了,沉沉的低下头,没有再说下去。   “格拉·维萨塔。今日起,你,是我身边的女巫。   此言一出,众人惊呼!   “王,她怎么可以当上尊贵的血女巫。不可!我们反对!”一个面如死灰的老吸血鬼从黑压压的群体走出。   “理克,王有说她是血女巫么,无礼!退下!”斯守在一旁,比起其它吸血鬼,他更有一种文弱的书生气。可是,现在的他金刚怒目,坚决地维护着首领的绝对统治权。   老头像失了魂般,被喝斥退了。   “你有意见么?”男人高高在上,看着底下无助的伊维娜。   她只是胆小的摇摇头。血女巫?那又是什么?当上它,她就有权利离开这么?看那些吸血鬼紧张的程度,她知道这个头衔非同一般。   但很快,她像是被忽视般,“各位,收拾下你们慌乱的心情。我知道你们前来并非是对‘封位典’感兴趣。那么,下面该是‘正餐’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浦杰奥面无表情的开口。   “大家不想知道……,伟大的王刚任命的女巫今天穿了什么华服来赴宴呢?好好看着吧!”   照在全身的披风被蛮力强行拉扯下,伊维娜顿时感到一阵凉意。 第二十四夜:红与黑   全场愕然。   纯白色礼服极尽全力般勾画出伊维娜腰部柔美曲线,手臂两侧的蕾丝薄纱完美的服帖在她的细滑的藕臂上。她的发式简洁,发色是经典的黑。墨般的水眸星盼流离……还有一张惹人生妒的红唇微起,挑起男人们的遐想。   但她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长裙曳地。是一作唯美的雕像。   “好好看清楚!她的着装,她的外表,她的言行,她的眼眸!哪一点配得上血族的女巫!就连吸血鬼的身份都让人难以牵连。”   浦杰奥高傲的仰头,他的神情是那样不可一世,简直是在模仿一位无可匹及的统治者。   是啊!任何人都无力反驳……那少女美得如同天使,那样的吸引目光。但是,她身上的一席白色却足以让她被处死。   吸血鬼的国度,拥有任何的金银宝器,有任何的华服美钻,可以说应有尽有。但唯独,在这里没有白色,那是天堂的颜色。凡是耶和华所喜悦的,必定是吸血鬼们所忌讳的。   啪!啪!啪!   坐在宝座上的男人站起。缓缓拍手。   “说得好,说得真好。”   让他在刚为这名少女封号后又立即制她的罪,只无疑是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无疑是在向他的皇权挑衅。   洛快速的思考着。他知道浦杰奥的伎俩。   “王。恳请您收回封位,判这位异族少女死罪。”   伊维娜惊住了,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前一刻还温柔无比的浦杰奥。   “我既然赐她地位,必然是承认她的能力,至于留她在身边……”他略带笑意的注视着伊维娜,但只是一瞬而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将给与她十分信任。”   伊维娜感激地看一眼隐没在黑暗的男人,他的眼眸如同新鲜的血液明亮而迷人。至少,在这个‘生死关头’,是这个陌生的男人挽救了她。或许……他会是个心地善良的领袖。   不!心地善良?吸血鬼么?   浦杰奥识相的闭口,他知道多说无益,他的王已经有些恼怒,只不过比预计的来的低沉些。   气氛静穆,空气凝固在鼻息边。   直到那伟大的男人随手一抬,才划破这静谧的氛围。   “是,主人,是。”斯听过命令,随即璇身。   “封位典,止。请各位至塞纳厅开始……期待已久的……魔宴。”斯的嘴角泛起一抹讥笑。   ***   死里逃生,伊维娜重重的喘气。她再也不愿相信浦杰奥的示好了,那个卑鄙的男人啊。   随着人流,她漫步目的的碎步前行。虽然一些地位低下的吸血鬼仍然对她十分不满,但看着她手臂上清晰的符问,依然是毕恭毕敬。   “格拉·维萨塔女巫。”   “你……,你们好。”她尴尬的回应,毫无这个身份应有的气势与魄力。   吸血鬼们不屑的撇撇嘴,起身告退。   “等一下。”   “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其中一个吸血鬼们有些慌张,她以为她们刚才过于怠慢的态度惹恼了这位‘扬名在外’的新女巫。   “我……”   “请一定饶恕我们吧……”胆小的一个连忙跪下。听说这个异族少女懂得比尼迪特拉那老巫婆更恶毒的巫术。她懂得猜透他人的心思,控制他人的意志,总之是神乎其神的样子。真是愚昧,得罪她……不仅因为她是一个巫术高深的女人,而且还得到了靠近王身边的职务。靠着她美艳绝伦的外表,说不定,她将来还可能是血女巫……   “请问我现在在哪里呢?我应该去哪呢?塞纳厅在……啊!”   她还没问完,嘴便被牢牢的捂住。面前的两个吸血鬼连忙将头叩的更低了。   正了正声音,两人极其工整地屈膝行礼,满身的冷汗。   “洛·丹德尔公……爵,我们……崇高的……高贵的……。”   两名女巫受到惊吓,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   王则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真是个让伟大的王认识自己的好机会!   各怀鬼胎,她俩紧张的抬头,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   刚才那个真是王么?为什么能看到嘴角有一抹浅笑?   不可能啊…… 第二十五夜:一眼万年      “唔……唔唔。”她发不出声音来,她想求救。想不通为何那两名吸血鬼看到背后的人会如此慌张。或许,绑架自己的人是个长相恐怖的怪物?想到这里,伊维娜倒抽凉气。   “知道自己的力气就只有这么一点,还想挣扎么?”   “你是谁?”捂住的口被松开,伊维娜急忙问到。因为她的整个身体还被牢牢牵制着,背着那个声音熟悉的男人。   “你的记性实在很差。但我想它会记得我。”洛浅笑着,将下巴埋入伊维娜粉嫩的颈边,红色发梢轻柔的触及她的皮肤,随后是有些习惯性磨蹭。   “伊维娜,我想你了。”他的目标转移,轻轻在她耳边低语,接着含着她敏感的耳垂。   “你……”她一是气岔,说不上话来。涨红的脸蛋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娇媚万分。   “你放开我!”   “不要。”   “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我现在统治者身边的最高女巫,我有很高的地位!”   她并不想故意夸大身份,而是希望那个将她禁锢在怀抱里的男人能知难而退。   “噢?是么?你想当最高女巫么?原来你想当血女巫?”洛的声音变得严肃。   “我……我本来就是血女巫!那,那是,是王刚刚赐予我的名号。”上帝啊,宽恕她的欺瞒。   伊维娜不停的眨着她乌黑的双眸,她结结巴巴地说着话,小脸红扑扑的。   她等待着他的松手,却不料被他宽厚的从后面紧抱。   “伊维娜,为何你不问我的身份呢?你当真一点都不关心我的事?”   他对她是那么关注,以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脱离险境。甚至,他开始学着慢慢接受她是人类的事实。   伊维娜不作声,她只是无声的抗议。不能否认,那一夜她想他想到失眠过。对一个陌生的男人,这再可笑不过了!   “别动。就让我这样抱着你。”   他们的身体贴近。似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嗅着她幽幽的体香,他惬意的轻靠在她左肩。很安静,对,这样很好。他冰冷的身体头一次变得暖和。   因为你,伊维娜。   ***   这里的光线显然比上次在那所昏暗的宫殿时要好得多,感觉到他富有规律的呼吸,她想,他应该熟睡了吧。   我的真主,并非我不愿挣脱他的怀抱,而是,这个邪恶的魔鬼,强势的令人无力招架。   伊维娜虔心祈祷,但是一丝杂念涌了进来。   “伊维娜,为何你不问我的身份呢?你当真一点都不关心我的事?”洛想扯开话题,他不想去猜测她的来意或者阴谋。天知道,这几天他有多想她。   只要转头,她便能看清他的脸。那张在黑暗中晦明不清,充满神秘的轮廓。   或许,她只想扫视一眼。就一次,这不是罪恶的吧!强烈的好奇心驱动她的身体。   她的眸撇向左边,便再也无法转移视线。   这个娇媚的少女或许并不知道这一眼是几千年的爱恋,是一个刻骨铭心的开始。 第二十六夜:我的伊维娜   月光更明亮些了,将他的五官衬托的轮廓分明。发丝垂过额头,末梢的隐隐红色暗示了这个男人非比寻常的地位。   此刻,他正靠在她的肩上,这个俊美的男人紧紧的从后侧环抱着她,让她心乱难覆,更让她不愿再摆脱了。   有这一刻,她为他心动。   “在看什么呢?亲爱的。”洛的眼睛缓缓张开。黑灰色的双眼眯着,勾起一抹坏笑。   他为她刚才的失神愉悦着。真是个羞涩的女孩,难以表达自己微妙的心情。但他喜欢这一点——怯懦着的娇羞,却又骄悍的护卫尊严。   伊维娜的神色慌乱。她刚才在做什么!竟然为一个假寐的魔鬼深深吸引。她匆忙的别过头,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   但下一秒,娇嫩的下巴被洛的手轻而易举扳回。他覆上自己的唇,品尝着想念已久的甜蜜。   不要……她又被这个可怕的魔鬼侵犯。狠下心来,她重重的咬下索取她甘甜的舌头。   “……”   洛松开她,血从他的嘴角渗出。蓝色的,纯净透明得蓝色。   他不解的看向她,双眼深邃的令人难以捉摸。   “你这个无礼的男人。这,这件事我一定向王禀报,制你大罪。”转过身来,伊维娜夸大自己的音量,挫败的感觉到自己刚才简直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小人。或许,和眼前那个男人比起来,她才更像一个吸血鬼。   在任何人面前,她总是羞涩的,胆怯的。但不知为什么,一遇见他,她便学会大声嚷嚷,威吓!甚至交易!然而这些都是无用的,她明白在那个男人给予的怀抱里。威吓,嚷嚷都像是无理取闹的娇嗔。或者就像一个小女人的撒娇。   想到这里,伊维娜更害怕的倒退几步。   眼前的这个男人,时而温柔,时而暴戾,时而邪魅……但她不要理会这些,只要完成契约,她就能离开这里。从此以后,吸血鬼的国度只是在她漫长的人生的一个可怕的梦魇。   “伊维娜……”洛伸手,他好想拥抱她。无时无刻都想证明自己对那具娇弱身体的所有权。   “我不叫伊维娜。我是格拉·维萨塔。”   他的手悬停在半空,狠狠地被那句僵冷的重申搁置。   “我只记得初次遇见你是,你亲口说出的名字。伊、维、娜、”他朦胧的眼眸变的犀利,正对上她的一双水眸。   慌乱的避开。   “那是我信口胡诌的,你难道也相信么?”   “我喜欢‘伊维娜’这个名字,很好听。”   “你还是不信,我给你看……。”她痛苦万分的举起手,雪白的皮肤上露出鲜红的印记与那道蓝色符文。或许从此以后,没有人再会叫出她的真名,尼迪特拉不会,眼前的这个男人以后也不会再这样称呼她了。   “抛弃‘伊维娜’这个名讳,从现在起,你是格拉·维萨塔。”   伊维娜痛苦着,微妙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却很容易的被细心的洛察觉。   “但我知道,你喜欢我这样叫你——伊维娜。不论是‘我喜爱的伊维娜’,‘我亲爱的伊维娜’。或者,‘我的伊维娜’。”   “够了!够了!我是格拉·维萨塔!”他露骨的示爱让她烦扰。为什么这个男人每次都能使她陷入疯狂的地步,露出自己本不懦弱的性格?   对,她不懦弱,只是因为她的母亲对她如此冷淡,是他从小时候起便感觉自己是被抛弃的。所以她要很乖,很听话,很顺从,很谦卑。见不到远在天堂的父亲,她至少还是很想留在美丽的母亲身边,即使得不到一点爱。   她捂在两耳的双手被握住。稍一用力,他将她紧压向墙边。   “该死!维萨塔这个姓氏是太过低贱的血统了。不要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它,这让我恼怒!若不看在你是异族,我早就制你死罪。”洛的眼神曝露寒光,他的话象冰冻过的利刃。   伊维娜察觉,眼前的男人高傲的像一个君王,一位十足的统治者。但不可能的,他的眼睛是灰色的,他也没有吸血鬼的尖牙。   他究竟是谁?   望着她惊恐的面容,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脸色缓和来,他还是不舍得吓着她。   他轻轻吻着她的额头,鼻尖与嘴角,随后温柔的开启她玫瑰色的双唇。   这是个漫长而火热的缠绵,不无惩罚的味道。   伊维娜张开朦胧的眼,难以抑制自己的羞涩。   但紧随而来的,是手臂上的剧痛。   “啊……”挣脱他的手,她猛然发现那个印记。 第二十七夜:碧雅,失望的魔宴   格拉。维萨塔的字符就像溶进她的皮肤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在熟悉不过的名字——伊维娜。   “不,不,我不要。”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尼迪特拉为她取格拉`维萨塔的名,尽管不知道维萨为何是一个低贱血统的代称。但是,如果这个名字能帮助她顺利完成契约的内容,能让她早早的离开这里,见到自己的父亲……她全部都能接受。   “但我喜欢。”他低笑着,见到她沮丧慌张的模样不免有些得意。   “但这一点都不像吸血鬼的名字啊……”伊维娜不知所措的喃喃自语。却不知这句单纯的话让严肃的洛忍俊不禁。   “嗯,我想以后……这里还会加上一个姓氏。”他指了指她皮肤上紧靠在字符旁的空白处。”有些意味深长。   伊维娜不解时,突然听到远处怪异的召集声。   “魔宴恐怕开始了,你为什么不去呢?”虽然她很想知道所谓的“魔宴”比起一般的宴席有什么差别,但她还是强压自己的好奇心,以免露馅。毕竟,她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消磨时间,而是快速赶去塞纳厅,去一探究竟。或许,她能真正见到那位神秘的统治者,那双血眸的主人。   “我么?亲爱的伊维娜,这是你第一次关心我。”他露出腻毙人的甜蜜微笑,虽然他知道她是另有企图。   “我们快去吧,迟到就不好了。”   “好啊,你带路吧。”   “我……我是异族的,对这里……不很熟悉……”   伊维娜支支吾吾着,却不料被一把洛抱起。   不是温柔的公主式横抱,而是粗鲁的托住臀部,被狠狠地架在洛宽阔的肩膀上。   “你真的好轻……,到底有没有重量呢?”他抿嘴笑着,逗弄着她。   “放下我,你要带我去哪里?”   伊维娜狠命的捶打他,但显然无济于事。   “魔宴,你刚才不是说的么?”   伊维娜停手,“那你放下我,我和你并肩走。”   “并肩?以你的地位恐怕不行。”他大步流星,伊维娜艰难的抬头,只见身旁的吸血鬼们个个恭敬的五体投地,膜拜着眼前的男人,却用惊诧的眼神望向她。   “你究竟是谁?”她更加怀疑了,他的身份必定是非同小可的。   但伊维娜看不见,洛的眼眸此刻正是让人无法直视的血色。象征着他绝无仅有的尊贵。   ***   洛没有回答,他的脚步走向黑暗的深处。   不久,伊维娜扭过头来,却发现她眼前是一所金壁辉煌的宫殿,奢华无比。   “这里是哪里?塞纳宫么?是举办魔宴的地方?”   洛仍不作答。   “欢迎您,尊……”宫殿的大门自动打开,两侧的仆人极其恭敬却又谨慎的礼拜着男人。   洛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仆人们不要多语。   伊维娜慌张不已,她又开始捶打起来。此刻,她完全摆脱了懦弱,在那些仆人异样的眼光里,她全然像一个对恋人撒娇的小女孩。   但是,对象不是别人。是不可被冒犯的王啊。   “放下我!带我去魔宴!我要去魔宴!”如果没有来得及赶去参加,她无疑失去了一个完成契约的绝佳机会。   华丽的复式门被守在两侧的仆人推开。   “我们到了。”   ***   “斯……王还没来么……我快等不及了啊。”   “这次应该是轮到我,碧雅,你没有机会的。”   “茨梅尔,王宠爱的是我,他连看都不屑看你。”   “你别欺人太盛!王前些天还召见我,说我服侍的好,本次魔宴必定宠幸我,或许我将是唯一能拥有它姓氏符文的女人……,我将是血……”   啪!   碧雅不知为何,突然怒不可遏,一个耳光煽上去。   围着斯的女人足足有里外三圈。叽叽喳喳的问着王的去处。其中更以两个女人为首,争闹得最凶。最后竟演变到互相抽打起来。   “各位姐姐们,何必在这里伤和气。难道想让王看到你们肿胀的脸么?他一定不会欢喜……”斯总是充当和事老,谁叫这场魔宴的关键人物迟迟不愿现身,就连他这个贴身随从也不知道主人现在何处。   “斯……,王究竟什么时候来到呢?”那两人果真停战,酥媚的喊着文质彬彬的斯。   拨开女人们,斯试图想从宫殿内一对对欢爱的吸血鬼们找寻王的踪影。虽然这只是徒劳的,但还是值得一试。   “斯。普紫大人。”一位仆从慌张的前来报信。   见到诸多的女人们,那仆从色咪咪的眼神一勾,随后立马严肃起来,将口附在斯的耳边,小心地说这话。   “嗯,嗯,知道了。没你的事,下去吧。”   仆从一阵兴奋,还未行退礼,便勾搭着姿色欠佳的一个女人乐和的到角落里“嘿咻”去了。   宫殿内又添一声淫乱的娇嗔。   “好了,姐姐们都散去吧。王不会参加今次的魔宴了,他有……要务。”   斯还是那样礼貌,无论是对身份低微的人,他都很谦逊的叫着尊称。这让他深得人脉。   “什么啊,这魔宴起码是以王的名义操办的,他不来还有什么意思呢?早知道我就不拒绝拉德尼伯爵了。”其中一个女人哭丧着脸,她显然为了等待王作了很多准备与“牺牲”。   “我也是啊,惠耳斯灵士还一再要求去我服侍他呢。”   “姐姐们,那就快去找些‘食物’,还来得及。”斯好言建议。   “斯大人……其实,你也不错啊。不如让碧雅好好伺候您……”说罢,碧雅如同水蛇般缠绕在斯的身上。在外人看来,能得到血族第一美人的青睐,实在是一种艳遇。   “不了。斯有命在身,不敢耽误。况且碧雅姐姐如此受大伯爵们的宠爱,斯实在不敢随意糟践。”斯拒绝的十分坚决却富有弹性,给了碧雅很好的台阶。   碧雅自然是一个聪明人,翻了记白眼,又重新堆起笑容。   “碧雅是在拿斯大人取乐啦,您不要生气啊。碧雅告退了。”   “茨梅尔,也退下了。”看着没有好处捞,女人们纷纷散去。   斯的视线终于明朗了不少。但眼前看见的还是污浊一片。   男女们互相欢爱索取着,塞纳宫在冷清了几百年后又一次‘春意盎然’。这实在是托了主人的福。   “魔宴”不是一场聚餐,而是一场欲望的集会。男人们满足**,而女人们则索取名誉。因为,只要男人们在尽欢之后十分满意,便会在女人们的手臂上留下他们的姓氏,以提高女人的地位。但这姓氏绝不会一成不变的,下一位占有她们的男人必须更有权势,来替换他们手上的姓氏,帮助她们一步步走向向往的最高荣誉。   而碧雅……这个绝色美人。传闻她的第一次是被一个地位低贱的仆人在草堆上奸淫夺去。而这个男人还恬不知耻的在她的手臂深深的烙上属于他的姓氏。从此之后,碧雅从不撩起衣袖将她示之众人。即使在和男人们交#已屏蔽#时,仍然用巾牢牢隐藏这个耻辱的印记。   但是,当很多深爱她的伯爵愿意留下自己的姓氏来覆盖那道污秽的印记时,却被她毫无理由的断然拒绝。   如今,惟一一个能在她手腕留下姓氏的男人,她的最后一个目标是——洛。丹德尔。   斯的嘴角掩藏苦笑。 第二十八夜:诱拐之顾虑重重   “阿!”伊维娜被重重的摔在柔软的床上,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洛脱去碍事的披风。紧压着身下不知所措的人儿。   他黑灰色的眸变的颇不平静。   “你,你想……”   “你不是想去赴宴么。那么,不用跑那么远了,我就在这里。我满足你。”   他的手抚摸着她绯红的脸蛋,喘息间都充满欲望。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伊维娜有些吓坏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一个男人如此渴望的看着她。她的手抓紧被单,艰难的向后挪动身体。   但无用的。她很快被拉回。他英俊的脸孔凑近她,很近很近。   不安的舔着干燥的唇,她想说些什么打破尴尬,可欲言又止。   他将她的下巴掬起,附上自己的唇。但仅仅是单纯的亲吻,他没有将眼闭起,专注的看着伊维娜无奈的瞪大着的双眼。   “呵呵……”他起身,骄纵的笑。   “你……”伊维娜气愤地撑起自己的身体。   “怎么了,松开你不好么?啧啧啧,看你嘟起的小嘴,看来很失望啊……”他难得那么好的心情,竟然会挖苦别人。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开怀的笑,但是,遇见她,因为她,一切有所改变。   伊维娜语塞,她索性从床上爬起。连走带跑得飞奔到房间的尽头。真是太大的卧室了,就连跑到房门都要一会儿时间。   “有人么?开门!放我出去!有坏人!”   但冷不防的,洛悄无声息的从后环抱他。   “我已经绑架你了,所以……给我乖乖的待在这。”   他宠爱的吻着她的鬓发。   “你究竟是谁?!回答我!”她转身,他却如同幻影般消失。   她的嘴边牵起一抹无奈。   宁愿,所有的一切只是幻影,包括他。   ***   透过血色的眸子,虽然隔着房门,洛却对房间内伊维娜的举动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尽管听见她疲惫的‘求救’,他仍然高兴成功‘掳走’她。   “等她喊累了,来向我通报。”临走,洛不忘关照仆人。   ***   穿过幽长的走廊,洛看见等候在门口的斯。   “主人。”   “怎么了,魔宴那么快就结束了么?”他没有停下脚步,斯紧紧跟随着他。   “并没有,只是按照您的吩咐,我观察了所有出席的宾客。可是……”   “说,不必吞吞吐吐。”他的好心情写在脸上,谁都看得出。   “只是我没有见到尼德特拉巫师与浦杰奥伯爵,这一点让人疑惑。”   “你以为他们两个在一起会做什么事情呢?”   斯笑而不语。王的心情真是好到了天边。他还没见他如此“幽默”。   “主人,魔宴时您和维萨塔女巫在一起么?”   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主人,她身份不明,不是么?恕我直言,您若真的喜爱她,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给与她名位,这些都是女人想要的。但,您在举办魔宴时单独宠幸她,恐怕她今后娇纵难驯,凭借此事招惹是非……”   “你认为她是这样的女人?”他在卧室门前停下,脸色紧绷。   “愚笨如我,斯觉得……是。”没有一个女人不想得到王的宠爱,更何况对象是一位如此完美的统治者。他的一张俊容,足以勾得女人心。而她,一个公认的外族人,当然更希望凭借宠爱,一步飞升。这些,都是在预料之中的。   “愚昧,”洛冷冷的说,他在恼怒,一双血眸此刻愈加鲜红。“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我的权利,甚至我的名字。”说到这里,他有些无奈。对,他的伊维娜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没有问过她,她也不愿意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体会到挫败感。   “至于你的顾虑,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否则,我将毫不犹豫的消除你的记忆。”   斯沉默点头。   “你是我最忠诚的仆人。我希望你只效忠于我的志向与事业,至于我的女人,无需他人插手。”   洛进了卧室。留下斯孤身一人在走道。   我的主人,你何时那么糊涂。她是人类啊!   格拉·维萨塔。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呢?为了王,为了她,为了不再重演的悲剧,我决不会让你得逞。 第二十九夜:万年爱恋,此刻永恒   再来到伊维娜所在的房门前,洛支开了仆人们。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触碰任何人类的食物,并拿着他去讨好一个人类!真是荒唐,可现在,他心甘情愿。   他看得到房里的一切,但还是轻叩着门表示礼貌。轻轻推开门,他发现伊维娜卧坐在门边,沉沉的入睡。   他悄悄蹲下,小心翼翼的将她横抱而起,轻柔的放在床榻上。他的力道简直是在呵护一块易碎的水晶。   床边,他看着她的睫毛可爱的抖动着,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起。那一身纯白的礼服还没褪下,让她看上去像极了一个疲惫不堪的天使。她的肤色几乎与纯白的布料浑为一体,白皙的如同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她,他发现他越来越喜欢这样打发时间。不再去理会氏族内乱,不再统治繁复的族业,甚至,他也想成为一个人类。   他爱上她了么?爱上她对他皇权的违逆,爱上她无力反抗时的焦躁,爱上她捍卫尊严的勇气。想到这里,他甜蜜的亲吻她的嘴角。   她总爱在他吐露真情时扯开话题,总是歪曲自己的好意。这样的一个女人,究竟是什么吸引了他?   初次见面,他气恼的赶走她,因为他想弄明白,一个人类少女接近自己的目的。但直到现在,他没明白,也不再想弄明白了。他只想知道,在他想她的那一夜,她也有想念他么?   如果她是上帝派来惩戒自己的天使,那他会束手就擒。   ***   伊维娜在睡梦中,忽然嗅到一阵干乳酪的香味。这迫使她从甜甜的梦中渐渐醒来。这香味来在哪里呢?是否从她狭小的房间传来。她回到了人类社会么?那么……   为何有一种强大的失落从心底传来。离开吸血鬼的国度,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她轻揉惺忪的双眼,黑色的发丝十分零乱。   而她睁眼看清的第一眼,是他。他的手正温柔的为她整理衣装。   “你的睡相很难看。”洛故意摆出严肃地脸色。   然而又见到他,她心底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定与满足。   “真的?真的很难看么?”   “简直让人倒胃口!”   “……”   “所以,你要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免得吓坏我的族人。”洛艰难的收敛笑容,继续严肃地说,“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么?”   依然怀念着刚才的那股香味,她的肚子咕噜噜的抗议。   “放我出去,我想去吃东西。”所谓的‘东西’她已不抱希望。而她唯一奢望的,是她也许可以找些水果,维持生命。   “我特意来,为你准备了‘猪血’等美食。你起身后,我便让仆人呈上,供你食用。”   伊维娜脸色大变。“不,不用了。”   “为何?刚才叫饿的是你吧?”斜斜的笑容浮起。   “我现在还好了……不太饿。”   但洛不知从何拿出一个雕花的漂亮器皿,示意伊维娜打开。   预料这可能是让人恶心的动物血液,伊维娜摈住呼吸,不情愿的揭开。   但是——羊角面包,热牛奶,松仁饼干,干酪起士。香喷喷的在她面前,一切绝不像是梦境。   她疑惑的看向他。   这是又一个陷阱么……   抓起面包,伊维娜不顾形象的咀嚼起来。她太饿了,此刻,求生的意念大于戒心。   不枉他千里迢迢前往人间带来食物。看着像小仓鼠般进食伊维娜,洛抿嘴笑着。   “嗯……看你吃得这么香,我也有眼馋了。”他撑着俊俏的下巴,懒懒的瞥着伊维娜。   “你,你也想吃么?真的?”伊维娜单纯的问着。她伸手掰开面包,举起一半递向洛。   她心跳得厉害。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男人示好。   洛惊讶的挑眉。稍稍用力,便将纤瘦的伊维娜拉进他的怀里。   “对,我真得很想吃。”他得意的凑近她湿润的嘴唇。   伊维娜害羞的垂下眼帘。她有些习惯他的强势与霸道的索求。   但洛只是轻轻吻上她的嘴角,品尝着她嘴边的面包屑。   时间静止,这一刻,他愿永恒。   “命令你,只能在我面前害羞。”   “呃,为什么?”伊维娜水灵的黑眸不解的看向他。   洛笑而不答。她或许不知道,她的绯红像一个熟透的苹果,是多么诱人。   “洛·丹德尔。很高新认识你。”洛无奈的伸手,这是他第一次介绍自己。确实,遇见她,他破例,尝试,挫败,甚至为她隐瞒身份,任命一个人类为女巫。为了她,他不守原则。   伊维娜皱起眉头,她总是不能很理解他的话。但作为回应,她反射性的和他握手。   “你好,我叫伊维娜。”话一出口,她就知道又犯了‘语病’。   “我,我不是……,说错了!”伊维娜连忙改口,但那只伸在半空的小手却已经被他牢牢握住。   “伊维娜,我的女巫。”   他亲吻着她的手背,眼神是一蕴温柔。 第三十夜:远离天堂的停留   洛有一段时间没踏入这个空荡的卧室,他很忙么?   说实话,她有些想念这个霸道的男人。   眼前,那柄精致的门把手对她而言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只要重重的按下,她或许就能离开这里……   鼓足勇气,她慢慢的抬手,指尖就快触碰到冰冷的金属。   “去哪里?”   吓?伊维娜一惊,回头,她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您好,格拉·维萨塔女巫。”男人礼貌的一鞠躬,算后缓缓直起身子。   伊维娜有些惧怕的退到门边。不是她的过分敏感,而是男人的目光夹杂着曝露无疑的敌意。   那个人,竟是一贯温和的斯。   “我……想出去透透气。”   “抱歉,让您受惊扰了。在下斯·普紫。”   “你好……”伊维娜紧张的撩开遮在眼前的黑发,模样拘谨。   斯看了看凌乱的床被,不免惊讶。以他的推测,王身边得宠的女人不都是应该趾高气昂,蛮横娇纵的么?为什么她……   “您可以叫我斯。请您现在穿上它吧。主人吩咐我带你到宫殿四处参观。”他不去想这些了,王身边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满怀目的的呢?她们每一个都是贪婪的,想成为洛·丹德尔的最后一个女人。   伊维娜看着斯手里那件浅绿的小洋装,一时不知所措。   斯将衣服高高举过头顶,身体又一次几近弯成90度,却感觉到伊维娜没有接受的意思。   这在吸血鬼中,已经是很大的恭敬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不为所动。这果然被他料中了!又一个自大狂妄的女人。   “若您不满意款式,斯立马为您换上其他的……”他公式化的殷承几句,等她的反应。   “没,我很喜欢。真得很喜欢。”伊维娜笑得很纯真,仅仅是一件美丽的衣裳就能轻易的取悦她。   没有注意斯脸上略显错愕的表情,伊维娜走入一个更深的一个内阁,但迟迟没有出来。   斯很有耐心,静静的等候在外。直到一声轻微的呼喊。   “有人么?”伊维娜万般无奈的从门缝探出脑袋。   “格拉·维萨塔女巫。”斯有些拘谨的回答,他的目光刻意回避了伊维娜裸露的肩。   “帮我找一位女生好么?我的衣服……”虽然有些不习惯自己女巫的名号,但现在没心思管这些了,她脸羞红,都怪这衣服太繁复,她一个人根本穿不上身。   “请问,您的仆从呢?”   “是我叫她们退下的。现在应该在门外吧。”她后悔万分,早知道就不应该谴退贴身的女仆。想到这里,她的脑海跳出夏桑的脸孔,那个说着誓死效忠的女孩。   斯没有搭话。他实在觉得眼前的少女,行为举止是如此矛盾——以人类的身份接近王,假扮吸血鬼,再而冒充尼迪特拉的亲眷,这其中必定有天大的阴谋和利益的驱使!而她,却又仅仅因为一件衣服就那么笑得满足,谴退仆人,独自照料自己……   斯稳步向门口走去,思绪飘得很远。   ***   “维萨塔女巫,您所在的方位正是宫殿的楼塔。极目望去,可以俯瞰宫殿的一切雕饰。”   “嗯,好……”   就在上塔楼之前,她还兴致勃勃。但她现在只有些敷衍的回应斯,站在高处,让她晕眩不止。   四周环顾,一份失落蒙照她的心头——没有任何青翠的树木,没有鲜艳的花丛,没有小鸟的鸣叫,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想象的截然相反。宫殿是如此华丽,但却气氛狰狞——重重的古典拱门,缠绕着多刺的藤蔓,漫及整个地表的猩红砖色在寂静的黑夜下似乎随时会溢出鲜血来。完美的雕塑,优雅的摆设又有何用?这里决不是她想要的天堂。   那她为何要逗留?   “我已经绑架你了,所以……给我乖乖的待在这。”   洛的话不合时宜的重复在她耳边。   她不禁要问自己,为何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   “维萨塔女巫,您的脸色不太好……是否现在回去。”斯看着这个少女忧伤的表情,那一瞬间,他错把她看成受伤的天使。   “不,我还想去花园走走。” 第三十一夜:隐患   耶和华也在天上打雷。至高者发出声音,便有冰雹火炭。   他射出箭来,使仇敌四散。多多发出闪电,使他们扰乱。   耶和华阿,你的斥责一发,你鼻孔的气一出,海底就出现,大地的根基也显露。   他从高天伸手抓住我。把我从大水中拉上来。   他救我脱离我的劲敌,和那些恨我的人。因为他们比我强盛。   我遭遇灾难的日子,他们来攻击我。但耶和华是我的倚靠。   你又领我到宽阔之处。你救拔我,因你喜悦我。   耶和华按着我的公义报答我,按着我手中的清洁赏赐我。   因为我遵守了耶和华的道,未曾作恶离开我的神。我信奉的神名呐,我绝不作恶。   ***   一路上,斯还是不停的介绍着宫殿的大小事物,例如宫殿的结构,布局,甚至捷径。话语里详细的程度让她不安,似乎,似乎她就要长久的住在这里。   这里怎么会是她的‘家’呢?没有阳光,没有自然的味道,仅有的一片灰暗丝毫不能提供她生命的活力。   洛就是一直住在这里的么?从小到大,没有接触过阳光?一个人过么?   想到他,她的心里竟然会泛起淡淡的悲哀。   “斯,这是什么呢?!”好美的一朵花!她找到了,在没有阳光播撒的土地,也努力的绽放蕊瓣。她伸手想去触摸,看见花朵下的龟裂土壤而皱起眉头。但更快的,她柔弱的身体已被斯矫健的抱在一边。   “你!你怎么如此无知!”斯有些气急败坏,他实在摸不透少女的想法。望着她乌黑的眼眸,却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无辜与单纯。这就是吸引王的原因么?那样美丽的眼神,诱惑着任何一个男人给与她应有的疼惜。   伊维娜被这一吼吓坏了,但她还是忍不住迈开步伐想去关心那棵‘缺水’的小植物。在斯的怀抱里,她焦急的挣扎。   “这是‘血葩’,她是吸血的。”斯努力平下心来,不急不缓地说。他也不明白为何刚才要救她,对王不利的人,本来就该杀死!   “可是,她就快死了,……如此美丽却无人照料,一朵花就这样枯萎,真让人心痛……”   “枯萎?维萨塔女巫,我要告诉您的是,她的美艳就是为了赢取他人的目光,她根茎以下的干裂土地就是为了博得同情。而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尽别人的血,致人死亡。这样一来,你还会为他心疼么?”斯的目光犀利,他的话无疑是在反射伊维娜的现状。   对,这个少女,利用美色与手段,赢得了理智的王一时的疯狂偏爱,但是,没有人能得到王的心,而他也将尽全力,决不允许一个人类女人接近皇权,污了最正统的血脉。   她丝毫没有听出隐藏在这句话后的质疑,眼神关切地看着花朵,她不免担心起来。   吸血鬼们真的没有同情心么?卑贱的犹如吸血的花朵,却也是一抹绽放着的生命,为什么他们如此漠不关心。   斯的手臂有力的牵制住她。   “维萨塔小姐,出行有一段时间了,若您累了,我这就引您去卧室休息。”斯礼貌的语调与强硬的手臂反差鲜明。   然而,谁也不是伊维娜。这个无礼的牵制从某个角度说,更像是一个暧昧的拥抱。   而这一切,被远处一个冷若冰潭的眼神狠狠地锁定。 第三十二夜:恼人的暧昧   就快走入“牢笼”,伊维娜终于还是压不下心中的疑惑。   “我能见到洛么?”   “主人正在和长老决议中,外人不可打扰。”斯脱口而出,因为这是一个早就准备的说辞。但起码不是他瞎掰的幌子。毕竟,国度边境,冥界的人纷纷骚扰,王为此担忧并召集各长老决议也属正常。但不可思议的,他竟然差遣身边最得力的谋士,带着一个新封的女巫在宫殿四处转悠。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呢?”伊维娜几乎哭丧着脸。她不想回到卧室,那里的空气寂寞到让人害怕。   “恐怕会议是不可被打扰的,您还是先回房休息……”斯的一只手摊开,轻轻拉开半掩的壁门。   “过来。格拉。维萨塔。”   斯抬眼,脸部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错愕,随后僵直了身子,缓缓欠身。   “主人,您怎么来了……”他的王此刻应该坐在主座上决断计策,也应该在族中招贤纳士,壮大国力,抵抗冥界。却绝不该出现在这里,抽出时间来看这个人类少女。   “我让你过来。”无视斯的卑恭,洛对于伊维娜的迟疑又添一份恼怒。他深沉的凝视着她,双唇紧抿。   洛在生气么?可是……为什么呢?   这是她第一次开见他真正严肃的脸孔。冰冷的表情,刚硬的脸部轮廓,他的极其深邃的眼,此刻被额前的发丝遮挡,陷入黑暗。   这样的洛,少了初次见面的玩世不恭,少了几分嘴角的斜魅,少了床边的温柔眼神……此刻的他,蛮横的很陌生。   但还没来得及收回飞离的思绪,她的手已被粗暴的拉起。   “啊……”半启的红唇毫无防备的感受到一股温热。   强势,热烈,他的舌尖娴熟与她绞缠,汲取她略带羞涩的甘甜。这个绵长而惩罚性质的吻,使她在朦胧睁开双眼时,情不自禁的娇吟。   “洛,嗯……放手。”   他的身体如此紧贴她,剧烈的心跳是他们此刻沉默的唯一共鸣。   粗糙的喘气,手掌隔着华丽的绸缎,抚摸她娇柔的背脊。   再一次的,洛将脸贴近面色如瑰的伊维娜,而他的眼,却不偏不倚的斜视着一只在旁低头不语的斯,嘴角,勾起几乎残酷的笑。   “时刻都要听从我,因为你是我的女人。”他吻下她可爱的鼻尖,语气宠腻却也决绝。   斯知道,这是对他的告诫。可是,为什么王会误会自己?   斯苦笑。   洛将伊维娜横抱而起,径直走进清冷的卧室。   满地仍是倾倒下的月光,华丽的壁门合紧,斯独自杵在门外,身影被拉得很长……   ————————————————————————————————————————————————————————————————————————————————————————————————————请大家多多留言哟~~~蛋蛋爱你们爱你们哈~!! 第三十三夜:神秘的身份   走入宽敞豪华的卧室,空气的冰冷已经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她想,因为正被他抱着的缘故吧。洛的手尽管还是那样冷,但却紧紧地抱着她,这种感觉让她隐约察觉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她的手拉住他的风衣。偷偷抬眼却看见洛那副生气了的灰眸。   从刚才开始他就这样绷着脸,她不明白……   “啊……”失重的摔在柔软的大床上,伊维娜轻声抗议。   “你,就那么喜欢和不同的男人打交道?”洛的那双深邃的眼此刻紧眯着。审视着身子下的人儿。   伊维娜答不上话,她对这句莫名的疑问感到困惑。   “哼……斯可以,浦杰奥也可以,不论是低贱的仆人或是尊贵的伯爵,你都想勾搭么?”   此刻。   他看着她,只是一个卑微的人类女人。   她看着他,却像极了气势逼人的君王。   那一刻,她错愕,但很快就清醒过来,为他的那句斥责感到委屈与气恼?   不论他的身份是谁,他都没有权力用这些话中伤她。   心头的那一丝甜蜜被那席话完全扼杀。   “洛。丹德尔。你讲的话很过分,请你现在就收回它。”尊严被践踏时,无论对方是谁,她都会拿出应有的勇气捍卫。   在她身上,除了尊严,就一无所有了吧……   “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脸上浮现的讶异一闪而过,他抬起她的下巴,无视那双美丽的黑眸早已蓄满泪水。   “不管你是谁,我都会这样说……”她努力抑制泪水,痛恨这样不争气的自己,那么脆弱。   “很好,你是第一个敢称呼我全名的人,而且只是个身份不明的女人。”英俊的脸逼近她,他仿佛能品尝到她甜美的鼻息。   就这样对视,他希望时间只是被凝固了的陪衬。   “伊维娜……”一旦近距离的‘观赏’她,一股愉悦感便不受控制的填满他的内心。洛的表情逐渐缓和,也不再有刚才的怒气。因为他知道,最真实的事便是他现在能紧紧拥抱她,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她已经被划入他的所有权。   握住伊维娜下巴的力道逐渐变小,最后只是轻柔的爱抚。   温柔的附上双唇。他有些感到无奈了,这是不是他的让步呢?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作出让步……   但让他没有料到,伊维娜拼命的抵抗。   “放开……我,不要!”   上一秒是充满怀疑的质问,这一秒是毫无理由的亲吻,下一秒呢?   她弄不懂他……   但洛的力道逐渐加强,他依然是那么强势,伊维娜闭紧双眼,难以抗拒口中的缠绵。   她的手渐渐插入洛的黑发,生涩的回应他。   许久,她睁开眼,手抚着那俊美的脸。   “洛,你究竟是谁?”   这个紧抱着她的男人,这个无礼的挑逗她,无视她尊严的男人,还有时而霸道,时而温柔的男人……她想知道他是谁?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 第三十四夜:轻易的承诺   有这样一刻,他看着那双纯澈的黑眸,他想告诉她。   洛。丹德尔。血族至高无上的王。他的权利,他的血统,以及地位……他能给她所想要的一切,只要这个娇涩的人儿轻轻开口。   但是,他犹豫了。   等一切真相大白,他眼里的伊维娜还会有他想要的纯真么?或许,和其他女人一样,攀比权势,持爱娇纵,谄媚顺从……   到那个时候,他想,他不会爱她了——这个只有躯壳的美丽少女。   所以,脱口而出的话被急忙的收回。他要抓住现在一分一秒的纯洁爱恋。   “我么?”勾起嘴角的微笑,洛轻抚伊维纳微微红肿的双唇。   她不语,只想听他的回答。高贵或低贱,她都不想在意,只要他不再如同晨昏的迷雾那样难以捉摸……   “我是这个国度里最寂寞的人。我的生活,我的思想,我的情绪……还有我的爱情,从过去到现在,不曾有人参与,除了你,伊维娜。”洛缓缓起身,走向折射冷光的落地窗。   他斜靠着窗栏,迎着月光的照射。就连影子也隐隐透出高傲也清冷的味道。   但伊维娜知道,洛的话语里牵扯着悲伤。   她从背后紧紧的环抱他,纤细的手有些紧张的颤抖。   “以后,我说以后……我会陪着你,今后的每一分一秒,在洛的生命里,伊维娜不会缺席……这样,好么?”   就这样拥抱他,她不再去理会那份契约,不再烦扰于圣洁与罪恶的界定。第一次,她那样肯定——时空交错不是巧合,那本古书让她来到吸血鬼的国度,是为了见到他,然后,渐渐的,爱上他。至于他的身份,她不再追问……   “这是你对我定下的承诺,伊维娜……”洛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今后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离开我,没有借口与理由。”与伊维娜的手交错,他的掌心有些冰凉。   “恩……”   “你我的约定,以这轮月作证。”   那一双的灰眸深不可测。   “但是,我要提一个要求。”伊维娜眨着水灵的眼睛,表情可爱让人难以拒绝。   “噢?约定变成谈判了么?你先说,应许权在我。”洛转身,高挑着眉毛,语气也有些调侃。   她有些迟疑开口,本来只是一个正当不过的要求……但,洛看着她,让她紧张。   “我想要一个仆从。”   把玩她发捎的手停下,洛微皱起眉头。   “门外都是你可以使唤的仆人,如果侍弄得不妥,你可以随意处置……”   “不,不关那些仆人的事。我只是想要一个可以和我说说话的随从。可以这么说,她的地位平及我,我将她当朋友看。”   洛笑了,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它的鼻尖,那是一份不容忽视的宠爱。   “这样说,你早有预定的人选?”   贝齿轻咬红唇,伊维娜微笑着点点头。   ++++++++++++++++++++++++++++++++++++++++++++++++++++ 第三十五夜:夏桑的到来   “一个名叫夏桑的少女,和我年龄相仿,是我在……”伊维娜察觉,洛的眼神伸向远方,像是在思索。   “洛?你认识她么?”   “你喜欢就好了,就叫她来服侍你吧。”伊维娜知道洛有些答非所问,但她还是为很快见到夏桑感到雀跃,毕竟,洛不在时,她不再会形影相吊了。   “但是记住,”他用食指轻抬她小巧的下巴,“她或许是你的朋友,但仍只是个女仆罢了。你的地位,没有人能媲给与取代。”   她慢慢闭起双眼,接受那温柔的吻。   ***   “夏桑什么时候到呢?”   “回您的话,恐怕会迟些时间。”   女仆不厌其烦的回答着同样的问题。   伊维娜失落的坐在床边。她忘了,尼迪特拉毕竟是位高权重的女巫,从她手边使唤一个仆从,岂是一般人做得到呢?况且她私自逃离那个老女巫的身边,毁了约定,断了誓言,尼迪特拉不会轻易放过她。   而她又在不知道洛身份与地位的情况下,就冒然让他答应自己毫无顾虑的要求……   想必,尼迪特拉一定大动肝火。知道了她的住处,必定上门滋事。这件事,会不会牵连洛呢?   他的宠爱都快让她忘了身为人类的卑微,全然以为自己是一个受爱戴的公主了。   伊维娜使劲的摇头。   她要否定自己悲观的想法。   “格拉。维萨塔女巫。你的仆从……”女仆的话说了半截,她便急忙往门外赶去。   事实上,她只是恐惧,恐惧尼迪特拉一并而来。   伊维娜探着小小的脑袋东张西望。不远处,马蹄声传来。   ***   好气派的宫殿。夏桑在心里默想着。   这一等的豪华近乎奢侈的装饰,在建筑物的外围就显而易见——巨大的石像鬼雕塑,整片的吸血蔷薇,高耸的弯形拱门,宽阔的门廊,以及搭载自己的血色马车……   能让尼迪特拉不谈条件的立刻送她来这里,只怕这殿的主人来头不小。那么,会不会是他呢?   她轻叹,稳步下车。   而另一边,伊维娜面带微笑的弱声喊着:“夏桑……我在这边。”   夏桑从容的下车,下巴高傲的抬起,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她的气质,公主般的在表情中流露,与那身破旧的女佣服呈现可笑的反差。   “夏桑……”   远远看去,这是一幅古怪的场面。远处的女仆爱理不理的走近,而伊维娜,反倒像极了等候主人多时的仆从。   身边的女仆开始有些议论。   格拉。维萨塔——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这个血统饱受质疑的女人,这个行为举止古怪异常的女人。却得到了浦杰奥伯爵的认同,得到身为王的女巫这份殊荣,以及,得到了冷漠的王的……青睐。   因此,无论她是谁,她不可侵犯,不能得罪,至少是现在。   身边的女仆们见形势不对。其中一个乖巧的开口:“主人,让我来为您代劳吧。”   没等伊维娜回应,那张温顺的脸立马变得龇牙咧嘴。   那女仆快步走向‘散步’着的夏桑。狠命的揪着她的卷发,毫不留情的将她拖拽到伊维娜的面前。   “不听命的奴仆!女巫大人使唤你,还不快来受命!”   那仆人得意地笑着,自以为作对了事。她恭敬的转向伊维娜。   “请您千万不要为我们这些愚笨的奴人生了怒气。”偷着抬眼,她的主人早已面色惨白。   “夏……夏桑……”看着夏桑狼狈的模样,伊维娜因为没有及时开口阻拦而感到歉疚。   “主人,请宽恕奴人之前愚钝的行为。”   慢慢的,夏桑为头皮的麻痛皱眉,没有抬头,只是低声说着话。 第3卷 无法宽恕的叛离 第三十六夜:故事,才刚刚开始   没有料想开场竟会那样尴尬。   那么多的事发生,应该就有那么多的话想和夏桑一同分享。当时,夏桑表明忠诚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虽然这个少女未免有些残酷,但她相信她,并把她作为朋友看待。   但现在因为自己,可怜的夏桑被无礼对待。   过了好久,她才鼓足勇气问候。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还过得好吧。”伊维娜的口气依旧亲切礼貌。   夏桑微微抬头,看一眼身着华服的她。随即快速的低下。   “承您的福泽,我安稳的生活着。”   “你我之间,不必主仆相称。我们可以是朋友……”   她的话是热络的,只可惜,偌大的房里,俩人的气氛将冷得过快。   “你不答话就是默认了。那就这样吧,从此以后,我称你为夏桑,而我,是伊维娜。”她站起身,走近站在不远的夏桑。   “伊维娜?”这绝不是吸血鬼的名讳,也不可能是一种代称。夏桑想问出口,但礼节约束,她只是斗胆用了疑问的口气。   “是啊,我的真名就是伊维娜。”看着夏桑慌乱的表情,她只是笑笑,接着说了下去。“格拉。维萨塔,不过是尼迪特拉为我取的。”   “她不是您的婶婶么?”   “是……不,其实不算是的。”   似乎有巨大的疑惑堵在夏桑的喉咙,她听着伊维娜的解释,愈加疑惑。   尽管她知道些尼迪特拉的阴谋。但是,‘格拉。维萨塔’又或者是叫‘伊维娜’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以后我在慢慢告诉你吧。”她信任夏桑。来日方长,她会有机会告诉她所有的经历。   知道伊维娜有所保留,夏桑颔首,又是一阵沉默。   “伊维娜……,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嗯……这座宫殿?”   话锋一转,引入正题。   这让她如何么开口呢?难道坦言,是被一个陌生男人架在肩膀上,蛮横的带到这里的?   “在封位典之后,是我迷路了……”   “知道宫殿的主人是谁么?   “不,不清楚。”   “那,总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洛,他的名字。洛。丹德尔。”   夏桑惊讶的瞪着眼睛。不会错的,血族应该只有一个人有这个姓氏。可她还是不确定……   “地位?”   “不知……”   “身份!?”   伊维娜摇头,她有些惊愕。   夏桑的话决不是普通的询问,而是质查,是审讯。她的口气刚硬,就像是主人对仆人的态度。   察觉伊维娜异样的表情,夏桑发现自己问得太直接了,但她还来不及改口。   “斯大人。”   门外传来女仆们的声音。   “格拉。维萨塔女巫。”斯礼貌的欠身,他温婉的气质简直成了一种标志。   “你好,斯。”伊维娜腼腆的点点头。   她没有发现,身边的夏桑惊讶的几近晕厥。   ——————————————————————————————————————————————   往后的故事更精彩!!!大家多捧场,蛋蛋要留言哈! 第三十七夜:尾随(上)   “格拉。维萨塔女巫。这些都是主人命我送来的日常用具,请您过目。”斯瞥一眼表情异样的夏桑。   日常用具?女仆门打开锦丽的箱子,里面盛放的珠光宝器让人惊叹。   刺眼的光辉让夏桑从惊诧的情绪中迅速抽离。她看着珍贵无比的宝物,便知道那个神秘的男人,对于伊维娜的重视。   伊维娜丝毫没有在意眼前的绸缎,她向斯淡淡的笑,随后转向身旁的夏桑。   “我不需要过多的服饰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否为我的朋友订做些合身的锦缎?”她牵起夏桑的手,有点担心夏桑脸部不自然的表情。   “奴人不敢。”夏桑是有分寸的,她屈膝想跪地,无奈伊维娜早一步的搀扶住她。   “都说是朋友之间,你……”   “既然是女巫的命令,斯不敢怠慢,仆人们将会立刻执行。”斯适时的开口,免去了气氛尴尬。   伊维娜感激的回望一眼,又欣喜地看像夏桑。   “这样吧,等你换好衣服,我和你一同去外面散步……”在夏桑没有来到前,她孤身一人。即使可以去空旷的园地散心,却也没有那份心情。如今,她的身边终于可以有一位无话不谈的知己。这也许……是上帝在将她驱逐于这片罪恶国土后,给予的一份美好礼物。   夏桑有些吃惊——特意给仆人制作衣裳,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而这个破例,竟然发生在一个刚来不久的外族人身上。   眼前叫‘斯’的仆人,为什么与他身边的奴仆名字雷同?这样大的破例竟然都不用向主人征的首肯,可见,他有充分的信心,也非常了解自己的主人有多么迷恋伊维娜,因此,在血族这个阶级意识明显的国度,竟毫不顾及后果的,让一个女仆也穿戴那些名媛的衣饰。   看着自己身上那间灰旧的仆服,她的眼里满是嘲讽。   ***   “维萨塔女巫。恐怕您得晚些去散心了。斯前来,不只是为了带来这些物品,而是……”他抬脸,用心的凝视着伊维娜的双眼。可他却看不到急功近利的欲望,居高临下的娇纵,而是一如既往的,那样的纯澈。她,到底是怎样的女人?   “而是主人有额外的吩咐。希望您能随我……”斯停顿。脑中自然得冒出洛下的命令。   ‘到了那里,安置好那些珠宝。然后,告诉她‘我想她了……想见到她。’   ‘主人,是原封不动的按您的意思说,还是……毕竟有外人在场。”   ‘原话。’   谁能违抗他的命令呢?斯苦笑。   但他不明白啊,他的王何时对一个女人竟如此狂热?那个不善于表露感情的,那个冷酷的,独裁的,残忍却不失理智与决断的王,就这样被一个女人所改变?   这不是英明的统治者该有的。儿女私情必然会阻碍血族的革新。   “希望您能随我去书房。主人说‘他想您……想见到您。”   斯只是机械的传达完毕,而伊维哪早已刷红了脸。即使通过他人的口,她还是能感受到洛话语里的热量。似乎他的气息,就在她的耳边……   夏桑蔑视的看一眼娇羞的伊维娜。但那种眼神在褐色的眼眸里,只停留里短短一秒。   真是一个胆大,放肆的伯爵。无视伊维娜已经是王身边的女巫这一特殊身份。绑架她,藏匿她,现在又借着仆人的口说出暧昧的话,这样神秘伯爵,让她越来越想弄清身份。   “那,我随您一起……”夏桑谨慎的开口。   “不必了,主人只邀请了维萨塔女巫,至于仆从,留守便是。”   “维萨塔女巫,请随我来。”斯谦和的颔首,留心的看一眼夏桑,便径直朝门外走去。” 第三十八夜:尾随(下)   一路上,斯缄默着,这样僵硬的气氛让伊维娜很是难堪。   也难怪,这也只是第二次见到斯吧。   穿过细长的走廊,两侧五彩的厚玻璃映射出昏暗光线。   “我们到了。”   伊维娜抬眼,眼前是一扇豪华的壁门。门边各有明亮的烛火哄热的燃烧。   “主人在书房内等候您,维萨塔女巫。”叩了叩门,斯转身恭敬的低头。   ***   伊维娜出门没走多远,夏桑便早有预谋的迈出房间。直到穿过幽静的走廊,在一个隐蔽的转弯口,她放轻脚步,屏息看着伊维娜走进房间。   为什么要这样鬼祟的邀请伊维娜?这个城堡的主人,不论是哪一位伯爵,都没有理由如此礼遇一位普通的女巫。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会是他了,他是那么高傲而难以接近的男人。   夏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在门合上的一瞬,她隐约看见房里的摆设。   但更快的,她被一个黑影捂住嘴巴,极快的动作让她看不清来者何人。   ***   “不要出声,被发现的话,知道自己的下场吧。”这点跟踪的小伎俩,根本难不倒敏锐的斯。一路上,他就觉察第三者的尾随。   慢慢的松手,他用力一推女人,将低贱的奴仆推倒在墙角。   夏桑倔强的抬头,她的目光毫不避视斯锐利的眸子。   “说,什么目的。”   夏桑的嘴角牵起嘲弄的笑。   “除了问些这个,你们这些做奴仆的,就没有其他有价值的质问么?”她轻蔑。   斯沉默了会儿。   他的脚尖踩上夏桑撑住地面的手。随后是毫不怜惜的撵转。   “……”一声闷哼后,夏桑紧抿嘴唇。   “说。”斯的表情隐没在黑暗中,让人捉摸不透。   “知道私藏王的女巫,罪名何等重?!”夏桑毫不示弱。说到别人痛处,才能将自己弱势的地位扭转。   斯一愣,蹲下身子,看清了夏桑端秀的脸。   “你还知道什么?”他眯起眼,气氛危险。   “我还知道……那个女巫的真名。伊维娜,不是么?”她刚想得意的轻笑出声,脖颈却被眼前的男人狠狠握住。   斯加重手上的力道,他缓缓站起身。夏桑被从地上拎起,死死的靠住墙壁。   “你知道的不少……”看着夏桑依旧勉强的笑着,斯面露杀意的脸有些惊讶。   她不是一个单纯的女仆,绝对不是!   “那么……,我要知……你的主人”   “一具死尸根本没有资格问任何事!”打断她的问话。斯握紧手力,几乎就要把她细瘦的脖子掐断。   她就在这里丧命了么。只是还没找到他,她不甘心……   紧密双眼,等待死神。   就在夏桑的脸苍白得几乎失去生命时,斯松手了。而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仆绝望的表情使他动容。   ***   “是什么人!”   “求求你,救我……”   “表明身份,不然我不会姑息。”   “不要叫人来,”女人很慌张。“我想见丹德尔公爵……我想见到他,求你……”   他的长剑轻挑女人的下巴,看着她绝美的脸蛋流淌清泪。   “身份不明……来人。”他的口气没有半分犹豫。   “求求你,只要见他一面,我保证,能服侍好伯爵大人……”女人哀求着。   “在这里!找到她了,这个贱人!”一群模样丑恶的吸血鬼粗声的吼着。“斯。普兹大人,这个女仆到处惹事,打扰您了,我们现在就押他回去。”   “不要,不要,他们是恶人。我祈求你,救我,一定要救我。”女人几乎歇斯底里,她胡乱挥舞的手臂已经被站在两侧的吸血鬼牢牢捉住。   他望着她的双眼,看到的是无尽的恐惧与渴求。   “押她回去。”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历,不知道她的目的,他甚至没能听她讲完出逃的原因。   这不像他,毫不考虑得就决定了一个女仆的命运。她或许有不情之请的缘由,可他没有听下去,冰冷的四个字是对她的回应。这或者,是当时他对于王的安危的一种过度警惕。   他知道,出逃的女仆只是死罪。   但是,那个满脸泪痕的,痛苦的,无奈并扭曲着美丽脸庞缓缓脱离他视线的女人,竟然在很长一段时间后,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后来才得知,她在离开宫殿后,直接被送去当那一位伯爵的欲奴。   那张美丽的脸,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他当时的决断是那么错误。他永远无法忘记那时的表情……   而那段尘封记忆,因为眼前的女仆,一点一滴的清晰起来。   ***   “你不……咳咳……杀我。”夏桑愤恨的盯住眼光呆滞的斯。她愤怒的表情下,埋藏着一丝错愕,但很快又被掩盖。   “维萨塔女巫是新到的贵客,你即是她的女仆,刚才的冒失,全当你对规矩得不够熟悉。快些退下!”他失神了,确实。看见夏桑在那一抹绝望的微笑,那表情酷似那时见到的她。   理一理不紊的气息,夏桑缓缓吐出一句令斯万万没有想到的话。 第三十九夜:停歇的爱   “就这样放过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仆么?有你这样的仆从,我真是担心你主人的安危……”夏桑嘲弄着,是的,她要激起斯的怒意。   在他人愤怒的时候,越容易从他的口中得知隐藏的真相。   “你还不配指责我。饶你一命只是看在格拉维·萨塔是王的女巫这份荣耀上。”恍惚过后,他明白,她不是她。   王的女巫?“那……那么说,你的主人,就是洛。丹德尔?是血族的统治者,是国度的主宰……”她的眼睛空洞的可怕,抽搐出的嘴角竟勾起得意地笑。   这暗哑的笑声,有着欣喜若狂的释放,有着苦涩无奈。   但是,她毕竟找到他。   隔着一堵结实的墙壁,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与她是那样接近。   夏桑僵硬的转身,谨慎的缓步挪移开原来的位置。在她确保斯果然能若他所言不治罪与她,才放心的长呼一口气。但脖间毫不消退的红肿指痕,却道明了她现在的痛苦,以及,斯当时置她死地的决心。   那么,为什么放过她?   来不及想明白,她却看到震惊的一幕。   从矮匾的门缝,她看清男人紧紧搂抱伊维娜,欢声笑语,暧昧的气息从狭小的缝隙溢出。   而那个男人,温柔的笑着的,是她心中的公爵,那个不可侵犯,从不动情地冷血男人,他?为何对一个女人展现柔情?   不!她不允许!   ***   “怎么了?”看着伊维娜紧皱眉头,洛有些担心。   她摇头。刚才只是感到一些背后的凉意。   “没事,有些冷。”   洛将自己的披风脱下,轻轻为她盖上。   “会闷么?”他看着那双令他为之心动的明眸,轻柔的撩拨她额前的乌发。“说出你想得到的,我都将为你实现。只希望你能尽快习惯这里的生活,习惯吸血鬼的族群,以及……习惯忙碌而无法停歇的我……”   他还想说下去,但被她纤小的手轻捂嘴唇。第一次,她眨着长长的睫毛,这样近距离得看着一个男人。   “不知道能不能很快的适应,但是,我绝对会努力做到。”伊维娜稍稍昂起头,表情竟有些调皮。   “那么,也包括绝对不背叛我,不离开我。”洛深邃的眼眯着,高挺得鼻尖微微蹭着伊维娜吹弹可破的脸颊。   “包括么?”他的碎吻停落在她的嘴角,强烈的不安却使他不得不停下来,向眼前的人儿寻得完满的答复。   “我说过,洛以后的生命里,伊维娜再也不会缺席了。我要如同现在一样,紧紧抱着你,不论你是谁,都不再寂寞了。”   这份大胆的保证,让她自己也十足的吃惊。   但是,来这里既是天意,那么,爱上他,也就是宿命。   洛笑了,坦白地说,他那样宠爱的对一个女人微笑,究竟会溺毙多少芳华少女呢?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为何会爱上丑小鸭般的自己?对于这个,她从来没有自信。   他吻上她的唇,这一次的舌尖交缠充溢着幸福。渐渐的搂紧她,他的吻从颈部‘侵占’,这一份爱恋直至蔓延到她柔弱的肩。   掏出早有准备的礼物。有一种甜蜜灌满洛几千年来冰封的心。   黑暗浑浊的空气中,一丝耀眼的白色光芒从口袋散射。   那是他要送她的礼物——吸血鬼的爱恋。   ‘喀,喀’。门外是一阵急促的敲门。   “主人,要务通报!”门外传来仆人的叩门声,恭敬的口气里确实夹杂着异常的不安。   *****************************   未交付的礼物,无法给予的爱情,只能是一种遗憾。 第四十夜:幸福很近   还来不及洛的允许,那仆人慌慌张张就冲进了私闭的书房。   “事关重大,奴人我……”仆人匆匆抬头,才发现自己看到了决不该看的场面。   女人的上衣凌乱,轻薄的绸纱柔软的贴合身体,使她较好的胸线若隐若现。即使有宽大的披风罩在身上。但过分亲昵地坐在王的腿上,亲密的关系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王以前的欲奴数不胜数,比眼前那女人身姿妖娆的多的是,因此他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王的眼睛,那个代表王室血统的红眸,则么一晃眼的功夫,变成了黑灰。是自己紧张的看走眼了?应该是的,应该是的。   这奴仆自当时不敢再次抬头,冷汗随着脸颊下落。   半晌,空气仿佛失去了传播声音的能力。很安静了……   伊维娜羞红了脸,红扑的脸蛋埋在洛的颈边,一股幽冷的麝香浮在鼻边,使她一时半会儿不想抬起脸来。   而他将她搂得更紧了。虽然女人在吸血鬼的国度的地位是低下的,刻意的暴露或者卖弄风骚实属正常,都是为了取悦男人。   但是,他却不能容忍他的伊维娜,任何一寸的肌肤被人窥的。对,因为她是唯一的。   唯一能让他失去理智思考的女人。   “说。”这简单的一个字,无疑是解放了尴尬危险的气氛。   好奇心使然,那仆人再一次偷眼,抬头,一双锋锐的血眸蕴藏怒气。   “是……,是!刚接到消息,冥界将派出一些有身份的人物前来谈判。为的……还是为了边界的问题。”   “就是这个……”他确实很想发怒,这个放肆的奴人无疑是高看了自己的身份!可是……   伊维娜深埋的小脸蛋慢慢上移,她轻轻靠在洛宽厚得的肩膀,这种感觉好像洛第二次挟持她时作的事啊。她一个人呆呆得笑出了声,可爱的小声息触碰到洛敏感的耳垂。   这是一种无辜的诱惑吧。   怒气顿时消散了,他无奈。此刻满脑都是与她相拥的场面,丝毫没把注意力放在冥界的这件事,但摆在眼前的确实是个棘手的难题,不得不解决。   “很好,你通报的很‘及时’。退下后,知道自己该领什么赏赐吧。”   “知……道。”奴仆颤抖的回命,起身的时候以及摇摇欲坠。他那双眼定是不保了,留命已经不错。   “他怎么了?”听见男仆离开的脚步声,伊维娜这才敢悄悄转头,羞哒的问。   洛假装不知。他淘气的挑眉,随后,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她,温柔的笑了。   早就想好的,要将温柔赠与她。   “我要去办正事咯。”洛略有不舍得皱眉。   “难道……,和我在一起,不是‘大忙人’的一件正事么?”这绝对是一次突破的尝试。   她不禁低头吐了吐舌头。因为他的宠爱,都让她有些顽皮了。   这种可爱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洛的眼睛。他伸直了腿,打破两人的平衡结构,使伊维娜的身上的披风慢动作下滑,直至腰际。   来不及等到回答,他就将她横抱起,胸前的春光尽收眼底。   “既然如此,我们去干真正的‘正事’……”洛眯着眼笑,那感觉太迷人。   她疑问的瞪大双眼,一边还往胸前努力的扒拉着外围的披风。   越往卧室走去,伊维娜觉得洛的微笑都快‘变质’了。总觉得,坏坏的…… 第四十一夜:不安的甜蜜   径直朝房走去,他看着她,很认真,好像永远看不腻。   扑通,扑通。   当洛将她放在床上,数着自己高速的心跳,她只能僵硬的深呼吸。乌黑的双眸圆溜溜的看着他,表情像极了待宰的羊羔那样束手就擒。   “噢?这么快就妥协?我还以为,向来温顺的小兔也会为此作一番斗争。”他明明是话里有话,调侃着她无助的羞涩。   “我是累了,没有力气……,想睡。”伊维娜说罢,就真的闭上了双眼,努力入睡。其实,她心里懊恼,找借口的水平依旧没怎么提高。   “是这样啊。”整理她略有凌乱的发丝,洛贴心的点点头,随即旋步离开。   过了一段时间,放心洛终于离开之后,伊维娜才悄悄睁眼。   但是,心跳漏一拍。   热烈的吻从天而降般,检验她毫无防备的原始反应。她没有拒绝他的爱抚,或者,从来没有想过。   拥抱,接吻,她慢慢对他解除爱情防线……沉顿在爱欲之海里,如果继续下去,现在就继续下去,会怎样?她不知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再次卑琐的叩击心房。吸血鬼与人类,能否得到完满的爱情呢?这个问题的结局,深邃的令人恍惚。   她交叉在洛颈上的手臂,有了些犹豫拒绝的动作。洛没有强求,适可而止地停下。这是本意,他不想一次尝尽她的甜蜜。   “既然都不想我走,何必装睡?”他的手开始卷着她的黑发,问题显得漫不经心。   见她不答,他主动压上自己的身体。   “是真的累了?”   她点头,都快被他紧压得喘不过气来。   “好吧,人类确实是一种体力有限的物种。好好休息。”他挑眉,深邃的灰眸望着她,满眼怜爱。   伊维娜垂下眼帘,直到这个偌大的空间再一次只有她孤身一人,才缓缓坐起身子,她的黑发服贴的顺着肩垂下。   心不安的跳动。   如果刚才没有拒绝洛甜柔的拥抱,那么,现在的一切又会如何?   她爱着洛,她确信。   但是,如果真的被他拥抱……,她能预感,有些事情便真得无法回头,也再无法凭借自己的意志改变了。   到那个时候,她会害怕。   “伊维娜。”门外,夏桑端着茶水,直直的站在那儿。   她的脸沉没的阴暗中,似乎是被缭绕的黑雾遮掩,看不清表情。   伊维娜心头一惊,直觉得缩紧身体。   她才想到,刚才这么长的时间,夏桑去哪了呢?   —————————————————————————————————— 第四十二夜:妒火(上)   夏桑走进床边,轻放茶具。但精致的陶瓷依旧还是相互触碰,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当的卧室,气氛显得诡异。   在她弯下身子的一霎那,斜眼看到了伊维娜衣领处的斑斑吻痕。   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一下。   “离开这里,现在……,就离开这!”双手垂在两侧,夏桑金色的卷发干燥的贴在脸颊。   “你说什么?”伊维娜十足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命令’吓到了。   “留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你什么都得不到的。”夏桑的脸色阴沉。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为什么突然……”   嗵!   夏桑猛地跪下,她的一只手伏在床沿,另一只冒然的捉着伊维娜的衣袖。   “主人,这全是奴仆我为您的利益着想啊!”她一脸诚恳,但伊维娜的却愈加疑惑了。   这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为什么夏桑的态度变化得如此之快?   “你先出去吧……我现在心里烦乱,等过些时候……”伊维娜伸手挥了挥。   她真得想一个人静静,不想理会眼前奇怪的夏桑。   “不!……契约!你难道不想完成契约了么?”夏桑惊恐的睁大眼睛,她的瞳孔缩小,模样骇人。   伊维娜柔和的表情在听到“契约”两字后,倏的,绷紧。   “你都忘了么?和尼迪特拉的契约啊!?”她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捉着伊维娜的手臂,使劲的摇晃。   “你……,你怎么知道……?”伊维娜的眼神有些空洞,她无神的看向夏桑。   是的,再一次被威胁么?可笑啊,无论在哪里?她都逃不过那个约定的束缚……   因为契约而来到这,因为契约受制于人。   “我还知道,你也有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不是么?尽管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一定对主人很重要吧。”来到此地前,急功近利的尼迪特拉将伊维娜的所有一切都告诉她了,还让她好好辅佐自己的主人。笑话!   伊维娜想到自己的目的,不由得悲伤起来。她多么希望见到远在天堂的父亲……为什么,自己都忘了呢?这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么?   她紧闭双眼,痛苦的呼吸着。无奈的矛盾终于在此时被掀起。   “我不会离开这里的。”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她说得那么坚定!   夏桑有些吃惊,这不像她想象中软弱的女人。   “是因为那个男人的缘故吧……”那声音低沉的可怕。   “或许……,或许他就是契约里,我要找的人,或许他就是统治者。”伊维娜做着垂死挣扎,她好害怕夏桑接下来的话,会让她有所动摇。   “不是,他不是!”夏桑缓缓的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   “你根本不了解他,他的身份,地位,他的过去,他的生活,你根本没有了解过!”觉察自己的语气激烈,夏桑掩饰的背过身去,脸上洒满冷色的月光。   房里安静的仿佛只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平复气息,夏桑继续说着,但没有转身。   “留在这里,只是因为你与他可能热恋。但是,你没想过,他也可能抛弃你,冷落你。”   “不要说了……”   “女人对于吸血鬼,不过是娱乐的工具。吸血鬼,是没有真爱的。”   “不要,别在说下去!”她再也听不下去了。是的,她有过不安,但从没有怀疑洛对她的爱情。   疑心是真爱的敌人,不是么?   “我带你离开这里,你或许可以见到真正的统治者。你可以凭借他对你的宠爱,达到目的。但处在这里消磨时光,不会有任何丰功伟业,不会有任何收获啊!”夏桑旋过身体,她的话像是引诱的咒语。   “主人,不,伊维娜。你当我为朋友,我自然不会害你。难道你不想早日完成契约,实现自己当初的愿望?只要你愿意,我都可以帮助你。”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混乱,只剩一片混乱。   会像她说得那样?吸血鬼是没有真爱的么?   他们,都很冷血吧…… 第四十三夜:妒火(下)   他不可能真爱你。   冷落你,抛弃你,伤害你……   脑中浮现的是夏桑的话。   终于支开她了,但烦躁的空气在心头还是没有散开。   她好怕被伤害。   她与洛,无风无浪爱情是真实的么?为什么这么完美的男人会爱上自己呢?   洛的温柔,洛的怜爱,那样珍贵,为什么都倾注在她一个人身上呢?   这样的爱情,甜蜜的如同糖果般,像是童话里的故事,那样不切实际。   如果不是夏桑的话,她从来没有真正的想过,她与他……是走到最后的两个人么?   头一次这样问自己,她是那样不确定。   一丝苦笑,她终究和他不同世界,又要拿什么,去坚定微薄的爱情?!   或许现在抽身离开,能留给两人最珍贵的,美好的回忆。   伊维娜静坐在床头,许久才渐渐起身。这缓慢的动作,哀痛的表情,如同做了视死如归的决定。   对的,无挫折的爱情是可耻的,非得牺牲,割舍,葬送才是爱情行迹的圆轨,她是这么想的。   ***   “夏桑,陪我去外面走走。”她知道她一直在门外等着,等她的答复。   无奈的摇着头,离开这里,她又要回到尼迪特拉的控制吧。早些离开异世界,回归自己的生活……她希望,自己的抉择是对的。   从没有好好的踏过这里的路。回想起来,第一次到宫殿的时候,还是被洛无理的扛进去的。想到这里,她不禁会心一笑。   “格拉。维萨塔女巫。”男子礼貌的一个鞠身,让伊维娜有些手足无措。   抬头,望见的是一双橙红的眸子,一头耀眼金发。   “浦杰奥?你怎么在这?”她有些歉意。似乎在他们仅有的几次见面,都是他主动打招呼的。   “咳咳”身旁的夏桑有意的提醒伊维娜,以她的身份,不应该直呼伯爵的姓名。   但伊维娜不明原因,疑惑的回头。   随后,浦杰奥与伊维娜的目光集中到了夏桑的身上。   “奴人夏桑向浦杰奥伯爵行礼。”   浦杰奥没有在意。他已经习惯了伊维娜对于礼节这方面的漠视了。在他眼里,伊维娜是一个富有魅力的奇特少女,让人玩味。   “我此次来,是讨关于我族与冥界边界的问题。未料想,女巫有如此好的心情,出外散步。能见到你,实在让我高兴。”浦杰奥欢喜的点点头。   当然,他丝毫不惊讶作为王的女巫出现在这所宫殿的伊维娜,让他惊异的是她的着装,华丽的程度远远超过吸血鬼的贵族。   看来,王对她的关注度,果真很高。   冥界?这个词好熟悉。她在洛的书房也听过。“那么,怎会特意前来呢?是和洛一起讨论……”想起浦杰奥在封位典上对自己的陷害,伊维娜谨慎的冷却了自己的语调。   “洛?”难以置信,她直呼丹德尔的名字?!几万年来,没有人做过这样大胆的事!   浦杰奥睁大眼睛,表情惊愕。   伊维娜刚想点头,夏桑却慌张的插话,“主人,外边凉些了。现在要回去么?”夏桑适时地将绒绸的披肩罩在伊维娜单薄的肩上。   伊维娜顺应准备回去。毕竟,自封位典后,她总觉得浦杰奥并非善人。   “那么,浦杰奥,我先回去了。”她低头,靓丽的黑发很自然的滑过精致小脸,让浦杰奥看得有些入神。   “……好,很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格拉。能这样称呼你么?格拉。”   “随意好了,我也并不习惯女巫的称呼。”伊维娜淡淡的笑。   等她离开这里,完成契约,她也不再会见到这个金发的男人了。   对……,要离开这里了。想到这,便有无法隐藏的心痛。   ********************************************************   蛋蛋说: 有时候,爱情真的是容易得到的东西。但就是因为它来得太温柔了,才让害怕受伤的人不禁去怀疑它的真实。 第四十四夜:无辜的背叛   跟随着夏桑紧凑的脚步,伊维娜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   “还没到么?”   “前方就是了。”   气氛诡秘的很,平时灯火通明的城堡,今日却异常黯淡了。已经走出漫长的走道,伊维娜叹一口气,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这夜,黑得像要将人吞没。   她赶紧低下头,抖了抖罩在头上的羽帽,加快脚步。   “就在前头了,伊维娜,你看……。”   惊觉已经走到了厚沉的铁门这里。只要她伸手拉动门阀,她就可以离开了……永远的,离开。   以后,我说以后……我会陪着你,今后的每一分一秒,在洛的生命里,伊维娜不会缺席……这样,好么?   轻触铁门的一刹那,那句话闪过她的脑海。   她,犹豫了。   “夏桑,我,不能走……至少是现在。”伊维娜向后倒退几步,她远远离开了那扇诱惑的大门。   “你在开玩笑么?已经走到这了,你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抱歉,不能走。”现在她心中所想的,是立刻飞奔到洛的怀抱。确实,她离不开他了。   没等伊维娜反应,她的一只手被夏桑紧紧抓牢。“跟我走吧!”   “格拉。维萨塔女巫。你要出逃么?”   背后的声音是那样具有穿透力,寒冷到了冰点。但是,那却是她熟悉的声音啊。那幅具有磁性的,说出温柔的嗓音。   那一刻,她几乎停止呼吸。   “回答我。”   “不……,听我解释。”她不敢转身,背对着他,至少还有说话的勇气。   “放肆的女巫。你知道在和谁对话么?转过身,跪下!”   伊维娜与夏桑被几个身形高大的吸血鬼压倒在地。   但她没有抬头,直到夏桑的那句话。   “是王……,我们被出卖了。”   惊讶得抬眼看,那一双血眸死死的盯着她。   红色的眼眸?洛,不,她就是吸血鬼的统治者么?   轻笑出声,她才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擅自离开,维萨塔女巫,你知何罪?”   “听我解释。“这是她唯一想到的,脑中唯一能反应的话。   “可笑,事实已经成立,我要的不是解释。”第一次,他走进她,居高临下。   “主人与此事毫无干系,是我诱使她离开这里。王欲置何罪,夏桑一人承担。”   夏桑紧咬下唇。她太愚蠢了,才会因为一时的妒嫉坏了整场计划。   知道洛~丹德尔就是王,也知道伊维娜完全按照自己所想,甚至以更快的时间接近了他,对,她都清楚的。可是,只因为按耐不住妒意,才使得满盘皆输。   自嘲的撇撇嘴。她知道,出逃的罪名只是死路一条,但到这个紧要关头,她却不忍那个一直蒙在鼓里的傻女人白白送死。既然祸由她起,那么她全然承担。   伊维娜惊讶的看向夏桑,她从没想过,她会这样替她说话,这是忠诚么?   “如果主人死去,仆人自然活不了!”此言一出,那些告密的女仆各个脸色苍白。   “抬起你的脸。”他根本忍受不了她那幅委曲求全的样子。   伊维娜毫无反应。   “奴人夏桑,唆使主人出犯规条,判牢狱!”他俯视伊维娜依旧低下的头。“怎么,这样判处,你没有感觉,也不抬头么?……那么,炮烙呢?”   “看着我!”耐心已经用尽力,对,还有对她的温柔。   洛用力抬起伊维娜的下巴。   眼角的泪顺着毫无血色的皮肤流下。   “为什么,不听我的解释。”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他不要解释,只要她顺从的认错,或许,或许他就原谅她。   “那么,此事无干我的仆人。我的解释就是——我真的很想离开这,一秒都不想停留!”她直视他。那双血眸,在夜的星空好迷人,也更可怕。   此刻她才明了,那双她迷恋不已的深邃灰眸或许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那双血眸,残忍的让人浑身发冷。这就是帝王的气势么?那样寡情。   等她终于鼓足勇气说出口,但那却是句连她自己都料想不到的反话。她的耳边听到他握紧拳头发出的骨头磨擦声。   安静的闭起双眼,她知道自己的下场。   因为,吸血鬼都是冷血的啊。   “啊……”   众目睽睽,他就这样蛮横的抱起她。   “刚才下的命令。即可执行!”   洛横抱着伊维娜走进宫殿,而夏桑被粗暴的拖走。   这是一个讽刺的画面。   夏桑心里一出阵阵苦涩。她像这样犯此重罪,你也能原谅她?   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众吸血鬼议论纷纷。   一个戴罪的女巫,就这样毫发无伤么?   群体里,一闪诡异的目光。看来,一切都得重新看待。 第四十五夜:强占—迟来的领悟   他从我旁边经过,我却不看见。他在我面前行走,我倒不知觉。   他夺取,谁能阻挡。谁敢问他,你做什么。   既是这样,我怎敢回答他,怎敢选择言语与他辩论呢?   我虽有义,也不回答他。只要向那审判我的恳求。   我若呼吁,他应允我。我仍不信他真听我的声音。   他用暴风折断我,无故地加增我的损伤。   我就是喘一口气,他都不容,倒使我满心苦恼。   旧约——约伯记   ********************************   “要惩处,你押我去牢里就行,何必脏了你的贵手?”   安静的甬道,只有洛节奏的脚步声。这种空洞的感觉,使伊维娜恐慌。   他没有回答,紧抿得嘴唇只是一言不发。   “够了!”她的心跳几乎就要停止节拍。这样毫无目的,毫无交流的行走,即使她在他的怀中,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他对于夏桑的残酷,已经让她真切的领教了吸血鬼的面目,至于她的性命也已经毫无怜悯的价值了。   但是,请不要……不要那么安静。   让一个死刑犯在踏上断头台的路上有叫嚣的声音吧,让无助如她的人在终结之前再浪费一些唾沫吧。去争辩,去抱怨,却绝不求饶。   洛停下脚步,红色的眼眸痴痴的看着她。那个让他手足无措的人儿。   只要她说留下,她说愿意遵守誓言,只要她说陪伴在他的身边……那么,他就相信她,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依然是他的伊维娜。   伊维娜深深的呼吸。   “关押我,或者,放我走。”   洛紧眯双眼,危险的笑容浮在嘴边。他大步朝前,不再理会怀中的不安分。   **********************************   两侧的仆人早已面色惨白,王的怒气是那么明显,只怕稍有不慎,遭殃的便是自己。   越往前走,伊维娜心总的不安几乎就要跃出胸口。一阵眩晕后,她已经浑身吃痛得伏在床中央。   黑色的发丝散乱的垂在额前,伊维娜看见洛的背影。   转身,他的手上捧着两个香槟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沸腾。   “喝下它。”洛一饮而尽,解开了黑色的披风。   “不!”伊维娜快速起身,朝门外跑去。   她要离开这里,眼前的洛已不是她所熟悉的人。   他的笑容那样冰冷,温柔无迹可寻。   “你就那么想要离开么?”脆弱的玻璃在触碰地面的那一刻,碎裂。   “那你要去哪里呢?你要到哪一个男人的怀抱?昔日的誓言,你全当作废么?哼!这就是人类的劣根,几千几万年过去了,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放开我!”伊维娜哭喊着。   “不会了,从今天起,不再会放开了。我要让你,在我的怀抱中……永远失去自由。”洛勾起嗜血的笑容。   他的眼神依旧是那么迷人,可惜,她看不见的不再是怜爱,而是欲望。   撕扯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黑暗中。伊维娜胸前的纽扣轻而易举的被扯开。她的黑发垂散在雪白的肩膀,半露酥胸。   “放开我!!”洛的舌尖灵活的挑弄者伊维娜敏感的神经。两颊的红晕已悄无声息的浮现在她粉嫩的皮肤上。   “啊……嗯,停下!。”她的双腿被牢牢架起,背脊贴合在冰凉的墙壁上。   “想要离开是因为我没能满足你么?现在这样做,还能将你留下么?”洛讽刺的挖苦着眼前泪流满面地伊维娜。   她的悲伤,他已感觉不到。   舔噬着她的小腿,他的眼直勾勾的盯着伊维娜,蛮横的锁定她脸部细微的表情。   “啊……嗯,不要再……”她的身体丝毫不顺从意志,因为兴奋而颤栗着。   “不舒服么?”诺大的空间里,豪华的装饰已成了虚设。空气里夹杂着汗水与急促的喘息声……   口中的缠绵,肌肤的紧紧相触。她的身体渐渐产生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无法抗拒洛的索求。   “哈……啊……”喘息间,她能感受洛的手摩莎着她的肌肤,火热传遍全身。   “求你,现在停手,不要让我恨你……”这是从她口中,说出的最后一句理智的话语。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只能说……我们相遇太晚……”如果在几千年前,他就爱上她,那么,现在……有多好呢。   “啊啊——!”一阵猛烈的穿刺疼痛传遍全身。   太晚了么?——她还记得当时洛温柔的笑声。   洛宠爱的看着她吃着早点。   伊维娜,我希望你知道,我会替你保守秘密,但这不是交易,而是我对你的——爱。   都……再也不会……重演了啊!   快感与疼痛并存在伊维娜弱小的身体里。第一次,她那样真实地感受到洛的热量,但她,再也看不清,眼前那个男人的真实面目。 第四十六夜:强占—不了情   “痛……,不要再动了,好痛!”伊维娜的脸几近惨白。   但洛看不见。她的甜蜜,使他疯狂。   不间断的高潮与呼喊,在这个永远失去光明的黑夜,是那样使人浮想联翩。   不知过了多久,洛疲倦了。他的一只手插入凌乱的发丝中,平静的灰眸刚刚褪去那感性的殷红。   他看着身边的伊维娜。白瓷般的肤色也不再有先前的绯红。   她累了,昏迷了几次?哀求了几次?痛苦了几次?他数不清……   看着她沉沉的睡去,他不忍打扰她。或许,只要他现在即刻下令,他就能补偿她,赠送她想要的自由。可是,那双拥抱她的手再也放不开……   她的眼,发,脸颊,颈部,肩膀,或者更为私密的地方,他都留下吻痕。几乎是要向所有人证明,他是她的女人。他要她的归顺,让她再也离不开他。   抬起伊维娜的手臂,他得意的却苦味的笑着,笑着欣赏清晰的,红色的,只属于他的名讳——丹德尔。   他发誓,‘丹德尔’的符文在吸血鬼的永生只给一次。只有她的伊维娜,才配拥有他的名字。   长长的呼气,他抚摸着她无瑕的脸蛋,有些失神。   “来人!”洛利落的穿起衣服。   “是,王。”   “派人看好她,让女巫在这里好好修养。”   ***   阳光照射进来,散漫的,一束束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玻璃,使整个房间变得敞亮暖和。   细细的听,窗外还有清晨的鸟鸣,愉悦的回荡在耳边。合着那轻柔的阳光,身边的风景有些模糊,却使她的心难得的平静。   回到人类世界了么?   有阳光,有温度。只有这样,她的双眼才找到生命的活力。   清风拂过脸颊,撩乱乌黑的发。   就这样……多好。   ***   “终于醒了……。”   伊维娜虚弱得睁开眼,却看不清眼前的少女。   她的身体疼痛得无法动弹,几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消失殆尽。   “水……”扯着干涩的嗓子,伊维娜本能的叫喊着。   “是是是。您稍等。”   渐渐的,她看清了眼前少女身形的人儿。此刻,她正手忙脚乱地为她倒茶。   “女巫,您不必起身,就让奴人来服侍您喝吧。”   伊维娜没有拒绝,但她还是戒备的看着少女。   “女巫大人,奴人贱名瓦莎,是您的贴身仆人。”感觉新主人有所疑惑,瓦莎机灵的开口。   “你?……,夏桑呢?”   “您所指的是那犯了重罪的女仆?”见到伊维娜脸色忧郁,瓦莎立马改口。   “夏桑还在受罚,假以时日……”   “多久?”伊维娜的双眼载满伤感,仿佛有穿透力般,使瓦莎一时呆愣。   “这……,都要看王的意思了。”她面露难色,但随后,灿烂的笑摆在脸上。   “主人何必闷闷不乐?如果,主人相让夏桑早些脱罪,不是很简单的事么?只要……”   “只要什么?”她佩服眼前这位少女惊人的洞察力。她确实想要解救夏桑,至少,她不愿让她在牢内白白受苦。   她不是仆人,是朋友。   “只要王一来,主人稍稍美言几句,相信事情很快就解决了。”瓦莎天真的眨着双眼。   “王?”伊维娜轻声的喊出这个毫无感情的代称。   这个她陌生的,毫无温度的,极端阶级的名号,或许,是她对他今后的唯一称呼了。   嘲弄的撇撇嘴,伊维娜想要起身。可无奈身体的力气好似被抽光一样,软绵绵的。   “你快起来……我究竟睡了多长时间呢?”看着瓦莎毕恭毕敬的跪在那里,伊维娜猛然想起初遇夏桑的场景。   “这个,瓦莎并不清楚。瓦莎只听说,王还是第一次在主房内宠幸女巫,而且……还持续好长的时间呢!”瓦莎边说,小脸已红了一半。   见到伊维娜没有反应,瓦莎更进一步的说明。   “不仅如此,主人您还能在王的房内留宿,作为一名新封的女巫,平日而言就连王的影子都见不着。而您的幸运,可让其他的名媛小姐们眼红呢!不仅如此……”   “你说够了没!”努力克制的痛苦情绪,终究只能转化为一股悔恨的怒气。   她恨自己,为什么这样的懦弱,倘若不是如此,她不会被迫签下契约,不会沦落吸血鬼的领界,也就不会遇见他……   身体的失贞与心灵的巨大伤害。这样的遭遇能说是“幸运”么?   为什么?!一睁眼仍是天昏地暗的世界。这是上帝对她开的玩笑啊!想要珍惜的爱情只是一场泡影,想要厮守的爱人,却是那样吝啬信任。   瓦莎被突如其来的怒气吓的噤声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阻止伊维娜强行下床的举动。   撑起无力的手臂,隐隐的刺痛是那样熟悉。她轻轻撩开缚在上面的丝巾。   接受难以想象的事实。 第四十七夜:符文的铭刻   伊维娜。丹德尔。   看见手臂上如此清晰的符号,总算把伊维娜身上最后一丝的力气也消磨殆尽。瘫软得倒在床上,她知道,她再也逃不开他。   “我想以后……这里还会加上一个姓氏。”   ……   彼时甜蜜的话语,如今想来却是那样值得讥讽。   “主人,这正是奴人要向您贺喜的事啊!”看到伊维娜对着手臂的符文发愣,瓦莎忙不迭的开口。   “这是王留下的印记,可是不得了的事呢!想想宫殿里的那些女人们,哪一个不相赢得王的欢心,可是,从过去到现在,都不曾有任何的女人得到这份荣耀,除了主人您啊……”这也正是瓦莎心中倍感崇敬的地方。   这后半句,瓦莎硬是藏在心底。   不管是传言还是听说,这位新封的女巫大人都是一位神秘的女子,外界只知道她蒙受王独一无二的宠爱,甚至免除她重罪后的极刑,如此的破例,都难以想象只是为了一个女巫。   因此,能贴身跟随这样的人物,服侍她,爱戴她,实在是毕生的荣耀啊。   当她一知道要到这儿来做女仆,说不出有多么欢喜!可是,看到新主人的脸色,为什么满脸的哀伤呢?   “那,这能算是幸运么?”   她说话的声音很微弱,弱到只能让自己听得清楚。   “……?”瓦莎瘪起嘴来。满脑尽是疑问……   能蒙受这样的恩典,都无法让主人高兴起来,那么,究竟还有什么方法逗乐主人呢?哪怕是笑一下也好啊。   ***   “主人,这样的水温还合适么?”瓦莎轻柔的将水倾倒在伊维娜光滑的脊背上。   白皙的皮肤还隐现朵朵红梅般的吻痕,光是看着都让她的脸微微泛红。   “嗯……合适。”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洛了,不,改叫王才合适。   不过,无论如何,让人嘲讽的是,若是在过去,她会想念他。而现在,反而觉得轻松些了。   和他面对面,反而使她害怕,那段使她身心受痛的记忆,在这几天一直折磨着她。   那个在破碎的记忆片段里,蛮横的,欲望的,将强势发挥于极致的男人,果真是洛么?   若是不爱她,那么,为什么他要不吝温柔,珍惜她,保护她,给了她,爱情的错觉……   又是一抹无奈的苦笑牵起嘴角。这几日,每当想起那些片断,她就不禁陷入毫无止尽的苦思。   “差不多了。扶我离开这水池吧。”   而伊味娜刚要离身,一股直冲头顶的热流使她眩晕。   “糟了,一定是在澡池的时间过长了。奴人知错。”瓦莎慌张的跪在水池边,努力求得伊维娜的宽饶。   “不碍事……,先扶我。”伊维娜难受的皱起眉头,脸色苍白。   “是是是,奴人现在就……”她真是没用,一点小事就被吓傻了。   瓦莎笨手笨脚的将手伸入水池,想将伊维娜尽快扶出。   “大胆奴人,你在做什么?!”   更快的,娇小的瓦莎被甩在一旁。一双有力的手,撑住伊维娜即将滑倒的身体。 第四十八夜:隔阂   “轻贱的奴才,你刚才想对她做什么?”洛轻柔的抱起伊维娜,将放置在一旁的浴巾覆在她身上。   “这这,奴人也是想……。”瓦莎吓傻了,刚才王的力道使她左边的臂膀疼得要命。   “来人,处死!”这个该死的奴才,若不是他刚才及时发现,伊维娜一定被强行溺在水池中了。   “不不,王,瓦莎没有任何一丝反叛伤害之心,瓦莎不敢有下次的怠慢了……求,唔……”话还没说完,瓦莎就被强悍的侍卫拖出房门。   眼下,房间只剩他,与他的伊维娜。   他轻抚着她的脸。那因为热气而略带薰红的脸蛋,就像将熟的苹果,煞是诱人。   抬起她的下颚,他将嘴唇轻轻覆上。那一瞬间,就像回到初次见面时的画面,她睡着,而他,就像是看待珍宝那般凝视着她的美好。   伊维娜微微皱起眉头,她的眼帘颤动着。   “谁?”看不清眼前的男人,她出口有些惊慌。   洛转身想要离开。   他害怕她醒来,因为即将与她对面而感到不安。从他伤害她的那一刻,便清晰地感受到那带有恨意的反抗。   “醒了?”他背对着她,声音寒骨。   “洛……”下意识的,伊维娜这样喊着。她看着她的背影,真的,只要这样就好。眩晕的大脑暂时模糊了她对与他的记忆。   她想下床,却发现身上只有一块薄纱浴巾。   而正巧合的,那句熟悉的叫喊,使他转过身来。   “转回去,不要看!”伊维娜拉扯着胸前的白纱,窘迫的红着脸。   “有些么关系呢?我都仔细的看过,不是么?”洛眯起双眼,血红的眸子一舜不舜的看着伊维娜。   他知道对她的伤害太大。而他希望重复以前的温柔,重新挽回她渐远的心。可是,一出口却是无法控制的伤人。   感觉洛危险的靠近,伊维娜紧张的缩向角落。   “瓦莎呢?”   “你说那个仆人?”   伊维娜垂下眼帘,轻轻的点头。努力回避那双眼睛。   “处死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残忍的口气,使她又想起夏桑的遭遇,再加上这几日精神衰落,她毫无控制的大吼。   而洛没有吭声。   “为什么你要伤害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夏桑如你所言,是因为犯下罪名,那么瓦莎呢?!她没有唆使我,更没有让我离开!你凭什么杀死她?你这个冷血的家伙!你没有将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么?!”伊维娜喊叫着。她的模糊声音,几乎就要被哽咽的抽搐掩盖。   而这种淋漓尽致的指控,或许只是自己的一种防卫。她再也受不起任何一丝的伤害。   “没有原因。如果你还要问……那只是因为我喜好。”   伊维娜伏在床沿,她的哭泣无法停止。   她真的看错他,无情的吸血鬼。   “那你也杀死我吧,我犯下重罪,为何不处死我!”   “违背吸血鬼的约定,必须接受比死亡更苦痛的代价。或者,无期的囚禁。这个也许是让人类更绝望的处罚。”   无法释怀她的出逃,她的毁约,她对他所付出的温柔的不屑一顾。因此,她能离开他,他也绝对报复。   无视她令人揪心的泪水。洛冷酷的下令。“过一段时间,我族将会举办一场舞宴。作为女巫,你必须参加。”落下这句话,洛快步走向门口。   “我若不去呢?”可笑,她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想要多看几眼他的背影。   “没有余地。”   如料想的一样,门清脆的合上。   低头,伊维娜眼角的泪又一次失控的滑落。再也回不到过去,难道,这才是真正的洛?   她只愿这是场梦。   ***   “主人,这种事,由斯代劳即可,何必亲自传达呢?”斯恭候在门边,为洛套上披风。   代劳?他确实可以随便派人传达原本就无关痛痒的事。可是,强烈的冲动使他抑制不住地来到这里——他想见她。   重复的想念就快将他逼疯了。他只想看到他一切安好,那样,即便从百忙的会议中抽空,又有什么不值得?   “不必多言。回到会议上,继续商讨关于冥界的事情吧。”洛顿了顿,套紧披风。   “是的。”他的王果然又回到从前,冰冷决绝。可是,为什么,他却同情起伊维娜……   王的清醒,他应该高兴才是。 第四十九夜:神秘的礼物   “主人!瓦莎真的没有任何伤害您的意思!求主人宽恕!求求您了!”瓦莎一进房,便跪膝于地。   “你怎么?……太好了,我以为你已经……”伊维娜扶起瓦莎,喜极而泣。   “主人,您原谅我吧!我的怠慢,我的大意……王处死我才是罪有应得。”   “为什么这样看轻自己的生命呢?!即便他是地位再高,终究不能毫无理由的剥夺他人的生命!你差点丧命,竟然还怪罪自己。”伊维娜走到一旁,她不解,吸血鬼的等级制度真是严苛到轻视生命的地步啊。   “不是的,王处判我,也是有他的原因……”瓦莎擦去了泪痕。   “好了,幸好你能安然无事得回来。”   “奴人这就为您倒茶。”   “不用,我自己可以……”伊维娜说着,茶水已经到了嘴边。   “其实,瓦莎为此判罪,甚至掉命都是值得的。”   “嗯?”伊维娜差点呛住,她不懂,为什么瓦莎还是那样执迷不悟。   “主人那时昏迷,你不知道,王看到你晕倒有多么紧张呢。”   “……”伊维娜放下杯子,转而看向瓦莎。“你说清楚。”   “王确实紧张过度了,我当时想将您扶出水池,而他以为……都怪奴人怠慢,若早些处理妥当,主人也不会感到眩晕了。”瓦莎说到这,又是一脸的愧疚。   这样说来,洛并不是无故的处罚瓦莎。他误会了瓦莎,而她,误会了他。   胸口顿时像郁结了压抑的气体。   他与她的距离,注定越走越远。   “这也看出王真的万分的宠爱主人啊。您看,王还邀请主人参加次日的‘舞宴’,这可以为主人提升很大的荣誉呢!”瓦莎果真如同一个孩子,得意洋洋地说着喜讯。   看出伊维娜的疑惑,瓦莎接着说。“奴人也是刚刚得知消息,恐怕也是这个关系,主人身边要有人为此宴做筹备,奴人才能够毫发无伤的走出牢内。要不然,多半得受些刑法,才可以出来继续服侍您呢。”瓦莎乐吟吟的朝衣橱走去。“您有所不知,这次舞宴排场可大呢,恐怕迎接的是哪个地域的头头,厉害着呢!所以,奴人我要悉心为主人打扮,嗯,看看有什么衣服呢?”   几步开外,瓦莎自言自语起来。   “你先等等,帮我看一下这个东西。”伊维娜指了指床柜旁的礼盒。   “啊!这是……”瓦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万分。   “是刚才门外有人送来的,可是,我试过了,打不开。”   “这是灵士以上的大人送出的礼物啊,十分珍贵呢,主人竟然……”瓦莎知道自己说漏了,立马捂住惹祸的嘴。   “我确实打不开,如果实在不行,你就扔了吧。”   “可是……主人!”   “既然打不开,还是丢掉,别占地方了。”她不在乎里面是什么,金银珠宝,或是珍贵食材,她都不会接受。   ‘留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你什么都得不到的。’她想起夏桑的话,确实,她什么也没得到,除了满身的伤痛。而现在,她渴望的,只是自由。尼迪特拉的契约她再也无法完成,难道她真的只能一生困守在这里?   没有光与爱的地方,没有她留恋的人与事,但她却必须在此耗费年华。这是上帝的惩罚么?只因为,她曾有过背叛真主的念头。   “主人,我知道您为什么打不开了。这盒子有开启咒语,您略施法术,打开它并非难事。”   “不,不必了。”法术?她闻所未闻。   “但是,真的扔了它,未免太可惜了。”   “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打开。难道敲开它?”伊维娜摆了摆手,她无心知道这个华美的盒子里究竟藏了什么。   “那,请允许奴人我为您代劳吧,我对咒语略懂一二,只要主人不嘲笑我,那就……”瓦莎憋着一幅苦瓜脸,眉头死死的打结。   “呵呵……,那随你好了。试试吧。”这段时间来,她第一次笑,却不再是对着那个温柔的男人。   瓦莎有模有样的念起咒语,慢慢的,盒子上真的出现一朵蔷薇。   “所幸打开了……”瓦莎迫不及待的 想要握住那朵艳丽的蔷薇花。 第五十夜:冥王布赫尔   瓦莎的手就快触及那朵逼真的蔷薇花,这娇美的花瓣,是那样诱人。   “……啊!”犹如被针刺般,她下意识的缩回手,吃痛的皱紧眉头。   “怎么了?”伊维娜关切地走上前。   “主,主人……瓦莎又犯错了,又犯错了!呜、呜。请您饶命。”瓦莎倏的跪地,难以抑制的抽泣。   “你为我打开这个盒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   “可是,可是……。瓦莎真的犯大错了。”捧起锦盒,瓦莎头也没敢抬。   呈现在伊维娜眼前的,是一席黑色的晚礼服。这样巧夺天工的缝制,看来送礼者花了不少心思。   伊维娜小心地拿起这套礼服,被它的魅力深深吸引——五彩的珠宝如同深夜里散落的繁星,曳地的长摆燕尾象征着高贵典雅。这样轻纱做的材质,恐怕又是某种昂贵的布料了。   “瓦莎真是没用。打开盒子的时候,竟然被蔷薇花刺划伤,这丝带的地方……沾了我的污血。怕是主人会嫌弃穿它了……,要治瓦莎的罪,呜呜……。”说着,瓦莎便如同小孩般哭了起来。   “你快起来。”伊维娜把礼服扔在一边。“这条细长的丝带,根本不会让人注意。则么把你吓成这样呢?”伊维娜瞥了一眼华美的服饰,不解的看向瓦莎。   “太好了!主人没有生气!我这就跪在门外,自行思过!”   “你别,刚叫你起来,怎么又想跪了呢?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的,这样只会让我烦恼。”   “主人……”这就是她所服侍的主人啊。怪不得王会如此钟情于她。那颗善良宽厚的心,又怎会是其他女巫比的上的呢?   既然这样,她更要全心全意地服侍她啊!警告自己的笨脑袋,不能再出岔子了。   “嗬嗬,看你感激的样子。好了,把眼泪擦擦,我的装扮还需要你的打点,不是么?”伊维娜温柔的微笑。这个瓦莎,真的有办法让她心情舒畅。   “嗯!这个……是红色的唇膏好还是粉色的适合?”瓦莎立马恢复了神采,蹦蹦跳跳的在房间转悠。   “随便吧。”伊维娜的心思并不在此。   这套衣服,也许,也许是他送的吧……   她的心底,有一些希望。   ***   “主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排场呢!”瓦莎在旁嗷嗷的叫喊。   瓦莎的这一出声,果不其然,安静的会场立即将所有目光毫无保留的投向他们。   事实上,他们的视线在伊维娜的身上久久不愿离去。   多么美丽的少女呢。一席黑色的晚裙,锁骨处佩戴的珠宝隐现奢华的光彩。乌黑的发被高高盘起,愈加凸显她精致无瑕的五官。   这就是那名大胆的女巫啊。犯了重罪,却仍可以毫发无伤的出现在如此重要的场合。   可见她在王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不凡呢?   “嘘。安静点,似乎每一位宾客都很严肃的样子,我们这样嬉笑,太不合群了。”伊维娜作出噤声的手势。   “主人教训的极是。”瓦莎乖乖的闭嘴了。   “格拉。维萨塔女巫。”   “女巫大人。”   身侧的吸血鬼频频向伊维娜问候。这场景,真的和初次来到‘封位典’时的境遇大不相同了。   “你们好。”伊维娜谦逊的回视他们。   “格拉……”   “嗯?”这声音……   “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格拉小姐。”   “主人,竟然是伯爵大人!”瓦莎惊讶极了。身为一名伯爵,则么会对女巫那样尊重呢?   “浦杰奥……”伊维娜缓缓吐出这三个字。思绪又回到出外散步那天,遇见他的场面。本以为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却不知世事难料,她或许要一辈子囚禁在这无光的国度。   “很高兴您还记得我的名字。这身礼服……很适合你。”溥杰奥右手背在身后,儒雅的微笑挂在嘴边。   “……”伊维娜看着浦杰奥渐渐贴近自己,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大家安静!”靠近门边,一个穿戴厚甲的吸血鬼低沉的吼着。   很快,全场的注意力几乎同一时刻向深幽的门口汇集。   她看到他了,依旧那样自信,傲视着在场的所有来宾。然而,这是第一次,她深知,洛是以吸血鬼王族的身份踏入这里。他与她,再也不可能寻找过去那层简单的关系。   这就是饱受嘲弄的命运啊。   早知如此,不问他的身份,不会想要猜测他的爱有多么真实。乖乖的,躺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她再也不会逃走……   但一切都太晚,一场清梦醒来,她才知道,他的爱只是占有。   “布赫尔?”浦杰奥呢喃着。   “你说什么?”伊维娜这才发现,洛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   浦杰奥没有回答。同所有吸血鬼一样,在洛与另一个男人同时作入主座时,深深的鞠躬行礼。   “浦杰奥问候王与布赫尔~齐撒殿下安好。”   众吸血鬼们都恭敬的垂跪在地上。但浦杰奥凭借自己的身份与血统,理所当然的,只是弯了弯身子,欠身问候。   可是,瓦莎紧张的跪地,却没有来得及提醒迷茫中的伊维娜,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想过。一个受过正统礼教的女巫,竟敢当众以下犯上?!   偏偏伊维娜就是后知后觉得杵在那里。当她想要行礼时,又恰好浦杰奥的那声‘问安’。因此,毫无疑问的,她再次成了吸血鬼们怒瞪得对象。   “你,过来。”洛几乎无视正在行礼的浦杰奥。视线穿过他的阻挡,准确无误的落在伊维娜的身上。   “主人……”瓦莎偷偷的抬脸,她的脸已经紧张惧怕的胀红了。   她还有反抗的余地么?   拉起曳地的长裙,伊维娜放轻脚步,缓缓走向他,看着他。   那张熟悉的脸,却不再有能让她依靠的温柔。   “看来,你的族人对你肆意的冒犯啊……”通透的声音,从洛的左侧传来。说话的男人不紧不慢的摘下黑色的斗篷,终于露出神秘的脸来。 第4卷 阴谋滋生的角落 第五十一夜:吸血鬼的历史   黑色的斗篷卸下,那男人一头的黑发是以维娜一时间错愕。   不,不是黑发,在昏暗的烛光下,逐渐显现深沉的紫色。   那个人,也是吸血鬼么?   正当她疑惑的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时,一双幽深的眸子却先一步地看向她。   那双静若潭水的双眸,似乎在安静的思考。   “你不该站那么远。维萨塔女巫。”洛扫视伊维娜的着装。   无论在那里,她的美总是隐隐的发出光彩,吸引着他。他所贪恋的,也正是这份美么?几百几千次的想要说服自己,可就是无法对她放手。   “坐在我的身侧的位置。而其他人,都起来吧。”洛发出无可置疑的命令。   “王,这……”   让一个女巫坐在伯爵的位置。即便是宠爱万分,也不能乱了规矩啊。   站在一旁的斯想出言阻止。   “布赫尔。齐撒,由我代表血族,欢迎你的到来。”   格局终与稳定下来,紧绷的气氛也得以松缓了。洛微微颔首,对左边的男人示意。   而布赫尔的视线,只是缓缓得从伊维娜的身上移开了。   “丹德尔伯爵何必客套。你我的交情,也并非一日两天,因此,也很感谢您,没有称呼我的头衔。”男子平和的说者,他脸上恬淡的表情与话语间的锋芒格格不入。   “那么,在舞宴尚未开始之际,我们先谈正事。”   侍者将色如血液的红葡萄酒倒入伊维娜的杯中。全场安静的只有液体流动的声音。   这种紧张的气氛,又在两个强权的统治者中慢慢酝酿。而最悲哀的,伊维娜无疑是最接近风暴的人。   她看着在场的人,个个表情惶恐。与其说这是一场轻松的舞会,不如换言之,洛与那个叫布赫尔。齐撒的男人,正上演着一场谈判,或者,决裂。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呢?   深呼吸,伊维娜努力抑制自己的恐惧。   “正事?”布赫尔嘴边的微笑渐渐消失。   “确实,我很想知道。我界几万的名众是怎样惨死在伟大血族的利牙下,又是哪个氏族在分界处暗设埋伏?如果可以,请您个我合理的解释。”   “吸血鬼的氏族何其多?齐撒,你就认定是我族?”   “莱德。”布赫尔扬声叫来身边的侍从。很快,一件带有血污的战甲便从侍者的手中递出。   “这只是其中一件。如果你需要,我还有成千上万的战袍,而这些,都有你们吸血鬼血族的气味。这一点,恐怕谁都不会认错。”   洛沉默。转而眯紧双眼看向稍远的浦杰奥。他没有下过出兵征服冥界的命令,既然如此,只有可能是浦杰奥代劳了。   “王,属下自划令分界线以来,一直深居殿内。从未派出一兵一卒征讨冥界的领土。这一点,其他伯爵也可以证明。”浦杰奥很识时务,及时为自己辩证。   “是啊。确实如伯爵大人所言。”   “我们可从未派兵啊。”几个脸色漆白的老头,在底下议论不已。   “安静。”洛再次望向布赫尔。“看来只是误会。我所说的正事,也并非领土间细小的纷争。你我关心的,是那条分界线。我想,你也正是为此事来。”洛的语气平静。   细小的纷争?难道杀死几千几万人都只是归入‘细小’里?这使她顿时寒冷。   “没错。自有三界以来,天,地,人的地域便是分割好的。这样平衡的结构,没有任何一股神明抑或是邪恶的力量想去打破。”布赫尔皱起眉头。慢摇酒杯 里红色的酒体。“而谁也不会想到,作为亚当之子的该隐,犯下罪孽,遭上帝惩处,成为永生的吸血鬼。就这样,第四结界产生……”   啪。一声清脆的破碎声打断了布赫尔的言论。那是洛,将手里刚拿起的酒杯,毫无征兆的捏碎。   “可笑的废话!上帝?!该隐并非人类之子,那该死的上帝又有什么权利剥夺任何生命的光与热?将永生作为代价,无休止的处罚流淌该隐血液的每一个吸血鬼,这种卑鄙的手段……哈哈哈……也只有受万人敬爱的上帝啊!”洛笑的猖狂。而伊维娜却在那种笑声中,初次品尝属于的他忧伤回忆。   她真的不曾了解他。属于洛的几千几万年的过去,她都一片空白。作为吸血鬼的统治者,高傲如他,终究有布满伤痛的记忆啊。   这样想来,她对吸血鬼又了解多少呢?并非吸血鬼与生俱来的惧光,而是属于他们的光热,被她所信仰的耶和华无情剥夺。   原来这一切,她都无知的如同局外人。 第五十二夜:选择(上)   气氛逐渐僵硬起来,冰冷的空气顺着鼻息,使每个在场的吸血鬼都感到不寒而栗。   “王,时候差不多了。如果可以,舞宴就在此时开始。您做决定吧……”冒着触怒洛得危险,斯还是及时地插话了。   多说无益,两人僵持的谈判几乎就快崩裂整个会场。   一时间,全场的人都屏息着,静静的等候这位专制者的命令。   洛垂下眼帘,晃动的红眸却溢满了淡淡的悲伤。   突然,他抬起眼来,直直的看向盯着他失神的伊维娜。   四目交接,她只有仓皇的低头,不自觉地握起桌面上的玻璃杯。   洛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   “我宣布,舞宴开始。”他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身侧的伊维娜。   吸血鬼的永生又如何呢?至少他不再寂寞,捆绑她,禁锢她。即便得不到任何一个爱恋的眼神,只要能留她在自己的身边,他都可以退让。   ***   入口的大门在两位吸血鬼的合力之下,被隆重的打开了。   伊维娜努力回避着洛的眼神,毫不犹豫得选择抬起头来,看向大门的一侧。   门打开的一霎那,惊艳四座。   那是一个太美艳的女人了。红色的热烈穿戴在她的身上,发挥出淋漓尽致的妖娆。浓艳的粉妆施在她迷人的眼窝处,自信的神情浮在脸庞,仿佛在向全场的女人们传达——她,就是这里的女王。   好似过了好长的时间,她终于走近了。伊维娜璇过头来,轻轻啜着杯中的酒。   她确实丝毫不敢正视。那个女人靓丽的外表是一种锋利的光芒,引发着伊维娜的自卑。   “奴人碧雅。”女人深深的埋下头来。不知是否巧合,她的衣带顺着光洁的肩毫不堤防的滑落,胸前的丰满骄傲显露。   “抬起脸来。这位是布赫尔。齐撒大人,从这场宴会结束前,你都是他的舞伴。”洛一字一句说的机械,没有发现碧雅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   精心装点自己,不断的要求自己变得完美,等候,等候一个时机,接近那个完美至无可挑剔的男人。她以为,这次的舞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她以为,那个高傲的男人终于发现她的魅力与价值;她以为,他可以牵起她的手,璇步在众人瞩目的会庭。   紧紧握住手心的披肩,碧雅用微笑抑制自己的发作。   “齐撒大人,您就是冥界的布赫尔。齐撒大人啊。奴人有幸与您共舞,感激万分。”碧雅叠起自己的双手,放在胸口,又是一个恭敬的行礼。   伊维娜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知为什么,渐渐的舒了一口气。原来,那个漂亮的吸血鬼,并非洛的舞伴。   但是,冥界?边想着,伊维安缓缓将手里的酒杯放回原地,却不料光滑的酒杯溜出了手指的控制。   不要!这套衣服……会被杯中的酒弄脏!她不要!   “啊……”杯子倒下的一瞬间,伊维娜脑中只有那个想法。   洛极快的回头,伸手将杯子握住。   “没事吧?”   抬头,伊维娜看到的却是布赫尔平静的脸。 第五十三夜:选择(下)   伊维娜吃惊的看着布赫尔,这样的移动速度,果然是非人类拥有的。而同时的,洛抬在半空的手,是那样僵直的垂下了。   一时间,尴尬的烛火在三人之中点燃。   慢慢的,布赫尔有了动作。他徐徐地拿起那只差点倾倒的酒杯,将杯沿靠近鼻边,或许是闻着那浓郁的酒香,他享受的闭起双眼,随后,身体渐渐下弯。   直到十分靠近伊维娜的脸颊,布赫尔才慵懒的睁开双眼。   伊维娜无所适从,她惊惧的心跳加速。但或许更让人惊愕的,是他紧随而来的话语。   “我将以迷醉的红酒取代热烈的玫瑰,邀请您,成为我的舞伴。”   这是何等强烈的挑衅呢?但布赫尔是用那种平静的口吻,寻常的如同借买物品。   伊维娜怔怔的看着布赫尔,她甚至忘记了回避与眨眼。   同样是一双迷人的双眼。洛得眼眸或许深邃却也是澄澈的;而在他的眼里,深沉的紫眸蕴藏着一层的迷雾,使人困扰。   “可是……齐撒大人,奴人是您的舞伴啊。”碧雅难以置信的提高说话的音量,她的笑容几乎都快在美好的脸上崩溃了。   这个男人竟然连瞥都不屑瞥她么?她是多少男人欲望的猎物呢,这个布赫尔……   碧雅极力的挽回自己的位置。她不能丢了自己的任何脸面,毕竟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吸血鬼,有冥界的人,还有,她的王。   然而,碧雅的话只是多添的一点危险场面的背景,对事情的扭转毫无作用。   洛眯起双眼,他的眼神充满厉气。   没错,那个家伙在挑衅,试图激怒他,以此来抽空他的理智。   很好,他做到了。   洛的手扶在桌沿,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撑起整个身躯。   他能肯定,如果离他最近的四处能有把利器,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挥向布赫尔。   这股怒气也不知从何而来,或许,或许对象无论是谁……而伊维娜,只因为她是他的还没驯服的猎物,所以才如此在意着她。   确实是这样,洛不断地说服自己。   [主人,您不可在此时与冥界为敌,边界的事尚且没有商定,如果现在又发生正面的冲突,这样的新仇旧恨,恐怕很难消解了……]斯依靠念力,与洛谈话。   [不必多言,我自会做主。]   而伊维娜拖延的等候着,面对布赫尔的邀舞,她只是僵硬站在那里,乌黑的双眸终于期望的看向洛。   她要他牵起自己的手,此时此刻,她的心终于坦白交待。   全场的吸血鬼倒抽一口冷气。血腥的战争,激烈的谈判它们都见识过,却唯独没有看过现在这幅景象。他们的王,会做怎样的决择呢?   为了血族,抑或是那个犯了罪的女巫。   顺势,他将她拉入怀中。   ———————————————————————————————————————————————————————————————————————————————————————————————————————— 第五十四夜:无法交换的爱人   那一刻,她没有缓过神来。   如果有一种心痛是致命的,那么,她现在正在经历……   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可是却哭不出来。   悠扬的音乐响起,此时此刻,一切是多么讽刺。   她想紧抱的,她想依靠的男人啊。   她却不在他的怀抱。   ***   洛闭紧双眼,显露的苦涩的笑容仍然是那么迷人。等他再次睁开双眼,已不再带有任何犹豫。   对的,迅速收复感情,这是统治者该有的品质。但,第一次,斯后悔自己所说的谏言。   洛的选择挽救一场危险的舞宴,却终究失去了他想要的。他对伊维娜那样隐讳的爱情,悄悄抹煞在这个华丽的舞会上,这份遗憾,斯却渐渐的体会到。   静静地站在一侧,斯看着碧雅无比自满与幸福的表情。   “抱歉,是否我的邀请使你感到困扰呢?”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能与他共舞的女巫,脸上竟然没有一丝自豪的神采。   “我没事。”伊维娜没有抬头看布赫尔,她脸上明显的沮丧连自己都没有发现。   碧雅有多少欣喜,她就有多么悲伤,或许,她也学会了——嫉妒。   “如果,我说如果你现在想去那个男人的怀抱,还是来得及的。”布赫尔牵动嘴角,他的口气,有些悠闲,也有几分戏弄。   “你说什么?”伊维娜惊讶得抬起头来。   “看来,不用你主动了……”忧郁的深紫平静得看着伊维娜,意味深长。   “呵?”她的腰被更紧的搂着,身体紧紧贴和舞伴。   再次抬眼,是那双殷红的眸子。   “怎么会?”   伊维娜张口惊呼,仅仅几秒的时间,为何洛会在她的眼前?   “嘘……”发梢隐现的血红色使洛看起来野性十足。他认真地将食指放在她的唇上,现在,他只想珍惜,在这种美好的气氛下,安静的看着他的伊维娜。   穿过洛宽阔的肩膀,她看见碧雅愤恨的表情。一个璇转,却迎来布赫尔那双平静的紫眸。   慌张的躲闪,伊维娜将额头轻轻的靠在洛的肩上。不管,这样微妙的气氛能持续多久,一瞬间或者一光年,她都好想就这样静静的靠在洛的肩膀,那个让她所信赖的男人。   抬头,也许就又会记起他带来的伤害。   “是交谊舞么?”伊维娜仍然靠着洛,弱弱的开口。   “交谊,或者交易,你都是无法交换的。”嘴角拥有了弧度,洛将伊维娜的脸轻轻捧起。“你是属于我的,不能拒绝,不能离开。”这是命令,或是祈求。   拒绝?如果她学会拒绝,就不会身处异地,不会见到他,也不会想念那张令她为之心痛却无法拒绝的得脸……   他是那么专制,专制的强求着她的身体,她的爱。   音乐推至高潮,在无数对慢舞的黑影里,他们相拥着,热烈的亲吻。   ***   只因为拥有不平凡的爱情,两人都不愿承认,他们真实的相爱着。   —————————————————————————————————————————————————— 第五十五夜:许愿池的少女   或许这场舞宴从开始就是错误的,没有达成的目的,没有实现的复仇。然而,不幸而万幸,这成了伊维娜脑中的一种甜蜜的回忆。她的唇依然微微红肿着,这是洛爱抚的证据,惹红了全场女人的眼。   ***   舞会音乐的戛然而止,使火热的气氛又归于结冰的状态。   邀请布赫尔并非难事,而护送他回去,恐怕就要处处考虑了。   “女人们先回去吧。”斯会意地看了看他的王,发下了命令。   伊维娜感激于自己也是其中之一。这个会场几乎布满嫉妒的眼神,她想早些全身而退。   “王,如果可以,属下想护送维萨塔女巫回去,她穿得太单薄了。”浦杰奥难得愚蠢,掰了一个最粗劣的借口。   不过这话一出口,又让全场的目光投射在伊维娜这件过分华美的礼服上。伊维娜看一眼王座上的洛,随后紧张的垂下头。   “可以,但希望浦杰奥公爵尽快赶回,我还有事吩咐。”他还在考虑送回布赫尔的棘手问题,听到浦杰奥的请求,脑中却愈发混乱了。   “感谢您。”浦杰奥说着便走向了愣愣的伊维娜。   在这里的,女人真的是很没地位。不能拒绝,不能抉择,甚至没有回答的权利……   伊维娜心中一阵失落。   在这里,女人低微到只是男人的附属品。   那么,她是谁的附属呢?是这个在王座上让她捉摸不透的男人么?   “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要走了……”布赫尔斜着头,深紫的刘海几乎遮住了那双平静的眸子。   对啊,她现在仍然是那个叫布赫尔的舞伴。出于礼貌,伊维娜点回应。   “再会,布赫尔。”伊维娜向身旁的布赫尔微笑,就快迈出离开得脚步。   “我们会再见的,伊维娜。”一边说着,布赫尔松开挽着伊维娜的手,说话的音量很低。   “嗯?”她不敢相信……布赫尔是在叫她的名字么?还是,是她自己的错觉。   “快些离开吧,维萨塔女巫。”浦杰奥挽起伊维娜的左手,快步离开了会场。   她没有向他示意告别。只是在心里想……这样亲昵的挽着其他男人,他会在意么?   ***   洛依然没有想到对策。刚才充裕的时间,他几乎都在欣赏伊维娜曼妙的背影。   该死的,他在想什么……   静静的等待会场里所有女人的离开。洛得手深深的插入蓬松的黑发中,显得有些疲惫慵懒。而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使有些胆大的女人频频回头,在人流中惊呼。   “既然舞宴结束了,那么……”声音突然变得可以在整个宫殿回荡,这个犹豫的发言,大家心知肚明。   按照惯例,都是要护送来客回到他的领土以示友好,但是……这次的宾客却是非同小可。   撒旦之子,冥王——布赫尔·齐撒。这个表面待人温和的家伙,却是一个心狠手辣得狠角色。   ***   “冥王?!”   “你竟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么?”浦杰奥微笑的看着身边的惊讶万分的伊维娜。这个胆大的少女,还有多少谜团在她的身上有待揭开呢?说实话,他好奇得很。   “他就是……”沉静在讶异中,伊维娜没有发现浦杰奥已经停下的脚步。偶然的,她迷茫的双眼又看到了水池中央那个神色哀伤的少女雕像。   “没错。”看着伊维娜纤盈的背影,以及高高盘起的那头乌发,他实在难以相信她也是同胞之一的事实。直至看到那件礼服上细小的一滴血迹,他不得不推翻自己的猜想。   确实,是他让人送去那个盒子,并在里面施法,倘若想要拿到礼服,必定要手握幻影的红蔷薇。这样一来,一滴血污就可以完全证实女巫的身份。人类的红色学液,或者是吸血鬼的蓝色……所散发的气味骗不了任何一个在场得吸血鬼。   ***   “王……王……。”缓慢的,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妇人,从人群中徐徐地走到会场中心。   尼迪特拉?   “王,女巫尼德特拉愿一护送齐萨大人回去。请求您的批准。”   “是尼迪特拉……”   “这个疯婆子又想做什么呢?”   “无非是讨王的欢喜罢了……”   会场上开始一阵骚乱。   “王,属下也愿意护送齐撒大人……”   “纳茨也希望……”   “够了!安静!”洛危险的眯起眼睛。那几张虚伪的嘴舌终于乖乖的闭起了。   问题就在于如果派令年轻的勇士护送,路上必定引发无谓的纷争,而不下令护送等同于直接与冥界开战……那么,如果是尼迪特拉那样的孱弱妇人,无疑让风险降至最低。   这样很好,她也是为了将功补过……不是么?   “我决定,就让尼迪特拉护送布赫尔·齐撒。如果,”洛紧了紧身上的风衣,一席黑色的装束使他格外的英挺。斜斜的笑在嘴边勾起,他不紧不慢说了后半句“如果各位仍然如此积极,那就在下次宴会的时候,事先记名排队……如何?”   洛的手抵住轮廓完美的下巴,讽刺的笑着。   而那些自告奋勇的吸血鬼,尴尬赔笑,暗自擦着冷汗。   “布赫尔·齐撒,你还满意这样的安排吧。希望下次也能如同这次一样,不,希望日后的几千几年,我们也能相处愉快,如同此刻。”   此刻,洛舒适的靠在王座,而布赫尔只是恭敬的站着。   ***   “冥王?也就是撒旦了?”伊维娜瞪圆了眼睛。那个操控人们生死的地狱统治者,竟然与自己共舞?   “可以这样说,但那是人类对她的称呼,我们从不这样称谓他。”浦杰奥礼貌的回答,却不禁疑惑的看向伊维娜。   “呃……”伊维娜明白自己的语病,心虚的走近水池边的石阶。   那个表情如此平和的男人,会是冥界厉杀的决策者么?就好像洛那样……万般温柔,却也能那样残酷。   紧紧的闭起双眼,深呼吸,她不想去了解。   等到她再次睁眼,那个雕像却撑满了自己的整个视线。   “格拉,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送你回去后,我还要去丹德尔伯爵那里待命。”看着伊维娜失神的看着那个古怪的雕像,浦杰奥善意的提醒。   “浦杰奥……”抱紧自己的双臂,伊维娜感觉有些冷了,但她却一步也不想离开。   “……”浦杰奥没有回答,他悄悄得脱下自己的披风,不动声色的罩在伊维娜瘦小的身上。   丹德尔一定没有做过这样温柔的动作吧。他那个十足冷血的男人,根本不会表达对任何人的感情。   “谢谢……浦杰奥,你能告诉我,这个雕像的来历么?”伊维娜痴痴的看着精致的雕像。这个雕刻的石匠,一定是很用心刻制的吧?不然,则么会如此传神……那样吸引她呢?   “这个……,我不清楚。几千年来,都不曾有人提起它,就连它是什么时候被放置在这里的,我也记不清楚了。”浦杰奥握拳敲了敲自己的前额,似乎在努力回想。   “没关系的。不管怎样,这个雕像以前一定大受赞美呢,只是,它的表情太哀伤了,太哀伤了……”伊维娜缓缓抬起手臂,不由自主地指向雕像。   她的侧面如此美丽了,乌黑的水眸如同这潭池水,在月亮的冷光下,泛射光彩。娇翘的鼻梁和微启得唇瓣……   浦杰奥毫无节制的看着伊维娜。心中掀起波澜。   “虽然我不知道它的来历,可是……有一个古老的传说,一直伴随这个石像。”   “那是什么呢?”能得知关于雕像的事,伊维娜欣喜万分。   “传说,只要以月光的45度斜角,虔诚的站在这个雕像少女的面前,默念你的愿望,她就会帮你达成。”浦杰奥逐字逐句地说着,依旧看着伊维娜美好的侧脸。   “真的么?那我现在站在哪个角度呢?月光下得45度斜角又在哪里呢?”伊维娜信以为真,鼓气小嘴,认真地看着脚下。   “一定会在哪里有什么标记吧?十字,或者菱形的标志……”   “不用找了,其实,你现在的角度就是呢?”浦杰奥轻笑着。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个奇异的角度呢?月光下的45度?!可笑啊。   “真的么?”天真地看着浦杰奥,随后正直身体,双手交十,准备虔诚得祷告。   “呼……”虽然传言是假得,毫无考据。可是……   浦杰奥看着伊维娜标准基督徒式的许愿,很是无奈的。   可慢慢的,他将脸凑近,已经嗅到伊维娜淡淡地体香,这样诱人的表情,请允他犯罪一次吧。 第五十六夜:瓦莎的心意   “主人……”   瓦莎的叫唤从耳后传来。倏的,伊维娜的双眸毫无预警的睁开了。   “瓦莎?”伊维娜快速的璇过身子,没有察觉落在浦杰奥脸上的尴尬。   “总算找到您了。”瓦莎匆忙的走近。“浦杰奥公爵,奴人瓦莎……。”   “既然你的女仆来了,我就送到这里吧。格拉女巫,期待我们下一次相见。”没等瓦莎行完礼节,浦杰奥强掩着几分不太自然的表情,在一个绅士的颔首后,急迫的离开了。   “主人,你快随我回到宫殿,我有事要向您禀报啊!”   “什么事呢?方便的话,就在这里说吧……”伊维娜的双眼没有看向瓦莎,而是着魔似地被那尊雕像吸引着。   “可是……这里耳目众多。实在是一个不可信任的地方。”见到伊维娜毫无反应,瓦莎顺着视线,看见了那个手持通透水瓶的雕像。   真是奇怪啊,主人为什么会对这个普通的石像如此着迷呢?   久久地站在这个诺大的空间,不由得感觉一丝寒意。   将伊维娜那件罩在身外的披风扣得更紧一些,瓦莎轻轻挽起她的手,离开这一整片宁静荒凉的地方。   ***   “什么?!不可能……”伊维娜紧紧的皱起眉头,从座位上站起。   这个消息,使她连日阴霾的心情再一次牵扯到无尽的黑暗中。仿佛一时间,担忧的思绪毫无保留的涌了出来,让她再一次回想起那个幽黑的夜。   [主人与此事毫无干系,是我诱使她离开这里。王欲置何罪,夏桑一人承担。]   [王欲置何罪,夏桑一人承担。]   ……   “确实是这样,奴仆夏桑的处境……,奴人也是刚才的得知的。”   瓦莎也随着伊维娜那份忧虑的表情而皱眉。果然,那个夏桑也许是主人重要的朋友吧。不然,高高在上的女巫大人,有则么会在意一个卑微仆人的生死呢?   “为什么会遭受酷刑?明明,明明只是收押的牢房里,则么会突然改变,临时改变了呢?”伊维娜真得很慌张,她说话的语序也随着那颗忐忑的心凌乱不已。   “其实牢房里的仆役心肠并不坏,不然瓦莎也不会仅仅关押不要一天的时间,就和他们混熟了脸。可是……听那些小差役的口舌,奴人知道。夏桑关押的牢狱已经接近死牢,本来还可以托人照应,可是……”瓦莎说到着,面露难色。   “只是那奴仆夏桑不知则么会生的那样一颗高傲的心,拒绝口供甚至是食物,就这样,理所当然的恼怒了当班的仆役。想在此时,一定还在受皮肉之苦……”   瓦莎将憋在心中的话全盘托出。诚然,她本不想将这件事说出来。万一……那个夏桑侥幸释放,她自己又将何去何从呢?能服侍像主人那样荣耀的女巫,是多少女仆的梦啊。   可是,她渐渐发觉,主人那颗让人无法忽视的善良的心。   她一定不会无视自己的仆人在牢狱里伤痕累累,如同那时自己被王误会时,主人也是那样的焦急不安,甚至与众多女人极力讨好的王据理力争……   主人就是如此感性啊。这不会成为她为人品性的瑕疵,却反而使她荣德的光彩越加显现,她就是拥有那样的动情和善良,因此,深深吸引着王的目光吧。   “不,我想去牢房里看看。或许,我还能帮上些忙。”伊维娜解开身上厚重的披风,顺手扔在了床沿。   “您千万不要在此时焦躁啊。王已下令,您是寸步也不能够离开这里去他处的。”瓦莎迅速的从地上跪起,挡在了伊维娜的面前。   “不行,至少我要知道夏桑现在情况如何。瓦莎,你不要阻拦了。”   夏桑是虽也是吸血鬼,但那样纤瘦的身体,怎么能够承受用刑呢?而吸血鬼的残酷,她也并非没有目睹……   “可是,主人,再等一等吧。先去让卫兵请示王,您再……”   “你要去哪里?”挺拔的身材,斜倚在门沿。浓暗的发色被透射的月光压低了阴影,遮盖了洛那双迷人的眼眸。   缓缓得抬起头来,发捎隐隐的红色在微弱的烛光下晕眩的泛出色泽。   “王。”瓦莎与门外的卫兵第一时间低头行礼。当然,除了伊维娜。惊慌得站在原地,有些惊讶,有些惊喜。   只因为,当他抬起头来,淡淡的笑余味的挂在嘴角。那双令她惧怕的血眸,此刻,呈现平静的灰色,温柔的泛着光彩。   如果她也能有一个愿望,只祈求,这一刻,并非错觉…… 第五十七夜:狂乱的疑心   洛?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这次又想去哪里呢?”洛缓缓的走近,挺拔的身影在奢华的毯上投射出长长的阴影。   烦躁的,不紊的,以及一切让他无法投入事业的根源,直到如此近的看见伊维娜,他才明白。   那是一份他极力否认的想念,想念着眼前这个懦弱却也坚强的她。   “你怎么会来这里?”脑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述,可无奈,她浪费的只选了这句冷淡的回话。   “这是我的领地,我的城堡,我的宫殿……而,来看我的女人。很自然……”深沉的笑在洛的嘴边勾勒,灰色的双眸认真地看着伊维娜。   这是王么?这就是王真实的一面?这般率性的温柔,让任何女人都宁愿在他的怀里陶醉啊……那双迷人的灰色眼眸……她还是头一次看见呢。   瓦莎低头退到了一边,却还是忍不住偷看了几眼洛。   “洛,我……嗯……”   这个吻来的措手不及,她甚至来不及拒绝,便被死心塌地的俘虏了。   温热……熟悉的温热从舌尖蔓延。她想要推开洛的手却不自觉地抓紧了他。   忘记时间,场合,忘记了洛他的身份已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伊维娜生涩的回应着索求,感受到腰间被紧抱的力量。   [夏桑关押的牢狱已经接近死牢,本来还可以托人照应,可是……]   瓦莎的话冲入脑中,伊维娜敏感的睁开迷蒙的双眼,用力的推开了洛。   紧张的咽着口水,她看到他脸上分明写着‘不悦’两字。   “不管怎样,那件事,我们还是要解决……”伊维娜努力的深呼吸,刚才的缠绵仍然鼓动着她快速的心跳。   “仆人退下吧。”洛专注的看着伊维娜,抬手轻轻的一挥。   那件事?糟了,主人则么可以在王的面前再提起那件错事呢?   事情才发生不久,想让王收回命令,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你没听到么?”洛斜眼睨着踌躇犹豫的瓦莎,口气很冷。   “是,奴人告退。”瓦莎立即背转身子,走到门口的时候,仍然万分担心的回头张望着伊维娜。   ‘嗑’。门安静的合上了。   很久,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伊维娜没有开口,她甚至没有气力说出一个字。那件扯着伤痛的事,她竟然有些后悔自己先提起了。   “那个仆人照料得还舒适吧……”他环起手,理所当然的搂抱着她。关心的话语模糊的落在她的耳边,有些像低声的呢喃。   “为什么当时要这么狠心的处罚她呢?你根本就不是那样残忍,为什么……”伊维娜弱弱的说着,尝试的触碰那个伤痛的记忆。   “……我忘了。我已经忘了那件事,所以,我的伊维娜也不要再提起了。”洛轻声的回答漂浮在伊维娜的耳畔,但这样一个温柔的回话,依然充满着毋庸置疑的决绝。   “夏桑,我说的是那个仆人啊!洛则么能轻易地说忘记呢?将这样重的罪罚判处在一个无罪的少女身上……,这,这不是一个明理的王者应该做的,更不是洛会做的……不是么?”伊维娜如释重负的将心底的话说出来,不管怎样,她都要为夏桑保释。   松开紧抱着得手,洛向床边走去,随手拾起伊维娜放在床头的书籍。   “无罪?!”高挑着眉毛,洛漫不经心翻阅着书页,口气也明显冷了几分。   该死,如果那个可恶的女仆得逞,是否伊维娜已经离开了他的身边?   “她确实有说过,能够帮助我离开这里。但是,在最后关头……是我选择留下的。这样一来,她的罪名还不至于判重罪啊!”   恳求上帝,让一切事平息的在时间之河里平静的流淌吧……   “那是因为,不管是离开,还是留下,都不是你能够选择的。”紧眯起眼睛,灰色里闪过一丝不安。他扔下手中的书,将伊维娜蛮横的拉倒在床。   “听着,我要处置那奴仆,不是你能左右的。同样,就算我向你勒索一生一世的囚禁,你也没有权力反抗!”洛俯下身子,毫不怜惜的扯开那件丝质礼服。   均称的锁骨性感的挑弄着视线的主人。洛炙热的吻滑过伊维娜的颈脖,肩胛,随后是无法忽略的娇满。#已屏蔽#   “不行……洛,听我讲完……”生理的兴奋传导全身,伊维娜娇憨的请求,更加鼓舞了洛的原始欲望。   “安静。”结实的堵住她的嘴,洛得意地看着伊维娜满脸通红的嘟囔。   “洛!”伊维娜还在大口的喘息着,“不管,有没有夏桑的存在……如果我真的想要离开……嗯……”这样强烈的占有,又让她想起那些相似的片段。   难道?他的爱,只是占有么?还是吸血鬼的爱情……永远只让两人残存肉体上的关联……   “洛,难道你从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么?在这个黑暗的,永无昼夜更替的你的国度,你为什么要固执的留下我呢?”   她发誓,这不是抱怨,不是责怪,动摇如她,不过是想知道,那个为爱留下的理由……而这句简单的话语,她好想让他亲口说出来。   他需要她。   是啊,就是那么简单。   洛直起身子,沉沉的低下头去。黑发遮过深不可测的双眼。爱欲的汗水缓缓从他的额间流下,凌乱的上衣袒露出性感的胸膛。   他的头真的低得很深,看不到表情的脸上,最后,只剩一抹绝望的斜肆的笑。   一切都结束了吧。   “你果然还是想要逃离?”渐渐的,洛的笑变得很猖狂,很苦涩。   那双不再平静的灰眸,终究蒙上了令人恐惧的血红。 第五十八夜:爱人的歧路   迅速的抽离身体,撇开心底的留恋。至少在这一刻,他只能无奈的相信——自己会被再一次的背叛。   这个女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猜不透。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误会我的意思?”伊维娜迅速拉起绒毯,将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   “这是误会么?”洛的脸上依旧是没有血色的微笑。他拾起床沿那件碍眼的披风,“浦杰奥的伯爵勋章还招摇的佩挂在这件御风,而他竟然会能粗心大意的留在这里,留在你的房间……”一进门就能看见那个突兀的黑色,而他本不愿提起,宁可马虎自己的疑心。告诉自己,不要再伤害她……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而她早已泪流满面。   “洛,你曾经慷慨的赠我‘爱护’,给予我吸血鬼的‘爱恋’。那些礼物,一直真切的藏在我的心底,给我慰藉与力量。但现在,我想将他们一一还于你……”   洛紧紧的眯起双眼。他想走过去,替她擦干眼泪。可是,他不能,他无法姑息自己的心意被一再的玩弄。   “你曾经给的,我全都奉还。而现在,我要的……只是你的信任。”她努力抑制哽咽,美丽的黑眸期冀的望着眼前的他。   “想过离开我,背叛我的那一刻,你已经不再有资格拥有我给的一切。你想要得,我给不起,也不再想给……”   过去想过,拜金的,贪婪的,欲求的女人为他所弃;而现在,他却希望伊维娜能有其中之一,至少,有欲望便能满足。但可悲的,如果她的希望只是远离他的自由……他却无法允许。   “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人可以随意的踏进这里半步,当然,你也不再有行动的自由。”洛面无表情,紧握手里那件黑色的披风。   窗外的月光凄惨的洒落在黝黑的土地上,这夜空,寂静得令人恐惧。   为什么要说这么幼稚的话呢?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找不到一个彻底冷酷的自己。   或许困扰的只有他……因为她总能置身事外,将自己的爱弃之不顾。   ***   快步离开伊维娜的房间,洛的思绪乱作一团。   他的心,从来没有那样烦躁过。   拐弯抹角的处罚奴仆,或者故意隐藏那双表明身份的眸子,想起为她付出的一切,他甚至觉得自己可笑。   即便他再怎样退让,也终究得不到她的爱恋……那么,此时此刻,他要推翻过去的一切,她所受到的任何伤痛,他要视而不见。   “王……”娇媚的声音夹带着颤抖,从洛的左侧传来。   止步于卧室的门前,洛斜眼看跪坐在毯上的女人。   “你是则么来到这里的?”戒备森严的内卧宫殿,从来不容许外人踏入,更何况是一个欲奴?“……在我没开口前,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洛的怒气显而易见,而更明显,他得气息是如此杂乱,伊维娜所点燃的热情在他的身体里依旧保持着余温。   该死,为什么还在想着她!   “王,只要能够服侍王一次,奴人碧雅就算以死抵偿也甘愿。”碧雅紧张的抖动着双肩,胸前的丰满,从俯视的角度看,一览无遗。   “我不想听废话!来人!”   “不,求求您,如果不能让您满意,您随时可以处死我……我是那么崇拜者您啊……”她不可以失去这次机会,她唯一的机会。错过了,还要等多少个机缘,她才能再次见到这个高傲的男人呢……   碧雅全身俯下,茶色卷发波浪的遮住了整个脸颊。   “啧啧啧,这么渴望我得拥抱么?”洛蹲下身子,轻率的用食指抬起碧雅的下巴,他的眼,正对着那双惊异的绿色眼眸。   他真想让她知道,她拒绝的男人是多少女人不惜代价伸手索求的呢?   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他单手将她托起,在旋转门把手的一霎那,他突然有种可怕的想法。   如果,如果用他的手抱着别的女人,她还能这么冷静的旁观么?   ***   可惜得是,温柔已经不再拥有其价值。所以,报复才得以生存。 第五十九夜:阴谋,背叛的协奏曲(上)   机械的解开碧雅繁复的礼服,他却丝毫没有刚才的胃口了,一丝也没有。   他在做什么?他想要什么?竟然连自己也不清楚了……   “王……”豪华的壁饰,黯淡的烛光,却愈显碧雅的万千风情。她明白男人想要捕猎什么,她的身体,也自然是诱惑男人的法宝。   “不论王在苦恼什么,碧雅都愿分忧……”抖落起解开一半的胸衣,碧雅谨慎的靠近洛,用丰盈的胸部磨蹭着洛的臂膀。   “哼……女人向来只希望从我这里索取——财富,权力,名誉……怎么,现在连忧患也要瓜分么?”   说到这时,洛只感觉讽刺。至少伊维娜是个例外吧。   他给的,她不要。该死的例外!   “王……”碧雅声泪俱下。很快,那绿色的双眸就蓄满了泪水,楚楚动人。   “嘘……如果哭泣,叫我怎么吻你呢?我可是……最讨厌,女人流泪的。”洛将不断的靠近,迷人的双眼叫人无法抗拒,他勾起轻佻的笑容,将碧雅身上最后一件遮体的衣物揭开。   [洛,难道你从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么?]   昏热中,洛依约想起伊维娜的话。   [在这个黑暗的,永无昼夜更替的你的国度,你为什么要固执的留下我呢?]   对,为什么要留下身为人类的她……   热欲褪去,洛慢摇着杯中的红酒。黑色的丝质睡衣,宽松的垂在他身体的两侧,显得如此不羁。斜靠在惨白的光束下,他得月影再一次变得如此孤傲。   而这一次,还有没有人会紧紧抱着他,傻傻的为吸血鬼立下誓言呢?   啜一口红色的液体,洛高举酒杯。透过它看着外面的景象,世界,似乎愈加的混浊不清……   ***   “你们知不知道,碧雅在舞宴后,一直待在王的卧室,这种待遇,恐怕还是头一次呢!”   两个女仆躲在石柱的背后,窃窃私语。   “是啊,那是不是代表,她的身份不再是单纯的欲奴啊?”   “事成于此,这还看等王的意思……”   “啊……千万不要啊,她一得势,我们都要遭殃了!王不是有意于那个懦弱的维萨塔女巫么?如果,她任选的话……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呢!”   “嗬嗬,这倒是啊……嘘嘘,快躲起来,有人来了。”   两人女仆慌慌张张的将身子藏匿在巨大的石柱后面。   “茨梅尔,好久不见了……”   “是碧雅?”其中一名身材娇小女仆惊讶的发问。   “嘘……叫你轻点!如果被碧雅发现了我们的偷听,那是要受重罚的……”另一名女仆紧张的做着噤口的姿势。   “是碧雅啊。恭喜你了,得知你昨晚能够接近王,我打从心底里为你高兴呢……”女人浓妆艳抹,血红的唇膏勉强地撑着脸上的血色。   “你我果然是感情热络的朋友啊,那就多谢了。如果这点小事,你就兴师动众的赶来为我道谢,那以后可要多多辛苦你了。王宠爱我的机会,多的是呢。呵呵呵。”碧雅淑女的掩着嘴笑着,半露的胸衣招摇的显摆着昨夜的吻痕。   这点小事?可悲的得意啊……   “是啊,不过,王不在你的身边么?我还是特意前来……”茨梅尔很快调整了表情,融洽的气氛简直无懈可击。   “哇……好厉害啊。王身边的女人都有那样的城府么?话里藏着刀呢!好像只除了维萨他那个女巫……明明被王这样在意着,却反而阴阳怪气的。”   “喂,你叫我别吭声,自己反倒是唧唧歪歪的。”女仆象征性的弹了一下身旁的那位,示意将碧雅和茨梅尔的秘密谈话继续听下去。   “王不在。”碧雅回答得很干脆,她从来不想和任何女人分享那个男人。   “不在?这就奇怪了,他在你身边逗留了多长时间呢?”茨梅尔神气起来了,她渐渐走进碧雅。“我可是听说,那个叫维萨塔的外族人触犯罪条时,王那一次在她的身边驻足了一个满月,哼哼……还舍不得离开呢……”   {满月:吸血鬼根据月照而拟定的时制。相当于24时制的一整晚。}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的要事繁多,体贴如我,自然也不希望他在温柔乡里多作留恋,所以”   “所以我就说,碧雅妹妹不知羞耻的工夫越发的深厚了啊。哈哈哈”茨梅尔撩着熟褐的头发,神态轻松许多。   “现在得罪我,你可是要后悔的。”碧雅阴沉着脸,四下无人,她不避讳将丑恶的嘴脸显现在老对手茨梅尔的眼前。   “噢,不不不。生气了么?得罪你的绝不是我,而是那个一直躲在角落里,暗地诅咒的女巫。”   “这个……?”碧雅听不明白话中的玄机。   茨梅尔会意地笑了笑,轻轻的指着碧雅左手的丝巾。“你要的名誉,得到了么?”   看着仍用丝巾遮住的,手臂上那个低贱的名讳,碧雅顿感羞辱。   “我并非挑拨是非,可我真的觉的,凭借你的美貌与智慧,胜过维萨塔女巫何止几倍?而她却不费吹灰之力的拥有了王珍贵的姓氏,哎……这样想来,不久将要举办的血女巫祭奠,你可是要使失去很大的胜算啊。”   “不可能?!你哪里听来的,哪里听来的?”那个高贵的姓氏一直都是她的,只有她能配的上王,继承血女巫的名位,陪伴着高傲的他,度过永生。   “听说……你也说了,那只是听来的。没有人亲眼所见,但确实有风声传来……与其焦躁不安,何不把它当作一次警告呢?可惜你现在还只是欲奴的身份,又能够替换谁的女巫名号,参加血女巫名位的竞争呢?碧雅,放弃吧。”   “滚开!滚出我的视线!”歇斯底里的,碧雅叫喊着,从刚才春风得意的天堂,霎时沦为地狱。   “瞧你无助的样子,竟然半点也没有盛气凌人的气势了。这样可使敌不过老谋深算的维萨塔女巫的,哼哼。”   “我不会输的……我不会输的!不会输给你,更不会输给那个血统低贱的女巫!”   “很好,这样很好啊。既然不想输……你想知道则么赢么?”茨梅尔诡异的笑了笑,嘴角的肌肉僵硬,却硬是不自然的笑着。   看着茨梅尔的双眼,碧雅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   华丽阴谋,低调开场.   看来,谁都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 第六十夜:阴谋,背叛的协奏曲(下)   “她们在说什么呀,怎么一点也听不到了?”身材娇小的女仆抱怨着。   “废话,你看她们身体贴得那么紧,现在说的一定是秘密中的秘密,我们就算听到,也不会了解的。”   “嗯,话是没错。但是,维萨塔女巫真的有她们说得那么恶毒么?看起来,她是个挺柔弱的外族人……”其中的女仆思忖道。   “那一定是伪装的假象,可能,是来我们族里谋取什么利益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方法?茨梅尔,你不也把我视作眼中钉么?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碧雅对茨梅尔半信半疑。   “好处?何必说得那么难听,打垮格拉·维萨塔需要我们联手起来啊,计划成功时,也就是我们公平竞争的时机了。再说……”茨梅尔顿了顿,整了整皱起的衣角。 “自从成为欲奴之后,我们也一起经历过他人的冷嘲热讽,一起患难,一同忍受。这样的情结,也是一种缘分吧。”茨梅尔微笑着,拉起了碧雅的手。“好吧,这次 也需要我们团结起来了。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身边的……”茨梅尔的眼中流露一种不寻常的温情,但很快就消失了。   “……”碧雅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眼前的茨梅尔与往常不同,甚至,她觉得在茨梅尔身后微微发亮的,不是烛火,而是一种未知的光蕴。   努力掩藏欣慰的笑容,碧雅僵硬的甩开了被紧握的手。“别以为告诉一点情报,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的。你我的事,也要等事情成功再说。这……我,先回去了。”   碧雅尴尬的转身,茨梅尔手指的冰凉仍然在她的手心徘徊。“好冷的手,她该不会是生病了吧……”用力摇摇头。她要好好筹划还未成形的计划。   行走在走廊的碧雅,没有发觉背后一道阴冷的目光。   ***   告别碧雅后,茨梅尔如同行尸走肉得向暗处走去。她的目光已失去生命力,她的行走失去活力……   砰!   “怎,怎么回事……茨梅尔她……”躲在石柱后的两个女仆正打算悄悄的离开,谁料正巧看见茨梅尔倒在冰冷的石阶上。   “茨梅尔!茨梅尔!”那个身材较为丰满的女仆第一时间冲上前去。   “艾妮,你不要这么冲动……”身材娇小的那个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   “不~不可能……”艾妮看着刚才还鲜活的   茨梅尔,如今只是一具快要腐烂的死尸。她的衣物完好,可是……头顶却被狠心的造了几个大窟窿,这样残忍的手段……令人发指啊!   “她怎么了?晕倒了么?”身材娇小的奴仆正准备打开随身必备的血盒。   “齐丽娅,不必白费力气了,她……已经死了……死了”艾妮死灰着脸,其实,她现在脑中已经一片空白了。   “你胡说什么,虽然茨梅尔对我们也没什么恩德,但也不至于诅咒她死啊!你让看,让我好好看看!”   可艾妮已经无法动弹了,任凭齐丽娅在怎么推撞,竟然丝毫不动。   “艾妮!你!”   突然,烛光骤灭。   “你的小姐妹说得没错,这个女人确实死了很久了……就连我也快要记不请她是什么时候腐烂的……哈哈啊。”一个富有弹性的女性嗓音从四周的黑暗中传来。   “你……你是……”齐丽娅和艾妮一样,被施法而无法动弹,而她的脸色铁青,显然已经惊吓过度了。   “我是茨梅尔啊,就是你们那时偷看到的茨梅尔……怎么,难以置信么?哈哈哈”女人疯狂的笑着,这种声音钻入人的心底,使人颤栗不已。   “对不起……不要杀我们,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您宽恕我们吧。”艾妮镇定了自己的心绪。活命的意念大于一切。   “既然看到了,我又则么留得住你们。除非,你们不但保守这个秘密,而且还要为我做事。”   “无论做什么事,我都愿意。”艾妮立马回应道。   “啊哈,这么爽快。可惜我需要你们两个人……只要有一人不答应,就不能作数。”女人诱惑的朝着齐丽娅说。   “你杀了人了,不管是谁,都要判罪的。现在还要我们和你同流合污,简直……!”   “齐丽娅,你不想活命了么……”艾妮朝着齐丽娅大喊。“主人,我答应了。您别管她了,就让我一人作您的奴仆吧。”   “噢?齐丽娅……我只要求你们帮我完成一件事,唯一一件。你的朋友已经做出明智的抉择,你呢?”   最后那一刻,齐丽娅昏迷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则么回答那个可怕的问题的。   隐隐约约的,她听到格拉·维萨塔这个名字,而那个可怕的笑声充斥四周,充满了恨意。 第六十一夜:探视(上)   “对不气,您不能出去。”卫兵们面露为难。   “就一会,拜托了。”   “维萨塔女巫,王有过指示。您这样,让我们很……”   “算了,我知道……”伊维娜苦笑着。她果然失去自由,就连离开这精致的鸟笼半步也不可。   伊维娜失望的转身,此时此刻,撇开心头的烦闷,她更关心夏桑的安危。   “主人……”   “什么人!”门两侧的卫兵毫不留情的用利器阻拦。   听到瓦莎的声音,她立刻转过身来。   “她是我的女仆,让她进来!”   “主人,我听说王……您是不是真的提起夏桑的事了?”瓦莎关切起来,看着伊维娜苍白的脸色,她为此感到不安。   “也没事的,王只是在气头上,相信过不多久,也会想念您,来看望您的。”   “谢谢你,我没事。”庆幸在这个时候,还有瓦莎的陪伴。那个专横霸道的男人啊,让她再也没有任何的心力去索取他心中微量的爱情了。他爱她?不爱她?为什么都像一个游戏,能够由他说停就停……   “主人?您听到我说的话了么?”瓦莎看这失神的伊维娜,很是担心。   “呃,对不起……”静静的垂下眼帘,伊维娜疲惫的撩起额前的黑发。   “不敢,瓦莎再说的详细一点吧。”谨慎的望了望门外的卫兵,瓦莎牵着伊维娜到了更房间的视线死角。   “我打听到,这门外的卫兵,虽然在值岗时一丝不苟,但我们还是有溜出去的机会。”   “怎么说?”伊维娜压低了头,疑惑的皱皱眉。   “嗯……”瓦莎舔了舔干燥的唇,气喘吁吁的样子,看来是很匆忙的赶来,气息还不是很顺畅。   “你别急,慢慢说。”伊维娜顺手拿起桌上热气的咖啡,递给她。   小心的捧着这杯咖啡,瓦莎显得错愕不已。她的主人……当真就是那样一个温柔的女巫啊。   心中,流过一丝暖意。   “这两名卫兵,有替换的时间。到时候……嗯咳,主人就可以利用时间,去牢房探视了。”   “但是,替换的时间有多长呢?万一他们半路折回,发现我不在的话……那情况就很糟糕了。”伊维娜泄气地说。这根本就实行不同的办法啊。看着瓦莎也正思忖着, 伊维娜平静了口气,她看得出,瓦莎也是一番好意。“再说了,即使可以出去,牢房的人也不会让我擅自入内啊。与其结果就是失败的,不如再等好机会吧。希望夏桑……可以在这段时间平安。”   “不是的,主人。我想到办法了!不如……您就趁最近的一次轮班时间,赶去探视好了。牢房里这一班监视的,都是我认识的朋友,他们会通融你进去的。而且王刚刚下了重命,那些笨蛋们可不会想到,我们温顺可爱的女巫大人,也会小小的叛逆一次,计划逃跑哦!”   瓦莎俏皮的眯着眼笑着,这种活力或多或少的让伊维娜打起了精神。   “真的可以这样么?”伊维娜犹豫着,拉起拖曳在地的绿丝裙,朝前方走去。   “没关系,没关系!奴人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时被发现,我也有应付的对策哦!”   “那是什么?”伊维娜神奇的看向身后的瓦莎,暗地佩服起这个少女的机智。   “嗬嗬,您就不用管拉。快快!套上这件深色的衣服,在夜色里几乎不会都被哨兵发现的。”瓦莎积极的筹备着,看着她现在的这番兴致,似乎比伊维娜还要高兴。   ***   “主人。要记住哦,等一下回来,也要记得从这个窗户,踩上左边第三个石阶,然后就可以很轻松的跃进来了。”   “知道,谢谢。”伊维娜柔柔的回应着。   “哪里……”瓦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但很快,又记起什么似的。“您可千万别忘记啊,是这扇窗户。这里的窗机乎都是千篇一律的,您要是不记得了,瓦莎就等不着您了……要不,奴人在窗沿挂一条红丝巾如何?”   “不用了。我再怎么没用,还是认得路线的。”伊维娜无奈的笑了笑。她似乎,真的被人看作很没用的人啊。   懦弱,无知,任何一件事都被她摆弄得糟糕……   一个佯装吸血鬼的人类……她在硬撑些什么呢?   “不是的,主人,瓦莎没有冒犯的意思……”   “时间不多,我先走了。”伊维娜对这瓦莎笑着说。   窗户合上的一霎那,不知是错觉使然。伊维娜在瓦莎的脸上,鲜明的看到那一抹哀伤的表情。对的,瓦莎的万全之计,就是舍命也要守住伊维娜夜行的秘密。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思考,竟然脚底打滑,在第三阶石梯上踩空。   下一秒,她可能就要粉声碎骨了。   失重,加速度的失重……为什么,她脑中已经一片空白,却还是会想起他,只有他。 第六十二夜:探视(下)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一定会很痛。但是,为什么身体就像羽毛般轻盈?   “洛……”慢慢睁开双眼,伊维娜低喃着。   “难道你平时都是那么不小心么,格拉女巫?”   眼中晃动的那一抹金色使她睁大了双眼,随后,长长的睫毛又垂下了,带着小小的失望。   “浦杰奥,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呃,还是老样子。是来商讨关于冥界的事情的。刚好经过这里,看见你站在窗户这里,然后就……”浦杰奥尴尬的笑了笑,他依然那样温和,似乎已经习惯了伊维娜不怎样谦恭的语气。   “我有事去办,所以……我是说,不走正门的原因是由于……”简直就是越描越黑了。伊维娜一说谎就满脸通红,气息不顺。   “嗬嗬,放心吧,我不会追问什么。我想,这就是格拉女巫的行事方式吧,总是那么奇特与可爱。”浦杰奥英俊的脸靠向怀里的伊维娜,帅气的眨一下左眼。   “谢谢你……”伊维娜心存感激。   眼前的这个男人,果然和初次见面时,那个嚣张跋扈的吸血鬼截然不同。也许,是她一开始就误会了。   “那么,能在这里放我下来么?”浦杰奥已经陪她走了一段路了,很巧合的,那正是牢房的方向。   “恐怕不行,作为绅士,我可不能将一个受伤的少女抛弃在这样荒凉的小路上。”带着笑音,浦杰奥以更加舒服的姿势怀抱着娇小的伊维娜。   受伤?伊维娜下意识的转动着右脚脚踝,果不其然,一阵剧痛袭来。   伊维娜紧皱起眉头,吃通的闷哼着。   “千万不要乱动了,我施法试图尽早治愈你的伤。不然,谁都不能忍受洛的臭脸。”   “洛?”   “他的脸就像是气象预报,而风暴的源头,自然来源于你。”浦杰奥温和的笑着。   “我?”   他除了伤害她,处罚她之外,会因为她而情绪波动么?甚至,他会为她生气?   浦杰奥将伊维娜轻轻的放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和丹德尔公爵正在相爱么?”他的眼神凝重,不像是在开玩笑。   “相爱?不,则么可能……”伊维娜极不自然的垂下头去,她不明白为什么浦杰奥突然这样问。   “这样说来,至少,你对丹德尔公爵没有任何爱慕之心咯?我……可不可以这样大胆的猜测呢?”   “呃……”伊维娜脑中混乱一片,在这个问题前措手不及。“对不起,我从来没想过这个……”   她纠结的摆弄着指头,两人的谈话陷入中止。   “十分抱歉,使你不愉快。再往前几步,你的目的地就到了。既然受到时限,还是快点进去办事吧。”浦杰奥轻声说着,金色的头发在微风下轻轻飘动。   伊维娜顺从的往前走了几步,骤然,一座恐怖的牢狱宫殿从弥漫的沼气中缓缓呈现。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这里?”   浦杰奥笑而不答,指了指伊维娜腰间系着的符牌。   啊,是她太大意了,竟然把瓦莎给她的符牌堂而皇之的挂在这么醒目的地方。   伊维娜一时语塞,硬着头皮,走入了阴森的地牢。   过程很顺利,看牢的吸血鬼并没有为难她。但是,越发走近左拐的末间牢房,伊维娜脸色凝重。   如果见面,她能对夏桑说些什么呢?   推开厚重的老门,伊维娜看见一个面相丑陋的吸血鬼在同一时间推着铁门。   那张狰狞的脸,十足的吓人。伊维娜警惕的看向他。   “呦,怎么来了一个绝色美人的啊!本爵刚刚余兴未尽,要不要陪我玩玩啊!”那男人一把抓住伊维娜纤细的手臂。   “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拼命挣扎却毫无用处,眼见那副丑恶的嘴脸就快要靠向自己的胸前。   救命!洛……   伊维娜在心中默念着,无力抗拒侵犯。   倏地,她感到手臂上有一种滚烫的热量,幽蓝色的光芒透过细嫩的皮肤散射出来。   “丹,丹德尔……”那个之前还猖狂无比的男人突然倒地,死死的趴下身子。   而同一时刻,一直在墙角里蜷缩的黑影也终于有所动静。   “血女巫大人,血女巫大人!宽恕我得罪啊!是我瞎了眼,没有认出您来,我该死!”那吸血鬼说着,便用锋利的指甲划着自己的脸,浑浊的蓝色血液,从死白的皮肤里向外印出来。   “出去!你出去就行了,我不再追究了!现在就从这里出去!”趁伊维娜还没从惊吓中回过身来,那吸血鬼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你果然,已经是血女巫了么?”冷淡的声音从墙角传来,或者说,这声音毫无气力与起伏。   “是夏桑么?我是伊维娜,你转过脸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伊维娜努力镇定口气,试图走进这个连她也害怕的背影。   “哼,您别靠过来了。我现在的样子,只怕吓到了您,高贵的血女巫。”   “我听不明白你的话,但是,我这次前来,只是想问问你的境况。有没有受人欺负,又或者,这里的……”伊维娜开始在意起牢房四周。   这个破旧的房内,除了一扇透着夜色的狭小窗户,几乎是密闭的。将一些破棉絮当作床,肮脏的石板勉强作为桌椅。四边污水沟内,生满了吸血蠕虫。这让她想起了初到尼迪特拉那里的场景。   不,这里还要更糟一点。   “不必劳烦您了,如果你当真关心我,现在就离开这里,我只想……一个人好好休息。”   “夏桑……你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不妨和我说说,我会倾尽能力帮你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能体会她的感受。   孤独,无助……即使到现在,她还是这样觉得。只不过,遇见洛。她又明白了什么是伤害……   “ 委屈?!!”突然,夏桑从潮湿的角落起身,冲向毫无防备的伊维娜。下一刻,她的手指已经深深的陷入了伊维娜的颈勃。“那我就好好向你说说……为什么!那个 夜里,你我同等的罪恶,我被毫不留情的判罚与监禁,你却能被他轻柔的抱起,当众赦免无罪!他为什么可以这样的偏私!”夏桑的双眼死死的瞪着,双手加重了力 道,眼神却已经迷离。   他是高高在上的,是从不会在意琐碎小事的,更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打破自己的原则与公平。这……根本不像他啊……   “恩咳咳,放……夏桑”她快窒息了,头颈处被施加的力量,足以让她感受夏桑的仇恨。   “你以为,留在他身边就能得到他的真爱?”夏桑冷冷得说着。“我说过,你从来没有了解真正的他。那个彻底残酷,血腥的男人,却是征服女人的强者。他所得到的任何女人的爱情,都不会珍惜……伊维娜,你,也不会是一个例外!”夏桑扭曲着自己的脸孔,几近得意的宣称。   为什么她要这样说……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为什么除了自己,似乎这里的每一个吸血鬼都更了解他……   [至少,你对丹德尔公爵没有任何爱慕之心咯?我……可不可以这样大胆的猜测呢?]   为什么浦杰奥会问这样的话?是因为,她从不了解他……所以,不能爱上他么?   脑袋晕晕胀胀的,似乎已经因为缺氧而无法思考。   “伊维娜,想看看你口中那个温柔的男人,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吗?”夏桑的脸上浮过一丝邪恶的笑容。   伊维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开始试图掰开夏桑的手。   就用它,来让你彻底绝望吧!   天真的伊维娜。 第六十四夜:错,错觉   他不该,绝对不应该使用读心术。   那个信奉上帝的少女,那个虔诚祷告的少女,不再可能是他的同类。   浦杰奥痴痴的望着伊维娜美好的侧脸,思绪陷入混沌。他僵硬的将她眼部的黑色绸缎解开,心情却再也回不到之前那样轻松自在了。   “我,我还以为你留下我一个人,独自离开了。”伊维娜睁开双眼的第一秒,便望像身边的浦杰奥。极其自然的,她嘟着粉嫩的小嘴,有些焦急地望着浦杰奥双眼。   但,那双直视的橙红的眼眸,温柔的底层浮现一丝疑惑。   伊维娜没有在意,转头,终于看到了浦杰奥口中‘她最想来’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压抑的心情得到解放,她心头淤积的悲伤也渐渐随着眼前的景象得以缓解。   竟然是那个石质的雕像……少女的脸庞似乎比往常更显得温和与甜美。手中倾斜的古瓶中,有一注清透的流水,静静的淌入平和的水面。   而她眼角的泪,也随着水流的速度,缓缓的,缓缓的滑过脸颊。   “谢谢……你,能够带我来这里。”伊维娜哽咽着,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溢出。   来到这里,她才明白,他们之间的问题。   不是缺少信任,不是身份与血统的阻碍。或许,只是因为了解。   洛从来没有想过了解她,而更可怕的是,她也没有真正走入他的生活……   想到这里,心狠命的抽痛着。但在浦杰奥面前,她仍然勉强的微笑着。   如果泪水决堤,她不再希望任何人看见。   月光映衬伊维娜苍白的皮肤,她不知道,那种伤痛的强颜欢笑比痛哭更能得到男人的怜惜。   她好美,就像是误闯禁地的天使。而让他这个该隐之子,不再愿意放手。   浦杰奥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仿佛作了很大的决定。她将伊维娜轻轻拉入怀抱,终于吻上那两瓣诱惑的唇。   “呜……唔!”措不及防,伊维娜瞪大双眼,乌黑的水眸满是惊讶。   她的身体,柔软的贴合浦杰奥高大的身躯,腰间温柔的束缚,渐渐消磨她挣脱的意志。而那晃动的金发,如同微弱的阳光,引诱着她慢慢闭起双眼。   他的吻很轻,身上淡淡的麝香味静静的漂浮在四周的空气中,使人沉静。   [女人,对我的吻有意见么?]   她的脑中突然跳跃着他话语。逐渐,她想起只属于洛的,那般斜肆的笑,不安分的挑逗以及热烈的爱抚。   用力的推开浦杰奥的拥抱。伊维娜羞愧的垂下头,不敢正视眼前那个刚与自己温热缠绵的男人。   抽离那种奇怪的磁场,她才有清醒。   他不是他。   他,吻得很深。   —————————————————————————————————————————————————————————————————————————————————————————————————————————————————————————————————————————————————————— 第六十五夜:破晓的秘密   自从地牢回来,伊维娜静悄悄的坐在床沿,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仿佛没有生命般的安静。瓦莎有一些担忧的问话,她却没有搭理。   累了,也不想告诉任何人。索性就蜷起身体,躺在偌大床榻的一角,她只想忘掉,忘掉之前所发生的所有事。但是,噩梦似乎与她交了一个朋友,又在她的浅睡中出现。   [伊维娜,想看看你口中那个温柔的男人,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吗?]   [不要,我不想知道!让我走……]   [看看这里,看着我的身体!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肮脏不堪!原本理应加注在你身上的惩罚,十倍百倍地让我来承受!而你却……你却可以轻松的成为血女巫,那样理所当然的与他并肩站在一起!你不觉得可耻与羞愧么?!]   [根本不是你想得那样,我……]突然,夏桑那怨恨的脸骤然消失,她环顾四周,竟然又一次来到水池。可很不同的,这一次,她的双脚毫无遮掩的,裸露的浸泡在冰冷的水中。但脚地传来的冰凉却丝毫敌不过内心的惊恐,她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慌乱的情绪。背靠着水池中央的石像,她努力的眯起双眼,想要看清那个朝着自己说话的男人。   [嫁给我,即使……]   身体被粗蛮的拖入冰冷水中,她没有听清楚接下去的话。就像是淋了一身的冷水,伊维娜从枕上惊醒。   好冷……她的脚甚至还能感觉到之前那潭冰水的温度。   “主人,要不要很喝一杯浓茶?”   “没事!我没事……”伊为那直直的望着前方,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瓦莎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恭敬的摆放好床边的鞋子,服侍伊维娜穿戴完毕,便迫不及待的引她往窗台的方向走去。   “主人,你看!”瓦莎拖来睡意未尽的伊维娜,得意的指着窗户左边的一坛植物。   惺忪的揉着眼睛,她分明还在思索着那个怪诞的梦。但很快,那双乌黑的眼睛就睁得大大的,“这里则么会有植被呢?”   “嘻嘻……看来这株小东西能让主人精神转好,那我就姑且饶它一命了!”瓦莎笑脸盈盈,俏皮的朝着那颗蔫气儿的植物自言自语。   这回可把伊维娜逗乐了。“植物哪有‘饶一命’的说法呢?我还以为这里有生命的植物只有红色蔷薇花呢,没想到,还有这种可爱的小东西……”不知不觉地,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想必是主人过去所居住的种族没有‘血葩’这种动物吧!其实,她可是吸血的呢……嗯,比如说人类世界的‘食人花’,就是血葩的后代哦!”瓦莎边说,边从腰际拿出红色的小瓶,顺手打开后,将里面鲜红的液体逐滴倾倒在血葩枯萎的芽上。   血葩……她听斯说起过。   [她的美艳就是为了赢取他人的目光,她根茎以下的干裂土地就是为了博得同情。而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尽别人的血,致人死亡。这样一来,你还会为它心疼么?]   会,她会的。   因为,这颗受人冷漠与鄙夷的花朵和她那样相似。因为外表的格格不入,因为难以启齿的身份,她遭到每个人的怀疑。   如果得不到别人的理解,那么,也就只剩下自我怜悯了吧。   就这样想着,伊维娜微笑着将手伸向那瓣渐渐恢复神采的,美艳的花朵。   但,措不及防的,那纤细的手指被花骨朵狠狠的攫住。下一秒,那根娇弱的花茎,恐怖的充血膨胀开来,蔫了的花心终于昂起头来。   瓦莎呆滞的看着从伊维娜指尖汩汩流出的血液,一时间失去了应有的反应。   伊维娜猛地抽开指头,那丝红色的血液艳丽且刺目。却是她不禁有些欣慰。   至少,不论怎样,她都不会成为吸血鬼——罪恶的化身。 第六十五夜:破晓的秘密   自从地牢回来,伊维娜静悄悄的坐在床沿,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仿佛没有生命般的安静。瓦莎有一些担忧的问话,她却没有搭理。   累了,也不想告诉任何人。索性就蜷起身体,躺在偌大床榻的一角,她只想忘掉,忘掉之前所发生的所有事。但是,噩梦似乎与她交了一个朋友,又在她的浅睡中出现。   [伊维娜,想看看你口中那个温柔的男人,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吗?]   [不要,我不想知道!让我走……]   [看看这里,看着我的身体!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肮脏不堪!原本理应加注在你身上的惩罚,十倍百倍地让我来承受!而你却……你却可以轻松的成为血女巫,那样理所当然的与他并肩站在一起!你不觉得可耻与羞愧么?!]   [根本不是你想得那样,我……]突然,夏桑那怨恨的脸骤然消失,她环顾四周,竟然又一次来到水池。可很不同的,这一次,她的双脚毫无遮掩的,裸露的浸泡在冰冷的水中。但脚地传来的冰凉却丝毫敌不过内心的惊恐,她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慌乱的情绪。背靠着水池中央的石像,她努力的眯起双眼,想要看清那个朝着自己说话的男人。   [嫁给我,即使……]   身体被粗蛮的拖入冰冷水中,她没有听清楚接下去的话。就像是淋了一身的冷水,伊维娜从枕上惊醒。   好冷……她的脚甚至还能感觉到之前那潭冰水的温度。   “主人,要不要很喝一杯浓茶?”   “没事!我没事……”伊为那直直的望着前方,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瓦莎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恭敬的摆放好床边的鞋子,服侍伊维娜穿戴完毕,便迫不及待的引她往窗台的方向走去。   “主人,你看!”瓦莎拖来睡意未尽的伊维娜,得意的指着窗户左边的一坛植物。   惺忪的揉着眼睛,她分明还在思索着那个怪诞的梦。但很快,那双乌黑的眼睛就睁得大大的,“这里则么会有植被呢?”   “嘻嘻……看来这株小东西能让主人精神转好,那我就姑且饶它一命了!”瓦莎笑脸盈盈,俏皮的朝着那颗蔫气儿的植物自言自语。   这回可把伊维娜逗乐了。“植物哪有‘饶一命’的说法呢?我还以为这里有生命的植物只有红色蔷薇花呢,没想到,还有这种可爱的小东西……”不知不觉地,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想必是主人过去所居住的种族没有‘血葩’这种动物吧!其实,她可是吸血的呢……嗯,比如说人类世界的‘食人花’,就是血葩的后代哦!”瓦莎边说,边从腰际拿出红色的小瓶,顺手打开后,将里面鲜红的液体逐滴倾倒在血葩枯萎的芽上。   血葩……她听斯说起过。   [她的美艳就是为了赢取他人的目光,她根茎以下的干裂土地就是为了博得同情。而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尽别人的血,致人死亡。这样一来,你还会为它心疼么?]   会,她会的。   因为,这颗受人冷漠与鄙夷的花朵和她那样相似。因为外表的格格不入,因为难以启齿的身份,她遭到每个人的怀疑。   如果得不到别人的理解,那么,也就只剩下自我怜悯了吧。   就这样想着,伊维娜微笑着将手伸向那瓣渐渐恢复神采的,美艳的花朵。   但,措不及防的,那纤细的手指被花骨朵狠狠的攫住。下一秒,那根娇弱的花茎,恐怖的充血膨胀开来,蔫了的花心终于昂起头来。   瓦莎呆滞的看着从伊维娜指尖汩汩流出的血液,一时间失去了应有的反应。   伊维娜猛地抽开指头,那丝红色的血液艳丽且刺目。却是她不禁有些欣慰。   至少,不论怎样,她都不会成为吸血鬼——罪恶的化身。 第5卷 欲望权利的争夺 第六十六夜:女爵(一)   瓦莎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伊维娜指尖流下的鲜血。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主……主人,瓦沙去拿纸巾。现在……现在就去……”   伊维娜淡淡的微笑着,瞥想在一旁极度惶恐的瓦莎,她知道她心中的疑惑。   “我是人类,这红色的血,毫无疑问的戳破了我的身份。既然如此,以后就不必叫我女巫,或者主人了。对于吸血鬼而言,我不配……,不是么?”   血色渐渐的变深,血印凝固在伊维娜白皙的手背。   “您是我的主人,从第一次尊称您开始,瓦莎就没有动摇过。因为和您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很亲近,很安心……”瓦莎微笑着说。“您不知道吧。瓦莎在几千年前,也是一个人类呢,只是人的生命太短暂了,在死亡的边缘,选择被初拥,往后想来,那时候太傻了。人类的几十年,很短暂,确仍有追求幸福的可能,但是吸血鬼……只有漫无边境的等待与寂寞。”瓦莎感伤地叹气,流露出难得的悲哀。   伊维娜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瓦莎,鼻子酸酸的。   “对不起,奴人冒犯……”   “你能和我说这样的事,我很高兴啊。毕竟,我也想了解瓦莎呢!”伊维娜畅快的深吸一口气,这样的沟通方式才是她想要得。   “那,瓦莎来说说自己小时候的事哦!”脸上又挂起了大大的笑容,瓦莎浅绿色的眼眸在圆圆的眼眶转转悠悠。“瓦莎从小是和王一起长大的,那时候,我俩都是天真的小孩呢……和一个超可爱的小男孩一起摘蔷薇,一起练习魔咒,还会偷偷的跑去看梵耳殿的水晶球,从那个亮亮得球里,能看到好多吸血鬼贵族的长相……。 可是,有一天,那个男孩子就再也没有出现了。后来,后来我才知道,他竟然是血统高贵的丹德尔公爵,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我都不敢正视他了,当然他也不记得 我……那个小小的男孩子变得好有气魄,英俊潇洒。”瓦沙两眼放光,满脸幸福的模样。   “后来呢……”原来洛也有如此单纯清澈的童年……   “后来……,后来就……。对不起,主人,瓦莎糊里糊涂,记不清了。只记得,丹德尔公爵加冕后,变得好冷酷呢。不对,丹德尔公爵一直就是血族的统治者啊,这个,怪怪的……不是不是,瓦莎重新说……”   “没关系,毕竟过了很长时间了吧……”她不再试图了解他了,每次总是她一个人苦苦挣扎,只是徒然让身心疲累。   “啊!想起来了!瓦莎的黄鱼脑袋,差点误了正事!”   伊维娜摇摇头,她也应该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一惊一乍的少女。   “按照时制计算,又该是‘女爵’重启的时候了。”瓦莎兴奋得嚷着,话题一下扯得好远。   “女爵?”   “嗯,其实这是一个年代久远的故事了。传言,曾经有一位吸血鬼少女,因为不满男权统治。愤然掀起争斗,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与荣耀,拒绝的众多伯爵的爱慕,最后竟然向统治者提请‘女爵’这个时节。按照月球运行轨迹,在最远离太阳的负点上定下约定。千年,万年后的每一个‘女爵’时节,给与勇敢且智慧的女人 一个加封名位的机会,不论她的出身与血统。”   “那,那个统治者……同意了么?”伊维娜问得小心翼翼。   “当然,传说里,那个统治者对女子的胆识欣赏有加,力排众议,允许了这个荒唐的提议。但前提是,这个女子确实要在这场赛役中,取得胜利。”   “后来,少女赢得了赛役吧……”   “没有……她死了,利剑穿心,根本没有救活的希望……”瓦莎噘起嘴,苦苦地说道。“尽管心脏停止跳动,但她手里还是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武器,失去生命之光 的眼神依旧那样坚定。那个统治者眼见她在自己死去,却无能为力。他深知这场赛役充满了贵族间的阴谋,从少女握住她所得意的武器时,便全身麻痹了。失去战斗力的她,无疑是白白送死……当他紧紧抱起那个少女僵冷的尸体时,心中充满惭愧。以自己的王位下令,从此不得废除‘女爵’这一时节,来永远纪念这个,他后知后觉得,深爱的少女。”   “那个统治者,可真是很迟钝阿……”伊维娜无奈的笑着,一滴泪却顺着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过脸颊。   “话虽是这样说,从此以后的每一届‘女爵’,确实没有断过。只是,据说每一届都耍尽了阴狠的手段……在那个密闭的空间内,暗杀,死咒,毒药,在最终的决赛时,失败者以死亡宣告投降。”   “这违背了那位少女的初衷,不是么?原本是想让女性的地位得到提升,却演变到自相残杀…”伊维娜悲伤的垂下眼帘,紧紧地握住拳头。   “据说就只能是据说吧。距离上一时节,至今恰好又是一个完整的年轮转。邀请函会很快寄送来的,主人既然有所警觉,还是拒绝吧。”瓦莎想来后悔,知道主人是人类的身份,就不该禀报这件事的。但好在,主人不是争强好胜的人,绝对不会参加才是。   这样想一想,瓦莎单方面放下心来。   “帮我准备一下,我……想去试一试。”伊维娜顿语,她有所顾忌。   “千万不可以啊,太危险了!”   “我一定要去试一试。就算全依仗自己的运气吧……”   就算要盲目最后一次,她真的很想知道。   下场如同传说的少女一般,他,可否给与同样一种温柔的拥抱? 第六十七夜:女爵(二)   “主人千万不能去,女爵的执行规则是很残酷的,如果失利,后果不堪设想。”瓦莎激动地说。   “没有试过,就畏缩放弃……我不想这样。”伊维娜轻叹一口气,黑色的水眸蕴着隐含的思绪。“那个凄美的传说中,少女的死能在那个统治者的心底留下深刻的铭记,也是件很浪漫的事啊。也许,那个勇敢的少女早就知道密室的阴谋,她这样做,无非只是为了证实心底的疑问……”   “嗯?瓦莎越来越听不明白了,主人则么会知道那个少女的想法呢?”   “嗯……我也是随便猜猜的,你不要当真。”伊维娜无力的笑笑,随即转过头,看向窗外异常遥远的月亮。   能够拒绝如此多爱慕者的追求,必定是心有所属的人。她的心上人,就是那个后知后觉得统治者吧。也许,曾几何时,这个心中满载爱情的少女,也同样望着桓古不便的明月,与她一样,百感交集……   瓦莎担忧于伊维娜的决心,站在一旁,却怎样也想不出阻拦的对策了。   人类的能力是无法奋击到最后决战的。如果是这样,主人因该没有太大危险。   希望一切都是她的多虑。   ***   “女爵又将展开,凭借你现在的位势与能力。战胜任何一名女巫,都不再是问题了。”黑暗中,一种低沉的声音从潮湿的空气中释放出来。   “确实是这样啊。但是,我能有今日,又怎么能忘记您的关照呢……”女人的声音酥媚极了,与黑暗中另一边的男人,呈现极大的反差。   “我帮你,自然有我自己的目的。只是对于举手之劳的事没有拒绝而已。”   “总之,还是有事情瞒着我吧。算了,不管怎样,感谢还是少不了的,我的身体……怎么样,用这个成交还不错吧?再助我这一回……”   男人没有回应,沉默在一边。   “难道您还想要更多么?我这样一个卑贱的吸血鬼,还有什么您能看的上眼的呢?”   男人依旧死一般的沉默。而女人,终于沉不住气,疾步走近他。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如果您也能如同现在一样,不曾拒绝那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恐怕我现在,也不会以这样的身份回报您了……我唯一珍贵的东西,可惜您却错过了,普紫大人。”女人的手轻柔的抚着斯俊朗的脸,想要亲吻的红唇,终究在男人开口前,决定半途而废。   “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了。至少现在你想要的一切,都实现了,得到了。”记忆被揪心的倾倒出来。他还记得,那一声声哭喊,与无助绝望的眼神。他常常想,如果那个时候,能少一份对王的忠心,多考虑一丝自己的情感,她就得救了……多少时间过去了,他就这样追悔的想着,无法释怀。   如今,那样单纯惊慌的眼眸替换为老练淡定的目光,死死的看着他。   如果说,他有着对王无懈可击的忠心,那么,盲目的迷恋她,就成了自己唯一的弱点。   她知道他的弱点,而且那么善于利用……   他苦笑。   “斯,你有后悔过么?”女人撩拨着褐色的发,阵阵的香气使人眩晕。   “注意你说话的语气!”斯努力想要平复自己波澜的心情。但他竟然留意到她表情上淡淡的失望。   “女爵的事,我会帮助你最后一次。剔除那些稍有竞争力的女巫,不是难事。但你要答应我,决不能取他人的性命,并且……”   “并且事成之后,我要取代的女巫位置,要指明是……‘她’。”女人冷酷的笑着,斜斜的勾起红唇。   “没错。”斯回答得也很干脆。   “这个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可为什么她呢?你这样做,仅仅是为了让我取代她,得到王的宠爱,为我实现梦想?还是……你有私心?”   “你太放肆了!不要忘记自己卑微的身份!”斯怒吼着,坚决撇去心头残存的爱恋。   “还是被我猜中了……”女人的发遮住自己漂亮的眼睛,沉沉的低头,背过身去了。“爱上她了?”   斯没有回应。   “哈,哈哈。这样也好,我们各取所需……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每个男人都为她痴迷啊,王是这样,连斯大人也是呢……”女人假装洒脱,轻松的摇摇头,随即讪笑着开 口。“那么,我来比较你们中那个人爱的更深呢?你会不会每晚在梦中喊着那个女人的名字呢?你会在高潮时,错把我当成她么?”一滴泪,默默地垂在女人高 傲的下巴,非常劳累的样子,她迈开步子,朝黑暗深处走去。   “你也会的……,因为没有一个男人会真正在乎我。”回荡在密室的声音,空洞的可怕。   直到确定她的离开,斯才如释重负呼出一口长气。   反复怀疑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这一次,他似乎又站在了王的这边。为了血族,为了王族子嗣的血统……   吸血鬼与人类本来就是不可能相互了解的生命种族,更何谈相爱?   也许,这次他真的做对了。确保王的安危,也能实现她长久的梦想。   但为什么,他却看不到她的笑颜?   这一次女爵的时节,总令他揣揣难安。   碧雅,我是否将你推入到罪恶的更深处呢? 第六十八夜:女爵(三)   “是……维萨塔女巫的宫殿么……”艾妮看着这座装饰简洁的宫殿,心生疑虑。   “你们是谁?”瓦莎狐疑的看着眼前两位女仆。   能通过门外侍卫的阻拦,看来是贵族派来的人。尽管如此,瓦莎仍然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一高一矮的两人。   “是这样的,”站在稍后方的女仆首先怯怯的开口了。“我是齐丽娅,她名为艾妮。都是主办‘女爵’的尼迪特拉大女巫分派而来,专门为各参选女巫的筹备做后方打点。”齐丽娅说完,便又默默的低下头去。   “尼迪特拉大女巫?”瓦莎干挑着眉毛。   “是啊!你不会连她的大名都没听说吧!她可是这次‘女爵’的总评判,是……”艾尼昂着头,滔滔不绝的是说着。   “好了好了。你们还是回去吧,我一个人准备就够了。”瓦莎内心隐隐不安。主人是人类这一身份的事,万一传出去,结果可想而知。如今,宫殿里多了两个外人,秘密就更难保全了。   “这可不是你说遣退就遣退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只不过是维萨塔女巫身边的一个仆从,就这样无礼的冒犯尼迪特拉大女巫的决定。让开!”艾妮大摇大摆的推搡着瓦莎,拉着在后边畏缩的齐丽娅,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站住!你们……”瓦莎有些气急败坏。   “不要忘了,我们可是听说尼迪特拉大女巫和维萨塔女巫之间,可是有远亲的关系呢……就算是维萨塔女巫在场,恐怕也不会谢绝大女巫的好意。”艾妮气定神闲得转身,朝着瓦莎说。   “没想到,王竟然曾在在这种简陋的宫殿过夜。”艾妮对着身旁沉默的齐丽娅说。   “我想……应给不能说简陋吧,或许是维萨塔女巫喜好简洁的装饰。”   “我可不这么想!我一百个,一千个意愿到碧雅那里去当仆从!谁不知道,这次的‘女爵’,她最有可能是赢家,到时候,她身边的女奴,不也是一个个得到加封……”   “可她现在只是欲奴而已,我们谁也不知道以后的事。”齐丽娅看着走廊一些精致的装饰,心生喜爱。对于艾妮的话,只是随口敷衍着。   “ 这也不碍事啊!虽然是欲奴,可是去过她宫殿的姐妹们都知道,自从被王宠幸之后,她的宫殿可是豪华无比。水晶的器具,鹅绒的床榻……有谁不想去她那里做事 呢?”艾妮嫌恶的看着墙上灰色的抽象画。“你说着维萨塔女巫也够奇怪的,以前送来的一些贵重首饰,与华服,她都一一谢绝呢……”   “说得轻一点吧,要是被外人听见,多不好。”齐丽娅连忙捂住艾妮的嘴,个子矮小的她,吃力的踮起脚来。   “哼,论长相,论身段,自然是比不过碧雅的,王转而宠爱身边这个大美女,也是情理之中,众望所归。我这样说出事实,有什么不妥!再说,这个空空荡荡的宫殿里。除了你我和那个笨仆从之外,也没有其他女奴了,怕什么呢!”艾妮不满的很。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她也不会来到这里。   原本还想嘟囔几句的,但一想到来这的目的,她的心情也不怎么轻松了。当然,她更不可以在齐丽娅面前提出‘任务’这两字。   [考虑得怎么样呢?齐丽娅……]   [齐丽娅!再不作决定,你我都活不了命了!齐丽娅……齐丽娅……]   [不行啊……残害同族是有罪的!是吸血鬼唯一的死罪!]   [笨蛋!你不这样做,就害死我了!害死我了!我还不想死,不想死啊!]   [齐丽娅,我保证。无论计划成功与否,你们都不会因此丧命。而且……那个吸血鬼也称不上是同族……充其量,只是个异族罢了,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同伴,你考虑的怎麽样呢?]   [齐丽娅!齐丽娅!]   [不要逼我……别逼我了!]   [哈哈哈……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我,不会看错你们的……]   “艾妮?!艾妮?!你则么了?”齐丽娅但有的看向身边的艾妮。这个与她长达几千年友谊的少女。   “呃……没事。”   “你之前发愣的模样,确实让我担心了。都已经在门口了,还是你来叩安吧。”齐丽娅涩涩的说着。   维萨塔女巫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少女呢……她是否真如外界所说,那样怪异,谄媚,恶毒?   她的乌发黑眼,她的来历身份,是否真得如同大女巫在当时所言……是一个能够辅佐王统治血族的女人呢?   她好想知道。   “慢着!”楼下,是瓦莎急促赶来的脚步声,她吁吁得喘着气,快步走向两人。   “真是没有礼节,竟然想让女巫大人为你们身份低微的奴仆开门?”瓦莎破口大骂,力图扳回一成。   “这也不能责怪我们啊,这个偌大的宫殿,竟然连少数几个仆从都没有……唯一的一个,和疯狗差不多!”艾妮毫不示弱。   “艾妮,你过分了!快点像这位姐姐道歉吧。”   “哼!”   两人丝毫没有各自让步的意愿。艾妮心里想的,自然是不想在初次见面时败下阵来,以免以后受人欺负。   而一向与人交好的瓦莎,这一次却怎么也无法对这两个突然闯入的少女,卸下戒心。   “瓦莎,发生什么事了么?”开门的正是伊维娜。她正在休憩,却听见门外过于吵闹的声音,发现一贯陪侍在旁的瓦莎不在身边,顿时有些不安。   惊讶得看着眼前的少女,齐丽娅惊慌失措。   那是一种柔弱的,能让任何人给予怜爱的美。乌黑的发质衬着白皙的肤色,一双水一般清澈的眼睛,此时充满倦怠的,疑惑的看向她。   丝质的米色睡衣,极不安分的紧贴着身体,无疑间呈现撩拨男人欲望的曲线。   就是这样清纯的,妩媚的,少女而又不缺乏女性美的气质,那样矛盾的撑满了欣赏者眼眶。   这是一种不同于任何吸血鬼少女的美丽……   只因为,她是外族的么?   “对不起,主人!都是瓦莎没能处理好情况,您快去休息吧。”瓦沙连忙抱歉,恶狠狠的瞪住艾妮。一手扶住伊维娜,另一只手撑起厚重的复式门。   “你扶着维萨塔女巫进去休息吧,我们来关门就好了。”齐丽娅收回自己崇拜的视线,低下头。   “谁准你们进来,我都说过了,在这里一个人就够了!”瓦莎大声对着齐丽娅说。   “主人都没有开口,轮到你大一声小一声的指挥我们么?”艾妮也赶去扶着一维娜的另一边,柔声说着。语气里马就变了个人。   “没有关系,如果是来帮忙的,我不介意多几个朋友。”伊维娜轻声说着。   “这……”瓦莎语塞。   “听见了吧。瓦、莎、姐、姐。”艾妮肥嘟嘟的脸上堆起笑容。   瓦莎仍不服气,想说些什么,却无奈词穷。   朋友……只有齐丽娅一人,默默的,在口里重复着伊维娜的话语。   ***   “这柄匕首可以么?主人,你用手握握看,觉得太重的话,瓦莎可以找一柄轻一点的。”在凌乱的武器堆中,瓦莎小小的身躯掩埋在里边,吃力的寻找着竞赛时所需要的装备,根本不想理会站在一旁的艾妮语齐丽娅。   伊维娜则是安静的点点头,坐在床沿,什么话也没说。   不会法术,也没有强过其他吸血鬼的力量,可是,她还是在那张邀请函上起誓了。现在想来竟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信念和力量驱策着她作出这样危险的决定。   她知道,这次想要赢得胜利,就如同在这个幽暗荒凉的吸血鬼国度里,找寻一丝阳光这样困难……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拿出勇气,这样一来,竟然倍感身心畅快。   “主人,趁现在文书还没有交至王的手里,您还是有反悔的余地啊。不如,瓦莎现在就去追赶那位使灵……”瓦莎说得很积极,她希望伊维娜的决定只是一时兴起。   “恐怕不行了,凭借使灵的速度,文书此时应该已经送到了王的手里才对。”艾妮终于停下悠闲得四处打量,及时补充。   “如果瓦莎姐姐一个人无法负荷庞大的准备工作……齐丽娅可以帮忙啊。”她实在看不下去艾妮一副无事人的样子。毕竟,不管怎样,现在维萨塔女巫就是她们的主人了,总要尽心尽力的服侍才对。   “谢谢你的好意,不必了!”瓦莎故意装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尽管知道这个叫齐丽娅的少女没有另外一个那么讨厌。但她还是要与她保持距离。   “我觉得……你们可以分担工作啊,这样一来,会轻松一点。我怕瓦莎你太累了……”伊维娜关切的开口,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齐丽娅,微笑着。   “是啊,瓦莎姐姐。”下一秒,艾妮比任何人都要来的积极。轻松的举起手边一把沉重的长剑,朝着伊维娜恭敬的开口。   “主人,这柄不错啊,很容易击中对方的心脏!”   “……”伊维娜默不作声,眉头死死的皱着,看向窗外的夜空。   “我看是很容易刺中你的胸口吧!大胸妹妹~”瓦莎夺走艾妮手中的剑,顺便捎上一句嘲讽。看着艾妮气到发青的脸,心中一阵乐呵。   她当然知道,主人参加‘女爵’,决不是为了报私仇,或者夺取任何人的性命。   不为名利与荣誉,那么,只剩下为了……但是,又何必这样做?她真搞不懂男女之间的爱情了。   看着一直忙活,却迟迟没有得出结果的三人。伊维娜无奈的摇摇头,起身,指着地上那一枚掀上蓝宝石的匕首。“就是这一把了。”   对于不会战斗的她来说,任何武器与战袍,又有什么差别呢?   艾妮与齐丽娅相视一眼,心境迥然不同。   血红的厚毯上,那一柄匕首的金属手柄闪烁古老光泽。   幽幽的,发出孔雀蓝的叹息。 第六十九夜:女爵(四)   生死在舌头的权下。喜爱他的,必吃它所结的果子。——圣经[箴言]   ***   “王,这些是参加此次女爵得名单。等您查阅完,就可以吩咐斯召见他们面见您。”斯恭敬的将几页卷轴呈在洛的面前。   莰吉儿·米特,德西·莫维阿,帕尔林斯·巴尼顿……格拉·维萨塔!   视线在这个名字上被牢牢的局促着,竟怎么也移不开了。   他的眉头紧蹙,手掌聚拢,将写有她名字的那张卷轴蜷在手心。   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洛久久的沉默在那里。发梢的几丝红色,愈加明显的垂在他的额前。   “让她们进来。”这一句,他几乎咬牙切齿。   “是的。”斯走下石阶,向着等候在旁的吸血鬼说了几句。   很快,个个披肩戴甲的女人们鱼贯而入,站在大厅的中央。   中规中矩的行完礼节。女人们个个畏畏瑟瑟的站在那里,接受着最高统治者的审视。   “我尊敬的王,这些就是我认为合格的参赛人选。”尼迪特拉从一个黑暗的角落缓缓地走出来,向着洛鞠礼。   但是,洛根本没有听进去。在一片黑压压的群体中,他只想找到她。   黑发……黑发……   终于在一行最不起眼的边列中,他看见她了。   这个该死的傻女人究竟要做什么!   “王,如果您审视完毕,斯这就让她们先行告退了。”斯望了一眼站在最前列的碧雅。   “……在这些参选者中,鱼龙混杂,我又怎么知道她们的真正本领呢?”洛顿了顿,正起颈边的衣领,索性从王座上站起来,俯视着低下黑压压的女人们。   “你们每一个人,按章序列,一个个面见我。”这话语,像是法令般严肃,决不是开玩笑的。   这样做既费时间,又很徒劳。对于事务繁忙的统治者来说,根本是史无前例。但是,斯看着洛认真的神情,却没有开口劝言。   一定又是为了那个叫伊维娜的少女吧。这个人类,果然要尽快除去,不然,王又怎么会专心的管理血族,或者,与拥有吸血鬼血统的其他女人真正结合……   女人们对这项令人讶异的决定,又恐慌又欣喜,想想,能近距离面见尊贵的丹德尔公爵,简直是破天荒的待遇啊。   “女巫娅合·弗吉拉,见……见……”第一个参选者,还没有自我介绍完毕,变硬生生地从洛的面前晕倒。   “很好,节约我的时间。”洛嘲讽的笑着。“取消参选资格,撤销她的女巫身分,同时,将弗吉拉这个姓氏划入平民。”   “可是,王……”斯吃惊的看着洛。这样的处罚未免太重了,他在发怒么?   “不、容、更、改!”洛挑眉看向斯,几乎面无表情。   “只怕是我们的王太英俊的缘故吧。如果还有女巫因此晕倒,王也一并处置么?”那些地位低下的女巫,几乎是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王的,今次,能在这种环境下,与心中日思夜想的王面对面,不晕倒也难为她们了。   “这样说来,还是我的过错了……”洛冷冷得说着。习惯性的整理袖口。   “不敢。”斯低下头来,不再吱声。   “我们打一个赌吧。看接下去还会有几个女人为我倾倒。如果你猜对了,我就赦免所有人。”洛斜斜的笑着。   确实,他要向所有人证明。此刻,他的心情好到不能再好的地步了。这个该死的人类,竟然敢参加吸血鬼间的残酷决斗。   她活腻了,很好,他很高兴。   沉沉的闭起眼睛,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平整心绪,又因为她的事乱作一团。为什么,她总能干扰自己的判断,让他抛弃一贯的原则。   洛缓缓睁开双眼,那双血眸愈加鲜红。   斯识趣的退到一边。“下一位。”   “奴人卡琦,向王问安……”   “过。”洛的手慵懒的插入黑发中,斜着头靠在扶手上,带有些颓废,却过分的性感。   这大概,又是增加昏倒女性数量的原因吧……   “下一位。”   “快到我了。”伊维娜紧张地握着手中的签条,不停的向身边的瓦莎重复着这句话。   “没关系的,主人一定能一次成功。”话是这样说,但她的心里,却一点都这样希望。以她的经验与观察,这次的‘女爵’又蹭上了诡异的气味。不知道这次得倒霉鬼会是谁……但不管怎样,她都会保护好主人的。   “维萨塔女巫?”一个风韵万千的女人朝伊维娜走过来。瓦莎警觉的护在了伊维娜前面。   “你是?”伊维娜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很眼熟,看她的衣着,一定又是哪个声望很高的女巫吧。   “碧雅向你问安了……我想也是,维萨塔女巫事务众多,怎会记得我这一小人物呢?奴人只是还抱有希望……”碧雅勾起迷死人的笑容。“您还记得晚宴上的事吧……”   “嗯……”伊维娜若有所思的睁大眼睛,会意的点点头。   “你是……当时洛的舞伴……”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狠很抽痛着。她好没用……   “那次的事,以及王之后的一次宠幸,都只是承蒙荣恩罢了……奴人可从没有奢望比得上您呢……血族的所有吸血鬼中,就只有您能直呼王的名讳。这样的待遇与荣耀,我永远及不上啊……”   “宠幸……”伊维娜愣愣的,失神的重复着口中的话语。   “知道就好!快些退下吧,女巫要准备面见了。”瓦莎鼓起勇气跳出来讲话,她特意强调了‘女巫’两字,以此来拉开伊维娜与碧雅间身份的差距,要不然,在外人看来,还以为伊维娜才是低贱的仆人呢。   尽管这样做可能祸及自身,但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主人明明是女巫啊……平时和顺着性子也就算了,这种关键的时候,又怎么可以像这种勾引王的女人低三下四的呢……   碧雅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就心满意足的告退了。只留下气愤的瓦莎与满脸苍白的伊维娜。   他背叛了她……   当他用抱过自己的手,去拥抱其他女人的时候,她还在冰冷的枕上挣扎于应不应该放手去爱……   早该知道的,他作为血族的统领,身边本来就该拥有无数女人。   而她,只是他不曾留意的,最普通的玩物之一。   以人类的思维去衡量吸血鬼的爱情么?   她好傻。   “格拉·维萨塔女巫。轮到您了,祝您幸运。”侍卫恭敬地说着,指引着伊维娜走向前去。 第七十夜:面见(一)   伊维娜缓缓走近那个她想象过千百次的壁室。曾想过以高傲的,自信的神态走进去,要面带微笑,要收放自如……可是,现在满心只是淡淡的,说不清的痛。   厚重的石门转动着。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衬托的气氛更为死寂。伊维娜没有像其他的女巫一样——穿戴作战的衣袍,或者巫师的服装。她一身淡蓝的衣裙,几近透明的黑色薄纱围在纤弱的肩处,清素且特别。   “女巫,格拉……”伊维娜磕磕绊绊的想要把话说完,像其他女巫一样,恭敬的行礼,但身体却明显的僵硬些。   “以你的体质也想参加‘女爵’?”那句有意打断,带有嘲讽的,漫不经心的话,正是出自于安坐在王座的洛。   他没有像过去一样专心的看她,甚至连扫视都不愿去做。   他也怕,每当唆使自己的双眼看她的第一眼时,便再也不愿移开了。干扰他的判断,打乱他的计划,否定他的权威,他应该发怒的……但唯独是她,好像一切变得理所当然,一切都可以原谅。   他是血族的王,他不可以这样。   “王……都不知道我的本领,怎么可以现在就劝退呢?”伊维娜据理力争。   “以你这样的身形,恐怕对方是一只兔子,你都杀不死吧?”   而且,你也不会去杀……不是么。伊维娜。   他是了解她的。以她的善良,又怎么忍心夺取敌人性命。关键时候,她都只会牺牲选择自己吧……既然这样,参加残酷的‘女爵’又有什么意义?   伊维娜很不服气,紧紧蜷起手心,好像要从凉凉的手指缝里获取力量。她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位少女会这样奋不顾身的为女性争取权利。   在他们男人的眼里,总认为自己才是力量的象征么?   以她坚信,生命是脆弱的,却终究不只是懦弱,男人,或者是女人。都很公平。   深呼吸,她站起身。望见那一双深邃的双眸。   那样迷人的红色,总使自己无法抗拒,却又时时提醒自己,他,是吸血鬼。   “不论如何,请求你给我一次参加的机会。”不能就此放弃,如果是那个少女,她一定会这样做。   “参与名额有限。趁我还没有对你的冒犯加以责怪,立刻打消念头……离开我的视线……”洛皱起眉头。第一次,他说话竟然有些底气不足。   在一旁观察的斯也呆愣住了。劝退一名本来就不符合参赛资格的女巫,是何等容易的事。可,王的措辞竟然被修饰到如此地步。   直白的说,就像是哥哥在哄妹妹吃糖这么黏腻。这种话语的黏腻,少了应有的坚决……毫无疑问的,王又被她影响了。   “格拉·维萨塔女巫。你如果还要违逆王作下的决定,休怪我命人将你拖出这里,中止面见。”斯知道洛不会忍心处罚伊维娜,只是派了几个吸血鬼,站在伊维娜的四围,摆出阵势。   “为什么不让我参加……就算是其他吸血鬼少女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啊……”伊维娜的眼眶蓄满了泪水,她强忍着哭诉,硬是倔强的抬起头。她好希望被他温柔的看着,如同过去的一些时光……   “拉出去。”两边的吸血鬼搁起了伊维娜的手臂。   “我……我不要!”这一次,她放声大喊。   “好!”洛有些低吼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壁室,“那我问你,无论你在‘女爵’中胜利与否,结果都只是被处死,你还这么坚决?”洛终于沉不住气,走下相隔两人的阶梯,走到她的面前,好近好近。   就在现在,她那双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她。可是,她却开始回避,无所适从。   沉重的呼吸蹭过自己的脸颊,她知道他在生气……   “对!仍然,一定要参加。” 第七十一夜:面见(二)      “好!”洛有些低吼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壁室,“那我问你,无论你在‘女爵’中胜利与否,结果都只是被处死,你还这么坚决?”   “对!仍然,一定要参加。”   伊维娜的话很坚决,这确实让洛头疼。   “斯,出去。”他瞥一眼站在不远的斯,硬是稳住口气说话。   天知道,这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   “可是,王……与各位伯爵紧急召开的会议迫在眉睫,您确定还要在这里继续面见么……?”斯没有抬头,冒死顶撞。   “我再说一遍,出去!”紧抿得嘴唇意表着他很是不悦。斜眼看向斯,他的话不容任何人反抗。   “知道了。”斯沉沉的掩首,快步离开了壁室。尽管有一千个不甘心,他还是顺从的听命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再也不会让着人类的女人接近王……等着看吧。   洛看着斯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叹一口气。他既然能对忠心耿耿的司发号强硬的命令,但在看着她的时候,却一点也做不到。   挫败地擦去伊维娜脸上未干的泪水,洛的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   “不要参加。”   “不行,一定要去。”   “听话。”   “不……”伊维娜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她又被牢牢禁锢在宽厚的怀抱中。   惊讶,慌乱,心跳加速……最后她知道,这份感觉是欣喜。   “我说了,不要去了……”洛的声量很轻,像是在伊维娜耳边得低喃。   在这段克制与她见面的时间里,血族的大小事务几乎使他崩溃。可是,很奇怪,明明是那样厌倦与疲劳,但感觉到她在自己的怀抱时,那颗空荡的心又重新满足起来。   他的手渐渐搂紧她的细腰,这股力量就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就算你认为我软硬兼施也好,无论有任何理由……你不能去。‘女爵’不是游戏,更不会像人类的决斗那样点到即止。在决斗的过程中,就算是你喊停,也没有人来帮你,我也不能……你明白么?”洛的血眸满慢慢的转变为深不可测的黑灰色。他将头靠近 伊维娜的颈边,性感的唇轻轻的柔蹭着她敏感的耳廓。   “你放开我,”碧雅的话在脑中浮现,伊维娜惊慌的挣脱洛的拥抱。“王……请您允许我参赛,我恳求。”刻意与她保持了相当一段的距离,伊维娜用敬语和洛对话。   压下心中的怒气,洛高挑起眉毛。“为什么一定要参加,或者说,一定要寻死?!”   “……”   洛紧眯起眼睛,烛光照射出他英俊的轮廓。   “不说出合适的理由,休想我会准许……”   紧紧咬住下唇,伊维娜显得手足无措。“因为想要证明,即使是人类,也和吸血鬼有一样的力量与能力,为自己争得荣耀与地位……”   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她说谎了。   荣耀?地位?她看重的才不是这个……   “只要不参加‘女爵’,你要权利,要名利,没问题,我都可以给你!”洛的话表面上说得顺理成章,但他心里清楚得很。   鬼才会相信她会为了那些该死的地位名誉冒险……   洛转身,走向王座。   不要!别再离她那么远了……   “因为不再想当洛的玩物!”这句话,她说得好艰难。   “你说什么?!”洛没有转身,他的语调透露惊讶。   “因为不再想凭借人类的身份引得你的关注……因为想证明,我也可以像碧雅一样,像任何吸血鬼少女一样……可以战斗,拥有力量,不再需要保护……”   她终于明白,什么是无法遏止的嫉妒。这种感觉就像是随时可以大哭出声,歇斯底里的疯喊。   不让和任何人分享他,不想再制造新的误会……如果一切能回到那个时候,那个他们俩绝不猜疑对方的身份,那样安心快乐的时候,有多好呢?   伊维娜羞红着脸,埋下头去。她这次,真的要被他讨厌了吧……   “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的女人啊……”错愕,随后是一阵狂喜。洛不自觉的微笑。   绕了一个圈子,才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傻瓜。 第七十二夜:面见(三)   “你就是这样一个人类……明明不能承受任何伤害,却好像还要英勇的一人担负。懦弱却勇敢,卑微却高贵,让我知道,原来我也有……无所适从的时候。”洛的语气变得缓和,他的声音那么低,似乎不想让任何人听见。   “我是那么想忘记你……我还是我,是血族的统领,我只是想找回原来的那个叫洛·丹德尔的家伙。可是,一见到你,心就不再坚定。因为你,我觉得自己变得软弱……”   “洛。”透过她的背影,她竟能隐约的感受他淡淡的忧伤。   “就像这次一样,参加‘女爵’的事,我却无法阻拦你。这让我越来越觉得,皇权这种东西,真得很无用,至少对你而言。”洛转身,灰色的眼眸带着笑意。他渐渐走向她,而伊维娜则是害羞的后退。   直到无可奈何的退在墙边,无法躲避炙热目光的伊维娜才焦急的开口,“那,你同意我参加了?”   “你给过我阻拦你的权利么,女王陛下?”他得嘴边挂着迷人的笑容。   “我参加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因为……”   “只是为了挑战皇权,惹我生气,是吧?”洛玩味的挑着眉毛,修长的手指摩沙着她细嫩的脸蛋,另一只手,早就英明的撑在墙上,挡住伊维娜躲避的去路。   “既然你同意我去,那就……谢谢了。”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他,脑中只剩空白一片。   “手给我。”洛凑到伊维娜的耳边,低声地说着。   乖乖的,伊维娜将左手交给他。这种磁性的嗓音,她从来就没有成功的抗拒过。   他的手指慢慢伸入她的指缝里,两人的手十字交叉的紧扣着。她感觉到有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掌心一直蔓延之心脏,顿时全身都有些寒冷。但是,另一中温热的触感与这种冰凉形成巨大的反差。   伊维娜睁大了眼睛。是洛……在静静的吻着她。只是轻轻的,在唇上轻触,就像吻着易碎的玻璃那样小心翼翼。   “这种感觉……”伊维娜指了指手心不断涌至的暗流,手指不安分得动了动,想要挣脱。   “别动。如果不传递给你这股力量,恐怕‘女爵’过后,我就要替你收尸了。”洛皱着眉头。他确实很忌讳‘死’这个字。   “这样一来,比赛就不公正了。我好像在作弊……”伊维娜有些不情愿。   “这股力量充其量只是暂时保护你,让你不至于流出人类的血液。想要打败对手……你,没有可能。”他一字一句说得那么肯定,只是希望她死了这条心。   “如果我一定会死……你会舍不得我?”伊维娜抬起美丽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洛。   “会……因为葬礼是件很麻烦的事。”避开她的视线,他的眼神竟然露出些许慌乱。   死对于身处吸血鬼国度的她,或许是一种解脱吧……   但他不允许,即使是死神要夺去她的魂魄,也要得到他的首肯。   他与她的契约是永生……那么,允许他的自私吧。   伊维娜听着这个让她失望的回答,仍不甘心。   “既然都不在乎,为什么阻拦我去,刚才又是为什么吻我呢?”似乎抓到了把柄,她说得有些底气。   洛笑而不答,松开紧握的手。   “洛是个言行不一的人……”鼓足勇气,她娇嗔的直视着他,似乎一定要问一个答案。   “笨,那个才不是吻……”他宠溺的笑着,手指划过他的鼻尖,“那是占便宜。”最后,看着伊维娜惊讶而又气恼的表情,他彻底的忍俊不禁。   他笑起来很好看。   她希望他能一直这样笑,不只对她,也对任何人……   “让我那来告诉你真正的吻。”洛握着伊维娜小巧的下巴,眼神充满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这让她的心,跳得厉害。   “丹德尔公爵!虽然我不知您在……!”   打破这气氛的不速之客,是个金发的男人。竟然是一惯礼貌的浦杰奥。   “浦杰奥伯爵,不可。”冲入壁室的又一个黑影,是气喘吁吁的斯。   “你太放肆了!”洛的眼眸充满血色,眼神冷的骸人。   “放着那样重要的会议,你竟然在这里玩女人么?”浦杰奥不留情面地说。他没有看清被洛紧紧怀抱的女人。   “洛,不要这样。你生气的样子,我……很害怕。”伊维娜伸手抚着洛的脸颊,很轻柔。   真得很奏效,洛的表情稍稍的缓和了。   “如果我的事情也归你管,那么,轮你来坐我的位置,怎么样?”尽管融化了冰冷的神情,但洛的眼神依旧很危险。沉默许久,他终于开口。“你先退下吧。”   壁室里鸦雀无声。静的只听见四人各自的呼吸声。   浦杰奥没有任何反应,丝毫没有离开的动作。   在他与伊维娜对视的一霎那,他看到属于她眼里的讶异,而更深的,一种绝望的苦涩在他的心中漫溢。   不是说不会爱上他的么?   那他看到的,一定是错觉。那个女人,不是伊维娜。 第七十三夜:孔雀蓝的绝望(一)    洛眷恋的松开怀抱。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经过浦杰奥的身边。斯尾随着,也一同走出壁室。   “是谁说过不会爱上这个危险的男人呢?”浦杰奥的声音那样平静,平静得可怕。“就算没有起誓,那也算是一种诺言,不是么?伊维娜。”   “浦杰奥……”伊维娜抱歉的看着他,那种耀眼的金色,曾在她最悲伤的时候温暖自己。因为分不清对他的感觉,她是否很早就伤了他的心?   没有结果的爱情,就不该有一个暧昧的开始。如果对浦杰奥是这样,那么,她与洛的结果是什么?她是这样慌乱的处理着误解与伤感,以至于,不再拥有任何的机会,考虑爱情的本身。   爱情本来就是一种伤害啊,但她却畏惧伤害,因此也抗拒了爱情。   “我不想认为你是在戏弄我,真的不想这样认为……可是,刚才的那一幕,确实使我失望。”浦杰奥无奈的苦笑,终就无言的离开了壁室。   他只希望,自己潇洒的转身,是对一段感情的道别。但是,他真的能做的那样干脆?   谁会知道呢……   ***   “主人,今天可真是热闹,广场上好久没有这么多吸血鬼聚在一起了。”瓦莎兴奋的喊着。   “恩,是啊。你要不要也和你的朋友一起去玩呢?”伊维娜善解人意的说着,像艾妮与齐丽亚一样,瓦莎应该开怀的与她自己的朋友去玩啊。“放心吧,我一个人在这里没事的。”   “主人是在撵瓦莎走噢!瓦莎那里也不想去,只想陪在主人身边……”瓦莎笑着,满脸的撒娇。   伊维娜也勉强微笑着,但她的心里却那样忐忑不安。手中握着那枚发着幽光的,孔雀蓝的匕首。   “主人,在这个盛大的节日里,瓦莎想送您一样礼物呢。”不容伊维娜的拒绝,瓦莎焦急的脱下戴在左手腕的一件手镯。   “不用这样,我的珠宝戴不完,何必要你的呢?”伊维娜疑惑的看着瓦莎。   那件绿松石的手镯确实很美,器件本身散发着幽古的松香味。如若有心的话,认真看还能发现上面有一条隐约的蟒蛇图案。   “就请您收下吧。瓦莎真得很想让主人戴上这件珠宝。一定比瓦莎美丽百倍。”   “实在不能啊。一定要这样的话,我先替你保管,以后需要,你尽管开口问我要回来。我实在不喜欢穿戴任何珠宝啊。”伊维娜力图证明,晃了晃原本空空如野的两个手腕,来证明自己的话。   “嗯……主人肯收下就好了。说明主人真地把瓦莎当朋友看啊!谢谢您了。”   “既然是朋友,还要这么客气干什么呢?”伊维娜假意的责备,与瓦莎相视而笑。   “奇怪,为什么还是没有轮到我呢?我的名额在很后面么?”伊维娜有些焦急,她好不容易争取到这次的机会的。   “没有关系的,越是轮到后面战斗,主人获胜的把握就越是大。”瓦莎微笑着,整理伊维娜的妆容。“主人,我去帮您拿些水果来,否则你在比赛时感到口渴就会影响状态了。”   “不用了……”伊维娜如同小孩般,揪住瓦莎的裙角。随着比赛的进程过半,有一种紧张与不安萦绕在她的心头。   “可是时间差不多了啊……”这一句,瓦莎说得很轻,似乎只是在提醒自己。   “什么时间差不多了?”   “赫赫,瓦莎是说当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会提醒您准备好参赛的。现在时间还早,瓦莎去拿些好吃的。瓦莎不会贪玩的,很快回来。”   拨开伊维娜的手,瓦莎给一个俏皮的笑容,便拎起深绿的裙摆,向远处奔去。 第七十四夜:孔雀蓝的绝望(二)   瓦莎没有回来,尽管过了一些时间,但她并没有像她所说得那样‘很快回来’。隐隐的,伊维娜感到不安。   手中的匕首握的更紧些了,她想起身寻找,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格拉女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开口的正是浦杰奥,他那样礼貌平静的语气,似乎已经是将前些日子在壁室里发生过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还在等我的仆人……”伊维娜迅速的低下头,不敢正视浦杰奥。   ***   “预祝您旗开得胜。”女人擦过碧雅的肩,话语里透出些许愉悦。   “少奉承我,茨梅尔。你能退出‘女爵’的角逐,确实让我的赛程轻松许多,不过……”碧雅捋着褐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眸满是骄傲,“就算你是我决赛的对手,我也不可能输给你。这一点,相信你再清楚不过了……”   几百年的等待终于在此刻得到回报。她要得到王的宠爱,得到所有人的尊敬,只为了向一个人证明。   “这是自然的事。”茨梅尔阴险的露出笑容,“只不过,我想提醒你,斩草尚且除根,何况……你的对手,也不是简单的角色。我只是建议,干脆在这一次的决赛中……”茨梅尔说的理所当然。   “不可以!我答应过一个人,不能灭口。打败她,羞辱她,就已经够了。”碧雅有些惊慌,她甚至难以置信的望着茨梅尔。记忆中,她虽然是个处处与自己争风头的对手,却还是一个心地宽厚的女人,至少不轻易置人于死地。为什么……   “ 哼!我这样提议,至少还在帮你。你想想看吧,只要她不死,王就绝不会把心思用在你的身上……况且,各位伯爵现在都很赏识你,想要你传袭血女巫的位置。恐怕没有一个人不想永远留在丹德尔公爵的身边吧……宣誓坚守他的姓氏,专享他的宠幸……”茨梅尔诱惑的咒语从口中缓缓念来,她的话,或许不只对碧雅,就算对任 何女人而言,都是那么具有说服力。   “够了,你说够了没有!我不要听任何人的指挥!”碧雅几近惊恐的瞪大眼睛,她似乎已经想象到了挥下刀刃时的决绝与残忍。   杀害同胞是吸血鬼唯一的死罪。   专享王的宠爱却是女人们此生的最高荣耀。   “再……让我考虑考虑。”碧雅望着不远处决赛的密室,陷入挣扎与迷茫。   “一切都听您的,也请容许奴人尽早的这样尊称您……血女巫大人。”   碧雅!不要这样做……一个声音回荡在偌大的空间里。   碧雅匆忙的回头,却发现茨梅尔早已消失了踪影。   ***   “你说决赛已经开始了?”伊维娜惊讶的问道。   “是的,所以……”   “可是我都还没参加过一场比赛,为什么已经决赛了呢?”她是错过了,还是洛没有遵守应有的诺言?   浦杰奥疑惑的皱眉,“这种事你的仆人也应该早就告诉你了。作为王身边的女巫,你有绝对的资格,直接进入决赛。也就是说……这场‘女爵’,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战你的。”浦杰奥说得很机械,他难以相信伊维娜一点都不知道内情。   “怎么……怎么可能?”伊维娜王退了几步,中心不稳的扶着桌椅。难怪,洛是那样坚决的阻拦自己,这场比赛真的不是游戏。可为什么……矛头会指向自己?只因为她是洛的女巫?   砰砰!   决赛开始的声响传来,黑色的夜空似乎蒙上一层血色的薄纱。   “这声音,是已经开始了么?”她的手心紧紧攒着镶有孔雀蓝宝石的匕首,这夺目的石头和皎洁的月光,照耀着这分不清白日与黑夜的国度,使每一阵风吹来,都比平时更冰凉些。   “确实已经开始了阿,只是,我很不明白……”浦杰奥顿了顿,似乎有了些头绪,“如果你一直在这里,那么……那个早早就等候在密室的那个女孩,又会是谁呢?”   心脏的跳动好像在他话语的结尾处停止。   接着,又是缓慢的收缩。 第七十五夜:孔雀蓝的绝望(三)   伊维娜疯了似的去密室。   她不要!不要任何人代替她去面对理应由自己承担的危险,素未谋面的人不行,更何况是瓦莎呢?那个拥有着温暖微笑的女孩……   “对不起,维萨塔女巫,你不可以进去!”卫兵们阻拦着,尖锐的刀刃在伊维娜的面前闪着寒光。   “那个参赛的人不是我!我才是真正的格拉·维萨塔女巫!”伊维娜焦躁的证明自己,情绪几乎失控。   “抱歉,决赛已经开始,任何人都不可以中途进入。”卫兵们说得很坚决,似乎没有半步退让。   “那只是我的女仆,怎么可以……”她一脸乞求,但是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不!不对!既然你们认识我,为什么还会让我的女仆代替我进入密室?!”伊维娜的手心紧紧地攒握着,她那样疑惑且惊恐的看着卫兵,这场‘女爵’……   “您就别白费力气了,既然决赛开始。如若您的女仆侥幸获胜,那荣誉依旧是属于您的……”   “那要是输了呢?”冰冷且无力,看着卫兵们心虚的脸,她只希望,自己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能戳穿丑陋的谎言。   这场‘女爵’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华丽的阴谋么?什么荣誉,什么传说呢?从一开始,结果就已经决定的……但那为什么要牵扯到瓦莎呢?   [可是,时间不多了啊……]   终于,她有些明白她的那句话。   ***   “为什么是……维萨塔女巫呢?!”昏暗的密室里,诡异的火光扑闪着。碧雅恼怒的情绪溢于言表。“我绝不和一个女仆一争高下!”   “是碧雅么……”瓦莎笑得很平静,她抿着的嘴唇没有大大得咧开,这让她的神色失去了往日的天真,而多了一份深沉的智慧。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和你在一个广场见过面的。你那个时候,很内向,很害羞,我都是只叫你雅的……”   “不记得了!我才不会记得那些琐事!”碧雅慌乱的退后几步,时不时地看向手腕的臂刃。   “ 那个时候,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呢,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你,我和丹德尔一起玩闹,一起学习……”瓦莎微笑着,回忆着过去。“只是后来,丹德尔公爵把它忘了,继承了王族的血统……但为什么,你也会忘了呢?过去的记忆,都被你们一一抛弃了,只留下傻傻得我,还不知道离开……”   “够了!不要用那种温情的口气与我讲话。杀了你,我就能取代她的位置。”脑中偶尔浮出的一些片断,其中真地有一些是与一个女孩嬉笑的画面,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一种美好的幻想,但是,如果真的如这个女仆所说的,是她把它们忘了么?   那又为什么要忘记?   当她第一次看见洛·丹德尔的时候,就有莫名的亲近感,她以为,这就是她认定的依靠。而现在,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女仆,她依然不忍心下手,难道,都是因为那段遗失的记忆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忘记!   碧雅陷入痛苦的追忆,等到她警觉得抬头,瓦莎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杀了我吧……得到你想要得。”   “不,让我再想想,你还知道些什么吧,为什么那些事你没有忘记呢?告诉我,把我遗忘的全都告诉我!”碧雅艰难的喘息着,有些片断几乎就在手边,稍稍一用力就可以拾起的,可都一次次错过。   “你不愿杀我,或许是为了知道真相,或者还有一个原因……你不想因为杀害同类而定下死罪吧?”瓦莎顿了顿,缓缓拔出碧雅手腕的刀,然后,轻轻割开胸前的薄布。   蛇?!   “果然啊,你确实忘记了。我告诉过你的,我是属于冥界的。”瓦莎垂下脸,依然是那副静静的微笑。 第七十六夜:孔雀蓝的绝望(四)      那枚绿色的印记是不可能被认错的,当时,血族与冥界交锋,多少具尸体上烙下醒目的蛇的印章……   只要是冥界的人,一出生就会有这样的印记,代表永恒的忠诚……   “怎么可能呢?冥界的人绝不可能潜伏在血族长达几万年的,你甚至还拥有我与王所没有的记忆!这些都是你捏造的吧?!叫我凭什么轻信你?”碧雅的额头渗出丝丝冷汗,她夺回瓦莎手里的匕首,全身颤抖不已。   “我确实记得的很多东西啊,尽管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被带到这里来,一开始还很不能习惯这里的气候以及生活,但是,能遇见你和丹德尔,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瓦莎纯纯的笑着,双手抚着碧雅的肩。“这或许是再好不过的巧合……因为不再记得那份友情与恩惠,你才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杀死我。”   “我不会杀你的,你的那些胡言乱语,何不与丹德尔说?”   “说这些么?就是把我方才与你所说的,有关‘记忆’的事讲给王听么?”说到这里,瓦莎已经苦涩的笑出了声,“谁又会相信呢?那些虚无缥缈的远年……来吧,对准这枚困扰我的印记,狠狠地戳穿!”   “你这是在为维萨塔女巫而死?为吸血鬼卖命么?难道你们冥界的人都愚蠢到这样的地步?!”碧雅怒不可遏,她甚至为瓦莎的行为感到可笑。   “不!你不明白,她是不同的。没有吸血鬼的冰冷,也从不把算计作为消遣……因为是那样敏感与脆弱,反不遭人鄙夷,而是深深地怜惜。”瓦莎将刀锋对准胸口,逼迫着碧雅动手。   “如果要死!也绝不是你,我碧雅恩仇分明,即便你属于冥界,也要交给王处置,我……”她想要尖叫!脑中翻腾着尘封的记忆……   “瓦莎……瓦莎!”密室外,伊维娜的声音依稀可辨。   “来不及了!你再犹豫下去,记得的就会更多。在你的意识里,曾经惦念过我,瓦莎已经十分感激了。倘若错过这次的机会,你还想等待下一次千年后的‘女爵’么?你还等得起么?!”   刀锋刺入她的肌肤,流出汩汩的,蓝色的血液。碧雅心痛的扭过头去。   “愚蠢的冥界!仁慈终将使你们灭亡!”   “但雅的心中也存有仁慈,不是么?有感动,有泪水的人,就拥有仁慈……这句话,是你告诉我的呀!”瓦莎的身体,失去中心,缓缓的,缓缓得倒下。   有感动,有泪水的人,就拥有仁慈……   多少个画面在脑中掠过,最后,停格在一处。   她记起来了。第一次看见瓦莎的时候,是真的,真的有点看不太顺眼啊。为什么,一晃神,就过了几千年呢?   瓦莎……   “瓦莎!”伊维娜狼狈的冲入昏暗的房间,她的手里还紧紧地握着孔雀蓝的匕首,脸上挂满泪水。但当她看到倒在蓝色血泊的瓦莎时,却愣住了。   “维萨塔女巫,你这一招,真是用得太高明!碧雅甘拜下风……”碧雅痛苦的深呼吸,却还想要倔强的摆出一副高傲模样。   她俯身,利落的拔出那把匕首。   “你还想对她做什么?!”伊维娜惶恐的看向碧雅,小心得让瓦莎靠在自己的怀中。她是那样笨拙,以至于无法处理不断流出的血液。只能白白的让它在眼前流失。   碧雅无言,转身离开密室,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角诚实的,闪烁着泪光。   “不要去怪她啊……,这样做,只是为了让我死得更痛快些。”瓦莎苍白着脸,努力装出轻松的样子。”   “你不会死的吧?瓦莎?你清醒点好不好?”   “瓦莎不会死的,主人……如果死了,您就惩罚我……赫赫”瓦莎笑得很灿烂,但鲜活的生命确实已经无可奈何的渐渐从她的胸口流逝。“主人,瓦……莎骗了你,我不是吸……学鬼,而是冥……”   “不用向我解释啊,你是什么族的都好,我从来没有介意,……你忍耐一下,我相信,碧雅会叫人来救治你的,一定会的。”伊维娜捂着自己的嘴,她几乎就要痛哭出声。   “是啊,她会的……那么在她来之前,瓦莎想要告诉主人一个秘密,主人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个请求呢?”   伊维娜没有张口,她只是狠命的点头。   “这个秘密,瓦莎很乖……什么人也没有告诉。但是,瓦莎突然想当坏女孩,一定要告诉主人的……”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她的嘴里溢满血腥。“碧雅,以及王,甚至,血族的每一个吸血鬼,都被一种强大的血族魔咒,封锁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   “这种事先不要说了!以后等你好了……”   “不行!一定要听我说下去……这段记忆的消失,可能改变每个人的命运。啊”瓦莎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作为灵魂附属的躯壳,仿佛马上就要飘散。   “拜托你,一定要找到那个施咒的人,让他恢复大家的记忆吧,因为……那段记忆见证了一段最美好的爱情啊,怎么可以,就这样被大家遗忘了呢……”   “我会的……”那蓝色的血液,浸透她的裙摆,刺目的有些唐突。   “谢谢你,伊……维娜。”瓦莎用尽全身的气力,稍稍抬起伊维娜烙有符文的手臂。那绿松石的手镯发出奇异的光彩。“你戴起来好漂亮。哥哥……一定会很喜欢。”   瓦莎体内的血液几乎流尽,但伊维娜却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瓦莎,你的胸口的血止住了。你不会有事的……”她的身体好凉,从来没有这样冰凉。   “我好想知道……伊维娜居住的人类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呢?那里,是不是不会有复杂的阴谋,是不是很自由……?”瓦莎闭起双眼,抚着胸口得手,慢慢举起。“瓦莎还想说好多的话……想看到主人与丹德尔幸福的在一起……还想说,伊维娜这个名字,真得很好听……”   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呢?瓦莎没有再喃喃的低语过,她难得这样安静,整个密室只有液体黏腻的轻微声响。   “瓦莎,你不要装睡好不好。再调皮……我就生气了!”伊维娜眼眶的泪水,终于无休止的滴落。   她使劲的摇晃,可怀里的人儿,却不再有反应。“你怎么可以骗我呢?你说你不会有事的……为什么要骗我……”   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笑得好灿烂。   她朝她发脾气,她却没有疏远她。   她犹豫,但她总会用机灵的果断劝说他。   她是那么依赖她,但那个值得信任的,真心的伙伴……已不在   她突然不想承认,绝不承认怀中那个脸色如雪的女孩,是一直给予她温暖的温暖的瓦莎。   不顾一切的参加‘女爵’,她是那么盲目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勇敢。盲目到任何人也无法阻止,盲目的陪葬了他人的性命。   她的不顾一切,是人性的自私么?   身边,那一枚孔雀蓝宝石,显露出一副讥笑的面容。沾染着德蓝色血液,使它愈加闪耀着诡异的光芒。   “尼迪特拉大女巫,我说的就是那把匕首!”倏地,密室涌入一大群人。   艾尼的嘴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扭曲的斜笑着。 第七十七夜:孔雀蓝的绝望(五)   “尼迪特拉大女巫,我说的就是那把匕首!”倏地,密室涌入一大群人。   艾尼的嘴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扭曲的斜笑着。   “你们来得正好!来……来救她!”伊维娜的怀中紧紧地抱着逐渐冰冷的瓦莎。   她不想放手,如果放手便是诀别,那么就允许她傻傻的倔强一次。   “你说的就是这把匕首?”尼迪塔拉冷冷得扫过伊维娜。徐步走过她的身边,就地捡起前有孔雀蓝宝石的匕首。   “是的,就是它。”空气似乎只在艾妮与尼迪特拉的身边流转,两人丝毫没有注意伊维娜的存在。   伊维娜的心狠狠刺痛。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能如此冷血,她们的口吻分明比她怀中的瓦莎还要冰冷……   “求求你们先救她,她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很快就……”   “自身难保的你,还要顾及一个死人的安危么?真是笑话!”尼迪特拉的老脸嫌恶的朝向伊维娜,用脚尖踢了踢瓦莎的尸体,发出一阵不屑的闷哼。   “她还没死,不要动她!不要动她!”伊维娜几乎声嘶力竭。她不住地摇头,泪滴滑过脸颊,沾上衣襟,也润湿了那抹绿松石的手镯。   不再有人朝她调皮的笑,不再有那副慰藉的熟悉的嗓音,这个世界或许还有太多名叫瓦莎的女孩,可是……可是不会再由第二个,陪伴在她的身边……不再有了。   难道敏感如她,脆弱如她,流下的眼泪只博得吸血鬼的嘲笑么?   “尼迪特拉大女巫,你说的正是。”艾妮附和的点点头。随即附向尼迪特拉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这种事情,你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她虽是我亲眷,但我决不徇私情。”那老太婆义正言辞的开口了,声音嘶哑。   “是。”艾妮会意的笑笑。“奴人在服侍格拉·维萨塔女巫赛前准备时,女巫大人竟然让奴人在这柄匕首上涂有剧毒,说是意图置对手于死地。”艾妮果真就扯开嗓门,宣告所有人。   “你……你说什么……”伊维娜怔怔的开口。   “大胆罪人!受到仆人揭发,还要妄想掩盖?!”尼迪特拉揪住伊维那一头美丽的黑发。确实,使出的那种力气可以说是死命的。   “啊……”伊维娜没有反抗,只是吃痛的抿紧嘴唇,抱住瓦莎的手却坚决不愿松开。   尼迪特拉给了艾妮一个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奴人原本为了保命,想要遵命行事,可是,这种违背良心的罪恶之事。如若成功,岂不是害了同族!或者说,现在倒在血泊中的就是新女巫大人碧雅了!所以奴人冒着生命之危,斗胆直接禀告大女巫您,请您来作决断!”   “哈哈啊……好笑!真是好笑!”空荡的密室,浓烈的血腥味与晦暗的光线交织混合,演绎着极致讽刺的谎言。   “你……笑什么?”来自尼迪特拉的声音,竟然有一丝惊诧。伊维娜如此失态甚至癫狂的模样,是她从来没有想象的。   对……像极了那个女人。   “真是笑话啊,你说现在,倒在血泊里的是谁呢?是高高在上的碧雅么?还是奄奄一息的,那样寒冷的女仆呢?为什么要说出这样荒谬的谎言呢?!艾……妮。”她的声音颤抖着,泪水模糊,几乎要恍惚她的视线。   “我,我……奴人不敢说谎话。况且,知道此事的女奴不止艾妮一人,当时……齐丽娅也在场的,而且她还知道这个毒药使用的后果。哦?齐丽娅,是吧?”艾妮慌张的退到一边,壮硕的身体背后,是娇小的,红了眼眶的齐丽娅。   全场的人,视线都集中在了这个女仆身上。   “齐丽……娅?”伊维娜伤感的皱起眉头。为什么,这个纯净的女孩,也要被卷入这场是非之争?   “呵,不用她指证了……我,认罪。这样,是你们在场所有人想要得到的结果吧。”伊维娜松开一只手,那样小心的整理着瓦莎的发丝,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平常事。   不要更多人因为她而为难了,不要任何人因为她受到枉罪……她不想再让自己后悔。   “不……齐丽娅有想说的……”齐丽娅紧蹙着眉头,她躲闪的看一眼艾妮,轻轻地说出口。   手指在掌心来回拨动,密室里静得令人窒息。 第七十八夜:弥华尽褪(一)   “不,齐丽娅有想说的……”   等待着,众人等待着能从这个卑贱的女仆口中听到些惊人的消息。   慢慢的,齐丽娅举起手臂,颤抖的手指微指冰冷的瓦莎。   “这个女仆,从死因来看……就是,就是用”齐丽娅已经哽咽了,她的每字每句,都显得那么无力。   “这个女仆就是因为被涂了毒的匕首刺杀,才……致死的。”   “齐丽娅……”艾妮惊诧得看着伙伴。   “再说一遍。”尼迪特拉的老脸焕发难得的光彩。“大胆的再说一遍,孩子。”   “这个女仆就是因为被涂了毒的匕首刺杀……”   “你的声音恐怕只有你我听见啊,这可不行。”尼迪特拉催促着。   “是涂了毒的匕首,那柄有毒的镶有孔雀蓝宝石的匕首!”齐丽娅崩溃般的,彻底的大喊出声,指着伊维娜的手指紧紧的绷着。   众吸血鬼噤口,没有人敢发出讨论。毕竟,那可疑的罪人,她的身份还是王的女巫,是拥有毒咒的女巫。   “你说的就是这把?”伊维娜出奇的平静,顺着眼角流淌的泪水已经被迷失的干燥空气蒸发。   不,她已经没有湿润的泪水了,只有泪痕。   瓦莎是天真的,她以为碧雅拔去的那把匕首,是为了减轻她的痛苦。但她弄错了,这似乎能使她更快的接近死亡,同时也是消除杀害同族证据的唯一手段。   她的嘴角淡淡地扬起,对这无理绝情的谎言做着最后的嘲弄。齐丽娅倒退几步,不住地摇头。   “肮脏的罪人,你一定还想抵赖吧!你……”尼迪特拉揪着伊维娜的黑发,拽紧了手心的力度。   “不,抵赖什么呢?我承认……所有的,一并认罪。”她绝望的朝着众人笑着,干涩的双眼几乎无法抵挡闪烁的火光。   为什么,这个场景如此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很久以前她就曾经这样绝望与伤痛。现在,好像是又一次的经历。这,是否就是宿命的轮回?   “格拉·维萨塔杀害同族,竟妄想将罪名陷害于得胜对手碧雅。由于这种恶劣的行径,我以血族大女巫的身份宣布,格拉·维萨塔被免除女巫一职,她的空缺职位,将会由继任女巫负责。来人,将她押入牢房。”尼迪特拉说的顺溜,似乎早有准备了。   “我有顾虑。大女巫大人。”一个中年男子站出来。   “卡利·西灵士,你还想出手相帮?”   “不,我只是认为,格拉·维萨塔毕竟还是王的女巫。您这样一意孤行,若不请示王与其他伯爵的意思,恐怕不妥。还请您多加考虑。”   “这是啊,大女巫大人。”众人皆点头赞同,有些恍然大悟。   “这……”尼迪特拉佝偻的身体摇晃的向前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似乎在思索些什么。“那就先发落至劣等的女仆,至于皮肉之处,看在只是杀了一个女仆得份上,就暂缓追究了。”   “只是杀了一个女仆么?”伊维娜紧咬下唇,失去血色的脸上,泪痕斑斑。“我杀人了!是罪大恶疾!你们既然正义凛然,何不将我就地正法,来得更光明磊落一些?”   伊维娜激动的说着,她才明白,她那一头黑色的发丝在这里是那样突兀。她是不属于这里的,也不属于天堂,那她要去哪里呢?   她也害怕,离开这里,就见不到洛了。   一想到这个,心里就酸楚的难受。泪水好似又要不争气的涌出来?   手肘被蛮横的抬起,伊维娜被吸血鬼架出了密室。   那是她最后一眼看见瓦莎了。她的尸体失去支撑,缓缓得倒下,倒在冰冷的,溢满她血液的蓝色海洋。   她的发丝沾着蓝色的液体,像一条孤独的鱼儿,渐渐游离伊维娜的视线。   “救她。”这也是最后一次,从她干涩的嘴,说出的话语。但其实,她的心中,已默默地向她诚挚的伙伴,做着只属于基督徒的告别。   接触到室外空气的一霎那,绿松石的香味幽幽的散发,皮肤就像接触真正的氧气般,使伊维娜的头脑稍微的清醒了。   场外的吸血鬼,没有一个弄明白的。为什么这个备受争议的女巫,竟会被如同囚犯般抬出赛场。   狼狈且美艳,伊维娜吸引了所有吸血鬼的目光。   “怎么回事,维萨塔女巫?”浦杰奥惊讶得瞪大眼睛,在场边不住地挥手,意图吸引伊维娜的注意。   而伊维娜只能疲劳的向她皱眉,她已经没有气力喊出声来了。   早知道就拦住她进入赛场了。浦杰奥暗自后悔,那一抹金色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夺目,当然其他吸血鬼也自觉地为这位地位尊贵的伯爵让路。   直到他足够接近伊维娜的时候,焦急的表情溢于言表。但尼迪特拉在场,事情应该坏不到哪里去,毕竟格拉是她的亲眷。   密室里,齐丽娅默默地站在一旁。而艾妮,则是得意的,邀功似的凑近尼迪特拉的身边。   “大女巫大人,任务完成的顺利,您……”   “什么任务?!”尼迪特拉转过身来,纵横的皱纹布满惊异。   “厄?您?您不也同我们一样,帮助主人完成任务的么?”话一出口,艾妮猛然发觉自己未免粗心大意了。   “愚笨的奴人,念及你们揭发有功,这才不将你们视为罪人的奴仆一并惩处,你现在想要诬赖我?”   “不不,大女巫不徇私情,实在让我们姐妹俩深感敬佩。”艾妮勉强的拉来沉默不语的齐丽娅,奉承的陪笑着。   “嗯,齐丽娅确实做得很不错。只是别一直畏畏缩缩的,既然是事实就大胆的说。我一定不会偏袒。”尼迪特拉赞赏的眯起眼睛,干瘪的声音听着着实让人难受。   “是啊,是啊。艾妮望大女巫身体安好。”艾妮望着尼迪特拉在左右的搀扶下,渐渐远离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照刚才的情形看来,大女巫确实站在她们这一边啊。甚至还将她们分配到维萨塔女巫着身边服侍,这才使事情进展得那么顺利。难道,只是巧合?还是那老女人有自己的目的?   “啧啧啧,怎么说也有几日的交情,怎么一转眼就成了死尸?”艾妮不住的叹息,从她的眉目里,确实也能窥见几分哀伤,并非假意。   “我们……把她埋了吧。是我们对不起她,是……我们啊。”终于,齐丽娅再也抑制不住哭泣,跪倒在瓦莎的身旁。   “你,你也别这么自责。我们也不希望如此啊,谁叫这个倒霉鬼当了维萨塔女巫的跟班,一样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艾妮艰难的蹲下身子,腰间鼓鼓的赘肉有 些费劲的压迫着她的呼吸。她厚实的手抚着齐丽娅颤动的背,宽慰地说着。“就照你说的,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偷偷地把她埋起来,也算是做了些补偿。哎……可怜的倒不是已经死去的,而是活者受罪的维萨塔女巫啊。”   “……”那个名字狠狠鞭抽着齐丽娅的心,女巫是仁慈的。那样绝望,却仍然那样善良。   ***   “格拉!格拉!”一贯温文尔雅的浦杰奥冲到架着吸血鬼的队伍前面,那样慌张焦急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他揪住一个吸血鬼的衣领,口气充满逼问。   “这……格拉·维萨塔被贬为女仆,这全是大女巫的命令。我们这些做事的只是奉命将她带到女仆赶工的区域。”那吸血鬼直冒冷汗,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这维萨塔是什么来头啊,光是王的女巫还不够,就连浦杰奥伯爵也为这种事情亲自出马。   “什么?!竟然是尼迪特拉?!”浦杰奥已经顾不上什么尊不尊称了,他橙色的双眼充满疑惑。   “格拉·维萨塔杀害同族女仆,妄图陷害新任女巫碧……”吸血鬼小卒没有说下去,他看见浦杰奥已经阴郁着脸。   穿过行队的人马,他来到伊维娜的面前。“格拉,格拉,你听我说……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禀告王的。你不必担心……”   伊维娜摇头,她嗓子疼痛地说不出话来,只有不停的摇头表示拒绝。   “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你是受陷害的,我相信你。”浦杰奥的手抚着伊维娜惨白的脸蛋,这种不经意的疼惜太明显了。   “不……”她仍然摇头。   不想他知道,不想让他嘲笑自己一味想要证明勇气而得到的结果却是那样悲惨,不想让他替自己担心,不想让他退避原则保释自己,不想让他陷入困境,她不想拖累他,只向狠狠的惩罚自己。   她知道洛会想办法减轻加诸在身上的惩罚,可是她不要。   “我会放下尊严,就算是求他,一定会让你安然无恙的过回自己的生活。”浦杰奥说得那样肯定,仿佛下一秒就会实现。   过回自己的生活?她的生活是怎样的?   以为只要拥抱洛所给的爱就能支撑下去,嫉妒也好,猜疑也罢……可是,长此以往的生活在阴谋与陷害中,她想,迟早有一天,她会很累,很想睡。   轻轻褪下沾有蓝色血迹的华服,转而套上简易的粗布裙。地上,那样夺目的绸缎色彩已经不再属于她。   可讽刺的是,是她未曾留意么?那柄孔雀蓝的匕首,仍然握在自己的左手手心,戏谑的闪耀蓝宝石的光彩。 第七十九夜:弥华尽褪(二)      她感到轻松多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显然是一脸疲惫。但是,那粗糙的布料触及自己的皮肤,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她果然不是享受富贵奢华的命啊,小小的自我只能安分的生活在卑微之中。   “维萨塔女……维萨塔,你,你还愣着做什么,该是干活的时候了。”年纪大一点的女仆催促着。她显然有些畏惧伊维娜,那个道听途说中心狠手辣的女人。   “好,我知道了,是将这些衣物拿去清洗么?”伊维娜吃力的接过木棚,瘦弱的身躯与硕大的棚显得很不协调。   “随,随你的便。尽量快些!”老女仆躲闪着伊维娜的疑惑的目光。这女人毕竟是会巫术的女巫啊,再来又得罪了掌权的大女巫,想必是既不能得罪,也不可轻饶的人,这可怎么处理呢?   老女仆将潮湿的手在自己的粗布群上擦了擦,斜眼偷偷瞥向伊维娜,畏畏缩缩得离开了。   “诶……这……”可是放去那里洗呢?为什么身边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难道他们也把自己看作是带来不幸的人?   或许,她是吧。   伊维娜习惯性的拎起裙摆,以为这破布裙还是当时的锦衣华服。她嘲弄的苦笑着,忘了忘四周脏乱的卧室墙壁,叹息得很轻。   ***   “呦!你们看,你们看!这不是高高在上的格拉·维萨塔女巫么?来,姐妹们快些问安啊!”水池边,一个声音高亢的女仆叫喊起来,顿时吸引了所有奴仆的注意。   “是啊,您来这水池玩水么?女巫大人,哈哈哈。”另一个奴仆趁势推搡着伊维娜,她的木棚摔落在地上,衣服散了一地。   “对不起,如果以前我有无礼的地方,还请你们能够原谅。”伊维娜紧咬着下唇,低下头。她根本没有见过她们啊,又何来过结呢?难道他们欺负人就是为了娱乐么?   “要是我们不原谅怎么办?难道你还想用恶毒的巫咒杀死我们?”一个胆大的奴仆开口了,逼问伊维娜。“就像你杀死你的仆人瓦莎一样,杀死我们么?!”   “瓦莎姐就是被她害死的!真是无耻!”身边的一些声音开始集中起来,围向伊维娜,有些人甚至向她的脸上泼水。   “不是的,你们听我说!事实不是这样的!”伊维娜捂住耳朵,她不想听到‘瓦莎’两字,因为每次听见,她的心就像被划开几道口子那样疼痛。   “你这个杀害同族的罪人!有什么资格当女仆呢?黑头发!怪异的黑头发!你应该判死罪!”女人们看不见伊维娜的泪,他们被愤怒蒙蔽双眼。   “对……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我想我会第一个杀了她。”轻缓的,那种熟悉的声音在伊维娜的耳旁轻轻摩沙。她的肩膀突然有了温暖的力量,是一种紧抱的力量。   “王…王。”女仆们惊恐的瞪大眼睛。   他们不是在做梦吧。以她们这样低贱的职位,怎么会见到尊贵的王呢?一定是看错了阿……   “但是有罪或无罪,与她的黑发确实一点也没有关系。”洛斜斜的笑起来,红色发梢下遮蔽的双眼,危险的看着那些战战兢兢的女仆。“因为我喜欢她的黑发,难道我也有罪么?”   “王……”倏的,全部的奴仆都死死的伏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伊维娜也想屈膝以求脱身,可是洛早就发现她的意图,另一只手紧紧的环抱着她的腰,向后紧贴着她的身体。   “你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想看我和她接吻?”他笑得戏谑,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很轻松的事。但事实上,王族是不可以和女仆暧昧不清的,就连统治者也不例外,除非这个女人愿意欲奴,成为男人的玩物。   “是,是。愚奴告退。”那些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女仆,个个仓皇的离开,生怕洛·丹德尔一个不高兴,自己就一命呜呼。   “你先放开我,我还要清洗衣物。”伊维娜说的平静,但她加速的心跳瞒不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时候要认罪?”他轻吻她雪白的脖颈,没有一点想要松开的意思。   “你不要这样,我还要做事!”她抬起手,想要反抗。   “我问你的话!回答我!”洛在她的耳边低吼,呼出的热气让伊维娜的脸测浮现红晕。   “我确实这样做了,既然有罪当然要自首!你放开我,我不要你这样……”   “你说你不喜欢我这样抱你么?”洛口气低沉,一只手熟练的解开她胸前的纽扣,不断的揉搓。“喜欢还是不喜欢?还有……为什么要认罪?!我要你慢慢的,逐一的回答我,直到满意我才放开。”他在她耳侧强势的宣言,丝毫不容违抗。   “我真的杀人了,是我杀的……嗯……”伊维娜紧咬下唇,努力不使自己发出娇吟的声音。   “很好,这样下去,我敢保证,可以在这里将你的衣服脱光。”他咬她的耳垂,玩弄的吹气。“在水里,我们还没试过……”   洛解开伊维娜的上衣,手指向下摸索。   他弄不懂她的心,但至少,他了解她的身体。   “不要……唔”虽然被他抱过,但还是好害羞。她的头脑一片混乱,几乎不能再腾出理智拒绝他。“我只是好想惩罚我自己,……感觉自己就和灾星一样,到处带来厄运……所以,如果能把自己关起来,或许一切就都好了。”一口气把心底里的话说出来,她竟然感到无比的轻松。   “如果你没有犯罪,就不应该受到惩罚,我会让你当回女巫的。”洛有些动容。这个傻女人,抹煞自己的无辜就是为了这么幼稚的理由么?   “因为成为王的女巫,成为饱受争议的女巫,占据这么多人觊觎的位置,我害了夏桑,害死瓦莎,以后……还有谁会在我身边遭殃呢?”伊维娜脑中浮现齐丽娅的面容。   因为利益,可以使如此善良的女孩违背良心……所以,一切只要她的退让,就可以得到挽回吧。夏桑能够得救,瓦莎能够安息,而齐丽娅能拾回良知……一切都是因为她。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成为女巫,你我就不可能再见面,你不能待在我的身边了……而我,会见不到你……”洛的这句话说得很轻,不着痕迹的加紧了手臂的力道。   “不想让你为了帮我开脱罪名,动摇原则与统治者的威严……”伊维娜垂下眼帘,他说中了。一想到会见不到他,她就会痛得无法呼吸。   “动摇原则?”从认识他开始,他就不再拥有固守的原则了。她的心是那么难以捉摸,那样不确定。原则如果只会使他们的心距越来越远,那他宁可抛弃,也早就抛弃。“那好,你知不知道,在你判罪之后,各位伯爵就为我讨论继任血女巫得事宜?”   “血女巫?”伊维娜睁大美丽的黑眸,转过身来看向洛。   “看来你一点都不知情。”洛伤神的皱着眉头。“血族统治者法定的伴侣,其尊称为血女巫。”   “也就是……也就是说……你要结婚?”伊维娜突然反应过来,吃惊的看着洛。   “不然你以为呢?和你像人类一样,爱情赛跑几千年,几万年?然后孤老终生?”洛的眼睛呈现通透的黑灰色,打趣地调侃。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伊维娜难过的垂下脸,不明白他的意思。   该死,她的敏感这时候跑哪去了?“听着,只有成为女巫,才有资格成为血女巫的候选人。而正在这个时候,你恰巧被贬谪,这是巧合,还是该说阴谋?”他抚着她的发,暗示地告诉她。   “阴谋!”伊维娜恍然大悟。“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也不清楚,至少,我可不愿意以后身边有一个亲密的别人。每天爱抚她,呵护她,拥吻她,和她……”   “不要说了!”嫉妒窜出火苗,她想象不出那种场景,洛会那样对待出自己以外的其他女人么?   “呵呵……”很好,他很满意这样她这样的反应。洛迷人的笑着,随后轻轻吻着她,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女人。   “我的身边只能待一个女人的,因为单单一个就会因为不能满足而累坏。”他笑得很坏,清晰俊朗的轮廓在月光的斜照下足以勾的任何少女的魂魄。 第八十夜:从女巫到女仆      “那你要我怎么做呢?我说过的,绝对不想再当回女巫,不想牵连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了……”伊维娜神色坚决。   “你不想做女巫,无非是因为不能证明自己的无辜……”洛眯起眼睛,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   “不……”   “嘘,先听我说完。”洛将食指放在她娇艳的唇边。“你是一定要待在我身边的……如果不能成为我的女巫,那就做我的女仆吧。”洛勾起嘴角,看着茫然的伊维娜。“待在我的身边,帮助我揭开一个阴谋,怎么样呢?如果这作为一个交易的话,我会给你相应的报酬。”他轻轻的舔吻她,笑得很肆意。   “什么……报酬?”她想起初次见面时,从她口中提出的‘交易’。那个时候,她想要得是返回人类社会的自由,可是现在……一想到离开她却会心慌不已。这种矛盾真是够可笑的……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一切,等大功告成得时再说。”他秘密的笑着,灰色的瞳孔深邃且迷人的映着清冷的月光。   “不行……万一着好不容易得来的报酬是我不要的。”伊维那轻轻的撒娇。她喜欢看他朝她微笑,那种笑容真的好帅气。   “嗯?刚才是谁说自己只是一个女仆的?身为血族的首领,我可从没看见有这么大胆放肆的女仆啊?竟敢随口拒绝王族的赏赐……”洛皱了皱鼻子,笑得很开怀。 “伊维娜,不管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多少误会与隔阂,看见你手臂上我的姓氏么?这个符文,在我的一生也只给一回,只给一个女人……除非它消失,否则我的心意与 意志都不会改变。”   伊维娜看着手臂上通透的蓝色图案,轻轻点头。“那我能知道洛的心意,洛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呢?我……我也在你手臂上画一个符文,这要好不好?”伊维娜天真地说着,没有发现洛沉郁的脸。   “不要!”他断然拒绝,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伊维娜疑惑的皱起眉头。   “因为女仆可是没有权力在王族的身上留下痕迹的哦,等你哪天努力当上血女巫,我可能考虑看看……”洛假装一本正经,强忍着笑意。   “你,你很过分!”伊维娜不满的嘟囔。万一他哪天又以为自己和浦杰奥纠缠不清,岂不是又要造成误会……   咦?洛也会为她吃醋的,为什么她过去没发现?   “好了,我的小女仆,收拾好你的不满,准备来我的宫殿报到。”洛宠溺的抚着她的黑发,自信的宣言,“不要忘记,符文未灭,我的心意也就不会改变;而你的心,我可是绝对不会有机会让它改变的……”   洛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潮湿的口气中,凝固的水分子还散发着他淡淡的麝香味。   ***   “穿这件衣服怎么可以去拜见王呢?米蒂,再给我那一件。”   “可是,碧雅女巫,这,这衣橱里的礼服,您都一一试过了,还没有称心的么?”年幼的女仆畏畏瑟瑟的说。   “怎么,你竟敢违抗未来的血女巫?!”碧雅怒不可遏,瞪大的美眸充满凶狠。   “看来这位新女巫正在很尽兴的挥霍职权啊……”   “哼!斯大人,真是难得的稀客。您也是来祝贺我成为‘女爵’魁首,成功任免女巫一职的?”碧雅笑得勉强,努力想要看清斯垂下的脸。   “不,”斯挥挥手,遣退了碧雅身边的奴仆。“我只想问问,密室里惨死的那个女仆,是不是你动的手?”   瓦莎?她最终还是死了……碧雅握紧拳头。   [杀了我吧……得到你想要得。]   [不,让我再想想,你还知道些什么吧,为什么那些事你没有忘记呢?告诉我,把我遗忘的全都告诉我!]   [你不愿杀我,或许是为了知道真相,或者还有一个原因……你不想因为杀害同类而定下死罪吧?]   她死了?哼,为了维萨塔女巫么?   “不是,我不屑亲手杀这种卑微的同族。”碧雅说的轻描淡写,她挑选一件金色的薄纱,与脸上浓郁的彩妆相呼应。   “你……真的不是你杀的?”斯不确信的再问了一遍。   “斯·普兹。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协议已经达成,各取所需没有瓜葛,现在你揪出这件子虚乌有的事枉加在我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意图?!”   “但愿如此,女巫大人。”斯强调了‘女巫''的尊称,恭敬的显得有些冷漠。   “我还要去参见王,斯大人,不送了。”碧雅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玉镯,不住的颤抖着身体。   陪伴在王身边就是她最高的心愿吧,为什么她的心还是如此空虚?   她到底还在争夺什么?愤恨什么?在意什么?   或许,她还剩下最后一个目标,用它彻底的打败那个女人……成为血女巫。 第6卷 阴云密布的夜空 第八十一夜:女巫与女仆的纠缠   碧雅昂首,缓步走在通往洛宫殿的长廊。幽暗的光线,冰冷的石壁。一切都显得格外的静谧,只听见她华美的高跟鞋与地面有节奏的敲击着。   走到门口的时候,侍卫们已经恭敬的为碧雅让出通道。毕竟,谁也不想得罪未来的血女巫大人。   几乎每位伯爵都在为力荐碧雅成为新一任的‘血女巫’作出一副坚决的态度。也似乎,指定她成为血族最高统治者洛·丹德尔身边唯一合法的女巫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事。   事实上,自从在‘女爵’上获胜的时候,她就已经是继承血女巫的最佳人选了,除非是她自己甘愿放弃。   但谁会那么傻呢?她那样精心筹划,就是为了等到那一刻,让洛·丹德尔这个高傲的男人亲口承认,他要给与她永恒的爱,誓死相守。   女人的最高荣耀,她已经探囊取物。   正当碧雅让女仆为自己整理贴身的裙褶以及华美的发饰的时候,女仆忙乱的手却不知不觉地停下来了。   “怎么了,瑟牁。你动作利索点……”   “维萨塔……维萨塔女巫……”瑟牁的双眼无比彻底的透漏着一种叫‘艳羡’的目光。   尽管没有闪亮的珠宝金饰,没有繁复奢华的锦绸布料,但维萨塔女巫的魅力依然分毫未减。以往垂肩的长发被温婉的扎起,伏贴在两耳册,黑色的眼眸,黑色的头发,以及深色的,最粗劣的麻布衣,却显得她光滑的皮肤愈加白皙。她刚才差点都快分不清出谁才是血族的第一美人了。   “愚蠢!她的地位可比你都低贱,难道你还要奴性的惯称她为‘女巫大人’么?!哼……若是如此,明天就让你做她的女仆,你一定更高兴吧。”碧雅难掩愤怒。   为什么,一听到她的名字,她就这样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她绝不是嫉妒!眼前那个女人只是在装腔作势的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   外表看起来越是软弱,内心才越是狠毒……   “碧……碧雅。你怎么会在这里?”之前她还不敢相信,竟然在她初来乍到洛的宫殿时,恰好遇上碧雅。   伊维娜的眼睛没有直视她,她怕只要一对上那墨绿的眼眸,就会想起密室的情景。   不要任何人再为她牺牲……她也不想再愤恨任何的人,不想让自己的内心留下仇恨的祸根,这或许才是解脱的最好方法。   但是,她做得到么?她也怕,自己只是一个拥有爱恨情仇的凡夫俗子,也会报复,也会杀戮……到那个时候,她就真是个伪基督徒了。   “大……大大胆!碧雅女巫的名讳岂是由你这种肮脏的奴仆随意使唤!”瑟牁战抖着身子,眼睛死死的看着地下的石砖,显然一副很没底气的样子。   碧雅厌恶得做手势,意指让瑟牁退到角落。   “格拉·维萨塔。没有判你死刑已经是大女巫天大的恩赐,你不在低等女仆的苦劳营地卖命的干活也就罢了,现在出现在这种最尊贵的寝宫,不觉得羞耻么?难道你还作着‘女爵胜利’的白日梦呢?”碧雅恶狠狠的笑着,那么猖狂。   太痛快了!她喜欢在敌人的伤口上撒盐,然后看要他人最惊恐无措的表情。   但出乎意料的,伊维娜只是静静地笑着。“‘女爵’的事,我做为落败者,还没有恭喜您,实在是失礼……难怪您要责骂我,这一切我都接受。只是,比赛结束 了,我现在奉命在这里侍奉,只希望一切恩怨,一笔勾销。”她鼓起勇气说出来,把保留在心底里翻腾了几千几百遍的话平静得说出来。   伊维娜的微笑有些虚弱,有些无奈,当她每一次想起瓦莎的时候,总是低着头,倔强的不想让半滴眼泪泄露自己的心情。但她那闪烁隐讳的眼角泪光,却实在让身边的吸血鬼侍卫也为之动容。   “你那口气是对胜利者的我所用的谦词么?这个低贱的……”碧雅抬起满是金银镯器的手,想要毫不留情的甩下。   砰!   雕刻着古老图文,象征着至高无上地位的那一扇壁门被突然打开,伊维娜和碧雅同时看向那个撑开壁门的男人。   凌乱的刘海淌在额头,穿着黑色睡衣的洛微微裸露出性感的腹胸,慵懒的斜倚着门.   “你想对我的女仆怎么样?”富有穿透力的磁性声音回荡在走廊,有些质问,有些厌烦,有些玩味……   “是……!王,她……”碧雅显得有些兴奋,她轻蔑的看向伊维娜,一脸得意。但随后的几秒,她的脸僵持下来,随后是难掩的错愕。   我的女仆?不!或许说女巫才对啊……她已经是女巫了,不是么?   碧雅不解的看向洛,那一脸笑意的男人真的是一贯冷酷的王么?   她从来没有看到他笑过,那么随意得给与笑容。可就连这第一次,他微笑的对象也不是她……   冷凝的空气阻挡不了洛对伊维娜炙热的注视,而碧雅就像是蒸发的水汽般,被那么轻易的忽略了。 第八十二夜:阴谋质问爱情   冷凝的空气阻挡不了洛对伊维娜炙热的注视,而碧雅脚就像是蒸发的水汽般,被那么轻易的忽略了。   一秒,两秒……她几乎可以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因为洛的一个眼神,心中感到雀跃且幸福。   但倏地,完美的脸颊向左一转,洛的唇不偏不倚的触碰倒碧雅高翘得鼻尖。   “碧雅女巫,这个时候在我门口徘徊不定,该不是只是为了和一个低贱的女仆大打出手吧?”   洛的声线有些轻松,他修长的手指滑过碧雅削尖的下巴,暧昧的神态就连身旁的侍卫看得都有些惊奇。   刚才……刚才王对自己一闪而过的厌恶眼神,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么?   没错的,王怎么可能去注意一个在女爵落败的女巫,而忽略她呢……   吸血鬼追求的永远是实力与权利,就算是对待女人也如此。强者身边的女人,必定有着超群的才能。而想要在王者身边,就必定是能够取悦男人,满足男人,气势盛人一筹的女人。   眼前这个懦弱卑微的格拉。维萨塔,有什么优势与自己竞争呢?她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落败者,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杀害同族得罪人!一个罪人怎么可能求得统治阶级的饶恕呢?那些曾经满天散布的传言中就成不了事实,大女巫尼迪特拉所说的预言,也不可能成真!   “您知道的,王,碧雅是来……”想到这里,碧雅回答得更有的放矢了。她迷蒙的眨着诱惑的绿眸,撒娇的回答着洛的问话。   “如果没我的事,那……我先走了。”伊维娜要紧下唇,因为感觉自己太多余而有些郁塞。很自然的告别,转身想要离开。   可碧雅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彻底打垮对手的好机会,她无辜的看着洛,环着他腰的手更紧些了。   “您看,这女仆说话太没轻重,对于我这个新当选的女巫大一声小一声的吼也就罢了。可是!”碧雅怒瞪双眸,显露无比的不满。“她就连最尊贵的王也 可以无视么?我真不明白,这小小的女仆眼中,到底有没有王族的存在?!据说她和浦杰奥伯爵有所亲昵,这样一来,容我大胆的猜测吧……还是,她根本以为自己 就是一个王族?!”   “放肆!”还没等碧雅想要得意的首尾,洛的表情已经比较僵尸还要难看。“你!……”他的眼睛呈现莫名的血红,红色的海洋映现碧雅慌张的神色。   该死的,几乎一想到她会和其他男人有牵扯,他难得的好心情就瞬间没了个踪影。   “你,女仆。过来……”他命令的口气到了尾音部分就变得软和了,细心人总能够听得出来。   “从今天起,你就作为碧雅女巫的奴仆。虽然这种琐事我本没有心情过问,但既然……”洛顿了顿,貌似会意地看向身边早已因为刚才的怒吼而下的魂飞魄散的碧 雅。“但既然碧雅女巫认为有奴仆服侍得如此不良,那么我希望,下一次再看见这个没有规矩的女仆时,她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顺从,听话,懂礼貌的好女孩。 ”   看着伊维娜一脸茫然的表情,洛的脸浅浅的浮起笑意。   嗯,这个主意真得不错。很明显,伊维娜在碧雅的身边可以密切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这样调查他的活动范围也就更简易;而另一方面,有碧雅的存在,至少可以让自己放心伊维娜绝不会有时间和那个该死的浦杰奥说上半句话!   呼!显然自己对于后者的实施效果,报的期望更大。这样是不是有些反了……   碧雅噤口,大气也不敢吭半声。明白自己说得过分了,她美丽的脸庞立马堆起迎合的笑容,想要缓解三人之间的冷场。   “王所言极是,碧雅绝对会在日常练习咒语的间隙,好好的教授这个小女仆必要的修养。”   “那我就放心了。”洛低头在碧雅的耳边说话,半遮得侧脸神秘且迷人。他的眼睛还是尽量克制的收回望着伊维娜的视线,但偶然几次眼神的交流,他还是能很清楚地看穿伊维娜心中密密麻麻的疑惑。   谁叫你这么得让我不放心呢……   不,是总不让我放心。   ***   为什么不顾及她的感受,要假戏真做得那么明显?为什么要把她安排在碧雅的身边?为什么任由碧雅持爱娇纵?   这就是洛所说的计谋?她开始后悔了,早知道会落着为碧雅洗澡搓背的下场,她倒反而宁愿做一个苦役来的更自由些,至少不必接受每份每秒的苛责……   “格拉!愚蠢的东西!你又没把泉水加热到我要求的精确程度,只不知道,这温度哪怕是少了0.01度,都会导致我伤风感冒!”碧雅话不留情的将玉池里的温水泼在伊维娜的脸上,曲线的身体就往池子里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看跪坐在旁的伊维娜。“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吸血鬼呢?!”   狐疑,狐疑……“说到这里,我越看越觉得你不太像……”碧雅挺了挺坚实的胸部,硕大的两个浑圆确实能羡煞周围那些平庸的女人们。 第八十三夜:女巫们的战争   跟随着碧雅的日子,由开始的煎熬直到渐渐习惯,伊维娜竟然感觉有些平淡麻木。她倒开始想念以前的时光,那些让她伤心流泪的,每一个难耐的黑夜……因为,在那个时候,不管心情何等起伏,至少她还能见上洛一两面,或者得知他的消息。   但现在呢?似乎是被囚禁在碧雅所处的偌大宫殿,在那空空荡荡的长廊或者房间,未必能见到多少人影。碧雅也没有像洛所说得那样,与未知的阴谋有多大牵扯……   一切的事情,会不会是他们猜测错了?   “格拉,陪我出去散散心。”碧雅软糯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好,知道了。”伊维娜抽离飘远的思绪,整了整皱褶的衣裙,便随着碧雅出门。   其实说起来,女巫的身份与其说是拥有高人一等的神秘地位,还不如比作人类社会的贵族——很闲适,很慵懒,让少部分女性享乐与打扮。以碧雅为代表,她的行程安排无疑是将湿润的蔷薇用魔力制成天然香料或者沿路收集银白的月光,用来向其他弱势的女巫炫耀,她们的财富是时间,最厌恶的也是时间,或许是如此,伊维娜开始明白,为什么这些体面的女巫会时不时地聚集起来讨论某某伯爵的英姿,或者争分夺秒的找机会接近洛。   万般皆有原因,吸血鬼女巫的行为和人类社会里的女人们,竟然有所共鸣。   ***   “你们觉得弥里伯爵如何,这种高挑的身材,可不是哪个男人可以比得上的!”一个声音高亢的女巫一脸兴奋的超朝着围坐成圈的女巫们说。   “弥里·坦卡?噢!桑琦诺女巫!我没想到您的审美价值取向竟然低廉到了这种地步!那个没有风度的痞子!那个调戏女人的流氓……”附和着比安女巫的讽刺,座位上的一些女巫也纷纷点头,掩嘴笑着。   “那么您觉得呢?我倒想瞧瞧您的高见!”桑琦诺不服气的抿了一口香茶。   “要说起伯爵,自然要评论他们各自的气质与优雅,嗯……其实,其实我还记得有一次来本族的冥界男人……”比安甜蜜的回想。   “你说的是冥王?!”一女巫惊起。   “轻点!轻点!你不要命了!”比安连忙捂住那名女巫的祸口。   “说说怎么了?这里是女巫们私密的空间,本来就是畅所欲言。再说,那个紫眸的男人却是鬼魅迷人啊,要是让我在他和王中选一个的话……”   “做你的梦吧!弗希。冥界可是我们的大仇敌,作为女巫你竟然被男色勾引!啧啧,说出去真丢人!可话说回来,要说最完美的男人……我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头绪,我的好妹妹布吉儿,你说说?”比安有意退却,似乎是因为这问题不好回答的关系。   “姐姐,那是您有意为难啊,我说不出,说不出……您找别人吧。”那位叫布吉儿的女孩连忙摇头,有些坐立不安。   “布吉儿女巫,只是叫你发表意见,有这样艰难么?您可是有提赫血脉的女巫啊,就这样畏缩……”布吉儿身边的一些女巫轻描淡写地说着。   “你们都知道答案,可不愿说出来,何苦为难妹妹我?这……再逼我就离开了……”布吉儿快急哭了,起身真的有离开的意思。   “好好好,我们和你开玩笑的。这样吧,这个问题,既然身为女巫的我们不方便说,那么……这个不行,那个……嗬嗬,就由我们的维萨塔女巫,不不,女仆来回答。”   “好啊,由女仆回答,这可真是新鲜事!”一些爱起哄的女巫拍手叫好。   伊维娜站在一旁,有些拘禁的低着头。要说在这些时间里,这些女巫的性格她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布吉儿比较沉默,坎贝拉爱吹嘘,桑琦诺随口说谎,比安擅长挑拨……可那些高傲的女巫可都是一个劲的瞧不起自己,今天又怎么会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我……我觉得……”伊维娜在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   坐在位上的碧雅也富饶兴味的转过身望着伊维娜,全场的人都在等待下文。   “浦杰奥?浦杰奥怎么样呢?”要说起优雅与绅士,她的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彬彬有礼的男人,洛那么霸道,还喜欢无缘无故的对自己生气,与完美可是一点都不沾边呢!嗯……浦杰奥,算起来,她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洛见不着,他也消失……究竟怎么回事?   “怎么?‘浦杰奥’,‘浦杰奥’叫唤的那样亲昵,我们格拉小女仆难不成是一直中意着浦杰奥伯爵么?”桑琦诺乐呵呵的调侃。   “不……不是……”伊维娜恐慌的看着一群女巫计谋成功的脸色。   “浦杰奥伯爵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啊,巴结他的女巫可是几双手也数不过来,单是一名女仆想要成为伯爵的伴侣,绝不可能是一件现实的事。不然,把我的女巫位置与你交换好不好……格拉?嘿嘿,不妨说说那个时候你是使用什么法宝迷惑王的心?”一头金色软发的坎贝拉讪讪的笑着。   “是啊,我也听说有一段时间格拉竟然能接近王的身边……额……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王的兴趣也是一阵一阵的。现在,恐怕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我们的碧雅女巫了啊!”比安讨好的望向生着闷气的碧雅。   “你们都给我记住!洛·丹德尔公爵很快就会当着所有族人的面对我许下誓言,定下约定!此生此世只有我能与之相随,而你们,看上哪个男人也好!都不用再白费心计觊觎我的位置。我……”碧雅盛气凌人的起身,对眼皮底下的女人们宣布。   “碧雅姐姐,若是王钟情于你,那你也要拿出证据,好让同样身为女巫的姐妹服气……”在一旁沉默的布吉儿突然将身体斜倚着石桌,百无聊赖的晃悠出这句话。   这是不是叫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众人的目光犀利的看向碧雅手臂,试图找寻让她们死心的证据。   “血族的统治者既然给出承诺,就必定会在对方的臂膀烙下清楚不过的印记,这是荣耀,是我们所有女巫的梦想。真希望碧雅姐姐能早日实现啊!”布吉儿的声音难掩愉悦,挑着弯弯得眉毛,斜睨着愤怒的碧雅。   那个印记?   隔着一层粗糙的布料,伊维娜下意识的抚着手臂上的烙痕。那个在当时她极力抗拒的痕迹,竟然有那么高的价值么?足以让平日里戴上假面具的布吉儿也露出算计的面目……   “哼!印记只是表面功夫,想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赢家,就看我们谁最后坐上血女巫宝座!格拉,我们走!”布吉儿一席阴冷的奉承使碧雅怒不可遏,在场的女人么也难得这样撕破脸皮。   “稍等啊!各位女巫大人,奴人总算找到你们了,尼迪特拉大女巫正召集你们呢……”一位女仆上气不接下气的闯入不太和谐的磁场,稍稍打破僵持的气氛。   “发生什么事?”碧雅平静了些脸色,双手交叉在胸前,俨然一副得势的样子。   “奴人也不清楚,但听说是本族的重要会议……各位女巫们务必参加,请快些准备,奴人现在就为你们带路!”   所有女巫参加的重要的会议?   那应该不包括她吧,一个小小的女仆…… 第八十四夜:绿松石的叮咛   幽静的长廊,只听见碧雅自信有力的脚步声。伊维娜紧随其后,一行人在女仆的指引下来到了一所装饰亮丽的宫殿。   走廊两侧雕刻的石痕和她第一次来到吸血鬼的领地时看到得很相像,还记得那个时候,是在尼迪特拉的陪同下。那个自称能帮助她的老妇人,如今看来却是那样冷血残酷,让人颤栗。   伊维娜轻叹一口气,转动着脖颈观察着四周的壁画。   这是吸血鬼朝圣的地方,那里一些雕刻象征着聚会……而有一片石板上,却清晰的留下一道血污。红色的是天空,蓝色的是土地,虽然她看不懂上面的怪异符号,但是,那铁戈,那一张张扭曲的脸孔,无不表露出厮杀的场景。   这是吸血鬼的战争么?伊维娜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望着眼前巨型的石碑发愣。   她将手轻轻拂在那块年代久远的石碑上,紧接着,嘶叫声,怒吼声,甚至血液在体内迸流的声响几近真实地在她的脑海翻腾。   是吸血鬼的内战?还是和敌对人马的厮杀?!她看到那个双眼充血的人物高高地站在尸骨的巅峰,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凯旋,而瘫倒在深蓝色血液中的男人却用剑柄苦苦支撑自己布满伤口的身体……   在血族逝去的历史中,那个红眸的男人会是洛么?而那个战败的男人,为什么让自己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寂静的长廊,犹如光阴的隧道,就快让她追溯到过去的时间之流中……   “女仆,你在发什么呆?耽误了会议的时刻,我们可都要遭殃。”身边经过的另一位女奴催促道,她拉扯着伊维娜的上衣,一脸焦急。   “我?……女巫的会议我也要参加么?”伊维娜支支吾吾,拨动着手指头。   “那要看你主人的意思了,快走吧,不然我们都赶不上了!”那女仆好心劝说,但发现伊维娜没有一步想要离开的意思。   不!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她的脚像是被钉在大理石的砖地上,任凭如何耗费气力也不为所动,然而她第一次发现,右手挽上那个松绿的镯子散发浑浊的光亮,昏昏暗暗的,却还是被她不经意的发现。   这个……瓦莎的镯子?   “走吧,走吧。你真是个不懂规矩的仆人!真不明白碧雅女巫怎么会留你这样的笨奴在身边伺候!”那女奴极不耐烦的拖着伊维娜赶路,死一般寂静的长廊前后已看不见其他女巫的踪影。   叮……叮……古朴的手镯发出清脆的响声,但这种规律却让伊维娜的心莫名的感到不安。   ***   “我们终于到了。看样子,各位女仆大人早就参加会议了。呼……万幸我们俩没有遭受责骂……”那女奴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松开扯住伊维娜的手,站在走道的一边休息。   “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伊维娜很自然的道歉,垂下的黑色发丝显得格外温婉。   “不用,不用。怎么说你曾经也是女巫身份,这样低三下四的和我说话,感觉很别扭。”女仆挠了挠头,拘禁的拒绝客套。   “……我是真的感到抱歉。”   “好好,我们别来这一套。在血族,虽然等级制很明显,但是女仆和女仆之间还是平等的。我们做朋友好了,我叫司薇。塔普加,叫我司薇就好。你叫什么?”   朋友?这……应该是她在血族正式交友的第一人吧。“格拉,格拉。维萨塔。”伊维娜腼腆的握住斯薇身在半空的手。   “维萨塔?你说什么?!”斯薇地反应出乎意料的大,抽回伸出的手,情绪的起伏明显的通过脸上惊异的表情传达。   “是……怎么了?”这个红发的少女为什么这样惊异自己的名字?确实,她过去本来就很少介绍自己,更鲜于谈及尼迪特拉维自己伪造的姓氏。   “不……不,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熟悉,可是有些想不起来。”斯薇没有发现自己半屈的膝盖,她缓缓的退到墙的一边,猛敲自己的脑门。“……真的在那里听见过啊。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一个神秘人消除了血族全族吸血鬼的部分记忆,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找到他,一定要让大家恢复大家丧失的记忆……]   丧失的记忆?瓦莎说的是真的?还是,眼前这个少女的遗忘只是巧合?   如果是真的,那么,维萨塔这个陌生的姓氏曾经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所拥有的么?   那么……他是谁?   “斯薇……”伊维娜上前阻止斯薇痛苦的回忆。可话还没有说完,不远处的台阶上就传来一阵叫唤。 第八十五夜:失去重心的爱情(一)      “你们两个,快过来。”石阶上,一名身材粗壮的吸血鬼叫唤站在角落的伊维娜与司薇。   “这位哥哥,是叫我们么?”靠在石柱上的司薇回过头来,圆滑的堆起笑脸。   “对!还磨蹭什么!叫你们过来呢!”那名吸血鬼焦急的说。   “是是!您等等,我们这就赶来……格拉,你还发什么呆啊,好机会来了!”   “好机会?”伊维娜睁大眼睛,不明白事情的缘由。   “唉!别问了,进去再说!”还没来得及反应的伊维娜就这样硬生生的被斯薇拽起衣袖朝石阶上跑去。   推开门,眼前看见的竟然不是一贯的狭长走廊,而是开阔的厅堂。墙角的烛火幽幽的发出火光。五彩玻璃透射的,那一段段被扭曲了的月光,散落在地面上,竟然让人感到出乎预料的和谐。   “这位哥哥,我们姐妹俩真得很想知道为什么能够这样荣幸的来到议会厅啊……”司薇一脸兴奋的加快脚步,跟紧那名吸血鬼。   “多什么话!一名低级女仆能踏进这里一步,就已经要感激的五体投地了。要不是这次的会议牵涉到我血族与冥界交战的问题,会议人员异常的庞大,使服侍的女仆人手不足……哼!向你们这种低劣的奴仆,怎么能够靠近伯爵大人们一步?!”吸血鬼蔑视的看了看点头哈腰的司薇,又扫了一眼伊维娜。作为礼貌,伊维娜乖巧 的点点头,作为回应,没想到那位吸血鬼却停下匆忙的脚步。   “你……我好像哪里见过!”吸血鬼指着伊维娜。   “……”   “呦!这位哥哥……难不成是中意我的妹妹了?”司薇媒婆的掺和着。   真不知道是谁刚才还看不起他们俩的,现在竟然见色心起,想要和格拉搭讪。看他那身打扮,看样子应该是某个大人物的贴身侍卫……嗯,套套近乎还不错!   “胡说什么!要不是在重要场合出现过的人物,我应该不会记得才对……你?是维萨塔女……”   “嘿嘿,装什么傻!我就说!大哥你早就打听过我妹妹的名字了吧……刚才还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妹妹胆小,差点被你这莽夫吓坏呢!呵呵呵……”司薇神气起来了,双手叉腰,悠哉悠哉的瞥向身边不知所措的伊维娜。   黑头发,黑眼珠……身材不能说是丰满,但至少很能算得上玲珑有致。说不定,以她这样的特殊外貌,要使哪些伯爵突然换换口味,看上她也说不定呢……要是早在她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巫时认识她就好了,也就不必呆在消息闭塞的黛赫女巫旁受罪了,搞得自己才一段时间没出来放风,那些小辈的知名度竟然比自己还高!   “你一定是认错了,我一直安分的当女仆,从来没有在什么重要场合露脸。姐姐……姐姐她一直和我在一起的。”   呼……她从何时起变成她的妹妹了?算了,能在这个荒凉的国度认识一两个知心朋友,也是很难得的事了。只是……她好怕,是不是凡她驻足之处,凡她所在乎的人,必定遭受厄运呢?夏桑,瓦莎……司薇会不会呢?   “哎……最近事情太多了,让我晕头转向的。这灯火幽暗,我差点以为你的发色和她一样呢!不过,你们确实长得很相像,她可真是个特别的美人啊!虽然外界都说她是利用巫术诱惑王,可是有关她的一些神秘事情,我和兄弟们还是很津津乐道。”看着伊维娜的一脸谦和,那吸血鬼脸色也随着缓和起来,大咧咧的往前走。   “……”   “用巫术诱惑王?那女人和王有牵连?”司薇挑了挑眉毛。   “这是当然……当时尼迪特拉还预言它将有强大的巫术来是血族更强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诶?你怎么什么风声都不知道?不会是冥界来的卧底吧?!”那吸血鬼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恶狠狠的瞪着司薇。   “咳咳……您别拿这种事开玩笑啊,我这种胆量。保命还来不及,哪来的头脑做奸细……诶诶,大哥您让我们戴上这玩意儿?”司薇惊恐的看着吸血鬼手上拿着的面具。   “没错,别多问。该知道规矩才对!”   “这……”就知道,才没这么便宜的可以‘露面上阵’。按照血族的规定,凡是参与重要会议的所有女仆,都要戴上特制的面具,以免看到参议人员的长相,泄露情报。   她还以为临时召集的女仆可以侥幸逃过戴面罩着一关的。本来,要是能让那个伯爵看清自己的长相,说不定还可以借此攀上枝头,平步青云。现在看来都是白日做梦!   “司薇……戴上这种东西,怎么能够行走呢?”眼前几乎是漆黑一片。除了眼底细微的光亮,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   “没辙!谁叫你不是女巫而是女仆?适应着点吧,待会儿跟着前面的我走,我的脚跟在哪你就跟去哪,听见没?”   听司薇的口气,她显然还在耿耿于怀那名吸血鬼口中的‘神奇女巫’。   那女人,说不定正舒适的窝在王的怀里,恶心的撒娇呢!同样是女人,真是不公平得很!   “好……我尽力!”结实的戴上面具,伊维娜摸索着前方可以感知的东西,艰难的向前挪移。   门打开了,她似乎能听见会议宫稀稀拉拉的讨论声。努力找寻司薇的脚步,可是……可是她真的感觉自己走的每一步都那样重心不稳…… 第八十六夜:失去重心的爱情(二)   透过面罩下的微缝,伊为那勉强看清司薇的脚跟。司薇的步伐很快,简直和正常行走没什么差别,让紧跟在后的伊维娜有些吃力……   等她们好不容易站定之后,宫殿里兮嗦的餐具声也早有准备的停止了。   “王,我建议……我们的兵力还是应该按原路进攻!”一种高亢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王?   这样说来,洛也在场?   也对……他是这里的统治者,召开重要的会议,一定不会缺席。   “说话的一定是希而尔伯爵!”司薇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的伊维娜,声音有些兴奋。   “你怎么知道?”伊维娜惊讶的问道。但显然,她不太喜欢自己因为脸上的面具而变粗的声线。   “你资质太浅,等你混到我这个资历,血族大大小小的人物就都知道了。哎……瞧你呆呆傻傻的,真不知道是继承了那个家族的血脉,在过去竟然能够当上女巫的位置。嘿嘿,你偷偷告诉我……是不是攀上了个名声显赫的伯爵啊?哪天也介绍给我认识……”   “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伊维娜连忙否认。看来司薇确实不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这样也好,恐怕整个吸血鬼的领土上,只有像司薇这样的人才愿意和自己交朋友,不怕受到牵连。   “希而尔伯爵,若是按您的意思,不就是要硬闯冥界的天然屏障?!先驱的兵队势力薄弱,充其量也只是打打头阵,你这样部署,不是让他们全都送死?”一个声音尖锐的女巫愤然起身,略有责备的反驳。   “那你有什么高见?讨论了这么久,如果还得不出结果,我看对抗冥界这一仗,胜算就越来越小了!”   “你在胡说什么?!按你的方法只是死路一条!王,不如大军绕过山壁,这样就能避开冥界的正门,打一个措手不及……”女巫坚决道。   “女人懂些什么呢……各位伯爵,现在就决定您们在座高贵的意志吧!长驱直入才更能显现我血族的威风!让所有冥界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希而尔伯爵,你别动怒……一切还得看王的决策啊。王,您看呢……”   “还是敦迪聪明,知道审时度势。”司薇及时的评论道。   “赫,我是在看你们吵完没有。伯爵与女巫的较量似乎永远是会议的主题之一。相比之下,攻打冥界这件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洛平静的发言,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没想到,王今天的心情出奇的好,竟然没有怪罪他们……格拉,你一定还不知道,刚才说话的呢,就是所有女人倾慕的……”   “他在生气,很生气……”伊维娜怔怔地说道。虽然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嘲笑也好,面无表情也罢,但她就是知道……这是洛在生气,因为他是很怕吵闹的,他心底的安静就像那一晚幽冷月光,不能让人破坏。   “不要误会,我很有耐心听你们吵出结果,特别在今天。”洛举起手边的酒杯,若无其事的品尝。   “但是,我的等待是一定要有价值的……若你们在我面前得不出任何结论,我想,这次的战役就只派你们两个,谁能凯旋归来,我重重有赏。”   洛·丹德尔的冷血,血族是没有人敢领教的。“王……一切按您的意志。”   “遵循您的意志。”众人异口同声,谁也不敢多说半句。   “嗯?看这气氛,你说得好像是真的诶……丹德尔公爵一向行事乖戾,喜怒无常的样子。让人不敢靠近半步,但是,谁叫他生的那样英俊呢……迷死了多少女人的心啊。”司薇一个劲的在身边赞美,声量也不知觉得提高。   “嘘!司薇,你说得太响了。”伊维娜下意识的将食指放在嘴唇的部位。但她忘记了,司薇和她一样,是看不清眼前的东西的。   所有的女仆都整齐划一的站在主桌的两侧,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谁也不敢动乱分毫,让那些干受气的伯爵女巫有机会撒气。因此,伊维娜这个过于明显得小动作,好死不死的吸引了洛得关注。   “大家都各退一步,别争锋相对了。现在是一致排外的时刻,有什么内讧也要过了这段时间再说。”碧雅看准时机,向洛多跑了几下媚眼。这一和事佬的角色,同时也为她增具了不少人心。   “既然碧雅妹妹都这样说了,我也就放弃自己的成见。”女巫呐呐的开口。   “我也不再坚持原有的想法,大家各抒己见吧。”希而尔伯爵大方回应。   会议又开始一阵讨论,交织着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各女仆们也自觉地走向临近的位置,服侍参议的人员。   但洛得眼睛却始终没有移开刚才动作大胆的女仆。   他是怎么了,也会对伊维娜之外的女人如此关注么?   “王……王!”斯在一旁叫唤。   “怎么了?”回过神来的洛不自然的回答。   “讨论的时间过了很久了,您有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呢?”斯小心翼翼的询问。看着王刚才失神的模样,他竟然有中莫名的高兴。这是好的征兆,至少证明,伊维娜不是吸引王注意的唯一目标。 第八十七夜:失去重心的爱情(三)      “各位,讨论出的结果呢?”洛迟迟开口,还在为脑中的念头分神。   “王,经过和其他伯爵的讨论,我们的愚见依然是渡水而行。恐怕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啊!”回话的是声音苍老些的男人。   “没有其他意见了么?”洛得眼神犀利,扫视着眼底的吸血鬼。   片刻,沉默充当了完全的主角。   “司薇,他们是说通过水路打仗么?”伊维娜不确信的问道。   “应该是吧,这个我不懂。男人们决定的事情,连女巫都插不了手,何况我们这些做奴仆的?只要乖乖按指示做就行了。反正上阵送死的也不是我们。”司薇轻描淡写,看不见伊维娜脸上的凝重。   “可是,这样做不妥吧?”伊维娜凭空扯了扯司薇的衣袖,凑近她的耳边说。   洛眼见群臣没有反应,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望向女仆所站的那个角落。   对的,视线不受控制的锁定在那个身影上,怎么也移不开。   水路,有充分准备的话,值得一试。   “我……我有意见。”伊维娜深知说话有些唐突,所以尽量压低声音。   但她蚊呐的声响,还是被死寂的会厅高质量的扩大。   女仆的意见?这恐怕是吸血鬼史上最荒唐的笑话!   “格拉!你不要命了?这里不是你开玩笑的地方!”   “可是……刚才洛在问旁人的意见啊?”伊维娜说的理所当然。   “你……‘洛’?”忌讳的单音节几乎回吞进司薇满腹疑惑的肚子。那个女人是在寻死么?王的名讳岂是她一个低贱的奴仆可脱口而出的。千万别说和一向英明她有瓜葛,免得遭受牵连!   司薇还没来得及伸手阻止,来自洛不容抗拒的命令就使整个骚动的会场重新死寂一片。   “上前来!”   “王,恐怕不妥!”唯有贴身的斯还有胆量在洛得而旁提醒。   “无妨。如果她果真说的出好策略,未尝不可一用。”洛的脸似笑非笑,那双血色的双眸鬼魅的看着远处的身影。   “若不采用,岂非……?”   一步,两步,三……啊!明明看清脚下的路,为什么还会摔跤?   伴随而来的,是身旁的嘲笑声,却没有一个人将她扶起。   “走路都不稳的贱奴,还想出谋划策?”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啊,想以此接近王么?飞上枝头?哈哈!”   “你们……!”伊维娜吃力的站起身,依旧重心不稳的向前行走。她不断扯动着脸上的面具,想要调试合适的位置。   直到她走得足够近,却还是没看清眼前的台阶而一股脑儿的绊倒在洛得面前。   “……”洛紧抿嘴唇,掩饰着呼之欲出的关心。   “水路行走最不合适,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伊维娜勉强撑起身体。暗自庆幸自己是带着面具发言,不然真恐怕要紧张到休克了。   面前,是洛在听她说话么?第一次,他以陌生人的态度对待她,有些神秘且令人期待。   “说出原由,不然难以服众。”洛的声音出奇的冷,这让伊维娜更慌张了。   “我……那个……”谁来帮帮她?这种审问的口气,没有感情与热度,让她感觉好陌生。 第八十八夜:失去重心的爱情(四)   “王,我看不必在这种目光浅陋的女仆身上多下功夫!决议是同诸多伯爵一同商定,只稍王一句允诺,便可实行!必定是旗开得胜,凯旋归来!”女巫们不满的催促。   “噢?这样说来,你完全是在捣乱?”洛玩笑的问向面前的人儿,忽视了伯爵的建议。   让人奇怪,洛.丹德尔,最忌讳他人挑战其权威的男人,竟然没有丝毫怒气?!这大概只能说是那仆人太受幸运女神的眷顾了。   “先听我说完。”伊维娜焦急的回答。“我只是不经意发现,一般的将士与士兵们的衣着,都比较厚实,类似纤绒布料。如果冒险淌水,一定会由于布料的吸水性而导致行动迟缓,虽然我不知道详细的地形如何,但速度的降低,是一定会影响战斗的优势吧?”   伊维娜急促的讲话说完,才放松的吞咽口水。要不是上一次浦杰奥的披风那样厚重,她也绝对想不到水路的危险。   嗯,但此时会议如此重要,为何没听见浦杰奥发表意见?   众吸血鬼你一眼,我一眼。终究没有人敢反驳。   “ 错!”洛从座位上起身,挺拔的身材令胆大些的女人们目不转睛。“不是‘吧’,而是‘一定’!你说的没错,当期望以少胜多的时候,兵力的强弱是一个因素,但 速度的快慢……忽视它,才是让士兵送死!渡水是最糟的办法,我不屑以暗攻明。这次的战役,我将亲赴!长驱直入也定会胜利!”   自信如他,那种决绝的神情与语气,恐怕只属于洛。   “您是如此英明!请接受我们的赞美!”一吸血鬼带头,开始虔诚的行礼。”   “我想你们赞错人了。这个小女仆,才是最大的功臣。”   洛走进她,熟悉的味道早就让她的两颊隐现暗暗红晕。   她能听到他走近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使她那样忐忑。   “智慧的女仆,你为血族的战斗趋避了一个危险的因素。为此,想要什么赏赐么?”洛走下台阶,站在伊维娜的面前。仔细看着面具下的那张脸。   “不说?”洛疑惑的挑眉。“是怕你的愿望我办不到?还是以我的能力给不起?”   面前的人儿依然没有答话,双手紧张的拨弄着衣摆。   她根本没有想过要什么赏赐啊?叫她一时间怎么想的出来……   “王……愚妹无知,请您不要动怒!”人群中突然奔出一个人影。   司薇的声音?!   “何人?!竟随意喧哗!”站在一旁的斯这才从伊维娜的身影上回过神来,呵斥着没有规矩的女仆。   这事情可真是乱了!   有些伯爵们竟有些怀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端坐在座位上。   “哦?……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原来还有一个姐姐。”洛笑的不着痕迹,轻轻依附在伊维娜的耳边低喃。   他知道她是谁?不可能?!带着面具,她的一头黑发掩藏在宽大的仆服里,连声音都难以辨识,为什么洛认的出她?   司薇趁着身旁的侍卫不注意,偷偷溜向了大厅的中央。“我尊贵的王,我是她的姐姐。妹妹她未见世面,奴人替她向您道歉。”司薇毕恭毕敬的与伊维娜并肩而站。   如此大好机会,错过她就要抱憾终身了!还好之前没有阻止格拉,否则哪有机会像现在这样风光的接近丹德尔公爵呢?   “把这无礼的奴仆拉下去重罚!”斯口气严厉,分贝的强度足以让人的鼓膜嗡嗡作响。   “真是个好姐姐!她的言行确实让我恼怒!原来的一桩奖赏变为如今的惩罚。既然你如此担忧她,这处罚就有你代劳吧!来人,拉下去重罚!”洛一边命令转角处的侍卫,一边褪下伊维娜的面罩。   “王,饶命啊……”这男人的性情,怎么会时阴时雨,变得那么迅速?   “不要……!”伊维娜这才焦急开口,小手握着洛的双臂。   “等你开口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说说看,你到底指的是那个不要?”洛腾在半空的手真的停住了。   这小女人竟然有胆量来血族如此重要的会议上进言,他也无妨好好的戏弄她一番。   她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摘下面具,也不想司薇因为一时的贪小而受皮肉之苦。“……你刚才还说满足我的一个愿望,那么,请你对我的姐姐高抬贵手,并且……”费了那么大的劲,她根本一点也不想让司薇知道她与洛之间的关系。   这个女人……竟然在和洛?丹德尔谈条件?   “我只答应你的一个愿望。任何时候,在首领的面前表现奢望,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感觉到她正处于痛苦选择的过程中,洛勉强忍住笑意,渐渐贴近她的身体,暧昧的气息在两人的身边围绕。   他掩饰不了分豪的溺爱。天知道,他现在就像把她捆回卧室,好好的疼爱。 第八十九夜:女巫之名(上)   措不及防,洛迅速的抽落那丑陋的面具。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再明显不过的,惊愕中的绝美。随意盘起的乌发就那样自然的垂下,如乌墨的瀑布,温婉优雅。   “啊!是她!”有些女巫已经在座位上惊叫出声。   那头黑发就是所有女人的噩梦!有它的存在,王根本不会去在乎其他任何人的存在。那完美男人的眼中只有她,这是多么令人愤恨的事实!   面对所人女巫们凶狠的目光。恐怕只有傻傻杵在原地的司薇还摸不着头脑。   洛轻轻一用力,便将伊维娜的身体反转过来,面向众吸血鬼。   “我,洛?丹德尔以血族首领的名义,恢复格拉?维萨塔女巫之名,从此时此刻起生效。有任何意见的人,可以现在提出。”洛的话说的漫不经心,他挺直的鼻梁埋入她颈间的发,贪婪的沉浸在香气中。   “王,那女仆原本在女爵的角逐中失利,由此贬为奴仆。现在才不过多长时间,王又重新召回她,未免……太出尔反尔。”   此话一出,四座皆倒抽一口凉气。   每个吸血鬼都在后悔当初不应该轻易的参加这次的会议,像是浦杰奥伯爵一样,称病缺席的话……至少也不必遭受这样飞来横祸的牵连。   洛感受到怀中的人儿忐忑不安,便将她楼的更紧些。他斜眼瞥一眼斯,发现他并没有动声色。可见,斯也同意刚才那伯爵的意见。   他轻笑,并没有一丝怒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出尔反尔。”   为了她,他可以连原则都抛弃,又怎么才在乎承诺?   “我从不干涉‘女爵’,但不代表我不过问。历来‘女爵’的选拔,过程的不公正我并非未曾听闻,这次也一样。传言有人在决赛进行时杀害女仆,而且凶手正是候选人之一,严格来说,正是你们面前的女人。”   洛知道瓦莎的事情?她还一直以为,自己苦闷的心情是不被人了解的,没想到……洛一直默默关心着她,只是绝口不提。   台下响起一股骚动,有些吸血鬼开始对伊维娜指指点点,对她是杀人凶手的事实深信不移。   “既然王知道这件事,就更应该尽早处决她,处死这个杀害同族的恶女!”   “对!杀死她!她怎么配拥有女巫的荣耀?!”   “如果我早些这样做,或许,我们今天的任何一位都听不到从她口中说出的建议。也或许,因为缺少她,我族当真淌水而渡,大败而归!杀死她这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与血族的繁荣胜利,在座认为,孰轻孰重?!”洛的脸色平静,双眼却异常的鲜红,宣示着纯血统的高贵以及权威。   可怕沉默过后,终于有人愿意打破。   “既然如此,我们都尊重王的英明抉择,绝不敢有丝毫违抗。我们衷心祝贺格拉?维萨塔女巫得以正名!我先干为敬!”没有想到,站起身发言的竟是碧雅。   拖曳着及地的紫色绸裙,碧雅缓慢的举起手中的酒杯,摇晃着杯中深红的液体。她的眼珠是墨绿的,可却能像爆裂出火红的火焰般那样瞪大着,隐现在鬼魅的黑暗中,显得可怕。   她竟以为格拉?维萨塔能永无翻身之日,她错了!真是低估了那女人的头脑!差点就因为几朝相处而对她放下戒心。   伊维娜浑身一颤,不自觉的畏缩在洛宽厚的怀中。   “伊维娜,现在可不是你害怕的时候,你要回敬她,这是同辈的礼节,也是让所有族人认可你为女巫的仪式。”洛轻声提醒。   伊维娜看着众人也纷纷举起酒杯,尽管无奈,但还是礼貌的向她示意。   这一次,不管怎么说,还是碧雅为她解除了难堪,她不想辜负她的好意。可是,当女巫真不是她的本意……为什么一切的事情总不能按自己的意愿进行呢?   伊维娜呆呆的盯着侍卫呈上的酒液,迟迟没有接过。   该死?!她在分神些什么?他可不想那些愚蠢的伯爵们因为一时的耽搁收回原先的决定。   伸手接过酒杯,洛将里头的液体一饮而尽。间或有些许腥味钻过伊维娜的鼻底。   在她还没有回神过来的时候,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已经沾染她的嘴唇,从而毫不费力的滑进自己的口中。   浓浓的血腥味,还有……有洛的味道!   他们?!当众接吻?! 第九十夜:女巫之名(下)      洛的手从身后紧紧环抱着,让无力的她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任凭两人空中交含的血液从嘴角倾流。一滴,两滴,滴在伊维娜白皙的手背,触目惊心。   洛?丹德尔,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会轻易表达私人情感的统治者,竟然当众与女人接吻?!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却是每个吸血鬼眼前的事实。   确实,他殷红尾梢的黑发与她天然的乌发浑然一体。他的强势,她的接受。他爱恨分明的炙热与她模糊不清的敏感,或许很早以前……相爱,相遇,或者更早的时侯,就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口中不间断的热流,进行着毫不怜惜的侵占。她能感觉洛强烈的索取,或许是因为接触到血液的关系,她第一次感受到,洛的舌尖在舔舐血腥的时候,释放野性的狂躁。   呼吸,呼吸……她几乎快窒息了,嘴里回味的腥味也使她开始反胃……   “没有其他提议的话,会议就此结束。”洛横抱起瘫软无力的伊维娜,斜肆的笑容挂在嘴边,还有未干的血。   他只在乎一个女人的肉体与爱情,而这个女人,也正在他的怀里,她的美丽于娇艳,只能有他一个人收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洛抱着她,走在安静的走廊里。伊维娜才稍微提高音量‘责备’他。   “我做过什么么?女王陛下。”他闷闷的笑着,勾起的笑容真的是那样好看。   “你……我说过不想再当会女巫的,你也答应过了。为什么还要改变心意!”明白他的嘲弄,伊维娜还是不服气的想问出原因。   “我是个出尔反尔的人……其实那句话,我是对你说的。”他故意不看她,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俊朗的脸被窗侧的月光衬托的轮廓分明。   “洛?丹德尔,你是在敷衍我。既然这样,我也要反悔之前女巫的仪式,你现在就放下我。我要回去!”   “你敢?”仆人恭敬的拉开卧室的房门,迎来洛难得的下榻。   这几日,单单是与冥界一战的事,便让他一个人在书房苦思冥想了好些时间,连半只脚都没踏进卧室一步。反正也看不见她,哪里也就都一样了。   “你只要放下我,我立刻就走。”她较起真来,严肃的看着他。紧紧咬住的下唇,坦白出几丝紧张。   他好不容易才恢复她的名誉,这小女人竟敢随意糟蹋他的心意?!难道是他太骄纵她了……或者,‘宠爱’的还不够?   “不准!你我的事早就传遍了血族上上下下。你以为,就凭你现在回到仆役的营地,还有人敢收留你?!”洛溺爱的抚着她的脸,威逼利诱。   “可是……这样一来,我也不能再呆在碧雅的身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了。我们的计划……”伊维娜仍就不甘愿的找出各种理由,希望洛改变心意。   “那边的事你别管了。只要安安心心的当一个不称职的女巫就好,乖乖的等待几日,等我回来的时候,会好好奖赏你。”他亲吻她的鼻尖,左手抚弄她的黑发。   “‘回来’?你要远行?去那里?”   她已经习惯有洛得陪伴,即使有时候见不到他,但至少还能感觉两人不远的距离。但,这一次,洛要离开她去哪里呢?   “不用问了。反正很快会回来的……”灰色的眼眸转为深沉。   “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却希望我惟命是从。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仆役,不是么?”伊维娜看着他的眼睛,希望知道真相。   他能感觉到她的关心么?她不想只有他为他们之间的感情费尽思量,就算偶而也好,她想好好的表达她的爱意,一直以来的爱。   “你是。是一个所有权属于我的女仆,无法听换别人的差使。”他解开她后背的纽扣,一只手摩裟她光滑的背脊。   “容许女仆提一个要求……”伊维娜没有拒绝这种亲密。她喜欢他认真的眼神,霸道却充满温存,这是她的归宿。   “不许能背叛我,也不能逃离。其他的,我予取予求。”他将她的身体紧压得靠着墙边,双手已经撑起她滑嫩的小腿。   “平安回来,然后……完成我的一个心愿。”她温柔的回吻他,双手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身体很自然地回应他的抚摸,这让洛欣喜。   “什么心愿?在我能力之内?”洛愉悦的挑眉,将攻势移向她敏感的耳垂。   “唔……回来,我就告诉你。”她娇喘着,感受到体内他的存在,差一点就要呻吟出声。   看见她这样的娇羞,紧咬的下唇显现玫瑰色的诱惑,他知道,这当然是自己的‘功劳’。得意的再下一城,他能感觉她柔软身体颤抖。   “我的伊维娜也学会如何挑起男人的欲望了,真怀疑,是不是和碧雅学的呢?”   “我……我有她做的好么?”裸露着上身,她的手伏在洛起伏的胸口,感受他的热量。   洛玩味的笑着,愈发想要捉弄她。   “没有,根本不能比较。”   “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伊维娜捧着他的脸,一脸认真。   “她是为了取悦我而存在的工具,而你是努力让我博取欢心的对象。”   “我……我听不明白。”   “那就不用明白了。你原本就是你,一个人类,一个名叫伊维娜的小傻瓜,为什么要费力的和别人比较呢?”洛笑着,将她拥入怀中。“我只在乎此刻在我怀里的人,伊维娜,你明白么?”   “洛,我明白。”他们的身体如此贴近,他们的心,这样亲密无间……   能够这样,一切痛苦的过程就都是值得的。她不再奢求什么了,只要这样就好。 第九十一夜:分别(上)      安心的睡眠,无人打扰的休憩。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这样安稳的入眠了。   还记得,那是在在洛得怀中,她渐渐的眯起眼,就像一只贪婪的小猫,吸取着温暖。   可是,梦里的画面让人恐怖抽搐。红色,满眼的红色……四周满是嘈杂的议论声。   “她没有资格!没有资格!”   “放弃吧……伊维娜。放手……”   是谁在谴责么?她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她忐忑不安?!   “伊维娜……”一种空灵的声音从寂静的黑暗传来。   “是谁?你是谁?”   “你要做一个选择,尽快做一个选择……”   盘踞在心头的压抑,就像是肺部的空气全被抽走一样,让人窒息。   全身被冷汗浸湿。她醒来,他却不在。   伊维娜整理着蓬松的黑发,叫唤着离她不远的女仆。“请问,洛他……王,他去哪里了?”   “安好,维萨塔女巫。丹德尔公爵见您入睡后就离开了。”   “他没有说去做什么么?”伊维娜随手拿着一条丝带,扎起头发。   “您说笑了。王的行踪怎么会向我们女仆泄露呢?您慢些起身,王吩咐过让我好好服侍你。”女仆见伊维娜想要动身离开床榻,心急的阻拦。   “不用了,我还是习惯自己做。你呆在屋里就好……”伊维娜朝门口奔去,没有在意自己凌乱不堪的衣衫。   她好想现在就见到他,告诉他刚才这个可怕的噩梦。那场几乎真实的梦魇,让她的心莫名的承受痛苦。   她岂是真的女巫?不会占卜,更不会预知……这些都是假的,是自己的幻想吧。   伊维娜打开门,冰冷的把手惊醒她朦胧的意识。   司薇?!她一直像这样站在这里?   “维萨塔女巫,请您原谅我吧!是我出言冒犯,我嫉妒您,还诋毁过您的名字。”司薇立即屈膝,熟练的开场白说明她已经将这些台词烂熟于心了。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天昏地暗的,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呢!   “您隐藏身份,一定是想要试探我对您的忠诚,可我,我去辜负您的希望。呜呜……”天知道,这个格拉?维萨塔竟然是王的女人。怪不得……她听到她的姓氏时,觉得这么有霸气呢!   她怎么可以这么笨!身边就是一个大红人,却死活都没有看出来。一点都不娇气或者高傲,甚至连普通的发发脾气也不会。   难道,洛?丹德尔喜欢这样的女人?连碧雅这第一美人都不屑一顾……   司薇一边挤出两颗斗大的泪珠,一边暗自观察伊维娜的反应。   “我都没感觉到你有这样对我啊,而且……试探?我有这样做?”她弄不明白了。“我们是朋友,只要你不会反悔,我很乐意原谅你。”不知道为什么,她能从司薇的脸上看到些瓦莎的影子。   “愿意愿意!我司薇誓死跟从!”司薇的脸上立马雨过天晴,乐不思蜀。   都是那样可爱的女孩啊。只是,她也曾想与瓦莎成为挚友,可是夏桑的阴影始终存在,让她迟于开口。却没想到,这一迟,竟然是生死的惋惜。   她不该相信任何人么?尼迪特拉的欺骗,夏桑不曾完整的坦白,在她几乎想要对瓦莎敞开心扉时,换来的是死神的催促。   有些事情,她都做得太迟,太犹豫。或许,要想现在这样,好好相信眼前的友情,尽管它薄如晨暮,却不枉费珍惜过。   【你要做一个选择,尽快做一个选择……】   “你快起来,陪我一起找洛吧。”伊维娜微笑着将司薇搀扶起来。   “恩,恩?额,我还是不习惯称高贵的丹德尔伯爵王为什么‘洛’。这样……太放肆了。”   “额,他又不在,听不见的。而且就算听见了,也不会责怪的。他不是一个计较的人,而且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呢!”伊维娜牵起司薇的手,长廊里充斥愉悦的气息。   有吗?自从洛?丹德尔继任血族统治者以来,可从还没有人这样评价过他?那个冷血的男人,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谁知道呢?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格拉,等等一下……你的衣服这样‘单薄’,会生病的。”司薇不自觉的惊呼。   这衣服看上去还真够薄的。胸前酥胸暗伏,脖间也是狼吻斑斑,这样子走过大厅,先别说她的一头黑发足够吸引人眼球,光是这样的娇媚身材,也能让那些杵着的侍卫热的够呛!   这真是缠绵过后留下的,再明显不过的证据了。看的她也不禁对一向冷面的洛?丹德尔遐想起来。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人呢?   温柔,热烈,还是一如既往的独裁? 第九十二夜:分别(下)      “司薇?司薇?”伊维娜看着愣愣的司薇,有些疑惑的问道。“要不我先回去换上便装……”   “我们的动作的快些,现在已经挺晚了,照理说女人是不可以夜行的。如果你不嫌弃,先套上我的外套,一个‘小女仆’在宫殿穿梭来去,不会引人注意的。”   “那你呢?不冷么?”虽然洛的房间不远,但子夜的凉风还是很磨人的吧?   “怎么会!我是女仆的命,硬的很。你不用担心,我们快走吧。”司薇憨憨的笑着。   “我们两个的身份是等同的哦。我不是女巫,你也不是什么奴仆,不许这样贬低自己了。”她发现,以前所有想对瓦莎说的话,可以全部倾诉于司薇。   让我在绝望时遇见如此开朗的司薇,这是不是天赐的礼物,抑或是瓦莎的重生?   墨绿的松石镯,温热的触在手腕,作着最无声的回应。   “啊!”   “怎么了,司薇?”伊维娜紧张兮兮的看着一惊一乍的人儿。   “瞧我这不长记性的脑子。竟然忘了早想告诉你的事!”司薇拍着脑门,眉头皱成一团。   “王已经去征服冥界的领地了,才不会在这里呢!”   “怎么可能?是打仗么?怎么会那样匆忙?”伊维娜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不是匆忙,而是我族早有谋略。冥王与丹德尔公爵向来不合,泛起冲突是迟早的事!”   “那也有商量的余地啊,何必兵戈相向?”   “不是我说哦。这血族的重要会议,你我都是在场的。而且,那一次你还威风凛凛的指出伯爵与各女巫们讨论了很久才商定的战略呢?!你都忘了?那次讨论的就是冥界的事啊!”司薇一脸崇拜的看着伊维娜。   真是羡慕死人了!要是她也能在那些自命不凡的女巫面前,和最优秀的男人接吻,她都死而无憾了。   “你……你说,‘那一次’?不就是刚才的事么?”她才睡了一小会儿,为什么事情就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恩……格拉,你不是在逗我玩吧?王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在这期间,你不是都在宫殿里么?我以为你是对我避而不见,所以才……”早知道她是这样宽容的人,她才不会傻乎乎的站在门外那么长时间,只能咬苹果果腹。   呜呜,这对一个吸血鬼也太悲惨了吧,她差点就要放弃了。   一段时间?到底有多长?她都在熟睡么?   为什么,时间的流逝,让她根本没有感觉到?   无端的蹊跷,一定有诡异的来龙去脉。洛的离开竟然不留下支字片语……   尸骸,争斗,无休止的哀嚎……   脑中,那一天伸手触摸的石壁图案,竟然又一次的扑闪在记忆的光影里。   她好怕,那种事真的发生。   ———————————————————————————————————————————————————————————————————————————————————————————————————— 第九十三夜:谜(一)   “格拉,这里太凉了。要不然,我们先回去吧。你若是着凉,我可担待不起……”站在王的宫殿门前好一会,司薇看着怔怔发愣的伊维娜,好心提醒。   “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一会。”一颗心,就是揣揣难安。她只想一个留下,静静地想。   “这个……这怎么行,你毕竟是女巫,身边不能没有仆人呀!我还是……”   “那边两个女仆,过来!”老妇人吆喝着。在寂静的夜,发出些许回响。   “糟了,是最爱管事的萨奇拉领事!格拉,我们现在拔腿就跑,可能还来得及。”司薇紧张兮兮的,这个萨奇拉老妇,缠人的功夫可是一流。   “可是……我们已经被她发现了。这样跑掉,不太好……”伊维娜缓缓地说。   “你别管,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你现在穿着女仆的服饰,她这势利小人,多是把你看成没有地位的仆人了,这才大胆的差遣你!可,可是……我们两人偷偷溜到王的宫殿前,要是被活捉,也是说不清的事啊!这可怎么办……啊!格拉,你做什么!”   司薇还没说完,伊维娜就早有准备的将他她推到身边的枯树堆中。   “嘘!”伊维娜做了噤声的手势。   “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了!我刚才看见明明还有一个!”这个老妇,骄横跋扈的大量起眼前的伊维娜。   是个新面孔啊!   “小丫头,服侍那位女巫大人的?”萨奇拉不屑的问道。   “我……我也……”本想沉默不作答的。但出于礼貌,伊维娜还是咕哝了几声。   “瞧你胆小的样子,八成是背着主人偷溜出来放风的吧!看你们这些懒散的贱骨头,我就气的难受!来,跟我走,我那正好缺人手!”萨奇拉拽了一把伊维娜的衣袖,意欲她紧跟自己。   “是。”她总是不懂得拒绝与反抗的。这或许是她在继父与妹妹面前唯一学会的。但是,总是在洛的面前,她会小小的倔强一把,挑战他的怒气。这个,很矛盾,不是么?   躲在暗处的司薇担忧的皱紧眉头。想要起身阻拦,却被伊维娜用眼神制止。   走过数不清的台阶,眼前一闪一闪的灯火,都快使她迷失方向。   她确信,若让她现在按原路返回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打开破着木洞的栅门,伊维娜看见狭小的房间挤满了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   “你的工作,就是把那堆东西整理干净,那瓶火油燃尽前,一定要把事给我完成咯!不然下场有你好看!”萨奇拉尖锐的声音,似乎有一次催促和威胁着全场的女孩,使他们手里的工作速度又快了些。   这屋子黑漆漆的,几乎不透一丝火光。只有破桌上一台油灯,暗暗发着微光。   “怎么?也是被驱使到这里来做事的?”一个女孩在萨奇拉离开后,靠近伊维娜小心翼翼的说。   “恩。大概是吧。”她还没搞清楚状况。等等,不是在做坏事吧?   “看你的模样,是新来的吧。大概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只要是来到这里的女仆,以后每当这个时刻,都要来为萨奇拉这老婆子来工作的,你真是可怜,要整理那堆又脏又臭的垃圾。”   “为什么每次都来?以后……也要来?”   “ 那是当然。你以为她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告诉你吧,这香油里燻着毒药,慢性置人死亡。你若不来,没了她给你的哪一丁点解药粉末,就会慢慢死去,神不知鬼不觉 的。我看你模样善良,就给你喝一口我偷带的人血暖暖身子。否则连续工作那么长时间,谁受的住啊?!”说罢,那女孩献宝似地拿出金属小瓶,一股腥味飘散。   “不不!谢谢你的好意,我先去干活了……”伊维娜仓皇的后退,远离女孩。   “真是不识抬举,又不是那个格拉?维萨塔女巫,你这高傲劲演给谁看啊!看不上我的东西,我还懒得给你喝的!”那女孩生气的转身离开,口中还碎碎的参杂的不满。   她高傲?何时有的事?   苦笑,伊维娜认命的走到那堆泛着腐臭的垃圾前。   看来都是些陈旧的碎布或者木板。还有些年代太久远的书册,似乎一碰就会碎了。   拾捡起一些玻璃碎片和破布,伊维娜猛然发现,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才不是刚才误认的腐木,而是保存完好的一个木柜。   黄金的镶边,精细的镂刻与彩绘。看来,这柜子过去的主人,一定十分喜爱它才对。   握着优雅弧度的金属手柄轻轻打开,伊维娜被一阵腐臭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恶心的东西!伊维娜望着那古怪形状的漆黑物品,始终没有勇气将它挪开。 第九十四夜:迷(二)   这就是腐败气味的根源吧?可是,这个年代久远的木柜,怎么还会有似乎刚刚腐坏的气味?   伊维娜屏住呼吸,心一横,隔着碎布抓起‘它’。   软的?柔软的……呕。   蓝色的血液从她的手腕顺流而下,直到滴落至她得手肘。   “啊!”伊维娜吓得脸色惨白。她的一声惊叫引来了周围的吸血鬼。   “怎么了,怎么了?被玻璃划伤了?”一个女仆好心的问道。   “你……看……”伊维娜指着地上那漆黑得东西。   “什么啊?不就是一堆垃圾。你是不是耍我们啊?!”另一名女仆拾起她,还在手中来回掷了几下。挺硬的,什么玩意?”皱眉,然后又扔回地上。   “刚才明明是软的啊,而且,还会流出液体……蓝色的液体……”伊维娜眼神空洞,暗暗发怵。   这种柔软的感觉,竟然让她联想到人的内脏。太恶心了,怎么会把这样的东西放在柜中?   “好了好了。都回去工作,萨奇拉待会儿又来叫唤了。大家把手头的事做好,该干嘛干嘛去!”一名主事的女仆发命。   “你没事吧?是不是害怕啊?”穿着浅褐衣裙的女孩蹲下来。   伊维娜点头,又摇头。   “哎……这些听别人说都是以前血族贵族伯爵的遗物。实在没地方堆了,有人就下令处理掉他们。而这些事情,可以说是对死去的掌势者很不敬的,所以就让我们这些女仆偷偷的烧掉,丢掉。”女孩抚着伊维娜的背脊,让她稍稍放松。   “以前的掌势者?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恩……这个,我也记不清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放心吧,我可不相信什么冤魂鬼怪的。好好干你的事,再过不久萨奇拉就来催工了。”女孩报之一笑,随即迅速离开了。   “那……”眼见女孩离去,伊维娜依旧恐惧的看着漆黑物状。抑制不住对它的猜测。   顺手抽出柜中剩余的杂物。更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不!……这个是?   古老的木质相框中,那个笑的很甜蜜的少女,一头乌发温婉的垂下。她黑的发亮的眼眸,闪现出毫无疑问的智慧。   黑眸黑发?这个相片里的少女拥有和自己一样的,在吸血鬼中极其突兀的特征?   她见过她,她敢发誓!   然而,在那里……在那里呢?   “时间到了。在你们都离开前,让我看看你们各自的进度!”萨奇拉糟糕的怒吼声回荡在漆黑的小房中。顺道把伊维娜的思绪牵扯回来。   “恩,你走吧。别忘了快点服用‘克鲁粉’,不然处了这房间也没力气走路了。妮赫,你也走,完成的不错。以你们这样的速度,我看很快就可以结束劳役了,哈哈,干得不错!”   直到她走到伊维娜的面前,喜悦的脸色却一下子拢拉下来。   “你都干了些什么?!我让你来是为了发呆的?”   伊维娜百口莫辩。难道让她告诉之前那个‘恶心异物’,和老旧相片的蹊跷事?   这些吸血鬼会相信么?   “对不起,我马上就去处理。”抱着一叠杂物,伊维娜狠命的往出口跑,当然,她的手心还紧紧的篡着那张相片。 第九十五夜:迷(三)   外头的空气稀薄,风吹来还有些凉嗖嗖的。伊维娜放下手中那堆赃物,慢慢摊开手心,靠着淡淡的月光,依稀看着上面的人像。   “谁?”身子的后方有有枯木枝的踩踏声,让伊维娜不由得警觉。   “好久不见了,格拉。”   “浦杰奥?”就算很难辨别声音,但他那头金色的短发却很好分辩。   她藏起手中的相片,双手背在身后。“能再见到你,真是高兴。”见他沉默,她只有尴尬的先打招呼。   还记得,上一次的见面,是不欢而散吧。她在洛的怀里,将自己弄得很狼狈。   “血族与冥界交战的事情,你是知道点的吧?”他走近,橙色的双眸渐渐与她对视。   “对,洛也一同出征,这个……我知道。”   “聪明如你,可曾占卜过这一战的胜算。”   “占卜?我不会……”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事呢?她感觉,浦杰奥的语气怪异。   “不是不会,而是不愿意吧?不愿意亲眼目睹悲剧?”他伸手抚着她的脸颊,迷醉的双眸透露不确定的感情。   “我不明白你说的事,我记得,那时的会议你并没有参加,又从何得知这些事?并且,现在和我的交谈,又意欲何为?”眼前的浦杰奥,与那个一贯温柔有礼的男人很不同。他的侵略性让她拘谨。   “明白的说,这次血族与冥界交战,是一场必败之战,毫无胜算的可能。原先的战略只是想让血族损兵折将,没想到……洛?丹德尔会愚蠢到亲自出战。或许……”   “或许怎样?”伊维娜激动地质问。   “或许他回不来。”他的脸色平静,静静等待她的反应。大哭或大叫,宣泄不安的情感,他都理解,他都会安慰……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浅浅的笑,转身。   “格拉,你不觉得悲哀么?这样平淡的表示,会让我以为你对他没有半分情感。”浦杰奥刺探的询问。   “还没有知道最后的结果,我就没资格先为谁流泪。我承认自己的脆弱和不堪一击,但是……我会的等他回来。就算那个他没有温度,不再开口说话,或者呼吸。”   “那么,你是不信我的话吧”他伸手拉她回来,拥入怀抱。   “我对你的信任大过没有来由的猜忌。我相信你所说的话,因为我所认识的浦杰奥,不会轻易欺骗我。”   “真是个傻女孩。如果血族遭受屠杀,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么?”他希望她不会拒绝这个温柔的邀请,和他在一起,他会让她得到幸福。   确实,他曾经想过放弃这样的念头,可是……此次血族将经历的大浩劫,却给了他绝好的机会。背叛也好,投敌也罢,至少手刃丹德尔的不是他,内疚感就不再沉重缠绕心头。   或许,他是可以带她离开这里的。让她慢慢忘记丹德尔,让她的心随着漫长的岁月,腾出一个空地,留给他驻足。   “我曾想过离开,也因为想要离开这里,我接近洛。可是,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它渐渐冲刷我的意志,让我背叛信仰。我慢慢觉得,留在这里也可以拥有美好的人生。有他在,我的心……似乎就不再那么孤独了。你明白么?浦杰奥。”泪水盈满眼眶,她却想坚强的微笑。   “你与他的美好人生,可知是对我的残忍?他不会回来,永远不会!冥王与他是宿敌,败在他手,他死无完尸,灵**毁!格拉,看着我!说你愿意和我离开!”他用力板起她的脸,橙色的眼眸溢满渴望。   “离开又能去哪里?我感觉,我似乎逃不开他,他说过,不愿意放我走的。浦杰奥,放开我……”她无力,混乱的信息使她困扰。为什么才短短的时间,她便得知洛可能死掉?她与冥界交战,真的会那么惨烈?所以才会不告而别,那样决绝?   没有能力拦住他的亲征,是否是她的过错?   “我不放,也不想让其他男人再如此拥抱你!”他努力找回理智,却又说的波澜起伏。   她是一个足够让男人疯狂的女人,她的泪与笑,让人多么想要独占!或者,她从不自知……所以现在,他要清清楚楚的此表达自己的感情!   扣上她柔软的唇,溢满的芳香让人倾倒。 第7卷 一人两面的错乱 第九十六夜:碧雅的求助   这是她第二次吻她,吻着这个充满忧伤的少女。   她没有回应,这当然也是意料之中的。可是,她的唇是如此冰冷,白皙的脸毫无血色,她的身体几乎让人感受不到温热。   “我只爱他,不论生或死。”她噙着苦笑,捏紧手中的老相片。   “我不会强迫你,等你知道最终的结果,等你终于没有依靠,我想……你会来到我的怀抱。”浦杰奥松开怀抱,认真的看着她。   伊维娜无言,深蹙的眉头显现她的不安,但她始终没有为这不安哭泣。   “你变坚强了,格拉。现在的你,已不见当初的软弱……下一次见面时,我想得到你的回答。”   她会跟他走的,因为洛?丹德尔,那个目空一切的男人不再可能踏上归程了。   倏地,浦杰奥的身影已消失在静谧的黑夜。没有踪迹,似乎刚才与自己的交谈从未发生过。只是,在她手中的那张相片早已折痕斑斑。   她努力抑制自己哭泣,只是不断的询问自己……她,是否还有机会再做一次祷告?   被吸血鬼所拥有的她,只愿向上帝索取最后一次祈求。   仁慈的耶和华啊,请保佑他平安归来……   ***   到处找不见司薇,伊维娜想她可能离开了。疲惫的回到宫殿,她只想沉沉得睡去,忘记今天所经历的一切。   惊悚的梦魇,恶心的异状物,古旧的相片,以及最让她挂心的,洛的危险……   他在战场,在她所不可到达的地方。那么,她的担忧又有什么用?   对这次战役的危险只字不提,洛?这究竟是你的爱护,还是抛弃?   松开金色丝带,伊维娜的黑发如瀑倾泄。   “刚才上哪里去了?”   “碧……碧雅?”灯火并不算太昏暗,但碧雅身着的血红色长袍却着实刺眼。   伊维娜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推到桌边。“你怎么可以随意进来?”   “呦,才一转眼,女奴变成女巫。你就学会如此趾高气昂的质问我,你在王的面前也是这样的?”碧雅的气焰很重,但她未施粉黛,可见并不是特意来寻衅惹事的。   “我只是被你吓了一跳。现在这个时候,找我有事么?”觉得自己显得狼狈,松松的头发随意的倘在胸前,褪去的女佣服散落在身旁,此刻,她只着了一件薄纱丝衣。   但殊不知,这份美艳,在碧雅善妒的眼中,却认为是罪大恶极的妩媚。   “茨梅尔在哪里?”她冰冻的声音与脸上的怒火显得突兀。   “我不认识你所说的人?”伊维娜轻揉双眼,意图拭去眼部酸胀而沁出的泪水。   “ 你这是在漫不经心么?认为这个烂借口就可以为自己开脱?别以为有王护着你,宠着你,你就可以以这种态度与女巫讲话……”碧雅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连忙跳 开,“若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会在深夜除外出?说!你是不是……是不是……”碧雅的口气突然弱下来,伊维娜从她的眼神中读出恐惧。   “请你冷静,如果你一味指责,我真的不知从何辩解。茨梅尔……她失踪了么?”伊维娜走近,拉开椅子让碧雅坐下。   “不要你的假惺惺!”   “如果你能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算我不能帮助你,至少在你的心中,焦虑也会得以缓解。”觉察碧雅警惕的眼神,伊维娜无奈的将两手全都放在桌上,已明确自己并没有携带匕首。   她又怎么可能再去拿那种东西呢?那个扼杀了瓦莎微笑的凶器。   “与其说她失踪,不如说……是彻底消失。在‘女爵’决斗前,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第九十七夜:惊魂恶影   碧雅睁大双眼,似乎在努力回忆与茨梅尔相处的画面。   “她是你的姐妹还是朋友……”伊维娜问得小心,生怕打断碧雅迷茫的思绪。   “哼,只是敌人,不折不扣的敌人。我们从认识起就不断的相互较劲!”碧雅握紧双手,紧咬丰唇。   “但在你心底,你是把她当朋友看待的吧?”   “吸血鬼不需要朋友,你我都明白这个道理。有了朋友只会阻碍你胜利的决心,让你失去野心与斗志。这样损己的事,还有谁会做?”碧雅嗤之以鼻,高傲的抬起下巴。   如果不在乎朋友,那吸血鬼从何得知爱情与友谊?如果朋友只是征途中的障碍物,那么她……会有一天,成为洛的障碍物么?   恋人是最亲密的朋友啊,但是,是否会有一天,洛也会这样冷酷的否定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一点,从没有得到承诺的她竟然不敢去想。   “你这样寻找她,就必定是在乎她的,不然,又怎会满脸焦急?不如,我们分头去找。”伊维娜握住碧雅的手,微笑的鼓励着。   “你……不,我才不相信你。就算你找到她,也一定不会告诉我,说不定……她,她就是你害的!”眼眶红了一圈,碧雅的声音沙哑的嘶吼。   “就算我找到她,将她藏起来,也总比你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寻找,你说呢?况且,我们其中一个若先找到她,就可以确保她还是安全的,这样不是很好么?”伊维娜温柔的安抚。   “可是,你连她的模样也不曾见过。”碧雅的口气缓和,“我这里,有一张与她的集合照,你仔细看着,记得找到她就向我汇报。”她依然习惯嚣张的命令别人,但伊维娜却莞尔一笑。   “你笑什么?我这是委派你任务,不是与你嬉笑。”碧雅不自然的撩动卷发。   或许扪心自问,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能敞开心扉和这个自己一直认为是敌手的女人交谈这么多。   “我只是很高兴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能先想到我。这让我感到荣幸。”伊维娜恬淡的笑着,漂亮的黑眸温和的泛着光彩。   “我可不会欠你的人情,如果事情办好了。你需要什么尽管说……可是,可是男人除外。我绝不会将洛?丹德尔拱手相让的。”碧雅紧加的限制条件,生硬的想要挽回刚才情绪失控所丢失的颜面。   “那,我不要什么了。”伊维娜笑着,面向窗台,任由窗外的月光静泄在白皙的脸上。   “你是怕我给不起?”碧雅不服气的提高音量。   “我想要他的承诺……但如果有一天,他将这个礼物送给其他女孩,我也会祝福他吧。我已经拥有太多了,他的爱护,他的爱恋……”   “我没有闲工夫听你的那些美好回忆!希望能给我们初次合作愉快!”碧雅转身,留下一些浓味的香气。   “不是合作,我希望,只是我们成为朋友的一个开始,好么?”   没有回应,碧雅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   台上留下那张茨梅尔与碧雅的集体照,上面还有些少女的头像,可是已经模糊不清了。只有她们两人的头像很清晰的在泛黄的相片中显现。不自觉中,伊维娜掏出那张附有神秘少女的相片……   “啊!”惊慌失措的她,失将相片丢弃在地上。   她看到了什么?在橙亮的火焰下,她才真正看清相片中的人影。尽管只是年代久远的黑白照片,但她能肯定,那是个黑发,黑眸的少女,而现在她正朝着自己为微笑!   她笑得那么温和,却美的刺眼。身上的那件血红色的服饰,那么巧合啊!正是她第一次在宴会上穿的那套。   只是,她当时是那么局促,那样羞怯,而这个少女,却淡定且智慧,高雅得令人着迷。   谁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伊维娜因为陷入惊悚的恐惧而显的脸色惨白,她试图将视线脱离开这张照片,却发现,相片中的眼神似乎根植在她的记忆中,她所看的每一景每一物,都代替那个神秘的少女,在监视着她。   “我认识你么?你是谁?”伊维娜的额前渗出冷汗。   她手中的两张照片,无论从手感或者年代判断,都几乎是同一时期拍摄的,那么……碧雅会不会认识这个少女呢?   伊维娜扶着墙边,慢慢走回自己的卧室。   “伊维娜,你醒了么?伊维娜?”不远处,有一种空灵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向耳边。   “你是……”睡眼惺忪的伊维娜从床上撑起身体,轻揉双眼,看见在黑暗的隐没出,有一双刷白的脚踝。   “你不是很想交上朋友么?我就是你的朋友阿,一直都是……来,走近我,让我拥抱你。”这声音轻轻柔柔,听起来很舒服。   “可是,我没见过你,为什么这么晚来找我呢?”伊维娜一边说着,另一边,光滑的脚底已经踏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她有些迟疑,不知是否该靠近。   “过来,我们可以靠在一起,无所不谈。”下一步的,她看见那个女孩的手掌,从黝黑处摊平,随即慢慢合拢,叫唤自己。   “那边很黑,我能点灯么?”伊维娜迟疑的看着黑暗深处,有些畏惧的退回床边,想要燃起手旁的火焰。   “别别,请先不要点亮。我的衣服单薄,你一定会笑话。要不然,你为我找一件厚实的衣服披上,可好?”少女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前进的意思。   “这么冷的天气,你穿的很少么?”伊维娜一时间忘了猜忌,她随手拿起手边的薄布衫,准备递过去。“很高兴认识你,你叫什么名字?”   越是靠近,她便越觉得这少女熟悉,她的声音,她的手,她的脚踝……   不!浑不知觉,她已经走入那团黑暗,或者现在,她也被刚才所恐惧的黑雾紧紧包围。   伊维娜低头,想看看自己身在何处,却发现,她的脚踝……那样惨白,只暴露在黑暗中一小部分,和那个少女的脚踝,一模一样!   而当在那个少女愈加清晰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后,彻底的让她吃惊!   她为少女披上的不是普通的薄布衫,而正是那是件壅华至极,殷红的鹅绒衣裙。   “我美么?”少女缓缓道来,掺杂着笑意。   这一身鲜红,凸显少女的皮肤白如初乳,视线慢慢上移,伊维娜几乎失声尖叫,那是她的黑发,她的两颗眼珠,她的声音,   只是,那个少女……没有脸。 第九十八夜:骗局   伊维娜惊吓的说不出话来,本能的向后倒退。   “伊维娜,你已经代替我很久了。现在,我想换回来,我也想呼吸真实的空气,也想得到那个男人温暖的拥抱。”少女哀怨地说着,她用两颗黑色的眼珠死死的盯着陷入恐惧的伊维娜。   “不用怕,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我知道你想要的,知道你在意与关心得东西。”   “现在的我,只能居住在吸血鬼领地的我,只关心一个人,那就是洛?丹德尔,我所在意的,只是想知道,他对我的爱是否能够长久。”她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只是这段话,她很早以前就想对他人说,可是却找不到很好的时机。   “你错了。在你的世界里,他并不是最可靠的伴侣,忘记了么?你的父亲,他才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只要你愿意提供你的肉体于我,让我获得新生。我就毫不迟疑的达成你的心愿。这样优厚的交易,如何?”少女的声音,就是自己的声音,她就像是一个我与另一个我的交谈,那样具有诱惑力。   “我在乎我的父亲,但他已经死了。经过很久,我才想明白,活着的人不该再为死者牺牲,这样只会让他们的灵魂不安稳。如果我的父亲在我身边,我想他也会期盼我拥有美满的爱情。”伊维娜突然觉得那个少女不在可怕,她看着她,只觉得她是那样孤独。   一个人长久的生存在黑暗中,心会扭曲。就算她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却终究分得出真假。   “他没有死,他是个罪孽者,灵魂只会交由撒旦保管,饱受煎熬!”   “你不必再多说什么,我累了,只想早点休息。请不要再打扰我!”她不会愚蠢到再被欺骗一次,把握现在所需要的,才是最重要的。   “ 哼,你以为洛的世界有你存在么?他眼中看到是我。我心中想念的是我,他强烈占有的,他渴望的都是我!这只能说明你是我的代替品,去看看那个腐柜还有什么 吧!那就是他的心意,他的心意!”少女抓住伊维娜的肩膀,尖锐的指甲陷入她的皮肤。“过来吧,将你的脸贴近我,我只要你的脸,我要你的脸!”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她疼的快要窒息了。   【伊维娜,你必须做一个选择……你必须做一个选择……】   无力推开黑发纠结的少女,伊维娜打算放弃。或许,就让她代替,自己也就不会那么痛苦。   【伊维娜,将手腕的镯子套在她的身上,快点……】   瓦莎的声音?   “瓦莎,你在哪里?我很想念你。”   【那个镯子就是我啊,我一直陪伴着主人您。主人,不要放弃抵抗,王爱的是你啊,快点,将手镯套在她的手腕!要快!】   “可是……”伊维娜一咬牙,拔下手中的镯子,奋力抓住少女的右手,将绿松石的光泽给予她。“对不起,我不能让任何人代替,因为,总有一天,我会等到他回来,亲口得到那句答案。”   光芒四射,她终于看清少女隐没在黑暗中的躯体。   那是多么需要肉与血,热量与知觉的一副骨架。   “格拉,格拉!”司薇刚起身,就往伊维娜的卧室钻。   伊维娜倏地睁眼,眼身充满恐惧与莫名的悲伤。   “啊!你不要吓我啊!是不是司薇冒昧闯入,惹您生气了?”   “没。没有……我只是没有睡好。”疲惫的靠在枕上,她不愿多讲。   “发生什么事了?昨天你被那老婆子抓去后,我就没见过你了。”司薇担心地说,但手还是摘着桌上的提子往嘴里送。   “没事,只是问了些深夜闲逛的理由。”伊维娜用微笑掩盖谎言,她渐渐明白,撒谎可能是一件最简单的事,只要你有心。   “恩……是这样啊。那顽固的老婆子真是走运,要是遇上的是其他女巫,一定罚她个死去活来。竟敢这样放肆的和女巫说话!”   “你来这有事么?这样急忙?连衣裙都穿反了呢!呵呵。”伊维娜岔开话题。   “额……我是有重要事情通报,我不容易才从侍卫哪里得来的消息。那样尽忠尽职,你竟然还笑话我。你看,您不是一样和我狼狈,原本戴在左手上的镯子,怎么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过渡到右手去了?”司薇假意愤愤不平,打趣的调侃。   但这一次,伊维娜可不觉得好笑了。她看着右手手腕的镯子,痴痴的看着。   “怎么样,是佩服我惊人的觉察力吧!早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的这支手镯特别的很,就特意留意她了。在血族,手镯戴在左手和右手可是很有讲究的,戴在左手的一般是稍有地位的女巫或者伯爵的妻室,戴在右手的呢……”   “如何?”伊维娜目光呆滞的看向司薇。   “戴在右手的就一定是皇室的成员了,因为表明自己是统治者的妻子,由于这种特殊的地位,全族只有一个女人可以这样做。所以,这种礼节万不可以开玩笑,否则被有心人看见,会惹祸的!”司薇越说越小声,似乎真的怕被人听见。   “我……我也只是不小心……”   “没有关心的。幸好是被司薇看见。而且,反正王那样宠爱你,将来你成为血女巫的几率,起码有九成把握!”   “宠爱是爱么?”眼神空洞,伊维娜不受控制的说出讥嘲自己的话。   “额……司薇一点也不清楚,您不要生气,司薇多嘴了。”   “出去!”伊维娜就像变了一个人般,突然凌厉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是,我马上出去,在外面等候。”司薇吓得不轻,连滚带爬的往门外赶。   “抱歉,司薇。我只是想再……让我休息一下。”   门合上,屋内寂静一片。   猛地摇摇头,她感觉自己有些意识不清。看着昨晚少女出现的那个角落,她突然莫名的心慌。   没有错的,手镯还在自己的身上,就说明昨晚发生的事只是一个噩梦。可是,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将这镯子套在少女的右手腕上,为什么转头醒来,自己的手腕,有着相同的抓痕?   她,又被骗了么? 第九十九夜:夏桑的救赎   “您……您终于出来了。”司薇呐呐地说。惊恐的低着头,不敢正视伊维娜。   “抱歉,我刚才……”她靠近,司薇却本能的退后几步。   她也不知怎么了,刚才突然恼怒。这……完全不像自己的性情啊……   “是奴人得罪您,您不要责怪自己啊。”司薇将头埋的更低些。   伊维娜叹气,与她保持一段距离,然后温和地说,“你之前说有重要的事,现在还能告诉我么?”   “是,那个……其实有两件事,一件算是好事,另一件,司薇也不清楚算不算好事了……”   “你一件件说,好事坏事都要面对没什么差别。”伊维娜走下阶梯,鞋跟与光滑的大理石触碰,发出空洞的声响,在偌大寂寥的寝宫中回荡。   “据奴人所知,王所率的兵马将在不久凯旋归来,为我族吹响胜利的号角。这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啊!”   “你说……洛会马上回来?!”平静的表情倘过一丝波折,伊维娜感觉这则消息让她置身梦境。   是的,她最近一直被噩梦折磨,有人规劝她,有人引诱她……摆脱不了的阴影似乎随时将她吞噬。   “这则消息确实不假,王的军队似乎已将冥界夷平了。这种以少胜多的扭转局势,只有无懈可击的战略和王的强大力量才可能达成啊!”司薇说着也有些按耐不住的激动,但在伊维娜的面前,还是收敛了许多。   “他平安回来了?!我知道他会的,强势如他,怎么能轻易被击败?”伊维娜紧抓着司薇的上臂,雀跃的叫喊。   看着伊维娜喜极而泣的样子,司薇一愣,不知说什么才好。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她这才明白刚才的失态,连忙收回手。虽然为洛的凯旋愉悦,但她还是没有忘记浦杰奥对自己说过的话。   【明白的说,这次血族与冥界交战,是一场必败之战,毫无胜算的可能。】浦杰奥能如此肯定的下结论,一定与他的理由。那时的她也险些信以为真。   或者,是浦杰奥真的估算错了?叛乱之心会使一个人疯狂啊。   伊维娜冥想着,径直走向庭院,脚下枯叶的‘吱吱’声,伴着一望无际的黑夜,让她已经习以为常。   司薇一路跟随,但路上并没有说过一句话。伊维娜当然知道,她准是被她早上的坏脾气吓坏的,她对此感到懊恼与抱歉。   “司薇,另一件事呢。”   “嗯?恩,这另外一件……”司薇有些迟疑,看了看伊维娜的脸色,还是有胆的说了,“有一个叫夏桑的囚犯,您可曾记得?”   “夏桑?她怎么样了?”伊维娜一提这个名字,心头一紧。   “由于还要迎接王的荣耀归来,那些扣押在死牢的囚犯,狱卒打算全都处理干净。”   处理干净?这是对人的修辞么?不,是吸血鬼。“他们打算把她们迁至哪里?”伊维娜至今还是有些懊悔未能释刑夏桑,当知道她的消息时,自然是倍加关心。   “人界吧。将吸血鬼的血抽干,尸体抛向人类社会,会使他们得到重生,失去过去的记忆。但这是任何一个以吸血鬼身份为荣耀的族人,最大的耻辱。”司薇面带疑惑,她不明白为什么伊维娜作为女巫,连这些小儿科的常识都不知道。   “成为人类不好么?就不必永远被束缚在这等死寂的夜中了。”她轻轻地说,极尽可能的轻柔,如同在风声在黑夜中的低诉。   “不不不,您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从吸血鬼退化至愚昧的人类,不但失去了如生命重要的名誉爵位,更重要的是,那个吸血鬼会经历无比凄惨的人生,痛苦的选择, 困扰的窘境……这种惩罚都是吸血鬼避之不及的,哪有专程求来?”尽管对伊维娜的想法惊疑,但司薇还是硬生生的将它吞进肚里。   “夏桑就要受这种刑法?很痛苦?”她侧头问,一半的脸浸没在黑暗中,另一半被月光照的惨白。   “确……确实……”司薇冒出一身冷汗,突然发现伊维娜的脸美丽的有些恶毒。   错觉!错觉!她八成累昏了,才会对向来温和的伊维娜产生这种错觉。   “没有其他缓刑的办法么?”伊维娜走近一处石椅,坐下,紧促眉头。   “除了王的命令,不然,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为死囚开脱。除非……还有个人可以代替统治者的这部分权利。”司薇说的小心翼翼。   时间上,她等不到洛赶回来。也许就算赶上,他也会毫不迟疑的否决她的央求,以为她还想落跑。   就算那时夏桑诱使她逃离这里,理应她也有罪才对。只是洛的怒意使他选择另一种方式惩罚她,但这伤害,却胜过牢狱之灾百倍。   或者,如果当时没有蠢蠢欲动的背叛就好了……   “谁?”伊维娜终究还是开口了。无论这个人是谁,只要诚心央求,她想他总会答应的。   “血女巫。” 第一百夜:善良的叛变(上)   “血女巫?”这个名字震颤伊维娜的心。   “既然那个叫夏桑的死囚是王亲自下的指令,就很难更改了。除非有族人能以血女巫的名义驳回。但这样做,还是太冒险了。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实在是荒唐啊!”司薇自顾自的思忖,摇着头。   “可是,那个头衔至今还没有选定?这样一来,夏桑岂不是必死无疑?”伊维娜焦虑的站起身,乌墨的双眸透露不舍的情绪。   就算夏桑诱使她离开洛的身边出于某种企图,但是,每当想起她为自己开脱的那个场景,她的绝望眼神以及她看着洛与自己露出的讽刺又决绝的笑,她不禁悲悯那个曾誓死效忠女孩,她不想否认夏桑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 并不是这样的,血女巫除了可以避开统治者的独裁自行改变对于族人生死问题的某些决定,也可以参与战争的内部讨论与做出决定性主张,更重要的,血女巫自从血族建立起,就拥有一项绝无仅有的特权,即可在未就职之前,利用自己的权利。但与其等价的结果,这名女巫一定要有把握通过重重考验,在最后的竞争中,成功任职为血女巫。”   “会像‘女爵’那样……进行决斗么?”她已经没有气力与泪水花费在鲜活生命的结尾了,她做不到。   “‘女爵’是个贱民和奴仆想成为女巫前必要的争斗,而‘血女巫’可没那么草率,它是要经过各位亲王伯爵的首肯,得到王信任的人选。”司薇不禁怀疑,难道外族没有血女巫这则头衔么?为什么身为一名女巫会这样陌生吸血鬼的阶级制?   看见伊维娜转身走远,司薇连忙加紧步伐,尾随其后。   “因为血女巫的特权几乎能与王的皇权平分秋色,所以历代血女巫都是被默认为统治者的正式妻子被族人接纳的,为统治者产子嗣,不出意外的话,立其为王族的继承人。”司薇补充到,她低头边数着脚下踩过的枯木叶枝,一边做详细介绍。压根儿没有觉察伊维娜突然停下的步子。   猛地碰撞伊维娜柔弱的上肩,司薇慌乱的退后几步。   “如果,我说万一我的权利远远超过了统治者呢?”   司薇吓得不敢抬头,那种声音,像是被抽取灵魂般空洞,她以为伊维娜又要发脾气,忙不迭的认错,“对不起,维萨塔女巫,是我一时疏忽,撞伤了您。您饶了我,饶了我啊!”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回答就是了。”伊维娜没有将跪倒在地的司薇扶起来,而是慢条斯理的询问。   “这……您说的这种情况,还没发生过啊!”司薇哆嗦着,从来没有这样害怕。原来她的主人竟然有如此一面。   “真的没有?”   “如果有,王是没有权利废除血女巫的,除了暗中刺杀或投放暗毒。总之,那个血女巫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   “司薇说的话,句句属实!”   “好一个句句属实,之前还不是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既然史无前例,你一个奴仆又怎么会知道王族内部会怎样处置犯了罪的女巫?!”   “我……”司薇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完全不属于脑中的东西。只觉得惊恐已使她双耳耳鸣,她甚至可以清晰听见心跳声。她听不见伊维娜究竟在抬起她的脸后说了些什么。可是,那张姣好的,绝美的白皙脸蛋去拥有一副绝不相符的城府眼神。   直到伊维娜甩开她,独自一人走向黑暗的幽径,她空白的思维才渐渐回忆起刚才的黑白片段。   怎么回事,为什么才短短不见格拉女巫,她的改变竟如此之大?她的眼神很温柔,她习惯平等待人,她的语气轻缓却有条理……   她是那样怕黑,为什么会独自一人投身黑寂?司薇不敢想下去,她喘着粗气,用力捏了自己的大腿,才明白不是在做梦。 第一百零一夜:善良的叛变(下)   “维……萨塔女巫?”地牢内,守卫的吸血鬼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开门,让我进去。”说话的口气有点冷,尽管身旁有灼热的火把,也点不起伊维娜脸上丝毫的暖意。   “可是……可这里是看管重犯的囚牢啊,恐怕只有丹德尔伯爵……”   “如果他死了,难道关押在里面的囚犯就只能等死了?”脱口而出时,伊维娜的表情不自然的皱了皱眉。“我,以血女巫之名命令你们,开门!”   这等严厉的语气,把左右两边的吸血鬼们吓得直发抖。“是……血女巫大人。”   所有的侍卫不敢再啰嗦什么,哆嗦的看着伊维娜不紧不慢的走路地窖之中,‘咚咚咚’的节奏,像极了每个吸血鬼的心跳声。   自称‘血女巫’的女人么?   看来,又有一场好戏即将上演了。   ***   “谁?”牢内,女人神经质的声音传出。   “你是谁?”夏桑激动的向牢门扑去,但当她看见身上罩着黑色斗篷的伊维娜时,又后怕的退后几步。“伊……你是伊维娜?”颤抖的,虚弱的声音里充满了怀疑。   “除了我,还有人会记得你在这里么?”伊维娜的双眸遮掩在暗黑的帽檐下,左嘴角微微牵扯。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将我遗忘,只要有一个人还能记得我,我就满足了。如果你是在这里嘲笑我,那就快滚吧!我不需要同情怜悯!”夏桑背过身,面对着斑驳的石壁。   “ 那个人是洛?丹德尔吧……哼哼,可惜这个男人只迷恋我,他可是压根儿一点都记不起你啊。”伊维娜轻笑,仍然让人看得如痴如醉。“我没功夫陪你闲聊,过往你的陷害之心我也可以将它一笔勾销。我所记得的,只是曾经有一个女孩,她曾表明决心,誓死效忠我。如果你也还记得那段话,我就有理由保释你逃脱这个无望的牢 狱。”伊维娜转身,背对月光的一刹那,整个身体浸透在黑色的空间中,她熟练的摆动斗篷,高举雪白的藕臂,目光锁定在毫无色彩的指甲上,感到莫名的厌恶。   为什么,伊维娜竟然知道她此前想要害她?她不是一直傻傻愣愣的么?如今这番架势,难道之前都是伪装的?   “让我毫发无伤的离开这里谈何容易。莫非……你已经……是血女巫?”夏桑惊恐的扭头,注视着伊维娜。   “那只是早晚的事。我没时间在这里和你软磨硬泡,而且,这也是最后一次我来着见你。离开或者留在这里受苦,都去决于你。可是,我要提醒你的事……思念很磨人吧?有机会出去见到他,为什么不把握呢?”伊维娜打开门,就像是哄着孩子吃糖般,慢慢靠近夏桑。   “你那么爱他!怎么会拱手让人?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夏桑快被逼疯了,眼前的伊维娜让人莫名的感到恐惧。   “是啊……我爱他。”伊维娜顿了顿,“所以,你必须从我手中抢走,才能真正得到他啊!然而,在这之前,你必须按我的命令办事,绝对不可有二心。不然,我能怎样帮你从这逃离,就能怎样将你置之死地!”伊维娜凑近脸颊,却依然让夏桑看不清她的五官。   “你不是伊维娜。”   “哈哈哈。我刚才的话,你听清楚没有?”   “我……我会记在心里的。”夏桑也不明白,她的这句承诺究竟是说给伊维娜听得,还是在暗示自己。因为,当她艰难的说出口时,伊维娜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个善良懦弱的伊维娜,她变了。 第一百零二夜:碧雅的歌声   她只感到自己的步子越来越快,但不知道为什么。   走出枯木林的时候,伊维娜已经气喘吁吁。周遭的蝙蝠叫声,让她汗毛竖起,但她仍在拼命奔跑,似乎在逃避什么。眼前是模糊难辨的重影,她看不清方向,只能撑在一棵树干上,大口呼吸。   糟了,这个时间,应该是去地窖里那个小屋子的时候,她又怎么会在牢房的区域呢?她刚在在地牢做什么?似乎是去找夏桑了……可是为什么夏桑那么惊惧的看着她?   伊维娜甩甩头,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碧雅虽说找遍了整个宫殿都找不到茨梅尔,但说不定……   想到这里,伊维娜拎起厚重的裙身,向枯木林的尽头跑去。   ***   小屋内依旧有着浓重的腐臭味,伊维娜用袖口遮住鼻子,快步走到自己的工作范围。那种吸血鬼所惧怕的毒药‘克鲁粉’其实对她而言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因为她拥有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体质。可是,冥冥之中,她总觉的这个小屋内,还有一些东西吸引着她。   那张神秘的照片,那个噩梦,那蓝色的血液,一定存在必然的联系。可是,她却不敢往下想,越是陷入谜团中,就越让她有泥足深陷的感觉。   深呼吸,她垂下头,鼓足勇气打开上次见过的柜子。一张字条缓缓飘落在她的脚跟前,靠着依稀的月光,她拾起来,努力想要看清楚。   那是一张有着蓝色污迹的皮草字条,钢笔的字迹模糊不清,“我的心,因为你……跳动。”默默的口中念出声来,沉默几秒,她猛然抬头。   那个黑色的异物?!   当她抓起它的时候,那种真实的感觉,仿佛真的有蓝色的血液从她的手心流淌。这是死去吸血鬼对爱的见证?在她的印象中,吸血鬼不都应该是毫无血性可言的种族么?为什么,这个纸条的主人……每个字都书写的那样认真,仿佛在履行一件神圣的事。   “喂,你,别磨蹭了。快把那堆废物处理干净,不然别想拿到解药!”萨奇拉恐怖的嘶吼声传入伊维娜的耳中。   “知道了。”连忙将纸条收回口袋,她皱着眉头关起木柜,心情却难以平复。无力的站起身,当她走到杂物堆面前时,发现腐臭的味道更加厉害了。   戴上肮脏的布手套,伊维娜屏住呼吸,拨开一层层的灰尘木屑。紧接着,呆愣几秒,她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加快抽动的声音。   “啊!”   ***   “我最尊贵的女巫大人啊,您饶了我吧!饶了我这把老骨头。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萨奇拉的神态与之前天壤之别,她老泪纵横,趴在碧雅的脚跟前。   “她在哪里?”碧雅睁着那对空洞的,却依然美丽的绿眸。   “那杂物堆中。”伊维娜轻声说。当她发现木屑中埋着一具脏腐不堪的女尸时,她吓坏了,不能确定是不是照片上那个长相白净的女孩。   “碧雅女巫,您……您听我说……其实凶手是她!是她第一个发现茨梅尔女巫的尸体的。就是她下的毒手!”萨奇拉如同找到希望一般,指着伊维娜愤恨的说。   “滚开。”碧雅的脸色极度平静,脚下却毫不留情的踢开了抱作一团的萨奇拉。“我想见见她。好久没见到她了。”   碧雅一步一步,身体僵硬的走近茨梅尔的尸体。   “我说,茨梅尔,你往日的神气到哪里去了?你没打扮么,怎么变得那么丑?”碧雅蹲下身子,然后又跪坐在死去的茨梅尔面前。   尸体已经腐烂不堪,要不是身上的那套衣服,她绝对认不得她。那个爱美,爱打扮,爱干净的茨梅尔。“这套衣服,还是她曾经跑来向我炫耀过的呢?我们就此争吵的 了一下午,还是没有比出来谁比较美……哈哈,你们看,这女人到死了……还不肯脱下这衣服,你们说……她是不是,很自恋?”碧雅笑着,将茨梅尔的头颅抱入怀 中。   “这次是我赢了,茨梅尔。现在的我,一定比较漂亮……哈哈哈。你输给我了……怎么?你还不服气?那就起来和我吵啊?你起来……跟我争辩好不好……,你上次的那一巴掌,我还没有要回来呢!”碧雅的头紧紧的靠在茨梅尔的头上,轻轻的摇动身子。   “如果要哭,还是痛快的哭出来。就算是告慰亡灵,顺便也可以让自己轻松一点。”伊维娜微笑着,眼角却泛着泪光。   或许,没有一个人比她现在更能体会碧雅的心情。失去好友的感觉,仿佛世界顿时消失了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种声音。很安静,很死寂。   将争吵作为一种消遣,两人的友谊其实是在不知不觉中产生的吧。真的有一天,其中一个人突然不再能开口说话了,剩下的那个人要怎么办呢?   “你们都退下吧。让她一个人安静的发泄。”第一次,伊维娜用女巫的口吻向在场的所有女仆说话,包括扑在一边的萨奇拉。   “你……你……”萨奇拉瞪圆了老眼。   “是,维萨塔女巫。”一些跟随在碧雅身边的女仆识时务的先告退了。还有一些在小屋里劳役的女仆,也像得到自由一样快速的离开,生怕这只是一场美梦。   当伊维娜也准备安静离开的时候,碧雅用微弱的声音喊住她,“格拉?维萨塔女巫,你……你留下,可以么?”   “如果是你的希望,我很乐意。”伊维娜合上门,走近碧雅。   “你很讨厌我吧?看到我伤心欲绝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样想,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伊维娜皱眉,有些时候,她真的不太明白吸血鬼的思维。   “吸血鬼是不需要朋友的,不需要同族的关心,身为吸血鬼的我们,要自立,要学会寂寞与独处。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那么不同?爱管闲事,不怕揽上麻烦,懦弱却也坚强……”碧雅不解的摇头。   “只有相互帮助,才可能度过充满艰险的人生啊。我们的双手,除了推开别人之外,更多的,是为了紧紧的搀扶身边人,只有这样,手心的温热才足够温暖……全身。”伊维娜的嘴角牵起淡淡的微笑。   “真是奇怪的女巫,难怪洛?丹德尔才这样喜欢你么?”碧雅低下头,为茨梅尔整理枯槁的发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准备离开血族了。”   “离开?为什么?”   “这不好么?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人和你争夺血女巫的位置了。你可以独占他了。”碧雅抬起眼,第一次,那双墨绿的眸中没有讽刺,没有嫉妒,只剩一种温和。   “你对这里没有半分留恋么?或许……洛喜欢你……”伊维娜小声的说着,心中丝丝绞痛。   “傻女人,你是在介意他和我上床的事?”碧雅单刀直入。   “不是……不是在说这种事……”   “他对我引以为傲的身体一点兴趣也没有,占有我只是为了一种形式,或者……刺激你的一种手段。”碧雅苦涩的笑着。“不要继续问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否则就真的对我太残忍了。我不爱他,他也对我没有半分热情,这一点,你懂么?”   伊维娜这才有一点明白过来,回想曾经因为嫉妒而怀疑猜测,真的有些无知。“吸血鬼虽然经常单独行动,但是,仍需要有一个强大的族群做后盾,才不会受他族欺凌。你这样擅自离开,即使不判罪,也很难生存啊!”   “有人会在乎么?少一个我,多一个我,又有何妨?我早就想离开了,只是觉得和茨梅尔还没分出个高下,不甘心被误认为逃兵。现在好了,她总算是逃得干脆,我也可以拍拍屁股,离开这个没有半分人情的地方了。”碧雅说的轻松,但眼中依然深深依恋。   “如果你真的决心要走……我真心祝福你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只是,在你离开之前,我想问你是不是认识一个人?”伊维娜拿出丝袋中的那张照片交到碧雅手中。   “她……?”   “你认识她?”伊维娜紧张起来,紧咬下唇。   “不……记不清了,似乎没什么印象。”碧雅停顿片刻,对照了一眼伊维娜。“你去问问斯吧,他……记得很多事。”   “斯?”   “对,见到他的时候,代我向他问好,不要告诉他我离开血族的事。”   伊维娜看出些端倪,但始终说不出哪里的破绽。是碧雅的话语,神情,还是眼神呢?有些绝望,有些留恋。   “好的,我会的。”她试图转身,迈开步子。   “补充一句,你,格拉?维萨塔女巫。你能占卜出是谁杀死了茨梅尔么?”碧雅沉下声音。“那个最隐蔽的,行凶也能最光明正大。权利不可摧毁,罪迹可以掩埋。宽容慈悲,巧舌如簧。”   “什么意思?”伊维娜疑惑的转头看向碧雅。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说多了。能躲避就躲避吧,我们都一样,是待宰的羔羊。”碧雅抚着茨梅尔生蛆穿孔的脸,很平静的说,就像是在念一首颂赞邪恶的诗歌。   “不管怎样,谢谢你能提醒我,碧雅。还有,再见了,我的朋友。”点点头,伊维娜不忍心分别,快步走向门口。   背后,传来碧雅的歌声。   “第一次见面,他便拥着我。诉说我的美丽,璀璨生辉。我问曾经相识?他垂头,松开怀抱双手,再也没有触碰,只留下,眼角星光,坠在天上……”   【好吧,这次也需要我们团结起来了。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身边的……】   可是,你却还是离开了,茨梅尔。   当我真正明白你的时候。 第一百零三夜:终结思念(一)      “万一,他不会回来呢?”夏桑为伊维娜梳着长发,冷冷地说着。这是她最近一段时间,首次开口问伊维娜。   他们的王自从与冥界一战,虽然战报不断,但迟迟没有现身。族内已经有谣传洛·丹德尔死于冥王布赫尔的利刃下。也更多人是在等待,等待他们的王凯旋归来,伊维娜也是。   “那就等吧。我也只能在这里,离不开他,也回不去……”伊维娜垂下眼帘,静静微笑。   虽然她已经记不太清夏桑为什么会获释,但是,身边有一个人陪伴总是好的。司薇不知为什么,好些时间不出现了,问了其他仆从,说她自从请调往其他的宫殿。   伊维娜叹息。走了也好,在她身边只会不幸而已。   看着镜中得自己,紫色的落纱从额间垂下,黑亮的乌发早就超过腰际,那些女奴说,她越来越有成熟女巫的气质了。只是自己感觉,少了一些东西,是笑容吧,真心的笑容。   “你能随我出去走走么?”她小心的问着夏桑。自从回来以后,那个女孩的脸上总是充满恐惧,她以为,是她的某些言语和举动吓到她了,但是……回想起来,却没有在任何场合责备过她啊。倒是过去在狱中,夏桑愤恨的撕碎自己的衣服,到现在还使她心有余悸。   “好的。我去为您准备鞋子。”夏桑欠身点头,恭敬地说。   “恭迎洛?丹德尔公爵凯旋而归!恭迎洛?丹德尔公爵凯旋而归!”快步走下宫殿的大理石台阶,伊维娜就听见众吸血鬼的呼喊声。   “他回来了。”夏桑的眼中透露着难以置信,然后溢满了赞赏之情。   “是洛?!是洛回来了?”伊维娜四处张望,心中充满了紧张,期待,还有一点点恐惧。数天来,她的梦境拼接着各种扭曲的噩梦,所以,这一次,请求任何人,不要再让她只是在做梦而已。   “是的,真是拥有强大力量的男人啊。”夏桑的眼神飘浮,嘴中只是模糊的呢喃着话语。   伊维娜几乎一刻都不能呆在原地,她奋力的奔跑,向欢呼声最强烈的方向跑去,紫色的落纱飘逸在脑后。   她看见他了,直挺的坐在马背上,英俊的令人无法直视,那双血红的眼眸,散漫的投射四方。   他在找她,是么?   即使众人的心情极其欢腾,但是所有人都只敢远远的看着这个伟大的男人。道路的中间铺上殷红的蔷薇花瓣,迎接的两侧,没有吸血鬼敢越雷池一步。直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冲出人们的视线。   洛……她动了动嘴形,却什么也说不出。   “这名女巫,为何鲁莽上前,岂不知这是冒犯?”红宝石的光泽,在洛的眼中闪耀。   “我在找人。”伊维娜痴痴的望着他,那个尊贵的男人。   “谁?”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聆听两人之间的对话。   “那个最自傲,最自负,霸道却温柔,浪漫却不羁的男人。说要守护我的是他,不负责任抛下我的亦是他。那个他,我爱恋如织,那个他,让我连恨得力量也一并殆尽。”她不怕羞涩,她爱他,何须验证?   “真是可恶的男人,不如……你忘了他,和我在一起。”洛面无表情的俯下身,拇指握着她泪痕的小脸。   “很抱歉,不能。”是她不能再抑制对他的想念,对他的爱恋了。   伊维娜委屈的圈着洛的肩膀。他这等毫发无伤的归来岂不是让她日日夜夜的担忧完全白费,可是……这正是她想要的,他的平安。   他紧闭双眼,那双骇人的血眸在拥着她的那刻变褪去血色,而呈现的令人陶醉的浅灰色,毫无遮拦的诉说着他想给与她的全部温柔。   不知何时,欢呼声再次响起。   “我想吻你。但这里太吵了,我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他想要微笑,但腹部牵扯的疼痛,已让他的额头冒出的丝丝冷汗。“抓紧咯,驾!”冲出呼喊的人群,伊维娜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忽然见到他,忽然拥抱着他,忽然可以骑在马上,像公主一样受人礼遇的飞驰。   如果是梦,这也是一个太美的恩赐了。 第一百零四夜:终结思念(二)   “这里?”伊维娜迟疑的询问。她感觉洛微向前倾的身子有些僵直。   “很美,不是么?”洛下马,将伊维娜温柔的抱下,嘴边挂着斜斜的笑。   “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啊,这儿有点冷,夜很黑……”她潜意识的抓紧他的衣领,微皱的眉头下,乌黑的双眸疑惑的看着洛的脸。   “现在,背过身站在我身前,闭起眼睛。”短促有力,他不想浪费多说一个字的力气。   “……恩……”伊维娜乖乖的照做。他们应该紧紧拥抱,欢呼,然后相互倾诉对放的思念不是么?这么多时间的阻隔,她才明白她有多依赖他。可是,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依旧是黑暗一片,没有丝毫热度,有不远处的几个枯树干作为背景,这个她早已习以为常了。   “洛……为什么要这样做,闭起眼睛,我有点害怕。”她的手纠结在胸前,习惯的做着类似祷告的交叉。   “乖……把眼睛闭上。”他从后抱紧她,殷红色的发梢触着伊维娜柔嫩的脸蛋,他轻含她敏感的耳垂,细声说,“记不记得,你要我答应的愿望?”   “恩,但是……我还没说啊,你就知道?”伊维娜睁开眼,惊讶的侧脸看着洛。“我的愿望是……”   “嘘。闭紧眼睛,不要再说话了,然后……我数三二一……睁开。”额头渗出的冷汗从俊朗的轮廓滑落,他的一只手掌控着伊维娜的脸,不让她看着自己。   单是被他紧紧这样环抱,她就有了无限的勇气和安定的力量。伊维娜乖乖闭起眼睛,微笑着等待惊喜。   “三……”洛从口袋拿出一串纯白光润的珍珠,悄悄为她佩戴。   “二……”声音转为微弱,洛想要重新抱紧得手已无力再受支配。   “伊维娜,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预感,有一种可能……是‘我会很爱你’。”他勾起迷人的笑,却不再可能启唇说出最后的那个‘一’。他好想抚着她的发,可是身体却不自己觉的向后倾倒。   “洛,我现在能睁开眼睛么?”她的心中充满大大的幸福,迫不及待的想转身拥抱他。   嘭!   “不要再闹了……你再不说,我就偷看咯!”她扬起甜蜜的微笑,慢慢睁开双眸,眼前的景象让她惊诧。   阳光!布满全身的阳光。绿色的植被,澄澈的湖水以及倒置如海的天空。这里是哪里?这里……绝对不是吸血鬼的世界啊。花香的微风吸入肺腔,这种感觉多么真实。   “洛,你是怎么办到……”她大喜过望,就像一个幸福满载的小女生,牵起大大的微笑。可是,下一秒,当她转身想要与沉默不语的洛分享这里的一切时,决堤的泪水彻底洗刷她瞬间苍白的脸。   “洛?!”他的整个人沉浸在蓝色的湖泊中。不!这是血,吸血鬼血液中最明澈的蓝。   她跪在他的身边,一时不能言语。这是怎样的大喜大悲呢?戏剧性的骤变让她无法接受。“你起来啊……!洛,不要躺在这里吓我!”她摇动着他的双肩,他却毫无反应。   “你再假装下去,我就不理你了!听到没有!洛?丹德尔?!”她努力止住他腰腹不断涌出的深蓝,可是,沾满双手的液体反而让她愈加恐慌。   “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她不断抽泣,“我不要阳光了,我不再离开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也不再烦扰你。洛,听到没有……不要这样,不能这样就丢下我!”她拼命的摇动着他的双肩,注视着沉睡着的他。   “不要再动他了!你这样会害死他的!”夏桑从不远处飞奔而来,焦急之情写满脸上。 第一百零五夜:终结思念(三)   “不要再动他了,你这样,会让他的血液流的更快的!”夏桑着急地说着,顺便带着一点哭丧的音调。她一把推开伊维娜,将倒在地上的洛小心翼翼的扶起来,一手靠在肩上。   “我……对不起……”伊维娜恐惧的呆楞,不知道该做什么。   “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回来的时候,竟然还要逞强骑马,他在耍威风么?”夏桑自言自语的责备着,扶着洛焦急的往屋内跑去。   等等……如果夏桑没有被光线伤到,那这满眼阳光就只有她一个人看得见么?为什么,他会这么傻,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要施展强大的发书,作一件对吸血鬼最无意义的事呢?   只为了……让她高兴么?   ***   伊维娜等候在门外,静静的,就像一只失去活力的瓷彩娃娃。光线渐渐暗弱,又是她一个人独守在黑暗中。她想进去看他,却没有勇气。   索取,依赖,甚至学会蛮不讲理的指责的人一直是她。她不会照顾他,承担他的烦恼,却一味要求来安定自己动荡的心。这样的她,有资格呆在她的身边么?   门‘斯拉’一声,开了半边。夏桑的身影缓缓从暗影中隐现。   “进去吧,他的伤势比刚才好多了。”   “不,我站在外面守着就好。刚才,谢谢你了。”   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那次在牢内凶狠毒辣的她呢?她的演技太高超,若不是那次的记忆,真正的,深刻留在自己的脑中。她发誓不会将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联系在一起。这样狠毒的伊维娜,在他的身边,实在是一种危险。可是……   “进去吧。这不是我的意思,他从刚才就叫着你的名字,一直。”夏桑遮了遮帽檐,将自己的表情隐藏。她向左走到一边,“我会在门口守着。王受重伤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不会在你探望的时候出卖你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必疑虑。”   “不是这样,恩……总之谢谢你了,实在是非常感谢。”伊维娜边说着,一边快步向屋内走去。   屋内的设置与外观一样,清新朴素。这与在宫殿的时候大不相同。繁华会阻隔人与人沟通的距离,而简洁重新赋予人亲近的权利。   洛躺在床上,身边血染的布仍然触目惊心。   她没有说话,泪只是静静的淌着,然后握紧他得手。   “伊维娜……”   她不语,哭得更厉害。   “你是不是一定要在我受伤的时候哭个死去活来?我……我没有力气替你擦眼泪……”他睁开眼,眸中的浅灰依然深邃的看着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伤,不然……一定不会让你骑马的。”   “你知不知道,本来我的伤口死不了人,就是这样一骑,才突然感染加重的。”他说得认真,高挑眉毛。   “呜……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将自责全部揽在身上,泪水不断从眼眶涌出。   “恩……那应该怎么办?”他轻笑。简单的捉弄她,反而能缓解伤口愈合的疼痛。   洛指了指嘴角,挤出一丝力气,坏坏的笑着。“我受伤,所以你要主动才行。”   伊维娜的脸上添一层红纱。暗自责备受伤的他也如此不安分。她俯身,轻吻。却感觉脖间有微微的垂荡感。   “项链?!”她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为什么这条母亲送给她的项链,现在完好无损的戴在自己的脖上,而自己浑然不知?大概是刚才的惊恐,使她根本没有发现身上的变化。   “还喜欢么?”他把玩起她的一簇乌发。   “嗯,但是……哪里来的?我以为自己弄丢了。”伊维娜爱惜的抚着那条银白,心里却渐渐升腾起对家的眷恋。长时间在这个国度,使她消磨的对家的概念,以及亲人的想念。而这条项链,却不得不再次向她证明——她始终是平凡的人类。拥有血浓于水的亲人,这一点不得改变。   “你吻了我一下,就将心爱之物失而复得……所以,考不考虑再吻一下,或许还有其他的宝贝。”他牵起迷人的笑容,紧握她雪白的小手。   “你究竟是不是在受伤!既然好好的……我就,我就离开了。”伊维娜面带笑意,娇嗔着责备。   “我现在健康到完全可以起身再打一仗!”洛微笑,却稍皱眉头。   与冥界的一场恶战,让双方皆损兵折将。但有幸,用兵良策,让不具备兵力优势的他反败为胜,最终勉强获胜。但期间,他却意外发现有内奸沟通外敌,泄露战术,这使他恼怒,并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奸细!   打赢这场战役,原本不奢求能保全性命,但是……他想见她,至少是最后一面。这个让他时时牵挂在心的小女人,就连与敌交战之时也占据他的心思。所以,一定要回来见她,不然会是他一生的第二次遗憾。   “其实,原本以为没有机会为你实现心底愿望的,所以,才勉强使用法术,让你在幻觉中感受到人类世界的风景。”   “那样一定会使伤更痛的,你还……”她不忍说下去,总觉得心里一阵阵绞痛。如果他真的死了,实现愿望还有什么意义?“我要你活着,好好活着就行了。"   "呵,千万不要轻而易举的死了。”晃神间,伊维娜不自觉的说。   “什么?”洛疑惑的看着伊维娜奇怪的表情。 第一百零六夜:重回人界   这时来到人类社会的第三天。很奇怪,她所想念的,热切期盼回归的地域,却丝毫没有为她带来任何归属感。   “在写日记么?”洛靠在门边,饮下特殊的粉末后,他在短时间内不畏光,却仍然喜欢站在暗处,这或许是吸血鬼的天性。   “恩,你等我一下。”伊维娜转头,为日记添上结尾。   为了达成心中的愿望,她苦苦央求才伤愈的洛。尽管知道自己很任性,但是……血族的战争才刚平息,碧雅告别后,族内不起任何风波。她想,这也是最后一次机会能踏上这片故土。以后,等到以后,她就随着他,永不分开。   “没关系,反正因为我的关系,我们只能在夜间出行。这样想来……我真的是很内疚……”洛的嘴角高高扬起,她知道他在说反话。   “洛,拖你来着丝毫不甘愿前往的地方是我的错。可是,谁叫你不让我一个人……”伊维娜有些沮丧的垂下眼。   “一个人?难保你不会从我掌心溜走,到时候……处罚可是很严厉的。”他的眼眸逐渐猩红,警告意味的看着她。   他能给予她极限的宠爱,前提是必须寸步不离自己的身边。   “那现在是早晨,我们能在这家酒店做什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正中洛的下怀。   “我可不是人类,没有任何时间概念。”他早有预谋的眯起眼睛,瞬间移动到她的身后。   “洛……不能乱来……”   “这里不是血族,我身边的女巫又只有你一个。谁让你没提醒我多带几个欲奴来?”他浅笑,黑色的发遮挡深邃的炙热目光。望着她羞怯的娇颜,不免使他得意几分。“手,伸出来。”   伊维娜半疑惑的伸出小手,被洛牢牢抓住,掌心的温度那么真实。   “感受我的心跳,伊维娜。这一次,我没有失去理智,没有愤怒,没有玉碎瓦全的想要损毁。我想抱你,仅仅是因为我爱你。”他看的认真,知道她还在为初次的蛮横感到恐惧。   【放开我……好痛!放开!】   【啊……恩……我恨你……】   她无法正视他。疼痛的记忆让她明白,洛是一个完全拥有力量和占有心的男人。她若爱上他,归属他,便是她的幸福。若是违逆他,反抗他,就是自取灭亡。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洛?丹德尔,这个捉摸不透的男人,真的会爱上她么?   来不及回答,她已经被整个横抱起,像极了那天的情景。   “女人,我难得把主动权交给别人,你竟然选择放弃?!”他笑着说,丝毫不是威胁。迷人的错觉荡漾在他的五官上,此刻他的显尽柔情。   “可我还没吃午饭……”她的声音弱弱的,显然知道这个不算是缓兵之计。   “很好,听说空着肚子办事,效果更好,似乎我也从来没试过。很凑巧,你和我都是第一次。”   洛将伊维娜平放在奢华的大床上,扭开口领。“好,现在开始计时,五分钟后你拒绝我,我立刻停下。那五分钟前,我们调情。”他引诱的表情几乎令人无法阻挡,垂下的发丝触到她的粉颊。   “啊……不……”这是强权,这就是蛮横,专属于洛的霸道。她有些认命,在剩下最后五秒的时候,完全被征服。 第一百零七夜:深夜的胡同   深夜,微风习习。   伊维娜和洛两人走在无人的街道。这称不上浪漫,但夜空的点点星光,总算为气氛平添些许雅致。   她望着他,微微的笑。“这么多天来,你都不饿么?”   “什么?”洛有些惊讶的看着伊维娜。   “我是说……虽然几天来我只吃了些面食,但是……你可是滴水未进啊?!这样下去,会不会生病呢?”她担忧的皱眉。   “你这是在关心我?关心一个吸血鬼?”他打趣的调侃,忍不住抚着她的小脸。   “才没有……只是怕你病倒,就没有人深夜陪我散步了。”她抵赖,庆幸夜色替她掩饰了羞红的脸。   “哦?那不是关心,是在利用我咯?”他一把将她拉入黝黑的胡同中。黑暗里,洛的吸血双眸显得格外特别,深邃的像两颗暗红的宝石。   每次都是这样,她争辩不过他,只能无奈的垂头。   谁叫自己没有说出实话呢?“你还没回答我,不吸血,真的没有关系么?”   “那你要我怎么办,找个路人来咬两口?我知道他们是你的同族,你不会忍心由我这样做的。”他仍然没有正经的回答问题,薄唇只是在贪婪的吸允她颈部的温润。   “你没有想过,从来没有想过吸我的血么?”   “没有。”他回答的毫不迟疑。   “可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而且近在咫尺。”她不确信吸血鬼可以无视本能。   “该怎么说呢?如果你在我面前流血,我会选择替你包扎,而不是……吸血。”黑暗笼罩,伊维娜看不出洛愠色的表情。   这个小女人是在怀疑他的自制力,还是在考验他爱她的决心?   “反正……反正我也没有被吸过血,不知道会不会痛。不如,你就吸一口,我想知道会有什么感觉……”她说的吞吞吐吐,似乎作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万一,你的血液很对我胃口,一旦开始我就停不了,怎么办?”洛解开她胸前的衣扣,揭开覆在脖子上的一大片蕾丝。   当微凉的空气接触到娇嫩的皮肤,伊维娜紧张的吞咽口水。“不要紧的。”   就算他会因此伤害她,她也不会反抗。一个吸血鬼缺乏赖以为生的血液,就一定会……   “ 恩,看你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我就不客气了。”他斜斜的笑,漫不经心的张开嘴,很难得在她眼前露出一颗锋利的尖牙。“只要牙齿陷入你软绵的皮肤内,很快, 血液就会泉涌而出,血流如注……到时候,你后悔也没用了……”就像吟唱着死亡的催眠曲,任何一个女人也抵抗不了如此富有诱惑的嗓音吧。   “闭起眼睛。”他吻着她略感冰凉的双唇,不免皱起眉头。接着,目标一路下滑,直到雪白的颈部。   听得见她急促的呼吸,洛的左手牵紧她,两人双手合十。   “啊!”她轻喊,脑中不禁想象自己血如泉涌的样子。耳边,响起一阵轻笑。   “呵呵,感觉怎么样,愿意献身给吸血鬼当作食物的天使?有没有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一点一滴的流失?”   “恩……有点……你……你饱了么?”她瑟瑟的说。   “笨蛋,我要是真的在吸你的血,现在还怎么和你正常的交谈?”他无奈的苦笑。   伊维娜这才如梦初醒的睁开眼睛,急忙看着眼前的洛。   “感觉很真实么?单单用中指和食指模拟牙齿的感觉而已,你就那么害怕。如果真的咬下去,出于人的本能,是一定会做出一定反抗的,不管对方是谁。”洛垂下眼,始终感觉寂寞。   他这样说,是不是暗示人比吸血鬼自私呢?同样是生存本能,人类却永远无法克服它,克服一种名叫恐惧的东西。   “不是的,如果是为了洛,我不会害怕,不会害怕失去生命!”   她为刚才的胆怯感到羞耻,更意识到,洛说出这样的话,是出于某种经验判定……难道,他以前对人类的女孩做过同样的是么?   “你只要在我身边就不会足以减轻我的负担了。可以自私,可以虚伪,可以娇纵,随便你怎么样,在我身边就好了。”他拥着她,那么珍惜。   “呜呜呜……呜呜呜……”一阵哭声传来。   “谁在哭?”伊维娜疑惑,而洛却下意识的用身体挡住伊维娜,双眼愈加泛红。   “在我身后不要出声。”他将她向后推。   “不过是一个孩子的哭声啊。”不顾洛向后推的力道,伊维娜向黑暗中摸索。   在这条深不见底的胡同,这种缺乏暖风的天气,为什么一个孩子孤零零的出现在这里?   该死!伊维娜,不要再向前走了!”他怒吼,之前才叫她乖乖待在自己身边,现在完全失效。   “我找到他了,是个小男孩。”伊维娜惊讶中透出喜悦,而洛一个箭步向前,紧握的佩剑直指男孩的眼前。   顿时,哭声停止。 第一百零八夜:神秘的孩子   “洛,你吓着他了!”伊维娜连忙掰开洛手心紧握的剑柄,但是,毫无用处。   眼看着刀刃逼近孩子幼小的脸,伊维娜心中一阵抽痛,也不管脑中的疑虑,一把抱起这个8,9岁大的孩子。勉强腾出一只手安抚。   “快放下他,深夜一个孩子在外,你不觉的可疑么?”洛一个箭步,想要冲上去夺走孩子,伊维娜却有心避开了。   “这很有可能是被父母遗弃了,我们如果不管他,他会……”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他若能熬过独自生活的日子,才配生活在这世界上。”他说的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可是,这里不是你们吸血鬼的领地。人类的生活方式也与吸血鬼是不同的,我们人类需要相互扶持,相互信任才可以换来更长久发展啊!”   孩子依然有些哽咽,似懂非懂的看着他们两,也不哭不闹。   “你们?我们?你很强调你我的分别么,你很在乎这个?”话题不知不觉的转移了,他开始为她表现出来的生疏感到气愤。   伊维娜咬紧下唇。她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话,心中不免自责。“但是……这个孩子我们若视而不见,他一定会饿死,或者被坏人掳去。我实在不忍心啊……”她眼角含泪,初次望见孩子的脸,就觉的莫名的熟悉。她想,或许这是缘分吧。   “那你想怎么做?收养他?带他回血族?”洛的口气明显软化了。他就是禁不起她梨花带雨的泪水,早早的投降了。   “恩……”伊维娜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洛的神情,心中渐渐有了计划。“这孩子又小又瘦,恐怕好几日没有进食了。我们不如……在这里的日子,将他留在身边,让他吃饱穿暖。”   “然后呢,离开这里之后,你就会对他放手?”洛问的不温不火,犀利的眼光看向伊维娜怀里的男孩。   “对……我们张贴些启示,说不定几天后,他的父母就急忙寻他来了。”对洛的有意退让,伊维娜心知肚明。赶紧抱着孩子,走出这个深黑的胡同。   ***   “你叫什么名字呀?”一路上,伊维娜始终重复着这个问题,但是小男孩就是不开金口。   “他自己会走,你别一直抱着他了。”看着她额角渗出汗珠,洛心中不是滋味。他不是没有试过,从伊维娜手中接过孩子。可是没过几分钟,男孩便别扭着脸。伊维娜以为他嫌洛抱的不舒服,还是换自己抱着。   “姐姐放你下来走好不好啊,我们快到了!”伊维娜逗弄着孩子粉嫩的脸蛋,心中生满喜悦之情。   “唔唔……唔……”男孩眼圈泛红。   “你放他下地走就行了,难道今后几天他都要你抱着才行?”洛撇撇嘴。她娇柔的身躯是他用来好好疼惜的,现在却被一个无名男童占为己用!   她想想洛说的话有道理,便轻轻将孩子的身体垂下,试图让他的脚触到地面。可是只不过脚尖着地,男孩便一股脑的哭出来,不一会儿就泪流满面。   伊维娜手足无措。“来,姐姐抱抱,抱抱!不要哭了哦!”她试图将男孩重新抱起来,却发现孩子的膝盖处,已经透出了血迹。 第一百零九夜:争吵   这几天,孩子一直待在伊维娜身边,不离左右。   那个晚上,知道孩子的双腿膝盖骨骨折的时候,她忍不住掉下眼泪。她猜想,如果是孩子的父母为了抛弃他而这么做的话,她就不会再将孩子送还了。   自己就是在无爱的家庭中成长的,她又怎么忍心将这个幼小的孩子再送到忍受痛苦的家中呢?但是,若那孩子真的是有家不能回,那么……她该拿他怎么办?   伊维娜坐在床沿,苦苦的思索着。不料,一个炽热的吻从天而降,封住她的小口。   “唔……洛……”她轻唤他的名字,那个让人动心的名字。原本是想拒绝,不料却更加勾起了洛的欲望。   “几天了,你为那个孩子折腾了快一个星期。忙的让我没有时间吻你,你知不知道,这也是在折磨我?”他的声音低哑,强有力的双臂早已紧紧拥住她,使她不得退让。   “那个孩子伤得很重,需要仔细的照料啊。”她知道这几天来忽略了他的感受,所以只能心虚的回应他。   “哦?你认为我就不需要‘仔细的照料’么?”他笑的斜肆。双手从柔嫩的脸颊,直到她胸前的薄衫下。他强势的想要夺回只属于他的全部,包括她的注意力。   “啊~”从伊维娜喉间溢出娇颤的惊呼。但她努力压抑着,不想吵醒隔壁房间的孩子。“洛,回去……等回去再做……好,不好……”   “这几天对我的亏待,已经让你没有立场跟我谈条件。”他坏坏的笑着,打量着身下的‘小兔’,不放过一个细节。   洛用膝盖顶开她紧闭的双腿,她不禁倒抽一口。她知道只要是这个男人想要的,谁都无法阻止。她所给的了得,就必须一一奉献。看着那双令人失声的灰色双眸,她做一次深呼吸,准备完全接受他的存在。   日里的光线没有星光的璀璨,却好似顺从的将光线集中到伊维娜一丝不挂的身上,美丽的那么晶莹通透,让他欣赏却意犹未尽。   正当他准备好好索取这几天来的补偿时,房外的一声哭喊将迷蒙中的伊维娜倏地拉回现实。   “洛,让我起来……孩子大概……”   “你再提一句,我现在就将他扔出窗外!”他有些恼怒,下体的紧绷让他感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洛,你让我起来!”伊维娜一只手慌忙的穿起衣服,另一只手努力挣脱洛的控制。   “该死!就算不去管他,他也不会死!”他有种想将眼前这个鲁莽的小女人打昏的冲动,反正都是那张他所思恋的脸孔,‘**’也不会影响他的兴致。   “你就那么厌恶那个孩子么?!”伊维娜不明白,洛为什么能对她如此宠爱,而不能分一星半点给那个可怜无辜的孩子呢?   这几天来的照顾,他一直没有插手。她知道,洛是为了让她了解养育孩子的辛苦,好让她知难而退。可是……她是真心爱护那个孩子啊!他可曾理解?   拗不过伊维娜的不停扭动,洛的理智陷入崩溃边缘。“你别再动了!我真想吃了你!”他微微发狠,这种霸道的占有他原本想要戒掉。没想到面对这个小女人,他依然会毫不犹豫的威胁。   “呜……你先放开我,好痛……”她不停的流泪,很自然,他看着心疼,兴致全无。   他愠怒的松开紧握的手,从窗口处渐渐消失。   伊维娜沮丧的垂下脸,门慢慢被打开,可爱的小脸探出来,眼神中满是惊恐。   “来……孩子,吓找你了,是不是?”她有些抱歉的抱她入怀,之前交缠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   “勒维……勒维……”孩子轻喊,柔柔的气息扑在伊维娜的耳边。   “你的名字么?叫勒维么?”伊维娜惊喜的看着他。   “勒维……”孩子看着伊维娜的脸,渐渐露出笑意。   “乖孩子,乖勒维。总算你肯把名字告诉我了。”伊维娜的欣喜冲淡之前的沮丧。闭起双眼,嘴角牵出微笑。   当她再次张开的时候,孩子已经在她的怀中入睡。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小手搭在了她手腕的绿松石镯子上,她微笑的摇摇头,将他安顿在床榻上,眼角一瞥,却花容失色。   那个无脸女人,紧握着与她手腕上那个一模一样的绿松石手镯,安静的并死寂的站在角落。   “你不认识我了么?伊维娜,我们又见面了。”   她感到手心冒出冷汗,头皮一阵阵发麻。终于,天旋地转,她感觉那个女子向自己走来。 第一百一十夜:痴痛      这几天,伊维娜就在恐惧的阴影中度过。她并不是没有想过将那个无脸女孩的事告诉洛,而是……这个房子自从那天洛离开起,便就像是空荡荡的,只留她和那个叫维勒的男孩。   这一回,她明白,他真的很生气。   安顿好前些天还高烧不退的小家伙,伊维娜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她轻手轻脚,为的是不吵到熟睡的维勒。   推开隔壁的房门,安静窒闭的感觉扑面而来。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来过了。一种不安埋在心头……洛,抛下她了么?   她不敢想下去,径自走到纹丝未动的床铺边。突然,一个黑色身影在她身后出现。   那个可怕的少女?伊维娜不禁倒抽凉气。   “你忘性很大。”低沉的嗓音,平缓的传入她的耳中。那双强壮的双手,从身后牢牢环在她的腰际。   “洛……”她安心的轻咛。   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轻轻压在他的身下。那平整的床铺,顿时褶皱满布。   “想知道我这几天去了哪里?”他的俊脸没有透露丝毫的情绪。   “嗯……”她不打算遮掩自己的心思,反正一如往常,那些小小的念头总被他一一看破。   “你猜呢?”他邪笑。舔着她冰凉的小嘴,不打算轻饶。“可能是去吸了人类的血来国果腹,又或者,要了人类的女人。”他眯起眼,仔细的观察她细微的表情,然后,一点点的啄吻至她滑腻的玉颈。   “唔,不要……”她羞红着脸,心里早明白他明显的意图。只是,那娇嗔的#已屏蔽#,违背了愿意。   “不要什么?不要我抱其他女人,还是不要我抱你?”他轻笑,等她回答。   “不要伤害我的同胞,也不要……”   “你当真一点不在乎我和除你之外其他女人亲热的事?!”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完全不是!掩不住怒气,他狠狠咬破伊维娜颈部嫩滑的皮肤。再抬起头,牙尖已沾染嫣红的血。   “啊……!”她感觉一阵痛麻,忍不住惊呼。   “不要再试图违抗我!”就像下了一道死令,他的表情决绝。   伊维娜煎熬于不断溢血的伤口,紧咬牙齿不愿痛喊出声。他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用手抚住伤口,在指腹的摩擦中,很快那细微的口子便消失于无形。   “我只是要你知道,你的命我随时可取,你的人我随时可要,你的心我随时可夺。所以,你已经没有资格与我谈商量交易的事。你身上的一切,包括灵魂,都是为我所有。”他说的残酷,但渐红的双眸,如同蓄满一汪血色深潭,叫人痴迷。   她紧闭双眼,不愿再受他撩人**的捉弄。   “答应我……学会顺从。”他要她的心,附带的是百依百顺的柔情。这就算是他的专横也罢,当她乖顺的时候,便让他以为她会永远陪伴在他的身边,陪他度过幽幽几千载或者更长的光阴。这算做私心也不为过,因为他想要!   伊维娜以为闭口不开,就是沉默的抗议。但是她错了,过不多久她便会后悔自己的想法。   #已屏蔽#   “啊!洛,嗯嗯……”强烈的不适应感,让她又羞又恼。她甚至忘了怎么开口求饶。   他挥汗如雨,看着她迷蒙的双眼以及渐渐被爱欲染色的通透肌肤,满意的扯出一丝笑意。他将白玉的双腿抬在他宽阔的肩膀,这引来伊维娜一阵娇喘的抗议。   “不行……我会……会叫,叫出来……”她顾及着那个病弱的孩子,好不容易才熟睡。   “我喜欢你热情的样子,但是很长时间没有训练,我却感觉你忘了。”他冷声提醒,眼中却克制不住欲望的泛溢,已经最底层的爱意。“所以,我们再复习一边,如何?”他加大下身的力道,惹得身下的人儿不停娇颤。   她的意识处于滑落的边缘,一边恼着抗拒不了洛的占有,一边又希望高潮的来临。她贝齿咬唇,在他看来只是欲拒还休,叫他有些欢喜,更扩张了狩猎般的念头。   “喊我的名字。”他说的短促有力,双手握住她的细腰,来回摆弄。   “洛……”她无力的喊着这个叫她痴狂的名字。   “我要一遍又一遍。”他感受到她身体原始的回应,满意的加快速度。   “洛……啊!洛……恩……”随着喘气的急促,她感到全身就快被欲海淹没。   就当两人默契的达到无间时,洛忍咬着,停下所有的动作。   “恩?洛……”她的声音有些急迫,已经顾不得害羞。   “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带你上天堂。”他痛苦的低吼,吻着肩头琼脂般的细腿,力图暂时转移注意力。   “恩……恩……”她的欲求不满让自己没有额外的心力思考。   “明天就回血族,在这之前,我要你把那个孩子甩的远远的。”他就快隐忍不住,紧绷的疼痛终于开始折磨神经。   “快!我要你的承诺,现在!”他抽离身体,又一鼓作气的探入,加大交易的筹码。   “不要……逼我。”她哀求。   “该死的!如果不想我逼你,我大可将那个孩子就地解决!”他残忍的宣布。   “不!”伊维娜终于清醒过来,握着洛的手臂,就怕他立马去执行。   “这是我给予的最大限度了,我不要一个碍事的杵在我们之间。”   “我会好好照顾他,不会烦扰到你的,求求你……不要这样。”她的泪水在眼眶打转,似乎一晃脑袋就要倾斜而出。   “哼!”他就是不能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活像是在委曲求全。她若聪明,就该知道在吸血鬼的领地融入一个人类孩子有多么困难。他破例接受她,宠爱她,是因为他主观愿意。但她若不珍惜,不满足,他也不会因此再付温柔。   抽离身子,他无心再瞥一眼满脸泪痕的人儿,利索的穿上衣服。   “不管你愿不愿意,明日破晓之前,我就会带你离开,在这之前,带着孩子去哪里我都不会约束。但你应该清楚,如果你想背叛并逃离我,下场是什么!”他的口气冷硬,椎刺着伊维娜敏感的心。   “为什么……你不要那孩子……”她柔弱的挤出力气,最后再问一句。   “我从不喜欢孩子,更没有打算收养一个人类的,人类的后代!”他沉下双眼,死皱眉头。伊维娜确实的听见那么无情的结论,却看不到,背对她的,他的挣扎。   不要孩子么?不要人类的孩子么?那她算什么,一个人类身份的她,凭什么和高高在上的血族首领拥有未来?   事到如今,一切是否只是她独自痴心妄想?! 第8卷 交错盘绕的藤蔓 第一百十一夜:捉迷藏   漆黑的夜空笼罩下,宁静的城市如同吸血鬼的领域,死寂一片。偶有一些灯光从黯淡的破落窗户内透出来,怎么也称不上璀璨。   她牵着勒维的手,两个孤单的身影走在大街。   “哪儿?”勒维揉揉眼,一副还未睡饱的样子。他说话一直口齿不清,至多也只能说清一些简单的词语片段,凑不成一句完整的话。伊维娜想,或许这个孩子曾经自闭。   “恩,只是带你随便走走看看,勒维喜欢么?”她有些心虚,没有牵着勒维的左手暗暗握紧。如果他知道,自己信任的姐姐就要抛弃他,又会受一次怎样的创伤呢?   她是不是也可以任性一次,偷偷的,偷偷的将他带在身边呢。这样,回到血族,可能不再是她一个孤单的人类了,她有了同伴——一个善良稚嫩的勒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空萌生一丝亮色。   伊维娜知道,她该放手了。或许会有福利机构来收养她,如同她幼时的遭遇一样……也或许,她的父母会重新将他接回怀抱。   “勒维,姐姐……姐姐想要买些东西,你乖乖待在这里等好么?”伊维娜在警局门口停下,尽量压低声音说话。   勒维天真的看了一样伊维娜,然后,认真的点头。小手松开,揪着自己的小衣角。   他觉得害怕。   一丝不忍产生在伊维娜的脑中。为什么她要重演儿时的悲剧呢?被自己的母亲抛弃,现在,却同样抛弃理应呵护的孩子……   伊维娜三步一回头,乌黑的发吹过脸颊,她撩拨开,有定定的看着焦虑的孩子。   直到走出5米开外,一声细微的声音,穿彻在安静街道。   “姐姐,姐姐你……能快一点回来么?”   她回头,看见的是勒维期盼的目光。   “勒维……我,你和我一起走,那样就不怕了。”她面露苦涩,还是放心不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啊。她就像是另一个自己的过去,那么相似,甚至产生了难以名状的牵扯。   再握住勒维那双小手,她下定决心,不想再有任何抛弃他的念头。   一路上,勒维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而伊维娜则是胡思乱想。她想到洛的暴怒,他的冷眼,他的禁令。哦,这一切,她都要承担。   忽然,伊维娜想到一个会让她以后追悔莫及的主意。   “勒维,我们躲在那里好不好?”伊维娜两眼放光,白皙的脸蛋又复神采。   勒维只是皱了皱眉,表示疑惑。   “来,你来就对了。”她拉着他的手,往一条小巷走去。   “不,找不到了。”勒维尽力将话说的完整,尽管这样很困难。   “什么?”她依旧将他安顿好,以为自己想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那个男……。”他蜷缩在潮湿的街区角落,抱着身子,抬起小脸。   “你说洛?那个高高大大的……”   还没等伊维娜说完,勒维点点头。   “哦,那个……我们是在和他玩捉迷藏,如果他找不到我们,我们就一直躲在这里,直到……直到他发现我们为止。”天已破晓,她明白自己已经违抗他说一不二的命令。所以,她想,在人类的地方……如果她安安分分的躲起来,洛一定不会找到她。   “如……一直,不……”勒维睁大眼睛,看着伊维娜的背后,就像看见了奇怪的事物。   “如果我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呢?”磁性低沉的声音,悦耳却又磨人的想起,如同飘在她耳畔边亲昵。“如果我知道了,说看看,我该怎么处置你们?” 第一百十二夜:真假难辨      伊维娜转头,惊讶不已。   她没有想到吸血鬼的能力在人类世界仍然可以丝毫不打折扣。她知道这冰冷低沉的声音里,包含着洛的不少怒气。   “很惊讶,不敢相信站在你面前的是我?还是,你在考虑如何脱身?”他阴着脸,嘴角的扯动漫不经心。   “额……他……”   “嘘!勒维。”伊维娜紧张的将孩子藏在身后,天真的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告诉我,你的打算是将孩子留在这里,然后跟我走。”他走近一步,以不可回旋的态度打着‘商量’。   “我实在是抛不下他啊。你知道,一个孩子举目无亲,很可能遭受痛苦的厄运啊!”她极力辩解,努力找出属于他目光的一丝柔软。   “哦?是么?”倏地,一双冷眸对上她焦急的眼神。洛英俊的脸上,有的只是无情的迷人笑容。“可这该死的不关我的事!”   左手紧握,关节已发出嘎吱的响声。对于她,他可以给能力之内的一切,只要办得到。可为什么,她要的总是吸血鬼的禁忌!   “洛,答应我一个要求,就一个!我不想在血族内毫无同类,我需要交流,需要陪伴!”   “难道我对你而言没有一个小鬼重要?!”他质问,嘴里却是醋意横飞的不满。   “那不一样……你必须承担一个国度的统治权,总是不能时时伴我左右。”她想起来,那一夜夜的噩梦,那些扑朔迷离的话语,那鬼魅的身影,好几次,她想告诉他的,可他却不在……   “该死!我全都不管了,只要你过来!”他怒喝,抓狂的看着他。只有这个女人,能把自己逼疯到这样的程度,该死的四界之内只有她!   “无论如何……我都要留下孩子。”她说的哀求,一步步向后退。   无论如何……让我留下孩子……   无论如何,让我留下孩子……   脑海中,空灵的声响一遍遍回荡,像是一种恶意的干扰,也或者,是有力的提醒。   “同样的话,我不重复两次!如果你要这样迟钝下去,我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件事情的症结所在。”他犀利的目光看向她身后的勒维。“切断源头,你就不会再有背叛我的妄想吧!”他笑得残忍。   如果可以,他只要她。她想要孩子,他就让她受孕拥有。至少他还不介意接受属于她身上的附加品。可是,纯人类的孩子……他却没有任何好感,特别是眼前这个。   灰色的光泽如阴雨的早晨,倘若洒上血色,就足以噬人。   洛的眼里血色正浓。这便在暗示,他要对勒维动手?这个想法突然直冲脑门,让她晕眩。   “洛?丹德尔,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孩子,然后自杀。我会让孩子永远陪着我,可是……你却舍不得我死吧?”她定定的看着他,像是有十足的把握。   语带锋芒,伊维娜的话语透露着绝对的掌控力。   很好,他很喜欢这样的她。因为这是第一次,她没有怀疑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是,那样自信,那样谋算的另一面,让他深有疑虑。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探究。“成交,我答应你的要求。”   “以你吸血鬼的荣誉发誓,你不反悔。”伊维娜勾起老谋深算的嘴角,说的肯定。   “哦?你突然就知道吸血鬼最在乎的是什么了,真有进步。”他怒火全消,不由得赏识眼前的‘伊维娜’。“过来,吻我。”   “我知道你不会反悔。”她不由的媚笑一声,松开勒维的手揪住面前洛的衣领,充满挑逗。 第一百十三夜:血女巫之开端      口中火热的交缠,却让洛眼里的温度跌至冰点。他草草结束这个撩人的吻,捉住伊维娜插入他黑发中的手,唇边,掀起冷酷的笑。   “你从未像今天这样令我满意,我的伊维娜。”眼中红光汹涌,没有半丝柔情的,在她反应之前,洛毫不犹豫的将她敲晕,利索的横抱起来。   看着昏迷的伊维娜,他的眼中阴霾,疑惑和思索。今天的这件事,他一定要弄清楚。   刚想迈开步子,身后诺诺的细声传入他的耳中,“哥……哥,哥……”   洛转头,厌恶的看向缩在墙角的勒维。   人类的幼童,懦弱,稚嫩。他在这个年龄的时候,早已野心勃勃的想要征服四界!而眼前这个小鬼,却只会寻求舒适的庇护。   【无论如何……我都要留下孩子。】   【你知道,一个孩子举目无亲,很可能遭受痛苦的厄运啊!】   【求求你……】   “你想跟我走?”他的言语没有升降,只是淡淡的询问。   脑中翻腾着那个小女人的哀求,让他心烦意乱。   “唔……恩”勒维点点头,但又似乎是在拒绝,因为洛浑身上下的危险气息而迟疑。   “说清楚!我没有耐心等待一个人类的考虑!”说时,他顿了顿,余光注意到伊维娜纯美的睡容。他的原则总是在她的身上大打折扣!   “我愿意和您走。”这是勒维所说的最通顺的一句话了。他撑起小小的身体,突然无惧的直视着洛。   “很好,”邪笑,然后吝啬的给与一个赞赏的眼神,“从现在开始,你需要做的,只是狠狠遗忘自己人类的身份,专心的做一个吸血鬼。”   ***   伊维娜醒来的时候,望见落地窗外的浩茫黑夜,她知道自己又踏上了这片不受上帝祝福的地域。   “姐姐……”勒维伏在床边,小手揉着惺忪的睡眼,痴痴喊着。   “勒维?真的是你?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欣喜若狂,伊维娜小心的抚着勒维细软的短发,生怕这是一场梦境。   “是哥……哥哥……我跟来……”他吃力的说着,露出天真的笑容。   “是洛么……他怎么会带你来?”这话只是含在嘴里,伊维娜仔细咀嚼着,心头感到一丝温暖。   她记起来,是她恳求他将勒维留在身边……可是,为何会昏迷不醒?她记不清了。   “小勒维,你知道那个哥哥现在在哪儿么?”她想感谢他,纵容了那个任性的自己。   “不知,姐姐……喝下这……碗汤,另一位姐姐……烧的。”勒维端来一晚稠黑的液体,冰凉的色泽犹如固态的果冻。   另一位姐姐?是司薇?还是夏桑?   伊维娜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勒维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人,不禁疑惑起来。   ***   “王,您总算回来了。”斯恭敬的一颔首,头深深的埋低,却遮不去脸上的愁容。   “怎么了?发生棘手的事了?”他甩开披风,疲惫的躺在奢华的鹅绒座椅上。   “您再稍晚一些时间回来,相信很多伯爵就知道您离开血族的事情了。”斯确实着急,却不可出现任何怪罪主人的语气,这一点,他拿捏得当。   “难道我身为血族的统治者,必须时时刻刻的出现在那些游手好闲的贵族面前,才算尽忠职守?”他说的调侃,深邃的眼中似笑非笑。这股阴沉,足以让一般人吓的退避三舍。   “不,他们不敢这样认为。可是……王可曾记得‘避世’这条戒定?”斯抬头望了望洛平静的表情,才安心说下去。“血族与人类向来没有交集,尽管嗜人之血,却只是全当额外的美味。此次王前往人类世界,伯爵们有所耳闻,更有些位滋事者得知是与一名女巫同往。这种情况……历代统治者从未出现……”   “闭嘴!”洛阴狠的下令。红眸中出现杀意。“他们若有意见,随时禀告,我乐于接见。”   “是,斯知道了。会向他们一一传达。”躬身,他准备退下。   “你还有话想说吧,几日不见,你我没必要如此生疏。”正眼瞥向拘礼的斯,他的笑有一抹玩味。   他很少给予他人信任,过往种种,告诉他那是不可取的。但对于斯,尽管是主仆从属,他却不吝啬。   “逃不过您的眼睛。”斯苦笑,他看得出洛的心烦,更惊讶一贯冷静理智的主人也会有此一面,所以不想在此刻那族内的事烦劳他。   “说。该不会是冥界骚乱?”他讥笑。回忆起那一次的激战,以少胜多。他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却换来这个冥界的残兵败将,很值。   “并不是此事。”斯说的简练,知道洛一贯对于废话没有一丝耐心。“是关于择选血女巫的事。” 第一百十四夜:血女巫之洛的顾虑      "我知道他们蠢蠢欲动,想推选血女巫的人选。碧雅已经离开,我本认为此事可以推迟,没想到他们仍然不曾心死。"洛叠起修长的腿,松松的垂下头,任由额前的刘海遮住迷人双眸。   "对……碧雅……谢谢王的宽容。"斯的眼底泻出一丝苦涩,又淡淡的隐藏起来。   洛挑眉,没有再说什么。眸子扫过窗外落寞的夜色,才幽幽的开口,"血女巫的人选,他们这回没着落了?"   洛勾起笑,但这种惑人的微笑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在斯的回答后。   "原本是这样的,但是您出城的时间太长了。给与他们充分的时间长议此事,最终,还是由浦杰奥伯爵推选出了新的名额。   "谁?"他问的森冷,在听到'浦杰奥'三个字时紧蹙眉头。   "夜王之女--休索缇·坎朵。"斯静静观察着洛的表情,惊讶的发现他没有半点怒容。   "坎朵?果然是夜族高贵的姓氏。"他冷冷的评判,啜了一口烈酒,站起身走向床边。   "王,您觉得不妥?"斯问的谨慎。   "如何不妥?"他笑着,殷红的眼看着夜空,仿佛在说一件高兴事。   "此人若是成为血女巫,便将一生伴佑您的身边,即便是死,也不会再有第二人选可以替代。您不惧,夜族的野心?"   "她的父亲,图布·坎朵肯将明珠赠人,我何有拒收之理?"洛眯起眼,长指抚着透明的玻璃,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指印。顿一会儿,他便冷静的说,"如果,我内定的学血女巫名额另有其人,你将怎么说服我,我忠诚的臣?"   斯微怔,"可否凭借我绝对的忠诚,让您容许我大胆的提问与回答?"   "可以。"他收回手,看着斯。   "此刻,就你我二人,你本来就具有这项特权。"   "是。那么,王所指的人选可是格拉女巫?"   "没错。"   "王可知您这次的远行,没有征兆,没有预知,激怒了众多伯爵,使那些安定了的野心又蹿起火苗?   "知道。"   "那么……您一定不想让那个叫伊维娜的人类少女,曝光自己的……"   "闭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俊朗的脸添了几抹戾气。   "是,属下知错。"斯退后一步,恭敬的颔首。他知道不该冒险点明伊维娜的身份,可是他更不愿王一错再错。   "……不,你没错,错在她只是一个人类。"错在,他发现了她。为什么会相遇,为什么独占她,他已经不想再理清了。   "恕属下直言,等王解决了血女巫的事,伯爵们的注意力也就不会再关注于王身边的悉索小事了。到时候,您想如何优置格拉女巫,全凭意志。"   洛的脸色终究有些暗淡,只是善于隐匿在黑暗中的他,靠着混沌的月色封闭自己。   "我累了,此事稍后再提。",轻轻抛出一句,是君王的命令,或是一个普通男人的请求。   他该怎么面对伊维娜?   "那么,属下告退。"   "慢着。"还没走几步,斯又被喊回来。"命令服侍过格拉女巫的女仆前来见我。"   这命令下的突然,让斯摸不着边,呆呆的杵在那儿。   "我不想重复,斯。" 第一百十五夜:血女巫之分裂的谜团   很快,两个少女的身影恭敬的并列在门口,埋首,看不见表情。   “进来。”对于低等的女仆能见到统治者统治者一面,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好呢?一路上,司薇谨慎的考虑起这件事。   “再近一些,我要问你们话。”洛的口气并没有想象中的恶劣,让司薇舒一口气。她迈着小碎步,来到他的一米开外,这已经够近了,让她已经能稍稍抬眼看见洛?丹德尔的鞋。   而身边,一直屏息的夏桑,这才缓慢的移步。到了司薇的左侧,大胆的抬起头来。   她看着他,单纯的看,心中没有一丝杂念。时间在一刻间凝缩,任凭一旁的司薇做着怎样的深呼吸都不能冲淡。   黑发红梢,浓沉的眼映出淡淡红色,他的嘴边总有着盛气凌人的邪笑。此刻,他回望她,这是第一次,这个完美高傲的男人,真正注意到她。   苦等至今,她的心里,应该百转千回,感慨万千么?   “看够了没?”他说的轻易,将一种深情的凝望贬为毫无价值的轻佻。   夏桑这才明白自己逾距了,赤红着脸重新低下头。   这女仆长得并不细致,独特在于坚毅的眼神。洛稍微思忖了下,才认定自己对她没印象。   “我问你们,在服侍格拉女巫的这些时间内,有没有发现异常的状况?”   两人听了,心头一惊。司薇偷偷看一眼身旁的夏桑,又收回眼。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有没有?!”洛不耐烦的撇撇嘴,沉下脸看着眼前的两人。   “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夏桑回答的干净利落。   “你呢?”他直接转向司薇。   “没……没没没,也是……”司薇听这口气,不像在火气上,但是这种毫无温度的询问,总让她感觉毛骨悚然。   “也是什么?”他口气加重,口锋冲向司薇,深邃的眼眸却看着夏桑。   糟糕了!原本以为只要和身边这个女仆说法一样就好了,不要惹出事端,更不想得罪格拉女巫,没想到,自己还是不能临危不乱。   咚的一声,司薇颤抖的跪下。她的嘴唇发抖,努力从口中蹦出几个字,“王,可能……可能有一些,奇怪的地方。”她的身子仍然忍不住颤抖。   他好像原来就知道结果。夏桑心中暗自觉察,那他……也知道刚才她在说谎。   “我只要知道你们肯定的回答,不要给我可能。”   “那一晚上,我陪在维萨塔女巫身边散心,没想到一转身,她就变得怪里怪气的。”司薇惊觉自己的失言,“也不是怪里怪气,就是……”   “突然变得阴狠毒辣,野心勃勃。”夏桑平静的补充。   就像……她?!   心中的惊疑顿时使洛有些局促。   “王是否察觉……”夏桑的嘴角略微上扬,她知道洛?丹德尔已经注意到她了。“维萨塔女巫留着迟早是个祸患?”   语落,只听见司薇的抽气声。   —————————————————————————————————————————————————— 第一百十六夜:血女巫之无奈的爱恋   “王是否察觉……维萨塔女巫留着迟早是个祸患?”夏桑的话回荡在空寂的场内。   这才惊慌自己出言狂妄,顾虑的想要抬头观察洛的反应,却心有胆怯。   她冒犯了他,不可能轻饶。   不料,洛的嘴边浮现淡淡的笑痕。   “这一句话,作为一个女仆,你已经越界了。可是,却不失为一个理智下属的忠诚进言。我是不是要为你的勇气鼓掌呢?”   一阵静默,夏桑错愕的惊魂未定。一旁早被忽略的司薇,更讶异于王的宽容。   “你们两个,抬起头来。”没有情绪,洛只是拿起镂雕台上的酒杯,杯外结着一层薄霜,隐隐冒着寒气。   司薇只是斗胆瞅了在心目中伟大的君主一眼,想将这无比俊美的五官认真记下,好向其他无缘见面王的小女仆们炫耀一番。可是,这惊鸿一瞥,让她差点噎了气。   王看着夏桑,眼眸中有着一种东西,是欣赏。   “现在,你们两个凝神,好好看着这杯酒。”洛无害的笑着,倾斜酒杯,里头薄荷绿的液体来回晃荡,最后,乖乖的沿着杯壁流下,形成一道腥艳的浆柱,低落两人的跟前。   “这……你在做什么?”本能的,夏桑未用敬语,只是好奇洛的古怪动作。   “王……千万不要啊,是她冒犯了您,可千万……千万不要赐奴人毒药啊!”司薇惨白了脸,一心以为洛一定是要降罪于自己。她拼命的扯着满脸疑问的夏桑,脸上挤出几滴眼泪。   她就是怕死,怕痛,怕折磨,怕为了小事丧命啊!   洛皱着眉头,对眼前的景象视而不见。转而看着夏桑,“我现在做的,是遗忘。”他的声音似乎只是在低诉,在两人昏迷的最后一刻,玻璃杯跌碎。   洛的脸上是深深的忧伤。   “王,为何不杀?”早在角落的斯从黑暗中脱出身来。   “她会起疑。”这一句,几乎脱口而出。事实上,他可以想象失去两个女伴,软心肠的伊维娜会哭成什么样子。   起疑?不会,只是他预计他们之间又将冷战了。   “那……王是否已经认定维萨塔女巫有投敌的嫌疑?”上一次与冥界的战争,虽然能全身而退,但王还是觉察,族内有内奸通敌。原本该怀疑的名单中,没有一个有确凿证据,而现在……格拉?维萨塔无疑几率最大。   “投敌?”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或许……她是会再次背叛他的。一想到这里,他便心痛难当。但他更怀疑,是在他征战的时期,伊维娜遇见了什么,因此对他隐瞒。   他该信任她的,至少在真相大白之前。   “属下斗胆一问,若假设成立,王是否一定会按罪判处。维萨塔女巫时刻伴您左右,您不担心她有恶念?”斯僵直身子,呼吸也变的小声。   他并非厌恶那个名唤伊维娜的少女,更不是歧视人类。而为了大局着想,夜族之女的事情尚没有眉目,种种危机也无人知晓。血女巫的衔位,虽十有**落在休索缇?坎朵的头上。但怕只怕……主人多少会受到干扰,犹豫行事。与其这样,快刀斩乱麻,虽无情,却值回一个无害的结果。   “倘若真是如此,我担心的只是她的安危。”沉沉的闭起眼睛,脑海中浮现的每一个都是她的样子。   真是该死!明明有这么多的事情可以让他操心,可他的心早已失职的飞向那个小女人的方向。 第一百十七夜:血女巫之疑问   “为什么这几天一直都见不到夏桑的影儿呢?”伊维娜捻着自己的乌发转圈圈,身边的勒维只是静静的伏在床沿,天使般长长的睫毛合在下眼帘上。   “姐姐。”勒维在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渐渐习惯羽伊维娜相依相靠了。他有些淘气的睁开一只眼睛,证明刚才自己只是假寐。他的小手悄悄扣在伊维娜的左手臂上,痴痴的看着。   “怎么了?”一脸抱歉,她还以为是自己吵醒了浅睡的小家伙。   “这个镯……漂亮。”褐色的眸子溢满了赞美。   “你喜欢这个绿松的手镯么?”伊维娜有些惊讶,这个手镯是以很朴素的石料制造,很多人一眼看去并不会如此注意。就连洛……他也没有注意到。反倒是脖子上的珍珠链,那么耀眼。   勒维不再说话了,只是轻抚着镯子光滑的表面,慢慢地,竟然生成一种奇异的光泽。   “能……送我吧。”勒维的眼睛如此沉着,认真的鉴赏着手指下的宝贝。   “抱歉,勒维。唯独这个不行。”伊维娜为难的抽回手,急忙转身拿出放置在木桌上的一个精致小盒。打开,尽都是流光溢彩的珠宝。   “这些你喜欢么,姐姐都能送你。”她急于哄着孩子,虽然照常理说,小男生是不会喜欢这些首饰的。   勒维果然没有认真看一眼,他的目光死死锁在伊维娜的左手上。淡淡的扯出天真笑容,“为什么……是姐姐的宝贝么?”   伊维娜一时答不上来。   宝贝?这个手镯带给她的是梦魇,让一个恶影与她相随,让她不安,让她活在亦真亦幻的噩梦中。这……是宝贝么?但至少,她从来没有想过脱下它,没有想过扔弃。只因为,这个手镯的主人,才是在她心中无时无刻需要记牢的,值得珍惜的——瓦莎,她忠诚的伙伴。   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滑落,她不自知。   “对不起,姐姐。我不问你要了,勒维不要了。”他急忙挥动两只小手,孩子的纯真可爱浮现在脸庞。   “姐姐没有怪你,是姐姐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门口,出现洛的身影。   伊维娜惊讶的抽了口气,欣喜的低下头。“没有,才没有想什么。”   洛高大挺拔的身材遮了勒维身上的大半月光,他眼神一扫,示意他出去。   勒维会意的垂下眼,“姐姐,我先出去玩了,外面有好多好玩的!”再抬头,勒维笑脸满盈。   “额……等一下!”伊维娜无可奈何的看着勒维蹦跳远去的身影,不忘补上一句,“小心点哦,不要摔倒!”   “你什么时候那么关心过我?”洛吃味的掬起她小巧的脸蛋,让她正视自己。   真是的,他还要和一个孩子较劲么。“你,不会赶走勒维吧!还在因为我生气?”很奇怪,自从上一次从人类世界回来后,她努力想要记起那天在深巷里发生的事,可老总空白一片,她想她是累了。   “我刚才能正视他,就说明已经容忍了,你还以为我真的会追究这件事?”他真的有些生气,看来她还是一样不够了解他。   “那你来……”她的双眼放出光彩,语气里多少透漏着些许高兴。   “办正事。”洛的眼中映着笑意,双手不规矩的向下移动。   “你在开玩笑,我……我我就叫勒维进来了哦!”她果真如此懦弱,紧要关头还要拿一个孩子做挡箭牌。   “他敢?”留下他便要知道感激,他量他不敢逾距。   “勒……”伊维娜有些不服气,她的小勒维可是小勇士一个呢!洛的嘴角噙着笑意,她怎么会让她把话说完。那个‘维’字,便被他硬生生的吃了下去。   “唔……”小舌不断的被搅动,她连声抗议都很艰难。他贪婪的吸取她的甜蜜,懒懒的眼微眯着,却有迷煞人的光芒。久久的,他才不知足的松口,挑逗的舔咬着她湿润的红唇。   “你……”喘气的瘫软在他的怀中,她的口中强辩,身子却不由自主的享受他的温度。   “你和这小鬼在一起久了,就真的要忘记我了。我刚才只是提醒你,谁才是你的拥有者,明白?”他轻轻吻着她香软的发,指腹磨蹭着她光滑的脸颊。   她因他强烈的占有欲感到安心,脸颊涨得通红。是的,她是他的,因为他无时无刻这样坚定的宣布,让她飘荡的灵魂得以安家,有所归属。   “你来才不是为了这个……”她虽不能读透这个神秘的男人,起码可以知道,他的眸中还有一丝杂虑。   “好吧,我本来是想先做正事的。既然你一点也不感兴趣……”他有些戏剧化的夸张皱眉,“我只好‘忍痛’先做杂事了。”天知道这几天他有多想她,但这个小女人果然无情的很,还好他坚强得心早已习惯。   伊维娜扑哧一笑。她喜欢这样听他说话,这样的互动,很平等。   “我问你,在我出战的那些时间,你可曾遇见特别的事?”洛的眸里**消退,他确实有公私分明的能力。   气氛刷然僵冷。 第一百十八夜:血女巫之相片      “你为何这样问?”她这才发现自己柔软的身子,像是勾引似的摊在他的身上,皱眉,不自在的回话。   发现她细微的变化,洛有力的臂膀一弯,又将她拥入怀内。“你只需回答我就好。”他舔吻滑嫩的脸颊,炙热的气息营造暧昧。   “没有……。”伊维娜答的恍惚,不由得被唤起那段时间的可怕记忆。   “你知不知道,你的脸上现在放肆的写着‘欺骗’两字?”他轻笑,话却冷的刺骨。他厌恶他人的欺瞒,更是对于她来说,他不允许。   “只是,你离开的时日,有些夜,不能寐。”这里日日如夜,她又哪能分得清何时该睡呢?但是伊维娜天真的以为洛只是随口问问。   “那你可曾去过宫殿后头的那间破屋?”每当他漫不经心的眯起眼睛,也就是危险的时候。洛的眼眸灰的透明,似乎看透一切。   “你知道?”是她愚蠢,这才明白刚才他的问话并非单纯的询问,彻头彻尾只是‘招供’。   他沉默,等她的回答。   伊维娜无奈的泄了一口气,她原本想忘记那些事的,她以为,那些可怕的,迷惑的场景,只要努力忘记,就不会影响她的生活。可是,辛苦遮掩的一切,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起身,她轻轻打开装饰精美的抽屉,拿出两张相片。然后,小心翼翼的呈在他面前。   他俊冷的脸,由接过相片前的满不在乎,渐渐转为严肃,直到眼中透漏杀气。   她知道她又惹他生气了……可是,为什么?   “你不喜欢我就不去了。”她想他并不知道,她是被一个仗势欺人的女奴强压过去的。伸手,她想接过相片,没想到洛速度极快的抽走。   她疑惑的望着他。   “为什么会有她的相片?”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叫听者自己辨别。   “这是我在小屋内清理时捡取的,当时只是好奇……”   “你不该藏着它。”他的眼始终看着相片里的女人。   “拿走一张相片对你的损失当真有那么大么?”她及时夺回另外一张,小心的攒在手心。“还是……照片中的女孩……”她说的轻微,淡淡的略过抽痛的胸口,没再说下去。   能这样凝望着一个少女的相片,其中传达的意思,同样作为敏感的女人,她怎会不知?只不过,忽略不了的心痛,才教她惊讶。   “你至少做了一件错事。”毫不犹豫的,他将手中泛黄的卷边相片撕碎,一片片的掉落在毯上。   “你为什么这样?!”她脸带薄怒。“我只是看她有着一种典雅,高贵的气质,被其吸引,才……”不可否认,就算心中免不了妒忌,但若她也是个男人,必定会选择相片里的那个少女,她有着令人着迷的气质。   “是吗?你真的这样觉得?哼,在我眼里,那个女人只有恶心,足够让人避而远之!”暴怒,让他迷魅的五官浮着一层戾气。   “喜欢不喜欢,全凭个人,你又为何迁怒一纸相片?”泪水开始不争气的在眼眶打转。凭借女性的直觉,她总觉得,洛和那位少女是有过往的羁绊的。俗话说,爱之深,恨之切。洛的巨大反应,是不是意味着,他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这段感情,因为无法忘怀,而转移至恨?   她逼着自己回头,不再猜疑下去。一闭眼,泪珠无声息的淌落。   他到底是不能看到她的脆弱委屈。想要拭去她泪痕的手,迟疑的停在半空。“从现在起,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不要结交任何人,不要接受任何人的东西,不要…不要再惹我生气。”他低语,凑近的身体,却感觉到她微微抗拒的动作。   “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给你最好的。”他的自信,总让人无法反驳,就像咒语一般,束缚她不安的心。   她无语的低头,不再想争辩什么。“我累了,想睡。”不着痕迹的挣脱他的怀抱,她的话清淡的让他不习惯。“你似乎忘记喂饱我。”   洛热切的索吻,在满意的拥着她躺上卧铺之后,才安心离开。   他已经有些明白,是什么在伊维娜的身体里作怪了。   半夜,辗转难眠,她时不时的醒来。连续几次,额头也披着一层薄汗了。下床,她独自靠在窗台,任凭冷风透过丝质的薄衣。   月亮啊月亮,我来此的所有疑惑,你可否为我解答?   是为了相爱,还只是因为伤害?   顺着冷蓝的光线,她不自觉的回头看向地面撕碎的相片。   有一种细碎的痛落在心头。那个少女,可曾是他的故人或是爱人…… 第一百十九夜:血女巫之冲突   很难想象,一贯死寂的血族领土上也有热闹非凡,嘈杂无度的时刻。   奇装异服的奴仆,浓墨重彩的妆容。奢华高调的马车,长达百米的随行队列。   是的,一切都不像是洛?丹德尔的作风。   但这已经是‘很朴素了’,按照夜王的回答。   “恐怕会瞒不住。”斯静静的开口。   “我知道。”王座上,洛穿着正装,镶嵌金边,描上金线的硬盔软甲,告示着任何人今天的不平凡。只是,率性的头发却依旧野性的遮住眼眸,不让任何人猜透他此刻的表情。   “那么……还是让属下来警戒一下那些喧杂的夜族人吧。”斯刚想转身呼喝,却被洛阻止了。   “让他们继续。既然来到血族,就是尊贵的客人。何况是一名如此貌美的公主呢。”他浅笑,抿一口纯红的血液。   “是。”斯犹豫的退下,静候事情的发展。跟随主人以来,他始终没能才明白他的心思,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职尽责的去完成那些命令,因为他相信主人超前的判断力。   这一次,也不例外。   马车缓缓的在宫殿的正门停下,在场的贵族们都屏息等待车上的女主角现身。   这个传闻中的夜王之女,血族统治者死敌的女儿,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容貌?   时间犹如锥形的流沙瓶,轻轻倒置,去而复返。来回的折腾着每个人的思绪。久久的,车内仍然没有动静。   “王。”冷静的斯也按捺不住了。很快,地下一片骚动。   “太无理了!”   “这蛮横的夜族!迟早修理他们!”   “一个公主如此傲慢么?!”   众人持续的期待转变为低沉的抱怨,直到洛起身,一切又立即归于平静。   “王?您想亲自迎接她?”斯有些惊讶,他认为主人应该不会这样放任一个敌国的公主才对。   嘴边挂起一抹邪笑,洛甩开黑色的披风,径自走下台阶。朝向装饰豪华的马车走去。   ***   “女巫大人。”伊维娜已经习惯一个人待在偌大寝宫的日子了。洛许她很多女奴,她终究拒绝了。没想到,今天一拉开门,迎来夏桑的招呼。   “你……好巧。”她忘了女巫的身段,就像路边偶遇友人一般,轻松的回应。   “额……女巫大人似乎还没有梳洗。”夏桑有些不自然的站直身子,拿起不远处梳妆台的小木梳,变动手整理起伊维娜的妆容。   “恩,如果可以,我想知道这几天你去哪了?”伊维娜轻轻坐在羽垫上,镜中的眼睛看向身后的夏桑。   “我……额。”这一问,让她脑中模糊的记忆开始松动,渐渐呈现零碎的画面。她记得被召唤到他的宫殿,同行的还有另一个女仆……但之后的事情,她却再也记不起了   “没关系,我不是很好奇知道的。你能来见我,我就很高兴了。”伊维娜微笑着,看着镜中自己的黑发被打理的很柔顺。但看着看着,她渐渐失神,很快脸色便苍白起来。她突然感到她的面孔像极了那张撕碎相片的……少女。   “啊!你扯痛我了。”夏桑一时没估量好手上的力气,扯住了伊维娜如丝的软发。   “万分抱歉,女巫大人。”夏桑惊慌的退到一边。   “没……没关系。”她努力舒展皱成一团的小脸,不让夏桑过很分紧张。再看一眼镜中的自己,才放心的舒一口气。   该不会,是幻觉吧?   “姐姐~姐姐~”稚嫩的声音传来,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可爱的勒维。   身边的夏桑惊诧的注视着眼前的小男孩。   是人类?不!不全是。   “怎么了?什么事让你活蹦乱跳的!”一个大小孩,一个小小孩。伊维娜没一次看见充满活力的勒维,心中的不安都会烟消云散。   “姐姐,我看到,外面好多好多人哦!好热闹!”勒维抓着伊维娜还未梳成发髻的黑发,不断的把玩。   “哦?是么?”她其实不感兴趣。人多?那么是她该避讳的。她不会忘记她在这里只是一个卑微如蝼蚁,甚至还不如的人类。   “姐姐陪我去看热闹好不好?”勒维已经不再自闭了,这在伊维娜眼里是一个不小的进步。或者,该带他开开眼界。   “放肆!”夏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怎么了?”伊维娜被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   “女巫大人的发怎是你一个野小鬼能随意把玩的?出去撒野!”夏桑一时词穷,只能靠这种最烂的借口打发来自伊维娜的疑惑。   她今天来这里的唯一任务,没有其他,只是别让伊维娜踏出隶属宫殿一步。究其原因,她并不明白,只知道是一个叫做斯的男人,直接吩咐的。   “呵呵,夏桑你太严肃了,吓着勒维了!”伊维娜禁不住乐呵了一阵。“不就是血族的聚会么?勒维,我们还是别去了……你陪姐姐去散步。”伊维娜起身,也不着急整理长发了,她喜欢让她自然的披散着,然后一丝丝的被风轻抚。   “是啊,女巫大人!司薇……呼呼,司薇也来陪你散步!您去哪里?!”急匆的脚步传来,紧接着就是司薇救命式的大嗓门开启。   糟了!伊维娜本来都已经打消去主殿的念头,这样一来……   夏桑暗道不妙,她知道伊维娜从不迟钝。   “你这么巧也来看我?”欣喜,随后是疑惑。她牵着勒维的手,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司薇,随后回头望一眼夏桑。“你们两个……都是来陪我散步的?”   细皱眉心,伊维娜直觉的走出门外。 第一百二十夜:血女巫之妒意   司薇与夏桑没来得及阻止,伊维娜就‘衣衫未整’的踏出门。   一路上,她并没有看见几个女奴,少了平时此起彼落的恭维声,让她更有疑心。   难道主殿有什么重要的会议?亦或者,隆重的仪式?如果是,夏桑和司薇没必要隐瞒她啊。伊维娜越想越好奇,索性一路小跑的来到灯火通明的主殿门外。   真的……好热闹。   ***   “我,血族首领洛?丹德尔,诚心恭迎休索缇?坎朵公主。”说话的同时,洛微微欠身。这让周遭的仆众们直冒冷汗。   难道这敌族的公主果真大有来头?还是,王已经暗中属意她?   静静的,马车的丝绒帘幕被掀起一边,露出的是一张娇柔的小脸,布满慌张。   “对不起……我不知道要下马车。我……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的仆从……”她边说着,泪眼朦胧的张望着人山人海的排场,就连大气也不敢喘。   “我很荣幸能亲自接您下马。”洛抬头,直视她的眼,确实漂亮。金色的眸色散发柔和的亮度,小巧挺直的鼻子和已经略施薄粉的桃色脸蛋。   啧啧,是个美人。   “不,不用。还是我自己来,我能行的。”慌里慌张的踏下极具高度的车腹,这娇贵的公主甚至忘了自己还穿着行动既不方便的束腰礼服。   看来,结果可想而知。“啊~”这一轻呼,着实让那些急着英雄救美的夜族侍卫们拧紧心头。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洛有力的手臂环抱。“没事吧?”他努力按下性子柔声说话,希望尽早的结束这无聊的过场。   “没有,对不起……”她羞的快哭了。想要躲在‘救命恩人’的怀抱,却又一边急急推开。任何人都看得出,这姿势只在说明初次见面的‘暧昧’。看来……血女巫的位置是不会空缺了。   洛刚想将麻烦人物安稳的放下地,却感觉一道熟悉的目光。   伊维娜?!   该死!她现在应该好好的带在寝宫里!   她看见了,看见了全部。为什么司薇要瞒着她,为什么夏桑要阻止她出门。原来是这样……那位漂亮的女孩是谁呢?他的新欢?不不,可能……可能只是一个远道而来的贵客。   她的心头闷闷的,不想让自己看完整个仪式。一转头,却遇见了浦杰奥在她背后。   “还是那句话,好久不见。”   “是,你怎么在这?”她无心招呼他,心中自然暗藏心事。   “你也看见了,刚才那豪华的排场。本来作为伯爵我需到场,可自从上次那场战役……哼,洛?丹德尔可就不怎么信任我,现在的我只是徒有虚名罢了。”浦杰奥平静的说着,好似没发生多严重的事。   “……”伊维娜找不到话题,毕竟面对曾经告白自己的人,多少心有余悸。   “你想问那个公主的事情吧?”浦杰奥友善的笑着,伸手示意两人去别处说话。   “她是公主?……没有,我没看到什么。”伊维娜不禁慌张的别开浦杰奥的注视。   “你想逃避么?”   逃避?是的,就算是她逃避。至少她不再想胡乱的猜疑了。过一段时间,或许洛会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让我来告诉你吧,那个公主是夜王的女儿。此次前来,是为了争取血女巫之位的。”   “血女巫……”这三个字重重的落在伊维娜的心坎。能够一生一世陪伴在他身边的资格,需要很多人来争取么?那么……她现在或许只是备选人?   这只能算是无奈了。   “ 与其说是争取,不如……是早就注定的事。血族与冥界交战,虽然胜利,却元气大伤。此时夜族非但没有乘虚而入,反而想与我族合盟。目的很简单,停战求和。停止几千年来的纷争,这可是一件喜事了。”浦杰奥细细观察着伊维娜的表情变化,叹口气,继续说,“夜王此番举动,确实下了不少决心。作为另一方的我们,当然 要给与一定的保证。长久以来空缺的血女巫之位,无疑是两族最好的信赖纽带。”   “那个公主,一定要嫁给洛才行么?”是她自私,她在心中默念‘不许’。   “是非他不嫁吧。”   浦杰奥悄悄的止步,伊维娜却没有发觉,径自一个人向前走着,带在对未来的迷茫。   美丽的女人,是否终究不受到祝福。她是不属于他的,他却总想保护她。只是这一次,她该死心了,倘若聪慧,就亲手了断身份悬殊的爱恋吧。   浦杰奥望着伊维娜远去的背影,满怀爱怜。 第一百二十一夜:血女巫之斯的心声   人的心真是拥有很大的力量。如果心里只是装满沉沉的痛,那么身边的万物都是阴霾的。   伊维娜不自觉的停在枯藤缠绕的苑庭中,茫然的看着前方。直到身后有枯叶被踩碎的声音,才让她像一个受惊的小兔猛然回头。   “抱歉,女巫大人。”斯眯着眼,一贯的微笑着。   “没有关系。”双手环在胸前,她显然感到有些冷。斯连忙褪下披风,恭敬的呈在手上。“起风了。请您披上吧。”   “不用。斯你今天来,不会只是单纯的慰问我吧?”她不想兜圈转弯了。看的出斯眼中善意的犹豫,伊维娜还是鼓足勇气点开话题。   “是的。无意间在主殿的门外看见您,我想,您应该对今天发生的事有了大体的了解。”   “我什么都不清楚,什么也不知道。我想你来是告诉我始末的,不是让我来猜谜。”她有些愤怒的说道。   为什么?!谁能相信一个心中极度不安的人还能用冷静的头脑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一点,身处困境的她已经全然无力了。   “ 抱歉,是斯先入为主了。”斯颔一颔首,又抬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伊维娜。若不是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巫太过容易吸引他人的眼球,原本密切关注夜族侍卫的一举一动 的他,不会在意所在角落的伊维娜。想必,王是一定发现她了。却下令不许她离开寝宫一步,并吩咐他来转达。这个几乎不合情理的命令,竟然是王的本意么?“今 日主殿热闹非凡,恐怕今后几日也会如此。所以……希望女巫大人在往后的日子内,如无必要,就静居在自己的寝宫内,不要随意走动。万一遇上危险……”   “是他叫你来的?”她打断斯慢条斯理的阐述,有些期盼的走到他的跟前。   斯望着这一双因为泪水而湿润的眸,竟然不忍心说出残忍的回答。可是,王的下令,从不是儿戏,从来就难以挽回。即便他已经说得那么婉转,却还是伤人。此刻的伊维娜一定会误会吧。叹一口气,斯无奈的应道,“是。”   “那你回去吧。”她淡淡的笑,只是敷衍。回头,继续望着远处凄凉的荒景。   “这是王的命令,却不一定是他的本意。许多时候,统治者的心意,是很难坦诚的。”   “那,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斯。”伊维娜苦笑,她应该认命么……为了一份毫无承诺的爱情委曲求全。   “ 两人的爱恋有始无终,并非爱得不够深,不够认真,而是受到不间断的,怀疑之心的阻扰。爱情需要坦诚,但是,那太理想了。谁的心中也有秘密,谁也无法做到纯 粹的诚实。那么,一颗心的隐瞒,就需要另一颗心的信任,如果这一段爱情需要继续下去。我不是您,没有您的记忆与体会,就永远无法替您作出最合适选择。但 是,身为一名尽职的属下,我信任的永远只有一个人。即便他受尽唾弃,即便他正在作出错误的决定。”   “斯……”伊维娜因为他这番坦诚的告诉觉得惊讶万分。   “这是愚忠,我却不得不为之。因为信任,我与王的主仆关系得以延续几千几万年。”   “那么,你和碧雅呢?”伊维娜抬起眼,正视着斯柔和的脸从震惊趋向痛苦。   “维萨塔女巫,为何你会……”   “你还爱着碧雅么?”   “我已经,不再记得她。”斯垂下眼,扯起一抹苦笑。 第一百二十二夜:血女巫之缺失的挚爱   说一句忘记是那样轻巧,但是心底的痛瞒的了全世界,却逃不过自己的知觉。   斯轻笑,渐渐堕入回忆的漩涡,将一直掩藏的记忆轻轻诉说。   那个时候,正是现在的王,洛?丹德尔与他的同胞兄长奥戈?维萨塔争夺统治权的关键时刻。一个是继承母亲读心术与姓氏的英俊伯爵。另一位则是继承父亲嗜血基因,以及名讳的勇猛伯爵。   如此存危之际,他也在为执行严密的命令焦头烂额,但一个少女的出现却彻底改变了他的心境。   “大人,我请求您!只让我见一面丹德尔伯爵。只要一面!不会耽误王的时间的!”   “丹德尔伯爵正在进行会议,请回去。”那时的他,礼貌中渗着冷漠。对于主人以外的一切事情,他都是不会关心的。   “找到了!那贱人在这!”一群身型彪悍的吸血鬼恶狠狠的瞅着碧雅。   “求求您,帮我这一回,我若被他们捉回去,必死无疑啊!”碧雅哭嚷着,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不敢看斯脸上的表情。   “怎么办……她在王的宫殿前,而且在向斯大人求情呢!我们要不要……”   “斯大人向来不管闲事,况且我们也是奉了克奇伯爵的命令,大人绝不会为难我们才对。”说罢,带头的吸血鬼冲向前去,拉住碧雅的纤弱胳膊,狠狠拖拽。   “贱奴,还不跟我们回去见伯爵?!竟敢在这里烦扰斯大人和大伯爵的休息!”吸血鬼看斯没有任何反应,便立马恭敬的颔首,“打扰您了,大人。我现在就把她处理了。”   “救我!救救我!”很快,碧雅就被拖离十米开外。   “处理……”斯默默念着这两个字。一挥披风,如同一阵风一样,便赶在了吸血鬼侍卫们的前面。   “让我来处理她吧。她刚才确实惹到我了。你们请回吧。”他说的平静,确实不容置疑的命令。   “可……可,伯爵大人正等着我们兄弟交付任务呢……”吸血鬼们顿时手足无措,惊讶的就像晴天霹雳。   斯大人会插手这样的琐事?这个女人今天遇上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请回吧。”斯只是静静的重复。   “是,我们马上撤出。”大汉们谁也不敢多少一句。他们知道一直跟随在洛?丹德尔伯爵的斯同样拥有着强大的力量。这也是洛?丹德尔敢于和他的同胞哥哥争夺王位的有利筹码。   吸血鬼们一个个陆续离开了。场面变的安静。   “谢谢……我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您。”碧雅泣不成声,呜呜咽咽的说着,弯翘的睫毛挂着泪珠。   “不用了,赶快到安全的地方去吧,别再让他们找到你。”说罢,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插手应付一件全然不干自己的事情,皱着眉头,斯背身快走回到宫殿前。   “我……我会再来看你。”这句话说得太轻了,羞涩的碧雅纠结着娇嫩的手指头,恨不得钻到低下去藏起来。等斯回首的时候,她早就悄悄离开。   第二日,碧雅果然应验心中小小的承诺,送来了一篮子的紫梅果。   “拿回去。你还是不死心想要见到伯爵大人么?”斯平静中稍有怒气。   “不是,这新鲜的果子在族内少之又少,我想您能尝尝,味道很好。”碧雅细心的挑选了一个果肉饱满的果子,送到斯的嘴边时,早已羞红脸颊。   “请你拿回去。大伯爵大人是不会接受的,无论你用什么方式。”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种果子。改天……改天我再换一种给您尝尝。”碧雅眼中含泪,刚才的娇羞统统替换为无比的失望。这一些,自然逃不过斯的眼睛。   又过几日。   “怎么还是你!门口的卫兵被你买通了?”斯不免心烦的吼道。他难的生气,更何况是一个女人。只是眼前的少女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   “门口的那些哥哥们也觉得我的果子香甜的很。上次的那些紫梅果,哥哥们不嫌粗鄙,就收下了。”碧雅眼中透露着喜悦,不时的看着篮中清香的红荫。   “那你就送予他们吧,不要再踏入这里一步。”斯口气强硬。   “为什么……这些,是……送给……”碧雅结结巴巴的诉说心底话。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既非女巫,就连一个女仆也算不上。”   “难道一定要成为女巫,我就能天天来到这里了么?”碧雅有些沮丧。   “请回。”斯皱着眉头,不愿看着眼前美丽的少女露出哀愁。   “这个,请您收下好么,我就……就不会再来了。”碧雅双手挺的笔笔直,将篮子抵在斯的坚甲前。   “我说了,大伯爵……”   “这个不是给伯爵大人的,是碧雅真的很想送给斯大人的礼物。”少女早已哭得像个泪人。在斯无比震惊的接过篮子的那一刻,碧雅猛地转身,坚定的说,“大人,我一定会成为最荣耀的女巫的!”然后,然后就能天天来这里看您。   后半句,她仍然害羞的藏在心底。   “碧雅……”斯望着篮中的水果,不住的发呆。   往后几日,他竟然开始期待再看到那个喜欢垂着头说话的女孩,那个叫碧雅的美丽少女。   直到一日。   “斯大人。”碧雅无比欣喜的唤着心上人的名字。   “碧雅……”   “您怎么会记得我的名字?不,是奴人的名字。”碧雅淘气的吐了吐舌头。“奴人已经成为宫殿的女仆了。斯大人。”看的出斯脸上的惊讶,碧雅误以为斯又要下驱逐令了,所以连忙解释。   他又见到她了,还以为上一次匆忙的道别便是缘分的句号。   “斯大人……我先去忙了。”碧雅察觉斯一直盯着自己发呆,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连忙掩口,推脱着离开。   “碧雅……”斯拘谨的说道,“上一次的水果很好吃,谢谢你。”   “斯大人喜欢就好。”斯不自然的表情,差一点又逗笑了碧雅。   就这样,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空间中,两人有了愈加深的默契。   “这次的血宴,碧雅你有舞伴么?”斯微笑着开口。   “斯大人明知道女仆斯不能参加这种隆重的宴会的。”碧雅嘟起小嘴,难掩失望。   “如果我邀请你参加,可否答应呢?”   “斯大人不要开玩笑了,像我这样默默无闻的女仆,就连进场都很困难。碧雅越想越困扰,索性转过身去。   “是这样,我知道了。”还没等碧雅反应,斯早一步离开了。留下失落的碧雅,心中郁闷难解。   那一次的舞会,斯仍然如同往常的舞会一样,身边没有女伴。他的职责,只是静静的维护场内随时可能暴动的秩序,以及主人的安全。   直到舞会接近尾声的时候,斯突然想起脑海中那张失落的小脸。于是,他一路狂奔的跑出嬉闹的宫殿,来到偏僻树林里,看到正在打扫枯叶的碧雅。   “美丽的公主,可否在这如斯美夜,与您共舞?”斯仍然喘着粗气,脸上却有温暖的微笑。   “斯大人?!”碧雅吃惊的睁大眼睛。   “就算没有音乐,你我的心声就是最动听的旋律。就算缺少光亮,却少不了你脸上动人的微笑。”他柔柔的说着,牵起她悬在半空的手,渐渐变幻出最绚丽的舞步。   这一刻,两人已相恋,两人愿相守。   “若我不只是一个卑贱的女仆,我们原本可以在豪华的大厅跳舞。”碧雅幸福的小脸突然溢出无比的自责和自卑。   “只要我们两人能相见,身份又有什么差别?”斯安抚道。   碧雅微微点头,轻靠在斯的肩膀。但心底仍然下定决心,她,要成为最荣耀的女巫,要成为斯眼中的骄傲,要永远保有这一份来之不易的爱情。   但是,就在这一夜。美艳的舞会所掩藏的阴谋终于在无尽的挑逗中爆发。   统治者的顺序因此倒转,权利的方向集合于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是——洛?丹德尔。   血腥的纷争伴随着低调华丽的音乐亢奋的推进,兵刃随着曼妙的步伐翩翩起舞。   这是一场早就计划好的谋略,如期进行。   斯猛然想到主人的计划,惊恐的看着主殿的方向。   已经开始了!而他竟然一心想着美丽的碧雅而忘了最重要的这一天。   那么,主人也会运用那个梦魇般的咒语——遗忘。   “斯,怎么了?”怀中的碧雅,双颊红晕。半垂的星眸诉说着爱恋。   “斯,我爱你。你呢?”   “碧雅,不要忘记我……”来不及抬眼,碧雅在一阵强烈的眩晕中,失去了意识,她最后一眼,想要看清所深爱的面容。   “碧雅!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斯的吼叫就像一只发疯的野兽,狠命的想要摇醒怀中的睡美人。   这一遍遍的重复,在碧雅的意识中成了不断搅动的回声。   她,要成为最荣耀的女巫。为了……为了谁? 第一百二十三夜:血女巫之不堪的往昔   “你去了哪里?斯。”血红的双眼,似乎还留有血腥的余光。   这是洛,洛?丹德尔,已经成了血族毫无疑问的统治者。谁也不会记起谁才是过去的掌权者,不会了。   斯苍白着脸,失魂落魄。他明白主人会因为他擅离职守而怪罪,但是他已经没有心力去顾及这么多了。头一次,他的心会因为旁人这样揪痛,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被施咒的吸血鬼都被一层薄薄的光雾包围。使外人在消除记忆的过程中无法干涉并且触碰不了。他明白,洛的咒语是无法收回的,这是一个单行道的法咒。   “能不能……恳求王答应斯一件事。”   “说。”洛冰冷的瞥了一眼斯,心思难测。   “恳求您将我体内的免咒水完全的抽出。”咚的一声,斯单膝下跪。这是所行吸血鬼的大礼了,他平时只是颔首,绝不会下跪。   洛眯起眼睛,随即沉默。“为了一个女人。你想离开我的身边,和那些愚昧的族人一样,永远失去宝贵的记忆么?”他扯出一抹假意的笑。   “希望主人成全。”碧雅不会再记得他了,那么,他能否自私。也同她一道遗忘美好的记忆呢?   宁愿再也不识对方,也不愿心中的爱意成灾。   “离开就是背叛。除非你已经对我毫无用处。”将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洛笑的邪魅,口气却冷的彻底。“我连自己的兄长都可毫无怜悯,你以为会对一个背叛的下属存有心软?”顿时,手中的水晶杯已成晶亮的粉末。“女人皆是祸害!”   斯的脸色越发惨白,心中却突然蹿出争辩的火苗。“爱恋之心难道主人不曾有过?”   洛眸色一沉。“你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所以才终于那样坦诚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哼,那也好。”黑色的刘海帅气的遮过邪恶的双眸,洛双手合十,嘴角上扬。“我不妨告诉你的是,我曾经对我兄长奥戈?维萨塔的崇敬之心,在他遇上那个人类女人之后便荡然无存。若他没有那样糊涂,居然立人类之女为血女巫,我不会主动掀起这场残酷的战争。   我不会触碰爱情,因为谁也不配得到我的真心。斯,这句话,你记住。”   “所以,斯,在血族上上下下。你是除了洛之外唯一没有被消除记忆的人?”见到斯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难以自拔,伊维娜同情的打断,同时也为‘血族失忆’的谜面揭开感到震惊。   碧雅和斯竟是一对标配的恋人,而洛……   “是的。”猛的回过神来,斯发现自己竟然说的太多了。   那个施咒的人就是洛,那么瓦莎死前所拜托她的事,眼下就快成功了。“那么,没有方法撤回魔咒么?或者,总有破解之法?”伊维娜暂时忘记了休索缇公主的事情,一心一意想要恢复血族人的记忆,完成瓦莎的遗愿。   “没有办法的。”斯无奈的摇摇头,又苦涩的说道,“幸而是没有办法破解,让我趁早死心。不然,我那时不知会如何疯狂的寻求办法恢复碧雅的记忆呢。”   “那碧雅……始终没有能够记起来你们的往昔么?”她问出口,才感到后悔触碰斯的痛处。但是,心中强烈的美好意识始终让她难以相信两个相恋的人竟然无疾而终。   斯,依旧温和的笑着。   “时光好像真的在魔咒的动力下回流,只是我认识那个她,而我深爱的女孩不再记得我。我也再无能为力做些什么了。”   “求求您,救救我!”   “头,这贱奴在这!”宫殿的门口,嘈杂一片。   再次见到碧雅,斯的头脑嗡嗡作响。   她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了?那么,她的记忆呢?是否与她的身体一同苏醒?   斯依旧保有奢望。   “求求您,救我,不然我一定没有活路了!大人!”碧雅的泪水湿透了小圆花的衣领。   “我……”斯欲言又止。   “只要让我见到王一面,只要见到尊贵的王一面就行。”伏在地上的碧雅,不时望着身后越追越近的侍卫,心中无比焦急。   “斯大人!这个女奴是克奇伯爵买下的,竟然私自逃离。属下赶来,特意来捉她回去!”士兵们说得有板有眼,不时恶瞪着可怜兮兮的碧雅。   斯的脑中一遍遍的回忆着两人在一起的画面,丝毫没有听到侍卫的话。   “大人……”碧雅心头涌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她总觉得,总觉得不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斯文的男人才对。   “怎么了?”优美的磁性嗓音,却吓倒了身形彪悍的五六个侍卫。“王!”几个人一同行礼。   他就是……就是整个族内呼风唤雨的人?那么……他一定可以让她成为最荣耀的女巫了?   是的,她要在女人中间拥有无可取代的位置,这个使命好似在心中扎根很久了。   “王。”碧雅立马伏到洛的跟前。   “抬起头。”洛说着,眼睛却看向一旁紧张的斯。随即,又扫了一眼碧雅。“你有一张好脸蛋,值得男人欣赏。”   此话一出,侍卫们面面相觑。   但是洛只是抛出这样一句没有下文的话,然后又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清了清嗓子命令斯。“我还有重要的事找你,随我进来。”   斯怔怔的,还在为心中的人儿挂记。如木偶般的跟随在后。   “可是……王,您……”他刚才这样说,难道没有其他意思么?”他不打算留下她,连名字也不问么?碧雅一心急,大胆的喊住洛。   洛散漫的回首,挑眉等待。   “我的名字叫碧雅……”带着少女的羞涩,碧雅轻轻报出自己的名字。等待回应。   “恩?碧雅……”洛注意到,斯的脸色透如白纸。   “恩!”满怀期待的抬头,碧雅却失望的看到极其冷酷的俊脸。这是一张多少族内少女倾心的脸啊!如果成为最荣耀的女巫,时候就可以天天陪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呢?   碧雅默默的想着。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她才如此强烈的想成为女巫吧。   “我很期待再次见到你,碧雅。”洛玩味的笑着。这是很简单的,他若想让一个女人为他疯狂的话。   “王……”碧雅果然激动不已,眼中充满爱意。   “走吧。”洛对这身后的斯说。   碧雅痴痴站在原地,没有发觉身后的彪悍们已经围着她。等到洛和斯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他们便左右架起碧雅纤瘦的手臂。   “放开我,我要在这里等王!”碧雅天真的喊道。   “见到王?!哼!”一个男人冷哼。“你知道要爬多久才能达到高位见到最尊贵的洛?丹德尔公爵?与其做这个梦,还不如先跟了我们伯爵大人,用女人的优势哄伯爵大人开心!哈哈哈!”   男人们露出轻蔑的笑,这笑刺的碧雅心口发疼。但是这些话,却牢牢得印在她的心底。   洛?丹德尔,是她一个人的!她不会食言!   “你恨我么。斯?撩拨你的情人。”洛说得冷静至极,就像在叙说平常事。   “不。”   “当真?”洛放下手中的文件,感兴趣的挑眉。   “若说有,有痛无恨,有悔无怨。”   “那你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洛的笑意更深了,却让人丝毫感受不到愉悦的谈话气氛。   斯沉默,意表不解。   “我只是想证明……爱情,不过是一时的错觉。错过了时空,添加了阻碍,爱情就只剩陌生人擦肩而过后,最后一次的回眸相望。”洛的眼睛呈现漂亮的灰色。   “你也明白的,她不可能再爱你。只希望你别怪我,利用你做了如此残酷的试验。”   夜晚,星空黯淡。这才是血族真正的黑夜,如此慑人。 第一百二十四夜:血女巫之追爱   伊维娜同情的望着斯,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很分明。   “所以,她既然早已忘记我,我也想当作没有认识她过。”斯淡淡地说。   “可是,你真的能做到么?”   “能。因为我知道她真心爱慕的是王。”斯顿了顿,看着眼前的伊维娜。“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   “不,”伊维娜摇摇头,口中哼起小调。“第一次见面,他便拥着我。诉说我的美丽,璀璨生辉。我问曾经相识?他垂头,松开怀抱双手,再也没有触碰,只留下,眼角星光,坠在天上……”   “你……你怎么会唱这首歌?斯惊讶的瞪大眼,头一次这么莽撞的质问别人。   “我只是觉得这首曲子好听罢了。也很容易上口……”伊维娜背过身去,看着如墨的夜。“我记起来,碧雅临走前,就是哼着这首歌的。好似……每一个音符都溢满了哀伤……”倚在围杆上,伊维娜闭起双眼,任由夜风吹响单薄的身子,口中却仍然哼着调子。   良久,斯再也没有说话。两人周围的空气似乎凝结了。   “如果我没猜错,这首歌的歌词就是记录你们之后发生的事吧?为了一段遗憾的爱情而谱。还有一点,碧雅深情的唱着这首歌时,心里想的也一定是你,斯。”伊维娜轻轻的说,每一个话语都随着风向吹入斯的耳中。斯,仍然未答。   ‘帮我除掉一个人。’   ‘谁?’   ‘除了我之外的女人,谁最接近洛谁就该死!’   ‘你为什么要我和你合作?’   ‘因为我们有同样的障碍。’   ‘我是为了确保王的安全。你呢?’   ‘我……?我是为了成为做荣耀的女巫。’   ‘然后呢?’   ‘……然后,为了……斯大人管的太多了吧!’   ‘好,我会在王的面前引荐你,给你机会实现计划。但至于那个名叫伊维娜的女孩,只要逐出血族就好。’   ‘放心,我有这分寸!谢谢斯大人的恩惠了。’   斯记起和碧雅的谈话,记得她每一回在黑影中尖锐却又夹带矛盾的眼神,记得她哭诉着洛的违心,记得她无助却在自己面前倔强的不服输。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问她为什么,而她总会回答他,‘不要问。’   如果她爱他,她又为何一定要成为最荣耀的女巫——血女巫呢?他不明白!不明白!   “尽管作为一个外人,我似乎管的太多了。但在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在了解斯你的回忆之后,我却发现碧雅她或许……或许对你还是有记忆的,只是模糊不清……” 伊维娜恬然的笑笑,“如果斯是来劝告我要相信洛,那么斯也一定要相信碧雅的心啊!即使失去了爱恋的记忆,那份对爱人的敏感和心悸是不会消失的。”   “维萨塔女巫说的话,和主人当时说得截然相反。”   伊维娜抿了抿嘴,“那是当时,现在的洛一定改变了,不会再这样认为的。”就像是赌气一般,伊维娜顶真的说道。“如果碧雅真的没有忘记你呢?会不会有这个可能?”伊维娜自言自语的猜测。   “谢谢你,维萨塔女巫。”斯在伊维娜的背影后,恭敬的一鞠身,单手放在左胸前,做着只对统治者才行的大礼。   “恩?”伊维娜疑惑的转头。   “你开解了我,现在我也知道该何去何从了!”斯的眼中闪的异样的光彩。   “斯大人,王召见您。”侍卫好不容易找到这个静谧的地方,由于事情紧急,才不得不大着胆子打破‘浪漫’的气氛。   “我要自己去寻找她心底的答案。所以,谢谢你……”斯真诚的道谢,温和的脸庞浮现真心笑容。   侍卫傻了眼,因为斯在与他擦身而过的一霎那,速度之快连看都看来不及看清。   “叫我伊维娜就行了!”伊维娜向着斯远去的身影挥挥手,在心底真心祝福他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伊维娜?站在一旁的侍卫看到斯去‘复命’,原本想要离开,没想到却听到伊维娜的叫唤。   维萨塔女巫告诉斯大人自己的‘小名’,这代表什么呢?眼珠一转,联想起刚才月夜之下的浪漫氛围,侍卫心底有了数。 第一百二十五夜:血女巫之公主的请求   斯的离开很快就传遍了血族的上上下下,当然只有伊维娜知道其中的原因,并且为此欣慰。   由于休索缇公主的驾临,斯擅离职守的这件事也在一阵议论中悄然平息,毕竟谁也不想惹怒洛?丹德尔,他们的王正为失去信赖的部下面色难看。   另一件事情让人不敢提及的是,自从那晚宴会之后,那个休索缇公主再也没有和王一同出现过。这样对一位大家心中默许的血女巫人选来说,确实令人费解。   “公主呢?”洛冰冷的质问侍卫。   “回您的话,还在宫殿休憩。”说话的同时,侍卫毕恭毕敬的为洛打开装潢奢侈的壁门。   “睡了么?公主。”转角进门就能看见纺纱的重帘大床,洛看着床上的人儿,冷不丁的问道。   果然,人儿微动,抬头看到丹德尔无声息的进入,立刻惊醒,瑟瑟微微的蜷在床角。   “不用担心,我没有其他意思。”洛漫不经心的坐在软椅上,为自己倒了些红酒。“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来到血族的几日,公主您都对我避而不见?”   “我……”   “是否初来乍道,血族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说着客套话,洛的眼却没有在那张绝美的脸蛋上有所停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伊维娜在那天错愕的小脸。   那个小女人八成又要误会什么了!   “不……不是的……这里的奴人们都很仔细……”休索缇支支唔唔的回话,没敢正眼看着洛。   “那明日的晚宴为何推辞?”   “这个……我身体不适。对不起……”感觉到洛的靠近,休索缇不禁露出一脸娇柔。   “是么?那公主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冷色的光泽在洛的眼眸中闪现,他抿嘴一笑,云淡风轻的告别。   “恩……王请等一下……”忍不住,休索缇还是开口挽留了洛。   “哦?公主还有什么事?”就像早在意料之内。洛故意放慢脚步,在离门两米以内,被轻唤回来。   “我有话,有话对您说。今晚促膝长谈可否?”夜族公主望着眼前英俊的男人,难以移开眼睛。   “荣幸之至。”洛的笑意更浓了些,直视着美艳的公主,慢慢走回床边。   ***   又是打开窗数星星的时候了。很无奈,她忍不住自己想念他的心思,这有点没出息,可就是管不住自己。   她很听话,这几天几乎都在自己的小小宫殿内活动着。夏桑和瓦莎也没有告诉她外面的消息,这样也好,省的她管不住自己那颗不安且寂寞的心。   “主人,公主来了。”看着夏桑的神色有异,伊维娜不明白的重复。   “公主?”   “是的,休索缇?坎朵公主。”   这个名字让她心惊,她记得那晚撞见公主与洛亲密的动作,让她的心痛的不轻。   “我……我该怎么做呢?”这座属于她的宫殿,洛曾经霸道的下令过除他和奴仆以外旁人不得进入。因此很少有客人拜访,伊维娜自然有点手足无措,同时她也好奇……洛对那位公主下有特赦令么?   “按照等阶,您该迎她。”夏桑如实答道。   “维萨塔女巫么?”细柔的声音响起。   伊维娜吃惊的回头。   “对不起,我不该擅自闯入的,但是我真的有很急的事情。”休索缇站在门边,埋着头讲话。   “没,没关系。”还没回神的伊维娜傻傻的应道。   “很抱歉,没有通报您我今日的拜访。可以借一步说话么?”休索缇慢慢抬起自己脸,娇媚的足以让人羡煞。   “夏桑,你先下去吧。”虽然伊维娜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还是不设心防的遣退了夏桑。   “是。”夏桑留心的看了一眼满脸善意的休索缇,才呐呐的离开。   不知为什么,和休索缇那张毋庸置疑的艳丽脸孔比起来,她却感觉伊维娜的脸更纯,更美些。   直到夏桑离开,殿内静悄的只剩下两人。伊维娜端详着休索缇的脸,心想着,洛一定为这张脸倾倒吧。   没想到,休索缇的开场语,却着实让伊维娜惊诧。   “求求您,帮我离开血族。” 第9卷 氏族某乱的纷扰 第一百二十六夜:血女巫之善诱   伊维娜愣愣的看着眼前半屈着膝的休索缇,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夜王之女,血族的准血女巫要离开?轻抚坠在腰间的乌发,伊维娜深吸一口气,平静脸色,随即抬头。   “我在这里是没有任何权利的。”这句话真的说出来的时候让她心酸。   她的行动受到限制,她的身份受到猜疑,就连曾经唯一自由的感情,也不再受到自己的控制。它是属于那个男人的,属于那个她随时想拥抱却猜不透的男人。   “请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休索缇前进一步,镶嵌的碎钻如繁星坠在裙摆上,在火盆的幽光下跳跃着光芒。   “吸血鬼不都铁石心肠么?我帮了你自己可是要倒了大霉的。”伊维娜不经意的提了提嘴角,又面对着镜子整理妆容。   是她无心无力再多管闲事了,或者她能乖一点,像其他女巫那般少惹是非,洛或许会在拥有血女巫后仍然有些许欢喜她。没有像碧雅那样一走了之的决心与勇气,她只能怀有一点小小的期望,守着它,不要破灭。   “不,我与丹德尔公爵促膝长谈那几夜。他谈起你,总是夸赞你的善良可爱。言语尽是赞美之词呢!格拉,丹德尔公爵还对我说,你喜欢白色,喜欢小麦面包,喜欢纯牛奶,喜欢白玫瑰,也喜欢主殿后园子里的那片蔷薇。这些我说的都没错吧!”为了证明话的真实性,休索缇举出详细的例子,没有发现伊维娜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没……没错。”   “对不起,可能吓到你了。”休索缇腼腆的低下头,细细的说。“我离开这里真的是有情非得已的原因,如果你能帮助我,我真的……真的……”   “洛能够与你秉烛夜谈,能向你推心置腹的说好多事,你这样离开,不怕他伤心么?”伊维娜垂下眼,死死的看着裙摆的绢红蕾丝。   “血族的王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甚至是一个接近完美的男人。但是休索缇已经有了交付一生的人,一次生命绝不再有第二次的爱情。格拉,我希望你能怜悯我,同样作为女人,我更希望你能理解我。”休索缇眼角含泪,不时的吸着鼻子。   “可私自逃离的罪名是很重的。”她想起自己过去受到的责罚,不由得心头一冷。洛也会像对她一样对待休索缇么?一股强烈的不安笼罩心头。   感受到伊维娜的立场有所动摇,休索缇激动的搀起伊维娜温热的小手。   “就算是死,我也要离开,我也希望离开啊!”   就像看到过去的自己,伊维娜努力掩藏苦笑的表情。她知道,洛的独占欲是绝对不会容忍他人背叛的,一旦计划被发现,休索缇的下场会怎样,她不敢想象。   深叹一口气,骗得过别人眼睛,却瞒不过自己的心痛。   “我会试试看,希望有我帮得上的。”   “姐姐,姐姐!”稚嫩的说声音从拱形的石门外传来。   “勒维,你怎么来这里?”她想起洛默许他留在血族后,就分派给他做一些手工的小杂役。对一个孩子来说,既可以玩乐也可以学习,想的已经十分周到了,但唯一遗憾的是她和勒维相处的时间变得少了。   “我是来给你看我折的小乌龟!想和你手上的镯子交换行吗?”   勒维没头没脑的向着伊维娜的方向直冲,没有发现一旁的休索缇,结果只听一声闷响,勒维重心不稳的跌在地上,那只小乌龟也埋在火盆里了。   “对不起,你没事吧?!”休索缇连忙蹲下身子,抚着维勒的膝盖。而维勒只是静静的,久久的看着她,泪珠在圆圆的眼眶打转。   “小乌龟没了,不能换姐姐的镯子了!呜呜!没了……”   “小勒维,你喜欢这个手镯姐姐送你啊!”看着维勒扭成一团的小脸,伊维娜心软的褪下手腕光泽美好的绿松石镯子。温柔的套在维勒的小手上。“不哭不哭,姐姐已经送你了哦!”   看着维勒破涕而笑,伊维娜松了一口气,一旁的休索缇只能尴尬的杵在原地。   “勒维只要玩一个上午就好,我要给小同伴们看看姐姐的宝贝!”才说着,维勒便兴高采烈的朝门口奔去。 第一百二十七夜:血女巫之爱的对抗   计划如期在今晚进行,伊维娜倚在窗台,无力的抬头迎着惨淡的月光。   帮助一个心中有爱的人逃出冷漠束缚的地域,她这样做,是对的吧?休索缇恳求她做得其实很简单。不过是打开自己宫殿苑庭后的一扇黑漆铁门。有一条野草丛生的小径会指向她所爱之人的方向。   只是这样做的话,应该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才对。只是……斯离开了,只见几面的休索缇?坎朵公主也央求着自己离开血族。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中用一股难掩的酸涩。   为了洛,才留在这里的吧?为了洛的爱,哪怕只是很少的一点点存在,自己才撑到现在的吧?但是,那个信念会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迁一点一滴消失么?   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天,她也会捧着散碎一地的心,狠命的狂奔,为了离开?   习惯性的抚着手腕的镯子,却感觉空空荡荡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安。   在约定的时刻,伊维娜看见铁门边的一身黑影正望向自己。她会意的挥挥手作为告别,但对方还是没有转身的意思。伊维娜以为是距离太远,休索缇没有看见自己,随即拎起长裙,奔下楼去。   直到走近离开休索缇十米开外的距离,伊维娜只能依稀辨认黑影所在的方位。夜色太暗了,她几乎只是在和一整片黑暗挥手告别。   “希望我们不用再见了,休索缇。你会幸福的。”夜色遮掩,她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却还是一步步走近,脸上荡漾祝福的笑容。   当离开黑影非常近时,伊维娜怀疑的站在原地。   不!和休索缇比起来,那个黑影简直太高挑了,甚至不可能是一名少女的身影。空中挥动的双手被倏地捉住,黑衣人捂住了伊维娜险些发出惊叫的嘴。   “不管怎么样,你刚才的笑容却还是不像吸血鬼。没有嗜血,没有城府……”男人从身后紧紧圈着伊维娜轻盈的身体。“这样一个毫无防备的天使,叫我怎样才能无忧的放生在残酷的种族中?”   “你……洛?”反应出的那一刻,伊维娜瞪圆了眼睛。   “天使是学不会背叛的,可是你却在相似的门扇前才重演了两次。”洛修长的手指轻抚过伊维娜弹性的双唇,柔软的胸脯,直到长裙内,没有停止的意思。   “不行!在这……”感觉到身体即可有了反应,伊维娜又羞又恼,刚想挣脱的双手,又被高高束起。   “知道对两次背叛我的女人,我的惩罚会是如何?”月光阴冷的颜色,通透了洛血染的双眸,发梢的殷红鲜艳无比。   “不是你想的那样,请你听我解释,休索缇……休索缇是……唔……!”   口中的交缠吞回了伊维娜辩驳的声音。“我不要听,也不想被说服,我……只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你最彻底的裁决!”   “这么多人?”伊维娜难抵眼前的强光,不由得目光晕眩。等再睁开眼睛,洛的大手早已探入自己的私处,身体不受控制的适应着,曲弓着。   “啊!恩,洛……停手,我……我快受不了!”她终于看清面前的所有人,都在以鄙视和**的眼神看着她半裸的胴体。   “如果你也需要,就大声说出来,我会比刚才温柔。”洛极力压抑随时爆发的预防,将痛苦的表情掩藏在伊维娜乌黑的长发后。   该死!这哪是什么裁决,引诱这具无法即可拥抱的胴体,这分明是在自虐。   “要……恩……”她在心中不断祈祷,在场没有任何人看得清她此刻欲求不满的表情。不仅如此,身体也在生理反应的情况下,不断的贴向洛的身体,兴奋的痉挛。   “王,请您停手吧!不要对格拉姐姐如此了。求求您,就算是看在我的……我的面子上。”休索缇从人群中隐现,跪在伊维娜的面前。   “休……休索……你没事……”伊维娜急促的喘气。   “你的面子上?”洛不禁抱紧浑身炙热的伊维娜,力图不显露半点春光。   “对不起……都是休索缇太软弱了。姐姐这样做,也是因为……因为太爱王您了啊!”   脑袋一懵,伊维娜终于从昏沉中醒来。她不明所以的等着休索缇接下来的话。   “ 格拉姐姐,不,是尊贵的维萨塔女巫,胁迫我离开血族,虽然我有万分不舍的离开王的身边,但想起与王相处为时不多的点点滴滴,早已比任何人在您身边陪伴几百几千年来的更弥足珍贵而高兴,心中便不在有遗憾,只想成全格拉女巫对您的爱意,并留下最美的片段给王,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格拉女巫的恳求。”休索缇声泪俱下,堪比一个完美的女演员,这一番说辞感动了在场所有的达官贵人。顷刻间,所有人的矛头齐刷刷的指向伊维娜。   而她,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这是一场早就设计好的阴谋,等待的,是傻乎乎的自己那一片泛滥的同情心,和毫不设防的心界。   他们成功了,又一次狠狠践踏了她基督徒的纯洁。腰间的那支手,围的更紧了。像是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感情。   洛?会以为她是这样攻于心计的女人而推开她么?即便那个真正陷害自己的凶手就在眼前,但是,洛一定不会知道的。   这一次,她真的会被抛弃吧!   “你在害怕什么?”轻轻附在伊维娜的耳边,洛柔声说着。   “快把我推开,不然别人以为你是一个不严明的统治者。”这句话,是强忍心痛说出的。她已经不能再为洛做些什么了么?做什么也毫无用处了。   正爱你水深火热般苦痛,下一秒,我必须为了族人和王位与你决裂,即便给与你冰天雪地的刺骨,也只能掩饰和漠视自己心中的不舍。你有这个觉悟么?我的爱人,我的爱人?”轻含柔嫩的耳垂,洛的话已经模糊不清。他将眼埋入她清香的黑发,拭去 眼角晶莹的光点。“即使伤你,痛你,我却无时无刻不在用我的眼睛,用我的身体,用我的心去爱你。你能感受么?伊维娜?”   “矛盾与被误解,或许,也是我们爱情的一种特色。我能这样理解吧?”伊维娜以颤抖的声音小声的应答。泪眼模糊,当泪珠滑落到脸颊下坠的那一刻,她,绽放出最美好的笑容。   因为不再怀疑什么了,他要她,而她需要他。   不会有什么比这种默契更坚定,上帝也无法破坏。 第一百二十八夜:血女巫之突兀的转折   洛深邃的双眼紧挨着伊维娜的眼,此刻他只能无视那双美丽双眸中滴落的苦涩泪水。   “这会是一个结尾。”无休止的阴谋的结尾!轻抿的薄唇柔声说着,但在下一秒,洛俯下的身子渐渐挺直,然后,以不可质疑的声调说出所谓‘大快人心’的四个字。   “打入死牢。”   ***   “请您宽恕我!奴人并不知道主人想要保护那个女人。”黑暗中,一位老妇颤抖着跪下,粗糙的麻布好似箩筐一样套在她枯柴的身躯上。   “保护?”暗光下,背对月光的男人,紫色的头发优雅的散发鬼魅的光泽。“我有这么下令过么?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只要她没有阻碍我的计划,就不要伤害她。”   “可……可是,若不是她在中途突然插手,原本休索缇?坎朵是可以被及时送出血族的。”抬眼,那名老妇就是一贯镇静自若的尼迪特拉,此刻她正极度惊恐的畏惧般的仰视着眼前挺拔的男人。   “你认为休索缇会乖乖按照我们的计划做事么?”男人嘴角边的阴影逐步扩大。“不过这也没关系,现在的情况反而对我们更有利了。只要解决与夜族的纷争,洛?丹德尔一定会以为这是整个统治时代最太平的时候吧?”   “但到那个时候,危机才真正开始呢!”尼迪特拉阴险的陪笑着。   “那名内线找到了么?”话锋直转,这个男人斜眼看了看身后的尼迪特拉。   “找到了,可是,可却不稳固……”   “什么意思?”   “此人……似乎还在为背叛血族而动摇。或许,并不可靠……”   “哼,那我召你而来有何用?得比……”   “不不!主人,你别带走他!你不能带走他!”尼迪特那就像被踩着了最敏感的尾巴一般,拼命的求饶。   “我希望你明白就好,我能让你法力无边,并且无尽的挥霍,当然也可以让你重归丧故亡亲的绝境!所以,永远不要窥探我的耐心,用尽的那天,那是你的死期。”黑色的斗篷下,阴柔的线条出现在男人的脸上。   “是,尼迪特拉不会忘记主人您对我的恩赏!定会竭尽全力的侍奉您!”尼迪特拉干裂的唇不停地颤抖。是的,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孤独寂寞的境地了,再也不要失去权利,地位,与力量了!不要!   “那就效率的照我吩咐的去做!相信,你也会很快得到你要的结局的。”   “是的!主人。”尼迪特拉兴奋的仰着脸,面向敬重的主子。   对!她要搞垮那个男人,她恨到骨子里的人——洛?丹德尔。   等到尼迪特拉恭敬的退身离开这个偌大的黑色空间,男人才撩下暗沉的斗篷。   拿出紧握在手心的镯子,高举。   透过月光,绿松石的光泽美好的展现。对它投入深情的一瞥后,男人不禁在口中念道,“我的妹妹,瓦莎,这就是你想要托付的人么?那个太过平凡的女孩。”   ***   啪!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在苦牢内传开。   “快走!还以为自己是夜族的公主么?!哼!”恶言恶语的狱卒野蛮的推搡着身前狼狈不堪的少女。   在经过伊维娜的牢前时,她终于看清少女的模样。依旧是美艳无比,可惜凌乱的发丝垂在无神的眼旁。眼前的休索缇像一只没有生气的木偶娃娃。   “休索缇……坎朵……”伊维娜惊讶的念道。   休索缇只是略微闪动了眼眸,却始终没有正视伊维娜。   “休索缇!”伊维娜大声的喊道,这才让踉踉跄跄的休索缇停下脚步。   “你……你怎么也会来这里?”她有些不敢相信。但看着休索缇身上破乱不堪的服装,确实像是一名毫无尊严的阶下囚。   “你是在问我么,尊敬的维萨塔女巫?”休索缇似笑非笑。   “……”   “你问我,我也不知。在我背叛了自己的父亲,全心全意的帮助一个男人壮大势力之后,才知道他是在利用我,彻头彻尾的利用!哈哈哈哈哈哈哈!”休索缇摇晃着身子,放肆的苦笑。   “我才知道,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不是绝望,不是万丈深渊的迷惘,而是他的眼神。那样的穿透与冷绝,完全没有转寰的余地。可是,我却爱上了他,我愿意为他付出所有的一切啊,却做不到一件事……”   “还不快走!疯女人!”狱卒不耐烦的拉扯着休索缇过往美丽的长发。   “我问他为什么无法爱上我,他只是,淡淡的,淡淡的说……‘你不是,我的天使。’哈哈哈哈,原来吸血鬼也需要天使的陪伴么?多么可笑借口呢?不爱就是不爱,却要拿这么荒谬的理由搪塞我!为什么?我不明白啊……”   休索缇虚弱的向前走着,她明白自己正在走着死亡之路。却还是倔强的嘲笑她所不屑的一切。或许她至死也不会明白的,这一份承诺与感动,只属于洛与伊维娜之前,是他们永远切不断的羁绊与牵连。   “您受罪了,维萨塔女巫。对于您反叛的罪名,王已经给予澄清与撤销,现在请您跟随我们离开这个污秽的地方吧!受封的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一批着装华丽的侍卫打开牢门,涌入狭小的牢房内。   “什么意思?你们要带我到哪去?”伊维娜不明所以的被一大堆人架出了牢狱内。 第一百二十九夜:血女巫之不枉的誓言      伊维娜被恭送到一个漆黑的屋内,随即那些尾随的士兵们又瞬间消失了。   “这里究竟是在哪?”没有人回应她的问话,回声穿过空气,又径直传入自己的耳中。   深吸一口气,她让自己镇静的观察四周的情况。   可突然,一阵阵细微的爆裂声在伊维娜的身边发出声响。她看到石壁上的火把被一架架点燃。浓重的火光中,她终于看清周围的情形。   那是一大群身着华服的吸血鬼,恭敬的站在她的两侧。抬头,她的眼泪始终不能自己的留下了。   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两次背叛他,她对自己能活着出来实在不能抱有希望;三番四次在爱恋的路途中陷入绝境,是她的单纯,听信谣言;是他的执着,即使爱到伤痛,却不放弃。两人磕绊的走到现在,她认为足够了。在关押在死牢的那段时间,她一遍遍的,努力回想他的俊容,只是希望,不论在她的灵魂是在地狱被鞭 打着时候,是在轮回中迷惘着的时候,也或许在转生中沉睡着的时候,都不会遗忘属于他的一切。他阴郁着沉思着的眼睛,他冰凉的体温,以及加诸于她柔弱躯体上的,他那霸道专横的爱。   默默的,记着他。很卑微却很幸福。   “格拉?维萨塔女巫,请接收血女巫受封仪式。”一个怪声怪调的老头突然横在伊维娜的眼前。他的手上奉着一条极细的红丝带,示意伊维娜腕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绕过老头,伊维娜看见线的另一段,早已绑在洛的手上。她有些明白这条红线的意思了。   “格拉?维萨塔女巫,请将红线绑在左手的无名指上。”老头机械的重复着刚才的话,只是话语中多了一分急切。因为,眼前的少女竟然在犹豫。   伊维娜拿起红线,听话的照做了。但就在即将大功告成之际,她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的抬头。   “洛,我们会……我们会幸福么?”她哽咽着问道。   “我要的,究竟是幸福,还是这条红线的捆绑呢?”这一句,她质问自己。   松开红绳,她转身狼狈的逃跑。   ***   奔跑到一个足够荒僻的角落,伊维娜香汗淋漓的喘了口气。就像是一个准备托付一生的新娘,刚才,她却任性的在隆重的婚礼上不负责任的逃婚了。垂下头,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就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安全感,整个人浑浑噩噩,失去重量。   “我知道你会逃走。”磁性的声音磨蹭在伊维娜的耳边,听得出来,那声调掺杂着愉悦。   “啊!”伊维娜受到惊吓的退后,直到靠在光滑的石柱上。   “惊讶我这么快就追来?”洛微笑着靠近,很难的他会有这样的好心情。   “你……你不怪我……?”伊维娜怯怯的说。确实,她现在就像是个砸坏窗玻璃的犯错孩子。   “每一届的受封典礼都是那么无趣。儿时的我就是看着这种无聊的仪式成长的。但是,我猜……这一届应该不再会重蹈覆辙了。”他笑的意味深长,浅色的灰眸闪出欢快的光泽。   “为……唔!……”还没等伊维娜问完,她的小口就被结结实实的堵住了。她能感觉到,眼前的洛就像一个卸下重担的孩子,在唇舌间与她嬉戏。   “因为你,你是不同的,不同于以往的血女巫候选人,遵守规纪,恪守族侓。因为你不是吸血鬼,只是一个会为我惹麻烦的,永远不明白我的心意的人类。所以,和你在一起,尽管是一种冒险,我却甘之如饴。”红色的发梢随着微风轻轻飘杨,他将她搂入胸怀。   “可是,我只要默默的在你身边就可以了。我可以不要求名位,吸血鬼的历史上不必有我的存在。我只要安静的陪伴着你,然后在我死去的那一刻,释放灵魂。”伊维娜恬静的说着,这是她早就想好的,没有任何的委曲求全。   “ 可唯有你成为了我洛?丹德尔誓言的血女巫,我才能连你的灵魂也一并拥有。从那刻起,你的生死,你的信仰与信奉,与上帝无关,与人类无关。你将得到所有吸血 鬼的尊重,你将无可选择的接受我的爱,这就算是我的私心也罢,是我无法再看见你的眼眸中出现第二个男人的身影,你的爱人只是我,也只有我。”像是在急切的 宣誓一般,洛紧紧的环住伊维娜,细吻她粉嫩的肩头。   会心一笑,伊维娜悄悄牵起红线的另一端。他们,何曾错过这样多相爱相知的机会呢?他们,总在一进一退,一寻一觅。但愿,这一刻过后,灾难会是尽头。   红线仿佛受到了感应,伊维娜感到无名指的指心一阵钻心疼痛。血滴从两端间彼此交换,融入对方的体内。而伊维娜的锁骨上,赫然显现洛?丹德尔的名讳,那样鲜红的淌在雪白的肤色上。   “为什么我的名字没有在你的身上显现?”伊维娜有些失望的问道。   “只有爱对方如此之深,才能在爱人身上烙下自己的名字啊。”洛耸耸肩,长叹一口气。   “我……我……”她明明是最爱他的那个人啊。难道她的爱还不足以烙刻名字么?伊维娜突然觉得委屈。   “傻瓜,你真的相信?”他摊开左手的掌心。“你的名字,刻在我的心里,很久很久以前。” 第一百三十夜:破坏者(一)   背负着誓言与不变的宿命,在血液流经她血管的那一霎那,血女巫的荣耀与光环加诸于她一身。   那是多少女巫饥渴与垂涎的名位,是多少吸血鬼曾祈求与奢望的权利呢。现在,都由她一人掌握了,可是,她脸上的微笑,自然不是因为这些因她看来虚浮不实的东西。而是,她在这一天,终于能够到达荆棘的边围,终于可以入住童话的城堡,终于亲手翻阅最幸福的结局。   休索缇?坎朵最终以反叛的罪名押送至苦役塔奴役近两千年的时间,身为夜族公主的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样的惩罚,在半途中自缢未遂。这件事却引起了两族间的骚动,使原本难以浇熄的战火一触即发。血族严阵以待,夜族则是倾巢出动,妄图一举颠覆敌方,称霸第四世界。可结果可想而知,仅仅依靠夜族老兵残将根本 无法抵抗夜族骁勇善战的骑士,最后夜王反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功亏一篑。   血族上下为这次的胜利欢呼,又逢血女巫的封典,众伯爵一哄而上,思及也该为血族未来的女主人举办一场隆重的婚典,便在这喜庆的当口向洛提议。日子便定在月轮最光亮的那一天,族人们相约在那个特定的日子,为尊荣的王以及他的伴侣虔诚祈福。   “勒维,你愿意做我婚礼时的花童么?“伊维娜抿嘴浅笑着,止不住脸上幸福的小模样。   “花童?”勒维面无表情的重复道。   “恩……虽然,虽然可能没有这个环节……”在她的概念里,新娘应该是接受者圣主的洗礼后,才将最纯洁的自己托付给心爱之人。不过,她的另一半……可是视上帝为宿敌的男人啊,既然是这样,婚礼的当天,她也不需要花童的陪伴吧。   想到这里,伊维娜放下手中那杯香茗,失落的垂下眼。   “姐姐……姐姐能不能不要嫁给那个男人呢?”勒维认真的看着伊维娜,乌黑的双眸充满矛盾。   “恩……你说什么?”伊维娜还在为她婚礼的步骤苦恼着,压根没有听清楚小勒维的话。   “我说,”勒维小心意意的从背后拿出那支镯子。“这个漂亮的东西,我向姐姐借了好久……我……”   勒维刚想将镯子交给伊维娜,门外传来侍卫的通传声。   “是洛!”伊维娜兴奋的朝门口奔去,没有注意到勒维脸上一层浓浓的失落。   “怎么样,我看你的气色比前些时间好多了。”洛爱怜饿抚了抚伊维娜的脸蛋。   “女仆每天都送那么多吃的用的,我实在消耗不了,如果不是小勒维和我一起分担,我恐怕一顿食物要吃大半天呢!”伊维娜笑脸盈盈的将勒维推至洛的跟前。   “下午我还要和夏桑,司薇她们去花园,勒维……就拜托你咯!”自从夜族的事情平息之后,伊维娜的性格逐渐开朗起来。他真的很高兴能见到她开怀的笑,也唯有她的嘴角勾起时,他才感到生命的满足,与几万年冰冷寂寞的融化。因此,对于她最近那些‘过分’的要求,诸如和那些‘顺路拜访’的伯爵灵士们走的异常靠 近,多次‘慷慨’拒绝他的宠爱,只要那个小傻瓜足够的快乐,他都可以完全满足,为的就是弥补过去她曾受过的委屈和苦痛。可是,当下,看着这个叫勒维的孩子的眼睛,他却有一股极度的憎恶和厌烦。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个孩子扔到远离他视线范围的荒郊野地。   门一合上,屋内只剩洛和勒维单独相处。   气氛,异常诡谲。 第一百三十一夜:破坏者(二)      门咯吱的合上,石室里的气氛被刷满了压抑的颜色。   “你想和我说什么,尊敬的……血族的王?”勒维悠悠的说,语调放的很轻。他那前一刻还那样纯澈的眼神,现在只剩冷漠。   “拥有人类血脉的孩子,是吸血贵向来视为敌人。如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最好尽快离开这片不属于你的土壤,离开开口闭口喊着的‘姐姐’。这样一来,我并不会为 难你。”洛细细的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小的孩童。在他单薄的身躯上,似乎能发现熟悉的气质。不,或者是说,他的眼神,冷漠中隐藏浅淡的恨意。   这是为什么?洛隐约觉得这个孩子的来历不单纯。   “如果我说‘不’,想必遭到为难的也并非是我。您虽然拥有不可动摇的一意志,但是遇见姐姐,您会软化的,会退让的。”   “你是在认定她能阻碍我的决定么?”洛突然产生了莫名的怒气。头一次,有人敢当面否定他的权力。   “是的,必定是这样。只要依靠着姐姐,您厌恶我也罢,但却无法使用权利责难我,因为我有引以为傲的庇护。”依着孩子的口气,勒维理所应当的一口气说出孩子气的话。那样负气与自大。狂妄的语态显然惹怒了处于思考的洛。   “我现在就能吸干你卑微躯体的血,让你无遮拦的口永远得到闭上!”洛的血眸异常的鲜红。   确实,伊维娜自从领来这个孩子后,处处偏袒于他,陪伴他玩耍。这样的忽略,绝对是在挑衅他随时爆炸的占有欲。   她完全是他的,不用他一再申明!   轻而易举的扭过勒维的脖子,此刻洛心中只剩怒火,他也不能完全明白,这无名的暴怒是怎样被这个幼龄的孩子挑起的。但现在,唯有一个念头,他要彻底的才铲除异类,那个人类,狂妄自大的人类!   利齿戳破勒维细嫩的颈勃,下一步便是直插脆弱不堪的血管。但是,偏偏在这一刻,门悄然打开,透出惨淡的冷光。   “放下他!”伊维娜语带恐惧的轻吼着。   “不可能。”就像一位绝对的独裁者,洛毫不犹豫的抓紧勒维的领口。“我已经浅尝他的血液,绝不可能放手。”   “不要……不要这样……我没想到你真的会伤害这个孩子!”伊维娜清楚的看见鲜红的血顺着勒维的小洋装奢侈的滴在大理石的冰凉上。   “ 如果你没有固执的想要将他留在这里,他或许并不会受到伤害!当一切快要接近完满,我不想多要任何一份障碍,不可能容忍!”洛无视小勒维脸上疼痛难耐的表 情。是的,这个小家伙的脸色苍白,颈上的血不经舔舐的直接汩汩淌在地上。可是,那都是假惺惺的伪装,是博取同情的低劣手段啊!洛渐渐明白。   “接近完满?在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之后,我才明白真实的爱情那样复杂。在我眼里,仅仅在我的眼中,完满是当我洗清身上的罪孽……是挽回瓦莎的体温,是让一切 的事情回到过去,回到悲剧没有被我们固执的挖掘之前。那才是我信仰的完满啊,却不可能实现了。”伊维娜脸色苍白,黑色的眸中只是空洞的让人窒息。“我们的 爱情,早已经破碎的无法补全了。我只希望,我保留的善良与你的宽容,能让这一种名叫爱情的东西,撑下去……”   洛渐渐松开勒维的衣服,直到伊维娜最后的一句告白前,他彻底的推翻刚才的决定。   除去勒维?不,那样确实太容易,却太不易挽回伊维娜的心。在松手的那一刻,他才看清那个人类孩子脸上诡谲的微笑。   或许,原来勒维早就想要惹怒他,原来他竟然是算计到这一幕的发生么?这怎么可能?!如果一切果真如此,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或许我们的爱情还未达成共识?”伊维娜冷静的说着。“那就,各自冷静下也好。” 第一百三十二夜:破坏者(三)   伊维娜无畏的走向洛,顺势呵护的抱起瘫软在血地上的勒维。径直看着洛弥蒙伤痛的脸。他在为两人无力的爱情伤心么?不!即便这样她也不会原谅他的,因为是他这个恶人伤害了无辜的孩子啊!这会对刚走出阴影的勒维造成多么可怕的影响呢?!   “不要走,伊维娜!”   可她却毫无反映,任由行尸走肉的脚步向前挪移,不愿回想就在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我伟大的王,我的爱人,我热衷以你为信仰的人啊,就在现在   将她逐出这个森冷的吸血鬼领地好么?   将她热恋他的心撕碎好么?   回归平凡,抑或   将她抛弃。   伊维娜背对的脸颊早已泪水汩汩,背后是她信仰的爱人啊,可他却正犯了大错。   勒维伏在伊维娜的背上,小手按住颈部的出血口,脸上不曾寻觅一丝一毫的慌张,可他却在,那么任性的,逼真的,哭……   ***   夜,三人,辗转难眠。未能入睡的伊维娜,忧心的转向勒维的房间,轻轻转开房门。   怎么……!   ***   “谁?!”洛警惕的翻身下床,由于心烦意乱,他特意遣去宫殿外驻守的侍卫。却没想到,就在今日,有客“拜访”。   “今日闲谈,我们尚未有个结果。所以,这更深的夜,卑微的我特意前来跪求与您彻夜长谈的机会。”幽昧的声音,诡异却又夹杂着童声,在这空荡的房,不急不缓的震颤。   一挥手,四壁的烛台立刻点燃。洛血眸内黑曜石般的瞳孔倏地缩紧。眼前这个来客,以这样的气势说话,绝不是一个儿童!   那他是谁!   “不说话,是在猜测我是谁么?”意味深长的笑意,在童稚的脸上深浅变化,这极像一个早熟的孩童,或者,不止!他,从里至外,完全是一种伪装!   “你来这里,就不怕我杀你。你很聪明,了解伊维娜在我心中的位置……”洛顿了顿,深蹙眉头。   “你我明白,外人明白,黑鸦或许也明白,啧啧,可惜,我的姐姐,那个迟钝的美人总不明白,”勒维小小的手,撩拨着眼前黑色的发丝,继续不紧不慢嘲弄着。“打发身边比她貌美岂止几百倍的美女,遏制自己杀戮的野心,为了在她勉强伪装慈善的圣人,为了她,你也没少动脑筋,平息伯爵们的忿忿,动用自己的强权,为她铺设完美安全的一条,对吸血鬼而言,如此荣光的道路——血女巫。我该怎么说呢,洛?丹德尔,我都为你可惜,像你这样本该就莺燕围绕的大人物,却为一个女人花费思量,实在不必啊……”   “够了!来这莫非是想当我的贤士,为我出谋划策,分担苦恼?”洛冷笑,“切入正题吧,不管你是谁,很快我就会知道。何不快些讲明,你我都省些力气绕圈。”洛终于从混沌中清醒,他明白,对方只是在利用伊维娜对他的判断和思考造成障碍。   “我不得不敬佩你的洞察力啊,你是那样完美,早在血冥两族开战那刻,我看你,就像膜拜神那样吧,总以为你是无缺点的,无心,无情,认为你是不可战胜的。”‘勒维’无辜的笑了笑,“哪知,你不是不爱,而爱上的竟是自己的亲妹妹。”   勒维坦诚的看着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红眸男人。 第一百三十三夜:破坏者(四)   良久。   “不说话?你根本是不想相信我说的话吧?”勒维老成的笑了笑,扯开系在脖子上的黑色蝴蝶结。   “伊葛,出来!”稚嫩的声音顿时变得低沉浑浊,这或许才是勒维真正的嗓音。   黑色的尘埃显现,又逐渐的散漫开来。黑雾里一个男人的身影浮现。   洛的眼神更沉了。他看到那男人的手腕脚踝都有着深深的锁链的黑迹,显然是长年给枷锁禁锢,受着非人的折磨。   “这个人,他能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   男人晃抖着自己的身子,许久才机械开口。“ 我名为伊葛,是伊维娜的父亲,尽管有着父亲这个头衔,但我依然知道,伊维娜她……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因为我的妻子伊桑德拉曾与……曾与另一个男人有过不轨,我在生前我从没有主动揭穿这个丑陋的事实,也只是为了不要让伊维娜这个孩子留下阴影,更不想破坏了本就僵持着的家庭关系。”   “够了……”张开口,轻吐两字,洛又抿紧了嘴唇。   “伊葛,你不妨说出来,那个玷污你妻子的男人,尊姓大名?”‘勒维’噙着笑意,很想发作。   “那个男人名为……”   “ 我说……够了!”美好的脸颊被深色的发浅浅的遮住,洛的脸上游离着惨白的颜色。“听着,他不是我哥哥的女儿,她不是!自从她承诺永不背弃我的那一刻起,她就是我的女人!”洛气愤的拎起伊葛的领子,但那动作却早一步的被‘勒维’看穿,伊葛的身体迅速的挪移,一瞬间距离洛几米远。   “不~不~不~,你可以失去理智,但不可以损坏我的证据啊。”‘勒维’轻挑的嘴角溢满胜利者的骄傲。“不管你信不信眼前的事实,我还要给你看最后一样东西。”   勒维晃动着狭小的人形载体,双手交合,“暗色的幕布下,上演着爱情最后的讽刺,那两个人啊,创造出爱还只是搅乱了的血缘之情?洛?丹德尔,你能告诉我最终的答案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犹如颂赞着美好的诗歌般,勒维咏唱却也践踏着洛与伊维娜本该有的,美好的结局。   “现在的这些就让你手足无措了么?那些还只是开胃酒而已,真正的大餐还在后头……”他明白,如果证实了伊维娜与洛?丹德尔有亲属关系的话,对这个血族首领会是多么大的打击呢?更甚,会让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一蹶不振吧?!   看着洛僵硬的站在原地,勒维则是慢条斯理的从伊葛脑中抽出一根宽窄如针的长线。   “想看看,冥王的力量么?可以让人类轻浮的言辞,突然变的那么不可动摇!”‘勒维’手中的丝线突然碎成一张张立体图片,这些图记录人得一生。   “能够剖析人得记忆的只有……布赫尔?齐撒。”顿时,洛的紧张与不安,化成浓稠的杀意。   “没想到会是我么?看你惊喜的样子,似乎很早就期待我的来临呢。”布赫尔吹吹口哨,可以说,完全放下了冥王的架子。   “确实,和上次一样,我很欢迎你的到来。只是,这一次,欢迎你的不是我的言语,而是我的剑。”快速的抽出佩剑,洛优雅的将剑梢搁放在布赫尔脖子旁,速度极快。   “这是干什么呢?你不会是在怨恨我将这个消息知会你吧?”布赫尔无辜的摇摇头,丝毫不惧怕肩上的利刃。   “错了,你难道体会不出,我是在感谢你么?与其今后被我肉剐,不如,我现在送你一个了断。”洛的笑意很深,他只是来不及去掩盖心中烙下的那个巨大的打击。   因为,敌人就在眼前,几亿万年血冥两族的争夺,到这一夜,结束吧!   “好吧,一切放下剑再说。”布赫尔故作轻松的想将劒拿走。   洛怎么会因此掉以轻心,那把晃晃悠悠的白刃重回布赫尔的肩上。   “请你不要忘记,布赫尔?齐撒,你我即使非敌,也永远不可能攀上友。你既然有胆伪装孩童在我身边,靠近我的女人,我就绝对可以不犹豫的杀你。”洛的表情毫无变化,就像已经在为布赫尔念着悼词。   “这几千年来回切磋,我们总算积累了不少交情,你突然冒出一个‘杀’字……”布赫尔不时的看着左右。   “不用积蓄力量试图从人形的载体中挣脱了,转换形态要花很大的力气,而在那之前,你的心脏已经可以不用工作了。”红眸一闪,举过头的刀刃就要往下落。   “你难道一点都不为伊维娜是你的血缘至亲而感到打击与痛苦么?”就算是垂死挣扎也好,或者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罢了,布赫尔总算说出一句十分关心宿敌洛?丹德尔的话来。   “谢谢你的提点。就算上帝都知晓这份污浊爱情,我也要用尽全力瞒着她,要继续和她相爱。我想,这一点,你无法算到。”   刀刃轻垂,意料之中的,布赫尔早已经被人救走。   “哦,布赫尔,还有一点,我没有告诉你……我早知道,族里会有内奸尽责的来搭救你。”   又回到软卧的鹅绒躺椅,火炉的光焰不再那么嚣张,没关系,多加一根柴就好。   抿一口杯中幽暗的紫色液体,魅眸紧闭。   可以的话,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第一百三十四夜:爱本无言   这几夜,伊维娜睡不熟。   从开始到现在,她明白,很多事情照理说已经完结了,痛快的结束也好,优柔的拖欠着也罢,她无心力再插手管那么多,此夜,她只想好好的合上眼。   但是,为何勒维德事情又枝节般的穿插。这个孩子终究在阴影隆重的国度内,选择——逃离。   浓浓的叹出口郁结在胸口的气,伊维娜拾起散落在床畔厚披肩,轻轻撂在自己的肩头,好像是不想惊动房内的什么人似的。但,其实,她身边仅有的可以说话的两个人,都被差遣到较远的宫殿去了。洛派人带来新的一群仆从,又捎话来,告诉她结婚的消息。   是的,结婚,以人类的理解来说就是这个词。   她不知道,听到这个匆忙的,鲁莽的消息后,自己是该狂喜还是该悲哀呢。总之,她的心情在侍卫最后一个字落下饿那一刻,被落寞狠狠的抚摸了一遍。   她也不想的,伤痛也落泪,欣喜也落泪。在旁人看来,荣得王的宠爱已是万幸的事,如今血女巫的名额只需她轻垂眼帘便唾手可得。不满一词,对于她而言,矫情了,太做作了。   沿着庭院深处的一条小路,伊维娜驾轻就熟的在黑暗中摸着前方的路,她早就熟悉这条小路能通往的那些地方了,只是,缓步,转头,小径旁仿佛另有一侧曾被少些人踩踏过的痕迹。伊维娜顺着痕迹走,却发现路渐走渐宽。她疑惑,为何不曾有人带她来过这里。   拨开少量的枯枝,伊维娜忆起这个地方似曾相识,她直觉如果再往前走些路的话,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凄厉的蝙蝠尖叫的阻止了伊维娜向前迈步的姿态。她看看四周,确实可怖的叫人发慌。前头是荒凉的草地,身后又是不见十指的漆黑。她一时惊慌失措。   “维萨塔女巫,维萨塔女巫大人!您在那里?!您在那里?!”   就在这时,伊维娜听见呼唤她的新来女仆的声音。   怎么办?如果仆从们发现他们的主人半夜不眠而踱步至此,不知明天又有什么可以造谣的了。伊维娜突然心头一紧,就像是快被捉脏的小偷般,不知如何是好。   “维萨塔女巫!维萨塔大人!”女仆的呼喊不止,且愈发急促。   伊维娜这边更是进退两难,刚才摸黑走出的路,一回头竟然不见了可寻的标记。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冲动的,只想猎奇的念头。   “维萨塔女巫大人!”女仆们的声音起起伏伏,都含着哭腔。   伊维娜紧咬下唇,壮胆的转身迈步,岂料被粗硬的藤蔓绊倒,眼看就要硬生生的踉跄摔倒。   “啊!”伊维娜惊呼,而在此同时,女仆们的叫唤声霎时停止了。   她因惊吓而紧闭的眼睛缓缓张开,不可思议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的疼痛。大口的呼吸空气,却发现自己的手心抓着一种绒类的衣料。   “怎么了?知道害怕了么?”黑暗略去男人的五官,却遮掩不了美好的声线。   伊维娜美目低看,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略凉的手掌抚在伊维娜红烫的脸颊,然后,细细的,细细的蹭着。   “不要走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伊维娜。不然我会以为你从来就没有在我身边待过。”洛的食指来回摩裟着伊维娜饱满的红唇。   “我……我只是在这里……”   “散步对么?”洛轻松的笑了笑,对她的小谎十分宽容。   伊维娜抱歉的想要说什么,却又无奈的咽了下去。她自知理亏的很,不禁难堪的撅嘴。   洛宠溺的抚摸她柔细的黑发,低头想要亲吻她的额头,却又像被什么震到似的,不自然的抽回手。   【我没想到,你不是不爱,而是爱上自己的妹妹。亲妹妹!】   洛疲惫的闭起眼,不愿再去多想。   “洛?”伊维娜不解的询问。   “没事了,我带你回去睡吧。”他知道以人类的视力,是不可能以自己的能力走出吸血鬼的黑暗地的。体贴的横抱入怀,洛没有多说什么。   “洛,虽然这样的夜我散步不睡确实有错,但你又为何会在这时找我?”伊维娜呐呐的窝在洛厚实的胸膛,小心的嗅着属于他的味道。   “我知道你会在婚前不安分。”他撒谎。明明是想窥探她的睡颜来的,因为他实在无法入睡,他根本睡不着!   “婚……婚……前……”伊维娜羞怯的重复。   “怎么了?你有问题么?”这一问特别的生硬。洛紧张的用力环抱中怀里的人儿。   “没有,只是……很突然。我们会结婚,很突然……”伊维娜不假思索的脱口。   “为什么?很突然么?我们经历的种种还不能成为我们爱情的考验么?那到底还要让我怎么做呢?还需要我去做些什么呢!”洛唐突的打断,将伊维娜整个放下靠在石壁上,抵着她。   伊维娜绝对没有时间反应过来的,前一秒还紧紧环着洛的双手更不知如何是好。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做的很多,我……我……”   “算了,去睡。”洛后退一步,给予伊维娜空间,逃开他。对的,逃开发疯的嗜血动物是对的。   他苦笑。   “不要这样,洛。你好暴躁。”她从未见过他怀有如此不安定的心。   “我只是有些不舒服,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为我睡一个好觉好,么。”他试图冷静,但布赫尔的那些话仍然如同人类的血液那样,让他紧紧依附却又疲倦的抗拒。   “你这样只是让我忧虑啊!”她抓住他风衣的一角,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看它从手中滑落,洛大步向大门走去。   “求求你!不要就这样放弃我!”伊维娜情不自禁的从后环住洛。“不要把我当成你的前一个或者任何前一任的女伴那样!随随便便的不予理会好不好?!”   洛一阵惊愕,终于开口。“那你把我当成什么?你想要抱我的时候,把我当成什么?你为什么要关心我?伊维娜,你从来认为和我在一起只是无奈是吧?是无法离开血族的,最后的选择……”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为什么洛要这么说呢!”泪水随着伊维娜剧烈的摇头而滴落。   “那,你有没有过爱过我,就算没我的多也好。”洛的手覆着伊维娜的小手。   “拜托你不要问这种问题!每次你这样问,就会离开我很长一段时间,就会有危险,就会……”   “可是如果再等不到答案的话!我会死掉的!”洛大力摆脱伊维娜的拥抱,毫无冷静的想要一个人躲到角落安静养伤。   “我有,我真的每分每秒都重复着那样的心情,那种想要爱你的心情!”伊维娜不顾一切的赌住他开门的动作。   “你撒谎!”洛冷着脸。坚决躲避着这个他等待已久的,本该拥有幸福色彩的答案。什么答案他都不要,什么态度他都承担不起,除了婚姻,她的未来,他早就赔偿不起了!   “你明知道我没有骗你!为什么试探后又要伤害我!”伊维娜用尽力气的喊着,就像想把一颗涣散的心喊回来。   “因为,我感觉,我早就没有资格……”一吻堵住洛后来的话。她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给予无言的爱。   “守护你……”口中含糊不清的话,早在舌尖的交缠时慢慢融化。 第一百三十五夜:卑微与力量   洛安静的躺在伊维娜的腿上,反复辗转。她知道他睡的不怎么熟,但却狠不下心再去质问他心中的症结。   阴谋与爱情协奏,他们彼此挣扎,却又一同作恶。作践着一颗颗持有真爱的心。伊维娜捂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轻抚在洛厚实的胸前。当她感受到两人相同的频率时,便是她最安心的时刻。   不要再从口中吐出“只差一点点”的话了。因为那一步之遥的背后,是真爱。   捋着洛松散的发,她静静的微笑着。   婚礼的事项事无巨细的交给了各个阶层的吸血鬼准备。准新娘似乎什么也不用担心。虽然有时候,她也会向往像一般人类新娘那样,挑选自己钟爱的礼服,然后一件件的在新郎面前试穿。可是,洛似乎以为族事缠身,比订婚前更忙了。   忙的……差点让她以为他完全忽略了她。   不过,她早在心中下定决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在艰难的与洛走到如今的这一步之后,她的心中早容不下猜疑这名过客。   哼着古典曲调的小曲,伊维娜习惯性的看着窗外。忽然,她欣喜的想到什么。   “梅伯尔……”伊维娜轻声唤着。   “是,女巫大人。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即便是新来的女仆,都知道这位准血女巫是个亲和且善待她人的女巫,因此能为她效劳感到非常荣幸。   “这个……我……能不能……”伊维娜脸色有些紧张。   “奴人做错什么事另您不悦,您大可处罚奴人,不必为琐事挂心!”说着,原本弯着腰的女孩,立马跪地。   “不不不……”伊维娜无奈的否认,可能她那些与女巫身份不协调的语气又吓到面前这个可怜的少女了。“我没有责罚你的意思,只是想问问,现在这个时侯,我能够出外走动么?”   “走……走动?”女孩由恐慌到惊讶,眼角噙着泪,甚至忘记了用敬语这回事。   “ 对啊,我啊……我并不清楚能够出外散布的时间呢。”伊维娜惭愧的笑着。她在今天之前,不还是在自由与监禁的身份中徘徊么?至于,运用普通女巫的基本权利, 洛不曾告诉她,也没有任何人教导她。似乎,只要在洛的怀抱里,她就可以任性撒娇,运用私权;但一旦脱离,就卑微的没有力量。就是因为这样的依赖她深爱的男 人,才使他疲惫不堪,是这样……的吧。   “女巫大人,未来的血女巫大人!只要您愿意,整个血族的土壤,都可让您踏遍啊!您本无需用这样的询问来考验奴人的常识啊。”梅波尔无所适从的回答道。   “额……对不起。那,我现在就去散步了。”伊维娜犹犹豫豫的披上绒衣,对跪在地上的梅波尔仍很不放心。   “女巫大人,请让奴人陪同您吧。让奴人拿些御寒的衣服尾随在后,好在……”   “不必了,梅伯尔。我感觉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吧,吵醒你已经让我觉得抱歉了。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很快回来。”伊维娜温柔的报之一笑。   “那……奴人恐怕王来寻您,若您不在宫殿,这让奴人如何是好?”   “他不会来的。”伊维娜只觉的说出这句话后胸口一沉。“若果真来了,你就把他堵在门口,说我睡熟了,也让他早些休息……”   “抱歉,女巫大人,以奴人这样卑微的地位怎敢以这样的口气回王的话呢?请您饶了我吧,请让我随您一起去。”梅波尔哭得死去活来,她既不是伯爵大人,又不是王宠爱有加的女巫大人,怎么敢说这种死无全尸的话呀!   “不会的,换作是我,也会告诉他这样的话啊,你不用担心。”   “可是您是……矜贵的……另王珍爱有加的……”梅波尔泣不成声。   “别哭了,梅伯尔。你不会有事的,因为……我和你一样卑微。”伊维娜蹲下身看着早已哭花脸的梅伯尔安慰道。   她已经不再希望只活在他的拥抱之下,不希望为了索取关心,而打断他的少的可怜的睡眠。她要学会让他幸福。   而她自己,因为卑微,所以更才需要坚强和力量,存在在这个这个吸血鬼的世界,好好的生活在心爱之人的身边。 第一百三十六夜:幸福,高处盘旋   窗外是丝丝的光,破碎的扔在她的手上,脚上,唇上,还有微小的几片贴在她的眼,合闭之间,她感到全身暖和。   蜷在精致的落地玻璃窗旁,伊维娜安静的休憩。她的脑中该有些什么,但都消失了。消散的彻彻底底,让她眷恋也释怀。   从什么时候起,变的这么矛盾呢?   她看着自己暖而柔软的双手,从手腕活动着,弯曲着手指头。   忘记了什么,才变得那么轻松?   她皱皱眉,不打算自问自答下去。但有个声音,自己的声音还在冷酷的质询。   伊维娜借着扶床柜的力气,懒懒软软的爬起来,好像是一种可怜的,无脊椎的动物。费了很大的劲,她的目的却很简单——想让整个身体都迎接太阳。   太阳?   她瞪大眼,看着一窗之隔,刺眼的烈阳。   那被人们歌颂的,被奉为图腾的,被上帝眷念的东西,本不为她所见,那,为什么……?   想起来吧,快想起来!   什……伊维娜惊恐的看着四壁坍塌,玻璃被无辜震碎。或许,最无辜的,现在成了——满身血痕的她。   温暖,自由。可悲的人儿两边不沾。原是上帝的宠儿,现今成了污浊的叛徒。你的信仰早就破碎,你的善良啊,还为谁保有?   不不不!不要打乱我幸福的排序!   离开吧!离开在你眼里圣洁幸福却不被你所眷恋的地方。阴暗,悲泣是你的归宿。你有多么的义无反顾,你的结局就会有多么的……   不是不是的!我的信仰……不是的,我没有背叛过任何人,何况是信奉的上帝?!我……我……即便背叛了,也绝不毁了我的底线。   那么,你的底线是什么?   勇气?在你反复优柔的当口就毁了!圣洁?当你遗忘圣经与祷告的时候它就烟消云散了!还有什么呢?你身上值得评论的东西?   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诋毁我,讽刺我,谩骂我!   没错,我曾经犹豫,我放弃信仰,我……我满身污浊……但是,我现在,现在就将命运拨正,将缺陷填补!我可以做到,为了一种……   为了一个东西,还是一个人?   伊维娜答不上来,只是苦苦的笑。   她觉察对方是一个看破她死穴的贤者,自己笨拙的口才根本派不上用处。   看来你心里早有答案啊。   嗯,或许那就是刚才记不起来的东西。   当爱一个人已经变成了精神有信念,根深蒂固,那会怎么样呢?   他是谁?   不知道,但我确信。只需他在我面前,我便无所保留与之相拥。   如若上天注定你无法与他相爱呢?   那么,又如若上天就是上帝,我若早就背离了他,为何还要相信他,顺从他?!上天既定,我……便改!   好!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记当下的话。你只需动摇刚才的一个字,既定便是永定,毕竟,个体的命运只不过是前赴后继的存在,存在于个体集成的大命运里。有时,并非你不想,而是不能。   我答应你。伊维娜天真的竖起小拇指。   呵,幼稚的把戏。你的言行我都看在眼里,没必要约定。   那……那我做错了,迈错了方向,你会提醒我么?   提醒?你的命运如果能纠错,那现在你还只是躺在小黑屋的女孩,苦累却守着微小的幸福,不至于此。   声音渐渐浸没在空气中,伊维娜焦急的脱口。   你并非恶人,告诉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无名无姓,我只是被其他的人称为——恶果。   恶果?命运的恶果?   是吧……那,再见还是不见好呢?   额,可能的话,再见吧。总感觉你很熟悉,是我的……朋友之一么?   你的朋友,是天真……不是……我……   声音彻底消弭,伊维娜感觉身体一沉,心慌的叫出声。   ***   “维萨塔女巫大人,维萨塔女巫大人。发生什么事?奴人赶来了!” 冲入房内的梅伯尔,红着眸,叫人看上去实在畏恐。   “吓……吓……”伊维娜吁吁的喘气,没有注意床边一群卫兵。   “维萨塔女巫大人,没有异常现在发生。您是否身体不适,才……”梅伯尔担忧的跪地,眼神示意方才的卫兵们退下。 “呼,没有事情的。只是……被奇诡的梦惊醒了。辛苦你了,梅伯尔。”   伊维娜正了正靠着的枕头,接过梅伯尔手中的丝布,拭去手心与额上的冷珠。   “奴人又疏忽了。今后每一夜必当守在女巫大人的床边,不敢怠慢了!”   “我呀,其实更是被你冲进来时,那双血红双眼,尖锐的双手吓坏了。”伊维娜掩面笑着,事实上没有责怪的意思。怕给直肠子的梅伯尔平添内疚。   “啊?万分抱歉,女巫大人。奴人这丑模样不该污了女巫大人的眼,请您处置……!”梅伯尔好不容易放下的心有悬空起来。   “我没事,你别自责了。”伊维娜躺在床上的身子正起来,简单梳理着长发。   她还在苦恼那个梦,为何如此的让人心慌呢?   叩叩叩!   沉重的大门被有节奏的敲响。 看门的女仆拧着睡眼惺忪的眼,浑身酸软的开门了,其实,她们也没看清来者何人。便冲着楼上的女仆叫喊一声。 “看来是有人造访您了,维萨塔女巫大人。”梅伯尔耳尖,擦干眼角的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也感激眼前这个内心柔软,仁慈,处处创造奇迹的女孩。王的选择,是那样正确。是的,所有保有善心,团结的同胞也都是那么想的。   见着伊维娜要去大厅款待客人,梅伯尔先一步在她身前。 “女巫大人,走在奴人后头吧,深夜来访,并不安全。”   “好吧,不知道是哪位稀客呢?”她的殿是无人区,自己也是知道的。当然,平时没人来,要有人迹的时候,就是洛。这也让其他女巫们妒个半死。只不过她从不去想,深知虚荣的恶毒。   “你好。……”伊维娜招呼。事实上,她的确不懂待客之道。 ………… 对方是一片沉默,压抑的很。 无奈,她命人把烛火又燃了几支。厅里顿时显得敞亮多了,借此她想看清来客的脸。未料,脸是模糊不见,那哆嗦的身影,只是个小孩的模样。   “迷路了么?小朋友。”她用最亲切的大姐姐口吻。   “姐姐……” 伊维娜目瞪着,离她最近的窗外有一道干雷划过。这在平时只是平常的事,可是……今日不同。 她眼前的,眼前的孩子是… 第一百三十七夜:雷雨的昭示   黑漆的光雾,围绕在全白的月旁。伊维娜美丽的脸上,露出惊讶而喜不自禁的表情来。   是……勒维?   她的疑惑堵在嘴边,当下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孩子,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充盈全身。   “勒维?你……”伊维娜震惊且喜悦着。   “维萨塔女巫,小心有诈!”梅伯尔立马将伊维娜护在身后。   “梅伯尔,我发誓。这个孩子不会伤害我的。“说着就绕过梅伯尔,提起丝质睡衣的一角,蹲下身,细心的拭去勒维小脸蛋上的灰尘。   “姐姐……”这一次,勒维的话被伊维娜的拥抱打断了。她细柔的双臂环着勒维,轻轻的把脸贴着他的脸,闭起眼,“告诉姐姐,这些日子跑去哪儿玩了?知道姐姐有多担心?”   她以为是洛驱逐了这孩子,甚至怀疑勒维人类的身份曝光被杀了,内疚了好一阵子。   “姐姐对不起,之前的时间,我都被安置在很好的地方。”   “很好的地方是指……?”伊维娜调整情绪,让勒维半坐在软座上,示意梅伯尔做些宵夜点心。自己则半蹲着身子,耐心询问。   “这个就是勒维来找姐姐的原因啊。”勒维天真的笑起来,甜甜的半眯着眼。   “那……那你是怎么识得到这座宫殿的路呢?”伊维娜呐呐的低问。她所住的宫殿,只是占据着很不显眼的地方。但可能是歪打正着,她喜欢这里的幽僻,不会有迷路的外人踏足。   勒维沉默了一阵。一瞬不舜的盯着伊维娜,但没有回答。恰梅伯尔呈着宵夜,疾步赶上来。“女巫大人,您吩咐的点心在这里。请问是在这里用,还是到卧室去?”   “送去卧室吧。勒维,先把点心吃了,然后洗漱睡觉。等明天有精神了,姐姐来找你玩,好不好?”   她牵起勒维的小手,觉得手心的柔软一如从前,于是温柔的绽开笑容,领着他上楼。   “不,勒维不累。”勒维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听话的意思。   “外头雨这么大,你要赶快换件衣服啊。早些休息好不好?“伊维娜哄道。   他依旧不愿意,摇着头,手指比划着让她附耳过来的意思。她趣意得笑着,反倒‘听话’的遵从勒维的指示。   “姐姐,我现在就带你去那个好地方。”   “现在?”伊维娜惊诧的回道。身边的梅伯尔担心的伸长着脖子,无奈搜集不到任何信息。   “嗯。”勒维坚决的点点头,这完全就像是小孩子下定的决心。   “可是,外面得风刮得很大,明天不行么?”伊维娜以寻商量的口吻说道。在和勒维打交道方面,她依旧毫无优势可言。不管是洛帝王还是孩童,她都被固定在劣势的角色上。   勒维很大幅度的摇头,几乎就要把他的小脑袋给甩出去了。   伊维娜面露难色,仰头看看蒙在股里的梅伯尔,左右难择。   “姐姐……”勒维选择进一步撒娇,他狡猾的眼光,告诉伊维娜以外的任何人,这并非一个孩子的眼神。   “可是,远不远呢?太远的话……”   “不远不远,姐姐随我去嘛,真的很好玩!”勒维煞有介事的担保。   伊维娜依旧拿不定主意,但她的神情就好似在认真考虑什么。不过几秒,她郑重的点头。“那就去吧,去去就回。”前半句她朝着勒维说,后半句飘向梅伯尔。   这忠诚的仆人觉得身体一沉,满嘴全是劝阻的话,可什么也说不出。   伊维娜轻步踏上旋梯,乌丝的发在她身处最高一阶的石梯时,被黑暗吞噬。   梅伯尔耸拉着肩。为女巫的决定感到不安,在这个关键的当口,若是维萨塔女巫出了事,她就算死千万次也不能抵罪。   很快,伊维娜倚着扶梯,一步步的踏下来,简洁的黑布衬托着清素的脸,煞是明亮好看。   “女巫大人,请收下。”梅伯尔手中捧着一块五色光亮的石头,显眼夺目。   “谢谢你,梅伯尔。很漂亮的石头。是装饰品么?”伊维娜接过石头,又拿给一旁的勒维赏玩。可惜孩子并无兴趣。   “不,不算是。这块石头,是用于您在荒野迷路遇险,或者事发突变时才用得上。若需要,只要您将此石,竖直抛向上空,黑空中就会有红色的华光,顷刻间就能把整个光亮所及的天空艳染。不管有多远,整个血族都会发现求救的红光,以便及时前来……”   没等梅伯尔详细说完。伊维娜婉拒着将彩石放回她的手心。“我带着一个小孩子出去散步而已,并不需要这东西。   这块石头,能把整个血族召集起来,恐怕也并非人人所得。是个稀有之物才对,交付给她这个人类,一来血族不值,二来她自信能保护自己。   梅伯尔不知说什么好。见到伊维娜无意接受,只好作罢。   外头的雷光不顾念梅伯尔心中的杂绪,轰隆的一阵阵骤响绵延。伊维娜匆匆告别梅伯尔,淡然的转身,留给她美好渐远的身影。   历届血女巫之位向来是各组恶人的众矢之的,维萨塔女巫不仅是准候选人,更处于谣言的风口浪尖。   这个谣言,血族上下都在谈论——我们的王终于有了最致命的弱点。   女巫大人,她一定也明白吧。 第一百三十八夜:被压抑的秘密   伊维娜一路跟紧勒维小小的身影,有些气喘。   “勒维,其实你可以走的慢点,我们。。。并不着急。。咳”   “再慢一点,可能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伊维娜迟疑的停下脚步。雷声鼓噪在她的耳边,而冷光映在勒维粉白的面颊上,让人胆寒。   看来洛·丹德尔果然还没有把他的身份告诉眼前这个傻女人。不然,她也不会那么信任自己,深夜随同出来、   真是一个天真的尤物!或者说,祸物?勒维借着无边的夜色暗自发笑。   “没……没有。这雷声太骇人,勒维……想快点躲起来,快点到那个地方去。”勒维有伪装一副幼孩的模样。他知道伊维娜抗拒不了孩子这副受到惊吓的可怜样。   “那姐姐背你吧!这里泥泞不堪,你这样疾跑可能会跌倒的。来,把手给我!”伊维娜真的蹲下来,收起遮露的伞,伸手拉起勒维冰凉的小手。   “姐姐……”若非她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作为冥王的他也是会感动的。至少,没有见过一个女人会天真如斯。   或许,洛·丹德尔。这个唯一配做他的敌手,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就是为了守护她的这份纯真而赴汤蹈火。只可惜,这个女人不懂,她只顾天真。   伊维娜瘦弱的身躯,不自量力的负荷着一个孩子的重量。真的开始举步维艰。就当她觉得自己体乏无力的时候,勒维那声极其冷静的口令让她解脱开来。   “到了。”   “呵……在这……”伊维娜放下勒维,抚着胸口平顺气息。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环顾四周,她感觉与吸血鬼领地的其他地方,并没有不同。   “嗯。姐姐,你随我来。”勒维牵着伊维娜,向左边的黑洞走去。   她自然觉得毛骨悚然。除了勒维发着紫色幽光的眼睛,她几乎看不见任何一丝亮光。这大概就是她并非吸血鬼的悲哀。   “你看。这里的一个平面,就是当初我露宿的地方。”勒维指着前方的黑暗处,语调上扬。   “额,嗯。我看见了。”她心虚的说谎,人类的眼睛,在这片隆重的黑暗里,根本派不上用场。   “而那里,姐姐,你看那里。”勒维自顾自的跑向前去,伊维娜则没头没脑的被牵制着转过身来,往声源走去。   她很害怕,记起第一次来到吸血鬼地域的场景。黏腻的水流声在她耳边,四周没有脚步声,没有人的喘息声。没有帮助她的人。   “姐姐,你看得到这里么,我在挥手。”孩子是很容易高兴起来的,勒维的声音告诉她,这个孩子乐于玩这种声源辨识的游戏。   “嗯。看见了。现在要做什么呢?”   伊维娜双手抱胸,觉得丝丝凉意。   “姐姐可以许愿啊。抬头许愿吧!”   “许愿?”这是她在这里,听到无数陌生词汇中最感疑惑的。   吸血鬼有愿望么?原本想来,许愿只有平凡如人类,那个曾经仰望星空,爱着父亲的她才会做的事么?   伊维娜迟迟没有动作。   “姐姐,我当时就是靠着心愿的力量,才回到您的身边啊。”勒维着急起来,可他还是压抑着孩子的音调,循循善诱。   “真的,有效么?”为什么她的心开始动摇。好似真的希望,勒维口中的‘许愿’是确有其事。   如果真的能够应验,她该许下什么心愿?   “是哦……我除了告诉姐姐之外,不愿意告诉任何一个人。因为我想让姐姐快乐,所以如果姐姐能实现心愿,一定会开怀而有笑容吧!”   这段话真够肺腑,勒维低笑。   “谢谢你,勒维。如果真能如愿,我只希望你能健康快乐的成长就好。”伊维娜柔和的笑起来。   “……”   “你不希望哥哥和你生生世世厮守吗?不希望你们两个人能相爱长久吗?”勒维沉默后,才幽幽的吐出话来。   “我希望。”伊维娜急切的回答。“可是,这并不是许愿能做到的。如果通过许愿才能获得真爱,这种爱,我想并不真。不过,勒维,我很感动。你会念及我,让我拥有美好的记忆。这是我唯一一次,那么快乐的雨天。”   “不要谢我……是我多此一举,任性的带姐姐随我来这里。结果,结果只是多此一举……”   她听出小勒维失望的语气,焦急不已。“不不,我很高兴啊。我们并没有白来这里!以后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常常来啊!好不好?”   她并非吝啬着不愿许下心愿。而是既非基督徒,也已经没有信仰的她,能向谁许愿,哪一位神明还会顾念她?   见勒维还是迟迟没有反应,伊维娜伸着手四处摸寻却不得结果。看来她这样想是伤了孩子的心。毕竟,才这些年龄的孩童,多半是需要长辈的话哄骗才能笑逐颜开。   “好吧,你不要生闷气了。许愿而已,姐姐有很多心愿啊。恐怕在这里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完呢!”   “真的?”勒维果真呐呐开口。   “嗯。”伊维娜煞有介事的点头微笑。   “那你退后几步,许愿……我要听姐姐的愿望!”   伊维娜很配合的后退,正踩在一个凸起的地块。她自觉不舒服,调整位置,却觉得浑身压抑。   “可以许很多愿望么”伊维娜觉得自己贪心而不好意思,不过如果是骗骗小孩子的心愿,多一些吧。   “嗯,随你。快一点吧……姐姐。”勒维就坐在一块巨大的黑紫色岩石上,此刻,他已经脱离了孩童的躯体,名义上已经不再是名为‘勒维’的孩子。只是,他还保留着,那个稚嫩的童声。这点足以能蒙骗处在黑暗中的伊维娜了。   荡着双脚,他阴沉的笑。   “那,我就开始了。”伊维娜不知将双手放于何处,便自然的垂在身体的两侧。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我希望,我所认识的朋友,我的家人能够有幸福美满的一生。”   “我希望,勒维能够幸福快乐的长大。”   “我希望,每一个人,包括我,都能洗清罪孽。”   “我希望,我能看清事情的真相,不再受到欺骗。”   “我希望,我的父亲在天堂能过的富足美好。”   “我希望,所有不幸的事情与我远离。”   “而最后我希望……我希望,我和我的爱人能够咳……咳!”   伊维娜晕眩的倒地,大口呼气。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她的喉咙,或者正在扼住她的喉管。紧紧地,不然一丝空气流入肺部。   “勒维……这里……这里好像……”   “姐姐,是这里的神灵听到你的召唤。开始实现你的愿望了。你就慢慢的,慢慢的等待好了……”   伏在地上的伊维娜艰难的抬头,才发现一个高挑的男生身影。她吓坏了,连忙挪动身体。   “你……你不是……”她呼吸困难,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流出来。   “啧啧。我们说过‘再见’,就一定会再见面的。”男人抚摸着伊维娜的脸颊,闻着些许她的幽香。   “你……!救……命……”伊维娜这才后悔,自己没有带上梅伯尔给她的那块救命石。   “我不会让你死的。因为我从来不做计划中没有必要的事。伊维娜……”布赫尔低头轻吻她的嘴角,这让伊维娜惊惧的瞳孔缩紧。   眼前这个男人,把玩着她手腕的绿松石手镯,嘴边挂着笑意,冷眼看着垂死的她,像极了骇人的——死神。   布赫尔凑近她的侧耳,暧昧的对她说着耳语。   “亲爱的,告诉你一个秘密。再过不久,你便会醒来,你的所有愿望会一一兑现。可惜你不会感谢我,你会开始憎恶一个人,你深爱的人。   因为你已能看清事情的真相,不再受到欺骗。   但会万劫不复,这就是代价。”   你的绝望,会是洛·丹德尔几千万年统治的句点。 第一百三十九夜:尘封的记忆   她感觉自己从窒息的痛楚中渐渐抽离。身体变得轻盈,透明。   这很类似濒死的体验,人会失去痛感,眼前飘过走马灯的记忆片段。身前的遗憾,莫大的快乐,不能忘却的人,伤心至极的事。   是啊,如果她就快死了。能在生命结束前总结自己人生的价值,恐怕也是求之不得的优待。   可是,她却看不到任何的影像。周围没有声音,没有潮湿的空气,或者也没有空间的存在。仿佛尽头就在眼前。   是的。即便是死亡的入口,她也不害怕。她不害怕得不到救赎与光明。   就这样想着,心中平静的她,闭上眼睛。慢慢的,她感觉到身边有一种重影。   竟然是感觉到的!   睁开眼,影像又消失了。伊维娜不解,她知道自己发不出声音,这里也应该没有任何人存在,索性又安心的闭眼。   这种影像似乎只能依靠感觉而逐渐清晰。   她,听到了马匹的碰撞与嘶叫,翅翼的煽动,兵戈碰撞声,还有清晰的,刺入人体的声音。   周围很乱,很多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岩石地上,有些穿着血甲的影子仍然歪歪斜斜的站起,再倒下。   这是战争!她突然回想起,尼迪特拉初次带她面见吸血鬼的那天,她所触摸到的那块冰冷石壁上,也传来同样的声音——残酷血腥,毫不保留的兽性。她猜这是吸血鬼之间的内战,那时是这样想的,如今也是。   但,为什么现在这种声音却像放大了一百倍,好似她也参与了那场战争一般。可她是人类啊,这样久远的记忆,怎么会出现在她17年人类生活的黑匣里?   伊维娜更专注于感觉的捕捉。凝神于兵荒马乱中的每一个人,每一种声音。   顺着血泊的道路上,他听见一男一女的对话声,力图看清两人的面容,却十分不易。   【告诉我,你有信心赢得这场战争!】   【我的女巫,血女巫!我的信心摆在你的面前!此战必胜!并且,如我以名誉承诺你的,以我弟弟的血,还你誓言!】   【他的血……纯澈透明的蓝,怎么是我一个贱鄙的……】   【今日之后你便是我的血女巫,怎可再提你过去的身份!他人的话不要在意了!桑德拉】   【是,我的王……】   桑德拉……桑德拉……为什么这名女子的名字那么熟悉……   【大军击溃还有如此闲心谈情说爱?我的哥哥,你的智慧去哪了?】这是?!洛的声音!他称男子为哥哥,那么……那个男人是……   【我一贯不比你有智慧与谋略,可是我的勇气却无人可匹敌!】   【不错,你的勇气曾使我崇之敬之,可在那个女人出现后,你的勇气和志向正被一点一滴的消磨!你强大的力量也在今日被证明,只是不堪一击的把戏!   奥戈·维萨塔!我原是敬爱你的兄弟,但愿血族之名以你的辉煌的姓氏繁荣延续!可惜你却嗤之以鼻,为了一个低贱的人类女人,抛兄弟情义,毁血族之统。你我兄弟反目至此,已违我愿!如今敲响战鼓,请你明白……并非我愿……】   洛……她听出他话里的痛心疾首,掺杂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无奈和痛恨。   【洛·丹德尔,你的野心众人皆知!也对,以你的才能,长久的屈位自然不安分。今时今日你把矛头指向你的兄长!逼我二人到此绝境,还冠冕堂皇?】   【哼!我从不以为,一个浑身留着红色污血的女人,有资格同我说话!听你的口气,似乎比我的兄长,更有指责我的资格!】   红色污血……伊维娜心中被闷击。   那个女人也是人类吗?遭遇竟与自己相似。因此她更想看清女人的脸,因为那中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不断的诱惑着她听下去,听下去。   【我……!那我倒向看看,如果今日你亲手杀了你的哥哥,还能以什么身份统领血族,并深得人心?!你这是弑兄!是可判死罪的无耻行为!】   那女人说对了,将洛推向了一个左右为难的处境。想必,再怎样迟钝的人也能从中听出。女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包含着陷阱。而其本人,能称   赞其智慧、狠毒、还是霸气十足?   【很好!血族上下深知你自个拥有智慧的女人。在你的身份被发觉之前,也真的受族人爱戴!可惜你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妄图乱我血族的血统,想要从我那被你姿色迷惑的兄长那夺得权位?!明知道会在平静中挑起波澜,却一意孤行!如果要杀,我手刃的第一个名额可以很慷慨的赠你!】   【战场上逞口舌之快绝非英勇!我的弟弟,让我看看你在这段时间内,到底有了哪些长进?!】   奥戈·维萨塔出手了!为什么他要先向自己的弟弟动手呢?在火光崩裂的激战中,伊维娜感觉不到洛有任何屠杀的意念,反倒是他的兄长,有一剐自己亲人的决心。   这不符合逻辑,难道仅仅为了完成对女人的某种誓言而由此念头?   猛然间,她看到在激战的背景中,女人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手抚着腹部,唇边却荡着一丝苦涩笑容。   【奥戈,为了未来的一切,你必须赢……】   血红的眸子比任何时候来的鲜艳。伊维娜惊觉,这便是石壁上肃杀的一幕。   【你退步的很厉害……】   【呵、是你变强了,丹德尔。】   【杀了那女人,你就还是我敬重的兄长!】   【放了她!我把你要的都给你,包括王位!】   【你难道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吗?!只要你还是从前那个奥戈·维萨塔,只要不再被那个贱人控制!一切还回得来!】   【放过桑德拉!如今大势已去,我知道你的兵力在我之上……就算流放她也好!别杀她!】   【我不明白!不明白!!你过去的志气去哪了?罪魁祸首是她这个卑微的人类!血族内乱的祸水,我无法放过她!】   势气完全倒向了洛,奥戈·维萨塔被死死的踩在了他的脚下。   【起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他丢掉了手里的剑,将身边的短小利器塞在奥戈的手里。   【只要你能站起来,就能赢我的!】这是洛为他兄长的指明最后途径。【杀了我,这场战役一定就平息了。】他说的很轻,可还是被伊维娜听   到了。显然,洛并不想外人听到这一段他与奥戈的谈话。   【我不会这么做,这有违我的原则、】   【从你心里只装女人开始,你就没有原则了。】   【呵,也许……没错。】奥戈从岩地上吃力的爬起来。回望了一样站在他身后不远的人。顺着他的目光,伊维娜发现了那个叫桑德拉的女人,   做了特殊的手势。   【好吧。那就一决胜负吧!我会用全力保卫我想保卫的。】   【这才有你的气势!】奇怪,洛的话里竟有一丝轻松。他,不会死的,是吧……不然之后她又如何遇见他呢?   如果是这样,奥戈·维萨塔是被洛杀死的吗?伊维娜下意识的攒紧手心,她似乎和场景中的每个人一样,听见心脏剧烈的跳动,以及被压抑的喘不过起来。 第一百四十夜:被诅咒的爱情   伊维娜的意识已经十分强烈,或许,只要她愿意,她能看清场景中,每一个人的脸孔。包括那名唤作桑德拉的女子。   可她不敢去看,她怕,她竟然害怕那个女人与自己有所关联……   两人迟迟不动手,那份兄弟间的羁绊强撑着残杀的底线。直到洛作出一个优雅的俯身,绅士的请示他的兄长战斗可以开始。   她从没有见过那个高傲的男人对谁有如此行礼,唯有他的哥哥。   【不管是生是死,往事恩怨,在这把匕首刺入我们之间任何的体内后,烟消云散!】奥戈举起那把精致如艺术品的利刃,伊维娜抽气着,这正是那把她参加‘女爵’角逐时所挑选的‘孔雀蓝’。她不会记错的,那把杀死瓦莎的利器,让她恨之入骨的剧毒。她不会忘记的!这种巧合,   掩卷着悲伤,让人寒栗不已。   【我若败了,请优待我的部下。】洛说的决绝,徒手的他,红色的眸子闪着盛气与自负。   ——————————————!   仅仅一击,胜负已分!伊维娜难以置信与自己眼前的画面。奥戈·维萨塔,利器刺身,僵硬的倒下。   【奥戈!】洛吃惊的冲到他的面前,扶助他壮实的身体。同时,洛的部下们全部手持武器,围在他身后,做警戒状。   【全都退下!】奥戈大口呕血,士兵们迟疑着,防范他们首领——洛·丹德尔可能遇到的任何危险。因为此刻,洛正怀揣着身负重伤的兄长,没有半分表情。   【没听懂吗?!滚!】他有些疯狂,因为没有料到奥戈竟会自尽,更从没想过要杀死自己的哥哥。他一步步紧逼,其实只想要到那一句承诺——‘我仍是原来的奥戈·维萨塔。’   可这个让他敬重的男人却懦弱的选择自我了解,是的,他给了自己为王的捷径,他却走向尽头。   【还想说什么?说。】士兵们开始为赢得胜利欢呼,可她却敏锐的感觉到,他心中越发寒冷的悲伤正蔓延开来,对于自己崇敬的哥哥,不再有炙热的幻想。   他的信仰从一具即将冷却的尸体上,转移,破灭。   【咳。丹德尔……我知道,我一直……都是你最敬爱的哥哥……,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同母亲……生养。但……却如……亲人……】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废话上!】洛的眼神冰冷,出乎寻常的无温。   【呵……呵……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咳!等我……现在……就……把我的……心……挖出来……,在它……还跳动的时候……放   入……最喜欢……的锁箱。和……她……她的相片……一、一起……】   【你连死都想着她?知道不能和她合葬,所以把心也一并掏给她?是她这么要求的吗?要知道……掏心后,再强大的吸血鬼也没有办法复活了!】   【你……不明……没、她的世界……不是……】洛眼底的泪光如同划过的星辰,一瞬即逝。王族的尊严已不许他听下去,这种为爱而死,可笑,荒唐,窝囊的话!   洛迅速拔去奥戈胸口的匕首,紧接着,面无动容的将手深抠进兄长的脏室。纯蓝透明的血液溢出体外,犹如溅开的一朵朵蓝色妖姬。伊维娜见此场景,忍不住的恶心,又一次在心中印证吸血鬼的人性无存。   洛高举奥戈仍然有力跳动的心脏,蓝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肘,一滴、两滴落在他立体的五官上。如若不是此情此景,然和一个女人都会为他的神情心中爱慕。可是,他握着的,是鲜活生命的源头——心脏啊!   就连吸血鬼士兵们也惊愕了。他们从未见任何一名的皇室,有过被掏心的历史记载。安静,沉默,死寂。随后如爆开的沸水般,欢腾不已。   这不是节日啊!伊维娜难以置信的看着这群无感情的生物。   顷刻,洛俯下身子。只是淡淡的对曾经无比推崇的兄长说。   【你说我不懂‘爱’,如果你死后看得到。我要向你证明,爱是什么?!能否比吸血鬼的生命更长!是否能抵抗上帝的放逐?!爱情?笑话!】   伊维娜终于看到当一个人的同时失去信仰和亲人的时候,会疯狂到什么地步。他的嘴紧紧的绷着,眸中是无情的嘲讽,脸部的轮廓越是俊朗,就越与仇恨的神态突兀。或许从那时起,他便开始紧闭心门。   【那个女人呢?】   【……刚才一直密切注意您的安危,所以……没有留意那个低贱人类的动向……】真是无辜的回禀员,已经被洛眼里的寒光吓的脚软。   【那你现在在这里干什么?】   【是……是……!我们会马上找到她!】   阴郁的口吻并不能掩饰心中的空洞,伊维娜忘记自己置身虚幻的空间中,怜惜的想要伸手抚摸深爱者的他。   正在这时,【王!我们找到了!她正在血祭的洞口】   【看紧她!】洛骑上马,急速追赶过去。而伊维娜的感官则顺势流转至桑德拉的所在。   她远远就看见,那个女人正被一群面貌丑恶的士兵围袭。   【他死了?】桑德拉闭口不说话,直至见到洛·丹德尔。   洛没有回话。甚至毫不正视女人。   【好,我明白了。】伊维娜依旧看到女人美艳的红唇,轻轻上扬。   她凄美的朝着围观她的众人报之一笑,随机大笑起来,无不张狂。   【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伊维娜突然觉得,这一幕像极了女爵那天,在密室里,围观她的众人皆污蔑她有罪时的一份无助与讽刺。那是一种   不再愿意与之一辩的看轻,看轻生命,看轻恶世,看清所谓的残酷事实。   【以你的话说,我已死到临头,笑又何妨?不笑又能怎样?】   【你……】士兵语塞。果然是厉害的反驳,伊维娜深深的为同是人类的桑德拉感到悲哀与自怜。   【我没时间浪费在一个快死的人类上,说,你把‘那件事’告诉了谁?】   【你真的想我在这里说?】   【只要回答‘有’或者‘没有’】   【我说没有,你相信?人类低劣如此,没有真诚可言,不是出自你的名言?】   【杀!】洛示意众士兵。   不要!伊维娜心中呼喊,不知怎么的,她舍不得桑德拉死!   【等一下!我还有话说!】桑德拉惊惧着,手抚着腹部的她绝望的低喊。【要我死很容易,何必兴师动众?我自己就可了结!但……洛·丹德尔。你听着!拆散我与奥戈的是你!杀死我们的也是你!我要你从此良心不安,受尽诅咒!】   洛邪笑着,嗜血的眼眸在黑暗中格外噬人。他举起手,在桑德拉叫喊的同时,用手指比划着。   5……   【我虽不是真正的女巫……】   4……   【但若世上真有神明尚存!】   3……   【我愿意用我生生世世的轮回】   2……   【诅咒你!】   1……   【你的爱情将万劫不复,重蹈我和奥戈的……哈哈哈哈哈!……覆辙!!】伊维娜犹如被木棍猛击,惊痛不已。   万劫不复……重蹈覆辙……伊维娜心中一阵委屈。为什么要诅咒她和洛的爱情呢!她的诅咒绝不会生效的!   愤怒给了她莫大的勇气,终于,她有胆量正视名为桑德拉的女人。   不……!   士兵们尚未动手,桑德拉转身便跃入血祭的深洞中。   【王……】   【血祭洞内布满以腐尸残肉为生的食腐寄生虫。每次投入的祭奠者必死无疑,无一例外。就这样吧,回殿。】她听见军队的鼓噪声越来越远。   洛,离开了吗?   可是,她却没有力气再集中精力追上去。因为……她竟然看到,那个女人的脸,和照片上的她一模一样! 第10卷 轮回不断的羁绊 第一百四十一夜:爱恨之绊   一定一定在哪里见过的!不可能不认识!   伊维娜在心底一边边重复,督促自己快点想起来。   在一片混沌和黑暗的世界里,她仿佛看见有一个人影正向自己都来。   忽远忽近的轻喊,‘是我!是我……’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眸,火红的唇瓣……   不!   当她彻底想起来时,惊叫的否定自己。活像是一个疯子般自责。   桑德拉!伊桑德拉?那个女人与年轻时的母亲是那么相似!   不!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把那个诅咒自己的女人和自己温柔冷淡的母亲联系在一起!   对,她疯了。   随着双脚不受控制的往黑暗中走去,她直觉一切在她走出这片阴霾后,一切都将找到出口。   而她的心情,确实那么不甘愿。   她不要醒来!她不要!   ***   微凉的露水滴在她的额上,流淌,在湿了几根发死后,伊维娜艰难的想要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人的怀中。   “洛……”她看清其余的吸血鬼正在外头恭敬等待。   “是我。”他有不好的预感,但仍然准备温柔的诱哄她。   “我……我……”倏地,她终于想起那个梦,双眸睁大,表情显得那么惊诧!   那些画面并不是梦,而是沉睡在脑中的——念头、怀疑和答案一下子都摊在了她的面前。   不可能!她不顾身上的倦怠,抚着潮湿的岩壁往外冲。   祈祷着洛没有跟上来,没有……   等她终究跑累了,瘫软在地上,无力在流下泪水时。血色蒙蒙的天和周遭浓雾弥漫的环境,让她渐渐仰头,迎接最绝望的一刻。   她仍然来到一座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女雕像许愿池面前。也终于知道她们之间——年龄相仿的……命运。   她突然感到再也没什么可以如此悲惨,龌龊和恐怖。死亡也不过如此。   “伊维娜……”洛始终跟在后面,他看着她的哀伤,无能为力。   “你别过来!”她尖叫。   “我不会伤害你,到死也不会。”洛苦笑。   “你早就知道了么?你早就知道我和你……!”她抽噎着,感到恶心和疼痛。   这种道德感和对爱情的践踏让她的心都枯萎。   “是啊。但是没有改变,不是么?不管是什么,你我的爱情都不会改变。”他说的平静,简直像在说‘我的咖啡别放糖’那般简单。   “可我感觉自己快死了……”   她把小脸埋入衣裙,无声无息的流泪。   “嫁给我吧!伊维娜,即便我们是兄妹,也请……嫁给我吧。”洛伸出一只手,哀伤的皱起眉头。绅士的向着他面前的公主行礼。   他的生命已经不可能没有她。如果结论就是这样,那么即便扭曲任何常理,他也不在乎。   已经不会去在乎了。   恍然间,伊维娜想起梦中的画面。那个忧伤的男子,和洛说着同样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竟然那么残忍?   “你怎么可以在知道我们是兄妹后,仍然若无其事的拥抱我,亲吻我?!这种行为……简直有如禽兽!”她每说一个字,心便抽搐一下。   痛到麻木为止,她都不会原谅他。   “我本来就不是人类,只是禽兽。”他快速的闪现在伊维娜的面前,紧紧搂着她,热烈的吻着。   “不——!”她模糊的开口。   犹豫间,她抽出洛腰间的匕首,在爱与恨的抉择下,狠狠的插入他的胸膛。   “我恨你!恨你!难以原谅的……”她惊讶的看着纯粹的蓝色透明从他的心脏处汩汩流出。但他仍然微笑着,这个如恶魔般存在的男人。   “那就恨我吧,伊维娜。我愿给你一生的时间怨恨我。”在她眼里的他满足也哀愁的笑着。   伊维娜听完最后一句,便陷入了深沉的熟睡。   这是唯一一次,她什么梦也没做。 第一百四十二夜:血色嫁衣   听女仆说,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足足过了两天。   “洛呢?”她轻喃。   “血女巫大人,您终于醒了。奴人为您挑选了几款礼服,您还喜欢么?”女噗恭敬的开口。   见到贴身女仆又换了新面孔,伊维娜没有过问,只是默默的点头。   “为何要穿礼服?”   “回您的话,是王吩咐的。”   “好。告诉他,我哪都不想去,也不会去。”伊维娜把自己包在绒毯里,吹灭了烛火,把头枕在高而蓬松的枕头上,入睡。   “血女巫大人,这……奴人……”   伊维娜没有再理会,她只想静静的,一个人。   门适时的推开了。“王……”女仆被一个手势支走。   “身体好点了?”洛一席灰色西服,红色的礼巾如蔷薇花般盛开在他的左胸。   她没有回答。   “还是生气么?亲爱的。”洛故意掠过昨夜的场景。   事实上吸血鬼之间,同一血缘结婚十分普遍,特别是纯血统的。   但是,他能体会伊维娜身为人类的自觉和羞耻。   这都需要时间来解决。   “回答我。”他轻揉她颤抖的肩膀,习惯性的俯身吻了额头。   “……”她在哭泣,而他当然也知道。只是这泪水因他而起,又怎么会随心所欲的止住?   他连人带毯的把她横抱起来。无论何时都以最轻柔的方式对待她。   虽然他们之间的爱恋,在萌生的初始,就越看越像一个阴谋。   “想去看刚绽放的蔷薇?”洛凑在她耳边说,抬头,一瞬不舜的看着她。   “我该说什么?‘好的,哥哥’么?”伊维娜嘲弄自己。   “不对,应该是‘好的,亲爱的’。”他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容,带她来到躺的地方,看着成片的,妖娆蔷薇。   她还真是和这个场景格格不入,黑灰色的天,一个吸血鬼,一大片血色的花。   “我想还是回房。”伊维娜起身。   “我还没准许你走。”洛抬眼,“礼服试穿的怎么样?”他选择换个话题。   “还好。”她骗他,其实自己根本没心情挑选礼服,然后参加类似的餐宴。   “哦?那你准备穿这套衣服嫁给我?”洛富饶兴味,这是他这几天第一次放松下来。   “嫁……?”伊维娜松开他的手。“我不会嫁给自己的哥哥!绝不!”她倔强起来。   远离人类世界,这并不代表她忘了自己身为人类的繁衍规则,近亲是龌龊的。   “没有妥协的余地?”   “没有!”   洛笑着将挣扎的她搂入怀中。   “那你恨我吧。”   ***   婚礼如期举行。   这是吸血鬼历史上最隆重和豪华的婚宴。诺大的场地和精致的装饰,美酒‘佳肴’,确实让人叹为观止。   “王的婚礼场面真是让人过目难忘!”   “是啊~如果我也有那女巫运气的一半就好了!”   众人围成堆,三三两两的说笑。这情景很符合吸血鬼的派对,他们都在等两位主角上场。   “血女巫大人!请您换上吧,众多宾客在外聚集,如若赶不上……”女仆吓的手脚发抖。   她的主子却没有任何离开房间的念头。   可是新婚之日,女主角怎么缺席?   伊维娜仍然躺在床上。是啊,逃避也比面对好。   她无论如何没有气力再让道德谴责自己一次……   “你退下吧。让我来。”   伊维娜起身,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   “不用惊讶,是我。你的第一任女仆。”   “夏桑?”她以为自己不再有机会看到她了。激动打败了睡意。   “这些时间你都去哪了?”   “哼,说是被活活虐待,你相信么?”夏桑整理着伊维娜的礼服,迟疑了一会儿,开始为她挑选嫁衣。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伊维娜防备着。   “司薇死了。我也……差点没命。”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是啊。在你享福的时候,她死了。是被剥了皮活活烫死的。”夏桑口气冷淡,好像已经没社么事她会害怕了。   “是谁这么对她?你……你又怎么知道?”伊维娜从床上跳起来,想要让夏桑正面她。   “啊——!!!”伊维娜被吓的跌倒。   好可怕的‘东西’! 第一百四十三夜:扭曲的真相(一)   “哦,我忘了,你是人类。”尼迪特拉给她抹着身上的药粉只对吸血鬼才产生幻觉作用。   “还能入眼么?”夏桑自嘲的勾起了笑容。只是她的嘴已经难以辨认。不只是嘴,她的整个身体都被烧烂了   ,内脏和血肉搅在一块,让人作呕。   伊维娜忍不住眼角的泪,她痛心的哭泣。   “别假惺惺的了,也别同情我。我知道你会被吓哭。”夏桑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与思薇原本因为‘知情   不报’的罪名,被洛·丹德尔禁锢在吸血鬼的塔牢,后来被人搭救出去……哼,你猜是谁救了我们?”   伊维娜深锁眉头,她的整个眼眶都红了。   夏桑的心里该有多痛苦呢!   “谁……”   “尼迪特拉。”   晴天霹雳般,伊维娜从床沿突地瘫坐下来。   那个枯槁的妇人又再一次的被拽出她记忆的表层。   “我们该庆幸的,至少还有人想起来救我们。便二话不说的跟着走,岂知,她是为了拷问。”   “为什么问你们而不是我?”伊维娜难以置信那个恶毒的妇人为了一些消息而杀了思薇。   “她能靠近你么?你认为洛·丹德尔能给她这个机会?”夏桑被烧毁的眼里闪过一丝嫉恨。   “所以她就从你们下手……”伊维娜随着夏桑的思绪,艰难的开口。   “没错,只是,如果我和思薇知道那个问题该有多好呢?恐怕还能死的痛快些。但是……我们根本连听都没   有听说过……”   “是什么问题?”伊维娜急切的问。   “吸血鬼的封印。”夏桑盯着她,似乎渴求着答案。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仅仅因为这个,思薇和夏桑……   伊维娜痛恨自己为何当时没有找回她们俩,她还以为洛将两人调往其他宫殿侍奉了。   “死了就死了,我也没时间听你悼念谁。”夏桑从布袋中掏出一个琉璃色的小瓶,瓶身成弧形状。   “你告诉我,今日会不会嫁给洛·丹德尔?”   “不会。”伊维娜不松口。   “他并非你的兄长,你们之间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夏桑瞥了她一眼,看着镜面反射出如怪物般丑陋的自   己。   “你……撒谎!”伊维娜难以置信。   “我没必要骗你,这个消息恐怕连丹德尔自己也不清楚。我在受刑的时候多次昏迷,又一次尼迪特拉以为我   昏死过去,便叫出他身旁的一个男人,他们的对话我全部记下了。如果你介意的仅仅是血缘,那……现在就   可以飞奔到大殿了。”   “我不会去的,太荒唐了。”   “你以为我这个时候还会骗你?”她再不堪,难道赔上自己的性命骗她?   “怎么会呢……”伊维娜心中一沉。   “没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桑徳拉原死时怀着奥戈·维萨塔的孩子。你以为你就是她腹中的孩子么?”   “她是人类,而且与我的母亲伊桑德拉……”   “不,桑德拉早就死在血祭洞中,她腹中的孩子也在那时死去。但那女人愤恨的灵魂却没有因此安息,而是一分为二。一半投入人类世界做了人类,另一半被永远困在血祭洞中。”   听完夏桑的话,伊维娜才如梦初醒。   所以那时她才会在经过洞口时,有那么强烈的压抑感和痛楚。   所以那个没有面目的女人,才会想要她的容貌,取代她!   “洛·丹德尔曾经问过我为何你会突然变成另一种人格,我当时无从得知。但现在,至少可是确定是那个诅咒……他应该也是心知肚明。”夏桑叹气,她过去不明白为何他对伊维娜如此用心,可现在多少明白了一点,却那般苦涩。   “我明白了!”那个带她回到过去的诅咒,不过是让她误以为兄妹关系的诱饵,就连洛也被蒙骗了!   她要向他解释!   “去吧。去告诉她你的爱。”夏桑闭上眼,等待一切的结束。   “夏桑,我不会撇下你的!”如果没有她,那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真想。   “我这副模样,就算药粉能暂时欺骗其他吸血鬼……你认为我还有活下去的必要么?”她笑着说,仿佛是不   关己。   “你当然要活下去,司薇已经……”   “所以我才要去陪她,她告诉我最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孤单了。”夏桑抬起眼珠。   那原是一副清秀动人的双眸。   “尼迪特拉可能很快就赶来了,她的阴谋还没结束,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你变的聪明点了,就快点走!”夏   桑把她推向门边。   “夏桑……”伊维娜咬着的唇都快出血了。   “好好过你的幸福生活吧,伊维娜。”这一句话,没有嫉妒,没有不平,只是祝福。   “走!”她把门一合,痛苦的坐在地上。   “谢谢你,夏桑。谢谢你,思薇……”伊维娜旋身,朝着大殿奔去。 第一百四十四夜:扭曲的真相(二)   房间内,充斥着玫瑰的香气——芬芳醉人。   夏桑微笑的拿起琉璃色的小瓶,认真的端详着。   她看着那五彩的颜色,时而透明时而浑浊,就像那一年,那一天她16岁的记忆。   夜族的宴会上来了一位大人物。   长辈说,那是血族的王子,很可能会继任王位。   也有人说,那男人野心勃勃,可能会杀了他的哥哥,夺走王位。   更有甚者说,那个男人早就胜券在握,必然会成为将来的王。   反正,围绕那个人的话题,离不开‘王位’这两个字。   而那时候,她只是夜族一个支落里毫不起眼的公主。   整日被关在自己的房间,她很想出外透口气,看看外头有几只乌鸦,有没有年龄相仿的同伴或者宫殿又新建   了社么建筑。   原因是族里的公主太多了,只有得宠的公主,比如休索缇·坎朵这类的,才可以随意出游。   而当有远客来访的时候,她们这些不受关照的才获得特赦。   那天她很兴奋的来到蔷薇园,看着那些红的滴血的花儿们,想摘下一朵却又无从下手。   “想摘花?”一名男子走近。   她从来没有看过任何一个男子有他这样的气质。随意的刘海挡在眼前,有一双顺遂迷人的眼,挺直的鼻梁和   挑弄人心的薄唇。他的模样是她这辈子都幻想不出来的。   “…………嗯。”夏桑羞涩的开口。   “你是想摘下蔷薇,也刺痛自己的手。还是剪下蔷薇,保护自己的手呢?”   他记得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有淡淡的疏远。天然有着皇族的气息……   他是谁呢?她心中默默的想。   “第一种。”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哦?是么?”男子抚着她的头。她能感觉到,他在赞赏她。   “达到目的也愿意付上代价……”他顿了顿。“你将来也一定会不一般的。”   等他慢慢离开,她还是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一饮而尽琉璃瓶中的黑色汁液,夏桑豁然的笑起来。   或许在那个时候,她早就想要嫁给他了。等在宴会上看见了他,才真正知道他就是血族的继承人之一。   他向在场的所有人介绍他的名字,那么的高傲而不可一世。   是啊!让她难以忘记并苦苦追寻的名字——洛·丹德尔。   在为伊维娜挑选礼服时,她便决定。即然她早就失去了追逐他的机会,那么就让他深爱的女人,代替她,嫁   给他。   这是个美满的结局,不是么?   身子越来越轻盈,夏桑感觉自己已经被风吹走了大半。她看着逐渐成为沙粒的自己,欣慰的想起那句话。   【达到目的也愿意付上代价……】   而现在,她快死了,终于明白了。   ***   高跟鞋的跟尖敲打的地面。就像她心跳的节奏一样,快速而脆弱。   就在大殿近在咫尺的时候,心跳嘎然而止。   放开我!   ***   新娘的迟迟未出现,让在座的宾客面面相觑,但有碍于男主角的强势,他们不得造次。   “我去看看。”洛把这句话丢给证婚人,便消失在黑暗中。   “伊维娜!”他推开房门。只听见一声脆响。   那是个琉璃色的空瓶。   “该死!”洛看着地上的沙末和衣服,又把瓶子拾起来看,才忍不住低咒。   看来他得临时取消婚礼了。   ***   “唔唔唔!”她口中被塞满布料,几乎要发不出声音。   “我早就料到夏桑那贱人不会乖乖听我的话……”   尼迪特拉向着身旁的一个男人炫耀,但那男子默不作声,似乎并不搭理他。   “伊维娜,见到老朋友高兴吧?”尼迪特拉恐怖的看着眼前的美人。   “身为人类,你不觉得和自己的兄长结婚,这是**?”苍老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伊维娜别开眼。一想到   思薇和夏桑,愤怒便涌上胸口。   “看来你是知道那件事了。”尼迪特拉老奸巨猾的眯起眼。   “你是那个人类……没想到你会活到现在呐!”开口的是那个叫‘得比’的蟒蛇。伊维娜惊讶,看来它是随   同尼迪特拉一起来的。   但那蟒蛇根本没有理睬尼迪特拉,而是缠绕着一言不发的男人。   “……”她感觉,那沉默在黑暗中的男人一直看着她。   “别吵,他很快就来了。”   伊维娜皱起眉头。她似乎突然听到了绿松石手镯的悲鸣。   瓦莎……   或许将死之人都会念起很多故友,而她的朋友几乎都是因她丧命。这真是讽刺!   伊维娜因为那个沉默男人的指示,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她看了一眼四周。   “这是哪里?”她差点逃婚。洛……还会找她么?   “你难看看不出来?”男人回应。   她看了看四周,尼迪特拉和得比表情肃然,似乎有大事发生。   “我没来过这里。”伊维娜如实回答。   “果然是这样……看来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得比插嘴,却立刻感到主人的不悦而闭嘴。   伊维娜恐怕还有用处,而且他不到最后一步,也不会想要杀她。   一个暗影穿过石门,来到伊维娜的面前。   “放了她。” 第一百四十五夜:纯种鬼的封印(一)   “放开她!”   洛冷冽的口吻让人畏惧,而他某种透露的柔情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没那么容易!”尼迪特拉见到洛·丹德尔前来,兴奋的直吼。   “那要看你们的本事。”洛勾起嗜血的笑容。   在确定他没有带来任何帮手后,尼迪特拉便大步往前,准备一刀杀了他。   “退下!”尼迪特拉惊讶。“主上……!”   “就凭你……连一根汗毛都伤不到他。”   “可是……”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手!”   伊维娜看着眼前的形势,尼迪特拉是听命于那个黑衣男子的,而那条巨蟒也应该是那人的宠物。   一切与之前的想象全然相异。她还以为,一切的主谋就只有尼迪特拉。   “布赫尔,好久不见。近来可好?”洛戏谑的讽刺道。   “你不是看见了,好得很。就连你的女人也在我的手心。”布赫尔·齐撒——冥界之主。   “为了来参观我的婚礼,你费了不少时间吧。我在这里代表全族表示感谢。”洛礼貌的责难,这显然是没有   硝烟的战场。   “血族?他还会是你的么?若非今日我可不敢夸口,可是……今天我可偏偏抓住你的死穴了!”神秘的男子   显现出容貌,他竟然就是舞会上,那个与她说‘后会有期’的男人。   如今他们真的再见,可却是在人质和绑匪的角色上对立着。   “你不会忍心我杀了她吧?洛·丹德尔。”   洛抿嘴,似笑而非。“对。”   “洛!”伊维娜适才开口。虽然她很想听这个答案,但是这种情形下,明明是以人质相要挟。她无论如何都   不想当累赘了!   “闭嘴!”尼迪特拉赏了她一巴掌。   洛握紧拳头。   他们全部的人都不是他的敌手,只是,他不可能不顾及伊维娜的安全。   就算杀了所有人,如果她有了意外,那都是无意义的。   他突然想起‘王位之战’的时候,奥戈对他说的话。   现在对比,确实有点嘲讽。   “你想要什么?”洛淡淡的说。   “你说呢?”布赫尔露出贪婪的目光。   “除非你也是吸血鬼,否则不可能从我身上得到任何力量。”洛轻笑,认真的检查伊维娜是不是受伤。   “我可以不要你的力量。”   “主上!”尼迪特拉着急的打断。   “没你的事,退下!”   “不!我等了这么久,你若把他就这样杀了,我能得到社么?!”尼迪特拉自觉被摆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奋   力嘶吼。   “你还不明白?已经被利用完的人,我不会再需要!”布赫尔流露嫌恶的神情。   “主上!只要我光喝的他血,就能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啊!”尼迪特拉哀求。   伊维娜心中一惊。原来的样子?!   “如果是原来的我,你不是没有见过。那时奥戈·维萨塔的妹妹是如何让男人着迷,不是么?布赫尔?我会   一心一意的服侍你的!”   这话从一个人浑身起皱,驼背矮小的老妇口中说出来,难免怪异。   “只要报了我哥哥的仇杀只恨,主上……恢复后我的随你发落!”   布赫尔考虑了一番,正想开口。   “布赫尔,你若答应,我立刻自杀。”伊维娜发现后脑勺中央,抵着一个尖锐的铆钉。   只稍她一个后仰,立马会毙命。不过这也好过他慢慢的死在她眼前。   洛紧紧盯着布赫尔,不自然的笑起来。“亲爱的,你变得更勇敢了。”   “主上……”   布赫尔冷眼瞥了她一眼,“去死吧。”还没等老妇反应过来,便血溅石地了。   “这老家伙真是不懂情势!”得比‘沙沙’的游移到主人的身边。   伊维娜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尼迪特拉,心中默默的替死去的梅伯尔,瓦莎,夏桑,思薇,以及所有被她害死   的人祷告。   仇恨只叫人蒙蔽双眼,起不了任何作用。   “愚蠢的女人,竟然妄想借着我冥王的力量,为你的吸血鬼哥哥报仇……”布赫尔踢开地上的‘东西’。终于邪恶的注视着洛。   “传说每一个纯种的吸血鬼身上都有一个封印。那么,洛·丹德尔。告诉我——它在哪里?”   黑暗的石窟,最丑恶的不是吸血鬼,而是真正的恶魔。 第一百四十六夜:纯种鬼的封印(二)   “传说每一个纯种的吸血鬼身上都有一个封印。那么,洛·丹德尔。   告诉我——它在哪里?”   布赫尔邪笑着,看着洛渐渐暗沉的眼眸,不禁放声大笑。   “布赫尔,封印……是怎么回事?”伊维娜有不祥的预感,她从来没有听说有关纯种吸血鬼‘封印’的事情。   洛也对她只字不提,让她更加好奇。   “我说,洛·丹德尔。你不介意我告诉可爱的伊维娜吧,今天之内她迟早会知道的。”   “主人,事到如今你还用问他的意见?血族之君也只能是阶下囚罢了。对于吸血鬼的封印,得比也很想知道啊。”得比讨好的扭动着蛇尾,发出‘飒飒’的响声。它绕过尼迪特拉的尸首,恭敬的蜷在布赫尔的脚边。   而洛抬起头,一瞬不舜的看着伊维娜。看着她那张惊艳美丽,而又惊讶万分的小脸。   “得比,我衷心的仆奴。能有今天的局面你确实功不可没。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不妨告诉你一些。”布赫尔优雅的坐回软座,挑弄的观察伊维娜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反应。   “吸血鬼的世界,权利分布是相当不均衡的。少数的纯种鬼拥有绝对的支配和领导能力。他们纯澈的血液有着强大的力量。但,这不是全部。他们强大的自身并非没有缺陷,而这个致命的死穴便是——吸血鬼的封印。一旦开启封印,将会释放出此吸血鬼最大限度的能力……”   “主人,万万不可!如果我们让血族之君开启封印,岂不是遭殃了?”   “是啊,只可惜吸血鬼的始祖没料到的是,越是强大的力量就越是锋利无比的双刃剑。”布赫尔轻笑,似乎全世界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果然是想夺取纯种吸血鬼的力量。”平静的开口,洛黑发的红色末梢遮住了漂亮的双眸。他慢慢牵动嘴角,就像在说一件最平常的事。   “丹德尔,谁都明白你已经是吸血鬼种族内最强的王者。真的要估计的话,你的力量似乎连上帝都能抗衡吧。但是,只要在开启封印后,让全部的力量倾注在我的体内。事成之后,你的纯血种美名就和废品差不多,不再拥有任何价值。”   “……”   “怎么了,你害怕么?如果现在要走,我们谁都阻拦不了你,即便我发动全部的冥界力量,也不能伤你分毫。只是,你会走么?因为伊维娜?”   “洛……你……”手腕的铁索扯裂她柔嫩的皮肤。她是多么想走到他面前,抚平他哀伤的眉头。   “我不会,你知道的。”洛缱卷着伤感,淡淡的朝着她笑,不管何时何地,他的眼里只容得下她。   “我宁可自尽也不会牵连你。”伊维娜鼓足勇气,抬头让后脑的尖刺了断自己的性命。   “不不不,就现在来说,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让你自杀。”只稍一秒的时间,伊维娜已经被布赫尔松绑,并抱入怀中。   绿松石的镯子发出‘叮叮’的呜咽。   “别用你的脏手碰她。”洛的话带着怒气。   “真是奇怪的男人,我要夺走你的力量和权力你倒没有异议,现在只是抱了抱你的女人,就好像要杀了我一样。丹德尔,你真是让人永远猜不透。”   布赫尔识相的松开手。   “洛!”伊维娜用尽力气的朝着他的方向奔跑。   “让你遇见这种麻烦的事情,对不起。”洛柔声,吻着她的发丝。   “趁现在我们走吧。我们能逃出去的!”伊维娜不明白为何洛仍然站在原地。   “……”   “天真的伊维娜,就像你所说。你们中确实有一个人可以安然无恙的走出去。但是那个人是洛·丹德尔,绝不可能是身为人类的你。”   “为……为什么?”伊维娜惊恐的看着布赫尔。   “人类的天敌并非吸血鬼,而是死神。因为吸血鬼对于人类的渴求只是血液,而死神呢?却可以索取人类的灵魂。我想丹德尔明白吧,有着人类容貌和魂魄的你,怎么可能走出这个冥界的炼狱呢?”   “冥界?!”伊维娜再转身,发现周遭的环境全都变样了。浑浊的空气和黑暗的大地,随手可见的尸骨,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从一开始就步入了冥界么?那么洛……也是在完全知情的情况下只身来到充满危险的国度,只为了救她?   伊维娜不敢想象,充满泪水的眼眸望向身边这个孤独的男人。   “人类的灵魂一旦进入冥界,是没有可能被交还的。但是,布赫尔,一旦我答应你的要求,你就有能力和义务必须做到。”   “没错。那么说,你同意了?”布赫尔的双眼充满着危险的信号。“真的……不用再考虑一下?”   “我可以答应你开启封印,但是,开启封印的祭祀只能是伊维娜。”   “你说什么?!”布赫尔怒吼。   “她是人类,就算成功的启封,力量也不可能转嫁在她的身上。况且,启封的地点不在血族内,力量也没有几率回流在我的身上。”   “……启封这种事有风险,你真的打算让伊维娜做?”布赫尔将信将疑。   “封印的开启是纯种吸血鬼的最高秘密。我没有理由让一个冥界的人完成整个过程。而伊维娜虽然是人类,却已经成为血女巫。布赫尔,就算你是一个外人,也应该明白吸血鬼体制中的约束。”   一旦在冥界开启封印,那么洛·丹德尔的力量非他莫属。   “好吧。持续了几千年的血冥之争。丹德尔,由我来继承你的力量,摧毁你的意志,并且……切断你绵延万年的高傲血脉吧。” 第一百四十七夜:纯种鬼的封印(三)   伊维娜看见面前出现刺眼的红光,紧接着,地面石刻的法阵缓缓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真是个庞大骇人的图样。   “你准备的真周到,布赫尔。我该谢谢你没有浪费我的时间。”   洛深沉着双眸,有力的臂膀稍稍搂紧仍在惊愕之中的伊维娜。   “亲爱的,需要我抱着你么?”他俯身,亲吻着她垂直柔美的黑发。   “我……洛,你不能去。”在反抗的时候,伊维娜已经被轻易的怀抱起,并朝着法阵走去。   “不必害怕,你绝对不会受到丝毫的伤害。我保证。”洛平静的灰眸认真的望着她,极力安抚受惊的小兔。   “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害怕,我是担心……”   她是担心他的安危啊!洛在开启吸血鬼的封印后,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感到痛楚?这才是她不安的原因啊!   “伊维娜,这个时候你要保持安静哦,你深爱的男人正在走向他接受的宿命。你应该为他高兴才是。这可是每一个纯种吸血鬼渴望的命运,不是么?哈哈哈哈哈!”   布赫尔猖狂的笑着。是啊,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谁能阻止得了下一秒的情势。   洛·丹德尔的力量他势在必得!   走在法阵的中间时,伊维娜被轻轻的放下。   “乖乖的,躺着就好。”   “洛,你要向我承诺,你不会有事的!”伊维娜仍不放弃。   “不会的,这只是场噩梦而已。”洛轻扬嘴角,俯身紧贴着伊维娜颤抖的躯体。“梦醒之后,一切都会照旧。这是我答应你的,亲爱的伊维娜。”   伊维娜闭眼,双手不自禁的环绕在他的颈背上。“嗯,我相信你。这次绝对不会逃避了。”   包括奉上她的心,她都不会犹豫。   “什么都不逃避么?真是可爱的回应啊,如果时间足够的话,想好好逗你玩呢。”洛解开伊维娜上衣的排扣,直到露出她白酥的肌肤。   “喂!我没有闲工夫看你们俩调情!丹德尔,你不会反悔吧!”   “你再站的远一点。”血色的双眸看向布赫尔,这简直就像在命令他手下的仆人。   “你!”   “在冥界,法阵效力的持续时间是有限制的。如果你的时间宽裕,我不介意参观完整个冥界后,再来执行仪式。”   虽然在这种危险到一触即发的关头,洛的王者气势仍然叫人不能违抗,哪怕撒旦才是冥界的主人。   “哼!”布赫尔不甘愿的退到几米开外。   “吻我,伊维娜。”再看向身下的人儿时,洛灰色的眼眸只剩下浓烈的爱意和淡抹哀伤。   “洛……唔……”伊维娜羞涩的献上一吻。   “还不够哦,我想要热烈的。”他搂紧她。承托着她的后脑,重重的按下一吻。交缠之中,伊维娜感受到洛的掠夺,眷恋和决绝……   决绝!   倏地睁开眼,她发现背后湿了一片。   血!!   不,这不是她的温度,她的颜色。那纯澈透蓝的血液与洛眼眸的鲜红产生强烈的对比。   “洛!你……”   “不要看我罪孽的双眼,也不要去看其他的。就现在这一刻,只感受我的心。”他更深的探求,几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伊维娜感觉到洛紧抱她的力量渐渐松懈……   一偏头,她发现深凹的图纹全都被灌满了洛的血液。   那个狰狞黝黑的法阵被冷冽的蓝色点缀的那么美丽,像多条交错的河流。   是的,多么美丽的咒文。 第一百四十八夜:纯种鬼的封印(四)   蓝色的河流不断的交错,相叠,直到最后绘制成一个完美的符咒。   伊维娜惊觉眼前这个咒文似曾相识。   “我说过的,只要你看着我。”洛略显痛苦的皱眉。   他的血都快流尽了啊!   “为什么!你答应过我不会有事的!但是现在……现在这……”伊维娜双手捂着惊白的小脸。   “我现在还是好端端的在和你讲话,不是么?目前为止,还没有食言。”他拨开她的双手,宠溺的在她鼻尖印上一吻。   “我的工作完成了,接下来需要你的努力,伊维娜。”   “要我做设么都可以,但是先包扎你手腕的伤口。”这个伤好深,让人触目惊心。   “等仪式完成再包扎也不迟。但现在,为我脱下上衣吧。那位就要等不及了。”洛瞥了一眼远处焦躁的布赫尔。   伊维娜褪去洛的上衣,发现法阵的周围开始泛起异常的光芒。   “洛……”她的不安愈发强烈。心里的声音告诉她要及时的中止,不然只会后悔莫及。   “嘘……”他拥她入怀。“听见我的心跳么?它已经替我告诉你了,我会在你身边的,不论发生什么事。”   那么真切的肌肤相亲,伊维娜坚定的点点头。轻吻着洛雕塑般精美的下颚,接着是喉结,颈脖,最后是……   那一串咒文!   “!!”她噤声。看着纯蓝色的字迹从洛的锁骨处透出,就像从温湿的土壤溢出的凝固液体。   “还是让你害怕了。”洛抱歉的轻吻她的额头。   “我……我该怎么做?”她试图将这串咒文从洛的锁骨处拭去,但洛却及时的按住她的小手。   “单单用手的话,恐怕不能擦干净。还是……用舌头吧。”他邪邪的笑着。   伊维娜羞怯的缩回手。“必须用……?”   “是哦,如果你想为我擦干净的话。亲爱的伊维娜。”   “……我,尽力……”吐出粉嫩的舌尖,伊维娜细心的舔舐那些丑陋的符文。   【……………血的羁绊…】   “啊!”什么声音?!从她脑海中回响?!   【……了断………罪……】   “洛!有人……感觉有人在对我说话!”伊维娜痛苦的挣扎。   【浑浊……往复…………】   “不要!不要再说一些奇怪的话!”当她用舌尖触碰到那些符文时,便感觉到有一种声音切切实实的流窜入她的脑中。   “果然同传说的一样,封印纯种吸血鬼的,仅仅是一串符文!伊维娜,快点念出来吧。按照你心底的声音,一字不差的念出来!”布赫尔神不知鬼不觉的走近。   洛·丹德尔。最强大纯种吸血鬼的存在。谁都没有可能让他流尽血液,谁都没有能力让他安分的坐在这个法阵之中,谁都没有机会能夺取他的力量。   是啊,在那个少女出现前,他一直这么想的。   可是,这样的幻想在眼前真实的上演了。丹德尔,你究竟有多么深爱那个女人呢?恐怕你自己也没办法估量啊!   【………………卸下】   “不行,我做不到。断断续续……”   “你一定做得到。伊维娜,不要抗拒那些声音。”   洛强忍着剧痛,轻揉的安慰面前的人儿。   【……远离…………】   “——————!”伊维娜惊恐的睁开眼。法阵的四周已经围满了人。不,那些并不称之为人,而像幽灵一般。被黑红色的雾气围绕,面色恐怖。   【血女巫。】   【血女巫。】   “你们……你们是谁?”   “?”布赫尔发现伊维娜似乎看到了他所看不见的场景。   看来,计划终于到了高潮!   “巫迪亚,凯拉尔。好久不见。”洛勾起一抹轻笑。   “吾辈血之君主。”唤着伊维娜的两名幽灵对着洛欠身。   “果然如果不是在这个场合,要遇见你们的机会实在很小。”洛疲惫的笑着,抚着伊维娜的脸蛋。“他们只会奉命办事,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为什么他无论何时只会想着安慰她,而不担心自己?   伊维娜眼眶一红。“请问各位,洛在被封印后,会怎么样?”   “……。”   “请求你们了,告诉我,到底会怎么样?”她知道从洛这里不可能知道真相,只好转而想其他的办法。   “血女巫,乃身为祭祀。理应奉命执行私职,他事莫问。”凯拉尔开口。   “我要知道结果,如果会让洛受到伤害,我就绝对不会把那句咒文念出来的!   “伊维娜,不能对他们任性哦。那样不会起作用的……”洛取笑道。“他们也只是被法阵召唤出来,根据我的意愿办事。如果要撒娇的话,对象是我会好一点哦。”   “你还在开玩笑,我觉得情况很严重啊。”伊维娜纠结着眉头。   “一点也不。”洛嘴边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认真。“由你来封印我,让我觉得很幸福。”   “洛……”   “血女巫,仪式已经开始。”法阵的每条脉络都发出幽兰色的光芒。剧烈的颤动让伊维娜重心不稳的倒在洛的怀中。   “洛……”她爱着洛啊,现在才发觉在他的怀抱中是那么令人安心。   伊维娜眨着泪眼,心中已有决定。   她看着法阵外的布赫尔,那双贪婪的眸子虎视眈眈。   “布赫尔,你为何要这么做?”她死绝的质问着邪恶的男人。   “你可曾有至亲死去的痛苦?有的吧,你那个慈爱父亲的灵魂可是每一天都在地狱关心着你啊!”   至亲?为何布赫尔突然牵扯到自己的父亲?   “爸爸的灵魂在地狱?”   “对,每一天都忍受煎熬!”布赫尔狠毒的瞪着眼,“而灵魂不灭还是可幸的……我唯一的妹妹瓦莎,曾作为冥界的人质在血族生活,可是……却死在的‘女爵’中。为了冥界,为了瓦莎,我要洛·丹德尔的命不为过!”   “不,瓦莎的灵魂一直存在!就在这个镯子中……如今你被仇恨蒙蔽的双眼,瓦莎若活着,一定不会原谅你!”   伊维娜将手腕的绿松石镯子脱下,撇下最后的不舍,扔向布赫尔。   “对于瓦莎,我不再亏欠什么了,布赫尔。”   她转而看向洛。“你一定会没事的。对吧?一定的……”   弥漫的黑色的红色的雾中,她第一次感觉他是那么不真实。好像随时都会成为一个无意闯入的梦境。   他用微微泛起的微笑作为回答。   咬牙含着泪水,抚着锁骨上的符文。伊维娜鼓足勇气。好似这一刻,她已经无所畏惧。   “吾将了断君主血的羁绊,罪的轮盘;卸下荣耀与权威,在浑浊的宿命中往复的轮回。   汝欲远离,汝愈沦落。” 第一百四十九夜:锁住时间   【吾将了断君主血的羁绊,罪的轮盘;卸下荣耀与权威,在浑浊的宿命中往复的轮回。   ——汝欲远离,汝愈沦落。】   咒文的尾音,是伊维娜气若游丝的颤抖。   她用尽了全部的力量,下一个不知悲喜的赌注。   洛的手倏地紧握她的肩膀,他英俊而消瘦的面颊,颜色惨淡。   “辛苦你了,伊维……娜……”。他嘴角的笑牵痛了她的神经,血红的双眸竟然逐渐晦暗,浑浊不清。   一股黑红的血光直冲冥界浓黑的天空。这样血色的清晨,好似有着蒙蒙的薄雾围绕在生命的周围。   让人恐惧,也哀伤。   洛……   伊维娜还未及开口,便看见那浓稠的雾团混合着黑涩的云块,自天而下,不偏不倚的刺进她的心脏。   这一刻,她想起那个童话——夜歌的黄莺,将玫瑰的刺扎入自己的心,用绸红的液体滋养不曾盛开的玫瑰。   如果这朵玫瑰能让王子幸福,那该有多好?   “为什么?!为什么力量没有转移在我的身上?!力量呢!力量呢!”冥界的撒旦慌乱的舞蹈着,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汝为冥界之主,渴求血族的力量已是死罪。肮脏的企图,终将毁灭王者之路。”巫迪亚冷峻空洞的声音,在布赫尔的耳边响起。   “不可能的!洛·丹德尔!你竟然以死欺骗我!”布赫尔癫狂着怒吼。“你早知道力量会转移在伊维娜的身上!你竟然让我精心谋划的一切付诸东流!我绝不会放过这里的每一个人!”   “撒旦,我还忘了告诉你……能看到纯种吸血鬼被封印的人,除了祭祀……就只有死人了……”洛噙着残酷的微笑。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是洛·丹德尔棋盘中的一步棋子?!布赫尔哑然失笑。   他,冥界的王者,自以为可以愚弄任何人,却从来没有胜不过他。   几千几万年啊,这场他与丹德尔之间的较量,竟然以死亡告终?   如果可以,还想与他一争高下!只是可惜,死神是没有来生的,布赫尔眼见着法阵外一阵呼啸的飓风袭来,骷髅状的风狰狞的朝着自己咧嘴。他紧紧攒着掌心的绿松石手镯,僵硬的无法动弹。   “布赫尔!”伊维娜流露同情的目光,她眼睁睁的看着死亡的风咆哮而过,她望着那支紧握在布赫尔手心的坠子,徐徐的落地,在死寂的空间中,碎成两半。   或许贪婪原本就是冰冷的大地,只叫欲念的屠夫,轻吻它,接受破碎的命运。   法阵周围的幽灵们也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片黑暗,现在也只笼罩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你在为他的死伤心么?”洛轻声问道。   “不!洛,如果罪有应得的人在我面前消亡,我只感到怜悯。”   “那,你会为我的死伤心落泪么?”   “你答应过我,绝对不会有性命危险的!”伊维娜轻抚他冰冷的脸颊,如同轻抚月光。   “是么?我有这么说过么?”洛皱眉,慢慢闭起眼睛。   “洛,你累了吗?我们现在就离开冥界好不好?我们回血族,继续我们的婚礼。”   “……”   “不知道宾客都散了没有……点心可能也都凉了。”   “……”   “这样没关系么?洛……”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似乎一生都看不够。   “你不介怀我们是兄妹么?”许久,他淡淡的道出刺痛的话。   “不是的,夏桑……夏桑她告诉我说,我们并不是兄妹!没有血缘关系!洛,我答应你,不会再退缩逃避了,我要以人类的身份陪伴你,即便那只是你生命中小小的一部分时间。”   洛起初的震惊转为安慰。“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也开始后悔应该更早一点向你求婚……”   “不要后悔,洛,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几十年,对我来说也足够充裕了。”她听者他的话,心里莫名的发慌。   此刻,她要不停的对着他袒露心事,她欠他太多秘密了,却感觉不再有太多的时间一一说明。   不再有太多的时间了—— 第一百五十夜:血族的女王   洛·丹德尔的死震动了整个血族。   这个古老的吸血鬼种族将要迎来一位新的纯血鬼统治者,一个延续血族诅咒的王者。而将要高居这个尊崇地位的不是别人,而是血女巫——伊维娜。   伊维娜端坐在那个曾经她深爱着的男人的位置上,垂下眼看着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吸血鬼对她顶礼膜拜。是啊,她将是这个古老种族唯一的希望,唯一拥有至高无上血液的王。可讽刺的是,她曾经那么卑微,曾经以为自己与吸血鬼是那样不同与格格不入。但现在,这一切都瓦解了。那个男人的爱,给了她颠覆的命运,给了她疼痛的痕迹,也用生命给了她永不腐朽的容颜和力量。   [吾将了断君主血的羁绊,罪的轮盘;卸下荣耀与权威,在浑浊的宿命中往复的轮回   汝欲远离,汝愈沦落……]   她依然记得这句封印的咒文,了断羁绊是指封印,那后半句'浑浊的宿命'又是什么?他将沦落之何处?   灰飞烟灭,她不相信!   “伊维……王,”偌大而阴森的寝殿,从浦杰奥改口的话音中听出臣服的味道。   “说。”伊维娜未睁开眸子,稍抬手,示意身侧的男人。   “还有几名老伯爵不愿承认您的身份。”   “杀了。”   浦杰奥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美丽夺目的女子。   “伊维娜,你难道……不听原因么?”   “原因?”她轻蔑的说,“如果原因能够改变结果,你现在还会站在这里等我决定?”   早在她再次睁眼的那一刻,她的力量与心中的残酷也一同觉醒了。她发誓,要巩固他的族群,要沿袭他的作风,她要用一切的努力来模仿他留下的痕迹,只为了证明他仍然在她身边。   浦杰奥无言,金色的头发颓败的散落在额际,他苦笑道,“你变了。”   他认识的伊维娜善良,天真,纯洁而芬芳,是,那是属于人类的香味。而现在,她美丽依旧,只是她的心已经坚硬冰冷。或许是因为永生,或许是因为他。   洛·丹德尔,这个在血族中已经成为禁忌的名字。   “你没有资格这么说,若不是你甘愿成为冥王的内线,洛他也不会……”伊维娜瞪着猩红的眸子,逼近浦杰奥。“告诉我,他在哪?”红色的眸子给与对方无形的压力。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软弱的人类了,现在,她只能靠自己保护自己!   “伊维娜,你问过,我也回答过,无论几次结果还是一样的,”浦杰奥避开视线,“我不知道。”   “你撒谎!”   牵扯着嘴角,金发的男人无奈的摇头,“你只有当谈论起他时才会有那样波动的情绪。在吸血鬼女王的外表下,伊维娜,你的本性仍然是红色的。”   “人类的我早在那个石窟中就死了,随着他一起死了。”   “既然过去的你和他都死了,为什么不连同把过去的那段记忆和他一同埋葬?伊维娜,洛·丹德尔是会死的,也是可以被替代的。”   “谁替代?你?”伊维娜用食指的尖端,那涂着瑰丽红色的指甲勾向浦杰奥的下巴,她怔怔看着他,随即妩媚的笑起来,“浦杰奥,你爱我,对么?”   “不,伊维娜,不要这样看我。”他别过脸,不去看那张令他倾心的容貌。   “你想要我。”她直直的看着他。不在疑问,而是肯定。   “是。我要你。”   “你既然想得到我,就该知道怎么做!”她将红唇凑近浦杰奥的征服距离内。“浦杰奥,这是一次机会。告诉我他在哪?我奉上你要的一切。”   金发的男人紧缩着漂亮的橘色瞳孔,这是她渴求的女人——她的清纯和妖娆都使他发狂,也使他——心酸。   伊维娜看出他的欲望,攀过他的肩膀,慢慢贴近自己的身体。像是进行一个庄严的仪式,而事实上,对她而言却是一生中最值得的交易。   洛,她相信他没有死,她也会找到他的,在所不惜。   “够了!”浦杰奥推开她,愤怒的低吼,“我若得不到你的爱,你的身体于我又有何什么用?伊维娜,维萨塔女巫或者女王,无论什么身份,对我来说,你都是一个残酷的女人。”她的身体除了证明洛·丹德尔留下的痕迹外,什么都无法给予他!   “我是血族的伯爵,誓言约束我不能泄露叛罪者的去处。”   “判罪者?”伊维娜惊诧的重复。   “吸血鬼的自我封印,是罪,纯血鬼的自我封印,是罪无可恕。”   “罪无可恕,又会沦落何处?”   浦杰奥凄冷的笑着,“他能告诉你。”   再抬眼,浦杰奥已经消失在空气中。   这一次,他是真的放弃了。   那一朵娇艳美丽的蔷薇,从来不是因为他绽放的,从来不是。   在他生命中悠长的岁月里,他曾注视过它,并嗅过它的芳香,就该满足。   伊维娜看着手中的玻璃酒杯,手指拂过杯身的黑色蝙蝠花纹。   [只有不再是吸血鬼的吸血鬼才能告诉你,你要的答案。]   这是浦杰奥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最后的月夜:堕落与重生   [不再是吸血鬼的吸血鬼?]   伊维娜凝视这手中的黑色蝙蝠,灿着血红的眼眸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斯。   凭借纯种鬼的强大力量,让她能够在瞬间出现在任何想到到达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就是血族领域的边际。   这里荒草丛生,比起血族的城堡更幽森。蝙蝠在空中盘旋,破碎的石像鬼中蔓延出荒凉的意味。这块地方,是被放逐和有罪吸血鬼的集合地。   斯会在这里么?那个逃离血族,追逐挚爱,永生不再能回归吸血鬼的行列的人,那个温柔而安静的男人。他那样忠于他,一定会在这个地方守候的,一定会。   伊维娜黑色的礼服拖曳在荒废的蔷薇园中,树枝勾着绸缎的声音显出一丝诡异。   “斯?!”   缓缓地,那黑影中的来人渐渐显出他都身材样貌,一如既往,仍然那样温润平和。   “血女巫大人,请随我来。”斯微微欠身,嘴角含笑。   “去哪儿?”伊维娜紧随其后,“碧雅?还好么?”   “她和我都一直在这里等你。”   “你们知道他……”伊维娜悲伤的皱起眉头,在斯得面前她不想勉强伪装了。她承认,自己就是懦弱无力的女人。   斯点点头。   “你来了。”碧雅从一个破败的山洞走出来,她美丽依旧,只是不再有过往的尖锐气质。   “碧雅……你过得好么?”伊维娜看着斯,又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复杂。   曾几何时,她和斯是在血族有着无上荣誉,权利和地位的两人。   “很好。没有比离开血族后更好的生活了。”碧雅静静的笑着,幸福洋溢。有爱情的地方会开出鲜花,有爱人的地方会有满园的芳香,这句话或许是真的。   “你们知道我会到这里?”伊维娜闪着眼中的泪光,问向斯。   “从得知血女巫您成为女王开始,斯知道,您的执着不会让您放弃王。”   “吾将了断君主血的羁绊,罪的轮盘;卸下荣耀与权威,在浑浊的宿命中往复的轮回。汝欲远离,汝愈沦落……”伊维娜重复那句祭祀的咒语,“浦杰奥告诉我,只有你能告诉我答案。”   “女巫。”斯哀默的垂下眼眸,“在那里,他或许并不希望你找到她。”   “连你都要瞒我!”伊维娜几近绝望的对斯怒喊,“你曾经失去过爱情,难道不知道那会让陷入爱恋中的人死去吗?”   “斯……”碧雅看向他,点点头,“你不是一直在为这个使命等候么?”   “使命?”   斯叹息,看向伊维娜。“王曾经对我说,浦杰奥伯爵无法告诉你的秘密,只有从斯的口中才能转达。斯当时并不懂得王的意思。而经历的此番种种,斯才明白,王或许早就知道一切的结局。”   伊维娜怔楞着。洛早就知道他会死,早就知道冥王的阴谋,早就猜到他们爱情的终章么?   “那他也知道我会来此找你?”   斯摇头。“若您不来这里,这个使命会成为斯一辈子的秘密。”斯指着远处浑浊乌黑的云雾。   “在浑浊的宿命中往复的轮回……即是人类的宿命,转生的轮回。”   伊维娜向后退步。人类?   “对吸血鬼背叛的最大惩罚,不是灰飞烟灭,而是成为自己曾以为食的卑微人类。”   “那他会沦落在何处?”   “在您曾经逗留过的地方,人世间,只要哪里有您的痕迹,王一定会在那里。因为……王是如此深爱您啊。”   “伊维娜,去找他吧,他一定会在那里等你。”碧雅牵起伊维娜的手,给与着温暖的鼓励。   “谢谢你们,你们要一直一直的幸福下去。”伊维娜抹去眼中的泪水,她的话里是感激,是祝福,也是告别,真正的告别。   “会的。”碧雅看着斯笑着说,“希望下一次见面,我们不是天神,不是恶魔,不是人类,更不是吸血鬼。”   只愿做这混沌世界的一粒尘埃相爱相守。   *   黑色的斗篷,瑰色的红唇,满是腥味的指甲,以及一双蔷薇色的舞鞋,这身打扮引的暮色下的人们纷纷注目。   伊维娜自嘲的勾起一抹笑容,此时彼时,心境如此不同。如今她已不是人类,终于知道吸血鬼对与人类的排他而更明白他在爱她时,那份小心翼翼——很辛苦,很寂寞。   搂紧斗篷,红色的舞鞋在一处熟悉且陌生的小屋前止步——那曾是她17年遮风挡雨的家。如果,她不曾触碰那本书,或许现在还是一名在小屋中做着家务哼着小调的人类少女。   四年了,若她还是人类,现在已经21岁了吧。她记得自己好久没有吹过生日蜡烛了。   在那扇她曾经熟练的推开千百次的门扉前,伊维娜屏息着。他会不会就在屋中等他,会不会宠溺的朝她微笑,或者迫不及待的亲吻爱抚她。   她那么期待以至于身子轻微的颤抖。   门被推开了,一张美貌少女的脸庞出现在门的另一边。   “你是…?”少女满脸疑惑,打量这眼前穿着神秘的女人。她还以为是未婚米卡尔来了。   伊维娜惊讶的睁着美目。莱娅!是的,她不会忘记那个和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在她曾经作为人类的17年对她百般嘲讽。但今天,少女只是浑然不觉的看着她,她这个陌生人!   “我……”伊维娜艰难的回答。即便她知道在成为吸血鬼的那一刻,她在人类世界的记忆,痕迹和一切都从他人的脑袋中清空的一干二净,但要她佯装不知的和自己的妹妹交谈,还是那么难堪。   “莱娅,是米卡尔来了么?”一位美丽的中年妇女走进伊维娜的视线。   那正是人类世界的她的母亲,一半灵魂的伊桑德拉。   “不是,可能是找错地方的旅人。”莱娅回答道。   “挺晚了,是不是找不到借住的地方。”伊桑德拉擦着手中的白盘子,对眼前的少女关怀的笑着。   “不,我是来找人的。”伊维娜摇头否认,有看着自己曾经那么想念的母亲。她的笑对她而言是如此珍贵,在她是人类时无法触及,当她俨然成为吸血鬼后,竟然唾手可得。这种讽刺让她失笑。   “找人?”莱娅和母亲面面相觑。   “或许……我只是迷路了。”伊维娜转身离开。斯说过他会在有她痕迹的地方等候,就算不在屋子里,也一定会在这附近的地方出现,或许她该再仔细找找。时间啊,她有太多了。   “等等,”莱娅喊道,“我随你一起出去吧,离车站不远有位'百事通',我带你去找他问问吧。不然你一个女孩四处找太危险了。”   莱亚披上外衣,对伊桑德拉说,“妈妈,如果米卡尔到了,就说我在外头很快回来。”   伊维娜与莱娅一路走着,她沉默不语,莱娅却十分兴奋的在一旁嘀咕。   “你结婚了么?”   “什么?”伊维娜抬眼惊讶不已。   “对不起,突然这么问,太冒犯了。”莱亚抱歉道。   “我没有结婚。”伊维娜想起那场未完的婚礼,心中凄凉。   “是么?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那恭喜你了。”伊维娜敷衍的说道,抬眼看到莱娅一脸期待,就随口问。“他待你好么?”   “嗯!他待我很好,很温柔,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男人。”   最完美的男人?不……   伊维娜心中发笑,除了他,没有人配得上那样的赞誉。   “米卡尔!”快到车站时,莱娅兴奋的喊道。顺着她的视线,伊维娜心中一窒。   她听到自己心脏强烈的鼓动声,混合着冰冷血液急速的流通声,让她再也听不见四周的嘈杂。   “米……卡尔……”像是努力适应这个陌生的名字,伊维娜看着不远处的男人。心中是狂喜,是平静。她终于找到他了!碧雅说的没错,他在那里等她,他会站在那里,直到和她相遇。   男人疾步走来,随着他的脚步,伊维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当他走到面前的时候,她会拥住他,告诉他自己变得勇敢坚强,不再会拖累他,不再让他隐忍受伤,她那心中的秘密会如夜色的蔷薇般,在永生的时光中一朵朵为他绽放。   “米卡尔!”莱娅一脸幸福的呼喊着,当伊维娜再抬眼时,她的心被玻璃狠狠的划碎。   眼前一对恩爱的情侣紧紧相拥,少女说着情怀,男人附和着想念。在他将自己搁弃在一旁时,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本属于自己的怀抱被陌生的少女占据。   “洛——”伊维娜因哽咽,无声的张开口,却喊不出那个她挚爱的音节。   “莱娅。怎么不在屋里等我?”米卡尔抚着莱娅的发,在她额际捎上一吻。   “妈妈正在准备生日蛋糕,正巧有个女孩来找人,我带着她去四周问问。”   话中提到伊维娜时,米卡尔才恋恋不舍的从注视莱亚的视线中抽离,转而看向身旁黑色斗篷的女人。   她看清他的样子,那个叫米卡尔的男人。纯黑的头发,发梢也不再缀着猩红。他的五官和他如同孪生兄弟,但他的那双眸子却不再泛着冷静的灰或汹涌的红色,取而代之的是普通人类的瞳色。   这一切都告诉她,伊维娜,他不是你要找的人,他是人类,一个卑微的生命。   “米卡尔,很高兴认识你。”米卡尔搂着莱娅,微笑着自我介绍。   “米尔卡?不!你不是!”她将一腔爱意,执着和煎熬的痛苦统统化作这一声质疑和否定。   “洛!我是伊维娜!你看清楚,我是伊维娜!”几近疯狂的上前,伊维娜推开莱娅,双手抓住米卡尔的手腕。“记起来,洛,记起来!是你要我找到你的!你在这里等的是我!”   被伊维娜紧紧扼住的手腕吃痛不已,他有些惊讶这个美丽的女人为何有如此大的气力。同时,他也感觉到女人手心是彻骨的冰凉,如同她惨白凄美的脸庞,那样让心——心痛。   “伊……维……娜……”他怔怔的重复这个名字,却毫无印象。   “疯了么?你要干什么?”莱娅趁着伊维娜失神的片刻,猛力推开她。   地上的女人只觉得一片哀默,手臂的刺痛并不能掩盖她心中的死寂。   “米卡尔,你的手腕……”莱娅见未婚夫腕部紫红的一片,十分心疼。   “没事。”他安抚道。看着自己的淤青,只觉得不断有热流和刺痛钻入他的皮肤。“莱娅,你可能伤到她了。”米卡尔看向被推倒的伊维娜,她的身躯在冰冷的石砖上有些颤抖。   “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姐,你还好么?是不是哪里受伤了?”米卡尔俯下身,静静的看着面前迷茫的少女,缓缓地,他伸出已无数次爱抚过她的手,温柔的说,“如果受伤的话,让我扶你起来。”   伊维娜失神的望向那双眸子,在暮色逐渐退去的夜里,她仿佛又看见了黑灰色的爱意。   洛,是你么? 结尾 最后一支血蔷薇 永恒的夜:狂恋吸血鬼(HE)   蛋蛋说:《狂恋》有两个结局,一个HE,一个BE。喜欢好结局的看这篇。不喜欢的请看下一篇。   ———————————_HE_————————————   洛,是你么?   树叶被晚风吹过,悉索的响着,就如呢喃在耳边的爱语。   “我好痛……”伊维娜无助的笑着也哭着。他只是好像在此刻对她撒娇,哪怕一次也好。   米卡尔点点头,伸手握住伊维娜的手腕,将她轻轻扶起。猛然间,竟发觉掌心透出丝丝蓝光,萦绕在他指尖。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鲁莽了。你没有摔疼吧?”莱娅抱歉中夹杂着担忧。   “是我……认错了人。”伊维娜无奈的摇摇头。   “没关系,我相信你总会找到他的。”莱娅安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愿意去我家做客么?”   “做客?不,我……”   “就当我向你赔礼道歉了。”   伊维娜愣了愣,转头看向一侧的米卡尔。他一语不发,正蹙着眉疑惑的看向自己。   “你不答我就当你答应了。”莱亚很高兴的靠在米卡尔怀里,“米卡尔,妈妈也一定高兴有人来家里做客。”   米卡尔只是尴尬的笑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他的眼里有些无措和——恐惧。   “你一定是很爱那个人吧。他长得什么样?”路上,莱娅边走边说。   伊维娜沉默着,她脑中的混乱和心中的失落让她无力再想起深爱男人的面孔。不,或者她该说,那个人就是米卡尔的样子。   “伊维娜,你叫伊维娜对么?真是好听的名字。”   踏着冰冷石板的路上,只有莱娅一人喋喋不休,她因为自己的生日高兴,因为认识了伊维娜这个神秘女子而兴奋,浑然不知周遭的变化。   桌面上,摆着一个巨型的巧克力奶油蛋糕。伊维娜恶心的看着面前的甜品,此刻,她更希望得到一杯晃着光鲜色泽的血液。   “今天就是莱娅17岁的生日了。时间过的真快。”伊桑德拉一边分着蛋糕,一边挂着微笑。“莱娅,你的爸爸在天堂也会为你骄傲的。”   伊维娜一怔。继父已经死了?在天堂么?谁又知道是在地狱还是更黑暗的角落呢。人类对于永生那渺小无助的希望可怜可悲。   “伊维娜,你不喜欢蛋糕么?”   “喜欢。”她勺起一口奶油,犹豫的看着。斗篷已经被解开,露出了一身诡秘的艳红,这不属于人间色调让人触目惊心。   分了蛋糕,莱娅高兴的向上帝许愿,她会想得到幸福,财富,还是永久的美貌呢?伊维娜猜想着,手边突然被递来一杯清水。   她抬头,正对上米卡尔那双幽暗的眸子。“蛋糕有点腻。”他对她微微一笑。   伊维娜难以置信的看着水杯,再看向米卡尔时,他已经起身为莱娅祝贺,好似刚才的话并未曾说,全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觉。   摇摇头,她应该知足了。只要能够静静的在他身边守护,她便该欣然微笑。   夜深了,莱娅挽留伊维娜住下,被委婉拒绝。   “你有去处么?”   “有。”她无休无眠,黑暗便是她的归宿。   “那就好。可是一个女孩子在深夜行走真让人不放心啊。”伊桑德拉   看着伊维娜,好似看着自己的女儿般。   “不如我送她去车站。”未待伊维娜回答,米卡尔起身优雅的打开门,“走吧。”   她怔怔的看他,那双眸子里窥探不出任何情绪。   “夜深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关上门的那一刻,米卡尔牵着她的手径直走向深邃的夜幕中。   “洛……不,米卡尔……”他的轮廓是那么熟悉,但她手心的热度警告她,紧牵她手的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是他的投影。   “洛是谁?你所爱的男人?”他转身,俯下脸看着她。   伊维娜点头。对着那张一摸一样的脸,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感情。   “有多爱?”他看着她,如同猎物一般。“说不出来?”   她点头,很奇怪为何他那么清楚。   “如果我和他长得一摸一样,能不能替代他?”缓慢的,他抬起她的下巴,眯着眼暧昧的说。黑色的眼睛隐藏在夜色下,让人探不出话其中的意味。   [洛·丹德尔是会死的,也是可以被替代的。]   她想起浦杰奥的话,心中悲凉且愤怒。   “如果可以被替代,那他就不是我所爱的男人。”   米卡尔笑起来,抚着红艳的唇瓣说,“我真羡慕那个男人。”   这举动让她只觉得自己被冒犯。伊维娜忿忿的撇开脸,“米卡尔,我承认你与他相像,但你不是他,只是他的躯壳!”   “你喜欢叫我米卡尔?”他富饶兴味的勾起嘴角,“我还是更喜欢洛这个名字。”   说完,他低头摄住那半开的蔷薇。熟练的撬开她布下的重重防御,勾着那份甜蜜,让更多芬芳的喘息在两人身边围绕。   “嗯……卡…嗯…洛……”   她不会忘记的,那种强势的攻占,仅仅一个吻就能将她哄弄的失去理智。她紧紧攀住他宽大的肩膀,努力维持这一分一秒的热烈甜蜜。   她的味道一点也没变,让人贪婪的想要索取更多。洛的眼中闪过一丝欲望,将那柔软的娇躯更加抱紧些。   “你是谁?”伊维娜迷离着眼眸,瘫软在他温暖的怀抱中。   “如果你无法分辨,又怎么会找到我。”他叹息,而伊维娜张口却无法说话。她不敢回答自己的心中的疑问。   “洛·丹德尔,很高兴认识你。”   这种场景让她想起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她握住他向自己伸出的手,笨拙的回答。’你好,我叫伊维娜。‘   “洛!”她不在怀疑,不在犹豫,哭泣着将所有等待中的痛苦倾注在这个音节中。那是属于他的名字,那个男人,永远都高傲,权威,不可一世。   “在,我在,你找到我了。伊维娜。”他亲吻她,寂寞的灵魂也仿佛找到慰藉。在混沌的人类世界,他相信她能找到自己,而他等的人也只有她,这个拼命努力的小女人。   “洛,你的眼睛……”   “我仍然是个人类。”   “怎么会?你已经记起一切了!”   “我的小女人,你舍得让我再当一次吸血鬼?”他勾起嘴唇,盯着她一脸坏笑。   “舍得,”伊维娜破涕为笑,“我才没有信心每一次轮回都能不偏不倚的找到你。我会累死,会哭死。”   “那也会爱死我的。”他抚着她的脸轻笑。   “洛,”伊维娜才发觉自己被调笑。   “破解封印的方法一直都在你手中。”他抬起她的手腕,轻抚蓝色的铭文,“在很早的时候,我就觉得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你了。”   伊维娜震惊的看着手腕浅蓝色的痕迹。那是他第一次占有她时,留下的证明,永远也无法被更替。   他将手掌附在铭文之上,一脸严肃。“伊维娜,你真的不觉得黑色的眼瞳更适合我么?”   见她娇嗔的样子,他莞尔一笑。“我要解除封印了,要集中注意力,跟着我的话念。”   伊维娜点点头,看着蓝色的铭文逐渐迸出蓝色的光雾,渐渐笼罩两人。“愤怒忧伤,悲哀恐惧,凡此种种,皆生妄念。血为羁绊,罪为轮盘,此之刹那,彼之永生。”   重叠的咒语如同开启了厚重的阻隔。随着蓝色光雾的逐渐散去,伊维娜才逐渐看清洛的变化。   红色的发梢,黑色的发,苍白的肤色以及那正凝视自己的张扬血色。   “伊维娜,我的女巫。”   他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因惊呆而僵立在原地,只有狂喜和泪水从那黑色的眸子中慢慢涌出。   他轻吻她的额头,“你做到了,伊维娜。谢谢你。”   伊维娜猛地摇头,又哽咽起来。她是自私的,她知道吸血鬼的永生是那么寂寞,她知道纯种鬼能逃脱被诅咒的宿命该有多么侥幸。但她还是不顾一切的将他拉回这罪恶的深渊。她知道这些,如何还能够承受他口中的感谢。   “我只是觉得自己好自私。”他为她抹去眼泪的温柔,让她更难掩自己的内疚。   “既然那么自私,就要好好惩罚才行。”他挑眉,眯着眼看她。“在你我平分永生里,我要你生生世世的作伴。”   *   深夜,血族的城堡用整片的红蔷薇迎接他们真正的王——洛·丹德尔。血色的红绸布上,一男一女相拥入眠。伊维娜紧紧依偎在洛的怀中,这一刻她不再担心流言,不再被噩梦惊扰。在美梦轻扣她的心门前,她抬头望着眼前深爱的男人。   “洛,你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她直觉第一次见卡米尔时,洛一定没有觉醒。   “想知道?”他嗅着她发间的香味,一双手不规矩的对娇躯上下袭击。   伊维娜点头,脸上一阵燥热,明明刚才都有过好几次了,他却仍然精力旺盛。   “答应我个条件。”他邪笑的埋入她的脖颈。   “我还有什么不能答应你的?”   “好,你说的。”洛满意自己的奸计得逞,“给我生个小伊维娜吧。”他吸允着她的锁骨,在本是痕迹的地方又添上几多红花。   “为什么不是小小洛?”伊维娜不依不饶,若是个男孩像他多好。   “男孩不要。”洛不满的皱起眉头。他不允许她身边多出一个男人。   伊维娜纠结的看着他,“我答应你。但如果生了男孩你也不能欺负他!”   “真的答应了?”洛的手游走在她的腿间。   “唔……你快说。”她羞红脸,禁不起这一阵诱惑,身体很诚实的配合起来。   “好,怎么想起来的呢?”他将唇埋入她的双峰,诡诈的笑着。“秘密。”   “洛,你怎么那么坏?”这是他第几次让她无条件上当?伊维娜正要出口反驳,嘴中只能溢出'依依呀呀'的呻吟了。   “唔……我再也不信你了。”伊维娜气急败坏的扭动着,在他又一波的攻势下渐渐臣服。   夜深,他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宠溺的笑起来。   为什么会想起来呢?如果当时她没有选择牵他的手,如果她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放弃,那他们或许就真的错过了。   爱情,脆弱的东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怀中的小女人向他证明,尽管千百次轮回辗转,他和她始终会再相遇,再相爱。   凄厉的叫声滑过夜空,又是哪一处角落上演着罪恶的剧本?   俯身从城堡的顶端望去,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中还要度过多少个这样的月夜。但在这片邪恶的领域,在权利的巅峰,在没有芬芳却布满荆棘的路上,他和他的血女巫将始终站在一片荒凉上继续着征服与统治。   伊维娜,原谅我对你的爱是种执念和私妄——给我体温,陪你沉沦。   ——全文完—— 轮回起点:最后的蔷薇(BE)   洛,是你么?   伊维娜摇头否认。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那份宠爱只对她一人,忘了与她一同经历的撕心裂肺。她的名字对他而言不再是一种执念,而是转身淡忘的符号。   “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你没有摔伤吧?”莱娅伸手扶起地上的伊维娜,瞥见米卡尔的手尴尬的在空中僵直着,许久才放下。   “不,是我认错了人。”她仍抱一丝希望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希望他能反驳她的结论,希望他大声对她喊,'我记起了一切!'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米卡尔对她静静的笑着,似是忧伤似是怀恋。   “我长得很像你要找的人么?”   伊维娜抬眼,绝望的笑着。“不,一点都不像。可能,他比你更高一些。”   米卡尔的眸上染着失望,笑着点点头,身旁的莱娅笑着说,“不要灰心,我们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他的。”   我们?伊维娜只觉得听的刺耳,她不知该说什么。   “伊维娜,你叫伊维娜对么?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和米卡尔的订婚仪式。能邀请你来我家做客么?”莱娅一脸幸福,根本没心思关心伊维娜由白转青的脸色。   “结婚?”她记得这个词曾让她和眼前的少女一样感到幸福,但现在却如同一把利刃生生戳入她的心口。   “是啊,米卡尔,对吧?”   “呃,对。就在下个月。”米卡尔颇有为难的附和,当他对上那个斗篷少女的眼睛时,一种巨大的疼痛蔓延开来。   “希望,到时你能参加我们的婚礼。”莱娅接着说道。   伊维娜别开眼,不想让自己的眼睛透露现在的情绪。   她应该祝福他们么?人类和人类在一起,是上帝的安排。她已经不再是仅仅拥有几十年光阴的悲哀种族,却无比羡慕眼前那个人类少女的肉体和身份。一个是纯种鬼,一个是人类,今时今日,她和他立场的对调让人讽刺。这或许是上帝和魔鬼联起手来编排的恶作剧,让他们两人的爱情永远只在回忆中延续。   夜风中,伊维娜孤单的背影在冰凉的空气中显得悲哀凄惶。   “从此以后,我将不再打扰你,摆脱吸血鬼的孤寂,对你而言,才是最好的,不是么?”   回头,她看见米卡尔和莱娅此刻正相拥着目送她的离开,没有言语,没有挽留的送别她这个突兀的闯入者。   [我不过想证明,爱情,不过是一时的错觉。错过了时空,添加了阻碍,爱情就只剩陌生人擦肩而过后,最后一次的回眸相望。]   那句话,如同斯磨在她耳边,嘲笑这一场爱情的落幕。   洛,聪明如你,是否早就猜到了这场爱情的终局?   如果是这样,他又为什么能够如此残忍和坚持,仍然用一天天不间断的宠溺和爱抚蒙蔽她的双眼?   在透着爱意和不忍的眼眸中,她究竟读懂过他一丝一毫的心意么?   可这些疑问,再不会有人回答。   她想起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期待着他蛮横的将自己抱入怀中,在这冷漠的夜,给她继续前行的力量。   洛,我还有很多秘密不曾告诉你,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是——我爱你。   我爱你,也将继续爱着你,谢谢你给予的永生,这份最昂贵也最残忍的礼物。   *   “米卡尔,你还不进屋么?”   “我……想再看一会儿。”米卡尔微笑着说。   “都走了这么远了,背影也看不见了呢。”莱娅看着有些异常的未婚夫,“米卡尔,你是不是认识她?”   “怎么会呢?”米卡尔摇摇头,“我是觉得她有些熟悉。”   “是不是曾经见过几面,但是忘了?”   “不,我一定没见过她。”这样的女人,就像一支带刺的蔷薇,若是见了不会让他轻易忘记。   “好啦,别再想了。我先回屋去了,你要是喜欢在外头吹风就随你。”莱娅气鼓鼓的往里头走,见米卡尔没有追上来,索性关了门。   门外,米卡尔仍然凝视着斗篷女子消失的方向。他抬起手腕,淤青依旧可见,隐约间脑中闪过一片不属于他记忆的片段。   [伊维娜,我的女巫。]   谁的声音?他闭起眼睛努力回想,但那声音如同流星一般,再也捕捉不到。   他真的认识那个叫伊维娜的少女么?摇摇头,他让自己别再想这些无聊的问题。屋里莱娅的叫唤声响起,米卡尔重拾微笑,打开门为他未来的妻子庆祝这17岁的生日。   这一夜,如同往常。   而今后的每一个夜里,他再也没有见过穿着黑色斗篷的少女。   他想,或许她已经找到了那个深爱的男人,或许已经放弃了。   谁知道呢?他不会在意的……   ——全文完—— 番外卷 各种欢乐彩蛋 【夫妻相性一百问】:洛·丹德尔篇(上)   为了避免剧透,没看文的先避开。看了一半忍不住想看的,蛋蛋就勉强同意了哈!   蛋蛋:作为主持,今天很荣幸能请来血族君主洛·丹德尔参加我们的【夫妻相性一百问】哈!大家鼓掌欢迎!   洛:你想浪费我时间?   蛋蛋:咳咳。好吧……   1 请问您的名字?——洛·丹德尔   2 年龄是? ——愚蠢的人类,你没资格问(好吧……   3 性别是? ——男   4 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沉默中)   5 对方的性格?——比较安静,有时会任性   6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血族,叹息森林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体型较小   8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想了很久)下一问(额……   9 讨厌对方哪一点? ——爱哭   10 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你说呢。   11 您怎么称呼对方? ——亲爱的   12 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只要不是连名带姓就好   13 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猫   14 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红蔷薇   15 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她送的都行   16 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她似乎很喜欢人类的孩童   17 您的毛病是? ——(沉默中)   18 对方的毛病是? ——你是在挑拨我们间的感情?(诶哟,不敢不敢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闹‘失踪’   20 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每次‘失踪’后,我很快把她捉回来   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挑眉不悦)(好吧,我知道你们很恩爱……   22 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约会是什么东西?(- -   23 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由于伟大的洛·丹德尔从来不在意约会这种‘小细节’,所以……   24 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略   25 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略   26 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她总不满意我的准备,所以最后我会让她筋疲力尽(额……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我(好诚实,鼓掌!   28 您有多喜欢对方? ——愚蠢的人类无法理解(好吧……   29 那么,您爱对方么? ——我不爱她又怎么会来这里回答你这种没营养的问题?(怒了)(蛋擦汗   30 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软下口气叫我名字时   31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我会先一步杀了可能会让她变心的人(冷%……   32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没想过   33 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挑眉疑惑)   35 对方性感的表情? ——皱眉嘟起嘴时(啊?好怪异的癖好……   36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抱着她   38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从身后搂着她时   39 曾经吵架么? ——嗯   40 都是些什么吵架呢? ——(皱眉不愿说)   41 之后如何和好? ——强吻她(额,好可怜的伊维娜   42 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我和她永生永世都是吸血鬼,没有转世的可能   43 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她在我身边时   44 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为了让她幸福,努力去做辛苦为难的事(别扭)   45 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没这种时候(好吧   46 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郁金香   47 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你是说我瞒着她杀了好几个她的爱慕者的事?(冷笑)(好可怕?   48 您的自卑感来自? ——自卑是人类才有的特质   49 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公开   50 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我不会让她有停歇的机会 【夫妻相性一百问】:洛·丹德尔篇(下)   51 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攻   52 为什么会如此决定呢? ——力量决定一切(愉悦中)   53 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么? ——嗯   54 初次H的地点? ——床上   55 当时的感觉? ——愤怒   56 当时对方的样子? ——她在哭(好悲剧……   57 初夜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话是?——不要离开我(虽然伊维娜没听到是吧?   58 每星期H的次数? ——数不过来   59 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周几次?——需要就会做,当然也看她的身体情况   60 那么,是怎样的H呢? ——情投意合的   61 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沉默后开口)锁骨   62 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下一问(怒了)(干嘛这么凶,蛋蛋是女的,说说又不要紧,呜呜……   63 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可爱敏感   64 坦白的说,您喜欢H么? ——当然   65 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 ——床或沙发   66 您想尝试的H地点? ——水里还没试过   67 冲澡是在H前还是H后? ——后   68 H时有什么约定么? ——会让她看着我,叫我的名字   69 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关系么? ——(想着,然后不悦的沉默)(嘻嘻,不止一个吧?   70 对於「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仅仅肉体很空虚,我赞同先得到肉体,后得到她的心(好霸道!   71 如果对方被暴徒强奸了,您会怎麽做? ——除非那个暴徒是我(我想吐槽……   72 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不会   73 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好朋友?什么东西?   74 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嗯   75 那麽对方呢——有些被动   76 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叫我的名字   77 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咬着唇的样子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不是她就不行   79您对SM有兴趣吗? ——没有   80 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我索求她就行了   81 您对强奸怎麽看? ——不舒服   82 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看她疲惫的样子   83 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有一次在饭桌上……(重口味!   84 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嗯(十分高兴)   85 那时对方的表情? ——性感甜美   86 对方有过**的行为吗?——没有   87 突然被吻是对方的反应是?——睁大眼睛   88 对您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是? ——只要她就够了   89 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嗯   90 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怒了)我没那癖好   91 您的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沉默)忘记了(洛,你你你撒谎哈……   92 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不是(回答的那么快,那你还说忘记了!   93 您最喜欢被吻到哪裏呢? ——锁骨   94 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裏呢? ——耳垂   95 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爱抚大腿内侧   96 H时您会想些什麽呢? ——想好好爱她   97 一晚H的次数是? ——要看她的体力   98 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自己   99 对您而言H是? ——爱情调味剂   100 请对恋人说一句话——我亲爱的伊维娜,回答完这种又臭又长的问卷,你要好好‘回报’我……(红眸状态) 【夫妻相性一百问】:伊维娜篇(上)   蛋蛋:作为主持,今天很荣幸能请来血族血女巫伊维娜参加我们的【夫妻相性一百问】哈!大家鼓掌欢迎!   伊维娜:大家好,我是伊维娜。(有礼貌哈)   蛋蛋:那咱们开始吧!   1 请问您的名字?——伊维娜   2 年龄是? ——17   3 性别是? ——女   4 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比较温柔吧(笑)   5 对方的性格?——好霸道,但其实是个善解人意的男人   6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叹息森林,中了陷阱呢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好有压迫感的男人   8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对爱情的执着   9 讨厌对方哪一点? ——说了会被洛听到……所以……   10 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脸红)   11 您怎么称呼对方? ——洛   12 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伊维娜   13 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好难形容…洛就是洛吧   14 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一个亲吻   15 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洛的拥抱   16 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他似乎不太喜欢人类的小孩   17 您的毛病是? ——有时候太犹豫了,而且很容易相信别人   18 对方的毛病是? ——太强势了(小声问蛋蛋:洛真的不在场么,蛋蛋说:是的是的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绑架’我   20 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偷偷去人类世界   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一直会在一起的   22 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应该是,他用魔力让我看见光的时候   23 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好浪漫,但是洛那时受伤了,很担心   24 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已经相爱了吧   25 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不太约会呢。洛似乎不在意这种事。。   26 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会象征性的买蛋糕吧(虽然洛不会吃的)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告白?有么。。   28 您有多喜欢对方? ——想厮守永远   29 那么,您爱对方么? ——爱(洛总说我不够爱他呢   30 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不说话的时候,好凶的   31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真的会么(担忧)   32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纠结)   33 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我会等的,洛说过来的话一定会来的   35 对方性感的表情? ——眯着眼的时候   36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抱着我(羞)   38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一起牵手散步   39 曾经吵架么? ——嗯   40 都是些什么吵架呢? ——都是琐事吧   41 之后如何和好? ——洛会……(脸红)   42 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如果有转世的机会,一定会希望的   43 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只要洛看着我时   44 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不好意思说)   45 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再度纠结)   46 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红蔷薇   47 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坦诚相对哦   48 您的自卑感来自? ——洛太完美了   49 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公开   50 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还是那句话,永远 【夫妻相性一百问】:伊维娜篇(下)   51 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受   52 为什么会如此决定呢? ——每次都被洛扑倒呢   53 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么? ——嗯....   54 初次H的地点? ——床上   55 当时的感觉? ——痛   56 当时对方的样子? ——第一次见洛红眸   57 初夜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话是?——没说吧。。   58 每星期H的次数? ——(脸红)   59 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周几次?——还是不要做吧。。   60 那么,是怎样的H呢? ——被哄的不行了   61 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耳朵   62 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锁骨   63 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性感   64 坦白的说,您喜欢H么? ——唔。。嗯   65 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 ——床   66 您想尝试的H地点? ——。。没想过哦   67 冲澡是在H前还是H后? ——后(洛喜欢突袭)   68 H时有什么约定么? ——没有   69 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关系么? ——当然没有   70 对於「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十分同意   71 如果对方被暴徒强奸了,您会怎麽做? ——那个暴徒好惨。。   72 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会的   73 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不会,不能背叛洛。但会开到朋友   74 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不太会呢   75 那麽对方呢——很厉害吧   76 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不说话时很帅哦   77 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眯起眼睛的样子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不行哦   79您对SM有兴趣吗? ——没有啦   80 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苦恼吧   81 您对强奸怎麽看? ——违背道德   82 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被折腾好几回   83 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浴室哦   84 曾有过对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脸红)   85 那时对方的表情? ——很诱惑。。   86 对方有过**的行为吗?——。。有。。   87 突然被吻是对方的反应是?——会轻笑出来   88 对您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是? ——只有洛哦   89 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嗯   90 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没有哦。(比较传统吧   91 您的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遇到洛之后。。   92 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嗯嗯   93 您最喜欢被吻到哪裏呢? ——耳垂   94 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裏呢? ——下巴   95 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叫唤名字吧   96 H时您会想些什麽呢? ——会想和洛在一起的情景   97 一晚H的次数是? ——(犹豫中)   98 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洛会扯开。。   99 对您而言H是? ——爱情中的自然行为   100 请对恋人说一句话——洛,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呢 ——番外完—— --------- 本书由八零电子书下载网www.txt80.com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