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大宋小侯爷》 侯老三 著 第一章 再世为人 李策一睁眼,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人趴在床边正紧张地盯着他,他稍一辨认,原来是个姑娘。 只是这姑娘却穿着一身花沙衣,玉簪轻挽着发髻,俨然一个古代女子。她神情有些憔悴,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过模样倒是俊俏的很,杨柳细腰,凝脂般的肌肤,红唇贝齿,挺翘的鼻子,尤其是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分外惹人怜爱。要不是李策现在动弹不得,这厮真想上去摸一把。 “醒了!醒了!醒过来了!”少女见李策睁开眼,立刻高兴得大声喊道。 李策狐疑地看着少女,心道这姑娘是谁呀?自己好像并不认识她,他正努力思索着,这姑娘却低声呜咽起来,这古装美女一边掩面擦拭,一边半哭半笑地对李策说道:“你……你终于醒了,奴家这两天片刻不离地在这守着你,天可怜见,你终于醒过来了。” 古装美女还在继续说着,李策却懵了,他眼睛瞪得老大,这又是怎么回事啊!?刚才的胖子,现在的美女…… 事情回到一天前…… 五月的天气,正是阳光最为明媚的时候,没有了料峭春寒,也没到炎炎烈日,真是最适合出游的时候。 李策大学毕业已经两年了,从毕业那天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好好玩过,就想趁着周末出去游玩一番,没想到这次玩大发了…… 他去的是崂山,此山号称海上第一名山,俗语说:泰山虽云高,不如东海崂,一部崂山道士更是让此山的名头传遍了天下。 因为大学期间坚持健身,李策有着不错的体魄,也因此对自己的体力比较自信,所以他选择了和一般人不一样的上山路线,别人从正面走,他从背面走,当然了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就是——逃票……这90元的门票令李策极为肉疼,他纳闷祖国的山山水水,自己人看看怎么还得花钱?嗯,就不能惯他们这熊毛病,我就偏偏不买。 待他费尽万苦,一路披荆斩棘终于登上崂山的主峰——巨峰顶,这厮俯瞰着大地的动人景色,心里想着省了九十大洋,正得意的很,却不想,突然脚下一滑,悲剧了…… 李策在滑倒的瞬间就吓呆了,他心脏狂跳,只感觉自己在飞速下坠,耳畔狂风呼啸,刮在脸上就如刀割一般,根本睁不开眼。 也不知这样坠落了多久,他本已开始麻木,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却突一阵强烈的窒息感袭来,他下意识地猛吸一口气,口鼻中竟突然涌进水来,呛得他一阵剧烈咳嗽。 李策手忙脚乱地一阵挣扎,心下蓦地一惊!咦?怎么感觉不对?凉凉的,还有些冰冷!他猛地一睁眼,但是怎么看到的这世界却如此混浊不清? 这是在哪里?稍一发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在水中,而且竟然在下沉!他顾不上多想,急忙手脚并用迅速往上窜去,幸亏自己会游泳啊,要不然说不准又得再死一次,靠! 浮出水面后,李策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他正庆幸自己大难不死,耳畔突然传来一个炸雷般的声音:“李策,你撑住,我就来救你!” 李策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只见岸上一个极为肥胖的少年正焦急得搓着手不断朝这张望着,而且看这架势他是要下水啊,李策忙大喊:“不要……” 就听“砰”得一声巨响!胖子落水就如一块巨石砸进了水中,水面瞬间掀起滔天般的巨浪,水花溅在李策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后面的话还没喊出口,就被涌进的河水灌了满口。 李策正吐着河水,突然感到自己的脚踝被一只大手抓住了!吓得他差点晕死过去!早就听说一些湖里有水怪,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妈的,什么倒霉的事都让自己遇上了,真是流年不利! 他顾不得多想,赶紧用另一只脚使劲踹去,但是那大手抓得牢牢的,根本就踹不开,这还不要紧,那手竟拽着他衣服爬了上来。李策吓得要死,完了,完了,想不到自己竟然要被水怪给吃了…… 庞然大物露出水面,李策一愣,旋即大怒,哪里有什么水怪,分明是刚才跳下来的少年!少年一露出水面,就剧烈咳嗽起来,脸色通红,双手死死抓着李策,李策厌恶地使劲推开那张大脸…… “你谁呀?我靠你这什么打扮?!”李策一看这胖子居然穿着戏服,还留着大长辫子,真是不伦不类。 “李策,你,你没事吧?咳咳……”胖子开口涨红着脸问道。 “你快松手,要不然我就有事了!”李策顾不得想这胖子怎会认识自己,现在最要紧得是先摆脱这死胖子。 “我不会游泳。”胖子咳嗽着说道。 “什么!不会游泳?!那你下来干什么!我靠,你不是来整我的吧?!”李策现在只想骂娘,这死胖子到底是哪冒出来的! 他使劲想要把胖子推开,无奈胖子双手环住他的腰,抱得死死的,李策挣扎了片刻,呛了好几口水,终于明白是挣脱不开了…… 天呐,刚刚大难不死,死里逃生,难道却要被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胖子再害死一次吗? “胖子,你别动,别乱扑通了好不好?咳……咳……我被你呛着了……”李策想尽力安抚住胖子,先上岸再说。 “我,咳……喘不动气了。”胖子又呛了口水,抱得李策更紧了。 “妈的,你别动,再折腾,咱俩都得玩完!”李策大吼一声,他这一吼,又呛了口水。 也许是李策一声大吼,胖子镇定了些,他抱住李策稍稍安静了些,李策深吸一口气,使劲往上仰着头,用力往岸边划去…… 李策往前划两步,就会被胖子拉下去一次,呛几口水,再上来继续前进,这样折腾了好久,终于攀到了岸边,他用力把胖子顶上去后,这才慢慢爬上来,上岸后,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四肢酸软了。 再后来就是刚才李策醒过来的剧情了…… 第二章 小娘子 怎么又整这一出,老天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玩我?!这难道是……孟婆?奈何桥边的孟婆?可她也太年轻了吧……不对,刚才她说“奴家”,奴家?莫非这姑娘把我当成了她相公?乱了,乱了,彻底乱了…… 李策现在的思维一片混乱,根本理不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二十四个小时,实在是太他妈震撼了,真的快要崩溃了!他现在的大脑基本已经处于短路状态了,根本不能进行任何有效的思考。 “唔,嗯……那个……”李策支支吾吾迟疑着,最起码得弄明白自己这是在哪里吧,他想问可又不知怎么开口。 “你是不是饿了?噢,我倒忘了,你都昏迷了一整天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粥去。”那姑娘温柔的看着李策,脆声说道。 美女这么一说,李策感觉肚子还真饿了。他望着少女曼妙的背影,心道:哪里冒出的美女呢?难道是……艳遇? 少女离去后,李策开始打量起眼前的事物来,古色古朴的家具,那桌子椅子就跟古装电视中的一样,床头还挂着一件青色长袍,就连窗户都是纸糊的,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地方?怎的这个时代还会有这样的摆设?他使了使劲想要爬起来,却发觉浑身无力,根本就起不了身。 这会的功夫,先前走的古装美女,就端着一碗粥进来了。她发现李策正欠着身子想要起来后,忙放下手中的碗,快步走到床前扶住他,一边又责怪道:“你这大病初愈,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候,怎么这就想起来呢,快躺下将养着。”说着不由分说把李策摁了下来。 她抱住李策弯腰放下的瞬间,李策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心中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美女一弯腰,露出半边酥胸,这厮瞥见美女粉色的褒衣和她牛奶般嫩滑的肌肤,眼睛一直,竟不自觉地有了反应! 美女本打算扶李策躺在床上,可有美人抱着,这厮如何肯在躺床上。 “哎呀,躺得久了,脊背都麻了,若是能半躺一会就好了……”李策自言自语道,说完还偷偷瞧了那姑娘一眼。 “哦,那就靠在奴家身上吧。”美女丝毫没注意到这货狡黠的眼神。 她让李策靠在自己怀里,随即又端来粥,一勺一勺地喂他。 李策心内一阵窃喜,就索性依偎在人姑娘的怀中,头就那么靠在姑娘的胸上,右脸颊贴处一阵软软的弹性传来,这货明显感觉下面的裤子高了起来…… 美女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货的变化,她仍旧一勺一勺地喂着他,可李策自己很快就装不下去了,因为下面小帐篷越来越高,再不制止可就要被人发现了! “那个小姐……我自己来就行,我……我一个大男人,你一姑娘……” “什么?!你刚才叫我什么?小姐?!你这遭天杀的,到现在还念念不忘那青楼的狐狸精,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少女突然变色,转身把把手里的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一脸愤怒地瞪着李策。 李策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他被少女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刚才还是一腔柔情的,怎的突然就暴走了?这还不算,女子似乎极为气恼,她怒瞪着李策,突然伸手在他后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李策直感到后腰传来一阵钻心的痛疼,他猛地“啊”了一声,刚才喝到口里的稀饭还没咽下一下子全喷了出来,少女猝不及防,刚好全喷在她脸上…… 这画面怎的如此熟悉,粉红的脸蛋,乳白的稀饭…… “哎呀,你!”少女大怒,她手忙脚乱地擦完脸,一张俏脸早已憋得通红。 李策眼疾,他见这母老虎又伸出手来,慌忙大喊道:“姑娘饶命,我不是故意的!” “姑娘?现在你叫姑娘了?刚才你叫我什么?” “……美女?” “呸,不要脸!不是!” “那……小姐?” “你这遭天杀的,在青楼那等龌龊地方呆久了吧,竟喊我做那等下流的称谓,你……你!”少女说着说着越说越气,忍不住又狠狠拧了李策一把。 李策一边痛得直流汗,一边嘴里不停地解释是误会,误会。 怎的难道这古代“小姐”的意思也有多重? 其实李策不知,这“小姐”一词在宋代乃是贱称,通常就是指乐户或者青楼女子,正常的大家闺秀,良家女子都叫小娘子……是不是更暧昧了?可是大宋那会儿就是这样。 待女子断断续续怒骂一番,李策终于大体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禁暗呼倒霉,怎就遇上这么一个不讲理的女人,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是不错。 “那,那我应该唤你什么?”李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你怎么了呀?怎么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吗?落一次水,就糊涂成这样了?”那女子埋怨道,她看到李策小心翼翼的神情后,心中一阵好笑,气也消了大半。 “我,我记不起来了……只记得脑袋被磕了一下然后,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李策怕穿帮了,忙想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少女半信半疑地看着李策,眼神里全是担忧,但不经意间却又闪过一丝喜色。她犹豫了一会,神情倒扭捏起来,瞬间又从暴走状态中转换过来,红着脸小声道:“奴家,奴家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从前唤我仙儿的……”说完她低头双手搓着衣角,竟是有些害羞。 李策眼睛瞪得老大,讷讷道:“啥?未过门的……妻子?” “嗯!”少女高兴得嗡了一声。 天呐,我怎么有这么个暴力媳妇,李策只想仰天长叹!他呆愣愣得发了一会傻,慢慢又看向那姑娘。 嗯,不过模样倒是挺中看的,嘿嘿……只是身材还干扁了些,看这年龄应该还没有完全发育好,倒是个美人胚子…… 既然这姑娘说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李策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来,少女不经意间瞥见李策那灼灼的目光,害羞地把头深深埋在胸前。 嗯?你刚才有胆子“谋杀亲夫”,这会为夫看看你,你倒害羞了?李策心道。不过这话,他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敢说出来。他现在还没摸透这小妞的脾气,自己现如今又这么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是经不住那小妞的折腾,保险期间还是少说话的好,言多必失啊,刚才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啊,现在后腰处还隐隐作痛呢。 不过李策虽然没说话,可眼神却还还在少女的身上逡巡,小姑娘被他看得脸色已经通红通红了,就如那熟透的桃子,双手都快要把衣襟绞烂了,可李策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少女心里有些窃喜又有些害怕,她犹豫了一会,站起身来。“哎呀,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我该走了,要不爹爹该骂我了。”说完她便红着脸低头跑出门去。 李策看着她那俊俏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突然反应过来大喊道:“怎的不是该为为夫侍寝吗?” 第三章 那一手惊世骇俗的字 这厮等了好大一会儿,始终没见仙儿再回来,终于死了心…… 也许是喝了些粥,感觉恢复了些力气,李策慢慢起来下了床。他再次认真打量起这个房间来,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四方桌子,上面摆了几个茶碗,靠窗的地方好像是张书桌,上面堆着笔墨纸砚,角落里一个盆架,还是青铜的脸盆呢。 先洗把脸提提神,于是他慢慢踱到脸盆那,俯下身子用手捧了水冲了冲脸,冲完习惯性地找毛巾,一抬头看见铜镜里的人愣住了,怪了,这是怎么回事?只见镜中那人,神情憔悴,脸色苍白,头上一只竹簪束着发髻,五官倒也分明,只是眼睛里满是疲惫,显出一种病态。 李策迟疑的用手摸摸脸,镜中那人也用手去摸脸,“啪”李策手一落打在铜盆边上,他眼神麻木地看这镜中人,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这下搞大了,瞧这情形,自己如果不是在做梦的话,就是不慎跌入时空隧道,穿越到古代了,天呐,为了省九十块钱,这下子亏大了…… 这样过了有半月,期间仙儿隔三差五地来看李策,每次来都会给他带点好吃的,有时候是鸡汤,有时候是些甜点,在这些东西的滋补下李策身子恢复的很快,现在基本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这几天李策从仙儿口中也中也断断续续的了解了些“自己”,真是巧合得难以置信,现在自己名字居然还是叫李策!十九岁的年纪,是个读书人,至于模样,李策私下曾认真对着镜子端详过,倒也是个俊秀青年,只是太过文弱,缺少一点男人气概。 起初李策还小心翼翼地遮遮掩掩,害怕一不小心就穿帮了,可后来渐渐发现对于自己失忆一事,仙儿好像并不怎么关心,甚至感觉还有那么一点点窃喜,这让李策有些纳闷。 同时他也知道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朝代乃是大宋,正值明道年间,公元1031年…… 这半个多月,李策没事就坐在门口发愣,怎么就到了这里,一切跟做梦一样…… 这厮本就是个乐观豁达之人,想想自己在前世的生活,似乎混得也不咋样,反正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那混不是混呢,咱这二十一实际的有为青年,还能在这混不下去? 一想通了,这厮就想到以前电视上的古装美女,啧啧,那身段、那模样,关键还会服侍人……喏,刚才不就看见了一个吗,就那模样绝对是校花级别的啊,嘿嘿……弄不好还会有桃花运呢! 大宋,我来了! 李策身体恢复得很快,不过最近他发现一个问题,一连两天仙儿都没有来,不知是怎么回事。 这人啊一旦习惯了,就容易依赖,这两天没有仙儿送食物来,李策就像是饿了许久的耗子,家里能吃的东西都已经翻遍了,仅剩的一点粟米也已经吃完了,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今日早饭就没有吃,这眼看又要晌午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看来不能干坐着等啊,万一仙儿十天半月的不来,自己岂不是得饿死?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哪能指着一个女子养活呢?李策啊李策亏你还自诩是21世纪的杰出青年,现在居然混到连饭也吃不上的地步,你羞也不羞?李策内心把自己一顿鄙视,决定出去转转看看有什么可以谋生的,先解决温饱再说。 简单一收拾正打算出门,家里却来了客人,是一个老汉,灰白的发须,看样子有六十多岁了,老汉进门道:“李秀才准备出门呢?” “哦,没什么事准备出去转转,转转,呵呵……怎么老伯有事?”这还是除了那个叫仙儿的姑娘,李策接触的第一个宋朝人。 “我儿好些时日没有消息了,老汉想请秀才公再帮忙代写一封家书。”老头颤颤巍巍道。 “哦,这个事啊,好说,好说”李策笑道,写个信嘛,容易。 “嗯,每次都要麻烦你,老汉心里真是过意不去,等我儿回来啊,一定让他好好谢谢你……”老汉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好话。 他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李策却狡黠一笑,突然有了主意。他忙打断老汉道:“哎呀,老伯你看你客气什么呢?举手之劳而已嘛,不过您既然内心过意不去的话,我也不好意思老让您难受,对吧?要不这样,我今天还没吃饭呢,要不待会写完了,咱俩下馆子去?” 老汉愕然,半响不说话…… “额……那个……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开始写吧。”李策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他忙不迭催促道。 老汉仿佛花了好长时间才理解过李策的话来,他忙摇头道:“秀才公说笑了,老汉哪有钱请你去饭馆啊,要不这样,你要不嫌弃的话,老汉家里尚有些余粮,不如就去老汉家凑合一顿吧。” 李策算计算计,唉,也罢,虽然吃不了饭馆了,瞧老汉这打扮,估计家里也不会有什么山珍海味,顶多也就饼子咸菜的,可总比饿肚子强啊,没想到这老头还挺会讲价…… 老汉姓张,与李策家仅一街之隔,他有一个小儿子在外忙碌,名叫张铁柱,取此名的含义即为命硬似铁,好养活。张老汉目不识丁,与儿子的书信往来,都是靠李策代笔和诵读,哦,当然了,这个李策是之前的李策。 之前李策替他写书信是从不要回报的,因张老汉每次都夸李策字写的漂亮,文人嘛都有些爱慕些虚名,再加上李策确实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秀才,去年乡试更是拔得头筹,他整日在家苦读圣贤书,也难得有这么一个忠实粉丝,所以老汉来求他写书信,他也从不拒绝。 张老汉其实精明的很,他在刚才发愣的瞬间其实便算明白了,街上的测字算命先生也给代写书信,不过却是要钱的,他前前后后找李策已写过不下十封信了,算下来一顿饭也值了,何况以后还要继续指望他呢,所以权衡利弊他很快就想通了,自己稳赚,所以很快便答应下来,只不过档次一下子降低了,从饭馆变成了家常便饭。 张老汉口里念,李策代笔,没想到李策刚一下笔,就被张老汉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嗯?李大秀才啊,今日你这字迹不对啊?老汉我虽不识字,可今日你这字写的也忒难看了点,咋我瞅着跟**岁孩童刚学写字似的啊?” 李策一听大为汗颜,这古人写字自然是用毛笔了,自己就上小学的时候学过几天毛笔字,充其量也就知道怎么拿笔,至于这字体和美观嘛……想想自己写了二十多年的钢笔字就那副熊样,就更甭提这难度最大的毛笔字了。 “额……张老伯,你真不识字?”李策突然有些怀疑。 “老汉要是识字还能老麻烦秀才公啊?”张老汉叹口气。 “嗯,这就对了嘛,你说妮压根就不识字,哪里有什么鉴赏能力,你咋就看出我的字难看了?”李策大嘴一撇道。 “我……”张老伯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你先别说话,我还没说完呢,好吧,本来我不告诉你,是因为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可既然你问起了,那我就跟你说说吧。其实这字体是我新创的,甭说你了,就是一般的读书人也是欣赏不了的,额……大儒,对,大儒你懂吧?” 张老汉迷茫地摇摇头。 “哦,我就知道你不懂,没关系我给你解释一下,大儒就是非常有学问的人,比如说状元、大学士,状元你总知道吧?嗯,只有这个层次的人才能欣赏得了。”李策语重心长得解释道。 “好了,好了,别一副痴呆样了,还写不写了,麻利的,你管他好看不好看呢,你儿子能看懂不就行了嘛。”李策见张老汉依旧一副痴呆样,只感觉自己刚才是对牛弹琴了。 张老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读书人就是厉害啊,俺老汉最后悔的就是小时候家里穷,没念过书……” “好了,好了,别在那自怨自艾了,写完了还得吃饭呢”李策见他又开始絮叨,忙打断他。 “哎,秀才公啊,怎么今日这字不光难看,哦,不是,你新创的写法,怎么字也给变了呢?老汉我虽不识字,可我儿的名字“张铁柱”这仨字,老汉我还是识得的,你这写的明显不对啊。”张老汉一脸疑问的看着李策。 李策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倒忘了这古代是写繁体字的,自己写的这是简体字啊,这简体字在这个时代那就是错别字啊。想到这不禁又有些汗颜,唉,一个目不识丁的老汉都能笑话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张老汉,你说实话,你真不识字?”李策脸上堆满笑容笑眯眯问道。 “啊呀,真不识字,秀才公,你今日是怎么了?”张老汉有些焦急。 “哎,我本不想跟你说的……” “哦,我知道了秀才公,这也是你独创的字体吧?” “咦?你知道啊?不过严格说来也不算我创的,其实早就有,只是你们不识字的人不认识罢了。”李策只感到后背有些冷汗,糊弄宋朝的一个无知老头都要费这么多唇舌,得亏今日是个不识字的老汉,要不可就穿帮了……看来古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啊。 第四章 花楼比试(一) 又一日清晨,李策摸摸已经饿扁的肚子,咂咂嘴,回想起昨天在张老汉家吃的饭,虽然都是粗饭,倒也能填饱肚子,临走时想起张老汉那肉疼的表情,李策估计一年半载张老汉是不会再找自己替笔了…… 翻遍了家中,仅剩的一点粟米早已经吃没了,不过却也不是一无所获,刚才一阵翻箱倒柜,李策在一个衣柜里找到一个荷包,里面竟还有一点散碎银子,这也算是意外之财吧,这货乐得只想放声大笑,终于可以吃一顿饱的了。 唉,真不知道这家伙以前是靠什么过活的……李策一边出门,一边心内诽谤道。 在大宋朝,即使是平民百姓也经常下馆子吃饭,这时候餐馆的菜价并不高,一般百姓倒也都能吃得起。 真定府的中央大街叫做永安街,太宗在位时,一次北伐,路过这真定城时命人修建的,寓意就是希望这大宋的边陲能够太平永安。 他正闲逛着,瞧见前面有一家餐馆挂着“醉风搂”的招牌,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好,就是这里了。 李策举步迈入,一进门却发现,这餐馆里面的布置得倒是别有一番天地,看起来甚是华丽,正中一个戏台,上面几个浓妆艳抹的角儿正唱着戏,台下一大片看客喝着茶嗑着瓜子。 李策对这戏曲丝毫不感兴趣,便沿着木梯径直上了二楼。 顺着楼梯往上走的时候,这才发现,二楼竟然站着几个姑娘,真够艳丽的,浓妆艳抹风情万种,这货不由多瞧了两眼。恰好其中一个姑娘也往这看来,两人一下子对上了眼,姑娘瞧见他一副寒酸的模样,尤其是这厮的那件长袍,洗的都发白了。她先是很不屑得白了李策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跟旁边的女伴小声嘀咕起来,一边还暗暗对李策指指点点。李策虽听不听她们在说些什么,但瞧见她们那肆无忌惮的动作神情,分明是在嘲笑自己无疑。 “呸!真是狗眼看人低,小爷现在是龙困浅滩,也罢,不跟你们一般见识,瞧你们那鬼画脸,就算白让小爷上,小爷还不肯哩。”这厮心内狠狠意淫了一番,心满意足得上楼去了。 整个二楼倒是空旷得很,人不多,只是在不远处的几张桌旁,聚了一群年轻的书生。 李策见靠窗的一个位置视野很是不错,便在此坐了下来。不过倒是奇怪得很,竟没有小二过来招呼,印象中该有小二过来伺候才对呀,后世的古装戏中不都是这么演的嘛。 可能是小二比较忙吧,这家酒店生意确实也挺不错的,李策这样想着,先吃点东西垫垫吧。桌上简单摆了一碟花生米,一碟蚕豆,还有一壶酒。好久没喝酒了,不知这古代的酒是什么味道。 咦?这酒……靠,真是奸商!这酒明显掺水了嘛,太过分了,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造假,李策心内一阵气愤,待会喝完不给钱,这厮心内打定主意。嗯,不过口感嘛倒还凑合,还挺顺滑。 李策自顾自地斟着眼前的酒,不时饮上一口,这时又一阵喧闹的笑声传来,他侧头一瞥,是那群聚会的书生,不过奇怪的是中间居然还有一个女子,被一群书生挡着,李策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依稀轮廓能辨别出应该是颇有几分姿色的。 可能是酒精的刺激,几杯酒下肚,李策不由得想起这几天的生活,感叹来大宋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从开始的陌生和好奇,到现在的渐渐习惯,往后的路应该怎么走,总不能就这么得过且过得一天天混日子啊。 自己前世的所学在这完全排不上用场,而大宋的生存本领自己又无比的欠缺,这让他有一种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处施展的憋屈之感,妈的,怎么才能在这使自己活的舒服一些呢? 他有些发愁,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脑子里就一片混乱,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好不容易,来大宋走这一遭,难道就这般碌碌无为? 不行,我一定要闯出个名堂!所谓英雄不管在什么样的恶劣环境中都能突围而出,绽放光芒,我就是要做那样的人! 想到这他端起手中的瓷杯,一仰而尽,然后重重的扣在桌上,瓷杯与桌子相碰发出“砰”的一声,这响声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恰好打断了那边的热烈气氛,众书生们不约而同的扭过头来,待看清确认这声响是李策制造的后,不禁对他怒目而视,这小子怎么这么大煞风景。 其中一个白面书生尤为恼怒,因为他正对着那女子及一众书生吹嘘自己的风流韵事,没想到正在兴头上,被李策给打断了。 白面书生手摇折扇,故作风流地走到李策桌前,他刷得一下收起张开的折扇,用扇头点着桌子阴阳怪气道:“哟,我当是谁呢?这还坐着一位大才子呢,怎么这酒菜不够了?喏,今日由本公子付钱,你尽管吃喝,不够可以再要嘛。”白面书生一副施舍者的姿态,盛气凌人地戏谑道。 此人姓马,乃是城中大户马员外的独子,名为马文成,仗着家中有点钱财,身旁聚了一些整日无所事事的人,在真定城中是飞扬跋扈。 马文成刚说完,身后的一众书生也哄堂大笑起来,一个长相贼头鼠目,面色发黑的书生不阴不阳地说道:“也不看看这醉风楼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这种人能来的,既然来了,也就在一楼寻个角落得了,竟还巴巴地上二楼来了,怎么你觉得这醉风楼的花行首还能看上你?” “行首”?李策暗暗吃惊,这行首不是宋代青楼里头牌姑娘的称谓吗,通俗地说也叫花魁,怎么,难道自己进的竟是青楼?完了,完了,来到大宋第出门,居然就是逛青楼?说出去丢死人了…… 这醉风楼原来不仅仅是吃饭的地方,还是喝花酒的地方,方才这黑面书生提到的花行首便是这醉风楼的花魁——花若奴。 黑脸书生说着还回头讨好的看了后面的姑娘一眼,此人就是花若奴,但见她依旧是面带微笑,脸上并没露出什么表情。 这黑脸书生方一说完,那马文成瞥了一眼李策,见他似乎不为所动,奸笑说道:“丁兄此言差矣,莫要忘了,咱这李大才子那可是为了花小姐连那太平河都敢跳的,我瞧这李大才子呀,是在这选地方准备在这楼外的真定湖再跳一回呢,哈哈……” 马文成这话说完又引来众人一通大笑。 这时那女子说话了,只听一个温柔娇媚的声音道:“好了,朱公子、丁公子不如给奴家几分薄面,大家不要取笑李公子了,说来也有奴家的不是,累得李公子他……说到这她头稍一抬,眼神越过众人落在李公子身上,脸上竟还有几分愧色,本就皓如凝脂的脸上此时平添了几分娇羞之色,越发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众书生此刻看得已经如痴如醉,眼神片刻舍不得离开花若奴的脸庞,那马文成一见花若奴对李策这等神色,不由得更是醋意顿起,心头更是恼怒,心里对李策的嫉恨又添了几分。 李策抬头正好与花若奴的眼神相遇,那含情凝睇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不免大生怜惜之情,李策心道:果有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 再稍一细看花若奴的身段长相,只见她杨柳细腰,一袭淡绿色长裙及地,身披白色华衣,长长的秀发挽成一个漂亮的美人髻,发髻中横插着一根金黄色的发簪,发簪两端饰以金线玉坠,肤若凝脂,双瞳剪水,玉颈如白藕粉琢,胸前裹着淡绿色的抹胸,一双滑如凝脂的双手,再配上那如空谷幽兰般的气质,好一个倾国倾城的角色女子,李策心想难怪众人对她如此神魂颠倒,这样的姿色就是放在后世,也丝毫不比那当红女明星逊色。 李策稍一定神,正不知如何应对时,花若奴莞尔一笑说道:“不如李公子也过来坐呀,大家一起讨论诗词歌赋,也是一番幸事。” 李策不禁内心汗颜,自己哪会什么诗词歌赋啊,大学自己学的是国际经济学,风马牛不相及啊,再说就瞧方才这几人的德行,自己实在不愿与他们同桌。 李策正考虑如何开口拒绝,马文成身边的另一书生道:“花小姐今日设宴,邀请的乃是这真定府的青年俊彦,更是答应从中选一人泛舟游湖,这李策家里一穷二白,又无甚才,如何能参与这等风流韵事,不妥不妥。”一边说完还直直摇头。 马文成一听接口嘲讽道:“你就是叫他来,他也不敢来呀,就他那点文采,别在这丢人了,退一万步,就算他被选中那游船岂是他能雇的起的?嘿嘿……穷鬼一个!” 李策听后心里不禁一阵恼怒,真是狗眼看人低,今日自己第一次出门,便被人无缘无故一再地鄙视羞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叫马文成的狗屁公子,一再地嘲笑自己,虽然自己不想惹事,可若自己若再不反击,就显得太过懦弱了,不蒸馒头争口气,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输给他。 想到这李策站起身来,冷哼一声道:“有何不敢?” 新书刚发求各位收藏,方便诸位阅读,也是对作者的一种支持,谢谢啦。 第五章 花楼比试(二) 马文成见李策这番举动不怒反喜,好,既然这小子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就狠狠打击打击他,也好借此在花若奴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风采。 “好,李兄即有此大才,那咱们在座的诸位,今天就公平的比试一番,大家各为花小姐做一诗词,赢者可与花若奴小姐共游湖,如何?”马文成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花若奴闻言,稍一蹙眉,心中有些不快。 李策心内狂喜,若是比别的,老子还真没底,但你好死不死的非要跟我比诗词?这不是自找难堪吗,小爷我随便背一首诗词出来就能吓死你!想到这李策心下大定,脸上更是显出自信的神色来。 “比试可以,但不要拿花姑娘做赌注,彩头我们另作商定。”李策一本正经道,刚才花若奴的一丝不喜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以前做银行经理嘛,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花若奴闻言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她却不知其实这厮心里真正想的却是把彩头换成银子,最好是赢他个百八十两,那样自己就可以瞬间脱贫了。 “不行,今天大家来,就是奔着和……就是仰慕花姑娘而来的,我看就这么着,大家意下如何?”那个黑面的丁公子忙附和马文成说道,其余众人无不轰然叫好。 俗话说文人相轻,这今天来的才子书生们,论家室都不如那马文成,本以为今天来只是一睹花魁芳容,并不曾奢想能与花魁共处一天,因为花魁肯定会选那马文成,不成想现在有机会可以比试一番,这文采嘛,众才子都自负的很,见此无不拍手叫好,表示赞成。 花若奴见此情景,已经无法反对,只好黯然不语。 李策见事已至此,便道:“那就让花小姐做这品评者。” 花若奴朝李策微一点头,立马就有书生挺身而出朗诵自己的大作: 粉晕桃腮死伉俪, 春回笑脸花含媚; 两朵桃花上脸来, 媚眼施开金色相。 李策虽听得不甚明了,但也听出这书生想赞美花若奴的美貌,只是用词太过庸俗,果然花若奴听后紧皱眉头似有不快,书生见状颓然落座,接下来众人连连上场,听得花若奴是秀眉颦蹙、频频摇头。 最后仅剩马文成和李策二人了,马文成嘲讽道:“李大才子,你先还是我先?” 李策手一伸手做一个请的姿势,这是后世常用的一个很绅士的动作,他这一番动作,惹得花若奴身后的小丫鬟一阵窃笑,花若奴佯装生气的拍了她一下,小丫鬟伸伸舌头,捂住了嘴,看来平日里很是得花若奴的宠。 马文成得意地看一眼众人,大踏步走到场中央,略一拱手,昂着头胸有成竹得朗声道: 风日晴和漫出游, 偶从帘下识娇羞, 只因临去秋波转, 惹起春心不自由。 说得竟是假想和花若奴出游的情景,看来是自信今天自己能胜出了,花若奴听后开始先是莞尔一笑,这一笑又是惹得众人一阵骚动,有人已经开始讨好马文成,恭喜他抱得美人归了。 马文成自己也是洋洋得意,斜眼很不屑得瞥了一眼李策,满脸得意得朝四周拱手。 花若奴听他前两句说得虽有些唐突倒也工整押韵,但听到后两句时,就惹有些不快了,后两句之意说自己与他游玩这一天后,竟春心躁动,临别时舍不得离他而去!这马文成是有些家势力,有些文采,有些女子确实被他吸引,可他也太过于自负了,我花若奴岂是那一般庸俗女子,花若奴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不舒服,这马文成明显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歌妓,一个玩物而已。 想着想着她竟不禁自怜自哀起来,做她们这一行,尽管整日里笑脸迎人,可实际的酸楚又有谁能知晓?即便自己是花魁,明面上光彩照人,可背后又有多少人指责她们,看不起她们!这些她们心里其实也是很清楚…… 花若奴一直洁身自好,她虽不知自己能保持多久,但她内心是希望能像普通姑娘那样嫁人、那样相夫教子的,所以花若奴更多的愿意和这些青年才俊接触,也不排除她内心有从良的念头,只是这太过虚无飘渺,太过困难。 花若奴感到自己有些失神,稍一收拢思绪,强自微笑道:“马公子倒是自负的紧。” 马文成闻言哈哈一笑道:“过奖过奖。”不过神态间却是抑制不住的自得,哪里有半点谦虚的模样。 花若奴见此人如此狂傲,心中更是百般不愿,可今天这事看来是这马文成胜定了,虽由自己作裁定,可众人也得听着,俱为见证,中间稍有几人感觉没那么讨厌的,可作出的诗词又太差劲,唉…… 花若奴正自黯然惆怅,李策咳嗽了两声道:“马公子,看来是认为自己赢定了啊。” “哟,忘了,咱们李大才子的佳作还没展示呢,来、来、来,让咱们一睹李大才子的大作!”马文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夸张地大叫道。 李策闻言并没生气,他起身朝花若奴微一点头,转身缓缓踱步到他之前临窗的位置,眼睛望着窗外的真定湖,略一踌躇,开口道: 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念完这两句,他稍一停顿,转过身来,朝花若奴微微一笑继续吟道: 欲把若奴比西子, 淡妆浓抹——总相宜…… 念完最后这两句,李策站在那饶有兴趣的看着花若奴,花若奴待听他念到“欲把若奴比西子”时,心中砰然一动,他竟然把自己的名字嵌进了诗里,而且还叫的这般暧昧……他还把自己和西施相提并论…… 惶惶然花若奴有些心颤,待又听他念到“淡妆浓抹总相宜”时,不禁心中大石落下,又惊又喜,却又有些不知所措,脸上不禁泛起红潮,更带几分娇羞,口中不自觉重复地吟道最后两句“欲把若奴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他叫我若奴,花若奴内心一阵悸动,想不到这李家大郎倒有如此文采,先前倒真是小觑了他。 见李策能作出如此清丽脱俗的诗,花若奴对李策的感官改变了几分,从这诗看来,这李策也没有那么迂腐嘛,怎么先前竟会信杨妈妈之言,去投太平河呢? 在这花若奴思索之时,其余众人也被李策的文采所震撼,那马文成听后不禁也是一愣,平心而论,这确实是极为难得的好诗,更难得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 众人开始窃窃交谈,不住地点头,在座的诸位都是懂诗词的,一听便知此诗确是难得一见的好诗,当下高下立判!大家看向李策的目光也开始改变,先前取笑他的那几个书生也已经闭口不说,其实很多事情就是如此,你若是比众人略微高那么一点点,就会引起众人的嫉妒,但是若是高出一大截的话,那众人对你的嫉妒就会变成仰慕、敬佩。 马文成下意识地去看李策,这厮此时正装逼地面带微笑看着花若奴,马文成不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花若奴有些娇羞又有些窃喜的表情后,当下知道今天自己是输了,可见到花若奴默念李策诗句的那等神情,不由得又嫉恨到了极点,这番神情本该都是为我马文成的!马文成心下既是嫉妒愤怒到了极点。 此时花若奴娇媚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想诸位对今天的比试结果也早已有了判断,李公子的诗词更合奴家的心意。” 众人听了,有的摇头叹息,有的羡慕地望向李策。李策这时也回到了座位,听后一摆手刚要继续装逼再客气几句,这时“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上二楼,来势颇为凶猛,好像整个二楼都在跟着震动。 伴随着脚步声一个含混不清急促的声音喊道:“李策、李策!” 老三新书,请诸君收藏,略表支持啊。 第六章 花楼比试(三) 李策听这声音只觉好像在哪听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待来人出现在二楼楼梯口时,他一惊,来人竟是那天的胖子,对了好像是叫二牛。 胖子气喘吁吁地,一见李策就开口道:“你果然在这,快走,快走。”一边说着,也顾不上歇息,过来强拉着李策就要走。 李策自然是百般不愿,极力推扯,没想到二牛蛮力发作,用右手拦腰挎着李策夹在腋下,也不管他伸胳膊蹬腿地挣扎,咚咚咚下楼去了…… 李策捂着脸,想死的心都有了,刚才苦心营造出的风流才子的形象,一瞬间让这胖子给糟蹋尽了,没脸见人了……这死胖子为什么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刻准时出现,为什么! 二牛这突然风风火火的一番上场下场,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以至于他已经走了,众人却还愣愣得没有反应过来,这胖子干嘛来了…… 良久,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不过马文成却是高兴地很,这胖子虽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但无疑是帮了他的大忙,狠狠得毁了李策的形象,真是峰回路转啊,哈哈…… 马文成望着李策的背影冷笑道:“就算这小子侥幸赢了,他也雇不起那游船,到时还不是……嘿嘿。”说到这他又转过身朝花若奴作揖道:“不如就由在下陪花行首游那真定湖,如何?” 花若奴闻言笑道:“就不劳马公子费心了,奴家倒也还有几分积蓄,想来游湖的船资还是付得起的。”花若奴不拒绝了他,而且言下之意,竟是:即便李策真的没钱,那么自己垫付船资也要与他游湖。 马文成碰了软钉子,面上有些挂不住,干笑一声道:“即是如此,那我就祝花小姐玩得尽兴,在下还有些事情就不奉陪了。”说完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其余众人见马文成已经走了,也都施施然与花若奴告别,陆续离去,花若奴待众人走后,忙吩咐丫鬟小翠去取了纸笔,然后把李策刚诵读的诗句记录下来,小声絮念了几遍,嫣然一笑这才小心翼翼的收起。 李策被二牛这么连抱带夹的拖拽着出了醉风楼。 “死胖子,你得给我一个解释,要不小爷定不饶你!我正……李策本来非常恼怒,可说到后来声音却渐渐小了下来,以致几不可闻。 “说呀,为什么不说了?你正干嘛呢?嗯?”不知何时于仙儿竟出现在这里,此刻她正双手叉腰,杏眼圆睁得盯着李策。 李策正满腔怒火地骂着二牛,一抬头猛然发现于仙儿正一脸杀气得盯着自己呢,那满腔怒火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什么时候来的?直觉告诉李策,自己有麻烦了…… 二牛一副无辜的表情,“李策,那醉风楼的姑娘有什么好?你怎就不停劝,刚捡回条命来,又跑来折腾,要我说于家妹子比那什么醉风楼的姑娘俊多了,你却偏偏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窍,你要再听她挑唆去投河,我可再不救你!” 二牛说得义愤填膺,大义凛然,仿佛李策刚就被他捉奸在床似的。 李策张了张口,有些无语,这胖子脸皮忒厚,上次落水差点被他害死,现在到他嘴里却成了他救的自己了。 李策见二牛张张嘴好像还没说完,忙一边朝他挤眼,一边小声骂道:“闭嘴!不说话,能憋死你啊。” 二牛眨眨眼不解的问道:“李策你眼睛怎么了,怎么老眨眼?” 卧槽!也不知他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戏弄自己,他现在只想掐死这死胖子!他小心翼翼地瞅一下于仙儿,却不巧正好与她目光相接,李策忙心虚得移开,于仙儿则是继续冷冷地看着李策,也不说话。 唉,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再说了自己不也没干啥嘛,自己心虚什么啊,李策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 “仙儿,我若说……我是去吃饭,你信吗?”李策讪讪道。 “哈哈,李策你这借口也……”二牛又是一阵大笑,随即他发现李策正杀气腾腾地盯着自己,二牛的笑声戛然而止,硬生生把后半句憋了回去,看那样子真是憋得好不痛苦…… “我真是去吃饭,在这之前我真不知道那是青楼,我……”说到后来,李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为什么呢?这话说出来,真没人信,白纸上坟,你糊弄鬼呢?你李策原来天天往这跑,甚至还去跳河,现在居然睁眼说瞎话,说你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也不怕遭雷劈! 李策自己是有苦自知,可又解释不清,瞧着仙儿那愈加发怒的脸色,再加上二牛唯恐天下不乱的在一旁煽风点火,李策可以感觉到于仙儿就要爆发了。 “嗷!”一声凄厉的嚎叫。 “疼、疼,仙儿,仙儿,有话好好说,哎呦……”李策用手捂着腰,身子弯曲得像一个大虾,于仙儿则咬牙切齿得用力拧着,即便这样还觉不解气又拧着转了两下,更是疼得李策龇牙咧嘴。 “放手,放手,仙儿,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还知道顾忌别人的看法呀,那你去逛青楼的时候怎么就不记得了呢?!”于仙儿说着没好气得伸腿狠狠踢了他一脚。 “仙儿,你也知道我自从上次大病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你又这么多天不来,我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李策委屈得说道。 李策说完,明显感觉于仙儿手劲松了许多,于仙儿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她没好气说道:“那你这两天怎么吃饭的?” “家里能吃的都吃尽了,今日无奈只好出来了。”于仙儿已经松手了,李策一边揉着刚才被拧的部位,一边委屈地说着,这厮向来演技精深。 “真是这样?”于仙儿有些吃惊。 “那你以为呢?”这次换成李策没好气了。 于仙儿搓搓一角,低着头小声说道:“那奴家听二牛说你又去醉风楼了,奴家以为,以为……” 妈的,又是这死胖子出卖我!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二牛现在已经被杀过很多次了。 二牛瞧见李策杀人般的目光,忙假装没看见,一歪头看向了别处,这货看着傻愣愣的,其实鬼着呢。 “唉,罢了,他也是一片好意。”李策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这厮心里却在想:你这死胖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我问你们,我……先前真的就是为刚才那姑娘投河自杀?”李策其实早就想问了,难道以前那厮真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为情自杀?这也太他妈扯淡了吧。 二牛一听,没好气得翻个白眼道:“可不是么?人家哄骗你说要你表明心迹,你就当真去跳河了,真不知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嗯,我猜也是脑子被门夹了。”李策无语道。 “咦?李策你想通了?”二牛一脸的惊喜。 “废话,我不是说了么,先前是因为脑子被门夹了,才做出那等傻事,我今天真是去吃饭的。”李策大声辩解道。 “你看,我菜还没吃完,就被你胡乱拉出来了,现在还没吃饱呢”李策没好气得白了二牛一眼。 “啊,真是这样啊,对不起啊李策。”二牛挠挠头,他为人老实,觉得自己误会了李策,有些不好意思。 于仙儿自然不信李策这番说辞,她气鼓鼓地瞪着李策,李策见她眼神依旧犀利,嘴角不由抽动了两下,暗中防备她再次下手。 “对了,李策,这醉风楼菜价可是贵的吓人啊,你咋有钱来这吃饭呀?”二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而且思路天马行空,这不一会又想到饭菜价格上去了。 “哦,怎么这地方吃一顿饭花钱挺多吗?”李策接口问道,他见于仙儿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也是尴尬得很,巴不得二牛与自己多说几句话。 “对啊,我听人说,一顿饭就得好几两银子呢。”二牛认真地说道。 李策突然迅速回头瞥了一眼醉风楼的大招牌,压低声音催促道:“快走,快走。” “咋的了?”二牛一愣问道。 “靠,刚才没结账……” 老三新书,求各位收藏,予以支持,这也是对老三的一种鼓励,新书期间,这个收藏很重要啊,谢谢啦! 第七章 钓叟(一) 李策现在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几天就这么有一顿没一顿得凑合,却也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得想个法子谋生才好,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的话,还谈什么娇妻美妾、王图霸业。 他沿着真定府大街慢悠悠走着,一边四处打量着街边的小贩,倒是卖什么的都有,可自己压根就没东西可卖呀,就自己家那家徒四壁的模样,连耗子都不愿光顾。 看了一圈,还是没什么头绪,就在他垂头丧气地准备回家时,无意中听到几人在谈论:今日捕的鱼真是肥大,定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李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对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可以去城外的河里钓鱼嘛,还能开荤,真是一举两得! 李策的人生哲学就是想到什么立刻就去做,事不宜迟,他一路狂奔回家,仿佛瞬间就恢复了力气,一想到那肥嫩的糖酥鲤鱼、油泼鲤鱼、清蒸鲤鱼……他就禁不住得流口水。哎,没办法,饿得久了,肚子已经好久没有沾沾荤腥了,俗话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这都眼看就要吃不上饭了,那还有心情顾忌什么形象,再说了,在这个破地方哪有人认识自己啊,所以这厮狂奔了一路,哈喇子也跟着流了一路…… 李策比着后世钓竿的样子,很快用竹竿、丝线、绣花针制出了简易钓具,待他兴冲冲来到城外河边准备下杆的时候,蓦地想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鱼饵在哪? 这厮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内心一阵抽搐,居然穷到了这种地步,连鱼饵都没有…… 李策正唉声叹气地打算找根树枝掘蚯蚓去,眼睛一撇却看见不远处的岸边,一个老头正带着斗笠也在垂钓,这厮一阵奸笑,看来鱼饵有着落了。 李策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又一次堆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前世银行的工作经历,最擅长的就是搞定各种难缠的大爷大妈,这等神技今日终于又有用武之地了,看来真的是技多不压身呀。 “哟,老伯,也钓鱼呢?”这货此时笑得已经找不到眼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厮这样有礼貌,老汉虽然不认识他,却也也不好意思生硬拒绝,于是便便随口客气了一下,说完又目不转睛得盯着水面上的鱼漂。 老头的态度甚是冷淡,李策讨了个没趣,却并不气馁,他很自觉地在旁边蹲下了,这一蹲下发现老头的鱼篓里已经有了两尾不大不小的鲤鱼。 这时老头发现鱼漂颤动了,猛地一起杆,李策凭经验判定——起的早了,果然鱼钩露出水面,上面空空如也。 李策一见老汉的鱼钩的底线,咧嘴一笑突然有了主意,他继续腆着个脸笑道:“老伯可知这不同的鱼生活习性不同,有的鱼生活在水上层,有的在中层,似你钓的这鲤鱼吧,它就喜欢在下层,我观这水面,估计此处水深顶多也就两米,额……大约也就五尺吧(古代三尺为一米)。” “噢,还有这等事?老夫还是第一次听说呢,倒是有趣得紧。”老头明显来了兴趣,他微微一笑转向李策。 李策一看有戏,接着说道:“这还与季节有关,现在是夏季,这鲤鱼生活的水域呢,就稍微往上浮动了些,所以你的鱼竿底线虽短,却也能钓上几条小点的鱼,你若是把底线放长一些,定能引来大鱼。” 这厮说得眉飞色舞,一边说还一边比划,把个老头忽悠地晕晕乎乎,老头不住地点头表示认可。他见李策说得煞有其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决定采纳他的建议试试。 不多久鱼儿咬钩了,也不知是李策建议果然有效,还是老头运气好,竟真的让他钓上一条大鱼,鱼儿在水中力气大得很,老头费了好大劲,加上李策在一旁帮忙,这才把它拉上来,好家伙,略一估摸约有五六斤重。 看得出老头很是高兴,他哈哈大笑道:“老夫从钓鱼一来,还是第一次钓到如此大的鱼哩,你小子果然有些门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摘下斗笠,扇着风,刚才一顿折腾都出汗了。 老头摘下斗笠,李策这才看清他的模样。其实他也不老,只是那一身青衣看起来有些显老,这汉子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略微有些灰白,脸色有些苍白,双目却极为有神,鄂下蓄着长须,一身青色长袍,身形有些削瘦,可却给人一种不可小觑的感觉。 “我们家乡啊,有一种说法,叫做见面分一半……”这货终于步入正题,又开始忽悠了。 “嗯?你家乡?你家乡不是这真定城吗?”那老者疑惑道。 “咳咳……哦,那个我原先不是这的,我方才说得是小时候的家乡,嗯说了你也不知道。”李策打马虎眼道。 “噢?这大宋还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想当年我追随太祖……”老头说到这突然打住,改口道“你且说说看”。 李策心下盘算:看来这老头见过世面啊,可我对这大宋又不熟,万一胡诌一个地名他真知道再继续追问我可怎么办?对了,我这样说。 李策沉吟一声道:“好吧,我小时候生活在海外,大海你知道吧?我的家乡在大海的另一面。” 李策说完,老头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一脸惊讶的表情,甚至李策说完了,他还在愣着。 “我就说嘛,说了你也不知道。”李策小声嘀咕道。 “嗯,老夫今日算是见识了,果然是天外有天啊。”老头感叹道。 “嗯,咱们不要纠结于我的家乡的问题,问题的关键是我家乡的说法,这个……”李策见话题有些扯远了,忙厚着脸皮再次说道。 “哦,这个好说,就按你家乡的习俗来,不过你家乡的习俗还真是奇怪呢。”老头很是大方。 “老爷子真敞亮!”李策见目的达到,高兴地给老头送上一个马屁。 “只是这怎么分呢?若是切开了,等拿回家鱼已经死了,岂不是不鲜美了吗?”老头皱着眉头有些为难。 “这倒也是……”李策沉吟道。他一边想着解决办法,一边不住地盘算着怎么多分一点。 只一会,这厮眼中一闪,就想到一法。 老三新书,诸君觉得还行的话,就请随手收藏一下吧,谢谢啦。 第八章 钓叟(二) “咱们何不就地取材,现场烹饪呢?”李策眼中闪着光彩,咧嘴说道。 “就地做?哪里有锅,哪里有柴米油盐?”那人随即反驳道,并给了李策一个白眼,那样子就好像李策在痴人说梦话一样。 李策倒不急,他拉长声音一副教导的语气说道:“这烹饪的方法有千万种,不一定非得用锅用柴米油盐的……烧烤也是可以的嘛。” “烧烤?老夫吃过烤肉、烤鸡,还不曾吃过烤鱼。”那人很老实得回答。 “嗯,今日正好让你开开眼。”李策心道你活了大半辈子居然没吃过烤鱼,真够可怜的。 这厮其实有他自己的小算盘:这么大一条鱼,瞧这大叔的身板估计也吃不了多少,这大半条鱼还不都是自己的?这样算来比“见面分一半”还要“实惠”的多呀。 “老夫看你这衣着打扮,应该也是个读书人,你还会这烹饪之道?岂不闻君子远庖厨吗?”男子捻须问道。 “君子远庖厨?谁说的?好像是孔老二吧?”李策挠挠头。 男子嘴角一抽搐…… “你果真是读书人?怎的连《孟子》都没读过?”中年男子有些激动地斥道。 “这个……甭管谁说的了,反正我又不是君子,他老人家管不着我。” “你,呵呵……你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这番言论若是传出去,恐怕以后士林无你立足之地,天下读书人都会对你群起而攻之。”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我不跟那群书呆子一般见识。”这厮笑得有些近乎无耻。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哈哈……小子够狂!只是不知你这狂妄的资本从何处来?凭什么就敢如此藐视天下士子,可别是只会夸夸其谈,自不量力而已。”中年男子说到后来冷哼一声,目光灼灼得盯着李策。 李策被男子盯得好不自在,此人的目光好不锐利,本来昏昏沉沉的一个人,蓦然间一开眼,眼中精光一闪,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变动,那突然间迸发的气势,令李策感到有些压抑,此人绝不简单! 李策本想再糊弄糊弄瞒混过去,一见男子那咄咄逼人的架势,只得打消此念头,他硬着头皮答道:“本来就是嘛,这劳动不分贵贱,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哼!一派胡言,天下皆知士农工商的等级界定,岂不闻:“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你这小子真是无知狂妄的很!” 李策刚开口,便被男子当头打断,再加上他袖袍一甩,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样子,令李策也有些着恼,这大叔好大的脾气,不就是烤个鱼吗,至于这么无限拔高上纲上线吗? “就知道死读书,读死书,看看现如今的大宋,这边关,为何屡屡被辽国入侵?这群书呆子就会读书,牙尖嘴利一个顶俩,怎么不用嘴去说服辽军乖乖回草原放羊牧马呢?尤其是那满朝的朱紫贵们,整天就知道内讧争斗,说到真正抵御辽军,有几个能说出个子丑演卯来的?偏偏还自以为是,外行领导内行,在朝廷坐着对边关的战事指手画脚、横加干预,边关的将领被束手束脚,不得发挥。战场上讯息瞬间千变,必须要根据战机及时调整战略,如此才能克敌制胜,若是按他们的那些想法,打一百年也赢不了。”李策怒气冲冲的一顿数落。 中年男子没想到眼前这小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这小子胆大包天,骂起整个朝廷来,竟是毫无惧色,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混小子!这朝廷的事,岂是你想得那般简单!”男子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吃惊,这少年小小年纪,就有这番见地,这些可不是书本上能够学到的,老夫混迹大半生,许多事情是切身体会,这才看得透彻,瞧这后生的年纪,断不曾经历过,可却一阵见血的指出了问题的所在,虽然他说的还有些片面,但对于他这样的年纪,已经是极为了不起了。好一个青年俊彦!男子心里暗赞一句。 李策发觉自己有些激动,可莫要惹恼了这人,那样烤鱼可就泡汤了,那今日就又要饿肚子了。他眨眨眼睛,咧嘴道:“好好好,算你说得对,咱们先不说这个了,总之烤鱼这等非君子所为的活就由我来干吧,反正我不是君子。” 说完生怕男子再做纠缠,一溜烟去找柴禾去了…… 前一世,李策小时候野惯了,放暑假时整天跟小伙伴们摸鱼捉鸟,所以烤鱼这活做起来是轻车熟路,不一会一条大鱼就烤熟了,散发出诱人的肉香味,男子闻了也是不禁食指大动。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闲扯。 “嗯,没想到,这鲤鱼烤着吃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你小子手艺也还凑合。”男子明显吃得有些高兴,小小夸赞了李策一句。 “那是自然。”李策洋洋得意道。 “老夫观你亦是聪慧之人,为何不去用心读书,参加科举考试,为国效力呢?” “考不上”这厮回答得很是干脆,说完又急忙撕了一块鱼肉塞到嘴里,囫囵咽下,生怕一说话就耽误了吃鱼。 “你!”男子又一次被李策噎得无话可说。“竖子不可与某!烂泥扶不上墙!”中年男子愤愤然冷哼道。 李策心道:“这大叔哪儿这么多心事呀,放着鲜美的鱼肉不吃,还谈什么为国效力?你才是朽木不可雕也。” 男子吃了几口,便停了下来,他望着远处,轻轻皱起了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策瞥了一眼,匆忙又低下头继续大快朵颐,趁此良机赶快多吃点…… 半响男子轻叹一声,一低头这才发现一条鱼已被李策吃得只剩鱼骨头了,他洒然一笑道,“你这小子倒会钻空子,趁着老夫失神的片刻,把这么大一条鱼给独吞了。” 李策此时也已经吃饱了,他不好意思得抹抹嘴尴尬得笑笑,毕竟吃了人家这么大一条鱼,占了老大的便宜,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小子倒是挺有趣,不如我们约好明日此时在此处继续烤鱼如何?”男子发出邀请。 “我哪有你那般悠闲啊,我还得为生计忙活呢,喏,这烤鱼怎么做你也看到了,想吃就自己做吧。”李策咂咂嘴说着,心里却在盘算:谁知道明日你还能不能钓到这么大的鱼啊,还不如我自己去钓呢。 男子有些愕然,没想到这小子竟这么直截了当得拒绝自己,一时有些不适应,可旋即他又笑道:“哦,这样啊,我本还想明日带只烤鹅,打上两壶好酒,答谢你的烤鱼,这样看来是不必了。” “嗯?”这厮瞬间眼睛一亮,忙改口道:“一言为定,明日此时,还是这里,不见不散,额……再带点酱牛肉,嘿嘿……” 男子又一次石化…… “你小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难道你就不知道本朝保护耕牛,严禁宰杀耕牛,违者可是要论罪的!你却要吃那酱牛肉?”男子此时有些近乎咆哮,这个神秘的少年人屡屡挑战他的底线、侮辱他的智商,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来也不能全信电视剧啊,那后世大侠好汉们点菜的经典桥段:两斤熟牛肉,上等女儿红。现在看来明显就是大漏洞,这不是误人子弟嘛。 “额……这样啊,那就算了吧,那就带两只烤鹅。”李策无耻地一笑,冲老头摆了一个剪刀手的造型…… 男子鄙视得看看李策,摇摇头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老三新书,求各位看官点一下收藏。 第九章 情急救人 这老头好大的脾气呀,李策望着他瘦削的背影小声嘀咕道。 酒足饭饱了,这厮感觉浑身也有力气了,便拍拍屁股起身,沿着河堤慢悠悠往城内走去,嘴里还叼着一根茅草。 不多时,进了城门,前面就是真定湖,李策想到这湖畔常有才子佳人在此约会,不知今日能否遇见一两个美女养养眼呢,真是饱暖思**啊,这货内心对自己一顿鄙视,脚下却不做丝毫停留,坚定地朝着真定湖走去…… 来到湖畔,不远处一棵柳树下聚拢了不少人,看来有热闹看了。李策见状加快脚步朝那走去,热闹嘛,谁不喜欢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人还真多,里三层外三层的,这厮丝毫不顾及读书人的斯文,双手用力分开众人,硬是挤了进去。 他好不容易挤进来,还没喘口气,却一愣,正中央居然躺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子,由于衣衫浸湿,更凸显出女子娇俏玲珑的诱人曲线来…… 李策不由顺着身子往上一看,这一看瞬间震惊!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突然被人猛攥了一下,痛得他竟有些窒息。那躺在地上的女子竟然是于仙儿! 此刻她双目紧闭,嘴唇紧咬,脸色苍白,头发也已湿透了,散乱无序地贴在脸上,但那绝美的容颜依旧让人心动。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如此漂亮的一个姑娘就这样溺水身亡了,真是太可惜了,唉。” “可不是么,真是作孽呀,听说这女子是被逼的跳湖的。” “啊?还有这种事?” 李策反应过来后,怒目圆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猛地扑上前去,把于仙儿抱了起来,伸出食指一探她的鼻息,这一探更是心惊,此刻于仙儿已是气若游丝,快要感觉不到呼吸了! 李策想起她平日里的音容笑貌,再对比她现在的样子,一阵痛痛彻心扉的感觉袭来!他有些慌乱,就这么无力得看着于仙儿发白的脸色,明明知道不能就这么愣着,可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李策突然想起前世所学的溺水抢救措施,当下也不管有没有用,先试试再说吧! 想到此处,李策马上把于仙儿躺着的身体扳平,紧接着他把双手垫在一起,按在于仙儿的小腹处,一下一下有规律得按压起来。 李策这么一做,瞬间就使围观的百姓炸了锅,本来朝向于仙儿的指指点点瞬间指向了李策,人群中呵斥怒骂声不绝于耳。马上就有人站出来指责他,诸如:不知廉耻,对死者不敬,亵渎侮辱,枉读圣贤书云云。 李策并不答话,他现在哪有功夫来给他们解释这些急救常识,而且他现在紧张得要命,也没心情去多做解释。 这样持续按了四五下,于仙儿“噗”得一声吐出一口水来,李策大喜忙继续按压起来,接连又吐了几口后,于仙儿面色明显回复了些红润,看起来已经不似先前那般苍白得吓人。 李策又把按压的双手移到于仙儿的胸部,他要做“心肺复苏”运动,通过外力帮助于仙儿呼吸。 这一次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马上就有人一边呵斥一边动身来拉他,李策不禁大怒,这帮人不帮忙就算了,还阻碍自己救人,现在多耽搁一分,仙儿就多一分危险! 李策气极猛地往后一甩衣袖,甩开伸手拉扯自己的人,紧接着回头吼道:“滚开!” 见李策如此表现人群更是沸腾了,现在围观的百姓已经群情激愤了,几个读书人站出身来,嘴里引经据典得不停斥责李策的无耻。 当然也有人羡慕李策的艳福,有几个猥琐的人正艳羡得盯着李策的双手和于仙儿上下起伏的胸部,脸上满是羡慕和淫笑。 周围的人群闹哄哄,李策却是专心的很,丝毫没把扰乱的声音放在心上。看着于仙儿虽然苍白但依旧绝美的面庞,李策禁不住痛惜地抚摸了一下她的面庞 李策伸手把她脸上的湿发捋到一边,接着又脱下自己的长衫胡乱一叠,垫在于仙儿的头下,他稍一迟疑,接着深吸一口气,左手捏住于仙儿的鼻子,然后猛地低头俯身,与她两唇相对,把自己口中的气渡给于仙儿,见于仙儿胸部略有起伏,便松手再吸一口气,重复做下一次。 李策的这般表现,使得本来喧哗的围观百姓突然一阵寂静,然后就是“轰”得一声!围观的百姓沸腾得不能再沸腾了! 大宋的百姓几时见过这等情景,有老人频频摇头叹道:江河日下、江河日下啊…… 更有实在看不下去转身离开的,就连刚才羡慕李策艳福的几人此刻也是目瞪口呆得立在当场,吾辈中的典范啊,就人家这等境界,我等就是拍马也赶不上啊! 本来滔滔不绝批判李策的几个书生此时也不说话了,几人正目瞪口呆得看着李策。这厮刚才大胆的举动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可理解范围,在熟读儒家经典的他们看来,这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怎会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如此没有节操……人不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李策专心给于仙儿做着人工呼吸,实际上也真不是他故意要做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动作,实在是救人所需,迫于无奈。 人群中有不少义愤填膺者,有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放浪书生实在是太不像话,太过分了! 这次是三个人一齐来拉李策,李策没有防备,猛地一仰被人拽到了一边,然后就是迎来众人一顿劈头盖脸的斥责。 李策不由得怒火中烧,他此刻就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使出浑身力气挣脱开拉扯自己的人,紧接着他猛地跨出一步,转过身来着指着拉扯自己的三人和周围的斥责的百姓,狂吼道:“老子救自己的媳妇儿,干你们屁事!?都他妈给老子一边呆着去,谁再敢碰老子一下试试?我他妈不废了你!” 李策发疯般得吼出这么几句话,一时间众人皆被他震住了,不知是因为他唬人的气势还是石破天惊的言辞,总之,众人愣住了。 有人小声讨论道:“原来这落水女子是人家的媳妇儿啊……” 也有明白人曾见过于仙儿:“这分明就城东于员外家的闺女,怎就成了他的夫人了?你还不知道吧?这小娘子可是号称咱们真定府第一美人呢?这小子啊真是恬不知耻,下流至极……” 李策骂完,快步回到于仙儿身边,刚要蹲下身来,突然眼睛一亮,因为他好像看到于仙儿的手指好像动了动。 李策大喜,忙用手轻轻把于仙儿的头抬起,让她垫着衣服枕在自己的胳臂上,于仙儿的眼睫毛跳动了几下,这次李策看得真切,天可怜见,仙儿没死,她还活着! 新书,求各位收藏,这个收藏对新书很重要的,谢谢诸位啦。 第十章 仙儿落水 李策当下大喜,急忙扶起于仙儿,关切得问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么?” 于仙儿一睁眼,眼神先是一阵恍惚,待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李策后,突然眼圈一红,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李策忙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细声安慰。他见于仙儿醒过来了,心下大定,只要能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于仙儿哭了一阵,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还在不停地抽泣。李策也并不着急问她,只是这样轻抚着她。 围观的众人见于仙儿竟然醒了过来,不由大为惊奇,众人也不似先前那般义愤填膺得指责李策了,开始有人说李策还真有一手,但也有人说纵是救人亦不该如此云云…… 于仙儿在李策怀中缓了一会,略微恢复了点精神,她略一环顾发现李策抱着自己,旁边还围了这么多人,当下脸色有些发红,可此刻自己实在是浑身无力,只能任由他抱着。 李策见她眼睛里有了光彩,大为高兴,忙又问道:“可感觉好些了么?” 于仙儿嘤嘤答道:“嗯,可是李郎救的奴家?” 于仙儿只是以为是李策把她从水中救出,却并不知李策刚才救人的过程。 李策只是呵呵笑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着一只手把刚才于仙儿枕着的衣衫拾起来披在她身上,扶着她慢慢站起来。 于仙儿在李策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来,她看看围观的众人,想到刚才李策这样抱着自己,此刻自己还依偎在李策身上,脸色又红起来,赶紧低下头来,想推开李策,可身子又一点力气都没有,使了使劲也抬不起手,心中既是紧张又有一点点窃喜。 李策瞧见她副神情,暗道:“这小妮子娇羞时的神态竟是这般诱人,与平素里蛮横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李策搂着她,感觉到于仙儿的身子依旧在秫秫发抖,知道她虽捡回一条命,但此刻身子是虚弱到了极点,必须赶快寻求郎中调理。 于仙儿刚好一抬头,两人目光一交接,于仙儿就像触了电般一下子又低下了头,李策盯着她嘿嘿一笑,于仙儿听他笑得古怪,不禁好奇得又一抬头。 这时李策一弯腰,右手扶住于仙儿的双肩,左手抄起她的双腿,猛地拦腰把她抱了起来,大踏步向前走去。 于仙儿当即大惊,使劲抬起双手想要挣脱,可双臂无力,最终还是无力垂下,她脸红得嗔道:“你快放下我、放下我。” 李策既然打定了主意,自然便不听她呵斥,也不搭话,只是笑嘻嘻地继续往前走,这次围观的众人竟是很自觉得让出了一条路。 于仙儿见李策丝毫不为所动,有些着急,便又换成了一副央求的语气道:“李郎你快快放下奴家,奴家……奴家自己能走。” 李策见她着急的样子极为可爱,便笑嘻嘻说道:“怕什么,抱一下而已嘛,又不会怀孕……怎么又脸红啦?哎呀,刚才比这更厉害得都敢做,还在乎抱着你走这一趟?哈哈……” 于仙儿听他这么一说面露惊恐,当即闭口不言,慌乱间只是感到李策胸膛转来阵阵的温暖,竟是极为舒服,不由又有些失神。 犹豫了一会,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开口道:“你刚才所说……” 于仙儿想问李策刚才说的更厉害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可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李策明知她想问什么,却装作不知,“啊?仙儿想说什么?”他故意作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于仙儿咬咬嘴唇轻声道:“奴家想问,你刚才说的……” “啊?说什么?你大点声我没听清。”李策故意脸一板,一本正经道。 “你!”于仙儿不由一阵气结,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策瞧见于仙儿似嗔还怒的样子,再加上她气结的神情,竟是别有一番风韵,他心里偷偷一阵好笑,原来美人就连发怒的样子也是极好看的。 于仙儿见他一直佯作不知,而且看他的样子,分明是在内心偷笑。她本不想再问,可又实在担心,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知他到底做了什么,毕竟刚才那么多人看着…… 于是她一咬牙再次问道“李郎就别再戏耍奴家了,奴家想问你刚所说的更厉害的事是什么。” 李策见她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心想原来还是个执拗的主儿啊,看来今天不说清楚她是誓不罢休了。 李策刚要开口回答,话到嘴边猛地一愣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突然发现自己竟不知该怎么说,确实要自己怎么说嘛,难不成告诉她,我刚才摸你胸了,还跟你亲嘴了? 李策开始支支吾吾、吞吞吐吐,一边顾左右而言他,想引开话题,一边又做贼心虚得偷偷低眼瞥一眼于仙儿,这一看发现于仙儿正瞪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一动不动得盯着自己,不由得大为头痛。 李策见逃不掉,只好喃喃说道:“好吧,这事……这事其实也没什么。”说完就心虚得两眼看向别处,一副打死也不再说的表情挂在脸上 李策这么一说,于仙儿就更为疑惑了,她知道李策这次大难不死后,就转了性子,从来就不循规蹈矩,经常做出些常人不敢或不屑的事情,也算是个敢作敢为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怎的一再得回避? 李策正内心忐忑的担心于仙儿再次询问该怎么应答,却发现怎么好一会儿于仙儿没动静了,他试探着低头看看,却蓦地发现于仙儿紧咬着嘴唇在流泪。 这一下李策可慌了,他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见不得女人流泪,尤其还是美女…… “你,你莫要哭,我告诉你就是了……”李策结结巴巴说着,只是说到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 “刚才见你生死不明,一时情急,只为了救人,就采取了些非常措施,比如嘴对嘴……给你渡气……”他越说越是心虚,越是心里没底,哎,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可怎么就是没有底气呢,我发誓刚才真没别的想法啊。 “啊?”于仙儿大惊失色,瞪着有些红肿的美目呆呆地望着李策,那样子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我……我,那个……”李策见于仙儿这么直愣愣得看着自己,也很是尴尬,他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该怎么岔开话题,结巴了好一阵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于仙儿反应过来后,这一次脸红得就像是熟透了的桃子,她把头深深埋在胸前,微不可闻的声音瓮声道:“那么说刚才大家都看见了?” 李策一咬牙道:“嗯。” “哎呀!”于仙儿挥舞着一双粉拳使劲捶打着李策的胸膛。 李策咳嗽两声,他见于仙儿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生气的,怎么还有一点点窃喜的成分呢?禁不住大喜,是我看花眼了吗? “怎么打疼你了吗?”于仙儿仰头问道。 “嘻嘻,没有,一点都不疼。”李策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 “其实,方才奴家不是生你的气,是生自己的气……”于仙儿突然神情有落寞起来,而且看这神情似乎又要开哭的样子。 李策猜想应该是与今天她的落水有关,本来他就有一肚子的疑问,这么多天不见她的踪影,今日一见差点就是永别,不过见她刚醒过来,精神也不太好,所以也一直没问。 “嗯,没事,没事,不管什么事,有我呢。”李策安慰道,她知道女孩子这个时候是最脆弱的。 谁知他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于仙儿怔怔地看看他,眼圈一红,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这妮子,怎么说哭就哭呢…… “奴家,奴家今日落水是被逼的,我与那马家少爷游湖……”于仙儿一边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说着。 “嗯?”李策眼睛一瞪,不对呀,你俩一块儿游湖? “李郎莫要多想,奴家也是迫不得已,家父生意出现危机,急需钱财周转,家父向世交马员外求助,那马员外的公子满口答应,不过却要奴家陪他游湖吟诗,奴家为了家父只好委屈答应。可是没想到那马文成竟是个衣冠禽兽,他在游船上欲对奴家不轨,奴家誓死不从,被逼无奈,为保清白,只得跳湖自尽,却不曾想又被李郎救起……”于仙儿说完小心得抬头看看李策。 李策越听越是心惊,他想到于仙儿当时的处境心里就一阵后怕,妈的!又是你马文成,真是该死,老子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于仙儿见李策阴沉着脸,心里一阵失望,神情也瞬间萎顿了下来,身子的力气仿佛一下子也被抽空了……他一定是嫌弃自己了,于仙儿啊,于仙儿,你早该想到的,为什么要答应那马文成呢,这本来就对不起他了,现下又出了这事,很快就会满城皆知了,他不要你也是正常!于仙儿自己越想越是神伤,凄凄然竟有种宁愿刚才没有醒来的感觉。 李策心想那时她肯定特别绝望,他心里一痛叹口气轻声道:“原来竟是这样,你一个姑娘家的,让你受苦了。” “你放下我吧,莫要弄脏了你。”于仙儿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眼泪流出,悲痛地说道,她已经不敢再去看李策了。 李策又是一惊,接着意识到她肯定是误会自己了,以为自己怪她嫌弃她了。 李策无奈一笑,爱怜得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发际,温柔笑道:“小仙儿,想什么呢?这事不能怪你,纯粹是那该死的马文成,为夫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可不要多想。”他想打破这尴尬得氛围,故意说得有些油腔滑调,就是想引开她的注意力。 于仙儿本已悲痛欲绝,听到他如此一说眼神一亮,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度,她此刻内心既高兴也又有些忐忑,顾不得计较他说话的油腔滑调,忙又小心问道:“那若是别人说起……” “别人说就让别人说去,那有什么,我李策还怕别人说三道四了?笑话,那些人算什么,我还能因为这就不要我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了?”说着这厮一低头就想去亲一下于仙儿,但瞧见于仙儿感激的目光,这厮终究良心发作,转而与她的额头碰了一下。 于仙儿紧紧依偎在他怀里,只感觉此刻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这一刻的感觉真好,只可惜李策不合时宜地嘟囔了一句…… “仙儿,你该减肥了,我实在是抱不动了……” 新书,求收藏,收藏数对一部新作品很重要的,谢谢诸位了。 第十一章 北宋经历的第一次战争 李策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把于仙儿哄好了,想送她回家,可于仙儿却死活不肯,李策无奈于是只好雇了辆马车把她送回去。 他一个人回了家,却满脑子依然都是于仙儿的音容笑貌,不得不说美女的诱惑力还是极大的,李策想起于仙儿的绵弱娇躯,不由怔怔看着自己的左手有些出神。好一会儿,他才站起身来,今天忙碌了一天还真有点累了,也不觉甚饿,就想躺下睡觉。 古时候既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电脑,天一黑真是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这厮心道怪不得古人子女众多,这天一黑就睡觉,能不多么…… 孤家寡人一个,也没有人说话聊天,书桌上那些之乎者也、艰涩难懂的古文,他也没兴趣去阅读,所以早早便上了床。 时至临夏,寂静的夜里,窗外不时传来阵阵虫鸣声,他躺在床上,不由得想起今天经历的种种,想到好笑处也不由失声笑出,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李策渐渐迷糊起来。 半夜突然一声震天的号角声传来,号角呜呜低沉,还伴随着各种吵杂声,李策猛地被惊醒,一睁眼就见窗外远处天际一片火红。似是那城门方向,他一骨碌爬起来,匆匆穿上衣服跑出门去。 这时街上已聚集了很多人,大家竞相出门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街上人声吵杂,大家对着远处火红的天际,指指点点,李策一连问了几人也没问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个老人突然明白过来,大惊失色地喊道:“不好了,是契丹狗贼入侵了!” 这一声喊出,街上顿时炸开了锅,人群旋即慌乱起来,许多人已经开始回家收拾细软准备逃跑,但凡经历过契丹入城的人都知道契丹人的血腥残暴,所以一听契丹入侵了,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就是逃走,李策怔怔的看着街上的人散去了大半,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其实这时,契丹已经改国号为辽了,只是宋人还是习惯如此称呼。 这时,街道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武将骑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人一边挥舞着马鞭,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吼道:“契丹入侵,守城人手不够,陈帅有令,征调壮年男丁前去守城!” 街上余下的众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瞬间散走了大半,照这情形看来,城门就要守不住了,将军发布军令抽调壮丁去守城,可谁想这个时候去送死呢? 马上的将领,见百姓如此表现,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起来。此人身上的战袍已经破碎不堪,左肩上还插着半截羽箭,羽箭周围的战袍被鲜血浸染紧贴在皮肤之上,看着分外怵目。他头发散乱,脸上鲜血和汗水交织在一块往下流着,也看不出到底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这时他正挥舞着手里的马鞭,勒住马不住得在原地盘旋怒骂。 李策见此情景不由得有些热血上头,此人如此悍勇,外族入侵正是我辈保家卫国的时候,此时不上更待何时?随即他便大吼一声:“我去!” 马上军官闻言猛地扭头看来,待看清李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后,不禁有些失望,他摇摇头道:“你个文弱书生,手不能提的,去了干甚?别兀自给将士们添乱,给老子一边呆着去!” 李策见这军官如此藐视自己,不由得也有些生气,他朗声道:“大丈夫死则死耳,何所惧兮?大不了马革裹尸还尔!战场可在那城门楼处?” 马上军官看着他,不置可否得略一点头。 街上还有几人没有散去的,都是些热血之人,这些人多是猎户出身,多少有些本领,有几个大胆的见李策带头,也纷纷应诺前往,马上军官待给他们说明路线后,就继续骑马朝前飞奔而去,他还要去下一处传达信息。 几个猎户迅速回家取了弓箭,然后大家便结伴往城门方向赶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四处逃散的百姓,仿佛即将就要破城,李策越发感觉到事情的紧急,他数了数跟随自己而来的几个猎户,加上自己一共是九人。 九人一路狂奔,待到城门楼时他们发现城墙有多处已经破败不堪,城楼上宋兵中还夹杂着一些布衣百姓,看来已有一些勇敢的百姓加入了战斗。 李策和其余八人赶紧顺着石梯登上城楼,这才发现城外的辽兵正蜂拥而至的攻城,城墙下已经满是尸体,有宋兵的也有辽兵的。而辽兵的攻城武器很简单也很野蛮——就是长长的木梯,完全靠人力硬拼。 李策想看看城外辽军的情况,刚一露头,“嗖”得一声,一支羽箭紧贴着他的头皮飞过,惊得他一身冷汗,妈的,差点被流箭射死! 城墙下满满的都是辽兵,有的在拼死撞击城门,有的在沿着木梯往城墙上爬,辽军大批的弓箭手正在与城墙上的宋军对射,好掩护己方的步兵攻城。最后面是骑兵和辽军将领,一排排黑压压的,黑夜里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这些骑兵只待城门一开,就迅速冲进城去烧杀抢掠。 李策看得出辽军步兵的伤亡很大,完全是不惜代价的猛攻! 再一观察宋军的情况,第一眼就感觉守城人员严重不足,不知是因为原本宋军人数就少还是因为阵亡太多。而且城墙上残存的守军很多都已负了伤,有几处甚至已有辽兵顺着木梯爬上,双方已经开始肉战,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似乎城破就在一瞬间了! 中间一名身穿铠甲的将领挥舞着宝剑,正在声嘶力竭的指挥宋兵御敌。 李策不再犹豫,从地上捡起一副弓箭,瞅准一处危急的城墙,这个地方眼看辽兵就要爬上来了,他带领几名猎户赶紧跑过去支援,几人弯弓搭箭,这一小股新生力量的介入使得此处辽兵的攻势稍微一缓。李策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毕竟是第一次拿弓箭射人,但一看到周围牺牲的将士,再一想历史上记录辽兵入城的惨状,不由硬起心来,狠心射去。 虽然此时辽兵的攻势已经不似先前的那般猛烈,但李策很快就发现了新的问题,那就是城中可用的弓箭和滚木滚石已经不多,这可怎么办? 在古代的战争守城所依仗的主要武器就是弓箭,一旦弓箭用尽,就再没有有效武器可以阻挡辽兵攻城了,而那时必然将城破人亡! 李策自发现这个问题后,冷汗直流。居中指挥的将军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不住的嘶吼要求将士们省着射箭,不要浪费。 新书求收藏 第十二章 力挽狂澜 李策正苦思对策,这时他发现了宋军一个极大的弱点,那就是弓箭手射箭之时并没有统一的指挥,大家都是见辽兵就是一通猛射,射完弯弓搭箭再射第二支,毫无章法。辽兵往往就利用宋兵这一波箭射完,下一轮还没开始的间隙开始加快攻势,这样几个回合下来,辽兵就渐渐逼近了。 李策发现这个大漏洞后,赶紧对身边的宋兵和几个猎户喊道:大家后面听我指挥,我们这十多人分成三组,四五人一组,站成三排,这样一排、二排、三排,轮流射箭,一排设完迅速后撤,准备下一轮,二排迅速上前继续射,随后三排,依此循环。 李策刚一说完,随即就有宋兵反对,一名身材魁梧的黑脸将领吼骂道:“哪里冒出来的穷酸?小屁孩一个你懂什么打仗,这大家一齐上阵都应付不过来,这样再分成三部,不是扯淡吗?!”说着扬起手,看那架势就要扇过来了。 李策忙做一个招架的姿势,一边大声喊道:“有用的,有用的,一试便知!”说着组织这几名猎户分成两排,众猎户一直由李策带头对李策倒是信任,李策交待众人听自己号令放箭。 众猎户弯弓搭箭,蓄势待发,眼看辽兵已至城下,开始上爬,众人无不着急,可李策就是不下令放箭,看得黑脸将领终于忍不住骂道:“小子,瞎闹!”说完就要招呼士兵上前放箭抵挡,这时李策手一挥吼道:“放!” 第一排的四个猎户随即松手射箭,只有四只箭而已,辽兵的攻势依旧很猛。 然后李策让刚射完箭的几人迅速后撤为下一次做准备,紧接着是第二排人上前射箭阻挡,随即又是第一排,八人这样循环往复配合。辽兵可能看出此时压力顿减,攻势愈加猛烈起来,眼看就要爬上来了。 战况甚是危急,黑脸将领再次破口大骂,甚至就要上来踹李策了,李策摆摆手示意他往下看,黑脸将领瞧了一会,终于看得出辽兵攻势渐渐缓和了些,再过几轮,竟堪堪抵住了城下辽兵的攻势,辽兵就差那么半丈的距离就要攀上城墙了,可这半丈却似无法逾越的鸿沟,硬生生让辽兵止住了脚步。 辽兵本来突然发现此处宋兵防守力量减弱,这才拼着伤亡不顾,想奋力冲破此处防御,想不到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有成功。 黑脸将军的脸色也渐渐好看起来,他一见有这等奇效,不由既惊且喜,当下不再迟疑,他迅速组织起身边得宋兵,统一交由李策调遣。 很快李策这种从后世战争片中借鉴的阵列之法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加上十多名宋军的补充,这样简单有序的射击,已经使得此处城下的辽军伤亡无数,而且辽军的攻势却再不似先前的那般猛烈,几轮下来,辽兵的攻势基本已被压制。 李策这边的神奇转变很快就被中间指挥的将领注意到,不知何时他已悄然来到了此处,就站在李策身后。 待看明是怎么回事后,指挥的将领,伸手拍拍李策道:“年轻人。” 李策发觉有人在叫自己,一回头。 “是你?!”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道。 “哈哈,没想到是你小子,唔,不错,真是英雄出少年。”刚才指挥的将领哈哈大笑道。 李策回头的瞬间也很诧异,这不是河边钓鱼的大叔吗,原来竟然是个将军,而且看起来官还不小。 “你叫什么名字?” “哎呀,是你啊,我,我叫李策。”李策讪讪笑笑。 “好!好小子!”那将领他猛地转身对身边几名将领吩咐道:“去,你们几个听李策的调遣,迅速把这种方法传达到每一处,速去!” “是!”中年将领身后的四五个将领轰然领命而去。 随即中年将领又对李策说道:“好,李策,你就带领这几位将军去布阵,待这战后,本官给你上表请功!” 李策倒是没想什么立功不立功的,但见这中年将领如此信任自己,再加上之前的接触和刚才看他指挥的情景,李策判定此人应是个不错的将领,便欣然领命而去。 果然,待李策率领众将领将这阵列之法布置下去之后,城墙上宋军的伤亡便极大的降低了,而辽兵的攻势也渐渐减缓下来,基本上已很少有辽兵能攻上城墙了。 这时,天际已经开始隐约发亮了,李策大体估摸了一下,大概已经五更天了,天就要亮了。 此次辽军,领兵前来的主将是耶律乌叱,他此时极为纳闷,这眼看真定城就要攻破了,怎么就突然受阻了呢?眼看天就要亮了,距离宋军狼烟预警已经有些时候了,再待下去,怕是宋军援军到来,自己可就被包抄了,到时候宋兵里外夹击,自己就危险了! 可是己方已经付出了如此大的伤亡,而且提前得了情报,真定府宋军的主力不在城中,这样出其不意竟还没有拿下此城,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权衡再三,耶律乌叱终于还是决定下令撤兵,他不敢冒这个险。 城上宋军见辽军终于撤军,一片欢呼,本来众人早已做好殉城的准备,此时见辽军退兵,不由极为欢喜,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李策见辽军撤了,不由得也送了口气,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想歇息一下,这才发觉两个臂膀此时早已累得如同虚脱一般。刚才战况如此紧张,他一直在弯弓射箭和奔走协调,这时歇息下来,才发觉浑身的力气已经用尽,就算坐着都感觉累。 他索性仰面躺了下来,李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呼吸着清晨的空气,嘴角微微一笑,这种久违的乏力感觉,好像在前世的一千米赛跑中也体会过…… 躺在地上,李策感叹自己身子还是太弱,在此地一切都得靠体力,没有后世发达的各种交通工具和机器的帮助,要想在突发的危险中生存下去,就必须要锻炼自己的体魄!只有身体强壮了,才能增加自己的生存几率,以前一位伟人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此话果然不错,看来回去还得继续锻炼自己的身体啊。”身体上的疲乏阵阵袭来,迷迷糊糊中李策竟躺着睡着了…… 后来他是被冻醒的,这一激灵醒来才发现已经是黎明时分了,天已经亮了,城墙内外到处都是打扫战场的宋兵,李策现在困得要死,只想赶快回家大睡一场。 新书求收藏 第十三章 大街斗殴(一) 回到家后,李策顾不上洗漱,倒头就睡,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 没想到昨日钓鱼的大叔居然还是个将军,经过昨晚的大战,恐怕他今日不会去钓鱼了。辽兵总算是退了,出去看看现在怎么样了吧。 李策走在大街上,一路走走瞧瞧,没想到昨夜辽人差点破城,今日这真定府还是如此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百姓们依旧说说笑笑,李策不禁感叹,大宋子民心理素质是真好啊…… 正闲逛着,前面熙熙嚷嚷一阵吵杂声,李策抬头一看,原来是几个书生笑闹着的朝这走来,几人不知在谈论什么,不过笑得很是夸张。 李策心道:这个时代的才子们不是应该很斯文的吗……他正想着,只听一个声音大叫道:“哟,这不是李大才子嘛!这是哪去啊?哈哈……” 原来是马文成那一帮子人,真是晦气!李策眉头一皱暗骂了一声。他眼睛一眯,目光锁定在马文成身上,这孙子竟敢打自己媳妇儿的主意,岂能饶他!可理智又告诉他眼下还不是时候,否则只会给自己和仙儿徒增祸事,自己是无所谓,却不能连累了仙儿那丫头。 李策也不接腔,转身便走,却不想那姓丁的竟差人跑在前面拦住了李策的去路。 李策一阵恼怒,这帮人就跟苍蝇似的,躲都躲不掉,他只好停住脚步,这时后面马文成几人也到了。 马文成故作风流地摇着折扇,他身穿一身紫色长袍,腰间缀着玉石,倒真有几分风流才子的味道,这马文成家境殷实,父亲是经商的,从小便不缺吃穿,众人一块吃喝玩乐,都是马文成付钱,故总有一帮人愿意跟着他。 李策被他们拦住后就知道这帮人又打算为难自己,果然那个黑脸姓丁的先开了口,这姓丁的真是马文成的一号走狗,每次都是积极扮演走狗的角色。 此人名叫丁成,这丁成说道:“李公子啊,不知那天你与那花行首游玩得如何?嘿嘿……怎么样,美人的滋味如何呢?”说完一脸的**,李策看着他那张猥琐的黑脸,就觉甚是恶心,不愿跟他说话于是并不搭理他。 “哈哈……”丁成见李策不说话,心里认定了他害怕自己,一阵大笑后又说道:“定是受了气了,不好意思说,说不定那天人家根本就没去,哈哈……” 马文成也一边摇着折扇,一边笑着看丁成奚落李策。 李策实在是忍不住了,回口道:“我说丁什么?哦,丁不成是吧?我去没去干你屁事啊?!” 李策知道这人姓丁名成,他故意装作不知,给他改成“丁不成”。这厮演技精神,装的就跟真的一样,他一说完,其他人就忍不住偷笑起来。 那丁成一阵恼怒,脸变得通红,本来脸色就黑,这时更是涨的又黑又红难看至极,李策这小子一向软弱,今日突然如此强横,倒有些让他反应不过来。 李策瞧见丁成气成那样,心里一阵爽快:小样儿,跟我玩嘴皮子,他妈老子玩死你!他这一句“干你屁事!”连讽带刺,把丁成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确实不干他屁事。他没想到一向迂腐的李策也能爆这样的粗口,一时有些呆愣。 李策继续说道:“有事没事?没事让开,我没这么多闲工夫跟你耗。”说着推开前面的书生就走。 那马文成和丁成一见李策要走,他们还一点便宜没占到,岂会如此轻易让他离开,马文成忙一使眼色,丁成会意暗示两人脚下使绊摔倒李策。 李策推开俩人后抬腿就走,突然他脚下一绊,身子一个趔趄,踉跄着往前撞去,他心中一急,忙往收脚,想要稳住身体,却不想就在这时,不知谁从后背谁推了他一把,力气也不大,可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一推,再次使他失去了平衡,李策终于没收住脚,一头撞在旁边一个卖瓷器的摊桌上,“哐当”几声脆响,几个瓷瓶掉在地上摔碎了。 李策趴在那里直觉右额头一阵痛疼,伸手一摸竟磕出了血,这下他更是怒火中烧!他爬起来,顺手抄起一个大瓷瓶,转过身来,指着丁成那帮人吼道:“是谁刚才绊的老子?!有种站出来跟老子当面放对!” 众人只是笑哈哈地地看着他,并没有人承认。 丁成操着不阴不阳的声音道:“李公子走路可要小心呐,怎么自己不小心赖别人啊?你也太不讲理了吧,大家都是读过圣人书的,你这样满嘴温言秽语的实在是有辱斯文,唉……”说完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李策看了更是火气大盛,大踏步上前右手拎着花瓶,左手就要去揪那丁成,丁成一见李策这一副拼命的架势,也有些害怕,慌忙往后缩去。 李策想要继续逼近,这时马文成身边两个做家奴打扮的人上来拦住李策,马文成道:“李公子,你无凭无据的,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要想伤人,也太目无王法了吧?” 李策气极,你们真会反咬一口啊,他冷笑一声道:“倒成了我目无王法?是你们挑事在先,李某被迫自保,倒成了作奸犯科了?笑话,你让开,没你什么事。” 李策心知这事马文成肯定也有参与,但对方今天人多,自己就一人,不能把战火烧的太大,否则自己一点便宜也讨不到,故他在这并不打算牵涉上马文成,今天只想揍那丁成一人。 马文成是这些人的头,这些人以马文成马首是瞻,马文成知道这时候自己得护短,否则以后谁还会跟随自己,这马文成不傻。 “看来今天马文成你是要替这丁成出头了。”李策眼神一冷,冷冷地说道,他此时火气正盛,也没心思继续叫他丁不成了。 丁成一听原来李策知道他的名字,刚才是故意奚落他,更是恼怒。 马文成继续一副风流才子的模样,一手缓慢地摇着折扇,脸上挂着微笑略微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大街上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纷纷指指点点,显然有很多人是看清了李策是怎样被人暗算了的。 “好!好!”李策气极反笑,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就走…… 围观的众人见他要走,都觉得他是畏惧马文成的势力,心里害怕了所以就此作罢,却没人看到他紧紧攥起的右拳! 新书求大家收藏,这个收藏就算是大家对老三的支持吧,拜托了。 第十四章 大街斗殴(二) 丁成等人得意地哈哈大笑,看他刚才血红的双眼,加上额角流下的鲜血,那副拼命的架势,还真有几分狰狞,没想到最终还是怂了,哈哈……马文成也认为他是不敢得罪自己,心里更是看不起他。 就在这时李策突然一个迅猛转身,他大吼一声,右手拎着一只巨大的花瓶当头就朝马文成的头砸去! 马文成一惊只见一个巨物袭来,他眼前一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花瓶被砸得稀烂!一股剧痛从头顶传来!眼前片片碎片落下,马文成刚要伸手去捂着头顶,突觉小腹一痛,自己飞了起来,好像是被人踹了一脚…… 李策趁马文成不备,砸完他后紧接着又补上一脚,用力把他踹了出去,这一砸和一踹他都卯足了劲,马文成当场就被打得爬不起来了。 其他人完全愣住了,事发太过突然,大家都没想到李策竟然敢出手打人,而且还这么狠!他们哪里知道李策昨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人他都敢杀,何况是打个架流点血了! 马文成差点害死他的仙儿,李策早就想揍他了!前世斗殴的经验告诉他,对方人多,既然要打,就要出其不意,而且就按住带头的那人打,如若不然,自己定要吃亏。 还是马文成的两个家奴最先反应过来,俩人一见自家少爷被打,瞬间大急,一下子就冲了上来。少爷伤的不轻,老爷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平日里跟祖宗似的供着,这番出了大乱子,回去后老爷还不打死他俩!两人反应过来后已经晚了,若能替少爷报仇,把李策再抓回去,说不定老爷还能放过他们。 李策可不会老老实实地束手就擒,他身边能用的物事都用上了,与那两个家奴厮打作一团。 其余书生完全就呆住了,让他们玩嘴皮子行,他们何曾见识过这等阵仗,更别说让他们参与殴斗了,所以几个以丁成为首的书生在一边只是大声呵斥李策,却无人敢加入战斗。 这两个家奴虽不会功夫,但李策就是一个文弱书生,更何况他昨夜还经历过一场大战,此时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力,于是渐渐他就有些体力不支。 中间不小心身上挨了几下后,李策就连抵挡也渐渐吃力起来,丁成眼见李策已经抵挡不住,料定他已无还手之力,也从旁边拿了根扫帚加入围殴李策的队伍里。李策不禁暗暗叫苦,妈的,刚才砸完马文成就该转身跑的,靠!现在想跑也跑不掉了。 李策手里舞着一根棍子,已经退到墙角没有地方可退了,得亏是他前世学过一些格斗技巧,知道怎么躲闪,否则早就支撑不住了,饶是这样钢材他一不小心,左臂上挨了一棍,现在正火辣辣的痛呢。 街上看热闹人有的试图出言劝阻,很快就被以丁成为首的书生连讥带讽地骂回去了。 李策血红着双眼,盯着丁成,当下打定主意:看来今天自己是走不了了,待会自己力竭肯定会被他们捉住,凭马文成丁成的性格,到时自己是死是活就说不准了,待会拼着两个家奴的棍棒不顾,也要揍这丁成一番。 李策刚打定主意,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诸位不要打了,放过李公子吧,奴家愿意替李公子赔偿各位”。 李策一愣,他抬手擦去眼角处流下的血,看清来人竟是花若奴!身边还跟着她的丫鬟小翠。 李策正纳闷她怎么会来呢?原来李策在这街上与马文成等人发生争执,街上吸引了很多人围观,小翠正上街给花若奴买东西,见一群人在围观不由得好奇也挤了进来,想看看热闹。这一瞧才发现原来是李策和马文成等人起了冲突,她知道自家小姐对这李策颇是青睐,也顾不上买东西了忙跑回去跟花若奴说了此事,花若奴一听也急了,忙由小翠带路赶了过来,想替双方调解,不成想待到赶过来时事情竟已发展到了这种地步,花若奴看到李策样子大吃一惊,有些花容失色。 李策朝花若奴微微一笑,花若奴心道,这人真是……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笑,不禁为李策担心起来。 这时马文成被两人扶着也醒转了过来,只是李策那一下砸的实在是太重,马文成虽醒过来了脑袋却还是嗡嗡作响。 花若奴一见马文成满脸的鲜血,更是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向风流潇洒的马文成怎成了这副模样?看他样子伤的比李策还重,再看众书生这架势,莫非马文成这伤……是李策打的?花若奴吃惊地以手掩嘴,看来事情远比她想象得严重。 丁成见花若奴来了,放下手中的扫帚,走到花若奴身边说道:“花行首,你不必劝解,今日之事也可说是因你而起。” “嗯?我?”花若奴让丁成给说迷惑了,她秀眉一簇,露出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问道。 “对,你道今日我等为何发生争执?就是因为我们询问李公子那日你们出游的情况,不曾想李策二话不说就对我们动手,我想必是李策那日你失约没去,这李策感觉受辱……” 李策听他如此无耻,刚要对他破口大骂,花若奴倒先打断了丁成的话道:“丁公子,你错了,那日奴家按约定赴约,并且那一日奴家与李公子过得很是愉悦,奴家……”花若奴犹如天籁的声音还没说完,围观的众人“哄”的一声炸开了锅…… 什么?这醉风楼的花魁竟然单独与这个叫李策的相处了一日,更有甚者抓住花若奴话中的“过得很是愉悦”开始延伸遐想,大家也纷纷开始猜测这李策到底是何人,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花若奴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说出,竟掀起如此滔天巨浪,人群现在都在对她和李策指指点点,花若奴不禁脸变得通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策听花若奴这样替自己解围,也有些感动,再看到花若奴被众人指指点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他很想上前安慰花若奴带她离开,可无奈自己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 嗯?她的小丫头呢?这时李策才发现花若奴身边的小丫鬟怎么不见了,此时只剩花若奴自己一人站在那,显得非常无助。 新书求收藏,这个对新书作者很重要的,谢谢。 第十五章 大街斗殴(三) 丁成见花若奴不但没救成李策,反而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也是一阵好笑,女人啊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他对着花若奴嘲笑道:“噢,原来是这样啊,嘿嘿……” 花若奴听后红着脸小声说道:“是这样的,不如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赔偿多少由你说了算。” 丁成暗笑这花若奴还真是天真,闹成这样怎会就此作罢?今天他们非扒李策一层皮不可!不过旋即他脑子一转,又想到一计。只见他黑脸一笑说道:“花姑娘,若想了却今日之事,其实却也不难……咱们还是要从这根头上想法子。你看今日之事,就是因那日你们出游而起的,不如这样,你呢,也陪我们出游一次,这样不就扯平了嘛,他李策也可以询问我们出游的事,可我们保证绝对不会像他这样恼怒,有辱斯文”。 “这……”花若奴没想到最后的解决方法竟是这样,她不禁开始犹豫起来,她清楚今日之事绝不是这么简单而起,可这丁成说得有板有眼,他也说只要自己答应,今日之事便可就此作罢,大不了自己便陪他们游一次真定湖,到时候自己还可以借口不舒服,早点结束游玩嘛。 想到这她刚要答应,只听李策在墙角处吼道:“好你个丁不成,真会颠倒黑白,信口雌黄!花姑娘千万不要答应他,这姓丁的没安好心,他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豺狼!” 李策这最后一句“披着人皮的豺狼”在大宋这个时代第一次说出,讽刺的是极为到位,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挖苦讽刺人的,纷纷朝丁成看来,丁成在一边气得感觉肺都要炸了,这个李策真是恼人,每次一两句话就能使自己出尽洋相,他盯着李策冷笑道:“好,我让你逞口舌之利,给我打!”说着又捞起身边的扫帚招呼两个家奴围殴起李策来。 三人刚要继续动手,这时一声犹如炸雷的声音吼道:“都他妈反了吗!光天化日之下聚众斗殴!都给我抓回去!”这时几个身穿褐色衙役服饰的官差,分开围观的众人走来,领头一个衙役人高马大的,他右手指着李策四人,左手按着腰刀,一边骂着,一边大马金刀地走了过来。 李策见花若奴身边的小丫鬟又出现在了花若奴的身边,便明白过来。原来花若奴一见今日的事闹得这么大,李策又是一个人,若被他们拿去,定是九死一生,不如赶紧报官,先阻止他们带走李策再说。于是她一边暗暗差小翠去报了官,一边在这拖延时间,小翠刚才不见了就是去官府通知去了。 李策见官差来了,也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今天死不了了,想到这他心情一阵大好,朝花若奴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他扔下手中的木棍,朝为首的官差拱手道:“大人明示,小可是家住城南的秀才,适才是逼于无奈出手自保,望大人还小民公正。” 李策这一句点出:自己是秀才身份,这大宋朝对读书人极是礼遇,太祖之时就曾颁布法律,刑不上大夫,读书人不管犯什么罪都不能用刑。再者,李策前世看影视作品就知道,警察来了,斗殴的双方往往马上就扔掉武器,一者是怕被抓证据在手,二者也是表明态度,服从警察管教嘛。 果然李策这一手做的极为漂亮,为首的官差见李策一个秀才,对自己也是恭敬有加,再加上他的表现,看来这秀才是个知道进退识时务的人,不禁对他有了些许好感。 为首的官差朝李策略一点头,随即眼神犀利的扫过丁成和两个家奴,丁成一见,冷笑一声昂着头,很随意得把手中的扫帚扔到了一边,然后自顾自得拍着衣襟上的尘土,却并不正眼瞧那些衙役一眼,样子真是傲慢至极。 丁成这么做也是有依仗的,因为自己有秀才的身份,一个衙役还没有资格审讯自己,最起码也得是县令。 两个家奴一见官差来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一边是自己少主被人打了还没报仇,一边是官差要拿人,正犹豫着,只听那个为首的官差又一声吼:“来人,给我绑了!” 为首的官差方才被丁成气得一顿子火,正愁没处撒,见两个家奴不长眼,便毫不犹豫得绑了,毕竟邻里街坊这么多百姓看着呢,自己怎么要也要树立点威信。 两个家奴不敢抵抗,很快被反剪双手,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都跟我回一趟县衙吧,此事县令会有公断,散了,都散了吧!”为首衙役挥挥手不耐烦得说道。 围观的众人这才轰然散去,官差押了两个家奴,其余众书生因为有秀才的身份,衙役们也不敢过于逼迫,只是在后面看着他们,让他们去县衙。 李策趁此机会赶紧走到花若奴身边,小声道:“今日真是多亏了姑娘,姑娘的恩德在下没齿难忘,他日姑娘但有所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学着前世影视剧中的套路说了这一套说辞,惹得花若奴一阵发笑。 花若奴嗔道:“刚才还那么一副拼命地架势,现在又这般文绉绉的,你这个人呐……”她正说着看到李策额头流出的血,忙取出自己的锦帕,刚要给他擦拭,只是刚一伸手又觉有些不妥,就把手帕递给他道:“你快擦一擦吧,瞧你,流了这么多血,好不吓人。” 李策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额角有些发疼,就接过手帕擦拭起来。 花若奴看着他蛮不在乎的样子,心道:这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能作出那等清新脱俗的诗词,本该是个文质彬彬的风雅公子,却偏偏…… 这时官差又催促了,李策见状忙对花若奴道:“今日我欠姑娘一个人情,他日再去登门拜谢。” 花若奴轻轻点了点头,拽着翠儿退到了一旁。 李策、丁成等人跟随衙役来到了县衙,一些围观的百姓也跟着来了,这些人都是想来看看热闹。 李策来到大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县衙,只见这县衙高峨巍立、庄重肃穆,与后世影视剧中的样貌一般无二,正门上一块匾额上书“真定县衙”,门口两个石狮子,旁边是一面大鼓。 看到这李策不禁想起,影视剧中经常可以看到的百姓鸣鼓伸冤的情景,只是好像影视剧作品中县官的形象没有几个是正面的…… 请大家收藏一下此书,支持一下老三。 第十六章 对薄公堂 进了门,来到公堂,里面的布置也与印象中的也一般无二,冲着门口最里面的台阶上一张八仙桌,正上方悬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大堂中站着两排衙役,一侧一张小书桌,后坐一人,看来是师爷了,此人约莫四十岁左右年纪,头戴一顶黑色庄子巾,面相清瘦,颌下蓄着长须,身穿一淡黄色长袍,外面套着一个深褐色的无袖夹衣,静静的坐在那,如老僧入定。 “堂下何人?”县令发话了,这个县令姓郭,名为权耀,但百姓背地里多叫他“我全要”,就是讽刺他为官不仁,贪得无厌。 这个郭县令三十多岁的年纪,长的是肥头大耳,一副脑满肠肥的肉球样,本来极为宽大的青色官服,被他穿在身上竟还显得有些短小。 堂下李策、丁成等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大致的经过叙说了一遍,当然丁成是不会承认自己指使人出手在先的,双方均咬定是对方先动的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把个郭县令搞的头都大了,他不禁在心里暗骂:“这帮穷酸秀才,真是恼人!” 可案子还得判,郭县令不由得习惯性的往师爷那看去,这师爷姓何,是个落魄秀才,因参加科举考试,屡屡不中,最后终于绝了这念头,来到这县衙做了师爷,此人做这真定县的师爷已经有些年头,中间换过几任县令,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县令,唯独他这师爷的位置,一直没有人替代,由此可见此人手段的厉害。 何师爷知道郭县令此时肯定要求助自己了,他了解这郭县令,靠钱捐了个官,此人不学无术,胸中没有一点墨水,又好吃懒做,实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何师爷假装轻咳两声,拿扇子遮着嘴小声对县令说道:“大人何不命双方出示相关人证?” 郭县令一听,脸色一喜,连连点头,忙对着堂下说道:“你们双方可都有人证物证啊?有的就呈上来,没有的嘛……那就是诬告!” 李策一听这话,当即说道:“大人,小生有人证,先前丁成暗算于我,街上许多百姓都瞧得真切,众人皆可作证。” 李策刚说完,衙门外围观的百姓中有好事的已经开始吆喝了,说看到了李策被人暗算。 丁成一慌,冷汗就顺着后背流了下来,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想赖也赖不掉。 郭县令见李策很快拿出了证据,而丁成却开始慌乱,断定是丁成的错,便洋洋自得地说道:“嗯,本官已有公断,丁成你等目无王法,偷袭李策在先,还诬告李策,嗯……这个着实是恼人的很啊,本官就判你们一个诬蔑之罪,收监三日!来人,拿下!” 郭县令刚判完,很快就有衙役上来拘拿丁成几人,李策见郭县令很是公正,不由得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可惜郭县令压根就没看他。 李策心道:看来凡事不能太过听信谣言,都说人郭县令昏庸无能,眼下看来,却是很明事理嘛。 堂下丁成一伙见众衙役要来拘捕自己,也不管管不管用,忙慌大喊起冤枉来,而李策笑笑则朝县令拱手作揖道:“谢郭大人明断,还小生公道。” 郭县令故作大度得摆摆手,他正待说两句客气话谦虚谦虚,这时,一个小衙役从一侧快步跑到案后,低头附在郭县令耳处,小声耳语一番,郭县令听后,先是眼睛一瞪眉头一皱,后又是一喜,很快招招手让小衙役退下了。 众人看着这一幕,郭县令抬起头发现大家都在看他,有些尴尬咳嗽两声道:“嗯,这个……此案还有众多疑点,我看还是等本官考察清楚,明日再做宣判,暂且将他们都收押吧。” 说完这话,郭县令不顾堂外百姓的喧哗,快步起来绕过屏风往后堂走去。 李策不由得纳闷起来,刚才明明已经审理的很清楚了,怎么突然就峰回路转改成明日再审理了呢?就这么一件再清楚不过的事,有必要拖到明日审理吗。 但郭县令已经走了,李策无奈只好跟随衙役去了班房。 原来就在刚才,小衙役跟郭县令说,后堂有人带着不少银钱来拜访他,粗略估计至少有百两,说是要他暂且把这案子压住,郭县令一听有百两银子,自然是喜得合不拢嘴,忙记下案子,赶到后堂查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马文成的爹——马福财,当马文成满脸是血得被送到家时,马福财一见,先是吓了半死,随后便火冒三丈起来,立时扬言就要宰了李策报仇,在听说李策等人被带到了县衙后,便忙从家中去了银子,赶来县衙拜会县令,想借县令之手惩戒李策。 郭县令在听这马员外说明来意后,笑道:“好说好说,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得劳马员外亲自跑一趟,呵呵……小事一桩,小事一桩,明日我便判那李策监禁三日,以示惩罚。” 马福财闻言郭县令只是打算把李策监禁三日,不禁有些着急,他的目的可不是仅仅吓唬一下李策,自己儿子的伤可是实实在在的,儿子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么大的苦,从小自己都舍不得打一下,现如今,不明就里的被人揍成这样,他怎咽得下这口气,于是他赶紧对郭县令说道:县令大人,犬子确实受伤颇重,就这样放过李策是不是太过宽松了? 郭县令稍一迟疑道:“那依员外之意,要如何?” 马福财听县令这么问他,一咬牙,右手一比划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郭县令一惊,变了脸色忙道:“不可,那李策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岂可这样就判他斩首,万万不可。”说着忙摇着他那胖手一副拒绝的样子。 马福财一见郭县令不同意,也知道就要这样杀李策的头,郭县令肯定不干,毕竟他也是要背上干系的,但马福财经商多年,与形形色色的人物打过交道,很善于把握人的心理,他瞧郭县令的诸般作为料定此人是个贪财之人,那么请这种人办事,只要价钱到位,一切就不是问题。 “我也知道县令大人的难处,可那李策实在是欺人太甚,我那可怜的儿至今仍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大夫说能否醒来实属未知。”马福财说着作势用衣袖去擦拭眼角。 马福财故意夸大了马文成的伤势,其实马文成早就醒过来了,此时他正在家跳脚大骂李策。 “如若县令大人肯施以援手,还小儿一个公道,小民自有重礼答谢。” 马福财说完见郭县令并不言语,稍一犹豫继续说道:“这一百两白银,只是小民的一点敬意,稍后还有五百两奉上,只要县令大人肯为小儿主持公道!” 这马福财也是下了血本了,前后六百两白银,那是多大的数目,要知道在这大宋朝,一个普通百姓一年的生活也就五六两银子,稍微宽裕的一年十两银子,那就是小康生活了,这马福财是豁了老本,也要致李策于死地。 果然,马县令在听到五百两的时候,眼睛瞬间就亮了,他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闻言一激动,茶水进入气管,呛得他禁不住咳嗽起来,略略缓了一阵,感觉能说话了,他便着急地问道:“马员外方才不是开玩笑吧?”那一双小眼都眯成了一条缝,贪婪的神色溢于言表 马福财连忙答道:“小民怎敢拿大人开玩笑,还望大人施以援手。” 郭县令听到马福财这样说,心里不禁一乐:李策啊李策,你的命还真值钱啊,本县令一年的俸禄也就百十两银子,没想到有人出六百两银子买你的命,本官这官也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那也是花了大价钱的,哼哼……你可就怪不得本官了。 马福财见到郭县令的样子,知道这事基本就可以搞定了,就试探性地问了句:“郭县令?” 郭全耀收回遐想正色道:“想不到在本官的辖内居然发生这样无法无天的事,嗯,既然马员外这么说,那本官就为你主持一次公道。” 马福财见郭县令亲口答应下来,忙喜道:“大人明朝秋毫,草民谢过大人!” 郭县令很是受用得笑着摇摇手,一边又故作谦虚得自谦道:“哪里,哪里……”这郭全耀明明胸无点墨却偏偏喜欢附庸风雅。 马福财继续说道:“如此,小民就不打扰了,这就回去准备准备,晚上便给大人送到府上,小民这就告退。” “嗯,那我就不送员外了。”郭县令努力站起肥胖的身子。 二更,请大家支持一下老三,收藏一下本书,谢谢啦。 第十七章 下狱 李策正蹲在靠后墙的一堆稻草上发呆,这时一个狱卒走过来喊道:“李策,有人来看你了。” “哎”李策答了一声,心道:谁会来看自己? 极目望去,长长的走廊里,一个窈窕的身影在晃动,随着来人渐渐走近,李策逐渐看清,来人竟是于仙儿。 于仙儿一脸的焦急,不住地左右张望,李策见状忙喊道:“这呢,仙儿,这儿!” 李策头顶着牢门的柱子,两手攀着栅栏往外眺望,不经意间低头看到自己抓着牢门的动作,不由一阵苦笑,自己现在的情形怎么看都像后世关在动物园里的猴子…… 于仙儿听到李策的回应,循着声音找来,待见到李策受了伤的额角后,掩口大惊,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瞪得老大,不一会儿竟似有泪水在里面滚动。 “你怎么样啊?伤的重不重?可还磕着哪了?”一连串的问句抛出,根本就不给李策回答的时间,李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于仙儿掏出手帕准备给他擦拭额头,李策见她手帕洁白,便从衣襟中掏出自己的道:“不用、不用,我有,别再把你的弄脏了。” “嗯?”于仙儿眼神一变,盯着他手里的锦帕。 “卧槽,为什么要多嘴!”李策一愣,突然反应过来后只想抽自己大嘴巴子!这手帕是花若奴送的! “说!哪里来的?”于仙儿一把夺过李策手里的手帕,脸一板问道。 怎么办、怎么办……李策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努力想着怎么才能糊弄过去。 “我平时擦汗……” “砰!”李策还没说完,就被于仙儿一把揪了过来。 “你还想骗我,且不说这手帕上的香粉味这么重,就你平日里那邋遢样,会有这么干净的手帕?”于仙儿俏脸微寒挖苦道。 “其实是刚才卖胭脂水粉的王大姐,见我可怜拿了一块手帕给我,我就是怕你误会,才不敢跟你说。”这厮很快想到了借口。 “哪个王大姐?你又想骗我!”于仙儿自然是不信。 “就大街上靠着卖豆腐的那个王大姐,不信你拿这手帕去问。”李策故意有些生气地大声说道。他知道于仙儿不可能厚着脸皮去问,所以才故意这么说激她。 于仙儿秀目盯着他,想要从他眼神中看看他是否心虚,李策这厮撒谎惯了,有时说得谎连自己都能骗住,怎么可能那么轻易露馅。 于仙儿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下一软。“好吧,我暂且信你一次,喏,不准用这块了,换这块。”于仙儿把李策那块手帕一扔,转而拿着自己的替他擦拭起额头来。 李策暗松了口气,惊险啊…… 于仙儿生完气,给他擦拭的时候见他额角竟磕了那么大一个口子,不由忍不住心疼起来,她一边埋怨着李策冒失,一边小心翼翼地替他拂拭着。 李策这厮虽然没有节操,可刚才毕竟骗了她,心下有些愧疚,他伸手握住于仙儿的手道:“仙儿,不用擦了,早就已经干了,不疼,我不疼,你不用担心我,真的。” “怎么能不疼呢?瞧你都伤成什么样了,上次大病初愈你的身子就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这次又与人打架斗殴,伤成这样,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你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我怎会不心疼?”于仙儿埋怨道。 李策听她这么说,只好说道:“哎呀,我知道了,保证没有下次了,放心吧,明日县令便放我回家了,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事,天也快黑了,快回家吧啊,别让你爹娘担心了。” 李策并不想告诉他,今日他揍的乃是马文成,这样一来仙儿会内疚的…… 于仙儿叹气道:“你呀,总是不让人省心,听说你被关进了大牢,我都急坏了,临走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还是路上想起,给你带了点吃的,你晚饭还没吃吧,快吃吧。” 说着拿出一个包袱,里面用草纸包了几个炊饼,另一个草纸包了一只烧鹅,李策闻到烧鹅的香味,本来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此时越发感觉饿得受不了了,忙接过来,笑嘻嘻地说道:“还是仙儿疼我,这还带了烧鹅来,往日里在家都舍不得买,这到了大牢里反而吃上了,哈哈……” 于仙儿听李策这么说,也被他逗得一笑,她瞧见李策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摇头笑道:“好了,你快吃吧,家中还有事,娘亲见我许久未归,该着急了,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再来接你。” “嗯,走吧,走吧,路上小心”。 望着于仙儿的背影走了,李策端着烧鹅和炊饼转过身来。这一转身,吓了他一跳,刚才还在地上如死狗一般的四个人,此时都已爬了起来,几人半坐在那,眼睛盯着李策手里的东西,那眸子李策看了都瘆的慌,就跟饿狼似的,隐隐还发着绿光…… 这四人是被折腾的久了,自从进了这牢房就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饱饭,更别说这烧鹅和炊饼了,此时闻见烤肉的香味,四人就如同打了鸡血般活过来了。 李策看他们那样,不由一阵好笑,他端着食物小心翼翼地又回到先前蹲坐的地方,一打开包纸,四人迅速围了过来,其中一个竟然已经开始流哈喇子了,李策瞧他们饿急那样,还真怕四人一拥而上全抢了去,到时自己可就啥都捞不着了,再说李策本身也是个厚道之人,尤其心软,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同情心泛滥,要他自己守着一群恶鬼吃独食,他还真咽不下去。 李策见众人这般姿态,笑笑道:“罢了,罢了,今日我们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所谓见者有份嘛,大家一块分食了吧。” 说完,他撕下一条鹅腿,拿了一个炊饼,把余下的食物往外一推。四人见李策当真是分给他们,忙一拥而上瓜分起来,李策慢慢嚼着鹅腿和炊饼,看到他们竟然连烧鹅的骨头都想咬碎了咽下,不禁心道这得是多久没见过荤腥了,才能饿成这幅德行! 于仙儿常说自己吃饭不注意仪表,可跟眼下几位比起来,自己那是小巫见大巫了,眼前四位的吃相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众人风卷残云般很快就吃完了仅有的食物,可能觉得平白吃了李策的东西,有些过意不去,其中一人一边舔着手指头,一边说道:“我看小兄弟也非大奸大恶之人,看这般打扮,应该还是个读书人,怎也沦落至此?”他这么一问,余下三人也都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李策、 李策叹口气摇头道:“唉,真是飞来横祸,走在街上平白无故被狗咬了,一时气愤不过,把狗揍了一顿,后来……后来嘛,就这样了。” 众人露出一副吃惊地样子,怎么第一次听说,跟狗打架还要下牢狱的,均不相信。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十八章 狱中所闻 还是一人脑子转得快,这个人也是长发遮面的,身形比较瘦小,满脸污垢,倒是一双小眼滴溜溜的炯炯有神,透着一股精明劲,这人说道:“我看是小哥被那仗势欺人的恶狗咬了吧?然后那恶狗还恶人先告状,这才使你受了官司,被关到了这里。” 李策点点头说道:“这位兄台说得是,不过县令大人明日便会审理此案,到时一切水落石出,我就可以出去了。” 李策说完这话,众人并没有任何羡慕,按理说,他们被关了这么久,应该是很向往外面的自由世界的,李策明天就可以出狱了,他们该羡慕才是,可四人的神情分明是一副可怜同情他的样子,李策感觉四人的眼神就像在看神经病一样,不由得大惑不解,怎么他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那个瘦小的汉子,闻言只是摇头嘿嘿冷笑,自顾自得咂着一块已经没有肉的骨头。 另外一人说道:“我说小兄弟,你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啊,进了这牢里,哪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就出去了?我们刚进来那会儿也似你这般,总以为待个三五日的就可以出去了,没想到这……唉,老汉现在也不知已经过了几个春秋,只知道这牢外的大槐树是谢了又开,开了又谢,已有十多次了吧……”说到这他长叹一口气,神情也萎靡下来。 “啊!”李策听老汉这么一说,瞪大眼睛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自己的处境好像并没有想象得那么乐观,于是忙问道:“那老丈,你当初是为何事而被判入狱呢?” “唉,这事说来话长,原先我家祖传有三亩良田,小老儿勤于耕种,日子虽清贫,倒也吃得饱饭。可后来那天杀的张员外看上了我家的良田,非要买去建他的园庄,他给的价钱只够买三亩山田,小老儿一家全依仗这点土地养活,怎能答应,张员外三番五次差人来说,我一直没答应,不成想这张员外竟勾结这县令,污蔑小老儿借他的钱不还,那县令得了他的好处,自然是与他一个鼻子出气,就把我家仅有的三亩良田抵给张员外,说以此还债,我自然是抵死不从,张员外带人去收地时,我气不过,拿起锄头打伤了一人,那张员外就以此为借口,说小老儿故意伤人,那县令就把我抓来这牢里,一直关到现在,也不知我那老婆子和小儿现在还在不在人世……”说完李策发现此人浑浊的眼里,分明已经噙满了泪珠。 李策听这老汉叙说了这么个故事,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事情竟是这个样子。 在这大宋边城,不管事情的真相原本如何,是黑是白全凭县令一人的好恶判断,他说对那就是对,他说错那就是错,即便是对的那也是错的。 李策印象中的大宋是一个风流儒雅的时代,怎么竟会有如此黑暗龌龊的交易。想到这他不禁气愤难平道:“真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他们简直是视人命为草芥!这么做难道不怕有朝一日,事情暴露了罪责难逃吗?!” “哼哼,小子先别为别人抱不平,先看好你自个儿吧……”那个瘦小的汉子,见李策气愤难平,嘲讽地对李策说道。 “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明日就可出狱,在这就待一晚上,也算是体验生活了。”李策自嘲地笑笑。 没想到李策这么一说更引来那人的一阵大笑,他嘿嘿笑了几声后对李策说道:“我说,你还真真稳的住啊,也罢,看在烧鹅的份上,我就给你捋一捋。” “嗯……与你白日里打架的为何人?” 李策答道:“叫马文成,一个纨绔子弟。” “嗯,好,那这人家中可有权势?”那人继续问道。 “这我不清楚,只知道此人家中倒是颇为富足。” “嗯,这就够了,小子看来我们要长久作伴了,哈哈……那就通一下姓名吧,某姓余,外人都叫我余三哥。” 李策听他说得这么信誓旦旦,有些吃惊忙问道:“三哥,此话怎讲?” “你还不明白?似你这等案件何需等到明日?那县令为何要等明日过堂?不就是想利用这一晚的时间收受贿赂吗?我观你家亦非什么大富大贵,听你说来那马氏家中倒是颇有余财,你道那马氏能似你这般耐心等待吗?这郭县令又是一个极为贪财之人,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明日作何宣判,难道你还猜不出么?” 李策心内一惊,听余三分析得头头是道,难道真是那么回事?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万一真是这样,拿自己可就危险了,想到这他直感觉心里一阵忐忑和压抑。 李策啊,李策枉你还领先了人家上千年的思维,居然连自己身在险境都不自知,他心里一阵感叹,有些经验是书本无法给你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的很对! 此人看得这样透彻,分析得也是头头是道,应该是见过不少世面的,眼下也没什么事,不如就聊一聊。 “三哥,以前是做什么的?”李策问道。 那人只是嘿嘿笑道:“不足为外人道也,九流十家中亦有我等一地。” “三教九流?那可多了去了,瞧您这……可是做生意的?嗯,定是如此,走南闯北的见过不少世面。” “错矣,错矣,嘿嘿……不过也可以这么说,这不过三哥做得那是无本生意。”余三颇为自得说道。 “啊?你是响马劫匪?”李策大吃一惊,不由后退了一步。 “放屁!那等杀人放火的勾当,三哥怎会去做?”余三气得脸色一变,恨声说道。 “那……你说的无本生意,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嘛。”李策咂咂嘴辩解道。 “你懂个屁,吾等奉盗跖为祖师,我们盗亦有道,与那抢劫伤人的野匪不是一路!”余三愤愤然咆哮道。 “啥?小偷啊?哈哈……”还盗亦有道,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李策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偷?!”余三好似受了天大的侮辱,“只要三哥我看在眼里的东西,就没有拿不来的!” 李策嘴一咧,笑意盈盈地瞅瞅余三没有说话。 见李策一副不信的样子,兼之李策那鄙视的眼神,脸上分明写着“此人吹牛”四个大字,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这大大刺痛了余三的自尊心,他大声喊道:“你别不信,就是这破牢房也根本困不住我,只要我想走随时可以离开。” 李策笑道:“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不离开?” “我……我,唉,你不懂,我是为了避难……”余三瞬间泄了气。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十九章 神偷 “噢,第一次听说避难,避到监牢里来的,这可真是千古奇闻哟。”李策一副戏谑的神态笑道。 “小子,莫要欺人太甚,你说要怎样你才肯相信?”余三开始急了,面红耳赤的朝李策说道。 李策见这人急了,就不想再与他争论下去了,就敷衍道:“好好好,我信,我信啦”。 没想到李策这么一说,更加令余三着恼了,他见李策这分明是在敷衍自己,不由得大怒说道:“好,我这就让你心服口服!你说你身上什么最值钱?!” 李策说道:“我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身上就那么点碎银子,哎,你在这牢中要银子作甚?就是有钱你也没处花呀?” “呸!谁要你的破钱,就你那点钱,三爷我能看在眼里?小子,看好喽!”余三说道,李策不由纳闷,此人说话怎么不着边际的,一会东一会西的,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咦?”那人发出咦的一声往李策身后看去,李策心想身后有人?不由得也回头一望,发现并没有人,回过头来发现这余三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那蓬头乌面的咧嘴一笑,甚是令人恶心,李策正腹内诽谤,这余三是不是有点神经不正常。 这时余三说道:“小子摸摸你身上的银子还在吗?”说着伸出右手作势往上轻轻一抛,手里颠着两块小碎银子。 李策一惊,这两块银子不正是自己的那两块吗,忙伸手去里面衣服里掏,这一掏才发觉银子竟然不见了。 余三见李策吃惊地样子,不由得一阵畅快,哈哈大笑起来。 李策仔细回想,刚刚自己回头的时候好像左侧腰际被碰了一下,不特别留意还真察觉不出来,不由得对这余三的手段大为钦佩起来。 看来此人是个神偷,没想到传说中的神偷,被自己给遇上了,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只是这神偷长得确实也太过猥琐…… 李策见他露了这么一手,也相信他刚才说的话多半是真的了,他也是个豁达之人,当即抱拳说道:“三哥神技,小弟佩服得紧,刚才多有得罪,小子在这给你道歉。” “哈哈,无妨,无妨,雕虫小技而已,喏,银子还你。”说着把两块碎银子又扔还给李策。 余三听李策这么奉承他,气也笑了,还故意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只是实在是演技太过拙劣,一点没有高人的风范,李策看了只觉甚是好笑。 经过刚才的接触,李策和余三很快拉近了距离,两人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外人看来还以为两人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呢。 两人促膝长谈得兴高采烈,余三说得唾沫横飞,说到兴奋处,连比划带舞的,恨不能重演一下当日的情景,而李策多数只是扮演了听众的角色,余三在监狱里憋得久了,很久没有向人这么痛痛快快地吹过牛了,更难得的是有李策这么一个好的听众。 李策听得出余三说的事虽有些夸大的成分,例如他说自己去过辽人的军营,偷看过辽国皇后出浴,还到过西南边陲、出过海等等,这一听就是扯淡。可也看得出,这个余三确实是到过不少的地方,有着极广的见识。 李策正好也想深入地了解一下北宋各地的风土人情,所以也没有戳穿他,而是听得饶有兴趣,不时也插上那么一两句。这厮极会把握余三话中的爽点,往往就是插的这么一两句,让余三眉飞色舞,兴奋异常,因为这说明李策对他说得事情很感兴趣,这就是一个说者的最大成功。 两人就这样天南地北得聊着,不知不觉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监狱的走廊里点起了油灯。 这时送饭的狱卒提着木桶来送饭了,由于先前已经吃过李策分的食物了,所以今天这几人倒没有像往常那样一拥而上。李策看了看狱卒提供的吃食,哪里是人吃的东西,一个大碗,里面盛了些不知是什么的黑不溜秋的菜,闻着就一股子馊味,然后狱卒扔进几个窝窝头,也是黑不溜秋的,看着就没有胃口,即便是这样,那几人也还是很快上前捡起窝窝头,就着馊菜吃起来。 李猜正看着发愣,这时狱卒一指他招呼道:“喏,你的,县令大人特意关照的,吃吧。” “我?”李策指着自己疑惑道。 “嗯,你,你不是秀才么?县令大人念你是读书人特意照顾的。”说完狱卒也不管李策答应不答应,转身提着木桶走了。 李策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过去,端起那个给他准备的饭碗,呵,还真丰盛,一大碗盛得满满的,下面是白花花的米饭,上面有菜有肉,好像还有鸡汤,闻着倍儿香! 李策心想,在大宋这读书人的身份就是好使啊,就连坐牢也有特殊照顾,真不赖。 李策刚想尝尝味道怎么样,一打眼看见其余几人可怜巴巴的眼神,又是一阵好笑,他笑道:“好了,好了,都说了见者有份嘛,瞧馋的那样,哎……” 几人一听,李策又要分给他们吃,极为高兴,忙上前围拢着李策坐下,李策放下手中的碗,正打算分给他们,这时余三低声喝道:“慢着!” “这不正常,三爷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没听说秀才坐牢还有特殊照顾的,我观那郭县令也非什么附庸风雅之人,就他那贪得无厌的作风,怎会作出此等举动,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余三皱眉盯着那一碗白饭说道。 “额……余三哥想多了吧,一顿饭而已嘛。”李策笑笑说道。 众人则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纷纷望着李策和余三。 “唉,兄弟,信哥哥的话,你就别吃,我猜想这饭里……”说到这,余三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可能有毒!” “什么?!”其余几人一听惊讶地喊道,忙不迭得纷纷后退,离那碗“美食”远远的。 李策听余三说得这么郑重其事,不由得心里也犯了嘀咕,当下犹豫起来,毕竟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啊。 余三见李策还拿不定主意,坐在李策身边继续小声说道:“兄弟,哥哥与你一见如故,这才出言警示,不就是一碗饭么,少吃一顿又饿不死,你若是信哥哥就听我的劝。”说完目光灼灼得看着李策。 李策听余三已经这么说了,莫说是不确定饭里有没有毒,即便是没有毒,自己也不能吃了,余三对自己这么推心置腹,可不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于是他当下笑笑说道:“三哥说得是,我听你的,咱不吃了。” “对嘛,来,哥分你半个窝头,咱吃这个。”余三见李策听自己的劝高兴地说道。 “好”李策接过余三递过的半个窝头,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起来,这窝头用粗粮制成,里面还混杂着野菜,极难下咽,可是碍于余三的一片真情,李策只好强忍着难吃,慢慢吃完这半个窝头。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二十章 下毒 那碗看起来极为丰盛的大餐,此时已经无人敢吃,李策悄悄把它倒在了墙根的角落。然后回到稻草那侧躺下,静静地想着来到北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李策现在的心情有些惆怅,经过刚才余三点出饭菜有毒一事,他更确信了余三此前的推断,只是毕竟还没有证实,一切都是余三的推测而已,所以他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可能人都是这样吧,都相信眼见为实。 李策正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这时余三挪过来,用手指捅捅李策,扬头示意他往墙角看,李策顺着余三的目光看去,昏暗的牢房里光线不是特别好,看不甚清,隐约看到好像是几只老鼠在吃李策刚倒掉的“丰盛大餐”,李策心里一动忙轻声坐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墙角看起来。 这两只大老鼠正吃得津津有味,丝毫没留意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盯着它们。老鼠们吃得很快,那一碗饭很快就吃没了,李策见两只老鼠好像也并无异样,心想难道这饭菜里并没有毒? 就在这时,两只老鼠吃完可能准备回窝里去了,李策看出问题了,只见两只老鼠好像突然中风了般,刚跑两步,突然栽倒,四脚朝天抽搐起来,还伴随着“吱吱”的叫声,声音极为凄惨,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两只老鼠停止了抽搐,李策和余三上前一看,两只大老鼠眼耳口鼻都冒出了血,已经死去了。 李策看得毛骨悚然,倒吸一口冷气,只觉脊背发凉,心里一阵后怕,余三所料果然不错,这饭菜里果然有毒。 余三看着老鼠冷笑一声,拍拍大惊失色地李策笑道:“怎样?哥哥没有骗你吧?” 李策此时已经惊呆了,他想不到这郭县令竟然真的如此黑心,视人命为儿戏,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差一点就这么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地死了,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策看着余三的目光不禁有些感激,人家可是实实在在地救了自己一命。他擦擦额头的汗感激得说道:“三哥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只要我出得了这个牢笼,以后定当报答!”这时看着余三也不似先前那般猥琐了,只觉甚是亲切。 李策说得郑重其事,余三则笑笑摇摇手道:“哈哈,不用,不用,你我一见如故,是你慷慨在先,我这才搭救与你,你不欠我什么。” 李策笑道:“哎呀,倒是我用一块烧鹅肉救了自己一命,哈哈。” 两人一阵客套,说完余三拉着李策到一角说道:“兄弟,你也看出来了,这摆明了是有人要至你于死地啊,不如这样,我今晚就带你越狱,这监牢守卫虽严,嘿嘿……却也困不住我!” 李策闻言一惊,看他神情不似开玩笑,难道他真能越狱?可他转念一想,即便逃了又能怎样,天下虽大,可再无自己的容身之地,自己若是走了,仙儿怎么办?马文成会不会再找她的麻烦? 李策摇摇头,叹口气道:”没这么简单,三哥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却有太多牵挂,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而且倘若我走了,仙儿她一个弱女子,马文成必不会放过她,到时候……不妥,不妥。” 余三听他拒绝,神情也暗淡下来,两人均默不作声。过了一会,余三再次打破沉默道:“事到临头了,莫要考虑太多,大丈夫行事,岂可畏首畏尾,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还有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最晚黎明之际,我等你答复”。 李策麻木地点点头,无论是谁面临死亡的威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何况这货从不认为自己能做到视死如归。 天慢慢变亮,自己也将离死亡越来越近,该怎么办?!李策把所有可能的措施想了一遍均一一否定,唯一可行的似乎就是余三说的越狱了,可自己绝不能自私得一走了之! 李策想得头都大了,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他烦恼地地用双手狠狠揪着头发,直到头皮发痛这才停手。 这时又一个狱卒领着一人来到牢前,跟在狱卒后的好像是个孩子,年纪不大,披着一个黑色的大斗篷,手里拿着一个食盒。 狱卒不耐烦得喊道:“李策,有人看你。妈的,一个穷酸秀才,坐个牢还这么多姑娘来探望,这什么世道!”狱卒骂骂咧咧得边走边骂。 李策心下正烦着,抬头一看竟是花若奴身边的小丫鬟翠儿,翠儿也看见了李策,欢喜得说道:“李公子,李公子,是我,翠儿。” “哦,翠儿,你来做什么?”李策无精打采地说道,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搭理她。 “是我家小姐差我来的,小姐她不方便来,只好由我代替了,这是小姐给你准备的饭菜。”说着小丫头把食盒打开,麻利地把一盘盘食物隔着木头栅栏的牢门递进来。 李策一愣,花若奴送来的?要说今日大街上,她可能是凑巧碰见了,就顺手帮了自己一把,可现在都大半夜了,又派人来送吃的,莫非……这小妞看上我了?这厮忍不住心内一阵意淫,可他旋即想到现在身处囹圄,县令已经想置自己于死地了,活泛的心思一下子就低沉了下来。 “喔,这是断头饭呐,哈哈……也罢,就算死也要做个饿死鬼。”李策自嘲道。 “李公子你说什么呢?小姐说李公子明日就可以回家了,怎么还断头饭啊?呸呸呸,真不吉利,把它收回去”小姑娘努着嘴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李策摇摇头苦笑,并不答话。他蹲下身来,把饭菜一样样端过来,不得不说花若奴给他准备的饭菜几多,有酱肉,有炒菜,还有甜点,喔,还有一小壶酒。 李策招呼众人一块过来分食,众人忙又围拢过来,只是这次没有人先吃了,李策见状笑笑,自顾自得拿起一块酱肉填到嘴里嚼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放心吧,这是我外面的一个好友送的,定然是没毒的。” 除了余三,其余三人见李策吃了,忙下手抢起来。 翠儿耳朵却好使,问李策道:“什么有毒没毒啊?李公子说什么呢?” “哦,没什么,有劳翠儿了,回去转告你家小姐,就说李策谢过了。嗯,监狱里阴寒,你快回去吧。” “嗯,我知道了,我家小姐说,等公子出狱了,她为公子接风洗尘,嘻嘻……”小丫头捂着嘴笑道。 “唉,怕是要辜负你家小姐的一番心意了,算了,你回吧。”李策叹口气说道。他心想:妈的,要不是身处绝境,有美人如此示好,小爷我一向自诩风流,岂会如此不解风情,真是浪费啊! 翠儿见李策神情有些萎靡,还以为他是因为今日大街之事闹得心力交瘁,当下便说道:“那我就回去了,李公子好好歇息吧。” 李策坐在那木然得点点头,也不去看翠儿转身离开。他倒了杯酒递给余三,自己拿着小酒瓶道:“来,三哥,我敬你一杯。” 余三紧皱着眉头,慢慢接过酒杯,道:“兄弟,你既然不肯随哥哥走,难道就果无他法了吗?你就没有认识的贵人能搭救与你?” 余三其实只是出于安慰,随口就这么一说,没想到李策听后眼睛突然一亮,他猛地一抬头,突然想到一个人,他忙爬起来,手紧紧抓着栅栏大声喊道:“翠儿!翠儿……” 李策心里一阵紧张,暗暗祈祷翠儿还没走远,可他喊了一阵翠儿没来,狱卒倒是骂骂咧咧得过来了。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二十一章 求救 “吼什么,吼什么!活够了啊,大半夜的你瞎喊什么?!”狱卒指着他鼻子骂道。 “哎,这位差爷,刚才进来的小丫头呢?”李策急声问道。 “走了!” “应该还没走远,差爷麻烦你能不能叫回她来,我有事找她。” “娘的,你当爷是你奴仆啊,你说叫我就去叫,没空!好好待着吧你!”说完狱卒转身就走。 “慢着,慢着,来来差爷,你看!”李策忙拿出身上仅有的几块碎银子摊在手里。 “咦?想不到你还有这稀罕物事,嘿嘿……不错,不错。”这狱卒一见李策手里的银子,顿时心花怒放伸手过来就拿。 李策却一下子把手缩了起来,他一笑道:“现在还不能全给你,喏,先给你一块,你把那小丫头叫回来,再给你另一块。” “你个迂腐秀才,你一下子都给爷,爷这就给你去叫。”狱卒贪婪说道。 李策摇摇头,只递过一块银子,那狱卒伸手接过,掂了掂,道:“也罢,你暂且替爷保管着另一块,爷随后就来取。”说着转身急匆匆朝外跑去。 李策望着狱卒出去,心里一阵忐忑,祈祷道:“翠儿啊翠儿,你可千万慢点走啊。” 余三看着李策问道:“怎么?有法子了?” 李策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若是消息传到的话,应该有希望的。” 刚才余三这么一说,李策突地想起钓鱼的老者来,也就是那个将军,辽人入侵那晚,自己帮了他大忙,看得出他对自己印象不错,或许此人可以救自己。 “对了,三哥可知道这真定府的守将为何人吗?” “嗯,镇守此地的是乃是河北西路经略使陈尧佐,怎么你认识他?”余三诧异得说道。 “此人什么模样?”李策忙问道,他估计那个钓鱼的老者应该就是当地最大的将领——陈尧佐。 “我也没有见过他,只听说此人约莫四五十岁,噢,是个文官,他不是武将出身。”余三道。 李策听余三这么一说已经基本可以断定那人便是陈尧佐无疑。他此时的心情称得上是度日如年,短短几分钟的等待时间,对他来说却好像过了几个小时。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狱卒回来了,李策忙探头望去,果然狱卒的身后跟着一个披着披风的小丫头,李策忙喊道:“翠儿,这呢,这!” “嗯,李公子,翠儿听到了。”翠儿答道。 待到翠儿到李策跟前,李策刚要开**代翠儿,发觉狱卒还在这看着,忙取出省下的银子,交给狱卒道:“劳烦差爷了。” 狱卒拿了银子,嘿嘿一笑,哼着小曲心满意足得走了。 李策见狱卒走远了,忙拉近翠儿低声说道“:翠儿,我有要紧事交代你,你别惊讶,也别询问,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你按我说的做就行。” 小丫头似懂非懂得点点头,李策大喜道:“现在有人要置我于死地,只有一人能救我,就是镇守此地的守将,应该就是陈尧佐大人,你回去禀告你家小姐后,要她务必想办法,赶紧通知陈大人,就说李策被人陷害,明日即将斩首,求他搭救。听明白了吗?记下了吗?” 小丫头惊恐得瞪大眼睛,问道:“公子……” “好了,不要问为什么,按我说的做,这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翠儿记下我说的了吗?”李策期盼地望着她道。 “嗯,翠儿记下了。”小丫头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好,事不宜迟,你赶紧去吧!”李策嘱咐道。 “嗯,公子,放心,我一定把消息带到。”小丫头一脸的坚毅。 “嗯,等我出去了,定会好好答谢小翠儿,快去吧。”李策哄道。 “嗯,公子你自己也多加小心,我这就走了”说完翠儿转身一溜小跑往外跑去。 李策望着翠儿的身影消失不见,喃喃自语道:翠儿啊,你可一定把消息带到啊。 一夜无眠,李策一直盼望有人来救自己,所以这一夜他不时起身张望,不得不说这种煎熬的滋味极为难受,尤其是当你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自己完全无能为力的时候,这种无助感就越发强烈。 眼看已是后半夜,可直到现在还是没人来接自己,李策心渐渐沉了下来……期间余三几次要求带他越狱逃走,均被李策拒绝了,余三见状也不再强求,叹口气,躺回墙边不再过问。 东方发白,天渐渐亮了,阳光透过牢房走廊折射进来——已经是清晨时分了。狱卒过来提李策过堂审案,这大宋的官员倒是勤快,天一亮就开始办公。 眼看事到临头,李策倒不似先前那样焦灼不安了,既然不见救星来,那就只能靠自己了,此时自己一定不能慌乱,李策暗暗给自己打气。我就不信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那县令一个人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再说还有这么多百姓为自己作证,自己绝不会就这样甘心就戮! 来到公堂上李策愣住了,旋即他明白为什么这么早提他过堂了!因为此时天刚刚亮,根本就没有百姓来围观,县令完全可以凭自己的个人意志断案!他根本不给百姓议论的机会! 堂上除了衙门的人,就是李策和丁成几人了,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身地主员外打扮,看他那趾高气昂的架势,尤其是看自己的狠毒眼神,李策猜测此人很可能就是马文成的父亲马福财! 郭县令见众人上堂后,“啪”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犯人李策,你可知罪!” 县令与昨日仿佛判若两人,今早这一审案,还没问直接就认定李策有罪。 尽管内心气恼,可李策还是忍住气道:“小生不知。” 郭县令好像料到李策会这么说,嘿嘿笑道:“你不知?好,你不用嘴硬,本官自会让你心服口服。” 李策看着郭全耀那丑恶的嘴脸,只感到一阵恶心,此人心子之黑、脸皮之厚,只怕那后世的“变色龙”也比不上他。 郭县令说完瞥头对堂下站着的中年人笑眯眯说道:“马员外,你……可有人证呀?” “回大人,草民人证物证都有,这就请大人过目。”堂下之人果然是马福财。马福财狠狠瞥了李策一眼,那眼神恨不能活剥了李策。 “好,传证人上堂!” 这时一个年逾花甲的老汉手里拿着一个破包袱,颤悠悠地走上堂来。老汉畏畏缩缩走到堂上,头也不敢抬就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颤声道:“草民……刘老汉,见过……见过大人。” “嗯,刘老汉,本官问你,昨日你可见那李策当街行凶,殴打马文成致死?” “什么,马文成死了?!”李策猛地一惊。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二十二章 斩立决 这怎么可能!自己就打了他那么两下,而且都是皮外伤,怎会致死?当时马文成只是被砸晕了而已,而且后来他已经醒了,这是自己亲眼看见的,怎么就突然死了呢?一定是他们想以故意杀人的罪名置自己于死地! 李策当即大声说道:“大人,我只打了马文成那么几下,马文成绝不是被我打死的,况且那马文成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呢?定是他故意说谎,栽赃与我,想替他儿子报仇!”说着,李策一指站在一旁的马福财。 试想倘若马文成当真死了,马福财怎么可能还如此淡定得站在此处,看他现在的模样哪有中年丧子的惨状,所以定是他想加重李策的罪名,才编造马文成被打死的谎话。 “大胆,公堂之上岂能容你这般放肆!还读书人呢,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郭县令阴着脸吼道。 “你!”李策一阵气结,这郭县令分明是偏袒马氏父子,甚至都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 “刘老汉,郭大人问你话,你听见了没有?”马福财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刘老汉不阴不阳得说道。 “我……我,我只见李策拿着我的花瓶砸在马文成的头上,我……”刘老汉哆哆嗦嗦得说道。 “回大人,您听见了,刘老汉说是他亲眼所见!”马福财冲郭县令作揖道。 “大人,刘老汉只是说看见我用花瓶打马文成,可是却没有看见马文成当场死亡,这怎么能说就是我打死的呢?难道说我今天踢这老东西一脚,他当时没事,但一年后突然死了,能说是因为我一年前踢了他一脚,把他踢死的吗?”李策又一指马福财,大声说道。 “你,你个小杂碎,竟敢这么咒我!”马福财一听大怒,气恼得指着李策骂道。 “笑话,就只许你污蔑我,还不准我反驳了?”李策翻个白眼嘲笑道。 “我儿一向身强体健,平日里又无病无灾,一看就是福禄绵长之人,分明就是你这恶贼痛下杀手,还敢狡辩!”马福财厉声道。 “马员外那你说这老头能活多少岁?”李策突然问道。 马福财一愣,恨恨道:“这我怎么知道。” “那你怎么就知道你儿是长寿之人呢?”李策反问道。 马福财一呆:“你……” “好了,好了,别吵了,本官自有公断。”郭县令见马福财词穷,出手制止道:“刘老汉,你也听见了,本官再问你,你亲眼所见马文成被李策打死了是不是?” “大人,我不曾……”刘老汉哆嗦得刚说到这,马福财咳嗽一声小声道:“刘老头,说话可得小心啊。” 李策隔得近,马福财声音虽小,李策也听清了。 果然刘老汗听了马福财的暗示,一哆嗦,改口道:“是,草民看见了,看见了……” 李策眼见他看得真切,这刘老汉先前分明是想说他不曾看见,可马福财暗示了一下后,他就改口了,分明是提前就串通好了,合起伙来阴自己! “回大人,刘老汉这还保存着,当时李策打死小儿的证物,唉!想我那可怜的儿从小知书达理、不曾招惹是非,今日竟落得这般下场,大人你要替小民做主啊!”马福财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大声喊道。 “好,马员外稍安勿躁,本官自会秉公处理,来人,把证物呈上来。”郭县令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两人的这般做作说辞看得李策一阵恶心,这两人配合得这么默契,看来提前排练得不错,就是两人演技太差劲了,一下子让人看出来了。 下面一个衙役,走出班列,打开刘老汉带来的包袱,霎时一股冲天的血腥味在公堂上弥漫开来。 李策眉头一皱,侧头一看,我靠! 那一堆瓷器碎片全部一片暗红色,刚才的血腥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这特娘也太假了,这一堆瓷片,都染了血,而且因为时间长了,血液已经凝固结痂,变成了暗红褐色,这么一堆瓷片都染上血少说也得有一大碗血才够,但马文成只是头上蹭破了点皮而已,是出了点血,可也不至于这样啊,这假的也太厉害了!就是马文成头里的血都流出来那也不够啊,况且怎么可能呢,这一堆瓷片一块不落得全染遍了血,分明是有人特意为之。 李策看到处处都是破绽漏洞,可马县令却偏偏视若不见。 “大胆李策,你还敢狡辩,如今人证物证聚在,岂容你这般胡搅蛮缠,来人,给我拿下!”郭全耀用力一拍惊堂木,厉声呵斥道。 “大人,你不能就这么武断!只听他们说,你要听我辩解。”李策大为着急,使劲挣扎得喊道。 “还解释什么,如今事实已经确凿,你不要枉费力气了。本官依律判你秋后处决,勿再纠缠!”郭县令不耐烦得打了个哈欠说道,今天起得这么早,他还想判完案回去再睡一觉呢。 一班衙役押着李策就要拉下堂去,李策从上堂开始就被不公平的对待,甚至一直被压制着没有说话的机会,他本一再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一直在保持理智。 可没想到这群人居然会无耻到这种地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个死胖子收了马家钱财,一句话就想定了我的生死,你还想叫我不再纠缠?我操你大爷!”李策此时有些狰狞,他已经不管不顾了,命都要没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所以当即把二十一世纪的语言也骂了出来,也不管这郭胖子能不能听懂了。 “你!你!你!你敢这么骂我,小兔崽子,我杀了你!”郭权耀脸色通红,尖着嗓子骂道。他从没有被人这么骂过,尤其是他一向附庸风雅,特别忌讳别人叫他郭胖子,闻听李策这么骂他,当即怒不可遏。 “来人,给我押下去狠狠地打!”郭全耀大声嘶吼着脸憋得通红。 “你个死胖子,长得这么恶心,还不许别人说?哈哈……”李策看出来了今日这审案,结果是早就预定好了的,而且这郭县令已经判了自己死刑,既然这样那就豁出去了,没有必要再隐忍了,索性骂他个痛快! “你个小畜生!你……好,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衙役!给我拉去菜市口刑场,本官亲自督斩,斩立决!!我看你小子再嘴硬。”郭权耀现在已经被李策骂得怒火攻心了,全然不顾律法不律法了。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二十三章 刑场 这时坐在一边一直不说话的何师爷站起来快步走上前去,他小声对郭权耀劝阻道:“大人,不可,这李策虽恼人,但是按大宋律法,却不能就这样马上把他处决,要报备朝廷,等到秋后才能处决。” 郭全耀一愣,也开始有些迟疑,李策所犯之事不算大奸大恶,本已经强栽给他罪名,再这样当即处决,很容易引起注意,若是日后上官问起,毕竟不好答复。 马福财一听李策居然被判了斩立决,正内心狂喜,可这判决却被何师爷阻止了,看样子郭县令就要放弃了,忙开口说道:“大人,李策这样公然辱骂朝廷命官,大人若是就这样饶过他,那以后大人官威何在?尊严何在?大人以后在这真定府……”马福财说到这故意小了声音,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看郭县令。 “哼!他这样辱骂本官,我岂能容他,我不管什么律法不律法,他一个刁民,本官杀他就如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升斗小民也敢和我做对,他是活得不耐烦了,何师爷你不必多言,本官已有判决,即刻行刑!”郭县令涨红着脸狠狠地说道。 马福财朝着何师爷微微一笑,何师爷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马福成,摇头暗暗叹一口气,心道:郭县令真是够昏庸,自己胡乱取人性命不说,偏竟还不许别人辱骂他,真是自私无耻至极啊。他一向蛮横惯了,这边关离着京城十万八千里,他杀死一个小秀才,事后再胡乱给他安个罪名,自然不会有人知道。自己与这小秀才非亲非故也没必要去触郭胖子的霉头,自己毕竟是在郭县令手下混饭的,于是便闭嘴不再说话了。 李策一面不停地大骂着郭胖子,一面被衙役硬架出去了。 马福财在一侧暗暗阴笑,他心想:小子骂吧,你使劲骂,骂得越厉害,死得越早,让你不识好歹,竟敢对我的宝贝儿子下手,老子出了血本才说动这郭胖子判你秋后处决,没想到你自寻思路,当堂辱骂县令,直接被判斩立决,哈哈,真是痛快!一面他又陪着笑脸安抚郭县令道:“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辱骂大人您,似这等刁民,就应该杀一儆百。” 郭权耀此时还阴沉着脸,在衙门这一亩三分地,他已经作威作福惯了,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忤逆他了,尤其是还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辱骂他。他冷哼了一声道:“这是自己找死!” 马福财陪着笑脸连连说道:“是,大人英明,大人秉公执法,小人甚是佩服,不如这样,等监斩完那小畜生,就由小民在家中摆下宴席,感谢大人为犬子伸冤,到时候,自有重礼答谢大人,嘿嘿……” 郭全耀闻言阴沉的脸色很快便缓和下来,堆笑道:“好好,如此就打搅了,本官一定到,一定到,哈哈……” 李策被衙役硬生生从公堂架了出去,口中还在不停地骂着,一个年老的衙役叹口气道:“你还骂个啥,县令早就听不到了,省点力气留着上路吧。” 李策憋着一肚子气,被押回了牢房,不过这次是把他单独关在一间牢房,老衙役给他拿来了纸笔,告诉他说如果有什么遗言就赶紧写下来吧,待会就没时间了。 真真切切得离死亡这么近,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到了这封建社会却是毫无用武之地!好不容易来一次大宋,还没好好体验大宋的生活,这就要完了吗? 这里法制尚不健全,完全就是县官一人说了算,无权无势就是无处伸冤,李策第一次感触到无权无势的悲哀,这个时侯他迫切地想要变强,不只是**上,还要有权势! 看着眼前的纸笔,李策想写些什么,可又不知该写什么,该对谁说,心中全是愤懑。自己怎能就这么窝窝囊囊、不明不白得让人给害了,我不甘心! 良久他提起笔来,写到: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倘若今日大难不死,日后自己定会回来报这仇! 快到中午的时候,李策被押到了刑场,闻讯而来的百姓把个刑场围得水泄不通,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确实很久没有见过这等场面了,尤其是听说今日被砍头的还是个秀才。 人群中指指点点,有人说:“听说这个小秀才是得罪了县令大人啊。” 有人说:“才不是呢,我听说啊,是得罪了马员外,他把马家大公子打得半死哟。” “哟,看不出这一个文弱秀才,下手还挺狠呢?”人群中不时有所谓的明白人在发表自己的小道消息。 “你想想,那马家大少爷平时蛮横惯了,定是欺负这小秀才来着,人家肯定是忍无可忍了,这一还手就招来马家的报复,唉……可怜啊”。 人群中到处都是议论和猜测,李策听了不禁苦笑,此时自己被反手绑着跪在邢台上,一名刽子手虎视眈眈得在一边站着,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这时却听一声悲戚的哭喊声传来:“李策!李策……” 李策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忙使劲抬头朝远处望去,果然是于仙儿来了,还有二牛,于仙儿一路跌跌撞撞,哭喊着往这跑着,二牛也是一脸焦急得跟在后面。 李策想站起身来,可是刚想起身便被身后立着的刽子手狠狠摁了下来。 于仙儿与二牛,挤到邢台前方,于仙儿想要攀上邢台,被衙役阻止了,见到于仙儿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和不顾形象的大喊大哭,李策的心也就像针扎般痛疼,他使劲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仙儿,你别哭了,你这样会哭坏身子的,回去吧,回去吧……”李策此时也不知到底该说什么。 “你……怎么会这样呢?”于仙儿一边哭着,一边隔着衙役的阻拦,冲李策喊道。 “仙儿,你莫要问了,回去吧。”李策只能强忍着眼泪一个劲催促仙儿回去,尽管他知道仙儿不可能回去。 于仙儿嚎啕得有些伤心过度,身子一歪,好像晕过去了,二牛迅速扶住了她,二牛悲痛得问道:“李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呢?昨天仙儿还说今天你就回家了呢,怎么……怎么就!” 李策深吸一口气,他牙齿颤抖了几下,终究没有开口,与他们说了能有什么用呢,只能是连累了他们。 这个时候,郭权耀在一众衙役和马福财的的簇拥下来到了刑场,他轻蔑地看了李策一眼,冷笑道:“让你小子侮辱本官,跟本官作对这就是下场!” 郭权耀好整以暇得抬头看看太阳,慢声道:“嗯,时候差不多了,行刑吧。”说完抽出一支令牌往地下扔去。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没办法,收藏数量上不去,只好厚着脸皮求票了…… 第二十四章 陡变突生 “大人!李策所犯何罪?!你要杀他。”二牛见都要行刑了,大吼一声喊道,他不似于仙儿那般哭得不省人事,男人在大场面上,先天就比女人稳重。 “所犯何事?哼!杀人越货、咆哮公堂!哪一件都足以治他死罪!”郭权耀恶狠狠说道。 郭县令这么在台上一说,台下围观的百姓纷纷开始议论开来。 “原来这小秀才当真杀了人啊,真看不出……” “你也别光听郭胖子瞎说,他什么样的官品,你不知道吗?我看呀,事情多半不是这么简单……” 二牛大吃一惊,忙问道:“他杀谁了?” “大胆,你敢质疑本官审案,休要扰乱法场!否则置你同罪!”郭权耀知道自己理亏,不想跟这个壮汉继续理论下去,就拿出官威来恫吓他。 “大人,人命岂能如此草率,这样不明不白地判案,我们不服!”二牛大声喊道,他也不傻,他了解李策,杀人怎么可能?他一个书生,杀只鸡都不敢! 二牛带头一喊,身边几个平素要好的猎户,也跟着大喊起来,一些百姓也开始议论着指指点点,人群渐渐沸腾起来。 郭权耀见此情景也有些不知所措,这万一激起百姓哗变那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时站在台下的马福财快步走到郭县令身边,耳语道:“大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些百姓只是跟着起哄而已,您赶紧斩了李策,百姓们看完热闹自然也就散了,莫要耽误咱们吃酒啊,嘿嘿……” “对对,你说得有理。”郭权耀阴笑着小声说道。他清清嗓子,一拍惊堂木道:“肃静!法场之上不得喧哗!此案本官已有公判,现在时辰已到,即刻行刑!” 郭权耀说完,一使眼色,那名站在一边的刽子手,手拿大刀,便走上前来。 李策听到刽子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内大急,心跳也开始急速加剧,那种压迫感让他感觉有些喘不动气,甚至有种窒息的感觉……难道我这就要死了吗?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死亡的气息有多么恐怖!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死得这么窝囊! “不行!”二牛再次带头喊道,百姓中有胆大的也跟着喊了起来。 仙儿此时也悠悠醒转了过来,她看到刽子手已经手持大刀走到了李策背后,一张俏脸吓得面无血色,一双秀目噙满泪水惊恐得看着这一幕。她绝望地看着李策,眼神中满是决然,他死,自己也绝不独活! 刽子手可不管众人的呼喊,他站在李策背后,转了转脖子,又活动了一下臂膀,站定脚跟后,接着就抡起了大刀…… 李策看了于仙儿最后一眼,眼睛一闭,终于一股清泪流了下来…… 刽子手的大刀就要抡下来了,突然一个炸雷般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刀下留人!” 刽子手一愣,刀止在半空,李策也睁开了眼睛,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觉此时身上已经汗流浃背,眼前天旋地旋,就连精神也有些恍惚。 围观的百姓纷纷转过头望去,只见几人骑着骏马朝这飞驰而来,领头一人身穿黑色盔甲,他俯身在马上,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握着一根铜棍,后边跟着的几人也是如此打扮,刚才的呼喊声正是领头的将领发出的。 郭权耀也是吃了一惊,怎么边关的禁军来了,他下意识得感到不妙,忙使了个眼色暗示刽子手赶紧斩了李策,刽子手会意,手起刀落就要斩下! 二牛在下边也听见了,本来听到有人大喊“刀下留人”,刽子手也停止了行刑,他还心一宽,但当看到郭胖子暗示刽子手后,猛地一惊,就要跃上台来阻止,可是发觉时有些晚了,眼看刀已经要落下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嗖”地一声锐利的破空声袭来,紧接着“当”的一声金属交击的巨响,李策只感觉一件利器贴着自己头皮飞过去了,劲风刮得他头皮有些发麻,身后一声闷响传来,好像是刽子手摔倒了! 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刽子手捂着右手趴在地上,右手虎口处鲜血直流,刚才握在手里的大刀此时竟然断为两截,掉在地上!更为恐怖的是一根手臂粗、一丈长的熟铜棍斜插在邢台的木板上,而且已经没进了一大截。 刚才就是这根棍子贴着自己的头皮飞过去了?李策一阵后怕,感到后背冷汗直流,人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原来就在刽子手的大刀将要砍下来的时候,骑马飞驰而来的将领,见情况危急,卯足力气竟把手中的铜棍当标枪掷了过去!他意在救人,就瞄准了刽子手的大刀扔过去,真是艺高人胆大,只要他算的稍微有点偏差,刀可就落在了李策的脖子上,或者掷得稍微偏一点,那李策可就不是被刀砍头了,而是被飞掷而来的铜棍活活打死了。 来将力大无穷,这铜棍少说也有二十斤重,他这么卯足了劲掷出,再加上飞出的惯性,这么一下子撞在刽子手手中的大刀上,那大刀当场便断为两截了,刽子手握刀的右手也被震得虎口破裂,鲜血直流,整条右臂膀的筋都被震伤了,而且这右手就算是伤好了,也等同于废了,已经不能再用力了。 就这么一秒的时间,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众人都是始料未及的,陡变突起,百姓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原本熙熙攘攘的刑场竟然变得安静下来。 这时骑马而来的几个宋军也到了眼前,领头的将领一个翻身下马,此人一张黑脸,身子极为魁梧,犹如一座铁塔。 李策只觉得甚是眼熟,好像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这黑脸将领大踏步走上台来,先是伸手扶起李策,接着就为他解开绳索,李策此时有些回不过神来,他有点发愣,黑脸将领爽朗得哈哈笑道:“怎么,不记得某家了?那夜辽人入侵,某家还与你并肩作战过!”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夜城楼的将领!”李策惊喜得说道,他知道应该是陈经略使派人来救自己了,看来自己死不了了。 “哈哈,李先生还记得俺呀,我奉陈大人之令前来接先生前往军营一叙。”黑脸将领见李策认出了自己,显然极为高兴。 “哦,敢问将军大名啊?”李策笑着问道。 “什么将军不将军的,我只是个校尉,你叫俺老宋就行了。”黑脸将领笑道。 此人名叫宋金刚,是陈尧佐麾下的一个都指挥使,作战极为骁勇,实为一员难得的猛将。 “多谢宋校尉救命之恩啊,今日真是多亏了宋校尉神兵天降,要不然我这条小命可就没了。”李策说着想向宋金刚施礼,却被宋金刚一把拉住了。 于仙儿见李策没被砍头,瞧这情景应该是有贵人搭救,眼泪又止不住得流了下来,她柔声念道:“李郎……” 李策心中一颤,忙朝于仙儿走去,仙儿此时也不顾不得众人的目光,猛地一把抱住李策,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又有欢喜,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无一明表,只是眼泪抑制不住得哒哒落下……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没办法,收藏数量上不去,只好厚着脸皮求票了…… 第二十五章 峰转路回 (今日四更) “仙儿,你别哭了,我不是说过了么,叫你别哭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么。”李策鼻子一酸,怀中的女人刺痛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何况还是个大美女。可他是个男人,他使劲眨了眨眼,把泪水又送了回去。 “嗯,嗯,奴家不哭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仙儿破涕为笑柔声说道。 “二牛,我已经没事了,仙儿身体不好,你先陪仙儿回去吧,陈经略使想让我去一趟军营,你们先回家吧,我没事的。”李策对二牛说道。 “陈经略使?就是咱这真定府最大的官?”二牛吃惊地问道。 “嗯,应该就是他了”李策看着他瞪大的牛眼,笑笑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认识他?” “此事说来话长,等我回家再详细跟你说,简言之,我帮过他的忙,所以我此去他定不会为难我,你们就先回吧,这边风大,我怕仙儿大惊大喜之下身体会扛不住。” “嗯,好吧,那你自己小心,奴家回家等你。”于仙儿摸摸李策的脸,爱惜得说道。 这时宋金刚也走过来说道:“你们莫要担心,陈大人是要我来接李先生前去喝酒叙旧的,放心吧,现在已经没事了。” “多谢将军搭救,今日多亏将军了,奴家这里谢过了”。于仙儿满脸感激说着,一边矮身施礼。 “哈哈,无妨,无妨,真正说起来,该是我们谢李先生才是啊,若是没有你相公,咱们真定城早就破了,说不定我们今日都成了辽人的刀下亡魂了呢。”宋金刚一脸敬佩得看着李策说道。 于仙儿脸一红,偷偷看看李策,李策只是笑笑,也没有解释什么,于仙儿瞧了满心的欢喜。 几人倒客气起来了,似乎忘记了这是在刑场,坐在桌后的郭县令,此时气得肺都要炸了,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劫法场,这还不算,劫完了竟还目中无人得在这聊起了家常,是可忍孰不可忍! 郭权耀阴沉着脸,几人对他的视若无睹,令他极为着恼,他气急败坏地猛拍桌子喊道:“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扰乱法场!不要命了吗?众衙役给我拿下!” 郭权耀自己气急败坏地在那跳脚大骂,一众衙役互相看看,推攘着却无人敢上前拿人。刚才宋金刚露了一手飞铜棍的绝技,众衙役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刽子手手中的钢刀尚不能抵挡一下,自己的头若是挨上那么一下那还有命吗? 郭权耀一看衙役们吓得那熊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再一看围观百姓对自己指指点点,不由暴跳如雷地嘶吼道:“谁不上,回头老子立马就罢免了他!俸禄也甭想了!都给我滚蛋回家!” 众衙役们一听,再不上前饭碗就不保了,这才凑成一堆试探着往前围拢。 宋金刚一见,左脚横跨一步,猛地一震盔甲,双手负在背后,仰天哈哈大笑起来,那样子就好像看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一样,众衙役一看宋金刚这幅样子,面面相觑,这黑厮是怎么了,难道是突然抽风了? “某家征战沙场多年,手中伏魔杖毙敌无数,辽军听到某家大名无不闻风丧胆,望风而逃!今日些许跳梁小丑居然也敢来拿某家?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有这个本事!”宋金刚说完,上前一步,伸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铜棍,他横握铜棍中央,跨步而立,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铿然迸发,好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宋金刚带来的兵士见状也迅速从马上下来,整齐得在宋金刚身后站住,加上宋金刚一共有七人,但这七人站在这竟有一种山岳般的气势,任你千军万马在这跟前也只能止步,这是边军长期杀伐、刀口舔血所磨练出的一种煞气。 众衙役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要他们平时狐假虎威吓唬吓唬平头百姓还行,真要碰上硬茬谁也不敢出头,所以他们推推嚷嚷、畏畏缩缩,不仅没有前进,反而在慢慢倒退。 宋金刚挑衅得望着郭权耀,把郭权耀气得手指着宋金刚道:“你……你!好你们边军竟然扰乱当地制法,也不知是谁放你们这群疯狗出来的,本官这就向陈经略使参报!” “喔,你还知道某家是边军啊,哎呦,不过忘了告诉你了,某家今日就是奉陈帅之令前来接人的,你要去他老人家那告我,嗯?哈哈……” 郭权耀一听懵了,陈尧佐派人来的?陈尧佐怎么会认识李策这小子?哎呦,自己刚才岂不是连他也给骂了?完了,完了,今日这么多人在场,可都听到了,万一传到他耳朵里,这可如何是好?而且陈尧佐本来看自己就不顺眼。 郭权耀脑子转的很快,他现在已经不关心李策的事了,他担心的是自己头顶的乌沙,他不明白这等小事怎的就会惊动陈尧佐。 听这黑厮的语气,似乎李策与陈尧佐大有关联,坏了!自己这样冤枉他,他要在陈尧佐面前告自己一状,以陈尧佐的性子,他岂会轻饶了自己?想到这,郭权耀就浑身冷汗,怎么就得罪了这么个活阎罗…… 郭权耀正心中反复思量,宋金刚却没心思在这跟他耗下去,他打个哈哈道:“郭大人,某家还有事,这就告辞,有问题你可以直接找陈大人。” 郭权耀此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忙拱拱手脸上堆笑道:“哪里,哪里,下官没有任何问题,下官先前不知,误会,误会,大人别往心里去,大人不必着急,一路劳顿,不如就由下官摆宴为大人洗尘如何?”说着还挤眉弄眼得做着暗示。 宋金刚却不待他说完便挥手打断他:“某家没这么多闲工夫在这陪你吃饭。” 说完又转身对李策说道:“李先生,陈大人还在等着,事不宜迟,不如我们这就走吧。” 李策冷眼瞥了一下郭权耀,郭权耀正好与他目光相对,他想解释些什么,又有些无语,只好堆出一个恶心的笑容。 李策冷冷说道:“郭县令今日对我的好,李某都记下了。” 郭权耀脸颊一抽搐,以今日的接触来看,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今日算是惹下了一个祸害!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没办法,收藏数量上不去,只好厚着脸皮求票了…… 第二十六章 初至军营(二更) 李策随宋金刚等人来到真定边军大营。 在北宋真定府是河北西路的首府,是整个河北西路的政治中心,真定府领九县分别是:真定、藁城、栾城、元氏、井陉、获鹿、平山、行唐和灵寿。 因为真定府的在最北边,属于宋辽交界处,故整个河北西路的边军主要就是驻扎在真定府,与真定府相对峙的便是辽国的陪都——西京大同府。 此时北宋的禁军约有六十万,其中有三十万守卫京师,其余分散驻扎各地,真定府约有两万禁军,其余皆是当地所招募的乡勇,北宋称为厢军。整个河北西路的禁军、厢军数目约为五万,也是分散驻扎河北西路各地。 真定府的宋军军营位于真定府的东北边,紧挨着北城门。李策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军营,只觉甚是雄伟,一眼望不到边的围墙,围墙后非常醒目地是四个连在一起,用结实圆木搭建而成的瞭望塔,竟有城墙那般高,木塔上站着七八个巡逻兵。 军营大门前是一排交叉的木头栅栏,有一排宋兵在把守。守门的宋兵见到宋金刚,忙恭敬地拱手道:“宋都使回来了。” 宋金刚道:“陈帅可还在军营?” 守门的兵士忙答道:“不曾见到大帅外出。” 宋金刚转身对李策说道:“大人还在等着呢,咱们这就去吧。”说完带着李策穿门而过。” 李策这一路到处打量,眼里看到一切事物都感觉甚是新鲜,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景象,没想到现在竟然置身其中,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他心想,刚才听守门官兵的称呼,唤宋金刚叫都使,只是不知这都使在北宋的军队中是个什么样的官,而宋金刚自己又自称校尉。 其实这校尉也是分级别的,在北宋校尉最高的称为“昭武校尉”为正五品,最下为陪戎校尉,为正九品,这没个校尉又分正副,官阶也就对应正几品和从几品,不过这个只是虚职,也就是说仅仅相当于一个荣誉。 宋金刚的散官官职是宣节校尉,实职是都指挥使,为正六品。 李策一路走马观花地看着,正在暗自感叹,宋金刚道:“李先生,到了。” 李策转回头来,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帅府,宋金刚对门外值守的宋兵说道:“去通报一下陈大人,就说李策带到了。” 值守的宋兵应了一声,进门通报去了,不一会此人返回说道:“宋都使、李先生,将军已在前堂等候了,二位这就去吧。” 宋金刚引着李策很快来到前堂,李策发现正对门的座椅上一位年近半百的男子端坐在那,此人一身白色长袍,国字脸,肤色白净,鄂下蓄着长须,正自拿着一本书在看,果然就是那天的渔翁! 陈尧佐见宋金刚与李策在门外,忙起身往外走,一边还招呼道:“哎呀,李先生到了,快,有请有请。” 李策不禁汗颜,旁人似宋金刚这样的莽夫称呼自己为先生也就罢了,像陈尧佐这等朝廷大员称呼自己为先生就有些过了,李策前世也是在国企混过的,他是个知道进退的人,闻言忙说道:“不敢,不敢,大人称呼我李策即可,先生是万万不敢当的。” 陈尧佐摆手道:“当得,当得,你与危难之时力挽狂澜,使满城百姓免于灾难,这是大德。而且我观你对用兵之道颇有研究,那日守城之战,你那分批攒射之法,令我印象深刻,回来后我曾认真思考推演过,此法甚妙,若得此法推行军中,日后辽贼来犯,诸边城可依此法对敌,定可一挫辽人锐气! 陈尧佐说道此处满脸豪气顿生,他接着说道:“每次辽人来犯,总因兵士或者箭矢不足,往往导致战事失利,有次良法相助,亦可大大减少我部兵士的伤亡,此乃大功!” 陈尧佐正说得激动,这边李策心里正想,这陈尧佐还真是个将才,一个小小的阵列之法,他在发现它的作用后,很快就想到了如何发挥它的最大价值,历史对此人评价颇高,刚正不阿,不畏权贵,有勇有谋,临事明敏,看来此人确实名不虚传。 一边又想真是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啊,二十世纪之时电影桥段里一个很普通的阵列之法,拿到古代竟能发挥如此大的作用,看来俗话说今非昔比是有道理的。 陈尧佐见李策低头不说话,略一沉思,皱眉道:“怎么,莫非先生不愿献出此法?” 李策一听知道陈尧佐误会自己了,忙说道:“怎么会呢?这又不是我发明独创的,再说利国利民的事,为什么不做呢?” 寇光佐一听,当下大喜道:“先生高风亮节,希元甚为佩服。”希元是陈尧佐的表字,他以此来与李策称呼,表示他放下将军的身份而是以一个读书人的身份平等地与李策交流。 李策倒没想这么多,这古时文人的那些弯弯绕,他也想不过来。只是听陈尧佐老这样先生、先生的称呼自己,实在是别扭,就说道:“大人,这个……这个……”李策开口却又不知该怎么说,陈尧佐见李策犹豫不决就说道:“有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到的一定帮!” 李策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忙说道:“好,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大人别再称呼我先生,我听了实在是……额……别扭。” 陈尧佐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才止住道:“好好好,我答应你,李策你这个人啊,还真是有意思。嗯,那你表字如何称呼?” “额……还没有表字。”李策汗颜道,自己哪知道表字啊。 “咦,你这小秀才居然还没有表字?真是奇哉怪哉。”陈尧佐听闻李策还没有表字,有些惊讶。 “噢,你今年多大”陈尧佐问道。 “一十九岁”李策疑惑答道,这陈尧佐问自己年纪干嘛。 “噢,难怪,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十五笄而字,你尚未到双十嘛,自然是没有表字的。”陈尧佐笑笑道,“那我就直呼你名字喽?” 唔,还有这么多讲究,李策暗道。 这古代男子成年后,便不再直呼其名,而是称呼他的表字,以免显得不恭,名字一般只供长辈和自己称呼。方才陈尧佐见李策不让称呼他为先生,陈尧佐便想询问称呼他的表字,不曾想李策还没有表字,其实以陈尧佐的身份地位,直呼李策姓名也是无妨的。 第二十七章 卫国公后人(三更) 宋金刚见两人交谈甚欢,就拱手道:“大人,没什么事,卑职就下去了。” 陈尧佐是文人出身,北宋重文轻武,陈尧佐更喜欢手下的人称自己为大人而非将军。 宋金刚刚走到门口,陈尧佐又说道:“慢着,去吩咐一下,晚宴款待李策,丰盛一点,去吧。” 宋金刚诺一声,领命离去。 宋金刚走后,陈尧佐招呼李策坐下,下人端上茶水,陈尧佐开始打听起李策的家世来,李策直言相告,并无什么家世。 陈尧佐疑惑地说以李策的才华本事,应是出自大户世家才对,凭自己读书领悟实难达到这步境地。 无论李策如何解释,陈尧佐都是不信,李策被逼无法总不能说自己是从一千多年后穿越而来的吧,估计以后还会有无数的人问自己同样的问题,无奈李策想出一招。 这初开国功臣里不是有个叫李靖的么,此人是唐初军功最盛的一人,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号称唐朝的军神,此人一生未曾一败,他也是姓李,没办法只好拿来救急了。 反正李靖也是唐初时候的人了,现在都是宋朝了,都过了几百年了,估计就算是他的真正子孙也早就找不到了,而且他这李姓可是名副其实的大世家,唐太宗封他做卫国公,估计顶着这没落世家的名衔以后多少也能方便一些,最起码能唬唬人嘛。 再加上李策对历史上陈尧佐的了解,知道这陈尧佐是难得一见的好官,既然是好官嘛,那就好说了……想到这他装出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正色地道:“既然大人问起,晚辈也不敢再作隐瞒,晚辈先祖乃是前朝开国功勋李卫公。” 果然不出李策所料,在李策爆出如此猛料的时候,陈尧佐当场就惊呆了,他猛地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确实是一下子蹦了起来,完全不见了方才的淡定与从容,他瞪着大眼一动不动得盯着李策。 李策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正想着自己这牛皮是不是吹得有点大了,别吓着了人家。他干咳两声,脸红得小声道:“不过这都过去几百年了,族人也早就散去了,我也是听父亲以前提起过……” 李策正想着如何打圆场,陈尧佐此时已经缓过神来了,他自言自语道:“难怪,难怪,想不到你竟是卫国公之后,卫国公一生军功无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也是我平生最为敬佩的人。嗯,那你这兵法就是从祖传的的兵书里学到的了?” 李策听陈尧佐这样问起,就犯愁了,万一自己说是,他要自己拿来一看,自己上哪给他找去,可要说不是,又该怎么圆谎呢? 左右为难,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哦,我也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幼时读书家里并没有多余的钱来买书,就从家中古籍中找书来翻看,也不记得是哪本书中记载了,反正那会也不理解,就是随便看看,后来,觉得这些书也无甚大用处,就让父亲当做柴禾都给烧了。” “什么?烧了!就这么烧了?”没想到这次陈尧佐反应更为激烈,他再一次猛地从椅子上窜起来,手指乱颤地指着李策,脸憋得通红,那样子恨不能打死他。 李策挠挠头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烧了,渣都没剩……” 半响陈尧佐颓然坐下,好半天才又回过神来,这个少年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想想自己一直注重养气,怎的今天一再地失态,他忙收拢收拢情绪呵呵一笑道:“呵呵,老夫失态了,倒让后生笑话了,唉,听到如此宝物毁于一旦,不禁心中急迫,才一时失控,惭愧、惭愧。” 李策心道:你才五十来岁,就自称老夫了,还倚老卖老,称呼我为后生,真是无语。不过心里虽这么想,他嘴上却呵呵笑道:“没事,没事,我后来想起时也是懊恼的要命。” 两人继续闲聊着,李策也渐渐了解了陈尧佐这个人,他是这河北西路的经略安抚使,这个官职就是总揽整个河北西路的军政大权,就好比后世的省长,不过他不仅管军事,也管地方的政治、财税,从官阶上来说是正二品,却是个实权的职位。通过交谈,李策感到此人并没有官架,倒是随和的很,完全就像是一个长辈在和晚辈叙家常。 两人从宋辽的关系,聊到大宋的民情、军制,李策偶尔的一句话,经常能一语中的,点到点子上,喜得陈尧佐是连连夸赞李策后生可畏。其实这倒并非是李策见识超凡,实在是很多东西都是后世总结,教科书上就是这么说的,他只是照本宣科而已。 以前上学时那些历史简答题,这些都是背得滚瓜烂熟的嘛。那些教科书可都是专家们绞尽脑汁多方修订才确定下来的,自然是句句经典,章章精华了。 不知不觉,这茶水换了又换,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其实这大多数时候都是陈尧佐在说,李策在听,陈尧佐极为善谈,而李策又有后世诸般常识的基础,而且初中高中又学过这么多年历史,虽然记得已不是很清楚,但是思维见识还是非普通古代一般读书人可比的,故陈尧佐虽说得庞杂,但李策基本也都能接上那么一两句。 陈尧佐见李策学识如此庞博,并且极为难得的是每一样都见识不凡,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完全不同于那些只知道死读书,只会满口之乎者也的书生,对他是越来越喜欢,再看李策还如此谦虚,并没有恃才傲物,不禁动了收徒的念头。 这边陈尧佐谈兴正浓,李策却是有苦难言,今日一直到现在他还米粒未进,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于是他就拼命喝水,可是光喝水也不顶用啊,本想着陈尧佐先前吩咐宋金刚准备晚宴,自己能大吃一顿,可谁想到一直到天黑,陈尧佐还没有动身吃饭的意思,在这样下去自己非得饿晕了不行。 怎么在大宋吃顿饭就这么难……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没办法,收藏数量上不去,只好厚着脸皮求票了…… 求收藏,求推荐 稳定更新,绝不断更,这是老三的态度。今日上了分类推荐,求大家收藏、求推荐票,谢谢支持。 第二十八章 千杯不醉(四更求推荐) 因为肚子里没食,李策也无心再谈什么国事大事了,现在他想的只是大吃一顿。 好在这时有卫兵进来通报,说晚宴已经准备妥当,陈尧佐便起身拉着李策往后堂走去,李策如蒙大赦,心道终于可以吃饭了。 到了后堂晚宴处,这时已经有不少将领在此等候了,每人面前一张桌子,上面摆着菜肴和酒。 众人见陈尧佐进来,忙起身拱礼,陈尧佐摆摆手让大家随意坐下,随后安排李策坐在自己的左下手处的一张桌子处。众人见陈尧佐入座后,这才纷纷坐下。 陈尧佐向大家简单介绍了一下李策,言语间毫不吝啬赞赏之词,听得李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只好起身频频朝大家拱手。 众将领很是识趣,都跟着夸赞李策少年英才,夸赞完了忙又开始私下打探李策的来历,弄得李策很是无语,你们都不认识我,刚才把我夸得天花乱坠…… 众人客套一番,陈尧佐便招呼大家吃喝。 李策打量了摆在眼前的菜肴,有鱼有肉有菜,五六个盘碟倒是极为丰富,这厮一听可以吃了,忙夹起筷子大吃起来。 他先夹了一块熟羊肉,填到嘴里,还没咽下,忙又夹了一块鱼肉,正自大快朵颐,满嘴流汁,不经意眼角余光瞥见众人,不由动作一停,因为他发现众人都在呆呆地看着自己! 你们这不吃饭看我干嘛,他往右一歪头,发现陈尧佐也在愣愣得看着,这厮这才意识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他有些尴尬地使劲嚼了嚼口中的肉囫囵咽下,含糊不清得讪讪道:“诸位……不吃饭,这样看着我……却是为何?” 众人面面相觑,可就是没人开口,李策看到有人嘴角明显抽搐了两下…… 原来,古时宴会吃饭是有讲究的,须得是酒罢三巡才能随意开吃,先前陈尧佐说大家随意,那只是客套话,大家彼此也都知道,可谁想着小子居然如此实在! 李策哪明白这个啊,他早已是饥肠辘辘了,刚才一听说随意吃喝,立马就拾起筷子开吃了。 陈尧佐愣了一下,哈哈笑道:“看来真是饿坏了,也怪我光顾着说话了,耽误了吃饭,不过咱还是先喝一碗吧。”军中喝酒都是用碗的。 陈尧佐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碗,众人也纷纷端起酒碗,李策这才意识到自己出洋相了,饶是这厮脸皮极厚,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有些尴尬,他脸一红,忙也学着大家的样子倒上酒端起,这次他学乖了,先看别人怎么做,然后自己再依样画葫芦。 他见众人都真喝了,也试探着喝了一口,咦?怎的这酒跟醉风楼喝的一般无二啊,难不成也兑水了? 李策正自疑惑这酒怎的也这么低度数,其实他哪里知道,古时因为酿酒工艺的局限,根本就酿造不出高度烈酒,平时喝的酒也就跟后世10几度的黄酒和红酒差不多。这点低度数的酒哪能难得倒李策,他一仰头便把碗里的酒都喝了,怎么说他前世因为酒量还行,所以也是经常跟着行长出去陪客户吃饭,这两三斤50度白酒下肚,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陈尧佐很快领完了三轮酒,众人酒量有大有小,酒量小的,每次只倒半碗,酒量大的就多倒点,似李策这般实在的还真不多。只见他每次喝完,都是接着就拎起酒坛再倒上满满的一碗,直到溢出为止,下次喝的时候端起来就是一仰而尽,分明就是在当水喝……有些看明白的纷纷替李策担心,大家心想这傻小子这般实在,待会肯定是烂醉如泥了。 三轮酒罢,大家开始真正吃起来。 李策见终于解放了,忙拾起筷子再次吃起来,刚夹了几筷子,这时宋金刚起身来到李策桌前,手里端着一碗酒,也是满满一碗,李策一抬头发现宋金刚端着一碗酒站在桌前,心里估计他这是来敬酒了。 果然,宋金刚说道:“李先生大才,俺老宋甚是佩服,那日守城,李先生初来之时,我多有得罪,这里向你赔罪了!” 说完一仰而尽,李策见状忙也端起酒碗站起身来客气道:“哪里,哪里,该是我谢宋兄救命之恩才对,哪有什么得罪可言,宋兄严重了,该是我敬你才对。”说完一仰头也干了这碗酒。 李策并不称呼宋金刚的官职,而是学着江湖称谓,称他为宋兄,这样一来,无形中就拉近了距离,这是前世李策跑客户时积累的小技巧。 果然宋金刚听李策这么称呼自己,大为高兴,又见李策喝酒说干就干,毫不扭捏,甚是爽快,很对他的脾气。宋金刚大喜,爽朗得笑道:“好,痛快,想不到李先生文绉绉的一个读书人,喝酒跟俺老宋一样,也是这般牛饮,对,莫要学那迂腐秀才诸般扭捏作态,那样好不恶心,我说喝酒就是这么喝才过瘾嘛,喔,俺老宋就喜欢你这样的人!” 宋金刚这边正说得起劲,旁边跟他一块来的,坐在李策旁边的一个将领忙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小声说道:“老宋,别乱说!” 宋金刚这才醒悟,这河北西路的监军何福存今日也在此,北宋的监军一职多由宦官担任,其职责就是代表皇帝对边军主将进行监督,虽没有实权,但边军的一应大小事务他都可以向皇帝汇报,故即使是陈尧佐平日也要让那监军三分。 这何福存本是宫中的太监,今年已有五十多岁了,他是英宗年间的老人了,英宗在位时对他倒是极为信任,但自英宗去世后,刘后垂帘听政,刘太后对何福存素来没有好感,所以便借口监军所需,把他发配到了这大宋边境的最北边。 和京城的富庶繁华相比,何福存自然是不愿来这苦寒之地,所以他到任的这几年也一直是闷闷不乐,经常无端发火,手下的军士对他极为避讳,能不惹就尽量不去招惹他。 而宋金刚刚才随口说的扭捏作态,不就是大多数太监的通病么,这可就大大触犯了何监军的忌讳了!说完后宋金刚自己还尤不自知,旁人却是一下就听出来了,忙提醒他注意,宋金刚这才醒悟,忙闭口不言。 果然何福存在听了宋金刚的言语后,脸色不悦,拉下脸来。 陈尧佐一见也是大为头痛,这宋金刚着实是烂泥扶不上墙,此人打仗是一把好手,每次都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即使负伤也从不退缩,陈尧佐对他也是颇为赏析,本想好好栽培,提拔提拔他,可无奈此人有一个缺点就是太过鲁莽,不管什么都随口乱说,说话从来不经过大脑,每次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不知道顾忌什么,有时候得罪了人自己还兀不自知。 还有就是此人极为好酒,每次喝酒必定要喝的酩酊大醉才罢休,他酒量又大,跟他一块喝酒的往往都被他灌得半死,为此陈尧佐没少批评他,每次他都是保证最后一次,没有下次,可每次他都照犯不误,时间长了陈尧佐也就懒得管他了,这不刚他乱说话又得罪人了。 陈尧佐佯装生气得厉声呵斥宋金刚道:“好你个宋金刚,本官亦是读书人,你竟敢讽刺本官,仗着自己军功多,真以为我不敢处置你吗?!” 陈尧佐不愧是官场上混过多年的人,他这一句话语带双关。其一,抢先把宋金刚讽刺的对象揽到自己身上,否则以何福存的性子,岂能这样就善罢甘休,那何福存平日里又没什么事,有的是时间整人,故陈尧佐先发制人,抢先揽到自己身上,借此保护宋金刚;其二,点明宋金刚此人军功甚著,暗示何福存不要因私废公,做得太过。 宋金刚苦着个脸站在那,手里还端着个碗,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的,样子极为尴尬,陈尧佐则板着个脸不说话,何监军见状冷哼一声,拾起筷子夹起菜来。 陈尧佐见何监军并没有为难宋金刚,放下心来,狠狠瞪了宋金刚一眼,没好气得呵斥道:“回去吧,兀自站那丢人!” 宋金刚松了口气,忙不迭得回到自己饭桌。 陈尧佐见宋金刚灰溜溜得回去了,气氛有些凝滞,便笑骂两声继续招呼大家吃喝。他不时低着头与李策交谈,李策却是只顾着吃喝,只是偶尔“嗯嗯”的敷衍敷衍。没办法来到这大宋一直没有像模像样得吃一顿,今日既然有机会那还不放开肚子敞开了吃。 宴会进行到热闹时,大家下桌彼此敬酒,有些比较活跃的人便来到上首给陈尧佐和何监军敬酒,捎带着也跟李策喝一碗,李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碰了就干。 很快众人就注意到了,这个叫李策的后生到现在至少已经喝了有七八碗了,怎还跟无事人似的,不成想这小书生的酒量还真是可以啊,跟军中的宿辈有的一拼! 众人自发现李策酒量大后,有四五个爱热闹的青年将领便凑过来拉着李策一块喝,都想把李策灌倒,宋金刚也再次屁颠屁颠得跟着过来凑热闹。 只要有人给李策敬酒,李策从来都是碰了就喝,偶尔还回敬几次。他前世就是个自来熟,在银行历练了一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早已经历练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所以很快他就与一众将领打成了一片,彼此推推嚷嚷勾肩搭背的,竟似多年的老友。 众人都已经敬过了一两次了,那宋金刚更是敬了三四次,李策终于开始显出醉态了,这酒度数虽低,可也架不住喝得多、喝得急啊,他自己也已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碗了,但在坐的却有人给他记着,足足有二十三碗!日后李策酒神的称号也就是这么来的。 李策渐渐迷糊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趴下的,只觉得迷糊中好像被人抬到了床上…… ps:今天上了分类推荐,求大家收藏、求赏推荐票。 第二十九章 学武(今日将有四更,求收藏) 第二天清晨,李策是被军营里将士的操练声吵醒的,他睁开眼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昨夜喝得有些多还是有些头痛。想起仙儿还在家中等待自己,便想去告辞。 没想到陈尧佐一听他要走,竟硬扣着他不放行,说难得碰上如此青年俊彦,一定要他多待几天。 这厮心里想着美人,军营又如此枯燥,如何肯依,他接连推脱了几次,陈尧佐脸一板道:“你个小子那日吃了老夫一条大鱼不说,昨日老夫还救了你一命,占了老大便宜就这么闷头领了?” 李策瞧着他板起的脸,无奈只好答应下来,谁让自己欠了人家老大人情呢。只是自己在这待几天可以,但总不能这么无所事事啊……想起那日街斗的事情,李策突然眼睛一亮,军中应有不少武艺高强的人,何不借此学一些武艺护身呢? 而且既然自己已经来到了大宋,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会点拳脚功夫,总是有好处的。 “大人啊,您留我在这可以,可是你白日里忙于公务,我又无所事事,不如你找个人教我一些武艺,这样我日后也能有一些自保之力。”李策道。 李策本来还担心他推辞,没想到陈尧佐听后,竟大加赞赏,他捋着胡须道:“咱们大宋重文轻武之风实在太盛,因为武人没地位,所以文人只顾舞文弄墨,根本就不屑于学习武艺。我少年之时也是困于虚名,等到醒悟之时已是而立之年了,也没有精力体力再去练习武艺了,这也是老夫的一大憾事啊。” 李策心道:你别光说不练,你倒是给我安排一个师傅啊。 “喏,拿着,想跟哪个将领学,直接拿玉佩让他教就行。”陈尧佐突然解下腰间玉佩,递给李策。 李策一惊,忙推辞表示不受。可他又禁不住,偷偷瞄去一眼,这玉佩成色碧绿通透,应该能值不少钱,以后要是再吃不上饭了,把它当了,也能吃好长时间啊……这厮居然想到了这个。 陈尧佐笑道:“老夫与你有缘,这才赠你玉佩,正所谓长者受,不可让,快拿着吧。” 李策早就心痒难耐了,闻言咧嘴一笑,伸手接过了玉佩。 陈尧佐的这块玉佩乃是少年时恩师所赠,他已佩戴了二十多年,若是他知道了李策之所以收下玉佩,竟是因为可以拿到当铺换肉吃,估计会气得吐血。 李策拿着玉佩大步朝校场走去,不多时,他步入校场,但见官兵整齐得站成队列,最前边有四个手拿长枪的将领在带头操练。他们每做一个动作,后面的兵士便依样画葫芦跟着学一遍,人数虽多,倒也整齐划一,看来是操练很久了。 不过,看了一阵,他就有些兴趣索然了,大家练来练去,也就是那几个机械死板的动作,这让李策想起了上学时的广播体操…… 这时几个将领也发现了他,纷纷走过来打招呼,李策大喜,忙兴奋地说明了来意,谁知众将领一听竟一致摇头。 原因总结起来都是:你体质太弱,不适合练武。因为他们所熟知的武艺,无不需要强健的体魄做支撑,李策这样的身子根本就经不起折腾。 李策当然不信,他认为众将领是藏私,不愿传授自己。直到一个将领取了自己的长槊,舞了一遍后交给李策,也让他试试。李策憋了半天劲也没舞起来,他这才相信众人并没有骗他,这长槊少说也有三十斤重,自己手提着都吃力,就别说得心应手的挥舞了。 李策叹口气问道:“唉,我就不能学些别的?比如剑术,这个好像并不需要很大的力气。” “剑术并不适合战场厮杀,只适合一对一小范围的打斗,故军中并没有人精通此道。”一名将领道。 李策急道:“难道就没有我能练的武艺吗?” 众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得出一致结论:你只能学习箭术了! 但此箭非彼剑,而是射箭,这个并不需要很大的力气和扎实的基础。并且有将领给他指明军中箭艺最高的便是军都统制官一奇,要他去找官一奇传授箭术。 北宋前期,以边军为例,军队编制以指挥、军为单位,通常是五百人为一指挥,五到十指挥为一军。官一奇、宋金刚都是是一军的都指挥使。 李策在问明官一奇所在后,跟众将领客气一番后,便告辞往官一奇处寻去。 众将领见李策走了,也终于松了口气,教一个文人练武本就不是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此人还颇得陈帅赏识,又不能打骂,实在是头痛至极,好在连哄带骗终于把他弄走了。 众将领其实心里明白,以官一奇的个性还真不一定买陈帅的账,李策这一去指不定会触多大的霉头呢,不过众人均是心知肚明,都不点破,只要不跟着自己学就行。 李策按着众人的指点,加上一路的打听,终于寻得官一奇的箭术场。 李策远远望去,见此处校场并不如其他校场那般开阔,操练的士兵人数也不多,零零散散的也就五六百人左右,前面一排的箭靶,兵士们正在弯弓搭箭。 兵士们东侧的空地上,一精瘦男子负手而立,目不转睛地盯着兵士们操练。 只见此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有些修长倒不是特别魁梧,但给人一种极为精炼的感觉,尤其是一双猿臂颇为惹眼,很明显能看得出比一般人的双臂要略长,他肤色黝黑,身着暗黑色的铠甲,双手负在背后,站在那就如寒风中的一棵松柏,傲然挺立。 李策见此人的打扮与气势,心想此人应该就是官一奇了,稍一停留,便快步走上前去。 “这位就是官都指挥使吧?久仰久仰。”李策抱拳客气得笑着说道。 官一奇侧头瞅了瞅李策,眉头轻轻一皱,待确定不认识李策后,很是冷傲得别过了头去。 李策吃了个闭门羹,心道:看来此人脾气不大好,昨晚的宴会怎没留意有这么一号人物呢?瞧这官一奇的态度着实令人着恼,可他转念又想到,似他这等有本事的人多半恃才傲物,有些古怪脾气也是正常的,毕竟自己是来学艺的,哪能因为受了点气就打退堂鼓呢。 想起前世自己刚到银行的时候,许多业务不懂,有时候向别人请教的时候,别人也是不耐烦,可是本事嘛,学会了那就是自己的,别人抢也抢不走。想到这李策又开始软磨硬泡,充分发挥自己死缠烂打的本事,就好像上大学那会,老师不给及格,他就是这般死乞白赖得不走,最后老师实在没办法了,就给了他及格。 李策一直觉得这法子不错,可是官一奇却一直目不转睛得盯着校练场,不曾转过头看他一眼。 这厮自己说得唾沫星子乱飞,自认足可以把死人说活,活人说死了,但官一奇却还是无动于衷,就好像根本不曾听见一样。 李策见实在没辙,只好作罢,刚打算要走,却听见有人大呼自己,转头一望,原来是宋金刚。 宋金刚快步跑到李策身旁,喘着粗气说道:“俺听说李先生要学武艺?可有此事?” 李策点点头,宋金刚喜道:“好哇,俺老宋教你!这三十六路伏魔杖法,端的是厉害无穷,来来来。”一边说着就要拉着李策走。 “慢着,你……是李策?”官一奇突然转过身目光炯炯得盯着李策问道。 “嗯,对啊,怎么了?”李策有些疑惑,难不成这官一奇还认识自己? “想不到竟是个文弱书生,唔……”官一奇眉头轻皱,自言自语道。 ps:一更送上,上了分类新闻推荐,向各位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三十章 拜师学艺(二更,求收藏、推荐) 宋金刚则拉着李策不住地催促他快走,官一奇沉默了一会,说道“那日辽人攻城,那分排阵射之法,果真是出自你手?” 李策还未搭话,宋金刚倒先说开了,他咧着大嗓门无不自豪得说道:“那可不,俺老宋那夜可是亲眼所见,李先生此阵一出,立马打住了辽贼的嚣张气馅,端的是厉害无比,嘿嘿……俺老宋刚开始还有些冒犯,真是不该,不该,嘿嘿……” 官一奇听宋金刚这么一说,开始仔细打量起李策,他的目光有些锐利,李策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半响,官一奇开口道:“好,我教你箭术。” “哎,我说官一奇,你莫要做这等不知廉耻之事,他明明是要跟俺老宋学伏魔杖法,几时说过要与你学什么劳什子箭了?”宋金刚一听官一奇要与自己抢,忙嚷嚷道,一面还不忘拽着李策往外走。 “跟你学疯魔杖法?也似你这般疯疯癫癫?”管一奇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 “官一奇,你是不是又想打架,当俺怕你不成?来来来,咱们划下架子再大战他三百回合。”宋金刚一听官一奇讽刺他疯疯癫癫,不禁大怒,要与官一奇比试。 实际他俩以前已经比试过很多次了,水平基本差不多,互有胜负,但官一奇最拿手的却是箭术,而近身兵器却非他的长项,但近身打法却是宋金刚的长项,故照此说来,实际官一奇要比宋金刚技高一筹。 官一奇见宋金刚还是这般狗熊脾气,蛮不讲理,他想这样与他争论下去,肯定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双方水平不相伯仲,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胜负,可自己实在不想陪着他在这丢人现眼。 于是官一奇叹口气说道:“宋金刚,不是我官一奇要与你争,你看似李策这体格,能学得了你的伏魔杖法吗?你那伏魔杖法极为刚烈,以你这等体质使出,自是威力无比。可你看他现下这等体质怎承受得住,强行修炼只会累垮身体,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你练这杖法时是什么体格?” 宋金刚听官一奇语气软了下来,先是一愣,因为这不像官一奇的风格,随即又听官一奇说这一番话,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笑道:“也是,也是,是俺老宋考虑欠周了,哎呀,李先生,当务之急是你得把身体练出来啊,否则,否则俺老宋这伏魔杖法怕是你吃受不住啊。” 李策一直在听着两人交谈,闻言忙点点头道:我也注意到了自己身体太弱,现下已经开始注意加强锻炼了呢,我这感觉就比以前要结实一些了,只是这进境有些缓慢。 “嗯,你要学射箭,就得把臂力练好,否则你开不了硬弓,纵使箭术再好也是枉然。”官一奇说道,稍一停顿,他又接着说道:其实,不只是射箭,武艺一道皆是如此,俗语说一力当十巧说得就是这个意思。 “嗯,老官这话俺老宋同意,确实是这么回事,这气力上不去,说其他都是扯淡。”宋金刚也附和道。 李策心道:这等常识我怎会不知,还要你俩在这说道。不过他面上还是点头表示赞同。 官一奇继续说道:“既然你能创出这阵列攒射之法,你在这箭艺上的成就将不可限量,我官一奇数十年来,苦心磨练,但也只是在微小的箭术上有所成就,你能从大局上充分发挥箭术的威力,实为难得,我再将这细微之处的技艺传授与你,结合你的优势,必能使箭术的发展再上一层楼,即便开宗立派亦未尝不可。” 官一奇目光灼灼地看着李策,李策听他说得如此崇高与伟大,有些汗颜,自己哪有他说得那般厉害与优秀,自己那点道行自己清楚的很,无非就是占了个21世纪的优势。 李策有些不好意思,他在想我是应该谦虚谦虚呢,还是壮志豪言一番呢?嗯,好像这两者都有些无耻…… 官一奇看看李策,见他在考虑,还以为自己的话让他有所感触,就继续说道:“你可能并未想得那般深远,我还是先教授你技艺,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会自己悟到的。” 李策只好配合得点点头,心道这古人是不是都喜欢上纲上线啊,怎么动不动就整出个大帽子来给你扣上,真是有够头痛的。 官一奇倒是雷厉风行,说要教授,立马就开始给李策讲解,也不管一旁宋金刚在吹胡子瞪眼。 李策小时候也玩过弓箭,辽人入侵时还曾用弓箭御过敌,他本以为官一奇只是会再指导一些自己射箭的小技巧,没想到官一奇这么一说自己才知道,箭术竟是如此博大精深,自己所知悉的那些只是冰山一角,李策当下收起轻视之心,细心向官一奇请教开来。 这弓箭也分很多种,像猎户平时打猎用的弓与军队配置的弓就不一样,打猎用的弓多较轻巧,一般弓力也较小,较容易拉开,也方便瞄准和携带;而军中所用的弓则多为硬弓,比较大,需较大力才能完全拉开,但它的射程也远,威力也大得多。 古人论弓力多以石论,即1石弓、2石弓、3石弓等等,这一石约为100斤,军中能开1石弓者,便可算作强弩手了,而一些神射手甚至能开3石弓,这就需要相当大的臂力了。像官一奇就能开3石弓,而且并不吃力,传言他能开5石强弓,只是从未有人见过。 官一奇详细得向李策叙述了影响射箭精准的几大因素,从举弓、搭箭、开弓到发力、站姿等等一一道来,李策用心听着,一一记下,待有不明之处便谦虚询问,直到明白为止。 李策学得很用心,官一奇对此倒也颇为满意,只是惋惜李策学得太晚,没有从小打好基础。 这几日李策在军营待着,一直跟着官一奇学习箭艺,他学得用心,官一奇也不藏私,很快半个多月过去了,李策进境很快,就连官一奇要求如此严格的人,也不住得称赞李策学得很快。 ps: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十一章 乾坤心法(第三更) 官一奇的要求是每次举弓不动,能保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内,酒盅内水没有波动的话,就算通过,否则就一直练举弓。 李策才举了一个时辰,手臂酸痛地就抬不起来了,更别说什么酒盅内的水没有波动了,整个酒盅都被他晃掉了,也不知官一奇怎么想得出这么变态的法子,这分明就是折磨人呐,小爷不求学什么百发百中的神技,只求自保即可啊…… 官一奇可不会容他马虎,自己要么不教,既然教授,那就一定要调教出一个神射手,免得这小子出去丢自己的人。他就那么站在一旁,一直盯着酒盅,李策有心歇会,可见官一奇如此认真,也不好意思开口,只得咬牙坚持。 到傍晚的时候,李策累得两只胳膊都快没知觉了,官一奇才肯罢手。 第二日、第三日……照旧。 举弓练了足足七天,李策才勉强做到及格。他私底下偷偷试了试,果然命中率有了大大提高,起码不会脱靶了,官一奇果然有些法子!这也坚定了他学好的信心。 这样过了月余,李策终于学到了最后一步——瞄准! 他学得用心,官一奇也不藏私,倾囊相授。 中间李策也托人给二牛、仙儿他们捎了话,让他们不要担心,他说了自己在军营的事情,于仙儿倒是很支持他,捎话要他多在军营中历练历练。 这一日,李策早早地又到了校场,他现在每日都会早起几个时辰,趁清早凉爽,到校场练习一下臂力,因为他发现这箭射的准不准,与一个人的力气大小有着极大的关联,自己现在臂力太弱,硬弓根本就拉不开,就算是软弓,时间长了手臂也吃不消。 他想起后世上大学那会自己去健身房锻炼,教练给他制定的健身计划,其中就有专门训练某一块肌肉的方法,比如肱二头肌、肱三头肌,还有锻炼时呼吸的技巧等。 李策正在这拿着两个铁锤当哑铃用,锻炼强化自己的肱二头肌,这时官一奇到了,见到李策怪异的动作大为好奇,在他仔细观察了李策锻炼时的呼吸规律时,不禁惊呼一声:“乾坤正气!” 官一奇疾步走了过来,一脸凝重地盯着他道:“你怎会乾坤正气?” 李策听见有人说话,一停转过身来见是官一奇,笑笑说道:“师父您来了。” 官一奇一直不肯以李策师父自居,但李策一直是称他为自己的师父,他摆摆手道:“我且问你,你怎会乾坤正气?” “什么乾坤正气?”李策疑惑道。 “你不知道?”官一奇瞧他神情不似作伪。 “师父您说什么呢?我在这练臂力呢。”李策挠挠头一指地上的两个大铁锤说道。 “你……当真不知?我观你刚才动作与呼吸吐纳分明是就是乾坤正气的心法,只是还过于粗糙,仅限于皮毛。”官一奇脸色有些青冷。 李策被他说得更加迷惑了,自己刚才锻炼时的呼吸确实是刻意为之的,但这是后世科学的训练方法呀,无非就是做大负荷运动时,肌肉用力时快速呼气,舒张时缓慢吸气,然后就是小负荷、运动结束时的呼吸方法等,这在后世健过身练过肌肉的人都懂嘛,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李策正在纳闷,官一奇却突然好想通了般,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听闻你家祖上乃是大唐卫国公,卫国公一生醉心兵事,留下无数军事宝典,其中定是有收藏这兵士练体之法,难怪,难怪……” 李策听他这么一说就更加迷惑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卫国公后人的身世分明是自己胡诌的嘛,这咋还真跟他扯上关系了呢,李策内心想笑。 他无奈地眨眨眼睛,舔了舔嘴,正在想该怎么开口,官一奇却看着他接着说道:“我看你那动作虽然极为怪异和不雅,但以我的经验判断,与你臂力增长却是极为有效的,能创造此法之人定是大才,可是你虽窥得门径,却仅仅是九牛一毛而已,这等秘技向来是不外传的,所以你从祖上留下的典籍中应该也只看了个皮毛。” 官一奇以为李策刚才锻炼肱二头肌的动作和呼吸方法都是从祖上遗留的典籍中学得,所以才这么说。 李策听他说得这么郑重其事,也来了兴趣,他笑着问道:“那师父你说的乾坤正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官一奇见他确实不知,脸色一松,沉吟了一会,深吸一口气道:“这乾坤正气,乃是不世出的秘技,一开始是谁创的已无从可知,现在世间懂此法的人已是凤毛麟角,因为此法过于逆天,知悉此法的人又都是从不外传,慢慢也就流失了,据我所知现在世间懂此法的人绝不超过三个人。” 李策见官一奇自负的样子和满脸自豪的神情,分明就是已经写在脸上了:我会此法! 李策笑着说道:“我知道了,师父算一个,那不知其余的两人是谁呢?怎么这运气之法有什么逆天的?” 官一奇难得的也笑笑:“呵呵……我算一个,茅宗的虚机道长也是精通此道,这第三人嘛,其实只能说是半个,还没学成,再者也是受身体所限,毕竟还没到身体最盛的壮年,是我的另一个徒弟叫官震,只是他现在不在军中,应该介绍你们认识的。唉,不过那小子,学了我诸多本事,唯独这箭艺,就是入不了门。至于你说的的这逆天之处嘛……你知道我能开多少石的弓吗?” 李策想想道:“三石!” 官一奇只是看着李策笑笑,并不说话,但李策看得出他眼里自矜的神色。 李策一咬牙又说道:“传言有说你能开五石强弓!” “不错,五石弓!”官一奇傲然说道。 李策咂咂嘴,暗自心道:“真是五石强弓啊,自己开一石弓都费劲,这官一奇看着也并不是很强壮,没想到真能拉开五石强弓,这一副精瘦的躯体下到底蕴藏着多么恐怖的力量啊。” “那为何平日里不见师父用呢?”李策突然脑袋一转,笑嘻嘻问道。 “小子,你是不相信我?”官一奇脸一板道。 “不是,不是,毕竟没见过有人能开五石弓的嘛”李策继续笑嘻嘻说道。 官一奇瞧他分明就是有些不信,只是碍于自己面子勉强点头而已,他不禁冷声道:“好!也罢,今日就领你去见识一下。” ps:老三稳定更新,诸位放心收藏阅读,求推荐票。 第三十二章 一箭之威(四更送上,求收藏) 官一奇带着李策回到自己的住处,他从墙角木柜里拿出一个东西,外面用粗麻布包裹着,看样子似乎是张弓,官一奇递给李策,示意他打开看看。 李策接过,慢慢解开,果然是一张长弓,第一感觉就是此弓极重,拿在手里极为压手,他翻转着长弓,仔细端详,发现弓体中竟然还掺杂着似乎是金属的东西,怪不得入手如此厚重呢。 他用力举起长弓,弓弦迎着阳光闪闪发光,似乎市有金属丝的成分,李策拿在手里掂了掂,咂咂舌道:“老官,这弓也太重了吧,这平日里背着还不累死?” “此弓名为铁臂,意思是只有铁一般的胳臂才能拉得动此弓,它是铁胎弓的一种,却又比一般的铁胎弓要重的多,这是我早年所得,端的是威力无穷。”官一奇望着远处的天空说道,他仿佛陷入了某种畅快淋漓的回忆中,嘴角微微有些抖动。 李策瞧这情形,估计官一奇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自己热血澎湃的岁月,他站在一旁抚摸着这铁臂弓,想着在以往的岁月中,它在官一奇的手上到底发挥了怎样的威力。 官一奇怔怔地望着远处的天际,慢慢收回眼光,从李策手里接过长弓道:“走吧,领你去见识一下。” 李策见官一奇还拿了个扳指似的东西,好奇得问道:“师父也稀罕这物事?” 官一奇道:“你有所不知,这铁臂弓弓力太大,拉弦时极易擦伤手指,这物件就是专门保护手指用的。” 李策暗自点头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以前看武侠电视时经常看到一些侠客们戴着这种扳指呢。” 两人一路走着,官一奇不住地给李策讲解,关于这铁臂弓的用法,这厮心道,我又拉不开这铁臂弓,你与我说有何用,可明面上又不能拂了官一奇的面子,毕竟人家教得认真。 李策一路跟着官一奇,官一奇竟带他出了军营,朝城外的树林走去,李策不由好奇问道:“师父,咱这是要去哪里呢?” 官一奇道:“军中不便施展,再说这树林可以打点野味,回去倒也能加加餐。” 这厮想起烤野鸡的美味,高兴地搓着手道:“妙极,妙极,一想到那烤野鸡的美味,就忍不住得咽口水,倒不知咱军中火头师傅的手艺如何,哈哈……” 官一奇闻言脚步一停,鄙视地看着李策,那神情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这厮正自笑得开心,一见官一奇这幅神情,不由止住了笑声,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官一奇没好气地骂道:“我这铁臂弓用来猎野鸡?亏你想得出!这宝弓轻易不露面,现在一出世就拿来射野鸡?!”他瞪眼冲李策道。 李策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道:“我也没想这么多嘛。” 两人进入树林后,官一奇领着李策左穿右穿,只见树木越来越高大,灌木丛越来越茂密,李策跟在后面一路看来心道:没想到这树林还这么幽深。 又走了一会,官一奇终于停住脚步,摘下背在身后的铁臂弓道:“就这吧。” 官一奇简单交代了下李策,要他不要发出大的声响,然后让他爬上了一棵大树观看。李策想问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见他严肃的目光,不由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只好悻悻爬上了一棵大树。 官一奇站在树底下把手捂在嘴上,捏着嗓里发出类似野猪的叫声,李策听了大为惊叹,这官一奇的口技真是一绝,倘若只是听声音还真分辨不出到底是不人还是野猪呢? 不多时,前方灌木丛似乎有些晃动,官一奇打个手势示意李策小心,莫要出声。 李策坐在树上,顺着官一奇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前面十几米处的灌木丛中,一只黑毛獠牙大野猪正目露凶光得盯着官一奇,这野猪已经成年,它猫在灌木丛中身子隐藏了大半,可从露出的轮廓判断,少说也得有四百斤重。李策看得咋舌,乖乖,该不会是把野猪王给招来了吧。 官一奇继续朝大野猪栖身的灌木丛中挑衅着,李策在树上都为他捏了把汗,如此近的距离,万一这巨型野猪突然发难,官一奇连上树的时间都没有! 那大野猪倒是极为聪明,并不直接上来攻击官一奇,一人一猪就这么相互对视着,情形极为诡异。李策想笑,却知道这会不能发出任何声响,万一惊走了野猪,官一奇非扒了自己皮不可。 终于官一奇慢慢从身后的箭壶中抽出了箭,轻轻搭在弓上,他稍一瞄准,只是轻轻拉开了一些,然后一松手,“嗖”得一声,羽箭飞出,李策在树上看得真切,这箭正中躲在灌木丛中大野猪的右眼! “嗷!”一声震天的凄厉嘶吼,大野猪被痛疼刺激,瞬间发狂,猛地冲出灌木丛,四蹄狂奔如猛虎下山般闷头朝官一奇撞来。 李策在树上看了大吃一惊:不好!官一奇牛皮吹大了,这一箭没伤着大野猪要害,现在这畜生要拼命了!这厮正在纠结要不要下来与帮官一奇一把,却听官一奇一声大喝:“看准喽!” 但见官一奇后腿一蹬,稳扎一个马步,双脚一前一后牢牢立定,他左手持弓,闪电间把弓往前一甩,右臂猛地拉开弓弦,这一次竟拉得如同满月!保持这个姿势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看那发了狂的巨型野猪就要撞到官一奇! 李策惊得眼睛都直了,他紧张地看着官一奇,隐约好像看到官一奇嘴角笑了笑,这厮莫非是吓傻了?! 一阵刺耳的破空声来响起,紧接着就见空中一捧血线闪过,随后“崩”得一声沉闷巨响! 李策身子猛地一晃,差点从树上摔下来,他急忙一把勾住树干,只见前边大树干上钉着一支羽箭,而且箭头已全部没入树干,那箭尾还在兀自颤动,不时往下滴着鲜血。 李策嘴角抽搐了下,他瞪大双眼看着这一箭,目光慢慢往下看去…… 那大野猪就趴在自己的树下,刚才的剧晃就是被它撞的!李策细心看去,只见大野猪两眼的眉心处,一个手指粗的小洞正往外潺潺流着热血,嘴里还呼呼喷着热气。李策暗呼一声:我的天来,这确定是被箭射的,不是狙击枪打的? 这厮跳下大树,绕着大野猪转了两圈,这才明白官一奇那一箭竟然直接贯穿了野猪的身体,从野猪最为坚硬的额头处射入,瞬间又从野猪的后屁股穿出,然后余势未消钉在了树干还入木三分! ps:今日已经四更,现在书在上推荐,诚求各位收藏和推荐票。 第三十二章 一箭之威(四更送上,求收藏) 官一奇带着李策回到自己的住处,他从墙角木柜里拿出一个东西,外面用粗麻布包裹着,看样子似乎是张弓,官一奇递给李策,示意他打开看看。 李策接过,慢慢解开,果然是一张长弓,第一感觉就是此弓极重,拿在手里极为压手,他翻转着长弓,仔细端详,发现弓体中竟然还掺杂着似乎是金属的东西,怪不得入手如此厚重呢。 他用力举起长弓,弓弦迎着阳光闪闪发光,似乎市有金属丝的成分,李策拿在手里掂了掂,咂咂舌道:“老官,这弓也太重了吧,这平日里背着还不累死?” “此弓名为铁臂,意思是只有铁一般的胳臂才能拉得动此弓,它是铁胎弓的一种,却又比一般的铁胎弓要重的多,这是我早年所得,端的是威力无穷。”官一奇望着远处的天空说道,他仿佛陷入了某种畅快淋漓的回忆中,嘴角微微有些抖动。 李策瞧这情形,估计官一奇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自己热血澎湃的岁月,他站在一旁抚摸着这铁臂弓,想着在以往的岁月中,它在官一奇的手上到底发挥了怎样的威力。 官一奇怔怔地望着远处的天际,慢慢收回眼光,从李策手里接过长弓道:“走吧,领你去见识一下。” 李策见官一奇还拿了个扳指似的东西,好奇得问道:“师父也稀罕这物事?” 官一奇道:“你有所不知,这铁臂弓弓力太大,拉弦时极易擦伤手指,这物件就是专门保护手指用的。” 李策暗自点头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以前看武侠电视时经常看到一些侠客们戴着这种扳指呢。” 两人一路走着,官一奇不住地给李策讲解,关于这铁臂弓的用法,这厮心道,我又拉不开这铁臂弓,你与我说有何用,可明面上又不能拂了官一奇的面子,毕竟人家教得认真。 李策一路跟着官一奇,官一奇竟带他出了军营,朝城外的树林走去,李策不由好奇问道:“师父,咱这是要去哪里呢?” 官一奇道:“军中不便施展,再说这树林可以打点野味,回去倒也能加加餐。” 这厮想起烤野鸡的美味,高兴地搓着手道:“妙极,妙极,一想到那烤野鸡的美味,就忍不住得咽口水,倒不知咱军中火头师傅的手艺如何,哈哈……” 官一奇闻言脚步一停,鄙视地看着李策,那神情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这厮正自笑得开心,一见官一奇这幅神情,不由止住了笑声,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官一奇没好气地骂道:“我这铁臂弓用来猎野鸡?亏你想得出!这宝弓轻易不露面,现在一出世就拿来射野鸡?!”他瞪眼冲李策道。 李策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道:“我也没想这么多嘛。” 两人进入树林后,官一奇领着李策左穿右穿,只见树木越来越高大,灌木丛越来越茂密,李策跟在后面一路看来心道:没想到这树林还这么幽深。 又走了一会,官一奇终于停住脚步,摘下背在身后的铁臂弓道:“就这吧。” 官一奇简单交代了下李策,要他不要发出大的声响,然后让他爬上了一棵大树观看。李策想问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见他严肃的目光,不由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只好悻悻爬上了一棵大树。 官一奇站在树底下把手捂在嘴上,捏着嗓里发出类似野猪的叫声,李策听了大为惊叹,这官一奇的口技真是一绝,倘若只是听声音还真分辨不出到底是不人还是野猪呢? 不多时,前方灌木丛似乎有些晃动,官一奇打个手势示意李策小心,莫要出声。 李策坐在树上,顺着官一奇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前面十几米处的灌木丛中,一只黑毛獠牙大野猪正目露凶光得盯着官一奇,这野猪已经成年,它猫在灌木丛中身子隐藏了大半,可从露出的轮廓判断,少说也得有四百斤重。李策看得咋舌,乖乖,该不会是把野猪王给招来了吧。 官一奇继续朝大野猪栖身的灌木丛中挑衅着,李策在树上都为他捏了把汗,如此近的距离,万一这巨型野猪突然发难,官一奇连上树的时间都没有! 那大野猪倒是极为聪明,并不直接上来攻击官一奇,一人一猪就这么相互对视着,情形极为诡异。李策想笑,却知道这会不能发出任何声响,万一惊走了野猪,官一奇非扒了自己皮不可。 终于官一奇慢慢从身后的箭壶中抽出了箭,轻轻搭在弓上,他稍一瞄准,只是轻轻拉开了一些,然后一松手,“嗖”得一声,羽箭飞出,李策在树上看得真切,这箭正中躲在灌木丛中大野猪的右眼! “嗷!”一声震天的凄厉嘶吼,大野猪被痛疼刺激,瞬间发狂,猛地冲出灌木丛,四蹄狂奔如猛虎下山般闷头朝官一奇撞来。 李策在树上看了大吃一惊:不好!官一奇牛皮吹大了,这一箭没伤着大野猪要害,现在这畜生要拼命了!这厮正在纠结要不要下来与帮官一奇一把,却听官一奇一声大喝:“看准喽!” 但见官一奇后腿一蹬,稳扎一个马步,双脚一前一后牢牢立定,他左手持弓,闪电间把弓往前一甩,右臂猛地拉开弓弦,这一次竟拉得如同满月!保持这个姿势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看那发了狂的巨型野猪就要撞到官一奇! 李策惊得眼睛都直了,他紧张地看着官一奇,隐约好像看到官一奇嘴角笑了笑,这厮莫非是吓傻了?! 一阵刺耳的破空声来响起,紧接着就见空中一捧血线闪过,随后“崩”得一声沉闷巨响! 李策身子猛地一晃,差点从树上摔下来,他急忙一把勾住树干,只见前边大树干上钉着一支羽箭,而且箭头已全部没入树干,那箭尾还在兀自颤动,不时往下滴着鲜血。 李策嘴角抽搐了下,他瞪大双眼看着这一箭,目光慢慢往下看去…… 那大野猪就趴在自己的树下,刚才的剧晃就是被它撞的!李策细心看去,只见大野猪两眼的眉心处,一个手指粗的小洞正往外潺潺流着热血,嘴里还呼呼喷着热气。李策暗呼一声:我的天来,这确定是被箭射的,不是狙击枪打的? 这厮跳下大树,绕着大野猪转了两圈,这才明白官一奇那一箭竟然直接贯穿了野猪的身体,从野猪最为坚硬的额头处射入,瞬间又从野猪的后屁股穿出,然后余势未消钉在了树干还入木三分! ps:今日已经四更,现在书在上推荐,诚求各位收藏和推荐票。 第三十三章 乾坤心法(今日暴更求推荐) 他看着死去的野猪有些出神,良久彩喃喃自语道:“乖乖,这是人的力量吗?居然恐怖到这种地步!”若不是亲见,打死他也不信。 李策抬头以一种看怪兽般的眼光看着官一奇,官一奇则转动着右手手腕傲然道:“如何?” 李策注意到他右手手背处的血管暴涨,显得极为扎眼。 “太恐怖了!这人力怎么能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力量?”李策惊讶得感叹道。 官一奇看着他吃惊的样子,淡淡笑笑,然后道:“此谓乾坤正气!就是短时间激发出你全身的潜力,瞬间灌注到右臂上,这会让你的力气会暴涨到原来的几倍。” 李策满脸钦佩地望着官一奇,追问道:“能增到几倍?” 官一奇看着他轻轻摇头道:“这个取决于一个人的内功基础,还有经脉承受能力,若是功力不够,却也无济于事,或者经脉太脆,也是无用。” 这厮瞬间泄了气,他现在这身子骨虚得很,更别提内功了,压根就没练过! 官一奇看出了他的丧气,又道:“你也莫要灰心,就是你这般没有底子的普通人,练了此法,瞬间暴增两三倍的力气,也是可以的。” 李策闻言大喜,两三倍的力气,打架的时候岂不就是相当于多个帮手?这么说若是一般人,还打不过自己喽? 官一奇继续道:“乾坤正气虽然厉害,却也有缺陷!此法实际上是提前透支了你的力气,所以待这股力泄去之后,你的身体便会衰弱,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元气,所以切记此法不可无节制得使用,否则无异于自杀!”官一奇说得郑重其事。 李策一一记在心里,抑制不住地高兴说道:“师父莫非要传我此法?” 官一奇笑笑点点头道:“你既然跟着我学艺,我怎能不传你点压箱底的功夫?免得以后跟人比试,输得太过难看,丢我的脸。” 李策大喜忙谢道:“谢师父!” 官一奇脸一唬道:“这会知道叫师父了,不叫老官了?” 李策挠挠头咧嘴道:“那不是显得亲切嘛……” “嗯,为师可以将此法传你,不过你得谨记,此法不得吾令,切不可外传!”官一奇神色凝重。 “自然,自然,一切惟师命是从!”李策答道。 “油嘴滑舌,此法若是被奸邪之辈窃得定会为祸一方,所以你万不可轻易示之于人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师父你放心即可,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此法的。”李策说得郑重其事。这厮现在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学习乾坤心法了,这简直是神功啊! “我也是无意中觅得此法,一直暗中修炼,轻易不会展露,军中不比武林江湖,懂内功的人毕竟少数,可一旦被人知道你会乾坤心法,必会引来无数麻烦,这个你一定要谨记。”官一奇再次叮嘱道。 “师父,莫非以前也是武林中人?”李策忍不住问道。 官一奇遥望远方叹口气道:“算是吧……”过了一会他继续道:“其实乾坤心法仅仅是一种极厉害的内功心法而已,我根据此书记载推断,应该还有一套与它匹配的外在功法才对,只是现在已经无从考证了。” “那这乾坤心法到底是谁创得呢?”李策道。 “相传乃是西楚霸王,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官一奇道。 “相传力能扛鼎的霸王项羽?”李策倒吸一口冷气。 官一奇点点头道:“以后每日清晨,咱们便到此地,我传授你运气吐纳之法。” 往后几日,清晨李策跟着官一奇到军营外的树林学习乾坤心法,晚上有时便被陈尧佐叫去吃饭、论事,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这一日他又像往常一样,去找官一奇。还没踏进门他便喊道:“师父,我来了。” 踏进门里,却见到屋里除了官一奇外还有另一个少年,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长得倒是极为魁梧结实。 李策看他,他也在看李策。 少年转头向官一奇问道:“义父,这就是你新收的徒弟?” 李策听闻少年称呼官一奇为义父,明白原来他就是老官的小徒弟,就冲他笑了笑。 谁知这少年竟板起脸来,他把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踱到李策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李策几眼,又装模作样得点点头。 李策见他那刻意扮作老成的样子,不由一阵好笑,真是人小鬼大。 少年开口道:“嗯,你叫李策对吧?我叫官震,听师父说你是他新收的徒弟,嗯,我入门比你早,以后就是你师兄了,来,见过师兄。” 这番话由一个孩童口中说出,显得不伦不类,偏偏稚气未脱,却要学那老气横秋,李策忍不住摇头笑了笑,叫你一个小毛孩为师兄?想得美! “谁说进门早就是师兄了?我年龄比你大,所以我是师兄才对。”李策哼哼一笑道。 “闻道有先后,你不知道吗?这怎么能以年龄论呢,自古以来都是按入门时间早晚算的。”少年听李策这一说,自然也是不干,很认真得辩解道。 “我比你大,让我叫你师兄,你也不怕折寿啊?”李策有心逗他,故意说道。 “切,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少年翻翻白眼道。 “大一天也是大。”李策也学着他老气的样子说道。 “那入门早一天也是早。”少年丝毫不让。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争吵起来。 官一奇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慢慢喝着茶,听到两人吵得实在不像话,这才出言制止道:“好了,好了,你俩不要吵了,震儿,李策比你大,阅历也比你丰富,尤其是箭术上的造诣有些地方,就算为师也是自叹不如,你以后要多跟他学习,不要一天到晚总想着玩。” 官一奇这么一说,无疑是默许了李策为师兄。 “他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比射箭能赢过师父?我才不信呢!我看他跟我比都差得远呢。”官震一听,一脸不信地大声嚷嚷着。他听官一奇方才这么一说,明显是偏向李策,自己若再不争取,可就坐实了师弟的位置了,自然是心有不甘。 “我跟你说多多少次了,这箭术博大精深,绝不仅仅限于射箭,你怎么总听不进去,以后多跟李策学学,整天就知道用蛮劲,逞匹夫之勇!”官一奇说着做出一副要打的架势,官震像是条件反射般,猛地往后一跳,躲开官一奇的大手,他伸伸舌头,却是不再言语。 李策忍不住低头暗自笑笑,看来这官震平日里是没少挨揍啊,果然是三句好话,不如一巴掌啊。 李大大咧咧在官一奇旁边的木椅坐下来,随手端起茶壶给官一奇茶杯添了添水,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便喝。他对这师徒的等级观念也不在意,并不觉得师傅坐着说话,徒弟就得站着。官一奇也知道李策素来都是如此,他也不深究,所以两人都坐着谈话,倒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官震在一旁却不让了,这屋中就只有两把椅子,两人坐下后,那官震可就只有站着的份了。他有些着恼,这李策也太没大没小了,才入门几天啊,就这般无礼,还没等师父让他坐,自己就先坐下了,坐也就坐了吧,还自顾自得喝上了,真是气煞我也,这不摆明了,属自己没地位嘛。 官震憋了一肚子气,却偏偏不敢发作,李策一抬头瞧见他站在官一奇身后那一副气鼓鼓得样子,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差点没喷出来,至于嘛,这么苦大仇深的…… “噢,对了,刚才陈大帅让人来传话了,让你过去一趟,今日便不去树林练习了,你先去吧。”官一奇突然想起来说道。 李策心想陈尧佐主动找自己,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当下别了二人,往陈尧佐处赶去。 ps:本书稳定更新,今日将继续四更,求收藏和推荐,拜托了! 第三十四章 升官发财(二更求收藏) 陈尧佐今日并不在军中,而是在自己的经略府中,李策来到经略府,进了门发现正厅的大门敞开着,很远便听到陈尧佐在咆哮,看来陈尧佐正在发脾气啊,他不由得皱皱眉头,看来老头心情不大好呀。 此时陈尧佐正在厅中不停地走来走去,旁边还有一个人,身着暗红色长衣,头戴黑色纱帽,体态有些发胖,面色倒是白净的很,看样子也是官场之人。此人站在一旁唯唯诺诺得拢着手,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陈尧佐刚好一转身,看到李策,他脸色似乎好了些,勉强笑笑上前招呼李策进来。 李策不知陈尧佐为何这般生气,便小心得问道:“不知大人今日传我来,所为何事?” 陈尧佐叹口气道:“唉,本来是件好事的,你看现在……”说到这,他回头瞥了一眼立站在那的中年男子,目光似乎不太友善。 陈尧佐继续说道:“那日辽贼入侵,你以一人之力,力阻辽兵,拯救危城,立了大功,本官上表为你请功,这不今日朝廷的封赏下来了。” 李策一听大喜,忙道:“这是好事啊。” 陈尧佐见李策面露喜色,叹口气道:“唉,其实这事也怪我……本想着朝廷会封你个八品的宣议郎,再不济也会封赏个九品承奉郎的职位,可谁知竟然是个指挥使!” 李策疑惑道:“那指挥使是几品官?” 陈尧佐摇头道:“是军中的职位,封的散官官职是致果校尉。” 李策对这些古代的官职不懂,闻言眨眨眼睛不好意思得问道:“这个……大人可否详细点说?” 陈尧佐又叹一口气,解释道:“军中编制以指挥、军为单位,五百人为一指挥,其长官便为指挥使,致果校尉么,是散官,说白了就是个名誉罢了。” 李策一听却是极为高兴:“这不是比那什么劳什子郎官位还高嘛,大人为何叹气不满呢?” 陈尧佐神色复杂得看看李策,稍一停顿说道:“你有所不知啊,这指挥使乃是武官官职,致果校尉虽然职阶上来说是七品官,可是咱们大宋朝,自太祖开朝以来,一直是重文抑武,这京中甚至有“武官见文官矮三级”的说法,可见武人不受待见啊。” “哦,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啊,那……名义上不是官位还是这致果校尉高嘛,就这样吧,我倒是挺满意的,从一介白身,一下子做到了七品官,哈哈……”这厮高兴地说道,他于北宋的官僚制度不甚明了,也没陈尧佐看得那般透彻,只知道自己当了官,还是个七品,所以内心还是极为高兴的。 陈尧佐此时看向李策的目光就如同看白痴一样,他无奈苦笑道:“你倒是洒脱,难道你不知,从此就被打上武人的烙印了吗?以后你入朝堂那些清高的文人不一定肯接纳你啊。” “哦,朝堂啊,那得是很远的事了,我一个七品官也不曾想着见皇帝呢,管他武人文人呢,要我说不管白猫黑猫,能捉耗子就是好猫。”李策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陈尧佐眼神一亮,哈哈笑道:“好一句不管白猫黑猫,能捉耗子就是好猫,话糙理不糙!咳咳……你小子果然与众不同。” 李策说这话的本意是,甭管文官武官,是官就行,是官那就有好处捞,这好像与陈尧佐理解的不太一样…… 陈尧佐一扫黯淡的神情,拍拍李策,开怀大笑起来。 旁边的白胖男人见陈尧佐脸色转好,忙上前赔笑着试探问道:“陈大人,那杂家可就宣旨了?” 此人一开口嗓音竟极为温软却又十分尖锐,如同女人一般,李策这才意识到,原来是个太监啊,怪不得总觉得有些别扭呢。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真的太监,不由多看了两眼,仔仔细细看了看,这厮心道:也就不过如此嘛,少了的东西又看不到,外表看来没什么两样嘛…… 此人名叫孙德胜,乃是宫中的一名宣旨太监,此次奉命前来宣旨封赏,本是一桩美差,他本想着能捞一点好处,没想到不知怎的,陈尧佐竟突然大发雷霆,好处没捞着不说,还被威胁要拖出去打一顿军棍。 孙德胜知道陈尧佐向来说一不二,也不知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他刚才在一旁唯唯诺诺、屏声敛气得不敢说话,现在才渐渐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见陈尧佐似乎没刚才那么火爆了,这才大着胆子上前说话,毕竟自己此次来就是宣旨的,就是再怕陈尧佐打他军棍,也不能有旨不宣啊,那样回去后太后和陛下还不杀了他啊,没办法屁股和头比起来还是头更重要些。 陈尧佐没好气地瞪眼说道:“宣什么宣?赶这么急去投胎吗!?” 孙德胜忙赔笑脸道:“哪里,哪里,杂家怎敢呢?您说,您先说……”说完又唯唯诺诺得退在一旁,一边还小心翼翼得看着陈尧佐,暗暗观察他的脸色。 李策见此情景,忙劝解道:“大人,公公也是有命在身,不得已为之,咱们就不要难为他了吧?”一边心里却想到:夜长梦多啊,别陈尧佐一犯浑再给自己把封赏给退了,到那时候自己找谁哭去? 陈尧佐摇摇头颓然道:“罢了,罢了,宣吧。” 孙德胜先是朝李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端着一卷黄色的布稠,昂首向前跨出一步,拉长声音道:“陈尧佐、李策接旨。” 只听这孙德胜有板有眼地念到:门下(宋朝诏书固有的格式),前日辽兵袭扰我真定府,朕心甚忧,幸赖陈经略使坐镇危城,调兵遣将,力挽狂澜,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朕心甚悦,特赐陈卿黄金一百两,白银五百两,京郊西北之地一百亩,以作嘉奖。另,朕听闻此次辽人入侵,李策军功卓著,为视嘉奖,特提拔李策为指挥使,加封致果校尉,赏黄金五十两,白银一百两,望能继续奋勇杀敌。河北西路军士每人赏钱白银三两,犒军三日…… 后面就是什么皇恩浩荡,上承天命之类的大套话了,李策别的记得不清楚,只记得除有官做外,还赏了黄金五十两,白银二百两,虽然他一直对大宋真金白银的购买力不是很清楚,但大体上却也有个数,这么多的黄金、白银,怎么着也能折合百八十万人民币了。 这么说自己瞬间脱贫了?!这大宋的皇帝还真是大方呀,哈哈……突然间有了这么多钱,李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终于可以体验一次土豪的感觉了。哎呀,现在我怎么也算是有官职的人了,也吃上皇粮了,再娶上那么一房美娇娘,雇几个小丫鬟,哈哈,那幸福美满的小生活仿佛就在眼前啊…… ps:第二更了,求大家收藏和推荐票啊,这个对新书很重要的,拜托各位了,今日还将有二更! 第三十五章 拜师(第三更) 李策自己一个人站在那正幸福地憧憬着未来,他咧着个嘴,不住地傻笑,他的这幅动作表情,陈尧佐与孙德胜在后面看了,不禁有些面面相觑,两人都不明白一个本有着大好前途的秀才,又赶上机遇立了功本该受重赏,不曾想却封了个不入流的武官,大好的前程毁于一旦,可这厮怎还高兴成这样呢? 陈尧佐叹口气,上前拍拍李策,咳嗽两声,迟疑道:“李策,这个……封赏不日就会下来,你……那个……” 陈尧佐此时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他有些纠结,自己为李策感到惋惜,可偏偏这厮自己乐得不行,这就让他很郁闷了…… 李策一脸期待地看着陈尧佐,正等着他说话呢,陈尧佐见李策直勾勾地看着他,有些尴尬,他又咳嗽两声道:“那个……也没什么事情,今晚军营大摆筵席,犒赏三军,你又是新晋校尉,可一定要来啊,老夫还想再见识一下你那千杯不醉的酒量呢。” 李策听后一笑道:“哎呀,我当是什么事呢,我一定来,一定来。大人放心吧。” 孙德胜陪在后面干站着,他宣读完了圣旨又恢复了先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李策看了内心感叹,这孙德胜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瞬间气势变化收敛竟能如此自如,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呐。 陈尧佐见孙德胜在这站立不安的,知道他并不想待在这,于是转头说道:“孙公公远道而来,舟车劳顿的,这圣旨也宣完了,没什么事就去歇息吧。” 孙德胜一听如蒙大赦,忙点头道:“也好,也好,二位大人,那杂家就先下去了。”说完自有卫兵引领他去休息的地方。 这孙德胜为人极会察言观色,他看出陈尧佐对李策极为赏识,加上李策又被新封为七品武官,而且看他的样子,很是高兴,所以刚才退下时,这才称呼“二位大人”无形中就给李策戴了顶高帽。 陈尧佐见孙德胜走后,示意李策坐下,他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茶,稍一思索道:“你可知今日孙公公除了宣读圣旨外,还有一道消息捎来?” 李策摇头道:“不知。” 赵普叹口气道:“朝中又有动向,可能不日我就要回京城了,本想着远离那是非之地,来这边关一心抵御外敌,也乐得个清闲,谁知朝廷以修编太祖皇帝时的国史为由调我回京,这一去可能就再也回不到这真定府了……” 李策一听陈尧佐要走,也有些怅然,这些日子来,陈尧佐对他极为照顾,而且两人聊得很投缘,陈尧佐教会了他很多这个时代的东西,而且陈尧佐还救过自己的命,所以李策心情不由得有些失落。 李策不舍道:“大人,已经确定要走了?” “京中老友托孙公公捎来的消息,想必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会有假。” 李策突然起身来,朝陈尧佐一拜道:“首先感谢大人的救命之恩,没有大人,李策现在早已成了刀下亡魂;其次,这些日子以来,李策多有打扰,大人对李策极为照顾,李策内心实在是愧疚的很;第三,这段日子以来李策聆听大人的教诲,真是受益颇多,只是没想到我还没学全大人就要走了,我……内心实在是不舍得大人走。” 这厮说到后来,自己都感觉有些肉麻,陈尧佐坐在椅子上听了,却不住地点头微笑还一边用手捋着鄂下长须,一副极为受用的样子。他听李策说完,哈哈大笑几声,然后站起身来,扶住李策双肩,赞许地点了点头。 李策抬起头正好对上陈尧佐的目光,这目光让他有些熟悉……对了像前世的老师。 陈尧佐哈哈笑道:“好小子,老夫没有看错了你,还没跟老夫学够吗?不瞒你说,老夫早有意收你为徒,老夫乍一见你就觉颇为投缘,这才把随身佩戴几十年的玉佩赠送与你,哈哈……。” 李策有些愕然,陈尧佐要收自己为徒?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自己完全没有准备啊。可仔细想想……有这么一个朝廷重臣、文坛大宿做老师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陈尧佐考虑的却是以自己在仕林的地位影响,多少也能帮李策抵消一些武人的烙印…… 李策正在内心盘算,陈尧佐见李策并不作答,故意脸一唬道:“怎么?你不愿意?” 李策忙一瞪眼道:“怎么会呢,当然愿意了,我刚才是太高兴了,有些出神了。”他想到后世古装影视剧中收徒的情形,忙退后一步,也学着印象中的情景跪下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陈尧佐见李策这番动作,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笑道:“好、好、好,起来吧,起来吧。” 李策被陈尧佐扶起来,见他满脸高兴地样子,也是咧嘴一笑道:“师父,徒儿今日可是双喜临门啊,既当了官,又拜了师,您已经送了我随身玉佩,可我今天却没有准备什么拜师礼,我日后一定补上。” 陈尧佐笑着摆摆手道:这倒不必,那些只是世俗的礼节罢了,我看你也是个洒脱之人,这些俗礼咱们不管也罢。 李策正色道:“您不要那是您高风亮节,我做徒弟的不能不懂事啊,不过您也知道,您这徒弟一穷二白的,就怕送出的礼物不是什么稀罕物事,到时候您别嫌弃就行。”说到这,李策不好意思得咧嘴笑笑。 陈尧佐一听哈哈笑道:“好,难得你有这份心意,不管你送什么为师都会高兴的。” 李策却突然想到一件事脱口道:“哎呦,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拜官师学习武艺,也没送拜师礼呢,真是失礼。” 陈尧佐大为惊奇,忙问道:“你说你跟谁学武艺?可是那出了名的倔脾气官一奇?” 李策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嗯,其实他也没那么倔……” 陈尧佐哈哈一笑摆摆手道:“你不用替他打掩护,你能有我了解他?我与他相交十多年,他什么脾气秉性我是最清楚不过了,此人极为清高孤傲,能入他法眼的人不多,你能被他看上,也是你的福气。嗯,不过这也说明了你资质不错,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哈哈……这么看来,为师的眼光也还是不赖嘛……” 李策见陈尧佐似乎对官一奇极为了解,而官一奇自己很少提起以前的事,李策便趁机问道:“师父,您很了解官师吗?” 陈尧佐停下笑声,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道:“嗯,你那官师父的事说来可是话长了,就是连续跟你说三天三夜也未必说得完。” ps:三更送上。 第三十六章 官一奇的往事(四更) 李策一听更来了兴趣,看来官一奇以前也是个传奇人物,于是当下便央求陈尧佐道:“那您就随便说说,想到哪说到哪。” 陈尧佐笑道:”好,我就给你说说,只是你这师父的脾气确实是太过执拗,有机会的话,你真该好好劝劝他。唉,他也是受此牵累,才到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否则以他的本事何至于此。”陈尧佐说到后来,不禁有些唏嘘。 “对,他在教我箭术的时候,经常还会讲到排兵布阵的情形,似乎他对指挥作战也很有研究,那份见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校尉就能具备的。”李策接道。 陈尧佐赞赏得看了李策一眼道:“小子,眼光不错,还能看出这个,不错,官一奇也是年少成名,在大宋与辽的对峙中,凭借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艺,屡屡射杀辽军先锋,挫其锐气,凭借累积的军功,很快便升到了诸卫大将军的位置,本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只可惜……” “可惜什么?”李策猜到这应该便是官一奇的转折点,不由有些紧张得问道。 “唉,十多年前,一次大宋与辽的战争,官一奇为主将,而时任宰相王钦若的小儿子王林也在军中,此人与他父亲一样,好大喜功却无甚本事,而且贪生怕死,只会玩弄权术。官一奇也素知他的为人,所以并不派他带兵打仗,只要他负责好自己本职内的事,及时安全督运好后方粮草即可。 可谁知,这王林实在是混账透顶,大战开始后,官一奇在前方指挥作战,那场大战异常残酷,双方激战一天,从早上打到傍晚,互有胜负,夜幕时分双方偃旗息鼓,暂时休战,官一奇看得出辽军后方补给不足,本打算回来休整一下后,半夜发起袭击。 可是当他回到营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部队的后方补给根本就没有跟上,这一下官一奇极为震惊和恼怒,这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他急忙命人彻查,这才发现负责督运粮草的王林,今日白天竟不知从哪招了两个歌妓在帐中通日饮酒作乐,压根就忘了督运粮草一事。 官一奇命人把醉醺醺的王林脱光了上衣,绑在大帐前的柱子上,当着全军将士的面,狠狠地抽了他一顿,把那王林打了个半死。 官一奇本想直接就罢免了王林粮草督运官的职务,可是那王林是朝廷任命的,官一奇也没权限罢免,况且他老子是时任的宰相,他之所以送王林来军中,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就想让他混在军中捞一点军功,以后也多少有些升迁资本。所以就算官一奇上表朝廷请求罢免王林,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王林被官一奇一顿狠揍,酒早已经醒了,此时正鬼哭狼嚎得哭喊着饶命,他看得出官一奇杀他的心都有,此时早已顾不得什么面子了,还是保命要紧,官一奇左右的将领也都知悉王林的根底,所以也劝官一奇,暂且给王林记下,日后再做清算。王林也保证以后绝不再犯,甚至还信誓旦旦得要立军令状,不曾想,官一奇还真要他立了军令状,这才饶过他。 其实官一奇之所以下下狠手把王林打得下不了床,也有他的考虑,这样他重新派了一个得力将领来协助王林,名义上是协助王林,其实呢,你也知道这王林已经下不了床了,自然这后方督运的事都落到了派来的这个将领身上。那王林一直安心养病,大门不出,如此一来,倒也相安无事。 本想着王林这次会引以为戒,有所收敛,谁知后来发生的事就更令人着恼了。 接下来几天宋辽一直处于对峙状态,双方都在抓紧时间休整,以期下次决战能占有优势,官一奇也一心扑在前线的布局上,就在宋军休整完毕,准备与辽军决一雌雄的时候,后方传来消息王林跑了,他逃回京师了。 王林自己跑也就算了,反正他在这也只会添乱,也帮不上忙。可谁知因为官一奇派去的将领阻止他逃跑,竟被王林指使自己的家奴把他杀了,这个将领一直是官一奇颇为倚重的左膀右臂,官一奇一听之下自然是大为恼怒和心痛。可是王林已经跑了,现在也追不上了,官一奇只好暂且把这事压下。 另一面王林逃回了京师老家,他老子王钦若一见自己的儿子竟然私自跑了回来,已是大惊,一问之下这个逆子还杀了官一奇的将领,当场就气昏了过去。 王钦若知道自己的儿子犯了死罪,即使自己是宰相也护不了他,眼下只能指望官一奇了,这事只要官一奇不说,暗里就能压下。于是王钦若赶紧修书一封,信里给官一奇许下各种加官进爵的好处,又备了重礼马不停蹄的派人把王林送回去,王林自然是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可王钦若说他要不回去,现在就把他打死,免得一家人受他连累。王林从未见自己老子这么害怕过,当下也慌了神,知道自己这次闯的祸太大,只好听从父亲的吩咐,硬着头皮又赶了回来。 这王林回到军营后,马上就有人禀告了官一奇,官一奇二话不说,率领众将赶到王林的住所,也不问话,直接就把王林和他四个家奴绑了押到校场。 王林一看官一奇根本就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这是要杀自己的架势啊,他一边嚎啕着求官一奇放过自己,一边又抬出自己的父亲吓唬官一奇。 有手下将士把王林带回来的信拿给官一奇看,没想到官一奇接过连看都没看直接就给撕了,这下王林一看是彻底傻了,看来这官一奇是铁了心要杀自己啊,当场就吓尿了。 王林和他那几个家奴都被砍了头。官一奇把王林带回来的财物拿出一部分,抚恤了被王林杀死的那个将领的家人,其余的部分充作了军饷,众将士莫不心服。 王林被杀的消息传回京城后,听说宰相王钦若一下子就病倒了,过了半个多月才能下床。 “噢,还有这么一回事啊。”李策深吸一口气,眨眨眼睛消化了刚才的信息,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陈尧佐叹口气道:“后来……官一奇因此与宰相结下了梁子,此后虽然他不断立功,但却不断遭人举报揭发种种莫须有的问题,所以官职也是一降再降,竟然沦落到如今都指挥使的地步……唉!”说到这,陈尧佐摇摇头叹了口气,神情也暗淡下来。 李策喃喃自语道:“难怪师父一直不得志,原来是被宰相刻意打压的……”突然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忙又大声道:“可是难道宰相能一手遮天吗?这事情皇帝该知道的啊?” 陈尧佐苦笑:”朝堂的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皇帝也不是什么都能看到的,什么都能听到的,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也不是什么都能明辨是非的,即便是能够明辨是非,许多时候,为了朝廷社稷,他也不得不做出一些决定,唉……你现在还不了解这些,真不知道跟你说这些对你是好是坏。” 李策心道:不就是帝王之术么,这个我在后世的影视剧中见得多了。 李策端起茶壶给陈尧佐倒了杯茶,又说道:“其实这事也不能怨我师父,只能怪那个混账王林,这事谁摊上谁倒霉,我想如果当时您换成是官师的立场,我想您也会那么做的。” “哦?是吗?哈哈……唔,可不是么,我刚在还在怪官一奇行事鲁莽,却不曾想自己处在那样的情形中可能也会如此,你说得对。”陈尧佐一愣旋即释然感慨道。 李策不好意思得笑笑,刚才话说的直接,确实是有些冒犯了,自己已经习惯了后世那种平等的思维习惯了,此时他不好意思得挠挠头,神色有些愧疚。 陈尧佐看出他的担心,哈哈笑道:我知道你小子不拘小节,我也不是固执不化的人,咱们师徒二人聊天,有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好顾忌的,我也最是欣赏你真性情的一面。 “如此那真是太好了,如果你也像书院里的那些老夫子那样,那我可苦了,每次说话,还得好好想想遣词用句,真是想来都头痛啦。”李策咧着嘴笑道。 “你小子没大没小的,也就是咱俩你可以这样,出去后可不能如此啊,免得人家戳着我陈尧佐的脊梁杆说我不会教人。”陈尧佐笑骂道。 “嗯,那是一定一定,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嘛。” “嗯,为师还没有考校过你的学识,不知你诗词歌赋的学问如何呀?”陈尧佐看着李策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 李策有些汗颜,他最怕的就是别人考校他的学识,让子自己胡诌乱扯侃大山还行,若是正经八里地做文章,就比如要他写上高中那会学的那种之乎者也的古文,那真是比杀了他还难。尤其是在陈尧佐这样的老学究面前,想糊弄过去门儿都没有。 陈尧佐却没有留意李策的心虚,他笑笑继续说道:只不过今日为师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就暂且不考校你了,不过你可不能就此放松,从而荒废了自己学业啊,不要只顾着练武,忘了做学问。 李策如蒙大赦,听着陈尧佐不考校自己了,顿时松了口气,忙道:自然不会,辍学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嘛,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徒儿要做到那文武双全,所以哪一样也不会落了。 “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哈哈……好,去吧,去忙你的事情吧。”陈尧佐听李策还文绉绉得引用了一句陶渊明劝学的名句,又听李策说要做到文武双全,只觉有些好笑却也有些欣慰,这个回答令他极为满意,于是笑着挥挥手放李策离开了。 ps:今日四更已经送上,只求诸位收藏,能投我一张推荐票,明日老三继续四更,大家放心收藏阅读! 第三十七章 庆功宴 傍晚时分,有兵士前来通知李策晚宴就要开始了,李策便停下手头的事,准备去参加庆功宴。 李策自陈尧佐处回来后,闲来无事想起他的话,自己现在身在大宋,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有些东西是必须要学的,不管你愿不愿意,为了生存或者说为了活得更好,你都必须要学会去适应这个环境。 这厮竟然像模像样地去借了本《孟子》在房间里研读,本想着读来定会艰涩无比,难以理解,没想到细细读来,倒也能看懂不少,这才没有察觉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直到卫兵前来通告。 这次晚宴的规模较大,所以并不是在陈尧佐府邸的后堂,而是换了地方,以往中军议事的大厅被收拾了一下,改为了临时的晚宴处。 李策在卫士的引领下来到大厅,这次的场地果然足够开阔,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就坐了,大厅里负责接待的卫士引领着李策入座,果然又是上次的位置,在主座的左下首处。 李策刚要坐下,恰在这时,官震看见了李策,他先是一愣,随后左窜右跳地跑过来,一脸紧张地拉着李策小声道:“你怎么来了?今日来参加宴会的都是军中的将领,你想偷点肉吃也不用挑这个时候吧?万一待会儿被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依那些人的狗熊脾气非活活打死你不可。”官震说着一脸的焦急。 李策初时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子把自己当成来混吃混喝的了,他只觉甚是有趣,便调侃道:“那你怎么也来了呢?莫非你也是将领?” “你还跟我比呢?我从小在这军中长大,军中哪个将领不认识我,谁不知我是老官的义子,他们哪会跟我计较,再说他们也习惯我混吃混喝了,可你就不一样了。”官震一脸得意得说道。 “哦?我怎么就不一样了呢?”李策故意想逗一逗官震,所以他并不点破,也不坐下,就这么站着与他说起话来。 “哎,你还较上劲了啊,小爷面子多大啊,你愣头青一个,还跟我比,你不信拉倒,待会被人撵出去,可别说你认识我。”官震一脸的鄙视加不屑。 “哈哈……这样啊,噢,我明白了,好吧,待会我肯定不连累你,可以了吧?”李策继续拿官震调侃,然后他一边看着官震恼怒加焦急的脸色,一边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哎呀,你个不要命的东西,还真坐下了,而且还坐了这么个位置,你、你快起来!”官震左右一望一边低声说着,一边焦急地强行想要把他拉起来。 李策被他弄得有些好笑,可转念一想,官震也是为自己着想,自己这样糊弄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他一边阻止他,一边解释道:“没事,没事,我今晚也是受邀参加宴席的,你不用替我担心。” “你还嘴硬,真是为了口吃的,连命都不要了。好吧,好吧,顶多我答应你,待会偷一些回去给你吃,这样行了吧?快点起来。”官震拉着他小声催促道。 李策现在被官震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了,自己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官震现在一心就认定自己是来混吃混喝了,自己已经解释不清了。 正在这时,喧闹的大厅突然渐渐一下子下来,李策与官震一抬头才发现,陈尧佐与何监军还有今日宣旨的孙公公进来了,众人见他们进来了,自然停止了喧嚣。 陈尧佐走在最前面,何监军和孙公公跟在后面,陈尧佐一直面带微笑与众人打着招呼,然后他缓步走上主座的位置。何监军和孙公公则在陈尧佐下首右边的位置坐定。 孙公公坐下后看见对面的李策,就微笑点头与他示意,李策也微笑点头回敬。 这一切被官震看在眼里,官震有些目瞪口呆,刚才陈经略使来的突然,自己还没来得及拉李策走,只好先在这猫着,想待会趁别人不注意,赶紧溜了。谁成想李策楞是在这充大头,竟然还有模有样地和对面的人打起招呼来,能在陈大人下首坐的那都是大人物啊,这厮也太胆大包天了,完了,今天弄不好要跟着他倒霉了,天呐,官震想到这就是一阵头痛。 众人见陈尧佐坐定后,纷纷朝这边看来,陈尧佐面带笑意环视一下众人开口道:今日孙公公带来圣上旨意,咱们抗辽有功,皇上特命我犒军三日,此外金银布匹奖励不日也将到来,兵士们每人三两,将领们依等级二十两到五十两不等。 众将领一听无不欢呼雀跃,以前打了胜仗,朝廷也有封赏,但显然这一次的封赏力度比较大,不禁有金钱奖赏,而且犒军三日,真是痛快啊。 陈尧佐看着众人高兴地样子,脸上也是挂满了笑意,待众人欢呼过后,他继续说道:“另外,那日辽贼入侵,咱们守城之战中李策居功甚伟,想必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故朝廷升李策为指挥使,并加封七品致果校尉,以后大家就是同袍了,你们以后对他要多多照顾啊。” 陈尧佐说完,满脸笑意地看向李策,略微向他点了点头,李策会意,忙站起身来,学着军中的礼节,抱拳道:“小子初来乍到,今日在坐的都是军中的宿老,每一个都比小子有资历,有见识,所以还希望大家以后能多多照顾,如果日后小子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希望大家能给予批评指正和包涵,我在这里先谢过大家了。”说完他抱着拳深深一鞠躬。 李策后世那也是在国有单位混过的,说这些场面话,那还不是信手拈来,想要多少有多少。 果然李策说完,一些军中的年长者,纷纷捋着胡子点点头,相互道:“这小子上道,懂规矩,知进退,是块料。”其实这些人都是些老油子了,他们自然看得出陈尧佐对李策是极为赏识,李策升任这七品校尉的官职,应该就是陈尧佐的举荐,这老大身边的红人,怎么着也得给点面子,赞扬一下嘛。 陈尧佐听李策一番陈述,也比较满意,李策这人属于自来熟,有些“道道”根本不用你教,自己就能把握处理得很好,有时候这经验老到得令陈要做都有些自叹不如,想想自己似他这个年龄时,仓促之间还真不一定能说出这么一番场面话来。 另一边官震可就彻底地懵了,一时间信息量太大,他有些消化不了,怎么李策突然就成了指挥使了呢?自己的梦想就是在十八岁的时候能做一个指挥使,而且自己觉得那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李策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明明刚来军中不久,而且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哪有自己这般魁梧结实,可这小子居然一下子就坐上指挥使的位置,要不是今日亲眼看见、亲耳听到,打死我也不信。这小子真够走狗屎运的。 ps:新书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十八章 官震惹祸(二更求收藏) 官震此时震惊的已经完全听不到后面大家说的话了,李策用手指捅了捅他,他才回过神来。 官震一扭头看见李策一脸的坏笑,回想到刚才自己还浑然不知,当着李策的面自吹自擂,不禁感到极为尴尬和恼怒,再加上李策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心下更是气愤难平。这个李策明明就是故意整自己看自己出洋相嘛,着实气人。 官震脸涨得通红,他没好气得丢个白眼给李策,李策却似没看到一样还是笑嘻嘻得看着他。 另一边轮到何监军讲话了,他正操着尖锐的嗓音不阴不阳得有气无力地说着。 李策浑然不顾何监军说的什么,瞧见官震赌气的样子有些好笑,有心缓解一下逗一逗他,于是他夹起一块肉递到官震眼前道:“好了,别生气了,我跟你开玩笑呢,来,吃一块肉吧,瞧多香呢。”说着一边使劲晃了晃筷子。 官震闻见肉的香味,使劲咽了咽唾沫,可一瞧见李策笑嘻嘻的样子,又气上心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毕竟一块肉就把自己哄住了,说出去实在有些丢人。 官震一摆手本想把李策的筷子推开,可碰巧李策也正在那晃动着筷子引诱他,两人这么一推一晃,肉一下子被官震打飞了出去,而且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对面何监军的酒杯中! “啪”的一声,酒水四溅,何监军正端着架子说着场面话,这一下被溅了个满脸。这突来的一幕,全场的人都看到了,有的人当场就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有的慑于何监军平日的淫威使劲憋着不笑,可身子也在不由自主得颤动,很明显憋得甚是辛苦呀。 何监军的脸色先是刷的一下变得通红然后又变黑,他猛地用力一拍桌子,尖着嗓子嘶吼道:“是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给杂家死出来!” 众人很自然得顺着肉飞来的方向望去,这一下李策和官震成了全场的焦点,官震脸色刷白,眼睛瞪得大大的,很好得诠释了什么叫做不打自招。 李策则是一副极为尴尬的表情,见众人都朝他这看来,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使劲挠了挠后脑勺。 众人一看两人的表情和反应,一下就猜到是官震所为了。何监军也看出了是官震做的,他黑着脸,脖子上的青筋暴露,手指指着官震厉声道:“哪里来的小杂种,敢在这放肆?!” 官震此时再一次惊呆了,这一次他是真吓懵了!他素知何监军的为人,这次自己让他当众出了大丑,以他一贯阴狠毒辣、睚眦必报的性格,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旁边已有人小声告诉何监军了,说这是官一奇的养子。 何监军听后冷哼一声:“官一奇的养子怎么了?敢戏弄杂家,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小畜生,我问你,今晚这宴会你可有资格参加?”何监军阴着脸厉声喝问。 “我,我……”官震此时早已是六神无主了,结结巴巴得说不出话来。 “哼!我看你是偷偷混进来的吧?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拖出去,重打一百军棍!”何监军一指官震怒道。 官震一听一百军棍,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一百军棍!这分明是想打死自己啊,就是一头牛也不一定能挨过一百军棍! 何监军呵斥完,很快就有军士上来拿人,官震已经被吓懵了,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孩子,没有经历过大场面,此时他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 李策忙把官震往身后一拉,冲上来准备拿人的军士摆手道:“且慢、且慢。”说完他又忙转身朝何监军拱手道:“何监军且慢,且听我一言。” 何监军瞥一眼李策,冷哼一声把头一扬,并不搭话。 李策见他这幅表情开口道:“何监军,今日是我把他带来的,所以说并不是他自己混进来的,我先前也不知道是不能带他来的,所以错在我不在他。刚才这……”李策说到这,不好意思得用手指了指何监军酒杯中的肉块,继续说道:“我这小师弟确实太过鲁莽,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也有我的原因,回去我一定重重责罚他,不过,这一百军棍嘛,却也着实重了些,今天又是这么高兴的日子,您呢大人有大量,给晚辈一个改过的机会,我替小师弟在这谢过您了。”说完李策抱拳又是深深地一鞠。 何监军扭头冷言道:“他是你小师弟?” “嗯,是的。”李策点点头。 “是你师弟怎么了?难道这就算了?这小杂种溅了杂家满身的污酒,就这么作罢了?你不过一个小小的新晋七品校尉,就敢这么替人出头?小子,先摸摸你自己几斤几两吧!”何建军怒气更胜,一个小小的校尉也敢腆着脸向自己求情。 “我叫官震,不是什么小杂种!你,你这……”官震听何监军一口一个小杂种地叫着,心下不禁恼怒异常,他从小没有父母,是官一奇把他养大,所以他最嫉恨别人叫他小杂种。官震本来还害怕得紧,可是见何监军这么一副表情语气,再听他一直这么辱骂自己,少年人终究压不住火气,愤怒很快就代替了害怕,正打算反唇相讥给他骂回去。 李策见官震又要犯浑,忙偷着把手伸到官震后腰使劲拧了他一把。 官震吃疼“哎哟”了一声,对李策怒目而视,刚要问:“你拧我干什么?”却见李策在朝自己挤眼。 何监军丝毫不把李策放在眼里,李策正自心急,怎么才能保全官震,这时,陈尧佐咳嗽了两声,慢声道:“我看何监军啊,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嘛不懂事。我知道你那衣服名贵,乃是京城上好的丝料制成,回头我送你一匹上好的苏绸,这事就算了吧,今天大喜的日子,不要坏了兴致嘛,你看如何?” 何监军没想到陈尧佐竟会替官震那小毛孩说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陈尧佐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此事就此作罢,继续宴会,可自己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平日里,谁不敬自己三分,今天无端吃了这么大一亏,哪能这么轻易就作罢。可陈尧佐既然说话了,又不好太拂他的面子。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没办法,点击数量很多,可收藏数量上不去,只好厚着脸皮求票了…… 第三十九章 千杯不醉(三更求推荐) 何监军正自犹豫不定,陈尧佐笑笑继续说道:“好吧,老夫教徒无方,御下不严,其实我这做师父的也是有错的,策儿,还不向何监军道歉,这样,你连干三杯,以示诚意。还有你,叫官震对吧?你也是。” 陈尧佐知道李策的酒量,三杯,九牛一毛而已。 众人一听大吃一惊:原来今日这新晋校尉竟是陈尧佐的关门弟子,怪不得呢。 何监军是吃了一惊,他知道陈尧佐眼光极高,择徒极严,这么多年一个徒弟都没收,没想到竟然收了李策做徒弟。难怪他这么维护李策了。他也知道陈尧佐这么做已经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自己再不借坡下驴,恐怕依这老东西的脾气,他也该爆发了,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何监军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他是极为识时务的。 李策听陈尧佐这么一说,洒然笑道:“好,那小子就先干为敬了。”说着连倒了三大碗,每一碗都是满到溢出,然后他端起碗来,朝何监军一敬,仰头接连干了三碗。 众人有不知李策酒量的,不由暗竖大拇指赞叹李策好酒量。 李策喝完,何监军一脸的傲慢,不过还是略略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着官震,官震脸红小声嘟囔道:“我……我喝不了。” “嗯?”何监军眉毛一拧面色冷了下来。 “我,我……最多只能喝一碗,多了实在是不行。”官震脸红道。喝酒是他的软肋,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是酒量不行,喝一点就醉,从来没有超过一碗过。 李策听官震这么一说,不禁大为着急。陈尧佐出面,何监军才好不容易松口,现在官震说不能喝,这怎么行啊。他忙小声对官震说道:“不就三碗吗,你忍一忍,喝完我就让人把你送回去,你想想吧,三碗酒跟一百军棍,你自己选吧。” 官震一听,猛一激灵忙改口道:“好吧,就三碗。”说完他把李策眼前的三只碗拿来,也分别倒上了酒,不过他就没李策那么实在了,每只碗里的酒都不满。 官震端起一只碗,深吸一口气,一咬牙,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一脸决绝的表情,他猛一仰头喝下,一碗酒喝到一半就抑制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李策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官震确实是不能喝酒,就帮忙给他捶捶后背,顺顺气。 官震看着手里剩下的半碗酒,皱皱眉头一仰头又灌了下去,这一次没能全咽下去,剧烈得咳嗽喷出了不少,不过这一碗酒,连喝带洒的倒也见了底。 李策抬头看看何监军,何监军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扬着下巴,眼睛斜视着官震,一副看笑话的样子,显然没有作罢的意思。 李策一咬牙,端起第二碗递到官震手里,示意他继续喝下去,李策知道官震现在不能停,接着这一股劲还有可能喝完这三碗酒,如果一旦停下,那肯定就喝不下了,所以他只能咬咬牙让官震一口气喝完。 官震看着李策递过的酒,就像看到毒药一样,迟迟不敢伸手去接。李策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官震无奈喘口气只得接过,这一次只喝了一半不到,他就剧烈咳嗽起来,李策连哄带骗加上强灌,官震好不容易喝完了第二碗,可是人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官震此时脸色通红,一直不断地咳嗽,咳得都有些喘不上气了,呼吸已有些跟不上了。 李策看到他这副样子,明白官震可能有些酒精过敏,现在是万万不能再喝了,要不再这样下去,不用那一百军棍,这三碗酒就要了他的命了。 他一边替官震拍打着后背,一边朝何监军道:“何大人,你看我这师弟确实是喝不下了,再喝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还剩下一碗,我替他喝完,你看可好?” “你替他?你怎么能替他呢?自己的错就得自己罚,否则下次他怎么会记得呢。”何监军冷笑道。 “可是何大人,他已经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这样,我再替他喝三碗如何?” 何监军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 “不够?六碗!” 何监军还是不说话,依然扬着下巴,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好!十碗!一换十!” “好!小子,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要替他出头的,就依你,十碗!来人,给他倒满。” 何监军怕李策耍小心眼,不倒满,故特意命人给他倒满。 陈尧佐细细一算,上一次宴席,李策喝了也不下十碗,料定他不会有事,心下大定,所以也并不出言阻止。 官震见李策为了他,竟然肯喝十碗来代替他剩下的一碗,心下极为感动,刚才对他的恼怒很快就一扫而尽了。他并不知李策的酒量,只以为他酒量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加上刚才李策已经连喝三碗了,再喝十碗谈何容易,肯定是要出事的。 官震忙阻止李策道:“师兄,我歇一歇自己来吧。” 李策朝他笑笑拜拜手道:“没事,师兄撑得住,谁让我是师兄呢。” 李策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官震却低着头流下了眼泪,李策依稀好像听到官震哽咽地叫了声:师兄…… 李策见官震动了真感情,也收起了玩笑的心,他一把揽过官震的肩笑道:“没事,看师兄的!” 李策如同喝水般,眨眼就连喝了四碗,稍一喘气后又连喝了三碗,再一停顿,就喝完了剩下的三碗。喝完他一抹嘴,冲众人笑笑道:“喝完了。”真如风卷残云! 众人目瞪口呆得看完这一幕,沉寂中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拍手叫好,有人低头耳语道:见过能喝的,没见过这么能喝的!酒神啊…… 也有人道:“这小子看着文秀,倒是极为讲义气,是条汉子。” 官震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浑然无事的李策,李策冲他咧嘴一笑,不知怎的官震突然感觉,李策的面庞竟是那么可爱与亲切…… 何监军则阴着脸不说话,只是双眼这么直直得盯着李策,这个年轻人处处透漏着神秘,让自己有些捉摸不透…… 陈尧佐却是慢慢捋着胡须,只是笑着点点头,一副处变不惊早已料定的样子。 ps:老三稳定更新,各位放心收藏阅读,求推荐。 第四十章 师徒夜话 事已至此,何监军也不好再说什么,尽管他心中有气,却也不得不暂时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堂而皇之地食言,而且陈尧佐这老家伙明显有护短的意思,再闹下去,估计那老东西就得发飙了。 这场风波丝毫没有影响宴会的进行,而且经过李策刚才的“表演”,大家似乎兴致更高了,酒过三巡,众人开始随意敬酒,很快一些年轻将领就开始过来与李策攀谈。 今日在坐的的将领有很多是参加过上次晚宴的,所以许多人也认识李策,尤其是以宋金刚为首的几人,纷纷给身边不认识李策的人介绍吹嘘李策的酒量怎么深不见底,怎么千杯不醉,弄得李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家都在围着李策转,这就让坐在李策身边的官震处境就极为尴尬了,这么多人来给李策敬酒,跟李策攀谈,他就坐在李策的身边,可偏偏大家似乎都忽略了他,并没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这么一比较之下,官震就极为郁闷了,小孩子嘛,刚才还差一点挨一顿大板子,这会儿没事了,脑子又开始活泛想别的了。 官震正独自郁闷着,这时却是有人主动问起他了,官震眼睛瞬间就有了光彩,他忙一抬头,发现是宋金刚问的,一下子又泄了气,这宋金刚从小看着自己长大,自己那点根底他是清清楚楚的。 果然宋金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小震啊,你看李策跟你年纪差不多,人家已经是指挥使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游手好闲的就知道胡搅蛮差,闯祸惹事,唉!” 官震听后脸一红,心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却还是个都指挥使,人家李策一起步就是个指挥使,你可比他不知道大了多少,真是老不要脸还教训我,真是的。 当然这话官震也只敢在内心里诽谤诽谤而已,他脸上却还要拼命装出一副极为受教的谦虚模样,因为从小他可没少受宋金刚的老拳,现在早就已经学乖了。 以前宋金刚对官震进行说教的时候,刚开始官震总会顶几句嘴反驳几句,宋金刚此人又嘴拙,往往几个回合下来就被小官震绕了进去,本来是教育官震的,接果最后却是反过来官震教育他,他那老脸可往哪搁啊?所以最后只好文的不行就来武的——说不过的时候上来就是一顿老拳,效果往往出奇得好。 久而久之,官震也就学乖了,只要宋金刚又开始装大儒对自己进行说教,他就谦虚地进行配合,而且时不时还会故意问几个近乎白痴的问题,来满足一下宋金刚的虚荣心,这样一来倒把宋金刚哄得极为高兴,总觉自己一个莽夫,终于也有了可以卖弄的地方,所以时不时的就喜欢给官震上上课。 这可苦了官震,不过宋金刚倒也不特别讨人厌,时不时得也会给官震弄点吃的,开开小灶,高兴的时候也会教官震些拳脚功夫,这些年下来,身上的武艺也传授了官震大半,算起来也算官震的半个师父了。 宋金刚带头这么一说,认识官震的也纷纷开始对他进行说教,大致都是说他有一个好的师兄,一定要好好跟着师兄学。 官震无奈只好强笑着应付,一边心里感叹道:今晚自己这师弟的身份看来是坐定了,刚才李策以师兄的身份替自己挡箭那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又露了这么一手千杯不醉的本事。 军中一个人能不能得到大家认可,除了打仗就是酒量了,李策凭军功升任指挥使,又是海量,据说还有秀才的身份,真是集万千宠耀于一身,那些老东西们早就接纳认可他了,甚至隐隐有敬畏巴结他的意思。日后自己再跟他争这师兄身份的话,今晚在场的这些大老粗们就得把自己揍死,唉想想这也够无语的…… 不过,自己这师兄看起来还比较仗义,再说人家年龄本来也比自己大,通过今晚这紧急事情的处理,也看得出来,人家的手段确实比自己老练得多,做师弟就师弟吧。官震知道自己这师弟的身份今晚已经算是大告天下了,所以只好自己找理由来说服自己。 宴会在熙熙攘攘的氛围中进行着,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才渐渐开始散场。大家喝得都不少,很多人已经酩酊大醉得被亲兵架回了卧房。李策也感到有些头痛,看来酒的后劲上来了,官震早就醉趴下了被李策安排人先送回去了。他正起身向陈尧佐告辞,陈尧佐却招呼他随自己出去走走。 今晚的月亮分外明亮,圆圆的大玉盘挂在天上,皎白的月光洒落下来,照得大地一片亮堂,再加上摇晃的树影,倒是好一副月夜图。 陈尧佐明显有些不胜酒力,走路也摇摇晃晃的,李策见状只好尽量克制着醉酒的头痛上前搀扶着他。 两人这么一路慢慢走着,先谈着近些时日的事情。 “嗯,为师不日就要离此回京了,我此次回京太后召的如此急切,想来京中定是出了大事,这西北的防务刚刚有些起色,老夫呕心沥血治理了这么多载,不想却在这个时候要调离了,我内心实是不忍。 这真定府就是大宋的北大门,只要此门守住,辽贼就断不能侵我中原,其实我已想好了五年、十年的规划,只待时间步步规建完成,到时河北西路将成为辽贼入侵我大宋最为坚固的一座堡垒。 我很怕来接任的将领,不会按照我规划好的路线实施,此人若是守成倒还好,若是激战派,只怕河北西路从此多事了,以大宋目前的状况来看,实不是与辽开战的时机,只怕到时河北西路的百姓又要遭难了。 前几年边关战争不断,此地的百姓早已经被耗空了,这才休整了几年,刚刚有些好转,唉……朝中许多人骂我陈尧佐懦弱不敢与辽人决战,哼!那些人整天端坐在安逸的京中,又哪里晓得这边关的事情的复杂。” 陈尧佐说完此番话,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河北西路的百姓连年遭受兵燹,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妻离子散,这几年边关还算比较太平,一直没有大的战争,此处的人民才得以喘息休整,这才渐渐恢复了些生气,若再要开战,徭役、兵役、赋税压下来,怕是百姓不堪重负啊!” ps:四更了,求收藏求推荐啊 第四十一章 表字济之 李策听了不禁肃然起敬,这才是真正为民请命的好官啊,自己马上就要回京师了,他首先想的并不是自己以后的仕途,而是此地的边防建设和百姓的生活。 陈尧佐见李策在低头沉思,便笑道:“我说的你可都懂?” “嗯,徒儿明白。” “哦?那你倒说说看。” 李策一呆,他本是随口客气,没想到陈尧佐真的考他,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是,其实说白了师父您老人家就是在布局,布一个很大的局。” “哦?是嘛,你这个说法倒是极为新鲜啊,你接着说。”陈尧佐一听来了兴趣,他笑着看着李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您是在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纵观大宋与辽的国内状况,其实辽国根本耗不过咱,这么说吧,咱们大宋在走上坡路,他辽国在走下坡路。咱大宋一年国内的粮食、财政收入和民生各方面恢复发展程度,辽国要三年五年才能完成,只要撑过这段时期,等咱们国力恢复了,再以雷霆万钧之力对辽发动一次致命的战争,那时必可一朝消除辽国的隐患。那么现在开战行不行?” 陈尧佐正听得兴起,李策分析得很对,每一处都点到了点上,与自己想得如出一辙,没想到自己这个徒弟小小年纪就有这份眼力,就懂得隐忍,完全不同于这个年纪大多数年轻人,尤其是一些读书人的狂妄,喔,着实不错。 陈尧佐赞赏得看着李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似乎他现在酒也醒了。 李策看他神情似乎自己说得还不错,自信心上来继续道:“现在开战,真的胜负难料,大宋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就算勉强赢得战争,整个国家的经济、民生也会倒退至少二十年!” “嗯?”陈尧佐听到这眼睛一亮,李策刚才这番话说得极为震撼人心,以前自己与同僚们在朝堂讨论的时候,大家也谈到过这个话题,当时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并不是很明确,今日李策把它这么具体数字化的表达出来,这才发现其后果竟是这么严重! “嗯,老夫果没有看错,哈哈,老夫收的一个好徒儿啊,大宋中兴有望啊!”陈尧佐突然放声大笑道。 李策见状也是咧着嘴跟着笑,大半夜的寂静后院中,一老一少两人,老的扶着腰,仰天哈哈大笑,小的看着老的咧着嘴傻笑,这情景怎么看着就这么别扭呢…… “那接下来让为师说,以你的思路推算下去,再休整几年那时再开战,大宋付出的代价肯定比现在要小得多,而且胜算几率也大得多,对吧?”陈尧佐满是欣赏地说道。 “嗯,师父高见。” 李策是前世学了整个封建朝代的历史,高屋建瓴,于这历史大脉的把握自然是极为熟悉。他觉得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因受限于信息的不通畅,再加上儒家理学的教导,导致一些变通的思想,并不被大家接受。比如说曲线救国的思想,许多读书人认为天朝文明开化之地,面子最大,怎能害怕辽贼那样的蛮人,所以只能伸不能屈,即便是暂时的那也不行! “嗯,可能也是为师过于担心了,毕竟朝中还是有不少同僚与老夫政见是一致的,此次来接任老夫的人,不一定就是激战派吧。”陈尧佐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道。 说完他低下头,挽着李策的手道:“为师很欣慰你有这份见识和眼光,假以时日多加历练,前途不可限量,也许以后大宋中兴还要靠你。不要惊讶,不要以为为师过于夸大,我这大半辈子阅人无数,不会看走眼的。 我走后,你在军中要好好历练,万不能因为少年得志,就过于张狂。咱们大宋一直是文人不碰武,武人不能文,而你却恰恰两者兼具,用你自己的话说就是文武双全,呵呵……以后你比那些纯粹的武人和文人都要走得远,切莫不要因为这一时的身份而过于执着,为师回京后待时机到了也会想办法调你进京,你有文人的底子,加上为师的努力,想必那些清流们也不会过分为难你。河北西路此地水浅,早晚你要离开的,到时就是你一飞冲天之时。”陈尧佐说到这,手指虚空一点高空中的圆月。 李策此时突然想到一句诗,情不自禁吟诵出口:“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他也是有些酒劲上来了,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陈尧佐极为诧异得扭头看着李策道:“好诗!你还有如此文采,哈哈……你小子总是能带给为师惊喜!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好、好!” 其实这句诗词,李策也不知是出自何人之口,不过瞧陈尧佐这反应看来是以前没有听说过,应该是宋代以后的名人所做,现在自己倒成了原创。 “哦,对了,眼看你也要二十了,尚没有表字,不如为师临走之前就为你拟一表字如何?” “那当然是太好了”李策笑道。哈哈这样一来自己不就省心了嘛,以后再有人问起,也可以堂而皇之地说,我这表字乃是家师陈尧佐所取。 “你单名一个策字,策,上竹下木,意为竹木,想必你父亲为你取这名字时,也是希望你能如竹子般高洁坚韧,而释圆禅师曾做禅诗云:移去群花种此君,满庭寒翠更无尘;暑天闲绕烦襟尽,犹有清风借四邻。禅师怜惜世人,表面意思是希望借此竹之清气与世人,消去烦暑,实则与孟子“达则兼济天下”的思想一致。你年少有为,见识非凡,大宋未来的政坛定会多一颗耀眼的新星,为师希望你他日功成名就之时,勿要忘却民生之多艰,多为大宋百姓做些实事,所以为师便为你取表字为——“济之”。陈尧佐意味深长得说道。 “李济之?”李策皱皱眉头小声念道,它咋听着这么拗口呢…… 拗口就拗口吧,寓意还是不错的,达则兼济天下嘛,助人乃快乐之本,我李策从来就不是自私的人,那就叫“济之”吧! “你既已领了指挥使的职位,就要开始带兵了,你没有带兵经验,又是一个文人,军中风气素来剽悍,怕是你初次上任不会那么风顺,若是实在受不了就来与我说,这指挥使的武官嘛,咱们不做也罢。”陈尧佐继续说道。 “万事开头难嘛,没事我有心理准备,放心吧师父。”李策笑笑,这厮心道好赖是个官啊,哪能这么随便就舍弃了。 “好,那为师就拭目以待了,唔,现下已经是子时了,你现在是军中正式编制了,就要受这军法的约束,明日还要早起练兵,时候也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去吧。”陈尧佐满意得拍拍李策道。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四十二章 秀才初领兵 第二日李策起了个大早,早早就来到了校场,他这个指挥使自然是分在了官一奇的麾下,官一奇为都指挥使,手下共有八个指挥。北宋军制,以指挥、厢、军为单位,通常五百人为一指挥,五到十指挥为一厢,五厢为一军,指挥的长官称为指挥使,厢的长官称为都指挥使。 卯时,兵士们集结了,官一奇也来了,后面还跟着官震,官震一脸兴奋的样子,老远看见了李策,就在后面张牙舞爪得比划,那样子好像比李策还要激动。 官一奇把李策叫到一边,严肃的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为人将者,必须要时刻保持清醒与理智,手下兵士的性命都在你手中,将士们把信任你,你也要对将士们负责。虽然你我师徒,但涉及到兵事,便无私情可言,你若违反军中规定,为师也不会偏袒与你,你可明白?” 官一奇说得郑重其事,李策也明白他的担心,便也认真得说道:“这我知道,军中无儿戏,师父你就放心吧。” 兵士们集结完毕,官一奇登上校场的台阶开始训话,当他说道李策为新进第八指挥使时,原来第八指挥的兵士们随即“轰”得炸开了锅,兵士们纷纷议论开来。 “一个穷酸秀才来带我们?” “这么个小白脸,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瞎搞嘛。” “完了,完了,这下被其他指挥的弟兄笑话死了。” 有些人分明是故意说得大声,反正藏在人群里也找不出来。李策听得不禁暗骂一声:妈的,这要让我查出是谁在这带头嚷嚷,老子非整死你不可。 官一奇待兵士们嚷嚷了一阵后,伸伸手,示意兵士们肃静,可大家依然在喧哗,尤其是第八指挥的兵士们,李策他看的真切,他留了心记下了带头鼓动的几人。 官一奇突然大吼一声:“都给老子安静,谁再敢说一句话,拉出去重打二十军棍!” 果然兵士们见官一奇发火,瞬间安静下来,这老家伙说到做到,从来不开玩笑,还是莫要招惹他的好。 “事情已经讲完,照旧训练!”官一奇板着脸道。 “李策,今日初次上任,好好观摩”官一奇低声道。 “嗯。”李策青着脸答应了一声。 “走走,快。”官震则是一脸兴奋得拉着李策,不断地催促道。 官一奇的这一厢大约有四千多人,平日训练基本都在一处,统一由一位指挥使操练。 官震拉着李策,顺着外围观看,他不断得指着场中操练的兵士给李策讲解,似乎颇为在行。这也难怪,官震从小在军中长大,对这些东西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是再说戏不过了。 官震讲得很是细致,李策听得认真,不一会就了解了大概。 中间兵士们休息,李策来到自己的八指挥处,想和大家熟悉熟悉。 士兵们都坐在地上休息,有人见李策到来,忙识趣得起身叫一声“李指使”,李策便笑笑示意他们坐下继续休息,官震狐假虎威得伴在左右直感觉倍儿有面子! 待走到一半时,中间倨傲得几人半躺在地上,斜瞅着李策走来,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李策眉头一皱,这几人就是方才带头闹事之人,他们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啊。也好那我就只好杀鸡儆猴了,小子,是你自己撞上来了,本指挥使正要立威呢。 “喏,你、你、你还有你!”李策面无表情得手点几人道,“叫什么名字?休息归休息,你们这样四躺八仰的成何体统?!” “回指挥使大人,我等历来就是这么休整的,没办法,习惯了,起不来了。”居中的一人半躺着,一只后肘撑着地懒洋洋得说道,此人一说完,其余几人也纷纷“是啊、是啊”得应和道,那脸上的笑意分明是没把李策放在眼里。 李策也不生气,小样儿就你这智商吧,还学人家刺儿头,这么当众顶撞自己长官,这不是自己找抽么,你当这军营是你家的啊。 李策笑笑,侧头对官震道:“师弟,手痒痒不?” 官震会意,他一脸奸笑得扭扭脖子,手指“啪啪”掰得作响。妈的,好久没有正经理由揍人了,手艺都快荒废了!以往因为这些人资历老,自己还让他们三分,今日有师兄给自己撑腰,终于可以一展拳脚了。 官震一脸的不怀好意,地上躺的几人似乎极为忌惮官震,见官震狞笑着走来,慌忙一骨碌爬起来,往后退去,还一边狡辩道:“李指使,你若要兄弟们心服就莫要让这煞星出手,有种你自己来!” 官震脸一唬道:“你说谁是煞星?我听见了是你说的!”说着他一指反身欲逃的壮汉。 壮汉一见官震认出了他,大惊之下,拉了两人往身前一挡,反身就跑! 官震狞笑一声,猛地往前一冲撞开阻挡的两人,两人直被他撞得眼冒金星,紧接着官震脚一点地,身子平蹿出丈许,一下子就跟上了壮汉,他哈哈一笑,伸手抓住壮汉肩膀,壮汉见跑不了了,苦着个脸刚转回头来,只听伴随着:“啊!”的一声惊呼,壮汉就倒飞了出去。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李策眼前,“砰”的一声,李策不忍直视,官震那小子真是如同蛮牛一般,要说这壮汉也算魁梧,没想到见了官震转身就跑,末了还被官震如老鹰拎小鸡般给扔了回来,瞧这架势,屁股非摔开了花不可。 李策附身龇牙,做了个笑脸,旋即又恢复一脸冰冷。 众将士看了这一幕,无不心中汗颜,这新任指挥使,真是……难以形容。 “现在可以说你叫什么名字了吧?” “唔,哎呦……”地上躺着的壮汉,手捂着屁股面色痛苦得哎呦个不停。 “我刚才就是问一下你的名字,你就跑,你说你跑个啥嘛,你看,现在自作自受了吧。”李策一副无辜的样子语重心长得说道。 “卑职刘廷柱,哎呦……”壮汉哼哼唧唧说道。 “哦,刘廷柱啊,是个都头对吧?”李策冷着脸问道,刚才已经有人告诉他了刘廷柱是个百夫都头。 “怎么你对本统领不满?” “哼,原来的张统领,武艺高强,我等在他手下那是心服口服,你嘛,白面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要我们听你号令,哼,凭啥?!”刘廷柱一咬牙说道。 “哎呀,我靠,师兄这老小子挺抗揍啊,还不服,来来,起来,起来,咱俩再练练。”官震戏谑道。 “李指使,卑职先前说过了,你若要我心服,便不要假手他人。”刘廷柱知道自己万万不是官震的对手,今日自己做了出头的椽子,那帮没义气的早吓得匿了,无奈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好硬性到底。 “好,你说吧,怎么着?”李策面色平静地说道。 “师兄,不用你出手,先撂倒我再跟我师兄比。”官震知道李策的根底,他哪是这帮大老粗的对手,所以他抢先一步揽在身上,说完虎视眈眈得环顾众人。 “没事,我自己来。”李策示意官震退下。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四十三章 校场比武 刘廷柱听闻李策问自己,心里犯了嘀咕,官震这煞星称呼他师兄,莫非这小子明面看着文秀,实则是个练家子?刚才已经够丢人了,这一阵还是小心的好,对,就跟他比看家本领! “刚才你也见了,那混小子把我屁股都摔成两半了。”刘廷柱厚着脸皮说道。他刚说完,众人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羞得刘廷柱脸色通红。 “怎么,你的屁股难道原来不是两半?”李策忍住不笑,故意装作疑惑地问道。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官震唯恐天下不乱,接嘴道:“哎呀师兄,照这样说来他得感谢我才对啊,真不知道你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也忒苦了,你平时都是怎么拉屎…… 李策听他越说越是不堪,忙踹他一脚,官震嬉笑着躲开。 刘廷柱脸憋得通红,强自镇定道:“不管怎么说,刚才我被他跌得受了伤,打斗是不行了,我跟你比射箭,只要你能赢了我,我刘廷柱便算服了你,以后唯你马首是瞻!” 刘廷柱是军营里出了名的神射手,有兵士小声嘀咕道:“刘都头真是好不要脸,还找什么借口屁股受伤比射箭,这射箭本就是他最擅长的本事。” 刘廷柱听后老脸一红,把头扭向一旁,假装没有听见…… 李策却是心内大笑:你说你个刘廷柱比什么不好,偏偏跟我比射箭,本来还担心前世学的一点擒拿手的功夫不能制服你,这下好了,你自己非要吆喝着比射箭,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跟着官一奇练习射箭已有月余,又得他传授乾坤心法,进展更是神速,现在他运起心法,已经能拉开一次二石强弓了,但是也就仅仅能开一次而已,不过一次也就够了。 此时已经吸引了不少将士围拢,军中好久没有这样的热闹了。将士们私下里议论纷纷,大多数人并不看好李策,两人从体型上来看确实相差甚大,刘廷柱高大威猛,李策呢白净文秀,有人已经开始摇头了,这一场比试啊,不用看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嘛,无甚意思。 刘廷柱洋洋得意得朝围拢的将士打着招呼,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出丑,一边又挑衅得看着李策。 李策暗自笑着摇摇头,刘廷柱啊、刘廷柱啊,你还真是个柱子…… “今日大家俱为见证,咱们李指使”说着刘廷柱一指李策,“要跟我比试射箭,不过李指使啊,咱可有言在先,不能因为我赢了你,你就给我小鞋穿,可不能秋后算账啊。” 李策心想:你个刘廷柱不傻啊,还知道拉着众人给你证明,好让我不能日后收拾你,也罢,不用等到日后,今日就收拾你。 他哈哈一笑道:“我李策还不至于那般没有出息,今日比试不论输赢,我都不会日后找你麻烦,大家均可证明。” 刘廷柱听闻满意得笑笑,目的达到。 “那不知李指使,是你先呢?还是我先?”刘廷柱已经急不可耐了。 “你先吧。” “那,卑职就不客气了”一旁早有兵士取了弓箭,递上前来。 刘廷柱接过弓箭,双脚开立站稳,然后弯弓、搭箭、扣弦、开弓、瞄准,一连贯的动作完成,随即他手一松,“嗖”得一声,众人不约而同得顺着羽箭的方向望去。 一百步外,正中靶心! “好!刘都头好样的。”很快拥护刘廷柱的兵士们便欢呼起来,刘廷柱得意的朝李策投去挑衅的目光,“卑职已经射完了,喏,现在轮到李指使了。”刘廷柱一脸难掩的得意。刚才自己在百步远的地方正中靶心,说实话这么远自己也不是非常有把握,眼下就算是李策也能命中靶心,那顶多也就是平手,无论如何他是赢不了自己了。 李策微微一笑,点头赞道:“不错,百步中靶,很不错了。” 刘廷柱一听李策居然也夸赞自己,不由更是认定李策是气馁了,他大手一挥道:“李指使若是怕了,那也无妨,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李指使你服一声软,然后再……嘿嘿” “哦,然后怎的?”李策饶有兴趣得问道。 “然后把指挥使的位子让给俺,哈哈……”刘廷柱放肆得大笑起来。 旁边其余几个指挥使一听,眉头一皱,这刘廷柱是有几分本事,可也未免太过放肆。 “噢,怎的,你以为射箭射的准,就能坐这指挥使的位子?”李策依然不急不慢的继续笑着问道。 “那可不,手底下没点真本事,难道光凭嘴皮子就能上阵杀敌?”刘廷柱一脸不屑得说道,他此刻已经认定了李策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好,今日我且不与你争辩,不过我要告诉你,就是凭射箭——你也做不了这指挥使的位子。”说到后来,李策脸色一冷。 兵士递过刚才刘廷柱用过的弓,李策拿在手里伸手拉了拉弓弦,摇摇头道:“此为一石的弓吧?太轻,速去换来!” 众人听后无不惊奇,这新晋指挥使莫不是失心疯了?瞧那文弱的样子,这一石弓都不一定能开得动,还嫌轻?真是狂妄至极! 刘廷柱更是气的歪着头瞪着李策,这小子还真能装,瞧他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来气。 “我说李指使啊,差不多就得了,还换强弓,待会要真取来了,怎么办?你这样连试都不试,若是待会又嫌轻了,你再要那五石弓,我们上哪给你找去?”刘廷柱挖苦道。 “无妨,最好是三石弓,二石弓也凑合。”李策却不生气。 “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若是害怕了不敢比就直说,找这借口,切!”围观看热闹的兵士们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新任的指挥使真是死要面子。 “都吵吵什么,我师兄还没比呢,谁再敢嚷嚷看我不撕烂你的鸟嘴!”官震一朝扬眉吐气,以往碍于这些老油子的身份,自己还有所顾忌,现如今有了李策撑腰,他们可就拿自己没法了,所以现在也不再屏声敛气,一副专治各种不服的样子。 官震这小子实在是张狂的很,可偏偏军中除了宋金刚等几个老家伙,普通兵士没人是他对手。众人无不感叹: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一会有兵士捧了长弓过来,他先是递给了一旁的一个指挥使,此人姓张,名叫张放,是官一奇手下的一个指挥使,张放拿着弓递给李策道:“李指使,这是某家用的弓,此弓弓力二石,你试试可还趁手?” 李策接过,伸手拉了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嗯,凑合着用吧”。 众将士无不晕倒…… 李策拿着弓箭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方才刘廷柱站立的位置,他伸出拇指,大体测算了一下距离,转身对一个兵士道:“去,箭靶再后移一百步。” “什么?后移一百步?”兵士炸开了锅。 那个兵士明显有些发愣,官震没好气得踢他一脚道:“快去,快去!” 疯了,这新晋指挥使定是读书读傻了。 箭靶被后移了一百步,李策在众人的注视下重新弯弓、搭箭、扣弦,接着他猛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开!”,伴随着“吱、吱、吱”的声响,这二石强弓竟被他拉得弦如满月!而且稳稳地被他握在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他右脚后退一步,扎一个马步,略一瞄准,一松手,“嗖”得一声尖锐的破空声,紧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卧槽!”也不知是谁发了这么一声感叹,众人“哗”得再次炸惊呼起来!兵士们看李策目光明显带了敬畏,几个指挥使互相看看倒吸一口冷气,这新晋指挥使经有如此神技,先前真是小觑了他。 刘廷柱呆呆得望着箭靶,这怎么可能?二百步的距离,不但正中靶心,力道太大竟然穿透了箭靶! 李策嚯得吐一口气,一边甩着右手活动着,一边轻笑道:“刘都头,不知我有没有资格做这指挥使呀?” 刘廷柱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我……我”。 他“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李指使神技啊,今日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以张放为首的几个指挥使也上来攀谈。 “雕虫小技而已,不足挂齿,献丑了,令诸位笑话了。”这厮心里明明得意得要命,脸上却还是故作淡定得客气。 张放却冷着脸呵斥刘廷柱道:“还不给李指使认错!” “大人,卑职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我这就辞了都头,任大人发落。”刘廷柱回过头来,丧气得说道,完全不见了刚才的得意。 李策问道:“为何要辞去都头的职位?怎么可还是对本指使不服?” 刘廷柱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卑职心服口服,卑职刚才如此顶撞大人,已是犯了军规,大人又赢了卑职,卑职这都头肯定是做不成了,卑职识相自己先辞了。” 李策心道:好你个刘廷柱,看你愣头愣脑的,不傻呀,好一招以退为进,不过本指使还真就没那么小气。 李策笑笑道:“难道本使就这点胸襟气度吗?自己下属顶撞一下自己就受不了了?刘廷柱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呵呵……方才我就说了,不论输赢,不会找你麻烦,放心吧,来,起来吧。”说着李策伸手扶起刘廷柱。 刘廷柱感激道:“大人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大人的了,以后大人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策眨眨眼道:“赴什么汤,蹈什么火?我没事烧你干什么……” 刘廷柱:…… 张放几人面面相觑,这新晋指挥使行事随心所欲,说话颠三倒四,而且处处透着神秘,以后跟他相处有的罪受了……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四十四章 登门提亲 祸兮福之所伏,没想到这次大难不死还因祸得福……自从自己从刑场被带到军营,还不曾回过家,仙儿肯定担心死了,虽捎过信,可毕竟没见过面,现在暂时稳定了,也该去看看她了,那是自己未过门的小媳妇啊,想起仙儿那含娇带嗔的俏容、凹凸有致的身段,李策心里就一阵悸动。 第一次去老丈人家总不能空着手去,这是起码的礼节,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称上两斤好茶,再买点点心糖果,又扯了一匹好布,大包小包得挂在马上,李策骑着高头大马去拜访自己岳父了。 于员外家也在城东,李策稍稍一打听便找到了。门子见李策仪表不凡,不敢怠慢匆匆进去通报了。 李策站在门外,想着一会儿老丈人笑容可掬得来迎接自己,自己该说点什么开场好呢?是该称呼一声伯父呢,还是脸皮厚一些直接叫岳父呢,哈哈…… 他这么自己遐想着,门子很快回来了,但是却拉着个脸,全然不见了刚才的恭敬。 “老爷说不今日没空,你走吧!” “什么?他没时间?”李策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 “我们家老爷说了,要你不要枉费心思了,我们家大小姐也说了,她不愿见你。”门子不耐烦地说道。 李策见门子神色有些急躁,莫不是这家奴背着自己主人搬弄是非? “你胡说!好你个大胆刁奴,竟敢背着主子搬弄是非,闪开,我要见仙儿!”李策大怒,他才不信仙儿会不见自己。 “这位公子,这都是老爷的意思。”门子把手一伸,挡住了李策的去路。 “小姐可在府中?”李策退一步,突然问道。 “小姐……小姐出去了。”门子神色有些慌张。 哼,一看你这神色就知在撒谎,想必仙儿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在门外,否则她不会不来见自己的,想到这他突然一提气大喊道:“仙儿,仙儿!” 门子一听李策大喊,慌忙往外推他:“你这人好生无礼,都说了小姐不在府中,你却还赖在这不肯走,还大喊大叫,再不走我了叫人撵你走了!” “哪里来的野小子,没规没距得在这乱叫。”两人正推搡着,一少妇走出门外,冷着脸呵斥道。 李策打眼一看,少妇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身的绫罗绸缎,浓妆艳抹,加上那高突的颧骨,让人看了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感。 门子见少妇出来,忙恭身道:“夫人。” “夫人?”李策大吃一惊,这少妇难道是仙儿的母亲?这……长得也太不像了。 “夫人,我是李策啊,今日是特意来拜访伯父伯母的。”既然是未来岳母,还是小心伺候的好,不过仙儿的娘倒是年轻的很啊。 “哼!仙儿这野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得赶快找个人把她嫁出去。”少妇一脸的憎恶。 李策大为迷惑,仙儿与自己有婚约在先,仙儿母亲她应该知道啊,可是听她这口气……莫不是要悔婚? “伯母,我和仙儿有婚约在先,这您是知道的啊,怎又……”李策大急,事情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啊。 “哼!原来就是你啊”少妇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仔细看了李策两眼,小声嘀咕道:“穷小子一个。” “李策、李策……”一阵熟悉而又悦耳的声音传来。 李策大喜,是仙儿来了。 于仙儿一脸的喜悦,一路小跑着朝这跑来。 “李策你怎么来了?”于仙儿轻拍着胸口,喘着气问道,那高耸的胸襟一颤一颤,惹得李策不由多看了两眼,恰好被于仙儿撞了个正着,于仙儿瞧见李策的眼神,脸一红轻轻嗔了一声。 这厮慌忙回过神来,讪讪笑笑道:“我这不是想来拜访一下伯父伯母嘛,不过伯母好像对我有些误会。”说完他侧头轻笑着看了少妇一眼。 “你怎么在这?”于仙儿突然一转喜悦的神情,板着脸冲少妇说道。 “哼!”少妇脸一红,冷哼一声并不搭话。 “我警告你,我的事你不要插手!”于仙儿面若寒霜,朝少妇呵斥道。 “仙儿,你怎能这么跟你娘亲说话!”李策瞧这母女俩矛盾要激化,自己今天来可不是来瞧她们吵架的,本来仙儿母亲就对自己很不满,她俩要再吵起来,今天这事可就没法处理了。 “哼,我娘亲?她也配!”于仙儿冷笑一声,满是不屑。 “你!你个野丫头,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竟敢这么出言顶撞,你娘是怎么教你的?!”少妇满脸通红,小辈在下人和外人面前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这让她非常恼火。 “我娘爱怎么教就怎么教,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吗?还是管好你自己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吧!”于仙儿丝毫不让,反唇相讥道。 “你……真是岂有此理!好,我管不了你,自有人能够管你,我这就告诉老爷去!”少妇看起来竟有些怕于仙儿,她愤愤然撂下一句话,转身朝门里走去。 李策恍然大悟,原来这不是仙儿的娘亲啊! “仙儿,她不是你娘啊?”李策有些哭笑不得,这笑话闹得,妈的刚才还被这恶妇一顿毒骂,早知道她不是你母亲,老子岂能依她。 “当然不是了,我娘亲切得很,怎会像她这样刻薄,来,我带你去见娘亲。”于仙儿嘻嘻一笑,拉着李策的手朝内院走去,走了几步她忽又回头瞪眼朝门子说道“以后他再来,不许拦他!”。 门子唯唯诺诺连声称是。 一路上于仙儿简单向李策介绍了一下家里情况,李策大致弄懂了怎么回事。 于仙儿的父亲名为于传义,他有两房夫人,大妇人刘氏,是仙儿的生母,二夫人孙氏,也就是刚才所见的少妇,她有一个儿子,年方十三。孙氏为人刁钻刻薄,整日想着独霸于家产业,平日里想方设法得挤兑刘氏母女,由于刘氏只有于仙儿这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所以虽然她是大夫人,却不受于传义宠爱,于传义虽知道孙氏背地里搞得小动作,却也并不制止。 “噢,原来是这样。”李策点点头道。 “嗯,现在你知道了,我这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其实……呵呵,你会因此也贬低我吗?”于仙儿突然停住脚步,仰着头怔怔得看着李策说道。 李策看到于仙儿紧咬的下嘴唇,没来由一阵心痛,他故作轻松得洒然一笑,然后蜷起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说道:“傻瓜,我喜欢的是仙儿,不是于员外的女儿,你是贫也好是富也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仙儿,这就够了。” 于仙儿听着这厮有些肉麻的话,抿嘴一笑,伸手挎着他的胳膊,只觉与他待在一起,就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于家的住宅不小,刘氏母女单独住在一个小院,院里还开辟出一小块菜地,青青绿绿的给小院平添了不少生气。 “娘,快看谁来了。”一跨进院子,于仙儿就朝屋里喊了起来。 随着屋门打开,一个中年妇人走出门来,应该就是于仙儿的娘刘氏了。刘氏今年四十多岁,一身灰色对襟长褂,打扮很是朴素,虽然她衣衫并不华丽,脸上也有了皱纹,可是依然可以看出她年轻时肯定是个大美人。 刘氏笑意吟吟得迎接李策进门,三人围坐在小圆桌旁,李策一口一个伯母亲热得叫着,很快就哄得刘氏乐不拢嘴了。与人打交道嘛,这难不倒李策,前世他在银行搞定老年人就是他的专长,因为老人上了年纪,头脑不清,李策也深知他们的喜恶,总是能投其所好,为此好多老人还夸他服务好。现在这本事又用上了,这厮感慨:看来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软实力都是极为重要的啊。 几人说说笑笑,不觉已是快到午饭时间了。刘氏起身道:“李策,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今日就在这吃吧。” 李策忙笑道:“怎么会呢,我可是早就听说伯母手艺了得了,今日终于有机会能品尝一下了。” 刘氏笑笑起身去准备午饭了。她今日很高兴,李策她以前也见过,总觉得这后生不错,也没什么坏毛病,可就是多少有些迂腐,有些清高。因为她们于家是行商的,士农工商的等级,商排在最末一位,以前李策总是对此心怀芥蒂,介意于仙儿的身份。可今日看来,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的固执丝毫不见了,只这一点就令刘氏大为高兴。 “我几时告诉过你,我娘手艺好了?你可真会拍马屁。”于仙儿见刘氏走了,故意挖苦李策,她见母亲似乎很喜欢李策,一颗心也终于放回了肚里,只要母亲也喜欢李策就好。 不多时刘氏就做好了饭菜,三四个菜都是平时的家常菜,不得不说,刘氏的手艺确实不错,青菜萝卜的能做出这等味道,可以开饭店了。 李策也不客气,他知道喜欢吃、使劲吃是对做饭者的最大肯定,果然刘氏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两只眼睛笑得眯成了缝。 一直到吃完了饭,都没见于父的影子,看来自己颇为不讨老丈人喜欢啊,李策暗叹。 饭后闲聊,刘氏问起李策现在的状况,李策直言道已经在军中任职,现在已经是一个小指挥使了。 常言道: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于仙儿本还担心刘氏不喜欢李策现在的身份,没想到刘氏却说:“嗯,并不是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读书就高人一等,当年你爹还不是一个落魄秀才,到头来……唉,往事不提也罢。只要你对仙儿好这就足够了。”刘氏想起往事有些黯然神伤。 “伯母你放心,我李策发誓此生定不负仙儿!”李策表情认真得说道。 于仙儿在一旁脸羞得通红,“哎呀,你们都在说什么呀。” 刘氏看着眼前这一对年轻人,欣慰得笑了。 ps:情节开始慢慢展开,后面的内容更精彩,大家放心收藏阅读,顺便给老三投几张推荐票吧。 第四十五章 这就是我的兵? 昨日与刘廷柱的一场比武,李策的大名早已传遍了军营,大家都知道了有一个很厉害的新晋指挥使叫李策。 今日清晨练兵的时候,刘廷柱昂首挺胸地站在最前排,显得很规矩,昨日与李策的较量他输得心服口服,而且李策的胸襟气度着实令他佩服,嗯,这个指挥使不错! 李策绕着看了一圈,不住得皱眉头,昨日没仔细看,今日细细看来,怎的自己的兵看起来尽是些老弱病残呢? 李策悄悄把刘廷柱几个都头叫到一旁,诚恳地说道:“诸位,你们也知道本指使刚刚上任,还有很多地方不清楚,需要向各位请教。” 刘廷柱等人忙道不敢,说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属下知无不言。 李策东张西望地看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怎么看咱们指挥的兵士,这么多的老弱呐,额……你看那边那个老丈……” 几人顺着李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瘦削的老头,右手握着长枪,长枪立在地上,老头歪歪斜斜地站着,看样子没那杆长枪支撑,这老头都不一定能站稳。 就这样能打仗?怕是不拖累其他人就不错了,哦,其他人,再看看其他人,老的老、少的少,驼背的驼背,歪嘴的歪嘴……这特娘的也太坑爹了吧! 几个都头也有些不好意思,刘廷柱挠挠头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咱们边关的军队与正规的禁军自然是不能比的。” “为何?”李策有些生气道。 “咱们的兵源多是从当地招募,或是流民或是乡勇,招得杂了嘛,自然这素质也就……嘿嘿”一个都头直言道。 “咱们河北西路的驻军中,赵相惠执掌的军队,人家那是正经从京城调到这的,那才叫真正的禁军,兵士个个威风凛凛、虎背熊腰,骑的全是高头大马,还有全身的重甲,啧啧……”刘廷柱羡慕得说道。 “草,这样一比较咱们不就是杂牌军嘛!”李策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 “嗯,差不多吧,就算武器装备、补给也是差人家一大截。”刘廷柱些垂头丧气道。 “还有饷银……”另一人小声补充道。 “同样都是大宋的军队,难道咱们就是后娘养的?为什么要受不公平对待?”李策有些发火。 其实他也知道,出于实际考虑,总要有王牌部队和杂牌军之分,不可能绝对平均,只是自己很不幸分到了杂牌军,不免心里有些窝火。 “我找老官去”李策懊恼道。 “大人,官都指挥又何尝不知,他也是没有办法……” “那咋整?就让我带这一群老大爷训练?别扯淡了”李策瞪他一眼,没好气得说道。 “大人,听说您和……”刘廷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屁快放!”李策一瞧刘廷柱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嘿嘿……是、是,属下听说您和陈经略使关系匪浅,大人若是去找陈大人或许有效。” 李策想想他说的也对,便点点道:好,我这就去讨个说法,你等在此照旧训练。 刘廷柱等人大喜纷纷道:“卑职遵命。” 。。。。。。。。。。。。。。。。。。。。。。。。。。。。。。。。。。。。。。。。。。。。。。。。。。。。。。。 李策进屋的时候,陈尧佐正在那奋笔疾书,也不知在写些什么。李策见没有外人,也没敲门便大踏步迈进门来。 “进来也不知道禀报,连门也不敲,我一猜就是你,全军除了你,没人敢这样放肆。”陈尧佐头也不抬得说道。 “嘻嘻,还是师父了解徒儿。”李策倒了一杯茶,给陈尧佐端过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什么事情?”陈尧佐把手中毛笔一搁,接过茶杯,笑骂道。 “师父英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这厮咧嘴一笑,先送上一顶高帽。 “怎么这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陈尧佐皱眉道。 “哪儿呀,不是,哦,也是。”李策嘟囔道。 “什么是也不是的,你说清楚点。” “倒不是徒儿怕苦,实在是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嗯?此话怎讲?” “师父,你看我那一指挥都是些什么兵啊,那有的都七老八十了,自己站都站不稳,还怎么训练打仗啊。”李策故意表情夸张地嚷嚷道。 “哦,原来是到我这哭穷来了,呵呵……边关的军队嘛,历来都是如此,你瞧瞧其他指挥不也是这样嘛。”陈尧佐道。 “历来如此不代表就是对的呀,这样的一群老太爷,怎么带嘛。”李策继续诉苦。 “胡搅蛮缠。”陈尧佐轻斥道。 “我不要求手下的兵个个身强体壮,但最起码不能全些老弱病残吧?要我说啊,一些老爷兵早该解甲归田了,这么大年纪的人哪能还在前线军队啊,这不是尽拖累人嘛。”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朝廷又何尝不知,这些人早已没什么战斗力了,朝廷号称六十万大军,真正能用的也就三十多万,可是朝廷也是没有法子啊。”陈尧佐长叹一口气。 “为何没有法子?裁军呀。”李策道。 陈尧佐道:“哪有你想的那般简单,你可知咱们大宋的兵丁是如何招募的?岂不闻养兵自固之说?养兵不仅是为了应付对外的战争,也是为了维持国内的安定。遇饥年常募兵,此乃我朝的开国国策,这样一来没有了流民、饥民问题,也就没有百姓揭竿起义,一举数得。若是裁撤军队数量,凭空多出几十万流民,如何安置,嗯?”说完他目光灼灼得看着李策。 “这……靠募兵来解决流民问题,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啊。”李策也叹一口气,问题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 “朝廷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了,再加上辽国一直虎视眈眈,伺机南下,朝廷也不敢裁撤军队,日久成疾,便成了这般模样。只能待日后时机成熟了再寻解决之法了。”陈尧佐目光深邃得望着院落里的梧桐树,那目光有些无奈又有些期望。 怎么就扯到军国大事上去了,好像偏题了……李策嘀咕道,也是这等大事也不是我一个小指挥使所能左右的。 “但大的方面改不了,眼下却是可以变通的嘛。” “怎么变通?”陈尧佐迟疑道,他隐隐觉得这厮定是又有什么阴谋,可又不自觉得跟着问了一句。 “我是这么想的,一厢不是有三四千人嘛,从中怎么也能挑出五六百的青壮来,就把这挑出的青壮交由我训练。”李策腆着脸连说带笑得比划道。 “你这是要相仿昔年开国大将军曹彬的虎贲军啊,呵呵……嗯,有点意思。”陈尧佐捋着胡子笑道。 李策一见有戏,但是陈尧佐却突然又话锋一转,叹口气道:“想法是好的,可是眼下却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做。” 李策抬头道:“什么事?” “河西黄河泛滥,水灾成患,朝廷赈灾令已经下来,河西地区已经紧急召集民夫抗灾,可是人手却还是不够,为师正打算调一部分军队去救急。”陈尧佐说完,目光殷切得看着李策。 我靠,不是吧,难道要我去救灾?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ps:这个周上了推荐位置,求大家收藏,求推荐票啊。 第四十六章 黄河泛滥 李策正在焦急考虑如何推辞,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报!”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得飞奔而至。 “大人,易州水患已经探查清楚。”传令士兵抹一把汗,急声道。 “讲!” “此处水患,乃是暴雨所致,河堤决口,淹没大批农田,百姓……”传令的士兵有些犹豫,抬头小心地看了下陈尧佐。 “讲!”陈尧佐眉头一皱。 “是!初步估计,已有三万多人伤亡……” “砰!”陈尧佐拍案大吼道:“什么?!百姓伤亡三万?!” “大人……这是易州县令统计的数字,据属下等的探查,恐怕……却是不止此数。”士兵硬着头皮答道。 陈尧佐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呆立在那,良久他颓然坐下,沉声道:“到底是多少,说吧。” “遍地尸体,孩童老人惨不忍睹,少说也有五万……而且尚有许多百姓下落不明,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次水灾居然如此严重,已经严重超出了陈尧佐的估计,依照他的经验,水灾刚开始伤亡就这么重,等到过些时日,恐怕数字得翻倍。李策初始还不觉得黄河泛滥是多大点事,以前学历史,经常会见到黄河泛滥改道之类的文字描述,今日当场听了兵士的报告,尤其是听到“遍地尸体,五万这个数字时,更是心下大惊,五万多条人命,瞬间就没了,这带给他的震撼让他有些难以接受,想到方才自己自私的想法,内心不禁有些惭愧。 “来人,传令下去,各厢主将速速前来议事!”陈尧佐很快镇定下来,当下最紧要的是救灾,时间就是生命,多耽搁一分就会多一分伤亡。 没一会的功夫,各军主将风风火火得陆续赶来了。李策站在陈尧佐身后,暗自打量了一下,来的共有四人,官一奇也在其中,还有何监军。 众主将全部到齐后,陈尧佐开始发话,“今日紧急召各位前来,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易州黄河决口,现下水患成灾,百姓深处水深火热中亟待救援,本官打算,留一厢禁军镇守,其余三厢随本官前去救灾,大家意下如何?” 几个都指挥使一听,面面相觑,易州水患如此严重吗?竟要抽调大部分兵力前去救灾?万一辽人前来叩关怎么办? 果然很快就有将领反对。 “大人,属下以为,我等的首要任务是镇守边关,救灾并非我等分内之事。”说话的名为孙值,也是一名都指挥使。 李策见此话如此无情,不由抬头看了孙值一眼,只见他印堂狭窄,颧骨高突,果然一副尖酸刻薄相。 孙值一说完,另一名叫王佑才的将领当场反对道:“孙将军此言差矣,我等如若坐视不管,恐怕日后此事被提起时,朝中的言官们怕是不会放过我等,到时免不了罢官抄家啊!” “哼,那群腐儒懂个屁,就会卖弄唇舌,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倘若日后此事被提起,我们就说正值辽人入侵,腾不出人手,大可推拖过去。”何监军面色不悦地说道。 陈尧佐眉头紧皱,脸色似有不悦,他见官一奇一直保持沉默,开口问道:“老官你怎么看?” “要救!”官一奇回答得很明确也很干脆。 陈尧佐紧皱眉头,有些发难,他虽然是河北西路的经略使,总管河北西路大小事务,可是调动军队却不是完全由他说了算,北宋军队尤其是禁军,受双重领导,一是边关镇守大将,二是枢密院,倘若监军和几个副将坚持不肯出兵,陈尧佐也不能强行调兵,否则日后枢密院查起,私自调兵的罪名可是几同谋逆!可若是向朝廷轻奏,这一来一往,少说也得半月,易州的百姓哪能等得了半月。 以何监军为首的几人不赞成出兵救灾,陈尧佐与官一奇自然是赞成的,还有王佑才这样没有主见的,双方陷入了僵持。 “咳咳……那个……本来当着众位大人的面,我是没有资格说话的,可是我李策却不得不说。”李策干咳两声打破沉默。 何监军见又是这小子,很是不屑得冷哼一声。 陈尧佐点头示意李策说下去。 李策吸口气道:“敢问诸位大人,我等大军驻扎边关所谓何事?” “笑话,自然是保境安民。”孙值冷笑,这小子忒没大没小,众军议事哪有他插嘴的地方,只是碍于陈尧佐的面子,这才没过分嘲讽。 “好,我想其他几位将军也是这样认为的吧?”李策笑意盈盈得看着其他几人问道。他这样问,自然不会有人反对,几人均不知可否得略略点点头,谁也不知这小子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好,如此便好,诸位大人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呀”,李策突然送上一顶高帽,只是这厮堆满笑容的那张脸,让人看了有些奸诈的感觉…… “诸位大人为何放弃安逸的生活,甘愿长期驻扎在这边关苦寒之地?为的就是这河北西路的百姓,为了百姓安居乐业。”众人听了这厮如此露骨的马屁,有些脸皮薄的已经开始脸红。 李策却无视他们的脸红,他突然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可是大人们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 孙值忙接道:“什么事情?”他正沉浸在李策为自己塑造的伟大形象中,正等待李策继续夸赞下去,却不想这小子话锋一转,情急之下自然而然接口问了一句。 “大军驻扎此处为的是保境安民,可是倘若民都没了,还保什么安什么?以后谁来给我们提供赋税,提供给养,断了民,就等于断了我们自己的后方补给啊!”李策渐渐收起戏谑的神情,正色道。 “保境安民不仅仅是抵御外侮啊,李策说的对,我想大家现在也都明白了,倘若我们放任不管,逼得易州的流民揭竿而起,恐怕到时候这个责任谁也担待不起!吾意已决,何监军你留一支禁军镇守真定府,其他人随我驰援易州!”陈尧佐豪气顿生,迅速下完指令。 李策的一番话很巧妙地占住了道德的制高点,孙值等人有心反对却无法开口,无奈只好表示同意,何监军听闻并不需要自己去救灾,一颗心也就放下来,再不出声反对。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四十七章 一瓢米换一个小娘子? 李策初时骑马还有些担心自己驾驭不了,后来发现跟前世小时候村子里的耕牛一样嘛,而且似乎更加平稳,再看看坐下的马鞍和脚蹬,不由感叹古人的智慧真是无穷啊。 从真定府到易州并不算远,由于是去救灾并非打仗,大军轻装上阵,早上出发,奔行了一天,傍晚时分就抵达了易州城。 一路走来,离易州越近,空气中弥漫的土腥味也就越来越重。真的是触目惊心,到处都是被洪水摧毁的民宅,有的小村落地势低洼,整个村子已经被洪水淹没,只有偶尔露出的几处残垣断壁,证明这曾是一个村落。 初时路边只有三三两两的流民,个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目光呆滞得瞧着大军,陈尧佐见他们可怜便吩咐拿些吃的食物分给他们,却不成想越往腹地深入,流民越来越多,饥饿的百姓见军队有吃的,闹哄哄得堵住大军的路,不肯放行,即便是兵士呵斥打骂也不肯做丝毫的让步。 饥饿造成的潜能是巨大的,此时的饥民,下一刻完全就有可能变成暴民!陈尧佐很清楚这个事实,虽然这群饥民对军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可这是大宋的子民!屠刀不能挥向自己的百姓,他们也是迫不得已,但凡有一口吃的,谁也不想跟朝廷、跟军队作对! 陈尧佐抬头眺望一下流民的规模,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尽头,长叹一声道:“孙值,吩咐下去,前方高地扎营,就地生火做饭,让百姓排队依次领饭。”又转头对官一奇道:“老官你带一队人马维持秩序,莫要引起暴乱。” 两人领命离去,陈尧佐看着漫山遍野的饥民,尤其是百姓们那一双双呆滞无助的眼神,缓慢地摇了摇头…… “老师,为了加快行程,我们并没有带过多的口粮,只带了两万大军三天的口粮,瞧这数不尽的流民,怕是这点粮食撑不了多久啊。”李策赶紧提醒道。 “无妨,相州离此不远,我已派人前去督粮,眼下你陪为师到处走走看看,对这水灾有个数,也好制定平灾方策。”陈尧佐满脸的忧愁之色。 到处都是浑浊的泥水,土块瓦石被冲得到处都是,几人走了一段后,道路崎岖,沟沟壑壑高低起伏,已经无法骑马,陈尧佐便率先下了马,挽起裤管,撩起长袍,凭足力跋涉起来。 由于不事劳作,山路如此难走,很快他便气喘吁吁起来,只好停下稍作歇息。李策也是感觉脚跟发软,唯独官震这小子依旧生龙活虎,众人均坐在大石上歇息,他却一直走来走去的,东张西望地看个没完,那景象就像是动物园里刚放出来的猴子…… 这次救灾李策和官一奇都来了,官震也嚷嚷着要来,官一奇本来是不同意的,李策替他说情说是官震有股子蛮力,到了那帮忙抗抗卸卸的也好,官一奇给他约法三章,要他一直跟着李策不许乱跑,所以这时他才这么听话,即便是好奇得要命,也不敢独自乱跑。 几人歇息完刚打算继续上路,这时一阵哭喊吵闹声传来,循声望去,一群人似是在争执什么,只是隔得远看不清楚。 陈尧佐道:“走,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到了近前发现围观的百姓颇多,李策试了几次,根本就挤不进去,踮脚望望,又看不明了,再想往里挤挤,却被人好一顿白眼,真是的,看到个热闹也这么费劲。 “唉,真是可怜!这妇人也真能狠得下心。” “可不是么。”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官震却忍不住了,他拉开李策,一马当前分开围观的人群,硬挤出一条通道,期初围观的众人发觉官震的野蛮行为后,正要喝骂,被官震一瞪眼硬生生给憋了回去,李策暗中看了只觉好笑,最简单的方法往往也是最有效的。 几人顺着官震“打通”的绿色通道挤进来,只见正中央坐着一个妇人,身边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孩一个小男孩,女孩约莫十五六岁,衣服上满是泥泞,脸也花了,头发也有些散乱,一直在那低着头也看不清模样。 哭的是那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一边哭,一边喊着:“娘,娘,我不饿,你不要卖姐姐。” 陈尧佐皱着眉头脸色有些不悦,对李策道:“去问问,怎么回事。” 李策走过去蹲下轻声道:“这位大嫂,你们这是怎么了?” 妇人抬头望了一眼李策,旋即又摇摇头低下头来,不再说话,李策有些困惑,听这小男孩的哭诉,似乎是要卖了女儿换东西吃?不会吧…… “外地来的吧?少管闲事,没你的事,走开,走开!”旁边一个人不耐烦得呵斥道。 李策抬头一看,呵斥自己的人三十多岁,一身青衣,旁边还有几人跟他一样的衣着,看样子像是谁家的仆从。李策不由有些冷笑,真是搞笑,仆人也敢这么大胆,真是狗仗人势。他怒极反笑,问道:你又是何人? “哎哟,还问我是何人?说你外地来的吧,不认得这身衣服?爷我是是张员外家的——奴仆。”男子一脸的得意。 卧槽,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当个奴仆也这么自豪,真是贱到家了。 李策故意道“噢,原来是张员外。” “哼,知道了吧”青衣男子讥笑着,越发的得意。 “没听说过,阿猫还是阿狗?”李策眨眨眼一副诚心求教的样子。 “你!大胆!竟敢侮辱我们家老爷,看来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知马王爷几只眼!”青衣男子大怒,气急败坏得吼着,就仿佛李策刚才侮辱了他的亲爹。 他吼完一挥手联合身旁几人,就要上来摁住李策。 李策冷冷一笑,又是狗仗人势的家奴,也罢,今天小爷就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陈尧佐见几个家奴要动手,不由大怒,示意手下上去帮忙,官震却拦住他们笑道:“大人莫担心,几个家奴,师兄还是能够应付的。” “哦?李策是你师兄?”陈尧佐大奇。 “我叫官震,官一奇是我义父。”官震一挺胸,昂首说道,陈大人过问自己,赶紧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啊。 “噢,我记起来了,上次的晚宴,捣乱的就是你小子,我说怎么如此眼熟呢。”陈尧佐一下子想了起来。 官震一下子泄了气,本来想抓住机会好好表现表现的,这下可好,弄巧成拙了…… 几个家奴确实不是李策的对手,李策自修炼乾坤正气之后,气力大增,前世学的擒拿手法运用得更加自如了,官一奇说得不错,真是一力当十巧。 不一会的功夫,几个家奴捂着胳膊,蜷缩在地上,痛苦得打起滚来,也不顾满地的泥泞,一边还不住地哀号。胳膊被人活生生卸了,这滋味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李策俯下身揪起先前那人的衣领,戏谑得笑道:“现在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一边还故意碰了碰他脱臼的胳膊,青衣家奴“嗷”得一声惨叫,如同杀猪一般。 “痛、痛,大爷饶命,大爷饶命。”青衣家奴痛得冷汗直流。 “嗯,那我问你几个问题。”李策不紧不慢地说道。 “问、问,大爷您尽管问。”青衣家奴心里早把李策骂了一百遍,这杀千刀的,有问题就赶紧问,故意磨磨蹭蹭得,痛死老子了。脸上却不敢做出丝毫违逆的神色。 李策扬扬头,朝母子三人的位置一示意道:怎么回事? “这个……”那人一阵迟疑。 李策伸出一根指头,使劲朝他脱臼的关节处戳了一下。 “啊,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说!” 李策呸了一口,真是贱骨头,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家老爷看上了这小娘子,愿意用一瓢粟米来交换,张氏刚才已经同意了。”男子强忍着疼痛咧嘴说道。 “什么?一瓢米!”李策有些难以相信,一个黄花闺女,只值一瓢米?! “你家老爷这样与抢有何异?!”李策大怒,猛地一把揪起他来。 青衣家奴被他这么一抓,脱臼的关节处一阵剧痛,他闷哼一声,受不住痛,居然晕了过去。 陈尧佐已经听明白了,心内也是恼怒异常,他走上前来,铁青着脸问道:“张员外家里还有余粮?” 另一名家奴已经见识了李策的厉害,再瞧李策这一行人的衣着神采,知道是遇到了硬茬,他慌忙答道:“不瞒大老爷,两个粮仓还是满满的,不曾动过。” “哼,如此我便去会会这个张员外。”陈尧佐冷哼一声。 “不劳您老动手,杀鸡焉用牛刀,就由徒儿去走一遭吧,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点小事就交由我来处理吧。”李策起身朝陈尧佐说道。 “也好,此事就交由你去处理,为富不仁、巧取豪夺,实在是可恶至极!”陈尧佐手指点点几个家奴,厉声批评道。他久居上位,自是有一种无形的威严,几个家奴互相望望,均心里暗道,自己家老爷这次怕是惹上了麻烦。 ps:明日要上分类强推了,求书友收藏和推荐票,老三拜谢。 第四十八章 借粮 李策、官震还有两个便装的兵士,四人跟着被擒的家奴往张员外家走去。 几个家奴似是被李策打得怕了,一路上但凡李策询问,无不恭恭敬敬作答,李策见几人极为恭顺,便给他们把脱臼的胳膊接上了,几个家奴自是千恩万谢。 张员外的家在易州城内,几人方才的位置是外城,众人走了半个多时辰,进了内城。拐过一条街,一个青衣家奴手一指前面一个暗棕色的大门,道:“到了。” 李策侧头一望,嚯!就瞧外门这气派,便知这个张员外绝对是只“肥羊”,大前门极为开阔,暗棕色的大门有差不多俩人那么高,透过围墙能看见里面的房屋高低错落,显然整个宅子占地不小,尤其是被旁边一些普通民宅一衬托,嗯,绝对是豪宅,李策暗叹,看来老子今天也要斗一回地主老财了。 即便是易州内城,街道上也满是乞讨的流民,外城的大批依靠种地为生的百姓一夜间失去了所有财产,为了一口吃的活命,纷纷涌到了内城乞讨。 只是李策很奇怪,这些饥饿的流民三三两两地,蹲在一些大户人家的门外,就等着这家主人大发慈悲能施舍一些吃食给他们,可是唯独这张员外家的豪宅外,偏偏没有一个乞讨的饥民,这就很奇怪了,按理说像这种一眼就能看出的大户,应该有更多人来乞讨才对啊。 李策把心中的疑问对几个家奴说了说,先前痛晕过去的家奴不好意思得笑笑道:“大爷有所不知,这易州城的乡亲们暗地里送了我们家老爷一个外号,叫“张铁鸡”呵呵,这个……” 李策恍然大悟,我说呢,原来是个吝啬鬼,可想而知这个张员外抠门到了什么程度,百姓们即便是饿死也知道从他那里讨不来一点粮食。可转念又一想,那也不对啊,总该试试吧?很快他明白过来,瞪眼道:怕是不止这么简单吧?只怕是乡亲们来乞讨不仅要不到东西,还要挨一顿你们家丁的揍,对吧? 几个家奴脸色通红,却拼命摇手,不肯承认。李策冷哼一声,大步朝张员外的大门走去。 大门紧闭,刚才的家奴自告奋勇前去叫门,“砰、砰、砰”几声,里面一人不耐烦喊道:谁呀?! 门外家奴忙喊道:“我,周老二。” 只听里面声音道:“啊,原来是周二哥回来了,来了,来了,怎么小娘子带回来了?” 大门“吱哟”一声打开,开门的家丁一瞧李策等人,有些迷惑,刚开口:“周二哥,这些是……” 却见那姓周的家奴,“嗖”得一下窜进门去,后面的几个家奴也争先恐后得跟着窜进去。为首的周姓家丁,一马当先,一边狂奔,一边大喊道:“老爷,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来抢粮食了!” 开门的家奴猛地反应过来,就要关门,官震最先反应过来,猛地上前一步一脚踹了出去,关门的家奴直接倒飞了出去。 官震有些埋怨得看着李策,李策一摊手,也有些无奈,自己今天算是看走了眼,这几个家奴一路服服帖帖,一口一个大爷叫着,本以为他们吃了苦头,已经不敢胡作非为了,谁知道这几人一路上全是装的,这不一到“贼窝”,立马就翻脸了,这演技,放到后世绝对是影帝啊! 被那几个狗奴才这么一叫唤,又打了人家的门子,几人大踏步走进院子,还真有点上门抢劫的意味…… 李策几人走进院子,还没进了客厅,就被急急忙忙赶来的家丁挡住了,好家伙,拿铁锹的,扁担的,棍子的,各式各样的家把式都有。两个随从的兵士手按腰刀,指着众家丁呵斥他们后退,一众家丁嘴里不断谩骂着,相互推搡却无人肯第一个上。 “老爷,就是他们,喏,那个身着青绿色文袍的是领头的,莫看他文弱清秀得像个读书人,下手狠着哩!我这胳膊现在还疼呢。”说话的是先前逃窜的周姓家丁。 几个家丁拥着一人从后院走出,走在最前面的看来就是张员外了,约莫四十多岁,身着的衣服看起来也是颇为名贵,两撇八字胡,尖尖的下巴,双眼有些萎靡,面色也有些破败,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 那周姓家丁跟在张员外后面,不断得给自己家老爷煽风点火。张员外听着脸上肌肉抖动了两下,却没说话,只是略微点点头。 “敢问,几位好汉今日来到寒舍所为何事?”这张员外先是听了周家丁添油加醋的哭诉,又见到李策几人大摇大摆得进院子,竟还能忍住气,看来是个见识过世面的人。 李策几个都是便装,所以张员外并不知他们官军的身份。 李策也打个哈哈拱拱手笑道:“张员外,久仰、久仰。” “不必客气,兄弟有事不妨直说。”张员外却不跟他客气。 “好,那我就直说了,小弟这次来是为了向张员外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粮食” “要多少?” 嗯?李策有些纳闷,怎的这张员外如此豪爽?竟然不拒绝,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就问要多少!这一下出乎李策意料,以至于他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 稍一迟疑,李策哈哈大笑道:“张员外好爽快,早就听闻张员外急公好义,乐善好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先在这替易州城百姓谢过张员外了。”李策这厚脸皮的功夫委实了得,夸起人来,脸不红气不喘,被夸的人听得自己都心虚,他偏偏还一副无比认真的模样。 “嗯?替易州百姓?你……你不是马大当家派来的?”张员外忽然脸色一变,急声问道。 “什么马大当家,马二当家的,在下……”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伤我家奴!”张员外突然打断李策,厉声喝道。 卧槽,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你们家的人都喜欢演戏吗……张员外的前后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哼!老夫以为你是马三爷的人,这才忍让你几分,原来却是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乳臭未干,也敢随便替人出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伤了我的人,还敢大摇大摆上门要粮,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来人,给我狠狠地打!”张员外终于露出狰狞的面貌,唾沫乱飞得吼叫着。刚才竟被这臭小子诈到了,让自己在家仆面前好没面子,实在是该死! ps:明日要上分类强推了,老三诚求推荐求收藏,希望各位书友能支持一下老三,拜谢。 第四十九章 斗法 李策暗暗摇摇头,本来你若好好配合,今日咱们大家都省事,我也不会太过逼迫,想不到绕了一大圈却又回来了,看来凡事都不能想着走捷径啊,既然你要动手,那咱就试试吧。他往后退一步,官震和两个随从很自觉地往前挡住李策,几人都是军中的好手,几个不习武艺的家丁,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姓周的家丁急于报仇,当先拎着跟棍子冲了上来,一众家丁见有人带头,纷纷吆喝着冲上来。 官震一眼就瞧见了那周姓家丁,他恼他方才欺诈自己,噼里啪啦撞开踹走挡道的家丁,直接就奔那周姓家丁去了,那家丁一看不好,转身就逃,官震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单手揪着他的衣领轻而易举地把他提了起来。 官震狞笑一声,伸手左手,“啪、啪、啪、啪”大耳刮子劈头盖脸得扇下来,那“噼啪”的响声,听得李策都一阵头皮发麻,说我是煞星?跟我这师弟比起来,我他妈就是菩萨! 这二十多个耳光打下来,那周姓家奴的脸早已肿成了猪头,一众家丁已经被放倒了一大半,剩下的几人,侧头看着这惊恐的一幕,纷纷庆幸得亏不是自己栽在这煞星手里,对方有这么一个混世魔王在,那还打个屁啊,几人磨磨蹭蹭的谁也不敢再上,推推攘攘竟慢慢往后退去。家丁们往后退着,官震几个则好整以暇得往前走着。 张员外那波澜不惊的面容此时已是大惊失色,他惶恐得一边朝后退着,一边结结巴巴道:“大……胆,私闯民宅,你们……你们这是犯法的!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官府?呵呵……你说,官府会信你还是信我,嗯?”李策又挂起了他招牌式的微笑。 “哼,我告诉你这易州的县尊大人就是家兄!小子,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一般见识。”说到官府,张员外似乎又有了底气。 “你看,又有意外收获,他还有个当县令的大哥,哎,咱们来易州这么久,好像还真没见到易州县令啊。”李策扁扁嘴朝官震说道。 “我早就说了,你偏不听,读书人就是喜欢弯弯绕,你绕来绕去不还得靠我一顿老拳解决吗,我看他就是死鸭子嘴硬,让小爷我给他松松筋骨,看看他是不是还这么硬气!”官震说完,一撸袖子就要上前,唬得那张员外往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混世魔王的手段刚才他是瞧得真真切切,落在他手里,自己这把老骨头可顶不住那二十个耳光。 李策制止住官震想,收起戏谑的神情,正色道:“张员外,我还有公务在身,咱们闲话少说,今日我就是为了粮食来的,你也知道如今易州水患成灾,百姓流离失所,城外已经有饿死的百姓了,既然你家里有粮,不妨拿出来救济一下,就当是朝廷买你的。”李策很认真得说道,他前世受过现代教育,知道私有财产受保护一说,不像官震考虑得那么简单。 “公务?你,你是官府中人?”张员外大惊,问道。 “不错,本官乃此河北西路禁军指挥使,听命于陈经略使,这次督粮也是陈大人的意思。” “大人,草民家里也是没有余粮了啊,哪还有什么多余的粮食周济其他人啊。”张员外听闻李策乃官府中人后,立马换了一副语气,哭丧得说道。 “张员外此话当真?”李策突然笑着问道。 张员外一愣,旋即又哭丧道:“大人明鉴啊,千真万确。” “噢,如此甚好,大家都听到了吧,张员外刚才已经说了,家里没有粮食啦!”李策突然大声说道。 “师兄,你糊涂了?”官震拽拽李策衣襟,小声提醒道。 “嘿嘿,别急,师兄自有妙计。”李策朝官震挤挤眼。 “你、你、还有你,听到了没?”李策手指几个家丁大声问道。 几个家丁被问懵了,看看自家老爷,不敢说话。张员外大急,上前一步,一脚揣在一个家丁屁股上,大骂道:“耳朵聋了啊,大人问你们话呢!” “噢,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几个家丁慌忙嚷嚷道。 “您看,大人确实是没有了,要不您再去别家看看?”张员外脸笑开了花,突然他又一副小心的样子,紧走两步,靠近李策小声道:“不瞒大人,那东头杨员外家还有余粮,大人不妨去看看。” 李策内心一笑,这个张员外真是无耻之极啊,想要祸水东引,咦,不对,哪有把自己比喻成祸水的…… 李策哈哈一笑道:“多谢员外提供消息啊,这样你看,我们也说了老半天了,是不是咱们进去喝一杯茶呀?” 张员外显然不愿意,正要开口推辞,李策抢先说道:“喝完茶还得去杨员外家督粮呢。” 张员外一听大喜,忙请李策几人去客厅喝茶。 李策回头给两个随从一使眼色,两人会意忙附耳过来,他低头在两人耳旁嘀咕一阵,然后拍拍两人肩膀道:“一盏茶的时间,速去速回!” 见二人离去,李策拉着不情愿的官震,随张员外进屋去。 “员外这茶不错呀。”李策喝一口赞道,再一看官震,端起茶壶咕咚咕咚灌了半壶,然后一抹嘴,发出“啊”的一声,李策暗暗摇头,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啊! “哎,哪有,哪有,大人如果喜欢,就带两包回去慢慢喝。”张员外巴不得李策这瘟神快点走,可瞧他那轻吸慢饮的样子,哪有要走的意思。 张员外如坐针毡得陪着又喝了两杯茶,隐隐约约好像传来一阵“唏咧咧”的马叫声,李策终于起身道:“张员外留步,留步。” 张员外一见他这是要走,大喜,老脸笑得如花一样,“大人,草民送送您。”说完自己却率先急急往外走去,他这是怕李策再改变主意啊。 刚走出客厅,却见先前走的二人又回来了,后面还跟来好多兵士。 张员外脸色大变,忙问道:“大人,您这是?” “噢,无妨。”李策摆摆手安慰他道。 “怎么又回来了?”李策板着脸问道。 “大人,属下等正在城外打猎,追赶一头大野猪,一路追赶下来,野猪进了张员外家的院子就不见了。”一个宋兵答道。 李策一愣,我靠,我让你找个借口,你也不能找个这样的啊,白痴呐,你家野猪能从城外一路穿街过巷得跑进人家院子里? ps:老三明日上榜,求大家推荐票,拜谢。 第五十章 官震的粮食 李策心内大骂,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虽然有种抽他的冲动,但他脸上却不漏丝毫痕迹。 可无奈这借口实在是太过奇葩,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干咳两声道:“这个……张员外,你看……” 这厮一阵语结,李策真想扇眼前这兵一巴掌,他妈的你找了这么一个奇葩的借口,要老子怎么开口嘛! “要不让他们去找找吧。”李策商量道。 “大人,这怎么可能?”张员外有些哭笑不得。 “看清楚了吗?”李策板着脸对这那宋兵厉声问道。 “大人,属下看得真切,喏,这么多弟兄也都看见了!”领头的一说完,后面跟的士兵纷纷喊道:“属下也看见了!” 李策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要不让他们去看看吧,找不到也就死心了嘛,嗯,快去,快去!官震,你也去!”不等张员外答应,李策赶紧催促道。 “我?”官震很不情愿,放着正事不做,找什么野猪嘛,可自己答应了老官,一切听李策的,无奈只好也跟着去了。 李策站在这拉着张员外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张员外耷拉着脸,李策自顾自地说个不停,他只是“嗯”、“嗯”…… 不一会儿,官震那震天的嗓门传来了“师兄,有粮食啦!”他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而来,一脸的高兴。 “师兄,满满两大仓粟米,哎呀,你是没见到啊,有这么高!”,官震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比划着,瞧他比划那阵势,可是足足有两人那么高。 “咦,张老头,你家这么多粮食你竟敢说没有余粮了?真是可恶!”想到张员外的抠门,官震忍不住斥责道。 李策却连忙制止他,甚至还有些生气,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师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什么?我不对?”官震嗓门猛地一高。 “可不是么,张员外是个厚道之人,他既然说了没有,那就肯定没有,喏,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李策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什么?!”官震眼睛瞪得老大。 “你先别激动,人家张员外已经指天立地得说了,他家里没有!没有!那你发现的粮食就不是他家的嘛,这样你为何还斥责人家张员外,不像话。”李策板着脸训斥官震。 官震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下意识得问:“那是谁的?” 张员外此时已是冷汗直流,他刚张嘴,李策一瞥,忙大声道:“不是张员外的,不是我的,不是他的,那当然是谁看见的就是谁的喽。” 官震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说道:“就是说……这是我的?” “嗯,就是你的嘛!”李策一脸的认真,一边暗地朝官震很快挤了一下眼。 官震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过来,心里对自己这个师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一招太他妈阴损了!杀人不见血啊。 “这么多粮食你一人也吃不完,那你愿意拿出来救济一下易州的百姓吗?”李策一副商询的语气道。 官震猛地一挺胸脯,大声道:“有何不可,尽管拿去就是!”那表情动作,真是慷慨豪迈得很…… 一边张员外已经是欲哭无泪了,他几次想开口都被李策堵了回去,如今两人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得瓜分了他的粮食,想到自己压榨剥削存满的两大仓粮食,就这样莫名其妙得没有了,他不禁感到一阵心悸,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倒了下来。 “哎呀,张员外这是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李策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关切得问道。 “大人,草民错了,大人,那粮食是我的啊!大人您不能就这样把它都拿走了啊!大人!”张员外拽着李策袖子哭腔着说道。 “你不是刚才亲口承认了,你没有粮食了嘛,喏,这么多人都听着呢。” “大人,您就莫要拿小民开玩笑了,小民这……这承受不起啊!”张员外说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谁跟你开玩笑了,这严肃着呢。” “大人,这不公平!您不能因为小民一句不慎之言,就拿走小民两仓粮食!你这样与抢有什么两样!”张员外大声叫道,他见哀求无用,索性把心一横,跟李策叫嚣起来。 “哼!你也知道公平?你拿一瓢粟米就想换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这就是公平,嗯?你也不瞅瞅你自己那熊样,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好意思……哎呀,我都替你害臊,你说你那跟抢有什么两样?你自己说说到底谁不要脸?!”李策见张员外终于爆发,也不再与他嬉笑,厉声喝问起来。 论起耍嘴皮子,谁人是李策的对手,何况他今天又是有备而来,从一进门就开始布局,现在已经到了收网阶段。 张员外涨红着脸,身子气得簌簌发抖,偏偏李策揭露他的丑事件件属实,而且从他嘴里说出来,变得更加刻薄,自己却是无从反驳。他急怒之下,一口气上不来,竟然晕过去了。 李策大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只是昏了过去,放下心来,催促手下趁此机会赶紧搬运。 “大人,这张员外的大哥可是易州县令,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有麻烦?”跟来的手下中,有了解张员外底细的,不禁有些担忧。 “噢,这个张员外刚才也说了嘛,无妨,不碍事。”李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大人这……” “呵呵,你叫什么名字?”李策突然笑问道。 “大人……属下一心为大人着想,属下别无他意,我……”开口的宋兵大急,李指使莫不是生自己气了?怪自己多嘴! “噢,我知道,你不必紧张。”李策笑道,这小兵误会自己了。 “小人二蛋子” “噗嗤”李策没忍住大笑一声,“咳咳,你叫什么?” “二蛋子!师兄你耳朵不好使啊”官震嚷嚷道,官震没觉得有什么奇怪,这个年代叫二狗、二蛋的多说是。 “一边去!”李策没好气道。 “你大名呢?”李策继续问道。 “小人……小人没有大名,小人自有双亲早逝,靠吃百家饭长大,大家都叫我二蛋子。” “哦,这样……我知道了。呵呵,实话跟你说吧二蛋,他张老头这次只能是打掉了牙往肚里咽,不敢声张。你看看他和他这一大家子奴仆的德行,就知道平日里没少鱼肉百姓,这些粮食本来就是百姓的,咱们现在只是替他还回去罢了。说到他那个县令大哥,哼,自己兄弟什么德行,他做哥哥的难道会不知?在这等敏感时候,他也不敢强替他兄弟出头,更何况张大知县现在他自己,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李策冷笑一声,摇摇头,挥手示意大伙赶紧动手。 第五十一章 易州县衙 李策等人满载而归,回到营地,陈尧佐问起事情的原委,听李策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也是开怀大笑,笑骂道:“你呀,真是阴损,不过手段虽上不得台面,却也比用武力要高明得多。正所谓上兵伐谋,这“谋”不只有阳谋,也有阴谋嘛,如你自己所说,不管白猫黑猫,能捉耗子就是好猫,好小子有你的,假以时日再稍加磨练,大宋又多一颗将星啊!哈哈……” 陈尧佐似乎极为高兴,这是他进易州以来第一次如此开怀大笑。老师心情好,自己也高兴,李策心内也是高兴得很,他故作谦虚道:“还是老师教得好。” “哈哈,你可莫要赖我,老夫自幼熟读圣人书,可没你那么多坏水,你这是无师自通。”师徒两个相视哈哈大笑。 此时正值晚饭时间,缴获来的两大仓粟米,已经熬成了粥,饥饿的百姓正排着队挨个领取,领到的百姓寻一处蹲下,便急不可耐得咕噜噜喝起来,场地上到处是咕噜噜的喝粥声,真是好不壮观。 李策正陪着陈尧佐四处走走,这时不知是谁带头吆喝了一声:“就是这位大人给咱们讨来的粮食,大伙才有东西可吃,大家给大人磕头了!” 百姓们就是这么淳朴,在古代磕头似乎是最常见但也是最能表达真实感情的举措。可在李策这穿越者看来,却是有些惶恐,尤其是这么多人给自己磕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李策制止不住后,慌乱之下竟也要跪下,想要还给他们,似乎只有这样心里才会好受些。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是理所应当,自己何德何能当得如此大礼,这岂不是要折煞自己。 陈尧佐发现了李策不对劲的举动后,连忙拽住了他,阻止他跪下,他饱含深意地看着李策,缓缓摇了摇头。 李策从陈尧佐深邃的目光中仿佛看到了什么,可又不是很明了,他似乎有些懂了…… 这是封建王朝,等级观念尤为重要,官就是官,民就是民,不能本末倒置,即便你再于心不忍。 陈尧佐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他出面替李策安抚了百姓后,携着李策往外走去。 “怎么?觉得受之有愧?”陈尧佐饶有兴趣地问道。 李策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有些失神。 “百姓就是这样,除此之外,你让他们用什么来表达?要想对得起他们的心意,以后便多为百姓做事,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陈尧佐已经在教李策为官之道了,他发现自己这个弟子,有时聪明得很,有时却又有些呆滞,尤其是在为官上的学问上,很是匮乏。这样以后难免要吃亏,还是及早点拨的好。 李策神情坚毅得点了点头,本来他去找张员外只是因为自己恼怒他欺人太甚,想出手教训他一下而已。后来一番波折,顺手又收缴了他两仓粮食,也并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分给百姓后,方才见到百姓的反应后,他才明白,对自己是无所谓,可对饿了许久的百姓来说却是生死大事!他望着远方,只见远处青山雾霭茫茫,水汽氤氲,既然自己来到了大宋,也许就该为大宋的百姓做些什么…… 昨日因被饥饿的百姓所阻,大部队在城外便已扎营,今日一早,众将领已经率领部下前去河堤抢修了,李策则跟随陈尧佐去了易州县衙。 大宋的地方职官设置,一般有州、县两级,州的长官就是知州,管着下面几个县的县令,但有的州比较小,也就不再设置知州,只设一个县令,易州就是如此。 这易州的县令乃是张楚材,正是昨日那张员外的大哥,想想这张楚材真够昏庸的,河北西路最大的长官昨夜亲率大军来到易州,这张楚材居然不知道,也没有去迎接、汇报工作,这不今日人家自己找上门来了。 易州的县衙与真定府的县衙有些相似,就是规模显了些。 二人和随从来到衙门前竟发现大门紧闭,难道还没开衙?这可已经是辰时了,李策他们是吃过早饭来的,按照北宋律法,这县衙卯时就得开门,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去看看怎么回事。”陈尧佐吩咐身边随从。 一名随从上前“砰砰”拍了几声门,等了好长一会,也没见有什么回应。 “哎、哎、哎!干什么,干什么?”恰在这时,只听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嚷嚷道,语气里透着一股不耐烦。 众人一看,却是两个衙役,身上的衙役服也不知是所久没有洗了,头上的四方帽歪歪斜斜得扣在头上,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乞丐。 两人一走近,李策直觉一股酒臭味袭来,两人昨晚定是喝得酩酊大醉,而且今早还没有洗漱,要不哪来这么大味。 李策一见陈尧佐阴沉的脸色,暗呼一声,这俩衙役要倒霉,不过瞧两人这德行,估计平日里也没少鱼肉百姓,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外乡来的吧?来做生意?”一名衙役嘴角上扬着,斜着眼问道。 先前敲门的随从刚要搭话,陈尧佐却示意他退下,仆从很快低头退回。 真是不长眼啊,李策暗笑一声,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陈尧佐,这打扮气质像是做生意的吗?把我看走眼也就罢了,陈尧佐久居上位,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岂是一般做生意的所能比的。 “嗯,京城来的,怎么你们衙门这个时辰还不开衙?”陈尧佐压着火气,木着脸说道。 “开衙?哈哈……”一名衙役仿佛看到了极好笑的事情,竟捧腹大笑起来。另一名衙役也是满脸嘲讽得看着几人。 “怎么,你笑什么?莫非我们说得不对?”李策上前问道。 “开什么衙,老爷现在还在桂香院里睡得正香呢,有什么事你到那找他说去,哈哈……”那衙役挖苦得说道。 “哎,老四,昨晚那小娘们真是带劲,弄得老哥我现在还腿脚发软。” “可不是么,我这骨头现在还酥着呢,哈哈……”说完两人对视猥琐得一笑。这两人竟无视陈尧佐诸人的存在,自顾谈论起昨夜逛妓院的情景来。 ps:今日上了强推,求大家投推荐票,求收藏,老三拜谢。 第五十二章 杀鸡儆猴 “给我掌嘴!”陈尧佐终于发怒。 噼啪、噼啪……两个随从上去摁住两名衙役就是一通大耳刮子,陈尧佐身边的随从都是他的亲兵,几人均是军中好手,这好吃懒做的衙役平日里也就欺负欺负平头百姓,哪里是禁军的对手,被打得哭爹喊娘。 几十个大耳刮子扇下来,两人早已肿成了猪头。 “你敢打官差?”一个衙役哭丧着脸哀嚎道。 “打你?打你算轻的,没打死你!”随从呵斥道。 “你们两个去叫张楚材来见我,一盏茶时间,若是迟了,哼!你们仨全部砍头!”陈尧佐撂下这么一句话,随从闻言把腰刀往外一抽,这么一吓唬,两名衙役慌忙哭丧道:“敢问大人是……?”。 陈尧佐却不搭理两人,他吩咐随从道:“给我开门!” “是!”那两名随从轰然领命,摩拳擦掌朝县衙大门走去。 “轰”一声,易州县县衙大门就这样被硬生生砸开了,两名衙役目瞪口呆得看着这一切,相互对望一眼,猛地转身就朝桂香院方向跑去。 陈尧佐的火气不可谓不小,这几年他一心应对辽人,所有心血几乎都扑在了与辽的军事对峙上,河北西路的防御力量也是大为改善,辽人来扣关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辽人也知道这块骨头越来越硬,越来越难啃了。 陈尧佐因一心应对外侮,就疏忽了对内的管束,辖下官员竟已腐化成这样,自己尚不知道,前方将士在流血牺牲,后方的这些所谓父母官却在挥霍着民脂民膏,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是可忍孰不可忍!易州黄河泛滥,你这易州的父母官居然不管不顾,还泡在青楼里,本官不杀你如何给易州百姓一个交代?! 陈尧佐已经动了杀心,而张大县令此时还尚不自知,还在在搂着窑姐做着春梦呢。 陈尧佐进了县衙,很快下了军令,命令易州所有大小官员即刻前来议事。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陈尧佐在气头上下的命令是要求所有人必须在一盏茶的时间到齐,如有不到者即刻撤职。想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众人竟都到齐了,看来都想保住头上的乌纱帽啊。 就连那张大县令也来了,此刻他满脸的大汗,不知是奔跑累的,还是被吓出的冷汗……昨夜被窑姐啃得满脸桃红色的口印竟还没来得及清洗,此时被汗水一泡,就像是满脸的血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众人也有仓促赶来,衣衫凌乱来不及梳洗的,本还担心会出洋相。没想到这张大县令竟整这么一出,这样一来倒是拯救了大家,跟张县令一比,咱们这可算是衣冠整洁了。 张楚材此刻正慌乱地挽着袖子不住擦拭脸上的痕迹,此时他也顾不得诸位同僚戏谑看热闹的眼神了,他担心的是待会陈尧佐会怎么处置自己,能不能保住乌纱帽倒是其次,以陈尧佐一贯的狠辣,当场杖毙自己都有可能! 往常议事都会有人来送茶的,今日众人赶得急,此时都已渴得要命,却没人来上茶,县衙的大堂也没有坐的地方,众人干站在这真是好不辛苦,偷偷一瞥坐在案桌后的陈尧佐,那脸色冷得吓人,众人谁也不愿先开口去触这眉头,彼此你推我攘的,最后众人却推出一个稍显年轻的官员,看那官服打扮有些像武人,应该是易州的县尉。 青年官员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道:“大人,易州所有官吏都已到齐,请大人开始议事!” 陈尧佐阴着脸冷哼一声道:“今日召你们前来,知不知道所为何事?” “自然是商讨如何治理河患一事。”有人赶紧溜须道。 陈尧佐威严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却不发话,只是那脸色越发阴冷得吓人。众人忙唯唯诺诺小声答道“治理河患,救治百姓”。 “砰”陈尧佐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地朝张楚材砸去,杯子没砸中他,摔在地上跌得粉碎。 “你们还知道治理河患,还知道百姓急等着救援,可你们在干什么?!嗯?说!一个一个说!你张楚材!”陈尧佐拍着桌子一指张楚材咆哮道。 “大人,饶命……”张楚材早已支撑不住,听到陈尧佐当堂点自己的名字,秫秫发抖的身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倒头便叩,一边扣头,一边哀嚎。 陈尧佐瞧他这副德行,气就不打一处来,“饶命,就你的命金贵,百姓的命便不是命吗?身为一方父母官,在此等紧急时刻,却视万千百姓生命为儿戏,竟然还敢去嫖宿快活,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来人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陈尧佐声色俱厉得数落着张楚材的罪状,张楚材蜷缩在地上,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一百大板,陈尧佐这是要活活杖毙他,就算是头牛也挨不过一百大板啊。 众人见陈尧佐果然来真的,不仅人人自危起来,有的人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眼见张楚材被架出去了,陈尧佐扫一眼堂下簌簌发抖的几人,厉声道:“谁是县丞,站出来来说说,你这两天都干吗了?” 那县丞哆嗦着站出来,也如张楚材一般,倒头便叩,连哭带喊,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尧佐不耐烦得一挥手,“拉出去!”。 易州最大的两名官员,先后被拖出去了,余下的几人直是感觉犹如坠进了冰窟,明明是夏伏天却感觉有股子寒冷从心底冒了出来,在全身蔓延开来,直冻得整个身子都感觉僵硬。 李策眼见众官员这幅模样,也是暗暗摇了摇头,咎由自取啊,但他却蓦地发现一人脚上沾满了黄泥,显的尤为扎眼,他抬头一看,是先前开口的那个年轻官吏。 李策一指那人道:“这位大人,官居何位啊?” 本来以李策的打扮,看起来也就像个弱冠的书生,众官员根本就不屑回答他问题,但今日不同,众人自己心虚,又被陈尧佐震慑住了,加上李策一直陪在陈尧佐身旁,说不准也是个人物,当下不敢得罪,只得恭敬作答。 “下官是易州县尉周德安。”那人说着抹了一把冷汗,显然紧张至极。 “哦,原来是周大人,周大人这脚上的黄泥是怎么回事啊?”李策笑着问道。 “这个……下官今早正在视察河堤,不曾想陈大人突然驾到,下官急急忙忙赶来,也没来得及更换衣物,这个……却是有失体统。”周德安又摸一把汗。 ps:今日上了强推,必须加更,求兄弟们投推荐票,求收藏。 第五十三章 治河之策 县尉的主要职责是缉捕盗贼,维护地方治安,有点类似后世的警察局局长。这周德安性子耿直,素来和张楚材不对付,所以一直受张楚材的压迫,易州大水他见张楚材依旧沉迷于酒色,也不与他啰嗦,便自顾率手下去抗灾了,今日来见了这等声势,他以为陈尧佐是来抓替罪羊的。 还有人去视察河堤,终于有一个像样的了,陈尧佐脸色稍微和缓了些。 “那你说说河患的情况。”陈尧佐道。 “大人此次河患主要是易州西部的黄河决口所致,那里也是灾害最严重的地方,大片的田地被淹没,村寨被覆盖,我们已经在抓紧抢修了,无奈……人手实在有限,所以进程就耽搁了些……”周德安此时已经没有刚才那般紧张了,他小心翼翼得答道,说完还小心偷瞧了一眼陈尧佐的反应。 陈尧佐有些不悦道:“就这些?河堤修护得如何了?” 周德安忙道:“水患太大,有些无处下手,只能这么一点点得填补,有的河段的河堤刚刚修好,就又被洪水冲开了,如此反反复复,进程就耽搁了下来。下官愚昧,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法子,这般蛮干了两日,河堤只修了一里多地而已……”周德安只好硬着头皮咬牙说道,说完一低头准备迎接陈尧佐的痛骂。 果然陈尧佐听后眉头紧皱,半响他看着周德安说道:“嗯,好,你做的很好,现在易州县令一职便由你暂代,别跪着了,起来吧。” 啊?升了我做县令?周德安此时有些发愣,自己不仅没被罢官问罪,还升了一级,成了县令,真是意料之外啊。 “你们几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几天都干了什么,本官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将功补过,若再做的不好,哼!他们两个就是下场!”陈尧佐一转脸冷声喝道。 陈尧佐不愧是官场老手,他处理县令和县丞,是因为他两人作为当地最大的长官却不作为,必须严惩。其他人虽然也做的不好,可现在易州的状况一团糟,正值用人之际,不宜做大规模的清洗,这些官场老油子虽然可恶,可毕竟对这易州的状况熟悉了解,治理河患还需要他们出力,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懂。再说经过今天的一番杀鸡儆猴,众官吏也领教了厉害,回去肯定不敢再玩忽职守,必定会玩命得表现,这便是陈尧佐最终想要的结果。 众人如蒙大赦,终于松了一口气,忙不迭表示定会鞠躬尽瘁,不遗余力,全力以赴。 “大人,易州的水患刻不容缓,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分伤亡,俗话说人多力量大,虽然您从真定府调来了禁军,可依下官这几日切身实践看来,就算加上易州的厢军,人手依然紧缺。”周德安是个老实人,他觉得陈尧佐既然升了他的官,自己就应该恪尽职守去履行职责。 “可以征调民夫嘛,易州之地青壮多得是。”一名小吏赶紧趁机表现道,他见周德安居然升了官,脑子也开始活泛起来。 “征了,可是谁愿意去,吃力不讨好的事,弄不好还有性命危险,再说粮食供应不上,民夫们饭都吃不饱,谁还有力气干活。”周德安苦着个脸。 “不愿去就可以不去了?实在不行就强行征调,让兵丁们去抓,这可是全易州城的事。”那名小吏又献一招。 尽出些馊主意,抓壮丁这等主意也叫主意?用脚趾头也想的到,李策暗骂道,他见其他几人竟颇有同感,好似赞同这小吏出的馊主意,只好赶紧制止道:“本来就怕大灾之后百姓走投无路会激起民变,你再出这么一个馊主意,不是把他们逼上梁山了吗?到时候岂不是更乱?” “逼上梁山?”有人问道。 哦,忘了,这还没到梁山好汉的年代。 “这个……就是官逼民反的意思。”李策挠挠头道。 小吏被李策这么一说,羞得脸通红,他见李策虽然不像官员可他跟在陈尧佐身边,而且看起来关系颇为密切,也不敢得罪,只好低头退下。 “军队人手不够,民夫又不能征调,那你说怎么办吧?”另一名官吏说话了,他觉得李策一个毛头小子,只会乱加点评,就会耍嘴皮,肚里没有实料。 “谁说民夫不能用了?这个用的着征调么?咱们要去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让他们自愿主动去干活,如此才有效率嘛。”李策微微一笑道,他看出了几人对自己有气,只是碍于陈尧佐在此不敢表现出来。 “除非你给他们发工钱,否则只有傻子才愿意主动去。”那官吏冷笑道。 “哎,你说对了,我就是要给他们发工钱!”李策笑得无比灿烂。 “易州穷的叮当响,现在有发生了水灾,今年的税收都收不上来了,哪还有闲钱去发工钱。”另一个官吏诉苦道。 陈尧佐摆摆手,制止了众人继续围攻李策,开口道:“你的意思是通过减免赋税、徭役等手段,来吸引百姓?这也不失为一种法子,以前也不是没有先例。” “大人英明。”李策笑着送上一顶高帽,又特意鄙视得一瞥其余几人。 在后世干活给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可在这封建时代却不同,这些官吏天然得认为,下命令让百姓去做事那是天经地义的,用不着商量,更用不着付工钱。 “大人有所不知,此等方法,我们也是知道的,只是……易州此地民风剽悍,百姓极为刁钻,若是只是给他们这么一个许诺,怕是百姓不肯买账啊。”先前的官吏又苦着脸补充道。 “哼,百姓还不是被你们一再诓骗,才不肯再相信官府了吗?”周德安冷哼道。 “哎,周德安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被我们诓骗,我们怎么诓骗百姓了?”众人自然不肯老老实实承认。 “哼,还好意思说,前年征民夫开挖沟渠许诺减租子,去年旱灾借百姓粮食许诺加倍还,哪一件你们做到了?”周德安愤愤然得一针见血指出,毫不留情。 “那百姓本来就应该服徭役啊。”几人还在辩解。 “有这么频繁的徭役吗?一年好几次?” 双方争执不下,大堂里吵吵得就像是集市一般。 “好了,别吵了!水灾刻不容缓,人命大过天,花几个钱算什么,你们几个速速去安排徭役的事情,易州每年赋税的截留全部拿出,作为征夫的工钱。”陈尧佐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为了一点破银子争执! 第五十四章 夜袭 半夜李策被一阵嘈杂声所惊醒,哭喊声、喝骂声、东西器物的翻滚撞击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极为混乱,尤其是百姓凄惨的哭声,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莫不是民变了?!李策大急,手忙脚乱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出门一看,外面竟是一片火海,本来漆黑的夜晚被照得犹如白昼。李策大惊,只见一群黑衣人手持大刀跨着骏马,四处劫掠,不少宋兵已与他们混战在了一起,百姓惊慌失措下四处哭喊逃散。 此时陈尧佐也已披衣出了大帐,眼前的突发状况使他狂怒不已,他怒目圆睁地大吼道:怎么回事?! “大人,山匪夜袭抢粮!已经伤了不少人。”一个宋兵急声报道。 “什么?!山匪?”陈尧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山匪居然敢当着官兵的面公然抢粮,简直是是荒谬至极! 这批山匪明显是有备而来,官兵仓促之下应战有些措手不及,而且官兵常用的兵器乃是长枪弓箭,这类兵器适合打阵地战,近身肉搏就不如山匪的大刀灵活了,加之上来就被冲乱了阵型,又要顾及百姓,束手束脚之下节节败退! 陈尧佐不愧是久经沙场,他很快看出了问题的所在,并不是官兵打不过山匪,而是混乱的百姓大大制约了官军的战斗力。当务之急就是速速疏散百姓,只要百姓一撤离,那这三五百山匪就是案上鱼肉,无处遁形了! “官一奇,速战速决!王佑才速速疏散百姓!”陈尧佐大声吼道。 官一奇沉声应了一声,他被五六个山匪缠住脱不开身,本来以他的武艺,五六个山匪根本就困不住他,可他现在却越战越是心惊,这五六人功夫极为扎实,而且配合默契,自己一时竟难以取胜。更糟糕的是身边不断有弟兄受伤倒下,自己还要分心救援,这样一来就不由自主得随着身边宋兵节节后退了。他听到陈尧佐的军令,奋起神勇,踢起地上一把长刀反手握在手里,气势猛得一涨,刀法大开大阖间,全力攻击,再不留手防御。 与官一奇战在一起的黑衣人猛得感到压力陡增,官一奇心惊,他们更是胆颤。几人个个都是高手,平日也是鲜遇敌手,没想到今日联手打了这么久,还没有取胜。眼前之人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孔武有力,想不到持久力却是如此了得,他以一敌五竟能支撑这么长时间!不过他终究有力气用尽的时候,只要拖住他,就算耗也能把他耗死! 但是几人很快发现自己错了,眼前的官军将领竟似有使不完力气,刚才他双刀在手还能打出新一轮爆发,迫得几人不得不转攻为守。此人如此棘手,今日不除只怕日后再无机会,当下他们打定主意,今日必杀此人! 另一边,随着官一奇的应答,李策官震等人也看到了他的困境。官震长啸一声,倒拖一杆长枪朝官一奇奔去,他一直很听话得跟在李策身边,即便再心痒难耐也努力克制,直到此刻见到义父受困再也抑制不住,大吼一声冲了过去。而且他看出围困义父的几人都是好手,官一奇早就运转乾坤心法才能撑这么久,虽然他刚才大发神威逼退众人,可乾坤心法极为耗力,这样僵持下去即便最终能赢,怕是义父这身子也将大损,以后再动不得武!这怎不令他牙眦目裂! 李策也是大惊,官一奇的武艺如何他自是心里明白,几个毛贼居然能够困住他?这怎么可能?倘若小毛贼就有这等武艺,那还做什么山匪,随便干点什么不比做山贼好啊? 不对,这事透着蹊跷……他扫视一圈,发现黑衣人约有二三百人,个个黒巾遮面,除了几个下马与官军战在一起外,其余之人都是骑马四处袭击,而且手段很是残忍,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他们也不放过,已经有不少百姓死在了屠刀之下! 看他们的目的不像是抢粮,而且他们人数虽少,攻守却很有法度,知道官一奇等将领厉害,便分出好手专门缠住他们,让他们脱不开身,剩下的宋军群龙无首,十分的战斗力只发挥出了三分。 这批黑衣人一定有一个统一指挥,而且此人极为了解宋军!想到这,李策密切注意战场的变化,终于让他捕捉到一丝讯息,眼前局面虽混乱,可不时就会有一阵若有若无的哨声出现,每次哨声一出现,黑衣人就会调整攻击序列,而每一次调整都是那么恰到好处,看来吹哨的人就是暗中的首脑了,这个人在哪呢? 李策迅速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陈尧佐和身边的诸人,大家急忙在战场上搜寻吹哨子的人,不多时就有人发现了他的藏身之地。李策顺着望去,敌人果然狡猾,不远处的一处小山头上,一棵大树,树下立着一个黑衣人,因为晚上树有投影,而此人就站在树的投影里,不特意留意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李策刚打算暗地里招呼弓箭手,来射杀此人,突然山顶的黑衣人像是也发现了李策几人,他突得变换哨声,一阵急促的哨声响起,战场上的黑衣人攻势猛增。 紧接着令李策惊恐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黑衣人怪叫一声,展开双手竟如大鸟扑食般从山顶飞掠下来,此山虽不算高,可也有二三十丈高,黑衣人像是御风般,脚尖每次一点,身子就往前蹿出一段距离,如此这般三四下,竟就要到了李策跟前! 李策大惊,不好,黑衣人定是看出了陈尧佐的身份,想要斩杀陈尧佐! “保护大人!”李策看出了黑衣人的企图,急忙大喊,一边忙把陈尧佐挡在身后,急崔他躲闪撤离。 黑衣人如鬼魅般的身形,瞬间到了眼前,他狞笑一声,伸出犹如枯爪般的右手,脚下猛地一弹,身子平掠飞来,目标直指李策咽喉。 李策虽然内心一万个不愿意,可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硬上,他默运气力,卯足力气打出右拳对上黑衣人的右爪。 “砰!”李策只觉一股大力传来,震得右手几乎脱臼,身子禁不住踉跄后退了几步,黑衣人发出咦的一声,冷笑一声,猛地探出右爪再次攻上前来。 我命休矣,李策心里暗叹一声,他很清楚自己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他能够感觉到刚才黑衣人还没有出全力。 说时迟那时快,李策本已闭眼受死,突然一件暗器飞来,直击黑衣人面门,黑衣人的右爪本来就要抓到李策的面门了,此时却不得不生生收回,改攻为守,护住自己的面门,若是他不收回右手,虽能把李策毙于爪下,恐怕自己也要被这件暗器打死。 黑衣人迅速一个转身抽出一把长剑,挡住眼前暗器,只听“啪”得一声金属交击的脆响,还有点火星迸出,一件长长物事被击飞了出去,李策隔得近,他看清了所谓的暗器竟是一把拂尘! “无量寿佛!”一声道号响起,一个灰袍道人手持刚才被击飞的拂尘突然出现在眼前。 道人梳着道髻,头发有些灰白,看样子约莫六十多岁,鄂下的长须也已灰白,他一身宽大的道袍,被夜风吹得鼓荡,倒是很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意蕴。 道人手持拂尘,脸上挂着微笑,开口道:“陈教主,别来无恙?” ps:本周上了强推,求大家收藏、投推荐票,老三今日将会四更。 第五十五章 虚机道人 “你这牛鼻子老道真是阴魂不散!一路从江西追到了这里。”黑衣人冷哼一声。 原来黑衣人便是现任摩尼教教主陈天荡!那围攻官一奇的几人也俱是教中好手,同属十大护法。 道人便是茅宗的虚机道长,现为茅宗的掌教。 “贫道也是无奈,若是陈施主肯放下屠刀,弃恶从善,贫道便不再苦追施主。” “哼,你这牛鼻子真是固执,你怎就认定本尊为的是恶?本尊乃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陈天荡声音一扬,高声道。 “呵呵……难道陈教主今日所为也是在为百姓谋福祉?!”道人一指四处劫掠的黑衣人厉声喝问道。 “你懂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尊大业要成,自然是要清除一些绊脚石,牺牲些许小民也是在所难免,自古以来开朝换代的君王哪一个没有杀孽?!” “强词夺理,任你巧舌如簧,今日只要贫道在此就容不得你胡来!”道人说完,拂尘一扫,遥指陈天荡。 “贼老道,你屡次欺我,我再三忍让,莫不是以为我怕你不成!今日又坏本教大事,我饶你不得!”陈天荡终于动怒,今日他们来劫掠官军,就算事不成,教众都是黑衣蒙面,朝廷事后也是无从查起。没想到却碰上了虚机这个老道,这老道对本教知根知底,过了今夜朝廷肯定会对摩尼教大力绞杀,本教势必会大伤元气,这怎不令他动怒! 陈天荡长剑一振,快如鬼魅般闪身上来,瞬间便向虚机刺出八剑,这乃是摩尼教的秘技,教中曾有人练到一剑六式,就已经可以横行江湖了,想不到这陈天荡天资卓越,竟已到了一剑八式的境界。 虚机道人袍袖鼓荡,拂尘急扫,脚下八卦步法运转到极致,瞬间踏完八步,身子腾挪扭转,堪堪抵住了陈天荡的八剑,然后他一转拂尘,一招仙人指路直攻陈天荡面门。 陈天荡见虚机接下了自己的八剑后,还能瞬间反守为攻,心里对虚机的功夫不由又佩服了几分。 陈天荡的武功路数诡谲阴狠,招招狠辣,迅猛无比,道人的武艺则显得中正平和,却往往后发制人。两人打得难解难分,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得谁,但这时与黑衣人战在一起的官兵却逐渐占据了上风,官兵们稳定下来后,黑衣人便没有了突袭的优势,百姓们疏散得差不多了,宋兵已经可以结成小型阵法,阻挡黑衣人的骑兵。 陈天荡眼看今晚功败垂成,再缠斗下去,怕是这三百人最终折在这里,他猛攻几招,朗声道:“点子扎手,事不可为,速撤!” 一群黑衣人训练极为有素,听见命令,迅速结阵,几名好手冲在最前开道,宋兵哪里是这些江湖绿林的对手,一下子被冲开一个缺口,三百多黑衣人骑马迅速往西北方撤去。只是还有二人骑马在外围逡巡,眼盯着与虚机打在一起的陈天荡不肯离去。 陈天荡见教众已经安全撤离,冷笑一声:“好脓包的官军,哈哈……”说完,脚下一弹,身子倒掠往后飞去,恰恰落在一名外围等待的黑衣人马上,他落坐在后面,俩人共乘一匹马,向其他黑衣人撤离的方向驶去。 宋兵见状正要追赶,陈尧佐下令道:“穷寇莫追!”他看得出,一旦让他们脱了包围,官军根本就留不下他们,再去追赶只能是徒增伤亡。他虽然气恼,但是作为一军主将,却要时刻牢记,不能意气用事。 却在这时,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众人突见一支长箭已经直逼陈天荡脑后,马匹速度虽快可也比不上箭快!是谁射出这么惊世一箭? 众士兵士气大振,眼看陈天荡就要毙命于箭下,可是陈天荡听到风声,却不做避让,真是艺高人胆大,他猛一转身仗剑朝来箭削去!哼,箭势虽猛,可还伤不得本尊! 只听“当”一声沉响,陈天荡身子一震,坐下奔驰的骏马发出一声“唏咧咧”叫声,前腿一软,差点跪倒,幸亏是匹西域的黄骠宝马,否则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再加上陈天荡刚才卸来的箭势,早就马失前蹄了。 陈天荡这一手赢的极为漂亮,他刚想纵声狂笑以作嘲讽,却突然猛地一惊,双眼圆睁——连珠箭!后面还有一支!如此箭势怎么可能有人能发出连珠箭!? 可发现时已经晚了,这一箭已经来不及挥剑了,紧急关头他大吼一声,一个旱地拔葱,猛地从马上窜起,箭头擦着他的脚尖而过,甚至他已感觉到了箭后的羽毛擦到了自己的脚底。也是他苦练了数十年的武艺,才能在此危急关头,从马上掠起,不过饶是如此,刚才的垂直窜起也耗尽了他那一口真气,落下时他不得不狼狈得在地上打了一滚。 陈天荡起身时已是一身的冷汗,今日大意差点毙命于此,想不到官军中竟有如此好手,这手神箭他纵横江湖数十年,还是第一次碰到,已经好久没有人能令自己如此狼狈了。 陈天荡是躲开了致命一箭,马上的另一名黑衣人就没那么好运了,长箭自后而前,穿胸而过,黑衣人甚至都来不及发出惨叫,就翻下了马。 陈天荡朝后狠狠瞪了一眼,飞身上马,疾驶而去。 李策与官一奇相视一笑,只见二人手中均握着一张大弓,原来刚才的两支箭是他们二人一人一支射的,第一支是官一奇射的,第二支是李策的。 众士兵见终于挽回了一面,纷纷欢呼雀跃起来。 “官将军收的好徒弟啊。”虚机道长笑吟吟道。 “虚机道长?”官一奇很是惊讶,“你怎么到此?” “此事说来话长”。 “道长,我来为你引见”官一奇刚打算介绍陈尧佐,虚机却一摆手道:“陈大人我们又见面了。”看样子与陈尧佐竟是旧识。 “今日多亏了道长仗义出手,否则陈某怕是凶多吉少了啊,哈哈……”陈尧佐上前做了个揖。 “陈大人多礼了,贫道也是碰巧而已,说起来,倒是这位小施主令贫道刮目相看了。”虚机一指李策笑道。 李策早就听官一奇说过,这天下会运气之法的三人,其一就是茅宗山的虚机道长,再加上今晚的所闻所见,当下断定此人就是虚机无疑。 “道长过奖了,小子还要多谢道长刚才的搭救之恩呢。”李策笑着说道,然后深深做一个揖拜谢,这可是救命之恩呐,若不是这道长突然出现,自己今晚铁定就挂了。 “来,咱们帐内说话。”陈尧佐开口道。外边经过一场大战已是一片狼藉,宋兵们正在打扫战场。 几人一边走着,陈尧佐开口道:“道长今日云游到此莫非有什么事情?” “唉,此事要从半年前说起……”虚机眉头一皱,脸色有些发愁。 “哦?何事竟能令道长也如此发愁?”陈尧佐疑惑道,大宋崇尚道教,茅宗又是执天下道教之牛耳,这虚机更是经常出入皇宫,与许多王公大臣相熟,还有什么事能令他感到如此棘手? ps:本周上了强推,求大家收藏、投推荐票,老三今日将会四更。 第五十六章 摩尼教 “摩尼教早就存在,追根溯源,它在唐朝年间就已出现,而且后来极为兴盛,吸引了大批民众入教,后来因为摩尼教蛊惑民众,危害社稷,被下令剿除,摩尼教从此元气大伤,鲜少公开露面,不过却并未从此断绝。再经历五代十国,摩尼教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每次出现都会引起大乱,五代时期的许多造反动乱都有摩尼教的影子。”虚机娓娓道来。 “不错,五代后梁董乙造反打出的旗号就是末尼。”陈尧佐接口道。 “那道长的意思是……此次摩尼教又要出来兴风作浪了?”李策道。 “这也正是贫道所一直追查的,半年前我教弟子发现,淮南道出现了许多白衣乌帽打扮的人,他们到处宣教,似是某一教派的教徒,而原本信奉我教的民众也大量流失,贫道派出弟子调查暗访终于发现原来就是摩尼教。这摩尼教不知怎么蛊惑的民众,竟甘愿献出家财充当教费,这也就罢了,有些不愿加入摩尼教的,就被打击迫害,最后弄得家破人亡,官府也曾查起,但这摩尼教行事极为隐秘,每次作恶都不留丝毫痕迹,官府也是没有证据,最后都是不了了之。”虚机叹一口气道。 李策心道:“原来是茅宗被摩尼教抢了生意,怪不得这老道肯亲自出马呢。” “原来如此,私自结社,蛊惑民众,暴敛聚财,定有所谋!淮南路乱成了这样,淮南路经略使难道不知此事吗?”陈尧佐皱着眉头道,他自然是从朝廷的角度考虑问题。 “官府也曾出面调查,普通教众根本就不知教坛在哪,也问不出有用的线索。贫道也曾派出弟子打探,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遇上摩尼教高手,派出的八名弟子,只有一名拼着最后一口气逃回茅山,还没说出线索就咽了气,这是摩尼教故意在向茅宗示威,它这是警告茅宗少管闲事,哼!我茅宗历经五百年岂会怕它! 摩尼教多行不义,又杀害我茅山弟子,贫道自是不会与他善罢甘休,所以教中弟子开始全面彻查摩尼教底细,不久前发现摩尼教大批高手汇往北方。贫道知道他们必有所图,也与弟子尾追其后,想要一探究竟,摩尼教也有所觉,开始疏散教众,分批渗透,无奈贫道茅山带出的人手不够,所以来得就迟了些。”虚机说完悲悯得望了望帐外死伤的百姓,摇头叹了口气。 “那么道长可打探清楚了?”李策问道。 “尚不清楚,不过已经有了眉目,弟子们发现摩尼教与辽人私底下有接触。”虚机道。 “摩尼教竟敢勾结辽人?”陈尧佐一脸凝重道,“哼,勾结辽人,祸害大宋子民,该死!”他突然脸色一变,“不好!真定府有难!” 经陈尧佐一提醒,李策立刻也反应过来,今晚摩尼教敢如此大胆攻击官军,本就令人费解,原来竟是疑兵之计,他们想故意拖住陈尧佐,辽人好有时间攻打真定府!只是他们如何得知,因为易州水患,陈尧佐不在真定府?辽人选择在此时入侵真是好不歹毒! “来人,即刻派出斥候打探真定府消息!”陈尧佐急令,“马上点起狼烟示警!所有驿站兵员全部派出,通知各地关隘提防辽人入侵!” “天已经开始亮了,不等了,马上集结军队即刻赶往真定府!”陈尧佐一连串下完几道将令,一想到真定府可能也遭到袭击,他心里就不由一阵发紧,何监军是什么德行他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万一真定府有失,那么整个中原可就危险了! “可是,万一摩尼教去而复返怎么办?”李策担忧得问道,他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担忧起来,今晚所见这摩尼教实力极强,如果大部队撤离,他们再回来,那可就真是虎入羊群,无人可挡了。 “依贫道对他们的了解,摩尼教素来行事小心,今晚既然已经暴露,他们此刻肯定是急着回去疏散隐匿,怎还有时间再来扰乱?即便是他们还敢回来,贫道茅山的弟子也有不少已经到了易州,贫道自不会坐视他们为恶。”虚机淡淡得说道。 “嗯,道长说得对,如此就有劳道长了,李策你领你部兵马留下镇守,千万莫要掉以轻心!”陈尧佐语气异常得严肃。 见李策点头后,陈尧佐振臂一呼道:“将士们随我驰援真定府!”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天灾**接踵而来,一件处理不好,后果就不堪设想!李策望着大军远去的背影叹道。 “大人,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刘廷柱凑了上来喘着粗气问道。刚才他表现悍勇,奋不顾身浴血杀敌,李策看在眼里,这样的兵虽然有点刺头,可关键时候该冲锋冲锋,该血战血战,却毫不含糊,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一点就赢得了李策的尊重。 “好,刘都头,刚才表现不错,有没有受伤?”李策并不回答,而是关切得问了这么一句。 “谢大人关心,皮外伤而已,不碍事。”刘廷柱有些激动,李策开口第一句问的竟是他有没有受伤。 “嗯,好,先抢救伤员,打扫战场,协助百姓安定下来。另外,分组派出斥候打探消息,提防黑衣人去而复返,还有打探真定府的战况,半个时辰汇报一次!” “卑职领命!”刘廷柱领命离去。 “小将军真是宅心仁厚。”虚机走上前来,目光里满是赞赏得看着李策道。 “道长谬赞了。”李策客气道。 “小将军与其他将军不同,身上有一股掩不住的书卷气,怕是原来是读书人吧?” “道长好眼力。”这虚机好像对自己很感兴趣呀,以前看电视这高深莫测的道长大多会算命,不知这虚机老道会不会呢?好,索性就问问他。 “那道长还能看出些什么?”李策突然笑嘻嘻凑上前来。 “呵呵,小将军是在考校贫道喽?贫道确是对这医相星卜倒是有所涉猎,贫道姑且就为小将军算上一卦吧。” 想不到这虚机这么好说话,自己还没开口求他,他倒自己主动要求给自己算卦了。 “算卦什么的就算了吧?你会相面吗?”李策笑着问道。 他是怕虚机给自己测字,自己那手惊世骇俗的字能不写还是不写的好,以免写出来丢人现眼。 “相面也可。”虚机说完笑眯眯得端详起李策来,李策耐心得等着虚机的结论。 虚机高深莫测的脸上蓦地眉头一皱,神色有些不解,他低头掐指算着,嘴里不停地在念叨着什么。 好一会儿,虚机终于长叹一口气,摇摇头道:“真是奇哉怪哉,贫道一生浸淫麻相,自以为已经尽得前人真解,今日观小将军这面相却是不通……不通。”说到这虚机又摇了摇头,神色极为困惑不解。 “噢?有这事?”李策来了兴趣,本来他也只是抱着好玩的态度问问而已,并不在意,但见虚机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一下子引起了兴趣。 “道长不妨说说看。”李策催促道。 “这个……这个……”虚机却在踌躇,一直沉吟不开口。 “贫道观小将军面,疾厄宫山根低陷,甚至几已断裂,命宫也是凹沉贫寒,本是灾厄缠身短命之状,照面相来看,此时早已应该身故……在贫道仔细查看后,竟发现十二宫内隐有泽线相连,而且十二宫竟然在迁变,这……这怎么可能,贫道一生相人无数,即便是当今天子幼年之时,贫道也曾给其看过,却是……不曾见过小将军这等异象,天道不可窥,贫道亦不敢过分追究。”虚机说完,有些惭愧得看着李策,他给人相了一辈子面,没想到今日在李策这小阴沟里翻了船。 “这叫什么话嘛,说了等于没说,弯弯绕绕的,浅显一点嘛,什么命宫十二宫的。”李策却不满虚机这样糊弄自己。 “小将军不是读过书么,莫非不知《易经》十二宫?”这次轮到虚机吃惊了。 “什么好吃惊的,《易经》那么难懂……”这厮小声嘀咕道。他不知在自己那个年代自然是没几个人能看懂《易经》,可在北宋读书人几乎都读过《易经》,所以虚机才吃惊他不懂。 “这个简单来说就是……依小将军面相看来,说句不敬的话,本该已是埋土之人,但却发生了未知的变数,导致命数发生了变化,而且依贫道揣度,小将军命格依然在变,这个……却是贫道不曾预料到的。”虚机有些无奈。 本以为虚机会说出一番什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之类的大套话,却不想他竟真的看出了一些端倪,这虚机果真是有几分道行。 “嗯,道长果然神算,我前段时间确是大病过一场,几欲死去。”李策想想还是把他糊弄过去吧,古人的医相星卜的本事不可小觑,万一真让虚机算出点什么,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果然,难怪……难怪,我就说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将军经此一劫,必定否极泰来!”虚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李策心道:你个大神棍,就会忽悠人。他笑笑道:“如此就借道长吉言了,哈哈……” ps:老三的第三更送上,兄弟们投我一张推荐票吧。 第五十七章 紧急军情 虚机很喜欢李策,这个年轻人自信、率直、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而且隐隐透着一种神秘,这种感觉是自己在其他人身上所看不见的. 虚机清楚自己名满天下,但凡世人见到自己无不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即便是王公贵族也不例外,而这个年轻人的不卑不亢和从容淡定却是发自骨子里的,他看自己的眼神与看一般人并没什么不同,而且观他丝毫没有读书人的清高和武人的粗蛮,种种的不同,极大吸引了虚机的注意。 虚机很想再进一步了解一下这个少年,李策却是要急着处理烂摊子,虚机无奈只好作罢。他望着李策离去的背影,摇头苦笑,多少人求着自己给他们算卦,指点迷津,甚至许以金钱、许以权势,自己还要以缘分为由拒绝大部分人,想不到今日想主动了解一下这个少年,却被这少年给无视了。 易州所有的捕快、厢兵也被紧急调来了,受伤的百姓很快得到了救治。派出的斥候也陆续回来了,虚机所料不错,黑衣人确实销声匿迹了,只是派去真定府的斥候还没回来,不知道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眼看已是巳时,都过去三四个时辰了,依旧没有消息,李策不禁感叹起后世电话的妙用来,通信缺乏真是恼人啊。 临近中午,真定府方向的斥候终于赶回来了,带回的消息却令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沉——真定府战况激烈,辽军此次有备而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真定府在陈尧佐赶回去之前就已遭到重创,若不是陈尧佐及时赶到恐怕此时已经破城了! 怎么办?!要不要赶去真定府增援,可只怕自己尚未赶到,真定府就已守不住了,再说自己现在只有五百兵力,就算加上易州的二千厢军,也是杯水车薪,更何况厢军平时根本就不训练,厢兵就像后世的民兵,战斗力很低,真正上了战场,十个还不顶一个禁军。 李策此时心内不停做着衡量比较,他把几个都头和厢兵的头领都召集了起来,商量对策。 刘廷柱首先表态,他操着大嗓门嚷嚷道:“这还用商量吗,大人带领弟兄们杀回真定府,把辽狗打出去!” 李策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否则他就不是刘廷柱了。 另一个姓钱的都头,则摇头表示反对,理由便是兵力太少,无济于事,去了也是白去。 其余两个都头则完全没有主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也难怪,平日以他们的级别,哪能参与军机讨论,都是上面制定好了策略,传达下来,他们负责施行即可,骤然让他们拿主意,一时半会还真不知该如何考虑。 官震也在一旁,他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此时又属他师兄李策的官职最大,他更是没了顾忌,眼看相持不下,忍不住开口道:“不敢回去的都是孬种,怕死,怂成这样还当什么兵,尽给边军丢脸。” 官震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钱都头几人脸上就挂不住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都头,官震虽说与李策关系密切,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兵而已。 “官震,你什么职位?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们了?!”钱都头铁青着脸,脸色很难看,当兵的最忌讳别人说他们贪生怕死,今日若不是李策在,钱都头几人早就发作了。 官震却唯恐天下不乱,丝毫没有注意到钱都头几人的不悦,他撇撇嘴正要再次开口,李策忙从后佯装踹他一脚,呵斥道:“一边待着去!” 官震话到了嘴边,回头看看李策,只好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看那样子,真是好不艰难。 此地还有厢军两千,有两个头领,现在只剩二人没表态了,这二人,一个年老,一个年少,尤其是年少的那个,极为醒目,从一进门开始李策就注意到了他,他似乎年龄跟李策差不多,脸色极为白净,不过可惜的是左脸侧居然有刺字,可惜了一个俊俏少年。宋代许多士兵脸上都有刺字,这是军队为了防止士兵逃逸,李策在许多士兵的脸上见过,不过将领们脸上有刺字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个少年身子很是魁梧,而且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难掩的英气,看得出必是个干将,只是不知,这样的人为何会留在厢军中呢? 少年见到李策询问的目光,头一抬朗声道:“大人,卑职也有一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李策对这少年很有好感。 那年老的厢军头领却不自禁身子一颤,他清楚得知道这少年的厉害,端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平日里就经常做一些惊人的举动,比如出城打猎,顺便劫掠一下落单的辽兵…… “大人可知易州之北是辽国什么地方吗?”少年倒开始反问了。 “哦,不知。”李策回答得很干脆,完全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 少年似乎也没料到李策会这样说,神色有些尴尬。 “哦,无妨,你且说说看。”李策瞧见众人如同看外星人般的眼神,老脸暗自一红。 “易州之北乃是蔚州,隶属辽国西京道,蔚州领定安、广陵、灵丘、飞狐四州,北邻长坨河,往西可直逼辽国西京大同府!”少年细心讲解道。 少年说到这,那年老的厢军头领猛地一惊,颤声道:“狄安,你……你莫不是要攻打蔚州?” 年老的厢军头领这么一说,众禁军将领也是大吃一惊,纷纷看向那少年。 “你叫狄安?”李策却并没有惊讶。 少年点点头,他抬起头迎上李策的目光,并没有在意其他将领嘲笑、不屑的目光。 “你的计策便是攻打蔚州,来个围魏救赵?”李策皱着眉头道。他看到众人的眼神,就知道少年出的主意可能是个馊主意。 “卑职读书甚少,不知什么围围救救的,我只是感觉通过攻打蔚州或许可以逼辽人回撤。”狄安恭敬地答道。 这里轮到李策吐血了,这小子竟然连围魏救赵的典故都不知道,也不知这主意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果然少年刚一说完,几个禁军都领终于忍不住开始大骂起来,我们几个禁军都头都没什么主意,你一个厢军的小头目,居然也敢献策,几人心里本就瞧不起厢军,这下子更是有了话说。 “你小子也太胆大包天了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样去以卵击石,与送死何异?” “连兵书都没读过,也敢献策,不自量力!” 几人的唾沫都快喷到少年脸上了,少年板着脸却并不开口反驳。 就连是官震也被狄安的胆量折服了,他暗自心道:这小子看着白净,想不到比我还大胆。 李策想了一会儿,狄安的计策确实大胆,甚至有些天方夜谭,可现下如果去真定府的话,这点兵力又无济于事,真是进退两难。 狄安见李策皱着眉头在思考,并没有马上像众人般马上否定自己,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大人,卑职不是信口胡说,请大人听卑职解释。” 李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反正现下也没什么主意,不如听他一说。 “辽人素来自大,大宋有十多年不曾主动出兵了,辽人每次搦战,我们也都是不予理会……”少年说到这,钱都头几人老脸一红,那哪是不予理会?分明就是打不过,不敢打呀…… “……所以蔚州的辽军定想不到我们会主动出击。” “嗯,有道理,是这样,可这还不够。”李策听他描述,似乎对当地的宋辽状况极为了解,开始打量起他来。 “还有,蔚州城守兵总共不到一万,而且分驻灵丘四地,再加上辽军正在攻打真定府,蔚州肯定也被抽了兵去参战,而且照以往的经验看,应该在一半左右,这样算来蔚州守兵顶多也就两三千而已。”狄安分析得头头是道。 “唔……如果真是不足三千的话,也不是没有赢的希望……刘都头你怎么看?”李策突然问向刘廷柱道。 “只要不是在马上,近距离厮杀,咱们宋军并不惧他辽军,只是倘若我等攻城,先不说兵卒不够,只怕是还没等到接近城墙就被辽人的弓箭阻住了。”刘廷柱瘪瘪嘴道,显然他很不认同狄安的主意。 “我等看法也和刘都头一致。”还没等李策询问,几个都头倒是先表态了。 “窝囊……”官震忍不住又嘀咕了句,只是他虽是嘀咕,声音却并不小,钱都头几人俱都听得清楚,几人碍于李策的面子不好发作,只好狠狠瞪了官震几眼。 “唔……其实未必要蛮力攻城,倘若咱们能骗开城门呢?入得城里,肉搏厮杀,咱们胜算又有几成?”李策这次抬起头,他目光灼灼,扫视众人道。 “啊,这个……这个……”刘廷柱被李策突然的假设吓了一跳。 “骗开城门,这……这怎么可能?”钱都头满脸的不信,少年将领没有切身实战经验,终究不行啊,钱都头内心已经开始鄙视李策的幼稚了。 “师兄,辽人没那么蠢……”官震也小声提醒道,自己虽然坚定地站在师兄这边,可师兄说出这等白痴问题,自己实在是也跟着丢人啊。 李策没好气得踢他一脚道:“你师兄看起来有那么蠢吗!” “我仔细想了想狄安所说的夺取蔚州,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要想拿下蔚州,关键就在于一个奇字——奇袭蔚州!” ps:四更了,老三的态度在这,求兄弟们支持推荐、收藏。 第五十八章 奇袭蔚州(一) “奇袭蔚州?”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错,只有出奇方能致胜,要想在短时间内拿下蔚州,普通方法肯定是不行的,只有奇袭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李策道。 “大人,请恕属下愚昧,如何奇袭?”钱知兴板着脸,略一仰头神情有些倨傲。其实钱知兴心里早已把李策骂了几十遍,这少年指挥使想一出是一出,丝毫不考虑实际的可行性,奇袭蔚州?说得轻巧!真是狂妄至极!这是在拿将士们的生命开玩笑! 不过尽管他内心极为恼怒,可李策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钱都头军中混了多年,深谙军中的规矩,等级尊卑不可逾越,决不能以下犯上,故此才没有直接出言顶撞。 李策也看出了钱知兴的不悦,却并不理会,因为钱知兴问的也正是大家想问的。 “陈帅回援之前真定府已遭重创,真定府确实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真定府的重要性想必不用我多说,我且问大家,今日这等处境,我等若是驰援真定府,有没有用?会不会就能保住真定府?”李策目光灼灼得盯着众人。 几个都头都低着头,默不作声,显然大家清楚,这点兵力驰援真定府无济于事。 “水烧开了,要想止沸,总往里加凉水是不行的,要想根解,就要釜底抽薪!”李策眼中精光一闪,他稍一停顿,继续道:“今日这等情况,真定府城破已是早晚的事,除非辽人退兵,要想辽人自己退去那是不可能的,现如今最有可能的就是拿下蔚州,逼辽人回援!只有这样才有一线希望。” “大人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我等皆知大人要攻打蔚州,可是计划到底怎样,我等具体要怎么做,还望大人示下。”钱知兴心内愈发得看不起李策,这秀才领兵,就会耍嘴皮子,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点子上。 李策忍耐钱知兴已经很久了,他闻言冷笑一声道:“本指使是怕你们理解不了,这才费尽唇舌解释为什么必须攻打蔚州,免得有些人以为我狂妄自大,异想天开!”说完他看似不经意得瞥了钱知兴一眼。 钱知兴轻轻冷哼一声,侧头望向了另一侧。 “既然如此,时间本就紧急,真定府的将士还在浴血厮杀,所以从此刻起,不要再问为什么,按我说的做!听明白了吗?!”李策终于冷下了脸。 众人抬头看着动怒的李策,微微有些错愕,这书生似的的指挥使,一直温温和和的,现在终于动怒了。 众人均在继续沉默,官震很不合时宜得高喊了一句:“听明白了!” “你们几个呢?”李策盯着几个都头道。 “啊,卑职……卑职完全听候大人吩咐。”刘廷柱意识到李策动了怒,慌忙开口道。 其他三个都头,却是在面面相觑,这指挥使大人什么习惯,居然这么训话…… “怎么听不明白?连这点意思都弄不清楚,还怎么传达给下面的士兵?我要你们何用?哼,既然不行,那本使就另换他人!”李策声音已经冷到了极点。因为他发现临战了,可自己威信好像并不高,这可是兵家大忌!不行!必须要树立绝对的威信,这样才能令行禁止,若是在战场上发生这样的情况,那可是无异于灭顶之灾! “卑职,明白。” “卑职……明白。” 两个都头先后表态,现在只剩钱知兴一人了,他依旧在沉默。 “怎么,钱都头,是我表述得不够清楚吗?你不是一向问题很多的吗?怎么现在倒不说话了?”李策冷笑得瞧着钱知兴,这钱知兴仗着自己军中资历深,根本就不把自己这新任上司放在眼里,也该敲打敲打他了。 钱知兴咬咬牙,抬头望一眼李策,沉声道:“卑职明白!” 见钱知兴已经服软,李策突然面色一板,收回目光,抬头朗声道:“拿下蔚州,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是骗开城门!”他胸中好像已经有了计策,嘴角露出了一丝似有似无的微笑。 “骗开城门?”众人低呼一声。 “大人莫非在说笑?辽人不傻,怎么敞开城门?!”钱知兴反问道。 官震却似来了兴趣,一脸兴奋得瞧这李策,等着他说下去。 “你没读过兵书吗?不知道兵不厌诈,瞒天过海吗?”李策毫不留情地反问道。 李策还真说对了,钱知兴真没读过兵书,可这并不带代表他没听过兵不厌诈。 钱知兴涨红了脸,心里不住地暗骂,军中底层的小头领有几个读过兵书的,能识记几个字就算不错了……那李策明知自己其实是问他到底该如何骗开城门,可他偏偏装傻来了一招和稀泥,借此来讥讽自己,而自己偏偏又没法反驳。李策对自己已经没了好脸色,可偏偏其他几个都头都是墙头草,自己如今是骑虎难下,这么认怂,面子可就丢尽了。他心内骂道:老子怎不知瞒天过海,可**倒是说说如何瞒啊! 刘廷柱很会察言观色,他注意到了李策对钱知兴的不满,看到钱知兴的窘样,心内大快,这钱知兴仗着前任指挥使宠信,平日里一直压其他几个都头一头,看谁都不顺眼,今日看来是要倒霉喽。 李策对这几个都头已经彻底不抱希望了,刘廷柱虽已经顺服了自己,可那小子就是个兵油子,钱知兴一直瞧不起自己,跟自己对着干,其他两人就是个木头,没有想法,官震呢,有勇无谋,而且唯恐天下不乱,这他妈都是帮什么人啊。 倒是一旁的厢军将领,那个叫狄安的,倒是镇定得很…… “狄安,我问你,易州是否经常遭到辽人侵扰?” “大人,辽军有时百十人,有时三五百,常常南下劫掠,尤其是秋冬时节,此时正值辽军物资匮乏时期,辽人称之为打草谷。”狄安不假思索地答道,看得出他果然对辽人知之甚详。 “好,以前同辽军作战,可曾夺得辽军的盔甲衣服之类的装备?”李策赞许得看了一眼狄安。 “倒是有一些辽军的盔甲,本是做报功的凭据……”狄安一五一十答着,突然他面露狂喜,强自压抑着激动地问道:“大人可是想假冒辽军打草谷归来,骗开城门?” “好小子,不错,哈哈……”李策心内大畅,终于有一个聪明人了。 “大人,这就好办了,即便辽军自己的装束也是不统一的,因为辽军每次征战,都是从各个部落里征调,许多辽兵都是自备武器、盔甲,有的人有盔甲,有的人没有便穿平日里的服装。而此地又是汉辽交接,许多辽人也穿汉人的服饰,而有些汉人为图方便,也穿辽人的服饰,所以服饰不是问题。”狄安心情犹自有些激动,这个禁军指挥使虽然看起来年轻秀气,可办事却毫不含糊,尤其难得的是胆大得很! “大人,若是攻打蔚州,卑职愿为先锋!”狄安眼中火热,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好!很好,快命人把那些辽军盔甲取来,召集士兵紧急集合。”李策毫不迟疑得下了军令。 刘廷柱、钱知兴几人面面相觑…… “师兄,我打头阵!”官震兴奋道,这小子鬼精,这计策要能成功,绝对是大功一件,说不定直接就能升个都头当当。 “好,事情紧急,方才我心内已有了计量,我们要趁正午时刻入城,那时正值辽人用饭之际,只要见到城中炊烟升起,我们就开始入城,明白了吗?”李策开始布置,钱知兴等几个都头此时也一脸紧张得等着李策分配任务,既然无法反对,军令如山那便只有严格执行。 “明白。”众人答道。 “现在还有一个多时辰,算去路程,还有半个时辰准备。刘都头,你去命人准备一车粮草,麻袋里当然不能真的装粮食,全部用干草木头填充,车底还要藏一桶采油。” “卑职领命!”刘廷柱转身大步流星赶去准备了。 “钱都头,你与张、孙两位都头去军中挑选一百精壮,记住宁缺毋滥!全部做辽军打扮。” “是,卑职这就去。” “狄安,厢军中可有能用士兵?”李策清楚现在自己兵力太少,万一入了城发生意外,就只能硬拼了。 “大人,可用者当有三十人!”狄安一挺胸,自豪道。 “噢,当真?”真是惊喜啊,没想到厢军中居然也有可用之兵。 “大人,这三十多人都是卑职平日里自行操练,常常与卑职城外打猎,有时遇到小股辽军,也发生过战斗,都是精壮,虽是厢军,可属下并不认为会比禁军差!”狄安自信满满。 “好,狄安,迅速召集你那部下!”多了这三十人就又多了一分胜算,尤其是这样的奇袭攻击,兵力在精不在多,选拔士卒必要精装,而且是宁缺毋滥。 “师兄,我呢?我能做什么?”官震坐不住了,他看着几人陆续领了将命离开,仿佛就看见功劳都被几人瓜分了,自然是心内大急。 “你啊?哈哈……待会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做,不过现下先随我去搬一趟救兵。”李策看着官震着急的样子,想到了一事,神秘得一笑。 官震被李策不怀好意的笑弄得有些毛骨悚然,他凭直觉感到自己被师兄算计了…… 第五十九章 奇袭蔚州(二) 一盏茶的功夫,钱、张、孙三位都头已经挑出了百名精装禁军,刘廷柱也准备好了粮草,就连狄安的厢军也到了,不过这厢军和禁军站在一处一比较,真是惨不忍睹啊…… 百名禁军兵卒各个身着统一的服饰盔甲,手里握着统一的兵器,在那一排排一列列站着,尤其是铠甲被阳光一反射,乌亮的一片,端的是威风八面! 再看那厢军呢,乱七八糟的乌压压一群人,身着各色衣服,有的扣子都没系,即便几个有盔甲的也是残破不堪,而他们手里的兵器更是五花八门了,李策一不小心瞥见有人手里竟然拿着粪叉…… 阿弥陀佛,善了个哉的,李策痛苦得别过头去,装作没看见,这打击……哎,不说了。 钱、孙两位都头看到厢军的寒酸样,已经忍不住在讥笑了。 狄安却像是没有听到般,他站在这群厢军的最前面,昂首挺胸,目光盯着远处,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意气风发的气势。此时他一身黑色布衣,左手附在身后,右手握着一杆长枪,长枪末端立在地上,整个人倚枪而立,峻拔挺立得站在那,远远望去,就如一棵高山上的古松,真是好一个少年英才! 李策见了狄安的风采,心内感叹,真是众兵易得,一将难求啊,这禁军、厢军站在一起,厢军的风头本不如禁军,可只狄安一人的风采便压住了一众禁军的风头,钱、孙等几位都头与人家根本没法比。 李策目光扫过众人,本来喧哗的场地渐渐安静了下来,焦点瞬间集中到了李策身上。 李策登上台阶,朗声道:“诸位兄弟,今日为什么把大家召集起来,相必大家已经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自古以来就是富贵险中求!要想建功立业就在此时!我向你们保证,今日参战的将士,无论禁军还是厢军,一律赏银十两!作战勇猛者奖励翻倍!战死者抚恤金也翻倍,并会送往士兵家中,而且家中终身免除徭役! “十两?!而且作战勇猛还有更多!是不是真的啊。”李策刚一说完,底下就炸开了锅,不得不说这种奖励是空前的,十两银子够得上普通士卒一年的俸禄了,由不得他们不激动。 李策深深得明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要想让人效死命,就得拿出相应的筹码,而且今日这等情形也由不得你吝啬,算算今日参战的士卒,总共也就不超三百人,即便每人十两,也就不过三千两银子,大宋的北大门岂仅值三千两?! “大人说话可算数?”厢军士卒中有人大着胆子问道,他们厢军一向被人看不起,今日这小将军居然对他们一视同仁。 “本官说话向来算数,今日这么多兄弟都可作证,若我日后食言,你们谁都可以背地里打我!”李策大声道。 他这么一说,兵卒们一愣,这指挥使,居然敢这么说,还是又一次遇到敢这么保证的长官。 其实不止士卒们动心,就连几个都头也是蠢蠢欲动,毕竟奖励太有诱惑力了,而且一般都头武艺都比普通士卒好得多,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都有机会拿到翻倍的赏银,而且还有机会升迁,俗话说得对,富贵险中求,拼了! 李策早已料到了众人的反应,不过现在还差一步,士卒们敢战的心是有了,可士气还差那么一点,士气可不是用钱就能买来的。而能否在阵前激发出一军的士气,是考验一个主帅是否合格的重要标志。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国家养着我们,百姓供着我们,太平的日子体现不出我们的价值。可是一旦国家有为难,百姓需要我们,我们作为大宋的官军,就要第一时间顶在前面,敌人要想占领我们的土地,侵扰我们的百姓,就只能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必须要他们付出血的代价!”李策越说声音越高亢,说到最后他握紧了拳头,使劲朝天一挥,急促有力的结尾瞬间点燃了全场的血性! “杀!杀!杀!”士卒们纷纷嘶吼着红着眼呐喊道。 就连钱都头也不由受到感染跟着嘶吼起来,尽管他看不起李策,可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阵前动员做得真不错,软硬兼施、恩威并加,三言两语之下居然能瞬间激发出全体士卒的士气,如此一来胜算至少提升了一成! “好,如此才算我辈大好男儿!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此次奇袭全凭自愿参加,此时退出还来得及,若是到了战场敢有怯场乱阵者,杀无赦!”李策目光灼灼扫视过众人,士卒们纷纷梗着脖子一副求战心切的样子,哪有人想要退出。 李策心内大定,此兵可用矣! 这时,二蛋捧着一套衣服气喘吁吁跑来“大人,找到了,找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喘着气,看得出他定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李策笑着接过二蛋手里的衣服,抖了抖看看,笑道:“嗯,不错,不错。” 官震没好气白一眼李策道:“师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你还打发手下去偷女人衣服,真是色迷心窍了!”原来李策手里竟拿着件女人的衣服,尤其是那翠红色的鲜艳颜色更是分外妖娆。 官震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样子,涨红着脸,仿佛认识李策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官震这么一说,众人不由齐齐看向李策,众人均是大惑不解,指挥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来,废话少说,赶紧换上!”李策把衣服往官震怀里一扔,催促道。 官震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啥?你让我换上?!”官震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磨蹭什么呢,快去!”李策拼命忍住笑,板着脸呵斥道。 “师兄,你干嘛呢?!这都什么时候了,别玩了!”官震脸涨得通红,自己这个师兄咋就这么不靠谱呢。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骗开蔚州城的关键就在你身上,能否成功可就完全看你的了。”李策认真道。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六十章 奇袭蔚州(三) 快到午时时分,蔚州城的守将萧越木正悠闲得在城楼上晃悠,他每经过一个地方,守城的士兵见到他就会恭敬得称呼一声:“将军”。萧越木就会按捺住内心的得意,轻蔑得哼一声:“嗯,打起精神来”。 萧越木今年四十三岁,乃是萧太后的远亲,凭借这层关系混了个蔚州守将的职位,他平素里吃喝嫖赌,样样不落,唯独不会打仗,可这么多年了却也一直没出岔子,为什么?因为大宋近几年边关紧闭,从不主动出战,是以像萧越木这等草包竟也可以经年镇守一座城池。 这萧越木还有一大爱好,就是死要面子。他姓萧,本来士卒们都称呼他“萧将军”,可萧越木觉得“萧”与“小”同音,“萧将军”岂不就是“小将军”?这蔚州城我萧越木就是天王老子,整天小将军、小将军的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萧越木就是个小喽啰来,那可不行,改口,必须要改!从此后蔚州城就多了一项不成文的规定,见到萧将军要称呼“将军”,万万不可称呼“萧将军”!否则,军棍伺候。 “去看看饭菜做好了没有,妈的,怎么今天这么慢,饿死老子了。”萧越木冲一个辽兵呵斥道。 那小卒领了命慌忙转身下了城墙,然后就玩命得往后方火头军方向跑去。萧越木既然催了,那在一刻钟内就必须送到他房间,否则不止火头军要倒霉,自己也要挨军棍,上次不小心称呼了一声萧将军,这屁股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小卒一面狂奔,一面暗骂萧越木虚伪。因为不知是谁曾给萧越木讲过汉人将军李广的故事,萧越木清楚得记得李广吃饭时都是等所有士卒吃完了再吃,由此他赢得了广大士卒的爱戴。这脓包萧越木只记得这一点,却自动忽略了李广战无不胜的功绩,以为晚点吃饭就可以赢得人心。 这还不算,人家李广是与士卒一起同甘共苦,士卒吃什么他吃什么,萧越木哪能受了那罪,每顿饭都是单独开小灶,而且是无肉不欢,更过分得是午饭必须要有一只烤羊腿,他驻扎蔚州城这三年已经不知吃了多少羊了…… 不过对于萧越木爱吃羊腿这一事,士卒们却不反感,将军吃肉咱们也可以跟着喝汤嘛。起初伙夫都是去蔚州城的肉铺处单独购买羊腿,可无奈萧越木一天一条,就这点伙食费实在不够,只好赊欠,结果把个蔚州城弄得竟无人敢开肉铺。最后没辙,只得军队自己养羊宰杀。 萧越木在城楼上无聊得眺望着远处的宋境,心里想着宋国境内青楼里的姑娘,啧啧,那可真叫一个水灵,那娇俏的身段,乌黑的秀发,嫩白光滑的肌肤,尤其是那**,就这么掐一把……想想就叫人流口水,可再看看辽国的女人,整天牧马放羊,风吹日晒的,那皮肤摸着都揦手,就跟岩石似的,更别奢求温柔了,简直是比男人还爷们! 唉,想想逛青楼的时候,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那一年自己跟随辽国使者去拜访大宋,正事办完后被领着去了一趟青楼。活了大半辈子才知道到底什么叫女人,唉,也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再去一趟。萧越木正沉浸在往日的旖旎中,一个辽兵小头目附过来道:“将军,你看,好像是有情况!” “嗯?”萧越木被打断了联想,狠狠瞪了那小头目一眼,不耐烦得抬头望去。 咦?果真是有一队人马,似乎是朝蔚州城方向而来,大约有二百来人的样子,离得太远看不清到底是宋人还是辽人。 “将军,通知兄弟们预备吧。”那小头目提醒道。 “嗯,看看再说。”萧越木打个哈欠道。 远处的几百人渐渐接近,萧越木望去,之间一行人却似哪个部落的辽军,众人推着一辆车子,车上满满得都是麻袋,里面似乎装得是粮食。 突然,萧越木眼睛一亮!真的是一亮,就连身边的小头目都能明显感到萧越木眼睛里的绿光喷薄欲出! 又过了一刻钟,来人终于抵达了蔚州城下。 “来者何人?”城门上辽兵大喊道。 “我们是灵丘的守兵,刚打草谷回来,后面宋兵追的紧,所以想到蔚州暂避一下,希望将军能行个方便。”来人中一个清秀的少年大声回道。 萧越木在城墙上看得真切,回话的少年英俊清秀,而且透着一股难掩的气质,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是从小放羊牧马,哪有这么好的皮肤,可能是辽国某位贵族家的公子,再一看其他一行人打扮果然像是贵族大户家蓄养的家兵。 萧越木刚待开口答应,旁边的小头目却小声提醒道:“将军,小心有诈。” 萧越木戛然住口,这小头目已经在蔚州待了十年,他提的建议一般都挺不错,这样一来萧越木不禁开始犹豫起来。 城下的少年自是李策,他在城下瞧得真切,萧越木本来已经要答应了,却又突然犹豫了起来。于是他再次开口道:“将军,宋兵马上就要追来了,这一车的粮食让他们再抢回去着实可惜啊。” “即便是我大辽国打草谷,宋兵也从来不敢追击,怎么今天却要追你呢?”那小头目大声问道,看来确实是些经验。 “对对,你怎么解释?”萧越木赞赏得看了一眼那小头目。 “呵呵,此事嘛……”李策心内有些焦急,这时间就是生命啊,真定府正在鏖战,万不可在此地多耽搁功夫,否则弄不好自己一行人也要折在这里。 李策表面强自打着哈哈,心内却在焦急得想法子应对。他不经意见瞥见官震在那抠鼻,而且还一副恨恨然的样子,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他哈哈笑道:“这个……今日我等劫了不该劫的人啊,不瞒将军,这姑娘乃是大宋易州县令的女儿,兄弟们不知一道掳了来,这才惹得宋兵紧追,你说这到手的肥肉,也不能再还回去啊,是不是?哈哈……” 萧越木一听顿时放下心来,原来还有姑娘,再一看,可不是么,就在那车粮食后面,先前自己在城楼上就望见了,只不过刚才一耽搁给忘了。现在仔细一看,喔,这姑娘够肥的啊,瞧这大屁股,这……这对双峰!看到这萧越木眼睛直了,真的是直了,此刻他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 李策瞧见萧越木这幅神魂颠倒的神情,不由一阵鸡皮疙瘩,这辽人果然口味独特啊。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六十一章 奇袭蔚州(四) 原来那女子是官震假扮的,无奈扮相实在太差,尤其是胸前塞的两个馒头,实在是太过夸张。李策本来还担心他太丑没人要,没想到这蔚州的守将就好这口。 李策小声低笑道:“师弟,今日若能夺下蔚州城,给你记首功。” “真的?”官震一扫萎靡的精神,瞬间精神了起来。 “嗯。”李策小声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官震得到了肯定,越发高兴起来,他一挺胸,双手把胸前两个物事往上一托,朝城楼的辽兵们抛了个媚眼。这一番动作看得李策是一阵恶心,狄安等人忙痛苦得把头别了过去。 萧越木却似被电到了般,他猛地一颤,使劲咽了口口水道:“快快开门!” 进了城门,李策打量起这蔚州城的建设,城门楼西边五百多米处就是军营,与易州城的建设一般无二。这也难怪,燕云十六州本就是汉人的领土,后晋石敬瑭为求契丹出兵,答应割让燕云十六州给契丹,从那时起燕云十六州就一直被契丹霸占。契丹占领燕云十六州后,由于城建方面不在行,也一直修修补补没有进行大的改动。 萧越木此时已经下了城楼,急不可耐得朝这走来。 李策暗地里深吸一口气,笑着走上前去,拱手道:“将军怎么称呼?” “我们将军姓萧,与萧太后乃是同族。”旁边一个辽兵无不自豪得大声说道,就好像自己也跟着沾光一样。 “噢,原来是萧将军。”李策客套道。 他刚一说完,就发现萧越木的脸绿了,几个辽军则一脸悲剧得看着李策,一副你完了的样子。 李策不由得大为纳闷,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萧越木冷哼了一声,阴恻恻道:“你是哪个部落的,叫什么名字?” “耶律策,至于家族嘛,我出来时爷爷交代不可随意透露。”李策似笑非笑得答道。 “嗯?”萧越木有些不高兴,刚要发作忽又想到了什么,他小声嘀咕道:“耶律?爷爷?莫非……莫非……”想到这他猛然一抬头吃惊地看着李策。 “耶律长隆,哦不,耶律丞相你认识吗?”萧越木一脸紧张得盯着李策。 李策笑了笑,并不答话,故意装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他瞧见萧越木这番神情,知道他定是误会了自己是辽国丞相家的公子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萧越木认定了李策是出自耶律丞相一族,态度很快了发生大转变,脸上也迅速由阴转晴了,当然了,也不再计较他刚才的称呼错误了。 萧越木干笑着,目光却管不住地有意无意得朝官震扮演的胖妞瞟去,那一副**的样子是欲盖弥彰。 李策心内好笑,难道你们辽国就没有姑娘吗?这等货色也能惹得你如此性急,真是有够奇葩。 “咦,怎么就这么几个人巡逻?”李策四下看了看,这城门楼处总共不过十几个辽兵。 “这个耶律公子有所不知,现下正是午饭时间,士卒们都在吃饭呢,喏,你瞧这才刚开始吃呢。”萧越木转身一指后方,之间后方一个大校场处炊烟四起,隐隐约约能听到不少吵杂的喧嚣声。 “那萧将军为何不去吃饭呢?”李策心内大定,看来自己算得不错,此时恰好是辽军吃午饭时间。 萧越木本来一听到李策又称呼“萧将军”,心下有些不快,可又听他问自己为何不去吃饭,瞬间胸脯一挺,大义凛然道:“兄弟们尚未吃完,我身为将领岂可先吃?”言语间自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这也难怪,他苦心孤诣装了三年,今日终于有人看见了,天可怜见啊! 李策一愣,萧越木突然激动的表现有些不伦不类,这萧越木还真是有意思,戏看多了吧,明显是在装腔作势,只不过这演技之拙劣,实在是有种让人想抽他的冲动! 萧越木这么一说,狄安等人皆是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只等李策一声令下,马上动手! 李策虽然也着急,却也知道事情越急越不能乱,若能以最小的伤亡换来最大收益,那是最好不过了。 眼前这草包既然对官震那“胖妞”感兴趣,何不将计就计,让官震拖住他呢,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控制住了这萧越木,这蔚州城就算拿下了一半。 李策使了个眼色给官震,官震挖苦着个脸,显然很不情愿。 “哈哈……今日得见萧将军风姿,实是令小子心折,萧将军如此大方,让我等借住蔚州,我们却也不能在这白吃白住,嗯……这样,这一车粮食和这个美人,就一并送与将军,算是和将军交个朋友,如何?”李策爽朗的一笑,慷慨地说道。 萧越木自然是大喜过望,他激动地握着李策的手道:“耶律兄弟见外了,如不嫌弃,就叫我萧大哥吧!”萧越木内心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回头报功大可以说这一车粮食是自己缴获的。 “好,萧大哥,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哈哈……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赶上午饭时间,兄弟们也都饿着肚子,萧大哥能不能管兄弟们一顿饭啊?”李策笑着揽着萧越木的肩,做出一副很熟的样子,他知道这样可以迅速拉近双方的心里距离,去除萧越木的戒心。 “当然,当然,你瞧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样,现在就去。”萧越木一拍脑袋干笑道。 “萧兄留步、留步,这**一刻值千金呐,哈哈……我们自己去就行啦。”李策见萧越木抬腿就走,连忙制止道,一边不停得朝他挤眉弄眼。 萧越木一愣,旋即脸一红哈哈大笑起来,他一个劲得干笑就是不说话,因为李策正好说中了他心中所想,这色鬼现在已经是精虫上脑了。 “来人,把她送到萧将军房间去。”李策回头伸手拉了一下不情愿的“官震”,借着转身的遮挡,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哈哈,如此……那耶律兄弟就先去用饭,为兄稍后就来。”萧越木一脸的**,一脸的迫不及待。 刘廷柱和钱知兴会意,两人一左一右架着佯作挣扎的官震,随萧越木而去。 李策望着几人离去,嘴角渐渐浮现出一丝冷笑。 “耶律公子,这边请,小人带众位弟兄去吃饭。”刚才跟在萧越木身边的小头目,恭敬的说道。 “好,有劳。”一行人随即跟着这辽军小头目去吃饭了。 第六十二章 奇袭蔚州(五) 到了吃饭的地方,李策一打量,这不是吃饭时间吗,怎么才三五百人? 城中副将萧长贵一瞧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吃饭,瞬间拉下了脸,领众人来的小头目,忙快步跑过去,小声道:“这耶律公子刚来不到一刻,就跟萧将军混到称兄道弟的地步,此人万万不可得罪,得小心伺候啊。而且人家还送了一车粮食,还有一个大姑娘,待会将军乐呵完了,说不定兄弟们也能……哈哈。” 萧长贵听到这,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热情得招待大家做下,一边还呵斥几桌辽兵给李策一众人腾地方。 李策忙加以制止,回头冲自己人大声道:“没规矩的东西,到了人家的地盘,能跟自己家一样吗?都蹲到边上吃去!” 狄安会意,很快拆散众人都拿着碗散在了边上,尤其是一些出口通道处,更是蹲满了李策的人,这样无形中就把这一众辽兵围在了里面。 李策示意狄安挨着萧长贵右手边坐下。 “将军怎么称呼?”李策笑着问道。 “萧长贵。” “哦,将军也姓萧?” “这有什么,咱们大辽就这几个姓氏,除了你们耶律氏,就是我们萧氏了。”萧长贵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你这小子拍马屁也不能这么拍吧。 “哦,也对,也对,呵呵……”李策恍然大悟,干笑两声掩饰尴尬。 “萧将军,怎的城中就这些兵?”李策怕再说下去露了馅,赶紧岔开话题。 “哦,耶律乌叱将军攻打宋境,蔚州抽调了三千人,剩下这些都是不中用的,特娘的,居然把老子给剩下了。”萧长贵一脸的愤懑。 “噢,这样。”李策心内狂喜,真是天助我也! 恰在这时,只听一阵犹如杀猪般的哭嚎声冲天而起!众人一愣,所有吃饭的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得转头望去,声音如此凄惨,这是怎么了?咦,怎的声音如此熟悉?好像是将军的。 “动手!”李策趁众人分神之际,大喝一声。 听声音就知道官震他们得手了! 萧长贵被李策突然的一吼,吓了一跳,手里的碗“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旋即他脸色大变:“你!”大手一伸就要来抓李策。 李策早就料到他这一手,大吼一声后随即就弹离了桌子。 萧长贵一抓落空,大怒,猛地蹿了起来,他正要发难,却不防脖子后面挨了一掌,犹如雷击般的剧痛迅速冲击了大脑,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狄安冷着脸,不屑得瞧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萧长贵,真是不堪一击。 辽兵们瞬时炸开了锅,一群人怒吼着叫骂着,随手拾起锅碗瓢盆就往李策这边冲来。 看到如此场面,李策反而笑了,要的就是这种混乱的效果,群龙无首,就好收拾了! 辽兵们来吃饭,都没有带兵器,盔甲也卸了,这就像是拔了牙的老虎,怎经得起全副武装的宋兵的折腾,何况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还没开始打,两个主将都先被撂倒了,还打个屁啊。 果然,这三五百辽兵看似凶猛,冲到近前,宋兵早已严阵以待了,长枪往外一抖,辽兵自己就乖乖缩回去了,有几个不长眼的,不知是当真不怕死,还是被同伴推向前去的,宋兵毫不手软,一枪给他戳了个透心凉。 李策趁辽兵后退之时上前一步,大喊道:“我乃曹将军先锋,今日奉命夺取蔚州,我大宋此次誓要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现在外面已有二十万大军集结。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的兵力都在攻打真定府,很快大同府也会城破,现在投降的,本将军还可以饶你们一死。” 辽兵中有人大吼一声:“今日投降也是一死,不如跟宋狗拼了!杀啊!” 本来气馁的辽兵蓦地一振,有些凶悍的怒骂着带头朝一处冲去,他们这是想冲开一个缺口,突围。 此举正中李策下怀,他故意要求狄安松开一个口子,任凭十几个辽兵冲了出去,然后又迅速合拢再次包围。 可这突然的放水,却给了辽兵错误的信号,误以为可以突围。 宋军此次前来的都是军中好手,这些老兵油子,这几年因为奉守军令,不得出城与辽兵接战。而辽兵往往在城外搦战时,破口大骂,问候宋兵十八辈祖宗。都是些热血男儿,这些宋兵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今日既然照了面,操,干他娘的! 辽兵再凶悍,可是一没有攻击武器,二没防御铠甲,怎是宋兵的对手,冲上来一片,便倒下去一片。前方宋兵的长枪就如同阎王殿的大门,冲过去就是死。 李策看了这一幕,心内却是不忍,他毕竟受过后世的教育,不忍心这样大肆杀戮,辽兵也是人啊。 “师兄!”李策抬头一看,官震等人押着萧越木过来了。 官震走在最前面,他这时已经脱去了女装,一脸的兴奋。后面刘廷柱押着反剪着双手的萧越木。萧越木此时哭丧着脸,披头散发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肿的就像个猪头,深一脚浅一脚地一瘸一拐得磨蹭着往前挪着。 “砰!”刘廷柱照着萧越木的屁股就是一脚,“他娘的,真是贱脾气!再磨蹭老子废了你。” 这一招果然凑效,被踹了一脚,萧越木明显加快了步伐,只是脸越发得哭丧。 李策见此情景,忙登上一张桌子,脸色一板,大声道:“辽军们听着,你们的主将都已经投降了。本将亦不想大开杀戒,投降者不杀!敢于抵抗者杀无赦!”李策这么一喊,辽兵们都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萧越木,纷纷停了下来。 萧长贵此时也已经悠悠醒转了,他睁眼一开此时的情景,脸色大变,怎么刚才发生了什么? 狄安也发现了醒转的萧长贵,抬腿踢他一脚道:“起来,别装死了。” “刚才是你偷袭的我!”萧长贵一见狄安,怒气满面,蹭得一下跳了起来。 “是我,怎的不服?那咱们可以再试试。”狄安冷冷得看着萧长贵,眸子冷得吓人。 萧长贵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刚才见到狄安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他一时还没有适应阶下囚的身份。 狄安这么明晃晃的挑衅,萧长贵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应得话,看这小子的架势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不应的话又太丢脸,他正尴尬着,一抬头瞥间一人披头散发,正哭丧着向这边走来,再一仔细辨认,卧槽,竟然是将军!他怎么这么个熊样?萧长贵愣了……这,这脸肿的像个猪头的家伙,真的是将军? 萧长贵心内迅速做了一番计较,他料定萧越木定是不肯服输才被揍成这样的,而且看他现在这鬼样子,定是已经服软了。 想到这他脸色一变,正色道:“我听我家将军的!” ps:诸位如果觉得还凑合,请点一下收藏,支持一下老三,老三谢谢大家了。 第六十三章 奇袭蔚州(六) 萧越木此时已经磨蹭到了跟前,闻言大骂道:“听你大爷!”这个萧长贵自己怕死,当着众兄弟的面却把自己推出来顶包,如此一来,所有的罪名都由自己一个人背了。哦,是你萧越木要投降的,你是大将军,我们听你的,所以也跟着投降了。 萧越木人虽浑了点,可对于这些小算计却是门清,萧长贵的这点小心思他一摸就透。 萧越木红着眼瞪着萧长贵,萧长贵则是一脸悲壮的看着萧越木,等待他拿主意 卧槽,你这杀千刀的萧长贵,真是太他妈能装了!萧越木心内把萧长贵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萧将军?”李策冷笑着看着萧越木。 萧越木本来还想再狡辩几句,一抬头看见官震不善的目光,尤其是官震一瞪眼,右手一攥拳,吓得他双腿一夹,忙改口道:“只要将军不杀,我们愿意投降。” 刚才在房间内,官震一记龙抓手差点没捏碎他的蛋,当时痛的他差点昏过去,方才那一声凄厉的长嚎,就是因为这个,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还在负隅顽抗的辽兵们在看到自己主将的衰样后,本来残存的一点斗志也瞬间土崩瓦解,当官的都怂了,咱们还拼什么命啊。一个辽兵扔了手里的破碗,这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其余辽兵见已经有人放弃了,纷纷也扔下了手里的“武器”。 李策终于长舒一口气,蔚州城拿下了!这是自己亲身经历的第一次战争,总算是有惊无险。 这次夺取蔚州,本意是围魏救赵,现在已经成功了第一步。 官震一脸难掩的兴奋,这也是他亲身参加的第一次战争,而且他亲手捉住了敌军的主帅,这份功劳可不算小,想到这他就有些飘飘然。 李策把狄安、刘廷柱等几个都头叫了过来,商量善后事宜。 “刘都头,你负责找出辽军的战马,全部赶回易州,这可是咱们的稀缺东西啊。”李策刚才就看到了,这蔚州城里居然有不少的战马,似乎是辽人的一个养马场。 “卑职领命。”刘廷柱带领一队士兵押着一个辽兵转身离去。 “钱都头,你去收集柴禾木头,越多越好,不光要干的也要湿的。” 钱知兴一愣,脸一红,强忍着怒气道:“卑职不明白,为何要去收集干柴!”他认为这是李策在故意整自己,因为自己先前冒犯了他,同样是都头,刘廷柱去缴获战马,他却要去抱柴禾! “哼,说多了,你嫌本指使只会耍嘴皮子,说少了你又不明白,钱都头你好难伺候啊,到底咱俩谁是指挥使!?”李策脸色一变,双目如电冷冷盯着钱知兴。哼,现在大局已定,是时候该收拾收拾你了。 李策的这一番诛心之论,说的是冠冕堂皇,就连听者也都认为这钱知兴屡屡以下犯上,实在是没有规矩,不像话,该管教。 钱知兴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李策这一番言辞,虽刻薄尖利,却偏生又听起来在理,使自己无法反驳,这读书人嘴巴就是厉害。老钱终于开始后悔不该得罪他了。 钱知兴尴尬得站在那,心里有气却只能憋着,他不敢再冒犯李策。先前还欺负他一个秀才不会领兵,可今日奇袭蔚州,全赖李策一人策划督导。而且今日这等奇功,乃是十年来大宋第一次主动出击的胜利,这一旦上报了朝廷,只怕朝野都会震动,这小子前途无量啊。现在他已经在军中建立了绝对威信,自己再跟他对着干,那就是找死。 想到这,钱知兴后撤一步,一撩铠甲,当即跪下,沉声道:“卑职知错了,还望大人有大量,能给卑职一个改过的机会。” 李策瞧他不似作伪,而且男儿膝下有黄金,自己实在是不习惯别人给自己下跪。唉,罢了,谁让自己心软呢,既然他已经服软了,就算了吧,李策心道。 “钱都头,你屡次公然顶撞我,质疑我的命令,按军令定然不能轻饶你,可我却并非那般心胸狭隘之人,尤其不会公报私仇。让你去寻柴禾,可不是在故意刁难你,你尽管去就是。”李策声音已经没有那么严厉了。 “谢大人,卑职这就去!”钱知兴有些激动,他本以为就算自己主动求饶,李策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他本来只想保住这都头的职位,没想到听李策的意思他并不打算追究,真是宽宏大量。 平心而论,如果互换身份的话,有人这么跟自己对着干,就算他跪下求饶,我也不会轻饶了他。钱知兴一边领着士兵去寻柴禾,一边心里寻思着,哎,钱知兴啊,钱知兴,你还不服人家,你比人家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一会的功夫,就听“哒、哒、哒”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刘廷柱一行人缴获战马回来了。 “大人,我们发财了,卑职刚才粗略数了数,竟然有五百多匹,哈哈……”刘廷柱此时的表现,就像是**了多年的光棍终于娶上了媳妇一样,但是他不经意的一瞥,突然愣住了,这…… 刘廷柱只看见一群辽兵被扒光了衣服,挤在一块蹲在地上,这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有的辽兵甚至连一块遮羞的布都没有……瞧这些人这样子,莫非……这,自家大人难道竟有这癖好?刘廷柱粗犷的声音戛然而止,浑身鸡皮疙瘩得望着李策。 李策瞧他这一副恶心的神情,尤其是那异样的眼神,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怒踹他一脚,骂道:“马上送回易州!不得有误,快滚!”刘廷柱如蒙大赦,落荒而逃。 李策也没想到这小小的蔚州竟然有这么多战马,真是意外之财,这辽人真是富啊,老子今天也打你们一次草谷。 这个时候钱知兴也已回来了,见到辽兵们赤条条得蹲在地上,也是大惊,不过他却没有刘廷柱那般天马行空的思维。 李策见他回来吩咐道:“你找几个士兵,抱着这些柴禾,挑城中高的建筑点燃了,记住,火越大、浓烟越多越好,去吧。” 钱知兴这才明白李策的用意,他这是做给攻打真定府的辽军看的。 第六十四章 真定府血战 李策估摸着时间,攻打真定府的辽军主帅,此时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可怎的还不见人影,莫非他没上当?他心内焦急得盘算着,不时踮脚望望远方。 又等了一刻钟,探子回报,还是没有半个人影,他终于按捺不住。 “兄弟们,今日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蔚州城,可我们的袍泽还在真定府血战!你们可有胆量再随我驰援真定府?!”李策站出来大声训话,声音中满是慷慨激昂。 “驰援真定!驰援真定!”士卒们纷纷挥舞手中武器,大声嘶吼道。 “跟着这样的将军打起仗来才过瘾。”有士卒小声嘀咕道。 “对,干他娘的辽狗,老子今日总算是出了一口窝囊气,就算今天战死也值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士卒,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 “好,都是我大宋的热血男儿,尔等今日血战沙场,他日宋史中必有你们一笔!”李策骑在马上遥指真定府方向,大吼一声:“出发!” “师兄,我来开路!”官震一马当先,急驰而去。今日他首战告捷,而且立了大功,心情极为畅快,一时只觉心比天高,急不可耐得想要在真定府一展身手。 乌压压一群人,如风卷残云朝南方涌去。 其实李策不知,耶律乌叱此时也是焦急地不得了。先是蔚州城方向火光冲天,即使是在白天,那冲天而起的滚滚青烟,也是老远就能望见。 耶律乌叱本来见到蔚州城方向的滚滚浓烟,就有些疑惑,恰在此时又有士卒来报紧急军情。 当他听说蔚州城失守时,一脚就把前来报信的辽兵踹翻在地,一边大骂,一边拿马鞭狠抽道:“老子在前方冲锋陷阵,你们在家却还能把一座城池给丢了,真是废物至极!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们!” 耶律乌叱为今日一战准备多时了,前日他就得到线报,宋军主帅陈尧佐不在真定府,于是急忙召集四方大军,猛攻真定府。 果然真定府只有几千的守军和一个太监监军,此人脓包至极,完全抵挡不住辽军的攻势,照这速度再过半个多时辰真定府就要失守了,眼看胜利在望,却在这时陈尧佐带领部队回援了!不过大势已定,陈尧佐就算再厉害,也难挡真定府城破的结局,顶多就是多苟延残喘一会而已。 耶律乌叱甚至已经做好了入驻真定府的准备,他估计不用到傍晚,真定府必定失守,于是放慢了攻城速度,也想减少一些辽军将士的伤亡。 不曾想却在这时传来后方失守的消息,而且是宋军大将曹玮亲率大军!这不由使他大惊,蔚州已经失守,一旦西京大同府再失守,大辽国最富庶的燕云十六州可就要重新被宋人夺回了,那大辽的国力将会下降一大截。 今日自己攻打真定府,几乎带来了边境所有的兵力,自己这边久攻不下,宋军攻打自己后方,却如入无人之地,一路势如破竹,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收到的情报会不会是宋军故意放出的。 可眼看真定府就要城破了,莫非又要功亏一篑?上次已经出现过一次了,不行,这次说什么也要拿下真定府!你夺我大同府,我取你真定府,哼!再说燕云十六州本来就不是大辽的,这样算来也不亏!你想逼我回援?我偏不! 耶律乌叱下定决心,下令加快攻势!先拿下真定府再说,你狠我更狠!现在比的就是谁的速度快。 城楼上的陈尧佐此时也是心急如焚,真定府今日看来是在劫难逃了,他已经做好了以身殉城的准备。不过他刚听何监军说,朝廷已经派出大臣,前来接替自己经略使的位置,而且不日将到,此次前来的大臣还带来了京中的禁军。如果自己能撑到朝廷大军到来,或许真定府还有一线希望! 辽军猛然加强了攻势,是那种不计代价的猛攻,守城的宋军将士陡然间感到压力猛增。头顶上辽军的羽箭嗖嗖穿过,稍不注意,就会被射成刺猬,城门处辽军撞击城门的队伍已经死伤无数,可依然前赴后继不肯稍作喘息,现在整个城楼仿佛都在颤动。 陈尧佐喘着粗气,四下里看了看浴血的将士,轻轻摇了摇头,老天难道你真的要亡这一城百姓?!城头不断有辽兵攀上,又不断得被打退,有的士兵的大刀已经倦了刃,有的士卒甚至是抱着敌军一同摔下去的,陈尧佐的眼睛湿润了,这都是我大宋的铁血男儿啊! 陈尧佐突然眼睛一眯,神色有些发冷,他看到了龟缩在墙角的何监军。 此刻他正拉着一个士卒挡在身前,不停地簌簌发抖,身下却是一片狼藉,竟然已经吓尿了。 陈尧佐眼神蓦地一冷,冷哼一声,戳手一指道:“把他给我拎过来!” 这个窝囊废,要不是他开战之时,怕死不敢上城楼指挥,导致了宋军群龙无首,不能协调照应,否则何至于会如此不堪一击,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何福存此时早已没了往日里的颐指气使,他被宋金刚如同拎小鸡一般给扔了过来,宋金刚平日里忌惮他的官职,被他百般刁难,今天又目睹他怕死的怂样,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 何福存尖着嗓子“哎呦”一声,惊恐的眼神四处打量,陈尧佐皱着眉头,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气从心底迸发! “你这阉货!”陈尧佐气急败坏得挥剑一指,何福存猛地一哆嗦,直觉裤裆处一阵湿热,紧接着众人只感觉一股骚臭味以何福存为中心四散开来…… “将军,城门守不住了!”一个小兵,满脸血汗得喘着粗气大声报告。 陈尧佐已经没有时间再与何福存计较了,他迅速扫视一眼城楼的战场,紧接着他长剑一指北方,大吼道:“诸位随我杀敌!” 他心内打定主意,真定府城破已是必然,与其这样被动防御,慢慢被耗死,不如放手一搏,死得其所! “擂鼓助威!”陈尧佐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咚、咚、咚”沉闷的战鼓声隆隆响起了…… 城楼上的守兵已经陆续撤下,默默站到城门后早已集结的袍泽后面。 战斗已经持续了快一天,真定府的百姓们也一直在关注着战况,因为这关乎着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城池就要守不住了,辽贼就要入城了,有些热血的百姓已经自发得拿起了武器,加入到反抗的队伍中来。尤其是城中的一些大户,更是带领了家奴自备武器赶来支援,因为他们明白一旦辽军入城,首先遭洗劫的一定是他们,而且不仅仅是财物的损失,就连妻女也要遭殃,所以帮助宋军,就是保护自己! 前方城门处传来“轰隆、轰隆”的巨大震动,伴随着每一次撞击,高大的城门就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晃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倒塌。 已经集结好的宋军们不自觉得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人人眼睛都紧盯着城门处!就怕自己稍一眨眼,再一开眼就会看到被破开的城门。 陈尧佐身披铠甲,手持三尺青锋,跨在马上,站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他左面是官一奇,右面是宋金刚,再往后是其他几个都指挥使。 所有的人都在沉默,所有人都在等待城门破开的那一刻。陈尧佐已经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宝剑,只待城门一开便下令冲锋,与敌血战! 十息过去了,二十息、三十息……已经有差不多有半刻钟了,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城门楼还没有爆开,更怪异的是城门撞击的响声也不似先前那般强烈,竟是越来越弱,这是怎么回事? 陈尧佐皱紧了眉头盯着城门,辽人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大人,有援军!援军来了!”突然城门楼上仅余的几个守军发疯般的朝下大声喊道。 城下沉闷的宋兵“轰”得一声骚动起来,众士卒本来暗淡的眼神也明亮起来。 陈尧佐听后先是一愣,然后脸色一变,本来铁青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身子一震,仿佛瞬间充满了力量。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吃痛,扬起前蹄,发出希聿聿的一声叫声,陈尧佐高舞宝剑,大吼一声:“将士们,援军已至,随我杀敌!开、城、门!” “杀!”城墙内迸发出震天的吼声,伴随着吱悠悠的响声,已经残破不堪的城门终于被缓缓打开了。 城门打开,城墙外到处都是滚石落木,还有辽人的尸首。辽军果然后军变前军改变了攻击方向,看来是辽人的后方被援军袭击了。 陈尧佐精神大振,他本不会武艺,此时却不肯后退半步,主帅就是三军的灵魂,主帅在,士气就在! “将士们,你们看到了,辽军的后方已经被援军袭切了,报仇雪耻就在近日!本帅今日与你们上阵杀敌,打退辽军后,犒军三日!儿郎们随我冲!”陈尧佐一番慷慨陈词,既有热血又有诱惑,加上亲自上阵,极大振奋了军心。 宋兵一阵欢呼,大家仿佛已看到了庆功宴的热闹,冲啊,随将军去杀敌,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ps:求大家收藏,求推荐票,这对作者很重要,谢谢了。 第六十五章 驰援镇定 一群庞大的队伍蜂拥而出,冲在最前面的是骑兵,而后是步兵,最后是手拿各式武器的百姓。 一出城门,宋金刚大吼一声,手中伏魔杖狂舞,一催战马率领自己麾下士卒,朝辽军冲去。 官一奇则比较沉稳,他知道陈尧佐亲自上阵,自己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主帅,倘若陈尧佐被辽军所伤,那么整个宋军都会大乱,到时肯定会一败涂地。 官一奇虽护在陈尧佐周围,手中却没闲着,他手持一张长弓,不断地瞄准、弯弓、射箭,而且专挑辽军的小头领猎杀。 宋军人人悍不畏死,一时之间竟打得辽人节节败退! “老官,你去放手杀敌吧,我有亲兵保护。”陈尧佐脸色终于和换了一些。陈尧佐眼光犀利,他看得出来辽军军心已动,此时正是趁势掩杀的最好时机,官一奇这等猛将前线厮杀最需要他。 “前方援军到底是朝中哪位大将领军?怎的……”陈尧佐有些疑惑,虽说援军到来,辽军阵势大乱,可这……只见辽军后方混乱,却看不见援军的旗号呢?也不知这援军到底有多少。 “将军,你看……”这时城楼上的守兵突然又大叫道,然后手哆嗦得指着前方,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陈尧佐瞧那士卒害怕的样子,就知道出了大事,可那小子又哆嗦得说不利索,真是急人。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手脚并用爬上城楼,这一看,陈尧佐眉头就拧成了一个铁疙瘩。 站得高看得远,陈尧佐登上城楼才看清远方所谓的援军……竟然……竟然最多只有三五百人,而且正被辽军团团围住厮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朝廷的援军到了?难道是……是李策!是李策率军赶来了!这小子只有区区一个指挥使的兵力,就敢冲击辽军五万大军! “擂鼓!”陈尧佐大喝,“告诉宋金刚,接应李策!”陈尧佐下令,很快一个亲兵速速下楼,骑马纵驰而去。 陈尧佐站在城楼上不住地来回踱步,他只恨自己为何不会武艺,此时只能干着急,自己这个宝贝徒弟真是一身是胆!他还如此年轻,只要能逃过今日一劫,他日必定名扬天下! “来人,立即召集能用的人手,速速修复城门,加固城墙,收拾滚石落木,收集弓箭!”陈尧佐不愧是一代名将,他很快意识到不管李策等人能否冲过辽军的围堵,只要辽军后方安定下来,辽军势必会卷土重来,那么就又演变成了一场攻城守卫战,当务之急就是抓紧时间构筑防御工事,拖到朝廷援军到来。 另一边袭击辽人后方的确实是李策等人,先前就有从蔚州逃出的辽兵奏报宋军大兵压境,先锋攻下了蔚州,所以耶律乌叱想当然得就认为李策等人就是宋军的先锋。 辽军主帅耶律乌叱,此时正怒不可遏。因为李策一行人冲过来的时候,辽军压根就没有发现,更没有防御,被这几百人一通乱杀,弄得整个辽军都阵脚大乱。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原来李策率领的这队人马,全部穿着辽军的盔甲,辽军根本就没设防,这才被浑水摸鱼,杀了个人仰马翻,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阵势都已经混乱不堪了,光辽军自己人踩踏造成的伤亡就不计其数。 耶律乌叱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身为一军主帅,此时最不能乱! 想不到宋军如此迅速,先锋已经到了,看来宋军大军就在后面,宋人懦弱,从来都是要么不出兵,一出兵必是几十万的兵力,自己今日只有五万兵力,可不能被拖住了,一旦宋军大军到来,自己这五万兵力被围,就要全军覆没了。 耶律乌叱已经打算撤军了,他望了一眼真定府的城楼,心中充满了不甘,两次了!已经两次了!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功亏一篑!妈的! 为了这次战役,自己前后投进了十多万银两,买通情报,请摩尼教协助,今日还搭上这么多大辽勇士的性命! 耶律乌叱蛮劲发作,他瞥见宋军的先锋部队只有这几百人,而且现在已经被团团围住了,蓦地眼神一冷,冷声道:“给我杀光他们!” 他打定主意,就算撤军也要先出心中一口恶气! 李策这一队人马,就如一把尖刀插入了辽军的身体,一路势如破竹,端得是势不可挡,可是毕竟人数太少,在辽军反应过来后就被包围住了。 狄安、刘廷柱、钱知兴几名将领一马当先,左冲右突,尤其是那狄安,手中一刚长槊犹如蛟龙出海,辽军根本就近不了身,他每挥舞一次就有一片辽军倒下,真如活阎罗再世。 李策也瞧见了狄安的神勇,他一阵惊喜,想不到这清秀少年武艺如此了得,简直是吕布在世,今日过后,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留下,他已经暗暗打定主意。 容不得他多想,李策环视一下周围黑压压的辽军,己方人少,无论如何不能被辽军围死了,自己打着先锋的旗号,完全就是唬人,拖得时间久了,辽人不见后方援军,到时候自己这些人可就是人家的板上鱼肉了。 “不要恋战,狄安打开一个缺口,与前方宋军汇合!”李策大喊道。 狄安一听,也明白不可久战,战马一催,率领手下士卒朝辽军守卫略微薄弱的地方冲去,其他宋军见有人开路纷纷跟上。 要说这狄安真的是勇猛无比,就连一直谁都不服的官震也对他佩服不已,他瞧见狄安飞驰的身影,笑一声对李策道:“师兄,你自己小心,我与那狄小哥开路去!”说完倒拖着长枪拍马纵去。 有了官震这蛮子的助阵,宋军的移动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耶律乌叱一直在指挥调度,阻挡宋军的突围,可是无奈狄安官震二人太过神勇,辽军中根本就没有一合之将,无人可挡其锋芒。 这时李策已经能望见宋金刚、官一奇率领的宋军了,对面的宋军也看到了他们,两队人马均是精神一震,攻势愈加猛烈。 “哈,老官,是李秀才,你那两个徒弟!”宋金刚扯着嗓门大喊道。 官一奇微微一笑,虽没有说什么,手中长枪却猛然加快了攻势,其实他心内自豪得很。 辽军士卒此时都认为宋军大军即刻就到,都已经无心再战,后方围攻的辽军少说也有近一万人,堂堂一万人马竟被李策一行人强行突了出来。 李策诸人与接应的宋军一汇合,再次声势大振。 陈尧佐在城楼上大喝一声:“朝廷大军已到,杀!” 所有的宋军一齐举起武器猛冲,城外漫山遍野响起宋军的嘶吼声:杀!杀!杀! 耶律乌叱已经恼火至极,饭桶、废物!这么多人竟然还留不住区区几百人!真是丢人! 呜~~呜~~ 辽军终于响起了撤退的角声,辽军将士都已等这角声多时了,听到可以撤退了,辎重也不要了,东西一丢,没命得朝后跑去。 宋军大营,中军大帐。 “哈哈,今日一战,李策你为首功!嗯,三百破五万,经此一役,你将名动天下!”陈尧佐捻须赞道。 李策是他的关门弟子,他本不会这么当众夸赞他,因为那样多少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可是今日李策率领那三百壮士,不禁夺下了蔚州,还解了真定府之围,而且是那种硬碰硬得凿穿了辽军的包围,真是大快人心。所以陈尧佐也忍不住当众夸赞起来。 “李校尉真是年少有为,恭喜恭喜。”一众将军赞扬道。 因为李策只是一个小指挥使,这些人多是军中老将,但李策是朝廷封的七品致果校尉,今日又立下这等奇功,他日朝廷封赏下来,恐怕这个少年会平步青云,官职甚至会超过这些老家伙,所以众人都称呼他李校尉,以示敬重。 “哪里,哪里,小子莽撞,今日多亏了众位前辈的及时接应,我才能全身而退,小子在这里代表我那三百将士,谢过诸位了。”李策忙谦虚道。 “哈哈,都不要客气了,客气的话都留在晚上的庆功宴吧,现在各司其职去收拾善后事宜。”陈尧佐心情大好,挥挥大手示意众人暂且散去。 ps:新书,求大家收藏,求推荐票 第六十六章 狄安 李策从议事厅出来,就一直在思考,蔚州一战,他明白了出奇制胜的道理,许多前世不懂的道理,此时也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方向永远要比努力重要!选对了方向做起事来才会事半功倍,方向偏了,就是再努力也是收效甚微…… 大宋这个时代军种单一,都是清一色的步兵加骑兵,就连骑兵也是少得可怜,在这冷兵器时代,骑兵对步兵有着天然的优势,除非是几倍于骑兵的步兵才能对骑兵构成威胁,即便是这样骑兵败了也能从容撤退,步兵若败了,那可就是屠杀了。 辽人所依仗的其实也正是他们的骑兵,李策知道中华历史上几次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凭借的都是强大的骑兵,比如蒙古、比如满族八旗兵,大宋之所以对外作战连连失利,不能收复燕云十六州,也是这个原因,从不曾彻底歼灭辽军的有生力量,仅仅是打败而已,根本就留不下辽的骑兵,辽军回去休整一下,过不多久又卷土重来,大宋就一直处在被消耗的地位,真定府短时间内接连两次辽军入侵,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 可是组建成规模的骑兵,那不是自己这个小喽啰说的算的,自己现在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自己能做什么呢? 李策看着进进出出忙碌的士兵,突然想起后世看过的许多影视作品,尤其是现代的一些军事片,几乎都在讲特种部队的故事,而通过一些军事新闻,自己也清楚地知道特种作战的厉害与可怕。 尤其是像奇袭蔚州这样的特别战,更是能凸显出特种作战的厉害,想到这他就感觉热血都有些沸腾!虽然蔚州奇袭成功,可那一者是占了蔚州城守将萧长木是个草包的光,二是辽人自大,根本料不到宋军敢袭击他们,这次的成功就是运气,下次可能就不灵了,要想提高成功率,就是提升自身的实力,那才是真正的制胜之道! 可是自己虽然知道这些东西,可若是真要自己一步步实施,那就不行了,别的不说,光是练兵自己就不行,打铁还需自身硬,就自己这半道出家的野路子,真要带头练习那还不笑掉人大牙了?自己的优势是思路,是见识,只要自己有了方略,那就去找人来负责执行,自己只负责在大局上把控就可以了,那么谁是具体负责实施的人呢? 李策想遍了整个指挥的人,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不是有勇无谋就是老奸巨猾,真要找出独当一面的人居然一个也没有!正在他愁眉不展之时,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个人——狄安!有勇有谋,沉稳狠辣,是个难得的将才!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想到什么立马就去做,这是李策前世奉行的信条。 李策的指挥使营所,狄安疑惑道:“特种作战?” “额……简而言之就是专门搞突袭,搞破坏的。”李策瞧狄安不解的样子,挠挠头冥思苦想了一阵,解释道。 “李兄是说像唐太宗玄甲军那般的部队?”狄安好像想了到什么,若有所思道。 “那个……玄甲军?”李策有些不明白道。 “噢,当年秦王李世民,手下训练几千玄甲军,皆皁衣玄甲,由秦琼、尉迟恭等大将率领,每战必为先锋,称得上是天下无敌啊。”狄安似乎已经习惯了李策偶尔冒出的无知,他吸口气解释道,眸子里满是激动,看得出他对玄甲军很是敬重。 “听你这么说那不就是重骑兵?”李策想了一会问道。 “嗯,差不多吧,玄甲军也擅长打埋伏战和冲击战。”狄安补充道。 “噢,那跟我说的还不一样,我哪有那么多钱去装备重骑兵。”李策翻个白眼道,“不过……你说的这个玄甲军我虽然不知道,但你这个思路却让我想起了另一个特别厉害的精锐部队——岳家军!”李策眼睛一眯,喃喃自语道:“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狄安瞪大眼睛,跟着重复道,这是怎样的一种军威啊,只是听这两句话,就让人热血澎湃!“这个是哪个朝代的,领兵将领是谁?”狄安紧追问道。 “岳……那个,这……其实只是我的一个构想而已,以后机会成熟,我会讲给你听的。”李策突然想到岳飞那是南宋的人物啊,怪不得狄安不知道呢,不过这岳家军的资料自己看过不少,《说岳全传》小时候爷爷就有那么一本,他整天给自己念叨,自己上学后,也看了许多有关这方面额资料,弄不好真的可以再现一次岳家军的阵容呢! 狄安显然有些不满李策说一半留一半,他想要继续追问,李策见状忙开口道:“听狄兄这么说,似乎对这方面颇有研究,不知狄兄觉得怎么能不能训练这么一支部队?” “李兄所说的,其实先秦的魏武卒、胡刀骑士、东晋的北府兵,大抵都有这方面的轮廓,我倒是知道一些,就是挑选太过苛刻,而且训练需要大量钱财支撑,怕是……”狄安点点头,只是说到后来,又有些叹息道,“这个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支持啊。” “好,那这个就交给你了,现从咱们指挥中挑选出部分精英,宁缺毋滥,咱们也组建这么一支小分队,至于钱财嘛……嘿嘿,你忘了蔚州缴获的战马了吗?”李策朝狄安一挤眼道,他现在看狄安是越看越喜,这小子怎么什么都懂一些,真是捡到宝了。 “对呀,那可是足足有五百多匹呢!咱们也可以装备组建一个骑兵指挥了!”狄安一听,眉飞一翘,声音也高亢起来。 “此事就交给你了,回头我写几个训练方案,你看看行不行。”李策见狄安答应下来,心内也是大畅,而且看来狄安还相当有兴趣。 “嗯,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人回易州看看咱们的战马。”狄安告声辞,便匆匆而去。 “哈哈,巡街去。”李策随后也唤了官震带了人去巡视城内安防,这是他刚刚分配到的任务。 ps:新书,求大家收藏,求推荐票,一日最少两更 第六十七章 仙儿遇难 李策率领自己那一众士兵走在街上,他的职责是巡视,防止民变或者有人浑水摸鱼,趁着城中大乱违法犯纪。 带来的三百人,现在只剩二百多人了,李策向他们承诺过,不论生还与否,该有的奖励一分不会少,他已经让人去统计阵亡弟兄的地址,等到奖赏下来了就派人送去,他不会学有些将领去贪没这笔钱,比起他们来,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 李策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鲜亮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此时已经是申时了(约下午三四点钟)。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百姓们听说辽人退军的消息后,纷纷欢呼起来,在看到李策等宋兵的巡街时,纷纷热情得打招呼,李策骑在马上笑着,回首致意。 “你瞧见了吧?那位,骑在马上的那个年轻的将军,就是他,我听说刚才差点就要城破了,就是这个小将军,神兵天降,施展三头六臂神通打退了辽人!”一个旁边买书的小贩悄声对着身边几人说道。 “啊,就是这年轻人?”有人发出惊讶的声音,显然有些质疑。 “嘿,你别看人家年轻,可厉害着呢。” “你瞧,马上的那小将军,真是俊俏!嘻嘻……”几个姑娘站在路边丝巾掩面,低声嬉闹着。 李策一路听着民间演绎他的各种版本,越传越神,还有人说他是星宿下凡,真是…… 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李策解下了铠甲,这玩意穿着着实累人,压得我都喘不动气了,解下来也好,省得在被人认成是什么恶魔,哈哈…… 果然,这样一来,路边指点的人明显少了起来,再行不多时,已走到了城东头。 前面就是仙儿家了,有日子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那小妮子,有没有想自己,哈哈……一想到于仙儿,一张似嗔又喜的娇俏面容就浮现在眼前,李策忍不住一阵悸动。 “官震啊,今日师兄带你去见一下未来的嫂子,哈哈……”李策打趣道。 “哎呀,师兄,快带我去,快带我去,我要看看未来嫂夫人长什么样子,是俊是丑,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官震啰啰嗦嗦个没完。 李策赶紧打断他,喏,前面就到了。 来到于家大门前,李策眉头一皱,“嗯?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于家大门紧闭,黑色的大门上有些砸痕,门上的灯笼也掉掉了一个在地上,还被人踩了一脚。 不好,出事了!李策下意识地反应。 官震已经在敲门了,他也看出了这未来嫂子家可能出事了。 “梆、梆”敲了很久还是没人开门,怎么连门子也不来呢。 “开门!”李策面色一变,下令强行破门。 今日辽人叩关,城中大乱,于家莫非出了事? 小小的木门,自然挡不住如狼似虎的一众官兵,“咣当”一声,两扇门板就飞进了院子。 李策进了院子才发现,院子里的景象更惨,到处是残砖断瓦,摔碎的花盆,桌椅,整个院子里都是一片狼藉。 几个丫鬟蹲在屋檐角落里小声低泣,几个家丁则鼻青脸肿得蹲在一边,此时正目瞪口呆得看着这些破门而入的官兵。 “怎么回事?”李策焦急问道。 丫鬟和家丁们,只是怔怔的看着这些官兵,却无人答话。 “你们家老爷呢?小姐呢!”李策见无人回答,直恨不得上去抽他们。 一个家丁畏畏缩缩得伸手一指里屋,哆嗦道:“里……里面。” 李策赶紧大踏步上前推门而入。 里屋的光景比起外面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光天化日之下,莫非于家被洗劫了? “咳咳……”一阵沉重的咳嗽声传来。 李策紧走两步,转过幔帷一愣,只见于父躺在床上不住地咳嗽,旁边是刘氏,还有孙氏,两人都在不住得抹眼泪。 刘氏一回头,看到了来人,先是一愣,再一辨认,看清是李策后,踉踉跄跄得跌撞过来,拉着李策的手就开始嚎啕大哭。 李策从一进门就满是疑惑,此时见到这幅情景更是大惊。他忙一手搀住刘氏,一手轻拍她后背,温声道:怎么了伯母?你先别哭,有我呢,怎么回事? 刘氏泪眼婆娑得抬起头,李策这一看,感情已经哭了许久了,眼都肿了。 刘氏深吸一口气,憋住哭泣,断断续续道:“仙儿,仙儿……叫了两声名字后,又抑制不住大哭起来。 “仙儿怎么了?!”李策大惊,忙扶住刘氏问道。 刘氏看一眼李策,悲从中来,哭着摇摇头,旋即又大哭起来。 “伯母您倒是说话啊!”李策心砰砰直跳,可让她急死了! “策儿啊,我对不住你,仙儿……没了!”刘氏已经悲痛欲绝了。 李策只觉脑袋“轰”地一声,仿佛就要炸裂开一般,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就要喷出! 他强自忍住吐血的冲动,逼迫自己镇定下来,悲痛道:“伯母,您跟我说说,仙儿怎么……怎么……”说到后来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只觉心如刀绞! 刘氏此时倒不似先前那般说不清话了,她抽泣道:“今早马家就把仙儿抢了去,要给那马福财做小妾,我们抵死不从,可是马家人多势众……” 李策眼一瞪,一口唾沫没咽下被呛了一下,他顾不上理顺气,忙问道:“你是说仙儿是被马家抢去了?咳咳……” 刘氏流着泪,点了点头。 卧槽,吓死我了,我以为仙儿“没”了呢!李策现在只想骂娘,吓死老子了。 “就是说仙儿现在在马家?现在这副光景也是那马家给弄的?”李策脸色铁青,冷冷说道。 刘氏又点了点头,一指于父道:“仙儿爹气不过,一下子就这样了。” 李策一瞥躺在床上的于传义,此时他气若游丝,眼睛半开半合着,也不知是醒着还是昏着。 “马家来了多少人?竟然抵挡不住?”因为李策看到了于家也有不少家丁,当却都被揍得鼻青脸肿,那马家该是来了多少人啊。 “马家那些人根本就是些劫匪!要我说,一早就该交出那小狐狸精,免得大家都受牵连,还害得老爷一病不起,真是天生的祸害精。”孙氏一抖手帕,翻个白眼恨恨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怎么说你也是仙儿的二娘,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刘氏气得身子簌簌发抖,伸手指着孙氏。 “我说这话怎么了?我说的不是啊,那小狐狸精在外勾汉子,我一早就知道,那马福财虽说人老了点,可毕竟是家财万贯,那小狐狸精去了,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指不定有多快活呢。”孙氏丝毫不让,双手插腰讥笑道。 孙氏说到仙儿勾汉子的时候,明显轻瞥了李策一眼,就是在暗指李策,又说出这么一番不堪入耳的话,李策闻言早已大怒! 李策阴着脸上前一步,“啪”地甩了孙氏一个响亮的耳光。 孙氏大惊,他没想到李策一个晚辈居然敢动手打她,而且是在她家。这一巴掌李策卯足了劲,孙氏左脸瞬间就肿了半边,现在正火辣辣得疼。 “你个小畜生!”孙氏泼妇形象尽出,哭喊着,伸手就往李策脸上挠去。 “来人,给我掌嘴!”此时已经有卫兵跟进来了,李策忍受这孙氏多时了,仙儿遇难,她不但不帮,还在这幸灾乐祸,想必平日里仙儿母女也没少受她祸害,此时又见她如此蛮横,正好出手教训一下她。 一旁两个虎背熊腰的士卒,拽过孙氏就是一通“噼里啪啦”!孙氏已经被吓傻了,她几时见过这场面,此时是又悔又恨!可这俩士卒手下却毫不留情,卯足了劲使劲打,孙氏夸张得哀嚎着,想要求饶,却被打得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李策看出刘氏有些不忍,他上前一步扶刘氏坐下道:“伯母你别急,我这就去把仙儿抢回来!” “敢动我的女人!”李策已经起了杀心。 刘氏却拉着他的手道:“孩子,你不知道马家财大势粗,就来官老爷也被他收买,你……” “马福财?好熟悉的名字……马文成?!” “嗯,是他们家。”刘氏低泣着。 “哼,伯母你放心,我去去就来。”说完他不在理会刘氏,急急忙忙往院子里跑去。 “城南马家,你们谁带路?!”跑到院子里,李策大吼一声。 “大人,我……我认识路。”一个家丁颤颤巍巍得举手道。 “好!”李策二话不说,推着这个家丁就急急忙往外走去。 官震小跑两步,撵上李策道:“师兄出了什么事?”他看见刚才李策还是春风满面的,怎么现在脸色这么吓人,自己可从没见过师兄发这么大火。 李策钢牙紧咬,努力平复着情绪,“仙儿,被马家劫走了。” 官震一惊,旋即反应过来破口大骂道:“什么?仙儿姐被人劫走了?谁他妈这么大胆?哪来的马家?就是上次害你那个?!” 李策没说话只是冷笑一声,脸色愈发得阴冷,“快点!”他呵斥带路的家丁道。 “妈的,还反了他了!”官震大骂一声,猛地窜上一步,拦腰夹起那个家丁,三步并作两步跨出院子,把那家丁往马上一扔,旋即自己一个纵身跳上去,大吼道:“哪儿走?!” 那家丁被官震突然的举动差点吓晕过去,手哆哆嗦嗦得一指南面的大路。 “出发!”李策沉声喝道。 宋兵们轰然上马,跟着李策朝南飞奔而去。 ps:新书,求大家收藏,求推荐票。 第六十八章 大闹马家(一) 李策今日夺蔚州城,解真定之围,在军中的威信已然如日中天,这些人又都是跟着他从刀风血雨里闯出来的,李策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凛然不可侵犯,今日自己将军的夫人居然被人抢了去,这还了得,干他娘的,管他马家牛家,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过了这条路,就是真定府最宽的中央大街了,一群骑兵一言不发,如旋风一般迅速穿过,惹得路边的行人纷纷躲避退让。 只一盏茶的功夫,城南临河街响起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希聿聿”飞驰的骏马収不住前蹄,被一勒缰绳,纷纷嘶叫起来。 “就是……就是,这里了。”指路的家丁早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他何曾见过今日这等阵势,刚才一路飞驰吓得他差点尿下。 不用他说,众人也知道是这了,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正挂着大红彩带呢。 马府门子听到了响动,赶紧跑了过来。 “哟,这位军爷,您也来喝喜酒?这您可来的有点晚,午时开始,这都进行了一大半了。”门子一脸的媚笑,点头哈腰。 李策跟没看见一样,铁青着脸迈步就往里走。 “哎呀,这位军爷,您可有请帖啊?那个……礼金何在啊?”门子把脸一拉,一伸手拦住他道。 “滚开!”李策低吼一声,一把把他推开。 “噢,原来是来打秋风的,哼,像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又想白吃白喝是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门子讥讽道,脸上满是不屑。 他似乎不过瘾,又继续挖苦道:“几个兵痞,就敢来蹭吃蹭喝?我可告诉你,我们家老爷可是有背景的,就你们这些个官兵仗着一身军服,就想来白吃白喝?我呸,没门!”居然连一个小小的门子都如此嚣张,见到官军也不怕,可见马福财平日里是如此的嚣张,也可见官军地位的底下。 “操,跟他啰嗦什么,要请帖是不?老子这有!”官震上前一步,猛地揪住门子的衣领,一运劲把他狠狠得摔飞进院里。 门子吃痛,惨叫一声,屁滚尿流得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没命朝府里跑去。 “老爷,老爷,官兵……官兵打上门来了!”门子慌慌张张跑进来哭丧道,半边脸又青又肿。 马福财一身红袍,正坐在一桌宾客中央喝得醉醺醺得,他打个酒嗝道:“什么?**慢点说!”不开眼的东西。今日自己大喜,这狗奴才慌慌张张的,还弄成这般鬼模样,真是丢人现眼。 “官兵、官……”门子正结结巴巴说着,一抬头,李策已经大踏步进来了,唬得他慌忙往马福财身后躲去。 李策一进内院就看到了马福财,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新仇旧恨老子今天跟你一并算! 马福财迷离着双眼,盯着李策,突然他双眼一眯,而后猛一拍桌子,蹭得一下子站起来,大骂道:“妈的,是你这小王八蛋!今日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来人给我打!狠狠打,打死为止!” 马福财和一众家奴平日里横行惯了,口里谩骂着就冲上来了,竟没留意李策身后跟进来的一群官兵。 李策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今日是来找于仙儿的,现在她到底怎么样了?她一个人,被掳到了马家,多耽搁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李策冷笑一声,一挥手,手下一队宋兵刷得一声,亮出武器,便开始冲击。 这家奴就是再嚣张,又哪里是禁军的对手。 一时间院子里混乱一片,一大群人混战在一起。马府的家奴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得骂着,一边拿着桌腿凳子加入混战。 宋军们还没怎么动手,一众家奴就被撂倒了,只是眨眼的功夫,已经没一个还站着的了,都在地上四仰八躺得,哎呦哎哟的**个不停。 李策寒着脸,一步步走向马福财,冷冷道:“仙儿在哪?” 马福财异常震怒,这小子,居然弄来了官兵!“哼,我不知道什么仙儿、妖精的。” “我再问一遍,仙、儿、在、哪?!”李策额头青筋暴露,面色已有几分狰狞。 “你就是再问一百遍,我……”马福财冷笑着,还没说完,“哎哟”一声吃痛,就感觉自己倒飞了出去,肚子被人猛踹了一脚,钻心得疼。 “今日在场的,不许走了一个!”李策一指众宾客,厉声道。 “是!”手下宋兵一听,立时包围了整个院子,虎视眈眈得盯着每一个人。 这些来参加喜宴的宾客无不叫苦连天,真是倒霉,怎么就被困在这儿了呢,看这一堆官兵,好不凶神恶煞。 “难道我一定要问你吗?”李策冷笑一声。 他转身朝躺在地上装死的家丁道:“今日被你们掳来的新娘子在哪?” 家奴们虽被打得极惨,但他们也精明着呢。他们知道谁要是说了,回头老爷定会活剥了他!所以一众家奴都继续夸张的哀嚎着,假装没听见。 “官震!”李策朝官震使个眼色。 官震狞笑一声,探手抓起一个家丁,“你来说,新娘子在哪?” “军爷,我不知道啊,我……哎呦,痛死我了!”这个家奴还没说完,一根手指已经被官震生生折断了,那咔嚓的声音,分外刺耳。 那家奴一瞧自己手指完成的不可思议的角度,生生吓晕了过去。 “你,你来说!”官震丢下那个家奴,又抓起一个。 “我……我……”咔嚓又是又是一声,官震也不废话,一脚把他踹出去。这就是磨磨叽叽的下场! “你!”官震又抓起一个。 “军爷饶命,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家奴早已吓得脸色苍白,一被拎起来,慌忙大喊道。“在东院的厢房!”说着一指方向,然后一脸祈求得望着官震。 李策一听,拔腿朝东院狂奔,一队宋兵急忙跟上。官震也扔了那家奴,大步追上。 果然东厢房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绸缎系的到处都是,中央一间屋子,挂着一个大红花球,就是这了! 还没靠近,就听屋里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喊:“你走开!滚开呀!” 李策怒火攻心,这是仙儿的声音,他嗖得一下蹿到门口,伸手使劲一推,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砰”两扇梨花木大门,被人硬生生踹开了! ps:新书,求大家收藏,求推荐票,相信老三人品,稳定更新! 第六十九章 大闹马家(二) 李策闪身进来,只见正对着房门的软榻上,一个妙龄女子身穿大红袍,手脚却被绳索绑着,此时正不断得哭喊挣扎。 旁边一个青年男子,一脸的淫笑,正在拉扯女子,他被突然的破门声吓了一跳,一回头大骂道:“哪个狗东西搅了爷的雅兴!” 他一回头,李策才发现此人竟然是马文成! 李策看到这一幕,牙呲目裂,只觉心痛得犹如被插了一刀,那被绑住的女子不正是于仙儿! “老子杀了你!”李策狂吼一声,携奔雷之势朝马文成冲去。 “你……”马文成见到李策,一时有些惊讶,只说了一个“你”字,就突然感到腰间一麻,自己竟被人生生平举了起来,吓得他慌忙大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你该死!”李策怒发冲冠,大吼一声,高举着马文成狠狠地朝屋中央的桌子上砸去。 “砰”一声,然后是“咔嚓、咔嚓”几声脆响,马文成只感到全身的骨头好像都摔断了一样,痛得他眼前一黑,几欲背过气去。李策上去如同踢死狗一般,一脚把他踢到了墙角,马文成头撞在墙上,“砰”地一声闷响,直接昏死过去。 李策慌忙上去给于仙儿松绑,看到她这幅样子,心痛得不得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他眼眶通红,一下子紧紧搂住于仙儿。最令一个男人心痛的莫过于看着看着自己女人受伤。 “李郎,真的是你!奴家,奴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于仙儿忍了许久,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她此时心内既委屈、又高兴,趴在李策怀中就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李策轻抚着她娇小的身躯,鼻中传来仙儿身上的阵阵幽香,又见到她满脸的梨花带雨,还有那没有完全消失的惊慌之色,那委屈的神情,不由使他又爱又怜,他使劲搂紧了她,只愿此生再也不与她分开,再也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官震等人看到这一幕,都自觉的退出了房间。 良久,李策感觉于仙儿簌簌发抖的身子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这才温言道:“我带你回家。” 仙儿把头深深得埋在李策怀中,轻轻点了点头。她搂着李策的脖子,还是把头埋在他怀中,不肯稍作分离。 李策笑笑拦腰抱起她,仙儿感觉到他强有力的手臂揽在自己的腰际,后腰处透来阵阵热量,脸一红,头埋得更深了,可是心里却忍不住一阵窃喜。 李策抱着于仙儿走出房间,马文成也被几个宋兵如拖死狗一般倒拖了出来。 马福财在看到李策抱着于仙儿走出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今天此事不能善了了。 他瞧今日李策这阵势气场,似乎还是这一队官兵的头领,自从上次刑场后,再没见过他,那日他被一众宋兵带走,莫非有什么际遇,竟因此在军中某了个一官半职?哼,不过一个读书人最终却当了兵,他的前途也就止于此处了,顶多也就是一个兵痞。 马福财心里还是瞧不起李策,这个时代武人是很没有地位的,何况自己儿子还有秀才的身份,他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想到这,马福财气势又高涨了起来,哼,一个穷当兵的而已,你能把我怎么样,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于仙儿是你李策的未婚妻,不过那又如何,哈哈……他却不知,此时自己那秀才儿子早已如死狗一般了。 这个时候其他宾客早已经没有心思吃饭了,众人都在低头窃窃私语,唉声叹气,这周围一帮全副武装的官兵,握着明晃晃的刀剑,谁不害怕?只有马福财一人还在自酌自饮,故作镇定。 李策瞧见马福财故做镇定的样子,暗自冷笑:好你个马福财,我让你装,你先害我,又害仙儿,新仇旧恨,咱们今日就好好算算这笔账! 仙儿听到了声响,也抬起了头,看到这么多人,不由脸一红,一松手,从李策怀中下来。 李策扶她坐下,自有几个亲兵立马上前,护在她身后。 “马员外,你有何话说?”李策走向马福财,冷冷道。 “哼,我还要问你呢,今日是我马某大喜的日子,你带着一队官兵,闯进我家是什么意思?”马福财大声说道,仿佛显得自己很有底气,并不惧怕李策。 “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李策冷哼一声,突然端起一个盘子,“啪”得一下子全扣在马福财脸上。 这一盘满是猪油,马福财没有防备,被弄得满脸都是,而且李策刚才大怒出手,用力过猛,直接把马福财的鼻梁拍断了,那鼻血和猪油混在一起,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没想到李策居然敢动手,而且这么肆无忌惮!马福财嗷得一声跳起来,一边双手满脸乱摸,一边大骂:“小兔崽子,你敢打我?” “对,老子就是要打你,而且会狠狠地打你!”李策故意激怒他。既然仙儿已经救出来了,他也不着急了,是时候该好好跟他们马家算算账了! 众宾客见了这一幕,一片哗然,却无人肯站出来说一句话。东南角的一桌宾客有几个站了起来,却被身边的人拉下了。 马福财捂着流鼻血的鼻子,嘴里不停得大骂,他招呼家奴围殴李策,可那一众家奴早已被吓破了胆,任凭马福财怎么谩骂都不肯上前半步。 “对,我儿文成,我儿文成!”马福财突然想起自己儿子马文成,他可是个秀才,而且科举在即,就凭自己儿子那才学定能考取功名,现在就连县令都得给他几分面子,叫他出来对付这小子。 “来人,少爷呢?”马福财朝躺在地上装死的家奴呵斥道。 “少爷,少爷……不知道啊”家奴们一边继续夸张的哀嚎着,一边比划着。 “老杂种,你是找那小杂种啊?呵呵……来人,给他拖过来!”李策故意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刺激马福财。 马福财面色大变,难道文成已经落到他手里了?这小畜生下手可狠着呢。 两个士卒拖着马文成胳膊,犹如拖死狗一般,把他往马福财眼前一扔,马文成本已昏迷,此时一磕,“哎呦”一声惨叫醒转过来。 马福财已经顾不得擦拭鼻血了,见到马文成再次被李策揍成这样,又怒又急,自己虽有多房妻妾,可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竟然被李策连揍两次,而且这次打得更重,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你……你个小畜生,老夫跟你势不两立!”马福财恶狠狠骂道。 李策上前一脚把他踹倒,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身子往前一躬,冷笑道:“老东西,我早就跟你势不两立了!” “来人,给我把他俩脱光绑了!”李策一指马福财父子厉声喝道。 “是!”自有五六士卒,拿了麻绳上来捆绑。 “你……我是读书人,我有秀才身份,就算是官府也不能对我动刑,你敢捆我?”马文成脸憋得通红,一边捂着断了的肋骨,一边挣扎得大叫道。 “我都敢打你,还怕绑你?!来人,绑了,再有废话,就给我掌嘴!”李策一挥手,又补充道:“脱光了,袜子也不剩,就绑在那边柱子上,让所有人都看看!” “李策你不得好死,你这是有辱斯文,你也是读书人,这是不尊圣贤之道,你藐视礼法,你……”马文成使劲挣扎着,一边嘴里大骂。 “啪啪啪……”几个响亮的大耳光声响起,马文成随即住了口。 “妈的,真是贱骨头,吃硬不吃软。”掌嘴的士卒,骂咧咧道。 马文成何曾受过这等侮辱,他从小自诩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着,供着,今日竟被一个粗陋不堪的小兵连扇了五六个耳光,真是比杀了他还难受,更要命的是,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慢着!”这时满院宾客中有人站出来说话了。来人是一个汉子,一身锦衣,年约三旬。 ps:新书,求大家收藏,求推荐票,相信老三人品,稳定更新! 第七十章 新仇旧恨 马福财一见来人大喜,慌忙挣扎,大喊道:“柳捕头,为小人做主啊!” 原来此人乃是衙门的捕头,姓柳。 那柳捕头朝李策一拱手道:“这位将军,不知马员外所犯何罪,你要在这样的日子这般为难他?” “这样的日子?”李策一眯眼,打量起此人,少顷,他开口道:“兄台是何人?” “我是这真定衙门的捕头,在下姓柳。” “嗯,好,我待会与你说话。”李策说完转回头,继续盯着马氏父子,他知道这柳捕头想为马福财求情,却故意装作不知。 柳捕头碰了一鼻子灰,却并不气馁,他听见马文成大骂“李策”,猜到眼前这少年应该叫李策,他继续道:“李将军,今日气也出了,不如就此罢手,也算给柳某人一个面子,柳某改日和县令大人一定登门拜访。” 李策本以为这柳捕头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居然抬出县令来压自己。说起那个郭胖子,李策就一肚子气,你这厮居然让我卖郭胖子面子?老子没被他害死,这笔账还没跟他算呢! 柳捕头知道武人地位低下,而县令虽然品级不高,却是正规文官,而且一般都是有后台的,其后的政治力量不可小觑,他想借此让李策知难而退。 “给你个面子?我跟你今天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我跟你很熟吗?”李策一皱眉,装出一副思索的样子问道。 给你个面子?笑话!马福财作出这等腌臜事,难道凭你一句话我就会既往不咎了吗?今日若不是我正巧赶上,仙儿不就毁在这俩禽兽手上了吗?那时你会站出来为仙儿说话吗?你之所以替这姓马的出头,还不是平日里收了他的好处?哼! 柳捕头大为尴尬,没想到这年轻人这么张狂,竟丝毫不给自己和县令半分颜面。 李策见他愣在当场,没心思与他继续纠缠,他转身想回仙儿身边。 柳捕头见李策要走,忙一伸手拦住他。 这一番举动,终于激怒了李策!他今日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好你个小捕头,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他一下子抓住柳捕头伸来的左手,用力一拧,就想给他卸下胳膊。 柳捕头却也不是酒囊饭袋,他也是一身武艺,不过他没料到李策居然说打就打。自己胳膊已被抓,他下意识得一转胳膊,脱开束缚,紧接着右拳就往李策面门轰去,他这一连贯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自我防御。 待到他反应过来,大为后悔,可拳已经打出去了收不回来了。眼前这小将军,身形单薄,清秀儒雅,分明就不会武艺,自己这一拳别说是他了,就是一个壮汉也承受不住,这拳下去,这小将军必定重伤,他手下这一帮兵断然不会饶了自己,今日本想劝架,没想到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李策早就料定这一招制不住他,见他脱开后,一拳打来,也后退半步,马步一弓,右拳当面迎上。 “砰”一声闷响。 李策后退半步,稳住了身形。 柳捕头却是“咚、咚、咚”连退了四五步,方才勉强止住身形,他一脸吃惊地望着李策,却见李策没事人似的冷笑着望着自己。柳捕头轻轻转了转手腕,自己右手却似整个废了似的,尤其是五个指节处传来的钻心痛疼,牵引地整个右臂都在发麻,此时他已经痛得冷汗直流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忍住痛疼:“李将军,在下领教了。”他想抱拳作礼,可右臂现在根本就抬不起来。 没想到这年轻人看似文弱,臂力却如此了得,刚才他也是仓促应战,似乎还没尽全力,倘若他全力打出这一拳,自己这条胳膊恐怕今日就要废了,想到这他不由一阵冷汗直流,不该替这姓马的出头啊,这少年绝不简单!马福财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硬茬。 柳捕头朝马福财望了一眼,暗自摇摇头,正想退下。却在这时一声怒吼响起:“敢动我师兄?就让我来会会你!” 官震如一头猛虎般越出朝柳捕头冲去,除了官一奇,李策就是他最亲最敬重的人,这什么劳什子捕头,居然敢跟师兄动手,岂不是不把我官震放在眼里! 柳捕头蓦地瞳孔紧缩,面色凝重,如临大敌,他瞧官震这般不可抵挡之势,当下想也不想便疾步后退。 他退得快,可官震来势更猛!眼看着一拳就要打上了,柳捕头面色大变,他甚至已经感受到官震的拳风袭面了。 “官震,不可!”却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李策开口阻拦了。 他知道那姓柳的刚才已然受了重伤,官震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击,还不把他给打死,这姓柳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只因替姓马的说了几句话,却也罪不至死,就算冒犯了自己,也不能任由官震把他打死。 柳捕头本已经闭上了眼,他只感到一道劲风拂面,脸被刮得有点疼,但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痛击!他试探着睁开眼,只见眼前一个斗大的拳头,就差一指便打到自己鼻子上,他暗道:好险,好险。这一下直惊得他浑身冷汗直冒! 旋即他又大惊,如此霸道的拳力,居然说收就收了,此人当真达到了收放自如的境地,这份武艺,自己只怕是望尘莫及了……而且他还叫那李策师兄,向那李策武艺岂不是……想到这,他又是一身冷汗,悔不当初不该强出头啊,得罪了这么个硬茬,真是自找苦吃! 柳捕头擦擦脸上的汗,想退后一步,却发现腿早已经软的不听使唤了,他干哑着嗓子,想说点什么场面话,但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只好慢慢朝一边退去。 马福财大急:“柳捕头,柳捕头……”。 “你大爷的,叫你嘴硬!”士卒骂咧咧,噼里啪啦又是一顿大耳刮子。 东南角的一桌宾客又有几人似乎气愤不过,站了起来,李策冷冷朝那看去,一众士兵,也杀气腾腾得盯着东南角的那桌人。 很快起来的人又被同桌的人重新按了下来,马福财见到这一幕,彻底死了心,再也没了刚才的劲头,就如霜打的茄子般耷拉下了脑袋。 马文成父子此时已经被架到了屋檐下的柱子旁,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的只剩一条裤子了。 于仙儿忙双手遮眼扭过头去。 马文成父子已经被绑在了柱子上,众宾客有的在窃笑,有的在摇头叹息。 两个宋兵毫不手软,取了马鞭过来,就是一个劲地狠抽。 每抽一下,就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哀嚎。 “这少年将军是谁啊?马员外怎么就得罪了这么一个煞星啊。”有人疑惑小声询问道。 “你还不知道吧?马员外今日娶的这小娘子,就是这小将军未过门的媳妇儿,你说他能不急吗?唉,这老马也真是……”旁边一个人连忙小声解释道。 “哦,这就难怪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啊。”有人摇头叹道。 “哎,就是打牲口,也没这般打法啊,你看马家公子那身板,怎承受得住这番折磨啊。”有人不忍,同情道。 “哼,你就别不知深浅了,刚才柳捕头都败下阵来了,他什么武艺,你不知道吗?若是这小将军亲自上场,只怕马家从此就要断子绝孙了……” 几个宋兵抽了一阵,停下来探寻得朝李策看来,他们是在询问是不是还要继续。 “我说你们怎么停了?”官震倒是先开口了。 “大人……”两个士卒握着马鞭,气喘吁吁地看向李策,他们在询问是否继续。 马氏父子屡屡欺压自己,先是买通县令欲杀自己,后来又劫掠于仙儿,差点毁了她的清白,这两父子如此狠毒,今日岂能如此轻饶他们! “为何还穿着裤子?”李策冲两个士卒问道。 两人会意,放下手中的马鞭,动手开始扒马氏父子的裤子。 马氏父子早已被打得半死不活了,恍惚中听到李策要扒下他们裤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二人再无刚才的硬气,一齐开口求饶。 李策今日就想让马氏父子彻底丢尽脸,这两人如此可恶,就是杀了他们也不为过,可他知道杀人偿命,自己不能随意草菅人命,那就把这父子俩的名声彻底搞臭,让你们永远抬不起头! 众宾客开始议论纷纷,这少年将军真够歹毒的,居然能想出这么绝的法子来折磨马氏父子,这样一来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马氏父子此时已经被扒得一丝不挂了,马文成只感到胯下一阵凉风,完了,一世英名算是毁在这小子手里了。 “够了,够了……”于仙儿轻轻拽了拽李策的衣角,低头捂着脸小声说道。 马氏父子的颜面现在已经彻底丢尽了,相信马家这点事,明日整个城中就无人不晓了。李策本不是嗜杀之人,既然气已经出了,仙儿也说算了,那就算了吧。 仙儿受此惊吓已有些疲倦,而刘氏还在家中担忧,还是尽早赶回去的好。李策扶起仙儿,官震回头狠狠瞪了马氏父子一眼,匆忙跟上李策。 众宾客见终于可以走了,如蒙大赦,纷纷告一声辞,便急匆匆闪人,今日这喜宴着实吃的晦气。 马家大院,一个悲恨愤懑的声音冲天而起:“李策,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ps:新书,求大家收藏,求推荐票,今日第三更送上。 第七十一章 何大接任 真定府,宽阔的永安街。 一对男女分外惹人注目,两人同骑一匹青色的高头大马,白衣少年拥着一个红袍女子,男的剑眉星目,俊秀儒雅,女的五官精致,气质如兰。 马背上的男子双手环在女子腰间,手里握着缰绳,女子似乎有些娇羞,脸色有些红润,神态有些扭捏。 “快放奴家下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呢。”女子低着头小声道。 “怕什么,我就是要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女人。”男子故意逗她道。 “哎呀,你这人好不正经……”女子气得在他手臂上一掐。 “哈哈……”男子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哒哒向前轻跑去。 他们两人一过去,后面紧跟上百十骑宋兵,全是清一色的甲胄,这队骑兵一直与前方二人保持着三丈的距离,既不太近,也不太远。 这一队人马过去后,惹得沿街的行人,纷纷侧目。 “好一对金童玉女。” “这……这姑娘穿得是喜袍啊?”旁边一个卖字画的老学究惊讶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今早城南马员外娶了一房小妾,我听说城东头于家的,好像那于员外还不愿意,马员外强抢的呢。”一个正买字画的人小声道。 他这一说,旁边几人纷纷聚了过来,打探消息。 “有这等事?”有人插嘴道。 “哼,那马家财大势粗,横行霸道惯了,这有什么稀奇。”先前说的那人很不屑道。 “可是这官兵又是怎么回事?”又有人疑惑道。 众人均是摇摇头,表示不知。 就在众人散去时,一个短褐打扮的汉子跑来气喘吁吁道:“你们知道吗?那马家,就城南那马员外家被洗劫了!” “什么?!”本来要走的众人一下子又被吸引了回来。 “我今天像往常一样去给马家送柴,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短褐汉子故意卖个关子。 “怎么着?”众人被他吸引,纷纷问道。 “哎呀,那叫一个惨啊,家里被砸得不像样子,那马员外和马公子,更是被揍的没有人样了都!我本来是去送柴的,今天他家办喜事,烧火多,所以我多加了一趟,结果上午去还热热闹闹的,现在就成这样了,惨啊,你们是不知道,家里没一个还能站着的,一个个鼻青脸肿的……”短褐汉子撇撇嘴,一阵唏嘘。 众人听他说完,都是一脸的惊讶,大家不自觉得朝刚才那队骑兵的背影望去…… 那马上的二人自然便是李策和于仙儿。 眼看就快要道于家了,仙儿又道:“哎呀,你快放奴家下来吧,待会让下人看到了不好,爹爹……”说道这她突然住口不说。于传义反对仙儿嫁给李策,自古儿女大事父母做主,于传义不答应,仙儿便不能嫁给李策,一想到这,仙儿心中就一阵苦闷。 李策本想再逗一逗她,却有一个亲兵,快步上前道:“大人,陈将军命你赶快回去。” 李策眉头一皱,怎么回事,辽军不是已经退了吗?何时如此紧急,难道说辽军去而复返? “仙儿,军中有要事,我得立马赶回去,前面就是你家了,今天我就不进去了,改日再来拜访。”李策轻轻把于仙儿抱下马。 “嗯,没事,奴家自己可以回去。”于仙儿水灵灵的大眼看着李策道。 “你们几个,护送她回家,待到一切稳定后再回营,不必着急回来。”李策差人护送仙儿回去,他瞧先前于家那样,有些担心。 李策翻身上马,刚调转马头,仙儿叫道:“今日……今日多亏了你。”说完低头绞着衣角。 李策哈哈大笑道:“你这妮子,今日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可没见你这般听话。”他见于仙儿那神情分明就是舍不得自己,可却又害羞不肯明说,那欲盖弥彰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 “哎呀,你这坏人!”于仙儿被他说中心事,更是大羞,她一跺脚道:“不理你了”。说完红着脸急忙忙转身离去,一队士兵忙紧跟在后面。 真定城经略府。 李策进来后,刘廷柱就急匆匆而来,“大人,你怎么才回来,陈帅等你半天了。 李策点点头,迈步进了经略府。 一进大厅,才发现军中大小首领都来了,不过却都是都指挥使级别的将领,指挥使的话却是只有他一人。 一众将领均是站着,上首处坐着三人,一人是陈尧佐,另一人是何福存,还有一人坐在陈尧佐右侧。此人四旬左右,一身紫色官服,脸色白净,略有些发胖,眼睛有些小,一笑就显得更小了,此时他正笑吟吟的看着众人。 “策儿来了,来,这位是何大人,京中来接替我职务的。”陈尧佐介绍道。 李策忙拱手道:“见过何大人。” 那被称作何大人的略一颔首,点了点头,却并没说话。 此人名叫何瑞年,乃是朝廷二品大员,此次前来是接替陈尧佐职务的。 陈尧佐一笑继续道,朝廷下了调令,命我务必在七月初八之前赶回京城,时间如此紧迫,我明日就要动身,今天把你们都叫来,就是交接一下事务。 “怎的如此急迫,七月初八如何能赶得回去?”一个将领质疑道。 “哎,太后如此急招,定是有要事,这个你们就不要多问了。”陈尧佐一皱眉,并不打算细说。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人员交接,李策也不关心,只是站在一边听着,心里却在想着于仙儿怎么样了。 “还有一事,就是易州水患,这次水患总算抢救及时,尚未造成太大损失,这易州水患不如就交给李策去负责吧。”陈尧佐对那个何大人说道。 那何大人似乎有些不满,他一皱眉道:“一个小指挥使怎行?水患不是儿戏,稍不注意就会酿成大祸,还是派一个老成持重的人去吧。我手下有一人,名叫徐山,是个都指挥使,不如就派他去吧。“ 陈尧佐微微笑笑,摆摆手道:“不妥,不妥,徐山初来乍到,对易州事务知之甚少,恐怕一时适应不了,水患问题可是刻不容缓啊。而李策先前已随我在易州共同治理过水患,而且出谋划策不少,对易州大小事务都很了解,虽然只是个指挥使,但事急从权,完全可以让他暂领易州事务嘛。”陈尧佐很快否了何大人的建议,再一次提出让李策负责易州水患。 李策在一旁不好插话,他不懂为何陈尧佐别的都不与何大人计较,唯独这易州水患非要派自己前去呢。 何大人,面露难色,沉吟不决。 李策身子一动想站出来说话,却被身边一人拽住了衣角,他一愣,悄悄一回头,发现拽住自己的是官一奇。 官一奇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李策不要说话,李策虽不明白官一奇用意,却知道自己师父绝不会害自己,便又轻轻退了回来。 何大人沉吟了一阵,终于又开口道:“呵呵……既然陈大人坚持,你看不如这样可好,就让他俩一起去易州,共同治理水患,如何?“ 陈尧佐听后也是一愣,他没料到何瑞年居然提出这样一个建议,他这么一说,自己还真不好再反对,所以陈尧佐也只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众人都已离去,陈尧佐单独留下了李策。 “来,策儿,此间没有外人,坐。”陈尧佐示意李策不必站着,他看得很出,李策早就想坐下了,只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大家都站着,他就是再随性,也不敢堂而皇之坐下。 “你可知今日为师为何一定要与何大人争易州之事?”陈尧佐突然道。 “弟子不知。”这也正是李策想问的。 “呵呵……于政治一途,你要学的还很多啊。”陈尧佐先是一叹气,然后说道:朝廷历来重视天灾,每次天灾必是派得力大臣前去赈抚,而每次赈灾归来,前去赈灾的大臣只要有功必定提升,这就是晋身之本。”陈尧佐说到这里,略略一停,目光凝视着李策。 李策恍然大悟,“噢”的一声,点了点头。 “而此次易州水患可以说是治理及时,后期基本没有酿成大祸,只要善加处理,按时完工,就是大功一件。那姓何的初来,就像把此功劳揽来给自己的心腹,他想得倒美。”陈尧佐不屑的冷笑一声。 “不过,何瑞年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想出共治一法,如此一来为师还真无法再拒绝他,毕竟为师就要调离此地,他是你的直接上司,如若今日我逼他太甚,恐怕日后他会刁难与你。”陈尧佐有些叹气,本来想借此来给李策脱去武人之职,让他凭此功劳晋身,却不想半路出了叉子。 “多谢师父,有劳师父为徒儿挂心了。”李策终于明白陈尧佐的良苦用心了,他有些感动,自己遇到陈尧佐真是三生有幸,恩师即便要走了也尽最大努力,为自己谋划。 “还有一事,唉……何瑞年,昔年与官一奇有隙,你多劝他注意。”陈尧佐皱着眉头,深深叹了口气。 “哦,老官与这何大人有仇?”李策有些吃惊。 “此事我先前已与你说过了,你多劝劝他就是了,何瑞年此人睚眦必报,恐怕不会善罢甘休。”陈尧佐一摆手打断李策,他明日便要启程,实在没有过多时间给他再去解释陈年旧事。 “为师还有几个老友要去道别,你小子看起来也心不在此,去吧,去忙你的事情吧。”陈尧佐大手一挥,李策忙起身笑嘻嘻道:“那我先去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ps:周六将会四更,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七十二章 于父去世 李策从陈尧佐那出来后,就急匆匆往于家赶去,仙儿现在应该已经回家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来到于府,李策却又是大惊。因为于府大门上竟然悬挂着孝带,就连灯笼也变成了白色的,这是府内出了丧事啊! 进了院里,却有五六名宋兵上前见礼,李策一愣这才想起,下午那会遣了卫兵来送仙儿,卫兵还没回去报道。 “怎么回事?”李策皱眉问道。 “大人,于员外去世了。”一个卫兵,小心翼翼地说道。 “喔……”李策重重叹了一口气,先前就看于传义有些大限将至,想不到果真没挺过去,唉! 于府大堂聚满了人,众人都是一身孝装,几个老头坐在上首的桌旁,一脸的愁苦相。旁边站着孙氏和她的儿子于宝珍,孙氏哭哭啼啼地拿手帕擦着眼泪,小声嘀咕着什么。却是不见刘氏和仙儿。 李策迈进门来,打量一眼厅内场景,开口道:“府内……” “这位是?”中间坐着的穿黑衣的老者开口道。 “哦,我是仙儿的朋友。”李策随口道,这三位老者似乎是掌事的人,看样子好像是于氏一族的长辈。 “嗯,今日于府有事,你改日再来吧。来人,送客。”黑衣老者很不客气得下了逐客令。 “那你又是何人?我来找仙儿,又不是找你,这又不是你家,你下的哪门子逐客令?”李策有些好笑,又是一个倚老卖来的家伙,小爷敬你也就罢了,你竟自己端起来了?自己的准丈人去世了,难道老子都不能来凭吊一下? “你,你这后生,好生无礼!”老头重哼一声,随即挥手就要下人赶李策出府。 “慢着,他是来找我的。”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于仙儿一身孝装泪眼婆娑得出来了。 原来自有家仆认得李策,见他来了赶紧溜进去告诉了于仙儿。 “不要理他们,随我到后堂说话。”于仙儿毫不顾忌得拉着李策朝转身进了后堂。 “这……这丫头也未免太目无长者了!”另外两个老者一拍桌子,有些恼怒道。 “就是,奴家早就说过了,仙儿这丫头野得很!”孙氏赶紧在旁添油加醋道。 “哼,越来越不像话了,传义这一走,就没人管得了她了吗?我们这几个叔爷还在!”黑衣老者用力一拄拐头,大声数落道。 孙氏拿手帕轻摸着眼泪,暗地里偷瞧见几个老者生气,嘴角抑制不住得有些上翘,分明是有些得意。 李策随于仙儿进了内堂,果然于传义已经去世,刘氏坐在床边,不住得掉泪,脸色憔悴得很,她这一天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李策记得上次上次见她还没这么多白发。 “伯母,节哀顺变,莫要伤了身子。”李策轻声安慰道。 “策儿来了。”刘氏满眼泪花,见到李策竟勉强一笑,只是这笑容却是透着无比的心酸。 刘氏是非常感激李策的,因为若不是李策把于仙儿抢了回来,于传义这一走,刘氏可就真活不下去了。 “伯母,既然伯父已经仙去,天色已经黑了,为何……”李策是想说,怎么还不入棺?现在人还躺在床上呢,就盖着一层白麻,这不瘆的慌吗。 “哼,马家欺人太甚!”于仙儿红肿着双眼,握着粉拳愤愤道。 “怎么回事?马家又回来过?”李策瞪眼问道,那马福财当真不怕死? “不是,你不知道真定府只有一间棺材铺,老板姓黄,他素与马家交好,这次得了马家的唆使,听说是我们于家来买棺材,死活不肯卖给我们。爹爹一下子撒手人寰,现在找木匠来做又来不及,这才耽搁到现在,真是急死人了!”仙儿一跺脚,说到此处又是杏眼一红,泫然欲滴。 竟有此事?真是岂有此理!这黄掌柜好没有阴德!死者为大的道理都不懂。 “伯母,仙儿莫急,我去去就来。”李策撂下一句话,转身匆匆而去。现在已经快要戌时了,因为没有棺材,香案也没摆,这种事可是耽误不得。 李策出得内堂,也不搭理大厅的于氏族人,直接招呼几个家丁道:“随我去抬棺材。” 几个家丁都知道他的手段,纷纷响应着要随他去。下午从马家回来的家丁,把李策在马家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他们,现在他们对李策佩服得不得了。是人都有依附强者的心里,这些家丁之前被马家殴打,李策对马氏父子大打出手,也算是帮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黑衣老者岂会让他一个外人插手于家之事,他刚要伸手阻拦,一众家丁却头也不回的跟着李策扬长而去。 “混账!这于家到底是谁说了算!”黑衣老者因为动怒,剧烈咳嗽起来。 孙氏也是一脸怨毒得望着李策背影,这外来的野小子居然连家奴们的心都收买了,真是可恶。 黄掌柜的棺材铺正准备打烊,这时一群人突然冲了进来。他抬眼一瞧又是于家的那几个家奴,脸一拉,有些不待见。 “你们几个怎么又回来了?”黄掌柜把手中的鸡毛掸子重重一放,阴阳怪气得说道。 “你就是黄掌柜?”李策从后面进来,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就是,你……哟,是军爷。”黄掌柜见到李策身后跟进几名身着盔甲的宋兵,赶紧换了一副姿态,点头哈腰笑道。 “好,我不跟你废话,我们来买棺材。”李策没心思跟他纠缠,于家一家老小还还等着呢。 “军爷,敢问您家里是……?”黄掌柜一脸媚笑得询问道。 “放屁!”李策张口骂道,这黄掌柜好没眼力。 “是我们家老爷用。”一个家丁解释道。 原来还是你们,黄掌柜眉头一皱,又换上一副笑脸道:“军爷,您有所不知,这马家和……” 黄掌柜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说黄掌柜,你放着自己买卖不做,跟着那姓马的趟什么浑水?”李策瞪着眼训斥道。 “这个……这个……军爷是为了于家而来?”黄掌柜试探地问道。 “去,把最好的棺木拿出来。”李策心道你这老板做的,真是糊涂,竟然现在才看出来。 “军爷,既然您都出面了,那小人自然是不敢怠慢,你看这边的这些全都是上好的棺木。”黄掌柜也不笨,犯不着为了马家得罪了眼前这位军爷,人家可是带着兵来的,惹恼了把自己店砸了也有可能,做生意嘛,还是和气生财的好。 李策随着他的目光,略微打量了一眼,说实话他对这木料真没什么研究,也看不出什么好坏。但他看到最里面时,突然眼睛一亮,最里面是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被其他普通材质一衬托显得很是醒目。 “嗯,就它了。”李策手一指那口金丝楠木的棺材道。 “哎哟,军爷,那个不卖,那是小老儿给自己准备的,军爷您再换一副。”黄掌柜一听李策居然选中了那一个,赶紧上前阻止道。 李策又扫了一眼其它的,无奈与这口金丝楠木的一比,实在是相形见绌,他又看了看这黄掌柜,他也就五十多岁,看样子身子也还硬朗,还早着呢。 “就这口了,抬走。”李策冲一众家丁一挥手。 “好嘞!”家丁们赶紧上去,取了绳子木棍捆绑起来就要抬走。 “哎呦,军爷,您可不能这样啊,这口棺材我已经打好三年了,每年都重新刷一遍漆,就等着哪一天不在了,就用上了。”黄掌柜身子一横拦在这些家丁前,阻止他们把棺材抬走。 李策本也不想做这坏人,可他着恼黄掌柜先前竟然不卖棺材给于家,害得于父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若不是今日自己带兵前来恐怕他会继续刁难。 “哼,你说你是留给自己的?”李策眸子有些发冷。 “对对。”黄掌柜赶紧点头道,他以为李策要改变主意了。 “那你今天能用上吗?”李策突然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冷声问道。 “啊……这……”黄掌柜一惊,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若今天能用上,我就给你留下,如果用不上,我就先拿走,你自己另打一副!”李策说完,后面的几个宋兵不经意得握了握腰间的佩刀。 黄掌柜闻言脸色大变,他慌忙闪到一边,擦着汗结巴道:“不用,用不上,军爷您……尽管拿走。”说完使劲咽了口唾沫。 李策微微一笑,大步出门去。 “于家随后会给你送来银子。” 黄掌柜望着李策等人离去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唉,自己为何不早一点关门呢。 他一边收拾着关门,一边不住得唉声叹气,突然他停下手中动作,身子禁不住一颤,他想到了一个人。听说马员外今天是被一个少年将军带着一队宋兵给打的,刚才…… 想到这他忙跑出来一望,此时李策等人身影已经看不见了,他轻拍着胸口庆幸道:“刚才幸亏没有得罪这个煞星。”一口棺材算什么,再打一副就是了,与马家比起来,自己幸运多了。 ps:二更送上,求收藏和推荐! 第七十三章 遗产之争(第三更,求收藏) 于府大厅,几位老者正在议事,前院传来一阵骚动,黑衣老者眉头一皱,有些不悦,他停下了议事,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个家丁刚往外跑,前院骚动的人群就到了大厅门口,却是刚才去的家丁回来了,还抬着一口棺材。 几个家丁把棺材往大厅中一放,纷纷拍打着腰肩,喘起粗气来。 “这……”一个老者有些惊讶,这才一会的功夫。 “这是黄掌柜压箱底的老棺木!”突然右手边的老者激动道,“我求了他好久,让他让给我,这老头就是不肯,说是给自己留的,怎么……”老者说着,抬起头一脸不信得看着走进门来的李策。 “呵呵……那老头一时半会还用不上,就先让给我了。”李策蛮不在乎道。 那老者却是一脸的不信,他看看李策身后的几个宋兵,猜到了事情的关键,无奈地摇头一笑,这黄掌柜到头来也没留住。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出来道:“诸位老爷,夫人,既然棺材已经有了,就别让老爷再晾着了,不如赶紧扶老爷入棺为安吧。” 黑衣老者点点头道:“周管家说得有理,快去,快去。” 此时于仙儿也扶着刘氏来到了大厅。 刘氏冲李策点了点头,她已经知道是李策带回了棺木,这孩子总是有办法。 “今天大家都在,传义突然撒手,我们知道后也很悲伤,唉,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啊。”黑衣老者说到这,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她继续说道:“可于家这么大一个摊子,不能因为传义走了,就没人管,今日当务之急是先处理好这些事务,不能乱了。” 李策站在刘氏身旁,听到这,轻轻一皱眉,这是要分遗产啊。 “全凭二爷做主。”孙氏此时倒是乖巧的很,黑衣老者刚一说完,她就站出来第一个表态了。 刘氏听后也默默点了点头。 被称作二爷的就是那个黑衣老者,他是于家的长辈,于传义的父亲排行老大,不过于老大死得早,剩下于老二、老三、老四,就是眼前这三个老头。 “嗯”于二爷轻轻点了点头,他与于三爷、于四爷一对视,又开口道:“宝珍是长子,理应担起重担。” 孙氏一听,掩饰不住喜悦,开口道:“多谢三位叔爷,宝珍一定不负所望,宝珍,宝珍!还不快谢过你几位爷爷。” 宝珍就是孙氏的儿子,今年十四岁,他木然得瞧瞧娘亲,脸上还挂着泪花,最疼爱他的爹爹去世了,小孩子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爷,仙儿可是嫡长女。”刘氏自然不可能同意,虽然平日里她不与孙氏争权,可此时不同。孙氏再怎么说也是妾,自己是正房,虽说自己只有女儿,可也不能把财产都给了庶出的儿子。 “嗯,这个我们也考虑了,可仙儿毕竟是一个姑娘家,早晚是要嫁人的。”于二爷语重心长得说道,他的意思是说,仙儿嫁人了那于家的财产岂不就成别人的了吗。 于仙儿噘着嘴不说话,她并不在乎财产,可她也不满几位爷爷的蛮横分配,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小弟弟还整天流鼻涕呢,他怎么能当这一家之主呢,再说以二娘那脾气秉性,若是由她做了主,这于家哪还有她们的容身之地。 “二爷你可别忘了,这于家的产业是怎么来的。”刘氏冷哼一声,脾气再好的人也有发火的时候。 刘氏这么一说,于二爷几人的脸上不禁一红,有些羞愧,三人干咳两声,拿起桌上的茶杯,佯装低头喝茶掩饰尴尬。 刘氏继续道:“传义当年名落孙山,落魄潦倒,是我父亲相中了他,说与这门亲事,当年于家可不是今天这个样子。当初我嫁到于家,我父亲那是拿了一座酒楼当做彩礼,也就是现在的丰楼,当年于家一穷二白,可不就是靠那酒楼经营起来的吗?”刘氏的意思很明白,你们老于家的底子就是那酒楼,而那酒楼却是我的嫁妆,没有我刘氏,就没有你们今日的于氏一族。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李策暗笑,看你们几个老东西如何收场,欺负人家孤儿寡母,让人家揭了老底了吧,贪得无厌。 几个老者有些莫不下面子,毕竟刘氏说得句句在理,不好反驳,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于家光彩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 孙氏一见几位主事的老人不说话,不禁急了,她一扭腰站出来道:“哎呀,大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于家的一切都是你们刘家的了?难道后来官人扩展的皮货栈、染坊也有你们刘家的帮忙?”孙氏翻着白眼,阴阳怪气得说道。 刘氏也上前一步,反问道:“那没有我们刘家的帮忙,难道有你们孙家的?” “我……”孙氏被问得无话可说,她恨恨得盯着刘氏却没办法反驳,因为她可以说就是于传义当年买回来的,不仅孙家没有陪嫁的嫁妆,反而得了于家一大笔彩礼呢。 “既然你我都不姓于,那么这于家的财产咱俩就谁也没份!”刘氏见到孙氏气结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 “啊,你……”孙氏没想到刘氏居然会这么说,看来自己平日里真是低估了自己这个大姐。 她哪曾想到那是刘氏不愿与她争而已,而今日不同刘氏要给自己女儿留一份嫁妆。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你们二人说得都有道理,刚才我们也商议了,不如这样吧。”黑衣老者终于又开口了,他摆手示意两人退下。 刘氏、孙氏一听果然不在争吵,各自退回,把目光投向了于二爷。 “嗯,仙儿和宝珍都是传义的骨肉,仙儿是长女,宝珍却是长子,宝珍呢将来是要继承于家家主的,所以呢,这财产宝珍便占七成,仙儿占三成。”于二爷捋着胡子,轻点着头说道。 “三成,一千两的话那可就是三百两,三百两白银啊。”孙氏迅速在内心算了一笔账,想到有三成的财产被刘氏分走她就一阵肉疼。 刘氏也有些皱眉头,才三成?未免也太小了些吧,不过他们说得也对,宝珍那孩子终究是要继承家业的……虽然自己不愿意,却也无奈,也罢,反正仙儿和自己都不是爱财之人,只要够二人生活就行了。 仙儿则一直赌气不说话,她恼恨这几个爷爷一直偏心,介意自己的女儿身,却又不想开口求他们。 “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却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声响了起来。 “小子,你笑什么!”于三爷有些生气得指着李策道,那声音自然是李策发出的。 “哎呀,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李策止住笑,一本正经道。 “什么事?”于三爷不知不觉,就被李策牵着鼻子走了。 “我想起啊,昨天有人跟说说了一件事,说他看到路边有一棵树,很奇怪。”李策说到这故意住口不说,而是盯着几个老头,等他们开口询问。 果然于三爷又问道:“树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不知道,那棵树只有树枝没有树根!”李策故作神秘道。 “一派胡言!”于三爷脸色一黑,感觉自己被糊弄了。 “真的,真的,我也纳闷呢,那人就问那棵树啊,你怎么没有根啊?大树就说啊,我没有根,我直接就长得树枝和树叶。”说完李策冷笑一声,看着三位老者不再说话。 孙氏也还在皱着眉头,思索着李策说得话,这小子瞎说些什么呢? ps:第三更了 第七十四章 真相 仙儿一直板着脸,不肯说话,听李策说完,却忍不住捂嘴一笑。 于二爷本来也一直皱着眉头,不知李策卖的什么药,听于仙儿这么一笑,才恍然大悟。他气得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捣,大骂道:“小子大胆,敢讥讽我们!” “哎呀,二爷,莫非您也认为他说得对?哎呦,我还大骂人家呢,我说怎么可能,没有根基哪里来的枝叶,你这是不知感恩,做人不能这么无耻……”李策作出一副后悔莫急的样子,痛心道。 “你……你…!”于二爷被他气得胡子乱颤,一手拄着拐杖,一手哆嗦得指着李策。 李策心道,老子不是不知尊老爱幼,可是如果你做长辈的处事不公,倚老卖老,甚至为老不尊,那么就别再奢求晚辈能够敬重你了。 孙氏此时也回味过来了,感情人家这是在转圈子骂咱们呢。 “这是我们于家的家事,你插什么嘴?”孙氏白一眼李策,冷哼道。她先前被李策打了耳光,早就记恨在心了,此时又见她出言阻挠,不由更是恼火,她仗着现在有几位族长撑腰,又开始胆大起来。 “嗯?”李策一转头,脸色一冷盯着她。 “你……你想干什么?”孙氏忙一捂脸后退几步,脸色已是大变。 若不是骇于李策身份和院子里的卫兵,恐怕三位老者,早就下令逐客了。 “策儿,不必与他们多说,我的要求也不多,把丰楼还给我。”刘氏冲于于二爷道。 “这……”于二爷一犹豫,不自觉望向了孙氏。 于二爷这一番举动,李策看在眼里,暗暗一笑,我说这老头怎么这么卖力呢,原来一早就收了这孙氏的好处了。 孙氏咬了咬牙,微微点了点头。 于二爷忙轻咳一声,顺水推舟道:“好吧,既然你喜欢那丰楼,丰楼那处产业就归你们母女了,其他的皮货栈、染坊还有田地,还是由宝珍来继承。” 刘氏看了眼仙儿,仙儿轻轻点了点头,刘氏开口道:“就依二爷所说。” 于二爷一听大喜,他看看孙氏,孙氏也是一脸难掩的高兴,刘氏心下暗暗叹一口气:传义啊,你看看你娶的是什么人啊…… 李策见刘氏和仙儿已经答应了,也不在说什么,他也不是贪财之人,他在意的是仙儿不受委屈。 于府确定了财产问题,就开始着手治丧了,李策忙前忙后,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刘氏倒是想要留他过夜,可是家里其他房子都被孙氏占着,唯一的两间房,刘氏一间,于仙儿一间,这厮倒是巴不得跟于仙儿挤一间房,可于父刚去世,母女两个正伤心呢,他也不敢开这个玩笑,只好道声别,披着月色,匆匆回营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策就被一阵敲门声叫醒。 “师兄,师兄!”是官震在拍打门窗,除了他没人会这样敲门…… “干什么,你小子!这么早,我昨天忙活了一天呢。”李策一边睡眼懵惺地嘟囔着,一边很不情愿地起床给他开门。 “哎呀,师兄你昨晚去哪了?”官震埋怨道。 “啊?”李策又打了一个哈欠。 “陈大人要走了,现在已经开始出发了。”官震着急道。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李策一下子清醒了大半,他朝官震瞪着眼说道。 “我……”官震一阵气结。 “快,快……”李策说完,回屋取了衣服,胡乱套上就往外跑。 城外十里长亭。 李策老远就望见,陈尧佐一身便装,正在朝给他送行的人拱手,看来这是要上路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渐渐由远及近传来,在这寂静的拂晓显得尤为清晰。众人不禁停下了交谈朝来处望去,是谁这么着急? “恩师,弟子来迟了。”李策滚鞍下马拜倒道。 陈尧佐见李策终于来了,释怀得一笑,伸手扶他起来道:“无妨,无妨,昨夜没找到你,也就没有通知你。”他看到李策衣衫杂乱的样子,就知他赶得匆忙,确是有这份孝心,当下也不责怪他,反而伸手给他整理起衣领来。 “弟子昨日家中有些事情处理,耽误了,今日一早才得知恩师竟要远行,这才急忙赶来,好在还能送恩师最后一程。”李策见陈尧佐要走,眼眶有些发红,早知师父一早就远行,自己昨晚就该好好陪陪他啊,李策现在内心充满了不舍、内疚之情。 “呵呵……有这份孝心就够了,我也不是执着于礼法之人,策儿以后自己要努力啊,易州的事务多上上心,这是磨练你的一个机会啊。”陈尧佐笑笑拍拍李策肩膀道,“嗯,好像又壮了些,不错。”他感受到李策强有力的肩膀,赞许得点了点头。 “弟子谨记恩师教诲。”李策郑重地一躬身,弯腰向陈尧佐拜道。 陈尧佐面含微笑,坦然受了他这一拜后,轻轻扶起了他,满是赞许得点了点头。 “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咱们日后再会。”陈尧佐一拱手,朝送别的众人道。 “恩师,让弟子再送你一程。”李策忙回头牵过马来。 “不必,易州更需要你,记着为师的话,回去吧。”陈尧佐摆摆手打断了李策,转身就上了马车。 望着马车和一队卫兵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什么也再看不见,李策终于回过了头,众人也早已开始坐上马车,骑上马回城了。 李策有些不舍,所以磨蹭到了最后。虽与陈尧佐相处时间不长,可他却给予了自己的最大的提携和帮助,从他派人把自己从刑场上救下,到赠玉佩、赐表字,再带自己易州赈灾,往事历历跃上心头,他教会了自己很多,很多…… “何大人,昨日那小妞不错吧?那屁股身段,那娇乳……哈哈……”旁边一人低声淫笑道。李策正沉浸在离别的感伤中,不经意听到这么一个声音,不由有些恼怒。 “嘿嘿……折腾的老夫现在腿脚还发软呢,前日因为那骚猸子,在磁州停留了一天。徐山,你派人去向**把那桃儿姑娘买了来。” 李策听得二人如此不堪入耳的对话,不由皱眉往那一看,原来是新来的何大人和他的亲兵长。 徐山看见李策投来的目光,淫笑的脸瞬间一拉,转而挑衅得看着他。徐山知道昨日就是因为这个李策,使得自己易州的功劳被他分走了一半,所以他一直记恨在心。 李策不由好笑,神经病啊你,不再理他,翻身上马。 刚行了两步,李策不经意想起二人对话“前日,磁州?”突然一惊,前日何大人就到了磁州?磁州是真定府最南边的一个州郡,从磁州到真定府不过半日行程,这么说何大人在磁州**耽误了一天?可昨天辽人还差一点破城!这何大人此次前来,还带来了朝廷的一万禁军,如果昨日他们到了的话,真定府哪还有危险,何至于死这么多弟兄?! 李策一下子想通了,他一勒缰绳,回头望去,徐山依旧满脸杀气得望着他,李策也目光冰冷得看着徐山。 徐山一愣,这小子刚才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怎么转眼就红眼了,不过不怕你红眼,正好可以趁机揍你一顿。 徐山正想着寻着由头暴打他一顿,李策却在这时转身离去了。 “恩师刚走,现在这真定府的经略使是这何瑞年,此时自己实在不应跟他起冲突,就算自己说了恐怕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而且何瑞年也不会承认。就算消息传到京城,仅凭这个怕也拿不下他,而且逼急了他们怕是要杀人灭口。现在要隐忍,等到日后时机成熟,再一举扳倒他!李策不是一个不计后果,莽撞冲动的人,他很快权衡了利弊,迅速做出了决定。 “哼,懦夫!”徐山看着李策转身而去,不屑得冷笑。 “黄口小儿,成不了气候,不必理他,刚才我吩咐你的事,你快去做。”何瑞年说完,进了轿子。 ps:不好意思,这一更来得有点晚,可老三还是想求一下收藏,吼吼! 第七十五章 新官上任 通常新官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训话,树立自己的权威,何瑞年也是这样。去给陈尧佐送行的官员,回来后很快就又接到了通知,去经略府报到。 李策也接到了通知,虽说他仅仅是一个指挥使,但要负责易州水灾,所以也被传唤了去。 经略府如今换了主人,门口的卫兵也换成了何瑞年自己的人,就连原来府中的杂役被遣散了大半。 整个河北西路的官员都到了,转运使、提点邢狱使、都指挥使包括各州的知州、通判都到了,屋子里乌压压的一大片人,李策大体数了数,少说也有三十几人。 众官员有很多是没见过李策的,尤其是一些州的知州和通判,不过大家见他如此小的年纪,也能参加今日的会议,足见是个大有前途的年轻人,所以也都客套得跟他打招呼。 官一奇也来了,此时正和孙值、王佑才在交谈,并未瞧见李策进来。 易州的现任县令周德安李策自然是认识的,先前的县令张楚材被罢免,周德安从县尉升到了县令,这其中还有李策的功劳呢。 周德安见李策来了,忙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噢,原来是周大人。”李策也拱手回礼道。 “李老弟,你倒是不急啊,我等在此都等候快一个时辰了,这还不见何大人的身影,唉,易州那还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做呢。”周德安小声抱怨道。 “那易州的水患处理,现在进展如何了?”李策想到自己很快也要去处理水患,就暗自上了心。 “工期都在抓紧时间急赶,估计短则半月多则一月就可完工,我听说朝廷赈灾的物资已经到了?”周德安双眼放光道。 “嗯,就是咱这位何大人带来的。”李策努努嘴道。 “不知这新来的何大人会派谁去负责治理易州水患呢?”周德安自言自语道。 “呵呵,就是兄弟我了。”李策无奈摇摇头笑道。 “噢,是李大人?那我就放心了。”周德安如释重负露出两个大门牙笑道。 “还有一个叫徐山的,是何大人的人,也随我一同前往,我俩共同负责。”李策又加了一句。 “徐山?嗯,他……也似李兄这样务实吗?”周德安斟酌了一下,把李策拉到一边小声询问道。 “这个……呵呵,到时候再说吧。”李策对这周德安也不熟悉,不敢过于泄露自己的看法,别回头让人家把自己给卖了,自己还不知道。 “何大人来了,何大人来了”有人喊道,厅里顿时一片骚动,大家齐齐朝门口看去。 只见何瑞年一身紫色官服,头戴长翅帽,足蹬黑色官靴,双手负在背后,一摇三摆得走进门来,紧接着进来的是他从京中带来的几名心腹。 “诸位同僚,早啊。”何瑞年抬手朝众人作礼道。 “何大人早。”众人忙拱手还礼,其实心里却在骂道,早个屁,都日上三竿了,老子站得腿都麻了。 何瑞年摆足了架子,就开始训话了:本官初次调离京城,对地方上的事务知之甚少,出到此地还望诸位同僚多多指点。 众人忙道:“何大人客气,吾等以后自当竭尽全力。” 何瑞年得意地笑笑,似乎比较满意众位下属的态度,他摆摆手示意众人停一下,又继续说道:可莫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欺瞒本官,你们这些人的底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以后的事都要按我的规矩做,明白吗? “这……”众人有些惊讶和迟疑。 “何大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有官员问道。 “哼,什么意思?你们某些人自己清楚!”何瑞年不屑道。他奉行的官场教条中,第一条就是新官上任必须立威,甭管怎么立,必须要让下属害怕自己,这样才能镇得住他们。 他认为凡是当官的,都跟自己一样,都会以权谋私,都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他由己及人,拿这话来诈他们,而多次的事实证明,他的这个做法是很有成效的,参照以往的经历,甚至当天夜里就有拿着金银财宝来孝敬他的,所以这一招他是屡试不爽。 “下官,谨记大人教诲。”众人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领了。 “本官是一个务实之人,我会不定期对你们进行考核,若有尸位素餐者,可莫怪本官无情。”何瑞年很享受下属们对他言听计从的这种感觉。 “明白。”众官员又应道。 “好,那你们说说你们有什么要反映的,本官一向都是很开明的。”何瑞年觉得自己已经树立了威信,转而开始收拢人心。 众位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摇头,大家都知道其实这只是一个过场而已,哪能真提啊,新官上任就给上司添堵啊。 “大人,易州水灾刻不容缓,这次因为辽人叩关暂时搁置了,现在辽军已退,城防也已加固,是不是该着手解决易州问题了?”李策站出来说道。他见何瑞年似乎并不把易州之事放在心上,而且看这情形,再没人说话,可能就该结束散会了。 “易州县令何在?”何瑞年点点头道。 “下官在。”周德安忙站出身来回禀道。 “你说说易州事务如何了?”何瑞年此时已经坐下,正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吹着茶叶轻啜着。 “额……下官一切禀从陈大人之前的布置安排,易州一应事务有条不紊得进行,现正抓紧时间修补河堤,安置难民。”周德安小心翼翼答道,他是武人出身,说话不会遣词造句,生怕说错了话得罪了眼前这位新经略使。 何瑞年正低头饮着茶,闻言眉头轻微得一皱,又是陈尧佐,怎么什么事都是陈尧佐安排的,难道本官就任只能按照他规划好的路线做吗? “徐山何在?”何瑞年放下茶杯道。 “卑职在。”徐山一抱拳答道。 “嗯,就由你来负责易州事务,易州县令和李策负责协助你。”何瑞年本想按照与陈尧佐的约定拍李策和徐山共治,可刚才他有些嫉妒陈尧佐,所以此刻就改了主意,变成了徐山为主,李策和周德安为辅,如此一来就凸显了徐山,打压了李策。 “卑职一定不辱使命。”徐山大声道,然后他挑衅得瞥了李策一眼,得意得退了回去。 周德安忙表态一定全力协助,只有李策一人站在那不说话。 其实他在暗骂,你个何瑞年,先前明明答应了老师,要我与徐山共同负责,可到现在怎么就成了我协助徐山了?你个老狐狸,真阴险。 周德安见李策不说话,忙悄悄拽一下他衣角,示意他赶紧表态。 李策抬起头,与何瑞年对视,何瑞年依旧在笑,只是那笑容让人觉得分外虚伪。可现在确实不是与他冲突的时候,就算是为了易州的百姓吧。 “下官,领命。”李策面无表情说道。 “哼,小子还不服,你以为还是陈尧佐在的时候啊,怪就怪你站错了队,你若是还不识相,以后有你好受。”何瑞年见李策面有怒气,冷哼一声心里暗道。 第七十六章 三把火 众人都是官场的老油子了,大家都看得出何瑞年对李策有些不满,真定府的官员大都认识李策,他们看看李策心道:这少年,陈尧佐在时可以说是平步青云,前途无限,可现在换了何瑞年只怕是…… “大人,卑职也有一问。”问话的是官一奇。 何瑞年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尽管他尽量掩饰,可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出,他此刻心内的怒气已经喷薄欲出了! 众人诧异,这官一奇怎么得罪了何大人,怎的何大人一看见他如此生气。 “哼!”何瑞年既不说话,也不示意,只是冷哼了一声。本来只是个过场,就是彰显一下本官善于纳言而已,你们一个个倒来劲了,官一奇你居然也敢站出来说话! 官一奇也不在意,他放下拱礼的手,昂头道:“上次辽军来袭,官兵拼命守城,卑职听说朝廷的奖赏和抚慰已经到了,我想问一下,何时可以下发给弟兄?” 何瑞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吼道:“官一奇,你想干什么?需要你来教我吗?!” 众人诧异,怎的何大人一下子就喊出了官一奇的名字,这么说两人早就认识?不过看何大人对他的态度,却是好似不有不共戴天之仇啊。 “何大人,消消气,消消气,官都使是想说许多弟兄牺牲了,剩下一家子孤儿寡母,本就指着当兵的那几个饷银过活,可如今人这一走,家里顶梁柱没了,平素里全靠活着的弟兄接济,如今朝廷的奖赏下来了,是不是……”说话的是孙值,他也是都指挥使,孙值人虽势利了些,可在这等问题上,他也是有原则的。 “你又是什么东西?难道你也想造反吗!”何瑞年一听孙值的话,不禁没消气,反而气更盛了,他感觉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他猛地一踢桌子,指着孙值和官一奇便破口大骂。 孙值也没料到这何瑞年居然逮谁咬谁,而且还给自己扣上这么一个大帽子,“造反?”开什么玩笑,我一个都指挥使造个屁反啊。 武人最忌讳被人说这个,偏偏何瑞年就拿他们最受不了的话来挤兑他们,他仗的就是自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说了就是要他们心里窝火,可还不敢发,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果然孙值愣愣地站在那,一时不知如何该好,退也不是,站也不是,真是好不好不尴尬。 “你们边军的职责就是保卫大宋边境的安全,打一点小仗就嚷嚷着要奖赏,长此以往,这还了得?光想着奖赏了,谁还有心思打仗?我告诉你们,你们那点花花肠子,朝廷不懂,可是我懂,想糊弄我,没门!”何瑞年冷笑着嘲讽道,他自料猜中了他们的心事,一脸的得意。 “卑职不是为自己所求,卑职为的是边军几千几万个弟兄,若不是迫于无奈,卑职也不愿这样。”官一奇退一步,口气有些松软。 “哼,官一奇,别尽往自己脸上贴金,为边军弟兄所求?把自己说得那么崇高,你以为只有你会装好人?你敢说你没有私心吗?”何瑞年却仍不解气,继续竭尽所能挖苦嘲讽官一奇。 “大人,我问心无愧!”官一奇抬起头,眼神冷峻得盯着何瑞年一字一顿道。 “好个问心无愧,你若放弃朝廷给你的赏金,我就信你!众将士的赏银,本官明日就发!”何瑞年一指官一奇,大声说道。 官一奇想也没想,当即朗声道:“些许钱财而已,官某还不放在心上,只希望大人说话算话,明日把众弟兄的赏银发下去。” “好!”何瑞年拍掌冷笑。 众官员不由心里咯噔一下,这何大人好不要脸,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很明显他这就是在针对官一奇,故意刁难他。只不过他才刚到两天而已,何以对官一奇如此大的仇恨?此人如此阴险,以后还是莫要得罪的好…… 其余几个武将也有些为官一奇抱不平,可前有孙值的例子,几人只能在心里骂娘,却无人敢再站出来说一句话。 李策看不下去了,这何瑞年真是不要脸的很,当兵的就指着那几个饷银过活,尤其是像官一奇这样的两袖清风,更是除了那饷银,根本就没别的收入。何瑞年这一招杀人不见血,端的是歹毒,他根本就是在拿一众士兵来要挟官一奇,把他往绝路上逼,别人不知何瑞年对官一奇的仇恨,李策却是一清二楚。 他刚要站出身来说话,官一奇瞥见了李策的动向,稍一侧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回去。 李策无奈只得怏怏退了回来。 见此情景,众官员自然无人再敢开口,于是何大人到任后的第一次全体会议,也就到此结束。 出了大堂,孙值和王佑才匆匆赶上官一奇。 王佑才小声道:“两位兄长莫怪小弟,刚才不肯站出说话,这何大人实在是……”王佑才有些愧疚,脸色有些发红。 官一奇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孙值也叹口气道:“唉,想不到这姓何的心胸如此狭窄,陈大人这一走,这姓何的少说也得在这待个三年五载的,我等可有的受了,真想念陈大人啊……” “对了,老官,我看这何大人好像在故意针对你,怎的你们之前有过过节?”王佑才小声道,他这么一问,孙值也忙跟着点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官一奇。 官一奇望望远方,眉头紧皱,深深地叹了口气。 “起止是有过节,这姓何的分明就是公报私仇!”这时一个声音从三人后方传来,孙值和王佑才一惊,猛地一回头,发现来人是李策,他正一脸的义愤填膺。 “到底怎的回事?”孙值一脸急切地问道。 “陈年旧事了,还提他作甚?策儿定州事务刻不容缓,你应该速去定州,带上震儿,多历练历练他。”官一奇打断了李策,转而主动要求李策带上官震赶赴定州。 这一次官震回来,官一奇看得出他变化很大,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一直跟在李策身边,看来李策比自己更适合教导官震。难得他们师兄弟还这么情投意合,再加上何瑞年对自己心存芥蒂,官震再跟在自己身边,未必不会受到牵连,以他那火爆脾气,到时指不定又出什么乱子,还是让他出去多磨练磨练吧。 第七十七章 所谓人才 易州黄河边。 李策和周德安并排站在河堤上,两人指指点点不时低头交谈着什么。 “徐山好不要脸,给咱们分了这么一段,他负责的那处本来就已经修的差不多了,也无难以加固的险要地带,你看看我们这段。”周德安抱怨着一指前方水势。 “唉,前期一直很顺利,可这一段总是加固不住,修了又被冲开,再修隔一段时间又被冲开,这可怎么办啊?”周德安望着前方泛滥的黄河,唉声叹气道。 “总有人得修吧,就算了为了易州的百姓吧。周兄,说实话,调兵遣将或者缉拿盗贼你我都不在话下,这个修护河堤,咱们可就是外行了,这得找专业性人才啊。”李策半笑半叹气得说道。 “专业性人才?”周德安一时对李策新奇的词语没反应过来。 “噢,这个嘛……就是懂水利的人,这就好比打铁要找铁匠,做家具要找木匠,修河堤嘛,自然也要找会修的人嘛。”李策给他解释道。 周德安苦着个脸,叹气道:“现下哪里去找啊?谁知道哪里有懂这个的人啊。” 李策低头想了一会,笑道:“这个不用我们自己去找,要让这些人自己送上门来。” “你有办法?”周德安眼睛一亮。 “你就这样,这样……”李策当即给周德安一一解释。 “妙啊,李兄真是足智多谋,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准备。”周德安告一声别,喜滋滋去了。 易州广济街,此街道可以说是易州的商业一条街,市贾云集,酒肆、茶铺、估衣店、珠宝楼、镖局各种各样的店铺都有。此时这些店面的东家却都被召集到了一起。 “诸位,咱么易州水患想必大家也都知道,现下咱们急需懂水利的老师傅,可咱易州没有,我知道诸位的盘子大,经常走南闯北,尤其是柳师傅,镖局走遍了大半个大宋了吧?”这些商贾都是接到了县老爷的通知,才急急忙忙赶来。 被称作柳师傅的是易州柳家镖局的掌舵人,他叫柳乾,今年三十多岁,从十几岁就开始走镖,生的是虎背熊腰。闻言他不置可否得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纳闷,周县令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们这些商贾来了,不会是缺钱了要我们募捐吧?柳乾心里咯噔了一下。 其他众人也是这般想的,有人已经开始苦思怎么哭穷了…… “今天叫大家来,是想托诸位帮一个帮……” 来了,来了,果然是啊,众商贾个个哭丧着脸。 周德安一扫视众人,却发现大家都在低着头,好似在皱眉苦思什么,有的还在着急得挠头皮,这……周德安有些发愣,这情形不对劲啊。 “我是想托诸位把一个消息散发出去。”周德安加重语气道。 “啥?”柳乾最前抬起头,一脸不相信得问道。 众人也忙纷纷抬起头,看这周县令,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就是广贴告示,大告天下,说易州重金聘请懂水利的师傅前来帮忙治河,当然了县衙不会白让你们跑腿,有工钱的。” “就这?”柳乾这次彻底惊呆了,就这么简单? “还给工钱?”其他人也有些无语,这是真的吗?县衙办事从来不与我们商量,都是直接吩咐,今日这是咋了?本以为是来捐款的,大幸的是不是捐款,仅仅只是散布一个消息?更夸张的是还有工钱! 周德安见大家一脸的不信,无奈笑笑道:“就是这个,大家不要心存疑虑,除此之外,别无他事,但此事确是极为紧急,还望大家能上心。” 众人这下彻底放下了心,纷纷保证道:“大人尽管放心就是,我等定当竭尽所能,把消息最快最广得散播出去!” “工钱就不用了,些许小事,举手之劳而已,也算我们为咱易州尽一点力。”柳乾呵呵笑道。 “对对,柳镖头所言极是。”众商贾纷纷附和道。 周德安大喜,拱手道:“那就有劳各位了!” 周德安很快把印制的单页发给了诸位商贾,一再叮嘱让他们务必要以最快得速度散播出去。 “你们可以在每张单页上签上你们商铺的名字,只要来人持着你们发出去的单页前来,这一功就算你的,奖励嘛……下一届的通济街的总行老就由他来担任。”周德安一面命人把一大摞单页发下去,一面解释道。 “大人,此话当真?”首先开口的就是柳乾,他的镖局资金不如其他几个掌柜,每三年一届的行老争夺,总是被他们压一头,现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如何不令他欣喜若狂。 镖局嘛走南闯北,这天然的优势是其他人无法比的,其他的像酒肆、药铺也就是进货的时候,才去外地,若果刚才周县令所说为真,那下一届的总行老,自己可是就领先了他们一步了啊。 “大人,这个……柳镖头很明显有优势嘛,再说这行老的人选,官府不是一向不干预的吗?”开口的就是这一届的总行老,通济药铺的钱掌柜。 俗话说,来钱最快的一是劫道,二就是卖药,钱掌柜凭借药铺的暴利,常年来霸占着总行老的位子,这样一来再以总行老的权力为自己的店铺弄点特权,竟是利滚利买卖原来越大,现在几乎垄断了整个易州的药材市场,若是一下子失去总行老的位子,没了特权,他的生意势必会大受影响,一落千丈,他怎能不急,所以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周德安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只是李策交待说,要调动那个什么他们的积极性,避免他们敷衍了事,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这几年钱掌柜利用总行老的身份,欺行霸市,为自己药铺谋求私利,早就有人看不惯了,所以周县令说出这个提议后,众商贾大多数都表示同意,虽说柳镖头占有优势,可这也不代表自己没有机会啊,总好过继续让钱掌柜霸占着吧。 甚至有的掌柜的已经开始在打自己的小算盘了,我虽然不如你们能游走天下,可我可以专门雇人去外地找啊,花点钱算什么,这可是真真实实的三年总行老啊,要脸有脸,要利有利。 想通了关键,众位掌柜的忙不停得开始表态,表示愿意为易州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哎,哎,多给我几张,多给我几张。”酒肆的张掌柜已经急不可耐的,竟要伸手抢了。 “哎哎,还有我,还有我……”众掌柜一见之下,慌忙一股脑朝发单页的衙役扑去。 周德安回来向李策说了刚才的情形,李策惊讶地拍着周德安的肩膀道:“行啊,老周,人才啊,哈哈。” 周德安刚才已经知道了“人才”的意思,他不好意思得挠挠头道:“哪里,还是李兄出的主意,我只是负责实施而已。” 李策突然想起后世的一句话,何为人才?所谓人才就是你交给他一件事,他办成了,你又交给他一件事,他又办成了,就这么简单。这周德安的执行力不错嘛,嗯,是个人才。 第七十八章 吃饭的问题 眼看临近中午,李策这一上午都待在工地督工。周德安看看太阳道:“李兄,先回去吃饭吧。” 李策却笑道:“周兄,不如就在这吃吧,我瞧见那处已经有炊烟了,咱们也尝尝这工地的饭菜。” 周德安抚掌道:“妙极,妙极,我这就去安排。”李策却一把拉住他道:“不用安排,役夫们吃什么,咱们便吃什么。” 周德安迟疑道:“这……” 李策摆摆手:“无妨。” 不一会,只见役夫们满身泥泞得上岸了,大家脱了身上的短衫,拧着汗水,相互说笑着往吃饭处走去。 “走,吃饭去。”李策一拉周德安,也往那边走去。 “大人!”刘廷柱眼尖一下就看见了李策,忙跑来打招呼。 李策见他也是一身的泥泞,惊讶道:“刘都头也下河了?” “呵呵,俺老刘别的东西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手下的弟兄都加入了,就剩我一个,也不像话。”刘廷柱憨笑道。 果然,李策一望,东面坐的都是官军,大家也看到了李策,纷纷站起来朝他看来,李策笑着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继续休息。 “怎么不见官震?”李策找了一大圈也没发现官震。 “那小子,你就甭指望他能下河了,要他打仗可以,要他抗麻袋挖泥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喏,和狄安两个出去打猎了,说是要给大伙加餐。”刘廷柱无奈道。 “这小子,回头我再收拾他。”李策暗骂一声。 “走,吃饭。”李策拍拍刘廷柱肩膀,揽着他往官军做的地方走去。 这厮本来就是想拉近一下与下属的距离。 刘廷柱心道:大人这么揽着自己,如此亲密,表示他没把自己当外人,他心里一阵高兴,高昂起头,扫视着众官军,看到了吧,我与指挥使大人都好到可以勾肩搭背的地步了。 很快开饭了,饭菜端上桌子,李策一瞧,还可以嘛,一大盆菜,好似乱炖的,里面还有白花花的大肥肉呢,然后就是一大盆窝窝头。 “来来来,别闲着,赶紧吃。”李策忙招呼大家道。 夹了一筷子青菜,也不知是什么野菜,入口有些粗糙,又咬了一口窝窝头,更是粗糙无比,李策使劲嚼了嚼,也不等嚼烂就使劲咽了下去。 刘廷柱看到李策艰难的表情,哈哈笑道:“大人,吃不惯吧?” 李策脸一红,忙道:“怎么会呢,吃得惯,吃得惯,以后行军打仗的时候,能有这吃食也不错了。”说完又狠咬了一口窝窝头,却不肯再去夹菜。 他抬头悄悄看看众人,却发现众人低着头都吃得津津有味,“呼噜呼噜”的喝汤声此起彼伏。 “唉,同样是修河,怎的我们吃得就是猪食,他们吃得就是饭菜。”却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飘来。 李策眉头一皱,循着声音望去,是西边一桌的役夫,咦?他们桌上的饭菜好像不大一样…… “你就别抱怨了,人家是官军,你能比吗?你能来修河堤已经赚着了,还想怎么着啊。”旁边一个役夫安慰他道。 “也是,还有很多人想来来不了呢,好,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那人咧嘴一笑,端起碗来,呼噜呼噜喝起来。 “怎么了老哥,对这……”李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本是想询问一下役夫们有什么意见,但当他看到役夫们桌子上的吃食时,一下子愣住了,后面的话也卡住了。 李策本来笑吟吟的脸上瞬间涨的通红,他使劲攥了攥拳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们就吃这个?” “唉,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一名役夫哀叹道。 这……李策有些惭愧,桌子上有什么呢,只有一个大盆,熬得一锅汤,里面有些面粉但更多的是野菜,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吃食! 刘廷柱发觉了不对,早已跑了过来,他看出了李策的怒气,小心道:“大人……” 李策一回头发现是刘廷柱,怒声道:“怎么回事?!” 刘廷柱拉着李策衣角,示意他到一旁,李策怒极,甩开他道:“就在这说!” 刘廷柱无奈,只好作罢,他为难道:“大人,您不知道,粮食不够,就算只供给官军也是捉襟见肘,而且凡是来的役夫已经有减免徭役和赋税的的照顾了,所以这个……” “同样都是干活,为什么你们吃的就是饭菜,他们就只能喝稀的,饭都吃不好,还怎么干活?说出去也不怕丢人你们!”李策狠狠数落道。 “来人,加餐!所有人等一律享受一样的饭食。”李策大声说道,他要让所有的役夫都听到。 “谢大人、谢大人。”役夫们喜出望外,纷纷大呼感谢。 刘廷柱与周德安对望了一眼,刘廷柱张了张嘴,但看到李策难看的脸色,没敢开口。 做饭的伙夫领了命,忙又开火热火朝天地做了起来。 “大人,这样吃下去,怕是坚持不了几天啊。”周德安也有些犯难,他看着欢天喜地的役夫们,心道:谁不想大发慈悲,可关键是得有那个资本啊。 “朝廷此次下发了赈灾物资,我去问何大人要,这个你不必担心,无论如何,要保证干活的人能吃饱饭,姑且不论饭菜好不好吃,最起码要能吃饱!”李策郑重其事得说道。 “好,告诉大家,放开了肚皮,敞开了吃。”周德安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吩咐下去。 李策看了看众役夫沧桑的面庞,再加上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深深叹了口气,也没了胃口再吃,他拉着周德走到了一边。 “周兄啊,这个伙夫是哪找的啊?”李策突然小声问道。 “噢,就是役夫中选的嘛。”周德安随口答道 “啥?”李策眼睛一瞪,心道:怪不得做饭那么难吃呢! “这样,派人去城中酒楼雇掌勺大厨来做饭。”李策突然冒出一句话。 “什么,大人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周德安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没开玩笑啊。”李策一本正经道。 “这哪里是来服徭役啊,分明就是来吃席嘛。”周德安小声嘀咕道。 “哈哈,老周你就别嘀咕了,岂不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役夫们出的是苦力,咱们呢就要尽量保证他们的后方供给,后勤做好了,役夫们才能真正的出力,工期才能尽快完成。”李策前世也是在国企待过,深谙管理之道,但更重要的是他受过以人为本的教育…… 在周德安这些地道的北宋官员看来,你役夫即便是吃糠咽菜喝稀的,那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服徭役嘛,你以为是来享福的?再说了这是你必须履行的义务。 但李策不这么认为,政府强行征调人家来修筑河堤,本来就已经耽误了农活,不仅不发工资,甚至连口像样的吃的也没有,这不是太过分了吗? 第七十九章 赈灾粮食 “怎么吃这么早啊,不是说好了加餐嘛。”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 李策嘴角一扬,是官震这小子回来了。 果然官震一手拎着两只野鸡,一手拎着两只野兔,腰间还挂着两只野兔,狄安跟在后头也是满载而归。 “师兄,你也来了。”官震看到了李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旁边的士兵,就朝李策走来。 “哎呀,师兄你是不知道,狄大哥真是神了,那箭艺真是白发白中,改日你俩比比。”官震咧着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李将军,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狄安拱手道。 “狄兄你客气了,不是说过了嘛,叫我李策就行了。”李策道。 “好,李兄。”狄安也不推辞,英俊的面容一笑又一拱手道。 “这才对嘛,官震没给你添麻烦吧?” “师兄,你说什么呢?”官震埋怨道。 “哈哈,官小弟这一身功夫,我也是佩服的紧啊。”狄安拍拍官震道。 “呵呵,这小子野惯了,师父要我带着他历练,可现如今我被这河堤的事务缠住,也没空带他,就有劳狄兄代为照看了。”李策客气道,他看得出狄安不禁武艺超群,更难得的是智勇双全,做事稳重,官震跟着他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哎呀,师兄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官震赶紧打断李策,自己这师兄哪都好,就是太啰嗦。 官震现在是彻底服了狄安,他几次与狄安切磋武艺,都讨不到半点好处,而且每次狄安还都是被动防御,从不主动出击,要知道即便是军中宿将如宋金刚一辈,官震凭借乾坤正气心法也能与他们打个旗鼓相当,可在狄安这,竟连个衣角也碰不到,高手,绝对的高手!官震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所以现在一有空官震就缠着狄安比武,狄安被缠得烦了,有时会指点他几招,而每次官震都会高兴得不得了,就像捡了钱一样。跟在李策身边,不准这不准那,受师兄颇多约束,相比之下他自然更愿意跟着狄安了。 “师兄,进展得怎么样了,咱可不能输给那个徐山啊。”官震也很讨厌徐山,凡是对自己师兄不客气的,他都不喜欢。 “喏,先解决大伙吃饭问题。”李策一扬头,继续道:“我准备下午回趟真定府,去向何大人要粮食。” “粮食?不是到了吗已经?”狄安开口道。 “嗯?”李策看向狄安。 “对啊,我也看见了,徐山那工地上几大车粮食,人家都在忙着卸呢。”官震也插嘴道。 “有这事?”李策眉头一皱,莫不是徐山连粮食也给扣下了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也太大胆了吧! “李兄,恐怕那徐山没安好心,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看。”狄安建议道。 “好,官震去点一队人马,咱们这就去看看。” 徐山负责的工地,是黄河泛滥处的下游,在定州的西侧,过了真定府不远就是。押运的粮食到了,众人正在忙着卸粮食。 督运粮食的也是一个指挥使,姓张,名叫中宪,他对一边交接的一个头目道:“怎的两位大人都不见?” 那小头目姓吴,名叫吴允,是徐山手下的一个指挥使。 “哦,两位大人有事,就让我来交接。”吴允笑道。“兄弟,远来辛苦了,让属下们卸就行了,来随我进营喝一杯。”此时正好是午饭时间。 李策等人骑马到了徐山的工地,果然看到几大车粮食,官兵们正在忙着卸载。 “乖乖,这一共,一二三四……六车啊,这可够五万大军吃一个月了!”刘廷柱忍不住感叹道。 “艹,这徐山真够贪的,要不是我们今日碰巧看见了,这六车粮食就被他独吞了,他也不怕撑死!”官震骂道。 “李兄怎么办?”狄安扭头问道。 “哼,刘都头,你派人回去再调一队人马来。”李策望着徐山的工地,冷笑一声吩咐道。 刘廷柱迅速派了人回去,还不忘交待,告诉弟兄们带上家什。 李策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官震、狄安和刘廷柱,还有一队兵马,众人进入了徐山的工地。 很快有人发现了他们,一个小头目飞快跑来,带人拦住了李策。 “大胆,你是什么人,胆敢乱闯!”那小头目大声斥责道。 李策坐在马上,翻个白眼,心里骂道:**眼瞎啊,问出这样的问题,看不出后面的官兵跟你穿一样的衣服啊。 对付这样的小兵自然不必李策出面,刘廷柱驱马上前道:“这是李指挥使,我们是来搬粮食的。” “什么李指挥使,张指挥使的,我没听过,我只知道吴指挥使。”小头目嚣张道。 刘廷柱大怒,小子找打!他取了马鞭就要纵马上前抽那小头目。 那小头目几人一看,慌忙把手中长枪一举,一致对准了刘廷柱,严阵以待生怕他暴起伤人。 李策伸手拦下刘廷柱,开口道:“徐都使呢?你去通报一下,就说李策来了。”今日来搬粮食,万不可还没开始搬就先跟人打起来了。 “我们徐大人不在,你改天再来吧!”没想到那小头目想都没想一口就回绝了。 李策一看一个小小的头目,甚至连个都头都不算,就敢如此嚣张,军中等级如此森严,一个小兵就敢这样,分明是受了指使,要不然他哪来这么大胆! “看来有人知道我们要来,故意躲开不见,派出这么一个活宝来刁难我们。”李策冷冷一笑道。 “那怎么办?”刘廷柱问道。 “呵呵,那就逼他现身。”李策随口答道。 “怎么逼?”刘廷柱紧追问道。 “哼……”李策只是笑着看着那个严阵以待的小头目,并不说话。 刘廷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他狞笑着看了一眼那小头目,暗骂道:孙子,我让你不开眼! 那小头目似乎也看出了刘廷柱笑得不怀好意,他还没反应过来,刘廷柱一纵马,已经到了他眼前,他一抬头只看到刘廷柱高高举起的马鞭,因为迎着太阳,眼睛被太阳一晃视线有些发黑。 “啪”一声清响,随后“啪啪”又是接连几下马鞭声,随即就传出一声凄惨的“哎哟!”,紧接着又是一片哀嚎声。 那小头目捂着右脸,蜷缩在地上打滚,右手指缝间还有鲜血流出,其他三名官兵也是捂着脸在地上打滚。 这边的响动很快惊动了其他官兵,工地上的官兵迅速拾起了兵器朝这边赶来。 吴允听到了响动,也出了营帐。 第八十一章 抢粮食、发粮食 李策使个眼色,刘廷柱会意,下令道:“来人,把粮食拉回去!” 李策带来的二百多人中呼啦啦出来四五十人,拉起粮车就走,就连被搬得只剩一半的那辆粮车也被拉走了。 吴允一见大急,忙拦住他们,朝李策吼道:“姓李的,你要干什么?” 李策眉头一皱,铁青着脸道:“吴指使你就是这样跟上司说话?” 吴允一愣,这小子不会又要给自己扣屎盆子吧?他大可以借此治我一个大不敬之罪,想到这,他不情愿地一拱手红着脸道:“属下一时情急,还望大人恕罪。” 李策暗笑一声,小子跟我玩心眼? “嗯,下不为例,下去吧。”李策学着陈尧佐平日的样子,故意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只是学的不伦不类,让吴允看在眼里,只以为他是在侮辱自己。 下去?我怎么能下去,老子下去,粮食就都被你们拉走了,徐都使回来还不活劈了我!吴允心内骂道。他抬头看看天,这都快要正午了,徐都使也该回来了吧? 徐山去哪了?他一来易州就去了易州最大的青楼——百花楼,昨夜在那酩酊大醉,至今未归呢。 刘廷柱可不管吴允是什么指挥使,他现在只认自家大人,既然李策已经下了令,自己就只管往回搬,出了事自有李策顶着。 “闪开,别碍手碍脚的。”刘廷柱一把推开吴允,毫不客气得嘟囔道。 吴允气得脸色发红,一个小小的都头也敢对自己吆三喝四的,真是气煞我也,什么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就是! “大人……”吴允又要开口。 李策此时已经翻身上马了,他马鞭倒指吴允道:“吴指使,你也听到了,方才张指使已经把粮食交给了我,现在徐大人不在,我就是这易州最大的官,你可懂的?” 吴允涨红着脸,硬着头皮道:“可是徐大人回来,一旦知道,恐怕……”吴允见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你不是比官大吗,那我就搬出徐大人来,看你怎么办? 李策心道,老子就是趁他现在不在才赶紧搬的,难道我要等他回来? “吴指使,你也是大人了,难道你不知易州水患已经是患刻不容缓了吗?前方干活的士卒、役夫还吃没吃饭,耽误了治河,延误了工期你负责得起吗?”李策语重心长得教育道。 吴允彻底傻眼了,卧槽!又一个屎盆子砸下来…… 回来的路上。 官震一路哈哈笑个不停,“哎呀,师兄,你是没看当时姓吴的那张脸啊,哈哈,笑死我了。”官震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 “大人,好手段,之前就听说你去张员外家‘借’过粮食,今日终于亲眼所见,属下佩服得紧。”就连平时不怎么说话的狄安也忍不住感叹。他想到了兵法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今日本已做好应战的准备了,没想到李策仅凭一张嘴就说回了六车粮食,真是峰回路转,出乎意料。 “哈哈……瞧你们一个个说的,真好像我有多不要脸似的。”李策哈哈笑道。 “可是这么多粮食,咱们也吃不完啊。”官震问道。 “你以为这些粮食全是给你吃的?朝廷赈灾那是要发给灾民的。这不是六大车吗,咱们自己留一车做役夫的口粮,四车发给灾民。”李策说道。 “哪还有一车半呢?”刘廷柱问道。 “呵呵……今日咱们是出了气了,可也不能因为这就让那边的弟兄都饿着肚子吧。”李策朝后一扬头笑道。 “怎么,还得给他们送回去啊?”刘廷柱脸色一变,一副我不干的样子。 李策摇头笑道:“你道那姓吴的有那么大胆?他定是受了徐山的指使,今日徐山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不在营中,否则怎会让我们如此轻易得就把粮食夺了来。等他回来,估计就该来要粮食喽。” 狄安一直在听着,也不说话,听李策这么一说也轻轻点了点头。 刘廷柱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他忽一策马,转到队伍最后面道:“加把劲,快着点。”未免夜长梦多,别还没到自家营地,就被那姓徐的追上了。 回到营地,李策便让周德安把粮食分给灾民,周德安见李策变戏法似的,弄回这么多粮食,直对他佩服得是五体投体。 不一会,易州的大街上众衙役就开始敲着锣吆喝起来了:“城东开仓放粮,按人丁领取。” 平日里百姓见了这些衙役都是厌恶的很,今日还是头一次感觉到原来这些衙役的声音也很好听。 接下来就是一副颇为壮观的景象,百姓们倾巢而出,手里拿着各色家什,有拿盆的,有拿罐的,还有拿麻袋的,人群浩浩荡荡朝城东涌去。 很明显,有些不是难民的,家里根本就没遭殃的也想浑水摸鱼,分一杯羹。 李策也有些皱眉,这也太夸张了吧,来领取救济的简直就是人山人海,具体有多少根本就没法估计,反正一眼望过去全是人,莫不是这易州的百姓以为有免费的午餐,都倾巢而出了吧……他赶紧嘱咐刘廷柱道:“快,先把那两辆车粮食藏起来。” 这么多人,场面极容易失控,一旦失控,就李策手底下这点兵力,根本就挡不住。 周德安看着灾民乱哄哄的样子,有些赧颜,他不好意思得看看李策道:“哎,让老弟笑话了,这……衙役,把里正、户长都给我找来,不像话!越忙越添乱。”他的法子很简单,我虽然分不清你们哪些是真灾民,哪些是假冒的,但是你们的里正和户长可是一清二楚。 易州城中里正和户长就二十多人,他们被紧急传唤到了县令大人这,周德安也顾不上客气,急切道:“这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有家里受灾的可以领吗?怎么都来了!你们速去把那些捣乱的人撵出去。敢有不从者就交给衙役。” 里正和户长们领了命令,赶紧领着几个衙役去认人了,大家都知道新县令刚刚上任,都想极力表现给新县令留一个好印象,以使自己这里正、户长可以继续当下去。 这帮里正和户长果然卖力,只过了半个多时辰,居然就分辨完了。李策一看哑然失笑,竟然有三分之二是假冒的…… 真正的灾民排着队,领着救济粮,一旁被筛选出来的假难民,大多都已悻悻得回家了,也有一些不肯离开,抱着侥幸心理的。 “哎,你石老三你怎么又回来了?”说话的是一个里正。 “我怎么就不能领了,我也吃不上饭,他们能领,我咋就不行?”被叫做石老三的汉子咋咋呼呼道。 “堂堂五尺的汉子,你也不嫌丢人。”里正抖着花白的胡须,恨铁不成钢得地训斥道。 那个叫做石老三的翻了个白眼,并不理那里正,自顾自得仰着头,瞅着天,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那里正无奈,只得默认了,算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跟这等无赖计较什么。谁知石老三这一带头,蹭蹭蹭瞬间又冒出二三十汉子,都叫嚣着往排着的队伍里挤。 这下子里正老头慌了,别的地方都没事,唯独自己负责的这片出了问题,县令大人怎么看自己,这可事关自己的前途啊,他忙试图阻止,可他一个老头怎挡得住这么多壮年。 第八十二章 闹事的人 这边的混乱状况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刚才难民们还都规规矩矩得排队,怎么只一会就乱了。 “大人,是城里的一伙地痞无赖在闹事,非要领这救济粮。”一名衙役跑过来报告。 周德安也颇为头疼,这帮腌臜无赖,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也曾抓进去蹲过牢房,可这帮人就是死性不改,整天游手好闲,又没什么大罪,就算抓进去,顶多关个三五日的就又放出来了。 李策纳闷了,此处这么多官军和衙役,难道这些无赖是白痴不成?敢在这闹事,吃饱了撑的? 实际上他们还真不是吃饱了撑的,实在是饿得没辙了。这帮人本来家里就没有余粮,就是靠着整日里偷鸡摸狗地吃百家饭生存。这下大水一来,平日胡同巷落里的鸡狗早就没了,普通人家早已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大户人家都有护院,他们又进不去,好不容易听说今日有救济粮了,来了一看,又不让领,这不是空欢喜一场嘛,不干,不干,绝对不干! 一众衙役已经在和这帮无赖推搡了,官军没有李策的命令,依旧在外围维持秩序,并没有赶过来。 “石老三,又是你!赶快领着你的这帮狐朋狗友滚蛋,要不要本官抓你们去坐牢。”周德安气得破口大骂道。这个石老三他认识,以前周德安还做县尉的时候,就已经抓过他无数次了…… “哎呀,周县尉,哦不,周县令,您快把我们抓进去吧,牢房里好歹还有一口吃的,总好过在外面饿死强啊。”没想到石老三竟是一脸的期待。 “是啊,是啊,我们愿意去坐牢。”一众无赖纷纷起哄道。 “你们……这……”周德安一阵气结,指着这帮无赖,却是说不出话来。 “为何不去做役夫呢?那样不就有饭吃了吗,还好过坐牢。”李策听得纳闷,向身边一个衙役问道。 “回大人,石老三这帮人在定州城是出了名的无赖,没人愿意跟他一块干活,就是劳役也不要他。”衙役鄙视得说道。 “我靠,这得有多无耻,才能修炼到这种地步啊。”李策心道,看这帮人个个五大三粗的,也不知平日里都的吃什么,居然养的这么肥。 突然李策一瞥官震,见他正无所事事得踢着脚边的小石头,不由计上心来。 “官震,来。”李策招手示意他过来。 “什么事?”官震见终于有事做了,精神一震。 “想不想当官?”李策神秘一笑,诱惑道。 “想!”官震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好,现下有一个机会,瞧,看见没有,那些个人。”李策一指石老三等人道。 “嗯,看到了。”官震答道。 “那就是你的兵,你把他们招进来,你就是他们的头。”李策慷慨道。 “啥?师兄此话当真?你没骗我?”官震欣喜若狂急忙问道。 “自然当真。”李策笑笑。 “好,就这么定了,虽说有些刺头,不过身体倒是挺结实的。”官震点着头评价道。 “哈哈,我去去就来。”官震大踏步而去,小爷我终于也可以管人了,想到这官震就一阵得意。 “哎哎哎,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官震上去就大喇喇得训斥道,这口吻完全就像是在训斥自己的兵。 石老三斜着眼睛一瞅官震,嘿嘿一笑:“里来的娃子,毛还没长全,就跑这来装蒜。”眼前这少年虽长得虎背熊腰的,但那一脸的稚相却分明还是个孩子,顶多也就十七八岁。 官震心道,竟敢侮辱上官,也罢,今天心情好,先不跟你计较。 “你们几个愿意当兵吗?”官震急不可耐得问道,然后一脸期待得看着石老三诸人。 “哈哈……”等来的却是对方的哄然大笑,一群无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眼前这少年,这小家伙脑子没病吧? 官震不解,以为他们没听明白,忙又重复了一遍。 石老三笑着摇手,示意他别再说了,一边弯着腰,拍打着前胸,似乎笑得有些肚子疼。 “常言道,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哥哥我们平日里虽日子苦了些,却也还能凑合着过,当的哪门子劳什子兵啊,哈哈……”石老三憋住不笑,跟官震说道。 官震心道,当兵保境安民,不比你整日游手好闲人人唾骂强啊,为什么你们却不答应呢。 “好了,周县令,既然没有我们的粮食,我们也就不在这死乞白赖了,我们走了。”石老三贼精,见官军已经过来了,今日这事还是溜之大吉的好,被官军逮住了,那可不比衙役,这小子又说要让自己当兵的,弄不好真把自个折进去了,既然讨不到便宜,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官震一见石老三等人要走,更是大急,这可都是自己的兵啊,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耳边却传来一个声音:“若要别人服你,就要有胜人一筹的本事,有时最简单的往往也是最有效的。” 官震回头一看,原来是狄安,不知什么时候已他到了自己身后。官震喃喃道:“最简单,最有效?狄大哥是说……打?打到他们服为止?” 官震突然一个虎跃,拦在石老三等人前面道:“慢着,闹完了事就想走吗?”官震笑得无比灿烂,仿佛已经成竹在胸了。 “你待怎的?”石老三一阵好笑,小孩子家家的也学人家老气横秋。 “留下来,当兵!”官震认真道。 “笑话,娃子,莫以为穿着铠甲,老子就怕你,再胡搅蛮老子就揍你!”石老三身后一无赖,凶神恶煞吓唬道。 “也行,只要你们能打得赢我,今日就放你们走,还给粮食。”官震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 “哈,哈哈……你们听见了吗?”石老三回头夸张得比划道:“他说得揍他一顿才能走。” “也罢,那哥哥就勉为其难,给你松松筋骨啊。”一名无赖已经搓着手走出来了。 “慢着,若是输了,就得留下当兵!”官震补充道。 “输了,我叫你爷爷!”石老三哈哈大笑道,谁家的小孩子狂的没边了,哎,已经很久没有欺负小孩子了,哈哈…… “你们俩跟他一起去。”石老三侧头对身边两人小声说道。 “石大哥,不用吧?对付一个小毛孩,大牙一个人就够了。”两人明显有些觉得丢人,三个大人打一个小孩,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他妈废什么话,快点!”石老三呵斥道,他见官震长得很是结实怕大牙一个人会吃亏。 两人不情愿地磨蹭出来,三人站着与官震对峙。 第八十三章 打到你服为止 “就你们仨?”官震有些失望道,“不够,不够,一块上吧,别浪费时间。”说完他一指石老三等人。 石老三却是一脸戏虐得看着官震,小子等待会挨了揍再哭吧,现在狂的没边了,待会有你好受。石老三身后的无赖早就开始破口大骂了,骂什么的都有。 “打!”官震低吼一声,猛地往前冲去,三人也挥舞着拳头朝官震冲去,就在双方相距还有三步之远时,官震突然猛一蹬地,一记飞脚踢出,正中中间那人的肚子,只见那个无赖歪着嘴就飞出去了,身边两个无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胸膛猛遭一记重锤,也飞了出去。 从开始到结束,短短三秒钟而已,己方完败!石老三目瞪口呆得看着这一幕,他使劲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大伙一块上!”石老三的无赖本色终于露出来了,妈的,先前低估这小子了,这小子明显会武艺还且还相当厉害,现在只期待能仗着人多打赢了他,要不然可真是丢死人了,自己也没脸在道上混了。 “早就说了,不听,唉……”官震叹口气,随即猛地朝那群无赖冲去。 人多果然多少还是占点优势的,在被官震打倒了四五个后,众无赖只是围着官震,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得扰乱他的注意力,让他顾此失彼,消耗他的体力。 官震瞥见那石老三一直在一旁转悠着,却一次都没出过手,估计是想阴自己,等待一击必中,好吧,那我就诱你一下。 想到这,官震故意卖个破绽,假装一不小心后脚被勾中,他顺势往石老三所在方位倒去,石老三果然中计,一拳就朝官震后心轰去,官震哈哈一笑,右脚猛地止住身形,用力一点地面,身子腾空一转,右腿携旋转之力,猛得朝石老三砸去。 石老三大惊,紧急之中收回右拳,双手护在胸前,结结实实硬抗了官震的一击重腿,“砰”一声,石老三只感觉双臂发麻,身子不由自主倒飞了出去。 所谓擒贼先擒王,石老三一被制住,众泼皮就没了主心骨,很快被官震一一打倒了,不过官震有意收编他们,所以出手也是点到为止,并没有伤其筋骨。 “哈哈……怎么样,服了吧?”官震拍拍手上的泥土,哈哈笑道。 众泼皮只是一个劲得在地上哀嚎,假装没听见。石老三则在一旁呲着牙,瞪眼看着官震,双手交替着按摩着双臂。 “大人,不对劲。”在一旁观战的狄安突然开口道。 “嗯?”李策转向狄安问道。 “刚才官震与这帮无赖打斗的时候,我看他们的攻守之间,分明暗含军中阵法,只怕他们不是普通的泼皮无赖那么简单。”狄安双手交叉模拟着刚才他们的打法说道。 “噢,有这事?”李策也没想到众无赖居然大有背景,不过他更意外的是狄安居然能看出来。 狄安见李策有些不解,又解释道:“卑职对阵法也是略有研究,应该不会看错,大人你看他们东方五六人,防奔冲,西方五六人主陷阵,前方五六人主侵扰,后方像是众泼皮的头领几人等待袭击,这不就是一个小型的先锋阵吗,此阵也是咱们大宋常阵中的一部分。”狄安说完,一脸自信得看着李策。 李策眨眨眼,心道:我能说我其实不知道吗……他见狄安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轻咳两声道:“嗯,想不到狄兄也懂这个,那个……你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狄安一愣,看这样子,莫非他不懂阵法?不对啊,这先锋阵是大宋最基本的阵法,行伍之人,指挥使的职位,应该知道啊…… “不如大人叫过他们来一问便知。”狄安一想又继续建议道。 “走,去看看。”李策也来了兴趣。 官震还在场中央耀武扬威,还有不服的尽管站起来,你、你是不是不服? 地上躺着的那泼皮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生怕说的晚了,这煞星再对自己下手。 李策笑笑示意官震停下,问道:“谁是带头的?” “那个,叫石老三。”官震一直在一旁坐着的石老三道。 “兄弟,以前是做什么的?”李策开口道。 “种地的,后来家里地没了,就这样了。”石老三随口答道,他倒不怕李策这些官军。 李策知道他在撒谎,又道:“兄弟以前当过兵吧?” 石老三神情闪过一丝慌乱,很快他又镇定下来道:“没有,从来没有。” 石老三那一丝慌乱自然逃不过李策的眼睛,他和狄安对视一眼,果然没错! “那为什么后来不当了,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了呢?”李策继续问道。 “我都说了,我没当过,大人你也要讲理啊。”石老三一口咬定,死不承认。 “呵呵,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好,我让你心服口服。”李策一指那石老三道。 狄安也不由好奇,人家要是死不承认,你又能怎么办? 李策看着石老三眼睛慢慢道:“常年行伍的人,因为整日拿兵器,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右手的第三指的茧子特别厚,而拿农具的却不是这样。” 果然石老三不由自主得偷偷用左手去摸了右手的第三指节,而这恰恰上了李策的当。 李策当即拍掌道:“还不承认,你偷偷去摸第三指节就说明你害怕,心中有鬼,实话跟你说吧,若是正常人根本就不会偷偷去摸,他会直接把手掌摊开让我看,这下你再怎么说?” 石老三脸色大变,他紧张得结巴道:“我……我……我就是没有当过。” 其实他这样子,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明显在撒谎。 “哼,莫不是逃兵吧?莫非要本官送你们到提点邢狱司那,才肯承认?”李策面色一冷,加重语气说道。对付这样的人,就要攻破他的心理防线,而软硬皆施是最好不过的方法了。 果然那石老三,一听到提点刑狱司,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一阵慌乱,终于重重一叹气道:“该来的,迟早还是会来。”这算是终于承认了。 第八十四章 收编 “到底是为何?我刚才已经问过周县令了,他说你们这些人虽然可恶,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我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得跟你谈话。”李策循循善诱道,他知道但凡有其它办法,谁愿意这样?这石老三肯定是有隐情的,可他又不愿说,很明显他有心结,解开心结,需要一步步慢慢来。 “大人,我可以说,不过此事由我一人承担,与我那些弟兄无关。”石老三突然目光灼灼得盯着李策道。 李策命官震屏退了左右,只留下狄安、官震二人。然后他沉吟片刻道:“我不敢向你保证,但是只要你们没做伤天害理之事,我可以不做追究。” 石老三大喜道:“我等确实当过兵,还是禁军。” 李策轻轻点点头,狄安微微一笑,官震也是大惊,这老小子先前居然当过兵? “六年前宋辽大战,那时我等为诱敌先锋,辽军步步紧逼,谁知我们到了约定地点,却发现根本没有接应的部队!”石老三愤懑得握紧双拳,继续道:“没办法,我们只能拼死力战,可是终究寡不敌众,整个的一个军二千多人,就逃出了我们几个,先锋将军和几位都指使都战死了,就剩我一个都头就是最大的官了,呵呵……”石老三说到往事,眼神有些浑浊,这个铁塔般的汉子,刚才那般痛疼都没有流泪,现在却抑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虽然石老三说得轻描淡写,可李策从他的神情中感受得到当时战况的惨烈,两千多人只逃出了不到三十,近乎全军覆没啊,这三十人那是一路从刀山箭雨里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浴血杀出来的。 石老三稳定了下情绪,继续道:“后来,我等辗转回到到了靖州,多方打听,朝廷已经认为我们阵亡,呵呵,还都给了抚恤……”石老三笑得有些凄惨。 “那为什么不去说清楚呢?”李策追问道。 “怎么没去?去了,却被一顿追杀,好不容易逃到这河北西路的易州,大家隐姓埋名,这才安顿下来。”石老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等既不想去投靠辽人,也不想做山匪祸害百姓,与当地地痞无赖争势又怕树大招风惹人注意,只得这样有一天没一天地混着,也不知到底是为何而活……”石老三双眼空洞地喃喃自语道。 李策听罢,伸手拍拍石老三的肩膀,想安慰他几句,却不知怎么开口。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就这么被出卖,然后被死亡,弄成现在这样如同行尸走肉,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甚至都不知家中妻儿老小如今是否还在,活成这样真是生不如死。 众人都沉浸在悲哀中,官震却冒出一句:“莫不是装的吧?” 李策回身瞪他一眼,官震一见李策责怪的眼神,喃喃自语道:“我就是提醒你们一下而已……” 石老三却是一呆,他脸色一下涨得通红,仿佛受了极大侮辱似的,他猛得一下站起来。 官震一愣,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见他恶狠狠得盯着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他不好意思得笑笑:“我就是开个玩笑嘛,别当真。” 石老三也不搭话,他一下子解开衣带,扒下上衣,众人一看。不禁唏嘘不已。 只见石老三胸上,肋骨处,肚子上,到处都是伤疤,纵横交错的,有一条极为扎眼,从右胸一直到左肋下,也不知他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 三人都不忍心再看,石老三却又冷声道:“够吗?不够,下面也有,说着就要把裤子也脱了。” 三人忙伸手阻止他,大叫道:“信、信!信了!” 李策心道:“这石老三是不是有暴露癖啊……” “当年你是奉了谁的命令?”李策问道,这可是关键问题。 石老三咬牙切齿道:“曹玮!当年就是他为主帅!” “曹玮?!”李策大惊,这个名字在大宋可是如雷贯耳,就连他奇袭蔚州也是打出曹玮的旗号吓唬辽人,怎么当年是他出卖了这两千多人?怎么会是这样?! 狄安也是大吃一惊,曹玮在军中威望极高,这是狄安生平最佩服的人,如说当今大宋,谁是军中第一人,那毫无疑问就是曹玮!即便他现在已经快六十岁了。而且曹家屡出大将,从开国功勋曹彬到现在如日中天的曹玮,曹家可谓是将才辈出,怎么会是曹玮呢? 官震则直接没忍住,大叫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就是他定的计策!”石老三梗着脖子针锋相对道。 李策有心想再询问一些信息,但看石老三情绪这么激动,而且他当时只是个都头,估计也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他皱眉努力回想道,曹玮这个人在宋史上可谓是评价奇高,甚至隐隐有超越其父曹彬的势头,而且他是北宋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此人一生都在征战,鲜少败绩,历史上有关他的资料也是非常全面,怎么会没有这么一桩惨案的记载呢?难道当真是欺骗了所有人,把此事彻底隐瞒了下来? 李策想得出神,石老三的话让他震撼太大。 官震用手戳戳李策小声道:“师兄,还要不要召啊?” 李策这才回过神来,他吸一口气看着石老三道:“那兄弟你是否还愿意再为大宋效一次力?” 石老三一惊,他看着李策道:“你还敢用我?不怕惹祸上身?” “向兄弟你这样的铁血汉子,正是我李策生平最敬佩的人,你若瞧得起我,信我,就加入进来,有朝一日,我定为你平反!”李策傲然说道。 石老三激动地热泪盈眶,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大人看得起我,我石老三这条命以后就是大人的了,谢大人让我再有一次重新找回尊严的机会!” 官震一见却是大喜,他忙上前一步扶起石老三道:“不用客气,这事以后就包在我师兄身上了,我告诉你,他的师父是陈尧佐,原来这河北西路的经略使!以后一定可以为你伸冤,那个……咱们刚才都说好了啊,以后嗯,你就是我的兵了。” 李策无奈笑笑,这官震倒是会做好人,刚才他无意出口伤人,现在正想着法补救呢。 石老三一听官震说到后来,要自己跟着他混,一脸的不情愿,怎么说自己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能听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子的命令呢。 李策也看出了石老三的不情愿,他一指官震开口道:“你莫看他年纪小,刚才他的本事,你也见识到了,这小子只是有时过于鲁莽,缺乏经验,身边正好缺少一个像石兄这样身经百战的人,你跟他在一起,我放心。” 李策这一番话说来,间接就夸赞了石老三经验丰富,沉稳干练,说得石老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笑着挠挠头谦虚道:“搁下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 官震一见石老三分明是答应了,高兴地不得了,暗中朝李策挤了一下眼,谢他帮自己说话,李策挤眼也回了一下。 狄安在一侧看到,不禁汗颜,这师兄弟,真是……不过这李策是真有一套,像石老三这样的老兵,尤其是经历过多次刀风血雨,还依然挺过来的人,就是军中的瑰宝,这样的人一般都很傲气,不会屈居在一个少年的手下。而像石老三这样从千军万马中杀出的人,更是心高气傲的很,可李策却三言两语就收拢了他的心,让他甘愿留下来辅助官震,有他在官震身侧帮忙,定能使官震受益匪浅。 可狄安却忘了,自己不一样也被李策收服了吗。 第八十五章 一张利嘴退敌 石老三的那帮兄弟一向惟他马首是瞻,就是他带领大家杀出了辽军的重重包围,兄弟们都信他,听他说要重新加入李策的麾下,大家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表态誓死追随。 李策命官震带石老三等人去梳洗,换上宋军衣服。一边周德安却急得不行,见警卫终于撤了,他急匆匆过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刚才的官军居然阻拦我,不让我过来,真是岂有此理!” 李策心道“那就是我下的令。”当然这厮面上可不会这么说,他脸一板道:“有这事?我批评他们去。” 周德安忙一拉李策,道:“算了,算了,石老三那些人怎么处理?” 李策拍拍周德安肩膀笑笑道:“老周啊,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了,我把他们都收编了,以后你这易州城可安稳喽。” 周德安大喜,道:“有这事?哈哈,李兄可是真的帮了我大忙了。” “报告大人,西场的徐都使带人上门来了,看面色好像有些不善。”一个传令兵,急步跑来汇报道。 “这么快?走,会一会他。”李策说完带领狄安,周德安往外走去。 周德安一拦李策道:“怎么……莫非这粮食?徐山他不知道?!” 李策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周德安目瞪口呆:“我的天,这……这……”他一指正在领粮食的饥民,想哭的心都有了。 李策笑着安慰他道:“无妨,无妨……” 徐山气势汹汹领着手下一帮人,来找李策算账,却不想刚到了李策的地盘,就被李策手下的卫兵拦住了,就算他亮出都指挥使的身份,人家也不买账,没我们大人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去。 气得徐山哇哇大叫,瞧瞧人家的兵,再看看自己的兵那个熊样,眼看着在自家的地盘,居然让人明目张胆得把粮食拉走了,丢人啊!到头来还得自己跟着来收拾烂摊子,怎么就养那么一帮废物呢? 就在徐山打算硬闯时,李策却带人赶到了。 “哟,这是徐都使,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李策一边快步走上前去,一边满脸笑容地说道。 “你少装蒜,我来这拉我的粮食。”徐山根本不给李策好脸色,阴沉着脸道。 “你的粮食?”李策故意装作没听懂,“你是说朝廷发来赈灾的粮食?” “你少在这拖延时间,我没空跟你瞎耗,何大人说了,由我负责易州一切事务,我现在命令你交出粮食,本官自会分配!”徐山冷哼一声,心道:你不是最会以官压人吗,那我就用上司的身份压死你! 李策摇头一笑,他吩咐道:“来人,给徐都使把粮食拉过来。” 徐山见状,哼一声,小子谅你也没胆子跟我作对,之前在我的营地那么嚣张,现在不也是乖乖给我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了吗? 不一会,士卒就把粮车拉过来了,却是只有一车半。 等了一会也不见有其他粮车拉过来,徐山忍不住道:“还有呢?” 李策手一摊道:“没了,都在这了。” 徐山大怒,手指李策吼道:“小子,你敢诓我?!明明有六大车。” 李策无奈手一指排队的难民道:“喏,都发下去了,剩下的只有这些了。” 徐山一愣,他早就发现此处难民非常之多,刚才还纳闷怎么会有那么多难民,原来是来领粮食的! “小子尔敢!”徐山大怒,伸手就打。 李策没料到他居然说打就打,冷不防被他揪住了衣领,徐山一把抓住李策,右拳往后一拉,蓄了力就朝李策脸上打来。他心中恨极,这小子居然擅自把粮食分给了灾民,自己还想着私自截留一部分呢?甚至他已经暗中联系了粮商,只等粮食到来,没想到却被李策坏了事。 李策大惊,忙使劲挣脱,却挣脱不开,眼见徐山抬手打来,仓促间只好默运乾坤心法,提起了右拳与他抗衡。 “砰”两人拳头相接,徐山微愕,不由自主松开了李策的衣领,李策忙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徐山冷哼一声,盯着李策道:“小子还敢还手?本官今日不教训你,你便不知天高地厚。”说完,一个箭步上前,又是一拳轰来。 李策大急,这徐山看来真是个练家子,刚才自己的蓄力一击,居然没伤了他,反而震得自己右手有些发麻,看他武功分明不弱,自己这是半路出家的,只学了几天的功夫,怎么会是他的对手,此时见他纵身上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狄安大吼一声:“小心!” 李策只感觉自己被人猛地一拽,身子不由自主得被拉到了一边,只听“砰”一声闷响,他忙侧头望去,却是狄安跟徐山打在了一起。 两人刚才硬对了一拳,各自后退后,旋即又猛扑而上,打在一起,双方各不相让,你攻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没想到狄安还有这么俊的功夫,官震不在,幸亏有他,要不然今日自己可是要吃大亏了。两人拆了二十多招,依旧不分胜负,李策也看不出到底谁占上风,看来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一般人还行,遇到真正的高手就歇菜了…… 突然狄安大吼一声:“开!”只见狄安左腿一弓,右腿猛上一步,一拳蓄势打出,徐山忙双手向外,交叠护在胸前。 “砰”又是一声闷响,徐山却没有挡住狄安这一拳,双手被狄安强行破开,一拳打在胸前,他踉踉跄跄退了五六步,差点摔倒。 狄安傲然负手站住,面色平静地盯着徐山。 徐山涨红着脸,他轻抚着胸口,剧烈咳嗽了几下,喘着粗气指着狄安和李策道:“好小子,胆敢殴打上官,反了你了!待我奏明何大人,定要将你二人下狱问罪!”他稍一歇息,见自己身边的众人都在呆呆得看着自己,不由大怒,骂道:“还他妈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吴允最先反应过来,他叫嚣着冲在前面,带领众士兵朝李策冲去,眼看一场官兵间的群殴即将爆发。 李策这边的人也好不相让得握紧了兵器,准备应战。 李策见状忙大吼一声,闪身阻挡道“且慢!” 众士兵被他一声大吼,脚步稍一停滞,李策趁势大声喊道:“徐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徐山骂道:“老子今天不废了你,老子就不姓徐!” “哼,徐山,你别得寸进尺了,真要往上奏报,咱们就把话挑明了。”李策冷笑一声,心道:是你先要动手的,现在吃了亏,就像仗势欺人?我岂会让你得逞! “我且问你,今日你一整日不在营中,你去哪里了?”李策眼盯着徐山,冷声问道。 “小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老子爱去哪去哪,需要向你汇报吗?你不用拖延时间,你这里一共也就五百多人,就算人到齐了,又如何?老子手下有两千人马,今日你死定了!”徐山咬着牙,脸上的一阵肌肉颤抖。 “据我所知,大宋律例严禁官员外任时,嫖宿醉酒,你莫要忘了先前不少朝中大员就是犯了此规被迁移流放!不知徐都使昨夜所在何处?”李策玩味地看着徐山,声音越来越大。 “你……”徐山面色一变,没想到李策居然拿出这个要挟自己,他昨夜确实实在青楼过的夜,昨夜一场风流大战,加上醉酒,他一直睡到中午,醒来后又是一场颠鸾倒凤,适才刚刚回来就得知李策抢粮一事,他来不及换洗,怒气冲冲就赶来了。 李策刚才被徐山揪住,就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刺鼻的酒味,而且更奇怪的是还夹杂着一股胭脂水粉味,还是那种很劣质的水粉味,再加上之前送别陈尧佐时,郊外徐山与何瑞年的**交谈,今日他又不在营中,种种迹象加起来,李策当即猜测他昨夜定是逛窑子去了! 而李策前世闲着没事看的杂志,恰恰又说到大宋官员外出办事,严禁**宿娼,违者严办!还举了几个例子。李策当时还感到奇怪,没想到今日情况紧急,拿来诈一下徐山,果然凑效!知识就是力量啊,这厮感慨道。 徐山确实被吓到了,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事实上,有很多官员外任时,都会趁机去当地的青楼快活快活,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可大宋律法严禁官员外任**宿娼也是不争的事实,朝中确实有人因违反此条例被政治对手抓住,狠狠打击了一番,轻则谪迁他地,重则罢官丢爵。 自己虽有何大人做靠山,可这李策也有陈尧佐撑腰,而且陈尧佐此时刚好在朝中,此事若要真计较起来,恐怕会对自己更加更不利,人家可是抓着自己真真切切的把柄,自己却最多只能治他一个藐视上官之罪,而且还是自己选先动的手,李策他大可以说自己是迫不得已还的手。徐山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被李策算计了,处处陷于被动,可笑的是自己直到此刻才明白,这小子真他妈阴险啊! 徐山狠狠得看了李策一眼,道:“小子,你给我记着今天的事!”然后他转身踹一脚吴允道:“还不赶快拉走!废物!” 望着徐山灰溜溜回去的身影,狄安忍不住感叹道:“大人一张利嘴,胜却千军万马啊!” 李策笑笑谦虚道:哪里,只是凑巧碰上了罢了。心里却道:你以为我那十六年学是白上的啊…… 求收藏 第八十六章 打上门去 往后几日相安无事,徐山再也没来找麻烦,易州事务有条不紊得进行,河堤修护进展得很快,这主要要归功于李策的种种激励措施。 先是治河工匠接二连三到了,最先带人来的是柳家镖局的柳镖头,他带来一个年近半百的老汉,这老汉确是个治河专家,实地考察了易州段黄河的水情后很快采取了一系列相关措施,立竿见影,水患果然消减了许多,而柳镖头也受到周县令的大力褒奖,许诺下一任的总行首由他担任。 然后专门雇请的几个大厨也到了,这一下子改善了众役夫和官兵们的伙食,露天架设四口大锅,每次一开饭,那饭香味整个易州城都能闻见。这就导致了一个后果,许多百姓闻着饭香而来,悄悄一打听,待听说饭菜居然还管饱后,一下子红了眼,于是许多人自愿请求加入治河的队伍,只求能管一顿饭即可。这样一来,迅速加入了许多新的生力军,工程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徐山和李策是分河段治理的,李策负责上游,由上往下修护,徐山负责下游,由下往上修护。又过了几天,眼看两支队伍就要接上头了,已经隐约可以看见对方的人马了,照这个速度再有三四天就可以完工了。 修河工程都交给周德安和老河匠管理了,李策只是每天巡视一遍,然后就看官震和狄安操练士兵。因为众多百姓的加入,使得一部分官兵被替了下来,反正也没事,李策命狄安便开始操练士兵,没想到的是,狄安对训练士兵很有一套,李策索性就把手下的士兵都交由他来训练。 这个狄安,武艺高强,懂阵法,会练兵,绝非一个小小的厢军头领这么简单,单单论武艺,恐怕整个河北军中就没几人是他对手,更何况他还有其他本事,这么一个人才怎么会埋没在厢军中呢? 这一日午后,李策正领着人在河堤巡视,走不多远就看见一行人一瘸一拐得踉跄朝这走来,看样子好像是自己的人。 待来人走近了一看,李策大惊,这不是刘廷柱吗?怎的被人打成了这样? 只见刘廷柱灰头土脸得耷拉着头,满脸淤青,鼻子也破了,眼角还有血渍,头发也凌乱了,身上的衣服更是破了几个大洞,一条腿还一瘸一拐的,他身后跟着五个人也是跟他一样的狼狈,几人就像刚被打劫过一样。 刘廷柱青肿着眼垂头走着,只觉前方站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有些模糊,稍一眯眼才看清竟是李策,吓得他猛地一后退,差点摔倒。 李策阴着脸,盯着刘廷柱,刘廷柱一见大窘,他红着脸,小声道:“大人……” “怎么搞的?”李策皱眉问道。 “大人,属下无能,给大人丢脸了!”刘廷柱垂丧着头,沮丧道。 “让人打了?”这时官震忍不住开口道。 “他们人多势众!”刘廷柱猛一抬头解释道,他一抬头看见李策冷峻的目光,不由有些害怕。 “到底怎么回事?让谁打的?”李策有些发火,到底是什么事,竟被人打成了这副熊样。 “大人,请为属下做主。”刘廷柱哭丧着竟一下子跪了下来。“今日我等去城中采买青菜,却碰上几个官兵在强抢民女,属下一时气愤,就上前教训了他们。没想到那几人是徐山的手下,就在我们买完菜往回走时,被徐山领人追上了,吴允他们围住我们就打,买的菜也被踩烂了。”刘廷柱气愤得说道。 “有这事?强抢民女?你没看错?”李策问道,前世影视剧中的经典桥段果真上演了? “怎么可能看错?那小娘子抵死不从,哭喊着挣扎,他那老爹上前阻拦却被徐山一脚踹倒在地,那姑娘也被徐山连扇了几个耳光。此事街上的许多百姓看得真切,都可以作证。”刘廷柱梗着脖子说道。 “真是岂有此理!官军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他们到底是来帮助易州百姓的,还是来祸害百姓的?!”周德安怒道。 “那个姑娘和他爹呢?被他们带走了?”李策伸手扶起刘廷柱,继续问道。 “没有,姓徐的也怕事情闹大,就没把那小娘子带走。”刘廷柱一站起来,腿上的伤一碰,疼得他一龇牙。 李策瞥一眼六人,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心道:今日强抢民女之事怕是只是一个幌子,是那姓徐的借机报复。自己身为他们的长官,如果这时不能为他们讨回公道,只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军中的人最好颜面,他们把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出了这样的事,可以说是事关他们整个指挥颜面的事,所以一定要出这口气。 “你们几个下去清洗一下吧,此事我自会处理。”李策吩咐刘廷柱几人下去。 “官震去召集弟兄们。”李策道。 “李兄,如果贸然起冲突,怕是会影响易州的事务啊,再说了这河堤眼看就要修完了,那徐山人多势众,我们未必会……”周德安说到后来声音有些小,他的意思很明确,打的话我们不一定能打过人家,别去自讨苦吃啊。他是易州的县令,他自然不希望这两个煞星在他的地盘上起冲突,那样肯定也会牵连到他。 他见李策不说话,又继续道:“大宋严禁官军私斗,这样去讨公道一旦发生冲突,怕是谁也承担不起这责任啊。”周德安又劝道。 “周兄,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此事关乎男人的颜面,你不必再劝,既然徐山不怕,我李策又何惧!”李策伸手阻止周德安继续说下去。 前世活的窝囊,再世为人就要随心所欲! 官震很快把刘廷柱被打的消息散播到了全营,刘廷柱阴沉着脸站在营帐外,看着四处乱窜的官震,只想把他掐死,现在全营都知道自己被揍了,而且还被揍的很惨…… 众官兵乍一见鼻青脸肿的刘廷柱,忍不住都想笑,一向咋咋呼呼的刘柱子,居然被揍成这么个熊样。 不过在见到其余六人也伤得很重的时候,大家都笑不出来了,这是陪自己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兄弟!他曾为我挡过刀枪! 很快大家就开始一致对外了,自己兄弟被打了,而且还是被对面的官军打的,同样都是官军,为啥只能他欺负我们?都是爹生父母养的,谁也不是孬种,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报仇!报仇! 一群官兵全副武装,在李策的带领下朝三里外徐山的阵营而去。 只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徐山的营地前。 守门的士卒,一见李策一副兴师问罪样子,而且后面全副武装的官军也是气势汹汹,慌忙进去通报,不一会,徐山、吴允都出来了。 徐山走在最前面脸色很难看,他当先开口道:“李指使,你这是做什么?”他没料到李策居然这么有种,竟然带上了部队,而且还是全副武装,这是准备要动手啊,他娘的至于吗,不就是打了几个兵吗?犯得着跟老子玩命吗? “吴允是你打的人吗?给老子出来。”李策却并不搭理徐山,而是一指吴允不客气道。 “李策你别太嚣张了,徐都使在这,还轮不到你放肆!”吴允骂道。 徐山也阴着脸看着李策,这个李策越来越放肆了,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虽说自己这都指使并非他的直接上司,可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都指挥使,官阶要比他大一级。 徐山冷哼一声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呢?使得咱们李指使如此大动肝火,原来就是这事。好说,好说,来人去取银子来。”徐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很快有士卒拿着一个钱袋子上来,徐山打个眼色,士卒会意,把钱袋子往李策眼前一递。 徐山继续说道:“不就是伤了几个人吗?这里是十两银子,拿去吧。” “我今天只要人。”李策目光平视着徐山道。 “人我不会交给你,银子在这,爱要不要!”徐山冷笑一声。 “徐山,你一定要护短了?”李策紧盯着徐山道。 “李策,我也忍你很久了,老子早就想揍你了!”徐山盯着李策,低声道。 “哈哈……那就谁也别忍着了,今天就分个高下!”李策冷冷道,我才不怕把事情闹大呢,大不了老子不干了,我早就干够这破差事了。 双方剑拔弩张,谁也不肯让步,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住手!”一声威严的声音从后传出,只见一人慢悠悠晃出来,竟然是何瑞年! 李策一惊,他怎么会在这? “李策,你太嚣张了!竟敢以下犯上,你想做什么,要造反吗?不就是打了几个士兵吗?打了便打了,徐山不是已经赔钱了吗,你闲的没有事做了?河堤的事都处理好了?”何瑞年一见李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 李策愣住了,何瑞年会在,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怎么也没想到何瑞年居然会在徐山营中。 这一下场中形势瞬变,徐山是何瑞年的心腹,何瑞年自然会庇护他,而且他刚才已经喊了住手,若是自己再动手,那可就是公然违抗军令聚众造反了,论罪那是可以当场处决的,到时何瑞年再找一个借口,自己和这几百号兄弟可就完了。 何瑞年不说话,就这么铁青着脸看着李策,李策心头有火却知道此时不能硬来,否则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连累了这一帮兄弟。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拿过钱袋,道:何大人多虑了,属下今日来不过是向徐都使要一个说法,既然徐都使都赔钱了,那此事就作罢,属下告辞。 何瑞年冷眼看着李策转身离去,眼神越来越冷。徐山也凑过来道:这个李策真是无法无天,他难道不知现在这河北西路是您何大人说了算?他就没考虑过自己的前程?真是个愣头小子,总有一天我要好好教训一下他。 何瑞年闻言瞥一眼徐山道:“你什么时候能不能也用一下脑子,你若是能有他一半的手段,哼,我就不担心了。” 徐山脸变得通红,他辩解道:“我不如那小子?那日若不是有人帮忙,我定狠揍他一顿,今日若不是大人你出面阻拦,我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居然敢上门挑衅!” 何瑞年有些生气得瞪着徐山,一指前方李策离去的背影道:“说你不用脑子你还觉得冤,今日若不是我出面阻止,指不定谁吃亏呢?那小子明显是有备而来,你看不出来吗?就凭你这帮脓包,你以为人多就有优势吗?你看不见那小子后面百十人都是骑兵吗?就你这些兵,顶得住骑兵的冲击吗?”何瑞年毫不留情地训斥道,他稍一停顿,又皱眉自言自语道:“话又说回来,那小子哪来这么多战马?” 徐山被训的哑口无言,这些他还真没注意到,何瑞年这么一说,他也反应过来了,心底不由对李策的嫉妒又加深了一层。 李策一行一言不发地往回走,官震看一眼李策几次想开口,终于没忍住开口道:“师兄你刚才为什么要拿他的钱?显得这么没骨气……” 李策瞧官震一副鄙视的样子,笑笑道:“为什么?”他把钱袋往官震那一抛,又道:“以后上街见到徐山的手下就给我狠狠地打,老子也有钱!” ps:老三已经上传20多万字了,求兄弟们收藏。 第八十七章 约定比武 次日清晨,何瑞年正搂着姑娘睡得香甜,那姑娘半截雪藕般美腿露在被子外,何瑞年的手搭在她露出的双峰上,真是好不香艳。 徐山急匆匆门也没敲,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一见这幅景象,他一惊,慌忙又退了出去。 这何瑞年真是胆大,居然敢在军中堂而皇之地招妓,也是天高皇帝远,无人能管他。 何瑞年已经听到了响动,脸色有些不悦得坐起身来,冷声道:“是徐山吧?没规矩的东西!” 徐山讪笑两声,尴尬得转出身来,他低着头,不敢往床上看。 “出了什么事?”何瑞年懒洋洋问道,一边还抚摸着身边的美女。 “大人,那李策真是欺人太甚!”徐山一抬头怒道。 “嗯?”何瑞年一皱眉头,怎么又是那个李策。 “昨夜我几个手下在街上居然被人打了,而打人的就是李策的手下,我去找他理论,他居然把我昨日给他的钱袋又还给了我,还说:不就是打了你几个兵吗?赔你银子就是了。大人你说那小贼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长此以往那还了得,我看就算是您他也不放在眼中了!”徐山越说越气,忍不住右拳用力与左手掌对砸了一下。 何瑞年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瞪着眼怒道:“那小子狂成了这样?老夫一再忍他就是瞧了陈老头几分薄面,他莫不是认为我当真不敢把他怎么着?” “必须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否则您在军中的威严何在?大家会怎么说?”徐山添油加醋道。 “够了!”何瑞年一声怒喝打断他,他身边的姑娘早已被两人吵醒,刚才被他一声断喝吓得猛一哆嗦,她顺势抱紧了何瑞年,何瑞年正在气头上,猛地一把把她推下床吼道:“滚!” “即刻命他前来见我!”何瑞年怒道。 徐然面楼喜色,沉声道:“卑职这就去!”说完匆匆转身而去。 何瑞年坐在床上犹自气愤不已,很多年没遇见敢忤逆自己的后辈了,你既然一再藐视本官权威,就拿你杀鸡给猴看,震慑一下军中那些人! 易州黄河岸边是一处极为空旷的沙地,一众官兵正在操练,只不过今日官军的操练不同与往日有些不同,就连附近河堤上干活的役夫也不由时不时停下手中的活朝这张望。 只见场中的五六百人两两捉对厮杀,场面混乱之际,不像是官军整齐的操练,倒像是街头巷尾的流氓打架。 场外站着几人,是李策、狄安等人。 李策看得饶有兴趣,他满意得开口道:“不错,虽然看起来乱了点,但最起码有实效,整天练那固定的动作,除了好看有什么用,敌人又不会站着不动让你去刺他。” “大人练兵方法果然独树一帜,这样练下去无疑会大大提升每个士兵的战斗力。”狄安附和道,可是他却话锋一转道:“不过……只适合小规模战斗,不适宜阵地战。”狄安一阵见血点出了缺点。 李策不由有些惊讶地看向狄安,暗道:“好犀利的眼光,居然一下子看出了问题的所在,这狄安真的就只是一个厢军的小头目吗?” 狄安见李策惊讶的眼神,解释道:“我对这练兵之法也略懂一些。” “你可不是略懂啊,似狄兄这等将才在厢军中忒得辱没了。”李策笑道。个人武艺、带兵、阵法、眼光见识每一样都是极为出色,这等本事就是放在禁军中那也是极为出众的,李策有心招揽他,可狄安怎么说也是易州厢军的头领,若他加入禁军,自己又给不了他官职,倘若在自己指挥中做个都头,又太埋没了他,就狄安展现出的能力,论带兵的话,绝对超出自己这半路出家的几条街。 可惜啊陈尧佐走了,若是他在的话,见到狄安定然十分欢喜,现在是何瑞年掌权,他素来就不待见自己,若是开口求他的话,他必会一口否决。 正想着何瑞年,他派来的传令兵就到了。 “谁是李策?”来人喊道。 “我是。” “何大人命你即可前去,不得有误!” “大人,可能是昨日……”狄安小声提醒道。“要不要我多带几个弟兄一同前往?”狄安不放心道。 “大人只请了李指使一人。”来人冷声道。 “无妨,你在这看着他们操练,我去去就来。”李策道。 徐山大营中军大帐,何瑞年端坐在正中央,一边站着徐山,两人正低声交谈着什么。 “大人,李策带到。” 两人马上停止了交谈,何瑞年一见李策,拉下脸来,冷哼道:“李指使好手段啊。” 李策当然不会自己承认了,装糊涂道:“大人何意?” 徐山怒道:“你别在这装糊涂了,昨日你指使手下殴打吴允,今天当着何大人的面还敢赖账!” “有这事?”李策惊讶道,“吴指使怎么样了?” “你少在这假惺惺,谁打的人,把他交出来。”徐山狠狠道。 “怎么他们没赔钱?“李策故作惊讶道。 徐山看李策这样子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若不是何大人在此,他早忍不住动手了。 “赔钱?笑话,今日你不把他们交出来,我就当是你们整个指挥干的,到时别怪本都使以大欺小。”徐山怒极,已经没心思跟李策纠缠下去了,你若不说我就把你们整个指挥都砸了! 李策瞥一眼何瑞年,他似没听到般继续喝着茶,他是在故意纵容徐山,甚至徐山要以一个都指挥的兵力去打击李策时,他也没有反对,看来两人预谋已久。 没想到何瑞年居然昏庸至此,纵容士兵私斗不说,甚至不管一个都指挥去打一个指挥,如此大规模的争斗,不怕引发兵变吗? 李策看着何瑞年,他依旧在慢悠悠地喝茶,似乎此事根本与他无关一样……两人摆明了就是要收拾自己,看来冲突已经不可避免,也罢,自从自己下了命令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后,就知道徐山不会放过自己。 哼,再世为人,图的就是一个痛快,既然要打,那我接着就是,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李策一咬牙,点了点头。 何瑞年一见,把茶杯一放,暗道:这小子还真有种。他轻咳一声道:“大规模争战,军中不便施展,不如你们各派一人参与比试。” 李策冷笑一声,这老小子终究还是怕引起哗变,不过也好,总胜过自己以一个指挥的兵力去对抗徐山一个都指挥的兵力。 “好,我也不欺你,你最擅长什么?”徐山狂笑一声。当先问道。 “箭术。”李策淡淡说道。 “那就比箭术!”徐山一指李策道。 “哼,何时何地?”李策脸色平静道,既然选了箭术,自己就有点自信了。 “就在明日,河岸沙堤处!” “好,不过这具体怎么比则由我来定。”李策道。 徐山哈哈一笑:“哼,任由你来定,不过,输者要当着全军的面跪下认错!”徐山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他料定自己吃定了李策,迫不及待得想要当着全军的面羞辱他。 李策见他答应下来,冷笑一声,他瞟一眼何瑞年一拱手道:“告辞!”说完大步离去。 徐山望着李策大步而去的背影,与何瑞年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丝冷笑。 ps:情节已经慢慢展开,求收藏。 第八十八章 大比武(一) 李策回营,众人见他完好归来,都松了口气,待听说他明日要与徐山比试后,又无不担心起来。 “大人,恕我直言,我与那徐山交过手,此人虽然可恶,可是一身武艺却极为扎手,而且此人阴狠歹毒,你……恐怕不是他对手。”狄安直言道。 “对啊,师兄,你那箭术跟一般人比还行,徐山那等高手,怕是要吃亏。”官震再清楚不过李策的底子了,两人都是同一个师父教的,而李策在箭术上又没下什么苦功夫,实战的话怕是会不敌。 李策见众人都在为自己担心,心下一阵感动,他笑笑道:“诸位不要担心了,我已经有了计策,对付徐山那等脑残,哼,我有一千种办法。” “师兄,什么是脑残?”官震问道。 “额……这个,就是缺心眼!”李策笑道。 “大人……”狄安忍不住有些担心道,他知道武艺一事,素来容不得半点取巧,李策此人虽说足智多谋,可却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低估了徐山以至于明日吃大亏。 “哈哈,看来不跟你们说,你们是不会罢休了,也罢,其实明日一事极为简单,这样……”李策哈哈一笑,神秘说道。 第二日一早,河边沙地就聚满了人,不只有官军,还有百姓和看热闹的役夫,大家听说了今日有比试,纷纷跑来看个热闹。 李策到的时候,徐山已经等候多时了,见李策出现他挖苦道:“怎么怕了,现在才来?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只要你乖乖跪下给我磕个头,我就饶过你,哈哈” 李策瞧着徐山,冷笑道:“废话少说,谁先射?” 徐山又是哈哈一笑道:“你先,爷我让着你!”他说完得意得往后转身一炫耀,他身后的一众官兵纷纷附和也哈哈大笑嘲笑李策。 “好,这可是你说的,何大人你来作证。”李策突然朝一边做着的何瑞年大声说道。 何瑞年眉头一皱,这小子莫非吓傻了?这个有什么好作证的,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反悔算输。”李策又加了一句。 何瑞年不耐烦得又点了点头。 “好,取我宝弓来!”李策大声道。 一旁官震早有准备,他抱着一张黑黝黝的长弓上来。 李策提在手里,伸手拉了拉弓弦,自言自语道:“唉,许久没练,都生疏了,我要先试射一下。” 徐山一旁冷眼瞧着李策折腾,并不搭话,我看你能拖延到什么时候。 官震一听,喊一声:“好来。”然后抱着一个箭靶,飞快得朝东跑去,跑了大约有十多丈,在一棵树旁边把靶子立了起来。 李策弯弓搭箭,把一张硬弓拉的如满月,官震一见李策拉开了弓开始瞄准,忙夸张地跑开,离得靶子远远的。 众人均被李策所吸引,忍不住想要一瞧他能否射中,不过距离只有十多丈也太近了点,就算正中靶心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这小将军也太没自信了些吧,选个这么近的。 徐山也忍不住注视着李策,他冷笑一声,这么近,瞧你这点出息。 李策眼角余光一瞥周围,知道自己成功吸引了所有目光,他故意做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眯着眼使劲瞄准。 过了好长一会,也不见他开弓,众人已有人忍不住开始骂了:“到底射不射?” 突然李策大喝一声,“中!”他一松手,手中长箭一闪! “崩!”一声闷响。 “嘘……”众人一阵嘘声,不由向李策投来鄙视的目光。 徐山忍不住捧腹大笑,这他妈也太差劲了吧,离这么近,居然脱靶了! 李策那声势骇人的一箭,居然射到了箭靶旁边的树干上,长箭倒是入木三分,箭羽犹自颤动不已。 “哈哈……”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大家纷纷对李策指指点点。 何瑞年刚端起杯子,喝到口里的茶还没咽下,眼看李策射出惊世骇俗的一箭,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真是丢人啊。 李策讪讪站在场中,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围观的众人指指点点,都在取笑李策,只有李策的那营士兵没有笑,众人都觉脸上无光,指挥使大人丢的不光是自己的脸啊…… 徐山一见这幅情形,不由心下一阵畅快,小子这还没开始比试呢,你就先自己开始丢人现眼了。他上前两步挖苦道:“李指使,箭法不错!喔,你瞧手劲还挺大!哈哈……” 李策却不生气,喃喃笑道:“许久不练,生疏了许多,见笑了。” “行了,我没功夫陪你在这丢人现眼,你试也试过了,可以开始了吗?”徐山冷冷道。 “要玩就玩个刺激点的,徐大人敢吗?”李策却突然大声喊道。 徐山一愣,旋即大怒道:“有何不敢?”他觉得就李策刚才那丢人的表现,居然说出这话,这是在侮辱自己,我会怕你?笑话! “若是你不敢呢?”李策又追问道。 “你有完没完,谁他妈不敢,就算谁认输,谁就是王八蛋!”徐山怒道,这李策还没完了。 “好,徐大人果然好胆量!佩服,佩服。”李策又一拱手夸张地称赞道。 “废话少说,你若怕了就赶紧认输,别浪费大家伙时间!”徐山一挥手打断李策。 “好,来人,把箭靶给徐大人。”李策大声道。 一旁官震又忙跑去拔了箭靶,交给徐山。 徐山一愣,木然接过箭靶,满是疑惑得看着李策。 李策又大声道:“请徐大人后退五十步!” 徐山终于忍不住朝李策狂吼道:“**有完没完了!” 李策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样子道:“大人,已经开始了啊,你退后把靶子举起来,我射箭。” 徐山一呆,什么?我举着靶子让你射?! 李策故意说得大声,围观的众人俱都听得清楚,众人一惊,就你那准头也敢让人举靶?你还不把人给射死啊。 徐山反应过来后,猛地扔了箭靶,指着李策大骂道:“放屁!我会傻到让你射吗?” 李策冷笑道:“怎么,徐大人不敢?” “老子不是不敢,老子是不放心你。”徐山继续吼道。 “这么说徐大人认输了?”李策继续道。 “笑话?我不举着把子让你射就是认输吗?”徐山冷笑一声,你还真会想。 “徐大人,你别忘了规则由我来定,我的规则很简单——就是咱俩互相替对方举靶。”李策嘴角一扬笑道。 “你举靶我能射中,我举靶你能射中吗?你行吗!”徐山怒吼道,他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 “我也行。”李策淡淡说道。 “你……放你娘的屁!鬼才信。”徐山已经暴跳如雷了,谁他妈给的你自信啊。 “射不准就射不准喽,射不准不就是大人你赢了吗?”李策翻个白眼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徐山呆呆望着李策,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此时他就想上前一拳揍扁李策,**是无所谓,老子可就被你一箭射死了! “好,那这样,你来举靶,我先射!”徐山狰狞一笑道。 “哎呦,徐大人刚才是您让我先射的,你说了,谁反悔算谁输,这话何大人可以作证。”李策故意皱眉为难道。 徐山不由转头朝何瑞年看去,一边坐着的何瑞年脸色早已阴得吓人了,早就提防这小子诡计,没想到今日一来就被他算计了。 “徐大人,到底还比不比了,大家还等着看呢。”李策故意挤兑道。 一旁官震一伙忙开始起哄,引得一些百姓也跟着起哄“徐大人害怕喽……” 徐山听得周围的人起哄,脸憋得通红,他窝了一肚子火却无处发泄,生生被李策拿话语挤兑住了,这小子从一开始就给自己设了套,他根本就没打算跟自己正大光明地比试! 李策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徐山,徐山瞧见李策那样子,不由更是来气,他攥紧了拳头大吼一声道:“有何不敢!来!”说完他一把夺过箭靶,恶狠狠瞪着李策,恨不能活吞了他。 第八十九章 大比武(二) 李策一怔,他没想到徐山血性上来,居然真敢这么做,他很快点点头道:“徐大人真是条汉子。” 李策朝官震使个眼色,官震会意,拼命忍住不笑,他走上前来,解下腰间的缠着的腰布递给李策道:“师兄,蒙上。” 卧槽!不要脸啊,人群这时终于爆炸了,这小子居然要蒙着眼射,本来射得就不准,这要再蒙上眼,那徐山还有命吗?死定了! 徐山本来见官震上来解下腰带就觉有些不解,直觉告诉他李策定是又在搞鬼,待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他终于抑制不住狂吼一声:“我杀了你!”真是太侮辱人了! 徐山抡着箭靶就朝李策砸去,李策早就防备着他暴起伤人了,见他一动,早就跳开了。官震往前一站,挡住李策,他手中腰带一拧,如鞭一般朝徐山甩去,两人一碰上,“砰”一声,茅草做的箭靶,被官震一鞭打得稀烂。徐山大怒,扔了手中的半截木棍,一击猛拳朝官震左肩打来,官震一侧身,躲过徐山一记重拳,手中腰带闪电般一扬,一鞭抽在徐山脸上! 官震本来是够不到徐山的,但他手中腰带伸展开来却有五六尺,这一下就占了优势,加上徐山暴怒,早已乱了阵脚,这才让他有机可趁。 徐山右边脸一下子红肿了起来,他自出道以来,从未吃过如此大亏,况且对方还是个毛头小子,他双眼充血,狂吼一声:“给我杀了他们!”右手一招虎爪便朝官震右脸抓去,他要撕烂这小子的脸! 徐山的部下闻言,在吴允的带领下端起武器,就要加入战斗,李策一见,也命令手下摆开阵型,准备开战。 “啪”一声脆响,正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一个瓷器摔碎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怒吼:“够了!”何瑞年终于看不下去,开口了。 “都给我住手!”何瑞年站起身来,怒目而视。 吴允还在迟疑,何瑞年吼道:“你想造反吗?给我退下!”然后他猛一转头朝李策吼道:“还有你!” 吴允一见何瑞年发火,忙命手下退了回去。 徐山和官震此时也已分开,徐山恶狠狠地盯着官震,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何瑞年看见徐山疯狂的样子,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 “还打什么,徐山你输了!”何瑞年铁青着脸道。 “大人,我……”徐山大急。 “住嘴!”何瑞年一声大喝,压抑着怒气道“还嫌不够丢人吗!”两个蠢材还不住手,让这么多官兵和百姓看笑话,连累自己也跟着丢人。 李策上前一步道:“徐大人,何大人已有公断,你——输了!” 徐山涨红着脸喘着粗气,他使劲咬着牙,攥紧了拳头,血红着眼盯着李策。 李策微笑着,目光朝下看了看,他这是示意徐山该跪下认输了。徐山扭头看向何瑞年,何瑞年阴着脸,望着远方,徐山脸上的肌肉动了动,他一咬牙就要下跪。 李策见他要下跪,等他归到一半了,突然一伸手拦住他道:“慢着,不要跪我,你该跪的使他们。”他伸手一指西面看热闹的人群道。 徐山一愣,李策冷冷道:“那日被你欺负的小娘子和她老爹。”李策早就命人把他们接来了,此时他们正在那一脸害怕得朝这望着。 徐山低声吼道:“李策,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徐大人你说我过分?这对父女平白无故别你一顿欺凌,你一句道歉不说,我就让你道个歉,还说我过分?”李策冷笑一声大声驳斥道,他故意大声说想激起公愤。 徐山瞧见百姓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不由更加着恼,可是要自己向一个百姓下跪认错,还不如一刀杀了自己。 李策看徐山已经出够了丑,又慢悠悠道:“不过,不下跪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果然,徐山一听猛一抬头,通红的双眼有些期待地看着李策,等他继续说下去。 “赔这对父女一百两银子。”李策也知道若是过分逼迫徐山,恐怕会适得其反,自己是个实用主义者,现在徐山脸也丢了,自己和兄弟们的气也出了,再让他下跪也就是再刺激一下他而已,不如直接要点银子,看那对父女也是穷苦人家,这一百两银子,可以极大改善他们的状况。 徐山一皱眉,一百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可是总好好过众目睽睽之下给人下跪吧,那样以后自己在军中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好一百两就一百两! 徐山咬牙答应下来,李策咧嘴一笑道:“中午之前送过来。” 果然,回来没一会的功夫,徐山就差人送过银子来了,李策把银子递给老汉道:“老人家,拿着这银子和闺女马上离开易州,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安个家。” 老头慌忙往外推道:“小老儿可不敢,不敢。” “来,拿着。”李策不由分说硬塞给他,吓得那老头腿一软就要跪下,李策忙架住他,阻止他给自己下跪。 “阿春,快给大人跪下!”老头自己被李策架住了,一回头激动地对自己闺女喊道。 老头有些激动,唾沫星子喷了李策一脸,李策被熏得直觉一阵头晕,这老头口臭也太大了……他见老头站住了,就想赶紧离他远点,谁知这会倒是老头拉着他的手不放了…… 叫阿春的小娘子忙跪倒在地,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给李策磕头。刘廷柱等人知道李策不喜这套,连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刘都头,你这就带人送他们离开易州。”李策使劲抽出手,后退一步吩咐道。 “还有这位大哥,谢谢你那天仗义出手,奴家给你磕头了。”那小娘子一见刘廷柱,认出了他,又要给他磕头。 刘廷柱讪讪一笑,有些脸红,也有些自豪道:“路见不平拔……”说到一半突然卡住,觉得好像有些用词不当,他不好意思得看看李策,是想问应该怎么说,李策拼命忍住不笑,维护他在这父女二人面前的形象,心里却是狂笑不已,没有文化就不要学人家拽文,不伦不类得丢人现眼。 “嗯,刘都头是说路遇不平事,仗义出手乃是我辈的本分,小娘子不用太放在心上。”李策微微一笑道。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刘廷柱一拍后脑勺道,一边感慨:这有文化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啊。 “不用急着回来,把他们安顿好了再回来,路上小心一些。”李策叮嘱道。 “属下明白。”刘廷柱领了父女二人转身离去,二人又是对李策一顿感激涕零,李策笑笑挥挥手让他们去了。 第九十章 又见仙儿 易州事务很快完结,河堤已经修完,受灾的百姓也已经安置妥当,何瑞年下了命令,大军撤回真定府。 李策要走了,周德安和狄安前来送行。 “李兄非常人行非常事,与李兄共事这段时间,我也是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无奈李兄不日就要启程,老周我甚是不舍啊。”周德安一副感伤的样子。 李策拍拍他哈哈笑道:“周大哥有空去真定府看我就是,到时我请你去最大的酒楼吃酒!” “那就一言为定,为兄有空一定去找你!”周德安眼睛一亮也哈哈笑道。 “李兄,珍重,有机会希望可以再次联手杀敌!”狄安话不多,一拱手道。 “有!机会是创造出来的!”李策突然揽着狄安笑地不怀好意:“不如狄兄跟我回真定府怎样?” 狄安一愣,说道:“李兄莫不是在开玩笑?” “我很认真的,你这一身本事留在厢军太可惜了!虽然眼下去我军中最多只能当个都头,但以后有的是机会建功立业,长远看来总好过于在这老弱病残的厢军中做杂役。”李策又发挥自己语言特长了,他突然有种久违的感觉,前世营销客户买理财,买基金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狄安听后眉头一皱,只片刻他抬起头,目光闪动道:“好,我随你去!” “哈哈,真是好兄弟!”李策没想到他居然答应地这么痛快,他高兴地揽过狄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大军一回真定府,李策先是去军营报了道,换了便装后,他骑上马就直奔于仙儿家而去。他上次走的匆忙,于仙儿家中又出了那样的事,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说起来他也是愧疚得很,所以今日他一回来午饭也顾不得吃,就马不停蹄赶去。 到了于府,一问家丁才知原来仙儿和刘氏竟已经搬出了于府,一个家丁认得李策悄悄跟它说,刘氏和于仙儿可能会在永安街的丰楼,刘氏现在好像接手了酒楼。 李策谢过那家丁,又马不停蹄地朝永安街奔去。 永安街可以说是真定府的商业一条街,这也是河北两路最繁华的地方,永安街很大,光大的酒楼就有十八家,而丰楼就是其中的一家。 李策一路行来,丰楼的招牌很大,没废什么劲就找到了。来到丰楼前,只见门前立着一杆,上有一番旗,书着“丰楼”二字。这丰楼共有两层,占地有四五间屋子那么大,门口摆着两张桌子,一个遮阳棚,几个食客正在喝茶,李策朝里望了望,厅堂里两两三三得坐着几个吃饭的,人并不是特别多。 一楼东北侧就是柜台,一个姑娘低头趴在那拨弄着算盘,李策瞧那身影就知是于仙儿,只是看她样子绣眉轻皱,好像有什么心事。 李策抬脚进了门,早有小二迎上来招呼道:“客官里面请。”一边引着李策就往另一边的空桌处走去。这厮一摆手自顾自朝柜台那走去,于仙儿此时正低头拨弄着算盘,发觉有人走过来了,她头也不抬就道:“吃饭去那边,小二招呼一下。” “我不吃饭。”李策轻声道。 “不吃饭,你来干嘛?” “我来吃人。” 于仙儿一抬头,发现是李策,不由又惊又喜,“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来这了?”于仙儿脸色绯红,一下子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她心内着实高兴地很。 于仙儿此时穿一身青绿薄衫,那薄衫极为轻柔,紧贴肌肤,更衬托出她娇俏玲珑的身段,尤其是那一对玉峰,虽遮掩在绿纱之后,却依然掩饰不住那挺翘的轮廓……李策无意中瞥了一眼,直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不由得就想调戏一下她。 “刚回来,这不是想你吗,饭都没吃就赶来了。”李策笑意盈盈地地看着于仙儿道。 “讨厌,你这人总是没个正形,这么多人呢……”于仙儿听他说得肉麻,再加上他肆无忌惮的目光,不由脸一红低头嗔道。 李策哈哈笑笑,就想伸手去摸她玉手,“啪”于仙儿轻打他一下,似嗔似怒地瞪了他一眼,一面又小心得四处看看,看有没有人往这边看。 “你不是还没吃饭吗?去,那边坐下。”于仙儿怕他在这又不规矩,忙命令他去那边坐下。 李策笑笑,他一起身突然迅速伸手刮了一下她鼻子,于仙儿冷不防被他得逞,本就桃花般的脸蛋此时更是瞬间变得通红,就像是熟透的桃子,娇艳欲滴。 于仙儿羞得一下子把头埋在胸前,只是她低下头后,却又有些但心地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是否有人看见。 李策一见她这般模样,更是心痒地不行,只是这次于仙儿学乖了,离他远远的,李策根本够不到她。他试了几次后突然哑然一笑:怎么有种耍流氓的感觉啊…… 于仙儿一个劲催促他老老实实坐下吃饭,李策哈哈笑笑,只好寻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随便点了几样小菜,然后等菜的功夫,他就一直坐在那笑嘻嘻望着于仙儿。 于仙儿每次忍不住偷看他,总与他目光对接,她俏脸一红就忙把眼神移开,装作好似不经意才看过去的。只是小女儿这番心思,怎逃得过李策的法眼。 “去去去,叫你们老板娘过来!”只可惜如此好的美景,却被一声粗暴的喝骂声打断。 李策一皱眉头,侧头望去,是旁边的一桌食客发出的,一桌有三个人,个个长得五大三粗,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小二很快跑过来了道:“客官,有何吩咐?” “哎,我说你们这饭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看这肉都炖老了,这鸡蛋还没熟呢?酒也一股子馊味!”为首的一人一下子揪过店小二骂道。 店小二使劲挣脱开,陪着笑脸道:“客官您说笑了,这桂花炖鸡就是火候越大才越有味,而这蛋羹讲究的就是一个鲜美,我们这的酒是正宗的女儿红,你看大家喝的都没事。” 为首的恶汉一愣,旋即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还他妈狡辩,去,叫老板娘过来!” 店小二委屈得朝柜台看去,于仙儿早已听到了声响,闻言轻蹙眉头走了过来。 “饭菜做得这么难吃还开什么饭馆,这顿不给钱!”另一人一拍桌子骂咧咧道,一边抬脚踩到了凳子上。 “我说你们几个就是来找事的吧?既然饭菜不好吃,你们昨日来了怎么今日还来?还点这么多菜,昨日便找借口不付钱,今日又是这般,分明就是故意找茬。”于仙儿俏脸一红,有些生气道。 “哎呀,你这小娘子好大的火气啊,爷几个不高兴了,你现在陪爷喝一杯,今日爷便不跟你计较,否则……哼!砸了你的店!”那恶汉淫笑道,一边说着一边就想动手。 于仙儿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忙往后一退,腰间却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托住而止住了退势,吓得她忙一回头,却发现原来是李策。 请假 今晚值夜班回不去了明天补上,抱歉了各位!实在抱歉 第九十一章 惩治恶霸 李策板着脸,顺势把于仙儿往自己身后一拉,他看了看三人,摇头冷笑了一声,看三人这熊样,就知道是地皮流氓一类的货色。 “你是什么人,滚一边去!”三人见李策护住了于仙儿,就朝他骂道,为首的恶汉猛一拍桌子,就要发难。他刚要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右手被人按在了桌子上,抬不起来了。 刚才那恶汉一拍桌子,李策就伸手按住了他。 恶汉不由大怒,猛一使劲,竟没抽出来,又一使劲还是纹丝不动,这手竟似被铁箍锁住了般,他大吼一声,左手握拳就朝李策打来。 李策冷哼一声,右手猛一发力,只听“咔咔”几声脆响,然后就见李策的拳头越攥越小,疼得那恶汉慌忙把打向李策的左拳收回,李策又一发力,恶汉痛极发出杀猪般的一声嚎叫,慌忙求饶。 另外两恶汉一见同伴被制住,拉开凳子就要开打。李策一松手,那被制住的恶汉慌忙抽回右手,这一看更是触目惊心,他的右手现在就像一根麻花,已经扭曲得不像样子了!痛得他冷汗直流。另外两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那被制住的恶汉是他们的头,没想到还没开打就被废了一只手,眼前这少年不好惹啊! 李策刚才怒极发力,竟一下子把他右手的骨头都给捏碎了,估计这手就算能保住也算是废了。他气恼这恶汉居然敢对于仙儿动手,而且听于仙儿方才所说,这几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找事了,这才出手教训了他。 受伤的恶汉捂着右手哀嚎不已,脸上斗大的汗珠,吧嗒吧嗒滴个不停,另两人一时被李策震住,竟动也不敢动,这些地痞平日里欺负平头百姓还行,遇到比他们狠的人就怂了。 两个恶汉架住受伤的同伴,对视一眼,朝李策道:“大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等这就走。”说完就要迈步离开。 李策却一伸手拦住他们道:“先别忙着走,账还没结呢”。 两人大窘,他们来时就没带钱,其实他们压根就没打算要付钱,就是来找事的,只是不曾想居然碰到了硬茬,栽了跟头。一人讪讪笑笑道:“今日出门匆忙,改日一定送来。”说完又要迈步。 李策冷笑一声道:“既然没带钱就留下点东西吧。”两人大骇,脸色一下变得刷白,其中一人哭丧道:“大爷,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李策板着脸道:“那你说是谁派你们来的。”这些地痞很明显是受人指使而来,他要查明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 “大爷,是我等瞎了狗眼,没人派我们来。”那人狡辩道。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是要右手还是左手?”李策故意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道,一边又故意看了看他二人的右手。 “啊……这……这”另一人一见李策发怒了,再一看同伴痛苦的样子,早已吓破了胆,他结结巴巴道:“我说,我说,是对面白矾楼的马掌柜……” 原来是生意竞争,李策恍然大悟。 旁边其他的食客,纷纷侧头看着这一幕,李策怕惊扰了其他人,便挥挥手朝三人道:“滚吧。” “是是是……”三人忙狼狈逃离。 “又是那马福财!”于仙儿脸若寒霜怒道。 “什么?是他!”李策一惊。 “白矾楼就在斜对面不远处,那是马福财的产业,自从我和母亲搬来了丰楼,那马福财便买下了白矾楼,专门跟我们作对,前段时间还威胁食客不准来我们这吃饭,这两天又派地痞来捣乱,真是可恨至极!”于仙儿鲜见得动了真怒,一张俏脸气得通红。她本就对那马福财痛恨至极,此时一知是他在捣鬼后,想起先前他掳去自己,气死父亲,不由更是恨不得杀了他才解恨。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李策皱着眉头自语道,这马氏父子就如一帖狗皮膏药,粘上了怎么甩都甩不掉,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总有这么一类人,蛮横霸道、怙恶不悛。 从一开始马文成就跟自己过不去,甚至差点害死自己,上次狠狠收拾了他,他依然不知反悔,但因为忌惮自己身份,不敢明着报仇,就转而暗中为难于仙儿母子。 现在仙儿父亲已经去世,剩下她们孤儿寡母,自己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绝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再受一点点伤害!李策暗暗发誓。 “这几日店里的食客日渐减少,眼看就要入不敷出了。”于仙儿愁道。 “怎么竞争不过他白矾楼吗?”李策问道。 “白矾楼请了永安街最好的厨子,而且马福财刻意打压咱们丰楼,暗中阻止食客来吃饭,喏,你瞧今日这三个泼皮。再加上马文成有一帮读书人的朋友,他们聚在一起为白矾楼造势颂扬,又不忘贬低我们,这样一来,到咱们这的人就越来越少了,而他白矾楼的生意却日渐红火。”于仙儿有些无奈地恨恨说道,刚才她一直在算账,就是在算这几天到底损失了多少。 “噢,原来如此。”李策嘴角一扬已经有了主意。论宣传策划、论营销,就是你们整个白矾楼加起来,也不及小爷我一个手指头,既然要斗,那我就跟你们过过招。 于仙儿见李策露出自信的笑容,心里一喜道:“怎么你有主意?”她无形中已经把李策当做自己最可以依赖的人了,而且好像无论什么事到他手中总有解决的办法,就像上次自己处境那样艰难,他都能及时赶到救出自己,只要有他在,自己便没什么好怕的。 李策神秘一笑,道:“走,陪我到厨房看看。”于仙儿虽不知他要到厨房干什么,可心里认定了他总是有办法的,于是欢喜得拉着他往后厨走去。 到了后厨,和大厨打了个招呼,李策便开始仔细打量起厨房的东西来。他还是第一次参观大宋的厨房,先看看都有什么东西再说,要说自己在前世,那也是烧得一手好菜的。 嗯,大小米、麦子、大豆这些东西都有,还有做好的馒头和饼,另一边架子上是蔬菜,有白菜、黄瓜、冬瓜、菠菜、葱姜蒜的也都齐备,嗯,猪羊肉都有,各种鱼肉也是不少,呵,食材倒是蛮丰富的嘛。 原料都齐备,最主要的是看看佐料,旁边一大碗里面黑乎乎的东西,李策闻了闻是酱,另一小坛子,不用看也知道是醋,那股子酸味,老远就能闻见,旁边是香油,还有一大锅骨汤。然后就是一些红枣、桂皮、陈皮、花椒之类的调味品,还有一些粉末状的应该是自己磨制的调料粉了。 李策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发现少了两样极为重要的东西,一是酱油,二是辣椒,他知道辣椒不是本土产物,只是不知何时传入中国的,看这样子,此时应该还没有辣椒,那么酱油呢?难道那一碗酱就是?酱油可是不可缺少的佐料啊,尤其是鲁菜。 李策简单跟厨子交流一下,确定了那一碗酱也是黄豆做的,作用跟酱油一样,但是李策尝了尝发现,二者的效果差远了。他再请厨子简单介绍了每样菜、肉都有什么做法,而且他不时说出几个菜名,又简单描述一下做法,再询问一下厨子是否听说过,厨子有时点头,有有时茫然,过了有半个多时辰,李策终于大体摸清了大宋的餐饮情况,他满意得露出了笑容,心道:看来小爷我还有不少用武之地啊。 “索性现在店里也没人了,你告诉伙计们,关门整顿一天,明日开工。”李策拉过于仙儿,胸有成竹说道。 刚才被那几个泼皮一闹,本来仅剩的几个食客也匆匆吃完就走了,现在真的是门可罗雀了。 于仙儿见他说得信誓旦旦,欢喜得一笑,便吩咐下去关门整顿了。 于仙儿召集起大家,店里共有四人,大厨姓杨,他在丰楼掌勺已经有十多个年头了;两个厨房打杂的,小李和小周。一个店小二,姓陈,不过因为他家里排行老二,大家都叫他陈二,加上李策和于仙儿一共也就六人。 “大家也看到了咱们最近的生意有些冷清,这生意不好,大伙的工钱也就少。这个就像吃饭一样,只有锅里的多了,每个人舀到碗里的才会多,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把酒楼经营好,我保证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做,咱们的生意绝对会红到火爆!到时候大家工钱会翻几倍,你们几个也能攒出老婆本来。”李策说到后来,指着店里三个年轻人笑道,他知道这种轻松幽默地谈话方式,能迅速拉近上下级的关系,让下属更愿意亲近自己。 果然三个年轻人听后,都咧嘴一笑,陈二为人最为机警,他忙道:“一切听姑爷您的吩咐。”他早已看出李策与于仙儿的关系,见李策为人也没有架子,很是可亲,便大着胆子称呼他姑爷了。 于仙儿脸一红,刚要斥责陈二,李策忙一拉她,哈哈对陈二笑道:“好,到时候多招几个跑堂,我升你的官。”喜的陈二忙一个劲得拜谢。 老杨已经年过四十,是经历过兴衰荣辱的人,他对李策的乐观有些怀疑,做酒楼要想生意好,最主要是作出的饭要好吃,这样才会源源不断地有人来。自己做了一辈子的饭,就是这个水平了,不说太好,但也不孬,要想生意变好,除非自己能亮出新的绝活,但烹饪这等技艺,有绝活的人向来都是秘不外传的,即便是师父教徒弟那也是藏一手的,自己就是去学,那也没人教啊。 李策见几个年轻人都被自己鼓动起来了,唯独大厨老杨有些萎靡不振,料想他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也罢,就先露一手给他们看看。他刚才已经问明白了,很多菜系此时还没有出现,比如红烧肉,这个是苏东坡发明的,还有涮羊肉,现在的羊肉煎炸烹炒有很多种做法,却唯独没有涮着吃的,也就是说现在火锅根本就没出现(其实是元代开始出现的),羊肉汤也没有,并不是大家不知羊肉可以这么吃,实在是煮着那膻味太大,太难吃。 李策却知道,之所以此时煮的羊肉没人吃,关键是因为缺了一味佐料——“五香粉”或者说“胡椒粉”!遥想后世遍地的羊肉馆,主打的就是汤系菜,一碗羊肉汤,加一勺胡椒粉,喔,真是爽口! 第九十二章 大宋的第一碗羊杂汤 五香粉的做法有很多种,李策记得小时候过年的时候,爷爷自己腌制酱肉和香肠的时候就配制过。爷爷是个中医,而很多调味品的材料其实也是药材,从小耳染目濡,他对这些东西倒也熟悉,只是具体的配对比例不是很精确罢了,不过这么无妨,多试验几次就可以搞定。 很快陈二按李策的吩咐找来了八角、陈皮、小茴香、花椒、胡椒等干货,然后又按李策的吩咐各取了少量,放入蒜臼子中捣成了粉末。李策把各种粉末收集起来,然后他估摸着比例慢慢进行勾兑,慢慢尝出最佳比例,过了有半柱香时间,李策终于笑笑道:“成了。” 刚才李策勾兑的时候,陈二就一直在看,他见李策一副如品美味佳肴的样子,不由也忍不住也用手沾了一点,放到嘴里。 “啊,呸,呸!”陈二瞬间红了脸,伸出舌头呸呸吐个不停,“啊,辣死我了,辣死我了。”他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吆喝道,众人均被他逗笑了。 李策哈哈笑笑道,转身对厨子老杨道:“杨师傅,你去切一点羊肉,要切成片,越薄越好,你知道我这刀工嘛,呵呵……就不拿出来丢人了。” 杨师傅心头嘀咕道:难不成他要做菜?看这小姑爷像是个读书人,怎的还会烹饪?若是会的话怎的连肉都不会切?他虽然心内困惑,手头却没迟疑,依言切起肉来。 不得不说老杨的手艺真不错,刷刷刷一眨眼的功夫就切出了一盘羊肉片,而且很薄跟后世机器打出来的一样,李策不由赞了两句,又道:“喏,那些内脏,清洗一下,也切上一点。” 他这么一说,众人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厨子老杨道:“那些都是腌臜东西,胡乱煮了喂狗的,那东西你切了干吗?” 李策有些尴尬道:“那个……都是直接扔了吗?那多浪费啊。” 于仙儿感觉有些丢人,她悄悄拽拽李策衣角道:“咱们不用省那点钱……” 李策瞧她脸红的样子,再看看众人鄙视的目光,哈哈笑道:“你们别误会,我没那么抠门,这个叫“下水”真的可以吃,而且还相当美味,这样一会你们就知道了。”他忍不住心道:羊杂汤都没喝过啊,真是可怜…… 老杨无奈,只得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清洗了一些,切碎了放在一边。 “嗯,现在就跟你平时煮肉汤一样,煮就行。”李策在一旁指导道。 老杨无奈,心想就由着他折腾一次吧,依言把切好的肉片、下水放入锅中,加了葱姜便开始煮,李策顺手捞起几颗花椒扔了进去。一旁打杂的小李使劲地拉着风箱,没一会水就开了。 李策指点道:“按理说应该是小火慢炖,不过今日时间仓促,就先这么着吧,陈二你去盛一碗汤。” 陈二盛了一碗回来,皱着眉头,那股子膻味有些呛鼻,李策见他那难受的样子,无奈笑笑,伸手接过了,他拿一个汤匙舀了点尝了尝,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嗯,果然很膻。” 然后他加了点自制的五香粉进去,那刺鼻的膻味果然一下子减轻了许多,搅拌之后代之而起的是一种难掩的香味,这香味透着一点辛辣,很能勾起人的食欲。李策又舀了一点尝尝,众人都在疑惑地看着他。 李策咽下后,慢慢点了点头笑道:“嗯,看来我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嘛。” “来,二子,尝尝。”李策手一推道。 陈二忙使劲摆手,李策上前一步道:“来,尝尝嘛,好喝得很。” 陈二无奈只得不情愿地接过,他试探着舀了半勺,紧皱眉头闭着眼睛填到嘴里。那五香粉他先前尝过,没把自己辣死,羊汤又那么膻,这两者一混合,谁知道这碗汤到底是啥味啊,唉,不过姑爷让自己喝,自己又不能不喝,死就死吧! 陈二闭着眼尝了一口,然后突然一愣:嗯?有些不对劲。他紧绷的脸瞬间一松,猛地睁开眼,低头看看碗里的汤,有些不可思议,忙又舀一口,慢慢咽下,这下脸上竟有了惊喜,他眨眨眼,又试探着舀了一块杂碎尝了尝,当下惊喜道:“太美味了!姑爷真是神了!” 李策瞧他惊喜的样子,只是笑笑并不说话,意料之中嘛。 老杨一见陈二这幅神情,狐疑地接过碗,也尝了尝,慢慢咽下后,他皱巴巴的一张老脸也瞬间焕发了光彩,他眉毛一翘,惊喜得看着李策道:“姑爷真是让老朽开眼了!有这……这什么汤,咱们丰楼何愁没有生意!” 老杨做了一辈子饭,什么菜食客喜欢吃,他自然一清二楚,能让厨子都觉得美味的东西,就更不用说普通食客了,而且这汤成本极低,就这么点原料,跟卖水一样啊,绝对的暴利! 于仙儿见连老杨都赞不绝口,不由也勾起了好奇心,尝了尝,她尝过却皱着眉头道:“怎么还是一股子膻味啊?” 李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喝羊汤的,没关系小爷我还会做别的菜,他笑笑道:“众口难调嘛,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的,你看大家不是第一次喝就喜欢上了么,咱们啊,明日就主打这羊杂汤。” 第二日,大清早,陈二便召集了一大帮孩童,于仙儿正奇怪呢,陈二找这么多孩子回来干什么,陈二神秘道:这都是姑爷吩咐的。 李策拿了一摞纸过来,让陈二给每个孩童分了一些,然后又每人分了一点糖果,李策道:“你们呀,就挑人多的地方发,发完了,回来还有奖励,明白吗?” 一群孩童高兴地攥着手里的糖果,稚声道:“明白。” “好了,去吧。” 于仙儿不解,拿过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丰楼大酬宾,今日前三十名食客,消费一百文内免费!前来就餐者,每人赠送一碗独家秘方鲜汤,价值十文,早到早得,送完为止。 要知道依照真定府现在的物价,酒楼里炒的一份比较好的菜也就十文钱,一百文绝对可以吃得非常好了。看到这于仙儿皱眉道:“本来店里最近就已经入不敷出了,这样一来,岂不是要雪上加霜?” 李策笑着安慰她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不下点血本怎么打开市场?放心吧,都能赚回来的,这点本钱花的不冤。他的这一番奇怪言论,众人都是听得一头雾水,不过最后那几句话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赔本赚吆喝嘛。 不光于仙儿,陈二、老杨大家都有些将信将疑,姑爷说得太过夸张,真的能起死回生?看这告示写得倒是挺有诱惑的,也不知能不能行。 李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的凉棚下,泡了一壶茶,弄了一盘干果,翘着二郎腿,惬意的哼着小曲,自己也找一回当地主的感觉,哈哈…… 于仙儿在柜台后瞧见他悠闲的模样,尤其是还翘着二郎腿,嘴里不知哼的什么曲子,隐隐约约听得什么爱呀,什么心肝的,不由轻啐一口,这人真是没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好不知羞,可偏偏自己就是喜欢他。 她正想得出神,却发现李策坐在那,背对着她举起手摆了摆,他在跟自己打招呼?于仙儿脸瞬间一红,这坏人怎么知道人家在偷看他,真是羞死了……她慌忙低下羞红的脸,假装整理账本。 快要午时了,餐馆门口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终于有第一个人迈进了丰楼,来人手拿一张白纸,指着上面的字犹豫道:“这上面说得可是真的?” 陈二早已迎上,满脸堆笑道:“自然是千真万确的,您是小店今日第一位客人,一百文内免费!” 来人乐得哈哈一笑,突然转身跑出门外喊道:“真的,当真免费啊。”他这一喊,呼啦啦跑过来十几人,感情都在一旁等着呢。 一听说免费,瞬间门口堵满了人,这年头还真有免费的午餐啊,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 店里很快就忙活起来了,丰楼已经好长时间没这么多人了,陈二刚招呼完这桌,另一桌就等不急了。只限前三十位免费,那些三十开外的自然有些不乐意,于是就开始叫嚷要喝那免费的美味汤。 李策环视了一下一楼的桌子基本已经坐满了,估摸着差不多了,点了点头,一旁等候多时的小周忙一转身进了厨房。 不一会小周和小李就各端着一个木盘子出来了,木盘子上是一碗碗的羊杂汤,顿时大堂里就肉香四溢了。 “嗯,嗯,真不错,好喝,好喝。”很快食客们相互赞叹着,这么好喝的汤居然免费,再来一碗! “不好意思,各位,这个汤啊,本店只免费提供一碗。”陈二得意道。 “那我就花钱买,多少钱一碗?”有人接着又喊道。 “十文钱一碗,不过今日嘛,小店熬制的都已经免费分给各位了,这汤啊熬制颇为不易,明日,只能等明日啦。”陈二连吹带忽悠道,一旁还得意地朝李策挤了一下眼。 李策忍着笑冲他点了点头,这小子是个可塑之才,忽悠人绝对是个高手。 “啊,还要等明日啊……”众食客纷纷露出一副失望之色。 “对不住了,各位,只有等明日了,还望各位早来捧场啊。”陈二笑嘻嘻道。 一边于仙儿早已急得一个劲朝李策招手,李策知道她想问什么,故意慢吞吞挪过去,于仙儿一把把他拉进厨房急道:“这个羊肉汤好做的很,既然大家这么喜欢吃,为什么不卖了,还要等到明日?” 李策看着她着急的模样甚是可爱,笑笑道:“这个呀就叫做饥饿营销,客户的口碑、排队购买那就是最好的广告!” 于仙儿瞪着一双大眼看着他,眼神里全是不解,李策刮一下她挺翘的小鼻子道:“你就别担心了,相信我,不出三天,咱们就能赶上白矾楼了。” 第九十三章 爆满的食客 往日都要过了午时酒楼里才会渐渐来人,今日巳时末便开始上人了,到了午时三刻酒楼居然满桌了,这在往常是想都不敢想的,即便如此那食客还是源源不断涌来,大堂临时加了桌依然不够。 于仙儿喜得笑面如嫣,一双美目笑成了月牙儿,陈二一刻不停得忙里忙外,一楼二楼跑得汗流浃背,于仙儿不忍,让他休息一会,陈二却不肯稍作歇息,他有自己的小算盘:果然如姑爷所料,食客爆满,像这样下去,店里人手肯定是不够,姑爷可是说了再招人就升自己官,自己可要趁现在好好表现! 李策斜靠在柜台上,挑逗得看着于仙儿,怎么样,嗯? 于仙儿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大着胆子冲他抛个媚眼,真想不到,居然会如此火爆,我就知道他总有办法的! 李策见惯了她娇羞的姿态,没想到这小妮子居然也敢挑逗自己,刚才那似喜似娇,勾人心魄的一个媚眼一下就把他看痴了,只见她俏脸如花,十指如雪藕,不经意间一扭腰支,那玲珑凹凸的身段更是惹火异常,看得李策一阵口干舌燥,直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把她搂在怀里,朝她艳若桃花的粉红脸蛋上狠狠亲一口! 于仙儿见他突然直愣愣得看着自己,眼神越发得炽热,突然脸一红明白了什么,想着刚才自己居然大胆跟他**,忙红着脸低下头佯装去拨弄算盘。 李策回过神见她又恢复往日里的娇羞,有心故意逗她,他走上前去道:“不知掌柜的在算什么账,怎么拨来拨去就那一个算珠呢?”说完哈哈一笑,等着看她窘况。 于仙儿刚才拨弄算盘,纯属下意识的掩饰行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在做什么,闻言低头一看,果然是一直在拨弄一个算珠,不由更是大窘,脸蛋瞬间红到了脖子后,她知道李策是故意的,气得使劲一跺脚,忍住笑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再理他。 咦?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陈二却不知何时凑了上来,一见于仙儿脸红的样子不由问道。 于仙儿一惊,忙掩饰道:“那个……哦,有事吗?” 陈二哦了一声,旋即苦着脸道:“掌柜的你说怎么办,店里已经坐不下了,可是食客还是源源不断涌来,这可怎么办,喏,你瞧门口那队排的,我还真没见过吃饭也要排队的,这……再不解决,恐怕那些人就要闹事了,我实在是安抚不住了,你想想办法吧。”一边说完又求救得望着李策,这法子是你想出的,你解决吧。 两人刚才只顾**,竟没留意到已经这么多人了,两人闻言一抬头,我靠,这是什么情况?! 李策一看,猛地吓了一跳,靠着柜台的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什么时候这么多人了了?只见门口并排排着三列队,把个门口堵的严严实实的,一眼望去都是黑压压一群人,根本不知道后面都排到哪了…… 李策一拉陈二,低声道:“这怎么回事?他们要干嘛呀?” 陈二哭笑不得道:“吃饭啊,姑爷你快想想法子吧,这大堂里满是羊肉汤的香味,你再瞧瞧他们一个个吃的那馋人的样子,门口那几位哈喇子都流一地了,刚才就威胁我,说再不给安排位子就要进来抢了!” 李策一看果然是这样,他环视一眼堂内吃饭的食客,有些无语:你说你们吃就吃吧,还一个劲猛夸,“嗯,好喝、真好喝!”看把人家馋的,看看你们一个个辣得那样,就喝一碗羊杂汤,至于嘛…… 再一看门口最前面那几位,更是不忍直视,有点出息行不?瞧你们馋的那样,老兄你注意点形象行不行?哈喇子流的跟水龙头放水似的…… 于仙儿从没见过这等景象,她张着樱桃小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李策。 李策心内大苦,我靠,不是吧,又是我?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让你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自作自受吧!没办法,谁让自己是个男人呢,不就是应付几个刁难的客户吗?小意思,自己前世银行做大堂经理的时候什么样的奇葩没见过,就让小爷搞定他们。 李策吸一口气,脸上推出一个招牌式的笑容走上前去,道:“各位,久等了久等了。” 前面那几位食客可不吃他这套:“甭说些没用的,我们要吃饭!” “对对,吃饭!”后面几人附和道,说完瞅一眼堂内喝汤的人,咽了口口水。 “小店容量有限,这个……你们看现在已经满了,各位要不晚上再来?当然了,为表歉意,晚上各位一律八折!如何?” “我们午饭还没吃呢,就吃午饭!而且就要吃那羊汤!你若不肯,就别想让人再进来了,我们就在这堵着不走了!”那几位早已经馋得不行了,如何肯等到晚上。 李策也犯难了,也是,人家都等了这么久,再让人饿着肚子回去不像话了,他眉头一皱,探头朝外望去,我的天啊,这外面有多少人根本看不清啊!就照里面吃饭的这些人的速度,就是等到明天也轮不完啊。 正努力思考着怎么办,李策突然想到后世的露天烧烤,眼睛一亮,有了主意,何不大胆一点,再来一个夸张的,让他们再为自己打一次广告呢? 哈哈,各位,稍安勿躁,我这就让各位都吃上饭!而且啊,各位等了这么久,这样本来十文钱一碗的羊肉泡馍,诸位只要五文!不过你们也看到了,店里已经盛不下了,大伙不如就到外面怎么样? “在哪无所谓,只要能吃就行!而且就要喝那羊汤!”众人这时早就馋得不行了,一听说还可以打折,也不计较在哪吃了,只希望现在立马就能吃到! 人群终于让开了门,店里伙计把所有桌子都搬了出来,一张桌子旁有七八个人围着,也没凳子就那么站着,即便是这样还是不够,一些人只能在一旁站着。 于是一副波澜壮阔的画面展开了,一群人围在丰楼外面个个端着一个大碗,吃的不亦乐乎,有些还蹲在一旁吃,到处是浠沥咕噜的喝汤声。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在外面吃啊,再朝里一望,里面更是爆满,难道这丰楼的饭菜当真就这么好吃?! “哎,你们吃的什么啊?”有行人忍不住问道。 羊肉泡大饼啊,“嗯,香!真香!”一个大汉一边含混不清得回答道,一边低头和同伴赞叹着。 “有这么好吃?”那人显然有些怀疑。 “这是俺吃过的最好吃的肉汤!还便宜!”那人仰头喝完最后一口,一抹嘴说道,一副很过瘾的样子。 人都有从众心理,爆满的人群就是最好的广告,尤其是外面这些不顾形象的食客,简直就是特别招募的群众演员嘛! 平日里一般到了未时就很少有人了,今日眼看申时都要到了,店里还是座座不空,可见生意之火爆,照这样下去再过一个时辰就到晚饭时间了。 店里的伙计从开门开始就一直忙活,直到此刻也还没吃晚饭,李策拍着陈二肩膀道,二子从今日起你薪水三倍!明日招工,再招几个跑堂,你就是他们老大,这外堂往后就交给你了!乐得陈二不住地对李策感恩代谢,刚才的疲惫一扫而光,瞬间又恢复了神采。 这一日终于结束,晚上打烊的时候店里众伙计早已累得脱力,厨子老杨更是累得手都发抖了,李策感叹餐饮行业虽说挣钱,但也确实累啊。 看着众人疲惫的样子,于仙儿当即宣布给大家涨薪水,不光招了三个跑堂,厨子一人也忙不过来,再招两个厨子,厨房打杂的也招了两个学徒,众人今日都是一人当三人使,简单吃了点晚饭就去睡了。 于仙儿拉着李策兴奋地算着今日的收入,李策看着她一副小财主的样子,不由心内一笑,好久没见她这么开心了。只是于仙儿这算术水平真不怎么样,算着算着就糊涂了,李策在一旁看得都累了,他无奈摇摇头笑笑,夺过算盘对着账本就是一通噼里啪啦,才一盏茶功夫他就算出了一天的营业额。怎么说自己也是干银行的,珠算嘛那是必备的技巧,算个流水账小意思了。 李策这一手绝活却把于仙儿惊呆了,他手速太快自己根本就看不清,而且更离谱的是他打算盘时,眼睛根本就不看算盘,他一直盯着账本,一手翻账本,一手打算盘,那专注的样子竟是那么迷人,没想到这人也有认真的时候。 想到自己为了学算账,还特意请了一个账房先生教自己算盘,当时自己还羡慕账房先生可以打得这么快,没想到今日一见李策打算盘,跟他一比,那打了三十年算盘的账房先生就是一个新手嘛。也不知他是怎么练出来的,自己苦学了这么久也才这个水平,他以前一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怎么会这个呢?说来也怪自从他上次大难不死,整个人像是开了窍般,总能带给你惊喜。 李策算完后,自己也是大吃一惊,这一天的营业额居然有八两银子,刨去成本,净赚也有五两啊,要知道此地一个普通的百姓一年的收入也就十几两银子而已,自己一天就赚了人家大半年的收入啊,照这样下去,那一月就是一百五十多两银子啊! 于仙儿待他说了数额后也是一脸的不信,李策努努嘴道:“不信你点一下那些铜钱。”于仙儿瞅着满满一抽屉的铜钱,这才相信。 “你可真有本事,这酒楼的生意有你的一半,以后赚的钱也有你的一半。”于仙儿故意逗他,老气横秋道。 李策笑着摇摇头表示不要,两世为人,他早已把钱财看淡,人活一世比钱财重要的东西太多太多…… 为何写此书 我总认为宋朝是中国古代最繁华、最文明的一个朝代,但同时也是最让人遗憾的一个朝代…… 太祖遗令“勒石三戒”不杀士大夫,所以宋朝皇帝就是再恼怒一个臣子,也不会杀他,最多就是发配边疆。比如,周邦彦居然敢跟宋徽宗抢女人,这个女人就是李师师,周邦彦甚至写词讽刺宋徽宗,宋徽宗虽恼怒,可也只是把他贬出了京城,并未伤他性命。 这是读书人最美好的一个时代。 提起宋朝,许多人都会想起中学历史课本上的一个词语——“积贫积弱”,但实际真是这样吗? 唐朝人口最多的时候约有人口7700多万,而宋朝人口最多的时候已经超过了1亿; 宋朝岁入最多的时候有1.6亿; 这个岁入,唐朝连它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明朝连他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由此可见,宋朝并不积贫。 若是让一个古代人选择生活在哪个朝代,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宋朝!因为宋朝的执政理念是“民不加赋而国用饶”。 可是大宋的对外军事作战却令人深深地遗憾,政治、经济、文化如此鼎盛,偏偏军事不行,对外作战可说是屡战屡败,尤其是前有盛唐后有强明的强烈对比,唐朝赶走了突厥,明朝打跑了蒙古,宋朝不断遭受契丹和西夏的骚扰,却拿他们没办法,终其一生都没有解决这两个祸害,怎不令人扼腕叹息! 上学时,历史学到宋史的部分,甚至都不愿去翻看,总觉读宋史有些憋屈,所以总幻想若是自己能重回大宋,定要凭一己之力去力挽狂澜,去驱除强虏,拯救江山社稷,还大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当然如果我重回大宋,匡扶河山的同时,我也不介意顺手拯救一下大宋的小娘子…… 就让这本带着意淫精神的《大宋小侯爷》去完成自己的愿望吧! 第九十四章 大闹醉风楼 丰楼食客的爆满,直接导致了对面白矾楼没什么生意可做。连续几日下来,白矾楼倒掉了大量饭菜,到了第三日,马福财终于撑不住了,亲自跑到白矾楼查看情况。 待他看到了丰楼中李策的身影后,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又是这个小子!他上次在李策手上吃了大亏,尽管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可现下却不敢再主动寻他麻烦,这小子就是个煞星! 丰楼的生意蒸蒸日上,现在想去丰楼吃个饭都要排队等候,李策见状便不再逗留,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一个指挥的长官,不能离营太久。 于仙儿听闻他又要回营地,有些不舍,她拿了银子给他,要他拿着用,李策死活不要,拿女人的钱,他心里别扭。于仙儿想起他曾抱怨军营里吃得太差,忙差人打包了一大堆肉食要他带上,还特意备了两坛好酒。 陈二给他牵过马来的时候,李策眼珠子直接直了,这哪是马啊?分明就是骆驼啊,好家伙,马背上驼了满满两大包吃食,后屁股上还挂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坛好酒,就这样于仙儿还嫌少,李策苦笑道:“哪里还有坐的位置,你这是让我牵着马走回去啊……” 于仙儿特意叮嘱他,隔一段时间就回来拿些吃的,如若不然她就给他送军营去,李策无奈只得答应,这小妮子越来越黏人了。 一人一马臃肿得走在路上,惹得行人纷纷注视。于仙儿倚在门外望着李策远去的背影,眼神随着他越飘越远……这人真是的,没想到还会做饭,他以前一心只读圣贤书,根本不会接近厨房,没想到一场大病,竟似忽然开了窍,一下在灵通了许多,而且他对自己也……想到这她脸颊一红,臻首一低,再一抬头时却已经没了他的背影,不经意她眼神出现了一丝落寞。 李策骑着“骆驼”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营地,守门的士兵见他哼着小曲,马背上还挂满着大包小包,浑然一副土财主的模样,看样子这又不知是去哪打劫了…… 两人一副羡慕的样子,“唉,当官就是好啊……连打劫都可以这么大摇大摆。”一人感叹道。 “你还不知道吧?他就是李策,李指挥使,可是牛气得很啊,都敢和徐都使叫板!打个劫算个球啊。”另一个不屑说道。 李策刚走出不远,听到二人的谈话,一口唾沫呛个正着,差点从马上栽下来,这俩贼小子居然把自己当成打家劫舍的了。 李策素来不是吃独食的人,这次带回这么多东西,给官震留了些,就分发给下面的弟兄了,然后拎上那两摊好酒去找官一奇去了。 官一奇喜好美酒,按理说他的月俸足以支付他日常的花销,可事实情况却是他过得相当窘迫,即便是酒也喝不起好酒,因为他把大部分俸禄都拿出来分发给了阵亡将士的家人,这样一来反倒自己却没钱买美酒了,只能偶尔在忍不住酒瘾的时候,去喝一顿劣质的米酒。 李策闻着这两坛沉香女儿红散发出的诱人酒香,一边想着待会官一奇食指大动的样子,也不知师父素来严肃的面容,见到这两坛美酒会如何,哈哈。 到了官一奇的住处,李策也不敲门大大咧咧就迈进门里。“师父?师父?”李策大声喊道,许久没见老头子了,还怪想他的。 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李策大奇,老官一向不爱应酬,这个时间又非训练时间他会去哪?正想着他低头往外走着,迎面差点撞上一人,害得李策手里酒坛差点没拿住,来人急匆匆的,他猛一抬头,李策发现却是官震。 官震脸上一副焦急的表情,见到李策大喜,他忙拉着李策道:“师兄你可回来了,这两天你去哪了?” 李策见他着急,有些困惑道:“我去仙儿那了,平日没看你这么关心师兄啊。” 官震一跺脚,急道:“义父一天一夜没回来了!” 李策心里咯噔一下,忙道:“什么意思?师父去哪了?” 官震火急火燎道:“何瑞年故意刁难义父,要他去打探敌情,这都一天一夜了,还没回来!” 李策放下酒坛,皱眉道:“打探敌情需要都指挥使亲自去吗?” 官震骂道:“可不是咋的,那姓何的分明就是在公报私仇!要我说义父也太好欺负了,直接拒绝不就得了吗,犯得着亲自去吗,随便派一个都头带几个人去不就行了吗。” 李策叹口气道:“何瑞年要刁难义父,任何事都只是借口,就算躲得了这次也还有下次,老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不过依他的本事,估计辽人还留不住他,他之所以一夜未归,恐怕是遇到了些棘手的事,相信他很快就会处理完毕,很快就回来了。”李策瞧官震急得不行,虽然自己也着急,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可见官震已经急成了那样,只好出言安慰他。 “还有一件事,义父不在,姓何的要徐山暂时代替义父管理部下,那姓徐的居然克扣了咱们弟兄的军饷,现在众弟兄都在外面闹呢!”官震又道。 “什么?有这事?”李策大怒,真是欺人太甚了!当兵的就只有这几个粮饷,那是拿命换回的银子,全家老小都指着那点粮饷过活,一下子扣住不发了,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走,找他去!”李策怒气冲冲,转身就要去找徐山。 官震一拉他道:“怎么没找?几个指挥使早就找他去了,那孙子不知藏到哪了,根本就找不到人!” “哼,这是故意躲着了。”李策冷哼一声,这姓徐的好狠、好大胆,克扣粮饷这等事他也敢做,而且是在随时可能发生战事的边关,万一士兵哗变,这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不在军中,就一定就在别的地方了,你去叫几个弟兄,随我去会一会那姓徐的。”李策冷哼一声道。 “师兄你知道他在哪?”官震奇道。 “哼,你看他成天一副酒色掏空的肾虚模样,想想就知道了,去青楼一准没错。”李策不屑说道。 “好嘞,我这就去。”官震大喜,他素来对李策深信不疑,既然师兄说他在那,他就一定在那。 这种事人不宜多,李策带了官震和五六个兄弟就出发了。 真定府名气比较大的青楼共有三处,分别是醉风楼、百花楼、春风阁,徐山若是去的话,一定就是在这三家的某一家。其中以醉风楼名气最大,这醉风楼就在永安街上,李策等人就从醉风楼开始查起。 几人都是便装,一进醉风楼的门,就有**热情迎上来,李策记得这**子姓杨,她已经有四十多岁了,为了掩盖皱纹,脸上化了极浓的妆,以至于她笑都不敢敞开了笑,因为那样脸上敷的粉就会往下掉。 “哎呦~几位客官可又中意的姑娘呀。”**子扑上来就往李策怀里钻,李策忙使劲摁住她,急声道:“我们是来打听人的。” **子一听,瞬间变了脸,她一下子止住身形,脸一板道:“哼,打听人你来醉风楼干什么,街上的人多得是,你尽管去问啊。”李策感叹她真是一幅好演技,表情瞬间切换竟然可以这么快,这么干净利落!这要放在后世绝对是实力派的演员啊。 突然**子又转过头,眯着眼看了李策一会,恍然大悟道:“是你,你怎么又来了?我说今天是花魁选亲的日子,你这癞蛤蟆怎么又想吃天鹅肉?难道你以为花魁会选你?”她伸手指着李策大骂道,唾沫星子都要喷到李策脸上了。 官震吃惊地看着这一幕,怎么师兄以前也经常逛窑子,看这情形莫非还不给钱…… 第九十五章 大闹醉风楼(二) 李策有些尴尬,那都是那个“他”以前的事了,自己怎么就没想起这一出呢。 他知道老(鸨)子这种人素来都是吃硬不吃软,也不跟她废话,一亮腰牌威胁道:“你若不配合,我只好清场了。”说完做出一副要下命令的样子。 老(鸨)子一瞥见李策亮出的军中腰牌,一下子吓得花容失色,她怔怔看着李策,心内嘀咕:这穷酸跳河不死,怎的还当上了官?自己以前挤兑他逼他投河,他现在发达了,莫不是来报仇的吧?想到这她就感到后脊梁有些发冷。 她瞧李策脸色有些不善,忙换上一副笑脸,小心赔笑道:“李……哦,不是,军爷您可要高抬贵手啊,今日正是我们醉风楼花魁选亲的日子,您可不能这样啊。” “花魁还要选亲,莫非她也要嫁人?”官震忍不住好奇道。 老(鸨)子一听,讨好地讲解道:“花魁的除夜在我们行内就叫选亲,今日是我们醉风楼花魁选亲的大好日子,几位军爷若是有兴趣也可去一看,我给几位备几个好的位子。” 李策心道:靠,还真会找个噱头,原来就是拍卖处子之身嘛,变着法圈钱而已,叫什么选亲,我还以为要从良呢。 “我只跟你打听一人,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徐山的?年纪三十多岁,看起来凶巴巴的,长得五大三粗,有些行伍气息,应该还带着几个随从。”李策简单描述道。 “军爷您说笑了,来我们这的哪有自报姓名的,我们也不便过问,至于你描述的嘛……这个,太笼统了,我分辨不出来啊。”老(鸨)子陪笑解释道。 李策知道她说的也是实情,正自着急,突然他脑子一闪,抬头一笑开口道:“好,就烦劳杨妈妈给我们备几个位子。”他想到若是徐山在这,花魁选亲这等热闹他一定会看,到时自己注意一下场中的嫖客就知。 老(鸨)子勉强笑着答应,心内却是大骂李策,这穷酸秀才怎么阴魂不散,还在军中当了官,今日正好是花魁选亲的日子,他以前就被花魁迷得寻死觅活,今日只怕是又要闹事了,还是赶紧通知上面的人好。 但凡开青楼的都是在官场上有后台的,今日李策亮出了军牌,老(鸨)子知道自己已经拿不下他了,所以赶紧通知幕后老板。 李策等人跟着老(鸨)子顺着楼梯上去,李策刚踏上楼梯,不经意一瞥,却看见楼梯后面角落里蹲着一个小姑娘正在嘤嘤哭泣,看起来也是十二三岁的样子,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一身绿衣,哭得真是好不伤心。他一阵心软,上前扶起她道:“小姑娘怎么了?” 小姑娘一抬头,李策一惊,她粉嫩的脸上一个清晰的手印,半边脸又青又肿,这是被人一巴掌扇的,谁这么狠心对这么小的孩子下如此狠手,小姑娘脸上哭得眼都肿了。 李策只觉有些眼熟,再以仔细辨认,这不是翠儿吗?花若奴身边的贴身丫鬟,这小妮子还替自己传递过消息,救过自己呢!李策认出了是她,不由大怒,低吼一声道:“谁干的?!” 老(鸨)子一见,慌忙狠狠拧了一下翠儿,瞪眼骂道:“该死的丫头,谁让你在这哭的,污了军爷的耳朵,还不快滚出去!” “啪!”李策扬手就甩了老(鸨)子一个大耳刮子,这贱妇居然敢虐待翠儿,他这一巴掌打得用力,老(鸨)子竟被打得转了个圈。 “哎呦,军爷饶命啊,饶命啊!”老(鸨)子不知哪里得罪了李策,慌忙捂着脸哀求道。 “你个贱妇怎的如此歹毒?我告诉你翠儿是我妹子,你若以后再敢动她,我活剐了你!”李策怒目圆睁一指老(鸨)子吼道。 他早就看不惯老(鸨)子的为人,先前的李策就是受她挑唆投河自尽,自己这一巴掌也算是替他出了口气吧。 老(鸨)子有些不信得看看翠儿再看看李策,这两人长得也不像啊,再说了这翠儿是从小被自己买回来的,什么时候有了他这么个哥哥了。 翠儿惊恐得看着这一幕,她认出了李策,把眼泪一摸,惊喜道:“是李相公,你怎么来了?” 李策伸手把她拉过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小翠儿仰头望着他,想到他刚才称自己是他妹子,心内一阵兴奋,可随即又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一阵落寞,他是读书人,刚才定是随口胡说的,当不得数。 “翠儿,以后我就是你哥,没人再敢欺负你,谁要欺负你,你就跟哥说,哥替你出气!”李策伸手替她抹去眼泪,宠溺得笑道。 翠儿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敢相信得问道:“真的?” “真的!”李策斩钉截铁道。 “是阿豹打的!”小丫头一下子握紧了粉拳气愤道。 “官震,把那个叫什么豹的拎过来!”李策一扭头冲官震道。 “什么人也敢叫豹子?我让他变成包子!”官震冷笑一声。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还算什么男人,既然师兄护着这小妮子,那自己也得护,师兄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李策索性不上楼,在一张桌子旁拉着翠儿坐了下来,等待官震把那个叫阿豹的提溜过来。 那个叫阿豹的是青楼养的打手,平日里尽爱欺负楼里的一些小丫鬟。 不一会的功夫,这个叫阿豹的就缩着头,磨磨蹭蹭地出来了,官震跟在他身后,不断地呵斥他快走。 阿豹一边磨蹭不一边不时回头瞥一眼官震,眼里尽是骇色,看来刚才没少挨揍。 官震瞧他磨蹭的样子,早已不耐烦,朝他屁股上狠踹踢一脚骂道:“再磨蹭,老子阉割了你!”唬得那阿豹慌忙手脚并用往前疾步走去。 “军爷,他就是阿豹。”老(鸨)子见李策护定了翠儿,只好牺牲一下阿豹了。 “军爷,唤小人有什么事?”那叫阿豹的点头哈腰道。 李策一看他的面容就有些讨厌,蜡黄的脸,皮肤暗淡粗糙,也不知脸本来就那样,还是没洗脸的缘故,看起来就像抹了一层油。长得倒是蛮魁梧,就是看着脚步发虚,看来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他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平日里肯定没少占楼里姑娘的便宜。 “是你打的我妹子?”李策面无表情地问道。 “啊?这个……大人这从何说起?小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呀,大人定是弄错了,小人根本就不认识您妹子。”阿豹吃一惊,慌忙辩解道。 “阿豹,你还敢抵赖!平日里你就总欺负我!小姐送我的东西,被你抢去了多少?!”翠儿突然一指阿豹,怒气冲冲道,因为激动她小脸有些通红。 阿豹一见翠儿居然敢指责他,大怒扬起手就要打她,吓得翠儿忙一矮身躲到李策背后。阿豹更怒,这小丫头居然敢躲了,真是长本事了!他右跨一步伸手就要从李策身后拉出翠儿,右手刚伸出就被一人攥住了,然后右手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阿豹一看抓住自己的是李策,想不到这白面秀才似的军爷,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刚才是这只手打的吗?”李策转身问翠儿。 翠儿有李策撑腰,大着胆子伸出头,小牙紧咬道:“嗯。” 李策冷笑一声,朝亲兵打了个眼色,几人会意上来便摁住阿豹,把他右手伸出按在旁边桌子上。 阿豹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们这是要废了自己的右手啊,这当兵的给翠儿出头,难道翠儿就是他妹子?! “大人饶命,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令妹,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大人饶命啊!”阿豹咧开嘴哭嚎道。 “哼,现在知道害怕了,你欺负她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阿豹,你也是道上的人,你难道不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吗?”李策冷笑着拎过一个牛头大的酒坛。阿豹惊恐得看着李策手里的大酒坛,突然眼前一黑,就见李策高高拎起了酒坛…… “砰”一声脆响!——“嗷!”一声凄厉的痛吼! 李策高高拎起酒坛就朝阿豹右手砸去,这一坛下去,阿豹本来使劲攥起的拳头,一下子就摊开了,李策狠着心又一次高高举起,“砰、砰、砰”却是三声闷响,阿豹的右手已经成肉饼了,人也痛晕过去了。 旁边老(鸨)子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了,她牙齿打着颤,感到浑身发冷,不由自主得慢慢往回退去。这秀才居然这么狠,硬生生砸烂了豹子的右手,那自己先前逼他投河,他会怎么对自己?想到这她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之前要那么挤兑他?!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醉风楼其他的人,几个打手拿着棍子冲出来,一见杨妈妈吓成了那样,再一看痛昏过去的阿豹,几人相互看看,很快又缩了回去。一些嫖客也被刚才阿豹那一嗓子喊出来了,他们纷纷伸长脖子朝这边张望,李策暗道正好可以趁此机会看一下徐山是否再此。 他正这么想着,一抬头就见二楼一个黑影闪过,依稀样子就是穿着便装的徐山,李策嘴角一扬,这孙子果然在这! 第九十六章 花魁选亲(一) 李策低头对官震道:“徐山就在这里,我刚才看到他了,他也看到咱们了,你派人守住门口,别让他溜了。”然后他拉着吓懵了的翠儿,踩着楼梯咚咚咚上了二楼。 一上二楼才发现,整个二楼已经清出了很大一块空地,还搭了台子,台下是一排排的桌椅,已经有人坐在那等候了,看来待会“竞标”就是在这了。李策心道,那徐山等了这么久,肯定不会轻易罢手,自己只消在此地候他即可。他寻一个边角的位子坐下,随手拿了桌子上的蜜饯递给翠儿笑道:“怎么样,哥替你出气了吧?” 翠儿满脸崇拜得看着李策,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李策瞧她可爱的样子,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个年纪的孩子放在后世就是一家人的小祖宗,多少人把她捧着、供着,可翠儿却已尝尽了世间冷暖,小小年纪承受了太多本不该这个年纪承受的东西…… 李策想得有些出神,这时翠儿却突然一下子跪倒在地道:“李相公,你这么有本事,翠儿想求您一件事。”李策一愣,忙拉起她道:“叫哥,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怎么你不愿意?”说到后来故意把脸一板。 翠儿一喜,忍不住有些欢呼雀跃,却坚持不肯起身,“那李大哥再帮翠儿一个忙吧!”她迫不及待得盯着李策等他点头。 这小丫头救过自己的命,别说是一个了,就是十个百个自己也在所不辞。 “嗯,跟大哥说说。”李策宠溺得拉起她。 “今日是小姐选亲的日子,小姐昨夜哭得好伤心,我知道她不想这样,你帮帮她好不好?整个醉风楼只有小姐对翠儿好,若是没有小姐护着翠儿,翠儿早就已经死了,李大哥你答应翠儿好吗?”小翠儿摇着李策的手,眼泪汪汪得哀求道。 “怎么今日选亲的是花若奴?”李策一惊。 “嗯,小姐太可怜了……”翠儿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还……”这厮脸一红,他本想说难道花若奴还是处子之身?他点点头像是对翠儿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花姑娘对我有恩,先前我遭人迫害,花姑娘曾为我仗义执言,身陷囹圄之时又有一饭之恩,我李策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今日无论如何,就是拼却性命,我亦要保她周全!”想起花若奴摄人心魄的娇容,竟是忍不住一阵悸动。 “李大哥你答应了?太好了,我告诉小姐去!”翠儿高兴地跳起来,一溜小跑就朝后跑去。 “哎,回来,你先别跟你家小姐说。”李策伸手拉住翠儿,“先别告诉她,待会看看形势再说,贸然告诉她只怕会坏了我的计划。”翠儿撅撅小嘴,只好乖乖坐下。 官震也陪李策坐在这,这小子从一坐下来嘴就没停过,一盘蜜饯,一盘干果被他吃得干干净净的,这还不算完,他还把手伸到隔壁桌上去了,李策瞧他把旁边那桌的蜜饯都偷吃一半了,还要伸手去拿。 “啪”李策轻拍他一下手背,瞪他一眼,官震不好意思得笑笑,悻悻缩回了手。 不一会场子里就坐满了人,然后一群舞女出来跳舞,李策仔细看了看,都是一般货色,也就没兴趣再看下去了,低头喝起了茶。 又过了一会,场中嫖客已经等不急开始起哄了,一个龟公才终于笑嘻嘻转出来,宣布选亲大会正式开始。 然后一个身段娇媚的女子,身着粉红色薄纱,衣袖遮面俏步走出,她走到台中央,轻轻一伸腿踢掉了鞋子,露出一双玉足,踩着红毯子翩翩跳起了舞,只是一直衣袖遮着面,不曾看见面容,不过瞧那惹火的身段就知是个天生尤物。 李策暗叹这女子真是把男人心思摸得通透,自来都是半遮未遮为最美,犹抱琵琶半遮面从来都是屡试不爽,她展现出玲珑的身段,优美的舞姿,却迟迟不肯露面,这无疑最大程度得勾起了在座每一个男人的好奇心,大家都想一睹芳容,仅此一招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闹哄哄的嫖客们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紧盯着场中起舞的美人,唯恐一眨眼的功夫就错过了美人拿开衣袖的机会。 众宾客渐渐陶醉在女子美若天仙的舞姿中,竟忘记了想去看她的面容。又过了一会儿,场中美女终于渐渐收住舞步,衣袖也慢慢低了下来,马上就要露出面容了,场中众人均不由自主得屏住了呼吸,伸长了脖子,就连李策也放下了茶杯,紧盯着场中的美女。 衣袖慢慢滑下,露出了一张绝美的面容,高高挽起的发结,白皙的皮肤,微翘的鼻子,樱桃小嘴,尤其是一双犹如星辰的美目每眨一下,便有说不出的动人,由于她刚跳完舞,脸色有些红润,更增添了几分妩媚。 众人均不由自主地一声低呼,真是此女只应天上有啊,莫不是广寒宫的仙子下凡了,有人已经看痴了。 李策不由自主轻点了点头,确是花若奴无疑,只是今日她特意打扮之下更添魅力。她并没有刻意得去展现自己的魅力,那种独特的气质自然传来,引得人不由心醉,还有那发自骨子里的妩媚,明明她并没有去施展,甚至还有些抵触,却依旧让人生起无限**。 “各位、给位……”如此美景却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众宾客纷纷对他怒目而视,直恨不得吃了他。 说话的是龟公,他不知何时上了台,众人都被花若奴吸引,竟没注意多了一个人。他看到众人杀人般的目光,嘿嘿干笑两声,化解尴尬道:“比赛规则很简单,有心参选的宾客每人献上一件礼物,最合花魁心意的就是她的入幕之宾,有幸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哈哈……”那龟公说到后来一脸的**样,众宾客起初恼他,听他说到后来居然就吃他这套,纷纷拍手叫起好来,尤其是他最后那两声淫笑更是颇能引起众嫖客的共鸣,同道中人啊! 花若奴此时已经坐到一旁的秀墩上,旁边还有一众姐妹簇拥着,只是这些女子与她坐在一起,就如众星拱月般,纷纷失去了色彩。 “我先来,我先来!”很快就有人忍不住急不可耐得跑上台去,看他打扮看来是个富贾,他讨好得朝花若奴笑笑,小心翼翼地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木盒,木盒倒是挺精致的,轻轻打开,喔,里面是一颗拇指大的珍珠。”这人故意端着朝台下晃了晃,一边得意地递给花若奴。 花若奴微笑一颔首,却并不伸手去接,她轻轻摇了摇头,那人本来充满期待的笑脸,一下子呆住了,这么大一颗珍珠都不满意,这要换做普通窑姐,够老爷我嫖上十次了!他有些恼火,不过再看一眼花若奴娇美的样子,唉,只好叹口气下去了。 “哼,献什么珍珠,来点实际的比什么都管用。”另一个土豪模样的人上场了,此人大腹便便的,看年纪都不小了,快有四十了吧,他上去也不客气,伸手就掏出一大包银子,身边龟公忙笑着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嚯,足足有一百两,这人真是下了血本了,看来早就在等今日一举得手了。 台下已经有人暗自摇头了,此人财大气粗,自己是万万比不得的,看来今日自己是没有戏了。 花若奴依旧不为所动,那胖子本以为势在必得,谁知花若奴连正眼都都不瞧自己一眼,他不由大怒骂道:“不就是个**吗!装什么矜持!到底要多少钱?” 花若奴怒视他,脸色有些发红,她紧紧咬了咬嘴唇,冷哼一声别过了头,不愿再看他。 胖子无奈,狠瞪一眼,低声道:“待你身子破了后,老子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到时再算账!” 花若奴闻言,眼眶一红,隐隐有泪水噙出,银牙紧咬竟已经咬出了血,身边姐妹看到,忙拉过她手低声安慰。 后台的老丨鸨丨子直气得直跺脚,这不听话的丫头,一百两银子买一夜,你都不卖,多少姑娘盼还盼不到哩!要知道一般姿色的姑娘,一晚也就三四两银子罢了,这一百两银子就算她们天天接客,也要一个月才能挣出。 果然那胖子下去后,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敢再上台,后台的老丨鸨丨子正着急时,又有人上来了,这次上来的是一个年轻人,看样子也是二十多岁,像是个读书人。老丨鸨丨子一见此人这身打扮上来,不由就有些皱眉。 “小生有一首诗专为姑娘所做,愿意献给姑娘。”来人弯腰一施礼,不愧是读书人,到底知书达理,上来先博一个好印象。 花若奴刚才紧绷的脸总算露出些许笑容,她一伸手道:“有劳公子了,奴家怎敢。”她天籁般的声音响起,那书生不由一喜,她开口对我说话了,有戏啊! 后台的老丨鸨丨子却是怒气满面,这小骚狐狸果然对这些死穷酸情有独钟,可别最后选了个穷的叮当响的破落秀才,那老娘我可就赔惨了! “好,那不才就献丑了。”书生一展折扇,看着花若奴,摇头晃脑道:“脸似桃花眉似柳;天生一点樱桃口。未语娇羞两颊红;小巧身材嫩如藕。”此诗通俗易懂,夸得是花若奴的相貌,倒是颇为生动形象。 花若奴闻言,不由莞尔一笑,看看那书生,略一犹豫却又是轻轻摇了摇头。 书生长叹一声,收起折扇,又施一礼,转身离去。他这一走,后台的老丨鸨丨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花若奴有些失望得望了一下台下,台下的众宾客的目光让她有些害怕,那些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无不透露着**,而且是**裸的**,毫不掩饰! 第九十七章 花魁选亲(二) 金银财宝不行,诗词也不行,这花魁到底想要什么呀?众嫖客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哼,一群土包子,去。”一个声音响起,李策没参与讨论,一直在静静观察,听到声音不由转头一看,竟然是徐山,他带着个帽子遮着脸,他刚说完,他的随从便急匆匆上了台。 此人上了台,从怀中也拿出一个木盒,打开了就递给花若奴,花若奴打眼一看,略一犹豫接过了,拿在手中仔细看来。 盒子里装的是一只白色的玉镯,色泽圆润、晶莹剔透,而且抛光极好,没有一丝的裂纹,真是件精品,无怪乎花若奴扫了一眼忍不住拿到近处查看,这些名贵首饰她没少接触,不过却从没见过哪一件能与这只白玉镯相比,她忍不住轻轻赞叹道:真是一只好镯子。 来人轻笑道:“姑娘果然好眼光,这可是东京开封府最好的玉器店福玉坊的极品。” 花若奴有些诧异得抬头看一眼来人,那人忙小声道:“哦,我是替我们家主子上来的。” 台下一人见花若奴已经与献玉镯的人低声交谈了,不由大急,自己还有宝没献,可别还没展现花魁就被别人抢了去。 “哈哈,如此盛事,怎能没有本公子。”又一个声音响起,却是有一人顺着楼梯上来,来人风度翩翩,一身白衣,手里摇着折扇,端的是风流倜傥。 “裴公子来了!”有人认出了他,不由叫出声来。 果然是府中第一才子裴之蕴,想不到他也来了,刚刚上去吟诗的书生有些惊讶道。 “这个人很厉害吗?”李策侧头问道。 “看你的样子也像是读书人,外乡来的?连真定府第一才子都不认识?”那书生有些炫耀道,就好像自己认识裴之蕴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噢,这样。”李策暗暗点点头。 “要我说啊,裴公子这一来,基本上就没别人什么事了,花魁肯定选他。”那人紧接着补充道,一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若是有人家一半的文采就好了。 果然,花若奴一见裴之蕴轻轻一点头,莞尔一笑,那裴之蕴也朝她一拱手,看来两人早就认识。 李策瞧他这样不由心内骂道:“禽兽,原来是熟人,那你还好意思来占人家便宜!人家敬你,你却打着才子的名号想跟人家上床!真是无耻啊。” 裴之蕴后面还跟着一大帮书生,这些人一上来,整个二楼就被塞得满满的了,老丨鸨丨子见裴之蕴来了,也很欢喜,因为裴家是有名的大户,有钱! “小可也有一幅拙作,想请花姑娘过目。”裴之蕴冲花若奴一笑,伸手拿出一个画轴,递给花若奴。花若奴微微一笑,旁边早有一个姐妹忍不住上去接了过来,一边偷偷看了裴之蕴两眼。 众女子打开一看,画中是一个女子在凭栏远眺,一旁还题有一首诗:无意寻春恰遇春;一回见面一回新。枕边细说相别后;夜夜相思入梦频。 “哇,这是裴公子亲手画的画,还有专门为你题的诗呢,哎呀如果换做是我,肯定就幸福死了!”一个姑娘已经开始发春了,频频向裴之蕴抛媚眼。 裴之蕴一向眼高于顶,他少年成名,如今二十三岁,已经顶着真定府第一才子的名头五年了,多少女子为求他一首诗词而不得,甚至只要有他一副墨宝也幸福的要命,如今他居然连画带诗专为花若奴而做,这怎不令众女子羡慕。 “那日一别姑娘,小生回去日思夜寐,眼前全是姑娘的音容笑貌,小可凭着记忆为姑娘做画一幅,题诗一首聊表心意,望姑娘能够收下。”裴之蕴笑意盈盈道。 “快答应他啊,答应他。”旁边已经有姐妹催促花若奴了,花若奴脸色有些发红,回头朝姐妹们轻轻嗔骂了一声。 “大人……”徐山的手下有些着急,刚才那只白玉镯还出尽了风头,谁知这裴之蕴一来就搅了局,一下子抢去了全场的风头。 徐山一抬手打断那随从道:“这裴家是名门望族,老太爷裴松严是上一任的礼部侍郎,现在虽然告老还家,可朝中门生依然很多,而且这裴之蕴的大哥裴之齐,更是宰相丁渭的得意门生,不可轻易得罪。” 那随从心惊得点点头,想不到这裴之蕴还有这么显赫的家世。 “哎呀,李大哥,你还在等什么,你再不上去,小姐就被别人抢去了!”仙儿急得拉着李策衣角央求道。 李策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拿什么上去献啊?”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啊,真是丢人啊。 “哎呀,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小姐选那裴公子。”翠儿小嘴一努道。 “为何?”李策追问道。 “有一次我见春姐姐从那个姓裴的房里哭着跑出来,还青肿着脸,后来一问才知,春姐姐那天身子不舒服,被他打了。”翠儿气鼓鼓道,“反正我不喜欢他。”她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妈的,瞧他文质彬彬的,居然打女人,瞧他这虚伪的样子,老子就来气,好,绝不能让他把花姑娘骗到手。”这厮很快说服了自己,站起身大踏步走上台去。 老丨鸨丨子在后台一直注意着李策,一见他起身,不由顿足大骂,这灾星终于露出了本色,忍不住要动手了! 李策大踏步上了台,翠儿喜滋滋地跟在后面。 徐山一见李策,小心的拉低了一下帽檐,心内骂道:“这小子怎么阴魂不散,什么事都要插一杠子?!” “小姐,李公子来啦。”翠儿藏在李策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小声朝花若奴比划道。 花若奴乍一见李策,一阵惊喜,自从上次刑场一别,再没见他,今日看他完好无恙,也就放心了,她朝他笑了笑,然后朝翠儿一招手,翠儿嘻嘻一笑,蹦蹦跳跳朝花若奴跑去。 “小姐,我刚才跟李大哥说了,要他打败众人娶你!”翠儿一回到花若奴身边就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花若奴一听,脸一红,伸手就要打她屁股,低声道:“你这小丫头越来越大胆了。” “咳咳,这位公子,这规矩刚才我也说了,你……要献什么宝贝啊?”龟公一伸手拦住李策去路,他受了老丨鸨丨子指使,想要李策自己知难而退。 裴之蕴有些微鄂,也朝他看来,自己上来了居然还有人敢跟自己争? “裴兄,这小子阴狠得很,你莫要看他像个文人,其实就是个蛮子,一个当兵的。”说话的是马文成,李策刚才没注意,他居然也跟在裴之蕴身后,他见了李策先是大惊,然后便开始对裴之蕴大讲李策的坏话。 果然裴之蕴一听李策是一个当兵的,眼神很快就变了,就有些不屑与之为伍,我说这么不自量力呢,原来是个兵痞。 “呵呵,既然他献的画,那我也献一幅画吧。”李策大大咧咧道。龟公一伸手,面无表情道:“那拿出来看看吧。” “现画!”李策回答得干脆利落。 “什么?现画?你开什么玩笑,难不成我们大伙都要等你十天半个月的?”别人还没说话,马文成抢先嘲讽道,上次李策狠狠羞辱了他,他发誓要李策百倍偿还自己,所以他不放过任何可以打击他的机会。 “这位兄台,你就莫要搅局了,你可知我为花姑娘画这幅画用了多长时间?十天,整整十天。”裴之蕴自豪得一指自己的宝贝画,他认为李策一个当兵的哪懂得作画,故此特意指点道。 “一炷香的时间足够了。”李策淡淡道,他心内已经有了主意。 “公子,今日是我们醉风楼的大日子,这么多人都等着呢,你莫要无理取闹。”龟公见李策意欲上前,又一伸手阻拦道。 “花姑娘你怎么说?”李策绕过龟公,朝花若奴说道。 花若奴微微一笑露出一个月牙,轻声道,“奴家愿意等候公子一个时辰。“神色间竟有一丝期待的喜悦,她心内还在想着李策送给自己的诗“欲把若奴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不知他的画是否也和诗一样美…… “花姑娘,一炷香未免……”裴之蕴出口阻拦,却被花若奴打断道:“奴家愿意等候。”裴之蕴碰了个软钉子,一时有些惊讶,花若奴居然由着这厮胡闹。 既然主角都已经同意等候了,众宾客虽然一百个不愿意,可也无奈,只能陪着等。 李策冲马文成挑衅得一笑,然后低头叫过翠儿一番耳语。翠儿听后一脸疑惑地抬头看着李策,李策却不解释只是催促她赶快去。虽然不明白,翠儿还是听话得飞快跑开了。 众人瞧他二人神秘的样子,均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哪位姐姐愿意借给我画板和画纸一用?”李策转身对花若奴的一众姐妹说道,然后摆出了他的招牌式微笑。 “来,兰儿姐借给你。”兰儿姑娘见李策长得俊俏,掩嘴一笑大方说道,很快她就知会了小婢去取东西。这个时候的青楼女子大都精通琴棋书画,为得是提高自己的身价,也为了多吸引一些才子光顾。 一眨眼功夫的翠儿也回来了,她手里拿一张纸,包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李策打开纸包,众人伸长脖子一看却是一块黑漆漆的木炭,不知这小子搞什么鬼。 第九十八章 力挫众人 李策向官震要过小刀,刷刷刷就把一根木炭削成了细条,他要用这个做炭笔,画一幅素描。他在一张纸上试画了两下,虽然有些粗糙,但仓促间有这个也不错了。 “花姑娘,准备好了吗?这一炷香的功夫姑娘可是不能动的。”李策问道。 “公子便是用这个作画吗?”花若奴有些迟疑道,她看着李策手里拿着木炭削成的细条有些不解。 “没错。”李策一笑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嗯,好,那我们开始吧。”花若奴不再啰嗦,侧身做好了,一动不动。 “裴兄瞧见了吧?这花魁分明就是与那李策约好了,所以才会这么纵容他。”马文成在一旁煽风点火,想要激起裴之蕴和李策的矛盾。 “无妨,他这般作画,倒是别有一番风趣,看看再说。”裴之蕴并不生气,他酷爱作画,见李策居然以木炭做画笔,有些好奇想要一看究竟。 马文成吃了个瘪,怨恨得瞪了李策一眼,直恨不得生吃了他。 李策仔细打量着花若奴,心中勾勒着轮廓和比例,从她的发髻到鼻子眼睛,再到下巴和锁骨,看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确定了虚实、色调和质感后便开始下笔了。 这时旁边已经有人拍案叫绝了,“妈的,这小子精啊,居然借着作画的名义,明目张胆得盯着看,真是过瘾,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一边说着一边懊恼得不行。 李策全身心投入到了作画中去,此时早已忽略了身边的声音,现在他的眼中只有静静端坐的花若奴。他手握着碳条看一眼花若奴便刷刷在纸上勾勒几下,有人想上前看看,被官震大眼一瞪硬生生给吓回去了。 官震自己低头一看,眼睛却是一瞪,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师兄这画得什么呀,画人呢还是画木头啊?这……这画技也太差了吧?只见李策画纸上尽是些线条,齐刷刷的像杂草也像枯木,他忍不住小声道:“师兄,你这是画木头啊。” 李策却不搭理他,继续专注地描着,官震自讨没趣只好自顾自地摆弄手里的小刀。 眼看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了,众人起初都在暗骂李策拖延时间,后来发现花若奴坐在那一动不动,正好可以趁机大饱眼福,于是纷纷如饿狼般盯着她猛看。 花若奴静静端坐在那,瞧着李策专注的样子,见他看一下自己动几下笔,也不知他把自己画成什么样了……以往也有人为自己作画,只是那些人为自己画一会就会被自己容貌所吸引,自己都能感觉到他们眼神的变化。 可是李策却与他们不同,自始至终他都在专心作画,而且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一丝亵渎,就好像自己只是一件雕塑而已,想到这没来由她心里竟有一丝丝的失落,真是女儿心情百转千结,让人捉摸不透。 “嚯,搞定!”花若奴正想得出神,却见李策一扔手里的碳条,拍拍手站了起来。他这就画完了?不知道自己被他画成什么样子了呢…… 大家纷纷把目光注视过来,这小子画完了?还不到一炷香呢,这么仓促,也不知他画的什么。 兰儿姑娘当先一起身,走了过来,“来,让姐姐先看看。”她调笑着李策,一伸手转过了画板,这一看直惊得她目瞪口呆,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这……这……”她失神得看看画中人,再回头看看花若奴,又一脸不信得看看李策,一副吃惊得样子。 众人被她接连的表现弄糊涂了,到底画得怎样啊,兰儿姑娘你倒是说话呀! 花若奴心内也是着急得很,她忍不住小声道:“兰儿姐,你倒是拿过来呀。” 兰儿这才从震撼中醒过来,她拿着画板转身往回走,刚走了两步却又转身迟疑道:“李公子大才,奴家甚为仰慕,奴家……奴家也想大胆求公子为奴家画一幅……”说完她红着脸一脸期待得看着李策,只怕他会拒绝。 李策笑笑道:“今日还要感谢兰儿姐提供画板呢,既然兰儿姐喜欢,那改日我也为兰儿姐画一幅,只要兰儿姐不嫌我画得丑就行,哈哈……” 兰儿听他一口一个兰儿姐得叫着,而且这么痛快得答应了,高兴地不得了,她抛朝李策一个媚眼,嘻嘻一笑一扭身子快步往回走去。 众人被他两人弄得心内大急,到底画得怎么样啊,你看着二人尽在这相互吹捧。 兰儿一回来,花若奴便忍不住拿过了画板,这一看也惊得她素手掩口,一双大眼不信得看着画中人,这……这也太像了,简直就跟自己照镜子一样,他是怎么做到的?花若奴吃惊地抬头看看李策,却见他在朝自己微笑。李策见花若奴这番反应,就知道自己画得不错。 众女子也纷纷掩口惊呼,那时的画都是毛笔所做,讲究的是意境,追求的是神似而不是形似,李策这一副素描,就像那黑白照片一般,与花若奴本人极像,而且此画立体感极强,极为生动,乍一看就是她本人镜子中投射出的影像,这如何不令她们惊呼。 一旁的众人早被他们弄得心痒难耐了,纷纷聚了上来。这一看也是大惊,神技神作啊! 裴之蕴望着那画,先是一惊,继而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道:“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裴公子,他这画……“马文成想讥讽一下李策,开了口却不知该怎么说。裴之蕴一挥手打断了他,他盯着那画看了良久,终于叹口气道:“我等终日坐井观天,盲目自大,今日总算是领教了,裴某心服口服。“说完他失落得拿过自己先前的那副画作,伸手撕了起来。马文成见状,不能再说什么,只好又怨恨得瞪了李策一眼,看着众人吹捧他的样子,他心内的妒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大家静一静,我家小姐有话说。”翠儿大声喊道。众人停止了讨论,纷纷又朝花若奴看来。 “感谢诸位今日前来捧场,小女子在这谢过了。”花若奴说完起身一个拜礼,继续道:“奴家心内已有所选,还请李公子留下,诸位请回吧。” 众人纷纷唉声叹气着下了台子,李策露了这么一手神技,他们也是没话说。 老丨鸨丨子在一旁懊恼得不行,这死丫头最后还是选的这个穷鬼,真是枉费了老娘我的一番栽培,眼看到手的几百两银子就这么飞了,这李策真是自己的灾星!懊恼归懊恼,她也不忘撵着其他姑娘去招呼这些嫖客,可别让他们就这么走了,今日他们都揣着金银财宝来的,既然进来了,就要想方设法给他留下。 裴之蕴上前施礼道:“想不到李兄还是画中高手,此等神技小弟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知李兄师承何人?”他酷爱画艺,见技心痒,想去拜师。 李策直言道:“大宋除我一人,再无他人,实不相瞒,此乃在下所创,没有师父。”李策故意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其实他心内得意得很,这小白脸想学这门手艺呢。 裴之蕴大惊,这么说李策是这一派的开山祖师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自己比之人家可是差远了。 老丨鸨丨子在一旁急不可耐地上来招呼裴之蕴,她素知裴之蕴家势煊赫,今日没有拔得头筹,可别惹恼了他。裴之蕴却伸手阻止她过来道:“杨妈妈尽管去忙,我与李兄说一会话。”老丨鸨丨子只好尴尬得站在一旁。 “这样,李兄不如把这幅画卖与在下如何?我愿意出五百两。”裴之蕴诚恳得说道。 老丨鸨丨子本来在一旁,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一听五百两,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哎呀,裴公子真是出手大方。”老丨鸨丨子谄媚道。 “呵呵……裴兄问错了人,在下这幅画是送给花姑娘的,这幅画现在是她的了。”李策手一摊道。 “那么花姑娘可愿意割爱?”裴之蕴转而又对花若奴道。 “要令裴公子失望了,奴家千金不卖。”花若奴淡淡道,她小心得把画纸取了下来,仔细收好。 “哎呀,裴公子你可千万别听她的。”老丨鸨丨子一听花若奴居然不卖,大急慌忙一边安抚裴之蕴,一边朝花若奴挤眉弄眼。 “杨妈妈,你不必多说了,此画无论如何若奴是不会卖的,女儿平日里也没少给你赚钱,只是这一次不行。”花若奴软中带硬,态度很是坚定。 老丨鸨丨子知道她素来脾气倔强,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再更改,可是一想到五百两银子,直痛得她心都抽搐,可又不能跟她翻脸,毕竟她是楼里的花魁,以后还要指望着她赚钱,于是只好干瞪她两眼,跺跺脚走人。 “哈哈……既然这样,那裴某就不夺人所爱了,今日李兄春风得意,在下就不打扰了,日后有空希望能登门拜访李兄。”裴之蕴不愧是士族出身教养良好,被一再拒绝,也不着恼。 “好说,好说。”李策客套道,他见裴之蕴一直对自己礼遇有加,对他的印象有些改观,虽然他是和马文成一起来的,但看起来他并不怎么搭理马文成。 “公子,请随奴家到闺房一叙。”花若奴娇声道。 美人相邀,自己怎可拒绝,再说自己若是不去的话,难保老丨鸨丨子不会安排其他男人,那样一来的话岂不是害了花若奴?这厮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我不是好色,我只是帮人帮到底而已…… 第九十九章 入幕之宾 进了花若奴的闺房,就有一股淡淡幽香扑鼻而来,闻着很是舒服。房间里垂着一幕粉红的丝绸帘子,后面是一个梳妆台,旁边是一个小书架,最里面是一个屏风,后面就是卧床了,整个屋子布局简洁大方,看得出花若奴是个喜欢淡雅的人。 “公子小坐一会儿,奴家去去就来。”花若奴给李策倒了一杯茶就跟翠儿关上门出去了。 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撂这了?李策心道,我其实就是进来坐一会而已。 眼看一壶茶都快喝完了,还不见花若奴回来,李策不由有些着急,官震几个还在外面等着自己呢,自己大半天不出去,他们该误会了。不行,这么干等着不是办法,得先出去跟他们说一声,李策想到这抬腿就出了门。 花若奴的房间是在二楼拐角的最东面,李策出了房门,沿着走廊走着,刚拐过来,发现一个身影刚消失,好像是翠儿那丫头。他不由有些奇怪,这时又听到旁边屋子里传来一阵歌声,是谁在哼小曲,一听竟然是花若奴,除了她的声音,没人的声音这么娇柔,李策不由有些生气,我在你房间等了大半天,你该不会自己在这偷着乐,故意放我鸽子吧? 想到这他伸手推开了门,正对着门是一个屏风,声音是从屏风后传出来的。 “咦,这么快就回来了?来,快点。”屏风后飘来一个娇柔至极的声音,果然是花若奴。 李策强忍生气,他转过屏风,斥责道:“你怎么……”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彻底傻了眼。 花若奴居然一丝不挂得背对着自己,那皎白嫩滑的皮肤,优美的曲线,紧俏的臀部,修长浑圆的大腿……尤其是犹如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在后面,看得李策一阵血脉喷张。 花若奴也是一愣,怎么声音好像不太对,她下意识地一转身,不由大惊,竟是李策!怎么他会在自己身后? 她顾不得考虑,忙转回身子捂住**,但是脸蛋却是瞬间就红透了。 “你……你怎么来了!”花若奴又气又急道。 李策脑子瞬间轰的一声,脑子里满是刚才花若奴转身的惊鸿一瞥,那饱满的玉峰,紧致的腹部……他呼吸明显粗浊了起来。 花若奴一见李策呆呆的样子,旋即大悟,她连忙蹲了下来,一边急声道:“你、你转过身去!” 李策这才反应过来,他喘着粗气,艰难地背过了身去,可脑子里依然全是花若奴玉体的身影。 花若奴小心得一回头见他确实转过头去了,连忙跐溜一下跳进大浴桶里,藏起了身子。 李策听到后面又水响,估计她下了水,试探着一回头,眼睛一撇,果然花若奴捂着胸蹲在水里,水面上一层花瓣,水下的**若隐若现的,显得诱惑至极,他不由感到喉咙一阵发干,只感觉呼吸也有些困难。李策前世也没有女朋友,此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女人的身体,而且还是美人的玉体,由不得他有些脑子短路。 花若奴羞红着脸,双手捂着脸,只感觉自己脸烫得很,她虽是伶人,但至今为止依然是处子之身,刚才仓促之下自己一丝不挂被看了个正着,不由又羞又怒。可她终究是女儿身,此时此刻也有些乱了方寸。 花若奴稍一抬头见李策依然木木得站在那,只是他身子急剧得起伏着,喘气声听起来也极为粗重。她想骂他,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刚才选了他,不就是要把自己交给他吗?可是不骂吧?心内又有些气愤,这人莽莽撞撞的,居然这么闯了进来……不过,看他那样子似乎也是很辛苦呢? “咳咳……”李策终于回过了神,咳嗽了两声。 花若奴一听道他咳嗽,慌忙又低下头,抱膝藏在水下,俏脸通红。 “那个……我、我,那个……我”,这厮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这时,房门一响,一人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却是翠儿回来了,她一见到李策大惊问道:“李大哥,你……怎么来了?” “那个……那个,我……我说我迷路了你们信吗?”李策眼瞅着翠儿,哭丧道。 “嗤”一声轻笑,声音从后面传来,却是花若奴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心道:这人也真是的,这么拙劣的借口亏他想得出。 “噢,原来这样啊,那李大哥你先回去一等,小姐沐浴更衣完很快就回去了。”翠儿一副天真的样子对李策说道。 李策如蒙大赦,闻言便急忙往外走去,走得急了还差点被门槛绊倒。小翠儿真是自己的福星,屡次帮自己大忙,回头可要好好感谢人家,李策一边低头匆匆往外走着,一边心内打定主意。 “翠儿那人走了吗?“花若奴小声问道。 “你是说李大哥呀,走了。”翠儿一边说着,一边把热水加到桶里。 “李大哥也真是的,迷了路居然能走到这里。”翠儿小声嘀咕道。 “你还说,你刚才出去为什么不关门!”花若奴生气道。 “噢,对呀,刚才走得急我忘记了。”翠儿一拍额头道。 “哎呀,你这个小丫头,总是这般丢三落四,今日可被你害惨了……”花若奴拿她颇有些无奈。 李策匆匆出了门,压根就没敢回花若奴房间,无端看了人家身子,赶紧溜之大吉吧。 虽说今日花魁选亲,自己拔得了头魁,可自己本来就是要来帮她的;再者前世的思想也还在影响着他,花若奴有恩于自己,自己怎能仅凭一副素描就占了人家身子呢?今日无端看了人家身子,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若是再趁机占了人家的身子,那自己岂不是和那些嫖客一样了?关键时候这厮终究良心发现。 李策出了门,就见官震等人在不远处的一处茶棚,他急忙快步过去,拿起茶碗就往嘴里倒,刚才一阵口干舌燥,可渴死老子了。 几个亲兵,一脸羡慕地看着自己长官,李策瞧见他们异样的眼神,很快反应过来,他笑骂道:“别他妈乱想啊,我就是进去坐了一会而已。” 官震若有所思道:“师兄,你觉得刚才那姑娘和仙儿姐比,谁更美?” 李策一口茶还没咽下,闻言一下子全喷了出来,他一边咳嗽,一边急声道:“你可别跟你仙儿姐说,否则师兄不打死你!” “为何?”官震大感委屈。 “不为何!”李策瞪着眼吼道,这熊孩子怎么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不说就不说,你吼什么……”官震嘀咕道。 李策瞧他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是不放心,他不由又摆出一副笑脸道:“官震啊,师兄平日待你如何呀?” “哦,管东管西,比老官管的都多。”官震瘪瘪嘴道。 “你……”李策一阵气结。 “好了,好了,师兄以后不老限制你了,回去后好好带你的兵,带得好的话,师兄可以考虑让你当个副都头。”李策拉拢道。 “真的?”官震瞬间来了精神,都头?那可是能管一百多个兵呢! “真的,只要你别把今日的事跟你仙儿姐说。”李策一本正经道。 “为何?”官震又问道。 李策眼一瞪,这小子怎么不开窍呢! 官震瞧他一瞪眼,忙道:“好了,好了,不说就不说,你别瞪眼了,徐山都走了一大会了!” “为何不早说?”李策又有些急道。 “我要进去叫你,他们不让。”官震一指石老三那几个亲兵道。 李策一瞧石老三几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就知道,今日定是解释不清了,也罢,多说无益,还是赶紧回营吧。 ps:求收藏。 第一百章 狂怒 回到军营,李策带人径直去了徐山阵营。 “徐都使近日身体有恙,不见客。李指使请回吧。”卫兵告诉李策道。 “刚才还在醉风楼呢,这会就身体不舒服了?”官震大着嗓子道。 小兵一愣,醉风楼?当地最大的青楼,他是知道的,怪不得徐都使回来后阴沉着脸,原来刚才在青楼跟他们遇上了。 在醉风楼之时,徐山眼见花若奴被李策抢走,自是恼怒异常,**子给他介绍了几个窑姐,无奈与花若奴一比,那些姑娘就是庸脂俗粉,他自然不会看上眼,这才窝着一肚子火回到了营地,回来后就吩咐不见任何人,尤其是那个叫李策的。 徐山这样缩头不出,李策也有些无奈,总不能说刚才还一块逛妓院吧?那样一来岂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更严重的是有可能把花若奴也牵连进来。 “李指使!”一阵呐喊声传来,李策转身一看,只见一人衣衫凌乱,灰头土脸地朝自己跑来,脚步还有些踉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李策眉头一皱,心道:“这是谁?” “李指使,官都使被辽兵追杀,众弟兄拼命掩护我回城报信,快,快接应官都使他们啊。” “什么?不是说出城勘察敌情吗?怎么会这样?”李策大急问道,旋即他又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忙又问道:“现在到哪里了?辽军有多少人?” “黑压压一大片,看不清,现在估摸着应该快到城门了!”小兵嘶哑着嗓子急声道。 李策一听,再顾不得搭理此处之事,他大声道:“你回去让狄安速速带兵前来接应!让亲兵带上我的铁背弓!”说完他拔腿就朝城门方向跑去。 官震一听也是大急,他早就按讷不住了,见李策窜了出去,也忙马不停蹄地朝城门跑去,而且他脚力快,几个大步就超过了李策,如猎豹一般朝城门楼方向窜去。 李策跑几步,就感到气喘吁吁,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官震却似一股旋风般眨眼快没了人影。李策感叹,这就是会不会武艺的差距。他正感叹着,发现不远处一队士兵骑马经过,李策忙加快跑过去,大喝道:“下马,借我马匹一用!” 马上士兵心道:你谁呀,这么横?只是他还没开口,李策已经不耐烦,他大手一把,抓住马上的士兵猛地把他拽了下来,然后他翻身上马,一夹马肚,马儿吃疼,唏律律一声朝前飞奔而去。 “妈的这谁呀,这么蛮横?”那士兵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骂道,“哎,你们就这么看着,让那混蛋跑了?” “好像是最近风头正劲的那个叫李策的指挥使。”有人望着李策远去的背影,小声道。 “是那人?”那士兵脸色变了变,继续道:“那小子都敢逼徐大人下跪,难怪……”言下之意就是,我被他拉下马也不丢人。 李策跑到城楼的时候,官震正跟守城的士卒叫嚷:“为何不开城门?辽军马上就到了!” “没有何大人的命令,谁也不能擅开城门!” “打开城门!”李策狂吼道。 官震见李策来了,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他拉着李策往城下看去,此时官一奇已经到了城下,出去的几十人就剩他一人了,而远处烟尘滚滚,好似是辽兵追来了。 既然你们不开,那老子自己开!李策才不管什么命令不命令的,老子不能眼看自己授业恩师死在自己眼前! “站住!”李策刚一转身,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 “何大人!情况危急,快开城门。”李策急道,虽然他知道官一奇这次出外执行任务,多半是姓何的暗中捣鬼,可下意识还是去央求他。 “不行,现在敌人情况不明,不可妄开城门。”何瑞年淡淡道。 城门外,官一奇冷眼望着城楼上自己的袍泽,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他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什么……他低下头,慢慢调转了马头,官一奇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朝这涌来的辽兵,眸子越来越冷,眼看辽兵还有十几丈就要冲到跟前了,蓦地他大吼一声,抽出长刀,一纵战马,加速朝潮水般的辽兵冲去。 耳畔呼呼风声,官一奇内心澎湃,大丈夫死则死耳,战死疆场,马革裹尸,也不枉我一世英名! 李策与官震在城楼上看到这一幕,二人直感到肝胆俱裂!老官这是报了必死的决心了,可自己就在眼前偏偏却救不了他。 官震使劲攥着拳头,眼看官一奇没入了人群,所到之处望风披靡,辽军无人可挡,官震眼角开始湿润了,胸口也急剧地起伏,突然他猛一转身,紧盯着何瑞年,何瑞年瞧见他杀人般的目光,下意识地一退,官震突然双膝跪倒在地,大声道:“何大人,求求你了,开开城门吧!”一边说着竟倒头便叩。 李策大惊,他有心想上前一步拉起官震,可见官震一副绝望崩溃的样子,手凭空伸了伸,转而望向何瑞年。 何瑞年一见,原来官震是磕头哀求自己,不由冷哼一声,心下竟有些恼怒,自己方才居然有些害怕这混小子,真是可笑。他整了整衣襟,慢斯条理道:“你也看到了,城外这么多辽兵,万一城门一开他们趁势杀入,这么多百姓怎么办?本官在乎的是这一城百姓的安危!” “刚才如果早开的话,肯定来得及,辽军那会根本就冲不过来。”官震大声辩解道。 “你在责怪本官?”何瑞年脸色一冷,厉声道。 “小人不敢,只求大人现在把城门打开一个缝,我给义父发信号,让他撤进城内,我愿意去阻拦敌人!”官震恳求道,他目光殷切得看着何瑞年只盼他会答应。 李策叹口气,上前想要拉起官震,无奈官震跪着不肯起,李策眼神冰冷得看着何瑞年,这姓何的分明就是公报私仇,想要致官一奇于死地,他跟官一奇的恩怨自己那是一清二楚,今日这等时机他怎会错过,再说官一奇被逼到这种地步还不是他一手策划?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因为官震的几句哀求就放过官一奇。 何瑞年高高在上地看着李策,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你小子不是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吗?今日我看你怎么求我! 李策一用力,强行把官震拽了起来,一低头小声耳语道:“准备救人!”官震一愣,就见李策一拱手上前两步躬身道:“大人,卑职最后问一句,救、不、救、人?” 何瑞年大怒,你什么态度这是,居然敢质问我?他冷笑一声道:“只要我在这,城门就别想打开!” 他刚一说完,就见眼前黑影一身,然后只感到脖间一凉,好像有什么物事,他低头一看,吓得一身冷汗,怎么竟有一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他小心翼翼地一侧头,匕首握在李策手里,李策正冷眼看着自己,那眸子里的寒光让他不寒而栗。 “师兄……”官震大吃一惊。 “你……你,李策你想要干什么?”何瑞年瞬间就没了刚才的趾高气昂,他哆哆嗦嗦问道。 “开城门,别废话。”李策低吼道,同时把手上匕首一紧。 何瑞年感到脖子上的皮肤已经划破了,吓得他慌忙摆手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先把刀子拿开。” 李策瞧见他双腿筛糠般哆嗦个不停,知道他怕得要命,心内更是鄙视,他又加重语气道:“我数到三,你若不开,莫怪我不客气了!”对付他这种人往往最粗暴的,也是最简单的,今日自己是豁出去了,人活一世,争一口气,但求无愧于心! “大人!”这时城门楼呼啦啦涌上一大波人,却是徐山等人到了,徐山一见何瑞年竟然被李策挟持了,不由大惊失色。 “徐山救我!”何瑞年仿佛看到了救星,忙大喊道。 “李策!你想造反吗?!”徐山怒吼一声,抽出腰刀朝指着李策道。 “你可知你今日这么做的后果?”何瑞年也跟着颤抖道。 “一!” “你……你”何瑞年大急。 “二!”李策丝毫不为所动。 “开城门!开城门!”何瑞年终于彻底崩溃,厉声嘶吼道。 “大人……”徐山迟疑道。 李策手中又一用力,何瑞年脖子已经被割破了,那种刀刃的刺冷让他有种想哭的冲动,“还他妈愣着干什么,听他的!”何瑞年朝徐山大骂道。 “命他出战!”李策一指徐山,在何瑞年耳旁道。 “徐山,马上率你部出战!”何瑞年不敢迟疑,忙重复道。 徐山欲要辩解,一见何瑞年威胁的眼神,狠狠盯了李策一眼,只得大踏步而去。 徐山刚下去,却又有几人上来了,这次是狄安,刘廷柱他们。 刘廷柱一上城楼直接就吓傻了,他愣愣地站在那,傻傻得看着李策,这……这他妈又是怎么回事?大人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玩! 狄安也是一惊,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他目光灼灼得看着李策,等着他下一步的命令。 第一百零一章 官一奇归来 官震一见狄安等人来了,忙急声道:“师兄,我去接应师父!”说完他满是担心得看了李策一眼,急急下了城楼。 “刘都头,带上兄弟们跟随官震去接应官都使!”李策大声道,他要震醒刘廷柱。 “是!”刘廷柱果然一个激灵,他也是眼神复杂得看了一眼李策转身匆匆下了楼。 “狄兄,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你就莫要跟着趟这浑水了。”李策看一眼狄安道,他是个将才,没必要今日也跟着搭进去。 “哼,李兄莫不是以为我是贪生怕死之人?平日里李兄以知己待我,我狄安今日就是拼却性命也要与李兄共进退!”狄安说完,大踏步上前,看一眼李策,随即眼睛望向城外的辽军。 李策松了何瑞年,周围是石老三等亲兵围在外面,李策不担心何瑞年会逃跑。 “李兄你看,辽人此次来人约有一万人马,虽然势众,可却过于杂乱,官都使被围困在中央,辽军并没有射杀他,似乎故意在以他为诱饵,诱我们出兵。徐山、官震他们已经开城门马上就要与辽军前锋接上了,辽军此时必会集中兵力于中央与宋军作战,这样一来他们的两翼就暴露出来了,此时只需领一支骑兵,自西而东凿穿辽军,辽军必会阵脚大乱,而且骑兵深入正可救出官都使,辽军必料不到我们会有一支骑兵!此计定然奏效!”狄安冷静地指点着场外的战势,步步分析道。 李策心内一惊,这狄安当真了得,这计策听来似乎真的行得通,只是哪里来的骑兵? 狄安见李策并不说话,似乎在担心什么,忙又开口道:“骑兵咱们有,那五百匹战马,我早就着手训练了,今日正好看一下训练的成果,骑兵我已经带来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去!” “狄兄,不管今日成功与否,我李策都认定你这个朋友了!如若不死,定要结为异姓兄弟!”李策转身一抱拳,目光凛然。 狄安微微一笑,只说了一个字“好!”随即便转身离去。 何瑞年阴狠狠地看一眼李策,心道:还想结拜?今日事了,不杀你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不光是你,你们这些人我一个也不留! “来人,取我铁背弓来!”李策大吼一声,注视着城外的辽军。 李策这一声大吼,倒把何瑞年吓得一哆嗦,他还以为李策洞悉了自己的心事,他趁李策转身的功夫,哀求那几个亲兵放自己走,没想到那几人就跟木头一样,竟然丝毫不把自己这经略使放在眼里!这让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二蛋子很快送上了李策的铁臂弓,还抱着一壶箭站在一侧,李策压低声音道:“此间事一了,你跟石老三几人,马上收拾东西逃离真定府!只要我今日不死,他日定然将你们重新召还!” 二蛋子热泪盈眶,想要说些什么,李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开口,然后他接过铁臂弓,转身重新注视战场中的形势。 “怎么回事?”却又有人上了城楼,来人嗓门甚是粗犷,是孙值与王佑才,还有宋金刚,开口的正是宋金刚。辽军再次扣关,他们这几个都指挥使自然急急带兵赶来了城楼。 “王都使……”何瑞年一见来人,忙大喊道,只是他还没说完,李策就淡淡地装作毫不在意地按住了他的肩膀,一边还假装不经意地往城墙外看了看,同时他手中稍一用力,何瑞年的身子不由自主朝城墙外倾斜了许多,唬的何瑞年忙挺直腰板,使劲往前探着,生怕一个不小心翻下城墙。他很清楚,李策这是在威胁自己,只喊了一句王都使,后面的话就生生咽了下去。 孙、王二人也注意到了何瑞年的反常,只是想到他平日里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当下也不敢多问。他们看到徐山已经出城与辽军战在了一起,只是敌众我寡太过悬殊,正奇怪何瑞年居然没有通知他们前来增援,这何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人心内困惑重重,瞧何瑞年阴冷的脸,刚才上来他还喊了一句王都使,只是后面就没有了,而且脸色也瞬间变得很难看,难道他怪我们来晚了? 二人对视一眼不敢再做迟疑,忙道:“卑职来迟,请大人恕罪,我等这就带人支援徐都使!”说完二人低头匆忙而去。 李策微微一笑,不再理会何瑞年,转身再次注视场中局势变化。 何瑞年直气得脸色发紫,这两个蠢货,一点眼力都没有,回头好好收拾他们,还是尽快换上自己人为好! 辽人势众,宋兵初时只有徐山的二千人和官震几人,而且徐山根本就无心真正与辽人对战,所以宋军虽与辽军战在一起,却一直不能推进,双方一直处于胶着状态,辽军一见宋军如此软弱更是士气大涨,竟逼的徐山的二千人马慢慢朝后退来。 随后孙、王二人领兵加入,却只是稍微阻缓了辽人的攻势而已,二人打着糊涂账,不明白何以此次辽人叩关,宋军竟然出城应战,为何不坚守消耗辽军呢?辽军这点人马是万万不敢攻城的,真是他娘的奇了怪了,也不知那姓何的到底发什么疯! 就在宋军节节败退这时,突然西南方传来一阵震天的吼声,就见西南方黄沙漫天,一股旋风冲入辽军右翼,辽军后方一阵大乱,他们想不到怎么会有一支骑兵冲入己方内部,辽军慌忙调整布置,想要阻住这支骑兵,瞧这规模这也二百多人,分出三百人足以吃掉他们。 辽军却没想到调出了三百人却根本就挡不住这支骑兵,尤其是带头的那人,简直就是活阎罗在世,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辽军中根本就没有一合之将。 辽军头领这才大惊,宋军居然有战斗力如此强悍的骑兵,他们派出了这么一支精兵,由此看来,方才围困之人定是宋军中极为重要的人物,千万不能让他跑了!不过他虽然发现了,却为时已晚,这支旋风般的骑兵从辽军中心穿出后,就不见了官一奇的身影,定然是已经被救走了,气得他在马上哇哇大叫,早知这样一早就该射杀了那宋将! 狄安的身形穿出了辽军重围,身后伏着一人,正是官一奇,辽人发觉官一奇被救走,发了狠,不要命地发起冲锋来。 官一奇浑身是血,身上中了无数刀伤,他早已是筋疲力尽了,若是狄安再晚到一会,恐怕他就被砍成肉泥了。 “官震,护着你义父先走,我来断后!”狄安大吼一声,翻身下了马,手中长戟一舞,带领宋军朝辽军迎头而上。 孙值和王佑才大惊,这才明白何以今日会出兵与辽军大战,竟是官一奇被困在了里面……救官一奇出来的小将真是好不勇猛,只率领几百人就冲垮了一万人的辽军队伍,真是后生可畏,军中有如此战将,自己竟然不知! 官震一见官一奇伤重的样子,眼睛一红,他猛擦一下眼泪,翻身上了马,“驾!”一声暴喝,载着官一奇朝城门冲去。 李策再城楼看得真切,他不由大喜,忙命令底下士兵打开城门接应,却在这时,李策眼看辽军中一人,极为魁梧,他正弯弓搭箭,瞄准了正在疾奔的官震。 “官震,小心!”李策慌忙大吼一声。 “嗖”、“噗”李策仿佛听到了箭头射入肌肉的声音…… 官震依旧在飞奔,耳畔呼呼风声,后方是震天的喊杀声,他根本就听不到李策的呼喊,李策在城楼上却看得真切,那羽箭分明射中了官一奇的后心…… 李策睚眦欲裂,他猛地搭一支长箭,气贯双臂,用力所有力气拉开铁臂弓,他冷冷地瞄准了那正自高兴的辽军弓弩手。 一只长箭划破长空,携着刺破空气的锐利声音直奔辽军弓弩手而去! 那弓弩手正自兴奋地跟旁边的将领比划着,“砰”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声音却戛然而止了,他不可思议得低头看了一眼贯穿自己胸口的长箭,再一抬头,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最后一眼他好像看到远处宋军城楼一个年经将领手中似乎拎着一把长弓,正冷冷地注视自己,这么远的距离,他怎么可能……只是他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就轰然倒下了。 辽军将领眼看身边的人居然被对方一箭射杀,吓得他慌忙下马,藏在马后。 辽兵纷纷大喊:“宋军有神箭手,保护将军!” 狄安惊诧得望了一眼城楼上的李策,这么远的距离,一箭必杀,就是自己也做不到……刚才眼见官一奇被袭击,自己已经寻到了那袭击之人,本想向前冲击,趁乱用长矛掷死他,没想到李策居高临下居然隔着这么远就射杀了他,若不是亲见,自己定然不信。 徐山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他暗自心惊道:“这怎么可能?想不到这小子手底下的功夫居然这么硬!先前还真是小瞧了他。” “撤!”徐山大喊道,城楼上李策已经名人鸣金收兵了,目的已经达到,而且官一奇生死未卜,刚才那一箭可是正中后心啊…… 辽军被李策刚才的一箭震慑到了,也不敢过分靠前逼近,见占不到便宜,也撤了军,因为辽军将领明白刚才自己也暴露在对方神箭手的视野里了,如若再上前,恐怕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了。 那辽军将领望一眼城楼上的人,不甘心地唾骂一声:“妈的,费了这么大劲,还是让人给跑了,还搭上了一名神箭手。” ps:求收藏! 第一百零二章 托孤 宋军撤回了城,城门再次关闭。 李策瞥一眼何瑞年,犹豫了一下,暗叹一口气带着石老三几名亲兵匆匆下了城楼。 “你们几个马上离开军营,什么东西也不要收拾,现在就走,姓何的事后必会找你们算账,再迟恐怕就走不了了,去丰楼找一个姓于的姑娘,领一些银子。是我连累了你们,只要我李策今日不死,他日发迹,定然厚报!”李策一边疾走,一边低声与那六名亲兵说道。 “大人,我们走了你怎么办?不如一块走吧!留在此地必然是凶多吉少啊。”石老三苦心劝道。 “我是走不了了……不要婆婆妈妈了,赶快走!”李策眼睛一瞪,急急催促他们离开。 “大人,保重!”六名亲兵知道,官一奇、官震在,李策定然不会独自逃命,他今日之所以如此也是要救官一奇,所以只好含泪拜别了自家大人。 李策见几人匆忙离去,松了口气,转身急忙朝后方军营奔去,不知官一奇到底怎么样了…… “老官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谁他妈派他去打探情报的?他奶奶的!”李策还没到,就听见宋金刚的怒吼声了。 前面营帐处围了好多人,李策匆匆分开众人,挤了进去,就见一旁站着狄安,官震跪在地上,脸上还挂着泪,在他眼前是官一奇,他单膝着地,一只手撑着地,背上一根羽箭,犹自颤抖,极为醒目! 李策轻轻叫了声:“老官!”慢慢蹲下身来。 官一奇紧咬钢牙,一抬头,李策一惊,这才发现官一奇脸色红紫,而且充血严重,额头青筋虬曲凸起,血管也是膨胀得吓人,样子看起来极为狰狞,他这是乾坤心法运转过度的表现! 官一奇摆摆手艰难说道:“死不了……” 李策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松了口气,看那一箭扎得虽深,可是以官一奇的功力,料想也无甚大事,他伸手拍了拍官震,示意他不要着急。 突然官一奇“哇”地一声,竟吐了一口血,而且吐出的血颜色呈现暗红色! 李策大惊,这…… 官一奇眉头一皱,他使劲压下继续吐血的冲动,低吼道:“箭上有毒!” 李策猜得果然没错,先前看他脸色就有些不对劲,还以为是乾坤心法运转过度,原来是中了毒! “快找军医!”李策回头大喊道。 突然一只大手拉住了他——是官一奇,他用力握紧李策胳膊,惨笑一声道:“没用了,运劲过度,毒已攻心……” “不,老官,你不要瞎说,没事的,会没事的!”李策几乎嘶吼得对他说道。 官震大急,一下子抓住官一奇的胳膊,大吼道:“义父,我带你去找军医!” 官一奇按住官震的手,摇了摇头,他轻轻摩挲着官震的脸,官震的眼泪低落在他的大手上,血和泪掺杂在一起,尤为刺眼! “师父?”李策扑通一声跪倒,眼看官一奇脸色越来越差,他忍不住泫然流下泪来。 眨眼的功夫,官一奇已经面如金纸,他金碧眼睛,一手撑地,保持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李策心中悲痛万分,他恼恨自己此时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官一奇越来越衰弱! 官一奇微微睁了睁眼,手抬了抬,指了指李策,嘴唇动了动,李策忙俯下身子,把耳朵凑过去。 “快……快带……震儿走!”官一奇气若游丝,断断续续说道。 “师父……”李策强忍悲痛又喊了一声师父,他以前总喊他老官,官一奇也不介意,现在李策只想多叫他几声师父。看到官一奇虚弱的样子,而且血依然在止不住地滴着,就连滴出的血也是黑紫色了…… 他想起老官平日教自己练功时的时光,那时的官一奇是怎样的一条铮铮铁汉!今日居然沦落到这步田地,老天真是不公!为什么好人总是活不长,小人却总是长命百岁!他有一股向天大声呐喊的冲动。 李策使劲攥紧了拳头,他拼命忍住泪,俯身在官一奇耳边痛声道:“师父,辽军那弓箭手已经被我射杀。”他想或许老官听了这会好受些。 官一奇好像嘴角笑了笑,他断断续续续低声呓道:“震儿以后就靠你了……你是他师兄……” 李策知他放心不下官震,忙连声答应道:“师父您放心吧,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会有官震一口,只要我在我定护他周全!” 官一奇嘴角笑了笑,眼神一瞥官震,官震忙把头伸过来,李策扶着官一奇,官震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官一奇看着他,断续道:“以后……凡事要……听你师兄的话……”他刚一说完,一阵咳嗽,又吐了一口血。 官震看着官一奇痛苦的样子,痛哭道:“震儿明白,震儿以后不会再鲁莽了,义父……”他也看出了官一奇毒已攻心,他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师父,您放心,我有法子逃出,我会带官震去京师找陈师,有朝一日我定要姓何的血债血偿!”李策俯在他耳边咬牙说道,然后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官一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似乎缓缓点了点头。突然他大手抓过李策,右手骈指如梭在他胸前急点几下,李策突然感到身子一阵麻木,他正吃惊老官这是要干什么,身子一转就感觉后背被一双大手抵住,一股热流从后背的大手处传入,然后四散开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全身经脉的暴胀,最要命的是丹田处,突然一阵绞痛,仿佛要炸开一般!再然后眼前突然一黑,差点晕过去。 李策心内大急,他只感觉到自己就快要爆炸了,他不明白为何突然会这样,想要动一下,却发现身子似乎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了! 这时突然又是一阵喧哗怒骂声传来,李策也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就感到后背的手似乎抖了两下,而这一抖,一股巨大的洪流瞬间涌入,震得他再撑不住终于一口鲜血喷出! “无量寿佛!”就在他极度难受,欲要爆裂的时候,耳畔却隐约传来一声道号,这一喝让他灵台似乎清醒了一些。 恍惚中另一只手抵住了自己胸膛,随即一股暖流涌入,暖流包裹着他经脉内四处乱窜的气劲,渐渐引导它们流向丹田,李策的痛楚也渐渐消减了许多…… 又过了一会,他感觉后背处涌入的气流终于减弱了,身体也不似先前那般僵硬了,他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副熟悉的慈祥面孔,竟然是——虚机! 虚机道长见他醒来,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这时后背的手终于撤了下去,李策猛地回过头来,却发现官一奇努力坐起的身子正摇摇欲坠! “师父!师父!”李策一下子抱住官一奇,使劲摇着他哭喊道。 官一奇瞬间苍老了许多,眼里已经没有了神采,脸色也发黑起来,他微弱地小声道:“为师一直……没有好好……教你武功,这一身功力给了你,以后也能……防身,幸亏虚机……也是天意,天意……”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头一歪,垂了下去…… “师父!” “义父!” 两声震天得痛吼声响起…… “无量寿佛,官施主已经走了。”虚机一扫拂尘,轻轻摇了摇头。 李策官震二人却依旧在抱着官一奇的身子痛哭流涕。 众人眼见官一奇咽了气,也不由深深叹了口气,脸色也是一片默哀,河北西路最骁勇的一员战将居然就这么陨落了…… “该死的辽狗!”宋金刚怒吼一声,使劲握着拳头大骂道,他想起上次还与官一奇比武,没想到那竟是最后一次! 孙值与王佑才对望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悲哀,三人同是都指挥使,而且属官一奇资历最老,功劳最大,可何瑞年刚一上台就把他迫害致死,二人禁不住担忧起自己日后的命运来…… “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众人都沉浸在悲痛中,却被一声大喊打破,喊话的是徐山,后面站着的是铁青着脸的何瑞年,还有何福存。何福存这个监军自从上次辽人入侵,在城楼上被陈尧佐吓破了胆,就再也不敢上城楼了,这次直到听说了辽军已退,这才敢出来露面。 众人一愣,急忙后退开来,就见哗啦啦上来一队士兵,举着长枪把李策几人团团围了起来。 徐山在一旁怒气冲天,何瑞年铁青着脸环视一下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官一奇身上,他眼见官一奇已死,不由一阵冷笑,心内竟是畅快无比,你官一奇就是再有能耐最后还不是死在了我的手上,而且我还是借辽人的手杀了你,就算朝中有人非议,也赖不到本官头上。 李策抬起头,血红的双眼直视何瑞年,直恨不得立时就上去一刀劈了他。一股怒气直冲脑海,他刚要起身,却突然腹内一阵绞痛,直痛得他冷汗直流! 虚机站在一旁,一见李策症状,脸色大变,他一个疾步来到李策身后,右掌挽一个道号抵在李策背后,缓缓注入一股真气,替他平复体内乱窜的真气。 何瑞年瞧见李策怨毒的目光,想起他先前竟敢挾持自己,怒从心起,他戳手一直李策骂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敢有反抗者,就地正法!” 官兵们一听很快就有人上前缉拿李策,虚机一只手抵在李策背后,余光瞧见一群官兵已经到了自己背后,他面色一冷,左手拂尘朝后一扫,一股罡气砰然爆发!最靠近他的四名宋兵,瞬间被击飞了出去! 何瑞年大怒,这道士好大的胆子! 第一百零三章 传功 “何大人,贫道无意过问军中之事,只是现下请给我一炷香时间!之后贫道自会离去。”虚机头也不回淡淡说道。 何瑞年刚待破口大骂,但看到虚机的侧面隐约有些熟悉,他仔细一看,大惊失色,居然是茅宗的掌门——虚机道长,这人他可得罪不起。 “原来是虚机道长,好我便瞧在道长的面子上,再给他一炷香时间。”何瑞年知道虚机的背景深厚,他不敢不给他这个面子。 半柱香时间过后,虚机终于收手,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小的汗珠,他微微一笑道:“小施主,你得了官施主四十年功力,可你现在的经脉太脆,根本承受不住这股浩然之气。而且外来的真气终究不是你自己修炼而来,你的身体现在正在排斥这股真气。贫道刚才用先天功暂时把这股真气封在了你的丹田,你要切记,在你经脉还没有足够强大之前,千万不要轻易动用这股真气,否则必会经脉爆裂而亡!” 李策大惊,原来官一奇是把毕生的功力都传给了自己,怪不得他现在一直感觉体内似乎有一股热火在四处游荡,而且全身力量澎湃只想发泄。 虚机瞧他惊讶的神色,又微微一笑道:“这也是你的缘分,我猜官施主最初,并不是想把毕生功力都传给你,因为他知道你根本消化不了,太多反而与你有害,只不过,可能后来出了岔子,他收不住手,体内真气一泻千里,这才全部涌入到你的体内,也幸亏是贫道及时赶到,否则……” 李策明白定是刚才何瑞年等人到了要捉拿他们,官一奇一分心,才出了岔子,幸亏那是虚机道长及时出现施以援手,要不然自己今日可就完了,难怪师父临终前一只念叨“天意”……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欠道长两条命了。”李策低声道,官一奇的突然亡故,他的心情低沉到了极点。他在这个世上就这么几个亲人,官一奇是他的授业恩师,在李策心里,他甚至比陈尧佐的分量都重! “这都是缘分,我与小施主一见就觉有缘,昨日我夜观天象,发现东南方向一颗将星陨落,猜测此地可能会有劫难,这才急急赶来,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虚机重重叹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官一奇的尸首,缓缓摇了摇头。 “你随我来一下。”虚机轻轻点了点头。 李策木然跟着他往外走,一群宋兵拦住了去路,虚机朝何瑞年看去,何瑞年一挥手,宋兵退开,给两人让了路。 虚机把他带到一旁,低声道:“你体内的真气可是官施主毕生的功力,可不能枉费他一番心血,想必官施主已经传了你乾坤心法,你以后要日夜苦练,尽快把这股内里化为己有。另外贫道这有一套调理内息的内功心法名曰昆仑诀,对你现在的处境极为有用,现下也一并传了你。” 李策虽然悲痛,没有心情学那什么心法,可眼下却容不得他不学。若是浪费了恩师的一身功力,岂不是让他死不瞑目?这股真气在他体内就如一颗定时炸弹,若不加以吸收容纳,随时都有可能要了自己性命。 李策也知道若不是关门弟子,武功心法这些东西,是不会轻易外传的,虚机一番心意,自己可不能就这么闷头领了,想到这他忙跪倒在地。 虚机伸手扶起他,叹口气道:“你是官施主的弟子,贫道与他相交二十年,现在他已仙逝,留下两个弟子身处险境,贫道有心相助,可贫道乃是画外之人,不能干预朝廷之事,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些了……” “道长大恩,小子没齿难忘。”李策点了点头,他明白虚机的苦衷。 “你听好了,冥心闭目抱昆仑,百脉化尘自虚神……”虚机很快传了他歌诀,然后又一一解释,如何修炼,重点险要处更是反复说了五六遍,直到李策完全明白。 “怎么样,完全记住了吗?” 李策一直在用心记,当下点点头道:“记住了。” “这套昆仑诀乃茅宗不传之秘,勤加修炼与你极有好处,个中好处日后你自然会明白,此法万万不可外泄,你切切谨记。”虚机叮嘱道。 “弟子记住了。”李策道。 李策自称弟子,虚机并没有反对,既然已经传了他茅宗的内功心法,他也算是茅宗的弟子了。 “你现在身怀乾坤正气和我茅宗昆仑诀两大内功心法,若是消息走露必会惹来杀身之祸,这两套功法,随便一套露面就会在武林中掀起轩然大波,江湖上觊觎它的人太多了,在你功法大成之前,千万注意不可轻易示人。”虚机再次叮嘱道。 “弟子铭记在心,个中险要弟子清楚。”李策再拜。 “好,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虚机充满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一扫拂尘,宣一声道号后飘然远去。 李策慢慢走回来,他眼睛直盯着何瑞年,既不说话,也不反抗,任由官兵拿了自己,他心里清楚的很,现在一定要忍,千万不能冲动,至少不能给何瑞年明面上整治自己的借口。 另一面官震则抱着官一奇的尸体,呆呆地跪在那,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地面,像是没了灵魂……从小养他、教他的的义父没了,此刻起他真的是一个孤儿了!直到官兵要把他与官一奇强行分开,他才反应过来,一见他们要动官一奇的尸体,瞬间暴怒! 李策忙上前按住他肩膀,阻止他暴起伤人。 官震刚要起身,突见一只手摁住了自己,头也不回运劲朝那只手拍去,李策吃痛,闷哼了一声。 官震听声音有些不对,一回头发现是自己师兄,李策瞧他满眼泪水,冲他缓缓摇了摇头。 官震看到李策目光中的悲痛和隐忍,半响,终于吐了口气,慢慢放下了官一奇。一旁等候的刘廷柱忙上去接了过去……众官兵这才敢上去缉拿他。 何瑞年见李策三人束手就擒,竟有些失望,他本想趁这三人反抗之际,借口直接杀了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乖乖就范,自己竟一时不好痛下杀手。 “给我押入提点刑狱司,等候发落!”何瑞年不甘心得冷哼一声,一边又怨毒地瞥了李策一眼。 众官兵押着三人就要走,李策突然回头朝宋金刚、孙值等人道:“官都指挥使的身后事恐怕要劳烦各位了,今日的恩情小子日后定当百倍报答!”他说完还朝刘廷柱看了一眼,刘廷柱明白坚定地点了点头。 宋金刚大声道:“这点事还用你嘱咐吗?倘若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的话,俺老宋就不配是人了!小相公放心吧,这事俺老宋一定做好,不会委屈了老官!”宋金刚还是称呼李策为小相公。 李策朝他感激得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肯帮自己的人,自己日后定当百倍报答!眼下有宋金刚等人在,老官的后事,自不必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带官震脱身。 何瑞年脸色阴冷地瞥了一眼宋金刚等人,眼里自有一股威胁的意味,可宋金刚却丝毫无视他眼里的威胁,何瑞年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三人被押入了提点刑狱司大牢,骤然痛失最亲的人,官震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路至此都在沉默。 李策看在眼里暗叹一口气,老官遇难,他们都悲痛万分,他很想自暴自弃地大哭一场,大闹一场,可是自己是师兄,老官临终托孤,要自己照看好师弟,现如今三人又身陷囹圄,实在不是悲痛沉沦的时候!如今他们的处境凶险万分,一个不小心三人都可能会万劫不复! 唉,或许经历这些能加快他的成长吧,李策不忍地看了一眼官震,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同时他在内心发誓,他日必要姓何的血债血偿! 狄安早已寻一处稻草厚的地方,坐了下来,刚才一场大战,他耗费了不少体力。 “刚才真是多亏了狄兄,大恩大德我李策没齿难忘。”李策安抚住官震后,来到狄安跟前,感激地说道。 “李兄客气了,兄弟本该如此,李兄看得起我,我也只有肝胆相报!”狄安见李策说得认真,忙也一伸手扶住他肩膀豪气干云道。 二人相视一笑,狄安又道:“李兄不是要与小弟结拜吗?此话可还算数?” 李策深深看了一眼狄安,慢慢道:“狄兄可知我今日已是在劫难逃?我那般逼迫姓何的,他必不会放过我,说来你也是受我牵连,才身陷大牢,我难逃一死,兄弟你却不然,你罪不至死,现在还是跟我撇清了关系的好。唉,我又何尝不想与兄弟结拜,可是……倘若真的能逃过这一劫,我必与兄弟结拜!” “李兄你这么说就是看不起小弟了,难道我是那贪生怕死之人?李兄是我见过最倾心的人,自与李兄相识以来,李兄的种种作为都令我佩服不已,袭蔚州、治水灾、还有今日的义举,李兄当得上是当世英雄!如能与这样的人结为兄弟,实在是三生有幸!说来惭愧,先前我就有与李兄结拜的意愿,可那是我只是一个打杂的厢军,而李兄已经是少年有为,那时我还不敢高攀,可时至今日咱们一同身陷囹圄,难道李兄还看不上我?”狄安目光炯炯地看着李策,大声说道,脸上竟有些生气。 李策看着狄安,眼中的炽热越来越盛,“我李策何德何能,能有你这样的兄弟,人都说危难之时见真情,狄兄既然这么说了,我李策再推辞倒显得小家子气了,好!今日咱们就在此结拜,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今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哈哈……” 狄安也是大喜,他忙拉住李策道:“大哥,结拜可不能这般草率,虽说今日咱们身处大牢,没有香案,那也得磕头换帖、对天盟誓!否则他日大哥反悔不认账怎么办?” 李策点点头道:“这个我懂,来!”说完他拉着狄安朝南跪下,大声道:“我李策今日与狄安结为异姓兄弟……” “大哥,慢着,兄弟我有一事告知!”狄安却在此时突然打断道。 “嗯?”李策大奇,什么事非要现在说。 “其实我本名不叫狄安,只因在家乡犯了官司,背井离乡才不得已改名狄安,兄弟本名叫狄青!” 第一百零四章 竟然是狄青! 轰!李策只感到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他猛地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狄安大声道:“什么?你叫什么?狄青?你叫狄青!”李策惊喜交加,突然又用力扣住狄安双肩大声道。 狄青被李策突然地举动吓了一跳,他也站了起来,试探道:“大哥为何这般激动?”看李策这神情分明不是生气,而是高兴啊。 “哈哈……你是狄青?家中可还有一个哥哥?吃那官司可是为你哥哥?”李策兴奋地追问道。 狄青大惊,脸色大变道:“大哥如何得知?” “哈哈,你果然是狄青!”李策却不理会,自顾自大笑个不停,他心内狂喜,自己居然遇到了狄青,还与他结为了兄弟! 官震本在一旁沉默着,见李策突然像发了疯似的,不由也走了过来,奇怪得看着自己师兄。 “好好好!狄青,这个名字好!”李策一时有些激动,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看着狄青频频点头。 狄青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李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听说自己叫狄青如此激动,还有为何他会知道自己为哥哥顶罪的秘事? 李策知道狄青肯定奇怪自己如何得知他的旧事,可这些东西实在一时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索性就先不解释了,日后再说,现在还是赶紧结拜。 “来来来,这些事以后再说,莫要误了良辰吉时,还是先结拜的好!”李策又拉着狄青跪倒在地。 “我李策今日与狄青结为异姓兄弟,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皇天厚土,俱为见证,若违此誓,天人共诛!”李策学着电视上的样子,跪在地上抱拳说道。 狄安激动地看一眼李策,也学着大声道:“我狄青今日与李策结为异姓兄弟,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皇天厚土,俱为见证,若违此誓,天人共诛!”说完两人哈哈大笑,抱在一起。 狱卒听到声响,骂咧咧得走过来吼道:“喊什么喊?死到临头了就都省省力气吧。” 李策此时却不与他着恼,他转身对狄青、官震说道:“今日我们死不了了!我们命不该绝,定能逃过此劫!” 狄青、官震不明为何李策突然一扫先前的消沉,变得如此自信起来。 那狱卒耻笑道:“真是痴人说梦话,我还没见过哪个能从这提点刑狱司走出来的!小子你吓傻了吧!”他说完一走着一边喃喃自语道:“哎,阎王要你三更死,不能留人到五更啊……” 官震也消极道:“师兄,你用刀逼那姓何的,他怎么会放过咱们?” 李策一指狄青,笑道:“因为他。” 狄青惊讶道:“我?” “对,你,因为你狄青不能死,也死不了!”李策斩钉截铁道。 狄青瞧他说得自信,不由笑道:“大哥,我就是再能打,也打不出这提点刑狱司啊,就算出了这大牢也挡不住千军万马的禁军啊。” 李策摆摆手拉着二人坐下道:“天机不可泄露!你命不该绝,大宋将来还要靠你去开疆拓土,保家卫国呢!” 官震本来在一旁低着头郁郁不说话,闻言忍不住道:“师兄你跟虚机那老道学过算命?” 老官身故,李策心内也一直悲痛,现在又深陷牢狱,他心情实在是糟糕到了极点,不过狄青的突然出现,也令他猝不及防,心潮澎湃。他勉强笑笑道:“我这先天演卦可比那虚机厉害多了。” “二哥,那你怎么救我们出去?”官震又向狄青问道,他这一声二哥也不知从哪论的。 狄青也是无奈,大哥说得如此斩钉截铁,看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自己也不好反驳,只得尴尬地笑笑。 三人坐着,李策打探起狄青的身世,他虽对历史上的狄青有所了解,可毕竟史书记载不尽属实,现在有机会就证实一下。 狄青一一道来,果然是他哥哥杀了人,狄青去顶了罪,他脸上的金印就是这么来的,后来又参了军只是因为脸上的金印被禁军拒之门外,只得屈身在厢军之中。 李策心道难怪先前他屡屡展现出惊人的军事能力,笑话,大宋的战神,能不厉害吗?!他很好奇狄青这一身本事是跟谁学的,狄青却犯难道:“大哥见谅,家师有命,不准向任何人提起他,在我下山前是发了誓的,师命难违,大哥……” 李策点点头,表示明白,心内却更疑惑,狄青这一身本事到底是跟谁学的,徒弟尚且如此,师父该是什么样的人物啊? 狄青问起李策的身世,李策含糊其辞说先前只是一心读书,只想一心考取功名,后来种种经历,机缘巧合终于放弃科举转而投在军队之中。 两人商量着对策,一会狱卒送来了牢饭,还是先前的狱卒,这次倒是客气了许多,他敲敲木头的牢门,奸笑道:“几位爷,吃饭了。” 狄青起身拿了过来,那狱卒冲他奇怪得笑笑,做个请吃的手势后就转身走了,狄青看着狱卒的背影,疑惑地眨了眨眼,这奸诈小人前倨后恭的搞什么名堂。 他打开食盒,里面的饭菜倒是颇为丰盛,竟还有一盘鸡,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断头鸡?再一想可能是李策外面的朋友兄弟特别关照的,反正有的吃,暂且别想了,填饱肚子再说。他撕一条鸡腿递给官震道:“饿了一天了,先吃点东西垫垫吧。” 官震还是阴着脸,他闻到鸡肉的香味,也不抬头,一伸手接过来就往嘴里填。 李策一惊,猛一伸手就给他打掉在地。 官震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他抬头生气道:“师兄,你想吃你就拿,抢我的干什么,喏,那里还有一条呢!”说完伸手就要去捡。 李策忙阻止他道:“瞎说什么?先别急着吃,你知道这饭菜里有没有毒?”他是经历过一次的人,自然对这格外上心。 官震本来阴沉地脸色,瞬间大变,他吃惊地问道:“有毒?!”说着不可置信得看了一眼地上的鸡腿。 李策点点头道:“上次我在狱中就差点着了此道,现在我们深陷大牢,要格外小心,喏,这里有馒头,这个没毒。”说完他拿起一个馒头掰开,凑到鼻子边闻了闻,递给了官震。 官震看看一食盒的美味佳肴,又看看李策递过来的馒头,艰难地抬头看了看李策。 第一百零五章 梦游 官震看看一食盒的美味佳肴,又看看李策递过来的馒头,艰难地抬头看了看李策,见李策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只得不情愿得接过馒头。 三人水也没喝,就这样蹲在地上,干啃了三个馒头…… 天色不觉暗了下来,过不多时,皎白的月光从牢房走廊的窗户中斜洒了进来,一天的劳累,狄安和官震都已睡了过去,李策却翻来覆去得睡不着。 来到大宋不久,自己居然已经是二进宫了,真是好笑,而且处境一次比一次危险,得罪的人也是一次比一次厉害。不过想想,现在跟何瑞年干上了,再回头看看马氏父子,那就根本不值一提,这说明自己也在壮大,尽管自己不觉得,但时至今日自己与刚到大宋时的状况已经大不相同了,但为何自己还是屡屡身陷险境?这说明自己还是不够强大,在这个时代要想保全自己,保全身边的人,就要使自己足够强大!李策蓦地一睁眼,他握紧拳头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变得更强! 这一睁开眼,就睡意全无了,他躺在那静静思考着对策,何瑞年肯定是想方设法置自己于死地,这个是毋庸置疑的,可自己也不可能就这样甘心受戮,历史证明狄青是不会青年早逝的,可历史可靠吗?自己不也是穿越了吗?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呢? 他正想得头大,却见一人蹑手蹑脚靠近了他们的牢门,李策借着月光,眯眼仔细一看,却是那狱卒,只见他弓着身子,探着脑袋小心得朝里张望着。 李策大奇,看他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定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当下他便一动不动装作睡了过去,但眼睛却半眯着露出一条缝,时刻注意着那狱卒的动向。 那狱卒看了半天似乎是确定了三人已经睡了过去,嘴角一笑,悄悄退了回去。 狱卒刚走,狄青就坐了起来,李策一愣原来他也没睡,李策怕那狱卒没走远,打手势比划道:“那狱卒鬼鬼祟祟得干吗?” 狄青竖着耳朵听了一会,确定狱卒已经离开了,低声道:“叫醒官震,那人一会肯定还会回来,刚才他只是来探风。” 管震一听有人要害自己,瞬间清醒了过来,三人商定以不变应万变,先佯装睡过去,待会来人看看他们到底是搞什么鬼。 果然没一会儿,那狱卒又领了三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 牢房里一片漆黑,只有走廊里间断得有一些月光洒进来,李策三人躺在地上眯着眼,瞧着牢房外几个狱卒的动作,只见一个狱卒轻轻打开了牢门的锁链,然后三人小心地迈了进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李策看清了三人手里各拿了一根绳子,妈的!看来他们是想痛下杀手,勒死我们啊。 四个狱卒瞧着地上熟睡的三人一阵狞笑,看来四人干这个已是轻车熟路了。 就在一个狱卒弯下腰把绳子往李策脖子上套时,李策突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猛地一脚把他踹了出去,那人冷不防被李策一脚正中心口,当场就晕了过去。 另外两人见状,刚要上去摁住李策,其中一人却伸手拦道:“嘘!别轻举妄动,他这是梦游呢!”另外两人似乎比较听那人的话,闻言停了下来,看着那人等待他的指示。 李策见两人要来擒拿自己,正打算大战一场,一听那人居然以为自己在梦游,心内不禁一乐,且看看这几个笨蛋如何收场,于是他悄悄把手背在背后朝狄青和官震打了个手势,示意二人继续躺着装睡。 那领头的狱卒,一指地上躺着的狄青和官震低声道:“瞧,见到了吧,地上那俩死猪,刚才那么大的声响都没吵起他们,你们以为老子的蒙汗药是面粉吗?就是一头牛也能给他放倒了,何况我还加大了剂量。” “还是牢头您英明。”另一个狱卒赶紧拍马屁道。 “还他妈愣着干嘛,上去先结果了地上那两个。”那牢头显然很为自己刚才的判断洋洋自得。 就在两人上前之时,李策突然大喊一声:“妖怪哪里逃!”紧接着他上前一下子搂住那俩狱卒,然后对准正前方那牢头的下裆就是一脚,双手猛一用力,又把搂着的两人的头撞在一起! “砰”一声闷响,两个狱卒只感到脑袋像是被雷击了一样,摇摇晃晃得倒在地上捂着头**,另一旁那狱卒,跪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双手捂着裤裆处,痛得冷汗直流,却偏偏死咬着牙,不敢出声。 李策看着三人痛苦的样子,心内一阵畅快,小样,跟爷爷玩这套,看我不整死你们! 那个被撞了头的狱卒,缓了一阵,从地上爬起,畏惧地看一眼站着佯装发愣的李策,两人一手捂着头,一手各拖了一名同伴狼狈爬出了牢房。 三人走后,狄青和官震忍不住从地上爬起来,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刚才躺在地上看得真切,这几个笨蛋,居然以为李策实在梦游,真够傻的,李策也感叹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相信世上真有这么蠢的人…… 狄青轻皱眉头道:“几个小小的狱卒就敢这般大胆,定是受了他人的指使,既然有人想要我们的命,这一次不成,就一定还有下一次!” 官震接口道:“还用想吗?肯定是姓何的那老王八!” 李策点了点头轻声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师兄忒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官震不屑说道,“就那几个小喽啰的身手就是来再多人也没用!” 李策无奈摇头道:“投毒暗杀这都是一些最下等的伎俩,我猜刚才来的人应该不是姓何的老乌龟安排的,倒像是徐山那孙子的手段,直接、粗暴、拙劣!真正要提防的是姓何的老乌龟,此人久居官场,素来阴险,而且手里握着我的把柄,之所以还没动手,定是在想怎么才能完全置我于死地!” 狄青默然,真正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李策一番分析后,见狄青官震都有些沉默,便又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不要苦着脸了,眼下也没别的法子,暂且以不变应万变吧,姓何的虽阴险,可若想要我们的命,却也没那么容易!”想想自己都能穿越到大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发生了这事后,李策再睡不着,他索性就开始打坐修习虚机传他的昆仑诀,没想到运转了几个周天下来,居然神采奕奕,而且体内狂暴的真气也安稳了许多,这昆仑诀真是好东西! 第一百零六章 再使阴招 李策猜得不错,那几个狱卒果然是徐山指使的。两个狱卒架着同伴,一瘸一拐刚走出大牢,徐山就急不可耐得迎了上来,“怎么样?得手……”他还没说完看到几人狼狈的样子,不由狐疑道:“你们这是失手了?!”说完脸色已经有些不悦。 牢头夹紧双腿,弓着身子努力想要直起腰来,可李策那一脚踹得极狠,裤裆又是一个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他咬了咬牙,还是直不起腰,这一番折腾又痛得冷汗直流,要不是有人在场,他真想立马脱下裤子检查一下,自己那东西是否还能用。 徐山一看他那熊样,不耐烦道:“滚一边去!”他手一指另外一个狱卒道:“你来说!” “是是……是……大……大大人!”那狱卒慌忙答道,只是一开口却是个结巴! 徐山终于动怒!啪!他伸手就是一个耳光甩过来!直打得那狱卒整个身子都转了起来。 旋即他怒视另一人,那狱卒慌忙说道:“大人是梦游!那小子梦游!把我们给打了,我们一时没有防备这才……”狱卒说到一半就见徐山的脸色已经黑得吓人了!吓得他不敢往下说了。 “梦游?亏**能想得出来!”徐山狂怒又是一个大嘴巴子甩过来!这几个蠢货办事不利也就罢了,为了推卸责任,居然找了这么一个荒谬的借口,敢这么侮辱自己的智商!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那狱卒无端挨了一个大嘴巴子,捂着脸委屈道:“是牢头说得嘛,真的是梦游,牢头说……” “啪!”又是一个大耳刮子扇下来,“给我闭嘴!蠢货!”徐山人都要气炸了,他一转身看到那牢头,怒冲冲上前两步,阴着脸低吼道:“梦游?!” 牢头大喜,慌忙答道:“对对对!是梦游!” “操你大爷,我让你梦游!”徐山一见牢头捂着下体的猥琐样子心里就来气,他猛地一脚朝牢头下体踹去,这一脚极狠,那牢头直接被他踹飞了出去,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就此晕死过去,再没了声响…… 俆山之所以这么动怒,是因为他回去也免不了也要被何瑞年臭骂,这几个蠢材害得他被臭骂,他又怎会轻易饶过他们。 妈的,还得老子来给你们擦屁股!俆山低声骂道:“把他们三个分开收押,免得他们待在一起又出什么乱子!你们几个蠢货,这次给我把人看好了,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再轻举妄动!”俆山撂下一句话怒气冲冲走了。 几个狱卒忙连声答应,见俆山终于走后,几人松了口气赶紧去扶起那晕死过去的牢头。 其实那牢头刚才就醒了,只是一直趴在那装死,现在俆山走了,他才敢抬起头来,但是只觉下体肿胀异常,直欲炸开般,他虚弱**道:“快扶……老子……去找郎中!” 几人忙架着他去寻郎中,“慢、慢着,把刚才梦游那小杂种,关到熊瞎子的牢房去,妈的!痛死老子了!”他被俆山一顿臭骂,也渐渐明白过来自己可能是被李策给耍了,不由怒从心起,想着报复他。 说起这熊瞎子就好比是整个大牢里的狱霸,此人长得极为壮实,皮肤黝黑,脾气暴躁,而且一身蛮力,所以人称外号“熊瞎子”。此人原也是军中一员枭将,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就被关在了这大牢中,到现在已经不只是几个年头了。 狱中所有的牢犯都怕他,就连狱卒们也要敬他三分,前几年就有一个狱卒不服,想收拾他,结果被他发现纠结了一帮牢犯暗中把他打成了白痴,此时最后也是不了了之,熊瞎子依然安然无恙,据说是军中有人保他,自此以后他更是无法无天,简直就是这狱中的土皇帝。 长此以往,狱卒们也学乖了,平日里买点酒菜孝敬,狱中碰到闹事的刺头,就丢给他处理,第二天保证治理得服服帖帖! 所以在李策丢到熊瞎子牢房的时候,其他几个牢房的犯人纷纷从木栅栏的格子中,探出脑袋看看这又是谁要倒霉了。 李策进了熊瞎子的牢门,里面倒是比自己原先的牢房宽敞的多,大约有**个牢犯,几人都懒散地躺着,见有新人进来,不由都坐了起来。 东北角上竟还有一个土炕,还有被子。要知道这牢房都是地上胡乱铺些茅草,哪里会提供被子,看来这熊瞎子还真是有特殊对待。 一个彪形大汉,持着胳膊光着脊梁,一身腱子肉极为健壮,坐在炕上就如一座小山在那,此人自然就是熊瞎子了。 他斜眼瞧着李策,目光里露出一股凶气,冷笑一声,朝狱卒打了个眼色,狱卒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幸灾乐祸地看一眼李策,得意洋洋地走了。 彪形大汉的表现李策看在眼里,心道:他妈的,这是想合起伙来整老子啊。 李策暗中提起小心,径直走向墙角的,想要坐下,谁知他刚到那,旁边的一个流里流气得牢犯就咕噜一下爬了过来,腆着个脸冷笑道:“这是爷的地盘。”说完,眼里还满是挑衅地看着李策。 李策看着他,冷哼一声,摇摇头,又去了另一处,小爷不跟你计较,你说是你的,那你就躺那吧。 谁知他走到另一处,又有人爬过来,如法炮制占了地方。李策冷笑一声,他算是看清了,敢情人家这是给自己下马威呢,《水浒传》中武松刚进牢房时不也遇到这么一出吗? 好,既然这边边角角都是你们的,那我就睡中间,他初来乍到,对这还还不熟悉,知道即便这些人想整自己,自己最好也不要先挑起冲突,况且对方这么多人,自己怕是也要吃亏。他走到牢房正中央,环视以一下众人,笑笑盘腿大咧咧坐了下来。 “嗯?”李策这一手不禁令众人大为惊奇,这小子进了阎王殿居然还这么淡定,看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熊瞎子斜着眼瞥了一眼李策,给墙角的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露出一个奸笑,伸了个懒腰,慢腾腾爬了起来向李策走去。 “我说兄弟,懂规矩不?”来人叫王癞子,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蓬头污面的,也不知多少年没洗澡了,他一靠近,李策就被他身上那股臭味熏得想吐。 “噢,规矩懂,小弟初来乍到,这里见过各位哥哥了,我这里还有些散碎银子,就送给诸位了!”李策一摸口袋,掏出身上剩下的散碎银子,故作慷慨得大声说道。就当是破财消灾了吧,钱财乃身外之物,况且如今自己还生死难料,身陷囹圄这东西也用不上,能不与他们冲突就尽量不予他们冲突,并不是李策怕他们,而是他现在需要好好静下心来思索怎样应对何瑞年,再说就这些人他也实在不屑与他们争勇斗狠。 王癞子一愣,按照他的以往印象,这厮应该问:“什么规矩?”这样他就可以“教教”他规矩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上道,居然一下子掏出银子来了,这么一来,倒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了,妈的,不按套路出牌啊…… 李策把银子递到他眼前,催促道:“拿着呀,愣着干嘛。” 王癞子转头望望熊瞎子,有些拿不定主意,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这么上道,找不到借口整治人家啊,再说了,这雪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这东西谁见了不心动啊! 熊瞎子目无表情地略微点了点头,王癞子一喜忙伸手接过,这些人在狱中平时没有什么收入来源,就靠敲诈勒索狱里的犯人得点银钱,然后交给狱卒,去换吃喝。牢里已经很久没有新犯人进来了,这帮人也许久没占荤腥了,乍一见这么多银子,一时竟是高兴的有些忘乎所已,就算过年都没这么乐过。ps:回来晚了,加更一章 第一百零七章 打抱不平 王癞子揣着银子,乐呵乐呵地跑到熊瞎子跟前小声道:“老大,先留着这小子,我看着小子油水可足着呢,以后兄弟们吃香喝辣,还指望着这小子呢,哈哈……” 王癞子猥琐地笑着,一边还把手里的银子上下掂了掂,一副贪婪的样子。 熊瞎子咧嘴一笑,抬手朝王癞子头上扇了一下,奸笑道:“妈的,还是你小子鬼,那就这么着,等把他油水榨干了再收拾他不迟,就先让他再过两天好日子。妈的,老子好久没吃烧鸡了,今晚老子要吃烧鸡!” “是是是,我们也是好久没吃肉了,这都忘了肉是什么味道了。”众泼皮起哄道,熊瞎子吃肉他们也能跟着啃点骨头,沾点油腥。 王癞子哈哈笑道:“我这就叫狱卒去买。”一边说着一边哈喇子已经开始止不住流了。 “嗯,还挺上道,去,去那边休息吧。”王癞子指着李策故作大方道。 李策心内苦笑,果然是有钱能使鬼啊,看来自己这一顿杀威棒暂时是可以免了,他起身拍拍屁股便朝靠近牢门栅栏的角落走去,这个地方视线好,可以看见牢房走廊里的景象,显得不是那么憋闷。 他不敢就这么躺下睡觉,谁知道这帮腌臜泼皮,会不会趁他睡了下黑手。更重要的是他隐隐感觉体内真气又有些躁动,急需调理,虚机道长传了自己调息心法,自己一直没有时间修炼,别回头再给忘了。 想到这他便在墙角盘膝坐下,闭着眼睛开始打坐调息。这样内息循环了几个周天,感觉经脉好受了些,便斜靠在后墙上眯起眼睛来。 朦胧中李策被一阵吵杂声弄醒,他猛地一个激灵,以为那帮泼皮要谋害自己!但睁眼一看,却发现原来是又一个人被扔进来了。来人看来是个文弱秀才,身子骨单薄得很,此时正在被王癞子等人蹂躏,这大半夜的天还没亮,这些人也不嫌累,真他妈能折腾,他们不睡,也耽误老子睡觉,李策暗骂一句,眯起眼睛继续睡去。 “我怎么惹你们了?哎哟……还有没有王法了?”后面传来那书生愤慨的质问声。 “干你娘,还敢嘴硬!老子就是王法!”王癞子大骂一声,又狠狠跺了他两脚,书生的哀嚎声再次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深夜,这哀嚎声显得无比凄厉。 这边的声响太大,其他牢房里的人也被吵醒了,于是各种污秽难听的叫骂声在整个大牢里响了起来…… 李策摇摇头心内暗叹一口气,读书读傻了吧?跟这些人讲道理,他们肯听你的才怪!不如乖乖求个绕,免受皮肉之苦。他却不知,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自恃清高,怎么可能向这些腌臜泼皮低头。 “我说杨秀才,我们也知道你没钱孝敬各位爷,这样,我呢,听说你家里有一房美妾,你看,你在这也出不去,以后要想在这大牢里不受欺负,就写封信让你家那小娘子来一趟大牢。”王癞子蹲在地上,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教育道。 “为何?这与我家娘子何干?”那杨秀才被众泼皮摁在地上,他使劲抬起头忍痛问道。 “让你那小狐狸陪陪各位爷啊,陪得爽了,我们以后自然会照顾你呀,哈哈……”王癞子放肆得淫笑道,他这一笑众泼皮也跟着哈哈淫笑起来。 杨秀才瞬间脸气得通红,“无耻!”他大骂一声,猛地朝王癞子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这样羞辱我,左右不过是一死,我跟你们拼了,杨秀才心内打定主意,今日拼却一死也决不收他们侮辱。 “好!你小子有种!给我狠狠打!”王癞子抬手就甩给杨秀才一个耳光,这还不解气,他又站起来狠狠朝他背上跺了两脚。 “王大哥,我可听说了,这小子的娘子长得可是那叫一个水灵,兄弟们可是许久都没有……哈哈。”一个猥琐得泼皮朝王癞子挤眉弄眼道。 “放心,前段时间那个张员外不是刚开始也嘴硬得很吗?后来还不是扛不住,乖乖把自己小妾叫进来了,哎呦,我现在想想都觉得**,那小娘子那身段,那胸,哈哈……”王癞子眼睛一眯,脸上淫笑更盛。 “对对对,那次兄弟们可是把那小娘子折腾得够呛,不过兄弟们也是真过了瘾啊,还是多亏了王大哥好手段啊,哈哈……”那个小泼皮忙溜须拍马道。 “哈哈……懒三,你放心,跟着哥哥,哥哥这次让你再爽一次。”王癞子被那个叫懒三的一奉承,不由开始得意起来。 这个时代,女人是没有地位的,自己相公一封休书就可以完全撇开她,就算自己男人深陷大牢,写了信要她来,她也是必须要来的。 李策听到这,心下动怒,忍不住睁开眼睛,这帮人居然已经无法无天到了这种地步!难道这提点刑狱司的官员就不管管吗?!唉,看这些狱卒贪婪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定是与这些牢犯勾结,也从中得了好处。就比方说刚才他们说的,居然要人家贡献自己的娘子!先前张员外的小妾受辱,恐怕狱卒也有参与其中,这帮该死的杂碎!看这小书生单薄的身子,万一真扛不住,写了信命自己娘子来,岂不是又是一出人间悲剧?! “住手!”李策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他本想事不关己,不蹚浑水,可他终究是个有正义感的人,看不得这些场面。如果自己眼看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眼前却不见援手的话,恐怕就算他从这里出去了,后半生也要受良心的谴责。 王癞子闻声侧头一看,见是李策制止的,不由冷笑一声道:“是你喊得住手?” 李策知道这一声“住手”喊出,自己就难以置身事外了,只得硬着头皮道:“你看他那穷酸样,哪里有什么油水,不如放了他,我给你十两银子。” “十两?”那懒三一听,眼睛一瞪,朝王癞子比划道。 王癞子也是一惊,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么说这厮刚才摸出点散碎银子还真是打发自己的?他朝熊瞎子那望去,熊瞎子还在呼呼大睡,根本就不理这边的情况。 “好,我就卖你个人情,银子拿来!”王癞子一伸手,无耻得说道。 “银子我现在身上没有,先欠着你的,一定给你。”李策有些犯难,身上实在是已经没有银子了。 “妈的,敢消遣老子!没钱你说个虾球!”熊瞎子竟然没睡着,刚才李策说到十两银子,他就醒了,正竖着耳朵听着呢,一听李策是要欠着,不由大怒。 王癞子明白,熊瞎子这是动怒了,看来今天不得不收拾收拾这小子了,一开口就是十两银子,看来这小子油水真是挺足啊,好,今天就好好压榨压榨你! “哼,我本以为你小子听上道的,没想到还喜欢打抱不平,小子,打抱不平是要付出代价的,知道吗?”王癞子残忍地一笑,示意众人舍了杨秀才,慢慢朝李策逼近。 第一百零八章 交手 妈的,终究免不了要动手,得亏自己来到大宋后学了武艺,要不然早不知已死了多少回了,看来还是要好好练练武艺啊。 李策深吸一口气,暗自戒备,眼睛却看向熊瞎子的位置,说实话王癞子这帮人都不足为惧,最应该小心的是熊瞎子。 “妈的,打!”王癞子喊一声,率先挥舞着拳头朝李策脸打去。 李策后退一步,一低头,左手架住王癞子拳头,右拳猛地挥出,一拳打在王癞子右勒上,他只感到入手处就好像斧头砍到了木柴上,依稀好像有什么脆响。 王癞子哀嚎一声,就倒飞了出去,他清楚得感觉到自己右肋凹了下去,妈呀,这是断了几根肋骨啊。他长期在狱中,饥一顿饱一顿的,也没什么油水,早已是骨瘦如柴,怎经得起李策蓄势的一记重拳?李策也没料到他这么不经打,刚才那一拳还没出全力呢。 懒三一见王癞子挨了揍,正是自己表现的时候,大骂一声就朝李策冲去,,李策此时已经退到了墙根,避无可避,眼看那懒三一头撞了过来,电光火石间他右腿一发力,身子瞬间往左平移了一步,刚好懒三也撞了过来,李策顺势猛一拍他后背,懒三本来冲得就急,李策这一拍更加大了他的去势,他一时收不住脚,猛一头撞到了墙上, “砰”一声闷响! 李策都不忍心地一闭眼,再一看时,懒三已经头破血流得趴在地上晕死了过去……这一下撞得极狠,只怕就算活过来也是白痴了…… 众泼皮都不是傻子,眼看领头的两人,眨眼的功夫就被李策轻轻松松撂倒了,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再上。这狱中可没有郎中,若是受了伤,那可就得全靠自己硬抗,若是抗不过去就是一命呜呼,虽然进了这大牢就甭想再出去,可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 那杨秀才也趁此时,艰难爬起身子,朝李策这躲了过来。 “饭桶!”后面传来一声低吼,熊瞎子终于坐了起来,众泼皮一见有熊瞎子撑腰,纷纷胆子又大了起来,各种难听的污言秽语又开始骂了起来。 熊瞎子一站起来,李策暗道不妙,这傻大个少说也有一米八五,而且一身横肉,不好对付啊。 李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与他对阵,可还在他犹豫的时候,熊瞎子已经蹭蹭蹭冲过来了,他也不招呼,抡起酒坛大的拳头,一拳就朝李策脖子轰去。 李策忙一矮身跳开,妈的,朝老子脖子这打,你这是想要老子的命啊,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一出手就这么歹毒,看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不对!是你死我活! 熊瞎子见他躲开,狰狞一笑,迅速一个转身又是一拳打来,李策又是跳开,如此二人你追我躲,五六个回合后,熊瞎子终于暴怒,大骂道:“白面小子好没骨气!只知道躲闪。”他嘴上骂着,手底下可毫不停留,依旧是招招朝李策要害招呼。 李策接口骂道:“你大爷的,你这么大块头,欺负我一个文弱书生,真不要脸!” 熊瞎子大吼,涨红脸问道:“你说谁不要脸?” “看来不光不要脸,还缺心眼!”李策毫不留情反唇相讥,反正都已经撕破脸,我还忍你怎的?其实他这么做也是有目的的,他就是要激怒熊瞎子,因为在狂怒之下,熊瞎子肯定会发急,不管什么人只要一焦躁,就会露出破绽,李策等的就是这个破绽。 果然熊瞎子暴怒,居然有人敢这么嘲讽自己,而且还是个他都不屑一顾的小跳蚤。“我撕烂了你!”熊瞎子狂吼一声纵身朝李策扑去。 李策嘴角一笑,妈的,终于上钩了,要的就是你这种不计后果的乱打。 只是在他习惯性地往右后方一跳的时候,突然后背一疼,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李策心内一惊忙一回头,却是那几个泼皮挡住了自己,紧要关头他来不及再次回头,因为他已经感觉到熊瞎子猛烈的拳风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策猛地一蹲,紧接着一个懒驴打滚,滚了出去,生死关头,也顾不得形象了! “砰!”“哎呦!”“哎呦!” 一声闷响后,就是一片哀嚎,李策那一躲后面的众破皮可就遭了秧了,熊瞎子那一拳直接把几人打飞了。 李策狼狈地爬起来,浑身沾满了草屑,刚才那一帮阻拦自己的无赖,有两个捂着脸在地上打滚,而熊瞎子正背朝着自己。 妈的,得亏老子躲得急,他顾不得多想,见熊瞎子还没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气灌右臂,卯足了力气,一拳朝熊瞎子后腰打去。 就在这厮狂喜以为将要得手之际,熊瞎子却转身了,他刚一扭头,一见李策正在偷袭自己,大为惊怒,电光火石间他双手往下一格挡,“啪”一声,李策这一拳结结实实得打在了熊瞎子的双臂上,来不及细看,李策马上一个后跳瞬间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熊瞎子眉头紧锁,脸上现出痛楚的表情,就连额头也渗出了丝丝汗珠。他紧盯着李策,心里惊惧不定,看似不起眼的小白脸,手上的劲头居然这般了得,现在自己双臂如遭雷击,痛彻心扉,只是他体格健壮,一直在强自忍耐,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李策也是一直盯着熊瞎子看,他脚步一直不曾停下,随时准备再次逃跑,他也是吃惊的很,怎么熊瞎子像是没事一样?刚才自己可是全力一击,到现在自己右臂还青筋暴露隐隐发麻呢,刚才他迫不得已用了乾坤心法,本想一击得手,没想到却被这傻大个挡了下来,现在自己右臂无力,若是现在熊瞎子再发难,自己可就惨喽。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只是熊瞎子站得稳如泰山,李策脚步却一直飘忽不定,眼睛还不时地左右乱瞟,看那样子似乎随时准备开溜。 “兄弟,师承何门何派?”熊瞎子打破了沉静,当先开口问道,只是他双臂还是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着好不别扭,其实是他此刻手臂剧痛,不敢乱动。 李策一愣,看熊瞎子这架势,倒像是想罢手呀,他脑中迅速闪过多种可能,熊瞎子居然称呼自己“兄弟”?这孙子想干什么?不管怎样先唬他一唬。 “咳咳……家师其实有多位,最近的一位是虚机道长。”李策眨眨眼,一本正经的样子点点头说道。 “虚机……”熊瞎子嘴里念叨着,突然一惊,眼睛一瞪自言自语道:“茅宗掌门?!”他这一动,手臂自然一抬,一阵刻骨的疼痛使他不由哎呦了一声。 李策瞧见他的动作,嘴角不由一扬,心内大定,我说着孙子你怎么突然住手,原来是受了伤,我就说嘛,自己刚才那全力一击,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匹烈马,那也能给它放倒了,别看你五大三粗的,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熊瞎子脸一红,脸上硬挤出笑容,只是他这一番做作,脸上的横肉一哆嗦,显得分外狰狞,他强笑道:“原来是茅宗的高徒,误会,今天都是误会,兄弟你只管在这歇着。”说完他还特意冲李策笑笑,然后转身朝自己土炕走去。 李策心内犹疑不定,怎么他也知道虚机的大名,难道仅凭一个虚机的名字就镇住了他?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熊瞎子此人素来睚眦必报,今日还受了伤,怎会如此轻易罢休。只是他长久处在狱中,对此地的种种黑幕早已烂熟,今日若是他拼却性命,自然能将李策毙于掌下,只是若是那样自己也必定会身受重伤。刚才李策的一拳,已经使他尝到了苦头,这狱中可不比外面,受了伤只能硬抗着,抗不过去就是一命呜呼,别看自己素来霸道,暗地里想要自己命的人可不在少数,如果自己受了伤,指不定哪天就会被人暗算。熊瞎子看起来有些彪,其实心里精着呢。 哼,看着小子傻不拉几的,晚上趁他睡熟了,那时再下手,岂不是要比这简单得很?熊瞎子早已打定主意趁晚上再动手。 李策狐疑得眼瞅着熊瞎子就这样转身走了,心想刚才自己偷袭他,他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就这样罢手。虽说虚机的名号够大,可这是在狱中,难不成虚机还能来狱中给自己撑腰不成?这一层,熊瞎子肯定也是想到了,可为何他就突然罢手了呢? 他正想着,被救的那个年轻书生却躬身道:“小可,谢过壮士救命之恩,还不知恩人高姓大名?” “哦,没事,没事,叫我李策就行,兄台怎么称呼?” “李宗良,说起来还是同姓呢。”那书生弹一弹衣衫,整理一下头发,明明满脸的青肿,却依然故扮潇洒。 李策一咧嘴,心道:都被打成猪头了,你还得瑟个屁。他嘴上却打哈哈道:“对对,五百年前是一家嘛。” “对了,我看你像是个读书人,怎么会被关到这里来呢?”李策问道。 “还不是那些剥削鬼般的狱卒,他们敲诈小生不成,便把我送到这里,想借其他犯人的受惩治我,多亏遇到了李大侠仗义出手。”李宗良眼睛一瞪,气愤说道。 “李大侠?哈哈……”居然有人称自己大侠?李策乍一听“李大侠”这三个字就禁不住想笑,“相逢即是有缘,宗良兄不必太过客气,只是刚才那些泼皮说得太过无耻,我也是听不下去了。”李策如实说道。 “想不到我大宋还有如此龌龊不堪的地方,小生真是长了见识了。”李宗良叹口气说道,眼神里经涌现出一种忧国忧民的意思。 李策瞧着他那样子,哑然一笑,真是书呆子啊。 这李宗良倒是颇爱说话,即使被胖揍一顿,脸肿的像个猪头也是谈意甚浓,不过李策可没工夫跟他闲扯,他头上还悬着一把刀呢。 “那个宗良兄啊,这天还没亮呢?我刚才又样子很剧烈运动,现在困得很,跟你商量个事,你能否替我盯着那些人,容我睡会?”李宗良还在自顾自地絮叨个不挺,李策实在被他吵得难受,就出言商量道。 李宗良一听,脸色一变,严肃道:“李兄说哪里的话?” 李策见他脸色一变,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后半夜,大家都困得很,哪能自己倒头呼呼大睡,让人家给自己站岗啊?他不好意思地一笑,刚要解释。 李宗良却一伸手打断他,一脸正经道:“些许小事,李兄还用跟我商量啊,李兄只管睡便可,小弟在一旁看着。” 李策半张着口,生生把后半句咽了下去,“卧槽,原来是这样,这小子上道!” 第一百零九章 暴怒 “李兄、李兄……”迷糊中,李策被推醒,他猛一个翻身坐起来,第一反应就是熊瞎子来害自己了,但他睁眼一看却见熊瞎子等人都在呼呼大睡,不由有些着恼地望向李宗良,你这是消遣我呢? 李宗良却在一旁捂着鼻子,样子好不痛苦,连眼泪都流出来了,李策一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李宗良捂着鼻子,面现痛楚地瓮声道:“李兄你刚才起身之时打到我鼻子了,哎呦……你怎么跟诈尸似的,我的天,痛死我了!” 李策眉毛一翘,想起刚才起身之时好像是攥着拳头的……他不好意思得挠挠头道:“我以为是他们呢。”他悄悄指指熊瞎子等人,尴尬地笑了笑。 “哦……原来是这样,诺,那边好像有人来了,我刚才听见有人喊你名字了,还是个小娘子,哎呦我的天,可痛死我了,不行,我不能说话了,你自己看看吧。”说完,李宗良捂着鼻子痛苦地蹲到了墙根。 李策瞧他面朝墙角,低着头,不时还有抽泣声,心道:你个大男人不会是在偷着哭吧…… 天已经微亮了,晨曦的阳光透过窗户射到牢房的走廊里,李策伸出手让阳光照耀到自己,原来清晨的阳光是这么美好,好多美好东西你平时感觉不出来,只有在身处特别的环境时,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它的美好…… “哎呀,你干什么,你快带我去啊,我找李策,不是张泉?”李策正感受着清晨阳光的沐浴,却听到果然有人好像喊了自己的名字,他忙把头透过木栅栏的门往外瞧,依稀好像看到有人在走廊里对话。 “求求你了,牢头大哥,这些银子给你喝酒,你先忙吧,我一会就走。”一个娇柔的声音隐约传来,声音里透着着急。 “是仙儿!”李策一愣,她怎么会来?对了,是自己那几个亲兵,他们去仙儿那领盘缠,仙儿自然通过他们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哎,怎么又把她牵涉进来了呢,李策想起来懊恼不已。 “哎呀,你松手,你干什么呀!”突然李策一愣,听仙儿这语气不对,似乎是在斥责什么人,莫非……想到这他急怒攻心,妈的!那狱卒难道敢对她动手动脚? “仙儿!”李策大喊一声,他使劲侧着耳朵等于仙儿的回应,果然于仙儿听到李策的声音,回应道:“奴家在这,奴家……你放手!”于仙儿回了一句,似乎在挣扎,李策听出于仙儿在跟谁纠缠,更是大急。 “你怎么了,告诉我!”李策隔着木栅栏大吼道。 “牢头大哥,求求你,让我过去吧,这些银子,诺,还有这个镯子,都给你。”李策听得出于仙儿娇柔的声音已经隐隐有些哭泣了。 “嘿嘿,小娘子莫急,这金银首饰嘛,爷我自然是收下了,不过,人嘛……哈哈,爷我也要。”一个猥琐的声音传来,李策通过二人对话终于确定了,真的是狱卒,妈的该死! “仙儿莫急!我这就来。”李策双手狠狠抓着栅栏门,强自压抑着怒气,努力保持着镇定。 他喊完这句,猛地一回头,发现同牢的犯人都已经醒了,此时都在看自己热闹呢,那王癞子还对指指点点的,几个猥琐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淫笑。 李策此时顾不上他们,他后退一步,红着眼,深吸一口气,侧起身子猛地朝牢房的木栏门撞去,“砰”一声闷响,牢门却只是晃了晃,这些门柱子有手臂粗,虽说年岁久远了,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撞断的,这一下牢门没破,他的肩膀却疼得要命。 “哎呦,真疼啊,哎,你说外边那小娘子,他们玩完了会不会也让兄弟们爽一爽呀,哈哈……咱们有银子嘛,好久没摸女人的身子啦,哈哈……”说话的是懒三,他斜靠在墙边,一脸的**,手还在自己身上乱摸,一副很享受的猥琐样。 懒三刚才撞晕了过去,没看到李策后来与熊瞎子的大战,他以为刚才不过是自己不小心撞晕,这白面小子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这么哈哈一说,一边得意得朝众泼皮看去,这一看脸上的笑容却不由一滞,只见王癞子捂着右肋,脸色大变地看着李策,嘴角还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两下。 “怎么了,王大哥?”懒三心内对他有些鄙视,不就是刚才挨了那小子一拳嘛,看把你吓得,现在还捂着个肚子,至于吗?看你平日里吆三喝四的,原来也是个脓包。他哪里知道李策那一拳,断了王癞子五根肋骨!王癞子现在是苦撑着而已,他自己是有苦自知。 见王癞子不说话,懒三鄙视地瞥了他一眼,得意洋洋地转过头来,这一转回头就见一张大脸突然贴在自己眼前,吓了他一跳,这人血红着眼,脸色涨的通红。 此人正是李策,本来他就心急如焚,这懒三却在一旁说风凉话,而且极其龌龊无耻,他怎能容他! “你……”懒三刚说了一个你字,就吓得说不出话了。 李策一个大手抓来,揪住懒三的衣领,乾坤心法默运,猛一发力,居然直接把他拎了起来,懒三吓得双手忙抓住李策手臂,两腿就要乱踢,李策却大吼一声,猛地把他身子往上一甩,右手掐住他脖子,左手则抓住他一条腿,生生把他平举了起来! 紧接着骇人的一幕出现了,李策腾腾上前两步,高举着懒三就朝牢门砸去! “咔!”“啊!”一声是撞击的响声,另一声是哀嚎声。 这一次木栏门晃动的幅度大了些,李策一见大喜,猛地从地上抓起懒三,“哐”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牢门晃动幅度更大了,那懒三早已是鲜血狂吐了。 懒三此时如死狗般趴在地上,嘴里不断往外流着血,这两下撞击如此之狠,只怕是他全身的骨头都要骨折了,看他这样子,再撞一下只怕定是必死无疑了。 李策终究狠不下心,一脚把他踢到了一边,旋即他一回头,朝众泼皮看去,众泼皮本就被他这番举动吓得半死,见他弃了懒三,不由大骇。 李策却不管他们,他猛地一个箭步冲过去,随手抓起一个看起来还算肉实的泼皮,拎着他领子就往回拉,他泼皮自然竭力哭喊着挣扎。 李策被他烦得没法抓起他,外面于仙儿情况又不知怎样了,如果她受到一点伤害,那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他猛地朝着泼皮的肚子上打了一拳,这一拳力道极大,那破皮疼得差点喘不上气,果然一下子没了力气挣扎,李策趁机猛地举起了他。 “哐”这一次砸在牢门上,就连墙壁也开始震动了,李策大喜,看这样子,这个破牢门就要砸开了。 “仙儿,坚持住!”李策大吼一声,“外面那狗东西,你放开她,你若敢动她一下,老子出去活剐了你!” 这次外面却没有回应,李策更是大急,心内直欲炸开! 其实却是于仙儿怕李策担心,故意不出声,外面狱卒一直在步步逼迫,她拿着手里的食盒正一边后退,一边抵挡。 那狱卒有恃无恐,自以为这牢里,没人能拿自己怎么着,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送上门来,白白放过了岂不是可惜?他见于仙儿花容失色的样子,更是兴奋地很,他就是要这样慢慢吓唬她,吓得她乖乖就范,如此才有乐趣。 没有回应,李策心内一沉,他一回头,这一次他没有去抓人,他一指众泼皮包括熊瞎子,低吼道:“给我撞门!” 众泼皮哪里肯去,畏畏缩缩地使劲往墙角挤去,李策狰狞一笑,一个箭步窜过去!此时什么道德观念,什么人命,在他眼里都是狗屁,他只知自己要出去,外面有自己这一生中最不能失去的东西! 他抓起一个泼皮,还不待他挣扎就是一拳朝他眼眶打去,然后如拖死狗般拖到门前,“哐”举起来又是一顿狂砸。 “谁不来,下一个就是谁!”李策阴狠狠撂下这么一句话,随手又抓起刚才的泼皮…… 众泼皮眼一瞪,互相一看,“哗”突然起身争先恐后地朝牢门冲去,就连王癞子也挣扎着起身了。 那边李宗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脸一红,直觉热血上涌,挽起袖子也朝牢门撞去。 牢门已经有些年头,再说刚才被李策一顿暴力撞击,早已开始松动,这一下突然涌上这么五六个人,大家一块拼了命的撞,终于右边墙角的一根大铁钉,“啪”地一声脆响,崩断了!右边木门马上断了连接。 这木门主要就是靠边上嵌入墙体的大粗钉子牢固,断了一根整个木门就要垮了。 李策后退一步,朝最外面一个泼皮后背猛踹了一脚,那人身子猛地朝前面的同伴压去,前面的人又压倒前面的人,李策瞅准时机又是一脚踹去。 “哐!”一声巨响,牢门终于轰然倒下,一阵尘土也四散开来。 门一开,一道闪电般的身影就冲了出去。 “我的娘,这煞星终于走了!”一个泼皮揉着肩膀,小声骂道。 众泼皮见李策一走,哗啦啦全部坐倒在地,刚才一顿折腾,加上惊吓,实在是没了力气。 第一百一十章 大闹邢狱司 李策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一边狂奔,一边大吼:“仙儿!” 于仙儿已经被狱卒逼到了墙根,她听得李策声音正在逼近,不由惊喜回应道:“我在这!” 李策循着声音奔去,果然看到于仙儿了,一个狱卒扭头正一脸不信地看着李策朝自己狂奔而来,这小子怎么出来的,刚才的动静,那声巨响…… 只是他没还想出来,李策就已经到了他的眼前,那狱卒一愣,这小子这么快,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拳头扑面冲来! “砰”这一拳直接把那狱卒打飞了出去,李策借着冲势,又是狂怒出手,力道自是十足,他恨不得把这狱卒活撕了! “仙儿!”李策见于仙儿安然无恙,心内大定,终于呼了口气。 “李郎!”于仙儿一声娇喝便扑进了李策的怀里。 一个女子身处险境,此时最是需要可以依靠的男人,李策就是,每每都能就自己于险境,于仙儿垂着泪心内不经意略过这么一个念头。 “好了好了,乖,不哭。”李策想责怪她怎么来了大牢,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可一见她委屈的样子,转念一想她还不是为了自己嘛,他微微一笑爱怜地给她抹去了眼泪,这一抹才发现,自己满手的灰,竟给人家抹成了大花脸…… “啊啊……妈…的!”二人正你侬我侬,被打倒的狱卒哼哼唧唧地捂着脸爬起来了,指缝间全是血。 李策瞧见他不由又是大怒,兔崽子,敢动我的女人,看我不活活打死你! 他上前揪住那狱卒,抡开了右手就是一通大耳刮子!“噼里啪啦”起初还是脆响,打了十几个后,就变成闷响了。 “看你刚才嚣张那样,怎么现在一声不吭了?”妈的,打得小爷手都疼了,这几十个耳光打下来,震得李策手都麻了,他一松手那狱卒就如一滩烂泥般趴在地上了。 前边几个牢房的囚犯看到了这一幕,纷纷拍手叫好,这帮狱卒整天想着法子欺负他们,终于遭到报应了! 熊瞎子等人也跟了过来,一见李策居然连狱卒都敢打,纷纷大惊。这小子莫不是失心疯了?在这大牢里得罪了狱卒,不就等于得罪了阎王?这小子活腻歪了! 这边的声响自然引来了其他狱卒,几个狱卒拿着刀跑过来,刚好看到刚才的情景。 一个狱卒大刀一指李策喝骂道:“大胆罪犯,你要越狱不成?”其他几个狱卒则忙把挨了打的狱卒拖回来,这一看,我的娘哩,这大脸肿的哪还有人样啊,分明就是个猪头啊…… 那拿刀的狱卒低头一看,也是一颤,这小子下手可真黑啊,人被打得就剩一口气了,大牢里何曾遇到过这么嚣张的犯人,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条走廊右拐不远就是关押狄青和官震的牢房,二人也听到了响动,官震大喊道:“师兄,是你吗?” 李策大声回道:“是我。” 既然人家想整自己,那自己也别忍着了,与其被他们各个击破,还不如合起伙来硬抗到底。 然后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砰、砰、咔、咔”的撞击声,拿刀的狱卒使个眼色要另一名狱卒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狱卒刚走到拐角处,“啪”半截木头飞了过来,幸亏他躲得急,要不然非被打破头不可。 众人都被这突发的一幕吸引了目光,连其他牢房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囚犯也不由好奇地看来,在众人的注视下,狄青和关震活动着手腕从拐角转了出来。 几名狱卒迅速背靠背站在一起,拿刀的狱卒脸色一变,壮着胆子道:“你们都要越狱吗?!我可告诉你们,你们是逃不出去的。” 狄青和官震却不管他,自顾自得走过来,官震看到了于仙儿开口道:“仙儿姐怎么来了?” 于仙儿忙转身把眼泪擦了,勉强笑笑道:“给你带吃的来啊。”她认识官震,知道这是李策的小师弟,上次李策大闹马家,他也去了,还替自己出了气。 官震一听这个,眼睛就盯上了她手里的食盒,急忙走了过去。 李策无奈笑笑,一指狄青对于仙儿说道:“这是狄青,我的结拜兄弟。” 狄青忙一点头恭敬道:“见过大嫂。” 于仙儿俏脸一红,娇羞道:“什么大嫂啊,叫我仙儿就行。”一旁手却不自觉地扯上了李策的衣角。 “哎哎,仙儿姐,你放手啊。”一旁官震却在拽于仙儿的食盒。 于仙儿脸色大红,忙松开了手里的食盒,刚才狄青叫她大嫂,她其实心里高兴地紧,只不过一时有些害羞,又有些紧张,一时走神,竟没看到官震一直在拿食盒。 “嗨嗨嗨,还聊上了?”拿刀的狱卒呵斥道,这可是大牢,你们这样也太放肆了吧?居然视我等如无物! “你做不了主,去叫徐山来!”李策冷脸说道,说完不再理会那狱卒。他转身对于仙儿道:“对了,是谁带你来的?”他担心的是待会她怎么回去。 “是刘大哥。”于仙儿抬头道。 “刘廷柱?等我出去再收拾他。”李策眉头一皱,一股怒气升起。 于仙儿忙解释道:“刘大哥期初也是不肯的,是我一再央求他,他也是没办法,你可不要怪他,否则奴家,奴家怎么做人啊……” 李策瞧她说得认真,安慰她道:“我就是说说,他人呢?” “他说要在门口等我呢。” “嗯,算他小子还有点数,这样,我现在就送你出去,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你。”李策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哎,这可是大牢!”拿刀的狱卒急眼了,这他妈也太嚣张了吧?! “你给我闭嘴!”官震一声怒吼指着开口的狱卒,吓得他猛一哆嗦,只得眼睁睁看着李策拉着于仙儿朝大牢门口走去。 一会儿的功夫,李策就回来了,狄青低声道:“大哥,现在如何是好?” 李策无奈摇摇头,看着关震手里的食盒道:“吃饭!” 狄青一愣,这…… 官震却上来拉着狄青催促道:“走走走,待会就凉了,不好吃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初审 狱卒目瞪口呆得看着三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离去,一个小狱卒忍不住小声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对呀,这么多犯人可看着呢。”另一个狱卒也嘟囔道。 “有本事你俩去留下他们!”领头的狱卒没好气骂道,这点眼力都没有,白跟我混了这这么多年,尽他妈给自己找不自在。 “都看什么看,老实回去待着去!”挨训的两人只好朝看热闹的犯人发泄。 “熊老大,带着你的人回去!莫非你也要闹事不成?”狱卒眉头一拧,大声喝问道。他不满得看了看熊瞎子,眼神中满是责怪——你是怎么搞的,不但没惩治李策,居然还让他闹出了这么一出荒唐事。 “你快去禀报。”领头的狱卒冷不防踹了那小狱卒一脚,骂咧咧道。 “是是!”那狱卒领了命,慌忙往外跑去。 “熊爷,咱也回吧。”一个泼皮小声道。 熊瞎子暗吸一口凉气,转身朝后走去,他被刚才狄青和官震的气势所慑,高手!绝对的高手!一个气势内敛,一个霸气外露!别的不说,就看这两人能单凭双手就毫不费力地破开牢门,就足以说明两人手底下功夫的扎实,换做是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而且这两人好像还很听那个白面小子的话,完了,自己这次可是惹祸了…… 另一边,那小狱卒去告知了徐山,徐山怒气冲冲急急赶来对那几个狱卒就是一顿痛骂,骂完还不解气,命人拉下去,又每人痛打了二十大板。这帮蠢材,早就吩咐他们不可擅自行动,如今又整出了幺蛾子,真是一群饭桶! 徐山来奏报的时候,何瑞年正在吃早饭,闻言当即就摔了碗筷,一群草包!他当即决定今日就提审李策。 何瑞年的本意是先关李策几天,一来是杀杀他的锐气,二来是想折磨他,不仅是**上,还有精神上,他就是要他时时都提心吊胆,最令人崩溃的不是砍头的瞬间,而是刀悬在你头上,随时都有可能落下,而你却不知何时才会落下,这就叫钝刀子杀人。 可如今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李策在狱中不仅没有受罪,反而还把提点刑狱的大牢搞了个天翻地覆,何瑞年也终于没有了耐心,他只想立马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这小子就是个泥鳅,放在哪里都能生存,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及早解决的好。 李策三人被带到提刑司公堂的时候,公堂上已经有很多人了,他打眼一看提刑司的长官唐晋、何瑞年、何福存、徐山、王佑才、孙值等人都在。 因为是在提点司审理,所以提点司长官唐晋自然就成了主审官,何瑞年等人只是陪审、监听。 北宋设置提点邢狱司的目的就是监督地方的邢狱,平反冤假错案,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地方最高法院。 唐晋是这河北西路的提刑官,他年约四十,生的白胖,鄂下一缕短须,他每次说话的时候,都禁不住要先用手捋两下,好似深思熟虑一般。 唐晋先是恭敬地侧身看了看何瑞年,见何瑞年略微点了点头,他回过身子捋了捋短须,瞪一眼李策,突然脸色一变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道:“大胆犯人,见本官为何不跪!”前后瞬间脸色转变之快,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李策一见唐晋对何瑞年那谄媚的样子,就知两人是一丘之貉,当下也不指望他能主持公正。 “为何要跪?”李策一扬头,反问道。他已经打定主意,今日既然他们提审自己就一定已经做好了安排,自己本就被动,万不能再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不敢说自己要掌握主动,但至少要打乱他们的安排,那么简单有效办法就是先胡搅蛮缠一番。 “大胆!你敢藐视公堂,我朝律例,犯人上堂,见主审长官必须要行下跪礼,看你也像个读书人,难道连这也不知道吗?”唐晋架子端得十足,看来这番说辞他已经是背的滚瓜烂熟了。 “大人,您刚才也说了,是犯人上堂下跪,我又不是犯人,为何要跪?”李策突然一笑,他抓住唐晋话里的漏洞,反问道。 “哼,胡搅蛮缠,你若不是犯人,为何会关在这提点刑狱司?”唐晋有些不屑,这样的事情本官见得多了,小子你跟我玩心眼,还嫩了点。 “是他把我关这的。”李策突然一指何瑞年大声说道。 何瑞年一怒,刚要发作,却冷笑一声,忍了下去,并不理会他。 “那你还敢说自己不是犯人?小子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唐晋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等着看李策理屈词穷。 “唐大人的意思是说何大人认为我有罪,所以把我关在这?”李策却不接他话,故意这么问道。 唐晋冷笑一声道:“当然了,难道何大人会冤枉你不成?”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当然冤枉了!”李策斩钉截铁说道。 “大胆!你一再扰乱公堂,还不跪下!”唐晋大怒,这小子胡搅蛮缠,没法跟他说理。 “慢着!大人我还有最后一句话。”李策突然一举手,大声说道。 “哼!”唐晋冷哼一声,示意他说完。 “唐大人,您一向英明,我早就听说您主持邢狱司历来是铁面无私,只认律法不认人,大人您说是吗?”李策突然面色一板,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子冲唐晋说道。 “那是自然。”唐晋下意识说道,听到李策夸他,他还有些洋洋自得,心道:你小子现在知道服软了,知道奉承本官了,可是难道你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会放过你吗? “好,大人果然英明!”李策猛地一竖大拇指,还故意朝左右大声称赞道。 狄青和官震被他弄得有些糊涂,两人满是疑惑得看着他,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那就是了,是何大人认为我有罪,可律法还没认定我有罪呢,所以我还不是犯人,既然不是犯人,那就没必要跪了。”李策皱皱眉头,故意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样子任谁看了都想忍不住抽他。 狄青和官震一愣,纷纷侧头看向李策,暗暗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人才啊。 唐晋却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子绕来绕去的说的什么,妈的管他说得什么,他一怒呵斥道:“何大人说你有罪,你就有罪,左右给我摁倒他!” “唐大人,你的意思是说何大人比大宋律法还厉害?他说谁有罪谁就有罪?那何大人岂不就是王法了?”李策见左右衙役要来拿自己。忙大声质问道。 “你……”唐晋一时语塞,不由转头朝何瑞年看去,何瑞年脸色已经阴沉地可怕了。 唐晋一时有些冷汗,看何大人那样子分明已经是生气了,可自己现在该如何是好?若是强行要那李策跪下,岂不就是承认了何大人独断专横,蔑视大宋律法。可若不让他跪,又等于承认了他是对的,自己岂不是很丢脸?再说这也从没有过啊。 正在他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何瑞年终于忍不住咳嗽两声,面无表情道:“审案为重,不要耽误了。”其实何瑞年只是强自忍耐而已,他心里早就对唐晋恼怒了,这个蠢货,一再跟李策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纠缠,而且还把自己给扯了进来,亏他还当了这么多年的提刑官,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唐晋得了指示,忙一擦冷汗,恨恨道:“好,本官暂且不与你计较。” “战场之上你以下犯上,胁迫上官,该当何罪?”唐晋厉声问道。 李策想赖,可无奈当时那么多人看着,这个实在是赖不掉,索性那就承认。 “当时情况紧急,何大人迟迟不下命令,卑职出于无奈只好行此下招,可最终结果证明卑职是正确的,我军大获全胜,正面与辽军交锋,而且不落下风,这可是不常见的。”李策辩解道。 “哼,任你巧舌如簧也掩盖不了你抗命不尊,以下犯上的罪名,你居然劫持经略使大人,谁知道你到底居心何在,我看更像是辽军的奸细!”唐晋一拍桌子,冷笑一声,心中暗暗得意。他素来擅长无中生有,只要你有一丝的瑕疵,我也能给你放大一百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这样乱给卑职扣帽子,我也是无话可说,这样还审什么审,大人直接金口一开给我胡乱定个罪不就完了?”李策故意嘲讽道。 唐晋却不着闹,他阴阴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来人,带人证。” 李策心内一慌,不好,肯定是徐山这厮。 果然徐山从一侧转了出来,他一指李策大声道:“李策你休要狡辩,当时你威胁何大人性命,今日在场的最少有十几个人可以作证,你还想抵赖,哼,大丈夫敢作敢当,做了却不敢承认,还在这死皮赖脸不敢承认。” 李策心内骂道:“妈的,你们想要老子的命,还不允许老子挣扎两下了。”他此时也没了主意,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也是没法再辩解。 “哼,没话说了吧?别急,本官不光有人证,还有物证,来人,把凶器呈上来。”唐晋越发的得意,他就喜欢看犯人这种绝望的样子,犯人越害怕,他越是兴奋,实在是有些心理变态。 一个衙役端着一个盘子,上面一把青铜匕首,正是李策的匕首。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唐晋冷笑一声,猫戏老鼠般地看着李策。 “大人,我师兄他当时的确是迫不得已,义父性命危在旦夕,何大人又不肯开城门,我们求了他好久也不行,这才……”官震一急,上前一步辩解道。 “大胆,本官问你话了吗?公堂之上何时轮到你说话了!”官震还没说完,就被唐晋一声断喝打断,官震无奈只得悻悻退了回去。 官震与狄青对视一眼,二人转头望向李策,都希望他能再辩解几句,李策无奈笑笑,铁证如山,纵是自己再能说,也无济于事啊,况且今日主事的,没一个想为自己翻案的,想蒙混过去,难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贵人搭救 “哼,无话可说了吧?像你这样的人,本官见得多了,既然你无话可说,那就画押吧。”唐晋说完,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李策,他喜欢看犯人被宣刑的那一刻,犯人的那种惊恐和无助,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一个衙役拿着早已写好的供状递上前去。李策一看,上面写着“……值辽人入侵,其胁迫上官,强开城门,几欲城破,通敌之心,昭然若揭……”上面给自己扣的帽子竟然是临阵倒戈、意同谋反,卧槽!这罪名可大了去了,这是要诛九族的,妈的,我一个小小的指挥使,你说我造反?扯什么淡! 狄青看后也是眉头紧锁,他暗暗朝李策摇摇头,示意他不能画押。 李策胁迫何瑞年这事,其实不只是何瑞年,换做是谁都容忍不了,毕竟被一个下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刀架着脖子,实在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就这一点而言,他也是破了纪录的,所以此事他严厉封锁消息,严禁任何人透漏。 尤其是像经略使这样的一方封疆大吏,在河北西路他就好比那土皇帝,可土皇帝居然被一个小兵给羞辱了,想想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没有。所以他给李策定的罪就是怂恿士兵哗变、意欲谋反,论罪当诛九族! 其实何瑞年一直在克制,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能容忍李策至今,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知道李策后面是陈尧佐,而陈氏一族在朝中举足轻重地位,如果贸然杀了李策,陈老头以后定会找自己算账,所以就必须要李策自己承认,签字画押。这样以后陈老头问起,有公案为证,他也拿自己无法,再说顶着谋逆的罪名,他陈尧佐就算想管,也得先考虑考虑。 李策当然知道不能画押,这个一画押,那可就是九死九生了,任谁都救不了自己。也不知这大宋有没有不服可以上诉的规定,管他有没有,且闹他一闹,总好过束手待毙。 “我不认罪,你们这是污蔑,我要上诉!”李策冲唐晋大声嚷嚷道。 唐晋大怒,一拍惊堂木道:“休要无理取闹,速速画押认罪。” 一想到砍头,上次刑场那种感觉仿佛历历在目,李策禁不住一个激灵,死活就是不画押。 何瑞年使个眼色,唐晋会意,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呵斥道:“犯人不配合审理,来人啊,大刑伺候。”只要他画了押,管他是不是自愿呢。 “你!”三人一见唐晋与何瑞年嚣张的样子,都是憋了一肚子气,李策甚至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事情无可挽回,左右是一死,就打出邢狱司,流亡天涯,也好过被砍头。 三人眼神交流,狄青和官震也点了点头,正打算动手,却见一个士兵飞速跑了进来,然后附在何瑞年耳边说了些什么。 何瑞年一听,瞬间就变了脸,还现出一副懊恼的神情,一张老脸变得极为难看。他小声骂了句什么,一拍桌子就急忙朝外走去,竟连个招呼都没打。 只是他刚一起身就听一个尖锐的声音道:“何大人真是官务繁忙啊,杂家可是足足候了你两个时辰啊!”随后就见一人走了进来。 何瑞年脸一红,急忙迎上前去急声道:“阎公公莫怪,本官也是今早听说刑狱司出了事,这才急急赶来,一时情急,竟忘了驿站昨天递的信。”说完他有些尴尬得赔笑着。 李策一愣,还有何瑞年怕的人?他打眼一看,来人约莫五十左右,身形瘦削,面色蜡黄,不过精神倒是极为矍铄,一对眸子精光内敛,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听何瑞年称呼他阎公公,再看他穿的服饰,和何监军的有些相像,不过却是一身暗红绸缎,看来品级要比何监军高。 来人名叫阎文应,是宫中内侍省的一名御前太监。 北宋内侍省分为南班和北司,北司的宦官主要侍奉皇帝和后宫,所以地位比南班要高,而北司中官阶最高的就是东、西头供奉官,可以说整个内侍省就由这两名供奉官说了算,而阎文应就是西头供奉官。难怪何瑞年对他如此恭敬,此人掌管着内侍省,称得上是大内总管了。 他此次前来是来宣旨,其实昨天夜里就已经到了驿站,因为太晚的缘故,就没有去经略府,只是差人去递了信。不成想他今早在经略府候了两个时辰,竟然没等到何瑞年,问了家丁下人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听说好像是来了刑狱司,阎文应恼怒何瑞年的慢待,决定亲自来会会他。 何瑞年苦着一张脸,偷偷看向阎公公,只见他扬着头,阴着脸,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何瑞年暗中朝徐山打了个手势,徐山会意,急急离去。 远在边关的将领最怕的就是京中来的使者,这些使者不光是来传达旨意的,同时也会观察边关情况,回去好向皇帝奏报。所以一旦使者到了哪个地方,当地的最高长官都会极力逢迎,不光要好酒好菜招待着,还要奉上大批金银珠宝,以求使者回去能替自己多美言两句。 阎文应干这个差事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从来到了地方,地方官都是当祖宗一样供着他,从来都是别人等他,还没有他等过别人。再者,他是太后的人,何瑞年是宰相丁谓的人,刘太后近些年已经不满宰相的专横跋扈了,两派势力暗中已经较上了劲,阎文应对何瑞年也没什么好感,就想借此敲打一下他。 何瑞年也明白这个道理,甭说自己了,就是宰相丁谓,见了阎文应也要多多少少卖他几分面子,自己可万不能得罪了他,万一惹恼了他,只怕他回去会向刘太后告自己的状。 何瑞年这么一起来,唐晋等人自然也不敢坐着了,尤其是那何监军,见了阎文应更是身子有些发憷,似乎极为怕他。众人就这么陪站着,纷纷把目光看向何瑞年,等待他的指示。 何瑞年一见这尴尬的情况,一咬牙硬挤出个笑容道:“公公还请稍坐,待我处理完这桩公务,自当向公公请罪,另外今日我得了一副吴道子的字画,稍后还想请公公鉴赏一番。”何瑞奶悄声说道, 阎公公本来一直板着脸,在听到吴道子的字画后,脸色稍变,不置可否得哼了一声,何瑞年大喜,忙伸手把他引到一边坐下。 众人重新落座,李策却动起了脑子,瞧何瑞年跟这位阎公公似乎不大对付啊,若是能把二人挑拨得离间,何瑞年头一大,自己这边可能就暂时搁下了。 何瑞年瞥了一眼李策,对他的恼怒更甚,又是这个小子害得自己破财,若不是他,自己怎会忘记那事。那副吴道子的字画,可是千金难求啊!自己还没喜欢够,却要转手送给他人,真是懊恼! “大胆犯人,为何还不画押?!”唐晋得了何瑞年指示,一拍惊堂木,再次大声喝问道。 李策被他一惊,暗骂一声:你大爷的,吓死老子了。 “大人,这供词上可是给卑职定的谋反之罪啊!敢问诸位,历朝历代有小小的指挥使谋反的吗?换成是你,面对几万的大军,你会率领五百人造反吗?在再说了我若要谋反,怎么突然罢手,放了那谁。”李策看了一眼何瑞年一阵冷笑,反唇相讥道。 何瑞年听他提起自己丑事,脸上一红,站起来一指李策,怒声道:“小杂种,莫以为本官不敢把你怎么着,今日这押你画也得画,不画,也得画!来人,给我大刑伺候!”何瑞年终于没了耐心,今日不能当着阎公公的面再折了面子,先处理了这小子再说。 阎公公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摇着头,吹着热气。 妈的这是想屈打成招啊,李策喊道:“何瑞年,你若今日屈打成招,他日家师得知此事,也定会为我翻案,恐怕到时就算是宰相大人也保不得你!”没办法能拖一时算一时,只能抬出陈尧佐来吓唬吓唬他了。 何瑞年见他终于露出惧色,心内大为畅快,“哼,就算日后陈尧佐那个老头子知道了又能怎样,你还能死而复生不成,哈哈……”他忍不住冷声笑道。 唐晋是主审官,他有些犯难得看着何瑞年,李策搬出了陈尧佐,这日后陈尧佐追究起来,自己这主审官可是首当其冲啊。 “愣着干嘛?!上夹棍!”徐山站在一旁,冲着一班衙役骂道,他多次被李策羞辱,今日终于有机会报仇了。 “慢着!”坐在一旁的阎公公却突然说话了,他脸色一变,放下茶杯,冷着脸走到李策跟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他,狐疑道:“你就是李策?” 李策一愣,迟疑地点了点头,不知这老太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人,不能杀!”阎公公在得到李策的答复后,突然一转身,简短地说道,声音里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阎公公,你有所不知,此人真是胆大包天,罪无可恕!”何瑞年大急,慌忙上前说道,难不成这老家伙要保这小子? “犯了何事啊,且说来听听。”阎公公老手一挥,挡在李策身前问道。 李策大喜,真是天不亡我,关键时刻竟有贵人相助,此时他再看那阎公公,只觉说不出的亲切。 “阎公公,你为何……”何瑞年有些不明白,这老东西与李策非亲非故,为何突然过问这个。 阎公公却目光直视着何瑞年,等他讲述事情经过,对于何瑞年的疑问,他却并不打算作答。 何瑞年无奈,只得一五一十说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意外的结果 阎文应越听眉头越皱,他不经意得瞥李策一眼,李策自知闯了大祸,尴尬得挠了挠头。 何瑞年说完,气愤难当得看着阎文应。 阎文应轻舒一口气,轻描淡写道:“最后不是胜了么。” “胜虽胜了,可他目无法纪,以下犯上,战场挟持大将,鼓动士兵作乱,这每一条都足以治他死罪了。”何瑞年有些不满,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阎文应分明就是偏袒李策。 “不是杂家,要跟你过不去,何大人,你自己看吧。”阎公公从怀里掏出一块锦绸,递给了何瑞年。 何瑞年接过打开一看,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何大人,皇上都已经封上了李策,说他奇袭蔚州有功,升了他做都指挥使,你却要砍他头,这未免说不过去吧。”阎文应瞥了一眼脸色僵硬的何瑞年,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策闻听二人谈话,在听到皇上升了自己做都指挥使后,心内狂喜,哈哈,功过相抵,再不济也不用砍头了。 阎公公拿回锦绸,轻咳两声道:“何瑞年、李策接旨!” “卑职接旨。”李策忙跪下应道。 何瑞年脸皮抽搐了两下,狠狠地盯着李策,尤其看到李策喜滋滋的样子,更是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嗯?何大人?”阎文应有些不满地看着何瑞年。 何瑞年只得恭敬跪下,咬牙道:“臣,接旨。” 阎文应朗声念了一大堆,关键几处就是河北西路将士守城有功,人人皆有封赏,另外李策、徐山治理黄河有功,何瑞年督导有功,每人皆封赏白银、布匹若干,李策奇袭蔚州有大功,擢提升都指挥使,封。 狄青官震二人也是大喜,三人把手搭在一起,狄青忍不住道:“大哥……” 李策哈哈笑道:“我就说嘛,你不会死!” 何瑞年阴沉着脸,站起来道:“不行,皇上这道旨意发出之时,并不知这小杂种犯下这等死罪,当不得数。” “何大人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打算抗旨不尊了?”阎文应冷冷一笑。 何瑞年一指李策道:“皇上只知他的功,却不知他的过,今日务必要杀一儆百、严惩不贷,倘若军中人人都像他那般,那以后还怎么带兵,怎么治军,今日之事,我日后自会向皇上奏明!” “何大人是铁了心要跟皇上作对,跟太后做对了?”阎文应面色一寒,厉声喝道。 “何某,不敢与皇上、太后作对,可也不能无视军规、国法。”何瑞年索性撕破脸皮,反正他与这阎文应也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好,杂家回京,定会向太后奏明此事。”阎文应也不甘示弱,冷声回道。 双方各不相让,一时堂上气氛有些凝滞,唐晋这主审官是那个也不敢得罪,愁得在那坐立不安。 “何大人,莫生气,阎公公您也莫生气。”此时何监军站了出来,他上前调解道:“二位都是忠心为国,可不能因为这伤了和气,不如这样,你们看如何?就把犯人押解至京,交由太后、皇上亲自发落,二位看如何?”何监军和稀泥的功夫还是相当了得的。 阎文应看了一眼何监军,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小何子,如今做了监军,也有些胆子了。” 何监军忙一弯腰,恭敬道:“小的,忘不了从前阎公公的栽培。”言辞间对阎公公竟颇为敬畏。 阎公公瞧他还算恭敬,哼了一声并未答话。 何瑞年就憋不住了,他有些恼怒地看向何监军,这个笨蛋出得这叫什么主意。 何监军看到何瑞年不善的目光,忙挤眉弄眼示意他答应下来。何瑞年虽不想答应,可也不想阎文应回京告自己的状,只好不情愿得点了点头。 唐晋见二人都答应了下来,大喜,忙宣判道:“将一干犯人暂且收押,明日一早押解至京。” 何瑞年见宣了判,冷哼一声,不悦得一甩袖子,走出堂去,何监军朝阎文应赔一个笑脸,也忙跟了出去。唐晋一看何瑞年那张冷脸,心里一紧,完了,把经略使大人给得罪了,哎,自己这提刑官不管怎么判两头都得罪人啊…… 何瑞年走后,李策忙朝阎文应施礼道:“多谢公公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阎公公一摆手笑道:“陈尧佐收了你做弟子?” “正是,公公认识家师?”李策奇道,难怪他会救自己呢,原来是师父的旧识。 “何止认识?陈大人昔年还救过杂家的命呢,今日也算是还了他一个人情了。”阎文应搓搓手道,“不过,杂家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想必等你到了京城你师父会为你做主的。” “多谢公公,待到了京城,我一定向家师提起公公,谢公公救命之恩。”李策又一拱手道,这老太监既然点出了欠陈尧佐人情,那么自己这么一说他肯定是高兴的。 “哈哈,不必,不必。”阎文应蜡黄的脸难得露出一个笑容,他嘴上说不用,心里却是得意得很,今日恰巧碰上了此事,竟还了陈老头一个大人情。至于那何瑞年嘛,得罪了就得罪了,他一个地方经略使,又不是什么朝廷一品大员,他背后的主子是宰相,自己背后的主子是太后,自不怕他。 “哎,在下今日身陷囹圄,公公救命大恩,竟连一桌酒席都不能筹备,实在是惭愧啊。”李策不好意思说道,人家救了自己,现在自己身无分文,只能这么嘴上说些好听的了。 “杂家难道平日里吃的山珍海味还少吗?不差你这一桌。这次来宣旨可不是只有你们这,杂家还得去河东路宣旨呢。嘿嘿……今日得罪了那姓何的,相比他也不会留我吃饭了,现在天色还早,赶得急的话,说不定日落之前就能到达沧州。”阎文应喝了口茶,便起身要走。 唐晋已经得罪了何瑞年,此时忙抓紧时间巴结阎文应,他忙起身下了文案道:“公公说得哪里的话,到了真定府怎么能饿着肚子走呢,我唐晋一顿饭还是能管的起的,公公若是不嫌粗陋,不如就又下官设筵款待公公吧。”说完一脸期待地望着阎公公。 阎文应“哼”地冷笑一声,起身弹了弹衣角,大踏步出门去了,竟连看都没看唐晋一眼。 唐晋脸色尴尬地望着阎文应身影,这公公好大的脾气……其实有些话阎文应不屑说,你们经略使虽然恼了我,可杂家也是有身份的人,岂是你一个小小提刑官说请就请的,你也未免太高抬自己了,我若去了,岂不是自降身份。 唐晋一回头发现李策三人有些嘲笑得看着自己,不由有些怒气,他刚要辱骂两句,一想不对,刚才阎公公可是宣过旨意的,皇上都亲自封这小子都指挥使了,虽说他现在还是犯人,可这一趟京城回来,说不定就官复原职了,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他在官场混了多年,这里面的门道溜清,短短一会,脑子就转了几个弯。 “那几位还是先回牢房,暂且委屈一下,待明日上京后,朝廷自有公断,如何?”唐晋瞬间就换了一副商量的语气。 李策一脸鄙视地看着唐晋,你大爷的,真是变色龙啊,刚才守着何瑞年数你叫得最狂,现在一看形势变了,就开始说好话了,真是没有廉耻。当然这些话他也就心里说说,毕竟现在还是身在屋檐下嘛。 李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唐晋松了口气,就怕这小子打蛇随棍上再弄出点别的花样。 “来人,送几位回去。”唐晋忙吩咐衙役道。 何瑞年怒气冲冲回到府邸,正好碰见徐山拎着一个包袱急匆匆往外走。 “站住,干嘛去?”何瑞年喝住徐山。 徐山一见何瑞年一愣,怎么何大人自己回来了?再一看他难看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莫非他是嫌自己耽误了? “那个……卑职,这不是刚去拿了点稀罕物事,正打算送去,您怎么还亲自回来了?”徐山勉强笑笑道。 “不用去了,那老东西铁了心地跟我作对,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拿走,妈的,一个死太监,仗着背后有人撑腰,也敢插手邢狱之事。”何瑞年怒骂道。 徐山心道原来不是因为我才发火,这样他就不担心了,忙又开始出坏点子道:“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处决了那小杂种,还怕那个老太监干什么。” 何瑞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徐山,半响才道:“你说话都不经脑子吗?这样明目张胆地不怕受人把柄吗?这么大胆,万一上面来查怎么办?” 徐山自讨了没趣,羞红脸硬生生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大人莫急,今日既然李监首插手了此事,用强已非上策,不如暂且让他一步,从后着手。”何监军冷冷一笑阴恻恻道。 “嗯?如何从后着手?再找人去暗杀投毒吗?今日已经这样,你再去搞这些,唯恐别人不知道是我干的吗?”何瑞年压着气,对何监军的颜面他还是多少顾虑一些的。 何监军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埋怨,他定是在为刚才自己不帮他而生气,可另一边是阎文应,那可是太监大总管,我能去得罪他吗…… “是要这么做,不过不是在这动手,刚才阎文应不也同意了押解至京吗?此地距京城有一千多里,路途遥远,崇山峻岭更是奇多,说不准哪里就冒出那么一股强盗劫匪,把他们……”何监军狰狞一笑,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何瑞年一听,拍手笑道:“还是监军有办法,如此一来可就赖不到咱们头上了,到时候我们再佯装清查此事,随便抓几个毛贼回来顶替,岂不是容易的很,哈哈……” 徐山却有些不以为然,这不也是埋伏暗杀吗?弄了半天跟自己的手段一样,还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尽他妈往自己脸上贴金,何大人也真是,我出这样的主意他骂我,这死太监也出个一样的主意,他却夸他。徐山这莽夫哪里知道同样的手段,还要看实施的环境,手段是一样的手段,可关键还得看能不能把自己撇干净关系,这就是政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赢盘缠 这一番三人回去,狱卒早已不敢刁难了,都知道这三人是不能招惹的煞星,连何大人拿他们都没办法。这还是头一次看见,上了公堂还能再下来的。 真定府到大宋国都东京汴梁有一千多里地,走的话要走五六天才能到。 李策在狱中写了一封信拖人稍给了于仙儿,说明了自己情况,要她不要担心。 第二日一早,三人就上了路,五个衙役一路押解,就像那《水浒传》中演的那样,这要纯凭一双腿走到京城去。 李策本想何瑞年徐山能来刁难一番,没想到一直出了城,也没见他们的人影,真是奇了怪了。 刚出城,三人就脱了那难看的囚衣,衙役本要阻止,在官震表演了空手碎大石后,五个衙役龟缩起了脖子,乖乖跟在后面,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一时这五个衙役竟成了三人的跟班,三人甩手走在前面,包裹全在后面几个衙役身上。 三人不时说说笑笑,一路指指点点,这哪里有半分犯人的样子,分明是出来旅游来了嘛。李策自从穿越到大宋,还没机会走出真定府,这次有机会去京城,正好沿途可以看看大宋的秀丽风光。 他们早晨出发,三人都是轻装上阵,四五个时辰就走了五六十里地,李策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眼看就要到晌午了,已经有些脚后跟疼了,狄青和官震却仍像个没事人一样。 就连拿着包裹的衙役,也丝毫不见疲倦,李策心道,看来都是练出来了,这个时代出门除了马车,全靠步行,这些人从小就是这样,早就习惯了。 午时,三人已到城镇,便歇息吃饭。 “咦?天然居?这酒楼不错,名字起得也文雅,不如就这吧。”李策说完,拉着狄青迈步走了进去。 只不过刚一坐下,三人就犯了愁,他们身上都没带银子,衙役身上的银子也不多,总不能衙役请犯人吃饭吧? 按照惯例都是到了酒家,犯人自讨银子请看管的衙役吃酒,以求路上少受一点折磨,衙役们从来也不客气,今日这三个煞星别找他们麻烦就烧高香了,哪里敢要求他们请客啊。 五个衙役单独坐了一桌,几人要了几个小菜,要了一坛酒,自顾自吃了起来。 李策三人对望一眼,最后狄青和官震都眼巴巴地看着李策,等他拿主意。 店小二见惯了这种场面,知道三人是犯人,竟然都不上来招呼,只管在其他桌旁伺候。 官震的肚子咕噜得叫了一声,这小子哀怨地看着李策,李策知道大家饿,赶了一上午的路,谁不饿啊……该想法子弄点银子才行,要不然后面这几天岂不是要顿顿受罪?包里倒是有些干粮,可那硬邦邦的馍馍,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学了一肚子本事,还能让一顿饭难倒不成,“小二!”李策高喊道。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店小二一溜小跑过来道。 “怎么不给我们点菜啊?”李策脸一板说道。 “哎呦,不好意思,客官,那几位想吃点什么呀?”店小二赔笑道。 “你们这的招牌菜是什么?”李策问道。 官震暗竖一个大拇指,师兄真是老手啊…… “我们天然居的招牌菜乃是杏酪鹅、蜜炙鹌子,客官要来一份吗?”店小二眼睛一亮,听这老道的问法像是有钱的主啊,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好,一样来一份,再随便弄两个小菜,来一坛酒。”李策随手点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一会就给您端来。”店小二说完,忙不迭朝后厨跑去。 “大哥,你可带银两了?我……我可是身无分文啊。”狄青脸红得不行,他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没有。”李策喝一口茶,回答得干净利落。 “没有?!”官震和狄青一齐惊讶地看着他。 “那待会付账时候怎么办呀?”狄青大急,他还没干过吃霸王餐的事,待会要是被抓住了再一嚷嚷,那可真是丢死人了。 “没事,你们俩只管吃,我有法子付账。”李策嘴角一笑,安慰两人道,他眼角好似不经意地瞄了瞄东面的墙。 正说着,店小二就端着盘子上菜了,三人赶紧停止了交谈。 “喔,这什么什么杏鹅,问着味就香啊,来来来,快尝尝。”李策一见那一大盘鹅,忍不住赞道,古人的厨艺还是可以肯定的嘛。 官震一见这等美食也没了顾忌,早就下了手,撕了一大块就往嘴里填。 那边几个衙役互相看看,纷纷把钱袋子藏了起来,卧槽,待会这几个穷鬼吃完了没钱结账,可别赖到咱们头上,若是替他们付了帐,回去可就被兄弟们笑话死了。 三人大快朵颐,吃得汁水四溅,衙役们看看人家吃的大餐,再看看自己眼前这几样青菜,心里头那个窝火,妈的,犯人还这么嚣张,吃就吃吧,还这么张扬……且让你们撒野,待会看没钱付账你们怎么办!几人愤恨地想着,低头使劲嚼着馒头。 一桌七八个菜,三人吃得丁点不剩,菜嘛味道确实不错,不比后世星级饭店做得差,酒可就差远了,又浑又涩对李策这种喝惯了好酒的人来说简直是难以下咽。 “几位,吃饱喝足了吧?咱们也该上路了。”为首的衙役上前说道,他姓薛,名叫薛兴生,人人都叫他薛头。 “好,上路。”李策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哈哈笑道。 店小二见几人吃完了,忙迎上来准备结账。 “客官,吃得可还满意?”店小二堆笑道。 “嗯,还行。”李策剔着牙道。 “那就把酒菜钱结了吧?”店小二一伸手道。 “额……小二我问你,你们那面墙上挂得对联,你瞧,就那副,上面那副,可是只要对上就有……一百两银子?”李策指着东面墙上挂着的对联说道。 几人顺着他的手势一看,这才看见东面墙上挂满了对联,有的有上联,有的有下联,旁边还有一个大字告示:有能对上者,只要工整契合,无论是谁,当场付钱。 这不同的对联旁边标着不同的价码,有的十几两,有的几十两,李策说得这个最贵足有一百两。 再一看这幅对联,是一副上联,只见上面写着:“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这是一幅绝对,难就难在下一句“居然天上客”正好是上一句“客上天然居”倒过来念的,更难得的是这家酒楼名字就叫天然居,此对联之妙就是把酒楼的名字——天然居,嵌入了进去。也正是因为这幅对子,使得天然居在当地名气大增。 这幅对子据说是一个云游的道士路过这里,化了一顿斋饭,留下了这么一副对子。几年来,这对子难倒了无数文人墨客,所以它的身价也是一涨再涨,现如今已经到了一百两,俨然已经成了这个店的招牌,不少闻名来的才子,见了后沉吟半天也只能长叹而去。 掌柜的也是个知文懂墨的人,一听说有人要对那副绝对,忙迎了上来,一时间天香楼绝对有人挑战的消息不胫而走,酒楼里竟络绎不绝地开始进人了。 李策一看这阵势,心内汗颜,自己这b装地有点大了,他为什么会对出这幅对子,还是源于他大学时参加对子大赛,那段时间他恶补了从古至今所有的绝对,这幅客上天然居就赫然在列,而且对法还有很多种。 “这位公子,敢问是您要对这幅对子?”掌柜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人,微胖的身材,洁净的脸庞,留着灰白的长须,少了一股子市侩气,倒是有一股子书生气。 “噢,对,我可以说下联了吗?”李策一拱手还礼道。 “当然,洗耳恭听,公子请。”掌柜的倒是客气地很。 “好,我得下联是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李策环顾一下看热闹的众人,朗声说道。 “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众人听完,细细品味道。 “绝对啊!才子啊!”一时间各种赞叹声不绝于耳。 李策拼命忍住想笑的冲动,还要刻意扮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掌柜的脸色一变,激动之下竟有些咳嗽,他喘了一口气道:“公子高才啊!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好,好一个人过大佛寺!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李策淡定地一笑道:“我叫李策。” “原来是李公子,老朽今日算是领教了,李公子真是青年才俊。这幅对子挂在这已经有整整十个年头了,这十年来,无数才子冥思苦想都对不上,即便有勉强对上的,也是不甚工整或者意境太差,唯独今日公子所对,既工整又协调,公子大才啊。”掌柜的显然很激动,这一副对子他可是等了十年,今日终于有人对出,他怎能不激动。 “哎呀,在下也只是凑巧碰对了而已,运气,运气,呵呵……”掌柜的这么客气李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公子就不要谦虚了,老朽说话算话,这就去取银子。”掌柜的倒是颇为豪爽,见李策对上了,立马就要取银子。 李策心内一乐,刚才还在想这老头说起来没完,自己怎么开口要钱,这还等着赶路呢,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老丈居然自己主动提起了此事,真好人呐!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刺杀 官震背着包袱,里面装得是刚才的一百两纹银。他骑在马上,不时地就伸手摸摸后面的银子,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相信,就弄出了那么一句什么绕口的话,就值一百两银子!这古人的钱真好赚啊,哈哈…… 三人有了钱,马上就添置了八匹马,顺带连衙役也跟着沾光,有了马骑。 “师兄,这银子当真是我们的了?”官震犹自有些不敢相信。 “哈哈,当然了,你这不是正背着的嘛。”李策回头笑笑,看到官震那犹自不信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笑。 “大哥,我算是彻底服了你了,每一次深陷绝境,你总能带给我们惊喜。”狄青由衷地感叹道。 “哈哈,瞧你们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李策挠挠头,哈哈笑道,“我这都是雕虫小技,也就混口饭吃嘛。” 狄青有些无语,混口饭吃?大哥你这混的可不止一口啊……李策瞧他那佩服的样子,心内笑道:我的狄大将军啊,你可是咱们大宋将来的战神啊,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三人在前面哈哈大笑,后面五个衙役个个苦着脸,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这要是换做平常的囚犯,碰上了这样的美事,那一百两银子最终自然会落入他们的腰包,可现在押解的却是这三个煞星,面对他们谁敢动手啊,别他妈自己找打了,妈的,只能干巴巴眼馋啊! 换了马果然速度提高了很多,才到申时一刻,众人已经到了刑州,这一百多里地换成步行的话,得走一天才行。 “今天就在此歇息吧,也好参观一下刑州的风光。”李策在马上遥指前方的刑州城说道。 衙役头目薛兴生本想反对,这才走了几个时辰就不走了?太阳还老高呢,这不是浪费时间嘛,他还没开口,旁边就有同伴提醒他了。 “薛头,已经走得够快的了,这要没有马匹的话,恐怕咱们现在还在半路上呢,可别要惹恼了人家,把马匹收了去,人家骑马咱们凭脚丫子赶,咱就是累死也撵不上人家啊。”一个老衙役小声提醒道。 薛兴生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反正只要不耽误了就行,可别真要得罪了这煞星,俗话说拿人家的手软,这个李策看起来还是蛮不错的,自己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刑州的位置在河北西路的南面,它处于几州的交界处,而且有运河穿过,交通位置十分优越,故此也比较繁华。 有了银两,而且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李策也不知珍惜,挑城中最大的酒楼——东来客栈住了下来,不得不说古时客栈住宿还是极便宜的,李策要了三间上房,还不到一两银子。 东来客栈总共有三层,一层大厅是吃饭的地方,二层和三层是客房,李策要了三间上房,他们兄弟几人一人一间,众衙役可就没他这么大手大脚了,五个人要了一间大房,在二楼,住一晚才一百文。 众人安排好了行李,李策找到薛兴生,打了招呼说是他们三兄弟要出去游玩,晚饭不必等他们。 薛兴生望着李策悠闲而去的背影,心内五味杂陈,你这不是来跟我商量的,就是来通知我啊……妈的,当犯人当到这个份上,也是一种境界啊。 李策走后,薛兴生气得不行,发誓一定要给李策一点颜色瞧瞧,那老衙役劝道:“面子是小,我看这个李策还比较斯文,凡事跟咱们打个招呼,你瞧见他两个兄弟了吗?都不是善茬,尤其是最小的那一个,空手劈碎大石头,咱们五个人十个拳头加起来,也没那本事啊,忍一忍,赶快送完这趟差事得了,何必非要去计较呢。” “犯人就该有犯人的样子,这样无法无天,成何体统,岂能因此废了法度?”薛头振振有词道,脸上全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老牢衙役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其实他岂不知这薛头哪有这么强烈的正义感,他不过是瞧上了李策的银子,而李策又没把他放在眼里,根本不曾想给他孝敬,这才惹恼了他,想找李策的麻烦。 “唉,终归是年轻啊,你看吧,薛头要倒霉了。”那老衙役小声对一个较小的衙役说道。 “那宋老,你怎么不劝劝他呢?”小衙役问道。 “薛头被银子迷住了双眼,劝不听了,唉,有些钱能拿,有些不能拿啊……”老衙役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心道:年轻没有经历过,吃一次亏也好。 三人兴冲冲出了客栈,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落在刑州城上,给这座古城平添了一种古色古香的意蕴。 李策望着落日,深深吸了口气,不自觉吟诵道:好看落日斜衔处,一片春岚映半环。原来古人作诗,真的是有感而发。 五名衙役在酒楼客房歇息,薛兴生道:“兄弟们,你们歇着,我出去一趟。” 年小的衙役忙起身道:“薛头要去哪里?” 薛兴生脸一拉道:“怎么?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汇报?” 小衙役忙堆笑道:“不是,薛头,我的意思是我……” “好了,赶了一天路不累是不是?哪这么多废话,一边待着去。”薛兴生怒斥一句,说完迈步出了门。 “我是想说要不要跟他一块,也好帮他提提东西什么的。”小衙役一边丧气地坐回床上,一边小声嘟囔道。 薛兴生出了酒楼,他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又回头望了望,这才急急朝东走去。 过了几个胡同,前方胡同口一人一身灰衣,头戴斗笠,倚墙而立,由于斗篷压得很低,看不清到底长啥样,不过身材倒是魁梧得很。 薛兴生看到此人松了口气,赶紧疾步上前小声道:“可是马三爷?” 灰衣人一掀斗篷,薛生兴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好大的一条伤疤!只见此人脸上一条伤疤从左眼一直延伸到右边嘴角,由于年岁久远,伤口外翻的肉也已变色,就像是一条大蚯蚓爬在脸上,真是有够瘆人。难怪此人要戴斗笠,这幅狰狞的形象走在街上,真能把人吓死。 灰衣人瞧见他害怕的样子,冷冷一笑道:“跟我来!” 薛兴生跟在后面,轻拍着胸口,回想着刚才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依伤口看来,应该是被人一刀给劈的,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活下来,这个马三爷也是个狠角色。 马三爷带着他走到胡同深处,见左右已经无人开口道:“说吧。” 薛兴生小心地左右张望一番,马三爷冷笑一声道:“这里没有人,方圆三丈内若是有人不会逃过我的耳朵。” 刚说完,吱~一声门响,旁边一处民宅的大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农妇,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她奇怪地看看薛生兴和马三爷,挎着菜篮子走了。 薛生兴一愣,不是说没有人吗?他瞧向马三爷,马三带着斗笠也看不见什么,只是他斗笠上的黑布颤动了两下…… 薛生兴尴尬地笑笑道:“是是,早就听闻马三爷武艺高超。我们落脚在东来客栈,他们三人住天子上房,位置在二层最东面临河的三间。” “好,一会我会带弟兄们先住进客栈,今晚寅时动手。”灰衣人冷冰冰道。 薛生兴走出胡同,一路心里都在纠结,上头怎么派了这么个人来暗杀,还自吹耳力能及三丈,妈的,连一丈内的老妇都听不出来,怎么看都觉得此人不靠谱! 戌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色已经有些发黑,三人这才回到客栈。 “刑州城也没什么好看的嘛,还不如咱们真定府呢,哎,饿死我了,早知道不出去了。”官震一进门就嘟囔道。 “喔,吃饭的人还挺多。”李策打眼一瞧,北面三桌都坐满了人,看他们打扮似乎是一个商队路经此地。 “小二。”李策招呼一声,走了这么久他也饿了。 “来啦,客官。”店小二应了一声疾步朝这跑来。 “哐当”一声,店小二跑得太急,不小心把旁边一桌的包裹挂到了地上。包裹散开里面却是一把弩,此弩颇为精巧,只有一个盘子大小,通体是精钢打造,所以掉在地上才会发出这么大的响声。 “妈了个巴子!”一个恶汉蹭地站起来,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去。 店小二直接被这一个耳刮子打飞了,他爬起来捂着半边脸哀求道:“客官息怒,客观息怒。” 恶汉还待继续施暴,一个戴斗笠的汉子出声道:“老二,住手!”那恶汉似乎颇为听斗笠汉子的话,闻言狠狠瞪了一眼店小二,x心有不甘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在屋里,你还戴斗笠,没毛病吧?李策嘀咕道,他这么一留意,发现斗笠汉子那桌,好多人似乎也在看自己,那些人瞧见李策投来的目光,忙一转头看向别处。 奇怪?刚才他们分明就是在看自己,自己发现了后,这才假装移开目光。这群人有十多人,到底是干什么的?看样子也不像是商队,商队都是与人为善,遇到冲突也是能忍则忍,能退则退,刚才那汉子的表现哪里有半点商队的样子,倒像是土匪恶霸。而且还有既然带了弓弩,为何要用包裹藏起来,分明就是不像示人? 李策与狄青交换一个目光,狄青轻轻点了点头,他也看出了异样。 三人低头佯装继续吃饭,李策小声道:“情况不对,那些人似乎是针对咱们来的。” “师兄,其他人的包裹里藏得也是兵器,你看那黑脸汉子手边的包裹的形状,分明就是一把利斧。”官震也小声道。 “嗯,还是小心为妙,可能是何瑞年派来的人。”狄青瞥一眼,低声道。那些人也已经在低头吃饭,不再言语了。 “且让我来试他一试。”李策轻笑一声。说完他拿起一个茶杯,轻轻往大堂中央一扔。 “啪!”一声脆响。 “砰、啪、哧、”各种兵器出鞘声响起,北面三桌的人蹭、蹭、蹭站了起来,一齐向李策这边看来。 “啊,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滑,没拿住,大家吃饭,吃饭。”李策站起来摆手笑道。 那边三桌人听闻他这么说,相互看看闷声不响地重新坐了下来。 官震暗中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李策低声道:“看明白了吧。” 狄青官震二人纷纷点头,狄青一直奇怪自己大哥总是时不时冒出一些鬼主意,像刚才投石问路的手段就极为高明,一般只有老江湖才会,可自己大哥居然也是信手拈来,真是奇哉怪哉……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将计就计 回到房间,三人关门商量。狄青道:“大哥,我看稳妥起见,今晚咱们三兄弟还是挤在一个房间吧,而且最好换个房睡,我料想那些歹人已经摸清楚我们的底细了。” 李策点点头道:“当然是不能分开被他们逐个击破了,可却也不必换房间,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些人一次不成,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与其整日提心吊胆地躲躲闪闪,不如来个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二人齐声问道。 李策嘴角一翘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今晚他们若是敢来,咱们就给他来个翁中捉鳖!” “对,也好知道到底是谁派他们来的。”官震一攥拳道。 “肯定是何瑞年。”狄青道。 “现在先睡一觉,免得后半夜没有精神,现在客栈投宿的客人还没有歇息,此时他们不会动手。”李策道。 连续几天的折腾,李策头一挨枕头就呼呼睡去,直到后半夜,狄青轻轻叫醒他道:“大哥,醒醒,来了!” 李策一激灵马上坐了起来,狄青和官震已经在床边等候了,他顺着狄青的手指看去,果然见房门外有一个人影,似乎是趴在房门上听动静。 三人屏声敛息,一直盯着房门外的人影,过了一会儿,随着一阵簌簌的脚步声,人影离开了。 狄青轻声道:“这是事先派人探一下路,大哥,你藏到那边的衣橱里,官震你去桌子底下,我在床上假装睡觉,吸引他们。” 李策知道自己本事不行,笑着点了点头,狄青把他安排地最远,也是为了保护他。 官震嘴一撇满不在乎地说道:“藏什么藏?就他们那熊样,连屋里的人睡没睡都听不出来,怕他作甚?” 狄青瞪他一眼道:“能用一份力气,就不用两分力气。再说了,他们怎么对咱们的行踪了解得这么清楚?咱们可是刚买了马匹,才走这么快的,照正常的速度,咱们此时还到不了这刑州呢。” 李策一惊,狄青分析得不无道理,这一点自己还无从想到。 “二哥,你是说……有人出卖咱们?故意给他们递了信?”官震恍然大悟,不觉声音有些高亢。 “你小点声!”狄青一下子捂住他的嘴道。 “妈的,肯定是那帮衙役,看我明天不撕烂了他们的鸟嘴!”官震低声道。 “好了,这个明天再说,现在听你二哥的,快去藏好。”李策催促道。 “这个拿好。”狄青递过两块湿布。 “二弟真是老江湖了。”李策拿到手里一试,原来是湿布,是防止迷烟吸入的。 李策悄悄摸进了柜子,整个柜子极大,里面空空的,李策嗅着木料的霉味,透过厨子的缝隙往外看去。 不一会儿,房门外出现了几个身影,外面悉悉索索就像是老鼠的声音,若是不刻意留心,根本分辨不出,看来都是些老手了。 这是他闻到一股檀香味袭来,李策很快醒悟到这是迷香,他忙拿湿布掩住口鼻。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房门处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看来是他们在撬门了,没一会工夫,房门吱地一声慢慢打开了。 “老大,动手吧!都睡过去了。我听说领头的那小子身上还有不少银子,嘿嘿……咱兄弟也能赚点嫖资。”一人猥琐笑道。 “他妈的,就知道嫖!也不怕得花柳病,哈哈……好,干完这票回去睡一觉,天一亮咱们就去!”为首一个彪形大汉吃吃淫笑道。 李策暗自心道:这帮人怎知我身上有银子,这银子乃是今日刚赢得,他们怎会得知?看来狄青猜得不错,衙役里面果然有内奸! “这三个小子还挺精明,要了三间上房却挤到一个屋里,不过这样也省得咱们兄弟串门子了。”又一人小声道。 “别废话了,赶紧干完活就走!”为首的大汉催促道。 李策透过衣柜缝望去,对方大约有十几人,看来这帮人是全出动了,真够看得起自己三兄弟的。 一群人悄悄摸紧了床边,李策屏住呼吸望去,毕竟狄青躺在床上呢! “噗、噗”几声闷响,是刀剑砍在被子上的声音。 “没人?!”一人惊呼道。 “风紧,扯呼!”为首的汉子马上反应过来。 “哼!留下来吧!”狄青竟然攀在木床正上方的墙壁上,他手握一根长棍,凌空砸下。 “啊”几声惨叫声响起。狄青这一棍势大力沉,借助下坠之势,对方又毫无防备,这一棍就被他放倒了三四个。 “点子扎手!”为首的大汉低吼道,随即他一马当先朝外冲去。 “哪里走!”官震猛地掀起桌子,高举着朝对方砸去。 这帮贼人刚跑到桌前,冷不防官震突然高举着桌子窜起,直接把他们吓了半死——“轰!”一声巨响,这桌子乃是枣木打造,极为沉重,这一下又有三四人被砸倒。 几乎是同时,李策也一脚踹开衣柜的门,他眼见一个小喽啰已经跑到了门前,忙大步窜上去,猛一发力拎住他脖子后的衣领就把他倒甩了回去。 这瞬间的功夫,就只剩为首的黑衣恶汉一人还在站立着了,他吃惊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兄弟,有的已经昏厥过去,有的兀自**不停。 李策三人慢慢逼近,大汉见事情败漏,大喝一声,擎着大刀闪电般就朝李策劈去,这一刀劲势极猛,李策忙一个闪身躲过,饶是这样也惊得他出了一身汗。 “卧槽,你有没有搞错,他俩离你这么近,你不砍,却奔我来?”李策破口大骂道。 那汉子却不答话,又是一刀袭来! “铛!”一声金属撞击的锐响,却是官震手持一柄长刀挡住那大汉的攻势。 “就这点力道,还用刀?回家绣花去吧!”官震挖苦道,这汉子确实有些力气,不过却还比不上官震。 黑衣汉子暴怒,抡起大刀,连续打出三刀,一刀比一刀势大,招招劈向官震要害,官震接了两刀,到第三刀之时,“啪!”得一声脆响他手里的长刀竟被大汉的钢刀斩断,官震一惊,一个倒纵闪开,差点被劈成两半。 黑衣汉子趁这个时机,足一点地,身子平地朝后掠去,想要夺门而逃。 “嗖!”大汉刚退,就见一根长棍当空袭来,直奔他的面门而去。 大汉怒喝一声,他若是不停,势必被这长棍击穿面门,无奈他只好身子一停,挥刀斩落长棍,以求自保。 “妈的,仗着自己手里兵器厉害是吧?”官震从地上拾了一把开山斧,凌空一跃借势朝他劈下。 “铛!”黑衣汉子封刀一挡,后退了一步。 “铛、铛、铛……”官震竟拿着开山斧使出了宋金刚的伏魔杖法,这伏魔杖法一共三十六式,一招比一招力大,一招比一招迅猛,若是在第一招之时不能躲开,就只能被动地挨下后面的三十五式。 官震越战越猛,伏魔杖法配上乾坤正气当真是威力无穷!李策站在一旁都感觉劲风拂面,禁不住有些窒息之感。 “铛”!又一声巨响,紧接着“哐当!”一声,黑衣汉子终于承受不住,手中钢刀被一斧劈飞了出去,官震上前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那大汉身子虽然硬朗,可接了官震十三式开山斧,手臂早已震麻,这一脚被官震踹倒后竟无力爬起。 这边声响这么大,早惊动了一些房客,又有人已经在破口大骂了。 “妈的,搞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艹你大爷!” 各种不堪入耳的怒骂声此起彼伏 李策点起油灯,环视一下地上躺着的众刺客,冷冷道:“都给我闭嘴,谁再敢**一声,我就给他揪出舌头!” 果然这一招极为管用,刺客们使劲憋着不出声,有的实在憋不住,哼嗤哼嗤地兀自强忍,也不敢张口,那满脸的鼻涕眼泪真是好不恶心。 李策来到那黑衣汉子身边蹲下道:“是谁派……卧槽!”他猛然见到那汉子的面容吓得差点跌倒。 只见这汉子脸上一条大疤,从左眼一直蔓延到下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黑夜里被油灯一照,更是显得格外地狰狞。 李策使劲咽了口唾沫,那汉子丑陋狰狞的面容让他禁不住左眼皮直跳。狄青和官震见了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问你,是谁派你来?”李策镇定下来又问道。 “哼,你还不知道老子的威名吧?识相的快些放了老子,老子就当今日的事没发生过。”汉子虽然被制,犹自一脸的不屑。 李策一愣,卧槽!怎的?古人都这么缺心眼吗?难道眼前什么情况这汉子看不出来?谁他妈给的你自信啊! “让你装b!”李策甩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你敢动老子?!”大汉想要挣扎地爬起来。 “去你大爷的,给我往死里打!”李策一脚跺下去,随即就招呼狄青和官震一齐下手。 “砰、乓、啪”三人一阵乱揍,其余躺在地上的刺客被这一幕震撼了,这简直是把人当牲口揍啊! “大哥就是大哥,这般挨打都不出一声。”有人小声嘀咕道。 要说这疤脸汉子也确实硬气,被三人这么一顿胖揍也不出声求饶,更不哀嚎,就这般么咬牙强自隐忍撑到现在。 “爽吗?再装一个我看看?”李策蹲下呲牙道。他本不是这么残暴的人,可是这疤脸汉子率领一众歹人分明是想要自己的命,若是自己落到他们手里,这帮人可不会跟自己客气,所以对待这种人没必要仁慈! 疤脸汉子啐一口血水骂道:“我马三爷今日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们今日这么折磨我,他日我手下三百马匪弟兄定不会放过你们!” “艹,还敢嘴硬!”李策朝他腰间狠踹一脚,疤脸汉子唉哟一声,怒道:“有种放了你爷爷,咱俩单打独斗!” “别他们尽扯些没用的,再说些没脑子的话,我还抽你!”李策感觉跟这个叫什么马三爷的说话,简直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也不知道就他这个智力水平是怎么统领马匪的…… 求收藏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严刑拷打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李策再次问道,尽管他几乎可以断定就是何瑞年派的人,可他还需要知道到底是谁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哼,今日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马三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疤脸汉子把心一横道。 “艹!”李策直恨不得再暴揍他一顿,这厮居然还敢自称好汉。他怒极反笑:“不说是吧?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开口,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刀疤脸冷冷一笑傲然道:“知道爷脸上这疤是怎么来的吗?想当年爷我独闯……”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 “你再给我吹!再吹一个试试?”李策恶狠狠道。 “当年爷我独闯黑铁山……” “啪!”一个大耳刮子。 “独闯黑铁山被一百多马匪……” “啪!”又是一个大耳刮子。 “……包围,爷我凛然不惧……” “啪、啪、啪、啪!”这次是四响。 “我……我最后失手被擒……唔,哎呦……”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这次已经数不清是几响了…… “爷我……小杂种!我跟你拼了!”疤脸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他终于暴怒,双手使劲撑着地想要爬起来。 官震正一只脚踩在疤脸的背上,冷不防被他一掀差点摔倒,旋即他右脚猛一用力,一下子把他重新踩了下去。 “有本事你杀了我!”疤脸感觉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被李策如此羞辱,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装b装够了,就开始吹!**还跟我玩花样是吧?”李策故意奚落道。 疤脸闭着眼不说话,不知是挨揍挨得多了,终于明白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处境,还是根本就对李策不屑一顾。 李策暗自一笑,摇摇头道:“这里这么多人,我一定要问你吗?”说完,不再理他,转而在另一名刺客身边蹲下道:“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 这个刺客被官震刚才打断了一条腿,此时正捂着膝盖蜷缩着身子低声**。他闻言脸色大变,忙哭丧道:“大侠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侠,还望大侠赎罪,绕过我这条狗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饶不饶你,得看你的表现了,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李策面无表情数道。 “我……我确实不知道啊。”那人小心翼翼地瞧着李策说道。 “看来你也不老实啊。”李策叹了口气,一招手示意官震过来。 “大侠饶命,我确实不知道啊!”那人忙上来拉着李策腿哭喊,刚才官震那煞星的手段他是亲身体会的,已经断了一条腿,再断点什么的话,他这条命可就要没了。 官震过来不耐烦地抓过他一条胳膊,同时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然后咯吱一拧,直接给他把胳膊卸脱了臼! “唔!”一声低闷的痛吼声。官震随即又是咯吱一声,又给他吧胳膊装上了,然后他慢慢松口捂着那人嘴的手。 “呼、呼、呼!”那人大喘着粗气,额头早已渗出了冷汗。 “要我再问一次吗?”纠缠了这么久,李策已经没了耐心。 “大侠,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就是杀了我,我也说不出来啊,我们只是听命于马三爷,都是他与东家接头,我只是一个喽啰,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那人激动地语无伦次,看来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了。 李策瞧他神色不似作伪,仔细想想这小喽啰的话确实也有道理,这等事情他一个小喽啰还真没资格知道。看来还得从那个疤脸身上下手,不过这个疤脸看起来死猪不怕开水烫,想要撬开他的嘴得想些法子。 “马三爷是吧?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何瑞年那老乌龟派你来的,你这么清楚我们落脚的时间、地点,可见衙役中有你的内应,是谁?”李策蹲下循循善诱道。 疤脸愕然,旋即他冷笑一声道:“自作聪明!” “让你嘴硬,我看你是挨揍上瘾了!”官震指节掰得啪啪作响,一副又要动手的样子。 刀疤眼见官震又要动手,脸颊不自觉抽动了两下,都是血肉之躯,挨了那么多胖揍,他就是嘴硬而已,怎么可能不痛?不过尊严驱使他紧咬牙关,就是不求饶。 李策一摆手拦下官震,转而笑道:“像你这种人一定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没想到何瑞年居然与虎谋皮。我也敬你是条汉子,看来你马三爷在道上也是一号人物……” 刀疤脸冷哼一声,扭曲浮肿的猪头脸竟然露出一丝得色。 李策暗自摇头:都他妈这个时候,还想着装b!他突然一笑道:“我猜你为了争夺山头地盘,也得罪了许多人吧?” 马三一愣,怒道:“我马三爷怕过谁?想当年我独闯黑铁山,一百多人围攻我,我……”他一激动又扯起陈年往事。 “好好好,这个我知道,你最后失手被擒,还被人从脸上劈了一刀,就成了现在这幅熊样。”李策挖苦道。他暗自心笑,这个马三爷确实是缺心眼啊,自己刚才把他一顿暴揍,现在还被官震踩在地上绑着双手,竟然还处处与自己顶嘴,要是换做旁人早就不搭理自己了。 “你懂个屁!我那是……”刀疤使劲一挣扎,怒声道。 “又想挨揍是不是?”官震见他又想起身,声音一冷威胁道。 “好,咱先不说这个,不知道我把你的消息散播出去,会不会有人来找你报仇呢?”李策幸灾乐祸地笑道。 “哼,我会怕他们?老子一身撗练功夫,其他山头几个老东西我还真不放在眼里。”刀疤头使劲一抬道。 “给我老实点!”官震批头一个大耳刮子扇下去。 “噢,这样……不知若是我把你武功废了,然后再把消息散播出去,结果会不会两样呢?”李策咧嘴一笑,像是想到很好笑的事情。 “你……”刀疤声音一颤,浮肿的脸色变得有些发青。他不怕死,不怕被用刑,曾经脸上挨了那么重的一刀,都没死,什么样的折磨能吓住他?可是武功对一个练武之人来说却比性命都重要,若是武功被废……刀疤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冷汗,不仅昔日的仇家会找上门来,恐怕山寨手底下那帮所谓的弟兄也不会再拥戴自己,想到这他如坠冰窟,眼睛里露出害怕的神色。 李策早已留意观察他的神色,见他终于开始畏惧,心内一乐,这法子是武侠电视上坏人最喜欢的毒招,想不到果然有效,看来恶人还需恶人磨啊。 “二弟,不知有什么法子可以废去一个人的武功呢?”李策笑吟吟朝一旁的狄青说道。 狄青正拿着一根长绳子,把地上受伤的刺客串着绑在一起,他闻言道:“只需破了他的丹田即可。” “噢,这么简单啊,我却还知道另一个法子。”李策一直在笑。 “还有别的法子?丹田乃一人的真气聚集之地,丹田被毁,真气也就随之外泄,所以武功才会被废。”官震接口说道。 “若是把手筋脚筋挑断呢?”李策道。 “啊?”官震一惊瞪眼瞅着李策。 刀疤脸禁不住一哆嗦,这个白面小子看着挺和善的,妈的!没想到这么歹毒,废武功、挑断手筋脚筋还不如一刀杀了自己。 “一个人被破了丹田,一身的气力已经丧失十之七八了,已是半个废人了,若再挑断手筋脚筋那岂不就是行尸走肉了?”官震想起来都忍不住一身鸡皮疙瘩。 “姓李的,你不是人!你想出这么歹毒的法子,也不怕遭报应吗?”刀疤脸奋力反抗起来。 “哼,若是有报应,你这种人早就死了上百次了!废话少说,先从右手开始!”李策说完,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就朝刀疤脸被绑在身后的右手扎去。 “住手!我说,我说!”刀疤脸喘着粗气大声道。 “你吆喝什么?三更半夜的,就显你嗓门大咋的?”李策低声呵斥道。 “是薛生兴……”刀疤脸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他颓然道。 “早说不就没事了?不见棺材不落泪。”李策收起匕首站了起来,“哼!薛、生、兴!”他嘴里慢慢念道。 “是他?”狄青皱眉道,此人先前见大哥赢了银子,就想分一杯羹。 “看我不宰了他!”官震扭头便走。 “回来!”李策忙喝止住他。 “他是押送衙役,若是我们动手杀了他,就算我们本来无罪,现在也变成有罪了。而且杀了他也无用,死了一个薛生兴,还会有第二个人来出卖我们,倒不如留着他,借他的手……”李策说到这一停顿,他瞥了一眼刀疤脸,此时那厮正仰着头认真听着。 官震见李策突然停嘴,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见刀疤脸正在偷听,不由大怒,他一掌朝他后脑勺劈去,刀疤脸来不及惊呼,就被打晕了过去。 李策看着昏死过去刀疤脸,摇头叹息:唉,智商是硬伤啊…… “师兄,那现在怎么办?”官震问道。 “等到天亮报官,说不定还有赏银呢?”李策开玩笑道。 “师兄,刚才我就想问,你一直说这个刀疤脸装b,装b是什么意思啊?”官震一挠头问道。 “对呀,大哥,我也是不明白。”狄青也道。 李策眉毛一挑,这个问题问的…… “额……这个装b呢,就是……哎,总之就是充大头,耍酷。”李策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耍酷?” “总之就是顶着一副欠揍的样子,你若是不揍他就对不起他。”李策胡乱搪塞过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阴谋 清晨时刻,东来客栈的住客们就被一阵吵杂声惊醒了。有人推开房门查看,这才发现居然来了一大批官府的衙役,这些衙役全副武装,手里拿着铁链、刀棍,整个客栈被围得水泄不通,而客栈大堂的正中间蹲着十几个犯人。 东来客栈的掌柜——钱老板此时正毕恭毕敬地陪着田捕头。 “田捕头,小民是真不知道他们几个是马贼啊,你说他们打扮得就像一个商队,小老儿眼拙也看不出来啊,我要是早知道的话,肯定一早就通知您了啊。”钱老板苦着个脸,忙着解释。在他的店里发现了通缉的马贼,他有洗不清的嫌疑。 “此事,本捕头自会调查清楚,到底你知不知情这不是你自己说得算的,懂吗?”田捕头冷笑一声,仰头看着房顶说道。 “小老儿知道田捕头定会秉公办理,还小老儿一个公道,这些……是小老儿的一点心意,权当给弟兄们吃酒。”钱老板谄笑道,往田捕头手里塞了几块银子。 田捕头冷哼一声,笑道:“吃酒?田掌柜这客栈难道不卖酒吗?” “啊?这个……噢,这个自然有,这么着今日正午就右小老儿做东,宴请田捕头和诸位弟兄,您看如何?”钱老板会意,忙表示道。 “我有些弟兄正午当班,来不了啊。”田捕头像是自言自语道。 钱老板嘴角一抽,一咬牙道:“那就晚上再请一次,田捕头公务繁忙,这个我也是知道的。” 田捕头听到这,木着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掂掂手里的银子揣了起来。 此时李策三兄弟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朝下观望。 “大哥,你看那个姓田的贪得无厌的样子,他分明就是借机敲诈勒索,把人交给他能行吗?”狄青担忧道。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带他们上路吧。”李策苦笑道。 “要我说,昨晚就该听我的,就地结果了他们,也省得费事。”官震有些不满得说道。 “马匪也是一条人命,何况昨晚他们已经付出代价了。”李策淡淡说道。 “师兄你就是太妇人之仁了,今日我非狠狠教训一下那个姓薛的不可,到时候你们可别拦着我。”官震遥指下边的薛生兴道。 此时薛生兴正笑容可掬地与田捕头攀谈着,只是他不时装作不经意地瞥一眼刀疤脸。 三人在楼上看得真切,瞧薛生兴那躲闪的眼神,分明就是有鬼。 “不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此事我们自己知道就行。”李策忙制止道。 狄青也道:“为何?让官震给他点颜色瞧瞧也好震慑一下他,免得他再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李策解释道:“单纯地揍他一顿自然是不难,可是你揍他一顿后还是要跟他一块上路,但你揍了他,他必定心生怨恨,虽然咱们并不怕他,可是被一个小人记挂着,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官震一撇嘴道:“怕他作甚!” 李策一挥手道:“你先听我说完。去往京城路途遥远,何瑞年一计不成定然还有后计,那些隐藏在暗中的敌人才是最致命的。咱们不如留着薛生兴,好好利用起这个内奸,让他传递错误的信息给刺客,这样也能迷惑他们。至于你想揍他嘛,嘿嘿,这个等我们抵达京城的时候也不晚嘛。” “大哥分析的是。”狄青点点头表示同意。 官震心思了半天见狄青也拍手称好,只好道:“好,既然二哥也这么说,那我也没意见。” 李策望着薛生兴笑容可掬的样子,眼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用过早餐后,众人再次上路。 从吃早饭开始,薛生兴就领着一班衙役故意坐得远远的,李策几次与他目光对接,他都是很快就躲闪开,从不敢与他直视,李策知他内心有鬼,只是暗自冷笑。 路上,小衙役对老衙役道:“宋老,薛头今日好像有心事。” 老衙役看了一眼薛生兴的身影道:“我也看出来了,可既然他不说,咱么也不要多管闲事。懂吗?” 小衙役点了点头,环视一下又低声道:“今早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我就听到楼上有打斗叫骂的声音,那些马匪怎会来劫杀小李相公他们?” 老衙皱着眉头,他勒了勒手里的缰绳,马儿放慢了速度,半响他才道:“昨晚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咱们只是押送犯人的衙役,只要抵达京城咱们就算完成了任务,其他的事情,不要多管。” 薛生兴独自骑马走在一旁,他一直低头皱着眉头,他在想昨晚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最后的结果居然是马三爷失手被擒,还被打得鼻青脸肿,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实际上今早当他醒来知道了这件事后,他就惊得差点眼珠子都掉出来。 昨夜楼上的动静他也听到了,他还以为那痛苦的**声是李策几人的,没想到竟然是马三爷他们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自己供出来,不过今早见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把自己供出来,否则依那个官震的脾气,早就寻自己晦气了,薛生兴不断地自我安慰着。 一上午走了四个多时辰,李策三人在最前方有说有笑,后面的衙役也说说笑笑,唯独薛生兴一人闷闷不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策暗中观察着他的动静,心道:装你都不会装,心事全写在脸上了,就你这样还学人家做坏人? 临近正午时分,众人见前方一处茶棚,便停下歇息,由于天气炎热,众人都是栓了马便迫不及待地坐进茶棚,只有薛生兴一人磨磨蹭蹭地半天栓不好马。 “薛头,我来,您歇着。”小衙役勤快,重新跑出去接过缰绳。 “不用,不用,我不渴。”薛生兴语无伦次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推搡小衙役要他回去。小衙役不解地看了看他,只得尴尬地悻悻走回。 “老板,有吃的吗?”李策开口问道。 经营茶棚的是一个老头,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跑堂,看来是祖孙俩,那孩子一听李策招呼忙一溜小跑过来道:“客官,这荒郊野外的,只有馒头,您要几个?” “先来三个吧。”李策道。 衙役们另外坐了一桌,也要了几个馒头,就着茶水吃了起来。 官震咬着馒头低声道:“姓薛的磨磨蹭蹭的迟迟不肯进来,莫非又在搞什么鬼?” 狄青先是环视一下,然后小声道:“他定是在留下记号,好让人知道咱们走的哪条路。” 正说着薛生兴突然哎呦一声道:“我肚子疼,去方便一下。”说着捂着肚子,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匆匆跑去路边的草丛中。 李策嗤笑一声,道:“终于来了,且随他折腾,我们多加小心。” 众人吃得差不多了,薛生兴也回来了,他满脸轻松的神态,似乎刚才真的去方便了。 “吃饱喝足了,上路吧。”李策拍拍衣服,除了茶棚牵过马说道。 “这正午的日头这么毒,不歇一歇?”薛生兴一愣说道,依李策一贯的作风,他绝不会这么委屈自己的。 “我怕耽误了时日,不歇了。”说完李策跨上马,狄青官震也纷纷紧随其后。 众衙役多不情愿,可见李策已经骑着马开始走了,无奈也只得翻身上马跟上。薛生兴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忙买了两个馒头揣到怀里,准备路上吃。 夏季正午的太阳是极毒的,众人顶着烈日走了一会就汗流浃背了,就连坐下马匹也有些暴躁,不时驻足不前。 老衙役终于忍不住开口喊道:“李相公,酷暑难耐,不如稍作歇息,也让马匹休息一下。” 李策其实也早热的难受了,但为了打乱薛生兴的计划,却不得咬牙硬撑。他没有说话,狄青却说道:“前方就是相州了,过了相州就是京城了,今晚我们务必要抵达相州。” “什么?今晚抵达相州?”众衙役低呼道。 “相州前面不是还有个小青州吗?我看今晚在小青州落脚就行。我们何必要如此匆忙,朝廷规定的日期足足有半月呢!”薛生兴大声道。 “我怕刺客再来,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地好。”李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直言不讳道。 薛生兴脸一红,他怕自己露馅,忙自言自语道“哎呀,天太热了,热得我老薛脸都发红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别耽误了,还是快走吧。” 李策看着他故作姿态,冷笑一声,随后一扬马鞭“驾!”得一声,纵马加速前行。 下午申时时分,众人就抵达了小青州,一进城镇,薛生兴就嚷嚷肚子饿,必须要吃了饭再走。 官震本不同意,只说买些吃的路上吃,没想到李策却答应了吃了饭再上路。 进客栈的时候,官震拽住李策道:“师兄,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姓薛的分明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吗?” 李策轻笑道:“我怎会不知。” “那你还同意再次耽误?”官震急道。 “哎呀,官震,你就听大哥的吧,大哥定是已经有了主意。”狄青揽着官震的肩膀,推着他进了客栈。 进了客栈三人坐下后,李策一环顾这才发现怎么不见了薛生兴,他忙起身走到衙役们的那桌道:“宋老,你们薛头呢?” 老衙役道:“刚才薛头说肚子疼出去买点药。” 李策眯着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宋老,这个小李相公好奇怪哦。”小衙役待李策走后,小声道。 “嘘,小声点,你别看他文质彬彬的,这人可不简单,他和薛头的事,咱们不要掺和。”老衙役低声训斥道,这老衙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以他老道的眼光,早就看出了薛生兴和李策之见有过节,只是二人一直没有撕破脸皮而已。 “什么情况?”李策坐下后,狄青问道。 “姓薛的果然又借口离开了,咱们且先戏弄他一下。”李策喝口茶轻笑道。 “怎么,大哥要改主意,打算今晚在这住下?”狄青问道。 “不错,还是二弟懂我。”李策笑着拍拍狄青道。 “这次薛生兴可被你整惨了,一整天饭都没吃,待会他回来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又得肚子疼或者出去买药了,哈哈……”狄青忍不住揶揄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中毒 众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薛生兴回来了。他一进门李策热情地就招呼道:“薛头,好些了吗?” 薛生兴见李策居然这么热情与自己打招呼,不由一愣道:“什么好些了?” 李策道:“你不是闹肚子去买药了吗?” 薛生兴恍然大悟,忙遮掩道:“噢噢,好多了,好多了。” “那就快吃饭吧,刚才你出去的时候,我们商量了一下,赶了一天的路,大伙也都累了,薛头你有身体不舒服,我们就想不如今晚就在此歇下,明日一早赶路,也是一样。”李策道。 “啊?什么?一会不去相州了?”薛生兴有些瞠目结舌。 “不去了,你看都把你累病了,我们要照顾病号嘛。”李策咧嘴一笑道。 “我没事,我没问题的,已经订好的路程怎能因为我一个人而改变呢?我看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吃完饭就上路吧。”薛生兴上前一步有些着急地说道。 “哎,不急,不急,我看这家客栈挺不错的,今晚就住这了,我刚才已经交代伙计去喂马了,就这么定了。”李策夹一口菜填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这……”薛生兴脸上出现一副纠结的表情,真有些欲哭无泪,他就那么杵在那有些尴尬。 “薛头,快吃吧,你都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那边的衙役招呼道。 李策不再理他,低头自顾自吃起饭来。 “卧槽!刚才不是还剩两个鸡腿吗?官震!”李策一低头才发现,刚才说话的功夫,仅剩的两个鸡腿都不见了,而官震眼前多了一堆骨头…… “嘿嘿,师兄你不是说了嘛,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官震一抹油嘴,嘿嘿道。 狄青无奈笑着摇摇头,李策一看狄青眼前也没有骨头,感情那四只鸡腿全让官震一人给吃了。 李策瞧官震这几日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也终于放下了心,就怕这孩子过不去那坎…… 薛生兴见李策直接无视自己了,只得悻悻回到饭桌。 李策暗中瞥了一眼薛生兴,发现他苦着脸,眼神空洞呆滞,他手里端着一碗米饭就是半天不动筷子。 “哎呦,肚子又疼了,不行,不行,你们先吃,我去一趟茅房。”薛生兴突然放下碗筷,手捂着肚子面现痛楚地神色。 “薛头,刚才不是已经好了吗?你不是去拿药了吗?”小衙役关心地问道。 薛生兴脸一红,狠狠瞪他一眼,小衙役脸色一变,端起碗低头吃起饭来。 薛生兴起身瞥了李策一眼,恰好李策也在看他,他稍一迟疑,还是捂着肚子匆匆跑了出去。 。。。。。。。。。。。。。。。。。。。。。。。。。。。。。。。。。。。。。。。。。。。。。。。。。。。。。。 奇怪的是,李策三人枕戈待旦了一夜,也不见再有刺客前来,这一夜竟然相安无事。 第二日一早上路的时候,李策暗中观察薛生兴的神色,见他一直眉头紧皱,再看他神色疲惫睡眼惺忪的样子,昨夜似乎也没睡好。 一路上李策三人都在留了意,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可走了一上午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可越是平静,李策越感到不安,照理说何瑞年绝不会如此轻易罢手,刺客迟迟没有出现,只能说明他们在等待机会!或许这一次真的来了高手。 临近正午,众人早已人困马乏,前方一处茶棚,已经有人在歇息了,李策等也忙加快脚步朝前赶去。 “客官,吃点什么?”一个三十多的美貌少妇过来招呼道。 李策不由多看了两眼,这少妇倒是颇有几分姿色,丰腴的双胸,露出半截雪白肌肤,脸上画了浓妆,一双美目水波流转竟有几分风骚之韵。 “雪娘,烧一壶水。”后面一个匹夫黝黑的汉子冲少妇喊道。 原来叫雪娘,倒是颇为符合她胜雪的肌肤,看这二人似乎是一对夫妇,这夫人貌美如花,可那汉子却是黑不溜秋地如同一根烧火棍,真是一朵鲜花查到了牛粪上,李策暗暗摇头。 “客官稍候。”美貌妇人轻轻一笑转身提了一把烧壶去装水了。 “小娘子,来陪大爷们喝一杯!”旁边一桌坐了四个汉子,长的都是五大三粗,还都带了兵器,看来是武林中人。 “对不住各位,内人不会喝酒。”瘦竹竿出来赔笑道。 “妈的,没喝怎么知道不会喝?来来来。”最高大的汉子把外衣一脱,露出一身肥肉。 “对不住客官,内人确实不会喝酒,别搅了几位大爷的雅兴,您看,旁边那几位官差大哥要的包子,还需要内人蒸呢。”黑竹竿再次赔笑说道,他不动声色地点出了旁边有官差,就是想借此提醒这些人不要太过分。 “大哥,先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嘛,哈哈……”肥胖子旁边另一人猥琐地说道。 肥胖子淫笑着望了美貌妇人一眼,吃吃笑笑点了点头。 李策皱眉听着邻桌那帮猥琐之人的淫语,心下有些忿怒,这些人明明看到了有衙役身穿官服在场,还这样肆无忌惮,显是平日里就横行惯了。而更令他气愤地是这帮衙役不禁不加理会,还有人幸灾乐祸地盯着美貌妇人,眼里的欲火喷薄欲出! 美貌妇人装完水,提了一壶茶再次款款走了过来,李策小声提醒道:“小娘子此处有你夫君照看便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快快回家的好。” 那美貌妇人一笑,那妩媚的神情看得李策不由一呆,果然是天生尤物,是个男人看了她就有克制不住的冲动。 妇人弯腰给李策倒了一杯茶道:“谢客官关心,奴家怕夫君一人忙不过来哩。” “轰!”李策只感觉血冲大脑,美貌妇人弯腰给他倒茶的时候,胸口一低春光乍泄,竟露出半截酥胸,那一对颤动的小白兔……李策一个不小心竟连里面的**都看到了! “大哥,大哥!”狄青见李策直愣愣瞅着人家妇人的胸口,低头干咳两声提醒道。 “啊,噢,那个……”李策咕咚一声咽口唾沫,有些语无伦次。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忙端起茶杯想喝口茶掩饰窘状。 “啊!烫死我了!”李策噗一声把嘴里的茶水全喷了出来,这水是刚烧开的正是滚烫呢。 “哎呀,是奴家的不是。”那美貌妇人一脸慌张,忙从怀内掏出一方锦帕伸手替李策擦拭起来。李策何曾被人如此服侍过,一时有些大脑短路。 美貌妇人弯腰轻轻替他擦拭着衣服上的水渍。李策看到她粉嫩的后颈,闻着她身体上传来的阵阵浓香,不觉有些飘飘然,这等场景只有才**中见过啊,醒醒醒醒,这是现实!李策想提醒自己不要迷失,可竟有些抑制不住地有了反应…… 那妇人的手顺着水渍一路擦拭下去,竟到了李策的裆部。李策察觉到异样,猛地抓住美貌妇人的手,阻止她道:“不碍事,不碍事,我自己来就行。” 那妇人见他涨红的脸庞和慌张地神态,掩嘴一笑道:“小相公抓着奴家的手作甚?” 李策一惊忙松开她的手尴尬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美貌妇人嗤嗤一笑,饱含风情的眉目看他一眼,缓缓起身款款而去。 李策瞧着她的窈窕的背影,只感觉脸上发烫。 “咳咳……” 李策听到咳嗽声,回过神来,就见官震一脸鄙视地看着自己。李策心内好笑,这小子不解风情,这等事情他自然是不明白,想不到在这小小的茶棚还有此等风情。 旁边一桌的四个汉子扭头看着这一幕,几人眼中均露出艳羡的神情。 不一会美貌妇人端了一盘包子送了过来,李策有些不好意思看她,只是点了点头,那妇人吃吃一笑,顺手拿回了自己的锦帕。 “包子上来了,趁热吃吧。”李策道,他见狄青有些失神,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就伸手拿一个包子递给他道:“想什么呢?” “哦,没有。”狄青伸手接过道。 “刚才可能是烫伤了,舌头怎么说话都不利索了,有些发麻呢。”李策喃喃自语道。 官震拿起一个包子道:“师兄我看你不是舌头麻,是心里麻。” “吃你的包子吧!”李策拿起一个包子就给他塞到嘴里。 “咦,我怎么也有些舌头打颤呢,这脸怎么发麻呢?”官震拔出被李策塞到嘴里的包子,揉着左边脸疑惑道。 “什么?”狄青一惊,他警惕地环视一些四周,压低声音道:“糟糕,中计了,大哥、三弟你们不要慌张,先假装没事,我猜测刚才的水里可能有麻药!官震你快运功排毒!” 狄青一说,二人猛然一惊,李策舔舔舌头发觉这会更麻了,这麻药药性居然这么剧烈,自己刚才只是喝了一口还没咽下,舌头就已经如此不听使唤了,官震刚才可是整整喝了一杯啊!就在这时官震咕咚一声仰面摔了回去,他依旧保持着坐着的姿势,样子好不滑稽。 好在还有狄青,刚才只有他在想事情,没有喝茶。千防万防,没想到刺客竟然选在此地下手! “咚、咚、咚”几声,旁边的一桌衙役已经翻倒在地了,几人“啊、啊”发出几下声音,想要呼喊却喊不出来。这麻药极为特殊,它只是是你全身麻醉,肢体不听使唤,意识却还是清醒的,几名衙役眼神惊恐地四处巡视。 “哈哈……雪娘你这麻药果然霸道!”却是旁边那个肥胖子站了起来哈哈笑道。 那美貌妇人一扭三摆地走出来,咯咯一笑花枝乱颤道:“我雪娘子的毒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头牛也能麻倒。” 他们是一伙的!李策大吃一惊,瞬间明白过来。 第一百二十章 血拼 “别强撑着了,中了我雪娘的麻毒,还能撑着不倒,也算是难能可贵了。”美貌妇人娇笑着扭腰肢走过来。 原来这个美貌妇人江湖人称“雪娘”,是武林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毒师,别看她貌美如花、风情万种,但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蛇蝎美人,她用毒的本领就是一些武林宿辈也自叹不如。 李策紧张得看着她走向自己,官震此时半边身子已经麻了,他口齿不清得想要大骂,却发现根本张不开嘴。狄青佯装中毒,他双手按在桌子上,面现痛苦状,虽一直按兵不动,但耳朵却一直警惕着周遭。 “哟,怎么这个眼神看姐姐呀,刚才偷瞄姐姐身体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吗?”雪娘子芊芊玉手轻点一下李策额头调戏道。 李策还是第一次被女人调戏,按理说这本应该是个极享受的过程,是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场景,可要命的是这个调戏他的女人还想着要他的命! 李策眼皮跳动了两下,他使劲拉着舌头口齿不清道:“姐姐……你认错人了。” 雪娘子酥胸一挺咯咯笑道:“小滑头还想蒙混过关?就算姐姐想放过你,这几位怕是也不肯呢。” “他们出了多少钱?我给你双倍。”李策道。 “你以为姐姐我不知道你身上只有几十两银子?还敢骗姐姐,打你哦。”雪娘子说完伸手轻轻打了李策一个爆栗,这样子哪有半点杀手的模样?分明就是个风流少妇嘛。 “雪娘子你是不是看上那白面小子了?啰嗦个甚!赶紧结果了,你想要,回去哥哥我让你爽哈哈……”肥胖子满脸淫笑道。 “哈哈”肥胖子一说完,他旁边那三人也纷纷大笑起来。 “死胖子,你再敢出言不逊小心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雪娘子突然脸色一变勃然怒道。 “呸!装甚么贞洁?谁不知你雪娘子人尽可夫,栾爷我可是渴望许久了啊,只要你服侍哥哥一次,保管让你终生难忘,再也离不开哥哥!哈哈……”看来这猥琐的胖子姓栾,他说完竟搓着手一副**熏心的样子走上前来。 雪娘子脸色一寒,眸子瞬间一冷,甩手就打出一件暗器,直奔栾胖子面门而去。 “啪!”栾胖子看似肥胖不堪,没想到身形却如此矫健,他脚下一个错步,一转身闪电般探出右手,竟直接用手接住了暗器。 栾胖子心内得意,他低头一看,雪娘子打来的竟是一只赤毒蜈蚣,此时这东西正张着大钳子准备下口呢。 雪娘子见他中计,重新恢复了风情万种的样子,咯咯笑道:“可惜啊、可惜。” “是很可惜啊,这么一只赤毒蜈蚣。”栾胖子却哈哈一笑,突然他双掌闪电般一合,竟直接把那只赤毒蜈蚣拍成了粉末!然后他拍拍手蜈蚣粉末洒落了一地。 雪娘子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倒退一步骇然道:“铁砂掌?!你是摩尼教护法之一的栾天灼!” “哟,你这浪蹄子还有些眼力,识得这是铁砂掌。”栾胖子嘿嘿笑道,言语里掩饰不住地自得。 原来此人名叫栾天灼,乃是摩尼教十大护法之一,以一身铁砂掌闻名江湖,曾毙在他掌下的武林人物数不胜数。因这铁砂掌极为难练,是以一提到铁砂掌人们就会想到栾天灼,只是近年来他鲜少在江湖上走动,人们竟渐渐淡忘了他。 雪娘子没想到这个猥琐的汉子竟然是赫赫有名的铁砂掌栾天灼!她只知道他也是雇主雇来杀李策的,却不知这个猥琐的死胖子竟然来头这么大。竟然请得动摩尼教的护法,这雇主到底是什么人?而这个白净少年又是什么身份?雪娘子有些迟疑,经验告诉她这次的任务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原来是栾爷,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栾爷。”雪娘子娇娇笑着,身子却慢慢朝瘦竹竿那退去。 李策与狄青交换一个颜色,狄青也是一脸茫然,他也不知这个铁砂掌栾天灼的来历,可是瞧雪娘子的神色分明是对此人极为忌惮。 栾天灼步步紧逼,雪娘子连连倒退,等她退到茶棚案板那,已经与瘦竹竿汉子汇在一处了。 栾天灼走到李策三人桌旁停下来,他狞笑着看了一下三人道:“我先结果了这三个小王八,咱两的事,一会再说。”说完他一掌就朝最前面的狄青劈去。 狄青早已留意他的动向,见他一掌劈来,忙一个闪身躲开,栾天灼一愣,这小子没中毒! 狄青趁他发愣的瞬间,右腿闪电般踢出,直击他腰间大穴。栾天灼狞笑一声,右掌迅速下劈,朝狄青脚上打去。 “砰!”狄青借势一个倒翻站住身形,栾天灼也后退了两步。狄青转动着脚腕,这栾天灼掌下的功夫果然了得,他以单掌对自己右腿,居然不落下风,还差点伤了自己。 栾天灼此时也打量着狄青,这个少年什么来历?武林中何时有了这么一个后起之秀,这小子硬接了自己一张铁砂掌,居然毫发无损?要知道自己那掌力可是足可开山裂碑! “小娃子,你师父是谁?”栾天灼知道狄青必有一个极为厉害的师父,先问明白的好,可别惹下了什么厉害的对头。 “家师名讳不便告知。”狄青答道。 栾天灼却以为他实在虚张声势,他冷笑道:“既然如此可就别怪我以大欺小了,再吃我一掌!”最后一句还没说完,栾天灼已经如奔雷到了狄青跟前。 狄青见他这一掌气势骇人,当下不去硬接,他一个闪身避过,紧接着一拳直捣对方右肋。 栾天灼见狄青应变居然如此迅速,不禁避开了自己的掌力,居然还立即反动了反击,看来真是个高手,当下不敢大意,他一个倒纵躲开狄青的拳头,紧接着他铁砂掌狂舞,内力运到十成,周身如同被烈焰包裹般,一步一步朝狄青逼去。 狄青眉头紧皱,慢慢朝后退去,他与栾天灼相距五六步的距离都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灼热,这铁砂掌果然霸道,在不知此掌到底威力如何的时候,他不敢贸然去接。 雪娘子在一旁俏立,她见到栾天灼骇人的声势,眉头轻皱道:“这小相公怕是要遭殃喽……” 李策听后大急,紧紧盯着狄、栾二人,他因为紧张狄青,就忘了继续装中毒,身子有些晃动,不过此时众人目光都在狄青和栾天灼身上,也无人顾及到他。 狄青步步后退,栾天灼步步紧逼,突然栾天灼大喝一声,身形暴起,速度瞬间快了许多,他一个跨步来到狄青面前,伸出右掌就朝狄青胸口击去。 狄青大为后悔,原来栾天灼刚才步履缓慢乃是在“积势”,这铁砂掌需要深厚的内力做支撑,刚才栾天灼之所以不着急进攻,就是需要时间把内力灌注到双掌上去,现在他已经灌输完毕,正是铁砂掌最为强势的时期。 眼见避无可避,栾天灼的右掌如同烧红的烙铁,已经就要印到狄青胸膛了,狄青大喝一声,双拳气势暴涨直冲对方右掌而去! “砰!”罡风爆破,以二人为中心四散开来,李策只感到一股热浪袭来,他下意识地抬手遮脸。 雪娘子以衣袖遮面,待这股罡风散去,她见李策居然能动了,不由咯咯一笑道:“你这小坏蛋,居然敢骗姐姐,原来你们都没中毒。”她说得娇柔无比,就像与情郎打情骂俏。 雪娘子一说完,她身后的瘦竹竿突然上前一步道:“先让我结果了这小子,咱们也好回去复命。”他伸手一指狄青道:“那个小子极为难缠,好在栾护法缠住了他,我们快快下手!”他说完,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就要下手。 雪娘子却突然拉住他,使了一个眼色,瘦竹竿刚待说话,却见栾天灼另外三个手下已经冲李策奔了过来,三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显然是要杀李策。 瘦竹竿急道:“这功劳平白便宜了……”他还没说完,雪娘子就摇了摇头道:“这三个小子来历不简单,我们暂且作壁上观。” 李策此时正注视着狄青和栾天灼的打斗,丝毫没注意另外三人已经朝自己逼了过来! 狄青和栾天灼硬碰了一掌,直觉一股灼热之气顺着自己手上的筋脉直冲五脏六腑,体内竟是似有一团烈火熊熊燃烧,他明白这是铁砂掌的烈焰罡气所致,而反观栾天灼竟毫发无损,他旋即欺身又攻了上来。 “小色鬼,别光看别人,当心你自己哟。”雪娘子轻笑着给李策提了个警。 李策一愣,下意识扭头看去,这一扭头吓得他差点摔倒,只见一支硕大的铁锤当头打来,他百忙之中一个懒驴打滚,堪堪躲过那支大铁锤! “啪”他刚才坐的凳子被铁锤击得粉碎! “我的个娘来!”李策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吐一口吐沫骂道。 “小杂种受死吧!”三个恶汉狞笑着,分抄朝李策包围而来。 李策本想转身就跑,可他突然瞥见躺在地上的官震,此时他依旧是姿势僵硬,一动不动,一双大眼滴溜溜转个不停,显然是焦急万分。李策心道若是自己逃命,官震不是就必死无疑了吗。想到这他咬牙捞起一把凳子,高举着,挡在官震身前。 那三个恶汉瞧他拿武器的样子就知他不会武功,一个拿刀的恶汉张狂地狞笑道:“小子,乖乖受死,免得自寻苦楚。” 第一百二十一章 联手退敌 那恶汉咧嘴一笑,露出两个黄色大门牙,手中一柄大砍刀当头朝李策砍来,李策忙拎起凳子朝对方大刀砸去。 “铛”一声闷响,大砍刀刀锋深深砍进了木头里,这凳子乃是榆木所制,质地极为坚硬,这一刀并没有把木凳劈成两半。 李策大喜,猛地发力朝后拉来,那恶汉自然也是不肯罢手,也拉着刀柄朝后拽去,两人正胶着,这时先前用锤的恶汉居然拎锤朝地上躺着的官震打去!眼看就要砸在官震头上了,官震正惊恐地瞪大双眼瞧着这一幕,急得他半张着嘴含糊不清地乱叫。 李策一回头,猛一见到这一幕,直惊得他肝胆俱裂!他一下子舍了木凳,几乎在瞬间提起右拳,一个矮身就朝落下的铁锤打去。 “梆!”一声巨响,“哎呦!”一声惨叫!不过不是来自官震,而是用锤的那个恶汉。 刚才他正狞笑着想一锤砸烂官震的头,却不想这一下砸下去后,竟然瞬间反弹了回来!手中的短锤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自己鼻梁上!他甚至已经听到了鼻骨脆裂的咔嚓声。 使锤的恶汉满脸鲜血,瞬间弃了短锤,捂着脸痛苦地在地上打起滚来。 刚才李策急怒攻心,体内乾坤正气澎湃爆发,那一击可是卯足了全力,短锤反击的力度相当大,那恶汉半边面颊的骨头都被砸碎了,估计就算侥幸不死,也是“面瘫”了…… “以意使力,瞬间暴发!茅宗虚机?”瘦竹竿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地低声念道。 “老高,你在说什么?”雪娘子问道。 “这小子用的乃是乾坤正气心法,他是虚机道人的徒弟。”瘦竹竿凝重道。 “乾坤正气?真有这等功法?”雪娘子吃惊道。 “确有,昔年我曾有幸一睹,决计错不了。你看那小子手上青筋血管暴涨,分明就是乾坤心法的症状。”瘦竹竿道。 “相传此法甚为逆天,只听说虚机道人觅得此神技,就连他座下大弟子范丹阳也不曾传授,何以这看似文弱的少年竟会施展?”雪娘子显然有些不信。 “雪娘,今日之事咱们罢手吧,茅宗实力极为庞大,其教中更是高手无数,只一个范丹阳就足以令武林震动!更别提虚机那老东西了,咱们没必要为了那点银子跟整个茅宗作对!虚机那老头子肯把此等秘技传给这少年,足以说明这少年乃是茅宗极为重要的人物。嘿嘿……摩尼教又如何?惹了那牛鼻子,就是他们教主陈天荡那一身惊人艺业,还不是被虚机追地流浪天涯,听说最近躲进了大草原。”瘦竹竿似乎颇为了解这些秘事。 雪娘子听后眼珠转了几圈,突然扑哧一笑道:“想不到这小子还如此神秘。”她再看场中,余下两名恶汉显然有些震惊,他们怔怔看着李策,难道这小子会妖法不成?刚才李策动作太快,他们根本没看清那铁锤是怎么突然逆向反击的。 李策趁他们被唬住的时候,一面全神戒备,一边用脚轻轻踢踢官震急声道:“还要多久?” 官震咿呀了几声,李策也听不清楚,只好硬着头皮站着继续唬人。他抬头朝前看去,狄青与栾天灼依旧战地火热,只是栾天灼步步紧逼,往往是他攻十招,狄青才反击一两招,看起来狄青落了下风!他心内大急,这可如何是好!他现在直懊恼自己为何不学些拳脚功夫,空有官一奇的一身内力却不会施展! 蓦地栾天灼大吼一声道:“雪娘子、瘦竹竿你们两个想看热闹吗?还不快动手!” 雪娘子以手掩嘴,咯咯笑道:“区区几个小娃娃,栾护法一人足矣,我们两个怎敢和您争功?” 栾天灼大怒,没想到他二人临阵罢手,难道他们想等我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他们“罗网”杀手组织可是最擅长干这事! “你们两个愣着干嘛?赶快结果了那俩小子,一起夹攻这小子。”栾天灼一击铁砂掌逼退狄青,朝自己两个手下大吼道。他瞥见自己两个手下竟然呆愣在那,就这么直勾勾等着李策,却就是不动手,不由更是大怒,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 那两名摩尼教弟子被栾天灼一通大骂,骇于他平日的淫威,只得硬着头皮亮出家伙朝李策攻去。 两人一个用刀,一个用斧,一左一右两面夹攻,李策大为头痛,这要是拉开距离,有一把长弓在手,甭说二人了,就是二十人他也不惧,无奈近身搏斗实在不是他的长处。紧急中李策突然大喝一声,他猛地一掀桌子,直接抓着桌腿,把一张榆木桌子端举起来,当做一个大盾牌挡在胸前。 两个摩尼教恶汉一愣,卧槽,这样也可以?两人攻击他左侧,李策就搬着桌子往左一挡,攻击他右侧,他就往右一挡。这榆木制的桌子极为坚硬,刀斧砍在上面,一时拔不出,李策用力往后一拉,使得两人手中兵器差点撒手,两人一时竟不敢再随便下手,老虎啃天,无处下嘴啊。 雪娘子瞧他把张桌子当成了宝,还一副自得的神情,不禁扑哧一笑,这人还怪有意思。 李策趁此空挡,再次朝另一边看去,只见栾天灼气势越战越猛,狄青毕竟经验太少,对敌之时有所吃亏,刚才栾天灼故意卖个破绽,狄青一时不查,急攻而上,被栾天灼打了一掌,现在左肩正火辣辣地痛呢。 一人瞅准李策分神的时机,猛地一刀自下而上朝李策胯下斩去! “呔!好不要脸!“紧急之时,官震竟从地上一个弹起,双腿如电般踢出,眼看长刀只差分毫就要削到李策腿了! “梆!”官震闪电般的一脚击在刀身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人本来大喜,眼看这一刀若是凑效,面前这白净小子就要变成太监了,他禁不住有些狂喜。却不想功亏一篑,千钧一发之时,竟然凭空出现一只大脚踢在自己的刀身之上!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觉一股澎湃巨力从刀身传到手上,震得他右手一麻,长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李策这才反应过来,感情刚才自己差点着了道,吓得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猛地把桌子朝另一名恶汉扔去,然后禁不住用手摸去,还好还在………他一见官震已经恢复行动,心内大喜。 官震憋笑道:“师兄我再迟半刻,你可就惨喽……” 李策脸一红啐骂道:“闲话少说,快料理了这俩货,去帮你二哥,我刚才看到他受伤了。” 官震一收戏虐的神情,急道:“什么!二哥受伤了?”他忙转头看去,只见栾天灼须发狂舞,样似疯癫,不过攻势却极为凌厉霸道,狄青左避右闪,时时右手抵挡,但左手却微垂一旁,显然是受了伤! “该死!”官震一声大吼,瞬间踢起地上长刀,反手握在手里,几乎在同时他跨前一步,一招力劈华山挥刀朝对方一人斩出。 “嘿,好刀法!“瘦竹竿禁不住赞一声。 “啊!”就听一声惨叫,拿斧的那一人本想举起手中武器抵挡,却不想手中斧柄直接被斩作两段,刀势未消他只感觉额间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另一名摩尼教弟子,见状大惊慌忙撒腿就跑,只是刚跑出三四步,就见刚才断的半截斧头朝他后背飞去——“扑哧”一声,他也栽倒在地。 艹!这就是会不会功夫的区别!李策禁不住暗骂,自己折腾了半天,还不够官震一眨眼功夫给收拾的。 官震见二人毙命,倒拖长刀闪电般朝栾天灼奔去。 “老高,幸亏咱们刚才没有出手。”雪娘子收起戏谑的神情,看着官震犹如闪电般掠去的身影感叹道。 狄青眼见官震从后奔来,大喜,他气势陡然一涨,反守为攻,右拳运力朝栾天灼打来的左掌轰去! 栾天灼也是一喜,这小子居然不自量力还想硬撼!小子就怕你不接招!他左掌击出后,紧接着右掌蓄势待发,但是他刚要打出,突然感觉后方一阵劲风袭来,而且劲道极为刚猛!目标正是自己! 眼看狄青右拳已经与自己对上,此时若是双掌齐上,必能使狄青重伤,可是恐怕自己也会被身后袭来的霸道罡气所伤,甚至毙命!可是若是回身抵挡,狄青也必不会放过如此良机。 容不得多想,栾天灼最终只得一个懒驴打滚,矮身翻滚而出,这才脱出二人的夹攻。只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砂掌居然靠驴打滚逃命,也足够丢人的了。 雪娘子在一旁讥笑道:“栾护法这一招驴打滚真是炉火纯青!” 栾天灼环视一下四周,他目光阴厉地看了一眼雪娘子和瘦竹竿,他虽听到了雪娘子的讥讽,但此时却不敢再去树敌,只是冷哼一声。 雪娘子笑吟吟地扭腰走上前来,李策脸色一变,禁不住后退两步,一副随时准备逃命的样子。雪娘子娇笑道:“怎么你怕姐姐吗?刚才偷看姐姐的时候不是挺大胆吗?” 李策脸色一红道:“大不了让你看回来,你可莫要动手啊,拳脚无眼,万一伤了你那就不好了。” 雪娘子瞧他明明害怕却逞强的样子,娇嗔一声道:“你可真没良心,刚才若不是姐姐提醒你,你早就已经死了。” 李策不知这蛇蝎美妇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刚才她确实有提醒自己。不过就此那就相信她是个好人,李策才没那么傻呢。 “可刚才也是你给我们下的毒!”李策大声道。 “没良心!那你中毒了吗?”雪娘子反问道。 “那是因为我及时发现,我师弟不就中毒了吗?”李策心道只要这毒妇不害自己,自己就先跟她耗着。 “说到底你还是没中毒,可你偷看姐姐确实不争的事实哟。”雪娘子狡黠地一笑。 “好了!让你看回来!”李策故意说得大声,他说完就去解腰间的腰带。 “咯咯……那你脱呀。”雪娘子娇笑道,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哎,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李策本想吓唬一下她,没想到她一个少妇与黄花大闺女不一样,人家根本不怕! “是不是女人,你刚才不是已经看见了吗?小坏蛋。”雪娘子故意一挺双峰诱惑道。 李策嘴角抽动了两下,心想都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若是自己真脱了,弄不好这毒妇还来个将计就计…… 第一百二十二章 秋后算账 “雪娘,事不宜迟,咱们走吧。”瘦竹竿看了一眼另一边的打斗提醒道。 要说狄青武艺原本还比栾天灼逊色一些,但也只是相差无几,可官震的加入瞬间就扭转了局势!二人都是年轻一辈的顶尖高手,联手之下更是威力大增,刚才那一个夹攻就差点要了栾天灼的老命。 狄青依旧徒手,官震手拿一柄长刀,他也瞧出了狄青左肩的伤势,转而把长刀递给了狄青,一指栾天灼道:“哼,铁砂掌?很了不起吗,你我见过,以前不是在路边炒栗子吗?”官震跟李策在一起久了,嘴巴也学得很毒。 栾天灼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侮辱,堂堂铁砂掌竟被说成是炒栗子的!可刚才官震出手的气势他见过,这小子一身罡气霸道得很。当下他也不答话,而是冷冷看着二人,其实他是在想今日如何脱身,可别一世威名折在这俩小子手中。 “死肥猪,吃你小爷一拳!”官震大吼一身,犹如一头猎豹欺身而上,他早已暗运乾坤心法,拳势暴涨直击栾天灼胸口。 栾天灼冷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子,竟然敢与我硬碰硬,他不避不退,当即运力一掌打出,直冲官震右拳而去! 狄青刚才吃过栾天灼的苦头,知道他掌力霸道,怕官震吃亏,当下舞刀直削他下盘,栾天灼早防着狄青,见他居然偷袭自己下盘,只想骂娘。他忙分出左掌去抵挡狄青的刀招,狄青、官震联手他本就不敌,这一下猝然分心更是用不上全力。 “砰“二人拳势掌力碰在一起,官震岿然不动,栾天灼却踉踉跄跄退了三四步,倒不是官震拳力比栾天灼掌力浑厚,而是因为栾天灼分神去对付狄青,留在右掌上的内力只剩五成,仅仅五成的内力如何敌得过官震十成的乾坤正气! 栾天灼虽早知官震罡气霸道,却没想到这小子居然霸气至斯,这一拳震得他气血翻涌,差点一口鲜血喷出!自他艺业大成,与人比拼掌力近十年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雪娘子眼看栾天灼被官震一拳轰退,先是大吃一惊,继而她似笑非笑道:“老高说得果然不错,也罢,咱们还是不要趟这浑水的好。” 李策听她二人要走,不禁大喜,他巴不得这俩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快走。雪娘子瞧见他窃喜的神态,不仅左手一掐腰,右手芊芊玉手一指李策道:“你这小坏蛋,巴不得姐姐快些走是不是?怎么吃完了就想抹嘴走人?” 李策大为头痛,他实在摸不清这毒妇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要说自己却也没帅到人见人爱的地步,可她怎就赖上自己了呢! 雪娘子见他尴尬的神态,掩嘴扑哧一笑道:“姐姐今日可没为难你哦,他日可不准找姐姐的麻烦哦。” 李策忙拼命点头,心道:你不找我麻烦我就烧高香了,哪里还敢主动去寻你的麻烦。 栾天灼眼看雪娘子和瘦竹竿离去,心下忿怒,罗网组织如此言而无信,他日必要他们付出代价。他眼看大势已去,明白今日事已不可为,就想罢手道:“今日暂且放过你们几个。” 可狄青官震岂容他就此罢手,开玩笑?你说罢手就罢手,你说打就打? 狄青小声道:“这老贼想逃。” 官震冷笑道:“不留下点东西就想走?” 李策在一旁突然高喊道:“栾胖子,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早就知道你在此埋伏了!你以为薛捕头提前给你透漏了消息啊,其实那是故意麻痹你的,为的就是要在此把你们一网打尽!既然你死到临头了,我们也不妨告诉你,哈哈……” 栾天灼肥胖的脸上现出怒火,他冷眼朝李策的位置看去,见薛生兴等一帮衙役中毒躺在那不禁又有些不信。 李策瞧见他的目光,又哈哈笑道:“若是没几个人中毒,岂能瞒过你?雪娘子就是看透了这一层才临场罢手的,可叹啊,只有你还蒙在鼓里。” 栾天灼本就是个莽夫,想到连雪娘子瘦竹竿这么精明的人物都突然临场罢手,当下深信不疑。他脸上横肉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他狠狠盯着薛生兴,直恨不得立马上去把他撕碎! 薛生兴躺在地上,陡然听到李策一番言辞,吓得脸色瞬间一片惨白,原来人家早就知道自己是告密者了,之所以一直没有揭发就是在等这个时机,李策是想接别人之手杀了自己!他急得咿咿呀呀,想要开口解释,却因麻药太厉害根本张不开嘴。一想到若是栾天灼认定自己出卖了他,而且今日摩尼教还折了好几个弟子……薛生兴惊怒交加竟然直接昏死过去。 李策说话的功夫,栾天灼趁机调理了一下气血,稍稍觉得气血平静了些,他冷笑一声拔地而起身子便急速窜去。 狄青早防着他,几乎是在他动身的同一时刻,手中长刀便脱手而出,直接封死他上纵的去路。若是栾天灼继续上纵,必然正好被飞刀插死,栾天灼一声怒吼只好运掌朝来刀劈去,这一下真气一滞,身子重新落了下来。 官震早已奔到,在他落下的同时,一招罗汉伏虎,双拳直捣他胸口,栾天灼刚才受了内伤,已然不敢硬接他这一招,可他自半空中落下,一口真气早已用浊,已经无法改变方向,当真是避无可避了,眼看再不应对,官震那双拳就要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了,紧急中栾天灼一咬牙,身子使劲一扭,运起左掌与官震双拳对上。 “噗!”栾天灼终于抑制不住,狂喷一口鲜血,不过他却借势一个倒纵,飞速掠走。 官震恼恨道:“这老贼当真狡诈,竟然拼着受重伤借力逃走。” 狄青揉着左肩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今日留不下他,怕是他日他会卷土重来,今日我们算是与摩尼教结下梁子了。” 李策这时也已经走过来了,他望着远处一点即逝的身影可惜地说道:“若是有一把长弓就好了,我定有射杀他的把握。” “二弟,你的伤势如何?”李策见狄青一直按着左肩,忙关切地问道。 “不碍事,调理两天就没事了。只是……那些衙役怎么办?”狄青一指躺得七零八落的衙役低声道。 “呵呵……你不是早就想教训他了吗?”李策饱含深意地一笑。 官震一听,嘴角一笑大踏步朝那边走去。 众衙役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刚才又听李策说薛生兴出卖了他们,当下暗暗担心怕受他牵连。 三人走过来,衙役们惊恐地看着他们,李策摆手示意此事与他们无关,直让官震把昏死过去的薛生兴拖到了一旁。 李策拿一杯水把他泼醒笑道:“薛大捕头,还有心情睡觉啊,你这心可够大的啊。” “唔唔唔……”薛生兴想开口求饶,憋了半天脸都通红了硬是没说出一句话。 官震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见他醒过来,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狂扇!不一会薛生兴脸就肿成了猪头,可这厮居然好似并不是很痛苦,只是求饶地看着三人。 李策恍然大悟,感情这麻药药劲还没过呢,这么揍他,他根本感觉不到! “哎呀,这厮还挺抗揍!”官震一挽袖子准备再扁他一顿。 李策一拉他道:“麻药未消呢,你这么揍他也没用。” 官震一愣,拍头道:“也是啊,娘的,居然便宜了这小子!” “那也未必,师兄告诉你一个好玩的法子。”李策神秘一笑道。 官震瞧他笑得不怀好意就知他定有什么整人的法子,他忙问道:“什么法子?” 李策从茶棚的桌上拿来一罐蜂蜜道:“你瞧这是什么?” “蜜糖呗。”官震咂咂嘴道。 李策笑着点点头,却不说话就这么笑吟吟地看着他。 官震着急的道:“哎呀,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倒是快说啊!” 李策摇头笑道:“哎呀,这法子可是有些歹毒啊,喏,你瞧见地上有什么?” “地上有啥?土?”官震有些糊涂。 “还有呢?”李策道 “没了啊。”官震急道。 “有!仔细看!”李策哈哈笑道。 “有蚂蚁。”狄青淡淡说了一句。 官震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一把夺过那罐蜂蜜蹲在薛生兴身旁。 薛生兴听到三人对话,早已吓得半死,用这个法子折磨他还不如杀了自己! 官震找来一个汤匙,舀出一勺蜂蜜倒在薛生兴脸上,然后拿汤匙慢慢涂了起来,再依次在他脖子上,胳膊上倒上一些。 薛生兴吓得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他直后悔为何要接这个差事,就收了二十两银子,却要受此酷刑! 官震把他全身涂了个遍,拍拍手站了起来,没一会的功夫,渐渐就有蚂蚁循着糖味爬了过来。 李策瞧还剩半罐蜂蜜,伸手提起来道:“可不能浪费啊,薛捕头你想着要我们三兄弟的命,我们三兄弟呢,却不像你那般狠毒,我们不要你的命,不过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说完他把剩下的半罐蜂蜜直接倒在了薛生兴的裤裆处…… 三人骑马上路,衙役们还在茶棚处躺着,不过李策把老衙役和小衙役移到了阴凉处。 路上狄青问道:“大哥,我们这样撇了衙役,独自上路,到了京城怎么说?” 李策笑道:“其实我私下已经问过宋老衙役了,他根本就没见过公文和押令,我猜想朝廷这次下令本就是让我们自己进京,根本没有要衙役押送,这都是何瑞年后来安排的。” “原来如此,那师兄你为何一早不说?”官震道。 “我也是后来才起疑心的,那时我们已经在半路上了,况且我也不敢肯定。”李策说完策马狂奔起来。 ps:能否收藏一二,支持一下老三……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初到京城 这一日众人终于到了京城,大宋都城汴梁城又称东京、汴京,整个都城分外城和内城两部分,内城里面还有一个内城,也就是俗称的大内皇宫。 众人到了汴京城下,李策骑在马上,抬头仰望高大的城门楼,他们走的是南城门,此地的城门唤作南薰门,足有十多米高,让人一望就有一种巍峨森严的感觉。中间一个拱形大门,旁边两个拱门,大门有十多米高,城门上有个二层城楼,可以看到巡逻的士兵,端得是气势恢弘,蔚为壮观啊。 “嚯,京城就是气概不凡啊,连城门也比咱真定府的气派!”李策哈哈笑笑:“走,进城!” 官震和狄青也被汴京城高大的城楼给震撼了,直到李策催促他们,两人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京城?真是雄伟壮观啊。 穿过城门,就是一条南北通关大道,从此地南薰门开始,往北穿过内城朱雀门,直通到皇宫宣德门,整条街长达十余里,足足有二百多米宽。 进了朱雀门是一条名为“御街”的街道,此街有三百多米长,街道两旁,各种店铺鳞次栉比,各种旗幡迎风招展,古玩字画、勾栏瓦舍、酒楼当铺应有尽有,街道两旁还有数不尽的摊位,一眼望去时新花果、锦衣玉食、鱼虾虫鸟数不胜数,果然是七朝古都,千年梦华啊……什么叫做繁华富庶?没来过汴京,别说你见识过繁华。 以李策一个后世人的眼光,看过后也不由赞叹不已,没想到古代竟会有如此繁华的大都市,怪不得以前历史课本说北宋都城汴京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市。当时自己对繁华二字的理解,认为不过是古人没见过世面而已,直到此刻亲眼所见,亲身体会,他才深深地体会到那种繁华富庶,看来书本说得没错啊…… 可惜如此繁荣为何对外战争却屡屡失败?难道繁荣真的不等于强大?李策暗暗叹了口气。 几人下了马,一路走马观花,真是看不尽的热闹,数不尽的风光。街道旁有各色小吃,馋得官震口水直流,他那肚子也好似是个无底洞,吃了这么多竟还吃得下,无奈李策只得丢给他一些银子,要他自己买了吃。 三人走走停停,看了小半个时辰,李策见街旁有些卖首饰的,就想给于仙儿买一个镯子。 来到摊位前,只见摊桌上摆满了各色首饰,金银钗子、珍珠项链,还有玉佩手镯。 李策拿起一个质地不错的翡翠镯子问道:“这个怎么卖?” “哟,您可真有眼光,这可是上好的翡翠镯子,您瞧这光泽,这纹理,没有一丝瑕疵啊。”摊主忙热情地介绍道。 李策多少还是懂一些玉的,这镯子质地确实不错,不过就不知这古人会不会宰客啊,他脸上不动声色,放下那镯子道:“那怎么卖呢?” “您是买来送给娘子的吧?这样,八十两银子。”摊主故作大方道。 “卧槽,八十两?”李策没忍住,一句粗话爆出,一个镯子你要八十两?你怎么不去抢,这镯子虽然质地不错,可也不是什么罕见的珍品,放在后世的话也就几千块钱而已,真把我当冤大头了,看来古人也不老实啊。 买卖嘛,有买有卖,关键就在一个杀价,李策转身就走,依照他的经验,摊主定会叫住他。 果然刚走出两步,摊主忍不住叫道:“客官留步。” 李策装作不情愿地一回头,摊主赔笑道:“我看公子也是真心想要,价钱嘛咱们可以商量。” 李策心内一笑,刚要开口杀价,这时却一人抢了上来,拿起刚才的那镯子看了看就往自己手上套,一边看还一边比划。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谁呀?李策只好站在一旁一等。 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公子,长得倒是极为秀气,更难得是一双芊芊细手犹如雪藕,怕是一些女子也自叹不如吧,这镯子戴在他手上竟是十分协调。 李策心道,早就听说古代有断袖之风,这小公子莫不是同性恋吧?怎的一个男人也喜好这东西…… 他正想着,又上来一个公子,这个看年龄比刚才那个稍大一些,生得也是丰神俊朗。小的那个见大的来了,一脸的兴奋,带着镯子冲他炫耀道:“怎么样,好看吗?” 那小公子一开口,声音竟是十分清脆,李策一愣,怎的听起来像是女孩子的声音,他这一想不由就朝那小公子端详过去,这一看果然发现他没有喉结,鬓间的发丝也很轻柔,原来是个姑娘。 那个大公子看来很宠溺女扮男装的姑娘,冲她笑笑道:“好看。” 那小公子得到肯定更是高兴地不得了,“那就付钱吧。”她一边把玩着那镯子,一边随口朝那大公子说道。 “这个多少钱?”那位大公子先是冲摊主一笑,然后开口问道。 李策一见这位大公子,就感觉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淡雅宽和,说不甚清,这人若是站在人群中,你也能一眼先看到他。看他开口问摊主,那动作言谈,显示出了极好的教养。 唉,京城的人就是不一样啊,随便一个世家公子就有如此气质涵养,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李策禁不住感叹道。 摊主本来打算跟李策谈价,这一来,眼看来了新主顾就顾不上李策了,他眼睛一眯笑道:“客官,您可真有眼光,这可是上好的翡翠镯子,您瞧这光泽,这纹理……”却又是刚才的那番说辞。 李策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感情你见谁都这么说啊…… 那女扮男装的公子听摊主这么一夸,更是乐得不行,她忍不住一蹦,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小女儿姿态尽显。 “只要您八十两。”摊主伸出手一比划道。 “呶,正好八十两。”那个大公子一下子拿出四锭银元宝伸手就递给了摊主。 李策看得直接直眼了,土豪啊,都不带讲价的,有钱也不能这么任性吧! 那摊主显然也没料到,这位公子居然这么爽快,他迟疑了一下,迅速伸手接过,乐得是合不拢嘴。 “客官,您看,我这还有上好的玉佩,这金钗……”摊主一看逮住了冤大头,忙不迭推销起自己的其它首饰。 擦,碰上这么一个土豪,自己是甭打算在这家买了,李策只好深深得看了那大公子一眼,摇摇头走了。 那大公子发觉李策看他,也抬头看了看李策还冲他笑了笑。 李策微微一笑冲他略一颔首,随即转身而去,京城的人果然财大气粗啊,不过貌似智商也比较低呀…… 第一百二十四章 闹市捉贼 三人一路走走瞧瞧,眼看已是午时,便找了一处客栈安顿下来。吃完饭后,李策提议去买身衣服,这一路下来就穿了这么一套衣服,也该换洗一下了。另外来了京城自然是要先去拜访一下恩师,总不能就这么邋邋遢遢空着手就上门去吧。 官震却在这时闹了肚子,上午一路胡吃海喝,这个时候肚子受不了了,一直腹泻,无奈狄青只好留在客栈照顾他,李策独自一人出了门。 他一路寻着那卖衣服的店铺,行不多时见到宽阔的大街东南处围拢了很多人,还不时传出叫好声、吆喝声,看来有热闹。 李策挤了进去,这才发现原来是玩杂耍的,这东西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还真没看过真人表演呢。 只见场中央一个艺人,极为敦实,三十岁左右,穿着对敞短褐,正在表演顶缸,那口大缸就是常见的大水缸,那圆口足足有一米宽,整个大缸立起来有一米多高,少说也有百十斤重。那艺人半蹲着身子,大缸半斜着顶在他头上,随着艺人身子的不断转动,那口大缸也在他头上滴溜溜转个不停,如此精湛的技艺,无怪观众会如此叫好。 另一边是一个精瘦汉子,在表演喷火,他手里拿一根火棍,喝一口火油,对准火棍一口气喷出,“呼”一条火龙便从他口中涌出,火苗足有三尺高,这一番精彩表演,又博得了观众阵阵掌声。 除了这两人,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这小姑娘表演的绝活更厉害,竟是赤足过火场。地上铺了一条长长的火炭路,上面是一片片的钢瓦,那燃烧的木炭火势极大,钢瓦被烧得通红,甚至还不时有火苗从钢瓦的接缝处窜出。 小丫头梳着两个羊角辫,一身浅绿色花裙,身形瘦削,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她脱了鞋袜,活动了一下双脚,深吸一口气便准备开始趟足。 李策一见她那双脚,本该是洁白无暇的玉足,却是坑坑洼洼,灰一块白一块,都是烫伤后留下的疤痕。 他暗叹一口气,本该是被疼爱的年纪,但却受了这么多的罪,这要放在后世的话,就是虐待儿童了,要治罪的。可他转念一想,天下间哪有父母不疼爱自己孩子的,都是为了生计啊…… 他正感叹着,众人一阵惊呼,小丫头已经赤脚上了烧红的钢瓦。李策不忍心地一皱眉,小姑娘每走一步,他的心也跟着颤抖一下,平生最见不得这个可怜…… 小丫头初始还挺轻松,可走到后来明显脚底有些发烫,她脚下一歪,差点摔倒,众人的心也跟着一紧,好在小丫头及时控住了身形,可即便是这样,李策也看到她的脚背被烧红的钢瓦烫了一下,那个位置瞬间就起了一个水泡,小姑娘低头看了一眼烫伤的脚背,眼里隐隐有些泪水,但她旋即重新抬起头来,一声不吭,咬牙坚持走了下来。 见她终于走完了,李策也不由松了口气,发自内心得使劲鼓起掌来。 小姑娘表演完,顾不得脚上的伤,一瘸一拐拿了一个铜锣,反过来端在手里,顺着围观的人群转了起来,这是收钱了。 可谁曾想到刚才还拼命叫好的观众,一见要收钱了,瞬间散去了大半,剩下的有的也是一毛不拔,当然也有好心的,纷纷往盘子里投上几文钱,转到李策时,李策毫不犹豫得摸出一块银子,足有二两多,小姑娘咋一见这么大一块银子,不由一抬头,李策微微一笑冲她点了点头。 小姑娘端着铜锣,一敛身温声道:“谢公子。” 李策给完了钱,正打算离去,刚一转身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脆声道:“快去找郎中看一下脚伤吧,小妹妹这个给你。” 李策转头一看却是刚才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她一脸的关切之情,此时竟把刚买的手镯脱下来放到了小姑娘的铜锣里。 李策微微一愣,想不到这任性千金小姐还有如此同情心,竟舍得刚买的手镯。 小丫头一阵惶恐,她忙端起铜锣道:“公子这镯子太过贵重,奴家不能收。” 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却不由分说,伸手拉过小丫头的手,一下子就给她把镯子套在了手上。 “你看,多漂亮。”小公子一笑,露出一个月牙。 小丫头一见心里也是一阵窃喜,不过直觉却告诉她不能收,这位公子送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会不会…… 小公子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嘻嘻一笑,附耳在那小丫头耳旁说了些什么,小丫头一惊,看了看小公子,眨眨眼,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感激道:“谢公子。” 小公子笑了笑,小丫头端着铜锣继续转了下去,那个一直陪着她的大公子,满是赞许得朝小公子点了点头,那小公子得到了他的赞许似乎很高兴。 小公子一番作为,李策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就在他打算离去之时,最后一瞥却发现这两人屡屡露财竟被窃贼盯上了,此时后面一个猥琐的瘦汉子,趁她得意之际,正在偷她挂在腰间的荷包。 眼看荷包已经被取了下来,二人竟目光追随着那小丫头,竟丝毫没有留意钱包被偷了。 “抓贼!”李策伸手一指,大声喊道。 谁知他这一喊,那贼汉子竟冲他挑衅地嘲讽了一下,然后才疾奔逃走。 小公子一惊忙一摸腰间,这才发现荷包和玉佩都被偷了,气得她连连跺脚。 陪伴她的大公子反应却很迅速,他一见失窃拔腿便追。 李策一愣,他没料到那小贼居然胆大至此……卧槽!敢这么挑衅!他心里暗骂一声,也拔腿追去,京城的小偷也这么嚣张吗?妈的,今日让老子逮到你,看我不打死你! 于是大街上热闹的一幕出现了,一个猥琐汉子在前面撒腿狂奔,后面三个秀气公子气喘吁吁地紧追不停。只是三人脚力明显不如那小偷,再加上对地形不熟,不一会就把人跟没了…… 三人气喘吁吁地在一个胡同口停下,眼前有三条路,到底哪一条才是啊? 三人正张望着,突然一阵急促马蹄声传来,李策下意识顺着声音来源看去,这一看瞬间大惊,只见左边胡同口里竟然有四匹马朝这冲来,情况危急,距离三人只有不到一丈(约三米)的距离了。 那两个公子此时也听见了响动,侧头一看,也是大惊失色,愣在当场! 眼看就要撞上了,这四匹马好像受了惊,这等雷霆奔速若是被它们撞上,就是撞不死,也要被踩死了。 危急时刻,李策最先反应过来,他对准前方大公子的屁股猛踹一脚,然后也顾不得看把他踹到了哪里,就纵身朝最左边的小公子扑去。 李策闭着眼睛咬着牙,身子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只感觉右肩膀火辣辣得疼,口鼻中也被呛了好几口尘土。 他大喘着粗气,试着睁开眼,却被扬起的尘土吹进了眼里,他强忍着不适,眯着眼见四匹马已经冲入左边的胡同,这才松了口气,庆幸没有被马踩到。 “咦?这什么东西,软软的,还有弹性?”李策右手握着一个不知什么的东西,由于眼睛睁不开,他心内好奇,不由加大了力气捏了捏。 “啊!”他这一捏,怀中却传来一声惊叫,声音尖尖的脆脆的,分明是个女子的声音。 李策一呆,这才想起方才自己是抱着那个小公子滚落在地的,这时他的眼睛也好了些,他努力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小公子,不,确切的说是小娘子,因为她带的帽子打落了,一头秀发早已散乱开来,此时她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那样子既有震惊,又有惶恐,好像还有一抹羞赧…… 李策一愣,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被吓傻了?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目光慢慢朝下挪去。 “我的天,难怪这手感……”李策心里大叫一声,脸色瞬间大红,自己的右手居然插进了人家的**里,此时正握着人家的一只**,而且那颗粉红的葡萄粒正夹在自己手指间,这手感…… 李策反应过来后猛地把手抽出来,小公子也回过了神,她脸色红地就像要滴出血来,怒目圆睁地瞪着李策。 李策心内大窘,慌忙把她扶起来,谁知这小公子,不,应该是这姑娘站起来后,反手就甩给李策一个耳光。 关于情节展开 大宋小侯爷是老三第一部作品,开始的铺垫部分已经完成,接下来会进入更加精彩的情节,请大家耐心等待。 第一百二十五章 袭胸 李策知道自己占了人家便宜,心内愧疚,这一个耳光其实不痛,他却感到右边脸火辣辣的像是着了火一般…… “沁儿!怎可如此无礼!”一声断喝传来,刚才被李策一脚踹出去的大公子,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正好看到了李策被打的一幕。 那位大公子一边朝这走来,一边匆忙整了整衣襟,抚了抚头发,看来很是在意形象。 “这位公子,多谢仗义出手,先是帮我们抓贼,后又救了我们兄妹性命,敢问公子如何称呼?”这位大公子倒是彬彬有礼。 “哦,那个……这位兄台客气了,在下李策。”李策红着脸答道。 “原来是李兄,我……在下赵衣贞。”大公子对李策印象很好,而且自己妹妹刚才打了人家一个耳光,他心内颇有愧疚。 “赵兄。”李策回了礼,心内却嘀咕赵衣贞,好奇怪的名字…… 赵衣贞与李策通了姓名,转头瞪一眼那个叫沁儿的姑娘教训道:“还不快向李公子道歉,母……母亲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回去我再责罚你!” 那个叫沁儿的姑娘似乎有些害怕自己的兄长,她撅着嘴急道:“你不知道,他……他……”说到后来毕竟有些难以开口,说不下去。 赵衣贞以为他说的是李策刚才抱她滚落一旁,不由脸一板又训道:“事急从权,刚才若不是李公子抱你滚落一旁,你早被那些疯马撞伤了,还不快向李公子道歉!” “我不,就不!”小姑娘脾气上来,索性一跺脚扭过头去。 “你……”赵衣贞气得手一指她,沁儿却不看他,自顾自地看着一旁。 “李兄,真是对不住,舍妹都是让母亲给宠坏了,回去后,我一定禀明母亲,狠狠责罚与她。”赵衣贞无奈,只得再次向李策赔礼。 “无妨,无妨,你我都不是小气之人,此事休要再提。”这货心知自己得了大便宜,赶紧顺坡下驴,这要让人家兄长知道自己摸了他妹子的胸,他还不得杀了自己…… 这厮说这话也是一语双关,就算回去后小姑娘向他说起,今日也已达成共识,休要提起、休要再提,哈哈…… 李策与赵衣贞两人都是心怀愧疚,这样一来倒是相互客套起来,没聊一会竟成发现彼此欣赏,破有很多共识,就像是多年的老友。 赵沁儿在一旁咬牙切齿地看着李策,看到他笑容可掬的样子,直恨的牙痒痒,这个淫贼,太会伪装了!改天兄长不在场我非阉了你不可! “李兄,你我一见如故,不如今日由我做东,也让在下略表心意。”赵衣贞热情邀请道。 “我吃过了,这个吃饭就不必了吧。”李策笑笑推辞过去,还是赶紧开溜的好。 “在下今年二十又二,李兄年方几何啊?”赵衣贞却不在意,继续问道,看起来非要跟李策结交。 李策无奈只好答道:“我今年十九。” “噢,那我就痴长李兄几岁了,李兄若不介意,我就称呼你为贤弟如何?”赵衣贞一拍李策肩膀,大有一副兄长的模样。 李策哭笑不得,这怎么还攀上交情了,通了姓名,问了年龄,不会下一步就是拜把子吧?这要让他知道自己住哪,万一回去那小丫头对他说了自己轻薄她,人家还不立马带人杀到? 赵衣贞一心想着与李策结交,却不知他脑子里想得却是这个。 “贤弟好像并非京城人氏?”赵衣贞见李策不说话,就当他答应了。 “哦,我是河北真定人氏,来京城是……额……是有事情的。”李策心道总不能说是犯了案子来京受审来了吧。 赵衣贞见他吞吞吐吐,也不便打探人家隐情,便哈哈笑道:“既是初来京城,那为兄就带你好好转转,咱们这汴京可是繁华得很呐。” “哥,你忘了咱们是要去南园看蹴鞠的。”赵沁儿一听急忙拽住赵衣贞衣脚小声提醒道。 “你不说,我倒忘了,这样贤弟,不如我带你去见一下咱们汴京的蹴鞠如何?可有趣了。”赵衣贞经赵沁儿一提醒这才想起,他忙拉着李策不由分说就往南走去。 李策想推辞,却无奈赵衣贞盛情难却,没法子只好跟他去了。 这南园在汴京的外城,三人走了有半个多时辰才到。 到了南园,李策惊叹大宋的土地真是不值钱啊,这个南园可是足足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而且一路听赵衣贞说似乎这样的园子还不止一处。 三人进了园子,赵衣贞轻车熟路地领着二人朝东北角走去,一路上赵衣贞还在不停地给二人介绍。 “贤弟你瞧,这南园共有九支蹴鞠队,东北角那一支就是为兄的,贤弟可曾听说过“若论风流,无过圆社”?”说到蹴鞠,赵衣贞似乎极为在行,他笑吟吟地向李策说道。 “什么圆社?”李策好奇问道。 “哼,这个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赵沁儿嗤笑一声故意嘲讽道。 “不知道圆社有什么好笑的,那你知道什么是约炮吗?”李策没好气反问道。 “约炮?”赵沁儿秀眉一皱,下意识问道。 “约炮你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李策学着她刚才的样子也奚落道。 “你!”赵沁儿气结,一指李策朝赵衣贞道:“哥,你看你都结交的什么人啊。” 赵衣贞笑笑,按下她的手道:“还不是你先戏弄李贤弟在先。” “哥,你才认识这个淫贼多久,就一口一个贤弟,连我这个妹妹都不要了!”赵沁儿又耍起了小女儿脾气,嘴一撅一副赌气的样子。 赵衣贞似乎见惯了她的这种小脾气,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李策道:“唉,这丫头都让我惯坏了,贤弟不要理她就是。” 李策瞥一眼赵沁儿笑道:“沁儿姑娘生性烂漫,天真无邪,我怎么会跟她生气呢。” 赵沁儿一听这淫贼居然敢直呼自己的闺名,不由气极,刚要开口骂他,却看见赵衣贞警告的目光,只好狠狠瞪了李策一眼,自顾自朝前走去,不再搭理二人。 “呵呵……这丫头。”赵衣贞无奈摇了摇头。 “贤弟,这圆社可是咱们大宋最顶尖的蹴鞠组织,你只要成为圆社的社员,无论是天南海北,只要有圆社的分社都能享受社员待遇,吃穿住宿一律免费,而且参加比赛还有津贴。”赵衣贞如数家珍,一一介绍道。 “噢,那岂不是很好,一技傍身吃遍天下啊。”李策感叹道,他没想到一个会蹴鞠的人在北宋竟可以享受这么高的待遇,怪不得宋徽宗时,高俅可以从一个踢蹴鞠的直接升入朝堂呢。 “哎,贤弟这话真是说对了,不过一个好的蹴鞠校尉也是难求啊。” “还有校尉?”李策疑惑道。 “哦,贤弟有所不知,圆社中也是按技术优劣划分等级的,这技术最好的就称校尉,这个可不是一般军中的校尉,哈哈……”赵衣贞解释道,他见李策对蹴鞠也是很感兴趣,不由更是把他引为知己。 “那赵兄队中有几名校尉啊?”李策随口问道。 “啊,这个……这个……呵呵,愚兄队中没有那个……校尉。”赵衣贞瞬间沮丧下来,犹如斗败了的公鸡。 李策心道,赵衣贞能养得起一支球队,必是身家极为丰厚,即便这样他还是没有一个蹴鞠校尉,可见这个蹴鞠校尉很是稀少啊。自己以前也是个足球爱好者,大学时还代表学校踢过球赛,不知自己那两手在这能不能派上用场…… 赵衣贞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有些失望,他朝西看看低声对李策道:“贤弟若是想看校尉的技法,可去西边的那支球队看看,不过我与他家主子不睦,不能陪你过去。” 李策一听心内有些感动,这赵衣贞对自己如此推心置腹,自己却一直在敷衍人家,不免有些心生愧疚,他忙拉着赵衣贞朝前走道:“大哥这是说哪的话,管他什么劳什子校尉不校尉的,小弟我不眼馋,不瞒大哥,小弟对这蹴鞠也是略有研究,不知大哥脚法如何?待会能否指点小弟一二?” “切,尽会吹牛,还略有研究,弄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会似的。”赵沁儿小声嘲笑道,只是她声音虽小,确能让人听清。 李策没好气地看她一眼,这小妞总跟自己做对,刚才真该使劲捏她两下!他目光不由朝赵沁儿胸脯看去,赵沁儿瞧见他不怀好意地目光,旋即明白了什么,不由俏脸一红更是大怒。 赵衣贞一听却是大喜,他忙拉住李策道:“贤弟还会蹴鞠?真是妙极、妙极,哈哈……好好,一会咱们兄弟也下场去活动活动。”说完,他再次拉起李策急不可耐地朝前走去。 到了球队,一个年约半百的汉子见赵衣贞来了,忙过来抱拳道,他刚一说话,赵衣贞就打断他道:“韩老不必客气,这位是我刚结识的兄弟,你叫他李公子即可。” 那个叫韩老的老丈名叫韩松,是赵衣贞蹴鞠队的总教头,他头发已有些灰白,精神却很好,闻言一愣,旋即朝李策拱手道:“李公子。” 李策一见这老头,论起年纪自己该叫人家大叔,哪能当起人家这么大的礼,也慌忙拱手回礼。 哪知那老丈却慌忙阻止道:“公子折煞老奴了,小人不敢。”说完更是弯身拜了起来。 赵衣贞笑笑也按下李策的手道:“韩老不是外人,贤弟不用客气。” “韩老,最近训练情况怎么样啊?”赵衣贞示意韩老起身询问道。 “回公子,老奴一直在督促他们训练,近日弟兄们状态还不错。”韩松如实答道。 “嗯,下个月蹴鞠大会……可不能再丢脸啦。”赵衣贞似乎有些担忧得说道。 韩松一听他这么说,不由身子一僵,恭谨道:“老奴定当竭尽全力。” 赵衣贞略微点了点头,扬手道:“你去忙吧,让他们对阵,我来看一下训练成果。” 李策一直在一旁察言观色,看这老丈对赵衣贞如此恭谨,看来他真是来头不小,京城这么多官,说不定还是个世家公子呢,自己初到京城,多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评点蹴鞠 “来来来,贤弟快看,开始了,这是十人场的,最为好看。这蹴鞠从二人白打到十人场次,各有各的玩法,为兄最是喜欢这十人场次,人多才热闹嘛。”赵衣贞忙不迭地指点介绍道。 李策一直不断嗯嗯点着头,他打眼望去,只见场**有两队,分着不同颜色的衣服,一队是深蓝色,一队是暗红色,想不到古代蹴鞠也有这么多讲究。 赵衣贞嘿嘿一笑道:“我倒是忘了贤弟也是懂蹴鞠的,竟自顾自地一直在这卖弄。” 李策笑笑不以为意,他只是知道现代足球脱胎于蹴鞠,对于蹴鞠的玩法也不是太懂。 两人正说着,场上的两队已经开始踢了,只是这大宋的蹴鞠与现代的足球还是有很多不同的,玩法也更多样,不过有一点不变就是按最终得分决定胜负。 铜锣一响,比赛开始,场中艺人一展技艺李策便眼前一亮,只见一人控球,用头、肩、胸、背、腿,或顶或踢,皮革制成的球在他身上滴溜溜转个不停,棕色的皮鞠弹来弹去就是不落地,如同杂耍一般,这个人表演完,用脚一踢,下一个人扭身一伸脚接过,再次表演开来,竟然人人都是控球高手。 李策禁不住赞叹道:“想不到随便一个队员就有如此技艺,真是大开眼界。” 赵衣贞一听笑道:“这就算开眼了?你是没见过厉害的球头表演,那才是神技呢,正所谓“脚头十万踢,解数百千般”,那花样才叫一个多呢。” “嗖”一声破空声,皮球被踢上了天,紧接着对战双方开始紧张得奔跑抢夺。 李策看着场中,眉头微微一皱,他刚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赵衣贞热切的目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赵衣贞似乎一见蹴鞠就有说不完的话,他不断给李策讲解场中的形势变化,不时为一个出色的高踢发出喝彩,就连赵沁儿也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插上两句。 场中队员奔跑得倒是极为卖力,所有人都在跟着足球不断跑来跑去,尤其是还时不时还发生一些激烈的身体对抗,这个也是比赛所允许的,并没有裁判来禁止,看得人也倒是热血沸腾。 就在这时,蓝队中一人控球越过对方防守,一记长射把球踢入了对方球网。 赵沁儿激动地娇呼一声,高兴地有些手舞足蹈,小脸蛋也有些潮红。 赵衣贞也忍不住对韩松道:“张球头这一脚真是神来之笔。”韩松忙一个劲点头称是。 李策却忍不住一笑,他心道:这他妈也叫神来之笔?那个张球头控球越过了中场,整个大后场居然没人防他,这个球若是再不进,他也不用再混了。 赵衣贞觉察到李策的轻笑,他眉头一皱问道:“贤弟似乎并不赞同?” 李策这才发觉失礼,忙一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并不是不赞同大哥,只是小弟我也看出了些门道。” 赵衣贞刚才给他讲解,发现李策对这蹴鞠仅仅就是懂些皮毛而已,对其中的很多玩法、技巧都不了解,可这小子先前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对蹴鞠有所研究,赵衣贞心内暗暗好笑,认定李策是在说大话,此时听闻他居然还敢装模做样的说能看出门道,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那贤弟倒是说说看。”赵衣贞哈哈笑道。 赵沁儿也在一旁帮腔道:“呸!不害臊,不懂装懂。” 李策脸一红,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就被人这么鄙视,看赵衣贞那笑吟吟地样子,分明也是不相信自己。 其实从一开始李策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场中两队除了各自留守一个守门员,其余九人都在场中追逐,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全力将球踢入对方球门。 那阵势乍一看确实激烈,就如同狮子搏兔,只是大家都在围着球跑,根本就没有组织和有效管理,往往就是一拨人簇拥着某一个人,全力去帮助他射门。而且最最致命的是双方都忽略了防守的重要性,都在全力进攻,根本没人去主动防守! “赵兄你看,先从大了方面说,所有人都在跟着那球跑……” “哈哈……”李策刚一开口赵沁儿就一阵大笑,她捂着小嘴眼睛笑成了一个月牙,“那你说不跟着球跑,跟着什么跑?” 李策冲她翻个白眼却并不搭理她,惹得赵沁儿对他横眉冷目。 “人跑得再快也跑不过球,这样无端消耗了大量体力,你看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没有最初跑的那么快了?”李策一阵见血地指出了场中杂乱无序的状态。 赵沁儿接口道:“这不是废话吗?你上去跑跑试试,一盏茶过后看你是不是还能跑的跟开始一样快。” “哎,你不说话是不是能憋死?”李策奚落道。 “你!你居然对我如此无礼?”赵沁儿怒道。 “我怎么对你无礼了?我非礼你了?”犟嘴抬杠嘛,这个李策在行,只是话刚一说出口,他脸不禁一红,暗想自己还真是非礼人家了…… 赵沁儿瞬间目瞪口呆,他没想到李策居然敢这么说,这个淫贼居然……居然这么无耻! 赵衣贞却没理会二人的拌嘴,他先是先盯着场中看了一会,然后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半响他喃喃道:“可是,大家从来不都是一直这样踢的吗?” 李策轻笑道:“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贤弟高见,经贤弟这一指,愚兄也是幡然醒悟,贤弟快快说来,可还有其他高见?”赵衣贞此时已经收起了玩笑的样子,一副正谨严肃的询问态度。 李策得意地朝赵沁儿瞥去一眼,发现那小丫头虽然假装看向球场,其实耳朵却在暗中留意自己说话,那欲盖弥彰的样子不由惹得他心内一阵好笑。 “小细节缺陷太多,咱们只说大的方面。”李策再次开口讲道。倒不是他存心卖弄,只是他前世也是爱好足球,现下见了蹴鞠不免也有些见猎心喜,忍不住想要点评一番。 “除了这个杂乱无序,还有一个致命缺点,就是不注重防守,你瞧,这才开场一刻钟,双方加起来都进了五六个球了,这也太水了。”李策抱怨道。 “啊,太水了?”赵衣贞疑惑道。 “噢,就是那个……那个太差劲了。”李策挠挠头解释道。 “你懂什么?岂不闻以攻为守是为上策?”赵沁儿终于抓住了李策话里的漏洞进行反击。 “哟,还读过兵书?我小时候听一位将军说过类似的话,叫——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不错我同意这句话,可那是军事,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无奈之举,况且我告诉你,置之死地多半死的比较多……士气可以短时间内被激发,但注定不能长久,最好的办法是攻守兼备!”李策饶有兴趣得看着赵沁儿慢慢说道。 赵沁儿依旧不服输,嘴硬道:“别只会夸夸其谈,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攻守兼备?” “沁儿,不得胡搅蛮缠!”赵衣贞佯装生气地打断她,继续对李策道:“贤弟还懂军事?” 李策叹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改日再说吧。” 赵衣贞瞧他神情有些落寞,想了一会道:“贤弟似乎又难言之隐,不妨说说看,说不定愚兄能够帮你。” 李策看看赵衣贞,心道自己那事说出来太过难堪,战场之上一个指挥使,用刀逼经略使就范,说出来还不反了天了,就算与他说了也是无用。 “赵兄好意,小弟心领了,咱们还是说说蹴鞠吧。其实这蹴鞠好比打仗,两军对垒要讲究战术配合,蹴鞠也一样,一个好的战术能让一帮乌合之众发挥出十分的战力,而一个糟糕的战术即便是一帮精锐也只能发挥出三分的战力。”李策认真地说道,他感动于赵衣贞刚才想帮自己的真诚,故此也不再藏私。 “贤弟说得有理,只是你说的这个战术……愚兄理解就是行军打仗的阵型?”赵衣贞有些郁闷,他一向自诩满腹诗华,但他发现李策说得很多词语自己竟理解不了…… “噢,差不多吧,也可以这么说。”李策也有些头疼,不自觉地就会说出一些前世的词汇,还要费一番唇舌去解释。 “贤弟,其实你说的这个战术,咱们也有,你瞧那个高个子,他叫张铁奎,是蓝队的球头,主要负责射门,另一个留胡子的,叫邢彬是跷球,他会配合球头射门,此外还有正挟、副挟……”赵衣贞一一指出,向李策解释道。 “嗯,我也看到了,多少有些配合,只是还不够,整个阵型太过依赖那球头,全场只有他一个得分手,太过单薄。” “愚兄倒是想多培养几个能得分的呢,只是这好的蹴鞠者,实在是难求,就算这张球头也是每月十两银子才留住的呢。”赵衣贞无奈说道。 “十两?每月?”李策目瞪口呆问道,这可是一个普通百姓全家一年的收入啊。 “没见过世面……”赵沁儿终于找到了彻底打击李策的由头,十两银子就把你吓成了那样,没出息! “那赵兄养这么一直蹴鞠队,每月要花费多少银钱啊?”李策不理赵沁儿的嘲笑,他眼睛一转突然有了主意。 赵衣贞折算了一下道:“怎么着也得有一百两吧,主要是那几个圆社社员补给高,他们一个人就顶别人三四个人呢。” 卧槽,一百两!真他妈有钱!李策暗叫一声,真是土豪。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展身手 “这样,赵兄等我忙完此间事,我来帮你训练球队,如何?”李策突然开口说道。 “啊?这个……贤弟,说与做可是两码事……”赵衣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李策瞧他尴尬的神情,知道他是对自己没信心,又不好直言拒绝,这才婉转相告,其实已经给自己留了面子了。 “尽会吹牛!”赵沁儿又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 李策不由恼怒得瞅她一眼,你这小丫头怎么老出来捣乱! “赵兄有所担心,这个小弟我自然知道,不如咱们也下场一试?”李策突然贱贱地一笑。 赵沁儿看到他不怀好意地笑容,不由忍不住又骂了句:“淫贼!” 李策气恼,猛一回头目光恶狠狠盯住她胸前的突起,还故意多停留了几秒,对她发出一个挑衅地笑容。 赵沁儿瞧见他猥琐的目光,这个淫贼刚才摸了自己,居然还敢以此恐吓自己!她瞬间大怒,秀手一指李策,大喊道:“我跟你拼了!”喊完小丫头低头就冲了过来。 “胡闹!沁儿你再这样,我这就送你回去,以后别想再跟我出来!”赵衣贞见赵沁儿如此不可理喻终于开始动怒,也不知自己这宝贝妹妹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乖巧得很,今日竟如此蛮横。 果然赵衣贞的那句“以后再不带你出来”还是极为管用的,赵沁儿在听到这句话后,立马就停了下来,她鼓着小嘴,气恼得看着自己的哥哥,秀美的小鼻子因为激动,鼻翼一鼓一鼓地甚是可爱。 赵沁儿想要争辩几句,但看到赵衣贞那威严的目光,只好撅撅小嘴又咽了回去。 “来,赵兄,咱们走吧。”李策忍不住一笑,拉起赵衣贞便走。 赵沁儿咬牙切齿得看着李策的背影,她正气得够呛,却看见那淫贼居然故意把右手负在背后,还冲她比划了两下,这一来赵沁儿更是气得直欲杀了他。 “淫贼,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赵沁儿暗自发誓。 李策二人挽起衣袖,扎起长袍,像模像样得下了场,韩松见赵衣贞要下场,早已吩咐两队暂停比赛。 “你们两个下来。”韩松一指场中两个队员,然后恭敬地立在赵衣贞一旁等候差遣。 “天色不早,咱们快些开始吧。”李策早已急不可耐,赵衣贞冲韩松一点头,韩松一挥手,只听“梆、梆、梆”铜锣一响,比赛再次开始。 李策与赵衣贞都处在红队,刚跑了一会,球传到李策这,李策用脚轻轻踢着皮子做成的鞠球,发现脚感竟也十分舒服,就是球的弹性略微差些,他正找着感觉,不成想球一颠居然跑了…… 球被蓝队截去,张铁奎拿到球,绕过一个红队球员,直接奔向了红队球门,红队这才反应过来,呼啦啦一股脑朝张铁奎冲去,可是张铁奎跑动在先,红队一众人一路狂追也还是追不上他,在离球门三远处,他一个大力抽射,球毫无悬念地进了球门。 “哈哈,笨死了!”此时赵沁儿刚好就站在球场边上,而李策就在她那前方不远的距离,刚才的一幕她看得真切,见李策出丑这小丫头在一旁高兴地手舞足蹈。 赵衣贞也无奈地看看李策,心道:“贤弟,你这水平也太差了点吧”。 李策知道大家都在怨他,他摇头苦笑一下,脸上一副不好意思地愧疚样子,其实心里却在骂道:“你大爷的,一群废物,你们一个个都跟着瞎跑,我只不过被断了一个球你们就彻底乱了阵势,这才被人家进了球,就知道怨我。” “你这淫贼就这水平还敢上场,真是丢人现眼!”赵沁儿巴不得他丢人,忙趁机挖苦道。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那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李策听到赵沁儿的嘲笑声,笑吟吟走过来说道。 “哼,谁要跟你赌?你又没什么好输的。”赵沁儿嘴一撇并不买账。 “若是我输了,就任凭你发落。”李策答道。 “当真?好,一言为定!”赵沁儿眼睛一亮。 “若是你输了怎么办?”李策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本姑娘不会输。” “话不要说得太满,凡事都有万一,万一你输了呢,你就喊我一声大侠。”李策故意逗她道。 “呸!就你这样,还大侠?我看是大淫贼还差不多。” “切,不赌算了,一看就是怕输。”李策手一摆故意讥讽道,说完转身就走。 “谁不敢了?赌就赌!你这淫贼就等着受死吧!”赵沁儿咬牙切齿道。 李策望着她怒气鼓鼓的样子,哈哈一笑,这个妮子心气还蛮高的。 “贤弟,你……”赵衣贞有些丢脸,毕竟李策是自己带来的,现在这么多球员都开始暗暗埋怨了。 “赵兄不必着急,先让他们一个球,哈哈……”李策哈哈笑道,“再来!”他大喊一声迅速开始跑动开来。 赵衣贞见他水平这么烂,早就不想与他踢了,他刚才就是想说:你还是下去歇歇吧,只不过他还没说出口,这厮就跑开了,无奈赵衣贞只好苦着个脸勉强跟上。 赵沁儿在一旁瞧见赵衣贞苦着脸的愁样,不由捂嘴嗤笑起来,叫你不听我的,现在就跟着他丢人吧。 红队的队员一个个苦着脸,心里老大不愿意,有李策这么差的队友,怎么会赢啊…… 李策瞥见己方队友低迷的士气,再见赵沁儿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道:待会儿让你们见识一下小爷的手段。 恰在这时,蓝方张铁奎又拿到了球,他脚下控着球,连续冲过三个人,眼看已经无人可挡,再往前一丈就可射门了,红方甚至已经放弃了抵抗,却在这时一个人影闪过正好拦在了张铁奎的前面。 此人正是李策,从张铁奎拿到球开始,李策就开始注意他,他早就算准了张铁奎必会从这个角度射门,早就在这等他了。 张铁奎一愣,旋即他哈哈一笑,这个尿货刚才被自己断球,这是想找回面子啊,只不过你不开眼今日遇到了你张爷爷,注定又要被我羞辱一回啊,哈哈。 李策咧嘴一笑,伸出右手数道:“一、二、三——走!”突然他右脚一探,张铁奎早防着他偷袭,左脚轻轻把球往右一拨,却不想正中了李策的计,就在此时李策突然左脚探出,迅速把球勾了过来,紧接着他左脚尖使劲把球往右前方一推,球顺着张铁奎的胯下滚过,李策一个闪身,转过张铁奎,右脚控住球,飞一般朝前跑去。 李策已经跑出了两丈远,张铁奎还愣在当地,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刚才他一连贯动作晃得自己眼花缭乱,怎么球突然就被他夺去了?不光是他就连场中的其余诸人,也没看清怎么球就到了李策脚下。 “拦住他!”还是张铁奎一声大吼,蓝队众人反映过来后,忙去堵截李策。 李策见四五个人从自己斜前方截来,他忍不住一笑,就怕你们不来! 红队此时也跟了上来,赵衣贞见四五个人拦住了李策去路,李策却浑然不知,依旧带着球往前冲,忙着急大喊道:“传我!传给我!” 李策却充耳不闻,速度依旧不减,堵截他的几名蓝队队员也松了口气,这小子傻啊,居然想带球直接冲过去,做梦啊,就算是张球头也没这个本事,刚才定是张球头失了手,才被他侥幸得手。 眼看只剩三尺就要撞上了,四对方球员分左右两路朝李策包抄来,李策速度却依旧不减,对方两人伸脚过来夺球,两人一左一右,交叉铲来,想要把李策的球断下。 眼看着对方那两只脚就要触到球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策右脚前掌轻轻把球往斜前方一带,紧接着他身子一扭,左脚跟擦着球迅速往前一滚,球堪堪顺着对面两人的两脚间穿过,李策一个大跳跨过两人铲过来的腿,正好追上球,再次飞奔而去,此时旁边站着的另外两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这一次再没人能追上他,到了球门,李策故意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看落后自己一大截的众人,哈哈一笑,一个拐射直接绕过对方守门员打进了球门。 球场一片寂静——震撼!绝对的神技!这一连贯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小巧腾挪间竟然就可以瞬间闪过四人防守,怎么可能?偏偏刚才众人都看得清楚,那小子就是轻轻松松晃过了四人,高手,真正的高手啊! 比赛继续进行,结果接下来的时间完全变成了李策的个人秀,断球、过人、大力抽射、打门进球,各种技巧、各种花样他信手拈来,一会的功夫就又进了四个球。 赵衣贞大笑着跑上来,用力拍着李策后背,兴奋道:“贤弟真是让愚兄刮目相看了,想不到贤弟还是此中高手,刚才你那……这个,还有这个…是怎么做到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学着李策刚才的样子比划道,只是他这一比划才发现,看似小巧的动作真正做起来竟这么别扭,也不知李策为何做得那么轻松。 “这个嘛,练多了自然就熟了。”李策好似无所谓地答道,他心道:前世校队训练,这一个动作一天就要练习上千遍,我是练了四五年才有今日的成就。 “贤弟你刚才说的要帮我训练球队,可还算数?”赵衣贞既然发现了李策是个蹴鞠高手,脑子便开始活泛开来,众兵易得,一将难求啊! “自然算数,只不过赵兄,咱们亲兄弟明算账,小弟我初到京城可是没什么收入啊,这个……”李策笑嘻嘻说着,说到后来故意拖长声音等赵衣贞接腔。 果然赵衣贞一拍胸脯道:“贤弟这个莫要担心,愚兄岂会慢待贤弟,这样一个月五十两怎么样?愚兄可以先付你俩月的工钱。” “咳咳……”李策一阵剧烈咳嗽,乍一听每月五十两?他一激动居然给一口唾沫呛到了……我的天,那一年岂不就是六百两?李策弯腰咳着,摇摇手示意赵衣贞等他缓一会。 赵衣贞却一皱眉,旋即他再次开口道:“也是,愚兄也忒小气了些,这样,再加五十两,就一百两,每月一百两怎么样?”说完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李策。刚才李策的一摆手,赵衣贞竟误会了他是嫌给的钱少…… 卧槽!李策脸色涨得通红,他努力压制着咳嗽,直起身道“咳咳……赵兄,一言……一言为定!咳咳……”虽然咳得他肺都要出来,可这货心里却美得很,一月一百两啊,遇到冤大头了! 赵衣贞与他击掌为誓,并命韩松做他副手,随时听李策差遣。 赵沁儿站在一旁看着,刚才李策露了几手着实把小姑娘给震住了,这个淫贼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这蹴鞠玩的还像模像样。她看向李策,发现这货乐得嘴都歪倒脖子后了,不由又暗骂一声:没出息!人家真正有本事的人都是很严肃的,像张球头,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厉害的人,这货怎么就没个正形呢……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赵沁儿!”李策突然大喊一声。 赵沁儿正弯着身子打算悄悄溜走,却不想依然被李策发现了,无奈只好一跺脚慢吞吞走了回来。 “呶,你说是谁赢了?”李策故意问道。 “侥幸而已,小人得志。”赵沁儿小声道。 “哈哈,随你怎么说,总之呢是我赢了,愿赌服输,快叫大侠。”李策一弯腰故意把耳朵凑上来,他瞧见这小妮子憋屈的样子就想笑。 “你……”赵沁儿一阵气结,要自己叫这个淫贼大侠?做梦! “淫贼!淫贼!淫贼!”赵沁儿对这他耳朵大骂三声,骂完仍不解气,又伸腿踢了他一脚。 李策哎呦一声捂着左腿,单脚蹦了起来,嘴里嘟囔道:“你这个母老虎,不叫就不叫嘛,干嘛还打人。” 赵衣贞忙干咳两声侧头看向一旁,假装没有看见。 第一百二十八章 拜访陈府 “沁儿,你看我没说错吧?李贤弟真是深藏不露啊。”赵衣贞心情大好,就仿佛捡到了宝似的。 赵沁儿嘴一撇,心道:刚才也不知是谁可苦着个脸,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样子。她冷哼一声道:“能帮你赢了今年的蹴鞠赛再高兴也不迟。” 赵衣贞本来充满笑容的脸瞬间一滞,他叹口气道:“能摆脱倒数第一就行了,毕竟人家队中高手太多,贤弟一人也应付不过来。” 李策一瞧赵衣贞有些落寞,怎么说自己也是收了人家银子,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就开口问道:“赵兄,蹴鞠赛定在什么时候?” 赵衣贞道:“下月初八,还有二十六天。” “怎么……你每年都是那个……倒数第一?”李策试探得问道,这样明晃晃揭人家伤疤,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赵衣贞苦着个脸点了点头。 李策却是大喜,他不由咧嘴一笑。 赵沁儿一见这货听说倒数第一后居然还笑,不由怒道:“就知道幸灾乐祸,哥,你看他高兴地那样!” “急什么急,就你话多!我笑是因为越落后,进步的空间就越大嘛。”李策也不给她留颜面,劈头盖脸数落道。 “你!”赵沁儿气极,这个淫贼牙尖嘴利,无理都能说成有理。 “那贤弟可有把握?”赵衣贞紧张得问道。 “嗯,二十六天,足够了,赵兄共有多少球队参加啊?”李策满怀信心地问道。 “共有七支。” “噢,呵呵……最起码……前六!”李策斩钉截铁说道。 “切!”赵沁儿一听这货居然这么没节操,忍不住冷哼一声。 赵衣贞也有些失望,李策却哈哈一笑又道:“开个玩笑,咱们最少也是前三,放心吧,兄弟我有信心。” “当真?!”赵衣贞一把抓住李策手臂,有些激动。 “当真!”李策哈哈一笑,“你把这儿就交给我吧,下月初八我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好,如若果真如贤弟所说,愚兄我定然不会亏待贤弟。”赵衣贞拍拍李策,也哈哈笑道。 “就使劲吹吧,不到一个月时间,还进前三……”赵沁儿不放过任何可以挤兑李策的时机。 “沁儿妹子,你还别不信,刚才你就不相信我可以赢,那最后你说我赢了没有?”李策心道:老子好不容易找份工作,可不能让你给搅黄了。 “谁是你妹子?瞎说些什么!有本事你就再跟我赌一次!”赵沁儿一跺脚说道。 “切,我不跟言而无信的人打赌。”李策轻笑一声道,然后故意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赵沁儿瞧这淫贼居然敢看不起自己,直恨不得杀了他,她冷笑一声道:“你分明是自吹自擂,不敢跟我打赌。” “哟,还会使激将法啊。”李策暗笑道,“要想我跟你赌却也容易……” “怎样?”赵沁儿接口问道。 “先把刚才的兑现了。” 赵沁儿怒视着李策,直觉此人真是无耻之极,不过只犹豫了片刻她一咬牙说道:“好!” “大侠。”赵沁儿低声叫了一声。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李策故意大声道。 “大侠……” “大点声,听不到!”李策伸手在耳旁一搭,做出一副准备聆听的样子。 “淫贼!你无耻!”赵沁儿明白过来,这厮分明是在故意戏耍自己,她抬腿便踢。 “哈哈”李策早有防备,笑着跑开。 “好,若是你又输了怎么办?”李策笑嘻嘻问道。 “若是你输了怎么办?”赵沁儿扬头反问道,她秀眉一拧,小女儿姿态尽展。 “还是那句话,我若输了,悉听尊便,随便沁儿妹子怎么处置。”李策大大咧咧说道。 “都说了,我不是你妹子!”赵沁儿白玉葱般的手指一指他大叫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可不能反悔!”赵沁儿突然嘴角一笑,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到时一定要好好惩罚一下这个淫贼。 “男子汉大丈夫,绝不反悔!该轮到我说要是你输了怎么办了吧?”李策眼睛一眨坏笑着说道。 赵沁儿见他笑得不怀好意,不免有些担心,可刚才自己都已经答应了,这个时候再反悔也太丢人了,更何况这货咋咋呼呼的,指不定是在故意诈自己呢。 李策见她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就是不说话,不由哈哈笑道:“放心吧,我可不想某些人那般歹毒,又要杀又要剐的,你若是输了就喊我一声好哥哥,如何?” “你……无耻!”赵沁儿怒道,这淫贼也太大胆了。 赵衣贞也道:“贤弟这个未免有些不妥。”自己这个贤弟说话总是不顾及礼法,怪不得沁儿对他有成见呢。 “怎么,怕输?怕输就不要赌了。”李策故意激道,对付这种小丫头他有的是办法。 “你少小看人,你就等着挨刀子吧。”赵沁儿一扬头冷哼一声。 李策暗暗一笑,小丫头片子跟我玩?随便用个激将法你就上当了。 赵沁儿已经答应下来,赵衣贞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望望西边快要落山的太阳道:“贤弟今日时候已是不早了,愚兄家中还有事,不如咱们明日再聚如何?” “嗯,小弟也还有些事情要做,今日就到此为止,不过明日不行,明日小弟有一桩大事要处理。”李策这才想起此次出来的目的,自己出来老半天,官震、狄青还在客栈等着,怕是要着了急。 “韩老,你去准备马车。”赵衣贞吩咐道,一旁伺候的韩松忙躬身而去。 “对了贤弟,你初到京城可有地方住?不如一并送过你去吧。”赵衣贞突然想起还没问李策住哪里呢。 “噢,我住客栈,多谢赵兄美意。”李策答道,几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着。 “贤弟此次来汴梁到底所为何事?愚兄看你似乎有些话不方便说,愚兄在这汴梁城还有几分薄面,贤弟不妨说说看,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赵衣贞又提起这个话题,他觉得李策帮了自己大忙,自己也应该投桃报李,帮他一下。 “这个嘛……”李策心道:知道我不方便说,你还问。 “哎,对了赵兄对这汴梁城熟悉吗?”李策不想回答,忙岔开话题道。 “熟悉啊。”赵衣贞答道。 “我看赵兄似乎也是官宦世家,不知赵兄可认识一位朝中大人——叫陈尧佐的?”李策想起自己一会儿去陈府却还不知道路,忙问一下。 “陈尧佐?你找他干嘛?”赵衣贞听到这个很是惊讶。 “哦,不瞒赵兄,那是家师,怎么赵兄也认识陈大人?”李策一见赵衣贞的样子,知道问对了人,他还真认识陈尧佐。 “陈尧佐收了你做弟子?”赵衣贞突然停住脚步,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李策。 李策脑筋迅速转了转,看赵衣贞惊讶的样子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得干笑两声。 “陈尧佐那老头一向自视甚高,而且脾气又臭又硬,居然收了你做弟子,不过也是,只有像贤弟这么聪慧的人,才能拜入他门里。”赵衣贞自言自语道。 李策看得出赵衣贞分明是有些羡慕,只听赵衣贞继续道:“昔年,我曾想拜他为师,谁知这老头死活不肯教我,还主动请缨跑去了边关,真是……”他说起来似乎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听起来赵兄似乎和家师颇为熟悉啊。”李策问道。 “自然是熟了,他不是刚从边关回来没多久吗?”赵衣贞轻笑一声道,“贤弟,陈府离此地可不近,你我不同路,我还是让韩老派一辆马车送你过去吧。” “如此就有劳赵兄了。” 二人在南园门口分了别,一个往东走,一个往北走。 李策坐在马车里,路上他探出头问驾车的马夫道:“哎,兄弟,你们家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只是个赶车的,你去问韩老吧。”马夫老实答道。 李策无趣只得又缩了回去。 路过御街,李策简单采办了些礼品,又置换了几身衣衫,不一会就到了陈府。 来到陈府前,李策大眼一看,老师家倒是挺气派,暗棕色大门,两旁还各有一尊石狮子,门匾上书写着两个大字:陈府,看落款还是陈尧佐亲自书写的。 他上前去叩了叩门,很快就有门子过来开门道:“公子找谁?” “哦,敢问这是陈尧佐大人家吗?”李策询问道。 门子打量了一下他,点点头道:“公子找我们家大人所为何事?” 李策心道你一个门子瞎打听什么,不过他还是笑道:“我来拜访一下陈大人。” 门子脸一拉道:“公子还是请回吧,我们家大人早就吩咐了,不见客。”门子说完就要关门,李策忙一伸脚阻止道:“哎,你还没通报呢,怎知你家老爷就不见我?” “老爷早有吩咐。”这门子死脑筋一边用力往外推着李策,一边回答道。 “慢着,你把这个给你们老爷一看。”李策说完解下腰间玉佩,这是陈尧佐收他为徒时送他的玉佩。 那门子一见这玉佩,一惊道:“这是老爷的随身玉佩”。 “老头已经送我了。”李策得意一笑。 门子瞧他一眼,这小子居然敢称呼老爷老头!他慌忙开了门,小心伺候道:“还请公子稍后,小人这就去通报。”说完一转身疾奔而去。 真是宰相门前三品官啊,今日若是没这玉佩又要大费一番周章了,李策暗叹道。其实他不知像陈尧佐这样的朝廷大官,自然是许多人想要巴结,若是不加限制,谁想来拜访就来拜访,那陈尧佐可就要忙死了。 等候时间,李策交代了马夫要他先去客栈找一个叫狄青的人,把衣物交给他,然后又给了马夫几文铜钱,算是小费,马夫来送他本是没有车钱的,现在平白得了几文钱,也是高兴地很。 “公子快快有请,我家老爷正在用餐,说要请公子一同吃饭呢。”门子这次回来换了一副笑脸,手里恭恭敬敬捧着玉佩递给李策。 李策接过玉佩,大踏步进了院子,这陈府可是真大,那边竟还有一个小湖,他顺着下人的指点顺着长廊疾步走过,他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陈府的风光,嚯,这都赶上一个小型公园了,老师真会享受啊。 他正侧头看着周围的风景,没想到走到长廊拐角处,“砰”与一人撞了个满怀!手里的点心也掉落了地上。 李策刚要抬头去看,突觉头顶一痛,竟被人打了一个爆栗,然后就传来一声谩骂:“走路不长眼睛啊!”他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觉眼前一暗,李策凭直觉猛得双手交叉上举,“砰!”又是一声闷响,李策交叉的双手堪堪封住对方打来的拳头。 第一百二十九章 师父师母 借着这退势,李策迅速后退两步,这才看清来人。三十多岁,满脸虬须,五大三粗,站在那就像是一座铁塔,尤其是一双大眼,瞪起来犹如铜铃,光这气势就够吓人的,此时他也是满脸惊讶地看着李策。 李策摸着头顶鼓起的包,本想开口谩骂,可一见对方这身板,这气势,不由又咽了下去。妈的,这大汉是谁?难道是陈府的护院?李策紧盯着他生怕他再次暴起伤人。 “小娃子力气不赖呀,来再吃你三爷一拳!”那铁汉竟是说打就打,他一个弓步上前,右拳猛朝李策胸前打来。 “你大爷,有病啊!”李策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这汉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力气,不问青红皂白就下手伤人着实气人! 李策恼他无礼,也不管他护院不护院了,他稳扎一个马步,猛一吸气,乾坤心法默运,抬起双拳朝着汉子右拳便轰去。 “砰!”一声闷响,李策“咚、咚、咚”倒退三步,只感到右臂一阵发麻,这汉子好大的力气,自己刚才用了乾坤之法,凝聚全力之下居然还受到他这么大的力道侵蚀。 那汉子也是一脸讶然,方才他也退了三步,他有些不信的盯着李策,慢慢揉着自己右拳,这少年看着秀气,没想到居然能把自己逼退?他上前一步,刚要开口询问。 李策脸色一变,卧槽,还来!他一边倒退一边忍不住骂道:“你、你、你站住,有完没完了?你再打我喊人了啊。”这厮以为他又要发难,慌忙大喊道。这汉子力气大得很,再吃他一拳,自己可就惨了,若不是他有官一奇四十年功力护身,刚才他早就受重伤了。 男汉子咧嘴一笑止住脚步道:“你是谁家的娃子?倒是好一把子力气哩。” “谁家的娃子干你屁事?你这莽汉好生无礼,也不问缘由,说打就打。”李策恼他下手狠重,毫不留情地骂道。 “哟,脾气还不小哩,哈哈……”那铁汉却不生气,笑嘻嘻说道。 “我今天是来拜会你家老爷的,你一个护院竟敢殴打客人,待会我禀明你家老爷,非狠狠责打你不可。”李策揉着右臂,恐吓道。 “哈哈……我护院?”那汉子一指自己,哈哈一笑。 “有病啊?当个护院就可以随便打人啊,你以为你是警察啊!”李策小声嘟囔一句,就想从一旁绕过他,不与这神经病一般见识。 “三爷。”却在这时一个下人从旁经过,见了那铁汉恭敬地称呼了一声。 李策一愣,眼睛一转“三爷?”那汉子见李策发愣的样子,更是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那下人从李策身旁走过,李策突然一把揪住他,小声问道:“这恶汉是谁?” “这是三老爷,你这厮好生无礼。”那下人一把推开李策,皱眉埋怨道。 卧槽,完了……李策脑子一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铁汉名叫陈尧罡,乃是陈氏三兄弟中的老三,陈尧佐为老大,陈尧知为老二,陈尧罡也就是眼前这汉子就是老三,所以刚才下人才会称呼他三爷。 “娃子,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家的了吧?”陈尧罡不急不慢地问道。 “哈哈……原来是三叔,误会纯粹是误会,自家人,小子叫李策,陈大人是家师。”这厮忙堆出一副笑脸开始攀交情。 “你就是李策!”陈尧罡双目一瞪,跨前一步道。 李策吓得后退一步,随时准备逃跑,好汉不吃眼前亏。 “蔚州,奇袭蔚州,率二百人就拿下蔚州城的那个李策?当真是你这娃子?”陈尧罡一指李策有些激动地问道。 “侥幸,运气好而已。”李策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看来这恶汉对自己并无恶意。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早就听大哥提起过他那宝贝徒弟,没想到竟是个白面小子,哈哈……”陈尧罡大步走上来,揽着李策肩膀,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李策见他并没有生自己的气,心内大定,也哈哈笑道:“三叔真是好力气,小子佩服得紧。”这厮一口一个三叔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陈尧罡的侄子呢。 “你小子也不赖,年轻一辈中有这等功夫的,也是寥寥无几,难怪大哥一生不收徒,却破例收了你呢,三叔我一见你也是喜欢得紧啊,哈哈……不如以后就跟三叔学武吧!”陈尧罡越说越兴奋,听他称呼自己三叔,也默认了这个身份。 “走,我带你去见大哥。”陈尧罡拉起李策转身便走。 李策刚要说拿上我的礼品,可回头一看地上摔烂的点心,好像刚才还被自己踩了一脚,只得作罢。 进了客厅,陈尧佐已经停筷等候多时了,旁边还有陈夫人,陈夫人年近四十,但因保养得当,看起来也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她生的端庄秀丽,白净的脸庞,下巴处一颗美人痣,今日穿了一身淡紫色丝裙,显得极具气质。 “弟子拜见老师,拜见师母。”李策进门便拜道。 陈夫人掩嘴一笑,这后生倒是颇识礼数,竟大胆称呼自己为师母,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自己呢。 陈尧佐抚须笑道:“来来来,快坐,一家人不必拘礼,正好一块吃顿饭,老三你也坐吧。” 李策挨着陈尧佐坐下,闻着饭香,肚里早就咕咕叫了。 “先吃饭,菜都要凉了。”陈夫人夹了一大块肉放到李策碗里,她与陈尧佐一直没有子嗣,刚才李策一声师母,叫得她极为高兴。 “谢师母。”李策也不客气,拾起筷子便往嘴里塞。 “哈哈,还是这样狼吞虎咽,也就在我这,出去要这样,可是给为师丢死人了。”陈尧佐刚才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端起茶杯,一边喝着茶,一边笑着看李策吃饭。 “孩子喜欢吃,哪像你这般挑三拣四难伺候。”陈夫人白一眼陈尧佐嗔怪道,这些菜是她亲手所做,李策喜欢吃她自然高兴。 李策正往嘴里扒着饭,听闻二人对话,心里明白原来这饭菜是师母亲自做的,想不到她贵为一品大员夫人,还亲自做饭,而且这手艺还真不错。他算是说对了,陈尧佐嘴比较挑,陈夫人一直没有子嗣,心里愧疚,便在厨艺上下功夫,想尽量弥补陈尧佐,即便是这样,陈尧佐还是吃得比较少,每天做的饭菜剩下一大半都赏给了下人。 李策以前自己也做过饭,他知道一个人做了饭,若是吃的人喜欢吃,那就是对他最大的肯定,正好今日他也饿了,而师母手艺也确实不错,他便敞开了怀使劲吃了起来。 陈夫人见他风卷残云的吃法,不由眼睛一眯,笑成了月牙,她亲自盛了一碗汤端给李策道:“慢点吃,先喝点汤。” 陈尧佐笑着看向夫人,他与夫人极为恩爱,今日难得见她心情这么好,多年来没有子嗣她一直郁郁寡欢,很久没见她这么高兴了。自己这徒弟真是个人精,第一次见面就能把夫人哄得这么高兴,就冲这,这个徒弟没白收! 李策一番狼吞虎咽,眼前四个菜,被他吃空了是三个,主要是这每份菜分量都不多,他这才想起别人好像还没怎么吃,陈尧佐眼前的饭碗吃了大半,而陈夫人眼前的米饭只吃了一点点。他有些不好意思得说道:“你们怎么不吃啊,这菜都被我一人吃了……” “喜欢吃就好,喜欢吃以后就在师母家吃饭,师母啊,天天做给你吃!”陈夫人笑眯眯道,一脸的慈祥。 “无妨,为师已经吃饱了,你师母也就吃那么点,老三你呢?”陈尧佐见自己夫人高兴,竟依稀好像看到了她年轻时的神采,心情也是大好。 “我早就吃过了。”陈尧罡喝口茶道。 “嗯,我看你也吃饱了,叫下人撤了吧,李策、老三你二人随我到书房来。”陈尧佐眉头轻轻一皱,起身离了桌子。 陈夫人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乖巧地让下人沏了一壶茶先送去了书房。 来到书房,陈尧佐开门见山道:“策儿,你这次闯的祸可不小,竟然在战场上挟制何瑞年?你也太放肆,太大胆了!” “什么?你挟制何瑞年?”陈尧罡眼睛一瞪惊讶道。 李策见陈尧佐表情严肃,也不敢隐瞒,当下一五一十把当日的情形再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官一奇身亡,他忍不住又留下泪来。 陈尧佐叹一口气,良久不说话。 陈尧罡忍不住开口道:“要我说,李策你做得好,换成是我,我也会那样做,管一奇我虽然不服他,可我也敬重他是一条好汉,论武力恐怕整个河北西路没人是他对手,想不到最后却死在何瑞年这等小人手中,我大宋良将本就不多,现在又痛失一员骁将!” “你还怂恿他!”陈尧佐气得一拍桌子,“你可知前日何瑞年的奏折就送到了门下省,他与监军何福存一齐指正李策,给他扣的罪名是临阵倒戈,意图谋反!”陈尧佐没好气得说道。 “什么?谋反?这帮腌臜畜生,这是想要李策的命!”陈尧罡骂道。 “哼,此事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他们这是想借李策之事,来打击异己,丁谓打得好主意啊。”陈尧佐冷哼一声,嘴角现出一丝冷笑。 “大哥,你是说宰相丁谓想借此来扳倒你?把邓国公等也挤出朝堂?”陈尧罡一惊,他对政治并不敏感,可经陈尧佐一点拨,也明白了大概。 “丁谓权势熏天,素来飞扬跋扈,朝中许多官员敢怒不敢言,一些敢于仗义执言的,也被他寻各种由头贬出朝廷,我和邓公一向看不惯他,一直上书弹劾,他也视我们为眼中钉,一心想除之后快。此次我被太后召回,他就一直留意我的动向,所以我一直闭门谢客,这次有这么好的时机,他定不会放过。”陈尧佐有些担忧得说道。 李策没想到本来是自己挟制上官的一件小事,抽丝剥茧之下竟成了朝堂两派势力的较量,他有些尴尬地站在那,听着两人谈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哼,大不了跟他撕破脸皮,丁谓这些年专横跋扈,欺上瞒下,他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陈尧罡一怒说道。 “莽夫所为,现在丁谓的势力如日中天,朝中半数官员依附于他,就凭我和张公这点势力,斗得过他吗?万一输了,你想过后果吗?朝政可就真正被他一人把持了!”陈尧佐分析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说怎么办嘛。”陈尧罡急了。 第一百三十章 大理寺外 “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拖着,看对方怎么办,咱们见招拆招,这也是无奈之举。”陈尧佐捋着胡须轻点着头道。 李策开始暗暗发愁,本以为此次找到老师,有他保自己就足够了,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复杂,最倒霉的就是自己了,正好处在那风暴眼上,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这时房门推开,陈夫人端着一壶茶给三人送来,她一边走一边轻声道:“就会吓唬孩子,你不是要去找邓国公吗,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再晚人家可就歇息了。” “策儿今晚你就在这住下,明早再去大理寺。”陈尧佐端起茶漱了漱口,陈夫人一旁已经拿了衣服给他披上。 “跟我同行的两个兄弟还在客栈等我,我若是不回去,他们会着急的,还是回去吧。”李策也起身随着陈尧佐一同往外走。 “也好,我先去找邓国公商议一下,明日为师下了朝堂会和邓国公尽快赶去大理寺,你不要乱。”陈尧佐上了马车嘱咐李策道。 他嘴里所说的邓国公就是张士逊,此人现为六部尚书,如今已经六十八高寿了,真宗朝时还出任过宰相,在朝中很是德高望重,陈尧佐与他私交甚好。 现如今朝**有三股势力,一是以宰相丁渭为首的宰执派,而是以陈尧佐、张士逊为首的保皇派,三是太后刘娥的派系,这其中还有小元王赵吉的势力。 “明日在大理寺审理?坏了,大理寺卿孟华荣、左少卿葛文敬都是宰相丁谓的得意门生,这一来岂不是要坏?”陈尧罡大急突然一拍脑袋说道。 李策听后心一沉,他哀怨地看着陈尧罡,心道:妈的怎么这么背?每次主审官都是他们的人…… 第二日一早,三人早早就到了大理寺,李策反复叮嘱官震不可鲁莽,凡事看他眼色行事,官震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北宋大理寺主要负责审理重大案件,可以说是那个时代的最高法院了。大理寺最高长官为大理寺卿,为正三品;左右各置一名副手为大理寺少卿,正五品;但真正负责审案的官为寺正,是正七品,共有四名,遇疑难案件,可一同商议。 大理寺从外看来极为气派,门前两尊石狮子,加上底座足有二人高!屋檐下是四根朱红色的石柱,每根都有一人粗,然后往里就是大理寺外大门,两扇大门也是朱红色,各有一丈之高。 李策等人正在观赏之时,一阵车轱辘马蹄声传来,大理寺卿葛文敬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一辆马车。 马车在门口停下,帘子掀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缓步下了车,看他身着五品绯红色官服,李策猜想这应该就是大理寺少卿葛文敬了。 此人正是大理寺左少卿葛文敬,他体态微胖,长期养尊处优使得他脸色有些发白,头发也有些稀疏。 他往门里走的时候瞥见三人,脚步一停,皱着眉头看了半响开口道:“谁是李策?” 李策早知他是丁渭的人,再瞧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漠然答道:“在下便是。” “乱套什么近乎?”这时另一辆马车下来一个官员,正迈着官步走过来,他是大理寺寺丞傅永寿,官职是从六品,此人平生最大的本事就是谄媚和溜须拍马。 李策不屑地瞥了一眼傅永寿,从他穿着的暗红色官服看出他最多只是个六品官,哼,区区六品官,京城之地多如牛毛,竟也敢这么嚣张跋扈。记得前世一位大家从说过,最高的蔑视是无言,李策连话都不屑回他。 傅永寿见李策不卑不亢,尤其是他漠视自己存在的那种不屑之情,让他极为着恼,自己本想嘲讽一下他,没想到这小子根本不屑于搭理自己。 傅永寿瞥一眼三人,冷笑一声,虚扶着葛文敬谄笑道:“几个乡野陋夫,没见过世面,大人,咱们进去吧。” “你又放屁了?这么臭!”李策突然夸张地蹦出很远,捏住了鼻子,使劲扇着风道。 官震脸一红,生气得大声辩解道:“谁放屁了?不是我!” 狄青也诧异地看着李策,大哥突然这是怎么了? “你没放屁怎么突然一阵臭气熏来?”李策故意大声质问道。“噢,不是你,那会是谁?刚才谁过来了?”他自言自语答道。 傅永寿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这才明白过来,人家这是转圈在骂自己呢!这小子居然敢讥讽自己放屁! “小子狂妄!胆敢辱骂本官。”傅永寿在上司面前被一个后生羞辱,脸上甚是无光。 “哟,这位大人?怎么您这是自告奋勇对号入座了?我没说是您啊,不过您这高风亮节,敢作敢当的精神着实令我佩服。”这厮故意继续火上浇油地讥讽道。 “你!掌嘴!”傅永寿气极,他上前挽起袖子就朝李策脸扇去。他没想到眼前这看似文弱的少年,竟敢一再羞辱自己,甚至一点情面也不留,但他却忘了是自己出口伤人在先,似他这种人早已习惯了糟践他人,却容不得他人有一丝的反击…… 李策冷笑一声,往后一闪,轻松的避开了他的手掌,然后他慢悠悠道:“大人可是想动武?那在下可要提醒一下大人了,你比那何瑞年如何?”说完他眸子蓦地一冷,狠狠盯着傅永寿。 傅永寿脸色一变,这才想起,眼前这小子可是都敢拿刀逼迫何瑞年,万一惹急了他,保不齐他……再一看他阴冷的目光,傅永寿竟不由自主地接连后退了两步。 “哼,牙尖嘴利,徒逞口舌之快。”葛文敬一甩袍袖,冷冰冰说完,大步朝大理寺大门走去。 傅永寿一看葛文敬生气,没理自己就自顾自走了,慌忙也亦趋亦步得跟上。 隐约中葛文敬好像骂了句烂泥扶不上墙,傅永寿谄笑得连连称是…… “呸!什么东西!”两人刚走,官震就忍不住骂道。 “哈哈,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大哥,你这嘴真是……不过你这样得罪他,一会这两人怕是会公报私仇。”狄青道。 “二弟没看出来吗?人家一上来就针对咱们,如今是得罪也是那样,不得罪也是那样,何必还要忍气吞声,倒让他以为咱们怕了他。”李策道。 狄青暗道李策看得透彻,他总在关键时刻善于决断,从不优柔寡断,这一点自己还需多向他学习。 这个时候陈尧罡骑着马也到了,他一个翻身下马,看见李策刚要打招呼,又见李策身后站着的官震和狄青,一惊问道:“这两位就是你昨天说的你那两位兄弟?” 李策忙介绍道:“这位是陈大人,乃是步军都虞侯,也是家师的兄弟。” “这个是官震,我的同门师兄弟,师从官一奇,这个是狄青,我的结拜兄弟,真定城外率三百铁骑凿穿辽军五万大军的就是他。”李策也算是为二人做了引荐,希望陈尧罡能记住二人,日后也好谋个出身。 狄青、官震二人拱手道:“陈大人。” 陈尧罡一摆手,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错!老官的本事我昔年领教过,我陈老三甚少服人,老官算是一个,不知你小子学到了他几分武艺?” 官震一摸头,看看李策咧嘴笑道:“这个得试过才知道吧?”言下竟想与陈尧罡过过招。 李策知道陈尧罡不拘小节,并没有责怪官震不懂礼数。 陈尧罡哈哈大笑道:“好,初生牛犊不怕虎,勇气可嘉,不过我可没工夫给你做陪练。”当年他与官一奇比武,官一奇也只是略胜他一筹而已,他怎会自降身份与官一奇的徒弟再比试呢。 “我问你,你是如何凭三百骑兵,冲破辽军五万大军的?”陈尧罡把目光转向狄青,从站立的姿势他就看得出,眼前这个叫狄青的少年是三人中武力最高的,而且这份沉稳就是李策也比他不上。 “当时辽军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正面的真定城上,我率兵从其侧翼突袭,辽军轻敌,只派了一部分兵马来阻挡,被我冲破后,先佯攻其中军,待其回援中军后,趁它周遭薄弱,再猛冲其后方,辽军顾此失彼,加上正面官震的深入,这才乱了阵势。”狄青一一答道。 陈尧罡半响不语,他在沉思若是换了自己,战场之上会作何选择,自己也敢带奇兵出击,去偷袭。可是如果自己冲破辽军阻截,显然会直接带兵直奔辽军主帅,而不出意外的话,仅凭三百人是打不到辽军中军指挥处的,这也就是大多数偷袭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原因所在。 战场之上形势瞬间万变,能否把握一纵即逝的战机,是考校一个将领是否称职的关键所在,电光火石间你必须作出做出最优选择! 陈尧罡安叹一口气,相信大多数将领和自己一样,一旦突破阻截,就会热血上涌,直奔对方指挥处,勇气固然可嘉,可就对策而言却落了下乘,等辽军合围过来,必是全军覆没的悲壮结果。这小子关键时刻果断放弃辽军主帅,而是利用辽军混乱之际,彻底打乱辽军阵型,从而浑水摸鱼,相比而言这才是最有效的战法!小小年纪就有这等眼光魄力,定有名师指点! “小子你师承何人?”陈尧罡问道。 “不瞒陈大人,师尊有命,不得向透漏他的名讳,还望大人见谅。”狄青答道。 “呵呵,三叔就别问了,就连我们结拜之时,我问他也是不说。”李策说道。 “呵呵,能调教出如此出色的徒弟,想必你师父也是个军事大家。”陈尧罡有些惋惜道却并没有介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这个他知道。 “狄青,你在军中什么职位?”看得出陈尧罡对狄青极为欣赏。 “朝廷刚下的旨意,是指挥使,只是那时我们兄弟已被何大人下狱了。”狄青无奈道。 “哼,何瑞年那老儿自己贪生怕死,偏生还妒贤嫉能,仗着有宰相的支持,整日胡作非为,被从京城贬出去后,还不知收敛,幸亏朝廷旨意到的及时,否则你们仨的小命可就完了。”陈尧罡道。 几人谈话的时间,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大人,有的是今日的监审,也有是来旁听的,因为这涉及到两大势力的角逐,除了要上朝堂参加早朝的大人,其余的重要人物几乎全来了。 “时辰已到,开寺审案!”一名衙役亮嗓大声宣道。 陈尧罡带着三人进了大理寺大堂,这审案的大堂,摆设与一般的衙门一般无二,只是更为宽阔,更为肃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陈疯子大闹大理寺 今日主审的寺正叫魏宇文,此人年近四十,经验丰富,是一名干吏。因为今日案件牵连甚广,所以其他三位寺正也一同坐在一旁听审。 主持的自然是大理寺少卿葛文敬,因为大理寺卿孟华荣去参加早朝了,所以大理寺暂时最高长官就是左少卿了。 案堂左右分了两排官员,与陈尧罡站在左边看来就是皇派势力了,右边的葛文敬诸人应该就是宰执派了。 魏宇文老大不愿意审理今日的案件,这案子怎么审都得罪人,可葛文敬点了他的名,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堂下犯人,验明正身。”魏宇文开堂说道。 “大人,已经验明正身。”一个衙役报道。 “今日大理寺复审真定府李策以下犯上,挟制上司之罪。此案争议之处就在于当日战场,李策以下犯上以武力胁迫上官下令,本是死罪,可却大败辽军,赢得罕见的胜利,又因另有朝廷封赏,所以是功是过实难决断。”魏宇文也不含糊,直接点出了问题的所在。 其实这老家伙精明得很,他一个七品寺正,哪一方都得罪不起,倒不如直截了当得说明原委,让众人都听一下,也好尽量撇清自己的干系。 “几位寺正,你们怎么看?”魏宇文开口问道。 一旁坐着的吕、彭、蔡三位寺正,心里暗骂魏宇文老狐狸,自己不肯得罪人,却把烫手的山芋抛给了他们。 三人都沉吟着不说话,魏宇文一本正经道:“吕寺正,你先说一下吧。”他这一说,众人自然都把目光转向了吕寺正。 吕寺正心里把魏宇文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他抬起头来支吾道:“我……这个……”他正努力思考着怎么和稀泥先糊弄过去,不期然撞见葛文敬投来的目光,那目光有些不善,而且其中暗示的意思很明白。吕寺正心一沉继续道:“依下官看来,李策等人谋逆不可轻恕,按律当斩!虽然后有朝廷封赏,可朝廷那时并不知他已经犯法,所以当不得数。” 吕寺正说完偷眼看了一眼葛文敬,见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暗中松了口气,大理寺少卿乃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得罪不起啊。 吕寺正的这番动作,陈尧罡等人都看得清楚,暗骂他卑躬谄媚,不知羞耻。 魏宇文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却把目光投向了蔡寺正。 这个蔡寺正年龄最大,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干瘪的身材,一直阴沉着脸,皱着眉头。他见魏宇文看向了自己,轻咳一声道:“我认为吕寺正所言有失偏颇。” 他这一句话说完,一下子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李策也惊讶地抬头望去,本以为这几个寺正都是一丘之貉,有葛文敬这大理寺少卿在场,他们定然会把自己往死里整,可没想到这不起眼的老头,居然敢公然跟葛文敬唱反调。 “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不能因为犯了错,就抹杀了他的功劳,依下官看来,何大人现如今也是安然无恙,但李策之前解真定府之围,治黄河水患却是实实在在的功绩,两相比较孰轻孰重,我相信不用我说,大家都有公断。”蔡寺正并不理会葛文敬刀子般的目光,朝向其他几位寺正有条有理地说道。 魏宇文有些诧异,蔡老狐狸今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出门忘了吃药?以他一向谨小慎微的性子,怎会如此旗帜鲜明地支持李策? 这蔡寺正当寺正已经有快二十个年头了,整个大理寺就属他资历最老,按理说早该提拔为大理寺少卿了,可就是因为葛文敬欺上谄媚,这才抢了他的位子。这还不止,葛文敬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联合几个寺正一直打压自己,凡是什么出力不讨好的案件都交由他审理。平日里蔡老头也不敢找他说理,只得闷头忍了,心想熬到退休也就算了,可今日这案件让他看到了那么一丝希望,既然葛文敬等人不待见自己,自己何不另选阵营,说不定就可从此改变自己的仕途,反正已经沦落至此了,也不怕再怎样了。 陈尧罡朝他投去一个赞许得目光,蔡老头看见了,古井不波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他心里却泛起了涟漪。 最后轮到彭寺正说话了,没想到这厮居然无耻地说道:“这案件复杂地很,吕、蔡两位寺正都已经说了自己的意见,我想先听听魏寺正是怎么看的。” 魏宇文愕然,妈的这小子阴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公然把皮球给踢了回来,现在一票反对李策,一票支持李策,显然第三票最为重要,也是最得罪人一票,妈的,算计了半天又绕回到自己这了! “咳咳……两位寺正说得都有道理,真是不好决断这等案件本官也是第一次遇到……”魏宇文顾左右而言他,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众人目光紧盯着他,都等着他说意见,谁知这个墙头草磨磨蹭蹭的就是不入正题,众人不禁暗骂这老狐狸狡猾。 “魏寺正,这些我们都知道,还是说说你是怎么判的吧。”葛文敬抢先说道,他这是在无形中给魏宇文施压。 冯开济是礼部的人,官职为礼部员外郎,也是个五品官,他与陈尧佐站在一处,闻言不悦说道:“葛大人,你这是想干涉审案?岂不知判官审案,旁人不得插嘴?” 葛文敬嘿嘿冷笑一声却不答话。 “这厮分明就是想左右判官审案,用心真是险恶。”陈尧罡一听接口骂道。 “陈尧罡你一介武夫,不懂就不要跟着瞎嚷嚷。”对面一个黑脸汉子说道,看打扮应该也是个武官。 此人乃是侍卫马军司都虞侯,是宰相的人,官职与陈尧罡相当,都是正六品。 “他妈的,老子是武夫,你梁丘成就不是了?”陈尧罡一指对面那汉子怒骂道。 梁丘成见陈尧罡如此无礼,也遥指他怒道:“陈疯子你又挑事,又想找揍不成?” 陈尧罡一听瞬间大怒,脸色憋得通红,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为何?因为他与梁丘成素来不和,几人较量过几次,每次都是梁丘成输,可刚才梁丘成那厮居然敢无耻得说自己找揍?就好像以前自己被他揍过一样,这让李策、狄青这些小辈听了会作何感想?自己以后还怎么在他们面前吹牛!而且最过分的是这厮居然敢叫自己的外号——陈疯子!刚才李小子分明已经在偷笑了! “砰!”陈尧罡一脚踢过旁边衙役的水火棍,倒拎着就朝梁丘成奔去。 众人张大嘴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想到事情竟会突然演变成这样,果然是陈疯子! 梁丘成一呆,陈疯子今日怎的如此暴躁,平日骂他两句也没见他如此蛮横,他呸了一声,也夺过一根水火棍拿在手里。 两旁衙役见两人动武早就躲到了墙边,几位大人也吓得忙不迭找地方躲好,这大堂空间就这么大,两人一人拿一根这么长的棍子,别一个不小心被他们伤着了。 陈尧罡势若奔雷几乎一个跨步就到了梁丘成眼前,他手中水火棍横扫一下,也不用什么招式,当头朝梁丘成砸来! 梁丘成早已严阵以待,他虽有些忌惮陈疯子的武力,可今日这么多人看着,自己也不能坠了威风,见他一棍砸来,也忙运力举棍相迎! “砰”一声脆响,陈尧罡的水火棍打在梁丘成的棍子上,直接断成了两截! 梁丘成一见大喜,手中水火棍狂舞,一个横扫千军就朝陈尧罡腰间扫去!陈尧罡没了武器在手,只好一个翻身躲过,梁丘成一棍子扫在后面的屏风上,木头做的屏风当场被砸的稀烂。 “三叔,接棍!”李策突然一声大喝,夺过一根水火棍就朝陈尧罡扔去。 陈尧罡大喜,暗夸李策这小子上道,对自己脾气。他长棍在手,气势猛增,再次猛攻而上,一番疾风骤雨般的打击,逼得梁丘成步步后退。 葛文敬气得抓起茶杯猛朝二人摔来,“统统给我住手!”躲在墙角的大臣们也纷纷招手劝解两人住手。 梁丘成暗骂陈尧罡混蛋,他有心罢手,无奈陈疯子步步紧逼,他根本就不敢罢手,这胳膊粗的水火棍挨上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在他分心的时候,陈尧罡又是一棍当胸捣来,攻势极为凌冽,梁丘成也是功夫了得,他忙一个侧身闪过,抬起右腿就朝陈尧罡下腹踢去,陈尧罡早防着他这这一手,他哈哈一笑,手中水火棍瞬间下点,直冲他右脚而去。 梁丘成大惊,这右脚就好像是自己送到人家刀口上似的,可右腿已经踢出去了,再收也来不及了,可若不收,以陈疯子那力道,自己这右脚被他棍尖一点,那可就废了!慌乱中他左脚竟也瞬间一抬,身子直接朝后倒去。 “砰”一声闷响梁丘成混壮的身躯砸在一张寺正的案桌上,梨木的桌子被砸成了两半。梁丘成虽然躲过了陈尧罡的一击,却也是狼狈至极,丢尽了颜面。 “哈哈,匹夫再嘴硬一个看看!”陈尧罡水火棍一指梁丘成,看着他哈哈大笑。他没想到梁丘成居然用这种丢人的招数躲开自己的攻击,自己刚才压根就没想伤他,只是吓唬一下他罢了,自己就是再鲁莽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废他一直右脚,可笑这个笨蛋居然自己把自己摔了个狗吃屎。 梁丘成脸色通红,却依旧半躺在地上,他红着眼死死盯着陈尧罡,陈疯子棍头暗指他的心口,他若是强行起身,保不齐这疯子真能给他来上一棍!所以尽管颜面尽失,梁丘成一时竟不敢起身。 “够了!”随即“砰”地一声巨响,竟是暴怒的葛文敬掀翻了桌子! 众人望着乱糟糟的大理寺大堂,一时又好气又好笑,想不到堂堂大理寺,现在就如菜市场一般,这桌腿、凳子满地都是,甚至还不如菜市场…… “这里是大理寺!不是你们匹夫撒野的地方!狱丞何在,将两人押入大牢!”葛文敬气得指着陈尧罡和梁丘成道。 “葛大人,人家是三衙的人,归枢密院的,你大理寺还管不着吧?”冯开济冷笑一声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突变 葛文敬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冯开济,他不愧是官场老油子,很快镇定下来,知道今日还是主审李策为主,不能因为其他事耽误了正事,否则坏了宰相大事,自己可担待不起。 “你二人,给我滚出去!”葛文敬一指陈尧罡和梁丘成道。 梁丘成面色尴尬地退到了一旁,正是不知该出去还是老老实实站在这。 陈尧罡却顶嘴道:“这大理寺是你家开的?你说出去就出去!” “陈尧罡,你再无礼取闹,休怪本官翻脸无情。”葛文敬动了真怒,有这个蛮子在这瞎闹,案子怎么审理。 陈尧罡白他一眼,自顾自走到了一旁。 旁边的衙役,见两位混世魔王终于消停了,忙开始进场收拾东西,重新摆弄桌椅。 李策暗中朝陈尧罡竖了个大拇指,陈尧罡见了,咧嘴一笑,心内更是畅快无比。 四位寺正重新落座,魏宇文神色复杂地环视一眼大堂,心内五味杂陈,大理寺居然被这两个混账匹夫折腾成了这样,传出去真是笑死人了…… 魏宇文习惯性地干咳两声,经过刚才的一闹他已经有了决断,陈、梁两人大闹,是葛文敬喝住了他们,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直接上司,如果非要得罪一方的话,得罪了陈氏兄弟,他们一时还不能拿自己怎么办;可若是得罪了葛文敬,他可是能立即就给自己难看的,而且日后是后患无穷啊,只看他刚才看蔡寺正那眼神就让人不寒而栗……权衡之下还是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 “经过本官一番深思熟虑,认为吕寺正说得比较公正,若视军规法纪于不顾,那么日后军中诸将立功心切,群起而效仿,岂不是要天下大乱?”魏宇文不愧是老狐狸,他不说是自己的观点,而是说赞同吕寺正的观点,这样一来就变成是吕寺正带的头了。 吕寺正岂不知他那点鬼主意,恼恨地看了他一眼,魏宇文自知理亏,扭过头不去看他。 彭寺正一见两票都赞成李策有罪,也装模作样的开口道:“军法云,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构军当斩,可因李策也曾先后立下大功,本官认为,功过相抵之下,刑罚亦可适当减轻。”这老狐狸更狡猾,既肯定了吕、魏二人的意见,又适当替李策说了话,真是两不得罪。 葛文敬厌恶地看了彭寺正一眼,这老东西就会装好人! “我有话说。”李策突然开口道。 魏宇文道:“你有何话说?” “大人,判我有罪可是因为我劫持了何瑞年?” “不错。”魏宇文略一思索道。 “那与辽军大战,折了辽人的威风可有罪?”李策继续问道。 魏宇文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直觉这小子没安好心,所以他有些迟疑,不肯回答。 “自然无罪,非但无罪,还有功。”却是擦寺正开口了,反正他今日已将葛文敬得罪了,索性得罪到底,彻底投了陈氏兄弟阵营。 “诸位寺正大人可有反对?反对的请说一下理由。”李策环视一下其他三位寺正道。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 “好,既然这样,此事与他俩无关,大家都知道,劫持何瑞年是我一人所为,这两人不过是我的兄弟,这才受了牵连,请大人先判他们无罪。”李策一指狄青、官震道。 魏宇文等人一愣,没想到他说了半天竟是替他人开脱,就连旁观的梁丘成等人也佩服这小子够义气,这等关头还想着他人。 狄青一拉李策道:“大哥,你说的那里的话?可忘了当日结拜之时说的话?” 官震也急道:“师兄,我可不会舍你而去。” 李策小声急道:“你们就别跟着添乱了,我死不了,你俩先脱困,这样等师父他们救人的时候,也能轻松一些。” 狄青官震还待要说,李策一瞪眼,二人知道他已打定主意,只好作罢。 魏宇文暗中观察了葛文敬的表情,见他似乎对狄青、官震的死活不甚在意,便低头与其他几位寺正小声商量了一番,少顷他抬头道:“经本官与其他几位寺正审查,狄青、官震二人无罪,你们俩可以下去了。” 二人一喜,看向李策,李策也微微一笑,示意两人先下去。 魏宇文却悄悄看向了陈尧罡与冯开济,他心里打的主意是:我虽没保住李策,但却替你们保住了另外两人,也算是尽了心了。 葛文敬目光不善得看着魏宇文,魏宇文感受到他的威胁,心中暗叹一口气继续道:“至于李策……以军法从事,暂时收押,秋后问斩!” 哗!大理寺大堂一片哗然,葛文敬冷笑着看着场中的李策,再斜眼斜瞧着陈尧罡、冯开济等人,哼,跟我斗,跟宰相大人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你们几个寺正审案,吾等本不想干涉,可你们却太过于偏颇!李小子有罪是不假,可他的功劳呢?为何你们一个个都只字不提?难道这就是你们身为大理寺寺正的本分吗?身为判官,断案却罔顾实情,凭某些人的喜好胡乱加以判定,这样要你们何用?!本官要禀明圣上,瞧瞧你们大理寺卿,姜大人怎么说!”冯开济一扫袍袖,义愤填膺道。 李策朝冯开济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魏宇文等人有些尴尬,他们也是理亏,按律李策却是罪不至死,顶多是发配流放,只有蔡寺正一个人旁观冷笑。 冯开济这一番话,使得几位寺正如坐针毡,葛文敬却并不在意,笑话?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区区一个五品礼部员外郎只会想当然,恐怕到时候你家侍郎大人也未必肯答应吧…… “来人,押下去。”葛文敬冷笑道。 “你动我一下试试?”李策铁青着脸,冷冷地朝走过来的衙役说道。想再次把老子收监?老子吃过一次那样的亏了,岂会被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大胆,想抗命吗?”大理寺狱丞朱天悍怒喝道。 李策侧头看向他,眼神冰冷,慢慢道:“你怎么知道的?” 朱天悍没想到这厮居然如此嚣张,冷喝一声道:“好,某家亲自来拿你!” “住手!”这时却是一生大喝,从外传来。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五六个人官员走了进来,看官服竟都是些高官大员,原来是下了朝政的陈尧佐等人来了,刚才那声“住手”便是他喊的。 陈尧佐诸人一到,陈尧罡瞬间有了底气,冯开济忙施礼道:“陈大人、张大人、曹大人……” 葛文敬也拉着脸起身施礼,这可都是当朝一品、二品大员,自己这区区五品,见了上官必须要施礼。 “大理寺少卿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张士逊率先开口道。 张士逊如今已经是六十八高龄了,老头身体很是硬朗,根根白须倒竖,自有一股凛冽之风,这老头可不简单,真宗、仁宗两朝他三次拜相,在朝中地位极高。花甲之年时,他曾主动致仕,真宗封他为邓国公,准许其回家颐养天年,后仁宗又把他召回,拜为太傅、集贤殿大学士,现任六部尚书,正一品。 葛文敬忙过来恭恭敬敬地施礼道:“下官见过邓国公。”这老头他得罪不起,就是宰相丁谓如此跋扈之人,也要让他三分。 “姜宗仁还没回来?”陈尧佐开口问道。 陈尧佐现在的职位是翰林学士,别看这翰林学士无甚实权,可却是皇帝的亲信顾问,地位很重,所以又有人暗称为“内相”,都是要具有相当威望和资历的人才能担任。 “姜大人尚未回寺。”葛文敬一收嚣张的神色,弯着腰答道,他一个五品官,在这些大佬面前,大喘气都不敢。 “哼!姜宗仁尚未回来,你就敢随意判案?”这次开口的是曹玮,开国大将军曹彬的四子,真真正正的大宋军中第一人。他在军中的地位如日中天,现正任枢密院副使。大宋重文轻武,枢密使正职一般都由文官担任,所以尽管曹玮军功卓著,朝廷封了他骠骑大将军的武官最高称号,但实权却也只能是一个副使。 葛文敬此时已经冷汗直流了,他站立的腿也有些哆嗦,极度紧张之下竟有些眩晕,上半身子轻轻打晃起来。 “几位大人何苦为难一个下官?”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后响起,只见一人身穿紫色官袍,身形瘦削,五十岁左右,脸上满是皱褶,不见喜怒,却有一股无形的威严。 “姜大人。”葛文敬如蒙大赦,他一边擦着冷汗,一边犹如见到了亲爹般地巴巴望着来人,进来的正是大理寺卿姜宗仁,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官员,看服饰也都是大官。 姜宗仁见到大理寺破烂不堪的各种摆设器具,脸色大变,怒道:“怎么回事?!” 葛文敬像是没娘的孩子突然见到亲娘般,哭丧道:“都是那陈尧罡闹事,把咱们大理寺折腾成了这样。” “放你娘的屁!”葛文敬还没说完,陈尧罡就开骂了。 “老三!”陈尧佐一声呵斥,刚才他们进来也看到大理寺大堂的惨状,只是他们心内虽疑惑,却还没开始问。 “陈大人!你不管教令弟吗?”姜宗仁转而把矛头对准陈尧佐,堂堂大理寺居然被人砸成了这般模样,他身为大理寺卿,就好像自己的脸被人打了,传出去他这老脸往哪搁! “我一个人能折腾成这样吗?梁乌龟,你缩到哪里去了?!”陈尧罡一声大骂。 梁丘成憋红着脸,怒视着陈尧罡,这个疯子,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还这样口无遮拦,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此事容后再说,现下……” “容后?不行,今日本官非要把行刑之人绳之以法不可!堂堂天下邢狱处,居然被闹成了这般,法纪何在?威严何在?” 陈尧佐刚一开口就被姜宗仁强势打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突变 第一百三十二章 突变葛文敬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冯开济,他不愧是官场老油子,很快镇定下来,知道今日还是主审李策为主,不能因为其他事耽误了正事,否则坏了宰相大事,自己可担待不起。 “你二人,给我滚出去!”葛文敬一指陈尧罡和梁丘成道。 梁丘成面色尴尬地退到了一旁,正是不知该出去还是老老实实站在这。 陈尧罡却顶嘴道:“这大理寺是你家开的?你说出去就出去!” “陈尧罡,你再无礼取闹,休怪本官翻脸无情。”葛文敬动了真怒,有这个蛮子在这瞎闹,案子怎么审理。 陈尧罡白他一眼,自顾自走到了一旁。 旁边的衙役,见两位混世魔王终于消停了,忙开始进场收拾东西,重新摆弄桌椅。 李策暗中朝陈尧罡竖了个大拇指,陈尧罡见了,咧嘴一笑,心内更是畅快无比。 四位寺正重新落座,魏宇文神色复杂地环视一眼大堂,心内五味杂陈,大理寺居然被这两个混账匹夫折腾成了这样,传出去真是笑死人了…… 魏宇文习惯性地干咳两声,经过刚才的一闹他已经有了决断,陈、梁两人大闹,是葛文敬喝住了他们,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直接上司,如果非要得罪一方的话,得罪了陈氏兄弟,他们一时还不能拿自己怎么办;可若是得罪了葛文敬,他可是能立即就给自己难看的,而且日后是后患无穷啊,只看他刚才看蔡寺正那眼神就让人不寒而栗……权衡之下还是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 “经过本官一番深思熟虑,认为吕寺正说得比较公正,若视军规法纪于不顾,那么日后军中诸将立功心切,群起而效仿,岂不是要天下大乱?”魏宇文不愧是老狐狸,他不说是自己的观点,而是说赞同吕寺正的观点,这样一来就变成是吕寺正带的头了。 吕寺正岂不知他那点鬼主意,恼恨地看了他一眼,魏宇文自知理亏,扭过头不去看他。 彭寺正一见两票都赞成李策有罪,也装模作样的开口道:“军法云,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构军当斩,可因李策也曾先后立下大功,本官认为,功过相抵之下,刑罚亦可适当减轻。”这老狐狸更狡猾,既肯定了吕、魏二人的意见,又适当替李策说了话,真是两不得罪。 葛文敬厌恶地看了彭寺正一眼,这老东西就会装好人! “我有话说。”李策突然开口道。 魏宇文道:“你有何话说?” “大人,判我有罪可是因为我劫持了何瑞年?” “不错。”魏宇文略一思索道。 “那与辽军大战,折了辽人的威风可有罪?”李策继续问道。 魏宇文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直觉这小子没安好心,所以他有些迟疑,不肯回答。 “自然无罪,非但无罪,还有功。”却是擦寺正开口了,反正他今日已将葛文敬得罪了,索性得罪到底,彻底投了陈氏兄弟阵营。 “诸位寺正大人可有反对?反对的请说一下理由。”李策环视一下其他三位寺正道。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 “好,既然这样,此事与他俩无关,大家都知道,劫持何瑞年是我一人所为,这两人不过是我的兄弟,这才受了牵连,请大人先判他们无罪。”李策一指狄青、官震道。 魏宇文等人一愣,没想到他说了半天竟是替他人开脱,就连旁观的梁丘成等人也佩服这小子够义气,这等关头还想着他人。 狄青一拉李策道:“大哥,你说的那里的话?可忘了当日结拜之时说的话?” 官震也急道:“师兄,我可不会舍你而去。” 李策小声急道:“你们就别跟着添乱了,我死不了,你俩先脱困,这样等师父他们救人的时候,也能轻松一些。” 狄青官震还待要说,李策一瞪眼,二人知道他已打定主意,只好作罢。 魏宇文暗中观察了葛文敬的表情,见他似乎对狄青、官震的死活不甚在意,便低头与其他几位寺正小声商量了一番,少顷他抬头道:“经本官与其他几位寺正审查,狄青、官震二人无罪,你们俩可以下去了。” 二人一喜,看向李策,李策也微微一笑,示意两人先下去。 魏宇文却悄悄看向了陈尧罡与冯开济,他心里打的主意是:我虽没保住李策,但却替你们保住了另外两人,也算是尽了心了。 葛文敬目光不善得看着魏宇文,魏宇文感受到他的威胁,心中暗叹一口气继续道:“至于李策……以军法从事,暂时收押,秋后问斩!” 哗!大理寺大堂一片哗然,葛文敬冷笑着看着场中的李策,再斜眼斜瞧着陈尧罡、冯开济等人,哼,跟我斗,跟宰相大人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你们几个寺正审案,吾等本不想干涉,可你们却太过于偏颇!李小子有罪是不假,可他的功劳呢?为何你们一个个都只字不提?难道这就是你们身为大理寺寺正的本分吗?身为判官,断案却罔顾实情,凭某些人的喜好胡乱加以判定,这样要你们何用?!本官要禀明圣上,瞧瞧你们大理寺卿,姜大人怎么说!”冯开济一扫袍袖,义愤填膺道。 李策朝冯开济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魏宇文等人有些尴尬,他们也是理亏,按律李策却是罪不至死,顶多是发配流放,只有蔡寺正一个人旁观冷笑。 冯开济这一番话,使得几位寺正如坐针毡,葛文敬却并不在意,笑话?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区区一个五品礼部员外郎只会想当然,恐怕到时候你家侍郎大人也未必肯答应吧…… “来人,押下去。”葛文敬冷笑道。 “你动我一下试试?”李策铁青着脸,冷冷地朝走过来的衙役说道。想再次把老子收监?老子吃过一次那样的亏了,岂会被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大胆,想抗命吗?”大理寺狱丞朱天悍怒喝道。 李策侧头看向他,眼神冰冷,慢慢道:“你怎么知道的?” 朱天悍没想到这厮居然如此嚣张,冷喝一声道:“好,某家亲自来拿你!” “住手!”这时却是一生大喝,从外传来。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五六个人官员走了进来,看官服竟都是些高官大员,原来是下了朝政的陈尧佐等人来了,刚才那声“住手”便是他喊的。 陈尧佐诸人一到,陈尧罡瞬间有了底气,冯开济忙施礼道:“陈大人、张大人、曹大人……” 葛文敬也拉着脸起身施礼,这可都是当朝一品、二品大员,自己这区区五品,见了上官必须要施礼。 “大理寺少卿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张士逊率先开口道。 张士逊如今已经是六十八高龄了,老头身体很是硬朗,根根白须倒竖,自有一股凛冽之风,这老头可不简单,真宗、仁宗两朝他三次拜相,在朝中地位极高。花甲之年时,他曾主动致仕,真宗封他为邓国公,准许其回家颐养天年,后仁宗又把他召回,拜为太傅、集贤殿大学士,现任六部尚书,正一品。 葛文敬忙过来恭恭敬敬地施礼道:“下官见过邓国公。”这老头他得罪不起,就是宰相丁谓如此跋扈之人,也要让他三分。 “姜宗仁还没回来?”陈尧佐开口问道。 陈尧佐现在的职位是翰林学士,别看这翰林学士无甚实权,可却是皇帝的亲信顾问,地位很重,所以又有人暗称为“内相”,都是要具有相当威望和资历的人才能担任。 “姜大人尚未回寺。”葛文敬一收嚣张的神色,弯着腰答道,他一个五品官,在这些大佬面前,大喘气都不敢。 “哼!姜宗仁尚未回来,你就敢随意判案?”这次开口的是曹玮,开国大将军曹彬的四子,真真正正的大宋军中第一人。他在军中的地位如日中天,现正任枢密院副使。大宋重文轻武,枢密使正职一般都由文官担任,所以尽管曹玮军功卓著,朝廷封了他骠骑大将军的武官最高称号,但实权却也只能是一个副使。 葛文敬此时已经冷汗直流了,他站立的腿也有些哆嗦,极度紧张之下竟有些眩晕,上半身子轻轻打晃起来。 “几位大人何苦为难一个下官?”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后响起,只见一人身穿紫色官袍,身形瘦削,五十岁左右,脸上满是皱褶,不见喜怒,却有一股无形的威严。 “姜大人。”葛文敬如蒙大赦,他一边擦着冷汗,一边犹如见到了亲爹般地巴巴望着来人,进来的正是大理寺卿姜宗仁,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官员,看服饰也都是大官。 姜宗仁见到大理寺破烂不堪的各种摆设器具,脸色大变,怒道:“怎么回事?!” 葛文敬像是没娘的孩子突然见到亲娘般,哭丧道:“都是那陈尧罡闹事,把咱们大理寺折腾成了这样。” “放你娘的屁!”葛文敬还没说完,陈尧罡就开骂了。 “老三!”陈尧佐一声呵斥,刚才他们进来也看到大理寺大堂的惨状,只是他们心内虽疑惑,却还没开始问。 “陈大人!你不管教令弟吗?”姜宗仁转而把矛头对准陈尧佐,堂堂大理寺居然被人砸成了这般模样,他身为大理寺卿,就好像自己的脸被人打了,传出去他这老脸往哪搁! “我一个人能折腾成这样吗?梁乌龟,你缩到哪里去了?!”陈尧罡一声大骂。 梁丘成憋红着脸,怒视着陈尧罡,这个疯子,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还这样口无遮拦,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此事容后再说,现下……” “容后?不行,今日本官非要把行刑之人绳之以法不可!堂堂天下邢狱处,居然被闹成了这般,法纪何在?威严何在?” 陈尧佐刚一开口就被姜宗仁强势打断。 第一百三十三章 竟然是你?! 第一百三十三章 竟然是你?!“陈尧罡你一个六品武官竟敢如此跋扈,这大理寺乃是大宋律法的象征,你把它砸烂到底是何居心!”说话的是刑部侍郎杜衍,他今年四十多岁,一张黑脸,看起来是总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到底是言官出身,嘴皮子就是厉害,三两句话就把事情上纲上线,给陈尧罡扣上一顶大帽子。 陈尧罡恨得牙痒痒,这帮人明显是在拿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不就是砸坏了几张桌椅吗?还说什么藐视律法,肆意破坏公堂,放屁!不过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时候不能开口。 陈尧佐瞪了陈尧罡一眼,开口道:“舎弟虽然无礼,却也没有杜大人说得那样什么居心叵测,事情总有个起因,舍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乱砸一气。”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实在没底,自己这兄弟什么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但愿他今日不是蛮横耍泼才好。 “对对,是梁丘成那小子先骂我的,在场的人都是听到的。”陈尧罡听到兄长在为自己开脱,忙说道。 “是你先动的手!”梁丘成也忙撇清干系道。 “你不放屁,我能动手吗?”陈尧罡道。 “够了!陈尧佐既然如此咱们就请圣上来裁定,看看到底是谁蛮横胡闹!”姜宗仁阴着脸说道。 张士逊闻听心内一沉,新皇帝登基,地位一直不稳,朝政一直都由宰相丁谓把持,此时如果廷议,超过半数的官员肯定是咱在宰相那边的,这个姜宗仁就是看准了这点才敢说什么请圣上裁断。 杜衍官职是刑部侍郎,而张士逊的官职是六部侍郎,也就是总领吏户礼兵刑工六部,杜衍只是一个三品官,而张士逊不仅是一品官,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可杜衍有宰相丁谓撑腰,向来不把张士逊放在眼里。此时他看到张士逊等人难看的脸色,心内大为得意。 姜宗仁冷哼一声随即大步而出,竟是直接去找皇上告状了! 陈尧佐与张士逊相视一眼,也疾步出了大理寺,他们知道姜宗仁巴不得把事情闹大,这样波及的范围才广,牵连的人数才多,也好借此将他们的势力一网打尽。 刚才还挤满人的大堂,一下子走了大半。 曹玮却没走,他气得瞪着陈尧罡,这老爷子如今正是知命之年,脾气已经缓和了许多,放到以前,早就上去揍陈尧罡了。 陈尧罡在他面前竟是唯唯诺诺,比在陈尧佐面前还要恭敬。 曹玮是枢密院副使,也是陈尧罡的上司。无怪陈尧罡如此恭敬,曹玮一生转战天下,未尝一败,他向来驭军极严,赏罚分明。知镇戎军时破党项李继迁,使党项不敢轻举妄动;大中祥符年间,吐蕃入侵,宋军连连失利,又是曹玮率军在三都谷大破吐蕃,使得吐蕃十年不敢妄动。 这期间武延川、平凉叛乱也都是他一手剿灭,当得上是宋军的战神,就军功而言,甚至隐隐有超越其父曹彬的势头,这等资历、威望自然令每一个武官发自心底得敬畏和钦佩。 “回去我再收拾你!”曹玮瞪了他半天,终于铁青着脸说出一句话。 “你是李策?奇袭蔚州是你带的头?”曹彬转而向李策问道。 “李策见过曹老将军,多谢曹老将军刚才替我说话。”李策是发自内心得敬佩他,他在史书上看过曹彬的大名,大宋邵勋阁二十四功臣**有五个武将,其中他们曹氏父子就占了两个! “嗯,不错,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胆识,唔,只不过却是个秀才……”曹玮似乎叹了口气。 李策知道他们武人文人历来都是相互看不起,便道:“老将军莫要看不起人,我师从官一奇,也是能开三石强弓的!” “哦?是吗?官一奇那小子还收了你做徒儿?呵呵……有意思,唉,想不到他……可惜了那一身惊神武艺,算了不说了!”曹玮沧桑的脸上有一丝落寞,看来他与官一奇也是旧识。 “听说你们当初可是打得老夫的旗号啊?”曹玮一捋胡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策道。 李策尴尬道:“形势紧急,只好借用老将军的名号吓唬一下辽军。” “哈哈……好,总算是没堕了老夫的威名。”曹玮开怀大笑道。 “曹老将军,这两位是我的兄弟,计策是我出的,不过具体的冲锋陷阵还是靠的他们。”李策还不忘记推荐二人。 “狄青、官震”见过曹将军,二人一齐道。 曹玮笑着看看二人,点点头道:“嗯,后生可畏。”他心里却在想,李策这小子真有意思,如此处境下他好像并不担心,竟然还有心思与我攀谈,而且似乎还并不怕我,还向老夫举荐自己的兄弟,哈哈……小子有趣! 葛文敬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几人攀谈,他畏惧曹玮一直不敢上前。 “走,随老夫走一遭吧。”曹玮说道。 “去哪?”官震问道。他一生中最仰慕的人就是曹玮了,此时见了真人,忙不迭想要搭两句话。 “呵呵,面圣。”曹玮说完,大踏步当先而去。他并不是陈尧佐派系的人,可刚才的一番交谈他打定主意要帮这小子一把。 事实上自从宋太祖杯酒释兵权,枢密院就只听令于皇上,只不过现如今的大宋是刘太后掌权,所以枢密院实际是刘后的势力。 李策一愣,见皇上?九五之尊?真龙天子?这个时代的最高统治者?他脑中冒出一连串的代名词,这个只在影视剧中见过的人物,没想到今日可以一睹真颜了。 愣了一会,他忙抬步跟上,这可是左右自己命运的大事,马虎不得。 葛文敬恨恨得看着三人随曹玮离去,只能一个劲在心里痛骂,曹玮已经开了口,他自然没有勇气去阻拦。 北宋早朝在皇宫紫宸殿举行,退了早朝后,若是有事情进奏,皇帝通常会在垂拱殿接待,所以垂拱殿也叫长朝殿。 李策一路由曹玮带着,从宣德门进了皇宫,经过大庆门,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垂拱殿。 这一路上见了不少宫女太监,与电视中的剧情一般无二,李策以前在电视上看过,自然不觉得惊奇,官震、狄青二人就不同了,一路上都看呆了,即便狄青一直刻意保持镇定,可还是能看出他有些激动,官震就更不必说了,李策都想拧着他耳朵拽他走了。 这垂拱殿正面有五间,长六丈,宽有八丈多,不似其它宫殿那般雄伟,甚至有一丝如家的感觉,这还要追溯到宋太祖时,他为拉近君臣距离,特意修了此殿。 到了垂拱殿门口,一个小太监垂立一旁,里面隐隐有说话声传出。 “官家可在?”曹玮问道。 “官家正在与宰相等几位大人议事。”小太监恭敬答道。 “去通报一下,就说曹玮觐见。” 小太监很快去而复回,“官家让曹将军进去。” “你们在这等我一会,不要乱走。”曹玮低声嘱咐了句,就进了殿。 三人隐约听着里面的争吵声,想到一会就要见到皇上了,心里不免有些发毛。 等了有小半个时辰,终于一个小黄门(也是太监)出来宣道:“李策进殿。” 李策心砰砰直跳,低着头尾随着那小黄门进了殿,他知道直接抬头与皇上对视是极为无礼的,所以一直偷偷用眼角打量四周,发现正对大门的大殿正台上,似乎坐了两人,下面一干大臣站在两旁。 “卑职李策叩见陛下。”李策恭敬跪倒磕头道。 北宋时,称呼皇帝并不是叫皇上,一般是称陛下,也有称呼官家的,但一般都是后宫嫔妃、太监宦官或者一些比较亲近的大臣。宋太祖赵匡胤登基,为收拢天下读书人,曾说“凡自我朝始初,乃君与士共治天下,自寡人仅为官家也。” “平身吧。”上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而且听声音陛下的年纪并不大呀。 李策起了身,正自纠结该不该抬头看一眼陛下到底长啥样,却是传来一声惊呼——“李策!” 李策一愣,下意识得一抬头,这一看,直接呆住了,上龙椅上一身浅色绣袍的陛下竟然是赵衣贞! 赵衣贞,赵衣贞……赵祯!李策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原来昨日自己所见的就是当今天子,而且还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宋仁宗赵祯! 赵祯一口喊出了李策的名字,殿下的群臣瞬间纷纷议论起来,陛下怎么认识他? 赵祯很是高兴,他一下站起来道:“原来他们刚才说的是你,哈哈……” “你,你怎么……哦,不,陛下,请恕草民昨日冒犯之罪。”李策慌忙弯腰拱手。 “哎”赵祯一摆手道:“不知者不罪,再说了,你哪有冒犯朕?朕还没好好谢你救……”说到这他突然停住,偷偷朝太后那看了看。 太后刘娥今年已经快要六十了,她从天禧四年接掌朝政,现如今已经有十一个年头了,老太太别看人老,心却一点都不糊涂,手段也是极为厉害,史称其有吕武之才。 现如今的大宋朝,表面上是小皇帝赵祯听政,实际上都是刘娥在处理政务,此时她正穿着一身深蓝色公服端坐在那。 太后刘娥已经听到了赵祯似乎有什么说漏了嘴,只不过现在满殿大臣,她维护皇帝的威压,并没有开口询问。 “大娘娘,朕认识李策,朕与他接触过,绝不是刚才宰相他们说得那样,朕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赵祯朝刘娥说道。 赵祯小时,刘娥忙于政务,还有一位杨淑妃一直照顾他,所以他一直称刘娥为大娘娘,杨淑妃为小娘娘。 刘娥虽已经快要六十,但她驻颜有术,除了眼角的鱼尾纹,和鬓角的白发,仅从容貌上来看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御审 刘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满脸的威严看不出一丝的喜怒哀乐。“李策,你自己说一下事情经过。”刘娥淡淡说道。 “是,太后。”李策躬身答道,然后他详细地把当日的情形又描述了一遍,他知道刘娥此人极为精明,在历史上与武则天、吕雉齐名,所以不敢隐瞒,当下一五一十说了。 “官一奇死了?”刘娥听后问道。 李策一呆,怎么连太后都知道他? “唉,是老身对不住他。”刘娥长叹一口气道。 当年辽军大举入侵中原,官一奇一箭射死辽军先锋,大挫其锐气,宋军将士士气高涨,一举打败辽军,官一奇也在那时军中扬名,时真宗皇帝当朝,真宗亲自赏赐了他一把弓,就是后来传给李策的“铁臂”。 此后每次辽军入侵,都是官一奇做先锋,他与辽军先锋激战,从未输过,只可惜后来因为斩杀时任宰相王钦若的小儿子王林,遭到报复。当时真宗已逝,刘娥根基未稳,只得牺牲官一奇,把他从一个禁军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抗辽先锋贬为边军的一个都指挥使。此后刘娥忙于政务竟一直忽略了此事,刚才听李策说起官一奇的名字,她才想起王钦若已经倒台很多年了,官一奇却一直没被召回。 李策大奇,太后那一丝转瞬即逝的自责之情,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前世做银行客户经理,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揣摩对方心理,很明显太后在听到官一奇的时候情绪有些波动,再结合她的表现,应该是同情官一奇。 一些老臣却是心里明白这番历史,宰相丁谓已经暗暗皱起了眉头,张士逊等人却是心内大喜,看来太后颇念旧情,那此事就有转机了。 “老身不懂军事,曹玮你来说,刺探军情需要一个都指挥使去吗?”刘太后问道。 “回禀太后,刺探军情人数不宜多,通常派五六探马、探子前去即可,着一都头率领。”曹玮答道。 “众位大人,十多年前一场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大家可还记得王钦若?”太后问道。 “自然记得,真宗朝的宰相。”老臣们答道。 “哼,若是老身没记错,何瑞年与王钦若关系非同寻常吧?”太后看向宰相丁谓道。 丁谓今年六十四岁,乾兴元年就被封为晋国公,显赫一时,贵震天下,现在虽然年事已老,可在朝中的地位依然不减当年,即便是太后和赵祯皇帝对他也是礼遇三分。 当年真宗驾崩,留下孤儿寡母,皇帝年幼,真宗遗旨刘娥辅政,不少大臣群起反对,刘娥就是有丁谓的支持才站稳了脚根,这几年她励精图治,招贤纳士,也已渐渐赢得天下士人的认同。 宰相丁谓也借此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势力,朝中遍布他的门羽。除了陈尧佐、张士逊等老臣敢反对他外,其他的大臣都选择依附于他。 “回禀太后,何瑞年乃是王钦若外甥。”这层关系,朝中尽人皆知,丁谓也没必要隐瞒。 “这就是了,何瑞年这么做未免有公报私仇之嫌。”太后说道。 “太后圣明,老臣也觉得此事蹊跷。”丁谓附和道。 张士逊、陈尧佐等人却是一愣,丁谓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丁谓又道:“若是查明何瑞年确实公报私怨,必要严惩,此其一,其二,李策藐视军法,私开城门,置全城百姓性命于不顾,也不可轻饶,老臣认为二人皆有罪,都应严惩。” 李策暗骂这老东西阴狠,为了打击政敌,不惜丢卒保车,宁愿弃了何瑞年也要拿下自己! 张士逊等人张口结舌,丁谓不愧是老狐狸,这番以退为进令他们竟无从反驳。 丁谓一生精于算计,眼看今日刘后出面,便马上行此计策,拿何瑞年来换李策,以此堵住太后的嘴,也堵住群臣的嘴。丁谓势大不差那么一个何瑞年,何况还是一个草包,弃了就弃了,但若能趁机拿下李策,无疑是一次很好的政治震慑。 近些年来,以张士逊为首的少数官员,屡屡跟他唱反调,但却从未敢公开跟他叫板。可自从陈尧佐回京后,这帮人就蠢蠢欲动,今日他们借着这次事件就是想跟自己较量较量,所以今日务必要狠狠打压他们,这样才能镇住那些敢与自己作对的人,也让一些中间派,看清形势,依附于他。 李策暗叹丁谓果然好手段,瞬间就能把不利于他的形势逆转,还借此强化了自己的威严,陈尧佐等人虽然正义,但论到政治手段却还跟丁谓差得远。 只不过盛极易衰、过刚则折,丁谓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这个简单的道理难道他不明白?只怕是身在局中,当局者迷了。历史上对丁谓的评价颇有争论,不过他最终的谢场也是颇为落寞,李策知道宋仁宗时的宰相不是丁谓,恐怕丁谓如日中天之时,也离败亡不远了…… “李策也是救人心切,何瑞年如此胆小,而且是他公报私怨在先,李策也是被逼无奈,何况他先后立过几次大功,朝廷一直没有好好地奖赏他,怎么能因为这次犯了错就把以往的功绩都一笔抹去呢?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李卿还年少,宰相不如就给他一次机会。”赵祯开口道。 群臣哗然,天子居然亲自开口为这小子求情了!太后刘娥和陛下竟一齐为他开脱! 丁谓暗皱眉头,陛下如此没有眼力,太后求情,老夫已经退了一步了,陛下你却还出来说情,岂不是置老夫的颜面于不顾?今日这事已经不仅仅是惩不惩治李策的事了,而是两大势力的较量,我若低头岂不是怕了张士逊他们?日后岂不是会有更多的人敢反对自己? “陛下,法外无情,尤其是军规如山,违者必究!此先例不能开。”丁谓斩钉截铁道。 赵祯气得脸发青,这老头如此强横,真是不识好歹。 “丁谓,太后和陛下都已经说了,你还如此顽固,岂是人臣之道?”张士逊开口指责道,本来形势不利于他们,可既然陛下都开口了,那就有了新的借口。 “张大人,老夫尚且称呼你一声大人,堂堂宰相你就这样直呼名讳吗?”丁谓冷脸说道。 张士逊不说话,丁谓对太后和赵祯一拜继续道:“老臣一片赤心,全为大宋社稷着想,请太后、陛下体谅。” 老奸巨猾,尽往自己脸上贴金,李策暗骂道,这等场合,没有他说话的资格,他有自知之明,并不敢开口。 “老身知道宰相一片苦心,宰相不要多想。”刘娥开口安慰道,可李策看得出刘娥隐隐有一丝不悦。 赵祯冷着脸不说话,他毕竟年少,不愿意掩饰自己的情绪。 “宰相此言差矣,难道满朝文武就只有您一心为公?我等不也是全为了大宋社稷吗?”陈尧佐站出来说道。 李策暗赞一声漂亮,丁谓给自己的所作所为无限拔高,拔到江山社稷的高度,已经无法再去指责他,唯有的办法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老夫当然相信陈大人也是一心为公,可不管怎么说……” “够了!”丁谓还在夸夸其谈,却被一声断喝打断。 赵祯气得站起来,指着丁谓道:“到底朕是大宋的皇帝,还是你丁谓是?!” 赵祯这么一说,群臣纷纷惶恐地跪倒在地,一时大殿之上噤若寒蝉。 丁谓愕然,他怔怔看着怒气冲冲的赵祯,慌忙跪倒在地磕头道:“老臣有罪,望陛下恕罪!”这个时候不是争辩的时候,只有乖乖服软才能令赵祯消气,丁谓为官多年,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刘娥鲜有地目光严厉地瞪着赵祯,这孩子今日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把宰相得罪了,弄得满朝大臣都跟皇帝作对,谁来给他治理天下?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众位大人平身,皇儿年幼,说话不知轻重,宰相大人莫要往心里去。”刘娥竟舍得面子亲自赔礼。 如此一闹,丁谓再不好说什么,他就是再跋扈,也不敢再令赵祯下不了台了,刚才若不是太后让他顺坡下台,他还不知怎么收场呢。他虽然势大,可这样公然跟皇帝作对,绝对是离死不远了,这个道理他懂,所以他起身后就低头退到了一旁,不再言语。 张士逊和陈尧佐也是极为惊讶,赵祯登基近十年,从来都是大臣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今日就为了一个李策,他居然敢跟宰相翻脸! “朕认为李策无罪,请大娘娘定夺。”赵祯说道。 刘娥见他倔强的样子,心知今日若是不顺了他的心意,此事还不知怎么收场,这孩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执拗。再说官一奇身死,自己也是内疚地很,不追究凶手也就罢了,倘若再连李策也一并问罪了,岂不是寒了一众武官的心?想到官一奇在真定府一待就是十年,而且是最年富力强的十年,本来大有建树的抗辽先锋,最后竟落得这般下场,朝廷欠官一奇的。 刘娥虽早就不满丁谓的所作所为,可现如今他丁谓的势力如日中天,她实不愿过早与他翻脸,倘若把他逼急了,他率群臣要求自己还政于赵祯,让自己退居后宫,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哼,这天下是赵官家的,他一个丁谓再怎么说也只是个人臣,老身已经够容忍他了,他若是再不知进退,就彻底翻脸吧! 刘娥很快打定了主意,皇家的威严还是要维护的。 “曹将军,你认为呢?”刘娥问道。曹玮是枢密院的人,既不是宰相的人,也不是陈、张派别的人,但显然他是武官,天然得与官一奇相近,而且李策今日是他带来的,刘娥这般问他,显然已经是偏向李策了。 “功过相抵,不予追究。”曹玮淡淡说道。 太后看了看宰相,丁谓此时就如老僧入定,垂手而立,不发一言。 “好,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李策无罪。”刘娥毕竟年事已高,坐得久了有些疲乏,她不再拖沓,很快下了懿旨。 李策终于暗松一口气,妈的,折腾了许久,终于回归自由身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又遇赵沁儿 丁谓出了垂拱殿,铁青着脸不发一言,后面几个官员快步追上,中书侍郎刘进远低声道:“今日之事就这样算了吗?” 刑部尚书杜衍也道:“太后和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会一反常态,如此维护那个小子,下官愚钝,实是想不通。” 丁谓突然停住了脚步,冷哼一声道:“嘿嘿,有什么想不通,如今太后她根基稳了,已经不需要老臣了。”他没有说赵祯,赵祯现在他还根本不放在眼里,小娃儿而已,连情绪都不会隐藏。 大理寺卿姜宗仁开口道:“只怕是太后她自己认为根基已稳,没了咱们这些老臣,这大宋朝便运转不了,嘿嘿……” 丁谓赞许的看了一眼姜宗仁,这些人中只有他脑子转的最快,知道自己的心思,来日方长,不急。 “在朝政问题上太后与陛下一向并不是十分一致,今日他们已经联手,若是日后太后把权力都交给陛下,只怕对我们不利啊。”刘进远担忧地说道。他是中书侍郎,主要负责皇帝册文、州县官考课、取旨出令等事务,所以素知太后与陛下的事情。 “放心,太后不会与官家完全一心,至于为什么,你们不必知道,只记得我这句话就行,宁得罪陛下,不得罪太后。”丁谓一摆手告知几人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姜宗仁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 百官们出了殿,赵祯单独留下了李策。 “哈哈……真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你说有没有趣?”赵祯顺着大殿台阶往下走着,哈哈笑道。 “臣谢陛下救命之恩。”李策垂首拜道。 “哎,现在没有外人,不必拘谨,你还可以叫朕大哥,朕叫你贤弟。”赵祯嬉笑道。 “臣不敢。”李策慌忙道,这要是让那些大臣们知道了,光唾沫星子就能喷死自己! “朕就知道你会这样,昨日里还与朕有说有笑的,甚至还与朕做生意,今日得知了朕的身份,你就放不开了,朕早知你会这样,所以一直没告诉你身份。”赵祯嘟囔道。 李策暗暗汗颜,同时心里也有一丝感动,堂堂天子居然对自己说这番话,想想赵祯他也怪可怜的,从小没有朋友,整日面对一群老夫子,动不动就是之乎者也、人伦礼长的,实在是没有童年…… “也罢,总算你胆子大些,还不怎么怕朕,那些人平时没事的话,连话都不肯与朕多说一句,朕就那么可怕?”赵祯自言自语道。 李策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经典电视剧,韦小宝与康熙的友情,不是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案例吗?而且自己与赵祯的相遇也是颇为类似,赵祯在历史上是有名的仁君,或许自己也可以与他成为不错的朋友。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不能因为我老顶撞你而治我的罪啊。”李策哈哈笑道,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拘束的人,现在索性便随便起来。 “好,一言为定,朕答应你!”赵祯也开怀大笑。 “不过,眼下有一件事,你得跟我一起去。”赵祯说道。 “什么事?” “今日朕把太后也惹得不高兴了,这都是因为你,一会朕去给太后请安,你也得跟着。”赵祯道。 李策突然想到,他是皇帝,赵沁儿叫他哥哥,那赵沁儿岂不就是……公主?! 完了,自己竟然摸了公主的那个……李策突然心跳急促起来,这下子闯大祸了,这祸只怕比刚才的还要大,而且没人可以救自己…… 赵祯见他突然大惊失色,不禁问道:“怎么了你?刚才在大殿上没见你这么惊慌啊,怎么这会儿反倒害怕起来了?” 李策有苦难言,他怕的不是太后,而是赵沁儿。他自然一百个不愿意,可无奈皇命难违,被赵祯生拉硬拽着去了。 太后在慈宁殿居住,她此时已经换下了公服,穿着一身紫色梅花纹纱袍,越发显得高贵端庄,她闭着眼睛坐在那,赵沁儿正站在一旁,轻轻给她揉着太阳穴,此时赵沁儿一身湖蓝色的轻罗百合裙,微微挽起袖管,雪白如凝脂的手腕露出,加上亭亭玉立的娇俏身材,真是好一副美人图。 李策跟在赵祯身后缩头缩脑地进了殿,他一进殿就瞄到了侍立在一旁的赵沁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腿一软就想开溜,赵祯一把逮住他低声道:“你这么怕太后,莫非是有什么事情?” 赵祯这般问来,李策只得硬着头皮谎称没有,然后乖乖跟着进了殿。 赵沁儿一眼就望见了李策,她一愣,双手停了下来,旋即芊芊玉指一指李策怒道:“淫贼!你还敢来!” 李策一阵汗颜,这小妮子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 赵祯不瞒地瞪一眼赵沁儿,这时太后也睁开了眼,她也听到了赵沁儿的怒喝,不由眉头一皱,问道:“沁儿,你说什么?” 李策见太后询问更是吓得魂都没了,心道:完了完了,想不到大风大浪躲过,却在阴沟里翻了船,我李策今日命绝于此了。 赵祯却抢先道:“大娘娘,你不要听沁儿胡说,昨日我偷偷带他出宫,追赶窃贼的时候险些被疯马所伤,幸亏李策出手相救,才使我二人免于灾难,可当时情况危急,李策救人心切抱着皇妹滚落一旁,才致使沁儿误会了他。” 李策心内忐忑,恭敬地垂首侍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此事只有他与当事人赵沁儿知道,赵祯一直以为赵沁儿在无理取闹,倘若他知道自己摸了沁儿的胸,而且是**裸地没有任何阻隔得贴肤接触,保管他凌迟自己的心都有。 太后一惊,赵祯短短几句话,传递出了大量信息:偷偷出宫、被窃贼偷、遇疯马险些丧命,每一样都令她胆战心惊。 “沁儿!”太后怒喝一声,她现在关心的不是李策,而是赵沁儿昨日出宫居然遇到这么多危险,若不是祯儿说起,她此刻还被蒙在鼓里! 赵沁儿也意识到说漏了嘴,她埋怨得看了一眼赵祯,乖乖转过来,委屈道:“母后,沁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刘娥板着脸道:“哼,是我把你骄纵坏了,从今日起一月之内,你不许出仁明殿半步,抄写《女训》一百遍,写完拿给我看。” 赵沁儿委屈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争辩半句。 李策看了不忍,求情道:“太后息怒,公主昨日出宫,并未一味贪玩,昨日种种皆因公主体恤百姓,施舍钱财,不小心露了富,这才被窃贼盯上,才引发了后续的种种。” “嗯?”刘娥皱眉看着李策,这少年倒是胆大得很。 李策忙绘声绘色得把昨日看杂耍的情形说了,尤其是中间小丫头赤脚走火场的片段更是描绘犹如身临其境一般,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连太后听后都连连皱眉。然后李策话锋一转,再说众人如何冷漠,公主如何怜悯善良,两相一对比,赵沁儿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许多,说到后来太后竟连连点头,甚至眼角隐约有泪花泛出。 其实刘娥是感同身受,不自觉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她虽出自官宦人家,但家道中落,年幼时也经历过贫困潦倒,在遇到赵恒之前,一直也是靠街头卖艺为生,李策精彩的讲述,不自觉勾起了她以往的经历……由人推己,若是自己当年卖艺之时遇到沁儿这么大方的看客,自己定能高兴地一整夜都睡不着…… 想到这,她爱怜地拉起赵沁儿,轻摸着她的脸蛋,女儿跟自己年轻时长得真像…… “好了,下次出宫跟母后禀告一声,带几个侍卫,别再偷偷摸摸出去了,万一有什么闪失,母后可如何是好?”刘娥慈爱地说道。 赵沁儿大睁着眼,一脸的不信,母后这是怎么了?自己这就没事了?不用禁足,也不用抄写《女训》了?这个李策……虽说他不招人喜欢,可他三言两语竟说动了母后改变了主意,此事本就因他而起,真不知该谢他,还是恨他…… 不过,听母后这么说,以后可以堂而皇之地出宫了,这让她有些不敢相信,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赵祯也大惑不解得看着李策,竟有人可以说动母后?以母后的强势,向来说一不二,今日却被说得收回了成命,真是不敢相信。 “李策,你在军中任职?听你说法这语气、口吻似乎也是读过书的?”太后刘娥对李策有些感兴趣。 “回太后,前不久朝廷刚提拔的臣都指挥使,臣以前确实读过书,只不过后来机缘巧合从了军,至于以前读的书嘛,呵呵……差不多都还给夫子了。”李策怕太后再考校他学问,忙推脱过去。 太后听他说得好笑,不禁一乐道:“你倒是诚实,老身见你也是颇为喜欢,不如就留在东京吧,让祯儿给你安排一个职位。”刘娥是看中了李策的胆识和谋略,这个少年透着神秘,刘娥一生阅人无数,像李策这样,不惧怕自己的还真是少数,想起以往那些进士状元什么的,初次上殿,经过经过专门培训,却也没他这般从容淡定。 第一百三十六章 赵祯的心事 李策早有定居东京的打算,回去在何瑞年手下,肯定也没好日子过,现在傍上了天子的大腿,还回那真定府干什么,再说凭自己一身本事,还怕养活不了自己?抽空把仙儿和她母亲接来,再挑个好日子把小妮子娶进门来,合法同居,岂不是快哉,哈哈…… “微臣谢太后,只是……”李策犹豫道。 “只是什么?”太后道。 “只是微臣原在真定府乃是都指挥使,多少有些俸禄,东京虽好,可这物价也贵,臣此时又……”李策支支吾吾道。 刘娥一笑:“你倒是大胆,居然明目张胆向老身要起官来了,老身打理朝政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敢跟我要官的人,也罢,我看曹老将军对你也是赞许有嘉,你不如就去找他,让他给你寻个出身,就说是老身说的。” 太后对李策如此照顾,其实就是他刚才那一番话,让她想起了往事,处在宫中久了,这些往事已经都快淡忘了。 赵祯听大娘娘这安排,也是心里高兴地很,他早就想把李策留在身边,这小子脑子活泛,而且脸皮够厚,够大胆!还不怕自己,只怕全天下再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伴儿了。嗯,还指望着他帮自己训练蹴鞠队呢,这一次的蹴鞠大会,可不能让元王他们在笑话自己了,定要一雪前耻! 赵沁儿低着头不说话,她脸色有些红润,手挽弄着衣角,偷偷看了一眼李策,见这货笑得嘴都快咧到脖子后了,不由又深深得鄙视起他来,这人真不知到底该恨他,还是感谢他,或许他真的不是有意的,可……不行,即便不是有意的也不行!本公主从小到大,连手都没男人碰过!赵沁儿小女儿心态瞬间转变了好几次,李策不知自己在那脑中已经死去活来好几次了…… “李策啊,你以后还是还是躲着点公主吧,我看她对你似乎有意见啊。”已经出了慈宁殿,赵祯轻皱着眉头说道。 李策无语地看看赵祯,只好点了点头。 “奇怪,沁儿从小知书达理,怎的对你就如此蛮横呢?哎,你说那天……”赵祯还没说完,却被李策抢道:“陛下,微臣突然想起今天还没有去南园训练蹴鞠呢,这眼看蹴鞠大会就要开始了,时间就是生命啊。”李策忙岔开话题道,心里暗暗祈祷道:“我的皇上哎,您就别问了。” 果然赵祯一听蹴鞠,来了精神,他很快眉飞色舞道:“对对,你不说,朕险些忘了这茬!一定要抓紧时间训练,朕在宫中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南园的事就全权交给你了。” 赵祯说完,看看四周,把李策拉到一旁低声道:“哎,不瞒你说,你是不知,别看朕现在是九五之尊,可朕这皇位并不稳固。” 李策一惊,赵祯这等秘事都跟自己说,他有些惶恐,自古皇家之事从来都是伴随着血雨腥风,还是少掺和的好,可他看见赵祯真诚的目光之时,不由又有些心软,也有一些感动。堂堂天子,这样信任自己,他真拿自己当朋友,自己却总想着明哲保身,实在是有些愧疚。 “陛下,微臣不敢造次,此事……”李策试探道。 “哎,无妨,朕就你这一个朋友,昨日你不知道朕的身份,都可以舍身救朕,就冲这个,朕信得过你!古人常说舍命之交,咱们这个算不算啊,哈哈……”赵祯笑道。 “陛下说是,那就是!”李策豪气顿生,也哈哈笑道。 “嗯,所以这些话,朕只能跟你说。”赵祯道。 李策暗想,赵祯历史上或许不是最英明的君主,但绝对是最为仁慈的一个,所以后人称他为宋仁宗,或许自己与他成为知己,也未尝不可。 “朝中势力,纷繁复杂,宰相丁谓,你今日也看到了,他根本没有把朕放在眼里,他还以为朕只是个小孩子,一切都惟他是从!唉,说道底朕这个皇帝,当年也是他同意,朕才能当上的,呵呵……可这皇位是父皇留给朕的!朕受命于天,名归言顺!”赵祯说到这有些激动,不自觉的已经攥紧了拳头。 李策点了点头,这些事,他历史上就知道,今日切身体会了,知道历史说得没错,丁谓的确跋扈,赵祯被他欺负,就像后世鳌拜欺负小康熙,可自己是不是那个韦小宝呢? “还有元王,朕的四弟,朕已经做了皇帝,而且已经做了七年!可他还在觊觎皇位,而且他根本就不服我这个兄长!所以他每次蹴鞠会都会使朕难堪,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向朝廷表明他比我强!朝中一些老臣,说什么蹴鞠就如两军对垒,元王深明韬略,善晓兵机,素有大志,他们这是想干吗?逼朕退位吗?”赵祯越说越激动,终于忍不住一锤砸在假山上。 “陛下,不必担心,这天下是你的,谁也拿不去,而且我知陛下必是一位明君,将来必定彪炳史册,万古流芳。”李策坚定地说道。 赵祯一愣,李策好像比自己还有信心,他料想李策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可不管怎么说,这都让他有些高兴。 “只有你这么说,朕的性子确实有些软弱……”赵祯喃喃自语道。 李策不知他今日为何会与自己说着这个,或许一些事情在心里憋得久了,就想找个人诉说一下,何况他已经憋了这么多年,堂堂天子,也真是难为他了,天下人都羡慕他,却不知他也有自己的苦恼。 “大娘娘是朕的生母,可她却偏袒元王,迟迟不肯还政于我,朕敬畏她,可朕已经大了,朕也不忍她再这样操劳下去了。”赵祯眼睛有些湿润,看得出他说这个的时候很委屈。 李策听他这么一说,突然心中一震,他想到了一个大秘密,一件石破天惊的历史大事! 刚才赵祯说刘娥是他的生母,却偏袒元王,难道野史传闻……狸猫换太子?!不,不可能,那只是小说家的杜撰而已,一定不是真的!李策只感到自己的心在砰砰乱跳,他从来没有如此慌张过,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的剧情,难道现如今自己要亲身参与?! 赵祯见他突然大惊失色,自嘲道:“唉,我与你说得多了,吓到你了,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很没用?” “啊?不,陛下,你听臣一句话,三年之内,丁谓必倒,太后也会还政。”李策一边安慰他,一边强自镇定下来,他现在脑子乱得很,若是此事一旦揭开,不管是真是假,只怕整个朝廷都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他看了看赵祯,还是没有把这个告诉他,毕竟此事过于匪夷所思,而且简直是胆大妄为,若是说了,赵祯定然不信,而且会勃然大怒,自己必死无疑!况且此事宋史并没有记载,并不知是真是假。 自己阴差阳错来到了这个世界,还与赵祯成为了朋友,反正自己已经走不了了,或许自己可以慢慢引导他成为一个千古名君。 “三年?你何以这么肯定?”赵祯呵呵一笑,问道。 “这个……”李策躲开赵祯的目光,心道:总不能说我学过历史吧…… “不瞒陛下,臣幼小之时遇一游方道士,他曾给臣摸过骨,说臣弱冠之前将会遇到明君,从此云龙风虎,辅佐明君成就帝业!”李策一咬牙编道。游方道士真是屡试不爽的点子啊,以后遇到难题大可以退给他嘛。 “此事当真,你不是今年十九?”赵祯高兴问道,古人对这一类的什么玄学相术从来都是深信不疑,更何况他是天子,没人敢对天子撒谎,欺君之罪那是要砍头的,赵祯压根就没想李策敢糊弄他! “陛下说得对。”李策答道,他心想早知你这么好糊弄,我一早就这么说了。 “哎,你可知那道士现在何处?”赵祯又问道,他现在精神明显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李策一阵头痛,果然编一个谎言,就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 “微臣不知,那道士只说是什么袁天罡的徒孙,云游天下去了,找不到了,再说了这都十几年过去了,微臣见他那时,他就已经满头白发了,此时可能已经仙逝了。“李策咬着牙继续编道。 “袁天罡的徒孙?!怪不得有如此本事!”赵祯一惊,袁天罡乃前朝国师,他相术之神,天下闻名!他先后预言过几件大事,都是一一应验,据说武则天一出生,他就给看过面相,更预言此女将来必登帝位,后果应验! 李策瞧赵祯这么大的反应,不禁暗暗流汗,他只知道有个叫袁天罡的神棍,没想到此人在这个朝代居然名气这么大,细细一想这也难怪,能在历史上留下大名的人,怎会是泛泛之辈。 “陛下,臣现下别的不敢保证,一个月后的蹴鞠大会,臣定能胜过元王。”李策淡淡说道,他心内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一个月后助赵祯夺第一。 “好,不枉朕跟你相识一场,不过元王的实力不可小觑,历年都是夺冠的大热门,去年就是他的第一。”听了李策的话,赵祯心情好了许多。 “哎呦,是吗,那他今年最多只能得第二了,因为第一必定属于陛下。”李策打个哈哈,开玩笑道。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朕当真了啊。”赵祯哈哈笑道,其实他心内并没有指望李策能得第一,毕竟蹴鞠是个团体竞技,只靠他自己也是无济于事,只要不是输得太难看就行。 第一百三十七章 考校 第一百三十七章 考校李策告别赵祯,便急匆匆往宫外走去,走到宣佑门时,很远就听到一阵喧哗,他抬头望去,只见门口有三四人,三人垂首弯腰站着,一人在指着他们鼻子破口大骂,样子极为凶悍。 走到近前,这才看清原来是几个太监,三个低级太监穿着蓝黑色太监服,训斥他们的那个似乎是个头目,身着暗红色太监服,年纪五十多岁,却是一脸的皱纹,尤其是一双眼睛,透着一股阴戾之气。 李策从身边走过,不由侧头多看了两眼,那太监头目期初并未留意到李策,他一手叉腰,一手点着其中一个小太监的额头,乱戳道:“哼!小德子,你如今是越发出息了,以为攀上了阎文应那老狗,就可以不把杂家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杂家交代你的事情,你居然敢不办?” 李策听到阎文应的名字,不由一怔,李公公救过自己,眼前这老太监似乎对阎文应极为不满。 那个叫小德子的小太监吓得半死,哭丧道:“雷公公饶命,不是我小德子不听公公您的话,只是阎公公三令五申,御药苑的药材要经由他手亲自过目,您说的城外王家药铺,他那药材良莠不均,阎公公已经否决了,小德子也不敢再忤逆阎公公再从他家采办。” “哼,你不敢忤逆那老狗,就敢忤逆杂家了?!”被称作雷公公的老太监厉声喝问道。他说完一抬头,发现了李策在停步听自己说话,不由眼睛一眯,看向李策。 李策见他看向自己,不由摇头一笑,抬步便走,原来是太监们争权夺利。 “站住!” 没想到那老太监却把李策叫住。 李策停下脚步,回头看去,那老太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开口道:“你是干什么的?谁让你进宫的?” 李策一阵好笑,你一个太监也敢管我?太监就是奴才,当奴才的还敢摆大爷的谱。 “你是干什么的?”李策反问道。 “哼,你不认识杂家?”老太监盯着他冷笑一声。 “不认识。”李策回答得很干脆,他心道,你一个老太监,我有必要认识你吗? “杂家乃是内侍省东头供奉雷允恭。”老太监傲然说道,他料想这个名头交出来李策必定会大惊失色。 果然他猜得没错,李策大惊道:“你叫雷允恭?” 雷允恭见他这幅神色,不由得意地点了点头,眼神看向李策满是不屑。 “噢,没听说过。”李策翻个白眼道。 “嗯?”雷允恭脸色一板,这小子居然敢戏弄自己。 “我知道一个管茅房的公公姓雷,就是你吧?”李策做冥思苦想状,一本正经地说道。 “大胆!你敢戏弄杂家!”雷允恭脸色铁青,后宫中还没人敢对他这么无礼,即便是朝廷大员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的,这毛头小子居然敢嘲讽自己! 他说完,就想上来扇李策耳光。这一个举动让李策大怒,他后退一步,冷脸说道:“你可想好了,你都一大把年纪了,万一不小心跌倒了,跌你个半身不遂什么的,你这后半辈子可就在床上度过了。”他说完,啪啪掰了掰手指头,一副随时准备打架的样子。 雷允恭一滞,暗暗看见三个小太监在偷笑,老脸一红,指着李策道:“小子,你不认识杂家不打紧,你可知道宰相丁谓?杂家与宰相大人一向交好,得罪了我就等于得罪了宰相大人,哼,你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杂家现在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跪下向杂家磕两个响头,杂家或许可以考虑饶过你。” 行,原来是丁谓一伙的,自己的死对头,看这老太监这嚣张样,也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者他与阎文应不和,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承阎文应人情的,而且阎文应与陈尧佐交情不错,雷允恭注定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他自己想找抽,自己也没必要再给他脸了。 李策看着雷允恭,雷允恭也在冷笑着看着他,他在等李策求饶。李策嘴角一扬,冷哼一声道:“刚才是太后和陛下宣我进宫的,雷公公您有什么问题,刚才陛下还送我出来,现在还没走远,要不我给您叫回来,你亲自问一下?” 雷允恭没想到他抬出了丁谓,而这小子居然抬出了太后和陛下,一时脸色有些发黑,他不敢对太后和陛下无礼,只好恨恨看着李策。 李策瞧着他气恼的样子,心里好笑:我还没怎么着你呢?你就自己把自己气成这样了。 一个奴才却忘了自己的本分,迟早是要吃亏的……李策摇了摇头,大踏步而去。 “去,查一下这小子到底是谁,查出来马上来报!”雷允恭盯着李策的背影,阴狠地说道。 李策走着,心里不住感叹,在这个时代要想不受人欺负,就要掌权,就要有势,只有你真正强大了,才能不被人看扁,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我要变强! 禁军本意是皇帝的卫兵,但在大宋,禁军就是大宋的正规军,大宋此时全国共有禁军约六十万人,其中有一半在拱卫京师,其余一半则分散在全国各地戍边。 北宋禁军中最有名的是四支部队,分别是捧日、龙卫、天武和神卫,统称上四军。捧日和天武主要驻守开封,其余两军则在各地戍边。 北宋实行统兵权与发兵权分离,统兵权归三衙,三衙即: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各设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和都虞侯共九名,三衙掌管全国禁军,只有统兵的权利,却没有发兵的权利。 枢密院负责发兵,就好比是最高军事委员会。枢密院长官为枢密使和枢密副使,正使只有一名,由张耆担任,张耆今年已经是花甲之年,他是状元出身,宋朝贯彻以文制武的策略,枢密院使一般都由文人担任。 张耆属于老好人,从不得罪人,他也快要退休致仕了,所以凡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交由两个枢密副使曹玮和夏竦去打理。 曹玮的散官官职是骠骑大将军,所以同僚或下属,有时称他曹将军,但这个骠骑大将军只是个虚职,也就是只是个荣耀,他真正的实权是枢密副使。 李策来到枢密院时,刚好碰到曹玮出去,李策大喜忙上前说明情况。 曹玮对李策的印象还是蛮不错的,这小子胆子大,有血性,很对他的脾气。他听说了李策的来意哈哈笑道:“好小子,有你的,老夫正要去天武军(大宋禁军的一支),不如带你一块去看看吧!” 李策只想找一个轻快的差事干干,没想到又要下基层,可曹玮已经发了话,又不能不去,只好悻悻跟在后面。 两人骑着马,曹玮一路说,李策一路听,不知不觉,他从曹玮口中已经得知大宋的军事制度情况了。 曹玮这个枢密院副使,就好比是全**队的副总司令,现在要去的天武军可以算是京城的某一支驻军,隶属于三衙中的侍卫步军司。天武军的长官是尉迟俊迈官,他可以算是整个天武军的军长了,下面依次是都指挥使和指挥使。 两人一路说着话,不一会就到了天武军,军营的卫兵见到曹玮立马恭敬地把他请到了中军大营,尉迟俊迈早已快步迎出。 “卑职见过曹将军。”尉迟俊今年四十多岁,长得虎背熊腰,一脸的络腮胡子,透着一股彪悍之气,别看他人长得粗犷,心却一点都不粗,此人精明得很,试想能执掌大宋上四军之一的人怎会是一个莽夫? “老夫今日带一个小辈给尉迟将军,太后说让老夫给他在军中觅一职位,老夫就送到你这了。”曹玮捋着胡须笑道。尉迟俊迈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曹玮很欣赏此人,所以今日直接带李策来了这。 尉迟俊迈不由朝李策看来,太后点了头,还是曹老将军亲自送来,这白面小子面子倒是挺大,该不会又是哪家的世家公子吧? 李策见尉迟俊迈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满是怀疑,他人精似的,岂能看不出那其中的意思,不由心中暗骂:妈的,这时代文人武人相互看不起,自己半道出家,弄得个不伦不类的身份,文人说自己是武人,不屑与之为伍;武夫们又说自己是酸秀才,看不起自己,真是两头不讨好! 曹玮在一旁捋着胡子,脸上隐隐有些笑容,这老家伙其实鬼得很,他今日之所以带李策来这,就是想借尉迟俊迈的手试试李策的底子,都说这小子是快料,可毕竟传言夸大的成分比较多。 尉迟俊迈上下打量了李策,嘴一撇道:“曹老将军,属下一向敬重您的为人,既然是您老带来的人,想必不是凡人,可我们天武军乃是大宋一等一的精锐,军中将士,无论高低一律是凭实力说话,若是手底下没些个真本事,只怕就算咱们点了头,怕是底下的兄弟们也不服啊。” 尉迟俊迈这话说的很明白,甭管谁安排来的人,你若是没有本事,别想在我这混下去,老子才不管你是谁呢。 曹玮眉头轻轻一皱,说道:“尉迟,你还不知道吧,这小子可是大有来头,奇袭蔚州,最近风头正劲的李策就是他了。” 尉迟微微一笑,道:“传言未必属实。” 李策瞧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分明就是在唱双簧,暗骂两人老狐狸。 “是否属实,一试便知。”李策淡淡答道。 “好,来人,宣金枪营来!”尉迟俊迈哈哈笑道,他似乎就是在等李策这句话。 曹玮心里一嘀咕,这尉迟俊迈也太实在了吧,居然宣金枪营的人来跟李策比试,那金枪营可是天武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全营一共才三百多人,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李策却不知这金枪营的名头,只不过他见尉迟俊迈那自得的神情就知这老小子没安好心。 现在的李策对自己的箭术还是蛮有信心的,他现在日夜勤修虚机传他的昆仑决,不断炼化官一奇传给他的功力,现在他的内功已经有了质的飞跃,而且私底下他曾试过,单纯射箭的话,能不能射中,只要他瞄一下心里就有数。 很快,一阵震天的响声由远及近传来,李策顺势望去,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宋军,迈着整齐的步子朝这快步走来。 果然这气势就是不一样,李策一眼就看出了这队将士的不同,除了一致的盔甲武器外,那种弥漫的杀气和肃穆也是极为迫人。 妈的这老小子定是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了,李策暗骂一声。 “末将寒山义率金枪营三百将士前来报到。”为首一人,身高八尺,浓眉大眼,一身明光铠甲,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显得极为勇猛,真是好一员猛将。 此人名叫寒山义,乃是金枪营指挥使,整个金枪营由他一手指挥训练。此人枪法源自家传,一手金枪使名震天下,他昔年在武林中也是叱咤风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来被朝廷招入军中,这才在江湖中渐渐淡了名头,不过但凡是用枪的高手,无人不知他的名头。 曹玮暗暗皱眉,这个不开窍的尉迟俊迈,他的本意就是试探一下李策而已,试探得方法有很多种嘛,不一定非得是武力较量,更何况李策看着就文弱,不管是奇袭蔚州也好,还是解真定府之围,李策凭借的都是计谋,是料敌于先的谋略,这个尉迟笨蛋就会简单地想成打一架试试,这么多年了还是不长进! “你说比什么?”尉迟俊迈冲李策问道。 “敢问尉迟将军,辽人最擅长的是什么?”李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下。 尉迟俊迈一愣,随即答道:“骑马和射箭。” “不错,既然是和辽人打仗,就要熟悉他们的打法,就比射箭吧。”李策很巧妙地说出了自己最擅长的本事,偏偏还那么冠冕堂皇。 “好,就比试射箭,喏,后方这三百名将士,你随便挑一名比试吧。”尉迟俊迈挂着自信的微笑,一指严阵以待的金枪营三百士兵。 李策笑着摇摇头,却没说话。 曹玮见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尉迟你也太强人所难了,李策乃是秀才出身,你拿捧日军中最厉害的精锐跟他比,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嘛。你这三百金枪营将士,无一不是万中挑一选出来的,就是一般的将士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嘛。” 尉迟俊迈还没说话,寒山义却是先看了李策一眼,然后冷笑了一声,样子极为不屑。 尉迟俊迈傲然道:“这是当年曹老将军您教我的,辽人可不管你是什么出身,您说对吧?”他说完咧嘴一笑,本来就不甚好看的容貌,这一笑真是比哭都难看……这尉迟俊迈外表看着粗犷,心却一点都不粗。 曹玮气得瞪了他一眼,真不愧是自己带出来的,这熊小子跟自己当年一个倔脾气。他无奈悄悄一拉李策,低声道:“官一奇射箭的功夫,你学到了几分?” 李策心内好笑,老家伙这是怕待会自己输得太离谱,丢他的人啊。 “还凑合吧。” 曹玮老脸一下子拉得老长,瞪着李策威胁道:“不管怎么说别输得太难看,老夫这辈子在这军中还没丢过脸!” “输就输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李策瘪瘪嘴,故意气他道,是你这老东西故意让人试探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说完他上前一步大声道:“你们当中谁射得最准?” 寒山义冷哼一声,却不答话,他觉得李策实在虚张声势,似他这样的世界公子他见得多了,都是些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哎,你眼睛有病啊?你老往天上看干什么?那太阳那么大,你不嫌晃眼啊?”李策实在受不了寒山义那高高在上的态度,故意挖苦道。 “你……”寒山义脸一寒,怒目而视。 曹玮一口老血差点喷出,他上前踹一脚李策,却被李策躲开了,老家伙一动,他就感觉到了不妙。 李策回头冲他一笑,又对寒山义道:“别摆酷了,你挑一个好手吧,咱们这就划下架子比划比划。” “马武!”寒山义怒瞪着他,也不回头就这么喊了一声。 “是!”一个大汉应声出了队列。 一旁早有将士拿了弓箭,百米外竖了一个靶子。 那个叫马武的宋兵,似乎很是不屑与李策比试,他只是瞥了李策一眼,甚至都没拿正眼看他。 李策心里大骂:妈的,这都什么人啊?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不就是个金枪营吗,看把你们一个个给能的,待会小爷我露一手,有你们一个个哭的时候! “行了,废话少说,我先来吧!”李策说完拿过弓箭,拉了拉弓弦试了试。 “太轻,换一副来!”李策咂咂嘴道。 “嗯?”马武表情有些微愕,因为此弓乃是大宋军队中普遍装备的硬弓,虽然不是特别强的弓,可最大弓力也有一石多,若要把此弓拉得如同满月,却也是一件并不轻松的事,可这白面小子居然大言不惭得嫌轻了。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寒山义冷嘲道。 “山义!去换一副弓来。”尉迟俊迈制止他道,怎么说李策也是曹玮带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曹老将军的面子还是要照顾的,万一惹恼了这老家伙,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展身手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展身手卫兵很快取来了一张大弓,此弓通体黝黑,样子确实比刚才那张大了好多。 李策接过这张弓,拿在手里又掂了掂,然后轻轻拉了拉弦,满意地点了点头。 尉迟俊迈不由看向曹玮,这才发现曹玮老脸已经有些胀红了……以曹玮的眼力怎能看不出,这张大弓,乃是一张三石强弓,就是军中的神射手也极少使用,因为弓力所需臂力太强,根本驾驭不了!即使能勉强拉开,也是失了准头。可李策这小子居然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好像一副颇为中意的模样,真是丢人啊! “可还趁手?”寒山义冷嘲道。 “凑合吧,再问你要好的,想必你也拿不出来,就这样吧。”李策故意做出一副勉勉强强的样子。 他这么一说,曹玮的脸更红了,丢人现眼啊…… 尉迟俊迈拼命忍住笑,说道:“趁手就好。” 李策瞧见他们一个个幸灾乐祸的样子,分明都是在等着看自己笑话,他心里不由冷笑了一声,让你们狗眼看人低,待会可是要你们出点血,小爷这绝技可不是白白展示的。 “来,你去把箭靶再后移一百米。”李策指着一个金枪营兵士说道。 寒山义想出言阻止,尉迟俊迈一个眼色制止了他,寒山义皱着眉头十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那士兵得了允许,立刻朝箭靶跑去。 待放好箭靶,李策手持大弓,往前走了一步,神情开始严肃起来,他伸出拇指瞄了瞄箭靶,脸上微微一笑,随即后腿一弓,扎一个马步,弯弓、搭箭,右手拉起弓弦。 随着“吱、吱、吱”的响声,那弓箭被他拉得如同满月! 众人吃惊地看着这一幕,曹玮脸色也是大变,不过这一次是由红变白,尉迟俊迈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神色也开始严肃起来,寒山义本来抱着的双手此时也放了下来,众人均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盯着李策,目光完全被他手里,拉得犹如满月的长弓所吸引,这个俊秀少年竟然可以如此轻松地拉开一张强弓! 长弓在手,李策眼力只有目标,他眯着右眼,仔细瞄着目标,虽然有三百米的距离,可箭靶那处醒目的红心依然看得真切,或许这就是官一奇功力的缘故吧,竟连自己的目力也跟着提高了。 “嗖!”一声锐利的破空声,一支长箭脱弦而出! “梆!”一声闷响,众人看得真切,正中靶心无疑! 李策呼了一口气,随手把长弓朝马武一抛,自顾自活动着手腕,咧嘴笑了起来。 他见到曹玮那惊喜的神态,尉迟紧皱的眉头不由一乐,现在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寒山义更是呆愣当场,他脸色有些发白,呆愣地看着李策,这个文弱少年,怎么可能做到?可偏偏事情就发生在他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马武此时已经冷汗直流了,他涨红着脸看着寒山义,等待自己长官的指示,三百米的距离他输定了!这三石强弓他根本就拉不开,而普通的一石弓又根本射不了这么远,这场比试,他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输定了。 李策冲曹玮一笑,曹玮又恢复了骄傲的表情,他轻捋着胡须,笑吟吟的对李策点了点头。 曹玮刚才心里一阵感慨,他知道李策是官一奇教出来的,想不到官一奇能把一个文弱书生调教得这般厉害!想起他当年的神勇,居然就这么消逝了,真是可惜!若是当年自己能保住他,今日的大宋又多一员良将。他想到这恰好看见李策坏笑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乐开了花,此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好好磨练,终是栋梁!更重要的是他还年轻,他能给大宋的比官一奇更多! 李策得意地环视了一下,咧嘴道:“你倒是快射啊,大家都等着看呢,是不是寒将军?” 马武红着脸结巴道:“我……” “不用比了,这里没人能在三百步外正中靶心!某家先前小看了兄弟,我向你道歉!”这寒山义倒是条磊落的汉子,愿赌服输。 李策见寒山义一拜,忙伸手搀扶住他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不要当真,我李策岂是那小气之人?只是你们刚才都看不起我,我没有办法,只好献丑了。” 寒山义瞧他也是颇为豪爽,毫不扭捏,不由大喜哈哈笑道:“好,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兄弟可愿留在我金枪营中?”李策露了这么一手绝技,他见猎心喜,自然想招致麾下。 没想到李策却摆摆手道:“寒大哥你这金枪营端得是威武霸气,小弟也是心折不已,可小弟我自知不是那块料,我也就箭射的准而已,至于枪嘛……呵呵都不曾摸过,就别进金枪营丢人了,哈哈。” “怎么会呢,兄弟这一手神箭,我寒山义纵横江湖大半辈子,也是少见,而且兄弟还如此年少,所谓十八般武艺本是一家,兄弟弓箭功夫如此了得,想必手下其他功夫也是厉害得紧。”寒山义却不肯相信,因为他知道武艺靠得就是十年如一日的苦练,李策箭艺如此厉害,若说别的功夫不会,怎么可能呢。 尉迟俊迈也开口道:“小兄弟,这金枪营可是咱们大宋禁军中一等一的精锐,平日挑选之时都是万中选一,你可莫要小觑它啊。” 李策笑笑,摇了摇头,其实这厮心里早有自己的算盘:入金枪营?开什么玩笑,你们还真把我当成大头兵了?老子在真定府的时候就已经是都指挥使了,刚刚太后又亲自下的懿旨,要老子当一个小兵?没门! 再说了我一个二十一世纪有为青年,难道要凭蛮力吃饭?更何况你们金枪营已经有寒大个这个统领了,就我这点本事进去了,连个都头都混不上,老子才不干呢! 曹玮瞧见他那狡黠地目光,就知道这小子的花花肠子了,他心底一笑,倒也是,这小子在真定府的时候就是都指挥使了,现在让他去金枪营当一个小兵,他如何肯干? 想到这他负手问道:“你小子说吧,到底想如何,太后让你到我这供职,你自己选吧?” 尉迟俊迈经曹玮这么一点拨也明白了过来,李策是有太后口谕的,这小子以前就是个都指挥使,今日自己只是试他一下,就算他刚才表现极为差劲,他要一个都指挥使的位子,自己也不敢不给他。 “天武军中恰有一个都指挥使的空缺,要不你便去上任吧。”尉迟俊迈说道,这都指挥使可是下辖五个指挥,足有二千五百人,天武军左右厢一共才十六个都指挥使,让出一个位子,尉迟也是极为肉疼。 没想到李策一摆手道:“不去,不去,以前就做都指挥使,实在没劲得很。” 尉迟俊迈一下脸拉得老长,都指挥使都嫌小,再往上可就是左右厢的总将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四品武官,甭说自己没权力给他,就是有权给他,也不能给啊,那可是实打实拿军功换的,若是轻易授人,军中将士怎会答应。 寒山义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人家是嫌官小啊…… 李策瞧尉迟俊迈抑郁的样子,不由哈哈笑道:“尉迟将军别误会,我是这么考虑的,我呢,也不要什么指挥使、都指挥使的位子,我只要五百人马。”他伸出一个巴掌比划道。 尉迟俊迈放下心来,笑道:“那不就是一个指挥嘛,怎么放着都指挥使的位子不要,却要一个指挥使?” 曹玮也觉得奇怪,这可不像这鬼灵精的风格。 “不过,我这五百人是有要求的,我这五百人要我自己亲自挑选,从整个天武军中挑选!但凡是我看上的,只要是指挥使以下的指挥,包括指挥使,必须无条件跟我走。凑够五百人,我们自己单独训练,你看如何?”李策说道。 我的天,你想得美!尉迟俊迈心道,全军让你选精锐,你这是想组建第二个金枪营啊,就算我答应,全军其他指挥使,都指挥使能答应吗? 曹玮轻捋着胡子,笑而不言,我说这和小子为何一反常态呢,原来在这等着呢。 “天武军中已经有一个金枪营了,就没必要再劳民伤财去组建别的精锐了,你可知这一个金枪营每月的花费是多少吗?莫看只有这三百人,可花费却足足有一个都指挥那么多!”尉迟俊迈摇头说道。 李策看看曹玮,发现这老家伙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太后可是让我来找你啊,你这老家伙把我领来就不管了,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啊。 “实不相瞒,我打算为陛下训练一支天子近军,这也是陛下的意思。”李策昧着良心说道,其实赵祯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谁也想不到他居然敢假传圣谕。 尉迟俊迈一愣,不光是他,曹玮也一皱眉,是陛下的意思?陛下此举到底是何意? “陛下是什么意思?陛下宫中不是有大内侍卫保护吗?”尉迟俊迈疑惑地问道。 “尉迟将军,圣上心意,咱们还是不要妄自猜测地好。”李策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尉迟俊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遮掩道:“不过,这多出的军饷支出……” 李策暗骂这老狐狸,居然如此精明,他笑笑道:“这个将军不必担心,只需按正常粮饷供应即可,剩下的我们自己解决,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们这个指挥,不受其他都指挥的节制,只听您的号令,还有陛下的号令,尉迟将军你明白吧?” 尉迟俊迈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夜市打流氓 李策从天武军中出来后,一路走着,心想此时还是尽早跟赵祯打个招呼,万一某天尉迟俊迈或者曹玮向他说起,性质可就两样了,假传圣谕的罪名在这个时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策走回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了,官震和狄青二人正在房内焦急地等候,见他回来了,二人忙迎上。 李策挽着两人,笑谈着今日的事情,二人听说李策不仅无罪还升了官,不由也是高兴万分,三人当即商议,用过晚饭后好好逛逛东京的夜市。 这几天一直没有好好好休息,李策小睡了一会,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三人下楼用了饭,天色已经有些发暗,街边的夜市也陆续摆起来了。 “如今一身轻松,咱们也见识一下东京的繁华。”李策哈哈笑笑,领着二人出了客栈。 三人没了心事,心情自然大不一样,直觉看什么都顺眼,看什么都有趣。一路逛逛走走,小半个时辰之后,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点点灯火,御街两旁的店铺、摊位都挂起了灯笼,竟把整条御街照的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人都说北宋乃中国古代经济繁荣之最,果然不虚。 俗话说繁荣必定“娼”盛,记得高中时某位历史老师曾经说过,衡量一个封建朝代经济是否繁荣,一个有力最有力的标杆就是看青楼的多少……时至今日李策依然记得。 白天的时候还不怎么察觉,一到了晚上各个青楼竞相揽客,每家的门口的人群都是络绎不绝,一群浓妆艳抹的姑娘,站在门口轻佻得娇呼着:爷进来玩玩吧。一路上,三人都已经数不清被强拉过多少次了,李策倒还能应付,狄青和官震早就脸红到脖子后了…… 好不容易穿过那片红灯区,三人不时驻足对着某一处摊位做一番点评,李策不住地说,狄青官震二人则是不住地点头,心里对李策广博的见识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有时一些平常的玩意,李策却是一副从没见过的样子,搞得二人很是无语。 官震终于忍不住,指着一个投壶道:“师兄,你能清楚地说出那些瓷器的品相、由来,却不认识这极为常见的投壶,还以为是什么花瓶?你这很让我们怀疑你先前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该不会是你见我俩不懂,不懂装懂故意糊弄我们吧?”他一说完,三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却在这时,突然一人撞进了李策的怀里,李策忙后退一步推开她,这才看清竟是个女的,那女子一脸的惊吓之情,她甚至都没抬头看一眼李策,一下子就藏到了李策背后,然后紧紧抓住了李策的衣襟,再不松手。 李策正自疑惑,这姑娘是怎么回事,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哎,这小娘子的屁股,还真他妈柔软啊,哈哈……”一个放肆**的笑声响起,然后就是一群哄笑声。 李策抬头一望,是一群世家公子,单从那华丽的锦绣衣服上就能看出,不是一般的人家。看来几人都是占了酒,连走路也是歪歪扭扭。 其中一人看到那小娘子躲在李策身后,不由满脸淫笑得踉跄走过来,伸手指着那姑娘,道:“小娘子,来,让本公子来疼你,哈哈……” 那小娘子躲在李策背后,伸手抓着他的衣服,身子一个劲地发抖,她哭着小声央求道:“公子大发慈悲,救救奴家吧。” “你不认识他们?”狄青一向比较谨慎,他开口问道。 “奴家,怎会认识他们,奴家是与姐妹一块出来的,不想走散了,却遇上这几个无赖,硬要奴家……奴家……”她说到这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又低头泫然落泪起来。 李策回头看了看她,这小娘子哭地梨花带雨,豆蔻年纪,样貌一般,不过身条细软,看起来倒也有几分姿色。他并没有说话,而是回头有打量了一下对方几位公子哥。 对方就是一群酒后闹事的世家公子,之所以没人敢管,可能就是忌于他们背后的势力,可作为一个男人,见死不救,尤其是姑娘家受到欺负,眼睁睁地放任不管,那还是个男人吗?那还配做男人吗! 那锦服公子满身的酒气,上来就伸手去抓那小娘子,李策身子一横,挡在他前面,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醉酒的公子似乎没想到居然有人敢管闲事,不由退后一步,指着李策骂道:“不开眼的东西,滚开!敢管你爷爷我的闲事。” 李策冷笑一声看着他,却并没有搭话,官震一脸怒气,上前一步,就要动手,李策忙制止他,可不能先动手,让人抓住把柄。 那公子一怔,他见到了官震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由大骂道:“怎的?你还敢打你爷爷?你打!你打我!” 李策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忙接口大声道:“大家都听到了,是他自己主动要求我打他的。” “我日你姥姥!”李策一个拳头照脸打过去。他最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恶少。 “砰”一声闷响,那醉酒公子本就站不稳,被李策这一拳打在脸上,身子立马朝后仰去,得亏是他后面的狐朋狗友接住了他,要不然这一下可就完完全全摔地上了。 “你!你敢打我!”那公子被李策这一拳打得酒醒了大半,他捂着瞬间青肿的左眼,哎呦呦得大吼道。 “你有病吧,刚才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咋的,想赖账啊?”李策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围观的群众有人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这些人早就看不惯这些纨绔子弟的所做所为了,只是畏惧他们的势力,敢怒不敢言,今日有人强出头,也算是替众人出了一口恶气。 那公子捂着左眼哎呦哎呦地**个不停,旁边他的狗肉朋友们咋咋呼呼地开始威胁李策道:“小子,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现在跪下磕两个响头,让我们暴打你一顿,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狗命,否则让你死无全尸!” 李策面色一寒,冷声道:“你在威胁我?”他故意把脸一板,摆出一副阴狠的模样。他上过战场,经历过千军万马的厮杀,见过血流成河,见过尸横遍野,眸子里自有一种骇人的气势。 挨打的公子一怔,李策阴冷的目光不禁让他有些发毛,这种眼神好熟悉……他想起来了,是上次一个校尉冲撞了他,被他百般折磨后,他暴起反抗之时就是这种目光!妈的,那是自己第一次挨打! 可今日是第二次了!左眼处依旧传来钻心的肿胀之感,就连左眼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了,他一向自诩风流潇洒,今日被破了相,如何肯善罢甘休,很快他的怒气战胜了害怕。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我被打了吗?揍他们啊!”挨了打的公子一脸的怒气,挣扎着爬起来,挥舞着拳头就朝李策冲去。 李策冷笑着摇了摇头,他往后一退,狄青和官震二人闪到他跟前,随后就是“砰、砰、砰”几声沉闷的落地声,然后“哎呦、哎呦”的**声就此起彼伏了…… 李策这才回头对受了惊吓的姑娘温声道:“快回家吧,以后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了。” 那小娘子想不到最后事情竟是如此解决的,她感激地施了一个礼,在三拜谢后,转身匆匆走了。 围观的人对着李策三人指指点点,有人大声喝彩,也有人暗暗叹息。 “是图了一时痛快了,可这几个纨绔子弟都是世家大户,这怕这几个年轻人要遭殃了啊。”有人小声议论道。 “看他们好像是外地来的,对这还不熟悉,难怪如此大胆呢。” 李策看看众人,挥挥手道:“看完热闹就都散了吧,散了吧。”这么多人可别待会惊动了衙役,那就不好办了。 人群慢慢开始散去,李策三人也自顾自地回头准备走。 “慢着!不要走!”躺在地上先前挨揍的公子大声喝道。 李策不由一回头,盯着他,怎么,这小子还是个硬骨头?刚才被揍爽了,还上瘾了?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挨揍的公子气急败坏地踉跄爬起来,怒声道。 “我可是晋国公的四子!晋国公,你们几个乡巴佬知道吗?晋国公——当今宰相大人!”那公子声嘶力竭地嘶吼道。 原来此人乃是丁谓的四子丁玘,由于是最小的儿子,所以从小便娇生惯养,小时就横行京城,如今年已二十,飞扬跋扈更是有增无减。 “呵呵,怕了吧?小子赶紧跪下磕一百个响头,再叫我一百声爷爷,我可以饶你不死!”丁玘张狂地说道,他有丁谓老子撑腰,平日里嚣张惯了,今日明显打不过李策三人,竟也丝毫不怕。 李策与狄青和官震对视一眼,李策从二人眼中看到了深深地忧虑,这才刚摆平了前一个何瑞年,现如今又招惹上了丁谓,真是刚送走一只狼,又迎来一只虎,流年不利,祸不单行啊。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李策突然冷笑一声,盯着丁玘厉声喝道。 丁玘一愣,这小子也有背景?可他转念一想,就连陛下和太后都要让自己老爹三分,管你什么来头?再大还能大过皇帝?他不由哈哈一笑,不屑地问道:“那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李策皱眉道。 “你算什么东西,我怎会认识你!”丁玘气急败坏道。 “好。”李策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突然对狄青和官震大喊一声:“还不快跑,哈哈……” 丁玘傻愣愣地看着三人转瞬即逝的背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呆呆地回头问道:“他们跑了?” 他那几个酒友默默地点了点头,丁玘“嗷!”的一声嘶吼道:“给我追!” 李策三人跑了一会,见丁玘等人并未追来,在一处茶棚停了下来,三人相识哈哈大笑。 官震笑得都有些岔气了,他轻拍着胸口一边笑一边道:“师兄,我算是服了你了,这等主意你都想得出,我猜这会那个笨蛋已经气得吐血了。” 狄青也笑道:“大哥做事,总是出人意表,每每让人捉摸不透,没想到事情最后会是这样,哈哈……” 第一百四十章 出师第一战 从第四天开始,终于不练阵型了,李策却开始训练他们的体力,因为他知道,蹴鞠拼的就是双方的耐力,尤其是后半场,往往是哪一方的体力悠长,哪一方占优势。 每天天一亮,李策就让他们先围着南园的蹴鞠场地跑上半个时辰,整个南园加起来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两圈下来就半个时辰了,为了防止有人偷懒,他特意规定,谁先跑完两圈,谁就可以先吃饭,最后跑完的人,往往就没有什么鸡蛋之类的稀罕物事了,只剩下几个干瘪的馒头,所以大家都是狠了命地跑,只求能多吃几个鸡蛋! 早饭后,李策又安排了其他训练项目,像后世体育中的高抬腿、蛙跳、深蹲等方法全部被他照搬了过来 这样又折腾了几天,眼看距离比赛只剩下十天了,李策却还丝毫没有步入正题的意思,依旧领着他们整日学青蛙跳…… 韩松终于又坐不住了,他努力克制着情绪找到李策道:“李公子,这眼看就快要比赛了,你还不快领着他们踢球,整日做这些无用的,有什么用啊?若是耽误了陛下的大事,怕是你我都担待不起啊!” 韩松现在后悔把蹴鞠队交给李策了,终归是年轻不知道轻重啊!他这样胡闹,最后自己也要跟着倒霉!左思右想韩松决定不能由着他这么胡闹下去,他要从新接管蹴鞠队。 李策听说了他的来意后,脸色不善地看着他,韩松又要开始劝说,没想到李策直接让人把他架走了,再后来韩松想要探视一下训练情况都不可!这场地除了他李策和众位球员,谁也不准随便进入! 另一边,小元王府上,小元王赵吉正在跟一人秘声交谈。赵吉今年十八岁,不过他虽然年龄不大,但却一脸老成之像,说白了就是有些显老,就这模样看来,至少已经二十五六了……据说是因为他嫌自己相貌稚嫩,特意向方士求了方子,才变成现在这幅“沉稳”模样。 赵吉从小便刻意培养自己的帝王之威,说话做事很有一股威严,此时他正皱眉与一名下人说话。 “真有此事?”赵吉再一次问道。 “千真万确,老奴派人暗中盯了好几天,不会有错,老奴实在看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所以特来向小王爷禀报。”下人打扮的奴仆说道。 “那个小子叫李策?什么来历?”赵吉再次问道。 “老奴派人查了,这小子在边关得罪了何瑞年,差点被整死,这次进京……”说到这,那下人谨慎地左右看看然后小声道:“上次救陛下的人就是他。” “是他?”赵吉眉头一皱,右手握着的茶杯暗暗用力。 “就是此人,此人也是因此结识了陛下,所以才能洗脱罪名。”下人说道。 “此人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消息?”赵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 “回小王爷,只有这些了,这小子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个书呆子。” “这就奇怪了,我那皇兄做事一向很又分寸,他岂能不知本王这次蹴鞠赛势在必得,依他的性子,他怎会坐视不管?而且还放任这么一个书呆子给他训练蹴鞠队,此事透着蹊跷。”赵吉起身,负手站在窗边自言自语道。 “派人继续盯着这小子,一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老奴遵命。”下人弯腰退出客厅。 “哼,我不管你搞什么名堂,这次蹴鞠赛我一定要夺魁!让那帮老东西看看,我比你更强!”赵吉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韩松干着急了两天,终于恼羞成怒给赵祯递了话,他想提前报告情况,先把自己撇干净关系,免得以后受他牵连。 其实从李策禁止韩松探视那天起,他就开始着手教授众人一些实用技巧了,像上次他用的牛尾巴过人技巧,钟摆氏过人、马赛回旋等小巧腾挪的技巧都一股脑地教给了众人。 众人经过前几天的魔鬼式训练,早已厌烦了日复一日的单一动作,很多人已经产生了厌反情绪,李策恰到时机得向他们展示了一系列技巧,迅速震服了众人,至此这帮人才彻底服了李策,不得不说这厮确实深谙管理之道,知道及时消除下属们的逆反情绪。 在教授他们的过程中,李策也是大开眼界,其实许多技巧他也只是在球赛中见一些巨星用过,他自己根本就施展不出来,没想到经他一说,加上别别扭扭的示范,竟有队员练习之下可以毫不费力施展出来,直惊得李策连连夸赞他们,更当场表示,水先学会,就给谁涨钱,这样一来更是加快了他们学习的进程。 这一日众人又像往常一样训练,李策搬了一把太师椅,泡了一壶茶,正在一棵大树底下,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他翘着二郎腿,嘴里似乎还哼着什么小曲,真是好不惬意。 他正舒服着,却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李策叹口气,心道准是韩松又来絮叨了,还有完没完了!他一侧头就想教育一下韩松。 “韩……陛下?微臣有失远迎,还望陛下赎罪!”他这一回头吓得一骨碌爬起来,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却是赵祯在他身后站着,刚才拍他的人也是赵祯,他后面站着垂手而立的韩松,还有一名宫中的老太监,那老太监一脸的傲慢,李策直觉眼熟,一时却是想不起来。 赵祯笑吟吟道:“你这小日子过得蛮舒服啊,就是不知朕的蹴鞠队训练得怎么样了?我可听说这两日的训练经费可是暴涨啊。” 李策瞧一眼韩松,知道是他告的状,不过他却不担心,这几日他正想去找赵祯呢,今日他来了,正好。 “哈哈,既然陛下问起,那微臣也不敢隐瞒,依微臣这几日的看法,不是还有三天就是蹴鞠大赛吗?我觉得明日就可以完全出师了!”李策自信地夸道。 “噢?怎么个出师法?”赵祯紧接着问道。 “检验一下就知嘛,来一场对抗赛。”李策道。 “韩老,你去找一支球队来。”赵祯回头朝韩松说道。 “嗯,找一支厉害的。”李策又加上一句。 “你倒是自负得紧啊,哈哈……”赵祯见他踌躇满志的样子,心下也是激动得很。 很快一支蹴鞠队就跟着韩松过来了,看来彼此都是熟得很,那支蹴鞠队的教头一路上还跟韩松说说笑笑。 “公子,杨教头愿意跟咱们比试,只是他说要有彩头。”韩松带一个人过来道。他当着外人的面还是喊赵祯为公子。 赵祯一笑道:“杨教头想要什么彩头?” 那个被叫做杨教头的年纪和韩松差不多,闻言狡黠地眼珠一转道:“一场球十两银子。” 赵祯看看李策,李策轻轻点了点头,赵祯哈哈笑道:“就依杨教头所言。” 杨教头大喜,韩松这支队伍的水平他早就知道,除了那个张铁奎还有两下子外,其余的人都不足为惧,自己这方只要派两人盯住张铁奎这场球赛就算赢了一半。而且这个韩松素来出手阔绰,听几个徒弟说,这老家伙近几日大鱼大肉鸡蛋什么的,是成筐地往回搬,也该让他出点血了,哈哈一想到十两雪花花的银子这么轻易地到手,他就忍不住想笑。 双方很快拉开了阵势,李策并没有让狄青上场,他暗中询问过韩松,知道杨教头的这支队伍实力也并非很强,他觉得有张铁奎和官震压阵就足够了。 随着一声锣响,比赛开始!对方先夺到了球,那杨教头满脸得意道:“老韩啊,待会输了可别不认账啊。” 韩松阴着脸不搭理他,心下却是忐忑不安,待会若是输得太难看,陛下会不会震怒啊。 眼见球被对方所夺,张铁奎迅速带领中场三名队员后撤到己方防御区域,官震则带领两名前锋前去阻拦,杨教头一见之下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地揶揄道:“老韩你是怎么训练的?莫不是以为三个人就可以拦住我们的江球头?” 韩松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对方江球头抢到了球,张铁奎不去拦他,居然一溜烟跑了!就三个人如何能挡住对面十一个人? 赵祯也是脸色大变,他一指场中局势急道:“怎么不去拦他呀?” 李策笑笑小声道:“陛下稍安勿躁,耐心看就知道了。” 对面的江球头眼见官震来阻拦自己,他使个眼色,身后五六名队友迅速上前挡住了官震三人,然后他趁此空挡踢球猛冲对面球门而去。 张铁奎率领中场三人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和一个球员迅速冲上去,张铁奎当先一脚朝姜球头脚下铲去,江球头早料到他会来阻拦自己,他一个转身把球往左边轻轻一踢,然后他刚想勾回来时,猛然大惊,自己左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对方的人,自己刚才这一踢,真是好像特意给人家送到了眼前一样,那人勾过球毫不迟疑,一脚长射,众人随着球看过去,球飞出很远,直接越过了中线。 江球头大急,他身后赶上来的队友也是大急,慌忙就要回撤,却看到官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们的后半场,刚好接住了传过来的球,他脚下裹着球就朝对面球门冲去,偌大的后半场除了一个守门员外,就没有一个对方的人! “好!”赵祯忍不住大声喝彩。 杨球头脸色一绿,他有些不敢相信,刚才他们的目光都被江球头所吸引,竟忽略了官震已经到后场准备接应了。 官震带着球直跑到距离对方球门还有一丈多远的地方,才一脚大力抽射,“哐”球毫无悬念得进了。 “哈哈……痛快!”赵祯拍手叫好,这个球进的真是漂亮,对方完全就没反应过来,这才刚开场,只一个交替,己方就进球了,速度之快简直不敢相信啊。 “进球的那个小子叫什么名字?”赵祯心情大好,笑问道。 “那是微臣的师弟,叫官震。”李策抓紧时机忙推荐道,他怕泄露赵祯的身份,所以并不称陛下。 “嗯,不错,不错。”赵祯夸奖道。 “杨教头,输了可不许来张啊。”韩松脸色也由阴转晴,刚才被杨教头一阵挖苦,他怎会放过这回击的机会。 “哼,刚才只是失误而已,可敢再来一场?”杨教头不服输道。 韩松看向赵祯,赵祯哈哈笑道:“那就再来一场。” 铜锣一响,比赛继续,这下对面留心了官震,派人专门盯了他和张铁奎。 官震抢到了球,对面三个人迅速朝他围拢过来,没想到官震一个转身猛地一踢就把球传向了下一个人,对方忙又跟着球跑去,控球的人跑了几步,发现江球头带人夹了过来,一侧身又把球传给了下一个人,如是者再三,连续传了四五次球,眼看离杨教头方的球门越来越近,江球头方不仅没碰到球还一个个都累得气喘吁吁。 现在是球在张铁奎脚下了,他带球往前直奔球门而去,江球头断定他必是要射门,忙一边吆喝队友去夹攻,一边带人守在球门左侧,预防他突进,没想到张铁奎突过了他们的夹击,并没有射门,而是右脚一拐传球给了另一名队友,这人却是在球门的右侧区域,他接到球后毫不迟疑,一脚朝球门踢去,本就离球门近,这一下对方又毫不提防,球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进了……进球的小子平日里就是场上打酱油的角色,没想到自己也能进球,他高兴之下竟在球场上翻起了跟头。 “哈哈,有趣,真有趣!”赵祯没想到这个球居然是这么进,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指给李策看。 “公子,可还满意?”李策趁机问道。 “嗯,满意,卿……你还真是没令本公子失望!好,非常好。”赵祯毫不吝啬地赞扬道。 杨教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这也太侮辱人了,居然就这么进球了?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以他多年的眼力看出了这支队伍的不同,这两个球看似偶然其实绝非偶然,刚才电光火石间他们的那种攻防转换,那种默契、那种配合,还有临阵不乱的那种镇定,这已经不是自己印象中那支烂队了。 “韩老,这真是你带出来的?”杨教头自然不信韩松有这个能力,两人认识多年,韩松几斤几两他清楚地很。 韩松却不回答他问题而是一伸手道:“老杨,愿赌服输啊。” 杨教头痛苦地嘴角一抽搐,结巴道:“那个……我今日没带银子,改日,改日……” 韩松闻言哈哈一笑,摇摇手道:“罢了,罢了。” 杨教头红着脸一边走,一边恼恨道:“怪了,明明把最厉害的两人都防住了,怎么还能进球!”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子暴怒 赢了球,赵祯心情大好,他拉着李策要到外面的酒楼喝上一杯,李策清楚地记着上次赵祯遇袭的疯马事件,那分明是有人想谋害皇上,赵祯的身份早已暴漏,可能现在敌人就在暗中环伺,他可不敢冒这个险,所以就把狄青和官震待在身边,有他二人保护,他也可以安心很多。 李策并没有把他的担忧说出来,说到底这只是他的猜测,还没有有力的证据。 “雷公公,你不用跟着,朕跟李策吃一个便饭而已。”赵祯回头对随身的老太监说道。 雷公公?李策终于想这老太监是谁了——雷允恭!可不就是那日在皇宫门口为难自己的那位吗?我说这老东西怎么一见自己就是一脸的煞气呢,原来他早就认出我来了,这老家伙挺记仇啊。 雷允恭却慌忙跪倒道:“陛下,老奴奉太后旨意陪陛下出宫,老奴时刻不敢离开陛下左右啊。” 赵祯冷哼了一声,这雷允恭总跟着,很多话都不方便说,谁知道他回去会不会跟太后汇报啊。 李策也看出了赵祯的不快,他人精似的很快就想到了问题的所在,太后派雷允恭跟赵祯一块出宫,恐怕不仅是为了伺候赵祯,也有监视的意味吧。 赵祯撂下一句:“你爱跟就跟着吧!”一甩袖子大踏步而去,也不理会跪着的雷允恭。 李策回头轻轻冷笑了一声,招呼狄青和官震跟上。 雷允恭脸色尴尬得望着赵祯怒气冲冲的背影,又见李策嘲笑的眼神,不由心下大怒,不过有赵祯在他不敢发作,所以脸上丝毫看不丝有毫的恼怒,他慢慢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灰尘,疾步跟了上去。 两人除了南园,寻一处酒楼要了一个雅间,李策和赵祯单独一室,狄青、官震和雷允恭则在另外一间照应。 李策看得出赵祯似乎有些心事,便问道:“陛下有心事?” 赵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小声道:“卿有所不知,朕这次也是憋不住了,不放心才出来看看,不过今日所见,朕很满意。 这次蹴鞠比赛,大家都在关注,小元王赵吉早就扬言第一非他莫属!就连太后最近也是频频召见他,我听沁儿说母后居然还帮他找蹴鞠高手,这……母后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她看不出赵吉根本就不服我这个大哥吗!赵吉是杨妃的孩子,我可是太后的嫡子啊,连外人都看得出母后太偏袒赵吉,我……”赵祯说到这,有些委屈,更有些愤慨。 李策暗暗心惊,他一直在想,难道野史记载真的是真的吗?如果真是这样,再看刘后最近的动向,可能一场风暴要来了…… “陛下,臣一定竭尽全力,助陛下赢得比赛!”李策只得保证道,他想不到再说些什么能安慰赵祯。 “朕这次真的不能输,朕要争这口气,李策你知道吗?”赵祯目光灼灼地盯着李策,眼神里既有期望也有忐忑。 李策点了点头,赵祯又道:“朕与你相识于布衣,只你这一个朋友,有些话也只能对你说。” 李策心内感动,他笑道:“微臣也把陛下当做自己的朋友。”他说这话可算是极为大胆了,自古君君臣臣等级分明,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这话乱说可是要掉脑袋的。 赵祯赞赏地看看他道:“这话也就你敢跟朕这么说。”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见一阵吵杂声传来,似乎是有人喝醉了酒在闹事,两人本没在意,谁知醉酒的人高骂了一句:“就算陛下都不能把我爹怎么样,你比陛下还厉害?” 赵祯听得确切,他猛地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旋即起身朝外走去。 李策暗暗皱眉,这他妈是谁这么不开眼,居然如此大逆不道。 赵祯拉开房门,满脸怒色地扫视了一眼大堂,发现一人正手拿一个小酒壶,醉醺醺地谩骂,因为醉酒,他脚步踉跄,一直歪歪扭扭个不停。 “丁爷,我这是小本经营,经不起您这么折腾啊,您这都已经赊欠了一年多的账了,足足有二百两银子了,小店实在是扛不住了,您就行行好,先结一部分账吧,这点小钱对您来说不算什么,可小老儿一家老小就靠这吃饭啊!”说话的是这家酒楼的掌柜,姓吴,今年六十六了。 “二百多两,你也好意思开口,我告诉你,小爷我逛一次青楼,就三百两!滚一边去,别挡道!”醉酒的公子使劲一推吴掌柜,骂骂咧咧地就要往外走。 吴掌柜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顾不得屁股痛,忙连跪带爬上去抱住醉酒公子的腿哭丧道:“丁爷,您可不能走啊,您这一走,这钱我找谁要去啊。” “滚开!”那人恼怒,一脚朝吴掌柜肚子蹬去,吴掌柜毕竟年老,被他一脚蹬了出去,这一脚力道很大,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来。 众食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大多批评醉酒公子无礼,却无人站出来说话。 “站住!你刚才说什么?”赵祯忍不住一声怒喝。 那醉酒公子本来半只脚已经跨出了酒楼门槛,闻言又撤了回来,他回头眯着眼道:“谁喊的?” 他这一回头,李策大惊,这不是那日街上被自己痛打的那个纨绔子吗?叫丁玘,是丁谓的小儿子! 众人哗啦啦后退开来,赵祯和李策很快被凸显了出来。 “是你喊得?”丁玘满嘴酒气凑上来指着赵祯道。 “你爹是谁?”赵祯冷声道。 “我爹是丁……妈的,是你!”丁玘看到李策,一下子认出了他,就是这样小子打的自己,到现在这眼睛还青肿着呢,为这事,他被那群世家公子嘲笑了好久,妈的,天天找,日日找,没想到今日让我逮到你了! 李策冷笑一声,心道:不开眼的东西,今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小声对赵祯道:“他是丁谓的小儿子,叫丁玘。” “你敢直呼我爹的名字?大胆!”丁玘一指李策吓唬道。 赵祯咬牙冷声道:“丁谓?” “哎呀,你也敢直呼我爹名字,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今天非把你们抓起来不可!”丁玘气急败坏地上来就想打人。 “给我张嘴!”赵祯怒道。 李策等的就是赵祯的命令,闻言,他猛地一把抓过丁玘的领子,抡起右手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狂揍! “呜呜……你!啊……爹!”丁玘被打得语无伦次地哀嚎着。 “妈的,脸皮果然够厚,打得老子手都麻了。”李策骂道,他一下松了丁玘,丁玘就如一滩烂泥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他刚才故意加大了手劲,只怕回去后丁玘的牙齿都要脱落。 丁玘也不傻,被李策这么一顿狂揍,酒早已醒了大半,他平素里无法无天惯了,这次出门也没带随从,没想到却又碰到了李策这个煞星,而且又被他一顿爆揍!眼看打是打不过了,眼下只有装昏先糊弄过去了,这小子下手忑重,自己这两边脸肿的就跟火烧似的。 “公子,勿要让这等人搅了咱们的雅兴,咱们回去吧。”李策瞥了一眼趴在地山吐血的丁玘道。 “哼!”赵祯瞥了一眼装死的丁玘,一甩袖子转身而去。 那个吴掌柜此时已经吓傻了,他忙一溜烟猫到柜台后面去了,一副这事可与我无关的样子。 和李策回到了雅间,赵祯被这么一搅,早已没了心情,雷允恭听到了响动过来询问,被赵祯一声“滚!”给吓得退了出去。 “丁谓不把朕放在眼里,连他儿子都知道!”赵祯猛一锤镯子。 “陛下……无知狂妄小人,您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这不今日他就长了记性?”李策安慰道。 “朕这个皇帝着实窝囊,想当年父皇在位之时,他们哪一个敢如此骄横?!他们这是欺负朕!”赵祯又一锤桌子,他使劲攥着拳头,看得出很是恼怒。 李策心道: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君弱则臣强,尤其是年少继位的皇帝,大多被所谓的顾命大臣所压迫。 “等太后还政于陛下,他们就会收敛了。”李策道。 “还政?”赵祯一惊,侧头问道。 “不错,臣听说再过两日就是太后大寿了,太后年事已高,精力已有所不济,我想该是时候还政于陛下了。”李策仔细揣摩用词,小心翼翼说道。他只知道太后刘娥是在赵祯二十多岁之时驾崩的,反正电视上是这么演的,具体是什么时候他真不知道。 “你……你觉得太后会让朕主政吗?”赵祯心内忐忑问道。 李策心道:这不废话么,你是皇帝,不是你亲政还能是谁。 “当然,陛下受命于天。”李策恭敬道。 “可我听沁儿说,太后又有些属意小元王,我……”赵祯还没说完,只听一声大喝!——“给我搜!”随即一阵乒乓声传来,还夹杂着食客们的惊呼声。 两人同时一惊,李策眉头一皱,今日这是怎么了?他刚想起身看看,还没等他起身,房门就被一下子推了开来!一人满身盔甲,横跨腰刀,大步迈了进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再起风波 “史将军,就是他们!”一声含混不清的哭丧声,随后丁玘捂着猪头般的脸出来了。 李策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丁玘居然回去搬了救兵!这个败家子,就怕祸闯得不够,居然还敢来,丁玘啊,丁玘,自作孽不可活啊。 “来人,把他们押回去。”那个被称作史将军的冷笑一声,蔑视地看着二人。此人名叫史大焕,是禁军的一名指挥使,今日正好是他巡街,而他又认识丁玘,丁玘一阵哭诉,他当即拍胸表示愿意替他出头。 赵祯鼻息明显粗重了很多,今日的事情,屡屡挑战他的底线!这是大宋的禁军,保家卫国、抵御外侮的禁军,他赵祯的禁军! 李策暗中瞧见赵祯的脸色,也是暗暗心颤,天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啊。 “大宋养你们,就是让你们干这个的!”赵祯拾起一个茶杯啪得一声摔了过去! 史大焕猛地一惊,他没料到对方居然还敢袭击自己,刚要拔刀,去听一个尖嗓子惊慌道:“都给我住手!造反吗!” 然后一人匆匆忙忙冲了进来,正是雷允恭,他听到响动,出门查看,这一看直把他吓得差点尿下,赵祯的房间居然被官兵围住了! “陛下,奴才护驾来迟,让陛下受了惊,奴才罪该万死!”雷允恭跪在地上,砰、砰、砰磕头如捣蒜,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 “陛下?”史大焕和丁玘目瞪口呆。 “哐当!”史大焕的腰刀掉在地上……然后他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完了完了……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甚至都已经忘了磕头饶命。 “陛下!”余下的禁军轰然放下兵器跪倒。 丁玘傻了眼,这是当今天子? 狄青和官震此时也进了房间,官震瞧见李策眼色,上去一脚朝丁玘屁股踹去,丁玘冷不防摔了个狗吃屎,旋即趴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痛哭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我不知道陛下驾到,我……我该死,我该死!”丁玘磕得很是卖力,额头已经渗出了血,因为用力过猛,头被撞得甚至有些头晕,可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丝毫不敢停下。 赵祯恼怒地不是丁玘,丁玘的嚣张他之前已经见识过了,他恼怒的是堂堂禁军,居然跟大臣之子勾结,也这么目无法纪!他上前一步,一脚把跪着发愣的史大焕踹倒,怒喝道:“拉出去斩了!” 丁玘跪在地上磕头不止,闻听“拖出去斩了!”身子不由一滞,只觉下身一阵湿热,一股暖流涌出,竟已大小便**。 众人闻到一股恶臭袭来,纷纷皱眉,李策捂着鼻子一看,只见丁玘身下衣服渐渐湿了起来,很快便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孙子居然吓尿了。 “去把丁谓给朕叫来!”赵祯怒道。 雷允恭仿佛得了大赦,慌忙狼狈起身,弯着腰退出房间,随即就是一路狂奔! 李策见赵祯也捂起了鼻子,便冲丁玘道:“门外跪着去。” 丁玘此时早已吓得浑身无力了,他就是有心出去,也起不来啊,李策见他吓得已经有些失神,只得安排两名禁军把他架了出去。 赵祯冷着脸,一言不发,就那么负手站在窗边,看着窗外。 李策小心陪在一旁,示意狄青和官震都到屋外等候。 约莫一刻钟时间,雷允恭气喘吁吁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上气不接下气的丁谓。 尽管气喘吁吁,丁谓脸色却苍白得很,他先是看了一眼吓得半死的丁玘,见他如此狼狈凄惨,心内不由一痛,可旋即便是大怒,这个孽障!整天就会给自己惹祸,这次居然惹到了当今圣上! “陛下,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丁谓迈进门来,倒头就跪。 “宰相教的好儿子!”赵祯冷笑道。 丁谓心内大急,他路上来时,只听雷允恭说是丁玘冲撞了陛下,可具体是怎么冲撞的,他却不知。 “陛下……孽子无知,都是因为老臣教子无方,请陛下重重责罚!”丁谓混迹官场多年,尤其善于揣摩皇帝的心思,他知道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赵祯怒气冲天,此时不管是什么原因,得先让他把火先发了再说。 “那宰相大人就是承认了,这都是你教的?”李策突然开口问道。 丁谓脸色一寒,抬头看一眼李策,眼中掠过一丝寒色,他没想到李策这个一个无名小卒,居然也敢质问自己,换作平时,他定是理都不理,甚至还要治他个大不敬之罪,可今天当着赵祯的面,他却不敢。 丁谓隐忍问道:“敢问李公子,犬儿到底是如何冲撞了陛下?”他实在想不出,在酒楼吃饭怎么还会跟陛下起了冲突。 “宰相大人,还是自己问吧,我可不敢说。”李策一摊手,故意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丁谓心一沉,这小子居然敢戏弄自己!真以为抱住了陛下这棵大树,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日后有你好受的时候!他抬头看一眼赵祯,见他脸色铁青不发一语,只得返身退到门口。他抓住丁玘的衣领,丁玘一动,身下一阵恶臭传来,呛得丁谓一阵咳嗽,他老脸一红这才发现,丁玘已经吓得屎尿满地了,堂堂宰相之子,居然当众出了这么大的丑,这么一条爆炸性新闻,明日就会传遍汴京的大街小巷,自己这个宰相脸也算是丢尽了!那些同僚会如何背地里取笑自己。 丁谓强忍怒气,怒道:“孽子!到底是怎么冲撞了陛下?” “爹……我,我不知道他是陛下啊,再说我也没打他,没骂……” “啪!”又一个耳光,不过这一次是丁谓打的。 “爹,连你也打我!哎哟……”丁玘哭丧道,他没想到自己老子也打自己,而且打得还这么响亮! “闭嘴!畜生!对陛下岂可如此恭敬!”丁谓暗叹自己这儿子真是一等一的草包,居然还不明白自己为何打他,若是自己在不严明,这个笨蛋恐怕还不知道。 “爹,孩儿知道错了,呜呜……”丁玘哭得鼻涕都垂下来了。 “到底是怎么冲撞了陛下!”丁谓呵斥道,他知道赵祯早对自己不满,今日这事怕是糊弄不过去。 “爹,我之前真的不知是陛下……我听他们叫你名字,就……就想……给他点颜色瞧瞧。”丁玘挖哭着脸,吞吞吐吐道。 “孽子!”丁谓大骂一声,一伸手又要朝他脸上扇去,丁玘却早防着自己老子,见他一抬手忙双手遮脸,只露出个头皮。 丁谓劈头盖脸地扇了两下,见这小子居然还敢遮挡,不由更是心下大怒,这个白痴!陛下正看着呢,这顿皮肉之痛是在所难免了,你这般遮挡,陛下如何肯依! 丁谓打了一阵,见丁玘抱紧了头缩在怀里,就如一只乌龟,怎么都不肯露头,他抬头左右一环头,见一名禁军站在旁边,他一把夺过他的腰刀。 李策眼睛一瞪,丁谓难道要大义灭亲?这老小子还有这等魄力? 丁谓拿到刀后愣了一下,他刚才急怒攻心,只想找个物事抽他,没成想居然是把刀…… 李策见丁谓呆立在当场,却并没有动手的意思,脑子一转旋即有了主意,老家伙看来下不去手啊,看来得给你点一把火。只见这厮突然夸张地往前一跳,大张双手挡在赵祯前面,还一面焦急地大喊道:“护驾!护驾!” 丁谓老脸一红,怨恨地瞪了一眼李策,连着刀鞘举起那把刀,劈头盖脸地朝丁玘打去。这刀虽然没拔出来,可包裹着这么一大块钢板,打在身上也是极重,丁玘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嗷嗷直叫。 赵祯与李策交换一个眼神,暗道这小子真是够绝,居然逼得宰相这样的老油子不得不下手。 丁谓暗中观察赵祯的脸色,见他丝毫没有让自己停手的意思,这腰刀足有四五斤重,打在身上极疼,照这般打下去,非把丁玘打残不可!他假装打累了,身子一直,倒拿着腰刀,腰刀从刀鞘中脱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丁谓心中一喜,只剩刀鞘拿在手里轻多了,这样就是打十下也不及刚才的一下疼,他脸上不动声色,继续挥舞着刀鞘劈头盖脸地朝丁玘打去。 李策瞧在眼里忍不住一声冷笑,这老东西居然敢玩阴的,你能糊弄了陛下,能糊弄得了我吗?老子来京的路上,你就跟何瑞年密谋谋害老子,到了京城还不放过我,今日不让你出点血,就对不起李策这俩字。 李策慢慢沿墙边朝门口走去,丁谓依旧在卖力地“狠狠”打着,丁玘也依旧在卖力得惨叫着,突然“啪!”的一声,刀鞘居然被打断了,丁谓一喜,刚要撒手准备停工,“哐当!”一声,突然一根棍子落在他面前,丁谓瞬间傻了眼,他猛地抬头望去,却见李策正仰头挖着鼻孔,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他旁边一名禁军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双手还保持着拿棍子的虚握姿势…… 丁谓一咬牙,慢慢拿起那根棍子,丁玘一见,也不装死了,瞬间跳了起来大叫道:“爹,你真要打死我啊!”丁谓一见这个白痴居然生龙活虎地跳了起来,瞬间就有掐死他的冲动! 赵祯冷哼一声,感情这父子俩之前都是在演戏啊。 “我打死你这孽畜!”丁谓已经被气昏了头,陛下和李策难为自己也就罢了,自己这个草包儿子居然笨到如此地步!还留着作甚,干脆打死算了! 丁谓倒头就跪,他路上听雷允恭说了个大概,心里早已有了底。 “哼,责罚?责罚你还是他?”赵祯一指丁玘怒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寻根究底 丁玘眼见自己父亲跟疯了一样,一边与他周旋,一边哀求,也不知道自己老子今日这是怎么了,还打上瘾来了! 丁谓见他还敢躲闪,怒道:“给我摁住他!”一旁两名禁军忙上来摁住丁玘,丁谓一咬牙,抡起棍子朝丁玘屁股打去。 “啪!”“哎呦!”一声棍子的闷响声,伴随着一声杀猪的惨叫声。 丁玘一直哀叫个不停,“爹,我错了!爹别打了!爹……”丁谓被他气得只想一棍子打死他,这个草包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冲撞了陛下,看我不打死你!还敢求饶!”丁谓一边打一边骂道。 丁玘终于恍然大悟,感情自己老子一直在暗示自己啊,他忙哭喊道:“陛下饶命,我知道错了,饶命啊!” 赵祯期初不说话,被他一声声杀猪般的嚎叫弄的心烦,见丁谓这几下打得着实用力,丁玘现在浑身上下已经没一块好肉了,就道:“宰相住手吧,莫要打坏了你的宝贝儿子。” 丁谓听出了他言语中的讥讽,他也顾不得推辞,忙扔了手中棍子,又跪倒道:“谢陛下!老臣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孽子,还不快谢过陛下!” 丁玘趴在地山,上面的脸肿的像个猪头,下面的屁股就像是摔碎的西瓜,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痛,他实在是跪不起来,就那样趴在地山哭丧道:“谢陛下不杀之恩。” “把你欠店家的钱,先还了!以后再敢这样,朕决不轻饶!”赵祯终于出了口恶气,心内大畅。 “再也不敢了,不敢了!”丁玘学了乖慌忙表示道。 赵祯厌恶地一挥手,雷允恭忙尖声道:“还不下去,愣着干嘛!” 丁谓忙示意两个宋兵把丁玘抬了出去,自己也躬身退了出去。 雷允恭暗中松了口气,他与丁谓一向交好,此次居然放任丁玘闯了如此大祸,他也是愧疚得很,见丁玘总算捡回一条命,也算是放心了。 “都该干嘛干嘛去!”雷允恭朝剩下的几个禁军士兵说道。 “慢着!”赵祯出口道。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雷允恭恭敬道。 赵祯却不理他,径自上前道:“你们是哪个军营的?” 那个小兵还是第一次见到当今天子,他慌忙跪倒在地,身子还簌簌发抖,口里竟结巴的说不出话。 “不用害怕,朕知道你们只是听命于上官,朕不会为难你们的。”赵祯温声道。李策暗道,赵祯果然是个仁义之君,居然能如此体谅一个小兵。 那小兵闻言稍微缓和了些紧张得情绪,他使劲咽口唾沫道:“小人,小人乃是捧日军左厢第八军的士卒,今日正当我们轮值,小人不知陛下再此,史指挥使只说是有人再此捣乱……”这个小兵也知道使劲推卸责任,反正史大焕已经回不来了,索性就把屎盆子都给他扣上! 赵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带朕去你们军营。” 雷允恭心下暗暗叫苦,今日这事越闹越大,看陛下的意思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早知道就不跟着了,现在闹成这样,一则回去向太后难以交差,二则宰相丁谓那还不知怎么解释,第三,明日早朝那帮大臣们也不会放过自己。杂家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捧日军,北宋上四军之一,主要以步兵为主,共计五万人马,驻扎在城东,统帅是薛高翰。 薛高翰今年五十多岁,满脸沧桑,此人崛起于宋辽澶渊之盟前的大战,凭借军功获得提拔,后攀上丁谓,丁谓极为赏识此人,多次提拔,现如今已经独自执掌一支禁军,而且是上四军中人数最多的一支。 捧日军大营前,赵祯下了马车,雷允恭想要上前搀扶,赵祯却一甩袍袖并不领情,自顾自而去,雷允恭尴尬立在当场恰好看到李策投来的目光,李策本没有取笑的意思,但在雷允恭眼中看来,分明就是嘲笑无疑了,当下对李策的嫉恨又增了几分。 “咦,王三这么早就回来了?史指挥使呢?”守门的士卒看到回来的禁军打招呼道。 那个带头的姓王,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称呼他王三。王三忙朝他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多事。 “你挤什么眼啊?我问你史指挥使呢?”那人却根本无视他的暗示,不依不饶地问道。 “这是圣上!”王三小声急道。 “啊?!哈哈……王三你又撒谎,我看你是越来越大胆了。”那人一愣,旋即大笑道。 “给杂家张嘴!胆敢对陛下不敬。”雷允恭突然上前,戳手一直,大声呵斥道。李策心道,你这阉人心里有气却拿守门卫兵撒气。 王三叹一口气,抬起大手一个大耳刮子就扇了下去……这一个耳光打下去,众人才相信真是陛下驾到了,守门的士兵纷纷丢了兵器,跪倒在地口呼万岁。 赵祯不悦地看一眼雷允恭,他并没有想惩戒那名守门士兵的意思,雷允恭擅作主张,显然是在自作聪明。 “去中军大营。”赵祯淡淡吩咐道。 “陛下要去中军大帐,没听见吗?还不带路!”雷允恭再次呵斥道。 “朕自己不会说吗?要你多嘴!给朕后边待着去!”赵祯终于动怒,这个雷允恭明知自己不喜他,还一个劲往前凑,真是恼人! “是是,陛下息怒,奴才这就退下。”雷允恭慌忙躬身退到一边。 李策见他言谈举止有些奇怪,这个老东西平素里精明得很,今日这是怎么了?赵祯一再给他晒脸子,要是个明白人就有多远躲多远,他怎么还一个劲往前凑呢? 捧日军中军大帐在整个营地正中央,距离大门也就半里多地,快要到中军大帐时,一人掀开帘门,一面整理着衣服,一面快步上前迎接。 “末将恭迎圣山,不知圣上驾到,未曾远迎,还望陛下赎罪。”薛高翰老脸有些发红,半跪在地上。 “进去说话。”赵祯也没说让他起来,就这么阴着脸进了大帐。 薛高翰脸色慌张地朝雷允恭看去,却见雷允恭暗暗朝他摇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头,薛高翰心内迷惑,陛下怎会突然驾临捧日军,而且看脸色似乎有些生气,他不敢再做迟留,慌忙起身,跟了进去。 这一幕被李策看在眼里,他恍然大悟,为何雷允恭进门时,又是惩罚士卒,又是厉声呵斥的,这老贼搞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要故意弄出些声响,好给薛高翰报信。再看薛高翰刚才出来时的狼狈神色,分明是临时得知匆忙赶出来的,想不到这个雷允恭居然敢在陛下的眼皮底下搞这些小动作,他明知赵祯今日对他已经十分着恼,还敢顶风作案,真是胆大得很啊,李策不禁对他投去佩服得目光,心里却在想着一句话:雷公公啊,不作就不会死啊…… 一进大帐李策就闻到一股不寻常的香味,他仔细一嗅居然是胭脂水粉的味道,他不由朝薛高翰看去,薛高翰正恭敬地垂立在一边,瞧见李策的目光,眼神竟有些慌乱。 “若是朕没记错的话,薛将军是八年前执掌的捧日军,对吗?”赵祯坐在椅子上,盯着薛高翰问道。 “承蒙陛下赏识,末将正是八年前升任的捧日军主帅。”薛高翰诚惶诚恐道,他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赵祯今日前来,到底是所为何事,既然不明白是因为什么事情,他心里就没底! “丁谓也是八年前升任的宰相,到底是朕赏识还是宰相大人赏识?”赵祯冷哼一声。 薛高翰禁不住冷汗直流,赵祯一语点出,事实上他正是走了丁谓的门路,才爬上了今天的位子。八年前丁谓刚上台,他也需要巩固自己的势力,就罢黜了一大批勋旧,按插上了自己的门羽,薛高翰只是其中一个。 “哼,怎么不说话?被朕说中了?”赵祯冷笑道。 “陛下明鉴,末将虽平素与宰相有些往来,但那只限于正常的交往,末将不敢因私废公!”薛高翰扑通一声跪倒辩解道。 “哼,你不敢?”赵祯冷脸反问道。 “末将不知陛下为何这么说。”薛高翰一咬牙索性先把事情问明白了,也好知道该怎么应付。 “朕的禁军是用来对付朕的吗?!”赵祯猛地起身,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薛高翰砸去。 薛高翰跪在地上不敢闪躲,茶杯砸中他右肩,茶水溅了他满脸,不过这都不及他内心的惶恐,陛下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末将冤枉啊!陛下。”薛高翰不敢去擦拭脸上的茶水,就那么挂着满脸的茶叶大声申诉道。 “冤枉?你来告诉他,朕到底是不是冤枉了他!”赵祯突然一指龟缩在一旁的雷允恭道。 雷允恭雷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他正思索着回去如何向太后交差,如何向丁谓解释,竟没听到赵祯刚才说的话!这抬头才发现,全场的人都在看自己,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心砰砰跳个不停!他忙抬头朝赵祯看去,希望他再说一遍。 赵祯见他居然没听到自己说的话,不由大怒道:“来人,拉下去重打二十军棍!”他平日里极少处罚宫人,今日雷允恭实在是太不像话,屡屡火上浇油,他才终于下令责罚。 “陛下,陛下饶命啊。”雷允恭吓得跪倒在地,再次拼命磕头求饶。 赵祯一再忍他,至此早已不耐心烦,李策见状使个眼色,狄青和官震会意,两人如拖死狗一般把雷允恭拖了出去。 “我来说吧,”李策看一眼赵振东道,“薛将军,今日我与陛下在酒楼吃饭,没想到遇上了宰相的三公子丁玘,丁玘冲撞了陛下,陛下略施小惩,没想到这丁玘怀恨在心,居然带了禁军士兵来围攻陛下,这士兵就是你捧日军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敲山震虎 薛高翰目瞪口呆地听着这一切,若不是亲耳听到,他死也不信! “陛下,这其中可能有误会……”薛高翰也不傻,很快就想到丁玘可能不认识陛下,否则那小子就是再混账也不敢闯此弥天大祸! “误会?薛将军还敢替那丁玘说话,怎的难道我和陛下会诓你不成?”李策反问道。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对此事一无所知,若是末将知道,就是杀了末将,末将也不敢令属下去惊扰陛下啊,陛下明鉴啊。”薛高翰一边痛哭流涕,一边高声道。 赵祯又何尝不知他不知情,只是这个薛高翰素来仰仗丁谓鼻息,正好借此事来敲打一下他,也让他知道自己才是这大宋的皇帝!赵祯深深地知道只有把禁军的指挥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震慑宵小,令一些人禁口。可上四军的三名统帅竟没一人是自己的亲信,这让他这个皇帝心里总有些发虚,毕竟兵权握在手里才算真正掌控了天下。 薛高翰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完全不见了昔日的铁血和豪迈,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慌张的老头。 赵祯厌恶得瞪了他一眼呵斥道:“给朕滚出去!”这就是大宋精锐捧日军的统帅,竟然成了这个熊样! 第一百四十五章 赛前风波 八月十日,蹴鞠大赛终于开始。这一日好不热闹,宋人喜欢蹴鞠,上到达官贵族,下到市井百姓,无不期盼这一天,可以说这是大宋的全**动。比赛场地依旧是在南园,南园在开赛前一日就已经闭园,进行内部场地清理。 宋廷颇懂得与民同乐,所以历年蹴鞠大赛也是从不封闭,都是对外开放,寻常百姓也可以来此免费观看,所以八月九日晚上就有人来此排队等候开园了,只为能抢一个靠前的好位置,很有些后世排队买票的意思。 南园足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可以容纳很多人,不过东南处最好的观赏位置却是为王公贵族们留的,包括方圆十多米的地方都是禁区,寻常百姓不得靠近,这也是为皇帝和王公贵族们的安全考虑。 东北处则是各个蹴鞠队的休息场所,此时李策已经率队再此地等候了,其它几支蹴鞠队也已经到了,今年参赛的总共有八支队伍,民间一支,剩下的就是王公贵族们的,因为养一只蹴鞠队花费相当高,所以就算是一般的富足大户也资助不起。 那七支队伍的分属宰相丁谓、枢密使张耆、小元王赵吉、副宰相吕夷简、八贤王赵元俨、枢密副使夏竦,再就是赵祯的这一支了。 此时正值卯时,早朝还没有散,所以朝廷大员们还没来,不过市井百姓们早就把南园的各个看台占得水泄不通了。 李策出来转了一圈,不禁感慨,这盛况都快赶上后世的足球赛了,想不到古人也这么喜欢体育运动。他正饶有兴趣地观望着,一个好似商贾打扮的中年文士拉住他,急声道:“兄台,押注了吗?今年可是有十支参赛队伍啊,最高的赔率已经到了一赔十!” 李策一愣,不禁脱口而出:“这不是**吗?朝廷不管吗?”那人翻个白眼道:“什么**?朝廷何曾下令不许押注了?许多朝廷大员都很热衷呢,刚才杜大人的官家就过来押了五百两银子!跟你说句实在话,快点下吧,待会可就晚了!莫要后悔。” 李策哑然一笑,心道:“古代赌坊、青楼都不禁止,何况是这小小的押注猜球了,去看看有多少人押自己的蹴鞠队。” 那人一见李策答应,大喜忙带着他朝南园的西北角走去,因为他拉过去人头押注,他自己也是有抽成的。 西北角此时已经围了很多人,当中一块很大的木板,跟后世的黑板差不多大,上面用毛笔字写了十支球队的所属人,李策一眼望见最下面的地方赫然写着“赵官家”三个大字,而后面的赔率居然是——一赔十! 李策眼一瞪,特意往前凑了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卧槽,有没有搞错,居然是最垫底的?”他不禁暗骂一声,这也太不给赵祯面子了。 更尴尬地是即便赔率如此之高,还是没人押这支球队,哪怕是一两银子……而排在第一位,普遍认为胜率最高的是小元王赵吉,他的赔率基本上就是一比一没什么差别了,可是还是很多人押他的注。 李策站着看了一会,中间不断有人下注,有押赵吉的,有押民间的队伍的,有押吕夷简、赵元俨的,就是没人押赵祯的球队,他终于憋不住,拉过一人道:“兄台,怎么不押陛下的球队啊?” 那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李策道:“你眼瞎啊,没看见赔率都一赔十了也没人去下注?我告诉你,你要是押了这支球队,那你这钱基本上就等于打了水漂!陛下啊……这球队太烂。” 李策目瞪口呆:“你……你……”,那人不耐烦道:“哎哎,不下注一边呆着去,别挡着我们。” 李策感觉自己深深地被鄙视了,他掏出身上仅有的三十两银子,大吼一声道:“给我押那一支!” “哎呦,兄台,你是说这一支?”一边管着下注的富态男子,忙一指赵祯的那支球队问道。 “对!”李策坚定地点了点头。 “嘘……”围观的众位看客发出一阵嘘声。 “好好好,来,阿三,给这位兄台记上,押赵官家,三十两,一赔十!”那人高声喊道,生怕李策反悔。 “这人啊,想钱想疯了。”有人不屑地嘲笑道。 “赵官家这支蹴鞠队,那可是年年垫底,从没赢过……” 李策现在终于能理解赵祯的心情了,身为一国之君,居然被如此无视,确实有够伤心的…… 李策回来之时,发现居然有一群姑娘在聚在蹴鞠队的休息处,其中一个身穿淡绿色交领襦裙,挽一个飞天髻,正以手掩口咯咯笑个不停,娇俏玲珑的身段,随着笑声上下起伏,从背后看就知是个美人。李策不禁暗喜,难道这个时代也有拉拉队或者是女粉丝?他忙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咦,这美女怎么背影看起来似乎有些熟悉……”李策自从发现美女后,目光就没离开过人家,他一面嘟囔着,一边侧头想要看清她的脸。 “嗯?!”还有五六步远的时候,淡绿色长裙的美女一回头,李策一惊——怎么会是赵沁儿!他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跑,不成想赵沁儿也看到了他,她一见李策掉头就知道这家伙要跑。 “李策,你给我站住!”赵沁儿杏目圆睁,芊芊玉指遥指李策。 “哎呦,我的天啊,这姑奶奶怎么来了。”李策一边磨蹭着,一边东张西望地寻找赵祯,看看他有没有来,不过他看了一圈后就失望了,赵祯没来,完了,没人能管得了这姑奶奶了。 “嘻嘻,公主您来啦,您是特意来看望小人的吧?”李策笑嘻嘻道,他想伸手不打笑脸人,赵沁儿总不会这么刁蛮吧。 “我呸!我特意来看你?”赵沁儿秀眉一蹙,抬脚就朝李策踢去。 李策早防着她突然动手,见她右脚一动,早就提前闪到了一旁。“嘿嘿,公主身手还是这么敏捷。”李策故意逗她道。 “无耻!”赵沁儿低声斥骂一声。 “这人是谁啊?忒得没皮没脸。”赵沁儿身后穿着一身紫色长缎裙的姑娘皱眉问道,那姑娘也是美艳绝伦。 赵沁儿闻言脸色一红,神色似乎有些生气,却并没有回头搭理那人。 “沁儿妹妹,这人是谁啊?怎的如此没大没小,不知礼义?”穿紫色长裙的姑娘上前来厌恶得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策。 李策今日并没有穿长衫儒袍,而是换了一身灰色短褐,还束了腰,扎了袖口,看起来倒也是英气逼人,其实赵沁儿见他这么一身打扮,也是眼前一亮,只不过她没有说出来罢了,想不到这紫裙姑娘却因此看不起李策,觉得他就是一个武夫而已。 李策听她称呼赵沁儿妹妹,心道难道这紫衣姑娘也是公主?看着脾气性子,好像比赵沁儿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赵沁儿哼了一声,回道:“紫玉姐姐,人家跟我说话,我都没生气,你着急什么。” 噢,原来这个姑娘叫紫玉,李策暗暗观察二人神色,心道看来她们两个不大对付啊,哎呦这两个公主吵架,可千万别把自己牵连进去,我还是感就溜吧。 “站住,你给我回来!”赵沁儿见李策准备开溜,一声娇喝喊住了他。 李策哭丧着脸回过头来,一副可怜加无奈的样子。那紫衣姑娘见他这般狼狈,更是忍不住发笑。赵沁儿听到她发笑眼神往回一瞥,轻轻冷哼了一声,她上前一步低头对着李策低声道:“你能不能给我争点气!” 李策大窘,低声急道:“姑奶奶,我给你争得哪门子气啊?” “我不管!今日你要让我丢了面子,我就把那事告诉母后!”赵沁儿秀目一瞪恶狠狠威胁道。 李策瞬间石化,心道:卧槽,你狠! 赵沁儿见他发愣出神的样子,更是气恼,伸出玉足使劲朝他脚背跺了一脚。 “哎呦!”李策吃痛,一下子跳开,继续哭丧着脸看着赵沁儿,他见赵沁儿杏眼一瞪,慌忙恢复正经神色,做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拱手施礼道:“不知公主今日所来,所为何事?”李策前世银行工作那是经过专门礼仪培训的,气质嘛,那还不是说来就来,见什么人散发什么样的气场,这个难不倒他。 赵沁儿见他瞬间恢复了神采,举手投足竟颇有几分风流才子的意蕴,更难得的是中间还透着那么一丝难掩的男子气概。 紫衣姑娘也是愕然,想不到这个街头无赖似的男子竟然还有这等气场。 赵沁儿脸色好看了许多,她温声道:“皇兄还没下早朝,他委托我过来看一看蹴鞠队准备得怎么样了。” “噢,这事啊,没问题,遇谁灭谁。”李策一挤眼,再次嬉皮笑脸道。 赵沁儿听这话心内有些高兴,她想要的就是这种保证,所以并没追究他这次的不正经。 不过那紫衣姑娘却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她掩嘴笑得花枝乱颤,就连她身后的其他几个姑娘也是咯咯发出轻笑,显然她们都不相信李策,甚至觉得他有些吹牛。 赵沁儿生气地看着那个叫紫玉的姑娘,紫玉见状努力平复着胸口,慢慢止住了笑,她咳嗽两声道:“哎呀,沁儿妹妹,你们这次若是能摆脱最后一名就算是进步啦,其它”的就不要多想啦,至于第一嘛,就交由我家赵吉去吧。” 赵吉?小元王?李策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叫紫玉的乃是小元王赵吉的姐姐,永固公主,名叫赵紫玉。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下注 “哼,紫玉姐可莫要瞧不起人!“赵沁儿恼怒道。 “哎呀,我可不是我瞧不起祯儿弟,他的蹴鞠队跟吉儿的比起来,还差得远呢,吉儿已经夺过好几次第一了,而祯儿弟弟却屡屡倒数第一,沁儿妹子,难道姐姐说得不对吗?”赵紫玉轻挽个兰花指掩嘴笑道。 “你……”赵沁儿胸口急剧起伏着,俏脸被气得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 李策正偷偷欣赏着她胸前一颤一颤的起伏,不经意一瞥,竟发现赵沁儿眼里隐约有些泪珠,再看赵紫玉咄咄逼人的姿态,心道沁儿这姑娘心地还不错,身为公主却从不以权压人,倒是这个紫玉,着实盛气凌人的很。 他不由上前一步,站出来道:“比赛还没比,胜负尚未可知,既然紫玉公主如此自负,我刚看见那边有下注的,咱们何不去下一注试试?” “大胆!紫玉也是你叫的吗?来人给我拉出去重打!”赵紫玉突然一改之前娇媚的神情,面色一寒,戳手指着李策厉声说道。 李策万万没想到这妮子居然翻脸如此之快,他一愣旋即就明白过来,公主的名字怎能直接称呼,自己散漫惯了,竟忽视了这个问题,赵沁儿也就罢了,他不与自己计较,可这个赵紫玉却不同。 他忙跪倒在地说道:“小人一时口误,还望公主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给小的一个改正的机会。” “紫玉姐,他这人素来就是这样,再说他又不认识你,他是听我这么称呼你才这么叫的,他不知道你是永固公主,你就饶过他这一次吧。”赵沁儿也帮着求情道。 “沁儿妹妹,不是我说你,这种人,你怎么能跟他交往呢,不行,皇家威严不容侵犯,必须责罚!”赵紫玉根寒着脸本不给赵沁儿面子。 李策跪在地上心里早把赵紫玉祖上八代骂了个遍,你这个小娘皮居然敢让老子跪你,日后老子非让你跪在我面前不可,不过得是背向老子跪着…… 这厮迫于无奈向赵紫玉下跪,心里却在狠狠yiyin着,给自己寻找些心理安慰。 “紫玉姐,这是我的下人,我回去自会严加惩罚!”赵沁儿也有些生气了,自己已经服了软,这个赵紫玉还是铁了心地要惩治李策,与其说她是要惩治李策,倒不如说她是在打自己的脸。 李策跪了一会,左右环视了一下,发现没人来拿自己,这才想到,这是宫外,又是蹴鞠队休息区,哪里有兵士来听她号令。 “永固公主,你该不会是怕小元王输吧?”这厮突然一笑直起身来,目光直视着赵紫玉问道。 赵紫玉见他竟然自己起了身,而且居然问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不由脸色一变,怒道:“我怎么怕赵吉输了?” “永固公主,我是陛下蹴鞠队的主力,你把我打残了,无疑不就是帮助小元王殿下去除了最大的一个威胁嘛,公主果然打的好算盘。”李策一边点头说着,一边做出一副佩服的神色。 赵紫玉哈哈一笑,伸手一指李策道:“真是痴人说梦话,你以为你这么说本宫就可以饶过你吗?” “朕,赦他无罪!”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然后就见赵祯在前,身后跟着几名侍卫朝这走来。 “皇兄!”赵沁儿一下子看到了救星,欢喜地跑过来拉着赵祯,一边挑衅的看向赵紫玉。 赵紫玉一惊,旋即敛身拜道:“紫玉见过陛下。” 赵祯目光淡淡地看了看她,略微点了点头,赵紫玉脸色通红得起身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微臣见过陛下。”李策偷着擦一把冷汗,忙躬身施礼道。 “宫外无须多礼。”赵祯微笑道。 “怎么样?蹴鞠队的状态可好?”赵祯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额……微臣不知怎么说。”李策迟疑道。 赵祯一急忙道:“什么叫不知怎么说?出了什么事情?” 李策挠挠头道:“倒没出什么事情,只是刚才有人问了同样的问题,微臣据实以答,却被人好一顿笑话。”说完他假装小心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赵紫玉。 赵祯瞧见了他的目光,知道这小子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皱眉看一眼脸红的赵紫玉,又催促李策道:“快说!” 微臣刚才就说:“状态很好,见谁灭谁!”这厮故意大声说道。 赵祯一愣,没想到竟是这样,他哈哈大笑道,“好!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赵沁儿瞧见赵紫玉气结的神情,心内一阵畅快,这个赵紫玉处处笑话自己,皇兄的到来,可算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气了,而且李策仗着有皇兄撑腰,刚才故意大声讽刺挖苦她,可把她气得够呛,这个李策真是……对,无耻,只能用无耻来形容他! “陛下,这个蹴鞠赛还可以下注啊,您还不知道吧?”李策趁热打铁道。 “怎么不知,朕……朕的蹴鞠队这次赔率是多少?”赵祯有些脸红地小声问道。 “额……一赔十。”李策如实答道。 “什么?已经一赔十了?去年还是一赔五……”赵祯喃喃道。 “陛下,今年可还继续下注?”赵紫玉却在这时上前来问道,只是她收起了那副娇媚的神态,对赵祯她还是比较恭敬的,毕竟他是当今天子。 “哼,你以为朕不知道?那押注的背后庄家就是你和赵吉,每一年蹴鞠大赛你们都赚得盆满钵满,这次又想圈朕的钱!”赵祯有些生气地说道。 “陛下,我可没有参与,就是赵吉那孩子贪玩,才搞了这么一个游戏,他也就是玩玩而已。”赵紫玉并不否认她笑着解释道。 “玩玩?据朕所知,去年你们可就赚了八千多两银子!” “陛下消息真是灵通啊。”赵紫玉咯咯笑道。 李策一听背后的庄家居然就是赵吉,不禁心花怒放,喜上眉梢,真是天助我也,他忙插嘴道:“咱们不如过去看看现在下注的情况吧。” 赵祯也想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便点头同意。 “啊,只有三十两?”赵祯失望地看着公示板上的文字,“嗯,其实也蛮不错了,毕竟已经有了三十两,去年这个时候还没人肯押呢。”赵祯自嘲地说道。 “咦,李策,你这是什么表情?”赵祯见李策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地问道。 “那个……陛下,这三十两是微臣押的。”李策小声说道。 “啊……那个,你怎么不多押一点啊,这才三十两,也太丢人了!你看就连那个民间的队伍都已经有一百多两了!”赵祯埋怨道。 李策挖苦着脸道:“陛下,这已经是微臣的全部家当了……” 赵祯一副不信的样子看着李策,李策无奈只好翻了口袋给他看…… 赵祯可怜地看着他,喃喃道:“朕觉得自己已经够穷的了,没想到你比朕还穷。” 李策翻个白眼,心道:你大爷的,你穷?这整个天下都是你的! 赵祯见他显然一副不屑的样子,一瘪嘴道:你以为朕的银子随便花?朕也有自己的库房,每年多少银子,那是固定的,花超了,就没了!户部的人可吝啬着呢! 李策一副你糊弄鬼呢的样子,赵祯不禁急道:“不信你问沁儿!” 赵沁儿很是可怜的点了点头,李策诧异道:“真的?” 赵祯叹了口气,重重点了点头。 一旁赵紫玉听到三人交谈,待听到赵祯哭穷之时,她忍不住嗤笑一声,赵祯和赵沁儿脸不由一红, “好!”李策一拍大腿叫道。 “嗯?!”赵祯和赵沁儿一齐扭头看向他。 “不是,微臣不是那个意思,微臣是想说,陛下您翻本的时候到了,你想小元王现在定的赔率可是一赔十,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您投进去多少钱,就会翻十倍出来!这等赚钱的机会,岂能错过啊。”这货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一千两就是一万两?”赵沁儿惊呼道。 “对!” “你有把握?若是输了,朕输得可不光是银子,还有面子……”赵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陛下,微臣全部身家都已经投进去了!” “你才三十两!” “那也是全部身家,要不您先借给微臣一点吧?”李策腆着个脸道。 “当臣子的开口向皇帝借钱?”赵祯有些哭笑不得,亏你想的出来。 “蹴鞠赛结束后,臣马上还您。”李策忙保证道,他意识到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投资机会,前世就是做银行的,也炒过股票,这东西可比股票牛叉多了,小元王简直就是扶贫啊! 赵祯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他,终于下定决心道:“朕自己还有三千多两银子,借给你一千!朕自己那两千也全押上了!” “谢陛下!”李策大喜,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空手套白狼,白白赚取了一万两银子。 “皇兄,我也有一千两!李策你听着,若是赔了,你得赔本公主的!”赵沁儿咬着小银牙道。 赵紫玉被晾到了一旁,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人,这才一会他们就押上了四千两银子,赵祯堂堂天子居然听这个市井之徒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蹴鞠大赛 几人正说着,熙熙攘攘又一拨人挤了过来。 “喔,今年小元王又是夺冠大热门啊!” “是啊,要说这胜率我也觉得小元王最高,可是你看这赔率几乎就是一比一持平了,就算押中那也没什么赚头啊。” “是啊,是啊,可你若是押别的,那不等于打水漂了嘛。”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 “嗯?”赵祯闻言不由一侧头,“曹将军、李大人?”李策惊讶地说道,刚才交谈的居然是朝中几位大人。 曹玮大吃一惊,这里这么多人,他们没留意到陛下居然也来了,众位大人刚要施礼,赵祯一摆手道:“几位大人也下注?可看好哪支蹴鞠队了?” 曹玮老脸一红,忙解释道:“老臣几人就是图个热闹,下注也就是押个酒钱而已。”赵祯笑笑不以为意。 李策瞧曹玮几人心虚的样子,知道老家伙没说实话,不过既然逮到了就得让他们出点血。 “曹将军打算押哪一支呀?”李策笑嘻嘻问道,上次这个老家伙可是狠狠坑了自己一把啊。 曹玮暗瞪他一眼,他见赵祯也一副等着听的样子,只得打个哈哈硬着头皮道:“这个……有陛下的蹴鞠队,自然是押陛下的了,李大人你们说是不是呀?”曹玮捋着胡须问道。 李大人尴尬笑笑忙道:“这个是自然,陛下这支队伍神明勇武,我是极为看好的。” 赵祯笑笑并不说话,他心里知道李分明就是碍于自己颜面才这么说的,当不得真。 李策却哈哈一笑接口道:“李大人果然好眼光,那大人准备押多少呢?” 李一愣顿时有些哑口无言。赵沁儿瞧李尴尬的样子,不由捂嘴一笑,这个李策就是这么打蛇随棍上,这么让人下不来台的话也就只有他能问出。 众人谁不知大家都是在说客套话,大家都不点破,只有李策愣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曹大人,你刚才说要押多少?”李憋了半天,却冒出这么一句。 曹玮本来在一旁偷笑,闻言脸上的笑容一僵…… 赵沁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曹玮干咳两声,怒瞪一眼李慢声道:“老夫今日出门只带了十两银子,喏,全押上了。”说完故作大气慷慨样。 李暗暗佩服曹玮理急智,他有样学葫芦道:“我带了二十两,也全押上了!”曹玮和李一表态,后面几位大人也忙故作慷慨押上全部身家 李策暗骂一群老狐狸,他既然想让小元王破财就要怂恿众人使劲下注,他嘻嘻一笑对赵祯道:“众位大人今日都是不巧出门没带银子,要不然众位大人肯定会大力支持陛下的。” 众位大人听后脸一红,纷纷是啊是啊的应和道。 赵沁儿嗔怪地瞪一眼他,心道这人怎么颠三倒四的,好没立场! “哎!那位大叔,对就管下注的那位!几位大人没带银子,可以先下了注,随后再取来银子送来吗?”李策突然大声说道。 “哟,当然可以了,几位大人都是一言九鼎,小的这还能信不过吗?几位大人尽管下注,回去后差下人送来即可。”那名押官见有大主顾,忙恭敬地回道。 “啊,这个……这个……”几位大人大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曹玮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恨不得上去暴揍一顿这小子! 赵祯拼命忍不住不笑,他没想到李策居然敢给几位大人设套,更搞笑的是这几个人精似的老家伙,居然被他拿话生生给挤兑住了。瞧着他们一个个吃瘪的神情,又敢怒不敢言地使劲憋着,真是好不难受,哈哈!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众位大人都是要脸的人,说出去的话,总不好接着食言,何况赵祯还在当场,虽然心里老大不愿意可还得忍痛“捐款”。 出了曹玮押上了三百两银子,其余几位大人有的一百两,有的二百两,不过几人加起来却也有一千多两了。这才一会的功夫赵祯这支蹴鞠队的赌注居然涨到了五千多两,一举升到了第三的位置! 押官大喜,忙大声吆喝道:要下注的赶紧下注,开赛之后可就晚喽!众人一阵骚动,议论纷纷地对着公示板指指点点。 这时一个青衣小太监跑过来道:“陛下、诸位大人,马上就要开场了。”赵祯看了一眼排行榜,哈哈一笑,满意得跟众位大人离开了。 赵沁儿冲李策做个鬼脸也一蹦一跳的随赵祯而去。 “嗯,第三了,不赖,仅次于小元王和丁谓了。”李策满意的点点头,赵紫玉轻笑道:“你连哄带骗让陛下和众位大人下了注,是争了一时之气,可这赌注还是要看最后结果的,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向他们交待。” “永固公主,我这是送钱给你们家,你还这样吓唬我?”李策笑吟吟道。 “哼,少跟本公主套近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赵紫玉瞧见他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就来气,自己堂堂公主,哪一个人见了自己不是恭恭敬敬,偏生这市井小子毫不畏惧,自己公主的威严何在? 李策暗骂一声,还公主呢,一点家教都没有,翻脸比翻书还快。你还挖苦我,等结果出来的那一天有你哭的时候!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策不再理她,告声辞就转身离开。 他回来后却见韩松苦着脸,一个劲地唉声叹气,再看其余几人也都是表情严肃得站在一旁。李策一惊,马上就想到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这马上就要开赛了,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怎么回事?”李策拉过韩松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韩松颤颤巍巍拿出一张纸,只见前面写道,李策瞪他一眼,急道,这什么呀? 韩松有些愧疚得看看他道,你瞧我这手气!抽到了和吕宰执的蹴鞠队对阵。 原来是为这事,李策松一口气,我道是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咱们实力在那摆着,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夺冠!你管他中间跟谁对阵,所有厉害的队伍最终都是我们的对手!李策故意说的大声,他要给全队打气,这个韩松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难道不知阵前不能扰乱军心,打击士气吗? 众人一扫抑郁的神色,纷纷热切得看着李策,李策环视一下众人道,放心去踢,晚上我带你们去最好的酒楼吃饭! 李公子敞亮!哈哈众人哄声大笑,刚才紧张压抑的情绪瞬间不见。 李策眼见士气可用,心内暗暗高兴,他补充道,不过不准喝酒啊!等咱们拔了头筹,我让你们喝个够! 韩松这个手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他居然抽中的是第一场。。。 咚咚咚一阵大鼓声响起,全场目光一下子被吸引到了场中央,只见偌大的蹴鞠场中一名老者领着一行人在跪拜,而且还摆了香案,李策一愣,不是吧?举办个蹴鞠赛而已,怎么还整这一套,弄得跟祭天一样。。。古人但凡重大节日或是活动,都喜欢摆香案祭拜一下天地,以求上天赐福。 然后便是赵祯开始讲话,大意便是什么盛世太平普天同庆之类的过年话,场中的百姓早已等的心急,他们从昨夜就开始排队,直等到百官们下了早朝,眼盼着要开始了,陛下又说个不停了,已经有人开始躁动了。 赵祯无奈笑笑,随即宣布蹴鞠大赛正式开始!场中百姓一阵欢呼,口呼陛下英明。 赵祯回到位子,太后却有些不悦地说道,怎可如此急躁?小元王在一旁暗笑,赵祯瞥了他一眼,看他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就知定是他又向太后谗言了!这个赵吉越来越放肆了! 太后说完并没有进一步责怪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场中,场中李策和吕夷简的蹴鞠队已经上场了,场中百姓一阵欢呼。 这个时候的蹴鞠赛已经颇为正规了,双放分着红蓝衣服,以便区分,李策方穿的是红衣。 小元王赵吉在一旁解释道,太后,这第一阵是参知政事吕大人和皇兄的蹴鞠队对阵。他说完得意地看了赵祯一眼,满眼的戏谑之情。 太后噢的一声,转头问道,祯儿可有胜算啊? 赵祯忙一笑道,母后,吕宰执这支队伍实力可是不容小觑啊,孩儿记得去年还得过第四呢。 太后刘娥点点头,赵吉接口道,皇兄忒得长他人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看吕大人这蹴鞠队水平也是一般。说完挑衅得看了赵祯一眼。 赵祯冷笑一声道,赵吉你也太心急了,我还没说完呢,吕大人这蹴鞠队虽厉害,可我也有胜他的把握! 赵吉闻言哈哈一笑道,皇兄今年好像是志在必得啊,这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到底结果如何,咱们不如拭目以待。 赵祯转过头来,他盯着场中两支球队,心道,李策啊,你可千万不要令朕失望啊!他正下意识地寻找李策,蓦地一惊!李策呢?这小子哪去了?场中两排队员已经站好,却居然不见他的身影,这个关键时候他跑哪去了?赵祯一慌,不由起身张望,他左寻右找却依然不见李策身影,心内不由更是焦急万分。 赵沁儿瞧见他东张西望的焦急样子,悄悄来到他身边问道,皇兄你干嘛呢? 赵祯顾不上跟她说话,一边继续寻找着,一边头也不回道,李策这小子哪去了?赵沁儿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由望去,这一瞧果然不见李策身影! 赵沁儿气得直跺脚,这人总没正形,这个时候还到处乱跑,真是误事! 赵祯皱眉道,李策这人散漫是散漫了些,但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你快去寻他,看他到底在干什么。赵祯急急吩咐道。 赵沁儿瞧见赵祯着急的样子,想到大家刚才投进去的银子,心内大恨道,你个死李策,待会让我找到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第一百四十八章 第一场比赛 李策此时正在休息区的看台上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拿着一把瓜子,狄青站在一旁,眼睛紧盯着场中。 大哥,这么做会不会鲁莽了些?我听说吕大人这支队伍可不弱啊,而且这是咱们第一场比赛,若是输了可就……狄青有些担忧地说道,他心道,大哥自己不上也就罢了,可连自己也不上场,就凭官震和张铁奎未免有些过于自大了吧。 李策递给他一把瓜子,笑道,二弟你就放宽了心吧,这等小风小浪还用不到咱们出手,再说了若是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再上也不迟嘛。 狄青接过瓜子,眼睛依旧盯着场中,两人说话的这会功夫,蹴鞠赛已经正式开始了。 “大哥,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啊。”狄青一皱眉头说道,这个时候球恰好呗对方夺了去。 李策此时也站了起来,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场中局势,笑了笑:“这个吕大人真会为官。” “大哥,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狄青问道。 “喏,你看不出么,蓝方的球员畏首畏尾,显然是没有出全力,我想是事先得了吕大人的叮嘱,这个吕夷简他不敢赢陛下啊。”李策摇头笑道。 “咦,还真是,蓝队的人每每抢到了球也总是迟迟不射门,显然是在故意想让。“狄青经他一说也发现了端倪。 “呵呵,其实他真的没有必要,就算他们出全力,这场球赛他们也赢不了,唉,只不过可惜了这么一次历练的机会。”李策惋惜地说道,说完他又重新坐了下来。 这个吕夷简在历史上也算是一号人物,想不到居然还踢假球,呵呵……李策想想就觉得好笑,归根结底都是权力的原因啊。 “哼,你居然躲在这!”只听一声娇喝! “哎哟,疼疼!”李策下意识的一回头,看没看清来人是谁,耳朵就被人揪住了。 “哎呀,你谁啊?”李策疼得大叫道,他虽看不到来人,但却问道一股淡淡的清香,而且耳朵处传来的感觉是一双芊芊玉手,由此他断定是一个姑娘。 “赶快给我上场!”那姑娘一声呵斥。 “哎呀,是沁儿姑娘啊,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出手如此野蛮,这将来怎么嫁的出……”李策说道后来突然戛然而止,这可是公主啊,皇帝亲妹妹! “呵呵……小的参见公主。”李策揉着发红的耳朵,笑嘻嘻道。 “你刚才说什么?!”赵沁儿满脸的杀气,一双杏眼瞪着他问道。 “啊,我刚才说话了?我说什么了?”李策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他转头朝狄青问去。 狄青嘴角抽搐了下,尴尬地看着二人。 李策瞧他不说话,也自觉有些尴尬,他忙继续道:“噢,我说沁儿姑娘出手阔绰,将来一定嫁个好人家!” “你少骗我!李策我告诉你,我可是公主,不要以为你有皇帝哥哥撑腰,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赵沁儿听他居然公然撒谎,都有些替他害臊。 “哪有的事?你这不是已经把我怎么样了嘛,这一上来招呼也不打差点给我把耳朵拧下来。”李策嘟囔道。 赵沁儿被他逗得噗嗤一笑,旋即她又刻意板起脸来道:“你说,你为什么不上场!” 李策笑道:“哎哟,公主殿下,就这等小儿科的比赛,用的着我亲自上场吗?你没听说过压轴吗?这个大人物啊,往往最后出场。” 赵沁儿才不听他糊弄呢,她气得跺脚道:“你别贫了好不好,皇帝哥哥急得不得了,他特意让我来找你,就是怕你懒散输了比赛。你不知道刚才赵吉在母后面前那嚣张的样子,这一次无论如何皇帝哥哥不能输!” 李策瞧她说得着急,不敢过分逗她,他忙放下手中的瓜子,收起戏虐的神色道:“公主殿下请看,这吕夷简分明就是故意想让嘛,你看,喏,你看球都抢到手了,还故意迟疑一下,这不是故意等我们的人追上来吗。” 赵沁儿秀眉一蹙道:“我怎么没看出来……我不管,总之,你得为皇帝哥哥争口气!那个赵吉太目中无人了。” “也罢,就让他们看看咱们的实力。”李策轻轻一笑,他转身对韩松道:“韩老,告诉兄弟们全力进攻!” 韩松点点头,走到场边大喊道:“全力进攻!” 场中蹴鞠的双方本来一直不愠不火的,韩松这一声大喊,红方瞬间像是打了鸡血般,整个队伍一下子活跃起来了,这时球到了张铁奎脚下,他脚下裹着球一路飞奔,蓝方的人自然过来阻挡他,张铁奎依旧不减速,眼看还有两三步就要撞上了,突然他去硬生生止住脚步,侧脚一踢,球一下子横飞了出去,众人随着球的视线,就见官震不知何时早在一旁等候了,他紧跑两步,刚好截住落下的球,随即便是纵球飞驰,蓝方一下子傻了眼,刚才他们都来堵截张铁奎了,根本没人留意官震的动向,偌大的后半场竟无一人防御! 官震心内狂喜,本次蹴鞠大赛第一个球是我进的!他听说开门红可是有奖赏的。 蓝方守门员瞬间就傻了眼,眼见官震一人纵球如飞,直奔自己而来,己方防御的人却还离得很远呢。 距离球门还有五六步,官震一记飞射,球顺着球门的左侧打进了门里。 “喔!”全场一阵欢呼。 李策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训练还是有效果的嘛,他转头看向赵沁儿,赵沁儿激动地握着粉拳,两只眼睛已经笑成了月牙。这个妮子,笑起来也蛮好看的嘛…… 赵沁儿发觉李策在看自己,不禁瞪她一眼道:“你看我干什么!” 李策被她一下子逗乐了,“公主殿下,我说的没错吧?” “哼,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赵沁儿明知他分析的对,嘴上却不肯服软。 “你呢,回去转告陛下,要他不必担心,今年蹴鞠大赛咱们要是第二那就没人敢当第一!” 赵沁儿一双秀目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咬了咬嘴唇道:“好,我且信你一次,你若敢骗我,我可饶不了你!”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就别吓唬我了,你明知我这人天生胆小,还整日这么吓唬我!你诚心的吧?”李策做出一副可怜状。 “我呸!”赵沁儿身便走,她走出两步后,却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人真是……无耻。 赵祯此时正得意洋洋地与身边的文武百官们交谈着,进了球他脸上也有光,众人都在恭维,只有吕夷简一人不发话。 吕夷简今年五十多岁,他身形有些微胖,脸色潮红,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鄂下一圈胡子倒是颇为惹人注目,此时他正一身淡紫衣静坐在那注视着场中的蹴鞠比赛。 吕夷简看似面色平静,实则内心已经焦急了,刚才他特意叮嘱己方让着陛下的球队,可现在看来陛下今年得了厉害球手,刚才就打了己方一个措手不及,再这样让下去,自己可就输惨了,更重要的是陛下根本不知道自己让着他,根本就不承自己的情!不行,得先打击一下红方的士气,最后关头再让一下他们,这样陛下也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他打定主意就唤过身边的奴仆,低声吩咐了几声。 “吕大人,今年你可不能小看朕啊。”赵祯笑笑道。 “陛下的蹴鞠队厉害得紧,老臣可是不敢小觑啊。”吕夷简忙客气道。 “哈哈,如此甚好。”赵祯得意得瞥一眼赵吉,赵吉面无表情地盯着场中局势,刚才红方进的那个球确实精彩,就连他都差点忍不住喝彩,不过此刻他却故意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比赛继续进行,赵祯唤过小太监道:“记下刚才进球的少年,朕有赏。嗯,这人朕见过,上次出宫他还随李策给朕护驾,想不到还会玩蹴鞠。” 赵沁儿此时也已经回来了,她朝赵祯点了点头,赵祯心里有底,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这一次进了球,红方的人有了底气,尤其是官震,进了球后更是卖力,蓝方虽然得了吕夷简放手去踢的指令,却依然阻挡不住红方的犀利进攻,不一会的功夫红方的张铁奎也进了一个球。 在座的人很多都是会蹴鞠的,众人已经看出,蓝队恐怕是回天乏力了,这红队不禁进攻犀利,防守更是坚固,蓝队几乎攻不到他们的球门,没到后场几倍红队的人分割阻断,球一被断,还不等蓝队的人反应过来,红队的人已经在后半场接住球了,然后就是一轮猛射! 吕夷简脸色越发潮红,他暗暗后悔开始下的错误指令,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本想送陛下一个人情,却没想到陛下的球队竟如此厉害,不禁搞得自己输得极惨被人笑话,关键是陛下根本就不知自己曾有心让他! “哈哈,吕卿大意了吧?”赵祯笑问道。眼看红队已经进了三个球了,蓝方还一个球没进,而比赛只剩下不到一刻钟了,输赢基本已成定局。 吕夷简老脸一红,真是既憋屈又无奈,话到嘴边就是不知怎么开口的好,他憋了半天只好道:“唉,老臣,真的低估陛下了,陛下深藏不露啊。” “梆、梆、梆”铜锣声响,比赛结束,最后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三比零! 赵祯心情大爽,小元王赵吉则拉下了脸,蹴鞠大赛首场比赛红队出尽了风头,所有人都知道了那是当今天子的蹴鞠队,他想通过这次蹴鞠大赛打压赵祯名声的算盘有了一点点意外。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太后发怒 第一场踢完,距离第二场中间有半个时辰。红队队员下来后,李策忙把他们聚集起来,然后一一给他们指出刚才的不足地方,这些实战经历都是极为宝贵的经验,必须要最大限度的从一场比赛中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只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得更强。 “李公子,陛下让您过去一趟。”一个小太监过来传话道。 李策随着这名小太监来见陛下,这才发现文武百官基本上全来了,有的还带了家眷,比如自己老师陈尧佐,此时师母正伸手跟自己打招呼呢,他暗暗摇手向师母回敬,陈夫人见他看见了自己很是高兴。 陈尧佐却一把按下夫人的手,道:“夫人啊,太后、陛下和众位大人都在呢,这小子本就不拘礼法,你在这样公然与他打招呼,那小子居然敢停下与你招手,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哼,你呀越老越是胆小了!”陈夫人埋怨一句,她也知道不能再跟李策打招呼了,不过李策刚才特意回她,这令她极为高兴。陈夫人一直没有孩子,陈尧佐也不娶妾室,她一见李策就极为喜欢,兼之李策又极会哄人,陈夫人俨然已经把李策当自己儿子看待了。 李策一亮相,文武百官纷纷议论,有的人曾在朝堂见过他,有的人却没见过。 “希元啊,此子天分不错,又是你的学生,你怎么放任他混迹在这些市井杂耍当中,这样一来不是毁了他的前程吗?他年少无知,你这个做老师的,怎的也不加督促呀?”说话的是张士逊,希元是陈尧佐的表字。 陈尧佐微微一下道:“邓国公有所不知,我这个学生向来自由散漫,他从不计较什么出身前途,当初他立功受封的时候,也是这般,我也是无奈啊。还有一事,他与陛下误打误撞之下相识,陛下对他也是极为赏识,若是我硬把他往仕途上引,恐怕会适得其反,倒不如由着他自己来。” 张士逊略微点点头,望着李策道:“此子倒真是不同凡响,老夫阅人无数也是猜不透这小子。” “哈哈,邓国公,我们都老了,年轻人的事,就不要太操劳啦,他们自由他们自己的路要走。” “希元说得是,当年寇准才华盖世,少年发迹,仕途更是青云直上,到最后不是还是斗不过丁谓,抑郁而终,年轻人有自己的路,我们也不必硬加干预。”张士逊洒然一笑,他已经快七十了,加上刚不久一场大病,现在许多事情也已经看淡了。 “微臣李策,见过太后,见过陛下。”李策恭敬跪拜道。 “无需多礼,快起来吧。”赵祯笑道。 “母后,孩儿这次蹴鞠队能一举胜出,这都是李策的功劳。”赵祯侧头对太后说道。 “噢?你还会蹴鞠?”太后问道,她斜靠在椅子上,一旁一个小丫鬟正给她揉着两边的太阳穴。 “略懂些皮毛。”李策当着太后不敢造次,忙谦虚说道。 “那为何不见你上场呢?老身刚才似乎并没有看见你。”刘太后又问道。 “额……”李策瞥一眼太后身边的一个穿蟒袍的少年,此少年看起来自有一股华贵的气质,而且看样子跟赵祯还不大对付。这人与赵祯、赵沁儿一同陪伴在刘娥左右,想必应该就是小元王赵吉了,只是怎么好像年纪大了点……他可不想提前让小元王知道自己蹴鞠队的底细,现在还不是完全暴露实力的时候。 赵祯见他沉吟后看了一眼赵吉,马上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他暗道李策心细,于是忙开口解围道:“母后,刚才朕让他去办了点事,所以回来晚了,没有赶上比赛开始。” 刘太后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什么问道:“前段时间不是去了曹玮那吗?他给了你什么职位?” 刘太后这么一问,曹玮在后面听到,老脸一红就有些坐不住了了。他后来听说了尉迟俊迈耍小手段的事情,平心而论,他还是挺喜欢李策这小子的,为此他特意把尉迟俊迈叫来臭骂了一顿,并且责令他把李策找回来。后来尉迟俊迈确实去找李策了,可根本找不到这小子,因为李策这几天一直待在南园蹴鞠队,由此事情也就耽搁了下来,如今太后又问起,曹玮心虚,就有些汗颜。 “哦,微臣这些日子忙于蹴鞠,此事就给耽搁下了,还是等蹴鞠赛结束吧。”李策答道,他瞧见曹玮投来的带有威胁的目光,心道,你个老家伙,现在知道害怕了,不过他也知道尉迟俊迈给自己使绊子的事,曹玮多半不知道,而且老家伙人不错还救过自己,这次就当还他人情,不亏,哈哈。 曹玮看见他狡黠地神色,知道这小子看穿了自己的心事,妈的,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得找个时间好好收拾收拾、吓唬吓唬他,不然以后还镇不住他了。 “哼,居然为了蹴鞠置国家大事于不顾,你这是因私废公。”小元王开口道。 李策暗道此人果然是小元王,妈的果然不是什么好鸟,一见自己就拉着个死脸。 “赵吉,你这帽子扣得太大了吧?你自己不也是热衷于蹴鞠吗?”赵祯反问道。赵吉明知李策是自己的人,还当面责难他,分明就是冲自己来的。 赵沁儿也气鼓鼓的看着赵吉,这个赵吉总是喜欢挑事,皇帝哥哥已经够忍让他了,他却总是喜欢顶撞皇帝哥哥,真是讨厌! “陛下,我虽然也玩蹴鞠,但深知不能因此耽搁了正事,臣弟打心眼里是瞧不上这蹴鞠的,这些跟街头杂耍没什么区别,都是些打野呵的,就是凭此爬上了高位,也是狗肉上不得席面,终究被人笑话!”赵吉冷笑一声道。 “放肆!”突然一声怒喝,刘太后本来斜靠着的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满脸怒容地瞪着赵吉,因为气极,她整个身子都有些颤抖。 众人大惊,纷纷错愕地看着太后,都不知太后为何发这么大的火,那正给她按摩的小丫鬟,早已吓得跪倒在地,身子簌簌抖个不停,小丫鬟还以为是自己下手重了,弄疼了太后。 赵沁儿也是吓了一跳,好久没见母后生这么大气了,她忙示意小丫鬟下去,转而自己走到刘娥身后,替她轻抚着后背抚平怒气。 赵吉大惊失色,他有些惶恐的看着太后,他不知太后为何责怪自己,而且还生这么大的气,他以往也经常顶撞赵祯,太后从来都是漠视不管,今日这是怎么了? “还不跪下!”太后铁青着脸怒斥道,她轻易不发火,可一旦发火必定就是雷霆万钧。 赵吉一慌,忙一下子跪倒在地不敢说话。 李策尴尬地站在那,瞧见赵祯暗暗给他使眼色,忙一躬身退到了一旁。 “母后……”赵沁儿轻轻叫了一声,太后却并不看她。 “哼!你是越来越放肆了。”刘娥气似乎没刚才那么大了,但依旧脸色铁青。 赵吉神色慌张道:“太后,侄儿不知犯了何事?” “哼!街头杂耍就是狗肉上不得台面吗?你可知我朝太祖开国之前也曾街头卖过艺吗?若是杂耍就被人笑话,怎么你还想笑话太祖不成?”刘娥指着他怒斥道。 赵吉心里委屈,自己哪敢映射太祖,太后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不过他面上不干狡辩,“太后,侄儿丝毫没这么想过,太祖英明神武,侄儿是万分佩服的,刚才说话不当,还望太后赎罪。” “哼!”刘太后冷哼一声却未搭话,她不说让赵吉起来,赵吉就那么一直跪在那。 赵祯也是心里奇怪,赵吉一向比自己都讨太后欢心,今日这是怎么了,太后居然当中让他这么难堪,虽然赵吉出丑,自己心里很痛快,可他却是不解,这是为何,要说太后是为了维护太祖的形象,这可就有些不大靠谱了…… 几个老臣一愣,却是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刘娥年轻之时,没有入宫之前,那时她就是跟着养父到处跑江湖卖艺,街头杂耍唱戏那是家常便饭,这些事情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回忆了,当上了皇后之后这些记忆更是被刻意尘封了,她自己不愿提起,别人也不敢提起,几十年过去了,很多人已经淡忘了这事,没想到今日小元王语出不逊,因此惹恼了刘娥。 第一百五十章 八贤王 刘娥心情被搅,也没心思继续观看蹴鞠赛了,她冷着脸道:“老身累了,起驾回宫。”赵祯和一干大臣忙起身恭送,小元王赵吉一脸慌乱地跪在地上,神色复杂地目送太后离去。 有跟小元王亲近的大臣小声提醒道:“小王爷,太后已经走了。” 赵吉望着太后的背影有些失神,闻言皱着眉头慢慢站起来,他依旧不明白太后为何会生这么大的气,找不到问题的关键,就不知如何解决,更不知下次如何避免,这让他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 赵祯看着他皱着眉头思索的样子,叹了口气:这个皇弟,心机太深……赵沁儿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小元王兄妹素来霸道,这次终于被太后狠狠训斥了一番! 太后的愤怒离去,使得本来融洽的气氛有些凝滞,众位大臣都不再热情洋溢地谈论,偶尔有交谈的也是低声小心翼翼,唯恐被别人听见。 李策隐约听到几个上了年纪的大臣在小声议论刘娥的身世,这才恍然大悟,史书上记载刘娥出身低微,尽管后来入宫做了嫔妃、皇后,从前的经历也一直是她比较自卑的地方,这也常常被人拿来诟病,当初有人反对她当皇后,就是以此为借口。 “咚、咚、咚”很快第二场比赛开始了,蹴鞠场重新热闹起来,第二次出场的两支队伍是宰相丁谓和枢密使张耆的,两大重量级人物出场,一下子把官员们的目光重新吸引过来。 “这场球不用看了,一定是宰相赢了。”一名大人小声嘀咕道。 “你怎么知道的?”有人问道。 “嘿嘿,张耆跟人精似的,他从来就是老好人,你看他得罪过谁?再说了就凭宰相如今的势力,谁敢赢他?”那人说道。 “我看未必,枢密院执掌军事大权,从来都是与中书省分庭抗礼,号称东西二府,这枢密使没必要向宰相低头。”有大臣摇头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若是换做上一届枢密使曹彬曹大人,他自然是不惧宰相,可是这张枢密使嘛,嘿嘿……他马上就要致仕退休了,更不敢跟宰相争了,不信啊,你们就瞧着吧。”那人得意道。 “范讽,就你明白,总有一天就要栽在你这张嘴山。”有大臣出言提醒道。 原来此人叫范讽,今年四十多岁,是一名谏官,此人也是出了名的大嘴巴,没有他不敢说的事,也没有他不敢说的人,也因此才让他做了谏官。 陈尧佐和张士逊互视一眼,丁谓居然如此强横,蹴鞠赛连张耆这枢密使都不敢赢他。 李策在一旁暗暗心惊,他只知道丁谓权势熏天,自己也曾与他较量过一次,而且并没觉得这老头有什么厉害之处,可刚才听这群老东西说才明白这个丁谓居然让他们这么畏惧。大宋的枢密使那可是相当于全**队总司令啊,这等绝对的强权人物居然也忌惮丁谓,甚至连比赛就不敢赢他,这也太他妈怂吧! 这时全场传来一阵欢呼,李策打眼望去,原来是进球了,好像是丁谓的队伍,他抬头望去,丁谓坐在西边,此时正微笑着捋着胡须,看似好不得意,身旁一干大臣正在极力阿谀奉承。 李策的目光不经意与赵祯撞在一起,他看出了赵祯眼中的不喜,这也难怪,刚才赵祯的队伍进球,都没见这帮人拍马屁拍得这么卖力,现在宰相的球队进了球,这帮人就跟过年一样,看起来比当事人都要高兴,这不是典型的谄媚献宠吗?而且这风头直接压过了皇帝。 丁谓啊,丁谓,不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根本就不在乎,盛极而衰的道理,按理说活到你这把年纪应该深有体会了,你却依然如此张扬,离衰败也不远了……李策摇了摇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迷恋权力遮蔽了双眼啊。 这一场比赛极其乏味,就如同砍菜切瓜,从头至尾就毫无悬念,最后结束之时,丁谓毫无意外地胜出。 众大臣都在朝丁谓祝贺,赵祯也象征性地夸赞了两句,这时一个老头,就连胡子眉毛都已经花白了,他笑着对丁谓拱手道:“宰相的蹴鞠队高手甚多啊,老夫佩服得紧,这场比赛输得不冤呐。”原来此人就是张耆,他今年已经快八十岁了,已然是老态龙钟了。 “哪里,哪里,承蒙张大人谦让。”两人客气道。 李策一看这架势,心下明白刚才范讽说得果然没错,这个张耆确实没胆儿赢丁谓,刚才的比赛明显是在放水,只是这个老家伙智商有限,不懂得暗中点明,你张耆给人家放水,人家却都不一定领你的情!因为你的蹴鞠队刚一开始就表现地差劲至极,你要是说你暗中放水,人家还以为你是因为面子上抹不开才故意这么说的,而且看丁谓那不屑的神情根本就不曾想到你是故意让他的,张耆啊、张耆你真是老糊涂了。 中场空档时间,赵祯把李策唤过一旁道:“下一场是赵吉和民间的一支队伍对决,你仔细看一下他的实力,也好心中有数。” 李策点点头道:“微臣谨记,只是微臣想回那边去看比赛,在这个地方实在是拘束太多,微臣觉得……别扭。” 赵祯点点头:“也好,你可以就近指导一下咱们的队员,对了,晚饭时好好犒劳犒劳他们,今日第一场便拿了个开门红,就当是朕奖励他们的!”赵祯慷慨说道。 “嗯,陛下圣明,只是……”李策嘴角一抽,表情有些犹豫道。 “只是什么?” “这个银子……微臣仅有的三十两已经全押上了。”李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 “噢,你去韩松那支取就是,朕又没说让你掏银子,看把你吓得。”赵祯一愣,哈哈笑道。 “韩老那里……这几天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李策尴尬道。 “什么?花没了?”赵祯表情有些错愕,哈哈大笑的神情瞬间有些凝滞,他一把拉过李策低声道:“朕可是提前预支了三个月的经费给他,这才不到一个月就没了?” “好像还剩个十几两吧,韩老死活不肯松手了……”李策不好意思地说道。 “李策啊,朕的银子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户部每年拨给朕的银子也是有限制的。”赵祯开始哭穷道。 李策眼睛一翻心道:不会吧,你堂堂一个皇帝,还能没钱花?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赵祯见他一副不信的样子,气得只想踹他,也就只有这小子敢用那种怀疑的目光看自己,他急声道:“好了好了,你也别不信了,朕这里还有几百两,你暂时支一部分去用,待会朕会派人给你送去,不过你可得记着省着点花!过两日就是太后大寿,朕还得用银子呢。” “微臣知道了。”李策瞧他一副肉疼的模样,生怕他反悔忙起身告辞。 “李策,你等一会儿,我也去。”却是赵沁儿开口道。 李策眼睛一瞪,没好气道:“你跟着去干什么,那里都是一群老爷们,你一个千金公主不要失了体面。” “呸,你什么时候把我当公主了?你别忘了本公主还下了一千两银子的注,那可是我的全部身家!你这人无赖地很,我不放心,我要自己盯着。”赵沁儿小嘴一撅道。 李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带她去,可赵沁儿的脾气她也知道,若是自己不答应,指不定她会怎么收拾自己呢,无奈他只好叹口气嘟囔道:“自己愿意跟着吧,还非要说我无赖……”他一挥手转身便走,赵沁儿忙也跟上随他而去。 两人正往后走着,一人迎面走来,此人四十岁上下,一身紫色蟒袍,一张国字脸,鄂下一缕短须,龙行虎步走来,自有一股威严之相,而且隐隐有一种王者之气。 好强大的气场!李策暗赞一声。 “八叔,你也来了?”赵沁儿却突然跑上来拉着那人的手摇道。 男子微微一笑道:“是啊,八叔有事耽误了一些,现如今战况如何呀?” 八叔?李策疑惑道,赵沁儿的八叔自然就是赵祯的八叔,而且此人一身蟒袍分明是个王爷,仁宗朝只有一位王爷比较出名,他也是排行老八,此人难道是……八贤王?!想到这李策大惊,八贤王的大名那是妇孺皆知啊,有关他的事迹,光是后世的各种影视演绎就数不胜数。 “哎,你傻了?愣着干嘛,这是八王爷。”赵沁儿见李策一副痴傻的模样,不由大怒,这个笨蛋就会关键时候给自己丢人! 果然是他!李策暗道,他忙过来见礼道:“哦哦,微臣见过八王爷。” 八贤王本名赵元俨,他是宋太宗的第八子,因排行第八,所以人称八王爷,又因他刚正不阿,贤名在外,又被尊称为八贤王。 八贤王略微点了点头,他还以为李策这个小厮只是赵沁儿的跟班。 “八叔,你快去吧,皇兄还给您留着位子呢。”赵沁儿嘻嘻笑道。 八贤王却一把拉住她,迟疑了一会道:“刘太后可在?” 赵沁儿瞧他有些皱眉,不禁莞尔一笑道:“太后她刚走,刚才赵吉惹恼了太后,太后狠狠责罚了他。” 八贤王好似松了口气道:“嗯,赵吉那孩子是该管教一下了。如此,八叔就先过去了。” 八贤王走过李策身旁的时候,李策依旧在傻呆呆地看着他,八贤王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大踏步而去。 “啧啧,这气度,这架势,霸气啊!”李策忍不住感叹道。 “那当然了,就是丁谓见了八叔也得恭敬地称呼一声八王爷呢!”赵沁儿不无骄傲地说道。 “那为何朝政还是由丁谓把持着?”李策反问道。 “这个你不懂,这是我们皇室的事,怎么,你要打听吗?”赵沁儿柳眉一竖问道。 “哈,我说你磨磨唧唧地怎么还不走,待会赶不上看下一场比赛了。”李策忙岔开话题,眨眨眼冒出这么一句,他可不傻,皇室秘闻还是知道地越少越好。 赵沁儿望着他灰溜溜的背影,不禁掩嘴轻笑,原来这个无赖也知道害怕。 第一百五十一张 阴招 第三场比赛乃是小元王赵吉和民间队伍的对决,这一场比赛可谓是今日最大的看点,因为这支民间队伍实力不容小觑,去年它就拿到了第二的名次,与第一仅仅差一个球!而第一呢就是小元王赵吉的队伍,强强对决,许多人都对这场比赛抱有很大的期待。 李策嘱咐队员们留神看小元王队伍的打法,对付这样强力的对手,小元王的队伍必定会竭尽全力,正好可以趁此研究他们的路数,俗话说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另一边小元王却是心内大骂,怎么会抽到与民间这支队伍的对决,依照他的想法,这支队伍是他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应该是留在最后与自己争夺冠军的,却不料己方第一场就是与之对决,真是晦气。 而且依这支民间队伍的表现,自己并没有必胜它的把握,更要命的是他听说这支队伍今年又加入了几个好手,而且还有几个校尉。蹴鞠中顶尖的高手才能获得校尉的荣誉称号,像自己队中就有两个校尉,放眼他人的队伍中,根本就连一个能称为校尉的人都没有。去年就差点栽在他们手里,今年若是对方实力大增的话,自己这一队可就危险了,若是第一场就输了,羞辱赵祯的计划可就流产了。 赵祯瞧见赵吉紧皱的眉头,直道他是因为刚才太后的责骂,就连八贤王到来,他都没有看见。 另一边李策刚在那把唯一的太师椅上坐下,就听背后一声娇叱,不用说肯定是赵沁儿了。 “你!起来。”赵沁儿双手叉腰杏眼圆睁道。 “大小姐,哦不,公主殿下,又怎么了?”李策回头无奈问道。 “这里就这么一把椅子,坐了,本公主坐哪?” “哎哟,这里这么大的地方,你坐哪里不行?你看那边那块大石头就很合适嘛,正等炎热的天气坐上去还能给局部降温。”李策咂咂嘴说道。 “果然无耻!既然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坐?”赵沁儿早已习惯了他的无赖。 “你是公主嘛,当然得想让着你了。”李策假装严肃地点点头。 “好,那本宫现在就命你坐到那块石头上。”赵沁儿冷笑一声脆声道。 “啊?你不是吧……”李策一愣,没想到赵沁儿竟来此一招,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还年轻站一会倒也没事,韩老年纪大了,还是让他来坐吧。韩老,公主给你赐坐呢!”李策脸一红,忙站起来朝韩松喊道。 “无耻!”赵沁儿撂下一句,不再管他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这妮子近来老跟自己作对,非找机会好好收拾收拾她不可。李策在背后恨恨瞧着赵沁儿的背影自我安慰道。 比赛很快开始,锣声一响,球一抛,双方迅速争抢开来,果然是强强对决,两队一上来就展开激烈对抗,民间队伍果然实力超群,率先抢到了球,那人控球不断突破,他身后一直有两人护卫,赵吉的蹴鞠队竟防不住此人,他带球冲到球门处,一个弧射,球顺着守门员的左手边打进了门。 刚开场还没一分钟,居然就进球了!全场看客瞬间沸腾了,而且还是民间队伍进的球,观众们更是兴奋地不行。 赵吉脸色铁青,这支民间队伍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己方,想不到他们队中有这么多的好手,刚才的抢球、过人、射门一气呵成,整个过程没有一丝懈怠,根本不给你反击的机会。 李策目光也渐渐严肃起来,先前他小看了这支民间队伍,就依刚才他们的表现,就是自己这支队伍也难以做到。尤其是他们表现出的那种高度默契和配合,这绝非一朝一夕就可以练成的,这才是真正的强队! 比赛继续进行,赵吉队刚抢到球还没过中场居然又被抢断了,还是刚才射门那人,此人身法之轻盈,脚法之精妙,简直让人叹为观止。李策暗道:此人放到后世绝对是国际巨星一类的人物,就看他施展种种神技,恐怕就是比起贝克汉姆也不遑多让。 球一抢到手,此人双脚夹球竟是连续两个后空翻,直接绕过了后面围追堵截的人!这个时代的蹴鞠赛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的种种限制规则,只要球不离脚就不算违规。 “卧槽,这也可以?”李策眼睛一瞪,忍不住转头问道。 “此人名叫姚平,想不到竟把他也请来了。此人可是大有来头,他是圆社的总教头,多少圆社的校尉都是他调教出来的,只听说此人蹴鞠的技艺出神入化,只是他轻易不露面,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韩松感叹道。 两人正说着,姚平再次突破防守,又进了一球,场中观众再次欢呼起来。 赵吉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了,开场就一转眼的功夫,居然被人连进两球,上来就被压着打,这让他极为着恼。再看场中己方的队员也是个个垂头丧气,面对这么强劲的对手,根本就无从防守!领队的汉子名叫武元达,他嘴角抽搐了两下,下意识地朝赵吉望来,他远远瞧见赵吉阴沉至极的脸色,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哼,再让赵吉得意,我看他今日连初赛都过不来了。”赵沁儿心情大好,得意道。 “我倒希望他能赢。”李策不合时宜地插嘴一句。 “你!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赵沁儿本来大好的心情瞬间被这厮弄得一干而尽。 “你看你,从来就不肯听我把话说完。”李策埋怨道。 “那你倒说说你的歪理。” “民间这支队伍的实力明显比赵吉的队伍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我问你,面对这样的队伍,你有必胜的把握吗?”李策分析道。 “哼,那又如何?”赵沁儿也明白过来,不过她虽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却依旧不肯低头。 李策瞧见她躲闪的眼光,明白这妮子就是嘴硬,当下不与她计较,继续认真观看比赛。 这边赵吉的队伍明显已经开始焦躁了,姚平再次抢到球,竟被武元达暗中一绊摔了出去,他一失手,球马上被对方夺了去。 赵吉的人拿到球,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带球突破,临门一脚射入,总算挽回一球。 “操你大爷的,这么无耻!李策忍不住破口大骂,刚才的违规,许多人都没看到,但是他这前世的老球迷,自然能看得出来。 赵沁儿虽然也不想赵吉进球,可听李策骂得实在是太过难听,这厮都已经问候人家祖宗了!赵吉虽然可气,可他跟自己却是同属一脉,李策这厮口无遮拦,居然连皇家先人也敢辱骂,真是胆大包天! 赵沁儿忍不住从后面狠狠踢他一脚,李策吃痛,哎呦一声一下子转过身来,他捂着屁股喊道:“谁踢的?” 众人纷纷把目光看向赵沁儿,赵沁儿脸一红仰头道:“本公主踢的。” 李策一愣这才想起这一骂,竟把赵沁儿也骂进去了,他心虚地笑笑。赵沁儿瞧他无耻的样子,也懒得跟他计较,当下甩给他一个白眼。 赢回一球,赵吉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些。 姚平向场边的裁判反映对方违规,可裁判畏惧小元王的势力,根本不敢声张。主持比赛的裁判乃是礼部的一名员外郎,名叫蔡丰,此人一向圆滑,他怎会为一民间队伍去得罪小元王,依小元王睚眦必报的性子,谁得罪了他,日后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姚平无奈只得重回赛场继续比赛,不过这次他们多了心眼,改变了策略,小元王的蹴鞠队都认为姚平就是对方最厉害的主力,所以三个“蹴鞠校尉”都是竭力去拦他,姚平也故意牵制住他们,这样一来小元王一方显然就人手不够了,不到一刻钟,民间的队伍又有人进了一球。 场中看客再次群起欢呼。 赵吉霍然起身,他再也坐不住了,对方的实力显然比己方厉害得多,就算防住了姚平,还有其他人可以得分,己方一直处于被动境地,这样下去迟早要输。 还有不到一刻钟这场比赛就结束了,武元达禁不住额头渗出冷汗,小元王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了,今日这场球赛若是输了,依小元王的手段,定不会轻易饶过他们。 比赛继续,这次姚平又抢到了球,武元达本来离他甚远,却见他身形一闪,竟然瞬间到了姚平面前,一下子截住了他的去路。姚平一愣,好快的反应速度,他刚想变换方向,却见武元达黑脸露出一丝冷笑,突然他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整个身子瞬间后跌了出去。 姚平仰面摔倒在地,直觉胸口如被巨锤击中,这种痛楚瞬间袭遍全身,痛得他冷汗直流,更可怕的是身子也开始僵硬,手脚好像被冰冻了般,竟不能移动分毫。 “卑鄙!”李策怒骂道,刚才武元达一指戳中了姚平胸口,姚平这才仰面摔倒。 “大哥,你也看得出?”狄青有些诧异,武元达方才闪电般出手,若不留意根本看不出来,以自己的武功修为也才堪堪发现,却不想大哥竟也看见了。 “真是无耻!”李策气得跳脚大骂。 “玄冰指!”狄青皱眉说道。 “什么指?你是说那人摔倒是被人暗算了?”官震吃惊道,依他的眼力,竟没看见武元达暗中出手伤人。 狄青点点头道:“玄冰指乃摩尼教不传之秘,此人竟会施展,而且看功力已然不浅,他一定与摩尼教脱不了干系。” “二哥,你会不会看错了?我都没看见,师兄那点眼力怎么可能看出来了。”官震犹自不信。 李策也诧异刚才电光火石间,自己确系看得清楚武元达出手伤人,虽然他出手极快,可自己也看得真切,定然不会有错。 “你师父四十年的功力,你以为是白给的吗?”狄青微笑一声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春光乍泄 姚平一倒,场中看客瞬间炸了锅,大家纷纷站了起来,大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看到姚平仰天栽倒在地。 只见姚平身子僵硬地躺在地上,他嘴里发出咿咿的**声,却无法开口说话,身边队友一拥而上,把他扶起来,却发现他手脚冰凉,谁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这样。 有人怒视武元达,武元达两手一摊道:“我又没碰到他。”众人确实也没见他俩接触,当下只得速速把他抬下去医治。 “中了玄冰指会怎么样?”李策问道。 “全身僵硬,经脉受阻,轻则害一场大病,重则瘫痪毙命。”狄青道。 “这么歹毒?被戳一下,后果就如此严重?”李策大惊,这也太恐怖了吧,简直比毒蛇还厉害。 “却也不是,刚才那人就是戳中了姚平胸口的檀中穴,此乃人身第一大穴,即便不是被玄冰指戳中也会瞬间失去行动能力,更何况是玄冰指这么强劲的指力。”狄青解释道。 “二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官震问道。 “家师曾经转战天下,玄冰指高手他昔年也曾遇到过。”狄青说道。 “我靠,这么厉害,那岂不是要无敌了?”李策眼睛一瞪问道道。 狄青一笑,摇头道:“此功夫岁非常歹毒,却也极为难练,没有几十年功夫是练不成的,练此功夫的人常年住在寒冰洞中,为的就是修炼玄冰真气,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许多修炼此功的人半道就被冻死了。玄冰指是摩尼教的独门功夫,摩尼教高手众多,不过练成此功的却也是人少之又少,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施展。”狄青继续说道。 李策暗道:又是摩尼教? 姚平一离场,场中局势渐渐逆转,民间队伍渐渐被小元王的蹴鞠队压制,才一会的功夫,他们就把比分追回来了,现在双方都是三比三了。 李策皱眉道:“不好,看这样子,民间队伍要输。” 赵沁儿瞪他一眼,恼怒他又长他人志气,不过她也看出了民间队伍已经渐落下风,赵吉的蹴鞠队却越战越勇。刚才她听到李策几人的谈话,也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她也想对赵吉的人戳指大骂,可她终究是千金之躯,不能失了体面,小姑娘气得鼓鼓的,却也无可奈何。 果然不出所料,最终比赛结束时,赵吉蹴鞠队逆风翻盘进了四球,民间的队伍只有三球。蔡丰宣布结果时,惹来满场一片骂声。 “不就是踢个球嘛,至于弄得这么暴力吗?哎,狄青你说要不咱们直接弃权吧,别弄得……” “哎呦!”李策还没说完,突然后腰传来一阵肉疼,疼得他不禁叫出声来。 赵沁儿正怒视着他,杏眼圆睁,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你若是敢弃权,我就把你阉了招到宫里当太监!”赵沁儿恶狠狠地威胁道。 “我靠,要不要这么狠?喂,你是个女人哎,亏你还是个公主,你说你说话……哎呀,我都替你害臊,你说你这样将来怎么嫁的出去。”李策眉毛一挑,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你、再、说、一、遍!”赵沁儿咬牙切齿道。 “啊,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衣服没洗,那个我先走一步。”李策眼皮一跳,撂下一句赶紧开溜,直觉告诉他此时再不闪人,必然会有一番暴风雨。 “李策,别让我再看到你!”后面传来一句气急败坏的娇叱声。 可惜,赵祯暗叹一口气,露出失望的神情。赵吉则一脸冷笑,他瞥一眼赵祯,一脸的得意之色,他自认为出去了最强的竞争对手,本届蹴鞠大赛冠军非他莫属了。 今日最期待的一场强强对决,没想到却是如此收场,真是好不扫兴,不少人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今日还有最后一场比赛,是八贤王赵元俨和枢密副使夏竦的对决。不过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日头已经很毒了,许多人已经热得汗流浃背了,所以赛事被安排在了午后,也给众人吃饭、休息的时间。 下午的比赛,李策没有来,他已经向韩松打探清楚,八贤王和夏竦的蹴鞠队实力都不算太强,接连几日的奔波,李策也有些累了,这货从不肯委屈自己,他决定给自己放半天假。 韩松无语地看着他,居然选在这个时候放假,有没有搞错…… 这一觉直到日落时分,李策依旧还在呼呼大睡。 韩松急匆匆推门而入,只是一进门,他就呆立当场,韩松眼瞪得巨大,他嘴角抽搐了两下,这厮怎的……怎的如此无耻!这么大的人了,大白天居然光屁股睡觉! 此时李策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他脱得精光,两半雪白的屁股分外惹眼……嘴里口水还流了一枕头…… “韩老,你堵在门口干什么?”赵沁儿跟在后面进来嘟囔道。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响彻天空。 李策睡的正香,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他猛地一个翻身爬起来,一脸惊讶地看着韩松和赵沁儿。 “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李策松了口气,老子还以为着火了呢。 韩松:…… “你无耻!流氓!”赵沁儿捂着脸,转过身怒骂道。 李策低头一看,“啊!”随即一声大叫。他慌忙拉过被子遮上,急道:“喂喂,你们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韩松老脸一红干咳两声道:“老朽……老朽不知要敲门啊。” “你!你还看!”李策急道。 “哦哦”韩松忙尴尬得转过身去。 李策涨红着脸,到处摸索他的内裤,真是越急越上火,内裤却不知扔哪里去了,死活找不到了。 “妈的,内裤撂哪里了,算了,不穿了,还凉快!”李策当机立断拿过裤子胡乱穿上。 赵沁儿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只羞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厮无耻之极! “好了,好了,到底什么事情?”李策胡乱系好衣服没好气问道。 “淫贼,你穿好衣服了吗?”赵沁儿恨恨道。 我靠,又他妈成淫贼了,明明是你淫的我……李策暗暗低估一声,道:“当然穿好了,怎么,还没看够啊?” “你!无耻!”赵沁儿起得一跺脚,简直要要被这个淫贼气疯了,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咳咳……”韩松出来打圆场道:“今日下午的比赛结果出来了,八贤王赢了夏大人,明日对决的场次也已经揭晓了,咱们抽中了和宰相大人比,八贤王和小元王比。” “哦,我当时什么事,你们俩这么火急火燎的。”李策下了床,一边穿着鞋子,一边嘟囔道。 李策慢吞吞穿上鞋子,见赵沁儿依旧捂着脸背对着她,走上前去给她拉下双手道:“喂,我都穿好衣服了,你老捂着个脸干嘛,不好意思啊?” 赵沁儿似乎对他的无耻已经有了抵抗力,她冷哼一声道:“无耻!” “哎呀,讲不讲道理,我是受害者好不好?我在房间里睡得正香,大姐,你门也不敲就这么闯进来了,还骂我无耻?”李策一本正经说道。 “大姐?!”赵沁儿柳眉一竖,怒视着他。 “这个大姐……它其实就是一个统称,并不是……”李策纠结道,他不知该怎么给她解释这个词语。 “胡言乱语,皇兄怎么会把蹴鞠队交给你!” “哎,你别岔开话题啊,刚才你偷看我的事还没算完呢。”李策咧嘴道。 “你……我跟你拼了!”赵沁儿终于爆发了。 “哎哎,怎么的?想要杀人灭口啊?”李策一把抓住她打来的双手,嘴里还不忘斗嘴。 韩松一看这架势,忙悄悄弯腰溜了出去,形势不妙,还是赶紧开溜的好,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你放开我,你敢对本公主动手?!”赵沁儿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怒斥道。 “大姐,明明是你要打我,我敢松手吗?你保证我松手后你不打我,我就松手。”李策嬉笑道。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是不是男人,你刚才没看见啊?” “我跟你拼了!” 韩松在房门外听得争吵,长舒一口气,还好自己走得快。 “淫贼,你到底想要哪样?”赵沁儿一见这厮居然握着自己双手不放,不禁心内有些着急,这货不要脸惯了,自己可不能不顾及颜面,这要让别人看见了,可就丢死人了,还是先骗他松手再说。 “你口口声声叫我淫贼,好像我要不对你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绰号。”李策故意一皱眉做出一副后悔不迭的样子。 赵沁儿脸色一变,这才发现韩松早已溜出了房间,在看看这厮一副无赖地样子,他不会这么大胆吧…… “我告诉你,我可是公主,你要是敢……敢……”说到这她脸色一红说不下去了。 “想什么呢?美得你!”李策咧嘴一笑,故意奚落道。 赵沁儿气得恨不得掐死他,她一低头猛地一脚跺在李策脚上。 李策“嗷”的一声惨叫,一下子松开她的手,后跳了出去。 赵沁儿见他捂着一只脚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奚落道:“自作自受!” “哎哟,完了,这只脚算是废了,明日的蹴鞠我看我是不能上场了,完了,输定了。”李策自言自语道。 “输便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不能踢球了,那我这就回去向母后奏请,让你入宫做太监!也好就近服侍本宫。”赵沁儿突然一改先前怒气冲冲的样子,转而淡淡说道。 李策直惊得目瞪口呆,他呆呆地望着赵沁儿,就连揉脚的动作也凝滞了,片刻他像是突然回过了神般,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道:“哎,真奇怪呵,刚才还痛得要命,这一会的功夫居然就没事了。” 赵沁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货真够没皮没脸的,这么拙劣的自圆其说也不害臊。她算是明白了,对付李策这种无耻的人,就要用比他更无耻的法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获全胜 第二日的比赛,李策很早就到场了,他可不想入宫做公公,来一趟大宋不容易,他觉得大宋还有好多姑娘需要自己来解救,绝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今日陛下早早就下了早朝。辰时三刻,第一场比赛就开始了,第一场是陛下的蹴鞠队和宰相丁谓的决战。 赵祯询问赵沁儿,昨日可曾问过李策有无胜算把握。赵沁儿只是按嘴轻笑,要他放心便是。他再三询问,赵沁儿还是只顾发笑,弄得赵祯有些发愣,最后只得作罢。 今日还剩四只蹴鞠队伍,上午决出两支胜队,下午便是两队继续角逐冠军。李策决定不再藏私,这一场他要亲自上场。一来,下午就是决战,已经没有必要再隐藏实力,小露一手也好震慑一下小元王,给他施加点压力;其二嘛……就是赵沁儿昨日是说的话,让他有些胆战心惊,这可不能冒险,这关系到自己的终身“性”福…… 丁谓这支队伍的实力李策早已有数,今日就以雷霆万钧之势,一鼓作气把他击败!妈的,这老东西曾想要自己的命,今日就还他几分颜色瞧瞧。 赵祯见到李策带领队伍出场的时候,心内大定。他不由一笑,这厮终于肯上场了,有他压场,加上他那两个兄弟还有张铁奎,这场比赛胜算很大。 赵吉瞥见赵祯放心的样子,再一看居然连李策也上场了,心内有些不屑:连这等文弱书生都上场了,皇兄啊皇兄,你是没人了吗?也罢,今日就让众位大臣看看,到底是你强还是我强! 李策在场中咧着大嘴傻笑着,不断向观众挥手致意。可是令他尴尬得是,却很少有些回应他,有几个回应的也是喝倒彩。 赵沁儿早已开始留意他,见他自己闹了乌龙,忍不住掩嘴轻笑。 今日比赛李策便是采用队员们早已烂熟于心的四四二战术,狄青和官震二人做前锋,他和张铁奎加上另外二人中场策应,剩余四人为后卫。 铜锣一响,比赛开始,鞠球被高高抛起,双方马上冲上前来,丁谓那方瞬间上来四人,李策这边却只有官震和狄青二人,二人如猛虎下山,疾奔几步,狄青一个鹞子翻身,双脚猛一跺地,身子平地窜起,官震却势头不减,竟直奔对方而去。 这一下兔起鹘落直惊得对方一愣,卧槽平地窜起一丈多高,这他妈怎么跟人家抢? 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狄青半空中一记大力抽射,鞠球越过半空直奔对方后方区域,对方众人一愣,旋即大喜,这英俊少年竟然射错了方向,哈哈…… 可是旋即他们发现自己错了,鞠球刚一落地,几乎同时就有一人如猎豹般奔到了,不快不慢,刚刚接住球,此人自然就是官震!对方的守门员急得都想哭了,这他妈太变态了,刚一开场怎么球就到了自己门前?而且根本没人拦他! 官震咧嘴一笑,做一个假动作佯装射门,对方守门员果然上当,猛地朝右边球门扑去。官震趁机一记大力抽射朝球门左侧射去。 “喔!”全场一阵欢呼,再次创造了记录,昨日那支民间队伍开场不到一分钟就进了球,已经够让人惊艳的了,没想到今日这支队伍更绝,居然不到半分钟!今日这比赛,有看头!众人纷纷喝彩。 “好!”赵祯忍不住站起身来拍手称快,身边一干大臣也纷纷附和,称赞陛下英明会识人用人。丁谓尴尬地笑笑,赵祯近来对他越来越不满意,小皇帝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他本想趁此蹴鞠比赛赢赵祯一场,也好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怕他,让赵祯有所顾忌,没成想却是上来就被人家弄了一个下马威。 赵吉暗暗心惊,先前低估了赵祯的实力,没想到他的队伍中居然隐藏着如此高手,先前第一场比赛居然没有派此人上场,自己这个皇兄心计越来越深了……他却不知幕后操控的完全都是那个叫李策的少年。 众人各怀鬼胎,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对方似乎被激怒了,这种明晃晃的打脸任谁也忍受不了。这一次丁谓的人抢到了球,那带球之人名叫郭志,也是一名好手,只见他左冲右突辗转腾挪,不断变换各种技巧,眨眼间就让他晃过了四五人,在他的带领下对方的精神气势为之一振,竟打出一波小反攻。 李策迅速发出指令,变换阵型,改攻为守,全面防御对方突进射门。郭志血红着眼,就如一头疯牛般朝前奔跑着,他已经带队突到了后半场,眼见前方只有五六人在防守自己,他忍不住暗自得意,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他觉得开场第一个球,完全就是因为己方的大意,现在真正开始对抗,他发现对方也不过如此,自己带队直入,那两个厉害的前锋却无动于衷,竟放任自己越过了中场。郭志虽不明所以,可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高兴,真是天赐良机。 好,还有三步远就是自己有把握的射程了,郭志脚下踢着球飞奔着,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鞠球进门的瞬间,他嘴角一扬,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慢了脚步,准备为最后的射门做准备。 三步、两步、一……恰在此时,一人闪身即至,来人咧嘴一笑伸脚就往郭志脚下勾去,郭志冷哼一声,左脚把球往回一勾,原地绕着球打量来人,是开场那个频频出丑的少年,刚才看他似乎是这支球队的指挥,哼,也好,把你打败了,也能一挫你们的锐气。 郭志认出李策,再不避让,他想强行控球绕过李策的阻截,以此来振奋己方信心。他瞧李策面色白净,身形也不是很魁梧,料定他只是善于居中指挥协调,真正的本事应该差劲得很,好就挑你这软柿子捏! 李策瞧他直冲自己而来,瞧出了他的用意,他暗自一笑:兄弟你可是选错了人呐。 两人很快照了面,几乎就要面对面碰上了,郭志往左虚晃,李策也跟着往左一拦,他往右一晃,李策也跟着往右一晃,郭志晃了三四次都没能避开李策。 李策一笑,趁他再次往左晃的时候,迅速伸出左脚插向他的腿间,佯勾他的球,郭志迅捷地把球往后方一拨,旋即一扭身子准备绕过他去,他刚一扭身,正准备发力冲刺,却见李策竟也跟着瞬间往右平移了半步,刚好阻住了他的去路。 郭志有些恼怒,想不到这白面小子脚下还有如此功夫,近身过人是郭志的看家本领,但是今日连番变化,却始终晃不过这个小子。他正想再次变换尝试突破,却见那讨厌的白面小子蓦地咧嘴一笑。 郭志一皱眉,他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阴谋的恐惧感。 李策刚才堵截他的时候早已摸清了他的脚法,当下他转守为攻,主动去断郭志的球,郭志有些恼火,这小子居然蹬鼻子上脸,妄想抢断自己的球!他把球紧紧控在自己脚下,只是左右脚小幅度摆动,就是为了防止李策趁机抢球。李策左右晃动了几次,郭志轻轻保持着运动状态,冷笑着看着他。 突然李策似乎脚下一滑,身子往左歪了一大截,郭志大喜,马上抓住时机控球猛冲,眼看就要闪过李策了,他心里正要高兴,却蓦地脚下一空,他一惊,忙一低头,球竟然被李策抢断了!这小子此时正运球发力朝己方球门奔去。 郭志一呆,瞬间明白上当了!刚才电光火石间,那个狡猾的小子居然故意卖一个破绽,为的就是诱自己出手,他好趁机抢断!好在自己后方还有不少队友,应该可以阻他一下,郭志一咬牙迅速转身狂追李策。 郭志眼神越来越绝望,脚下速度也越来越慢,最后终于泄气地停了下来。他一路狂追,眼见李策就如水里的泥鳅,自己的队友根本拦不住他,这小子左冲右突,过了一人又一人,他过人的技巧,绝对是自己见过最简洁、最高效、最不可思议的!他泄气的时候,李策正抬起脚射门…… 接连遭受打击,而且是强行从自己脚下把球夺走,郭志的信心早已崩溃,此时只想快些结束比赛,也好过在此生不如死的煎熬。 往后几次郭志和队友抢到球,他们用尽了各种技巧,始终无法突进对方的后半场。尤其是那个李策,简直就是一扇铁门!只要遇上了他,基本上就是一条绝路!郭志突然有种错觉:这种铁桶般的防守与耍流氓何异?!狮子啃天,无处下嘴啊。 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球在郭志和队友的脚下传来传去,可就是不肯越过中场。观众们终于忍不住了,有人大声吆喝到:“还踢不踢了?老在自己的地盘上转悠有什么劲啊!” 此时丁谓的蹴鞠队,人人耷拉着头,一脸的颓败之色,大家都在祈求比赛快些结束。 九比零——最后的结果令人瞠目结舌!宰相丁谓的蹴鞠队不只没进一个球,甚至连对方球门都没碰到过。其实丁谓的蹴鞠队,实力本也不弱,就算赢不了李策,却也不至于输得这么凄惨。原因就在于刚一开场,他们就被狄青气势所压,这就好像刚你出门就摔了个大跟头,而且还被很多人嘲笑,心里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一种逃避心理,再加上后来又冒出个李策,郭志信心崩溃,终于兵败如山倒,再也止不住颓势。 赢了!而且赢得这么精彩!赵祯激动地坐在椅子上,使劲扣着扶手,因为他拥有了最终决赛的资格,这在一个月前他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赵祯下意识地看向丁谓,丁谓老脸有些胀红,他望着场中兴高采烈的李策,嘴角不由抽动了两下……他没料到今日竟输得如此彻底,毫无反击之力,简直是被暴虐! “好一场精彩的比赛!希元,你这弟子有点门道。”就连尚书省尚书张士逊也忍不住点头称赞。 “邓国公谬赞了,这小子就是不学无术,这蹴鞠可不是我教的,哈哈……”李策争光,陈尧佐面上也好看。 “官人,今晚叫李策到家里吃饭,我亲自下厨为他庆功。”张夫人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夫人,李策带的蹴鞠队乃是陛下的,今日他为陛下如此长脸,陛下龙心大悦,晚上必会邀他赴宴,你就甭操这个心了。”陈尧佐安慰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决战 赵祯唤过赵沁儿,要她传话给李策,好好准备下午比赛,若能一举打败赵吉,必有重赏。 赵沁儿过来的时候,李策正带领队员们往外走。她忙上前道:“你这是要干吗去啊?” 李策道:“当然是回客栈休息啊。” “大白天的,你又回去睡觉?你昨天不是睡……”说到这赵沁儿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一红忙闭嘴不说。 “哎,我的公主殿下,我们下午还有一场决赛要打,现在不抓紧时间休息,下午怎么有精力应战呀?”李策无奈地解释道。 赵沁儿见李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提到的尴尬事情,忙催促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你赶快带他们回去休息,下午比赛一定要赢。” “尽力而为吧。”李策懒洋洋道。 “什么尽力而为?本宫命你一定要赢!”赵沁儿芊手一指唬道。 “喂,大姐,你也看见了,那个叫……哦,叫姚平的,现在还生死不明呢,赵吉的手下下手狠着呢,万一把他惹急了,我岂不是要玩完?”李策一副我才不干的模样。 赵沁儿瞧他又要耍无赖,嘴角一扬冷冷道:“要么赢,要么进宫!你自己选!” “次奥!你……好吧,你赢了。”李策本想骂娘,但瞧见赵沁儿不善的目光,又硬生生挤出个难看的笑脸。 赵沁儿望着他的背影,想到他刚才的哭丧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哎,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李策叹一口气,无奈道。下午的比赛已经不仅仅是一场蹴鞠比赛了,而是一场关乎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做男人的比赛! 第一百五十五章 长街血战 临出门,李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忙嘱咐狄青带队去南园,自己则急急出门而去。 狄青想问他何事如此重要,还没开口李策已经疾奔而去。狄青张了张口,只得把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二哥,师兄怎么老拖后腿,这眼看就要决赛了,他这又是干嘛去了!”官震瞅着李策远去的身影埋怨道。 “大哥在大事面前从不糊涂,他既如此着急,定然是有更要重得事情,现在离开赛还有近一个时辰,我相信大哥办完事情肯定会回来的。”狄青拍拍官震安慰道。 狄青领着众人刚刚离开,一旁巷子里一人贼头贼脑地出来,他先是左右张望一番,然后冷冷一笑,瞬间跨上一旁的大青马,随着一记响亮的马鞭声疾驰而去。 李策怀里揣着宝贝,匆匆往回走着,他抬头看看天,愣了一下,嘟囔道:“这又没个手表,看个时间都不行,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看太阳的。” “哎,老兄,请问……哦不是,现在大约什么时辰了?”李策逮到一个路过的行人问道。 “你自己不会看呀?这不是未时吗?”那人一副你神经病啊的样子不耐烦道。 “喂,你不是吧?未时可是包括两个时辰啊,现在到底是……”李策还没说完,他人已经一甩手推开他走了。 李策瞪着眼,摇摇头只好继续匆匆赶路。 突然“嗖”地一声破空声传来,李策下意识地猛一侧头,一支飞镖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只听后面传来“哎哟”一声,一人捂着肩膀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李策迅速抬头四下看去,他的心通通直跳,他一边大喘着粗气,暗自庆幸躲开一劫,一边小心地四处戒备。他也不明白刚才为何会预知到危险,只是凭直觉他就下意识地一侧头,没想到真救了自己一命。 “咦,老三你失手了?”前方酒楼二层临窗处一人说道。 与此同时,李策也发现了飞镖的来源,是前方一家酒楼的二层,此时有三名汉子正冷眼瞧着自己。 “妈的,不好!”李策暗叫不妙,他抬头与三名刺客对视了一眼,确定他们要对付的人就是自己后,拔腿就跑。 “狄青和官震刚刚离开,自己就遇到了刺客,这运气真是背到家了。”李策一边发足狂奔,一边懊恼。 “这小子要跑,快追!”楼上三人一见李策逃跑,径直从酒店二楼窗户跳了下来。 “卧槽,高手啊,这么高直接就跳下来了!”李策一惊,脚下更是没命地狂奔,他不知道为何有人会追杀自己,可是这回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逃命要紧。 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很多,李策拼命挤着刚多步,一回头发现三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不由心内焦急,暗骂:妈的,怎么就没学点轻身功夫呢! 又跑了一阵,李策忍不住再次回头,这一回头发现怎么追自己的只剩下两人了,凭直觉他感到对方定有阴谋,他一边继续狂奔,一边不断回头张望。突然他猛地瞥见东北方向,一处屋脊之上,一人正弯弓搭箭瞄准自己! “卧槽!”李策一声暗骂,马上改变直行路线,不断变换跑动方向,而且尽往人多的地方钻,只是这样一来却放满了速度。 “嗖!”一支羽箭袭来,“啊!”一个路人惨叫一声,不幸中箭。 “杀人啦,杀人啦!”李策忙大声喊道,街上的行人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大家各自抱头鼠窜。 屋脊射箭的刺客眉头一皱,街上的行人乱作一团,那小子钻来钻去,自己的两个同伴已经失去了他的方向。但是他站得高,看得远,一直紧盯着李策,眼下,街上乱糟糟地一团,根本没法继续下手,他把长弓往身上一背,双手一展再次纵跳而下。 李策好不容易钻出了人群,他以为拜托了追杀,刚待喘一口气,一回头,猛地发现那偷袭自己的刺客已经距离自己不到三步远了! 那人眼见李策发现了自己,猛一发力身子平掠而起,他骈指如抓当胸朝李策抓来。 李策只见一张黑抓犹如鹰爪朝自己袭来,百忙之中他一个懒驴打滚,狼狈躲过,刚一起身却见那人又是一脚踢来! 来不及起身,他后腿猛一发力,手脚并用朝前窜去。那名刺客一脚踢在李策刚才的地方,“砰”得一声闷响,结实的大青砖竟被踢得粉碎。 李策刚狼狈地爬起来,就瞧见那人的一脚之力,“我的天!你脚趾头不痛啊?”他此时才看清来人模样,三十多岁,肤色黝黑,一双鹰眼极为阴戾,而且此人身形颀长,尤其是手脚似乎比一般人都要长一些。 接连几次攻击均失手,那人依然开始恼怒,他听见李策的嘲讽,再瞧他那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不由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再次袭来。 “卧槽,还来?!”李策后方就是墙壁了,此时他已经避无可避了,他一咬牙,猛吸一口气,迅速运转乾坤心法,提起右拳当头迎上! “砰!”李策与刺客同时后退三步,只不过李策后面就是土墙了,他一下子撞在土墙山,只感觉气血翻涌,胃里说不出的难受。 那人似乎发出一声痛呼,他也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他右手附在身后,轻轻转动着手腕,目光阴戾地盯着李策。刚才李策一拳把他震退,使他不禁暗暗惊讶,这小子不是不会武功吗?何以竟能与自己抗衡。 两人对峙了十几秒钟,李策喘息了几口,感觉气血稍微平缓了些,他眼睛一转就想找机会逃走。 “小子,有两下子,再吃我一抓!”那人此时也已调理完毕,刚才他有些轻敌,没有出全力,此时调理完毕再次出手已经是使出全力了! 李策无奈,只得咬牙再此提起迎上,只不过这次他是双手。 “砰!”李策结结实实地撞在后面的土墙山,尘土弥漫呛得他一阵咳嗽,这一咳嗽本来翻腾的气血再也压制不住,他哇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那人此时却是一步也没退,他冷笑一声望着慢慢扶墙坐倒的李策阴**:“小子,你也算不错了,还能接你爷爷一抓,爷爷这就送你上路!” “且慢!”李策拼命忍住再次想吐血的冲动,大声喝止道。 “你还有何话说?”那人瞧着李策阴笑道。 “是谁派你来的?我并不认识你,若是为钱,我付你两倍的价钱!”李策很快想到这刺客应该是受谁雇佣而来。 “这价钱你出不起!”那人冷声道。 李策从一坐下就在默运虚机传给自己的昆仑决心法调理内息,只是他越调理,内息越紊乱,一眨眼的功夫竟似比刚才还严重了,他只感觉气血都要沸腾了,终于他忍不住哇得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哼,小子好狡猾,中了爷爷的火冥抓还想调理?”那人哈哈一笑,极尽狂妄之态。 李策一惊,听他的说法这个什么火冥抓竟似不能以内功调理?果然他现在感觉丹田一片火热,经脉也是越来越暴躁。 “小子,爷爷还赶时间,受死吧!”那人说完,一只大手当头盖来! “啊!”李策一狠心,一声大喊,身子一下弹起,用尽全力朝来人右抓轰去! “砰!”一人倒飞出去,“噗!”李策又吐一口血,他抬手擦擦嘴角,却蓦地感觉气血似乎顺畅了许多,丹田也没刚才那么灼热了。 “你?”远处一人狼狈地爬起身来,他一指李策,满脸骇然,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只是他刚说出一个“你”字,便狂喷一口“鲜血”仰面栽倒。 李策愣愣地看着那人,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拳,刚才自己报定必死的决心,运起全身的力气与他对抗,没想到那人竟然打不过自己? 艹!有没有搞错!他擦擦嘴角鲜血,小心得走上前去,只见那人眼睛瞪得老大,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似乎依然身亡。 李策蹲下试了试他的鼻息,这才发现这人竟真的没了呼吸。 就这么死了?李策有些不信,这人刚才还很厉害的,差点把自己打死,这怎么一会的功夫就死了? 他哪里知道刚才生死关头,他冲破虚机设的封印,瞬间释放出官一奇传给他的内力,这可是足足四十年的乾坤正气,又是全力而发,足可开山裂石!此人万万没想到李策还有这么一记杀招,若他早知道,他是万万不敢与他对掌的。 李策可谓是因祸得福,官一奇传给他的内力,他一直消化不了,甚至险些丧命,多亏虚机给他暂时封印,才得以保命,皆因此内力太过霸道,李策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但是后来李策一直不间断练习乾坤心法,不断拓实经脉,再加上虚机的调理心法,他的经脉的强度比之先前已经有很大提高了,但是这还不足以承受那四十多年霸道的乾坤正气。 直到李策今日遇险,刚才他接连受伤,吐了几口鲜血后,体内的乾坤正气早已蠢蠢欲动,直到刚才的生死关头,他终于冲破封印,这股浩然之气奔涌而出,瞬间把袭来的外力反击出去。而且危急关头他自己内力耗尽,丹田完全被这股四十年的纯正真气占据,此时这股真气已经完全化为己有了。 李策顾不得多想,还有两个刺客随时可能追来,他刚要撒腿跑,突然看见死亡刺客的身上还背着一把长弓,自己最会用的武器就是弓了,先拿上再说! 他忙取下长弓,这一取才发现,这刺客的骨头怎么好像都断了一样,全身竟似一滩烂泥。其实刚才的对拼,刺客的真气被李策的乾坤正气裹回,两股真气夹杂在一起全部泄在了他身上,他这血肉之身如何承受得住,骨骼早已寸寸而裂,无怪刚才他竟直接倒飞了出去。 李策取了长弓,蓦地发现发现街上的行人正聚在远处目瞪口呆着看着这一幕。 “走开!走开!”人群后面传来一阵喝骂声。 李策一惊,是剩下的两名刺客追来了!完了,你刚才发什么楞?为什么不赶紧跑?李策后悔的要死,不停地埋怨自己。他左右一望,见左手处就是一家酒楼,他抓起长弓一下子钻进了酒楼。> 第一百五十六章 扭转战局 李策正咚咚顺着酒楼内的楼梯往二楼爬着,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三弟!” 李策心怦怦直跳,他几步窜上二楼,猫着腰悄悄来到东北角的一处窗户旁。窗户没有关,他轻轻侧头望去,只见刚才死去的那名刺客旁,出现了两人,一人蹲在地上抱着死去的刺客嘶吼,另一人则眉头紧锁地四处张望。 李策忙缩回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地心情,想杀小爷,就要付出点代价!他轻轻抽出一只长箭,慢慢把窗户打开了一些。 屏息运气弯弓搭箭满弦瞄准松手!李策感觉此时自己就是那暗处的狙击手。 “嗖!”一声锐利的破空声。 “二弟小心!”一声断喝。 “噗!”一声闷响,“啊!”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李策暗自一笑,听声音就知道得手了。他马上再次弯弓搭箭,这次他猛地推开窗户,再不躲闪,瞄准剩下的那个刺客就是一箭! “梆!”那人抽出长剑,挥剑挡住来箭,随即满脸杀气地盯着李策。 李策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箭射完,又是一箭! 那人挥舞着长剑再次斩断来箭,只不过没断一次箭,他就后退几步,刚斩落来箭,还来不及细看,他猛地一惊,却是又一支箭袭来,这一次他没有再去接箭,而是紧急中往旁边一扑。 “铮!”长剑入地,箭尾犹自颤抖不已。 “让开!让开!”这是一阵官兵呼和声传来,官兵得到消息终于出动了。 那人先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两个兄弟,然后恨恨咬着牙,双目似要喷火一般盯着李策!李策站在窗前也在挑衅地看着他。此人年约四十,一双眸子精气内敛,他面色枯黄,不过身形却是极为矫健,不然也不会连连躲过李策四箭。 他向李策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李策骂道:你大爷的,还敢耍酷!他张弓又是一箭射去,他人怒喝一声,身子拔地而起,瞬间窜上一处屋脊,翻过而去。 “呼!”李策见他终于逃走,终于松了口气,他把长弓一扔,喘了两口粗气,慢慢走下楼去。 官兵已经把地上的两名刺客围了起来,李策一出酒楼官兵举着长枪一下子就把他围住了。 “喂,刺客在那呢!”李策有些郁闷,他一指地上的两名刺客说道。只见刚才被他射中的那人,正捂着肚子在地上**,一支长箭贯穿他的腰间。李策那一箭故意不射他关键位置,为的就是留他一条性命好加以盘问。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当街行凶!”开口的这人横跨腰刀,看样子似乎是这帮官军的首领。 “我是受害者,你有没有搞错?”李策一副你怎么这样的表情辩解道。 “大人!”旁边一名官兵忙一拉那小头领,低声道:“此人小的见过,上次史大焕冒犯圣上,当时就是他陪着圣上……” “啊!当真,王三,你不会看错?”小头目大惊,脸色瞬间大变。 “定然不会有错!”王三急道。 “王三,还记得我吗?”刚才他们的谈话,李策听到了,他把脸一板问道。 “李爷,您还记得小的。”王三陪笑道。 “当然记得,我还有急事,你跟你们长官说说啊。”李策道,说完他上前一步小声道:“陛下还等着呢。” 王三猛地一颤,忙道“李爷,您请!您请!” 那小头目也忙恭敬道:“李爷莫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老人家。” “怎么我很老吗?”李策一把把那小头目搂过来低声道:“把这个活着的带回牢里,请郎中给他治伤,务必要他活着!” “李爷尽管放心。”那小头目忙保证道。 “干的好,有功!”李策咧嘴一笑,刚一转身,又一回头指着官兵骑的马道:“那个,你把马借我用一下。” 南园门外,李策刚把马栓好,就听到院中传来一阵喝彩声。不好,球赛已经开始了!李策心里一嘀咕,忙往里跑去。 “累死我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李策弯着腰喘着粗气道。 赵沁儿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是李策后,一脸吃惊道:“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跟个叫花子似的?” “哎呀,这个一会慢慢说,现在什么情况?”李策一摆手问道。 “你还说,都怪你!”赵沁儿满脸怒容,突然伸脚踢了他一下。 “现在都是三比零了!再不想办法就要输了!”赵沁儿急得直跺脚。 “不会吧?我不在居然输这么多?”李策眼一瞪,有些不信道。 “韩老!换人!”赵沁儿不听他啰嗦,赶紧唤过韩松命他换人。 “喂,我连口水都没喝……”李策张嘴道。 “闭嘴!赶紧换衣服!”赵沁儿不由分说,夺过一件蹴鞠服就往他身上套起来。 “喂喂,你脱我衣服干什么?难道你想非礼我?大白天的……”李策故意夸张地大叫道。 “果然是淫贼,嘴里没一句好话。”赵沁儿听他胡言乱语,俏目瞪他一眼,手下却没有丝毫停留,胡乱给他把衣服套上。 李策眨眨眼歪头看着她,心里有些纳闷,依这妮子平时的脾气,听到刚才的话早就暴跳如雷了,奇怪,这次她居然这么平静,不应该呀…… “你受伤了?衣服上怎么会有血?”赵沁儿突然一惊,芊芊素手指着他领口的血渍惊讶道。 “哎呀,没什么,这个以后再跟你解释,喊暂停,我要上场了。”李策匆匆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往场中走去。 己方一名球员被换下,李策正好迎面与他对上,他一见李策有些激动,李策笑着拍拍他的肩,道:“下去好好休息,有我呢。” “师兄,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来。”官震一见李策出现,先是一喜,随即便开始埋怨道。 “这事以后再说,现在先赢了比赛再说。”李策低声道,然后他大步走到场中,冲着大伙拍拍手道:“大家不要气馁,这三个球就当是咱们让他们的,现在我回来了,我要带领你们打赢比赛!晚上咱们好好庆祝,不醉不归!” “好!好!”中队员见主心骨回来了,不由精神大振,李策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先前他们一直被赵吉的队伍压着打,那是因为李策不在,他们的领袖不在,现在头领回来了,他们有信心打一场翻身仗! “呵,这小子倒会收拢人心,有两下子。”曹玮坐在看台上捋着胡须笑着对同僚说道。 曹玮乃是枢密院副使,这个官职就好比今天的全国副总司令,他身边坐的也多时枢密院的官员,众人一听自然也纷纷点头表示赞许。 夏竦今年四十多岁,他与曹玮同为枢密院副使。枢密使张耆素来不闻事务,夏竦和曹玮两人一左一右,掌管着枢密院一应大小事务,二人素来不和,夏竦见众下属都在迎合曹玮,不由有些不快,他面无表情道:“比赛还是要看最终结果的,说得再好听,最后输了也是无用。” 众官员有些尴尬地看看夏竦,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曹玮冷笑道:“这个跟打仗一样,上战场是要靠真本事的,光耍嘴皮子确实无用!”夏竦乃是文人出身,他虽是枢密副使却从未上过战场,这也是曹玮看不起他的原因。 夏竦闻言,脸色一变,怒声道:“曹玮,你少在这指桑骂槐,不要以为你打了几次胜仗就可以目中无人!不会读书,只知带兵,那是莽夫所为!” “那下次打仗的时候,夏副使你这文化人上去念两句诗,把辽人吓退,也让我等莽夫开一开眼。”曹玮不咸不淡地挖苦道。 “你……曹玮!你要挑事吗?”夏竦蹭得一声站起来指着曹玮喝问道。 “亏你还自诩是读书人,你嚷嚷什么?你这样大呼小叫,别人还怎么看比赛?”曹玮这老油子深谙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几句话就把夏竦噎得满脸通红。 “无知匹夫!”夏竦怒道,他一甩袍袖起身坐到了别的座位,竟不肯再与曹玮坐在一起。 “这小子可算回来了!”赵祯心内暗骂,他见李策出现终于松了口气,李策回来了就还有赢的希望。 赵吉眼见李策出现在场中,大吃一惊,他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后,脸色慢慢阴沉起来,一双眸子也渐渐发冷。尤其是当他看到李策在场中得意的姿态时,心下瞬间恼怒万分。 李策趁着大家聚过来的时机,简单布置了一下阵型和战术,众人纷纷点头,李策冲裁判打一个手势,礼部员外郎蔡丰大声道:“比赛继续。” 李策一回归,狄青便和官震继续充当前锋,李策镇守中场,张铁奎后卫压场,整个阵型很快布置开来。 赵吉的队伍所依仗的是三名蹴鞠校尉,能获得蹴鞠校尉荣誉的蹴鞠手,绝非等闲之辈!全国获此殊荣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总共不超过二十人。像今日来参加蹴鞠的,只有赵吉的队伍有三人是蹴鞠校尉,就看刚才他们展现出的实力,也确实对得起蹴鞠校尉的称号。 李策在看到对方一名蹴鞠校尉闪过狄青和官震的阻挡后,就知道遇到了好手。术业有专攻,狄青虽然武艺高超,但却拦不下这名蹴鞠校尉,蹴鞠技艺到了一定程度,不是你武功好,就可以的。 更要命的是,此人极为狡猾,他一直不肯脱离另外两名蹴鞠校尉的掩护,刚才他穿过狄青和官震的封锁,就是两名队友帮了忙,他们三人就像一个小分队突进了李策的场中。 李策如临大敌,刚才控球那人的腿法和脚法他看得清楚,水平不在自己之下,还且实战经验极为丰富! 李策一边打着手势,示意中场队友站准有利位置,对其他两名蹴鞠校尉进行阻截,一边判断着控球人可能选择的突进路线。 “哼,就让小爷来会会你!”李策见队友已经就位,再不迟疑,迅速朝对方控球的那名蹴鞠校尉冲去。 那人一见李策截来,本想回身传球,他一回头却见两名队友被对方阻隔还没跟上,此人眼见有人断球并不是想怎么冲过去,而是先想怎么避免,果然是个老手。 李策直接一脚朝对方脚下铲去,那人脚下夹球刚待跳起,李策猛地收住去势,他身子突然立定,右腿闪电般伸出朝对方跳起的地方勾去。 那人双腿已经夹住了球,他本打算就此跳起,以躲避李策的铲腿,没想到李策突然变招,他一惊忙一扭身子把球往使劲往左一拨,同时他心内对李策不由提起了万分小心,这个白面小子狡猾的很! 李策似乎已经料到了对方会收住起跳的动作,他迅速收回右腿,身子横移半步,紧接着左腿迅速探出直击鞠球!那人慌忙再次换腿,这次他有些后退,想借此拉开与李策的距离。李策却根本不给他机会,近身小巧腾挪乃是自己最擅长的技巧,一旦被他缠上了就别想那么容易脱身。 妈的,怎么像被狗皮膏药黏上了,那人心内骂道。他往哪儿转身,李策瞬间就会如影随形地跟上,而且还时不时地伸脚夺球,真是好不烦人! “哈哈!”突然李策一声大笑,那人一惊,暗道:不好! 果然这次他习惯性地往左一控球,左脚还没碰到球,球就被断了!李策早摸清了他的套路,刚才往右探腿根本就是虚招,只等他上当,往左运球,加以截断。 李策控球一路飞奔,不做任何迟疑,待他冲到对方后半场时,对方的防守力量已经跟上了,眼见没有射门的最好时机,李策故意运球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刚才被自己断球的那名蹴鞠校尉也已经跟了上了,他上来就直奔李策而去,刚才被一个无名小卒断球,那是耻辱!现在他要雪耻。 李策见他朝自己奔来,微微一笑,却立在当场不再跑动。待见他距自己还有五六步的时候,他突然咧嘴一笑,右脚一踢,把球传给了己方另一名球员。 对方一众球员马上朝着球追去。 那人一愣,他没想到李策会随便把球传给一名普通球员,这可是在后半场,离球门并不太远,随时突破就可射门。不过,紧接着他一喜,马上舍了李策,直奔拿到球的另一名对方球员。 可是待他就要跑到那时,那人一扭脚又把球传给了下一个人,对方一众球员忙又舍了那人,重新朝另一个方向追去。 李策的目的就是消耗他们的体力,对方的水平不弱于自己,但他们也有缺点就是后半场体力不济,而这恰恰是己方队员的优势!李策曾拿出很长一段时间专门训练他们的体力,为的就是应付这种情况,兵法有云,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此乃致胜良策!>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如此这般六七次下来,对方众人被反复戏弄,早已窝了一肚子火,许多人已经开始消极怠工了。再者本就是后半场,众人体力也有所下降,加上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发力疾跑,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有些承受不住。 “直娘贼,还踢不踢了?”终于有人忍不住怒骂道。 众人纷纷朝那人看去。李策大喜,此时球正好传到他脚下,他忙控球一个转身闪过一人,紧接着就是一记大力抽射——球进了! “哈哈,谢谢,谢谢啊。”李策哈哈笑着,朝对方骂人的那名球员喊道。 那人一脸呆愣,脸颊不自觉颤动了两下……进球了? 这个进球,瞬间鼓舞了士气,李策方纷纷欢呼雀跃,对方则是一脸鄙视,这个人……太卑鄙! “原来李兄最擅长的乃是趁人之危。”刚才被李策断球的那人上来嘲笑道。 “哎呀,你认识我?”李策有些奇怪,“我觉得,不管白猫黑猫,能捉耗子就是好猫。不过,说起这卑鄙,在下是远不如你们的,你们趁我不在,连进三球,不知算不算卑鄙呢?” 那人一阵冷笑,不屑地看着李策。 李策嘿嘿一笑道:“你看不如这样,既然你说我卑鄙,那刚才我进的那球就不算,你们先前进的呢也不算,咱们重新来过,都不准玩卑鄙,你看如何?” “哼,想得美!真是痴人说梦话。”那人冷笑道。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敢,那你还说个屁啊!”李策哈哈一笑,故意大声嘲笑道。 “牙尖嘴利,徒呈口舌之快!今日这场比赛你休想赢。”那人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狠狠说道。 李策摇头一笑道:“是谁给的你这种自信啊?也罢,小爷今天我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那人瞥一眼李策,眼中凶光一闪,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比赛继续进行,本来一边倒的局势,随着李策的回归,情况有所逆转,看台的观众们也提起了兴趣,有人已经暗暗后悔没有下注李策这支球队了,毕竟盘口可是一赔十啊! 有人已经按讷不住跑去询问是否可以追加赌注了,得到的答复自然是——不能。 刚才的对抗,李策已经摸清了对方的打法,他们所依赖的就是那三名蹴鞠校尉,说实话这三人实力确实很强!但是其他人就不行了,完全就是陪衬,甚至有人即使拿到了球也不敢独自带球,而是转脚就传给这三人中的某一人。这个游戏是靠团体的,你三个人碰到一般的球队,或许可以稳赢,可你碰到了我李策注定是要输的,而且还会输得很难堪! 李策抢到了球,他控球疾奔,刚才因为他的进球,对方已经特意“照顾”他了,所以他一拿到球,马上就有两名蹴鞠校尉夹攻了上来。李策暗道:“真够看得起我的,不过你们打错算盘喽。” 李策故意放慢速度,就是要吸引那二人来拦截自己,他一边跑,一边却举起右手不断比划着各种手势,时而握拳向上,时而并指向前。这个时候,对方二人已经追上来了,他二人见李策怪异的行为,都心下奇怪,这小子又耍什么花招。 他们却没注意到,随着李策的跑动,对方其余的人也在暗自调动,而且随着李策手势的变化,他们还在不停地变换位置。 李策就像一条狡猾的泥鳅,两名蹴鞠校尉来拦截他,居然还被他耍得团团转,只见他左转右扭,尺寸之地他腾来挪去,对方二人不断试图抢断,却始终不能得手。 二人心下愈加恼火,正要再次联手抢断,李策突然一个大跨步,脱离他们一步距离,然后甩脚朝东南方向踢去。对方二人一愣,旋即意识到不好!果然他们跟着球的飞行方向看去,东南方向对方那个厉害的先锋早已在此等候了! 对方另一名蹴鞠校尉当先反应过来,他忙带人朝狄青冲去。 只见球还没落下狄青一个旱地拔葱,身子平地弹起,他在半空中一个鞭腿朝鞠球猛抽去,随即他一声大喝:“官震!” 那名正竭力朝狄青跑去的蹴鞠校尉,突然慢慢停下了脚步,他望着狄青展示的神技,只觉有些泄气…… “来得好!”又是一声大喝响起,官震早已等候多时,球一落地,他轻踢着紧跑几步,眼看球门就在眼前,对方守门员中紧张地左右晃动着盯着他。 “呔!”官震一声大喝,抬腿对准左上方球门便踢,对方守门员一惊,猛地朝左上方扑去,官震却突然收腿,哈哈一笑转而一脚朝右上方踢去,又是假动作! “第二个球。”李策淡淡说道。 两名阻截他的蹴鞠校尉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对方的反击居然能在如此短短的时间内完成,快得都让他们有些目不暇接! “哇!”全场一阵欢呼,绝对精彩!空中接力啊! “该死!”赵吉气得猛一拍座椅的扶手,短短几分钟内,对方连扳两球!照这样下去,是要输啊! 赵祯侧头看着他怒气满面的样子,轻轻一笑:“怎么刚进了两个球就坐不住了?” 赵吉意识到失态,冷笑着看了一眼赵祯,并不答话。 不少大臣也在暗中观察陛下和小元王的神色,有大臣已经在暗中议论了,陛下看着确实要比小元王稳重得多,但从这蹴鞠一事上就能看得出。陛下先前连输三球都没有气急败坏,反而是小元王,刚被赢回两球就如此气恼,甚至暴跳如雷,真是有失郡主风范啊,些许小事就失了分寸,若是遇上大事,能担当得起吗?都说小元王见识卓远,能识大体,不过依此事看来,却也不能完全尽信。 满场观众的呼声犹如排山倒海,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李策的球队打气,小元王的球队明显有了一丝慌乱,三名蹴鞠校尉凑到一起也想不出对策如何制止。刚才对方还是一盘散沙,就算有几人球技不错,可在他们的封锁下也发挥不出实力,可李策的到来就如那定海神针瞬间就把一盘散沙的众人组成了一把利剑!那刺人的锋芒让人不敢直撄其锋。 裁判要求继续比赛,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均闪过一丝凶光。这次对方三人只有一人来防守李策,其余二人则去照应官震和狄青。 对方发球,球依旧传给一名蹴鞠校尉,他带球越过几人后,再次与李策照了面。 李策远远看着他朝自己这边冲来,不禁有些奇怪,兄弟你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他不明白自己身边此时已经有一名对方的好手拦截了,趁他缠住自己,此时带球那人就因该果断避过自己直冲后半场啊,可这人怎么还带球朝自己这边冲来?莫非此人有受虐倾向? 他正想着那人已经带球冲到跟前了。管你呢,既然来了,小爷就再暴虐你一次,李策不再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李策挡住那人的去路后,旋即就伸脚去夺球,那人一个回腿挡住他探来的脚,李策早料到这一击不会凑效,他马上换右脚撑地,随即左脚闪电般探出,直奔对手脚下的鞠球。 那人避无可避,慌忙带球后退一步,李策见他后退的脚步有些慌乱,心道难道是对方体力下降了?这也太差劲了吧。 他忙欺身上前,再次试图抢断,就在他欺身上前之时,他突然发现对方眼里略过一丝喜色,李策一惊,心道不好! “咔嚓”一声脆响,李策就感觉胸口似被什么硬物顶了一下! “嗷!”紧接着一声凄厉的痛吼声响起,只见李策与对方那人凝滞在当场。二人保持着怪异的姿势——李策双个胳膊一前一后,正保持着前奔的姿势,那人则后腿扎一个马步,前腿半拱着,右手二指正抵在李策胸口处。 众人被这声惨绝人寰的痛吼声吓了一跳,纷纷停下朝这看来,却见李策一脸的无辜,对方那人则涨红着脸,豆大的汗珠滴答滴答不断滴落。 满场观众也站了起来,就连王公贵族们也开始张望起来,大家都不明白二人到底是怎么了? 赵祯满脸关切地望着场中,赵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倒是坐的稳如泰山,甚至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末,喝了口茶。 赵沁儿和韩松站在一起,从她那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李策的背影,她见李策一动不动,俏脸刷得一下变得苍白,这个……这个淫贼不会是也受伤了吧?她心口砰砰乱跳,眼眶瞬间竟有些湿润。 “我说大哥,你搞什么啊?”李策瞧了对方半天终于开口了。 那人使劲咬着牙,脸色越发涨得紫红,就连面容都有些扭曲,似乎在努力忍受极大的痛苦。 “哎,你不说话,我走了啊。”李策头一扬道。 “别,啊!兄弟!求……求你!啊!不要。”那人结巴地开口道,只是他这一开口每说一两个字就忍不住大声呼痛。 李策冷笑一声,抬起右手按在他脸上,然后使劲往外一推! “啊!”一声惨叫,那人大喘着粗气,捂着右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蜷缩起身子,大声呼嚎起来。 李策望着他痛苦的样子,哼了一声,然后他把自己外衣一解,竟从里面掏出一块钢板!钢板钉满了钢针,这些钢针足有二指长,有的上面还沾着血肉! 他把钢板往地上一扔,冷冷道:“自作孽不可活,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那人偷袭李策,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伤着对方,还遭到对方反噬!刚才他以玄冰指偷袭李策,却不防李策早有防备,在胸前垫了一块钢板,钢板上还钉满了粗钢针。 那人不知有诈,卯足力气,一指戳在钢针上,由于用力过猛,那二指长的钢针竟寸寸直入,穿碎他的节节指骨,一直扎到了指跟!俗话说十指连心,更何况是伤得如此惨重,此时他右手中间两根指头已经完全废了,而且那俩指头的指甲处各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鲜血正止不住地潺潺往外流着,看着好不吓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夺魁 “卑鄙!无耻!滚下去!”看台的观众明白了真相,纷纷站起来大喊,有人气极,抓起手头的东西就往下扔。李策清楚地看到一位仁兄脱下鞋子后拿在手里,一边喷着口水大骂,一边使劲敲打着手里的破鞋,他越骂越激动,最后一甩手竟直接扔了出去,只是扔出去后他表情有些错愕…… 双方队员迅速围了上来,只听一声大吼:“大哥!”紧接着冲过来两个人,他们扶起蜷缩着的那人,在看到他的手指肿的如同香肠后,一人怒道:“大哥好不容易练成玄冰指,就这么废了?!” 官震一脸怒色,他戳手一指躺在地上的那人骂道:“暗箭伤人,忒不要脸,废得好!” “我余氏三兄弟从未受过如此大辱,今日不杀你等誓不为人!”一人怒吼道。原来对方的这三个蹴鞠校尉竟是亲兄弟,姓余,按排行分别是余老大、余老二、余老三。不知他们什么背景,只知道这届蹴鞠大会,赵吉花重金请的他们,以前从未见他们露过面。 “喂,你有没有搞错,这是蹴鞠大会,不是什么武林大会,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居然想杀人?”李策故意夸张地大叫道。 “滚出去,滚出去!”李策这么一番大吼大叫,更激起群众的愤慨之心,观众们纷纷呼和要求三兄弟滚出蹴鞠场。 李策挑衅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嘲笑:小样儿,跟我斗?分分钟玩死你! “纳命来!”余老二怒吼一声,身形突然暴起,一双铁拳直奔李策而去。 “先过了我再说!”官震早防着他们暴起伤人,余老二身子一动,官震也瞬间挡在李策面前,他力贯双臂,拾起双拳直接迎上余老二的拳头。 两人拳头一触,“砰”地一声闷响,均各自退了两步。官震大吼一声道:“还有几分力气,再吃你爷爷一拳!”说完他一个虎步,身子如猛虎下山,长拳直朝余老二面门轰去。 余老二不敢大意,慌忙一个侧身避过。这愣头少年天生神力,刚才他已有领教,而且刚才自己是主动攻击,这小子只是仓促间防御,没想到却还能与自己打成平手!自己手臂的麻疼感到现在还没消退,这小子却似没事人一般,可见他刚才还没出全力,这次他主动攻击,自己可不敢再硬接他这蓄势一拳。 官震见他躲过,也不继续纠缠,他啐一口道:“就这点道行,也好意思出来丢人!”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礼部员外郎也是这次蹴鞠大会的主裁判——蔡丰,他一边扶着官帽,急急朝这跑来,一边喝止双方罢手。 “这是蹴鞠大赛!不是街头腌臜泼皮斗殴!”蔡丰劈头盖脸训斥道,“我告诉你们,陛下和众位大臣都看着呢!谁要敢再扰乱大赛,本官定然不饶!”蔡丰身为这次的主裁判,万一出了事,他可是要担责任的。 “赵吉,你的人有错在先,还如此嚣张,你这个主人是怎么管教下人的?”赵祯面色不善地斥道。 “陛下,是李策伤人在先,余家兄弟手足情深,大哥受了伤,当弟弟的出面维护,也是情理之中。”赵吉望着场中淡淡地辩解道。 “哼,你这个当主子的都如此是非不分,难怪奴才们如此有恃无恐。怎么?难道要朕把他们叫过来当面对质吗?”赵祯讥讽道。 赵吉脸色一沉,闭口不言。 “告诉蔡丰,比赛继续!”赵祯道。 赵吉的队伍本就依赖那余氏三兄弟,现在折了余老大,只剩两人,根本不是李策三兄弟的对手,何况还有一个苦无机会出手的张铁奎。 张铁奎现在很郁闷,他的位置是后卫,可自从李策回来后,对方根本就攻不到己方后场,所以他也一直没有机会出手,没有表现的机会。 接下来的时间,余老二、余老三完全发了狠,二人眼睛直直盯着李策,恨不得活剐了他,李策也知道这二人想伺机出手报仇,所以他一直离他们远远的,而狄青和官震则专门负责照顾余家两兄弟。 余老三在故意撞了狄青一次,却差点弄得自己骨折后,也学乖了,他看见狄青就绕道走,这样一来只剩下余老二自己在孤军奋战。官震恼怒余老二刚才对李策出手,时不时地故意撞他一下,弄得余老二极为头疼,打又打不过,躲又躲不开,真是好不苦恼! 李策眼见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光是狄青和官震就使他们疲于应付了,而比赛离结束也只有不到一刻钟了,己方还落后一个球。他见张铁奎在后方郁闷的样子,笑道:“老张,后方换个人来守,你放手去吧!” 张铁奎像是打了鸡血,瞬间恢复了神采,他忙哈哈笑道:“好极、好极!”然后一溜烟撒腿就朝对方场区跑去。 李策唤上先前自己替下去的队员,自己却悠闲地下了场。 赵沁儿上来就堵住他的去路,李策眉毛不由一跳,这妮子不会又想整我吧…… 赵沁儿却是一脸的关切,她瞧一眼李策,问道:“你刚才没伤着吧?” 李策松了口气,原来是关心自己,这妮子乍一转变作风,还怪不适应的,哈哈…… “当然没受伤了,我武艺这么好,他怎么能伤得了我。”李策翻个白眼道。 “没受伤你下来干嘛?!比赛快结束了,你不知道啊?我告诉你,你要是输了这场比赛,就等着进宫服侍本公主吧!本公主说到做到!”赵沁儿突然脸色一变,瞬间没了温柔可人的样子。 李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瞬间的演技切换,他不禁摇头赞叹道:“影帝啊!” “什么影,什么帝?别在这装疯卖傻!赶紧上去。”赵沁儿素手一指球场呵斥道。 李策无奈地看她一眼,算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没必要那自己的下半身做赌注,还是上吧…… “呔,你这厮,看我师兄干吗?”余老二正目光凶狠地望着李策,官震突然猛地撞他一下大吼道。 “妈的,旁边还有这么一个愣头青!”余老二暗骂一声,官震一副怒气冲冲的架势,看样子随时准备动手。 对方仅剩的两名蹴鞠校尉,完全被狄青和官震困住了,二人自从余大耍阴招后,都特意留了心,余家两兄弟被盯得死死的,根本脱不开身,有时他们想强行摆脱阻截,狄青和官震就暗地里给他们使绊子,他们二人功夫比不上狄青和官震,也不敢撕破脸硬闯,只好就这么干耗着。 这可苦了对方其他球员,没了蹴鞠校尉撑场,他们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群绵羊,而李策和张铁奎就如狮入羊群,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地!二人相互配合,正面进门、侧面进门、倒挂金钩、双龙戏珠,竟然玩起了花样射门…… “梆!”这场比赛终于结束,蔡丰宣布最终比分——十比三!李策方完胜。 “噢!”蹴鞠大赛冠军诞生后,全场一阵欢呼,最后的冠军是陛下的球队,历年的倒数第一,这个结果谁都没有想到。 赵吉输了,输得很彻底。他本来站直的身子颓然坐下,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蹴鞠大赛打败赵祯这只是他的第一步棋,没想到第一步就摔倒了!这让他极为憋屈、愤懑!他还有一系列后招,但却没了施展的机会。打一个粗俗的比方:就像是本来要去尿尿,裤子都脱了,却突然告知此地不准尿尿!这种硬生生别回去的感觉绝对能令一个人气爆。 “哈哈……好!”旁边传来赵祯的笑声,赵吉听了感到尤其刺耳。 “陛下果然英武!” “陛下横扫群雄,这第一实至名归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众大臣纷纷祝贺,就连丁谓也拱手称贺。 “哈哈,众位卿家过奖了,这都是李策的功劳啊。”赵祯负着双手,遥望场中众人笑吟吟道。 “陛下识人善用,也是难得。”枢密使张耆道。 赵吉瞧着他们奉承的样子,心下气恼,若是自己赢了赵祯,那么被奉承的人就应该是自己了!这帮墙头草! 赵祯淡淡看了赵吉一眼,众大臣也在看他,赵吉木着脸,极不情愿地恨声道:“祝贺陛下。”说完一甩袍袖,转身就走。 赵祯微微一笑,并不理会。 “人言小元王智勇双全,心思缜密,能识大体,善谋全局,今日可知,人言亦不可全信。”八贤王慢慢坐下,倒了一杯茶轻声道。他说的声音极小,只有身边的几人听得到。 李策率领众弟兄下场,韩松早已等候多时,他一张老脸激动地有些胀红,看着眼眶似乎还有些湿润。 “这次蹴鞠大赛能胜出,全赖公子啊!”韩松上来攥着李策的手说道。 “都是大家的功劳,哈哈……韩老你先去预订酒席,今晚咱们不醉不归!”李策豪迈说道。 “好,好!”韩松抚手拍道,然后转身就走。 韩松刚走出两三步,突然脚步一停,他沉吟着转过身子道:“公子,咱们的费用……” 李策一愣感情是没钱了啊,他一瞪眼道:“蹴鞠大赛赢了没有奖赏啊?” “有,这个自然是有,而且是整整三百两呢!”韩松道。 “这不就结了嘛,你尽管花,吃剩下的就给兄弟们分一分。”李策道。 “这个……赏赐要过些时日才能下来,陛下没赏赐,咱们也不好去要啊。”韩松面露尬道。 李策挠挠头瞥见赵沁儿在一旁,龇牙一笑道:“先赊着记着账,自然有人还。” 赵沁儿鄙视得瞥他一眼,把一个荷包抛给他道:“还赊着?本宫丢不起那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樊楼风波 樊楼位于东华门外的景明坊,位置在御街的北端,汴京城共有72家大酒楼,尤以樊楼为首。这樊楼可以说是汴京城的一个地标,整个樊楼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组成,这五座楼高低错落,互相辉映,内里装饰富丽堂皇,楼之间更有飞桥连接,可以供人穿梭。 樊楼共有三层,而御街的楼坊多是二层建筑,远远就能望见樊楼的三层,所以樊楼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御街最大的建筑群。樊楼如此气派,消费当然也很高,来此地的多是达官贵人或是富商云贾,一般的平头百姓是不敢来的。 戌时时分,天色刚刚开始发暗,樊楼门前已经车水马龙了。 李策远远就望见樊楼大门口张灯结彩,端得是珠帘绣额、灯烛晃耀,好不壮观。 韩松还是犹豫不定:“公子,咱们一定要在这吃吗?” “韩老,来都来了,不就吃顿饭嘛,陛下有的是钱,不用给他省。”李策挥挥手招呼弟兄们朝门口涌去。 蹴鞠队这些人多是穷苦出身,多少次从樊楼门前经过都是只敢远远观望一眼,从没奢望过能进去吃一顿饭,没想到今日赢了蹴鞠赛,李策竟带他们来这庆祝,直把一群人高兴得不得了。 张铁奎一路上一直咧着嘴笑,看这厮笑得好不**,定是不怀好意,果然他悄悄对身边伙计说道:“俺听说樊楼的姑娘们那叫一个浪啊,哎呦来,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小蛮腰,啧啧……” “铁奎哥,你以前去过啊?”一人道。 “我……我当然没去过,这不是今天可以去了嘛。”张铁奎挠挠头一脸期待。 樊楼服务果然不一般,李策这一队人马还没都门口,已经有店里伙计迎上来了。 “哟,客官这么多人呀?里面请,里面请。”小跑堂极为殷勤。 “客官吃饭还是玩乐?”小跑堂一边引导着众人往里走,一边询问道。 李策抬头仰望樊楼里面的结构,暗叹古代建筑的神奇,整座楼居然都是用木石建成的,他瞧东南北三座楼都是灯火通明,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唯独西楼没有什么动静,便问道:“就去西楼吧。” 小跑堂为难道:“客官,您说笑了,这西楼啊,是不对外开放的,其他三楼您随便挑,都有位子。” 李策奇道:“为何?” 小跑堂赔笑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西楼紧挨皇宫,那第三层更是比大内的围墙都高,在西楼三层上可以瞧见大内皇宫的景色……”他说道后来一挤眼,不再说下去,意思已经是相当明白了,皇帝家的院子谁敢去偷窥! 李策暗自好笑还有这事,这种事情也就只有宋朝才有,历朝历代哪家的皇帝似宋朝皇帝这么好说话,换做他人早给你把楼拆了,弄不好还要把你抓去砍头。 “客官,吃饭、喝酒在二楼,酒足饭饱之后嘛,可以去三楼听曲。”小跑堂很称职,从一进门就给李策介绍个不停。 “来,赏你的。”李策瞧他介绍得颇为卖力,掏出十几文铜钱搭上给他。 “哎呦,谢客官,谢客官。”小跑堂高兴的连声称谢。 “好酒好菜只管上,再来两大坛酒。”李策道。 “好嘞,客官您先喝杯茶,酒菜一会就上。”小跑堂给他们寻了一个大的雅间,就忙不迭跑去上菜了。 “师兄,你也从没出过真定府,怎的见了这等气派的酒楼一点都不吃惊。”官震拉着他悄声问道。 李策哑然一笑,心道:我五星级大酒店都见识过,这樊楼确属这个时代的豪华酒楼,可是与后世的五星级大酒店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见多不怪嘛。 正说着,一人推门进入,却是一个抱琵琶的姑娘,这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画着淡妆,一身淡黄色长裙,颇为清新脱俗。 “奴家小月,唱几支小曲来为大爷们助兴。”她寻角落里一个凳子坐下后,就准备弹唱。 韩松忙道:“这位姑娘,唱一曲多少钱啊?” 叫小月的姑娘道:“一曲二十文钱。” “哎呀,这么贵,不要唱了不要唱了。”韩松连连摆手。 “二十文而已,唱吧,没事。”李策按下韩松的手冲小月笑笑,想不到还有小姑娘弹曲,这等雅事如何能错过。 小丫头冲李策笑笑,轻轻拨起琵琶唱了起来。 小姑娘一开口,李策就有些后悔了,她唱的乃是这个时代的小曲,对于李策这种听惯了后世流行音乐的人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小姑娘唱的他根本欣赏不了。他看向其他人,发现众人都是直勾勾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哪里有半点听曲的样子,分明就是一群饿狼…… 酒菜陆续上来,李策简单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招呼众人吃喝起来,大家都不是斯文人,几杯酒下肚有的人已经开始划拳了。 酒过三巡,众人都吃喝得都差不多了,张铁奎大着胆子问道:“李相公,兄弟们饭也吃饱了,酒也喝够了,我听说三楼还有更好听的小曲,要不咱们去听听?” 李策瞧他笑得猥琐,哪里有半分听曲的样子,分明就是图谋不轨,自己就是再大胆,那也不敢公然带着陛下的蹴鞠队去团体**啊,再说了,这银子是赵沁儿赞助的,若是自己拿公主的银子去**,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自己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啊。 “一边去,踢了一天的球,你不累啊,吃完赶紧回家睡觉去,也不怕猝死你!”李策笑骂道。 张铁奎等人被李策封闭训练了一个月,早已**难耐了,今日又赢了决赛,更是按耐不住春心的躁动,见李策不同意,一个个便接口回家睡觉跑去别地买春去了。 真个雅间瞬间走得只剩下三兄弟了,李策瞧外面月亮已经高挂了,便起身带狄青和官震去结账。 “哎,我说你这黑店,欺负我们大辽人是不是?明明是三十两,为什么要七十两!”老远就听到一人口齿不清地怒吼道。 李策怀疑自己听错了,“大辽?辽人?” 狄青也一脸惊讶地看着李策,二人相视一眼,明白刚才二人都没听错,那人确实是说辽人! 三人走上前去,此时樊楼的柜台处已经聚了不少人,果然有四个奇装怪服的人在红着脸争吵,看那大半自是辽人无疑,掌柜的一脸无奈,正陪着笑脸耐心解释着。 “几位客官,本店不分男女老幼,一律童叟无欺,你们几个吃饭是花了三十两不错,可你们还一人叫了一个姑娘,这一人十两,加起来不就是四十两吗?加上吃饭一共七十两。”钱掌柜的两手一摊道。 “放屁!大爷嫖个姑娘,竟要十两?十两够在大辽睡十个姑娘了!”一人激动地比划道,大热天他却依然穿着皮裘,露出半边膀子,看着有些不伦不类。 李策禁不住一笑,原来是嫖完不想给钱,还好意思在这闹腾,丢人丢到大宋来了。 钱掌柜一抹山羊胡子嘲讽道:“咱们大宋的姑娘跟你们辽国的能一样吗?” 那辽人一下被噎住,脸憋得通红,半响才道:“就算漂亮一些,那也不能这么贵!”看样子是铁了心打算赖账了。 “辽贼也敢这么嚣张?”官震道。 “嘿,你这小子,能进大宋境内的辽人都是辽国使者,你敢得罪呀?往大了说这叫影响两国邦交!”旁边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摇着折扇道。 “最多五十!”那个辽国汉子掏出几块银子往桌子上一摊道。 “钱掌柜!”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半老夫人急步走过来,一把拉过掌柜的低声耳语起来。 “有这事?”钱掌柜一惊看了一眼几个辽人。 “哎呀,已经去请郎中了!”那妇人急得直跺脚。 钱掌柜突然脸色一冷,道:“你们居然伤了人!哼,现在七十两都不够,区区五十两怎行?” 辽人汉子冷笑一声道:“是你们宋人姑娘身子太弱,大爷几个还没尽兴呢!只有五十两,不要拉倒。”说完他领着其余三个辽人就想走。 “拦住他们!”钱掌柜一吆喝,店里几个伙计早已等在一旁了,闻言一下子上去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你们敢拦我?”为首的辽人有些恼怒,他回头朝钱掌柜说道。 钱掌柜面色稍显犹豫,显然他也在决断到底要不要留下这几个辽人。 “掌柜的,得罪了他们,惹得两国相处不快,这后果可就大喽……”有人提醒道。 “辽人在我们大宋的地盘上也敢这么嚣张?我们受他们欺负还少吗?不能放他们走!”也有人反对。 钱掌柜面色阴晴不定,他掌管樊楼也十几年了,闹事的不知处理过多少次了,因为背后有主子撑腰,一般的达官显贵他也根本不怕,可像今日辽人闹事还是头一遭碰到,一个不小心就会给主子惹来大祸啊。 辽人看出了钱掌柜的胆怯,冷笑一声分开阻拦的人大踏步而去。 “站住!”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 辽人一停,有些挑衅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文人挺直脊梁站了出来。 此人一脸英气,五官棱角分明,尤其是那双眼睛,透着一股正气,让人看一眼,就会留下深刻印象,他一副文人的打扮,看起来似乎是个读书人。 ; 第一百六十章 李策的手段 “希文,这几人可能是辽国的使者,你刚回来,还是不要多事的好,免得惹火烧身。”男子的同伴拉一下他的衣襟小声提醒道。 “我辈岂是怕事之人?入我大宋,就要遵从我大宋的律法和规矩,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几个辽人。”男子回头正义凛然地说道。 他的同伴面色有些尴尬,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是什么人?”辽人头领问道。 “宋人!”男子朗声答道。 “哼,就凭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拦得住我大辽勇士吗?”辽人讥笑道。 “这里这么多人,你看不到吗?”男子伸手划了一圈冷笑道。 “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吗?再说了,我可是大辽的使者,这就是你们宋人的待客之道吗?”这个辽人颇为狡猾。 “尊重我们大宋的才是我们的客人,蓄意捣乱的是我们的敌人!”男子冷声说道。 “好!”官震忍不住大喝一声。 男子说出这么一番话,有不少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辽人一时语结,论能言善辩,他又岂会是这些读书人的对手。 “哼,你们宋人就是牙尖嘴利,我不与你们在这浪费唇舌!”辽人说完再次转身便走。 “拦住他们!”男子大喝一声,突然从他身后冲出两人拦在几名辽人前面。 “不知死活的东西!”带头的辽人怒喝一声,猛地伸出手朝眼前人抓去,这辽人出手极快,竟是个武功高手,面前汉人没想到对方出手如此之快,一个不防直接被掐住脖子,提了起来。这个带头的辽人乃是辽军中的大将耶律星河,此人能征惯战勇猛过人,在辽**中素有威望,而且他们辽人一直瞧不起宋人,在他们眼中宋朝的读书人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根本不足为惧。 同伴见耶律星河出手,也出手朝另一个汉人打去,两个汉人都是普通奴仆,只是会一些皮毛功夫,又岂是这些五大三粗的辽人的对手,直片刻的功夫两人就被打倒在地。 男子的脸色变得极难看,他的同伴再次拉扯他道:“希文,算了吧。” “不行,今日只要我范仲淹在此,就绝不容他们就此离去!”男子怒道,说完竟大步朝那几个辽人走去。 李策大惊——范仲淹?我的天!他只觉脑子轰了一声!难道此人竟是范仲淹?! 辽人头领见范仲淹毫无畏惧地走过来,脸上现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他攥紧右拳,只待他走近就出手。 李策忙大喊一声:“范先生,小心!”他刚喊完,耶律星河已经提起了右拳。 “救人!”李策大喊一声,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耶律星河冷笑一声,举拳就朝范仲淹打去,范仲淹却凛然不惧,他也攥紧右拳准备招架。却在这时他猛地感觉一股巨力把自己硬生生推了出去。 “砰!”一声闷响,耶律星河“咦”了一声,他狐疑地盯着眼前的少年,这少年的样子也就二十左右,看样子文文弱弱的,没想到竟能接自己一拳而毫发无损。 眼前少年自是李策无疑,紧急中他顾不得多想,直接一把把范仲淹推了出去,他知道历史上的范仲淹可不会武功,万一被这辽蛮子伤了,可就毁了一世英名。 范仲淹也明白了刚才是李策替他挡了一拳,他满脸感激地朝李策抱拳道:“这位小兄弟,多谢仗义出手。” “我早就仰慕范先生的大名了,今日一见先生风采,果然名不虚传!先生不必客气。”李策哈哈笑道。 “你听说过我?”范仲淹疑惑道,他此时的身份还只是一个知州,此次奉命进京任职,像他这样的知州,大宋朝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他还处于没有发迹的阶段,名头并不响亮,是以李策说听过他的大名,他有些惊讶。 “哈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先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李策满是崇拜地说道。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仲淹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李策。 李策瞧他吃惊的样子,眼皮一跳心道:“难道我背错了?不会呀,这名句但凡上过语文课的人都知道啊。” “想不到我大宋年轻一辈有此人才,希文我今日算是开眼了!哈哈……好!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好气魄!好担当!”范仲淹如饮醇酒,脸色潮红,看样子极为激动。 李策一愣,难道此时范仲淹还没写出这千古名句?坏了,坏了,自己居然鲁班门前卖大斧了…… “小兄弟怎么称呼?”范仲淹竟似忘了身边还有辽人环伺,转而与李策攀谈起来。 “先生叫我李策就行。”李策刚才偷了人家的名句,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哎~小兄弟有此心胸志向,我希文都自愧不如,我比你痴长几岁,你只管称呼我希文兄即可。”希文是范仲淹的表字,他今年三十三岁,也算是与李策同辈。 哈哈……两人相视大笑,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凭你一个小娃娃也想留住我们大辽勇士?你们大宋果真是没人了,哈哈……”耶律星河环视一下看热闹的宋人,放肆地大笑起来。 李策并不想跟他争辩,可这厮明显在鄙视自己,再说他们已经伤了人,依范仲淹的脾气,此事决不可就此罢休。 果然范仲淹道:“我大宋乃礼仪之邦,你们辽人素来蛮横鄙陋,我们本不跟你等一般见识,可今日你们伤了人,还想大摇大摆离去,未免太不把我们大宋放在眼里了。” “哼,不就是玩了你们几个姑娘吗?我们大辽勇士玩你们姑娘是你们的荣幸!”耶律星河此时酒劲上来,越来越蛮横已经开始撒泼耍混了。 李策终于动怒,这厮未免太过嚣张跋扈了,这可是大宋的国都!容不得你们辽人如此践踏。 “那我倒想让你娘也荣幸荣幸。”李策淡淡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可是周围人俱都听得清楚。 “哈哈……”宋人纷纷哄堂大笑起来,尤其是官震笑得最为夸张。 “你找死!”耶律星河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上前一步就想揪住李策的衣领。 李策迅速后撤一步,狄青瞬间挡在他眼前,截住了耶律星河的去势。 “范大哥,此事交给我两个兄弟去解决即可。”李策笑笑拉着范仲淹退到了一旁。 耶律星河见冷脸看着狄青,又出来一个不怕死的,今日不让你们宋人见识一下大辽的武力,你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宋人就是这么麻烦! 耶律星河突然一个熊抱猛地抱住了狄青,猛地朝地上摔去,他长得五大三粗,就像一只棕熊,突然这么一记杀招,惊得众人纷纷侧目。 “嗯?”耶律星河又是一愣,他是抱住了狄青,可是却没把他搬动,他卯足了力气,可狄青的脚就像长在了地上一般,竟是纹丝不动! 狄青冷笑着看着他,耶律星河肥脸一红,突然一肘朝他心口捣去! “啪”狄青及时伸手挡住了他的肘击,紧接着他左手一记掌刀朝耶律星河脖子砍去。耶律星河战场厮杀多年,他本能得感觉到脖子后一阵凉风袭来,他忙一低头就地一滚,躲到了一旁。 耶律星河虽然狼狈地躲开了一击,可他也摸清了狄青的底子,这英朗少年武艺极为精湛,恐怕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他悄悄环视一下四周,见宋人越聚越多,心内打定主意要速战速决,不可久拖。 “大家一起上,打完回去睡觉。”耶律星河朝另外三人招呼道。 四人瞬间把狄青围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官震怒道:“不要脸了吗?单打独斗打不过,就想依多取胜?二哥,我来助你!”说着就要冲上前去。 “官震,区区几个辽狗还奈何不了我。”狄青嘲讽地说道。 “宰了他!”一个辽人大吼一声,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朝狄青刺去,其余几人也纷纷吆喝着朝他攻去。 狄青一个闪身,躲过匕首,一脚就朝那人后屁股上踹去,那辽人本就冲得迅猛,又被狄青从后面踹了一脚,一下子就滚了出去。 这个时候另一个辽人右拳已经打了过来,狄青不避不让,一把抓住他的右拳,一个高抬腿,直接把他踢飞了出去。 耶律星河怒吼一声,和剩下的另一名同伴一齐朝狄青冲去,两人一个攻左,一个攻右,想让狄青无从招架。耶律星河的拳头直捣狄青右肋,另一人则直击他的左肋,眼看已经快要打到狄青了,狄青纹丝不动的身子,突然往左横跨出一步,瞬间就闪到了耶律星河的右侧,他抬起一脚狠狠朝耶律星河胯下踹去! 耶律星河突见狄青一闪,眼前就失去了目标,他心下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然后自己胯下一阵剧痛,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传来,身子直接横飞了出去,另一个辽人则直接被他撞飞了。 “好身手!”范仲淹忍不住赞道。 李策刚要笑着给二人介绍,突然一愣,他想起一事:历史上范仲淹可算是狄青的半个师父!狄青的兵法就是跟他学的。 “李兄弟,想什么呢?”范仲淹见他有些失神,问道。 “噢,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呵呵。”李策道。 范仲淹见他不说,也不在询问,他转而对地上**的耶律星河道:“刚才我两个仆人被你们打伤,现在你们自己也吃了苦头,此事就算平了,可姑娘们的医药费你们还是得赔。” 耶律星河此时浑身骨头如同散了架,身上痛得要命,他却依旧不肯服软,他咬牙硬撑道:“你们竟敢对我大辽使者无礼,我要向你们皇帝告你们的状!” 李策暗自摇头,对付耶律星河这种人一味的说教是不行的,必须得来点猛料。他缓步走到耶律星河身旁,伸脚踢他一下道:“我不跟你废话,我只问你赔不赔钱,若是不赔,你刚才怎么折腾人家姑娘的,我就找人怎么折腾你。” 耶律星河强忍痛疼哈哈笑道:“老子是男人,难不成你要找几个大宋的姑娘伺候我不成?” 李策淡淡说道:“我会找几条母狗来伺候你。” 耶律星河突然一凛傲然道:“我们大辽勇士是吓不住的,几条恶狗而已,老子这辈子饿狼都不知宰过多少只了!” 李策冷冷一笑道:“你确定?好,那就让你试一下,我敢保证你会终身难忘的。我会把你们几个的衣服扒光,然后把你们手脚绑住,再找来四条母狗,喂它们最猛烈的春药,然后把你们关在一个屋子里,哎呀,想想都觉得刺激。” 静!绝对的寂静!刚才喧闹的人群突然间鸦雀无声……众人都被李策的一番话深深地震撼住了,这小子……够狠! 范仲淹脸颊禁不住跳动了两下,他有些尴尬地看着李策,李策却依旧脸不改色地好似无事人一样。 耶律星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就连眼神也有些空洞,他甚至都忘记了**,此时他直感觉一股凉意从尾椎骨升起,身上竟然起了鸡皮疙瘩…… 李策继续自言自语道:“我听说这世上有一种春药叫奇淫合欢散,听名字就觉得霸气,不如给你们每人也喂食一点,再把你们丢进去,会不会效果会更好一些呢?” 轰!众人只觉天雷滚滚,三观尽毁…… 范仲淹悄悄后退了一步,直后悔刚才与他称兄道弟,这厮表面看着斯文,没想到内里居然这么生猛! 耶律星河像是傻了似的半张着大口就这么看着李策,李策轻咳两声道:“真的确定要挑战一下自己,对吗?” 耶律星河猛地一摇头,他咽口唾沫道:“赔……赔多少钱?” 李策看向钱掌柜,钱掌柜此时依然沉浸在天雷滚滚的画面中,直到他旁边的**子戳他,他才道:“加上医药费,共计一百五十两。” 李策朝耶律星河道:“一共三百两。” “不是一百五十两吗!我都听到了。”耶律星河梗着脖子道。 李策不说话,只是那么面色不善地盯着他,耶律星河此时的心理防线早已崩溃,他嘴角抽动了两下,终于颓然道:“就三百两。” 樊楼门前的御街此时已然灯火通明,李策和范仲淹走在路上,范仲淹忍不住摇头笑道:“李兄弟真是非常行非常事,今日我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李策谦虚道:“小手段而已,范大哥行的才是大道。” “哈哈……你我一见如故,若不是明日兄长我还有要事,今晚一定要陪你痛饮几杯。”范仲淹停住脚步道,他身后一旁已经出现了一辆马车,看来是来接他的。 李策点点头道:“与范大哥一番交谈,我也是受益匪浅,日后有机会,在向大哥问道。” “好,不知小兄弟你现在所住何处,又是做什么事情?”范仲淹临上马车问道。 “额……”李策沉吟了半响,他不知该怎么说,自己现在这种状态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 “哈哈……无妨,我住在太平兴国寺附近,你有空可以去找我。”范仲淹转身上了马车。 “师兄,这人很有名吗?我从没见你对一个人这么敬重过。”官震见范仲淹走后,忍不住问道。 “岂止是有名,狄青往后你要跟此人多多学习。”李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狄青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李策哈哈笑道:“你不用问我,以后你就明白了。”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御赐厚脸皮 第二日一早,宫里就来人通知李策,上午宫里有活动,陛下命他前去侍驾。 路上,李策问道:“小公公怎么称呼?” “李相公,称呼奴才小李子就行。”小太监神色很是恭敬,他知道李策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与他攀上关系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哦,原来是李公公,不知宫里有什么活动?”李策客气地问道。 “太后大寿啊,文武百官都要觐见的,可热闹了,而且啊,今年是太后六十大寿,宫里老早就开始筹备,场面比往年热闹多了。”小李子眉飞色舞地描述道。 李策这才想起先前赵祯确实有提过此事,不过后来他给忘记了,赵祯曾暗暗发愁不知给太后进献什么礼物,也不知道他找到合适的礼物了没有。 李策到的时候,百官们正在紫宸殿进行早朝,小太监把李策带到了文德殿,这里是早朝后皇帝暂时休息的地方。 “李相公稍候片刻,一会陛下下了早朝,就来了。”小李子解释了一番就匆匆离去了。 李策道声谢,便自顾自看了起来,这厮早上还没吃早饭,见桌子上有点心便端过来自顾自吃了起来。 “大胆小贼,你敢偷吃皇兄的点心!”李策正吃得津津有味,一声娇喝突然从后方传来。 “咳咳……咳”李策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吃到嘴里的桂花糕有一半呛到了气管里,难受地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哈哈……真是恶有恶报,活该!”赵沁儿见他居然吓得被呛着了,心内极为痛快。 李策弯腰咳嗽着一歪头发现来人是赵沁儿,这个死丫头吓得自己差点呛死,更要命的是现在连嗓子也噎住了,竟连呼吸也有些困难! “喂,你还笑,赶紧弄点水去啊,咳咳……”李策一边咳嗽,一边急道。 “你个死李策,本宫是公主哎,你居然让我给你去倒水?”赵沁儿柳眉一竖,怒斥道。 “救人……如救火……咳咳。”李策说了几句话,咳得更厉害了。 赵沁儿见他已经憋得脸色有些肿胀了,有些吃惊地问道:“你……你没事吧?”她忽然觉得这厮好像不是在做戏。 “水!”李策大喊道。 “你,你等着。”赵沁儿吓得花容失色,撂下一句话就匆匆跑了出去。 “咳咳……”李策已经感觉有些窒息之感了,他现在沮丧得很:完了我李策难道要被一块桂花糕给噎死…… “水来了!” 李策听到这句话,猛地一抬头,就见赵沁儿俏立在眼前,手里还拿着一把茶壶。 李策大喜,一把就要夺过茶壶,却不防一下子抓了个空,赵沁儿居然后退了一步! “你……咳咳……你给我水啊!”李策都想哭了,这个时候你就别玩我了。 “我先问你,若是我不给你水,你是不是得噎死?”赵沁儿突然板着脸问道。 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种废话,李策心里只想骂娘!可他此时不敢得罪赵沁儿,忙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不止。 “好,给你!”赵沁儿突然浅浅的一笑,露出一个好看的小酒窝。 李策劈手夺过,手忙脚乱地打开壶盖,仰头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嚯……咳咳……喔!”李策总算通了口气,他把茶壶往旁边一方,大口大口喘起粗气来。 “真是出息,跟没吃过桂花糕似的。”赵沁儿见他没事了,又开始挖苦道。 李策平息一下呼吸,瞪眼责怪道:“大姐,你有没有良心,刚才你差点害死我,现在还在这说风凉话。” “谁没有良心?刚才是谁救的你?若是没有本公主那一壶水,你早噎死了!”赵沁儿杏眼圆睁,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素手一指李策大声质问道。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李策小声嘀咕道。 “你!你敢说本宫不要脸!我……我跟你拼了!”赵沁儿没想到这厮居然什么话都敢说,她恼他嘴下无德,一伸脚就朝他胸膛踢去。 李策自修炼虚机传给他的内息心法后,渐渐把丹田内官一奇的一部分功力融为己有,现在他的反应能力已经比以前灵敏多了,所以赵沁儿这一脚刚踢来,就被他发现了。 李策下意识得伸手一抓,刚好抓住了赵沁儿的脚踝,赵沁儿今日穿了一双粉色的绣花鞋,一双玉足显得极为玲珑可爱。 赵沁儿没想到这厮居然抓住了自己的脚,她现在单腿站着,另一只脚被李策握在手里,这个姿势真是好不丢人…… “你快放手!”赵沁儿红着脸急道。 “哈哈……你当我傻啊,我一放手你岂不是又要踢我?”李策哈哈笑道,他明知赵沁儿担心的不是这个,可他就是装作不知。 “你快放手,待会万一被人看见了,那你就死定了!”赵沁儿威胁道。 “这里哪有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这里平日除了陛下,没人敢进。”李策洋洋得意道。 赵沁儿发现对上李策这么没有节操的人,真是无计可施,她使劲往后一抽,一下子把脚抽了出来,但是鞋子却留在了李策手中…… 李策一愣,忘了古代的鞋子是不系鞋带的了,居然被她抽回了腿。赵沁儿右脚没了鞋子,露出了白色的裹脚布。李策意识到这个时代还没有袜子,大家都是用布裹脚,他不禁有些暗叹:这么娇俏玲珑的玉足,居然被一块松松垮垮的裹脚布包住了,若是有一双丝袜…… 赵沁儿见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不知这人又在傻笑什么,她趁他不备,突然劈手夺回自己的鞋子。 赵沁儿匆忙穿好鞋子,又换上盛气凌人的面孔道:“不管你再怎么抵赖,今日我都是救了你一命,李策你记得你欠我一条命。”她说完心下忍不住地得意。 李策讶然无语,这……这也算?一壶水一条命?你这买卖做得也太划算了吧。 “喂,你又想什么呢?”赵沁儿瞧他痴呆的样子,知道这厮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在想,今日太后大寿,陛下找我来干什么。”李策心道赵沁儿乃是公主,她与赵祯关系又这么好,这妮子应该知道些什么。 “皇兄定是找你来,定是为了准备礼物的事。”赵沁儿恍然大悟道。 正说着人一天推门而入,正是下了朝的赵祯皇帝。 “咦,沁儿也在?嗯?李策你坐地上干什么?”赵祯进门就问道。 赵沁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双手掐腰站在李策面前,而李策则一副可怜的样子坐在地上。 “沁儿,你又欺负李策了?”赵祯脸一板,有些无奈地说道。 赵沁儿还没开口,却被这厮抢先道:“唉,陛下,微臣已经习惯了……”李策故意说得无比落寞。 “你!你……无耻!”赵沁儿没想到这厮这么会演戏,居然打蛇随棍上! “哎哟!”李策一声痛呼,赵沁儿一脚踢在他左侧屁股上。其实赵沁儿脚一动他就感觉到了,只是当着赵祯的面,他故意不去躲闪。 果然赵祯一边往前走,一边出口呵斥道:“沁儿,你越来越过分了,李策都被你打倒在地了,你怎还如此对他。” “我把他打倒在地?”赵沁儿气得一指李策,声音一高说道。 “难道是他自己摔倒的?”赵祯没好气道。 “回陛下,是微臣自己不小心……” “你不用替她让说话,凡事有朕为你做主!”赵祯打断李策道,他说完目光威严地转向赵沁儿。 赵沁儿气得花枝乱颤,她扭头瞪了李策一眼,李策暗暗瞧见赵祯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故意朝她挤了下眼,这下更惹恼了赵沁儿。 赵沁儿瞧他小人得志的样子,直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她满脸愤然地瞪着赵祯,自己的亲大哥居然帮着外人! 赵祯见赵沁儿满脸怒气地看向自己,心下一软安慰道:“女儿家就该有个女儿家的样子,朕记得你从前也是很乖巧懂事的,怎么对李策就总是这么……这么霸道呢?他这人是……那个脸皮厚了些,行为孟浪了些,言辞也无耻了些,可他这人生性就是如此,你瞧连朕都不跟他计较,你又何必非要与他一般见识呢。” 李策讶然,目瞪口呆看着赵祯,卧槽,这家伙也变得太快了吧?刚才还为自己说话呢,这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倒戈了,什么叫脸皮厚了些、行为孟浪了些、言辞无耻了些,这不就是说老子耍流氓嘛! 赵沁儿本来紧绷的脸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连皇兄也知道他忒有些无耻。 李策哀怨地看着二人,赵祯忙朝他挤一下眼睛,暗示他不要相信,就是糊弄一下赵沁儿而已。 赵沁儿转怒为喜,她素手一指李策叫道:“喂,厚脸皮!” 李策不搭理她。 “喂,我叫你呢,刚才皇兄可是给你赐名了,皇兄钦赐的你厚脸皮,以后本公主就这么叫你了。”赵沁儿终于扳回一局,她忍不住得意地朝李策奚落道。 李策瞬间看向赵祯…… “额……沁儿啊,朕不是那个意……” “好了,皇兄,你们肯定有事要说,我就不打扰了。”赵沁儿一挥手打断赵祯,转身轻笑着走开了。她知道今日有赵祯在场,自己不能把李策怎么着,这厮惯会在皇兄面前装可怜,自己若是一味与他硬挣,皇兄定会责怪自己,既然这厮这么没有节操,不如先稳住他,等没人的时候慢慢收拾他! “陛下……”李策哀怨地看着赵祯。 “朕……朕会补偿你的。”赵祯望着赵沁儿的背影尴尬地说道。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刘娥的心思 中华历史延续到宋时,已有一千多年,这期间朝代更替,做皇帝的人也是换了一拨又一拨,可女人当皇帝的也就只有两人,一个是西汉吕雉,另一个是唐朝武则天,刘娥认为自己就是第三人。 刘娥有这种想法,却不敢说出来,因为宋朝的士大夫们不会答应,这些大臣虽然平日里互相弹劾、拆台,不管他们的政见有多大差异,但是在这一点上,他们是一致的,那就是宋王朝皇帝的位子必须姓赵。 想当初赵祯十三岁即位,刘娥垂帘听政,当时大臣们就群起而攻之,眼看此事要黄,还是丁谓从中斡旋最终好不容易促成此事。这些年刘娥主政,政绩还算不错,许多当初反对的大臣也就偃旗息鼓了,可他们沉默并不等于他们默认刘娥可以取赵家天下而代之,若是刘娥有什么过分举动,他们依旧会再次群起责难。 关于这一点刘娥心里一直很清楚,可随着她年事渐高,身边阿谀奉承的人越来越多,她也就有些飘飘然,既然她做得并不比别人差,为何不能做这一任皇帝,况且等她百年后她还是会把皇位还给赵家。自从这个念头萌生后,刘娥便有了一块心病,直到这次六十大寿,她终于忍不住再次提了起来。 今日早朝丁谓刚进了皇宫大门,就被内侍省东供奉雷允恭截住了。 “宰相大人可是要去早朝?”雷允恭神秘说道。 “自然,今日乃是太后大寿,老夫去的早一些,不知雷公公截住老夫所谓何事?”丁谓疑惑道。 “宰相大人,是太后命老奴来请大人前去的。”雷允恭左右瞧瞧道。 “雷公公,你可知道太后今日召我前去,所为何事?”丁谓一皱眉头问道,早朝时间太后唤自己前去,难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太后可是好些时日没有如此信赖自己了。 “宰相大人,杂家也不清楚啊,太后这几日似乎有什么心事,杂家一个奴才又不敢多问,只是偶尔听得碎言碎语好像是什么宗庙事宜。”雷允恭一面引着丁谓朝慈宁宫方向走去,一边说道。他向来与丁谓交好,所以丁谓询问他也是知无不言。 丁谓听后急匆匆的脚步突然一停,他有些吃惊地喃喃自语道:“刘氏宗庙?” 雷允恭走出几步后才发现丁谓停住了脚步,他不由回头催促道:“快走吧,太后怕是等急了。” 丁谓脸色变幻不定,他脑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到底是附和还是反对?他在官场混了几十年,又跟刘娥打过十几年的交道,刘娥什么心思,通过直言片语,他就能猜出。刘娥要建宗庙那就是要称帝的前兆啊!几年前她就有过此念头,当时群臣激烈反对,此事最终作罢,可事后大家都认为是他丁谓蛊惑的太后,丁谓有苦难言,只能背了一次黑锅。 这次太后叫自己前去,显然还是商议此事,那岂不是又要背一次黑锅?丁谓有些苦恼,因为这事无论他赞成还是反对都是吃力不讨好的。若是他赞成刘娥建刘氏宗庙,那无异于就是赞成刘娥称帝,到那时恐怕不禁同僚们会把自己骂死,恐怕全天下的人都要戳自己的脊梁骨。可若是自己反对刘娥建立宗庙,这几年太后本就对自己诸多不满,已经暗地里削减自己的势力,自己也与她唱反调,无异于引火**。 “唉!”丁谓长叹一声,摇摇头继续快步前行。 到了慈宁殿,丁谓隔着屏风就听到太后的声音,她似乎在与什么人说话。 丁谓一摆手,示意雷允恭先不要通报,他静静站在屏风后,侧着耳朵听了起来。 只听太后问道:“卿认为唐武后如何?” 一个年迈的声音朗声道:“唐之罪人!唐朝覆亡,始于此人。” 丁谓倒吸一口凉气,此人真是好大胆,太后问得已经如此明白,他却依然回答得如此不留情面,不用说此人定是御史中丞鲁宗道。 果然太后听后沉默了下来,好长时间再没说话。 雷允恭看向丁谓,丁谓轻轻点了点头,雷允恭会意,轻轻走出屏风去禀报太后了。 刘娥刚才被鲁宗道一顿驳斥正不知该如何收场,听闻丁谓前来,忙宣他觐见。 丁谓暗暗瞥了一眼傲然而立的鲁宗道,心道:有此人再此,自己今日这骂名更是背定了。 “宰相大人来得正好,老身正有些事情想与宰相商量。”刘娥很客气地说道。 丁谓忙躬身道:“太后请说。” “老身过了六十大寿也是行将就木之人了,近来刘氏族人屡屡请求建立刘氏宗庙,时至今日,刘家还没有一个像样的宗庙,老身身为太后,也觉甚是过意不去,就想答应他们,不知宰相大人意下如何?”刘娥询问道。 丁谓头一大,心道果然是为这事,太后说得极为客气,况且也就仅仅是修建一个宗庙而已,自己实在是不好反对。 “太后垂政以来,国家安定百姓富足,政绩卓著,本应修建太庙告慰先人。”丁谓一咬牙说道。 丁谓一说完,鲁宗道一个凛冽的目光就射了过去,丁谓心下暗暗皱眉,表面上却装作浑然不觉。 “好,既然宰相大人也这么说,那老身就命他们着手修建吧。”刘娥假惺惺得说道。 “太后,今年以来大宋屡屡遭受天旱水灾,臣听说广西地区又遇水灾,百姓颗粒无收,朝廷已经着手筹备赈灾事宜,国库本就不甚充裕,拨了赈灾款后可就所剩无几了,建立宗庙也不急于一时,可否先暂缓一二,待度过这段困难时期后再行施建。”鲁宗道忍不住出声阻止道。 鲁宗道今年六十四岁,老头虽然年事已高,但火爆性子依然不减当年,他说完后目光炯炯地看着太后,等她回应。 刘娥脸色有些发冷,这个鲁老头真是可恶,刚才自己试探他就被他一口回绝,现在就连修个宗庙也是百般阻挠,真是不识好歹!可这个鲁宗道乃是御史中丞,这御史中丞就是御史台的一把手,也就是所有言官的老大,言官们都是惟他马首是瞻,而且鲁宗道素来耿直,不畏强权,他认定的事情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他这犟脾气,就连真宗在位时也那他无可奈何。 丁谓也实在不愿去触鲁宗道的霉头,这个鲁宗道一年还不知弹劾自己多少次,此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可他眼见刘娥脸色有些不善看向自己,知道自己此时不能装哑巴。 “鲁大人,此言差矣,太后此举也是因为尊崇孝道,正所谓百善孝为先,怎能因为花费些许银子就置孝道于不顾呢。太后十几年来为大宋国事操劳,若是做臣子的连此等小事也加以反对,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丁谓果然奸猾,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高高举起了道义的大旗,他已打定主意,若是这黑锅自己非北不可,那索性就主动一些,也能令太后承自己的情。 鲁宗道怒视着他,堂堂宰相居然如此违背良心说话,真是无耻之极。 “鲁卿家,老身就是想为祖上修一座宗庙而已,并无其他意思,难道连这你也要反对吗?”刘娥语气一软,目光期盼地盯着鲁宗道。 “臣并非反对太后,臣……不若一会早朝让大臣们讨论一下此事,若是其他大人也无异议,微臣自然也无话可说。”鲁宗道知道刘娥已经一再忍耐了,而且今日有丁谓在场,自己只一个人,明显处于吃亏的境地,倒不如退后一步,待到朝堂再说。 “好,就依鲁卿家所言。”刘娥微微笑笑点了点头,她觉得既然丁谓已经公开支持自己,那群臣自然也没话说,鲁宗道只是为自己找个台阶而已。 因为太后六十大寿,大臣们来得都比较早,往年太后寿辰都是早早结束早朝,然后众大臣就随皇帝前往大庆殿,为太后贺寿。 紫宸殿的大臣们早已等候多时了,赵祯此时也站立在一旁,他见太后出来,忙上前一步迎上道:“儿臣恭迎母后,祝母后万寿无疆,长命百岁。” 赵祯一说完,群臣轰然道:“祝太后,万寿无疆,长命百岁。” 太后面色红润地笑道:“众卿家平身吧。” “今日乃是太后六十大寿,众位大人有事早奏,无事退朝。”雷允恭尖着嗓子大声说道。 大臣们均默不作声,大家都知道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不能提不高兴的事,就这样沉默了一会,丁谓站出来道:“太后六十大寿,正是大喜的日子,太后为大宋操劳一生,如今刘氏连个像样的宗庙也没有,微臣提议为太后祖上修一座宗庙。” “哗!”群臣一片哗然。 谁都明白,太后此举绝不是仅仅修一座宗庙那么简单,这其后的政治寓意才是最重要的,这是一个信号! 赵祯一呆,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他有些不信地看向自己的母后,刘娥却扫视着群臣,并没有顾及到他。 赵祯心里有些慌乱,难道谣传太后想要称帝的消息是真的吗?不,做母亲怎么会夺自己儿子的江山! 张士逊、陈尧佐等人震惊地看向鲁宗道,刚才他跟太后一块出来,当时就见他面露难色,显然是提前得知了消息。 鲁宗道眼见同僚们看向自己,暗皱眉头轻轻摇了摇头以示回应。 更多的大臣却是看向了丁谓,有人已经在窃窃私语相互点头了,这些人从来都是仰仗丁谓鼻息的。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准备贺礼 “沁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平日里温良娴淑地很,即便是对一些奴婢都……都比对你要好,你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赵祯转过头来有些不解地嘀咕道。 李策是有苦自知:之前先是摸了赵沁儿的胸,好不容摆平地差不多了,蹴鞠赛时自己在客栈赤身**睡觉,又被她看了个正着,这妮子已经认定自己是个无耻之徒了。 赵祯瞧他纠结的表情,一转话题道:“朕今日找你来是有要事的。” “陛下请说。” “今日是太后六十大寿,你应经知道了吧?” “微臣也是在来的路上知晓的。” “眼下离大典还有一个多时辰,可朕还没寻得理想的礼物献给太后,你素来机灵,快帮朕想想办法。”赵祯着急道。 李策眼睛瞪得老大,讶然道:“陛下,这还有一个时辰,大典就要开始了,你现在才告诉我,我上哪准备去?” 赵祯叹口气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其实朕一早就想跟你说了,可这几日宫中事务繁忙,朕一忙就给耽误了。” 你这是要坑我啊……李策总算明白了这兄妹二人真不愧是兄妹,妹妹坑完了自己,换哥哥坑。 “李策啊,朕可就全指望你了,太后寿辰大典还有诸多事宜需要筹办,朕路过文德殿也是匆忙来跟你说一声。”赵祯说完,拍拍李策一副要走的架势。 “陛下……”李策哭丧着看着他。 “需要银子就去内务库支取,喏,这是朕的玉佩。”赵祯以为这厮又想要钱。 “陛下这还有一个时辰……” “若是办好此事,这玉佩朕就赏给你!以后宫中随便出入,见玉佩如朕亲临!”赵祯见这厮死活不肯,一咬牙道。 果然这厮听后,眼睛明显一放光,他低头看看手中碧绿通透的九龙玉佩,暗道:这玉佩成色乃是极品中的极品,若是日后没钱拿到市上,怎么也能值得几万两银子,这买卖值! “微臣,微臣尽力吧。”李策故做镇定地接过了玉佩,一边还忍不住瞥了两眼,果然是好玉! 赵祯有些肉痛地看了最后一眼自己的玉佩,又见这厮窃喜的表情,忍不住又嘱咐道:“给太后的礼物不一定要多么贵重,关键是称太后的心意。”这厮向来花钱如流水,自己内务库就那点家底了,可别被这厮给败尽了。 李策其实刚才就在想到底准备什么样的礼物,这个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底,闻言他一笑道:“陛下尽管放心就是,一个时辰之后,微臣就给您送过去。” 赵祯瞧他好似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大喜问道:“可是已经有主意了?” “有了点眉目,不过还不确定,陛下只管放心即可。”李策故意卖起了关子。 “朕心里没底如何放心?这寿礼可不是只有朕一人准备,众大臣、各个王爷都有准备啊,你若是拿出来的太普通,又或者来得太晚,朕岂不是很是尴尬?”赵祯突然想起上次昨日的蹴鞠赛这厮就姗姗来迟。 “哎,对了,昨日蹴鞠赛,你因何耽误了?”赵祯早就想问他了。 赵祯问起李策才想起这事,他一皱眉道:“陛下,微臣昨日被人刺杀了!” “什么?!”赵祯大吃一惊。 “微臣来的路上,遭到三个高手伏击,幸亏臣机警,要不然这会陛下已经见不到我了。” “谁人如此大胆?他们不知道你是朕的人吗?”赵祯勃然大怒。 李策洒然笑笑,他也没有直接证据,尽管他心中已经基本确定是谁,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这话他不能轻易说。 “又是何瑞年?我听说你们来京的路上,他就派人暗杀过你们!”赵祯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刺杀李策那就是公然与自己作对,这些人也太无法无天了。 “应该不是他,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京城的闹市动手。”李策否定了赵祯的猜测。 “那还会有谁?”赵祯怒道。 “陛下,臣斗胆让您一猜,当时的情景,若是微臣遇刺身亡,对谁最有利?”李策小心翼翼地把握住分寸说道。 赵祯眼睛陡然射出一道精光,他紧紧盯着李策,半响咬牙一字一句道:“赵、吉?” “微臣没有说是小元王,可是此时此景,微臣想不出第二个人。”李策坦然道。 “哼,这个赵吉,竟然敢刺杀朕的人,他还把朕这个大哥放在眼里吗!”赵祯气得抓起桌上的茶壶猛地摔了出去。 “啪!”一生脆响,一把上好的玉壶被摔得粉碎。 一个小太监听到响声匆忙跑了进来,他一见赵祯铁青的脸色,不由吓得簌簌发抖,陛下一向温良恭谨,今日怎会生如此大的气,这个小太监就那么怔怔站在那也不敢上前去收拾。 “没你的事,出去吧。”赵祯冷着脸随手一挥道。 小太监如蒙大赦,一擦冷汗,慌忙躬身退了出去。 李策暗赞,都是赵祯乃是古今第一仁君,看来确实不假,在他如此暴怒之下,一个小太监慌慌张闯入,他还能不迁怒于这小太监,看来自己这老大跟的不错。 “李策,你暗地里去调查,看此事是否真是赵吉所为,倘若真是他做的,朕一定还你一个公道!”赵祯下定决心,赵吉若是真的如此胆大妄为,那自己绝不轻饶他! “微臣谢陛下。”李策其实并不是没有当真,他也相信赵祯绝对是真想惩治赵吉,可就算真的掌握了证据,确定了是赵吉所为,可他有太后撑腰,怕是赵祯也拿他没辙啊…… “陛下,大庆殿那边……”先前出去的小太监再次硬着头皮进来禀报道。 赵祯一挥手,示意他先出去,然后他匆匆对李策道:“不管怎么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准备太后寿辰的贺礼,李策朕可就将此事拜托给你了。”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太后寿辰 众位大臣来到大庆殿的时候,终于发现了那么一丝不对。孔道辅是礼部尚书,他率先看出了问题。 “今年这长宁节,庆贺的仪制规格怎的与皇帝的乾元节一样?如此岂不是僭越?”孔道辅有些生气对身边极为同僚说道。在他们这些受儒家思想熏陶,注重礼仪的臣子看来,太后这么做那是有夺位嫌疑的! 其实就算孔道辅这礼部尚书不说,众人也都看出来了,只是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偏偏孔道辅说了出来,众人自认不能再装作无视。 “原鲁啊,太后今年是六十大寿,宫中为了好看,可能布置就显得隆重了些,好在这义制规格却也并没有与乾元节一样,你瞧那香案的摆放不就少了几样物事吗?”丁谓拉住孔道辅安抚道。 众人一看那香案果然与乾元节的稍有些不同,孔道辅冷眼看着丁谓,这等小细节他一眼就瞅了出来,看来这主意就是丁谓出的! 眼看大典在即,就算现下撤下也来不及更换了,总不能搅了太后的寿辰吧,孔道辅等人只好摇摇头作罢。 太后寿辰绝对是大宋朝的一件大事,尤其是刘娥还垂帘听政。许多人挖空心思去准备礼物,务求自己的能与众不同,从而引起太后关注。可太后是什么人,她什么贵重的东西没见过?所以想要引起太后注意,就得舍得下血本!有的人甚至能赔上一年的俸禄…… 但是尽管如此,大多数官员对太后的寿辰还是很期待的,为何?因为每一次太后寿辰都是一次奇珍异宝的品鉴大会,朝廷重臣们会依次献上自己的礼品,通常执事太监会当场宣读礼品内容,若是所献之物果真足够惊艳,众人就会纷纷称赞,所献之人也会感到面上有光。当然更重要的太后记住了你这个人,明白了你的“孝心”。 群臣献礼并没有先后顺序,有的人礼品不够贵重,也不好意思憋到最后,往往早早就献上完事,有的人觉得自己礼品很是珍贵,等普通的礼品献得差不多了,才会亮出自己的礼品,以求能鹤立鸡群,吸引眼球。 但是这也是有风险的,若是在你之前突然有人进献了更为珍贵的东西,那你后面再献可就没什么意义了,风头已经被抢了,还不如早一些拿出来,尚能博一下眼球。所以献礼也是一门学问,如何把握时机献上你的礼品,非常考校一个人的眼光。 太后寿辰的祭祀大典在大庆殿举行,祭祀完毕后,群臣环坐于殿上,以及殿外两廊,,每人的面前都摆着各色食物,点心、干果、水果一应俱全,这寿宴分好几道次序,有第一盏酒、第二、三、四盏酒等不同的次序,每一盏酒前都会上不同的佳肴。 开宴之前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那就是贺寿,众大臣轮流给太后贺寿,通俗将来就是贡献寿礼…… 第一个献礼的乃是大理寺卿姜宗仁,此人官职正三品,他献上的是一对翡翠玉镯,此玉镯用一方锦帕包裹,翡翠圆润饱满,碧绿通透,一看就是上等之物,却是价值不菲,看来姜宗仁也是下了血本,这一对玉镯少说也有一千两银子。 只听雷允恭尖声报道:大理寺卿姜宗仁进献上等翡翠玉镯一对。 太后微笑点头,收下了玉镯。 姜宗仁见太后并没有拿在手里细看,不禁有些失望,这一堆玉镯乃是他托人从云南大理捎回来的,本想赶在太后六十寿辰献上能引起太后注意,没想到太后眼光如此之高,根本就瞧不上。 姜宗仁一献玉镯,有人心里就开骂了:这个姜宗仁如此礼物居然第一个进献,这让我等寒酸的礼品怎好意思拿出手?真是该死。 第二个出列的是邓国公现如今的尚书省尚书——张士逊,他进献的是一方砚台,此砚四四方方,看起来规规矩矩并无什么出色之处,细看之下甚至还有些老旧,莫不是邓国公想那一块旧砚台就糊弄过去? 雷允恭有些傻眼,他愣愣看着那方陈旧的砚台有些无语,这……难道要报:破砚台一块? 骠骑大将军曹玮是个直性子,他忍不住道:“邓国公,你弄一块破砚台是什么意思?” 张士逊鄙视地看他一眼,自豪地说道:“此物在曹将军眼中自然一文不值,可在识货之人的眼中,嘿嘿……那可是千金不换。” “雷公公,请借砚台一观。”说话的是礼部侍郎孔道辅。 雷允恭随手把砚台递给孔道辅,孔道辅小心翼翼地接过,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端详起来,他看起来脸色有些凝重,还不时轻叩几下砚台,听听脆响。 “一方破砚有必要这么凝重吗?还不如赶紧换下一人献礼。”曹玮身后的武将有些埋怨道。 “叩之清脆,其声如磬,下墨如挫,发墨如油,色泽鲜润,且不损毫,堪称砚石材中之上品啊,邓国公若是学生没看错的话,此砚应属徐公砚,而且是颜真卿用过的。”孔道辅笑吟吟端详着手里的砚台,摇头晃脑的说道。 “颜真卿?颜体的创始人颜真卿?”在坐的大多是文人,谁没听说过颜真卿的大名? “孔大人,不是在信口胡说吧?你何以断定此砚乃是颜真卿所用?”刑部侍郎杜衍质疑道。 杜大人若是学过颜体,当知此砚底部的落款“清臣”二字,乃是颜真卿手书。 “不错,清臣确是颜真卿的表字。”有人点头道。 杜衍拿过砚台,反过来认真看了起来,半响他嘴角抽搐了两下,叹道:“果然是颜真卿手迹,想不到邓国公竟有如此宝贝。” 张士逊虽然老迈,许多事情都已看淡,可听人夸赞,还是忍不住有些得意,他一生的唯一爱好就是收藏砚台,这一方徐公砚乃是他前段时间偶然所得,今日趁此机会献给太后,也让众人开一开眼。 “邓国公献颜真卿手迹徐公砚一方。”雷允恭终于明白了这一块不起眼的破砚台,怕是比刚才那一对翡翠手镯还要值钱。 刘娥听众位大人说的神乎其神,也忍不住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然后她放回木盒里笑道:“邓国公有心了。” “一块破砚台,吹得神乎其神,还不是研磨的吗?”曹玮身后一个武将嘀咕道。 他一说完,很快一众文官就朝他投去鄙夷的目光,曹玮脸色有些挂不住,他回头狠狠瞪了那个下属一眼,真是个笨蛋,刚才自己没认出那是什么颜真卿的破砚就够丢人的了,现在大家都一致认可说这砚台很宝贵,这个白痴还在这出丑,真是丢人现眼。 “邓国公的砚台确实不错,不过却不够实用,太后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像你那般整日舞文弄墨。”蓦地一个冷峻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 众人忙寻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小元王赵吉。 赵吉既然敢这么说,一定是已经准备好了自认为高人一等的礼物,众大臣都知道他所献的礼物往往与众不同,每一年都能博得太后的欢心,不知他今年又准备了什么呢。 赵吉见众人已经被自己吸引,便缓步走出道:“太后,请收儿臣的贺礼。”说完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个极为小巧锦盒,交给了雷允恭,雷允恭小心接过这只有半只手掌大小的锦盒,就那么托在手掌,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太后。 太后见此锦盒极小,不知这么小的盒子里面能装什么?珍珠?却也太普通了……她慢慢打开锦盒,锦盒一打开,就见一道耀眼的光芒闪出,刘娥有些惊喜,只见一颗玉米粒大小的小颗粒躺在里面,这透明的类似珍珠的东西是什么?如此晶莹滴透,又如此光彩夺目,真是美不胜收!刘娥忍不住一下拿了出来,她用两根手指捏着,高高得举了起来迎着阳光看了起来。 有些大臣隔得远根本看不到太后手里拿的东西,最前面的几位大臣却看清了,他们也有些惊诧,那光彩夺目的似玉非玉,似珍珠非珍珠的东西是到底是什么?怎的如此闪亮。 若是李策在场的话定能一眼认出,那玉米粒大小的颗粒竟然是一颗大钻石! “吉儿,此为何物?”刘娥喜爱地把玩道。 “太后,此物乃儿臣从天竺商人手中购得,名为钻石,质地极为坚硬,甚至可以在玉石上划出痕迹!这钻石极为光彩夺目,若能命能工巧匠制成一副耳钉,定然是璨若星辰。”赵吉自豪地夸道。 太后一听这漂亮的钻石若能做成耳钉戴上,定然是光彩亮丽得很,爱美是所有女人的天性,刘娥即使年迈,却也不例外。 赵祯暗暗心急,小元王赵吉果然有所准备,不得不承认这个钻石确实非常漂亮,就连自己一见之下都极为喜欢,太后此时已经爱不释手了。更要命的是自己的礼物却还没到! 赵吉进献了钻石,瞬间点燃了整个庆典的**,所有见过的人都忍不住暗暗赞叹,一些后面的大臣虽没亲眼看到那所谓的“钻石”,可听前面的同僚们传的神乎其神,心下都对赵吉的手段暗暗佩服。 那些还没有进献礼物的大臣,本来还想等待时机拿出宝贝炫耀一番,现如今见了赵吉的钻石,一个个都没了底气,众人都是纷纷匆匆献了礼物。 太后自从收到钻石后,对于其他人的各种明贵字画、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都没了兴趣,有人进献她也只是象征性地笑笑而已。 这样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献礼的人渐渐少了起来,这时,只听一个沧迈的声音朗声道:“微臣丁谓,有礼物呈现太后。” ;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赵祯的礼物 众人都想,有了小元王的耀眼钻石,宰相献的是什么,还敢如此高调。 只见丁谓拿出一个小木盒,木盒是檀香木做成的,颜色呈棕色,样子极为精巧,整个木盒只有巴掌大小,却不知里面装得是什么。 雷允恭小心翼翼的接过木盒,眼神探寻地看向丁谓。刘娥也直起了身子,丁谓搞得如此神秘,不知到底是什么宝贝,她伸手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确是黑乎乎一颗珍珠大小的药丸,药丸还隐隐发出一股清香。 “宰相,这是何物?”刘娥疑惑道。 丁谓躬身道:“回禀太后,此乃驻颜丹。” “驻颜丹?”刘娥眼神放出光彩道。 “对,此乃老臣府中女道长历尽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的,有驻颜延缓衰老之功效。” “当真?!”刘娥突然有些激动地问道,她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就是平日再注重保养,此时也已经是人老珠黄了。而一个女人最不甘的就是自己的容颜老去,即使明明知道这是不可阻挡的,可她们依旧不想面对现实,刘娥更是如此。 “老臣不敢欺瞒太后,老臣府中的那位女道长今年已经年过半百,但容颜却保持在三十多岁的年纪,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丁谓胸有成竹地说道。 果然丁谓如此一说,刘娥瞬间大喜,她小心地拿出那粒驻颜丹,仔仔细细看了起来,末了还凑到鼻子处闻了闻,看起来极为喜欢。 “丁谓,你竟敢拿所谓的驻颜丹来欺骗太后,到底是何居心?”陈尧佐突然站起来朝丁谓大骂道。 陈尧佐一说话,他身后几名官员也纷纷议论起来,尤其是一些年老的官员面色明显有些担忧,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原来真宗朝之时,真宗晚年就极为沉迷求神问仙,当时宫中养了一大批所谓的仙长道士,整日里蛊惑真宗炼制丹药,以求早日飞升,更荒唐的是,道士们竟鼓吹什么“天降祥瑞”,伪造“天书”,怂恿真宗导演了一出又一出的闹剧。 当时许多大臣仗义执言,可真宗早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结果凡是反对的大臣皆被贬黜,弄得整个朝廷乌烟瘴气。直到真宗去世,刘娥主政后把一众道士赶出了皇宫,此事才算告一段落,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大宋的政治和经济都遭受了重创。 所以一些年老的大臣一听丁谓又鼓吹什么仙长丹药,就禁不住有些骇然,没想到太后年老之后竟然也步了真宗的后尘。 陈尧佐一顿大骂,丁谓尚未开口,太后刘娥却不高兴了,她把驻颜丹放回木盒后,有些不悦地说道:“陈大人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宰相大人也是一片孝心,丹药是真是假,一试不是便知? “太后,你千万不要相信丁谓的谎言,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驻颜丹!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没有人能够容颜永驻,青春不老。”陈尧佐票苦口婆心地劝道。 “够了!陈尧佐,今日是老身六十寿辰,即便是宰相说谎,可哀家也高兴,你一定要破坏哀家的心情吗!”刘娥重重地一哼道。 “臣不敢。”陈尧佐见太后脸色已经铁青,只好叹了口气,缓缓退了回去。 丁谓进献驻颜丹后,太后直接拿在了手中,甚至都不曾搁置一旁,那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后面还没进献礼物的人纷纷后悔献得晚了。 眼看众人贺礼就献得差不多了,却还有一人没献——皇帝赵祯。 赵祯此时虽然表面上保持笑吟吟的样子,实际上内力早已心急如焚了,眼看众人都献完了礼,可自己的礼物还没送到,这怎能让他不着急! 终于小元王赵吉最先发现了不对,丁谓进献的驻颜丹一下子盖过了他的风头,赵吉蹴鞠赛失利后,就一直耿耿于怀,他为了今日寿辰的礼物是煞费苦心,没想到最后又被人抢了头彩,他正气恼地把眼睛瞥向一侧,却不小心看到了赵祯的不对劲。 他暗暗观察了赵祯,见他隔一会,就悄悄往大殿外望望,看样子似乎颇为着急,明显是心不在焉。哼,尽管自己被抢了风头,可若是能让赵祯当众出丑,那也不赖。 “皇兄,不知你今年准备了什么大礼?迟迟不肯拿出,难道是想要压轴,哈哈……”赵吉皮笑肉不笑地询问道。 赵祯无奈硬着头皮按照李策教的说道:“朕准备的礼物自然是与众不同,朕敢打赌众位卿家待会见了一定也会大惊失色。” “噢?这样吗?那皇兄还不拿出来让大家一开眼界?”赵祯讥讽道。他才不信赵祯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每年太后寿辰他拿出的东西都是寒酸得很,堂堂一国皇帝,出手竟还比不上一些臣子。 太后刘娥一听,不禁想起皇帝直到此时还没有进献礼物。她有些不满地看向赵祯,赵祯心内如焚,面上却要故作镇定道:“太后稍候片刻,礼物已经在路上了。” 此时全场的目光都看向赵祯,赵祯直后悔让李策去准备礼物,这小子平日里就自由得很,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他不会整什么幺蛾子吧?唉,此时这厮哪怕给朕带回来一对玉镯也行啊……赵祯心内把李策骂了无数遍。 “陛下,李翠求见。”恰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悄声禀报道。 赵祯如见就行,忙示意带他进来。这混小子终于赶来了。 李策背着一个长形圆筒,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这厮满面春风,当着这么多文武大臣的面,就丝毫不知畏惧。 陈尧佐使了个眼色,提醒他小心谨慎。李策暗暗点头,心下有些感动,还是自己师父关键时刻记着自己。 “李策,太后的礼物带来了吗?”赵祯装作不紧不慢地问道。 “请陛下过目。”李策解下背后的长圆筒,躬身递给赵祯。 赵祯有些迟疑地接过他递过来的长筒,他拿在手里不由掂了掂感觉分量极轻,里面似乎没什么东西啊,这厮搞什么呢?赵祯急急朝他投去一个责怪的颜色。 李策却只是笑笑,示意他先打开看看。 赵祯无奈只好打开长筒,这才发现好像是一幅画轴,他再次狐疑地看了一眼李策,这小子难道从哪里觅得一副名家字画?可宫里类似的收藏颇丰,再说太后对字画之类的古玩根本就不感兴趣啊。 “远来是字画而已,我还以为陛下准备的什么呢?”赵吉发出不屑一顾的嗤笑。刘娥似乎也感无味,低头把玩起手中的钻石。 “这……这是,太后年轻的时候?”赵祯发出一声惊呼,瞪大双眼一副吃惊的样子。 众大臣见赵祯目瞪口呆的样子,均在想此画到底有何古怪,何以陛下竟如此吃惊。 赵祯吃惊的样子李策早已料到,他得意的轻轻笑了笑,看来这礼物选的颇合赵祯的心意啊。 “太后,这是孩儿为您准备的礼物。”赵祯一转身,把画轴一合有些激动地说道。 刘娥眼皮抬了抬,收起手里的钻石,慢声慢气道:“雷公公拿过来吧。” 雷允恭躬身接过画轴后,徐徐展开…… “啊!这……太后……”雷允恭脸色大变。 “怎么了,一个个大惊小怪的。”刘娥有些不悦,雷允恭平日里素来恭敬,今日怎的突然失态。 刘娥瞥了雷允恭一眼,余光不经意扫到他手里的字画,猛地浑身一震,突然身子就像定格了般。 众大臣见太后痴痴呆呆地盯着雷允恭手里的画轴,均不解这画到底是副什么画,何以见过的人都是一脸震惊。 只见太后的神情先是震惊,继而激动,再然后变成喜悦,脸色也是又白转潮红,最后竟连眼眶也有些湿润!她有些颤抖地伸手双手接过了画轴。 丁谓眉头紧皱,他眼睛一眯,看向李策,这小子屡屡有惊人表现,今日这事看来也是出自他的手笔,可是到底是什么明贵的字画,何以令一向不喜字画的太后也目不转睛。 雷允恭悄悄递过一块丝帕,刘娥接过轻轻擦拭了下眼角,她深吸一口气似乎稳定了下情绪道:“好,我儿果然没让我失望,这副画像是老身六十大寿收到的最满意的礼物,祯儿,为娘真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群臣震动!若非亲耳所听,谁也不信一向严苛的太后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太后,老臣有个不情之请,老臣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字画。”丁谓终于忍不住开口求道,他就不信一副字画还抵得过自己的驻颜丹。 刘娥慢慢闭上眼,把手里的画轴一合交给雷允恭道:“雷公公,让众位大臣也看看吧。” 雷允恭恭敬地接过画轴,高举过顶,似乎对它很是敬重。 丁谓见雷允恭对此画如此恭敬,虽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恭谨,但经验告诉他,不可轻视,所以他也弯腰恭敬地接了过来。 丁谓一接过画轴,后面的大臣纷纷涌了过来,大家都心内都是好奇地很,许久没见太后这么动容了。 “这……怎么可能?” “啊,是太后!” “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真乃神技也!” 众人终于知道刚才太后为何如此动容了,任谁看了这幅画怕是都不能保持镇定吧。原来此画画的竟是太后刘娥年轻时的模样:只见画中人桃腮杏面、眉目如画、明眸皓齿、端丽冠绝!正是十八七岁之时的刘娥!那时的她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气若幽兰,沁人心脾,回眸一笑,百媚丛生,真得是绝色佳人! 难怪刘娥刚才竟已落泪,四十多年过去了,她时常在梦里见到年轻时的自己,天真烂漫,艳若桃李的年纪遇到了还未做皇帝的襄王,彼此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沧海桑田,物转星移多少个春秋过去了,没想到在花甲之年还能在重见最美时候的自己,此生无憾矣! ; 第一百六十六章 辽国使者 赵吉也不甘地凑过来一看,这一见,直惊得目瞪口呆,怎会有人有如此高的画技,这画中人就如同镜子照出来的一般真实,更难得的是此画画的正是太后最青春最美丽的时刻,作画之人乃是全凭太后现在的容貌,推算想象的太后年轻时的样子,如此竟还能做到分毫不差,难怪太后会如此动容。 赵吉缓缓摇着头,这一次他又输了…… 李策瞧着众位大臣吃惊的神色,心下忍不住得意,看来多会一门手艺,是如此重要啊,想不到一副小小的素描就能让大宋朝的整个统治阶级都如此震动。 在场的大臣多是科举出身,许多人人也是极为擅长丹青,像六部尚书张士逊就极为擅长此道,只见他越看越是称奇道:“希元啊,你也是书法丹青的大家,你可曾见过如此逼真的画风?” “我也是第一次见啊,真是神作,不知此画到底为何人所做,此人称得上是此画派的开山祖师,枉我等自诩画技了得,却不知山外有山,可怜可叹啊。”陈尧佐一边感叹,但目光却不曾移开那副素描片刻。 李策在一旁听了师父和邓国公的谈话,不由忍不住想笑,若是有一天师父知道了此画为自己所画,不知他会惊愕成什么样呢。 丁谓在一旁阴着脸,他已经过了初见此画时的震惊,此刻他正在努力地想怎么出此画的瑕疵,好重新抢回风头,无奈他算计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最后只得颓然作罢,其实关键就是此画的内容太过特殊——那是太后!诋毁那画岂不就是诋毁太后本人…… “禀太后,外面辽国使者请求觐见。”这时一个小黄门快步进来通报道。 “辽国使者?他们来干什么?”刘娥正闭着眼睛遐思,冷不防被打断她有些着恼,不由皱眉冷声问道。 “好像是要给太后您贺寿,还带了礼品。”小黄门小心翼翼回道。 “辽国一向自大,此次太后大寿,他们远道而来,恐怕不会是贺寿那么简单吧。”丁谓一脸凝重地说道。他是宰相,虽然平日里跋扈了些,但他的政治神经还是极为敏感的,尤其对待国家大事上还是极有分寸的,他很快想到辽朝使者突然而至,定是有所图谋。 “宰相大人说的对,辽朝使者若是借此提什么要求,我们可不能答应他。”张士逊也把目光从画上移开,站出来说道,他难得的与丁谓意见一致。 北宋的官员们就是这样,尽管平日里政见有颇多不同,甚至水火不容,但在对待国家外交、外族入侵这等大事上,却往往能暂时摒弃成见,高度达成一致,这是大宋文人的风骨。相比较而言,南宋就差得多了。 “可是远道是客,咱们大宋乃礼仪之邦,辽使既然已到,我们也不能拒之不见,如此有失我们上邦的风范。”礼部尚书孔道辅道。 “见是一定要见,只不过我们尚摸不透辽国的意思,别忘了前不久,他们刚出兵攻打过我们真定府,要说他们是为了给太后贺寿,哼哼,我才不信。”陈尧佐道。 “怕是又要趁此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了。”丁谓老脸紧皱地说道。 众人均是一阵沉默,其实谁都知道辽国前来,定然是又想索要些什么,可关键是给还是不给?大宋当然是不想给了,可不给的话,那么辽国发难出兵怎么办? 赵祯眼见群臣沉默,他看了一眼太后,见她也是一脸凝重,忍不住道:”枢密使张大人,我朝若与辽国开战,胜率几何?” 群臣轰的一声,吃惊地朝赵祯望去,只见赵祯目光炯炯地扫射着群臣,众大臣都是一与他目光对接,就纷纷心虚地岔开。 枢密使是老好人张耆,要说整个大宋朝谁最不会得罪人,谁最会得过且过,那么此人一定就是张耆!张耆今年已经有六十多岁了,他的从政经历可谓是古井死水,波澜不惊,他能坐上今日这个位子,完全是熬上来的加之走了一点狗屎运。所以张耆很是珍惜现在的这个位子,谁也不得罪,什么也不去挣。 枢密使本是唯一可以和宰相抗衡的职位,所谓“东西二府,对持文武”。东府就是宰相的办公机构中书省,西府即为枢密院。可这一届的枢密使张耆太过懦弱,凡事都没有自己的主张,都是丁谓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结果弄得偌大一个枢密院就像是中书省的附属机构。 两个副使曹玮和夏竦倒是有心与中书省分庭抗礼,可二人级别与宰相丁谓不对称,根本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张耆颤颤巍巍出来,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他与丁谓、张士逊年纪差不多,但样子看起来却比二人老的多。 “回禀陛下,本朝已近三十年没有主动兴兵,圣人治国,不可轻起战端啊。”张耆摇头晃脑地劝谏道。 赵祯暗骂他老狐狸,自己是问他胜算如何,他却给自己搬出这么一通大道理,真是问了也是白问。他将目光看向丁谓,丁谓虽然跋扈,但这个时候也只能问他了。 丁谓见赵祯看向自己,不禁昂头道:“圣人治国,不轻易兴兵不假,可若是外族屡屡挑衅,犯我大宋,也不能一再容忍。想真宗景德元年,辽太后和辽主耶律隆绪亲率二十万大军侵我大宋,真宗皇帝御驾亲征,最终打得辽军落荒而逃,若是真正打起来,辽人不一定是我们对手。” 丁谓的意思很明白,辽人若是太过分,那就打! 赵祯点点头,丁谓虽素来不讨人喜,但身为宰相在这关键时候,还是挺有魄力的,他主战。 “众卿家先别忙着打仗,辽使者不是还没进来吧,先人家表明来意再行商量也不迟呀。”太后刘娥突然懒洋洋道,赵祯被她打断只好不甘地又坐回龙椅。 既然太后已经发了话,众大臣也不好再做议论,于是纷纷闭口不言,等候辽使上殿。 李策暗中注意了太后的神色,发现刚才赵祯私自询问群臣胜率几何的时候,她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加之刚才她出言打断赵祯,难道太后对陛下有所不满? 这空挡,辽使者已经又小太监带领上了殿。 李策眼睛突然一瞪,这……这不是樊楼那几个辽人吗?领头的好像叫耶律星河,瞧他左眼青肿的样子,不是他还有谁?完了真是冤家路窄,这下有麻烦了! 李策悄悄朝后躲去,心道:待会可别让这厮认出自己。 辽国使者共有三人上殿,三人以前面的耶律星河为首,只见他穿着辽国特有的服装,手里捧着一个长长的盒子,昂头挺胸大大咧咧走在前面,很有种进自己门的感觉。 “辽国大将耶律星河代表大辽皇帝来为刘太后贺寿,这是我们大辽国的贺礼。”耶律星河并没有下跪,而伸手直接把手里的礼盒平托了起来,这哪里有半点献礼的意思,瞧他那倨傲的态度,分明就是带着挑衅的意味。 雷允恭暗暗朝宰相看去,见丁谓点了点头,他有些不快地走到耶律星河面前,伸手接过了礼盒。 礼盒打开,原来是一个琉璃瓶,但此琉璃瓶却不同于普通的琉璃瓶,此瓶通体晶莹剔透,看着竟有些类似于后世的玻璃,当然它是比不上玻璃那般透明了,不过就这个时代而言,已经是难得的珍品了。 “想不到辽国还有如此珍贵的琉璃瓶,看来辽国皇帝这次也是下了血本,此琉璃瓶少说也值万两银子。”有大臣小声嘀咕道。 耶律星河瞧见宋朝大臣们赞叹的神色,忍住得意道:“这琉璃瓶一共有一对,我们大辽皇帝自己留了一个,这一个就送给了刘太后,希望刘太后寿与天齐、千秋万代。”汉人的成语,辽人自然不是很通晓,能说出几个四字成语,对于耶律星河这样的武夫来说,也已实属不易了。 赵祯暗骂辽人奸诈,居然进献如此明贵的琉璃瓶,为何?因为大宋有个传统,但凡外邦使者前来,通常都会有所赏赐,若是使者还带来了礼物,那么大宋就得有相应的回礼。可一旦回礼,就不能简简单单随便打发一点东西完事,回礼的规格和价值必须得高于对方,如此才能彰显大宋的地位。 “好,老身收下了,老身给辽国皇帝的礼物,烦劳耶律将军回去的时候一并带回。”刘娥淡淡说道。 耶律星河见刘娥似乎对这晶莹剔透的琉璃瓶并不感兴趣,就有些不满道:“太后,莫非瞧不上这琉璃瓶?” 刘娥也不瞒他道:“今日老身收了太多贺礼,不过你这琉璃瓶倒也算不错的珍品。” 耶律星河一阵冷笑,他认为刘娥这是故意折损他,如此珍贵的琉璃瓶世所罕见,她居然连看都不看,显然是故意为之! “圣明的太后,这琉璃瓶现在还不能给你,此瓶我们大辽皇帝也留了一个,他对这宝贝也是极为喜爱,不过他想要在这琉璃瓶的内壁上镶上一层金箔,如此一来,这宝贝岂不是就显得更为珍贵了?不过这个所需要的技艺极高,我们大辽是没有这样的能工巧匠,素问大宋能人辈出,不知有没有人能完成这项技艺呢? 我来之前我们大辽皇帝可是说了,说若是此事能完成,就将礼物献给太后,若是……嘿嘿。”耶律星河狡诈地说道,言下之意即是,若是事情办不成,这东西还得拿回去。 “岂有此理,送人的礼物难道还有再要回去的道理?你们辽国若是穷的送不起,就别送,这样出尔反尔也不怕人笑话。”曹玮性子直,当先忍不住呵斥道。 丁谓、张士逊等人不由松了口气,原来就只是镶个金箔而已,他们还以为辽国又要提什么要钱、要地的无礼要求呢。 ; 第一百六十七章 辽使的难题 “哈哈,这位大人莫急,难不成是对本国没有信心?这样吧,我们随行还带了几匹宝马,均是日行千里的神驹,若你们待会当真不行的话,我们就把骏马献给太后,不会让你们一无所得的。”耶律星河一副施舍的语气道。 众大臣均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嘲讽,这辽人未免也太坐井观天了,不就是镶个金箔吗,这有何难?大宋有专门的作坊,里面能工巧匠多的是。 赵祯冷眼看着耶律星河嚣张的样子,他刚要出言训斥,却听刘娥道:“工部尚书何在?你去作坊随便找两名普通的兵匠前来。” 工部尚书袁康安躬身应了一声,匆匆而去,他可不傻,太后虽说调两名普通的工匠,但那也只是说给辽人听而已,他要把作坊里最厉害的工匠找来。 “来人,为辽国使者看座。”刘娥转而吩咐道。 宴会气氛顿时有些僵硬,所有人都看着这几名不请而来的辽国使者,这三名辽国使者坐下后,却丝毫不见外,抓起碟中的食物就旁若无人的大嚼起来,引得几位大臣纷纷摇头,果然是蛮夷之邦,丝毫不懂礼数。 不一会的功夫,工部尚书袁康安就领着两名工匠匆匆回来了。 北宋中央直属的军器生产机构就叫“作坊”,而这作坊也不只是生产军器,也生产日常所需的各种用具,这两人乃是作坊的监造官,尤其精通陶瓷贴金工艺。 这二人得了授意,便开始拿起琉璃瓶仔细研究起来,两人均显面色凝重,众大臣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琉璃瓶内壁贴金很难吗?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作坊的两名监造官已经冷汗直流了,两人研究了半天依旧毫无头绪,要给这琉璃瓶内壁贴金工艺极难,至少二人从未这么做过,二人心内不禁大骂,怎会有人如此奇葩,贴金居然要贴在里面!这琉璃瓶瓶口如此之小,寻常工具根本伸不进去,而且最难的乃是如何使之贴上后能紧贴瓶壁!这金箔乃是金子打造而成的薄片,这头压下了,那一头就翘起来了,整个琉璃瓶内壁又极为光滑根本无法固定。 耶律星河饮着酒,嘴里嚼着一块肉干,嘲笑道:“看来这二人就是你们大宋最优秀的工匠了,怎么也做不了吗?我大辽皇帝一直夸你们宋朝能人多,看来也是言过其实啊。”他扭头朝身旁的同伴说着,两人相视一眼,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刘娥寿宴上被辽人如此轻慢,面上有些挂不住,她恼怒地朝工部尚书袁康安看去,袁康安身子一矮,双腿就有些哆嗦,他擦一把冷汗,快步走到那两名工匠身旁,急声道:“二位,到底有没有眉目啊?!” “袁大人,这……金箔根本就没法贴在琉璃瓶内壁啊。”一名匠人无奈道。 “是啊,这一面贴上了,在贴另一边先前的就又翘起来了,根本行不通嘛。”另一名匠人也附和道。 “好歹试一试!”袁康安有些狗急跳墙了。 两名匠人无奈,只好试探着把金箔卷成细卷探到琉璃瓶内后再慢慢打开,众位大臣都在屏声敛气地注视着二人的操作,生怕声音太大就惊扰了他们。 如此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名匠人已经汗流浃背了,可这金箔依旧没法完全和琉璃瓶的内壁贴合,在场的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是极难的工艺。 “不行就放弃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看来这宝贵的琉璃瓶,刘太后就无福消受喽,那现在把宝瓶还给我们吧。”耶律星河竟直接开口要把琉璃瓶讨要回去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一个破瓶子而已,你还当了宝了,既然已经送出去了,却还想再要回去,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给你砸了!”曹玮气得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地骂道。 “这是你们宋朝的地方,怎么一向礼仪之邦自居的宋朝要恃强凌弱吗?我们不给,你就要抢吗?”耶律星河冷嘲道。 刘娥脸色越发难看,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丁谓,丁谓此时也是眉头紧皱,他虽然平日里自诩足智多谋,可俗话说术业有专攻,这贴金箔的工艺,他一个文官如何懂得? 刘娥见丁谓缓缓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难道就这么任这几个辽人搅乱自己的六十寿辰吗? “众位卿家,有谁能完成这项技艺,朕重赏!”赵祯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大声说道。 刘娥并没有阻止赵祯,她此时也极希望有人能替整个大宋朝廷挽回颜面,她环视着着整个大殿,所有的大臣都在那唉声叹气,显然没人敢接这个任务,偌大的大宋朝居然被这么一个小问题给难住了! 就在大家都准备放弃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来试一下。” 这个声音就像是黑夜里的一盏明灯,瞬间点亮了全场,众人大喜纷纷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一个白袍少年面露微笑缓缓站了起来。 “是他!”有人惊呼。 “李策!”赵祯不由失声叫道。 “策儿?”陈尧佐等人显然也是大吃一惊。 “你!是你!”耶律星河突然脸色大变,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戳手指着李策大叫起来。 “嚷嚷什么,就显得你嗓门大?懂不懂礼貌?这是太后寿宴,没见过世面真可怕!”李策摇摇头,脸上一副夸张的鄙视样子。既然耶律星河认出了自己,索性就跟他撕破脸。 “你……刘太后,这个小子先前在酒楼把本使者一顿暴打,你瞧我这左眼,就是被这个混蛋给打的,我们辽国的使者居然在你们的大宋境内上被打,这事你们管不管?”耶律星河哇哇大叫道。 众大臣听他居然自揭伤疤,还好意思当堂告状,再瞧他青肿的熊猫眼,纷纷忍不住轻笑起来。 刘娥心内一乐,打得好啊,让你嚣张!但是表面上却不能这样说,她轻咳两声道:“李策这孩子,老身了解他,他不会无缘无故打人,耶律将军恐怕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李策暗暗朝太后竖了个大拇指,刘娥一愣,这孩子…… “我……”耶律星河脸上一红,自己在樊楼**不给钱,还把人姑娘弄伤了,这等丑事他如何好意思说。 “好了,此事暂且不提,李策,老身问你可有把握?”刘娥不再理会耶律星河,转而朝李策问道。 “太后,说实话微臣也没太大把握。”这厮一脸认真地说道。 众人只想抽死这货…… “你这孩子倒是实诚,也罢,就让你一试,若是果真成功,老身自有赏赐。”刘娥竟然不生气而是答应让他一试,要知道他要是在失败的话,那大宋朝廷的脸可就丢尽了。 赵吉忍不住一阵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这手艺上的本事可是容不得半点吹嘘的,这厮如此狂妄,也让他吃一吃苦头,你不是赵祯的人吗?要是丢了人,赵祯也得跟着你丢人。 “希元啊,你这徒弟行吗?”张士逊不无担心地问道,他这一问众大臣纷纷朝陈尧佐看去,就连丁谓也忍不住朝他看去,毕竟他是李策的师父,做师父的最了解自己的徒弟。 “不瞒邓国公,这等手艺,我是不会的,这个……策儿到底能不能行,我也是心里没底啊,不过这孩子屡屡有惊人的表现,说不定真能行。”陈尧佐罕见地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 李策在全场目光的注视下,来到大殿中央,他走到两名匠人身边的悄声道:“二位,不知作坊内有没有水银?” 二人见这俊秀少年接过了烫手山芋,心下均对他十分感激,二人忙点头道:“多的是,大人要它作甚?” 李策一听果真有这东西,心内大定,他微微一笑道:“只管取来便是,要大约这么一大瓶。”他一指桌上的琉璃瓶道。 二人虽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却巴不得能快点离开,二人忙答应这就去取来。 两个工匠离去后,大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头。李策后世经过专业培训,深知这个时候是最敏感的时候,却也是最应该表现的时候!这个时候是尤其能让上位者记住自己的时候。 尤其是刚才这几个辽人如此嚣张,早已激起大宋朝官员们的不满,此时若能替他们挽回一些颜面,定能赢得他们的好感。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就在这时耶律星河忍不住嘲讽道:“你们宋朝不是故意想拖延时间吧?” “怎么,耶律将军,你觉得我办不到?”李策冷笑一声反问道。 “哼,宋人奸诈,其实你们根本就办不到,还弄这么一个人在这拖延时间。”耶律星河大声嚷嚷道。 “既然这样,耶律将军可否敢与我打个赌,就赌我能不能办到!”李策道。 “好!若你输了怎么办?”耶律星河大喜,这厮自己送上门来了。 其实耶律星河在来皇宫之前,就已经问遍了京城的大小店铺,根本无人能够把金箔一丝无缝地镶在琉璃瓶内壁上,所以他认为自己赢定了! “输了就输了,还能咋办?”李策咂咂嘴道。 “不行,你要是输了,就要叫我一声爷爷,并跪下磕三个响头!”耶律星河眼露凶光,表情有些狰狞道。 “叫什么?” “爷爷!” “哎!” 哈哈……在坐的大臣们纷纷大笑起来,这小子果然够损。 耶律星河一脸茫然,这群人在笑什么?他侧头看看同伴,发现同伴也是一脸不解。 ; 第一百七十章 都虞侯 去了一趟皇宫,画了一副素描,动了动嘴子就赚回一个殿前司都虞侯的官位,对了还有一块天子玉佩,见玉佩如陛下亲临,这买卖值!这厮是一路咧着嘴回来的。 狄青、官震二人听说李策要到殿前司任职的时候,二人的反应出奇地平淡,李策本以为二人会很激动,没想到二人竟如此淡定,他有些尴尬地说道:“殿前司侍卫军那是天子近军,整个大宋朝最精锐的军队,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啊,怎么你俩不想去吗?” 狄青微微笑了笑,官震却忍不住道:“师兄,你先打听明白了,别弄得跟上次似的,去了人家根本就不认你……” 李策大窘,原来二人担心像上次在天武军那样,热脸贴上人家的冷屁股。 “这是太后亲自下的旨,谁敢从中作梗?不过……你们俩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样,明日咱们去的时候……” 第二日一早,殿前司大营所有当官的,已经在此等候了。殿前司最高的长官是殿帅——范廷召,他下面是都指挥使葛怀敏、副副指挥使孔守正,再下面就是都虞侯李策了,可以说这厮现在就是殿前司的四把手了。 殿前司下属的九支番军,分别是:龙卫、雄威、宣武、广德、广捷、擒戎、虎翼、神射、宣威军,这其中最出名要数龙卫军了,大宋上四军之一,其他三军分别为:捧日、天武、神卫,各分配在三衙中的侍卫步军司和侍卫马军司中。 每一军的长官为军都使,但这些人一般都有武散官的封号,再不济的也是六品的游骑将军的称号,所以通常都称呼他们为将军。这就像后世的银行,都叫行长,可也有大小之分,支行的比网点大,市行的比支行大,省行的比市行大,以此类推…… “殿帅,一个都虞侯来报道,用的着这么大的阵仗吗?您一个殿帅却要折节来迎接他一个小都虞侯,这事交给副都使孔将军去做就行了。”殿前司都指挥使葛怀敏道。 “呵呵,你有所不知,昨日太后大寿,这小子在寿宴上可是出尽了风头,年轻人似他这么有胆有为的可是不多了。”范廷召捋着胡须称赞道。 原来如此……葛怀敏心道,之前一直盛传接任殿前司都虞侯的,乃是刑部侍郎杜衍的儿子杜刚,甚至他们私下里都喝过好几次酒了,杜刚也向他吹嘘了这殿前司都虞侯的位子非他莫属。 “属下也听说了,这小子不禁使辽使憋屈,连带着宰相都被他带进去了。”副指使孔守正道。他向来看不起丁谓的所作所为,所以也没什么忌讳。 葛怀敏看了一眼孔守正,不过碍于范廷召在场也没说什么,他是丁谓的人,有人诽谤丁谓,他自然有些不快。殿前司一共三位长官,却是正好代表了三方势力,殿帅范廷召乃是刘后提拔起来的,都指使葛怀敏则是丁谓的人,孔守正是文官出身,传统的如家思想使他只效命于大宋天子。 “来了。”范廷召微微一笑道。 只见百步之外,三个俊朗少年大步朝这走来,正是李策三人。 李策渐渐走进,发现早有一行人在迎接自己了,为首的一人四十多岁,身形极为魁梧,一张方脸,棱角分明,浑身透着一股阳刚之气,看他这打扮应该就是殿前司的老大了。 “殿帅,属下李策奉命前来报到。”还隔着几步远,李策就开始拜道。 “哈哈……不必客气,昨日廷宴本帅就见过你了,昨天你可没这么客气啊。”范廷召上来拉住他的手往大营中走去。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咱们殿前司的都指使葛将军、副都使孔将军,这九人乃是九支番军的都指使。”范廷召介绍道。 “久仰久仰。”李策面含微笑一一客气道。 妈的,官震猜得果然不错,这帮鸟人一个个拉着个脸,跟出殡似的,分明就是瞧不起小爷!李策暗骂道。他向众人客气,却发现那九个将军竟没一人朝他微笑,这也就罢了,但他们眼神中那深深的质疑和不屑,就令李策无法忍受了。 范廷召对这岂会不知,不过他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军中就是这个规矩,甭管你是谁,你有什么背景,要想真正令手下弟兄服你,那就得拿出些真本事来。 “李将军,都虞侯乃是我殿前司中极为重要的一个职位,你日常的工作最重要的就是管理陛下的御卫队,负责陛下的安全,此事容不得半点马虎大意,明白吗?”范廷召道。 “属下明白。” “嗯,我也听说你在真定府时,也在军中历练过,想必军中的事务对你并不陌生,空闲之时,也要协助二位都使大人处理军中事务。”范廷召又补充道。 “属下明白。” 范廷召一笑,这小子上道。“好了,大家彼此也都见过面了,都各自回去吧。”他挥挥手示意大伙散去。 “李将军,请随我来。”孔守正对李策说道。 李策心道:这就完事了?还以为会摆个宴席为我接风呢,看来殿前司作风颇为正派啊。 “李兄弟,可谓是少年英才啊,愚兄似你这般年纪之时还在苦读诗书呢。”孔守正尽管军中厮混多年,可依旧改不了一身书生气,也就因为如此,他才与李策更加亲近,军中尽些粗人,难得来一个秀才。 “孔将军客气了。”该谦虚还是得谦虚谦虚。 “哎,愚兄乃是天圣五年的进士,你还是称呼我孔大人吧,我观兄弟你好像也是读过书的,不知可曾考取功名啊?”孔守正又开始酸了。 李策心道这姓孔的真能絮叨,怎么跟查户口的似的。 “也就认个字而已,我连四书五经都分不清。”李策敷衍道。 “哦……李将军倒是谦虚。”孔守正一听这厮并没有什么功名,连称谓都改了口,很快由李兄弟变成了李将军,这厮骨子里有一种文人的清高。 李策暗笑他文武界限分得太清,看他这样子恐怕连老大范廷召也不放在眼里吧。 孔守正带他去了都虞侯的大帐,简单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 “师兄,这次人家看来对你比较客气呀。”官震打量着大帐笑道。 “不过那九支番军的统领似乎对大哥颇有成见。”狄青道。 “这个是自然,他们觉得我太年轻。”李策无奈笑道,其实换做自己也一样是这样,某一天突然调来一个十**岁的上级,搁谁谁也不服气。 “好在这是军中,此事解决起来还比较简单。”官震道。 三兄弟会意得一笑——怎么解决?打呗! “来人,命万胜军所有人即刻集合!”这是李策上任后的第一道军令。 万胜军,皇帝最信任的侍从和护卫,人员组成全部从贵族子弟和军中精锐挑选,现在整个万胜军有八千人,万胜军的编制比较特别,这八千人被划分为四个班直,每一班直的长官有指挥使和都头,不过因为是天子禁军,所以职位也要比同等级的其他军队高一些,比如说万胜军的一个指挥使就相当于天武军的都指挥使,而李策这个都虞侯和天武军的统帅尉迟俊迈是平起平坐的,甚至隐隐还要高他半级。 八千人马很快集结完毕,四个指挥使站在最前,分领自家班直。 “老孙,就这么一个刚断奶的娃,来带领咱们万胜军?”阮良说道。他是四个指挥使中的一个,被叫做老孙的叫孙元青,四个指挥使中属他资历最老,在李策来这前万胜军也一直由他代领。 “哼,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孙元青拉着脸骂了句。 “哎,人家走的可是太后的门路。”郭勇道,他也是一名指挥使。 只有最后一名指挥使耿明远阴着脸不说话,因为他也是走门路进来的,其他三个指挥使一向就瞧不起他,他也不愿搭理其他三人。 李策带着狄青和官震大步走来,他上次吸取了教训,今天不再搞亲民的那一套,他要立威,树立绝对的威严! 李策登上将台,扫视了一下集结的万胜军,八千人真的挺多的,望过去黑压压一片,不少人见李策露了面,纷纷对着点将台指指点点。 李策最后把目光落在这四名指挥使上,这四人军中资历最深,要闹事的话肯定也是这四人带头,瞧他们这桀骜不驯的眼神就知他们不服自己。 “四位指挥使,见上官为何不拜?”李策冷着脸道。 “哼,**臭未干。”阮良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李策冷声道。 “哼!”阮良并没有回应,而是吐了一口唾沫,低头用脚踩了踩。 “藐视上官,违抗军令,来人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军棍!”李策一指阮良,大声道。 阮良抬头怒视李策,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上任第一天居然就要打自己军棍?老子从军十多年还没被打过军棍呢! “都没听见吗!军中执法何在?怎么都想抗命不成!”李策虎视众军,竟没人敢出来执法。 “既然自己本分都做不好,还留你等何用,执法共有几人,现在就给老子脱下军装,滚蛋回家!”李策道。 “阮良,不要闹得太僵,连累了手下弟兄。”孙元青木着脸淡淡说道。 阮良重重哼了一声,四人互相一视,一齐拜倒道:“属下见过都虞侯大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技惊四座 在场的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声,好大的孙子,好年轻的爷爷……耶律星河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小子居然占自己便宜!他刚要破口大骂,李策却抢先道:“你要是输了,也一样要跪下磕头。” 耶律星河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 “李大人,水银找来了。”这时两名匠人手拿一个陶罐匆匆赶回来了。 李策撇下一脸愤懑的耶律星河,他把琉璃瓶递给两名工匠道:“烦劳二位先把这金箔尽量附着在琉璃瓶内壁上。” 两名匠人依言用银筷把金箔小心翼翼地附着在琉璃瓶内壁上,然后李策接过,从陶罐中舀出一大勺水银,慢慢倒入琉璃瓶中,再左右那么一摇,金箔一下子就紧贴在琉璃瓶内壁上了,而且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空隙! “唔……”在场众人无不惊呼,真是好主意! 李策洒然一笑,他把琉璃瓶拿在手中,高高举了起来。 耶律星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好!”赵祯率先拍案叫道。 赵祯一带头,众大臣纷纷也赞叹起来,连丁谓都忍不住暗赞这小子果然够机智。 “好,李策你果然没令老身失望。”刘娥大悦,终于扳回了局面。 “小菜一碟嘛。“这货大嘴一撇吹道。 赵祯得意地朝赵吉瞥去一眼,赵吉并没有看赵祯,而是在看李策,这个小子出现后,屡屡创造奇迹,先是蹴鞠赛帮万年倒数第一的赵祯赢得了第一,现在又解决了棘手难题,自己虽然厌恶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厮确实有些本事,可恨他处处与自己作对,若是能招致自己麾下,自己必会如虎添翼。 “太后,咱们刚才可是都答应了,若是有人能办到,就要重赏。”赵祯朝刘娥说道。 刘娥心情大好,今天是她的寿宴,李策也算是为她争了光,于是点点头道:“不错,君无戏言,李策你想要什么奖赏?” 李策心下激动,他想要得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骤然之下竟不知到底该先说哪一个。 赵祯见他激动的样子,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来,忙替他说道:“太后,李策在真定府时已经为都指挥使,现下来了京城月余,却依旧没什么官职,这等人才若不为朝廷所用,真是大宋的损失啊。”言下之意,就是要授予李策官职。 刘娥嗯了一声道道:“前些时日就要你去曹玮那报道,你忙于蹴鞠就耽误了,也罢,今日一并奖赏于你,你曾在军中任职,应该对军中事务比较了解,不如就派你去三衙历练一番吧。” “曹大人,三衙中可有空缺?”太后询问道。刚才那副素描图,已令太后大喜,现在李策又替宋室挣得颜面,太后已决定提拔这个少年。 三衙即为: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此三司统领全国禁军,听命于枢密院。 曹玮早就觉有愧于李策,听闻太后问起忙道:“殿前司,都虞侯还缺一人选。”曹玮其实根本就不知殿前司到底缺不缺都虞侯,只是太后询问,加之他心里愧对李策,没有空缺也得有空缺。 “都虞侯?”李策心内嘟囔这是个什么官职? 刑部尚书杜衍却是脸色一变,慌忙站起来道:“不可,殿前司都虞侯乃专门掌管天子侍卫的,通常由四品官担任,李策资历尚浅,臣觉得其不可胜任。” 为何杜衍会反对?因为殿前司的都虞侯绝对是一个炙手可热的职位,天子近军,那是整日跟在皇帝身边的,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在这个位子上,日后少不了被提拔的机会。多少人对这个职位眼馋得不行。当然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杜衍先前已经找了关系,花了银子,他打算把自己不学无术的儿子按在这个职位上,也好给他某一个出身,没想到眼看此事就要办成了,却半路杀出一个李策,到嘴的肥肉就要飞走了,他如何肯善罢甘休。 赵祯本来还想赐李策一个文官,不过听说是殿前司的都虞侯,也是心下高兴,因为这样一来李策就成了他的亲兵卫长了,有这厮在身边,自己也有趣得多。可是杜衍这老家伙却跑出来搅局,赵祯不由急道:“杜大人何以知道李策不能胜任?” 杜衍朗声道:“李策从未在殿前司中任职,冒然提到都虞侯的位置,怕是底下的人不服。” 李策本不知这都虞侯有什么好,但听杜衍这老东西一再反对,就知道这个职位绝对是个肥差,妈的,这老家伙居然敢从中作梗,小爷岂会让你得逞! “杜大人,可听说过蔚州大捷?知道是谁带领的吗?”李策突然开口道。 杜衍见这小子居然敢质问自己堂堂刑部尚书,不由就有些恼怒,可因有陛下在场,他不好发作,只好冷哼一声道:“知道,是你,年轻人有了点功劳就整日挂在嘴边。” “那也总好过,某些人没有一点功劳可以挂在嘴边,尸位素餐而已。”陈尧佐冷冷说道,自己的徒弟被人难为了,他这个做师父的自然要护着自己徒弟。 杜衍老脸一红,他原来只是个刑部侍郎,后来攀上了丁谓,这才被提拔为刑部尚书,不过他担任刑部尚书这几年,却是毫无建树,没有一点突出的政绩可言,陈尧佐这一番话可谓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杜大人觉得李小子不行?你好像对自己的判断力很有自信呀。”赵祯面露不悦地问道。 “老臣阅人无数,少年成名者也见过不少,不过多数只是运气好而已,同样的情况换做旁人一样可以成名。”杜衍言下之意就是说李策奇袭蔚州的成功只是运气好而已,并不是他本事厉害。 “好,那就说说今日这事,你们一个个都办不成,最后还是靠李策给解决的,敢问杜大人在这之前,你觉得李策能不能解决此事?”赵祯瞧着他问道。 杜衍一呆,陛下居然这么问自己,这个问题叫自己如何作答?若说他行,那自己刚才讽刺李策只是运气好的话,岂不就是放屁?可要说他不行,人家最终却做到了,那岂不就是自己判断不准?刚才自己还说阅人无数,认为他不能胜任都虞侯。 杜衍脸色通红,额头细汗已经渗了出来,他有些求助地看向丁谓,却见丁谓已如老僧入定般沉默不语,妈的,这老家伙拿了自己银子居然不帮自己,杜衍暗骂丁谓无耻。 丁谓才不会趟这浑水,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今日这事太后明显就是做给辽国使者看的,那耶律星河早已触怒太后,李策之前打了他,太后不禁不罚李策,还重重奖赏了他,她这是在打耶律星河的脸!笨蛋,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居然连这点意思都看不出来,居然还敢与太后驳斥,杜衍啊杜衍,你真是蠢到家了。 杜衍尴尬地立在当场,同僚们都在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事情已经这样,只能罢手了……他心内一痛,那可是五千两银子啊!为这事,他前后已经花了五千两银子! “臣考虑失周,请陛下赎罪。”杜衍无奈只好灰溜溜重新坐了下来。 “耶律将军好像忘了一件事啊?”这时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声音中含着一股笑意,自然是李策了。 耶律星河从刚才就在失神,他不明白怎么全京城匠人都搞不定的事,为何李策却轻而易举地就给解决了,这小子能文能武,而且还会这等手艺……简直就是个妖怪! “哎哎,别装傻,叫你呢。”李策丝毫不给他留面子。 耶律星河老脸一红,他旁边的两名同伴早已羞得深深埋下了头。 李策知道耶律星河是辽国使者,他代表的乃是辽国,这头是他是万万不能磕的,此时无论自己提什么条件,只要不让他磕头,他肯定会答应的,事实上他也没得选。 “愿赌服输,不知你们辽人讲不讲信用?”李策笑吟吟道。 耶律星河脸颊抽搐了两下,却没有开口。 “李策,耶律将军远到是客,不可无礼。”却是太后出言阻止道,差不多就得了,没必要非要撕破脸皮。 既然太后发了话,李策也不好再坚持,他饱含深意地朝耶律星河笑了笑,耶律星河知他在嘲笑自己,狠狠回瞪了两眼。 经此一事,宋室总算扳回了些局面,众人脸上也好看了些。第二盏酒上来后,教坊司的艺人就开始上场表演了。这次刘娥大寿,教坊司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今日上场的姑娘,不论是容貌还是身段都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伴随着仙乐响起,各色美女开始翩翩起舞,众大臣很快就陶醉在姑娘们曼妙的舞姿当中了。 很快第三盏酒开始了,舞乐撤去,换上的是杂耍节目,可这时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刘太后,我们大辽人口日益增加,如今宋廷依旧是保持每年银绢三十万的数量,这个数量已经远远不能满足我们辽国的需要了,我们大辽为皇帝要求你们每年增加到银绢五十万。”耶律星河咧咧道,辽人就是如此直白,根本不会委婉。 众大臣大吃一惊,辽人此行的目的竟然是来要钱的!而且胃口还这么大,开口就要增加银绢二十万,真以为大宋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你们耶律皇帝莫非忘了?二十五年前两国签订澶渊之盟时,就是耶律隆绪在位,协议说得很明白,大宋每年送给辽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这么多年两国一直相安无事,何以耶律皇帝如今又要出尔反尔,做背信弃义之事。”丁谓一番说辞,说得有理有据,他是百官之首,这个时候自然应该他出面。 耶律星河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他一摆手道:“当年签订澶渊之盟就是你们宋人一再请求,我耶律皇帝为两国子民生计着想,这才同意订立合约,我大辽可是为此放弃了涿、瀛、莫这三州,既然你们不同意增加银绢,那么就把这三州还给我们。” 耶律星河这货也够无耻的,当年澶渊之盟分明是辽国先提出的,没想到他居然颠倒黑白,说成是大宋主动求和的。 “涿、瀛、莫这三州本就是我中原的领土,岂有再割让出去之理,耶律将军此事不必再议。”丁谓直截了当说道,割地是宋室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祖宗之地,寸土不可与人。 “你们汉人怎的如此无耻,后晋皇帝石敬瑭尊我大辽皇帝为父,他把燕云十六州献给了我大辽,从那时起,这十六州就是我大辽的领地了,如今我们要讨要回去,你们还百般阻拦,更说成是你们的领地,真是可笑!”耶律星河冷笑道,看来他在来此之前就做足了功课。 “那么石敬瑭之前呢?”丁谓轻巧得反问道。 “哼,我们大辽不管什么之前、之后的,总之要么增加银绢数量,要么归还辽国故地。”耶律星河强词夺理道。 “耶律将军如此执着,难道不怕挑起两国战争吗?”张士逊冷冷说道。 “嘿嘿……你们大宋当年在宋太宗的亲自带领下,集结二十万大军侵我大辽,都被我们杀得大败,怎么你们觉得,你们比当年的太宗皇帝还厉害吗?”耶律星河此话说的极为巧妙,让一众宋臣子竟无以反驳。 第一百六十九章 岁币的问题 大殿一时陷入了沉寂,刘娥已经有些恼怒,好好的一个寿宴,居然被这几个粗陋的辽人给搅了,更令他生气的是,满屋子大臣,竟然没人说得过这一个辽人! 当年雍熙北伐失败,无疑是宋朝开国以来,败得最厉害的一次战役,皇帝御驾亲征,却被辽人打得丢盔弃甲,二十万大军土崩瓦解,还赔上了不少大将的性命,其中杨老令公——杨业就是在此战中战死的,宋人谁也不愿提起这次战争,所以耶律星河提起此事,众大臣均是沉默以对。 耶律星河见宋室大臣纷纷无言以对,更是得意非凡,他嘲讽地扫视着在座的大宋官员,有的人眉头紧皱,有的人怒目而视。 “好狂妄的辽贼!”曹老爷子第一个不干了。 曹玮一开口,众武将纷纷开骂起来,“辽贼、辽狗”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曹玮参加雍熙北伐之时,正值壮年,北伐失利后,他一直积极筹备准备再次北伐,可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二十年间他眼看老将们一个个逝去,自己倒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将。他了解大宋的状况,老一代将领逝去,青年将领还没有成长起来,大宋的将坛正是交接的空档时期。 猛将倒是不缺,可缺的是帅才,是能统筹全局、运筹帷幄的核心人物。唉,若是当年的老将还有几人在世,哪轮得到辽人如此放肆! 耶律星河浑然无视,任凭武将们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他自岿然不动,这货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们尽管骂吧。 “可叹呀,耶律将军已经成了辽国的罪人,还尚不自知。”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刚刚好压过了众武将的谩骂声。 “又是你!”耶律星河冷哼一声,又是李策那厮。 “耶律将军还不知道吧?党项前些时候派了使者来,跟大宋商谈一件大事。”李策无视他喷火的眼神,自顾自说道。 “党项族与我大辽有什么关系?” “呵呵……耶律将军还真是心大,你可知党项前来所求何事吗?他要我们跟他联合出兵,攻打你们辽国!”李策突然一收散漫的表情,冷冷地说道。 “什么?哼……你是诈我吧。”耶律星河先是一惊,然后很快想到此事似乎不大可能,宋人一向狡诈,尤其是这个少年,更是智计百出,不可不防。 “你想象力倒丰富,我问你党项族向我们哭诉,说你们辽人屡屡欺压他们,抢他们的粮食,杀他们的族人,可有此事?党项向我们大宋称臣,臣子受了欺负,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李策这厮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一番话,有真有假,也有李策的猜测,既然辽军屡犯大宋,它同样与党项族接壤,依辽人的性子,怎么可能与党项族相安无事? 耶律星河眼珠转个不停,显然内心在不断合计,李策说得不假,辽军的确屡屡侵犯党项,就在一个月前,还刚掠夺了他们不少粮食和女人。倘若党项真被逼得与大宋联手,那辽国可就要吃亏了,今日宋室太后、陛下和所有大臣都在,这小子不敢新口胡说,耶律星河一惊,难道此事是真的? 李策这么一番胡扯,居然硬生生把耶律星河给唬住了。 当然耶律星河也不是三岁小孩,他不死心地问道:“空口无凭,可有党项的书信?” “你没病吧,就是有,我能拿给你看吗?党项求我们出兵,我们再转头把人家给卖了?这事也就你们辽人做得出。”李策鄙视地说道。 耶律星河被这厮气得牙痒痒,对于党项族的事,他有些信,也有些不信。 “耶律将军,既然你提起岁币这事了,我们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要打开什么?”耶律星河对于他这种时不时夹杂后世语言的句子有些听不明白。 “就是坦诚布公!” “我们要把每年的岁币改为银子五万两,绢嘛就不变了,还是二十万匹。”李策咂咂嘴,故作大度道。 “简直是荒谬!”耶律星河一下站起身道,岁币不增反减? 众人愕然,就连刘娥也直起了身子,赵祯一脸无语地盯着李策,这小子开什么玩笑,军国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没听清?白银减为五万两!”李策大声重复道。 “不行!你们不涨也就罢了,怎可再减少?”耶律星河大声责问道。 “那五万给党项族了,你们老抢人家东西,我们能不安抚一下吗?要不然怎样?跟他一块联手打你们?”李策面露不快地斥责道。 “你胡说,这根本就是你编出来的!”耶律星河一指李策大声道:“若是真的,为什么你们宰相都不知道,还要你一个小子来说。”只是他声音虽大,却隐隐有些颤抖,分明是有些心虚和害怕了。 “是不是真的,你一问不是便知?”这厮深谙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很轻巧地把包袱甩给了丁谓。 丁谓心内暗骂李策混蛋,自己睁眼说瞎话也就罢了,还非要把自己拉下水,自己已经一大把年纪了,难道也要陪着他胡扯?可眼下这情况又不能揭穿他! 丁谓脸上不见丝毫感情波动,只是冷声说道:“今日乃是太后寿宴,老夫本不想提这些扫兴的事。”这老家伙不亏是个老油子,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承认李策的话,也没有否定他的话。 可在耶律星河听来,就不是这样了,丁谓的意思分明就是承认了此事确实存在,之所以不说,就是因为今日是太后寿辰而已。 耶律星河的脸色阴晴不定,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不行,已经订立的合约,怎可轻易更改,你们宋人还讲不讲信义?”耶律星河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感到脸红。他来的时候,辽国皇帝耶律隆绪曾叮嘱他,与宋商谈增加岁币一事,只是为了试探大宋的底线,若能谈成,那自然是最好,若是宋不同意,也不要过分强逼,现在还不是和宋撕毁合约的时候。 可问题是现在不仅没谈成,大宋竟还要再减少岁币,这个情况是耶律星河不曾想到的,其实刚才的诸多说辞都是他提前背好的,来之前,辽国大臣们给他想好了各种说辞,这货只是照本宣科而已。 大殿再次陷入沉寂,大家都在等耶律星河的反应,可这厮现在显然是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应对。 张士逊一向老成持重,可不能由着李策折腾个没完,这厮人小胆大,撒起慌来更是没边,万一待会他再扯出什么更离谱的事来,那岂不是没法收场了。他站起身道:“耶律将军,我们大宋敬你远来是客,这才好生招待,你别忘了今日还是刘太后的六十寿辰,你若是再继续纠缠,别怪我大宋翻脸无情,哼!” 刘娥难得地赞许地冲张士逊点了点头,张老头虽然平日里讨厌得很,可关键时刻还是懂得顾全大局的。 耶律星河已经确认了党项请求与宋室结盟的事情,刚才还吃得津津有味、洋洋自得,现在一下子就变得索然无味,事情逆转太快,虽然自己没有完成使命,可却也不是没有收获,没想到党项竟然要联合宋室图谋我大辽,把这重大的消息带回去,也不算一无所获。 第一百七十一张 立威 李策冷眼看着他们,这四人潦草一拜就要起身,分明就是在敷衍自己而已。 李策突然跨前一步一个纵身,猛地跳下将台,一下子落到阮良眼前,阮良刚要直起身子,突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硬生生把他摁了下去。他大吃一惊,猛一抬头,却见李策阴着脸,右手正按在自己肩膀上。 身边其余三个指挥使已经起身,三人惊讶地看着李策,都虞侯这是要干什么? 阮良被李策摁着,依旧保持着单膝跪着的姿势,他瞧见其余三名同伴已经起身,不由大为恼怒,这小子想出我的丑,可你也太嫩了点! 阮良猛地往上一顶,想甩开李策的手,却不想他发了一顿力,身子竟纹丝不动,李策那只铁手就像牢牢把自己固定在了地上一样!他抬头红着眼盯着李策,李策冷笑了一声,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他自修炼虚机传给他的心法后,一直在消化吸收官一奇传给他的功力,现在内功已经有了相当不错的成就。 “本侯让你起来了吗?”李策冷冷道。 “大、人、说、了!”阮良猛吸一口气,身子再次用力往上顶去。 孙元青三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 李策故意松了松手,阮良感觉肩上压力一见,大喜!忙加大力气继续想要站起来。 “哼!”一声冷哼。 “砰!”一声闷响! 阮良起到一半的身子再次被狠狠压了下来,他的右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一阵黄土。 阮良闷哼一声,右膝处传来一阵剧痛,这一下撞得不轻,痛疼和一连串的发力,使得他脸色有些胀红。 “阮良是吧?怎么,脸红什么?”李策故意嘲讽道。 阮良连续吃了两次亏,终于明白眼前这少年绝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他这臂力好似有千斤之力,他才只用了一直右臂就把自己死死地按在了地上,若是双臂齐用……阮良突觉后脊背有些发凉。 “阮良,还不求大人饶命!”郭勇早已看出了不对劲,这新任的都虞侯还是个武功高手,硬碰不得。 阮良一咬牙道“大人,卑职错了,求大人饶过卑职!” “阮兄弟说得哪里话?难道本侯为难过你吗?唉哟,总跪着干嘛,都是自家兄弟,快起来,刚才我就是想扶你起来,你说你这人一直客气,还跪着不起了。”这厮昧着良心瞎咧咧道。 阮良脸色羞得通红,这厮看着年轻,怎的脸皮如此之厚。 李策甩甩手再次上了将台,狄青与官震与他交换一个眼色,三人暗暗一笑:小样儿,想给我来下马威是吧?先掂量掂量自己! “今日所有弟兄都在,自副指挥使以下,所有统领,额……副指挥使下面是什么?”李策小声问道。 “……回大人,是都头。”孙元青有些无语。 “哦,对,所有都头重新考核选定,标准很简单——谁的武功高,谁来当!”李策当众宣布了一个爆炸性消息。 底下的士兵“轰”得一声就炸了锅,纷纷议论开来。 四个指挥使也是脸色大变,慌忙劝谏不可如此。 李策暗自冷笑,你们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个都头都由一些勋贵子弟担任,一帮纨绔子弟占着茅坑不拉屎,真正有本事的军中精英却仅仅是一名小兵,要不然万胜军这几年的牌子越来越唬不住人了,原因就在这里。 李策来这前可是专门向自己的老师陈尧佐和三叔陈尧罡请教过这些问题了,想糊弄我,没那么容易。他来万胜军属于典型的空降部队,在这里他一点根基都没有,万胜军特殊的成分,决定了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他若再不培养几个自己的亲信,那日后的工作可就没法展开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洗牌! “大人,此举太过莽撞,就是底下弟兄也不会答应啊。”郭勇再次劝道。 “弟兄们不答应?我看是那些个都头不答应吧?你问问弟兄们答不答应?”李策连续三个反问,问的郭勇哑口无言。 他刚说完,就听一阵排山倒海的呼和声不绝传来:“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李策微笑着看了看郭勇,郭勇脸色一红,只恨自己刚才多嘴。 “即刻组织演武,想当都头的都可报名,考核内容就是打仗!甭管是箭射的准,还是大刀用得好,只要武艺高强就行!”李策道。 “大人,如此选出的岂不尽是些莽夫?万胜军不比其他军队,这一个都头手底下可就是五百人呐,属下觉得应该……”孙元青话说到一半就被李策挥手打断了。 “最底层的将领不需要智勇双全,只要有勇就够了,否则要你们何用?”李策板着脸道。 孙元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万胜军中他的资历最老,他本以为自己还会有几分薄面,没想到小子压根就不给他留半分情面。孙元青心中有些恼怒,就算你后台硬,可初来万胜军,也该给老前辈留几分面子,似你这般上来就让指挥使难堪,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 李策瞧孙元青脸拉了下来,就知道他定是心生怨恨,他心内冷笑,就只准你们给我来下马威?这年头就是比谁的拳头大! “你们谁还有意见吗?”李策扫视一眼四个指挥使问道。 四人互相看看,都摇了摇头,大家都不傻,谁都看得出,新任都虞侯旨在立威,谁也不想往他枪口上撞。 “你们四个负责安排比武事宜,半个时辰后,本侯再来。”李策撂下这么一句,转身带着狄青和官震回了中军大帐。 孙元青等四个指挥使,面面相觑,直到李策背影不见,阮良才道:“老孙,难道就这么由着他折腾?” 孙元青道:“哼,少年人心比天高,且让他折腾,等他累了就明白了,这万胜军还是要靠咱们四个!” “就是,待会考核能不能通过,还不是咱们兄弟几个说了算?”马勇道。 另一边,李策三人回了大帐,官震问道:“师兄,那四个鸟人明显想给你使绊子,为何不连他们一块罢免了?” 狄青道:“官震你也是在军中长大的,难道还不了解军中的规矩?若是一下子都把他们罢免了,那万胜军还不炸了锅?” “不是有咱兄弟嘛,师兄,你看你给我和二哥也弄个指挥使当当?”官震一脸讨好道。 “一边去!你以为指挥使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给的?万胜军的一个指挥使手底下可是有二千人呢。”李策道。 “那待会我和二哥也去挣两个都头的位子做做。”官震又一咧嘴道。 “瞧你那出息,一会儿自己就从指挥使降到都头了?”李策笑道。 官震一愣,大喜道:“师兄,你又改变主意了?” 狄青也不解地看着李策,他本来也想去争一个都头的位子,可听大哥说来,好像他并不同意他俩去争。 “二弟,四个指挥使中有你一个位子,官震你去给你二哥做副手。”李策道。 “当真?!”官震惊喜道。 “大哥,这样会不会影响不好?指挥使可不是寻常小武官,何况这是天子禁军。”狄青虽然高兴,可他也知道这样做可能行不通。 “二哥,你看你,师兄让你做,你还推三阻四,既然师兄说了话,他肯定就是有办法的,你就放心吧,不是还有我嘛,哪个小王八羔子不听话,我就替你抽他!”官震就怕狄青推辞,忙劝说道。 狄青看着李策,还是有些犹豫,虽然他自付有能力胜任指挥使,可毕竟他们初来乍到,突然就抢了人家一个指挥使的位子,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二弟啊,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要我说按照你的本事,甭说是一个指挥使了,就是大哥这位子让给你都不为过,以后你还要统帅千军万马呢,就这么定了。”李策道。 李策有自己的想法,历史上的狄青,那可是北宋将坛最耀眼的一颗明星,他破西夏、平南蛮、定内乱,屡立战功、彪炳千古,可现在他却只是屈身跟在自己左右,自己的到来若是竟因此改变了他的历史走向,那自己的罪责可就大了。若真是那样,大宋少一员帅才,历史少一个名将,李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狄青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一扫犹豫的神情,豪气干云道:“好,就依大哥!”他早有一展抱负的雄心,胸内万千韬略,恨不能一吐为快。 “禀大人,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四位指挥使请都虞侯大人过去。”一个卫兵进来禀报道。 李策带着狄青和官震再次回到校场,此时校场中央已经清出了一块场地,边上摆了十八般兵器,东面放置了几张桌椅,一个简单的比武场已经搭好了。 四个指挥使经过刚才的事,已经吸取了教训,这次一见李策前来,纷纷抱拳施礼。 李策点点头道:“有多少人报名?” “共计三十二人。”孙元青拿着一本花名册道。 “好,即刻开始。狄青、官震你俩去做裁判。”李策吩咐道。 “什么?”四名指挥使大惊,李策居然不要他们做裁判,而是让自己随身的两个随从做裁判,这怎么可以! 四人慌忙齐声道:“大人,不可!” “有何不可?”李策冷冷道。 孙元青冷着脸道:“大人年轻,心气高,这本是好事,可军队不是儿戏,却也不能什么事都由着大人胡来!” “我四人乃是万胜军指挥使,军中选拔都头,大人竟不用我等评判,这万胜军是陛下的,不是大人一人的!”马勇见孙元青开了头,也昂头说道。 他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通常人听到这样的诛心言论,就该坐不住了,李策却突然哈哈大笑道:“不错,现在万胜军就是老子的!这里一切老子说了算,谁不愿意干,脱了这身衣服马上就可以走人!” 四人大惊失色,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这厮都敢说,当真是狂妄至极! 第一百七十二章 比武 李策冷冽的眼神在四人身上逡巡,四人也盯着李策,一时气氛有些紧张。 “大人此举不足以服众!”孙元青梗着头道。 “这么说你们几个也不服?”李策反问道。 “哼,自然不服!” “好,那就先从你们四个开始!”李策突然大声道,他回头一指狄青和官震,朗声道:“我这两个兄弟到底行不行,要你们亲自试了才知,我实话告诉你们,今日您们四个指挥使中也要有一个人让出位子!” 四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事情越来越严重了! 李策缓步走到一旁,拉了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道:“开始吧,你们四个一块上吧,只要你们能赢了他俩,我一切听你们的。” 四人看了他一眼,转眼盯着狄青和官震,他们交换一个眼神,孙元青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脸上现出一抹狰狞,其余三人会意,孙老大这是想废了这俩小子,也好借此一挫李策的威风! “杀!”孙元青大吼一声,朝狄青猛冲而去,阮良见状也大吼一声,朝官震冲去,剩下的马勇和耿明远却没有动,二人只是冷笑,两个小子有孙老大和阮良足矣,李策也忒瞧不起人了,若是跟两个小子打,还要四人围攻,那么他们四人在军中也不用混了。 狄青和官震相视一笑,猛一发力迎头而上。 孙元青有心一挫李策的锐气,他上来就用了全力,务求能尽快结果狄青。他一记崩拳挟奔腾之势直击狄青胸口,狄青瞧他这一拳虎虎生风,还真有两下子,忙一个闪身避过,孙元青冷哼一声,朝他闪避的方向横扫一腿,狄青有心试他虚实,也抬腿扫去。 “砰!”两腿碰在一起,二人各退一步。 孙元青见狄青竟敢硬接自己铁腿,不由大喜,他这一击卯足了力气,力求能扫断狄青右腿,可刚才二人双腿一碰,一股大力传来,竟迫的他后退了一步。 狄青点了点头,说道:“少林派,不错。” 孙元青冷哼一声:“算你还有些见识。”原来他早年乃是少林寺俗家弟子,一身横练功夫都是出自少林。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又战在一起。 另一边阮良也与官震战在了一起,只见阮良躲开官震的一拳后,一掌朝官震脑后劈去,这一招旨在夺他性命! 官震大吼一声,身子一扭,左掌往上一举,与阮良掌力对在一起! 一声闷响,阮良踉跄后退了三步,官震气他招式歹毒,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暴喝一声,身子一闪,瞬间就到了阮良面前,然后飞起一脚就朝他面门踢去,阮良一惊,这小子好快的速度,他忙双手交叉,运劲朝官震踢来的脚上封去。 “砰!”阮良双手被踢散,一个后仰朝后栽去,官震猛地上前一步,紧跟着又是一拳朝他胸口轰去! “啪!”紧急时刻,马勇不知何时冲了上来替阮良挡住了官震的最后一击。 阮良捂着红肿的双手,震撼地望着官震,刚才官震那一脚,他用了全力居然还是没能挡住,现在双手依旧有些震麻,要不是马勇及时替他挡了那一拳,恐怕此时自己已经被撂倒了。 马勇右手负在背后,左手成掌指向官震,官震木然看着他道:“早说让你们一块上了。” 阮良大怒,对马勇道:“马勇,一块毙了这狂妄的小子。”他想官震武功是不错,可若是自己与马勇联手,他定然不是对手。 马勇有心阻止,可阮良已经冲了上去!马勇暗叹一声,右手从背后拿出,他低头看一眼自己颤抖的右手,一狠心,跟着冲了上去! “孙指使,罢手吧!”狄青冷和一声,一掌击在他左肩上。 只听“咔嚓”一声,孙元青捂着左肩,向后飞驰而退,左肩一阵痛疼传来,他清楚得知道,左肩被狄青一击掌力拍得脱臼了。 孙元青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他右手抓住自己左臂,“咔嚓“往上一推,硬生生把关节推回了原位,然后他突然转身从身后的兵器架山取了一把长刀,舞了两下又朝狄青冲去。 狄青摇了摇头,猛一跺脚,震起地上一块石头,一脚踢飞,直奔孙元青面门。 孙元青有了长刀在手,斗志猛增,他冷笑一声,一刀劈碎飞石后奔势不减,正待一招横扫大漠使出,突然他脸色一变,急忙长刀一横,挡在胸前! “砰!”一声巨响,孙元青长刀脱手,身子就如断了线的风筝,朝后坠去。 狄青站在他刚才的地方,摇了摇头,刚才他踢出飞石的同时,身子也如猛虎般朝前奔去,孙元青劈碎了飞石,却没想到飞石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招乃是狄青的鞭腿!狄青闪电般掠到,待孙元青发现时,已经无法躲开狄青的重腿了,若不是他紧急中长刀一横,挡住了狄青大半力道,恐怕此时早已筋断骨折了。 孙元青狼狈地爬起身来,此时他蓬头乌面,脸色通红,因为胸口滞胀,他忍不住重重咳嗽起来。 另一边,阮良和马勇联手,暂时逼得官震变进攻为防守,两人步步紧逼,一个攻上,一个攻下,配合极为默契,官震在二人联手之下,只好步步后退。待他退了五六步后,一歪头发现狄青已经结束战斗,正负手看着这边的战况,突然想到自己久战不下,会不会树立不了威信?今日可是自己第一次展示身手,能不能镇住这些刺头,可就全凭现在的表现了! 想到这他突然大喝一声,气势暴涨一招罗汉伏虎,双拳分迎对方四拳! 阮良和马勇见他陡然间爆发,瞬间转守为攻,心下大为吃惊,这愣头小子刚才竟没出全力!两人刚才都吃过他的苦头,知道官震臂力骇人,当下也用了全力。 六拳相交,发出一声闷响,一股罡气自三人中心迸发! 阮良和马勇脸色一变,二人均面现痛楚之色,官震却哈哈笑道:“过瘾!再接俺一拳!”说着一招双龙取水,分击二人面门。 两人接二连三吃过大亏,再不敢硬接,这愣头小子简直是个怪物,以一敌二竟然稳占上风!二人各自一个倒纵,直接翻身出了三步之远。 阮、马二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骇色。 “不打了?”官震这一拳打空,不由有些不乐意。 他二人则一边严阵以待,防止官震再次突进,一边看向孙元青,等待他拿主意,孙元青此时自己就已经灰头土脸,颜面尽失了,此时见到他二人受虐心里还稍稍好受了些。 李策见他们三人已经有罢手的意思,冷着脸上前道:“玩够了吗?现在本侯说话管用了吗?” 四个指挥使此时只有耿明远还完好无损,李策说完,他面颊一阵抽搐,当先表示道:“属下一切听从都虞侯安排。” 耿明远这没丢脸的都已经率先表态了,三人个个弄得灰头土脸,此时哪里还有半分威风可言,不由低声道:“属下莽撞,求大人赎罪。” 李策知道此时还不是施恩的时候,威严还没树立,就不能急于收买人心,他便依旧冷脸道:“那就下去!” 四名指挥使望望李策阴沉的脸色,暗叹一口气,其实几人心里都有些憋屈,若是刚开始就联手的话,说不定还不至于落败,可事已至此,总不能再行反悔,几人只好丧气下了校台。 “三位指挥使竟然败在了两个小子手中!”观战的众士兵,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哼,那又什么好稀奇的,这四人霸占指挥使的位子多少年了?咱们万胜军中好手多得是,若是单轮武力的话,他们四人?嘿嘿……”说话的人显然也是不服孙元青等人。 “新任都虞侯什么来历啊,连两个随从都这么厉害!” “我听说咱们都虞侯大人,就是奇袭蔚州解真定府之围的那个少年将军!”一人神秘说道。 “啊?有这事?”众人纷纷开始打探。 “千真万确,据说他曾在三百丈外一箭射杀辽军主将!”那人又道。 “你就吹吧,还三百丈?三百丈足足有九百步!怎么可能?”众人显然不信。 “哎,你们还别不信,一般的弓箭自然做不到,但你们见过五石弓没有?” 众人一惊,五石弓?整个万胜军高手云集,但能开三石弓的也寥寥无几,五石弓,那只是听说过而已。 “肃静!”乱哄哄的鼎沸的人群被一声大喝打断,所有人都望向了比武校台。 李策傲立在校台中央,目光威严地扫视了一遍众士卒,开口道:“今日乃是本官第一次上任,我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家世,有什么靠山,在我这统统没用!万胜军乃是大宋最精锐的部队,可你们拍拍自己的良心,万胜军这几年的招牌怎么样?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响亮!是不是还唬得住人!如果不是,那原因何在?” 李策说到这里,稍一停顿,威严的目光扫视众人,万胜军众士兵纷纷低头不语,都虞侯说得是事实,以前他们万胜军走到哪里都是昂首挺胸、万众瞩目,从来都是只有别人对他们羡慕嫉妒恨的份,可现在人家提起万胜军,就会忍不住嘲笑,一帮纨绔子弟,空顶着万胜军的名号。 李策见他们有所羞愧,继续道:“从即日起,万胜军中职位升迁,一律以军功为主,只要你有本事,我就会给你展示的平台,在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尊严、荣誉是靠自己挣来的!” 李策慷慨激昂一番陈词,激起了万胜军士卒的血性,整个校场传来震天的喊声:“万胜军!万胜军!万胜军……” 李策瞥了一眼呆立的四人,轻声道:“比武开始。” 第一百七十三章 重新洗牌 万胜军共计八千人,十六个都头。普通军都是一个都头下辖一百人,而万胜军却是一个都头手底下有五百人,可以说一个都头的编制和普通军一个指挥的编制一样。 李策的办法很简单,就是采取擂台制,由这十六个都头守擂台,报名的三十二人可随意挑选一个都头挑战,每个都头能成功守住两次擂台,那他就可以留任,而只要失败一次就要被替换下去,由胜者接着守擂,同样,只要守着两次,就可胜出担任都头,直到十六人胜出为止。 比武全程整个万胜军都可以观看,公平得很。李策之所以不用孙元青四人也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免得他们四人串通一气,到时又把比武弄成一出闹剧,只不过四人现如今就如斗败了的公鸡,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坐在那,就如木偶一般。 比武从半晌午持续到黄昏,吃过晚饭后,比武继续进行,校场边点了很多火把,整个校场被火把照得犹如白昼,一直持续到戌时三刻,比武才最终结束。 最终的结果是这十六个都头只有七个成功守住了擂台,其余九人则由新人担任,这个结果,李策很满意。而且过程中他发现了几个武艺高强的都头,看来万胜军的底子还在,这更给了他重振万胜军的信心。 孙元青四人面面相觑,眼看往日十六个老部下,居然只剩下了七个,现在万胜军的低层将领有九人是李策的人,这个年轻都虞侯,上任第一天居然就把万胜军控制在了自己手中,这小子好老道的手段!更令他们着恼的是,居然他们四人中也要有人要腾出一个位子! 四人相互看看,彼此眼中都略过一丝防备,几人各怀心事地回了住处。 “大哥,这是新任的都头名单。”都虞侯的大帐内,狄青递上一张纸。 李策看了看,点点头感叹道:“其实他四人若是识相一点,咱们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可他们偏偏想架空老子,既然谈不来,那就只好较量较量,看看谁的拳头大了。” “大哥,倒是好一招二桃杀三士,我观刚才他们离去之时,似乎有了隔阂。”狄青道。 “什么二桃杀三士?”官震一脸茫然。 “就是三个职位,让他们四个人抢,让他们自相残杀。”狄青解释道。 李策叹口气道:“军备亟待整饬,这四人又如此不识好歹,只好用些特殊法子了。”其实他也不想如此咄咄逼人,可万胜军如今被搞地乌烟瘴气,不下点猛药,根本无济于事。 “大人,孔大人来了。”一个卫兵通报道。 李策心道,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莫非今日闹得太过,有人告状? “李将军,听说今日一上任就有大动作啊。”孔守正进门就开门见山道。 李策笑道:“拿着朝廷的俸禄,就得为陛下分忧啊。” 孔守正道:“好,李将军果然雷厉风行,希望万胜军在你手上能有所起色。”说完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葛怀敏也已经知道了此事,怕是明天就要问责与你了,我今日这么晚来就是告知你一下,咱们同为陛下办事,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不必惧怕宰相丁谓之辈!” 李策心道原来这老小子是来拉拢自己的,不过人家总归是提醒了自己,于是他拱拱手道:“多谢孔大人提醒,我心里有数。” “好,时辰已不早了,我先走了。”孔守正交代完,便转身离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此话却是不假啊,一个殿前司里面就有三方势力,相比侍卫步军司和侍卫马军司里面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此内斗,军队的战力怎么上的去…… 孔守正走后,李策正打算歇息,这时卫兵通报道:“李将军,耿明远耿指挥使求见。” 李策嘴角一扬,看来计策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他挥挥手道:“让他进来。” 耿明远进了大帐冲李策一笑,警惕地左右看看,再看见只有李策三人后,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翡翠镯子道:“李将军今日辛苦了。” 李策并未伸手去接那镯子,还是装作不解道:“耿指挥使这是什么意思?” 耿明远岂会以为这厮不知,在官场混过的人,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明白,他讪讪笑笑道:“这是属下的一点心意。” 李策哼一声道:“耿指挥使啊,你这是在贿赂本侯啊!” 耿明远脸色一红有些尴尬,这种事你知我知也就行了,没想到这厮居然直接点出来了,弄得耿明远双手僵在那,是收回也不好递给他也不好。 李策看了他一眼道:“不瞒耿大人,你这东西我真不敢收,刚才也有别的指挥使来过了,也送的东西,他们说耿指挥使你……”说到这,李策故意迟疑了一下。 耿明远果然上钩,急忙问道:“他们说我什么了?” 李策一咂嘴,装作下定决心的样子道:“他们说四个指挥使中你最差劲。” 耿明远愕然,脸色憋得通红。 “一定是孙元青那个贱人告的状!”耿明远恨恨骂道。 李策虽不说话,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耿明远看了看他,一咬牙又道:“既然他们不仁那就休怪我无义了!这三人平日里就瞧不起我,现在李将军您来了,他们三个就抱成团想把我挤下去,哼,他们三个人本事倒是有一些,可今日不是照样被这两位兄弟给收拾了吗?”耿明远讨好地朝狄青和官震笑了笑。 李策淡淡道:“可军中毕竟是要看本事的,不知耿指挥使的手下功夫如何?” 耿明远脸色又一红,脸颊不自居抽搐了两下,赔笑道:“这个……这个……” 李策早就知道这个耿明远乃是一个“关系户”,今日一场比试,这人居然连下场都不敢,手下武艺一定稀松平常地很了。 “大人,我虽然武艺一般,可最起码清楚自己的本事,我能知人善用,你看我手底下那些个都头,今日淘汰剩下的七个都头中有三个是我老耿指挥里的!”耿明远梗着脖子道。 “噢?还有这种事?”李策说着拿过了花名册。 耿明远忙指着花名册上的人名道:“这个宁飞羽,这个卢建元,还有这个范兴渊,尤其是这个宁飞羽,那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这一指挥实际上就有他管……”耿明远说得兴起,差点说漏了嘴,实际上他的这个指挥他一直交由那个叫宁飞羽的管理。 李策已经明白了大概,他指着花名册宁飞羽的名字问道:“这个叫宁飞羽的什么情况?” “这小子可是个人才,刀枪棍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我们指挥的弟兄每一个不服他的。” 李策恍然大悟道:“就是今日比试时用剑的那个?” “对对,是他。” 军中用剑的人不多,所以李策印象极为深刻。 耿明远见李策记起来了,又道:“说实话我耿明远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自己清楚,可要是孙元青他们三个占着位子,俺却下来了,我也不服!我最起码还知道不压制手底下弟兄,可他们三个仗着自己会点功夫,就压着自己手下不让他们露头,您看看他们手底下那些都头,哪一个有什么真本事!我耿明远功夫不行被撸下来了,他们几个识人用人不行,也应该被撸下来!”耿明远也算豁出去了,索性就来个鱼死网破。 李策听着他说完,心内一亮,这个耿明远倒给自己提供了借口,若是想把孙元青几个拿下,这个借口不是就很好嘛。 想到这李策哈哈道:“好,耿指挥使先回去吧,你说的这个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李策已经下了逐客令,耿明远无奈只得讪讪收起了翡翠镯子,恭敬出了大帐。 耿明远走后,狄青摇头叹道:“以前只是听闻三司禁军如何威武,万胜军更是天子禁军,想不到……呵呵。” 李策看着他笑笑道:“既然二弟有这个感悟,那不妨就改变一下这个状况,你知道我虽然是都虞侯,但万胜军日常一切均由你来管理。” 狄青惊喜道:“大哥如此信任我,我定不负大哥所托!” 此时卫兵又通报道:“将军,马指挥使也来求见。” 李策三人相视一笑,李策挥手道:“不见,就说刚才孙指挥使刚走,本侯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马勇被告知孙元青刚走,他狐疑地转了转眼珠,心内暗骂这个老狐狸,白天里装得宁死不屈,没想到背地里早就投了诚,亏着我们几个还听都你的,妈的,真是被你卖了都不知道!若不是今日我来这一趟,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呢!他气恼地一跺脚,转身匆匆而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公主要出宫(打赏,加更) 今日收到老三的第一笔打赏,虽然很少,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这是对老三的支持,所以,加更!这是老三做人的原则。 李策殿前司都虞侯的最主要的职责就是保护皇帝的安全,这一日他照常带队在宫中巡逻,正走到御花园时,突然一声脆响传来“李厚脸皮!” 李策一愣,宫中谁人如此喧哗,他抬头一望,脸色一变,居然是赵沁儿!这厮想都不想调头就跑。 几名禁军一见自家大人如此大惊失色,纷纷如临大敌,握紧了手中兵器,难道有情况? “喂,你们几个傻站着干嘛?给我拦住他!”赵沁儿见这厮抱头鼠窜,气得遥指几名禁军喊道。 几名禁军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一边是自家大人,一边是公主殿下。 “李策你再跑,我喊大内侍卫了!”赵沁儿见自己居然指使不动那几名禁军,而李策都快跑没影了,只好搬出大内侍卫吓唬他。 李策身形一滞,脚步不由听了下来,万一这小妞发动大内侍卫抓捕自己,那这事情可就闹大了。 赵沁儿今日穿了一身粉色长裙,一头乌发盘了一个简单发髻,说不出地清秀俊丽。 李策却没心情欣赏她的美貌,这厮苦着脸一副慢慢往后磨蹭着,一块苦思待会怎么脱身。 “快点!你磨蹭什么?”赵沁儿等了他半天,这厮才磨蹭了五六步。 哎,怎么就得罪了这个小妞呢?想起上次吃桂花糕被她一吓,差点没噎死,今日她指不定又要怎么刁难自己了。这是在宫内,人家的地盘,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这个小妞宰割了,李策顶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样子走到了赵沁儿跟前。 赵沁儿一见他那样,噗嗤一声笑道:“你刚才跑什么?本公主有那么可怕吗?” 李策强挤个笑脸道:“怎么会呢?我刚才是突然内急,想去厕所。 赵沁儿啐了一口,这货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亏得以前还是个读书人,也不知道他把圣贤书都读哪里去了。 她伸手屏退了左右,只剩下李策一人,然后说道:“今晚中秋诗会,你陪本公主去。” 李策下意识道:“什么中秋诗会?” “像你这样的真是枉读圣贤书!居然连一年一度的中秋诗会都不知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赵沁儿挖苦道。 “谁说我是读书人了,其实我是个武夫。”李策得意地说道。 “烂泥扶不上墙,反正今日你得负责本宫的安全,酉时三刻,你准时到宣德门接我。”赵沁儿道。 “公主殿下,这宫中大内侍卫多得是,我一个文弱书生怎么保护你啊,你还是另找他人吧。”李策对这小妞是能躲就躲。 “刚才还说自己是个武夫呢?这一会又成读书人了?别尽给读书人抹黑了。”赵沁儿挖苦道。 “公主殿下,我今晚有事,你一说中秋节,我想起来了,师母让我中秋节去她家吃饭。”李策又找借口道。 “哼,中秋诗会又不是在中秋节当天,明日才是中秋节呢。”赵沁儿挖苦道。 李策哑然,唉,今日出门早该看看黄历的…… 赵沁儿见他终于无语,掩嘴轻笑道:“我不勉强你,反正你要不去,本宫也不强人所难。” 李策见她笑得有些诡异,不由心内大疑:这妮子一向鬼精,刚才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怎的一会的功夫就这么通情达理了? 李策尽管心内起疑,可还是点点头道:“多谢公主殿下体谅。” 赵沁儿叹口气道:“唉,蹴鞠赛已经结束,赵吉输的银子也已经送过来了,皇兄本让我把那谁的彩头给他送了去,现下看来人家是不打算要了,不过也是,些许小钱而已,也就一万两……” “慢着!赵吉把银子送来了?真的是一赔十?”这厮狂喜,咧着大嘴问道。 赵沁儿摘下手上的玉镯自顾自把玩起来,却不回答他的问题。 见赵沁儿明显在奚落自己,李策却丝毫不以为意,他继续腆着脸道:“当初陛下借了我一千两,那现在岂不就是一万两?加上我自己的三十两,岂不就是一万零三百两?哈哈……” 赵沁儿瞧他笑得如此大声、如此放肆,气得踢他一脚道:“这是宫中,你多少注意点行不行?” “哦,哦,微臣刚才有些失态。”李策这才想起这是宫中,万一被哪个注重礼法的大臣看见了,弄不好又得惹一身麻烦。 “对了,公主殿下,傍晚酉时三刻对吧?微臣准时在宣德门外等你啊。”这厮道。 赵沁儿瞧他前后变化如此之快,强忍住不笑,淡淡道:“哎呀,都虞侯事务繁忙,本宫找其他大内侍卫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那怎么能一样呢,那群人都是些莽夫,中秋诗会那么文雅的事情,怎么能让那些武夫去呢?再说了我李策是殿前司都虞侯,保护陛下、公主的安全,乃是我分内之事,公主不必多说,今晚微臣亲自护送公主殿下。”这货说得大义凛然,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 赵沁儿没想到这厮居然这么无耻,再瞧他那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终于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李策尴尬地站在那里,只好咧着嘴陪着她傻笑,妈的,那可是足足一万两银子呢,被笑话一顿算什么,这厮自我安慰道。 赵沁儿笑了好长一会,直到笑得肚子都疼了,才弯腰拍打着胸口,慢慢止住笑声。 李策看着她弯腰时,不经意露出一抹,这个时代是没有那什么的,隐约已经可以看见,这从小营养好,就连什么发育地也快,李策感叹着。 他突然想起上次救赵沁儿的时候,当时过于紧张,没留意大小,现在想想…… 赵沁儿丝毫不知这厮刚才心里想的什么,见他呆呆地站在那还以为是到羞愧了。 “我跟你说,今日中秋诗会,你不许跟任何人说,就连告诉皇兄也不行。”赵沁儿突然攥起粉拳威胁道。 “为什么?难道你是偷着跑出去的?”李策大惊。 “什么偷着跑出去?哪有你说得那么难听。”赵沁儿小声嘀咕道。 “我的个天,私自带公主出宫?这罪名我可承担不起,万一有人弹劾我拐卖公主,那这罪名可就大了去了,弄不好得抄家砍头!”李策拼命摇手,表示不干。 “抄什么家?你哪里有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还住客栈呢!”赵沁儿狠狠道。 “公主,这要万一宫中侍卫查起来怎么办?”李策苦着个脸道。 “你不是有皇兄的九龙玉佩吗?谁敢查你?”赵沁儿杏眼瞪道。 李策恍然大悟,原来是想借我的九龙玉佩出宫啊,我说着妮子怎么就缠上我了呢!不过不就是出一趟宫吗?估计这鹅湖什么会的顶多也就几个时辰,到时候再把她送回来不就行了嘛,万一得罪了这妮子,那万两白银可就甭指望了。 “好,那公主您低调点,到时候微臣在宣德门等你。”李策一咬牙道。 “好!咱们一言为定!”赵沁儿高兴地说道。 “那,微臣先去忙了。”李策拱手就要离去。 “去吧,晚上打扮俊秀点,别给本公主丢人。”赵沁儿笑嘻嘻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刺客 傍晚时分,李策驾着一辆马车准时进了宣德门,他把马车停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不一会就见一身便装的赵沁儿小心翼翼地朝这边走来了。. 赵沁儿到了跟前冲他甜甜地一笑道:“算你还算准时。” 李策跳下马车啪啪一甩袖子,躬身道:“奴才小李子恭候公主殿下多时了,请公主殿下上车。” 赵沁儿瞧他学得不伦不类,掩嘴轻笑道:“小李子,扶本公主上车。” 李策瞧着她芊芊细腰,嘿嘿一笑道:“扶什么扶啊?我直接抱上你去得了。”说完上前一步作势欲抱。 赵沁儿一惊,慌忙后退一步躲开他,俏脸通红地斥责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给你把舌头割了!” 李策哈哈一笑一躬身道:“那奴才扶您上车。” 赵沁儿瞧他嬉闹的样子,秀眉一竖骂道:“滚开,本公主自己能上。” 李策见她上了车,也不敢在此多做耽误,急忙跳上马车,驾车往宫外走去。 经过宣德门时,守门的士卒一拦道:“李将军这么快就又回来了?不知车上是什么人?” 李策打个哈哈道:“哦,出门办趟差事,众位弟兄辛苦啊。”说完一扬马鞭就要出城。 守门的士卒职责所在,岂能让他糊弄过去,领头的忙又一拦道:“将军还是掀开帘子看一下吧。” 李策点点头道:“几位弟兄真是尽职尽责,不过今日……”说着悄悄把九龙玉佩拿出来亮了一下。 守门士卒一瞧九龙玉佩,大惊,莫非车上是陛下?几人一惊,慌忙就要跪倒。 李策一摆手道:“无需多礼。”说完一扬马鞭,驾车出了城门。 刚出了城门,赵沁儿探出头来长舒一口气道:“总算有惊无险。” 李策道:“公主您是高兴了,我李策可就担了风险了,万一太后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赵沁儿不屑地说道:“瞧你吓得那样,没出息!” 李策有些尴尬,这小妞居然不领自己情,待会非好好捉弄捉弄他不可。 又过了一会儿,赵沁儿怕他又出洋相,不放心地叮嘱道:“待会你可机灵着点,今日去的可都是才子佳人,都是文坛的名人,到时候别乱说话,别给本公主丢人啊。” “切!太小看我李策了,我活了这么大,还不知道丢人二字怎么写呢。”这厮吹牛道。 “可不是么?每次丢人了自己还不知道。”赵沁儿挖苦道。 李策毫不在乎她对自己的嘲笑,侧头朝里说道:“什么才子佳人、文坛名宿,都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也就糊弄糊弄你这样的小姑娘,我才不稀罕呢。” 赵沁儿气得一掀帘子道:“大宋每年的诗会有三次,一次是七夕,一次是上元节,另一次就是中秋前夕的中秋诗会了,每一次诗会都是盛况空前,多少人相求一张票都求不到呢,本公主也是托了人才好不容易弄到两张票,你别不知道好歹!” 李策一愣道:“还有门票?” 赵沁儿道:“那是,你以为是个人就随便可以进啊?” “这诗会是谁组织的?这人倒是挺有头脑啊,这个时代就懂得炒作了。”李策道。 赵沁儿听他说的有些奇怪,皱眉问道:“什么炒作?” “额……简而言之,就是为达目的的一种手段,上不得台面的。你看这中秋诗会就是使劲造势宣传,但最后却弄出个凭票入场的制度,比方说一共可以来一百个人吧,他就发出八十张票,故意营造一种争抢的氛围,以此来吸引眼球,引起人们注意。”李策分析道。 赵沁儿一呆,这**贼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只是他又没参加过此类诗会,他怎么会知道地这么清楚? 李策瞧她不说话,不由哈哈笑道:“今日李老师又给你上了一课。” 赵沁儿被他逗得一笑,挖苦道:“还李老师?真能自吹自擂……”她望着李策健硕的背影,心内一笑,这厮虽说讨厌了些,可跟他在一起确实无拘无束,欢乐了许多。 “吁!”李策突然使劲一勒手里的缰绳,马车骤然一停,赵沁儿没坐稳差点摔倒,心道这人真不禁夸! 她气得刚要斥责李策,突然听李策大喊道:“在这等我,我一会回来!” 赵沁儿忙掀开车帘,却见只看到李策发足沿街朝南狂奔而去,似乎在追什么人。 “你干什么去?”赵沁儿气得一跺脚,哪有这样的奴才?就这么把主子一个人扔这不管了! 李策完全不理会赵沁儿的大呼小叫,脚下不断加速,双眼死死盯着前方狂奔的一人,眼看距离越来越短,那人突然一个纵身,直接越过了一堵墙。 李策已经追红了眼,也不管自己能否越过那堵墙,他一路狂奔到墙下,身子猛地一窜,手扒住墙壁猛一用力,竟然也直接越过了那堵墙,他一阵惊喜,想不到自己如今也能飞檐走壁了。 他心内一阵得意,却突然脚下一空,一头栽了下去! 待他狼狈爬起身来,只看到那人的背影一闪翻墙进了一个大户人家。 李策之所以玩命地追那人,是因为刚才他认出了此人就是上次蹴鞠赛半路截杀自己的那人,他们一共有三人,被李策反杀了二人,剩下这一个是老大,想不到他还隐身在京城,刚才李策认出他,他也认出了李策。 李跑那处房子前,只见宽阔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三河商会”四个大字,整座房子看起来占地面积颇大,建筑也是非常雄伟,看来是个有钱的地方。 李策绕着墙看了看,发现这个宅子后面就是一个大湖了,而那个刺客翻进了院子,却并未见湖面有任何波动,显然并未跳湖逃走,他还在院中! 李策忙上前敲门,“邦、邦、邦”连续敲了几下,却不见有人来开门。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门口很是干净,显然是有人天天打扫,于是他继续加大力气猛拍起来。 “砰、砰、砰!”又拍了几下,里面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来了、来了,谁呀?” 大门吱悠一声打开了,一个黑脸汉子迈步走了出来,他一瞧李策一个文秀少年,不耐烦道:“这里是三河商会,小子没事别在这转悠。”说完就要关门。 李策忙道:“贵府刚才进了刺客了,我一路追踪至此吗,刺客翻墙进了你家院子。” 黑脸汉子大手一摆道:“别瞎说,这里没有什么刺客,你走吧!”说完再次要关大门。 李策上前一步,伸手扳住一扇门,阻止他继续关门,这汉子听说有刺客进了院子,竟丝毫都不惊讶,还急不可耐地想要打发自己走,莫非此地乃是刺客的老窝? 想到这他冷笑一声道:“到底有没有,你命人搜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哪里来的野小子,真是好不识趣!你再不走,我可要动手了。”黑脸汉子威胁道。 李策见他如此着急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现在身怀官一奇四十年功力,自付遇到一般的高手足以自保,于是冷冷道:“那你试试。” 那人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大门牙,然后一拳朝李策脸颊大去。 “妈的,都说打人不打脸,你这黑厮好不懂规矩!”李策恼他居然朝自己脸上招呼,伸腿一脚朝他膝盖踹去。 黑脸汉子拳还没打到李策,自己右膝处一阵剧痛传来,他站立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捂着膝盖哎呦起来。 李策借此机会,闪身进了院子。他进了院子才发现,这个三河商会内里极为宽阔,里面房屋鳞次栉比,竟是别有一番洞天,大约一数,怕是要有百十来间房子。 住宅的西侧还有一片空地,好像是个演武场,这个三河商会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会有如此大的产业? 正对大门,穿过一个小型花园就是三和商会的大厅,李策刚要举步入内,里面五六人倒是先一步走了出来。 为首一人三十多岁,一身青衣,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一副与人为善的样子,但眉宇间一颗黑痣,却隐约透出一股煞气。其余五人跟在他身后,看来此人就是此地的主事人了。 黑痣男子看了一眼李策道:“兄台为何闯我三河商会?” 李策瞧见这几人个个精光内敛,显然都是武功高手,心内更是疑惑重重。 “我追查一名刺客至此,刺客翻身进了你这院子。”李策直言道。 “哦,兄台一定是看错了,我三河商会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的,此地没有什么刺客,你还是到别处去查找吧。”黑痣男子摆手就要送客。 他越不让李策搜查,李策就越觉得可疑。 “慢着,刚才我是亲眼所见刺客进了你家院子,到底有没有派人搜一下不就知道了吗?”李策看着他道。 “哼,我三河商会岂是你想搜就搜,想查就查的?再不走,可莫怪陈某不客气了!”黑痣男子脸上微笑一收,冷着脸说道。 “二爷,跟他客气干甚!”黑痣男子身后一个彪形大汉越众而出,一拳朝李策打去。 李策大怒,这三河商会好生霸道,老子跟你好言商询,你倒蹬鼻子上脸了! 李策瞧他这一拳看似虎虎生风,但这莽汉脚下虚浮,知道这人就是咋呼而已,手下并没有多少本事,他自从修炼昆仑决和乾坤正气心法后眼光也提高了不少。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三河商会 李策不避不让,待他拳风打到,一拳朝他拳头轰去! 二人双拳相交,“砰!”地一声,彪形大汉蹬、蹬、蹬朝后退去。 彪形大汉连续退了五六步,眼看就要撞到黑痣男子了,男子伸手在他后背一托,一下子止住了他的身形。 黑痣男子眉头一皱,面色有些惊讶,他盯着李策,眼神蓦地变得锐利起来。刚才这个文秀小子随便的一拳居然就把自己的手下逼退了五六步,而且自己刚才一托他后背,竟有一股大力传来,这小子如此年轻,就有如此深厚的内里! “让我来一试你的功力!”黑痣男子身形一动,一掌朝李策打去,他这一掌去势并不算快,给了李策足够多的应付时间,他就是想试一下李策能否接下自己这一掌。 李策瞧他这一掌势大浑厚,缓慢一掌中却蕴含着排山倒海之势,更危险的是,这一掌竟封死了他所有退路,他只能选择对抗。 李策不敢大意,乾坤心法运转到极致,也挥出一掌朝他掌心打去! “轰!”一声巨响,二人掌心处一股巨大罡气怦然爆发,巨大的气浪直接掀翻了旁边的一张石桌,霎时间飞沙走石,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黑痣男子身后的五人忙反手遮面,连续退了三四步,避开气浪的侵袭。 李策与黑痣男子都没有后退,二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黑痣男子当先罢手,他再次上下打量了一次李策,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策暗自默运昆仑决平息内气,想不到这个三河商会中卧虎藏龙,竟然有这么多高手,自己身怀官一奇四十年乾坤正气内力,刚才自己全力爆发,居然伤不得眼前男子半分,此人看着也就三十多岁,武功当真是了得。 “你又叫什么名字?”李策反问道。 “哼,你是虚机那老道的弟子?”黑痣男子眼中杀机炽盛。 李策见他突然杀气逼人,周边环伺的其余几人也逼了上来,开始暗暗后悔不该莽撞地闯进贼窝。此人可能是从自己内功中看出了门道,他一定与虚机有仇,他当下不敢报出虚机名号,茫然问道:“什么徐记、刘记的?老子师从少林寺。” 李策心内一惊,此人只与自己交手一次就能判断出自己的内功门路,当真是厉害之极,不过瞧他这杀气腾腾的神色,那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 黑痣男子狐疑地看着他,这小子竟连虚机那牛鼻子老道都不知道?还徐记、刘记的乱说,若是他真是虚机的弟子,以茅宗的门规,他怎敢对师尊如此不敬,而且看这小子面色不死作伪,看来他还真不是虚机的徒弟。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李策故意扯开话题。 “呵呵……”黑痣男子并不答话。 他身后一个汉子道:“陈二爷跟他废什么话!居然敢擅闯咱们三河商会,还敢伤人,反了他了!” 李策心道原来此人姓陈,看来排行老二,所以叫陈二爷。 黑痣男子脸色一冷,就要点头,李策见状忙一声大吼指着说话的汉子骂道:“老子乃是殿前司都虞侯,你敢在老子面前放肆?” 黑痣男子一迟疑,示意众人暂且住手,他紧盯着李策道:“你说你是朝廷的人,有何凭证?” 李策把都虞侯腰牌一亮道:“看清楚了。” 黑痣男子一见,又换上先前的笑脸道:“原来是都虞侯大人,失敬失敬。” 李策见他表面客气,但眼里哪里有半分恭敬的神色,但是现下是先找个借口脱身,待回去叫了狄青、官震前来,管你陈二爷还是陈三爷的到时候再把你拿下!此处商会绝不简单,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逃走的刺客定是栖身在此,这就是他们的大本营! “陈二爷不如派人一搜府内,看刺客是否还在。”李策道,他虽然现在巴不得快点脱身,可也知道若是突然罢手,这个陈二爷定会怀疑自己。 黑痣男子见他居然还是坚持要搜,当下不再怀疑他是虚机的人,但还是冷冷道:“在下说了没有刺客,既然将军不信,尽管自己去搜便是。” 李策佯装怒道:“你这宅子少说也有百十来间,我一个人怎么搜?” “那可就是将军的事了。”黑痣男子嘲笑道。 “好,既然陈二爷这么说了,我就信你一次,告辞!”说完,李策转身大步而去。 这厮出了三河商会大门,大松一口气,马上运起十成内里,发足狂奔,此时只恨自己不会飞! 一个汉子上前关门,见到李策蹿得比兔子还快,感觉有些蹊跷,回来禀报道:“陈二爷,那小子跑了。” “跑了?” “跟逃命死的。” 黑痣男子听后眉头紧皱,身上弥漫出一股冲天的杀气,他突然挥掌隔空朝一旁的石桌击去。 “砰!”花岗石做的石桌被他浑厚的掌力击得粉碎。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一人大着胆子问道:“陈二爷,你?” 黑痣男子脸色有些狰狞地低吼道:“这小子的内力中明明夹杂着一股道家真气,怎会是少林派!他一出门就心虚地没命逃跑,刚才分明就就是在骗我们,此人定是虚机的徒弟!” 其余几人也恍然大悟,纷纷骂道:“居然让这小子从咱们手底下逃跑了!” 一人道:“二爷,要不我拍几个弟兄暗中去把他做了!” 黑痣男子道:“不可,他是朝廷的人,杀了他会有麻烦。你速速去通知王爷,就说此地一惊暴露,让他提早有数。” 那人领命后当即离去。 黑痣男子又厉声道:“叫陆高声滚过来,居然把人引到家里来了,现在害得府内的弟兄都暴露了!” 不一会那个叫陆高声的就匆忙来了,正是李策刚才追的刺客。 陆高声对黑痣男子几位忌惮,恭敬道:“陈二爷,您找我?” 黑痣男子冷哼一声,“啪”得一个耳光甩过来骂道:“蠢货!” 陆高声捂着脸,一下子跪倒在地道:“二爷饶命,我也是无路可逃,那小子实在是追得太紧,我……我也是走投无路啊。” “废物,跟你那两个脓包弟弟一样,要不是王爷招揽你们来的,我早一刀杀了你了!”黑痣男子一脚把他踹倒,厌恶地说道。 陆高声见他只是拿自己撒气,暗中松了口气,这个陈二爷武功诡谲,杀人不眨眼,已经有不少弟兄因为忤逆他被他所杀了。 “马上通知府内所有弟兄,即刻撤离。”黑痣男子下了命令后,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黑痣男子走后,陆高声狼狈爬起来,朝着他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唾沫,小声骂道:“不就是仗着你哥是摩尼教教主吗?妈的,总有一天老子让你好受!” 原来这个黑痣男子竟是摩尼教教主陈天荡的弟弟陈天卓! 李策一路狂奔,直到跑到集市的街上,回头一看见确实无人追来,这才松了口气。 他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突然想起,赵沁儿还被自己扔在大街上呢!他顾不得擦汗,忙又朝赵沁儿的地方奔去。 隔得老远她就看到赵沁儿柳眉倒竖,双手掐腰地站在马车前,不断地四处打量他的身影。 李策暗呼一声倒霉,瞧着样子,待会儿免不了又是一顿狂风骤雨…… “哎呀,公主,您怎么下来了,快快上车。”这厮深吸吸一口气突然蹦出来笑嘻嘻道。 赵沁儿被他吓了一跳,在看清楚是他后,一把揪过他的耳朵,怒斥道:“你死哪去了!敢把本公主一个人扔在这!” 李策一边“哎呦、哎呦”地大喊着疼,一边抓着她的手,阻止她用力。 “我……我刚才突然内急,就想去方便一下。” “还敢撒谎,你刚才分明是去追什么人去了!”赵沁儿岂会被他糊弄过去。 “公主,你先放开我耳朵再说,再揪我耳朵就要掉下来了。”李策哀求道。 “说,干嘛去了!”赵沁儿恼他让自己在这干等了半个时辰,手上又加了力。 “哎呦呦,疼疼!”李策慌忙求饶,可赵沁儿却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杏眼圆睁狠狠瞪着他。 “哎呀,谋杀亲夫啦,谋杀亲夫啦……”这厮突然眼珠一转,夸张地大喊起来。 此时正值傍晚,街上的行人正多,他这么一喊,一下子就聚拢了很多人过来围观,众人对着二人指指点点。 “哎呀,这姑娘真是蛮横啊。”一个老妇道。 “一个妇道人家竟敢反过来气压自家相公,成何体统!”一个老夫子模样的人批评道。 赵沁儿气得粉脸通红,她低声急道:“你瞎说些什么!”手下又用力一拧。 “哎呦,娘子我再也不敢偷吃腊肉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这厮哭嚎道。 “你!”赵沁儿被这厮气得无语了。 “哎呀,我说这位小娘子,你相公不就是偷吃了几块腊肉吗,至于这样吗?”人群中一人站出来说道。 “是啊,是啊,你相公不都已经认错了吗?”又有人劝道。 “也就是你相公好说话,要是换成俺,哼哼这样欠管教的婆娘,俺非收拾你不可!”一个屠户道。 赵沁儿气得松了手,跺脚道:“谁是他娘子了!” 李策见她松了手,忙揉着自己耳朵道:“诸位,都散了吧,这是我们两口子自己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 围观的人见赵沁儿罢了手,也渐渐散了,不过还有人一边走,一边感叹这小娘子真是蛮不讲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中秋诗会(一) 赵沁儿怒瞪着他,李策嘿嘿一笑,讨好地想要扶她上车。 赵沁儿突然伸脚猛地朝他脚上跺去,李策不防被她狠狠地踩了一脚,痛的他捂着脚单腿蹦了起来。 他刚要哀嚎,赵沁儿柳眉一竖,芊芊玉指一指他道:“你再叫,再叫,回宫我让阎公公把你阉了!” 果然这一招是极为凑效的,这厮忙放下脚转而捂着嘴,不发出一声声响。 赵沁儿还不解气,伸手拧他一下道:“你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还说本公主是你娘子!此事我若是禀告母后,看她怎么治你的罪!” 李策哎呦一声道:“公主殿下可别忘了,上次你告我的状,最后太后要惩罚你,还是微臣帮您求的情呢。” 赵沁儿瞧他笑得不怀好意,气得又想踩他一脚,却被李策一跳躲开了。 “公主,再耽搁就赶不上中秋诗会了。”李策笑嘻嘻道。 赵沁儿瞪眼看着他,这淫贼软硬不吃,威严又恐吓不住他,天下间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她怒气冲冲地上了马车,不再理他。 哎,总算是把这一关混过去了,李策长舒一口气,驾车离去。 本届中秋诗会乃是由文坛大家晏殊主持,地点就在京郊西边的桂花园内,为了筹办本次诗会,桂花园提前三日就开始闭园布置。 李策二人到的时候,诗会已经马上就要开场了,二人下了马车,果然入园之处守着两人,想要进园的人都要凭票入场。 桂花园门口还聚集了不少没有票的人,这些人都是从全国各个地方赶来的,想要一睹中秋诗会的风采,却因没有票而被挡在了门外。 李策小声嘟囔道:“一个破诗会弄得跟演唱会似的,没有票还不让进了,若是没了这些人追捧,瞧你怎么还办得下去。” 赵沁儿瞪他一眼道:“别乱说话。” 李策摇摇头,只好在园外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跟在赵沁儿身后进了园。 进了园,二人穿过一条长廊,赵沁儿显然是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她带着李策左拐右拐,不一会来到园中央一处大湖旁边。此时这里已经是灯火辉煌了,不少人聚在此地,看来此处就是本次诗会的举办地点了。 二人刚过来,就有人过来过来招呼道:“二位请出示一下票。” 李策心道:难道还要查票? 赵沁儿拿出了票,那人看了一眼恭敬道:“二位,你们的位子在这边,请虽小的来。” 二人跟着小厮入了场,几处交谈的才子佳人们,见又来了人,不由抬头看去。 赵沁儿今日打扮地极为漂亮,高贵典雅又不失青春俏丽,尤其是她那种难掩的皇家气质,淡淡地让人有种敬畏,又有种爱慕之情,所以她一入场自然是吸引了在场众位才子的目光。 李策跟在赵沁儿身后,都能感到那一股股饿狼般的眼光。妈的,什么才子?还不都是些饿狼,风流与下流仅一字之差而已,其本质没什么两样。 当然了这里不仅有才子还有佳人,李策一进场就自动过滤了那些所谓的才子,眼睛专往佳人多的地方瞄,既然买了票,那就不能浪费! 整个鹅湖前的空地,布置了大约四五十张小桌子,每个桌前有干果、有美酒,还有笔墨纸砚。这四五十张小桌子围成一个大圆圈,每一圈有十几张桌子,一共围了三圈,最中央留出一室左右的空地。 赵沁儿与李策并坐在最里面的一圈,这位次排列自然也是有讲究的,按照名气大小排列,最尊贵的位子是第一圈的位子,其次是其二圈,再然后是最最外面一圈。 众才子们见李策这厮居然也坐在了第一圈而且是紧挨着赵沁儿,不由纷纷摇头叹息,原以为这厮只是个下人随从,没想到居然也是来参加诗会的。 看这小子刚才看美女那肆无忌惮的模样,就知道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他那熊样居然也能坐进第一排?肯定是个纨绔子弟,使了银子才弄得一票。只可惜了他身边俊俏的小娘子了,这小娘子生的花容月貌,偏生这小子就是不注意,还偏舍近求远尽往其他地方乱瞅,真是暴殄天物。 李策自己正看得起劲,丝毫没注意到别人看他的眼神,这货不断点头又摇头,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要说这诗会还真是个好东西,竟有这么多美女,燕肥环瘦、各有千秋,简直就是**的绝佳机会,怪不得这么多人挤破了脑袋也想来呢。 一些才子们见他笑得不堪,纷纷投来鄙视的目光,这些人其实也想看美女,可他们却没李策这么大胆,人家都是偷着瞥两眼,见没人发现后,再偷着瞥两眼,可这厮倒好,看见漂亮的就那么肆无忌惮盯着看,直到看够为止,当真是色胆包天。 赵沁儿与他坐在一起,也渐渐感到了众位才子目光的异样,她侧头一看李策,发现这货正眼睛瞅着对面的一个女子,不住地摇头,嘴里好像还嘟囔着:a罩杯、b罩杯…… 赵沁儿虽然不知道他在念叨些什么,可从他的眼神中也能猜出他在干什么,她悄悄把手伸到他背后,趁他不注意狠狠拧了一把。 李策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后腰处传来一阵剧痛,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他哎呦一声,一把朝后抓去! 抓在手中的是一只玉手,小手温凉光滑,握在手里极为舒服。 “还不放手!你这个淫贼!”赵沁儿想使劲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却发现这厮手劲大着呢。 李策早就猜到是赵沁儿了,除了她没人愿意这么折腾自己,他握着她的手,笑嘻嘻道:“你看你的才子,我看我的佳人,咱们互不干涉。” 赵沁儿作势欲打,李策慌忙松开了手,赵沁儿瞥了一眼四周,小声道:“你给我规矩着点,再敢瞪着哪个姑娘乱看,回去我就把你要到宫里当太监!” 我靠,你有没有搞错?李策眼睛一瞪,能不能别整天拿这个来吓唬我? 赵沁儿见他吃瘪,心内一阵得意,对付这种人就得出狠招。 他二人这么一闹,看在众位才子眼中却是令他们欣羡不已,看向李策的眼神中更多了一份嫉妒,这小子居然敢抓着那小娘子的玉手,而且那小娘子刚才一番嗔责,在他们看来这与打情骂俏没什么两样。 李策被赵沁儿一通吓唬,总算是规矩了些,不过要他这样的人就这么呆坐在这,那简直比杀了他都让他难受。 这厮一边喝着桂花酒,一边嚼着花生米,冷不防瞥见旁边一位才子正手摇折扇故作风流地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而他笑吟吟的目光正是锁定在赵沁儿身上。 李策瞧他那满面春光的骚包样子,心里就来气,妈的,公主的主意你也敢打?他把身子不由往前挪了挪,正好挡住了那名才子的目光。 那才子正欣赏着美人,暗自意yin,突见一张大脸插了进来,还龇着牙笑冲他笑,气得他一扫袍袖低声道:“大煞风景!” 李策听到他暗骂自己,冲他比划口型道:“你大爷!” 那才子没想到今日来参加诗会的竟会有如此粗俗之人,气得身子直发抖,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只一会的功夫,湖边所有的位子都坐满了人。随着一声“安静,众位安静一下,晏殊晏大学士来了。”一个中年男子,身穿锦袍,手拿一把折扇,缓步走到了中间的空地。 众位才子佳人见正主来了,纷纷停止了议论朝中间看来。 晏殊今年刚刚到不惑之年,他人虽已四十但却一点都看不出衰老的迹象,但从容貌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所以依然是不少姑娘们的偶像。 说起晏殊大宋朝读书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人堪称是所有大宋士子的偶像,他十四岁中进士,被称为神通,此后官运也是一路直上,现在已经是翰林院大学士了,更难得的是他虽身居高位却平易近人,唯贤是举,范仲淹就是出自他的门下。 若是仅仅如此的话,晏殊的名头却也不会如此响亮,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诗词极多,而且佳作颇多。每隔一段时间他就有诗词传出,每一次都引得洛阳纸贵,争相购买,他的《珠玉词》收录了自己的八十多首诗词,是大宋朝最畅销的一本词集。 晏殊一出场,吸引了所有姑娘们的目光,有的已经忍不住开始犯花痴了。 “哎,若是能与晏大学士把酒畅谈诗词,奴家也不枉此生了。”一个满脸雀斑的姑娘发春道。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从相识燕归来……也就只有晏相公能作出如此凄婉之词。”有一个姑娘深情道。 而才子们则是满脸的钦佩,若是我也能似晏大学士一般,就是死也值了。 李策瞧他们一个个那花痴样,再看看晏殊,这大哥长得是挺儒雅俊俏的,可也有帅到这种地步吧?小爷一个俊秀少年,你们愣是看不到,唉…… 赵沁儿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挖苦道:“你若是有晏大学士一般的文采,天下女子也为你疯狂了。” 李策看了她一眼道:“你少看不起人,蜗角虚名对我来说都是浮云而已。” 赵沁儿早习惯了他的这种自大,白了他两眼后不再理他。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中秋诗会(二) 晏殊摆摆手道:“各位,今年的中秋诗会依旧由老夫主持,首先感谢诸位前来捧场,今日在座的都是我大宋青年一辈的俊杰,老夫与你们坐在一块,也是甚感年轻啊,哈哈……好了,别的话老夫也不多说了,今年的诗会一切还是老规矩,未免一些初次参加的人不了解,由张公子给大家在讲一遍规则。” 被称作张公子的人名叫张元,可以说是本次诗会的副主持,此人名气很大,诗词歌赋无一不通。他是寒门出身,但从小发奋苦读,六年前来到京师当即一鸣惊人,晏殊评他“负气倜傥,有纵横才。”可是此人运气却是背到了极点,科举考试屡试不中,和他同批的很多人明明才识不如他,却也都考中了进士,唯独他每次都名落孙山。 张元今年二十六岁,他面颊宽大,身形消瘦,脸色也很苍白,长期苦读,使得他的身体并不是很好。 在坐的很多人都认识张元,既羡慕他的才华,也同情他的遭遇。尤其是一些胆大的女子,见他起身,已经争前恐后地暗抛媚眼了。 李策暗道:谁说古代的女子就矜持了,今日这些所谓的佳人们看到了自己中意的才子,那可是毫不掩饰啊,瞧她们一个个发春那样,就是比起男人也不遑多让。 张元朝大家拱拱手道:“今年的诗会由两部分组成,首先是猜字谜,可指定由谁来猜,也可抢答,但是猜不中者要罚酒;当然重点还是论诗,各位只要有佳作尽管展示即可。” 张元简单几句交代完后,又一拱手道:“这第一个字谜就有在下先来吧,大家听好了。” 他稍一停顿道:“头戴四方帽,胸前一张弓,问君何处去?深山捉大虫。” 张元这打油诗说得颇有趣,几个姑娘被他逗得一笑。他说完补充道:“各位随便猜,在下就算是抛砖引玉了。”说完重新坐了下来。 先前一个抛媚眼的姑娘马上站起来说道:“是弓箭的“弓”字。” 张元微笑着摇了摇头,众人纷纷鄙视地看去,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姑娘不放弃又道:“胸前一张弓嘛,不就是弓嘛……”神态竟是有些撒娇。 张元道:“那头戴四方帽,深山捉大虫呢?” 女子嘴唇轻咬做思考状,但是旋即她展颜一笑就道:“好,我喝酒。”说着端着酒杯朝张元一敬,掩面喝了。 李策一拍大腿道:“这小妞绝啊,就算猜错也要第一个站起来,目的就是想引起张元的注意,可惜这人不是个男的,要不然肯定是个泡妞高手。” 赵沁儿小声道:“你以为人家都像你一样,猜错了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哪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李策也不与她争辩只是轻笑着自顾自地饮酒,什么诗会啊,粉丝见面会还差不多。 这时另一个女子起身道:“我猜是强盗的强字,不知张公子对也不对?”这个女子一起身,李策和赵沁儿同时一惊,此人竟是赵紫玉公主,赵吉的姐姐,她怎么也来了?只不过因为她坐在第二排,刚才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她。 张元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怎么解呢?” 赵紫玉似圆含喜地看了一眼张元,娇媚地一笑道:“头戴四方帽就是一个口字,胸前一张弓,就是一个弓字,深山捉大虫就是一个虫子,这三个字凑在一起不就是一个强字吗?”说完自己咯咯笑了起来。 赵紫玉媚骨天成,她一起身只是那么一笑,就有一股迷惑众生的魅力,在座的众人早就被她所吸引,再一听她的解释纷纷点头赞叹,没想到让一个姑娘先猜出来了,而且还是个大大的美人! 赵紫玉的出现引起了张元的注意,他在想这是谁家的闺女,怎的气质如此出众,更难得的是她才思也是一样的敏捷,先前几次诗会倒是没有见过她。 张元点点头道:“姑娘才思果然敏捷,在下干了这杯。”说完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赵紫玉娇滴滴道:“张公子真是好酒量。” 单论相貌的话,赵紫玉确实称得上是个大美人,不过却也没有美到令人如痴如醉的地步,主要还是她那一身妩媚娇柔的气质,尤其是一双勾人摄魄的媚眼,里面不断有春波涌动,任哪个男人看了都有一种想要蹂躏她的想法! 几个世家公子已经在暗暗打探赵紫玉的身世了。 却听一个声音懒洋洋道:“别瞎打听了,那人你们高攀不上。” “丁爷,您见过识广,一定认得这小娘子,给兄弟们说说?”一个才子猥琐地说道。 原来此人乃是宰相丁谓的小儿子——丁玘,他花高价弄了张票,和一帮世家纨绔子弟混进来,就是想猎个艳。 丁玘财大势粗,平日里身边的姑娘数不胜数,但那些姑娘都是些寻常货色,即便貌美如花者,也都是些花瓶,没什么内涵,时间久了,丁玘自然就有些厌倦了,别看他自己是个草包,可也喜欢有才华的女子。所以想借着这次诗会的机会,来搜寻几个女才子,他的想法是小爷我虽然没才,可我有的是财! 丁玘被这几个纨绔子弟一顿吹捧,得意说道:“这乃是咱们大宋朝的永固公主,小元王的姐姐,就你们几个这熊样还想惦记人家?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自己。” 几个纨绔子弟一听顿时傻了眼,原来人家是公主!几人看向赵紫玉的目光也不由敬畏起来,这小娘们他们惹不起。 赵紫玉待张元喝完,冲他诱惑地一笑,然后才落座。 赵沁儿羡慕道:“想不到紫玉姐姐还有如此才识。” 李策冷笑道;“什么才识?我看是她身边那些下流才子们替她想出来的吧?” 他一指赵紫玉身边的几个书生,赵沁儿看去果然见几个书生和她在窃窃私语。 这时又有人站起来道:“小可也有一个字谜,出东海,入西山,写时方,画时圆。” “这个简单,日头的日嘛。”他一说完,就有人起身道。 出谜的书生摇摇头,端起酒杯喝了酒。 中间不断有人出谜,不断有人解谜,诗会的气氛很融洽。 赵沁儿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跟着紧张,跟着激动,李策在一旁却是昏昏欲睡,猜字而已嘛,有什么好玩的。 李策正想着今日三河商会的事情,赵沁儿突然捅捅他道:“你知不知道啊?” 李策一愣道:“知道什么呀?” “字谜啊,上无半片之瓦,下无立锥之地,腰间挂个葫芦,口吐阴阳怪气。”赵沁儿小声急道。 “靠,怎会有人出这么稀奇古怪的字谜,我怎么会知道。”李策翻个白眼道。 赵沁儿不由大急,轻咬着嘴唇苦苦思考。 却听赵紫玉笑道:“沁儿妹子,猜不出来吗?” 李策这才知道是赵紫玉点名要赵沁儿解谜了,他冥思苦想了一阵,实在是想不出这是个什么字,猜字谜本就不是他的擅长,让他对两个对联嘛,说不明他还能蒙上几个。 想了好长一会儿,已经有人等得不耐烦了,赵沁儿终于丧气地说道:“我猜不出来,还是喝酒吧。”说着端起酒杯,掩面喝了一杯。 先是一个那骚魅入骨的姑娘,看得众人燥火难耐,现在又一个清纯有若仙子的姑娘,今年这场诗会就是光冲这两个姑娘,也算不虚此行了!一众才子纷纷点评感叹着,只不过这些人表面上装得只是欣赏点评,可那一双双饿狼般的目光,那幽幽绿光就没离开过人家姑娘! 李策虽然看到了一双双**的眼睛投到这里,此时却没心思理这些所谓的才子。 他担心的赵沁儿喝酒,虽有心阻止她喝,可无奈事先讲好了规矩,输者喝酒,自己也不好公然耍赖。 “到底是个什么字?”有人问道。 “不如让在下一试。”张元道。 “哇,张大才子果然厉害。”有姑娘花痴道。 “我猜是个卜字,上无瓦,下无地,腰间有个点,不知对不对?”张元缓缓道。 “张公子果然大才,不错,是个卜字。”赵紫玉道。 本以为这就算完了,谁知道赵紫玉刚坐下,他身边的另一人起身道:“在下也有一个字谜,也想请刚才的这位姑娘猜一猜。” 赵沁儿脸色一变,又是我? 李策一拍桌子,就要骂娘,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赵沁儿用眼神制止他,不情愿地答道:“公子请说。” 那人一笑道:“唐虞有,尧舜无;商周有,汤武无;古话有,今文无。”说完看着赵沁儿等她作答。 赵沁儿秀眉紧蹙,开始努力沉思起来。 李策大眼瞪着那书生,眼神里满是威胁,小子让你替人出头,待会出了这园子,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赵沁儿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李策也帮着苦思,无奈也是毫无头绪,什么商周尧舜的,他哪知道哪些。 赵沁儿无奈直到又低头道:“我认输。”说着端起酒杯一皱眉又喝了下去。 “哈哈……姑娘倒是好酒量。”出谜的书生赞叹道。 “不知还有人猜吗?”那人继续问道。 晏殊是认识两位公主的,见她们两个掐起来了,也是大感头疼,他有心出来救场道:“这个谜,老夫来解,其实谜底也简单,就是个口子。唐虞有,尧舜无;商周有,汤武无;古话有,今文无,不是口又是什么?” 李策低头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也不知这些人怎么能想出这么多弯弯绕,真是吃饱了撑的。 “晏大人高见,小生佩服。”那人恭维了一番晏殊,重新坐了下来。 他一坐下却是另一人起身接道:“既然这位姑娘酒量如此之好,在下也想请你猜一猜。” 艹!又来? “妈的!还要不要脸?”李策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骂道。 赵沁儿两大杯酒下肚,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若是这妮子待会喝醉了,怎么送她回去?所以于公于私李策都不能让她喝了。 众人都等着看这小美人喝酒,没想到李策会突然发难,他这一声暴喝,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赵沁儿红着脸拉着他衣襟,要他坐下,李策却一甩手道:“这么多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也不害臊,亏你们还自称读什么圣贤书,尊什么孔孟之道,圣人就教的你们这个吗?”李策对着站起来的那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 那书生傻了眼,显然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被李策这粗人当众一顿训斥,他也是怒不可遏,当下反驳道:“岂不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逑你大爷!就你这样的还敢妄称君子?我虽然读书不多,可也知道君子不趁人之危。”李策不等他说完就又骂道。 “有辱斯文!”站着的书生被他气得浑身发抖,有心与他对骂,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又拉不下脸。 “这小子哪冒出来的?”有人打听道。 “能坐在第一排,不是文采出众,就是家世显赫,瞧这小子这霸道样,定是纨绔子弟,还是莫要招惹的好。”有人议论道。 丁玘的脸色已然大变,他旁边的几个朋友见他罕见地露出害怕之色,纷纷大为奇怪,这丁玘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整个京师他都横着走,什么人能令他如此惊慌。 一人小声道:“丁爷?” 丁玘打一个冷颤,低声道:“这个煞星怎么也在这,还是陪着公主来的。” “煞星?什么煞星?还有你丁爷害怕之人?”有人笑道。 “你懂个屁!对面那个姑娘那是永玉公主!那是陛下的妹妹,太后唯一的女儿!身边那个白面小子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妈的,他一个武将怎么也来参加今日的诗会。”丁玘恨恨骂道。 几个纨绔一听,更是大惊,今日这诗会怎么来了两个公主?而且看样子这两个公主还有些不对付?再瞧丁玘那神色,自然不是害怕公主,难道是他说的那个白面小子? 晏殊怕事情闹大,站出来道:“大家猜字谜也只是娱乐而已,当不得真,大家不要伤了和气,这位公子,也是打抱不平过于冲动了,你们呢也有不对,总不能逮着人家一个人灌吧?诗会还要继续,大家各自退让一步,如何?” 晏殊是个和事老,两个公主她谁也不想得罪,所以便两个都加以安抚。 “晏大人说得对,这小子虽然狂妄粗鄙,可那几人做得也有些过了。”看热闹的才子佳人们议论道。 既然晏殊发了话,那起身的书生也不敢再做刁难,他摇摇头就要坐下,李策却突然道:“慢着,不就是字谜吗,老子也会,你给我听着。” 那书生一愣,这小子还不肯善罢甘休,居然点名要自己应答。 赵沁儿感动他仗义出手,却也知道他就是个草包,哪会什么字谜,可别牛皮吹大了待会再丢人,她悄悄一拽他的衣襟要他坐下。 李策一摆手冷笑道:“无妨,我也考一下他们。”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中秋诗会(三) “猜一个字有什么意思,我来一个四字的,听好了,你还有你。”他一指站着的书生和刚才刁难赵沁儿的另一名书生道:“你还有你,光屁股坐在石头上,猜吧!” “哈哈……”满场才子佳人一顿爆笑,哪有这样的字谜,分明是在戏弄人。 “你!你这个粗野莽夫!”那书生气得骂道。 “别整些没用的,到底能不能猜出来?”李策追问道。 “晏大人,今日诗会乃是何等风雅之事,你就这么放任这山野鄙夫如此胡闹吗?”那书生转而向晏殊诉道。 晏殊拉着脸老大不愿意,你们几个刚才挤兑人家现在被人家反过来戏弄了,就来找我?他看得出来李策是公主赵沁儿的人,他可不想去得罪刘娥唯一的掌上明珠。可他毕竟是此次诗会的主持人,又不能放任不管,无奈只好道:“此事就此作罢,你们双方都勿要再提,现下字谜猜得也差不多了,不如就进行下一个环节品诗吧。” 这次却轮到李策不干了,笑话你们占尽了便宜说停就停?他一摆手道:“晏大人说得对,可刚才的字谜已经出了,你们几个若是猜不出,那就乖乖把酒喝了。” 那书生自然是不干,他怒道:“你这分明就是戏弄我们,怎会有这样的字谜,这叫我们如何猜!” 李策突然一拍大腿夸张道:“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刚才咱们也大可推脱说没这样的字谜,这样不就不用猜了嘛,高招,果然是高招。” 这次连坐着的那书生听他连讽带刺,也坐不住了起身道:“你这位公子毫不讲理,那你说这谜底是什么,你若能说出个子丑演卯来,别说一杯酒了,就是连干十杯那又何妨!” “好!”他一番言辞说得掷地有声,不由博得众人一声叫好。 李策哈哈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听着谜底就是一石二鸟。” “噗!”晏殊一口老酒喷出。 “哈哈……”在场的人瞬间笑得人仰马翻,就连赵沁儿也红着脸使劲绞着衣脚,她努力克制着不笑,但结果却是越抑制越抑制不住,最终忍不住俯在桌子上香肩抖动起来。 “两个男人光屁股坐在石头上,一石二鸟……哈哈,亏他想得出来!”整个湖畔完全被一片爆笑声所淹没。 一些姑娘们早已经羞红了脸,怎么会有这人的人,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两个书生脸色通红,这厮……当真是好没节操! 晏殊擦了擦胡须上的酒渍,咳嗽两声道:“好了,你们两个赶快喝了酒,咱们开始下一个环节。” 很快二人面前摆满了二十只酒碗,一个小厮上来给每一只碗都斟满了酒,二人对视一眼,面现痛苦状,这可是足足十大碗酒,就算是喝水,那也撑得慌! “咕咚、咕咚……”二人深吸口气,端起酒碗就喝。 “嗝……”二人连续喝了三大碗,喝到第四碗的时候已经洒得比喝得还多了,李策虽然看见了却也不点破,刚才戏弄了二人也算是惩罚了他们,没有必要非逼着他们喝死不可。 二人硬着头皮连喝带洒喝了七大碗,二人实在是喝不下去了,连续七大碗下肚,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再喝恐怕就得吐了。 不过一旁丁玘几人却是看热闹不怕事大,本来今日的诗会,几人都感觉无趣得很,甚至他们开始后悔不该花几百两银子弄这个一张破票,可现在出现了这么一副光景,几人怎肯错过。 一人起哄道:“哎,怎么不喝了?这还有三大碗呢,刚才你们洒的比喝得都多,现下歇了这么一大会了,剩下的三碗可不能洒了,我们兄弟几个给你监督着呢。” “对,对,别磨蹭,大伙都等着呢。”又一人道。 李策往这边一看,这是谁啊,看热闹不怕事大,他只一看就瞥见了丁玘,丁玘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那二人,不断地跟身边的人比划着说着什么。 靠,丁玘这等草包都能来,真是我还以为这诗会档次多高呢……李策心道。 二人受不住这几人的起哄,没法子只得咬牙喝了剩下的两碗,其中一人当场就吐酒了,直接被架了出去。 赵紫玉脸色铁青地盯着李策,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每次都来坏自己好事,真是该死得很!她今日来参加这诗会,就是受了赵吉之托,想来替他招募几个幕僚,刚才那两人都是她今晚招募的。 结果意外撞见赵沁儿后,赵紫玉临时决定当着这些才俊名彦的让赵沁儿丢一下脸,却不想被半路杀出的李策搅乱了局,不但赵沁儿没丢脸还折进了两个自己的人。 张元见二人喝完,站起来道:“现在咱们进行本次诗会最重要的的环节——品诗,明日就是中秋圆月,咱们就以此为题,赋诗填词,在座的诸位若是谁有了好的佳作,都可以拿出来与大家一块赏析品评。” “我先来。”张元一说完,就有人自告奋勇,此人反应如此迅速,显然诗词是早已宿构好的,不过众人也都知道这一点倒是谁都没有点破。 只见那人摇头晃脑吟道:“深闺绣坊斜光入,千金女儿倚门立。横波美目虽后来,明月遥遥不相及。” “深闺、明月倒也勉强算是与中秋搭边,不过这词的内容嘛就略落下成了。”很快有人评点道。 “太过一般,无甚亮点。”更有人直接道。 那人失落得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这时一个姑娘起身道:“小女子有词一首。” 这是今晚第一个起来作词的女子,众才子瞬间打起了精神,齐刷刷像那小娘子看去。 那姑娘见众才子热切的眼神,不由脸色一红低声道:“八月中秋,凉风微袭,芙蓉却是花时候。谁家姊妹着新妆,园林漫步携手。” 她刚念完上阕词,就有书生拍手称赞,丁玘几人更是夸张地把手拍得跟打鼓一样,不断地叫好。 那姑娘微微一笑,继续道:“折得花枝,红颜随后,归来玩赏全凭酒。三杯酩酊破愁城,醒时愁绪应又还。” 这首词念完,并没有太多的人品评,此词太过一般,若是仔细品评定然经不起琢磨,可这是一个女子所做,众人又不好太过打击,所以纷纷选择闭口不说,只有丁玘几人鼓掌鼓得热火朝天,这几个草包哪懂什么诗词,他们看得是人。 那姑娘见丁玘几人如此支持自己,朝他们投来一个微笑的眼神,丁玘手摇折扇扮作风流的样子,也朝她点了点头,他心内狂喜今晚总算没有白来。 中间又有人陆续献词,在座的诸位几乎人人都准备了至少一首诗词,众人可都指望着靠这次诗会扬名呢,有的人更是提前半年就开始准备,只为今日能一举成名。 张元吟了一首诗,填了一首词,结果却差强人意,也淹没自众多平庸的诗词中了。 就连赵紫玉也像模像样地填了首词,不过到底原作是不是她就不得而知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众人差不多每人都献过一首诗词了,良久见无人再赋诗作词,晏殊有些失望,此次诗会竟无一佳作入得他眼,他轻咳一声道:“老夫刚才有感而发,也赋诗一首。” 众人见晏殊要赋诗,纷纷竖起耳朵来,已经有人拿起了笔,准备记录,晏大学士赋的诗那定然都是佳句。 晏殊望着远处墙角的几棵梧桐树缓缓道:“十轮霜影转庭梧,此夕羁人独向隅。未必素娥无怅恨,玉蟾清冷桂花孤。” “妙啊!晏夫子果然不同凡响。”他一说完就有人击掌赞叹。 李策刚才凝神听了,却也没听到有什么朗朗上口的诗句啊,比起晏殊的名句“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差得远了。可他哪知道仓促间晏殊能作出此等佳作已属不易了,那些名句却都是反复推敲琢磨出来的。 张元品评道:“月明星稀,月光洒到这桂花园,墙角的梧桐树影婆娑,游子一人客居他乡,在这团员之节,游子一人看着这月下的树影,时间缓缓过去,影子也在不知不觉地移动。他遥看那天上的明月,料想那月宫中的嫦娥,现在也未尝不感到遗憾吧,陪伴她的,只有那清冷的蟾蜍和桂花树了……” 张元声音低沉,由他娓娓道来,给晏殊这首诗更增彩几分。 李策经他这么一品析才弄明白诗中的意蕴,晏殊果然无愧大家之称。 几个姑娘更是沉醉其中,有人轻轻念道:“未必素娥无怅恨,玉蟾清冷桂花孤。晏先生总能做出此等凄婉之词,真是让人好不心碎。” “敢问先生,此诗可有名字?”有人问道。 “就叫《中秋月》吧。”晏殊捋须道。 “《中秋月》名字也是如此贴切本次诗会,这次诗会还是晏大学士的佳作最精彩啊。”有人恭贺道。 晏殊对自己的这首《中秋月》还是比较满意的,他捋着胡须听着众人品评,怡然自得。 赵沁儿拿着毛笔把晏殊的这首《中秋月》完整地抄录了下来,她捧起宣纸轻吹着墨汁,一副宝贵得不得了的样子。 李策瞧她宝贵地不行,忍不住道:“至于吗,不就一首诗吗?” 赵沁儿感激他刚才仗义出手,总算没有挖苦他,而是解释道:“你不知道晏夫子的诗可是千金难求呢,这首《中秋月》乃是他今晚新作,但经过今晚明日京城肯定就传诵遍了,我这是留个纪念。” 赵紫玉此时却道:“今晚好似只剩下两个人没有诗作拿出来了。”她的声音说不上大,但她嗓音娇脆,极具有穿透力,她这么一说,众人不由朝赵沁儿和李策看来。 先前吃瘪的两个书生更是得意非凡,一人开口道:“这位公子,不是很有急智吗?怎么这会这么安静呢?” 赵沁儿俏脸一红,低头把书写的那首《中秋月》收了起来,却是不发一语。 李策道:“其实今日诗会,我们也只是因为仰慕已久,过来瞻仰一番罢了。你看我家小姐如此喜欢你们的大作,还亲自誊写了一遍,大家都是读书人,应该懂得礼仪谦卑,为何却要苦苦相逼呢?” 赵沁儿红着眼看着他,没想到这人还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他倒也不是只会胡搅蛮缠。 那两个书生先前在他手下吃了大亏,刚才又喝了十大碗酒,现在酒劲上来了,在酒精的刺激下,也有些忘乎所以。 一人道:“姑且不论好坏,总有一首拿出来看看吧?”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道:“就是啊,今日诗会,在场的众人都献了作品,只剩你二人了。” 李策瞧见赵紫玉幸灾乐祸的表情,再见这二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当下明白他们二人定是受了赵紫玉的怂恿。 晏殊见赵沁儿有些尴尬,有心替她解围,他刚要开口,却听李策道:“既然大家都想听,那我就随便填一首词吧。” 赵沁儿猛地抬头看向他,拼命用眼神示意他不要答应,那眼神中透着一股关切,又有一股委屈。 李策看到她的眼神,心中一动,这眼神让他想起了于仙儿…… 第一百八十章 中秋诗会(四) 赵沁儿知道他什么德行,怕他又做出什么“一石二鸟”之类的歪诗,拼命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李策心道:老子本无意装b,可你们却一再逼迫,想看我的笑话?可没那么容易!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赵沁儿,开口道:“词牌名叫《水调歌头》。” “这小子也会作词?”丁玘质疑道。 李策起了身,先是装模作样地仰头望了一下月亮,低头做沉思状,估计把众人的胃口吊起来了,才慢慢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他只念了四句,已经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今日在坐的都是懂诗词的,是不是好词,他们一听就分辨得出。就连晏殊也放下了手中酒杯,目光落在他身上。 李策瞧着他们惊讶的样子,心内抑制不住地得意,叫你们狗眼看人低!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上半阙念完,众人已是大惊,晏殊不自觉地已经开始正襟危坐起来,他看着李策,满脸的惊喜,这小子居然深藏不露,大隐隐于市,果然如此! 赵沁儿满脸震惊又有些激动地望着他,这人竟有如此文采,之前他的粗俗,难道都是刻意装出来的?诗词言志,能作出此等佳作的人,怎会是猥琐下流之人!此时她心内禁不住泛起阵阵涟漪……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李策一口气念完了下阕,然后叹了口气,这厮入戏太深,竟不自觉想起了前世的朋友兄弟…… 全场突然一片寂静,晚风吹过草地,传来一片沙沙的声音,一朵云彩飘过,遮住了皎白的明月…… 良久,晏殊发出一声长叹:“此《水调歌头》一出,余词皆废也……” “好词!” “真乃神作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晏殊的感慨,一石激起千层浪,众才子佳人终于从震惊中醒过来,不由纷纷拍手称赞。 所有人看向李策目光,再没有一丝不屑,转而是深深的敬意和钦佩,而且是不带一丝嫉妒的钦佩! 当你高出别人一点时,别人会嫉妒你,但当你高出别人一大截时,别人就会仰望你。 赵沁儿激动地小脸通红,她悄声对李策道:“你有这么好的词,为何不早一些献出来呢?” 李策瞧她激动的样子,心下更是得意,小妞这下开始仰慕哥哥了吧?他嘘了一声道:“低调……” 赵沁儿一阵无语,瞧这货的样子似乎是想要扮深沉,可这厮学得不伦不类,明明心内高兴得很,脸上却要故作平静,偏偏又装得不像,真是掩耳盗铃。 “你一个武夫,能作出这么好的词?”赵紫玉率先发难了,以她了解的李策,这小子四书都不曾读过,怎么可能会作诗填词?而且他这句话揭出李策的出身,就想让他出丑。 李策道:“武夫怎么了?岂不闻英雄莫问出处,流氓不问岁数?哦,不是!英雄莫问出处,富贵当思缘由。”这厮语无伦次,乱七八槽地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大意就是想表达不管白猫黑猫,能捉耗子就是好猫的意思。 英雄莫问出处,流氓不问岁数……众人再次被他雷倒。 赵沁儿刚刚对他有些改观,让他这一句流氓不问岁数给噎住了,果然不改淫贼本色! 丁玘忍不住一拍大腿,叫道:“好!流氓不问岁数!原来这小子也是我辈中人!”这个草包前面的整首《水调歌头》一句没听懂,就听懂了这句流氓不问岁数…… 晏殊脸色也有些尴尬,不过听闻赵紫玉质疑,忍不住开口道:“如此佳作,那是千金不换的,岂会有人甘心交予他人,老夫敢断言此词一出,《水调歌头》这个词牌怕是以后再无人敢写了。” 晏殊给了他如此高的评价,众人不住点头表示赞同,有些姑娘们已经忙着私下打探李策是否婚配,是哪里人氏了…… 晏殊似乎感觉还不够,又补充道:“老夫生平所见诗词佳作无数,但若要论最推崇的一首,当属这首《水调歌头》无疑!此等佳作老夫不敢自己欣赏,明日当邀上三五好友,一同品析。” 李策心道:算你们有眼光,这可是苏老先生的代表作,那是后世教科书的必背科目,提前让你们知道了,也算是给你们发福利了。 赵红玉盯着李策,这个少年身上有太多的神秘,他到底是什么人?她再一次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少年。 晏殊虽不做具体赏析,但众才子们却已经忍不住开始品析起这首《水调歌头》来了,整个边五十多人,谈论的只有一个话题——《水调歌头》。 众人只觉越品越是钦佩,只一个“把酒问青天”的“问”字就让他们就感慨了半天。 有大胆的姑娘已经过来主动与李策攀谈了。 一个长相还算貌美的姑娘款款走过来施礼道:“奴家乃是汴京城东风月阁的,公子怎么称呼?” 李策心道:风月阁?难道是青楼? “噢,在下李策。” “不知公子今晚有没有空,奴家……奴家想邀公子到阁中闺房一叙。”姑娘说得委婉含蓄。 我靠,果然是青楼,这厮心内狂喜,居然有这等好事,这女子容貌颇为不错,而且身段苗条,凹凸有致,这厮暗道这姑娘活一定不错! 李策正自兴奋,突然感觉背后一股杀气腾腾生起……他回头一看,赵沁儿正狠狠地瞪着他,一双杏眼中满是威胁。 李策直感觉心内的火苗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我今日还有事,不如改天吧?”这厮很不情愿地说道。 那姑娘眼中一阵失落,转而又一施礼道:“奴家楚楚,随时恭候公子。”说完瞥了一眼赵沁儿,一挺胸还故意抖了两下,这才离去。 赵沁儿气得指着她的背影,想骂却又骂不出口,她低头看看自己胸前,要说自己的也不算小,可与刚才那姑娘的一比却是不算大…… 这个姑娘刚走,又有别的才子佳人主动过来与李策攀谈,可惜李策依旧沉浸在刚才的失落中,根本没心思应付他们。 “这位公子,敢问如何称呼?”这时张元主动走了过来问道。 “在下李策。”李策无精打采道,已经有无数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了。 张元主动发出邀请道:“原来是李公子,李公子大才,在下着实佩服!今晚明月当空,凉风袭人,不知李公子有没有兴趣与在下一同把酒赏月,纵论诗词呢?” 通宵跟你论什么狗屁诗词?你若是个女的,说不定我还会考虑考虑,你一个大老爷们,我放着好好的觉不睡,陪你去发飙?没毛病吧你。 李策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他使劲摆手道:“我还有事,改日,改日再说。” “那李公子哪天有空?”张元继续追问道。 靠,我这是委婉地拒绝,你听不出来啊?老子公务繁忙,哪有功夫陪你吟诗作词。 张元见李策不语,有些激动道:“难道李公子看不上在下?不屑与在下为伍?”他说这话时,脸色已经有些不善,隐隐透出一股怒气。 李策却没有顾及他的想法,这次直截了当地说道:“没空。” “你!”张元瞪眼看着李策,一甩袍袖愤然离去。 “娘的,好大的脾气。”李策轻骂道。 “这人叫张元,乃是有名的风流才子,人家主动折节邀请你,你居然不去,太不给人家面子了。”赵沁儿望着张元离去的背影道。 李策咂咂嘴道:“我平时忙得很,也就是陪公主来我才抽得出时间,别人?哼,我才不理呢。” 这厮说得暧昧,赵沁儿脸一红啐道:“油嘴滑舌,不要脸,刚才那个青楼倌人邀请你,我看你可是高兴地很呢。” 李策正色道:“公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跟那位楚楚姑娘那是纯粹的诗友,我们探讨的是文学上的事情。” 赵沁儿哼一声,显然并不相信。 “公主殿下,您怎么也来了?”晏殊过来与赵沁儿打招呼道。 “晏大学士,我就是来凑个热闹。”赵沁儿甜甜一笑道。 晏殊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李策问道:“李公子此词可称得上是古往今来水调歌头之最了。” 李策打个哈哈道:“晏大人谬赞了。”他是听说过晏殊的大名的,初中时还被语文老师逼着背了好几首他的诗词,要说对此人他是极为佩服的。 晏殊满是赞许地看着他道:“最近朝中都在盛传一个叫李策的年轻将军,怕就是你吧?” “晏大学士过奖了。”李策谦虚道。 晏殊开门见山问道:“不知你李公子师承何人?刚才你那首《水调歌头》格调甚为豪迈奔放,一洗前词之艳丽,堪称新开一代词气之风啊。” 李策道:“晏大学士这么说,令小子极为汗颜,其实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刚才也是因为思念远方的几个兄弟,所以才有感而发。”他当着晏殊这如今大宋朝文坛最负盛名的一名大佬,可不敢托大,索性便含糊糊弄过去。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李公子真是字字珠玑,世人常说老夸老夫神通少年成名,可老夫自付在你这个年纪决计做不出如此气势宏大的佳作,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啊……”晏殊感慨道。 李策听他不断夸赞自己,刚开始他还像模做样地谦虚几句,可他越是谦虚,晏殊谈兴越发浓厚,李策暗暗着急,再谈下去非露马脚不可。 “晏大学士。”正在此时几个姑娘一齐过来拜访晏殊,李策趁此机会忙走到一旁避开了他。 他刚走到湖边,看到旁边丁玘几人围着开始作诗的那个女子,几人都在嬉笑,看起来那女子也是高兴地很,李策感叹真是什么人玩什么鸟。 丁玘今晚喝了不少酒,此时已经有些上头,他似乎极为兴奋,竟一把把上衣脱了,露出后背的一身刺青,李策隐约看到好像是刺了一副图,不过湖边有树影遮挡,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他不由上前几步,细细一看,大吃一惊,这货后背上居然刺了一副栩栩如生的**! 恰在此时赵沁儿也来找李策,夜深了她要回宫了,她见李策一副目瞪口大样子,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一看霎时满脸通红,忙捂着脸跑开。 李策忙追上她,赵沁儿跑出很远才停下,见李策追了上来,骂道:“真不害臊!” 李策也附和道:“对,真不要脸!” 赵沁儿白他一眼道:“我是说你!” 李策一指自己鼻子道:“我?” “不是你还有谁?非礼勿视你没学过啊?刚才你在那眼睛都看直了,真不害臊!”赵沁儿不屑地说道。 尼玛,又躺枪了…… 第一百八十一张 叫声好哥哥 两人出了桂花园,李策看看月亮,时间竟差不多已快接近午夜了,没想到这次诗会居然持续了三四个时辰。 赵沁儿也有些困了,很快上了马车,李策驾车往皇宫方向驶去。 寂静的夜里,两旁的商铺、民居早已熄了灯火,宽敞的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影,耳畔只传来车轱辘的声音和阵阵夏虫的鸣声。 赵沁儿很少有走夜路的经历,尤其是在这寂静的深夜,她又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周遭一片漆黑,禁不住就有些害怕。 “李策,你……你在干什么?”赵沁儿隔着门帘喊道,此时她只想找个人说说话。 “哎呦,我的公主,您说我除了驾车还能干嘛?”李策大嘴一撇道。 “哦……”赵沁儿乖巧得应了一声。 “嗯?”李策眼珠一转,不对呀,这妮子怎么突然这么乖巧了?他稍用余光一瞥发现赵沁儿已经把门帘掀开,而且居然挪到了马车口,看样子想要和自己并排坐在一起。 李策不动声色地继续驾车,心内却开始活泛开来,难道这妮子想要色诱我?该不会是因为我一首词就把我当偶像了吧……这孤男寡女、**的,要说赵沁儿的姿色那自然是没的说,嘿嘿……这厮一顿意淫。 果然赵沁儿慢慢出了马车,和李策并排做到了驾车的长板上。 赵沁儿脸色有些发红,不过深夜里光线不好,却也不怎么看得出来,要不是因为一个人害怕她才不会选择跟李策并排坐一块呢,长这么大她还没有跟哪个男人这么近距离坐在一起过呢。 李策嘿嘿一笑道:“公主,这大半夜的,你放着舒服的马车不坐,跑这跟我坐一块,该不会是想占我便宜吧?” 赵沁儿气得瞪他一眼道:“我呸!本公主要不是……要不是……我才不会跟你坐一块呢。” “要不是什么?”李策追问道。 “哎,我就爱坐这了,你管得着吗?”赵沁儿水灵灵的大眼一瞪说道。 李策哈哈笑道:“这个微臣是管不着,我就是好奇而已。”他瞧赵沁儿逞强那样,就猜到这妮子肯定是自己一个人坐后边害怕了。 赵沁儿打量着四周的景物,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突然左前方树丛一动,一只硕大的老鼠跑出,看了一下两人,当街蹿了过去。 “啊!什么东西!”赵沁儿一声大叫,旋即死死抱着李策右臂,把脸蛋使劲捂在李策的右肩上。。 李策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刚要埋怨:这大半夜的,你这样会吓死人的。可是右手却传来一阵温热,这感觉似曾相识……他悄悄侧头一看,赵沁儿正使劲抱着自己的右臂。 老天爷,这月黑风高,**的,你可不能这么考验我啊…… 赵沁儿抱着李策的身子不断秫秫发抖,李策明显感觉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他不断提醒自己这可是公主,碰不得,以赵沁儿的狠辣,若是吃了亏绝对会阉了自己,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一辈子的性福…… 可是右手处那温软如玉的感觉,任哪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厮正纠结并享受着,赵沁儿听到四周没了声响,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只眼睛,看了看前方的道路,确定确实没有东西了,这才慢慢松了口气。可她看到李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直觉告诉她这厮这么高兴,肯定是得了什么便宜。 赵沁儿还没有意识到这厮的右臂依旧被自己抱在怀中,只觉胸前有些异样,抱着李策右臂的双手不由松了松。 李策见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忙抢先说道:“公主,我的手快麻了。” “啊!”赵沁儿低头一看,自己居然抱着人家的一条胳膊,而且还搂得这么紧……她一声娇喝,就像是扔烫手的山芋一样,一下子把李策的手推了出去。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李策偷着用余光看她,赵沁儿羞得满脸通红,在朦胧的月光下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李策泡妞的经验告诉他,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沉默,一定要打破沉默,打破尴尬,这可是泡妞的最关键时刻。 李策咧嘴一笑道:“公主,不如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赵沁儿微一抬头道:“你还会讲笑话?那你说一个听听吧。” 李策一边驾着马车,一边道:“说有个人啊,娶了一个年老的媳妇儿,两人当晚洞房时,他相公……” 李策刚说到这,赵沁儿轻啐道:“果然没什么好故事,无耻!” “我……”李策一阵语结,我只说了个“洞房”啊,并没有描述洞房的过程啊,这居然也不要脸? “你别打断,我还没说完呢。”李策埋怨道。 赵沁儿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李策继续道:“他相公见她脸上有不少皱纹,就问道:你究竟有多大年纪了?这妇人就答道:四十五、六岁。 他相公就说:可你婚书上明明写着三十八岁!而且依我看,你还不止四十五、六岁,你要对我老实。 这妇人就答道:真的是有五十四岁了。 他相公又再三盘问,她只是咬定五十四岁。 俩人上床后,丈夫心里更不踏实,忽然心生一计,说:我要起来盖好盐钵头,不然,要被老鼠偷吃去了。 这妇人忙笑道:真荒唐,我活了六十八岁,还没听说老鼠会偷吃盐哩!” 赵沁儿听完轻掩小嘴道:“他的相公倒是很有主意呢。” 李策瞧她笑得有些勉强,心道没想到你笑点还挺高,看来不拿出点眼箱底的料来是不行了,想到这他道:“看起来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啊,不如我重新给你讲一个吧。” 赵沁儿一笑道:“不如你把刚才那首《水调歌头》再念一遍给我听吧?”说完一脸期待地望着李策。 李策微微错愕,本来都准备好了一个荤笑话,没想到人家不听了,要听吟诗,这有什么好吟的……不过他突然想起了一首歌,天后王菲不是曾经唱过一首《明月几时有》吗,不就是这首词吗。 想到这他哈哈一笑道:“光念有什么意思啊,不如我唱给你听吧?” 赵沁儿一听来了兴趣,侧过身子问道:“你还会自己填词作曲?” “略懂一二吧。”这厮恬不知耻地说道。 李策清清嗓子低声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李策只唱了四句,赵沁儿就被这优美的旋律惊呆了,她眼中满是惊喜地望着李策,眸子里尽是深深地崇拜。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李策拖长声音唱完了最后一句,不得不说这厮确实有一副好嗓子,一首明月几时有让他唱得如泣如诉,竟颇有天后王菲的精髓。 “太好听了!这调子我从没听过,李策你教我好不好?”赵沁儿毫不掩饰内心的激动,她也是懂音律的,这种哀转委婉、朗朗上口的曲调是她从未听过的,音调虽简单但却是极为悠扬动听,而且她相信自己唱出来定然比这货要好。 李策哈哈一笑,他一摆手道:“这可不行,我还指望着以后吃不上饭了,靠这个去卖唱来养家活口呢,教了你岂不是就外泄了嘛,不成,不成。” 赵沁儿已经深深地迷上了这首曲子,听他这胡说八道的借口自然是不信,她一拉他的手央求道:“你教我嘛,以后你吃不上饭了,就找我,我……我肯定不会让你饿着。” 李策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说道:“我才不信呢,上次你就说蹴鞠赛我赢了,你喊我一声好哥哥,直到现在你还没兑现承诺呢。” 这厮真够无耻的,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荒郊野外的这一声“好哥哥”里面蕴含的意思可就值得玩味了…… 没想到赵沁儿却连想都没想,就开口道:“好哥哥,好哥哥,你教我嘛……”吴侬软语,声音说不出地娇柔魅惑。 李策咕咚一声咽口口水,一股热血直冲大闹,没想到这妮子居然这么听话!他看着赵沁儿温软湿润的嘴唇,突然有种冲动想说:你让我亲一下。 当人这厮还是有分寸的,他见赵沁儿此时温顺的就像个小猫,不由心内暗暗得意,原来刁蛮的公主也是有软肋的,这下让我李策摸到刀口了,以后再想吓唬我?哼哼,那就指不定谁收拾谁喽…… 赵沁儿的声音清脆娇柔,李策也很想听听这首歌由她唱出来是什么感觉,于是他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教教你吧。” “嗯嗯。”赵沁儿忙不迭地点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于是寂静空旷的大街上想起了两个歌声,男声低沉,女生娇柔,竟是颇为合拍。 李策只教了一遍,赵沁儿就学会了,李策听着她银铃般犹如天籁的歌声,暗道果然这首歌还是适合女子唱的,寂寂长夜由此美娟相伴,李策慢慢放慢了马车的速度……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夜宿客栈 李策虽然放慢了速度,可二人还是很快到了皇宫门口,赵沁儿娇柔婉转的歌声唱了一路,李策也暗暗享受了一路。 皇宫大门此时早已关闭,城楼上巡逻的禁军看到了二人,慌忙举着架起了弓箭对准马车,守将喊道:“城下何人?此乃皇宫禁地,无关人等速速离去,免得徒增伤亡!” 李策忙道:“我是殿前司万胜军都虞侯李策,守门的是哪位大哥,麻烦开一下宫门。” 守将喊道:“胡说!殿前司都虞侯这个时辰你进宫干什么?难道不知道此时早已宫禁了吗?再不离去,莫怪本将无礼!” 艹!李策暗骂一声。 赵沁儿此时早已坐回了马车里,她一掀门帘道:“怎么回事?” 李策低声道:“宫门守卫禁军不放行。” 赵沁儿急道:“那怎么办呀?” 李策示意她稍安勿躁,回头再次解释道:“我真的是殿前司都虞侯,今天下午酉时三刻我刚从这出去的,兄弟你忘啦?” 守将高喊道:“夜黑风高,看不清楚,即便真是李将军,李将军难道不知宫中的规矩?宫门栓木一落,无论何事均不得开启!” 李策暗骂真是顽固,他刚要再次解释,却见城楼上守将举起火把高喊道:“本将数到三,尔等再不离去,乱箭射死,一……” “有没有搞错!”李策怒骂一声。 “二……”城楼上弓弩手已经准备妥当。 李策再不迟疑,“驾!”一记马鞭,调转车头往南驶去。 赵沁儿急道:“怎么走了?” 李策没好气道:“不走被射成刺猬啊。” “那我们去哪儿?”赵沁儿有些六神无主,她还从来没在宫外过过夜。 “开房……额,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住客栈。”李策抹把汗道,幸亏公主不知开房是什么意思。 “住客栈?那怎么行?”赵沁儿声音不由一高。 李策叹口气道:“那你说怎么办吧?现在皇宫回不去,难不成咱俩睡大街上?” “可是……可是……”赵沁儿秀眉紧蹙,她只觉得这样不妥,可又不知该怎么办。 李策劝道:“放心,明儿一早,宫门一开,我就送你回去,这样不会有人发现的。” 赵沁儿低头思考了一会,想想也确实没有别的法子,只得点了点头。 李策见她答应了,一扬马鞭,加速朝京城最著名的酒楼——樊楼驶去。带着公主去开房,想想就觉得带劲! 两人到了樊楼,赵沁儿见李策窃喜的神色,只觉这货有些过于兴奋,她突然一拦李策说道:“本公主可跟你说明白了,你要敢对我无礼,我可不会放过你!” 李策自然是忙忙称是。 赵沁儿进了门,突然想起上次蹴鞠赛的时候,那天下午也是去客栈找他,这人大白天的居然在房间里裸睡,想起这事她就禁不住一阵脸红。 李策瞧她脸色羞红,还以为她来客栈住宿不好意思,偷着笑了笑。 樊楼的门虽然还开着,但这个点很少有人来投宿,酒楼伙计也在趴着睡觉。 赵沁儿怎么好意思前去询问,她站在门口,要李策前去叫醒伙计。 李策上前敲了敲桌子,那伙计正睡得香,哈喇子流了一桌子,看样子像是在做美梦,美梦中被人叫醒他自然有些不乐意,说不定人家正做梦娶媳妇儿呢。 店小二揉揉睡眼有些埋怨地问道:“住宿啊?” 李策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而是悄悄塞给他一小块银子。店小二感觉手里被塞进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块银子,他一喜,换上一副笑脸就要称谢,李策忙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店小二平日里接触形形色色的人,跟人精似的,一见这位客官又是塞银子,又是不让声张的,那肯定是有事要自己帮忙,于是当下不动声色,认真看着李策等候他的暗示。 李策咳嗽两声,大声问道:“小二啊,客栈可还有房间啊?” 店小二仔细看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什么暗示,就说道:“还有余房。” 李策点点头道:“好,那给我两间上房。”他刚一说完,就用口型告诉小二道:“你说,只剩一间。” 店小二会意,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态笑道:“哎呦,客官今日住宿的人数实在是太多,小店现在只剩下一间客房了。” 李策大声道:“只剩一间?” 店小二无奈道:“对啊,只剩下一间了。” 李策唉了一声,转身走到赵沁儿身旁道:“怎么办,就剩一间客房了。” 赵沁儿面色一变道:“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咱们去别的客栈吧?” 李策还没开口,却听店小二嘴一撇道:“咱们樊楼那是京城最大的客栈了,这个时辰除了咱们,可没有别的客栈营业了。” 李策暗竖了一个大拇指,这小子上道,看来这银子没有白给! 赵沁儿听他这么一说,秀眉更是紧蹙,她求助地看向李策,希望他有什么别的办法。 店小二又道:“两口子出门在外,哪有这么多讲究,我看这位小哥是个知书达理的秀才,才跟你们说这么多的,这要一会来了别人,可就连这一间客房都没有了。” 李策心内一阵狂喜,这店小二简直就是个人才,这两片嘴唇太尼玛能说了! 赵沁儿一听这店小二居然认为二人是夫妻,什么眼神儿啊?她刚要开口解释,李策却着急道:“给我们订上,我们要了。”说完向店小二讨了钥匙,硬拉着赵沁儿急急上楼去了。 赵沁儿心内毕竟有些抵触,身子有些往后拖拽。李策拽着她走到一半,回头瞧见她不情愿的神情,这厮突然有种犯罪的感觉……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客栈风波 李策与赵沁儿刚上了楼,樊楼的门口却有两个黑影闪过,一人压低声音道:“快,你回去禀告大公主,这二人果然没回皇宫!我在这守着。” 一个黑影应了一声,身形一闪消失在黑夜里…… 小元王赵吉脸上现出一丝冷酷,嘿嘿冷笑道:“私带公主出宫,而且夜不归宿!李策啊李策,这等灭九族的事你都敢做,都说你聪明无比,可这次我看你怎么逃!” 樊楼二楼的过道上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花容月貌,男的风流倜傥,怎么看都是一对玉璧佳人,可近看的话,却发现气氛有一丝不同寻常…… 赵沁儿红着脸,低头蚊子一般的声音道:“今日的事你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李策咳嗽两声,故作郑重道:“那是自然,微臣这点数还是有的。”这厮此时内心满腹的骚情,前世光棍一条,想不到刚到大宋就桃花不断,今日竟然跟公主混到一块了。 赵沁儿担心在外面站得久了被人看见了,便推开房门走进房间。 李策抬脚也跟着进了来,赵沁儿突然一惊回头道:“你跟着进来干什么?!” 李策眨眨眼无辜道:“睡觉啊。” “滚!”一声怒吼,赵沁儿俏脸通红。 “公主这大半夜的,大家都睡了,有事咱们关上门说。” “无耻!李策,这是本公主的闺房,你难道要进来吗?”赵沁儿被他气得有些语无伦次。 “这……这不是客栈吗?”李策表面上装作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心内却是大苦,低估这小妞了,现在居然不让自己进房了。 赵沁儿根本不吃他这套,瞪眼道:“你少跟本公主装蒜!今晚你就在门口这给本公主站岗!”说完,一把推出李策,“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李策直接傻眼了,功亏一篑啊!到嘴的肥肉溜了……尼玛,这寂寂长夜可让老子怎么熬啊,刚才都已经说了就剩一间房了,难道让老子今夜就在这楼道上睡?厚道人说得对啊,自作孽不可活啊…… 隔壁的房间此时很不合适时宜地响起了一阵娇喘声,看来是一对野鸳鸯在此苟合……李策望着眼前房间里烛光下赵沁儿娇俏的模糊身影,心内思绪难平…… 这时眼前房间里的烛灯吹灭了,赵沁儿的房间里一片漆黑了,看来是赵沁儿躺下了。李策蹑手蹑脚地悄悄往楼下走去,这厮可不傻,漫漫长夜难道真睡楼道啊。 李策下了楼,却见店小二骂骂咧咧地从门外走进来,他见了李策,忙换上一副笑脸道:“哟,客官,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在怀,您还出来闲逛啊?” 李策干咳两声道岔开话题道:“你刚才在嘟囔什么呢?” 店小二抱怨道:“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谁这么闲得慌?一个劲在门口张望,我发现了不对劲,出去看看,那人又跑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李策眉头一皱,忙道:“什么样的人?” 店小二挠挠头道:“看不太清,鬼头鬼脑的,莫不是招了贼?” 李策却不这么认为,什么蠢贼会打樊楼的主意?他走到门口朝外望了望,突然发现自己的马不见了,他记得自己刚才就拴在门外的马厩里的。 李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可能被人惦记上了!这是远处的街角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袭来,听声音判断好像来人不少! 李策大惊,此时已经来不及闪避,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忙返身快步冲上二楼,跑到赵沁儿隔壁的房间,猛地一脚踹开房门,猛冲而入。 这个房间里的一对野鸳鸯正亲热地起劲,冷不防竟闯进一个人,那男的猛一起身,气急败坏地骂道:“什么人!你瞎了眼……” 只是他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记重拳,直接昏了过去,那女子衣衫凌乱地爬起刚要大喊,李策忙上去捂住她的嘴恶狠狠道:“我不想杀人,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定不会伤害你,可若是你敢呼救,哼!” “砰!”李策直接凭指力捏碎一只茶杯,吓得那女子秫秫发抖,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不止。 李策见她答应,不由分说,夹起她出了门来到赵沁儿房门前,一推门,赵沁儿并没有反锁门。 赵沁儿已经在床上躺下,突然听到响动,就见一个黑影闪进来,月光下依稀看着像是李策,不由又惊又怒,这厮居然敢这么大胆! 赵沁儿气急败坏随手拿起枕头就砸了过来! 李策慌忙转身接住枕头,嘘道:“公主别喊!有敌人!”一边示意她听外面的脚步声。 赵沁儿果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往这走来,吓得有些花容失色。 李策顾不得解释,抱起那半裸的女子就匆忙上了赵沁儿的床。 赵沁儿一见这厮居然抱着个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的姑娘,而那女子显然眼神慌乱,一副惊吓的模样,显然是被这厮强行掳来的,也不知这无耻之徒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他敢侵犯自己? 赵沁儿气极,就要大骂,李策慌忙小声道:“你别说话,这伙人很可能是赵紫玉派来的,先应付过去,我待会再向你解释!” 说完不由分说把赵沁儿摁倒在床上,拿一条被子蒙头把她盖了起来。 赵沁儿瞧他鲜有的严肃,不由有些怔怔,竟没意识地任他摆布了。 李策见赵沁儿藏好,对那掳来的女子一边打手势,一边急道:“你,手扶着床沿,撅起来……” 那女子顿时满脸通红,稍一扭捏竟完全照做了! 没想到这姑娘这么“深明大义”,李策一时竟有些短路。 那女子其实也是个风流少妇,刚才被李策近距离抱着,也看清了这少年模样很是俊俏,比起自己房间里那年过半百的死鬼,模样可是强了千倍万倍了。 朦胧的月光下,这少妇的凹凸身段越发显得神秘而有诱惑,李策干咽了口口水放缓了语气道:“事急从权,我一会会给你银子补偿,一会来了人,你就大声……**!叫的越浪越好!” 李策说完这话,蒙着赵沁儿的被子明显一阵抖动,显然赵沁儿听清了这厮的不堪言语。 那女子有些慌乱,又有些害怕,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刚说完,门外就来了一个黑影,一人敲门道:“房间里有人吗?” 李策站到那少妇的背后,双手扶着她的腰低声道:“叫!” 少妇一愣,脸一红,竟没意思张口。 却在这时,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四个人瞬间闯了进来! 李策一边保持着那**的姿势,一边故作慌张地东张西望道:“谁啊,谁!” “哐当!”一声,一人的长刀掉到了地上,那人惊道:“我靠!这小子居然把公主给办了!还是这么……这么浪的姿势!” 进来的四个大汉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么一幅场景,一时有些发愣,而且有人已经开始流哈喇子了…… 终于一人咽口口水道:“李策,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公主无礼!” 李策故意把那少妇往怀里一搂大骂道:“混账东西,既然知道我乃殿前司,还敢闯进来,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的大汉冷笑道:“到这会了还敢跟我们摆官威,今日你冒犯公主,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死定了!” “放屁!你一口一个我和公主,堂堂大宋朝公主岂容你这般诬赖!到底是谁死定了?”李策怒道。 “好一张尖牙利嘴!”门外一人轻笑着走进来。 赵紫玉一摇三摆地走进来,嘲笑地看着李策和他怀里的女人道:“我说沁儿妹妹,刚刚参加完诗会你就跟这么一个武夫来此苟合,我们皇室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李策冷笑道:“我不知道大公主今日说话为何这般肮脏难听!可我想请大公主嘴巴放干净些!李某一介武夫,你侮辱我便罢了,可赵沁儿公主乃是太后的掌上明珠,陛下的妹妹!你这么信口开河地栽赃陷害我们,陛下和太后会答应吗?” 赵紫玉听他竟敢威胁自己,刚要发怒,但转念又嘲笑道:“李策啊李策,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说,沁儿妹妹,把头抬起来吧,都这会了也藏不住了。”说完放肆地大笑起来。 李策瞧着她笑够了,才盯着她冷笑道:“大公主,你刚才是在对她说吗?”说完他拍了拍怀里的少妇,让她把头抬起来。 “啊!” “这……不是公主?” 赵紫玉大惊之下,踉跄后退,她脸色苍白地看着李策怀里的人,虽然月色朦胧看不甚清,但这人却定然不是公主! 李策冷冷看着她,眼里满是杀气。 赵紫玉突然反手一个耳光朝旁边一人扇去,而后骂道:“你眼瞎了?不是说是他和公主吗!” 那人捂着脸辩解道:“您只说是他和公主,属下等也不知公主长啥样子,直道是一男一女……” “蠢货!” 旁边几人冷汗直流,今日可闯大祸了! 赵紫玉直恨不得当场把那跟踪的二人砍了喂狗!今日这般大张旗鼓地捉奸,到最后居然闹了个乌龙,明日消息传到赵沁儿哪里,若是太后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赵紫玉朝自己手下呵斥道:“一群废物!还不滚?” “慢着!你说走就可以走?”李策重新把少妇搂回怀里,不紧不慢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反败为胜 “李策,你不要太嚣张……” 李策朗声打断她道:“谁嚣张?” 赵紫玉再次被他嚣张的态度激怒,可她知道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虽然恨不得立马就杀了他,可此时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没办法把柄被人抓住了,就好似狐狸被人踩住了尾巴,还怎么蹦跶? “刚才是谁踹开的门?”李策不再理她,目光灼灼盯着四人问道。 四人面面相觑,纷纷选择了耳聋…… 李策道:“自己站出来!” 几人看向赵紫玉,等待她说句话,可赵紫玉此时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闻言只是冷哼了一声。 几人见状知道赵紫玉已经指望不上了,这是其中三人很没有义气地看向了第四人。 那人大急,指着其余三人道:“对,我虽然是踹门的,可你们也有份……”几人已经开始狗咬狗了。 李策冷眼瞧着,淡淡道:“刚才用哪只脚踹的,就把哪条腿砸断。” 那人惶恐地向赵紫玉求情,赵紫玉厌恶地瞥了一眼李策,却冷漠地把脸扭到了一旁,这些人对她来说跟奴隶和牲口没什么两样,他们的死活她才不放在心上呢。 “还不动手?你们三个帮帮他,要么你们几个就一人留下一条腿!”李策对这些人毫不怜悯。 几人均不动手,赵紫玉却冷冷道:“按他说的做,回去本宫自会补偿与你。” 那人瞬间脸无血色,惶恐地就想夺门而出,废了一条腿他这辈子也就完了,虽然公主会给他银子补偿,可到时候江湖仇家寻上门也只怕他有命挣没命花啊。 其余三人得了赵紫玉命令,死命拽住他其中一人举起了一张凳子。 “嗷!”一声凄厉的痛吼声响彻天际…… “我们走!”赵紫玉恨恨看着李策,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李策此时已经死了几十次了。 李策再次道:“公主大人这么大费周章、大张旗鼓、堂而皇之地破门入室,闹了一出笑话,不会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吧?” “已经按你说的做了,李策你还待怎样?” 赵紫玉再三隐忍,她急于脱身去找赵吉商量对策。 李策轻笑道:“这位兄台的断腿可不关我事,我刚才只不过是那么吓唬一下他,命令可是您本人亲自下的,公主这屎盆子可莫要往在下头上扣。” 赵紫玉素来知道他这人没什么节操,可听到这么一番恬不知耻的话,也忍不住怒道:“李策!你欺人太甚!” 李策刚要反唇相讥,却见床上被子抖动了几下,这才想起赵沁儿还闷在被子里,这大夏天的,估计这会她已经满身是汗了,得赶紧把赵紫玉等人弄走,要不然一会赵沁儿那小姑奶奶憋不住了,那局势可就瞬间翻转了,到时候自己可就真的死定了! 想到这,李策直截了当道:“公主,在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可我今日无缘无故受了惊吓,公主您就这么走了,那我岂不是太亏了?”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罢休!”赵紫玉已经对他厌恶到了极点,此人就似滚刀肉,无赖至极,偏生又极其狡诈,跟他交手总是屡屡处于下风。 李策哈哈一笑,伸手挽了一下怀中女子的秀发,道:“一千两银子外加蹴鞠赛的银子明日正午前送到我住处。” “你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随你,要不然我就请陛下来裁决。” 赵紫玉狠狠瞪着他,半响,她一咬嘴唇道:“好,就一千两做个了结,可本宫丑话说在前头,日后你要敢食言,本宫就是花一万两也要取你狗命!”赵紫玉手段狠辣,刚才他脑海中迅速做过一番思量,若是花钱能摆平此事,免去和太后发生正面碰撞,她觉得这一千两也花的值! 李策本想她会讨价还价,没想到赵紫玉居然一下子就答应了,这厮内心后悔不已,早知道要两千两了……好好的一次脱贫机会,愣是让自己给糟蹋了,唉,典型的小农意识啊…… 赵紫玉瞧他站在那一会皱眉,一会懊恼的,还以为他要反悔,冷笑一声道:“李策,本宫说话算数,你最好也别跟我玩什么花样,否则整个元王府都不会放过你!” 李策今日已经被她威胁过很多次了,况且元王府也早已对他下过杀手了,所以赵紫玉的这番威胁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赵紫玉冷冷看着他,李策知道她在等他一个明确保证,于是故作轻浮道:“公主殿下还不走,莫非是想看微臣现场表演活春宫吗?”说完一伸手捏住了怀中女人的下巴,眼神中满是玩味。 赵紫玉心头一阵恶心,这个无耻之徒真是“饥不择食”……她重重冷哼一声,甩手而去。 李策出了房门,见他们确实出了客栈这才关了房门,悄声道:“出来吧,他们走了!” “呼、呼、呼……”一阵气喘吁吁的娇喘声响起,赵沁儿满脸汗珠地坐了起来,因为出汗太多,她的秀发已经打湿黏在脸上,模样说不出的乖巧。赵沁儿刚才躲在被子里,心里紧张的要命,再加上被子捂着不透气,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湿透了,此时整个人就像是淋了一场雨。 赵沁儿一抬头发现李策那厮还搂着人家姑娘,杏眼圆睁怒斥道:“无耻!你还不放开人家!” 李策叹口气,看来这姑奶奶已经缓过神来了……无奈他只好松开了姑娘,一番威逼利诱,连哄带吓后给了10两银子,把姑娘送了回去。 房间里只剩两人后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李策这厮深知此时不能这么沉默下去,他干咳一声道:“公主,您这大汗淋漓的,要不我服侍一下您沐浴?” 赵沁儿知道这货又开始没正型了,不过她心里也佩服他刚才的机智,这么凶险的局面,偏偏被他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化解过去了,这还不止,还硬生生了坑了赵紫玉一把,要知道赵紫玉可是从小都没吃过亏的! “既然你这么想服侍本宫,那明日回宫后,我就向母后奏明,要你入宫当个小公公,不,给你个大总管当当。”赵沁儿一本正经道。 李策打个哈哈道:“公主也会开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赵沁儿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道。 李策嘴角一阵抽搐,只感到一阵凉意自下而上涌来,忙道:“那个……我去外面给公主站岗。” 赵沁儿带他转身关了门,忍住不“噗嗤”一声掩嘴轻笑起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片废墟 第二日一早,李策悄悄送回了公主,立马回到万胜军,带上狄青、官震,点了两千人马就直奔三河商会而去!昨日他误入三河商会,差点折在里面,那个商会虽然挂着商会的牌子,但却没半点商会的样子,而里面更是聚集了大量的武林高手,先前刺杀自己的那名刺客明明就是进了三河商会。人在慌乱之下都会下意识地往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躲,这个刺客绝非偶然跑入三河商会的,这个商会透着蹊跷古怪,弄不好那个商会就是那些刺客们的居所! 可是等他们到达三河商会的时候,三人都傻了眼,三河商会百十多房子,偌大的产业竟然一夜间化为了废墟!此时大量的百姓正在附近围观。 只听几个附近的百姓窃窃私语道:“可惜了这么好的宅子啊,一把大火就这样没了。” 又有人接口道:“可不是吗?我听说这大火势快要天亮了才着起来的,你说这才多大一会功夫,就烧成这样了。” “哎呦,没有伤着人那就是万幸了。” 李策大概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火是三四个时辰之前着的,现在废墟之上隐隐还有火苗闪现,可是奇怪的是这么一场大火,居然没有一人伤亡,整个三河商会空无一人,就算傻子也看出来了,三河商会这是自己故意为之,之所以一把大火就是想把所有的线索全部烧没! “大哥,这个三河商会已经料到我们尽早会来了,只是他们为何如此害怕我们?以至于要一把大火把这烧成废墟。”狄青问道。 李策摇了摇头,他也是不解,他脑中不断串联这各种线索,那个刺客、昨日的高手……难道说这个三河商会真的是那些刺客的大本营? 李策扫视了一遍现场,吩咐道:“传令下去,封锁现场,任何人等不得靠近,我就不信他们把所有的线索都烧没了!” 百姓们很快被疏散了,众士卒分明开始在废墟中寻找有用的线索。 只一会的功夫,一个士卒捧着一个疾步锦盒过来道:“将军,发现一个锦盒!”一场大火,凡是能烧的物事都烧成了灰烬,这一个锦盒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倒是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李策看着那锦盒,盒子大约有两只手掌大小,通体黝黑,不知是本来就这样,还是被烟熏得,整个锦盒但从外表看倒也看不出什么特别。 李策伸手接过这锦盒,发现上面有一把古铜小锁,而且钥匙也在上面,他心内一动,不由想打开一看。钥匙刚插入,那把小锁啪得一声自己打开了,李策刚要伸手掀开盒子,突然狄青大喝一声——“别开!” 可李策手已经按在盒子上,眼看就要打开了! “砰!”地一声,狄青闪电般一脚踢在锦盒底下,直接一脚把锦盒从李策手中踢飞了出去。 锦盒在空中一个旋转,盒子自动打开了,却见一股精光闪过,“嗖、嗖、嗖!”一阵锐利的破空声,竟是有数不清的钢针从里面激射而出!有的钢针射在木头上,一指多长的钢针直接穿木而过,可见劲力是如何的强劲! 李策吓得脸色一阵苍白,妈的,差点着了道,要不是狄青发现及时,这么一大把钢针如此近距离地爆射而出,自己定然会变成刺猬! 狄青和官震忙关切地问道:“大哥(师兄),你没事吧?” 李策喘口气道:“没事,幸亏二弟发现及时,这到底是什么暗器,怎的如此厉害?” 狄青捡起地上的锦盒拿给李策看,只见里面一个圆形铁通,约有手臂粗,二指长,上面布满了细小的针孔,刚才那些钢针就是从这里面射出来的。 狄青指着这个小圆铁桶道:“这个东西叫暴雨梨花针,乃是蜀中唐门的独有暗器,江湖暗器排名榜上排第一的暗器。” 李策看着锦盒中那个不起眼的小铁桶,惊讶道:“这个就是暴雨梨花针?想不到这东西真的存在?” 狄青和官震一起问道:“你知道暴雨梨花针?” 李策心道这种后世武侠剧中屡见不鲜的暗器,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威力也是真的如此可怕!看来后世武侠故事中的很多东西也是脱胎于历史的。 “额……我也是偶然听人说起过,二弟,这东西如此好用,你能不能把这些钢针再装回去,有这东西傍身,那是厉害得紧啊。”李策道。 狄青无奈摆摆手道:“这唐门的独门暗器岂是那么容易就能破解的,这个暴雨梨花针乃是一次性的暗器,射完后,剩下的这个壳子就没法子再用了,里面有一个自毁装置,这也是唐门为了防止被人破解而特意设置的。” 李策有些惋惜地看了看那个机匣,这东西就好比是这个时代的手枪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弄这个一个傍身。 官震道:“那这么说,此事就是与唐门有关了?” 狄青点点头道:“暴雨梨花针这等杀器,唐门从不外借,能拥有它的人,定然与唐门有着莫大的干连。只是唐门远在蜀中,而且唐门门规甚严,未得家族允许,门下弟子决不允许在江湖上行走,何以这个东西会在此现身呢?” 李策眉头一皱接口道:“既然这东西藏在这锦盒中,他们就已经料到我们会来搜查,熊熊大火唯独这个锦盒没被烧毁,这个东西也是故意留给我们的,看来有人想要我的命啊,这个人会是谁呢?”这厮想要骂娘,被人惦记谋杀的滋味真不好受。 狄青道:“大哥,昨日与你交手的人,什么来路?” 李策回想起昨日的情形道:“那人内功好生厉害,脸上一颗黑痣,听他的手下称呼他似乎叫什么陈二爷?” 狄青眉头紧锁,慢慢道:“陈二爷?黑痣?” 官震也出主意道:“管他什么来路,师兄你不是画画得特别像吗,你把那人的模样画出来,全天下通缉他,就不信他能躲到哪里去。” 李策诧异地看看官震,这小子居然也会用脑子了,以自己素描的功力,要画出那人的容貌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对就这么办! 这时另一队人马也到了这里,看打扮似乎是衙门的捕快,但又不是太像。只见来人约有三四十人,个个身穿青衣皮甲,头戴捕头帽,而且还都系着披风,看起来威风凛凛。 李策看着领头一人朝自己走来,来人约三十多岁,长脸微须,体格魁梧,他双手背在身后,慢慢朝李策走来。 “在下六扇门总部头庞韦,敢问是哪位将军?”来人略一拱手道。 六扇门?李策心里嘀咕道,这倒是个特殊的部门。 六扇门可以说是捕快的一个旁支,六扇门并不插手平日里衙门捕快的事务,他只管江湖帮派争斗和被官府通缉的武林高手,可以说是半官半江湖。 “原来是庞捕头,在下殿前司都虞侯李策,不知庞捕头找在下有什么事情?”李策道。 庞韦木着脸,一指那废墟道:“这是江湖事务,凡江湖纠纷一概均由我六扇门接管,将军可以带领人马撤离了。” 李策惊讶地看着这个庞韦,这种破事也有人抢?要说这个庞韦觉悟高,对工作认真负责?打死他也不信。此人看着也不傻,这种烫手的山芋,他争着抢,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李策不急不慢道:“庞捕头何以断定这是江湖之事?” 庞韦道:“我们六扇门自有自己的线报。” 庞韦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若不是碍于李策身后那二千兵马,恐怕他就该下逐客令了。 “那庞捕头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李策问道,他岂会被这个姓庞的三言两语就这么糊弄过去。 庞韦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六扇门查案自有自己的办案方法。” “那庞捕头可认得这个?”李策从狄青手中拿过装暴雨梨花针的锦盒说道。 庞韦脸色一变,惊道:“暴雨梨花针!” 李策道:“不错,蜀中唐门的独有暗器——暴雨梨花针,庞捕头觉得此物威力如何?” 庞韦深吸了口气面色凝重道:“威力无穷。” 李策咂咂嘴道:“那就是了,本将军执掌万胜军,想必庞捕头也知道万胜军的职责就是保护陛下的安全。现在京城居然出现了这等杀器,本将军觉得这已经威胁到了陛下的安全,若是有人将此物携带入宫,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唉,没办法,本将军也是职责所在,不敢掉以轻心啊。” 李策说得很明白,我们万胜军插管此案那是为了陛下的安慰着想。 庞韦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李策,突然他皮笑肉不笑道:“李将军忠心可嘉,只是江湖案子与一般的案件多有不同,这其中很多消息都要靠江湖中的朋友提供,李将军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是进展起来有些困难啊。” “这个就不老庞捕头操心了,我们万胜军办案也有自己的法子。”李策也呵呵一笑道。 庞韦一收脸上笑容,冷哼一声道:“既然这样,那本捕头就不打扰将军了。”说完他一挥手朝自己那三十多名手下道:“搜查一下废墟,看贼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官震看着庞韦转身而去,忍不住赞叹道:“这个六扇门的人打扮得真是好不威风啊。” 李策嘴一撇道:“大热天的还系着披风,我看是有病才对,真是装起b来不要命,也不怕中暑。” 第一百八十六章 弹劾赵吉 第二日,大宋皇宫,紫宸殿内,早朝时间。 “陛下,臣要弹劾小元王。”一名大臣闪身出列,朗声道。 众人暗道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弹劾小元王,只见这人四十上下,身形瘦削,脸色还有些蜡黄,似乎久病初愈一样,不过一张大嘴却是极为惹眼,一看便是个能说会道之人。众人一看原来是谏议大夫范讽,此人向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赵吉是挂职的开封府府尹,这个职位就相当于首都的市长,所以此时自然也在早朝序列。范讽一张口,赵吉就一个冷冽的眼神射过去,眼神里饱含威胁的意蕴,可无奈范讽高昂着头,根本连看他都不看一眼。 赵祯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赵吉,道:“范大夫弹劾小元王所为何事?” “陛下,开封府商户这从昨日群起罢市,有不少店铺已经关门闭市了!就连最繁华的御街今日都冷清了许多。” “哦?有这种事?商户们为何闹事?”赵祯问道。 “只因苛捐杂税太多,租金上涨,商户们已经无法生存。”范讽大声道。 赵吉脸色铁青,他使了个颜色给另一名言官邓文石,邓文石向来以赵吉马首是瞻,他忙站出来道:“这等蝇头小事也值得拿到朝堂上说吗?不就是几个商户闹事吗?着开封府查办一下便是,范大人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范讽本就一个人说着感觉有些无处着力,猛地蹿出这么一个靶子,他算是有了开火目标。只见他腰板一直,怒指着邓文石呵斥道:“邓大人,你我同为言官,敢问言官言事可分大小?若分大小那么可有评判标准?似你这般胡乱定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却认为是蝇头小事,你这四十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范讽最后一句不可谓不狠毒,这种话满朝文武也就只有他这大嘴巴说得出来。 邓文石一呆,他显然没料到范讽居然敢骂他是狗!直到身边大臣窃笑他才反应过来,当众被同僚如此羞辱,是个成年人脸上就会挂不住。 “你……好你个范大嘴,你早上吃大粪了?嘴这么臭!”邓文石气得脸色通红,毫不相让得怒骂道。 赵祯皱着眉头,这两人这般相互挤兑人身攻击,堂堂朝廷大员,这般泼皮骂街成何体统! “两位大人,有话说话,这样相互辱骂岂不是君前失仪?”礼部侍郎孔道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指责道。 “哼,有些人就是榆木疙瘩,说话如同放……”范讽依旧咧着大嘴咋咋呼呼说着,他一抬头瞧见赵祯不悦的目光,声音一小,最后一个字终究没说出来。 邓文石此时直后悔为何要强出头,惹上这么个**烦,这范讽就是个二愣子,今日得罪了他,日后少不了被他弹劾,唉! “现在甜水巷、任殿街、相国寺周围、御街处的店铺关门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是物价暴涨,据微臣所知,原来的布价为每匹三百文,可现在却是五百文!米价原来是每石六百文,可现在居然是一贯钱!物价如此暴涨,百姓如何承受得起,再不治理,只怕百姓就要揭竿而起了!”范讽朝着邓文石喷道。 “开封府少尹何在?”赵祯越听脸色越青,因为赵吉虽是开封府府尹,可这个府尹就是挂个名而已,真正处理政务的乃是少尹梁景焕。 梁景焕慌忙出列,惶恐答道:“微臣在。” “出了这样的事,你为何不加以处理,甚至还隐瞒不报?”赵祯有些恼怒。 梁景焕有苦自知,此事从昨日下午起就闹得沸沸扬扬,他作为开封府少尹,岂会不知?可提高抽税的命令就是赵吉下的,赵吉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且以赵吉一向的作风来看,他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去跟他对着干啊! 赵祯见梁景焕犹豫踌躇的样子就知他已然知晓此事,之所以不敢说怕是骇于赵吉的势力。 “陛下,此事微臣知晓。”正在这时陈尧佐站了出来。 赵祯点了点头示意他详细说来。 “小元王自担任开封府府尹一来,就强行干预开封府的赋税,三司的户部多次找过他,可小元王依旧我行我素,此事三司户部判官崔易白可做证。先前屡屡提高征税比例,因其涨幅不大,商户虽有怨言,但也被迫忍气接受,可这一次不同,据臣所知,小元王这次一次性就提高了十之一二,许多商户整的钱还不够交税的,所以商户们纷纷联合起来抵制这次涨税。”陈尧佐早前已经做过调查,所以说起来头头是道。 北宋财政归三司管辖,三司即为:盐铁、户部、度支,这个户部可不是登记人口的那个户部,而是专管赋税的户部。 户部判官崔易白闻言出列道:“微臣先前确实多次找过小元王,可小元王一直未曾理会。” 赵吉冷冷瞧着二人,想借此扳倒本王?就凭你们?呵呵…… “微臣也派人彻查过此事,却为小元王所为。”这次说话的乃是参知政事也就是副宰相——吕夷简。 吕夷简今年五十多岁,此人当副宰相之前政绩颇为突出,只是这几年升任副宰相之后,竟突然偃旗息鼓了,平日里沉默寡言,凡事都以丁谓为准,想不到今日他也站出来指责赵吉。 吕夷简一发话,赵吉就有些慌乱了,他怕的不是吕是副宰相,而是他不解,吕夷简是丁谓的人,丁谓与陈尧佐一向水火不容,何以今日吕夷简竟同陈尧佐站在一起?加上御史台的范讽,今日可是三方势力齐齐指向自己! 赵吉暗中瞥见还有不少大臣似乎也对自己有所不满,突然恍然大悟明白过来,那御街、甜水巷的许多产业其实都是京中大臣的,他们才是真正的幕后东家!尽管律法规定官不可与民争利,可京中的官员哪一个没有几处产业,这也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突然自家老窝被人端了,这帮人如何肯善罢甘休。 赵吉暗恼自己怎就忘了这一茬!提高征税,不就是割他们的肉吗?难怪今日这帮人联手弹劾自己。想到这,他眼里略过一丝慌乱,不由侧头朝丁谓看去,丁谓因为儿子丁玘的事饱受弹劾,今日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 赵吉暗自庆幸,只要丁谓不发话就好,那御街之上有不少丁谓的产业,只要他保持沉默,那百官就是再理论,自己也不怕。 丁谓哪有闲情还去管那点蝇头微利,近来因为儿子丁玘忤逆圣上的事,御史台的言官们可算是逮着了机会,每日的朝会几乎就成了丁谓的个人批斗大会!今日好不容日赵吉接过了大旗,他巴不得赵吉能把旗扛得高一点,所以一定程度上他是感激赵吉的。 “赵吉,皇室每年供你银子,所有亲王中,你的俸禄最高,你还不满足,还要去压榨百姓,你意欲何为?”赵祯也有些暗自心惊,今日众大臣竟出奇得一致,可不管怎么样,这对他都是有利的,趁此好好教训一下赵吉。 赵吉抬头望去,今日太后并没有垂帘听政。他虽然狂妄,可也不傻,这么多大臣联手弹劾自己,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己犯不着跟他们拼个你死我破,这帮人自己不仅不能得罪,而且还要跟他们搞好关系,日后会有用的着他们的地方。 “陛下赎罪,臣弟知错了,臣弟早朝后就恢复成原来的赋税。”赵吉终于开始低头了。 “事情已经发生,岂是认错就可以的。”范讽大嘴一撇道。 “还要怎样,本王已经承认错误,也已答应改正。”赵吉怒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赋税乃是关乎一国财力的头等大事,小元王如此草率胡来,臣觉得小元王不宜担任开封府府尹一职!”范讽大声奏道。 众大臣哗然,好你个范大嘴,果然是什么话都敢说,竟敢要求罢免小元王,谁都知道刘太后极为喜欢小元王,甚至传出流言,说太后属意小元王替代赵祯。众大臣今日弹劾他,实在也是无奈之举,既然小元王已经答应改过,大家差不多见好就收吧,你范大嘴倒是实在,竟想把赵吉一撸到底! 赵祯一阵头痛,这个范讽,朕倒是想罢免了赵吉开封府府尹的官职呢,可问题是太后会答应吗? 这一次没人再附和范讽了,范大嘴后头一瞥竟没人跟着表态,他不由看向陈尧佐,陈尧佐并没有搭理他,他又看向户部判官崔易白,崔易白假装眼睛里进了沙子,正在揉眼…… 邓文石冷笑着看着孤立无援的范讽,范大嘴啊范大嘴,你不光嘴大,还没脑子! “以后京城赋税不可随意增加,没有三司使的批准,谁人也不准妄动,财政乃是一国之根本,谁在财政上动手脚,那就是要挖大宋百年基业的根!”赵祯严厉地说道,他也想借此事狠狠打击一下赵吉,可无奈赵吉有太后撑腰,自己也是有心无力。 “罚小元王俸禄一年。”可赵祯又不甘心就这样任赵吉逍遥法外,最后他又加了一句。 赵吉怒视着赵祯,他并不惧怕自己这个皇兄,赵祯你居然这么狠,直接罚没了我一年的俸禄!那可是足足一万多两银子! 赵祯并不理会他,转而问道:“现在商户闹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启禀陛下,殿前司都虞侯李策正在奉命调解。”陈尧佐道。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商户闹事 今日一早李策就接到报告,说是御街的商户们罢市了,现在整个御街已经乱成一团了,开封府的衙役们已经全部顶上去了,可人手还是不够,现在衙门的总捕头王仁京正火急火燎地向殿前司请求支援。 殿帅范廷召此时却不在营中,其他番军,都明白此事非同小可,没人愿意去趟这趟浑水,都借口没有调令,不敢妄自调动军队。 “大人,离御街最近的就是殿前司的禁军了,更何况万胜军本就有巡视京城之责,现下出了这等事情,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王仁京此人也是老油子了,他说这话旨在拖殿前司下水,万一事情闹大,那么维安不力的罪名可就不是只有我们衙门承担了,你们殿前司到时也脱不了干系! 殿前司都指挥使葛怀敏阴测测地看着王仁京,这个衙门捕头倒是好一副利嘴,竟然想祸水东引,让殿前司接这个烫手的山芋,着实可恶!若是自己坚持不出兵,万一日后有人查起,自己也要跟着吃官司,可御街哪里鱼龙混杂,据说这次事情乃是小元王赵吉挑起,这浑水不好趟啊…… 葛怀敏扫视一下各军统帅,众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来众人心下明亮得很,没人愿意趟这浑水,他正暗自发愁到底派谁去呢,眼睛一瞥看见散漫得站在最后的李策,突然嘴角一扬。 “喏,既然王捕头说万胜军有巡视京城之责,那李策你就随王捕头去一趟吧。”葛怀敏道。 李策可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不就是几个商户闹事吗?多大点屁事也好意思麻烦禁军,他拱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召集部下。” 王仁京一见万胜军的统帅居然如此年轻,就有些不情愿,御街情况复杂,许多朝廷大员的产业都在那,现在他们的家丁正闹得厉害呢,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书生跟着起哄,情况如此混乱,派这么一个少年去镇得住场面吗? 李策瞧出了他的质疑,不由冷声道:“王捕头,还走不走?不走我们万胜军还有别的事,可没空陪你在这干耗着。”居然敢瞧不起我,李策心下生气,年少不代表没有本事! 王仁京尴尬道:“大人说得哪里的话,事不宜迟,咱们快快出发吧。” “狄青,率领你指挥二千人马随我去看一看。”李策道。 御街此时就如同一个乱哄哄的菜市场,往日的繁华堂皇荡然无存,就像是乱哄哄的演唱会现场,开封府的衙役们正奋力维持着治安,商户们则不甘心地试图冲撞开衙役的封锁。 御街之上的铺子很多都是朝廷大员的产业,闹事的商户之所以这么嚣张,也有这些大官背后的鼓动,衙役们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也是尽量劝说,不敢动手镇压。 可是除了开封府的衙役,还有另外一拨官兵势力,看样子好像是侍卫步兵司的哪只番军,这支禁军可就没衙役们那么束手束脚了,在为首将领的带领下,众官兵倒拿长枪,对着闹事的商户就是一顿猛砸,谁出头揍谁! “大宋禁军,居然如此欺压自己的百姓,你们还有王法吗?”这边一群书生怒斥道。 禁军将领一回头看到这群书生,马脸一拉道:“商户闹事,该你们这些秀才什么事?放着好好的圣贤书不读,跑来这跟着闹事!” “整个御街都罢市了,连个笔墨纸砚都没处买了,还怎么读书?”有书生大喊道。 “我等读书考取功名就是为了报效朝廷,现下有人如此横征暴敛,为满足个人私欲置整个大宋财赋于不顾,身为大宋子民,我们岂能坐视不理?”又有书生大喊道。 现在京城谣言四起,说是小元王赵吉蹴鞠赛押注赔光了家底,现在正疯狂地四处敛财。 那禁军将领脸色一冷道:“别给脸不要脸!不要仗着自己读过两本破书就可以随便教训别人,老子的拳头可不管你识不识字!” 众书生听他如此有辱斯文,纷纷大怒,有人义愤填膺道:“目不识丁无知匹夫!” 那将领一听这帮穷酸居然敢堂而皇之地辱骂自己,瞬间大怒,他戳手一指众书生下令道:“来人,给我把这群腐儒赶出去!” 官兵们得了令举着长枪就开始驱赶众书生,众书生耍嘴厉害,真要动起手来哪里是这帮官兵的对手,有人试图反抗两下,却被一顿狠抽,其中几个书生火气厉害,嘴里不停大骂官兵,结果被拉出来单独狠狠照顾了一番,直到个个被揍得头破血流。 众书生一见同伴被打成这样,纷纷热血上头,也不管什么儒雅斯文了,纷纷挽了袖子和官兵拼起命来,这些书生一带头,商户们也纷纷加入进抗争的阵营中来,这一来整个场面就完全失了控!各种烂菜叶、臭鸡蛋满天飞。 官兵将领一看不由更是大怒,一群刁民居然敢公然违抗官军!这些人之所以胆敢反抗都是因为那几个书生带的头,他目光阴冷地扫视一遍众书生,下令道:“给我把这些闹事的秀才全部抓进大牢!” “放开我,放开我!”书生们纷纷挣扎着大喊。 “让你们闹事!”官兵一边唾骂着,一边不住地拳脚伺候。 “住手!”一声大吼犹如炸雷般响起。 人群外围一阵骚动,“闪开!闪开!”伴随着一阵呵斥声,人群分开一条通道,一个锦衣少年,负手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众身穿盔甲的官兵。 先前的那个官兵将领斜眼看着那少年道:“你是哪个司的禁军?” 少年却不回答他,他脸色有些发冷地一指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书生道:“是你下的令?” “不错,这些人……”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你敢打老子?” “我不管你是哪个司的,主子是谁?堂堂禁军不要这么下作!有本事去边关打辽军去,对付手无寸铁的书生算什么本事!”少年冷声道。 那禁军将领被他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不由有些疑惑,瞧这少年气质逼人,莫非是哪个王公贵族家的公子?不对,他身后跟着禁军……妈了个巴子,难道是军中的小统领跑这充大爷来了?想到这他猛地一伸手一个大耳刮子就朝眼前少年扇去! 少年冷笑一声,反手抓住他的手腕,那将领痛呼一声,没想到这小子功夫竟不逼自己差劲,刚才大意,就被他拿住了手腕,现在手腕痛得要命,他想开口求饶但见对方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又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你到底是谁?我乃侍卫步军司天威军都指挥使黄大牙,你敢打我?” “哼,黄大牙?我打得你没有牙!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吓唬他们一下也就罢了,居然让人下狠手,这些人都是大宋的栋梁,打坏了你赔得起吗?”李策恼他刚才欺凌弱小,手上不断加大力道。 “啊!痛,痛……我也是奉命镇压,咱们同属禁军,小兄弟你应该知道军令不可违啊。”黄大爷哀嚎道。 “我们万胜军岂会和你们同流合污!你记着,我叫李策,殿前司都虞侯。”李策见他吃了苦头,一松手,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黄大牙捂着手腕,怨恨地看了李策一眼威胁道:“好,殿前司李策,我记住了!不要以为我们侍卫步军司就是好惹的,你给我等着!” 众书生一看有了人撑腰,更是有了底气,这帮斯文人刚才被打得狠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诗书礼仪了,纷纷开始问候黄大牙家里的女性…… 李策听了暗暗乍舌,这帮子书生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怪不得刚才挨打呢。 刚才几个书生的遭遇,也算是间接地震慑了那些闹事的商户,若不是李策及时制止,恐怕他们现在也要遭到那些虎狼似的官军的毒打了,所以此时他们都学乖了,没人再愿意带头挑事,不得不说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但却能暂时性地压制问题。 “这位将军,请借一步说话。”一个老者上前说道。此人五旬上下,眼神精亮,身着华贵,看起来像是个有来头的人。 李策虽有些不解,可还是随他走到了一旁。 那老头从衣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悄悄递给李策小声道:“小将军,这是老朽的一点心意。” 李策瞧他那奸诈的眼神,就知这老头没打什么好主意,他并没有去接那银子,而是问道:“老丈这是什么意思?” “就当是老朽请小将军和诸位弟兄喝茶。”老者笑道。 “老丈你还是先说什么事吧?” “嘿嘿……小将军真是快人快语,老朽姓周,乃是小元王府上的管家,今日这帮刁民居然群起闹事,若是小将军能帮忙摆平此事,到时候我家主子自然不会亏待了小将军。”老者自得地说道。 李策听后冷笑一声,小元王?蹴鞠赛你派人劫杀老子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今日你又整出了这事,我若是不给你上点眼药,岂不是太对不起你了! 老者见李策冷笑,有些不悦道:“小将军莫非不肯帮忙?” 李策刚想说:我帮你大爷!可瞧见他手里的银子,突然转念一想又改口道:“好说,好说,只不过我这次来的可是有两千弟兄呢,周管家你只给这么一点银子,是不是……”这厮见周老头腰间的荷包鼓鼓囊囊,显然还有不少存货,就拿出这么一锭来就想打发小爷?我不榨干你,我就不叫李策!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将计就计 周管家瞧见他贼兮兮的目光,下意识地一捂腰间荷包,李策见他一副守财奴的样子,翻个白眼转身就走。 “小将军慢着。”周管家见这厮居然说走就走,忙喊住了他。 李策一停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周管家。 周管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小将军这是为小元王办事,老朽回去会向小元王美言的。” 切!李策冷哼一声,又待转身离开,周管家慌忙拉住他,一咬牙道:“好吧,只要小将军肯帮忙。”说着解下腰间荷包有些肉疼地递给了他。 李策嘿嘿笑着接过荷包在手里掂了掂,唔,少说也有百十两银子,妈的,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随便上个街都揣个百八十两,这老头也不嫌累……刚才拿二十两就想打发小爷,对了那二十两,李策伸手夺过周管家手中仅有的二十两一块装进了荷包。 周管家脸上一阵抽搐,右手还保持着僵硬的姿势,这厮…… 李策转身就把荷包抛给了官震,官震咧着大嘴,乐得不行,他早就习惯了师兄敲人竹杠的行为了,要说自己这师兄,绝对是天底下最无耻的人,那脸皮厚得跟城墙拐弯似的。 周管家此时肉疼得很,以往找人办事只要报出小元王的名号,别人都是争先恐后地帮忙,从未有人敢要什么报酬,那些省下来的银子自然也就进了周管家自己的腰包,长此以往,他已经习惯了克扣,今日突然遇到一个愣头青拿了银子,那感觉就跟抢了他的似的。 拿了钱财总得替人家办事,李策装模作样地喊道:“大家安静一下,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可是你们这么闹也是没有用的,不如大家各回各家,此事啊,就此作罢!” “这怎么可以!” “无耻!”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厮一番话不仅没安抚住闹事的众人,甚至还激化了矛盾。 先前一个挨揍的书生,狼狈地爬起来,一瘸一拐走过来拱手道:“这位小将军,你是不知道情况啊!这里的抽税突然提高了一倍还多,商户们若是再照以往的价格,那可就得赔死,所以只能涨价,整个京城属这里最繁华,御街一涨价,整个京城物价都跟着涨,米价、布价、酒价……所有的物价都翻了一倍还多,如此下去百姓们如何买得起,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李策刚才救了他们,所以他对李策有些好感,决定好好劝说一番他。 李策装作愣头愣脑的样子,茫然答道:“可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啊,你说你们在这罢市,在这起哄那也没用啊,再说此地往北就是通往大内皇宫的宣德门,万一要是惊动了陛下,影响多不好……” 书生一愣,有些不解地望着李策,李策突然朝他挤了一下眼,书生恍然大悟,突然转身大喊道:“大家随我去宣德门,我们要向陛下伸冤!” “哄!”人群一阵鼎沸。 “去宣德门,去宣德门!”人群很快往北涌去,开封府的衙役慌忙上去阻拦,无奈人手不够,很快被喧闹的人群淹没。 周管家瞬间吓得脸色苍白,他急忙跑到李策身边道:“小将军你倒是去阻拦啊!” 李策不紧不慢地咂咂嘴道:“这么多人呢,怎么拦得住啊,且让他们闹去,小元王乃是陛下的兄弟,陛下岂会听信一帮刁民的信口胡说。” “哎呀,你有所不知,废话少说,快快派人去阻截!”周管家急得都要跳高了。 李策还是无动于衷。 周管家不由有些恼怒道:“刚才你可是收了我银子的!” “我问你要了吗?那是你主动给我的。”这厮翻个白眼道。 “那二十两不是你硬从我手中夺去的吗?”周管家冷笑一声。 “二十两可以给你。”李策认真道。 “你!”周管家一阵气结,此人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官震早在一旁偷笑,他闻言掏出一锭银子朝李策抛去,李策伸手接过,拉过周管家的手就给他放到手里。 周管家气得脸色通红,他恼怒得抽回手,道:“我不要!” “真不要?”这厮腆着个脸道。 “不要拉倒!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李策说完揣到了自己兜里。 周管家见他要走,拦住他冷冷道:“既然不肯帮忙,把银子还我!” 李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周管家你也一把年纪了,说话可得凭良心啊!你看这御街现在多干净?刚才这还一大帮子人在起哄呢,现在你自己看看,这里除了你我的人,有半个人影吗?” “简直是一派胡言,那些人现在都跑去了宣德门闹,这里自然就没人了,他们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事情并没有平息。”周管家没想到这厮居然这么昧着良心说话。 李策一怔道:“这不就结了吗?我已经把他们赶走了,现在他们换了个地方,你要是需要我再去赶他们的话,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那得重新付钱,这样,看你人还不错,给你打个折,这次一百两就够了。” 周管家气得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无耻!” 李策脸色一变道:“周管家我敬你一把年纪了,可别为老不尊啊,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再骂我,我可就问候你儿媳妇儿了!” 周管家狠狠瞪着他道:“狂妄小子,你可知你今日得罪的是谁,我家主子小元王可不是好惹的!”周管家见这小子装疯卖傻,油盐不进,只好又搬出小元王来吓唬他。 “赵吉?哼!”李策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摇了摇头。 周管家眼睛一瞪道:“你敢直呼王爷的名字?” “别在这磨叽了,你老跟我在这较劲有意思吗?你看人都要到宣德门了,你也不赶紧想想办法,赵吉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亏你还是个管家,竟是一点数都没有。”李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批评道。 “你……你……”周管家哆嗦着手,指着他,直被他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宋朝何曾有过如此无耻之人! “唉,一把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这厮一边叹息,一边转身离去。 哐当一声,好似什么东西倒了,就听后面传来一片惊呼:周管家、周管家…… “大哥,咱就这么走了?”狄青问道。 “上次蹴鞠赛赵吉为了取胜,不择手段,居然半道派人劫杀我,这仇我岂能不报?今日这事咱们不仅不管,还要给他扇点风点点火。”李策冷笑道。 “怎么点火?”狄青和官震一同问道。 “待会差人去城中找几个泼皮,使点银子,让他们也一块去跟着闹,别怕事大,动静越大越好,妈的,老子这次让赵吉非吐口老血不成!”李策恨恨道,想起上次长街的浴血逃生他就一阵后怕,幸亏是自己命大,要不然可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狄青的两千部下,整齐列阵站在一旁,待狄青挥了挥手,这才开始回撤。 李策惊讶道:“二弟真有你的,这才短短几天,就如此训练有素了?” 狄青笑道:“大哥过奖了。”狄青算是找到了自己最擅长最热爱的事情,他本身精通兵法,为人又慷慨义气,兼之武艺高强,手底下的人都服他,所以士兵们训练起来也是格外卖力,成效自然是事半功倍。 “沙帅,就是他!”一声大喊传来,原来是刚才的黄大牙搬回救兵来了。 黄大牙和几个身穿盔甲的将领簇拥着一人朝这走过来,领头的人四十多岁,一身紫色锦袍,脸上似乎罩着一层冷气,整个给人感觉就是有些阴戾。此人乃是整个侍卫步军司的老大步帅沙恒先,传言他打遍宋军无敌手,是个极厉害的角色。 整个大宋统兵权掌握在三人手中,范廷召执掌殿前司,沙恒先执掌侍卫步军司,焦洪庆执掌侍卫马军司,此三人乃是大宋最有实权的三人。除了焦洪庆李策没见过外,其他二人他都见过了。 “大哥小心,这人不好惹。”狄青盯着沙恒先突然低声道。 官震也把目光锁定在沙恒先身上,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李策心下一惊,看他二人如此凝重的样子,难道眼前这人是个高手? “某家侍卫步军司步帅沙恒先,刚才是你打得我的人?”沙恒先头一歪,眯着眼睛斜视着李策,懒洋洋地说道。他的声音不大,可却有种金石之声,李策尽管离他五六步远,可耳膜还是被震地有些刺疼。 “此人内功当真了得!”官震道。 “比之那个铁砂掌栾天灼如何?”李策小声道。 “有过之而无不及。”狄青道。 “艹,捅到马蜂窝了!”李策暗啐一口。 沙恒先目光锁住李策,因为李策后面人目光都看向他,很显然他就是带头的。 李策被他盯着,浑身有种说不上来的束缚感,他嗅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气息。 狄青察觉到他的异样,开口问道:“大哥,你竟也能感觉到那个姓沙的杀机?” 李策紧紧盯着沙恒先,低声道:“什么杀机?” 狄青解释道:“对面此人身上发出的杀气正是奔你而来,对于这无形杀气,内功高强者是可以感应到的,我看你肌肉紧绷,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危险。” 李策恍然大悟,原来是官一奇传给自己的内力发挥了作用,我说刚才怎么感觉好像有股危险的气息呢,看来虚机传给自己的调理内息的法门还真的管用,官一奇的内力被自己吸收了不少,总算是没有辜负老官。 第一百八十九章 重伤 沙恒先瞧三人嘀咕个不停,嘲笑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敢做不敢承认?” 李策刚才听狄青和官震说他比摩尼教护法之一的栾天灼还厉害,早就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了,所以尽管沙恒先一再挑衅,他也装作没听见。娘的,好汉还不吃眼前亏来! “沙将军,就是他,就这个看起来白净的家伙!”周管家突然跳出来,指着李策大声道。 “我艹!”李策直接上去一脚把他踹一边去了,妈的,这个周管家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打小报告! 李策刚一脚把姓周的踹出去,突然感觉一阵危险的气息袭来,背后一股罡风直冲自己后心而来! 紧急中他顾不得多想,一个懒驴打滚就地连翻了三个滚,滚到了一旁,饶是这样,他也感到后背一阵灼热,狼狈爬起来伸手一摸,竟是三个大洞,就像是被火枪打的一样。 沙恒先站在他刚才的位置负手而立,脸上依旧是那副阴戾的神情,他盯着狼狈不堪的李策,冷哼道:“有两下子,还能躲得开本将军的一击,我听说你是官一奇的徒弟,不知道官一奇的乾坤心法传了你没有,就让我一试你的乾坤心法吧!” 李策大惊,他怎么知道自己会乾坤心法,而且此人明知乾坤心法的厉害,还敢与自己硬碰,看来他根本没把乾坤心法放在眼里! 李策求救般地看向狄青、官震二人,却发现二人也被沙恒先的手下缠住了,其实刚才在他驴打滚躲开沙恒先偷袭的时候,二人就动了,不过很快就被沙恒先的手下拦住了。 沙恒先一只手倒负在背后,一手伸出二指,脚下一踏,也不知他如何发力,身子平地快速朝李策掠来。 李策瞧见他指尖隐隐似有一层火焰包裹,知道这门功法极为了得,刚才躲闪稍微晚了一点,后背衣服就被烫了三个大洞,这要是沾在身上,那岂不是要穿三个大洞!打不过,我就跑,这货想也不想,掉头就跑,而且专往人多的人群拱去。 沙恒先瞧他转身就,突然掏出一块银子运劲射出。 “哎呦!”李策左腿膝关节一痛,一下子跪倒在地,他捂着左腿腿弯处,看着地上掉落鹅一块银子,明白是沙恒先把银子当做暗器掷出,打伤了自己。 李策一倒地,他身边的人呼地退后了三大步,生怕离得近了也跟着他遭殃。 沙恒先面无表情地走上来,盯着李策冷冷道:“怎么不跑了?官一奇只教了你逃跑的本事吗?” 李策揉着腿,恨恨道:“你是和官一奇一辈的高手,却欺负我一个小辈算什么本事?” “你身怀乾坤心法,却欺负我一个普通手下,又算什么本事?”沙恒先却不动怒。 “我……”李策心道这人不光武功厉害,心眼转得也快。 “哼,好,既然你说我是长辈,那我就让一让你,你全力打我一拳,若是能伤得了我,我就当今日的事没发生过。”沙恒先道。 李策蹭地一下站起来道:“当真?” “哼,当真。” “好,这可是你说的,万一我一拳把你打死了,你可不能赖我,在场的大家都是可以作证。”李策大声咧咧道。 老子让你吹牛,我现在一掌都能劈碎一块大石,待会老子一拳不打得你吐血才怪! 狄青和官震此时也收了手,二人在远处望着李策,他们两人知道李策得了官一奇四十年功力,这个沙恒先竟然如此自大,待会有的苦受了。 李策绕着沙恒先看了一圈,心道:这个姓沙的乃是侍卫步军司步帅,自己可别一拳把他打死了,这老家伙吹牛归吹牛,自己教训他一顿也就行了,万一真惹出了人命,打死一个一品武将的罪名自己是承担不起的。 想到这,李策默运乾坤心法,却是只调用了一半的力气,他大吼一声,握紧拳头朝沙恒先猛冲过去! 沙恒先倒背着双手,整个胸膛全部暴露出来,李策那一拳毫无任务阻隔地轰在他的胸膛上! 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丝声音,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沙恒先竟然动都没动,李策直觉上觉得有些蹊跷,就在这时,一股大力突然从沙恒先胸口位置传了出来,李策急忙想要撤手,却还是晚了一步,一股巨力从他的拳头处涌进后直击他的丹田! “噗!”李策吐一口鲜血,身子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大哥!” “师兄!” 狄青、官震二人大惊,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他二人忙朝李策冲去。 李策狼狈摔在地上,直觉胸口如遭雷击,整个身子也像是散了架一样。 狄青和官震扶住他,他摆摆手刚要说话,喉头一甜,“哇!”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师兄!”官震大吼道,他猛地站起来就要朝沙恒先冲去,李策咳嗽一声,忙制止道:“站住!咳咳……”他一着急,又咳出不少鲜血。 “大哥,你先别说话。”狄青把李策扶起来,手掌抵在他的背后,慢慢渡入一些真气。 狄青的内力渡入后,直觉李策体内一股异种真气正在乱窜,应该就是沙恒先刚才打入李策体内的,他急忙加大真气输入力度,想要把这股异种真气驱散出李策体内。 官震瞧见狄青在给李策输送真气,而且面色凝重,当下一惊,难道师兄伤得这么重?他顾不上寻沙恒先的麻烦,忙也一掌抵在李策背后,开始输送真气,他与李策内力出自一家,二人内力相通,效果要比狄青好得多。 李策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看到了体内有一股灼热的真气在乱窜,还有两股真气在驱赶他,那股灼热真气越升越高,突然“噗!”李策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不过吐完这次血,丹田里的真气却是平复了很多,刚才的灼热真气已经被驱出了体外。 沙恒先面无表情,依旧在看着三人,李策在狄青和官震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他眼睛盯着沙恒先,没想到这人如此厉害,刚才自己打他那一拳,不仅没有伤到他,还被他加上自己的内力全部返还给了自己,所以刚才自己才会伤得那么重。 “哼,算你小子运气好,刚才竟然没出全力,要不然你现在早就死了!你体内磅礴浩大的真气从何而来?”沙恒先问道。 李策却没有理会他,他擦一下嘴角,吐出一口血沫对狄青、官震说道:“我们走。” 狄青官震二人均清楚地看到了沙恒先刚才是怎么震伤李策的,二人自付就算联手也不一定能胜过他,而且李策还受了重伤当务之急是赶快替李策疗伤。 “慢着,我让你走了吗?”沙恒先闪电般掠到了三人面前,面露杀机地盯着三人。 官震终于忍不住:“妈的,欺人太甚!”他狂吼一声,运起双拳就朝沙恒先面门打去。 沙恒先似乎早料到他会出手,他抬起左手挡住官震的拳头,右手二指闪电般直击官震左肋!官震大惊,此人仅凭一只左手就能挡住自己双拳,更要命的是,他这一指戳来,自己已经腾不出手来阻挡了! 眼看对方二指就要戳在官震左肋了,这一下要是戳中,绝对是一个血窟窿!官震就算不死也要重伤。 “啪!”紧急关头,狄青替官震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沙恒先一指戳在狄青掌心,感觉有些不对,刚才这小子手心怎的如此坚硬,自己那一指居然没把他手掌戳透? 沙恒先此时左手夹住了官震的双拳,右手抵在狄青右掌处,官震趁机猛地抬腿朝他下阴踢去。 沙恒先一曲腿挡住官震,狄青却趁此时左手一掌朝他胸膛印去。沙恒先终于弃了两人,身子往后一翻,避开了狄青的左掌。 狄青和官震对视一眼,没想到此人武功如此了得,合二人之力才堪堪挡住他。 沙恒先突然桀桀一笑:“两个小子功夫不错,放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只可惜你们今日得罪了某家,我若放你们离去,岂不是等同于放虎归山?嘿嘿……”说完,双手一抬,露出一双鹰爪似的双手,就要朝二人抓去。 狄青大惊,他朝己方那二千人马使了个眼色,若是这个沙恒先一再相逼,为了保命,也只好出动这两千禁军了! “沙将军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等乃是殿前司万胜军,杀将军难道要下杀手?”李策一见这沙恒先居然想当场毙杀己方三人,不禁有些吃惊。 沙恒先瞧了他一眼,冷声道:“一个小小的五品武官,也敢在本帅面前放肆?”说着大手一探,越过狄青和官震就朝李策脖子抓来。 狄青和官震大惊,忙伸手阻挡,却听李策大喝一声道:“沙恒先,你莫要太过放肆!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他掏出一块碧绿玉佩高举在眼前。 沙恒先手一停,目光不由朝玉佩看去,只见这玉佩碧绿通透,没有一丝杂质,当真是极品中的极品,而且玉佩雕琢的手艺也是极为了得,那雕琢的一条条……什么?竟然是龙!一、二、三、四……九!而且共有九条龙! 沙恒先起初面含不屑,看到后来,突然面色大变,他口中自言自语地数完九个数,大骇道:“九龙玉佩!” “见玉佩如陛下亲临,沙恒先你好大的胆子!”李策强忍住吐血的冲动,厉声喝道。 “你……”沙恒先脸色有些胀红,狠狠盯着李策。 “沙恒先,你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吗?”李策继续施压道。 沙恒先狠狠盯着李策,身上的杀气蓬勃而出,李策感觉到他身上迫人的压力,却依旧冷冷地举着玉佩,盯着他。沙恒先面色抽动了几下,终于退后一步弯腰躬身抱拳施礼,低吼道:“陛下万岁!” “哼!”李策收回玉佩,由狄青、官震二人扶着,转身离去,狄青的二千人马紧随其后。 “步帅,为何放他们离去?”沙恒先一个手下问道。 “这小子手上有陛下的九龙玉佩。”沙恒先盯着李策的背影冷冷说道。 “九龙玉佩?!”那人显然也是大吃一惊。 “不过,我们是小元王的人,为何……”那人还没说完,就被沙恒先狠狠瞪了一眼。 沙恒先怒道:“他亮出了陛下的九龙玉佩,见玉佩如陛下亲临,你不知道吗?你想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和陛下作对吗?” “卑职……卑职错了。”那人见沙恒先发怒,慌忙拜倒在地求饶。 周管家捂着后腰,由两人搀扶着哎呦、哎呦地慢慢走了过来,他刚才被李策踹了一脚,把老腰给闪了,此时正钻心地痛呢。 “今日多亏了沙将军相助,老奴回去一定向王爷说明情况。”周管家一边**着,一边呲牙咧嘴地朝沙恒先拱手说道。 “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这小子不好惹,让他尽快解决。”沙恒先冷声道。 周管家一愣,旋即道:“好,我一定跟王爷说,只是沙将军,现在那些闹事的商户和秀才们都跑去宣德门了,你快派人把他们都赶走吧!” 沙恒先摇摇头道:“那是殿前司的地盘,我今日伤了他们的人,再去他们的地盘抓人,范廷召那老家伙岂会答应?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让他自己想办法吧。”他说完,大步离去。 周管家呆呆看着沙恒先带人离去,又望望宣德门方向闹事的群众,哎呦一声道:“快快回府!” 第一百九十章 大相国寺 李策由狄青和官震搀着往前走着,狄青回头看了看,低声道:“大哥,沙恒先走了。” 李策闻言身子一软,竟直接昏了过去。 狄青和官震大惊,二人忙架住他,原来刚才他一直是在硬撑! 官震瞧他脸色苍白,急道:“怎么伤得这么重?” 狄青摸了摸李策的脉门,皱眉道:“刚才沙恒先反击的力道太过刚猛,大哥体内真气自发地去抵抗,结果两股力量合在一起,把虚机道长施加的封印冲破了,现在你师父四十多年的功力在他体内游荡,大哥一时承受不住,这才晕了过去。” 官震一惊,以师兄目前经脉的强度而言,根本承受不住如此浩大的真气,这样下去,他必定会爆体而亡。 “这可怎么办?”官震急道。 “眼下只有虚机道长可以救他,可是虚机道长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时去哪里寻他?”狄青叹道。 “这……这……二哥!你想想办法啊,要不然我们再给他输点内力?”官震急得不行。 “不可,现在他体内真气已经够澎湃的了,万不可再随意输送了。”狄青背起李策,又道:“不知城中有没有神医,或许金针刺穴可以暂时安抚他体内的真气。” 官震忙道:“那咱们就快去找!” 二人驮着李策,一路狂奔,一路打听,终于打听到城中有一位叫伍三亦的名医,针灸极为了得,或许他有办法。 二人又是一路狂奔,终于找到了玉珍堂,也就是伍三亦行医的地方。 伍三亦今年六十多岁,满头白发随意地披散着,脸色却极为红润,看来破懂养生之道,此时他正坐堂为患者把脉。 “伍先生,救救我师兄!”官震刚一进门就大喊道。 伍三亦眉头一皱,脸色有些不悦道:“这是医堂,岂容你这般大呼小叫?” 官震脸红刚要解释,狄青一拉他,放下李策拱手道:“请伍先生恕我们冒昧,实在是我这位兄长伤势过重,再不医治恐怕就……素问伍先生神医之名,我们也是多方打听才好不容易找到这里,现下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伍先生悬壶济世,妙手仁心,必不会坐视不理,还望伍先生施以援手。” 狄青一番说辞,把伍三亦说得脸色渐渐和缓了些,刚才狄青三人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也不问自己,就这下命令让自己救人,这么多患者都看着呢,这让他感觉很没面子。 官震和狄青期望地看着伍三亦,伍三亦本想再拿捏一下,一抬头瞥见二人身上的官服,嘴角一抽搐,忙改口道:“医者父母心,把他抬过来。” 狄青和官震大喜,忙把李策架了过来。 伍三亦刚伸出二指搭在李策的脉搏上,随即感到一股澎湃巨力从李策脉门出传来,震得他竟脱了手,他惊讶地看了一眼二人,再次慎重地伸出二指搭在他的脉门上,只一会伍三亦的手再次被震开,他擦一下额头的汗珠问道:“他体内怎会有一股如此霸道的真气?” 狄青和官震对视一眼,都不知该怎么说。 伍三亦瞧二人面显难色,摇摇头道:“老夫也只是问问,你这位兄弟体内真气太强,老夫对这内功心法也多少知悉一些,恕老夫才疏学浅,救不了你这兄弟。” “先生怎么会呢,人家都说你是神医啊!”官震急道。 伍三亦老脸一红,干咳两声道:“他受的是内伤,根在丹田!老夫是郎中,只能治一些皮外伤,恕老夫无能为力。” 狄青和官震一脸的悲痛,狄青深吸一口气问道:“先生,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伍三亦捋着胡须道:“你这位朋友的伤,寻常的郎中医者根本治不了,要说这汴京城中,还有谁有办法,或许就只有相国寺的玄通大师了。” “玄通大师?” “不错,玄通大师不仅武功了得,更是医道高手,或许他有法子。”伍三亦说起玄通大师,一脸的钦佩。 “多谢先生指引,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相国寺。还有一事,能否借先生马车一用?”狄青道。 伍三亦点头道:“门口有一辆马车,你们尽管拿去用。” “多谢先生!”二人道一声谢,急急忙忙带着李策离去。 大相国寺在汴梁城的正南方,二人驾着马车,急赶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大相国寺的鹅大门。大相国寺是汴梁城唯一的一处佛寺,来此还愿的人很多,此时大雄宝殿的堂前已经有了不少香客。 狄青和官震扶着李策进了寺,李策经过这一路的颠簸,愈发感觉体内真气澎湃激荡直欲破体而出! 狄青拉住一个小和尚道:“小师父,玄通大师可在?” 小和尚有些不喜地一摆衣襟挣脱开敌情的手道:“玄通师叔不见客,你找他干吗?” 狄青大喜,看来玄通果然在寺中,他忙道:“我兄长受了极重的内伤,只有玄通大师可以救他,小师父请你带我们去找玄通大师吧。” 小和尚道:“每日来找师叔看病的人多了去了,若是师叔每个人都接待,那师叔还怎么打坐参禅?你们啊,还是请回吧。” 官震一急就要发火,李策忙拉住他强忍不适道:“小师父此言差矣,佛门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在佛祖面前说这等话,不怕佛祖听了怪罪吗?” 李策这么一说,小和尚一下子慌了神,他不由侧头朝大雄宝殿里的佛像望去,这一望果然发现那佛祖的雕像也在看自己,这就更令他慌了神。 小和尚突然低下头,脸红地说道:“几位施主,请随我来。不过玄通师叔嗜武成痴,除了武功能引起他的兴趣外,他不对任何事情感兴趣,有时候就连方丈叫他前去议事他都不去。待会她肯不肯出手,那就与小和尚无关了。” 三人忙一阵拜谢后随小和尚朝后院子走去。 玄通今年七十二岁,乃是现如今大相国寺中辈分最老的和尚,就连如今相国寺的方丈玄明都是他的师弟。 玄通是个武痴,即便是七十多岁的高龄了,对武功的痴迷却依旧不减当年,他在寺中不问任何事务,几十年如一日要么待在藏经阁中,要么就是在打坐练武。 小和尚敲了敲门喊道:“玄通师叔,有几位施主要见你。” 禅房里传出一个沧迈的声音道:“不见,不见。” 小和尚一摊手,表示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李策在狄青的搀扶下上前一步,隔着门喊道:“玄通大师,晚辈深受重伤,只有大师能救在下,还望大师能施以援手。” 门里的声音回道:“施主还是请回吧,贫僧不问世事已经许多年了,这治病救灾的本事也早已荒废,已经不敢随意给人瞧病了。” 这个玄通很明显是在故意推辞,狄青和官震也一起喊道:“求玄通大师救救我大哥(师兄)吧。” 这次禅房里的人索性选择了不回应。 小和尚道:“几位施主还是请回吧,以往也有很多施主不信邪,有人甚至在门外等了三天三夜,也不见玄通师叔出来。” 官震道:“那你们师叔不吃不喝、不拉不撒吗?” 小和尚有些自豪地说道:“师叔禅功了得,区区三天不吃不喝又算什么,我见过玄通师叔最高七天不出房门呢。” 人家不待见自己,可事关自己性命,由不得李策退缩,他皱眉不断思索办法,是人都会有弱点,虽说出家人无欲无求,可只要是人就会有**,这是人性的弱点,谁也逃不开,对了,武功!玄通不是痴迷武功吗?那就从此下手! 想到这李策故意大声道:“唉,既然玄通大师难为,咱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再说了我的伤确实极重,要想治我的伤,须得武功高出伤我那人许多才可,可那人武功超绝,天下间能胜他的人恐怕不多啊……” 玄通在禅房里听了,虽明知他这是激将法,还是忍不住道:“伤你的人武功有多高?” 李策大喜,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不动声色道:“乃是晚辈所遇之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人。” “哼,你才多大年纪,听你这声音也就弱冠之年而已,我当是什么高手……”禅房中玄通不屑地说道。 李策已经摸透了玄通的脾气,嘴角一扬道:“那人说全天下只有虚机道长能与他抗衡,我看咱们还是寻虚机道长去吧,其他人恐怕武功不行啊……” “虚机?”禅房中玄通有些惊讶地问道。 突然房门一开,一个老僧飘然而出,此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僧袍,眉毛和胡须都已经花白了,年纪虽大,精神却是非常矍铄,整个人看起来很有一股超然尘世的气质,此人自然是玄通无疑。 玄通盯着李策开口道:“贫僧早就想会会虚机这个后生,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受的什么伤,还非得虚机那小辈才能化解。” 李策忙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进来吧!”玄通转身进了门。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玄通大师 进了禅房,玄通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李策在狄青的搀扶下也坐了下来。 玄通刚给他一把脉就有些吃惊地问道:“你小小年纪,体内何以会有一股如此刚猛霸道的真气?而且你的经脉如此脆弱,根本就承受不住这股浩然真气!” 李策连连点头道:“这也正是晚辈苦恼的地方。” 玄通捋着胡须,点头道:“可以说你的这一身真气既帮了你,也害了你。” “晚辈不懂,请大师指点。” 我猜你的内伤是因为跟人动手,被对方反震的吧?而且你当时并没有出全力。 李策惊讶道:“大师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玄通一笑道:“幸亏你当时没有出全力,对方是把你打在他身上的力道再加上了自己的力道,瞬间一下子返还到了你的身上,若不是你体内还留有一般真气,这股真气遇强自动护体,你早就被震死了。” 李策心道原来是这样,既然玄通能看出这一层,那就说明他有办法救自己。 “求大师救小子性命。”李策当即道。 玄通并没有答应,也并没有拒绝,而是继续道:“老衲纳闷的是你这股浩然真气是从哪里得来的,这肯定不是你自己修炼的。” 李策叹口气道:“不瞒大师,恩师临去世前,把毕生的功力都传给了小子。” “你的师父是谁?此人竟有一身如此强劲的内力。” “恩师是官一奇,乃是河北西路真定府禁军中的一个都指挥使,这位是我师弟。”李策道,他心想若是老官与这玄通老头有些交情的话,那此事就更好办了。 可是玄通听后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旋即他又继续道:“这么一股浩大真气突然涌入,你竟然没有爆体而亡,怎么现在倒是压制不住这股内力了呢?” 李策暗自着急,这玄通怎么好奇心这么重,自己这一会内力又开始翻腾了,可这老头光顾着打听,却没有动手救自己的意思。 “实不相瞒,当时恰好虚机道长云游至此,见此危急关头救了小子一命。” 玄通面露不屑地说道:“哼,都说虚机那小子武功如何了得,但不是也没有替你除去隐患吗?他只是把你的大部分内力暂时都封存了起来而已,治标不治本,早晚封印破解,你还不是一样要被这股内力撑死。” 李策大喜,听玄通这么说来,难道他有法子根治?他忙起身一拜道:“求大师救我。” 玄通却一摆手道:“我跟虚机小子一样,也替你把内力暂时封起来。” “可大师刚说了,那是治标不治本的。”李策急道。 玄通眼睛一瞪道:“那怎么办?难道真让老衲为你逆经洗髓?” 李策并不懂什么逆经洗髓,但听他这么一说,似乎这个就是为自己彻底解决隐患的办法。当下眼睛一亮道:“求大师为小子逆经洗髓!” 玄通没说话,那个小和尚倒是说话了:“施主你说得轻巧,你可知逆经洗髓施展一次,就要耗费师叔祖十年的功力!” 李策一惊,代价这么大?怪不得玄通这老头不肯答应呢。既然小和尚已经说明了,李策这厮脸皮就是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做央求了。 玄通终究是出家人,一向慈悲为怀,见他有些失望,玄通叹口气道:“老衲不会见死不救的,来,你过来坐下,我暂时替你封住内力。” 李策此时别无他法,保命要紧,闻言只好乖乖坐了下来。 玄通道:“等会你全身放松,让体内真气跟着我走。” 李策点了点头 玄通虚指轻点几下,封住他周身几个穴道,一手抵在他后背,缓缓渡入一股浑厚的真气。 李策只感觉一股暖流涌入,周身说不出地舒坦,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引导着体内真气随着这股真气往丹田沉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策感觉体内真气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玄通也已收功,他一睁眼做了一次深呼吸,果然胸口没有那种滞胀感了,于是他起身再次拜谢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玄通也起了身子,他示意李策坐下,再次替他把了把脉。 虚机神色有些不对,他先是焦急,后是疑惑,再然后是惊喜。李策看的奇怪,难道刚才出了岔子?! 玄通撒了手,看着李策道:“你练的什么功法?刚才老衲替你压制真气的时候,就觉你所习功法的运转路径与常规功法颇有些不同,刚才老衲再次给你把脉,发现果然是如此,你师父是哪个门派的?” 李策知道他说的乃是乾坤正气心法,当下装糊涂道:“晚辈也不知道,恩师传我功法的时候也没说他是什么门派啊,恩师乃是禁军中的统领,从没听他说起过任何门派。” 玄通点点头道:“难怪我从未在武林中见有人用过,不过你这功法让我觉得有些像江湖总失传已久的一门心法,好像是叫做什么乾坤正气的……”他一边皱眉思索,一边自言自语道。 李策心内一惊,这个玄通果然厉害,居然仅凭着自己内功运转的路径就能推断出功法的由来,此人又是个武痴,莫不是惦记上了自己的功法? 李策忙矢口否认道:“大师说笑了,乾坤正气这等神功武林中早已失传很久了,我师父一个军中的将领怎会那等神功呢。” 玄通看了他半响道:“你说的也对,不过老衲看你这功法极为特殊,当中可能蕴藏解你现在困境的法子,现下你内力已经平稳,不如你默运内力一个周天,老衲也帮你查看一番是否有什么好的法子。” 李策瞧他面色有些异样,暗道这老东西不会是撒谎骗我吧?反正现在自己已经脱离了困境,有虚机道长传自己的昆仑诀,炼化这些内力那是早晚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李策道:“大师好意,在下心领了,我这内功法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当初恩师教授的时候我也学的不仔细,现下既然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那我就不打扰大师清修了,大师救命之恩,下子没齿难忘,我回去已经向大相国寺捐一笔香油钱。” 玄通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拒绝,眼看着李策转身就要离去,他突然伸手一拦道:“小施主留步,你这一股浩大真气留在体内,终究是一个祸害,万一哪天再遇高手,封印再次破解的话,你如此脆弱的经脉可就不一定能再次承受得住了。” 李策心内一阵害怕,不过还是强自镇定道:“那小子只有自求多福,能不与人动手就尽量不与人动手了。” 玄通哈哈一笑道:“小施主倒是豁达,难得遇上小施主这样的乐观之人,老衲与你也是有缘,不如小施主在寺中多留几日,老衲也好仔细为你再诊治一番。” 玄通主动发出了邀请,李策倒真的想待在这好好梳理一下自己汹涌澎湃的真气,可外边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自己,自己实在是脱不开身。 李策摇摇头道:“玄通大师美意,小子怕是要辜负了。” 带他们来的那个小和尚倒是有些气不过了,他前一步说道:“你这位施主倒是奇怪,先前央求我带你来,现在玄通师叔祖留你,你倒摆起谱来了。” 李策尴尬地挠挠头心道:现在倒变成想走走不了了。 玄通见他还是要走,叹口气道:“既然施主执意要走,可你既然来到了大相国寺,老衲又岂能见死不救,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区区十年功力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策大惊,心底猛地一颤,难道玄通要为自己逆经洗髓? 玄通见他惊喜的神色,淡淡一笑道:“既然施主有事务再身,老衲也不便强留,不过还是待老衲替你完全解决了隐患再走也不迟吧?” 李策连连点头道:“不迟!不迟!” 玄通和善地笑道:“那小施主先去沐浴更衣,之后就好好睡一觉,待用过晚膳后,咱们再开始进行。” 李策看着慈眉善目的玄通,暗暗愧疚刚才自己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不惜花费十年功力来救自己,自己居然还以为人家觊觎自己的功法。到了玄通这个年纪,这种修为,这种武功境界,怎么还会去窥伺自己的武功心法,他刚才也只是一时好奇罢了…… 小和尚带着李策三人出了禅房,一路摇头叹息,一路唠叨:“也不知师叔祖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居然不惜花费十年功力,来为你逆经洗髓……” 李策听他念叨地多了,厚着脸皮问道:“小师父,这个逆经洗髓到底是干什么呀?” 小和尚羡慕地看他一眼道:“逆经洗髓,脱胎换骨,易筋功毕,便成金刚。” “什么意思?”李策脸一红道,他真没听明白。 小和尚又道:“听说过少林寺有一本武功秘籍叫做《洗髓经》吗?” 李策道:“我听说过《易筋经》。” 狄青和官震大呼道:“《洗髓经》和《易筋经》是齐名的,并称为少林寺两大至宝。” 小和尚点点头道:“不错,玄通师叔祖以前就是少林寺出身,他是少林寺近三百年来唯一练成洗髓经的人。这洗髓经练成后,不仅自己的经脉会大大强化,整个身体如脱胎换骨一般,而且练成之人可以凭借自己强大内力为他人逆经洗髓。不过此法极为耗费内力,十年前方丈深受重伤,经脉寸断,当时我们都以为方丈就要圆寂了,没想到玄通师叔祖施展逆经洗髓神功,硬是替方丈续上了经脉,而且方丈内功更胜往昔!”说到这小和尚一脸的骄傲和向往。 李策暗暗乍舌,这洗髓经这么逆天,居然可以做到断脉重续,真是匪夷所思,看来这次自己有救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逆经洗髓 用过晚膳,刚沐浴完,玄通就派人通知李策让他前去。 李策敲了敲门进了禅房,玄通正在闭目坐禅,他听到了门响却并没有睁眼。 李策示意狄青、官震二人守在门外,自己悄悄寻一张凳子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玄通坐禅完毕。 玄通闭目道:“小施主来了?” 李策恭敬答道:“是。” 玄通缓缓睁开眼微笑道:“这逆经洗髓极为痛苦,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李策心道再怎么痛苦也只是暂时的,总比体内憋一个定时炸弹要好,况且人家不惜耗费十年功力为自己祛除隐患,区区一点痛疼又算得了什么。 “大师舍己为人,小子甚为钦佩,这点痛楚我还忍受得了。”李策感激地说道。 玄通点点头道:“待会你若是感觉撑不住了,就告诉我。”说完,他一撩僧袍,下了床。 禅房的靠窗的空地上早已摆了两个茅草做的蒲团,玄通示意李策盘腿在蒲团做好。 待李策坐好后,玄通自己也坐了下来,他再次叮嘱道:“整个洗髓过程会持续半个时辰,中间无法发生什么情况,且不可强行运功抵御,明白吗?” 李策点点头道:“大师尽管放心,我现在就当是自己已经死了。” 玄通笑笑道:“孺子可教。” 玄通见该说的已经说明白了,再不迟疑,双手慢慢自丹田处抬起,运掌抵在李策背后,慢慢开始渡入真气。 李策闭着眼睛感受到一股浑厚无匹的强大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到自己体内,这股真气慢慢朝自己的丹田和四肢百骸中渗透,而且竟渐渐把自己体内的真气包裹了起来。 李策初时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异样,但随着外来真气的不断加大,全身的经脉中渐渐传出一种挤压和撑胀之感,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瘪了的皮球,慢慢充气鼓了起来一样。 又过了一会,李策感觉全身已经有些麻木了,此刻他全身的感觉奇怪地很,自己周身的真气全被一股外来的真气所包裹,而且这股真气不断在自己四肢百骸中游走,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这股真气每游走一个周天,就会沉淀到丹田当中,每沉淀一次,丹田就会传来一阵灼痛,慢慢地他感到丹田也被填充地满满的了。 原来逆经洗髓就这点痛疼,就跟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哪有玄通说得那般夸张,李策心道。 突然李策感觉有一丝不对,自己丹田中的真气突然涌动起来,自己体内的真气和玄通的真气竟然较上了劲,两股真气在他的丹田中你争我夺,彼此都想吞并对方,两股真气越转越快,已经在他的丹田中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漩涡。 李策暗暗叫苦,他想张嘴呼救,却发现此时他早已全身僵硬,根本就张不开嘴。正在这时,突然丹田中传来一阵剧痛,轰!得一声,丹田像是炸裂了般,其中蕴藏的真气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肆无忌惮地朝他四肢百骸的经脉中涌去,李策突然遭受如此重击,脑中一震,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等到李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陪在他床边的是狄青和官震,他缓慢地睁开眼睛,暗念昆仑诀,运转了一遍内力直觉周身有使不完的力量,而且没有丝毫滞胀之感! “师兄,你醒了?”官震惊喜道。 狄青也关切地问道:“大哥,感觉怎么样?” 李策一起身,感觉周身的经脉都有一阵紧绷舒展开来的感觉,他看着狄青,突然哈哈大笑道:“来与我对一掌试试!”说完,一掌挥出朝狄青打去。 狄青一愣,没想到大哥醒来第一句话居然是要与自己比拼掌力,眼看李策一掌打来,狄青只好举掌相迎。 二人手掌相交,狄青直觉一股大力袭来,他心内一惊,大哥内力居然精进如斯,当下不敢大意,忙催动内力,与他相抗。 狄青已经用上了七分力道,可李策还是笑吟吟地看着他,看样子他似乎并不怎么吃力。 李策见狄青一脸的惊讶,心内也是狂喜不已,想不到自己竟然逆经洗髓成功,现在自己已经成功吸收了官一奇传给自己的所有功力,就依自己现在的内力,就连狄青都敌不过自己! 李策哈哈一笑,掌力一收,撤回了内力。狄青见他对内力的掌握已经收放自如,忍不住惊叹道:“这逆经洗髓果然厉害,大哥现在的功力我也是自愧不如了。” 官震有些不信地看着狄青道:“真有这么厉害?” 狄青激动地点了点头。 官震兴奋道:“那咱们回头去找那个姓沙的报仇去!” 李策并没答话,他四下看了看,见玄通并不在房中,不由问道:“玄通大师呢?他没事吧?” 狄青道:“他替你疗完伤就走了,只吩咐我二人好好照顾你,我们就把你抬到了这间客房。” 李策忙下了床穿上鞋子道:“受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惠,岂能不表示一下,咱们去玄通大师那看看吧。” 二人随着他很快来到了玄通的禅房外,不过奇怪的是此时却又两个大相国寺弟子再次把守。 李策上前恭敬问道:“这位师父,玄通大师可在房中?” 那和尚道:“你就是李策吧?师叔祖说了,你若是没事就可下山了。” 李策忙道:“我受玄通大师大恩,一定要当面表示一下感谢,烦劳小师父进去通报一声。” 那和尚继续道:“小施主还是请回吧,师叔已经吩咐过了不见任何人,他说要恢复功力,需要闭关七天,这七天中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打搅他。” 那和尚这么一说,李策不好再做坚持,只好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玄通大师了。”说完朝玄通的禅房深深鞠了一躬。 三人很快出了大相国寺,李策感慨地回头望了一眼大相国寺雄伟的大门,大相国寺不愧是佛门圣地,想不到自己进去的时候还是奄奄一息的样子,只过了一夜出来只是已经是生龙活虎了,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一番大相国寺的救命之恩。 李策深吸一口气,只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似乎不发泄就不好受。他看看狄青和官震二人,突然一笑道:“不如咱们比拼一下脚力,看看谁先到达营中。” 狄青和官震相视一笑,二人均道:“好!” 汴河大街上出现了奇特的一幕,三道人影如一股旋风般卷过,惹得行人纷纷躲避。 一个小贩因为躲闪不及,被其中一人撞了一下,身子一个趔趄,扁担上箩筐里的蔬菜洒了一地。小贩气得跳脚大骂:“娘的,那个不开眼的赶着去投胎啊!” 小贩骂咧咧地蹲下捡着菜,突然“啪”地一声,一块小石子落在他手上,疼地小贩再次破口大骂:“妈的,人倒霉连喝凉水都塞牙缝!”他一阵恼怒,捡起那块小石子就想要扔出去,却突然一愣,继而是一阵狂喜,这哪里是什么小石子,分明是一大块银子! 这一块银子少说也有五两,足足抵得上他半年的收成,喜得那小贩连连高呼:“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路过的行人看着欣喜若狂的小贩,忍不住同情道:“好好一个人就这么疯了……” 三人各自尽展平生所学,疾奔如飞,最前面一人龙行虎步,宛若沧龙出海,似是御风而行;他身后另一人则紧随其后,就如猛虎下山,以势不可挡之势想要赶超前方那人。 最后一人与前方二人相差约有五十步远,此人虽然速度也是极快,可是与那二人相比就有些差距了,尤其是那狂奔的姿势,难看地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三人中最前面的是狄青,其次是官震,最后一人自然是李策了。 在一处茶棚前,狄青最先停住了脚步,官震也止住了身子,两人一齐回头看着狂奔的李策,在看到他大步流星,双臂一前一后怪异地挥着的姿势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策快跑到的时候,看到二人捧腹大笑的样子,也有些尴尬,尼玛,你们两个都是学过轻功的,老子可是完全凭一对大脚丫子狂奔过来的。本以为吸收了老官四十年的功力,怎么着也会胜过这俩小子的,没想到却输得这么惨,早知道就不主动提出比试了,现在真是好尴尬…… 官震哈哈笑道:“师兄,你这**的姿势是跟谁学的啊?”说完自己学着李策刚才的样子一比划,又是一阵大笑。 狄青见官震夸张地比划着,也被再次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李策气喘吁吁地笑骂道:“你懂个屁,我又不会什么轻功,我跟你说这个姿势那是最能减少空气阻力的,这个姿势……”他看着官震和狄青戏笑的样子,一挥手又道:“算我没说!”。 这次更是惹得二人再次放肆大笑起来。 李策看着二人肆无忌惮大笑的样子,摇摇头叹口气道:“唉,没文化真可怕……” 第一百九十三章 皇陵渗水 这一日的朝堂,群臣议论的依旧还是昨日赵吉私自提高御街赋税一事,虽然御街的赋税昨日就已经重新降了下来,但是群臣却没有停止弹劾赵吉的意思。 赵吉一脸的黑线,他有些恼怒,这帮人怎么还揪住不放了,自己昨日错也认了,俸禄也罚了,他们还觉得不够,今日早朝一开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弹劾。再瞥了一眼丁谓,也不知这老东西最近是犯什么病了,居然一声不吭,任凭那些老顽固把自己批得体无完肤。 丁谓其实心内得意得很,今日弹劾赵吉的许多大臣其实就是出自他的属意,比如说大理寺卿姜宗仁就是受了他的指使。 丁谓为何要这么做?前几日上朝总有大臣因为丁玘冒犯圣驾之事弹劾他,偏偏这事确实是丁谓理亏,每次丁谓都只有低头挨训的份。 但从昨日开始,赵吉突然扛着靶子冒了出来,昔日里那些弹劾丁谓的大臣纷纷把目标对准了赵吉,丁谓难得脱身,他怎会让赵吉这个靶子轻易倒下去,所以早就安排了人弹劾赵吉,逼着他再抗一段时间的靶子。 太后刘娥今日临朝,她昨日就听说了赵吉遭到百官弹劾的事情,今日一上朝果然还是有人弹劾他,刘娥的政治经验可比赵祯丰富得多,百官如此反常地公然反对小元王赵吉,这很不正常,若说身为宰相的丁谓不知道,那可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刘娥看了一眼老僧入定般的丁谓,身为宰相却一言不发,此事若是与你无关那倒是奇怪了!刘娥刚要开口质问丁谓,话到嘴边,想起丁谓最近的孝心,却又改了口,只听她问道:“宰相大人,觉得此事改如何解决?” 丁谓一听刘娥直接点名要自己回答,马上就领悟了太后的意思,他忙躬身出列道:“赋税一事,关乎国运,确实不能儿戏,小元王身为开封府府尹却私自提高御街之赋税,此举确不足以服众,这也是此次罢市的起因。”丁谓并没有只说该怎么解决,而是上来就把赵吉给批评了一顿。 赵吉气得瞪着丁谓,这个老东西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倒是跟赵祯穿一条裤子了,他俩一向不是不和吗? 丁谓无视赵吉的目光,继续道:“不过既然小元王已经知错了,御街的一切也已恢复正常,况且陛下昨日也惩戒了小元王,罚了他一年的俸禄。依老臣之见,此事也该就此作罢了,大宋还有很多要紧的事情需要解决,不用在此浪费太多时间。” 赵吉冷哼了一声,犹自有些不忿。 刘娥点了点头道:“诸位爱卿,你们以为呢?” 丁谓已经率先表了态,群臣大多数也纷纷表示附和,剩下的几位大臣见大势已去,只得偃旗息鼓,默认同意。 赵祯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暗叹了一口气,太后还是这么宠信赵吉…… 一阵沉默后,礼部员外郎冯开济出身道:“启奏太后、陛下,前些时日大雨冲开了汴梁河,皇陵的的东侧被河水冲灌,隐隐已有渗水的迹象,臣请求修葺皇陵。” 冯开济这么一说,群臣哗然,皇陵若是渗水那是会影响龙脉的,这可不是小事!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像炸开了锅,众大臣纷纷低头议论开来。 刘娥、赵祯脸色大变,赵祯急道:“冯大人可派人查看过了?皇陵现在没有渗水吧?” 冯开济道:“禀陛下,微臣早已派人仔仔细细查看过了,眼下还没有渗水,不过若是在过些时日,可就难说了。” 丁谓心下一惊,如此大事,自己居然不知,这几日被群臣弹劾地头晕脑胀,竟然忽略了如此大事! 刘娥道:“吕大人,修葺皇陵需要花费多少银两?” 北宋财政归三司使管理,这一届的三司使由副宰相吕夷简担任,所以刘娥会问他。 吕夷简五十多岁,前期为政颇多建树,在朝中还有些风评,他听闻太后询问,出身道;“上次修建皇陵共计耗银一千万两,三年前的一次修补耗银二百万两。” 众大臣一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修补一次就二百万两?现如今大宋一年的岁入还不够一万万两,修补一次皇陵就要花去近一百个州郡的赋税收入! 众大臣中是有知道如今大宋的国库中所剩银两已经不多了,不由纷纷开始担忧起来,这个银子要从哪里出。 赵祯问道:“那库房中还剩多少银两?” 吕夷简犹豫道:“所剩不足一千万两。” 赵祯不瞒道:“不足一千万是多少?” 吕夷简只好道:“所剩银钱,约有七百万两。” 赵祯一下子站起来道:“就剩这么点了?” 吕夷简点了点头。 众大臣这才知道财政居然拮据到了这种程度,七百万两对一个大宋朝来说,那可真是穷到姥姥家了,去年一年的财政收入约有一万万两,没想到这一年刚过了八个月,居然快花完了! 赵祯恼怒道:“朕知道国库紧张,可却没想到居然紧张到了如此程度?那九千万两银子,你都花哪里去了!” 吕夷简有苦说不出,他这个计相只管记账,具体怎么花费他哪说了算啊,而且陛下这么一说,群臣也在等着自己作答,看他们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倒朕好像是自己这个计相把银子乱花了。 吕夷简只好皱眉道:“军费支出四千万两,赈灾支出共计八百万两,众大臣俸禄、各种赏赐支出二千万两,宫内各项支出……” 赵祯呆呆地听着,这才两三项开支就已经没了七千万两,照这个花法,别说是九千万两了,就是再多也不够花啊,他一挥手打断吕夷简道:“不管库房中还剩多少银子,父皇的皇陵是一定要修缮的!“ 中国自古以来讲究以孝治天下,自家老子的陵墓眼看要被大水冲了,换了哪个儿子也会坐不住的,何况赵祯还是一个极为孝顺的孩子。 众大臣即便有心劝谏也开不了口,就如范讽一类的大嘴巴此时都选择了闭口不言,谁要是阻拦那就是阻止陛下行孝道,往大了说就是陷陛下于不忠不孝,而且那几乎是与大宋的整个伦理道德唱反调,即便他是为朝廷为百姓着想,恐怕也没人会记他的好,相反光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 无奈的群臣只好附和道:“陛下圣明。” 宰相丁谓道:“启禀太后、陛下,皇陵既然已经有渗水的迹象,那修补一事便宜早不宜迟,臣建议让内侍省雷公公主持这次修补事宜,当初建造永定陵时,老臣为山陵使,雷公公就曾协助老臣处理各种事务,因此他对皇陵的情况也比较了解,处理起来也会更快一些。” 刘娥道:“就依宰相所言。” 张士逊、陈尧佐等人纷纷暗骂丁谓老狐狸,修陵使那是无上光荣的一个职位,通常修完陵回来肯定就会有较大的提拔,丁谓的党羽已经布满朝堂了,他自然不需要这个职位了。可他为了阻止张、陈一派的人上位,居然建议一个宦官来担任修陵使,真是够绝,这样一来不禁压制了张、陈等反对势力,又拉拢了内侍省宦官,一举两得。 不光是张、陈等大臣在暗骂丁谓,赵吉更是恨不得上去抽这老狗。刚才冯开济一提修补皇陵一事,他就暗暗上了心,想一会把这个美差争取过来,丁谓一向与自己交好,若是自己开口他一定会声援自己。 没想到这老狗只是嘴上说支持自己,关键时候竟玩了这么一手,实实在在地坑了自己一把,而且这老东西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坑自己了,这老东西屡屡坑自己,分明就是瞧不上自己这个小王爷! 丁谓之所以不让给赵吉,也是害怕他势力做大,无端为自己树立一个对手。太后本就极为偏心赵吉了,若是再让他得了修陵使的差事,那岂不是更助长了他的威望,这小子虽然明面上说追随自己,可他心里的花花肠子丁谓却是一清二楚,若是有一天他的势力超过了自己,这小子绝对会毫不留情地一脚把自己踢开。 赵吉狠狠瞪了一眼丁谓,丁老头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他给太后又是献驻颜丹又是引荐女道长,哄得太后极为欢心,这老东西现在重得太后信任,就一脚把自己踢开了,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小王无义了! 赵吉冷笑一声道:“宰相大人既然知道自己是山陵使,何以先皇陛下的永定陵修了才十几年,就开始渗水了?你这个山陵使是怎么当的!” 丁谓讶然,没想到赵吉会突然发难,看来这小子也有些急了。 丁谓这等老狐狸,岂会被他难道,他微微一笑道:“永定陵修建之时,老臣曾认真勘察过周边地貌,确保没有隐患……” 赵吉打断道:“可现在不是已经有了隐患了吗?” 陈尧佐等人暗暗摇头,看丁谓这有恃无恐的样子,就知道他早已有了对策,这一轮交锋看来小元王要败啊,这二人从来都是狼狈为奸,想不到今日居然为了这个修陵使的位子而翻了脸,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却是件好事。 丁谓道:“小元王且听老夫说完,修建皇陵之时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隐患,可是这次皇陵面临渗水危险,是因为雨水暴涨导致汴梁河突然决口改道,这才使得皇陵东侧角落被河水侵没。” 丁谓的意思说的很明白,这是天灾,外全是意外,河流决口改道的事怎么能算到老夫头上? 赵吉无话可说,只得重重地哼了一声。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按察使之争 赵祯扫视群臣道:“国库空虚,众卿家可有什么良策?” 偌大的朝堂,一时鸦雀无声,近百位大臣都在沉默,有的摇头叹息,有的悄悄观望。 岁入问题是困扰历朝历代统治者的一个问题,收得多了不利于王朝的长治久安,多少王朝都是因为赋税太重,逼得百姓走投无路才揭竿而起,打出推翻暴政的旗号。可是收得轻了,国库又没有钱,一个没有钱的朝廷是很难有所作为的。 国库没钱的时候,通常的做法就是提高赋税,这是充盈国库的最快方法,可它的副作用也是很大的,民怨沸腾不说,关键是透支了国家经济,其结果往往是饮鸩止渴,陷入一个恶心循环,而且越循环越恶劣! 刑部尚书杜衍道:“现下只有提前征收赋税了。” 御史中丞鲁宗道反对道:“不可,现在还没到秋收季节,这正是百姓一年中最困难的时候,此时怎能再征赋税,万万不可。” 六部尚书邓国公张士逊也道:“朝廷这几年实行休养生息政策,百姓这几年的生活刚刚有些起色,实在不宜再增赋税。” 既然有人开了头,众大臣开始讨论起来,有的支持提高赋税,有的则反对,一时之间朝堂之上陷入一片争吵声中。 赵祯的本意是不愿意在征收赋税的,可是现下似乎也别无他法了,要么开源,要么节流。既然不能开源那就只有节流了。 赵祯摆摆手示意群臣停止议论,然后说道:“朕觉得留出修缮皇陵的银子后,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剩下的银子省着点花,应该可以撑到今年秋新的税收收上来吧?” 丁谓身为宰相,这个时候最是应该拿主见的时候,他闪身出列道:“陛下所言极是,既然国库拮据,陛下体恤百姓不愿增加赋税,那就只有节省开支了,现下距离征收新的赋税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老臣觉得咬咬牙应该可以度过这段艰难时期。” 宰相既然表了态,那些追随他的其他大臣纷纷有了底,大理寺卿姜宗仁道:“即便是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也可择几个赋予的州县,稍稍提前一点收上赋税来。” 赵祯点了点头,眼下只能这样了,想不到堂堂大宋朝居然穷成了这样! 这时,御史中丞鲁宗道突然奏道:“启禀陛下,臣觉得除了征税和节省开支外,还有他法!” 鲁宗道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大臣纷纷向他看来,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法子。 就连刘娥也向鲁宗道看来,鲁宗道向来稳重,真宗在位时对他颇为倚重,甚至曾把他的名字“鲁直”二字刻在屏风上,让大家向他学习,既然此人开了口,看来当真是有法子。 赵祯忙道:“鲁大人请说。” 鲁宗道在众大臣的注视下朗声道:“陛下,老臣这里有一本奏折,是老臣的学生托老臣呈现给陛下的。” 一旁小太监忙取了奏折,快步递给赵祯。 赵祯好奇地翻开奏折,期初脸色还有些好奇,但是越看脸色越难看,等他看完,把奏折重重地一扣,怒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众大臣面面相觑,折子里的到底是什么内容,何以陛下看完会如此生气? 丁谓狐疑地看了一眼鲁宗道,下面的人递折子居然不经过中书省,却是由这个犟老头呈上,莫非又是弹劾老夫的? 刘娥命小太监去了折子拿来看了看,看完面色也有些不悦,她凝重地问道:“鲁大人,这奏折的内容可属实?” 鲁宗道跪倒在地道:“启禀太后,这是老臣的学生递来的,老臣敢以性命担保,我这个学生绝不会乱说!” “哼!这帮贪官污吏,当真可恶!”刘娥在得到了鲁宗道肯定得答复后,重重说道。 众大臣还一脸茫然等着宣布到底是什么事情,丁谓见状只好道:“敢问太后,到底是什么事,令您和陛下如此生气?” “鲁大人跟他们说说。”刘娥道。 鲁宗道说道:“河北东路河间府沧州盐场官吏常年监守自盗,私自抬高市上的官盐价格,背地里却偷偷贩卖私盐牟取暴利,仅一年的收入就在十万两之多!这么多年积累下来,恐怕一百万也不止了。” 众大臣大吃一惊,盐铁矿镇守官吏贪墨些小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可没想到沧州盐场的官吏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丁谓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沧州盐场如此贪赃枉法,河北东路经略使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他身为当地最大行政长官肯定也是分了一杯羹,而且还是一杯大羹!而河北东路经略使正是他的门生潘良弼。 “沧州盐矿只是一个小小的盐矿,一个小盐矿都可以贪墨上百万银子,那其他的盐矿、铁矿呢?”赵祯冷脸质问道。 众大臣终于明白鲁宗道所说的第三个法子了,那就是惩治贪污! 在众官员沉默的时候,这时一个青年官员出列道:“自真宗皇帝一来,包括陛下登基这十几年,几十年间我朝从未进行吏治整顿,能守节者始可制奸赃之吏,镇豪猾之人,法乃不私,民则无枉,臣请求陛下澄清吏治!” 有的大臣在暗暗打听这个青年官员是谁?此人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而且以前在朝堂从未见过他,看来是新调入京的。 一旁有大臣小声道:“此人乃是新任秘阁校理,名叫范仲淹。” 刘娥点了点头道:“老身这几年确是忽略了这个问题,没想到这帮人居然已经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了,是时候该惩治惩治他们了。” 既然刘娥已经表了态,赵祯心内也有了底,也不询问丁谓,当即道:“好,朕就命鲁大人为巡察使,赴河北东路彻查此事,另外调殿前司都虞侯李策带兵随行,以护卫鲁大人安全。” “启禀陛下,此时乃鲁大人所奏,那折子又是鲁大人的门生递上的,老臣觉得派鲁大人去不妥。”丁谓出言阻止道。 鲁宗道冷声道:“宰相大人难道以为老夫会徇私枉法不成?” 丁谓淡淡道:“老夫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为了避嫌期间,鲁大人还是不要去的好,再说鲁大人已经六十高寿了,此去河北东路路途遥远,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万一鲁大人有什么不适,岂不是耽误了行程?” 丁谓不愧是老狐狸,这一番话绵里藏针却说得冠冕堂皇。 鲁宗道哼道:“老夫身子硬朗得很,去一趟河北东路不过五六天的行程,老夫还折腾得起。” 不过丁谓这么一说,赵祯倒也担心起来,鲁宗道乃是当朝最老的一名大臣,虽说他身子还算硬朗,可毕竟年岁已经在那了,这一路上万一真要出点什么事的话,自己也会愧疚。 想到这赵祯开口道:“宰相说得也有理,那就择一年轻官员前去。” 鲁宗道犹自有些不忿,张士逊拉住他道:“鲁大人,你我都一把年纪了,这等事就交由年轻人去做吧,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历练的机会。” 听张士逊这么一说,鲁宗道只好摇摇头叹了口气。 丁谓使了个眼色,刑部尚书杜衍忙道:“启奏陛下,臣愿意前往。” 赵祯看了一眼杜衍,心内冷笑:我虽然同意丁谓换下鲁宗道,但也不会用你们的人。 礼部侍郎冯开济也道:“陛下,臣愿往。” 赵祯当然愿意让冯开济去,他是支持自己的人,等他查完回来,有了功劳,自己也开可以名正言顺地提他的官。 想不到不等他开口,大理寺卿姜宗仁就冷声道:“礼部侍郎怕是资历还不够吧?” 冯开济这个礼部侍郎是个五品官,而巡察使通常最低也是由四品官担任,杜衍这个刑部侍郎恰恰就是四品。 赵祯只得重新再找人选,可是他扫视了一眼大殿里的群臣,发现青年官员竟然大部分都是丁谓的人,除了陈尧佐、张士逊等几个老臣,其余的人要么是太后的,要么是丁谓的,再要么就是赵吉的,反而自己这个堂堂大宋朝的天子倒成了人数最少的一个! 陈尧佐和张士逊相视一眼,陈尧佐一皱眉心道要不然自己去吧,怎么说自己还不到五十岁,反正不能让丁谓的人去。 “陛下,臣乃是秘阁校理,按职位来看,臣亦可以担任巡察使。”说话的却是范仲淹。 赵祯看着他,这个范仲淹刚从外地调任入京,只是听闻他有些名气,就是不知此人节操品行如何,会不会被丁谓拉拢。 陈尧佐和张士逊双双道:“臣赞成范大人出任巡察使。” 杜衍一急,向丁谓看去,丁谓一皱眉,再次出列就想开口。 赵祯本来还有疑虑,见陈尧佐和张士逊竟然联名保举,当下心中再无疑虑,又见丁谓又要阻挠,忙抢先道:“好,那朕就命范大人为巡察使!” 丁谓依然道:“陛下……”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宰相勿要再说了。”赵祯道。 丁谓略一迟疑却继续道:“陛下,老臣并非是反对范大人出任巡察使。” “嗯?” 这次不光是赵祯有些糊涂了,杜衍也是一脸不信,陈、张等人也在想丁谓这老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 只听丁谓道:“老臣是觉得派殿前司都虞侯去不合适。” 赵祯心内有些生气,还以为丁谓改了性,原来是一计不成,又生二计,他见巡察使的位子争不下来,就想要争那护卫的职位,那护卫的位子是赵祯为了名正言顺地提拔李策,特意留给他的,怎会让出去。 陈尧佐却是比赵祯都急,闻言他脸一拉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丁谓道:“万胜军的职责乃是护卫陛下安全,怎能为了一桩盐案就置陛下安危于不顾呢?” 丁谓说得大义凛然,赵祯却根本不领情,你个老东西想拿我出来挡枪? 他轻咳两声道:“那个,朕有大内侍卫保护,宰相无需过多担心。” 陈尧佐道:“保护陛下不一定非得是都虞侯本人,都虞侯此次前去护卫巡察使,也不见得要把万胜军的所有兵力都带去,带个百十人足矣,剩下的禁军不是照样可以保护陛下吗?” 杜衍出来帮腔道:“此去沧州路途遥远,护卫之人须得是武艺高强之人才可,万一路上遇到剪径毛贼什么的,也可应付,殿前司都虞侯李策怕是不行。”杜衍刚刚到手的肥差被抢了,一肚子埋怨,此时就想为自己儿子争这个护卫的美差。其实谁都知道遇到敢公然劫掠官军毛贼的可能性微乎其乎,就是真的遇到了,那不也还有一群禁军吗,其实杜衍说的这种问题几乎是不会发生的。 不过杜衍这么一说,丁谓的其他党羽就开始纷纷附和了。 “是啊,是啊,最起码得是一员身经百战的骁将。” “对,怎么能派一个小娃去呢?” 陈尧佐听着众大臣议论,大声道:“众位大人,莫要忘了是谁把辽人的蔚州城打下来的!” 此言一出,杜衍等人一片哑然,人家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军功,他们有心反驳,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这个时候丁谓阴测测道:“攻下蔚州不假,不过依老夫看来,李策更多的是出谋划策吧?这可与此次的护卫任务不同,那得关键能打!” 丁谓比那些只会奉承拍马的人厉害多了,这么多年的政治斗争经验,使得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要打击对手就要先寻找对手的破绽。 这次换成陈尧佐等人哑口无言,丁谓说得也是事实,陈尧佐知道李策根底,自己那徒弟脑子是灵光,可手下的功夫嘛,那就相当稀疏平常了,甚至说两三个月前,这小子压根还不会武艺! 鲁宗道哼道:“宰相大人此言差矣,你认为谋略和武力相比哪个更重要?” 鲁宗道这一把年纪可不是白活的,尤其又是御史中台的老大,这么多年言官的经历积累下来,打嘴仗那绝对是当朝第一人。他问的这个问题十分刁钻,这谋略和武力恰恰代表了宋朝的文武之争,谋略代表的即为文人,因为宋朝实行以文制武策略,领兵的虽是武人,但真正决策说得算的却往往是文官,武力嘛自然就是武官了。 丁谓无论说哪一个都对他自己不利,他也清楚其中的陷阱,所以并不答话。 几轮交锋下来,双方各有胜负,一时谁也奈何不得谁。 范仲淹突然开口道:“微臣觉得都虞侯李策完全有能力留保护臣。” 两排人齐齐看向范仲淹,丁谓狠狠瞪着他,眼里威胁的含义不言而喻,刚才他之所以轻易让步,是想着等下了朝就把范仲淹拉拢到自己阵营,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是看走了眼。 “范大人,这可不仅仅是你个人的安危,此时还关乎朝廷此次整顿吏治的开展。”大理寺卿姜宗仁提醒道。 丁谓脸色变得冷峻起来,这个范仲淹居然如此不识抬举!既然已经失了一策,那这个随行护卫的位子,怎么着也得拿下来!若全是赵祯的人,那到时候就算没有事情,恐怕也得查出点什么事情来!尤其是这个李策,这小子最近崛起的速度只能用平步青云来形容,若是放任他壮大,只怕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麻烦。 丁谓之所以能稳坐相位十几年,就是因为总能够提早发现对自己构成威胁的潜在因素,并及时将其消灭! 丁谓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一来,已经够忍让这个小皇帝了,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知道太后刘娥对自己已有些不满,他不惧怕赵祯,但却对刘娥有些忌惮,毕竟朝中很多重臣都是她的人。可这个小皇帝居然步步紧逼,自己让他一次两次他居然还上了瘾,哼!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当真以为我老了! “臣建议从三司中选拔骁勇善战者担当此次护卫之责!”丁谓突然朗声道,而且态度极为强硬。 丁谓一开口,杜衍、姜宗仁等人纷纷一齐附和道:“臣等赞同宰相大人的提议。”一时朝堂之上竟然大多数人都在声援丁谓。 陈尧佐、张士逊、鲁宗道、范仲淹等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丁谓竟敢如此嚣张! 赵祯气得胸口急剧起伏,丁谓这么做与逼宫何异!他不由扭头看向太后刘娥,却发现太后好似在想什么事情,根本就没有往朝堂上看。 赵吉在一旁看着热闹,他心底暗自嘲笑赵祯的软弱,有心再给他烧一把火道:“臣弟也觉的比试的建议再公平不过了,不如让两人比试一番,胜了的人去,自然再不会有人有非议了。” 赵祯强自忍着怒气,脸一板道:“此次彻查盐场一案刻不容缓,何来时间再行比试,我看就是李策行了。” 赵吉冷嘲道:“皇兄这么做,未免有些任人唯亲了吧?”这话也就赵吉敢说,他气恼赵祯昨日责罚了他,还罚了他的俸禄,所以才故意添乱,让赵祯头痛。 刘娥见今日只为了两个职位,整个朝堂就吵得不可开交,终于忍不住出言喝止道:“就为了一个职位,你们一群人吵成一片,以老身看公允期间就依小元王刚才所说吧。” 刘娥刚才并没有在听他们讨论,她刚才想得是女道士给她讲的养生之道。只是后来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她只听到赵吉说的比试的法子,就觉这个方法比较公平,便定了这个法子。 刘太后发了话,众大臣再无人反对,只不过有些敏感的大臣已经从中嗅出了一丝味道,陛看中的人是李策,小元王却说要比试决定,而最后太后却是赞成小元王的提议…… 赵祯心中掠过一丝落寞,他紧紧地攥起了双拳,却见赵吉得意地冲他扬了扬头。 刘娥丝毫没有顾及赵祯的感受,继续道:“既然要查就彻底一些,怎能只视察一个沧州,既然沧州盐场有贪赃枉法之事,那其他地方也有,我看就连河北西路、永兴军路、秦凤路一并巡查了吧!” 众大臣高声齐呼道:“太后圣明!” 丁谓淡淡瞥了赵祯一眼,嘴角微微扬了扬。 下了早朝,群臣刚退,赵祯就吩咐身边的小太监道:“小李子,你去殿前司万胜军通知李策今日的朝议内容,传朕的口谕,让他好生准备,务必争得这次护卫的任务!” 小太监知道事情紧急,领命后匆匆而去。 赵祯站在紫宸殿的龙椅旁,晨曦的一缕阳光洒进大殿,被光亮的地板一反光有些晃眼,赵祯心中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苦涩感涌上,他望着晨曦中大臣们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 “慢着!”小太监的身影已经就要消失在紫宸殿外,赵祯突然又喊道。 小太监听到了赵祯的喝止声不由回头看来。 赵祯一挥手道:“你不用去了,晚些时候朕亲自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赵吉的阴谋 赵祯扫视群臣道:“国库空虚,众卿家可有什么良策?” 偌大的朝堂,一时鸦雀无声,近百位大臣都在沉默,有的摇头叹息,有的悄悄观望。 岁入问题是困扰历朝历代统治者的一个问题,收得多了不利于王朝的长治久安,多少王朝都是因为赋税太重,逼得百姓走投无路才揭竿而起,打出推翻暴政的旗号。可是收得轻了,国库又没有钱,一个没有钱的朝廷是很难有所作为的。 国库没钱的时候,通常的做法就是提高赋税,这是充盈国库的最快方法,可它的副作用也是很大的,民怨沸腾不说,关键是透支了国家经济,其结果往往是饮鸩止渴,陷入一个恶性循环,而且越循环越恶劣! 刑部尚书杜衍道:“现下只有提前征收赋税了。” 御史中丞鲁宗道反对道:“不可,现在还没到秋收季节,这正是百姓一年中最困难的时候,此时怎能再征赋税,万万不可。” 六部尚书邓国公张士逊也道:“朝廷这几年实行休养生息政策,百姓这几年的生活刚刚有些起色,实在不宜再增赋税。” 既然有人开了头,众大臣开始讨论起来,有的支持提高赋税,有的则反对,一时之间朝堂之上陷入一片争吵声中。 赵祯的本意是不愿意在征收赋税的,可是现下似乎也别无他法了,要么开源,要么节流。既然不能开源那就只有节流了。 赵祯摆摆手示意群臣停止议论,然后说道:“朕觉得留出修缮皇陵的银子后,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剩下的银子省着点花,应该可以撑到今年秋新的税收收上来吧?” 丁谓身为宰相,这个时候最是应该拿主见的时候,他闪身出列道:“陛下所言极是,既然国库拮据,陛下体恤百姓不愿增加赋税,那就只有节省开支了,现下距离征收新的赋税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老臣觉得咬咬牙应该可以度过这段艰难时期。” 宰相既然表了态,那些追随他的其他大臣纷纷有了底,大理寺卿姜宗仁道:“即便是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也可择几个赋予的州县,稍稍提前一点收上赋税来。” 赵祯点了点头,眼下只能这样了,想不到堂堂大宋朝居然穷成了这样! 这时,御史中丞鲁宗道突然奏道:“启禀陛下,臣觉得除了征税和节省开支外,还有他法!” 鲁宗道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大臣纷纷向他看来,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法子。 就连刘娥也向鲁宗道看来,鲁宗道向来稳重,真宗在位时对他颇为倚重,甚至曾把他的名字“鲁直”二字刻在屏风上,让大家向他学习,既然此人开了口,看来当真是有法子。 赵祯忙道:“鲁大人请说。” 鲁宗道在众大臣的注视下朗声道:“陛下,老臣这里有一本奏折,是老臣的学生托老臣呈现给陛下的。” 一旁小太监忙取了奏折,快步递给赵祯。 赵祯好奇地翻开奏折,期初脸色还有些好奇,但是越看脸色越难看,等他看完,把奏折重重地一扣,怒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众大臣面面相觑,折子里的到底是什么内容,何以陛下看完会如此生气? 丁谓狐疑地看了一眼鲁宗道,下面的人递折子居然不经过中书省,却是由这个犟老头呈上,莫非又是弹劾老夫的? 刘娥命小太监去了折子拿来看了看,看完面色也有些不悦,她凝重地问道:“鲁大人,这奏折的内容可属实?” 鲁宗道跪倒在地道:“启禀太后,这是老臣的学生递来的,老臣敢以性命担保,我这个学生绝不会乱说!” “哼!这帮贪官污吏,当真可恶!”刘娥在得到了鲁宗道肯定得答复后,重重说道。 众大臣还一脸茫然等着宣布到底是什么事情,丁谓见状只好道:“敢问太后,到底是什么事,令您和陛下如此生气?” “鲁大人跟他们说说。”刘娥道。 鲁宗道说道:“河北东路河间府沧州盐场官吏常年监守自盗,私自抬高市上的官盐价格,背地里却偷偷贩卖私盐牟取暴利,仅一年的收入就在十万两之多!这么多年积累下来,恐怕一百万也不止了。” 众大臣大吃一惊,盐铁矿镇守官吏贪墨些小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可没想到沧州盐场的官吏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丁谓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沧州盐场如此贪赃枉法,河北东路经略使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他身为当地最大行政长官肯定也是分了一杯羹,而且还是一杯大羹!而河北东路经略使正是他的门生潘良弼。 “沧州盐矿只是一个小小的盐矿,一个小盐矿都可以贪墨上百万银子,那其他的盐矿、铁矿呢?”赵祯冷脸质问道。 众大臣终于明白鲁宗道所说的第三个法子了,那就是惩治贪污! 在众官员沉默的时候,这时一个青年官员出列道:“自真宗皇帝一来,包括陛下登基这十几年,几十年间我朝从未进行吏治整顿,能守节者始可制奸赃之吏,镇豪猾之人,法乃不私,民则无枉,臣请求陛下澄清吏治!” 有的大臣在暗暗打听这个青年官员是谁?此人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而且以前在朝堂从未见过他,看来是新调入京的。 一旁有大臣小声道:“此人乃是新任秘阁校理,名叫范仲淹。” 刘娥点了点头道:“老身这几年确是忽略了这个问题,没想到这帮人居然已经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了,是时候该惩治惩治他们了。” 既然刘娥已经表了态,赵祯心内也有了底,也不询问丁谓,当即道:“好,朕就命鲁大人为巡察使,赴河北东路彻查此事,另外调殿前司都虞侯李策带兵随行,以护卫鲁大人安全。” “启禀陛下,此时乃鲁大人所奏,那折子又是鲁大人的门生递上的,老臣觉得派鲁大人去不妥。”丁谓出言阻止道。 鲁宗道冷声道:“宰相大人难道以为老夫会徇私枉法不成?” 丁谓淡淡道:“老夫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为了避嫌期间,鲁大人还是不要去的好,再说鲁大人已经六十高寿了,此去河北东路路途遥远,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万一鲁大人有什么不适,岂不是耽误了行程?” 丁谓不愧是老狐狸,这一番话绵里藏针却说得冠冕堂皇。 鲁宗道哼道:“老夫身子硬朗得很,去一趟河北东路不过五六天的行程,老夫还折腾得起。” 不过丁谓这么一说,赵祯倒也担心起来,鲁宗道乃是当朝最老的一名大臣,虽说他身子还算硬朗,可毕竟年岁已经在那了,这一路上万一真要出点什么事的话,自己也会愧疚。 想到这赵祯开口道:“宰相说得也有理,那就择一年轻官员前去。” 鲁宗道犹自有些不忿,张士逊拉住他道:“鲁大人,你我都一把年纪了,这等事就交由年轻人去做吧,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历练的机会。” 听张士逊这么一说,鲁宗道只好摇摇头叹了口气。 丁谓使了个眼色,刑部尚书杜衍忙道:“启奏陛下,臣愿意前往。” 赵祯看了一眼杜衍,心内冷笑:我虽然同意丁谓换下鲁宗道,但也不会用你们的人。 礼部侍郎冯开济也道:“陛下,臣愿往。” 赵祯当然愿意让冯开济去,他是支持自己的人,等他查完回来,有了功劳,自己也开可以名正言顺地提他的官。 想不到不等他开口,大理寺卿姜宗仁就冷声道:“礼部侍郎怕是资历还不够吧?” 冯开济这个礼部侍郎是个五品官,而巡察使通常最低也是由四品官担任,杜衍这个刑部侍郎恰恰就是四品。 赵祯只得重新再找人选,可是他扫视了一眼大殿里的群臣,发现青年官员竟然大部分都是丁谓的人,除了陈尧佐、张士逊等几个老臣,其余的人要么是太后的,要么是丁谓的,再要么就是赵吉的,反而自己这个堂堂大宋朝的天子倒成了人数最少的一个! 陈尧佐和张士逊相视一眼,陈尧佐一皱眉心道要不然自己去吧,怎么说自己还不到五十岁,反正不能让丁谓的人去。 “陛下,臣乃是秘阁校理,按职位来看,臣亦可以担任巡察使。”说话的却是范仲淹。 赵祯看着他,这个范仲淹刚从外地调任入京,只是听闻他有些名气,就是不知此人节操品行如何,会不会被丁谓拉拢。 陈尧佐和张士逊双双道:“臣赞成范大人出任巡察使。” 杜衍一急,向丁谓看去,丁谓一皱眉,再次出列就想开口。 赵祯本来还有疑虑,见陈尧佐和张士逊竟然联名保举,当下心中再无疑虑,又见丁谓又要阻挠,忙抢先道:“好,那朕就命范大人为巡察使!” 丁谓依然道:“陛下……”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宰相勿要再说了。”赵祯道。 丁谓略一迟疑却继续道:“陛下,老臣并非是反对范大人出任巡察使。” “嗯?” 这次不光是赵祯有些糊涂了,杜衍也是一脸不信,陈、张等人也在想丁谓这老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 只听丁谓道:“老臣是觉得派殿前司都虞侯去不合适。” 赵祯心内有些生气,还以为丁谓改了性,原来是一计不成,又生二计,他见巡察使的位子争不下来,就想要争那护卫的职位,那护卫的位子是赵祯为了名正言顺地提拔李策,特意留给他的,怎会让出去。 陈尧佐却是比赵祯都急,闻言他脸一拉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丁谓道:“万胜军的职责乃是护卫陛下安全,怎能为了一桩盐案就置陛下安危于不顾呢?” 丁谓说得大义凛然,赵祯却根本不领情,你个老东西想拿我出来挡枪? 他轻咳两声道:“那个,朕有大内侍卫保护,宰相无需过多担心。” 陈尧佐道:“保护陛下不一定非得是都虞侯本人,都虞侯此次前去护卫巡察使,也不见得要把万胜军的所有兵力都带去,带个百十人足矣,剩下的禁军不是照样可以保护陛下吗?” 杜衍出来帮腔道:“此去沧州路途遥远,护卫之人须得是武艺高强之人才可,万一路上遇到剪径毛贼什么的,也可应付,殿前司都虞侯李策怕是不行。”杜衍刚刚到手的肥差被抢了,一肚子埋怨,此时就想为自己儿子争这个护卫的美差。其实谁都知道遇到敢公然劫掠官军毛贼的可能性微乎其乎,就是真的遇到了,那不也还有一群禁军吗,其实杜衍说的这种问题几乎是不会发生的。 不过杜衍这么一说,丁谓的其他党羽就开始纷纷附和了。 “是啊,是啊,最起码得是一员身经百战的骁将。” “对,怎么能派一个小娃去呢?” 陈尧佐听着众大臣议论,大声道:“众位大人,莫要忘了是谁把辽人的蔚州城打下来的!” 此言一出,杜衍等人一片哑然,人家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军功,他们有心反驳,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这个时候丁谓阴测测道:“攻下蔚州不假,不过依老夫看来,李策更多的是出谋划策吧?这可与此次的护卫任务不同,那得关键能打!” 丁谓比那些只会奉承拍马的人厉害多了,这么多年的政治斗争经验,使得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要打击对手就要先寻找对手的破绽。 这次换成陈尧佐等人哑口无言,丁谓说得也是事实,陈尧佐知道李策根底,自己那徒弟脑子是灵光,可手下的功夫嘛,那就相当稀疏平常了,甚至说两三个月前,这小子压根还不会武艺! 鲁宗道哼道:“宰相大人此言差矣,你认为谋略和武力相比哪个更重要?” 鲁宗道这一把年纪可不是白活的,尤其又是御史中台的老大,这么多年言官的经历积累下来,打嘴仗那绝对是当朝第一人。他问的这个问题十分刁钻,这谋略和武力恰恰代表了宋朝的文武之争,谋略代表的即为文人,因为宋朝实行以文制武策略,领兵的虽是武人,但真正决策说得算的却往往是文官,武力嘛自然就是武官了。 丁谓无论说哪一个都对他自己不利,他也清楚其中的陷阱,所以并不答话。 几轮交锋下来,双方各有胜负,一时谁也奈何不得谁。 范仲淹突然开口道:“微臣觉得都虞侯李策完全有能力留保护臣。” 两排人齐齐看向范仲淹,丁谓狠狠瞪着他,眼里威胁的含义不言而喻,刚才他之所以轻易让步,是想着等下了朝就把范仲淹拉拢到自己阵营,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是看走了眼。 “范大人,这可不仅仅是你个人的安危,此时还关乎朝廷此次整顿吏治的开展。”大理寺卿姜宗仁提醒道。 丁谓脸色变得冷峻起来,这个范仲淹居然如此不识抬举!既然已经失了一策,那这个随行护卫的位子,怎么着也得拿下来!若全是赵祯的人,那到时候就算没有事情,恐怕也得查出点什么事情来!尤其是这个李策,这小子最近崛起的速度只能用平步青云来形容,若是放任他壮大,只怕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麻烦。 丁谓之所以能稳坐相位十几年,就是因为总能够提早发现对自己构成威胁的潜在因素,并及时将其消灭! 丁谓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一来,已经够忍让这个小皇帝了,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知道太后刘娥对自己已有些不满,他不惧怕赵祯,但却对刘娥有些忌惮,毕竟朝中很多重臣都是她的人。可这个小皇帝居然步步紧逼,自己让他一次两次他居然还上了瘾,哼!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当真以为我老了! “臣建议从三司中选拔骁勇善战者担当此次护卫之责!”丁谓突然朗声道,而且态度极为强硬。 丁谓一开口,杜衍、姜宗仁等人纷纷一齐附和道:“臣等赞同宰相大人的提议。”一时朝堂之上竟然大多数人都在声援丁谓。 陈尧佐、张士逊、鲁宗道、范仲淹等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丁谓竟敢如此嚣张! 赵祯气得胸口急剧起伏,丁谓这么做与逼宫何异!他不由扭头看向太后刘娥,却发现太后好似在想什么事情,根本就没有往朝堂上看。 赵吉在一旁看着热闹,他心底暗自嘲笑赵祯的软弱,有心再给他烧一把火道:“臣弟也觉的比试的建议再公平不过了,不如让两人比试一番,胜了的人去,自然再不会有人有非议了。” 赵祯强自忍着怒气,脸一板道:“此次彻查盐场一案刻不容缓,何来时间再行比试,我看就是李策行了。” 赵吉冷嘲道:“皇兄这么做,未免有些任人唯亲了吧?”这话也就赵吉敢说,他气恼赵祯昨日责罚了他,还罚了他的俸禄,所以才故意添乱,让赵祯头痛。 刘娥见今日只为了两个职位,整个朝堂就吵得不可开交,终于忍不住出言喝止道:“就为了一个职位,你们一群人吵成一片,以老身看公允期间就依小元王刚才所说吧。” 刘娥刚才并没有在听他们讨论,她刚才想得是女道士给她讲的养生之道。只是后来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她只听到赵吉说的比试的法子,就觉这个方法比较公平,便定了这个法子。 刘太后发了话,众大臣再无人反对,只不过有些敏感的大臣已经从中嗅出了一丝味道,陛下看中的人是李策,小元王却说要比试决定,而最后太后却是赞成小元王的提议…… 赵祯心中掠过一丝落寞,他紧紧地攥起了双拳,却见赵吉得意地冲他扬了扬头。 刘娥丝毫没有顾及赵祯的感受,继续道:“既然要查就彻底一些,怎能只视察一个沧州,既然沧州盐场有贪赃枉法之事,那其他地方也有,我看就连河北西路、永兴军路、秦凤路一并巡查了吧!” 众大臣高声齐呼道:“太后圣明!” 丁谓淡淡瞥了赵祯一眼,嘴角微微扬了扬。 下了早朝,群臣刚退,赵祯就吩咐身边的小太监道:“小李子,你去殿前司万胜军通知李策今日的朝议内容,传朕的口谕,让他好生准备,务必争得这次护卫的任务!” 小太监知道事情紧急,领命后匆匆而去。 赵祯站在紫宸殿的龙椅旁,晨曦的一缕阳光洒进大殿,被光亮的地板一反光有些晃眼,赵祯心中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苦涩感涌上,他望着晨曦中大臣们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 “慢着!”小太监的身影已经就要消失在紫宸殿外,赵祯突然又喊道。 小太监听到了赵祯的喝止声不由回头看来。 赵祯一挥手道:“你不用去了,晚些时候朕亲自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赵祯来访 李策三兄弟在京城也没有房产,现在在万胜军中任职,索性三人就住在了军中。这一日傍晚,李策正在军中观看狄青操练士兵,一个卫兵过来报告道:“李将军,军营外有两人求见。” 李策有些奇怪道:“什么人?” 来人必须登记通报这是李策定下的规矩,军营重地可不能任人进出。 卫兵道:“是两个公子,只说是你的朋友,其他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李策心道:我的朋友?自己在京城好像还没有朋友吧?” 他点点头道:“带他们过来吧。” 眼前狄青正按照李策的方法在操练士兵。自从选出了新都头后,整个万胜军的面貌焕然一新,孙元青等四个都指挥使已经有了隔阂,几人都是各怀鬼胎,往日里要好的孙、阮、马三位指挥使也抱不上团了,孙元青这个老大哥此时颇有些孤家寡人的感觉,平日里其他三个指挥使都听他的,现在他却谁也指使不动了。 李策倒并没有急着撤去谁,变革从来就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事情,要想达到最好的效果,就要一步一步来。他先是把整个万胜军的八千人马全部打乱,分给狄青两千,剩下的六千平分给了其他四位指挥使,当然了狄青的那两千人马几乎全是万胜军中精锐中的精锐。 李策为狄青的这两千人马制定了严格的考核标准,每月进行考核,若是有不达标者,及自动淘汰,再从其他六千人中寻找替补。 其他的禁军都是在教头的带领下呼呼喝喝地演练着固定的姿势,这两千人却直接是两两捉对厮杀,一切完全从实战出发。 李策很满意狄青的练兵效果,他只是提供了一个设想,具体实施的话,他却并不擅长,而狄青练出的效果,正是他所预想的。 李策正看的出神,不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一回头,发现来人竟然是陛下赵祯!另一人女扮男装的那是永福公主赵沁儿! 他二人怎么来了?李策顾不上多想,忙躬身施礼道:“微臣见过陛下,见过公主,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赵沁儿有些不好意思去看他,自从上次他把自己送回来,二人也再没有见过面。 赵祯笑笑示意他平身,“真好些时日没看到你了,万胜军的都虞侯可是朕的侍卫长,怎么从来也不见去朕那里报道啊?” 李策心道:我昨日差点被你的大将军打死……不过这事他觉得没必要跟赵祯说,被打了去告状,他没这个习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被谁揍了,那就一定要找机会再揍回来! “臣这几日忙着梳理万胜军的事务呢,毕竟刚刚上任,很多事情还不熟悉。”李策道。 赵祯点点头指着前面混战的两千人惊讶得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李策一笑道:“哦,这是微臣在训练禁军士兵呢。” “这……朕怎么看着像是混战啊?”赵祯道。 “这不是混战,是实战,微臣要为陛下训练一支像样的卫队,一支令天下闻风丧胆莫敢与敌的侍卫队!”李策眼里闪烁着光芒道。 赵祯听他吹得有点离谱,不过想到他之前为自己训练蹴鞠队的结果,不由眼睛一亮,抚掌拍道:“好,朕相信你,就像你为朕赢了蹴鞠赛一样。” 李策笑着点了点头,问道:“陛下和公主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赵沁儿一努嘴道:“呶,这不是给你送银子来了。” 赵沁儿身着白衣锦袍,扎一个书生的发式,头戴一顶书生帽,虽为男装但却难掩胸前的突起,李策想起第一次见她,她也是这般打扮,还别说这小妮子女扮男装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李策一听送银子,料想是蹴鞠赛赵吉输的银子,那可是足足有一万两!这厮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要发了! 李策高兴地一伸手,乐得龇着牙笑个不停,“还要麻烦公主和陛下亲自送过来,那多不好意思啊……” 赵沁儿见他笑得没了眼,白了他一眼道:“你伸个手做什么?” 李策认真道:“银票啊,你不是给我送银子来了吗?” 赵沁儿以为他又在胡言乱语,嗔怪道:“什么银票?那一万两银子你知道有多重吗?我跟皇兄是微服私访,难不成你让我俩给你把那一万两银子背出来啊?” 赵祯也有些不解地看着李策。 李策暗道:难道这个时候还没有银票?我的个天呐,那一万两银子的实物得有多少啊…… 赵祯道:“那一万两银子,明日我会差人给你送到……哦,对了,你在京城还没有住处吧?” 李策忙连连点头,难道陛下要为自己解决住房困难的问题? 赵祯点点头道:“这倒是朕给疏忽了,上次蹴鞠赛你帮了朕大忙,朕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沁儿汴水河畔,那栋住宅朕送给你后,你也没去住过,反正你也用不上,索性就送给李策吧。” 李策一听,乐得心内开了花,汴水河畔,那可是好地段啊。 赵沁儿一听,眼一瞪道:“凭什么?” 赵祯劝道:“你又不能出宫去住,你看李卿家现如今还住在军营里,这让人笑话……” 赵沁儿轻哼一声道:“谁说我不去住了,上次出宫就是因为没地方住,才……” “咳咳、咳咳”李策慌忙一阵咳嗽,心内那个冷汗直流,公主啊,你怎么什么都说啊! 赵沁儿听到李策的提醒,突然反应过来,忙改口道:“才……我这才打算要派人打扫打扫呢。” 赵祯却一摆手道:“什么上次出宫,没地方住的?你说的什么啊?” 李策心里一惊,可千万别说漏了嘴,要让陛下知道自己带公主去开房,那自己可就完了!他忙抢道:“公主的意思是出宫也没个地方歇脚,不过公主殿下放心,我一定单独给您留出一个房间,随时欢迎您来入住。” 赵祯笑道:“她也就是一时心血来潮,这处宅子就当是朕借你的,以后再换你一栋就是了,现在呢,先让给李策住。” 李策怕赵沁儿再加阻拦,忙抢先道:“微臣谢陛下赏赐。” 赵沁儿见他高兴地样子,却并未再加干涉,其实她倒并不是在乎那一栋房子,而是李策这厮太过无耻,赵沁儿之前总被他欺负,她心里已经习惯了处处与他作对,但是经过上次中秋诗会,这厮当场做了一手《水调歌头》,赵沁儿对他的感官已经渐渐有些改变。 “喂,我和皇兄可还没吃饭呢?怎么到了你的地盘你不尽一下地主之谊?”赵沁儿道。 李策见赵沁儿并不不反对,知道她已经答应下来,赚了一栋房子,请一顿饭而已,简直是太划算了! 于是他忙哈哈道:“这个是自然,不过陛下和公主吃惯了山珍海味,到了微臣这,不如微臣给陛下和公主弄点特别的,怎么样?” 赵祯知道他一向鬼点子多,忙问道:“什么特别的?” 赵沁儿也被他的话所吸引,吃饭还能有什么特别的,宫中什么佳肴没有,这货一个破军营,能有什么好吃的。 李策故作神秘道:“陛下知道这夏天的晚上最适合吃什么吗?” 赵祯摇摇头,表示不知。 李策一拍手掌道:“最适合吃烧烤!” “吃烧烤?” “对,若是再有那么一大杯冰镇啤酒就更爽啦?” 赵祯疑惑道:“什么酒?啤酒?皇宫的酒窖中御酒无数,朕怎么没听过有什么啤酒?” 冰镇啤酒?赵沁儿心内一嘀咕,这是什么酒?不过听这名字倒是怪有趣的。 李策哈哈道:“微臣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这个季节哪里来的冰块。” 赵祯却来了兴趣,他一摆手道:“这个冰块皇宫中的冰窖中多得是,你这个冰镇啤酒是怎么做的?” 李策惊讶道:“这个季节还有冰块?” 赵沁儿终于见他也有不懂的东西,嬉笑道:“少见多怪,皇宫里建有专门的冰窖,每年冬季皇就会储存大量的冰块,只待来年夏天天一热就开窖取冰,以用来降温解暑。” 李策连连点头表示赞叹,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啊。 “陛下,这个啤酒嘛……臣是做不出来的,不过有机会臣可以为陛下做一次葡萄酒尝尝。”李策道。 赵祯道:“你说的葡萄酒,皇宫的酒窖中不就有吗?那还是去年党项族使者进献的,不过那酒嘛却是苦涩至极,不如咱们大宋的酒好喝。” 李策惊喜道:“连葡萄酒也有了,真是太好了!陛下可否差人回皇宫取一些冰块再打两壶葡萄酒来,微臣为您做一次冰镇葡萄酒,保证您喜欢。” 赵祯本想说这葡萄酒难喝的紧,但瞧他说得信誓旦旦,倒不好意思拒绝了。 赵沁儿道:“那个葡萄酒我也见过,颜色倒是鲜艳得很,不过味道确实不好,再说了冰块和酒混合着喝,却也是难喝的很。” 李策笑着摇头,大宋朝喝的都是自酿的白酒或者说是黄酒,这样的酒冰镇着当然不好喝了,而且不仅不能冰镇反而最好是热饮呢,但是葡萄酒就恰恰相反了。 赵祯见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哈哈笑道:“好,朕就听你一回。” “既然这样,那陛下就请随微臣前来吧。”说完他一招手喊道:“狄青,过来一下。” 狄青早已看到赵祯到来,闻听李策喊他,忙跑过来躬身道:“卑职见过陛下,见过公主。” 赵祯微笑示意他不必多礼。 李策道:“二弟,你去把我的那套烧烤的物事带上,地点还是老地方,再带几个弟兄周围暗中警戒,护卫陛下安全。” 狄青一愣后,还是领命离去,大哥居然带陛下去吃烧烤,真是…… 第一百九十七章 原由 傍晚的夕阳的余晖斜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赵祯望着这幅落日余晖的景象,深深地被这幅壮美的景象所陶醉了,这样秀美的景色在宫中是看不到的。 狄青送来了烧烤所需的东西后,就带人在五百步外暗中警戒。 李策忙活着架炉子,穿肉串,他不敢叫赵祯帮忙,却不会放过一旁看热闹的赵沁儿。赵沁儿对这个烧烤也是好奇得很,李策刚一开口她就连连答应下来。 赵祯望着远处的水天相接的落日出神,他一嗅鼻子只觉一股诱人的肉香传来,回头一看,李策正忙着往肉串上刷油,而赵沁儿正蹲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正笑吟吟地扇着火。 赵祯看着滋着油的肉块,不禁食欲大振,他也学着李策盘腿坐了下来。 “嗯,好香,想不到你还会做这个?真不知你以前的圣贤书是怎么读的。”赵祯笑着感叹道。 “微臣这叫全面发展。” “切,不害臊。”赵沁儿挖苦道。 李策被她挖苦惯了,也不在意,他拿起一根肉串递给赵祯道:“陛下,尝尝味道如何?” 赵祯尝了尝赞叹道:“嗯,味道天然淳朴,不比宫中御厨的手艺差!” 赵沁儿也忍不住放下手中的蒲扇,拿起一串轻轻吹了吹,她吃了一小块道:“嗯,马马虎虎,还算凑合吧。” 李策瞧她急不可耐的样子,哪里仅仅是马马虎虎啊,她的脸上分明写着“真好吃”三个大字。 “哈哈,陛下、公主再配上这冰镇葡萄酒,味道会更好啊。”李策说完从后面一个盛满冰块的食盒中拿出一个瓷瓶,里面装满了葡萄酒。 葡萄酒一经冰镇,苦涩之感顿无,在这炎炎夏日饮一口甘醇凉爽的红酒真乃神仙般的享受! 赵祯只饮了一口,就忍不住道:“李策,你既知如此佳酿为何不早告诉朕?” 就连赵沁儿都忍不住赞道:“好漂亮,好好喝!” 李策只得笑笑,心内道:我怎么知道你有葡萄酒,有冰块…… 三人说说笑笑,推杯换盏很快一大瓶葡萄酒就喝没了,赵祯依旧有些意犹未尽,赵沁儿脸色却已经泛起了红晕,此时夜幕已经将领,被火炉中跳动的火焰一照,越发显得艳丽动人,,李策偷瞧了两眼,想起那日与她共宿客栈的旖旎风光,心内一动,这妮子如此美丽,就算是放在后世,怕也是校花级别的。 三人吃得差不多了,赵祯望着夜色中波光粼粼的河面,深吸一口气道:“似你这般倒真是逍遥自在,朕有时候都挺羡慕你的。” 李策收回看赵沁儿的目光,笑道:“陛下说笑了。” 赵祯叹口气道:“朕没有说笑,你不在那个位置,不明白其中的烦恼……” 李策心道:我倒是真想在那个位置呢,想想后宫佳丽三千,就让人激动! 赵祯并不知道这厮此时心内想的竟是这个,他重重哼了一声道:“河间府沧州盐场被举报监守自盗,私自贩卖私盐,数额极其巨大,朕已经派了巡察使范仲淹去彻查此事,你负责保护巡察使的安全和配合他调查。” 李策一惊道;“范仲淹?” “不错,你认识他?”赵祯奇道,怪不得今日范仲淹也点明要李策随行,原来二人早已认识。 李策笑笑道:“噢,有过一面之缘。” “说来听听。” 李策就简单把上次在樊楼痛打辽朝使者偶遇范仲淹的事说了一下。 赵祯高兴道:“这么说范仲淹倒是个难得的敢于而出的好官了,看来朕这次没有所托非人。” 李策心道:若是范仲淹不是好官,那大宋朝就没有好官了,想不到这次自己居然能与范仲淹同行。 “陛下,河间府在哪里?”李策随口问道。 赵祯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道:“你,你不知道?” 赵沁儿也有些不信地说道:“又在装什么傻?” “臣,臣真的不知……” 赵祯见他不似假装,一笑道:“河间府在河北东路,你不是出身河北西路的真定府吗?怎的竟然不知河北东路的首府?” 李策尴尬道:“额……微臣以前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过他心内却是一阵狂喜,这么说顺路可以回家看看仙儿那丫头了? 赵祯与他相处久了,也素知这厮从来撒谎都不带脸红的,他无奈地笑了笑道:“不过,事情还没这么简单,宰相等人反对你担任护卫一职,太后下了令命你们参选的人公平比试,胜者出任。” 李策心内一阵窝火,他先是把丁谓家中的女性问候了一遍,然后才道:“那都有哪些人参选呢?” 赵沁儿插嘴道:“某些人让他耍嘴皮还行,真要比试功夫的话,还是少去丢人现眼的好……” 李策狠狠瞪了他一眼,赵沁儿毫不示弱地回瞪了回去,赵祯见两人斗气,心内很是无语,这两人真是冤家,赵沁儿乃是堂堂公主,也就只有李策这厮敢不顾及她的身份,敢与她犟嘴,不过他也看得出,赵沁儿也喜欢故意捉弄李策,所以并不出言阻止。 “今日刑部尚书杜衍曾想争取巡察使的位子,不过被朕否决了,他有一个公子年方二十,听说师从名家,武艺厉害得紧,说不定杜衍明日会派他儿子去跟你竞争。”赵祯道。 李策点点头道:“微臣知道了,我明日会尽全力去争取。” 赵沁儿见李策认真的样子,看得出他对这次护卫的任务很是重视,也收起了取笑的心态担心道:“可是你这人真要跟人家真刀实枪地比试,你行不行啊?” 要换成一天前,李策还真没有把握,可现在他经玄通大师逆经洗髓,完全吸收了官一奇四十年的精纯功力,就内力强劲而言,已足以跻身当时一流高手之列!所以此时他竟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李策已经下定决心,就算是为了回去见仙儿一面,自己明日也一定要胜出! 另一方面,太后寝宫慈宁殿中,刘娥正半躺在一张躺椅上,一旁一个小丫鬟半跪在地上,轻轻给她捏着腿,正前方站着一名女道士,这女道长年纪三十多岁,虽为道长,却生得花容月貌,宽大的道袍穿在身上,越发显现出她凹凸有致的曲线。 女道长名为刘德妙,乃是在刘太后大寿后,丁谓引荐给她的。这个刘德妙破懂养生之法,又会炼制什么驻颜丹,刘娥对她深信不疑,隔三差五就召进宫里询问一番。 “仙长,照你说来,老身头痛的毛病是因为劳累所致?”刘娥半闭着眼睛问道。 刘德妙微微一笑道:“正是,如今朝中一切有宰相大人,太后您何不趁此机会好好调养一番身子呢?” 刘娥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刘德妙,眼中自有一股威严,刘德妙面含微笑地看着刘娥,丝毫没有退却,刘娥眼中的威严渐渐散去,她犹豫道:“可是道长说要闭关七七四十九日,这日子会不会有些长了?毕竟朝中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 刘德妙道:“那,敢问太后,您连续服用这段时间的驻颜丹一来,可曾感觉容颜有些焕发?” 刘娥脸上略过一丝喜色道:“这还是多亏了道长的功劳,不过……”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下,冷着脸对伺候的奴婢道:“你们都下去把,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奴婢们下去了,整个慈宁殿大殿中只有刘德妙和太后刘娥两人,刘娥见侍女们都下去了,脸色有些红润地说道:“不仅容颜有改善,就连……哀家已好些年不近男色,没想到近些日子来竟然……” 刘德妙当然明白太后说得什么意思,实际上那“驻颜丹”中一味很重要的原料就是“阳起石”,而阳起石的主要作用就是温肾、催情!刘娥现在每日一颗驻颜丹,吃了这么多阳起石,有反应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其实驻颜丹本身压根就没什么驻颜的功效!它主要就是催发一个人的xingyu,靠阴阳互补来提高一个人的精神气,但此法偶尔用之还可,若是连续使用,无异于饮鸩止渴,自取灭亡! 刘娥以前从未服用过类似这样催情的药,实际上也没人敢给她开这样的药,是以吃了几日下来,竟感觉精神有了极大改善,只是有时隐隐有些头痛。 宫中的御医但凡给太后看过病的都是大惊!因为太后病状的原因竟是年老纵欲所致!可是御医们却没一个敢点出这个原因,太后如此大的年纪居然还临幸男宠,而刘娥又一向维护自己声誉,所以此事她断断不会容许他人知道。若是御医给她点明了原因,那太后羞怒之下还不杀了他们!所以皇宫中这么多御医竟同时选择了装聋作哑,都假装看不出病症,只是开了一些补气安神的方子应付完事。 而这个刘德妙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女道长,她原有一个相公叫年德,此人虽名字叫年德,但干的事却是一点道德都没有,他本是一名江湖郎中,卖得就是一些唬人的“大力丸”之类的东西,后来因为治死了人吃了官司,被判了监。 年德被抓了后,刘德妙自己孤身一人一下子就没了收入来源,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子后,她只得暂时在尼姑庵栖身。 这刘德妙刚三十的年纪,又生得如花似玉,怎能忍受得了尼姑庵清贫枯燥的生活,她寂寞之下,竟勾引起了来上香的男香客!以至于那段时间她栖身的尼姑庵突然人气大增,不少员外财主“慕名”来上香,后来庵主查明了原因,一怒之下把她赶了出去。 刘德妙再次流落街头后,只得重操旧业干起前夫的老本行来,在她辗转流落到京城后,有一次在街头碰到了丁谓的小儿子丁玘,丁玘被她忽悠地一愣一愣的,回去后就向自己老子举荐了这位“女道长”。 这刘德妙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拿出以前跑江湖糊弄百姓的本事来,把丁氏父子忽悠地深信不疑,以至于竟然登堂入室还进了皇宫! 以丁谓的精明不见得就真的会被刘德妙糊弄,可他知道太后一定会相信,所以他也选择了“相信”。 刘德妙见刘娥还在犹豫,一扫手中拂尘道:“贫道昔年曾偶遇一位仙人,曾指点了我一些养生之道,贫道这些年修习下来,直觉裨益极大,几有返老还童之迹。” 刘娥听到这里,不由狐疑地向她看去,遇到仙人?这个女道长莫非在信口胡说?刘娥毕竟不是一般的老女人,虽然她渴求青春之心迫切,可这么多年的阅历下来也使得她习惯保持一分理性。 刘德妙见太后有些不信,微微一笑道:“太后猜贫道今年多少岁数了?” 刘娥看了看她道:“道长该有三十了吧?” 刘德妙微笑着摇了摇头,显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刘娥心道:难道有四十了?可看着也不像啊…… “太后,不妨往大了猜猜看。” “道长难道已经四十了?”刘娥狐疑道。 刘德妙笑道:“不瞒太后,贫道如今已是花甲之年了。” “什么?你……你已经六十了!”刘娥大惊,一下子坐了起来,眼里满是不信。 “贫道不敢欺瞒太后,贫道乃是开宝三年太祖皇帝之时所生,到如今已经是整整六十岁了。”刘德妙微笑道。 刘娥见她一副追忆往事的样子,心下惊疑不定,但更多的却是一阵狂喜,六十岁居然能够保持三十岁的青春容貌,若是我也照此法修炼,不求三十,但能到四十也是极好的! 刘德妙站立在一旁,静静看着刘娥,从太后脸上表情的变化她就推断得出,太后此时心内想的是什么。 “求仙长教我此养生之法!”刘娥正襟危坐,诚恳地对刘德妙说道。 刘德妙心内一阵高兴,太后已经上钩了……但她脸上还是保持那副淡定从容的表情。 “太后为江山百姓社稷劳心尽力,贫道就是上天派来为太后延年益寿的。”刘德妙继续蛊惑道。 刘娥连连点头,她现在一心想着返老还童,想着恢复到三四十岁的容颜,所以对刘德妙深信不疑,不管她说什么,她现在都信! 刘德妙又道:“贫道仔细查看了日子,明日正是闭关的大好日子,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出关之时正是九天玄女诞辰,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日子,太后事不宜迟,咱们明早斋戒沐浴后就开始闭关吧?” 刘娥想也不想道:“那就从明早开始,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可以恢复到四十几岁的容颜了吗?” 刘德妙摇摇头道:“衰老是一天天累积下来的,同样返颜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这四十九天的闭关修炼,仅仅是开头而已,贫道会为太后安排好一切的,太后尽管放心即可。” 第一百九十八章 比试 此次护卫巡察使将领的选拔,比试地点就定在了殿前司演武场,李策也算是主场作战了。 迎着晨曦,李策一身轻铠甲,脚下蹬着马皮靴,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带着狄青和官震出了门。 狄青道:“大哥,昨日教你的太祖长拳可都练熟练了?” 原来昨夜李策回来后,就让狄青教了他一套拳法,现在他虽然有着一身霸道内力,可却苦于不会外家功夫,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亮,总不能一点拳脚功夫都不会就上擂台吧? 李策点点头道:“记得差不多。” “师兄,你有一身连我和二哥都羡慕的内力,不用害怕,今日擂台遇到对手,甭管他什么招式,你就一招二哥教你的太祖长拳,直接跟他硬碰硬,我相信没人是你的对手。”官震大大咧咧道。 李策哑然一笑,自己现在倒弄得像个怪物似的了,空有一身内力却不会运用,真是暴殄天物,等应付过了这关,一定要抽时间好好学一门外家功夫。 三人说着就到了演武场,演武场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到场了,众人都听说了要比武选拔护卫将领的事情,军中可是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的事情了。 今日的早朝下得格外早,赵祯也到了场,旁边站着一身青绿色长裙的赵沁儿,一些感兴趣的文武大臣也过来观摩比试。 “杜公子,瞧,那人就是新晋都虞侯李策。”有人认出了李策,小声对旁边的同伴议论道。 被称作杜公子的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健壮的少年,看样子年纪和李策差不多,他闻言冷笑一声道:“我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居然也敢来跟本少爷抢这个职位。” 旁边一个仆人打扮的老奴劝道:“少爷,老爷交代了要你务必小心,不要轻敌,这个叫李策的少年,最近的风头可是强劲地很呢。” “切,父亲都做到刑部尚书了,胆子还是如此小。”黝黑少年不屑道。 原来他就是刑部尚书杜衍的儿子——杜挺,这个杜挺今年二十岁,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一身横练功夫倒还不错,本来杜衍使了关系帮他弄了一个殿前司都虞侯的位子,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李策把这个职位抢了去,从那时起杜氏父子就对李策上了心。 今日杜挺来争夺护卫将军,不仅仅是封了自己父亲的命令,也是丁谓的意思,丁谓已经透了话给杜衍,只要杜挺能打败李策,那么这个护卫将领的位子就非杜挺莫属!所以今日杜挺一见李策一副文弱的样子,心底就乐开了花。 赵吉坐在席台的西侧,他身边坐着侍卫步军司殿帅沙恒先,还有赵紫玉、张元等人。赵吉见到李策来了,眉头一皱道:“沙将军不是说他受了重伤吗?怎么看起来他并没有半分受伤的样子?” 沙恒先眯眼看着李策,眼里露出一股杀机,他的脸色依旧阴测测的不见任何喜怒哀乐,过了一会,他嘴角抽动了一下,轻声道:“想不到这个小子居然寻得高手给他治好了内伤,我倒是低估了他。” 赵吉有些不满地看了沙恒先一眼,之前牛皮吹得震天响,现在牛皮破了,你还好意思坐在这!这要换了旁人,他早就开骂了,可对沙恒先,他不敢。 张元有些诧异地说道:“这个李策难道还会武功?” 对于张元赵吉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他冷哼一声道:“这小子就没有不会的东西,难道你不知道吗?” 赵吉心内有火却不敢对沙恒先发,只得借着这个机会稍微宣泄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张元脸色有些挂不住,赵吉对他没有一点礼遇之意,他看得出赵吉是有些恼火沙恒先,可是他不敢对沙恒先发火,却给自己甩脸子看,还不是因为自己位卑无权!说什么礼贤下士,那都是骗人的,要想别人给你好脸色,必须得拿出些真本事来!张元暗暗发誓,他要赵吉后悔自己看走了眼! 赵紫玉咯咯一笑,轻摇着凹凸有致的身段道:“吉儿,张先生初来,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你对人家客气一些。” 赵紫玉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比赵吉厉害多了,他一见张元的神色,就知道他有些自尊受创,像他这样的读书人,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赵吉只是一个亲王,现如今太平的大宋,没有几个读书人愿意做他的幕僚,这个张元那是自己好不容易说来的,可别因为赵吉一个无心之失,就挤兑走了人家。 赵吉见赵紫玉给自己使眼色,哈哈一笑道:“张先生莫怪,小王刚才只是有些心急而已。” 张元脸色胀红,他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两下,并没有说什么话。 赵吉这么做只是应付赵紫玉而已,他见张元并没有什么表示,不再理他,自言自语叹道:“可惜今日的比试,小王没有让人报名。” 沙恒先道:“怎么,王爷也对把这个职位看在了眼里?” 赵吉哼了一声道:“那倒不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职位,本王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可是这个职位宰相和陛下可是挣得互不相让呢。” 沙恒先疑惑道:“王爷不是一向和宰相交好吗?” 赵吉冷冷一笑道:“宰相大人重拾太后信任,他早已看不上本王,近几日本王本被弹劾他竟冷眼旁观,这倒也罢了,可弹劾本王的人里面居然还有他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意思,谁也不知道!本王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给他提个醒。” 沙恒先点点头道:“想要收拾他,却也不难,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今日主考官乃是枢密院曹玮曹老将军,曹玮虽年老,但一身英武之气丝毫不减当年,只见他上了演武台朗声道:“今日公开比武选拔武将来护卫配合巡察使视察地方,参加比试者:殿前司都虞侯李策、侍卫马军司指挥使杜挺。 公布了参加比试的三人后,看热闹的士兵就开始议论起来,有人道:“我猜那个杜挺会胜,那人我见过,手底下的功夫扎实地很!” 马上有人附和道:“对对,而且此人乃是刑部尚书的大公子,人家后台可是硬着呢。” 众士兵讨论地很是热烈,却唯独无人看好李策,直到一人轻声道:“怎么你们都无视了那个叫李策的小将军呢?” “切!”众人纷纷嗤之以鼻,弄得开口的那人好不尴尬。 杜挺哼哼一笑,朝自己的一帮兄弟一拱手,耀武扬威地上了演武台,然后目光很是不屑地盯着李策,等他上台。 李策深吸一口气,暗自默运了一遍乾坤正气心法,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与人上台比武。 杜挺瞧李策上了台,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今日不仅仅是比试,他不仅要打败李策,更要让他付出终生残疾的代价! “比武开始!” 杜挺眸子蓦地变冷,金紧盯着李策,大吼一声,欺身上前,一只拳头朝李策咽下打去! 李策瞧他上来就是杀招,哪里有半分点到即止的意思,心下一股怒火升起,他迅速后撤一步,躲开他的拳势。 杜挺见李策退让,更认定了对方不敢与自己交手,他心内一阵得意,不给李策休整的时间,紧接着右腿卷起一阵沙尘朝李策腰间扫去,李策忙伸手格挡,杜挺一招连一招,攻势犹如海潮般生生不息地涌来,李策竟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力,只得见招拆招,左闪右避地与他纠缠。 李策初次与人交手,在对方狂风骤雨般的打击下很快乱了阵脚,狄青教他的太祖长拳,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他只是在凭本能抵挡而已。 杜挺见他左支右绌的狼狈样子,心内大为痛快,原来是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秀才,他有心卖弄自己的功夫,所以并不急着把李策打倒,而是玩起了猫戏老鼠的把戏。 杜挺一拳朝李策左胸打去,李策忙下意识地去护住自己的左胸,杜挺哈哈大笑一声,突然收手,一拳朝他右胸打去,“砰!”一声,李策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拳。 “哎呦,看着文弱,还挺禁打!”杜挺戏虐道。说完猛地抬腿朝李策下阴踢去,这一脚旨在让李策断子绝孙,端得是阴狠无比。 李策大惊,慌忙伸手格挡!却不想,杜挺又是一个虚招,他见李策胸前中门大开,双拳发力,猛地朝李策胸口大穴檀中穴打去,这一招若是打中了,就算不死也要半残了。 杜挺心内忍不住得意,让你小子抢我的官位,老子今日就让你付出代价,他眼中略过一丝狰狞,双手拳势暴涨,直奔李策中门而去! 李策却嘴角一扬,似乎露出了一个笑容,突然他大吼一声,眼中精光暴射!全身气势陡然暴涨,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袍袖无风自鼓,整个身子周围都充斥着激荡的真气! 杜挺双拳本来直取他中门,没想到却在距离他檀中穴还有半寸的位置,硬生生止住了去势,就好像有一面无形的墙挡住了它的去势,他的双拳再不能前进分毫! 杜挺大惊,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 李策再不遮藏,狂笑道:“狂妄小儿,也吃小爷一拳!”说完,凝聚真气,双手一抬,架开杜挺的双拳,一招罗汉伏虎朝杜挺的胸口和小腹轰去! “砰!”杜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一股大力袭来,胸口和小腹犹若遭遇雷击,他忍不住喉头一甜,哇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同时身子也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初试身手 杜挺趴在地山,有如一滩烂泥,被李策这一拳直接打得昏死了过去。 “以意使力,瞬间爆发,这才是真正的乾坤正气!想不到这小子居然修炼出了护体真气!”沙恒先盯着李策,脸上有些罕见的惊讶之色。 沙恒先甚少夸人,赵吉听他称赞李策,心中的不忿更是陡增,这个小子怎的生命力如此顽强,一直打击遏制他发展,没想到还是让他成了形! 丁谓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目光阴冷得看向杜衍,杜衍之前曾向他保证,这次比试杜挺一会会胜出,所以丁谓才没有派别人,可现在看来,他失算了,而且是大大的失算! 杜衍神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焦急地想要知道杜挺的伤势,另一方面又得应付丁谓的责难,其实他心内也震惊地很,自己这个儿子虽然不学无术,可武功从小苦练不辍,在同辈中也算是个高手,没想到居然被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李策一拳打得半死!这让他如何相信。 说实话就连李策自己也有些不信,没想到自己的一拳威力居然这么大!杜挺那小子看着也挺健壮的,没想到居然受不住自己一拳。 赵吉急声道:“沙将军这小子的功夫怎的如此厉害?” 沙恒先阴**:“照他刚才爆发的气势来看,次子内力之强已跻身当世一流高手之列,之前我与他交手,还奇怪他体内为何会有一股如此刚猛的真气,现在看来,他已经完全吸收了这股内力,只是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沙恒先怎么也想不到上次他重伤李策,李策反而因祸得福,得大相国寺高僧出手相救,逆经洗髓之后,吸收了四十年纯正的乾坤正气内力!而且不仅如此,逆经洗髓之后,他体格的强健也远非一般练武者可比了,许多人就算三岁开始练武,都练不成他如此强劲的体质。 赵吉再次心凉,他终于忍不住有些埋怨道:“沙将军当初还不如狠下杀手,当场结果了他。” 沙恒先阴着脸看了他一眼,脸上有些挂不住。 曹玮赞赏得看了李策一眼,他刚要迈步上台宣布结果,赵祯却挥手示意阻止他道:“朕亲自去。” 赵祯抬步上了台,众官员和士兵见天子登台,纷纷跪倒呼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祯微微一笑,示意大家起身,然后他扫视了一眼台下众人,朗声道:“比试结果,大家有目共睹,李策胜!朕宣布,这次护卫职责就由李策担任!” 李策忙上前一步跪倒道:“谢陛下,微臣定不辱命!” 赵祯冲他一笑,又道:“另外,朕加封李策为游骑将军!朕听闻你最擅长射箭,朕这里有一把昔年进贡的宝弓,也一并赐予你吧。” 赵祯说完,一个太监捧着一个长长的木盒,来到李策面前。 李策一看,木盒中是一把长弓,通体黝黑,倒跟官一奇送自己的铁臂弓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规格比那铁臂弓还要大上许多,瞧这金光闪闪的弓弦就知道是个宝物!他高兴地一把拿了出来,掂在手里试了试。 赵祯道:“朕可听说,此乃五石强弓,不知你开不开得动啊?” 曹玮听到五石强弓时,眼睛一亮忍不住道:“莫非此乃太祖时江东进贡的霸王弓?” 赵祯略皱眉头道:“此物确系太祖时的东西,是不是霸王弓……朕也不知道。” 曹玮快步上去,接过长弓,拿在手里反复端详看了起来,台下的沙恒先、范廷召等人也纷纷探头朝这望来,难道真的是霸王弓? 曹玮看着看着,突然从一名禁军腰间拔出长刀朝弓弦割去! “曹老头你要干甚!”李策一急大叫着伸手就去抢夺。 “吱吱”一阵刺耳的交割声,曹玮一把丢了长刀,举起长弓哈哈道:“果然是西楚霸王的霸王弓,传闻霸王弓弓弦乃是黑蛟龙筋所制,不畏刀枪,水火不侵,果然如此!” 沙恒先眼中露出炽热的光芒,果真是霸王弓!想不到这等神物居然在宫中封藏了数十年! 李策忙一把夺过霸王弓,怕曹老头再去检验是否水火不侵,这么一把好弓可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曹玮并不计较他刚才的无礼,瞪眼道:“这可是霸王弓,正儿八经的五石强弓!你拉得开吗?” 李策一笑,指着远处迎风招展的旌旗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五石强弓!这个小将军居然要试射五石强弓!”底下的士兵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五石强弓只是听说过,还从未见人真的用过。 “而且要射那根旗杆,这里离那少说也有五百步的距离,这少年将军莫不是失心疯了吧?”有人小声道。 “你懂什么?五石弓足足可以射一千步远!区区五百步算得了什么!”有人道。 众士兵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就连一些文武大臣也忍不住开始议论起来,陈尧佐激动地脸色通红,这个徒弟总能带给自己惊喜,一些人知道李策是他的徒弟,纷纷向他打探,这小子是不是在吹牛。 很快一个士兵奉上了一支长箭,众人霎时停止了议论,纷纷把目光聚集在李策身上。 李策接过长箭,体内真气急转,双臂力量暴涨,他并不急着弯弓射箭,而是拿起了霸王弓仔细端详起来,这东西真的是西楚霸王项羽的? 底下的士兵都在等着看他射箭,可这货举着弓,翻过来翻过去看个不停,就是不见有开弓的动作! 赵吉故意大声嘲笑道:“装模作样!” 赵沁儿在一旁瞧了,不由暗暗着急,这个牛皮匠肯定又是吹牛了,现在下不来台了。 “哈哈……好弓!”看了半天这货冒出这么一句。 突然他一振长弓,左手握弓,右手捏住弓弦崩崩弹了几下,众人都在敛声屏息地看着他的右手,期待看到他拉开弓弦的样子。 弹不了两下,李策面色一紧,收起玩笑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搭上长箭,三根手指捏住箭尾,伴随着吱、吱、吱的声响,霸王弓被他缓缓拉开了! 他举着霸王弓,手上纹丝不动,他瞄准了远处的旗杆,整个身子没有一丝的晃动,就如一座雕塑。 沙恒先手下一人,轻声赞道:“渊渟岳峙,水波不惊,此乃箭术的至高境界!” 沙恒先回头看了一眼那人道:“老八,比之你如何?” 被称作老八的人叫雷天启,是沙恒先手下的一个将军,他的另一个隐藏身份是摩尼教十大护法之一,排行第八,所以沙恒先称呼他老八。 雷天启最擅长的武器也是弓箭,江河湖人称“雷神箭”!他紧紧盯着李策,低声道:“这小子拉开五石强弓,不见丝毫吃力,只这一份气力,我就自叹不如,再看他举弓的姿势和手法,也是经过名师指点,我恐怕……比不上他。” 沙恒先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阴冷样子,听了雷天启的话他皱了一下眉头,又道:“那你觉得他能否射中?” 雷天启吸了口气,半响吐出一个字:“能!” 沙恒先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脸颊抖动了两下,现出一抹狰狞。 李策瞄着五百步外的旗杆,直觉那旗杆就在眼前,他甚至看清了旗杆上的木头的纹理,没想到吸收了那四十年的内力后,不禁气力大增,就连目力也提高了许多,他有把握能射中! “嗖!”一声锐利的撕裂空气的响声响起,李策终于松了弓弦。 众人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远处的旗杆突然啪地从中间断折!橘黄色的大旗,翩然飘落了下来…… “好!”士兵们纷纷拍手叫好起来。 “哈哈,好!果然不负朕的厚望,没有辱没了这霸王弓的名头!”赵祯朝众臣哈哈大笑道,李策是他钦点的人,李策的精彩表现,也算间接地为他争得了颜面。 丁谓脸色极为难看,他从来都是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一次他爆发了,他指着杜氏父子骂道:“废物,当爹的烂泥扶不上墙,做儿子的更是窝囊至极!” 杜氏父子脸色通红,低头不语。 李策长弓拄地,左手按住弓角,右手轻轻转动着手腕,挑衅地看着台下的赵吉等人,他故意微微扬了扬下巴,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赵吉瞧他居然这么挑衅自己,一拍桌子就要起身,旁边张元却按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道:“他这是故意激你,不要上当。 赵吉脸色有些不悦,低声反问道:“上当?” 张元冷笑道:“他今日旨在立威,不要给他任何机会。” “立什么威?本王堂堂王爷,岂会怕他一个无名小卒?”赵吉怒道,其实他也隐隐觉得李策有什么阴谋,可是张元直接说了出来,还是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张元道:“李策是个聪明人,王爷对他下了几次杀手,他岂会不知?他这么主动挑衅显然已经知道了您的意图,王爷不妨静观其变。” 赵紫玉饱含风情地瞥了张元一眼,这读书人的脑子果然好使,看来没有白花力气笼络此人。 李策站在台上突然大声道:“久闻侍卫步军司的金枪营号称打遍全军无敌手,乃是大宋禁军中一等一的精锐,在下手上恰好也有几百人,很想领教一下金枪营的厉害,也好知道自己的差距,不知沙殿帅敢不敢应战呢?”他说完,冷冷一笑盯着沙恒先等他回答。 “轰!”底下的士兵一下子炸了锅。 “挑战金枪营,这个小将军真是狂的够可以!”有人嘲笑道。 “初生牛犊不怕虎,勇气可嘉,只是毕竟年轻,说话不知深浅!”有大臣批评道。 “希元,你这个徒弟胆气可比你大得多了。”与陈尧佐交好的大臣揶揄道。 “我大宋缺的就是这样的青年将领,这小子有种,今日即便是输了,也不丢人!”曹玮捋着胡须对身边的一种老将说道。 一众老将纷纷点头赞许地望着台上意气风发的李策。 “曹老将军,那金枪营可是你的得意门生尉迟俊迈的部队,你怎么还向着外人啊?”说话的乃是殿前司殿帅范廷召。 李策是范廷召的手下,刚才李策挑战金枪营,范廷召先是大吃一惊,继而心内便是大喜,可他还是想问一下曹玮的态度,毕竟曹玮也算是他的半个老师。 曹玮傲然道:“这禁军是大宋的禁军,不是我曹某人一人的军队,军中有此青年俊彦,老夫自然也是高兴地很。” 范廷召放下心道,佩服道:“老将军心胸开阔,廷召佩服。” 范廷召的心思曹玮岂会不知,他看了范廷召一眼道:“用不着来这套,今日老夫是主审官,你是担心老夫会护短吧?范廷召你小子特忒小看老夫了!” 第二百章 不一样的万胜军 三衙的殿帅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范廷召早就看不惯沙恒先的目中无人了。李策挑战金枪营,他是大力支持的,因为无论输赢,他都不吃亏,若是输了,金枪营名声在外,李策只是一个小都虞侯,输了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可若是赢了,那侍卫步军司的老脸可就丢尽了! 范廷召故意激道:“不知沙将军肯不肯应战呢?” 沙恒先冷冷盯着范廷召,一字一顿道:“你、找、死!” 张元见他应战忙劝道:“不可!” 沙恒先头也不回地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说完侧头对雷启天道:“你去替下寒山义,等会不必留手!” 雷启天眼中凶光一露,虬髯的大黑脸上现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低头疾步而去。 一盏茶的功夫寒山义率领金枪营赶到了,金枪营果然名不虚传,三百兵士动作整齐划一,威严的军容下那股逼人的气势扑面而来,让人有种不敢直撄其锋的感觉。 寒山义来的时候听说有人要带兵挑战金枪营,惊喜万分,因为陛下和文武大臣都在观战,这就意味着他有一个相当不错的露脸机会,这对他以后仕途的提升无疑有着巨大的帮助。 可是寒山义的如意算盘却落空了,他一听说雷启天要换下自己,立刻向尉迟俊迈提出反对。 尉迟俊迈执掌天武军,这是整个侍卫步军司中最精锐的一军,而且他背后的靠山乃是枢密副使曹玮,所以他并不像其他的军的统帅那样对沙恒先卑躬奴膝。 尉迟俊迈示意寒山义稍安勿躁,他快步走到沙恒先座椅旁,弯腰低声道:“步帅,金枪营乃是寒山义一手组建,若论对金枪营的熟悉没有人能比过他,金枪营只有在他手上才能发挥最大威力,卑职建议还是让寒山义上吧!” 沙恒先冷冷地看着尉迟俊迈道:“尉迟将军,莫以为你有曹老将军撑腰就敢随便职责本帅,雷启天上比寒山义合适!” 尉迟俊迈急道:“步帅……” “尉迟俊迈,本帅话不说二遍!”沙恒先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赵吉嘲笑道:“沙帅似乎在军中威望不够啊,一个属下就敢这样质疑你的决定。” 赵吉此话明着是嘲笑沙恒先,实际上却在给尉迟俊迈施压,逼迫他服从。 尉迟俊迈皱了皱眉,只得恭敬地说道:“属下明白了。”说完匆匆后退离开。 寒山义看到尉迟俊迈难看的脸色,就知道结果了,他叹了口气道:“难为将军了。”有时候寒山义会怀念以前的江湖生活,那里没有这么多规矩束缚,只有你有本事,大可尽情施展!一个人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没有本事,而是有本事却不能施展! 校练场中间被紧急清出了一大片空地,雷启天已经耀武扬威地带着金枪营上场了。而对面一百步的距离,站着李策,他也换上了一身光亮铠甲,狄青和官震站在他身后,三人呈品字形错开。其后是狄青手下精挑细选出来的三百士卒,他们个个身披盔甲,不过不同于金枪营清一色的长枪武器,李策这三百人手持各色武器,有的是长枪,有的是刀匠,甚至还有开山斧! 与曹玮同属枢密副使的夏竦嘲讽道:“仅三百人就有七八种武器,怎么那个李策以为这是玩杂耍吗?” 夏竦的话引起百官一阵哄笑。 赵沁儿一脸紧张地问道:“皇兄,你觉得李策能赢吗?” 赵祯先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百官,坚定地说到道:“朕,觉得他能赢!” 雷启天指着李策嚣张道:“刀剑无眼,两军对垒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若是某家不小心伤了你,你可莫要怪谁!” 李策淡淡笑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要不然一会不小心伤了你,倒怪不好意思的。” 雷启天狂笑道:“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李策冷笑一声:“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杀!”雷启天抽出腰间长刀,刀口遥指李策,带头向前冲去! 李策却轻蔑地一笑,突然转身对狄青和官震小声道:“好好教训他!”然后他哈哈一笑,一个闪身连续两个纵跳,竟然直接退出了战圈。 雷启天大怒,这小子居然临阵脱逃了! “姓李的,有种别跑!”雷启天大吼道。 李策指着他,与他对骂道:“嚷嚷什么,你嚷嚷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跑了?对付你这样的,用得着老子出手吗?” 雷启天刚要再次破口大骂,突觉侧面一股劲风袭来,他忙一闪躲,然后看也不看一个甩腿朝后踢去。 官震躲开他的鞭腿,故意奚落道:“老小子,腿法不错。” 雷启天都三十多了,却被一个毛头小子奚落,当下大怒道:“老子撕烂你的鸟嘴!”说完,一刀朝官震砍去。 官震手中铜棍一扫,“铛!”得一声金属交击巨响,二人不由自主各退了一步。 “哈哈……老小子力气也不小,痛快!”官震刚退一步立马止住身形,手中铜棍一转,一招泰山压顶当头朝雷启天砸下! 雷启天大惊,这小子年纪不大,手下功夫当真不赖!他收起轻视之心,身形一转,突然闪到官震身体左侧,不仅躲开了官震的杀招,而且手中长刀犹如毒蛇般探出,直取官震要害! 雷启天不愧是老江湖,只一眼就瞧出了官震的破绽。 官震突然长棍下压,瞬间从自己右肋下穿过,正好挡在雷启天的刀尖上! 雷启天长刀被他胳膊粗的铜棍一挡,刀尖一下子卷了起来,雷启天微愕,官震趁他失神的瞬间,长棍闪电般一递,直击他胸口! 雷启天急忙回转长刀挡在胸口前方,“铛!”又一声,雷启天手中钢刀直接断为两截,他一个倒纵往回翻去,躲开了官震后续的攻击。 官震看着雷启天大惊失色的脸,哈哈大笑道:“小爷不占你便宜,快去取了趁手兵刃,咱们再来!” 雷启天看看周围混战的双方士兵,突然脸色大变,金枪营三百士卒此时竟然已经倒下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被分割成若干组,显然也是在负隅顽抗而已。 雷启天没想到只一会的功夫,金枪营居然就兵败如山倒了!他气得大吼一声道:“副统领韩百战呢!” 一声急促的声音回道:“将军!” 雷启天朝声音来处望去,只见金枪营副统领韩百战被一个俊秀挺拔的少年缠住。韩百战手中一杆长枪,对方少年手中也是一杆长枪,不过韩百战在不断后退,而对方在不断紧闭。 那个少年自然就是狄青了。 雷启天只看了几招就心凉了,韩百战根本就不是人家对手,那个少年明显是没有尽全力,他似乎在故意试探韩百战的枪招,每每他把韩百战逼得无处躲闪时,就会故意留个破绽让他逃开,而韩百战似乎也看出来了对方的企图,可他却没有别的办法,总不动不躲闪被对方一枪戳死吧?他没那个勇气。 金枪营靠得就是正副统领的指挥,两个头领都被缠住了,金枪营就失去了主心骨,虽然每个人的战力都不弱,可是对面的人战力也不弱,而且这帮人打法简洁直接,专往身上要害招呼,没有一招是花架子,一旦被他们近身,几乎是三招之内必定被撂倒! 曹玮激动地胡子乱颤:“这是什么打法?攻击如此犀利!配合如此默契!莫非都是江湖杀手不成?”因为他也看出来了,李策的这三百士卒,近身功夫全是杀招,每一个被近身的金枪营士卒都几乎在片刻就被刀架脖子或者被抵住心口了,很多人甚至根本就没法应过来就已经“阵亡了”! 就连一些不懂军事的文官,也忍不住交头接耳地开始议论起来。 有大臣大惊道:“这真的是万胜军吗?连赫赫有名的金枪营都打败了?” 又有人道:“万胜军不是一群纨绔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对面真的是金枪营吗?” 众人显然都有些不信,竟然开始怀疑是不是对面的所谓“金枪营”太弱了,所以显得万胜军厉害。 寒山义脸色苍白,双眼呆呆地看着场中厮杀的双方,他艰难地转头看了看尉迟俊迈,尉迟俊迈眉头紧锁,双眼紧紧盯着场中…… 此时余下的金枪营士兵只有不到百人了,这些百十人被分割成了好几块,正在不断被蚕食,兵败那是迟早的事情了。 雷启天蓦地大吼一声,突然发力,朝站在场边观战的李策冲去,既然已经输定,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既然大护法下了令,那此子就非杀不可! 沙恒先瞳孔收缩,使劲攥起了拳,雷天启这个白痴!这么公然刺杀李策,是想给摩尼教惹祸上身吗?自己是让他在两军混战时下黑手,这个笨蛋居然选择这种方式下手,真是笨到姥姥家了! 雷天启身势迅猛,如同猛虎下山般朝李策扑去,李策紧紧盯着他,眸子一冷,手一伸道:“弓来!” 马上卫兵递过陛下刚赐的霸王弓,还有一壶箭。 李策一甩长弓,抽出一支箭瞄准了狂奔而来的雷天启。 “嗖!”长箭脱手。 “梆!”一声沉闷声响,长箭射在地上,箭头已经完全扎进了地里,余下的箭尾犹自在颤抖不已。 雷启天猛地强行止住身形,此时他浑身被冷汗浸湿,脸色一片苍白,他的脚尖距离那支羽箭只有不到一指节的距离!再多一分,那长箭就不是钉在地上了,而是他雷启天被活生生钉在地上了! 李策看着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哈哈……刚才那架势还好不威猛,转眼就变成缩头乌龟了……”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雷启天脸色变得通红,真是奇耻大辱,今日先后折在两个小娃娃手里,而且更讽刺的是他江湖人称“雷神箭”,没想到今日就是折在了箭上,堂堂雷神箭居然被对方一支箭给吓住了,这要是传了出去,他也不用再叫什么“雷神箭”了…… 雷天启声势已破,回头呆呆看了一眼金枪营的士兵,刚好看到韩百战被狄青一枪横扫在腰间,整个人直接被击飞了出去,而己方金枪营三百士卒,已经全军覆没,这一战他们输得彻彻底底! 第二百零一章 重回故地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过了中秋按理说天已经不是那么酷暑难捱了,但这几日不知是怎么了,天气格外闷热,有时明明日头毒得厉害,可转眼间又突然变得天昏地暗,没一会又变成晴空万里,似乎有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这一日还不到晌午日头就已经很毒了,火辣的太阳晒在大路上,就连路面上的空气都有些缭绕,道边的野草早已卷了边,就跟被火烤过一样,宽阔的官道上行人很少,只有远处一队人马独自赶路。 这一队人马总共三百人,所有的人都穿着灰衣背着包裹,骑着高头大马,三百名汉子步伐整齐,虽然他们都已经汗流浃背满头大汗了,却没有一人抱怨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很坚定,为首的一人是一个锦袍少年,少年虽是一身文装,但却透着一股难掩的英气,此人即是李策,此时他手里正拿着一把破了的折扇不断地扇着风。 “妈的!果然是出行的好日子,都快晒出油来了!”李策暗骂一声,扔了手里的破扇子,对身边的宁飞羽道:“在这歇一会吧,让弟兄们喝点水。” 宁飞羽调转马头,扯着嗓子大声道:“将军有令,原地休息。” 李策下了令,那三百名汉子瞬间活了过来,有人直接敞开了怀,把上衣脱得精光,拿起水壶当头就浇了下来。 马车下来一人,正是此次的巡察使范仲淹,李策见他下了车,忙也下马走了过来。 “范大人,喝点水吧。”李策递过一个装满水的皮囊。 范仲淹结果喝了一口道:“天气如此闷热这么走下去不是个办法,马车不要了,休息完我也骑马上路,这样,天黑咱们就应该能赶到下一处城镇了。” 李策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范大人还会骑马?” 范仲淹捋着鄂下短须哈哈笑道:“莫以为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精通相马之术难道还不会骑马吗?” “你还会相马?”李策来了兴趣,忙问道,也不称呼范仲淹为大人了。 范仲淹环视了一下周围的马群,点点头道:“这些马都是西南所产,西南马一般马头较大,颈高昂,鬃、尾、鬣毛丰长,身体结构良好,蹄质坚实,善于爬山越岭,能驮重物,不过用作战马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李策回头看了看大家骑的马,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由对范仲淹的本事又佩服了几分。 休息完后,大家上马继续赶路,没有了马车的拖累,众人策马狂奔,不仅速度快了许多,而且快速驰骋,风吹在身上,竟也感觉不到酷暑了。 众人傍晚刚赶到城镇的时候,“轰隆、轰隆”几个响雷打过,瓢泼的大雨终于下了下来! 李策望着驿站外瓢泼的大雨,对范仲淹道:“大人骑马的本事真是令小子大开眼界,没想到大人一个文官竟然也有如此本事,真是佩服!” 范仲淹也看着大雨笑道:“我昔年游学天xia曾遇一名相马大师,这些本事都是跟他学的。” 李策突然腆着脸道:“大人能不能也教教我?” 范仲淹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直接,他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明日上路我就教你!” 这场瓢泼大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日临近中午大雨才停,众人吃了饭后,继续赶路。一路上范仲淹不断给李策讲解相马的种种秘技,听的李策受益匪浅。 到了第三日,众人已经到了河北东路的南边界,可是前方的路却被一大群人堵住了。 探路的士卒回来奏报道:“禀将军,前几日雨水暴涨,前方河流的大桥被冲垮,前面过不去了。” 李策望了一眼前方宽阔的河面,皱眉头:“那可有其他路?” 士卒道:“刚才打探了,只能借道河北西路真定府了。” 李策心内一阵惊喜:“从真定府走?那岂不是可以顺便回一趟家?” 范仲淹此时也走了过来,闻言道:“那就借道真定府吧,正好我有一个老友也在真定府,就顺便探望一下他。” 李策大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哈哈…… 进了河北西路地界,李策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只不过上次他是被衙役押解着走的,这次是荣归故里,风景还是那些风景,看风景人的心情却你一样了,李策禁不住一阵感慨。 范仲淹瞧他感慨的样子问道:“李策啊,我记得你也是河北西路人氏吧?” 李策点点头道:“小子是真定府的。” 范仲淹微xiao道:“我那老友也是真定府的,不知你可听说过?算起来,我们有快十年没见面了。” 李策心道:我在真定府就生活了没多长时间,,范仲淹认识的肯定是什么名门大户,弄不好还是个致仕的大官,别一会再穿帮了。 他打个哈哈道:“以前一心只读圣贤书,倒是忽略了人情世故,算起来我在真定府认识的人也就三五个而已。” 范仲淹又惊ya又好笑道:“一心只读圣贤书?你?” 李策挠挠头道:“那是以前,以前,哈哈……”说出这话,这厮内心也有些不好意思,确实仔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言谈举止哪里有半点受过圣贤书熏陶的样子。 二人一路闲聊,从风土人情到军事国策,范仲淹越聊越是投机,怪不得这个少年最近风头这么强劲,只这份见识就远超同龄人许多,有的独到见解,甚至连他自己也自叹不如。 到了第二日中午,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已经到了真定府,众人暂shi在真定府的驿站住下了。 范仲淹提前派人去城中报了信,他的那位老友已经在家中摆好宴席等他了。范仲淹提出要李策一同前往,李策最头痛这种场合,更何况他此时心思全在于仙儿身上,如何肯陪他去赴宴。范仲淹无奈,只得带了两个随从一人去赴宴了。 范仲淹走后,李策也带了两名亲兵变装打扮进了城,余下的将士交由宁飞羽暂领。 李策跨着青骢马,腰间悬一把长剑,文秀中透着一股难掩的英气,好一个俊朗少年!他一边勒马缓缓行着,一边不住打量永安街两旁的物事。 走了几个月,真定府还是老样子,这世界果然是少了谁都照样转啊……李策一阵感慨。何瑞年还不知自己回来了,不知道这个老杂毛再次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感觉?老子倒真希望看看他那种不喜欢老子,可又干不掉老子的样子! “咦,这俊秀少年好眼熟啊……”大街上的百姓小声议论道。 “对,看着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有人皱眉思索道。 李策听了咂了咂嘴,心里替他们说道:在刑场的砍头台…… 两名亲兵跟在李策身后,二人面无表情,一直警惕着周围,一人发现有百姓对李策指指点点,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去,眼神中弥漫的杀气,吓得那百姓立马住了嘴。 李策飒然一笑回头道:“无妨,都是些普通百姓。” 亲兵对李策极为恭敬,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收起了散发的杀气。 李策暗赞,狄青真是好本事,诊断的时间内就能训lian出这么出色的士兵! 没一会的功夫,就走到了于仙儿的酒楼——丰楼。不过丰楼却好像在闭门装修,进进出出的工匠、木匠、泥瓦匠正忙着干活。 呵,没想到仙儿这妮子还挺会经营,居然都有钱进行大的装修了。李策下了马,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丰楼已经装修粉刷完的外墙,点点头道:“不错,确实比以前好看了。” 他刚要迈步进楼,一个小厮拦住他道:“对不住客官,小店正在装修,不营业。” 李策见这小厮他以前没见过,不由笑道:“你是新来的小伙计?陈二呢?” 那小厮看了看李策,大嘴一咧道:“什么陈二、陈三的,俺是赵大虎,是这里掌柜的。” 李策上上下下大量了一下他,哈哈笑道:“你掌柜的?” 赵大虎一看他不信的样子,大急争辩道:“咋的?不像啊。” “不像。” “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妨碍俺干活。”赵大虎说完不再理他,扛起地上一根木头就朝店里走去。 陈二招的什么愣头伙计啊……李策摇摇头笑道。 他跟着进了楼,一环顾,这才发现楼里的人竟没一个他认识的,杨大厨、周家兄弟、陈二每一个人在这,而且……这店里!这店内黑漆漆的房梁、屋脊分明是被火烧过!丰楼出事了! 李策一个箭步拦住赵大虎,瞪眼问道:“我问你,这家酒楼现在的主人是谁?” 赵大虎本不愿再搭理他,可一见他怒瞪的双眼中阴阴露出一丝杀气,不由有些心颤道:“是俺赵大虎呀。” 李策心里咯噔一下,一连串问道:“你什么时候接手的?丰楼发生了什么事?这家酒楼原来的女主人呢?” 赵大虎放下手中的横木,拍拍手上的灰尘指着烧的有些碳化发黑的屋梁道:“呶,你也看见了,这里着过一场大火,女主人要还债,就把酒楼抵给了我。” “怎么会着火?!”李策大声喝问道。 赵大虎眼睛一瞪道:“我咋知道,又不是我点的!” “这家酒楼的女主人现在哪里?” “半个月前,我接手了这个烂摊子,哎,你别说,那小娘子生得倒是花容月貌,我听说还是咱真定府第一美人哩……”赵大虎正一脸艳羡地说着,突然发现李策杀人版的目光,忙住嘴不说。 李策从他杂乱无章的信息中得知于仙儿最起码没事,不由放心了许多。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第二百零二章 寻仙儿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丰楼打探不到于仙儿的消息,李策只好去一趟于府。 因为心中放心不下仙儿,李策带着两个亲兵,除了永安街,一路驰骋朝于府奔去。两个不明白自家大人何以进了一趟楼出来,脸色就变得这么难看,从李策铁青的脸色中他们知道大人真的动了怒! 丰楼着火绝非偶然,偌大的一栋楼怎会无缘无故着火,而且就算着火,仙儿也绝不会随随便便把丰楼卖了,这丰楼乃是她母亲当年陪嫁的嫁妆,而且现在她们母女二人就靠丰楼的收入来生活,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她绝不会变卖丰楼! 李策虽然心内有种种疑问,可是眼下却不是考lu这些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仙儿!他心中其实已经知道此事恐怕跟何瑞年脱不了干系,仙儿又被自己连累了…… 到了于府前,李策勒住了马,于府的外门已经换了新的,上次被马家抢砸了后于传义就去世了,现在于府当家的是孙氏。 两个亲兵已经看出了李策眼中的厌恶,一人下了马上前使劲敲起了门。 “来了,来了,敲什么敲!”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吱”一声大门打开,一个青衣小帽的家奴探出头道:“你们来于府干什么呀?” 李策道:“你们家小姐可曾回府?” 青衣家奴嘲xiao道:“小姐?我们家只有少爷,哪来的小姐,你们走错门了!”说完,用力一推,就要把门关上。 “砰!”一名亲兵,一掌抵在门上,那家奴卯足了力气,大门却纹丝不动,他大骂道:“哪里来的野汉子,敢跑到我们于府这里撒野!” 亲兵回头看了一眼李策,李策微微扬了扬头,亲兵明白,直接一脚把那家奴踹飞了出去。 “哎呀,打人啦,打人啦,哎呦!”那家奴捂着肚子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夸张地惨叫道。 府里的下人听到声音,纷纷跑到了前院,其中一个家奴认出李策,不由失声惊道:“是他!” 李策一见此人认得自己,上前一步,一指他道:“你们家小姐可曾回来过?” 那家奴忙恭敬道:“小姐自从搬出了于府,再不曾回来过,我听说……” “讲!” “我听说丰楼着火后,小姐她好像变卖家产,离开了真定府。” “仙儿离开了?”李策大急。 “哼,我倒是什么人敢来这里撒野?你这野小子居然没死。”孙氏打扮地浓妆艳抹,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李策定睛一看,孙氏居然有了身孕!于传义已经死了,孙氏怀的谁的种? 这个孙氏真是不长记性,被李策修理过一次了,居然还敢招惹他! “你这dang妇,丈夫刚刚去世就偷汉子,还怀了别人的种,真是好不要脸!”李策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孙氏丝毫不以为耻,她冷笑着看着李策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哼!恐怕何经略使还不知你回来了吧?”言下之意实在提醒李策不要太嚣张。 李策听她提到何瑞年,眉头一皱,这个毒妇怎么会拿何瑞年来吓唬自己,难道他俩勾搭上了?他身上一阵鸡皮疙瘩,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真是太恶心了!不过这两人倒也般配,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 哦,对了,这个时候武大郎还没出现…… “哼,姓何的老乌龟算个屁!”李策啐一口骂道。 孙氏突然脸色大变道:“你……你敢辱骂何大人!” 李策瞧她紧张的神色暗道:难道这俩人真的勾搭上了,这特娘也太扯淡了吧! 他冷眼盯着孙氏,道:“骂他怎么的,我还揍过他,你不知道吗!” 孙氏咯噔、咯噔后退了两步,一脸骇然看着李策,似乎终于想起了他的手段。 李策瞧她害怕的样子,冷笑了一声,挥手带着亲兵离开了于府。 李策刚走,前院屏风后转出一人,竟然真的是何瑞年! 何瑞年冷冷看着门外,怒道:“还敢回来,老夫不杀他,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孙氏忙讨好地附和道:“就是,就是!” 何瑞年看她一眼道:“你家原来的大小姐到底找到了没有?” 孙氏脸色有些难看,却瞬间又换上一副笑脸道:“大人,有奴家陪着你还不够吗?那小骚蹄子哪有有奴家会伺候人啊?” 何瑞年看她一眼,伸手在她脸上一掐道:“本官喜欢你们二人一同伺候,哈哈……” 丰楼卖了,于府没回,仙儿会去哪里?李策实在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了。 二牛!对,二牛,找他问问!李策有了新目标,忙马不停蹄朝二牛家奔去。 可等他到了二牛家,再次失望了,二牛家院门紧锁,而且门前长满了杂草,看来二牛已经很久没在家住了。 就连二牛也不见了,难道是何瑞年的打击报复?找不到一个熟悉的人,李策如热锅上蚂蚁,急得不得了。 一个亲兵忍不住问道:“大人,你在找人?何不去官府,让官府协助查找呢?” 李策眼睛一眯,真定府县衙郭权耀,郭胖子? 却在这时一个路人路过,见李策三人站在二牛家门口,开口问道:“你们找二牛?” 李策听到声音一回头,见是之前找自己写信的张老汉,忙上前道:“张老伯,是我啊。” 张老汉浑浊的眼睛一亮,忙拉着他的手道:“是秀才公啊,你……你回来啦?” “回来了,回来了,二牛去哪里了呢?” 张老汉叹口气道:“二牛去服劳役了,这都两三个月了,还没回来,这孩子,唉……” 李策忙问道:“服劳役?去哪里服劳役了?” 张老汉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了线索,既然知道了服劳役,那就去官府查一查看看他到底去了哪?是时候会一会郭胖子了! 告别了张老汉,李策又马不停蹄朝县衙奔去。李策心中有股怒气,这一天光奔波在路上了,自己走后,仙儿肯定也被刁难了,想起没有自己在她身边的日子,她无助时的神情,委屈的样子,李策心中就一阵心痛!他发誓,这次找到仙儿就把她带在身边,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她离开自己! 真定府县衙还是那么威武,李策骑在马上望着“真定县衙”的大匾,遥想起前段时间的遭遇,再看看现在的样子,人生真是充满了各种未知数。 李策带着两个亲兵进了县衙,偌大的县衙居然空无一人,只是后堂出传来一阵吆喝声“大、大、大、小、小、小!” 这帮衙役,居然在赌钱! 李策径直穿过大堂,绕到后堂处,只见中间一张大桌子,所有的衙役都围在那眼红脖子粗地盯着碗中的色子,不断吆喝着下注。 “咳、咳!”李策轻咳两声。 众衙役听见咳嗽声,不约而同抬头一看,,见来人是个文秀少年后,纷纷又低头玩了起来。一个衙役因为输了钱,恼怒地走到李策跟前,挥挥手驱赶道:“这是衙门后堂,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 他还没说完,李策伸手一个亲兵,山前一脚直接把他踹飞了出去。 众衙役大惊,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还他妈反了他了!兄弟们上!十几个衙役吆喝着冲上来。 李策眉头一皱,往后退了几步,两个亲兵冷笑一声闪身挡在前面。 一众衙役,仗着人多,根本没把这两个亲兵放在眼里,有的人上来抱腿,有的人抱腰,有的人宝胳膊。 抱腿的那衙役刚一弯腰,就见一只脚闪电般到了自己眼前,他只觉眼前一黑,一阵脚臭传来,还没还来得及躲闪,右眼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痛得他捂着眼就滚到在地。 一个衙役刚一伸手,就被对方一把攥住,然hou就是啪、啪、啪几声脆响,五根手指被根根折断!两个亲兵平日里练得都是最简单,最直接、最暴力、最有效、最能重创敌人的杀敌手段,所以一上来就是重招。 眨眼的功夫衙役被撂倒了四五个,而且个个都是重伤!落下残疾那是肯定的了,吓得剩下的衙役再不敢上前,纷纷畏惧地看着二人。 突然又衙役认出了李策,大声叫道:“这不是那个在刑场被带走的小子吗!” 有一个衙役惊道:“就是他劫持了经略使?” 李策嘴角动了动,冷声道:“郭权耀在哪?” “郭……郭大人,在醉风楼……”一个衙役捂着受伤的胳膊,断断续续道。 “那么,师爷在不在县衙?”李策知道那郭权耀就是个草包,衙门的一应事务应该都是何师爷在打理。 “师爷,师爷早shang看大人没来,也回家了。” 李策一指一个衙役道:“把师爷叫来,一盏茶的功夫,迟了,我打断你的狗腿!” 那衙役一听,忙撒腿就跑。 李策使了个眼色,一名秦兵会意,紧跟了出去,谁知道这个衙役到底是不是去找何师爷,万一这小子去搬救兵岂不是耽误事?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第二百零三章 再会何师爷 李策大马金刀地坐在县令的位子上,他眼前还真有一杯茶,李策说到做到若是这一杯茶喝完了,那衙役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了非狠抽他一顿不可。 等他端起茶杯喝尽最后一口,县衙大堂外出现了三个人影,领头的是衙役,不过却突然变成了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的样子,李策记得很清楚,这厮走的时候可没这样。 那亲兵不断催促着何师爷快点,何师爷气喘吁吁地挽着长袍,一边擦着汗,一边迈步匆匆往里走来。 李策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准是那衙役想跑去通风报信,结果被自己的亲兵逮住狠揍了一顿。 何师爷一抬头看见李策坐在知县升堂的的位子上看着自己,心下有些不快,这个年轻人单子也忒大了些。 李策微微一笑道:“何师爷,可还认得我?” 何师爷擦了把汗,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了一下李策突然脸色一变道:“你,你是那个秀才!” 李策冷冷一笑道:“师爷好记性,正是我。” 何师爷,指着他惊讶道:“你不是被押解去京城了吗?而且路上埋伏了杀手……哦,不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李策一听,心中一股怒火,果然是何瑞年派人半路暗杀自己,看来这个何师爷知道不少的内幕,可要从他嘴里好好翘出点东西来! 李策冷哼道:“怎么,你不希望我回来?” 何师爷人老成精,他做了十几年的师爷,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瞧李策这气势,就知道他跟以前大不一样了,这小子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闯入县衙,而且还派人把自己叫了来,就说明他丝毫不把知县放在眼里!莫非,他有什么际遇,竟然因祸得福了? 何师爷脑中快速转了一遍,不管怎样,先不要得罪他,他打定主意,然后换上一副笑脸道:“公子说的哪里的话?老朽怎么那么想,你的事情我虽然也知道一些,而且老朽也颇为同情公子的遭遇,可老朽只是一个师爷,这很多事情我是说了不算的。” 何师爷忙着把自己撇清干系,多年官场魔法滚爬的意识告诉他这小子来者不善! 李策冷哼了一声,并不与他争辩,而是顺口说道:“何师爷这么说,我也是很感动,正好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向何师爷请教。” 何师爷忙笑道:“公子请说,不过你是不是……下来坐到别的地方,这个位子是郭县令的,一会万一让他看见了,恐怕……”何师爷不愧是个老狐狸,这番话说来就是为了试探李策的虚实,想让他自己说出他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 李策拿起桌上的惊堂木看了看,眼神一冷道:“郭胖子也敢让本将军给他让位子?” 何师爷一惊,本将军?这小子果然飞黄腾达了,人家这是回来报仇来了! 何师爷之所以能稳坐十几年师爷的位子靠得就是见风使舵的本事,此时他已经确定了李策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他当了将军,郭权耀一个小县令怎么跟人家比,瞬间权衡之后,他就决定舍弃郭权耀,投靠李策来保全自己。 “是是是,李将军说得是,您想问什么尽管问,老朽知无不言。”何师爷谄媚笑道。 李策岂能不知他先前几番试探自己,可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像何师爷这种人吃硬不吃软,只有先震慑住了他,他才肯老老实实说实话。 李策目光炯炯盯住他道:“我问你,永安街的丰楼失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师爷脸色一变,吞吞吐吐道:“听说是伙计不小心打翻了煤油灯而引起的,具体情况老朽也不是很清楚啊。” 李策冷笑,出了这么大的事,县衙难道会不备案,而他作为师爷,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那没人报案吗?你们县衙不知道此事吗?” 何师爷尴尬道:“这个……这个确实有人报了案,可是……” 李策见他有些迟疑,有些不悦道:“直说!” 何师爷一咬牙看了看四周,讨好地向李策笑了笑。 李策知道他的意思,一挥手让两名亲兵把众衙役都赶了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李策冷冷看着他道。 何师爷点头哈腰连连的道:“是是,当时确实有人报案,可县令大人不管啊,还让人把报案的乱棍打了出去,老朽虽劝过大人,可是郭大人他不听我的啊。”何师爷总忘不了将自己撇清干系。 李策狠狠瞪着他,他可以想象地出当初丰楼的人来报案,他们这些县衙的人是什么嘴脸! 何师爷见他目光阴狠地看着自己,心下一股寒意,这个文弱秀才怎么几月不见,气场竟变得如此强大,刚才他不怒自威所散发出的气势,就连郭县令都比不上他。 “后来丰楼的人都去哪了,为何整个真定府都找不到人?”李策瞪了他一会,再次问道。 何师爷与他几轮交锋,心下越来越惊,这小子似乎能看穿自己的心事,他现在当了将军,若是自己真的骗他被他知道了,自己一个师爷是万万无法与他抗衡的,而郭县令肯定不会出面保全自己的,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权衡再三,他决定说实话! 何师爷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道:“不瞒将军,老朽只知道丰楼不光失了火,而且还出了人命!” “什么!”李策不觉高声道。 “啪!”他一用力,竟直接捏爆了手里的茶杯!, 何师爷大惊,就冲李策捏爆茶杯这手劲,就知他是个绝顶高手,没想到之前他竟隐藏了实力!何师爷此时已经放弃了任何的侥幸,怪不得他能当上将军,这小子绝不简单! 李策脸色铁青,低吼道:“具体情况怎样,死的是谁?快说!” 何师爷擦一把冷汗,忙道:“据衙役汇报,总共出了三条人命,一个好像是丰楼的大厨,还有两人好像是店里的跑堂。” “那店里其他人呢?老板娘呢?” “要说丰楼那小娘子着实令老朽佩服。”何师爷点头道。 仙儿?李策很快想到他口中的小娘子就是仙儿无疑了。 “别他妈废话,快说!” “是是,那小娘子居然散尽家财抚慰亡者家属,而且丰楼火势蔓延,周围一些商铺也遭了秧,业主们纷纷向丰楼那小娘子要赔偿钱,要说这些人也真够无耻的,尽干些雪上加霜的事情,本来人家已经够惨的了,还有人趁火打劫,有的开口就要一百两,其实他家就烧坏了一个窗棂子而已!”何师爷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气。 李策听得心头怒火叠起,仙儿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可那时候自己在哪里?那时候她多想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何师爷叹完气继续道:“我听说最后那小娘子不禁散尽了家财,好像还欠了不少银子,就连丰楼转手卖了人。” “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个,老朽真的不知。”何师爷皱眉摇着头,这次看来是真的不知道了。 李策深深吸了口气,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何师爷见他脸色阴地吓人,心内暗呼倒霉,怎么今日偏偏让自己给撞上了…… 过了一会,李策开口道:“你去所有的衙役召集起来,明他们分头去寻找丰楼原来的老板娘。” 何师爷面露难色道:“这个……没有郭县令的命令,老朽也无权擅自命令衙役啊。” 李策冷哼一声,解下自己的腰牌扔给他道:“这个够不够?” 尴尬地是何师爷却不认得那腰牌,他只知道这是武将之类的腰牌,但具体什么等级他却看不出来,因为他毕竟没有当过官…… 李策瞧他捧着腰牌尴尬的神色,重重一哼道:“我乃殿前司都虞侯,陛下亲口御封的游骑将军。” 游骑将军何师爷还是知道,那是正儿八经的六品官!闻言他忙恭敬地把腰牌重新递给李策,讪讪笑道:“老朽知道了,这就吩咐下去。”他心里一阵庆幸,幸亏刚才没有得罪他。 李策叫住他道:“慢着,还有一事,何师爷有个叫二牛的人,那是我朋友,听说正在服劳役?” 何师爷脸颊抽搐了一下,忙道:“老朽稍后就派人去查一查。” “现在查。”李策面无表情道。 何师爷一愣,马上道:“是,老朽这就查,将军稍后片刻。” 何师爷说完朝李策点了点头,匆匆进了县衙后堂,然后拿了一本厚厚的账簿出来。他把账簿往八仙桌上一放,认真翻阅起来。 没一会的功夫,何师爷就道:“找到了,二牛,在城北挖河渠。” 李策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过了账簿看了看,只见二牛的名字下面画了五个圈,而其他人的名字后画了三个圈,却写着一个大大的“毕”字。 李策伸手一指二牛的名字,问道:“这怎么回事?” 何师爷哑口无语,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 李策眼睛一瞪,骂道:“哼!你们这帮畜生!故意整治二牛是不是?” 何师爷忙表态道:“我这就派人把他叫回来,多出的劳役按工钱结算。” 李策狠狠瞪了他一眼,指着账簿道:“这是你做的?” 何师爷心内直发毛,可有无处推卸责任,只得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李策突然问道:“做假账会不会?” “啊?”何师爷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不信地看着李策。 “我问你会不会?” 何师爷眼睛一转,四周看了看靠上前来,神秘兮兮道:“将军要造假账?” 李策看他这神色就知道这老东西精通此道,于是继续道:“若是有人造假账,你能不能看得出?” 何师爷脸色一变,眼珠滴溜溜转了转,脑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他狐疑地看了看李策,试探性地问道:“将军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李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索性与他实话实说道:“我也不瞒你,本将军此次前来,乃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调查几处案子,其中牵涉到一些账务问题,本将军想找几个明白人帮着参详一下……” 李策还没说完,何师爷已经眼睛放光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忙表态道:“将军您可算是找对了人了,老朽精通各种假账……咳咳,我的意思是说只要是假账就逃不过老朽的法眼,老朽敢向你保证,这世上还没有老朽看不透的账本!” 李策瞧他说得信誓旦旦也不知道这老东西是不是在吹牛,于是板着脸道:“何师爷,这可不是小事,若是你没这个本事,耽误了查案的进程,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你可是脱不了干系啊。” 没想到何师爷,一拍胸脯道:“老朽只负责核对账本,只要是账簿本身有问题,要是老朽眼拙没瞧出来,老朽愿意承担后果。”何师爷意识到这是他今生走向仕途的唯一希望,盼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他岂容它从自己手头溜走。 李策知道这老东西一向狡猾,以他油滑的性子既然敢这么说,看来是真的有把握了,有这老狐狸相助,沧州盐场一案的处理必能事半功倍。 第二百零四章 比拼掌力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何师爷自从知道了李策的身份,又听他说了查账的事后,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这老家伙,好多年没见过他这么生龙活虎了,进进出出忙上忙下,比初入职场的新人还要勤快,真定府县衙所有的衙役都被他派了出去打探于仙儿的下落。 可是直到傍晚时分,衙役们都已经陆续回来,却依旧没有于仙儿的消息,李策清楚得知道这些衙役的工作作风,指望他们能找到于仙儿几乎是不可能的,还得自己想办法。 他突然想到在易州治理河患的时候,曾委托镖局的人代为寻找治河工匠的事情,曾经收到了不错的效果,很多时候要找一些什么线索,民间的力量比官服的力量更大。 于是他叫来何师爷问道:“何师爷,你可曾听说过丐帮?” 何师爷一直跟在李策身边,眼巴巴地就等着李策有事询问自己,但凡李策所问他是知不不言,言无不尽,他铁了心要抱李策这个大树。 可是等了半天,李策居然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何师爷有些反应不过来,喃喃道:“听说过,一群叫花子嘛,李将军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李策大喜,忙道:“找人!你们官府找不到的,未必他们就找不到!” 就连何师爷都佩服他脑子转得快,丐帮弟子遍布城中每个角落,若是让他们找一个人那是再容易不过了,唉,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事不宜迟,李策迅速画了几幅于仙儿的素描,在何师爷的带领下,去登门拜访丐帮分舵。 丐帮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唐朝,到如今已经传了六代,真定府丐帮的分舵的舵主人称金老大,是一个极为豪爽的汉子,他在帮中是一名八袋弟子。金老大原名金班雄,因为人豪迈义气,兼之武功高强,所以江湖上的人都尊称他一声金老大。 丐帮真定府分舵在城北一座破旧的城隍庙中,可是别看这城隍庙外表破旧,内里却一点都不破,甚至还很气派。实际上丐帮中也不是所有的弟子都是以乞讨为生,丐帮也有自己的产业,永安街上不少店铺实际上就掌握在丐帮手中,那经营店铺的也是丐帮中的弟子,所以实际上丐帮并不缺钱。 李策二人在山门前就被丐帮弟子拦下了,何师爷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后,竟然直接被拒见了,弄得他好不尴尬,本来想着在李策面前表现一番,没想到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策见状依江湖规矩拱手道:“烦劳这位兄弟再去通报一次,就说茅宗虚机道长的弟子前来拜山。” 果然跟武林中人打交道还是江湖的身份比较好用。那名丐帮弟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策,撂下一句话:“在这等着,我去禀告一下舵主。” 很快那名丐帮弟子回来道:“舵主答应见你了。” 李策略一拱手,抬腿便进了城隍庙山门,何师爷也跟着往里走,那丐帮弟子却把手一拦道:“舵主只答应见他,你,在这候着!” 何瑞年脸色憋得通红,一个小乞丐也该对自己吆三喝四,真是岂有此理! 李策无奈回头道:“你在这等我。”说完从他手里拿过画轴,匆匆进了门。 金老大体格魁梧,半敞着怀斜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旁边站着五六名丐帮弟子,面露警惕地盯着进门的李策。 金老大见李策进门,开口问道:“你是虚机的弟子?” 李策环视了一下四周,周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怎么这些人对自己抱着敌意呢?该不会是虚机那老道得罪了人家吧? 金老大见他不肯回答,眼睛却一个劲滴溜溜乱转,就有些不悦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大丈夫畏首畏尾吞吞吐吐,忒让人看不起。” 李策闻言一扬头朗声道:“不错,虚机道长算是我的授业恩师。” 金老大露出一个窃喜的表情,站起身来搓着手道:“素问茅宗高手如云,只一个范丹阳在武林中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说茅宗弟子功夫厉害,可我金老大就是不服,江湖传言多半夸大的成分居多,今日既然有幸一睹虚机道长的高徒,不如咱们就切磋一下如何?” 李策暗暗皱眉,正事没办成居然还惹上了麻烦。他摇摇头道:“小弟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小弟前来是想请金老大帮忙的。” 金老大豪迈地哈哈大笑道:“丐帮最擅长的就是替人排忧解难,不过我们也不是什么人都帮,要想我帮你,你须得答应和我过招。” 李策大喜,高兴说道:“就这么简单?”他心想大不了应付一下,假装输给他就是了。 金老大再次哈哈大笑道:“就这么简单,不过……须得是令我心服口服!” 李策大为头痛,本想蒙混过关,却不想金老大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意,逼着他全力以赴。比拼拳脚,自己肯定不是人家的对shou,自己可以仰仗的无非就是一身精纯的内力和出神入化的箭术,这城隍庙大殿也不适合射箭,索性就跟他比拼掌力! 想到这,李策微微一笑道:“好,时间紧迫,我看咱们也不用大战三百回合了,咱们就来一招定输赢如何?” 金老大问道:“如何一招定输赢?” “咱们来比拼一下掌力。” 金老大听他说了要比掌力后,双手负在背后哈哈大笑起来,他身边的及名丐帮弟子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一名丐帮弟子揶揄道:“我们金舵主人称‘铁掌无情、半步索命’,十几年前就和铁砂掌栾天灼并称‘铁掌双雄’,你这小子倒是真会挑啊。” 金老大难掩得yi地摆摆手道:“还是换一个吧。” 李策眉头一皱,摩尼教栾天灼?岂不就是去京城的半路上劫杀自己的摩尼教护法?那人的铁砂掌倒真是霸道地很,这个金无银既然跟他齐名,想必掌下功夫也是极为了得。 李策突然想起丐帮有一门极为厉害的武功,号称天xia最为刚猛的掌法——降龙十八掌! “你,那个……你不准用降龙十八掌啊。”李策突然大叫道。 金老大疑惑道:“什么掌?降龙十八掌?听这名zi倒是霸气得很啊。” 听他这么一说,李策大松了口气,看来金无银并不会降龙十八掌啊。 瞬间李策就有了跃跃欲试的念头,他自付自己有官一奇四十年精纯内力,又有逆经洗髓的际遇,若是比拼掌力之时,自己全力运转乾坤正气心法,内力将会暴增几倍,单纯比拼内力,他不怵任何人! 想到这李策豪气顿生,他哈哈一笑,伸手道:“金舵主,请!” 金老大见他自xin的样子,也收起了轻视之心,点点头道:“请!” 两人略一拱手后,金老大面色一凝,脚下重重一踏,右臂缓缓抬起,隐然一股狂暴之气渐起,在他身子站立的四周,地上的沙尘树叶也渐jian被卷了起来,以他右手掌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漩涡,翻卷的沙尘不断被吸入,没一会的功夫,他的右掌下竟然形成了一个不断膨胀的沙球! 单单这份化虚为实的功夫就极为了得,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力做支撑,绝对做不到! 李策惊吓地看着这一幕,卧槽!这简直是作弊啊,不是说好了比拼掌力吗?你这厮这是在作甚? 正在此时,金老大出手了! 地面一颤,一股遮天的狂沙扑面而来,吹的李策有些睁不开眼,他能感觉到一股强劲的气流,直逼自己而来! 艹,耍流氓!这是李策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漫天的黄沙吹得他根本就睁不开眼!突然对面一股有如实质般的气流扑面压来,李策知道这是金老大的掌力到了! 李策急忙连续后退三步,右腿一弓,稳扎一个马步后,体内汹涌澎湃的乾坤正气,如大河汪洋般灌注到自己的右臂,聚集在右掌处后爆发开来!眼前漫天的黄沙,被这股浑厚的掌力一逼,突然驱散开来,李策瞳孔一收缩,因为他看到金老大裹着风沙的铁掌已经到了自己眼前! “砰!”两掌相对,一股浩大之气以二人为中心波散开来,漫天的黄沙瞬间被冲得干干净净,几名观战的丐帮弟子虽然竭力运气抵挡,可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平推出了两三步之远! 几名丐帮弟子脸色大变,纷纷指着场中的二人议论道:“这,这小子居然可以和舵主的铁掌抗衡!” 另一名丐帮弟子补充道:“而且,丝毫不落下风!” 此时李策、金老大两掌还是抵在一起,两人催动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灌入掌中,此时已经陷入了胶着状态。 金老大惊疑李策竟有如此浑厚的内力,刚开始他只用了七分内力,本以为李策必败无yi,没想到李策居然接下了他惊天动地的一掌,而且似乎毫不吃力! 金老大继续加大内力,此时他已经全力以赴了,刚开始李策确实有些不敌,金老大本以为胜券在握了,没先到,他刚刚把李策压制下,突然从李策掌中传来一股排山倒海之势,瞬间就压制住了他的内力! 而且更要命的是,两人已经拼了这么久,连金老大都感觉自己的真气有些后继无力了,可李策的真气却不仅绵绵不绝,毫不减弱,甚至又爆发出如此刚猛的真气,金老大瞬间感到压力陡增,此时他有心罢手却根本就停不了手! 李策已经把金老大的真气全部倒逼回金老大自己的体内,而且又加上李策那强的近乎变态浩然真气,现在这股强悍无匹的真气直逼金老大丹田,若是此时他贸然罢手,这股雄浑真气可就真的直接撑爆他的丹田了! 金老大脸色渐红,额头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他平生与人交手,从未像今天这样凶险过,此时他的命完全掌握在李策的手中,他能感觉到李策还是没有出全力,若是他出全力,爆破他的丹田那是分分秒秒的事! 李策其实根本就没注yi这些,刚刚金老大的真气侵入他的体内,他修lian的昆仑决自动运转抵御,带动乾坤正气瞬间暴增,此时他的内力直接膨胀到了三倍!这就相当于有三个李策在跟金老大较量! 一百二十年的内力!金老大如何扛得住? 一名丐帮弟子看出了不妙,大呼道:“不好!舵主危险!” 几名乞丐也看出了不妙,因为金老大的脸色越发涨红了,豆大的汗珠已经吧嗒吧嗒往下滴了! 李策听到呼声,这才醒悟过来,忙迅速收敛真气,可他对真气的控制尚未达到收放自如的境地,刚才危急之时只是昆仑决自发抵御而已,他这一下倒好,竟直接撤去了所有内力! 李策的内力一散,金老大的内力突然没了压制瞬间反弹回来!这下兔起鹘落,甚至连金老大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脸吃惊地看着李策,这…… 李策直jue一股大力涌进体内,他咚咚咚连续后退三步,突然一个马步扎住,双手自丹田处托起,然hou他双掌齐出,运转体内强大的乾坤正气,直接把这股外来真气从双掌处逼出了体外! “砰!”这一掌隔空击在十几步远的一张石桌上,竟一下子把那石桌击得粉碎!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第二百零五章 丐帮 李策也没想到这一掌居然威力这么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金老大,却发现金老大面色苍白,脸上一副惊骇之色。 金无银内心巨震,刚才李策突然回撤内力,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这就像一个强力弹簧,被外力使劲压得很紧,突然外力撤去,它就会瞬间弹起,根本不需要一毫一秒的时间。金无银本来以为这一下李策必会遭受重创,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一个老乞丐激动地指着李策,喃喃道:“逆经洗髓,金刚初显!少林洗髓经?” “什么?洗髓经?”几人低呼,纷纷低头议论起来。 金无银心下又一惊,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刚才与他比拼内力,他的真气运转确是道家路数,他也自称是虚机的弟子,可他刚才没有任何内力抵挡的情况下,受了自己全力一击却毫发无损,甚至还有余力把外来真气驱赶出体外,这么强大坚韧的经脉江湖传闻,只有少林寺的逆经洗髓能够做到,这个少年身负佛道两家的至高心法,到底是什么来路?何以这么厉害的功夫,以前在武林中却从未听说过呢。 李策暗惊丐帮中卧虎藏龙,一个老乞丐居然也能看得出自己经过逆经洗髓,虽然金无银的豪气让他心折,可是出来混小心一点总是好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是知道的。 想到这,李策挠挠头打个哈哈道:“额……这个,不好意思啊,这桌子多少钱我赔。” 金老大摇摇头道:“你真的没受伤?” 李策摸了摸自己浑身,摇摇头道:“没有啊。” 金老大一拱手,叹口气道:“兄弟的内力如汪洋大海深不可测,我金无银心服口服!” 金无银乃是丐帮青年弟子中公认的武功第一人,在武林中很有名气,可是他虽然也是名声在外,但论到声望却还不如茅宗的范丹阳,同属武林中的后起之秀,金无银自然不服范丹阳压自己一头,他一直想找机会与范丹阳比试一番,却苦于一直无缘遇上。今日遇上李策,他本来只是想探究一下茅宗武功的路数,从没想到会输给这个小自己十多岁的少年,可实际情况却是这个看似文秀的少年以泰山压顶之势胜了他! 今日始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范丹阳心中暗叹。 李策见他亲口服输,大喜忙上前一步道:“这么说金老大愿意帮我了?” 金老大勉力一笑,露出些许豪迈之态点头道:“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兄弟你有什么事情,只要我金无银能帮上忙,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金无银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讲信用,言出必行,这也是丐帮选拔青年主事者的一个重要标准。 李策忙拱手道:“多谢金老大了!我想找一个人!” 金老大一愣道:“找一个人?兄弟你费了这么大劲就是要找一个人?” 李策连连点头,补充道:“一个对我至关重要的人。” 金老大与几位丐帮弟子相视哈哈大笑起来,弄得李策极为困惑,他们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大笑不止。 一名丐帮弟子无奈摇头道:“我道公子会有什么请求,原来仅仅是找个人而已。” 另一人接口道:“我丐帮弟子平生有两大绝活,一是玩蛇,二嘛就是寻人了,公子的这个请求对我帮来说简直就不算个事!” 李策听他们这么一说,希望大增,拼命点头表示感谢。 金老大经过刚才调息,脸色已经恢复了很多,他哈哈笑道:“我猜是个女人吧?” 李策点了点头。 金老大深深吸了口气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好,这个帮,哥哥帮你!” 李策忙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素描,交由金老大,金老大当场展开了画轴,一见画中人栩栩如生,点头赞道:“果然是个十足的美人!没想到兄弟不光功夫了得,连画画这是这般厉害。”金老大只痴迷武功,对书画并没有多大研究,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像这么逼真的画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并不知道这是李策的原创,只是以为自己没见过而已。 金老大把画给了殿中几名丐帮弟子看了看,问是否有人见过,几名丐帮弟子均摇了摇头。 金老大道:“把这画像拓印了分发下去,帮中弟子众多,只要这人还在正定府,不,只要还在河北西路,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李策刚要拜谢,却听一名丐帮弟子阻拦道:“舵主,此事暂且押后,等过了今晚再行实施亦不晚。” 李策不由朝那人看去,你大爷的,你们舵主都答应了,还想捣乱! 金无银每天有一皱,点点头道:“你是担心影响今晚与七煞教的较量比试?” 那名丐帮弟子严肃地一拱手道:“正是!丐帮几百年的声誉,可不能毁在我们的手上。” 李策听他们议论,似乎丐帮今晚与人约架了,什么帮派竟然敢跟丐帮这样的江湖第一大帮叫板? 金无银道:“这个七煞教最近风头正劲,已经吞并好几家小的帮派了,我让你派人去查他们的底细,有结果了吗?” 那名丐帮弟子恭敬答道:“已经有了结果,这个七煞教是两个多月前,多然崛起的。虽然七煞教早就存在,但它只不过是一个极不起眼的小帮派,原来人数甚至不过二十人。后来也不知怎的,这个帮派似乎一夜之间壮大了起来,现在人数已经上千了!” 李策忍不住插嘴道:“此时的七煞教怕是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七煞教了吧?” 那名丐帮弟子点头道:“不错,其实这个七煞教背后乃是摩尼教在撑腰,名为七煞其实就是摩尼教的一处分舵。” 又是摩尼教!李策大吃一惊,这个摩尼教最近活动可是频繁得很呢,似乎有种死灰复燃的架势,这个摩尼教先招惹茅宗,又招惹丐帮,胆子倒是大得很呢。 金无银看了一眼李策,一摆手道:“我丐帮行事一向以侠义为先,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怎能出尔反尔,现在就派弟兄们去找,晚上再集合也不迟。” 李策也被金无银豪情所折服,他冲金无银一抱拳道:“金大哥为人豪爽仗义,我李策甚是佩服,不知今晚你们帮中的事务小弟我能否帮上忙,若是有用的着小弟的地方,金大哥只管开口!” 金无银还未说话,一名丐帮弟子抢先道:“用的着,用的着!李公子若是肯施以援手,那咱们今晚就万无一失了。” 另一名丐帮弟子也忙表示道:“就是,李公子的本事刚才我们都见识过了,若是今晚有公子相助,那七煞教就无疑了!” 几名丐帮弟子大喜,纷纷一扫刚才担忧的神色,刚才李策与金无银比拼内力,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李策的武功不在金无银之下,若是有他相助,无疑会大大增加胜算。 金无银却摇头反对道:“不行,今晚是我们丐帮和七煞教的事,怎么能假诸外人之手呢?” 及名丐帮弟子见舵主反对,众人喜悦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 之前那名年老的丐帮弟子说道:“舵主,据帮中兄弟汇报,今晚七煞教也请了外援,七煞教教主卓祭炎今日已经去了沙河帮总坛,沙河帮帮主海三蛟一向与他交好,必然不会袖手旁观,若是沙河帮也加入的话,仅凭我帮在真定府的势力,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若是输了,在江湖上一传播,江湖同道大加评论时可不管七煞教有没有遵循江湖道义,人家议论的只是结果。” 看得出这个老乞丐颇通江湖事故,他肩上的褡裢有七个袋子,依着丐帮中辈分的排序,以九袋为最高,七袋在一个分舵中地位已经很高了,仅次于舵主,此人姓石,帮中人都称呼他石长老。 其实这些事情金无银也都知道,经由石长老再这么一说,他不由开始踌躇起来,毕竟此事关系的不是他一人的荣辱。 李策见金无银开始犹豫,知道他的心思,当下哈哈一笑道:“金大哥你看要不这样,今晚小弟也跟着去见识一下,若是七煞教遵守江湖规矩,小弟就作壁上观,若是七煞教违反江湖规矩,小弟也愿助贵帮一臂之力,如何?” 金无银考虑着接不接受他的建议,旁边几名丐帮弟子相继劝道:“舵主,答应吧。” 金无银只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李策暗松了口气,金无银答应这事就好办了,否则虽然金无银答应帮自己找人,可今晚丐帮有如此大事,难保他底下的兄弟不敷衍了事。现在自己答应了帮助丐帮,双方互有需要,丐帮肯定会全力帮他寻找于仙儿的下落,这叫互利共赢! 石长老见金无银答应,当下心来,他走上前来对李策说道:“公子有没有要找的这个人的随身物品,比如说衣服、挂坠之类的东西。” 李策有些不解地摇摇头,暗想你这老头不是想跳大神吧? 石长老瞧他不解,解释道:“老夫精通御兽之术,狗是万兽中嗅觉最灵敏的,经过训练的狗,只要有一丝的气味,千里之内它都能追踪到,若是公子能提供一件你要寻找的那位姑娘的东西,老夫有把握给你找到她!” 李策狂喜,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可小觑,没想到这个猥琐老头还有如此本事,他其实还真有一个香儿送她的荷包! 李策忙解下那个荷包递给石长老,说道:“这个荷包是她送给我的,不过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石长老微微一笑,接过荷包道:“公子尽管回去等候消息即可。” 卧槽,真的这么厉害?李策现在看这老头直觉老头无比地亲切。 “如此,就有劳贵帮众位弟兄了,兄弟我还有事,就不叨扰了,今晚出发之前,派人到城北驿站处找我即可,我叫李策。” 金老大拱手道:“李兄弟再会!” 李策拱了拱手,大步出了城隍庙。 李策走后,石长老吩咐道:“派帮中弟子查一下,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路。” 第二百零六章 混战 从丐帮分舵出来,李策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求人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想别人答应帮你,并且真用心地帮你,只靠哀求是没有用的,你也要必须对对方有用才可!这是亘古不变的一个真理! 何师爷在外头站得腿都麻了,见李策大步走了出来忙迎上来道:“怎么样,丐帮答应帮忙了?” 李策点了点头道:“就算把真定府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找到仙儿!” 何师爷突然想起初见李策时,他被押去刑场砍头,有个美貌的小娘子当初哭得死去活来,莫非……他找的就是她? 李策大步走在前,何师爷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心生感叹,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个少年已经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回到驿站,宁飞羽已经等在门口,见李策回来,忙上前躬身道:“卑职参见将军。” 李策对宁飞羽很是无语,跟他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拘谨,可宁飞羽还是改不了,宁飞羽是个天生的军人,进了他你就知道什么叫不苟言笑了。 “嗯,不必多礼。”李策点点头,就要进驿站。 宁飞羽道:“将军,属下有事汇报。” 李策一停步,转身道:“什么事?” 宁飞羽面显不忿道:“刚才兄弟们在驿站休整,突然来了一拨人,他们说今晚要借用驿站,属下已经跟他说明,咱们先到的,可那拨人仗着自己是当地的,扬言要我们在日落之前搬出驿站。” 李策一皱眉,目光炯炯地盯着宁飞羽,眼神有些威严。 宁飞羽见惯了李策平日里散漫的样子,突然见他有些不怒自威,知道他是对自己不满意了,稍微低下了头等着挨训。 李策盯着他看了一会,慢慢道:“小羽,你可能刚跟随本将军,不知道本将军的脾气秉性。” 宁飞羽对他一直称呼自己“小羽”这个名字很是无语,可此时听他还是这么称呼自己倒有些欣喜,这说明将军并没有气恼自己。 宁飞羽恭敬道:“卑职清楚将军的行事风格,只是……只是咱们出到此地,飞羽又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副统领,卑职不敢擅作主张,卑职怕坏了将军大事。” 李策朗声道:“本将既然把这三百名弟兄交给你,我不在,你就是这里的最高指挥者,你就要保证这帮跟着你刀口舔血的弟兄不受委屈!” 宁飞羽听得热血上涌,虽然李策实在训斥他,可他心里却没有一丝怨言。 李策看着他继续道:“咱们不去欺负别人,可也不能被别人欺负!谁要敢往万胜军头上拉屎,老子就让他永远拉不出屎!” 宁飞羽一呆,将军一个文人,竟然说出这话…… 何师爷在一旁听了,一口唾沫没咽下,差点被呛死,他伸手扶着一棵树,弯腰拼命咳嗽起来。 “今晚,我还有事,这里一切由你说了算,该怎么做,你看着办!”李策撂下这么一句,大步进了驿站。 宁飞羽望了望东边的管道,深吸一口气,心道:害得老子被我们家将军骂,今晚你们敢来挑衅试试! 傍晚时分,两个叫花子到了驿站指名要见李策。执勤的卫兵一听两个叫花子居然敢直呼自家大人的名讳,立马大怒。 两个叫花子更是大惊,怎么李策还是个将军? 外面的吵闹惊动了李策,李策示意卫兵退下,询问道:“金大哥要出发了?” 两名叫花子恭敬道:“是,舵主和石长老已经带着弟兄们先走了,石长老派小的来通知李……李将军。” 李策洒然一笑道:“什么将军不将军的,我和金大哥是江湖交情,这样你们稍等我一下,我取了东西就来。” 李策很快让人取来了他的霸王弓,他把长弓挂在马背上,跨上青骢马,问明了地点,带上两名亲兵便驰骋而去。 丐帮和七煞帮约定的地点乃是真定府西北处的柏岭坡,此处地势开阔,以前宋辽经常再次激战。 李策赶来的时候,金无银正在和七煞教教主卓祭炎对话。 卓祭炎是个三十多岁的精瘦汉子,武功乃是摩尼教教主陈天荡亲传,走的也是诡谲阴狠之路,他同时也是摩尼教十大护法之一。 金无银道:“我丐帮和贵教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卓教主为何要苦苦相逼非要弄得兵戎相见呢?” 卓祭炎桀桀一笑说道:“往日是无缘,但近日却有仇,你们丐帮霸占这河北西路这么大的地盘,我教几乎无立身之地了,这还不叫仇?” 金无银冷哼道:“七煞教原本就是一个不足百人的小帮派,短短时间内突然扩充到几千人,其中的猫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卓祭炎冷笑道:“既然你知道那还这么多废话干吗,大家还是手底下见真招吧!”说完一挥手道:“兄弟们,上!” 金无银冷冷盯着他也一挥手道:“上!” 双方群涌而上,很快厮战在一起,不过金无银和卓祭炎却没有动,二人都在遥遥锁定对方的气机,等待一个最佳出手时机。 一把飞剑朝金无银身边一个丐帮弟子后心飞去,金无银手中大刀一挑,替他挡下了这一剑。 卓祭炎眼中精光一闪,身子瞬间冲天而起,他手中长剑一点寒芒,整个人似乎化为一道白练直刺金无银咽喉! 金无银早知他会趁机出手,可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手下弟兄丧命。 因为失了先机,金无银只能长刀一横仓促后退抵挡。 卓祭炎一招把金无银逼退,心下大喜,他练的剑法名为追魂剑法,是摩尼教的独门功夫,追魂剑法的要义就是一个字——快!陈天荡已经练到了至高境界一剑八式,放眼江湖能接下他这一剑的人屈指可数。卓祭炎虽然没有练到一剑八式,可也练到了一剑五式,不是他天资不高,练不到六式、八式,而是他内力不济,只能一剑化五式,饶是如此也已经是相当厉害了。 追魂剑法共有五十四招,一招快过一招,一招狠过一招,一旦让施剑者占得先机,那对手只能被动挨打。金无银一边飞速后退,一边手中长刀狂舞,刀气形成一个罡罩笼住了他周身要害。 李策骑在马上在远处看了两人过招,他有些奇怪这卓祭炎的剑招虽然快如鬼魅,可也不是毫不破绽可寻,比如他刚才一剑化三直刺金无银上中下三处要穴时,他左脚点地身子平掠而上的时候明显比手中剑招慢了半拍,此时金无银若能直取他下盘,卓祭炎必会回剑自保,金无银可趁此反守为攻!可惜金无银却是只顾后退,丝毫没有半分想要反击的样子。 李策纳闷地很,连自己都能看出来,金无银这个高手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其实他哪里知道,他自己是内力暴涨后,眼力也跟着提高了,这才能看出卓祭炎剑招中的细微破绽,金无银修为不够,自然是抓不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眨眼间金无银已经连退二十多步,而卓祭炎的追魂剑法也使了二十多招,照这样下去,金无银必败无疑! 金无银心内郁闷得很,卓祭炎剑法虽然高超却也不至于把他逼得如此狼狈,竟是毫无还手之力!其中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金无银今日与李策比拼掌力,内力耗损太过厉害,到今晚比试他的内力只回复了六七成而已,好几次他都想一招横扫千军破开卓祭炎阴魂不散的漫天剑招,可无奈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一招挥出,若是卓祭炎不退,那自己可就中门大开,被人一剑戳个透心凉了! 李策看出金无银已经相当吃力了,他慢慢摘下了挂在马背上的霸王弓,他心内已经打定主意,若是金无银有性命危险,他就一箭射杀卓祭炎!对待摩尼教的妖孽,用不着对他们客气。 突然左后方树林中传出一声马嘶声,李策耳朵一动,留神一听,竟发现那处树林中传来阵阵马蹄声,而且根据声音判断,人数还不少,少说怕是也有百十人! 有人埋伏在那!李策瞬间得出判断,他久在行伍,与这种排兵布阵、埋伏打援的的做法再熟悉不过了,早就听说沙河帮会帮助七煞教,难道埋伏的人是沙河帮? 不好,得赶快把这个消息告知丐帮的人,若是待会双方杀红了眼,沙河帮从后面袭击丐帮,那么丐帮就必败无疑了! 李策再次看向金无银,发现他在苦苦支撑根本就抽不开身,瞧他的情形一时半刻倒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恰在这时石长老暴喝一声,手中盘龙棍一扫,撂倒一片七煞教的小喽啰。 李策忙大喊道:“石长老!你过来一下。” 石长老本欲继续杀敌,听到李策的呼喊,稍一迟疑,纵身朝李策跃过来。 李策翻身下了马,一直左后方的小树林低声道:“那边有人埋伏,你通知弟兄们小心后方!” 石长老一惊,就要上前窥探,李策忙拉住他道:“不要打草惊蛇,敌不动,我不动,若是惊动了他们,逼得他们出手,对我们没有好处!” 石长老焦急道:“那怎么办?”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边上已经有人点起了火盆照明,李策心内一动,突然有了主意,拍手道:“咱们趁着夜色,给他来个借刀杀人!” 石长老也是个聪明人,李策一点他就明白了大概,他一阵惊喜后,不禁又迟疑道:“可是如何让他们自相残杀呢?” 李策望了望远处的几个支架上的几个大火盆,嘿嘿一笑道:“你待会吩咐弟兄们这般这般……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第二百零七章 一臂之力 石长老大喜,对李策一拱手,倒拖长棍再次飞跃加入战场。 只一会的功夫,本来胶着混战的双方却迅速发生了变化,丐帮众人刚才还是个个勇猛,悍不畏死地往前冲,可这会却渐渐向两翼散去,中间只余下二十几人在苦苦抵挡,这些人一边抵挡一边后退,七煞教的人大喜,嗷嗷吆喝着疯狂地追杀这帮叫花子。 丐帮的人且战且退,眼看距离小树林只有七八步远了,小树林中已经传出了阵阵躁动,似乎是马儿耐不住性子想要嘶叫。 这时突然“噗”地一声,靠近小树林的一个支架火盆被人一箭射翻,周围迅速变得黯淡模糊起来,紧接着又是“噗噗”几声,余下的三个火盆也被射翻,加之此地又被小树林投下的树影遮挡,小树林前面的场地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交战的双方一下子罢了手,大家都变得惊慌起来,这时突然小树林中传出几声惨叫,紧接着有人大喊:“不好,丐帮的人杀进林子了!” 然后只听见林子中一阵躁动,希律律、希律律的马叫声响起,然后是各种怒吼、谩骂声响起,紧接着一阵刀剑相交声响起,树林中一下子冲出一群人,直朝前方的“敌人”扑去! 双方迅速厮打在一块,黑暗中不断传出凄厉的哀叫声…… “老三别打,是我!哎呦,谁他妈扎的我?”两人刀剑砍在一块,这才发现竟是自己人!那人伸手一摸屁股,满是鲜血,气得他回头指着身后的人一通大骂。 他这一骂瞬间把自己暴露了,身边几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举着刀就朝他砍来,那人吓得脸色大变,也顾不得流血的屁股了,抱头鼠窜而去。 终于似乎有人发现了不对,一个浑厚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大吼道:“住手,都住手!” 可是现在交战的双方早已杀红了眼,黑暗中人人为了自保,都在不断挥舞自己手中的武器,只求不让他人近身,哪里有人敢住手。 石长老站在李策身旁,一脸钦佩地对他说道:“李公子好计谋,老朽甚为佩服,公子似乎深谙行军布阵之道,敢问公子可是朝廷中人?” 李策一沉吟,都说江湖中人很是鄙视朝廷中人,自己该不该承认呢?万一承认了他们不再帮自己找人了怎么办?可不承认的话,以丐帮的耳目显然又瞒不了多久,到时候恐怕就更说不清了。 他正犹豫着,突然听见金无银一声大吼,奋起神威一刀避开卓祭炎,李策这才想起两人正进行生死对决呢! 金无银一刀避开卓祭炎后,并没有趁势反攻,而是脚步踉跄地朝后退来。反观卓祭炎却是只一个倒纵,避开金无银的刀芒后,如燕子取水般再次飞身掠来,他长剑往前一刺,这一剑也没有什么一剑化三的招式,就是简简单单的迅捷无比的一剑,直刺金无银的胸口! 金无银左臂后后背都已经受了剑伤,刚才他发出那一刀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现下他丹田内的真气已经几乎耗尽,再提不起真气抵挡卓祭炎这一剑了。 金无银眼神蓦地变得冷漠起来,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使劲握住了手中钢刀,心中打定主意,一会卓祭炎的这一剑刺来,他会放弃抵抗,让他的长剑贯穿自己的胸口!可他也会抓着这转瞬的一刻,挥刀直削卓祭炎双手,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眼看卓祭炎这一剑就要马上刺到金无银道的胸口了,卓祭炎眼中已经露出了残酷的凶光。金无银握了握手中钢刀,刚要准备赴死,突然一股强大无匹的真气自自己背后涌入,空虚的丹田一下子被这股浩然真气填满,金无银只觉一股澎拜巨力充斥全身,耳边传来一声低吼:“反击!” 金无银一声大吼,手中长刀闪电般挥出,挟雷霆之势朝卓祭炎砍去,卓祭炎心下一惊,刚才金无银已经在做垂死挣扎,怎的还有力气发出如此饱含威势的一刀!那刀上蕴含的强大刀气令他有种压迫之感,卓祭炎的剑招虽妙,可金无银这一刀却浑然天成毫无破绽可言,最重要的是,他这一招有若泰山压顶,隐有不可抵挡之势,卓祭炎并没有硬接下来的把握,他本想后撤,可但他看到金无银满身的伤痕时,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好不容易把他逼到绝境,就这么放弃了,让他缓过劲来,想要再次困住他可就难了,说不定这只是他的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而已,卓祭炎心内迅速闪过几个念头后,当即决定硬接他这一招,他要完完全全地彻底击败金无银! 卓祭炎丹田真气陡然爆发,瞬间灌入手中长剑,直接对上了金无银的刀势。 “砰!”一股冲击波以二人为中心四散开来,二人刀剑相交,不断催动体内真气注入,想要压制住对方,现在二人已经不是比试招式了,而是纯粹在比拼内力了。 卓祭炎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金无银果然已是强弩之末,他已经快耗尽了真气,刚才完全是在硬撑而已,还好自己没有被他吓退。 卓祭炎本可直接震碎金无银的心脉,可他窥探到金无银真气已经所剩无几的时候,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要活活耗死他! 卓祭炎挑衅地盯着金无银,心内一阵得意,什么丐帮青年高手第一人,都是自吹自擂!他正得意着,突然脸色一变,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他有些微愕地盯着金无银,眼睛越瞪越大,脸色也越来越潮红。 原来金无银体内突然涌出一股浩瀚无匹的强大真气,卓祭炎的真气与他一接触,竟直接被对方的真气所吞噬!卓祭炎修炼的真气至阴至邪,与人比拼内力,就算对手内力比自己高深,可自己得邪魅内力剑走偏锋往往也能出奇制胜,可是今日这一招却没有凑效!对方的内力似乎走得是至刚至阳的路线,这恰恰是自己阴柔内力的克星,而是完克! 卓祭炎意识到不好,想要撤回内力自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的内力犹如黄河决口般朝自己涌来! 卓祭炎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金无银,心里满是懊悔,他是故意装败以此引诱自己上当!卓祭炎一咬牙,强行收回部分内力护住心脉,他刚撤回一些内力后,对方的内力更是没有丝毫阻隔,直冲他的心脉涌去! “砰!”卓祭炎口喷一口鲜血,身子被狠狠击飞了出去!这一下兔起鹞落,胜负瞬间分出。 一人慢慢从金无银身后走出,有些嘲笑地看着远处狼狈爬起来的卓祭炎。 卓祭炎踉踉跄跄爬起来,看到李策后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又悔恨交加的神情,他一激动,“哇”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金无银没了李策的真气相助,一下子萎顿了下来,他喘着粗气对李策道谢,刚才要不是李策出手,他必定会命丧当场,没想到七煞教的教主剑法竟然这么高超。 卓祭炎一边暗暗潜运内息调节,一边死死盯着李策,防备他突然出手,但是他内息循环了一周天,体内狂躁的气血渐渐安稳了些,李策还是没有出手。卓祭炎有些狐疑,刚才是击杀自己的最好时机,那个神秘少年为何不出手?顾不得多想,总归是没死,卓祭炎眼睛余光偷偷瞧了一下四周,已经在谋划逃跑路线了,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目光阴狠地盯着李策,想要记住这个神秘少年的样子,日后好报仇雪恨! 李策一直在冷眼看着他,倒不是这厮不想上去结果了卓祭炎,实在是他对自己的拳脚功夫没有把握,要说单纯比拼内力还好,真要近身打斗,李策心里就没底了。曾经只一个铁砂掌栾天灼还要合他们三兄弟之力才能打败他,这个卓祭炎看着功夫不在栾天灼之下,虽然刚才自己伤了他,可也不敢保证他还有再战之力,自己今日只是帮丐帮而已,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二人四眼相对,气氛很是微妙,这时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吼打破了僵持。 一个魁梧大汉怒吼道:“姓卓的,你什么意思!老子来帮你,你却对老子痛下杀手!你给老子一个说法!”那人说完,狂奔至卓祭炎面前,一拳就朝他脸上轰去! 卓祭炎心内只想问候这个海三蛟的母亲,这个笨蛋!他气血刚刚平复了些,实在不宜再动用内力,可是海三蛟这一拳力道十足,自己重伤之下根本就躲开他这一拳! 卓祭炎一边急喊:“三蛟住手!”一边无奈勉力提起内力抵御。 “哇!”卓祭炎又吐一口鲜血,直觉经脉似要爆裂般痛疼,海三蛟的这一拳使得他伤上加伤了。 海三蛟一愣,看着自己的拳头,这一拳竟然把威名赫赫的卓祭炎打得吐血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难道是自己练的阴阳合修功又突破了?海三蛟心内竟是一阵狂喜,丝毫不知道卓祭炎之前就受了极重的内伤。 卓祭炎气得血冲大脑,他看到海三蛟这个笨蛋竟然看着自己的拳头还有窃喜之色,知道这个笨到八成是以为他自己变厉害了……这个莽夫!若不是自己重伤,今日非一剑杀了他不可!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第二百零八章 打狗阵法 海三蛟的突然出现,让李策有些愕然,而且他还把卓祭炎打得吐血了,这又是演的哪出啊?狗咬狗? 卓祭炎吐了血,海三蛟似乎也有些过意不去,他指着卓祭炎恨恨道:“不是你们七煞教要我们沙河帮来助阵的吗?我们埋伏在小树林里,你们七煞教倒好冲上来就打,也不问问是不是自己人,我们沙河帮今日折了一百多名弟兄!” 卓祭炎直觉气血翻涌得厉害,胸口传来阵阵滞胀的刺痛,他明白这是真气不畅所致,刚才海三蛟那一拳着实不轻,这个白痴居然下这么重的手!老子伤好了以后,非废了你不可! 卓祭炎拼命压制住吐血的冲动,明明恨不得一剑刺死海三蛟,脸上却不现丝毫怒色,此时他不得不安抚住海三蛟,眼下这形势还要靠他才行。他冲海三蛟一摆手,咳嗽道:“咱们是中了人家的计了。” 卓祭炎一边说着一边朝李策指去,海三蛟一听,不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李策一个文秀少年站在那脸上还挂着嘲讽的微笑,不由大怒,狂吼一声,提拳便上! 这个海三蛟简直就是条疯狗,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就扑上来了。 李策刚才打退了卓祭炎后信心大增,他见海三蛟冲来,仔细看他脚下步伐和拳势,知道这人就是个莽夫,不过仗着有些蛮力而已,功夫其实并不怎么精巧。当下他默运乾坤心法,气灌右臂,也不讲究什么拳法,就这么一拳朝他轰去! “砰!”海三蛟瞬间像是撞到了铁板一样,身子一下子弹了回去,他咚咚咚连退了五六步,而李策却岿然不动。 海三蛟天生蛮力,与李策硬撼了一拳虽然没有受伤!可现在右臂也有些麻痛,他心下一惊,这才知道遇到了高手,怪不得卓祭炎刚才被自己一拳打倒,原来是之前被这个少年伤了,他忙一转头朝卓祭炎看去,这一看,愣了,妈的!这孙子居然趁自己缠住这小子的时候,自己偷着跑了! 卓祭炎一撤,整个七煞教也开始撤了,现在这里只剩下沙河帮和丐帮了。 海三蛟虽然鲁莽可也不笨,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被卓祭炎卖了! 海三蛟朝这自己帮众狂吼一声:“撤!” 金无银此时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闻言他冷笑一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以为我们丐帮好欺负吗?丐帮弟子听令,结打狗阵法,关门——打狗!” 该帮众弟子一听,迅速结阵,手中棍子不断击打着地面发出“啪、啪、啪、啪”的响声。沙河帮人数还不足丐帮人数的一半,很快就被丐帮的人团团包围了起来。外围的丐帮弟子不断呼和叫嚷着,被围的沙河帮弟子,一脸惊骇地看着四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海三蛟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丐帮打狗阵他早有耳闻,此阵极为厉害,专门适合对付人数没有己方人多的敌人,可以说此阵一旦发动,对方若无力破解,几乎就得被活活耗死!这打狗阵就像是一台大型绞肉机,对付数量上少于自己的敌人,与屠杀无异。 今日为了帮七煞教,沙河帮出动了所有力量,没想到却把自己搭进去了。 “打狗!”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打狗阵开始运转起来,被围的沙河帮弟子试图突围,却被一众打狗棍劈头盖脸打回,没一会的功夫沙河帮就倒了很多人。 海三蛟终于忍不住了,他胀红着脸朝金无银一拱手道:“金老大,我沙河帮有眼无珠,误信了他人与贵帮为敌,贵帮一向仁义,求贵帮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金无银冷冷看着他,重重一哼道:“海帮主,金某问你一句,若是今日七煞教不退,换成是我丐帮被你们围了,你可会放我们一条生路?” 海三蛟脸颊一抽搐,想要辩解两句,却发现无话可说。 金无银继续道:“说吧,七煞教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一个屁大的小帮派也敢与我丐帮为敌。” 海三蛟一阵犹豫后,咬牙道:“七煞教给了我三千银子!” “三千两银子,你沙河帮就敢与我丐帮为敌?” 海三蛟回头一瞥,发现此时沙河帮又有不少弟子倒下了,急得他抓耳挠腮,这点家底乃是他打拼十几年挣下的,可不能今日全折在这啊! 海三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金老大,我海三蛟知错了!求您饶过我手底下弟兄。” 金无银看了一眼打狗大阵,此时沙河帮的人已经倒下了一半,他瞥了一眼跪着的海三蛟道:“算你还有点义气,今日便饶过你们这次。”丐帮一向甚少与人结仇,金无银也是个仁义之人,并不想把沙河帮赶尽杀绝。 海三蛟大喜,忙道:“谢金老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石长老上前一步道:“慢着,我们还有一个条件。” 海三蛟嘴角一抽搐,咬牙道:“请说。” “七煞教给你们的银子原封不动送到丐帮来,限你们明日午时前送到,否则,哼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 海三蛟目瞪口呆,这趟买卖做的,赔的血本无归啊!可现下这种境地哪有的他选择,虽然心内肉痛地不行,可他还得故作恭敬地连连道:“这个是应该的,应该的。” 石长老见他答应下来,与金无银对视一眼后,点点头冲众弟子大喊了一声:“停!” 打狗阵慢慢停了下来,海三蛟总算松了口气,虽然赔了银子,可总算保住了沙河帮的底子,否则恐怕今日过后沙河帮就要从江湖中除名了。 海三蛟领着残余的部下灰溜溜撤了,整个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也就半个时辰而已。金无银和几名丐帮长老不断对李策表示感激之情,李策本想客套客套,可他心里记挂于仙儿,知道此时是提条件的最佳时机,于是他不由讪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丐帮不是也答应帮我找人嘛……” 这厮前世混银行,练就了一副说话的本事,他只这么轻轻一点,就透露出了自己的意思,在场的都是明白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太过直接。 果然石长老信誓旦旦道:“李公子尽管放心即可,老朽向你保证,明日午时之前,定然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策不由眼睛一瞪,你这老东西感情还藏着一手呢!先前不见你这么打包票,现在老子给你们丐帮出了力,你才肯跟我透底,你这老头真是好不厚道。 石长老见他看向自己老脸一红,干咳道:“丐帮的特级搜寻令可不是随便就发的,一年中也用不了几次。” 李策才不信他这套说辞,你糊弄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还行,老子什么人没见过,不过,既然你已经开始尽力了,老子也不为难你们了。 李策拱拱手道:“金舵主、石长老,此间事已了,小子还有些私事就告退了,我明日静候贵帮的佳音。” 金无银和石长老纷纷拱手与他拜别。 七煞教总坛,卓祭炎踉跄进门,教中弟子一见教主伤成这样,纷纷大惊,一个看起来一脸猥琐,但眼神却颇有威严的黄脸瘦子一把扶住了卓祭炎,他伸手探了探卓祭炎的脉搏,皱眉道:“怎么会弄成这样?” 卓祭炎睁眼看了看那黄脸瘦子,虚弱地摇了摇头。 被称作老六的自然就是摩尼教十大护法中的老六——乔万鹤了。乔万鹤江湖人称“毒瘸子”,因其平身有两大本事,一是下赌,二是驯兽,又因为他这人极为好色,酷爱祸害黄花闺女,又一次招惹了厉害的对头,被人打断了腿,从此落下了残疾,所以人称“毒瘸子”,若是乔万鹤腿不瘸的话,还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被其祸害呢! 乔万鹤在摩尼教十大护法中排行第六,十大护法的排行不以年龄大小,只依照武功高低和对本教的贡献排名,乔万鹤在没断腿之前,那武功在十大护法中是仅次于大护法沙恒先的,可他断了腿后,武功大打折扣,从第二直接降到了第六,断了一条腿还是第六,可见他武功的强悍。 乔万鹤见卓祭炎已经面如金纸,顾不得多问,当下给他输送起真气来。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乔万鹤收功,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道:“这几日不要妄动真气,每日早晚让真气缓慢运转一周天,连续七天,应该就可以复原了。”乔万鹤虽然断了一条腿,但内功却丝毫未受影响,所以只一盏茶的功夫,就替卓祭炎压制住了躁动的真气。 卓祭炎转过身来,脸色果然已经红润了许多,他感激地对乔万鹤道:“谢谢老六。” 乔万鹤年龄实际要比卓祭炎大,可卓祭炎排行第四,他第六,论辈分他还得叫卓祭炎一声四师兄,不过两人关系一向要好,所以平日里都是称呼彼此老四、老六。 乔万鹤见他没有大碍了,就问道:“金无银能够把你打成这样?你就算胜不了他,可自保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啊,怎会伤成这样?” 卓祭炎眉头紧锁道:“伤我的倒不是金无银,是一个不认识的少年。” 乔万鹤有些不信道:“一个少年能把你伤成这样?武林中何时有了这么厉害的后起之秀了?” 卓祭炎凄然一笑,摇头说道:“那少年的内功深不可测,我与他交手竟然被他一掌震开,就伤成了这样。” “那人什么模样,什么来路?” “此人身上的气息与江湖中人格格不入,倒像是个读书人,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来路,只知道姓李。”卓祭炎有些汗颜,竟然还不知对手是谁。 乔万鹤努力搜索着脑中类似的人物,可想了半天也觉得,江湖中好像并没有这样的少年高手,他刚要摇头表示不知道,突然想起一个人,心下一惊,急忙道:“姓李?是个弱冠少年,而且看着颇为文秀?叫——李策!是不是?” 卓祭炎眼睛瞪得老大,一脸吃惊地与乔万鹤对望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是他!” 摩尼教第三护法栾天灼当日被李策三兄弟重伤后,曾传回消息,要教中人注意一个叫李策的小子,当时卓祭炎和乔万鹤还不以为意,他俩甚至还取笑栾天灼,认为这只是他挽回颜面的一个借口罢了,没想到今日卓祭炎也在他手底下吃了亏!而且还是大亏,丝毫不比栾天灼小…… 第二百零九章 大结局 李策救了金无银的性命,帮了丐帮的大忙,金无银发动帮内弟子,四下打探于仙儿的消息,终于在塞外找到了于仙儿的踪迹。 李策当即挥兵北上,带领亲兵,去塞外接回了于仙儿,中间经历连番大战,差点被辽兵黏上,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回来了。 另一方面,李策护送范仲淹,二人在丐帮的帮助下,一同查获了沧州盐场的案子,证实盐场贪污案的主谋乃是当地官员,这些官员都是丁谓的门下,丁谓从中贪污受贿了大量的银子。 沧州盐场案子告破,丁谓被撤职查办; 刘娥后宫圈养面首的事情爆发,丢脸至极,李策帮助皇帝赵祯逐步夺权,最终扳倒刘娥,赵祯皇权独揽,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帝。 李策从龙有空,皇帝赵祯封他做大将军,带兵北伐,打败辽夏吐蕃,朝廷震动,皇帝大悦,封他为大宋为王爷,此护国公称号,并赐婚,将公主赵沁儿许配给李青云,同日,李青云娶了于仙儿,一同大婚,天下太平。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