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若尔 作者:九紫 【文案】 出国四年的前男友突然回来了,并从一介穷屌丝,化身高富帅!就在众人以为她会和高富帅的前男友复合时,没想到她和另一个更高很富更帅的男人订婚了。 方若尔:颜右之,说个悲伤的故事让我开心一下。 颜右之:……二十六岁,处男。 一句话简介:你若安好,那还得了。 心狠手辣无节操学术型学神VS傲娇别扭复仇忠犬型学渣 所以这篇文名字又可以叫做《我的女友是学神》《学神的心思你别猜》《学神的世界你永远不懂》 更简洁一点:《学神》 ☆、第 1 章   在一阵尖锐高亢的叫声之后,伴随着婴儿响亮的哭啼声,医生抱着一个浑身通红皮肤皱褶宛如小猴的婴孩,吁了口气,口吐夹杂着地方口音的英文:“母女平安。”   躺在床上满头大汗虚弱之极的年轻女子在这里七个月待产,已经能简单听懂一些这里的语言,听闻医生这句话之后,难以接受地瞪大了眼睛,嘶哑着嗓子问:“你说什么?”   医生脸上露出如释负重的表情,湛蓝色的眼睛内露出祝福的笑意,柔和地说:“母女平安,宝宝六斤六两,很健康。”   女子眼睛倏地瞠大了起来,嘶哑的嗓音尖利地叫了起来:“不可能!我生的是儿子,不可能是女儿,你骗我,你骗我!”   医生皱了皱眉,将婴儿抱到她面前,语气也沉了下来:“确实是女孩。”   一旁的护士也跟着柔声安慰说:“对呀,是个很健康很漂亮的女孩呢,你看看。”   躺在手术台上的女子吃力地抬起头,看着护士手中红彤彤皱巴巴宛如小猴子的婴儿,完全看不出护士口中说的‘漂亮’。   小婴儿已经挣开眼睛,眼睛又黑又亮,因刚刚哭过,眼里尚有水泽,越发衬得眼眸黑亮犹如宝石;许是因为刚出生什么都不懂也看不见的缘故,黝黑的眼睛里一点别的情绪都没有,使小婴儿整个表情显得格外沉静。   床上女子难以置信地盯着婴儿象征着性别的地方,失神地摇着头,“不可能,我看过中医的,明明是个儿子,怎么可能会是女儿?不可能,不可能!”她突然神色狰狞地抓向护士的手腕,双手如铁钳一般,指甲嵌入护士皮肤之中,歇斯底里地叫:“一定是你们搞错了,对,一定是你们搞错了,还我儿子,把我儿子还给我!”   她喊的是中文,医生听不懂她的语言,却不难从她表情中判断出她的意思,这里也有重男轻女的父母长辈,但像眼前女子这样反应剧烈的极少,即使生了女儿,这里的人也很高兴。不懂床上女子在想什么,见她情绪实在太过激动,但因之前破腹产时注射了麻醉,动作并不剧烈。他一边拿起注射器一边对旁边的护士说:“通知产妇家属,母女平安,产妇生产后情绪过于激烈。”说着将手中的注射器打入女子体内。   年轻女子似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在注射器打入身体后,手失了力气般颓然地放了下来,眼睛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口里喃喃着:“呵呵,女孩,呵呵,女孩有什么用?”   片刻后似太过疲惫,睡了过去。   医生看着被汗水打湿鬓发的产妇,叹息地摇了摇头。   二、   周父抱着刚满三岁的小豆丁,慈爱地逗着外孙女小包子脸,“囡囡,妈妈马上就要回来了,想不想妈妈?”   小豆丁乖巧地偎在英俊儒雅的男人怀中,安安静静抱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不想。”   周父看着小豆丁白嫩的小脸认真的教育她:“囡囡,那是你妈妈,你妈妈要工作赚钱养囡囡,很辛苦,妈妈是疼爱你的,知道吗?”   小豆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睛清澈如溪。   周父抱着才三岁的外孙女,心下无奈叹息,对女儿很不满,可女儿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主意,管不了了。   一会儿之后,一身华丽长裙化着浓妆的周妍和打理着时尚小卷发身着黑色短裙的周母满脸疲惫的回来。   看到这样的女儿和妻子,周父微微皱了皱眉,对怀中小豆丁笑着说:“囡囡,叫妈妈。”   小女孩清澈的目光看着面前神色疏离冷淡的女子,声音软糯地喊:“妈妈。”   周妍闻声并没有答应,而是眉头蹙起,漠然地扫了她一眼,满脸疲惫且不耐烦地朝周父道:“爸,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让她叫姐姐,我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地位,外面多少狗仔盯着我,就要抓我把柄,要是让那些狗仔听到她叫我……我的事业和生活就毁了你知道吗?我事业才刚有了些起色,你知不知道我为有今天付出了多少?有多不容易?”   周母一边换鞋子一边帮腔道:“你就一点都不晓得心疼妍妍,你以为当演员容易?天天那么多狗仔盯着,我要知道你在背后给妍妍拖后腿我跟你玩儿命!”   换好鞋子后,她宛如贵妇一般施施然从玄关往里面走,瞥了站在沙发旁的小豆丁一眼:“要怪只能怪她自己不争气,没投个男儿身,不然妍妍哪里需要这样辛苦?没日没夜的拍戏赶通告,要她是个男孩,妍妍早就是方太太了。”说着像之前千万次那样遗憾地说:   “当初看了老中医,那老中医把脉明明就说是男孩,要不加拿大都是外国人,我们就在外面看着,我真怀疑是不是把我外孙给换了,现在方家进不去不说,还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说好听点是我们俩的女儿,说难听点还不是私生女?我都快五十岁的人,还得个便宜女儿……”   周妍满脸不耐地将包往沙发上一放:“妈!你能不能不要说了?”   见女儿脸色越来越难看,周母适时地止住话音,伸出涂着艳丽豆蔻的食指,走到小豆丁面前,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戳她的额头,“你呀!怎么就不是个带把的呢?”   小豆丁被周母戳的身体向后踉跄着靠在沙发上,黝黑的眼睛平静地望着这个同样化着浓妆的,平日让她叫着‘妈妈’的中年女人。   周父一把拍开周母的手,将小豆丁抱了起来,紧张道:“你手上指甲那么长,当心伤着囡囡。”   “我就这么戳一下就伤到了,有这么娇贵啊?”周母撇撇嘴,“她要生在方家当然是娇贵了,生在我们家不过是个……”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就听周妍砰一声将刚刚脱下的高跟鞋踢倒在地上,烦躁地低吼:“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说着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扔,紧蹙着眉头赤着脚往房间走。   周母连忙说:“是是是,我不说,我还不是为你抱屈吗?要她是个男孩……”   周父将小豆丁抱着怒极道:“不要在孩子面前整天说这些,她小孩子不懂,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吗!”   “凶什么凶?难道我说错了吗?”周母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听闻周父训她立刻嚷了起来:“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他们方家怎么就重男轻女到这种程度?还一定要妍妍生了儿子才能嫁进方家?都什么时代了!”   话音未落,就听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周妍‘砰’一声把门狠狠摔上,小豆丁在外公怀里吓了一跳,紧紧抱着外公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颈里面瑟缩着,睁大了黑亮的眼睛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周母也被女儿摔门的动作震的停下嘴里的话,表情难看地站起来念着:“当我愿意说是不是?一把年纪了还当了回妈,出去被人问到,我都要难为情死了!”   周母今年四十八岁,正值女人更年期,情绪烦躁之余特别爱唠叨,她口里念念碎,完全没有想过这些话会不会给尚是白纸一样的小豆丁带来是不好的影响。   许是她自幼出奇的乖巧,使得这个家里,除了周父之外,常年在外工作赶通告的周妍母女有意无意的,完全忽视了她。   在上幼儿园之前,小豆丁一直被周父囡囡地叫着,周父想了很多大名,《诗经》《楚辞》翻了几遍都没有选中满意的。   周母看的不耐烦,就说:“整天想这想那,还真当成宝贝不成?方家人一直都不说接回去,都是负心汉没良心的!”想了想气不过,口不择言道:“就怕以后养出个白眼狼出来,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到时候只认方家那有钱的,哪里还认得你!”   周父是Z大物理系教授,典型的工科男,性格稍显木讷严谨,却又有着自身性格中坚定的一面。   当初他就是对女儿严格要求,妻子教育孩子的方式和他完全相反,让她学习唱歌跳舞,两人产生巨大分歧,而周妍也因为父亲的严格和母亲的纵容,性格极为叛逆,对理科厌恶之极。或许也是因为如此,在她还没有读完大学的时候,就参加了一个大型电视剧选角,成功成为女二号,如果不是周父极力反对,她怕是连大学都不愿意读完了。   他和妻子的婚姻原本共同话题就很少,此时听得妻子说这样的话忍无可忍地道:“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你怎么样我不管,但你要在囡囡面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在小辈面前不给你留脸面!”   周母轻抚鬓角,轻哼一声:“当我稀罕说。”   她将手中东西一摔,拿起自己的名牌包包,穿起华丽的皮草外套,愤愤地跑出去和她的贵妇闺蜜们喝茶去。   周母性格浮躁虚荣,这些年一直将精力放在女儿的事业上,帮她打点一切的同时,参加着各种派对,穿戴各种名牌珠宝,进出于各种名利场合,被浮华沾染心中早已躁动不堪。虽是小豆丁的外祖母,却从没有对她上过心,对她的感情远不像周父那样深厚,甚至连带着对方家敢怒不敢言的怨怼都会时不时地用言语发泄在小豆丁身上。   看着这样的妻子,性情古板木讷的周父揉揉额角显得无可奈何。   小豆丁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周父身边的高脚儿童椅上,睁大了乌黑明亮的双眼安静认真的看着、听着,安静的不像一个正常的三岁稚儿。   周父趁机教育着小豆丁,“囡囡以后不可以学你外婆和妈妈知道吗?囡囡以后好好读书,长大后……”说到这里周父顿了一下,随即满是兴趣地问:“我们囡囡长大后想做什么呀?”   她小豆丁歪着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包子脸严肃的像个小大人:“爸爸,我长大想当个男孩。”   周父闻言心中涩然,怜爱地摸着小豆丁的头说:“囡囡乖,不论是男孩女孩,都是外公最疼爱的囡囡。”   周父望着小豆丁沉思了一会儿,缓笔一挥,在洁白的宣纸上一气呵成三个大字:周若尔。   若尔,若儿。    ☆、第 2 章   三、   由于周父平日里需要去上课,不能时时刻刻的照顾若尔,在她满了三周岁之后,就送到Z大附属幼儿园托班。直到整整一个学期之后,周父才从老师那里得知,若尔在班里安静过了头,怕是有自闭倾向,还委婉地向周父建议,去检查一下若尔的智力。   周父闻言大惊,惊的倒不是老师说的外孙女智力问题,而是自闭症倾向。   若尔从出生开始,可以说就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要说智力,这孩子宛若生有宿慧一般,聪明的过了头,完全不存在智力问题。倒是老师说的自闭症倾向,让周父很是忧心。   这事他不敢耽搁,很快就联系了Z大附属医院儿科的一位教授,通过这位教授的一系列检查和观察,得出结论:小若尔确实存在轻微的自闭症,若不及时治疗的话,自闭症可能会越来越严重,并且举了很多先天性自闭症患者的案例。   对于先天性自闭症患者,就好比是他们生下来就将自己和外面世界的大门给关上,完全接收不到外界信息。   但若尔的情况又属于另外一种,她是可以接收到外界信息,却犹豫某些原因,后天性的拒绝接收外界信息。这种症状目前还不严重,但长此以往,不排除继续严重的可能性,并且这种因素,很可能是犹豫家庭因素造成。   周父马上就想起,女儿和妻子在家时,向若尔宣泄的一些负面情绪。   很多大人都觉得小孩子不懂,其实孩子是最为敏感的,尤其是在她初来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最开始认知的时候,接收到的讯息会严重影响到这个孩子未来的成长。   而周父这个时候才想到,若尔自生下来之后,就很少有哭闹的时候,当然,也极少笑,过去只当她生来性子乖巧安静,完全没有往自闭症的方向去想过。   周妍和周母对她是完全不管不顾,照顾小若尔的担子就全部落在周父身上。   为了缓解她的自闭症,配合医生治疗,周父帮她从幼儿园退学,时刻都带在身边,就连上课的时候,都把小孙女抱着坐在讲台上,犹如一只吉祥物般看着大家上课。   若尔自小便生的犹如粉团一般,极为可爱,使得班里学生也喜欢过来逗她,偶尔也会抱着她出去玩。   她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只是目光一直追随着周父所在的方向。   外孙女这样安静,差点将周父头发都愁白。   为了能让小孙女像正常孩子一样,周父打算给她报一些兴趣班,让她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同时又能和同龄的孩子有一些接触,这样或许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   在给小若尔报兴趣班的时候,周父将每个兴趣班都向她介绍了一遍,问她想报什么。   小若尔不声不响地听完周父的介绍,表示全都想报。   而在报完兴趣班之后,周父也了解到,为什么在自己看来聪明的宛若有宿慧一般的小孙女,会被幼儿园老师委婉的提出智力有问题。   她有阅读性障碍。   她报的跆拳道、游泳、心算、小提琴等课程,学习能力很快便超出了同龄的孩子,但阅读、硬笔书法这一类的课程,却被老师评价蠢不可及。   周父看到若尔写的硬笔书法作业,居然连描红都描不好。   为找出原因,他还特意每天晚上陪小若尔练习,在练习的时候发现,不论怎样教她,她写字的方式都无法按照正常人要求笔顺来写字,甚至无法分辨拆解之后的偏旁部首,更别说组成的字了。   但同时,她的记忆里也十分好,她无法辨认每个字,也就无法进行阅读,可只要是老师念过的诗或者短文,只要她有心记,只要一遍她便可以一字不漏地背下来。   当然,通常她都是不吭声的。   对于若尔的认字过程,周父也接受了一些幼儿教育专家的建议,将家中每个物体上面都贴了黑色大字,从生活中点点滴滴来潜移默化,一点一点的教若尔识字,饶是如此,她识字和阅读的速度依然十分缓慢。   而周妍在知道女儿智力有问题后,越发的不愿意让外界知道她的存在。   只有周父知道,若尔是个特殊的孩子。   周父是物理系教授,出于职业习惯,闲暇之余,他也会利用水和阳光做的一些小实验,比如用放大镜聚光点燃火柴,观察水的浮力等等,这个时候,每当这个时候,若尔就会问周父一些小问题,比如放大镜聚集的太阳光点可以点燃火柴,那聚集了很多很多这样的光点之后,会不会就能烧开一壶开水呢?   对于这一类问题,周父通常都很认真的回答她,比如太阳能热水器原理,太阳能现在已经运用到生活中的很多方面了。   不管若尔能不能听得懂,他每天都会不停和她说话,给她讲故事。   开始是买儿童读物回来,照本宣科的读。比如说到《乌鸦喝水》的故事,若尔听后就会很不解地问他:“为什么可以沉到水里,为什么放入石头后水就浮上来?”   周父听到这样的问题不仅不会觉得奇怪,还会很认真的和小若尔讨论重力和水的浮力这样的问题,于是接下来的对话就变成了,周教授对物理各种力的普及,最后说非线性随机动力学与控制……不论说到什么故事,最后都是以周父长篇大论之后以这样的话结尾:“我们来做个试验……”   小若尔:“好O(∩_∩)O~”   周父是工科男,讲故事的水平十分有限,除了照本宣科的读故事,生活中也会给她说一些机动性的小故事,比如:   从前有个小盆友,叫艾伦舒加特。他每天背书包上学,书包里书太多,他就想啊,怎样才能把这些书压缩到个很小的东西里,背在身上不会重呢?后来,软盘就诞生了。再到后来,硬盘、光盘,一直到现在的U盘。   或者是,从前有个小盆友,他叫爱迪生,他做了什么什么……   有时候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就重复的和她说一些他专业上浅显的知识,比如无线电、非线性随机动力学等等,有时候只是唠叨,为了跟她说话,打开她内心的世界而已。   而若尔也像能听懂一般,听的很认真。甚至有时候还会举一反三地思考。   比如周父说到信息的压缩,和U盘的出现,她就会问:“爸爸,既然很多很多的书可以压缩在这么小的光盘当中,那能不能将很多很多的太阳能量压缩到U盘这么大呢?”   周父闻言便会笑着说:“当然可以,未来一定可以将各种能源广泛的运用于生活当中,比如手机、电脑、台灯等等。”   见若尔对他说的这些有反应,周父也十分高兴,不论她听懂与否,能有所回应就是很大的进步。   于是小若尔幼时的床头读物便成了《无线电史话》、《通信原理》《基础电工》之类的书籍,周父还常常一边给她读着,还一边实验,让小若尔对这些越发的感兴趣。   许是自小耳濡目染接触太多的缘故,若尔七岁时,便自己手工制作了一台矿石收音机。    ☆、第 3 章   四.   若尔四岁的时候,周妍再度怀孕,不负所愿的生下一个儿子,成功地坐上方太太的宝座。   若尔第一次见到方家人,是在她亲身母亲的婚礼上,以妹妹的身份。   婚礼过后,周妍从周父不舍的眼神中将粉团子一样的小若尔接走,牵着走到那个血缘上应该是她父亲的男人面前,哄着她对那男人笑的温柔:“若尔,叫爸爸。”   小若尔只是用乌溜溜的大眼睛,严肃着小脸望着那个英俊不羁的年轻男子,“他不是我爸爸!”她转身看向外面焦急地等着他,见她回头朝她鼓励地笑着的外公,包子一样的小脸肃容着,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我爸爸在那里呢!”   在若尔的心中,爸爸只有一人,就是后来,大家让她称之为外公的老人。   周妍脸色当场就寒了下来,尴尬而窘迫地看着那个满脸不羁神色冷漠的男子。   许是她让周妍丢了脸,之后周妍就不再管她。   她自己一个人出来之后,扑上去后紧紧抓着周父的衣角不放手,她抱着他的大腿仰起头,看着这个在她心里高大如天一样的男人,脸上满含儒慕:“爸爸!”   周父用慈蔼的笑容掩住了眼底浓浓的惆怅,摸着她柔软齐耳短发,“囡囡记住,不能叫我爸爸了,以后要叫外公。”   若尔清澈的眼睛注视着外公:“爸爸。”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进入方家,囡囡乖,叫外公。”   “爸爸!”   五.   周父鼻尖酸涩难当,强忍哽咽笑着说:“罢了罢了,爸爸就爸爸吧,记住了,以后只能私底下这么叫,有人的时候还得叫外公,知道吗?”   一直严肃紧绷的小脸上,倏地像清晨微微绽开的小花一样,抿着唇露出开心的笑容来,浅浅的,格外耀眼。   不久之后,周妍便来通知周父,要将若尔带回到方家去。   若尔自是不愿意,周父也担心。除了担心若尔病情之外,还因为,她是个很特殊的孩子。特殊在,她对于物理方面的天赋。   其实世界上不乏像若尔这样生有宿慧之人,甚至某著名大学还专门开有少年班,为的就是那些智力特殊的孩子,周父很担心,若尔回到方家后,能不能适应方家的生活,像她这样特殊的孩子,一个不好,很容易会毁了她。   在若尔的极度排斥和周父的强烈要求下,若尔在周父手中一直成长到七岁,到了必须要上学的年龄。   实际上,周父也不知道该怎样教育若尔才是最合适的,这几年来,若尔都再没去过幼儿园,全部教育都是由周父和知道若尔特殊之处的教授们一手启蒙。那些人也都是学者,平时讨论什么问题也不会避着她,久而久之,她倒是像这些教授们的小弟子般,而若尔的聪慧也让这些教授们大呼稀奇。   但这些人毕竟都是成年人,平均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作为一个孩子来说,她可能需要的,还是去接触同龄人。   这一点,也是周父最忧心的。若尔已经长到七岁,居然连一个同龄朋友都没有。   周妍来接她时,是在她嫁入方家的三年之后,那时她情况基本都稳定下来,逐渐退出娱乐圈,开始做一些幕后投资。   对于她和方家人来说,回来将若尔接回方家,那是对若尔的一种恩赐,可对年仅七岁的若尔来说,那是要将她和外公分开去面对未知世界深深的恐惧。   在刚开始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日夜惊惶不安,常常从睡梦中惊醒,醒来便要找‘爸爸’,直到后来周父和周妍商量之后,说要再养几年后,她才平静下来,现在又要面临分开。而这一次,无论她怎么抗议,都不能动摇周妍。   周妍毕竟不是几年前那个莽莽撞撞进入演艺圈,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现在她已经成功坐上方太太的位置,这两年豪门历练,也使得她目光不再像过去那样短浅。若尔也是方家的女儿,将她带入方家名正言顺,也可以在未来将她利益最大化,以助方岱岳。只有方岱岳在方家继承人的位置越稳,她的位置也就越稳。   方岱岳的利益最大化,就是对她利益最大化。   就这一点来说,同样利益至上的方家老爷子必然会接受若尔。   见父亲依然不舍,已出具贵妇姿态的周妍从容地劝着周父:“爸,要是她真有自闭症,更应该出去治疗才是,回到方家才有更权威的心理医生来给她治疗,在这里你只会误了她,况且,难道你想让她当一辈子的私生女吗?”   这是周父最大的隐痛,若尔留在这里,始终是见不得光的身份,至今为止,在某些论坛中,说到周妍,还是会有不少人提到若尔的身份,对于她究竟是周妍的妹妹,还是周妍的女儿一事进行争论。   周妍那些年雇了不少水军,转移网民视线,甚至安排了内部爆料人员,说亲眼见到周妍母亲怀孕坐飞机的画面。   周父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要是囡囡在方家呆不惯,就把她送回来。”说完这句话,他像是瞬间老了几岁,身上的精气神都消失了,颓然地坐在那。   周妍不以为然地道:“在方家事事都有人服侍,没人能吃了她。”   当他们商量好,过来带走若尔时,小若尔只是睁着一双明净清亮的眼睛,很安静地问周父:“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听到小孙女这句问话,周父心中一涩。他强忍哽咽,走到小若尔身边,摸着她的头:“囡囡,我是你的外公,记住,以后别叫错了。你姓方,你的爸爸……在方家。乖乖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若是想外公了,随时可以回来看我。”   若尔眼前一红,带着哭音道:“可是我现在就想,很想很想,天天想,时时想。爸爸,我能不能不走?”   周妍看着父亲那酸涩难忍的表情,担心说好的事情父亲又要变卦,心底微微有些不耐烦:“行了,让她回家又不是去龙潭虎穴,方咏康外面多少女人想进方家都进不去!”说着缓了缓语气,“S市离这里也不远,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用的着跟生死离别一样吗?爸,你要是想若尔,随时过去看她就是,没人会拦着你。”   又说:“若尔都七岁了,总不能一直跟着你吧?到现在连学都没上,回头能不能跟得上进度都不知道,你这是爱她还是害她呢!”   周父原本不舍的心,终于被说动,狠了狠心,别过头去,不再去看若尔。   若尔原本清澈的大眼里,眼泪唰唰就落了下来,“爸爸,别不要我。”见周父狠下心就是不理自己,肩膀微耸强忍哽咽,她又转过头看向周妍:“姐姐,你就让我想和爸爸在一起,我就当周家的女儿好不好?”   周妍闻言挑高了眉:“你叫我什么?”   若尔眨巴着雾霭沉沉的清澈大眼,口齿清晰道:“姐姐。”   周妍冷漠地打量着这个她生下来之后就再没过问过的女儿,微蹙的眉尖越发沉冷。   她生她时才二十岁,自己还是小女孩,完全没有从小女生的状态向母亲这个身份转变过来,也没有转变,她的目的一直很明确,在经历过娱乐圈那些光环之后,她再不会让自己平庸的埋没于人群中,她那样努力的向上爬,为的就是有天嫁入豪门。当时还在她肚子里的若尔,不过是她进入方家的敲门砖而已,生下来是个女儿,若尔在她眼里的价值自然也失去,还没出月子就将若尔丢给了周父。   因为事业,这些年恨不得把她藏进阴暗的老鼠洞里,一直不存在才好。   她涂着朱红色的唇角向右微微一勾,漠然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被她一直无视女儿。   不过七岁,却琼鼻檀口,眉目如画,外貌上竟完全遗传了她和方咏康的优点。即使没有这些,方若尔作为她和方咏康的嫡亲女儿,在方家长大,将来光是方家财产多少都能多分一份,如果一直放在周家,谁知道会不会有她的份。   方家偌大财产,哪怕她只分到一根苍蝇腿,对于现在的周妍来说,那也是偌大一笔财产。   她眉眼倏地柔和了下来,端坐着身姿,矜持地伸手轻抚着小若尔的面颊,柔声说:“若尔,你好久没有见过弟弟了吧?难道不想他吗?他可是都会叫姐姐了呢,你过去后还有两个和年龄相仿的姐姐陪你玩,你不喜欢吗?”她表情柔和地笑着诱惑,“妈妈给你准备好了房间,里面有很多漂亮的玩具,想要吗?”   “不想。”若尔黑亮的眼睛雾蒙蒙地望着周妍,“我只要爸爸。”   周父老泪夺眶而出。   若尔无措地将目光投向外公,眼神祈求。   周父一直站在落地窗边看着阳台外面,转过脸时,外面的阳光照射在他宽厚的背上,将他的表情全部笼罩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却听到外公沙哑无力的声音说:“囡囡乖,回方家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家。”   小若尔看到外公用手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下,眼泪倏地流出,跳下沙发跑过去一把抱住外公的大腿,脸紧紧贴在外公的腿上:“爸爸,我不要走,这里才是我的家!”   她鼻头通红,眼泪顺着脸颊浸湿裤腿,贴在周父的肌肤上,带来一阵凉意,也让他心如刀割。   他推着她,嘴里说着:“走吧,回方家去吧,囡囡乖啊……”   “不乖,我不乖!”若尔哭着抱着他的大腿不松手,一声声犹如钝刀扎在周父身上,心痛难忍。   周妍实在有些难以理解父亲和女儿之间这腻歪的样子,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大多数心思都放在事业上,结婚后放在如何在方家站稳脚跟上,她花在任何一件事情上的精力都要比花在若尔姐弟身上的时间多,不光对若尔不会有这样难以割舍的心情,对方岱岳同样不会。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果断地走上前,将她从周父手中拖过来,拽着她的手腕往外面走。   若尔挣扎的格外剧烈,眼看着就要被拖出大门,她突然伸出左手死死地抠住门框,整个人被拉成条状,指尖抠的发白,哭着摇头:“我不要走,姐姐别带我走……爸爸,爸爸!”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完全像一个孩子,撕心裂肺,满心惶恐。   周妍被她的哭叫声吵的额上青筋直跳,不知道还以为她要推她去火坑呢,当下就在她抠门框的那只嫩白的胳膊狠狠拍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拍的极响,是怒气之下用了大力气的,顷刻间胳膊上便浮起五个红手印。原本以为她吃痛后会放手,哪只她小小年纪脾气倔的厉害,那样一巴掌都没有让她手松开。   周妍干脆利落地上前,伸手将哪只紧扣在门框上的手抠了下来,毫不怜惜地一把拽着她往外面拖,一把将门狠狠摔上,将她的哭声彻底隔绝在门外。   拿一巴掌听的周父浑身一颤,心疼的像被揪住一般,却始终没有回头,直到大门被关上,才转过身来,老泪纵横。   直到被拽上电梯前,小若尔还在哭着挣扎,嘴里大声叫着‘爸爸’。   周妍气的眉头紧皱面色铁青,这要让狗仔拍到,明天又是一条丑闻,她用帽子和墨镜将自己遮挡的严实,进入电梯之后就蹲下~身,紧皱着眉头紧紧抱着若尔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再敢吵闹,我就让你永远见不到爸爸。我数到三!”她语气格外严厉铿锵:“一……二!……”   小若尔根本不管她,一个劲地按着电梯按钮要出去,周妍猛地一把将若尔推开,狠狠撞在电梯里面的墙面上,若尔只觉得头被撞的咚一声,嗡嗡作响,头晕眼花,眼里直冒金星。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周妍脸上满是厌恶凶狠。   见她摔倒在地上怔愣地看着她,周妍才厌恶地皱了皱眉,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眼泪擦掉,出了电梯门,我不想再看到你脸上有半点眼泪。”   说这句话时,她那张精致艳丽的眉尖,皱的已经快打成疙瘩。   若尔伸手啪一声打掉她递过来的纸。   周妍气的青筋直爆,一把拽过她,半点没有怜爱之心地将纸巾在她脸上胡乱地擦了擦,等电梯门一开,直接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半拖半拽地拖了出去。   这里是Z大教职工公寓,地处Z大最里面,安保十分严厉,进出门都专门的门卡,教职工公寓又是不对外出售的,甚少有狗仔能进来。   不过狗仔们通常都神通广大,要是有人潜伏在此处,也很正常,此时周妍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是出于职业习惯,出了楼层下面的门之后,她还是习惯性地让一张艳若桃李的精致面孔冷若冰霜,一只手牵着若尔的手腕,一只手挎着包,踩着十公分的纤细高跟鞋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格外有范儿。   出了公寓楼,下面就是一辆黑色轿车等待那里,见两人出来,从中走出一位穿着休闲的男子,沉默恭敬地打开车门。周妍墨镜下的目光本能地向周围扫视了两圈,又看了眼开车门的男子,男子微微摇了摇头,周妍冷着脸,直接把若尔扔进了车里。   若尔一进去就要从另一头车门往外跑,周妍面色冷凝地道:“把门窗都锁了。”   若尔车子很快发动,在里面打不开门,车子眼看着就驶出Z大校区,急的不停地拍打着汽车门窗。   周妍揉着额头烦躁地低喝一声:“够了!再敢发出半点声音把你扔出去!”   可能是之前周妍在电梯里将她扔出去那一下撞得实在太厉害,听得周妍发火她不由有些瑟缩。但   这句话并没有达到恐吓的效果,反而因为车子还未驶出校区,若尔像是看到希望一般希翼地看着她,望着车子快速行驶而急速倒退的窗外咽了咽口水:“那……那你把我扔出去吧……” ☆、第 4 章   周妍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却在看到她挂着泪珠的眼睛里的希翼时,心底陡然烦躁起来。理都不理她,坐在车上闭上眼睛。   小若尔像是找到可以回家的方法似的,希翼地叫着说:“姐姐,你把我扔出去吧!”   周妍二活没说,挥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若尔稚弱的脸上。   那一巴掌是什么感觉呢?   若尔后来回忆起来,只记得疼了,好像半边脸都麻了,耳朵里嗡嗡嗡的响。   她记得也是至此之后,她对这个血缘上的母亲再没有了半点期望。   那一刻她懂得了,哭和闹,只有针对真正疼爱你的人,才有用,才心疼。为了不让真正疼爱她的人心疼,她再也没有在人前掉过眼泪。   车子里一时安静的只听到车子发动机轻微的沙沙声,就连原本还有一些的抽泣声都渐渐归于平静。却不知为何,周妍内心越发烦躁。   开车的男子也没想到周妍说发飙就发飙,也被吓了一跳,看到那小女孩脸上陡然红肿起来的脸颊,心底暗暗摇头。想着真不愧是专业戏子,在外面亲和高贵气场强大是众粉丝心目中的女神,私底下却许多庸俗女人一样,为了钱往上爬,连亲生女儿都可以下这样的狠手。   汽车行驶了好一会儿之后,周妍突然喊停车,语气不耐地对那男子说了一句:“去看看附近哪里有药店,买点药来。”   男子沉默地将车停在一药店前,迈开长腿跑出去买药。   回来后将药递到后面:“涂在脸上就可以了,还有冰块,可以先冰敷一下。”   他很好奇,她让他去买药是因为关心那小姑娘,还是怕小姑娘肿着一张脸回方家,让方老爷子看到毁了她苦心经营的温柔贤惠的形象。   不过他只是一个司机,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   见周妍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像睡着一般动也不动,他怜悯地看了若尔一眼,无奈地将冰块递给她,做了个敷脸的动作:“放脸上敷着。”   若尔眼睫毛上的泪珠尚未干透,情绪却已经平静下来,礼貌地用带着鼻音的童声含糊地说了句谢谢,可能是说话扯到脸上的伤,让她很快地低下头去,将冰块接过来覆在被打的脸颊上。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尽责地继续开车。   方家所在的城市是一座国际化大都市,距离H市只有不到三百公里的路,若是坐动车或者高铁,也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倒也不远。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之后,车子驶入一处别致的别墅区,五分钟后在一栋灰红色别墅前停下。   别墅造型并没有多豪华别致,外表看上去甚至有些陈旧了,灰红色墙砖,青黛色屋顶,整个给人的感觉便是简单大气。   车的避震功能十分好,坐在车上几乎都感觉不到颠簸。车子停下后,男子吃不准周妍是不是睡着了,就轻声地叫了一声:“太太,到了。”   墨镜下化着精致妆容的眼睛睁开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外面,而是将眼风扫向精神萎靡的小若尔。   之前哭闹了一番,之后她便开始有些困了,却竭力的不让自己睡着,此刻见母亲目光冷然地扫过来,竟下意识地朝座位的另一头移了移,整个人都贴在了汽车门上。   她这反应再度让周妍恼火了起来,周妍也不管她,只是皱着眉训斥道:“一会儿跟在我后面,见到人记得要喊,有点眼力见。”   若尔只防备地看着她,嫣红的唇紧紧抿着,目光转向车窗外那栋庞大到犹如恶兽般的建筑。   周妍矜贵伸出保养得白皙细腻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若尔的衣服领口,用食指侧面抬了下她的下巴,看她脸上伤痕。   当时她一时气急,下了狠手,经过冰敷和抹了药后,红肿消得差不多,不细看看不出来。   小若尔显然很怕她,在她的触碰下,身体都僵硬了,头本能地贴在车窗上想让往后避让她的触碰,这使得周妍刚生出的一点愧疚瞬间变成了厌烦。   她无趣地放下手,打开门,“走吧!”   若尔下车后连忙跑到绿化的花坛边,吐了一口血来,中间还混合着两颗瓷白的小米牙。   周妍看到,心头越发的烦躁,脸色也更加难看。   开车的男子给她拿了两张纸巾和一瓶矿泉水,无声地看了眼若尔,“簌簌口。”   一直到确定她嘴里没有血迹,脸色也干干净净,周妍才不耐烦地踩着高跟鞋兀自方家大宅走去,纤细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冰冷的嗒嗒声,若尔迈着小短腿小跑着跟在她身后,男子拿着若尔的行李跟在后面。   方家大门前立着两根哥特式风格建筑的白色石柱,将大门分成并列的三个大拱门。周妍打开左边的那扇门,入目便是二十多平米的昏暗空间,空间上方并排挂着几盏细长的橘红色的圆柱形的灯,旁边是一张壁橱式木柜,木柜上方是古色古香犹如书架一样的木架,上面放了些绿色盆栽。   周妍打开木柜,若尔看到里面整齐地放着许多双鞋子。   会客用的新拖鞋都是成人的,周妍皱了皱眉,先是自己换了鞋子,又随手拿了双崭新的儿童拖鞋,扔给若尔,一副疲惫之极漫不经心的样子:“先穿着吧,回头再买。”   若尔不知道这是谁的拖鞋,比她的脚要稍大一些。她不愿意穿别人的鞋子,倔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妍向里面走了几步,见她不动,不禁又生出了些火气,眼风冷冷地扫了过来:“愣着做什么?还要我帮你穿不成?”   若尔被周妍那威胁的眼神看着,不得不拖下鞋子换上拖鞋。再往里走大约五米左右,视线豁然开朗。   他们换鞋的功夫,里面的人似乎听到声音,很快便走出来一位四十多岁穿着围裙的阿姨和一位二十几岁,长相非常淳朴的姑娘。   穿着围裙的阿姨见到周妍矜持地点头笑着:“太太回来了,这位就是小小姐吧。”   后面的年轻小阿姨憨憨地连连点头:“可真漂亮。”   周妍在下人面前懒得装,径直往楼上走,对这位穿着围裙的阿姨道:“我上去休息会儿,你带她去她房间吧。”   阿姨笑呵呵地‘哎’了一声,在周妍转过身之后,若尔分明看到她脸上露出的鄙夷,不过在面对若尔时,又是亲切的微笑,“小小姐坐了这么长时间车渴了吧?小张,给小小姐拿杯水,送小小姐回房间。”   淳朴姑娘满脸憨笑的点了下头:“哎!”急忙跑进了厨房。   年长的阿姨说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若尔还稍微有些红肿的脸蛋一眼,唇角不屑地勾了勾,将她一个人扔在那里,转身去了厨房。   片刻后,小张用剔透的玻璃杯端来一杯温热的清水,递给若尔,笑的满脸热情:“喝水!”   若尔接过水轻轻道了声谢谢,小抿了口水,水里还有淡淡的柠檬香。   她对这里一切都是陌生且惶恐的,有几分像林黛玉初进贾府时的样子,不多说一句话,不多走一步路。   之前开车的男子站在玄关处,见小张就站在玄关处可见的地方,说:“小张,小小姐的行李放在这儿了。”   小张立刻笑着说:“哎,放着,我来拿!”   男子又看了若尔一眼,才沉默离去。   小张看到玄关门口放着的行李,脸上笑容满面说:“那是你的行李吧,走,我带你上去,太太好早就把你房间准备好,早盼着小小姐过来呢!”   她小心地拿了她的行李箱进来,行李箱的底部滑轮并没有碰到地上的地毯,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那边是先生和太太的房间,姑爷和姑太太房间在这边,那边是二少爷和二太太房间,这是表小姐房间,这是小姐房间,这是少爷房间。”   一直到最偏僻的角落,她才笑着推开门,对着里面装修好的房间说:“小小姐,你房间到了。”   房间大约有三十平米左右,墙面用淡粉色夹杂着淡绿色条纹装饰而成,在床头的正上方还挂着一个类似于游泳圈大小的淡绿色枝叶盘成的不知材质的圈,靠南的那一面墙都是窗户,却不是落地窗,淡紫色窗帘下面是淡紫色软垫和抱枕,再下面就是整排米白色柜子。   家具、书桌、床全部都是米白色,其它包括被子、床单、椅垫、抱枕都是欧式公主风粉白相间或淡紫色,床边还坐着一只半人大的维尼熊,整个房间布置都充斥着甜美清雅的气息,和她原来在H市住的房间完全不同。   这样的房间对若尔这样年龄的小女孩吸引力应该是巨大的,可惜,这一点在若尔身上完全行不通。   她目光漠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脸上丝毫不见欣喜。   小张期待地望着若尔:“喜欢吗?这可是大太太特地吩咐的呢!”   经过周父这几年的引导陪伴,若尔性格虽还安静,却不再像幼时那样自闭,闻言竟对小张礼貌地笑了笑。   她进入房间之后,小张便离开了,剩下她一个人站在里面,好半响才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爬到一米高的窗台上,看向窗外。   窗外景色和别墅前面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正下方是一块半个足球场大小的长方形绿色纯草坪,草坪上没有栽种任何花草树木。紧挨着草坪的左边便是漾着湛蓝光芒的游泳池,泳池面积大约是草坪的三分之一大小,里面蓄满了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美丽的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   泳池旁边约两米处,是纯白色葡萄架,上面爬满了绿色植物,看不清是葡萄还是紫藤,亦或是其它植物;再往旁边看,是两把撑开的白色太阳伞,伞下整齐地摆放着欧式桌椅。紧挨着这些东西的,是一条不大但水很清澈的人工湖,湖的两边树木葱郁,修剪的格外整齐。除此之外,还零星地栽种一些有些年份的高大树木,使得院中空旷之余又显得生机勃勃。   可若尔还是不喜欢这里,这里一切都是那样陌生。   她想回家。   她就这么坐在窗户边,眼神怔愣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便靠着窗台上的抱枕浅浅地睡了过去,梦中极是不安。    ☆、第 5 章   若尔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小张在外面敲了两声,叫道:“小小姐,老爷、夫人他们快回来了,你要不要出来等他们?”   见里面一直没反应,小张试着把房门打开,就见那安静的仿佛玉娃娃一样的小姑娘正坐在阳台上,目光中还带有刚睡醒的茫然迷离。   这样安静乖巧的小女孩,实在很难让人讨厌。小张被她那懵懂的眼神望着,心都融化了,灿烂地笑着说:“小小姐,要不要出来等?老爷夫人马上就要回来了哦,你要不要去洗把脸?很快要吃饭了!”她身上似乎永远充斥着一股热情:“表小姐和小姐也要放学回来了,她们和你年龄差不多大,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玩,小小姐长的这么漂亮,她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若尔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太大的反应。片刻之后,才像睡醒了一般,慢吞吞地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洗手间的装修和她房间差不多风格,也是以粉、白、淡绿为主色,只是洗手台稍微有些高,她够起来有些吃力,洗脸的时候将衣服前襟都弄湿了。   脸上的红肿消退的快看不见了,灯光昏暗的时候不注意看的话就不大能看得出来,倒是她两只手腕上,一只手腕青紫,一只小臂浮着紫红的巴掌印。   她都用冷水冲了冲,用司机买的药膏都涂了,脸也抹了药膏。   这是她第一次挨打。   许是傍晚,楼梯走廊的灯光都昏黄色的缘故,方家客厅和楼梯这样入目所及之处的装修风格有些金碧辉煌。浅淡的原木色墙壁光可鉴人,反射着楼梯顶上的水晶吊灯灯光,楼梯则是黑色大理石的,从楼梯下面抬头看,在楼梯拐弯处,横竖着挂了七幅小画,每幅画大约一尺宽长,不规则的挂在一起。除了两幅是欧式建筑油画,其余六幅画皆是欧洲宫廷仕女,画风有些类似于《提香》。   站在楼梯拐弯处向下看,便是华丽繁复的客厅。   说它华丽繁复,是指它的装修风格。   米白色的地板上铺着一层花纹繁复的地毯,地毯以豁亮明朗的白色为主色,普蓝色的边纹,花色细腻清晰,宛如针绣一般。地毯中间放置着一张长方形原木四角矮桌,矮桌中间是一条米金色桌巾,大约是矮桌的三分之一宽,桌巾上整齐地摆放着三座铜质类似于古代香炉香炉的东西,旁边是同样材质的高脚果盘,里面是洗干净的各色水果,分外诱人。   矮桌的正方是背靠落地窗放置的同样有着繁复花纹的长形沙发,沙发看上去极为厚重,除了上面软垫部分,下面竟全是实木,沙发两边同样是两块实木矮柜,一左一右放着两盏一模一样铜质台灯,左边的矮柜上还有一个相框,上面是一个年约六十的老人和两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方桌的另外两边是同木色白底皮垫的原木椅,两个椅子像个距离大约一米多,中间有一小圆桌,小圆桌上也是一盏欧式台灯。   椅子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   此刻客厅中空无一人,就连与客厅相连的餐厅也没有一人。   若尔站在楼梯口,踩着地面上洁白干净的地毯,缓缓走到华美的长沙发边安安静静的坐下,才一抬头,便看到玄关入口处走进来的两个女孩。   两个女孩都是十岁左右的样子,一个头发柔顺地散落在肩膀上,头发微卷,宛如公主一般;一个扎着简单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神色极为高傲。   她看到她们两人的同时,两人也看到了她。   神色高傲的女孩先是一愣,接着脸色便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后面个头稍高一点有着柔顺头发宛如公主的女孩则笑眯眯地走了进来,笑容如同花开一样,让她原本就漂亮的脸蛋格外生动了起来。   只听她用银铃般好听地声音笑着问:“你就是舅妈在外面的私生女吧?没想到舅妈还真把你接了回来。”   马尾辫女孩直接无视了她,微蹙着秀眉对柔顺头发女孩不耐烦地说:“搭理她做什么?”   柔顺女孩轻笑着:“我也不想搭理,可谁让人家妈妈有本事有手段,生了儿子,还带回来一个拖油瓶,以后可是要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呀!”   这女孩长得非常乖巧可人,一看就是非常容易博得长辈喜爱的那种,尤其是笑的时候,眼里像聚了光,即便是笑容讽刺意味十足,也丝毫不减她的颜色。   她的话不知哪句戳到马尾辫女孩,马尾辫女孩脸色立刻就寒了下来,不屑地瞪了若尔一眼,“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个戏子!”   柔顺头发女孩立刻娇笑了起来,不在意地看了若尔一眼:“是呢,不过是个戏子。”   从头到尾,若尔就整个睁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安静沉默地看着两人。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小张已经端着水果牛奶等物走了出来,看到两个女孩笑的灿烂:“小姐、表小姐你们回来啦,饿了吧,先吃点水果,等老爷夫人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她将果盘放在矮桌上,上面放了三支银光灿灿的小细叉。   若尔早就肚子饿的咕咕叫,见有水果上来,开口问小张:“我可以吃吗?”   小张爽朗地笑着说:“当然可以呀,就是给你和小姐、表小姐拿的呀,不过马上就要开饭了,要少吃一点!”   若尔闻言很干脆地拿了一颗葡萄塞到嘴里,慢慢嚼着。   陶颖和方若华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居然说拿就拿了。   陶颖倒是好涵养,她笑眯眯地看着若尔,弯腰将矮桌上的果盘整个都端了起来,娇声道:“吃之前都不和主人打声招呼,这就是你的家教么?”   她又轻笑一声,挑了挑眉:“啊,我忘了,你是个私生女,有娘生,没娘养。”说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指微微向下倾斜,果盘中的水果顷刻间全部落在地上,手中的白瓷果盘也像拿不稳一样,哐当一声向地上落去,正好砸在若尔腿上。   她小小地惊叫一声:“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没有砰疼你吧?”   若尔不防,果盘落下来的时候向旁边避了一下,还是被砸中脚踝骨,疼的脸色一变,目光黑沉沉地看着陶颖。   见她表情不善,陶颖再度笑了起来,对一旁冷着脸的方若华道:“你看看,你看看,看她表情,好像要打我呢!”   方若华在一旁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她敢!”   小张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看着家里两位大小姐欺负刚来的小小姐,她只是一个保姆,不敢多说什么,只担忧地看着若尔疼的发白的脸色,担忧地问:“小小姐,你没事吧?”   这个称呼当场让陶颖变色,只见她上一刻还笑着的如花娇艳下一秒立刻就冷凝下来,不悦地斥道:“小小姐?她也配!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还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她娇美的容颜上露出颐指气使的表情,冷冷地指着地上砸了一地的水果,对小张道:“把这些东西通通给我捡了扔出去!”   小张早已经习惯了表小姐的变脸,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歉意地看了若尔一眼,蹲下身将掉落在地毯上的白瓷盘和水果一点一点地捡了起来。   方若华神色淡然地看着这一切,语气微微有些不耐地叫着陶颖:“表姐,走了。”   陶颖嬉笑一声,不屑地看了坐在沙发上沉沉看着她的若尔一眼,施施然上楼。   等两人走的不见身影了,小张才抬起头担心地问:“小小姐,砸中没有?疼不疼?”   若尔抿了抿唇,沉默地看着她没说话。   “她叫陶颖,是姑太太的女儿,姑太太你知道吗?就是先生的姐姐,他们也住在这里。”最后一句,小张声音压的极低,“还有一位叫方若华,二少爷的女儿。”   说着赶紧收拾了地上的东西,又将地摊上的水渍收拾了一遍,去厨房偷偷摸摸的给她了拿了几颗车厘子放在桌上的高脚铜盘内,“你先吃点垫垫,一会儿老爷夫人回来就开饭了。”   若尔一直紧紧握着沙发边沿,等小张也去了厨房,她紧攥着沙发的手中才露出一枚插在发坐垫内的小银叉来。   周妍不知道在房间是睡着了,还是隔音效果太好不知道下面的动静,下面的事情完全没有惊动她,一直到六点钟左右,她才化着精致的淡妆穿着舒服随意却丝毫不见邋遢的居家服款款下楼,去了厨房。   片刻之后,玄关处发出脚步声,从那里走出一个六十岁左右,精神矍铄神色肃然的老人来。   说是老人,其实一点都不老,他头发向后背梳着,满头无法,面部表情看上去极为威严,眉心有深深的皱纹,而就在这个时候,周妍系着围裙手里捧着一盘蔬菜沙拉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老人,立刻温婉地笑了起来,亲切地喊道:“爸!”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满面笑容地转过脸对若尔喊道:“若尔,快叫爷爷。”   方老爷子这才注意到,沙发还坐着一个安安静静仿若玉雕似的小姑娘。    ☆、第 6 章   还没等若尔叫他,他身后就响起一道毫不掩饰讥讽的嗤笑声:“哟,还不确定是不是我们方家的种呢,这就把爷爷叫上了?我看还是先把亲子鉴定做了的好,毕竟,谁知道她是谁的种?”   随着说话声音传来,方老爷子的身后走出来一个烫着一头大卷发神色精明的女子,她看到若尔后,懒懒地讥笑着,满脸讽刺地望了周妍一眼,轻抚着鬓边发丝,意有所指地说:“我说有些人,别真以为飞上枝头就成了凤凰,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家里捡了,真当我们方家是收容所不成?什么破烂玩意儿都捡回来?”   她年龄大约在三十几岁,保养的很是得宜,三角眼,吊梢眉,看着就是精明厉害的样子。有她这样一对比,还不到三十岁的周妍看着就格外温婉明理。   方咏宁身后身材高大的男子扯了扯她胳膊:“你少说两句。”   方咏宁恨铁不成钢道:“对于那些自觉的人我根本不用说,但有些人就是不自觉,你不说的话她就蹬鼻子上脸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说着狠狠瞪了周妍一眼,踩着高跟鞋咔咔往楼上走,她身后的男子连忙追了上去。   周妍脸上笑容既无奈又包容,还有那么点黯然中带着强笑,对方老爷子道:“爸,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厨房看看。”说着把手中的蔬菜沙拉往餐厅端去。   方老爷子并没有因刚才的事情而说什么,只打量了若尔一眼,方才缓缓开口道:“若尔?倒是合了若华的名字。”   往餐厅方向走的周妍闻言笑道:“是她外公取得,取自《宋书-礼志三》,‘若尔,三苗堀强於江海,大舜当废东巡之仪,徐夷跳梁於淮泗,周成当止岱岳之礼也。’”她柔和地笑着说:“是就着岳岳的名字取的。”   岳岳,正是她后来生的男孩,也是方家第三代唯一一个男孩,取名方岱岳。   方老爷子闻言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淡淡道:“倒是个好名字。”目光又灼灼转向若尔:“几岁了?”   方老爷子久居上位,又生性严肃,给人压力感极强。然若尔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一双乌黑的大眼很是平静地望着他,丝毫不怯:“七岁。”   方老爷子并没有多重视这个在外多年的孙女,倒是见她小小年纪便在自己的威势下镇静自若,有了两分兴致,问她:“上学了没有?”   若尔看他和‘爸爸’不像,没了搭理他的兴致,默然点头。   周妍手中捧着蔬菜沙拉已经往餐桌上端去,笑着插了句:“若尔性格就是太文静了。”   方老爷子眼神淡淡地看了一眼,“别忙了,这些事用不着你动手。”   周妍毫不在意地笑道:“这不是在家嘛,些许小事,不忙。”   “你妈她还没回来吗?”   “妈说去接岳岳,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方岱岳如今不过三岁,就被送进天才启蒙班启蒙,方夫人很是喜爱这孙子,每日都要去接送。   “嗯。”方老爷子淡淡应了一声,将目光投在若尔身上,“过几日就随你两个姐姐一起去加仑吧。”   加仑是一所从幼儿园开始到大学一体的民办学校,也是平常人口中所谓的贵族学校,这里是分校,但师资力量丝毫不下于H市,甚至比H市的加仑小学还要好很多,而在这里面读书的孩子,无一不是S市顶级富豪的孩子,毕竟每年十多万的学费,不是普通家庭能够承担的。   周妍笑着对若尔说:“还不快谢谢爷爷。”   若尔瞠大双目似乎吃惊和在周家表现完全不一样的生母,缓缓说了句:“谢谢爷爷。”   这时候,一个年约四旬的美貌妇人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肉墩走了进来。   小肉墩看到方老爷子似乎有些怕他,但还是大声地喊了一句:“爷爷好!”   方老爷子原本有些严肃的脸上,顿时柔和了下来,他走到沙发旁,原本若尔在沙发上坐着的,见他过来,就向旁边移了移,让方老爷子坐在中间,那美妇人见若尔居然还老气横秋的坐在主位上,也不知道让人,眼里便有些不喜,问周妍:“这就是你外头那个?”   周妍笑容有些微的局促,还是力持自若的笑道:“是啊,七岁了,刚来,还不懂事。”又连忙向若尔斥道:“还不快下来让爷爷坐!”   方老爷子挥挥手:“让她坐着吧。”又望向那小肉墩:“过来!”   小肉墩迈着两只小短腿,小肥屁股上的软肉一甩一甩地朝方老爷子跑了过去,一把扑到他腿上,软糯糯地喊:“爷爷!”看到旁边还坐着一位小姑娘,便用溜圆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若尔。   若尔和这个弟弟见面的次数极少,她知道这是和她同父同母留着相同血的嫡亲弟弟,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浅浅漾出一抹笑来。   见到她笑,小肉墩顿时也笑了起来,伸着小手往她那里伸,口中喊着:“姐姐好。”   他说话尚且含糊不清,可小若尔就是听懂了他的话,闻言脸上笑容仿佛能破冰一般,眉眼弯弯地轻声说了句:“你好。”   方老爷子虽然严肃,但对这个孙子还是非常宠爱,他一把将小肉墩抱起坐在他大腿上,问他道:“岳岳喜欢姐姐吗?”   小肉墩瞅着若尔害羞地傻乐道:“喜欢姐姐。”   “你呢?”方老爷子目光漠然地看向小若尔。   小若尔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心思全部都在小肉墩身上,脸上笑容干净纯粹的仿若雨后晴空。   看到这样的笑容方老爷子心莫名就软了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在外面长大的小孙女。   方家老大是个不着调的,有能力,但恣于情性,聪慧不开。心思花在女人身上,自家企业懒得进去,却喜欢在娱乐圈里头折腾,女人无数,私生女也不少,就没见他有想结婚的时候,方老爷子就是抽他都不顶用,他干脆整日流连在外,根本不归家,如今都三十六了,还整天泡在女人堆里。   周妍原本是方咏康身边众多女人当中的一个,因为好运生了个儿子,方老爷子见她出生书香门第,父亲是大学教授,本身也是大学毕业,儿子又是她唯一的男人,见孙子生了,人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便答应了两个人的婚事。   周妍能在大学的时候就被导演相中演了一部当红电视剧中的女二号,又能在美人多如过江之卿的娱乐圈混出一番名堂,还能跟着方咏康这么多年没被厌弃,成功上位为方太太,姿色必然是十分出色的。方咏康自己也是遗传了方夫人的优点,相貌堂堂,眼前这个小孙女相貌上完全汇集了儿子儿媳的优点,一看就是两人的孩子。   许是方老爷子的眼神实在太过凌厉,小若尔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但也只有一眼,就转开了目光,继续将注意力投到他腿上的小肉墩身上。   可那一眼的笑容,饶是方老爷子极度厌恶大儿子方咏康外面那些女人、私生女,也不禁对眼前这小孙女心生好感,实是这小丫头眼神太过澄澈透亮,明净如洗。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向周妍,“既然都回来了,就开饭吧,叫他们都下来。”   周妍见方老爷子对女儿没有厌恶排斥,如此简单就接受了她,面露喜色,却见方老爷子眼神锐利地盯着若尔细嫩的小脸,眼睛眯了眯,冷声问道:“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第 7 章   周妍心里一跳,面上却带着几分笑意,温和地看着若尔,她想解释说撞的,可这伤痕虽然淡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被打的,再怎么撞也不会在脸上撞出五个手指印来,不由心下惴惴。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若尔居然入了向来鄙夷私生女的老爷子的眼。她虽是方咏康原配嫡妻,可若尔毕竟是在他们还没有结婚的时候生下来的,属于非婚生子,严格说起来,就连方岱岳也都是非婚生子。   难道是因为岳岳的缘故,老爷子才对若尔另眼相看?还是……   她望向若尔那张完全遗传了她和方咏康优点的精致面容,虽说女大十八变,童年貌美的女孩长大不一定就惊艳,可底子精致如斯,长大再怎么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若是将来联姻为岳岳铺路……对于方家来说,养一个姑娘不过是费些粮食衣裳而已,可未来的收益……以老爷子的商人本性……   周妍心中暗暗思索着,目光略带威胁地注视着若尔,生怕她胡乱说错什么话。   若尔只是抬眸平静地望向方老爷子的眼睛,一老一少大约对视了三秒钟左右,她又将目光放到小肉墩身上,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竟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方老爷子的话。   方老爷子一愣,这还是首次见到有人敢无视他的。   他家中虽然已有两个孙女,但他脾气向来刚硬,甚少和两个孙女亲近,和若尔这个小孩子也没什么可说的,便问她:“上学了没有?”   若尔歪头似在认真地思考他问的问题,可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居然再度将注意力放到小肉墩身上,伸手抱他咯咯直笑,竟是再度无视了方老爷子。   倒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上学了没有,索性便不答了。   可老爷子不知这些,一次两次的无视,让久居上位的老爷子不悦至极,脸色倏然沉下:“长辈和你说话,你没有听见吗?”   周妍在一旁看着焦急,又怕若尔乱说,连忙道:“爸,您别介意,若尔她……”她为难而不忍地蹙眉,“智力有问题。”   方家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从外面接回来的女孩,居然是个弱智!   陶颖和方若华正好做完作业从楼上下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陶颖睁大了美眸,惊呼道:“她居然是个弱智?”语气里带着三分幸灾乐祸三分鄙视。   方若华则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若尔,原本她就对她不屑一顾,此刻更是连鄙视的目光都懒得施舍。   陶颖像看猴子一样鄙夷地看着她,就连方咏宁夫妇都忍不住多看了若尔两眼。实在这孩子的眼睛太过清亮干净,沉沉静静的如同一潭清泉,怎么也想象不出来,有着这样漂亮眼睛的小姑娘,居然智力有问题。   周妍当然不会承认她是弱智,不然自己面子往哪里搁?她怜爱地看着坐在方老爷子身边若尔,露出担忧的表情:“不,不是弱智,是自闭症。若尔她……有先天性自闭症!”   周妍并不知道若尔的自闭症并非先天的,她只是听父亲提起过,也没有在意,此刻想当然的认为她这么小就有自闭症,那肯定是先天的了。   如果是这样说的话,就能解释刚刚她一直无视他的原因了。方老爷子目光沉沉地凝视若尔的眼睛,有这样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的人,实不该是个弱智,若说是自闭症倒说得通了。   “你说她已经治愈了?怎么不见她说话?”他紧皱着眉,目光凛冽地转向周妍。   “若尔今天第一次见到家人,有些害羞呢。”她温柔地笑着说。   在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若尔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黑沉沉地注视着她,抿着唇不说话,任他们像看猴子一样打量,秀气的眉宇间微微露出一丝不耐烦。   听周妍这么一说,陶颖的惊呼声更大:“你骗人!自闭症不就是神经病吗?我在电视里看过,自闭症的人都六亲不认,还会拿头撞墙,咬人,还会砍人,听说神经病杀人了还不犯法!”她眼泪倏地就夺眶而出,扑到方咏宁怀里瑟瑟发抖:“好可怕,妈妈好可怕,我不要和神经病待在一起,我不要!”   方咏宁见自己女儿害怕成这样,顿时柳眉倒竖,怒瞪周妍:“周妍!你带个野种回来我就不说什么了,你带个神经病回来是什么意思?你是把我们方家当成神经病收容所吗?”又将目光转向方老爷子:“爸!你看这女人就没安好心,带个神经病回来,说不定还遗传的!”说着,她将惊恐的眼神投向坐在沙发懵懂的小肉墩方岱岳:“这个野种是神经病,说不定他也是!难道我们方家人以后都要带精神病遗传史吗?”   周妍都懵了,完全想不到自己的一句推托之词,居然让方咏宁大肆发挥。   她一向恨自己生了儿子,将来继承方家,和她争夺方家财产,所以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一直不满,但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将自己死军。   这时陶颖也配合地嘤嘤哭泣起来,在害怕的在方咏宁怀里发抖地哭着:“我不要和神经病待在一起,会被传染的,呜呜呜呜,妈妈我好害怕!”   “神经病不是应该送到精神病院吗?”在一旁坐着不耐烦的方若华微微皱了皱秀气的眉,突然开口说。   “对!精神病不送到医院,难道带到我方家害人吗?”方咏宁厉声呵斥周妍:“周妍,你明知道你有精神病遗传史,还费尽心机嫁到我们家,你安得什么心?”   这比明指周妍爱慕虚荣图方家财产都要来的狠了!   周妍心里一阵慌乱,但面上却力持镇定,解释道:“姐姐你误会了,若尔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我们家也没有精神病史,若尔只是比普通孩子内向一些。”她柔声问若尔:“若尔,对不对?”   若尔冷眼旁观着这群人,如同看现实版大戏一样,小脸紧绷着,没有一丝表情。   周妍心中恨的不行,她既恨方咏宁仗着家世咄咄逼人,也恨若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将目光转向方老爷子:“爸,你看若尔乖巧文静,怎么也不可能是神经病,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医院做体检……”   “体检?精神病这东西是做体检就能做出来的吗?”方咏宁嗤笑一声,讽刺道:“想必你当初也就是这么隐瞒家族精神病遗传史嫁到我家来的吧?”她冷笑道:“我们家可没有精神病史,咏康也好好的,你女儿现在有精神病,不是遗传你们家还能遗传谁?我看呐,就连岳岳怕都被遗传了吧?”   凭什么财产就一定要由儿子继承,她难道就不姓方,她女儿难道就没有流着方家的血吗?   想到那小贱种出生后,方老爷子对他的宠爱,方咏宁就愤恨不已。   周妍失笑着好声好气地跟方咏宁讲道理:“自闭症不是精神病,若尔也已经治好了。”   话音未落,陶颖就大叫一声:“自闭症就是精神病,就是精神病,电视上都说了,会谁都不认识,拿头撞墙,撞的头破血流。”话一说完,又立刻哭了起来,“妈妈,我害怕,你把她赶走好不好?我不要和她待在一起,好可怕!”   方咏宁也尖声喝道:“治好?精神病这东西,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犯了?难道还要我们拿身家性命来赌她犯病时不拿刀砍人吗?”   听到方咏宁话,方老爷子也不禁紧紧皱起眉头,脸色沉了下来,目光沉冷地注视着眼前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他们的小孙女。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在外面长大的小孙女,安静的不像个七岁孩子,那双清澈透亮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眸,实在是不像一个患有精神病的人会有的。   在方老爷子的注视下,若尔缓缓地站了起来,完全无视所有人,向楼上走去。一会儿后,只见她背着一个粉色卡通书包下来,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目光认真而严肃地望着他们:“我没有精神病!”说完再也不看他们,直接往玄关走去。   方家人都被这种无视给弄的火冒三丈,尤其是方老爷子,沉声呵斥道:“这么晚你要上哪去?”   若尔走到玄关处转过身,抬眸沉静地看着他,紧抿的双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回家。”    ☆、第 8 章   她一双清亮的眼眸十分平和地看着这一家子人,稚嫩的脸上无喜无悲:“既然你们都不欢迎我,就不要带我来这里,我不喜欢。”   说着也不理这些人,穿好鞋子打开大门就出去了。小小的身影安静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初夏的夜空黑的并不彻底,呈青墨色,这里是别墅区,两边树木葱郁,在夜色的笼罩下,黑压压的显得格外寂静。   方家人望着就这么走出去的若尔,都有些怔愣,不过很快,方咏宁就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人家说要回家呢,回的可不是方家,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方家人!”   周妍指甲都差点掐进手心,强笑道:“若尔今天第一天过来,还有些不习惯。”她担忧地看着外面,“我出去看看。”   方老爷子已是面沉如水,厉喝一声:“站住!”   周妍为难地看着他。   方家还从未出过敢忤逆方老爷子的人,若尔刚刚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打她脸。他脸色沉凝怒气冲冲地说:“让她走!我倒要看看她要走到哪里去!”   陶颖在方咏宁怀里露出娇美的笑颜,看着妈妈讨厌的人滚出去了,她心里不禁开心,仗着自己是小孩子,撒娇的摇了摇方咏宁的手臂:“妈妈,还不吃晚饭吗?我好饿~”   方家这顿晚餐吃的并不沉默,至少方咏宁母女吃的心满意足。   只有周妍,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倒不是她多关心若尔,而是若尔代表的是她的利益。   不过她和方老爷子一样,并不认为若尔一个七岁大的小孩子一个人能走到哪里去,外面夜色已晚,想必她走了一会儿感觉肚子饿了,很快就会回来。   可惜若尔并没有按照他们预料的那样,累了饿了就自己回来了,一直等到十点多,她依然一点回来的迹象都没有。   方老爷子处理完今天的文件,走到楼下问小张:“她还没回来吗?”   不用说,小张也知道老爷子说的是谁,担忧地说:“是呢,小小姐一直没有回来,老爷,要不要去找找她,这么晚了,小小姐一个人,她那么小……”   小张是近两年才来方家的保姆,性子热情活泼,相对方家其它佣人,话显得比较多。此时被方老爷子眼风一扫,立刻缩了缩脖子噤声。   方老爷子先是喝了一口杯中液体,眉眼微抬:“周妍去找她了吗?”   小张诺诺道:“老爷没说去找,太太不敢去呢。”   方老爷子冷哼一声:“我倒不知道她有这么……”想到眼前不过是个佣人,他硬生生止住要出口的话,“叫小刘去开车去找找,找到带回来。”   小张一听连忙笑道:“哎!”拔腿就跑去打电话。   她身高大约不到一米六,却有一百二十多斤,有些微胖,系着个围裙跑起来像企鹅一样显得格外憨厚。   司机小刘是管家刘阿姨的儿子,刘阿姨在方家做了快二十年了,就连周妍都给她几分尊重,不敢拿她当普通佣人对待。   小刘接到电话没说什么,开着车子沿着马路就找了过去,足足开了六七公里都没有找着人。   七岁的小孩子靠着两条腿走路,再快也走不了太远吧,想着可能是方向找错,又回头朝另一条路寻去,直开了十公里也没有寻到人。   他这样来来回回找了三趟,从原本最远路线六七公里,到后面十几公里,路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七岁背着书包的小女孩。   找不到人,他急忙给方家人打电话,方家立刻又派了些人来找,甚至到派出所立了案都找不着人。   方家虽然派了人找,力度却并不大,这时候天色已晚,方老爷子次日还有一堆事情要做,早早歇下了,方夫人的私生孙女光是已知的就有好几个,还不算上未知的,这样一个患有自闭症的才见过一次面的孙女,根本毫不关心,她所有心思都方岱岳身上,只有方岱岳将来才能继承方家。   方家其他人恨不得若尔死在外面,省的将来有个人跟他们分家产,更别说关心她了。   只有周妍,恨不得见到若尔再扇她两个巴掌,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她在方家苦心经营三年的一切今天差点毁于一旦!   人家亲生母亲都不关心,指望下面的人用心去找根本不可能。   他们在外面巡视了几圈见实在找不到人,又是夜里一两点了,都回去睡了。   若尔一个人沿着路灯一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走的腿都迈不动了,又累又饿。   她并不是盲目出走的,至少在走的时候她已经想好,要请警察帮助她回家。   问路边报亭内的叔叔阿姨,警察局在哪里,却不知道,这么晚,这么小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外面,问警察局,想依靠警察的力量回H市。   她想法没错,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迷路了,这种情况下是很容易被一些特殊人群盯住的。   实际上,她离开别墅群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   在她问人警察局在哪里时,就有个看上去很普通慈善的中年妇女过来问她:“小姑娘,是不是找警察局啊?我知道在哪儿,就在那边!”   若是普通七岁小孩子,听到这话说不定就跟着中年妇女走了,可若尔不是个正常孩子,因为自闭症的缘故,她通常都有些自我,自我到很多时候,她可以完全无视其他人,比如眼前这个中年妇女。   即使中年妇女向她指了路,她依然坚持向路边店里的工作人员问路。   可惜她终究是太嫩,才走出路边便利店不久,鼻尖便闻到一股异香,很快脑子便昏昏沉沉不省人事,昏迷前,她脑中冒出两个字:乙醚。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满是废弃品的破屋子里,鼻尖一股怪臭盘旋不去,只有一个破旧的小窗户可以看到外面。   小窗户上并没有玻璃,只有几根钢条将窗户拦起,让里面的人出不去。   若尔想要爬起身,头的晕眩感却没有消失,身体猛地踉跄了一下,倒在身后的破烂上,发出哐一声响。   这响声惊动了她身边的小女孩,只见那小女孩抽泣着用满是害怕惊恐的声音哽咽着说了句:“你醒了?”   若尔这才看到,屋子里还有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和她穿着差不多衣服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细软的头发散落在肩上,脸上犹有泪痕,发丝粘在泪痕上,双目红肿,暴露在衣服外面的胳膊上青青紫紫,显然是被人虐待过。   许是哭过的原因,此时神情怯懦无助,使她那张白嫩的小脸看上去格外柔弱。   见到若尔醒了,她又流出两行泪来,低低地哭泣着。   若尔并没有理她,而是继续打量身处的地方。   屋子里摆放的居然是一些废弃破旧的老电视机,车轮胎等废弃品,全都是没有用的东西了,她缓缓爬起身,踮着脚站到没有荧屏的电视机上往窗外看,窗外是一整片废弃品场,破旧的自行车、啤酒瓶、矿泉水瓶、易拉罐、硬纸板等,只要是能回收的,外面都堆了一大堆。   在家的时候,她就听过周父嘱咐她:“小孩子不要乱跑,外面很多拐子,专门拐小孩去卖,打断腿当乞丐,挖了内脏卖钱。”   许是听了周父的话,她除了对Z大教授的实验室感兴趣外,其它时间几乎寸步不离周父。   此时她意识到,自己或许被拐子给拐了。   她低头看着身上已经被换过的衣服,就连自己身上背的小书包都已不见了踪影。   她踩着电视机箱,趴在窗户上望着外面,隽秀的眉微微蹙着,神色看上去还算平静。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的废弃品回收厂大约有两亩地大小,废弃品回收厂外有水泥围墙拦着,大约有两米左右的高度,围墙上零散地插着一些玻璃碎片,这些玻璃碎片在阳光的照耀下光芒璀璨。   此处似乎甚是偏僻,再往远看,除了很远处那一根根巨大的烟囱外,再无其它建筑,巨大的水泥烟囱高耸入云,淡灰色气体正从烟囱内向高空飘散。   那似乎是一个炼钢厂。   她又看了一会儿,见实在看不出来什么东西后,才从废弃的电视机上跳了下来。   自从昨天早上吃了些早饭之后,到后面一直都没有吃东西,此刻她已经饿的有些心慌,加上迷药的缘故,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蹲在地上就不想起来。   好半响她又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破旧的废弃的电视机。   电视机前面的荧屏早已经不见,电视机破旧的只能当废铁来卖,倒是里面还有些金属板和捆包铜丝线,还有一些螺丝零件什么的。   坐了一会儿,她将手伸进没有了屏幕的破旧电视机里,从里面拽出一块金属板出来。   这两根线不够,她又在里面抽出两根铜丝线,用一根小木棍绕成弹簧的形状,固定在金属板上。   简单的无线电收音机制作很简单,总共不过五个组成部分,除线圈外,还有可变电容、检波器、耳机及天地线,别的东西问题都不大,但检波器这个小房间内并没有。   她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又在破烂堆里翻找了一番。   整个过程中,另一个小女孩便一直满脸泪痕微微张着嘴巴,怔愣地看着神情平静的她。   小女孩扁扁嘴,带着哭音问:“你……你不害怕吗?我们被坏人抓走了。”说着又低泣起来,“我们会不会被吃掉?会被打断腿当小乞丐,我不要当小乞丐,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妈妈……”声音越哭越大。   许是她哭泣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就在她摆弄手中的金属板,用两根捆包铜丝线有规律地放在一起敲击把玩着的时候,破旧房间的铁门倏地被打开。    ☆、第 9 章   进来的是一对中年男女,其中那中年妇女正是那天主动向她带路的人。   他们见到若尔,原本以为她会哭叫,谁知这小女孩苍白着一张脸,神色极为惊恐地抬眸瞅着两人,嫩红的唇抿的紧的发白。   两人见她虽然害怕却不哭闹,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坐在地上玩玩具,只当她是孩子心性,倒也没有对她打骂什么的,只是脸上表情甚是凶恶对另一个小女孩道:“哭哭哭!哭丧啊!再哭老子直接掐死你!”   又对一旁苍白着脸惊恐地看着他的若尔凶神恶煞道:“乖乖在这里别动,要是敢哭闹,老子打断你的腿!”他说着,伸手一巴掌向另一个小女孩的头拍去,把那小女孩打得哭的更大声,整个人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中年妇女又跑上去掐了小女孩两把,见若尔一直缩在电视机后面害怕地看着她,也伸手在若尔身上掐了两把。   那中年男子凶恶地道:“哭哭哭,要不是看你们俩这张脸还值点钱,早把你腿打断!”   这句话如愿地让两个小女孩害怕了,她们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惊恐。   男子满意地一笑,见若尔在里面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对那中年女人说了声:“锁好了,别让这小东西跑了出去!”   中年妇女哼了一声,倒吊的眼白恶狠狠地盯着若尔,“跑?往哪里跑?这里方圆十里都见不着人,她就是插上翅膀都飞不了,要是敢跑,逮回来两条胳膊腿通通打断,给我沿街乞讨去!”   两人的话倒像是故意说给若尔听的,见若尔眼中惊恐越甚,得意地冷笑了一声走出去。   若尔脸色苍白,一方面是吓得,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饿的。   见两人要出去了,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突然开口:“我饿了。”   她的声音和她性子完全不像,显得十分软糯,让人听着就能生好感降下心房的那种。但这两个人贩子是什么人?他们经手的孩子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买卖人体器官、贩卖妇女儿童、打断幼童手脚行乞,丧尽天良的事不知做过多少,心肠早已如铁石一般。   见她突然开口说饿,两人冷笑着对视了一眼,那妇女不耐烦地说:“一天两天,饿不死你!”   若尔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说。   这几天经历了被亲生母亲扔着狠狠撞到到电梯内的金属墙上和被扇了一个巴掌的情景,这在她心底留下浓重的阴影,一方面害怕再度挨打,一方面更加坚定了加强自己武力值,强到让任何人无法欺负她的执念。   作天因为自己的弱势周妍可以对她动辄打骂,今天因自己弱势而不得不暂且对这些人贩子退让,现在这一切可以推在自己尚且年幼上,但自己若不变强,明天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欺负她,让她无还手之地。   这些念头在她脑中尚未形成具体的概念,只有一种模糊的,变强!变强!变强!   另一个小女孩一直在哭,哭的她烦躁不已。   好在她从来都可以自动屏蔽外界一切事物的,也不管她,在中年男女出去之后,她便坐在地上摆弄金属板和线圈。   她记得爸爸说过,有检波作用的一定都得是金属氧化物半导体晶体,否则无法发射电波,而金属氧化物中,铜锈便可以作为矿石收音机当中的矿石使用。   这里的铜锈并不是指平常可见的铜绿,而是红色的氧化亚铜。   但我们平时生活中所见到的铜大多为合金,如黄铜是铜锌合金,青铜是铜锡合金,只有还原出来的铜才可能还含有氧化亚铜。   这样简陋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有东西来帮助她还原氧化亚铜,但检波器的作用是从已调信号中检出调制信号,能帮助检出调制信号的物品并不是只有氧化亚铜,双面剃须刀的刀片也可以充当矿石机的矿石检波器。   此外,她还需要一个接触器。   她坐在地上,两只白嫩的小手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手中的漆包线和金属板,一边在破旧的小房间内寻找检波器的可替代物品。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镇定和安静,另外一个小女孩哭着哭着也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见若尔一直不理她,她小心翼翼地向前移了两步,像小兔子似的眨着红红的水润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若尔,像是观察若尔是否无害。   似乎确定了若尔的无害属性,她又小心翼翼地移了两步,蹲在小若尔面前看着她手中东西,好奇地伸手去拿,被若尔毫不留情地一爪子拍开。   小女孩被她挥了一爪子,眼圈一红,嘴巴扁了扁,又要哭了。   若尔睫毛一掀,“再哭就揍你!”   小女孩不知是不是被她吓到,居然真的不再哭,只是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控诉委屈地看着她。   见若尔不是真的要揍她,她胆子又大了一些:“你在做什么?”   若尔:……   “可以和我一起玩吗?”   若尔:……   嘴巴一扁又要哭:“你都不理我……”   若尔抬眸:“再哭揍你!”   小女孩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我叫秦馨,你叫什么名字?”   若尔:“……若尔。”   就在小女孩对着若尔自言自语时,破屋内的光线忽地一暗,小女孩吓得又立刻缩回到墙角。   若尔抬头一看,一个大约八九岁左右满脸污渍的小男孩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她。   若尔开始以为他是来看秦馨的,却见小男孩眼神半点都没有向秦馨投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因是背光,若尔只能看到他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脏兮兮的,头发像是几十年没有洗过,打了结在头上。   唯一让若尔记住的,就是小男孩如黑宝石一样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仿佛有光。   见她目光看过来,小男孩举起手中的脏馒头,极快又极轻地向她说了一句:“你饿吗?我这里有吃的。”   不等她回答,那小男孩说了一声:“给你!”说着手中馒头往她身上一扔,见她接住,连忙对她露出少了两颗牙的嘴,对她极快地灿烂一笑,接着摆了摆手从窗口消失。   若尔拿着手中的馒头,将外面沾了污渍的表皮私下藏到电视机箱里,正准备吃,就见秦馨满是渴望地盯着她手中的满头,可怜兮兮地说:“我……我也饿了。”   若尔理都不理她,直接掰了一块白生生的白面满头。   秦馨以为是给她的呢,眼里露出欣喜的光,嘴巴微微张开,就见若尔很干脆地将掰下的小块馒头塞到嘴巴里嚼吧嚼吧吃了。   秦馨眼圈一红……眼巴巴地看着若尔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将里面白生生的馒头咽到肚子里。   此刻离她失踪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方家联合着地方警察也在找她的下落。可这帮人贩子,从来见首不见尾,进入人群就销声匿迹,他们平日在人群里和正常人没有两样,即使偶尔抓住他们也不会承认,只说自己认错了人,最终还得放走,一时半会儿哪里能找到人。   方家人怎么都想不到,在这堪称富人区的别墅区,一个小孩子竟会莫名其妙的丢失。   警察又将附近所有监控设备都调了出来,这些人贩子也都是作案老手,知道如何规避监控设备,将人迷晕之后就换了她的衣服,用大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又怎么会让人看到?   这种赤裸裸打脸的行为自然让方老爷子又惊又怒,这简直直接挑战方家权威,然而他们首先想到的还是,方若尔被绑架了。   方若尔的身份在外面并不是秘密,毕竟周妍在嫁入方家之前也算的上红极一时的二线明星,关于若尔究竟是她女儿还是她妹妹的身份猜测一直不断,甚至有狗仔拍下她的照片公布在论坛中,现在周妍嫁入方家,有心人如果调查,不难查出方若尔的身份。   绑架方若尔,换取赎金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加上完全找不到方若尔踪迹,他们更加肯定这是一桩有预谋的绑架案。   警察显然也想到这一茬,让方家人不要着急,静等绑匪电话,他们既然绑架方若尔定然是为图钱财而来。   方家人原本就对这只见过一面又患有自闭症的若尔漠不关心,想到此,他们更是气定神闲,竟是一个个该上班的上班,该美容的美容,竟无一人着急。   而方老爷子之前之所以会重视这件事,不过是因为若尔被绑架打了方家的脸而已。   可一直到了第二天晚上,绑匪依然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没有一丝消息。   若尔只在中午吃了一个馒头,此刻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好在到了晚上的时候,破屋的门终于被打开,又是那中年妇女,她手中拿着一个冷硬的馒头,丢给了若尔。   秦馨眼睛像黏在那馒头上似的,拔都拔不开,万分期待地看着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见她终于不再哭泣,刻薄的脸上冷冷地一笑,给她也扔了个馒头,只是秦馨胆怯懦弱,馒头扔过来也不敢接,眼睁睁地看着馒头掉在地上,嘴巴一扁,含着眼泪将地上的馒头捡起来,细细地去掉上面的泥灰,狼吞虎咽地吃馒头。   两人这样细皮嫩肉的样子,都是能卖个不错价钱的,他们当然不会让她饿死。   而在中年妇女打开们的时候,若尔也终于透过打开的们看到外面昏暗的灯光下,几个或是腿脚扭曲或是身上其它部分畸形扭曲的孩童蹒跚地爬回来,其中有一个小孩,像动物一样四肢着地的艰难爬行,开始若尔以为他是爬在地上找东西,待门关上的刹那,她才看到那人两只脚都没有了。   中年妇女看到若尔瞬间瞠大的眸子和脸上惊惶的表情,露出一丝狞笑,哐一声关上门。   若尔捏紧了手中的馒头,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惊悸恐慌不已,眼泪不停滴眼中打着圈圈。   此时轮到秦馨看着她哭了,可她等了半响,若尔眼中的泪也没落下来,只见她抬起袖子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沉默地将手中馒头尽数吞下,之后又站到电视机箱上面,踮着脚看着外面。   若尔立刻就注意到给她扔馒头的小男孩,之所以很快就看到了他,是因为,他是这里所有孩子当中,唯一没有缺胳膊断腿身姿正常的小孩。   而他此刻正站在垃圾堆的阴暗角落里,一双漆黑如星的眼睛也在看着她。   果然,到了夜里,这个小男孩再度来到关着她的破屋的窗口,一双亮似寒星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两人就这么无声对视着,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问他:“有一毛钱硬币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菊花的那种。”    ☆、第 10 章   新版一毛钱硬笔的主要金属成分是合金,而老版,也就是背面菊花的那种一毛钱硬笔主要成分是铝锌合金。   理论上说,三氧化二铝同样具有半导体属性。   当然,具体能不能成,若尔也不知道,只有试过才知道究竟能不能成功。   小男孩对于她提的要求愣了一下,他身上似乎就有一毛钱硬币,只见他趴着窗户的一只手拿下去,在身上掏啊掏,掏出一枚印有菊花图案的一毛钱递给她。   若尔没想到他真的会满足她的要求,她虽然孤僻,却不是不懂礼貌的,欢喜之下立刻露出了一排小米牙,笑着道了声:“谢谢。”   秦馨白天哭了很久,此时已经浅浅睡下了。   小男孩若星辰般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小若尔,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明亮的笑容,也不禁对她露出个灿然中带些羞涩的笑容,很快从窗口消失。   若尔就着昏暗模糊的月光,将硬币放在金属板上,又找了个细小的金属丝,轻轻的有节奏的敲击着,若是仔细听,便能分辨出是在反复重复—(嗒)●(滴)—●——●—/—(嗒)●(滴)—●——●—这样一个节奏,用摩尔斯电码翻译出来就是呼叫任何人。   不知是太晚的缘故,还是硬笔的无法作为半导体属性来使用,亦或是接触器不行,或者是在没有耳机的情况下,她接收不到别人发来的信息,总之信息发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回应。   她放下手中的细金属丝,鼓着小包子脸气呼呼地坐在地上,心中想着还有什么可以代替氧化亚铜来作为检波器用,还有手中的接触器,要是有只2B铅笔就好了,不然曲形针也行。   在这里始终不安全,她焦急地想要回家,内心止不住地惶恐不安。   尤其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紧绷了一天的她,终于忍不住情绪崩溃,一个人坐在由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下,吸着鼻子默默抹眼泪。   她并没有表明上看上去那样镇定,她其实十分害怕。   虽然在醒来清楚周身情况之后,就想到用无线电传递消息,可这里环境也太简陋了,而整个S市的火腿(业余无线电爱好者的简称)只有两千人不到,她并无把握将信息发出去之后就有人能收到。   更让她无助的是,她不会写字。   她虽然记住了摩尔斯电码,但由于有阅读障碍,经过周父三年的教导,她才勉强认识了生活中的常用字,而这也只是认识而已,她不会写,不仅不会写,她还不会拼,这样她就无法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通过摩尔斯电码发出去,确切地表达出自己所在的位置进行求救。   而摩尔斯电码它除了一些常用特殊符号之外,很多都是通过常用缩写来进行沟通,她连汉字都拼不好,更别说用英文缩写了。   想来想去,除了发SOS紧急求救信号外,她竟只会一些数字,例如大致估量这里和炼钢厂的距离,可这对于具体报出自己方位来说完全无用。   比如她现在就想发出大烟囱这样的信号,可是她不知道大烟囱怎么拼写,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发送摩尔斯电码。   除非有人会拼写。   可这里都是小乞丐,谁会拼写?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在她身边睡得跟小猪一样的秦馨,想到她和自己差不多大年龄,还动不动就哭鼻子,小若尔半点不觉得她会拼写。   更悲剧的是,她当时看的是美式摩尔斯电码表,需要英文拼写。   过去对于阅读障碍,她从来都没有觉得有什么,生活中的常用字她已经认识了许多,自己写出来的字别人都不认识,只有自己认识也不要紧,直到此刻她才深深的感受到一个文盲的可怕。   呜呜呜,爸爸,囡囡好想你,囡囡好害怕,囡囡要被打断腿当小乞丐了。   许是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此刻哭着哭着放松下来,屁点大的小姑娘就这么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她是被早晨的阳光刺到眼睛而醒的,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摸她制作的简陋无比的无线电发射机,可惜并没有摸到,因为她昨天做的试验失败的无线电发射机正在秦馨手里,被拆的七零八落。   秦馨看到她醒来,开心地放下手中的玩具,朝她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你醒啦?”   若尔看到自己昨天好不容易做好的东西被她弄坏,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扬起手哗一下就朝她甩了过去,手掌还没碰到秦馨小姑娘,秦馨就吓的嘴巴一张,哇一声哭了出来。   正想和她打上一架的若尔看她哭了,心里更加气恼,手狠狠向下一放,一把推开她,捡起地上的零件,朝她怒道:“谁准你碰我东西的!”   秦馨见她发怒的时候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瞪的溜圆,像是能喷出火来,吓得往后面一缩,心里又害怕又委屈,哭的更大声了。   若尔这两天也是经历太多,各种情绪压抑在心头,再加上不会拼写,即使制作出信号发射良好的无线电发射机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发射机居然还被她给拆了,心头怒火蹭蹭蹭往上冒,压都压不住,讨厌死了秦馨。   秦馨见她不再想要打她,吸吸鼻子害怕地向前挪了两部,怯怯地哭着说:“对……对不起嘛,大不了我以后把玩具都给你玩,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说着跟小媳妇似的,伸出细嫩的小手去拉若尔的衣服,被若尔倔强地让开。   秦馨扁了扁嘴,声音弱弱的:“对……对不起……”   见若尔一直不理她,只专心摆弄着手中的零件漆包线等东西,委屈地吸着鼻子,含着眼泪蹲在旁边。   她感到特别委屈,在她所受的教育当中,玩一下小伙伴的玩具很正常,老师说了要团结友爱,她不过是玩一下她的玩具,她就这么生气,她真是太小气了。   想到这里,她扁着嘴巴,用控诉的小眼神眼泪汪汪地瞅着若尔。   好在发射机上面的零件材料暂时固定在金属板上,虽然发射机被弄坏,但并不是不能重新组装的,就是线圈被秦馨抠了下来让她十分恼火。   线圈的造型有些像弹簧,铜质,并不不是软铜的,直径大约有0.7毫米,如果是个成年人,将铜丝弄成弹簧形状当然不会费力,可她只有七岁,一双小手并没有什么劲,之前她用小木棍做杆将它一圈一圈地缠好,没想到居然被秦馨从固定好的金属板上抠了下来,还拉成了长条状。   这东西固定成弹簧形状不容易,可拉回来却简单的很,而拉回来之后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弯弯扭扭,若尔想再给它还原要废老大劲儿。   若尔弄了半点,把手的勾破了,忍不住抬眸狠狠瞪了秦馨一眼,想了想,又忍不住问她:“你会拼写吗?”   秦馨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若尔又问:“你会说英语吗?”   秦馨嘴巴微微一抿,露出个害羞的浅笑来,忙不迭地点头,“会呀会呀!”   若尔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她:“会什么?”   秦馨低下头难过地摸着自己的肚子:“I\\\\\\\'m hungry(我饿了)。”   若尔没想到她真的会说英语,太惊喜了有木有?   她脸上难得露出灿若朝霞般明媚的笑容,大方地夸奖道:“你还不是那么没用嘛!”   秦馨被她这么一夸,羞涩地笑了起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像是聚了光一样明亮。   于是若尔伸手一指窗外几里外的巨大烟囱,眸光晶亮满怀期待地问她:“大烟囱用英语怎么说?” ☆、第 11 章   秦馨从小就读双语学校,平时老师上课也是双语教学,一些基本的日常用语她都会说。   可是,烟囱……   她失神地望着窗外那耸入高空的大烟囱,茫然了。   若尔看着她满脸无知的表情,眼底的光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撇了撇嘴,继续摆弄手中的零件不再搭理她。   她需要一副耳机,还需要一只铅笔或者曲形针。唔,最好还有一个刮胡子的双面刀片,硬币实在难以达到她预期的效果。   秦馨见她不理她,眼里布满雾气,委屈地蹲在一旁,肚子又饿,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为了防止被拐来的儿童逃跑,这些拐子都十分有经验地每餐只给她们吃一顿,要是将她们转移到外地去,还得提前给她们吃安眠药,为的防止路上有不必要的麻烦。   若尔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就可能被打断腿成为乞丐,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什么时候就被买到山沟沟里去,亦或是挖了她们的内脏去卖。   实际上,因为她和秦馨被人贩子抓走,最近一段时间警察都在搜索人贩子,也就是所谓的风紧。   这些人贩子在这样的当头,自然不会将两人转移,而是一直关着,直到警察放松警惕,就连她的家人都放弃希望,认为肯定被卖到山沟沟里去之后,她们才会转移。有些从普通人家里偷出来的小孩,和在外旅游时被拐子拐走的小孩,则会被迅速转移。   像秦馨和若尔这样长的十分漂亮的小姑娘,通常有两个去处,一种是卖给无子女又想要孩子的人家,不过这样的人家都要年龄比较小的孩子,最好是五岁以下。像她们俩这种七八岁,已经有记忆甚至懂一点事的漂亮小女孩,更多时候会卖到类似于古代青楼这样的腌臜地,并且会卖到一个极高的价钱。   很多大众不知道的腌臜地里面,也会给一些有特殊爱好的客户提供特殊服务,如女童。   这种事情在网络和媒体间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报导出来,在网络与媒体中‘嫖宿幼女罪’这些年也引起广大争议。也因为‘嫖宿幼女罪’即使被抓住也只判5年到15年的有期徒刑,而非如强奸罪一样,最高可判无期徒刑和死刑,导致嫖宿幼女屡禁不止,也使得一些幼女被拐之后直接卖到这些腌臜之地。(重点提一下,强奸罪最低只能判3年)   这些若尔并不知道,她只是想到昨天晚上看到那些四肢扭曲,四肢着地跪着爬行的乞丐们,就止不住地恐慌害怕,害怕的发抖,她生怕自己下一刻就被砍断了双腿,从此只能四肢爬行,再也回不了家,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她到底年幼,在走出方家时,虽然已经想好出门后就找到警察局,让警察叔叔们送自己回家,却没想到自己如此年幼,独自走在外面是多大一个目标。   她害怕的想哭,却知道哭泣没有半点用途。   到了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各种姿态的乞丐们再度回到这个满是废弃破烂的地方,他们一个个神情麻木,连多看这个小屋子一眼都欠奉,他们在外爬行乞讨了一天,还未将它们捂热,便被那些拐卖他们的人贩子夺去,却因他们身体有缺憾,连站起身与他们搏斗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日复一日地供他们驱使。即使偶尔有不甘的乞丐反抗,换来的也不过是一顿无情的毒打。   若尔和秦馨早已经饿的头晕眼花,没有半分力气,到这个时候,破屋门再度被打开,像是故意让她们看到那些乞丐一样,扔给她们一人一个馒头和一杯水之后,门再度被锁上。   乞丐们睡觉的地方十分简陋,只在堆满垃圾的棚子里随便找一个地方,卧倒便睡,地下铺着一些干草和破旧的衣服。   夜色宁静,月光静静地透过小窗洒入小屋内。   秦馨吃过馒头之后就睡了过去,若尔始终紧握着手中的金属板,目光炯炯地望着窗外。   窗口一暗,小男孩的脸再度出现在窗口。   他神情焦急地说:“这几天风声有点紧,他们好像急着把你们卖出去。”   若尔并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什么人,为什么所有乞丐都是缺胳膊少腿,身体扭曲,唯独他一人四肢健全。   她只知道,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搏是死,不搏也是死。都是死,总要选择有希望的那一个。   她问他:“能麻烦你给找几样东西吗?”   “要找什么?”污垢遮挡了他的面容,只有一双堪比夜空星辰的眼睛湛然有神。   “刮胡子用的双面刀片,曲形针或者铅笔,2B铅笔,铅笔头也行,最好有个耳机。”   小男孩听到她要的东西眸光一闪,小小年纪嗓音很是低哑:“你要刀片做什么?”   若尔抿了抿唇:“削铅笔。”又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城南废弃物回收厂,你逃不出去的。”小男孩声音极低,“我走了,你当心。”顿了顿,眸光闪耀,“要是有什么想让我通知你家人的……”   若尔根本不知道S市方家在哪儿,更不知道任何联系他们的方法,根本无从联系。   她见他大约九岁左右,脑子一热,便问他,“你知道大烟囱英语怎么拼吗?”   她这完全是病急乱投医,随口一问。没想到小男孩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快速闪烁了一下,居然回答了她:“chimney,c-h-i-m-n-e-y,chimney!”   说完这句话,小男孩立刻从窗口消失。   如果是稍微大一些的人,就会疑惑小男孩作为一个乞丐,为什么会英语。可若尔自小就智力超群,过耳不忘,只问结果不问过程。就好比秦馨,她说她会英语,若尔问她大烟囱怎么说,而她不会的时候,若尔便对她没了兴趣。   所以此刻若尔完全是得到结果的欣喜,却对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原因半点兴趣都没有。   就在她欣喜还没来得急褪去的时候,窗户外忽然扔进来一个东西,若尔捡起来一看,是个馒头,馒头中间插~着一根短如小指的绿色铅笔头。   铅笔头是已经削好的,尖尖的笔尖扎在馒头当中。   若尔并没有吃这个馒头,而是悄悄将它藏到电视机箱内,将地上简陋的无线电发射机重新接了起来,固定好硬币,用铅笔头代替了细金属丝,整个晚上不停地有节奏地敲击着铅笔头,直到东方发白才藏起无线电发射机,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S市的一座豪华别墅内,一个头带耳麦,坐在信号塔旁摆弄无线电设备的少年突然惊叫了起来:“哥,哥,快来看,我收到一段电波!”    ☆、第 12 章   说话的少年高鼻深目,肌肤雪白晶莹剔透仿佛吹弹可破,浅黑色头发,浅蓝色眸子,周身如同笼罩了一层柔光似的,比女孩子还要漂亮三分。他大约十岁左右的年纪,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一位混血儿。   被男孩称作哥哥少年年约十四五岁,闻言略微皱了皱眉,稍显老成的脸上露出几分训责:“咋咋呼呼叫什么?第一次见吗?”   “不是,你快来看,是一段求救电波。”那混血美少年听到哥哥的训斥没有丝毫不高兴,脸上笑容反而更加兴奋似的,“求救信号啊?你说谁会用无线电波发求救信号?会不会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你看电波前缀,呼!叫!任!何!人!”   他激动的两眼直放光,笑的露出一排洁白如贝的牙齿,格外耀眼。   略显老成的少年不急不忙地摆弄好地上的信号塔,才迈开长腿走过来,坐到无线电台前,戴上耳机。   他们兄弟俩正在准备“CQWW_DX_Contest”的世界性火腿族比赛,此刻正在花园里做实验,所用装备都是目前全世界最顶尖的一批,可即使这样,耳机里依然出现杂乱的沙沙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一段信号电波,他微微皱眉,朝一旁唇红齿白的混血小少年道:“加仑,把信号过滤器打开。”   叶加仑咧嘴一笑,唱诺了一声:“好嘞!”说完激动地跑到他哥面前,眼睛璀璨如宝石一般:“哥,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求救信号!你说会不会是特务?”   老成的少年无奈地皱了皱眉,“叫你少看一些电视剧。”   叶加仑又是咧嘴一笑,两眼放光似的期待地说:“你不觉得很刺激吗?求救信号啊,现在除了特务还有谁会用无线电发求救信号啊?有事情直接打110多方便!”   叶慎之对自己堂弟的脱线很无语,手下已经很快的锁定信号,并往那头发询问的信息,可惜一整晚,对方都在发呼叫任何人的求救信号,一刻都未听过,但他们发送的所有信号均石沉大海,叶加仑从最开始的兴奋到最后已经是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坐在一旁的白色躺椅上,眼皮耷拉着打瞌睡了,只剩叶慎之戴着耳机若有所思。   若是恶作剧,不会有人整个晚上都在发求救信号,偏偏求救信号当中没有其它信息,这也说明,求救人暂且是没有生命安全的,那么天亮之后呢?   算了,对方没有其它讯息,他即使想做什么也做不了。放下耳机后,踢了踢叶加仑,拖着他回房间睡。   若尔黎明时分才睡的,秦馨不知道若尔一夜未睡,早上醒来之后就去推若尔,想要叫醒她。小孩子没有睡好被强叫醒,起床气是非常重的,若尔也不例外,她才睡了没一会儿,就被秦馨推醒,心头不安与烦躁同时爆发,虽未发出任何声音,可光是眼底爆发的强烈的怒气,就已经让秦馨心惊胆战,嘴巴一张,就委屈的哭了出来。   若尔一早遭遇的第一件事,就是哭脸,可想而知,心头有多郁闷。   她狠狠地朝秦馨喝了一句:“烦死了!闭嘴!”   秦馨也不过一个九岁小姑娘,被她一吼,委屈更甚,心底还有些不服气,觉得若尔可难相处了,哭的鼻涕眼泪一把的。   若尔烦躁地撇了撇嘴,翻个身继续睡。   直到好多年后,秦馨对若尔最深的一个印象就是,起床气很严重,在若尔睡觉没睡好的时候,怎么都不愿意去招惹她。   若尔一直睡到中午时分才醒过来。   白天乞丐们很早就要出去乞讨,到晚上十一点才回来,在这个期间,这里只剩下一个看守他们的人,其他人都出去看守乞讨的乞丐,防止他们逃跑或者将讨来的钱私藏。其间看守她们的人过来看了她们一次,见一个醒着在哭,一个还在睡,居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情绪,在这种情形下还能睡的这么死,即使是个小孩儿,神经也未免太粗犷了些。但对于他来说,只要她不死,不影响他们的买卖就行,这样不吵不闹他们才省心。   不得不说,这也是被抓来至今为止,若尔没有被他们毒打过的原因,秦馨在刚被抓来的时候,一直哭闹不休,身上青紫痕迹,到现在都还未消失。   若尔烦死了哭包秦馨,醒来之后就掏出馒头,根本不理她,自己一口一口地吃着,秦馨吞着口水看着。   她实在被看的很烦,掐了一小块给秦馨,秦馨马上破泣为笑,开心地吃馒头,哪怕只有一小块,她也一点一点细细地撕着吃。   若尔不耐烦地说:“你不吃快点想被人发现吗?”   秦馨被她骂了也不委屈了,欢喜地笑着,眉眼弯弯的。   像是干净两人和好了似的,她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小声地控诉道:“你早上好凶。”   若尔眼睛一瞪,恶狠狠道:“以后我睡觉的时候你再敢吵醒我,我就揍你!”   秦馨这次不仅没有哭泣,反而羞涩地笑了,小小声说:“你才不会揍我呢,我知道,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若尔翻了个白眼,继续摆弄手里的无线电发射机,懒得理她。   秦馨也不介意,蹲在她身边,好奇地看着她拿着小铅笔头,不停地在那小金属板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许是之前动若尔东西时被她凶过,此时她蹲在地上,只是看着,并不敢再伸手去触摸,眼睛亮晶晶的。   过了好久之后,她都已经蹲累了,可若尔还在维持同样的姿势,在敲击着铅笔头,她已经对这个完全失去了兴趣,在房间里左看看右看看,爬上电视机箱,学着若尔的样子,看着窗外的大烟囱。   叶慎之睡了六个小时,醒来后,吃过午饭,继续回到花园里。   他穿着一身居家休闲服,十四五岁的年纪,便身量颀长,留着一头短发,浓眉凤眼,面无表情。   叶家花园占地面积大约有上万平米,除了大量的攀藤在高树上盛开怒放的野玫瑰之外,再往前看是宛如高尔夫球场般绿色的草坪,草坪上什么都没有,只在中间孤零零的地矗立着一座金属架信号塔,旁边是一把撑开的巨大太阳伞,伞下便是各种无线电器材,无线电器材前还有个小小少年正带着耳机,拿笔认真地在记录着什么。   叶慎之走到少年跟前,“在记什么?”   小少年似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子抬头,阳光下那张容颜美的如同画一般。只见他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拿起手中的纸站起身对叶慎之满脸激动地说:“哥,有新发现!你看!你快看!”   叶慎之被堂弟吵的眉头直皱,拿过他手中的纸,就发现,除了昨天晚上的求救波纹之外,上面还多了一行波现,用摩尔斯电码翻译出来之后,竟是:chimney。   “烟囱?”   “一定是特务怕被人抓住,藏在了烟囱里,他正在烟囱里向我们求救啊!”少年激动的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就找到那烟囱,来一个探险记。   “没有别的消息了吗?”   少年肩膀一垮,“没有了,反反复复就这么一个消息。不过!”他精神立刻就振作了起来,“这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消息,不然他为什么只说烟囱呢?啊!”他忽然一拍手:“我知道了!他是幽灵!对!他就是幽灵!他被人杀害之后,扔到烟囱里,难道……这是让我们去找到他的尸首?”   小少年脸上表情格外复杂,像是害怕,又像是兴奋。   “胡扯什么?”叶慎之对这堂弟的脑补能力无语了,直接拿过电脑开始查看这个城市所有有烟囱的地方。   S市是一个国际化大都市,十分繁华,城市周边很多有大污染的厂房全部牵走,在网上一查,都是过去的厂房空出来出租给别人用的,有些甚至被用来当成了博物馆,只有极少的几个离主城区比较偏远的郊区还剩下几个带有大烟囱的工厂还在使用。   他手指摩挲着手中的纸张,很快便将主城区中的厂房给排除出去。这里虽然偏僻,平时也不大会有人过去,但一直有人保安在,若有危险也不会选择这个地方,他的目光不禁放在几个还在使用中的带有大烟囱的厂房上。   是这几个地方吗?对方用的是无线电求救。   他将大烟囱周边环境全部放大,最终将目光聚集在郊外的一座石灰厂和一座炼钢厂上,修长有力的手指往平板电脑上的地图上一压:“应该就是这两个地方。” ☆、第 13 章   石灰厂和炼钢厂分别坐落在S市的郊外,石灰厂在西南方,炼钢厂在正南方,相距大约有十多公里的路程,这一块算是S市重工业比较集中的地方。   石灰厂距离高架大约有2公里的路程,周围田地较多,树木环绕,大多被石灰的浓烟熏成灰色,周围并无人烟。   炼钢厂的可能性在叶慎之看来是低于石灰厂的,因为它是全国四大钢厂之一,光是职工就有将近两万人,总资产达到三百多亿,其中还不包括它全资及控股的五十多家公司。   他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这正是他们叶家名下的产业,作为叶家的继承人,他自然对这些一清二楚。   而他之所以将这里也列为怀疑对象,是因为钢铁厂周围的环境。   叶氏钢厂的占地面积有4000多亩,全部是厂房及员工房,但由于炼钢厂这个特殊行业,在距离炼钢厂五公里的地方,就有几处废旧品回收的摊点。   对方既然一直使用无线电求救,说明TA极可能是在被困的情况下,找不到电话无法报警,而在这种情形下,TA还能用无线电来求救,说明TA身边肯定有一些材料可供TA使用,从他在回复无线电时,对方始终没有回音这一点及信号的不稳定性,还有信号中沙沙的杂音也能看出来,对方条件肯定十分简陋,连耳机都没有一个。   在何种条件下,他连电话都无法打,还能自己动手制作简单的无线电发射机进行求救呢?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废品回收站!   而恰巧,从卫星地图可以看出,从废品回收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他们叶氏钢厂的大烟囱。   叶加仑看到堂哥手指的两个地方,吓得眼睛立即就瞪大了,“这……这不是老头子的钢厂吗?难道……”他瞬间脑补了毁尸灭迹扔入炼钢炉内焚尸的情节,“难道……他真的是幽灵?他是在向我们伸冤吗?”      叶慎之已经完全不想搭理他,直接拿起电话。   叶加仑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压抑着眼底的兴奋:“哥,你这是要大义灭亲,报警吗?”他兴奋的像只兔子似的,就差跳起来了。   电话很快接通,叶慎之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淡淡的有些严肃:“去查一下钢厂附近的几个废品回收站,另外,看看西南方向的石灰厂有没有什么异常。”   那边的人也不知道去查什么,但叶慎之说去查,肯定是因为这里有问题,他们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钢厂内什么东西被偷了。   钢厂治安严谨,通常情况下这种事情不大会发生,但是这世上的小偷是不能按常理来推断的,他们连光缆和井盖都偷,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去钢厂偷什么钢铁。   叶慎之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给若尔他们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废品回收站内的乞丐们每天早上七点不到就开始向全城繁华地段辐射乞讨,晚上十一点才回来,白日里来此,这里就是一个正常的废品回收站,半点看不出异常,即使偶有几个乞丐逗留在这里,乞丐捡了废品到这里来卖不是再正常不过吗?一般人谁会去过问这些事情?   由于方家向警方施压,这段时间对于人贩子来说,正是‘风紧扯呼’的时候,除了每日正常出去乞讨,其它时间都龟缩不出,静待风声过去。   叶慎之派的人来这里之后,立刻就被废品回收站的人发现。   他们从事这一行,警惕性要比普通人要高的多。   见到有几个身着西装的男人找来,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事情败露,她们的家人找到这里来,连忙打了电话给外面看守乞丐的同伙,告诉他们暂且不要回来,有事情回头联系,同时去若尔和秦馨所在的房间,将两人转移。   若尔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她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对着无线电发射机哒哒哒的发射信号。她其实想告诉别人,她在城南,悲剧的是,她不仅不知道英语城南怎么拼,就连汉语拼音都不会,只能不停的发烟囱。   他们来的又快又急,若尔只来得及将铅笔藏在手心里,两个看守他们的人就已经闯进来,她刚才毕竟是在发信号求救,以为被他们发现,吓得脸色煞白。   好在这两个人都以为是小孩子贪玩,拿那个当玩具,谁能想到,一个七岁的小丫头能自己做出个无线电发射机,并且在用摩尔斯电码求救?   见若尔惨白着一张小脸,固执地抱着无线电发射机不肯松手,其中一个伸手一大巴掌拍到若尔头上:“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玩,倒是好命!”   他们完全没有把若尔当人,下手自然毫不留情,一巴掌打的若尔眼前一黑,眩晕好几秒,整个人都倒在地上,手中紧紧抓着手中金属板。   打若尔的那人气的就要拿脚踢若尔,另一个说:“先别管这些了?快把她嘴巴封上。”   两人上前一人扯了一个,动作十分麻利的将两人的嘴都用胶带封上,并且一只手狠狠掐住两人的脖子恶狠狠恐吓道:“你们都给我老实点,要是敢给老子使坏,老子直接掐死你!”接着把两人用力往地上一推:“听到没有?”   若尔被摔的头晕目眩眼前发黑,秦馨更是眼泪不止。其中一人见若尔这样都没哭没闹,冷哼一声:“脾气倒是挺硬。”   另一人道:“快别说了,快把两人扔下面去。”   打若尔的那人直接将她手中的发射机抢下来扔到地上,将她双手向后用扎带一绑。扎带捆人十分方便,只要将一头插~进孔洞里一拉,又快又结实,成年壮汉都不一定能睁开,更别提若尔和秦馨这样的小孩子。他们将二人绑起来,也是习惯的谨慎使然,却没想到这个时候了,若尔还突然冲到那发射机前,背着身捡了发射机,眼神极其倔强的看着两人。   那人被看的火气直冒,挥手啪一个巴掌就扇在若尔脸上,把她直接扇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两人一手拎起一个,快速跑到一个小房子里,拉开一面墙板,就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地下室,两人跟扔沙包似的,一手一个将两人丢了下去。   若尔此时已经处于一种半昏迷的状态,大脑有些不清醒,可她又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睡,要自救。   她明白,这两人突然将她们扔到地下室来肯定是有什么情况,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发送的信号起了作用,她希望是!   秦馨没有若尔摔的严重,嘴里一直发出呜呜的哭声。   若尔趴在地上好半响都发不出声,一动不能动。   地下室里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亮,等若尔能动的时候,她第一件事便是在里面找发射机,摸了一会儿总算摸到,双手被绑的情况下,她无法再发射信号,只能吃力的将发射机贴身插~在裤腰上,裤腰口是松紧绳的,发射机一半在裤子插在里面,一半露在外面,再用上衣将露在外面的部分遮挡住,然后成功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她已经在一辆颠簸的大卡车中,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双亮若翠星的眼睛。   这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见她醒来,眼睛内立刻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原本溜圆的大眼睛瞬间弯成了半月型,无声地传达着主人的喜悦。   在这种情形下,乍一看到这样明丽的笑容,若尔竟像是看到希望一般,紧绷的情绪有些放松。   她目光缓缓转移,这才看清,他们似乎身在狭小的木框笼子里,目光呈黑褐色,约四十厘米高,六十厘米宽,鼻尖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恶臭,耳边零星地传来几声嘎嘎叫声,竟是将她们和一群鸭子放在一起,且是放在卡车拖斗最里面的最下面,上面压着的全是鸭子,若尔甚至看到,小男孩头上、脸上还有几泡鸭粪。   想来她的身上和他差不多。   她目光再转动,便看到同样满身满头都是鸭粪的秦馨。   秦馨和她并排放在一起的,除了她们二人之外,就只有那个小男孩,同样都是手脚被绑,嘴巴上贴着塑胶袋。   那些缺胳膊断腿身体扭曲的乞丐们都不在这里。   若尔感觉身体麻木的没有了知觉,她费力地动了动手,感觉到腰上别着的无线电发射机还在,无端地安了安心。   小男孩不知道是不是看出她的想法,又弯了弯眼睛朝她一笑,接着原本被绑的两只手忽然就腾出空来,撕下嘴巴上的塑胶带,咧开少了两颗门牙的嘴,笑眯眯地看着她。    ☆、第 14 章   他用唇形很小声的对她说:“我帮你解开,你不要出声好吗?”   若尔睁大了眼看她。   他声音依然小小的,却充满了活力:“好就点点头。”   若尔毫不犹豫地点头。   只见他吃力地将手从木框的缝隙中伸出来,若尔费力地将身体转过来,背对着他,将捆绑在背后的手尽量送到木框的边沿处。   秦馨看到两人的动作,不停地挣扎,眼含期待地瞅着两人,呜呜叫着,可惜两人就像完全没有看到她一样,直接无视了她。   无语凝噎。   小男孩在给她解开手腕的塑料扎带时,发现她手中还紧紧握着他扔给她的那只铅笔头,笔尖扎进了她细嫩的手心。   若尔手解脱之后,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将笔尖从手心拔了出来,疼的眼泪直往下掉,偏偏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很是淡定。   小男孩看着很是惊异,见她拿好铅笔头之后,从后腰的裤腰中掏出一块缠绕着漆包线的金属板,金属板上的硬币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若尔看到金属板的时候,心头就止不住一阵失望的情绪,那一瞬间她真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心头涌起一股绝望。   她默不作声地低着头,眼泪啪啪地往下落,一颗一颗洒落在她手背上,她自己也只是很随意粗鲁地擦着眼泪,不敢哭出很大的声音。   秦馨看她无端地就哭了,反而不敢再挣扎,只是怔愣地看着她。   若尔哭着哭着,突然看到秦馨手腕上的塑料扎带,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小男孩。   她刚刚哭过,眼睫毛上尚凝着露珠,乌黑的眼睛明净如洗。   她伸手撕下脸上的塑胶袋,也很小声地问小男孩:“有刀片吗?”   小男孩又是一笑,掌心无端地就多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双面刀片。   即使只是一个小乞丐,小男孩的笑容也格外的干净明丽,像是没有丝毫感受到生活的阴霾,像是受他感染一般,若尔看着他掌心的刀片,上一刻还在默默落泪的她,下一刻就像是突然雨过天晴,唇边绽开的笑容如雨后阳光照耀大地,能驱散世间一切灰暗。   小男孩看着她的笑容有刹那间的恍惚,不自觉地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一双若星的大眼直直地注视着她。   感受到她柔软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掌心,软软的,痒痒的,像羽毛拂过。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那只小手就已经收了回去,还不光朝他灿然一笑,将那枚双面刀片固定在金属板上。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将被摔坏的发射机再度摆弄好。正准备发射信息,突然想到,他们已经离开废品回收站,此刻在车上,之前的信息没有用途了。   不会拼写的短板再度暴露出来,她有些沮丧地抬头,小手伸出目光,在车板上轻轻抠着。   卡车斗是金属的,上面满满当当堆放了好些装鸭子的木框,上面严严实实地盖着一块老大的帆布。   若尔他们被压在木框的最下面,上面都是鸭子,身在狭窄的木框内,身体无法移动,也无法用手中的刀片划开帆布,看到外面信息。   好在她们是紧靠着卡车斗的最后面,可以从卡车斗的缝隙中艰难地看到一点外面。   可惜,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点马路和路边的野草,一点有用的信息都看不到。   小男孩看着她的动作,也从他所在的地方,好奇地向外看了看,很快便回过头来,双眸亮晶晶地望着她,伸出一只手。   若尔盯着他的手看了半响,扭过头去,不理他,继续向外面看。   小男孩焦急地用指甲敲了敲木框,拉回她的注意力,用指尖在目光上写着什么。   若尔有阅读性障碍,完全看不出来他在写什么。   小男孩见她两眼茫然,以为她不认识字,有点傻眼,只好开口低声说:“3—1—8,国道,G—U—O—D—A—O。”   有了搭档就是不一样,若尔用赞赏的眼光看了小男孩一眼,扬起唇角欣喜地将无线电发射机放到自己脸部的位置,用铅笔在上面有规律地点着什么。   小男孩看了一会儿,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便携式耳机来。   叶慎之派来的人当然没有查出什么,不过他们只当叶慎之既然叫他们查,肯定是有什么问题,他们马上就打电话报警,说这里有非常藏匿违禁物品。   这几人一走,留守在废品长的两人就知道这里待不了了,需要立刻转移,等这些人叫来警察之后,这里已经什么都查不出来,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废品回收站。   就在这时,叶慎之面前的无线电台上,再度收到那个信号发发出的电波。   不光是他收到,这个城市还有几个正在准备参加CQWW_DX比赛的火腿们也关注到此事,并接收到后面的这一连串电波。   前面的318很容易理解,只是后面的G—U—O—D—A—O是什么意思?   火腿们条件反射的认为是某种电码的缩写,但也有人反应很快,结合前面的318,很明显,说的不是318国道吗?   一些火腿们对于这样的拼音缩写感到啼笑皆非,而叶加仑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激动的一蹦三尺高,迈起精瘦的长腿拔腿就跑了出去。   叶慎之原本没打算管这件事,见堂弟如此积极,怕他有危险,只好也跟着去。   而这时候,频段内也热闹了起来。   他们在得到若尔的求救信号消息之后,也试着回复若尔,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具体地址在哪里。   若尔戴着耳机,便不停地听到耳机内传来:“沙沙沙……BU1CD,你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请回答……”   “沙沙沙……BU1CD,你有具体地址吗,听到请回答……”   “沙沙沙……BU1CD,你的信号强度为37,非常弱,我听不清……”   “沙沙沙……我是BK5SA,请求插~入,请求插入……”   然而不论频段内有多热闹,若尔始终一声不吭,不停地用铅笔发送求救信号和318国道的信号。   由于若尔一直没有回音,有人便怀疑这只是一场恶作剧,不过还是有人怀疑她是不是不方便说话,频段内再次有人问:“……BU1CD,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是不是不方便说话?是不是不方便说话?听到请回答……”   若尔别的拼写不会,但这个是知道的,马上用铅笔头敲击着电波:“—·—·(是)……”   接着又是一阵紧急呼救。   火腿们这才意识到,这恐怕真的是一次绑架活动,马上有人向警察报警,说318国道有人发出无线电求救。   S市的无线交通电台也接收到这段电波,这里虽没有‘火腿’,倒是有个刚从大学毕业的‘香肠(尚未经考核批准的无线电玩家)’在这里任电台编辑,见今日频段内异常热闹,便好奇地翻译了一下这段电波,翻译出来之后顿时让他惊喜莫名,将这段电波的内容告诉了台长。   这是多么好的炒作消息!   台长在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之后,立刻决定,跟踪报导,一定要全程直播,将被受害者救出。   主持人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那甜美动听的声音也从广播里传了出来:“刚刚我们拦截到一段无线电波,有一位不知名受害人用无线电向全城发出求救信号,信号中唯一透露的消息便是318国道,现在我们的记者小强已经急速赶到318国道了解情况,记者小马也和警方取得了联系,我们会全程关注这个消息。”   本市的交通电台几乎是所有开车的司机同志都会听,以便随时了解交通路况,这个消息已公布,基本上全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很快警方便联系到318国道的所有巡警和交警,让他们密切盘查来往车辆。   若尔尚且不知道外面广播电台的事情,她此时正焦急地发送信号。   旁边小男孩看着她的动作,似乎明白了什么,指着车斗的铁皮,焦急而轻声对她说了一个词:“ truck,卡车!T—R—U—C—K,truck!”   若尔二话不说,立刻将他翻译过来的拼写用电波的方式给发送了过去。   “来了!有新消息!”交通广播电台内的‘香肠’兄收到这个消息之后激动的叫了起来,手脚麻利地从摩尔斯电码中翻译着:“truck!卡车!是卡车!”   主持人激昂的声音也从广播里向全城的司机们传了出去:“卡车!求救人发出了新的信号,他现在被困在一辆卡车上,请所有身在318国道上的司机朋友们注意了,你们身边有没有一辆卡车,请所有正在318国道上巡视的交警们注意了,求救人被困在一辆卡车上!”   一辆盖着帆布的大卡车突然下了国道,往一条小路上疾驶而去,它专找小路走,在卷起一阵尘烟之后,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路上,嘎吱一声,刹车时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像是要撕碎人们的耳膜,尖锐刺耳。   车上的两个男人一人手中拿着一把二十厘米长的西瓜刀,一人手中拿着四五十厘米长的大扳手,满脸煞气地走下车,阴沉着脸一把扯下覆盖在大卡车斗上的帆布。 ☆、第 15 章   若尔正全身蜷缩在狭小的木框内,脏兮兮的小手不停地发射信号,乍然见到光线,眼睛条件反射地紧闭了起来,头皮瞬间炸开。   她立即就反应过来,身体将发射机掩住,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手拿大扳手的男子三两下跳上车,踩着装满鸭子的木框,走到她的上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狠狠地朝她吐了一口浓痰:“小东西,原来是你在搞鬼,我说怎么一直抱着这破玩意儿不撒手,真TM的终日打雁被雁啄瞎了眼,居然遇到这么个兔崽子!”   下面手拿西瓜刀的男子不耐烦地说:“现在国道上所有警察都在追我们,还和她啰嗦什么?直接将两个小东西扔到塘里去!”   站在车上的男子却不理他,直接一脚把上面的装着鸭子的木框踢倒一边。   上面最少压了三只木框,若尔被压在最下面,要想把若尔拖出来,首先要把上面的几个木框给挪开。   男子满脸煞气,气急败坏地拖起木框便往旁边扔,很快便将最下面装着三个小孩儿的木框给清理出来。   这时候,他终于能够完全看清三个人的样子。   秦馨手脚被绑的很牢,嘴巴上还封着胶带。小男孩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绑在了后面,脸上的塑胶袋也封好的。   只有若尔!   她不仅双手不知在什么时候松开了,手中紧紧握着那只削尖的铅笔头,就连那被她压在身下想要掩藏的无线电发射机,都因为她耳朵上带的便携式耳机而暴露。   若尔感觉自己的喉咙咯咯作响,她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频段内却清楚地接收到这个一直沉默不说话却突然响起的声音。   她在用微弱惊悚到极致的声音呢喃着:“救命!爸爸救命,救命!爸爸救命!”   频段内顿时出现很多回音:“沙沙沙……BU1CD,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请回答……”   “沙沙沙……BU1CD,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沙沙沙……BU1CD,你怎么了?听到请回答……”   “沙沙沙……请求插入,请求插入……”   然而这些若尔通通听不到,她盯着举起大扳手狠狠向她砸下来的男子,倏地瞳孔放大,心脏剧烈跳动,脑袋瞬间空白。   “老子让你报警!让你报警!让你报警!”男子看到她,二货不说,举起手中的大扳手便朝若尔所在的木框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四十多厘米长的大扳手对着若尔所在的木框连砸两下,木框咔嚓一声应声而断,到第三声时,男子已经举着大扳手,毫不留情地砸向若尔的头。   若尔整个人都开始有些崩溃,频段内突然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叫,尖叫声持续到最高亢的时候,戛然而止。   这一扳手若是砸实了,若尔必死无疑。   她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放大许多倍,鲜红温热的血液如喷泉一般,喷洒了若尔一头一脸。   她的头发上,眼睛上,睫毛上,嘴巴上,甚至是全身上下,都是鲜红的血液。   殷红的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脸上,仿佛整个世界瞬间被一道血虹喷洒成为鲜红的世界。   那是血的世界。   大扳手哐当一声掉落在木框上,瞬间将呆滞住的几个人的神色拉回来。   车下的那男子同样吃惊地看着那小男孩,嘴里嗫嚅着什么,突然大喊一声:“你个小兔崽子,白眼狼!老子养了你三年,你居然敢反水!”   他拎起手中的水果刀狠狠朝趴在车上那男子身上,手中握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双面刀片狠狠切入那男子颈脖间大动脉,整个喉咙都被花开的小男孩头上砍去。   而就在他冲过来的一瞬间,原本在木框内仿佛吓傻了的若尔忽地站了起来,手中尖锐的铅笔头猛地朝男子的眼睛扎了下去,接着还不等人反应过来,她另一只手已经拿起掉在她木框上的大扳手,像砸西瓜一样,砸向了男子的脑袋。   等叶慎之通过卫星信号定位仪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人间惨景。   一个男子大半个身体在车下,半个身体趴在车上,头已经像被摔烂的西瓜一样,被砸的面目全非。   一个男子倒在装着八九岁小女孩的木框上,脖子整个被划开,鲜血将木框内的小女孩的浑身染成血红色,而那小女孩,嘴巴因为被塑胶袋封着,发不出声音,但瞳孔已经张到最大,眼泪鼻涕鲜血鸭粪糊了一脸。   而那个坐在木框上,手拿大扳手,满身是血,脸上胳膊上全是被砸断的木框划开一道道血痕的小女孩,则紧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地坐立在那里,也不知道昏迷过去了,还是不敢睁开眼睛再看。   若说是昏迷过去,她的手却紧紧抓着大扳手不放,身体坐的笔直。   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右手无根手指,有三根差点被手中的双面刀片削断,只留一层单薄的皮挂在那里,刀片插~在手心里,满手是血。   警察很快过来,将三个小孩儿送往医院救治。   小男孩的手指因救治及时,并不会影响到今后的生活,被关在框中的小女孩也只是惊吓过度,身上除了一些没有消去的青紫痕迹,并没有其它伤势。   只有那个闭着眼睛笔直地坐在木框上手拿扳手的小女孩,不知被什么砸中胸下,肋骨骨折,内里腑脏也收到不轻的伤。   按照小男孩之后的描述,应该是车上男子在用大扳手砸她时,扳手第一道力量被木框所承受,第二道力量透过断开的木框直接砸中了她的肋下。   此外,她身上其它大伤小伤还有很多,尤其是她脸上的拿到六寸多长的血痕,在她从木框中站起来袭击车下面的男子时,完全被木框的木头划破。   然而大家更担心的是,这小姑娘醒来之后的心理问题。   警方已经了解到,这个小女孩正是本地方氏集团的董事长方泰的孙女,著名演员周妍的女儿,前些天被人贩子拐走一直在寻找。   据方家人说,方若尔一直便患有先天性自闭症,所以自小便放在外面治疗,为保护她不被媒体打扰,也对外称方若尔是她的妹妹,而非她的女儿,直到前段时间自闭症已经好转,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样沟通交流,才将她接回来,并打算给她办入学手续,却想不到刚回到方家没两天,就发生这样的事,令她十分痛心。   周妍在说到此事时,也不禁控制不住情绪,在媒体面前潸然落泪。   而在这次的救助行动中,本市的龙头大鳄叶氏钢铁集团的继承人叶慎之也参与其中,并在第一时间感到救助现场,并通知警方将三个小孩成功救助送入医院,及时得到救治。   此外, S市的交通广播电台也在这次的救助行动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记者采访到交通电台的主持人和台长,问他们在救助三个被拐幼童,帮助警方捣毁抓捕特大人贩团伙,他们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时。   台长义正言辞地说:“这是每一个社会责任人对社会的责任,对孩子的关爱,这是一次爱与正义传播,是对社会正能量的传递,每一个社会责任人对于救助被拐幼童都有随时伸出援手的责任!”   主持人也十分动情:“这次的救助行动,让我不禁想到小时候看到的一句台词。”主持人单手握拳,掷地有声:“为了大地的爱与正义!”   然而,还有一批人关注的点和媒体完全不一样。   在若尔的声音出现在无线电频段内的时候,频段内出现了那么一秒钟时间的停滞,大家完全没有想到,一直在频段内发送无线电波求救的人,居然有这一口软糯的童音。   童音啊!耍我们吧!真要有危险谁还会那个变声器来改变自己的声音啊!   火腿们顿时感受到来自无线电的恶意。   只是让叶慎之兄弟还有广大的火腿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不仅不是一个恶作剧,对方竟然真是一个连幼儿园都没有上完的,在被人贩子拐走之后,在那样简陋的环境下,还能自己就地取材,亲手做出简易版矿石收音机向他们发送信号求救的,年仅七岁的小女孩。    ☆、第 16 章   当警察和火腿们去医院看到那个躺在床上,浑身都是伤,惨白着脸昏迷不醒的小女孩的时候,难以相信,那个无线电发射机就是眼前这个才刚过他们腿长的小姑娘动手做的。   原本听说她只有七岁时,就觉得她很小,可当真正看到小小的她那样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只占了病床那么小一块地方安静地沉睡着的时候,他们才更直观的感受到,她该是有多小。   她整个人不安地蜷缩在床上,秀气的眉尖微微蹙着,只是在梦里就已经很不安。   要不是另外一个神智清醒的小姑娘说是她亲眼看着她制作的,任谁都无法相信这么小的小姑娘在被人贩子拐走被困的情况下,能想出这样的方式自救。   他们七岁的时候,连无线电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过他们在知道她是从小跟着Z大物理系教授的外公长大的时候,大家又能理解了,从小耳濡目染嘛。   周父是最后一个知道这消息的,那已经是两天之后,他从报纸上看到。   因为女儿之前职业的关系,他偶尔也会看一下新闻,却没想到,看到这样一条消息,遥控器啪嗒从手中落了下来,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颤抖着手从抽屉里找了药,就着矿泉水喝了下去,就立即赶到了S市市一医院。   当看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孙女时,这个才五十几岁身体还康健的老人当下便晃了一晃,颤抖着唇好半响都发不出声来,眼睛涩然滚烫。   周妍闻讯赶来的时候,周父二话没说,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颤抖着手指:“你就这么答应我照顾好她的!”   周妍自小被周母宠的厉害,幼时周父管的严,总是让她学枯燥无味的数学物理,使得她后来看到数学物理便极度厌恶,加上任何时候周父管教她,周母都护着拆台,使得周妍脾气骄纵的同时还异常叛逆,和这个父亲感情也一直不好。   她原本对若尔还有三分愧疚的,此时被这一巴掌打的,三分愧疚都化为了十分火气,被打的力道偏过头去之后,好半响都没有出声,散落在脸上的头发遮挡了她的表情,周父却看的一清二楚。   周妍捂着脸红着眼睛狠狠地瞪着父亲,眼底却极力压抑着的愤怒,声音是愤怒到极致的平静和低沉:“爸,我才是若尔的妈妈,你年纪大了,还是在学校里好好呆着,若尔是方家人,自有方家照顾她,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   周父看着这个早已面目全非的女儿,简直痛心疾首:“你还有脸说你是若尔的妈妈,她从出生到现在,你可抱过她一次?我当初真不应该同意你去当什么演员,妍妍,你真是……你真是让你妈给惯坏了。”   周妍听到这句话却顿时爆发了,“我当演员让你丢脸了是不是?从小就逼着我学这个学那个,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看不起我,看不起妈妈,看不起我当演员,可是我开心!我当演员我开心!你除了让我念书还能做什么?一辈子就守着你那破实验室,一辈子没出息,一辈子那个死工资!我想要花裙子有什么错?我想要学钢琴有什么错?   凭什么她们都不如我却可以穿着享受我梦寐以求的一切?爸,你知道我为这些付出了多少吗?方咏康在外面还有不下十个女人,可是我不在乎,只有我是方太太,只有我可以堂堂正正进出与方家,将来继承方家的会是我儿子!我不偷不抢没做任何犯法的事,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和妈妈,凭什么这样指责我?”   那双和周父极为相似的眼睛同样噙着泪水,通红的双眸中清晰地透露出她的野心,“爸,说白了,都是你没用!”   她纤细白皙的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还注意着不弄花妆容,唇角微勾地笑了笑:“爸,你这么不喜欢我,当初就该多生一个,舍不得你那铁饭碗是不是?看,你连这点魄力都没有!现在想把希望都放在若尔身上,继承你那什么破理想?”她又是极轻地笑了一下:“可你别忘了,她姓方。”   周父只觉得心脏突突突一阵一阵地跳着疼,气的举起手。   周妍挑衅似的抬起容光艳丽的脸笑看着周父:“打呀,你怎么不打?小时候你不是最会打我了吗?题目做不出来那么厚的书就往我头上砸。”她艳丽之极的脸凑近周父,声音轻的仿佛父女俩亲切的呢喃:“可是你看,我大学没毕业就已经赚到了你这辈子加起来都不会赚到的钱,现在更是开豪车、住豪宅?”   周父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张扬的女儿,单手捂着胸口,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走,你走!”   “现在床上躺的可是我的女儿,她姓方,爸,该走的是……”‘你’字尚未尚未说完,周父就已经脸色煞白地倒了下去,周妍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焦急地喊:“爸!爸!你怎么了?医生,医生!”   周妍完全没有顾及到病床上沉睡的女儿,大声地嚷着。   一直到医生将周父送到急救病房,她才颓然地坐到椅子上,双手捂脸,接着猛地将散落在额前头发用手指整个向后梳去,露出整张精致美丽的脸。   这样坐了一会儿,她到底是周妍,很快便从慌乱的情绪当中走出来,踩着纤细的高跟鞋,咔哒咔哒地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将眼角边花掉的妆容重新补上,涂了些口红,对着镜子一笑,看着镜中的自己,无声地说:我没错。   除了长相相似,她和周父的性格完全相反,就连价值观也截然不同。   从小她喜欢的就是艳丽之极的花裙子,美丽的舞蹈,漂亮的首饰,妈妈的口红,可她面对的永远都是父亲不满意的脸和永远也做不完的奥林匹克竞赛题和各种物理题,家中也从来没有钢琴、舞裙,有的只是枯燥的物理实验和晦涩难懂的试题。   这些简直是她幼时的噩梦。   在她看来,周父就是个不可教化的老古板,死读书读死书的典型,她完全无法理解周父的想法,就如同周父也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一样。   再次从洗手间出来时,她又是那个容光焕发艳光四射的大明星周妍。   她踩着纤细精美的高跟鞋,即使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已经身材袅娜,胳膊和腿都极为纤细。她袅袅婷婷地走到急救室外,身子优雅地靠着墙站着,脸上尽是焦急与担心。   七年演绎生涯,她早已学会如何让自己最美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媒体面前。   至于若尔……她已经完全忘了。   若尔醒来已是三天后,这期间周父一直守在她床边。   她原本住的是普通病房,后来换到豪华病房,周父便在她的床边加了一张床。   他不知道小孙女是不是害怕的躲到那个黑暗的屋子里不愿意出来,自他从急救室出来之后,便一直在床边和她说话,喊着她的名字,医生担心他情绪太过激动,对心脏病会再犯,可周父坚持守在若尔身边。   好在,她年龄还小,身体并无大碍,好好养着不会留下隐患。   现在医术发达,若尔的脸问题并不很大,期间叶氏兄弟和很多火腿也来看望过若尔,这对周妍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如果如果能和叶氏兄弟交好,将来对于方岱岳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周妍还想着利用她的脸为她将来谋取更大的利益,对她的脸伤越发的十分重视,加上病房外一直围绕着一些记者,周妍更是要做出慈母孝女的样子来,却让周父以为周妍是关心若尔,倒是对周妍的态度好了很多,心绪起伏也不再那么大。   若尔醒来时目光黑沉沉的,极为警惕地看着四周,待看到坐在她身边的周父时,才瞬间委屈的落下泪来,像个在外被欺负了的孩子像家长告状一样,忍着眼泪带着哭音说:“爸爸,疼……” ☆、第 17章 一栋精致华丽的教学楼内,突兀地传来砰一声巨响。 正专心之至地摆弄着手下的无线电装置叶慎之额上青筋直跳:“叶加仑!进来之前不知道敲门吗?你要没事就滚回H市上学去!” 叶加仑作西子捧心状,“哥,你这话就伤了弟弟的心了,一颗玻璃心都碎成渣渣了!”见叶慎之不理他,他也毫不在意,收了怪状,嘻嘻一笑:“哥,你别整天和小老头一样嘛,都快赶上老头子了,小心未老先衰。” 叶慎之摘下耳麦,脸色仍然有些黑:“找我什么事?” “当然是弟弟想你了才来找你了。” 叶慎之:“说人话!” 叶加仑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晃荡着两条瘦长的小腿, “CQWW_DX比赛不是要开始了吗?全世界可是有一百多个国家参赛,高手如云,你说……”他的一双湛蓝色眼睛熠熠生光,“让那个小孩加入我们怎么样?” 叶慎之很快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少年老成的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眉头微皱:“你是说方家的小姑娘?” 叶加仑激动的猛地一拍手:“可不就是她!七岁!哈哈哈哈哈哈,全世界年龄最小的火腿了吧?到时候赢了好好羞辱下那帮家伙!” 叶加仑说的那帮家伙,是指去年赢了比赛的R国人。 R国虽然不大,无线电却十分发达,基本上每年的火腿族比赛最后赢的都是那几个国家的人,今年叶慎之准备了目前世界上最顶尖的设备,但还是不得不说,在世界无线电这一块,还是比不得这些国家。 叶慎之神色平静,狭长的凤眸冷清地看着堂弟:“你就这么相信她?” 叶加仑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双手向后撑在桌子上,调皮地眨了眨漂亮的眸子:“哥,我是相信你!” 叶慎之半点不信,倒是对于他的提议思索了一下:“找个时间我们去看看她。” “好嘞!”叶加仑纵身一跃,身体轻盈地从办公桌上跳了下来,落在叶慎之身边,“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怎么样?” 叶慎之戴上耳机坐到无线电设备前,“等她伤好之后吧。” S市市一医院。 心如刀绞都无法形容周父此刻的心情,只恨不得以身相代。 他颤抖着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若尔的头发:“若尔乖……” 若尔看到周父伤心,抿了抿唇,努力地笑了一笑,想说不疼,可……“还是疼……” 她并不是好哭之人,只是此刻浑身都是伤,又受了那样的惊吓,之前的故作坚强已经是她的极致,此刻看到了父亲,所有委屈都爆发了出来,眼泪顺着眼角边滚入枕巾里,呜呜呜地哭着。 周父怕眼泪落入她的伤口里会更疼,只能拙手拙脚地帮她擦着。 若尔哭了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傍晚的时候,方老爷子也看了若尔一回,见她醒来,吩咐医生好好医治她,也没有多留就回去了。在此期间,除了周父一直守在她身边之外,方家其他人都没有出现。而若尔,也不需要方家其他人。 因 为正好快面临暑假,周父便向学校请了假,专心地照顾她。她因为这次的绑架事件,深深地感受到阅读障碍对于自己的影响,尤其是在想要与人沟通时,心里有想说 的,却无法表达的那种焦急和痛苦。除此之外,还有面对危机时的无力也深深的印刻在她幼小的心里。这些都使得她在未来的日子里,对她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临近暑假,包括暑假的两个月,若尔都在S市市一医院里度过,每日里强迫自己去认识那些对她来说艰涩无比的文字和英文。周父自己并非这方面的专家,正好医院的医生认识一位治疗儿童阅读障碍的专家,便请了他过来,每日教若尔写字的同时,还给她做心理辅导。 除了她之外,在这次事件中的秦馨和小男孩也被送了过来一起做心理辅导。 洗干净的小男孩看上去大约十岁左右,一张清俊的小脸不合时宜的漂亮,令人无法想象,这样漂亮的孩子之前居然是个乞丐,尤其是那一目似点漆的眼睛,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他看着你的时候,专心致志,仿佛全心全眼就只有你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和这两人共患难了的缘故,若尔对待他们两人并没有对待其他人那样心怀戒备。 秦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亲眼看到若尔用铅笔头插入人贩子眼睛,又用扳手把人贩子脑袋砸烂的那一幕,对若尔又怕又敬,感情极为复杂,可偏偏,她又极为粘若尔。 她是个非常爱哭又非常善良的小姑娘,年龄比若尔大两岁,自觉若尔是妹妹,她是姐姐,见若尔受伤严重,心理也生了病,每天都带好吃的过来,有时还会带一些她自己的玩具送给若尔。 现在若尔床头的玩具全部都是她送的,全都是一些粉色卡通萌物。 若尔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给她做心理辅导的专家却知道她是很开心的,便尝试着叫秦馨和小男孩和她多沟通,和她多说话。若尔虽然不理秦馨,觉得她很烦,但秦馨却认定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论若尔怎样无视她,都阻挡不了她的热情,每天过来叽叽喳喳地和若尔说话。 除了秦馨之外,之前的小乞丐也一起被送到这里,在周父这里启蒙。 警察原本是要将小男孩送回家的,可据小男孩自己说,他很小就被拐卖了,已经不记得自己家在哪里,只模糊的记得自己似乎姓颜,至于名字,平时和一群乞丐在一起的,大家便叫他‘柚子’,真实姓名已不记得。 警方最后无法,将他送到了福利院。 方老爷子初听到他的姓氏时,诧异了一下,细细打量了他一番,问他:“哪个yan?” 柚子之前是个乞丐,哪里知道是什么颜,被方老爷子看的紧张,便指着墙上的颜色说:“模模糊糊记得像是颜色的颜。” 方 老爷子神色松了下来,见他小小年纪,颇有几分灵性,又兼目光清澈眼神坚毅,说是感激他救了若尔,愿意资助他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学费,待下学期和若尔一起, 进入加仑小学上学。颜柚子年龄虽小,却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亮若星子的眼睛里全是对方老爷子的感激,却丝毫不让人觉得他谄媚失礼,那么的恰到好处。 若不是他真的从乞丐堆里救出来的,还真以为他是哪个教养极好的家庭出来的,身上丝毫看不出曾为乞丐的落魄和畏缩。 许是年龄在三人当中最大的原因,他学习悟性也是极佳,学习速度很快。只一个暑假,小学二三年级的语文数学课程便学完,只是在写字默写等基础方面教同龄孩子差了些,不过这个是可以靠时间去弥补的。 相较而言,只比他小一岁的秦馨就差了许多,基本上达到周父一上课她就睡着,下课就自动清醒的程度。 不过在语言和文字方面,她的学习速度就是若尔拍马难及的了。 若尔因为阅读障碍的缘故,她眼里的文字和常人眼中并不相同。在专家老师和周父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找到她不会写字的症结所在。 许 是从小就跟着周父看各种线路图的缘故,在若尔眼中,那些方块字体不仅仅是字体,还是一个个错误的线路图。既然是错误的线路图,若尔在看到不合理的地方,她 就会自动的去修正它。比如将‘’上加两个电阻,将撇捺这样的比划线加长链接在一起等等。于是她写出来的字只有她自己能认识,别人都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 知道问题所在之后,专家老师和周父就开始有针对性对她进行指导。 两个月过去,若尔的拼写能力虽然还是极差,但相对之前来说,却有了长足的进步。 因为找到方法,专家老师不需要周父在,也可以单独指导若尔,学校开学后,周父便回到H市,若尔也开始了她的学校生活。 和若尔一起去加仑小学的,还有秦馨和颜柚子。 秦馨的父亲是个新近土豪,和方家这种有底蕴的人家自是不能比,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知道女儿和方式企业的孙女认识,自是会牢牢抓住这条线,花大价钱将秦馨也送到了一年学费十几万的加仑小学,颜柚子的学费则由方家全部资助。 因柚子这个词不方便作为大名,在进入加仑小学报名之前,便由周父做主,改为了佑之,意为‘心存善念,天必佑之’,也寄托了周父对颜佑之的期望,也寄托了对若尔的祝福。 开学之前,若尔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脸上的伤也在恢复当中,一些细小的擦伤都痊愈,只是其中一道比较深的伤口,还留有一道淡粉色的伤疤,在那样白嫩细腻的脸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 这个期间,若尔一直没有回过方家,方家除了方老爷子和周妍,也无人来看过她。 若尔回到方家的第一天,就将陶颖给吓哭了。 她当时正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吃着水果看电视,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接着便是一个又一个水果砸到身上。 佣人小张和管家张嫂听到声音立刻就赶了过来,就见到陶颖一边尖叫着一边用果盘中的水果砸若尔,成人掌心大小的水果砸的若尔不停地躲着,而陶颖还在声音尖锐地喊着:“杀人犯,你这个杀人犯,滚!快滚!不要来我家!滚啊!” 这时候大人都不在家,他们不可能为了若尔出院就放心自己的工作,特意欢迎她回家。 她还不够格。 佣人小张和六嫂都拦不住陶颖,小张无法只好拦在若尔身前。 这时陶颖手中的果盘已经空了,小张和六嫂终于松了口气。 然,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就见若尔面不改色地从地上捡起一个大苹果,在手心掂了掂重量,试了试手感,接着猛地一个用力,如扔铁饼似的,砰一声砸在陶颖脸上。 正中鼻梁。 ☆、第18章 这个期间,若尔一直没有回过方家,方家除了方老爷子和周妍,也无人来看过她。 若尔回到方家的第一天,就将陶颖给吓哭了。 她当时正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吃着水果看电视,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接着便是一个又一个水果砸到身上。 佣人小张和管家张嫂听到声音立刻就赶了过来,就见到陶颖一边尖叫着一边用果盘中的水果砸若尔,成人掌心大小的水果砸的若尔不停地躲着,而陶颖还在声音尖锐地喊着:“杀人犯,你这个杀人犯,滚!快滚!不要来我家!滚啊!” 这时候大人都不在家,他们不可能为了若尔出院就放心自己的工作,特意欢迎她回家。 她还不够格。 佣人小张和六嫂都拦不住陶颖,小张无法只好拦在若尔身前。 这时陶颖手中的果盘已经空了,小张和六嫂终于松了口气。然,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就见若尔面不改色地从地上捡起一个大苹果,在手心掂了掂重量,试了试手感,接着猛地一个用力,如扔铁饼似的,砰一声砸在陶颖脸上。 正中鼻梁。 第十八章 小张和刘嫂都傻眼了,她们没有想到这个小小姐并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好性子,原本看她沉默内向,还以为她被欺负了不会出声,谁知道她会当场就报复回去。 当两人看到陶颖那霎时喷出的鼻血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那可是陶颖,大小姐的心肝疙瘩肉啊! 刘嫂很早就在方家帮工,可以说是看着陶颖母女长大的,这对母女什么脾气她会不知道吗?方咏宁回来要是看到女儿鼻梁骨被砸断,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刘嫂恨恨地瞪了若尔一眼,刚来方家就惹出这么多事,先是人贩子把方家闹的家宅不宁,现在刚回来就把姐姐的鼻梁打断,当初怎么不被人贩子拖去卖了,那样都能回来。 想到电视里看到的人贩子惨状,这么小的人,居然杀人! 刘嫂不禁打了寒颤,对小张气急败坏地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叫江医生。”说着她自己也去了厨房那冰块和纱布。 陶颖被砸的时候,还有些懵,她简直不敢相信,当她感受到鼻间留下的鲜血时,瞬间失去理智,本能地抓狂想要尖叫,她刚一张开嘴巴,那鲜血从鼻子里涌不及,立刻从她嘴巴里灌了出来。 顿时她脸上身上,全都是血。 若尔手中还拿着一个苹果,紧紧抓在手里,抿着唇警惕地看着她,似乎只要她稍有异动,她就立刻一苹果砸来。 陶 颖再有心机,也不过是十岁的小姑娘,从小被父母千娇万宠的长大,长的漂亮学习成绩好,学校骨干,简直就是所有人的中心。此刻居然被砸的满脸是血,她的抓狂 可想而知,她简直想疯了一样要冲过来打若尔,可她一动,鼻血就不要钱似的往外喷,她吓得眼泪横流,只能仰着头,用愤恨的眼刀子往若尔身上戳。 若尔不疼不痒。 陶颖经过江医生简单包扎后,就送到医院。 刘嫂连忙叫小张将占了血的羊毛地毯洗干净,又打电话向方咏宁先告了若尔一状,倒不是她一个大人想要陷害若尔什么的,而是为了推卸责任。 在方家让表小姐受伤,她这个管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好吗?但如果是在方家地位低下没有背景的若尔就不一样了,又只是个七岁小女孩,还是个自闭症不会辩解的,有事不往她身上推都对不起自己,况且本来就是她砸的好吗? 刘嫂送陶颖去医院后,小张一边清理地毯一边担心地对若尔说:“小小姐,你这次闯祸了。”见若尔懵懂的样子,她轻轻地叹口气,“你还是告诉老爷吧,不然大小姐那么凶,要是知道你把表小姐的鼻梁打断……” 若尔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自人贩子手中回来之后,她就越发安静了。 刘 嫂给方咏宁打了电话,方咏宁就连忙赶到了医院,当得知自己的宝贝女儿鼻梁骨都被砸断的时候,杀了若尔的心都有了,她心疼地抱着在她怀里眼泪汪汪的宝贝女 儿,一边温柔地哄着她,一边咬牙切齿地恨恨道:“这个小杂种居然敢打伤你,你放心,妈妈绝对不会放过这小杂种!” 若尔出院当天是上午,方咏宁将在医院包扎治疗的陶颖领回去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 方家除了佣人之外,其他人都不在家。 方夫人并不是全职太太,在公司里虽然不做事,也是占了职位的,周妍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更是汲汲营营十分忙碌,当天来接若尔回方家的,只是司机罢了,方老爷子两个儿子都靠不上,六十岁的人,还老当益壮,公司事务一把抓,更是每天各种事情。 小张远远地看到方咏宁的车子回来,就吓的脸色发白,焦急地对若尔说:“小小姐,你……你快躲起来!”她急的团团转,也不知道该让她往哪里躲,只好将她往楼上推:“快去房间待着,把门反锁起来,谁来都不要开门知道吗?” 若尔并不傻,她看了小张一眼,迈起两条细长的腿,往房间跑去,进去后如小张说的那样,将房门反锁了起来,然后自己躲到阳台下面的柜子里,只留一条细长的缝隙,睁大了眼睛看着外面。 这个时候的她,脆弱的像个被遗弃的小兽幼崽,蔫头耷脑惶恐不安,仿佛浑身的毛发都失了光泽,没了生气。偏偏那双乌黑的眼睛倔强的很,目光桀骜不屈,像只受伤后独自躲起来疗伤的小狼崽。 小张毕竟是个佣人,能帮助的实在有限,将若尔推上楼之后,就连忙走到客厅,低着头埋头干活。 方咏宁一回来,神情便像是要吃人一样,问:“那个小杂种呢?”脸上的法令纹拉的细长,越发显得刻薄。 小张吓得缩了缩头,不安地看了眼跟着方咏宁回来,和方咏宁表情如出一辙的陶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一直在清理地毯,小小姐刚刚还……” 方咏宁厉喝一声打断:“她算哪门子的小小姐!” 说完根本不理小张,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就往楼上去。 其他两个佣人远远地看了一眼,就把头缩了回去,待在自己房间不出来,生怕被殃及了池鱼。 方咏宁气急败坏地就上了楼,把门拍的咚咚响:“开门!”见里面一直没有反应,方咏宁冷哼着说:“你以为你躲在里面就没事了吗?我让你马上给我开门听到没有?”她气的狠狠捶了一下门,叫道:“刘嫂!拿钥匙来,开门!” 若尔在里面听到声音,心都吓得快从胸口跳出来,双手蜷缩在胸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外面。 小张在下面又是害怕又是担心,只好悄悄地去给方老爷子打电话,可她一个小佣人,电话哪里能直通方老爷子的,都是老爷子的秘书接的,而方老爷子在开会。 刘嫂很快将钥匙拿了过来,房门尚未打开,就被方咏宁一脚踹开,她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了一圈,没有看到人。 方老爷子既然同意将若尔接回方家,面子上的事情就不会做的太难看,是以若尔房间的装修很是精致,完全是个小公主气息的房间,除了房间位置外,其它并不比方家另外两个女孩差。 方咏宁看到这些就一阵心绪不平,一个戏子,仗着有几分姿色生了儿子嫁到他们方家来就敢骑到她头上,想到周妍在方氏企业那装模作样收买人心的样子,她心头更是一团火气向上冒,现在一个戏子生的私生子都敢打自己宝贝女儿了! 她气的走到若尔窗前,将床上的被子全部掀了下来,这样还不解气,挥手砰的一声把床两头橱柜上台灯,书桌上的东西通通扫到地上,接着鼻孔中重重地喷出一口气,哒哒哒地出去。 走到楼下后在花园里看了看,见没人,回到客厅后,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那个小杂种呢?” 其他人虽然都是佣人,但并没有多么喜欢尖酸刻薄脾气骄纵的方咏宁,倒是对于向来善于演戏对她们也算客气的周妍好感多一些,闻言也都小心翼翼地说:“回大小姐,没有看到。” “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小孩都找不到?”她眼神极其凌厉地一转,声色俱厉道:“你们不会在骗我吧?” “没有没有没有。”几个佣人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十二分的真诚地说:“我们真得没有看到。” 其中一个佣人小心翼翼地问:“大小姐,会不会是小小姐知道自己闯了祸,吓得……跑了?” 若尔也不是第一次跑了,上次老爷子在她都敢离家出走,不然也不会被人贩子抓去,还毁了容杀了人。 想到那么小的小姑娘,小小年纪就敢杀人,这些佣人对若尔也冷淡了几分。 方咏宁目光狐疑地打量了她们一番:“哼!希望你们没有骗我,要是让我知道你们骗我……”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自语了一句:“倒是便宜了那个杂种!” 若尔一直缩在柜子里不敢出来不敢动,一直到晚上方老爷子回来,了解了事情经过,才问:“若尔找到了吗?” 刘嫂板着一张脸,恭敬地站着,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微弯着腰:“还没有。” 方老爷子也忍不住发火道:“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在刘嫂退下去的时候,方老爷子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多派点人手。” 找了两天,还是没有找到人,警方那里也没有任何消息。 还是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一直找不到人的小张觉得很奇怪,去若尔房间,在阳台下面的橱柜里,找到在里面饿的昏死过去的若尔。 ☆、第19章 方老爷子在看到被砸的乱七八糟的房间,和缩在柜子里双手握在胸前面无血色的若尔时,纵横商场数十年素来心肠冷硬的他,心也不禁软了下来,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 他走过去,将她抱在了怀里。 才七岁的小人儿,整个窝在一起,看着越发的小。 待看到面色不善地盯着若尔看的女儿时,方老爷子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喝道:“这是你外甥女,亲外甥女,你就是怎么对她的!” 听到方老爷子的责骂,方咏宁立刻就火了:“她算什么外甥女?我外甥女是若华,她不过是外面捡回来的私生女,还不知道是哪里的小杂种!这小杂种居然敢打颖颖,我没弄死她……” “够了!”方老爷子沉声打断她:“方咏宁!别再让我听到这些,你要是不想待在方家,立刻回到你陶家去!”看来这些年我让你还住在方家是错了,纵容的你自私贪婪野心勃勃!” “我回陶家?”方咏宁声音立刻高亢起来,瞪大了上挑的眉眼:“爸,这里是我家!我也姓方!我为什么要走?就因为我是女儿所以我就必须将这一切都让给那对贱人母子吗?然后让这些贱人全部登堂入室,来欺负我女儿,在我女儿头上拉屎拉尿!” “你就是这么说话的!”方老爷子气的脸色厉色更浓:“那是你继母和弟弟!” “别跟我提那贱人!”方咏宁针锋相对毫不相让:“你当我不知道那个贱人是怎么登堂入室的吗?你别忘了妈妈是怎么死的!” 方老爷子气势霎时弱了下来,就连眼底的光都暗了下去。 他冷肃着脸,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失望疲惫:“这些年因为你母亲的事,我对你一再纵容忍让,却惯得你越发自私骄纵野心勃勃,你弟弟已经搬出去多年不回家,你还这样不依不饶,现在连个七岁孩子都不打算放过,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外面的事情已经让方老爷子费尽心神,家宅还不安宁。他毕竟年纪大了,这几年越发觉得精力不济,儿子女儿一个个只想争权夺利,正经事一个都让他指望不上。 方 咏宁脾气上来谁都敢顶撞,但知道想要继承方氏还得讨好方老爷子,闻言也不禁红了眼眶,哭道:“要不是她妈怎么会气死?”她咬了咬牙,“这些戏子惯会演戏, 她是如此,周妍也是如此,现在连这样一个私生女都敢欺负颖颖,颖颖长这么大,我连根手指都没碰过她一下,可她做了什么?居然把颖颖鼻梁打断!看到颖颖满身 是血趴在我怀里哭的样子,我真是生吃了她的心都有了!颖颖没事最好,颖颖要是有什么事,我和她没完!” “胡闹!什么有完没完?你 是她姑姑!”到底是从小疼到大的女儿,方老爷子叹口气,声音也软了下来,“小孩子之间,难免会打打闹闹,你小时候也没少和永健一起欺负咏康,我什么时候管 过你们什么?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搀和孩子之间的事,欺负一个七岁的孩子你也不嫌臊的慌!” “呸!谁稀罕做她姑姑。”方咏宁哭红的眼一瞪:“哪里是我欺负她?是她自己躲在柜子里,让一大家子人找她不得安宁,我动她一根毫毛了吗?” 父女俩说话的时候,外面佣人来报,说江医生已经来了。 江医生看到若尔的样子吓了一跳,建议赶紧送到医院,饿了两天三夜的她已经进入休克状态,必须马上输营养液。 若 尔才刚出了医院,就又送了回去,就连医生都有些看不下去,以为是方家虐待儿童。方家家大业大,不愿闹出丑闻,只说孩子在家玩捉迷藏,躲到了柜子里睡着。医 生也不好管别人的家务事,只用心给若尔诊治,并告诉方家人,她需要好好调养,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后可能会留下胃病。 二战时期的英国国王乔治六世就是因为幼时佣人的疏忽,导致胃病纠缠一生,身体一直不好。 若尔醒来后,宁愿在医院待着,都不愿回方家,直到九月一号开学。 方老爷子忙碌,根本没有时间陪若尔去学校入学,其他人更不可能去,是以那天去学校的,除了方家的司机外,就是秦馨父母领着若尔和颜佑之去的加仑。 秦馨原本是在另外一所小学读书,加仑小学不仅是贵族学校,它的教学质量师资力量也在全市排到前五,学费更是昂贵。秦馨家里虽然有钱,但还上不了加仑这样的学校。 但秦馨父亲为了和方家盘上关系,硬是花了大价钱,让秦馨也转到这个学校。原本秦馨已经九岁,读二年级,和若尔并不同班,可秦馨父亲硬是让秦馨留了一级,将三个孩子弄到同一个班级去。 加仑的校服一年四季有四套,分为日常校服和礼服。 日常校服便是白衬衫配黑色真丝领带,浅灰色长裤,黑色皮鞋,和一个蓝色套头毛衣,而冬天的则是深蓝色呢子外套和深蓝色呢子夹克。女生夏天则是蓝白相间的裙子,冬天是深蓝色呢子裙。 礼服则是校庆、舞会、、艺术节、音乐会等重要场合穿的,一身深蓝接近黑色的燕尾服、黑色长裤、黑色马甲、白色衬衫,还有小领结。 加仑从小学到高中都统一服装,大学后除了一些重要场合,倒是可穿可不穿。 这也算是加仑学校的特色之一。 加仑的另一特色便是兴趣课,到了初中便可称为社团。 除了正常的文化课之外,还有众多兴趣课可以选择,例如手工、阅读、实验、合唱、音乐、法语德语等语言课程,这些都是自愿选择,但一旦选择,就必须整学期坚持学完。 若尔便选了手工和实验两个兴趣班,秦馨看到哪个都想报名,最后选择手工和合唱,颜佑之则选择了实验和语言课程。 若尔的小学班主任其实并不想要这三个孩子,这不是她能够选择的,可饶是她当了多年老师,看过的孩子成百上千,在见到这三个孩子之后,也依然难掩惊艳之色。 若尔就不必说了,妈妈是大明星,爸爸是演员的后代,她就尽挑父母身上的优点长,哪怕脸上有一道粉色疤痕,也是粉妆玉琢难掩其秀丽之色。 难得是那据说是小乞丐的男孩,竟鲜眉亮眼清俊非常。就是秦馨,也是林妹妹型的小美女一只,对着老师羞涩一笑萌死人不偿命。 长得好看的人在哪里都占便宜,哪怕明知眼前三个人当中有两个孩子都不好带,班主任心中的郁闷也消散许多。 毕竟哪个老师都不希望自己班里有个自闭症还杀过人的孩子,另一个还是做了多年乞丐同样杀过人的。 光是想想又两个杀过人的孩子在自己班级,班主任老师都心惊胆战。 果然,上学第一天,就有麻烦。 若尔三人的事,在S市闹的很大,新闻媒体通通介入,自然很多人耳闻。 进入班级分配座位的时候,因若尔年纪小,分在前面,颜佑之和秦馨年纪大一些,个子也高一些,分在后面。谁知若尔还没坐到座位上,和她同座位的小姑娘便哭了起来,问她为什么哭,她说不要和杀人犯坐在同一桌。 她一哭,其他小朋友也哭,都说不愿意和杀人犯坐同桌。 班主任头大,还不得不调解这种纠纷。 她当了多年老师,对付这样的问题自然是小事一桩,直接拉着若尔的手,站在讲台上,问下面的孩子们:“你们知道奥特曼打小怪兽吗?” 小朋友们都举手说知道。 班主任又说:“那你们谁知道,小怪兽是好人还是坏人?” 孩子们异口同声:“坏人。” 班主任循循善诱:“那奥特曼每次打小怪兽是英雄还是杀人犯?” 小朋友们想了想,都回答说:“英雄!” 班主任又问:“那人贩子把小朋友拐走打断腿当小乞丐,你们说是好人还是坏人?” 孩子们自然说是坏人,班主任紧跟着问:“那若尔勇敢的打败了坏人,是不是小英雄?” 有的孩子说是,有的孩子则说:“可是她杀人了,杀人是不对的!” 之前哭的那个小女孩也说:“我妈妈说这么小就杀人,心理会变态的,我不要和变态当同桌,我不要和变态在一起……” 班主任表示,现在的小孩真难忽悠╮( ̄▽ ̄”)╭ 胆子小的孩子直接就张大嘴巴哭了起来,“老师,我害怕……” 这些孩子都是家里的小祖宗,家里不是有钱就是有势,谁都得罪不起,加上七八岁的孩子开始懂事,一个个都人小鬼大的,很不好哄,让若尔坐在哪里还真是问题,就私心来说,她是觉得那些人贩子活该,不希望若尔因此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就在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表达自己观点吵吵闹闹的时候,被老师分到后面和秦馨坐在一起的颜佑之突然站了起来,不声不响地走到若尔身边牵起她的手:“老师,我想和若尔坐一桌。” 全班二十八个学生,课桌都是单人课桌,所谓同桌不过是两个桌子并排放在一起。 颜佑之和秦馨在这个班级年龄偏大,个头也相对偏高,老师才将他俩安排在一起坐,现在颜佑之要和若尔一起坐,若尔才七岁,小了颜佑之大半个头,两人坐在一起屁股底下还得垫上几本书才行。 秦馨倒是不介意,最后老师安排三个人坐在最后面,若尔坐中间,两边像护法金刚一样坐着秦馨和颜佑之。 第一堂课就是认识老师,认识学生,学生再相互认识,并没有上什么课。 下课后老师一走,就有几个学生围了上来,一脸飞扬跋扈的表情,指着若尔说:“杀人犯!”又指着颜佑之:“臭乞丐!”再指着秦馨:“你爸爸是暴发户!” 小孩子大多都比较跟风,闻言都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爸爸是暴发户!” “臭乞丐!” “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若尔就冲过去一拳揍在了带头小男孩的脸上。 ☆、第20章 若尔学了三年武术,虽然都是空架子,却别有一番狠劲儿,打这帮娇生惯养的小孩子,战况简直是一面倒。 有的孩子见到兴奋地起哄:“打架喽!打架喽!” 秦馨和其他孩子都惊呆了,还是颜佑之反应最快,连忙上去拉架,将那小男孩的身体连着胳膊手都抱住,朝若尔劝道:“停手,停手,都别打了,打架是不对的!” 他一口普通话字正腔圆,声音和同龄的孩子们相比略微有些低哑,听着仿佛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地就听从。 孩子们听到则附和道:“若尔,别打了,打架不对,再打架我去告诉老师!” 颜佑之闻言也十分诚恳地说:“范小胖,你比若尔大,你怎么可以欺负若尔呢?男孩子应该让着女孩子才对,快别打了!” “就是,男孩子不可以打女孩子的!” “我妈妈说了,欺负女孩子的男孩子会木有小鸡~鸡!” “可是……我明明看到是若尔在打范小胖啊!” 被打的鼻青脸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范小胖:“……”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老师来了!” 颜佑之突然就放开了范小胖,走到若尔面前极其担心地问她:“若尔你没事吧?”接着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满脸心疼悲愤,在若尔耳边说了一声:“哭!” 若尔还没哭,神队友秦馨第一个就先哭了起来,哭的梨花带雨。老师刚一出现,秦馨就眼泪汪汪地跑到老师面前,指着被眼前一幕整懵了的范小胖吸吸鼻子,告状道:“老师,范小胖欺负若尔,还骂我是暴发户的女儿,呜呜呜!” 老师皱着眉头走过来,问怎么回事,别的同学还没回答,颜佑之就脆弱中带着几分倔强地说:“老师,我知道我是小乞丐,可若尔不是杀人犯!” 他将若尔紧紧抱在怀里,将她的脸埋在自己肩胛处,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一只手安慰似的拍着她的背。 老师看着颜佑之小小年纪却被社会磨砺的懂事的模样,心疼不已,拍了拍他的肩:“你是我们加仑学校小三班的学生,若尔也是打败坏人的大英雄。”说着神色严厉地看向范小胖,到底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让孩子下不来台,锁着眉头对两人道:“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来!” 范小胖看看颜佑之,看看老师,嘴巴一张:“我要妈妈……” 范小胖并不叫范小胖,他大名范禹泽,因体型比较敦实,长的跟白馒头似的,从幼儿园开始便被人小胖小胖的叫着,这个班里除了若尔三个插班生,其他大多都是从加仑幼儿园直接升上来的,连带着这个外号一起升了上来。 和他的体型一样,他哭起来颇有地动山摇气吞山河之势。 他一嚎,秦馨也跟着抽泣起来。 秦馨哭起来的样子斯文唯美宛若梨花带雨,一点都没有小孩子鼻涕眼泪糊一脸的感觉,而是默不吭声地留着泪,眼睛鼻头都洪红的,格外惹人怜惜。 颜佑之则红着眼眶哄着被他埋在怀里的若尔,眼泪有一点悲愤有一点希翼,仿佛十分相信老师的公证。 老师只当颜佑之做乞丐那些年,内心期盼着得到公证公平的对待,却习惯遇到了委屈隐忍不言,对这十岁却还跟着一群小萝卜头上一年级的小男孩再添了一分怜惜。 若尔三人既然能分到这个班级来,说明这个班的班主任性格不是个严厉的。 她心下微微叹息,正要牵着范小胖和若尔去办公室,准备私底下萝卜加大棒好好教育。却见被范小胖嚎的烦躁不已的若尔,突然从颜佑之怀中挣脱,满脸严肃地朝范小胖挥着白嫩嫩的小拳头威胁道:“再哭揍你!” 许是被颜佑之闷在怀里透不过起来,嫣红的小脸如同春末带刺的蔷薇,光芒慑人,哪里有了半点被欺负后小可怜的模样,倒是比她大了一岁高她半个头的范禹泽,被她恐吓的敢怒不敢言,活生生一个被恶霸蹂~~躏过的小媳妇模样。 上学第一天,若尔就奠定了她未来在班里的霸主之位。当然,她身边少不了两个在她每次打架之后,为她打掩护的颜佑之和秦馨。就连后来看清颜佑之真实面目的班主任老师,在私下里都忍不住戏称两人是若尔的哼哈二将。 可以说,若尔的江山是‘打’出来的。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眼下当务之急的事情,是带范小胖去校医院将他脸上的伤消下去,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即使两个孩子和好了,家长那关也过不去。 一路走老师就一路教育两个小家伙,什么同学之间要相互友爱,打架是要坐牢的,老师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等等。待她说完,觉得两个孩子都受教了之后,她才满意地问俩孩子,谆谆教导:“现在你们知道遇到这样的事该怎么做了吗?” 范小胖特别受教地吸吸鼻涕:“告诉妈妈。” 老师:…… 若尔则十分干脆地说:“揍他!” 老师:…… 范小胖:…… 若尔的小拳头虽然凶狠,但毕竟年幼,出来的都是外伤,冰敷过后涂点药水,到了下午放学时,就看不大出来。老师和范小胖的家长说了说,对方知道打架的女生是方氏企业的小孙女之后,也大度的表示不追究,“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正常。” 嘴上这样说,心底却心有余悸,那孩子在电视上她也看过的,杀过人的,可见下手凶狠。 待回去认真检查过小胖子的伤势后,范妈妈郑重地告诫他:“以后见到她就让着点,实在不行就躲着点。”谁知道这样的小孩会不会心理有问题?想到儿子和这样的人在一个班,真是越想越不放心。 这件事老师并没有告诉方家家长,一来是对这学生在方家的情形稍微知道一些;二来每天来学校接孩子上下学的都是司机,她根本就见不到方家人。 作为加仑学校特聘的教师,她自然也是教学水平十分优秀的,知道孩子自尊心强,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和司机说。 陶颖不知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傍晚一起回家的时候,居然娇滴滴地说了一句:“我才不要和杀人犯坐同一辆车。” 司机无奈,只好让若尔在教室等他一会儿,他先将方若华和陶颖送回去再来接她。 即使是司机,他也知道在方家谁可以得罪,谁可以轻忽。 学 校门前摩肩接踵车来车往,欢笑声、低语声,孩子们年轻稚嫩的脸庞笑容张扬肆意,或是矜持有礼地相互挥手告别。若尔一个人伫立在学校门口,如同一只漂流在海 上的小船,周围的人群随时会将她淹没在人海里,起起伏伏随波逐流,又像是随时都可能被迎面扑来的浪掀翻,沉入海底。 颜佑之站在她身后,原本只是静静的看着,却不知为何,忽然上前去牵住她的手,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灿然夺目,像是带着未散尽的夕阳的热度,温暖而明亮。 若尔便任他牵着,越过人群,悠闲地走在静谧的校园中。 加仑学校占地面积非常大,环境优美,各式欧洲风格的教学楼,教学楼上爬满的手掌状藤蔓植物,道路两旁遮天蔽日的高大梧桐树,花园里爬满整棵树木漫天盛开的粉色野玫瑰,还有花费了大力气建造的引入江水进行人工过滤的天鹅湖,及细腻柔软的人工沙滩。 颜佑之被救出来之后,因无人领养,住在方氏企业投资建造的一家福利院中,骑自行车三十分钟就能到。 他领着若尔来到自己的自行车停放处。 加仑学校虽是贵族学校,却是提倡骑自行车这样的绿色出行方式,加上学校本身面积很大,学校内不仅设有免费的自行车点,每年还会举办一次自行车环湖比赛,作为户外运动。 他掏出自己的学生卡,在自行车锁上刷了一下,滴滴两声之后,锁便自动打开。他笑了一下,将自行车从锁中推出来,侧过身笑看着她,眸光晕染着夕阳的色泽,“上来,我送你回去。” ☆、第21章 颜佑之直接拉住她的手,让她紧紧抱着他的腰,叮嘱她:“抱好了,别松开!” 九月,正是盛夏的季节,即使是傍晚,漫天夕阳依旧带着火一样的灼热。 颜佑之和若尔还是孩子的年龄,对于这温火的阳光倒没有太多的惧怕,小小的人儿坐在自行车后面,小心翼翼地抓着前面小男孩儿的衣服,抿着唇一副紧张的样子。 只一会儿,她脸上的神情便放松下来,享受着迎面吹拂而来的热风,半眯着眼如同小猫一样露出喜悦的表情,唇角也不禁扬起,绽开浅浅的笑。 颜佑之并没有马上送她回家,而是现在校园里遛了一圈。 葱郁的梧桐树下光斑点点,洒落在树下的两个小人身上,又飞快地离去,微风掀起他的白色T恤,轻拂过她的面颊,惹的她咯咯地笑出声。 颜佑之很久没有见到她笑了,许是不常笑的人偶尔笑一次,便让人觉得格外难得,竟让他的内心也不禁欢喜起来,张扬肆意的露出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神情,恣意飞扬。 不知是不是因为校园的设计者格外喜欢野玫瑰的缘故,加仑校园里栽种了大片的野玫瑰,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甜腻的芬芳。 叶慎之远远地就看到两人,那少年不知在和那小女孩说什么,正微微侧过脸来看她,她也漾着浅浅的笑仰着头认真地听着,柔软的发丝被风轻轻扬起,明黄色的阳光洒在二人身上,这一幕美好的像副永不褪色的油画。 原本是过来邀请若尔加入他的无线电团队,看到此景一时停住脚步,竟没有上前叫住二人,眼看着二人从他面前缓缓驶过。 CQWW DX的比赛时间在SSB:201X年10月30日0000至31日2359(世界协调时),世界一百多个国家的火腿都在紧锣密鼓地为比赛做准备,叶加仑却因为开学回到H市,只剩下他一个人。 若只有单人赛单波段和全波段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个多波段的多人赛。 他需要一个助手。这也是叶加仑提出邀请若尔时,他明知她才七岁,却也动心的原因。 这段时间他也将她调查了一番,知道她从小跟着Z大物理系教授的外公一起长大,从小耳濡目染接触这一块,她能够小小年纪便在环境简陋的条件下自己动手制作无线电发射机进行求救,对无线电这一块的了解想必比叶加仑那个菜鸟来的多。 想到每年CQ竞赛到多波段时,都会被叶加仑拖后腿,饶是叶慎之少年老成,也不禁微微皱眉露出懊恼的神色。 他捏了捏手中的报名表格及CQ竞赛规则,看着自行车上的两个小孩的身影缓缓从梧桐道上消失。 加仑学校是贵族学校,它的地理位置必然也是在富人区,周围不仅环境优美,环绕它而建的全部都是别墅和花园洋房。 这 些都是叶氏企业名下的产业之一,叶氏钢铁集团同时也涉足于房地产,这里全部都是叶氏所开发,定位全部是高档别墅区,道路两旁除了灌木丛之外,还有一颗颗高 大笔直的银杏树,层层叠叠的别墅群错落有致地隐藏在银杏树的后面,只留有一些深灰色的盖顶,或是罗马式的塔尖。 此时的银杏树绿叶茂密,只零星的有一些叶子呈黄绿色,这些树都有几十年的树龄了,格外高大。偶尔有几辆豪华轿车从旁驶过,大多数时候,路上只有他们两人的。 若尔适应了坐在后面的位置,便尝试着松开抱着他腰的手,用手去拂风,感受温热的风从指间穿过的感觉,玩的不亦乐乎。 颜佑之感受到身后的安静,开口问她:“若尔,在想什么?” 若尔正看着自己的指尖怔忪地发呆,闻言疑惑地问:“为什么我们不论从哪个方向骑都会有风?它是风吗?还是我们撞上了空气?为什么是不是在穿越破开层层叠叠的空气前进?如何以最近最快的方式破开这些空气?” 颜佑之停下车,一只脚踩着踏板,一只脚立在柏油路面上,回眸看她:“为什么会想这些?” 若尔眨了眨眼,面露不解:“那想什么?” 在想什么?颜佑之的目光有一瞬间黑沉沉的,像是整个人都陇上了一层阴影,不过瞬间,他便笑开,像是阳光破开了黑压压的云层,明净耀眼:“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归是和若尔想的不一样。” 若尔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又开始用手专心地捞着感受着在她指间穿梭的空气,秀气精致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这个时候颜佑之也不打扰她,轻轻地跨上车,缓缓在前面骑着。 他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路上遇到岔路口时,问了若尔两次该往哪里走,见若尔摇头,他无奈地笑了笑,不再问她,径直将她送到了家。 若尔在学校打架的事,还是让方家人都知道了,不过也没有人说什么,只是陶颖母女用淡淡的眼刀子讽刺地看着她罢了,方若华则从来都是无视她,当这个人不存在,就连刘嫂都是冷冷的透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意味。 周围人的目光在若尔眼里还比不上她指间的空气来的重要,她像个小傻子一样,在刘嫂鄙视的眼神中,一路上不断地重复着捞空气的动作,呆呆地往楼上走。 楼上叮叮咚咚地传来好听的音乐声,断断续续。 小张见她停下,便笑开对她说:“那是若华小姐在练琴呢,从若华小姐五岁学琴开始,四年来她每天都会练习两个小时,从来不曾停过呢!”神情也是掩不住的佩服。 勤奋的人总是值得令人尊敬。 透过窗户上轻柔的白色纱帘,一袭白色连衣裙的方若华娉婷地坐在一架白色三脚架钢琴前,认真专注地弹着。从若尔所在的方向,只能看到她美好的背影和纤秀如天鹅般优雅的颈脖。 小张微笑着轻声说:“其实表小姐也很用功呐,每天放学回来都会做作业做到很晚。” 她是想告诉若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陶颖也是个优秀的小姑娘,应该能玩到一起去。 若尔听在耳里的意思就变成了,她每天做作业到很晚,所以能欺负你的时间就会很少呐! 于是若尔满意地点点头,回到自己房间,拿出小提琴慢慢练习着。 若尔小提琴学了三年了,同样风雨无阻不曾停止过练习。周父听说音乐可以打开自闭儿童的心扉,不论到底有没有效果,她总算是坚持下来了。 实际上,除了对写字和阅读,她对其它事物的领悟力向来很强。 只是,在天朝的教育系统中,武术也好,音乐也罢,这些都不过是锦上添花,阅读和写字才是根本。 进入加仑小学正式开始上课之后,若尔才感受到学习的困难。 她的日常表述没有问题,日常用句用词也都认识,可一旦学习到新的生词,她学习起来就格外吃力。 尤其是从小学开始,就要正式学习生字、生词、组词、造句、偏旁、成语、诗歌。 这些简直是若尔的噩梦,也是老师的噩梦,因为老师发现,不论教若尔多少遍,她都记不住。 对于其他孩子,实在不会就让她一遍一遍的念,一遍一遍的写。一遍记不住就读十遍,十遍不行就二十遍。 再笨的孩子,在刚开始接受教育期间,他们对知识的接受能力差别都不会太大,只要是注意力集中的情况下,最多五遍,一定能记住。 可若尔不行,你说一遍她就能将一首五言绝句记住,可她一不解其意,二不识其字,知识因为记忆力出众过耳不忘才记住的,可她偏偏不认识新学的生字。 开始的时候,老师以为她是故意捣乱,不由的很是恼火,便罚她抄写生字。 等 她把抄写的生字交上去给老师的时候,老师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脸色,作业本上一片鬼画符,完全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每个字也不在格子中间,跑出来都是小事 了,有时候是一撇从作业本这头撇到作业本的那头,每个字的比划都成了一条条乱七八糟的线,密密麻麻的连在一起,里面还掺杂着许多长方形的小方框和看着像画 又不像画的东西。 老师看到后整个都崩溃了。 加仑学校的老师能被高薪聘请过来,每个老师的能力都十分出众。 开始的时候她还想,这么多学生一起上课你学不会,下课我单独给你补课你总能学会吧? 单独补课的结果就是若尔和老师都崩溃了。 若尔在很小的时候也遭遇过学习困难的事,不过很快便被老师发现,并告诉了周父,带她去看了医生,后来更是找方法手把手的教,一直都是鼓励为主,是以她虽然有读写障碍,但由于成长的环境和周父耐心的教导,她一直是很快乐的长大。 直到离开了家,离开了周父,独自进入人群中,和大家在一起学习时,她才知道学习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而老师崩溃的情绪和偶尔露出的仿佛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若尔的身上。 老师们以为孩子小,自己偶尔暴露出来的情绪他们感受不到,其实孩子比你想象的还要敏感。 因为经历过人贩子事件,若尔本身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学习起来十分认真卖力。 可有些事情,不是她自己认真卖力就可以的。 就好像她听不懂老师说的话一样,她的想法老是也不懂。 在老师看来,这是一个笨到极点的怪孩子。 对于其他孩子,遇到生字,不认识可以教她查字典。可是对若尔,完全行不通。 二十六个拼音字母,分开念,她每一个都认识,可组在一起,她就完全不认识。教她用偏旁部首查字典,可在她眼里,完全分不清提手旁的‘扌’和反犬旁的‘犭’、牛字旁的‘牜’有什么区别。 在她眼里,这些偏旁部首不仅长的一模一样,还会动,它们像爸爸笔下的图画一样,会自己跑出来,然后伸长了线连在一起,组成一幅神奇的电路图。 她沉浸在这神奇的世界里时,却常常被老师崩溃的神情和声音给惊醒。 ☆、第22章 老师看不到她眼中的世界,她也听不懂老师想让她知道的世界。 老师们不明白,为什么拼音这样简单的东西,这个小姑娘无论怎么教都教不会,她的脑袋就像一块正方形的砖头,无论你往她脑子里塞什么东西,通通塞不进去。 崩溃的不仅是语文老师,数学老师也很崩溃。 在其他孩子都在认真听课学习的时候,只有方若尔注意力无法集中,她的神情百无聊赖,椅子上像是长了刺一样,一直动来动去坐不住。 开始的一两节课她还能忍耐着等待下课,到后来,常常他上课上着上课,回头一看,若尔的座位已经空了。老师急忙寻找,却见若尔一个人蹲在角落里,观察蜘蛛结网。 数学老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眼前的小孩儿家超级有钱,你打不起骂不起,然后耐着性子问她:“若尔,你上课不坐在座位上,跑到那里去做什么?” 方若尔一张粉嫩如桃花的小脸上表情格外认真,眼神十分清澈地看着他指着角落里的蛛网,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奇地说:“老师,你看蜘蛛网的形状!” 数学老师崩溃地问:“蛛网形状怎么了?” 她便伸出白嫩的小手,指着蜘蛛网:“它以这里为中心点向四周……(不会用词,断),在这里有个着力点,当其中一根蛛丝断开……” 她断断续续地想要表达自己要说的东西,却又因为她的词汇量有限,很多东西难以表达清晰,数学老师有时候能够大致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有时候完全听不懂,这时候其他孩子全部跑到这边来好奇地看着,一堂课就这么被若尔给搅和了。 一次两次还可以忍受,当每一次上课都要格外注意若尔什么时候就跑出去了之后,再好脾气的老师也爆发了。 因为她不仅浪费了老师整堂课的教学时间,不管她还忧心她跑出去的安全问题。 在他上课期间出了事,他担待不起。 老师们不是没有找过她私底下单独谈话,单独教育。 这个时候她总是睁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你,眼神明净又懵懂。 面对这样一双澄澈如溪的眼睛,再多的话,最终都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老师们的业绩是和工资挂钩的,若说之前老师们还能忍的话,在若尔考了加仑建校后的第一个零蛋之后,大家就彻底将她拉入了黑名单。 这 世上并不是每一个老师都像她的班主任那样有耐心,一切都是为了学生为了爱才当老师的,很多老师来到加仑,是为了那丰厚的工资,如果她已经影响到自己的利 益,那么这些老师会舍弃对方保全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况且不止一个老师这样认为,好几个老师都快被若尔弄崩溃了,平时给她补习,他们都尽力了,可以说 对这孩子已经仁尽意至。如果这孩子还在他们班,影响他们的业绩的话,他们恐怕要考虑调换班级了。 不过很快,老师就找到了对待她的‘正确’方法。 若 尔并不是对每个课程都是这样‘朽木不可雕’,至少她的手工老师和实验老师对她印象还不错,最后几个老师交流了一下经验,让她上语文、数学的时候,允许她在 上课期间,带手工作品回到班级继续做,前提是不可以打扰其他孩子上课。等下课后,老师再单独辅导她这节课的内容,这样既不会打扰到其他同学上课,也不会影 响到她的学习成绩。 若尔原本就是个极度敏感又敏锐的孩子,老师的特殊对待她哪能不知? 老师的态度在很多时候都会影响到孩子们的态度,在老师如此区别对待她之后,同学们也跟着孤立起她。 她 自小便有自闭症,周父的努力让她逐渐开始接受外界的事物,人贩子事件让她再度有龟缩黑屋的迹象,而老师和同学们的态度就像是彻底将她推向黑暗的深渊一样, 让她整个人都沉默安静的同时,脾气也越发的暴躁,在班里,除了秦馨和颜佑之之外,几乎和每个同学都打过架,偏偏她除了读写障碍之外,其它的例如手工、武术 课程都学的极好,班里孩子全都被她打的哭爹喊娘,就连班主任都没有办法。 一时间,方若尔成为学校最大的问题学生,也是老师们最头疼的学生。 方若尔有暴力倾向! 这个说法继她是弱智之后,再度席卷了校园。就连原本高年级不认识她的学生们都知道了她。之前她的绑架事件更是让她迅速地为人所知,学生们谈论到她,几乎不用说别的,只要说出是‘小小年纪就把别人头打的稀巴烂的那个小孩’,别人就知道她是谁。 无论她走到何处,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用异样排斥的眼光看着她,更甚者,还有小孩看到她就逃的远远的,胆小者更是看到她就吓得哇哇大哭。 这一切都仿佛是一个恶性循环,旁人越是如此,若尔便越是自闭,脾气越发暴躁,简直达到除了颜佑之和秦馨外,无差别攻击的缘故。 学校生活给了若尔从未有过的压力,就连被人贩子抓走也从有过如此绝望黑暗的时候,她的世界简直一片灰暗,再没有了半点色彩。 整片天空都是黑压压的沉重的弥补的乌云。 不仅在学校如此,回到方家同样如此。 方家人的冷暴力,和周妍的漠不关心,让原本就心理自闭的孩子越发的沉默孤僻,唯一还算得上能让她愿意说两句话的,也就只剩下每天风雨无阻的接她上学放学的颜佑之。 她每天最开心的时刻,不是在方家,也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学校到方家的那段路程,或是方家到学校的那段路。 很多次,在自行车一点一点的靠近这两个地方时,心底的阴影都笼罩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情愿慢慢地走出去,将很长的时间花在行走的路上,也不愿靠近这两个地方。 很多次,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蹲在梧桐树下,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各种线图,沉默而安静。 颜佑之便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他总觉得,这是她唯一不再紧绷的时候。 在画别人看不懂的图案的时候,她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其中,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紧绷的小脸上慢慢绽出一抹浅笑。 那笑容极浅极浅,浅到若不是他每天都陪着她,熟悉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无法获悉的程度。 这些天上课,她都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做着从手工课上带回来的材料,自顾自地做着手工,老师见她摆弄着几根牙刷、打火机、牙签、金属丝线等,似乎也没有什么危险,就不再管她。 周遭的一切都仿佛与她无关,她似乎与这个世界隔离了。 她原本就瘦小,此刻双手环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整个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在这个世界的小角落里,渺小柔弱的令人吃惊。 可他不想打扰她此时难得的放松,即使夜幕已经降临,天空已呈鸦青色。 昏黄的路灯逐渐的亮起。 因为她蹲在梧桐下,天色渐暗的时候,暮色几乎将整个图画笼罩,她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目光孤独地看着星空。 那样的眼神让他的心蓦然心痛,只想过去牵着她的手,告诉她他在她身边。 他真的这样做了,牵着她的手,眸光温暖的浅浅笑着,弯弯的眉眼中像是也洒满了细碎的星子。 已经很久没有笑过的她忽然也抬头朝他抿唇一笑。 她不笑的时候有些阴沉严肃的,可笑的时候像是有金色光芒拨开云雾,明媚清朗。 这一刻颜佑之有种离开她落荒而逃的冲动,却又停下脚步留在她身边,再也不愿离开的感觉。 若尔至始至终抬头仰望着星空,颜佑之则凝视着她脸上不曾散去的纯真笑容。 他上前牵着她的手,小小少年单薄的身体将她抱起,放到自行车的后座上,背对着她在前面推着车,头也不回地说:“天太晚了,该回去了!” 若尔并没有出声,她像一个雕塑一样坐在后面,始终固执地仰着头望着星空。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没有人想过,她能冲破厚重的乌云,向世人展现她夺目的光芒。 ☆、第23章 打破她童年最黑暗的一段时光的契机是一个意外,可后来很多人在了解若尔童年事情的时候,又觉得这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 若尔在上课的时候,突然拿出一把造型简陋的弓弩,对准教室前方的黑板,扣动扳机,弓弩上的铅笔急速离线而去,啪一声牢牢扎在木质黑板上。 因为老师是站在讲台前上课的,那根笔芯就擦着她的发丝飞了过去,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一刻内心的惊悸。 若尔的这一举动彻底崩断了老师对她忍耐的最后一根弦。 她简直就不是个正常孩子,她是一个可移动的人形杀伤性武器! 哪个孩子会在上课的时候制作出一个弓弩来对着老师射? 虽然若尔说了,不是对着老师射,可老师不这么认为,她就是觉得这孩子心理不正常,再这么下去她恐怕就要成长危害社会的恐怖分子。 校方了解到之后先是不以为意,一个七岁小孩子制作出来的玩具,能有什么杀伤力,这个老师也太会夸大其实了。 老师都快疯了,她要不是亲眼见到亲身经历铅笔从她身边疾射而过她也不相信好么? 当老师将那个简陋的弓弩放到校长室,并且射出来的箭只差点扎进校长办公室的墙壁后,校长沉默了。 这个弓弩,或者说它是‘诸葛连弩’更合适。 它 的制作材料普通到手工室里随随便便哪里都有,十几根普通的塑料牙刷用透明胶带和金属漆包线给困在一起做成的翼(扁擔),坏掉的椅子腿做成的身,更夸张的 是,她居然省去了背部扳机,用打火机和注油器结合着现代枪支的形状,做了个单手可操作的小扳机,用削尖的铅笔为箭矢。 而它的射程,居然有十二米! 这还是一个孩子么?简直不能用凶残能够形容! 校长觉得老师说的一点不错,这简直就是个活动的人形杀伤性武器啊,将这样一个有杀伤性的小孩儿放在一群天真懵懂没有武力值的小孩子中间,简直是把一个毫无是非观念却有强大杀伤力的狼放入了羊群。 校长顿时就觉得不好了。 校长毕竟是校长,再蠢也不至于认为若尔是个白痴弱智,如果白痴弱智都像这孩子这么凶残的话,世上还有白痴弱智吗? 他第一个想到的,同样,这是一个特殊的孩子。 对待特殊的孩子自然不能用特殊的方法,多少人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一个活的天才,他们学校居然有了一个,校长简直惊喜莫名好么? 除了校长之外,一直关注着她的叶慎之也接收到了消息。 在听到叶尔上课突然拿出一把杀伤性武器对着老师(黑板)射的时候,叶慎之便笑了,让人去小学部校长那里,拿了她做的那个‘玩具’来把玩。 试了效果之后还笑着评价说:“改良的还不错,如果不是材质所限,杀伤力还可增加几倍。” 下面的人听了简直囧囧有神,果然只有疯子和疯子才能在一起愉快的玩。 阅读性障碍这种病症在所有有学习障碍的人当中占有的比例为五分之四。也就是说,有五分之四的学习障碍者都是因为阅读障碍症。 但由于这种病症的不普遍性,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孩子还有这种病症,这就会导致一些有阅读性障碍症的孩子在年幼时得不到一个好的教育和引导,甚至被认为是白痴、弱智。 这种认知很容易给心智还不成熟处于幼年时段的孩子蒙上心理阴影,甚至让他们步入歧途,毁其一生。 世界上有很多有阅读障碍症的患者,比较出名的:爱迪生、爱因斯坦、达芬奇、肯迪尼、乔布斯等。 他们在年幼的时候,都被老师们认为是白痴、弱智。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有阅读障碍症的人,在某些方面会格外的出类拔萃。 前提是,他们能顺利走过最初的黑暗时期。 如同现在的若尔。 叶慎之决定,给她个机会。 他想起自己从小到大一直的梦想,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所有加仑学校中,唯有S市的加仑学院里面建造的那个实验室。 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去做他梦想做的事情,那他就自己扶持一个起来,一点一点看着她成长,完成自己的梦想。 那个过程一点很有趣。 向来老成的少年脸上浮起一抹饶有兴趣的笑容,原本沉寂的眼神都亮了几分,带了几分少年的锐气,对下面的人道:“去把方若尔叫来。”他迫不及待地起身,迈开大长腿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还是我亲自去吧。 他很少对什么事感兴趣,又是雷厉风行的性格,想到马上就去做。 若尔身在小学部,叶慎之过来的时候,她正坐在食堂里吃饭,同桌的只有颜佑之和秦馨两人,周围如同存在细菌一样空出了偌大一个空地。 叶慎之的到来让小食堂内很多孩子都好奇地向他看了过去,毕竟孩子们也喜欢看养眼事物的,叶慎之虽然少年老成了些,可那张脸却是耀目之极。 他走到若尔面前停下,并没有打扰到她的用餐,一直等她用餐完毕,棱角分明的薄唇才轻轻一扬,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你好,我是叶慎之,我们之前见过,还记得吗?” 方若尔沉默地看了他好半响,才默然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才七岁,眼里的光就像是熄灭了一样,没有半点神采,就连盘中的饭食都没有怎么动过。 看到这样的她,叶慎之仿佛看到两年前被迫放弃梦想的自己。 他不由放缓了声调,“我在加仑初中部,是你的学长,有点事要和单独和你聊聊,有时间吗?” 虽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不庸置疑。 至始至终,颜佑之和秦馨在他眼里就如同空气一样的存在,从进来到说话,没有正眼看过两人一眼。 若尔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起身离开。 颜佑之对叶慎之歉意地点点头,立刻追了上去。 若尔走的并不快,在她向外走的时候,周围就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叶慎之变声期特有的粗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月底有个CQ竞赛,相信你会感兴趣。” 方若尔的脚步果然停下,她回头,“可以不用上课吗?” 叶慎之唇角微扬:“可以。”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似乎只要能脱离这个地方,她会连去死都愿意。 她再也不像过去那样,走路抬头挺胸,而是低着头,看着地面,始终不曾抬头,瘦弱的肩膀微微向下塌着。 叶慎之一直记得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她满身是血地拿着大扳手站在血泊当中,一双眼睛却像是燃烧着火焰一样明亮,倔强而不屈。 他几乎是立刻被那一双宛如宝石一样的眼睛所吸进去,在那样的场面下,他首先记住的居然是她的眼睛。 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她身上的光芒和火焰就仿佛彻底熄灭,只剩一堆死灰,毫无生气。 他走上前去,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肩上,捏了一把她的肩膀。 她似乎感到疼痛,茫然抬头无神地目视着他。 他眉头微皱,目光有些冷厉:“抬头挺胸!” 她却透过他直直地转移了目光,眼睛顺着他身后葱郁的树木缓缓上扬,看着透过茂密树丛洒下的点点光芒,一颗颗明亮的像夜里耀眼的星,照的她刺目地灼痛,却丝毫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冰冷的让她想躲。 她张开稚嫩的小手,挡住眼前的光芒,又舍不得眨眼不去看这透过树荫洒下的碎碎点点的光。 清亮的水泽氤氲在她眼底,晕染了她黑沉沉的眸子,映着光芒,像是被阳光投射的清澈湖面。 掩在水波下面的,是漫无边际的绝望和无助。 叶慎之忽然就觉得她像一个不会游泳却溺水的小孩,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冰冷黑暗的水底,绝望地伸着手想要求助,却说不出喊不出,只能睁大眼睛一直仰着头伸着手朝上面看着,直到整个世界彻底陷入黑暗,陷入绝境。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她已经快要透不过气。 叶慎之抓住她的手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 他穿着加仑学校的制服,制服被熨烫的一丝不苟,不见半点褶皱,更显得他身姿如雪松般年轻、苍翠又挺拔。 原本在看着那些光芒的她,雾霭沉沉的双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身形尚且单薄,却目光坚定的少年,她被动地被他一直牵着向前走,像是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他,一往无前。 不知是他走太快,还是她腿太短,不知不觉,她便被他带的小跑的跟上,头也抬了起来,那瘦小孤单的身子艰难地跟着他的步伐。 少年唇角不自觉地便带了一抹笑,笑容并不温和。 “你要带我去哪儿?”若尔开口,脸上还是没有笑容,唇角却抿得紧紧的,透露出一丝倔强。 “我要参加CQWW_DX比赛,缺一个助手。”他下巴微扬神情略显傲然,“你若能助我拿到冠军,我便允你随意进出我的实验室。” 若尔眼睛一亮,“真的?” “看你表现。” “你能让我不去上学吗?” “我可以给你单独安排课程。”他眉眼恣意,眼角是藏不尽的少年锐气,“像你外公那样,请专家来治你的读写障碍。” 若尔眼睛倏地睁大,似乎不敢相信一般。 她不想去学校上课并非厌恶学习,实际上她对学习有着非同一般的渴望,“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叶慎之眉角微挑,为这孩子的聪慧敏锐感到惊讶的同时也十分满意。他牵着她缓缓地向前走着,声音低低的带着些微的笑意:“听话就行。” 若尔声音清亮又干脆:“你能做到你说的,我就能做到我说的!” ☆、第24章 叶慎之将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所谓办公室,实际上是一栋专门供学生组织社团活动的楼。 社团这一说法从初中部才开始有,也算是加仑的一向特色,除去别的学校也有的常规社团,加仑学校走的是贵族路线,社团也较其它学校要显得‘高大上’一些。例如潜水、射击、垂钓、野外生存、摄影等。 除此之外,它还有学生自己自办的出版物。 而这些,学校都提供全套的设备,如潜水装备、射击装备、垂钓等等,还经常组织学生出去露营、瀑降,冬季便去滑雪。 这也是为什么加仑学生出去和别的学校谈论到自己学校时,一脸骄傲自得,让别的学校学生羡慕嫉妒恨的原因之一了。 叶慎之现在所在的这间办公室,便在这栋汇聚了加仑初中部所有社团的顶层,也就是所谓的学生会会长办公室。而上面这一层,也只有学生会的成员才有资格上来。 办公室很大,大约有五十多个平米,除了自带的洗手间之外,里面还有一个休息室,简直就是个小型的豪华套间。 不过让若尔注意到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办公室里一架豪华奢侈的无线电设备。 她的目光完全被那一套黑漆漆的无线电设备吸引了过去,目光痴迷地如同悍了二十年的老光棍看到了一个年轻~娇~嫩~丰~乳~肥~臀的裸~女。 叶慎之显然对她的目光很是满意,他看这套设备的目光比她好不到那里去,只不过他算是阅尽千帆的老手,若不是微微扬起的下巴和眼里的自得透露出他内心的骄傲,还真当他完全不在意这套设备呢。 在他看来,只有像她这样目光专注的人,未来才能有所成就,才值得他去培养。 他下巴一抬,便酷帅狂霸地笑了一下:“怎么样?满意你看到的吗?” 若尔眼中如同冒出粉色星星一般,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它漆黑冰凉的肌肤,这金属色泽……“信号塔是不是在上面?” 他眉峰一挑,笑了一下:“算你有点眼力。” 若尔何止是有眼力,她从小就跟着周父混在一群物理系教授之间,Z大又是名列全国四大高校之一的名校,里面设备无一不是全国顶尖,她耳濡目染多了,眼力自然跟着上涨。 “离CQ竞赛还有十几天,这几天你将规则全部吃透。”叶慎之给丢给她一本CQ竞赛的规则限制,“除了公共课程之外,对于你其它所擅长课程进行单独授课,另外,我已经邀请了暑假期间给你治疗的读写障碍专家从旁辅助。” 叶慎之大喇喇往办公室唯一一张办公桌后面的黑色真皮座椅上一坐,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一派总裁酷帅狂霸拽的表情:“还有什么问题吗?” 若尔:…… 叶慎之看着已经开始着手专心捣鼓无线电设备的方若尔,唇角抽了抽,对完全无视了他的若尔磨了磨牙:“小心点,你别给我弄坏了!” 随即又对她的专心十分满意地扬了扬唇。 **** 方若尔明显变了,不再如之前那样灰蒙蒙暗沉沉的如同阴暗角落里灰扑扑的小石头,像是被一双神奇的大掌抹去了她身上的烟尘,露出她莹润洁白的本来面目,光华璀然,莹莹生辉。 感受最清晰的就是每天都陪在她一起,看着她如何一点一点从珍珠变为鱼目,又如何从鱼目焕发生机,灿然绽放。 他很早知道她了,在她还不认识他的时候,那时候她才多大?三岁?四岁?玉雪可爱宛如小粉团子,被她的外公牵着去参加她父亲母亲的婚礼。 那场婚礼场面十分宏大,还上了北方周末杂志的封面,封面上的女人就是穿着婚纱笑容格外明媚灿烂恍若仙子的周妍。 照片都是被修过的嘛,即使是无颜女,经过化妆、灯光和后期的PS,登上杂志之后,也会成为仙子般的尤物,更何况周妍原本就艳丽如苏格兰玫瑰,眼角眉梢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那本杂志用整整四页纸描写她和方咏康的婚礼,其中就提到方若尔,哦,那时候她还叫周若尔呢,她小小的一团,双眼惶恐不安地寻找着什么,似是无意中看到了镜头,那一瞬间的表情被镜头捕捉到,放到了杂志上。 与周妍和方咏康的婚纱照相比,她的照片只有很小一张,他却盯着那张小脸看了很久,久到以至于三年后第一次见到,他就认出了她来。 而彼时,他从曾经的天之骄子不知愁为何物的小霸王,沦落为肮脏腌臜,每日以偷窃为生的小扒手。 是的,没错,他能够从人贩子手里死里逃生,没有像那些乞丐一样被打断手脚,是因为他会偷窃。 他并非天生就会偷,而是被逼不得不去学,他不学会,就要像其他被拐来的小孩一样打断胳膊腿扭曲着身体去乞讨,那他永远也…… 过去他从未有一天想过自己会成为书中的小偷吧?这个词离自己是那样遥远,遥远到自己站在高高金字塔的顶端俯瞰众生,那些终日和自己一样艰难惶恐麻木度日的乞丐们,在他眼里如同蝼蚁一般。 颜佑之仰起脸紧闭了眼睛,脑中不停浮现着父亲从高楼坠落之后,那满地的鲜血,红的就像那漫天血色晚霞。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紧握的拳头克制不住的颤动着,眼中干涩的生疼,疼的他日夜无法安睡,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便是父亲坠楼而死的猩红和母亲病发后的绝望。 “喂!”一袭白色公主裙的陶颖站在靠着墙壁仰头闭目的颜佑之面前,才十岁的她个头隐隐比他还要高,娇美的面庞上想表现的自己的矜持,可不知是年龄太小心机不够,还是对颜佑之实在太过不屑一顾,眉梢眼角尽是掩藏不住的骄纵。 颜佑之睁开眼。 他的一双眼睛格外美丽多情,像是氲着雾一般,映着漫天红霞,通透如最上等的宝石,纤长的眼睫直直地垂下来,给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下蒙上一层浅色剪影。 他目光缓缓落在陶颖的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哀伤和隐恨,随即便云淡风轻了。 陶颖一时有些看呆了去,原本想说的话竟闷在嘴里怎么也吐不出来,憋红了脸才吐出一句:“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若尔呢?”话一出口,她又回到了她原有的状态,眉尖微扬,笑的露出一口雪白唇齿,双手抱臂,淡淡讽刺地笑着: “你是在等方若尔吧?我看你还是别等了,人家攀上了高枝呢,哪里还需要你这个小……”她拉长了音,像是突然恍然大悟似的,放轻语调:“乞丐。” 颜佑之目光在她脸上冷淡地停了三秒,又转会了头去,安静地靠在墙上,闭目不言。 即 使是一个乞丐,陶颖也不得不承认,颜佑之是她见过长的最好看的男孩,就连班里同学整天谈论的初中部的学生会主席,叶氏继承人叶慎之都没有他长的好看,叶慎 之整天面无表情老成的像个小老头一样,就是再帅的脸,配上他那一头板寸长短发和矜贵傲然不可一世的表情,那帮花痴,整天说叶学长多么多么帅,还不如…… 她脸倏地红了一下,眼里像是能喷出火来似的,将整张脸都烧的通红的生气地竖起纤秀的眉:“喂!我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颜佑之身体没动,只眼睛睁开,眼波横了过来,“有事?” 陶 颖脸色倏地涨的通红,完全忘了在外面维持自己娇美大小姐的形象,叉腰怒吼:“方若尔攀上了高枝,不会来了,人家正抱着叶慎之的大腿呢。”她懊恼地朝旁边翻 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又笑了起来,“你恐怕不明白叶慎之的身份吧?他可不光是初中部的学生会主席,还是叶氏的下一任继承人哦~” 后面的哦字余音袅袅,充满了恶意。 颜佑之的目光在她脸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分外认真地问:“你今天吃韭菜了?” 陶颖反应很快,秀眉一竖,寒着脸问:“你说我口臭?” “不是。”颜佑之神色依然认真的像在讨论老师布置的作业一般:“你牙齿上有青菜。” 他还一脸无辜地加重了‘青’字。 陶颖浑身如着了火一般,又羞又恼地落荒而逃。等到了车上拿出镜子看到牙齿雪白,根本没有他说的青菜后,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死他。 方若华见表姐对着镜子一会儿神色恍惚一会儿咬牙切齿,脸红的不正常,饱满光洁的脸上露出几分疑惑关心:“表姐,你不舒服?” 陶颖将镜子往书包里一塞,闷闷地嘟起嘴吧:“没事!” 她 周岁十岁,按虚岁算也才十一岁,本还未到情窦初开的年纪,只是她自小心智早熟,班里同学大多都十一二岁的年纪,也开始和男孩子们打打闹闹起来,她外表靓丽 清纯,性格却十分要强,从小是老师眼中的娇娇女,同学眼中的天之骄女,被人众星拱月般长大,班里男生都喜欢找她说话,加上现在资讯开放,她多少也是懂一 些,只是过去从未将班里的男孩子们看在眼里罢了。 想到刚才颜佑之那漫不经心的轻慢态度,她心中又是恼了几分,想到他是因为在等若尔而不理她,这种恼怒便迁怒到若尔身上。 方若华个性冷傲,见陶颖说没事,‘哦’了一声之后收回目光靠在后座椅背上不再说话,也不问她刚才去找那小乞丐做什么。 陶颖做的事,她多少也知道一些。 若尔一路狂奔向前冲,跑的脸上都是汗,小脸比那晚霞还要红上三分。 颜佑之远远地看到她背着书包跑过来,小小的书包随着她的跑动在她背上一左一右地晃动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朝校园里面小跑着过去,一把将她接住,口中念叨着:“你慢点,跑摔跤了怎么办?” 若尔一头撞进他怀里,脸上的汗都蹭到他身上的淡蓝色POLO领的校服T恤上,扬起脸便朝他笑的格外灿烂。 看到她这样的笑,颜佑之竟有几分恍惚,擦着她额头上的细汗:“怎么这么晚才出来?今天学的怎么样?有什么不会的你就告诉我,我教你。” “没有什么不会的,可简单啦!”方若尔这个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孩子,声音萌软:“今天又认识了五个成语呢,而且会写了。”她跑到草坪上捡了个树枝,迫不及待地向小伙伴炫耀:“我写给你看!” 她拿着树枝歪歪扭扭地在地上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画着,像在画世上最严谨周密的线路图。 “孟、母、三、迁。”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完、璧、归、赵。” 写到璧字,似乎太复杂了,这个字写的格外的大,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茅山道士手中的一道鬼画符。 “举、棋、不、定,负、荆、请、罪,患、难、之、交。”说到最后一个词,她忽然仰起脸朝他笑的格外明媚:“老师说,我和你就是患难之交,患难与共!” 她笑的时候眉眼如同两轮弯月,眸光清澈的像盛了潺潺溪水。 颜佑之却如同被雷劈过一样,看着她写的字,神色怔然地缓缓念着:“孟母三迁,完璧归赵,完璧归赵……” 他原本朦胧犹豫的目光渐渐清晰坚定起来,蹲在若尔身边,眼中含着淡淡笑意看着她在地上写字,一只手轻轻揉着她细软的发丝:“会写五个成语了,若尔真棒!” 若尔骄傲地扬起头,抬高肉嘟嘟的小下巴:“那是!” ☆、第25章 看你表现吧。 这句话就像一个救赎,直到好多好多年后,经历了那么多的物是人非,他依然记得这句话,记了一辈子,也做了一辈子。 而此时此刻,他只是个有心事,又为此而纠结矛盾的小男孩。 那段时间,若尔坐在颜佑之自行车后面是安静低落的,整个人沉寂的如同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忧郁的快要得忧郁症的那种。现在她就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满脸的阳光活力。 颜佑之第一次知道,一个人身上的转变可以这么大,前后不过几天时间,便天壤之别宛如重生。 若尔坐在颜佑之的身后,一只手紧紧抱着他纤瘦的腰,一只手如同张开的翅膀,感受着风迎面而来的感觉,即使看不到她的脸,颜佑之也知道,她一定是眼睛弯的像月牙一样,唇角也是微微上扬的。 这让他心里不禁有些闷闷的,问她:“和他在一起就这么开心?” 若是两个成年人说这样的话,定会让人误会,可这两个不过是小孩子,若尔对于颜佑之来说,也是他唯一的朋友。或许在他心中,也希望他也是若尔唯一的朋友。 若尔仍是一派懵懂,很干脆地嗯了一声。 “你们都做什么了?”颜佑之的声音更闷了,像被抢走了玩具一样语调酸酸的,这要让大人听到,指不定认为这两个小鬼在谈恋爱呢。 “联络电台。”若尔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心情很好地说。 颜佑之突然将车停下,一只脚踩在踏板上,一只脚踩在地上,侧过身转过脸问她:“若尔,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若尔抓着他腰上的衣服,软嫩的小手透过他单薄的衣服抓在他温热的腰上,两人的温度似乎都融在了一起。 她疑惑的仰起脸,明净如溪的眼睛肯定地望着他,“是。” “永远都是好朋友吗?”由于背着光,他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当中,唯独背后粉色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依然坚定地回答他:“嗯。” 他眸光微闪,“不论我做了什么事?” 她沉默了三秒钟,依旧斩钉截铁:“嗯。” 他有些烦躁地问:“那要是我利用了你呢?你也不介意吗?” 若尔紧紧地抓着他,软软地靠在他身上仰头对他灿烂一笑,摇了摇头小傻子一样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细密的小米牙:“不介意。” 颜佑之唇紧紧抿在一起,“笨蛋!” 像是愤怒,又像是无奈,脸上的笑容却止不住的绽开,他愤愤地转过身向前推着自行车,可那背影,却整个都放松了下来,就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少了两颗门牙的笑容有多么的……傻。 哪里是什么美少年,就是一个普通的傻小子。 若尔并不懂他心中的纠结,只是依赖地抱着他的腰,任他缓缓地推着自行车向前走,任由夕阳将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拉的老长。 这条路终有走完的时候。 快到方家所在的别墅区时,颜佑之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俊美的小脸绷的厉害。 原本每天他都会将她送到这里就返回去,从这里往上沿着银杏树走,再过五分钟就到方家。 若尔正要从车上跳下来,却被他弯腰轻巧地将她抱了起来,放回到车后座上,唇抿了抿,“今天太晚了,我送你到家。” 若尔并不多想,他这样说了,她便欢喜地看着他乖乖不动。 颜佑之看着她这样又生气了,难怪她这么容易被拐走。 若尔笑眯眯地朝他勾了勾手指。 他傲娇地瞥她,眼神清晰地透露着:做什么? 若尔依旧伸着白嫩的小指头对他勾了两下,声音轻轻的,有点小神秘的样子:“你弯腰。” 颜佑之瞪了她一眼,弯下腰。若尔张开双臂扑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柔软的唇贴在他的脸上,接着凑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柚子哥哥,你别生气。” 她声音又软又糯,就像趴在周父怀里抱着周父的脖子时撒娇的样子,天真懵懂。 颜佑之将她放在里方家还有一百米的地方,看着她走回到方家,才目光沉沉地喊着暮色中的红墙黛瓦的别墅,好一会儿才骑车离开。 若尔回到方家的时候,方家已经在收拾晚饭了。 方岱岳正甩着两个屁股蛋满屋子的跑,看到若尔回来便格外兴奋地喊:“姐姐姐姐!” 迈着两只肉嘟嘟的小短腿七歪八扭地直向她这里奔,方夫人连忙跟在他后面喊:“你慢点,岳岳你慢点!” 方岱岳才不会慢呢,两只小短腿飞快地跑过来一把扑在若尔身上,抱着她的要抬头不停地喊:“姐姐姐姐!” 他正是会走路的时候,满心都是兴奋劲,根本不用人抱,整天跑来跑去一刻都停不下来。 小张看到若尔回来,立刻笑起一张灿烂的脸,脆生喊:“小小姐回来啦?饿了吧?厨房给你留了饭,还热着,我给你端来!” 她手中端着残羹碗筷麻利地往厨房走。 陶 颖也是刚吃完晚饭,正拿着擦手的白色方巾,一根一根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她嫩如青葱的手指,一边看也不看若尔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笑盈盈地说:“你收拾你的碗筷就 行了,这里我们都还没说话,轮得到你一个佣人说话吗?今天幸好没外人,不然,别人还当我们家没规矩。”说完她微微嘟着嘴巴,如撒娇一样软软地问方咏宁, “外公,颖颖说的对不对?” 陶颖是方泰的第一个孙子辈,即使是外孙也是从小在方家长大的,即使后来亲孙女方若华出生,在这个家里 也没有影响方老爷子对她的宠爱,加上她本身就长相甜美,甚得老人喜欢,嘴巴又甜,总是笑眯眯的,是以听了陶颖了的话,方老爷子也点头赞同,只是说:“有外 人在时自是不可如此失礼,一家人在一起也不用太过拘束。” 方咏宁闻言笑道:“爸,您这话说的,我们什么时候和一个佣人也成一家人了。” 小张端着碗筷站在一旁尴尬的呵呵直笑,连忙钻进了厨房去。 方 咏宁这才像看到了若尔一样,又是一阵丹唇未启笑先闻的笑声:“哟,回来啦?我还以为对方家不满,又离家出走了呢!”她顿了顿,又是一阵轻笑,“我倒不知加 仑小学一年级的课业如此繁重,让一个小学生学到现在才回来。”她眉眼一挑,神色分外认真地问若尔:“不会学校老师都留下只教你一个人了吧?瞧我!怎么忘 了,这位可是让老师都打电话说没办法的,对了,老师说什么来着?白痴!弱智!” 陶颖在一旁听着听着,突然脸色一变,露出几分害怕的神色,朝方老爷子身边偎依过去:“老师说,她有暴力倾向,天天在学校打架……” “啧啧。”方咏宁眉眼得意地瞟了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的方夫人一眼,“爸,她到我们方家来还没验过DNA吧?真该给她验验到底是不是我们方家的种,我们家可从没听说过有谁是白痴弱智的!最好父女俩一起验验!” 方夫人听了这话脸色便是一白,保养的精致得宜的脸上露出受伤而难堪的表情,弱弱地说:“阿宁,你这是在说咏康吗?我和你爸……” 她话还没说完,方咏宁就厉喝一声:“闭嘴!” 方夫人泫然欲泣。 方咏宁立刻气的柳眉倒竖,双目喷火。 果然,下一刻方老爷子便沉下脸,对她喝了一声:“够了!好端端的又提这些做什么?有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 “她也配当我的长辈?”方咏宁声音尖利,这些年她的长相越发往刻薄方向发展,脾气也越发暴躁。 方咏宁原本是不会提,可今天陶颖回来告诉她,方若尔被叶家的继承人给叫走了,还单独给她安排了课程上课。 不论是因为什么叶慎之对方若尔另眼相看,只要方若尔和他走的近,对她对陶颖以后都是威胁。 原 本老爷子就重男轻女,对方岱岳便如同对待宝一样,方夫人更是每天都看在眼皮子底下,一刻都不离开,方若尔要是还得了叶家的支持……方咏宁原本就脾气急躁, 之前的时间一直没发作是因为那样的方若尔已经如同淤泥一般,陷落到尘埃里翻不起风浪,谁知道她会转眼间攀上了叶家。 之前学校的流言为什么传的那么快?没人被人煽风点火兴风作浪也不会传的全校每个年级的人都知道。 方夫人白皙秀丽的手覆在方老爷子手上,眉眼柔和,“老爷,你别怪阿宁,阿宁她只是……” 方咏宁气的浑身直抖,猛地一拍桌子:“你给我闭嘴!阿宁是你叫的么?” 陶颖立刻吓的哭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嘤嘤地哭了起来,上前抱住方咏宁哭着说:“妈妈,我害怕……” 犹如斗鸡一般的方咏宁立刻柔软了下来,拍着陶颖的背柔声哄着:“颖颖不哭……”说着这话的时候,神色凌厉地射向方夫人。 方夫人只是又老实又温顺地坐在方老爷子身边低着头不出声。 坐在方咏宁旁边神色英俊却藏着几分懦弱的男子也跟在她身边,摸着陶颖的头发。朝方咏宁安抚地说:“阿宁,你……你也少说两句,若尔就是个小孩……” 后面的话被方咏宁狠狠瞪了一眼之后,尽数吞回了肚子里,尴尬地往方若尔那里看了一眼。 却见原本在玄关与客厅相接处的阶梯上站着,睁大了懵懂的双眼像看大戏一样好奇地看着他们演戏。 陶颖从小就看着母亲在方夫人手下吃亏,不论方咏宁外表多么厉害,甚至尖酸刻薄,只要方夫人示弱落泪,表现出一幅温顺老实的面孔,最后吃亏的总是母亲。 小孩子的模仿和学习能力十分强,自小看着这些,长大后,她不自觉地便去模仿方夫人,总是一幅娇娇弱弱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偏偏性格脾气遗传了方咏宁。 她一见母亲发飙,就立刻扑倒她怀里哭,她知道自己一哭,母亲肯定会先心疼自己,这样就不会在方夫人手中吃亏了。 方咏宁、方咏建和方夫人的儿子方咏康同父异母,三个人都到了争权夺利的年龄。 方老爷子年纪渐大,公司的事情有时候也有些力不从心,开始放权。他虽然不像很多男人一样又了后妈就成了后爹,但对于方咏康的疼爱显然超过他们兄妹两个,还有个贱人整天在父亲耳边吹枕头风。 方咏宁从小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方家是自己和哥哥的,谁知道母亲却被那个贱女人气死,方咏康出生之后和他们抢父亲抢家产,更是让方咏宁恨到极点,从小就和斗鸡一样,一直斗到大。 方老爷子愧对前面的妻子,对这一对儿女多有放纵,便将方咏康送到国外。方咏康也习惯了独自一个人的生活,纸醉金迷花天酒地,回国后干脆就搞了个娱乐公司,整天泡在女人堆里,根本不回家,也不去方氏任职。 可即使如此,方老爷子对他的疼爱不减反增,这些年越发想要让他回来进入方氏。 这也是方咏宁厌恶若尔的根本原因。 她无法对在外不归家的方咏康怎么样,也无法对老爷子十分疼爱的方岱岳怎么样,便将怒气全部发泄到没人要没人疼的方若尔身上。 陶颖从小受母亲影响,对若尔的厌恶程度丝毫不比她母亲少。 之前学校里的流言之所以会散的那么快,也是她在后面推波助澜。 她 外表娇弱,内心却和她母亲一样要强,在学校也是文艺骨干,对于学校的各项活动都十分积极,自然也认识了不少高年级的同学,她只要从中煽风点火的说几句,都 不用说太多,自然会有人替她散播出去,这才使得为什么短短时间内,连高年级的同学们都知道,方若尔是个白痴、弱智、暴力狂。 每天回到方家看到方若尔那像是被踩到深渊里的表情,陶颖便痛快不已。也因为如此,那段时间她才没有找过方若尔的麻烦,因为该做的该踩她都已经暗暗的做完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方若尔不知道哪里走的狗屎运,居然攀上了叶慎之。 ☆、第26章 方岱岳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小小年纪却十分敏感的他紧紧地抱着若尔不撒手,肉嘟嘟的小脸埋在她腰间。 他虽然小,却也知道这个家里谁对自己好,谁会经常悄悄的在私底下欺负自己。 若尔抱不动他,便紧紧搂着他,一副保护的姿态戒备地看着客厅中斗嘴吵闹的大人们。 小张站在厨房与楼梯遮掩的地方,悄悄朝若尔招了招手。 刘嫂一直在客厅里站着,位置同若尔差不多的地方,一眼就看到小张,当下眉头一皱,“在那里鬼鬼神神的做什么?有话不出来说?” 小张闻言尴尬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碗堆满了菜的饭。她呵呵地傻笑着:“我……我看小小姐回来的晚,晚饭没吃……” 方咏宁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被女儿这么一抱一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知道自己又中了方夫人的套,心中恨极,一看方若尔杵在那边看着,便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她没吃晚饭?我倒不知道我们方家需要一个佣人自作主张了,刘嫂,这么不懂规矩的人,你也该好好教教。” 刘嫂在方家干了几十年,看着方咏宁兄妹长大,闻言刻板的脸上表情十分恭敬地微微弯腰说,“是,大小姐。” 方老爷子白日处理公司的事情,原本就是十分疲惫,回到家中也不过是为了享受片刻安宁,可惜儿子女儿都是一副斗鸡脾气,越发衬得方夫人小意温柔有多么难得。 他还没死,儿女们便为了财产争来斗去他也十分烦躁,“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论她在外面有没有吃过,只要她想吃,都不许拦着,小张,把小小姐带下去吃饭吧。” 方夫人见他神色疲倦,体贴地在他两边的太阳穴上轻轻按压着,低语道:“老爷,累的话去楼上歇着吧?” 老爷子叹口气,“走吧。” 这也是他格外看中方夫人的地方,从来不争不吵,安安静静的,就连她生的儿子也是一副对家业没兴趣的样子,情愿混在女人堆里,几年都不回来一次,听说最近又折腾出了什么连锁饭店。 方咏康虽然不争气,但和只知道争权夺利的大儿子大女儿相比,方老爷子的心偏到他那里也不奇怪。 前妻的去世他也心中有愧。 那时前妻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两年,连自己的生活起居都无法自理,他那时还处于男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候,白天在商场拼搏,晚上回到家还要忍受被病痛折磨的妻子的怀疑和爆脾气,也是在那时候遇到了现在的方夫人。 方夫人同样是戏子出身,她在明知道他有家室的情况下,还愿意做他外室,说是为了爱,他却岂能不知真实原因?只是那时妻子两年折磨让他疲惫之极,明知方夫人为了什么他也不在意,他要的也不过是她的温顺温柔让他在外面打拼回来时可以得到短暂的休憩罢了。 他一直瞒的很紧,可这件事还是被当时已经病重的妻子知道,妻子性格刚强,像是多年的怀疑一下子得到证实似的,居然引发了病症就此去世。 他一直愧对前妻没有娶现在的方夫人,直到后来她怀孕,他见她这些年也一直安分守己才娶了她。但在方咏宁兄妹心中,他们的母亲是现在的方夫人害死的,如果不是她让母亲知道她的存在,母亲怎么会被活活气死? 上一辈的事情若尔并不清楚,她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接过晚饭牵着方岱岳坐到后门的院子里,对着夜色安静地扒拉着晚饭,眼睛透过宽大奢华的院子看向墙的外面。 这道墙像一个围城,将她困在了里面。 外面的人想要进来,里面的人想要出去。 方岱岳已经吃过晚饭,但小孩子就是这样,看别人吃东西的时候,哪怕肚子是饱的,也喜欢跟着吃几口,若尔便一边喂方岱岳,一边吃饭。 她忽然想到,柚子也没有吃饭呢,他回到孤儿院还有晚饭吃吗? 若尔想着,便将手中的碗往地上一放,急忙往院子里的树上爬去,站在树干上看着院子外面。 别墅区树木繁多,绿化面积十分大,站在树上入眼全都是葱郁的绿色,根本看不到树丛里藏着的人,她自然也没有看到自行车和颜佑之。 方岱岳便迈着小短腿站到树下,有样学样地手脚并用往上爬,爬不上去就急的在树下嗷嗷叫。 颜佑之和她方家别墅的方向南辕北辙,他每天花半个小时送方若尔回家,还要再骑一个小时回孤儿院。回到孤儿院之后就没有饭了。 他每次回去都会经过离孤儿院不远处的菜市场,菜市场门口有个卖米粮和馒头的地方,馒头一块钱两个,又大又白,煮热了又香又软,冷的时候便硬的像块砖头。 在颜佑之幼时的记忆中,他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些东西的,端到他面前的食物都是精致再精致过的,就连粗粮馒头,也是磨得格外精细,必须是分外香软,才会拿到他面前。 他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吃这些了呢? 他咽着口中已经冷了的馒头,仔细地回想着。是父亲去世之后?还是母亲去世之后?还是被那些如狼似虎的亲戚想着将他扔出去的时候? 呵。 他讽刺地笑了笑,自从被人贩子拐走之后,他就已经学会了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知道该在什么的时候,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许是年幼时候过的太幸福,幸福的很小很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才会让他对那些在他父母双全的时候是怎样一副谄媚的嘴脸,在他父母去世之后又是一副丑陋的嘴脸的记忆十分深刻。 他垂下目光,将口中的馒头全部咽了下去,又买了两个装在书包里,骑着车回到孤儿院。 这是方家出资建造的孤儿院,许是他是方老爷子派人送来的,大家都知道他救了方氏企业董事长的孙女,又资助他从小到大的学费,还和方老爷子孙女一起读贵族学校,谁都不知道他将来能走到哪一步,所以孤儿院的人都对他留有三分客气。 不是因为他小小年纪就早熟的令人心惊,而是在加仑学校里积累的人脉。 方老爷子可是说了,从小学资助到大学。 小学到大学十多年同窗情谊,就是一头蠢猪,在那样的环境下也能交到几个朋友,况且这孩子还长了一张皎如明月的脸。 颜佑之将手中的课本扔到一边,拿出从别的同学那里借来的四年级课本。 他现在学的这些,在他很小的时候都已经学过了。 之所以还留在一年级不过是因为……不过是因为……她。 他在那里守了三年,才终于等到的机会,等到的她。 在她独自一人从那别墅区走出来的时候,他是多么的欣喜若狂。是他打电话告诉的那些人贩子她的位置,是他故意找了个耳机递给她。 这是他唯一可以脱离人贩子接近方家的机会。 颜佑之关了灯,双手紧紧地环着肩膀,侧身躺在冷硬的床板上,睁着眼睛望着漫无边际的黑夜。 他明天早上还要起床,骑车去接若尔。 若尔已经不再和他们一起上课,除了一些手工、武术等公共课,其它时间,她都被老师带走单独授课,至于怎么授课,授什么课谁都不知道。 专家开始教了好几天,才学会五个成语,会不会用还不知道。这效率实在太低。 他 很快便放弃了讲故事的方式来让她学习的方法,想到暑假的时候她父亲在时,她学习物理的速度,便向叶慎之提议,给她找个熟知物理专业知识的老师,正好叶慎之 在准备无线电比赛的事,便请了加仑商学院的一个大学理科系老师来给她上课。同时,将他们上课的地点改在加仑中学初等部的无线电社团内。 加仑商学院的老师和Z大的物理系教授不能比,可既然是叶慎之请来的,又是教若尔这么点大的小屁孩儿,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老师过来也不过是为了那丰厚的工资,心底对于自己一个大学老师教一个七岁小丫头,是有那么几分不以为意的,完全的大材小用。 尤其是听说对方至今连字都认不全,他过来的主要任务只是为辅助专家教她识字写字时,更是把自己当成了幼儿园孩子。 可叶慎之在请他的时候说,要教她无线电知识,他便拿了一本名叫《无线电简史》《简明无线电原理》的书过去。 当时专家正在教若尔认字,若尔读写能力奇差,若不提前将一本书背下来,根本不会读,她当时拿着一本幼儿园带插画加拼音的小本子,磕磕绊绊一字一顿艰难发音的时候,这个老师真想工资不要了,转头就走。 专 家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当下便解释道:“这孩子很聪明,只是又阅读障碍症。”又把什么是阅读障碍症和他解释了一遍,伸出手客气地说:“我看她对 物理方面似乎很天赋,才请你过来帮忙一起教,对了,我姓杨,杨瑞。”又让若尔站起来,对他说:“她就是我想请你帮助教学的学生,方若尔。” 若尔自小和一群教授混在一起,格外的尊师重道,平时都不大搭理人的她十分乖巧地开口:“老师好。” 老师看了圈里面的无线电设备,这才转过身说:“我既然来了,自然会好好教她。”他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看着眼前屁丁点大的小姑娘无奈地说:“那我们就先来说说什么是无线电吧。” “无线电波或射频波是指在自由空间(包括空气和真空)传播的电磁波,无线电技术是通过无线电波传播信号的技术。在天文学上,无线电波被称为射电波,简称射电。” 若尔几乎一个字不漏的把这段话背了出来,目光投在老师带来的两本书上,显然有些不满意,“这些都学过了。” ☆、第27章 看着新来的物理老师的神情,阅读障碍症专家杨瑞在一旁觉得好笑,忍着笑意咳嗽了一声说道:“呃,之前我说过,这孩子对物理方面有些天赋。”又解释道:“她小时候有些自闭症,说话有些直接,你别见怪。” 新来的物理老师倒是丝毫不见怪,目光略微有些惊奇地看了若尔一眼,这才向杨瑞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李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若尔,饶有兴致地问:“你说这也学过那也学过,有什么是你没学过的你知道吗?” 他原本只是想为难一下小若尔,没想到她很干脆地就说:“高频电路都没有学过。” 李峰看着她的目光十分惊奇,干脆放下手中课本,拉过椅子坐过来问她:“《通信原理》呢?《晶体管接收机电路的原理与设计》这些都学过没有?” 若尔满头黑线:“前面的学过,后面的没有。” 只要是学过无线电专业的知道,后面那本是个大部头,她才多大?怎么可能学过?老师,你玩儿我呢! 李峰见她表情,愉悦地被都乐了,“行,听说你们要参加那什么CQ竞赛?那我们就来说说怎样抑制天气对无线电的干扰。” 因为有李峰在,她接收新文字的速度要快速很多,而且他们大人的说话方式和儿童是不一样的,有时候他们说出一个词,若尔不能理解,他们解释一遍她便能记住,完全可凭记忆接收,前提是,你别让她看字的样子和它的写法。 他们不仅教授她课本上的理论知识,有时候还会现场操作,让她更为直观的感受和认识。 许是因为说的是感兴趣的只是,若尔接受起来比课堂上老师填鸭式的教育要快速的多,就连读写障碍,都在阅读障碍症专家引诱下渐渐改善。你不把字学会写,他不让老师教她下面的课程。 专家为了锻炼她读写的能力,便限制她必须将学过的字自己写出来,只有会写了,才会让老师继续讲解下面的内容,这种驴鼻子前挂胡萝卜的教学方式,逼的若尔对于自己不喜欢的写字也变得主动起来,老师说了,后面的内容要让她自己看,连字都不认识,自己怎么看? 于是若尔总是被两个大人折腾的眼泪汪汪的,期盼的大眼控诉地看着两个欺负她的大人,小手在纸上划呀划。 CQ竞赛没多少天了,无线电社团的几个社员这几天一下课就往这里跑,他们原以为叶慎之是开玩笑,在最初看到他还拉了个老师临时给她补课,私下里没少为这嘲笑他,没想到他真的拿了张表格给填了方若尔的名字给交了上去。 不过这种嘲笑在看到方若尔小手托腮听着老师讲的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课程之后,就心塞了。 那打击简直不要太大了好吗? 李峰还不到四十岁,授课方式也是不拘一格的,想到哪儿讲到哪儿,那几个想来偷师的小纨绔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常常云里雾里大喊无聊。若尔却听的津津有味,有时候听不懂还会打断他,让他详细的讲解一次,或是有觉得他说的不对地方,还会出口反驳。 几天待下来,几个小纨绔就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了,看小若尔目光如同在看外星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常人。李峰就觉得世界观被刷新了,这是哪里找来的小怪物,谁家教出来的孩子,怎么这么变态? 当然,若尔对于读写方面的笨拙程度刷新了他们的世界观,有时候也会感概,这世界是公平的。她这完全是十七八岁程度的物理,三岁小孩程度的识字。 叶慎之对若尔的安排外界并不知道,他将她严严密密地保护了起来,并不让外界的纷扰打扰到她,也没有因为挖掘到一个小天才,而对外面炒作。 他自认为挖到一块璞玉,正准备开始养成,哪里会让璞玉为绽放出她光芒之前就让外界的纷扰将她毁掉? 除了日常上课,就连吃饭起居,他都恨不得全部按照他想要的方式来给她全部打点好。正巧若尔也是个省心的,几乎是给衣就穿、给饭就吃,除了学习,其它一点意见都没有。 若尔来方家这么久,方家的人都没有想到过给她置备点东西,这一点让叶慎之十分看不上。 他是个独生子,虽有个堂弟,还是堂三代的,从小就不在同一个城市,相聚的时间很少,若尔的出现完全弥补了他生活中的空白。每天牵着若尔,像小男孩炫耀自己的玩具似的,将她带在身边进进出出,让无线电社团的那帮小纨绔们嘲笑他给自己养了童养媳。 方家人也很快知道若尔投了叶慎之的缘。 CQ竞赛的时间是世界协调时从30号晚上零点到31号晚上零点,这个期间他们都要一直专注地在比赛上,叶慎之提前就过来告诉过方家,要借若尔一个晚上,也就是说若尔将一个晚上夜不归宿。 若尔在参加CQ竞赛联络电台的时候,方家也不平静。 陶颖早就知道若尔被叶慎之带走,却想不到叶慎之这么‘喜欢’她。就像妈妈说的,方岱岳原本就是一个大威胁,若方若尔和叶慎之交好,将来得到叶家的支持,以后方家还有她立足的地吗?要知道,叶慎之和叶家的继承人! 方家应该是她妈妈和大舅的,凭什么要让给贱人生的野种? 她自小受其母影响,在她眼里,现在的方夫人就是个惯会使用眼泪欺负自己母亲气死自己亲外婆的贱人,她小舅方咏康虽是婚生子,在方咏宁眼里却是小娘养的,陶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几次小舅舅,对方咏康的全部印象都来自自己的母亲。 方若尔和叶慎之的交好让她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仿佛现在就看到方若尔长大后成为方岱岳的助力,和妈妈争夺方家财产的事情来。 极度不安的她马上想到要拉队友,共同对抗方若尔。 她心中的队友自然是和她一起长大,和她妈妈是一母同胞的舅舅所出的方若华。 在她看来,方若尔好了,威胁最大的便是她和方若华,理所当然的,方若华应该是和她同一个战壕的,而且据她所知,方若华是极度看不上这个私生女出身的野种的。 可 惜方若华由于父母被调离公司,常年在别的城市,加上她自身骄傲的性格,对她的影响不是很大,每天依旧认真学习,是一个真正称得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之骄女。 陶颖想挑拨方若华去对付方若尔,方若华却是骄傲到完全不屑方若尔,即使她和叶慎之交好,她依然看不上她,更别说去做什么陷害她的事情。 她不屑。 看陶颖那着急的样子,知道她之前做过什么的方若华淡淡地劝了一句:“表姐,她也姓方。” 在她看来,一家人关上门怎么斗都没关系,别带到外面去,之前陶颖私底下煽风点火散播谣言说若尔是白痴、弱智,她就很不赞同。 陶颖真是恨铁不成钢:“你怎么知道她姓方?就算她姓方怎么样?你别忘了,我的亲外婆你的亲奶奶,可是被她亲奶奶害死的,现在还想把整个方家都抢走!” 方若华皱了皱眉,对此她也很不满,不过她依然道:“那都是长辈们的是,我们现在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 陶颖气哼哼地说:“你以为不关我们的事?你可是大舅的独女,我也是妈妈的独女,以后方家是要我们俩继承的,之前有个方岱岳不算,现在还来个方若尔,她若好过了,外公有多疼方岱岳就不说了,他们姐弟将来要是继承了方家,还有我们俩好日子过吗?” 方若华原本要翻书的手顿了顿:“爷爷不是那样的人!” 陶颖哼了一声:“外公年纪大了,谁知道会不会老糊涂。” 顿了顿,“他年轻的时候就被那女人哄了气死了外婆。” 方若华放下书本,声音带着淡淡的傲气:“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哪里就让你这么关注?” 听她这么一说,陶颖才高兴起来,上去搂着她的胳膊亲密道:“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整天蹦个脸阴沉沉的!” 陶颖则受她母亲影响很大,尤其是每天听着母亲抱怨说外公重男轻女,方家应该是他们兄妹的,方咏康他们都是枪了他们家产害死她外婆的坏人,使得她极度厌恶方若尔不说,常常在无人的时候还会悄悄殴打方岱岳。 这也是方岱岳不亲近她的原因。 可能是听她母亲说多了,方若尔在透了叶慎之的缘之后,她产生了一股深深的危机感。 方若华被她缠的没办法,想了想说:“这事你不要搀和太多。” 陶颖满意地笑道:“到时候你不拆我台就行!” 明星的八卦向来是被人津津乐道的,尤其是一些穿的似是而非的八卦,周妍今年不过二十八岁,事业正当红的时候,虽说息影,也没完全从娱乐圈退去,每年依然保持着一到两部影视作品的热度,各大头条也不少她的话题。 几天后便有人神秘兮兮的过来问方若华:“若华,那个方若尔到底是不是你妹妹啊?” 方若尔想到陶颖之前和她说的话,便知道了她什么意思,头也不抬十分冷淡地说:“这样的问题以后不要来问我!” 她什么都没说,众人一看她寒着脸,就自动脑补出各种情节来。 都是孙女,方若华和陶颖都是天之骄女,方若尔却每天连司机都不接送她,让个小乞丐骑自行车接送呢! 很早之前不说是周妍的妹妹嘛,现在又成为她女儿了。 不知不觉,方若尔私生女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第28章 颜佑之一直站在加仑学校的校门口,头微微地靠着墙,从漫天霞光到暮日来临,身边只有一辆加仑校园内人人可以乘骑的公共自行车。 他每天傍晚都会等在这里送若尔回去,早上再早早起床去接她。一来一回要一个多小时,风雨无阻。 这本是个辛苦活,却像是成了他的习惯。 若尔和他说,今晚不回去了,让他不要等她,他却觉得满世界都空荡荡的,无事可做,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原来每天骑车送她回去接她上学,对他来说竟是一件难得可以开心的事情。 从被人贩子拐卖成为一个小乞丐开始,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期待什么,心里只想查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他身在囹圄之中唯一的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 当年的事扑朔迷离,父亲和母亲死前没有跟他说过任何关于家族倾覆的只字片语,只是在他年幼时,父亲曾说过,任何一件事都不要被其表面所疑惑,若实在看不透它的本质,便想想一件事情之后,谁是获利最大的那个人。 方家当时虽然也算富甲一方,但和当年几乎垄断整个行业的闫家完全不能比,而闫家一倒,方家和赵家迅速崛起,将闫家天下一分为二瓜分干净,现在分庭抗礼势均力敌。 他 不是没想过去查赵家,只是赵家远在京城,他当年被拐卖之后被那些人贩子转移到S市,据点正好在这一代,也是周妍当时大红之时,八卦肆行,才让他无意中了解 到,崛起的两家之一中的方家就在此地,他便以守在此地偷窃为由,常来这边守着,寻找机会,才没让那帮人贩子生疑。 这片地区安保做的十分只直好,过去他也是富家子弟,对此有些了解,才能多次混足于此,即便如此,他也是等了三年才等来那么一个机会。 他想借此机会接近方家不假,却从未想过伤害方若尔。 以至于在看到那人贩子用大扳手砸向若尔脑袋时,他心脏陡然缩紧,血液瞬间凝固,忘了掩饰自己自解绳索的事,出手割断他的喉咙,而他的右手,也在那时被刀片削断,虽不影响日常,但像在乞丐窝里时那般灵活运用却是不成。 想到此,他心中竟些微释然,在乞丐窝里为保全自己学了那般手段,以这样的方式还了回去,也算是彻底与那段时光有个了断。 他侧过脸望着被两旁高大葱郁的梧桐树遮掩的道路尽头,知道她今晚是不会出来了,打开自行车脚架头骑上自行车,独自一人缓缓驶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若尔不回班级上课之后,班里被孤立的只剩下颜佑之和秦馨两个人。 秦馨家境不错,在加仑这一帮天之骄子眼里,却属于暴发户的女儿,颜佑之更是一个‘臭乞丐’,班里一个姓陶的小姑娘似乎和若尔的表姐有些关系,是以常常针对二人。颜佑之心思不在这帮小屁孩身上,自然也不会花力气去拉拢他们。 秦馨是属于菟丝花的性格,在这样一个被熊孩子们孤立的班级,她自然而然地去依赖颜佑之。 其实从最开始他出现在垃圾场那个小破屋的窗户口,一直到后来她亲眼看见他为了救若尔将人贩子的大动脉割开,那满目鲜红的血色,和血色散去之后那双明亮若星辰般的眼睛,一直是她年幼记忆中最深刻的记忆。 可惜她也不是颜佑之的目标,要不是因为她正好和若尔关在一起,正好若尔对她也不排斥,他根本不可能和这个小姑娘有交集。 是以在方若尔被带走单独上课,班里只剩下他和动不动就掉眼泪的秦馨之后,颜佑之也在考虑着要不要跳级。 他对若尔感情复杂不假,可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现在弱小的什么都做不了,想要进入方老爷子的眼里,近而进入方氏,他需要更多的筹码,而这筹码,只能是他本身。 *** SSB: (世界协调时)201X年10月39日,竞赛前一天,几个小纨绔便兴奋的睡不着觉,头上绑着必胜的布带,口里喊着:“这次一定要弄死那帮R国人!” R国目前是世界无线电比较发达的国家之一,也是上届的冠军,中华国在这一块目前在世界上还属于比较落后的国家。这是一场世界性是无线电盛会,全世界三百多个‘国家’的火腿将齐聚一堂。 无线电界的国家和现实中的国家界限并不相同,比如现实中的中华国在无线电火腿族当中是七个国家。 单波段和全波段时由叶慎之一个人单独负责联络电台,四个纨绔小逗比负责记录所有发出和接收的QSO交换信息,若尔则无聊的托腮在一旁观望,她也很想上去试试,但在单波段和全波段的部分,叶慎之是不可能让她去尝试的,让她来,也只是实在没人的情况下使出的下下策。 叶慎之本身就是个极为自负的人,但他再自负,也自认为七岁的时候无法再全世界一百多个国家的火腿面前有什么优势。这世上确实有天才,他自己就是个天才。 若尔在看的时候简直手痒难耐。 多波段一开始。除了叶慎之这个铁打的主将之外,其他四个小逗比简直各个手痒难耐好么,上前抢着联络电台。 电 台联络靠的是摩尔斯电码,电波接收时的声音都是‘滴滴滴’‘滴答滴答滴’的声音,需要他们用最快速的时间在大脑中将这些电波与摩尔斯电码对应起来,当比赛 时间来临,全世界同时将发送几万电波,他们一个电波尚未翻译过来,很多电波便已经过去,除了需要速记之外,发送电码的能力同样很重要,急得几人满头大汗, 就连在一旁观看的若尔都急得团团转。 然而用大脑急速翻译摩尔斯电码,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很难达到‘火腿族’的速度。 全世界各个国家的火腿族们为了这场盛宴,早早就训练了‘KOCH’。 若尔个头小,根本抢不过他们四个,不过她不会写字,无法记录所发出的和接收的QSO交换信息,这个记录到时候是要发出去的。当她拿着日志记录表格的时候,叶慎之直接将那四个人踹开,让若尔联络电台是小事,让她来记录交换信息,会直接把成绩清为零的好吗? 若尔第一次知道,字写的狗都看不起还有这优势,弯着眼睛笑得别提多开心的戴上耳机,四个小纨绔无奈地在旁边负责记录。 当若尔戴上耳机的一刹那,全世界的声音瞬间汇入她的耳朵,那些声音在她耳中迅速形成一道道音符,如同慢节奏一样,紧跟着就像本能一样,从她口中迅速出现一个个音符。 四个小纨绔都震惊了一下,四个人连忙用计算机开始记录。 同时,若尔的手也开始动起来,她手虽然小,速度却极快,她不会写字,但对于翻译摩尔斯电码和发送电波,那速度简直叫人眼花缭乱。 这一刻,她的大脑就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数万道电波从她的耳朵传入大脑,形成一道又一道电波线。 由于读写障碍症的关系,使得她从小就练就了一身过耳不忘的本事,几乎不用经过大脑思考,脑到手到,下意识的便开始行动起来。 四个小纨绔都惊呆了。 叶慎之也下意识的望向她。 他虽然聪明,心思却杂,心中的事情太多,不可能做到像方若尔那样专注,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专注地接收信息发送电波,只是速度和若尔还是无法相比。 很快,四个纨绔小逗比当中,只有一个是在记叶慎之的电码,另外三人负责记若尔通联的呼号、频点、时间、波段等信号。 可能是性格太过简单的缘故,她在与人建立通信链接时,格外的简单粗暴,粗暴到令人难以接受,通常建立之后,立刻‘73’结束,链接下一个目标,效率之高令人瞠目结舌。 不过四人很担心,若尔速度之所以这么快,是不是不经过过滤,什么乱七八糟的电波都接收。 要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无线电新手菜鸟,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盛会赛事,在比赛期间当中,会吸引来无数连证书都没有的菜鸟,这些菜鸟会在里面发出各种电波与参赛选手进行联络,进行干扰。 这样的电台即使联络上也是不计分的。 整整一天一夜二十四个小时,在这个时间段内,全世界都仿佛处于极度亢奋的苏醒状态。 若尔通联完各国电台之后,整个人的精神都耗尽,直接倒在社团内的沙发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只剩下无线电社团的五个成员在那里记录有效电波。 记录完之后,五个人都震惊的面面相觑,狠狠地咽了口口水,“这么多?慎之,你确定她真的只是业余火腿族而不是专业的?” 而此刻中国区内的参赛火腿中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个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不知名中华族火腿,将国外火腿的系数分扫了大半! 擦!专业无线电大神跑他们业余界捣乱来了吧? ☆、第29章 国家信息管理局的一办公室的大门被一气质桀骜的少年一脚踢开,少年满脸不开心老大不乐意地冲里面嚷嚷:“爷爷,你的人跑我们业余界凑什么热闹?” 办 公室里面的老人正拿着一把紫砂壶,动作娴熟地往面前的小紫砂杯内倒茶,茶水溢出来他也不着急,顺手将壶中茶水浇灌在茶座边沿的几个茶宠上,再慢条斯理地喝 上一口茶,满脸享受之色,之后才慢条斯理地抬起眉眼,看向门口怒气冲冲的少年:“你这话怎么说的,我的人做正事都来不及,会跑你们业余界?莫不是你那什么 CQ竞赛出现问题了?” 少年狐疑地一皱眉:“真不是你的人?” 老头子茶杯一放,老大不乐意道:“你这臭小子,还怀疑起你爷爷了,老子功夫就那么闲!” 少年看了眼老头子面前的差距,撇了撇嘴,“可就是这么闲。”又凝眉思索,“那就奇怪了?没听说国内有这么一位高手啊。” 老头子一下就听出来少年话中的意思,横眉竖眼地骂道:“又输了是不是?臭小子,都给你弄了那么高的天线塔居然还输了,丢老子的人还好意思过来说是我的人去捣乱!” 少年一看老头子发火,连忙大门一关如同他风风火火的来一样,又风风火火的跑了。 老头子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喝完小杯中的茶水,放下茶杯,拿起座机摁了个号码:“小王,去查一下昨天的CQ竞赛怎么回事。” S市。 连续二十四小时精神高度集中,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几个人全都彻底沉睡了过去。五个少年加一个小丫头,六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无线电社团内。 社团面积大约有五十平米,里面有一个休息室,休息室中间的的超级豪华大床上躺着叶慎之和方若尔,其他四个少年都被他踢在了床下,叶慎之占了床的大半面积,若尔只有一个小小角落。 叶慎之睡了六个小时就醒了,处理了其它后续事宜,原本打算离开,看到地上的五个纨绔和床上缩成小团的若尔,俯身过去将她抱了起来,直接带回叶家。 叶家佣人看到大少爷竟然抱了个小女孩回来,都好奇的不行。 叶 慎之自小便被叶家老爷子亲自带在身边作为继承人教养,性格高傲的不行,现在长大知道将那张扬肆意的性格收敛一些,至少外表看着矜贵有礼,可再怎么收敛,他 骨子里还是那个霸道傲慢到眼里没别人的少年,又处在十四五岁这样的中二期,就连二老爷家的孙子叶加仑都没有被他这样对待过,没想到居然看到他抱了个小女孩 回来。 是抱,不是拎啊! 还是公主抱! 叶家的佣人们八卦之血熊熊燃起。 叶大少爷快十四岁了,也到了该慕少艾的年纪,可从没见过也听过他家少爷对哪个女孩子假以辞色过。原本看到自家大少爷抱了个小女孩回来,连忙想接过来放到客房去,谁知道他们家大少爷就这么抱着小丫头回房间了啊! 回房间了啊! 他们家少爷不会有恋童癖吧?他们要不要告诉老爷子啊? 好在叶慎之将若尔放到床上去之后,去房间的浴室里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出来后吩咐管家:“去准备一些七岁女孩穿的衣服和喜欢吃的东西,她醒了叫我。”便去书房处理了一些后续事情,即使如此,大家也十分好奇那小姑娘是谁好吗? 过了两小时之后,叶大少爷出来吃了些东西抬眸一脸酷帅的表情,眉头微皱的问管家:“她还没醒吗?” 管家闪动着一双燃烧着八卦的眼,恭敬地说:“回少爷,还没醒,要叫醒她吗?” 大少爷瞥了眼他兴致勃勃的神情,迈起大长腿自己回了房。 若尔睡的格外沉,叶慎之皱着眉头身姿挺拔仿若雪松一般,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叫她:“若尔,方若尔!方若尔醒来了!” 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抬起一只脚踢了踢,没反应! 再用力往前踢了踢,还是没反应! 他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丝着急,不会有什么事吧?弯腰手在她鼻尖一探,有呼吸。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戳了戳她白嫩的小脸蛋:“若尔?方若尔?” 若尔将头一扭,继续睡。 这二十四小时极为关键,叶慎之向来自负要强,更是全力以赴,这期间几个人就吃了几块高热量的食物和水。 他让人送了些蛋糕之类的点心进来,用力摇她,见实在戳不醒她,低语了一声:“可真够能睡的。” 便将她头抱着放在腿上,拍打着她的脸,“方若尔!起来吃东西!” 若尔被他扰的烦不胜烦,痛苦地蹙起了眉头,眼皮掀了好几次都没有掀开,脸往他怀里一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沉沉睡着不理他。 叶慎之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僵硬的一动不能动,恨不得立刻将她掀开扔下去! 她的嘴巴刚好埋在他胸前的红豆上好吗?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POLO衫,少年尚未经开垦过的身体很敏感的好吗? 他僵硬着身体红着脸,扯着她的衣服往外面拽。若尔老是被人打扰到睡觉,满头的火气,生气地像小猪一样不满地哼唧了两声,头还埋在他身体里不耐烦地拱了拱,手更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一副我火气很大不要来吵我的样子。 叶慎之整张脸爆红,双目欲喷出火来,低吼道:“方若尔!你再敢乱动试试看!” 方若尔艰难地掀开眼帘,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蒙了一层水雾,老委屈地瞅着他,都快哭了:“……好吵。” 她委屈? 叶慎之深吸一口气,拎起她的后领:“起来吃东西!” 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能睡的,估计打雷都吵不醒她。 若尔眨了眨眼,张开嘴吧唧吧唧嚼了两口,舔了舔,接着伸出舌头将嘴里的东西抵了出来,不满地嘟囔:“不好吃……真糙。” 叶慎之从头红到脚,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一样怔在那里忘了反应。 他如同机器人一样维持着拎着她衣领的动作,僵硬地咔咔低下头,看着怀中满脸不满抱怨着东西不好吃口感很糙的小丫头片子,又咔咔抬起头,维持着这个僵硬的动作,好半响之后,他才红着脸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句:“你啃的是我的衣服……”后面的话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叶大少爷再怎么少年老成,他还是个雏儿好么!平生第一次被人吃豆腐,还被嫌弃口感太糙! 口!感!太!糙! 他想掐死若尔的心都有了! 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吃了豆腐!叶大少爷整个人都有些风中凌乱。 恨恨地想把她扔在床上,她却紧紧抱着他不撒手,硬扯她就会发出不满意类似快哭的哼哼声。 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束手无策,欲哭无泪……之后他就这么被她抱着,也僵硬地抱着她,靠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若尔不知是真饿了,还是从小没吃过母乳的缘故,其间好几次饿的张开嘴自己找吃的。 叶慎之是被咬的疼醒的,直接把她往床上一丢,恼怒道:“方若尔,再不醒就把你丢出去!” 自CQ竞赛结束之后到现在,若尔睡了将近十个小时,她倒不是因为睡足了才醒,而是被饿醒。 醒来之后眼睛都没睁开,鼻子就先翘起来闻了闻,本能地半眯着眼睛朝食物爬了过去,连个正眼都没给站在床边火冒三丈的叶大少爷。 吃了一块蛋糕之后,她才总算好了一些,睁开眼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待看到床边无限散发低气压的叶慎之时,她才一边嚼着口中的蛋糕,一边漫不经心的打了声招呼:“你也在啊。” 叶慎之牙齿磨的嘎吱响:“这是我的房间,你问我也在?嗯?”最后一个‘嗯~’字真是咬牙切齿,余音缭绕,魅惑丛生。 此时距离CQ竞赛结束已经过了十个小时,CQ竞赛是世界协调时10月31号23:59分结束的,若尔睡了整整十个小时,现在已是上午十点多。 秋季的阳光已经不像夏季那样明烈,要显得柔和许多,橙黄色的光芒透过落地窗上笼罩的白色纱帘,整片地照射宽敞简约的房间,映的房间明亮而温暖。 若 尔手里拿着一小块方形蛋糕,蛋糕上面涂满了一层鲜红的草莓酱,她微微侧着脸回眸,柔和的光线照的她整个人仿若羽化一般,小脸饱满,细柔的发丝凌乱地散在她 肩上,眼睛大而明亮,恍若透明,纤长的睫毛微微眨动着。她唇边沾染了一些红色草莓酱,伸出粉红细嫩的舌尖在唇边舔了舔。 到了傍晚,两人才总算醒来,眼神懵懂且疑惑地望着他。 叶慎之滚动了一下喉咙,突然就觉得,她手中的那块他平时觉得腻味的蛋糕定然十分美味,原本不是太饿的他,忽然就感到饥饿,想要尝尝她……手中的食物。 他懊恼地大步走了过来,弯下腰恶狠狠地盯着她。 若尔被他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抢她手中的蛋糕,特别乖巧大方地将手中蛋糕举到他唇边,眨了眨眼,浅浅笑开:“呐,给你吃。” 蛋糕全都被切成小块,成年男人基本上一口一个,女生淑女一点,两三口也就吃了。 叶慎之不满地瞪着她,老大不客气地一口将她手中蛋糕吃到嘴里。 若尔忽然瞠大了双目,鼓着小脸蛋委屈地控诉他:“你咬我!” 作者有话要说:叶慎之想着口感还不错,脸上却酷帅狂霸拽地抬着下巴:“你先咬了本少爷,还不准本少爷咬回去?” 话说,某次小九喝醉酒后将男盆友扑倒,抱着枕头一阵狂啃,然后一脸不满地瞪着男盆友:“你皮肤怎么这么糙!” 被男盆友嘲笑了好久,真是淫生一大黑点。 ☆、第30章 京城,国家信息管理局无线电监测站。 穿着灰色西装制服,身材不够挺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工科男气息的年轻男子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从里面传来一声慢悠悠的一句进来。 男 子进去后神态恭敬,将一叠资料放在装饰古色古香的木质长桌子上, “局长,已经调查出来,此次由M国业余无线电协会CQWW DX比赛,多人赛冠军被我中华国的参赛选手所得。”男子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与有荣焉的喜色,“这是业余界无线电竞赛举办以来,中华国第一次获得冠军,上 一届亚太地区冠军是R国。” “难怪那臭小子那么激动,一百六十米的天线信号塔都都给他弄好居然输给了野路子,还好意思到老子这里还吼,回家打断他的腿!”坐在沙发上泡茶的老头子低声咕哝了一句,脸上不禁露出意外的神色:“哦?是谁?” 中华国无线电发展慢于其它国家,目前世界上最发达的两个国家便是M国和R国,其它国家也夺过冠军,唯独中华国,年年打酱油,但毕竟是世界性盛宴,专业级大神基本上都被国家拢去,为国家做事,虽不会参加这种业余界比赛,却也十分关注。 制服男子唇角抽了抽,无视自家上司的自言自语道:“从他称呼看是二级执照持有者,在S市。” “二级执照?那就不奇怪了。”老头子又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国内业余无线电执照持有者,二级持有者可不多见,他往年也参加过比赛吧?” “是,他是去年亚太地区单人组亚军。”制服男子克制着不让自己手足舞蹈,可那眉飞色舞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激动的内心:“没想到他进步这么大,今年一举拿下亚太区单人组冠军,多人组世界冠军。” 他也是年轻人,曾经参加过世界级业余无线电竞赛,国内在这一块确实比一些发达国家的薄弱。 老头子也不禁感兴趣地问:“叫什么名字?多大?” 这里是全国信息接收最快的地方,当下毫不迟疑道:“叶慎之,叶氏钢铁集团继承人,十四岁。” “叶 氏钢铁集团?就是四大钢的那个?”国内四大钢没有多少人不知道的,老头子自然也不例外,“想不到叶氏钢铁集团的继承人还有这样的天赋,十四岁,R国之前不 是出了个九岁就拿到无线电执照的孩子吗?妈蛋的井上那老混蛋还在老子面前炫耀过。台岛也有个十二岁就拿到无线电一等执照的” “倒是个好苗子,可惜,要进我们信息管理局……”他随即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妈蛋的这个好消息老子不发出去都对不起这些年被那些老混蛋……” 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但国际信息管理者之间就如同间谍对抗,表面上都会打一些交到,国内这一块的弱项确实没少被嘲笑。 老头子嘿嘿一笑,这样的好消息自然要找个机会和首长说一说,这事对日理万机的首长们来说,确实是再小不过的事,可他们无线电监测站通常都是在监测国际之间的特殊信息传递,这怎么说也是一件为国争光值得露脸的事,自然要说出来让领导开心开心。 此时全国所有无线电爱好者全部疯狂,简直就是狂欢盛宴,几天之内,电子报、《电子世界》、《无线电》《中国无线电》等各种杂志纷纷在头条登上这一激动人心的消息,就连在全球无线电界影响力较大的一些CQ杂志都纷纷刊登这一消息。 国家无线电监测站的老头子拿着这一期最新出来的《电子世界》和M国的CQ杂志,笑眯眯的向首长汇报工作去。 S市。 CQ竞赛的事只有在无线电爱好者的圈内传播,不光外界很少有人知道,就连一些非‘火腿’的‘香肠族’都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但是很快,这件事便由火腿族们传播的连无线电菜鸟都知道了,一些无线电台更是像盛会一样,在广播中报告给所有知道。 尤其是S市的广播电台。 长脸! 太长脸! 世界性CQ竞赛冠军出在S市! 虽然对外隐藏了叶慎之的身份,但该知道这件事的人,一个都没少知道,程泽华作为S市市长,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这事儿他还不是听底下的人说的,而是听上面的首长提起的。 程泽华自然表示,虽然拿到了世界性冠军,但也是小孩子玩闹。S市作为全国经济发展中心,不光对经济这一块很重视,科技这一块的人才同样在大力支持。 叶 氏集团的老爷子在最开始知道这事时,还皱眉叶慎之的心思还是放在这些事情上,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虽然叶氏集团不需要炒作,却也是宣扬加仑学院的机会,当 然,这些事并不需要他去做,看到这些信息,加仑学院的董事们会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市长大人会亲自召见叶慎之。 S市作为全国经济中心,叶氏不光在S市,在全国都属于首屈一指的大商家,和S市市长也打过交道。 市长姓程,叶慎之到程家时,市长还未回来,程家只有市长儿子女儿在家。 程市长的儿子十一二岁,长的浓眉大眼虎头虎脑,一见到叶慎之眼睛就像几百瓦的灯泡一样,刷一下就亮了起来,满眼的粉色星星眼崇拜地问:“你就是叶慎之,听说你拿了这次CQ竞赛世界冠军,超厉害!” 饶是叶慎之这样少年老成冷眼高贵,在他这热切的目光下也不禁扬了扬唇:“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我们是一个团队。” “咦?还有人吗?我还以为就你一个人,我们班同学都很佩服你!你们一定都超级厉害!”市长公子说话时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炽热的能量,热情的能将人融化,“对了,我叫程泰蓝!” “你好。”叶慎之矜持有礼地微微一笑。 他有意和他交好,平日里张扬的傲气略微有些收敛,他也没有想到若尔天赋居然这么高,她之前根本没有做过系统的训练,想到若尔确实很厉害,他也不谦虚,客气的点了点头,眸中不由露出一丝欣赏,下巴微扬:“她确实厉害。” 他虽然表现的内敛,可眼底的骄傲和得意还是从微微笑着的眼睛里透露出来,问题是,若尔厉害你骄傲个屁啊! 想到前些天若尔吃他豆腐的事,叶少爷骄傲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可以的红色,眼中闪过一丝羞恼。 倒是程市长的女儿程泰卿细心地捕捉到叶慎之脸上一闪而逝的表情,好奇地问:“她?不会是女生吧?” 程市长的女儿和叶慎之差不多大的年龄,除了眼底微微透露出来的优越感,总体来说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十四五岁的模样,已经学会了打扮自己,将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同龄的男孩子面前。 面对程泰卿时,叶慎之态度稍微有些疏离,矜持地点了点下巴,“是。” 程泰蓝闻言灿烂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的搭档是个女生,和我妹妹一样厉害!” 此话一出,原本还微笑有礼的市长女儿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悦,眉头微皱脸色难看了起来,程泰蓝却丝毫未觉,兴致勃勃地和他聊起自己那厉害的妹妹。 叶慎之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认真地从市长儿子口中获取有用的信息,有时会笑着点头说上两句,更多时候都在引导对方说。 不过市长公子看着年纪小大大咧咧,但所说基本上全部都是自己妹妹如何厉害,不该说的内容却是一字未提。 倒是市长女儿,在听市长公子好话不要钱似的夸自己妹妹怎么怎么好的时候,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开口说了句:“泰蓝,客人来了这么久都没有给客人倒杯水。” 程泰蓝哈哈一笑,从沙发上向后一番,欢快地跳着去倒水。 程泰蓝一离开,程泰卿便撇了撇嘴,目光落在叶慎之身上时,脸上便露出一种你完全被我看穿的表情,问他:“你喜欢她吧?那个女生。” 叶慎之在面对她的时候,和面对程泰蓝完全不同,他身体微微向后靠,整个人都呈现出一股我大少爷不可一世的姿态,唇角微扬,目光疏离。 听到她的话,叶慎之便对这对姐弟的性格有个初步判断。弟弟大智若愚,姐姐却十分的自以为是。 喜欢她? 叶慎之想到睡觉时,身体某个敏感的地方被某人咬住,还被狠狠地咬的疼醒,心中不由更加气恼的哼了哼,想到当时舌尖抵在身上的触感,身体便像触电一样,心头一麻。 他懊恼地动了动身体,身体的某个地方似乎跟着发疼起来。 他又不是恋童癖,怎么可能喜欢那个臭丫头! 当然,他也丝毫不觉得他这个年龄对成熟女性不敢兴趣有什么不对,反正对情窦未开过还是个雏儿的叶大少爷来说,之前他就从来没有对女人这种生物感兴趣过。╮(╯▽╰)╭ ☆、第31章 叶大少还是被程泰卿的自以为是给雷了一下。 恋童癖这件事,在叶大少华丽而完美的人生中,简直是人生一大黑点好么?这种黑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身上? 于是晚上回到叶宅之后,他就把他无线电社团的几个小纨绔叫了出来,冷着脸骄傲地向四个小纨绔表达了他对某方面的渴求。 四个小纨绔都惊呆了! “卧槽,慎之你终于开窍了!”纨绔一号喜不自禁地看着叶慎之,那眼神就跟看吾家有儿初长成似的,满脸的欣慰与惊喜。 “社长,我以为你这一辈子都和无线电打交道,没想到你还有……” 后面的话在叶慎之冷傲的眼神中,默默地吞了回去。 叶慎之身体大开大合地占据了整张沙发,凤眸微眯,满脸不悦:“你以为我是你们么?都用下半身思考?”他满脸嘲笑地看着四人白斩鸡似的体型,修长的大长腿得意地交叠在一起,仰靠在沙发上:“你们难道不知?过早泄精长不高!” 四个人立刻有种把他扑倒在沙发上锤死的冲动。 纨绔一号忍不住撇了撇嘴,“哟!现在就不怕长不高了?” 叶慎之下巴微扬,唇角含笑:“再怎么也不会比你们更矮。” 四个小纨绔心底暗戳戳的想,今晚一定要找几个猛女把你榨的精尽人亡! 四个小纨绔早早便是S市最大最豪华的夜总会定好了包厢,四个人甚至大出血,一次性叫了八个身材火辣丰乳肥臀的女人,各种好酒上了不少,完全是不把叶慎之弄死不罢休的势头。 叶慎之一到,四个小纨绔便大方地一挥手,几叠鲜红的主~席头像就砸在了桌上:“今儿你们谁把叶大少伺候舒服了,本少爷有赏!” 叶慎之才十四岁,身高已经一米七多,又板着一张面孔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即使坐在那里都给人一种俯视你的感觉,少年老成的样子让人还以为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呢。 八个生猛妖艳的女人早就得了小纨绔们的提醒,眼前的少爷还是个雏儿呢。 别看她们都是被人嫖的,偶尔遇到了小处男被她们上了,她们还得给人包红包呢。听的四个小纨绔一声令下,哪里还忍得住,恨不得自己内部就先争起来,看谁能夺了叶大少的初夜。 几个女人身上那浓郁的香水味,混合着这里特有的风尘味道,熏的叶大少直皱眉头,脸黑的跟锅底似的,直接不耐烦的一声:“滚!” 几个女人都是欢场老手,以为这雏儿害羞呢,一个个都扭着肥~硕的臀~部,饱满的胸~脯前伸着往他身上挤压。 叶慎之恶心的额上青筋直跳,忍无可忍地一脚踹在他面前的水晶茶几上,爆喝了一声:“滚!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都无措地看向四个小纨绔,四个小纨绔哪里还敢折腾叶慎之,连忙挥手让她们滚了。 妈蛋的,他们怎么忘了叶慎之小时候脾气有多坏,常常揍的他们哭爹喊娘求爷爷告奶奶,这几年他被叶老爷子压着去公司学习,开始接触叶氏集团的事,相较过去的叶慎之而言,情绪越发内敛,他们还当他脾气变好了,此刻叶慎之一发作,几个小纨绔脸色都苦了起来。 都说他们是熊孩子,叶慎之从小熊到大,他们四个都比不过他一个好吗?毕竟他们再熊也没熊到七八岁就把学校教室给炸了的。 难怪叶爷爷后来不让他碰那些东西,一定要压着他进公司学习。 该! 不然现在不是得炸学校了! 他们期期艾艾地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慎之,和你开个玩笑,这些女人可都是哥几个给你精挑细选的……” 叶大少吊着眼睛满脸戾气地起身:“这是让我来嫖她们,还是让她们来嫖本少爷?嗯?这就是你的眼光?” 想到那帮女人恨不得把他全身扒光再╳╳勒个○○的眼神,叶慎之就感到一阵反胃,什么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四个小纨绔憋着笑对视了一眼,忍笑道:“慎之,你不喜欢这样……”小纨绔在胸前和屁股上做了个很大很肥的动作,“哥几个懂了,清纯的,你等着!” 很快,就来了一位穿着西装笔挺相貌斯文有力的男子,几个小纨绔将叶大少的需求和他说了,男子立刻恭敬地笑道:“几位少爷稍坐,今天刚来了几位新人,都是大学生,绝对清纯。” 新进来的几个女孩子全部同意学生制~服和水手制~服的装扮,年轻鲜嫩的脸上不需要画太浓的妆容就足够美丽,清汤寡水的发型,娇弱局促的举止,神情带着些不自在的怯懦,一看就是头一次陪客的新人。 她们都已经经过夜~店的培训,不论眼神当中透露着什么,都落落大方声音如黄莺娇啼一样向几个人行了礼,几个稍微胆大一点的女孩子,见眼前的几个男孩也不过是尚未成年的小孩儿,也大方地坐到几个人的身边。 五个人当中,叶慎之长的最为老成,也是最为英俊的一个,面庞虽还稚嫩,一看就知道是性格强势长大后绝对是男人味十足的大帅哥,另外几个男孩子虽然也相貌清秀,却多了些奶气。 其中两个一左一右走到叶慎之旁边,正要挨着他坐下,谁知叶慎之眉头微微皱着,满脸不悦地道:“我允许你们坐在这了吗?” 他自小被叶老爷子带在身边,已经习惯了命令式语气,他光是坐在那里不动,就给人一股沉沉的压力。 两个女孩子无措地回头望向经理,经理正要出去呢,见此情形连忙说:“叶少,若是有招呼不周的地方您请包涵,这几个姑娘最近新来,不懂事。” 叶慎之的忍耐力已经快到极限,好不给面子的说:“我是过来消费的,可不是过来包涵的。” 他表面上一副高冷狂霸的模样,心里已经烦躁的不行,此刻脑中盘旋不散的竟全是叶尔在秋日阳光中,伸着粉嫩的舌头舔着草莓酱的一幕,这让他心头格外暴躁。 尤其是他心底无比的明白眼前的这些女人为什么对接近自己,她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便对这些女人越发排斥,排斥到根本不想占的缘故。 叶大少从来都不会勉强自己,发觉自己内心想法之后,直接站了起来,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直到吹着夜风,他心情才舒爽了许多,开着车一路到方家别墅前停下,看着上面房间明亮的灯光,躁动不安的心倏然静了下来,想到那臭丫头睡觉不老实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就愉快地扬了起来。 他在楼下站了许久,也没有给若尔打电话。 若尔刚做完老师给她布置的,将五个成语抄写一百遍这个伟大而艰巨的学习任务,整个人感觉都脱了层皮,比高度精神集中的情况下捕捉无线电波还累。 她打了个哈欠,直接将台灯一关,一点心事都没有地睡了过去,不到一分钟就进入梦乡,睡的无比香甜。 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上面哪个房间是方若尔的,只是看着上面灯光亮着,知道她在里面,叶大少的心情就格外的好。 好的同时心头也有些闷闷的,哪个臭丫头现在怕是和小猪一样谁的沉沉的,根本不会想到他。 这个想法立刻让他惊悚了起来,青春期的少年十分怀疑自己真的出了毛病。 以 叶大少骄傲的性格,自然不会拿这样的问题去问别人,而是一路飙车回了书房之后,打开电脑开始在网上查各种青春期的资料和帖子,在发觉这个年龄段不适合过早 和女人那啥,叶大少皱着的眉头稍微舒展,再看到差不多大年龄的少年们似乎都对比自己大很多,身材饱满的女人感兴趣或是对清纯甜美的女人感兴趣之后,叶大少 想到自己见到这些女人厌恶的反应,心下惊悚程度已经快要破表。 难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 叶大少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想到这一点的不光叶大少,还有四个留在夜总会抱着几个清纯美人的小纨绔。 即使如此,到了第二天,辗转反侧一夜未睡的叶大少依然止不住内心的想法,让司机开车直接去方家。 车子还没到方家呢,就在半路上看到坐在颜佑之自行车后座,抱着他的腰笑的一脸开心模样的方若尔。 叶慎之顿时生出一股无名邪火直冲脑门,刷一下燃烧了理智。 他让司机开车拦到两人身前,像童话故事里破坏王子和公主约会的大恶魔,伸出魔掌,啪一声猛地按在了大喇叭上,吓得自行车上那对小男女像对受惊了的小鸳鸯似的,惊悚地转头看了过来。 叶慎之看着她紧紧抱着颜佑之腰的小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作者有话要说:高贵又冷艳的叶大少在中二时期虽然傲娇又别扭。但是中二期嘛,谁没有呢?大家理解哈~ ☆、第32章 若尔从不知道叶慎之原来这么讨厌,和她第一次见他那种高冷的样子完全不同,他就像个被抢了玩具过来捣蛋的小男孩,骄傲又愤怒地瞪着她,愤怒的眼神里还微微带了些委屈,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傲娇中透着幽怨。 颜佑之几乎条件反射地就伸手护住了她,怕她一个害怕就从自行车后座摔倒在地上。 这种老母鸡护小鸡的姿势,看在叶慎之眼里格外刺眼,目光中不自觉地就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对方若尔说:“上来。” 方若尔眨了眨眼,完全没有听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那眼神懵懂的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颜佑之也只是看这无聊的大少爷一眼,扶着若尔坐好:“扶好,抱紧我的腰,别摔倒。” 他脚下一蹬自行车,迎着早上清风继续向前骑,两边缓缓向后倒退的树木都显得格外清新好看。 叶慎之的车忽然向前开了一些,直接停在了两人前面,只见叶大少打开车门,迈着长腿下了车,三步跨作两步地走到二人面前,一把扯下方若尔。 颜佑之连忙伸手去拦他,清俊昳丽的脸上霎时露出狼崽一般凶狠的表情,单薄的小身板微微弓起:“你做什么!” 他生怕若尔摔倒,一只手去拦叶慎之,一只手牢牢地将她护在身后。若尔就坐在车后座上,两只脚离地,身体的中心都靠在颜佑之的身上,小心翼翼,抬着黑沉沉的眸子叶慎之。 她眼中黑色瞳仁的部分较多,乍一看去,如同点了墨一般,黑黝黝的都是墨色,又沉又静,还带着些天真懵懂。 叶慎之被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烦躁,尤其是这两晚他都睡不着,一睡着梦里都是她白嫩的小脸蛋和温软的小手,还有就是这样平静纯真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他,梦中抱着她软软香香的小身躯,跟个抱枕一样蹭蹭都让他觉得舒服。 他忽然有些烦躁自己这样的状态,眼神极其不善地盯着她:“再说一遍,下不下来?” 方若尔像是有些害怕,往颜佑之背后缩了缩,十分干脆地摇头:“不下来。” 叶慎之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很快那辆奢华的轿车便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方若尔小心翼翼地抓着颜佑之的衣服,叶慎之在她眼里就像个神经病大清早起来犯了一次病,转眼就被她忘在了脑后。 颜佑之心中却有些不安。 他原本就将她看的格外的重。他什么都没有,忽然间得了方若尔,就好像把她看做了自己的全部一般,虽然最开始他接近她的目的并不单纯。 叶慎之霸道的占有欲不论是因为什么,颜佑之都不开心,尤其是前几天若尔彻夜不归,那时候他就像一头在这个世上迷路的小狼,哪里都没有他的归宿,寂寞又孤独。 就像她。 他想起她一个人蹲在树下就着路灯在地上写写画画的样子,有时他看她就像是在看自己,恨不得将她拥在怀里,将全世界都托起送到她面前,只为她不要再露出那样的表情,不要再有那样孤单的背影。 他稚嫩又单薄的身躯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里,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别害怕,他已经走了。” 自行车不稳,若尔只能紧紧抓着他胸前淡蓝色校服稳住自己的身体,抬头灿然地笑:“我不怕。” 眼中明亮如昔,没有丝毫阴霾。 颜佑之眸中也不禁沾染了些暖色,跟着浅浅笑起来,又仔细地将她身体扶正,坐到前面,踏上踏板,一点一点地向前骑着。 叶慎之的心情极度的矛盾,从小到大他第一次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既渴望与那臭丫头接近,他的骄傲和自尊又不允许自己低头,而另一方面,他又恨难接受自己可能是一个恋童癖变态的事实。 不过,他到底是骄傲的叶大少,即使内心有些惶恐,也依然用事实去证实自己。 他没有去加仑中学,而是直接命令司机,将车子开到加仑幼儿园。 加仑学校是从幼儿园到大学一体,全部都是贵族式教育。 加仑幼儿园门口此时有些喧闹,不断地有家长送孩子去幼儿园。 叶慎之黑着脸坐在车厢里看着门口许久,才大步跨了出去,冷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进了幼儿园。 他站在一批和方若尔差不多大的班级里头,眉头皱的死紧,眼底掩藏着不耐,看着眼前的一群天真可爱的小屁孩。 小孩儿们突然看到班里出现一个英俊的大哥哥,一个个都好奇地看着他,班里吵吵闹闹,让叶慎之的耐心急速的达到了临界点。 他几乎是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站在上面挑剔地看着那群小屁孩。 这个太矮了,不对。 这个丑死了,不对。 这个个子高了点,不对。 这个眼睛有点小,这个脸不够圆。 叶慎之一个班一个班的找,加仑幼儿园所有的班级都被他逛了一圈,哪里都不对。 他站到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小女孩面前,双手插在口袋,身体直直地弯下腰,凶狠地瞪着眼前的小姑娘,把小姑娘吓得哇哇大哭。 叶慎之却在心里舒了口气。 没有恋童癖,真好。 既不喜欢女人,也不是恋童癖,看来是喜欢男人了。 想到自己可能喜欢男人,叶大少刚刚才缓和的脸色立刻又黑了。 他整个人周围都散发着阴云密布闲人勿靠近的气场,知道他脾气不好的人,都自觉离他两米远,生怕一个不好被他给迁怒了。 就连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被他从小欺压到大的四个小纨绔,见到他这副生人勿进的晚娘脸,都恨不得离的远远的。 可惜叶大少并不如他们的愿,一脸嫌弃的看着四个人。 四个小纨绔家世虽比不得叶慎之,可能够跟叶慎之从小穿开裆裤一块儿长大,家世并不比他弱多少,一个个娇生惯养长大,一身的面皮是又白又嫩,面容清秀,唇边连毛都还没长齐,绝对标准的小倌长相。 “慎慎慎……慎之,你没事吧?”小纨绔被叶慎之那仿佛嫖~客挑剔的看小姐的眼神瞅的浑身直发毛,狐疑而不安地看着他:“干嘛这样看着我们,我们可没对你怎么样啊!” 他脑中灵光一现,大声说:“你对女人没兴趣的事情我们没有说出去!我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 他不说还好,此话一出口,叶慎之周围简直堪称电闪雷鸣。 四 个小纨绔看着叶慎之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悟了,一个个双手抱胸,如同被恶霸绑到山寨被欺压快要贞~操不保的小媳妇似的,“慎慎慎之,兔子不吃窝边 草,好马不吃玩瓜裂枣,哥们儿……哥们儿可不好这口啊,你要是……你要是……”小纨绔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突然一副慷慨赴死就义的表情,昂着脖子一脸大义凛 然菊花不保的表情惨然道:“你要是实在想要,哥们儿今儿就豁出去了,来吧!” 叶慎之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被这臭小子给恶心坏了,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滚蛋!老子要喜欢男人,也不会看中你!” 四个小纨绔顿时松了口气,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一副狗头军师的表情:“看中了谁,和兄弟说,兄弟们立刻给你绑来!” 叶慎之脑中立刻冒出方若尔的清晰的面容。 ☆、第33章 此刻的方若尔对于叶慎之来说,简直就是个魔咒,让他恨的不行。可他越是阻止自己往她身上去想,却仿佛触碰到一个禁忌,她的面容便在他脑海中越发的清晰,魂牵梦萦,缠绕不去。 四个小纨绔也被叶慎之阴晴不定的脾气弄的有些神色发苦,后悔替他去夜店找女人,本来大家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感情只会更好不会更差,谁知道会因此闹出叶大少喜欢男人的事来。 他们都以为叶大少是因为发现了自己喜欢男人才如此烦躁,哪里会想到,他烦躁的缘由另有其人。 而这个另有其人此刻正趴在叶慎之的学生会主席办公室里,撅着小屁股,一笔一划老认真的写字呢。 之 所以是撅着小屁股而不是坐在小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着,是因为对于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她根本坐不住椅子,最多十分钟,她的屁股便要开始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一 会儿脚向后翘,一会儿椅子向后移动,要么就干脆像现在这样,整个上半身都快趴在桌上,双腿跪在椅子上,圆鼓鼓的小屁股朝天撅着,脸上是纠结困惑的表情,拿 着铅笔一笔一划认真地画着。 可惜,画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不相同,哪怕她反复写着的都是同一个字。 叶慎之下了课之后就来到这里看她,看她那不端正的姿势,自小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身边的人都要求极为严格的他,看着恨不得一巴掌朝她那小屁股拍下去,非得把她姿势给拍端正了。 可惜他进来的时候,她连眼神都没有往他这里瞟一下,聚精会神地趴着写字。 叶慎之大把跨过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往椅子上一放,双手摁在她肩膀上,像教育女儿的老爸一样,沉着脸命令:“坐好了!” 女孩子摆出那个姿势像什么样! 方若尔很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没一会儿,她的两只脚就蹲在了椅子上,脚下一前一后地有节奏地将椅子向后前后推动。 叶慎之生怕她将椅子不小心推到,整个人磕到桌上,再度将她姿势摆正:“你想变成近视眼戴着厚厚的眼镜你就动!” 方若尔小脸上摆出十分无奈的表情,“你好啰嗦。” 叶慎之额上青筋‘啪’断了。 他难得一回关心人,不领情就算了,还嫌他啰嗦! 自尊心严重受伤的叶慎之往后面椅子上一坐,气哼哼的不管他。 若尔自然不知道他在生气,完全将他当做了空气,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叶慎之坐着手放在头上,将头发整个向后背去。他此刻完全陷入了青春期的迷茫当中,偏偏这种迷茫无法对人宣之出口,只能自己消化。可这样的事情,骄傲如他,怎么消化的了。 于是叶大少果断地做出了一个决定,出国。 他会做这个决定也是有原因的。 国 内的商学院中,加仑已算是顶尖的,他自小被爷爷带在身边,受的各种教育都属于加仑体系内的,在加仑已经学不到什么东西。为了拓展孙子的人脉,早在他十岁之 前他就已经向Eton College提交了入学申请,经过笔试面试层层筛选之后,叶氏已经和学校签订了合同确保名额。 能在这个学校读书的人,全部都是商政界精英的后代,在这里面累积的人脉完全不是现有加仑的人脉可比的。 国内一些著名企业家甚至政治家,都将子女往Eton College输送。 另 一方面,方若尔是他看中并打算重点培养的人才,叶大少虽然傲娇,但从某一方面来说,他又是个十分聪明理智的人,这种时候并没有失去自己的理智,他自然知道 眼下自己的状况有些奇怪,他也从某些方面知道自己不是恋童癖也不喜欢男人,如何摆脱现有的状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她。 既然要培养她,他自然不可能将刚刚到手的智商堪比天才的她再推出去。 那就只有一种办法,出国。 这个决定了下了之后,他就不再迟疑,将方若尔的各种事情安排好,就和叶老爷子说了,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出国之后的事。 首先是方若尔的教育问题,其次就是如何培养方若尔,不会浪费了她这一身天赋。 教育方面和阅读障碍症的专家签了三年合约,这三年中他专心治疗方若尔的读写障碍,直到读写不再成为她的障碍,另一方面,就是为方若尔单独开办课程。 现有的课程并不适合她,叶慎之也打算扬长避短,但同时他也知道,加仑学院说白了还是商学院,在商业经济这一块它确实能拔得国内头筹,但在物理这一块却差之甚远。 叶慎之决定,她若真的有天赋的话,他不介意为她铺平一条坦途。 前提是,方若尔能为他所用。 对于这个决定,他必然要和方若尔商量,他将内心计算告诉她之后,方若尔年纪小,心思单纯,听到自己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二话没说,欢快的许下承诺将自己卖了。不过这些并不够,叶慎之需要的还有她成年之后签下的书面合同。 至于方家人愿不愿意,他们的意见,两人十分默契地无视了。 之后叶慎之又像方若尔表示了,自己可能很快就会出国,很多年不会回来,并给了她一个号码和邮箱:“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自己联系我。” 他牢牢地盯着方若尔的表情,可惜方若尔丝毫没有动容,听话地记下他的联系方式,欢乐地挥了挥手肉肉的小爪子,说着最近刚学的新词,笑的格外灿烂:“一路顺风。” 叶慎之气的嗷呜一口,对着她那白嫩嫩的小爪子就咬了一口。 若尔以为他和她玩呢,笑的眉眼弯弯,没心没肺,半点不介意。 叶慎之恼怒之下重重地咬了一口,把她咬的眼泪汪汪的控诉地瞅着他看,心里想着这个讨厌的家伙立刻走了才好。 叶慎之一眼就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恶声恶气地问:“是不是在希望我赶紧走?” 若尔十分诚实地点头,“你让你咬我!” 叶慎之抓着她柔软的小肉爪子,满意地看着上面深深的牙印,擦着上面沾染到的口水,语气也不由柔软了几分:“臭丫头,疼你才咬你呢。” 方若尔屁点大的孩子,哪里懂得他此刻内心的愁肠百转和柔情缱绻,气嘟嘟地反驳:“你才臭!我明明香喷喷的!” 叶慎之顿时有种自己简直瞎了狗眼,居然对这么个小豆丁生了旖念,刚刚还有点不舍的情绪霎时跑到九霄云外,无比庆幸自己所做的正确决定。 叶大少恶狠狠的想:国外几年一待,谁还记得她这小豆丁啊,早把她忘的一干二净。 原本他还想叮嘱她一些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离颜佑之什么的小屁孩远一点什么的话,想到自己出国后很快就会把她抛到脑后,这些话也不需要在说了。 安排好了她的事情之后,叶慎之并未多做停留,很多Y国本国人为进Eton College,刚出生就得报名,还要在指定的预备学校考察好多年,最后参加入学统考,并规定了成绩线,过了关才能入学。 叶慎之自然也不例外,他之前就已经去做过系统的智商测试,去预备学校插班并不需要像别的新生那样被要求降级。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叶慎之会说走就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叶慎之的离开,使得之前因为他的青睐而消弭不见的流言再度尘嚣而起,若尔光是走在校园里,都能看到别人对她指指点点之后的窃笑,不光是在学校,回到方家同样如此。 颜佑之担心她会再度陷入之前的萎靡不振当中,每天除了上课之外,绝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她。 除了早晚放学按时接送,中午放学时,他为了避免若尔被别人嘲笑和指指点点,会先去食堂打好饭菜,送到若尔单独上课的地方,和若尔单独在一起吃饭。 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若尔被叶慎之抢走过一次,让他产生一种浓浓的危机感,在失而复得之后,颜佑之对她的保护和守卫越发严密,恨不得将她牢牢的护在象牙塔之中,断绝外界对她的一切纷扰,除了秦馨之外,他拒绝任何可能伤害到她的人,进入她的世界。 方若尔对此毫无所觉,她的世界除了学习和各种实验之外,就只有颜佑之和秦馨,而她自己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单纯的有时候连秦馨都欲言又止。 或许也正是他为她营造了这样一个单纯到极致的环境,才能让她在未来的时间里,心无旁骛地专注于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半点不用担心到被俗务所打扰,一直一直做那个简单纯真到极致的方若尔。 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能让她年纪轻轻,便有了那样的成就。 阅读障碍症的改善和颜佑之的保护和陪伴,使得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再度陷入到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恐惧当中。而对系统的学习,和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的专注,让她在小学一年级连续留级三年后,忽然参加跳级考试,一举跳到加仑小学六年级。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完。 ☆、第34章 自从第一次跳级之后,方若尔便一发不可收拾,初中,高中,大学,硕士,读完这些的时候,她才十五岁。从开始的令人惊叹嫉妒,到后来的平静麻木,所 有人都意识到,方若尔和他们比较起来,真的是个特殊的孩子,特殊到,她的世界离他们无比遥远,遥远到仿佛高中大学课本上的存在。 但这并不让人羡慕或者嫉妒。 当一个人和你的距离只是一星半点的时候,你会嫉妒她,当她的距离和你是天壤之别时,就只能仰望她。 在方若尔跳到高中那一年,方若华平静的跟着被方老爷子派到海外市场的父母去了国外,就连陶颖也将心思更多的放在学习和人际交往上,再没有找过若尔的麻烦。 不是她不想找,而是方若尔脑子和正常人不一样,她通常不按排理出牌,行事方法简单粗暴,从来不像他们这种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行事手段阴暗暗地里使坏,她通常都是直接摁住陶颖,将她往死里揍一顿。 真的是往死里揍。 这么多年,方若尔除了学业上的成就,心智上,她被颜佑之照顾的依然单纯的如同一个孩子,情商基本为负数。 偏偏她又武力值强大。 陶颖从来都不笨,甚至在很多时候都能称得上早熟的聪明。在她察觉方若尔和‘正常人’不一样后,就冷笑着不再找她麻烦,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学习,做自己的事,这些年出落的越发美丽。 只是她不像方若华那样远避海外,不需要面对别人的指点比较,陶颖大多数时间,都在承受着别人口中: “你妹跳级了!” “你妹又跳级了!” “你妹又又跳级了!” 她从原本的陶颖,变成了‘方若尔的表姐’。 那段时光是陶颖整个人生当中最黑暗的时光,骄傲如她,差点崩溃。 她几乎见到方若尔就恨不得将她从阳台上推下去,让她永远的消失在她的世界当中。 她也这么做了,可惜,方若尔那个变态,居然在房间里装置了陷阱,将她头朝下吊在阳台上吊了整整一夜,因嫌她吵,还特意脱了自己的臭袜子,将她的嘴巴给堵了起来,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家里佣人发现,才将她解救下来。 那时她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自她生下来那天起就没有那样狼狈过。被家里佣人放下来后,她看到方若尔的第一眼,竟不是像过去那样抓花她的脸,而是条件反射地想要躲。 她打不过方若尔,就将所有压抑的负面的情绪都发泄在年幼时的方岱岳身上。 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人知道,可后来不知怎么被方若尔知道,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趁着方家大人都不在家的时候,找了个机会直接将陶颖绑了起来,拿出自己手工制作的弓弩,让方岱岳带着她脑袋上的枕头射。 弓弩依然是那把用牙刷、凳子腿做成的,箭矢分三种,第一种只是普通的中性笔芯,第二种是削尖的铅笔,第三种是带有金属尖头的家用飞镖。 三种箭矢规整地摆放成一排,酷刑还没开始,便给陶颖带来一层心理上的压力,自从被吊事件之后,她已经吃不准有什么事是方若尔做不出来的。 方若尔将弓弩递给小她四岁的方岱岳,装上箭只,既不兴奋,也不愤怒,只是用淡然到极致仿佛对待小白鼠一样的平静,“射吧!” 方岱岳既崇拜又害怕地望着若尔,难过弓弩兴奋的翻来覆去的看,不确定地求证:“姐,真的可以射吗?” 方若尔被他问的一愣,不解地反问他:“为什么不能?” 方岱岳那时候小,也不知道这弓弩威力有多大,以为就像自己的玩具枪一样,一听可以对着整天欺负他的大表姐射圆珠笔芯,一点都不客气,抬起弓弩对对着她头上的抱枕射。 这个弓弩又叫‘诸葛连弩’,可以连续不停的射。 开始的时候陶颖还色厉内荏地大声叫嚷着:“方若尔你敢!” 方若尔抬起弓弩砰一声,笔芯擦着她的脸颊啪一声打在她身后的墙上。 陶颖这个人都吓呆了,笔芯一摇一晃的嗡嗡声就在她耳边,甚至箭尾颤抖的打在她的耳朵上,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方若尔你这个神经病!”她眼泪唰一下就流了出来。 方若尔完全无视了她的哭叫,遗憾地摆弄了一下弓弩,对方岱岳说:“准星没有调好,打歪了。我给你调一下。”说着当真若无旁人地开始调整准星,很快就调好给方岱岳射。 陶颖那张白皙娇美的脸蛋上全都是方岱岳射的各种划痕,又疼又脏,她闭上眼睛彻底崩溃,眼泪鼻涕齐飞,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方若尔你不得好死!” “你这个变态!我要杀了你!” 这样叫喊完之后,若尔他们居然真的停下了,陶颖以为她害怕了,神经衰弱地睁开眼,只见她正在调整箭槽,开始往里面装削尖的铅笔。 圆珠笔芯扎在脸上会疼,却不会毁容,要是被削尖的铅笔头扎在脸上…… 陶颖眼睛瞬间瞠大,害怕和恐惧顿时淹没了她,崩溃尖叫的同时,居然小便失禁。 那一刻陶颖彻底意识到,方若尔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变态,神经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陶颖恨她恨得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却再不敢像过去那样处处讥讽,甚至见到她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躲开。 方咏宁不是没闹过要惩罚方若尔。 这些年周妍事业经营的越发好。 方咏康原本就自己创业开了娱乐公司,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周妍借助着方咏康的资源,这些年除了接一下大制作的电影之余,自己当起了老板,之前自己投资自己主演了一部电影,因宣传到位,票房数亿。 事业蒸蒸日上的她,在方家的地位越来越稳的同时,和方咏康关系也不错,越发得方老爷子看重。 她除了在对自己子嗣这一块无暇关心之外,对外形象几乎无可挑剔,甚至持美嫁豪门都因她自己事业有成,加上水军炒作,粉丝们提起她的时候都是‘女神’‘女王’‘人生赢家’的喊着。 方咏宁想把对方咏康夫妇的气出在方若尔身上,方若尔就干脆趁此机会住在叶慎之送给她的实验室里,每天穿着白色大褂,与各种仪器作伴,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一次,后来更是像她父亲方咏康一样,一年到头都难得回来。 也因为她跳级过快,就连方老爷子对她宽容了许多。 这个世界上,最凶残的永远不是有意识的坏,而是你无意识的做了什么凶残的事而不自知。 方若尔属于后者。 她根本不觉得自己那样对待陶颖有什么不对,别人的指责反而会让她感到不解,为什么陶颖可以欺负他们姐弟,他们姐弟不能反击回去? 她 这些年的快速跳级,让不了解她的人都以为高智商等于高情商,却不知道,她的世界除了实验之外,就只有颜佑之和秦馨,而颜佑之断绝了一切她和外界的来往,将 她照顾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心智似乎还停留在当年那个七岁稚儿身上,或许是因为她成绩太好,跳级跳的太快,人们反射地认为只要学习成绩好,其它一切都不要 紧,以至于就连沉迷于各种实验当中的周父都没有觉得孙女整日沉迷在学习和实验当中,不理俗务有什么不对,甚至在他看来,这才是学者该有的态度。 若说她身边这么多人当中,真正有谁感到不对,也只有秦馨了。 只是她向来没有什么主见,即使察觉到问题,也只是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在若尔生理期到来,颜佑之买好卫生用品还不够,恨不得亲自帮她贴在小内裤上时,秦馨才意识到,方若尔生活自理方面有多欠缺。 她忍不住红着脸弱弱的问颜佑之:“佑之,有……有些事不是该让若尔自己去做吗?你……你这样事事都替她做好,真的合适吗? 这话她憋在心里好久,不说出来她总觉得对不起若尔,可说出来,又好像在挑拨离间似的,让她非常难以启齿。 从小到大,她是亲眼看着颜佑之是如何将若尔护在象牙塔内,那种无微不至,也曾让她幻想过,如果是对自己……原本她以为三人共患难一场,颜佑之对她们两人应该是相同的,可从小到大看到的所有事情让她明白,颜佑之对若尔有多么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年的事对方若尔有愧疚,还是这些年已经习惯了照顾她的一切事物,颜佑之对此倒是没有太大感觉,只是浅浅一笑应道:“为什么不合适?你觉得若尔能做好这些?” 秦馨仔细一想方若尔那完全没有生活常识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可是,正因为如此不是更应该让她自己做?”她迟疑着问:“难道你要照顾她一辈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有一天离了你,她该怎么生活?” 她神色既担心又不安,“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呢?” 颜佑之一愣,这事他倒从来没有想到过,似乎除了照顾若尔,查明当年事情的真相,以及报仇,十八年来,他的内心没有想过其它任何事。 他是个孤儿,幼时的经历几乎让他看到过这世上所有最黑暗的事,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与孤独冰冷当中,若尔仿佛他唯一可以抓住的温暖和光亮,他害怕哪天若尔会像几年前叶慎之出现时那样,再也不需要他。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时无边无际仿佛要将他淹没的恐慌,仿佛被全世界抛弃,没有归宿,没有希望。他拼命地想做做些什么来挽留他,他是那样清楚,不论是那时的叶慎之,还是现在的叶慎之,和他相比,自己什么都不是。 他凭什么留住若尔呢?他拿什么留住若尔呢?他只能在叶慎之要抢走她时,无助地站在校门外干等。那种无力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在尝试。 只是……一辈子。 他觉得,就这样和她过一辈子也不错。 这个念头刚从心头划过,就听到秦馨温弱的声音缓缓想起:“佑之,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自私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有种……在写三个变态的故事。 若尔是个变态,颜佑之也不正常,叶慎之…… ☆、第35章 颜佑之过去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此刻被秦馨提起,颜佑之略一思索,唇畔便浅浅笑开,“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若尔需要的?” 他生的实在好看,眼波流转犹如春光潋滟,即使看了这么多年,秦馨也常常有种被慑进那双漾着清辉的眸子里,大脑失神。 她讷讷地看着他,好半响大脑才能再度思索起来,心底也微微的叹了口气,为颜佑之越来越多人心神的俊美外貌,也为自己如此轻易就被他动摇。 其 实在很小的时候,秦馨是做过少女梦的,认为颜佑之对方若尔关心的无微不至,生活中各种琐事,事无巨细,通通处理的半分不让方若尔操心,她以为那是青梅竹马 之间的爱意,加上若尔的性格,或许真的需要他这样照顾。可随着她年龄的增大,读的书越来越多,她对若尔的担心就越来越深,若尔这样依赖一个人,真的合适 吗? 她踟蹰着,“或许是我想多了。”她略有些不确定地说:“若尔的情形我实在很担心,她什么都不会……” 颜佑之打断她:“秦馨,你要记住,若尔和我们不一样,她不需要什么都会,她只需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做到极致,就比我们普通人会百项技能都强。”他笑容温润眼神温和,嘴巴却毫不留情地毒舌道:“别用对待驴的方式来要求和对待千里马。” 秦馨一哽,这是在比如自己是头驴吗? 她再次认识到,即使和颜佑之认识了这么多年,她和颜佑之、若尔依然不时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的世界和所有女孩子一样,每天学习、逛街,追一追韩剧、看看漂亮英俊的明星、会对很多漂亮的衣服感兴趣,还有各类美食。 身边的女孩子都这样。她也并不认为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她这样才是正常的。 也 正因为如此,她才格外担心若尔,方若尔已经十五岁,居然连街都没有逛过一次,生活中所有东西全部都是颜右之在准备,尤其是方若尔搬出方家之后,颜右之为了 照顾她,竟然也搬到和她一起去住,有次她去若尔住的地方看她,太晚没有回去,她居然看到若尔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着一件T恤,下身只穿了一条内裤就出来。 要知道,颜右之正坐在客厅呢,她居然一点自觉都没有,在客厅神游似的乱晃。 这要按照电视剧中的情节,简直就是红果果的勾引。 她当时都惊呆了,连忙将方若尔拖到房间内,“亲,你洗澡出来穿件衣服好不好?” 方若尔当时一脸疑惑地瞅着秦馨,伸手拽了拽伸手明显大了许多的白色T恤,“穿了衣服呀?” 秦馨崩溃,扯了扯她粉色小内裤:“下面呢?你怎么穿个内裤就出来了?” 还没松口气,瞅了瞅她身上的白T,仿佛福尔摩斯附身一般,警惕地问她:“这件衣服……是你的?” 方若尔所有衣物都是颜佑之替她准备的,刚刚洗澡的时候也是颜佑之替她拿的睡衣,她已经习惯了他替她安排一切,他拿了她便穿了,没有想过其它,此刻秦馨问起,她扯着身上衣服仔细辨认了一番:“好像是柚子的。” “好 像?”她有些无语地扶额,压低了声音:“若尔,虽说我们和佑之一起长大,可他怎么也是男孩子,你在家要注意一下,知不知道?还有这件衣服……”她扯了扯她 身上的T恤,真心有种提前当妈的感觉,“你能不能长点心啊,男孩子的衣服是随便乱穿的吗?你这样……你这样……” 秦馨看着她毫无自觉的样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若尔这些年随着年龄增长,身体开始抽条,身形也逐渐窈窕,加上颜佑之将她一日三餐照顾的很好,胸前已经开始鼓起两个软面包。 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方若尔普及一下生理知识。 方若尔之前因本身特殊,很多课程都被选择性的停了,其中就有一项是生理课程。 可她只比若尔大两岁,小姑娘脸皮本来就薄,知道的事情也有限,只知道若尔和颜佑之这样住在一起是不对的,可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和若尔科普啊! 真是急死个人。 好在方若尔虽然无知,却不是听不进人劝的,尤其是明知对方是好意的情况下,点了点头,“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此后洗完澡出现在颜佑之面前,定然会穿着一条裤子,不论长的短的。 对此颜佑之对秦馨咬牙了很久,也哄了她好久,才说服她,自己是她很亲密的人,在亲密的人面前自在随意一些就好,男女大防对是外人,在别的男孩子面前,当然要裹的严严实实的了。 说到此,颜佑之还不忘面无表情一脸正经地问一句:“再说了,我身上哪里是你没有见过的吗?” 若尔想想,确实如此。 她刚搬出方家的时候只有十二岁,住的地方属于加仑学校提供的单身公寓,只有五十多平米,只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她生活自理能力极差,颜佑之不放心她也跟着搬进来,连客厅都没住,直接跑到她的房间打起了地铺。 卧 室内的洗手间和洗浴室之间隔着一个磨砂玻璃,颜佑之经常在她洗澡的时候就进来上个洗手间刷个牙什么的,开始的时候她还觉得不对,有些微害羞的本能,可颜佑 之每次都这样,时间长了,她也就习惯了,有时候颜佑之在里面洗澡的时候,她也会径直推门进去刷牙洗脸,完全没有压力。 颜佑之外表光风霁月宛如谪仙,其实也是个没节操的,经常洗澡不带睡衣,直接浴巾腰间一围就光着身子从浴室里出来。 更愁人的是,方若尔搬出去的还没发育,没有胸,她见颜佑之胸前平坦,浴巾只围在腰上,便也有样学样,在腰间围上一条浴巾就出来。 还算颜佑之节操没有完全被狗吃掉,告诉她要从胸那里围。 于是生活自理能力接近于零的方若尔,又被颜佑之手把手身体力行地教授了一把,如何从胸那里围浴巾。 方若尔确实没发育,还完全是个懵懂小书呆子,可颜佑之不是啊,他整整比她大了三岁呢,方若尔简直被他借此看了个遍。 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可至此之后,颜佑之对她的占有欲越发强烈。 这些还是秦馨不知道的,要是秦馨知道颜佑之不是睡在客厅,而是直接在她房间打地铺,还经常没脸没皮的往若尔床上爬,估计要愁死了。 颜佑之是个变态,她可是个三观正常的姑娘。 也正因为如此,秦馨才酝酿了好久,找到这个机会和颜佑之谈话,又因为这事,被怀恨在心的颜佑之给抨击回来了,还被比作驴。 秦馨一张脸红的都快滴血了。 三 人虽说从小一起长大,但若尔却仿佛是三人之间的桥梁、黏合剂,秦馨和若尔关系很好,从最开始的仰望,到升级为姐姐的位置;颜佑之是因为若尔需要朋友,才将 秦馨放入了若尔的世界,但不知为何,这些年对她一直不冷不热。这一点秦馨自己也知道,此刻被颜佑之这样说,才又尴尬又羞恼。 她结 结巴巴地朝颜佑之辩解道:“佑佑佑佑之。”秦馨在内心又深深叹了口气,鄙视自己在颜佑之面前就跟孙子似的,可依然鼓足勇气红着脸细声细气地说:“我知道若 尔很优秀,和普通人有些不同,可……可她还是一个女孩子……”她想告诉颜佑之,让颜佑之平时和若尔在一起时注意一下。他是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那若尔呢? 若尔总归是女孩子。 在颜佑之冷嘲的眼神下,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了,特别无奈道:“你这样说我没有关系,可要是若尔其他朋友,你这样说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颜佑之岂不知她想要说什么? 他 在这个世界上孑身一人,自从认识方若尔之后,也不知是移情还是心灵上的寄托,他几乎将方若尔看做是他的全部,他自然也希望方若尔将他看做全部,若尔与方家 不睦,他心疼的同时更多的是松了口气的欣喜,就连若尔搬出方家,固然有方咏宁之故,他在若尔面前也没少提到搬出来的好处。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若尔也与他越来越亲密,秦馨却不知在若尔面前说了什么,使得若尔居然在他面前在乎起男女大防来。 对于颜佑之来说,最接受不了的,便是让方若尔疏远自己,他立刻便像被抢了骨头的恶狗一般,露出獠牙,对秦馨发出警告威胁。 偏偏他还是一条披着美丽外衣的恶狗,即使知道他凶恶,知道他全部经历,也明白他对若尔感情的秦馨依然对他气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办?越写越觉得,颜佑之就是个变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6章 若尔出了实验室,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摘下头上的帽子,一头鸦青色长发便散落下来,柔顺的搭在背上。 颜佑之等在外面,见她出来很自然地上去,接过她手中的皮筋,用手做梳子,将她一头长发简单地绑在脑后,露出细腻修长的颈脖和白皙仿若透明的耳垂。 他不知怎么就想到秦馨说的话,难道你要照顾她一辈子?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呢? 他自己也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他对她更好了,想到此,他心里竟有些甜丝丝的,脸上笑容也不禁喜滋滋的,望着她越发美丽的容颜,觉得这样和她生活一辈子这个想法真的很不错。 他这几年身体抽条似的长高,若尔只到他下巴的高度,见他盯着自己发笑,她也不禁跟着笑起来,摸摸后脑勺的马尾辫,抬起头看他,“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两人这样的身高差,眼前的女孩又是一脸笑靥如花,颜佑之鬼使神差地在她额上亲了一口,倒是让她难得地红了脸,伸手捂住了额头。 十五岁的年纪,含羞带嗔满面红霞,正如初夏池塘内娉娉婷婷的荷花,尚未绽放却已美的格外令人心动。 她倒是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两人虽说住在一起,颜佑之又格外粘她,但不知是年纪还小,还是其它,两人关系一直纯洁的如同白纸一般,若不是秦馨捅破这层窗户纸,两人怕还是一直这样住在一起,直到两人之中的其中一个开了窍。 现在颜佑之突然被秦馨捅开了窍,过去只是觉得满足温暖的日子,像是忽然撒了一罐蜜,连空气都变的香甜。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眸光湛然中含了些餍足的叹息:“每天只要看到你就很开心。” 若尔笑的眼睛完成月牙状,连连点头:“嗯,我也是!” 喜也好,怒也罢,她从来直来直去,不懂掩饰,不会掩藏,这样的直白对于感情极度缺乏渴望的颜佑之来说,如同被灌溉了蜜水,甜的骨头缝里都渗着喜悦。 他很自然地牵起她纤长细腻的手,两人的掌心内都有些细细的剥茧,可握在一起竟有丝丝酥麻的感觉从两人交叠的掌心蹿向心脏。 他像往常一样,如同谈论天气一般平淡开口,“我觉得,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比我对你更好了,你觉得呢?” 若尔手指被他紧扣着,向前一甩一甩,“有,我爸。” “嗯,除了你爸,我对你最好,是吗?” 这次她没有迟疑,肯定地点头,“嗯。” “你想不想让我一辈子都对你好?”颜佑之感觉心都要从心口跳出来,砰砰砰砰,掌心都快要被汗湿了,紧张地抓着她的手心。 若尔还是一摇一晃地甩着手向前走,语调都没有变化过,“想。” “有一个方法,能让我一辈子都对你好,只对你好。” 若尔侧过脸,“什么方法?” 她眼神太单纯,这一瞬间居然让颜佑之有些赧然窘迫,不知如何回答。 因为她和他都明白,无论什么方法,只要一个人想对一个人好,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扰,同样,一个人不想对一个人好,什么方法都没有用。 原本心底想好的女朋友什么的话都吞进肚子里,他上前轻轻将她拥在怀里,“不论什么方法,只要是你,我就一直对你这样好。”他紧紧扣住她的手,声音里有期待有憧憬:“若尔,我们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永远永远不分开。” “好啊。”她干脆地点头。 秦馨知道两个人确定关系,成为恋人的时候,表情直接是:Σ( ° △ °|||)︴ 她看看若尔,又看看颜佑之,想说什么,似乎又没什么好说的,最后只好默默点头,“好吧。”又弱弱地颜佑之说:“你别欺负若尔。” 她总觉得两人说确定关系就确定关系,一点预兆都没有,像过家家似的,可一切又那么理所当然水到渠成,就连她自己都认为,方若尔和颜佑之成为情侣简直是迟早的事,说句良心话,这世上除了颜佑之,还有谁能接受连衣服都不会洗的方若尔? 秦 馨是正常女孩子,考虑事情的角度也从正常人的角度思考,找女朋友也好,结婚也好,毕竟还是会考虑很多现实问题,哪怕家里有佣人,什么都不用做,男女朋友或 者夫妻之间,总还要聊一点其它话题吧?若尔……若尔似乎除了对她的实验感兴趣,其它都没有兴趣,而她自己还不自知。 想到此,她真心觉得眼前两个人真是太配了! 要说两人确定关系之后,生活有什么改变,倒也没有,除了颜佑之正大光明地从地板上爬到若尔床上,每天睡前和睡后两人总要来一番爱的探讨,然后若尔把颜右之吻的浑身发烫发红一柱擎天却不负责灭火之外,似乎一切都和过去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说 到接吻这件事,原本是颜佑之调戏方若尔来着,没想到方若尔食髓知味,觉得接吻的味道相当不错,每次都要反压回去,吻完之后还会啧啧嘴巴,思考一下为什么接 吻会产生种种化学反应,后来知道是荷尔蒙的缘故,又知道颜佑之兴奋时会一柱擎天,可柱子里面是软骨而非硬骨,却能坚硬如铁,让充满研究精神的方若尔恨不得 把颜佑之推在床上,从头到脚好好研究一番。 颜佑之也正好趁机握着她的小手,对着一柱擎天的柱子好好磋磨一番。 倒 不是颜佑之不想和方若尔发生点什么,而是她实在是太过懵懂,哪怕两人脱光了衣服躺在一起,她也只是因为好奇而抱着研究的心态在研究思考,心理上完全就是一 孩子,颜佑之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带给她任何伤害,只想等她过了十八岁再说,以至于每天两人抱在一起亲亲我我,倒成了一件既甜蜜又煎熬的事情。 说到若尔的研究,因幼时听说 艾伦舒加特因嫌书本笨重,想将大量书籍压缩进很小的空间内,装在口袋中,这样就不用背很多书上学而发明硬盘。她便考虑,如何将太阳光能也压缩在如U盘大小的空间内,大量储层光能。 对于这个想法,她已经研究了多年,想要储层光能,首先是要如何快速的聚集光能,同时如何将它很好的储存起来。那么就需要一个储存器。 目前世界上已经出现很多储蓄电池,可不论干电池、蓄电池、可充电池等,燃料电池和太阳能电池,都无法达到若尔想要的,将大量电能压缩到U盘大小的效果,这项研究实验她失败了无数次,这两年总算有了一些突破。 这项研究远在海外的叶慎之也知道,叶慎之对此倒是有更多的想法,如果方若尔的研究真的可以成功,那么这种研究是否可以出现在汽车行业领域,代替汽油成为新能源。 众所周知,现有的市场上确实存在有电能代替汽油的汽车出现,只是电能汽车具有充电慢、动力 弱、电池寿命短、有效行程短等缺陷,如果方若尔这项研究成功,那么便可彻底解决这一缺陷。 而叶慎之的这一提议也给原本只是研究如何压缩光能储蓄的方若尔更多灵感,除了光能压缩之外,还有能量转换问题。 例如汽油排污。汽油产生的气体会给空气造成污染,那么,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像古时候的青铜鸟雀环保节能灯一样,将汽油燃烧的为期循环使用,既可以有效利用能源,又可以解决污染问题。 至 于叶慎之提出的将光能压缩原理用于汽车上,用光能转化为电能。可以将汽车外壳双层化,内层防撞,外层直接使用太阳能板,这样只要是在白天有太阳的天气,都 可以随时随地十二个小时对汽车进行充电,这样可以避开能量不足充电困难的问题。但这也有个缺陷,就是晚上和阴雨天气如何保证电瓶能量充足。目前市场上最好 的电瓶储蓄电池,最高可充能量可以提供一辆汽车两百里车程。 若尔目前研究出来的光能转换电能,所用蓄电池也从传统的铅酸蓄电池到 现在的新型铅钙合金电池,进行研究改进,在铅钙合金电池的基础上研究出一种新的光能转换电池。新型光能转换电池可以将原本的两百里提高到四百里,可还是存 在功率太小等问题,例如汽油发动机车速最高时速可以达到500码,但光能转换出来的电能最多只能达到220码。 这个时速对于汽车来说已经够用,以现在的技术,完全可以制造出时速过千的车,但在现实生活中无法用到,即使是F1赛车,最高时速也只有四百多码。 由光能转化为电能汽车无法到达赛车要求,但作为普通群众所使用的代步工具来说,这个功率已经够了。 只是这个问题一出来,若尔首先想到的就是,如果这个研究不是放在汽车上,而是使用在井喷式音速战机上呢?那么这个研究完全就是鸡肋。 可若是若尔之前所设想的将大面积光能压缩为U盘大小,所达到的爆发力必然也是井喷式。 对于这个问题,若尔想到的解决方法,便是除了在光能转化为电能这一块,汽车和飞机在行驶过程中产生的风力也可以用做能量转换。 ☆、第37章 随着研究的深入,新能源的研究取得相当大的成果。 若尔是纯研究人员,叶慎之却是纯粹的商人。 当 他从自己属下那里得知她所研究出来的光能转换发动机最高时速达到220码,一次性电能可使车程可以达到400里的时候,就知道巨大商机来了。他立刻安排这 一研究成果申请专利,同时着手投入新能源的开发与使用,并与这些年他在国外所建立起来的人脉资源,准备与国外的一些汽车生产商合作。 目 前市面上的汽车蓄电池,一辆车上可放四台,若尔研究出来的光能转换发动机功率相较传统汽油发动机要小,但时长很长,机器相对较小,可以在车厢内放置三个左 右,循环使用,这样不仅可以随时利用太阳能充电,在夜间或者阴雨天气,也避免了充电时间长的问题,可以自由转换。 对于这一新能源的使用,叶慎之首先选择的是非洲一些天气环境较热,昼长夜短雨水较少的国家和地区。 叶慎之做事向来讲究阳谋,凡事光明正大,对于这一新公司,他并没有因方若尔不通世事,便糊弄她,而是让她以技术入股,占据新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并且保证继续开发新能源,改进这一科研项目,而叶慎之要做的便是无条件提供给方若尔最好的研究环境。 新生事物最开始的投入都是存在一定风险,这个风险几乎全部是由叶慎之在承担,只是他对新能源的产业链发展充满信心。 他不光在汽车行业投入新能源的使用,同时在电脑、手机、电视等电子产品和家用电器这一块,也在接洽,并且下一步让若尔研究的方向便是这一块。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若尔在经济这一领域完全就是一小白,甚至她完全不懂以新能源为产业链所产生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的收益是多大的概念,全部精力和心思都放在新能源上。 最后还是U盘的使用给了她灵感。 大面积资料通过压缩在U盘当中,让人使用便捷方便,但是读取资料,却需要电脑计算机,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将太阳能大面积压缩在U盘大小的储存,再通过外界仪器,将里面的能源再一点一点的提取出来,转换为电能。 这个灵感给了她很大的启发,只是用什么东西来取代铅钙合金蓄电池,从而达到U盘的效果,则需要通过更多的实验来证明,或许失败上千次也难以找到这种物质。不过若尔相信,一定会有这种物质存在,只是目前她还没有找到而已。 对 于新能源的推广,除了广告广告这一块之外,叶慎之还利用这些年他在国外的一些人脉势力,通过世界环保组织对环保这一块进行宣传,也争取到一些当地政府对新 能源的支持。不论是前期的宣传,还是叶慎之所选择的国家和地区,系能源产品使用的成功,引来世界各地商人的目光的同时,也引来一些打着别的主意的人,具体 一点就在,加仑学院这几年留学生几率大大增加,并且很多都是奔着若尔实验室去的。 对于这一点,叶慎之早早将这一切安排好,虽然她写的字目前看来只有她自己能认识,但世界上多的是破译专家,真要破译出她的书写规律,再破译她的手稿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说起来,从他出国至今,两人都八年未见,这些年叶慎之偶尔也会回国,却从未和她见过面,哪怕两人离的再近,有再重要的事情,他都会直接交待下面的人去做。 这 个人性子傲慢,又是个完美主义者,对于自己可能是恋童癖这种隐性变态的可能性,他简直不能接受,他不光不和她见面,甚至除了实验室的工作之外,他拒绝接受 她的信息。是以八年来,居然没有任何人知道叶大少内心曾对她产生过漪思。而在旁人眼中,叶大少对她除了实验上的事,其它一概不闻不问才是正常的。 可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奇怪,你越是拒绝自己承认某样事物,这事物就越发缠绕在你心头,如冤魂一般盘绕不去。 对 于叶慎之来说,方若尔不光是他青春期的漪梦,更是冤魂。这冤魂越是纠缠不去,以叶大少的骄傲,就越是拒绝。也不知他是和自己杠上,还是和叶尔杠上。开始的 时候他还交了一些女友,环肥燕瘦,成熟的鲜嫩的,各种都有,后来他干脆放弃治疗,专心将精力放在学业上,现在更是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事业上。 实 际上,青春期再深的悸动,八年时间也消弭的差不多了,要说起来,叶慎之的忍耐力也够强,八年不闻不问,早几年的时候还恨得咬牙切齿,到现在,虽然还是会梦 到她,可梦中的她连面容都模糊不清了,少年漪思自然也就放下。只是不知是习惯了单身一人,还是心中有‘恋童癖’这个不能宣之出口的隐病,他歇了恋爱的心 思。 这次回国,离的这么近,自认为已经全部放下的他,考虑着要不要赏她一个见面的机会。 已经是身材颀长英俊儒雅的叶大少坐在办公室的黑色皮椅上,手中拿着泛着金属色泽的钢笔,表面上看十分平静,只是手中不停转动的钢笔显示出他此刻的纠结。 过了一会儿,他深吸了一口气,平缓地将钢笔放在桌上,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 已经二十二岁,面容从少年时的稚嫩,到如今张扬到近乎耀眼的英俊,裁剪得体的西服衬得他身材修长笔挺,宛如松柏。他依旧是一头利落的短发,长眉入鬓,五官 深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雄性荷尔蒙气息,阳刚味十足。便是站着不出声,只是垂眸看你,也能感受到一股凛然的傲气。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居然仍旧是一个雏儿。 现在叶雏儿微抬着下巴冰冷着一张脸,抬起修长的腿,往加仑实验楼走去。 这栋楼还是他幼时梦想当个科学家,叶老爷子特意为他建的,可惜他小时候也是一个熊孩子,熊的指数还特别高,生生把里面一个房间给炸了,从此让叶老爷子下命令彻底断绝了他当科学家的梦想。 在接近这个地方的时候,叶大少脑中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稚嫩的身影,心中略微有些恼怒,脚下却毫不停歇坚定不移地向前走,一步一步,空间里只余鞋底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咔咔声。 即使八年未来,他在这里依然是最高权限,根本无需让人带路,依然畅通无阻,到了其中一间实验室,换了身上的外套,穿上白色大褂,戴上口罩和防护帽才继续进去。 实验室内只有方若尔和她两个助手在,除了仿佛万鸟齐鸣的电流声,里面再听不到一丝杂音,一个助力认真的记录着仪器上的数据,一个助力正在给方若尔打下手,方若尔则专注地做实验。 叶慎之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她。 两个助手也看到他,正要说话,便被叶慎之一个手势打断。 他们也明白,能够畅通无阻的走到这里的人,身份定不会那么简单,加上方若尔在实验的时候,格外专注,也没有打扰她。 叶慎之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 除了身量的提高,她看着似乎和八年前没太大差别,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专注的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外界事物毫无所知。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会儿,之后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两个助手也没有打扰方若尔。 方若尔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叶慎之就站在门外。 他已经将白色大衣脱下,身上只简单地穿着衬衫马甲,正随意地参观着实验室。 方若尔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人虽然走出来,却依然对周遭事物感知不大,神情处于一种思考的状态,木然地摘了口罩,拿下头上的帽子,顺着她的动作,一头鸦青色发丝散落了下来。 “方若尔!”叶慎之的声音比之八年前好听太多,那时他正值变声期,嗓音尚有些粗噶,如今声线低沉,仿佛大提琴拉出的声音。 方若尔并没有听到,或者说她听到了,但没有反应过来,依然呆呆地向前走。 叶慎之略微有些不耐烦,径直大步跨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肩上:“方若尔!” 方若尔学了多年武术,几乎条件反射就是一个过肩摔。 叶慎之一个不备,差点被她摔了出去,好在这些年他没有停止锻炼,力气又比她大的多,另一只手抵在她背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掰扯了过来。 原本以为这样她看到他,就可以好好说话了,谁知她身体刚掰过来,她的身体就已经弓起,同时脚已经对准他的命根子踹了过来。 下脚之狠,完全是玩命的架势。这要是被踹中,连女人是什么滋味都还没有尝过的叶大少,怕是就此要废了。 叶慎之身体微微一侧,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将她两只手一扭,拧在身后,伸出手在她额上用力地弹了一下,“方!若!尔!” 那神情,简直不是恼火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他发现,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不见,这臭丫头还是这么不!可!爱! ☆、第38章 方若尔回头看到是他,神情陡然松了下来,“是你啊。” “什么叫做是我啊?嗯?”对于多年不见之后,方若尔看到他居然是如此平淡的反应,叶大少立马不乐意了,眉头也挑的老高。 “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好久没有见了。”方若尔倒是很开心,她的朋友非常少,叶慎之算是一个,她脸上露出些微的诧异神色,用手放在自己头上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差,眼里都是羡慕:“你长的好高,我以为我已经长的够快了,没想到还是和你差这么多。” 这几年她开始发育,身体也抽条似的长高,现在已经一米六多,原本以为她和叶慎之的身高接近了许多,没想到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需要抬头仰望。 不!开!森! 她嘴巴微微嘟起眼中露出懊恼的模样,让叶慎之心中的怒气霎时消散,明明八年未见,却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言谈举止丝毫没有因为长时间的分开而生疏,这种想法竟让叶大少心情微微有些好了起来,脸上也露出浅浅的笑容。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狷狂的笑容,声音不自觉地含了些宠溺:“傻了吧?难道只有你长,我就不会长?”说完傲娇地扬起下巴,“本少爷可还在发育期。” 方若尔不满他那得意的小样儿,挥开头上乱揉的魔爪,“稀罕,我才十五岁,最少还有三年时间继续长!你能有几年?” 叶大少眼眸低垂斜睨着她,眸底透出一股浓浓的洋洋自得,打击她:“那也比你高。” 方若尔撇了撇嘴,“幼稚。” 叶慎之静静地看着眼前面目鲜活的少女,这些年也会听到属下说起她,大多数都是在报告她的研究成果,或是跳级怎么样,属下口中的她,更多的是像一个符号,而不是眼前这个眉目清晰活泼生动的女孩。 她眉目长开了,五官精致,目光清明,身体纤瘦修长,许是少见阳光的缘故,她肤色白的近乎透明,肤质细腻,毫无瑕疵。若不是身上还套着一件白大褂,看着就和普通的高中生一样,也没有偶尔在旁人口中听说的那样懵懂不谙世事。 他松开将她扭到背后的手腕,她手腕纤细,却并不只是骨头,握在掌中像掐了一团棉花似的柔软细腻。他几乎是抑制不住地瞥了眼她的胸,待看到她胸前微微鼓起的弧度时,唇角不自觉地漾起一抹喜色。 叶大少咳嗽一声,掩饰住内心流出的一丝荡漾,脸上恢复酷帅狂霸拽的表情,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走吧,养了你这么多年,也该亲自向我展示你的价值了。” 方若尔正要向前走,突然想起来,“你等等啊,我给柚子打个电话。”说着动作极为快速地从手机中找出一个号码摁了下去,“喂,柚子,我今天有点事,回去会晚点,你不用过来接我了,嗯,也不回去吃饭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使她脸上尽是羞涩的笑容,对着手机响亮地亲了一口,“么么哒~” 叶慎之原本的好心情立刻乌云密布,他压抑着内心不断涌出的异样感,薄唇微微抿了抿:“颜佑之?” “嗯,是啊,你认识的。”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心情异常的她,笑的眉眼弯弯,神采飞扬。 叶慎之顿时感觉自己心情更差了。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叶大少心情十分恶劣。 一方面因为方若尔的那个电话,一方面因为自己的心情居然还会被她影响。不论哪种原因,都是他十分不想见到的。他的心情该是由自己控制才对,只有自己影响别人,居然这么轻易的就会被她影响到。以叶大少的骄傲,怎么允许。 他忍了忍,终究不是隐忍的性子,当下脸色臭臭地问了一句:“你们什么关系?女孩子和人在电话里这么轻浮别人怎么看你?” 方若尔略微诧异地瞥了他一眼,直言道:“叶慎之,你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你没事吧?” 叶慎之闻言更恼,眉头皱着下巴抬着:“本少爷会说什么话还需要按照你的格式来么?嗯?” 方若尔耸了耸肩,“你这样子就像一只炸毛的猫。” 叶大少神色整个僵住,安静了半响,他突然迈起修长的腿,大步离去。 方若尔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 叶慎之出来后,拉开车门,狠狠摔上,踩上油门,发动机发出震天的轰鸣声,汽车如离弦炮弹一样瞬间飙出加仑学院外。他在高速上一直开了好久之后,才将车子停下,站在两边满是夹竹桃花的车道上,狠狠地踢了下车,望着远处长长地出了口,平复着心情。 这种不可控的感觉对于他来说极为糟糕,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心情起伏过,即使刚出国的那几年,面对世界各地的商政界精英,以及偶尔遭遇到的不平,他也是雄心勃发,从未像今天这样心情剧烈起伏过。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栏杆,坐上车之后,约了当年四个小纨绔,现如今已经是大纨绔的几人出来喝酒,即使是喝酒时,他依然矜持而克制,并没有因为私底下而放浪形骸,沉迷其中,醉生梦死。 颜佑之挂完电话之后,也是怔然地看着手机。这些年,方若尔在他的照顾下,除了秦馨之外,没有其它任何交际的朋友,她的所有事情在他面前都是透明,更别说会有什么事让他不用来接。 让他不用来接的,除了八年前叶慎之的那次,再没有过。 他无端的便想到叶慎之。 若尔虽然看起来受他所控,几乎对他言听计从,生活中的琐事也全部交给他打理,对于他掌控她生活的任何事都没有意见,实际上,她从来都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做下的决定很少会被他人所左右。 他劝她离开方家自己独立,可若不是她自己生出这样的想法,旁人再劝也都无用。 秦馨一直认为是他将她的世界与外界隔离,甚至连生活中都照顾的无微不至,让她对生活中很多常识不懂,自理能力奇差。 可就像他说的,这才是她要想要的生活,是她想要的世界。外界的纷扰她不愿介入,也不屑花精力费神去应付,她一直都那么任性的全心做自己的事情。而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才能使她离不开他。 她的弱点只在于读写能力,生活中的动手能力从来不差,连诸葛连弩和无线电发射机,在那样的小的年纪都能做出来,生活中一些事情,她又能差到哪里去?不过是他不愿意让她学会,而她看出他不愿意让她学会,便纵容着他罢了。 外人都以为是他在纵容她,纵容的她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却不知,感情上一直是她在纵容他。他想要什么,她能给的,便全都给了他,从来没有说过不。 她确实对生活中很多事情缺乏常识,可她从来都不是傻子,相反,她聪明剔透的让人吃惊。 他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浓烈的不安,快步跑向加仑学院实验室。 他现在读高三,马上就要参加高考。加仑高中离加仑商学院不过五分钟路程。他走在路上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红色跑车怒气腾腾疾驰而去,仿佛带有车主的情绪。 只是看了个侧脸,颜佑之便肯定地知道,那个人一定是叶慎之。 他跑到加仑实验室门外的时候,方若尔正好从里面出来,看到颜佑之,惊喜地喊了一声:“柚子!”立刻开心地朝他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扑倒在他怀里,“不是说不用过来吗?怎么还过来了?” 她目光湛然,笑容甜蜜,无忧无虑。 他紧绷的心神陡然放松下来,抱紧怀中的她,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不希望我过来?” “当然不是!”她笑嘻嘻地说:“原本有点事情,后来事情没了,还以为你肯定来不了,我得自己回去,没想到你居然等在门外,意料之外的惊喜。” 颜佑之被她毫无掩饰的热情所感染,原本跳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揽着她的腰,细细地亲吻她。 方若尔立刻主动地反亲回去。 就连在两性关系上,她都时刻占据着主动,从没有让自己陷入被动过。可偏偏,让他陷入泥沼的,就是她这样火一样全无保留的爱。 他渐渐沉浸在她热情而主动的吻里,年少的目光中,满是温柔缱绻。 加仑学院的实验楼前有一段很长的阶梯,宽五十多米,长也有五十米左右。 颜佑之跑的匆忙,没有骑自行车,方若尔站在上面的阶梯上,搂着他的脖子,两人身高正好可以毫无压力的亲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笑嘻嘻地松开他,将他的背转过来,纵身一跃,趴在他背上。 颜佑之无奈而纵容地笑着,将她稳稳地背在背上,一步一步缓缓下楼。 他忽然停下,问她:“若尔,等我们到了年龄,就去领证结婚好不好?” 她趴在他的肩上,丝毫没有异议地点头,“好呀~”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侧,带来一阵难抑的酥麻。他耳垂红的仿若透明的鸡血石,红晕顺着他的耳垂逐渐散向他的脸和颈脖。若尔像是淘气一样,在他耳边又吹了一口,颜佑之身体明显地忍不住战栗了一下,惹得方若尔肆无忌惮地咯咯直笑。 许是搬出方家,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自身武力值越来越强大,使她也越来越有安全感的缘故,她的性格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阴郁,虽然在人前还是沉默居多,本性上,却越显疏阔,笑容也越来越明朗。 相较而言,反而是近两年进入方氏企业勤学俭工的颜佑之,性格越发细谨,不过他从小就这样,从未变过,不然也无法小小年纪便在人贩子手中全须全尾地逃出来,现在又在方氏企业做些小事回报方氏。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觉得叶大少好蠢~果然是蜜罐里长大的少爷,没有颜佑之半点心机,真是为他这别扭的性格感到捉急……还有点幸灾乐祸哈哈~ ☆、第39章 颜佑之一直背着若尔在走。 由于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工作,方若尔趴在他背上不到一分钟便睡了过去,颜佑之测过脸看着快速进入睡眠状态的她,微微一笑。 她睡的快,醒的也快。 颜佑之背着她走了二十多分钟左右,她大脑便已缓过来,在他背上蹭了蹭脸,醒了过来,声音绵软地喊他:“柚子……” “嗯?”颜佑之轻轻地应了一声。 “柚子。”她又叫了一声。 “怎么了?”他眸子里溢着暖意,含笑问她。 她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又在他背上满心爱娇地蹭了蹭,抱着他糯糯地说:“柚子你真好。”她两只脚动了动,“累了吧?快放我下来,我们倒这边来坐着休息会儿。” 她从他身上滑下来,拖着他的手臂,梧桐道边木质长椅行去。 傍晚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星星点点洒在二人身上,周身都笼罩了一层暖色。 颜佑之望着她的目光暖的像是能将眼前的人融化。 人与人之间相处,是一种相互的过程。 这世上,不是每一种付出都是有回应的,甚至很多会将它视作一种理所当然,更甚者,会得寸进尺,让你一步一步将自己退的毫无底线。 最幸福的一种状态,莫过于我给予,你回应。 就如同颜佑之对若尔的种种付出,若尔对他的种种回应。 都说认识他们俩的人,都说他对若尔比父亲疼女儿都差不了多少了,简直就是伺候老佛爷,百依百顺。却没有人看到她对他的回应。 那些正是他所缺乏而极度渴望的。 他就像一个长期被淹没在黑暗冰冷水中无根的浮萍,遇到浮木之后便如藤蔓一般,用尽全身的根须缠上渗入,将她占据的严严实实,再容不得别人沾染半点。 她就这么纵容的,任他一人攀附缠绕,再无他人。 她是光,是暖,是他全部根须的所在。 如今他的根须已经渗进她的血脉,而他也依附她而生,拔出即死。 若 尔大喇喇地坐在长椅上,伸出两条长腿,轻轻地拍着,侧脸对着他笑:“每次长时间集中注意力做完一件事,大脑里面的某种东西就像是被抽干了似的,木木的无法 思考,休息了一会儿总算好了。”她甜甜地笑着,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甜言蜜语,丝毫不羞涩地朝他眨眼,伸出手捏着他的大腿:“亲爱的,累了吧,我给你捏捏。” 颜佑之身体一震,连忙摁住她在他大腿上胡乱捏着的手,触手细腻嫩滑,不禁心神一荡,脸霎时像染了一层胭脂,眸光潋滟。 “别……别乱摸。”他声音有些暗哑,目光灼热,像是藏着一团红色火焰,将眼前的姑娘燃烧。 眼前的姑娘神色分外清明,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手不安份地又捏了捏,看到颜佑之脸上的薄薄粉色从脸颊一直晕染到颈脖,耳垂透如红翡,唇角便不自觉地拉开一抹笑,调皮地笑开。 看在颜佑之眼里,真是好气又无可奈何,最终满满的都化为了快要溢出胸腔的心动,捧着她的脸,轻咬在她的唇上。 若尔睫毛轻颤,蝶翼一般的黑睫缓缓颤动两下,便阖上了眼睑,沉浸在这醉人的轻吻当中。 先是颜佑之主动,如品尝糖果一般含着她粉嫩的唇瓣,舌尖细细描绘,再撬开她雪白的贝齿。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瞧着近在咫尺的颜佑之,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纯粹的迷醉和满心的欢喜。 他今年正好十八,如同一颗刚刚长成的青竹,周身都散发着干净青涩又让人着迷不已的气息,许是因为沾染了一些情~欲,此时他脸上并没有平日里的清冷,反而像只贪魇不足的小动物,全身心的投入在这个吻里。 她唇角微扬,舌尖轻轻一勾,被动化为主动,学着他的样子,轻咬他的下唇。 她很喜欢轻吻时水乳交融的感觉,像是被珍而重之的捧在手心中呵护,叫人不光身体化为了一滩水,连心也融成了一滩水。 颜佑之很快便放开她,眸光中如同蒙上一层蔼蔼水雾,又极亮。 他细细地喘着气,忽然站了起来,大步朝马路的另一头走了过去,又来回走了几圈。 看到若尔靠在长椅上,身体闲散地向后倚着,白皙的胳膊搭在椅背上,轻轻支着侧额,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颜佑之满是委屈无可奈何,深吸了一口气,尚未平复下去的少年欲~望再度被挑了起来。 他大步地走了过来,弯下腰,不同于刚刚的温柔缱绻,捧起她的脸猛地吸住她的唇,大肆吸允挞伐,直到磨她的双唇红肿,才狠狠地放开了她。 见她溪水般的眸子不再如刚刚那样清亮澄澈,而是湿漉漉的,满是控诉地望着他,他才微微叹息,紧紧抱住她,“若尔,你快些长大,我已经等不了。” 若尔只是任他抱着,没心没肺地嘻嘻笑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推了推他,“好了没?我快透不过气了。” 敢情她被他抱得太紧,刚刚一直憋着气呢。 颜佑之松开她后,她懊恼地嘟着嘴,伸手在自己被压的有些疼的胸上揉了揉。 正在发育呢,压着老疼了。 颜佑之:好想替她揉怎么办?╯▽╰ 他怅惘了好一会儿,才忍住上手去揉的冲动。 若尔还小,要真发生点什么,会伤了她。 若尔不知颜佑之心中纠结,青春期发育的时候,胸前硬硬涨涨的,不碰没感觉,若是受到大力挤压或者不小心撞到,格外的疼。她没有太多的少女心,很少光明正大的揉着胸,那动作,加上那副‘欲~求不满’的神态,颜佑之仰头望天,鼻子里湿湿的好像鼻血要流下来了。 四个纨绔见叶慎之一直脸色臭臭的喝闷酒,心中纳闷不已。 前几天回来还意气风发,怎么才过一日就乌云密布? 四人对视一眼,心底嘀咕,不会是失恋了吧?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叶慎之除去那令女人前仆后继的家世不说,那是要学历有学历,要身高有身高,就连长相,都帅的足以当明星,再加上叶大少那脾气,会把女人放在心上? 不过这些年,他们四个人早已破了他们的处男身,倒不知慎之他……想到这里,四个纨绔再瞅叶慎之,怎么看都像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啊。 难道……真是因为女人? 不科学啊! 四个纨绔这些年驰骋情场,早已是床上老手,见兄弟如此情状,十分善解人意地悄悄出去,打电话叫来几个年轻漂亮的外围女,想到几年前老大表现出来的同性恋倾向,又叫了几个娱乐圈新进的小帅哥。 包厢很大,唱歌的时候有年轻的穿着制服的漂亮女孩帮忙点歌,为带动气氛,还会先择两首歌来唱。 很快被叫的女孩男孩们过来,叶慎之看着一大群人忽然涌进包厢,莺莺燕燕娇声喊着裴少,吕少什么的,在四个纨绔介绍了他之后,那些女孩更像饿狼盯着了肥羊一样,双眼放光地往他身边凑。 叶大少想着若尔提起颜佑之时满脸甜蜜的表情,心情乌云密布,强忍着仿佛被瞟的目光,尤其身边一群女人,看着他的眼神根本不是他叶慎之,而是如同一堆人民币,豪华的房子和跑车,只要想到自己的处男身要结束在这糟糕的地方,叶大少简直无法忍受。 当身边两个女人满身香气靠过来想抱住他胳膊时,那浓郁的香水味薰的他脸色冰冷如霜,冷傲漂亮的眼眸里简直狂风暴雨,直直地抽出胳膊便喝了一句:“滚开!” 凑过去的两个女孩骇的愣住,无措地那眼睛直瞅四个纨绔,四个纨绔连忙向她们使眼色,让几个清俊秀气的男孩过去,几个年轻女孩这才恍然大悟,不住地拿眼神往叶慎之身上瞟。 这么帅一个大帅哥,看着酷帅狂霸拽的样子,身上没有丝毫娘气,没看出来居然是个GAY。 然而那几个清秀小帅哥过来后,叶大少脸色更难看了,他几乎咬牙切齿地问面前的小纨绔:“你们在搞什么鬼?” 小纨绔老体贴地安慰他:“慎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喜欢什么样的,告诉兄弟,分分钟给你弄来!”说完还异常情深意重地拍了拍叶大少的肩。 叶大少眉头皱的都能拧成麻花,忍无可忍地低喝了一句:“全都滚出去!” 四个小纨绔心里想,难道老大害羞,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是个同性恋?没想到老大看着狂霸拽,内心是个羞涩的小少年啊。 于是一个个都露出我懂的神情,让里面的外围女都出去,只留下几个清秀少年。 叶大少对眼前的几个发小简直无语,眼睛冰霜刀剑一般扫向试图靠进来的两个少年,“都滚!” 四个小纨绔看着自家老大恼羞成怒的样子,狐疑地在叶大少裆~部瞟了一眼,老大……不会是不行吧? ☆、第40章 小两口甜蜜了半天,晚上睡觉时,颜佑之死乞白赖的往她床上爬,要抱着她一起睡。等若尔睡着了,他还在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心思重,甜蜜过后,叶慎之离去的身影一直徘徊脑中不去,他十分怀疑,又害怕确认,若尔不让他过来的原因,是因为叶慎之的突然到来。 想到自己会排在叶慎之的后面,他就忍不住想将怀中的抓的更紧。 若尔没有心思,从来入睡不到三分钟,连梦都很少做。只是睡的沉沉的她,被他抱的太紧,有些不舒服,迷迷糊糊的醒来,看他清醒着,不解地问他:“柚子,怎么不睡?” 颜佑之望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恨不得咬她一口,他也付出了行动,埋头在她肩颈当中,轻轻地咬了一口,直到在她雪白的颈脖上留下一道暗红,才忍住想进一步发生什么的冲动,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方若尔是个不解风情的,被他搂的太紧,挣扎地推了推他,“柚子,你……你离我远点,身体像火炉一样,好热。” “不放,永远都不放。”她越是挣扎,他反而搂的越紧,寂静中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脆弱和惶恐,将下巴抵在她额上,轻声呢喃着。 若尔这时已经完全醒了过来,眨巴着麋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迷糊地问他:“柚子,你没事吧?怎么了?” 好一会儿,久到她都快再度睡过去了,他的声音才闷闷地从她头顶响起:“白天是不是叶慎之来找你了?” “是啊。”若尔语气十分平淡地,眼皮沉重地耷下来,“他让我给他报告这几年的研究成果来着,话还没说,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大概有什么急事吧。” 颜佑之见她语气当中丝毫没有因叶慎之有什么别的心思,心情略松,黑暗中,忍不住绽出一个笑容来,“没有别的?” 若尔在他怀中如蚕茧一般蠕动似的蹭了蹭,困的眼睛都阖上了:“什么别的?” 颜佑之心情大好,拉过被子,将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下面高高竖起的青涩上,满意地轻吻她的额角:“没事,睡吧。” 万分困乏之下,若尔心中只来得及想一句,柚子心思真敏感,就安心地睡过去。颜佑之抱着她,也进入梦乡。 而另一边,被四个小伙伴隐隐指着那方面不行的叶慎之额上青筋直跳,有种想要把眼前四个小伙伴都弄死的冲动。 他有很强的精神洁癖,过去倒没觉得有什么,现在面对两~性关系,发现挑剔的令人发指,不论是性格还是生理上,火气越发大了起来,尤其是四个小伙伴那隐晦的眼神,让他恨不得把始作俑者抓过来揍一顿,方才解气! 这念头一起,他脑中第一冒出的画面竟然是把她摁在自己腿上趴着,他动手揍她屁屁的情景,画面一掠而过,瞬时一股热浪涌上心头,他连忙抬起下巴,赶走脑中漪思,心中又恨又无可奈何。 他心思通透,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想通之后,就直接找上方若尔,还是大清早。 若尔一大早在凶残的门铃中惊醒,整个房间都笼罩了一层黑压压的低气压,怒的如果此时手中有炸弹的话,直接把门外打扰她睡觉的轰成渣渣! 可惜门外的人一点颜色都没有,门铃按的又快又急,还是颜佑之起来看的门。 颜佑之昨晚很晚才睡,年轻人,正是睡眠正好的时候,被打扰到,哄过脾气异常暴躁的方若尔之后,连忙起来开门,情绪也十分不好。 当他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叶慎之的时候,脸色整个都沉了下来。 同样,叶慎之的脸色也是阴云密布。 他直接大步跨了进去,看到躺在床上,皱着眉头,抱着被子熟睡的方若尔,视线落在她雪白颈脖间的星星点点上,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过了几天后,若尔从助手口中得知,叶慎之又出国了。 这一次离开,两人又是多年未见。 *** 随着研究深入,方若尔又花了整整五年时间,终于找到替代铅钙合金的物质,将太阳能压缩进入十厘米以内却足以支撑五百多里的能量盒,进行光能向电能转化,只要有光、有风,汽车不论是在行驶过程中还是静止,都能达到能量源源不断的转化。 这一发明的成功,让她在业内取得极大的贡献,而随着新能源在全球范围内的大面积普及,使得她的名字也跟着享誉国内外,成为世界上著名的物理学家,而这项研究,她仍在继续。 叶慎之仿佛全部精力都花在事业上,随着研究的深入,新能源产业链不仅运用在汽车行业当中,电脑、手机、台灯等生活中运用十分广泛,基本上每十个人当中,就有五六个人所使用的电子产品中,都是新能源。 新能源不仅环保,也解决了汽油排放的问题,国家对此也大力推迟。 这样的项目,如同一块肥肉,必定会引起各方争夺。 叶慎之也是个十分果断的人,除了他自己所持有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和若尔持有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还与H市黄氏企业继承人程泰紫和S市大族陈哲然有合作。 说到程泰紫大家或许不熟,但她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名叫程泰蓝,正是叶慎之少年时认识的那位程家小公子。 有了程、陈两家庇护,即使想打新能源产业链的各路大仙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吃罪的起这两家,而叶家,根基深厚,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只是新能源作为新兴产业,实在是太过招人眼。 在新能源出现之后,基本上取代了旧能源百分之五十的市场。在未来,新能源的普及是必然趋势。 *** 随着新能源在全球大面积普及,叶慎之也顿时成为全球知名青年企业家,几乎成就一段商业传奇。 紧随而来的,是来自各个势力的商业间谍。 不仅有自己国家的人,果然的一些商业间谍也进入到叶氏实验室,想要盗取这一技术,甚至有人通过接近她身边的人甚至她,来获取这项研究的核心机密。 方若尔十九岁那年,Z大里面来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教授,不知怎么看上了周父,居然想和周父来了一段忘年恋。 周父到底是男人,和妻子多年没有共同话题,平日里基本上处于两地分居状态,突然来了这么个年轻貌美对他又很是崇拜,同时又同专业有共同话题的女子,不可避免的心动。 该女子想通过周父进入若尔的实验室,若不是颜佑之谨慎,叶慎之对实验室的安保系统十分严格,说不定真会成功。 二十岁时,与秦馨相恋一年的男友在一次和秦馨来方若尔住处拜访时,偷走了方若尔的部分手稿,后消失不见。 秦馨失恋痛苦的同时,也因为这件事对若尔深感愧疚。新能源在生活中的普遍运用让她知道,那些手稿有多重要。 若尔虽然觉得有些麻烦,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奇怪地问遭受爱情背叛和对朋友愧疚双重打击的秦馨:“你们不是说我写的字没人看得懂吗?那还担心什么?” 若尔的若无其事,让秦馨心里好受许多。 从来都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国际上这一类的间谍从未停止过,前段时间俄罗斯控制F-22战机图纸被盗,若尔这份研究带来如此大的利益,自然让各方人士趋之若鹜。 这些她也从未在意过,生活平静而幸福。 不在乎的人,永远上不到你。 彻底打破若尔平静生活的,是颜佑之的突然离开。 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间消失,包括若尔。 若尔只记得在他离开之间的一段时间,他情绪十分压抑悲伤且痛苦,有时候望着她的目光中,都隐隐透着恨,如同一头随时会暴起伤人的野兽,可之后又随之破冰。 那时候若尔以为只是她的错觉,毕竟她和颜佑之已经认识了十三年,十三年的朝夕相处,她知道颜佑之对她是怎样的感情,两人早已将对方当成自己生命的另一半,提前过上了老夫老妻的生活。 他们幸福又甜蜜。 他们安心又宁静。 他们从来都不怀疑,就这样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和对方过一辈子。 直到颜右之离开。 无声无息的离开。 走的干干净净,干干脆脆,像是突然进入到她的生活中一样,又突然离开她的生活。 他的很多东西都留在那里,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可他的所有证件都带走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那段时间对于方若尔来说,真的很像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噩梦,每天都是一场噩梦,日复一日,连绵不绝,每一天醒来还在梦中,睡醒依然是梦,一个梦套着一个梦,永远没有醒来的时候。 她恐慌的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天地之大,到处都是灰蒙蒙白茫茫一片,她身在这惨白的空间中,仿佛被剥夺了五感,她大声地喊着:“柚子!柚子!” 可整个世界都像是被消音一样,听不到,看不到,闻不到,喊不出,没知觉,没触觉。 也没有颜佑之。 她在家躺了几天几夜不曾出门,一直沉睡。 如果不是秦馨发现,她可能就那样饿死在家中。 她醒来第一句话就说:“咦?秦馨,是你呀?”接着左右看了看,“柚子呢?” 柚子不在。 秦馨根本不知道颜佑之的离开,她找遍了所有颜佑之可能存在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打他的电话也一直是关机。 等她回到医院告诉方若尔这个消息时,方若尔只是迷迷糊糊地呢喃了一句:“这个梦怎么还没醒。”就再度沉沉地睡了过去。 之后的二十多天,她都是靠点滴和营养液维持着生命,整个人迅速消瘦了下去。 不论是秦馨,还是方岱岳,都叫不醒她,哪怕醒了,她也只是和以往没有半点异样的笑着喊:“馨馨,阿岳。”然后问一声:“柚子呢?” 没有柚子,她不满地撅了撅嘴,浑不在意地嘟囔一句:“柚子真讨厌,都不来我梦里。” 秦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恨极了突然消失的颜佑之。 方家不是没有给她请心理医生。问题是,她自己没有觉得自己有病,也没有任何悲伤,醒来时也表情平静,思路清晰,只是坚持现实生活是一场梦境,她陷在噩梦当中,一直不醒。 医生说,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如果一直这样得不到改善的话,恐怕会一直这样沉睡。 后来,已经古稀之年的周父过来唤醒了她。 醒后的她,一时以为自己沉浸在睡梦之中,一时以为自己是清醒状态;在工作、和家人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她是清醒的,可只要提到颜佑之,她又认为自己其实一直沉睡在梦里,醒不过来。 就像盗梦空间,醒了一层还有一层,一层破了还有一层。 你以为你在现实,实际上你在梦中。 好在,她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工作当中,工作可以让她暂时忘却现实中的一切。 只是工作一完成,助理秦馨他们担心她病情,邀请她出去走走,她还是和以往一样,笑容灿烂没有丝毫阴霾地笑着说:“不啦,柚子在等我呢!” 之后,便是托着腮坐在实验楼外的台阶上,一坐就是一整宿。 他们告诉她,颜佑之走了,不会来了,她也是笑容明净依旧:“不会啦,柚子一定会来接我的,他来了要是找不到我会生气的。” 十三年,朝朝暮暮,风雨无阻。 他几乎占据了她生活的全部,她回忆的全部,她这二十年生命的大半时光。 他怎么可能不来呢? ☆、第41章 浑浑噩噩,恍恍惚惚。 八个字形容那段时间的她。 *** 秦馨曾问颜佑之:“难道你要照顾她一辈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有一天离了你,她该怎么生活?” 颜佑之说:“只要是你,我就一直对你这样好。” 颜佑之说:“若尔,我们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永远永远不分开。” 我们常常会问一个问题,永远到底有多远? 对于方若尔来说,永远等于十三年。 十三年朝夕相伴,不离不弃。 在我们说出永远的那一刻,都是真诚的,在当时,我们都相信,永远是可以用光年来丈量。 永远,永远,永远。 我以为的永远,是有生之年。 有生之年,有你相伴。 细水长流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她习惯了下班后颜佑之骑着自行车过来接她回家,早上送她去学校;习惯了他早晨亲吻她脸颊,和他一起吃早餐;习惯了生活中点点滴滴全部都是他。 当这个永远突然从她生命里抽身离开时,她的整个世界轰然倒塌。 *** 那场事故发生的时候,没有人意外。 一切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那样的状态下,会在实验室里发生意外,再正常不过,只是太过惨烈。 在压缩光能转化电能时,若尔在恍惚中,用手触碰到高压电,整个人被电死过去。 如果不是身边助手反应及时,关掉电闸,她轻则瘫痪,重则丧命。 抢救回来后,她右臂整个废了。 不能握笔,不能穿衣,不能抬臂。 好在,并不需要截肢,外表看起来还是和正常人一样。 叶慎之连夜从国外赶了回来,当见到医院里方若尔,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瘦骨嶙嶙的女孩,会是五年前那个含苞待放宛如出水芙蓉般鲜艳明媚的方若尔。 哪怕早已修炼的光华内敛,不动声色,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一股无名之火依然燃烧了他的理智。 他专门叫人拿来一面大镜子,矗立在方若尔的床前,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让她照着她面前的大镜子,毫不留情地毒舌:“方若尔!不过一个男人,你就把自己折腾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若尔看到他的时候,神态很过去并无差别。 橙黄色的光芒洒在在她身上,目光温暖又清澈。 她哑着声音朝他笑着开口:“咦?你回来啦?” 叶慎之全部怒气,须臾间消失一空,剩下的只有满满的说不出的心酸,和那一丝丝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心疼。 他收敛了脸上的怒气,纡尊降贵一般伸手将她身体扶了起来,别扭又小心翼翼。 “天下好男人多的是,走了一个你还不活了?为了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德性,出息!” 若尔看着他笑的眉眼弯弯,“身体没知觉了。” “你还笑的出来!”眉目倏地又柔和起来:“本少爷会给你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一定会治好你!” 她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年之久,半年不停的做身体复健。而这期间,在国外已经呆了十三年的叶慎之从国外回来,再也没离开过。 他并不像颜佑之那样,什么都帮她安排好,大少爷脾气老大了,端茶递水这样的活儿,使唤她都来不及。 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他都会让她自己去做。可有时候,看她那笨手笨脚用左手拿筷子吃饭的样子,又忍不住想要帮她。 他总是坐在那里,忍了又忍,还是坚持让她自己练习,使用左手。 她不需要做饭、叠被、做家务,可她总要用手做其他事,写字、实验、穿衣服。 他会同样用左手做着和她一样的事,然后昂着下巴不可一世的表示:“这么简单的小事!” 若尔自然不知道叶大少私底下没人的时候,都在练习左手。 他天天出现在她面前,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可在外面,他又变成那个矜贵有礼光华内敛的叶慎之。 若尔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叶大少不满地挑高了眉,“那边的事情已经全部处理好,难道还要本少爷一直去看着?” 不知是不是这次意外事故,她像是突然从梦中醒了过来,醒来后,梦里再也没有颜佑之。 她一直想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离开。 去哪儿了? 怎么了?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开始的时候还在等,各种曾经的习惯都不习惯。 叶慎之看她那时常恍惚的样子,干脆把她原本的房子退了,给她重新在他住的地方准备了个公寓,两人门对门。 叶大少正好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天带她做复健,偶尔去吃点美食,或是去哪里游玩,开阔她的心胸。 他玩的东西都格外刺激,跳伞,滑雪,瀑降。 当方若尔从万米高空跳下去之后,那一刻过去的,过不去的,通通都过去了。 到后来,这些执念都消散了。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都无关紧要了。 她知道他是自己离开的,不然不会带走了他的全部证件。 种种蛛丝马迹,让她清醒到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身体恢复之后,她便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 现有的光能压缩转换电能研究已经无法再满足她,她更深入的去研究光学,想从本质上,彻底将光能聚集。 就如同放大镜将光聚集成一个小点的时候,可以燃烧树叶、火柴等物。如果将放大镜聚集过几千万倍几亿倍几十亿被的光聚集在一个小点大小的物质内呢?会发生什么样的能量? 不知是不是心更静的缘故,她的大脑似乎比过去更加清晰。 随着研究越来深入,逐渐也得到国家部门的重视,毕竟,如果这个理论能实验成功的话,这种将几千亿倍的光能压缩为手指大小的物品时,它所蕴含的能量会有多大? 它不光可以运用在日常生活的电子产品中,更可以用在军事上。 得到消息的人也从原本的商业间谍,升级到一些国家也会过来打这研究核心的注意。 他们不仅都将方若尔的资料查的一清二楚,方氏的所有成员及,秦馨、周父全部在他们的资料也全都被商谍们查个底朝天。 唯一查不出来的只有颜佑之。 对于颜佑之的资料,十分简单:颜佑之,孤儿,方若尔男友,为方家所资助就读于加仑学院,十五岁时进入方氏企业半工半读,后效力于方氏。 二十三岁时出国,进入赵氏集团欧洲市场,短短四年时间升职为赵氏集团欧洲分部的总经理。 这个人资料简单,也没有什么大用,资料中,他四年前便与方若尔分手出国,后再也没回来过。 至于原因,外界并不清楚,只是这些年明里暗里追求方若尔的人并不少,个个都是青年才俊,其中不乏相貌英挺口灿莲花之辈。 除了这些人之外,,看准了新能源前景的方氏,也想分一杯羹。 可有程、陈两家作为背景,方老爷子也无可奈何。但只要拿到这项研究的技术核心,方氏不需要和叶氏合作,就可以另起炉灶。 想要拿到方若尔的研究资料,还有谁比方若尔的亲生母亲周妍更加合适呢? 周妍这些年混的风生水起,她投资并主演了多部电影都票房大卖,今年已四十岁的她自己开起了公司当老板,即使在方氏,腰板也挺的笔直,不再像过去那样小心翼翼。 娱乐圈那么多年,她自然也膨胀过,不过娱乐圈是个非常好的磨练人的地方,不过几年工夫,她就修炼的越发内敛,对人越发亲和,气势也越来越足。 保养得宜的她,虽然年逾四十,看起来依然像三十出头,风姿绰约,俨然一个人生赢家的贵妇人。 她踩着高跟鞋安静地站在方若尔的实验室外,双手环臂,安静地望着墙上方若尔在国际上取得的各项成就,吐着胭脂色口红的唇平静地抿着。当看到方若尔从实验室走出来时,她脸上霎时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亲切的笑,丝毫不陌生地弯了弯眼角。 “若尔。” 事实上,这些年,母女二人见面次数,十指之数。 方若尔从未将她当过自己母亲,她也从未将方若尔放在心上过。 见方若尔双目呆愣,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周妍如同这世上任何一位慈母那样,眼含宠溺无奈的笑了笑,细长的高跟鞋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迈着细长白皙的腿走到她的面前,唇角浅扬,伸手抚向方若尔额前散落下来的一缕额发。 方若尔条件反射地向后一退。 周妍手略微一僵,也不尴尬,手很自然地落在了方若尔的肩上,“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去吃饭。” 若尔微微皱眉,丝毫没有和周妍秀母女恩爱的想法,平和地问了一句:“有事?” 周妍笑容无奈又复杂,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你不原谅我也能理解。”见方若尔依然无动于衷,她望了望四周,微微笑了笑,“你是想在这里和我聊吗?走吧,我们边吃饭边说。” 若尔丝毫不为所动,眼里冷漠的近乎荒凉,“有事就在这说吧,没事我走了。” 她举起左手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右手有些艰难地抬了起来,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对于新能源的研究,已经暂时告一段落,叶慎之已经很满意,她现在更多的是对于光学的研究。是以,虽然在业内已享誉国内外,但她依然和九年前的她一样,甚至比过去更加沉迷地整日沉浸在各种实验当中,几乎将全部精力和时间都投入进去。 虽然如此,她的气质却越发平和,和过去的孤僻相比,多了许多烟火气。 周妍没有想到,这些年一直忽略的女儿,有一天会有这样的成就。 她望着方若尔,眼前蓦然一红,泪花闪现,却并未落下,只是眼里微微有些湿润。可她的唇角依然轻扬着,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抬眸向上,似乎掩饰自己的失态,手指指腹在眼角轻轻擦了擦,“对不起……我……” 若尔眸光闪了闪,唇角微微抽了两下,揉着眉心疲惫地靠在墙上,低着头,额前刘海遮盖了她的表情,仿佛睡着一般。 周妍的动作陡然僵住。 对待这样油盐不进的女儿,周妍真是无话可说。 她擦了擦眼角,口中不乏怨怼:“不过是想请你吃个饭,就这么难吗?” 若尔却是理也不想理她,拖着两只脚向前走,连续工作了四十八个小时,大脑里所有的养分都被抽干了,此刻她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她找了个休息的地方,趴在桌子上,“说吧,什么事?” 周妍手握了松,松了握。 这些年她养尊处优,在娱乐圈也混出资历来,谁见着她都是一声妍姐或周老板,除了在方老爷子面前,她还是那个贤良淑德的周妍,在外面她已经很少对人这样低头。 她深吸一口气,收敛了之前的惺惺作态,开门见山道:“老爷子让你将新能源技术提供给方家。” ☆、第42章 “方若尔!”周妍咬牙,控制自己不要发火。 如果你有一个像若尔这样的女儿,你是想掐死她还是想掐死她或者是掐死她? 望着眼前已经沉沉熟睡的方若尔,周妍真心觉得自己涵养很好,已经多久没有人敢这样无视她了? 她深吸一口气,脸色涨的青紫,和女儿这些年感情不睦,不能怪她一个人,这样的女儿,谁能疼的起来? 她从小就生的极为漂亮,身边从来都围绕着一群驱之不散的爱慕者,这让她性子极为骄傲,可进入娱乐圈之后,她的极度骄傲,也造就了她的极度自卑。 哪怕她是真的攀龙附凤,图方家家产才机关算尽嫁入方家,她做是一回事,却容不得别人说。 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奋发图强,事业蒸蒸日上之后,她的底气越来越足,可即使这样,也背靠大树好乘凉,从来没有想过和方咏康离婚,即使他身边鲜嫩娇艳的小姑娘从来不缺。 她和他也不过是各玩各的而已,只是她到底是公众人物,十分注意形象,所行也十分隐秘。 而方家这几年日子不好过却是真的。 从 来一山不容二虎,方家在业内和赵家双分天下,只是赵家现任董事长才四十多岁,方老爷子都七十多岁了,自然是精力不济,偏偏儿子女儿没一个成器的,小儿子和 小儿媳倒是有几分能力,可他却一心泡在娱乐圈也不愿回来接手家族事业,至于小儿媳周妍,他还不会将方家交道一个外姓人手里,更何况,周妍那些能力也只是在 娱乐圈罢了,眼界有限,如何撑得起偌大的一个方家。 方氏和赵家的竞争基本上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尤其是这几年,方家在海外的市场基本上全部被赵家占据,前段时间还扯出某地学生使用方氏乳制品导致细菌性中毒事件,幸亏这件事在没有造成很大影响之前就被压下。 饶是如此,方氏这几年发展势头依然不如赵家。这也是方老爷子前几年没有打新能源主意,现在却按捺不住的主要原因。 这些周妍却不知道,在她眼中,方老爷子和她一样是利益至上,如此巨额的利益放在眼前,其核心人物又是自家孙女,方家哪有不分一杯羹的道理。 所谓‘心中有佛,看人即佛;心中有屎,看人即屎’便是如此。 若尔却是真的累极了,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大脑里的某样东西仿佛被抽空,急需要休眠补充能量。 周妍用力敲了敲桌子,已经睡熟的方若尔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右手臂无名指微动,想抬起来换个胳膊,却无法转换,只能将脸埋在臂弯中继续睡。 “方若尔!你究竟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长辈吗?你的教养呢?”周妍简直气急败坏,对这样的女儿她生不起半点怜爱之心。 听到周妍的指责,饶是心静如若尔,内心也不禁腾升出一股盘旋不去的火气,掀开眼皮回了她一句:“都被狗吃了。” “你!”周妍伸出纤细的手指着她的鼻子,气的浑身发抖。 若尔眼皮一闭,继续睡。 周妍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娱乐圈又惯会是捧高踩低的地方,她被人捧的多了,也就把自己当成了一回事,在方老爷子面前她会伪装,可眼前这个小丫头是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 她双手往桌上一拍,吓得若尔一大跳,痛苦地从桌上抬起头,眉头皱的打结,眼里火气腾升汇集狂风暴雨。 大脑极度疲惫的她神情近乎阴翳地盯着周妍,霍霍磨牙:“周!女!士!请!自!重!” 周妍指着她的鼻子怒斥:“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把长辈放在眼里的样子?你别忘了,你是我生的,你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把你生下的,你现在就这么对我说话?” 若尔根本不理她,直接起身,一巴掌拍向墙上按钮,对着对讲机里压抑着脾气低吼了一声:“保安!” 她平时并不会这样失去理智迁怒于人,现在她正处于没有休息好,起床气肆虐毫无理智的时候,又被周妍惊醒,脾气可想而知,简直阴云密布。 等保安进来,她直接就是一句:“以后别随便什么无关紧要的人都放进来,谁知道会不会是商谍!” “你好!方若尔,你好!”周妍差点被她气厥过去,手指头哆哆嗦嗦地指着她,气的话都说不完整。 要是对别人,周妍战斗力不会这么不济,可她面对的是她的女儿,在她心中理所当然应该对她顺从尊重以她为中心的人。 只有她忽略无视方若尔的,哪能让方若尔如此对她? 方若尔继续趴在桌上,整个人都笼罩在极度黑暗的低气压下,两个保安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将周妍‘请’了出去。 周妍面容扭曲,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她一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 可她为了新能源的事,还不得不忍气吞声,对方若尔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找你。” 方若尔慢吞吞地说:“别来找我了,我没空。” 周妍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如来时一样,抬头挺胸高贵十足的咔咔离开,脚步声又急又促,显然气的狠了。 叶慎之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一个人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情景。四年时间,他终于将她身上的肉都养了回来,只要想到他四年前见到她时,那骨瘦嶙峋的样子,他就觉得她现在脸上的丰润十分珍贵。 他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双腿交叠,两只手自然交叉放在桌上,安安静静地等着对面熟睡的女孩。 半个小时后,大脑能量补充完毕的方若尔自动醒来,抬起头便看到坐在她对面的叶慎之。 睡了一觉自然醒来的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起床气,可周妍的到来依然让她心情很坏,整个人都懒洋洋阴沉沉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她实在饿的厉害。 她也不理叶慎之,半阖着眼睛往食堂方向走。 加仑学院的食堂十分奢华,整整一栋楼,上面是高级餐厅,下面是食堂,中间一层则是各种小吃,楼上还有咖啡厅茶吧之类休闲娱乐的地方。 她的目标就是相对来说简单一些的一楼食堂。 才走了几步,便被叶慎之拉住手,“往这边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他牵的是她右手,她除了能轻微的动一动无名指,完全无法控制右手,只能被他拉着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挣脱不掉,便也不挣,这四年来,面对叶大少时不时的抽风之举,她已经习惯并无视。 四年时间,两人关系并未变。 开始的一年,她基本上都在做身体复健和心理治疗。 不知是不是幼年母亲的冷落,童年被方家带走,后来颜佑之的离开,这些使她的内心快速的成长起来,不论生活上,还是心理上,亦或是感情上,她拒绝去依靠任何人,完完全全的长大。 她学会自己动手洗衣服,有些不会做的家务,学会自己请保姆,自己请厨师。 离开了任何人的她,一个人也能将生活打理的很好。 这可苦了叶慎之,她完全没有再恋爱的想法,也拒绝再从心理上接受一个人。 苦逼的叶大少,还没开始恋爱就尝到了失恋的滋味。 吃饭的地方在叶家,叶家私厨的厨艺十分好,各类菜式都精通。若尔常被他拖着过来蹭吃蹭喝。 她为他卖命,她所有一切都是他提供,这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叶大少不知哪根筋抽了,居然准备了烛光晚餐,蜡烛还都是红色爱心形状。 方若尔活了这么多年,还只吃过一顿烛光晚餐,还是一日晚上吃饭时跳闸了几分钟,颜佑之找出两人的生日蜡烛暂时用了。 她就是情商再低再迟钝,也知道不对,转过脸有些无措地看着这布置精巧华丽的一切,十分煞风景地说:“不要告诉我这些是为我准备的。” “不然呢?”对她眼中丝毫没有漪思,叶慎之咬牙:“这里还有别人吗?” 方若尔不仅没有感动到受宠若惊,反而惊诧地挑眉,“你喜欢我?” 叶慎之:“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才看出来!” 方若尔讶异地蹙眉,非常认真地想了一下自身可能存在的优点,最终不解地问:“你怎么会喜欢上我?这简直不科学。” 叶慎之却是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直接拉着她的手坐到她对面,恶狠狠地凝视她的眼睛:“还要几年?” “什么?”( ⊙ o ⊙)啊? “我问你还要几年才能忘了他,才能走出颜佑之带给你的阴影!”他握住她的肩膀不容许她有半点逃避,“五年?十年?要是都不够,你回答我,还要几个四年才能彻底忘了他!” ☆、第43章 叶慎之确实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方若尔已经成为他少年成长时期,心中的一道执念。 在看到床上悄无声息的方若尔时,那一刻他竟有些痛恨自己年少时无端的骄傲。 如果那时不那么骄傲,在意识到自己心意时,好好保护她长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她是不是就会少遭受一些磨难,她的右臂,是不是也不会再也无法抬起? 叶慎之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早已经将她放在了心里,很久很久,久到无数可午夜梦回,他的梦里全部都是她。 那是他少年时期最难以启齿的时光,也是最酸涩的一段时光。 少年时期心高气傲的他简直无法接受自己是一个恋童癖。 幸好,他不是,他恋的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 *** 方若尔并不懂得他的千回百转,柔情缱绻。她此刻被叶慎之揽在怀里,从他怀里挣脱,可惜叶大少天生反骨,她越是挣脱,反而被他抱的越久越紧。 早就领教过叶大少何等霸道的她,双眼望天,大脑十分清醒。 她甚至能分析出叶慎之和颜佑之怀抱的不同。 被柚子抱在怀里,像是被一团温水环绕,令人沉醉,让你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被叶大少抱在怀里,如同纳入一个安全的没有一丝风雨的城堡。他就像一个巨人,是要身在其中,你丝毫不会怀疑,这个人一定会为你挡下所有风霜刀剑。 他真是一个令人安心的存在。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喂,叶慎之,抱够了没有?” 叶大少:“没有!” *** 叶慎之和方若尔吃过了一个丝毫不浪漫不温情的烛光晚餐。 吃完晚饭后,叶大少拉过方若尔,准备和她好好谈谈。 他十分骚包地坐在白色真皮沙发上,姿态闲适而慵懒,如同一只临水开屏的孔雀一般,抬着下巴勾着眼角问方若尔:“被本我这样姿容俊秀英伟不凡的人喜欢是不是很得意?” 方若尔摇头:“没觉得。” 色~诱失败,叶大少脸一黑,“你还能找得出比我对你更好的人吗?” 若尔脸色一黯,原本有的,现在没有了。 见她如此神情,叶慎之心里也不好受,他性子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她人一软下来,他整个就没了办法,“你看,现在只有我对你最好。”他将自己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之后,“我都送到你面前了,你不抓住,还犹豫什么呢?” 原本还有些伤感的方若尔,端起手中的红茶喝了一口,看他眼神像看一只逗比。 *** 从未谈过恋爱的叶慎之在情之一事上,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低情商。 此路不通,叶慎之便又有了其它方式。 联姻。 方氏现阶段的情况叶慎之很了解,加上叶氏蒸蒸日上,现在不光是在国内,随着新能源为产业链的汽车、电子产品在全球的普及,即使是全球范围内,叶家都占有一席之地。 方老爷子精力越来越不济,商场上也受到赵氏集团的打压,原本两家分庭抗礼,现在赵家越来越有超越方家的势头了。 原本想在新能源合作上分一杯羹,偏偏小孙女不合作。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叶家向方家提出联姻。 和叶氏联姻,对于现阶段的方氏来说,不说如同天上掉馅饼,也是雪中送炭,毕竟叶氏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方家。 叶方两家联姻的消息放出来后,方家的股票都上涨了许多。 叶家并没有提出叶慎之具体和谁订婚,方家也因此陷入一种明争暗斗之中,可以说,谁和叶慎之结婚,就有很大希望继承方氏。 哪怕叶慎之真的和方若尔相识多年,叶慎之也是奔着方若尔来的,方咏宁兄妹也不会轻易对叶慎之放手。 很快,在国外留学的方若华被召回国内。 **** 叶慎之离开加仑学院去海外求学时,陶颖不过十二岁,一个在小学部,一个在中学部,平日并无交集,对叶慎之印象的只停留在‘他是叶氏继承人,中学部学生会会长’这样的认知上。 加上那个年纪的小女孩都不可避免的喜欢H国类型的花样美男,而像叶慎之这样少年老成总是一头利落短发的,那时候的陶颖还并不会欣赏,况且她情窦还未开。 即使后来叶慎之的照片与名字家喻户晓,陶颖也没有和他直面接触过,那时候叶慎之大多时候都在国外,最多只是听表妹方若华偶尔和她说‘叶慎之学长怎么怎么样’,语气中大有崇拜。 陶颖那时候就知道,方若华喜欢叶慎之。 方若华刚出国时,和叶慎之并不在一个学校,毕竟Eton College并不是谁都可以进去,即使是叶慎之,也是经过多方考核。 可是后来,方若华凭借自身才华,考入了叶慎之所在的同一所大学。 当然,那个时候方若华对于叶慎之还只是在国外的华人圈听说过他的名字而已,那时候他不过刚刚崭露头角。 因同是华人,又都在一个城市,在学校与学校之间的联谊活动中,方若华不可避免的认识叶慎之。 陶颖对于他的全部认识,都是来自于方若华。 那时候她也不在意,不过方若华在和她说时,她还是有意无意的刺激方若华的骄傲,告诉他,他那样的天之骄子,是不可能长情的,也说过,他那么多年没有女朋友,要么是同性恋,要么是那方面不行。 她那时候还善解人意的告诉方若华:“喜欢归喜欢,难道要守一辈子活寡吗?借腹生子,然后你在家里带孩子,出门给他撑门面,让他私底下和自己的小情人快活,你确定那样的生活你忍受的了吗?” “不说这些,男人因不会怀孕,比女人更重欲,他要是在外面乱搞染了病……” 一方面,她确实有这些担心,毕竟方若华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另一方面,她也不希望方若华和叶慎之在一起,以叶慎之后来的地位财势,他和方若华在一起的话,有了叶氏支持,大舅舅那一方十有八九会继承方氏,到时候方氏全部都是方若华的,方氏还有她的立锥之地吗? 哪怕再自欺欺人,她也知道,她姓陶,不姓方。 所以这次叶方两家联姻,她是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即使争取不到,也不能让方若华和方若尔得逞。 无关感情,只是利益。 *** 想到此节之后,陶颖反而轻松许多。 论美貌,三姐妹中,方若尔要胜过陶颖和方若华许多,毕竟遗传基因在那里。 但若论其它,方若尔拍马都难及她和若华。 且不论方若尔那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的身份,就连她的生母和嫡亲奶奶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戏子,她就不信叶家能看得上。 只叶慎之喜欢有什么用?联姻从来都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可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 再说样貌,陶颖也十分自信。 二十岁之前的样貌是父母给的,二十岁以后的样貌是自己给的。 陶颖可深信这句话。 原本长的就不差,称得上美貌。她现在二十七岁,市场去美容会馆做美容,对于自身的一些缺陷,私底下也微调过,称不上动刀子大整,在现在的美容会所来说,只是做了一次美容而已,半点不需要大惊小怪。 这几年她越发的明艳动人,光是那股风情,就不是整天披着白大褂整个一个书呆子,半点风情也无的方若尔所能比的。 只要是男人,两人站在一块,眼睛不瞎的都知道会选谁。 这一点,从她这些年身边如苍蝇一般对她献媚的众多男人中,就能看得出来。 况且,方若尔有和男人同居多年的历史,叶家不会不知道,试问,就算叶慎之不介意,她就不信叶家其他人不介意。 方若尔的性格,陶颖这些年早已看的透透的,不光是她,只要有眼睛的人,必然都能看得出来,方若尔不适合当长媳,更别说叶慎之还是叶氏的继承人。 难道让方若尔永远不出来应酬?出来应酬就她那脾气,会把所有人都得罪光吧? 就算这些叶家都能忍受……陶颖唇角得意地勾起一抹浅笑,叶氏未来继承人的妻子必然要对外应酬的,方若尔……可是个残疾。 虽然是后天导致的右臂不能动,可谁知道那场事故有没有给她的身体带来什么毛病?说不定,还会遗传呢! 她幸灾乐祸地咯咯笑了起来。 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遗传,叶家人也定然不会让未来继承人冒这个险。毕竟,叶慎之生出来的儿子,也会是叶氏继承人呢。 说起来,方若尔唯一的优势,就是叶慎之看中了她了吧? 叶慎之这么多年都没个固定女朋友,十有八九怕就是个GAY,只是隐藏的好,外人不知罢了。 他看上方若尔会因为什么?无非就是因为方若尔现在是他的摇钱树,打方若尔注意的人又太多。 方若尔现在和他合作,自然没事,等她结婚,她老公家族想让方若尔把她研究的东西交出来,到时候一边是老公公婆,一边是合作伙伴,谁知道方若尔会怎么选择? 最好的方式莫过于直接娶了方若尔,反正他自己也是个GAY,娶回来当个摆设,顺便借腹生子,一举多得。 自认为猜到了真相的她,越想越觉得叶慎之心计也真够深的。 不过,她喜欢。O(∩_∩)O~ 至于她,只要能继承方家,和谁生孩子不是生,况且叶慎之不论智商还是外形,条件都不错,大不了结婚之后各玩各的。 婚姻是婚姻,爱情是爱情,两不冲突。 说到爱情,她不知怎么想到那十三年,颜佑之对方若尔的呵护备至。 她神色倏地转冷,不屑地轻哼一声:“可那又怎么样?男人还不是说变心就变心,说离开就离开!连颜佑之那样的人都……”她紧咬着下嘴唇,“自古男人皆薄幸!”想到若尔,她也不禁生出一丝异样的感受,低语了一声:“从来红颜多白痴。” 到底是女人,即使曾经恨方若尔恨的咬牙切齿,在知道颜佑之离开后,方若尔所受的种种,也未免有物伤其类之感。 不过这样的怜悯在她脑中不过一闪而逝,只要一想到她曾经拿着弓弩对着她脸上射,还用臭袜子堵着她的最,将她在阳台上倒吊了一整夜,她就恨不能啖其肉食其血,再无一丝心软。 方若尔啊方若尔,要是你连叶慎之看上你借腹生子和发明创造的唯一优势都没有了,就不过是个只会整天在实验室里捣鼓机械的书呆子罢了,你还拿什么来和我争? 她笑眯眯的想。这样说来,还是若华对她威胁更大呢。 不论是无可指摘的身份,还是通身的气度,不论是样貌,还是学历,几乎是无可挑剔。 如果叶家真要选,方若华基本上是不二人选。 可她差了什么?她不就是不姓方吗?可她妈妈也是外公的嫡亲女儿,凭什么女儿就不能继承家业?她就偏偏争上一争! 作者有话要说:嗯,被你们发现了,叶大少的情商也等于零。 ☆、第44章 方若尔满心不乐意地坐在华丽如西式宫殿的房间里,看着眼前刘海全都梳上去扎着马尾辫面容姣若好女的男子在脸上捣鼓来捣鼓去,这娘们儿兮兮的男人捧 着她的脸,露出暴殄天物天打雷劈心疼的仿佛在割他肉的表情,挑剔地皱着两条被修的秀气宛如柳叶的眉,红唇微嘟着:“啧啧啧,你还是女人吗?长着这么一个令 人嫉妒的脸,居然不好好保养。”他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娇声道:“你瞅瞅你这皮肤,平时都不保养吗?都有点糙了!” 那一句‘糙了’简直千回百转勾的人心肝儿乱颤,方若尔耳边不停的回荡着: 糙了……糙了…… 操了! 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诡异的小眼神求救的瞥向一边舒展着身体坐在白色真皮长沙发上的男子,男子被她那湿漉漉的眼睛看的喉咙发干,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对那身材妖娆纤细穿着粉色紧身包臀裤的男子道:“三个小时内,务必将她收拾的能看!” “用‘能看’两字是对我的侮辱你知道吗?”妖娆男子扭动着水蛇一般的小蛮腰,对坐在床上的叶慎之抛了个媚眼,娇滴滴道:“叶大少你真有眼光,交给我,你就擎好吧~” 那尾音勾的叶大少眉头紧皱,淡淡地转过目光投向坐在黑色皮椅中神色痛苦的女子。 女子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张清水芙蓉面纤尘不染,即使额前刘海被造型师随意地夹了上去,也丝毫掩盖不了她的天生丽质,反而因为没了刘海掩盖,将她清艳的面容更加直观地展现出来。 方若尔听到叶慎之的话,就跟捞出水的咸鱼一样,整个人都没精打采了起来,哀叫道:“天啊,三个小时,我都可以……” 话音未落,叶慎之就凤眸一瞥,眼中带着浓浓的不满和醋意:“别和我提实验的事,你一天中有十五个小时都泡在实验室中还不够吗?” 方若尔完全察觉不到他话语中快弥漫整个房间的欲求不满和不悦,望着一旁包装精致的被打开的盒子里一双十公分高的高跟鞋,颤巍巍地抗议:“叶慎之,你确定我穿那个东西不会被摔死?” 叶大少毫不留情的:“摔死也要穿。” 方若尔:“你好恶毒!” 叶大少修长的双腿交叠,闲适地靠在沙发上,摊了摊手。心里想的却是,方若尔168的身高,穿上十公分的高跟鞋就是178,配上他187的身高,两人站在一起正好他发小和他提过的情侣身高。 想到一会儿她穿上他送的礼服,穿上十公分的高跟鞋袅袅婷婷的站在他身边,叶大少唇角就不禁愉悦地扬了起来,她要是走不稳,他正好可以搂着她的细腰,让她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扶着她走。 叶大少没说的是,他给自己准备的衣服,可是和她要穿的礼服是特意手工定做的情侣服。 晚宴上请的都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候他搂着她一起出场,再正式宣布叶方两家联姻的事。即使她不愿意……想到她可能不愿意,叶大少就心塞,眸中汹涌暗藏,恨恨地瞪了坐在镜子前没精打采的女子一眼。 哼,不愿意他也会让她愿意。 可怜方若尔这眼里只有实验情商为零的书呆子,哪里知道,方家的晚宴她不在自己家中如主人一般出现,却成为叶大少的女伴和他一起是多么让人误会的一件事。 她都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家,或者说,她从未将那个地方当过自己家,对于她来说,那只是要参加晚宴的地方,完了还要回来呢。 当然,也是和叶大少一起回来,谁让她和叶大少住门对门呢?以她那负数的情商也不会想到和叶大少同进同出,在旁人眼里又‘同住’是多么暧昧的一件事了。 造型师见两人都不说话了,惋惜地感叹,“啧啧啧,我都没见过你这么不修边幅的女人。”说着兰花指朝方若尔的脸妩媚的一甩:“你还是个女人吗?” 方若尔吃惊地睁大了水眸望着他:“难道你是?” 造型师:…… 他受伤地缩回自己漂亮的兰花指,跺了下脚:“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人类的性别分三种了!” 这话只要是现代人基本上人人都懂,偏偏方若尔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会做实验’的书呆子,只见她一脸了然地地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了眼前美丽妖娆的男子一番,点头道:“我懂。” 造型师被她眼神看的不由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你懂什么?” 方若尔:“男人,女人,人妖呀。” 造型师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气的掐着兰花指指着她的脸手直抖,用力跺了跺脚,朝叶慎之娇声道:“叶大少~~~这活儿没法儿干啦~~~~” 方若尔完全是从人体生理学的角度实事求是的说这个问题,一点都没有羞辱他的意思,见他如此反应,知道自己回答错误,心想难道自己记错了?不应该啊。 她十分真诚地求教:“难道不是?” 造型师见她认错态度还算可以,况且他也知道她的大名,年纪轻轻就是享誉国内外的著名物理学家和光学家,知道学物理的人脑回路和正常都不同,不过还是娇滴滴地哼了一声:“是男人,女人,博士后~~~~~~” 那个后字简直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方若尔不解,求教道:“为什么?” “为 什么?看你就明白啦!”造型师气哼哼地说:“素面朝天、不做保养、平底鞋。”他嫌弃地拎起一缕她散落在背上的黑发:“还有你这发型,几百年都没剪过了吧? 真是白瞎了你这一张好脸和这么好的头发,都不知道保养!别以为你天生丽质难自弃,女人~~~都要是要靠保养滴~~~~” 他一边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做按摩,一边扭动着身体看着镜中的她说教,“所谓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再加上衣着和气质,再普通的女人经过我的手打造,不说天仙,我也能给她整出十分来!” 说这话时,他那张美丽动人的小脸可骄傲了。 这确实头一次有人给她上这样的课,对什么都好奇的她,听得津津有味,眸光烁烁地盯着他。 造型师被她这闪闪发光的小眼神看的更有说教的兴致了,再以她为例说:“你看看你,别说普通人,就是美女当中,你这长相都是上佳的,可偏偏你自己毫无所觉,居然用这么难看的刘海将整个额头都挡住了,还有你这发型。”他突然惊呼一声:“天哪,你居然连耳洞都没有!” “你要一直这样下去,再过两年你就泯然于众人了!像你这样脸就差被上帝亲过的都把自己糟蹋成这样,你说说,其它那些博士、博士后是不是男人不是男人,女人不是女人了?” 方若尔被说服了,连连点头:“有点道理。”她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过去从未在意过的脸,自语道:“想不到我还是个人妖。” 一旁正在看财经杂志的叶慎之听到这句话,喝着红茶顿时呛的差点喷了出来,怒道:“你胡说什么?” 她要是人妖,他不是看上了人妖?亏她说的出来。 方若尔却没有出声,而是怔愣地抚着脸上那道淡的不注意看已经完全看不出来的伤疤。 这道疤痕当时有五六寸长,几乎划开了她半边脸,只是中间伤口较深,开头和末尾的地方伤口稍浅,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中间淡淡的一点,就如同那些曾经深刻到刻骨铭心深入骨髓镌入灵魂的记忆,此刻也淡的如同脸上这道已经看不出来的疤痕一样,不痛不痒。 只是疤痕依旧是疤痕,若细细摩挲,它依然是在的,只是被掩盖在了光滑细腻的皮肤里面而已。 那时她都不觉得的痛呢,满心满眼里都是那捅过来的西瓜刀,都是漫天血红,或许,她已经恐惧到忘记去痛。 就如同他的离开。 她开始也是不痛的,只是不敢相信而已,恍恍惚惚,恍若做梦。 直到有天她忽然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已经离开,离开她的生活,没有只字片语,再也不会回来,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痛。 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的从她的心脏,透过她的骨髓,从她的血液,穿透她的皮肤,一点一点像外拔,没拔出一分,便痛不可挡,宛如削肉刮骨。 所以她那么听话的就任由叶慎之将自己住了那么多年,满满都是她和他回忆的地方给毁了,毁的再也找不出一丝她和他存在过的痕迹,从此再也不踏足于那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跟着叶慎之搬到新的地方,住进新的房子,和过去完完全全不一样的新家。 新家里面再无一丝他的痕迹,他的气息。因为都是叶慎之布置的。 叶慎之问她喜欢什么样的风格,方若尔便想到小时候的家。 那是学校分的房子,面积却不小,足足有一百三十平米,偌大的客厅内就只有一个沙发和一个茶几,茶几是用来吃饭的,剩下的满满都是零零碎碎随便乱扔的零件和器械。 周母那时候每天宁愿和周妍待在一起给她当经纪人也不愿意回家,这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毕竟没有女人愿意自己住的家是机械窝。 每次周母回来收拾好之后,每隔几天,又恢复成原样。 方若尔小时候没有抓着那些器械零件一把放在嘴里给活活卡死,后来还在光学研究方面做出巨大贡献,不得不说是福大命大。 当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时,叶大少已经完全把她无视了。 即使叶大少童年时期的梦想是长大当一个科学家,身体和精神双重洁癖的叶大少也无法忍受自己每天睡在狗窝里。 于是她现在住的房子完全是按照他的喜好来装修的,从壁纸到壁画、从床到沙发、从地毯到被单、从窗帘到房间里的每样物品,满满的都是华丽的叶大少风格。 就差没在她衣橱里放几件自己的衬衫内裤,宣示自己的所有权了。 叶大少的心计啊! 对待感情,她反应迟钝,就连痛觉也是姗姗来迟,可前面的毫无所觉就像是为后面的痛在累积等着一次性爆发似的,仿佛被放大了百倍,千倍,万倍,那霍然清醒后所带来的痛铺天盖地连绵不绝,而她身在其中无处可躲无处可藏,只能生生承受。 所以那时候有多痛,她就有多感谢叶慎之。 若不是他一直陪伴,用他的方式鼓励她关心她,若是只有她一个人,或许在那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或许那次事故不是意外,只是大家都以为是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新卷开始了。 这文灵感时,就是从这一章开始的,前面的内容都算是背景…… ☆、第45章 第二章 若尔站在镜子前,难以置信地看着镜中仿若脱胎换骨的女子。 镜中女子刘海蓬松地梳了上去,发丝松散地盘在脑后,露出整张白皙清艳的脸庞和纤长细嫩的颈脖。 脖子上带着一串纯白色原型钻石饰品,饰品并不长,正好到她锁骨处,衬得她肤白秀美中透着一丝娇憨。 下面是豆红色裹胸曳地礼服,礼服上并无一颗多余饰品点缀,周身上下全靠轻盈优雅的材质和精美绝伦的设计,将露她纤秀的肩颈和姣好的身材完全的展现出来。 她的指甲从来都被修剪的很整齐,可这一次指甲上居然涂上了和礼服一样颜色的蔻丹,衬得纤长的手指葱白如玉。 手指上并无饰品,只在皓腕上带有宛如琥珀一样的粉色珠串,珠串拇指指甲大小,流光溢彩。 造型师并没有给她画太浓的妆,只在她原本面容的前提下稍稍修饰了一番,便让她像抹去了尘埃的钻石一般光芒四射。 她半点不胖,偏偏给人一种珠圆玉润之感,一看就是福气极好的那种,偏偏她气质恬淡,眼中不沾染尘世间的半点世俗,眸光清澈如水粲然若星,如美玉一般,美的内敛而不慑人。 方若尔自己都有点看呆了,更别说身后的叶慎之。 他看着方若尔,如同眼前光芒四射的人是他自己一样,骄傲的下巴都快扬到天上,睥睨着方若尔:“我的眼光还能有错?” 他从来都知道她是美丽的,却想不到,当她脱去白色大褂,穿起华裳居然如此美丽出尘。 不过他叶大少可从来没有什么因她美丽而将她藏起来不让人见着的想法,此刻他只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他喜欢的姑娘是多么出众,多么……此刻他觉得用天下最美的语言都无法形容他的姑娘,不够,通通不够。 他只觉骄傲。 方若尔赞同的直点头:“嗯嗯,果然不错。” 同样骄傲的造型师看着这对宛如金童玉女一般站在一起的两人,噗嗤笑出声。 作为一手将蒙尘的美玉拭去尘埃展现出她原本灵蕴光华的造型师,他看着自己的成果惊叹不已,得意地望着两人眼中的惊叹,这是对他最大的赞美和肯定。 他妖娆地摆着S型靠在镜子边沿,看着站在镜子前怔愣的方若尔,脸上缓缓绽开如娇花般微笑,沉醉地连连点头啧啧有声道:“连我看了都忍不住变直了啦~” 了啦~~~ 方若尔陡然一个激灵,脚下一歪,差点给摔了。 站在她身边的叶慎之眼疾手快,连忙揽住她的纤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心里美的直冒泡。 若尔揉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踩着被罩在曳地长裙下十公分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摆,站直身体,扶着叶慎之的肩膀,慢慢推开他,“让我自己走两步。”她专心地向前踩着步伐,“也不难嘛。” 造型师忍无可忍地扶额,满脸伤痛地指责她:“你……你……你简直糟蹋我的心血,你以为你是木偶吗?” 叶慎之也看的好笑,他知道她这是第一次穿高跟鞋,挑战的还是十公分的,上前去揽着她,让她慢慢适应。 她的适应能力很快,没一会儿,就已经走的有模有样,虽然还有些僵硬,可那因为怕踩着裙角太过小心翼翼的缘故。 倒是她并无耳洞,原本给她准备的与颈脖上配好的耳饰无法穿戴,她正好嫌麻烦,连连推拒。 她捧着脸蛋,星星眼的双眸中不停地冒出粉色泡泡,感觉自己都美成仙了。 嗷嗷,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她吗?她特真诚地回头赞美造型师:“你一定是有一双神奇魔力手,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某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把自己比作了腐朽。 这 些年她也没仔细看过自己,每天除了学习和实验,她基本上没有别的爱好,而对别的也不上心的她,也从未想过去学习和关注,当然,如果美成仙的代价是每天都踩 着高跷一样的鞋子,穿像是将她浑身都绑住的衣服,还有随时可能掉入她实验当中毁掉她实验的头发,她是宁愿像之前那样,每天马尾加白大褂。 可偶尔美一次不要紧嘛,她都二十四岁了,再不美就老啦。~\\(≧▽≦)/~ 叶慎之早已经穿戴整齐的在等她,见她已经准备好,不再看她臭美,而是牵着她的手去宴会。 他没有迟到的习惯。 造 型师连忙叫道:“等等,你们这么急做什么?”那个么字不由自主地又百转千回了一会儿,他才掐着兰花指,将方若尔的手机和他准备的口红、小粉饼塞入一只手大 小的精致提包中,啪嗒一声合上金属扣,塞入方若尔的手中,“要是吃东西妆花了,记得补上,不然别说是我给你化的,我丢不起那人~~~” 若尔第一次拿这么纤巧细致的东西,拿在手中好奇地把玩了两下。 此刻她被造型师这么一倒腾,唬人的气势足足的。 方家大宅此刻灯火通明,掩映微霏,衣香鬓影。 穿着精致华裳的年轻男女聚在一起,或举杯交谈,或低吟浅笑。 方若华望着下面如蝴蝶翩翩起舞般在人群中左右逢源的女子,摇了摇手中金黄色酒液,浅浅抿了一口,目光不由地朝门口忘去。 他还没有来,宴会快开始了呢。 想到他,饶是高傲冷艳如她,脸上也不禁有些发烧。 她期盼地望着方家大宅的门口。此次叶方两家联姻,不论从身份学历,还是样貌气质,无疑,她是最适合的人。 她也没有想到,藏在心底酝酿了这么多年的美梦,有一天可能会成真。 他会喜欢她吗? 人群忽然一阵喧哗,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面的她惊醒,她几乎条件反射地朝门口望去,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里面的人已经出来,一身裁剪合体的黑色西服将那人身形勾勒的松柏一样挺拔伟岸。 她心中微微一喜,笑容尚未来得及漾开,便僵在了脸上。 叶慎之牵着小心翼翼的从车里出来的方若尔,手握着她的手心,她身上的大部分力气都透过两人交握的手传到他的身上,让他知道,她是多么的努力,又多么的吃力。 不努力不行,方若尔生怕自己弯腰从车内出来的时候,胸就曝光了。 她心中默默吐槽,维持美丽的表象,原来如此辛苦。/(ㄒoㄒ)/~~ 原本她可以自己从这边出来,不需要叶慎之再特意过来给她开门,再这样小心翼翼将她牵出来的,可叶慎之坚持。加上她自己也没信心在各种阶梯和非大理石路面上也能保持如木偶般平稳的步伐,她就干脆将浑身的支点压在牵着她的手上。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出色的令人侧目。 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停下他们原本在做的事说的话,怔愣地朝两人看来。就连方家的佣人都没有认出方若尔。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就连她全身如同瘫痪一般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时,也只有方家老爷子去看过她两次,更别说平时。 虽然方若尔也很少回到方宅。 而此刻,她和叶慎之两人是全场的焦点。 当然,两人原本就是今天的主角。 可有人并不这么想。 如方若华,如陶颖。 ☆、第46章 第三章 陶颖远远的就看到那对相携着缓缓走进方家的男女,饶是她认为叶慎之这几年在国内不交女朋友不是因为在等方若尔,而是他十有八~九是GAY,也忍不住赞叹叶慎之的出色,他仿佛是天生的焦点,站在人群中就如聚光灯一般,瞬间聚集所有人的目光。 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男人哪怕只是看着,也足够令人赏心悦目,更何况还有他那惊人的身价,同他联姻之后,所带来的享用不尽的财富。 如果只是靠父辈继承下来的财产,他还不会得到那么多的簇拥,将他视为传奇、财神。问题是,这些都是他自己一手创造。 虽然他确实生长在豪富之家,可能在如此年纪轻轻的时候,将家族现在这样惊人地地步,叶慎之能力可想而知。 她看着叶慎之的目光,简直像是在看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这金山不仅是纯金的,特么的还长的这么帅,不收了你简直天理难容。 她望向一旁呆滞怔愣地望着叶慎之的方若华,眼里露出志在必得的光芒。 方家再好,等她嫁入叶家,成为叶夫人,有了叶家支持,方家也就成为她们母女的囊中之物。等她生了儿子,叶家是她儿子的,还是她的,有区别吗? 她 倒有自知之明,没学过自己去去染指叶家,而是打着联姻之后生儿子继承叶家的主意,毕竟叶家能发展到如此大的程度,要说没有叶慎之的父辈们在背后支持,那是 不可能的,叶家老爷子和纵横商场几十年的铁血人物,经历过这个国家千疮百孔风雨飘摇的时期,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将叶家发展成之前那个规模,虽然不比现 在,可他建立起来的基础、人脉全都不容小觑,就连方老爷子都略显不如。 更别说叶家第二代第三代都如此出色。 不 光是她,宴会中其他人,不论男女老少,看到叶慎之,表情同样像看到他背后那金光四射闪瞎人眼的光芒,而被叶慎之揽着腰扶着走进的方若尔,则成为现场大多数 人羡慕嫉妒恨的目标,有些城府不深的,直接拿嫉妒恨的眼神,如刀子一样往她身上射,如果这些目光可以具现化的话,相信此刻她已经千疮百孔如同筛子。 叶慎之多么敏锐的一个人,这些人的目光再度让他体验了一把仿佛被嫖的心情,这让叶大少眸色瞬时沉了下来。 他会如此执着于方若尔,未必和她多年如一日的初心有关。在她眼里,他始终都是叶慎之,而不是一座金光闪闪的金山,不是一组计算不出多少位数的数字。 和她在一起时,他才是他。 随着这些年叶氏以一种狂飙式的发展势头,成为商业神话,能待他一如初心没有丝毫利益之心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哪怕早年认识的朋友中,都难免会心绪波动,露出一些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即使很快能苦笑着转变心态,可以叶慎之之敏锐,如何感受不到? 何况他人? 只有方若尔,从未变过。 或许她根本就不明白那一串数字代表了什么,也可能在她眼里也仅仅只是一串数字而已。即使明白,她也不会放在心里。更别说,那个王国是他和她一起携手打造。 没有她,就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叶氏,她才是一切技术的核心。 想到此,叶慎之不禁微恼,心里腾升出一股酸涩的醋意。 她的眼里除了她的那些研究和实验,就没有别的了吧?即使这几年她默许了他以强势的姿态进入到她生活当中,可也只是拿他当生活中的好友,工作上的合作伙伴。 他手中微微用力,以一种极具占有欲的姿态将她整个人都揽在自己怀里。 方若尔正在小心翼翼的提着裙角往前走呢,宴会不光在屋子里,花园中同样是宴会场所,很多年轻人都在外面,现在这段路脚下铺着的可是鹅卵石,妈蛋的,踩着高跟鞋怎么走?幸亏有叶慎之扶着她。 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好好走,别乱动。”说着推了推他放在她细腰上的手,那手掌中难以忽视的温度带给她一阵阵心痒难耐的感受。 叶慎之被她瞪的心神一荡,唇角浅浅扬起,凑近她耳边:“我可什么都没动,这么多人在看着,不把你扶紧一点,摔倒丢的可是本大爷的脸。”他目光中笑意中隐隐透着得色:“谁让你是我女人,只能看紧一点了。” 若尔颈脖之处最是敏感,哪怕没有被触碰,只是感受到对方呼吸,都不禁浑身直哆嗦,她红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国外待了几年,语文都不如我了!”她得意地抬起下巴纠正他:“女人和女伴的意思可不同,你回去可得好好学学了,我是你的女伴!” 因为读写障碍症的缘故,当年学习识字和读写,差点都把她逼疯了,更别说中文博大精深,成语谚语什么的,简直是她的噩梦,后来读书直接读理科,也因为她的特殊性,语文课程她至今为止……算了,不说也罢。 没想到有天她还能用语言来纠正别人,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叶慎之感受到她在因为他靠近她,在她耳边说话喷气时身体轻颤,凑过去故意道:“是你理解错了,女伴的意思就是伴侣,我的伴侣是不是我的女人?” 方若尔满头黑线,再度用‘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么’的眼神看着他:“叶慎之,你当我是白痴么?” 叶慎之丝毫不以为意,又对着她白皙的肩颈处说话,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带来一阵颤栗。 他得逞地一笑,一本正经道:“这些年有长进。”顿了顿,“都是我调~教的好。” 调~教这个词,在语言能力极度匮乏的方若尔耳中,自动被翻译为‘教导’。 可能是看到叶慎之细微的动作,现场很多人的目光终于恋恋不舍地落到他手中紧紧揽着的方若尔身上。 即使现场男人们恨不得把她从叶慎之臂弯下拖出来,把自己的姐姐妹妹女儿干女儿送到叶慎之怀里,也不得不对叶慎之臂弯下的人有惊为天人之感。 现在整容业发达,天下美人多如过江之卿,就是现场,也不乏出类拔萃的美人儿。 可她的气质与他们这些人完全不同格格不入,如同不染尘埃的仙子误闯入凡尘,干净纯粹的仿佛周身都拢了一层光。 当她清如溪水的目光缓缓看向众人,都会给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之感。 太不接地气了! 可这样气质飘渺若仙的姑娘,和存在感极强的叶慎之站在一起,居然会给人相得益彰之感,丝毫不会因此而被压得完全看不见。 即使内心小有嫉妒,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站在那里实在太配了,光是视觉上就给人一种绝佳的享受。 别人没有认出那是方若尔,早已把她恨到骨子里的陶颖却是认了出来,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刚做的水晶指甲在掌心中啪嗒一声被折断,才让她从震惊当中清醒过来,情绪复杂。 她姿态款款地朝两人走了过来,精致漂亮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甜美笑容,仪态万千朝叶慎之伸出青葱玉手,带着几分调皮道:“学长你好,我是陶颖,很早就听闻叶学长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陶颖不仅人长的甜,声音也甜,给人娇滴滴之感,光是听声音,就有种想要呵护她的感觉。 她这样的相貌、笑容和声音,让她在男人堆里几乎无往不胜。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男人总喜欢怜惜弱小,不是吗? 叶慎之骄傲的下巴只是淡淡地朝她点了点,“你好。” 完全无视了伸在他面前的那只白嫩的玉手。 大 庭广众之下,陶颖被拂了面子,却半点不恼,非常自然地收回手,在空中划了一个悠扬的弧度,轻抚自己鬓边的秀发。这个动作,使她清纯可人的脸上带着勾人的妩 媚。因皓腕上抹了气味香甜带有些微催情效用的香水,皓白的手腕在收回来时,自然而然地便在空中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芬芳,让人忍不住生出想要循着这缕香气去 探觅的冲动。 这时,她才眼波流转,眼尾对着叶慎之微微一勾,目光缓缓地落在了方若尔身上,脸上依旧笑意盈盈,款款伸出一只手在若 尔面前,娇声道:“若尔,好久不见了。”她声如银铃般咯咯一笑,指着周围道:“瞧你,都多久没回来过了,连家里佣人都认不出你,要不是我是你姐姐,连我都 快认不出了呢,当年你刚过来时,才那么一点大,这一转眼,都亭亭玉立成大姑娘了!” 她忽然惊讶地问:“咦?你身边那个小乞……额,男孩呢?记得当年他可是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每天都骑自行车来接送你上学呢,那时候我看着可心酸了,这妹妹还没长大,就被外面的臭小子惦记上了。” 她 脸上露出叹惋的表情,不过很快释然地笑道:“不过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看你们那么好,整日黏在一起同进同出,分都分不开,我们除了祝福和成全还能 做什么呢?”说到这里她面色忽然一整,脸上露出些诧异表情:“对了,他人呢?怎么没见他送你过来。还是和……”她美目盼兮地转了转眼睛,目光含情一般落在 叶慎之身上,“叶学长一起呢?” 方若尔虽然在国内外名声大噪,可也只是在业内,国内更多的只是知道是她发明了新能源,知道她在物理学和光学上做出巨大贡献,对她的私生活却鲜少知道,毕竟她个人实在太低调了,若不是新能源太过引人眼馋,众人也不会将目光投放到她身上。 而现在,陶颖几句话就将她非婚生子、和方家不睦的信息全部透了出去,还隐隐指出她有个对她十几年如一日的青梅竹马和未婚同居的事。 现在那个感情恩爱的青梅竹马不见了,站在她身边的是身价惊人的叶慎之,这其中隐隐透出的含义还用说吗?无外乎就是为攀龙附凤抛弃谈了十多年的草根男友。 众人对方若尔的私生活不是很了解,但是对她有个谈了十几年男友的事,倒是都有所闻。 方若尔不善言辞,更谈不上心计,但对于别人给予她的善恶十分敏感。 陶颖的话让她脸上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目光中烁烁闪耀着丝丝火光,看着她冷冷地问:“陶颖,你是想找打吗?” 巧笑嫣然的陶颖脸上表情瞬间凝固,她丝毫不会怀疑,以方若尔的神经病,绝对能干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扇她巴掌的事情来。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要是方若尔要打陶颖,以叶大少的节操,他会在一旁干出什么事来? ☆、第47章 第四章 方若尔声音不大,可当时周围人目光都聚集在她和叶慎之身上,即使声音不大,也足以上距离她身边较近的几个人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周围的几个宾客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或是产生幻觉。 他们不由的将目光投向陶颖,想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陶颖指甲都掐入手心,啪啪两声,才新作的水晶指甲再度被扣断了两根,她握着拳头气的浑身发抖,却在方若尔这个疯子面前敢怒不敢言,硬生生将这口气给忍了。 她永远都忘不了自己被方若尔用臭袜子堵着嘴,被细铁丝做成的钢索倒吊在阳台上,如倒挂在门檐上的蝙蝠一般,衣服都挂了下来将她罩住,整整掉了一夜。 两条腿都麻木的没了一点知觉,脑中都像充了血一样。 更别说这个神经病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把自己绑在罗马柱上,让她头上顶着抱枕,和方岱岳一起拿着弓弩对着她脑袋射。 她是真射! 陶颖想维持优雅的仪态,尽量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可平时再简单不过的虚伪的笑,此刻脸上肌肉仿佛不受控制一般,隐隐跳动,竟难以扯开。 她僵硬着笑脸,想说些什么,可看到方若尔那认真到令人心惊的眼神,她只剩下无边的愤怒与恨,眼神彷如淬了毒的刀子,将方若尔片片凌迟。 方若尔,方若尔!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野种,今天你加诸我身上的一切侮辱,他日我定让你千倍百倍偿还! 此刻她完全忘了,如果不是她私底下悄悄欺负殴打方岱岳,方若尔又怎么会为弟弟报仇,来教训她。 周围人看着陶颖那微微抽搐的表情,看着这两个女子都不由微微心惊。 而这时人们才知道,这个误闯进凡间美的像个精灵一样的女子,居然是那个只闻其人不见其人的方家小小姐。 更令人吃惊的是,她还长的这么漂亮! 学霸不都应该长的像恐龙一样吗?方若尔这样每天和各种实验器械打交道,连男人都要靠边的学神,不更应该是恐龙当中的霸王龙? 为毛会出落的如同仙子一般? 学神长成这样真的科学吗?让他们这些学渣情何以堪?他们和学神相比,就连想在她面前说句:‘当年那个门门考试一百分拿跳级当便饭的学神终于从某牛叉大学毕业,而我却在考虑要不要录用她’这样自我安慰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有女人私底下悄悄地笑了出来,微嘲道:“瞧,这就是方家的两位大小姐,表面上披着画皮一个个装的跟画似的,私底下不知道怎么死掐呢!” 又有人嗤笑道:“她们算什么大小姐,你恐怕不知道吧?陶颖根本不是方家人,她可是姓陶,不在陶家待着,装什么方家大小姐。”这个细小的声音里微微露出一丝不屑:“人正版方家大小姐还没出来呢!” “咦?那方若尔?” 那 人低声轻笑道:“别看方若尔是方咏康和周妍的亲生女儿,却是结婚之前生的呢,周妍生了她弟弟方岱岳之后,才近的方家飞上枝头当凤凰的。”这人声音压的更 低,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屑和掩饰不住的嫉妒:“方若尔,说难听点,就是一非婚生子,非婚生子和私生子有区别吗?” 似乎这样说一下,就能带给她们心理平衡似的。 这些都是她们私下交谈,并不敢太大声给方家人听见的,毕竟她们现在是来方家宴会,先不说方家她们能不能吃罪的起,就是原本不将方家人放在眼里的,在叶家和方家联姻之后,她们也要掂量掂量。 对于这些非议方若尔从来都不曾在意,只是谁都难以想象,面前两个一个纯美甜如蜜糖,一个气质飘渺若仙,这样两个人私底下居然还会动手。尤其是那个美的出尘脱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就出口威胁要打人。 众人都有种瞎了眼的感觉,一定是他们听到的方式不对。 方若尔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对付陶颖这种满身都是心眼的人,拐弯抹角没有用,最有效率的方法就是直接把她到怕,打到她服。 叶慎之睥睨着满脸心机都写在脸上的陶颖,她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却不知道,在很多人眼里,这样当众给自己姐妹难堪,不光是将她的人品看的一清二楚,更是觉得方家不会教女儿。 大家不会觉得方若尔怎么样,只会觉得陶颖一个外姓人,把自己当做了一回事。 方若尔再怎么样都姓方,她母亲是方家名门正娶的原配嫡妻,加上方若尔本身取得的惊人成就,在他们眼里,方若尔不像出生商家,她本身就是一个成就卓越的学者。 商人对于学者总是会宽容一些,更别说方若尔站着的高度,是如同他们小学课本中传说一样的存在。 如果这个美丽的存在不是站在财神爷叶慎之旁边,而是站在自己怀里,换做自己的女儿姐妹被叶慎之搂着,就更美妙了。 以叶大少那目中无人的性格,对陶颖点了下头,就已经是作为客人给方家面子了,没想到这个陶颖居然半点眼色都没有,居然在门口地方就拦住他们说这么一堆话。 叶大少倨傲地凝眉斜睨着陶颖:“把客人堵在门口,原来这就是方家的待客之道!” 叶大少话音一落,就听到一道热情洋溢的声音奔了出来,“姐,姐!你回来了!” 方岱岳听到佣人说方若尔回来,连忙告别正在客厅中招呼的客人赶了出来,往花园里去,完全没有发现花园里那紧绷到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他比方若尔小了四岁,今年才二十岁,大学尚未毕业,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蓬勃的青春朝气,“姐,你要回来怎么不和我说声,我去接你啊!”看到叶慎之,他也半点不意外,亲切熟稔地喊了一声:“哥!”又道:“快别在门口站着,都进来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人已经站到方若尔的右侧,扶起了方若尔的另一只胳膊,清瘦却挺拔如竹的身体微微下弯,像花童似的,轻轻帮方若尔提起裙摆,好让她走的更稳当一点。 待看到方若尔脚下那十公分的鞋子时,顿时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姐,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你穿高跟鞋,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穿呢,想着哪天你结婚时要穿高跟鞋没法走的话,我就背你。” 方 若尔自四年前那场事故之后,右臂就完全废了,平日少有直觉,连抬一下都困难,经过几年的努力和治疗,现在也只是可以微微动一下手指,也只是小幅度的弹一下 而已。她完全不和方岱岳外道,任由他替她提着裙角,天知道,她左手提裙角,右手无法动,也就无法维持身体的平衡,全身的着力点都在腰上的那只大手上,偏偏 腰是她的敏感点,有多别扭。 她松了口气,想像小时候一样揉揉他细软的头发,手指动了动,终是再也抬不起来。便弯了弯眼睛,笑眯眯地夸赞道:“真乖。” 方岱岳:……“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有个情商负数的姐姐真心塞!〒▽〒 ☆、第48章 第五章 见到方岱岳之后,叶大少脸上总算收敛了原本的倨傲,眼底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丝毫不将方岱岳当外人,笑着道:“在你姐眼里,你永远都长不大。” 方岱岳面色一苦,他十分无奈地望着方若尔,眼神里清晰的写着:殊不知在他们眼里,方若尔才是个让人担心操心的小孩儿。 叶慎之对他眼中传达的意思倒很是理解,不禁失笑。 方若尔确实很让人担忧。 不知是不是她对感情十分缺乏的缘故,她的情感的渴望和依赖,远远超出了平常人。 当初颜佑之的离开,就如同抽掉了支撑她生活全部的擎天柱,让她整个人都崩溃倒塌。 偏偏她不会哭,不会表达,不会诉说,甚至连表示哀伤都不会,完全一个人木木然承受,直到一个人独行在黑暗中承受不住,用那样的方式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笨到连自己产生了那样的想法心理生病了都不知道,连她自己都相信那是一场意外。 事后叶慎之去调查了此事,不是意外。 后来在心理医生给她做心理治疗的时候,也证实了这一点,她心底其实隐藏着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逃避的想法,只是隐藏在她意识很深很深的地方,平时并不被人所发现。 叶慎之无法形容当他得知这一切时,心底所腾升的想要杀人的欲望,他无数次生出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找出来,要将他千刀万剐。 如果照顾不好她,当初为什么要接近她?故意将她养的全心依赖,完全不与外界接触。哪怕那些年方若尔内心的感情世界不是完全被他占据,在他忽然抽身离开时,也不会带给她那样灭顶的打击和伤害。 可 他更恨自己,为什么当年在察觉到自己心意时,为了那么一点少年的自尊和骄傲,就错过她这么多年,让她承受如此大的伤痛,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当他认 识到自己的感情,并决定正视它时,她已经悄无声息地躺在被细菌隔离的重症监护室中,安安静静,瘦的几乎脱了形。 她身上的很多皮肤都被高压电摧残的看不出本来颜色,听医生说,若电闸关闭再慢哪怕只有几秒,她就可能永远的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也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他穿着防护服,在外面守了她三天三夜,只要进去时就不停地和她说话,喊着她的名字。 医生说,三天内如果她还不醒来,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三天后,他质问医生,为何她还不醒来,医生说,是病人自己不想醒来。 从未体会过地狱的叶慎之如坠深渊,浑身凉透。也是那一刻,他萌生了想要杀了颜佑之的念头。 他知道她最在意的人除了颜佑之之外,就是周父和方岱岳。 周父原本并不知道若尔出事,方家人并没有告诉他。 当周父看到躺在床上悄无声息骨瘦嶙峋的方若尔时,简直不敢相信那是疼了这么多年的外孙女,他心中一抽,眼泪鼻涕糊了一把,老泪纵横。 不知道是不是周父的哭声惊动了她,自她之后,她终于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医生说,最好有她熟悉和在意的人多和她说说话,回忆一些她记忆深刻或者开心的事情,病人其实是听得到的。 于是周父一有机会就在她耳边说着她小时候的事,还把她小时候周父给她录的视频录像放给她听。 叶慎之看到方若尔七岁之前的照片和录像。 照片保存的很完好,外面套了两层绒布,一层层绒布将每个录像盒隔开,可见保存者之用心。只是老式的录像机现在不好找。 叶慎之第一次见方若尔时,她才七岁,手里拿着猩红的铁扳手,扳手上的血迹随着她垂落的手一滴一滴粘稠地落在车厢上,她如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站在那里,浑身是血,目光黑沉沉的如寒潭一般。 后来他知道她是有先天性自闭症,也就没有奇怪,只是看到那些录像时,他才知道,幼时的方若尔和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样,都有着天真纯稚的笑容,她并不是天生就自闭,将自己关在心灵的黑屋子里,不出来,也不让人进去。 她也会撒娇,被周父夸奖了后会羞涩的笑,和同龄孩子们一起学游泳比他们快时,会得意的笑,镜头中,居然还有她小时候悄悄使坏,泼她身边小伙伴的水,被发现后装作不是自己做的,反被泼后,露出的开心又张扬的笑容。 相册中不光只有她开心时候的照片,还有练习识字总是失败时的沮丧,学习武术时小脸紧绷的认真和倔强,第一次拿筷子吃饭糊了满身满脸的懵懂天真,动作标准的拉着小提琴微微蹙起的小眉峰。 他简直不敢相信,视频和相册中活泼生动的小姑娘,会是他记忆中那个沉默阴郁将自己与整个人世界封闭,总是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仰望天空的方若尔。 他不知道方家对她做了什么,才会让原本天真明澈的她,将自己封锁在冰冷黑暗的世界,不肯与外界接触。 他忽然意识到,在那时候进入她世界的颜佑之,在她生命中是怎样的存在,是无边黑暗中的一道光,是牵着她走入探索外界的暖,是她全部精神支柱的存在。 从 未体会过沮丧是什么滋味的叶慎之,颓然地将相册盖在了自己脸上,对他当年出国远离她的决定感到深深的后悔,如果他当时没有离开,将她一直护在自己的羽翼 下,她后面是不是就不会遭受那样的伤害,他是不是也能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从而成为她感情世界的支柱?这样颜佑之离开,她的精神世界会不会坍塌的不那么 彻底? 没有如果。 叶慎之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能力,将她治好,不光身体上,还有心灵上,让她自己坚强起来。 还记得她醒来后,发现自己瘫痪在床无法动弹时,平静麻木的神情。 她醒来后看到自己,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痛苦,只有如记忆中一样清澈如昔的笑容,轻松地和他说:“咦?你回来啦?” 连熟稔的语气都没有变过。 如果忽略她那沙哑虚弱到极致的嗓音。 那一刻叶慎之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有过软弱之时的叶大少,忽然喉咙一哽,胸前像被堵了一块粗粝的砖块,酸痛难忍。 他 像神经病一样找了一面大镜子来,放在她面前,恶声恶气地说:“方若尔!不过一个男人,你就把自己折腾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他 不住地深呼吸,才平复那满腔的心疼和酸涩:“才几年不见,你就是这么照顾你自己的!方若尔,别忘你和我签了终生合同,你这条命是我的!我不容许,你怎么敢 有事?” 你怎么敢?怎么敢让自己如此虚弱苍白,怎么敢违背他们的约定? 叶慎之很早就和她签订了合同,十五岁的时候签了一份,十八岁之后又补签了一份,时间长达一百年,这和终身有什么区别? 她当时看都没看后面的时间,就干脆地将自己完完整整地卖给了叶慎之。 他无法原谅自己,所能做的,便是弥补那十三年的遗憾,让这样的遗憾再也不要发生。 叶慎之也,如果说四年前他突然从国外回来,还是因为年少的一缕执念,强势的跻身于她的生活,四年当中虽不住在同一屋檐下,可两人门对门而居,她的所有情况,他全都了解,也全部都欣然接受。并不是盲目的因为喜欢就毫不负责的只做自己想当然的事情。 诚然,方若尔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做一个合格的叶家主母,可这些年外界一切都是由他在一手打拼,她并不需要她在外面为他锦上添花,而家中也都是有管家和佣人在,她只需每天做自己喜欢的事,而她做的那些事,已经强过其他可能存在的结婚对象能对他做的所有事情。 不论那些别人眼中最好的联姻对象结婚对象有多么好,多么合适,他都会打从心底排斥,无论她们有多美,做的有多好,他看到也只有不耐烦。 说白了,也不过三个字,不喜欢。 当一个人喜欢你时,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哪怕对他怒骂呵斥,在他眼中都是打情骂俏,欢喜冤家,当一个人不喜欢你,你就算为他做的再多,都不会入他的心。 而他对她,就是太喜欢。 一个人如果对你有心,那么,她身上所有的缺点都不是缺点,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会有问题,也不过是因为,不够喜欢。 ☆、第49章 第六章 方若尔却是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了一句:“还以为什么?” 陶颖:“……” 这世上怎么会有方若尔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真是完全不安排理出牌! 陶颖觉得和方若尔在一起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简直不能一起愉快的勾心斗角。 看到周围的人都用兴味的眼神看着自己,陶颖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哼了一声,怒道:“以为你身残志坚!” 周围都露出呵呵的表情,不过这个台阶总算是被陶颖自己给下了。 方若尔:“身残总好过脑残,谢谢。” 陶颖:“……”真有一巴掌乎死她的冲动! 这时忽然响起一道清冷中带着笑意调侃的声音:“这么多年不见,你们俩还是一回来就斗嘴,一点未变。” 随着话音落下,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彩绸一般弯弯的鹅卵石小道尽头站着一位身着黑色礼服,身材高挑窈窕,神情冷傲而不冷淡,犹如高岭之花的女子。 这女子正是出国多年,最近刚回到方家的方若华。 周围人听到方若华这话,才明白,感情刚刚是人两姐妹斗嘴呢,联络感情的一种方式,当然,也有人忍不住呵呵笑出声,不过这次气氛明显没有那么紧张了。 陶颖的智商和方若尔的身残志坚已经让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方家真正的大小姐是多么的高洁与完美。 方若华出国多年,第一次在这样的宴会中露面,就让所有人都记住了她,也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方家毫无争议的大小姐。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感慨,大千世界百杂碎,无奇不有。 有灾难中为子女撑起千斤水泥钢板的母亲,有,也有像陶颖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人。 在 别人看来,陶颖虽然让所有人都知道,方若尔身有残疾,但也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女人的心胸和心眼。这种明枪明刀大庭广众之下杀敌三千自杀八百的事,让人立 刻就看出,陶颖这女人智商到底有多高,也让人明白,这个长得漂亮甜美的女人,实际上就是个花瓶,还是个心眼不怎么大的花瓶。 不过,花瓶有花瓶的好处,方家三个待嫁的女人都是花瓶才好呢。 方若尔身残志坚情商负数,基本没戏了,叶家人只要有脑子就不会让这样的人过门,陶颖……除非叶慎之也脑残了。 这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方若华身上。她确实很聪明,选择了在这个时候出场。既将自己展示了出来,又不会显得突兀,还给陶颖解了围。 她一袭黑色礼服站在蜿蜒小路尽头的台阶上,亭亭玉立,不仅不会没埋没,反而如同暗夜女神一般神秘而优雅。 她款款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袭黑色连衣长裙,一头大波浪的卷发整齐妩媚地绕在脸颊边,她袅袅婷婷的向众人走来,矜贵如高岭之花。 她并没有急着去看叶慎之,而是先对着方若尔浅浅一笑,“若尔,好久不见了。” 方若尔看着她愣了一下,自然地回道:“好久不见。” 方若华又对方岱岳嗔怪地淡淡一笑,笑容稍微热情了几分,淡淡的透出几分亲昵:“怎么?出来迎若尔都不叫我?敢情我就不是你姐姐?出国几年就忘了我是吧?” 她说这话时如玩笑一般嗔怪,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反而显出他们敢情好,说话随意,更带有几分幽默。 她又对方若尔露出几分关切:“听说你出了点事,没事了吧?” 方若尔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方若华恰到好处地露出些许关心和安慰:“只要人没事,其它什么都不重要。” 方若尔除了点头,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时候方若华和她说过的话,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几年不见,她反而不像小时候那样高傲难以接近了。 那时候的方若华,眼睛简直长在额头上面,连余光多瞥她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方岱岳那时候年纪小,对此记忆并不深刻,方若尔又是个从来不过心的,虽然奇怪,倒也没多想,别人对她客气,她自然也会客气回应。 又不是斗鸡,整天斗来斗去。 方 若华十分矜持地唇角上扬,很自然地将目光转向叶慎之,眼底深处的涟漪一闪而过:“谢谢你照顾我妹妹,早在国外时,就有许多同学朋友向我问起学长你,还请我 务必将你介绍给他们认识。”像是想到学生时代无奈而有趣的事情,她的笑容不自觉的拉大,灿烂而明媚:“叶学长倒是好,直接丢下我不说一声就回了国,我可是 被同学们好一阵埋怨呢!”说着,那双原本冷霜一眼的眼波仿佛瞬间融化一般,巧笑嫣然。 叶慎之面色不再像对待陶颖那样冷,只是依然带有几分矜贵的倨傲,“想见我的人那么多,我要是每个都见,就不用做别的了。” 方若华嗔笑一声:“我就是这么和他们说呢!” 她 上前向叶慎之和方若尔身体相连的地方伸出手,带着清浅的笑容,“我来吧。”不等叶慎之拒绝,就已经亲切地对方若尔笑起来:“我们姐妹都好些年未见,也好叙 叙旧。”许是察觉到叶慎之不愿意放开若尔,她很自然地走到方若尔右边,优雅地挤开方岱岳,套着方若尔的右臂,身体贴了上去。 叶慎之的手一直搭在方若尔的腰上,方若华这么一贴,柔软纤细的腰正好按在叶慎之的手背上。 叶 慎之眉头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不悦,将手抽了回来。方若华自然而然地套着方若尔的胳膊,领着她向前走了两步,到一旁端着托盘的香槟中,拿出一杯盛着金黄 色酒液的透明细长高脚杯,“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今晚的晚宴,作为晚宴的主人,我先敬大家一杯, Cheers!”接着面带微笑客气地说:“为了欢迎大家的到来,今晚特意精心准备了美味丰盛的晚餐,请大家开怀畅饮,慢慢享用。” 或许因为明知叶慎之是方若华的心上人,还打算动手抢叶慎之的陶颖,面对方若华时,陶颖并不像对方若尔那样理直气壮,眼底清晰地写着厌恶。虽然不乐意方若华强了她的风头,也只是微微撇了撇嘴,并未上前说什么,反而吃味地走到方若华身边,娇笑着露出傲娇的表情: “哼,你有了新妹妹,就忘了你的旧妹妹了!”完全一副小女生吃醋的表情,说完这句话,她还不乐意地朝方若尔瞪了一眼,皱了皱可爱娇俏的小鼻子,哼了一声。 这样的做派,立刻让她脸上少了几分刻薄,多了几分纯真和俏皮。 她原本就长的十分清纯,即使已经二十七岁,可一直走可爱纯美路线的她,做起这样的动作丝毫不觉违和。 落到男士们眼里,之前的咄咄逼人和冷嘲热讽就成了小女生为争夺好姐妹目光,吃醋呢。 这次轮到方若尔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想不明白从小到大一见到她就开启斗鸡模式的陶颖怎么突然改变路线,怀疑她是不是吃错药了。 可不管她怎么改变,敌人有什么阴谋,她都是一力降十会,警告地对陶颖说:“你要是敢怎么样,我一定会揍你哦。” 她的表情十分认真,可看在不知情况的人眼里,反而成为了姐妹之间的卖萌。 谁知道陶颖咬死方若尔的心都有了。 于是有了方若华在中间作为桥梁和黏合剂,方家三姐妹亲亲热热,看着别提多姐妹情深了。 就是方若尔有些不在状态,看向陶颖的眼神老是透露些防备,惹得陶颖不停地暗翻白眼。 方 岱岳可是从小受陶颖暗中欺负长大的,还是后来方若尔在陶颖面前展现了什么叫凶残之后,日子才好过了些,他可是亲身经历过陶颖这女人有多么的表里不一,此刻 见姐姐被夹在两人中间带着应酬见各类人时,脸上露出的茫然和不适,明白这样的宴会对于方若华和陶颖这样见惯这样场面的人来说,那是最佳的展示自己的舞台, 可对于只知道实验研究的方若尔来说,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不由有些着急,好几次上前想要将方若尔接回来,都被陶颖和方若华联手堵了回来。 叶慎之在方若尔被方若华接走的那一刹那,胸口就像是空了一块似的,老大不乐意。 不过方若尔面上只是略微有些惊讶,却并没有感到排斥厌恶,心里忽然明白,方若尔其实一直都渴望有家的,便没有立刻上去将她夺回来。 他被各种男人女人包围时,忍着耐性和这些人寒暄,眼神不住地往方若尔那里瞅,等看到表上时间过了整整五分钟之后,便忍受不住,摆脱眼前的人群,大步朝方若尔走了过去。 方若华见到叶慎之大步走来,面上微微一喜,两颊嫣红。带看到他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方若尔身上,完全没有看到她时,心里微微一苦,浅笑着开玩笑说了一句:“我们姐妹多年未见亲热一下,不会这么点功夫,叶学长都舍不得吧?” 叶大少眸光清冷地瞥了方若华一眼,直接将方若尔从两人胳膊下捞了回来:“当然舍不得。” ☆、第50章 第七章 方若华被叶慎之这一句话噎的仿佛吞了黄连一般,从里到外的冒着苦水,心底又酸又涩,委屈难当。 她从小到大不知被多少男生追过,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女神,她家世、相貌、学历,无一不令人骄傲,也因此养成了她自小眼高于顶目无下尘的性子。 后来喜欢上叶慎之,也认为只有这样光芒四射的男人能够配的上自己,她小心翼翼暗藏了多年的感情,放在这个人面前,他却半点不珍惜,一颗心都投在她从小都没有正眼看过一眼的方若尔身上,一时间竟如泡在苦水之中,满腹酸苦。 只是人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动物,很多时候一样东西得到了,她反而没那么执着,可越是得不到的,却像是和对方杠上一般,在心底酝酿,酝酿的越久投入的越多,也越难以自拔。 有时候我们爱上的可能不是这个人,而是我们想象当中的爱情。 她压下满心苦涩,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叶学长就不考虑考虑其他人了?”那满腔幽怨,即使她掩饰的再好,也不禁丝丝点点地从这句话中渗透出来。 叶慎之倨傲的眼神一瞥:“你么?” 那句话中隐含的讽刺犹如一把钝刀,狠狠插~入方若华的心口,痛的差点就要落荒而逃。 这个宴会大家都知道是因为叶方两家联姻才举办的,可对外说,却是方若华出国多年归来,告诉S市上流社会圈子里的人,她方若华回来了。 毕竟还没订婚呢,两家小辈真正订婚那天,才是正式宣告联姻的那天,现在只是放出风声罢了。 叶慎之来此的目的,就是带着方若尔在此晃一圈,第一是默认叶方两家联姻的事;第二是像众人宣告,他未婚妻对象是方若尔,让一些暗中小动作不断的人,该消停的都消停。 尤其是方咏宁母女和方咏建。 叶方两家联姻的风声一放出来,在国外多年的方若华就立刻回国,并且以如此张扬夺目的姿态出场,进入S市的上流圈子,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带着方若尔在晚会中这么一出面,外面基本都知道叶慎之看中的是谁了。 这次晚宴多是他们这些小辈参加,叶家长辈们并未出现。不过以叶慎之如今的地位,他的决定基本上也代表了叶家的决定了。 不过别人是否会因为他看中方若尔而打消私底下的算计,就未必可知了。 叶慎之现在就如同一块大肥肉,谁都想上去咬一口。 为 了给方若尔面子,叶慎之晚宴当天还算耐着性子与周围人寒暄,不过他耐性向来不多,见时间差不多之后,就将她带到花园内一处无人的地方,找了一张欧式白色长 椅上坐下,脱下她的鞋子,放到自己腿上,揉了揉她因第一次穿高跟鞋不适造成前面脚尖被挤压的优点发红的脚,“痛么?” 方若尔长期 泡在实验室中少见阳光,浑身肌肤白的透明如玉,连脚上肌肤也不例外,细腻柔嫩,被叶大少干燥温暖的大手拿在掌心,细细揉捏着,一股异样的酥麻感透过脚趾通 向天灵,和叶大少在一起从不觉尴尬害羞的她,竟无端的面上一红,眼眸低垂,鸦青色长睫随着这个动作微微颤动,在眼帘下投下一片浅影。 她略微局促地摇了摇头,神情无措而不安:“不疼。” “都红了。”叶慎之手指骨节分明,拇指摁在她脚趾上轻轻按揉一会儿,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双短丝袜出来,给她套上。 若尔动了动脚,轻声道:“造型师不是说不可以穿袜子吗?” 叶慎之笨拙地替她套着袜子:“管他那么多做什么?穿在你脚上,你舒服就行。” 这一幕落在追随叶慎之出来的方若华眼中,如遭重击。 她眼中如太阳神一样总是高高在上骄傲到极点的天之骄子,居然会替别人穿袜子,会给别人揉脚,那真的是叶慎之吗? 她捂着嘴,向后踉跄了两步,目光却紧紧盯着叶慎之看向方若尔时,眼中如水的温柔。 他眼中的温柔就像一根削尖了木桩,对着她脆弱骄傲的心脏霍然撞来,却又深深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若说过去她对他只是默默暗恋,那么在看到他眼底溢出的柔情缱绻时,则是深陷。 即使她知道,他温柔的对象不是她。 平日里越是骄傲到极点的人,展现出这样到极处的温柔时,才更加致命。 周围的绿植将她笼罩在阴影里,一身黑色性感晚礼服让她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长椅上的两人并未发现她。 她知道她该立刻转身离去,可眼睛仿佛黏在那二人身上,一面深陷其中,一面痛苦难当。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又似乎只是一瞬间,方若华神色复杂地转身离开,拿出手机,发了一个短信,只一句话:方若尔要订婚了。 脚一直在对方手中的方若尔低低的应了一声,颊染红翡,几不能支。 叶慎之倏一抬眸,看到的便是美人樱桃红绽玉粳白露的动人美景。 鞋子不论材质还是设计都十分熨帖合脚,并没有不适之处,只是平日穿惯了平地鞋,乍然挑战十公分的高跟鞋,稍微有些不适罢了,至于脚尖会红,也不过是因为穿高跟鞋致使全身重量都抵在脚尖处,才挤得发红。 叶慎之抬眸望她的时候,她也正好睫毛轻颤,朝他望了过来。 许是因有四分之一西方血统的缘故,叶慎之五官相较东方人而言要深刻许多,眉眼飞扬,鼻梁高挺,那一双总是略显张扬倨傲的眼睛,如同汇聚了太阳的光芒,从中看不到一丝阴霾,有的只有无边的自信与岩浆一样的温度,仿佛随时能给予你无穷的勇气和力量。 他和颜佑之简直是两个极致,一个是光明耀眼的白天,一个是深沉冰凉的黑夜。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竟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从中吸取光明和温暖。 她忽然伸出左手,慌乱地覆在他眼睛上,来掩盖这一刻她心脏如擂鼓一般的跳动。 叶大少唇角浅浅上扬,长睫毛缓缓眨动,像小猫伸出的肉爪,轻轻撩动她柔嫩的掌心,又像是有人拿了根羽毛,在她心上勾引似的撩拨了一下。 她几乎是恼羞成怒地说了一句:“不许看!”声音却像是不自觉地传染力造型师的宛转悠扬,声尾颤的勾人。 她微囧,又羞恼地说了一句:“不许笑!”说出口的话却像是撒娇一般。 越是这样说,叶慎之原本只是浅浅的笑意,更是缓缓从胸腔内透出阵阵愉悦的笑声,连着清凉如水的夜都似乎染了春~色。 她懊恼地将手收了回来,想了想,又恶作剧一般,伸出手,将叶大少精心梳理过的发型揉的乱七八糟。 叶大少何时何地都是一副衣冠楚楚精致若仙的人物儿,此刻被她这么一捣蛋,硬是不减他风采分毫,反而给他带了一些潇洒不羁,平添些人味儿。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在他头上动手动脚,都说男人的头,女人的腰,不能乱动,之前也从未有人对他如此放肆过,方大少一愣之下,手指恶意地在她脚底下一刮,方若尔立刻痒的如蛇一样扭动着身子,难耐地咯咯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方若尔忽觉不对,她潋滟如水的眸子缓缓朝叶慎之望去,乍然闯入那双粲然如星的眼睛里。 干燥的大手忽然蒙在她眼睛上,紧接着唇上便贴了一温热柔软之物。 不知是不是这个夜晚太美的缘故,这个吻格外细腻绵长,两人如美酒般细细品鉴。 叶慎之进攻势如破竹,方若尔沉溺默默承受。 在方若尔看来,叶慎之如同一樽美酒,醇厚香甜,令人欲罢不能。 以至于在两人分开细细喘息时,她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略微有些遗憾地说:“这种好舒服,这么快就结束了么?” 方若尔的这种诚实,对于叶慎之来说,犹如火上浇油,若是叶慎之之前还有三分理智的话,眼下只余半分。 他当下长眉一挑,如受到挑衅的国王一般欺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嗓音低哑:“随时来战。” 两人在后花园干柴遇见烈火,好好的品味了一番,直到快要擦枪走火,叶慎之才用尽全身的自制力,克制了自己的冲动,要不是地点不对,叶大少怕是直接将她抱到房间,赶紧趁她意醉神迷之际,将她先吃干抹净再说。 饶是如此,叶大少也忍不住将她一把打横抱了起来,在她的惊呼中直接从后花园的门走出去,将她抱到车上,开车一路飞驰开回两人住处,将她放在床上,拉开领带,欺身将她压在身下:“我们明天去登记!” 方若尔稍稍一愣,在叶慎之紧张迫人的眼神中,缓缓舒展了眉尖,唇角微扬:“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问方若尔为何会答应,她的思维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或许可以这样来评价她:投入时深情到极致,放手时(绝情?潇洒?好像都不对,求填空)到极致。 ☆、第51章 第八章 这次轮到叶慎之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她是没有忘记他,也忘不了他的。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轻咬着她的唇,“你答应了,就休想我再放手。” 方若尔眼睛依然是亮晶晶的,带着些水润的光泽。她说:“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我就一定会紧紧握着你的手。” 她的十指倏然被紧扣,整个人被吞没到他汹涌澎湃的情~欲当中。 叶慎之早已了解过女人身体机能,却实打实的雏儿,表现的再老辣熟稔,也掩饰不住他雏儿的事实。最后被方若尔反压在身下。 叶大少岂是甘心被压在身下的人,悟性奇高的他有了第一次经验之后,就立刻熟门熟路的开始反攻战,直到她丢盔弃甲,哀泣求饶,才如餍足的雄狮一般,将她揽在怀里,心满意足地抚着她光洁细腻的身体。 两人竟是意外的契合。 叶大少性格中有狂傲不羁的成份在,本是喜欢猎奇的人,偏偏有身体和精神双重洁癖。 如今一朝心想事成,叶大少别提有多满足了,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像一只大猫一样,拿着爪子逗弄着方若尔,见她困的睁不开眼睛,那双猫一样的眼睛半阖着,在她眉间轻轻印了一吻,抱着她睡了过去。 若尔睡觉的时候,老觉得热,像是被一只大火炉烤了似的,还老是有跟大棒子戳她,她几次伸手将那棒子移开,那棒子反而越发粗~硬,戳的更加厉害,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挤开似的。 她想离的远一点,才退开半分,火炉就像成了精着了火,伸出就一只结实的铁臂将她整个人给禁锢在火炉上,背对着火炉,火炉下面的铁棍就对着她一直捣呀捣。 梦 里的她忽然就响起秦馨青春期时,娇羞的和她说过的一则小笑话:有个女人去泡温泉,找了个猛男去给她做按摩,猛男将她身体外面都按摩完后,突然脱了裤子,猛 地挤进女人的身体里面,女人惊呼一声,问:“你在干嘛?”猛男说:“给你按摩完了外面,现在给你按摩按摩里面。” 若尔现在就有种被按摩里面的感觉,舒服的让人直哼哼。 她性格本质上是崇尚天人合一顺其自然的思想,痛了就哭,开心就笑,感到压抑就离开,觉得舒服就享受。 她整个人都全身心的投入和享受这次按摩,丝毫不加以掩饰。 这种纯粹的生理反应让叶慎之整个人都像是进入了一种身与灵的双重交融,个中滋味简直难以描绘。 他虽没有过别的女人,理论知识却丝毫不差,知道很多夫妻或男女在身体交融时,根本达不到这种水乳~~交融的境界,自信又自负的他越发觉得,这些年他等待方若尔都是正确的,方若尔就是他命定的女人。 方若尔纯粹的反应给叶大少的第一次带给他从未体验过的绝妙享受,完事之后还不愿意退出来,就这么一直抱着她贴着她沉睡过去。 方若尔被按摩的舒服了,也不再挣扎,累极的进入深度睡眠当中。 次日清晨,她就再度被一种难耐是酥麻给撑醒。身体略微动了动,就感觉像套了什么东西,而随着她的动作,被套住的物什如塞子一般将她身体给紧紧堵了起来。 两人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算真正离开房间。 叶慎之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然后抱起赖在床上怎么都不肯起床的方若尔进了浴室,帮她清理梳洗了后,穿上衣服,找齐了两人所需的证件,抱着去了车库,将她放在副驾驶的位置,放平了座椅,让她继续睡,自己开车往民政局的方向驶去。 民政局这时候已经下班,不过他之前打过招呼,依然有人在里面专门等着他过来。 见方若尔还在睡,他干脆再度将她抱起,直接顺着长长的阶梯抱到民政局里面,才将她放在椅子上,靠着自己肩膀,将两人的相关证件递给工作人员。 等到要拍照时,叶慎之才不容许她睡了,将她推醒。 方若尔感觉自己就没这么累过,身体软绵绵的,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动。 叶慎之累积了二十多年快三十年的精华啊,一个晚上过足瘾了,可怜了方若尔,从开始的尽兴,到后来,叶慎之只要黏上来,她就恨不得把他踢飞出去,偏偏他像是有肌肤饥渴症似的,一定要搂着她睡觉,搂着搂着精力旺盛的他就擦枪走火。 拍照过程中,若尔一直眼皮低垂着,没精打采的样子,照片拍了好多张叶大少都不满意,这可是跟随两人一生的照片,极度完美主义者的叶大少怎么会容许他们的结婚照上有一丝瑕疵。 可惜方若尔实在不配合,实在逼急了,休息不足导致起床气十分严重的她直接往起一站:“不拍了!” 叶 大少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不过他知道让她这样精神不振的主要罪魁祸首在他,况且四年朝夕相处,他早就知道,没有睡好的她起床气有多大,这一点他能理解,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原本就是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的,他既然决定和她在一起,自然不光是接受她的缺点,也要包容她的缺点。 就是叶大少这样自信到有些自恋的人,也知道自己身上是存在缺点的。 不过叶大少从来都认为,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即使是缺点,别人看来是缺点,他看着还是优点呢。 他耐心地哄着她,最终拍出来的照片效果:他正襟危坐意气风发,她眼含怒火杀气腾腾。 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照片中两人金童玉女一般看着都格外精神。 “你这十分不乐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叶大少唇角都快扬到耳朵边了,极力压都压不下来,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两个红本本,为掩饰自己飞扬的心情,他开启毒舌模式。 为他们两人而加班的工作人员瞅着叶慎之那别扭又傲娇的模样,心底萌的血直喷:叶慎之本人一点都不像电视网络里看到的那么高冷,和方若尔在一起的样子简直是巨型萌物啊!果然他们俩才是真爱! 叶慎之心满意足地将两个小红本本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向两位工作人员表示感谢并表示欢迎他们来参加他和方若尔和喜宴之后,雄姿英发地再度将她抱了起来,将她的头摁在自己怀里:“我有在,放心睡吧。” 方若尔在他怀里蹭了蹭脸,被他折腾了这么久,早没了睡意,起床气也渐渐消了。 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就是即将要和自己过一生的人。 她瞬间有些恍惚了起来,心里既极度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又仿佛难以置信。 过去她一直以为颜佑之才是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人,所以她放任自己全然接受和依赖他,让他彻底进入自己的世界,在自己的心脏扎根发芽,占据她整个世界,她的精神,她的感情,她的生活。 直到有天,他突然离开。 就像已经爬满你整个经络与血液的树根突然连根拔起,抽筋带血,让她痛的像死过一次般。 那时候她突然就意识到,年轻的时候,我们以为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会承受你生命一半重量的那个人,其实只是你生命当中的一个过客,他们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为的,不过是给年少懵懂的你,狠狠上一课。 当你真的和一个人定下了,领证了,就会生出和她现在所有的瞬间怔愣的情绪,恍然大悟一般想到:哦,原来要和我度过一生的,就是这个人啊! 我们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期待过无数次的人,原来长这个样子。 她双手勾着他的胳膊忽然开口叫道:“叶慎之?” “嗯?”他眉眼一垂,严重光芒飞扬恣意。 她只是看着他如同梦呓一般又叫了一声:“叶慎之?” “怎么了?”他恣意飞扬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担心。 方若尔忽然就哽咽难当,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埋在他胸口呜呜地哭了起来,眼泪如同决堤一般,灼热的眼泪打湿他胸前的衬衫,泪水透过单薄的衣衫,烫的他心都揪着疼。 他心脏陡然抽紧,慌张地抱着她:“若尔你怎么了?没事没事,有我在,告诉我怎么了?”他突然想到昨天晚上他太放肆了,自责又心疼道:“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方若尔只是摇头。 叶慎之紧张的抱着她连忙向长长的阶梯下面跑,修长的长腿三步跨作两步。 方 若尔在他怀中埋着脸,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睛抬起来,湿漉漉的眼底掩藏不住浓浓的委屈,委屈的像个孩子一样控诉的文:“为什么现在才找到我,为什么没有早早就 找到我?为什么现在才来?”这时候她眼底的伤痛没有任何遮掩,直直白白的曝露在叶慎之面前,她委屈地哭着说:“叶慎之,你迟到了!” 叶慎之,你迟到了! 一句话,让他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第52章 第九章 叶慎之和方若尔认识的一点都不迟,甚至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是他亲手将她从黑暗中拯救了出来,是他给她单独安排了老师上课,是他给她请的读写障碍症专家给她治疗,这些年,也是他一直在背后支持她的光能研究。 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她。 或许,如果不是叶慎之及时出现拉了她一把,她不仅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还会因为童年时的困顿和流言蜚语,早已经泯然于众人,也可能成为报复社会的恐怖份子。 说叶慎之是她的再生恩人都不为过。 所以在隔了那么多年再见到叶慎之时,她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没有半点迟疑和陌生。 她虽然不说,心里却什么都明白,她知道这个世上谁对她真正的好,谁对她虚情假意。 然而她又十分遗憾,明明他们相遇的那样早,却错过了那么多年。 叶慎之何尝不叹息痛恨自己年少时无端的骄傲,年少时的他在察觉到自己心底隐藏的不为人知的欲~望时,第一个想法就拒绝承认,他那样骄傲和力求完美的一个人,怎么会容许自己可能是个恋童癖。 叶大少那时简直不敢相信! 当初他不过十四岁而已,心中焦急却不欲为人知,只能自己独自拿主意,惶惶然就去了国外,再不问她的事,以为这样就能忘了她。 后来归国,两人都已经长大,却在她所住的公寓看到那样一幕,骄傲的心如同被针锥一样疼痛,那样的画面几乎让他恼怒的落荒而逃,自此再也不欲多提她。 而他的这一切少年心思,她一无所知。 这么多年,他真以为自己都不在意了,一心将精力放在事业上,即使别人怀疑他是同性恋,也不曾改变。 直到她出事。 他才知道,原来这些年,她在他心底一直没有消失过,反而因为他越是刻意回避,越是在他心底扎了根。 在她委屈到哭泣的眼神中,叶慎之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她失去的知觉的那只胳膊因为已废无法着力,被他一起揽着抱住,“若尔乖,都是我不好。”方若尔将脸埋在他怀里,眼里湿润却不悲伤,含着劫后余生的微笑:“幸好,还不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的眼里像是倒映了万里星空,晶莹璀璨。 他是那样庆幸,他没有错过她。 就如她所说,他是多么幸运,一切都还来得及。 两人如此干脆领证的事,暂时并未对外宣布,一来两人完全是心血来潮临时想到去领的证,有些事情并未完全准备好;二来,叶方两家联姻的风声已经放出去,且还要按照礼数来。 S市是一个非常重礼数的地方,尤其是当地人,不说像古代一样三媒六聘,该有的环节却是少不了的。 叶大少性格在狂傲不羁,在有些事情上,偏偏又认真的有些传统。 他认为,对一个人最好的尊重,莫过于礼数周全。 彩礼这些必不可缺,叶大少都想好了,叶家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他不能动,但以新能源为产业链的新公司却是他一手创立,虽有叶家在背后做后盾,却少有用到叶家的时候,新能源这一块,他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若尔本身占百分之二十五。 随着新能源广泛的使用在人们生活中的汽车、电子、家电等电子产品上,若尔所持有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就有现在好几个方家资产总和。 叶慎之做事向来干脆果断雷厉风行,很快就将自己名下新能源中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转到方若尔的名下,这样方若尔就持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成为新能源最大股东。 有这么大一片财富给她做底,即使有人会反对,也得估计她现在的身家。 这只是以防万一。 现实毕竟不是小说,公主和王子在一起之后,柴米油盐什么都不顾,就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方若尔也不是人民币,谁见到她都喜欢。 她 性格上的弱点叶慎之很清楚,知道她不可能改变,他也没打算让她做改变,就像他认为自己的性格在别人看来可能过于倨傲他自己却不以为意一样,在叶大少看来, 方若尔的性格在某些角度某些事件某些立场来看是别人无法忍受的缺点,但在一些特点角度特定立场来看,未尝不是闪光的优点。 在叶大少眼里,方若尔这性格再好不过了。 他在外面商场与人尔虞我诈已经令人厌恶,方若尔纯粹简单的性格对于他来说如获至宝,再喜欢不过了。 只是婚姻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不光光是他和她愿意就足够的,他不希望她婚后受到半分委屈。 至于方若尔的嫁妆,她现在连人都是他的了,嫁妆什么的很重要吗? 除此之外,还要准备的就是带她回去见父母,另外就是订婚仪式和随后紧随而来的婚礼。 在国外待了多年的叶慎之也明白,为什么结婚之前还一定要有个订婚仪式,可为了表示男方对女方的看重,一般结婚前,都会订婚,最扯淡的,就是年底比如腊月二十六订婚,正月初六结婚,中间只差十二天,可为了礼数,一定要有订婚仪式。 这些对叶大少来说不过都是些形式,可为了方若尔,他半点都不愿意怠慢她,愿意为她补足所有的形式。 或许她并不看重,可他看重。 叶慎之办完了股份转让的事,就回到家里宣布了他已经结婚的事,这在叶家无疑如投进了一个重磅炸弹,炸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叶父更是气的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吼了一声:“混账!结婚是多大的事,你居然这么不吭不响的就结了,你眼里还有我们存在吗?我们就让你这么防着,结婚这么大的事都要先斩后奏。” 叶大少倒是满不在意的样子,修长的双腿交叠靠在白色真皮沙发上,姿态闲适:“临时决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就先把证领了。” 叶父一哽,自家儿子该是有多么在乎那‘奸夫’,居然说怕夜长梦多把证领了,一时间气的手直哆嗦。 早些年传出叶慎之同性恋的事情后,叶父叶母都特意来质问过他,只是叶大少多要面子的一个人,总不能承认自己是恋童癖吧?加上他一直对别的女人提不起兴趣,为了杜绝外界猜测,对于同性恋这个说法从来都没有否认过。 只是他也没有和哪个男的传出过绯闻,别人就更当他保密工作做得好,毕竟除了伴侣是男的,哪个会把自己女朋友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的? 有段时间,只要是和叶大少接触过的年轻漂亮的男子,都被外界怀疑过是叶大少的秘密情人。 叶大少靠在白色沙发椅背上,只挑了挑眉,也不说话,唇角的笑看上去格外神采飞扬。 叶父看到儿子这么一副面泛春~色幸福荡漾的模样,气的快要心肌梗塞了,恼怒地梗着脖子:“别跟我说这事,你休想我会答应,你要真敢把……把……”‘奸夫’两个字叶父实在说不出口。 叶慎之从小到大什么都好,虽然幼时对科学研究感兴趣,炸了整个实验室让他们心惊胆战之外,不让他接触那些之后,叶慎之整个成长轨迹于叶老爷子和叶父来说,完全就是骄傲。 偏偏这个优秀到令人嫉妒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现在不声不响的就去领了证结婚,连家里也没通知一声,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他那结婚对象……所以才先斩后奏,想到这段时间儿子飞了国外好几次,难道就是为了和奸夫去国外领证? 叶父想到儿子娶了个男人,而且还不知道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是在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叶父就心塞,宰了那奸夫的心都有了。 叶老爷子对叶慎之瞒着他们就草率的把婚给结了这件事,也是气的不行,不过相较儿子的激动,叶老爷子显得淡定多了,至少还能平静的问出一句:“男的女的?” 这句话一问出来,叶父叶母整个都不好了。 叶母是个标准的S市小女人,相夫教子打理家务,平时没事就喝喝下午茶,和贵妇朋友们出去学学茶道鉴赏鉴赏珠宝,性格再传统不过。 虽 然外界一直传言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这些年也没少给他介绍名媛让他相亲,通通被拒,她早已有了不好的预感,此刻被公公这么一捅破,立刻有种呼吸上不去下不 来,心脏病要爆发的感觉,不停地抚着胸口夸张地深呼吸,优雅地伸出一只掐着兰花指的手指着叶慎之带着哭腔喊道: “慎之啊,慎之你可别吓妈妈,我告诉你,妈妈可丢不起那脸,你要是真娶了一个男人,我可没脸出去见人了。”说着已经崩溃到不行的单手掩面泣道:“我怎么这么命苦,都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却要有个……” 一想到那种可能,叶母又开始出现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直抽抽的样子。 叶父连忙过去抚着叶母胸口帮她顺气,对叶慎之怒目而视:“还不快叫医生,你是想气死你妈才甘心吗?” 见儿子无动于衷,叶母装不下去了,扑在老公怀里一边瞟着儿子反应一边如戏台上唱诺一般失声痛哭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人家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一个个都在家抱孙子了,你这是叫我们叶家绝后啊!” 叶慎之从小就看着母亲又嗲又作的做派长大,一有什么不顺她心的事就装哭,偏偏自家妻管严的父亲就吃她那一套。 叶母见这一招对儿子不管用,眼里立刻一收,红着眼睛对他道:“你之前不是说要和那什么方家联姻吗?方家在S市根基还不深,可也过得去。”之前一直嫌方家门第低了看不上方家的叶母立刻道:“我看,方家的姑娘就挺好,明天就去方家提亲,赶紧把这事定了!” ☆、第53章 第十章 “方若尔?就是那个什么物理学家?就是研究你那什么新能源的那个?”叶母听到儿子松口,精神立刻就上来:“那怎么 行?她怎么适合当我们叶家儿媳妇呢?儿子,你可别破罐子破摔啊,学物理的能有几个好啊,每天不是蓬头垢面就是不修边幅,真要两人站在一起,不知道还以为我 是媳妇她是婆婆呢!” 想到那个场景叶母就不寒而栗,连忙将脑中情景甩开。 “而且,我听说啊,她有一只胳膊好像还残废的吧?我看,方家表姑娘就挺好,人家母亲也是方方氏董事长的女儿,从小在方家长大,跟方家嫡亲的姑娘没什么两样!” 叶慎之忙着和方若尔结婚转移股权的事情,陶颖则从叶家长辈这边下手。 叶老爷子和叶父每天都很忙,她一年轻姑娘,总不好去缠着叶老爷子和叶父,便叶母这里刷好感值。 叶 母除了有点小作有点小嗲外,本身并没有多少心机,这些年过得顺风顺水,最大的挫折估计就是儿子同性恋的事情了。见到这么一个听话懂事又会哄人开心的小姑 娘,之前因为没有考虑过和方家联姻还有她的事,只当她每天来陪自己逗自己开心是为了姐妹和自己这未来婆婆打好关系,越发喜欢这有情有义的好姑娘,加上她长 的纯美可人,一看就是家教好的,心里自然就偏向她了。 叶父道:“叶家是和方家联姻,那个表姑娘算是怎么回事?方家不是还有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姑娘吗?之前听方咏健提过,似乎和慎之还是一个学校的,经济管理硕士,也算是才貌双全了。”叶父叹了口气:“就她吧,早点去方家下聘,把事情定下来。” 早 些年方家的姑娘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任他们叶家挑,可这几年叶家不说在国内,即使在国际上,也是一庞然大物,而方家这几年却又下滑的趋势,尤其是近期方氏又 出现食品安全的事,虽然新闻上报是个别奶农饲料变霉导致,可上次已经出现牛奶中毒事件,被方家压下,这次再度被人挖了出来,其破坏程度已经不是一加一等于 二那样简单,如果这次事件处理不好,方氏企业的董事长叶老爷子很可能会引咎辞职。 二十年前垄断整个行业的闫氏也是因为食品安全的事,几乎是一夜之间衰落破产,闫氏董事长引咎辞职从十九层楼高的高楼上跳下,那一幕几乎成了二十年前新闻中最轰动的一件事,闫氏企业倒闭,闫家家破人亡,自那之后,就再没听说过闫家。 商业斗争向来激烈,说商场如战场丝毫不为过。 方家这二十年当中发展速度极快,从一个中型公司发展崛起到如今企业品牌,不知多少人眼红嫉妒,想咬上一口。 二十年前方老爷子正值年龄最好的时期,既累积了大半生的经验,又没有老到没有精力和锐气去发展方家,凭方老爷子一个人将方家打拼到如此程度,可见方老爷子能力之强。 不过能力强的人不可避免的会有些自负和刚愎自用。 方老爷子早年将全部精力放在事业上,对子女缺少管教,以至于两个原配的孩子没一个有方老爷子年轻时候的心胸和眼光,更没有他年轻时候的果断和狠辣。倒是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学了个十成十。 难得出了个还算过去的,偏偏跑进了娱乐圈,一年半载都不回来一次,身边女人无数,如今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名字还总是和一些小明星挂在一起出现在网络媒体上。 如 今方老爷子年纪渐大,精力不济,虽在全力培养第三代方岱岳,可方岱岳毕竟还年轻,难当大任。方家最新一批方家食品出现致癌物,这对做食品行业的来说简直是 致命的打击,食品安全向来是重中之重。此事不论事情真假,还是商业间谍的手段,事情一旦被曝光,方氏股票必然大跌。 民众从来都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四周还环视着那么多随时都扑上来咬一口的饿狼,等着方家出事暗中落井下石的人的不知道多少。 如此前提下,一个叶家蒸蒸日上,一个方家江河日下,叶家自然有底气说挑选方家哪个女儿。 叶母选媳妇,自然要挑能让自己顺心的了,方若华虽然没见过,却听陶颖那小姑娘说过几次,她那表姐自小性子冷傲告诫目无下尘,看人眼神都恨不得长在头顶上,当然,陶颖没有说的那么直接,只说委婉地提了一下方若华的性格,可直白一点,不就是目无下尘嘛。 这样的媳妇要是娶回来,那不是找气受啊? 叶 父考虑的问题则是,按照方家现在的发展趋势来说,方咏健这些年一直在方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肯定收买了不少心腹人脉,将来方家恐怕还要落到方咏健头上, 方咏康虽然也是方老爷子的儿子,可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去过方氏,只在娱乐圈混,虽说混的不错,但和家大业大的方家相比还只是小打小闹。 方若华作为方咏健的女儿,不论身份、学历,都十分优秀,他见过方若华一次,性格虽然冷了一点,外貌倒也和儿子相配。 至于方若尔,叶父叶母都没有考虑。 不是不喜欢方若尔,而是她那性格实在不适合做叶家继承人的媳妇。 还 有四年前她的那场事故,被高压电电的浑身僵直躺在床上半年之久,差点就成了植物人醒不来,现在虽然看着好了,可听陶颖和方若华说,似乎一只胳膊依然残疾, 自己这又高又帅身家天价的儿子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即使是同性恋也多得是女人愿意嫁到他们叶家,完全没有必要娶一个身有残疾的女子。 况且她成天泡在实验室里,接触的那些东西谁知道有没有辐射?就她那身体,还能不能怀孕都不知道呢。 叶家夫妇自然不会考虑她。 叶慎之也是深知这一点,才对父母的误会闭口不解释。 此刻听到父母这么说,叶大少起身后双手闲适地插在裤子口袋里,满不在乎地说:“那就算了。” 叶父气的胸口一哽,拍着桌子骂道:“叶慎之!你要是敢带个男人回来,你就……你就……”到底是疼了快三十年的宝贝儿子,叶父色厉内荏地吐出一句:“休想我会认他!” 叶 母在一旁捂着胸口不停地喘气帮腔道:“对!你要是敢带男人回来,我就不认你这儿子!”说着又是单手掩面,头埋到叶父怀里,偷瞥着儿子脸色,拖长了声调,用 S市独有的嗲嗲口音哭道:“老公~~~~,我的命好苦啊,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这要是出去,脸都被丢尽了~~~” 叶慎之看着母亲唱作俱佳的模样,忍不住额上青筋直跳,真心不懂父亲到底怎么能受得了母亲如此之作的,而爷爷居然也能听得面不改色。 叶老爷子那一双历练的仿佛能将人看透的眼睛望了叶慎之一会儿,才把玩着手中光质黯然油润,犹如老玉石般韵味的紫砂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缓缓道:“你要想娶方若尔,也不是不可以,你得保证,她身体于孕事无碍。” 这已经是实打实的为叶慎之说话了。 叶 慎之也不管老爷子是不是看透了他的伎俩,不过爷爷不说,他自然不会自己主动拆穿,只抬着下巴傲慢地笑道:“这一点无需你们操心,我早就想好,现在体外受 精、代孕、试管婴儿……”他顿了一下,目光落到身体尚且康健的叶父叶母身上,“爸妈现在也还年轻,我还指望着多一个弟弟呢!” 叶父被他气的老脸通红,怒喝一声:“混账!” 叶父话还未说完,叶母就已经是弱不胜衣地一声长嚎,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地问:“慎之,你这是真的和男人结婚了?” 要不是和男人结婚,哪里会想到体外受精、代孕、试管婴儿哟! 叶母这次是真的一口气要上不来了,不停地抚着胸口顺气,叶父吓得连忙拍着她后背帮她顺气,气冲冲地吼道:“你要是把你妈气出问题来,别怪我不认你这儿子!” 叶慎之眉头都没皱一下,我行我素地大步往外走,头也不回道:“认不认,我证都已经领了!” 见儿子头也不回地要奔向奸夫的怀抱了,叶母连忙振作了精神喊了一声:“罢了罢了,你长大了,我也管不住你了。” 叶老爷子叶父叶慎之:你什么时候管住过他/我。 见儿子脚步停下,却还是没有回头,为了日后自己出门不被自己那帮姐妹笑死,把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的叶母终于松了口:“你要娶方若尔就娶方若尔吧。”她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用认命的语气虚弱地安慰自己,“物理学家,怎么着也算半个女人,总比娶个男媳妇回来强……” 想到家里可能多一个妖里妖气的男的,嗲着声音撒娇着喊她妈,叶母就觉得头好痛,哎哟不行,那画面太美她实在无法想象。 ☆、第54章 第十一章 两人结婚的事第二天还是在网上传疯了。 不知是谁在民政局外拍到叶大少公主抱方若尔站在民政局前阶梯上的照片,传到了网上,并且发了帖子:新能源总裁疑似登记结婚! 这帖子一经发布就以惊人的转发量在网络上传播开,并且各大新闻媒体纷纷报导,就连国外的媒体都传开。 没办法,谁叫叶慎之是国际上最具价值的黄金单身汉之一,有钱就罢了,叶大少还长的这么帅,多少暗恋明恋他的小姑娘啊,简直就是现实版的酷帅狂霸拽的总裁啊。 等叶慎之发现想要封锁这一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了,叶父叶母以及他的小伙伴们通通都得到了消息,一天时间,他的电话差点被打爆,全部都是来询问他事情真相的。 方若尔下班后,刚从实验室走出来,就瞬间被无数记者包围住,闪光灯咔咔咔闪个不停,话筒像拳击手套一样往她嘴巴和下巴上戳,戳的她不停往后退。 方若尔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 她不是娱乐圈的人,不会像她母亲周妍那样,在公众场合哪怕被人泼了水,也能笑着说:“没关系,大家开心就好。” 若尔可是一个自我到不知客气为何物的人,从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见到这些人完全没有礼貌,疯了似的往她前面凑,把她推的身体都差点摔倒,踉跄了两步后,她沉着脸冷眼扫过现场的记者们,直接就道:“所有摄像机收起来,照片删除,不然我会请我的律师们来和你们和你们背后的公司交流。” 让在场记者们一愣,他们还有见过这样不给他们这些公众媒体的愣头青,要知道,得罪了他们,分分钟就能把你黑成狗。 尤其是方若尔这样马上要嫁进豪门的人,她难道不在意自己身上的黑点吗? 如此赤裸裸威胁的话,丝毫无法打消记者们的热情,从来只有别人向媒体妥协的,还没有人敢跟媒体叫板的,马上就有人问:“方博士,听说你和新能源董事长叶慎之已经登记结婚了,这事是真的吗?” 方若尔:“无可奉告。” 记者们向来是看人下碟,见方若尔对他们一点都不客气,不捧着也不讨好他们,问题立刻就犀利起来:“方博士,你对叶总具有亿万身家这件事怎么看?” 方若尔:“……”这什么神经病的问题? “方博士,能否分享一下你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勾引了叶总吗?” 方若尔眼神冷冷一瞥:“……” “据说叶总早已经有了同性伴侣,你对他同性恋这件事怎么看?你是否是因为看上了他的亿万身家才答应和他结婚?” “方博士,你是怎么看待无性婚姻呢?对于成为叶总和他同性伴侣之间的小三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据我所知,作为当代著名物理学博士,小学初中课本上都有你的名字,你的这种攀附权贵的行为会给中小学生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对这件事你怎么看待?” “听说你过去有个谈了十多年的草根男友,请问你是否因为叶慎之才将草根男友抛弃?” “你的草根男友过去用自行车接送你十几年,作为一个令人尊敬的物理学家,却为富贵而选择无性婚姻,这是否代表您选择了宁愿在宝马车上哭,不在自行车上笑,这是否代表了你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方若尔不懂这句话的思维,为什么一定是在宝马车里哭,她明明是在宝马车里笑。 不过记者后面那句自行车上笑,还是让她神情有些恍惚。 “方博士,你觉得你的三观正常吗?” “方博士……” “方博士……” 后面的话她已经隐隐离她远去,记忆不由自主的落到长长的姐弟下面一根原型罗马柱上,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靠着罗马柱,脚边放着脚踏车,昏黄的夕阳在他身上笼罩了一层柔和的光的情景。 他站在那里,见她出来,倏尔抬头,对她浅浅一笑,眼睛亮的像夜空中最璀璨的星。 可是瞬间,她就被周围嘈杂的声音带回了现实,眼前的画面如风沙一般消散在空中。 没有少年,没有脚踏车。 随着问题越是触及隐私,方若尔的脸色越是冷的厉害,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眼前这群记者们。 过去她不是没有接受过记者采访,大多都是业内一些媒体的杂志,比如《国际天文与天体物理学杂志》《中国天文和天体物理学报》《飞碟探索》PRL系列等等,与这些人做采访时,他们大多将注意力放在她的研究成果上,少方面的会带入一些被采访者本身的故事,即使如此,文章写完也要给当事人看一看。 方若尔还第一次见到这种咄咄逼人的记者。 她的脾气向来不会隐藏,别人赋予恶意,她才不会拿好脸色还回去呢。 他们把门口堵得她出都出不去,她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拿出手机叫:“保安!” 几个保安护送着她出去,才总算离开这里。 然而,有人想黑你,你就是喝水他都能给你找出黑点来,更别说方若尔简直浑身都是黑点,别的不说,直接把她沉着脸色的照片在网络杂志媒体上一发,再写说说她是如何目中无人,蔑视记者,攀附权贵,崇尚宁愿在宝马车里哭,不愿在自行车上笑等观点。 方若尔从头到尾只说了四个字‘无可奉告’,但一堆不是她说的话,通通被冠在她头上,成为‘方若尔名言’。 这股黑方若尔风犹如旋风一般,迅速在网络上红了起来,甚至微博上还刷起了‘方若尔滚出亚洲’这样的热点头条。 马上出现很多为方若尔说话的帖子,比如说方若尔在科研上的成就,作为一个纯技术型学者,她无法做到像娱乐圈人士那样左右逢源八面玲珑,这很正常等等。 马上就有人说,真性情不代表没家教。 很快又有人将方若尔非婚生子女的历史挖出来,后来直接用私生子来称呼方若尔。 若有为方若尔说话的人,立刻被关上‘方若尔走狗’的大帽子。 除此之外,方若尔和草根男友的二三事,还有一些‘方若尔的朋友’现身爆料,一个个说的如亲眼见过一般,草根男友是如何救的她,草根男友十年如一日的骑车接送她,她又是怎么攀附上叶慎之把草根男友摔了,草根男友心痛之下远赴海外的。 还有一些旁观者从客观的角度上分析,说从照片上的光线和背景上分析,照片光线偏暗,明显是下班时间,所以方若尔和叶慎之不可能在那时候领证等等。 一时间,方若尔在网络上比一些明星还红,即使是一些不知道方若尔是何人的普通群众,也都听说了方若尔的大名。 对于这一切,方若尔一无所知,即使她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命运要你成长的时候,总会安排一些让你不顺心的人或事来刺激你。 只是这几天不停的有人在她耳边问她曾经和颜佑之的事,这使得她整个状态奇差无比。 话题一经出现,很快就被叶慎之摆平,各大新闻媒体只要出现关于方若尔的帖子,立刻会被删除,可还是会有些小报媒体的声音在网上讨论。这背后若说没有人煽动绝对不可能。 可是谁会这样做呢? 有这样动机的人实在太多,比如看不惯方若尔的人,为了利益想攀附叶家的人。 叶母看到这条新闻气的半死,拿着报纸不停地揉着太阳穴,指着叶慎之:“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你告诉我,你结婚的对象是不是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男人是不是?”她突然十分悲伤地捂着胸口:“慎之啊,你居然为了个女人学会撒谎了!” 叶父在知道儿子的结婚对象不是男人后,就大大的松了口气,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朝他使着颜色:“还不快给你妈道歉,看把你妈气成什么样了!”又对叶母哄道:“老婆,这是好事啊,方若尔好歹还是个物理学家,怎么也比娶个男人强啊!” 叶母趴在叶父怀里哭着向老公控诉:“问题是他骗我!这还没娶进门呢,就这么护着媳妇欺骗老娘,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叶慎之被母亲作的满是不耐烦,见有老爸在哄着,头也不回的离去,临走还听到叶母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你看看,你看看……” 叶慎之考虑的是,这件事是谁做的。 若尔之前一直非常低调,即使很多人知道她,也是因为她在新能源这一块做出的巨大贡献,使得她的名字出现在中小学的课本上,或是新闻中,即使这样,知道她的人也十分少,加上她平时很少与人交往,基本不存在她得罪或者看不惯她的人。 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不论背后的人是谁,他的目的达到了,这一手段使得漂亮。 叶家人先入为主,定然对方若尔印象奇差,这种情况下,叶方两家联姻,不可能会考虑方若尔,即使是为了家族名声,也会将她排除掉。 只是谁都不会想到,叶慎之和方若尔,真的领证了! 陶颖洁白的身躯后仰,露出纤细柔嫩的颈脖,一只手撑在细腻柔软的羊毛毯上,一只手慢悠悠地摇晃着杯中的红酒,享受着爬在她身上的男人的爱抚,声音慵懒地夸赞:“事情做的不错,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她身上一只手揉~捏着她胸前椒~乳口中喊着她另一边的红豆的男人闻言,抬起脸嗓音粗噶地说了一句:“你满意就好。” 手下动作丝毫未停,一双凌厉凶狠的眉眼中此刻满是情~欲,迷恋而陶醉的舔舐着她娇嫩的肌肤。 就连他也没想到,这次的事会闹的这么大,背后明显不止他一个人在做,还有人在推波助澜,想要浑水摸鱼,不过他并不想告诉她这一点。 陶颖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渡到身上男子的口中,媚眼如丝娇滴滴地娇笑道:“你放心,叶慎之是GAY,即使我结婚了,也不过是形式婚姻,我对你不会变的!” 男人没有说话,凶狠的脸上如疯狼一般将她狠狠的压在身下,陶颖最喜欢他这股疯狂劲儿,阳台上顿时狂风骤雨惊涛拍岸,陶颖从喉咙深处发出激烈而高亢的叫声,十指狠狠在男人背上落下几道狰狞的抓痕。 随着她一声高亢叫的尖叫之后,陶颖躺在阳台上,水灵灵的杏眼仰望着星空,忽然感觉心里空荡荡的,怅然若失。她突然像电视剧里演的大反派一样嫣然巧笑:“你说,要是颜佑之知道她要订婚了,会怎样?” 陶颖怎么也无法相信,守护了方若尔那么多年的颜佑之会就这样离开她。 身边男人闻言在她肩膀狠狠地咬了一口,冷声问:“你喜欢他?” 陶颖被咬的一痛,当下脸色便是一变,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你属狗啊!” 而被她偶然间提起的颜佑之,早已经得到消息,此刻正坐在电脑前,看着叶慎之紧紧抱着方若尔站在民政局门口前的照片。 照片中叶慎之的眼神怜惜且心疼,满满的爱即使是照片都掩饰不住,她怀中女子只能看到半张脸,并不能看到她完整表情,可颜佑之还是清晰地看到,那昏暗的青灰色光线下,她眼眸里湿润的水光。 ☆、第55章 照片中叶慎之的眼神怜惜且心疼,满满的爱即使是照片都掩饰不住,她怀中女子只能看到半张脸,并不能看到她完整表情,可颜佑之还是清晰地看到,那昏暗的青灰色光线下,她眼眸里湿润的水光。 颜佑之心蓦然抽痛,像是瞬间被百十根锈迹斑斑的钢筋对穿而过,眼睛又酸又痛,干涩难忍,身体都不禁痉挛起来。 他安静的缩在黑夜当中,无边的黑暗如同冰冷的海水,漫无边际的将他淹没,只沉浸在自己的时机里,没有温暖,没有救赎。 好半响,他才抬起头,通红着眼睛将桌面上的相框给掀开,照片中她笑容明媚犹如雾散花开。 他猛地咳嗽了起来,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要震出来似的,真的眼前直冒金星,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天旋地转。 “颜?颜?”清丽的女声伴随着敲门声从门外响起,“颜?你还好吗?我进来了!” 随着咔嚓一声响,门锁被打开,颜佑之啪嗒一声将手中的相框盖上,放在抽屉里锁上。 女子打开门见到里面黑漆漆的,只有电脑微弱的光芒,声音里有关心和责怪:“怎么不开灯?黑漆漆的都看不见人。” 她按开灯光按钮,房间内马上明亮如白昼,颜佑之脆弱犹如深海溺水的无助眼神陡然撞进女子的眼里,心霎时揪住。 她连忙担心地走过来抚上他的额:“颜,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她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高腰裤,十多公分的高跟鞋,使她原本不算娇小的身躯显得越发的高挑窈窕,高高的马尾一丝不苟地扎在头上,额上只留一段梳的整整齐齐纹丝不乱的刘海,衬得她肌肤雪白眼神干练中透着妩媚。 见颜佑之痛苦的趴在桌上,眼睛通红,吓了一跳,用带着洋腔的声调说着中文:“颜?你没事吧?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你工作这么拼怎么行?身体都垮了!”她将颜佑之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撑起他的身体:“走,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没事。”颜佑之虚弱地推开她。 女子脾气却很是强硬,皱着眉头说:“不行,你必须去医院,这样怎么行?你还要不要你的身体了?工作再重要能重要过你的身体吗?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这样。” 女子语气透出些心疼,也不管颜佑之是否同意,就扶着颜佑之往外走。 颜佑之挣扎推开她,“艾莎,我没事。” 他打开另一个抽屉,从中掏出一瓶药。 艾 莎知道他的固执,知道是无法将他送到医院了,连忙去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手边,“你年纪轻轻,就熬出胃病了,这样怎么行?”顿了顿又说,“你现在已经是通达集 团的欧洲区总经理,完全不需要这样拼命,要是为了工作将身体熬坏……”她无奈又心疼的说:“我想那也不是我爸所希望看到的。” 颜佑之只是摇了摇头,朝她露出一抹苍白虚弱的笑,将药倒入掌心,就着温水吞服了进去,躺在椅背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缓过劲来,疲惫地睁开眼,唇角露出一个极浅的弧度:“你怎么这么晚还没下班?” 艾莎双手撑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 “当然是在等你啊!” 她洁白的衬衫下面解开了两只扣子,胸前洁白饱满的圆浑呼之欲出般落在他眼前。 颜佑之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正人君子一般,目光目视着她的脸,目不斜视。 艾莎脸上露出挫败的表情:“颜,你究竟是装傻还是真傻,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对你意思吗?如果不是知道你不是同性恋,我还以为你对男人有意思呢!” 颜佑之露出一双苦笑,“艾莎,你知道的,我配不上你。” “我不在乎!”艾莎表情有些恼怒:“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而你的能力我爸爸已经看到,我知道你想回到中国,我已经和爸爸说了,同意你调任去中国,成为亚洲区总裁,我会和你一起回中国!” 见 他表情十分愕然,艾莎得意地笑了,清丽自信的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压低了身形笑道:“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你独自一个人回到中国?你太不会照顾自己 了!”她直起身子,如女王一般俯视着颜佑之,语气里却带了几分讨好:“我愿意尝试着去做贤妻良母,你还不快来谢谢我!” 颜佑之唇角扬了扬,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艾莎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次针对方家的事情你做的很好,下一步就是彻底打垮方氏企业,趁着方氏企业股票下跌大肆收购,我相信你一定会做的很好。”她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到时候你会成为最大的功臣,不要再说什么配不配的上我的话,我不喜欢听。” 颜佑之转过脸,目光轻柔地投向窗外,望着黑沉沉的夜色,眼眸里不由地带了些温柔。 艾莎透过窗上的玻璃看到他倒映出来的眼神,以为他眼中的温柔是因为她的话而展露,脸上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像是想到什么,她语气中透出几分坚定:“叶家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帮你,叶方两家不会顺利联姻,我们的计划不会被破坏。” 颜佑之听到这里,才缓缓转过头来对艾莎浅浅一笑。 他面容精致如画,许是身体不适的缘故,唇色稍显苍白,看上去冷淡而疏离,此刻他眼中的温柔尚未散尽,这一笑犹如东风夜放花千树,眸中星光如雨。 方若尔躺在阳台上的藤椅中,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星星。 不知是这几天她和颜佑之太多的往事被人挖出来的缘故,即使她不看那些八卦新闻,她身边的一些工作人员,甚至门口保安都会笑着问她一句:“方小姐,听说你和叶少结婚了,恭喜恭喜呀!” 见她浅笑回应,对方便又惋惜地过来说一句:“唉,颜佑之……不说了不说了。” 这是含蓄的,性格直接一些的,就先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她,然后夸张的问上一句:“方若尔,听说你把和你谈了十几年的男朋友甩了,和新能源的董事长好上了是吗?真看不出来啊!” 语气里酸意浓的可以腐蚀钢化玻璃。 方若尔不是钢化玻璃,可在被人提起过去的事情时,心依然止不住的如被硫酸灼烧了一样疼。 她以为她已经忘了过去的一切,可过去的一切早已经深入到她的每一根血液,融进了她的骨髓,她生命的三分之二都是由它组成的,哪能说忘,就那么简单的忘了。 每天走在加仑学院这条熟悉的梧桐道上,都仿佛时空回溯了一般,似乎只要一回头,那个少年便走在她身边,在她伸手能及的地方,伸手就能勾着。 这样熟悉的地方,每走一次,都仿佛是一次凌迟。 叶慎之围着白色浴巾,露出勾人的鱼人线和挺翘的臀部,张扬而肆意地将自己健硕的身躯暴露在空气当中,整个人像她躺着的藤椅里挤了过去,长臂一捞,不算娇小的她就由下而上,躺倒他的臂弯里,坐在他的大腿上。 “在想什么?”察觉到她情绪上有些低落,叶大少霸道地吻上她的唇,直到吻的她气喘吁吁才放开她,捏着她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花瓣一样鲜嫩的唇,浅浅啄着她的眉眼:“别怕,有我在,所以,你只准想我!” “嗯,好。”若尔展颜一笑,热情地将叶大少压在了身下,接着嫌弃地戳着他坚硬的胸膛:“怎么不擦干水就出来?湿漉漉的,好多水。” 叶慎之闻言大笑,珍宝一般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吻的两人都意乱神迷,才沙哑着声音问她:“水多喜欢吗?” 若尔脸一红,羞恼地道:“健康的房~事应该是一周两次,你把这一个月的都提前做完了。” 叶慎之将她紧紧禁锢的趴在自己身上,一边啃咬着她的唇,一边将手伸进她丝滑的睡衣当中,眸中含笑:“还有句话叫二十更更,三十夜夜,我们现在是不是要把二十岁时错过的都补齐了。” “诶?还有这种说法吗?” “乖,我们先补更更,再补语文。” ☆、第56章 两人可能登记的消息在网络大红之后,第一天很多人的想法都是浑水摸鱼,将方若尔黑出翔来,让叶家对方若尔心存芥蒂。 谁知道借着这个风势,很快网络上再度掀起一股爆料方氏企业食品存有致癌物质的事,并且将之前就在电视上曝光但被方家压下去没有在网上掀起风浪的新闻再度搜了出来。 借着黑方若尔这股势黑背后的方家,明显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开始叶方两家联姻的事炒的有多热,股票涨的有多快,那些就像是方家覆灭前的最后一次狂欢似的,一切荣耀戛然而止。 方 氏企业的公关也反应很快,立刻在电视媒体上表示,对于食品安全,他们向来是以最严格的把关,在生产上始终严格按照最高标准的质量检测体系,所有质检部门秉 承对消费者高度负责的精神,只是之前因供应饲料发霉而导致部分产品不合格之事,与这件事相关的人事已经做出相应的惩罚,并且对所有发出去的不合格产品进行 回收,并且赔偿。 除此之外,方氏也表示,即将于叶氏集团新能源董事长叶慎之联姻,无论是长期与方氏企业合作的经销商,还是投资者,以及银行信贷机构仍然对方氏企业的发展充满信心。公司目前的现金流非常好。 可及时如此,方氏依然无法改变其颓势。 并且一夕之间,各大超市商场,所有关于方氏企业的乳制品和食品大部分下架。即使还有部分在架上,也处于滞销状态。 甚至很多微博段子上写:某日被七步蛇咬了一口,人没事,蛇死了。小样儿,我从小喝方氏牛奶,吃方氏企业生产的食品,还有地沟油,早已百毒不侵。 这些段子转发量一时间在网上大火,转发量数万。 不论方氏企业如何想压下这件事,这股大火如被填油一般,越烧越旺。 而在这时,和方氏企业一直双分天下的赵氏企业如潜影一般,润物细无声的吞噬方氏企业所占有的市场。 方氏股票大跌!。 陶颖坐在电脑前都傻了,她完全想不到自己吹起的这股风会这么大,大到直接燃烧到方家。 她就是再不懂事也会了解,对于食品行业来说,食品安全的重要性,然而等到她再想将话题带到方若尔身上时,已经不管用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方家身上,各种安全部门对方氏企业进行检查,因为事情在网上闹的太大,即使有关系,现在也没人敢压。 她简直不敢回家面对年迈的方老爷子。 方咏键也有些傻眼。 黑 方若尔的事,他也在背后推波助澜,为的不过是让叶家人知道,方若尔不适合做方家儿媳,方家还有一个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人,足以做叶家继承人的媳妇。也没少 雇水军在网络上夸自己的女儿方若华,在每一个黑方若尔的帖子里面,都放了大量的方若华在国外的生活照片和硬照。有站在讲台上演讲的,有和某著名政治人物握 手的,有恬静的坐在树下看书的,有和朋友喝酒碰杯的。这些照片几乎将她最完美的一面全部展现了出来,. 经过‘爆料’,方若华在国外所读的大学,有多么多么著名,自身又是学经济管理硕士,再将她和叶慎之在国外时站在某宴会上被人悄悄拍到的合照放在一起,两人硬照放在一起,简直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有人不服气说,方若尔取得的成就更大,也很漂亮什么什么,下面就会有人回复说:方若尔是个残疾,你认为叶家会娶一个残疾当媳妇吗?会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等等。 前两天看到网上几乎一面倒的这样的言辞,他还挺高兴,自己本身也从叶慎之父亲那里,说过女儿好话,女儿嫁入叶家不说铁板钉钉,也是十拿九稳。没想到会突然烧出一把火,以燎原之势,席卷了整个网络。 除了他之外,方咏宁也没少在里面推波助澜,说白了,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谁会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以为自己是黄雀,黄雀的后面还有老鹰。 一时间,赵氏企业独霸天下,方氏被赵氏逼得几乎处处退让,几乎寸步难行。 可以预见,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赵氏的天下,方氏有了这样的黑历史,再想崛起,难如登天。 方氏企业董事长方泰为此引咎辞职。 万幸的事,没有产生人命案,方泰不需要为此坐牢。 与此同时,赵氏集团新任亚洲区总裁颜佑之,监事会主席赵艾莎悄然抵达S市,并召开媒体见面会,表示,赵氏集团将在各种考验中持续发展。 方老爷子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在商场纵横数十年,一度将方氏企业打造成业内楷模的方老爷子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从来没有弯下去的背脊突然之间仿佛垮了下去。 方老爷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女在这件事情背后起到的作用,只当是一次正常的商业对战,而这一次,方氏输的一败涂地。 就像二十年前的闫家。 方老爷子不由想起二十多年前,他和赵氏一起算计闫家的情景。 那时国内的乳制品行业几乎被闫氏集团垄断,风头一时无两,像方家,那时候只能从闫氏集团的手指缝里漏出一点饭抢着吃,那时候赵氏集团已经有崛起的趋势。 赵 氏集团的董事长赵恒波向来野心勃勃,以高价买通了当时闫氏集团的质检部门的一个人,放出去一大批不合格的有毒致癌产品,若只是食物中毒,人没有事,事情还 不至于闹到那么大,可那时好几十个儿童因喝闫氏企业的乳制品导致中毒抢救不治身亡,事情闹到不可收拾,闫氏集团董事长直接从十九楼高空跳了下去,不久后闫 氏集团董事长夫人也因丈夫的突然离世心脏病爆发去世。 闫家家破人亡。 此后再也没有听说过闫家的事。 方老爷子那时候五十岁左右的年纪,正是一个商人一生最好的年纪,既累积了大量的经验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浮躁,又有一定的精力可以将企业带上事业高峰。 闫家的事方老爷子虽不是主谋,但在这件事中,方老爷子同样在里面推波助澜浑水摸鱼,在闫氏集团倒台之际,眼光极其精准,手段极其狠辣,处事极其果断的与赵家抢夺闫家市场,短短几年之内,将方家打造成业内与赵氏齐头并进的龙头之一。 因有闫氏集团的前车之鉴,同样是食品行业,方老爷子在质量这一块尤其抓的紧,却没有想到,依然被人钻了空子。 现如今的情况,和二十年前多么相似。 这一切,就像是经历了一个轮回。 同样是食品安全引出的问题,同样是墙倒众人推。 商场如战场,不见硝烟,其惨烈程度却从来都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眼下唯一能帮助方氏企业挽回颓势的,就是和叶家联姻。 然而叶家目前为止,都没有正式出来声明过,会继续与方家联姻。 这很正常,若说之前的方家还能勉强与叶家联姻的话,现在的方家已经完全没有了利用价值。 联姻本来就是两家利益结盟。 本来叶慎之点名方若尔,现在看网上方若尔被黑成这样,叶家怎么也不可能选择方若尔了,其它两个……以现在的方家,就更不可能了。 网上的一些声音方老爷子也看到了,除了他的两个好儿女,谁还能做出这种事来? 方老爷子简直失望透顶。 不过看着网上叶慎之抱着方若尔出现在民政局门口的照片,方老爷子不由的又生出一点希望。虽然明知不可能,还是带有一点期望的给方若尔打了电话。 电话一直空荡荡的忙音,无人接听。 方若尔下班之后从更衣室的密码箱中看到电话上的未接记录时,有些意外。她的手机里虽然存了方老爷子的电话,却极少有响的时候。 若说在方家她除了方岱岳之外,还有谁能令她稍微动容的话,也只有方老爷子了。 她很快就拨了回去,方老爷子原本在写书法电话:“喂?爷爷,什么事?” 方老爷子终究是骄傲的,嘴巴颞颥了几次,问道:“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工作不要太拼命了,你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以后的事。” 若儿愣了一下,突然收到关心的话,鼻子竟有些酸酸的,“恩,我都好,爷爷也要保重身体。” 她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方家目前糟糕的处境,她还不知晓。 方老爷子和着孙女素来没有多少话说,居然有些话题进行不下去的感觉,只好问道:“我在网上看到你和叶慎之登记领证的事,是真的吗?” 方若尔握着电话点点头,“是真的。” ☆、第57章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几秒钟都没有声音,若尔又喊了一声:“爷爷?” 方老爷子的声音才缓缓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嗯。” 嗯什么?若尔觉得,正常人的脑回路她真心不懂。 “爷爷,你没事吧?” “没事。”方老爷子咳嗽了一声,“既然已经结婚了,日子就好好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别让它影响到你的现在。” 方老爷子叹了口气,当年是他找上颜佑之,资助了他那么些年,总要派上用场,就像当年赵氏对闫氏集团一样,给赵氏的海外市场埋个钉子,说不定将来哪天就能用到。 为此他将颜佑之在这边的很多信息都抹去了,想要调查颜佑之的人,不会在方氏名下的福利院里找到有关于颜佑之的任何信息,就连他曾经在方氏企业工作过的简历都被抹去。 若说还有什么破绽,也就他在加仑学院读书的那段经历,也被方老爷子安排了一个高大上的背景。 不然以他受方氏资助到大学的背景,哪里那么容易在赵氏集团扎根,虽说是国外市场,可各项履历也少不了,只是没想到,他会直接放弃当初他提的优渥的条件,反过来对付方氏。 当他看到赵氏集团新闻发布会上,颜佑之以赵氏集团亚洲区总裁的身份露面时,方老爷子还有什么不懂的? 能够短短四年时间坐上亚洲区总裁的位置,年纪如此之轻,想必站在他身边的女子赵氏集团监事会主席赵艾莎,也帮他甚多吧?除此之外,他还需要足够的能力,或者说对赵氏足够的贡献,才能坐到这样的位置。 什么样的贡献能让他短短四年时间就达到如此的程度?想必在九年前,他第一次来到方氏企业时,就已经在方氏企业埋下过钉子。 能够在方氏企业重要部门担任重要职位的,哪个不是资历颇深值得信任的?可如果从九年前甚至更早之前就开始布局,早到什么时候?若尔第一次失踪时? 之前方老爷子没有考虑过这些,想到之后,心头立即一跳,一种难以置信的想法腾升在脑中挥散不去。 他马上道:“好好照顾你自己,若是颜佑之回来找你,不论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他。”说到这里方老爷子突然感到格外疲惫,声音像苍老了十分般,颓然道:“罢了,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外界的纷扰交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吧,如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找慎之。就这样吧。” 哪个年头一经出现,就如同巨石一般盘绕在他胸口,他摁下一个号码,“帮我找出二十三年前有关京城闫家的一切资料,最好找出闫庭希夫妇当年埋葬的墓地,这些年都有谁过去祭奠过他们,他家当年都有哪些人,他的后人现在如何了。” 闫,颜。 当年怎么就没有想到,颜不是颜,很可能是闫呢? 闫家当年显赫一时,即使没落,闫家子也不至于落到成为乞丐的地步,而当时,从后来抓获的其他人贩子口中得知,那孩子已经被抓来三年了,如果他当时是八九岁,也就是说,他六七岁的时候便成为了乞丐。 六七岁,资质普通的一点的孩子才刚记事的年纪。 那时候那孩子接近方家便是有预谋吗?方老爷子无法想象。 虽说不确定,可方老爷子心中已有五分把握,剩下五分不过是因为心中猜想尚未证实罢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就连纵横商场几十年的方老爷子也不禁感到心头发寒,他当年才几岁?那么小如何知道这一切是方、赵两家所为?难道他从那么小开始就在算计着今天的一切?若真如此,此子心机之深,深不可测,就连他这样在商场混了几十年的人都自叹弗如不寒而栗。 若没有当年那事,闫家有此子,何愁不兴? 赵氏当年……做的太过了。 这一次方家虽然遭受重大挫折,算起来,也不过是回到和当年一样罢了,并未伤到根本,更别说,他还有一个儿子在外面,这些年虽然没有回过方家,现如今的事业也足以撑起方家门庭。 这次的事件,并没有影响到他。 加上还有若尔和叶慎之已经登记,只要还有这层关系在,方家就还有崛起的机会。只是想到网络上对于若尔铺天盖地的黑点,也难怪他们没有立刻公布,这时候公布,恐怕会遭受到叶家更大的反弹。 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自己,也不愿家中娶一个方若尔这样是媳妇,小儿媳便也罢了,叶慎之可是叶家继承人,又是新能源产业链的董事长,年纪轻轻便如此出色。 若尔……不是他对自己孙女妄自菲薄,那样的性格和处事方法,也就颜佑之……想到颜佑之,当年颜佑之接近方若尔,何尝没有他的默认?甚至在让他出国做商谍的条件,便是他回来后,方家不干涉他与方若尔的婚事。 不然方若尔哪怕性格脾气再不容于世,也不是颜佑之这样一个乞丐出身的孤儿配得上的。 罢了罢了,若真是闫家的人,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迈,还是这些年在商场中见多了尔虞我诈,方老爷子已经没有了年轻时进取的锐气,所思所想越来越趋向守成,什么都不必过家宅平安。 方老爷子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颜佑之必然与当年闫家有关,方氏、赵氏,这三者结合在一起,实在让人难以不联想到一起,只是不知他是闫家什么人。 若尔拿着手机愣了好半天,也不知道爷爷到底想和她说什么。 不要相信柚子?爷爷怎么会突然提起柚子? 她疑惑地将手机放入口袋,摘下口罩换了身上的工作服。她拿上自己的背包,一边往外走一边摘下手上的手套。 恍惚间,她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低着头靠在门外的罗马柱上,身边放着一辆深蓝色单车,傍晚的阳光虚无缥缈地洒在少年身上,如梦似幻。 见她出来,少年抬头朝她一笑,踏着光走到她面前,伸手亲昵地摘下她头上的工作帽,一头青丝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滑落,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仿若透明。 他苍白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流连不去。 相较四年前,她头发更长了,青丝如墨。 “若尔……”他上前轻轻将她拥在怀里,越抱越紧,紧的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 真实的触感让恍惚中的方若尔快速惊醒,她吃惊地喊了一声:“柚子?” 颜佑之紧抱着她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若尔,我回来了。” “喔。”她说。 她推了推他,身上力气却像是被抽尽似的,竟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好一会儿她才像见到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寒暄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面对她的疏离和客气颜佑之突然有些无措,眼前的人明明在他怀中,那么近,却那么远,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是强压着内心的恍然,笑着说:“刚回来,若尔,我想你。” 那句‘我也想你’等的颜佑之心都疼了,都没有等到,只听到呆呆的一声:“哦。” “若尔,我回来你不开心吗?” “开心呀。”她点点头,后知后觉的推他,“柚子,你先放开我。” “不放。”他紧紧地抱着她,却不知为何如同抱了一团细沙在怀中,他抱得越紧,有什么东西就流失的越快。 “哎呀,你放开我啦。”若尔为难地皱起眉头,不高兴地说:“慎之看到会生气的!” 方若尔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生不生气?可她的语气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他也知道,她从来不开玩笑。他能感受到怀里的她的挣扎,哪怕细微,依然是在挣扎。 像是有根针猛地扎入他心脏,针尖突然开出一朵花来,每朵花瓣都锋利如钢剑,又猛地一转,将他心脏搅的碎不成形。 她始终都在用左手在推他,却被他紧紧抱着动也不能动,右手在怀中抬了几次,终究只有几根手指,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用尽她全身力气,也只是旁人看不到的轻微颤动。 后来,她就不动了,任由他抱着,也不出声,好一会儿之后,她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像面对老朋友那样,语气平淡的说:“柚子,好了吗?” 颜佑之松开她,双手握在她肩膀上,看到她的表情非常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我接你回家。”他笑着将单车摆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朝她微笑,“上来。” 他看着她的眼神近乎祈求。 若尔怔愣着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退后了一步,朝他缓缓笑着摇了摇头,“柚子,我已经不坐单车了。”她拿出钥匙对着长长的阶梯下面摁了一下按钮,下面车子滴滴叫了两声,才眉眼弯弯展颜一笑,“看,我已经学会开车了。” ☆、第58章 她神态认真,像是在对待实验室里的数据一样严肃,又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然而正是因为这样一个事实,才让颜佑之胸腔中的空气瞬间被抽空,宛如窒息。 他想说什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对不起都说不出来,似乎只要说出这三个字,他就永远失去她了。他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和四年前一样,他们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依然是她的柚子,她依然是他的若尔。 可她的这句话让他突然意识到,不一样了,他离开的四年,她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习惯了过去很多不习惯的事。 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想她想的日夜睡不着,整夜整夜的靠安眠药入睡,到后来,对安眠药都产生抗体,失去作用。 他 知道她离开他也会睡不着,他知道她没有他会吃不好,他担心她,却连道别都不敢,以为就这样悄悄离开,有一天再悄悄回来,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那么回来 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当分别的那些时日都不存在,都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噩梦醒来,他从没有去过外面世界,一直待在她身边,他依然每天骑车接送她上班下班,每 天给她做好吃的,两人会一直这样,牵着她的手,一直走,然后就这么老了。 他无法想象生命中没有她的时间该有多么难熬,每一日每一夜都像是漫无边际一样,漫长的像是用手指在掐算着时间,睁开眼,依然过不完。 四年时间,他像是已经耗完了生命的全部。 无数个承受不住的夜里,他都想放弃,想回到她身边,什么都不去想,可那无边无际的血红色如同梦靥一般缠绕在他心头,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父亲从楼上落下的那一幕,多少次他想跑到父亲面前,想将那个身体接住,可是太快了,瞬间便落在地上,砰的一声砸在他面前,遍地血花。 那漫地血色如同漫天花开,梦里了除了红再没有一丝其它色彩。 无数次他想跑过去,却永远都迟到一步,明明感觉需要很长时间才会落到地上,却偏偏快的让人措手不及,就像一记大锤,突然轰一声砸在他心脏上,砸的他耳边轰轰作响。 他害怕,恐惧,想哭,喉咙却仿佛失声一般,怎么都喊不出声音,全世界的声音都离他远去,最后血色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人,越缩越小,缩在角落里宛如血色尘埃。 无数个夜里,他从噩梦中惊醒,母亲声嘶力竭的哭喊,尖锐刺耳的警笛,最终都成为他幼时记忆中太平间里雪白的冰冷的触感。 如同他父亲一样。 死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是冷,伸手所及是永远也捂不热的冷,冷到骨子里,全世界都冰天雪地。 “若尔……”他几乎都承受不住他所承受的一切,急切的想要抱住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唯一的救赎。 “若尔别躲……若尔别不理我……”他用尽全身力气去抱她,却虚弱的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最终只是虚虚的靠在她身上哀求着。 若尔这才发现,他瘦的令人心惊。 她的脚像是被钉住一样立在那里,动也不能动。 她说:“柚子,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柚子,你好瘦。” “柚子,你要好好吃饭。” “柚子……” 满腔的感情犹如决堤一般,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顿时如洪水一般向他冲去,他抱着她,颤抖的几乎支撑不住。 她终是谁没有坐上他的单车,而是单手扶着将浑身力气都压在她身上的颜佑之扶回了自己车上。 她一只手给他开门,一只手拿钥匙,一只手发动汽车,一只手打方向盘开车。 熟练的已无半点滞涩。 她的右臂始终垂在身旁,在她垂手可及的地方有几个触屏按钮,只需轻轻触碰,便可像换挡一样控制汽车停车和倒车。 颜佑之震惊地看着她的右手。 若尔看到他的表情,反倒对他浅浅一笑,淡若清风地说:“实验时出了意外,被电打了一下。” 她极轻微的动了动几根手指,另一只手熟稔地打着方向盘:“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做一段时间复健就没问题啦。” “倒是你,怎么瘦成这样?”她嫌弃地皱了皱眉,“还有你的黑眼圈,深的可以媲美大熊猫了。” 颜佑之就注意到她用的熟练仿佛天生就是左撇子的左手。 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将一个原本是右撇子的人练的像是天生左撇子? 他抓住她的手,她手垂在那里,避无可避,唯独指尖如蜻蜓点水一般,在他手心内轻微的动了动。 他扣着她的五指,像小时候一样。 她动了动手指,转过脸来,“开车呢,把我手放开。” 颜佑之紧紧扣着,表情固执一如往昔:“除非你自己动。” 若尔面露无奈,并未说别的,只是对着空气说:“连接蓝牙。” 车上移动电视屏幕上立刻自动搜索蓝牙自动连接,见上面字符出现已连接三字,她才又道:“呼叫叶慎之。” 被抓在颜佑之手中的右手倏地被抓紧。 空气中顿时出现长长的嘟…… 嘟声刚响,就被颜佑之按了挂断。 若尔皱了皱眉,瞥了他一眼:“柚子别闹。”又喊了一声:“呼叫叶慎之。” 声音刚落,就再度被他挂断。 若尔这才认真地转过头来看他,显然生气了。 颜佑之也正好转过头来看她,手依然按在移动电视屏幕上的触屏按钮上。 她从来都是为了他和别人对持,现如今,她开始为了另外一个人向他对持。 心痛,惶恐,生气,各种情绪纷沓而来。 两人尚未说话,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于若尔很熟悉,于颜佑之很陌生。 不再是那些年,他一直给她换的铃声,而是一阵轻柔的钢琴曲。 若尔这才转过脸来,说了两字:“接听。” 叶慎之正在开会,见若尔打了两个电话都只响了一声就挂,以为她有什么事,就立刻回了过来,“若尔,我还有两分钟完事,等我来接你,晚上想吃什么?” “不啦,我已经在车上了,你忙你的,我吃什么都行。”若尔想了想问颜佑之:“柚子,你吃什么?” 叶慎之一愣,“你说谁?” “柚子,颜佑之,你见过的啊。”她动了动了右手手指,依然被紧扣在他左手中,无法挣脱,她手已经开始有一些知觉,他的指腹划在她手心痒痒的,想挣脱偏偏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她既生气又无奈,问他:“你吃什么?” 颜佑之紧紧扣着若尔的右手,另一只手手指捏的泛白,才用最温柔和煦的声音对若尔道:“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电话那头突然响起碰的一声巨响和叶慎之咬牙切齿的一句:“散会!”紧接着就是一阵咄咄咄类似于跑步的声音,一边跑还一边咬牙切齿地问:“你现在在哪里?” 颜佑之温和一笑如沐春风般:“你听不出来吗?若尔和我在……” “在车上呢。”若尔抬头看了眼车窗外标志性建筑物,报了道路名称和标志性建筑物名称。 叶大少立刻吼了一句:“电话不要挂,我马上过来!” 接着他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 “柚子你快放手,慎之看到会生气。” “不放。” 叶大少:卧槽颜佑之对他的若尔做什么了?“颜佑之你立刻给本大爷放手听到没有?” 方若尔:“听到没有?你这样我不好开车。” 颜佑之:“不放。” 叶大少:“方若尔你怎么还在开车,我的话你没听见吗?马上把车听到路边等我过来!” 电话中再度出现噌噌恍若雷鸣般的马达声。 叶慎之一眼就看到坐在车厢内的两人,颜佑之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二话没说,立刻跑过去一把将他从车厢内拖来出来,当看到他左手还紧扣在若尔右手上时,从来都维持着完美形象的他一拳砸在颜佑之脸上,一觉将颜佑之踹了出去。 颜佑之这些年身体衰弱的厉害,哪里是勤于锻炼保持完美身材的叶慎之的对手,他身体整个撞在路边的香樟树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眼睛却隔着玻璃窗看向坐在车厢内的若尔。 那 漫天红霞中,她弱小的身躯站在货车拖斗上,如同浴血的小狼崽一般,拿起手中的扳手用尽全力狠狠砸向那个挥刀向他捅来的人贩子身上,一下一下挥尽全力,之后 将木然的目光投向他,呆呆的,空洞的,看到他没事,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面目的脸上浅浅绽出一抹笑,映着漫天血色,镌刻在他记忆中,永不退色。 而此时,她坐在车上,胳膊搁在车窗上,支着下巴看着他们打架,表情无奈带有几分纵容的笑,慢条斯理道:“看吧,我就说慎之会生气。” 这份纵容,却不再是对他。 ☆、第59章 颜佑之捂着肚子弯着腰靠在树上,眼睛直直地望着方若尔,像是濒临死亡的人生前唯一的渴求。 若尔还是那个若尔,她眼神依旧清澈明晰,笑容依旧干净剔透,她安静地坐在车上,目光温暖地望着叶慎之微微笑,笑容那么近,又那么远。 远的像是他一个人沉溺在冰冷的水中,躺在黑暗的水底,隔着千万重层层冰水,孤独地仰望着水面上的笑容,水面上的光折射出一圈圈涟漪,飘飘荡荡的散开,恍恍惚惚。 他想伸出手抓住些什么,却是那样无力,无力的手都难以抬起,像在独自看一场无声的末日电影。 全世界都是电影中的角色,只有他被这个世界遗落。 “若尔……” 若尔…… 若尔…… 若尔…… 不要离开我,我的世界会崩塌。 一直以来心中唯一支撑着他的那根支柱倒塌,一直拼命一样透支自己生命的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世界都仿佛天旋地转,安静又无声。 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宛若失聪。模模糊糊中,他像是若尔下车走到他身边,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红裙,外面套着一件长外套,她焦急地叫着他,声音仿佛从九天外远远传来,犹如梵音。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努力和奢望,伸手抓住那片飞扬的衣角。 他想叫:“若尔,若尔,我的若尔……” 可他只能死死地抓着那片衣角,像抓住整个世界。 叶慎之身形笔直地站在树荫下将方若尔拖到自己身后,居高临下表情不可一世的宛如君临天下的帝王,望着地上的蝼蚁。 他从来就没有停止过锻炼,一米八七的身高让他穿衣看上去很瘦,实际上蜂腰长腿,身上肌理分明爆发力极强。 那一脚他下了狠力,当他听到和她坐在一起的是颜佑之,而他还在对她做什么事,那一刻叶慎之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只有一种怕失去她的恐慌与焦急。 他再自大,也知道颜佑之在她生命中占有多大的份量,正因为太清楚,所以他要加倍对她好,用他的方式,让她的世界完完全全彻底只有他。 他已经错过她十三年,他会让她今后所有的十三年都无忧无虑。 “胳膊没事吧?”坚持不懈地治疗了四年,每天都坚持做按摩复健,她的胳膊最近才刚恢复了些知觉。 “没事。”她手指动了动,原本只有一根无名指可以动的她,现在已经有四根手指可以跟着轻微的动一动,“看,没事吧。” 叶慎之脸色却有些臭,他将她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发现她身上没有少一根毫毛,才揽着她的肩膀睥睨着倒在地上的颜佑之,用脚踹了踹,又踹了踹。 方若尔在他怀里动了动,把他往身后推了推:“别闹啦,柚子好像生病了,我们把他送医院。” 她蹲下身想要去扶他,尚未碰到他,就被叶慎之拽到身后,“他生病关你什么事?” 说是这样说,到底不甘不愿地解开深灰色衬衫下袖口的两只纯金小纽扣,脸色臭的可以:“让开,我来。” 在若尔起身的刹那,衣角猛地被颜佑之抓住,紧紧的,叶慎之踢都踢不开。 若尔虽说已经放开,可那十三年感情从来都不是假的,即使爱情不再,这世上也并不是只有这一种感情。 颜佑之再度醒来在一座豪华的病房内,干净洁白的床单,如高级酒店般的装修,窗台上垂吊的绿色植物。 他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这一定是叶氏集团旗下的医院。 叶氏从来都是贵族标准来打造旗下所有产业,贵不贵族大家不知道,反正贵是真的。 与贵相对的,自然也有它相对应的环境、服务及质量。 不论就学、就医还是其它。 可再豪华的地方,对于他来说,都如荒芜的如同沙漠。越是豪华,越是奢靡,越是寂寞的仿佛全世界都空荡荡的。 很快就有护士进来,护士看着他面露几分责怪地摇了摇头:“身体是自己的,你这么不珍惜啊,有你后悔的。现在年轻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护士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表情带有几分无奈何劝诫。 颜佑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朝护士露出一个笑容,清浅的如同镜中花水中月。 护士一愣,带有几分无奈地走了出去,没一会儿端来一碗菜粥上来:“你这胃是不是不想要啦?年纪轻轻的怎么身体被糟蹋成这样。” 颜 佑之面容俊秀的极其精致,即使是身带病容面色苍白,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外面,依然美的如同一幅水墨画卷。而看惯了生死知道生命有多贵重的护 士却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明明有健康的身体却不好好珍惜,将自己弄到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你爸妈要是看到辛苦把你养大,就这么不珍惜自个儿身体啊,还不 知道多伤心,不想想你自己,也想想你家人,你现在看来所有过不去的事,等过去了,回头再看看,就知道是多么小的一件事。” 颜佑之已经安安静静微笑倾听着,眸中笑容暖暖。 可护士总觉得,外面晴光再好,都照不进眼前年轻人的心底似的。 他自己讲自己关在冰冷黑暗的水牢中,他不想出来,外面的人再喊再拉都没有用。 可他的态度又听话的像一些七八岁的孩子,黑黝黝的眼睛含着笑看着你,安安静静让你连苛责都有些不忍。 他笑着听她说完,才缓缓地将手中的粥碗放在桌上,“护士,你知道我手机在哪儿吗?” 护士以为他要给家里报平安,帮他将装在透明塑料袋里面的他的私人物品都拿了出来给他。 他只是朝她微笑点了下头,护士就知道,这年轻人是想让自己出去。 那笑容明明比烟花还要绚烂,偏偏飘渺的不见半点温度。 颜佑之将电话拿出来,手机是开的,里面果然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其中有二十多个都是来自赵艾莎。 他将一些重要电话都处理完,才拨通了赵艾莎的电话。 赵艾莎果然很着急,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夹杂着洋腔调问他:“颜,你到哪里去了?给你打电话没有人接?你现在人呢?” 颜佑之缓缓笑道:“出了点车祸,现在在医院,人没事,马上就能出院了。” 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只有越快处理完这些事,他才能毫无牵挂的回到若尔身边。 若尔,你等我,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方老爷子在知道孙女和叶慎之真的结婚之后,心整个就定了下来,无论如何,有她在,方家倒不了。 在这之后,他便安安心心的处理起方氏企业的后续事件,方家的衰落已成定局,方老爷子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可方家的衰落,带给周妍的打击却是巨大的,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嫁入豪门,这个豪门却突然倒了。 她这些年确实挣了些钱,可再名利场里混,做什么不要钱?过去她那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她算是哪个牌位上的人?没有方氏再后面撑着,那些原本与她交往的贵妇纷纷都没了声音,就连过去哄着她抬着她的一些人也彻底消失。 这种骤然从天上掉回人间的心理落差让习惯了浮华与富贵的她,差点崩溃。 她急急忙忙赶回方家,冲到方老爷子的书房,方老爷子到底多年积威甚深,在走进去的那一刻她还是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只是语气依然急切:“爸,事情已经坏到这种程度了吗?” 方老爷子只是深深看了这位媳妇一眼,“方家现在正是风雨飘零之际,情况你也看到了,现在还不是最坏的情况,但若背后的人不放过方家……” 周妍如遭重击,连维持多年的贤良淑德都忘了演,踉踉跄跄的离开书房。 出门时遇到方若华,一席黑衣的方若华看她这模样冷哼一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看到方若华这样的眼神,周妍反而笑了。 这些年她在方家像孙子一样八面玲珑讨好每一个人,可都到这时候了,方大小姐还在和她摆大小姐的谱。 她抚了抚颊边妩媚的卷发,并没有和她多说什么,她已经不需要和她多说什么。 她回到方家,收拾了自己的全部珠宝,存到银行当中,又转移了自己名下所持有的全部财产,又去律师事务所咨询了像方家现在的情况,若方氏破产,她需不需要背负方氏债务,她所持有的那些会不会被拍卖。 律师的回答是,除非她现在离婚,将财产转移到他人名下。 他人?除了周父周母还有谁能转? 她首先想到周父,可周父那性格,他要知道她这么做,恐怕钱刚转过去就被他告诉了方岱岳,方岱岳虽然是她儿子,可他姓方,对方家的感情丝毫不比她这母亲浅。 在他心里,恐怕方老爷子方夫人方若尔都比她来的亲! 看来只能转到周母名下。 周母这些年养尊处优,在这浮华圈子里,染上了赌博,这些年赌注越来越大,周妍对母亲越来越不耐烦,将财产转到周母名下,她也需要考虑很多风险。 但和绑在方家这条注定要沉的船上,全军覆没相比,她自然有所抉择。 她又咨询律师,如果申请离婚的话,可以拿到多少财产。律师说,按照新的婚姻法,方永康所持有的婚前财产她拿不到什么,但夫妻共同财产可以均分。 周妍将一切算计的清清楚楚,干干净净,才拿着离婚协议书找不知道睡在哪个小三小四小五那里的方永康谈判。 ☆、第60章 第十六章 方咏康在拿到这份离婚协议书时,居然没有半点意外,已经年过四十的他,外表看上去儒雅英俊,半点不像厮混在娱乐圈,周围都是外围女的娱乐圈老板,看气质倒像个儒商。 只是这么多年,他神情依然那么一副淡淡的,仿佛无所谓的样子,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了一口雪茄,食指敲了敲水晶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你考虑清楚了?” 方咏康养小三小四小五,周妍也没少养小狼狗,她现在的那位经纪人,说是说经纪人兼司机,实际上也兼床伴。夫妻俩各玩各的,互不干涉,倒也和谐。 许是因为周妍替方咏康生了一对儿女,儿子又放在方老爷子面前代他尽孝,在感情上他虽渣,在生活和事业上,却没少利用自己的资源捧周妍。 周妍这几年翅膀越发硬,现在居然想单飞,方咏康也只是笑笑,并不勉强。 周 妍能忍受方咏康养女人这么多年,都视而不见,现下也依然维持着好风度,妩媚一笑:“咏康,怎么说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更别说我们之间还有一双血脉相连的儿 女,这些年你对我的帮助我十分感恩,只是我已经人老珠黄,终比不得娱乐圈层出不穷的小鲜肉,何必还霸占着方太太的位置让你的那些小鲜肉们为难呢?这些年, 我可是收到不少来自她们的威胁恐吓呢。” 方咏康弹了弹手中的雪茄烟灰,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因什么离婚我明白,离婚协议书我 签,可以,上面的条款我也可以答应,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他将手指压在协议书上,“今后不论你混得如何,家财万贯还是一贫如洗,我都不管,我只要求你在 离婚之后不得以任何名义去找方岱岳和方若尔。从此以后,他们就和你没关系了。” 周妍脸色一寒:“方咏康,你什么意思?”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依然难言愤怒:“怎么?这么多年都不管不问,现在想来当好父亲,你不觉得迟了吗?” 方 咏 康神情依然不疾不徐,“我确实不是个好父亲,只管生不管养也没尽到父亲的责任。”方咏康在这说句话时丝毫没有内疚,神情淡的想在谈论天气一般,靠在沙发上 一幅闲散到不行的姿态:“他们总归是姓方。”说着,又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看都不看周妍:“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周妍脸色阴晴不定了半天。 她会想到现在早早脱身,也是因为方家有方岱岳在,方家若倒闭她就保全了自己,方家若还能崛起,方岱岳是她儿子,以后还能不管她?正是因为算计到了这一点,她才在方家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好不犹豫的选择离婚。 反正不论怎么样,她都不会吃亏。 方若尔她是指望不上的,方岱岳中情义,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去找他,他还能不管她?况且她不会让自己有那么一天,一定不会。 想到这,她脸上再度路出胸有成竹的笑,点了点头:“你签吧。” 方咏康抬眸又是一笑,痛快地在协议书上签了字,将纸推到周妍面前,手指紧紧压着,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明明含笑却瞬间如豺狼一般凶狠的眼睛冷冷地望着周妍,“周妍,记得你今天说的话,若是违背,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周妍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这么多年面对方咏康那么多女人,她却始终不敢说什么,也是有理由的,即使有方家支持,方咏康以一己之力在娱乐圈站稳脚跟发展到如今的程度,着男人从骨子里往外透着一股别人没有的狠。 她力持镇定地一笑:“咏康,我们当不成夫妻,总还是朋友……” 话音未完,方咏康就按在了桌上的按钮上,满是不耐地说了一声:“送客!” 即使已经跟他夫妻这么多年,现在已经脱离方家,在面对方咏康时,周妍依旧底气不足。她望着门外明媚灿烂的阳光,深吸一口气,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咔咔坐上自己的车,想了想,还是跟方岱岳打了个电话,联络下母子感情。 方岱岳接到母亲电话时还挺意外,毕竟,他和母亲的关系和陌生人差不了多少,之后周妍又是说了几句类似于关心的话,他更是莫名其妙。 几句话后,周妍忽然想起网上盛传的叶慎之和方若尔已经领证的事,问道:“岳岳,你姐和新能源的董事长结婚的事是真的吗?” 方岱岳条件反射地就说:“那都是网上瞎说,怎么可能是真的。”方岱岳未尽之词是,就算要结婚也要先相互见家长,订婚定日子,哪里会这么仓促。 周妍却听成‘都是假的,不可能’,儿子和女儿自小感情深厚,他说的话总不可能有假,叶家怎么可能会娶方若尔?“行,我知道了。” “妈,那没别的事我挂了。” 周妍已经扑通把电话挂了。 方岱岳拿着电话,觉得莫名其妙,难道母亲打电话过来就是问姐和姐夫的婚事? 说到这个问题,他也十分好奇,干脆一个电话打过去问问。 其实好奇的何止是他?叶慎之的四个小伙伴同样很好奇,全都杀上了门:“慎之,听说你结婚了?太不够意思了吧?结婚了都不和哥们儿说?” 四个小伙伴还是被伤到了,从小穿开裆裤就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些年对叶慎之更是马首是瞻随叫随到,要是他结婚连他们都不请的话,那着朋友也当到头了。 叶慎之正在家和方若尔闹矛盾呢,昨晚上两人彻夜战斗,从房间战斗到客厅,从床上战斗到沙发,从地板战斗到厨房。 方若尔现在恨死了叶慎之,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补眠呢。 叶慎之倒是神清气爽,在四个小纨绔过来串门的时候,从方若尔家打开了门。 四个小纨绔指指这边,又指指这边门,纳闷地说:“慎之,我怎么记得你是住这边?” 叶老大在家穿着舒适随意的居家服呢,宽松的白色上衣淡蓝色长裤,脚下是棉质的蓝白相间的格子拖鞋,手中握了杯牛奶,浑身上下散发着数不出的舒服惬意。 四个小纨绔看到他手中拿的是牛奶而不是红酒的时候,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吃惊地惊叫了一声,被叶慎之凌厉的一眼,堵的惊叫声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叶慎之坐在简约的长椅中警告地说:“你要是想将她吵醒,声音还可以更大点。” 惊叫的那个小纨绔立刻捂住嘴巴,望着明显是随手扔下的围裙眼睛瞪的更大了。 声音却不由自主的压低了下来,显然是对方若尔的起床气深有体会:“卧槽,不是方若尔在这里吧?” “外面传言不会是真的吧?” “你们同居了?” 另外三人嘴巴立即都张成了O型,声音压得一句比一句低,“居然和方若尔?” 这简直比听到了世界末日还要恐怖啊! 其中一人立刻注意到叶慎之话里的意思,笑的荡漾的不行,不断的挑动着飞舞的眉毛:“到现在还在睡,有奸情,从实招来?你们昨晚都做什么了?” 话音刚落就被叶慎之一脚踹了过来,他连忙扭身躲开。 其他人也道:“擦,真没想到啊,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叶大少斜斜地睨了他们一眼:“你们过来就是问这些?” “就这些?还是不是兄弟啊,结婚的事都不和我们说?这事到底真的假的?” 话还没问完呢,叶大少就抬起了下巴,笑的别提有多骚包得意了,脸上就差没写着:愚蠢的凡人们,羡慕嫉妒恨了吧! 四个小纨绔都恨不得喷他一脸:鬼才会对你羡慕嫉妒恨啊!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上方若尔吧!你小时候就已经够奇葩了,现在加上一个更加奇葩的方若尔,真为你们的后代担心。 不,是为我们的后代担心。 四个小纨绔想到自己从小就是被叶慎之无良的欺压长大,还像M一样欺着欺着就被欺习惯了,他们已经预想到自己以后的儿子在叶慎之和方若尔的孩子面前,会是什么样了。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妈蛋,他们是要怂三代的节奏么? 想了想,还是劝道:“慎之,大家毕竟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方若尔那也是我们哥几个看着长大的。” 后面一个人补充:“虽然她可能根本就不记得我们。” “去!”前面说话的小纨绔用胳膊肘子捣了后面人一下:“不过方若尔那人,一看就较真儿,形式婚姻什么的,真不适合她……” 叶大少听着就觉得不对味了,下巴扬着睥睨着这些凡人:“谁告诉你们是形式婚姻?” “卧槽老大,你不是来真的吧?” “真结婚啦?” “老大你别想不开!” 叶慎之直接就是一句:“滚!” 方若尔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被吵醒后脑袋疼的厉害,气压低到快要电闪雷鸣了,去洗手间洗了脸刷了牙,刚走出房间门,就听到这么一句,揉了揉眼睛好奇地问:“谁想不开?” 四个小纨绔一看到她就立刻整齐划一的举起手:“我!我想不开!”又整齐划一地朝他挥了挥手:“嗨~小若尔,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记得。”她神情还有些迷糊,脸上还湿漉漉的,明显刚刚用清水洗过。她坐到沙发上,接过叶慎之手中的牛奶喝了一口道:“甲乙丙丁。” “还有,我一点也不小谢谢。” 四个小纨绔立刻双手合十,就差没有跪地求饶了:“小姑奶奶,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很显然,方若尔刚刚睡的正香呢,被他们四人给吵醒的,虽然洗过脸后她已经清醒了些,也因为他们是客人脾气克制许多,可说出来的话,依然在往他们心口捅刀子。 几个人望着方若尔雪白颈脖上哪星星点点的红草莓,顿时有种瞎了钛合金狗眼的感觉,哪里还不知道他是认真的?一个个都用控诉的眼神瞅着叶慎之,眼里清晰地写着三个大字:禽兽呀! 叶慎之在一旁动作可自然的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拎在她背后,她极其熟稔地伸手往袖子里面穿。 四个小纨绔看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眼前这把服侍人的动作做得这么理所当然的人,真的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眼前都快长到天上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匍匐在他脚下,不可一世的叶大少吗? 他怎么可以如此一本正经的帮人穿衣服?他一定是被人给魂穿了吧? 叶慎之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居然起身拿了面包和果酱出来,一边翘着二郎腿姿态闲适地涂果酱一边问四人:“你们特意跑一趟就是过来问我有没有结婚?现在你们看到了。” 私人收起自己的钛合金狗眼自告奋勇道:“什么时候办婚礼?我要当新郎!” 叶慎之和方若尔两人同时眼睛微微一眯,动作都带了几分相似的威胁地侧过脸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我是说伴郎!哈哈,伴郎!”纨绔甲抹抹汗,“怎么一点都没有幽默细胞。” 方若尔喝着牛奶吃着面包面无表情地吐槽:“因为一点都不好笑。” 四个小纨绔离开后,站在小区楼下,纨绔甲有几分疑惑地摸着下巴,认真讨论:“你们说,小若尔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叫甲乙丙丁吧?” 纨绔乙:“不可能吧?” 纨绔丙:“她肯定在开玩笑。” 纨绔丁沉思望天:“方若尔也会开玩笑了?” 四个人对视一眼,竟有些不确定起来。他们仔细回想了一下,也不确定几个人有没有在方若尔面前自我介绍过,反正,方若尔肯定是没问过。 恩,这是个无解的谜题。 等他们走后,叶慎之才将她整个捞到怀里,坐在自己腿上,咬着她的颈脖磨牙:“我不在不许单独去见颜佑之。” 方若尔回眸睨他:“你在吃醋?” “吃你个头!”叶大少炸毛一样羞恼地叫了起来:“鬼才吃那玩意儿!反正你就是不许单独去见他听到没有?” “嗯。” “他要是来找你也不许见!” “哦。” “实在是避不开就打电话给我。”叶大少深处温热的手掌摸摸她的狗头:“上次就做的不错,继续保持。” 过了好一会儿,叶大少才不确定地问:“你……你还……”这种怨妇话叶大少实在问不出口,他极其烦躁地一把吻住她,恶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分外认真地说:“方若尔,你要是敢离开我,就死定了!” 方若尔直接不耐烦地拉下他的脖子,堵上他的唇,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第61章 第十七章 若尔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对颜佑之还是怎样的感情,但要问她还有没有感情,她的答案是肯定的:有! 可是什么感情呢?她不知。 可她从未想过,单独和他在一起瞒着叶慎之,所以叶慎之说不许单独见他时,她毫无压力的就答应了。但他说他来找她时,也不许见。她只是‘哦’了一声。 她‘哦’而不是‘嗯’,因为她自己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做不到,不见他。 即使分开了,即使结婚了,即使以后颜佑之也有了新的家庭,他在她心中依然占据很重要的位置。 哪怕是哥哥,就像是亲人。 即使他走了,她也从不曾怪过他,也没有特别生气,她了解他,就像他也了解她一样,柚子不会无缘无故就离开的,可不论因为什么离开,他终究是离开了。 她无法接受的是,他没有说一声就走,如果他要她他等她,十年,二十年她都会等,哪怕等一辈子。 她会等。 可他这样无缘无故一声招呼都没有就离开,是不是表示,柚子已经不需要她了? 她的感情世界一向简单的就如同她手中的数据一般,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她接受了叶慎之,就不会辜负。 别人辜负了她,她可以放手,但只要别人不放开她,她永远不会主动辜负别人。 投入,必定就是全部。 所以慎之……她躺在他身边,看他累极之后沉睡之中也耀如骄阳的他,悄悄将手指一根一根埋在他掌心,白皙纤长的手指扣住他干燥温柔的手指……别放开我的手,我会怕呢。 慎之,我会害怕身边的人对我每一次放手,可是爸爸放开了,柚子叶也放开了。 慎之,我会怕呢,我怕有一天连接受别人伸过来的手的勇气都没了。 若尔闭上眼睛,眼角滚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进发髻,又湿又冷。 被她握住的手紧紧将她的手扣住。叶慎之睁开眼睛,轻轻亲吻在她眼睛上,亲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泪。 “告诉我,怎么了?”叶慎之心里直发紧,上一次体会到害怕的感觉是四年前看到她躺在重症病房中一动不能动时。 他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她骨架不大,身体却被养的不算瘦弱娇小,可再他怀里,像是轻易的便被他笼罩,能为她撑起整片天空。 她睁开眼,眼睛烫的连眼前人的脸都模糊不清。 她想把自己心中的恐惧和害怕表达出来,可颤抖的唇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声,眼中泪水却越积越多,多到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也控制不住溢出口的不成声的低泣。 叶 慎之吓坏了,不停地亲吻着她抱着她:“怎么了?是因为不让你单独见颜佑之?”他生气地撬开她的唇,吸允掠夺着她的口腔,也有些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如果 你想要说离开我,我不许,方若尔,从你答应和我结婚开始,我就说过,你就逃不掉了。”他像一只压抑着浑身怒气的狮子,霸道又危险之极:“我不会放开,想让 我放手,休想。” 方若尔却是哭着摇头又点头,最终控制不住,举起右手抱着他的脖子,埋在他颈脖中,泪水透过他轻薄的睡衣灼的他心都疼的揪起来。 他单手将她整个人都揽在怀里,姿势霸道又强硬。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在她耳边闷闷地像是劝诫一样说:“若尔,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是夫妻,夫妻是什么你明白吗?就是生同裘死同穴,就是百年之后我们都死了,躺在你身边的都只能是我!” 他语气明明那么狂霸拽,坚定的一往无前,却偏偏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仿若错觉。 方若尔听完这句话,眼泪却流的更凶,她望着他的眼睛不住地点头,却恨不得一夜之间就白了头,一辈子就这样过去,又害怕时间太短,她还没来得及收集他的点点滴滴,好日子还没有过够就没了。 她望着他的眼睛,终是开了口,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道出心中的恐惧:“慎之,我害怕。” 叶慎之一愣,“怕什么?” “妈妈不要我,爸爸也不要我,所有人都不要我,连柚子也不要我了。”幼时周父的选择,她之后的经历,终是给她年幼的心灵造成了永远无法磨灭的痕迹。 年幼的她不懂周父那复杂的心情,即使是到现在,在对情感始终至纯至粹的她的心中,周父的选择对她依旧是一种伤害,即使她知道外公心中是爱她的,可依旧在她心中刻下一道深深的印痕,让她知道,她是随时可以会被抛开,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前行。 十三年前是他伸手将他拉出黑暗的牢房,十三年后又是她从彷徨无依中将她拯救出来,她渴望靠近光源,却又害怕再次被扔进无穷无尽的黑暗。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走出来,她已经怕了,她鼓足勇气走出来,却害怕外界的一切。 叶慎之胸口像是被堵了无数泥沙,他抱着她亲吻她,语气中带着张扬到不可一世的坚定:“我要 你,方若尔你听好,这辈子除非我死,不然休想我会放开你的手。” 方若尔扁了扁嘴:“柚子叶这么说过。” 叶慎之砍死颜佑之的心都有了! “他是他,我是我!”叶慎之气的浑身都炸了毛:“我就用一生的时间来让你好好看清楚,我说出的话,必然做得到!”他下巴一抬,如帝王施恩一般路出傲娇的表情:“你呢?准备好拿出一生时间来鉴定我的诺言了吗?” 看到这样的叶慎之,若尔不知怎么噗嗤一声就笑了,上前狠狠吻住他的唇,像是要将全身的热情全部为他燃烧,为他绽放。 两人之间的隔阂全部被融化在这个吻里,不知不觉心更近了一层,之前就好像是叶慎之在主动索取,方若尔在被动承受,甚至他都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喜欢他,还只是需要人陪,或是被他感动才答应和他结婚,而现在他知道,她是喜欢他的。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让人心动甜蜜的事。 叶大少这几天就连开会时,唇角都洋溢着甜蜜的傻笑,看的公司里的员工们一个个看着自家老总那春心荡漾的样子,简直都不忍直视。 都快年过而立了,别路出一脸傻兮兮像十五六岁少年时遇到初恋一样蠢毙了的笑容好么?成心惹他们羡慕嫉妒恨是吧?谁没有年轻过啊! 叶慎之才不会管别人怎么想,每天工作都干劲十足,下班时间一到,立刻去接方若尔,两人哪怕手牵手走在加仑校园里压蠢透了的马路,他都觉得幸福的跟喝了蜜似的。这是过去,哪怕是和过去的方若尔在一起,都没有感受过的。 叶大少的青春迟到了十几年,可真到了之后,才知道,为什么青春会令人如此难忘,叫人流连。 他恨不得把她抱起来或是背在身上飞奔起来,大声昭告全天下。 他所有激动的心情表现出来就是:吻你,和你爱爱,长长的吻你,和你长长的爱爱,吻遍你的每一寸肌肤,和你一直爱爱。 如此,热恋。 如果说和颜佑之在一起是平静如水一样的习惯,和叶慎之就是炽热如火一般的明烈。 你能清晰的感受到生活带给你的火一样的温度,热的仿佛能将你燃烧起来,两人每天都像是待不够,爱不够,每天晚上闭眼就会期待次日清晨的到来,上班的时候,又无时无刻不在期待下班时间的相聚,两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迟到了好久,舍不得浪费半分。 认识方若尔的每一个人都在吃惊她的改变,她现在看上去完全不像传说当中有自闭症,整日除了实验眼里看不到其它的小呆子,她每天都笑容满面,热情而羞涩的和每一个人打招呼,哪怕只是一个点头微笑,对她的那些同事来说,都像是被皇帝临幸了一样荣幸和惊喜。 “那……那真是方若尔吗?” 何止是他们,就连颜佑之收到她生活的点点滴滴的照片时,都难以置信,那是他认识的若尔,他的若尔。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到,他真的要失去她了,可在看到照片上她脸上那灿若朝霞的笑容时,他不仅没有觉得悲伤,反而是开心的。 即使这笑容不是对他。 ☆、第62章 开心的同时,颜佑之的心就像就被刀子开了一个口。 当年和他和若尔在家里看让子弹飞时,他看着小六掏出一把刀子,插~进自己的肚子,缓缓剖开。他现在就和那种感觉一样,仿佛有一把刀子将他的心撕拉花开,甚至能听见鲜血淋漓和破碎的心脏咕咕跳动的声音。 痛到最后,就觉得麻木了,还能看着这样的情景,再伸手缓缓将心脏阖上。 这一刻,他无比的想她,想将她拥入到怀里,紧紧抱着她,像四年前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她安静宁和地躺在自己身边,浅浅睡着,在他伸手可以企及的地方,只要伸手,她就在,就能将她揽入怀里。 可他抱住的,只有一张空荡荡的照片, 颜佑之就感觉有一个人将自己的心肝脾肺肾,五脏六腑都挖空了似的,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残留在世间,心空荡荡的没有着落,恨不得去外面捡一些石头塞到自己空了的身体里面去,堵住这种空的叫人绝望的感受。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站在车水马龙的天桥上,面对着热闹喧嚣的世界,却像是全世界都安静的只剩自己一人,从灵魂深处从外透着痛,痛的恨不得立刻爬上窗户,从上面跳下去。 可他不能。 他 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空,城市里的霓虹灯日复一日的闪烁着,灯光冰冷幽暗,像个将人吞噬进去不吐骨头的怪兽。他肌肤上一阵一阵的起着鸡皮疙瘩,眼睛不受控制 的往下看,那下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诱惑地喊着他:“跳啊,跳下去噩梦就醒了,快跳吧,跳下去什么都结束了!” 当初父亲从十九楼跳下去是一种什么心情?是不是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他脑中不断浮现那满地鲜血的一幕,如同旧电影一般画面清晰的叫人窒息。他捂着额头不停地想将那一幕赶出脑海,踉踉跄跄地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中掏出一瓶药,倒了些在手心,一把吞了下去,趴在桌上细细喘息,额上全是细汗,面色煞白。 他忽然拿起外套打开门,飞快地下楼,走到车库坐上车飞一般离去,他不停地踩着油门,发动机的轰鸣声如同响雷一般在城市上空响起,竟寂静的夜撕裂。 他走到所有熟悉的地方,寻找方若尔。 每一个地方都是他和她的回忆,他骑着单车带着她缓缓驶过金色银杏叶下,银杏叶飘落如雨。 每一处,每一个地方都有她,可是每一个地方都没有她。 他不禁将车开到他们住了多年的单身公寓,他一步一步,缓缓走上楼上,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进锁眼。 门已经打不开。 一股近乎绝望的恐慌淹没了他,他靠着门缓缓地滑了下去,坐在门口,呜咽难忍哀如弃兽。 若尔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手机铃声响起,“这么晚,谁呀?” 她本能地赖在床上不想去接,屁股在床上撅了撅,还是满头恼火地爬起来去接电话。 她连名字是谁都没看,直接就喂了一声,满满的火气。 颜佑之却在听到她声音时,瞬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清了空,唇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 若尔见那头好半响都没人说话,正要挂电话,却突然福至心灵的问了一声:“柚子?” 颜佑之从来都不知道,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可以让人这样幸福。 方若尔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怕会吵到叶慎之睡觉,轻手轻脚地打开阳台的门,走到阳台上,吹着夜风,总算清醒了一些,起床气也消了一些,“柚子,是你吗?怎么了?” 颜佑之却突然怅然若失,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显然睡意还浓:“这么晚怎么还不睡?太晚睡容易老,快去睡觉。” 颜佑之沉默了好久,才像个孩子似的委屈地说:“若尔,我回不了家了。” 若尔一愣,忽然意识到,他说的是他们曾经住的地方,她想说那里不是家,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里,也是她住了十多年的被她当做家的地方呢,只是现在,她已经另有家。 她正要说什么,手机却突然被抽走,叶大少脸色臭的跟洗手间里的马桶盖似的,夺过手机就对着电话那头说:“三更半夜不睡觉,找我老婆聊天,嗯?” 颜佑之:…… 他听到电话那头,方若尔声音温柔的像夜里轻柔的风:“把你吵醒了?” “哼!” “怕吵到你睡觉才出来接的嘛,你白天已经很辛苦了。”她声音软的像撒娇一样。 电话那头不知道叶慎之做了什么,只听他说:“以后晚上都调成睡眠模式,除了我,谁的电话都不许接!” “还有我外公呢。” “那就再加上外公。” “给我啦,我在打电话呢。”接着方若尔的声音又清晰起来:“喂,柚子,太晚了快回去睡,那里……那里已经不是……” 话音一落,颜佑之便听到电话中嘟嘟嘟的忙音。 叶慎之将电话挂了之后不高兴地说:“和他啰嗦那么多做什么?”一把将她打横着抱了起来。 若尔乖顺地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靠在他胸膛上,安静闭着眼睛睡着。 看到她的模样,叶慎之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整个都平静了下来,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再度将她揽在怀里,安然入眠。 方家的迅速没落,让叶方两家联姻的事情基本成为泡影。 叶父是商人,自然会考虑的更多,若说之前他还同意叶方两家的联姻,方家的没落让叶父不得不重新审视两家联姻的事。 先不说方家对叶家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两家联姻方家只会成为叶家的拖累,就是方若尔,那也完全不是一家主母的范儿,要是方若华他还能考虑,可方若尔…… 在叶父眼中,方咏健虽然野心勃勃,但毕竟是没牙的老虎,就连法律都是保护男方婚前财产的,方若华嫁到叶家后就是叶家人,方咏建再怎么样也难起风浪。 方若华足够优秀,儿子一定要和方家联姻,他倒是希望是方若华。 全家最淡定的,估计就是叶老爷子了。 叶爷爷这两年基本上完全退了下来,就等着孙子结婚抱曾孙子,对于叶老爷子来说,只要孙子不娶个男人回来,只要娶的人能给他生个孙子或者孙女,他都没意见。 孙子已经够优秀,叶家在叶慎之的带领下扩大了数倍不止,对于叶老爷子来说,已经没有一点遗憾,根本不需要什么联姻来给叶家锦上添花。 不过这一切,方家人并不知道。 方老爷子自从知道自家孙女默不吭声的就把和叶慎之把证领了之后,心就闲的跟什么似的。 处理完方氏的一些事情,方老爷子辞去董事长的职务闲赋在家,想到网络上一些关于叶慎之的传言,又担心小孙女被形婚,虽然和小孙女的幸福相比,她所能带来的利益明显要大的多,可方老爷子还是想找她确认一下。 尤其是,方家现在没落,对叶家一点助益都没有,方若尔的性格脾气,他担心她进入叶家,如同进入第二个方家。 这也是当年方若尔小小年纪一定要脱离方家出去住,方老爷子没有拦着的原因。 对于他来说,方家是他奋斗和守护了一辈子的家,是港湾,但对于方若尔来说,却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他何尝不明白自己的儿子女儿和孙女对小孙女的排斥?当年小儿子年纪轻轻就宁愿去国外读书也不回来,回来后也是常年在外不回家,后来孙女也要走。 说白了,都是为了争夺方家。 偏偏自己大儿子大女儿都看不出,他们的弟弟远避海外,宁愿自己打拼也不愿回来,就是不愿染指方家。 小孙女离开方家后,也从未想过与他们争夺,可在他们眼里,这对父女始终是他们的假想敌。 甚至连第三代,方若华和陶颖都收到他们的父辈影响,她们也将若尔当做自己的竞争对手。 方若尔自是不知道方老爷子思绪万千。 她接到电话后就打电话给叶慎之报备了一声,说晚上有事,让他不用来接她。 叶慎之现在恨不得每时每刻和她黏在一起,听说她有事就闷闷不乐了,问明什么事后,就直接说:“回头我去接你。” 再度走进方家大门,方若尔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那些年一心想逃离这个地方,离开后就再也不想回来。 方家的一切于她真的是陌生又熟悉。 她没有留下方家的钥匙,便按了门铃,开门的是当年的小张,只是现在身体已经发福成为中年妇女。 她笑容呢还是一如既往的灿烂,叫着:“若尔小姐,你回来啦!老爷在书房等你很久唻,快进来快进开,我去给你倒杯茶!” 若尔看到她心情就不由地好了起来,对她微笑着特别礼貌地点头:“谢谢。” 张嫂已年迈退休,当年的小保姆现在已经是新一任管家,闻言连忙摆手说:“不谢不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啦!” 若尔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方若华和陶颖。 ☆、第63章 第十七章 方若尔并没有理会陶颖二人,径直上楼。 陶颖气的深吸了一口,对着方若尔指着她手直抖: “你让我和这样的人和平相处,她就是个外星人你明白吗?正常人都理解不了她的思维!果然神经病是她不是我。”见方若华失神的在想什么事情不理她,陶颖气急 之后,眼珠转了转,笑着说,“若华,你不是喜欢叶慎之吗?喜欢就去追啊,闷骚成这样,不说出来……他又怎么知道?” “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你这么优秀,而且他爸爸妈妈都喜欢你。”陶颖双手抱臂,笑盈盈的:“你可知道我在他妈面前说了你多少好话?这样你要是都输给方若尔的话……”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话下去,她知道以方若华的心高气傲,拿她和方若尔相比,就足够刺激到方若华的神经。更别说,中间还扯上了她喜欢的叶慎之。 对于女人来说,什么东西都可以忍让,唯独男人不能共享,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好姐妹,最后都为了个男人,就撕破脸皮绝交了? 方若华这才像是突然回过神似的,唇角只是浅浅地向上扬了一下,礼貌而优雅地笑了笑,笑容很快隐没在脸上。 陶 颖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你呀,就是太矜持了,才如今还是一个老处女,如果我是男人,知道有个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的女人为我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早感 动死了。若华,男人都那德性,你得告诉他明白吗?他要联姻,和谁联不是联?就凭你喜欢他这么多年为他守身如玉,就超过和颜佑之同居过十三年的方若尔百倍不 止。” 方若华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如果他们真的已经领证结婚了呢?” 陶颖神情现实呆愣,再是啼笑皆非,长大了嘴巴十分无语地说:“你自己觉得这可能吗?他要是喜欢她,早八百年就追她去了,还容得个颜佑之和她好了这么多年?”说着她面色有些阴沉下来,“别人不了解怎么回事?你也不知道那些新闻是怎么回事吗?” 她就不信,当初黑方若尔的时候,她就没有在背后推波助澜。 当初炒作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正是她,当时只是为了黑方若尔而已,却没有想到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给方家带来灭顶之灾。 想到这她神情黯然了一下,覆巢之下无完卵,即使再讨厌方若尔,她也没想过抹黑方家,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身上流着一半方家的血,即使不姓方,她也一直把自己当做方家人。 方若华依然那样光风霁月的表情,脸色丝毫不变道:“不论那场风暴怎么来的,那张照片却是真实的。” 陶 颖因为这个猜测一时有些震惊,她要是有些难以接受地摇了摇头:“若华,方家如今这样,外公也辞职在家,现在能靠的,只有叶家。”陶颖收敛了之前那尖酸的笑 容,竟是别样的诚恳,“我知道你喜欢了叶慎之很多年,你的性格我了解,如果是你嫁到叶家,一定不会看着方家这样。”说到这她厌恶地撇了撇嘴,“如果是方若 尔,她是巴不得方家倒了吧!” “你要是真有疑虑,方若尔就在楼上,一会儿她下来你问问她不就知道。” 方若华听到她的话,只是笑了笑,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在心上。 但陶颖知道,她肯定听进去了,她或许矜持,但绝不是不努力就放手的人。 如果最终结果是她一定得不到,倒是不介意推方若华一把,只有方家这条船能继续顺利航行,她们才有争的价值。 方若尔站在门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说进来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方老爷子的书房还是和她记忆中一样,古色古香,而方老爷子正坐在书房屏风前的红木桌上的茶具前,用茶镊洗着杯子。 若尔进来的时候,他正好用茶镊从热水中夹起一只小小的空茶杯,平稳地放在红木桌的对面,拿起光泽平润如玉一样的紫砂壶,给方若尔倒了一杯茶,“尝尝我泡的茶。” 方若尔不懂茶,望着那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茶杯,还有里面如清兰色泽的茶汤,没有犹豫,直接端起来就喝了。 方老爷子道:“真是浪费我的好茶,这茶要慢慢品。”他又倒了一杯,“你先闻闻,有没有一股淡淡的兰花味。” 方若尔拈起茶杯细细闻了闻,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幽的香味,再度一口何干,“原来兰花是这个味!” 方老爷子难得地吹胡子瞪眼道:“这是茶,不是酒,得放在舌尖细细品味才能体会个中妙处,牛嚼牡丹!” “茶不就是用来喝的嘛。” 方老爷子被她一句话堵的瞪了她一眼:“朽木不可雕!” 他道:“这茶,就如我们的人生一样。先不说这茶,就说这壶。”他把玩着手中的紫砂壶,神情略带得意:“这壶从大师手中做出来之后,需要用活水冲刷七天,所谓开壶。” 方若尔实在不懂一个壶,不就是用来喝水的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讲究,不过她知道这世上讲究的东西多了去,她不懂,但会尊重,所以也安安静静地听方老爷子说。 “开壶之后,一把壶,只能泡一种茶,你泡过了红茶之后,就不能再泡白茶、绿茶,不然就会串了味,而你专一地泡一种茶,总有一天,这壶会带给你惊喜,壶中即使不放茶叶,光是清水,就能闻到茶香。” 好复杂,不懂。 方若尔纠结地看着方老爷子,眼里竟是蚊香圈。 “再看这壶。”方老爷子单手拿壶,放到方若尔面前,让她仔细观看,“可看出什么不同来?” 方若尔摇头。 方老爷子:“……”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拿出一把未开过壶的新的紫砂壶来,“再看看,有没有瞧出什么差别来?” 方若尔指着他手中的两只颜色不同的紫砂壶,“一只新的。”指着另外一把,“一只旧的。” 方老爷子以前没有和方若尔聊过天,还不知道自家孙女是这么一个……妙人。 好吧,估计算是她妙吧。 他失笑道:“是,它是一只新的,一只旧的。可这把旧壶它不是旧,它是每日被拿在手中把玩,精心呵护,所以它已经有了灵韵,你看它身上的光泽。” 方若尔仔细地瞅了瞅,“不亮!” “谁问你亮不亮了!”真是不能一起愉快的聊下去了,“这人和壶一样,哪怕它是一把新壶,陪伴久了,你时时去触摸它,把玩它,即便它原本只是个石头,也会被暖成一块玉!” 如此浅白的方式,就是头猪也听懂了,可方若尔认真地瞅着那把壶,怎么看……“它都是紫砂,紫砂和玉的成分不一样,玉是具链状结构的含水钙镁硅酸盐。”方若尔一指他手中的紫砂壶:“它的成分是粘土、石英和云母。” 方老爷子:“……” 朽木不可雕也,和她说这些,哪怕说的再浅白,也是对牛弹琴么? 方老爷子放弃了这种迂回的方法,直接问:“你和……叶慎之怎么样?” “很好。” “他对你怎么样?” “很好。” 听了半天,方若尔还是没有听懂老爷子到底想和她说什么。 方老爷子觉得,有这样一个孙女,果然是很心塞的一件事,“听说颜佑之去找过你?” “嗯。” “他都和你说了什么?”不等她回答,方老爷子就严肃地打断她,斩钉截铁地说:“不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你现在已经结婚,你要做的就是过好你自己的生活!” 这已经是方老爷子第二次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方若尔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声音很轻,语气却很笃定,“爷爷,你知道柚子当年为什么离开是吗?” “不论他当年为什么离开,你都已经结婚了。”方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不要为了一个心怀叵测的人影响到你现在的生活?你不欠他,即使曾经他给过你什么,四年前你已经用一条命去还了。”顿了顿,方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太复杂,离开也好。” 对于这句话,方若尔却不认同。 就像人会护短一样,方若尔也不例外。或许颜佑之在她心中一直是那个保护她照顾了她很多年的那个人,即使他们因为一些事情分开,可她依然不希望从别人口中听到他不好的消息。 “爷爷,你知道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不需要为我做决定,你们只需要建议,而如何判断,我自己心里有数。”她难得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你们都把事情瞒着我,以为做对我最好的决定,爸……外公如此,柚子如此,你也如此。” “但是做了决定就是做了决定了,你说为了我好,选择瞒着我,让我好好生活;柚子想必也是为了我好,默不吭声就走了;爸爸当年说是为了我好,让我回到方家;你们都没有问过我,这些是不是我想要的。”她语气十分平静,平静到带着挥散不去的无力和隐隐的哀伤。 方老爷子到底是个个性强硬的人,自己守护了一辈子的方家被人这样弃如敝履,脸色也沉了下来。 “让你回到方家?方家就让你这么看不上?你不喜欢方家,可你还是姓方!这么多年你想做的事,哪件我勉强你了?就是你拿绳子倒挂你表姐那次,也没人说过你什么!这方家要真那么对不起你,你以为你现在能这么自由么?” 方若尔看着这样的方老爷子,从骨子里到外都透着无力和悲哀。 是啊,就因为她姓方。 谈到这里,接下来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甚至她都不知道这趟回来是为了什么。 就如爷爷所说,方家没有亏欠她什么,爸爸的选择没错,方家没错,谁都没错,错的是她姓方。 不,连她姓方都没有错,若不是她姓方,她又是否能遇到慎之,是否拥有现如今的一切? 她不知道。 这个问题太过复杂,而她的思想又太过简单。 她想不通,可心中又隐隐觉得不服,却无从反驳。 她走下楼,一直沉浸在这个对她来说很复杂的问题里面。 若是她语文好,或许别人一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见方若尔下来,陶颖看了方若华一眼,意思很明显,有问题就问! 见 方若尔完全无视两人,直愣愣的就从两人面前经过,方若华也没有要开口的样子,陶颖心中恨了一声,还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方若尔,你是怎么做到这样目 中无人的?我们怎么说也是你姐姐,看到我们打个招呼叫声姐姐会死么?”像是自己也被自己给乐到了似的,脸上笑容不由地拉开,还和贵妇一样,捻起一粒樱桃放 在口中,又轻笑了一声说:“所以我这么讨厌你,不是没有理由的。” 方若尔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望着陶颖,面无表情道:“你说谎。” “哟。”难得方若尔肯搭理她,陶颖脸上倒是露出些意外和兴味的表情来,感兴趣地问:“我怎么说谎了?” 方若尔表情认真的像对待实验室的数据:“你讨厌我不是因为我目中无人。” 陶颖瞪大了眼睛,像是啼笑皆非,又像是无语:“你还挺了解啊,也是,讨厌一个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嘛。不过你知道吗?现在和闹绯闻的人,可是若华喜欢的人呢,姐姐喜欢的人和妹妹玩暧昧什么的,啧啧啧,可真是一场狗血。” 一旁神情高冷的方若华脸上闪过一丝羞恼,眉尖轻蹙道:“阿颖,你们斗嘴别把我拖进去,还当自己是十五六岁吗?” “我可是为你抱不平,不知道是谁和我说喜欢叶慎之的,天天给我打电话,姐姐,你要知道,你那边白天,我这边可是三更半夜呢,扰了我多少美容觉。”说着又像看戏一样,细致勃勃地看了方若尔一眼。 方若尔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突然说了一句:“不是绯闻。” ☆、第64章 “什么?”陶颖一时受不了方若尔跳跃的思维,没听明白。 方若尔突然恶意地笑了起来,笑眯眯地对陶颖一字一句地说:“不!是!绯!闻!” 原本心情一般的她,看着陶颖脸上目瞪口呆的表情,心情忽然就好了。 方若华也有几分呆滞,不过她呆滞之后立刻端起桌上的红茶,优雅地喝了一口,却不知怎么,从来淡定从容的她手像握不住杯柄似的,茶水忽然漾了出来,洒到她价格不菲的裙摆上。 她立即抽出纸巾,一边擦着裙摆上的茶汁,一边抬头扯着唇角僵硬地笑着问方若尔,“不是绯闻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们……” 结婚这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知为何,她忽然就想起,上次那个宴会的晚上,叶慎之把若尔的脚放在手中,细心珍重地揉着的一幕。 她心蓦然一痛。 若尔看着她难掩的失态,以及她以为自己掩饰很好,脸上肌肉却分明在微微抽搐的方若华。 她正要说什么,玄关处忽然一暗。 方若尔抬头,欣喜地笑道:“慎之!” 叶慎之已经迈着长腿走了进来,握住扑到他身边来的若尔的手,朝陶颖和方若华点了点头,对方若尔说:“事情谈完了吗?” 看到他她就忍不住满脸的笑容:“谈完了!” “那我们走吧。”他牵着她往外走,“晚上想吃什么?” 小张从厨房倒了茶出来给叶慎之,听说两人这么快就要走,连忙问:“若尔小姐,你不留下来吃晚饭再走吗?” 若尔正要说不了,就听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既然慎之也在,就留下来一道吃晚饭吧。” 若尔抬头,就见方老爷子站在楼上的楼梯口,缓缓下楼。 叶慎之也朝方老爷子礼貌地点头问好。 方老爷子先是看了一眼他紧紧牵着她的手,然后才满意地打量起了叶慎之,似乎对他极为满意:“你们难得回来一趟,不介意陪我这个老头子吃个晚饭吧?” 若尔很想说介意,但叶慎之捏了捏她的手,朝方老爷子点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方老爷子看着叶慎之,真是越看越满意,脸上也不禁带了出来,笑问他:“会下棋吗?走,陪我老头子下会儿棋!” 叶慎之知道他这是有话要对他说,笑了一下,也不推辞,谦虚道:“略懂。” 他拍了拍若尔的手,“我和爷爷谈点事情,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方若尔:……不开心! 她满是不乐意地瞅着方老爷子,眼里满满都是对他打扰她和叶慎之二人世界的怨念。 看她这模样,方老爷子之前被她气的郁闷的心情立刻就好了,脸上表情也是柔和了许多,和叶慎之一起上楼,留下她一个人对着方若华和陶颖两个人。 方若华在叶慎之进来那一刻,满怀喜悦,却在叶慎之握住若尔手的刹那,脸上笑容整个僵在脸上,垂着眼睫毛,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她掀起眼帘,忽而朝若尔一笑,似不经意般的问:“以前一直见你身边有个少年,天天过来接你,那时候风雨无阻的,我看着一直在内心暗暗羡慕你,对了,那少年呢?怎么不见他?” 若尔看看楼上,又看看沙发上坐着的两位。 这两位一个满脸兴奋如看好戏,一个姿态优雅闲谈随意。 但是这两个人她都不喜欢╮(╯▽╰)╭ 方若尔道:“柚子工作忙。” “那 时候我们都以为你们将来一定会在一起呢。”方若华微笑着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你们分开,但我听说,爱情经历坎坷会使两人关系更加亲密、也会让爱情更 加唯美。”她怅惘地叹道:“而青春时期的爱情恰恰是这世上最干净最纯粹的感情,你们那么多年呢!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吗?若尔问自己。 丢掉的东西,再捡回来,总归是和当初不一样了。 况且被丢到的那个人,是她。 当年爸爸丢了她,后来柚子丢了她。她甚至不能去恨,不能去怨,只能被动承受。 她缓缓摇头道:“花落了,就放弃,花开了,就欢喜。可惜也没用。我有慎之,我不可惜。” “怎么会没用?”方若华像一个知心姐姐般笑了起来,像笑一个不懂爱的孩子,“两个相爱的人,如果真的想要在一起,不论他们之间有什么阻力都会一起走下去!就看你们是否都真的珍惜这段感情了。” 方若尔一个人坐在那里思索了好久,才缓缓抬起头来,“谢谢你,我懂了!” 方若华欣慰点头。 陶颖看着她那认真严肃的表情,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问她:“你懂什么了?” 方若尔:“我要好好珍惜慎之!”斩钉截铁!小眼神格外坚定:“不论我们之间有什么阻力,我都会一直走下去!” 陶颖睁大了眼睛,想笑,觉得不合适,不笑吧,这事儿又太好笑了,“你确定你懂了?” 方若尔白了她一眼,不想理她。 方若华这个时候突然特别能理解陶颖说的话,方若尔的大脑和正常人不一样,她就是个外星人,听不懂人话! 面对这样的方若尔,她竟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深深无力感。 “我失陪一下。”她失态地站起身,匆匆往后花园走去。 或许爸爸的话是对的。 方咏建早就想让女儿放下自尊去勾引窦慎之,妄图在订婚前夕拍下他们暧昧照片,报告媒体,如若媒体报道出来,方家为了面子,也会让方若华和窦慎之订婚;之前在网上扇了那么多风,谁知会出现方家没落的事情。 以方若华的骄傲,自然不会答应方咏健的提议,只是终究心有不甘,尤其是在看到叶慎之这样的男人,也会对女朋友这么好时,心中难免会出现,方若尔哪里值得,明明我比方若尔优秀百倍。 她比方若尔体贴,有手腕,可以帮叶慎之应酬外面事情,将他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让他无后顾之忧。 方若尔会什么?她除了会泡在实验室里,连和人说话都说不清,更别说在外面和人勾心斗角打机锋,帮他应酬。 她甚至连家务都不会做。 即使他们这样的人家,家里都有佣人打理,可为丈夫做顿饭,丈夫出差时为丈夫收拾下行李,偶尔为丈夫准备一顿浪漫的晚餐,这些不是可以为生活更添情趣吗? 说到情趣,方若尔有这东西吗? 说实话,在方若华看来,方若尔除了运气好,遗传了那张来自她爸妈的一张好脸之外,一无是处。 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好脸,即使没有先天的,还有后天的呢,更别说方若华本身条件这样优秀。 像叶慎之这样的男人,不应该配她这样优秀的女人吗?为什么这世上偏偏都是A男配了D女,她这样的A女最后只能配D男? 方若尔丝毫不知道自己成了方若华眼中的D女,决心要对叶慎之更加好,两人共同面对今后人生当中的风雨。 叶慎之和方老爷子下着棋。 方老爷子棋风凌厉,叶慎之阳谋倍出。 从一个人的棋路,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大致性格,像叶慎之这样的人,性格再怎么歪,都歪不到哪里去。不过他还是问:“什么时候来方家提亲?婚礼总要办了。” 叶慎之道:“这些爷爷无需担心,既然和若尔结婚,就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你心里有数就好,她看着不聪明,实际是个再剔透不过的。若她有什么不懂的,你好好教。” 叶慎之表情骄傲如在夸自己:“若尔自然处处都是好的。” 最好的爱情,就和对方在一起时,也能让自己变得更好。 在叶慎之眼里,方若尔无一处不好,即使她在别人眼里存在的缺点,在他眼里都是难得的闪光的品质。 或许这就是一个人爱与不爱的体现。 一个人不爱你,你哪里都是问题,一个人爱你,什么都不是问题。 方老爷子觉得,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你说个开头,人家就知道你想问什么,马上就给你答案。哪像方若尔,和她说话,能被气死! 知道像叶慎之这样的人,做什么事都全在掌握之中,放心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专心下棋,心中知道,方家倒不掉。 一老一少该说的事情都聊的差不多,一盘棋下完,叶慎之就扔下棋子,“爷爷若无事,我下去看看若尔。” 方老爷子看他脸上神情明明沉稳的不疾不徐,偏偏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和他神情半点不搭,不等方老爷子点头,叶慎之就已经下楼。 刚被方若华的心灵鸡汤教育过的方若尔一见到叶慎之,就开心的更向日葵似的,摇着尾巴朝他奔了过去,抬起脸仰望他:“慎之!我要加倍对你好!”~\\\\(≧▽≦)/~ 叶慎之心都融化成了暖暖的岩浆,滚烫滚烫的,凑到她耳边,声音缠绵悱恻:“好,回去我们加倍。” ☆、第65章 第十八章 叶慎之心都融化成了暖暖的岩浆,滚烫滚烫的,凑到她耳边,声音缠绵悱恻:“好,回去我们加倍。” 若尔义正言辞的拒绝:“按照科学的一周一次的频率,这半年的次数已经被你做光了!” 她眼里清晰的写着:你这是要精尽人亡的节奏! 叶慎之满怀不乐意地咬了她一口,邀宠道:“对我的能力还满意吗?” 男人似乎天生就对自己的这一方面能力很在乎,高大上如叶大少也不例外。 若尔绷着脸,一字一顿:“不!满!意!” “不满意?”叶慎之溢满笑意的凤眸里露出一抹坏笑,“看来我还要更加努力。” “这不科学!” 叶慎之从胸腔内爆发出一股欢快的笑声,“不是什么事都能用科学来讨论的,你看牛顿下半生去研究神学,想用科学去证明,或许他是发现了什么才去研究,可是你看,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用科学来证明,情~事亦然。情之所钟,情起自然。” 方若尔眼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你说服不了我! 叶慎之无奈道:“今晚就饶了你。” 若尔一喜,学着前两天电视剧里看到的模样,双手抱拳低头做了个揖:“谢大人开恩。” 叶慎之又是一阵愉悦的笑。 陶颖坐在一旁满头黑线的看两人若无旁人的讨论房~事,秀恩爱,心里直翻酸水。 方若尔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叶慎之这坨金光闪闪的狗屎怎么就砸中方若尔了呢? 陶颖百思不得其解。 她悄悄对着沙发后面的玻璃窗中照了照镜子,由于外面天色已经暗了,里面亮如白昼,倒是可以清晰的倒影出镜子里的自己。 陶颖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长得貌美的像一只成熟的水蜜桃,浑身上下都泛着甜汁,男人看到不说像蜜蜂见了蜜一样扑过来,也不该对自己视如无睹才是,难道叶慎之真的是同性恋?他只是和方若尔演戏,两人在外面做给别人看? 她一双眼睛像X光探照灯一样,扫视着两人,想从中找到两人演戏的破绽来。 找了半天,如果说有什么破绽,就是两人太!恩!爱!了! 恩爱的简直不正常。 两个人的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对方身上,看着对方的眼神炙热的像是能融化对方,眼里尽是甜蜜的笑。 这要是发生在一对十五六岁的小年轻身上自然很正常,问题是,方若尔二十四岁了,叶慎之也三十岁了。 像叶慎之这个年龄的男人,不都已经修炼的百炼成钢,一个个精的堪比老狐狸吗?尤其还是他这么有钱有貌有身高的,对一个女人充成这样,简直不科学。 再说两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爱上早爱上了,这会儿谈恋爱?不嫌晚了么? 叶慎之那么多年在国外,和方若尔可没什么交集啊,之前四年也没听说他们俩之间有什么绯闻或者暧昧,怎么忽然就好上了? 陶颖眼睛滴溜溜转,方若尔看到她这满脸算计的样子,就在叶慎之耳边,对他说:“你看她的眼睛,像不像金刚葫芦娃里面的蛇妖?” 叶慎之还不知道自己在陶颖眼里,已经从一座金光闪闪的金山,转化成一坨金光闪闪的狗屎,他要是知道自己这么光芒四射的人,成了一坨狗屎,必然掐死陶颖的心都有。 他对别的女人都没兴趣,自然没有关注过陶颖,闻言朝陶颖投去淡淡一瞥,对方若尔不满道:“和我在一起还能有心情关注别人。” 若尔嬉笑一声不语。 别看她已经二十四岁,心智有时候却还像小女孩一样,最爱看的电视,居然是《猫和老鼠》《憨豆先生》这一类的喜剧片,每每看到都在电视机前乐不可支,不仅下载了《憨豆先生》的原版片看,连动画版本的都不放过。 叶慎之原本对这些都没兴趣,她在看的时候,他就坐在一旁办公,偶尔抬头看到满脸笑容的她,心里便是一阵温暖,生活中再难的事,都会变得不再困难。 他本身就是个一往无前的性子,认定一样东西或一件事情便拼劲全力去做,脑中考虑的永远是用各种方法把这件事做成,条条大路通罗马,一条路不通马上想下一条路,从来不会畏首畏尾。 但人身上的正能量是处于一种守恒的状态下,长期在商场这个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圈子里,即使耀如骄阳的叶慎之,偶尔也会感到疲惫。 人是需要充电的,这个电,不光是指你的知识、经历、见识等等,还有能量。 和积极乐观的人在一起,就会感到充满热情、希望和信念,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你总会感到轻松,愉悦;和悲观、畏惧、喜欢抱怨的人在一起带的久了,你也会感到不安、压抑,甚至没有安全感,怀疑社会,等等种种情绪。 而不论叶慎之,还是颜佑之,在方若尔身边,都会从她身上吸取到一些正能量。 这种能量很纯粹,你待在她身边,就会觉得,这个世界很简单,很美好,干净的充满希望。这个时候你也会觉得轻松,愉悦,精神状态处于放松的情况。 叶慎之在外与人相处时,脾气并不好,甚至有些暴躁易怒、高高在上、睥睨世人、不可一世,但只要回到家,他就会变得温和,甜蜜,整个人处于极度的放松状态。 就像他将浑身的能量在商场那个尔虞我诈的圈子里耗尽了之后,回到家又充满了电,第二天又可以精神勃发的去战斗,不会感到累。 有时候,我们喜欢和一个人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你有正能量,还因为你能让我们也能释放正能量。 颜佑之在若尔身边一直吸取着她身上的正能量,久而久之也会释放一些正能量,反被若尔吸取,如此循环反复,从而达到一个良性的循环。 能量守恒,生命恒新。 可是她释放的能量太轻,而他背负的东西又太沉重,不足以驱散他整个生命里的黑暗和潮湿的角落。 一旦这仅有的正能量离开,原本的潮湿和黑暗就会迅速占据你整个精神世界,越是沉溺其中,越是难以自拔,最终变得抑郁,自闭。 若尔和叶慎之手牵手坐在沙发上,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墙上的液晶电视,搜索了《猫和老鼠》,又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咯咯笑的不停,投入其中。 陶颖翻了个白眼,有种自己恨这样一个人恨了那么多年,简直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的感觉,可是她当年对自己做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怎么算?就这么算了么?想想就觉得心有不甘,意气难平,简直恨得牙槽痒痒。 叶慎之就那么大喇喇的靠在平时方老爷子坐的那个宽大豪华沙发上,双臂舒展地搭在沙发背上,若尔就坐在他身边,如依人的小鸟一样,乖巧地拿着遥控器,专心地看着电视,唇角还带着孩子般的傻笑,每到欢乐的时候,就毫不掩饰的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陶颖从来都没觉得这滑稽的东西有什么好笑的,可看她的模样,又仿佛真的很好笑似的,不禁疑惑地投向电视,看了一会儿,像刷存在感一般,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幼稚!” 方若尔恍若未闻。 陶颖:“……” 好挫败! 仿佛感受到了来自整个世界的深深的恶意。 方若尔看电视,叶慎之则看她,陶颖就皱着眉头化身为福尔摩斯,审视地看着两人。 她看到叶慎之非常休闲放松地伸出一只手,拿着方若尔的手在手心里把玩,另一只手虽是搭在沙发背上,却是以一种很自然的保护者的姿态,将方若尔整个人都纳入到他的保护圈,两人之前浑然一体,仿佛谁都插不进去。 陶颖瞅着他们的这恩爱的小模样心里就一阵不爽,眼珠转了转想要搞点破坏。 她故意走到电视机前,用身体将电视机挡住半边,一副华妃娘娘的架势,冷冷地说:“都多大个人了,还看动画片,幼稚!”说着伸出手想从方若尔手中拿遥控器换台。 方若尔从小学习武术,对人与人之间的肢体动作最是敏感,陶颖手刚伸过来,方若尔就眼疾手快,一巴掌拍了上去,只听啪一声,清脆又响亮的巴掌声响起,陶颖那白嫩嫩的手背上,立刻浮现出五个红指印。 陶颖额上有根筋啪断了,一股无名之火蹭一下腾了上来,“方!若!尔!你找打是不是?” 方若尔百忙之中将眼睛从电视往她身上淡淡地瞥了一下,淡定道:“你打不过我。” (╰_╯)# 啪啪啪啪啪! 陶颖只觉得自己额上青筋不断被爆,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 太!讨!厌!了! “凭什么电视就能看我不能看?这么大人还看动画片,你出去找找有几个二十多岁人的抱着动画片看的?你不嫌丢人么?” 方若尔淡定的:“不嫌。” “你不嫌我嫌!”(╰_╯)# 方若尔投给她一个‘你真烦别挡我看电视’的眼神:“又没有让你看。” “我也要看!”(╰_╯)# 方若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于是她抬眸问陶颖:“你不喜欢看动画片?” “是!我!不!喜!欢!”(╰_╯)# “那好吧。”方若尔无奈地叹口气,像对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她抬起手中的遥控器,关了《猫和老鼠》,换了电视。 陶颖如同斗胜的公鸡一般,得意地一笑,坐到沙发上抬头一看,电视屏幕上出现崭新的四个大字:憨豆先生。 ☆、第66章 第十八章 方若华站在花园里,看着花园中安静的长椅,她轻轻走过去,躺在上面,仰起白皙纤长的颈脖望天,心中却希翼着,叶慎之温柔的俯下~身轻吻自己的颈脖。 他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着的人是她,被他压在身下细细亲吻的人是她。 她仰头坐在长椅上,身上却空荡荡冷冰冰,无一丝温度,疼的心都要揪起来,甚至她不明白这种忽如其来的感情到底所为何来。 她喜欢了他许多年,从他刚出国没有多久,就也跟着出国,在国外举目无亲寂寞孤独的时候,一直仰望着他的背影,只要仰望他的背影,她就浑身充满了力量,独自在国外求学的生涯就并不那么难过。 外人只看到她如今学成归来,世界著名大学履历这光鲜亮丽的一面,却不知,当年她刚出国时只有十几岁,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虽说语言并不陌生,可以应对日常生活,可在学习的过程中,依然有很多困难,需要学习。 她本身又是个冷傲骄矜之人,并不会为自己的困难而像别人诉苦,只会默默努力,而那时候,仿若阳光般光芒万丈的叶慎之,就成了她那时学习和生活中的一座亮在黑夜中的灯塔,使迷途航线的她在迷茫困苦中找到港湾。 叶慎之明明比她大不了几岁,在Eton College那样著名的学校里,依然耀眼之极,而他年纪轻轻,就那么一直耀眼了下去,让全世界都为之侧目。 她一直将这份小小的心思藏在心底,直到叶方两家联姻的事情传到她耳中,她才知道,原来她可以离他这么近,离她的梦这么近,近到只有一步之遥。 如同天上掉馅饼。 人人都道她高贵冷艳,目无下尘。她轻轻的略带些自嘲地笑了一下,旁人的眼光又有什么关系,她只在乎他的目光。 可他的目光从未为她停留过。 哪怕只有一瞬。 他就像一艘巨舰,永远昂首前进乘风破浪,她原本以为他永远没有停下来的时候,目光永远不会向身边的人停留,如战场上的将军,勇士,勇往直前。 谁会想到他居然会喜欢上方若尔呢? 别人以为两人只是炒作、绯闻,可喜欢了他十多年的她却明白,他看她的眼神专注到已经看不见其它。 她以为这样的眼神永远不会在他身上出现呢,那个骄傲夺目宛如骄阳一般的男子。 “一个人在这里难受?这可真不是你的个性啊。”陶颖笑嘻嘻地坐到她身边,“喜欢你就去追啊,你就去表白啊,难道你真要等两人都结了婚,才过去当小三?到时候你丢的起那脸,我都丢不起,出去可别说你是我妹妹。” 方若华岂会不知陶颖的性子,从小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她冷冷地说:“你又怎知他们没结婚?” “结婚,你是说他们领证?”陶颖嗤笑了一声,“那种炒作你也信?”她敛了笑容,闷闷地开口冷笑:“说不定那照片还是周妍找人拍的呢,她那个圈子的人,不是最擅长偷拍炒作嘛,找点水军……” 方若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陶颖却被看的心虚不已,跳起来叫道:“你看叶慎之像那种偷偷摸摸结婚的人吗?他那种性格,恨不得昭告天下才好,现在他们还没有订婚,等万事敲定,你就后悔去吧!” “你又怎知我没有努力过。”方若华神情有些恍惚,眼神放空,那已经是她做过的最卑劣的事。良久之后才嗤笑了一声,清冷的眼神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不去?” “他要是对我有半点兴趣,老娘早扑上去了,轮得到你?”陶颖鄙视了一句:“再说了,是你喜欢他,又不是我喜欢他,他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要的是匍匐在她脚下的奴隶,最好能舔她脚趾头的,叶慎之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沙猪?除了长得人模狗样,也就金光闪闪这一条还能吸引人了,和颜佑之比…… 她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到颜佑之了。 她摇了摇头,将脑中闪过的人给挥出去,却怎么也忘不掉那个少年十多年如一日骑车去接送方若尔的身影,还有他唇角孤寂到绝望的微笑。 颜佑之就像是她对爱情最美丽的憧憬,至今她依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弃若尔而去。 她嘟囔了一句:“男人都靠不住,哪有钱来的实在。” 方若华听到却仿佛知道了她如此怂恿她的原因,侧脸淡道:“这就是你三番两次怂恿我的理由吧。” 陶颖耸了耸肩,“说不说是我的事,去不去是你的事,若是你自己不心动,我再怎么说也没用,说到底,是你自己的选择。” 她难得如此坦诚,倒让方若华高看了一眼。 她两只胳膊搭在膝盖上,左手交叠着放在右手掌中,目光目视着前方,眼神没有焦距。好一会儿,她才垂下眼睑,似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我该怎么做?” 陶颖狡黠一笑,“就看你豁不豁的出去了!” 方若华不语,只是静静等她下文。 “方若尔怎么火的,你也怎么火呗。”她轻描淡写的说,“大不了生米煮成熟饭,拍几张照片放出去,你觉得以方若尔那种性格她会怎么做?你们都这样了,叶慎之难道还和方若尔订婚?别说他订不订婚了,就凭方若尔那种眼中揉不得沙子的,要不要他还两说。” 方若华倏地站了起来,眼里冷的能冻出冰渣子:“陶颖!我一直拿你当姐姐,你除了出这种馊主意,还能想出些什么?你这是在侮辱他还是在侮辱我?” 陶颖却是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黑猫白猫,能抓住金耗子就是好猫,什么侮辱不侮辱的?男女之间不就那么点破事儿,瞧你,整的和贞洁烈女似的,犯得着吗?别管招儿馊不馊俗不俗,能达到想要的结果就成。” 方若华兀自冷笑,“你太不了解叶慎之了,你以为他性格就是那么好摆布的?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还蚀把米!” 陶颖见她真生气了,笑盈盈道:“瞧瞧瞧瞧,和你开个玩笑,从小就这么一副开不起玩笑的性子,难怪他不喜欢你。” “陶!颖!”方若华眉头皱的死紧,手指捏的发白。 “好啦,我就说说而已,再怎么说我都是你姐,一条绳上的蚂蚱,还能害你不成?姐妹齐心,其利断金,方家好我们才好,这点子道理我还是懂的。”她拖长了音,向方若华招了招手:“过来,我说给你听。” 方若华原本想转头就走,到底还是冷着脸坐回到长椅上,听陶颖到底想说什么。 两人回来后,晚饭已经开始,老爷子今天似乎特别高兴,特意拿出了他珍藏多年的美酒,叶慎之表示晚上要开车,不能喝酒。 方老爷子直接道:“晚上让小刘送你。” 叶慎之正想趁着现在调养身体,要个孩子呢,颜佑之的出现多多少少让他有点危机感,他不怕危机,就怕若尔会因为过去十多年的感情而受影响。 可惜他不喝,若尔看到老爷子那瓶好酒却是垂涎三尺。 方老爷子年纪渐大,医生建议不要喝酒,可把老爷子给憋坏了,今儿总算是能找到机会喝酒,他原本就十分开心,见孙女兴致勃勃,也不阻止,给她倒了酒。 方若尔称不上好酒如命,就是喜欢尝试不同的东西,比如榴莲啊芥末啊,这类她完全吃不了的东西,也喜欢尝试。 活了二十多年,至今她居然连一次酒都没有喝过,以前没人在她耳边说,她自己想不起来,现在看到美酒了,哪里忍得住,叶慎之劝都劝不住,接过杯子一口就喝了干净。 几人就听咚的一声,她趴在桌子上已经没了意识。 几个人目瞪口呆。 就连叶慎之都没想到她酒量居然这么差,一杯倒,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下蒙汗药了。 陶颖和方若华对视了一眼,唇角都扬起一抹笑容。 她喝醉倒也不吵不闹,就安静的睡觉,叶慎之把她放在床上,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一夜睡到天亮,就连中途他给她换衣服擦洗,她都无知无觉。 早上五点多,她突然就醒了,迷迷糊糊一个人走进浴室,梳洗了出来,坐在阳台上的懒人沙发里,等着日出。 这时叶慎之也醒了过来,过来给她一个早安吻,去洗手间洗脸刷牙,一会儿之后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一袭白色休闲服,坐在她身边,亲吻着她,和她一起看这个城市的日出,目光温柔迷醉。 “若尔,等一些事情处理完,我们就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漫天霞光倒映在他眼中,俊美的宛如神祗,他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额上、唇上,“再要一个孩子。” 若尔顿时十分紧张,甚至有些惊恐:“孩子?” “怎么?你不想要?” “不是。”方若尔摇头。她只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孩子,离她好像很遥远的样子。 她突然有些紧张地问:“要是我生不出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陶颖和方若华,虽是这文里面的两个反派,但作者并不想给两人设定的毫无底线,坏的头顶长疮脚底流脓损人不利己。 嗯,就是两人要么不损人,损人必利己。 不过我好像写崩了,除了叶大少,所有人都有点崩╮(╯▽╰)╭ ☆、第67章 方若尔工作的时候,手机基本不在身上的,所在保险箱里,也就近段时间和叶慎之甜甜蜜蜜腻腻歪歪,手机才放身上,好让他想她的时候,她能随时收到。 没想到没有收到叶慎之的信息,倒收到了陶颖的信息。说要告诉她颜佑之当年离开的原因。 方若尔答应叶慎之不私底下单独去见颜佑之,但没说不能单独去见陶颖,她甚至没有等下班,收到信息就独自跑了出去。 她性格很独,跑出去的时候都和其他人说声。 和陶颖越好见面的地方是一个音乐酒吧,环境清幽。她到的时候人酒吧刚开门,里面除了调酒师,连客人都没有。 陶颖给自己点了杯鸡尾酒,问方若尔要什么,方若尔看过酒单,点了一杯长岛冰茶。 于是陶颖什么都还没做呢,方若尔已经是倒在桌上,昏迷的不省人事。 倒不是陶颖对她下药,而是她点的东西名字叫茶,实际上却是高浓度的酒,还没等陶颖对她怎么样呢,她就先把自己放倒。 陶颖藏了满肚子的话,全部给憋会了肚子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半点成就感都没有。 就是诸葛亮遇到方若尔都会深出森森的无力感,这家伙实在不是常人所能判断的。 好在虽然出了点差错,却更好。 她拿出方若尔的手机,居然在里面找到了颜佑之和叶慎之的私人电话。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先是给颜右之发了信息,说在某某酒吧等他,又给叶慎之和方若华发了信息。 方若华思想并没有陶颖那么龌龊,她只是想亲自向叶慎之告白,争取自己的幸福而已,所选择的地方虽然偏僻私密,环境却十分优美。 于是等叶慎之火急火燎赶到酒店的时候,方若华正一脸严肃表情高贵冷眼的在一张圆形欧式小玻璃前,坐着原色小藤椅喝茶。 叶慎之看到她一愣:“你怎么在这?若尔呢?” 方若华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情绪,却依然矜持一笑,优雅地一挥手示意:“坐。” 叶大少却站在的直直的,背着光居高临下:“是你叫我来的?若尔呢?” 方若华满心都是苦涩,苦的嘴里像是灌满了黄胆汁,“若尔是我妹妹,我会把她怎么样?她很好,你先坐,我令人换一壶茶,你喝什么?” 叶慎之也想搞清楚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他没点什么茶,而是点了一杯柠檬水,谁知只是一杯柠檬水,就喝坏事了。 方若华是没有龌龊心思,架不住陶颖有啊。 陶颖就是个混不吝的,从小主意大不说,还偏偏喜欢走邪门。加上她手下还有个她死忠党的走狗,对付方若尔的多少事都是她吩咐下去,她手下那走狗半点不带折扣,甚至超常发挥给她做下的。 陶颖就这么被这人凶残的手段宠着,在邪门歪道的路子上越跑越远,一发不可收拾了。 当叶慎之感到不对的时候,已经太迟,他对方若华真是出离了愤怒。 叶大少也算是谨慎人,方若华的茶他不屑喝,另点了水,谁知道还着了道。现实又不是狗血电视剧,几个人会真干这种事啊?又不是大半夜的在酒吧那等乱来的地方。 方若华也是没想到,她想解释,可在看到叶慎之那满眼厌恶如看尘埃里最低级的东西时的眼神,自尊心都碎成玻璃渣了。 春药这东西从来都不是无解的,只是这药下的有点狠,叶慎之虽然喝的不多,还是感到身体一阵一阵的难受,当机立断就找了个洗手间,趁自己理智还在的时候自己解决了。 平生第一次受到这样的侮辱,叶大少愤怒可想而知,生吃了背后人的心都有了,同时心里一阵一阵的担心,方若尔到底怎么了。 叶大少足足泄了三次,那种浑身如火烧一样的感觉才下去些,可见这药有多烈,也幸好他年轻,昨晚也并没有和若尔发生什么事,不然会不会伤到身体都不一定。 更领叶大少恨极的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将养身体,连酒都戒了,烟也不抽,为的就是准备要孩子。 MD!被这要一搞,他原本的计划彻底被打破,不知道要修养多久才能把身体修养到最佳要孩子的状态,对于一个完美主义者来说,还有什么比打破自己原定计划更让人愤怒的? 反正这一次,是彻底把他惹毛了! 颜佑之收到若尔信息时的心情简直不能用惊喜来形容,就像一个人在黑暗中呆的久了,突然有一束金光从云层中照耀下来,虽然只有一丝,对于他来说不啻于看到希望。 他搞完了方家,现在正打算搞赵家呢,这也是他即使独自在黑暗中徘徊,想她想的快要自残了,却依然没有过来找她的原因。 他十五岁进方家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方家埋钉子,一直到九年之后才启用,一举把方家弄垮。 对赵家,那是血海深仇,四年时间坐到这个位置,同样埋了钉子,只是再深的钉子,也没有他自己这颗钉子扎得深。 钉子埋的火候还不够,除非他把他自己牺牲了。 可他还想和方若尔一起过好日子呢,怎么舍得牺牲了自己,所以要搜集赵家的犯罪证据,可他位置坐的再高,那也不是和赵家董事长早早一起打江山的心腹,怎么才能让赵氏董事长信任他? 赵艾莎。 这也是赵艾莎对他是好,他不明确拒绝却一直和她保持距离的原因。 他是天生的阴谋家,完全无底线无节操的那种,对于这一点,他使用起来简直得心应手。若不是心底还有个方若尔在,他就是自己把身给卖了,为了报仇,估计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偏偏他的矜持,他的洁身自好,欲擒故纵,另艾莎着迷不已。 当然,还是要看脸。 要是颜佑之没长了一张足以使人迷醉充满温柔假象的好脸,美男计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成功。 也可以说,颜佑之为了报仇,不择手段了。 他九岁的时候都能为了接近方家设计让人贩子拐卖年幼的方若尔了,做出这种事情来,对于他来说简直轻车熟路得心应手毫无压力。 唯一不在他掌控之中的一件事,就是对方若尔产生了感情,还是深的像巨木扎根一样紧紧缠绕在一起的感情。 将根须从方若尔身体里拔起会怎么样? 方若尔会血槽清空,而他会失去阳光和水分而死。 不过以他对方若尔的了解,第一,方若尔不会主动去酒吧这样的地方,不是她不回去,而是她的脑中主动想不到这些,除非有人带。 第二,方若尔不会发信息。 外人都只知道她现在笼罩在身上的光环,却很少有人知道她患有读写障碍症,虽然现在已经改善的在外人眼里已经看不出来有问题了,可她依然不喜欢文字性的东西,有事打电话就解决了,发什么信息? 所以惊喜之后,他立刻就拨电话回了过去。 没人接。 陶颖看到电话上的名字时心情很复杂,她就那么捏着电话,拇指一直想滑动接电话,却任它一直想着没接。 颜佑之就知道十有八~九方若尔出事了。 而这件事还是针对的他。 他脑中各种阴谋论都出来了,会是谁?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赵家人绑架了方若尔。 虽然回国以来,他快要把方家打压的彻底破产,为赵氏立下汗马功劳,但他依然有破绽,第一就是他过去的履历,第二就是回国之后,他去找了方若尔。 哪怕只有一次。 因他自己做事向来阴谋迭出,出的招都无声无息阴损黑暗的,对于别人,他自然也这么想,赵家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手中命案无数。不说其它,就是二十年前闫家那件事,若不是因为食物中毒死了好些人,闫家也不会倒的那么快,他父亲也不会跳楼。 他脑中嗡嗡作响,一瞬间大脑中千头万绪,飘过许多情景,但无疑,哪一点都比不过方若尔重要。 哪怕明知道这可能是一场针对他设的局,他还是身不由己地跳了下去。并将计就计的发信息回去,冷酷地说:我们四年前就已经分手两不相干之类的话。又问你约我有什么事,没什么事不要打扰我现在的生活,四年前我配不上你什么的,现在我不需要配你什么的。 陶颖看到这样的信息的时候,简直毁了自己三观。 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这些短信,她都不敢相信这是颜佑之发的。 颜佑之不是爱方若尔爱到骨子里吗?那些……那些怎么可能是假的? 就算他刚开始对方若尔好,是因为她的身份,想要巴结她讨好她,可一个人能够十几年如一日的对一个人好,做戏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陶颖觉得眼前有一个什么东西,咔嚓碎了。 颜佑之是一边飞快的开车往若尔手机给他发的地址那里去,一边紧紧捏着手机,像是下一刻就把手机捏碎。 此时酒吧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来一点客人,不过客人不多,看着躺在沙发上,安静无知的方若尔,陶颖有点纠结,不知道是把方若尔一个人丢在这里,还是自己走。 若华那边应该得手了吧?她可是在酒店的房间里放了好东西呢。 她笑了笑,还是决定把方若尔带走。 到时候方若尔和颜佑之,叶慎之和方若华,这样的东西都根本无需爆出来,直接扔给叶慎之和方若尔,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两个还能在一起吗? 陶颖不禁很好奇。 她满脸笑容的俯身想要扶起方若尔的时候,身体刚挨住她,就听砰的一声,头上被人用玻璃杯狠狠砸了一下,开了瓢儿。 ☆、第68章 陶颖被砸懵了。 她震惊地看着眼前半眯着迷蒙的眼睛手拿玻璃杯,一脸凶狠相的方若尔,愣愣地抹了抹头,头被砸破了,一阵眩晕。 方若尔指着她的鼻子,努力让自己清醒:“你这个坏东西,你想干嘛!” 她望着方若尔,那一瞬间理智霎时离开了她的大脑,整个人都疯魔了,上前要掐住方若尔的脖子。 方若尔正坐在酒吧的红色沙发椅上呢,被她掐的整个人仰倒在椅背上,砰的一下,再度向陶颖头上砸去。 这是个疯子,下手可半点不留情,陶颖被她砸的脑袋嗡嗡作响。 酒吧里面的服务人员吓得半死,听到动静赶紧过来将两人拉开。 方若尔虽然一只手臂不能动,战斗力却爆棚,趁着酒吧服务人员过来拉陶颖的功夫,抓过一个服务员手中的托盘,对着陶颖的脸,平平的砰一声砸了过去。 那是个塑料托盘,可也架不住鼻梁骨脆啊,陶颖当下就鼻血横流,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连衣短裙上滴满了鲜血。 这一刻方若尔和多年前拿弓弩射她的那个小恶魔重合在了一起。 她疯了似的想挣开拉她的几个人,想要冲过来杀了方若尔。 方若尔岂会等她?一招脱险,拔腿就跑。 跑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机钱包都在酒吧里没带出来,“果然不能相信她!” 方若尔愤愤地嘟囔了一句。 生活不是宫斗剧,宅斗剧,陶颖也好多年没作妖,谁会没事就防着别人,这还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姐妹呢,若尔根本想不到,两人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冲突。 她之前确实醉死了过去,也是一杯倒,可要看在谁面前。 在叶慎之面前她当然可以毫无压力的沉沉睡去,但是在外面,可能是幼时经历的事情,让她对外界始终保持着警惕,是以陶颖一靠近她,她就本能的攻击了。 她此刻还醉着呢,一个人迷迷糊糊的在大街上走着,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儿。 颜佑之过来疾驰而来,看到的就是她迷茫地站在路边的样子,吓得连忙将车停在路边,跑过去:“若尔!若尔!” 若尔听到有人叫她,抬起头来对他傻笑,伸出一只手指着他:“咦?柚子!” “你喝酒了?”颜佑之皱了皱眉,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她头埋在他怀里蹭了两下,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就这么睡着了。 颜佑之原本空的开始腐蚀血肉的心,瞬间被填满,站在路边抱着她,什么都满足了。 他见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将她抱上车,带到自己住的地方。 即使成为赵氏集团亚洲区总裁,他住的地方也并没有多么豪华,小区也只是普通的小区,房间更是超小户型,五十多平米。 他把她放在床上,躺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心里特别宁静满足,心底甚至隐隐透着些疯狂和狰狞,就像是心里住着只狂魔,不停的在他心底嘶吼,将所有想要从他身边抢走她的人通通撕碎。 他咬上她的唇,轻轻研磨舔舐。像是沙漠中饥饿了许久的旅人,终于找到救命的灵泉,迫不及待,饥渴难耐。 若尔感觉到身上有个人压的自己喘不过去来,她大脑昏昏沉沉的,只是潜意识中知道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是自己熟悉的,推了推,没推动,说了句:“别吵我。” 话为出口,嘴巴便被堵住。 好不容易她可以喘息了,眉尖轻颦,“慎之,别闹。” 身上的人蓦然僵住,细密的吻更是如狂风暴雨一般汹涌而至,若尔感觉自己就像大海中一叶方舟,随时会被海浪掀开沉没。 颜佑之和她朝夕相处那么多年,了解她身上的每一处敏感,在离开的那四年里,他无数次的产生若尔就在他身边与他缠绵嬉笑的幻觉,甚至常常分不清梦中与现实。 而现在,是现实对不对? “慎之。”她细弱地反抗,因是自己信任的人,她的动作很小,并没有太过推拒。 身上的人却固执地啃舐着她的耳垂,沙哑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呢喃:“若尔,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若尔紧闭的双眼终于掀开一条细长的缝隙,模模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人,好一会儿之后才叫了一声,“柚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困惑地皱眉,似乎在努力想事情,接着扭头看向周围,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曾经和颜佑之住的房间一模一样。 “像在做梦。”她扶额,撑着身体想坐起来。 桌子,椅子,床单,灯,一切一切的细节,都和他们过去的房间一样。就好像是她这四年来,都只是她做的一场梦,梦醒了,柚子依然在她身边,一切都没有变过。 她的目光落到颜佑之脸上,从迷蒙到逐渐清晰,接着倒在床上,叹了口气,“柚子,你好瘦。” “你真该多吃点了,你怎么瘦成这样?” 她爬了起来,人已经清醒了很多,往门口方向走,“我要回家。” 颜佑之一把拉住她,“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忘了吗?” “若尔,这里就是你的家。” 若尔回头,笑:“你真以为我醉了吗?才没有。柚子,我回家啦。”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望着房间中熟悉的一切,桌子,椅子,橱柜,一切的一切,像是尘封的一段记忆忽然被人掀开,再度走入那段深刻到骨髓的记忆当中。 她一直没有和人说过,她梦中所有的记忆都是在这个房间里,每一次做梦都是在这个房间里一个人,然后焦急的醒来,醒来后发现,啊,一切都过去啦,已经到现在了,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 可每每刚醒来的时候,心底便空洞的厉害,一阵阵恍惚,好半响才能从梦中的情绪当中清醒过来。 她被带走的功夫,叶慎之已经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最终通过她的手机定位系统,在一个酒吧的厕所马桶里找到她的手机和包,通过酒吧服务员的口述和调出酒吧门口的监控中看到,带走她的是陶颖。 他又将附近马路上所有监控都调出来,最后找出带走她的人是颜佑之。 他以为这一切都是颜佑之伙同陶颖在背后弄鬼,胸中怒气快要把电话给砸了。 立刻打电话给手下人:“立刻给我查出颜佑之的住址!”他怒道:“立刻!马上!” 他手下的人还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失控,马上就查,查到后立刻将地址发了过来。叶慎之二话不说,立刻杀到颜佑之住的地方,狠狠一脚踹上颜佑之所住的大门:“颜佑之,给我开门!” 这样当然是踹不开的,门是被从里面打开的,开门的正是方若尔。 方若尔正要开门离开,就听到外面叶慎之敲门的声音,丝毫没有犹豫,伸手打开了门。 她就站在门边,颜佑之阻止已来不及。 叶慎之看到方若尔一愣,接着焦急地上下检查了她一遍,神情紧张关切:“有没有哪里受伤?” 方若尔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受伤。” 叶慎之见她没事,立刻像一只狂暴的狮子,走到颜佑之面前,一拳揍在颜佑之脸上,接着拎起他的衣领狠狠一拳揍在他肚子上,咬牙切齿目露凶光:“颜佑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过什么,敢打我老婆的主意,嗯?” 那已经不是威胁,而是赤裸裸的蔑视。 颜佑之这几年身体素质下降的厉害,身体痛苦的弓成虾米状。 叶慎之一脚将他踹飞出去一米远,哐一声撞在椅子上,砰一声摔倒在地上。 方若尔看的眉头一抽,连忙拉住叶慎之。 叶慎之眼中凶光湛湛,恶狠狠地望着方若尔半响,咬牙切齿地平静地问:“你是不是对他旧情难忘?你知不知道他都对你做过什么!” 那双恶狠狠的眼睛里,竟是说不出的委屈和伤痛。 而瞬间,颜佑之脸色惨白如纸。 方若尔很干脆地摇头道:“没有。”她抱住他,“对不起。” 叶慎之那仿佛炸开的毛瞬间落了下去,柔顺地落在脊背上。 他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头压在怀里,像一只被顺了毛的狮子王。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抱着他轻声说,“没有以后了。” 叶 慎之单手将她揽在怀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被他踹到在地上,惨白着一张脸看着两人,好半响都没有爬起身的颜佑之:“在做过那么多卑劣的事情后还有脸过来找 她?不告诉她只是不想让她知道,曾经陪伴在她身边的是怎样一个阴暗卑鄙的人,最后警告你一次,永远消失在我们面前,否则……”他冷笑一声,“真当我耐心很 好么?” 方若尔被叶慎之莫名的话惊的愣住。 叶慎之握住她的手腕,俯视颜佑之,“记住,她不欠你什么,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欠她,即使你曾经给过她什么,四年前,她也已经拿她的命抵了!” ☆、第69章   颜佑之脸上没有丝毫血色,额上全是冷汗:“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没看到她的右臂已经不能动了吗?四年前,你离开不到一个月,她便发生一起事故,差点没有醒过来,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年,后来这条胳膊也不能再动。”叶慎之冷笑一声,“原因我不多说,你心里清楚就行,若尔和我已经领证结婚,她已经是我妻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以后离我妻子远一点。”   叶慎之单手将她揽在怀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被他踹到在地上,惨白着一张脸看着两人,好半响都没有爬起身的颜佑之:“在做过那么多卑劣的事情后还有脸过来找她?不告诉她只是不想让她知道,曾经陪伴在她身边的是怎样一个阴暗卑鄙的人,最后警告你一次,永远消失在我们面前,否则……”他冷笑一声,“真当我耐心很好么?”   方若尔和颜佑之都被叶慎之莫名的话惊的愣住。   “慎之,你……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方若尔完全懵了,不懂叶慎之在说什么。   叶慎之眉头紧紧皱着,“你以为他接近你是为了什么?你以为你被绑架是谁的功劳?”   他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拉着她出去,“走吧,给你看看这个人曾经都对你做过什么。”   颜佑之面若死灰。   他想叫住方若尔,却什么都喊不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她带走,一步一步远离他的世界。   他心口一痛,口中一阵腥甜,吐出一口血来。   叶慎之这一次愤怒可想而知,他和方若尔同时被人算计,一个是陶颖,一个是方若华。   他拉着她的手腕,一直走到地下车库,才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情绪,问她:“答应我以后不再和颜佑之见面,能做到吗?”   “你告诉发生了什么事?”方若尔有种仿佛全天下都知道了,只有她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你刚刚那些话什么意思?”   叶慎之烦躁地说:“你只需要答应我以后不再和他见面!”他猛地捶了下方向盘,拳头握的发白。   方若尔道:“我没有见他,陶颖说知道柚子为什么突然离开的秘密,我去见得陶颖。”   叶慎之却突然发起火来:“柚子!柚子!你就这么放不下他是吗?只要听到关于他的消息,谁叫你你都跟他走是吗?”   方若尔道:“她是我表姐,如果连和她出去说话都不能,要防着……”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   说起来,她的世界一直简单的令人发指,除了搞研究,就没有想过其它。   她对人的防备心确实很重,却没有重到随时都觉得有被害妄想症。   叶慎之也知道,这件事其实怪不得她,谁会知道方家姐妹这么丧心病狂。   想到自己被下药,叶慎之如同被恶狗咬了一口,浑身都恶心。   以叶慎之的骄傲,被人算计之后不报复回去,根本不可能。   “以后有什么事,去哪里,见什么人,都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心里有个数,不至于担心。”他将她抱在怀里,在极度的愤怒、担心、焦急之后,见到她平安无事,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之前被下药的后遗症出来,让他有些头晕虚弱。   方若尔也知道让他担心了,安静地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燥热的胸前,“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心口内膨胀的怒气就像一个气球,被人解开了气球的入口,片刻功夫,气全消。   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什么对不起,只是有些担心你,你没事就好。”   两人抱了一会儿,他才松开她,“你躺着睡一会儿,我们回家。”   若尔躺在椅背上,握着他温热的手掌,怎么也不放手。   叶慎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挂档,“我开车呢。”   方若尔道:“抓着你的手,我安心。”   “睡吧。”叶慎之一只手开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   方若尔眼睛眨了眨,“你怎么会找到我?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叶慎之笑,“你就是躲到天边我都能把你找到。”   “真好。”方若尔幸福地感叹了一句,“慎之,你别担心我,不管在哪里,我都会保护好自己。”她认真地说:“我已经很强大了。”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停止过对武术的锻炼,曾经周父让她学的一些东西,她都已经停了,唯独在自我保护这一块,她坚持至今。   这也是为什么她失了一只手,陶颖依然不敢正面和她对上的原因。   凶残,武力值强大。   叶慎之知道她每次工作完之后,都要最少睡上半个小时才能恢复精神的习惯,握着她的手用力紧了紧,“睡吧。”   “嗯。”她阖上眼睑,很快睡了过去。   之前遇到颜佑之的时候,之所以那么快睡着,也是跟她上了一天班,大脑精力耗尽有关。   她原本大脑就处于消耗过度需要休息的阶段,收到陶颖信息和陶颖出去,那被‘长岛冰茶’又是高浓度的酒,对当时的她基本比蒙汗药还管用,直接就倒了。   之后因自身对外界的不安全感,使得陶颖在对她不怀好意的时候,还能挣扎着醒来,那玻璃杯敲了陶颖的头逃了出去,可在遇到颜佑之之后,心神彻底放下,才会那么干脆的睡了过去,睡的那么沉。   如果当时遇到她的是除了颜佑之、叶慎之之外的任何一人,她都不可能那么没有防备的入睡。   陶颖在被方若尔在头上砸了之后,大脑一阵眩晕。   说起来,她还是不够狠,要真是狠的没下限了,趁方若尔醉了后,直接给她开个房间,叫几个人进去扒了她的衣服,拍几张艳照放出去,她和叶慎之的婚事也就黄了。   这种事情陶颖不是做不出来,而是对方若尔做不出来,她再怎么不喜欢方若尔,方若尔都姓方,她对她的厌恶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没有想过把人民内部矛盾放大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她叫她来,不过是为了引她离开,引出她后面的叶慎之,成全方若华而已。   可惜,她不够狠,她手下的那条狗却够狠。   在方若华表白失败后,药性发作,直接把她带到酒店的房间去,叫了鸭过来。   而房间里面,早就备好了摄像头。   原本这些,都是为叶慎之准备的。   陶颖看到这些的时候,气的狠狠一巴掌朝那男人扇了过去:“谁准许你自作主张的?”   难男人擦了擦唇角流出的一丝血迹,眼神阴鸷:“你狠不下心去做的,我替你做。”   “那我也没让你找人去强!奸她!”陶颖气的将手中东西一把向那男人砸了过去:“你有没有脑子?我要的是方若华和叶慎之两人亲密照,不是这种……”她气的哗一声将桌上的东西通通扫了下去,怒吼道:“TMD!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妹妹!”   陶颖简直要气疯了,她身后的男人却走过来从她背后抱住了她,双手按在她鼓胀的胸前,陶颖转过身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男人被扇的头往旁边一歪,舔了舔唇角,狠狠地朝她压了过去:“你不是一直说讨厌你那妹妹故作清高吗?只要有这些东西在手,不怕她以后不停你的话!”   陶颖对他一口咬了下去:“你TM的你我滚!”   至此,陶颖方若华两人彻底决裂。   叶慎之自控力强,而且男人只要泄出来,怎么都方便,女人却要差一点,尤其是方若华这样的,发现自己中了春~药,还被心上人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心都碎成了玻璃渣渣,等意识到自己也中了春~药时,已经来不及,基本上糊里糊涂的被一个男人带到了酒店的房间里,然后那男人就自己出去。   即使失去理智,她心头到底有一丝清明在,当时她身体极度难受,想要有个什么来减轻身体的这种欲望,本能地想要靠近这个男人,没想到这个男人并没有对她怎么样,而是出去,任她在里面痛苦难耐快要崩溃的待了二十多分钟,才进来一个英俊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进来之后就开始挑逗她,技术奇好,虽然她是第一次,却基本上没有遭受什么痛苦,全程都是他在取悦她。   年轻人似乎也没有想到她居然是第一次,当时看她那情形就知道她是中药了,原本想立即解开她的痛苦,让她舒服,可他是职业牛郎,手一摸就知道她是第一次,为了让顾客满意,他自是不遗余力。   以至于结束之后,她反而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年轻人。   她的神色依然很冷,冷的仿佛能冻出霜来:“是谁让你给我下药的?”   年轻人立刻双手举了起来笑道:“你可别误会,不是我,我只是受人所托。”   方若华躺在床上,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年轻人倒是不以为意,一边穿衣服一边笑着说:“可是对我的服侍不满意?”见她眼刀子冷冷地扫过来,连忙往门边滚,临走之前还不忘朝她眨了眨眼,嘱咐了一句:“记得好评哟亲~” ☆、第70章   明明自己是被……那个的那个,方若华此时却有种一群乌鸦飞过,呱呱呱的感觉,就连因为此时失身的悲伤也淡了许多,接下来就是愤恨。   叶慎之临走之前的那模样,分明也是中了药,药不是她下的,而知道她和叶慎之在这个地方的人,只有陶颖。   她恨得咬牙切齿。   她万万没想到,和她一起长大的表姐,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   想到叶慎之临走前那弃如敝履的表情,方若华就不禁仰起脸闭上眼睛,他不说自己脏,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脏。   她望着床单上那一抹鲜红,愤怒的同时脸也有些红。   她不是不记得昨晚都发生了什么的,尤其是自己也沉溺其中之后……她突然狠狠地将床上被子扔在地上,地上安静地躺着好几个透明的安~全~套。   走到浴室当中,将自己浑身上下狠狠清理过。   方若华站在浴室中,一时间竟不知该去恨谁怨谁,心头思绪此起彼伏,最终仰脸任水当头落下,眼睛里不知是泪是还是水。   对于这件事,被亲人捅一刀和叶慎之鄙薄厌恶的眼神比她失身更让她心痛难忍。她在国外受教育多年,一直没有男友倒不是因为她是个卫道夫,或者多么圣洁,一来不是自己喜爱之人,不想随便把自己交出去;二来本身年轻,对此事并无兴致,加上性格高冷等原因。   现在此事当真发生,她倒也没有太多妄自菲薄自暴自弃之意,只是这事毕竟不是自己意愿的情况下发生,又是被人设计,任何人都会心里不舒服。   想到陶颖居然做出对她下药的事,她就不禁心里发冷。   再怎么样,她和陶颖也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姐妹,虽有继承方家之争,但她们的父母却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她和陶颖关系一向不差,自认为这些年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却为了一些身外之物……   还有叶慎之离开时看她宛若地里污泥的目光,那眼神不停的在她脑海中回放,每回放一次,她都恨不得将那画面砸的支离破碎。   要是陶颖知道方若华心中所想,一定大呼冤枉,这事确实不是她做的,可是却是她养的面首做的,现在后悔也没用。   叶慎之将车停下之后,方若尔便醒了过来。   她并没有下车,而是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慎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叶慎之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回家。”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弄死陶颖、方若华姐妹俩,被下这种腌臜药,简直是他身上洗不掉的屈辱。   方若尔不动,依旧看着他问:“慎之,有事你们别瞒着我好不好?”她语气无力又无奈,“所有人都瞒着我,都是为我好,可大家都没有想过这是不是我要的,不论原因是什么,总归是我经历过的,就当是一场告别,知道原因忘了就好,省的像被蒙在谷中,不是放不开,而是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死。”   “慎之,我不甘心。”   这话却是让叶慎之眼中腾升出一些怒火:“不甘心?颜佑之?”   方若尔唇角露出很浅的笑,“是对莫名的理由莫名的离开不甘心,不甘心输给我不知道的原因和理由。”她道:“我总需要一个交代。”   她神情略微有些委屈,“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叶慎之却不知该如何选择,感情上,他是想告诉她原因,让她从此对颜佑之彻底死心,然而感情上,他却十分担心她是否能承受的住。   从心理学上而言,心灵越是纯净的人,对于世界黑暗面的承受能力越弱,这也是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喜剧大师,却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的原因。   卓别林,憨豆先生。   方若尔虽然不是喜剧大师,但她幼年的经历,自闭症的前科,以及她对待感情专一致志全身心投入的性格,都让叶慎之十分担心,当她知道,她幼时所经历的一切,她深深相信了十多年的人,她过去十多年的感情,通通都是一场阴谋,都是别人设的局,她能否承受得住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   她的心灵在某些时候很强大,某些时候就如玻璃一般,脆弱的不堪一击。   这是他一直瞒着她,不告诉她的原因,也是很多事他愿意默默为她解决,不让她多去操心的原因。   当然,为她遮风挡雨,不代表将她关在象牙塔内,丝毫不让她接受外界风雨。   见叶慎之沉默,方若尔只是淡淡看着他,躺在那里不动,眼神却很坚持。   “你不告诉我,我也会自己去查,只是不想那么麻烦而已。”她说:“过去没想过这些,现在想到,世上还有一个叫侦探社的东西,请他们查总能查出什么,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告诉我就行,何必我还去多此一举。”   这话也是叶慎之此时犹豫的原因,在某种程度上,他不认为瞒着当事人是一件好事情。   “既然你想知道。”叶慎之拉住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要时刻记得,我一直在你身边,要是敢因为这件事消沉……”   方若尔又扑到他怀里了。   他知道她对感情上极度没有安全感,又十分缺失,虽然高兴她如此全心的依赖于他,又希望她的内心有更多阳光的东西,“我们把身体养好之后,就要个孩子!”   想到自己戒酒大半年,身边连抽烟的人都被他通通杜绝,不许在他面前抽,居然一朝被春!药给破了身,之后又要重新养上大半年,叶慎之就怒不可竭。   叶慎之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他之前之所以瞒着,只是不想她受伤而已,但颜佑之要是继续缠着她,以她的性格虽然不会旧情复燃,可他们过去的那一段感情必然会很麻烦。   叶慎之得承认,那种纠缠不是他希望看到的,所以必须快刀斩乱麻。   两天之后,他拿出一个文件袋给她。   方若尔还有些愣神,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想知道的秘密,都在里面。”叶慎之这时候没有半点狂霸拽的样子,眼里只有担心。   他单手搭在她肩上,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不论你看到什么,记得那些都过去了,你有我!”   “我知道。”她笑回亲叶慎之。   可见他这么慎重的样子,还是有些紧张。   她打开文件袋里面的东西,看着上面的内容,手无可抑制的抖了起来。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文件夹里面的内容整个摧毁了她的三观,摧毁了她一直支撑她的东西。   里面内容有些是十多年前叶慎之就查出来的。   那时候他无意中收到她发来的信号,为了调查她,居然无意中通过一些摄像视频,查到和她在一起的小乞丐居然已经在方家那块别墅区待了两年多,这让他对她被绑架事件产生了怀疑,之后想到去查颜佑之。   原本只是一个小乞丐,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却从当时的人贩子口中得知他是从京城买来的,又听到他说自己姓‘颜’。   方老爷子在问他姓氏时,颜佑之解释是姓颜色的颜。   可叶慎之在听到他的姓的时候,可没有被谁解释过,马上就调查了当时的京城姓‘YAN’的人。   其实不用调查,闫家当时在全国实在太过有名,尤其是闫氏董事长跳楼事件,更是几年前轰动全国的大新闻,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   偏偏闫家倒了之后,方家和赵家崛起,这三家又是同行业。   叶慎之不得不为这些巧合做了些联想。   光是联想是不成的,之后他又着手调查当时自杀的闫氏董事长的家庭情况,查出确实有一个儿子,不知所踪。   算上年龄的话,正好和颜佑之相仿。   只是当时这件事与他无关,他知道了也只是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后来回国,要不是因为方若尔的事,他根本想不起来再去调查他。   之后联系他成为赵氏企业的亚洲区总裁,以及方家的没落,叶慎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件事他一直瞒着没有告诉方若尔,一来当时她刚醒来,心灵和身体受到双重创伤,叶慎之也不想让这件事让她对人性绝望,二来,颜佑之已走,不会再有妨碍。   没想到,颜佑之不仅回来了,还三分两次纠缠于她。   她抬起头看他,眼神木呆呆的:“这是真的吗?”   叶慎之忽然有些不忍,将她抱在了怀里,可还是确定的告诉她:“是。”   若尔坐在那里,怔愣着,既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安静的坐着,眼睛放空了一般。   叶慎之握着她冰凉的手,揽她入怀。“你还有我。”   若尔呆呆地靠在他怀中,良久之后才问:“慎之,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叶慎之抱着她声音低而坚定:“我。”   “你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吗?”   “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   “在你身体没有康复的时候,我不认为你能够承受得了这样的事实。”叶慎之道:“你现在有我。”   “可我什么都不敢相信了。”她眼睛干涩,眼神空洞,“慎之,为什么世上会有些人有些事这么可怕?慎之,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是不是什么都不能相信?”   叶慎之皱眉:“胡说什么?有我在。”   方若尔看着他,却只是摇了摇头。   叶慎之不放心她,这几天一直陪着她。   她每天都很平静,可和她朝夕相对的叶慎之还是察觉到她有些不妥。甚至不敢将她一个人放在家里。   她休息了两三天,继续回去上班,看上去和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几天后,他突然收到消息。   方若尔自杀了。 ☆、第71章   方若尔自杀了。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方若尔怎么会自杀?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一个喜欢伤春悲秋的小女子自杀大家会相信,在精神或物质上受到巨大打击去自杀,大家也相信。   可方若尔每天上班下班,哪里都正常,本身又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好好的怎么会自杀?   叶慎之收到这样消息的时候完全不相信,他被震得连退两步,差点把桌子都掀了,一路赶到了医院。   医院里并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是送她进医院的,据说是救了方若尔的人。   这个人叶慎之也认识,居然是方家宴会的时候,他请来给方若尔做造型的造型师。   造型师君已经醒来,坐在方若尔隔壁的病床上,表情……表情跟死了亲爹一样,脸色苍白神情无助,原本艳丽四射的精致小脸蛋儿完全凹了下去,像吸了毒一样,绝对算不上好。   看到叶慎之的时候,他眼里微微透露出一些神采,黯淡的愧疚。   叶慎之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直接奔到方若尔床前,“她怎么样了?”   这里是叶氏集团下面的附属医院,下面员工基本上没有不知道叶慎之的,旁边医生闻言道:“病人已经脱离危险,很快就能醒过来。”   叶慎之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问病房里的另一个消瘦的不见半点美艳的男子,“怎么回事?”   叶慎之是媒体和群众眼中的商业传奇,这些也只是外界加诸在他身上的光环而已,事实上他每天都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也常飞往各个国家出差,忙碌的事情一大堆,并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若尔的身边,可即使再忙,他和若尔两人每天都最少要通半个小时的电话,且都是视频聊天。   现在手机方便,手机视频聊天非常简单。   不说她心理十分健康,但绝对不会出现会自杀的事情。   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妻子会去自杀。   这个造型师英文名杰森,大多数都叫他英文名,以至很少知道他的中文名,这次住院登记了他的中文名。   金宝垂下细长的眼界,抬起黯淡的眸子苦笑道:“自杀的不是她,是我。”   叶慎之自然是十分不悦,示意他说清楚。   金宝原本不想说,此刻不知怎么,居然起了向人倾诉的心思,便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原来金宝大学时学的便是服装设计,一出社会便被一家公司招去做了主设计师,做了两年便被对手企业挖去做了首席设计师。   他和他男朋友是大学同学,已经在一起很多年,金宝在设计上很有天赋,在他成为首席设计师之后,两人终于不满足给别人打工,辞职去国外进修形象设计,回来共同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专门为人设计订制服装,从头到尾的打造新形象。   两人一个负责经营,一个负责设计,很快在圈内做出了名气,并且扩大了团队,现在公司除了他之外,还另外招了一些设计师,除了给一些豪门贵妇们专门设计订制华服外,还为娱乐圈内的女星设计形象。   由于他是行内有名的形象设计大师,除了一些很够分量的人一般很少出马,上次便来叶家给方若尔设计过。   金宝虽然有才,性格却算不得柔和,公司里的人被他得罪了不少也不在乎,公司的资源基本上全部掌握在男朋友的手里。   两人从大学到现在,已经快十年,平时也住在一起,各种证件都放在一块,谁都没有想到,他男朋友会悄悄转移了他名下所有股份和资产,要和一个白富美结婚。   金宝性格极度自卑又极度骄傲,同时个性又极为爱憎分明,十分纯粹。男朋友背叛,这种新郎嫁人新郎不是我的桥段,几乎摧毁了他的全部自信和希望,一时想不开,跳湖了。   而方若尔,当时正好在他跳湖的地方发呆想事情。   原来叶慎之前些天给她看的东西,难免的带给她一些影响。   毕竟,任何一个,原本就生下来爹不疼娘不爱的人,在长大后得知自己从小认识并且投注全部感情,认识并相处了近二十年的人,你把他当爱人当亲人的人,突然有天有人告诉你说,这个人接近你都是有阴谋的,这个人是你仇家的孩子,他是为了报仇才来接近你,你小时候承受过最大灾难的那次绑架,就是他密谋的,你家里破产倒闭也是他干的。   他对你的爱是假的,他对你的情是假的,他对你的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你过去这二十多年全部是假的,你根本就是活在一场精心策划好的阴谋里面。   谁的三观都会碎成渣渣。   方若尔自然也不例外,事实上,在看到这份资料之后,她简直像是被一万道天雷劈中了一样,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画风太清奇了,她HOLD不住。   等她回过神,头一个想法就是去问颜佑之,当面向他确定,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她要听他亲口说。   但是她又答应过叶慎之,不单独去见颜佑之,于是就打算好,拖着叶慎之一起,当面向他问清楚。   不论事情的答案是不是她能接受的,她要知道真相,不想被隐瞒欺骗。   正好学校后面有一大片人工湖,湖是和外面的天然小湖泊接壤的,水也是从那天然小河里面引进来。   正值夏季,河里面各种水生植物都生长的郁郁葱葱。她当时就沿着河边走呢,走到尽头正好瞅见一人在水里沉浮,吓了一大跳,想叫人,正好赶上暑假了,学校没啥人,这里还学校最偏僻的角落,河那头就不是加仑的地盘了。   她从小学游泳,即使一直胳膊不能动,也依然游得很好,况且她当时完全忘了自己胳膊受伤的事,噗通往下一跳,就去救人了。   问题是她就只有一只胳膊能动,一只胳膊拽着人,两只脚踩水,直接被那人带的沉了下去。   金宝是会游泳的,原本不想活,却没想到去拖累别人,何况这个救自己的人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顾客。   可惜他泳技并不十分好,那河水虽然不算很深,却也有两米左右,两人在水里,你救我,我救你,方若尔一直胳膊又是废的,最后直接脱力昏迷了过去,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人都拖上岸。   就在金宝说话的功夫,方若尔醒了。   她醒来也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听他说,一动不敢动,心想坏了,慎之肯定担心着急坏了。   一时间又心虚又愧疚,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闭着眼睛不敢醒来。   叶慎之虽在听金宝说前因后果,目光却一直在注视方若尔,见她睫毛颤动,眼皮下眼珠左右转动,自是知道她醒了。   只是这次他确实很生气,气她完全不顾自己生命安全,在听到她自杀的那一刻,叶慎之心脏都忘了跳动,眼前一片黑暗。   见叶慎之不说话,她小心翼翼的掀开眼皮,偷偷地瞧他,就见他满脸乌云密布雷声阵阵的表情瞅着她。   她吓了一跳,连忙讨好地朝他笑,拽了拽他的袖子:“慎之……”   “知道害怕了?嗯?为一个存心想死的赔上自己的性命,我是不是该你送面旗帜,写上‘舍身为人’来表扬你?”叶慎之心头有一团火蹭蹭蹭的往上冒,又是生气又是担忧又是庆幸,各种情绪纷沓而来,几乎燃烧了他的理智。   方若尔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被他骂不还口,眼里恐惧尚未散去,直到他停下来,暴怒的眼里掩藏不尽的担忧,才后怕地红了眼眶,“慎之,我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在生死关头,她脑海中唯一遗憾和害怕的,居然是再也见不着他。   她只要想到自己出事他会多伤心,她就止不住的害怕和恐惧。   却不知道,叶慎之以为她是因为颜右之,真的心存死志,才会跳水救人,心底又是失望又是心痛又是愤怒道:“你现在知道害怕?当你在想什么?”   方若尔连忙道:“我当时一着急,啥都没想!”她紧紧抓着他的袖子,焦急地解释:“真的!我跳下去之后才想到自己一只胳膊不能动,当时都已经抓着他了,总不能还把他丢下去呀。”   她当时看到周围没人,打电话报警等警察来了,人都淹死了,心里一急,就跳了下去。   在差点被淹死的关头,她心底不是不后悔不害怕的,尤其想到再也见不到他,心里老后悔自己下来救人了。   一旁听两人说话的金宝沉默了一下,想到当时她揪着自己头发的情景,忍不住黑线了一下。   他在水里放弃生命沉浮之际,眼睛是睁着的。   溺过水的人应该都知道,在水底有亮光的地方不是水面,而在水底。   他当时水底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水面,而水底流光溢彩,心头绝望的想着,那可能就是自己的归宿,越发放弃挣扎,任由自己的身体往水底沉去。   谁知这时候突然冒出以为红衣长发女子,他还以为是女鬼呢,就见那看着眼熟的女鬼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抓着就往上拖。 ☆、第72章   由于水的浮力,人在水中的时候,是很轻的。   他长发披肩,乌黑又柔顺,她抓的半点不费力。可要想把他拖上岸,还拖出水面,那就废老力了。   不仅没成功,还把自己累的陷了进去。   叶慎之听完两人讲述,大致也推断出当时什么情景了,除了黑线之外,竟是无语。   确定她确实不存在有轻生之念后,他又拎着她,给她制定了一些规矩,让她以后凡是一定要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为先,不许在不顾自己生命安全做什么雷锋。   方若尔这次也被吓坏了。   她自己是完全没有死志的,而在生死关头,凡世什么大事都算不得大事,之前困扰她的颜佑之骗她的事,也不再是事,就这么想开,被她抛在脑后,此刻她觉得最珍贵和庆幸的,就是还活着,还能见到叶慎之,还能和他在一起,其它什么都不重要了。   就这一点来说,已经死过一次的金宝显然没有方若尔那么豁达,神色依然郁郁,最后竟然像狗皮膏药一样,赖上了方若尔,跟着跑到她家。   叶慎之差点没把他扔出去。   只是没想到,金宝居然还是个贤妻良夫,做的一手好家务,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他的厨艺。   叶慎之和方若尔两人住的地方门对门,偶尔方若尔住叶慎之这里,大多时候都是叶慎之赖在方若尔这边。两人只请了钟点工,每天他们不在的时候,过来打扫一下卫生,做一下饭,两人平时很少在家吃,多是在叶氏旗下的餐厅吃。   金宝的厨艺简直让方若尔眼睛放光,就连叶慎之都因此勉为其难的答应暂时收留他,让他住下来,趁机让方若尔住到了他住的房子。   自从金宝来了之后,两人每天早上中式早餐西式早餐,丰盛的叫人吞舌头,一个星期都不带重样儿的。   晚上小夫妻俩下班回来,推开家门,里面就喷香扑鼻,一桌丰富的营养晚餐在等着他俩,饭后还有水果,吃完了金宝穿着可爱萝莉风的粉色hello kitty蕾丝边围裙,扭着水蛇一样纤细妖娆的小蛮腰,端着盘子去洗碗。   家里被打扫的纤尘不染不说,家里花瓶中每天都能看到新鲜娇艳的鲜花,还是黑坛子当花瓶插着叶慎之最喜欢的野玫瑰。   除了会给二人当电灯泡之外,连叶慎之对他都没话说了。   而且他对两人的二人世界也不会有影响,两人只是过来吃饭,其它时间都在叶慎之原本住的房子里面待着。   和他相比,方若尔觉得,他简直就是一个合格的□□,而她是这个家中被宠爱的小孩。   不过,叶!慎!之!还!是!吃!醋!了!   金宝居然成了继秦馨之后又一位闺蜜。   秦馨和方若尔两人一同长大,现在又去了别的城市上大学,在外地城市交了男朋友,两人很少相聚。   方若尔是个不喜交际的,基本上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现在来了一个金宝。   还是个男的!   他整天没事干,就折腾方若尔。   今天带她出去做新发型啦。   明天带她去逛商场啦。   后天带她去看各种珠宝首饰啦!   反正叶慎之有的是钱。   不仅如此,他还拉着方若尔和他一起做面膜,SPA美容,各种温泉美容保养,简直腐败到极点。   过去从来没有人带方若尔做过这些事,偏偏她又是个新鲜好奇的性子,没做过的事嘛,做做也无妨,就跟着他去。   这几天方若尔每次出门,回头率都是各种高啊,简直称得上是光彩照人。   于是各种追求者通通冒了出来,不说她实验室里的同事,加仑学院里面的老师,就连新学期开学,过来军训的新生,都过来找她各种搭讪。   叶慎之并不是个喜欢把自己喜欢的人藏在家中,不让她接触外界的人,相反,有金宝在他忙,没有时间陪她的时候带她见外面各种事情,他是支持的态度。   但是被各种年轻小男孩搭讪自己老婆,还送各种鲜花零食水果,守在实验楼的外面等待她,抱着吉他对她唱情歌,就是不是他愿意接受的了。   于是叶大少表示,他得赶紧把两人婚礼办了,公开两人结婚的事。   原本都已经在办了,之前又出了方家姐妹的事,让叶慎之对方家恶感大升,根本不想让方家借着叶家的名再爬起来。   他要帮方若尔,直接扶方岱岳就行了。   方岱岳的父亲方永康资产并不少,他又是他唯一的儿子,将来必然继承方咏康的财产。   他要报复谁,从来不是直接对上哪个人,他直接将方氏现有的股份给收购了,将方式纳入了叶氏旗下,将方咏宁、方咏健姐弟俩给开了,让陶颖直接从天上掉到地下。   没有了方家,没有了方家那个身份,陶颖什么都不是。   除此之外,还有那个胆敢给他下药的人,对付这种心狠手辣没有道德底线做事不择手段的人,叶慎之直接吩咐下面的人将他捏死,不给他半点可能危害到他和他身边的人的机会。   叶慎之甚至没有亲自去见他,对于这种人,只是一声吩咐,就没有再放在心上。   之后自然有人向他报告这人的下场。   过了几天,突然各大媒体报纸网媒上都在报导,新能源总裁叶慎之的神秘对象曝光,居然是真的是男人,还是个昳丽妖娆雌雄莫辨的男子。   记者偷拍到该男子多次进出叶慎之现住所,并且多次肩并肩一起出门,甚至拍到三更半夜该男子从叶慎之车上下来,进入叶慎之现住的公寓的情景。   妈蛋!叶慎之奸夫终于抓到啦!喜大普奔!~\\(≧▽≦)/~   据知情人士爆料,两人同居已久,而之前的绯闻女主角方若尔,不过是为了掩饰两人在一起而放出来的烟雾弹。   毕竟方若尔是叶慎之旗下的第一摇钱树,他们相识多年,两人要有奸情,早就有了,哪里等到现在?而且两人奸情是突然被爆出来。   一时间,除了已经知道了真相的方老爷子,其他人都以为,这才是真相。   叶母看到这消息都傻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一向优秀,为之骄傲的儿子,居然真的是GAY,还和一个男人同居了。   晴天霹雳啊!   而且很快就有人把那奸夫的资料扒了出来。   此人名叫金宝,英文名杰森,著名时尚圈大师,圈内有名的GAY,但人人都是知道他是GAY,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男朋友,没有想到,他的男朋友竟然是新能源公司董事长叶慎之(大雾),难怪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   方若尔正在托着腮听金宝讲他的事情,听完后评价道:“原来你这么弱哦,被人抢了男朋友,夺了公司,净身出户,居然不去想怎么抢回来,还跑去自杀。”她顿了一下,很认真的向他求教:“对了,这叫什么来着?落水狗?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   金宝:……   要不是她的眼神太过认真,他很怀疑她是故意的。   “不是。”= =#   “那叫什么?”方若尔又陷入到语文贫乏症当中,思索着:“落汤鸡?好像哪里不对。”   金宝:= =#   “你怎么这么讨厌啦,人家在认真和你说,能不能不要打断人家?”   “好,你说,你说。”就当听故事了,不过这故事听着好不爽,“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趁他们结婚的时候把新郎抢回来?”   金宝脸色微暗,自嘲道:“他都去娶别人了,我还抢回来做什么?”   方若尔抱着果盘,往嘴里塞了一块切好的水果,理所当然道:“甩掉啊!”   金宝道:“若尔,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报复心很强?”   “没有。”方若尔摇头,疑惑道:“这不是应该的吗?”   人家打你一拳,你不打回去,难道伸过脸让人再打一拳?那不是找抽么?   如果方若尔语文再好一点的话,就知道她想说的意思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当然,以她被放水过来的语文成绩,这句话对她来说太深奥了。   金宝却心灰意冷。   他突然问道:“那你呢?”   “我什么?”   “听说你和你前任十几年的感情,他把你甩了,你报复回去了吗?”   方若尔抱着果盘愣住,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摇了摇头说:“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我和你不一样。”   金宝微嘲,嗤笑一声,“有什么不一样,还不都是被相处了十几年的贱人给背叛,插了一刀!”   方若尔想想也对,可她真的不恨颜佑之。   当然,在知道颜佑之接近她的真相时,她当时确实有种质疑这个世界一切的感觉,那种五雷轰顶,万念俱灰。   或许是天意,让她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圈,反而让她看开,只想和叶慎之一起,把一辈子时光好好过完,再把退休的外公接过来,心思清明,心境通达,再无其它执念。   就连四年前那次差点要了她小命的意外,都没有这次在死亡边沿时,给她的感触大。   四年前的意外是突然的,措手不及的,无法思考的,并且,没有丝毫不舍。 ☆、第73章 对于去不去问颜佑之这件事情的真相已经不那么重要,人生难得糊涂,不论好坏,过去的经历是你人生的一部分。不管怎么说,颜佑之在她生命中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她相信颜佑之对她的那些感情不是假的,也相信叶慎之给她看的东西不是假的。 这样,颜佑之当年突然离开也说得通了。 她之前一直耿耿于怀不甘心的,是别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将她瞒在鼓里替她做决定。 或许真的是为她好,但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人生。 现在一切已然明朗,方若尔也不再纠结于那些过去的过不去的过去,与其在过去的悲喜中沉溺,掂量得失、拷问对错,不如给自己打开一扇窗,惜取眼前人。 叶慎之也察觉到她心境的转变,再没了过去半点因自闭产生的沉郁,眉宇疏朗开阔,浅笑盈盈。 除了对实验万事不上心的她,居然主动向医生问起备孕该做的事,注意饮食运动,积极备孕。 这让叶慎之万分惊喜。 虽然她早已接受了他,叶慎之也相信,他之于她来说,是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但自闭实际上是很严重的一种病症,方若尔表面上看与常人无异,却到底不同。 她一直在被动的接收别人走进她的世界,没有独立交往的能力,不会根据环境要求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来适应环境,叶慎之问过很多这方面的专家,在医学上,自闭症目前属于无法治愈的病症。 颜佑之的离开,对于患有自闭症的她而言,属于毁灭性的打击,几乎是推向深渊,万劫不复。 叶慎之当时以为她会就那么被毁了。 越是了解自闭症的严重性,他便越是知道,对于她还能打开自己世界的大门接受自己,是多么难得。 患有自闭症的人接受一个人,那个人便是她的全世界。 迄今为止,能在她的世界里留下一点痕迹的,也不过是她的外公、颜佑之、方岱岳、秦鑫,现在,加上有他。或许金宝算一个。 其余,哪怕是和她共事了数年的同事们,在她心底也没有半点痕迹。 他以为她永远都只会被动的待在自己的世界里,等待别人走进来,却没有想到,她会有主动走出来的一天。 叶慎之无法描述心中的情感,就像你以为如梦一样遥不可及从未奢望过的东西,突然从梦境中走了出来,成为现实。 他 没有让外界的事物干扰到她,为她撑起一片完全纯净没有阴霾的天空,他们像这世上无数平凡的夫妻一样,抱着她坐在沙发上甜蜜地讨论备孕需要做的事宜,婚礼想 要中式还西式,穿什么样的婚纱,未来要几个孩子,男孩还是女孩,女孩叫什么名字,男孩叫什么名字,还有他们的小名。 陶莹在酒吧喝的酩酊大醉,没有再见那男人,也没有回方家,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方若华。 等她回去已经是三天后,方若华一见到她,二话没说,直接一个巴掌狠狠扇了过去:“陶莹,你简直丧心病狂!” 陶莹没躲,摸了摸唇角的血,望着方若华的眼睛:“不论你信不信,那不是我的本意。”她从包中拿出一张碟片和一张名片,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这是那人的电话。” “其实你我都明白,现在的叶家已经不是现在的方家所能算计的,所以我才用这样激进的方式,但是我没想……对不起。”陶莹闭上眼又猛地睁开,眼神恢复过去的凌厉:“方家不能就这么垮了!” 陶莹心机再深,但对于方家的感情,却不比方家的任何一人少,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即使不姓方,在她心里,她一直都是方家人。 方若华气到浑身发抖,但看着这样的陶莹,却又有无力生气的感觉。 她颓然地放下手臂,垂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原本骄傲的背脊在这一刻终于弯了下来,像是卸下了自己全部的伪装和面具。 陶莹固然可恶,可自己若没有鬼迷心窍,应了陶莹的计划,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其实理智上她更明白,自己会在方家风雨飘摇的时候做出答应陶莹用舆论手段让叶家娶自己,不是因为自己对叶慎之那求而不得的感情,而是因为叶家庞大的家业。 所谓的感情,只是自己的骄傲让她不愿意承认内心的虚荣罢了。 有时候,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一直喜欢的人,究竟是叶慎之,还是自己的执念,亦或是,她想象中的爱情。 这些天叶慎之和同性恋人出双入对的消息从各大网站报纸上传开,也让她为这段持续了数年的暗恋彻底画上了句号。 现在这段执念用这样的方式了却,也该放下了。 叶慎之要结婚,对象还是个男人的事,叶慎之并没有出面澄清,但他在布置婚礼,而婚礼现场还有个风骚妖娆的男人对婚礼的一切事宜指指点点,却是所有人都看到的。 另叶母崩溃的是,连婚纱都是那风姿妖娆的男人在看,叶母看到那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齐肩长发,翘着兰花指跺着小脚,扭着蟒蛇一般的小蛮腰,娇滴滴的对自己喊着:“伯母你好,我叫金宝,您叫我杰森就好。” 叶母觉得自己的心脏病要爆发了。 要崩溃的除了叶母之外,还有金宝那个和他在一起十年,共同创业,最后为娶白富美转移了全部财产将他净身出户渣男。 他完全想不到,杰森和他分手之后,居然攀上了叶慎之这样的高枝。虽然对叶慎之那样的天之骄子捡了自己穿过的破鞋感到隐隐的得意和暗喜,又担心杰森会报复他,这几天急的嘴上生燎泡,干脆直接打电话叫了杰森出来。 杰 森没想到他在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居然还有脸见自己。更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用他们曾经在一起时拍过的照片,来威胁他,让叶家给他投资,不然他就把这些照 片捅到叶慎之那里去:“相信叶慎之会很乐意看到自己的结婚对象是个什么货色,当然,我所要求的投资对叶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只要叶家稍微从指缝中漏出 那么一点。”那外表称得上俊美的男人笑着勾住杰森的腰,在他臀部捏了一把:“宝,我知道你最想过平静安定的日子,我以后都不再打扰你,怎么样?” 杰森差点都被气笑了,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自己过去怎么就被蛤蟆糊了眼,居然爱了这样一个男人爱了十年,还想和他过一辈子。 这事回来和方若尔说了之后,方若尔看了那些照片,问他知道不知道那渣男要结婚的对象是谁,介不介意这些照片被别人知道。 “你想干嘛?” “他不是拿照片威胁你吗?你也可以拿照片威胁他。”方若尔难得卖弄了一下自己渣成狗的语文,认真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于是在杰森狐疑的目光中,方若尔直接把这些照片传入到渣男未婚妻正在使用的手机和电脑中。 嗯,还不忘给金宝的连打上马赛克。 ☆、第74章 金宝没有像到若尔做事如此简单直接,照片都发到对方手里了,他还在犹豫纠结。 若尔不懂他的纠结,只知道自己的朋友被人欺负了,要报复回来。 说报复,可不是这样就够了。 这是如果是金宝直接出面对渣男未婚妻说的话,渣男未婚妻很大可能会相信自己的未婚夫,而不是金宝,但用照片直接发过去,让她自己怀疑调查,效果又不一样了。 渣男和白富美在一起之前跟她说,自己之前有个恋爱十年的恋人,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分手,把自己说的跟情圣似的,表示出了将来结婚后对家庭的忠贞等等,加上他事业有成,长得英俊潇洒,白富美看上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白富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未婚夫居然是个同性恋!这个同性恋还是他的合作伙伴,他口中被捅了一刀的好朋友! 作为渣男的未婚妻,白富美自然是知道未婚夫有这么一个‘好朋友’存在的,不过前段时间渣男告诉她,合作伙伴的好朋友背后捅了他一刀,转移了许多财产,导致他公司经济危机,还让她资助来着。 可惜,钱她已经投进去了。 虽然照片上的人打了马赛克,可白富美不是白痴,从马赛克平坦的胸前和披肩的柔顺头发,还是猜测出来,这个人就是未婚夫口中的好朋友。 不过她没有马上就去找渣男,而是去侦探社调查求证了一番,证实这一切都真的之后,将这一切告诉了自己的父亲。 她倒对同性恋没有什么意见,也不觉得同性恋有什么不好,但对方既然是同性恋还来对她骗婚,这一点她就无法忍受了。她也是个极为骄傲的女孩,一直过的顺风顺水,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小三,而且对方还是个同性恋! 很快,她找到金宝,并从金宝这里了解到事情真相,得知自己的未婚夫居然是品德如此败坏,还想对她骗财骗色骗子宫后,当场就爆了。 “你们想怎么做?”白富美名叫于盖婷,地地道道的富二代,年龄不大气势很足,还不等金宝说话,她就伸出手做出止住他说话的手势:“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管,我投进LM的资金一定要收回来!我们可以合作。” 她可不信渣男对她是什么真爱,相爱十年共同奋斗的爱人都能净身出户,这样的渣男会真的对她有感情,和她好好过日子?她可不是三岁小孩。 金宝是个嘴巴很硬内心柔软的人,他虽然很陈博,但还没想过要将他怎么样,只说:“他的那一半你想怎么样都行,我只想拿到我该得的。”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方若尔,突然开口道:“就让他身败名裂净身出户。” 他之前也是这样对金宝的。 于盖婷虽然不在乎陈博那一半财产,但想到这个人之前对她骗财骗色未来还想骗子宫,就丝毫不觉得这样对待那渣男有什么可留情的,冷笑一声之后,推了张名片给金宝:“那我们合作愉快,有事随时可以和我联系。” 金宝接到那张名片,并没有露出开心的笑容,反而情绪十分低落。 好久之后他才苦笑着问安静的仿佛隐形人一样的方若尔:“若尔,我是不是很失败?” 若尔不大会安慰别人,想了想,用手机打出一行字:“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金宝看着上面这句话,像到若尔经历过和他一样的事之后,面对生活的态度,笑着点头:“是,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走,我们逛街去!” 回来后,若尔将今天的事情和叶慎之说了,叶慎之不像她这样头脑简单,直接就问金宝,将一切夺回来之后的打算。 “重新开个工作室吧。”金宝技术这一块不错,管理这一块原来一直是由渣男打理的,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容易被渣男转移财产净身出户的原因。 不过他虽然不善管理,脑筋却很灵活,直接拉上方若尔:“不若你当我的二股东!”又若尔在,叶大少肯定不能不管,哪怕只是找一个管理人员来管理,他也放心。 叶慎之身上拔一根汗毛下来比他腰都粗,才不担心再发生渣男事件呢! 过去的那些客户原本就是冲着金宝来的,这么多年口碑打了出去,加上背后有叶慎之在,不愁没有生意。 他基本没怎么没心思就让渣男公司倒闭,客户回流过来, 公司成立后,金宝接的第一笔单子,就是给方若尔婚礼当天的新娘形象设计,从婚纱到礼服,就连全场的婚礼布置,他都没少费心,就想着给若尔一个盛大难忘的婚礼。 这也是为什么婚礼从头到尾,他都参与其中并跟主人似的指手画脚的原因。 外面人不知道,加上叶慎之和方若尔不说,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一直到婚礼的前几天,叶母才知道,新娘子不是金宝,而是方若尔,当场松了口气,虽然面上还是怪叶慎之不告诉她,却见识了儿子的脾气,回到房间后,双手合十口中念着:“阿弥陀佛,不是男媳妇儿就好,不是男媳妇儿就好!” 这几天她都快被自己的小姐妹们给笑死了! 原 本不是很满意方若尔这个儿媳妇的她,在有了金宝的陪衬之后,真心有种地狱到天堂的感受,和小姐妹一起聊天的时候,说起自家准儿媳:“我家若尔别提多乖巧听 话了,只要是对宝宝好,让她吃什么吃什么,积极的哟!”她故作谦虚地得意道:“你们知道的嘛,我家儿媳妇的智商可是155,以后孙子孙女不论是像她还是像 我们家慎之,你们懂得,嗷~ 。” 尤其在方若尔在很认真的和她讨论备孕的事情,叶母简直不要太开心,比若尔还积极,两人无比投契。 遇到不投契的时候也基本是叶母妥协,有那么一个坑娘的儿子在,告状没用啊,儿子根本不站在自己这边,说多了就把媳妇儿带走。 媳妇儿看着好说话,固执起来眼里基本没别人,几次之后叶母就认命了,反正很快她就有白嫩软萌的小孙女或小孙女带,看在小孙子的份上,就大度地原谅这对不孝顺的儿子儿媳吧。 ☆、第75章 叶母又是典型的S市小女人,喜欢和小姐妹们炫耀。 她这样的年纪和家世,炫耀的当然不会是财富,而是儿媳妇愿意和她一起住。 “现 在有几个年轻人愿意和公公婆婆一起住哦,我那儿媳妇,别看着从小就盯着天才知名,又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科学家,她在家里,不知道有多乖巧哦!”叶母妆点精 致的脸上竟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她也不需要掩饰什么,得意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她可是把我当亲妈一样,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没有科学家的怪癖和架子,哪 天啊,我带出来给你们看!” 她的小姐妹们也都是富太太,即使家世不如叶母,也是多年的老朋友,毫不客气地嘲笑:“儿媳妇是亲的,儿子是后的!” 叶母脸一黑,咬牙道:“你们就是嫉妒我有个完美儿子,人哪能没有缺点啊?我儿子那点缺点还叫缺点吗?他不知道多疼他媳妇。”说着眉眼间又得意了起来,“我要儿子疼做什么,才不像现在许多年轻人,是个妈宝。我有我老公疼就可以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她的几个小姐妹都不说话了。 到了她们这个年纪,家中又有这样的财富,面对外面各种诱惑,很少有男人能抵得住外面的诱惑,偏偏叶父一辈子就疼叶母一个人,才宠的她这样天真娇蛮的性子,都一把年纪了,还天真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她们经常在一起聚的时候,何尝不羡慕叶母? 但她们却很少有嫉妒叶母的时候,叶父在她们眼里就像一个少女时代的梦,让她们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男人都渣的,也有像叶父这样真的能将妻子捧在手心里,一辈子。 几个小姐妹喝了一口红茶,忍不住没好气地说:“好了,都知道你有个好老公好儿子,现在又有个好媳妇儿,你呀,等婚礼结束什么时候抱孙子了再来向我们炫耀吧!” 叶母得意洋洋,将请帖亲自递给她们,撒娇一样横着她们:“你们可都要来,红包给少了我不依的。” 许多人都以为方家不行了,直到叶慎之和方家最低调的方若尔结婚,众人才知道,方氏哪怕暂时沉寂,也会很快复起,只是感叹方老爷子沉得住气,外面竟半点风声不透,直到他们收到请帖才知道叶方两家真的联姻了。 陶颖和方若华也十分惊讶,想不到方家已经落到这种田地,叶慎之居然还愿意和方家联姻。 不,两人忽然意识到,叶慎之从来没想过和方家联姻,从一开始,他要娶的,就只有方若尔。 这个认知让方若华彻底死了心。 陶颖不喜欢方若尔,直到现在依然不喜欢,甚至是厌恶。但她明白,只有方若尔和叶慎之好好的,方家才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颜佑之在方若尔要结婚的前两天才得知这个消息,还是从商场中收到请帖的朋友那里听到他们谈论叶方两家联姻的事才知道。 虽然早有预感,可还是如坠入冰窖一般,寒到了骨髓,整个人恍惚在那里,浑浑噩噩的回到办公室,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他想做点什么,浑身力气却像是抽尽了。那一瞬间,他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方家该还给他闫家的已经全部还了,赵家在他的运作下马上也要倒闭,那之后呢,他要做什么?要去哪里?何去何从? 天下之大,仿佛连他容身之地都没有,哪个地方都孤寂的令人窒息。 叶慎之和方若尔结婚那天,他还是去了,一个人默然地坐在角落里,看着她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双眸含笑的挽着外公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向红毯另一头的叶慎之。 司仪和神父的说话声他已经听不见,只看到周父握着若尔的手,双眼含泪,高兴的将她的手交到叶慎之的手中。 他们在神父的见证下,交换戒指,亲吻。 叶慎之也是一袭白色西服,两人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或许能带给若尔幸福的,只有叶慎之。 叶慎之就像一颗能量庞大随时散发着热能的太阳,而方若尔则是恬静如水的月亮,只有他,整个生命都暗如黑夜,就连原本的一丝光亮,都被他亲手熄灭。 这一刻,在面对方若尔的时候,他竟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终究没有走上前去说祝福,也没有再纠缠她。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她回头,对他笑了笑,笑容明媚,宛若朝霞,很快,她的目光又落回到叶慎之身上,之前的那一笑,仿佛是他的错觉。 他也扯开唇角淡淡地回了一笑,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维持住平静的表情,没有让自己在她的婚礼上失态。 他正要起身安安静静的离开,却见那一对璧人手中握着细长的酒杯,缓缓向他走来。 那一刻他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他的眼里只有穿着一袭白色婚纱向他走来的她,和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一模一样,她的笑容是那样幸福,眸光璀璨。 他不由自主的抬脚向她走去,却见她突然不小心踩到裙角,身体微微有些踉跄。他慌张地要伸手扶她,却有一双有力的手臂动作比他更快的揽上她的腰肢,在她耳边低声问她:“累了?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 颜佑之这才从恍惚中醒来,看到方若尔身边手挽着的叶慎之。 方若尔抬头对叶慎之笑了笑,神情如同撒娇一样,“鞋跟太高了,还是有些不习惯。” 叶慎之转头就吩咐一旁的侍者,“那双平底鞋来。” 他强大的可以保护她不受世间一切不需要承受的疼痛和委屈。 方若尔好像是被他宠惯了,也不觉得在婚礼上不穿高跟鞋有什么不对,很自然的就换上了平底鞋,双手微微提着裙角注意不被踩到,身体安心信任地靠在叶慎之身上,仿佛有他在,她就一点都不用担心会不会在摔倒。 叶慎之也没有让她失望,坚实的手臂一直护在她身上,成为她最坚实的依靠。两人之间自然流露出来的信任和依赖仿佛一根钢针,迅速扎进颜佑之的心口,让他瞬间从恍惚中清醒。 两人对身边的宾客们点头示意,低声说着什么,很快,两人便并肩向他这里走来。 叶 慎之神色很坦然,并没有避讳什么,眼中丝毫没有对她的猜忌和怀疑,他从来不介意她和外界的任何人交流,甚至鼓励她多与外面接触,多和其他人交流,然后在她 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帮她排除了身边可能存在的一切安全隐患。那种全然的信任让颜佑之意识到,他和叶慎之的差距有多大。 “柚子。”方若尔的笑容像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是已经不放在心上了,这种想法让他窒息。 “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她举起杯,笑容很坦诚,“你知道的,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颜佑之感觉自己的唇角很机械地扯动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嘴巴却像是黏住一般,怎么都张不开。 他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她,他就像个被强力磁场吸着向前走的磁铁,那样渴望抱住她。 然而如今,抱着她的是另一个男人,一个可以带给她幸福快乐的男人。 咫尺,天涯。 陶 颖恨恨地望着方若尔,哼了一声色厉内荏地对方若华道:“都结婚了,还勾搭颜佑之,要是她破坏了叶方两家的联姻……”后面的狠话她并没有放出来,而是拧起眉 头,抬脚优雅地向三人走了过来,酒杯轻轻碰到若尔的酒杯上,发出清脆的叮声,“若尔,新婚快乐。”她笑容一如既往的清纯,扮演着好姐姐的角色:“没想到我 们三姐妹当中,反而是你这最小的先结婚,恭喜。” 已经被叶慎之教训过的陶颖早已经见识到叶慎之对待敌人时,毫不手软的手段,半点不敢放肆地对叶慎之礼貌地笑了笑,转身看向颜佑之:“嗨,佑之,还记得我吗?” 她熟稔地挽上颜佑之的胳膊,俏皮地眨眨眼,“好久没见了,能借点时间给我吗?”转头问叶慎之,“你们介意吗?” 这女人难得有眼色了一次,叶慎之自然乐的将方若尔带走。 在 两人走之后,陶颖脸上纯良的笑容才带了几分讽刺地扫向颜佑之,冷笑一声,语气里不乏幸灾乐祸:“这个时候舍不得了?当初一走四年,方若尔可是吃足了苦头, 差点把命都搭上呢。”她的声音越发冷了下去,眼含讥诮:“失去了,才露出被人捅刀的表情,呵呵,你们男人都这么假惺惺吗?” 又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初握刀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方若尔呢!” 她是不会让颜佑之有机会破坏方若尔和叶慎之两人关系的,倒不是多关心方若尔,而是为了方家,为了她自己。 只有方家好了,她才能好,才能像方若尔这样,嫁入豪门,从小她就是天之骄女,怎么受得了零落成泥的日子。 和陈博那样凶悍的男人在一起,也不过是享受他带给自己身体的欢愉,至于结婚?呵呵,叶慎之的婚礼上,青年才俊可不少,勾引不了叶慎之还有勾引不了其他人吗?多的是有人像通过她搭上叶家。 外人只知道她和叶慎之的太太方若尔是姐妹,可不知道她们关系怎么样。 ☆、第76章 陶颖一直都不笨,自从上次算计过叶慎之,现在整个方家除了方若尔和方岱岳之外,其余人全部都夹着尾巴做人,尤其是她。 她知道叶慎之最在意的人是方若尔,即便他信任方若尔,想来对方若尔的前男友也喜欢不到哪里去,她便投其所好,过来刺上颜佑之几句,算是间接的在讨好叶慎之,哪怕只是看在方若尔的面子上缓和一下,让她在与各位青年才俊在一起时,不来拆她的台,她也就成功了。 另外,她很讨厌颜佑之。 倒不是因为他抛弃方若尔为她抱不平,而是自小看多了身边富豪们出轨、包养情人小三,使得她对于爱情、人性、婚姻,已经完全不报希望,甚至她都想过,结婚后只要丈夫能满足她的物质生活,两人哪怕各玩各的都没事,实在不行,还有□□。 颜 佑之的存在,就像她成长以来的一个梦想,一个希望。哪怕对爱情、对婚姻、对男人、对人性已经没有任何信心,可因为颜佑之,很多时候她都知道,这世上不是每 个男人都不值得信任的。你看,颜佑之对方若尔,十几年如一日,风雨无阻,这样的感情,即使她讨厌方若尔,也不由暗暗羡慕。 如果他真的是因为方若尔是方家人的身份而对她好,能够坚持十几年不变,期间也没有要求过任何回报,即使是假的也成为真的了吧? 所以,哪怕她不愿意承认,实际上,她一直在暗暗的关注他。 看不上他,瞧不起他,却又希望他和方若尔一直好好的。让自己对爱情和婚姻,哪怕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信心也好。 可这最后一丝信心,被颜佑之毁了个彻底。 他的离开摧毁的不仅仅是方若尔全部的支柱,也摧毁了她对未来婚姻生活的最后一丝希望。 而如今,他又回来摧毁了方家,摧毁了她富足的生活。 她厌恶他,比厌恶在阳台上倒掉了她一整晚的方若尔更甚。 颜佑之一直落在方若尔身上的目光总算投到陶颖身上。 曾经他想过放过若尔,来利用她的。可最终没有舍得放开那唯一的温暖,才使得真的挥剑斩下的时候,两人的心已经长在了一块儿,手起刀落,便是鲜血淋漓。 婚礼之后,方若尔便放下了实验室的大部分工作,安心待在家里调理身体,金宝依然是叶家的常客。或许因为他以后不大可能会有孩子的原因,对于方若尔要生孩子,简直和叶母一样上心,事无巨细的和方若尔唠叨这不能吃,那不能喝,还常过来给他们营养餐。 叶母也经常带营养餐过来,有时候正巧撞上,一边是婆婆带来的爱心营养餐,一边是金宝殷切备至的照顾,两份东西,常常吃的方若尔肚子撑起来,小下巴都快长出来。 面对她微微长起的一点小肉,叶慎之、金宝、叶母都十分高兴,他们都一致的认为,女孩子还是胖一点好看,健康最重要,太瘦了捏着手感都不好,现在有点小下巴小肉,多可爱。 方若尔对于胖瘦是没有多大概念的,她和叶母他们的观点一致,健康最重要,舒服就好。 不过也因为他们准备的东西太多,像鸡汤燕窝阿胶之类的东西,吃到看见就怕,悄悄的藏起来等叶慎之回来给他吃。 对于她吃过的剩饭剩菜,叶慎之也不嫌弃,自己吃的时候,还哄着若尔多吃两口。 她的小肉自然不光体现在小下巴上,更多的是长在身上,给叶慎之提供了更多的福利,简直爱不释手。 两人本就年轻,正是情浓的时候,叶慎之有心理洁癖,从不在外面乱来,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方若尔身上。偏偏他又是个注重身心合一的,自己在身体上舒爽还不算,还很在乎方若尔的感受。 方若尔不是个会撒谎的,一切身体反应都十分真实,完全不会掩饰,两人在床事越发契合。 叶慎之有猎奇精神,方若尔的研究态度也很端正,两个年轻人对于‘床事教学视频’里的各种新奇姿势、角色扮演、环境模拟等,都十分乐意尝试。 方若尔做什么事都十分认真,对待此事也是如此,穿上女王的衣服,那完全就是一个认真的小女王,非常有代入感。 两人不论是精神上、感情上、身体上都契合到惊人的程度,使得叶慎之越发喜欢黏着她。 因为暂时放下实验室的工作,方若尔赋闲在家,叶慎之平日里很忙,白天没有太多时间陪她,她便偶尔叫上秦馨。 秦馨如今已经大学毕业,在大学所在的城市工作了两年之后,还是回到了S市,闲暇之余,也会过来看她,金宝若在,便三人坐在一起玩纸牌游戏,因为不论怎么玩,玩什么,最后都是方若尔赢,后来便时常约着一起去喝茶逛街看电影,过着正常女孩子会过的生活。 这种新的生活方式,让方若尔十分新奇,三个小伙伴只要有空就聚一起哈皮。 秦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爱哭的小女孩了,性格依然温柔,却坚强了许多,对方若尔就像姐姐一样,耐心地教她一些常识。 对于颜佑之和方若尔之间的事,她是最为唏嘘的那个。 曾经一度的,她以为他们俩会白头到老,哪怕明知道颜佑之和方若尔的相处方式有问题,也以为是每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不同。她既担忧过,也羡慕过,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最后会是那样的结局。 当时她正好大一,在别的城市上大学,最多周末坐飞机来回飞的看她,即使想要帮助和安慰若尔,也有心无力。 对此她十分感谢叶慎之,在她不在的那段时间,陪在若尔身边,让她没有彻底崩溃。 在秦馨心中,方若尔一方面是强大的,如巨人一般;一方面是弱小的,如同稚子。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问方若尔:“都放下了?” 方若尔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浅笑着点头,“都放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完结了,该说的都说完了,都不知道该写啥了。 ☆、第77章 番外颜佑之 报完仇之后,颜佑之面对着无边无际的黑夜,曾经一度的想要自杀,但方若尔希望他幸福快乐,希望他好好活着。 他知道,即使两人不在一起了,即使方若尔已经放下了,对于世界很小的她来说,自己在她的生命中依然占有一席之地,哪怕他曾经那样算计过她,那样伤害过她。 只是她永远都知道,什么对她最重要,她从来不会为一些她已经放下的人和事,去伤害她最亲近的人。 以前她最亲近的人是他,现在是叶慎之和她的孩子。 他放下了华国的一切,开始了他的旅行。 他赚的钱已经足够他挥霍两辈子。 他走过很多个城市,爬过很多座高山,看过了绚烂之极的大海,认识了很多人。 其中还有世界知名的心理医生。 他一直都知道,不放过他的人,正是他自己,他将自己困在暗无天日的黑夜里,不愿意出去,以此来惩罚自己。 有时候他都觉得,他已经疯了。 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看北极光的时候,他被陷在雪地里,那一刻死亡离他那样接近,只要他动一动就会像陷入沼泽一样陷进去。在浑身血液冻至快达零点时,那时候脑海里回放最多的,竟不是那些缠绕了他二十多年的噩梦,那漫天的鲜血,而是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 秋季枫叶落在柏油马路上,如同铺上了一层金黄色地毯,他骑着脚踏车,她坐在车后面安静地用胳膊圈着他的腰,有时候天有些凉,她就像个小动物一般,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淡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他看到她伸出手,仿佛捞出一手的碎金,满眼的好奇和求知欲。 死亡是一种什么感受呢,是眷念,是后悔,是遗憾,是解脱。 可他依然没有死成,被同行的朋友救了上来,浑身如撕裂般的疼痛,那一瞬间,他疯狂的想她,像抱着她,想说对不起,想说我爱你。 回去后,他安安静静地找心理医生治疗,一点一点的回忆,让自己从中走出来。 可那些回忆,那些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就像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勇气,和生命里唯一的阳光。 之后的世界再暖,他的世界一片冰凉。 他没有去打扰她,而是在她和叶慎之所在的同一个小区对面一栋楼买了一套房子,每日看她上班下班,手足无措地带着孩子在草地上玩耍,和朋友们一起逛街聚餐。 叶慎之果然是最适合她的人。 和他在一起时,她的世界除了他没有别人。和叶慎之在一起,她的世界色彩斑斓,落英缤纷。 虽然他不幸福,可是看着她这样幸福,他的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至少他还能看见她,还能感受到她的快乐和幸福。 有时候看到她的孩子独自在小区里玩耍时,他也会走过去抱抱他们。 哦,忘了说,她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儿女双全,多好。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离开,现在他们的孩子,也会叫他爸爸了吧?他会和她一人一边,两个孩子走在中间,他会将她护在马路的里面,他走在外面,牵着孩子的手,走在落满梧桐叶的路上。 如果有风,他会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他会带好孩子们的外套和食物,不会让他们冻着饿着。 等到孩子们长大,成家立业,世界又只有他们两人,他们会一起相扶到老吧?老到她都已经走不动了,他还是会骑着脚踏车,一起走过两人儿时走过的每一条相携走过的路。 他会努力的活着,一定不会走在她前面,不会让她伤心。 可他终究还是走在了她的前面。 常年失眠和饮食作息不规律,导致他的身体迅速的衰退了下去。 可他不想一个人病死在医院里,直到死前都是满目冰冷苍凉的白色,他想见她,哪怕只是看最后一眼。 所以他回到了他一直所在的房间里,透过窗户,看着脸上已经生出细细的皱纹不再年轻的她。 她的神情依旧平静,岁月似乎只是苍老了她的容颜,却忘记侵蚀她的心灵,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明净。 叶慎之牵着她的手走出那栋楼,送她去实验室,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他们的笑容已经平淡宁静,可他们的目光依然胶着在对方身上,不曾改变过。 他以为他会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在这座空荡荡的房子里,直到尸体腐烂发臭,都不会有人发现。 可第一个发现他的,依然是她。 他漂浮在她的身边,看到她目光担忧地看着他的窗户。 他一直以为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不知道自己默默守护在她身边,而此时她的眼神让他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不光她知道,叶慎之也知道。 这个洞察力和掌控力惊人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从未想过会瞒过他。 她听到她对叶慎之说:“慎之,今天没下雨。” “嗯?” “可是天已经凉了。”她目光里透露着担忧,“已经深秋了。” 他已经三天没有出现。 叶慎之牵起她不再手嫩的手,“担心的话,就去看看他。” 他站在她身边,伸出手想要抱着她,手穿过她的身体。即使这样,他也仿佛感受到她的温度,她的温暖。 他抱着她,在她耳边呼唤她的名字,“若尔,若尔,若尔。” 即便她听不见。 他看到叶慎之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两人一起走进对面楼的电梯,进入到他房间的楼层。 他和他们的家在同一楼层,甚至房间格局都一样。 两人在外面敲门,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看到她在门上按下密码。 密码是她的生日。 他的身体已经冰凉。 他看到她站在他的身旁,安静的落泪。 这时候他才得知,他们一直都知道他就在他们身边,所以才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搬家。 这么多年,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会怎么选择,他还会离开吗?他不知道,但他想,他一定不会再那样自私,将她照顾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将她完全与世界隔绝,不会让她的世界小的只剩下他。 ☆、第78章 番外颜佑之 颜佑之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还是个阿飘,他死后一直以阿飘的身份守护在方若尔身边,一直守护了二十年,直到她寿终正寝。 他死的时候整六十,守了方若尔二十年,方若尔77岁寿终。 在这个普遍能活八十岁的年代,77岁算不得高寿,可方若尔终日和各种带有放射性物质的东西打交道,哪怕在实验室内都穿着防护服,身体依然免不了有损伤,即使这么些年,叶慎之一直限制她待在实验室的时间,身体各方面都注意营养,还是走在了他的前面。 至于后来叶慎之活了多长时间,他并不知道。方若尔快要去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也快要消失了,随着方若尔越来越虚弱,他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透明,终于在方若尔去世的那一刻,他站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彻底失去意识。 但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还能醒来。 他睁开,打量了一下周围。 他先是觉得陌生,陌生中又透着熟悉。 他实在不记得自己在哪里来过这个地方,或许是在梦里,或许现在就是个梦。 他伸手在自己腿上拍了一巴掌,PIA一声,退立刻被拍红了,他整个人也惊悚了,看看自己的手掌,居然是幼儿的手掌,看上去绝不会超过五六岁。 他一惊,立刻起身走到镜子前,看到的居然是他年幼时候五六岁的样子。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摸着镜中稚嫩的脸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回到了童年。再看自己的房间,这才想起,这居然是他家未破产前他的房间。 他家是在他六岁时候破产,之后父亲跳楼,母亲心脏病发,亲戚推攘,最后让他被人贩子拐卖,一生颠沛流离,为报血海深仇,痛失所爱,一辈子孤苦无依。 想到前世漫长悲凉的一生,颜佑之原本平静的心陡生波澜,仰起头忍不住泪如雨下。 没想到度过了那样痛苦的一世,老天居然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而且看他还住在破产前的家里,说明一切尚未发生,或者说尚未被捅到媒体前。 他连忙去看了电子日历,日历上的时间是2XXX年8月19日,离自家公司被媒体曝光还有一整年! 那这个时候有问题的食品应该在流入市场了。 前世为了报血海深仇,他将此事差的十分清楚。 屹立食品行业几十年的龙头大鳄,几乎是一夕之间倒闭破产,这期间固然有公司自身的管理问题存在,更重要的是,因为内奸! 同行赵氏企业买通了当年和父亲一起从基层做起的左右手李全德,使得一批有问题的产品没有通过监督部门的检测,直接流向市场,算算时间,正是这个时候! 一直到明年三月份的时候,才接到消费者的反应,明年六月份中毒的人越来越多,之后甚至有人死亡,整个事情已经完全抑制不住。 他之所以这么清楚的知道是李全德,是因为前世他为报血海深仇,潜入赵氏企业的美国分部,那时候赵氏企业美国分部的负责人正是李全德,不仅如此,他还是赵氏企业的股东之一。 颜佑之站在镜子前浑身发抖,泪流满面,也不知因为激动,还是因为难过。 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阻止这件事发生,一定要阻止这批有毒食品投入市场。 他大脑稍微一转,就有了大致的计划。 他现在年龄这么小,即使和父亲说李全德已经被赵氏收买,他也不会相信,除非拿到那一批有毒食品,带到有关部门进行检测,再将已经流入市场的有毒食品全部收回。 上帝,如果这是梦,就让他永远都不要醒。 颜佑之咚咚咚跑下楼,楼下一个年轻的圆脸女孩正在擦楼梯口拜访的半人高长口青花瓷花瓶,见到他快速地往楼下跑,吓得大惊失色,连忙放下手中正在擦的花瓶,张开双手往楼上跑要接住他,嘴里喊着:“少爷,少爷,你慢点,慢点!” 一个年约五十的女人刚从厨房出来,看到他那风风火火的架势,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叫道:“哎哟我的小祖宗,有什么事情这么急,下楼跑这么快当心摔着!” 圆脸女孩大约二十一二岁的模样,长相普通,身材普通,看着圆圆润润的,上前抱住他,止住了他向下直冲的身体,才松了口气,甜甜笑着哄道:“少爷,你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就行,跑这么快,容易摔跤的。” 那 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颜佑之还有印象,是家里的管家,姓张,家里一直叫她张嫂,从爷爷年轻时候就在家里工作,至于这圆脸女孩,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在家 里出事之后,这些人全部走了,就连往日闫家恩惠的亲戚们,在父母死后都对他比如蛇蝎,任他被人贩子带走,都没有一个人去找他,让他小小年纪,在外面吃尽苦 头,差点落得断手断脚残废终生。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些人在父母死后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 想到那些人,他眼中狠戾一闪而逝,沉下脸冷冷喝道:“让开!” 圆脸女孩一愣,往日里总是笑容满面的小少爷突然沉下脸,竟让她心慌不已,连忙松开手,讪讪的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张嫂走了过来,慈蔼不失恭敬地问:“佑之少爷,可是做噩梦了?”见他脸上犹有未干的泪痕,张嫂过来抱起他,有些心疼的问:“跟张嫂说说,都梦到什么了?” 颜佑之神色却是冷厉之极。 父亲之所以会那么信任李全德,不光是因为他是和父亲一起从闫氏企业基层做起来的左右手,更是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正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儿子。 不然父亲怎么会那么相信李德全,将公司最重要的食品安全部门交由他来负责。 这个女人未婚有孕,是爷爷收留了她,让她在自家做了二十多年的佣人,从一个小小的普通的下人,到现在的管家,几乎是看着父亲长大,也是爷爷将他儿子送到和父亲的学校一起就读,是爷爷栽培的他,可以说没有自家的栽培,李全德一辈子不过是个佣人的儿子。 却想不到!却想不到!这个白眼狼,这个白眼狼居然做出那样的事,害的他家破人亡! 至今他依然忘不掉自己在美国赵氏集团,看到李全德时的心情,那个自己幼时喊着叔叔的男人。 可惜他报仇的时候,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去世,他也不知道李全德的所作所为眼前这个女人到底知道几分,自家破产后,她们全都消失,全都离开,至此之后再没见过,没想到今日再能见到。 他闭上眼睛,平复自己内心的波动。 眼前这些人全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自己若有太大变化,第一个发现的就是他们。 他可不想被人带去解剖。 眼下首要的任务,是揭开李全德丑恶的真面目,阻止有毒食品流入市场。 ☆、第79章 毕竟已经活了一世,掌控情绪能力已经十分强,他语气平静地开口:“张嫂,我爸爸呢?” “先生还在公司没回来呢,先生已经打过电话,说晚上不回来吃,让你和太太先吃。”张嫂声音很温柔,带着笑意轻声安抚着他。 她保养的很好,哪怕已经五十多岁,在气质上完全不像一个下人,若不是穿着管家服,倒像富人家要尊处优的富太太,可见闫家对这对母子之优渥。 颜佑之并没有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他怕自己刚回来,还控制不住自己作为成人的一面,毕竟已经当了那么多年成人,又一直活在仇恨当中,他已经完全忘了作为一个富家少爷,该是怎样一种表情。 好在,他看着若尔的两个孩子长大。 想到他们小时候的表现,他神情略微骄纵了一些,直接推开张嫂,咚咚咚跑下楼。 小孩子身手敏捷,张嫂追都追不上,眼睁睁看着他兴冲冲跑下楼,一头扎进在花园里喝茶的太太怀里。 “妈妈!” 刘怀苏抱着扎在她怀里哇哇大哭的儿子,失笑地拍着他的背:“怎么了佑之?谁欺负你了?哭成这样,男子汉是不流泪的,快把眼泪擦擦,告诉妈妈为什么哭呀!” 刘怀苏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和颜佑之说话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和笑意。 颜佑之只是紧紧抱着她,深怕一松手,眼前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哭了一会儿,他才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从母亲怀里出来,看着母亲年轻明媚的面容,原本记忆中模糊的面容,此刻如此清晰,清晰的触手可及。 母亲比父亲小了几岁,此时还不到三十,正是年华正好的时候,因为心脏不大好,面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有些羸弱。 刘怀苏摸了摸他的头,替他将眼泪擦了,“哭的这么伤心,是因为什么事?” “没事。”他摇头笑道,“做了个噩梦。” 刘怀苏忍俊不禁:“都多大人了,还为个噩梦哭鼻子。” 颜佑之又一头扎进母亲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不肯松开,眼泪再度流了出来。 父亲死后,母亲受不住打击,心脏病发,送进医院抢救,可终究没有抢救回来,留给他的,是一双永远冰凉的手。 他永远都忘不掉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在今后无数个日夜里,入坠冰窖之中,彻夜难眠。 他摸着母亲温热的掌心:真好。 闫父一直到晚上一点多才回来,回到家已经很疲惫,但还是走进颜佑之的房间,在他头上摸了摸,替他盖好了被子。 他手才触上颜佑之的头,颜佑之就醒了,“爸爸!” “嗯?爸爸把你吵醒了吧?睡吧。” 颜佑之却抓着父亲的手不放手,另一只手伸手打开了床头的灯。 眼前的父亲如此鲜活,不是那个从三十层楼上坠落在他眼前,倒在血泊当中面目全非的父亲。 “爸爸,现在暑假,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公司好吗?” 闫父性格也很温和,大手在他洁白的小脸上捏了捏,“要是无聊的话,去参加夏令营吧。” “今天都十九号了,还有十天就开学了,夏令营早过了。”颜佑之道:“我就想去公司,我想陪着爸爸,我保证不吵不闹,不打扰你工作,我就坐在旁边写作业。” 在颜佑之左缠右缠之下,闫父总算松了口:“我早上可是起来很早的,要是起不来,可别怪爸爸不叫你啊!” “放心吧,不会的。”颜佑之得意洋洋的说。 闫父摸摸他的头,一边伸手将灯关掉,“很晚了,睡吧。” 颜佑之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闭上眼睛,第二天早上六点准时醒了。 这么多年的生物钟,已经形成习惯,哪怕重生到五岁,也依然没有改变。 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昨天是否做了一场大梦,待看到还是自己六岁之前的家时,总算松了口气,连牙都没刷,随意地穿上外套,穿着拖鞋咚咚咚跑下楼。 厨师正在下面做早餐,张嫂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起床了,以为他饿了。 “早餐过会儿做好,少爷先去洗脸刷牙,一会儿下来吃早餐。” “我爸妈他们走了吗?” “先生太太还没有起床。”张嫂看了下时间,“少爷今天怎么这么早?才六点钟,乖,再上去睡一会儿。” “不了。”颜佑之往楼上走,“我爸妈起床叫我一声。” 他回到房间,拿起儿童用的卡通小牙刷刷牙洗脸。 中式的早餐还正在做,餐桌上已经拜访了一份牛奶、面包和荷包蛋,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燕麦粥。 “燕麦粥刚煮好,还有些烫,少爷先喝牛奶吧。” 颜佑之伸手摸了一下盛牛奶的杯子,温度倒是刚刚好。 他就着牛奶将面包和荷包蛋吃了,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阳光。 八月份的京城十分炎热,此时还未有雾霾,阳光纯净的如同洒金一般,暖洋洋的。 已经多年没有这样安然的享受过阳光的他,此刻身在晨光之下,竟有些不想动的感觉。 果然是老年人的思想。他苦笑。 很快,闫父闫母也起床下楼。 他们两人都喜欢吃中式的早餐。 这个时候燕麦粥的温度已经刚好,两人随便吃了一些。 闫父看到颜佑之,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闫母吃惊地看着儿子:“佑之,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今天说好了和爸爸一起去公司。”颜佑之人小小的,表情却严肃的像个大人。 他完全不知道,顶着一张小孩子脸的他,做着大人的表情,站在阳光中,有多么可爱。 闫母道:“那是你父亲工作的地方,你去做什么?” “我就去看看。” 在闫父出门的时候,颜佑之果然跟了上来。 颜佑之是跟着闫父一起进的公司。 二十多年之后,他不止一次的来到这栋大厦前,那时候这栋大厦已经不属于闫氏,里面也不再是闫氏企业的员工。它早已被政府拍卖。 他一路上跟着闫父,途中不停的有人问夸赞他可爱,尤其是得知他是闫董的儿子之后,看他的眼神越发甜的发腻。 在里面转了一圈,人人都知道他是董事长的儿子。 很好,这样更方便他行动。 跟着闫父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儿,他就借口说要上厕所,去了楼下食品安全监测部门。 这样一个全公司安保最严密的地方,即使他是董事长的儿子,但这样的地方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进去的。 他居然没有花什么精力就进去了,这里居然已经松散到这种程度,那是不是只要是个商业间谍,就能够进来对闫氏做点什么?想到这里,他脸色不禁发沉。 他在里面转了几圈,并不确定里面那些食品是没有经过安全监测的有毒食品。 既然是有毒食品,恐怕不在这里,而是在下面的厂房之中。 之后他又跑到公司的监控部门。 监控部门的人早已经从监控中看到他是闫董事长亲自带过来的,又听他说是闫董事长的儿子,对他在监控部门里面安静的待着,也没有说什么,甚至还逗他玩。 颜佑之主要目的是要弄清楚监控系统里面的安全漏洞。 毕竟有监控系统在,想要投毒,必定是对公司监控系统极为熟悉,才能找到其中漏洞,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成这件事。 这也是为什么事情发生后,闫氏集团在收回所有有毒食品,公关说此次事件是商业间谍的投机分子做的,没有人相信。 确实,这样一个商业巨头,不论是公司管理,还是安全质检,何等严密,投毒又岂是那么简单就能办到的一件事? 监控摄像中并不能看到李全德的办公室内部,只有门口地方可以看到进出的人。他起身跑到楼下办公室,见到他在里面打电话,不过外面墙面全部是隔音的,并不能听到里面在谈什么。 透过隔音的磨砂玻璃墙,可以看到这个时候的李全德相较于二十年以后的他,要年轻许多,才三十多岁的他遗传了他母亲张嫂的好相貌,面目英挺,长得和张嫂十分相似。 张嫂是未婚生子,张嫂姓张,李德全要是跟张嫂姓,应该也是姓张才对,可他姓李。 对此他并没有追根究底过,知道他是当年投毒事件的间谍后,已经没有了当年让他入狱的证据,他是直接买通了黑帮,让他沉尸。 对于赵氏企业,他完全是按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赵氏当年怎么对闫家的,他通通尽数还给赵氏。 在看到李全德要从办公室里出来,他微微一笑,在他打开门的时候,一把扑了上去,抱住李全德:“李叔!” 李全德一愣,蹲下~身体:“佑之,你怎么来这了?这里可不是给你玩的地方,李叔还有事,乖。” 颜佑之灿烂地笑着抱着李全德的脖子不松手:“我和李叔一起,我保证不打扰李叔!” ☆、第80章番外颜佑之 接着整个一天他都缠着李全德。 她才五岁,李全德并不如何防着他,他便跟着李全德走遍食品安全监测与检测部,连下面厂房的人都知道了他。 之后的几天,天天如此。 同时,他从网上买来一些针孔摄像头和微型监听系统,在去李全德办公室玩的时候,放在花盆里,沙发旁,办公桌下等等,还注入了后世的手机木马到李全德的手机中进行监听,他的电脑中也植入了木马。 这些他曾经在赵氏企业做卧底时就做过。 除此之外,检测部门的其它地方他也放了一些,随身还带了一只录音笔。 仓库里货物很多,转了几天都没有发现究竟是哪些货物是有毒的,不过好在,很快就有了收货,从监听系统里,居然监听到李全德和赵氏企业的老总的电话。 他立刻操作电脑,将他们的对话录制下来,又用新买的录音笔录了下来。 回到父亲办公室之后,等父亲闲下来过来摸摸他的头,要和他玩一会儿的时候,故意献宝似的举起笔:“爸爸你看,我的录音笔!” 几天下来,他已经完全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扮演一个孩童。 闫父将他抱在腿上,“今天怎么没下去找你李全德叔叔玩了?” 颜佑之故作天真一笑,“我喜欢和爸爸一起玩,爸爸,我的录音笔可以录音,我放给你听。” 他一按录音笔按钮,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那批货物已经开始流入市场。”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发现。到时候就推到奶农身上就好。”对话中的人低低一笑,“饲料和养殖都独立于公司产业链之外,公司和奶农都是外部交易,本身就存在着安全风险,更何况是国家免检产品。” “到时候你别忘了你承诺的东西。” 到此电话就挂断,没有继续说,至于对话那头说了什么,颜佑之并没有放上去。 闫父开始听的时候还面带微笑,听到后面已经面沉如水。“这东西你哪里弄来的?” 颜佑之打了个哈欠,“我把笔不小心落在李叔叔办公室了,回来后就有啦。” 闫父可以说是和李全德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听不出录音笔中人的声音?他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背后捅他一刀的,会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他视为兄弟的人,气的拳头紧紧捏住,若不是怕吓到年幼的儿子,怕是要一拳砸出去。 颜佑之天真地问:“爸爸,什么叫那批货物已经流入市场?是我们家的货吗?” 颜佑之一句话立刻提醒了闫父,闫父摸摸他的头,“乖,在这好好坐着,爸爸有事要忙。” 之后立刻打电话,让李全德去国外出差,考察国外市场。 李全德自己也要去赵氏美国分部谈时候他们承诺的东西,也没有怀疑的就去了,将这边的事情交给了自己的心腹。 李全德一走,闫父就立刻架空了他留下的几个人,亲自监督检测部门全力检测仓库所出的每一份产品。检测部门见老总都亲自来了,都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松散,加大发条认真工作,真的被检测出一大批有问题的食品,并且这种食品已经有很大一部分流入市场。 李全德接到手下报过来的消息后,立刻赶回国内,但闫父已经发布了召回今年九月份之前流入市场的全部产品。 这对闫氏企业将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但公关做好的话,对闫氏企业的企业形象会更好。 李全德回来过来抱怨他,问他是不是不相信他,这里一直都是由他在负责的。 闫父能接手闫氏企业这么大的公司,心机手段样样不缺。 在得知被自己最好的兄弟背叛之后,他并没有采取什么过激的行为,而是暗中收集证据,在李全德回来后,直接将这些证据扔到他面前,最后将他狠狠揍了一顿,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李全德居然是父亲的私生子,就因为是私生子,一辈子见不得光,一辈子只能当他们家佣人的儿子:“同样是老头子的儿子,你可以继承闫氏这么大的家产,而我只能做你手下的一条狗!” 颜佑之推门进来,稚嫩的小脸上浮现出冷笑:“狗还知道忠心,你连一条狗的不如!” 只要想到这人前世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父母惨死,害他一声颠沛流离,他就对他永远同情不起来,况且他是他亲叔叔这件事,他上辈子就已经清楚,此时自然毫不例外。 “你 可知道这批货物流入市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将前世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恐怕到了明年三月份,就会接到许多消费者打来的电话和媒体的跟踪,到六月份 这件事将完全抑制不住,全面爆发,这东西会吃死人的!如此大批量的货物流入市场,你知道会害死多少人吗?到时候闫氏就是倾家荡产都赔不清,到时候我父亲会 怎样?我母亲有心脏病,一点刺激都受不得,你这是想害死我们全家!” 颜佑之的一番话,打消了闫父对李全德的最后一丝犹豫,在得知他是被赵氏收买之后,更是对他恨之入骨。不仅将他查出来的证据全部交给警方,以侵犯商业秘密罪,将他告上法庭,同时针对赵氏也展开了一系列的商业打击。 侵犯商业秘密最,给商业秘密的权利人造成重大损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 这个刑期对李全德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他早就估算好了结果,事情若成功,他将拥有赵氏百分之十的股权,赵氏收购闫氏之后,必定会成为业内新的大鳄,到时候他是赵氏的股东之一,不再只是闫家见不得光一条狗。 但他如此陷害闫家,闫父又岂会放过他,动用关系,硬是让他判了七年。 这事成为年内最重大的新闻和商战范例,李全德做出这样的事,出来不会再有公司敢用他。 之后闫父大面积清洗公司内部,加大监管部门的力度,明确监管模式和责任。 至此,导致他家破人亡的最大隐患消失,颜佑之总算松了一口气。 ☆、第81章 番外颜佑之 此时的颜佑之已经不姓颜了,而是回归到他的本姓,闫。 而当年方老爷子误打误撞,竟然道出了他的本名,这也是方老爷子最后能够那么快查出他的真实身份的原因。 他的本名是:闫佑之。 同音不同字。 家族的事情一了,他的心思便立刻飞到H市。 他比方若尔大了整整三岁,也就是说,方若尔此时正好两岁。 他知道方若尔的自闭症并不是先天的,而是幼年造成,但具体是怎么产生他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她父母似乎从未关心过她,自小和外公一起,视外公如父亲。 想到此,他恨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保护她,让她再不受任何伤害。 可他此时才五岁,哪怕他的心里年龄已经过了整整一生,但这个身体还在上幼儿园。 鉴于此次公司危机是他‘误打误撞’暴露出来的,闫父便问他要什么奖励,闫佑之表示,想转学去H市就读。 这件事闫父当然反对,这么屁点大的小子,一个人跑去离家千里的地方,他们怎么放心,可闫佑之打定主意要去H市,打滚撒泼什么方法都使出来了。 闫父还从未见过从小聪明懂事的像个小大人似的儿子,还有这样一面,吃惊的问他为什么一定非要去H市。 闫佑之总不能说自己的心上人在H市,而且才两岁吧。 支支吾吾了半天之后,道:“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就是想去见识见识!” 这个理由显然无法说服闫父。 不过满足他去H市看一看的心愿倒是可以的。 公司的事情导致闫父现在十分忙碌,并没有时间带闫佑之四处走动,闫母倒是没什么事情,便带了一些保镖,一行人去H市。 到了H市,闫佑之也不做别的事,直奔Z大,在摆脱了闫母和保镖之后,直接就杀到了方若尔的家。 这个地方他曾经和方若尔来过无数次,熟门熟路,连进入楼层下面的密码是多少他都知道。 直接按开密码后,到了周家门口,按下门铃,里面没人在家,他便知道,方若尔被她外公带着一起去上课了。 此时的方若尔还不姓方,而是随着她外公姓周。 已经到了此地,他并不傻等,而是快速地跑下楼,一路打听,总算打听到周父所在的办公室。 办公室也没人,周父带着她去上课了。 终于赶到周父上课的教室,远远的,他便看到安静的像个吉祥物一样坐在讲台上,懵懂听外公上课的若尔。 若尔此时才两岁,矮墩墩一个小家伙,但眼睛神情已然沉静,黑漆漆的,如无边无际的夜空中缀着的星辰。 他几乎看痴了。 那么多无数的日夜,他只能一个人守在空洞冰冷的房间里,遥遥地望着她。 他无数次梦见自己回到了少年时代,和她一起的时光,然而那终究只是一场梦。 如果现在是梦,那就祈求永远沉睡梦中,不要醒来。 他安静无声地走近她。她似乎发现了他,沉静的目光缓缓向他投来,安静地看着他。 他小心翼翼地对她一笑,如同触摸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伸手摸在她细嫩的小脸上。 柔软,光滑,温暖。 感受到脸上的触感,她眼里也露出一丝笑意,蹭了蹭他的手心。 “若尔。”他轻声叫她,“若尔。” 方若尔拿起手中的粉笔,笑眯眯地递给他。 周父很快也发现了他,但见他并不打扰他上课,又有讲台挡着,下面的同学并不能看清他,也就没有管他。 之后他便一直缠在他左右,不,是缠在若尔左右,带着她一起玩。若尔难得有同龄的小伙伴,难得的一直笑容不断。 可无论他多想留在这个城市,留在她身边,他终究还是要回去,他现在还太过弱小,他的家人不会放心将他一个人放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生活,周父也不会允许自己带走若尔。 可想到她的自闭症,颜佑之实在无法放任她独自离开。 之后他每个星期都要过来H市一趟。 京城飞到H市只要两个多小时。 闫 父闫母不可能将他一个人留在H市,闫母倒是可以留在H市照顾他,但这样的话就会和丈夫长期分开,加上闫母身体也不好。可见他实在喜欢H市,喜欢那个小姑 娘,老是这样飞来飞去也不是办法,就干脆在Z大附近买了房子,将他留在H市,就读Z大附属幼儿园,请了人专门照顾他。 前世历练,早就练出了颜佑之一身的厚脸皮,先是每天的往若尔家跑,后来干脆就住在了他们家,照顾他的保姆每天按时按点的来送饭。 周父原本就不擅长做饭,每天带着方若尔在学校食堂吃,有颜佑之在之后,一日三餐倒是不操心了。周父住的房子原本就有一百八十多个平方,住一个大人两个小孩,绰绰有余。 况且闫佑之就跟个小大人似的,半点不让人操心,有时候他工作忙,无法带若尔的时候,有他和他的保姆在一旁陪着,他也放心。 闫佑之知道方若尔极其早慧,心思敏感,她的自闭症大多数是由她的母亲和外祖母造成,每当她们回来时,他就将她带到房间里去,要么就带到闫家。 周氏母女知道他是食品行业大鳄闫肃的儿子,倒是对他十分客气,连带着对年幼的方若尔都客气许多。 年幼的方若尔不仅有周父的关心,还有同龄的小伙伴耐心地陪她玩,总算没有像前世一样,产生自闭症。 因为早早就知道她有读写障碍症,每日颜佑之都极其耐心的教她识字,后来又手把手的教她写字。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五岁的若尔终于也上了幼儿园,经过他三年耐心教导,方若尔已经认识了上百个子,和正常孩子并没有太多区别,也没感受到自己与幼儿园的其它孩子有什么不同,性格越发开朗。 但颜佑之知道,她在这一块的学习能力依然薄弱于正常的同龄孩子,每日依旧不断的教导。 又是三年之后,方若尔掌握了全部的文字读写,天才的一面再也抑制不住,连连跳级,终于跳到和闫佑之同一年级。 闫佑之这些年一直在等着她,之后无论她表现的多么逆天,他都紧随她的脚步,两人从初中、高中,一直同年级,大学后同一学校不同专业。 此生他不再像上一世一样,将她照顾的整个世界只有他。 他们大一时,方若尔开始住校,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一直到大三,他们才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开始走读。 ☆、第82章 番外颜佑之【全文完】 今生因为闫佑之干涉,方若尔虽然还是回归了方家,改姓了方,却并没有让方若尔留在方家,毕竟,叶慎之也在S市,方若尔要留在方家,必然要去加仑学院就读,也不可避免的会认识叶慎之。 叶慎之作为方若尔前世的老公,一直被他视为最大的隐患。 所以今生方若尔一直被留在H市,一直到大学,也没有像前世一样留在S市,而是两人一起报考了京城的大学。 之后他了解到,叶慎之还是和前世一样,早早地离开了加仑学院,去国外读书,一直到八年之后才回国。 S市离H市开车也只要一个多小时的距离,一直千防万防,不让二人见面,但方若尔的研究成果一出来之后,还是让叶慎之抓住商机。 闫佑之不是没想过自己去做新能源这件事,但一来他对这一领域十分陌生,二来,他已经抢夺了方若尔,不想再抢夺叶慎之的事业,从内心来说,他是非常欣赏叶慎之这个人的,即使是作为情敌,也讨厌不起来。 不过这次闫佑之作为方若尔的代理人,全权代理了此事,并不让他和方若尔有直接的接触。但一些事情还是需要方若尔出面亲自和叶慎之谈。 没有了前世的救命之恩,也没有了前世叶慎之对方若尔的大力培养,今生的方若尔和叶慎之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而已。 而叶慎之也是极有风度的一个人,虽然欣赏方若尔的才华,但在没有近距离接触的情况下,并没有对她产生额外的情愫,加上闫佑之对他防的厉害,第一次见面就介绍说,方若尔是他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未婚妻。 叶慎之在得知两人是情侣的情况下,更加不会对方若尔研究以外的事情上有过多关注。但对于闫佑之的警惕依然感到十分好笑。 方若尔感受到闫佑之的紧张,也握着他的手,细心给他安慰。 闫佑之从重生之后就早早布局,闫氏之前就是国内的龙头大鳄,近几年更是发展到国外。 闫佑之前世为报父仇,去的便是赵氏美国分部,对海外市场十分了解,早早的便在国外占了一席之地,又有他几十年的前瞻眼光,国内食品行业几乎没有可与闫氏比肩的企业。 现在在叶慎之的新能源商业帝国当中也分了一杯羹,只是新能源中的全部股份,全部在方若尔的名下。 叶慎之虽然优秀,但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能与前世在商场打拼了一辈子颜佑之相提并论,可即使如此,他依然让颜佑之吃惊,这世上就是有人如叶慎之一样,遇强则强,颜佑之的出现被叶慎之当做对手一样,更是将自身潜力挖掘的淋漓尽致,竟然比前世还要耀眼。 但今生今世,事业对闫佑之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他还是将大部分精力用在了陪伴方若尔身上。 叶 慎之今生可能是因为没有方若尔的羁绊,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事业中去,在感情上,虽然听说他交过几个女朋友,但都没有特别上心,一副将准备娶了工作当老婆的 架势,导致他今生的事业比之前世更加辉煌,年纪轻轻便成为世界顶级富豪,传奇人物,完全掩盖了颜佑之和方若尔的光芒。 在方若尔满了二十周岁之后,两人顺理成章的领证结婚,闫母还取笑他说,从小养了个童养媳。 婚礼十分盛大,两人的亲朋好友全都来参加,叶慎之也过来送上了祝福。 在方若尔结婚的那一刻,叶慎之恍惚感觉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从自己的生命中溜走了,悄无声息。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他仔细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抓住,随即将这种异常的感觉抛开,继续他的总裁酷帅狂霸拽。 闫佑之在旁人眼里,完全称得上是高富帅,途中无数美人以各种方式来挖墙脚,都挖不动,闫佑之对方若尔的忠贞程度简直到了在别人看来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 可否认,遗传了她父母外貌上全部优点的方若尔确实是个浑然天成的美人,可这世上美人不计其数,更是千姿百态各有风姿,况且方若尔完全就是个书呆子,大部分 精力都放在实验上,一看就知道生活中情商不高,也没有多少情趣的人,大家都不解,闫佑之怎么就对她那么死心塌地。 甚至方若尔的一些朋友还向她讨教‘调~教’男朋友的秘诀。 方若尔哪里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看来,两人爱就是爱了,一切水到渠成,根本无需细思,无需纠结,坦然接受就好。 闫佑之知道长时间待在实验室做实验,对身体多多少少都有一定的损伤,整日缠着她,不让她将太多精力放在工作上,又和她讨论起要孩子的事情。 他是知道前世方若尔是多么喜欢孩子的,对待要孩子的事情更是态度积极。 可今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在得知闫佑之在计划要孩子的时候,她顿时惊了,“这么快?我还没有准备好……” “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只要调养好身体就可以了。”闫佑之抱着她,将下巴埋在她肩窝里面,亲吻着她的颈项。 他一直非常期待他们的孩子,那个不知道是长得像她还是像他的,流有两人血脉的孩子。 另一方面,他也顾及到她的身体,像让她不要将太多时间花在工作上,趁着打算要孩子的时间,调理身体,减少与放射性物质的接触时间。 闫佑之的计划还是很有效的,备孕的时间整整准备了两年,这两年当中,只要她在实验室待得时间超过他预计的时间,他就将备孕时间拉长,并告诫她许多关于生孩子的各种事项。 她虽然热衷于自己的事业,但对孩子这一块十分负责,顾及到未来孩子的身体健康,一直控制着少往实验室跑,并学习一些舞蹈类的健身。 两年后,她终于怀孕,并在十月之后,成功诞下一个小女婴。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试读,鉴于渣作者负RP,准备存稿十万再发文,小伙伴们可以先看一下,如果觉得还能看,就去收藏一下吧。 新文试读,文案:长大和成熟,真的是一件特无奈的事。 有时候真想有个时光机啊,可以回到青葱少年时候,无忧无虑,好像时间多到用不完,可以恣意挥霍。 又希望自己变得很强大,勇敢的像奥特曼一样,可以打到世间一切小怪兽。 第一章 黄蓁蓁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出生的时候,将所有的技能点都加在了运气上,才会让自己的青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房间,还有这只存在记忆中的大红色纹有吉祥如意垂着流苏的窗帘,有她大腿高的大床,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熟悉又陌生。 这是她十八岁之前的家,后来这里被拆迁改建成繁华的商业街,眼前的情景就只在她梦里出现过了。 不知是不是青春年少的记忆太过深刻,每次梦到家,都不是她后来在城里住的三室两厅小区房,而是现在这个宽敞明亮的两层楼的农民房。 她掀开窗帘,看到外面的池塘里荷花摇曳,清风吹过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荷香。耳边不时的传来汽车从门外马路上穿过的声音,以及楼下嘈杂的来往旅人在楼下买卖的吆喝声。 自从建了跨江大桥之后,这里就成为三个市之间的交通要塞,必经之路,即使在跨江大桥没有建起之前,也因渡口就在这附近,此地依然十分繁荣。再过几年,这里直接被划到市里,成为经济开发区,此处也因它特殊的地理位置,成为商业中心。 故地重游,还是自己年少时候的家,黄蓁蓁别提有多惊喜,迫不及待地打量自己过去的房间。 房间大约只有二十几个平米,因怕靠在马路边太吵影响她学习,她的房间并不是靠在马路边上的,而是后面的一间房,东南向,采光很好,两面窗户,一面打开便是后面的院子,一面对着侧间的小路。 房间里的家具也不像她后来用的那么精致,只是一套高大的壁橱,纯实木的,上面花纹十分朴质,四周是祥云纹,中间分别是梅兰竹菊的雕刻,雕工相对来说也粗糙的很。黄蓁蓁却很喜欢,在十几年后各种复合木柜泛滥的年代,眼前这套纯实木家具简直可爱的不行。 她跑过来好奇的打开橱柜。 橱柜足足有两米多高,总共有六个门,第一个门打开,黄蓁蓁就忍不住黑线了一下,就见橱柜上面下面都塞满了被子,还整整齐齐地叠着好几套床单,床单即使没有打开,只通过外面能看到的花纹就知道,定然也是类似于百鸟朝凤花开富贵这样的图案。 她记得这是她妈妈最喜欢买的床单花纹。 她伸手捏了捏被褥。 放在上面的,都是崭新的棉花被,一床十斤重。下面都是一床床套着白色或淡粉色床罩的蚕丝被,六斤到十二斤不等。 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初二那年,舅舅家的女儿,也就是她的大表姐二表姐要结婚,这边风俗是要陪嫁被子的,老妈便和舅妈她们一起,去隔壁不远处的蚕丝被厂里批发了十床蚕丝被,她和哥哥一人三床,说是以后给她做嫁妆。 她一直都没结婚,被子有没有给她做嫁妆不知道,反正到后来她都大学毕业工作好几年了,这些被子她都还在用着呢。 打开第二个橱柜门,里面就全都是夏季常穿的衣服挂着,除了裙子薄外套针织开衫,还有两套春秋二季的校服。 黄蓁蓁看到两套校服,又惊又喜,连忙摘下放在身上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 夏天校服上面是一件类似于十年后雪纺料子的蓝边白衬衫,下面是及膝盖上面一点有点百褶的苍蓝色裙子。 即使以她之后十多年的眼光来看,这套校服的款式也让人惊喜不已,简单大方又不失小清新。 她在身上臭美地比对了一会儿之后,就有些郁闷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即使不想说,她也忍不住评价一句:好挫。 记忆中,她不仅发育晚,开窍也很晚,这个时候的她完全没有打扮自己的意识,厚厚的马桶盖头,头发全部盖在头上,厚的像带了一顶糟糕的假发,刘海更是又长又厚,一直及眉毛,将自己的额头全部遮挡了起来,露出下面尚算端正清秀却不惊艳的脸。 要不是肤色细腻白嫩,简直活脱脱就是一男娃子,现实版的樱桃小丸子。 这幅挫样让素来爱美的她简直捂脸泪奔。 她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初二。 初三已经留了长头发,转学后更是扎起了马尾辫,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留了长头发,整个人也像脱胎换骨一般转变。 她在镜子前伸手将额上头发全部撸了上去,再看镜中的自己,果然明丽了许多。 这世上很多人留刘海比不留刘海好看,但也有一些人是属于一留刘海就像是把整张脸的光彩都盖住了似的,变得普通不起眼。 黄蓁蓁就属于后者。 要是有点型的刘海还好,这种厚的如同西瓜皮马桶盖一样的刘海……简直不能忍! 她迫不及待的想找理发店赶紧把自己发型给换了,可想到自己现在这么短的头发,即使换也换不出花样来,想想还不如等头发留长,到时候直接一个马尾辫,刘海全部扎到后面去。 她郁闷地拨弄了几下自己的刘海,又对着镜子使劲儿看自己初二时的模样。 这个时候她还未长开,看着极度的平凡,一双眼睛倒是明亮,却是内双,不大也不小,鼻梁不算高,却秀挺玲珑,大学期间,她整整给自己的鼻梁按摩了四年,终于把自己的鼻梁捏的看上去高了不少。 说到这个她就郁闷,老爸老妈都属于鼻梁非常挺的帅哥靓女,哥哥也遗传了爸妈的优点,长的那叫一个光彩夺目,偏偏自己,隔代遗传了爷爷的鼻子。 黄蓁蓁一个北方闺蜜那时候说起南北方不同的时候,还拿她的鼻子举例说:“北方人的鼻梁都又高又挺,像我;南方人的鼻梁都都不高,像蓁蓁。” 她当时真是一口老血,愤愤道:“你这地图炮也太严重了,我凭什么代表南方?南方高鼻梁的妹子多了去了!” 就是因为北方闺蜜这一句话,她大学四年每天不间断的按摩鼻梁两侧,生生给自己按出了鼻梁来。 一把辛酸泪。 都说美女和绝色美女之间的区别就在于鼻子,黄蓁蓁长开了后也算出色的,唯独一个鼻子,简直是她心中的痛。 想到此,她又条件反射地抬起手,给鼻梁两侧按摩。 鼻梁是软骨,是可以通过长期按摩来改变鼻梁形状的。 她 一边按摩,一边继续打开柜子看,这时候她已经没了刚开始的兴致,只是随意地看了下,知道中间橱柜里放的都是夏天衣服,最边上靠墙的橱柜门打开全都是冬天衣 服,橱柜下面三个抽屉也都被打开,一个里面琳琅满目的放着一些小女孩喜欢的芭比娃娃、小衣服小鞋子、卡片等零零碎碎小物品,一个放着内衣内裤,第三个上面 上了锁。 黄蓁蓁翻遍了床头柜、书包、书橱,终于在书橱中间的金桔盆景的盆子里找到一串钥匙,对着锁的大小,一把一把的试,终于把柜子打开,里面竟是这么多年,她存的全部压岁钱,简直惊喜的不能自已。 她怀念地抱出里面沉甸甸的小猪储蓄罐,又干脆将整个抽屉都拔出来,放到铺着竹席的床上,拔下小猪储蓄罐下面的塞子,叮叮当当倒出许多一角和一元的硬币来。 这时候还没有五毛钱的硬币,一毛钱硬币也是老式的铅质菊花图案,一元的也是。 她一个一个的数了数,加在一起足足有一百多元。 抽屉里还有两本方形带小锁的笔记本,外面套着壳,将笔记本往壳里一塞,小锁一锁,里面内容就看不着了,得用钥匙才能打开。 她这个年龄段的时候确实喜欢收集这些东西,其实那小锁用转笔刀轻轻一拧就能打开,根本用不着钥匙。 她从书橱上翻来一把削铅笔的转笔刀将锁打开,打开一番,顿时飘出来好几张崭新的纸币,2毛五毛到一百元不等,全部都是新的跟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一样,压在笔记本里压得整整齐齐。 黄蓁蓁看到惊喜不已,脸上满是怀旧之情。因为这个时候的人民币,还是第四套币种,绿色的2角和两元面额,紫色的五角面额,土黄色五元面额,还有古铜色的五十元。 太怀念了! 她翻了翻这些记忆中的钱币,要不是回来重新看到,她都快忘了这些币种长什么样了。 这时候的钱币还不像之后发行的五套钱币,不论是面额全都是毛爷爷头像,现在上面可都是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像二毛五毛的那种,头像是少数名族美女帅哥。 她记得初中那会儿接到新钱都不舍得花,喜欢一张一张的夹在书本里,这房子拆迁的时候,她过来收拾东西,翻到初中时候的课本,还从里面找到不少崭新的二毛五毛一块钱的纸币呢。 第二章 翻完了这些,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家里其它的地方了,那些只存在记忆中的旧时光。 她将抽屉放回橱柜里,随手翻了翻书架上的书。 这书架和衣橱是一套的,两边都是二十四寸长放书的小格子,里面一本一本竖着插满了书,中间上面一格放了些参考书和书卷,黄蓁蓁看着上面书的名字,《初中生奥林匹克竞赛题解》《应用题题解》等,全部都是数学书,看的她头皮发麻。 她 爸和她哥都是立刻成绩好,便把她也当成他们来使,小学一年级就教她二三年级的内容,二三年级教四五年级的内容,教的她看到数学就头大,这个时候正是她对数 学的厌恶达到顶峰的时候,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中考更是只达到镇上普通高中的分数线,若不是后来转遇到良师,她后来能不能考上大学都是问题。 现在再把这些书抽出来翻开,虽然里面题目看着都不难,但十多年没有翻过这些课本的她,早将过去学过的知识抛到九霄云外,哪里还记得这些题目怎么写? 自己印象中,这个年龄段,这些题目对自己来说就像天书一般,上课也不听课,一天到晚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班里学生多,老师管不了全部,就只管那些愿意学的,不愿意学的学生,只要他们上课不影响课堂纪律,你睡觉也好,看杂书也好,老师都不大管你。 这个时候的黄蓁蓁就属于老师不管的这一类。 想到这里,她不由沮丧地用食指敲了敲书架中间的正方形镜子,无声地指着里面的人说:你可真挫。 镜子上贴了一些还珠格格的贴纸,大多是紫薇、小燕子还有F4的小画像。 她想起来,这一年好像正是《流星花园》席卷全国的时候。 她笑着用手在上面怀念地摸了一下,打开门咚咚咚跑下楼。 厨房门紧挨着楼梯口,不到两米的位置,她听到厨房里有动静,赶忙伸头往厨房里张望。 黄奶奶正在炒菜,见到她下来,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作业做完啦?饿了吧?饭马上就好了,你要饿我先给你盛些先吃,剩下的等你爸妈他们回来再吃。”又过来赶她,“冰箱里有葡萄呢,快去吃,厨房里都是烟,别呛到了。” 黄蓁蓁望着自己满头黑发,身体健朗的奶奶,高兴的朝她扑过去:“奶奶,我想死你啦!” 黄奶奶笑的别提有多爽朗了,抱着她直笑道:“大热天的快别粘了,厨房里油烟多哦,到时候把你衣服也弄脏了,赶紧出去。” 黄蓁蓁没有拒绝,热情的拥抱了下黄奶奶,跑到客厅去。 冰箱在客厅正堂边上,上面搭着一块白色蕾丝的桌巾,桌巾上摆放着一盆品相不是很好的兰花,还有杂七杂八的放着几个罐子。 她打开冰箱,里面除了水果之外,还用保鲜膜包着放了几盘估计是中午没有吃完的菜,一盘吃了一半的鲫鱼,还是两条装的,一盘酱色鸡块。 她在最上面一格里找到一袋子葡萄,拿出来找了个小塑料框装了去后面院子的水池里清洗。 一边清洗就一边摘了两颗,剥了皮塞到嘴巴里,顿时冰凉的酸甜感觉溢满口腔,爽翻了。 她家里人多,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加上她和哥哥,一家六口人住在一起,她和哥哥又在长身体的时候,在她记忆中,小时候家里买东西都是超大份,不然都不够吃。 像这葡萄,她平时买都是十几块钱一斤,她一次也就买个两串,这里却有一大袋子,起码得有四斤多。 她最烦洗这些东西,直接放开了水冲,用塑料筐不停的晃动,直到洗的差不多了,才一个个用剪刀剪下来放在框里,等着爸妈他们回来一起吃。 她刚将洗好的葡萄拿进来,就见奶奶端了一碗豚骨汤出来,瞅见她后脸上喜笑颜开:“蓁蓁,快来喝碗骨头汤,喝了长个子,你哥哥个子长那么高,就是从小喂骨头汤。” 黄蓁蓁立刻就笑了,小时候她不吃青菜,奶奶也是这么和她说的,还说不能在家里打伞,会长不高。 之后她个子确实长到一米六八。<(@ ̄︶ ̄@)> 后来是知道这和吃不吃青菜是没有关系的,但喝骨头汤确实可以补钙,长身体的时候多吃这些对身体好。 她连忙将葡萄放下,伸手过去接奶奶手中的骨头汤。奶奶急忙避开,“哎哟,你赶紧坐下来,哪里用你端啦,小心烫着,快坐下,我给你弄好!” 黄蓁蓁嘻嘻一笑,没有勉强,连忙到餐桌前坐下,等着和豚骨汤。 满满一大碗豚骨,还是最中间骨髓最多的地方,周围包满了一层喷香扑鼻的瘦肉,汤汁清澈,上面洒了些嫩绿的葱花,光是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黄奶奶见她坐好了,又给她拿了双筷子,黄蓁蓁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没有拿筷子呢。 她接过筷子,汗颜地撒娇:“奶奶你真好,最喜欢你了!” 黄奶奶笑呵呵地道:“行了行了,你呀,要是考试考个一百分回来,将来考个好大学,就成了!”说着,走到客厅的墙边,将上面的吊扇打开,扇叶摇摆,顿时一阵凉风袭来。 黄蓁蓁道:“奶奶你放心,我一定努力给你考个一百分!” 把黄奶奶乐的,脸上都快笑成花了,说:“快吃快吃,吃完了赶紧去洗澡,一会儿你爸妈回来要洗澡,别赶一块了。” 黄蓁蓁连连嗯了两声,低头吃豚骨汤,汤里面还有一些蘑菇,又嫩又滑。 她 记得初二的时候,她是交过白卷的,转学后有天考试,再看到当初交白卷的题,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当初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写,其实不是不会,而是她 那时基本上没有听过课,心思也不在学习上。班里几十个学生,老师根本管不过来那些人,对于愿意学习的老师自然会管,不愿意学习的,只要上课别打扰其它同学 上课,你就是在后面睡觉都没人管你。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有些老师还是会管的。 她当时是老爸找关系进的重点中学,被同学嘲笑之后,学习成绩越来越差,最后成为班上的隐形人。 等她工作了好几年之后,有次遇到班里曾经的老同学,说到自己的名字,对方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全不敢相信她是他的初中同学。 对此她唯有苦笑。 初中的同学聚会,她也一次都没有参加过。 对于她现在的班主任,她倒是印象深刻,那是她最喜欢的老师之一,一直想得到他的肯定和注意,只是那时候的她实在太不起眼了。 一碗豚骨汤,吃的她满头大汗,却也爽到极致,连汤汁都给她喝了个底朝天。 她从小就瘦,这个时候刚发育,身上才长了点肉,对于吃多吃少,她是半点压力都没有。 吃完豚骨,她肚子已经十分饱,将碗送到厨房的洗碗池之后,就咚咚咚跑上楼,找了衣服洗澡。 以她之后十多年的眼光看她橱柜里面衣服,一件件的简直都土到极致,居然还有两件t恤上映着《情深深雨濛濛》的头像,再看下面裤子,也是他们的头像。 不知怎么回事,在十四五岁到十八九岁这个年龄段的时候,她特别喜欢穿深色衣服,什么普蓝色,深蓝色,黑色,深咖色,打开橱柜一看,全都是这样颜色的衣服,秦奶奶为此不知说过她多少回,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穿一些红的绿的,颜色亮一点的,偏偏喜欢穿这些灰不溜秋的颜色。 对于奶奶的话,黄蓁蓁现在是深表赞同,但是她十四五岁的时候,不论长辈们怎么说,她就是钟情于这些灰不溜秋老了吧唧的颜色。 暴敛青春啊有没有? 这大好的青春时光,就要穿亮眼靓丽的,青春可人的,不然等到你过了二十岁,再看到一些朝气十足的衣服,想穿都穿不了了。 尤其是她二十岁以后,看到粉红娃娃这类衣服,简直漂亮的让人想哭,可惜她已经过了那个年龄,想穿都穿不起来了。(┳_┳)... 感谢老天让她重来一次,可以穿那些她曾经想穿但已经过了年龄穿不了的漂亮衣服。阿门。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间淡黄色t恤,下面是一条白色七分裤。 她十八九岁时超级爱美,大冬天的冷的要死也只穿一条牛仔裤,冻得后来一到阴天腿就不舒服,几乎不论春夏秋冬,都不再穿短裤,哪怕大夏天的,都穿七分或九分裤,偶尔穿一条短的,腿上都要包裹护膝。 妈蛋的,她青春期该有多脑残啊,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要知道,她一家都是又细又长的麻杆腿,遗传的那种,不论你吃多少,反正胖哪里都不会胖腿。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她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腿,再也不要因为爱美就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阿米豆腐,她真的重来了。 真好。 第三章 热水器是太阳能的,太阳能最坑爹的一点是,一到夏天,里面就全是热水,基本不见冷水。 黄蓁蓁好久没有洗过太阳能了,忘了这玩意儿的坑爹程度,要不是洗前拿手试下了温度,估计要把皮都烫掉一层,连忙拿了澡盆子,用肥皂将澡盆子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放了冷水在里面,再将热水器莲蓬头的热水放在澡盆子里,用盆里的水往身上浇。 洗 手间位于她房间和哥哥房间中间,只有一个开半边的推拉窗户,她在里面热的基本上是一边洗澡一边冒汗,等她把澡洗完,身上又出了一层汗了,连衣服都不想穿, 直接用浴巾裹了身体,穿着拖鞋跳啊跳到自己房间,打开台式电风扇,对着自己一阵猛吹。吹了一会儿觉得还不爽,又跑到哥哥房间,打开空调,在里面呆了一会儿 才舒服了。 因为青春期没好好保护腿的缘故,她后来连空调都不能多吹,实在热得不行,开了空调,都一定要盖被子。 哥哥比她大五岁,下半年读高三了,这空调买了就是为了方便他学习。 他学校开学的早,已经去学校了。 他房间和她房间一样大,靠近马路的最南边,她夏天热的睡不着,经常跑到哥哥房间来,把他踢下床去打地铺,她睡床,有时候爸爸妈妈也会到哥哥房间来乘凉,但基本上坐不到一会儿就回自己房间,就是怕打扰哥哥学习。 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难以改变,她开了空调也不敢对着吹,而是离的远远的吹电扇,即使如此,还拿过哥哥的毛巾毯盖了腿。一会儿之后身上干爽了,才穿了衣服涂润肤露。 她发育的晚,十五岁才来大姨妈,这个时候的她胸前才刚鼓起两个小包包,很多妹子这个年纪,胸前都顶成珠穆朗玛峰了,她连胸罩都还木有,只有短款的白色小背心。 想到她以后那B罩的小包子就心塞,多么羡慕那些胸怀伟岸的大咪咪啊,就跟怀里揣了俩大白兔似的! 有个胸怀特别伟岸壮硕的妹子向她哭诉说大咪咪一点都不好,跑步的时候一抖一抖她就想掀桌!喵的,放开那个白兔让我来,劳资想抖都没的抖啊! 现在有了机会,怎么着也要感受感受两只大白兔在胸前抖啊抖是怎样一种酥爽感觉! 一定爽!歪!歪!<(@ ̄︶ ̄@)> 就在她臭美的功夫,房间门突然被打开,黄蓁蓁回头一看,欣喜地喊了声:“妈!” 我妈真年轻,真漂亮! 黄妈妈问:“洗澡了没?” “洗了,刚刚还吃了一大碗豚骨汤,吃热死了,妈妈你吃不吃?我去给你盛。”说着将腿上毛巾毯一掀,连忙要往楼下跑。 秦妈妈连忙道:“行了行了,你在房间里待着吧,洗好澡还跑进跑出的,一会儿又是一头汗,我去洗澡,你给你爸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买了西瓜放在冰箱里,等你爸回来了吃。”顿了一下,“你要不要吃?要吃的话我下去给你切块。” 黄蓁蓁头摇的的跟拨浪鼓似的:“嗯~,太凉了我不吃。” 黄妈妈又问:“过几天就开学了,你作业做完了没?” 我!勒!个!去!暑假作业,她完全忘了这茬! 她眼睛瞪成了( ⊙ o ⊙)型,无辜地看着老妈。 黄妈妈道:“作业赶紧写完,过几天就要报名了,实在不会就去问问黄敏行。”又叹了口气,“你也跟人家学学。” 黄蓁蓁立刻傻笑着跑过来拉着黄妈妈的手撒娇,“嗯嗯嗯,我知道,回头我就拿他作业来抄,保证在开学前抄完!” 黄妈妈怒道:“你也好意思说出来,要是被你爸听到,揭了你的皮!” “是是是,我知道,请太后放心,我一定不辜负党的信任,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黄妈妈被气笑,洋怒道:“行了吧,就知道贫,你要是把这劲儿放到学习上,什么成绩好不了。” 黄蓁蓁极其狗腿的拿手当扇子给黄妈妈扇风,点头如捣蒜道:“嗯嗯嗯,老妈你赶紧去洗澡,我去给老爸打电话哈。” 说完赶紧脚底溜油,跑了。 到了座机前,突然想到,这个时候手机才刚出来没多久,还是蓝屏的那种,她根本想不起来老爸现在的号码是多少了,凑到楼梯口向上喊了一句:“妈!老爸手机号码是多少?” “13645657530!” 黄妈妈人在洗手间里,声音十分模糊,可黄蓁蓁还是全都想了起来。 这是老爸第一个号码,她记得特别熟,只是后来陆陆续续又换了其它号码,换一个背一个,前面的都忘记了。 现在这个号码一报出来,一些记忆的阀门像是被打开一般,立刻清晰了起来。 她按了座机上的按钮,电话嘟了两声,她还没说话呢,电话那头就已经传来:“我马上就到家了。” “哦,路上注意安全。” 电话那头是一阵愉悦的笑,仿佛浑身疲惫都尽消似的,惬意地问:“蓁蓁啊,今天学习怎么样啊?马上就三下学期了,有没有希望给老爸拿个奖状回来啊?” 这是老爸的口头禅,在她毕业工作了之后,老爸每周都要打电话问她一句:“蓁蓁啊,最近有没有什么收获啊?” 她就连忙点头如捣蒜:“有有有。”然后报告工作上的收获,生活中的快乐,心理上的收获。 这时老爸就会慢悠悠地问:“那感情上呢?男朋友找了没?过年是不是要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啊?我和你妈妈帮你参考参考。” 黄蓁蓁就 = = 说来也奇怪,虽然她十五岁之前,一直都是不起眼的丑小鸭小透明,可十五岁之后不论事业还是友情,都称得上顺心如意,唯独爱情这一块儿,一直到她重生前,都没个着落,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出生时将全部的技能点都放在了亲情和友情上,以至于她爱情无能。 想到这里,黄蓁蓁便有些无力道:“爸,我尽力吧!” 黄爸爸一听她松口,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得寸进尺道:“尽力怎么行?年纪轻轻的怎么没有一点干劲儿,要说一定行!保证给你拿个奖状回来!”又怕这样的话引起女儿情绪上的逆反心理,连忙补充道:“你要是能给我得个奖状,过年压岁钱给你翻倍!” “这个实在。”黄蓁蓁笑嘻嘻地点评,“老爸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住了。” “行行行,你记住。”黄爸爸笑骂道:“你要真能给我拿个奖状,别说压岁钱翻倍,就是再多加几倍,我都乐意!” “那你就等着被割肉吧,准备好红包,等着我来拿!” 黄爸爸回来后,果然掏出个红纸包,当着她面拿出五百块钱,塞到红纸包里,压在客厅中堂的老式座钟上,“只要你年底期末考试能进班级前三名,这红包就是你的!” 黄妈妈正好洗完澡下来,站在楼梯口听到这对父女俩对话,故意激将道:“你想让她考前三名?前十名都考不上!” 黄蓁蓁立刻哀叹:“妈,你还是亲妈么?太不给力了!怎么着也说一句:五百块钱怎么够?你要能考上前三名我再添五百块什么的,才是亲妈说的话啊!” 黄妈妈闻言当下就从自己换下来要拿去洗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来,啪一声拍在桌子上:“别说前三名,前十名这钱都是你的!” 为了刺激女儿好好学习,黄爸爸黄妈妈也真够下血本的。 黄蓁蓁乐的颠啊颠的跑过去将钱数了一下,正好一千块,她甩了甩手中的票子,敲着左手手心,然后通通塞回红包内,压在老式座钟上,笑嘻嘻地说:“老妈,我不图别的,就图你们这丰厚的压岁钱,我怎么着也得努力一把。” 黄妈妈看她那副财迷样,失笑不已。 黄爸爸倒是兴致勃勃,恨不得女儿真能受此激励,努力学习才好。他以前望女成凤太过,把她管的彻底对学习没了兴趣,这两年黄妈妈没少为这事埋怨他。他又不敢管的太狠,就怕女儿青春期叛逆,学坏了。 要是那样,还不如让她平平顺顺的过完青春期,人没事就好。 黄蓁蓁一直都知道父母非常爱她,可再度如此清晰的感受父母的爱时,她依然感动不已,抱着老爸老妈一直蹭,眼眶湿润。 这个时候的爸爸妈妈男的英俊女的漂亮,正是人生中年龄最好的时候,满头乌发,身材也有没有发福。 想到老爸五十多岁身材开始发福,长小肚子时,整天摸着逐渐凸出来的肚子叹气:“这肚子要长出来了可怎么办?怎么就长肚子了呢?”又闷笑不已。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