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小店主》全集 作者：湖涂 声明:本书由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第1章 村子里虽然没有路灯，好在这时候的天空没被污染过，月亮高高的挂着，借着月光，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许南南从房间里摸了出来，躲在了屋后头。看着四处静悄悄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过想着屋里躺着的人，她也没心思害怕了，赶紧靠着院墙闭上了眼睛。 很快，眼前出现了淘宝网站画面。 里面应有尽有。 许南南忍住心中的激动，用意识操作着，找了一家卖零食的淘宝店，然后在里面买了两袋奶黄饼。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手上果然多了两袋奶黄饼。 许南南咽了咽口水，差点没哭出来。 墙里面传来了声音，她立马惊醒过来，猫着腰又回到了自己住的小屋里，然后轻手轻脚的进了门。 “姐，你出去干啥了？”靠里面的炕上，许小满虚弱的问道。 “没啥，”许南南不动声色的关上门。 等外面彻底没了声音了，她才赶紧将袋子拆开，摸黑将饼干倒进碗里，小声道，“小满，咱有东西吃 ，吃饱了再睡。” “真的有吃的。”许小满声音显得很诧异。许南南赶紧捂着她的嘴巴，“小声点，别让人知道了。” 许小满立马不吭声了。 许南南这才松开手。 “姐，哪里来的吃的？你不是去灶屋里拿的吧，让奶知道了，又要打人了。” “没事，不是家里的，一个城里来的人给的。这事情你就别问了，人家不让说。”说着将饼喂给她吃。许小满咬了一小口就不愿意吃了，“姐你吃，你明天还得上工呢。” “我有呢。”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许南南都举了举手里的碗筷，“够咱吃的，快吃。” 到底是个孩子，听到许南南说还有，便立马张嘴吃了起来。 咬在嘴里松松软软的，吃着还有一股香甜的味道。“真好吃。姐，有鸡蛋的味道呢，上次吃鸡蛋是啥时候？好像，是爸妈回乡下时候带回来二十个鸡蛋，咱分了半个蛋黄。这比蛋黄还好吃呢。” 许南南闻言，笑了起来，“那就多吃点，小满，以后姐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姐妹两狼吞虎咽，不到一会儿，就将两袋饼干给吃的干干净净的，再喝一点儿凉开水，肚子里便鼓鼓胀胀的了。 这似乎是印象中第一次吃饱肚子，许小满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一个劲儿的问许南南，自己刚刚是不是真的吃东西了。等许南南握着她的手，放到她的小肚子上面，这孩子才相信，自己真的吃饱了。 “吃饱真好。”许小满满足的感慨了一句，这才躺在床上睡着了。 许南南躺在她旁边，半天睡不着。 她闭着眼睛又查探了一下自己的淘宝店，发现这东西确实在自己的脑袋里，这才放心的出来了。 看着黑乎乎的房间，她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老天爷，您老总算没做的太绝了。” 来到这陌生的六十年代第三天，许南南终于在没再骂老天爷了。 三天前，许南南还是二十一世纪的创业女青年许楠楠。说是创业，其实就是开了一家淘宝店，专门卖一些有些年份的物件。比如四五十年代的农具啊，六七十年带的小家电或者书籍。 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吸引人的，可是随着社会的飞速发展，大家日子过的好了，就开始产生了怀旧情怀了。于是许楠楠的店子就有生意了 靠着这个小店子，许楠楠日子过的还是很滋润的。没事的时候就去乡下或者废品回收站倒腾旧货。低价收购，高价卖出。每个月少说也能挣这个四五千。 不过老天爷似乎见不得她过的太滋润，就在她去乡下进货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脑袋磕到石头上了，她当时最后的印象是脑袋一黑，然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是躺在田坎上，被一群人围着掐人中。 一直缓了两天，她才终于接受自己穿越，变成六十年代十五岁少女许南南的事实。 接受归接受，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后，许南南差点跳起来骂娘了。 她不止回到了六十年代，还是悲催的六十年代初期，三年饥荒刚过，全国勒紧裤腰带挨饿的时候。而她现在身处稍微靠北边的一个乡村里。这时候城里人日子都不好过，更何况他们这样贫困的小村子 。 而且原主的父母还不在身边，只留下她和九岁的妹妹许小满跟着爷奶叔伯一起在乡下生活。这时候多养一个人，可不仅仅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更何况一下子还养两个，家里叔婶都不乐意养着两孩子。所以虽然许南南才十五岁，依然要跟着家里的大人一起下地干活挣工分。而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吃不饱饭，妹妹许小满很快就生病了。 许南南见妹妹病的这么厉害，心里担心，再加上她自己也饿着肚子，还得劳作，身体直接垮了下来，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就直接倒了。才有了后来许楠楠代替她的事情。 穿越和饥饿，简直让刚成为许南南的她差点崩溃。直到今天白天的时候，干完活中途休息的时候，她靠着大树坐着，怀念自己的淘宝店，结果脑袋里突然冒出自己淘宝店的画面。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等她又想起淘宝店，那画面再次出现，而且异常清晰的时候，她才相信，自家的淘宝小店，是真的跟着她一起穿越 ，而且就在她的脑袋里。 更让她激动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凭借意识操纵界面。看到自己的账户里面竟然有一千多块钱的时候，她心里好奇，自己在脑袋里买东西了，会不会和二十一世纪的淘宝是同步的。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东西回寄到哪里去。 她试着操纵了一下，买了一袋薯片。本是带着几分和前世还有联系的想法，找点安慰，没想到她手上还真的多一袋薯片。 看到薯片的第一瞬间，她差点激动的叫出声。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她赶紧钻到一处树丛后面，狼吞虎咽的将东西吃完，然后将包装给销毁了，这才按耐住着激动的心情回去干活。 晚上下工回家，照例只分到一碗野菜糊糊，许南南自己没吃饱，更别说长期挨饿以至于营养不良的妹妹许小满了。 所以在大家都睡着之后，她才敢买了饼干出来给许小满吃饱。 毕竟她虽然不是许南南，也不是自愿变成许南南的，可她到底是占了原主的身体，重新得到了生命，必然也要承担起原主的这份责任。 既然原主心里最后的执念是许小满，她也会尽量的照顾许小满，至少自己有口吃的，就不会让许小满挨饿。 至于原主的其他亲人……许南南觉得自己还是早点睡觉比较实在。 吃饱喝足，许南南终于睡了个好觉，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差点迟到了。 二婶张翠琴在外面拍门拍的咚咚响。 “咋还不起床呢，还想光吃饭不干活呢，咱家可不养闲人。” 许小满紧张的看着从床上坐起来的许南南。 许南南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迅速的套满是补丁的衣服开了门。门外张翠琴还准备拍门，门却突然开了，让她唬了一跳，拍着心肝道，“想吓死我啊。” 张翠琴到底是个成年人，虽然营养不良，不过总比南南姐妹好，所以身量比许南南要高出半个头。眼下许南南看着她，还得微微仰着头。不过这要是原主，别说仰着头了，就是被二婶说上几句，也只能低着头不吭声。 见许南南仰头看她，张翠琴也有些诧异，哼了一声，“看啥呢，咋了，还不服气呢。太阳都晒屁股了不起床，是等着一家人养你呢。你还真以为你是地主家的小姐啊，有本事就去城里享福去啊。” 许南南边扣扣子，边道，“瞧二婶说的，我这不是为了给磊子和红红姐让位置吗。他们去了城里，我和小满就只能回村里了。村里人谁不知道，二婶家养不起孩子，连累我爸妈为了养侄子侄女，连亲闺女都放一边呢。” 许磊和许红就是许南南二婶的儿子和闺女，两孩子如今正跟着许南南爸妈在城里生活。 没错，就是这么奇葩。 许南南的爸在城里单位上班，按着村里人说的，那是吃皇粮的。按道理，许南南和许小满有这样有本事的爸妈，应该能过上很好的日子的。可惜她们遇到的爸妈有些奇葩。 因为许爸年纪轻轻就从军，回来之后分配了单位，一直没在家照顾父母，所以许南南的两个叔叔都有怨言，在老太太面前抱怨了几次。老太太也觉得这些年全靠着两个小儿子照顾。现在老大一家要在城里享福了，以后就更不可能管她了。所以老太太就带着老二家和老三家比较聪明的孩子去了城里，也不知道是怎么闹了一顿，才八岁的许南南和两岁的许小满就跟着老太太回来了，而六岁的许磊和九岁的许红，还有三叔家七岁的许梅子和五岁的许龙就留在了城里。 这一待就是七年。期间许爸和许妈又生了个妹妹许玲。对许南南和许小满就更加顾不上了。 现在张翠琴说出让她去城里享福的话，其实也是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看，连你亲爸妈都不要你了，你还敢偷懒？要是原主听了，只能暗自委屈的哭。可她现在不是以前的许南南了，自然不会觉得委屈。反而说话来讽刺张翠琴不养孩子。 张翠琴也没想到她这平时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侄女，竟然还顶嘴，脸上便有些不好看，几步跳到院子里，嚷嚷道，“妈哟，你来看看你这孙女啊。真是翅膀硬了啊。竟然还不满意我们家磊子和红红去城里了。妈，这可是当初那你老人家做主的，现在二丫头都怨上咱了，你说这可咋办哟。” 第2章 许家人都生活在一个院子里，屋子挨着屋子。这时候大家都起床了。张翠琴哭嚎了几嗓子，很快就把一大家子人都给招来了。 许奶奶最先从屋里出来，不到六十岁的人，虽然很瘦弱，连许爷爷在她面前都要让几分，是许家真正的一家之主。 “咋了咋了，这一大早的，闹腾啥呢。” 许奶奶手里杵着的长木棍狠狠的敲打着黄泥土地面，发出咚咚的声音。 张翠琴见人来了，立马就不嚎了，跑过去道，“妈，你来的正好啊。我真是委屈啊。咱大伙都要出门上工了，二丫还没起床。我好心去喊她，结果她还埋怨我，还说大丫和磊子去城里占了她的位置。妈，她这是怨你呢。” 许家的闺女没啥地位，女娃一出生，许奶奶就给娶了小名，老大许红大丫，许南南二丫，后面许梅子是三丫，许小满四丫，许玲五丫。 许家五个丫头，三个是许南南爸妈生的，可想而知，他们三在这家里是最让人瞧不上的。 平时听话的时候，就横竖看不顺眼，现在一听二丫竟然不去上工，还埋怨老人的决定。这可点着了炮竹似的，许奶奶脸色立马就变的有些狰狞。 “咋了，你还埋怨上啦。你也不想想，凭啥你就能去城里享福，大丫他们就得在乡下过苦日子。你这心咋这狠呢？！” 许奶奶一边骂，一边敲打着地面，神色狰狞，看起来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许家其他人都在旁边幸灾乐祸，没一个人来劝，也没人敢劝。 听着许奶奶强词夺理的数落，许南南心里唯一的感觉就是替原主可怜。 从十二岁开始就下地干活，和她差不多的许红和许梅子在城里有吃有喝的，还能上学。到最后反而她还心狠了。 许南南虽然不是吃亏的主，可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她就是反抗也没用的。 她现在的年纪还小，没法自立门户。村里也不会同意。至于离开许家村，那就想都别想了。在这个时代，去城里赶集都得开介绍信。没有城市户口，别想在城里过日子。 她干脆当做没听见一样，站在门口看着地面。 先忍忍，等她成年了，她就带着许小满自立门户。只要给她时间，她总能想到法子的。 许奶奶见她老实了，心里的气也顺了，冷着声道，“你以后得第一个起床。年纪轻轻的，别养成个千金小姐的性子。咱家可不是旧社会地主家，养不出那懒货。我像你这样的年纪，每天都给红军纳鞋底呢。我要是像你这样没用，当年一枪子就能要了我的命。还能有你这没良心的兔崽子？” 这就是许奶奶的底气。年轻的时候拥护红军，给红军缝补衣服，纳鞋底，后来更是在掩护红军的时候中了一枪子。 这样光辉的历史，足以让她在许家村这个地界里面被人尊敬。连一家之主的许爷爷都得退位让贤。 似乎是听出许奶奶火气消散了，许爷爷拖着布鞋从屋里出来，身上披着一件衣服，嘴里含着旱烟。和许奶奶瘦小身材不同，许爷爷虽然很瘦，但是骨架大，显得很高大。 许家几个儿子都随了许爷爷身材了。 看了眼许南南，许爷爷皱了皱眉头，“咋了 ，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该干嘛干嘛去。都杵着干啥呢？” 听到许爷爷发话了，张翠琴虽然还有些不服气，不过也不敢再闹。老太太再咋样也是和老头子亲的。她要是惹恼了老头子，老太太能和她拼命。她哼了一声，拉着自家男人许建海往外走。 三婶刘巧过来拉着许南南，脸上温柔道，“二丫，咱也走吧。” 许南南的记忆中，刘巧是家里最和善的人，不争不抢。平时面对两姐妹的时候，也挺亲热，不像二婶张翠琴那样冷嘲热讽的欺压。 不过……许南南笑了笑，“好啊，三婶。” 刘巧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暗自觉得有些疑惑，却也想不通哪里奇怪了。心道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能有啥奇怪的。 等人都走了，许爷爷道，“以后少说两句，老大家的养着几个孩子，现在两小的要是在村里过的不好，也让人笑话。” 许奶奶哼了一声，“还用得着你说，我心里亮堂着呢，可这丫头的心思不好，我得压着。现在开始埋怨了，哪天背地里跑老大跟前去哭闹，老大到时候又变卦了咋办？” 许爷爷吐出一口烟，叹气道，“你这样对老大也不大好。” “啥不好了？”许奶奶眉头一皱，顿时不乐意了。“我这也是一碗水端平。凭啥他能过好日子，老二老三家的就得吃苦啊。共~产党都不让这么干的。” 提起共~产党，许奶奶脸上底气十足。 许爷爷摇了摇头，转身又回了屋里，准备吃了早饭去上工。 这时候刚开春，地里的活不少。许家人到了队上的时候，其他人家好几家人已经到了。 “咋这晚才来呢。”村里的熟人笑道。 张翠琴顿时来劲儿了，跑过去就和人家热络的说了起来，期间还对许南南指指点点。不用听都知道，这是把事情全推到许南南身上去了。 许南南翻了个白眼，拿着锄头干着活。 好歹有着原主的记忆，身体也是长期锻炼出来的，这点活虽然很累，但是还能挨过去。 趁着干活的功夫，许南南又在脑袋里操纵着自己的淘宝店。看到余额上面才九百多块钱了，心里也开始有了危机感。 昨天太过惊喜，没想太多，今天早上发生了事情之后，她也开始考虑以后的路，自然对着淘宝店依赖更多了。之前她考虑的最坏的就是淘宝店突然消失，可现在她面临着更现实的局面，淘宝店会不会消失，她还不知道，但是里面快没钱了，这是即将面临的问题。 许南南恨不得拍死自己。当初开淘宝店的时候，她习惯把钱存着，或者买股票，放在支付宝里面的钱很少。而在穿越之前，她碰上双十一，正好大采购了一番，所以剩下的钱才千把块钱。早知道会跑着地方来，她肯定把所有的继续都放在支付宝里面。总能够撑一阵子吧。 屋漏偏逢下雨，看来想要在这个时代好好的生活下去，任重道远啊。 心里藏着事情，干活的时候，许南南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大队长许根生看着了，以为她不舒服，走过来道，“南南，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去。” 许南南才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下地了，现在虽然十五岁，可许根生实际上是不同意她下地的。家里就算再穷，也不能把这么小的女娃当个成年人来用。而且前几天许南南还晕倒了呢，人家医生说了，这叫休克，会要命的。 许根生觉得总要让孩子休养几天再下地。 张翠琴一直在旁边盯着许南南，听到这话，接嘴道，“这可不行。我妈说了，咱家可不是地主家里，不养懒货。都十五岁的大丫头了，咋能在家里吃闲饭呢。难不成还让我妈来呢？” 许根生顿时噎住了。 他虽然是生产队的队长，可也不敢和许老太太对上。只能讪讪的走开了。心里又埋怨许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挺明白一人，咋老了还做出虐待孙女的事情。 看到许根生被老太太的名声给吓走了，张翠琴特意的挑了挑唇。“二丫，可别以为队长照顾你，你就想着偷懒了。刚你也看到了，你奶的决定，队上都没办法。你老老实实的干活，家里还有你一口饭，要不然，连口水都没你的份儿。” 许南南有些受不了她了。也想不明白张翠琴是不是闲着没事干，怎么总喜欢折腾她这小侄女的。她转了个身屁股对着张翠琴，完全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张翠琴脸顿时拉长了。 “南南跟着我一起干活吧，我这边土松，好扒拉。”旁边一个身材圆润的女人吆喝道。 这年代，身材能圆润可不容易。不过许南南看出她脸色并不好，显然是那种喝口水都能胖的体质，这是虚胖。 这人就是许家前面屋的桂花婶子。一肚子生了两个男娃，如今都十岁了，加上她这体型在老一辈人眼中那是有福气的象征，所以在家里很有体面，在外面也被人高看一眼。记忆中挺照顾许南南姐妹的，有时候也偷偷的给东西两姐妹吃。 许南南下意识的就露出了笑容，“我可喜欢和桂花婶子一起干活呢。” “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张翠琴唾了一口。也不想和宋桂花对上。倒不是怕了她了，只是宋桂花家里的男人是个暴脾气，她可不想触霉头。 张翠琴气呼呼的走开了，宋桂花哼笑了一声，凑过来劝道，“以后你干活，还跟着我，别和你婶儿一起。” 许南南点头。她也不乐意和张翠琴一起，膈应啊。 见许南南乖巧点头，宋桂花笑了笑，心里也很喜欢。她只有两个臭小子，没生闺女，所以看到许南南和许小满在老许家没过好日子，心里也觉得可怜。多好的孩子啊，老许家也太狠心了。最狠心的还是许建生两口子，宁愿养侄子侄女，也不管自家闺女。 不过她到底是个外人，帮不了多少。“南南，你爸妈这个月要回来了吧，你和你爸妈好好说说，看能不能回城里去过日子。” “还不知道回不回来呢，这事情也是我奶说了算，我说了不算数。”许南南实话实说道。 不过这话是原主心里的想法。现在的许南南可不认同。这事情许奶奶说了也许算，但是如果许建生两口子坚持，许奶奶也没办法。毕竟谁也不能让人家做爹妈的不养自家孩子，跑去养别人家的孩子的。许建生对爹妈兄弟内疚是一回事，可他也是个做爸的，许奶奶一哭闹，他就放弃自己孩子了，这还是个做爸的？至于她妈，也不用提了，对侄子侄女比自己亲闺女都亲呢，为了这事情，得了不少夸奖，说她深明大义，是个好儿媳妇，是个好伯娘。呵呵，她就没想过，这么多年，没人说她是一个好娘呢。 言外之意不用许南南说，宋桂花也觉得自己这话也多余了。真要是有用，也不会都七年了，两口子都不管闺女。 也不知道这两口子咋想的，竟然狠得下这个心。说的难听点，难不成以后他们两口子还真的靠着侄子侄女给他们养老送终呢，以后他们肯定要后悔。 宋桂花也不再劝许南南，下工回去吃早饭的时候，她又叮嘱许南南待会下地的时候跟着她一起。 许南南跟着叔叔婶婶一起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的早饭已经做好了。 许爷爷坐在首座正喝着粥，手边上还放着一个窝窝头。盘子里还放着几个，都是等着他们回来吃的。 饭菜虽然都上桌了，却没人敢动。等过了一会儿，许奶奶骂骂咧咧的从厨房来了，大家才眼睛一亮的看着饭桌。 第3章 老太太一进门就骂道，“这整个村子都没我这命苦的把老骨头了，还得伺候这么一大家子吃饭。年纪轻的还学着偷懒不干活了。” 许南南忍住没翻白眼。 不是家里人不想做饭，就算是张翠琴这样的人，肯定也是想做饭的，可她没这个资格。家里的粮食都掌握在老太太手里。家里的粮仓就是老太太的房间，分的粮食都得放她房间去，谁也不能动。做饭这种容易偷吃的事情，当然也不会落到其他人手里去了。 大家都习惯了老太太这些埋怨的话了，似乎她每天不说几句，就体现不出她为这个家做的牺牲一样。 事实上，像老太太这个年纪，很多人还在田地里干活，给家里挣工分呢。不过老许家不一样，两老的五十多岁，已经开始退休了。许爷爷是空了就去，不空了就不去那种，许奶奶是完全不去的。 虽然大伙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没人敢触霉头说她一句不好，要不然就是不孝顺，是虐待她，老太太去找干部们一闹，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老太太骂完了，终于开始分食物了。 一个大勺子，往盆里一捞着。给两个儿子的都是往里面捞，给儿媳妇的，都是往中间捞，到了许南南这边，直接在上面捞了一勺子，分量少的都能数清楚米粒儿。显然老太太还在记恨着早上的事情。 许南南也不乐意了。她虽然有淘宝，可也不能光干活，不给吃的吧。“奶这点吃的，我待会饿晕了咋办？” 许奶奶一听，把汤勺扔到盆里，满脸怒火，“给你吃还嫌少呢，你个丫头片子能吃多少。大人干活多，得多吃，你一天干多少活？” 老太太这话是想抵住她的嘴巴，许南南却当做没听出来一样，扳着手指头算了算，然后大声道，“奶，我算了一下，我一天能挣三个工分呢，一年少说能分七八十斤粮食呢。咋也够吃的吧。” 老太太顿时气的脸色涨红，“你，你才念了一年书，就在我面前摆谱了是吧。” “二丫，咋和你奶说话的呢？”二叔许建海呵斥道。 张翠琴煽风点火道，“就是，现在越来越没个孩子样了，心里没长辈，没老人。早上气我，中午又和妈顶嘴，以后可真是不得了了。” 三叔许建平也想说点啥，被他媳妇刘巧给拉了一下，便也闭着嘴巴了。刘巧笑道，“妈，孩子不懂事呢，让她给你赔罪就好。以后咱好好教。” 许奶奶对这个低眉顺眼的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听到她打圆场也么说啥，只是哼了一声，冷着脸不说话。 刘巧立马又对着许南南道，“赶紧给你奶道歉。”边说还边对许南南使眼色。 许南南疑惑道，“咋了，我算错了吗，我算了好久啊，就是这么多。咋还要我道歉呢？” “你，你这孩子，真是想翻天了。等你爸妈回来了，我要问问他们咋教的孩子。” 许奶奶气的用勺子砸盆沿。家里人都不敢吃饭了，就连许爷爷也放下筷子，冷着脸看着许南南，“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 许南南端起碗筷，拿着自己的窝窝头，因为自己粥少，还多拿一个。“行，我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说完端着碗就出去了。 见她竟然要走，许奶奶气的不得了，指着许南南，“建海，建平，给我抓着打，狠狠的打，打死了算我的。我就不信了，一个丫头片子还翻了天了。” 马丹，竟然还想动手呢！ 许南南气的转身，果然看到许建海和徐建平都站起来了，都冷着脸要动手的样子。 许南南立马喊道，“你们打，狠狠的打，到时候外面人都知道你们为了让自己孩子过好日子，把我这个侄女折磨死了。现在可不是旧社会了，打死人要偿命的。老太太能给你们抵命呢？” 两人一听，都回头看着老太太。 现在确实是不能随便打死人了，万一真的给打出个毛病来了，就算不坐牢，以后外人还不知道怎么看他们呢。 许老太没想到两个儿子竟然还被一个丫头片子给镇住了，气的脸红脖子粗，伸手到处找她的拐杖，准备亲自上阵。 许南南可不等她，端着吃的就进了屋里。然后死死的关上了门。也不管门外吵的热火朝天的。 “姐，咋了，奶是不是要打人了？”许小满躺在床上道。 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现在身上都是软的，连吃饭都要许南南喂食。 许南南笑嘻嘻的端着碗筷放到床边，先扶着她坐起来，给她喝了口粥，然后又把窝窝头撕碎了喂她吃，“奶那脾气你知道的，没事就喜欢嚎两嗓子，别害怕。” 许小满小脸都皱起来了，“奶要是不高兴了，会打人的，很疼。” 许南南心里一疼，摸了摸她的小脸蛋，“不会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奶打你的。”比起许南南，其实许小满挨打要更多。许小满生病之前，专门在灶台下给老太太烧柴火的，平时和老太太待的时间多，性子比许南南还怯弱，挨打挨骂是经常的事儿。 才九岁的孩子啊，上辈子，她虽然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可也没受这样的虐待。那时候她还在上学呢。 对了，小满该上学了。 她边喂她吃东西，边道，“小满，想上学吗？” 许小满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 许南南笑道，“又摇头又点头的，到底想不想上？” “想上，可奶不让。上不了。咱不能和她闹，会挨打。” 许南南鼻子都酸了。许小满才九岁，但是这小小的心里，最深的记忆就是奶奶会打人。 狠心的老太太！ 许南南很想骂粗话。 “没事的，姐以后会挣钱，会换粮食，让你去上学。”许南南觉得自己又找到了一个生活的目标了。就是送许小满去上学。 让许小满吃完东西，哄着她睡下了，许南南才小心的背着她，在淘宝店里买了容易充饥的饼，就着凉开水硬是给吃下去了。 唉，之前还以为有淘宝店，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不愁呢，现在连吃饼都要省着了。 临走的时候她又塞了半个饼子，放到许小满被窝里，嘱咐她要是饿了就吃，千万被让人发现了。 许小满似乎想问点啥，眼眸看了许南南一下，又还是没问，继续闭着眼睛躺着。 许南南也不知道如果许小满真的问了，她该怎么回答。不过淘宝店的事情，她是不会说的，这事情只能她一个人知道，就算以后有了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 吃完饭之后，大家都去上工，许南南也没耽误，拿着工具也跟着一起。三婶刘巧特意走在后面跟她说话，“二丫，不是婶儿说了，你这次真是做错了。你奶气的不轻，回头你爸妈回来了，又得说你爸妈了。你爸妈也难啊，你要多替他们想。你是他们的亲闺女，你要是不为他们想，他们日子就更难过了。你也别嫌你三婶多嘴，是你妈把你和四丫托付给我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犯错啊。” “三婶，你说的对，我爸妈确实挺难的，毕竟要养着五个孩子呢，你看啥时候把三丫和龙龙接回来吧。也能给我爸妈减轻负担。三丫也十几岁的人了，正好回来挣工分呢。”许南南满脸认真的看着刘巧，一副很是认同的样子。 刘巧脸色一僵，脸上笑容变得有几分尴尬，嘴巴动了动，似乎不知道咋回应，干脆伸手摸了摸许南南的脑袋，笑道，“你这孩子，和我说笑呢。三丫和龙龙在上学，回来了就耽误了。再说了，这事情是你奶决定的，我可做不了主。” 许南南笑了笑，心里明镜儿似的，也不说破。 虽然才来这几天，可她看人还是有一套的。这三婶刘巧看着是挺照顾她和小满的，可也就是说说漂亮话，实事从来没干一件。还比不上作为外人的桂花婶。 人家桂花婶在这种缺粮的时候，还偷偷的给东西她们姐妹吃呢。这个三婶呢，除了两面讨好，啥事也没做。 虽然不知道刘巧这么做的目的，不过许南南也不想和她撕破脸，她还得在这个家生活，不可能让所有人成为敌人。 当然，让她听刘巧的话，那也是不可能的。 似乎因为心思被人看透了，刘巧也不再和她说话，干活的时候都避开许南南。 许南南巴不得呢，一到地方就跟着宋桂花一起。宋桂花似乎和许根生这个队长打了招呼的，后面许根生安排工作的时候，也把两人安排在一块儿去了。 张翠琴还不乐意，想把许南南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许根生脸上也不高兴了。他好歹是生产队的队长，这老许家也不能仗着老太太的威望，就不把他放眼里吧。人家家事他管不着，这分配工作的事情啥时候轮到别人指手画脚了。 “南南就和桂花一起去除草，她一个孩子，能干啥活啊。到时候又累倒了，不是耽误大家的功夫吗。张翠琴，你要是再闹，我就给你记下，回头扣工分。” 许建海一听，立马过来拍了张翠琴一下，“干啥呢，干活去，咋呼个啥啊。” 又对许根生道，“她就是这个性子，没坏心眼。” 许根生抬眼看了夫妻两一眼，“算了，赶紧上工去，别耽误咱们社会主义的建设工作。” 这帽子可就大了。 许建海二话不说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张翠琴去干活。 “你拉着我干啥，我还没说完呢，这许根生真是能耐了，以为当个队长了不起呢。” 张翠琴满脸不满。在许家村，她还没怕过谁呢。谁得罪她，她就找老太太去。 许建海看着自己媳妇，心里很是不得劲，“你这傻婆娘，你这闹腾有啥意思的。到时候得罪人也不讨好。大哥这几天就要回来了，闹开了，到时候以为咱们欺负他闺女，对你有好处。咱大丫和磊子还在城里呢。” 第4章 在许家，许老太最喜欢的儿媳妇是老三媳妇刘巧，最喜欢的儿子，绝对是二儿子许建海了。 老太太觉得许建海像他，聪明，脑子活。老太太常说，自家这是好锅配了破锅盖，配错了。 可谁让许建海就喜欢张翠琴这样的女人呢。许建海觉得找女人还是得找个蠢一点的，才能显示出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能耐。 所以眼下，张翠琴干了傻事了，许建海也很是有耐心的解释。 “你看刘巧咋就没找机会让二丫和四丫不好过，不也是为了她孩子想？” 张翠琴本来还在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听到许建海说刘巧的好话后，这醋坛子顿时就打翻了，“你是觉得刘巧比我好是不是？老太太喜欢她，你也喜欢她。当初你咋不找她，来找我呢？我告诉你，我就看不惯二丫，我就不让她好过。哼，凭啥都是老太太的儿子，他许建生和李静就能在城里过好日子，咱们就得在老家过的苦哈哈的。” 她就是看不惯李静那一副城里人的样子。算起来，她娘家比李静娘家还体面一些呢，就李静娘家那个破落样子，凭啥李静还比她过的好呢。 “我说你这婆娘，咋就说不通呢，回头让妈不痛快了，有你受的。”见媳妇不听话，许建海心里也不爽了，伸手点了点张翠琴的脑袋瓜子。 张翠琴哼的一声，挥开他的手，“妈可不会护着她。你就走着瞧吧，以后这二丫还有大用处呢。” 没有张翠琴在旁边搅和，许南南一上午也过的轻松多了。桂花婶也很照顾她，专门让她干一些轻省的活计。 “我说南南，你这整天和咱们下地也不是一回事啊，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这样下去，得折腾成啥样了？”要收工的时候，宋桂花小声道。 许南南揉了揉酸软的肩膀，“桂花婶，我也不想啊，可我要是不干活，我奶一口糊糊都不会给我喝呢。就早上，我就喝了一碗米汤。” “这老太太……”宋桂花听了也有些鸣不平，可这老太太在村里还是有些威望的，没人愿意得罪她。自己一个外人，也不能管老许家的事情。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道，“要不这样，你爸妈要是这次回来，你和他们说说，看能不能拿点稀罕东西。到时候让队长给你弄个好差事。” 许南南眼睛一睁，“咱村里还有好差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除了要下地，还得去放牛啊，去养殖场那边做工呢。这可都是工作啊。只是比起这些，下地的工分要多一些。不过你一个孩子，下地也挣不了多少工分，还不如去养殖场那边，做完了还能歇歇。” 许南南还真不知道有这些弯弯道道呢。原主是个老实人，平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会想太多。所以除了许家让她下地干活，别的什么都不关心。所以留给许南南的信息没多少有用的。 她对这个时代也了解的不多呢。 “桂花婶，这能有用吗，根生叔看着也不大管事啊。”她早就看出来了，许根生这人性子有些软和，之前张翠琴把老太太一抬出来，他就立马退了。看着不可靠。万一收东西不办事咋办？ 宋桂花笑了笑，偷偷的看了旁边，见没人注意，便凑过来道，“你别找许根生，你找他媳妇。许根生怕他婆娘。”说到后面，宋桂花都忍不住捂嘴笑了。 许根生在村里是个老好人，可他媳妇那就是只母老虎呢。 许南南眼睛亮了亮，心里终于找到了一点方向，“桂花婶，这事情要是成了，我，我肯定记着你的大恩。” “啥恩不恩的，我就多句嘴的事情。还得看你爸妈能拿啥好东西呢。你好好说道，到底是做爹妈的，肯定也想你过多好。” 宋桂花还是把事情往好的想，不相信许建生夫妻真的会一点也不管孩子。不过许南南却一点也不看好这夫妻两。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试一试。要是实在不给她，她就自己在淘宝里面买。只是后面还得拿这两口子做借口，心里有些不甘心。 中午大家回去吃饭，许南南跟着进了屋子。家里却是冷清清的，啥也没有。 张翠琴饿着肚子去了厨房里一看，灶里都没火。老太太这是没做饭啊。她赶紧怕跑到院子里朝着屋里喊，“妈，没吃的啊，待会还得上工呢。” “吃啥吃，心里都没个老人了，我还伺候你们干啥。想吃自己做。” 老太太在屋里回了一句。 大家顿时大眼瞪小眼，不敢吭声了。老太太让做饭，可这粮食在她老人家屋里呢，这没粮食咋做饭啊？ 得了，老太太这是生气了，连累了一家人不能吃饭了。 许建海青着脸看着许南南，“二丫，还不去给你奶认错去，你奶气坏了咋办？” 刘巧也劝道，“二丫，听话。你奶好歹是长辈，你认错不亏。你不吃，四丫也不吃？” “死丫头，都怪你，害得一家人饿肚子。你妈咋就生了你这么个丧门星的东西。”张翠琴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手还捂着肚子。 许南南听着几人又劝又数落的，心里呵呵两声。老太太这招可真是高明，现在全家人都攻击她了。 要真是原主一个小姑娘，早就吓得去给老太太下跪磕头了。一家人都欺负一个孩子，这些人脸怎么这么大啊。 许南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奶不想做就算了，你们自己做呗，我去看小满了。” 让她认错，没门！她就不信老太太真舍得让她宝贝儿子饿肚子去上工。 进了屋里，许小满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吃了两顿饱饭之后，她的身体似乎开始恢复了。 见许南南进来，许小满害怕道，“姐，我刚听外面在吵，二婶好像在骂人。” 许南南将门关好，完全当做没听到外面的吵闹声。 “没事，二婶哪天没吵，她就这么个德性。” 见许小满已经坐起来了，她高兴走过去，“你有力气了？” 许小满点头，“吃了姐给我的东西，我就有力气了。估摸着明天就能干活了。” 这老实孩子。 许南南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压根就没多少肉，“好了也别下床，就在房间里待着。” “那哪行，不干活，奶要骂人。” “你病都没好呢，有本事让她送你去卫生所去。” “可我……” “小满，你要是去干活了，奶肯定要奇怪你咋好的这么快，到时候不就知道咱们偷吃东西的事情啦？你知道奶的脾气的，到时候得打死我了。你想看我挨打？” “不想！”许小满使劲的摇头，瘦黄的小脸皱成一团。 “所以你应该怎么做？” “病没好，继续睡觉。” “真聪明。”许南南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这孩子可塑性很强，继续努力，争取让小满变成芝麻汤圆。 许小满吃了许南南留下来的半个饼，现在还不饿，不过许南南自己有些饿了，现在大白天，小满又醒着，她不方便在淘宝店里买东西，只能等着。 过了一会儿，许奶奶终于骂骂咧咧的进了厨房里。 许南南也不出去触霉头，就在房间里和许小满说话，蘸水在桌上写字，教许小满识字。 许小满已经九岁了，还没上过学，不识字。这年头不读书的人很多，就是以后条件好了，也是有文盲的，可是许南南不认命。她以前是孤儿，也争出头来了，现在既然成为小满的姐姐，她就不能让小满就这么糊里糊涂的长大。 许小满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教她认字。以前姐总是很忙，干不完的活，都没时间休息。更别说教她认字了。她学的很认真，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字给记住。 不过可能是营养不良的关系，她记忆力并不好，许南南教了好多遍了，她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 许小满颓然的耸着肩膀。 许南南看她一副郁闷的样子，笑着揉她的脑袋，“小满已经很聪明了，别人家的孩子上学 ，都没认几个字呢，咱们慢慢来。等以后我去给你买文具回来。” “就像是大丫姐他们那样的文具吗？”许小满眼睛亮晶晶的。“大丫姐说，那是爸单位里的同事在大城市带回来的。” 许南南鼻子酸了酸，“比他们更好的。”她决定了，以后少吃两袋饼干，也得在淘宝里面给小满买一套文具。 许南南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静，老太太那边饭做好了，她就让许小满休息，自己跑外面吃饭。 老太太正指挥着儿媳妇往堂屋里端菜，见她出来了，气不打一处来，“你个白眼狼，还敢出来吃饭，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打，等我爹妈回来了，我就让他们看看我在村里过的啥日子。”许南南瞪眼道。 老太太气的脸色都变了，抄起拐杖就冲着许南南跑过来。这老太太平时一副走不动路的样子，这会子健步如飞。 许南南立马往外冲，“救命啊，老太太要杀亲孙女啦，队长，村长，书记，救命啊。” “南南她奶，这是要干啥呢，大中午的不吃饭，追孩子干啥？”宋桂花第一个跑了过来，后面陆陆续续的跟着其他人。这时候大家都在家里吃饭，村子也不大，听到动静，都跑过来了。 许南南见到宋桂花了，立马跑过去，哭道，“桂花婶，救命啊，我奶要打死我。她不让我吃饭，说我吃饭就要打我——” 许奶奶没想到许南南竟然直接跑外面来了，而且还在外人面前坏她的名声，气的差点站不稳了。“你，你给我过来！” 看着许奶奶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其他人也有些看不过去。 许南南姐妹两在家里过的啥日子，大家都清楚。只是人家家务事不好管。可这闹到外面来了，就不像话了。 让孩子干活就算了，这连口饭都不给吃，这不是要孩子的命吗？ “大娘，南南平时干活挺勤的，咋就不给饭吃呢？” “是啊，建生两口子在外面养孩子也挺辛苦的，咋能让他自己的孩子遭这罪啊。” “这闹的大家都吃不好饭，下午得耽误干活了。” 老太太听着大伙的指责，心口一阵阵的闷得慌。她在许家村这些年，哪里被人说过啥子不好的话。就是村里的干部干事们见着她了，都得喊一声大娘。 老太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在今天丢干净了。 看着老太太那模样，许南南心里一点儿也不同情她，反而觉得很痛快。她不是真正的许南南，心里自然一点也不怕老太太。老太太看重名声地位，她就越要把许家的丑事拿到外面说。 虽然大家对老许家这档子破事都是门儿清的，可这青天白日的闹开了，谁也不能装作不知道了。 等她以后想带着小满出来顶门立户了，也会得到更多的支持了。 “这，这是怎么了？” 人群后传来一声略带诧异的声音。乡亲们听着声音都让开了路，还有人道，“建生啊，你可回来了，看看你闺女这过的啥日子。” 许建生从人群后走过来的时候，许南南也看到他了。和原主记忆中的一样，是个十分高大硬朗的男人，给人一种硬汉的感觉。 许南南却抿着唇，心里嗤笑。连自己闺女都保护不了的人，别说男子汉了，那就不配做人！ 第5章 老太太看到儿子回来了，底气也足了，咬牙切齿的拿着棍子敲打地面，“建生，你今天要是不给我狠狠打击教训这个死丫头，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 许建生原本是要过几天才回来的，不过昨天有个村里去城里办事的老乡去他那边喝了杯水，顺便提了一下家里的情况。他从这老乡嘴里知道了小闺女小满病了，而闺女许南南在地里干活晕倒的事情，所以就提前回来了。因为回来的太过匆忙，这次她媳妇李静和其他的侄子侄女们都没回来。 只是他没想到，回来竟然看到这样混乱的一幕。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建生看着气的脸色青白的老太太，又看向躲在宋桂花身后的许南南，“南南，怎么回事，把你奶给气成这样。” 许南南扁着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中午出来吃饭，奶就打我。早上也是的，不让我吃饭，我和小满就喝了一碗米汤。我每天都干活，我奶咋就不给我吃饭呢，还要打我，我这日子比人家地主家的佣人都不如了。” 这是谴责老太太比那剥削老百姓的地主还要狠心了。 老太太一听许南南竟然把她和地主那种坏分子相比，气的鼻孔冒粗气，“建生，你还不给我赶紧教训这个死丫头，往死里打！” “大娘，你这也太狠心了。”宋桂花看不过去了。 “就是，南南这孩子可怜啊。” “建生可别犯糊涂。” 旁边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没办法，许南南的情况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算了，今天发生在眼皮子底下，不说帮忙撑腰，至少要也要帮着说几句话。可不能真的让这孩子被家里人往死里打了。 许建生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绷着紧紧的，握着拳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太太在一边催着，他也没动。过了一会儿才道，“妈，我才刚回来呢，连口水都没喝，孩子的事情待会再说吧。” 又对着其他乡亲邻居道，“大家都回去吃饭吧，下午还得上工呢，别耽误了。” 这是不想外人在场了。 许建生开口了，大家也就没啥好留在这里的了。人家亲爹都不让管，他们总不能赖在这里吧。 宋桂花不想走，不过她男人不让她管这事情。毕竟是人家家里的事情，人家亲爹也回来了，没必要掺和了。 宋桂花觉得不甘心，看着南南委屈的样子，走的时候往还是忍不住劝许建生，“许建生，不管咋样，南南还是你亲闺女，你这当爸的，平时不养孩子也就算了，可别真的太狠心了。” 见许建生没反应，她摇了摇头，摸了摸许南南的脑袋，小声道，“别忘了和你爸说那事儿。” 许南南知道她说的是给许根生老婆送礼，换个好工作岗位的事情，立马点头，“嗯。” 老太太一直憋着气呢，等宋桂花和其他人都走了，老太太就拿着棍子朝着许南南冲过来了，许南南见状立马往许建生后面躲。 许建生皱眉看着老太太，“妈，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闺女当着自己的面被自己老娘追着打，这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这要是个外人，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可偏偏是自己的老娘。 老太太打了几下没打到，反而打到许建生身上去了，一股子力气也用完了，站着瞪眼喘气。 刘巧见老太太没力气了，立马从院子里走出来了，“妈，现在大哥回来了，你就先消消火，和大哥说说吧。这老在外面，人家看着不好看。” 不愧是老太太最喜欢的儿媳妇，一下子就说到了老太太的心坎上了。在门口打架确实不好看。 老太太瞪着许南南，要不是这死丫头往外跑，她可不会在外人面前发火。面子都被丢尽了！ 好说歹说，老太太终于进了屋里。许建生跟在后面，见许南南没动，过来拉着她一起进去。许南南别扭的甩开他的手，自己进了屋里。 屋里，刘巧热情的给许建生倒了开水，“大哥，嫂子咋没回来啊？” 张翠琴坐在饭桌上边吃饭，边道，“就是，我们家红红和磊子可都没回来呢，我都想他们了。” 许建生有些尴尬，“我听说二丫和四丫都生病了，所以先回来了。” “咋了，你是怕我亏待你闺女，才急着回来吧。”老太太顿时怒了，狠狠的拍了一下饭桌。 “妈，我没这意思。”许建生头疼的看着老太太。他娘就是这要强的性子，谁也不能不顺着她。 许南南挑了挑嘴，看原主亲爹这样子，绝对是指望不上的。至于亲娘……连亲闺女都生病了，都没回来看看，更别提了。 她顿时对许建生夫妻两失去了仅有的一点兴趣，一点也不想了解他们了，自己坐在饭桌上端着碗大口的吃着粥。 许建生回来还是有点好处的，总算能吃上口饱饭了。趁着有机会，得多吃点。 这边许南南吃的津津有味的，老太太和许建生却对上了。 老太太觉得儿子一听闺女生病就往家里跑，是不信任她这个做娘的。得不到信任，那就是没有权威，这是老太太绝对不允许的。 “我真是作孽了，辛苦给你带孩子，你还担心我对你闺女不好。你刚也看到了，你这闺女整天气我，我早晚有一天要让她给气死了！”老太太边说，边抹眼泪。 许爷爷已经吃饱了，看到老太太哭了，就把碗筷往桌上一放，看着许建生道，“建生，咋和你妈说话的，你妈辛苦一辈子，老了还得受你的气！” 许建生也慌了，搓了搓手掌，“妈，我错了还不成吗，我错了，你就别生气了。” 张翠琴哼哼两声，“大哥，也不是我们说你。你可真是对不住爸妈。你当初十几岁就去当兵了，十几年没回家，还不是建海帮着照顾爸妈的。你现在在城里过好日子了，就瞧不起咱家里这些穷亲戚了，回来就气爸妈。” 许建生脸都憋红了，十几年不在家，这是他对家里的亏欠。 老太太看到儿子这表情，也不哭了，指着许南南道，“你要是还孝顺我，今天就好好教训这个死丫头，我这把年纪了，还让一个孙子辈给闹腾了，我这辈子都没受这气！” 许南南正吃饱了摸着肚子，听老太太这话，顿时看向许建生，“爸，你打吧，打死了最好。我这日子过够了。每天干活累的像牛，连口吃的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小满咋病了，那是饿的。奶看她小，不能挣工分，每天就一勺子糊糊，愣是给饿病了……” 说着说着自己也哭了，“我前几天也饿晕了，要不是桂花婶子给我口吃的，你今天都看不见我了。红红和磊子他们去城里过好日子了，我都没怨言，可也不能不给我们吃饭啊。” “南南，我……”许建生满脸亏欠的看着自己的大闺女。这么多年了，每次回来，这孩子都不说话，不吭声。现在却说出这些委屈的话。可他一句也回答不了。 他亏欠爸妈，亏欠弟弟，所以要养侄子侄女，把自己的孩子放在农村。他只是想着，家里好歹能有口吃的，总比在城里挨饿强。怎么知道孩子在农村会饿成这样。 老太太见大儿子似乎被说动了，心里顿时急了。这要是老大改变主意，把孙子孙女从城里给放回来了咋办，她喊道，“建生，你别听这丫头胡说八道的，家里大人勒紧裤腰带，都没少她一口吃的，她们自己身体不好，生病了，咋能说是饿成这样的。” 一个丫头片子，就没见过这么娇惯的。以前她那会儿，哪天吃过饱饭了，不照样活的好好的。几顿不吃咋了。 “建生，这事情你打算咋办，这丫头我是管不了，我看找个婆家嫁出去算了。”挣工分挣不了几个，还得吃饭，现在还会气人了，早点嫁出去省事。这样老大家里以后也不能把她接回城里去了。 嫁人？！许南南瞪眼看着老太太，这死老太太，心眼太坏了！ 许建生也道，“妈，南南还小呢，再等几年吧。” “不小了，都十五了，马上就要十六了。去人家家里住两年就正好了。” 这是要许南南去给人家做童养媳了。 许南南神情冷漠的看向许建生。 好在许建生似乎还有几分良知，他脸色为难的挣扎了几下，“妈，这事情还是算了了，这孩子还小，现在是新社会了，不能养童养媳了。让南南再留几年吧，我在城里省点，以后多给家里寄粮食回来。” 没错，许建生两口子不止要养四个侄子侄女，每个月还得给老家这边寄粮食回来。 连许南南都想不通，这两口子到底图啥了，难道就图个好名声？ 老太太似乎对许建生这个提议很满意，板着脸点了点头，“哼，这也是现在的孩子娇惯，这要是你们那会儿，我肯定打断她的腿！” 老太太这气话说完，这事情算是揭过去了。 张翠琴有些失望，还想说啥，被许建海狠狠的拉了一下，这才不甘愿的住了嘴。 许建海担心她又说啥不体面的话，连忙向许建生问起了闺女和儿子的事情。 听许建生说孩子读书好，都很懂事，张翠琴这脸上才露出了高兴的笑容。“我们家红红大小就聪明，磊子更是像他爸。以后肯定都有出息。他大伯，以后他们肯定孝顺你，你就放心吧。” 许老太也点头，“磊子是咱家的长孙，你和你媳妇都没儿子，以后让磊子给你摔盆子。” 许南南发现许建生的嘴角僵硬了，心里暗自哼笑。瞧瞧，这就是你的老娘和兄弟。你还没死呢，就惦记着让他们儿子孙子给你摔盆子，以后好名正言顺的继承你的家产。 许建生肯定是没啥家产的，不过现在工人的工作都是可以让家里的子女顶替的。这年头，一个工人的位置，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笔享用不尽的财富。 许南南对许建生死后的家产不感兴趣，用碗筷给许小满装了点吃的，进屋去看许小满。 许小满正坐在床上，眼睛盯着门口。许南南一进屋，她眼睛就亮了。 刚刚她就听到动静了，想出去救姐，可是想到姐说的，不能让人知道她好了，要不然大家都知道她们偷吃东西了，会打死她们的，所以只能忍着出去，在屋里干着急。 “姐，奶刚是不是打你了？” 许南南将碗筷递给她，“吃点东西。” “姐，你到底挨打没有？”许小满担心道。 “没。奶跑不过我的，她都快累死了，都没打到我。”许南南笑了笑，“快吃，吃饱了有力气了，以后奶也跑不过你，就不能打你了。” “你吃了吗？”许小满看着她。她知道，家里粮食不够，平时姐都饿着肚子去上工的。 这心疼人的孩子哟。许南南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吃啦，吃的饱饱的，你看看我的肚子，圆鼓鼓的呢。” 许小满还真的伸手摸了她的肚子，一摸还真是圆咕隆咚的，顿时笑了，“姐真的吃饱了。”这才端着碗筷往嘴里大口的吃着。虽然只是野菜玉米糊糊，却吃的像是什么美食一样。 看着这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讯南南就知道她是饿了，刚刚竟然还骗自己说不饿。 想到屋外的许建生，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许小满一声的。 “小满，爸回来了。” 许小满吞下嘴里的食物，然后愣愣的看着许南南，“咋了？” “我说爸回来了。你高兴吗？” “爸，不是每个月都回来吗，给家里送粮食。”许小满疑惑道。 许南南没想到许小满是这个反应，正常情况下，知道爸妈回来了，孩子不都是很高兴的吗。当然，她这个假孩子除外。 不过仔细回忆一下记忆，似乎许小满和许建生两口子接触的是挺少的。 应该说，许南南和许小满姐妹两都和他们两口子接触少。从小离开父母，又在长辈的长期压迫之下，两孩子的性子是一个比一个内向，都不大爱说话。每次许建生夫妻回来了，两孩子都是在房里躲着，或者在大人们身后默默的看着。 看来不止是性格内向，小满对许建生两口子感情似乎不大深。许南南心里顿时也轻松了。她不是许建生两口子的孩子，所以可以毫无负担的不把这两人当爸妈，甚至在未来都没有赡养这两人的想法。可是小满是他们亲孩子呢，她就担心以后小满惦记爹妈，让这两口子伤了心。现在终于不用担心了。 “小满，姐以后让你过好日子。”这辈子咱总算不是孤儿了，咱有个妹妹。 许南南觉得自己穿越还是有点儿福利的。 吃完后，姐妹两又在桌上用水写字。写的正欢，敲门声响了，“南南，开门。” 是许建生的声音。 第6章 许建生竟然单独来看两孩子，这在以前可是没有的事情。以前都是一大家子人一起吃个饭，然后夫妻两就带着孩子们走了。 所以这些年下来，许南南姐妹两和许建生夫妻压根就没有什么交流。这也是两孩子对许建生夫妻感情淡薄的原因。 许南南起身开了门，果然看到许建生站在外面。 “爸。” 许南南心不甘情不愿的叫了一声。 许建生看出她不是很想见到自己，眉头皱了皱，背着手往里面走。许建生在单位大小是个干部，身上还有点儿官威，许小满见到他进门，头都恨不得缩到衣服里去了。 “小满身体怎么样了？”许建生到底是在城里待的时间长，在家里从来不喊闺女的小名，觉得太俗气。 许小满白着脸看着许南南。 许南南走过来，将许小满搂着，“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了，现在身上都没劲儿。每天吃的又少，奶也不让去卫生所看。” 许建生听出她这话里的埋怨，叹了口气，“你奶也不容易，现在年景不好，家里也不宽裕。” 听到这话，许南南乐了，“是不宽裕，毕竟还有四个孩子要上学呢。” “南南！你这是在怨我们？”许建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是对孩子有亏欠，但是却不希望孩子这么小就心存怨恨。这样的孩子，以后性子会变坏。 许南南冷哼一声，“我没有资格怨恨你。”她又不是原主，没资格怨恨，顶多是看不惯罢了。 许建生看了她许久，长叹一口气，“我和你妈妈实在是养不起你们了，在城里，吃的是供应粮，粮食不够，你们就得挨饿。乡下的生活虽然辛苦，可到底能吃一口饭。爸当年一走了之去参军，没帮家里多少忙，也没养你爷奶。现在有能耐了，只能尽可能的回报他们。这个你以后长大了，就能体会了。” 许建生觉得自己挺难的。当兵不容易，那么多年来了，也没能继续留在部队，只能转业回乡。回到老家在矿上当了个科长，但是又要养几个孩子，平时他和媳妇李静也过的很拮据。为了回报父母兄弟，他觉得这些事情是值得的。 欠儿女的，总比欠老人的好。欠儿女总有机会还，可老人还有几个年头？ 他说的为难，许南南却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她就算是个女人，也知道就算是自己饿死了，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苦的。更不用说像许建生这样为了养侄子侄女，而不管亲闺女了。 许南南不大想理他，不过宋桂花说的那件事情，她还得靠许建生。 所以等许建生说完后，她道，“我不想下地干活了，我想换个工。” 许建生没想到闺女突然换了个话题。不过……“这事情你和你奶说了没？” 许南南歪嘴，“我奶都要让我去做童养媳了，我还敢和她说这事儿？” “姐不要做童养媳！”许小满一听吓到了，她以前老听奶说，旧社会的童养媳很多都被婆家给折磨死了。奶说要是她不乖，就送去给人做童养媳。 许南南感觉到她的害怕，也猜到是什么原因了，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姐不会的。” 许建生尴尬道，“你奶那话是说的气话，吓唬你的。” “谁知道呢，”许南南讽刺的笑了一下，“这事情我就和你说。到时候我要去给根生叔家里说说好话，总要送点东西过去。我手里啥也没有，你要是还心疼我和小满是你闺女，就帮我这次。” 说完这话，许南南也不开口了，就等许建生抉择。 许建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待会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回来。你给根生家里送去吧。” 听到许建生这话，许南南心里也松了松。不管咋样，总算不用自己掏钱了。许建生能拿东西出来，她可以省点钱，也能避免以后被人发现不对劲。 父女两似乎无话可说，许建生在房间里坐了一小会儿，就出去了。 许建生一出门，就被老太太给叫堂屋里了。 “刚刚那丫头是不是让你给她买东西送根生家去？”老太太直接开门见山道。 许建生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这事情怎么被老太太知道了。 “妈，南南还小，去地里干活不行……” “没啥不行的，我当初掩护红军的时候，也就她这个年纪，咋她干点活就不行了？建生，你可不能太偏心了。你挣钱容易吗，要养几个孩子，现在为了一个那个丫头就去买东西送礼，咱家有多少钱够送的。有这钱，还不如给磊子和龙龙他们做两套衣裳。农村娃去城里念书，人家看不起，你得让他们体面点。” 这话许建生听过不少次了，也是按着这么做的。不管他和李静过的多拮据，几个孩子过的也不比别的城里人差。但是这次听了这话，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眼前就想起刚刚在屋里看到的南南和小满。 两孩子面黄肌瘦，穿的破破烂烂的，可他以前竟然没发现。 心里有了愧疚，许建生没答应老太太的话，“妈，也用不了多少，就这一次，好歹让南南换个轻松点的活。” “好啊，你这心里就没我这个妈了，就只你闺女了，是不是？许建生，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当年一走了之，要不是你两个兄弟，我和你爸现在还不知道过的啥日子呢，你现在有能耐了，就不把家里人放眼里了是不是？我咋就生了你这个不孝子！”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敲打着桌子。 张翠琴在门外偷听这，听到这里，终于捂着嘴笑。 刚她看到许建生跑二丫那丫头屋里，担心二丫说啥子话让许建生改了主意，把他们带城里去了，所以就在门外偷听。没想到竟然听到二丫真的让许建生买东西给她送礼，想去换个工作。心里惊讶这丫头晕了一次之后，脑子都变活了，还知道这些门门道道的，又担心许建生真的答应帮她买东西，毕竟许建生的钱就是她儿子和闺女的，二丫多用一些，她儿子和闺女不就少用一些吗，所以赶紧去和老太太说了这事儿。 老太太刚和二丫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咋可能为了那丫头花冤枉钱呢，果然立马就把许建生给叫去了。 “二嫂，干啥呢？”刘巧在背后拍了她一下。 张翠琴吓了一跳，转过身摸了摸心口，“你干啥呢，吓唬人呢。” “咱要去上工了，爸让我来喊你呢。”刘巧说着，还顺道看了眼堂屋里面。看到老太太和许建生在里面，老太太还在边抹泪，边拍桌子，就猜到是因为二丫的什么事情了。“二嫂，走吧，妈这边明白着呢。” 说完笑着走了。 张翠琴哼了一声，“整天就会装，以为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呢。” 刘巧又去喊许南南，许南南不乐意去。她本来就不想下地，现在许建生回来了，她当然得趁着这个机会休息。最重要的是，许建生说要去供销社给她买东西呢，她得在家里等着。刘巧似乎也有些顾忌，见她不乐意去，也没说啥，就直接拿着工具走了。 张翠琴一听许南南不乐意去下地，下意识的就要去找老太太告状，许建海看不下去了，扯着她就往外走，“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让他们多处处。” 这婆娘咋就这儿傻呢。今天才闹了那么一出，大哥心里肯定不痛快，现在又逼着他闺女去下地，到时候肯定要怨上张翠琴这弟媳妇的。连带着他两孩子在城里能过好日子？毕竟城里可不止他的两个孩子呢，还有老三的两孩子，要是大哥偏心，到时候谁也不能说啥。 看看人家老三媳妇多聪明。许建海突然觉得，找个聪明媳妇，确实很省事。 许南南一直在屋里等着许建生的消息。许小满睡午觉之后，她又闭眼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淘宝店。 资金还是那么多，就算以后只买最便宜的饼干什么的，都用不了多长时间。唉，还以为可以靠着这个在这个年代过好日子呢，没想到这淘宝店就快变成鸡肋了。 她郁闷的操作着淘宝界面，突然看到什么，眼前顿时惊讶的瞪大眼睛。 淘宝上的钱竟然多了……多了三百多！！ 许南南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不对啊，她是用意识查看的。许南南集中精力看着那几个数字，果然看到上面一千二百多的金额。 真的多了！ 这钱哪里来的？许南南惊喜之余，又忍不住疑惑。难道这钱会自己变多？规律是什么？总不能就这么等着，凭运气来等待吧。 许南南仔细的浏览者自己的淘宝店，细细的寻找蛛丝马迹。最后终于发现，自己店里的货物不见了一个。 那是一本旧版《红楼梦》，许南南还记得，这本书的书页已经很残破了，甚至里面都缺少内容了。挂了许久没人买，许南南以为没人会买呢，没想到竟然卖出去了。而且是在她来到这六十年代之后卖出去的。这书怎么卖的，最起码卖家要收到货之后，才会付款吧。她翻找出货记录，果然发现一条，上面的地址是她在二十一世纪生活的那个城市，是同城快递。难怪这么快，不过这货是谁寄的，怎么寄出的？ 许南南一脸懵逼。 愣了好一会儿之后，许南南才欣喜的笑了起来，双手捂着脸，弯着嘴笑的十分乐呵。 不管是怎么回事，总算是有机会增加收入了。她淘宝店里还有一些货，如果陆陆续续的全都卖出去了，少说也能挣个万把块钱了。 一万块钱，能买多少粮食啊。 许南南扁了扁嘴，都忍不住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庆祝一下了。 许南南心情好，连带着再次看到许建生的时候，都带着一副笑脸。 许建生却露出一丝尴尬和愧疚的笑容。 看到他这样子，许南南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慢慢的冷了下来，“爸，你不是说去供销社买东西吗，东西呢？” “南南，家里现在太困难了，到处都要用钱。你这事儿，再等一阵子吧，下个月爸发工资了，再想办法……”这话说的一点底气也没有，许建生的声音听着都很虚。 许南南彻底的冷着脸了。 她是知道许建生不疼闺女，只是没想到，许建生答应她的事情，都还能反悔。之前说看着他像硬汉，还真是抬举他了。只要是个男人，就不会失信于人！ 看许建生低着头，许南南也没有继续问他为啥不买了。不用说就知道是老太太那边做了什么事情。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许建生既然这么说了，她再说什么也是白费事。 “行了，我知道了。”许南南进屋，关上门。 第7章 兴许是丢脸，许建生没在家里过夜，下午就回城里了。估摸着临走的时候给老太太留了钱，晚上老太太也没在为难许南南姐妹两，只是在饭桌上讽刺了许南南几句。 “一个丫头片子，就是个贱命，就别想再往上爬。” “你也别怪我，你妈当初就是个贱命，才生了你这么个贱命丫头。” 许南南的母亲李静，是在地主家里出生的。不过李静不是地主家的小姐，而是仆人的女儿。那时候仆人通买卖，许南南的外婆和外公都是在灾荒年里自卖到地主家做下人的，连带着李静也是地主家的下人。解放前，李静还伺候过地主家的小姐几年。所以老太太一直看不上李家。当初也是因为许建生在外面打仗，生死不知，老太太才同意两人的婚事的。 但是谁也没想到，李静运气好，许建生不止活着，而且还成了个小干部。李静一下子就成了军官夫人。 老太太这下子不平衡了，想磋磨儿媳妇，结果儿子分配到市里工作，儿媳妇跟着走了。后来许南南姐妹两回来了。老太太这才逮着机会了。 一条贱命，当了官夫人，却生不出儿子，老太太咽不下这口气。 老太太骂李静，许南南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两个闺女病成这样了，当妈的都没回来看看一眼，比许建生还不如。她这个假女儿也没必要为了她这样的母亲和老太太两拼命了。 吃完饭之后，两姐妹在房间里又吃了点饼干。肚子吃饱了，许南南给许小满擦洗了身体，然后给许小满讲故事。 黑暗里，慢慢的只剩下呼吸声。 良久，许南南喊了一句，“小满？” 小满没应，小呼噜声显然她睡的正香。 许南南这才闭着眼睛进入了淘宝店里面。 这次许建生没帮她，她也只能靠自己了。不管咋样，下地干活肯定不是长久之计。桂花婶说的那个工作怎么样也比下地干活好，而且桂花婶也给她指了条明路，只要和根生叔家里处好了关系，以后总有机会改变一点现状的。 许南南不想一直待在农村，她想进城里去。有了目标，她就会毫不犹豫的行动。 在淘宝店里找了一大圈，许南南终于找到了袋装的奶粉，为了不让人怀疑，她特意找的是那种包装上没日期的奶粉，而且包装风格也很符合这个年代的审美，不容易让人怀疑。 感谢万能的大淘宝，什么都能找到。 看到两袋奶粉，许南南长舒一口气。正好一袋给小满补身体，另外一袋给根生叔家里送去。 根生叔家里刚添了孙子，又是长孙，根生叔的媳妇当着宝贝一样的含在嘴里怕化了。不过现在灾年刚过，各家各户都很困难，根生叔家里的情况也不好，孩子平时也只能跟着喝点米汤和糊糊，严重营养不良，上次许南南见着的时候，这孩子小胳膊瘦的都像小竹竿一样的。有了这袋奶粉，根生叔家里肯定很高兴。 趁着夜色，许南南怀里揣着一袋奶粉，钻出了自己的小屋，往许根生家里猫着腰走去。 这年代村里还没通电，家里都是点油灯。谁家也舍不得把油花在点灯上面，一到夜里就都睡下了。 许根生家里也早就睡下了，不过家里的小孙子夜里总是吵闹，一家人也睡不安生。 没办法，孩子晚上就喝了点米汤，他妈整天也只能喝点糊糊，奶水早就快没了，孩子不够吃，晚上只能哭闹。许根生的媳妇刘大红早就愁的头发都白了，怨许根生这个男人没用，没办法给孩子淘点救命的米粉回来。不说米粉了，葛根粉总能弄点回来吧，可这年头，葛根粉那也是城里人才能吃到的，有票都买不到。 “叩叩叩” “根生叔，睡了吗？” 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后，响起了许南南的声音。村里人都熟悉，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许家的二丫头许南南了。 许根生两口子奇怪的看了一眼。刘大红道，“她这时候来干啥？” “我咋知道。”许根生也觉得奇怪，不过还是去开了门。总不能让人家孩子一直在外面等着。 许南南一进屋，就道，“根生叔，我听见虎头在哭。” 虎头是许根生大孙子的小名。 许根生愁眉道，“孩子饿了。” “我就猜到是这样，所以给虎头送吃的来了。”许南南从怀里拿出一袋奶粉，“叔，这个是奶粉，我听说大城市的孩子都吃这个，孩子吃了之后就不止顶饿，还能长个儿，脑子也聪明。” 反正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好处一个劲儿的往外说就是了。 许根生一听，眼睛果然亮了，心动不已。只是他也清楚，这东西可是不好拿的。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是这样的好东西，他多少关系也买不上这个啊。 见许根生一直没说话，里面的刘大红等不及了，抱着孩子从里面走出来了，“南南啊，这可怎么好意思呢。这么好的东西，肯定花不少钱吧。这是你爸带回来的，你奶知道不？” 许南南摇头，“我奶不知道。”至于是不是许建生买回来的，她就没明说了。 刘大红看着那袋，眼热的不得了。孙子就在怀里抱着，饿的连哭都哭不出声了，这要是能吃几口奶粉，孩子就舒服了。 “南南，你这孩子，这么好的东西，咋不自己留着，还给咱送来，婶子都不好意思拿了。不过虎头这真是饿的不成了，咱也没啥好东西给你的，不过你要是有用得着咱的，就和咱说。婶子记着你的好。” 这是默认了许南南后面提出的一切要求了。 许南南要的就是她这句话，也不管许根生是不是还在为难，便将这牛奶递给许根生，“根生叔，先给虎头吃点东西吧，看他饿的都没力气了。” 许根生看着孙子那样，心里也心疼，叹着气接过了奶粉，又为难道，“这东西咋弄，有讲究不？” 许南南笑着道，“我看还是我来弄吧，根生叔你看着，以后照着弄。” 许根生家里好歹还有个热水瓶，里面的水还热乎的。许南南弄了温水，又弄了两勺子奶粉，“这次也没弄奶瓶儿，下次有机会，给孩子弄个奶瓶。那可是个好东西，虎头肯定喜欢。” “根生叔，这奶粉不要弄多了，两勺子就够了，要用温水冲，要不然就没营养了。” 许南南仔细的将要注意的事情和许根生说。 刘大红在边上看着，问道一股香甜的问道了，觉得有点儿像是奶味，心里也确信这奶粉肯定是个好东西。 奶粉冲好了，刘大红赶紧用勺子给孩子喂。 勺子到了孩子的嘴边，孩子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那小嘴巴吧唧吧唧的，吃的不知道多香甜了。 刘大红和许根生看着，这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等孩子吃饱了，睡得香香的之后，刘大红更是感激的不得了。“南南，你这孩子，我都不知道说啥了。” 许南南眼睛一红，“婶儿，你别这么说。我就是看不得虎头饿肚子。我和小满就是从小饿着长大的，知道这样的苦，不想让虎头和咱一样。” 刘大红也抹眼泪。“你和小满都是苦命孩子。”倒是有好命，就是没福气。好命也成了苦命了。 “婶儿，我也没法子了。前阵子我在地里倒了，醒来之后就一直害怕，担心我要是哪天走了，小满谁照顾啊。我就想着，我要是能不下地就好了。可我奶肯定不同意。她不会让我吃白饭的。我就想着，要是能换个合适的活，我吃得消的，我也愿意干。” 许南南声情并茂，泪如雨下。 许根生和刘大红也听出许南南的想法了，但是也没觉得许南南心眼多，只觉得这孩子可怜。 “南南，别哭了，我和你根生叔好好看看，要是有合适的活，就让你去做。你年纪小，本来就不该下地的。” 许南南抿着嘴，红着眼睛点点头，“那叔婶，我就不吵你们睡觉了，我先回去。” 她抹了抹眼泪，又看了眼小虎头，这才离开了许根生家里。 许南南一走，许根生就直叹气，脸上也是愁眉苦脸的。“这事儿，咋办啊？”他是个老实人，当初也就是因为他人好，大家选他当队长。现在让他这收人家东西，替人家办事，他总觉得有些别扭。 刘大红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你个老东西，没啥不好办的。南南还是个孩子，村里人都知道她苦。你这个队长，又是长辈，咋就不能帮衬一点了。今天就是没这奶粉，你也得帮忙。更何况她这奶粉救了你孙子，你要是再不帮衬点，小心被人戳脊梁骨。” 刘大红气势十足，许根生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养殖场那边缺个割草的，就让南南这孩子去吧。” “那老头不就在那边吗，让南南和他接触能行？别把南南给带坏了。”刘大红有些不同意。养殖场那可是有一个坏分子呢。 “他挑大粪的，和南南又不在一块儿，担心啥呢。村里也就这工作轻省点了。” “那行，先就这样吧。”刘大红还是觉得，一个割猪草的工作，实在是比不上奶粉这种珍贵的东西。而且南南还说要给他们弄奶瓶呢。 以后要是有好机会了，还是得看着南南这边呢。 第二天天没亮，许小满也被许南南叫起来喝了一碗牛奶，“啥都别问，也别别人说，要不然奶要打死咱们。” 许小满听到这话，顿时闭着嘴，狠狠的点头。 反正姐说的话都没错。她心里猜测，可能是昨天爸偷偷留下的。所以不能和奶说。要不然奶要闹，而且还要把好东西拿走。 许南南不知道许小满的想法，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乖，以后咱每天早上都喝一碗，以后你就会变得很聪明，就能认更多的字了。” 许南南自己也喝了一碗，觉得嘴里甜甜的，幸福的想叹气。谁能想到，有一天竟然连喝口奶粉都有幸福感。 第二天上工前，许根生就把许南南叫走了，说是另外安排工作。 张翠琴一听，不乐意了，“干啥另外安排啊，这不是干的好好的吗？” 许根生横了她一眼，“组织上有安排，你有啥意见？南南年纪小，下地干不了多少活，让她干别的活，更附和咱大生产的思想。你要是有意见，就和组织上反应去。” 张建海狠狠的掐了她一把，“干活。”这傻婆娘，二丫干啥不都一样吗，反正又没闲着，还是一样挣工分，你这婆娘管那么多干啥。 张翠琴这才委委屈屈的低着头干活，心里想不通，许根生干啥要给二丫换个活儿。 第8章 许南南可不管张翠琴心里痛不痛快。许根生这次效率这么高的给她安排了工作，虽然是看在那袋奶粉的份上，她还是挺感激许根生的。 倒是许根生觉得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自己这是拿了人家东西。所以一路上，许根生都没和许南南说点什么，到了养殖场之后，给许南南安排了工作，就直接走了。不过走了几步又回头来和许南南嘱咐了两句，“南南，这里事情不多，比在地里自在。你要是干完了，自己也能歇着。就是有一点要记住，别和挑粪的那人接触，他成分不好。” 许南南了然的点头。 现在虽然还没到后来那十年，但是打土豪分田地之后，曾经的某些地主和富农，也被定义为成分不好的一类人。 在十年运动之前，这些人的地位也是不高的。 许根生见许南南点头了，也就放心了。南南这孩子胆子小，肯定不会惹事的。 许根生觉得自己算是对得起那袋奶粉了，也能给自己媳妇交差了，立马转身就走了。 看着许根生那样子，许南南暗道幸亏桂花婶让她去找根生婶子，要不然这事情肯定成不了的。说起来找机会还得好好感谢一下桂花婶呢。 养殖场的事情不多，而且也没啥人盯着。许南南自觉的背着背篓去附近打猪草。等弄好了之后，终于就将猪草倒进猪圈里。 忙活了一会儿，许南南就觉得累了，擦着汗坐在一边歇息。 这里就有这点好，没人盯着，干完了能稍微歇一会儿。而且不用忍受张翠琴那个炮竹在旁边打扰，自在多了。 当然，唯一一点让她郁闷的是，养殖场好臭，连吹的风都带着一股臭味。 看来下次得带个口罩了。 许南南正坐在石头上面吹风，一个男人跳着扁担过来了。 那男人五六十岁的样子，身材佝偻，低着头往猪圈这边走。看到许南南了，似乎还有些诧异。 许南南猜测，这估计就是根生叔说的那个坏分子。 别看都是在养殖场工作。许南南只是去弄猪草喂猪，平时轻松着呢。可这位就不一样了，除了挑猪粪之外，还得打扫养殖场。而且猪粪是要挑到地里去做肥料的，那么多地，够他忙活的。 许南南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成分有多坏，竟然分了这么一份工作。 不过她也入乡随俗，并不打算和这人接触。毕竟这个年代特殊，她自己处境也不咋样，还要照顾小满，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打招呼。那人就在那埋头干活。 猪粪被挑动了，味道更臭了。许南南有些想吐，捂着鼻子躲到休息室里面去。 说是休息室，其实就搭的一个简易的茅草棚，遮风挡雨用的。许南南怀疑，要真是下大雨了，这茅草屋估计不顶事。 唉，看来这工作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啊。 也是，在村里不管怎么样都逃脱不了体力活的。还是得离开村里啊，她可不想一辈子真的在这地方待着了。 “咦，这是什么书？”许南南正琢磨以后的事情，突然发现桌上放着一本书，封面很陈旧，应该有些年头了。许南南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本外文书。 这时候的村里竟然还有人认识外文。显然这本书是外面那位‘坏分子’的。 只是这时候老百姓能看外文书吗？许南南有些奇怪，她以前看过这个年代的电视，似乎建国初那些年，国内一直很敏感，说是连在海外有亲戚的都要省查，就担心是敌特份子。 许南南好奇归好奇，还是没碰触那本书的。只是对外那位的身份有些好奇了。 还没等许南南出去，外面那位就进来了。似乎是紧张桌上的书，进门后看都没看许南南一眼，就直接将桌上的书给包好了，放到了自己怀里揣着。 许南南顿时有些尴尬，“我没动你的书。没经人允许，我不会动的。”不管咋样，她也不能让人怀疑她的品质啊。 “我知道你没动。”这人总算说话了，“你也最好别动，要不然会有麻烦。”这人用的还是普通话。许南南就更惊讶了。 而且她听出他话里的自嘲，显然他也知道，自己也是躲避他的人群中的一员。 许南南觉得有些尴尬。虽然是入乡随俗，可她内心深处，对什么成分不成分的，还真是没那种觉悟。 所以她忍不住道，“大叔，我怎么称呼您？”用的也是普通话。 兴许是因为这个，这人回头看着她，带着几分打量，“和我接触，不担心被人定义为坏分子” “咱这在一块工作，总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能连称呼都不知道吧。再说了，谁也不能因为一句称呼就把我定义成别的份子了。” 这人看了看许南南，似乎是觉得挺新鲜的，脸上笑了一下，“小姑娘，我叫贺秋生。” “贺大叔，我叫许南南。南边的南。” 贺秋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还是不要和这小姑娘多接触了，要不然以后给人添麻烦。这年头好人太少了，不能祸害好人。 许南南没有再主动叫住贺秋生，在她看来，知道对方怎么称呼，只是一种礼貌习惯而已。至于更多的，她也不敢了。 一上午的工作很快就过去了。 许南南觉得，这份工作臭是臭了一点儿，但是相对来说，确实轻松不少，连时间都过的快了一些。她把淘宝店的货物盘店了几遍，就到了下工的时间了。 许南南赶紧回去吃午饭。 一回到家里，许南南就觉得整个家的气氛不大好。 全家人都下工回来了，没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聊天，而是都跑堂屋里坐着了。老太太坐在堂屋正上方，脸色发青的看着大门口。见到许南南进屋了，手里的棍子狠狠的敲打了一下地面，“你个败家玩意儿，还不赶紧把自己做的事情交代清楚。赔钱货，不给家里挣钱，还让家里倒贴，你胆子啥时候这么大了？” 许南南压根就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遭。明明昨天许建生走了之后，到今天早上，老太太还是挺平静的啊，这又是抽风了？ 一出一出的，老太太累不累啊。 “咋了，我又咋了，奶你要是不满意，直接说，别打哑谜。”许南南不耐烦道。 见她这个态度，老太太气的鼻孔都要冒烟了，“你还敢顶嘴呢，你这个败家玩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给许根生家里好处了，要不然人家能给你换个工，说，你爸给你多少好东西了，今天不说明白，我非得打死你这个死丫头。” 老太太说着，心里一边肉疼啊。今天要不是老三媳妇回来和她说了二丫这死丫头换工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老大竟然给了好东西给这丫头。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家里啥光景啊，自家吃都不够的，还给人家送好东西。这不是祸害全家吗。 “我爸能给我啥子好东西，我爸不是把东西都给奶了吗。家里的情况奶是最清楚的，我爸哪儿还有多余的东西给我。再说了，根生叔给我安排工作，那是人家看我可怜，年纪太小，不想让我跟着大人一起干活。要是奶不信，就去问根生叔和我爸爸去。” 反正许根生是不会承认这事儿的，至于许建生，呵呵呵，那是真的没给东西她。 老太太被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了。 老大身上的钱，确实是被她掏干净了。 可这没好处，许根生能这么照顾着死丫头？ 张翠琴见老太太没说话，眼珠子转了转，“妈，咱这村子这么大，谁家不可怜，咋许根生就没给被人安排工作，就给二丫安排了。这也太奇怪了。” 许建海听自己媳妇又添油加醋的，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倒不是心疼许南南这个侄女，只是觉得自己媳妇这样冲在前面，以后招人恨。没看人家刘巧回来只是在妈面前不经意的提了一嘴，后面就啥事也不管了吗。以后二丫就是恨，也不是恨刘巧，而是恨老太太了。 要是二丫在外面瞎说，自己媳妇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张翠琴可不知道许建海心里的想法，只要是能让许南南不好过的事情，她就乐意做。谁让她是李静的女儿的，哼！ 老太太本来觉得没证据，被张翠琴这么一说，也觉得肯定是送东西了，只是没给她发现而已。 这个家里跟外人送礼了，她这个一家之主竟然不知道，这简直是无视她的权威。 “你这个死丫头，我就看你今天嘴到底多硬。”老太太起身就要打。 许南南可不犯傻，直接往外跑。 还不忘了喊，“你打，你敢打，我就敢闹。咱还像上次那样闹，让村里看看，你这做奶的人天天磋磨孙女。” 老太太一听，一口气顿时憋着，不上不下的。 “好，你翅膀硬了，敢和我叫板了。你这么硬气，以后就一口饭都别吃，小满也不许吃！” 许南南冷笑了一下，吃不吃那就由不得老太太说了算了。 经过几次交锋，许南南也发现老太太其实也没啥厉害的地方。她所作为底气的无疑就是曾经帮助过红军，在村里的威望，已经作为许家老太太的辈分。 而这两点，在许南南眼里，啥都不是。 帮助红军的人多着了，别的不说，许建生还参军打过仗呢。你帮红军，人家红军那时候就不是在为了老百姓打仗？用得着拿出来炫耀，甚至作威作福？ 至于辈分高，为老不尊，也没什么值得别人尊敬的。 毕竟长辈和老人还是有区别的。 长辈是值得尊敬的长者。老人只是纯粹人变老了罢了。 老太太这显然是后者。 对老太太的威胁充耳不闻，许南南又去房间里交许小满写字，期间还趁着许小满没注意，从柜子里‘拿’出了卤鸡蛋和蛋糕，和许小满吃的津津有味的。 等老太太做好了饭菜之后，她就跑出去趁着老太太没注意，在锅里弄了一大碗糊糊，拿了两个窝窝头就跑房间里关门了。 吃了蛋糕和卤蛋，许小满已经饱了。许南南自己喝掉了糊糊，把窝窝头和许小满一人一个。 “待会下午饿了再吃。”这是她干活应得的，可不会便宜那些人。 老太太很快就发现了许南南的行为，在外面发火，还气的使劲的敲打小屋的门。 这屋子以前是放柴火的屋子，土培的，破破烂烂的，小门更是摇摇欲坠，被老太太这么一敲打，像是随时都要倒了一样。 许小满吓得直哭。 许南南抱着她，心里想着，一定要离开，离开这里！ 老太太到底没舍得把自家的门给敲坏了，发泄了一下之后，就回堂屋吃饭。 不过因为许南南这一遭，老太太心情一直很不好。张翠琴道，“妈，这还是得让大哥来管，大哥是她老子，打死了也不碍事。要不找个机会，让大哥带着孩子们回来一趟？” 张翠琴这是想孩子了。这个月许建生回家，没带孩子回来，她心里有些不得劲。一直惦记着呢，正好趁着这机会让许建生再回来一次。 老太太是个明白人，没好气道，“回来一趟，路上不花钱呢，你给掏钱啊！” 张翠琴连忙低着头不敢吭声。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吃饭的声音，和老太太生气的哼哼声。 这死丫头，是得好好治治了。 许南南不知道老太太心里的想法，只是奇怪，几天下来，家里竟然很平静，似乎对她换工作的事情也没有再追究了。 许南南觉得奇怪，但是也找不出哪里不对劲。 不过日子能这么平静也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她现在在山上养殖场这边工作，平时比较自由，干完活之后，还能在山里转悠。偶尔也会和贺秋生聊聊天。 虽然贺秋生避免和她接触，不过通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许南南发现，贺秋生竟然很博学。 她怀疑贺秋生在挑大粪之前，应该是从事教育类的工作。而且应该是教外文的。 第9章 许南南很好奇贺秋生以前到底是干啥的，不过贺秋生什么都不说，连说话都是避着外人的。 许南南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知道贺秋生是为了避嫌，不愿意连累她，所以她在外人面前也没和贺秋生说话。 “南南，在养殖场干的咋样？” 下工的路上，许南南碰到了从地里下工的大人们。宋桂花看到她了，立马跑过来问道。 看到宋桂花，许南南还是很感激的，如果不是宋桂花提醒她，她现在还在地里干活呢。本来也想拿点东西给宋桂花的，可是宋桂花很清楚她家里的情况，她也不敢随便的拿东西，免得到时候又闹腾。 “婶儿，我挺好呢。这事情还得谢谢你。” “谢啥，就动了个嘴皮子罢了，还是靠你自己。南南，你可得好好干，以后机会就多了。” “哼，二丫，还说是呢，还不回家吃饭呢。”张翠琴凑了过来。 自从许南南去山上上工之后，张翠琴就没机会磋磨她了，而且老太太最近也很奇怪，竟然也没再生气了，还整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死丫头。也不知道老太太在想什么。 看到张翠琴过来了，宋桂花的脸一冷，“谁没往家走呢，就你事多。我和南南说话咋了，碍着你了？” 宋桂花可不怕张翠琴，在她眼里，这娘们就是个没事找事的。 张翠琴被下了脸子，心里很不得劲。狠狠的瞪了眼许南南，“死丫头，有你好看的。” 说完就气匆匆的走了。她打算回家和老太太再唠叨几句，给二丫好看。 “南南，你瞧见没，对付这种人，就不能软着来。你现在就很好，她都不敢惹你了。你以前啊，太顺着了。”宋桂花教导着许南南。她觉得做人就不能太软了，要不然谁都要叮一口。现在又不是过去那年代了，她可不信老许家还真能把南南姐妹两咋样了。只要南南硬气点就行。 许南南深以为然。 到家门口，许南南还以为中午又要闹的吃饭不安生了，结果张翠琴竟然老老实实的帮着老太太端饭碗，竟然什么都没说的样子。老太太也是一脸平静，看到她之后，就让她吃饭。 张翠琴得意的哼哼两声。 现在先让这死丫头得意几天，等到时候嫁出去了，有她受的。 许南南觉得奇怪，皱了皱眉头，端着碗筷想进屋。老太太抬了抬眼皮，“小满啥时候能下床干活了，这总躺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就是，谁家的娃也没这么好的命，天天趟床上。”张翠琴在边上道。 刘巧看了眼两人，示意自己男人别掺和。这几天老太太看着就奇奇怪怪的，总像是憋着坏呢。 许南南歪了歪嘴角，“我还想和奶说呢，小满这么久还没好，我看着是不是要去卫生所看看。上次我爸回来了，也说让去看呢。” 许建生是没说这话，不过现在人不在，老太太也没人问，正好拿出来用。 听到这话，老太太冷哼一声，“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看的，有口饭就就行了。咱家可没千金小姐的命，让她躺着吧。” 许南南也没顶嘴，端着碗筷就回了自己的小屋。 现在她工作清闲了，陪着许小满的时间也更多了。她都想着找机会带许小满去山上，干活的时候就让许小满在小棚子里坐着，歇着的时候能教小满学习。 中午家里只有咸菜和菜叶糊糊，许南南自己在淘宝店里买了一些肉干和卤蛋。姐妹两吃的香喷喷的。 “姐，真好吃。”许小满吃的肚子圆鼓鼓的。这孩子挺好养的，这段时间吃的稍微好点，脸上起色好多了，眼看着就长肉了。 “小满，奶白天来看你没？”许南南担心老太太跑来查看许小满，到时候看出什么来了。 许小满摇头，“奶从来不进屋里。有事也是在外面吆喝一声。” 许南南知道，老太太可不是遵守什么个人隐私，而是压根懒得进屋。这屋子以前是放杂物的，阴暗潮湿，平时别人而已懒得进来。 “今天奶问起你了，我说你没好，奶让你躺着。小满，你要是不想躺着，我就带你去山上，到时候我还能教你算术呢。” “真的？”许小满眼睛都亮了。 她最近学的很认真，已经会写几个字了。可是她知道比起红红姐他们还差得远呢，听说红红姐都上中学了。她不知道什么是中学，但应该是很有文化的那种。 “当然行，只要你想，姐就带你去。” “想去想去，姐你不在屋里的时候，我一个人老害怕。”屋里暗暗的，奶在外面的一个咳嗦声，都能吓得她打哆嗦。 许南南笑眯眯道，“那行，待会吃完饭了，等他们都走了，我就带你去山上。出门的时候我背着你，等别人看不到了，你就自己下来走。” 没办法，不能让别人知道小满病好了，要不然又要被抓拉壮劳力了。她不在家的时候根本就看顾不上。 中午大伙吃完饭之后，大伙都没歇息，被许根生喊着上工去了。许南南的养殖场那边相对来说没这么严格，上午猪草已经割完了，回来的时候还喂了一次，不用去这么早。 等大家都走了，许南南才让许小满穿好衣服，一起去外面。 许南南等半天，许小满都在床上别扭的没动。 “咋了？” 许小满脸色通红道，“姐，没，没裤子。” “裤子？”许南南皱了皱眉，突然眼睛一瞪。她才想起来，她和许小满竟然就两条长裤子，许小满平时都捡她的穿，裤腿一挽，就套着穿。之前还好，反正一个月换一条穿。不上工的时候，洗完之后就在被窝里躺着，等着裤子干了就能穿了。可她这人比较爱干净，又是在养殖场上工的，所以两条天天换着穿。昨天的裤子今早才洗干净呢。 “……”比挨饿更让人尴尬的是，没裤子穿。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没事，家里还有裤子呢。本来准备留着给你过年穿的。”许南南转身去角落的破箱子里翻找起来。借着这个机会，在淘宝里面买了一条怀旧的裤子。灰扑扑的颜色，料子也不算好，很粗糙。许小满看到了，眼睛亮的放光，“新裤子。姐，是新裤子！” 这孩子，穿条新裤子都能这么高兴。 许南南忍住没叹气，给她穿上。稍微长了点，卷起一截裤腿。许小满眼睛亮晶晶，一个劲儿的低头看着裤腿。 “姐，哪来的新裤子，是爸妈给的吗？” 怎么可能！许南南想呵呵两声，到底没这么干。她现在没法解释着裤子的来历，只能默认了。 穿戴好了，许南南就背着许小满准备出门。 姐妹两刚准备打开小屋的门呢，突然听到老太太在外面说话的声音，许小满一个哆嗦，“姐，是奶在外面。” 许南南是不怕老太太的，不过也不想吓到许小满。这孩子被压榨了这么多年了，一下子没法摆脱老太太的阴影。 她将许小满放下来，从门缝里看着外面，准备看老太太进屋没有。 外面，老太太正笑眯眯的接待着两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两个之中年女人。其中一个个头有些大，脸还很黑。 “大娘，这亲事我可帮着说好了，人家柳大姐也挺愿意的，你看啥时候把人送过去？这几年年景不好，我看那些虚礼就算了吧。”说话的是跟着那个黑脸女人一起来的女人，这人眯眯眼，大嗓门。 许南南看着觉得眼熟，再一想，就想起来了。这大嗓门的女人也是许家村的媳妇，她男人是木匠，有点手艺，家里的日子过的不错，所以她不用下地干活。这女人也是能说会道的，就做起了给人保媒拉纤的事情。因为娘家姓邱，所以人称邱大媒人。 这人来干啥，家里可没要娶媳妇嫁人的啊。许南南心里没来由的沉了一下。连忙贴上门自己听外面。 黑脸女人道，“大娘，咱家的情况你也听说了，你的要求我也同意了。五十斤大麦，二十斤面粉，，再加三十斤红薯，这个咱家拿得出来，另外还能给拿三十块钱。” “瞧瞧，这多好的聘礼啊。咱村里就是那些大姑娘出嫁，都很少能拿这么多给娘家的。你们家南南这才十五岁呢，真是个有出息的孩子。”邱大媒人笑的合不拢嘴。这给的聘礼越多，她这媒人越有面子，得的好处也自然更多了。 许南南在屋里听的心惊肉跳的。马丹，这老太太是要上天啊，竟然真的给她说亲了！ 难怪这几天老老实实的，风平浪静呢，原来在这里憋着坏呢。 “不嫁不嫁，谁要嫁人谁去！”许南南没忍住，从里面直接冲了出来，对着几个人吼道。 三人没想到许南南还在家里，都楞了一下。老太太的脸更是气的发青，“干啥呢，在外人面前是啥态度，让人说咱们家没教养。” “咱家本来就没教养。我爸都说让我等几年了，你现在给我婆家，这是啥道理？”许南南故意大声道。 黑脸女人本来被人这么一闹就不高兴，听到许南南的话，问道，“你就是南南？咋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邱大媒人赶紧道，“这孩子这几天不舒服呢，性子有些压不住，平时挺好的。” “好啥呢，反正我不乐意，你们要是真让我嫁过去，我就把人家家里闹的鸡犬不宁。”许南南知道，和这些人讲道理没用，得来硬的。 黑脸女人脸更黑了。“这看着可不大好。” “柳大姐，不管咋样，好歹是个没缺胳膊断腿的，模样也不差。再说了……不管咋样，回去好好管管不就行了？你还管不住个儿媳妇？”邱大媒人在边上嘀咕道。 不管怎么样，这婚事肯定要成的。要不然少拿多少好处啊。至于许家二丫头，反正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嫁谁家不是嫁呢？ 老太太也道，“去了你们家，那就是你们家的人，你们想咋管都行。” 黑脸女人也开始犹豫起来。又打量了几下许南南，看的许南南浑身发毛，“看啥看，反正我不同意。” 这女人没理她，只是看着老太太点头，“行是行，不过三十块钱就不给了，这孩子不好管。” 老太太狠狠的瞪了眼许南南，似乎是在责怪她这么一闹，把价钱给弄低了。“钱就不要了，粮食不能少。”家里这大半年都吃的糊糊的，多长时间都没吃顿饱饭了。 “我们同意，你们谈啥呢？”许南南瞪眼道。 几人当她不存在一样，谈好了价钱。老太太就送两人离开。等人走了，老太太才回头看着一脸愤怒的许南南，“这事情由不得你。就是你爸妈回来了，他们也管不着这事儿。” “现在是新社会了，你这么做是犯法的。” 老太太不以为意，“啥犯法不犯法的，咱家养不活个孩子，放人家家里养几年咋了。谁要是不同意，就让人家养着你。”说完又苦口婆心，“二丫，奶这也是没办法了，你这孩子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奶管不了你。你爸妈也不在家。咱得找个管得住你的人，不能让你这性子越来越坏了。再说了，铁匠家里是有手艺，家里有钱有粮，你去了有吃有喝的，以后享福呢。” 许南南紧紧的握着手指头，“我不同意，谁也不能让我去嫁人。你们管不着我。” “那我还就不信了，咱们家这么多人，还送不走你。”老太太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里。反正这孩子要离开家里了。 老太太一走，许南南气的原地发抖。没有身份证，户口在许家村，除了这里，她哪里也去不了。老太太如果铁了心的要送走她，许建海和许建平随便一个都能制住她。 许小满躲在门后哭道，“姐，咱们咋办啊？” 第10章 咋办，许南南也不知道咋办。她知道，老太太这是要整她，动真格的。 这狠心的老太太，不止虐待亲孙女，而且还为了点粮食想毁了她的一辈子。许南南不认命，回头对许小满喊了一句，“小满，你先回屋里带着，把门关好，我出去一趟。” “嗯，”许小满乖巧的应了，小脸上的大眼睛满是担忧。 许南南发现，自己之前真的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她对待老太太的办法，依然停留在二十一世纪熊孩子对付家长的办法，不听话，反抗。她忽略了，许家人和那些家长是不一样的。 家长不舍得害自家的熊孩子，可许家人，是真的能狠心要了孩子的命的。 “真是太傻了。”许南南心里骂道。 这时候各家各户已经上工了，许南南没去上工，而是直接往许根生家里去了。 在路上找了个隐秘的地方，从淘宝里面买了一罐米粉出来，玻璃瓶装的，味道没有牛奶香，但是顶饿。 “大红婶子。”许南南一走到许根生家院子门口就看到刘大红抱着孩子在哄着。立马哽咽的叫了一声。 刘大红见是她来了，高兴的招呼道，“南南啊，快进来，咋这些日子都没来家里坐坐呢。” 自从上次许南南拿了奶粉救了她大孙子的命之后，刘大红对许南南的印象就别提多好了。 “婶子，你可要帮帮我啊。”许南南拿出怀里的奶粉，放到刘大红的手里，“婶子，我啥都不要了，我就求你帮我这次。” 一路上，许南南也想过了，这整个村子里，能够帮得上她的，也就是许根生家里了。 刘大红被她这举动给弄懵了，拿着米粉道，“这，这是咋了？” “婶子，我奶要把我嫁出去，说的是啥子铁匠家的儿子，婶子，你看我这年纪，让我出嫁，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啥，让你这年纪就嫁人？你奶吓唬你的吧。”刘大红满脸不信道。 许南南摇头。“婶子，人家都上门来看了，是个皮肤黑的女人，媒婆喊她柳大姐，说是家里做铁匠的呢。连聘礼都谈好了。” “姓柳的，铁匠？”刘大红皱眉细细的想了一下，眼睛突然瞪的大大的。 都是在这十里八村生活的人，各家各户的情况都清清楚楚的，许南南提供的这点信息，刘大红就知道是谁家。 这是东山村的胡铁匠家里。胡铁匠确实是个人才，前些年大炼钢的时候，还去跟着炼骨钢。后来没炼钢了，各家各户的开始用铁锅了，这胡铁匠又开始了老本行，日子过的比别人家都要好。 而且他家婆娘一肚子生两个儿子，双胞胎，当年多少人羡慕呢。 可问题是，孩子才满月的时候，两孩子一起病了。一个孩子没了，另外一个因为发烧，烧坏了脑子，听说不止脑袋不好了，而且手脚都变形了。 这，老许家不会是给南南说了这样的人家吧，这不是害了孩子一辈子吗！ “婶子，你是不是知道啥？”许南南也看出刘大红是知道这家人的情况了，而且情况很不好，立马追问道。 这家人不好就行，她就能有更大的把握来逃掉这门婚事了。 刘大红沉着脸点头，“要真是这家人，那你们家老太太也正是够狠的心了。” 刘大红将这胡铁匠家里的情况给许南南说了一通，许南南越听越觉得这老太太真是禽兽不如。 等刘大红一说完，她立马哭道，“婶，你可一定要帮我啊，要不然我这一辈子可就完了啊。” 刘大红为难道，“南南，我也可怜你，可这事情我管不着啊，你根生叔也管不着。别说是你根生叔了，就是村里和乡里的干部，也管不着啊。毕竟谁家也管不着人家的家务事。你奶也说了，不是让你嫁人，是去人家家里养着。这上面挑不出个错来。” 这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婆这招确实够狠，谁也不能说她这是犯法了。 许南南也猜到刘大红肯定会这么说的。眼珠子转了转，抹了一下眼睛，“我也知道这事情肯定不好管，所以我想去城里找我爸妈，婶，你能不能让根生叔给我开张去城里的介绍信啊。我得去城里找我爸妈，要不然……婶子……” 话没说完，她就先开口哭了起来。 刘大红见状，心也软了。拿着米粉的手也软了。 反正也就一张介绍信的事情，好像也没啥大碍。还是开吧。 “行，你别慌，我这就去找你根生叔去，让他给你开介绍信。” 为了米粉，刘大红决定伸张正义，帮助这可怜的小姑娘，将怀里的大孙子往许南南怀里一塞，她就立马往地里跑去了。 看到刘大红出去了，许南南勾了勾唇角。 这回她非得想办法，让许建生夫妻和老太太知道，她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许根生还是很听媳妇的话的，没多久就跟着媳妇回来了。 看到许南南，他眉头皱了皱，微微叹气，“南南啊，你这样进城不好吧，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啥事怎么办。” 这时候进城里都是要开介绍信的，要不然连长途车都上不去。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城，像许南南这样年岁小的姑娘，一般都是没机会进城的。所以许根生还真是不敢开着介绍信。 许南南委屈的扁嘴，“根生叔，我也没办法啊。我总不能让家里人跟着进城啊。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把我关在屋里的。根生叔，你可千万要帮我啊。” “我说许根生，你痛快点行不行，看看南南这可怜样。”刘大红也看不下去了。 许根生叹了口气，“行吧行吧，开介绍信，那你等等，待会还得去盖章去。”也不知道老许家人知道之后还要咋闹。唉，这东西不好拿啊，谁让他家里生了个孙子呢。 介绍信开好之后，许根生就去村办公室去盖章。许南南拿了介绍信，就连忙回了家里。 这时候已经没去城里的车了，许南南也不着急，将介绍信藏着好好的。 事情闹开了，老太太也不藏着掖着了，晚上家里人下工回家之后，老太太当着全家人的面把许南南要去别人家的事情说了。 许爷爷吸了口旱烟，“和建生两口子说了没？”这事情许爷爷原本也是知道的，只是想想，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不管咋说，都是自己亲孙女，送到胡铁匠家里，以后这日子可就难了。他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以后老大家的两口子怨他。 老太太不以为意，“咋了，我是她奶奶，还不能做主了？别说她了，就是她爸也是我做的主。” 说起这个，老太太心里就更生气了。当初李静和她儿子的婚事，就是她做的主，现在后悔的不得了呢。 三婶刘巧抬眸看了眼眯着眼吃饭的许南南，又看向老太太，“妈，二丫这么小，我寻思着是不是再等等。” “等啥，你舍不得她，要不让你家梅子去？”张翠琴顿时炸开了。“妈，你瞧瞧老三媳妇，这是觉得你错了呢。现在家里啥情况啊，一家人没一个能吃饱的，我今天还听说了，今年国家粮食不够，发不了多少粮食，这一口人，得吃多少粮啊。” 她这话一出其他人的脸色都变的有些奇怪，有尴尬，还有些心虚。 农村人吃粮食都是按工分发的，可是遇着粮食不够的时候，也不可能真的拿到那么多。特别是前几年全国闹荒，到去年才好些了，只是想吃饱也是不容易的。 就这几天，家里还在喝杂粮糊糊呢。他们这些人得干体力活，吃点糊糊咋能顶饿啊，晚上饿的起来喝水才能撑得住。 老太太也是知道今年这个情况的，加上许南南不听话，她就顺水推舟的给许南南找了个婆家，能换粮食，还能少个人吃饭。 大家也知道这个情况，谁也没说明白，要不然传出去 ，他们这一家还不真的被人说是狼窝啊。谁能想到张翠琴这婆娘嘴巴竟然这么快，啥都往外说，而且还是当着二丫这孩子的面。 “啪！”老太太狠狠的将筷子往桌上一放，“一个个的瞎说啥呢，我这是完全为了二丫好。家里吃不上饭了，让她去别人家过好日子，这是好事，你们一个个咋想的呢。”又看向许南南，“二丫，奶这是为你好，虽然你平时老气我，可我心里还是心疼你的。” 许南南大口的吃完了碗里的东西，又拿着碗放到老太太面前，“奶，小满还没吃。” 老太太青着脸给她弄了一瓢糊糊，“这事情不管你乐不乐意，都这么定了。以后你会感谢奶的。” 许南南端起碗吃的，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太太，“奶，我真心感谢你！”说完直接端着碗出去了。 “妈，你看她那啥态度啊。”张翠琴脸上不高兴的拍桌子，心里却乐的不得了。以后二丫这是毁了，小满那德性也废了，许建生两口子以后还不是得靠着她家红红和磊子啊，以后许建生的东西，可都要留给她家孩子了。 刘巧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嘴角轻轻的抿着。 晚上一家人心思各异的回房间睡觉。 西边的屋里，许建平两口子躺在床上说起这事情，许建平直叹气，“巧，我咋觉得这事情不对劲啊，你说万一二丫真的嫁出去了，大哥会不会怪咱啊。” 许建平的心情有些复杂。 对于大哥许建生，他是没什么感情的。毕竟大哥离家早，他和老二许建海是一起长大的，感情还是要好一些。 不过他也没怨大哥不管家里。在他看来，他是在家里谋生，大哥是在外面谋生，爹妈身体也好，也没让他们这些做儿子的伺候，谈不上谁欠谁的。当初老二一家子要把孩子送城里去，他也没想过要送去。要不是媳妇在被子里哭，说孩子在家里受委屈，他也不乐意让自己孩子给人家养的。所以孩子送给大哥家里养着之后，他心里反而觉得有些欠了大哥的。 现在老太太要让二丫去胡铁匠家里，他这心里突然有些心虚，觉得大哥知道后，肯定会怪家里。 刘巧笑着点了点他的脑门，“这事情又不是咱说的，是老太太安排的。再说了，我也替二丫说话了，可老太太不听，咱们能咋办？有本事，让大哥自己去和老太太说去。” 许建平一想也对，刚饭桌上，一家人也就自己媳妇说了句公道话呢，那个张翠琴还添油加醋呢，说起来，自家还算是厚道了。 这么一想，许建平心里也就平衡了。这事情不怨咱，咱出力了，可老太太不听啊。 另外一屋里，许南南也没睡，和许小满说了自己的计划。 许小满不敢说话，许南南说一句，她就点个头。 “小满，这一次姐不止不嫁人，回来后没准还能让你读书呢。明天早上咱一起去，你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她这去了城里找许建生，肯定要等一天才能回来。她要是走了，老太太肯定会来逼问许小满的，她可不能让许小满落老太太的魔爪里。 许小满坚定道，“姐，我都听你的。”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就是姐了。她要听话。 第11章 许家村进城并不容易，村前有一座山，山后面才有公路，大伙进城，就必须翻过山，然后在公路上一边走，一边碰运气等车。 要知道，这时候去城里的车可不多，而且也不大准时，很多时候都是碰运气的。为了能够坐到车，往往天没亮就出发了。如果碰到没车的情况下，走着去城里也是有可能的。 为了赶车，也为了不让许家其他人发现，启明星还没有还在天上的时候，许南南就起床了，顺便把许小满也从床上叫起来。 两人简单的穿好了衣服，连脸都不敢洗，就直接从家里出发了。 月亮还没有落下，天上的启明星熠熠生辉。 许南南这还是第一次这样有兴致和闲情看着这样的天空。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这样的天空已经很难看到了。随着环境污染，天空的星星越来越少了，许南南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忘了去欣赏群星满天的美景了。 “姐，你在看啥？” 许小满牵着许南南的手，有些害怕的看着黑漆漆的四周。 许南南指了指天上，“看，月亮真好看。” “姐，别指月亮，会割耳朵的。”许小满赶紧拉着她的手，不让她指着月亮。“上面有个叫吴刚的，他又一把斧头，你要是指着他，他会把咱们的耳朵给割掉。” 许南南没想到许小满还知道这个，笑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奶说的。”许小满道。 许南南更诧异了，老太太竟然会有这么好心给他们讲故事。 果然，许小满看着天上的月亮，带着几分怀念的神色，“前年暑假，红红姐他们回来了，咱一家人在外面纳凉，红红姐指月亮，奶就不让她指，还给她讲了个吴刚和嫦娥的故事。奶还说，红红姐长的比嫦娥还要好看。” “……” 许南南突然不想看月亮了，免得惹这孩子伤心，从包里掏出一袋饼干出来，“吃点东西吧，待会还要翻山呢。” 对于许南南时不时的拿出东西给她吃，许小满已经没感觉到惊讶了。她觉得姐肯定是藏在哪里了，免得让人知道了会抢走。她不想让人把东西抢走，还要挨打，所以也不问。 吃了饼干，喝了酸奶，两人满足的不得了。觉得这次出远门像春游一样的。 天越来越亮了，两人翻过山之后，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公路了。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东边走，就是县城的方向。许南南可不想委屈自己，节约那点钱。这钱是她用米粉和许根生换的，虽然不多，但是够她和小满进城回村的路费。当然，如果找到许建生了，她是不准备花一分钱的。 姐妹两沿着公路走了二十来分钟，才听着汽车的声音。 许小满惊喜的叫，“姐，是车，汽车！”对于基本上没出过村子的人许小满来说，看到汽车比后来孩子们看到飞机还要激动。 许小满招收拦了一下，汽车就停下来了。 看到两人年纪不大，售票员还特意问道，“这么小，去城里干什么呢？”当然不是担心两人走丢了，而是担心两孩子在城里去流浪，给城市带来不良影响。 毕竟这灾荒的几年，也不是没人这么干过。还有人家为了让家里的孩子进城，特意将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抱城里去扔掉，就指望被城里人捡去。 许南南淡定道，“去城里找我爸，我爸在矿上做工人。”说着拿出自己的介绍信。 售票员看了介绍信，又看了两孩子，脸色还不错，不像是吃不饱饭的样子，“大的四毛，小的两毛。小的自己去后面拿小板凳坐着。” 许南南付了钱，拉着许小满去后面找凳子坐。 许南南让许小满坐位置上，自己坐小板凳上面。姐妹两看着窗外景色不断的过去，心情都有些激动。许小满激动都是，可以进城看到红红姐说的那些稀奇玩意了。许南南想的是，这次进城了，正好看看有没有可能留在城里的机会。 这时候农村人想在城里生活太难了。就算许建生是矿上的工人，是城里户口，可因为李静是农村户口，所以她和许小满都随了李静的户口，在农村。 这年代想变成城里户口，对于老百姓老说，难如登天。 公路并不好走，车子一路颠簸，许南南几次差点吐出来了。好不容易撑到县城车站了，许南南第一个冲下车，在路边狂吐。 这司机真是太牛了，比公交司机还要牛。 许小满担心的跑过来，“姐，你咋了？” 许南南擦了擦嘴，从包里拿出水壶漱口，“没事，有些晕车。” 许小满给她轻轻的拍着背，“姐，咱现在去哪里啊，你知道爸在哪里吗？” “知道，在矿上呢，随便找人问问就知道了。”不过在这之前，她还得做个改变。 她盯着许小满看了看，许小满被看的有些紧张，“姐，看我干啥？” “别动。”许南南突然道，然后笑眯眯的伸手把许小满的头发给揉了揉，发丝立马变的乱糟糟的。又弄了点灰尘擦脸上。刚刚整齐干净的小姑娘，立马变成小可怜。许南南自己也按着这方法把自己倒腾了一遍。 等到了矿上的时候，出现在门卫大叔眼中的，就是两个衣衫褴褛，脸色憔悴的小乞丐了。 “叔，卫叔，求你帮我找我爸。” 许南南见到已经秃顶的卫国兵的时候，眼泪哗啦啦的往下落。旁边的许小满不知道咋回事，但是看到许南南哭的这么伤心，心里也觉得难受，哇的一声跟着哭了起来。 卫国兵惊呆了。 “这，这谁家的孩子啊？”矿上好像也没听说谁家过这么苦的日子吧，这哪里像家养的孩子啊，倒是像前几年大街上那些逃荒的小叫花子。 许南南哭红了眼睛，往卫国兵面前凑，“我是南南啊，我爸是许建生，卫叔以前还给糖我吃的。” 原主是六岁的时候才离开城里的，六岁之前的时光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所以六岁之前的一些记忆，她还记得很清楚，比如眼前的卫国兵。 许南南小时候经常在矿上来玩，不能去矿里面，就只能在门卫室这边玩。所以和卫国兵是认识的。 显然，卫国兵对许南南也是有印象的，他一脸吃惊的看着许南南，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你，你是南南？许主任家的南南？” “嗯。” 许南南重重的点头，“叔，你快帮我找我爸吧，晚了就来不及了。我，我要活不成了。”她说着大哭起来。 门卫室里有两孩子在哭，很快就引得过路的工人来看。特别是一些女工，富有同情心，看到两孩子可怜兮兮的在这里哭，还以为是来要饭的，“谁带吃的了。给人家孩子吃点吧。” “什么吃的啊，这是许建生家的大闺女和二闺女，来找许建生的。” “啊，不是吧，许主人的闺女怎么弄成这样了。” “他大侄子打扮的可齐整了。” “……” 知道是许建生家的孩子之后，立马就有人去帮忙找许建生过来了。 不过许南南也没浪费时间，在许建生来之前，就哭着像卫国兵求救，把自己奶要把她嫁给一个傻子做媳妇换粮食的事情给说了。 虽然是说给卫国兵听的，其实也让其他人都听到了。在许建生来的时候，这消息已经开始往外传了。 “知道不，许主任家的闺女找来了，听说家里老人要拿她嫁给傻子换粮食。” “许主任还有闺女，他不是只有一个闺女和几个侄子侄女吗？” “那你可不知道了，两个大闺女都送乡下养着呢。你是没看到啊，那两孩子看着可真是可怜，像流浪儿。” 不止工人们觉得吃惊，许建生看到自己的两个闺女的时候，也很吃惊。甚至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两孩子是自己的闺女。 这才多久没见，咋就变成这样了？ “南南，小满，你们这是……”许建生艰难的看着两孩子，伸着手，满脸不敢相信。 “爸,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爸，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别让奶把我给卖了，我愿意給家里当牛做马，下地赚工分，求奶不要把我卖给傻子啊。” 许南南嚎着冲向许建生，蹲下来抱着许建生的大腿大声的哭诉。 许小满有样学样，也冲过去抱着许建生的大腿，这孩子比较实在，直接跪地上了。那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旁边的人看着也觉得心酸，“许主任，孩子太可怜了。” 许建生看着两个抱着自己大腿的闺女，一时间手足无措。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孩子怎么突然跑城里来了，还闹的这么凄惨的样子。 许建生是矿上管生产的主任，大小是个官。在这矿上也是叫得出名字的人。而且他长的十分的硬朗，身材高大，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很受人喜欢。最让大家觉得佩服的是，这位许主任还养着四个侄子侄女，要知道，这几个孩子可都是农村户口，吃不上供应粮的，所以许建生一个人养着五个孩子一个大人。 在矿上的工人们心中，这绝对是纯爷们。 不过今天这纯爷们的形象似乎开始幻灭了。他的两个闺女凄惨的从村里来找爹求救的画面在工人们中间开始流传，并且经过大肆渲染，被传的十分的精彩。 甚至不用许南南自己再次叙说，许建生就知道自家闺女这次为什么进城了。 听到他娘竟然要把孩子嫁给胡铁匠家的傻儿子之后，许建生心里既愤怒又痛苦，又觉得很是无奈。 看着两孩子狼狈的样子，许建生一时间不知道说啥了，“南南，小满，咱先回家吃点东西。我不会让你奶把你嫁出去的。” 许南南不安道，“上次你也答应我的，可后来还是听我奶的了。” 许建生一时无语。 许南南哭道，“爸，不要让我和小满回去了，我不敢回去了。奶会打死我们的。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要不然奶会把我们给关着。” “哎哟，真是太可怜了。” “就是啊，这做奶奶的也不能这么对孩子吧，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了，还能随便把这么小的孩子嫁人？” 许建生听到大家的议论，面红耳赤。窘迫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建生，回家吃饭了。” 许建生正窘迫，一个女人从人群后挤进来。女人长的很瘦弱，面貌却很清秀，神色也带着几分和善。看到许南南和许小满了，她惊喜道，“南南和小满也来了，怎么没回家去，跑这里来找你爸干什么？” 许南南看着这人，嘴巴抿了抿。 “妈。” 许小满也小声叫了一句。 李静笑的更灿烂了，“赶紧回家去吧，在这里影响人家工作呢。走，回家去。妈给你们做好吃的。”她一手拉着一个孩子，手里带着几分力气，愣是拉着两孩子往家里走。 许南南可不乐意，她要撒开李静的手，却被李静抓着不放。 李静侧脸看着她，神色说不出的冷，“再闹，我和你爸就真不管你的事情了。你爸要是被你闹没了工作，对你有啥好处？” 见许建生还杵着，她回头笑了笑，“建生，还不快回家？饭菜都凉了。” 许建生这才回过神来，立马跟了上去。 许南南见躲不过，只能回头大喊，“卫叔，你吃完饭可要来看看我啊，我担心我爸妈把我给送回去了。你可一定要来啊。” 卫国兵是个耿直的汉子，立马招手，“叔待会就去看你。带着妇联主任一起去。” 李静皱了皱眉头，看着许南南的神色更加嫌弃了。 第12章 这个年代的城市住房是紧俏的，甚至比起二十一世纪也差不了多少。基本上是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间屋里。拉着个布帘子隔开，就成了一个私密的空间。半大的孩子能有一张床睡觉，就算是很不错的条件了。 许建生虽然是矿上的干部，但是分的房子也不算大。两室的房子，客厅小的也只能放下一张桌子。 一间房间是主卧，蓝格子的床单和窗帘，床头柜上面放着一瓶花，看着很是温馨。另外一间房间是孩子们住的，两张大铺，两个侄子睡一张，两个侄女睡一张。另外还有两个书桌。上面摆放着整齐的学习用品和书籍。 整间屋子让人一看，就会觉得这家人很幸福，女主人持家有道。 许小满满脸艳羡的看着孩子们的房间，只是腿脚都不敢踏入，显得很局促。许南南倒是没顾忌什么，把许家里里外外的打量了一遍。觉得这两口子在城里住的倒是挺滋润的。多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幸好原主回乡之后就没进城过了，要不然看到这一幕，只怕气都要气的晕倒了。 “南南，吃东西了。” 许建生端着两个碗筷进来了。 许南南拉着许小满坐到桌子旁。看着碗里飘着的几根面条，脸上面无表情。 许建生有些尴尬，“你妈说家里粮食不够了，等我待会出去借点回来。” “爸，你们在城里咋过成这样了。”许南南直接道，黑黝黝大眼睛直直的看着许建生，看到他窘迫，也没收回视线。 “你以为咱日子过的好？”李静皱着眉头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穿着旧蓝花短褂的小姑娘。小姑娘长的很瘦弱，模样怯弱，看着许南南的眼神带着几分期待，却又不敢靠近。 许南南心有些软，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看向李静，“上次红红他们回来了，我看他们买了很多学习用具，我还以为家里日子过的很好呢。既然连吃的都没了，咋还有钱买学习用具啊。听说还是高级货。” “咋了，你这是要和你红红姐他们比呢。他们是读书人，你和他们比啥子？你红红姐成绩好，马上要考高中了，以后是大学生。等她读出来了，赚钱可多了。” 李静满脸不高兴道。 “她读书成绩好不好，关我啥事。”许南南哼笑道。 “南南，咋和你妈说话的？”许建生也皱起了眉头。 他之前觉得委屈了闺女，所以闺女甩脸色，他也没发作。可这孩子真是越发的不懂事了，还和她妈顶嘴了。 “我咋说话？爸，你知道我在家过的啥日子，就知道我为啥这么说话了。红红姐在城里读书，考高中，我在家干活，我认了。可奶为啥要让我去嫁给傻子啊。我才十五岁呢，这可是新社会啊，咋能这么对我啊。” 许南南说着，泪眼汪汪的。 许建生噎住了，这事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直接和孩子说，你奶错了。这不是对长辈不尊敬吗。 就算是长辈错了，心里知道就行了，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说给孩子听。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让人看到了，还以为你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呢。我倒是觉得你奶做的对。家里日子过得不好，你去别人家里住着，也能过好日子。那个胡铁匠，我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听过的，以前帮着炼钢，现在还能帮着打菜刀。家里又只有那么一个儿子，以后还不都是你的？你也别和你红红姐他们比，他们是读书出来的，你大字不识一个，长的也不咋样，能说这样的婆家，也是你奶废了心思的。” 李静越往后说，脸上越发的亲切，就像是慈爱的母亲在劝说叛逆的闺女一样。 说完又看向许建生，“我当初和你结婚的时候，不也是才十七八岁呢，南南虽然小点，可遇到好婆家了，这也不算晚了。再说了，妈毕竟是老人，咱们做儿女的，得尊重她老人家的安排。” 许建生向来在家事上没什么主见，听到媳妇这么说，心里也有些意动，看向许南南的眼神也开始动摇了。 “呸！”许南南直接站起来了。“我还以为来城里找你们，你们能劝奶不把我卖掉，没想到你们竟然和奶的想法一样。我还是不是你们亲闺女啊。有让亲闺女嫁给傻子的吗？” 许小满直接吓哭了，“不嫁傻子，姐不嫁傻子。” 许南南坚决道，“你们要是让我嫁人，我就去矿上找领导去，好歹我也是工人子弟，他们不能不管我。” 没想到一向老实的孩子在爹妈面前都敢闹腾了，李静惊讶的看着两孩子，继而怒气升腾，“怎么着，还想翻天了。你这心里还有我们这做爹妈的吗？难怪你奶要把你嫁出去，你在我和你爸面前都这样，在家里还能老实？” 李静觉得真是太丢人了，自己养了两个侄女倒是聪明伶俐，怎么亲闺女养成这样了。 好在亲闺女不是她养出来的，这也算不到她头上去。 她大手一挥，“你再咋说也没用，反正必须回去。你们赶紧吃饭，待会让你爸去请假送你们回去。”耽误了半天又要浪费不少钱了。这孩子真是不懂事。 许建生看着许南南道，“南南，你先回家去，等我和你奶奶好好说说。我也去看看那家人的情况……” 这是还要把她嫁过去了。 许南南觉得自己和这夫妻两没话好说了，反正她来的时候，也是不指望着夫妻两的。眼下两人这态度，也在她意料之中的。 只是通过这次，她算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了这夫妻两的德性了。 许建生这人愚孝，这还算是个原因，可李静这人到底怎么想的，竟然真的对亲闺女这么狠心。这不合常理啊。 许南南想不通，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弄明白这回事。 李静看着许南南脸上倔强的神色，心里的厌恶更多了。 这些孩子就是天生来克她的！ 从小作为地主小姐的贴身丫鬟，李静心里就觉得不认命。凭啥她就要低人一等啊。一生下来就得伺候人。 当初嫁给许建生，她就是因为对方是军人，觉得自己嫁过去了，好歹总能摆脱这丫鬟的命。所以她当初自作主张的去找了许老太，嫁给了生死不明的许建生。 连老天爷都在帮她，许建生回来了，而且还当了官。她成了军官夫人，身份一下子水涨船高了。甭管是谁，都要高看她一眼。 在她眼里，军官夫人的身份简直就是她的命根子一样。可是她自己身份不高，老太太对她也越来越不满了。她迫切的想要巩固自己和许建生的婚姻，所以越发想要生个儿子。 可是没想到备受她期望的第一胎竟然是个闺女！ 生了闺女，在许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许建生又转业回来了，在县城里的矿上当干部。矿上多的是未婚的女青年打他的主意。 李静心里就越发的怨这个大闺女了，觉得就因为她是个闺女，所以才让她现在的地位不稳。而且自从生了大闺女之后，她就一直没怀上，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生大闺女的时候伤了身子了。 使劲浑身解数度过最艰难的几年之后，她终于又怀上了，结果竟然还是个闺女。 这下子不止许家人对她有意见了，连矿上的那些女人都开始背地里笑话她了。 她的孩子，天生就是让她丢人的！ 这丢人的孩子回了乡下，把红红他们换过来之后，她这日子才开始过的好了，老太太也不敢对她甩脸色了，妯娌也要对她和颜悦色的讨好，连矿上那些人都夸她心眼好，把侄子侄女当亲生的照顾。 谁也比不上她李静待人接物大方，大气。 可是现在这丢人的孩子又来了，又要让她丢人了！李静恨的咬牙切齿。 许南南歪了歪嘴角，对她的眼神视而不见。谁怕谁啊。 “大伯娘，我们回来啦。” 门外传来笑闹声。女孩子笑的如银铃一般，显然心情很好。 听到声音，李静脸上的戾气一扫而光，立马脸带笑容的站起来，往外走去，“你们回来啦，今天在学校咋样？可要好好学习，以后才有大本事。”嘴里全谆谆教导。 几个孩子从外面串进来了，一水儿的绿皮书包。打头的女孩身量苗条，个头却不矮，留着齐刘海，扎着两条麻花辫，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是个学生模样的。后面进来的女孩则留着马尾辫，穿着红色的外套，脸上带着微微的婴儿肥。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很是明亮。 另外两个男孩子则留着板寸头，身上的衣服也是一样的。 他们进城之后，也时常回老家去看老太太，许南南自然知道，这麻花辫姑娘是三婶刘巧的女儿许梅子，后面那个马尾辫则是张翠琴的女儿许红。 前面那个个头稍微大点的男孩是许磊。后面跟着的小个子，长得敦厚的男孩是许龙。 看到几人回来了，许南南神色丝毫未动，倒是几人看到许南南和许小满来了，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二丫四丫，你们咋来了。奶知道吗？”许红睁大了眼睛跑过来盯着两人，一瞬间，圆圆的眼睛带着几分不满，“咋穿成这样啊，让人看到了，别人不得说大伯娘的闲话吗？” 第13章 许红是张翠琴的闺女，继承了张翠琴咋咋呼呼，张扬的个性，偏偏脑子又像她老子许建平，有点儿小聪明，她长的唇红齿白的，很知道讨人喜欢。 和李静生活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大伯娘李静什么都不看重，就看重她的那张脸面。所以看到许南南和许小满出现在家里，她虽然有些慌张，但是马上就做出了反应。 数落了许南南，她挽着李静的手，亲热道，“大伯娘，你可不要生气，南南她们这是不懂事。等她们回村里去了，这边的人也不会记得她这模样的，也不会笑话大伯娘的。” 李静觉得这孩子就是懂事，不像自己这丢人的孩子。也不知道张翠琴那样的憨货是怎么生的。 李静心里有些吃醋，不过还是看着许南南，“瞧瞧你红红姐，多懂事。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咋就这么能生事呢？” 许南南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想和他们说话。 总有这么一群人，让你连说话都觉得是浪费口水。她真想把李静的脑袋瓜子破开看看，里面塞的是不是稻草。为了外人这么对自己的闺女，值得吗？这么做她能得到啥？ 指望侄女给你养老？别让人笑话了。 她直接抱着碗吃面。虽然不稀罕，可不吃白不吃。“小满，吃饭。” “哦。”许小满怯怯的看了其他人一眼，听话的端起碗筷。她心里知道，这个屋里，真正和她亲的只有姐姐。 看两孩子一点反应也没有，李静气的脸色都变了。 许红心里也有些不高兴，觉得许南南没把她当回事。可看到李静的脸色之后，心里又有些欢喜，恨不得许南南更不懂事才好。这样大伯娘就永远也不会把她们接回来了。她就能一直在城里了。 只要考上高中，再读大学，她以后就能做个人上人了。 徐红的脑袋瓜子自然是想不到这些的。不过她老子许建海是个聪明人，从小就耳提面命，一定要她考上大学才行。许红不知道考大学有啥用，但是她在学校里能接触很多‘有身份’的孩子。知道读书才是有身份的人该做的事情，所以不管她学习多差劲，她都要赖在学校里。 “大伯娘，我饿了，我要吃面。”旁边许磊突然嚷嚷道。 他刚进门就看到桌上两个碗筷了，只是里面只有清汤面，他不喜欢吃，就没要。可看到许南南吃饭吃的香，他肚子也跟着饿了。 听到许磊喊了，许龙也道，“我也要，我要吃肉包子。” 许龙一喊，就被许梅子扯了一下，“吃啥肉包子，前两天不是才吃过了吗？”刚说完这话，她就像是说错话一样的看着许南南，捂着嘴巴，生怕再说什么被对方知道了。 和她‘担心’的不一样，许南南并没有露出生气的神情，许小满也没有流口水。 许龙甩开她的手，“我才不要你管呢，我就要吃肉包子。大伯，大伯娘，我要吃肉包子。” 听到侄子要吃肉包子，许建生有些无奈，刚媳妇说了，粮食不够呢。没看南南他们来了也就吃清汤面吗。 李静倒是没像刚刚那样面对许南南的时候那副肉疼的样子，笑眯眯道，“行，我现在就去揉面团去，你们等等，待会就能吃了。” 她这话一出，许建生就看向了她，“刚不说家里没粮食了吗？”咋现在就能做肉包子了。 李静道，“这不是看着她们等不及吗？做包子耽误时间，怕她们饿着。”她自己不疼孩子，但是也不能在许建生面前表现太过了。 许建生听了，觉得有道理，看着正在喝面水的许南南和许小满，“你们吃慢点，待会你妈做了包子再吃两个。” “干啥要给她们吃啊，我吃都不够呢。”许磊不乐意道。 许龙想说话，被许梅子捂着嘴拉出去了。当着大伯的面，可不能做的太过了。 许红似乎也不管这些，挽着李静的手，“大伯娘，我去帮你干活去，大伙都说您手艺好，我可要学一手。” 李静一听，心花怒放，立马拉着她道，“行，我教你去。” 客厅里只剩下许建生和许南南三姐妹。 六岁的许玲站在许建生的身边，看着两个姐姐，眼巴巴的望着。从刚刚许红他们进门到现在，她一句话也没说过。显然和那几个人感情也不咋样。 她不像许小满那样，是许南南睁开眼睛就认识的妹妹。所以许南南在对待她的感情上面有些犹豫，担心牵挂太多。许小满则没这方面的想法了，见大家都走了，立马跳下来牵着许玲的手，眉眼带笑，“五丫” 听到许小满喊着名字，许南南差点没呛到。 许小满喊许红他们的时候，都是喊名字加个姐，她还以为许小满喊兄弟姐妹也不是喊小名呢，没想到也顺着老太太那样喊了。 五丫许玲被姐姐拉着，高兴极了，小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二姐。” 别看小姑娘还小，她心里可明白着呢，自己只有两个亲姐，大姐和二姐。 红红姐和梅子姐都不是亲姐。 两个小姑娘手拉这手，面对面的笑，看起来傻乎乎的，却让许南南没来由的有些鼻子酸。 许建生看到这一幕倒是很欣慰。自己的孩子，不管分别多远，感情总是还在。说明孩子都是重感情的孩子。 不过看着许南南的时候，他眉头还是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以前大闺女也挺重感情的，见到许玲这孩子的时候，总是第一个过去抱着。这回却一句话都没和许玲说，看来是真的变了。 “南南，你刚对你妈的态度可不大好。待会可能再这样了。你妈一直都在想你们，关心你们，为你们操心。你之前的态度，太伤她的心了。” “那我该是啥态度，爸你教教我。”许南南吃饱喝足，脸色平静的看着许建生。 许建生顿了一下，“你，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 “我不知道啥叫懂事。如果懂事就是让我嫁给傻子，那我宁愿不懂事。爸，现在我爷奶和妈都不在这边，我就问你一句，你这样对你的亲闺女值得吗？以后是谁给你养老。是你的侄子侄女，还是你亲闺女。如果说不要亲闺女给你养老，那我无话可说。你以后就别再管我和小满了。但是也别让想让我听你的话，嫁给傻子。” “你这……”许建生觉得闺女这话很过分，想驳斥两句，可话到嘴边，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谁养老？这事情还用考虑吗。肯定是他自己的孩子养老啊。他都想好了，三个闺女，总有一个可以留在家里招个上门女婿的。一样可以顶门立户，给他送终。 可现在闺女一问，他心里又觉得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看到许建生神色变化，许南南知道有门路，不管这次能不能给许建生洗脑成功，最起码能够潜移默化，慢慢改变。 她不指望许建生未来能够有多大的变化，但是最起码在她成年之前，可以暂时为她提供一点帮助。 这也是没选择的事情了， 毕竟她的淘宝店不能随便的使用，一来里面资金不多了，二来这个时代虽然在破四旧，但是也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只要她露出一点儿不对劲，等待她的可就是最可怕的打击了。 不说她是鬼神，最可能的是把她当做特务或者资产阶级来打击。要不然怎么解释她一个农村孩子，没有收入，从哪里弄的这些东西呢？ “爸，我和小满不指望你把我们接城里来，我就希望能平平安安的在乡下长大，多干活也行，就是别打我们，别把我送到别人家去。” 孩子声泪俱下，许建生心里也很不舒服。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不过对于要送孩子去胡铁匠家的事情，他也开始犹豫了。没刚刚那么坚定。 李静是早就准备给侄子做肉包子的，所以面是早就发好了的。和许红两人一个包，一个蒸，后面许梅子又来帮忙，很快就做出了一锅香喷喷的肉包子。 还没端出来，许磊和许龙就跑厨房里去吃起来了。 许红和许梅子也一人拿着一个吃。李静看着孩子们吃的香，心里高兴，还特意让许龙和许磊去外面吃。这样就可以让外人知道，他们家今天吃肉包子了。 到时候别人肯定会说她这个做大伯娘的大方，三天两头的给侄子侄女吃大肉包子。 许磊和许龙立马拿着两包子跑出去了，两孩子才出院子门，就差点撞到人了。一看是卫国兵，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跑了。 他们大伯娘说了，卫国兵就是给矿上看大门的，和他们大伯没得比。 卫国兵而已早就习惯了这些孩子的态度了，倒是厂里的妇联主任朱丽萍有些不高兴，“这些孩子怎么毛毛躁躁的。不过许主任家的日子过的倒是不错。都吃上肉包子了。” 这大荒才过没多久，能吃肉包子可是很不容易的。更何况许家养五个孩子呢，而且这五个孩子和许主任的媳妇都是农村户口，吃不上供应粮的。 卫国兵道，“许主任平时挺节约的，估摸着是因为他们家两个闺女从乡下来了，所以来改善一下伙食吧。” 朱丽萍点点头，“看来许主任对他两个闺女倒是挺不错的。那待会倒是好做工作了。”她这次就是听说了许主任家大闺女要被包办婚姻的事情特意过来的。这种事情可是很要不得的，为了保护工人子弟，也不想让干部做错事，所以朱丽萍还没吃饭，就跑许家这边来做工作了。 两人站在院子门口，也没直接进去，就冲里面喊了一声，“许主任，在家不？” 许建生正心事丛丛的坐在堂屋里，听到外面喊，立马站起来迎了出去。许南南也是眼睛一亮，拉着许小满跑墙脚里坐着。许玲见状，也跟着一起蹲墙脚。 许建生领着朱丽萍和卫国兵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三个孩子怯怯的蹲在墙角里。 “南南，你这是咋了？” “爸，别送我回去嫁人，我肯定听话好好干活。你可千万别送我回去啊。”许南南把两个妹妹紧紧的抱在怀里。 “我啥时候说送你回去了？”许建生愣愣道。完全不知道大闺女咋突然变了个样子。 “我妈不说让你下午请假送我回去吗？”许南南恐惧的看着他，突然看到了他身后的朱丽萍和卫国兵，眼睛亮了亮，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的冲着卫国兵跑过去，“卫叔卫叔，你是不是来救我的？” 卫国兵是个粗人，可看到许南南这样，心里也有些发酸，“嗯，卫叔这是带着朱主任过来看你们的，朱主任肯定会帮助你们的。” “是啊南南，你不认识我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朱丽萍看着许南南，看着这孩子可怜样，想着刚刚那两个拿着大肉包子跑出去的孩子，心里有些气愤。她刚进来就看到了，桌上就两个碗里就只有连油水都没有的白水。 “南南，吃饭没。你妈今天做大肉包子给你吃了吧。” “肉包子？啥是肉包子，我妈说家里粮食不够，给我做了白水面，可好吃了。比菜团子好吃。”许南南满脸真诚道。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看到很多亲留言，没法一一回复。在这里做个解释哦。这设定的是六十年代的，和我之前写的八十年代不同，许南南这样没成年的，自立门户是很困难的。另外，有人说可以去告许老太，一来许老太当年的经历让她有点名望，一般人不想惹她，另外一方面，许老太也说了，这不是嫁人，是放人家家里养着，因为家里养不活孩子了。那个年代，养不活，放人家家里养着，谁也不能说她错了。毕竟大家过日子都困难。所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第14章 这年代都穷，好多人家都没吃过肉包子。就连朱丽萍家里，也就过年过节的时候会吃点好的，平时吃肉的时候都很少。这要是平时听到许建生的亲闺女说没吃过肉包子，她也不觉得什么稀奇的。孩子多了，家里困难，不吃肉包子也没什么稀奇的。 可偏偏刚进门的时候，她还看到许建生的两个侄子在吃大肉包子呢，还一人拿着两个。这说明许建生家里是有的，只是没给他亲闺女吃。 朱丽萍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眼前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了。总不能说，你爹妈做了肉包子，只是没给你们吃吧。 她回头看着许建生叹气，“许主任，到底是自己的亲闺女，也不能太偏心了。” 许建生也觉得挺尴尬的。他也没想着偏心，只是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妈说在做呢，做好了就给他们吃。” 朱丽萍道，“现在还没做好？”那两个大侄子可早就吃上了。要不是她知道许建生的为人，都要以为许建生是在糊弄人了。 “应该，应该快了吧。”许建生站起来，“我去看看去。” 朱丽萍也跟着一块，“我正好找李静同志有事儿呢，一起过去看看。” 许建生也不好不让她跟着，只能带着一起去厨房找李静。才到厨房门口，就发现门正关着。许建生皱眉，这大白天的做饭吃，关什么门啊。他看了眼朱丽萍，伸手推开门，“李静，包子蒸好了没？” 门里，许红正吃着包子，喝着面汤，看到门被推开，差点儿呛到了。 李静也一个包子没吃完，睁大眼睛看着被打开的门。看到许建生身后的朱丽萍，她立马站起来，“哟，朱主任来了，正好家里蒸了包子，朱主任尝一个吧。” 对待有些身份地位的人，李静还是很大方的。 朱丽萍可没心情领她的好意，看着厨房里许梅子和许红也在吃包子，再想想许南南姐妹几个还在堂屋里蹲着，心情很是复杂。 “我吃了饭过来的，就不吃了。还是留给孩子吃吧。我过来是有事找你们谈呢，看你们现在方不方便。” 听朱丽萍不吃，李静心里偷偷高兴，又听朱丽萍说有事，立马把包子放在盆里，擦了擦手，“啥事啊？” 朱丽萍叹了口气，“回堂屋那边说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完转身朝着堂屋走。 李静看了眼尴尬的许建生，心里也猜到是啥事了。顿时更觉得大闺女真是专门来克她的，好不容易她名声好了，现在把妇联主任都给闹上门了。以后她出去了肯定要被人说三道四的。 “大伯娘，朱主任来干啥啊？” 许红小声问道。 李静哼哼道，“还不是那个挑事精闹的，算了，你们别管这事儿了，赶紧吃饭，早点上学去。” 说着便摘下围裙，跟着许建生一起去堂屋里。 堂屋这边，卫国兵也很不是滋味的坐在板凳上，看着几个孩子，心里一直在想不通许建生干啥不养自家的孩子，倒是对侄子侄女挺好的。 别看人家外面的人都夸李静大方，会做人。觉得许建生重情重义，可多少人心底笑话他们傻呢，自己的孩子不养，给人家养孩子，这不是粮食多了没处花吗？ 卫国兵以前还觉得这些人思想自私，所以才会背地里笑话许建生两口子。现在看到许南南姐妹过的日子，突然觉得这些人骂的还是轻了。 他正唉声叹气的，不知道怎么安慰孩子，朱丽萍也进门来了。 看到朱丽萍来了，卫国兵站起来，“朱主任，咋样？” “别提了……”朱丽萍对于肉包子的事情已经不想再提了，觉得越想越气。也不想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反正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许建生家里包办婚姻的事情，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讨论一下这件事情。 看着许南南姐妹三还在一边站着，赶紧招呼几个孩子过来坐着。 李静两口子来的时候，就看到许南南姐妹几个挨着朱丽萍坐着，看着一副亲热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几个孩子刚刚对她都没这样的，对一个外人倒是亲热。还不是看不起她的身份，觉得朱丽萍是妇联主任呢，所以就上赶着贴着人家。 见两口子来了，朱丽萍正襟危坐。 “许主任，李静同志，我这此时代表矿上的领导来这里了解一下许南南的情况的。今天南南在矿上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事情也传到了矿上领导的耳朵里。虽然这都是家务事，可许主任是矿上的领导，下面工人都看着呢，许南南的事情要是解决的不好，以后在矿上影响也会很不好的。我现在就想和两位确认一下，你们是真的想把许南南嫁出去？我可知道，这孩子才十五岁呢，还没成年。” “哎哟，朱主任，这是造谣，孩子不懂事瞎说的。” 不等许建生开口，李静就抢先道，“她这个年纪，我们咋能让她嫁人啊，这是她奶说看着家里条件不好，担心孩子受苦，正好碰着人家家里只有一个儿子，想要个闺女，所以接过去住几年，当个闺女养着。”她说着还特意瞪了眼许南南，示意她别乱说话。 许南南可不管她这眼神，脱口而出道，“我奶说这是童养媳，让我给人做童养媳。” 朱丽萍听李静说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谁家这么闲着粮食多，还找个这么大的闺女回去养啊，养大了，也养不熟啊。听许南南这么一喊，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旧社会的童养媳吗。养几年养大了，就直接给人做媳妇了。 “许主任，这可是封建糟粕啊，你们这思想要不得啊，要是传出去了，别说你这前程了，只怕还要……那些资产阶级和地主的下场你可是看到的啊。” “你个死孩子，你瞎说啥呢，看我不打死你。”李静一听这么严重，激动的冲许南南伸手要打。 “李静同志，你这是想干什么？！”朱丽萍生气的站起来拦着她。 “李静，住手！”许建生一手就拉住了李静，语气也有些烦躁了。 本来一点小事，他以为很快就会解决的，怎么被朱丽萍一说，还成什么封建糟粕了。 看着闺女害怕的躲在朱丽萍的身后，许建生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南南，别怕，你妈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是吓唬你呢。” 李静刚在气头上，当着朱丽萍的面冲动了些，现在被拉住了，回过神来之后，背后也有些冷汗，觉得自己刚刚那样子被人看去了，以前的好形象岂不是都没了。 心里一面怨许南南坏她的名声，脸上还哄着，“是啊南南，妈刚刚是吓到了，所以激动了点。你爸可没想过让你给人做童养媳呢，你奶肯定也没有，那是说着玩的。让你去胡铁匠家，那是真心为你好的。” “我不信，奶都和人家说好了，要还五十斤粮食，三十斤红薯，另外还要二十块钱呢。”许南南从朱丽萍身后伸出脑袋来。 李静一听，心里恨得牙痒痒，这个老太太，也太坏事了，咋能让孩子听到这些呢。 朱丽萍摇着头道，“这事情我看也不是什么误会了，连价钱都谈好了，这就是卖孩子。这是旧社会才有的事儿，竟然出现在咱们工人家庭里了，真是造孽啊。不行，这件事情影响太差了，我得和矿上领导汇报一下，看看怎么处置这事情。” 许建生两口子听到这话，脸上都急了。许建生急的脸都红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倒是李静嘴皮子利索，“朱主任，瞧你这说的，孩子还小，她说的话哪里能做数的。再说了，我婆婆这不是才说说吗，还没做呢，咋能就定罪了，这可太冤枉了。我们家老许不管咋样，都是上过战场立功的人，一心一意的为了国家，那是一点私心也没有的。这些年在矿上管生产，也是劳心劳力的，总不能因为孩子几句话就冤枉他吧。” “是啊朱主任，我看这事儿还是得和许主任再谈谈。”卫国兵在边上帮腔道。这事儿到底是他扯的头，万一真的把许建生给闹的进大牢了，他可不心安。 毕竟和许建生多年的同事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被抓牢里吧。 朱丽萍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害许建生离开矿上，被批斗。大家都是经历过前些年打地主斗阶级的日子，看过那些人的惨状，自然也不想自己认识的人也经历这些。 刚说那话也不过是有些生气，也想吓唬吓唬李静而已，现在卫国兵给了一个台阶，她也顺着往下走，“罢了，这事情也没发生，我也不想闹大了。但是今天你们可要表态，绝对不能强迫孩子去人家家里。甭管是嫁人还是当闺女，都不能强迫孩子啊。咱现在是新中国，可不能有旧社会的习气。” “瞧你说的，毕竟是我们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疼呢，朱主任你就放心吧。”李静模棱两可的回道。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她是铁了心的支持老太太把这孩子给嫁出去了。免得以后再闹事。反正等回了乡下，朱主任总不能回乡下去找孩子吧，时间一长，谁还记得这事儿啊。 “妈，你还没回答朱主任呢，以后不能强迫我去别人家。”许南南开口道。 李静立马鼓着眼睛瞪她，眼神才过去呢，就被朱丽萍给捕捉到了。朱丽萍摇头，干脆也不和她谈，看着一边为难的许建生，“许主任，你才是这家里的一家之主，又是许南南的亲爹，这事情你总能做主吧。要不行，我就只能去和矿上反应了。” 许建生本来就被许南南之前说的有些动摇，现在听到朱丽萍这边强势的言语，心里更加动摇了，立马表态道，“我也没有想嫁女儿的想法，只是家里可能有些困难。不过我答应你，以后我宁愿自己辛苦点，也不会让孩子去别人家的。” 也就多一双筷子的事情而已，许建生觉得自己还是养得起的。 见许建生竟然答应了，李静急的在桌下踢他的脚，可惜许建生无动于衷。她气的只能狠狠的吸了几口气，眼神看着许南南越发的厌恶了。 对于李静的态度，朱丽萍也是看在眼里的，不过许建生已经表态了，李静就无足轻重了。 朱丽萍站起来道，“那行，这事情我就先回去说一声，事情也没发生，估摸着矿上领导也不会再问了。” 许南南见她要走，立马拉着她的袖子，红着眼睛道，“阿姨，我怕回去之后被我奶打。这次我偷偷跑出来的，我怕回去了之后，他们偷偷的把我给嫁出去了，你们到时候不知道。” 朱丽萍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听到许南南这么说，也有些担。她看了看许建生夫妻。 许建生道，“不会的，我亲自回家里说说。”这事情都闹这地步了，是不能闹下去了。 李静倒是咬了咬嘴唇。她就动了这么个心思，咋就被这死丫头给说出来了。这孩子天生克她的。 虽然许建生表态不会，可许南南还是抓着朱丽萍的手，可怜巴巴的。朱丽萍也觉得这样不大保险，毕竟许建生是有前科的。“这样吧，以后你每个月来城里一趟，来我这报道。要是那个月不来，我就去找你。”虽然有点儿麻烦，不过这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法子了。 许南南听到以后每个月有一次进城的机会，顿时满意了。这事情闹到这个结果，已经是她预算的结果了。现在还能每个月进城一次，那就是赚到了。 “阿姨，你真是我大恩人，我以后一定记得您的恩情，等我长大了，我得报答您。” 一番感激的话说的情真意切的。 朱丽萍虽然觉得这话不现实，不过还是有些动容的，觉得自己这一趟没白来，这孩子还是个有情有义的。 她此时自然不知道，在以后，她会因为今天的事情受益无穷。 这么一闹下来，时间也不早了，朱丽萍和卫国兵也没多待，直接就走了。许建生两口子送他们出门，这才回家里来。 李静一看没外人，直接从旁边操起扫把就朝着许南南走过去。 “你要是敢动手，我现在就去矿上。”许南南站在原地瞪着她。 “我是你妈，我还不能动手打你了？”李静气的心口疼。当初要知道是这么个东西，早就该掐死算了。 “不能。”许南南一点面子也不给。 许建生皱了皱眉，觉得闺女现在越发的没大没小了。而是现在他也觉得有些疲惫，不想再闹了，背着手走进屋里，“别闹了，待会我还要去矿上呢，吃饭。” 李静气的握着扫把，站着看了许南南片刻，愣是没敢打下手。 最后只能恨恨的将扫把扔到地上，去厨房里给许建生拿吃的。 许南南歪了歪嘴，拍了一下手掌，“小满玲子，吃肉包子了。” 许红和许梅子早就吃饱了，见家里这样闹腾，许红想凑热闹，许梅子可不乐意，背着书包就直接去学校。没人陪着，许红也觉得没兴致，只能背着书包跟着许梅子一起。 “唉，你咋就不担心啊，刚刚你就该帮我一起把那两个丫头给赶回村里去的。”路上，许红越想越觉得不放心，在许梅子耳边煽风点火。 许梅子垂着眼眸道，“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妹妹，也是大伯的亲闺女，咋样也轮不到咱们说啥吧。” “咋轮不到了，咱们在这里住这么久了，这就是咱们的家。难不成你就不担心他们回来了，咱们回去了？”许红斜眼看着许梅子。她就不信这许梅子就不担心这事儿。磊子和龙龙是男孩，以后要给大伯摔盆子的，还不用担心被赶回去。可她们两都是闺女呢，让她们两个回乡下去换二丫好四丫回来，还是有可能的。 “村里都是咱的家，回家也没事，反正到时候找个庄稼汉嫁了，也是过一辈子。”许梅子笑眯眯道。 “我才不嫁庄稼汉呢！”许红鼓着脸，心里一想到自己以后回村里嫁给那些泥腿子，心里就觉得恶心。 村里的人哪里有她班上的那些男同学干净好看。 不行，她一定要让大伯娘把这两丫头赶紧赶回老家去。 第15章 许南南可不知道许红心里怎么想的，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许家其他人的想法了。这次进城，除了解决自己的事情之外，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吃完午饭，许南南就去找李静要衣服。 李静正在厨房里生闷气，蒸的十个肉包子，还准备着留两个等晚上的时候给孩子们再解解馋，结果中午就被吃光了。而且还是被这几个死丫头给吃光的。她男人许建生都没吃上呢。 “妈，给件衣服我换换吧，我这身衣服穿出去可不方便。”许南南本身就没什么好衣服，进城之后又特意将衣服弄脏了，所以这衣服看起来又破又脏。 李静差点就气笑了，“你还找我要衣服，合着我这是欠你的呢，来了就要吃要穿的？” 许南南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你干啥去？”她还没骂完呢，这孩子就想走，反了！ 李静气呼呼的看着许南南，许南南则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不给我衣服吗，我找我爸要去。” 一听许南南又要去矿上，李静这头就大了。 她现在是巴不得矿上的人早点忘了这事儿呢，这死丫头还总是要去矿上晃荡，这是存心不让她好过啊。 在李静的心里，面子和身份比什么都重要。许南南这样总是去矿上闹，肯定会影响许建生的事业，也让人笑话他们两口子。这简直就是拿刀捅她的心窝子呢。 这要是以往，她肯定狠狠的教训这丫头。可惜现在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变了。她竟然都制不住了。想当初，她只要对着丫头笑一下，这丫头就能乐半天。她只要板着脸，这丫头连个气都不敢喘一下的。 “你要衣服干啥，明天就回去了，家里不是有衣服吗？”李静咬牙切齿道。 “你还说呢，我和小满都是共着衣服穿的，要是哪天打湿了，都得光着身子趟被窝里。我不说和红红他们比，但是总不能她们像地主家的小姐，我们是伺候小姐的丫鬟吧。” 后面这句话像一把刀子一样的，捅得李静心口直冒血。她当初就是地主家的丫鬟，专门伺候地主家的小姐的。她不相信自家闺女不知道这事儿，现在说这话，明摆着是打她的脸呢。 “你，你……” 李静气的想找扫把打人。 许南南道，“我现在就去矿上了。” 李静这才停下来，咬着牙看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恨恨的跺了跺脚，往房间里去。 看着她气匆匆的背影，许南南嘴巴歪了歪，眼中露出几分得意。她也算是知道李静的软肋了。这个女人真是把面子和名声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别人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她还不觉得是受罪，而是沾沾自喜呢。 过了一会儿，李静就拿出一件衣红格子外套出来了。“这是你红红姐的衣服，” 把衣服拿出来，李静还有些肉疼。许红是个漂亮伶俐的姑娘，平时也比许梅子会打扮。李静也挺乐意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去了也有面子，所以许红做的衣服也不少。许梅子比许红小，只要许红的衣服穿不了了，许梅子还能穿。 这件衣服，她还准备给许梅子穿的呢，现在还得给这死丫头穿。真是浪费东西。也不瞧瞧她长的那样。 许南南也不计较是旧衣服了，现在做新衣服也来不及，而且她也不是故意为了衣服为难李静，而是真的要出去办事。所以也没和李静争什么，拿过衣服就把自己身上的旧衣服给换下来了。接着又梳了两个油光水滑的麻花辫。 李静发现，自己这闺女打扮了一下之后，竟然还挺清秀的。和她年轻的时候还挺像。 不过这个年纪的时候，她还在地主家里做丫鬟呢。 李静心里顿时又不舒服了。哼哼了两声就进屋里去了。 许南南可没时间管她的心情，把许小满叫过来，嘱咐她别乱跑，自己出去办点事儿。许小满乖乖的点头，“姐，你就放心吧，我哪儿也不去。不过姐，你认识路吗，出去干啥呢？” “这不是没进过城吗，出去瞧瞧。你还小，就别出门了。晚饭前我会回来的。”许南南摸了摸她的脑袋。 在这个家里，她也就这么个亲人了。 安排好了许小满，许南南就直接出门了。 许建生家里住的是矿上安排的职工房，离矿上近，离市区就远了。不过这时候的县城可真不算大，许南南来从车站来的时候，就记下路了，这次去那边也是熟门熟路的。 许南南所在的这个县城叫南江县，不过因为这里有个铁矿，带动了当地的发展，所以工人还是很多的。一路上，她就碰到了很多穿着矿上工作服的工人。 走了半个多小时了，就到了县城中心了。 这时候是没有私人做生意的，街上也不怎么热闹，路过一些餐馆也是国营的，里面吃饭的人不多。供销社人倒是不少，在那边挑东西。还有人在和柜台里的工作人员说悄悄话。那柜台的人就偷偷的从柜台里面拿出了一些不容易买到的商品。 瞧瞧，这年头买个东西都要托关系呢。 许南南想起以前看的一部电视剧，男主角给自家岳父买一双解放鞋，都要找他在供销社干活的朋友帮忙。说是难买。 那时候她还觉得太夸张了，现在身临其境，才知道现实比艺术还要夸张。 许南南这次的目的是来这边看看县城的情况，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情况。另外，也想趁机赚钱。 毕竟她不能每次都偷偷摸摸的在淘宝里面买东西出来用。不管她再怎么选商品，那些商品都是很难买到，甚至在这个时代都不存在的。一次两次的，别人不会想到。如果多了，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所以她觉得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使用这个年代的货币，在这个年代买东西。 而且身上没有钱，她也没有什么安全感。就像这次进城，如果没有许根生那边拿的钱，她连路费都没有。 她现在唯一能够赚钱的方法，也就是倒腾东西了。 正大光明的倒腾肯定是不行的。这年代管制还是很厉害的。 许南南想了想，还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在淘宝里面买了两罐玻璃瓶装的奶粉。撕掉袋子上的包装纸之后，用布袋子装着往医院走去。 在医院里走了两圈，许南南才锁定了一个从病房里出来的老头。 她刚看了这老人一会儿，看他一直在照顾一位老太太，桌上放着一罐子像是米粉一样的东西，似乎也是补品。 这时候能住单人病房的，条件也不会太差，也能吃得起米粉，购买能力应给也行。 许南南立马就决定找这位试水。等老人走出病房之后，她就跟在后面，“这位爷爷，请等一下。” 前面的老人听到声音，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个小姑娘，问道，“小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许南南脸上露出局促的表情，小声道，“爷爷，你想买奶粉吗，很有营养的。” 许南南一直在看着老人，所以很清楚的捕捉到了老人眼里亮了一下。 老人低下头，问道，“小姑娘，你知道哪里有卖的？” 然后看了看周围，发现有人路过，连忙拉着许南南进了病房里。 病床上的老人见本来要回家做饭的老伴才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个小姑娘进来了，惊讶的要坐起来。 老头赶紧去让她躺着，“你别乱动。”又立马转过来看着许南南，“小姑娘，你知道哪里有奶粉吗？” 不是老人太夸张，实在是这东西太难买了。县城压根就没卖的，连省城那边都难买到。老伴一直住院，也没个什么营养品补补，他可实在是急坏了。 许南南也没想到老人会这么心急，心里立马知道有门路了。从布袋里拿出奶粉，“我爸是工人，前阵子去大城市出差，给我买了奶粉补身体。我知道这东西好，舍不得吃，就想着拿过来换点钱，让家里日子宽松点。” 说完这话，许南南自己都差点想吐了。竟然能够睁眼说瞎话的把许建生说成二十四孝老爸。 不管许南南自己信不信，反正对方是信了。 “你这孩子可真是懂事。本来我也不该让你辜负你家里人对你的心意，不过我这也确实需要这个。要不这样，以后要是有机会了，我也给你倒腾点好东西。” 对于把人家爹妈买给孩子补身体的东西给买过来，老人心里还是有些内疚的。他也曾经做过爸爸呢，知道爹妈疼孩子的心意。 许南南立马点头，“爷爷，其实没啥的，我爸爸经常会出差，以后家里日子过好了，我让他给我再买就行了。不过爷爷，这奶粉，你给多少钱啊？”她现在不想谈情啊，只想谈钱啊，爷爷。 老人尴尬的笑了笑，“我都糊涂了，还没谈这事呢。这样吧，一罐奶粉给你六块钱，怎么样？两罐我都要了。” 床上的老太太道，“就买一罐吧，” “没事，咱留着慢慢吃，平时也不好买。” 许南南脑袋里算了一下，现在的普通工人工资三十多块钱，按照物价，六块钱能买几十斤细粮了，如果买粗粮，能买大几十斤呢。 所以就算是用几十块钱买的奶粉转手卖个六块钱，许南南也是赚了。 “爷爷，那你有票吗，粮票和工业票都行。” “有呢，”见许南南同意了，老头笑呵呵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票。按着这时候的物价，许南南拿了二十斤的粮票，其余的全拿的工业票。 吃东西可以偷偷的从淘宝里面买，主要是以后生活上需要买东西，就要用这些票了。 拿着十二块钱和一叠票，许南南这才高高兴兴的往离开病房，临走的时候，老头给她留了个地址，让她以后要是还有这些东西，可以去找他。 许南南这也是才知道，原来老人叫王东来。是个单位的退休工人。 等许南南走了，老太太道，“你就知道乱花钱，买这些多浪费啊。” 王东来笑着给她倒热水冲奶粉，“浪费什么，现在家里就咱两，这钱不花留着干什么。什么都比不上你的身体重要。老伴，你好好的养身体，多活几年。可别留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世上。” 老太太闻言，眼睛陡然红了，低着头抹了抹眼泪。 许南南离开医院之后，没有立马回去，而是在县城里逛了一会儿。这时候的县城虽然不如以后的城市漂亮繁华，但是和许家村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怪这时候的人都想往城里跑呢。 唉，她也想往城里跑了。可惜现在还没有机会啊。至于靠许建生两口子的路子回城，就别想了。困难重重不说，她也不想喝许建生两口子过日子。 许南南特意去一些国企的单位问了一下招工的情况。 这时候招工主要还是招城市户口的工人，而且还要看学历。别以为这时候就不看学历了，想做文职，最起码也要是个中学生，高中生还是要保险一些。大学生进来那妥妥的就是干部了。至于学徒，也可以考虑没啥学历的，但是这个基本山都是工人子弟包干了。只要单位有这个机会的，基本上十二三岁的上岗的也是有可能的。当然，一些特殊的工种，比如技术类的，你有这个能耐的，也可以适当放宽条件，通过考核进入单位。如果是农村户口的，还能把户口转到单位里面。 可关进是许南南要力气没力气，要学历没学历，而且还是农村户口，基本没可能。 回家的路上，许南南越想越觉得丧气，恨不得呐喊一声，进城难，难于上青天！ 第16章 许南南回到家里的时候，许家已经开始做饭了。城里已经开始烧煤了，许建生在矿上上班，自然不缺煤炭用。李静平时做饭炒菜都用的煤炭，也不用人帮忙烧柴火，一个人就能烧一大桌子饭菜。不过今天可不一样，许小满乖乖的在旁边洗菜，小小的身子蹲着，袖子挽起来，特别的乖巧。 按道理，许小满已经九岁了，帮家里干活也是正常的事情。许南南也不觉得惯着孩子是好事。可是看到许小满在边上干活，许红和许梅子他们在一边的板凳上写作业，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满，过来。”她也不和李静吵，直接喊小满过来。 许小满一听是许南南回来了，立马乐得跑过去，“姐，你咋才回来啊。” “出去溜达了一圈，” “姐，城里好玩不？”许小满好奇道。 “好玩，下次姐进城的时候，再带你好好溜溜。”她现在有钱了，和许根生家里关系也好，以后进城也方便，到时会不用来找许建生两口子了。她自己就可以带着小满在城里玩一圈。 “小满，干啥呢，还不过来干活！”李静在厨房里吆喝道。 许小满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就要过去，许南南直接拉着她的胳膊，“别管，又不是没人，走，和姐进屋里去。”说着直接将许小满往屋里拉。 李静喊了半天没看到人，出来一看，早就不见许小满的人影了。 许红道，“大伯娘，刚二丫回来了，不让四丫干活呢。也不知道二丫咋想的，自己出去一天不干活，还不让小满干，一点也不体谅大伯娘的辛苦。我要不是要写作业，早就帮大伯娘干活了。” 听到这话，李静这脸色变的五颜六色的。 许梅子在一边道，“大伯娘，你也别生气了。我这作业写完了之后，立马就过来帮你干活。” “不用你们，你们好好写作业。我就不信了，今天还制不住她们这几个丫头了。”李静将围裙从身上扯下来，直接摔地上，怒气匆匆的往屋里走。 许红见状，捂着嘴笑，对着许梅子使了使眼色。许梅子当做没看到一样，面无表情的继续写作业。 李静进了屋里，手里已经拿着一根瘦瘦的木条了。 许南南和许小满正在堂屋里坐着，看到她进来了，许南南直接将许小满放在身后，冷眼看着李静。 “给我出来，小兔崽子，真是翻了天了，难怪你奶这么讨厌你，原来你是这样的德性，活该被你奶嫌弃。” 许南南笑道，“妈，这你可说错了。我奶之所以嫌弃我，是因为我是丫鬟生的。我奶常说，丫鬟生的崽子就是丫鬟的命，活该伺候人。以前我不信，现在来这里一看，还真是信了。红红和梅子他们都能坐着好吃好喝的，我和小满就得干活。这不就是丫鬟命吗？妈，你这丫鬟还没当够呢。” 她知道这是李静的痛脚，所以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李静不让她好过，她当然也不会让李静舒坦。 “你这个死丫头，我今天非得打死你！” 李静气的脸红脖子粗，神色狰狞的拿着棍子朝许南南打了过来。许南南直接拉着许小满绕道桌子的另外一边，往门外跑。 边走还边喊，“朱主任，我妈虐待孩子了。” 李静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南南已经拉着许小满到门外了。 李静直接气的差点晕倒了。 这时候大家都在做晚饭，住的又近，听到动静都来看。知道是李静家里在教训孩子，都觉得很稀奇。要知道，这些年来，许建生两口子可是这矿上出了名的模范夫妻。许家也是连续得了几年的五好家庭呢。这一家子人走到哪里都和和气气的，从来没红过脸。李静更是对孩子们好的不得了。今天竟然是在打孩子。 “这好像不是她们家的侄女吧，怎么以前没见过。” 有人看到许南南拉着许小满跑出院子，小声议论。 “应该是她们家的亲闺女吧。听说他们家亲闺女今天跑矿上来了，过的很不好呢。说是孩子连件好衣服都没。” “这亲闺女才来就挨打了，李静这是干什么呢？” 几个人正在议论，许建生也正提着一小提猪肉回来，看到邻居们对自家指指点点的，疑惑的走了过去，等听到李静在里面叫骂，自家两个闺女站在外面让人当猴看之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南南，咋了？” 许南南正和许小满说起自己在外面的见闻呢，听到许建生的声音，这脸上表情立马变的很是伤心，“爸，你可回来了，妈不知道咋了，追着我和小满打。我和小满都不敢回家了。爸，我们明儿个就回老家去，我知道，这里不是咱家。是红红姐他们家。” 本来还有些生气，听到亲闺女说这话，许建生的心里又有些难过愧疚。这可是他亲闺女啊，竟然说这里不是她家了。 孩子才来第一天，就闹成这样，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许建生走过去，伸手把两孩子往屋里引，“回家去，你妈不会打你们的。” 许南南不敢，“我妈还在里面骂呢，手里还拿着藤条。” “我回来了，她不敢！” 许建生肯定道。 “爸，我相信你。”许南南感激的笑了笑。 看着闺女的笑容，许建生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叹着气让两孩子进去，进了院子就直接关上门，隔开了外面的闲言碎语。 院子里，许红和许梅子正在给李静捶背顺气。看到两孩子进来了，她立马拿起棍子，“你还敢回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死丫头！”刚刚要不是担心被外人看到了，她早就冲出去把这两孩子给揍一顿了，特别是南南这死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看到她这泼妇样，许建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这是咋了，发什么神经呢。孩子才来第一天，你就闹的左邻右舍的都看笑话，你这是想干啥？！” 今天他一天的气都不大顺呢，憋了一整天了，不知道怎么发作，晚上回来还想着给孩子们吃点好的，补偿一下，结果这平时挺和气的媳妇竟然开始泼妇骂街了。这样子像极了家里的那位老太太呢。让他看着就闹心。 “你不问问她都做了啥事，”李静委屈的指着许南南。 许建生看着许南南。 许南南摊了摊手，“我啥也没干啊，我就是让小满陪我说说话呢。妈突然就拿着棍子冲进来要打人了。” “说话？”李静冷哼，“一大堆事儿等着做呢，你还在那说闲话，不知道帮忙干活呢。” 许南南无辜道，“我咋知道啊，我看红红姐他们都没干活，龙龙和磊子还在外面玩呢，我咋知道有事要干。再说了，我和小满第一天来，咋也轮不到我们干活吧。” 听到是这么回事，许建生觉得这事情是李静小题大做了。不过当着孩子的面，总不好教训李静。他转头看着南南，“南南，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红红他们是客人，咋能让客人干活的。你啊，以后可不能这么想了。” 他觉得这件事情很简单，家里来客人了，不都是主人招待吗。自家闺女肯定是要招待侄女的。 许红和许梅子听到这话，脸色都有些不好。特别是许红，咬着唇，脸上有些不甘心的神色。 许南南倒是气笑了，“爸，你这话可就说的有问题了。我倒是要问问，谁家的客人比主人在家里的时间还多呢。我可一直以为他们是这家里的主人，我和小满是客人呢。” “这……”许建生一时噎住了。 李静本来看在许建生在维护她的份上，就准备看许建生教训这两个丫头呢，结果许建生竟然被问住了，一时间又上火了。“你这孩子，真是没教养，连你爸都顶，咋这么没大没小的。” “没人教，哪里来的教养。”许南南理所当然道。 “二丫，你咋能这么说话，这不是伤大伯和大伯娘的心吗。家里那么多大人照顾你们两个孩子，你还想咋样啊。你知道大伯和大伯娘有多难吗？”许红愤愤不平道。 许梅子内疚的看着许南南，“二丫姐，你要是心里有气，就朝着我撒，别怨大伯和大伯娘。” 李静抹了一把眼泪，“瞧瞧，咋她们就这么懂事，我生的怎么是这么个东西。” 许龙和许磊也听到动静，从外面跑回来了，见到李静在哭，许红和许梅子在指责许南南，立马也加入了战斗，“二丫姐，你咋这么坏啊，一来就闹事。你不来的时候，咱过的挺好的，咋你一来就闹。”许龙怒气匆匆道。 他还在心疼两个肉包子呢。大伯娘说了留给他和许磊晚上吃的，结果竟然被二丫和四丫给吃了。 许磊也想骂，又被许梅子给拉住了，“磊子，别吵大伯娘他们了，去屋里做作业去。” 许磊挺想骂人的，可是他娘说了，要听梅子的话，要不然就要接他回乡下去，所以这会子也不敢上了，只能扁着嘴往屋里去。 李静有了这么多的帮手，气势立马就上来了，还想吼几句呢，刚刚一直没说话的许建生看不下去了，“行了，别闹了。吃晚饭的时候了，闹腾个啥啊。李静，做饭去！” “这事儿还没完呢。”李静有些不服气。 “我说做饭去，我累了一整天，回来还吃不上口热饭啊。”许建生沉着脸道。 看许建生脸色都变了，李静这才有些害怕了，咬了咬唇，瞪了眼许南南，这才去厨房做饭去。许红和许梅子也看了眼许建生，心里有些害怕，跟着李静一起去了厨房。 许建生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南南，你先带小满去休息吧，待会吃饭喊你们。”说完自己也进了屋里。 原地只剩下许小满和许南南，还有院子角落里站着的，被吓得不敢动的许玲。 许小满委屈的看着许南南，“姐……”她很伤心，为啥妈要对她们这么凶，对红红姐他们那么好。刚刚还一直夸红红姐他们，对她和姐那么讨厌。 和她不一样，许南南一点也不难过，顶多是有些生气而已。对于她来说，许家人都是不相干的人，他们的态度对她而言都无足轻重。 当然，对小满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所以许南南轻轻的给她擦眼泪，“小满，看到了吗？爸妈其实都不疼咱了，以前不管咱，现在也只管红红姐他们。以后啊，你就跟着姐好好过日子。别伤心了。” 听她说完，许小满的眼泪都忍不住往外一直流。嘴巴紧紧的抿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南南也无可奈何，有些事情总要认清楚，要不然以后会更伤心。 “大姐二姐，不哭了，吃糖。” 许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个子小小的，还不到许南南的腰部，显然也是发育不良。 她伸出小小的手掌，掌心里放着两块冰糖。 许南南蹲下身子，“哪儿来的糖？”她可不信李静舍得给家里的孩子吃糖，当然，如果是别人家的孩子那就不一定了。 许玲眼珠子看了看周围，小声道，“在妈屋里拿的，我知道她放糖的地儿，晚上睡觉的时候看她放的。” 这糖还是过年的时候，矿上发下来的，用来招呼客人的。李静会持家，自然省下一部分来了。准备平时弄点糖水给孩子们喝的。她虽然疼侄子侄女，可也舍不得把这么好的东西随便的就糟蹋了，所以藏起来，平时按分量的给孩子们吃，也是细水长流。谁知道她晚上放糖的时候，和她一个屋睡觉的许玲竟然没睡着，偷偷的给记住了放糖的地方，没事的时候摸点解馋。 许南南诧异的看着她，“你没告诉别人吧。”这要是让李静知道了，那还得了。她和小满走了，许玲日子可不好过了。 许玲得意道，“谁也不知道。不告诉她们。”又伸出手，“吃，不让妈看到。” 看着这孩子殷切的样子，许南南吸了吸气，伸手将一粒拿起来，塞到还在流泪的许小满嘴里，“吃点甜的，不哭了。” 许玲手掌心里还有一粒，许南南拿起来，塞到许玲嘴里，“姐不爱吃甜的，你吃。不过以后可要少吃了，别长蛀牙了。” 许玲吃了糖，笑歪了嘴巴，抬头看着许小满，“二姐，甜不？” 许小满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点头道，“甜。” 这么一闹，晚上吃饭的气氛自然也有些低沉。不过许南南三姐妹倒是吃的听香的。特别是今天许建生还拿了一块肉回来了，李静特意放到许建生的面前。许建生一筷子没吃。见许建生没动，许红他们也不敢动。 倒是许南南一直给两个妹妹夹菜，自己也大口的吃。 “就知道吃！”李静恨恨道，看着那肉越来也少，心里肉疼。想说几句，又担心闹起来让许建生生气。好在明天这两孩子就要走了，家里也就太平了。 一顿饭下来，也就许南南他们吃的比较舒坦。 吃完饭之后，许建生就给他们安排睡觉的地方。家里只有两个房间，平时侄子侄女睡一间，另外一间是许建生和李静带着许玲睡。现在多了两人，也只能和许红他们挤一床了。 许南南二话没说，直接躺床上去占据主要位置。“小满，睡觉。” 许红见状，委屈的看李静。李静气的变了脸色，喊了几句，见许南南没动，又看着晚上了，只能没辙。“先这么睡，明天她们就得走了，委屈一晚上吧。你大伯今天累着了，让他好好休息。” 听李静这话，许红只能咬了咬牙，不甘不愿的坐床边上。 心道乡下人脏的很，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跳蚤。 另外一边，李静回房间之后，心里还是气不顺。一直在念叨今天许南南闹的太过了。 许建生一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道，“行了，到底是咱闺女，还能咋样？你平时对红红他们挺好的，咋就和南南处不好？” 他今天也发现了，李静似乎对孩子态度不对劲。以前李静和孩子见面少，每次也是在乡下，没咋交流，他还没爱看出来，以为是处的少，李静没机会对孩子好，毕竟李静对侄子侄女都这么好，对自己孩子肯定是更没话说了。可今天李静对孩子那态度，和平时对红红他们的可差太多了。 第17章 “我咋和她处不来了，你也不看看她那德性。”李静立马道。眼珠子还不敢看许建生，侧身躺在一边。床脚的许玲翻了个身，打起了小呼噜。她嫌弃的看了一眼。 许建生给许玲整理了被子，又靠在床头上，“李静，不管咋样，南南总是咱的亲闺女，从小不在身边长大，你多担待点。” 虽然因为不得已的原因，闺女不能在身边长大，许建生心里还是分得清的。不管咋样，总是自家的闺女，就算他喜欢儿子，可闺女也是自己的种，不能太委屈了。 “知道了，我是她妈，难不成还真的不喜欢她们啊。我这不是也不想让你难做吗。我要是对红红他们不好，你爸妈和兄弟肯定又要闹你了。咱自己的孩子，委屈点没事呢。再委屈，那也是咱孩子，改变不了的。”李静嘴里这么说，心里却觉得不管是不是自己孩子都一样，反正她也不指望闺女养老。毕竟谁家也没见闺女养老的，她自己不就没养老吗。而且自家这闺女一看就是没出息的，以后不拖累她和老许就不错了。指望她们，还不如指望红红和磊子他们呢。 红红长的漂亮，梅子读书好，以后都有出息了，肯定会孝顺她和老许的。龙龙和磊子就更别提了，以后是要给她和老许摔盆子，送终的。 至于是不是亲生的，她可不在乎。反正是她养大的，人家不都说了吗，生恩不如养恩大，她养大的孩子，不孝顺她，还孝顺谁？ 她李静是不会生儿子，可她会养儿子。老二和老三他们家里生了儿子又咋样，以后还不是得孝顺她这个生不出儿子的。 “老许，你可别老想这些了，这不就南南他们今天来闹了吗，你看以前咱一家人过的日子多好啊，还得了几次五好家庭的奖状呢。你就放心的把这个家交给我，安安心心的在矿上工作。” 许建生听她说了半天，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加上今天一天闹的不安生，浑身都疲惫的很。“算了，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回老家去呢。”明天回去了，只怕又要闹一通了。 第二天早上吃饭，许建生就提出了送许南南姐妹回老家的事情。 许南南也不大想在这里和这些人待在一起，也没在这事情上面纠结，只是道，“回去倒是成，只是我和小满在家里都没啥衣服穿。” 李静一听要衣服，脸色发青道，“昨天不是才给你一件衣服吗，你咋就这么不知足呢。” “妈，我和小满这些年，从来没穿过新衣服，缝缝补补的，打了多少补丁了。再说了，家里又不是没有，昨天我还看红红姐他们衣柜里挂着好些衣服呢。” 许红和许梅子的脸色都变了。许红看着李静，“大伯娘……” “那是红红他们的，和你啥关系。” 李静生气的瞪着许南南。 许南南不理她，直接看着许建生。她现在压根就没有和李静讲道理的想法。反正一物降一物，找个能降住李静的人就行。“爸，你自己想想，我和小满这些年做过衣服没？” 许建生对于这些鸡毛蒜皮的家事从来没在意过，也不知道这些情况，听许南南这么一说，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家里看有没有合适的，给孩子挑两件。现在做也来不及了，回头发了布票了，给孩子作做件新衣服过年。” “那是留着……”给红红做衣服参加学校活动的。 李静这话没说出口，看到许建生沉着的脸，也不敢往下说了。 她也知道，许建生之所以把侄子侄女接到身边，并不是因为真的感情深，全是因为老太太的面上。真要是闹的太过了，许建生也不会高兴。 “行了，我知道了。”她闷闷的应了一声。心道反正许建生平时也不管事，到时候时间一长，谁知道她做了衣服没有。 吃完早饭之后，李静就去给许南南和许小满收拾衣服。许南南就在边上看着，防着她挑一些破旧的衣服。看着顺眼的，就往布包里塞。可不管是谁的。这些衣服她不穿，也要给小满穿。毕竟淘宝里面的衣服不能随便拿出来，总不能让小满一直穿破旧的衣服吧。都是爹妈养的，凭啥这亲生的就没衣服穿。许南南承认自己心眼很小。 李静气的牙痒痒，偏偏许红和许梅子他们已经去上学了，没人帮衬，只能忍着没发作。 等终于收拾好了之后，许南南这才心满意苏的扛着小包袱，拉着许小满一起跟着许建生出门。 李静借口要在家里照顾孩子们，所以没跟着一起回家。许建生也没说什么。他隐隐觉得李静似乎对孩子们的感情有些不对劲，但是李静平时对侄子侄女们也确实很关爱，没道理不疼自己亲生的。他也不想把李静往坏的想，只能归结于是两人相处太少，所以沟通上面出问题了。 看着人走了，李静这才气的不停的跺脚。 “死丫头，可别再来了。” 许玲躲在门口，偷偷的将大白兔奶糖塞嘴里，“姐给的这糖真好吃。”啥时候姐姐能回家啊和她一起生活啊。 这次回家运气还不错，到了车站就坐上了回老家的车。 一路上，许建生都想和许南南交流一下，让她知道大人的难处，以后别和家里闹，也别怨她娘。可惜一上车，许南南几搂着许小满睡觉，完全不搭理他这亲爹。一直到下车了，许建生都没机会和许南南说上两句话。 “这路不好走，以后你们可别再像之前那样瞎跑了。”翻山的时候，许建山嘱咐两孩子。虽然已经踩出一条路出来了，可要是不小心，也容易踩空的。 许南南不在意道，“我和小满那天走这路的时候，天还没亮呢，不也走过来了？” “你这孩子，这么危险，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胡闹了。”许建生后怕道。这要是踩空了，那可不得了。 许南南看着他，“这可不是胡闹，这是为了活命。” 说着拉着许小满自顾自的往前走。 许建生步子顿了一会儿，看着两个闺女瘦弱的身影，心里总觉得堵得慌。他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以前孩子们接回来的时候，他想着现在日子也过好了，总不会像他小时候过的那样苦。家里又只有他们两个孩子，那么多大人，乡下虽然不如城里，可也不至于太难过。而且他自己也是在乡下长大的，不一样长的好好的吗，他的孩子自然也能在乡下长大。 以前孩子们也没在他面前抱怨啥啊，温温顺顺的，也很勤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孩子心里有了怨言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一路上许建生心事重重的。一直到进了村里，听到村里吵吵闹闹的声音，这才回到状态。 父女三人才进村子，就听到有几个人吆喝着走快点。许建生一看，是村里的许大傻，这人从小好吃懒做，偏偏三代贫农，根正苗红的，在村里过的还挺滋润。 许大傻也看到他了，当然，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看着许南南姐妹两。 “哟，我说你们这姐两去哪里了哟，咋现在才回来，可把许根生给害惨了。” 许大傻勾着腰就朝着许南南姐妹两走来了。 许南南一听，问道，“根生叔咋了？” “还不是你们家老太太闹的，说许根生给你们开了介绍信，害你们不见了，这两天都在根生家里闹呢。哎哟，这两天村里可热闹了。不和你们说了，我得赶紧儿去。” 至于让许建生赶紧回去拉架的话，他是一句话也没说的。说了有用吗？许建生那泥人性子，见到他娘了还不像老鼠见到猫？ 许大傻心里暗暗的笑。 许建生不知道他心里这想法，但是听到家里闹，免不了有些担心。“你说说你们这两孩子……” 有心责备‘罪魁祸首’，这话到嘴边，又有些说不出口。干脆一摆手，“咱快走吧，赶紧去让你奶别闹了。” 此时许根生家里闹的正热闹。 作为生产队队长，许根生在这村里也是有些威望的，平时谁也不敢找他闹事儿。可是偏偏遇到了刺头许老太。 许老太是谁啊，那可是当年拥军的人，听说和一些当官的也有交情呢。做的鞋子首长都穿过的。一般人也不敢惹她的。 平时两人也挺相安无事的，可谁让许老太的孙女不见了呢，这年头没介绍信咋出门啊，所以许老太就立马找上许根生了。 许根生是个实诚人，一听许老太来责问，就立马承认了，他媳妇刘大红都来不及拦着呢。 这下好了，许老太一下子闹腾起来了。愣是怪许根生把她孙女给弄丢了。 “我说了，南南姐妹两是去找她爹妈去了，你们要是担心，就去城里看看，准能找到。”许根生苦口婆心的在边上解释。 刘大红气呼呼的拿着擀面棍，想要干仗，“别和他们说这么多，昨天就说了，他们愣是不去，怪谁呢。还不是不想费心思呢，就想来找咱们的麻烦。以为谁不知道他们这些黑心肝的。” “刘大红，你说啥呢，别以为许根生是队长，我就怕了你了。当年你还吃过我的奶呢，现在也和我大小声了。”许老太指着刘大红骂道。 “就是，现在咱家二丫和四丫丢了，你们得负责。”张翠琴在边上帮腔道。“咱家为了找孩子，耽误了上工，这工分咋算，这得浪费多少粮食啊。” 说来说去，还是要赔偿。 至于找孩子，不是说去找她爹妈了吗，到时候老大两口子肯定要给送回来的，用不着费那个功夫去找。老大要是不送回来，这不是还有老太太吗。 倒是许根生家里这边，好不容易给抓到了把柄，总要给他弄几两肉下来才行。 张翠琴已经想好了，趁着这个机会，让许根生给点好处。给安排个轻省，工分又多的活儿。 两边正在对峙，许建生也带着许南南姐妹两来了。看到许老太正插着腰和刘大红大眼瞪小眼的，脑壳一阵的疼。 “妈，你们这是干啥呢？”许建生跑过来道。 “建生，你回来了？”许老太听到许建生的声音，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许建生旁边的许南南之后，脸色一变，嘴巴都气的歪到一边了，踩着小脚就往许建生这边走，“你这个死丫头，可算是回来了。” 许老太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觉得许南南来这么一手，简直就是在挑战她的权威。竟然还学着离家出走了，能耐了啊，翅膀长硬了啊。 来许根生家里闹，她也不是和张翠琴那样的心思，而是觉得许根生这是打了她的脸面，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这些年在村里还是太老实了，所以大伙都忘了她这么一号人了，竟然帮这个毛孩子来欺负她这老人了。 许南南不在家，她这一肚子气自然也只能找许根生发了。 现在许南南姐妹回来了，她这满肚子的火气终于找到人了。 老太太气的不管不顾的就朝着许南南那边冲，伸手就要打。许南南赶紧拉着许小满躲在许建生的身后，让他去挡着许老太。 许建生也没想到老太太直接就冲过来了，下意识的就伸手挡了一下。他毕竟是当过兵的人，力气比普通人大一点，关键是老太太还是小脚，这样一挡，老太太本就不稳的步子彻底的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许建生看着坐在地上的许老太，彻底的愣住了。 许老太也愣住了，只过了一瞬间，她就指着许建生，满脸不敢置信，“你，你打我？”似乎是问了这一句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被儿子给推倒在地上了，而且还是当着村里这么多人的面上，被是自己儿子动手了。 面子里子都没了，这脸都没法见人了，一下子心火往上腾腾的烧，直接嚎叫起来，“哎哟，儿子打娘了，儿子打娘了啊。” 第18章 许建生呆愣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亲娘给推地上了，可老太太正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骂，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哎哟，我说大哥啊，你咋这狠心啊，竟然对妈动手啊。” 许建生还没来得及扶老太太，张翠琴也嚎叫着跑过来了。一边伸手去扶老太太，一边对着许建生大骂，“我的娘哟，咋有这样没良心的人啊，儿子竟然打娘，这是要遭雷劈啊。” 老太太被扶着从地上起来，气的浑身发抖，老泪纵横。 其他围观的人，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许老太是谁啊，那是许家的一号人物。别看许建生在外面风光无限的，在家里还不是得听老太太的。现在得了，竟然直接就把老太太给推地上了。 “建生，你也正是的，再咋样也不能对老人动手啊。”有人看不下去了，开始责备许建生。 虽然许老太不太让人喜欢，可到底是老人，而且还是许建生的亲娘。村里年长的人看到这个情况，都有同病相怜的感觉，担心自己以后也会被儿女们动手，所以看到了也会仗义一句。 “是啊建生，到底是你娘，咋能动手呢，太不孝了。你娘当初生你的时候多辛苦啊。” “我没动手，我不是……”面对村里老人的数落，许建生觉得挺冤枉的。他刚真的没动手，就是下意识的挡了一下。可现在大家眼里，他就变成对亲娘动手的不孝子了。 有人撑腰了，许老太叫的更大声了，“我这作孽哟，养了这么个不孝子，动手打我啊，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许建生急的满头大汗。 许南南起先是在边上冷眼旁观，看他们狗咬狗，可越看越不对劲。老太太闹这么大，似乎对她没啥好处吧。这老太太是不见好处不撒嘴的德性，对她没好处，她闹啥？ 这分明就是先下手为强，先声夺人啊。 这老太太没读多少书，心眼不少啊。 许南南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但是她也不敢赌，她可从来不敢小看许家这位小老太太呢。 “奶，你这可真是冤枉我爸了，刚我爸那是准备扶着你呢，你自己倒下了。你可不能随便冤枉我爸啊。这些年我爸咋对你的，全村人都有眼睛看呢。为了奶的一句话，我爸连我和小满这亲闺女都不管了，还不都是为了孝顺你？我爸咋可能对动手呢，刚刚是你自己没站稳呢。” 许南南边反驳许老太，边还对着大伙道，“你们也都看到了，我爸就伸手拦了一下，我奶是自己倒下的。大伙说个公道话，可不能让我爸受冤枉啊。” 村里人都是没啥坚定立场的，听到许南南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许建生平时是出了名的大孝子，为了孝顺爹妈，连亲闺女都不管了，这样的人，咋会动手呢。 又有年轻人道，“大娘，我看建生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生气了。” “是啊，建生平时挺孝顺的，刚刚也没故意动手，你这样哭，他以后咋做人啊。” 许南南也道，“是啊奶，你这样哭，不是让我爸以后被戳脊梁骨吗、你是最疼我爸的，应该不忍心让他以后难做人吧。” 听到闺女的维护，许建生心里一阵暖烘烘的，刚刚因为被冤枉的委屈和无措也慢慢的好了起来了，“妈，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别气坏了身子。” 听到许建生这话，许南南在边上暗自咂舌，这老太太以前也不知道是怎么教育儿女的，教出来的儿子竟然这么孝顺。 周围的人风向一变，老太太这戏就有些演不下去了，再看着坏事的许南南，脸一下子扭曲了，“你这死丫头，就是你闹的事儿，还敢在边上多嘴。我今天非打死你。” 许南南赶紧一扭，又躲在了许建生身后。 许建生觉得自家闺女是为了帮自己说话才被打的，也不好意思真的让她被老太太打，只能挡在前面。这回他可不敢再动手了，就这么任由着老太太打。 老太太一连几巴掌都直接打到了许建生的身上，愣是连许南南一根毫毛都没碰着，气的在原地直喘气。 刘大红有些看不下去了，插着腰道，“我说闹过了吧，闹够了就赶紧回家去吧。现在南南他们也回来了，可不关咱家根生啥事了，要是再闹，咱就去乡政府去。” 刚刚许南南姐妹没回来，她还没底气，现在人都回来了，她还怕个啥啊。不久开了张介绍信吗，这又不是犯法的事儿。 许老太听到这话，气的恨不得咬碎一口牙。原本还想趁着这事儿闹一场，让许根生看看她的厉害，也让村里人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这还没分出胜负呢，建生就带着两孩子回来了。再闹下去，也没啥意思了。 老太太心里不甘心，再加上刚刚被许建生推倒了之后，也没打到她要的结果，心里这一口气憋的不上不下的。 这样走了，以后她还有啥面子啊。 “妈，咱可不能这么算了，咋样也要他们家赔偿。”张翠琴不依不饶道。 倒是一直在边上没说话的刘巧扶着老太太道，“妈，你看大哥也带着二丫四丫回来了，这不是还要商量二丫的大事吗，回头大哥还要回去上班呢，耽误了时间可不好呢。咱还是赶紧回去办正经事吧。许队长家的事情，咱回头再说。” 许南南暗道难怪老太太喜欢着三媳妇，瞧瞧人家多机灵，老太太要台阶，她就立马送了一个过来。 果然，老太太哼了一声，“要不是三媳妇替你们说好话，我今天可不会这么算了。”又瞪着许建生道，“还不带两个丫头回家去，我非得好好的教训教训她们！” 说完挺着腰，任由着两个儿媳妇扶着一起回家，那模样活像古代老太君一样。 村里的老人艳羡的看着许老太。也不知道许老太是咋教儿子媳妇的，这一个个的，多听话啊。 许家人一走，这热闹也没了，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的散了。许根生一脸后怕的和刘大红道，“媳妇，这以后咱还是少管她家的事儿了，这一顿闹的够呛啊。” 刘大红冷哼一声，“我还不信了，我就偏偏管了。”又伸手点了点许根生的脑袋，“亏你还是个队长呢，有啥好怕的，咱又不是犯法的。再说了，这事儿你也不是白干的，人家南南帮咱家多大的忙呢，你还好意思说这话，我都替你臊得慌。” 她刘大红这辈子还没怕过谁呢，老太太越闹，她还就越要管这闲事了！ 许老太不知道自己这回弄巧成拙了，不止没震慑许根生，反而还让刘大红和她对上了，要知道了，只怕又要喷一口老血。 此刻她正坐在堂屋里，冷冷的板着脸，看着坐在下手的许建生父女。 许老头坐在边上卷烟丝，丝毫没有掺和这事儿的意思。 老太太没开口，其他人也都不敢开口，张翠琴倒是想说话，被许建海给拉住了，“妈都没说话呢，你掺和啥？” 张翠琴这才抿着嘴不甘心的看着许南南。算了，反正这丫头都要嫁出去了，以后眼不见心不烦。 和张翠琴想的一样，老太太也在想这事儿，酝酿了一下情绪之后，她觉得差不多了，重重的咳了一声。 刘巧赶紧的她倒了杯白开水。 许老太接过来喝了一口，看着许建生，“今天这事情，我也不和你计较了，谁让你是我儿子呢。可这丫头的事情，你可不能再由着她了。竟然偷偷的一个人带着四丫跑出去了，也不想想家里的大人多担心，真是无法无天了。我非得好好的治治她。”最后几句话的语气简直就是咬牙切齿。 许小满缩了缩脖子，紧紧的握着许南南的手。 许南南拍了拍她的手，嘴角带着笑，“奶，这事儿确实是我错了，不该不和家里人说一声就走的，可我也是害怕啊。奶你要送我走，可我舍不得家里，所以只能去找我爸妈了。” 老太太想趁机发难，她偏偏就不让她有发作的机会。“奶，你看我都认错了，你就别生气了，气坏身子，我爸可要担心了。”说着，眼睛还对着许老太得意的眨了眨。 老太太这心一下子就被堵住了，“你这死丫头！” “妈，南南都认错了，您老就别生气了。”许建生看不下去了，直接开口道。 不管咋样，闺女都认错了，再苛责孩子就太过分了。 而且刚刚南南对他的维护，他还是很感动的。当时那么多人，没一个人替他说话的，就南南一个人开口了。 “她这哪里是诚心认错，这是故意气我的！”许老太太狠狠的敲打着地面，恶狠狠道。 许建生皱眉，觉得老太太有些不依不饶了。虽然孝顺，可是作为一个男人，谁没几分脾气啊。今天这事情他看在眼里了，老太太对南南确实有些故意针对的感觉。 想到这，许建生心里就更不舒坦了。把闺女放在家里养着，那是他信任家里人，觉得家里人会对他闺女好。可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妈，南南这次去城里，也是为了不想嫁人的事儿，这也是又原因的，咱就算了吧。她带着小满进城，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就别再苛责她了。” 这还是许建生第一次这么坚定的维护许南南，不止老太太，就连许家两兄弟都有些惊讶。要知道，以前老太太说啥，大哥可是从来不会反驳的。因为他是长子，按道理是他养老的，可他去参军，又在城里过日子，本身就亏欠了老人了。 许老太的脸色也是五颜六色的变了几番。 张翠琴终于没忍住道，“大哥，妈让二丫嫁人，是为她好，多好的人家啊，一般人可找不着呢。妈这是为她费心思了，她还错怪妈，偷偷的跑城里去告状，这能让人不生气吗？” “这么好，咋不让红红姐嫁人，她可是比我大呢。”许南南插嘴道。 许建生也点头，“红红比南南还大，她都还在读书呢，南南也不着急。妈，我知道家里日子不好过，以后我们在城里省一点，多拿点回来。” 听到许南南要和自己闺女许红比，张翠琴下意识的就想来一句，你也配？不过看着旁边的许建生，她可不敢。不过听到许建生后面的话，就着急了。他们在城里省点，这不就是要让她儿子和闺女省点吗。为了这么一个丫头，凭啥啊？！ “妈，你看大哥这咋老是维护二丫啊。”张翠琴噘嘴看着许老太。 “她是我闺女，我咋就不能维护她了？”许建生板着脸道。张翠琴这三番两次的，他也有些上火了。以前咋没觉得这弟媳妇是个爱挑事的，哪儿都有她的事儿。 张翠琴被许建生这么一呵斥，心里一紧，愣是不敢说话了。 “今天我回来，也是为了南南这事儿的。南南还小，我和李静都决定让她在家里多待两年再说。这事情矿上那边也知道了，还让南南每个月去矿上那边报道，担心咱偷偷的把南南嫁人了呢。要是真的让南南嫁人，矿上那边就要报公安，说咱搞封建呢。” 许建生这火气是彻底的被挑起来了，对于许南南不嫁人这事儿，也更加坚定了。之前他也觉得是为了闺女好，找个好婆家也不错。可现在他越发的感觉不是那么回事了。这弟媳妇明显的就是挑事的，之前在许根生家里的时候，就嚷嚷他动手打老太太。现在又这么急着让南南嫁人，一看就不是啥好事。 到底是做过军人的，在外面见过世面，脑子自然也不算笨。以前是懒得管这些家里长短的小事，家里说啥，就是啥。现在愿意花心思去看了，自然也能看出点门道来。 许南南对于许建生的改变也没有太惊讶。她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虽然她和许建生接触的不算多，但是根据原主记忆中，加上这几次的接触得出的结论，许建生的性子和许老头的最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平时糊里糊涂的，等扯上他了，就变明白人了。 应该说，许建生现在这表现，得意与之前老太太对他的‘污蔑’。之前在许根生家里，许建生被所有人指责，尝到家里人的厉害了，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全心全意的相信家人了。 老太太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许老太也没想到这回儿子竟然这么硬气。她之前就担心这耳根子软的儿子被二丫给说动了，回来阻止这事儿，所以就借题发挥闹了一场，让儿子心里内疚。后面就不好反驳她的决定了。 谁知道这次他儿子竟然这么硬气了。 她咬了咬牙，“你吓唬谁呢，厂里还管咱家里的事情了？她一个村里丫头，矿上那些人是闲着没事干儿呢。” “妈，这是真的，我都给矿上做保证了，要是让人家知道咱把南南给嫁出去了，我这工作也保不住了，说不准就要送公安局去了。”许建生满脸认真道。 “啥，你的工作保不住？”许老头终于说话了，烟枪都差点没拿稳。 许建生点头，“是的，这是人家妇联主任跑家里来说的。” 许南南道，“是啊爷爷，人家朱主任还让我每个月去找她呢，怕我被送回来卖了。” “啥卖不卖的，多难听。”许爷爷皱眉道。他脑门上的皱纹皱成一团，沟壑分明。砸吧了一口烟，“这事情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反正南南还小。” 别的事情他不管，可儿子的前程那可是他的脸面。要是老大也跑回来下地干活了，他们老许家还有啥盼头啊。 没必要为了一个丫头的事情就闹的老大没前程。 许老太不甘心道，“我就不信矿上管这么多闲事。” “你不信，那万一人家真的就管了呢？”许爷爷烦躁的用烟枪敲打着桌面。语气也比刚刚重了点。“这两年风头紧，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琢磨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被许老头这么一说，许老太恨恨的咬了咬牙，“那就暂时在家里留两年吧。我又不是真的让她嫁人，还不是想她去人家家里过几年好日子，她不领情，以后可别怪我这做奶奶的。” 许南南微微一笑，“奶，我不怪你，我记得你的。记一辈子！”记得你这个死老婆有多坏，以后为您老人家著书立传，警醒子孙后代。 许建生也笑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许南南的脑袋，“这才乖，以后在家里要听大人的话，可不能再胡闹了。” 看着这一副父女和谐的画面，许老太咬碎了银牙。旁边张翠琴和刘巧的面色也不大好。不过刘巧只是一瞬间，就满脸笑意了，“大哥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去做点吃的。” 许老太闷声不开口。 许爷爷摆了摆手，“去做点吃的吧，都中午了，肯定饿了。” 在许建生的强硬态度，以及许爷爷的意见之下，事情就这么迅速的平息下来了，甚至老太太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不等刘巧去做饭，老太太就生着闷气进屋。许爷爷眼角瞥了她一眼，拿着烟枪站起来也跟着进屋了。 许建生看着自家爹娘，心里也是叹了口气，有些淡淡的内疚。 吃饭的时候，许建生心不在焉的和两孩子一起吃饭。眼睛时不时的往老太太房间看。 就在许南南以为许老太这次肯定要和许建生冷战的时候，许老太竟然红着眼睛出来了。 许爷爷也跟在后面，时不时的叹气。 老太太直接坐桌边来，出乎意料的竟然没闹。 许建生心也软了，“妈，是我不孝，让你老人家难受了。” 许老太摆手，“这事情你也别提了，都过去了。反正我也是为二丫好，她不乐意就算了吧。我就是刚想起你小时候的事儿，心里有些难受。小时候你多听话啊，帮着我照顾两个弟弟，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现在是有出息了，也不由娘了。”说完还擦了擦眼泪。 许南南在边上看着，惊讶的都忘了吃东西了。 天啊，老头和老太太在房间里说啥了呢，这老太太不会也是被人穿越了吧，刚还闹腾，现在竟然一脸慈祥的样子。她就算不是许建生，也知道这些话就对是直接戳许建生的心尖尖啊。 这老头老太太都不简单啊。 一顿饭下来，许建生和老太太已经是忆苦思甜了好几番，老太太的眼睛都肿了。许建生脸上的内疚也越多了。 令许南南庆幸的是，老太太并没有再提让她嫁人的事儿，要不然她还真担心这时候被老太太给收服的许建生又要反水了。 好在许建生也没机会反水了，吃完饭之后，他也要赶着回城了。只是临走的时候，身上的钱又都交给老太太了，还嘱咐许南南姐妹一定要听老太太的话，不要再惹老人伤心了。 看着许建生走了，许南南抽了抽嘴角。回头再看看老太太一脸阴沉的表情，她决定还是带许小满去山上养殖场转转。要不然会消化不良。 她离开村里其实也没两天，却觉得自己似乎离开养殖场很久了。见到贺秋生的时候，她还主动打了个招呼。 贺秋生将肩膀上的猪粪放下来，看着她道，“从城里回来了？” “嗯，才回来的。”许南南笑道。许老太在村里闹了两天，估摸着全村人都知道她进城了，贺秋生知道也不稀奇了。 贺秋生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城里多好啊，谁都想去城里。” 许小满抢着道，“大叔，城里可好了，比镇上都大。” 许南南叹气，“我也不想从城里回来啊，可没办法啊，咱又不是城里户口，不能留在那里。” 贺秋生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再说话，挑着担子又下山了。 许南南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好奇越来越多了。贺秋生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里人啊，到底他以前是什么的啊。 第19章 事情虽然平息了，不过许南南还是去了一趟许根生家里道谢，这次倒是没给啥好东西，只是口头上道了谢。细水长流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要是给的多了，把人家胃口养大了可不好。人心这种东西是最难掌握的。 好在许根生也是个不记仇的，更何况许老太是许老太，他不至于把这事情算许南南身上。不管咋说，这也是个可怜孩子。他帮不了少，也不至于去记恨一个孩子。 倒是刘大红拍着胸脯保证，以后有困难就找他们，他们看不怕老太太闹事。 对于这句话，许南南自然也是听一听而已。真要是啥事都来找许根生，只怕以后这条路都走不通了。 明白归明白，嘴上还是腼腆的笑道，“以后我麻烦根生叔的地方还真是不少呢，我爸他们矿上的领导，让我每个月都去矿上报个到，这事儿我爸和我奶他们都知道的，所以以后都要来找根生叔开介绍信了。” 听到这事儿，刘大红来劲了，“你还和你爸他们矿上领导认识了？” 许南南眼睛眨了眨，“我小时候可是矿上长大的，都认识我呢。这次回去，也亏了这些领导帮衬了。” “哎哟，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啊。以后能进城，还能和人家领导接触，你这好处可不少。” 许南南笑，“好处啥的我倒是不在意，只是那些领导们经常能去大城市，我琢磨着以后要是虎头要吃点啥，我能帮衬着带回来。” 刘大红脸上笑开了花，“这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家虎头可喜欢喝奶粉了，以后有这好东西，可要给咱带啊。”至于花钱，她可不放在心上。家里几个大人，就养这么一个大孙子，还能让孙子连一口奶粉都喝不上？ 对于爱孙如命的刘大红而言，宁愿勒紧裤腰带，也要让孙子吃好喝好，长的白白胖胖的。 许根生动了动嘴皮子，愣是没好说让自己媳妇别这么麻烦人。 觉得自己以后还得麻烦一个丫头，许根生觉得没脸面，背着手一脸严肃的出了门。 刘大红看了他一眼，对许南南道，“别理他，就这脾气。” 许南南笑了笑，“根生叔人挺好的，要不是他帮忙，我也不能进城去找我爸妈呢。” 见刘大红心情好，她又装作不经意道，“对了婶子，和我一起干活的那个贺大叔是干啥的啊，我感觉他这人好像挺有文化的。” 听到她问起贺秋生，刘大红这脸上的笑容就没了，严肃道，“南南，你可别和这人来往，要不然会被连累的。” 许南南紧张道，“为啥啊婶子，贺大叔以前是坏人？” “是不是坏人我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啥好人，要不然也不会被送来这里了。”她看了眼大门外，见没人来，便小声道，“我听说啊，他是被省城那边送来的，是坏分子。还是他学生亲自举报的呢。” “学生？那他以前是老师啊。”许南南惊讶道。 “那谁知道，反正有文化也没用，坏分子可落不得好，他来这么久，没一个人乐意和他接触的。你也别和他接触多少，以后找机会，我让你叔给你换个更好的活。” 许南南点头，“婶子，你人可真好。” 这话倒是实心的。虽然刘大红是得了她的好处才帮忙的，不过人家也确实是用了心了。 知道了贺秋生的过去，许南南倒是没有更排斥他，而是觉得挺可惜的。也就这么个年代会有这些事情了，要是在过去，贺秋生妥妥的就是高级知识分子啊。 心里可惜归可惜，她可没办法和整个时代对抗。现在她自己都还在挣扎当中呢。 许南南以为回家之后，老太太肯定又要闹，没想到晚上回家，老太太竟然没闹了，倒是媒人又上门了一次，听说婚事不成了，还和老太太红了脸。最后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好处，又高高兴兴的走了。 “你以后别后悔就行。”老太太阴测测的看了眼许南南。 “呵呵，”许南南笑了一下，以为我是吓大的？ 晚上吃饭，许小满也上了桌子。现在她也不能再装病了，许南南觉得事情到这份上，也没必要装了。反正以后她去养殖场那边的时候，肯定也要带着许小满的。正好趁着空余时间，能教许小满读书写字，以后小满去上学的时候，不至于和人家差太多。 吃完饭，许南南一刻也没多待，就带着许小满回房间。 从厨房打了热水，两人洗漱好了，泡了个脚，许南南倒洗脚水回来，发现许小满竟然没睡，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房间里点着蜡烛，不过光线也不大亮，只看得出是纸质的。她将木盆放架子上，也脱鞋上床，“小满，看啥呢，还不睡觉。” “姐，你看这是咱去城里的车票，还有回来的车票。这是我第一次进城，我得留着。”许小满把车票给许南南看。 对于以前经常坐车满地跑的许南南来说，车票这东西实在不是是什么稀罕物，许南南之前对这个没啥兴趣，不过见许小满这么高兴，也起了几分兴致，拿过来好好看了看。这时候的车票还是手写的，比起后世的车票而言实在太简陋了。 以前她也倒腾过这种车票，只是卖的价钱不高。许南南就想起自己的老本行了。 “唉，可惜不能放店里卖钱，要不然还能回收利用。” “姐，你说啥呢？”许小满看着她道。 “没啥。”许南南立马回了一句，觉得还是不能再怀念以前的日子了，要不然心里会更难过。 正准备将车票还给许小满，突然感觉手里的东西不见了。 车票不见了！ 她下意识的在被子上找了找，竟然没找到。 “小满，车票呢？”她抬头看着许小满。 许小满疑惑道，“不是给你了吗？” 许南南看了看许小满，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这车票是凭空消失了？她赶紧掀开被子四处找了起来。她不相信东西能凭空消失。可这东西能去哪里？ 桌上的蜡烛有烧了三分之一了，许小满觉得心疼极了，虽然也想找车票，不过她更心疼这些能带给她光明的蜡烛，“姐，明天再找吧，蜡烛快没了。”说完就鼓着脸对着蜡烛吹了几下，很快，蜡烛就灭了。房间一片漆黑。 姐妹两盖好被子躺在床上，许小满担心许南南还念着刚刚的事儿，劝道，“姐，丢了没啥，下次你进城再给我留着呗。” 姐只想知道，那车票去哪里了？对于一个如今变成有神论者的许南南来说，这东西突然不见了，让她觉得实在太诡异了。一想就浑身发麻。 算了，肯定是多想了。 许南南自我安慰，闭着眼睛进入淘宝店，准备睡前查看一下自己今天的进项。自从知道自己淘宝店的东西还能继续卖出去之后，她每天都会时不时的关注一下自己的销售情况。就盼着自己多赚点钱。 “！！” 这一次才进入淘宝店，许南南就差点叫出声来了。不是因为赚钱了，而是因为……她之前手里的车票竟然出现在她的眼前了。就排在她所有待售产品的第一列。第一眼就能看到。 许南南仔细的把那产品的图片放大看了几遍，终于确定，那就是之前许小满给她的车票。 那上面的字迹，日期，车票的样式，一模一样！ 许南南脑袋里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为了更加准确的验证，许南南偷偷的下床，找到了之前穿的一件破衣服，脑袋里默念，“把这个放店里卖。” 手里的衣服顿时不见了。再去淘宝店一看，里面多了一件衣服。 此时许南南的心情不亚于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带着淘宝店穿越的时候。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的这个淘宝店就是个不可再生资源，没想到竟然给她这么多的惊喜。淘宝店不止能够继续出售店里已经有的商品，还能将现实世界的东西放进去继续出卖。 也就是说，她能够利用这个淘宝店，将六十年代的东西卖到未来去！ 许南南激动的握紧了拳头，要不是担心被人听到，她都想大喊几声了。 果然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兴奋的一晚上没睡觉，第二天天没亮，许南南就起床在屋里四处的搜寻能够放在店里卖的东西。可惜她这屋里实在是太简陋了，压根就找不到能够作为商品出售的物件。 “姐，你咋起这么早啊，是要去上工吗？” “没事，你再睡会吧。”许南南耸着肩膀道。 许小满也从床上爬起来了，“不睡了，待会奶肯定要喊我干活呢。” 现在全家人都知道她病好了，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再赖在床上休息了。要不然奶要骂人的，很可能还会打人。 许南南道，“干啥呢，待会和我一起去上工去，我这次去街上还给你买了学习用具，你去山上，我空了还能教你读书写字。” 听到有学习用具，许小满眼睛亮了，“姐，在哪呢，学习用具在哪呢？” 许南南这时候当然不能拿出来了，“昨天藏到山上去了，待会去山上就拿给你。” 许小满有些迫不及待的去山上拿东西了。可一想到老太太那边，又有些害怕，“姐，那奶那边咋办？” “没事，她管不着，不用听她的。”许南南无所谓道。 为了不让不和老太太正面碰到，许南南还是决定早点带许小满出门，顺便在路上看看有没有能够放到商店里卖的东西。 等到许家人都起来的时候，许南南已经带着许小满上山去了。张翠琴去喊人，没得到回应，一推门，里面又没人了。 张翠琴立马兴奋的跑去找许老太，“妈，二丫和四丫又不见了，是不是又去城里了。”这死丫头要是又去城里了，老太太肯定不饶她。 老太太披着衣服出了门，“嚷嚷啥呢。” “妈，二丫和四丫不见了，很可能是进城了。”张翠琴忍着激动道。 刘巧洗了脸，擦着脸走了过来，“应该不会吧，才回来的，咋会去城里。” 许老太哼了一声，“你们管那么多干啥，干活去。管她去哪里了呢。又不是长翅膀飞了。” 张翠琴还想着告一状，让老太太再闹一场呢，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不管。又见老太太回屋了，不甘心的撇嘴，问刘巧，“你说妈咋一点反应也没有啊，万一二丫真的去城里了，这不是打她老人家的老脸吗？” 刘巧笑了笑，“妈都不让咱管了，咱就别管了，去上工吧。”说完笑着去喊自家男人出门上工。 看着刘巧那样子，张翠琴唾了一口，“装啥呢，我就不信你不着急。” 刘巧当然是不着急的，她是最了解老太太的人。自然也知道老太太的心思了。二丫的事情昨天才平静下来，今天要是二丫真的去城里了，老太太这次就算是抓着二丫的把柄了，到时候连大哥许建生都没理由管二丫了。 所以不管二丫走还是不走，老太太都不用着急。也就张翠琴这憨货唯恐天下不乱，瞎搅和。 山上，许南南郁闷的割着猪草。 从村里一路走来，都没碰上个能放在店里卖的东西。 想想也是，现在家里都穷呢，家具用具都是家里的财产，要是真的不见了一样，能够满村子的骂祖宗呢。她以前之所以能够收购这些东西，就是因为这些东西作为老古董，已经没用了。现在想收购也行，得拿更好的东西换呢。可她又不能暴露自己的东西。看来找货源这事情还是要寻机会啊。 要不下次去城里的时候，买点邮票？六十年代有啥子比较值钱的邮票来着？ 第20章 因为发现了这么个新的功能，许南南对生活越发的有憧憬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中午和许小满也没回家吃饭，就从淘宝店里买了方便面出来，在山上用柴火烧了一壶热水，泡面吃。 那香味，馋的两人都流口水了。 许南南也是直咽口水，以前她可是不大喜欢吃着东西的，觉得不营养，吃到嘴里也就那样。现在这阵子整天吃糊糊吃野菜团子，就算偶尔吃个饼干鸡蛋饼和奶油饼什么的，也是嘴里淡淡的，现在看着这方便面，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啊。 “姐，太香了。”许小满咽了口口水，“这是哪里来的啊，咋之前都没看见。” 这次进城里之后，她就知道，爸妈对她没她想的那么好。这样的好东西自然也不会给她和姐吃的。 “就我去城里转悠的时候，看到供销社有卖的，不过现在应该没卖的了，听说是从大城市来的。找根生叔借的钱都花在这上面了。” 许南南拿着筷子搅拌了一下面条，味道更浓了。 闻着味道，许小满也没心思问别的了，低头就夹着一筷子吃了起来。觉得好吃的差点把舌头给一起吞了。 “太好吃了！” “多吃点，咱吃的干干净净的。”许南南也低头大口吃了起来。 两人狼吞虎咽的，很快就吃干净了。 连面水都喝的干干净净的。 许南南摸了摸肚子，觉得心满意足啊。她都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从方便面里吃出幸福的味道。 吃完饭，许南南就把东西碗筷给洗了。连着水壶一起放到草堆里藏着。想着以后可以经常在这上面加餐了。反正以后肯定能找到可以卖钱的东西的，当然要适当的提高一下生活质量了。 收拾好了东西，小满也没回去，还是留在屋里写字。 许南南上午已经割了猪草了，中午又去喂了一顿。忙完了之后，就守着许小满，自己一边也练字，一边教许小满读书写字。 做了几页数学题，许小满突然抬起头来，“今天和贺大叔咋没来啊？” 听到许小满这么问，许南南这才发现，似乎今天一直没看到贺秋生来呢。平时贺秋生比她来的还早，可今天猪圈里的粪便都没收，可见今天是没来的。 这可稀奇了。 许南南觉得奇怪，毕竟贺秋生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有假期的。今天没来，肯定是有啥事呢。 快下工的时候，贺秋生也没来，倒是有两个村里的人跳着竹兜过来了，在猪圈里面挑猪粪。 许南南跑过去，认出是村里的许二叔公和许六叔公。这是按着许家村的族谱排的辈分。 “二叔公，咋今天是你们来啊。” “是南南啊，你还没下工呢。今天贺老头病了，听说都躺床上了，咱就过来挑挑肥料呢。你说这些坏分子真是不中用，干活不行，生病倒是挺快的。”二叔公抱怨道。 今天大伙都快下工了，还在等肥料呢，结果愣是没看到姓贺的人。许根生听说了，就去牛栏棚子找人，发现贺秋生竟然病了。人都糊涂了。 虽然上面说对这些坏分子不用同情，可这人动不了，他们也没办法啊。只能临时的让人过来挑粪，把这事情给补上了。 而且许秋生还担心这坏分子要是真的出事了，以后这工作没人做，又要安排村里人来做。 许南南听到贺秋生生病的情况，心里微微的沉了沉。 贺秋生身体不好，她是一直知道的。可这也太突然了，昨天见着还好哈的，今天就病了。但凡是这种突然的病，那是最难治愈的。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啊。 二叔公抱怨了一会儿，还是手脚麻利的把猪粪给挑起来了，和六叔公一人一筐往田地里去。 许南南这边也到了下工的时候了，和许小满收拾了东西，也赶紧着下山了。 只是路过牛栏屋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门还是紧闭的，连个去照看的人都没有。这时候都不想和坏分子扯上关系，担心被连累。 “姐，咱去看看贺大叔吧。”许小满扯了扯许南南的袖子。 许南南驻足看了片刻，摇了摇头，“回家吃饭吧，回去晚了，奶又要说了。”不管咋样，现在肯定是不能去看的。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许家人也都回来了。因为老太太的原因，所以许根生也没安排他们加班。 许爷爷带着两个儿子蹲在院子里抽着旱烟，许老太则带着儿媳妇在厨房里做饭。 许南南带着许小满进门的时候，大伙也只是看了她们两个一眼，似乎丝毫不关心她们中午没有回来吃饭。 也许在他们的心里，不回来吃饭是好事，节省粮食。 要知道，去年才刚开始收成好点，可也不够分的。家里分不到多少粮食，又有三个男人要多吃，一年到头的家里都吃不上几顿干饭，最多的就是喝点玉米糊糊混着野菜。 似乎是听到许南南姐妹进门的动静了，张翠琴嗑着瓜子从厨房里出来了。 葵花籽是家里唯一的零嘴，这还是老太太好不容易种成功的。平时就留着打牙祭，或者送城里给许红他们当零嘴吃，连许南南和许小满这两个孩子都没吃上一粒。不过张翠琴可不管这些，但凡是家里有吃的，都要弄上一份。 许南南也当做没看到他们一样，带着许小满进屋。 张翠琴靠在厨房门口笑，“哟，还知道回来呢，我还以为你们又进城了呢。” 许南南看都没看她一眼，带着许小满进屋。 和张翠琴这样的人说话，简直就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连许建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扭头瞪了眼自己的媳妇，“干啥呢，就不能安生点啊？” 许建海都有些想不通了，自己媳妇咋就这么扭，就非得逮着二丫和四丫呢。这么闹又没好处。不是白费力气吗。反正只要二丫和四丫乖乖的留在乡下，不就成了？ 唉，这婆娘除了长的还行，简直一无是处。 冷不丁的被自己男人给骂了，张翠琴嘴巴都翘的老高了。跺了跺脚，转身去找许老太。 不过她打错了算盘，对于这种事情，许老太自然是维护自己的儿子的，反倒是把她给数落了一遍。 被自己男人骂，又被婆婆数落，张翠琴心里别提多怨了。又不敢怪自己男人和婆婆，只能把这笔账算许南南头上去。 许南南可不管许家人咋闹，反正只要闹不到她头上就行了。 严格来说，她并不是真正的许南南，所以谈不上对许家人有啥感情，不管是亲情还是怨恨，都谈不上。 她对许家人的唯一的感情就是讨厌。就像人讨厌苍蝇一样。许家这些人在她眼里，和苍蝇也差不多。 只是这些苍蝇她没法一巴掌拍死罢了。 而其她现在有奔头了，也不想浪费时间和许家人闹，只想安安静静的把自己的淘宝店经营好，以后有吃有喝的。 饭菜上桌了，许南南和许小满也跟着出来吃饭。 依旧是一人一勺的分量，轮到姐妹两的时候，都是汤汤水水的。 许南南还没说话呢，许老太就放下勺子板着脸，“按理说，小满现在吃白饭，晚饭是不给吃的，但是到底我也是你们亲奶奶，也不能狠心不给吃的。但是小满从明天开始，就要帮着干活了。南南也是，你现在在山上干活，没事的时候砍点柴火回来。” 许南南看着碗里的稀稀拉拉的汤水，冷笑道，“奶这意思，我和小满要是不干活，就没饭吃了？说的好像在家吃白饭的就小满一样。城里不还有还几个吗？” 许老太还没说话，张翠琴就先火了，直接拍桌子，“你们咋能和大丫他们比，他们每天上学多辛苦啊。你以为像你这么野呢。” 听到她这话，许南南乐了，“二婶这意思，上学比干活还辛苦呢。那好，咱也不能便宜了小满了，我打算送小满上小学去。她这么大了，在家里确实不合适。” “四丫凭啥去上学？”张翠琴道。 “红红咋能上学，我们小满也就能上。”许南南正色道。 哐当一声，许老太气的将勺子往盆子里面一扔，“我看你是这是蹬鼻子上脸了，我让你回来干活，你就让四丫去上学，这么一个木头样子，上哪门子学。别白瞎了家里的粮食。” 许南南讽刺的笑，“这可不是我让的，是二婶让的。二婶不是说了吗，读书比干活累，咋能让光让红红他们累呢。” 许南南这牙尖嘴利的，许老太竟然都不知道咋说，瞪了眼张翠琴，回头又看着许南南，“我不准她上学，我看村里哪个老师敢收她！这老许家还是我做主的。别以为这次你爸没让你嫁人，你就蹬鼻子上脸，不把我当回事了。惹急了，你爸说话都不算数。” 许小满拉了拉许南南，“姐，咱不上学了。”家里一家子人都瞪着她和姐呢。 许南南没说话，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许老太，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她虽然不会和许家人干硬仗，但是也绝对不会在这些人面前退缩。 许老太太瞪了她半响，愣是没撑得过许南南，气的拍桌子，“好啊，好啊，现在真是翅膀长硬了，不把我当回事了。我这老婆子活着还有啥意思啊。” 她桌子拍的哐当响，其他人也就不能吃饭了。 这是老太太惯用的把戏，自己没辙的时候，就闹的大伙都不好过。自然会有人为她出头。 许爷爷是最先忍不了的。他这人嫌麻烦，起先老太太和许南南闹，不碍着他也没啥事，可现在让他不安宁了，他也来气了，“二丫，咋和你奶说话的呢。你爸都没这个胆量！我看你奶说的对，你现在真是翅膀长硬了。行啊，你要是有这个能耐，就滚出去，别在家里住着，也别吃家里喝家里的！” 一个十五岁的丫头带着九岁的丫头，他还不信他们离了家里能过的下去的。 许建海也道，“二丫，还不和你爷奶认错呢。”丫头的脾气可不能惯着，要是惯的管不住了，以后跑回城里去了咋办。 “我看二丫这是以为靠着大哥就能无法无天了呢。”张翠琴在边上添油加醋的。 倒是刘巧两口子都没说话，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在想啥。 就在大伙都以为许南南会害怕的时候，许南南突然抬头看着许老头，“爷爷，你说的话算数不？” 许爷爷板着脸道，“咋不算数 ？” 许南南点头，“行，我带着小满出去住，不在家里住了。也不在家里吃喝。但是有一样，我在外面上工挣的工分，分的粮食，得归我。” 没想到许南南不止不害怕，反而还讨价还价起来了，许爷爷一时间也是愣住了。 “你说啥，你要搬走？”许爷爷不信的问道。这孩子胆子有这么大？ 一个孩子可是挣不了多少工分的，更别说还得养一个九岁的孩子了。 许爷爷不信。 可许南南依然点头确定，“是的，你刚不也说了吗，我要是有能耐就搬走。我觉得我有这个能耐养活我和小满两人，所以决定搬出去。只是以后我搬出去了，家里人就别管我和小满了。我送小满上学，谁也管不着。” 许家人都惊讶的看着她。许老太眼睛都瞪直了，她不认为许南南是真的想离开家里，而是觉得她这是想威胁她这个老人，想让她不好过。 “好，好，这可是你说的。” 不等许爷爷发话，许奶奶就直接拍桌子道，“你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们老许家的东西，你一样都不能拿。我倒是看看，你出去了能过几天日子。” “那我的粮食呢。”许南南道。 她不在乎这点粮食，可也不想自己辛苦工作赚来的东西养了白眼狼。 “就你那点粮食，还不够你自己吃的，谁稀罕！你自己去和许根生说。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今天可是你自己搬出去的，不是咱们让你出去的，回头你爸回来了，你可别瞎叨叨。到时候咱全家人都能说个理儿出来。” 张翠琴立马嚷嚷道，“妈，我作证，是她自己要走的，咱拦不住。”确认许南南这是真的要走了，她心里兴奋极了，搬走好啊，饿死在外面更好。 “二丫，你还是和你爷奶服个软吧，你带着四丫在外面咋过日子啊，不说别的，这天黑的两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呢。”又对小满道，“四丫，还不劝劝你姐。” 许小满看了眼许南南，然后坚定的抓着许南南的手，“我跟着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刘巧皱眉，“哎哟，这孩子，咋这不懂事呢。” 劝完孩子又劝两老，“爸妈，孩子不懂事呢，你们也别生气，这两孩子要真是走了，回头大哥回来了……” “回来了正好，让他看看他养的不孝女！”老太太听着这话，就想起之前许建生反对她把许南南嫁出去的事情，顿时一肚子火，直接拍桌子。 许爷爷倒是皱眉，一脸凝重的看着许南南，“二丫，你可真是想好了？要走出这个门，以后家里一点都不会帮衬你们的。一粒粮食都不会给。” “我想好了，只要家里人以后别找我麻烦就成。” “滚滚滚，以后别进我老许家的大门。”不等许爷爷说话，许老太就气的嚷嚷起来。 这次许爷爷没说啥了，拿着烟枪抽烟，也不看许南南姐妹，似乎是默认了这事儿了。 许爷爷心里是不想两个孙女搬出去的，觉得丢面子。可这孙女这阵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扫长辈的颜面，还闹的老大和他们失和，他现在已经很不满了。也许这次给这两个丫头一点教训也好。等他们出去了，就知道家里的好了。 以后再回来，也就乖了。 第21章 搬出许家的事情很突然，突然的让许南南都觉得不可思议。简直太简单了。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简而言之，就是太凑巧了。许家人想教训许南南，介于如今许南南已经不再乖巧听话，所以不好再动手，免得闹到外面去了。所以就威胁她，让她滚出家门。以此来压制她。 十五岁的小姑娘，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而且还没住的地方，被家里人扫地出门，是没办法活下去的。这种时候自然也只能向家里的大人低头，以后老实过日子。 偏偏千算万算，没算到如今的许南南已经换了个芯子。 许南南成绩顺杆往下爬，许家人骑虎难下，于是两孩子直接扛着小包出门了。 两姐妹没啥行李，只有许南南从李静那要来的一小包衣服，还有姐妹两盖的一床棉絮。 棉絮已经很破旧了，许奶奶自己也看不上，也就没拦着。 除了这些，其他任何东西都禁止拿走。 许南南也看不上，一手提着包，一手牵着许小满就往院子外面走去。 许老太在里面骂，“走出这个门，就别想再回来了。” 可惜许南南头也不回。 “这死丫头，不行，我明天就给建生发电报去。”许老太气的捂心口。刘巧连忙扶着她，“是该发个电报说清楚，要不然大哥到时候还得误会是咱们不要二丫和四丫在家里的。” 许爷爷道，“不用发，反正过几天就要回来的，没必要让建生回来，耽误他的工作。” “那万一他们又跑城里去找大哥咋办？”许建海在边上担心道。张翠琴一听，也连连点头，“就是，万一他们趁机往城里去咋办。” 经过上次许南南带着许小满进城的事情之后，已经没人怀疑这两孩子有这个能耐了。 而且上次许建生回家的表现，也让他们有了危机感。 三叔许建平皱眉，“要不我去把两孩子给抓回来。”孩子太不懂事了，得好好管教。 许爷爷抽了几口烟，“我去找根生说去，这个月不许给他们再开介绍信了。根生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厉害的。” 他觉得过不了一个月，孩子就会自己回来了，没准几天就回来了。 许爷爷这么说了，许家人自然也只能听着。 虽然许家这边是许老太做主，但是真的碰着大事情了，许爷爷只要开口了，分量还是很重的。 外面，许南南也牵着许小满的手往村外走。虽然此时已经天黑了，可她们没地方住，也只能暂时住在山上的木屋那边去，不管咋样也算是能够遮风挡雨的一块地方。 两人才走过前屋，前面院子的门突然开了，宋桂花从里面走了出来，着急的看着两孩子，“南南，你们咋出来了？” “桂花婶子，我和小满离开家里了，以后我们单过日子。” “石头说的是真的？” 宋桂花吃惊道。石头是她的小儿子，和他的双胞胎哥哥不一样，整个一混小子，平时就喜欢在外面闹。刚刚天都黑了，他还没回来，宋桂花就准备去找，结果这孩子撒着脚丫子跑回来了，说在许老太家外面听到许老太要赶许南南姐妹出门。所以她就一直在院子里看着，没想到还真是看到两姐妹从家里出来了。 “妈，我没瞎说吧，我都听到老乞婆这么说的。”石头从门边露出小脑袋来，头发剃的光溜溜的。村里的小子大多都留这种好打理的发型。 “我说你这嘴咋说话的呢，乱喊啥呢，赶紧进屋去。”宋桂花黑着脸呵斥。 自家儿子当着人家家里人的面喊老乞婆，她觉得有些尴尬。 赶走了自家儿子，宋桂花又看着两姐妹，“你们家大人咋这么大的心啊，这黑天瞎地的把你们往外面赶，也不怕你们没地方住呢。不行，我领着你们去找许根生去，他要是不管，咱就去乡里找公社书记去。”平时虐待孩子就算了，这把孩子扫地出门算咋回事啊。 许南南连连摆手，“婶子，可千万不要去。我是自己愿意出来的。他们不想让我待在家里，我还乐得出来自在呢。出来了，最起码以后不再受人埋汰了。” “你这孩子咋不懂呢，出来是好，可你们吃啥，住哪儿？这以后可不是一两天的事儿啊。”宋桂花担心的看着两孩子。 如果有可能，她也愿意收留这两孩子。毕竟自家也就两个小子，正好养两个闺女呢。可她家里也是负担不起了，且这个家里她也虽然受看重，可也不能当家做主。 “要不，今天先去我家里住一晚上把，明天咱再找那些干部，看能不能帮忙安顿一下。” 宋桂花想了想，还是不忍心让两孩子露宿荒野。 许南南摇头，“婶，我知道你好心帮我们，不过我和小满已经有地方住了，我们准备去山上养殖场那边住，那有空房子。至于吃的，那边山上好歹能挖点野菜，等入冬了，我也能分粮食了。” 好不容易脱离了许家，她是不想再去别人家里寄人篱下了。也不想多欠人情。更不想给宋桂花添麻烦。 “那地方咋住人啊。”宋桂花叹气道。 “我平时在那边工作，对那边熟悉。婶，你别担心我们了。我和小满还要去那边收拾东西呢，就先过去啦，赶明儿再和婶子好好说说。” “不行，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帮着你们收拾收拾。”宋桂花有些无力道。想多帮孩子点，可也无能为力。只能看看明天去找村里的干部商量一下这事儿。看村里能不能帮衬一下。 许南南不好再拒绝她的好意，只能应了。 宋桂花进门去收拾了点东西，很快提着篮子出门了。“走，咱快去，待会天大黑了就不好准备了。” 养殖场这边的木屋平时也就只有一张破桌子和椅子，还是贺秋生之前准备的。里面可没睡觉的地方。不过许南南下午的时候割了一堆猪草。宋桂花帮着铺成了床铺，把许南南从许家拿的破棉絮铺到上面，暂时就成了床铺。 “这地方这样，咋住啊。要不还是和我回去吧，明天再说。”宋桂花看着这地方，有些不忍心。这两个还是孩子呢，在外面过日子，也太苦了。 “挺好的，桂花婶子，你就放心吧。”许南南拍了拍新的床铺。她总要面对这一天的，还不如早点适应算了。 宋桂花也无法。眼看着天黑不好再多待了。她将篮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几个窝窝头，还有两个鸡蛋。另外是一小袋子小米，应该有个五六斤的样子，和着野菜煮粥，也能煮个几天了。 “你们还是孩子呢，不知道过日子的辛苦，除了找地方住，这吃的用的，样样不能少。暂时就先这样吧。”宋桂花心里还是觉得这两孩子肯定还是会回家的，就算她们爷奶不管，亲爹妈回来知道了，也不会让他们住外面吧。 至于许南南真的带着许小满在外面过日子，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这南南才十五岁呢，自己都是个孩子，咋能顶门立户呢。 许南南看着这些东西，感动的心里暖呼呼的。这些东西在未来不算什么，可是在这个物资和粮食眼中缺乏的年代，那是很宝贵的东西了。桂花婶子和他们不是亲戚关系，可是比起许家那些亲人，却更像亲人。 “桂花婶子，谢谢您。” “谢啥，好了，你和小满就早点休息吧，睡一晚上，天亮了就好了。我就先回去了。”宋桂花说完，提起拦着，帮着两孩子带上门，就直接下山回村里了。 许南南开门，模模糊糊的看着宋桂花慢慢走远。 “小满，对咱们好的人，你一定要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报答人家。” “嗯，我记得的，桂花婶子，根生叔，还有朱主任……”许小满认真的说着这些曾经对他们帮助过的人。只是心里有些忐忑，以后他们有报答的能力吗？ 许南南从淘宝里买了蜡烛出来，本来想买个手电筒的，不过碍着小满这边，还是没买。 蜡烛点起来，屋里有了光，也多了几分暖意。 许南南从草堆里又扒拉出了一床毯子。把床整理了一下，比刚刚看起来要温暖多了。 “姐，咱现在睡觉吗？” “晚点睡，咱下山去一趟。”许南南突然道。 “下山干啥？” “去看看贺大叔。” 之前知道贺秋生生病的消息之后，许南南就有些同情他，只是为了避嫌，所以没去看贺秋生。刚刚经历了宋桂花的人情冷暖之后，她觉得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可以适当的帮一下对方。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需要别人的帮助呢，就如同她现在一样。 如果不是有淘宝店，她现在可能又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晚上大家都睡得着，两姐妹回到村里的时候，村里已经家家户户的都睡了。来到贺秋生门外的时候，倒是听到里面贺秋生的咳嗽声。 许南南轻轻敲了敲门，“贺大叔。” “许南南？”贺秋生声音微弱道。 “是我。”许南南应了一声。 没多久，贺秋生就来开了门了。只是也就这么点力气了，开了门之后，他就扶着墙壁，颤悠悠的又回了床上。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听说你病了。”许南南将蜡烛电商，将手里的东西方在桌上，是刚刚她在山上用水壶煮的小米粥。“我给你煮了点粥，你吃点东西吧。” 贺秋生靠在床上，微微的睁着眼睛看着她，“咳咳，没想到还会有人来看我。我以为我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了。” 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 “大叔，你不会死的，我之前生病了，也没死。”许小满急忙道。她最怕人说这个字了。之前她生病的时候，她奶就经常说她会死。 贺秋生笑了笑，“其实有时候，死了也许比活着还要好。”如果那个时候他勇敢一点，早点死了，也许也不会经历后来这些折磨了。 “可我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许南南听出贺秋生这是不大想活的意思了，立马坚定道。“贺大叔，我和小满现在已经离开家里了。” “嗯？”贺秋生看着她。似乎有些惊讶，又或者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 许南南叹气，“家里人对我们咋样，贺大叔也知道的。按理说，我和小满未来也是没啥希望的。可我不认命。上天让我遇着这样的家人，我没得选择，可我总能够尽量的让自己过的好点。贺大叔，难道你就这样认命了？你是个高级知识分子，是有文化的人，知道的比咱们多，肯定比我们更有办法让自己过的好起来的。也许现在难受，未来谁知道呢。” 她知道，未来那段运动时期，贺秋生的日子也许会更难过，可那天还没到来之前，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故呢。 贺秋生沉默不语。 许南南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了，端着碗放到他手里，“大叔，吃点热粥吧，身体会舒服点。等你身体好了，心情也会好起来的。” 许小满点头，“对，吃饱饭了，心情就会很好。” 贺秋生端着碗，半响没动。昏暗的烛光里，许南南隐隐看到他眼角有泪光。 许南南和许小满并没有多待，看着贺秋生开始吃东西了，才一起离开。 贺秋生几口吃下了粥，不知道是因为心情的原因，还是这粥真的有用，竟然觉得之前冰冷的身体开始暖和起来了。多久了，他自己都忘了，自从经历了那件事情之后，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连最亲的人都离他而去了，竟然还会有人给他一点温暖。 许南南可不知道自己一碗粥能有这么大的效果，回去的路上，许小满问他，“贺大叔还难过吗？” “……不知道。”许南南觉得难过肯定会的。只是她也无能为力了。 来看贺秋生，就是因为不想看着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经历病痛折磨。她帮不了多少，至少能尽一份自己的心意。如果贺秋生还是执意放弃求生的希望，她也无可奈何了。 回到木屋里，两人从里面用桌子抵上门，姐妹两一起躺在临时的床铺上。 “好软啊，软绵绵的，比家里的床睡着还舒服。”许小满笑道。 “以后有钱了，姐给你买个席梦思，那睡着才舒服呢。“ “啥是席梦思？”小姑娘开始打哈欠了。 许南南看着屋顶，笑着回忆，“就像是睡在棉花山上面一样。” “肯定很舒服……” 很快，就传来了小小的呼噜声。许南南侧头看了一眼，然后笑了，“小满，姐一定会好好的生活，把日子过的越来越好！” 不管老天爷为什么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她唯一的目标就是活出个人样来。当然，首要目标是能真的从许家独立出来。 早上天蒙蒙亮，两孩子用宋桂花给的小米煮了粥，加上两个鸡蛋，美滋滋的吃了离家后的第一顿早餐。 不用在吃饭的时候被奶奶数落，许小满觉得幸福极了。 “姐，以后咱都不用回家了吗？” 许南南吃完粥，侧身看着她，“你想回去吗？”这可是个问题，她自己是不乐意回去的，可许小满从里到外是许家人，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好在许小满坚定摇头，“我要跟着姐一起。姐，我也能去挣工分呢，我能下地了。我现在吃饱饭了，有力气。咱一起挣工分，年底分粮食，咱就有吃的了。” “挣工分就不用了，等过阵子姐有安排呢。”让一个九岁的孩子去下地干活，许南南觉得自己还是做不出来的。 特别是许小满身材很小，看起来也就七岁多的样子，小娃娃一个，唉，还是要营养补补啊。 姐妹两吃完饭，收拾好了，还没来得及去村里找许根生呢，宋桂花就喘着气来喊她们去村里了。 宋桂花回去一晚上没睡好，总想着两孩子在荒山野岭的过日子，心里很不得劲。所以早上天没亮就去找许根生说这事了。许根生有点认怂，想和稀泥。觉得人家孩子这是在闹别扭，回头没准就好了。不过宋桂花可不乐意，觉得就算是只住一阵子，也要帮衬一下。所以立马又跑山里来找许南南姐妹两。 许南南和许小满一起跟着宋桂花直接去地里找许根生。 许根生正在宣布年底要干的活，国家要大搞建设，落实到他们村里这边，任务也不小，得安排人一起，和其他村里的人去搞农田基地。对于他们这水源不算多的地方，这可是个大任务。 村里人都不大想去，但是偏偏安排下来，每个家里至少要出一个人。 许建海几人一听这事儿，都觉得有些不妙。基地上面工分和粮食肯定会更多，但是那活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这要是真的干下来，几个人受得了啊。 张翠琴眼珠子转了转，“许队长，非得男人去吗，女人能去吗？” 许根生斜着眼看她，“咋了，你想去？这倒是挺好的，我到时候给你申请积极分子。” “哎哟不是不是，我可走不开。我是替我们家二丫问的。这孩子也能干活，可不能搞歧视。”张翠琴连连摆手。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纷纷皱了眉头。大人都不大能干得下来的活，南南那丫头能做？这要是做下来，这孩子也要废了。 “哟哟哟，我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男人的活还得要一个小姑娘代替做呢。”宋桂花插着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许南南姐妹。 许南南也是满脸黑线的看着张翠琴。看来昨天从家里出来还不是万无一失呢，这就被人惦记上了。 “咋了，我们家的事情，你管得着？”张翠琴脸上一皱。 第22章 “你们家的事儿也太稀奇了，咱就是个外人也看不下去了。你们大伙还不知道吧，南南和小满这两个孩子，昨晚就从家里被赶出来了，就睡在山上养殖场的木屋里呢！” 宋桂花满脸愤怒，语气重的连口水都要往张翠琴脸上喷了。 张翠琴被她这气势惊的退后两步。 周围的人听到宋桂花说的这件事情，都惊讶的看着许南南姐妹两。 这两孩子大半夜的睡在养殖场？ 村里不是没有过的苦的孩子，甚至还有些没爹没娘的孤儿，也是大的养着小的。可像许南南姐妹两这样父母双全，而且父亲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有出息，家里条件也在村里不算不错的孩子，竟然过的还不如人家孤儿好，乡亲们也都有些意见了。 这时候的人还是很有人情味的，看不过去了，总会说两句。 “孩子这些么小，咋能去外面住。” 说话的是个大婶子，也是养了几个娃，家里穷，可也没让孩子出门自己住的道理。 “就是，翠琴，你们家这是咋了啊，咋样也不能让孩子吃这苦啊。”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这事情，倒是比之前许根生宣布农田基建的事情还要活跃。 这下子许家其他人可站不住了。 刘巧之前听到张翠琴想让许南南去农田基建的事情就觉得有些不靠谱，只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让张翠琴试试看，反正成不成，她都能想办法从中获利，可后面宋桂花来了，这事情走向可就不好看了。 她立马站出来，摆手道，“大家可不要误会我公婆啊。他们可是真心疼二丫和四丫的。可是这两孩子扭，非要出来住。昨晚上我公婆都担心的一晚上没睡呢。” 张翠花也是立马反应过来了，“就是，可不是咱赶走的，是他们自己要走的，关咱们啥事啊。你们可别乱说。” 一向老实不会说话的许建平也很生气，觉得许南南姐妹这是污蔑人，往家里泼脏水，“二丫，你咋能昧着良心说话呢，你自己要走，关家里啥事，咋能往家里泼脏水。” 许建海也道，“二丫，你要是想回家，今天就搬回来，肯定没人说你啥。”他倒是没像自己媳妇张翠琴那样讨厌这姐妹两。反正二丫现在回来能干活，能挣工分，家里多一双筷子的事情，没必要闹的太难看。 他觉得许南南姐妹两经过昨晚上，肯定也想回家的。甚至刚刚宋桂花打抱不平，也是因为许南南姐妹想回家，找个闹一场好回家罢了。 许南南可不知道许建平脑袋里的这么多猜想，反正她就一个想法，出来了就绝对不回去。哪里不是住啊，她还就不稀罕老许家那小黑屋。 许南南看了几人一眼，“我可不敢，刚我就听到二婶想让我去农田基建呢，我要是回去了，肯定得被你们送农田基建去。我这小身板，那还有命回来？” 这下子许建海都接不下去了。狠狠的瞪了眼自己婆娘。就这婆娘挑事，搞的现在家里骑虎难下。 刘巧连忙道，“二丫，你二婶那是随便说说的，你不乐意去，谁也不能让你去的。” “那我当初还不想下地呢，不照样十岁开头就下地了。奶还说我做的少，吃饭也不让我吃饱。”许南南委委屈屈道。 “行了，你们还有啥好说的。南南姐妹两过的啥日子，咱都是明眼人，看在眼里。平时也不好管你们这闲事，可是你们让两孩子大半夜的出门，这事儿做出来，我就是个外人，也看不下去了。”宋桂花愤怒道。 许根生在边上看着这个情况，觉得十分的头疼。他这还说着农田基建的事儿呢，咋又要处理老许家这事情了。 “咳咳，这事情要不待会再说？” 许根生想和稀泥。 “根生叔，今天事情我也不想闹，我和桂花婶子过来，也就想处理一件事情，就是我的工分想从家里挪出来，以后分粮食就直接分我手里，别人任何人都不能拿。” 许南南满脸严肃道。 这件事情她还真不想继续闹下去了，毕竟她是不会再回去的。再闹也就是让老许家被人念叨几句而已，不痛不痒的，浪费时间。而且她还担心老许家受不了舆论压力，到时候强迫她和小满回去呢。 许根生看了她一眼，心里琢磨着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毕竟现在发粮食是按着户头分的。许南南的工分虽然是她自己的，可她没成年呢，不可能顶门立户，这粮食自然是分到老许家去了。 “我说许队长，这有啥好想的，总不能让南南姐妹光干活不吃饭吧。”宋桂花这次是打定了主意帮许南南姐妹的忙了，所以很是下力气。 “这可不行，这可是咱家的粮食。”张翠琴立马反对道。 虽然许南南工分不多，分的粮食也就够一个人吃的。可是许南南吃的少啊，平时还能剩下啊。苍蝇小，那也是肉呢。 对此许家其他人没发表意见，毕竟粮食一般都是许老太管着的，不管反对还是不反对，那都不是他们管得着的事儿。 而且除了张翠琴，还真没有人把许南南那点粮食看在眼里。毕竟他们自己可是不用管孩子的。家里的粮食也勉强能过日子。 没许家其他人吭声，张翠琴的反对就有些单薄了。 特别是其他乡亲也有些看不下去，觉得南南姐妹现在不在家里住着，却还要把粮食给家里，这不是把孩子往死路上逼吗？ “现在不是说了吗，多劳多得，谁干活了就吃饭。南南干活了，就该得粮食，没得说的。”有人开口道。 “要不让南南回家得了，也就没这事儿了。” “南南好像不乐意，刚张翠琴还想让她去农田基地呢。” 这些人一开口，许根生就更头疼了。他这人耳根子一向软，别人一说，他这决定就更不好做了。他为难的道，“南南啊，你这户口可还在家里呢。” 这可真是个问题。回头要是老许家人要这粮食，他不给，人家就能说，这是他们户头上的人，咋就不给了。 毕竟南南姐妹两可没成年呢，还是孩子。孩子说的话，可不能作数啊。 许南南一听这户口的事情，心里也很郁闷。可她自己也没办法，她没成年，而且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不能单独立户口。 “那让南南去我们家的户口本上行不？”宋桂花突然道。 她这话一出，其他人都看着她。许南南也很是惊讶的看着宋桂花。她没想到，宋桂花会帮她帮的这么彻底。 “桂花婶……”许南南感动的看着宋桂花。 此时宋桂花也有点心虚。她刚那一嗓子其实就是看不过老许家这么欺负孩子而已。不过看到许南南似乎当真了，她这心里就开始思索着这事情能不能办成。 张翠琴可不知道宋桂花刚刚不过是一时冲动，她想的几比较歪了，嘲讽的笑了笑，“我说你宋桂花咋这么热心呢，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呢。你是早就看准了二丫挣的工分吧，所以才这么一副热心肠。有本事，你让二丫和四丫去你家吃住啊，看你咋负担。你宋桂花也就是别人家儿媳妇而已，还能当这个家，做这个主？” 让许南南姐妹去家里吃住？宋桂花确实没法当这个家，做这个主，心里更心虚了。 “就让南南姐两去咱家吃住。” 突然，一直没吭声的许贵开口了。 许贵是宋桂花的男人，而且长的五大三粗的，平时不大爱说话，但是脾气可也不大好。简而言之就是个不大好相处的人。 昨晚上宋桂花和他说许南南姐妹的事情，他可不大想管，觉得别人家孩子的事情，他们管这些干啥。所以刚宋桂花一直帮着许南南说事儿的时候，他是不大高兴的。刚刚他也一直站在人群后面不吭声，不打算插手。 但是后面看到宋桂花被张翠琴嘲讽的时候，他又不乐意了。 自己媳妇，在家里被他骂就行了，妈的，还被外人欺负了。 所以许贵站出来了。 许成贵这一站出来，宋桂花这底气立马就有了，立马插着腰道，“我还就能当这个家，只要南南姐两乐意，就让她们姐两去咱家吃住去。” “我把户口迁桂花婶家里，可我不去住。我能养活自己和小满。”许南南却没同意。她知道，许成贵虽然刚站出来同意了，可她看得出来，许贵是勉强的。她本身也不想再靠别人养了，何必再连累对她好的宋桂花呢。 宋桂花还想在说点啥，许南南道，“桂花婶，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马上就成年了，也能干活，总能养活自己的，我不能总是靠着别人啊。” 宋桂花想了想，心里也有些无奈。 毕竟她也知道，如果让许南南姐妹两去家里了，到时候家里肯定也会有些问题的。她点了点头，看向许根生，“许根生，你自己说，这事情能不能办吧。” 许根生点头，“只要老许家同意，户口弄你们家倒是没事。” 张翠琴还要反对，被刘巧给拦住了，刘巧笑了笑，“这事情我们可做不了主，还是要看家里的老人咋说。” 连许建海也狠狠的瞪张翠琴，甚至小声呵斥，“咋那么多事呢。”还是老三媳妇聪明。二丫和四丫要真是迁出去了才是好事呢，以后就和老大一家离心了。而且以后也不好再迁城里去了。 他们之前可都听大嫂李静说过的，最近一直在托关系，看能不能农转非。只要李静迁城里去了，孩子们的户口没准也能想想办法呢。 定了要迁户口的事情，自然也不能再拖着。许根生没办法，让其他人先干活，自己和许南南一行人去老许家那边谈这事儿。 其实真是迁户口也不是难事。毕竟是一个村子里面。许南南姐妹两也本身就是村里人，一个村子里户口变动，完全没啥影响。关键是要许家人都同意才行。 许根生觉得，要是自己，肯定是不乐意的。谁愿意把自家的娃儿变成别人家的啊。所以此刻他的心情是郁闷的。 刘巧这次也跟着一起回家处理这事情，这是许建海安排的。张翠琴只能不甘心的留在地里干活。 路上刘巧很是关心许南南姐妹两昨天晚上咋过日子的。听说宋桂花照顾的之后，又说了一番感激的话。 她平时在外面形象倒是不错，宋桂花对她也不咋讨厌。所以免不了抱怨，“你们老许家这是想干啥啊，要是建生两口子知道了，肯定得生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孩子们这么大了，性子不好管。我婆婆那脾气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刘巧叹了叹气，又对着许南南道，“二丫啊，你在家里虽然苦点，可是在咋样也是自己的家啊。你要真是去了桂花家里，以后虽然能过好点，可再好也不是自己家。” 许南南道，“三婶都说我在家里过的没桂花婶家里好了，三婶真的觉得我该回去？” 刘巧脸色僵了僵，随即摇头，“你这孩子，也太倔了。” 第23章 宋桂花没看出刘巧的心思，许南南可是门儿清的。 她本身就是想要离开老许家的，刘巧劝她的时候，又特意的说明白她在家里过的不如在外面，明摆着是暗示她不要回去。 宋桂花这时候也听出点名堂来了，狐疑的看了眼刘巧，也没再和刘巧抱怨什么了。她觉得这老许家的人都不简单啊。以为张翠琴是个黑心肝的东西了，这老许家三媳妇似乎也不是啥正儿八经的好人啊。 唉，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许老太喜欢的人还能有多好？ 几人各怀心事到了老许家大院里。 许爷爷也准备出门下地干活了。他是处于半退休状态，想去的时候就去，不去的时候就在家里歇着，也没人敢开口非要他下地去。 看到许南南姐妹两回来了，身边还跟着许根生和宋桂花，顿时一副了然的样子。“二丫和四丫，这是要回来啦？昨天不说不想在家里吗，这才多久了？” 瞧瞧，这不是回来了吗，还以为有多硬气呢。 许老太在屋里听到动静了，踩着小脚摇摇晃晃的出来了，“啥，这两个丫头要回来了？想得美，咱家是猪圈啊，想回来就回来，想走就走，天底下么这么好的事儿。” 许根生和宋桂花听了这些话，频频皱眉。 这还是长辈说的话吗。孩子离开一晚上，家里人不担心，回来了还要数落。这要是孩子真想回来，不也得被吓走吗？ 许根生咳了咳，“叔，不是南南要回来，是有别的事儿要和你商量。” “没啥好商量的，反正这两丫头出去了，就不是咱老许家的人，咱啥事也不管。”许老太插着腰道。 许根生为难道，“可这事儿必须商量，我看还是让刘巧说吧。”他也不想和老太太说话，太费劲儿了。 刘巧不想明着掺和这事儿，可是被许根生点了名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之前在地里说的迁户口的事情给说了。 一听迁户口，许爷爷直接气的将锄头都扔地上去了。 “我不同意，老许家还没到这个地步。” 许老太脸上也是青红一片。“我早就说了，这丫头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咱家好吃好喝的养这么大了，能干活的时候，就想去伺候别人家了。真是作孽啊。” 看着许老太干嚎的样子，许南南笑了笑。“奶，你之前不是说家里养我太困难，想把我送别人家养着吗。之前我没同意，现在我自己愿意了，我愿意迁到桂花婶家里，以后也不让家里养了。” 宋桂花也赶紧道，“就是，南南愿意去咱家，你们家也不想养，干脆就迁到我们家去算了。” “好你个桂花，我平时待你也不差，你竟然打起这主意了。我们家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你就想弄到你们家伺候你一家子了，可没这么美的事儿！” 许老太怒斥道。 宋桂花顿时郁闷了，她可完全没有让南南姐两伺候人的想法啊。这可真是冤枉死了。 她赶紧看着许南南，“南南，我可没这想法啊。”可别她这一片好心，被人以为是有别的坏心呢。 许南南道，“婶，我相信你没这心思。这村里就数婶对我和小满最好了。” “你这个死丫头，吃咱家的饭菜长大的，还说起别人家的好了。就是个白眼狼。” 许爷爷也是在一边青着脸不说话，显然很是不同意这件事情。 许南南道，“这么说，你们就是不同意我走了？” “不同意！”许老太咬牙道。 人走可以，户口不能走。这是许老太心里的想法。当初她确实想送许南南走，可那次人家可是给了不少好处啊。这次呢，就光迁户口，岂不是白白的把个大姑娘送人家了。而且小满现在也能干活了，两个劳动力啊。 傻子才同意呢。 许南南抿了抿嘴，正想和老太太谈条件呢，刘巧突然道，“妈，你别生气了，咱回屋里休息休息，别气坏身子。”一边回头看着许根生几人，“你们等等，我回去和我妈说说。” 说着挽着老太太的手往屋里走。 老太太自然不乐意，可是她平时也是很喜欢这个三媳妇的，也知道她家里的聪明人，便勉勉强强的跟着进去了。 宋桂花担心道，“南南，你说你奶会同意吗？” 这事情还真是难办，毕竟许家两老是户主，而许南南没成年，是没办法单独把户口迁出来的。 许南南心里原本是有些打算的。如果这次不成，她就拿点钱出来，让宋桂花私下里和许老太谈条件。这也是没办法的，在这种事情上面，她和许老太硬碰硬也没用。到时候就推脱是上次去矿上的时候，以前认识的那些叔叔阿姨看她可怜，偷偷给她的钱。 她知道，自己在许老太眼里算不上什么，只要有好处，把她嫁出去都是可以的。更何况是迁个户口。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事情有些转折。 过了一会儿，许老太在屋里喊了一句，是喊许老头进去的。 许老头闷闷的看了几人一眼，也转身进屋去了。把许根生几人就这么放在外面。 许根生顿感尴尬，“成不成，倒是给句话啊。这是干啥啊？” 就在几人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许老头和许老太终于出来了。 许老头还是闷不吭声的样子，许老太倒是板着脸，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看着两个丫头也是养不熟了，这样良心的东西，我们老许家也不要了，爱出去就出去吧。” 这是同意迁户口了。 不管什么原因，许南南还是很开心的，眼睛都亮了。宋桂花和许根生倒是很意外。这刚刚还不乐意呢，咋转眼就同意了？ 当然，不管咋样，老太太同意是好事啊。许老头没说话，说明也是同意的。那这件事情就成了。 户主同意了，许爷爷拿着户口本，跟着许根生一起去办迁户口的手续。 宋桂花也回家拿了户口本，跟着一起过去。 村里的手续也快，户口迁移很快就完成了。双方拿着新的户口本，一个上面少了两孩子，一个上面多了两孩子。 许南南和许小满作为宋桂花家里的新成员，是以侄女的身份落在上面去的。 以后，宋桂花就真的成她的婶了。 办完手续，许爷爷深深的看了眼自己这两个孙女，心里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惆怅。想说点啥，却又说不出口，半响才来了句，“想家的时候，就回来看看。” 许南南没说话。她其实特别想说，那地方称不上家，不过她也不想给许根生和宋桂花留下不好的形象，所以沉默以对。 没等到许南南的回答，许爷爷觉得落了面子，心里有些生气，干脆哼了一声，拿着户口本直接回家了。甚至觉得换户口也许也没错。毕竟只是两个丫头。 许老头回到家里的时候，许老太还在摧心顿足的嚷嚷，“想想就不甘心，太便宜这两个丫头了。咱家这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了，吃咱家那么多的粮食，就这么去别人家里了。人家说丫头是赔钱货，可嫁人的时候到底能弄点彩礼钱啊。她可倒好，啥都没捞到。真是气死我了。要不是为了龙龙和磊子，我死也不同意这么便宜她们的。” “行了，都办好了，还嚷嚷啥啊。”许老头也是没好气道。不管咋样，两个孙女就这么落了别人家的户口，传出去了，人家又要笑话他们家了。 刘巧看出许老头有些后悔，脸上歉疚道，“爸妈，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们说那事儿的。要不然，南南和小满也不能这么容易就迁走，再咋说也是咱家的孩子。” “不关你的事情，迁走了好！”许老太脸色一正，“两个不懂事的死丫头片子，早晚要赔钱的货，还想做城里人，白日做梦呢！也幸亏你提醒我了，要不然我还想不到这茬。让他们两继续待在家里，到时候还真让她们成城里人了。” 许老太说的自然是李静农转非的这件事情了。 其实说起来，老太太是不乐意让李静农转非的。她觉得李静就是个下人出身，结果嫁到老许家，那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么一个伺候人的下人，竟然跟着儿子进城享福去了。这让老太太心里不舒服。 当初许建生退伍后分到矿上，是直接将户口给转到矿上这个集体户里面的。矿上的户口是有名额的，李静农转非自然不容易。许建生在城里也没有自己的房产，户口一直挂在矿上，李静这些年也没机会转过去。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可许建生这人是领导，又是个当过兵的领导，不乐意找关系，也不乐意和人家抢名额，所以一直拖着。这其中，也有老太太故意压着的结果。 只是没想到，上次李静回来之后，竟然给老二和老三他们私下里透露了要走关系办农转非的事情。而且似乎还暗示想法子把几个侄子侄女的户口给弄城里去。想让他们在老太太面前说点好话。大伙都不是傻子，李静有自家闺女，虽然这几年对他们的孩子好，可谁知道是不是装的，所以都没提。 而这次许南南要迁户口的事情，倒是让几人觉得这事情似乎有点眉目了。只要许南南姐两把户口迁走了，李静想给这姐两迁户口就难办了。 刘巧之前把老太太叫进去，也是说了这件事情。 老太太是聪明人，一听以后能把孙子弄到城里去的想法，立马就心动了。之前她之所以不大喜欢李静进城，还有个原因就是她生了三个丫头片子。想到自己孙子不能进城，反而让两个丫头片子进城里去，这简直就是没法忍的事情。 现在李静懂事，主动提出这个意思，让两个孙子进城，正巧许南南姐妹两也要迁户口走。这两事情碰到一起，老太太也只能狠下心，让这两丫头迁出去，以后她们和李静不是一个户口本了，就别想再去城里了。 不甘心归不甘心，许老太却觉得这件事情做得很值得。 许南南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的。 不过这事情的结果让她倒是很满意。 宋桂花要赶去地里干活，便嘱咐许南南和许小满去家里住几天。毕竟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了，也算是一家人。 许南南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婶子，我和小满在山里住着挺好的，那边收拾收拾，不比村里差。而且两家离的太近了，我不想再和那边见面就吵。也不想连累婶子你难做。” 谁家也忍不了三天两头的吵架啊。 宋桂花家里是很和谐的，要是为了她和小满，总是和后面老许家吵架，再深的感情也要消耗完了。 而且她和许小满才从老许家出来，可是再也不想寄人篱下了。 宋桂花想了想也没在强迫她两。 宋桂花回到地里干活后，大伙都逮着她问这事情的结果。 于是很快，村里人就知道了，老许家老大的两个闺女现在不是老许家的人了，户口都放在宋桂花家里了。 第24章 这下子可热闹了。家里那么多长辈还在呢, 孩子户口就这么转别人家里去了。关键是家里的长辈竟然还都答应了。这还要不要脸啊？ 村里顿时热议纷纷, 回家吃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把这事情当做笑话来说。 宋桂花家里也在说这事情, 不过不是说笑话, 而是正儿八经的商量许南南姐两的事情。 因为许南南姐两没来家里吃住, 所以宋桂花的婆婆陈婆子没说什么闲话，只是让儿媳妇以后别掺和这样的事情, 得罪人可不大好。 陈婆子脾气也说不上好，算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敢和屋后老许家的老太太对骂的人物。但是对自己媳妇, 她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儿媳妇长的一副有福气的样子, 又一口气生两个男娃, 都长的虎头虎脑的，可是他们家的大功臣呢。 所以对于宋桂花管许南南姐两这事情，她也就随便的提了提。也没责备。 “妈，我知道咱家过的也不宽裕, 是不该管人家的闲事。可咱眼皮子底下看着这两孩子长大的, 能帮一把是一把。南南姐两也懂事，我让她们来，她们也不来呢。” 宋桂花解释道。 陈婆子是个寡妇，就许贵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平时宋桂花和许贵都很孝顺，听陈婆子说起这事情，自然也耐着性子解释一下。 陈婆子听了, 叹了叹气，“算了，这事情都过去了，咱不提了。那姐两也不好过，别的帮不了，回头空了，帮着他们把那木屋收拾收拾，好歹屋顶给盖好点，可别漏雨了。” 听陈婆子这么一说，宋桂花心里也乐了，“妈，你就放心吧，好歹也是一个户口本上的，这事情咱肯定会去做的。” “妈，那咱家是不是多两个姐妹了，”宋桂花的小儿子石头笑得咧嘴。 他放学回来就听人说自家户口上多了两人，就是午后老许家的南南姐和小满妹子。 大儿子木头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就你这样子，谁乐意给你做姐啊。” “我咋了，奶都说了，我最像爸小时候。” 木头道，“我咋没听说爸以前这蠢？” “你骂我，我揍你。”石头直接朝着自己哥哥冲过去。还没冲呢，就被他爹许贵给拉着了，“干啥呢，吃个饭都不消停，真是一对冤家。” 宋桂花也叹气，咋人家南南姐两那么相亲相爱的，自家这两个就整天吵吵闹闹的。 陈婆子倒是乐得笑呵呵的，她就喜欢家里孙子们闹腾。这样才是人丁兴旺呢。 宋桂花两口子吃完饭之后，也没午休，就往山上去。准备帮着把屋子收拾一下，要不然晚上得漏风。 木头和石头听着也嚷嚷着要去了。 孩子们可不管啥子亲生不亲生的，反正是自家户头上的人，以后就是自家姐妹了。自己人，那必须要仗义出手的。 这次连宋桂花都管不住两孩子了，只能看着他们撒着脚丫子去山上。 走路上，还碰着许根生带着儿子和媳妇也往山上去。 “哟，你们也是去山上的？”宋桂花惊讶的看着许根生家里三人。这可是稀奇了，许根生这队长向来就是个和稀泥的，这次儿子媳妇去山上，难不成也是去帮南南姐两的？ 许根生脸上有些尴尬，咳了咳，“这不是看着两孩子可怜吗，咱送点东西去，顺便帮着收拾一下。秋粮毕竟还要个把月才下来呢，咋样也不能让两孩子饿出问题了。” 他儿子和儿媳妇和在后面无可奈何。大中午的不能睡觉，被婆婆从屋里给赶出来了。还说啥要不是南南给的奶粉，虎子现在也不能长这好，不能忘恩负义。 瞧这帽子也太大了，不来不行啊。 宋桂花顿时笑了，“那正好，咱也是去帮着收拾屋子的，人多了，这就干的更快了。” 路上又遇到几个人，听说是去帮许南南姐两收拾房子的，也跟着一起去了。反正人多，事情没多少，帮着也是一点心意。 等到了养殖场这边的时候，就有十来个人了。 许南南和许小满才心满意足的吃完脱离老许家之后的第一顿午餐呢，就看到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了。差点还以为是不是户口的事情又有啥问题了。 等听到宋桂花说明来意之后，这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的。说实话，她对许家村的归属感很不强，这整个村子，她真心觉得亲近的，也就是宋桂花了。没想到无亲无故的，这么多人来帮她的忙。 是啊，这时候的人还很朴实呢，是她受老许家那些人的影响太重了，把人都想太坏了。 人多，这事情做起来效率就高。割干草的割干草，收拾屋顶，补墙上的缝隙。连窗户都重新给装了一个。 “南南，你们姐两先这么住着，忙过来这阵子，在再给你们找合适的屋。” 趁着大伙收尾的时候，许根生吸着烟枪走了过来。 “根生叔，这屋就很好了，我和小满够住的，不要劳烦大伙了。”许南南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许根生叹气，“唉，你为啥不回老许家，大伙心里都清楚。也没人说你啥，这屋子还是要解决掉，要不然你和小满以后咋过日子呢。” 他虽然是个爱和稀泥的，可是真到了这份上，他这个做长辈，做队长的，也不会逃避。该帮的还是要帮。而且就一个土房子，村里有些绝户的人家，房子现在都空着，收乡政府去了。到时候去走动走动，先给这姐两住着。 很快，大伙都忙完了。 许南南姐两毕竟是孩子，也没人过来和他们说啥话，忙完了就约着一起下山去干活，路上还在讨论老许家这事情。 就宋桂花，还有她两个儿子留下来，帮许南南把家里收拾了一下。 之前许南南他们都是直接睡地上，铺干草的。这次大家弄了木桩子过来打成了床架子，上面弄了块木板过来，也算是个床了。 “冬天之前，这房子还是要换，要不然你们姐两可熬不过去。” 宋桂花一边收拾，一边叹气。又将许根生家里带来的东西给许南南摆好，“这可都是许根生拿来的，这次他们家倒是挺仗义的，给的东西不少，你和小满两人也能吃大半个月了，到时候不够，咱再想办法。” “婶，我都不知道咋谢谢你们了。”许南南声音有些哽咽，心里也胀胀的。她是真的没想到，村里人竟然会这么热心的帮忙。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对村里人的想法，完全不配得到这样的帮助。 “说啥谢呢，都是一个村的，谁家不有点困难啊。以前你是在家里，咱大家不好做啥，现在你们出来了，总不能看着你和小满过不下去。” “姐，以后谁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揍她。”石头拍着胸脯道。 “去你的，整天就知道调皮捣蛋，别惹祸就好。”宋桂花拍他的脑袋。 “我是帮我姐，南南姐，你以后是咱家的了，是咱姐。”石头笑歪了嘴。家里就他和木头两男孩子，两人还老是吵架打架，就羡慕人家有个姐姐妹妹的。现在可好了，自家立马就多了一个姐，一个妹子。 木头撇了撇嘴，看着许小满，“小满，回头哥教你写字。石头可不会这个，他读书老笨了。” “去你的，谁说的？”石头立马不干了，嚷嚷起来。 “老师说的。”木头认真道。 石头顿时憋红了脸，他谁都不怕，就怕班上老师。老师说他笨，是不是真的？ 石头纠结了。 许南南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以后我就是你们姐了，听姐的话，都得好好读书，我也打算送小满去上学呢，可不要被小满比下去了。” “南南，你想送小满去读书？”宋桂花诧异的看着她。村里小学学费虽然不多，可是这两孩子生活还是问题呢，去上学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倒是可以去找乡里问问，能不能通融一下。只是老许家人都在，也不知道乡里能不能通过。 宋桂花脑袋里开始转悠起来。 许南南笑道，“婶，你别操心，现在还不急呢，也要等明年了。”她现在虽然有钱，可刚搬出来就送小满去上学，别人肯定会猜测的。总要等分了粮食和钱之后，缓了一缓，就好办了。 “唉，行，回头让木头给小满补课。这孩子别的不说，读书还是不错的。”宋桂花有些骄傲道。 许南南这回倒是没拒绝宋桂花的好意，“那可要麻烦小木头了。” 小木头咳了咳，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 见旁边的石头有些不服气的样子，许南南笑道，“还有小石头，你也要好好学，到时候一起教小满。你现在可是小满的哥了。” 这下子小石头才乐呵呵的点头，“我肯定比他聪明。”这个他自然是一直压制他的小木头了。 村里人帮着许南南姐两收拾房子的事情，老许家人很快也听说了。 许老太气得不得了。“都是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东西。咱老许家的事情，要他们管。” 许老头道，“算了，反正也没碍着咱啥事，只是这事情，得和建生两口子说说。免得他们到时候回来，知道自己闺女都不是一个户口上的人了，心里有想法。” “啥想法，又不是咱赶她们出去的，是她们自己往人家宋桂花身上贴，那就是有奶就是娘的东西。”许老太脸色扭曲道。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要防着点。上次建生那孩子，还是很维护二丫的。我看这样得了，找人去城里一趟，和建生他们提前说说，免得到时候太突然了。” “找谁去？咱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动不了。”老太太不乐意道。她是不想去城里的，觉得自己一个农村人，去了城里没底气，让人瞧不起。不过老头子说的不错，上次建生回来，那态度确实是有些不一样了，回头要是再闹就不好了。毕竟李静要农转非，以后两个孙子转户口，那都得老大这边拍板呢。“要不让建海去，他比老三聪明。” “最近要农田基建，咱家肯定要去个人，到时候地里还得留人。建海是个男人，走不开。让刘巧去，她也是个明白人。” 许老太听到点的是刘巧的名，倒是没意见。毕竟这三媳妇确实也是个聪明人。“你说咱家这媳妇是咋找的，聪明儿子配个蠢媳妇，憨货配巧媳妇。还有老大家那个……下人出身的，还配咱家最出息的儿子。” 越说，老太太这心里就越不得劲。 晚上儿子儿媳妇们回到家里，老太太就提出了自己和老头子的决定。让三媳妇刘巧去城里，把家里的事情和老大一家子说清楚，免得老大一家子对家里产生误会。 刘巧眼睛亮了一下，不动声色道，“爸妈放心，我可得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让大哥知道爸妈的难处。” “凭啥啊，我也要去。”张翠琴在边上嚷嚷起来了。这次许建海倒是没拉着她。 许老头皱眉，“翠琴，你这是干啥，我和你爸的决定，你还有意见？” “肯定有意见啊，咋刘巧能去，我不能去了。我还是老二呢，她一个老三，咋还跑我前头去了。孩子们上个月都没回来，我也是当娘的，心里也惦记呢，咋她能去，我就不能去了。” 张翠琴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眼泪鼻涕的往外流，“我可怜的磊子哟，都一个月没见着亲妈了，也不知道多想我呢。” 许老太被她闹的脑袋晕。拍了拍桌子，不高兴道，“都走了，谁干活呢，我说话你还不听了，一个个都反了呢！” 许建海这才道，“妈，翠琴就是这么个性子，你老可别生气。她是真想孩子了，要不这样，我多做点，让翠琴去看看孩子吧。要不然到时候三弟妹去了，梅子和龙龙看到娘了，咱家红红和龙子没看到，心里肯定得难受。” 许建海这话就说到老太太心里了，许老太不心疼儿媳妇，就算再喜欢刘巧，她也不可能心疼刘巧这个儿媳妇，可她心疼孙子。特别是张翠琴的儿子许磊，那可是她的长孙呢。 老太太对儿子感情平平，心里觉得儿子是该给她养老送终的，那是他们的责任，也是她生这些儿子的目的。可这孙子不一样啊，那是她看着出生的，老许家以后的根呢。 不想大孙子和长的俊的孙女难过，老太太还是咬牙决定，让刘巧和张翠琴一起去。 至于让张翠琴单独去……老太太可不敢有这种想法。 第二天，张翠琴和刘巧就没下地，一起出发去了城里。 宋桂花知道这事情之后，就赶紧儿去山上找许南南说这事情。“南南，你说你要不要去城里找你爸妈说说，要不然黑的也被他们说成白的了。” 许家人这时候让刘巧和张翠琴去城里，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担心许建生到时候回来了，知道闺女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了，到时候会闹吗。 这是提前去把责任都推在许南南姐两身上呢。 许南南刚割完猪草，正在喂猪，许小满在边上帮忙。 听到宋桂花说的这事情，许南南也就楞了一下，随即摇头，“不去。”老许家人做这事情，她也是早就预料之中的。不过她没多想。以前之所以在许建生面前演戏，那是因为她身在老许家，身单力薄，没办法的事情。可现在不同了，她都不是老许家的人了，许建生都管不着她了。她可不去掺和。 “你这孩子，你爷奶是你爷奶，你爸妈可是你亲爹妈。他们再咋样，也不能像你爷奶这样对你的。”宋桂花还是不希望这两孩子和亲爹妈真的不来往了。 许建生两口子再咋样，那也是亲爹妈，那心里总会真心疼闺女吧，哪怕少点，那也比没有少啊。 “婶，我真不去。上次我去城里，我妈就把我数落了一遍，反正是看我不顺眼，一直让我回老家。这次我可不去了。我爸要真是疼我，也不会只听二婶三婶的话，要是不疼我，我去了，那也没用。”她才不去受那个闲气呢。不过城里她还是回去的，过几天就去一趟，买点邮票回来，放在淘宝里面卖。 这几天忙着从老许家分出来的事情，她都没好好的打理自己的店子呢。这店子才是自己的依仗，现在身上的钱，可都是靠淘宝店赚的呢。 想到这，她从口袋里拿出两块钱递给宋桂花。“婶，咱不说他们了，我这正好有事情麻烦婶呢。” 宋桂花看她突然掏出钱来了，愣了愣，“你这哪儿来的啊？”老许家那样的，还舍得给钱这姐两？ 果然，许南南紧张道，“婶儿，你可别让那家人知道了。这钱是我上次去城里，我爸工作的矿上，那些叔叔阿姨看我可怜偷偷的给我的。我没和家里人说，本来想留着以后救个急啥的。现在可留不住了，我和小满这过日子，还缺不少东西呢。我现在还不好拿钱去买东西，请婶子帮个忙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回来。” 这话自然是借口，是许南南早就准备好的。上次她卖奶粉的钱，一直贴身带着，没机会用。虽然担心被人知道，可她也不能一直揣着钱不用，把日子过的苦巴巴的啊。也只能找这么个借口出来，让宋桂花帮忙了。 好在宋桂花倒是没怀疑，她没去过城里，不知道城里人是咋样的，只觉得比她们高一等。给几块钱，似乎也是正常的。啧啧道，“瞧瞧，还是城里人大方。两块钱可不少了。” 许南南害羞，“还有两块，留着以后慢慢用。”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老许家那样的，还是少数的。”宋桂花也是挺高兴的。之前还担心许南南姐妹这日子怎么过呢，现在有这几块钱，也能撑一段日子了。 供销社在乡里，离许家村也不远，宋桂花也不耽搁，挎着篮子就去了。心里对许南南也更加的喜欢了，觉得这孩子信任她，肯将两块钱放她手里，那是没把她当外人呢。 宋桂花是个会过日子的人，这两块钱用的很精细，把油盐酱醋的给配齐全了，另外买了点洗衣服的皂角，最后按着许南南的吩咐，买了点糖。 许南南只接了其他东西，把糖顺手就给了宋桂花。 宋桂花不要，“你这过日子正难着呢，我咋能要你的东西。” “婶，木头和石头喊我一声姐，这糖就是我给他们的礼物。要不然我这姐做的也没劲了。就这一次，以后我就不客气了。我也没拿婶当外人。” 许南南一脸坚决道。 宋桂花推脱半天，最后也只能收下，“你这孩子，太客气了。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婶儿，我知道啦。”许南南甜甜的笑。其实今天买东西还是一回事，买东西给宋桂花也是想好的。东西虽然不值得什么，也是她的一份心意。毕竟宋桂花一家子对她的帮助实在太大了，她如果不有点表示，自己都觉得太过分了。上辈子作为孤儿，对于人情往来，她看得很重。人家给她了，她就必须要回报。 县城这边，张翠琴和刘巧经过一番波折，也总算是到了矿上这边了。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来，以前没事的时候，也轮流来看过孩子们，这次也是熟门熟路的就找到了矿上的家属房这边了。 许建生家里正好在开饭。李静今天咬牙买了半条鱼，孩子们正乐呵呵的吃饭呢。见到张翠琴和刘巧来了，都有些惊讶。 许红皱了皱眉，“妈，你咋来了？” 张翠琴可顾不上闺女问话呢，眼里就看到桌上那半条鱼了。 说起来，家里可是好久没开荤了。倒是有一条腊肉挂着，可老太太死活不给他们吃，每一餐就蒸几片给老头子吃，其他的说是要留着孩子们回来打牙祭的。 这会子看到荤菜了，张翠琴可什么都不管了，赶紧坐桌上，拿起李静还没动的碗筷，“哎哟，真是饿死我了，我们可是一大早就出来的，愣是走过来的，到现在啥都没吃呢。” 许梅子看了眼刘巧，母女两对视一眼，啥都没说。许梅子也没动筷子，就这么看着张翠琴吃。 许红皱眉道，“妈，你慢点吃。大伯和大伯娘还没吃呢。”看着自己妈这个粗俗的样子，她觉得太丢人了，人家梅子她妈就没动呢。 “他们平时又没少吃，我吃点咋了？”张翠琴含糊不清道。 李静看她这样子，心里嫌弃的不行。不过她也知道张翠琴这德性，干脆不和她说话，转而招待刘巧坐着，“你们咋过来了？” 面上虽然是笑着问的，心里却膈应的不行。她是不喜欢刘巧她们来城里的，甚至都不乐意带孩子们回去，担心孩子们和家里处的时间长了，和她这个大伯娘不亲，以后不孝顺她。 但是偏偏又不能不让人家爹妈见孩子。 刘巧似乎没察觉她的想啊，看了眼许建生，又看她，然后叹气，“是爸妈让我和二嫂过来的，还是为了二丫和四丫的事情。” “这两个丫头又咋了？”李静这话是咬牙切齿的问的。她就知道，这两孩子就知道给她找事。要不是这两孩子，刘巧和张翠琴也不会来城里打扰她这么好的日子了。 张翠琴此时吃的半饱，听到要开始说许南南姐两的‘罪状’了，顿时来劲了，“这事情还是我来说，你们是不知道啊，这两孩子真是无法无天了，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刘巧见她开口了，也就把这事情让给她说，自己安静的在边上坐着，当个陪客。 张翠琴把许南南如何在家里和两个老人顶嘴，如何气的老太太差点晕了愣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最后总结道，“我们都劝她啊，可她不听，非要觉得宋桂花家里好。还在村里闹，大伙都知道了。许根生亲自带着她姐两来村里找爹妈，非要换户口。咱爸可气的不轻啊，可不换户口，这孩子就要闹啊，最后爸没办法，就只能让她换了。爸妈说担心你们回家之后知道这事儿会多想，让我来和你们说清楚，省得到时候被你们埋怨。” 她这边热闹都是说着，许梅子抬头看了眼刘巧，见刘巧点头了，嘴角流露出浅浅的喜意。很快又低下头，没让别人发现。 许建生此时脸上是五颜六色的变幻，“南南真的这么说干了？她就这么不喜欢这个家，要去别人家里？” 他没问张翠琴，而是看向刘巧。 他是知道张翠琴这人是不靠谱的人，真相如何，还是要看着老三媳妇的咋说。 刘巧叹气，“是二丫自己提出要出去的，也是她提出要换户口的。大哥，咱真是拦不住。”她自觉自己这话也没错，这些都是二丫提出来的。就算以后许建生回村里打听，她这也不算撒谎。至于为啥要提，这个许建生可没问呢。 “砰——”许建生一拳头砸到桌上，直接敲的饭桌都差点翻了。旁边的人都下了一大跳。 “老许，你这是干啥呢？”李静赶紧抓着他的手看，看到他的手都红了，心疼的要掉眼泪。 “你说你为这两个白眼狼生啥气啊，气坏自己不划算，我早就说了，南南那丫头就是个白眼狼，没心肝的，在这边的时候就和咱闹，回去了和她爷奶闹，不是个安生的。眼里没长辈，没大人，做出这样没良心的事情也不稀奇。我看她走了也好，免得气坏爸妈，以后害你被人戳脊梁骨。” 对于这两个孩子换户口的事情，李静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这两孩子户口放谁家里，都不干她的事情。而且这两孩子这么一闹，正好验证了她之前说的话。这下子老许该信她说的话了吧。 她越说这些话，许建生心里越是生气，用另外一只手又狠狠的捶打着桌子。 “我这做爸的还在呢，她们就连祖宗都不认了，这两个小兔崽子！”许建生气的眼睛都红了。 张翠琴剔牙，理所当然道，“要我说，这也不算忘了祖宗，咱村里几百年前也是一个祖宗。不过这孩子确实是不认你这个做爹的了。要不是爸拦着，估摸着她都要认许贵做爹了。我说大哥啊，亏得你上次还为了这孩子把妈都气坏了，真是不值当。” 许建生狠狠的咬牙，猛的站起来，“我这就回去收拾这兔崽子去。” “哎哟，你回去有啥用呢，都不是咱家的人了。”李静赶紧双手抓着他的胳膊，“下午还要上工呢，这月都请了一次假了，再请假，矿上得有意见了。再说了，这事情也不光彩，让矿上知道了，咱以后还有没有脸见人啊。” 为了两个兔崽子耽误半天工，太不值了。 似乎是李静的话起了作用，许建生倒是没往外冲了，只是胸脯重重的起伏，显然是一肚子气。 刘巧给许梅子使了个眼色，许梅子立马起身去倒了杯热水过来，“大伯，你喝点水，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李静道，“瞧瞧，梅子多懂事，多孝顺你。可比那兔崽子强多了。那两个不稀罕你，你还稀罕她们干啥呢，以后梅子又不是不孝顺你。” “大伯，以后我肯定孝顺你和大伯娘。”许梅子乖巧道。 许红见状，心里鄙视许梅子，脸上也是一副关心的模样，“大伯，我们以后都会孝顺你的。等我挣钱了，我也给您买好吃的，给您补身子。” 张翠琴听着自家闺女这么哄着老大两口子，心里很是不得劲。她虽然也时常在许建生夫妻面前说许红的好话，可那也是她自己说，知道自己说的是假的。现在听到亲闺女这么说，只觉得亲闺女现在竟然和老大两口子亲，倒把她这个亲妈给放一边了。 不过这时候她也不好摆脸色，只能帮着许红说道，“我们家大丫也懂事，侄女不和亲闺女一样吗，你就别管那两个丫头了。” 喝了点热水，又被人劝了几句，许建生这心里总算是平顺了点，只是还是觉得膈应得慌。自己的闺女，成人家闺女了，这算啥事啊。 他觉得要是许南南现在在他面前，他能一脚踹死这闺女。 “老许，事情都这个地步了，咱也没法管了。现在户口都迁走了，还能迁回去？到时候乡里领导都要有想法了。觉得咱这是耍着玩呢。我看就算了，你也别回去管这事情了。让巧合翠琴给爸妈带话，说咱不管这事情了，也不怨他们。这都是丫头们不懂事。”李静在边上是苦口婆心的表态。 反正以后她是当没生过这两闺女的。 许建生咬了咬牙，又紧紧的握拳头，压抑着心里那股火气，“不管了，我不管了。她们爱咋样就咋样，以后让她们别回来求我这做爹的。” 可不是他不认闺女，是闺女不认他这个爹。 许建生心里越发的怄得慌。 难得进城一次，张翠琴和刘巧也不急着回去。都准备在这里住一晚上。李静是不乐意的，可这会子也不好赶人走。 看到两人送孩子们去上学，心里别提多膈应了。 看到许玲在院子里玩，她走过去扭了扭许玲的耳朵，“整天就知道玩，不知道帮我干活啊。” 许玲痛的直抹眼泪。 李静心里烦闷，“怎么别人家的孩子都那么聪明孝顺，我生的这些都一个个的不是东西。” 张翠琴和刘巧都有意思的不一起走。两人各自带着孩子，离着老远。 许梅子看着张翠琴他们离着远，问道，“妈，二丫她们这次是真的离开家了？” 刘巧笑道，“就算不是真的，你爷奶也会把这变成真的。她们这次让老许家丢了这么大的脸面，你爷奶是不会让她们回家的。” 听到这话，许梅子可算是放心了。“妈，你说等大伯娘户口迁过来了，咱能有办法迁户口吗？”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我还没问你呢，你大伯娘这户口是咋回事，啥时候有个准信？” “还不是大伯那边，之前厂里是有名额的，可大伯看着人家困难，就没和人家抢。愣是错过了机会。大伯娘这次似乎是托了关系，还花了点钱，让人帮忙办这事情。” “你大伯娘还有钱办事？”刘巧不禁有些侧目了。老大一家子的钱，这些年被老家两个老的抠下来不少，在城里还要养孩子呢，竟然还能有余钱。 许梅子道，“也不多，这次送礼全都花出去了。大伯还不知道这事情呢，连大丫姐都不知道，我是偷偷的发现的。最近看大伯娘心情很好，我觉得这事情有些眉目呢。” 刘巧心里有了底，赞赏的摸了摸自己闺女的脑袋，“三丫，就要这样，平时多点心眼。多在你大伯和大伯娘面前表现。还有成绩也别拉下。我知道学校里男同学不少，你可还小，别有想法。以后你户口来城里了，再考个大学生，再好的对象都随你挑。可别眼皮子太浅了。” “妈，瞧你说的，我可没想那些。倒是大丫姐，可喜欢和那些男同学说话了，我都看过好几次了。” 刘巧笑，“这是人家的事情，咱可不管。” 另外一边，张翠琴也和许红唠唠叨叨一大堆，不过她说的方向可和刘巧正相反。 她觉得读书是其次的，找个好婆家才是最重要的。 不说别的，看看李静就知道了。李静这放在旧社会，就是一伺候人的丫鬟，嫁人后反而跑城里来了。这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许红被唠叨的有些没劲儿，“妈，这事情还用你教？我有主意呢。你放心吧。”她升了初中就在想这事儿呢，不过她现在也不急，慢慢挑。初中挑不到合适的，就去高中挑。反正肯定要挑个最好的。 张翠琴满意极了，家里的闺女中，自己这闺女长的浓眉大眼的最好看，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以后肯定是嫁的最好的。到时候自己也能跟着享福了。 看了孩子，还和孩子们嘱咐了一番，在城里住了一晚上之后，张翠琴和刘巧终于心满意足的回了村里。 宋桂花可是一直在关注这两人的。看到两人回来了之后，老许家一点动静也没有，又没看到许建生两口子回来，这下子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 把这事情和许南南说了，许南南也是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压根就没放心上。许建生这态度显然是说明了对她这个闺女是彻底放弃了。这也正合她意。 老许家再没有动静了，这事情也慢慢的平淡下来。 村里人似乎也开始接受许南南姐妹两离开老许家的事情，也不再当做话题聊了。 许南南和许小满在山上倒是住的越发的自在了。一早上，许南南就去割猪草，许小满在家里写字，等许南南回来了，两人再一起喂猪。 有时候看着这些肥猪，许南南都在想着，年底的时候，她能分多少猪肉呢。一点也好啊，这可是纯天然的猪肉啊。 她承认，这日子太平了之后，她这心又开始不满足了。想住好房子，想吃好东西。还有漂亮的衣服。 啥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吃好吃的，穿好看的呢？要不这两天就进城去一趟，好歹弄点好吃的，打打牙祭。 “贺大叔！” 许南南正在神游淘宝，就听到许小满惊喜的叫声。 她立马回神，便看到贺秋生挑着担子来了。 “贺大叔，你身体好了？”许南南惊讶的看着贺秋生。 事实上自从搬出来之后，她也每天晚上去给贺秋生送一碗粥，不过每次都没和贺秋生说话，送去了就走，因为是晚上，她还真没看出来贺秋生恢复的咋样呢。 贺秋生明显瘦了，颧骨都瘦的突出了，眼眶也有些陷进去了。不过人却显比他生病那会精神多了。 “好了，再不好，在床上躺不住了。”贺秋生笑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南南觉得贺秋生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似乎……变得轻松了。以前贺秋生和她说话的时候，都像是顾忌啥，不像是聊天。 贺秋生开始干活了，猪圈里的臭味又浓郁了。 “赶紧走开，待会把你们给熏到了。” 许小满赶紧跑回屋里，然后拿出了一个口罩模样的东西。 “贺大叔，戴上这个，就不臭了。” 贺秋生接过来戴上，对着两孩子笑了笑，“还真挺有用的。”然后开始卖力的铲猪粪。将猪粪铲成一堆了。他就出来摘下口罩，呼了呼气。 现在这木屋是许南南姐两的家了，他也不进去，在门口找个地方坐下。 “有水不？”他拿出茶杯。 许南南进屋去给他倒了杯凉白开。贺秋生喝了一大口，歇了口气。“你们姐两倒是挺利索的，我这才多久没出门呢，你们这就办了几件大事了。” 许南南自然知道他这是说的搬家和迁户口的事情了。 “我这可不算利索。早该出来了。” “出来就守着这木屋子，守着这养殖场？”贺秋生看着她道，眼中似乎还有些不赞成。“你还这么年轻，小满还这么小。就守着这么个地方过一辈子？” 第25章 许南南当然不想就这么过一辈子, 她每天可都在惦记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像更美好的生活进攻呢。别的不说，总要有个合理的收入来源, 才能掩盖住她的淘宝啊。 可惜光她想没用, 这年头进城太难了。没看李静户口这么多年都没进城吗？ “贺大叔, 这有些事情可不是光我想就能办成的。我还想让小满上学，想进城里过好日子呢。” 许南南无奈的笑了笑。 贺秋生一杯水喝完, 笑了笑，“有想法是好事，我也看出来了, 你在这地方呆不长的。这地方, 也就适合我养老了。” 说完站了起来, 笑道，“下次你进城，能帮我带个信吗？” 许南南一愣。给他带信？ 贺秋生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怎么, 不敢, 担心背上通敌的罪名？” “贺大叔，我能问，是给谁带的信吗？”这信可不能随便带啊，要真是不好的信件…… “给我一个学生的。他现在应该在县城吧。也在矿上。” 能够在矿上上班的，总应该是身家背景清白的人吧，那应该没啥问题。 “贺大叔，你以前是当老师的？”许南南兴致勃勃的问道。 “你这孩子, 看来我不说清楚，今天这封信还送不出去了。”贺秋生无奈的笑，又有些苦涩。不过他也不怪这孩子。非亲非故的，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 “我来这之前，是省城大学的老师，教英语的。你看我虽然来这里了，学生还是不少的。” 听到这些情况，许南南这才点头，笑道，“那行，贺大叔，我过两天就去城里了，你早点写好了，我到时候给你送去。” 要是之前，许南南也不会想帮贺秋生这个忙的。不过之前宋桂花和乡亲们对她的帮助，让她很是触动。 人总有要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贺秋生这封信写的也快，第二天就拿给了许南南，信封也没封住，似乎也不担心许南南偷看。 他这样做，许南南倒是越发的不好意思看了。 将贺秋生的信放好了，许南南就去找许根生开入城的介绍信。 许根生一家刚吃完饭。 听许南南一说要开进城的介绍信，刘大红挺高兴的，“南南，你这是要进城找你爸妈呢。” “之前不是矿上的领导让我去那边报道吗，我琢磨着这个月就提前去一趟。正好刚分家，有些事情也要和我爸妈说。” “该去的，该去的。和你爸妈好好说说，咋也不能就这么不管你们姐两了。”刘大红连连道。又催促许根生赶紧去开介绍信。 “南南这还等着呢，你赶紧去啊。” 等许根生去写介绍信了，刘大红这才回过身来，小声道，“南南啊，你这进城，能帮婶带点东西回来不？” “婶，你想要啥，回头我去城里帮你看看。”这种顺手而为的事情，自然是能答应就答应的。再不行，就找淘宝。没啥东西是淘宝上买不到的。 如果找不到，那一定是你的搜索的方式不对。 听许南南答应了，刘大红脸上的笑纹更深了。“就是上次你拿的米粉，咱家虎子爱吃呢。看能不能帮忙再带点回来。我也让你根生叔去城里找，他这人就是笨，咋样都找不到。要不然，我也不能麻烦你啦。” 许南南一听，不赞同道，“婶，瞧你说的，昨天根生叔还带着大东哥和嫂子帮我整理屋子呢，你还和我还谈啥麻烦不麻烦啊。就这事情，我肯定帮你去找。” 刘大红笑，拉着许南南的手，“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是个好孩子，真是没白帮你呢。以后你有啥事也来找你根生叔。也别和咱客气。” “有婶子这话，我可不客气的。”许南南顺着她的嘴道。这话也不过是为了让刘大红脸上好看罢了。至于来找许根生帮忙，除了介绍信这事情，她还是尽量少来麻烦许根生一家子了。 第二天，许南南就将许小满托付给宋桂花，自己一个人出发前往县城。 上了车，怀里揣着介绍信和贺秋生写的信，许南南觉得浑身都轻松极了，比上次进城的感觉好多了。甚至连车子颠簸的感觉也没那么难受了。 *** 到了县城，许南南没急着去矿上，而是去了邮局那边。 蓝军邮发行时间太久了，现在估摸着也买不到了。全国山河一片红要等到68年才发行，不过现在的邮票也挺值钱的。这边花几分钱，几毛钱买张邮票，放在淘宝店里卖，少说也能买几百几千，有的甚至能卖几万呢。 就是这邮票看起来太新了…… 不管了，先买了再说，反正花不了多少钱，如果卖出去了，那就是几千倍的利润，这买卖实在是太值了！ 想到那巨大的利润，许南南脸色激动的有些红 。来到邮局，直接跑柜台，“买邮票！” 柜台里的人正在看书，听到声音，头也每抬，“什么样的邮票？” “白求恩。”许南南眼睛亮晶晶道。这个似乎是六十年代初发型的纪念邮票。 “没有。” “人民大会堂。” “没。”语气带着几分火气。 “……爱国卫生运动？”这个也凑合。 “没。” “养猪，金鱼？”记着这个还是因为名字比较短，而且特别。 似乎是被问的有些烦了，柜员抬起头来，不耐烦道，“我说你这孩子是存心找茬吧，现在买以前的邮票干啥？要买邮票赶紧的，我这还忙着呢。” 许南南一腔热情顿时熄灭了几分。”那……菊花？” 后面的还有些邮票，许南南记不清了，她当初做这行的时候，很少卖邮票这种东西。这东西技术含量高，收购成本也不便宜。毕竟再后来，大家都知道邮票值钱。没个几百块想收集这种邮票，简直做梦。这为数不多的，还是她绞尽脑汁想的。 好在菊花还是有的。柜员板着脸将扯下一张邮票给她。 “我要多买几张。还有其他的纪念邮票和特种邮票吗？” “你买那么多邮票干什么？”柜员皱眉看了她一眼，许南南笑了笑，“我喜欢收集这个。” “你还学集邮？”这人似乎觉得很诧异，这年头也有人集邮，不过那都是吃饱了闲着没事干的。有这钱，不多买点粮食，买这几张小纸片干啥。 许南南要听到她心里这么想的，一定会告诉她，“大姐，你还是利用工作之便，多留点邮票吧，以后你子孙后代会感谢你老人家给留下这么大一片财产的。” 柜员虽然不大高兴。不过好在还是有职业操守的，满足顾客所需，给许南南找到了几张纪念邮票。 许南南立马掏钱，每张买了十张。 这样一来，就花了五块钱了。 唉，邮票也不便宜啊。 不过这小心肝只疼了一瞬，许南南就兴奋起来了，找了个没人的巷子，在淘宝里面买了一个集邮册，将每张邮票挑了一张贴在上面，组成一套六十年代邮票集。然后放到淘宝里面。 希望能卖个好价钱。 办好了大事情，许南南立马去了矿上找人。 离上次离开省城其实也没多久，还没到一个月呢，不过许南南还是去门卫那边去找卫国兵，想让他帮忙联系朱丽萍。 看到许南南这么快又来矿上了，卫国兵还以为是家里又要闹着让她嫁人呢，赶紧去找朱丽萍。 朱丽萍很快就来了，看到许南南了，急道，“是家里又让你嫁人了？” 许南南摇摇头，“没呢，让朱阿姨担心了，我这次来就是想和朱阿姨说一声，以后就不来矿上报道了。”她现在已经离开许家了，也不用每个月过来这边报道了。 朱丽萍一听这话，便觉得不对劲，“你家里人想开了？要不在等一阵子。要是你家里人再为难你咋办？”她上次在许建生家里可是见识过了。连亲妈都做出那种事情了，更何况家里那些爷奶叔婶的。 她是真觉得这孩子可怜。 “朱阿姨，家里人现在可不能为难我了。我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户口都迁走了。以后我就不怕他们让我嫁人了。”许南南笑着道。 “这，你是说，你搬出来了？连户口都迁了？” 朱丽萍惊讶道。旁边的卫国兵也是目瞪口呆。这可真是稀奇事啊。家里这么多人，竟然让孩子搬出去了。这……这简直就是奇闻了。 “这事情也是我自愿的。那家里让我没安全感，每天都不安生，还不如出来过日子。所以朱阿姨，我以后就不用每个月过来了，之前真是多谢您帮了我的忙，要不然我上次就没那么好过了。” “这不算什么，只是你……唉，你爸妈知道这事情吗？”朱丽萍心情复杂的问道。 “应该知道把，前两天我婶婶她们来城里找我爸妈了，应该是说了这件事情的。” 卫国兵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上次我看到你那两个婶婶一起来城里了，还想着这不年不节的，怎么一起来了呢，原来是为了说这事情啊。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和你爸妈说的。你爸似乎也没回去啊。”那两个女人走了之后，许主任也没请假啊，像没事人一样的。 明白人一想就知道，许建生这是不管了。要不然听到消息，还不得第一时间回去把这事情搞明白啊。 这是真的不要闺女了。 卫国兵想明白了，朱丽萍也想明白了。 朱丽萍道，“你爸以后会后悔的，多好的闺女啊。” 许南南笑了笑，没接话。她不知道许建生后不后悔，反正她离开这个家是绝对不后悔的。 朱丽萍还得去忙工作，临走时候想给许南南钱，许南南没要。“村里花不了钱，队里也分粮食。阿姨，您的好心我记着，可我真的不能要。我现在得靠自己。” 许南南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朱丽萍也只能熄了心思，“那行，以后你要有事，还能来找咱们。你爸不认你这个闺女，我们可认你是工人子弟呢。” 许南南笑着客气的应了。 等朱丽萍走了，许南南便拉着卫国兵打听起了要送信的人。 “李成文，咱副矿长啊，你找他做什么，准备说你爸的事情？” 卫国兵惊讶的问道。 副矿长？ 这回是许南南惊讶了。她还以为就是个坐办公室的呢，没想到这办公室坐的还不小，竟然是个副矿长。可别小看这县城的副矿长，对于整个南江县来说，这南江铁矿那就是个生金蛋的鸡，矿上的工人都快占这县城的一半了。因为这铁矿重要，所以属于省里直辖管着的，连县政府这边的手都伸不进来呢。可想而知这副矿长的权力之大了。 送信的对象变成了副矿长，许南南觉得有些小忐忑。这信到底还能不能送进去呢。贺大叔这人脉也太广了。 不过来都来了，也不能白来一趟，许南南拿出兜里的信件，道，“卫叔，我这有人让我带信给这位李矿长，你看这能不能送进去？” “是给李矿长送信啊，谁写的啊？”卫国兵好奇的看着许南南拿出来的信封，看到上面还真是写了李矿长的名字，知道许南南这是么撒谎。只是好奇许南南怎么会认识李矿长的。 “就是个认识的人，知道我要来矿上，顺便带来的。卫叔，你看这信能送不？” “能，不过你可不能进去啊，我给你拿进去。”矿上管理严格，就算是工人子弟，也不能再里面乱跑的。 “行，卫叔，那我就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卫国兵其他人看着大门，自己亲自跑一趟，帮许南南把信送到矿长办公室这边。 可不巧了，矿里正在开会，办公室没人，卫国兵只能将信放到李矿长的桌上，又急匆匆的跑回来找许南南。 “信送到了，不过李矿长在开会呢，估摸着还要等一会儿才能看到信件。你可得等着呢。” 卫国兵毕竟只是在这里的门卫，还不敢去打扰领导们开会。 许南南笑道，“我就不等了，反正信送来就成了。卫叔，今天可真是多谢您了，帮我了我这么多的忙，我也不知道咋感激您。” “这有什么，你这孩子啊，就是太客气了。你卫叔啊，就看不惯好孩子受委屈。”卫国兵笑呵呵道。 事情办完，许南南也不再这边多待，和卫国兵告别，便背着斜跨布包，踏着步子离开门卫室，走了几步，还回头对着卫国兵招手告别。 卫国兵笑着和她招手，心里惆怅，咋许主任就不喜欢这孩子呢。这可是他亲闺女啊，还是个懂事的乖孩子，比他家那闺女懂事多了。 想什么来什么，卫国兵刚回头呢，就看到许建生来从矿上出来。他淡淡的打了个招呼，“许主任。这么早就下班了？” “刚开完会，有些资料放家里了，回去拿。”许建生没看出卫国兵的态度变化，过来在门卫室这边的签了个字，便离开了。 卫国兵听到开完会了，突然想起了许南南那封信，也不知道李矿长看到没有。 *** 南县铁矿矿长办公室里，李成文刚从会议室回来。今天因为供应粮分配的事情，矿上闹的意见不合，他又是主管这一块的，闹的头疼不已。还有矿上的家属房分配，最近那些老员工也在闹腾。真是一天都不省心。 还没到四十，他觉得自己头发都要急白了。心里开始怀念当初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的日子了。 同学们一起闹革命，潇洒恣意，挥斥方遒。一转眼来矿上，跑来管后勤这块，这人生也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种感觉了。 他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刚想喝点热茶，突然看到了桌面上放着的黄色信封。顿时一愣。 信封上是他的名字，这不稀奇，关键是那字迹…… 哐当一声，他顿时放下茶杯，急忙拿起信封，拆开来，拿出里面的信。信很短，扫了几眼就看完了。然后急忙站起来，往外跑去。 “老卫，这信是你送来的？” “啊，李矿长啊。”卫国兵看到李成文来了，立马站的笔直，看到他手里的信件，认出是他刚送去的，立马道，“李矿长，这是我刚送您办公室那边去的，刚刚你们不是在开会吗，我就直接放您桌上了。” “这不是邮局送来的吧。”李成文肯定道。这信封上面没邮票，也没封住。肯定不是邮局送来的。 “这是一个孩子送来的。” “人呢？”李成文着急道。 “刚走了。” 李成文闻言，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看到李成文这个样子，卫国兵有些担心，怕这封信有问题，到时候许南南这边受连累，“李矿长，这是有事儿吗？” 李成文长舒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事。你忙吧。”说完转身大步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让卫国兵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 许南南离开矿山上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大概两点多的样子。这时候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也没车。如果走回去倒是也行，不过许南南还是不敢冒险走夜路。 这还是治安虽然还不错，可保不齐就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她也不差那两个钱，在县城里找了个招待所。 拿出介绍信登记之后，又去国营的馆子买了一碗水饺。白菜馅儿的。 看着飘着几根青葱的白菜馅的水饺，许南南觉得有些委屈。以为有钱有票就能吃到肉，结果这年头竟然是有钱有票都买不到一碗红烧肉，连肉馅饺子也买不到。 唉，都多久没吃上一顿热乎乎的红烧肉了。 这道曾经许南南最讨厌，觉得最不利于保持身材的菜，眼下是她最怀念的美食。 万能的大淘宝里面当然也有新鲜的肉类。可她在村里的时候拿出来不方便。而且……工业饲料喂出来的猪肉，哪里比得上这时候纯天然无污染的土猪肉吃的香。有珠玉在前，许南南实在不想将就。 许南南吃了一口水饺，又想起了养殖场那几头肥猪了。 听根生叔说，那猪到时候要上交一大部分，只能留下一小部分，等年底的时候分给村里吃。运气好的话，平均每人也就能分半碗肉。 许南南都想好了，等年底的时候，她一定要挑最瘦的那块肉。嗯，这时候大家似乎喜欢肥肉，应该没人和她抢。 吃完一碗混沌和淘宝里面买的卤鸡蛋，许南南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往窗外一看，嗯，天色还很早。这时候睡觉还太早了。想着难得来一次城里，不如再去赚点外快。上次卖东西的钱，也没剩下几块了呢。等天冷了，她也不方便来城里了。 做生不如做熟。许南南翻出上次在医院碰到的那位老人留的地址，“工业路42号。” 在南江县这地方，拥有自己的房产的人还是不多的。大部分的人都是分的房子。 工业路这边就都是一些厂区分的宿舍楼。 一水儿红砖该的房子，外墙上连水泥都没有。这样的房子在这时候却是很了不起的。许南南招待了地址上的房子，敲了敲门，很快就听到了里面的回应。 开门的还是那位于东来老爷爷。 看到许南南了，这位楞了一下，脸上有些恍然，似乎是没认出来。很快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哦，你不是那个医院里的小姑娘吗？” 许南南笑了笑，“大爷，上次您不是说要是有奶粉啥子的，就拿过来吗？这次没奶粉，葛根粉要不，还有红薯粉。” 这些东西在这时候也是属于补品中的一种。不过不像奶粉那样难买。没办法，上次还没多久呢，她也不敢这么快就拿出奶粉来卖。 “哎呀，要的要的，你先进来吧。” 于东来很高兴的让她进门。 许南南进了门，才发现这还是个小两室的房子。墙上挂着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还是个军人。 不过这种照片挂墙上……如果不是她想多了，这年轻军人就已经…… “这是我儿子，很早的时候就不在了。” “大爷，对不起。”许南南看着于东来感伤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难怪上次在医院里就只看到两个老人。 于东来似乎已经习惯了，只是感伤了一下，就恢复了神色。笑道，“没什么，都好多年了。对了，你这次拿的东西有多少，我先看看。我们家老伴的胃不好，只能吃这些流食。” 许南南赶紧把布兜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都是一些包装简单的葛根粉和红薯粉。葛根粉有一斤，红薯粉有两斤。 于东来看到这些东西，眼睛都亮了。这阵子他几天他也托人在省城买，可这些东西不大好买，还要几天才能回来呢。所以这几天他家老伴都是吃的小米粥。粥吃多了，也没胃口。 “这些我都要了，还是像上次那样，给你票和现金，你看怎么样？”他眼带笑意的看着许南南，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行！”许南南也爽快的应了。后面要价的时候，也没要那么高。老爷子说一起拿了，给五块钱，她也没还价。 老爷子后面给票的时候，倒是多给了几张工肉票和油票。 这些票可都是好东西。现在粮食都精贵了，更何况是肉和油了。据她所知，连老许家做饭的时候，也就拿沾了油的棉花团在锅里刷一圈，然后直接炒菜。可见油有多贵了。 这要是以前，许南南肯定是乐呵呵的接了，可今天愣是不想接。“大爷，钱够了，这些票你就留着家里用吧，我不要。” 于东来也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不要肉票和油票的。 “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许南南笑，“我知道都是好东西，所以才不要的。你刚刚付钱了，这些东西我就不能收了。咱可不是做生意，不能贪心。”关键是没好意思赚人家孤寡老人的钱。 于东来瞧她这说的一套一套的，还乐呵了，“你这孩子，还挺耿直的。” 见人家孩子坚持，于东来把东西收了回来，“行，那下次你要是有东西送来，我再给你。也要这些流食，好消化点的。我老伴身体不好。” “嗯，”许南南郑重点头。 回去的路上，许南南琢磨着下次是不是要换目标了。还是要送东西过来换钱，但是她不好赚人家太多钱了。还是要广撒网啊。下次再卖也不能只卖一些稀罕的东西呢，还能卖点面条和面粉之类的。对了，明天顺便带点面粉回去，再割一斤肉。到时候就能吃猪肉饺子了。而且还是新鲜的猪肉饺子。要是桂花婶和小满问起来，就说是矿上的领导知道她搬出来了，可怜她才给的。 许南南正高兴着计划着明天回村里的事情，矿上李成文这边，也在想着明天是否去见贺秋生。 第26章 李成文作为副矿长, 文化水平不低, 毕业于省城大学。 而他的老师，正是贺秋生。 李成文只是贺秋生众多学生中的一个, 一点也不起眼。不过当初李成文热血的时候闹革命, 差点被人给抓走, 后来是贺秋生出面救了他们几个学生。 自从这之后，李成文就称贺秋生为恩师。即便贺秋生只是教授他们外文, 对于他们而言，这个老师和别的老师也是不一样的。后来毕业之后，李成文也经常去看望贺秋生。只是几年前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贺老师就出事了。据说是他们的一个师兄揭发了贺老师的什么事情。贺老师就离开省城大学了, 也没有人知道贺老师在哪里。 而且更让他们惊讶是, 贺老师的爱人竟然出国了。 这种时候出国，无异于是叛国。事情闹的很大，很多学生都不敢再打听贺老师的事情了。李成文也不敢了。他有家有口，不想连累家里。但是心里却还是惦记着这件事情。他很想知道恩师到底去了哪里, 出了什么事情。 今天看到这封信之后, 他终于知道了恩师的下落，心里却有些犹豫，是否该去看他。 回到家里，他爱人袁丽见他神神叨叨的，一直在哪里自言自语的样子，有些担心道，“你这是干什么呢, 回来了就一直不说话，是有心事？还是矿上分配粮食的事情？” 李成文犹豫了一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半响才叹气道，“我今天收到贺老师的信了。” “你是说，省城大学那个贺老师？”袁丽惊的抓了抓腰上的围裙。当初贺秋生的事情，她也是听说过的。这件事情还真是闹的不小呢。 只是后来没人打听，所以就慢慢的给忘掉了。 “他给你写信干嘛，说什么了？能写信出来，应该是没什么事情，你以后就别担心了。”袁丽知道丈夫一直在记着当初贺秋生救他的恩情，所以这些年来一直都记挂着贺秋生的安慰。觉得这辈子没报恩的机会了。现在知道贺秋生过的好，以后终于可以不用担心了。 “我想去看看贺老师。”李成文突然道。 袁丽闻言，瞪大了眼睛，“你疯了，你这时候去看他，万一被人知道了怎么办。你现在可是副矿长啊，以后没准还能往上面升一级呢。你现在出看他，这是不要前程，不要家了？” “没那么严重。”李成文听到妻子的话，有些不高兴。 “什么叫没那么严重，事情可比你想的要严重。你看你那些同学，谁敢去找他？”袁丽不赞同道。 李成文低着头，半响没说话。 有件事情他没和袁丽说。贺老师这人向来是不会主动的找人的。如果真的找到他手里了，毕竟是有事情要托付他。贺老师是个好人，不会轻易为难人。这次竟然让人给他送了地址过来，想必也是想亲自见见他的。 唉…… 许南南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 她首先去了许根生家里，把米粉给了刘大红。 见许南南真的带米粉回来了，刘大红高兴极了，拿着当个宝贝一样的抱着。这可是自家大孙子的口粮呢。看看村里哪个孩子有她大孙子长的聪明伶俐健壮，这都是多亏了之前许南南拿的奶粉和米粉啊。这都是好东西啊。 “南南，之前给你的钱够不，要不要再添点儿？”刘大红笑着道。 许南南道，“钱倒是够了，只是可真是废了好大的功夫，后来还是找一个认识的叔叔给帮忙买的。人家是城里人，路子比咱广。” “真是多亏你了。你根生叔都没你这个能耐。”刘大红有些鄙视自己男人。在村里倒是一号人物，去了城里，屁大点事儿都做不了。 这么一对比，她是越发的喜欢许南南这孩子了，觉得许南南就是他们家大孙子的贵人。要不然大孙子也不能长那么好。 这时候还没有输在起跑线上的概念。但是这几乎是一种本能了。本能的想让自家孩子从小就比别人家的孩子长的聪明，长的好。 心里觉得感谢，刘大红回屋里又给许南南拿了半个南瓜。让她回去煮南瓜疙瘩吃。 现在天气变冷了，菜也越来越少，这种南瓜还是很难得的。至少算得上美味，而且还能饱肚子，总比吃野菜好。 许南南也没客气。自己一个孤女形象，要是人家给粮食都不要，那就装过头了。 捧着半个南瓜，兜里还装着面粉和一斤肉，许南南就去了宋桂花家里。 进宋桂花家的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张翠琴出来倒水，两人打了个照面。张翠琴对她哼了一声，一双眼睛就看着许南南背着鼓鼓的包，还有捧着的半个南瓜，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许南南当做没看见一样，径直的走到了宋桂花家的院子里，然后直接关上远门，挡住了张翠琴的视线。 “妈，我看到二丫了。”张翠琴立马抓着盆子进了屋里，喊着许老太的名字。 许老太正在切腊肉，准备给自家老头子蒸几块。听到儿媳妇嚷嚷，顿时不高兴了，“咋了咋了，看到那丫头就看到了，有啥大惊小怪的。” 听到这丫头的名字，她就浑身疼。都是给气的！ 张翠琴跑进厨房，脸上一脸不平，“妈，你不知道啊，我看到二丫背着包，手里还捧着南瓜，去了宋桂花家里了。你说着野孩子也太没良心了，有好东西不拿回家里孝敬你老人家，竟然拿别人家里去。” 许老太一听，差点切到手指头，“你说啥？” “二丫拿好东西去宋桂花家里了。” “反了天了！”许老太把刀往灶台上一摔，听到哐当一声，又立马心疼的拿了起来。 看到上面似乎摔了一个小口子，心疼的用手摸了摸。这刀还是她家老大从城里带回来的，花了一张工业票呢，多精贵的东西啊，就这么摔坏了。那个死丫头正是个祸害。 她眼睛一横，“这死丫头，真是个没良心的，咱家的东西咋能给别人家，你和我一起去。我得算算这笔账。” 东西没拿家里来，还害她把刀给摔了个口儿，她现在恨不得把这丫头给活剐了。 张翠琴打的就是这个心思，立马殷勤的扶着老太太要去宋桂花家里。 宋桂花家就在他们家前屋。才走到黄泥巴院子大门口，就听到立马传来咚咚咚的声音，这是剁馅儿的声音。对于许老太这样常年在厨房里混日子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听这声音，肯定是剁肉的。” 不年不节的，宋桂花家里会买肉？说出去了也没人信。 他们老许家都没买呢，就宋桂花家里能有这个能耐？ 不用想，就知道是许南南拿过来的。至于这买肉的钱从哪里来的，不用想，那肯定是老许家的。 老太太肉疼的心都打颤。直接推开张翠琴的手，插着腰往里面大喊，“死丫头，给我滚出来！” 宋桂花家的厨房里，一家子人正围着宋桂花，看她剁肉馅呢。 连陈婆子都在乐呵呵的和许南南一起洗野菜，准备待会和肉馅放在一起，做一顿野菜肉饺子。 她也没想到啊，南南这丫头这么本事，去城里一趟，还能带白面粉和猪肉回来。瞧那分量，够家里人放开肚子吃一顿了。 不过陈婆子不打算一次吃完。准备给许南南姐妹留一半，今天吃了之后，她们拿回去还能再多吃一点。毕竟人家孩子也没在家里吃住，她也不能贪人家东西。 木头和石头带着小满，一起围在宋桂花身边，都快流口水了。 “妈，快点儿啊，还要多久呢。我肚子饿的都快吃下一头猪了。” 石头嚷嚷道， 木头和小满没说话，不过那眼神也是充满了急切。 宋桂花笑着白了他们一眼，“我看不是肚子饿了，是眼睛饿了。赶紧去写作业去，待会做好了给你们吃，在这里围着干啥呢。要不去帮你们南南姐洗菜。” 孩子们正欢呼着要去洗菜，外面突然换来一声大骂，“死丫头，给我滚出来！” 第27章 “二丫, 你这个死丫头, 赶紧给我滚出来。你这个白眼狼，吃里扒外的东西。”许老太在外面插着腰, 扯着嗓子骂道。 她虽然张狂, 倒是还不敢直接冲到人家家里去。关键是许贵这人都出了名的马大哈, 急性子。她那两个儿子又是那种一棍子打不出个屁出来的孬种。 “你这个丧门星，我们老许家咋就生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好东西都往人家家里扒拉。给我滚出来，别以为不出来，我就收拾不了你了。” 老太太越骂越生气。 “是哪个老狗在外面吠呢？！”一声洪亮的声音从院子里面传来, 陈婆子拿着擀面棍就跑出来了。她是个大脚, 走路动作飞快。一下子就跑门口来了。 她这风风火火的气势着实是吓了许老太一大跳。 不过看到陈婆子手里的擀面棍了, 许老太更是肯定，这宋桂花家里真的是要吃饺子呢。 那可是他们老许家的东西啊，就这么被人别人家给拿去了。 老太太心里滴血，看着陈婆子也没那么害怕了。“你骂谁呢, 你们家不要脸, 拿咱老许家的东西，还敢骂人。旧社会的土匪都没这么不要脸的。” “你们老许家的东西，咱家啥时候拿你们家的东西了。就你一张破嘴说啥就是啥了，你以为你是伟大领袖呢。” 陈婆子气势汹汹道。 她当年年轻守寡，多少人想欺负她，都没得逞呢。现在儿子都大了，她还能被一个老货欺负？ 许老太见她不承认, 冷笑道，“你以为不承认就没这回事？刚刚咱家翠琴就看到二丫那个死丫头跑你家去了，手里还碰着半个南瓜，兜里还揣着东西呢。我刚一来就闻到你们家的肉味了，你们家这条件，还能买肉？肯定是二丫那死丫头拿着我们老许家的钱买的肉。” “瞧瞧，说你是老狗还真是没错，这大老远的就闻到我家肉味了，这狗鼻子可灵了。咋了，南南拿东西到我们家，你就眼红了？眼红也没用！现在南南可是在我们家户口本上，是我们家的人，和你们老许家早就没关系了。不想养孩子，还想孩子孝顺，你这老脸也太大了。” 陈婆子一张嘴说的十分顺溜，气的许老太脸色发青。 见她这样子，陈婆子更乐了，“哼，当初南南走的时候，拿了啥东西，你们一清二楚的。你们老许家还能给她一分钱在手里拿着？还是我们桂花给他们送了粮食，要不然孩子一出老许家就要挨饿了。现在眼红了，不要脸！你这个老货，别以为声音大，老娘就怕你了，有种咱就比划比划，别在我们家门口瞎叨叨！” “你，你让二丫出来说话。”许老太气势不足了。她平时最管用的一招就是死皮赖脸的在家里人面前闹，闹的全家不安宁。在外面也是闹，谁也不敢和她真的吵架。 可偏偏这陈婆子是个例外。人家不怕她啊，她就没招了，只能找许南南出来。她就不信制不住那个死丫头了。 “你说让她出来，她就得出来？你以为你是谁呢。”陈婆子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让人许南南出来的意思。 宋桂花也从屋里出来了。她对自己婆婆还是很有信心的，所以刚她婆婆让她留在厨房里剁馅儿，她就干脆把馅儿调好了才出来的。 看到许老太和张翠琴了，她斜着眼睛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这大中午的，没事瞎闹啥呢。我们家许贵待会就回来了，要打架就待会再来。” “谁和你们打架呢，我们要找二丫那个死丫头。”张翠琴嚷嚷道。 宋桂花笑了笑，“哟，那可没办法了，南南现在是我们家的人了，咋能你们说见就见呢。” “哼，我是不同意让南南出来见你们的。”陈婆子板着脸道。她一生要强，还从来没给谁低过头。这许老太这么一闹，她要是认怂了，以后这老货还不得要上天？ 陈婆子觉得即便不是为了许南南，她也不能够认怂。 看着宋桂花和陈婆子这婆媳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许老太心里开始发怂了。可来时气势汹汹的，要是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以后她这老脸往哪里搁啊。 许老太正强撑着，刘巧突然从屋后过来了，“妈，咋还在外面呢，爸等着您回去吃饭呢。你老不在家，家里饭菜都不敢动。” 听到这话，许老太就像雨后逢甘露一般，看刘巧就像是救星一般，心里立马就松快了。脸上却还板着直直的，“叫啥呢，我这不是正忙着吗？” 刘巧讨好的笑，”妈，要不等忙完了再来吧，爸那里等着呢。下午还得上工，耽误了可不好啊。“ 许老太也不装了，咳了咳，“行了，咋样也不能耽误地里的事儿，咱先回去。” 然后狠狠的瞪了眼陈婆子两人，“哼，这账以后再算。” “老娘等着。”陈婆子插着腰道。 许老太狠话没放成，行了别提多憋屈了，又不敢再闹下去只能让刘巧和张翠琴扶着，像老太君一样的往自家屋里去。 陈婆子狠狠的唾了一口，“老娘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老货！” 转身把自家门一关，“做饭去，别饿坏了孩子们。” 宋桂花麻溜的去了厨房里。 许南南和其他孩子都在厨房里包着水饺，和孩子们不一样，许南南心里一直在担心，怕给宋桂花家里惹麻烦，到时候宋桂花在中间难做。 听到老太太和陈婆子在外面骂，她几次想出去。又想起陈婆子之前交代她的不许出去，她也只能留在厨房里待着。 好在后面许老太的气势明显就不足了，她在厨房里，都能听到许老太是在强撑着，心里才放心了。 过了一会儿，宋桂花就来了。不过陈婆子没来。 许南南担心道，“婶儿，陈奶奶生气了吗？” “没呢，你陈奶奶当年在村里那也是一霸，谁能惹她生气啊。屋后那老太太是个纸老虎，欺软怕硬罢了。你陈奶奶才几句话呢，她就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许南南这才放心了，又生气道，“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不要脸，我都离开那里了，他们还能找过来闹。” “那老太太就那德性，看到你拿东西过来就眼红了。也不想想当初是咋对你的。”宋桂花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鄙视。当初不管孩子，现在又眼红东西，她就没见过这种贪心不足的人。“你别怕了，你陈奶奶说了，你好歹是咱家户口上的人，咋也不能让你被人欺负了。她们要是再敢来闹，咱用擀面棍揍他们一顿。” 许老太硬撑着挺直了腰杆才回到家里。一回到家里，她立马甩开了两个儿媳妇的胳膊，坐在地上撒泼，“我不活啦，不活啦。这么一把年纪了，被一个寡妇给欺负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啊。” 听到这咋呼声，许爷爷连烟都抽不下去了，敲了敲烟杆，“吵吵啥呢，还让不让人消停了，刚在前屋还没闹够呢？” 刚许老太出去闹的时候，他也听到动静了，觉得太丢人了。 孙女都分出去了，还有啥好闹大 。他巴不得以后别人忘了那两丫头是他们老许家的孙女，这样一来，以后就没人会想起他们家还有孙女跑外面去了。 这老太太倒是好，没事就跑前面闹。 听许爷爷责备她，许老太觉得更委屈了，“我咋闹了，我那是气不过啊。咱们家的东西，凭啥给拿寡妇家里。那两个白眼狼啊，真不是东西。都到家门口了，也不孝顺孝顺咱两，跑去孝顺那老寡妇了。” “那你想咋样，还真和他们家打一架？”许爷爷皱眉道。 “哼，谁怕谁啊，咱家可是有三个儿子的，还怕了他们家？” 许老太想起自家人高马大的三个儿子，底气又足了。”我得给老大写信，让他赶紧回来。好好的教训教训老寡妇家里。还有那连个死丫头，一个都不能放过。” “行了，闹腾啥呢，老大回来又要耽误工作。他一个干部，让他回来打架，以后还要不要工作了？” 和那些物质相比，许爷爷自然更看重家里的声誉和儿子的前程。这可是他们老许家以后的根本。 刘巧也担心许建生真的回来，会影响到李静农转非都是回去，所以也劝道，“妈，你要是不高兴，回头让二哥和建平他们去，大哥那边就算了吧。” 因为农田基建的事情，村里的壮劳力这几天都在延长上工时间，大中午了，都没回来，还得留在地里吃饭。她心里庆幸男人们没回来，要不然真要闹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婆家总是闹这么丢人的事情也不不行啊。 “他们两？得了吧，我可不敢指望。”许老太一副瞧不上的样子。她三个儿子，也就老大有几分血性。老二倒是聪明，但是胆子小，不敢打架。老三就更没用了，老实的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妈，我看现在收拾那两个丫头可不容易，不过那丫头哪里来的钱买肉，这可是个重要的事情。咱们可要弄清楚啊。”东西是拿不回来了，不如弄点好处。 听到张翠琴提醒，许老太也是才想起这茬来，然后咬牙切齿，“不用说了，那前肯定是老大两口子给的。这两个不孝的东西，有钱不给我，给那两个白眼狼。等他们回来了，我肯定好好收拾他们！” “妈，你说那钱她花完了吗？”张翠琴故意道。 刘巧看了她一眼，低眉顺眼的，没做声。 许老太倒是来劲了，一听这话，立马精神一振，“哼，咱现在就去山上看看，非得把咱家的东西都给拿回来！” 许爷爷不同意道，“她们都不在咱家的户口上了，咋能随便拿人家东西。” “就算她们不是咱户口本上的人，那也是咱老许家的人。生是咱老许家的人，死了也是咱老许家的鬼。这是改变不了的事情。她们手里不管啥东西，那都是咱老许家的，我咋就不能拿了？翠琴，咱走！”说完怒气匆匆的往外走。 刘巧看了眼许爷爷，愣是没跟上去，笑着道，“爸，那妈去山里了，要不我先把饭菜弄给您吃吧。” 许爷爷也是饿得慌，不耐烦的点了点头，“咱先吃，甭管她们。” 许老太带着张翠琴上山的时候，宋桂花家里正热热闹闹的准备吃水饺。 宋桂花给许贵弄了一碗留着，又要给许南南姐妹留一半，许南南道，“难得吃顿饺子，咋样也要让小满和木头石头吃个够。婶儿要是给我留着，让石头和木头没吃饱，我和小满也吃着不香。” 说完愣是要让宋桂花把其他的饺子给下了。 一大锅饺子刚出锅，孩子们就围着找台流口水了。一人一大碗，配着家里的酸菜和酸豆角，吃着别提多香甜了。 许南南也吃的很满足。她上辈子不说吃遍山珍海味，可美食吃的实在不少。但是像这样香甜的猪肉还真是吃太少了。以前她去重庆旅游的时候，在一家小馆子里吃过一顿，油腻腻的粉蒸肉，许南南吃在嘴里，却难得的不腻得慌。 从那以后，别的猪肉吃着就不得劲了。 这次的猪肉比她之前在重庆吃的土猪肉还要好吃。配着新鲜的野菜，鲜美的让人回味无穷。 一家人正吃着香甜，陈婆子放下碗筷，看着许南南姐妹两，“南南，今天这些事儿，你也别怕。咱家条件不行，养不了你和小满，可你到底是咱家户口本上的人，那也是咱家的人。咱家还从来没有让人欺负的时候。要是后屋的人再欺负你，你就和咱说。你陈奶奶没别的本事，骂骂人还是有力气的。” 陈婆子心里明白，她是被这顿饺子给收买了。这样的好东西，南南都能拿她家里来，这说明南南这孩子是真的拿她们家当一家人看啊。 人家都把她们当一家人了，她这收了人家的好处，还把人往外推，这心肝也太黑了。 陈婆子不觉得自己是啥好人，可她也不想做个没良心的坏人。决定以后把这两孩子当孙女疼。甚至想着，今年要是秋粮发下来了，家里够吃了，就让这姐两来家里过日子。不过往年秋粮不够，她现在也不好开这么个口。 许南南还没说话，宋桂花就先高兴了，“听到没，你陈奶奶以后可还是你们的靠山了，以后可不要怕谁。” 对于这种意外收获，许南南还是很惊讶的。她可真是没想过用这些东西收买送宋桂花一家人，只不过是想表达一下感谢而已。 吃完饭，许南南就准备带小满回山上去干活了。没想到还没出门，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喊，“南南，你奶和你二婶去你山上屋里拿东西。” 许南南立马跑院子外面，看到是许六叔家的儿媳妇。她家住在村前，谁家进出村子，都要经过他们家门口。 “嫂子，咋回事？”许南南急忙问道。 六叔家儿媳妇道，“刚我看你奶和你二婶往山上去了，回来到时候，看你二婶手里拿着东西呢。一准儿去是你那屋里拿的。” 听到这话，宋桂花都从厨房里出来了。“这老货竟然这么没脸没皮的，我去找她算账去。” 许南南立马拦着她，“婶儿，先别急，我去屋里看看丢了啥。咱也好有个根据。” “行，你说得对，咱快点回去看看。” 宋桂花也不管家里的碗筷了，赶紧带着她去山里。 三人急匆匆的跑到山上屋里的时候，屋门上的小铁丝被拉开了。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许南南和小满喝水的搪瓷杯子不见了，煮饭用的小锅不见了，连厨房的佐料都不见了。 “姐，咱东西真的都没了。”许小满急的都哭了。 宋桂花也是气的够呛，没想到那许老太竟然还来这么一手，手都伸这么长了。 “走，咱回去找她们算账去，把东西给要回来。” “不用去。”许南南冷静道。这些东西对她而言，还不值什么。去要不要回来对于她而言不重要。重要是，如何在这件事情里面做文章。她受够老许家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她面前闹了。 一直一来，她对老许家都是敬而远之，不想和他们有来往，所以采取的方式都还是比较温和的。以为只要分出来了，就相安无事了。 今天这两出让她明白，对敌人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必须要给老许家的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宋桂花可不明白她心里的想法，听她说不去要东西，又急又气，“啥，你这东西都被人拿走了，咋能不去要回来？” 许南南没回答，反而问道，“婶，我已经分出来了，按理说，不是他们家的人了。他们这样跑我屋里来撬门拿东西，是不是做贼？” “当然是贼！” “那贼是不是要应该被抓？是不是要戴高帽被批斗。”许南南看着宋桂花道。 “当然……”宋桂花一惊，看着她道，“你是想让人抓她们？” 宋桂花还真是没想到这一点。她潜意识里面，许南南和许老太这是家事。闹的再凶，也不会牵扯到犯法上面。“南南，你真要抓你奶她们？”她担心许南南说的是气话。 “婶，不是我想抓她们，是她们不给我活路啊。这次去闹，东西就算拿回来了，下次她们又闹呢。我啥事能过上安宁日子啊？我和小满离开的时候，他们啥都帮我拿。我去城里遇着好人，人家帮我们，我们这才置办点家当，结果她们还能狠心的伸手，这是要逼死我们啊。”许南南语气有些哽咽，说的眼睛都红了。 宋桂花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觉得老许家真不是东西。两孩子都离开家里了，就想过过安生日子，这老许家的人咋就一直闹她们呢。欺人太甚啊！ “行，咱去乡里举报她们去。非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偷东西？贼？ 在这小村庄里，那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最起码在打到地主阶级之后，村里的老百姓就没人偷东西了。就是那好吃懒做，整天偷懒的许大傻，都不敢拿人民一针一线。 可今天这许家村里就出了这么一出活生生的‘入室偷盗’的大案子。整个村子沸腾了。 而且这事情还不是捕风捉影的，那是有人证物证的。村前头几家都看到了，还是许六叔家的儿媳妇去给失主报的信。 所以许南南去乡里报了案之后，乡里就派了干部过来调查这事情也没费工夫，很快就确定了犯罪嫌疑人许老太和她儿媳妇张翠琴。 许根生也是见到乡里的干部了，才知道这么一回事的。还试着劝许南南息事宁人，免得闹大了。 “这到底是一家人，要不去把东西拿回来？” “叔，我现在户口都迁出来了，难道迁户口不作数了？我可是在乡里办的手续，啥时回乡里的手续也不顶用了。” 几句话说的许根生没话接，最后还是被他婆娘刘大红给捏着耳朵往家里拉。 取证完毕，几个干部就让民兵团的人去老许家抓人。 许老太和张翠琴正在查看从许南南那屋里拿的东西呢，民兵团的人一进屋，就给抓了个人赃俱获。 “冤枉啊，我这是冤枉啊。这是我自家的东西，我咋就不能拿了啊？” 许老太当着乡里的干部的面，直接赖在地上嚷嚷起来了。 张翠琴在一边早就吓得脸色苍白，浑身打颤了。“我们没偷东西啊，这些东西都是咱家自己的东西啊，咋就能拿了。同志，是不是弄错了。” 村里的干部可不管那么多，反正有人报案，有人作证，而且还人赃俱获。“你们去许南南家里拿东西，可不止一个人看到了。这还能抵赖的。我说你们这两个同志胆子也太大了，青天白日的就敢去撬门偷东西，现在抵赖可没用了，人家报案了。” “是不是二丫那个死丫头报的，这没良心的东西，是要害死我啊。同志啊，你们别听她瞎说啊，她是我孙女。她的东西，我咋就不能拿了啊？” 许老太坐在地上哭。 “这咱可管不着。她们户口是在许贵家里，可不是你们家里。”来之前，他们已经把这家人的关系给弄清楚了。虽然有点特殊，可他们都是按着法律法规办事的。人家都不承认是一家人了，你这样拿东西，也不对啊。 干部让人直接把人一捆，带乡里先去关着。回头乡里再处置。 张翠琴见这些人竟然直接捆人了，当即吓的腿都软了。 许老太也是躺在地上打滚，就是不乐意被人捆。乡里干部没法子，直接两人一组，把人给提着走了。 等许爷爷带着两个儿子和刘巧赶回来的时候，许老太和张翠琴已经被人带到乡里去了。 许建海担心道，“爸，咋办啊，妈和翠琴都被人带走了。” “唉！我之前就让她们别去的，都不听我的，现在真是闹出事了！” 许爷爷气的直跺脚。这个情况他也是没法子了。他也没想到，自己拿孙女咋就那么狠心啊，竟然直接报案抓人啊。 前两年灾荒的时候，有人偷偷的藏了点黄豆，被人给抓住了，愣是被批斗了好几个月，那还是个后生小子呢，后来都没半条命了，到现在还在农田基地里干着最累的活呢。一家人都抬不起头。 现在自家老婆子这么一闹，还不知道要被咋整呢。 第28章 许老头再三琢磨, 觉得这事情还是出在自家孙女身上, 只要她改口说是自家的东西，老太太这事情也就没啥事了。 “去找二丫, 让她去乡里把她奶给接回来。”许爷爷直接拍板。 “对, 就该让她去, 这事情就是她给搞出来的。这丫头心真够黑的，把她奶都给告了, 这是忘了祖宗了。”许建海生气道。心里更气自己媳妇惹事啊。要不是她撺掇着老太太去拿东西，今天这事情也就没了。 这婆娘眼皮子咋就这么浅呢？ 恨归恨，到底是自己婆娘, 真要是出事了, 自己也讨不了好。 考虑到现在许南南的脾性和以前不一样了, 吃软不吃硬，许老头让三媳妇刘巧先去找许南南说些好话，让她主动去乡里接人。 “告诉那丫头，只要她肯去接她奶回来, 咱老许家就同意她回来住, 以前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了。” 这话许老头是咬着牙说的。 他活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没见过孙女告奶奶的。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啊。这孙女以后要是回来了，他第一个就将她嫁出去，嫁的远远的，找个能管得住她的人家。 刘巧心里是不乐意去的，觉得老太太和张翠琴太能惹事了。每次都要她去擦屁股。不过这事情也由不得她不去，为了自家孩子的前程, 她也不能让老太太和张翠琴真的被‘批斗’。 知道许南南现在的性子不好说话，刘巧琢磨了一下，就邀了几位平时相处的好的嫂子大娘们，跟着一起去劝。 因为家里被盗了，门都被弄坏了，宋桂花领着两孩子正在山上修门。见到刘巧带着人来了，脸色一变，冷哼道，“你来干啥呢，偷东西不够，还要抢呢？” 对于许老太和张翠琴之前的所作所为，宋桂花真是恶心到了极致了。 刘巧赶紧道，“桂花嫂子，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妈和二嫂那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知道这事情之后，也挺生气的。在咋样，二丫都是咱家的孩子，再生气，也不能为了赌气就把孩子东西拿回来吧。” 许南南在一边听到这话，不禁冷笑。这刘巧还真是会说话啊，三两句就把一个入室偷盗的事情说成是一家人赌气做出的事情。 不等宋桂花说话，她就冷着脸道，“既然你知道她们做的事情不对，你还来干啥？” 刘巧叹气，“我这也是担心你啊。知道你这过的不好，你爷爷也很担心，让我过来看看呢。不过二丫啊，你奶奶和二婶好歹是你的长辈。她们这么做，也是气你离开家，想让你回家去。对你那是真的疼爱啊。你就不要再和她们赌气了。你奶年纪大了，要是去乡里关几天，那身子骨可熬不住啊。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咋样也不能让老人受罪啊。” 她带来的几个嫂子也帮衬着说话。“南南啊，五娘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个好孩子，你奶在不好，那也是你奶，是家里的老人。你可不能让她受罪啊。还是去乡里把她接回来吧。和乡里说说，就说是你赌气才报的案子，都是一家人，谈不上啥子偷东西。” “你和小满都是你奶给拉扯大的，老人再不好，那也是养了你的。你咋能这么对他们呢？” “南那，你可不能不懂事。咱可都看着呢。” 听大伙都在数落许南南，宋桂花急了，“咋是南南的错了。这明明是老太太干的不是人事。” “可那是南南的奶，都是一家人，拿东西也谈不上是偷。”有人接腔。 许南南嘲讽的笑了笑，“这都分家了，连户口都不在一个本上了，她拿我东西不算偷？咱许家村还都是一个老祖宗发下来的呢，那咱许家村也是一家人了。回头我不干活了，没吃的就去你们家里拿，没钱用了，也去拿。这样行不行？要是大家答应，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这主意倒是挺不错的，以后我和小满可不用愁了。谁家有好吃的，咱几直接去吃。好看的衣服直接拿。还能去上学，又不用干活。反正是一个祖宗发下来的，都是一家人，不计较这些。” 跟着刘巧过来的几人还要再劝，结果听到许南南这番话，简直目瞪口呆。谁也不好接这个话。 随便去家里拿？那还不得乱套了。 前些年公社吃大锅饭的时候，家家户户的都还有些私产呢，现在靠工分发粮食发钱了，贫富差异还是有的。这要是谁都能乱拿东西，以后谁还干活啊。 几个长辈没话反驳了。都愣愣的看着刘巧。反正今天这事情也是想着大事化小，帮着刘巧一个忙，以后得个人情。劝劝孩子也不是啥难事。可现在被许南南这话给难住了，而且她们竟然觉得还挺有道理的，自然也不会再继续劝许南南。 要不然下次这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家里，别人还不得拿今天这事情堵她们的嘴巴？ 漂亮话谁都会说，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似乎，谁也不乐意当这个出头鸟了。 刘巧也没想到许南南这一张嘴还挺能说的，一下子说人家心坎上去了。她强忍着怒意，劝道，“南南，好歹是你奶啊，和别人那是不一样的。你咋就这么不懂事呢？” “三婶要是懂事，就让梅子和龙龙回来，让我和小满去城里过好日子。也别和我说一家人的事情。咋都是一家人，吃亏的就总是我和小满呢。那这一家人也太难做了。三婶可别是自己教训别人的时候说的轻巧，自己却办不到。” 这话不止堵住了刘巧的嘴，还顺便的讽刺了刘巧一番。其他人听了，也在嘀咕这刘巧确实有些不要厚道。大道理一趟一趟的，得利的还不是她自己？ 有跟刘巧一起过来的人也不想管这事情了，“我家里还有事情要忙呢，先回去了。” “我家也有事情，回头再过来看南南。” …… 大家陆陆续续的都走了，也不管刘巧什么反应了。 人都走光了，就剩下刘巧一个人了。 宋桂花撇着嘴看她，觉得这人脸皮够厚的，这时候了还留在这里，要不要脸啊。这人真是比张翠琴还不要脸呢。 刘巧此时脸色阴沉，强忍着的怒气也有些压抑不住。在村里树立了这么久的好形象，结果竟然被这死丫头给破坏了。 “二丫，你难道以后就真的不回家了？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妈马上要农转非了，如果你以后把户口转回来，就能跟着你妈一起去城里了。你不想做城里人？现在去接你奶还来得及，要不然以后你就在村里呆一辈子！” “还有这事儿？”宋桂花吃惊的看着刘巧，然后看向南南，迟疑道，“南南，要不这事儿……” “三婶，这事情你说出来，觉得我信？就算她能够农转非了，我还能指望沾光？一个连养都不养我的人，我还能指望靠着她进城？这么好的事情，还是留给梅子和龙龙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今天这话放在这里，以后要真有这么一天了，可怨不了别人！” 软硬不行，刘巧终于撕破了脸，阴沉的哼了一声，转身下了山。 “南南，不能这么样说啊，我看可以试试看。没准能行。”宋桂花急忙道。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只要成为城里人了，南南姐两以后可就不用在这地方吃苦了。可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许南南看着她道，“婶，我妈农转非的事情，绝对不是这几天才放出话来的，他们之前不告诉我，同意我转户口了，不就是不想让我进城吗？现在除了这种事情，以后就更没我机会了。她刚刚说这个，不过是骗我罢了。”她现在也总算明白上次转户口的时候，老太太和老头子突然改口的原因了。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呢。 不过她也不后悔。如果靠着许建生两口子的原因转城里去了，她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老许家了。 现在倒是好了，虽然苦点，可好歹她不欠老许家的。以后可以不用和老许家牵扯了。而且她有淘宝在手里，以后再差也不至于过苦日子的。 听许南南这么一说，宋桂花也觉得老许家人这是早有预谋啊。为了让孩子进城，竟然花了这么多心思，真是够坏的。 她甚至怀疑，老许家人之所以这么对许南南姐两，就是为了逼着这两孩子自己出来。 真是太坏了，是该给点教训了。 刘巧这边撒羽而归，许老头气的踢桌子。许建平满脸怒气的要去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侄女，被刘巧给拉住了。 倒是许建海在边上阴沉着脸道，“爸，这可咋办啊。二丫这边是行不通了。咱可得想办法啊。总不能看着我妈和翠琴在乡里关着啊。以前在那边关着的人，一天就吃一个窝窝头，听说都不给水喝的。吃喝拉撒就在那黑屋里。过两天就要搞公审，这可咋办？”说是公审，其实就是批~斗大会。 “去找建生回来。”许老头重重拍桌子道。 许建海也不耽搁，当即就出发去县里。这个时间也没车子了，只能靠两条腿走过去了。 许老头这边也没闲着，让刘巧和许建平去乡里看许老太他们，看能不能送点吃的去，好歹不能把甚至给熬坏了。 乡里的小黑屋里，许老太趴着窗户嚎哭喊冤，可惜没一个人在意的。许老太仗着当初拥军的名号，对乡里很多干部都不放在眼里，前些年大·饥荒的时候，仗着这个向乡里要粮。闹得很多人都有意见。因为碍着她的名号，再加上这种还不太稳定的时期不想闹事情，所以大家都让着她一点。可心里还是不满的。现在被抓了个人赃俱获的，自然没人会可怜她了。 许老太哭了老半天，终于精疲力尽，腿脚发软的坐在地上。 从中午到现在，她一口吃的都没给，连水都没喝的，现在早就没力气了。 张翠琴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这人是典型的纸老虎，平时仗着老太太到处耍威风，可真要是出事了，第一个吓软了腿。 特别是路上听说要对她们进行公审后，她早就吓得傻了。连像老太太那样喊冤都不敢，只能蹲在墙角哭。 “妈，咱咋办啊？” “怕啥，我就不信那死丫头还真能告我了。放心，你爸肯定会去找建生回来的。到时候让这他好好教训他养的闺女。” 老太太到底是经过大风浪的，很快就从惊慌中清醒过来了。 她觉得许南南再咋样厉害，那也是许建生生的孩子，还能翻了天了？她生的三个儿子，没一个敢和她对着干的，因为她是亲娘！ 张翠琴可不信了，之前老太太也说过没事的，结果现在还不是被关起来了。她只能小声的哭，直到一点力气都没了。 “也不知道家里啥时候来人给咱送点吃的，呜呜……” 两人自然不知道，刘巧已经提着东西过来准备给她们两送吃的。结果被乡里的干部给拦着了。 面对这种情况，刘巧也没争取，拎着东西就走了。她可不想因为被这两人给连累了。反正也不是她没送，是人家不让送。 第29章 许建海一路走往县城走, 等到天黑的时候才走到县城。 看到许建海摸黑来了, 许建生和李静心里都诧异不已。 “哥，你可要赶紧回去救妈啊！”看到许建生的时候, 许建海直接就哭喊出来了。 听到这话, 许建生心里猛的一惊。扶着许建海, “建海，妈出啥事了？” “还不是二丫闹的, 她这是要害死咱妈啊。” 许建海这次是实打实的怨上许南南了，把家里出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和许建生说了一番。特别是说到乡里来人抓许老太走的时候，许老太人都快晕了, 愣是被提着走的。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辛酸。 这事情里面, 他决口不提张翠琴, 就只提许老太如何被人抓，如何喊冤，结果还是被抓走关起来了。 “妈被抓走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吃饭呢。乡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的, 不给吃的喝的, 就那么关着，咱妈身体不好，这是要她老人家的命啊。” 许建海边说着，眼眶都红了。 许建生在边上听着也是红了眼睛，又是愤怒又是伤心。“这个丫头，咋就这么恨的心啊。她这哪里来的胆子，连自己的亲奶奶都害, 我咋养了这么个东西？” 他狠狠的拍着桌子，心里后悔当初干啥要生这么个不孝顺的东西，却连累了他亲娘。 “建生，咱可要赶紧把这事情给解决了，不能让人真的斗妈啊。” 李静在边上担心道。对于老太太受啥苦，她一点感触也没有。她担心的是老太太要真是被斗了，以后整个老许家都要背上污点了。到时候她农转非的事情有麻烦可咋办？ 运作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有点眉目了，如果家里闹出这种丑事被人知道了，影响到了她的成分，这事情肯定又要黄了。毕竟矿上盯着这个名额的人多着呢。 这个死丫头偏偏非要这个时候闹事情，真是天生克她啊。 许建生站起来，“我这就去请假，明天一早咱就回去。” 这个时候矿上的领导都已经下班回家了。好在都是住在矿上分的家属放里面的，离着也不远。吃完晚饭，许建生就直接去了副矿长李成文家里。 李成文是负责后勤的，管房屋和粮食分配，也管工人的各种请假。 这几天李成文心情都有些不好，听到许建生大半夜跑来请假，问道，“怎么这么着急，家里出事了？” “唉，老家那边出事了，我得回去一趟。” “什么事情，要矿上帮忙吗？”李成文对许建生这生产主任还是很看好的。许建生这人办事一板一眼，能吃苦，而且还不徇私。 许建生道，“也不是，就家里遇着一点麻烦，我回去处理一下就好了。” “这样啊，那行，你明天去忙吧。明天开会的时候，我帮你提一下。”毕竟人家家里出事了，总不能不让人家回去吧。在这方面，矿上还是很人性化的。 许建生刚要走，李成文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许主任，你老家是哪里来着？” “就是县城下面的榕树镇许家村。” 李成文心里一震。难怪刚刚听许建生回老家，他心里就觉得有事情没想起来呢。原来是因为之前隐约听许建生说起过老家，他老家的地址和贺老师写信告诉他的地址是一样的。 许建生惦记着家里的事情，也没注意李成文的异样，见他没再问什么的意思，立马急匆匆的回去了。 李成文坐在沙发上，心里又开始纠结了。是不是该去看看老师了。如果贺老师知道他此时的踌躇，肯定会很失望的。 “信送到了，不过没见到人。”许家村的牛栏屋里，许南南摸黑来将送信的事情和贺秋生说了一声。从县城回来后，就一直闹个不消停，她也没时间来和贺秋生回复送信的情况。所以天黑之后，她就摸黑过来和贺秋生说了一声。 “贺大叔，你那学生现在可是副矿长了。”所以要是别人不理你，也正常。一般位高权重的人都会顾虑更多。当然，这话她没明着说出口，她觉得贺秋生这样的阅历，应该会明白这点。 “那还不错。”贺秋生似乎没觉得惊讶。似乎是觉得职位并不算很好，又或者觉得自己的学生能力达到这个程度一点也不稀奇。 他看着许南南道，“今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能狠下心来，不担心以后回不了家？” 许南南笑，“回家干啥，我好不容易出来了，就没想过回去。贺大叔，我说过，我会努力的生活，改变自己的命运。脱离老许家也就是第一步。我只想以后过的好一点，让小满过好一点。” “你这孩子有时候一点也不像个孩子。反而比很多成年人都要稳重。南南丫头，有机会一定要念书。拥有了知识，才拥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贺秋生说完，就打了个哈欠，“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许南南不大明白他说那话的意思，疑惑的走出屋子，听着后面的关门声，心里想着，我都大学毕业了，还真不用去读书了。不过这年头想在城里找份工作，似乎都要学历。要不然许红和许梅子他们就不会跑去读书了。也不知道我以前那大学学的东西，在现在相当于什么学历的知识。听说六十年代的大学生很牛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虽然没明白贺秋生说这话的意思，也许只不过是他随口一说，不过倒是给许南南提了醒。以后想要进城，还是要解决学历的问题啊。看来下次进城的时候，可以找人多打听一下。 这村子里的还是消息闭塞，很多东西都不清楚。原主留下的记忆有用的东西真不多。 回到山上，许小满立马开了门。看到她进来了，脸上紧张的神色才没了。 许南南道，“你咋醒了？”刚才她去找贺秋生的时候，这小姑娘不才睡着吗？ “姐，我做噩梦了，醒来没看到你。”许小满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似乎还在想着刚刚的噩梦。 “别怕，都说了是噩梦了，那就是假的。姐回来了，不用怕了，赶紧睡觉吧。” 许南南也脱鞋子上床。床虽然不算宽敞，不过两姐妹个子都不算高大，所以睡着也不嫌挤。不过今天许小满却贴着她这边，愣是要挤在一块儿。“姐我害怕。我梦到奶被打死了。到处都是血。” “……老太太命大，不会死的。”现在还没到后来那十年，就算是批~斗，也绝对不会出现动手把人打死的时候。 许南南也没想搞这么血腥。 “可以前隔壁村就有人死了。好吓人。” 许小满声音都在颤抖。 许南南闻言，想了想，便知道许小满说的是原本做过土匪的一个人，趁着国家刚刚建立，以为可以逃得过，结果还是被人举报了。 这人不冤枉，以前做土匪的时候，手里也是有人命的。当时处分这人的时候，很多人都去看热闹，甚至还有些热血的人当场进行拳打脚踢。 当时张翠琴这个憨货也去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竟然将许南南姐妹两也带去了。还对两人说，如果她们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 张翠琴这个挨千刀的，明天也轮到她了。 “小满，别怕。那人是因为做了特别坏的事情，所以才会有那种下场的。老太太虽然对咱不好，偷咱东西，可没人会让她死的。你要是不相信，明天咱一起去看，奶和二婶绝对不会有事的。”顶多戴高帽游街。 “姐，他们都说，以后咱两再也回不去了。爸妈也不会要咱们了，是吗？”许小满颤抖道。 听她问起这个，许南南皱了皱眉。随即想起许小满的年龄，叹了口气，“小满，如果姐和家里，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选姐！”小满毫不犹豫道。 “那好，姐告诉你，从今以后，就咱两是一家人，一起过日子了。以后老许家和咱没关系了。不管老许家要不要咱回去，姐都不会回去了。爷奶不把咱当人看，爸妈也不管咱们，咱也不用去受那份罪。孩子们长大了，都会离开家里，咱们只是离开的比较早而已。” “可那是咱爸妈……”许小满有些难过。不管爸妈再不好，总是血脉相连，那份血脉天性让她们对父母总有一种割舍不断的感情。 尽管她也知道，爸妈对她并不好。 “小南，桂花婶子对咱好不？”许南南不答反问道。 “嗯，她待咱很好。” “桂花婶子对咱很好，她不是咱爸妈，也不是咱亲婶子，可她就是对咱好，这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的。可见亲人并不是就一定是生养咱们的人。爸妈对咱不好，那就不配做咱爹妈。可桂花婶子对咱好，咱以后也要拿她当亲人看待。小满，姐不要求你像姐一样恨他们，姐希望你能够开心。可是姐希望你能够分清好歹，知道谁好，谁不好。不要让真正对咱好的人寒了心。” “那，那五丫呢？” “五丫还是咱妹妹，她和你一样，都是好孩子。”许南南也想起城里那个机灵的五丫徐许玲了。 和小满的内向老实不一样，这孩子看起来似乎还有些小聪明呢。可惜她现在实在是顾不上她了。 为了让许小满走出心理阴影，第二天一早，许南南就带着许小满去公审大会，亲眼看看老太太和张翠琴的情况。 这件事情毕竟闹的很大，而且今年还是头一遭这事情呢，这时候没啥娱乐项目，大家就都跑乡里那边去凑热闹。连附近的村子都有人来了。 几个乡里的领导让人把许奶奶和张翠琴给带到平时开会的打谷场上。还用板凳搭了个高台，让两人在上面站着。然后找人宣读了两人的罪状。 听到两人竟然做出破门入室偷盗的事情，周围的人都唏嘘不已。特别是其他村子的人有些不大认识许老太的，也不知道老许家这些恩怨的，都对这婆媳两人鄙视的不得了。有人已经捡起了小石子，准备待会教训一下这两个贼人。 许南南和许小满在人群里看着，见到老太太和张翠琴站在台上，浑身软哒哒的快要站不稳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有些痛快。 这种感觉很陌生，似乎是另外一个人的感觉。许南南想，这也许是原主残存在身体里的情绪。看着这两个欺压自己一辈子的人如今落的这个下场，终于畅快了。 宋桂花也站在她们身边，看着许老太这么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叹气道，“早知道这个下场，之前干啥就那么狠的心。” 许老太此时已经饿得浑身没力气，开始发昏了。她本来还想着趁着人多的时候喊冤，闹一场，结果乡里竟然一点吃的喝的都不给她，现在别说是喊了，就是说话都得歇口气。 张翠琴就更不用说了，她身体比许老太好，可是胆小。身上本就没多少力气了，再加上面对这个阵仗，早就吓破胆了，连头都不管抬起来，躲在老太太后面。 “没用的东西。”许老太咬牙切齿。 “妈，我咋没用了，你说会没事的，咋还是被拉出来了啊？”张翠琴吓得都哭了。又听老太太这时候还骂她，心里就不得劲了。 “李春菊，张翠琴，这些事情你们认不认？”一个中年乡干部严肃的问道。 偷盗这种事情可是影响十分恶劣的。现在全国都在搞建设，大家都要团结一致共同度过最艰难的时候。要是因为这些搅屎棍把群众们给带坏了，那乡里还咋为建设社会主义添砖瓦？ 听到点名了，张翠琴顿时哭起来，“不关我的事情啊，是老太太让我去的啊。我没办法啊，她是我婆婆，我不敢不去啊。” 张翠琴这一嗓子一喊，不止许老太愣住了，乡干部也愣住了，旁边围观看热闹的群众也愣了。还有许老太几人也是愣住了。 都没想到这时候，张翠琴竟然把事情推给许老太一个人了。 而且她这说法明显是承认了她们确实偷东西了，只不过这事情是许老太给强迫的。 “我打死你这个婆娘！”许老太满脸扭曲的要朝着张翠琴打。 张翠琴赶紧躲开了，倒是许老太从椅子上摔下来了。直接倒在地上，摸着屁股和腰嚷嚷疼。 “妈，妈你咋了？” 许建生突然从人群外面冲了进来，跑到老太太身边扶着她，看到老太太憔悴的样子，眼泪顿时往下流，“妈，是我不孝啊。” 老太太看到许建生了，刚刚干嚎的眼泪终于迟迟落下了。“建生啊，你可回来了啊。你养的好闺女啊，这是要你亲娘的命啊。” 乡干部看不下去了，过来拦着。“正在公审呢，闲杂人不要在这里。” 许建生扶着老太太站起来，红着眼道，“我是许南南的亲爸，她丢东西的事情，我不追究了。” 乡干部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情况有些意外，转身过去和其他几个乡干部商量。 大伙商量了几句，这人又过来，“许南南已经不在你们家的户口上面了，这事情得她自己做主。” “那我让她立马把户口转回来。”许建生咬着牙道。然后在人群里看了一圈，终于看到了许南南。他眼睛立马瞪了一下，放开许老太的手，气势汹汹的朝着许南南走去。 今天闹这么大的阵仗，老太太那惨兮兮的样子，都是自己的闺女害的，想想就觉得心里冒火，五脏六腑烧的慌。 看到许建生这个样子，宋桂花就知道这是要教训南南了，赶紧对南南道，“你快跑，你爸爸要打你。” 许南南也看样子部队，赶紧拉着许小满跑。往哪里跑？她直接锁定了乡干部在主席台，赶紧绕道跑乡干部那边去躲着。 宋桂花趁机去拦着许建生，想趁机劝劝他，结果被许建生给推开了。不过这也给许南南姐妹多制造了点时间，等许建生去追两人的时候，许南南姐两已经到了主席台了。 他立马转身又跑过去，“你这个丫头，赶紧给我出来。我今天非得教训你！” 毕竟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人，许建生气势一出来，就带着几分血性了。让人看着有几分发憷。 乡干部都有些意外。这一个好好的公审大会，咋就被闹成这样了。 “你这是干啥呢，咱们正在公审，你这样搞破坏，我们是可以抓你的。” “我是她亲爹，我打自己孩子犯法吗？”许建生正在气头上，又被人当众训斥，怒火交加，直接拿起地上的一个木桩子，朝着许南南扔过去。“你还敢跑！” 到底是打过枪的人，这一扔很有准头，直接朝许南南脑门飞。 小满一直在害怕的看着许建生，看着那东西飞过来了，下意识的推了许南南一把，木桩就打到了许小满的脑袋上。 “小满！” 许小满的脑袋上顿时流出血来。许南南回身看着，吓得大叫。 许建生看着孩子流血了，心里也是猛的一抽。 鲜血从许小满的脑门上下来，流过她的眼睛，她捂着脑袋大哭，伸手指着许建生，“你打我和姐，你不是我爸，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坏人，都是坏人！” 许南南急红了眼，赶紧抱着她，“小满不要说话了，咱去卫生所。” 旁边的大人也反应过来，赶紧抱起许小满往乡里卫生所去。幸好这里是乡里，卫生所也离得不远。 许南南临走的时候红着眼睛大喊，“我和老许家没关系，李春菊和张翠琴就是偷了我的东西。他们是坏了社会的老鼠屎！” 喊完立马跟着一起去了卫生所。 乡干部也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主要是没想到这当爸的真能下得了手。要不然刚刚就要把人给拦着的。 许南南虽然走了，公审大会可才刚开始呢。 经过刚刚那事情，许建生似乎也被震动了，被人带到一边的时候也没反抗。 老太太见儿子竟然没再发力了，又扯着嗓子哭了起来。“我真是作孽啊，咋养了这么不孝顺的东西哟，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张翠琴也在边上喊，“都是老太太让我干的啊。” 许建海听到她还这么叫，冲过去一脚将她踹翻在地上。“你这个死婆娘！”他恨啊，当初咋就娶了这么个蠢婆娘啊。 见他捣乱，又有人来将他给抓着。乡干部皱眉把许老太和张翠琴的事情再次的宣读了一遍，然后开始让别人检举她们两平时作过的坏事。 这种时候，自然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于是陆陆续续的就有人过来把许老太和张翠琴以前做过的事情，不管大大小小的都拿出来说。 事情虽然谈不上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情，可是林林总总太多，说的人也多，最后两人被塑造成是自私自利，黑心肝的小人，是坏分子。 尖尖的高帽是早就准备好的。罪名成立之后，开始在乡里游街。 “我真是冤枉啊，我没做过啊，那是我亲孙女的东西，我咋就不能拿了啊。”许老太现在都没想明白，咋自家的东西就不能拿呢？ 看着许老太和张翠琴开始被人扔石子，游街了，许老头木然的站着，最后狠狠的跺了跺脚，“咱回去。” “那妈咋办？”最老实的许建平有些难过道。 “不关咱的事情！”许老头背着手道。 以后他们老许家，该咋办啊？ 这时候对于这些坏分子，有比坐牢更好的办法，就是劳动改造。许老太和张翠琴本来就是村里人，一般的劳动自然是不足以改造两人的。 所以乡里开了个会，最后决定让她们以后负责清扫乡里的厕所，还要负责将厕所的粪便挑到田地里去。而且两人的档案上面已经被划分为坏分子，是需要被改造的。以后也没有人身体自由，如果乡里以后有类似的活动，他们也要参与，被全乡的人进行批评。乡里也不能给他们开介绍信。 “真是活该，便宜他们了！你是没看到啊，那老太太还装晕呢，结果被人一盆水给泼醒了。哼，不游完乡里，别想回家了。” 山上养殖场的屋里，宋桂花一边给许小满煮着鱼汤，一边骂着许老太和老许家人。 许南南听着，眼睛却看着许小满。 许小满坐在小板凳上，一言不发。她的脑袋是皮外伤，包扎了之后就没问题了。乡里卫生所的条件也不好，所以许南南干脆带她回家里来，也好调养身体。 “小满，你别怕，以后咱哥俩保护你，谁打你，咱就去揍他！”石头豪情万丈的冲过来。木头也跟在后面，不过没像他这样喊，而是将口袋里的鸡蛋递给许小满，“吃鸡蛋就不疼了。” 宋桂花看着他两，“你们咋来了？” “咱一放学就听说小满受伤了，咱就来看看她。”木头老老实实道。 “这才像个哥样。”宋桂花笑了笑，让两孩子去陪许小满说话。见许南南担心的模样，劝道，“没事的，让孩子们玩玩，很快就不会伤心了。” “婶，要是老许家人再来找麻烦，我非得和他们拼命。”许南南说完咬着唇。许小满受伤的样子，现在还在她眼前呢。如果不是小满，那棍子就打她身上去了。 她以前是讨厌老许家的人，现在是恨他们。她恨这些人这样随意的践踏她们，打骂她们。就像是对待畜生一样。 凭什么，这些人凭什么？！ 宋桂花也觉得这两个孩子太不容易了。爷奶对她们不好，连爹妈都是帮凶。 她拍了拍许南南的肩膀，劝道，“他们以后不敢了，现在老太太和张翠琴都是坏分子了，大家都盯着他们呢，他们要是再闹事，就会立马被人抓起来的。” 两人正说着话，刘大红也拎着红糖过来了。 看到许小满脑门上的纱布，皱着眉摇头，“建生这手也太没个轻重了。” “谁说不是呢，你是没看到啊，追着南南姐两打，那架势像是想要了孩子的命一样。我们家两个小子再调皮，也没这样打过的。”宋桂花愤愤不平。 刘大红将红糖给许南南，“给小满煮点糖水，这东西能补血的。” “谢谢婶子。” 许南南接过，心里记下这个人情。在经历了老许家这样的亲人之后，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她都觉得很珍贵，记在心里。 刘大红叹了口气，又道，“我刚来的时候，碰到你爸了，他在村头没过来，看来也是不好意思过来。南南，你是咋想的？” “他不是我爸。不养我和小满，出事了从来不会保护我们，而是对我们拳脚相加，这样的人，不配给人做爸。婶，你告诉他，我许南南以后，和他没干系！他要是不怕赔命，就来要我这条命。” “他要打死我和姐，我也不要他做我爸。” 许小满在一边哭道。 刘大红急了，赶紧哄道，“好好，咱不哭了，咱不要他。小满可别哭 ，要不然以后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唉，都是可怜孩子，许建生这个爹做的太失败了。 不用等以后，她现在都能预见许建生以后后悔莫及的时候了。 徐大红将许南南姐两的话原封带给了等在村口的许建生。 听到姐两放狠话，许建生有些激动了，“这两孩子咋这么不懂事了，她们奶都已经受这么多苦了，他们还想要了老人的命呢？” 许建生实在想不通这两个孩子到底想干什么。先是从家里分出来，又迁了户口，现在又把老太太给告了。一把年纪了，还被设定成坏分子，要不是因为老太太以前的经历，只怕下场比现在还要惨呢。 他让刘大红帮忙带话过去，也是希望给两孩子一个梯子，没想到他还没干啥呢，孩子们倒是放狠话了。 见到许建生这样子，刘大红道，“建生啊，你也别嫌嫂子啰嗦，嫂子这话不说出来，心里不得劲啊。南南姐两在村里过的啥日子，我是看在眼里的。村里人也看在眼里的。你说她们要是没爹没妈，咱也不说啥了，那是她们的命。可她们这是有爹妈的孩子，咋也过成这样。你爸妈兄弟不把她们当人看，你和李静是咋对孩子的？远的不说，就说这次，你回来就对南南动手，你就没想过好声好气的和她说说，问清楚情况？南南把老太太告了，这事情是有些过了，可咱没人说她做错了。她要不这么做，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老许家的人，就没把这两孩子当人看。” 刘大红说着，自己也忍不住觉得心酸，擦了擦眼角，“你啊，长点心吧。孩子的心伤了，以后是补不了的。别等老了再后悔。那时候可就迟了。” 看着许建生垂着脑袋，刘大红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她也没指望许建生能够被她说醒了。反正说出来，她自己舒坦就行。 许建生心里乱糟糟的站在村口，一句话也没说。就连刘大红走了，他都没发现。 一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看了看养殖场的方向，心里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咋就闹成这样呢，他只是想孝顺老人，对老人好。咋大家都说他错了呢。 回到家里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游街回来了。 脸上还有些伤口，整个人趴在床上不能动。 她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许老头坐在外面抽烟，也没理她。只有刘巧在伺候她喝粥。许建海和许建平两人也站在床边抹眼泪。心疼自己老娘受的苦。 另外一个屋里，也传来张翠琴的声音，不过没人理她。 许建生一进屋，许老太嚷嚷的声音更大了，还拿着搪瓷杯子往许建生身上扔，“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哟，还回来干啥啊，咋不等我死了再回来啊。我真是作孽才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啊，愣是给我整出这么个不孝顺的小贱人，把我害苦了啊。” 老太太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声泪俱下。许建生看着老人这样子，心里也很是内疚。 两个弟弟也怪他，“哥，你还不给妈跪下，妈当初为了养咱们，受了多少苦啊。现一把年纪还受这样的苦。”许建平抹着眼泪道。 许建海在边上哼了一声，冷嘲道，“建平，你说这有啥用，他现在是城里人了，去享福了，哪里还管咱农村人的事情。等他回城里了妈吃苦也看不到，照样当做啥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30章 许建海这话算是挖了许建生的心了。他就算在城里, 也总是惦记着爹妈在家里吃苦, 兄弟在乡下不容易，所以每个月的收入不止要养几个侄子侄女, 还会节省一部分出来给家里。 家里有时候虽然也会送点秋粮过去给他们, 可侄子侄女们都是正长个的时候, 吃的也多，那点粮食哪里够吃的。他和李静有时候都要勒紧裤腰带, 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的好一点儿。 尽管觉得委屈，许建生还是跪在了地上。 说一千道一万，今天他娘遭罪, 他这责任跑不了。要不是他生养的闺女闹的, 她娘也不会被人斗, 被划定为坏分子，以后还要做脏活累活进行改造。 “妈，是我不孝，你打我骂我吧, ”许建生哽咽道。 “你要是还孝顺我, 就去把那两个死丫头给我活活的打死了。咱老许家就没这样丧门星的东西。”许老太吃了一碗粥，终于有了力气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许建生，那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妈，小满都都被我给打破了，我还咋打她们啊。”许建生抹了一把脸，脸上又是纠结，又是为难。 “你瞎出主意干啥呢, 这又不是旧社会，打出个好歹来了，建生这工作还要不要了？”许老头背着手走了进来。 “那我这亏算是白吃了？我这一辈子就没遭这个罪。当初我跟着红军的时候，日本鬼子都没这么对我。临了被我轻孙女给害苦了。我这命咋这苦啊。” 许老太又嚷嚷着哭了起来。这次可不是装的，是实打实的觉得自己苦，自己遭罪了。 “大哥，你就表个态吧！”许建海愤怒道。 许建平也敌视的看着许建生，“哥，今天这事情你要是不表态，以后我也不拿你做兄弟了。这些年你不在家里照顾老人，二丫和四丫也是咱妈拉扯大的，想在两孩子翅膀硬了，就开始欺负老人了，咱老许家还能要这样的子孙吗？” 许建生握着拳头，心里乱糟糟的。他脑袋里不断的浮现小满头上流血的样子，眼前又看着老太太哭的死去活来的。 “那我咋做才行？” “以后二丫和四丫就不是咱家的人了，你以后不许关她们死活。”许建海道。 “对，不许管他们了。”许建平附和道。他不管别的，反正这两孩子不懂事，害了老人，就不能要了。这要是自家的孩子干这事情，他早就给打死了，免得留着祸害人。 许建生犹豫了一下，看着两兄弟这样子，咬咬牙，“好，我不管她们。” 许老头道，“建生，这次翠琴和你妈受的苦你也看到了。以后你退休了，这工作得给磊子。” 许磊是许家的长孙。 旁边的刘巧闻言，手里的碗歪了歪，差点没端好。 许建生听到这话，犹豫了起来。虽然二丫和四丫他不能管 ，可家里还有个孩子呢。 许建海见他犹豫，涨红了脸，“爸，算了。人家还要留着自家闺女呢。他说现在不管二丫和四丫，等你和妈百年之后，他还能真的不管他闺女？这工作以后肯定也是要留给二丫和四丫她们的。” 听到这话，床上的老太太顿时激动的身体抽搐起来，“我，我不同意啊，我还是立马死了算了啊。” 看老太太都开始发抖了，许建生顿时慌了，跪着走过去，“妈，妈你别急，我答应了。以后这工作给磊子。” 许老太这才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还有户口，以后要是李静户口转城里去了，你两个兄弟的孩子户口也要转。要先转他们的，” “好，我都答应。”许建生觉得李静这户口也没希望，这是自然是答应了就算了。 “你可要记住啊。要不然以后我死了也不瞑目，就是被你给逼死的。建生啊，你可不要做不孝子啊，要不然以后要遭报应的。老太太咬紧牙根道。 “嗯！”许建生紧紧的抿着嘴吧，眼眶通红。 许建生点了头，许老太这才抱着儿子的脑袋痛哭出声，“儿啊，娘的命苦啊——” 刘巧紧紧的端着碗，站在边上看着老太太和许建生在那边哭，她咬了咬唇，拉着丈夫许建平去外面。 许建平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往外走，“你拉我出来干啥啊，妈还在屋里呢，我得陪陪她老人家。” “陪啥呢，那么多人，多你也不多，少你也不少。”刘巧一改平时温温柔柔的形象，语气带着几分尖锐。 听到这话，许建平就不高兴了，“你这是啥态度啊，我陪妈咋了？当初妈辛苦拉扯我长大的。” “你就顾着你自己，就不顾你儿子了？”刘巧说到这事情，自己倒是先怄哭了。她在许家这么多年，小心伺候公婆，处处尽心尽力的。结果有了好处，两个老的最先想到的的还是张翠琴那个憨货的儿子。 就因为她儿子出来的晚了，就偏心眼。她心里怎么想都不甘心。 许建平可没想那么多，皱眉道，“龙龙不是好好的吗，正在城里读书呢。” “读书又咋样，要是没个好工作，以后咋生活啊。刚没听爸说呢，让大哥把工作给磊子，以后咱龙龙咋办啊，你咋就不着急呢？”刘巧抹眼泪哭。自家的儿子自己清楚，和闺女梅子不一样，这个儿子就是不爱读书，性子也是待不住的人，以后肯定考不上大学的。要是许建生以后把工作给了磊子，她儿子咋办啊？ 被刘巧这么一提醒，许建平也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了。同样是孙子，咋老二家的孩子就能得工作，自己家的孩子啥也没有呢。 许建平虽然老实，可是也是有私心的人。他和建海都是老太太的孩子，咋他的孩子就要比别人第一等呢。一旦这么想了，许建海心里也开始有想法了。虽然没想和老太太翻脸，不过这种子已经种在心里了。 刘巧和许建平不一样，她是对老太太一点感情都没的，现在老太太出事了，是坏分子了。家里老人还偏心老二家的儿子。那她对这个家也就没必要那么奉献了。反正她是不伺候老太太了。 许老太和许老头都不知道他们刚刚的举动是砸了自己的脚，不止让许建生难受，也恶心了老三一家子。 他们正让许建生写下保证书，也就是保证和许南南姐两断绝父女关系，以后不管生死都不管许南南姐两。另外，保证有工作要给许磊，还要想办法把侄子侄女的户口给迁到城里去。另外，又让许建生每个月多给家里五块钱，做营养费，给许老太补身体。 在爹妈的强迫下，许建生签下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 许家这事情也没瞒着外人。毕竟这种保证书要是外人不知道，以后许建生很可能会反悔。所以许老头拿着保证书去给村里的几个干部备份，以后要是许建生没做到，他们两老又不在了，村里的人要帮着主持公道。 没几天，这事情就传遍了村子。 许根生回家和自己媳妇谈论这事情，觉得许老太这事情做的太过了。 刘大红当即摇头叹气，“这老太太还真是厉害啊。都这个份上了，还能压着许建生写保证书。这保证书一出来，以后许建生这工作也要传给侄子，户口也要照顾侄子侄女，他给他自己孩子留下啥了？可别以后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临了没一个孩子照顾他。” “没准以后许磊和龙龙会孝顺他的，毕竟是他养大的。”许根生有些不确定道。毕竟要是真的像他媳妇说的那样，那许建生也太惨了。这么多年白给别人养孩子了。 “哼，你想的也特好了，你就好好瞧瞧吧，这老许家，有的闹。”刘大红嗤笑一声。现在许南南姐妹不在家里了，她看老许家的事情就像看笑话一样。 许南南也很快知道这事情。不过对这事情她完全不在意。从头到尾，她都没想过靠着许建生跑城里去，也没想着要接他的班。 她开始琢磨着送小满上学了。 因为之前被打破头的事情，许小满现在越发的寡言少语了。总是一个人坐着发呆。许南南担心她心里阴影，所以想让她去学校里和同龄人接触一下。 贺秋生知道了这件事情，反而劝她先别送许小满去学校里面。毕竟她现在这个性子，要是去了学校里没熟悉的人在一起，恐怕会更严重。还是要慢慢的开导。 “我看小满之前也写过字，还会算术，有些底子。以前是怎么学的？” “我教的。” 贺秋生倒是有些意外。虽然他不大和人来往，但是也知道许南南的处境的，许南南竟然还有有些知识。 关于这个，许南南早就准备好了理由了，“我之前在城里生活过，也上过一年学，认识几个字，算术也会几个。有时候空了的时候，我就偷偷的跑村里小学去听偷听，多少也学了点儿。” 听她这么说，贺秋生更加惊讶了。上下打量许南南，觉得这是一块璞玉。贺秋生执教多年，自己也本身就是学霸。但是他依然认为在学习上，天分不是最重要的。反而像许南南这样在艰难的环境中依然保持着一份对知识的渴望以及克服困难的毅力是最难得，也是最重要的。 “小丫头啊，你确实比我强啊。”贺秋生苦笑道。难为他一个大学教授，读了一辈子读书，临了觉悟和毅力还不如一个孩子。 “这样吧，以后你和小满就跟着我一起学。现在学习不一定非得上学，考大学也不一定就非得读了高中才能去考，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有真才实学。我以前是做大学老师的，教你和小满丫头还是能教的。” 第31章 贺秋生原本没想教两孩子读书, 在他眼里, 这两个孩子的处境和他有些像，都是深陷泥潭, 挣扎都挣扎不出来。 可这两个孩子的毅力, 和反抗命运的决心, 让他早就已经绝望的心慢慢的苏醒了。他想，他应该能够尽力为这两孩子做点什么。比如, 让她们离开这个偏僻落后的村子，去更好的地方生活。这两个孩子这么努力，再怎么样也不会过的比现在差。不过现在许南南让他再次吃惊, 所以他想再多做点什么。 见许南南犹豫着没说话, 他无奈的叹息。 他心里自然是知道这孩子在顾虑什么, 这是大环境，无可厚非，所以也没生气。况且这孩子在顾虑的情况下依然偷偷的帮助他，也正显得难能可贵。 “我教学生有自己的方法, 不用多长时间, 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能上课，也不用一直教，我会告诉你方法，让你自己学。不懂的，可以问我。这事情也不要对外人说。以后还说是你自己去学校里听到的。” 许南南听他这么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确实是怕人知道的。特别是在经历许老太的那场公审大会之后, 她就更害怕了。 有些事情不再是听人说的故事，而是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如果是她一个人，她也许会大胆一点，可她身后还有个小满。 “贺大叔，是我小心眼了。”许南南脸红道。 贺秋生无所谓的笑了笑，“这有什么，你这样也挺好的，你还小，又带着小满，是该谨慎点。以后离开这里了，也要保持。” 说完又笑着看许南南，“怎么，还敢不敢和我学知识呢？” “嗯嗯嗯。”许南南连连点头。一个大学教授愿意教导她和小满，她怎么可能不稀罕。她自己可以不用学，可还有小满呢。 她自己虽然也能教，但是也只是随便的教着写字，教算术，哪有专业老师教的好。而且她很好奇，自己的知识水平在这个年代相当于哪个程度的。 “贺老师！”许南南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 贺秋生笑着点点头，心里有些惆怅，有多久，没人喊他老师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许南南就把跟着贺秋生一起念书的事情和许小满说了。 许小满点点头，“姐，我会好好学的。” “小满，你是不是还是想着那个人打你的事情？”许南南口中的那个人就是许建生，只是现在他们姐两都不乐意和老许家有关系了，甚至都不想喊许建生了。 “姐，咱不提他了。他是坏人。”许小满闷闷道。 “那你咋不高兴呢？” 许小满吸了吸鼻子，“姐，我就是想不通，桂花婶那么疼木头哥和石头哥，为啥咱两就没人疼。以前我以为爸就是不喜欢咱，可他比奶好，他不打咱们。可他下手比奶还狠！姐，为啥咱两是没人疼的孩子。咱真的不是好孩子吗？” 这孩子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没办法，她有时候都忘了，小满才九岁呢。要放在未来，也就是小学三年级的孩子，爹妈正宠着，百依百顺呢。 可这孩子却生在老许家，从小到大没过一天好日子。也许在被许建生打之前，许建生应该就是她最后的期望了，结果这个期望也在她面前破灭了。所以这孩子开始不自信了。 “小满，你相信姐，你是好孩子。要不然桂花婶，贺大叔，还有陈奶奶，大红婶子他们也不会帮咱们了。别人不喜欢咱，不一定就是咱不好，也有可能是人家自己不好。小满，在姐眼里，你就是最好孩子，最懂事的孩子。小满啊，哪个坏孩子会替姐姐流血受伤啊。所以在姐心里，你最好了，也最让人心疼。” “姐，姐，以后我就只你一个亲人了。”许小满抱着许南南哭。 “不哭不哭，以后咱家小满还要做有用的人呢，可不能让人笑话了。晚上姐给你讲故事。对了，对了，今天姐还去供销社给你买糖了，大白兔奶糖，全都买来了。” “姐你又浪费钱。”许小满闷着鼻子道。 许南南豪爽的挥了挥手，开玩笑的语气道，“没事，姐不差钱。” 这话可是真的，她前阵子放在店里的邮票集已经被人买走了。卖了六千块钱。 其实许南南知道，这邮票集在未来肯定不止这么点钱的，可是她店里的东西以前都没卖过这么高的价格，担心定高了卖不出去，所以只能把价格给降低了。 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六千块钱也不少了。 等过几天她还准备再进城里去弄一套邮票回来，顺便去旧货市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漏可以捡。可不能坐吃山空了，要开始正儿八经的重操旧业了。 第二天中午，贺秋生就开始教小满上课了。和之前说好的一样，中午吃饭的时候，贺秋生早早的吃完饭，就过来山上干活，顺便教课。 贺秋生不愧是省城大学的教授，教学生还是挺有一手的。小满的天分并不算好，底子也比不上她的同龄人多。贺秋生出了几道题，就知道许小满的底子有多厚了。然后循循善诱，第一节 课就让许小满事半功倍。特别是他教的一些学习方法，连从二十一世纪来的许南南，都觉得惊讶。心里觉得，这个时候的文化人，果然很牛叉。 中午教完课，贺秋生就给许南南出了几个题，给她摸底。 许南南看着纸上的小学数学题，心里几番纠结，还是把这题给实实在在的做出来了。没办法，太简单了，她都不好意思做错。 等贺秋生忙完了一趟，回来抽空看试卷，愣是惊讶了一场。“你这自学的倒是挺扎实的啊。” 贺秋生惊讶的说了一句。然后神色严肃起来，又出了几个题。 这回直接跑初中题目了。许南南摸索着做了两个题，其他的题目都空了。村里就一个小学啊…… 饶是这样，贺秋生回来看到她答出的两个题，心里的震撼也不小。 自学竟然也能学得这么扎实，而且还能把没学过的题目，用学过的知识做出来，这是很高的天分啊。而且这孩子还是在那样的家庭里，能够学习的时间绝对不多。 可惜啊，太可惜了。这样的好苗子，竟然埋没在这个小村子里了。他更可惜的是，如果他没有落到这个境地，还是省城大学的老师。他一定要亲自教导这个孩子，让她将自己的天分发挥到极致，以后一定是一个不可限量的人才。 此时他倒是希望李成文晚一点来，这样他就能多教教这孩子，让她的起点更高一点。走的比别人都远一点儿。 可惜李成文可不知道贺秋生的心思。 这阵子他一直在挣扎当中，一面是对自己有恩的恩师，一面是自己的妻子儿女。种种顾虑让他很难抉择。可这几天他也不好受，良心受到谴责，吃也吃不好是，睡也睡不安稳。梦里醒来，都是他的恩师指着他，骂他忘恩负义。 煎熬了这些天之后，他终于决定，还是要亲自去看看贺秋生。不管自己能不能帮到老师，总要去看看他。 这事情他也不准备和爱人袁丽说。他知道如果说了，袁丽肯定不会同意的。到时候又要在家里闹起来了。 准备了几天之后，李成文就安排好了工作，还准备了一笔钱揣在怀里，登上了去榕树镇的车子。 李成文到许家村的时候，许家村正忙着上缴公粮。 这可是一年中的大事情。上面下了任务，每亩地要产多少粮食，多少上交，多少分配下来。如果达不到的，可能一年到头下来，还得倒欠了债呢。 村里越忙，山上反而越发的闲了。许南南养的大肥猪还要养个把月才到时间上交，也算是平时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到处去弄猪草喂猪。争取让猪多长点膘。 好在她接受能力强，按着贺秋生的说法就是突飞猛进，所以学习也占用不了多少时间。 她越是这样，贺秋生就越发的觉得可惜了。他觉得要是多给一点时间教，许南南没准能直接去考个大学生的。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能让孩子再在这里耽搁了。这里可以学习，外面也可以学习。外面的生活，这里却是如何也比不上的。 李成文找到养殖场的时候，贺秋生正在猪圈里铲猪粪。许南南在边上投猪草。两人脸上都带着口燥，李成文看着这个场面，差点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 “姐，有人来了。” 正在做数学题的许小满突然发现了外来者，连忙报信。因为最近偷偷的跟着贺秋生一起念书的事情，她已经培养出了高度的警觉性。总担心别人会害她们和贺大叔。 许南南和贺秋生闻言，都下意识的看着入口的地方。贺秋生看到来人，眼里带着几分了然，似乎早就意识到这个人会来。 他神色如常的放下铲子，摘下口罩，“成文，你来了。” “老师？！”李成文看到贺秋生转过身来，摘下口罩的那一刻，惊呼出声。 此时的贺秋生头发花白，脸色发黄，苍老而憔悴。丝毫没有当初在学校里意气风发的模样。他记忆中的老师是英俊的，儒雅的，谈吐不凡。来之前，他想象了很多次贺秋生的处境，却从来不敢想到这个境地。 他知道，贺老师只比他大十来岁啊，如今满打满算的，也才五十岁出头的人，怎么会变得这样老态龙钟了。 相对于李成文的激动和震惊，贺秋生就显得很淡然了。 他走出猪圈，边走还边拍了拍袖子的两端。“你来的不巧，我刚整理猪圈呢。” 许南南也跟着走了出来。刚听到贺秋生喊成文两个字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听到里这人喊老师，她才想起了之前替贺秋生送出去的那封信，收信人正是李成文，也是南江县铁矿的副矿长啊。 这人竟然真的来了，许南南惊讶的打量他。留着板寸头，戴着眼镜，人高高大大的，模样看起来很严肃。看起来就是个领导样子。 “老师，您吃苦了……”李成文声音有些哽咽。 看着这人一副要哭的样子，许南南觉得心境有点儿受影响，干脆去了屋里。片刻后就端着两杯水出来，又让许小满帮忙搬了板凳出来。这人既然是贺大叔的学生，现在跑来看贺大叔，她也不用担心别人知道她和贺大叔的关系了。 “贺大叔，让客人过来喝点水吧，坐下聊。” 李成文看着她，“这是？”刚刚他就只注意到老师了，都没看到旁边有人。 “也是我的学生，说起来，算是你师妹了。”贺秋生笑着直言道。“走，咱两坐着好好说说话。” 李成文闻言，倒是惊讶的看了许南南一眼，只是也没多问。落座后，又看向贺秋生，“老师，这几年你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很多同学都在打听您的情况，可我们一点消息也没有。只知道是有人报告了什么，让您……” 贺秋生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下来，“事情都过去了，多说无益。你们知道了也没好处，以后让其他人都不要打听了，我在这里挺好的，不用担心。” “这里怎么会好，老师，您是个有才华的人，怎么能做这些事情。”李成文看着那猪圈，就忍不住想掉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还有什么事情比看着自己最敬仰的人受到不公的待遇更让他伤心的。 “成文啊，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像以前那性子。得沉稳一点了。听说你现在都是县城铁矿的领导了，很不错啊。以后大有可为。” 贺秋生淡然的笑了笑。 听贺秋生夸他，李成文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在这些同学里面，也算不少好了。”说完后又认真道，“老师，虽然我能力比不上其他人，但是我一定会尽力把你从这里接出去的。我回去就找人周旋，我相信老师的清白。” 来之前或许还有顾虑，可看到贺秋生这个境况之后，李成文觉得自己要是无动于衷，那真是忘恩负义。当初老师救他们那些学生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不必了，”贺秋生却摆手，笑着摇头，“我在这里习惯了，也一把年纪了，在这里养老也挺不错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里也有几分意境，不比城里生活差。” “老师……” 李成文还想劝，贺秋生打断他的话，“成文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学生，要不然也不会写信给你。我知道其他人收到信也许不会来，可你一定会来。我在这里生活几年，已经习惯了。当年的事情或许有误会，或许也是应得的，这都无所谓了。你们也不要再深究，我不想一把年纪了，再让我的学生落得我这个下场。如果不是因为有事情要你伸手，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看到我这个样子的。老师也有老师的骄傲，你就不要再勉强了。” 听贺秋生这番话，李成文心里哽住了，难受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深吸一口气，“老师，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办。办不到的，我也想法子办。” 贺秋生看了眼正在喂猪的许南南，又看了眼正在认真做题的许小满，“是为了这两个孩子。” “说起来，这两个孩子和你还有些缘分呢，她们的父亲也是在矿上的。不过，这两孩子可没沾他的光。” 贺秋生简单的将许南南姐妹的情况和李成文说了一番。 李成文也没想到会这么巧，自己的老师新收的学生，竟然是许建生的闺女。 话说当初矿上还传过这件事情，似乎是许建生的闺女被家里人逼着出嫁，为了这件事情，他和几个领导还出面和许建生谈过话。 现在知道许南南姐妹的详细情况后，李成文觉得自己之前和许建生谈话的时候态度实在太和气了。 “老师，您想我带她们两进城？” 不用贺秋生说，李成文就猜到了这一点了。如今能够让这两孩子改变命运的机会，也就只有进城了。 贺秋生轻轻点头，心里也有些不舍。 李成文想了想，认真道，“年后矿上会进行招工考试，我到时候想办法，安排许南南参加考试，保她进矿上，到时候给她安排个好岗位。”这话说的容易，其中要操作的地方可不少。毕竟心中矿上的那些位置，盯着的人多着呢。更何况是好位置了。他以前也没做过这种走后门的事情，不过这次贺秋生难得开口，也许这辈子就这么一次，许多事情，他也愿意破例。 说完这番话后，他就开始琢磨着给许南南安排什么岗位了。 “不用特意安排。”贺秋生打断了他的想法。“她还小，陡然捧的太高不好。我教她的时间不长，但是发现她天分还不错。先让她去矿上做个临时工也行，如果可以，让她能够上夜校，让她靠自己的能力考进去。” 最后似乎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要是实在考不上……你再搭把手吧。” 李成文满脸认真的点头，将事情记在心里。又忍不住看了看许南南。老师特意破例写信给他，又这样为她考虑的周到，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 当初小师弟上学，老师似乎都没怎么管呢。对了，师弟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是不要提了。 事情谈完了，贺秋生并没有让李成文久留，而是让他赶紧回城，免得被人发现了。 “以后不要来了。”李成文临走的时候，贺秋生交代道。 李成文闻言，突然跪在地上，给贺秋生磕了几个头，起身大步朝着山下走去。 许南南远远的看着这个样子，觉得贺大叔以前肯定是个了不起的老师，要不然也不会受到学生这么大的喜欢了。 李成文离开后，贺秋生回了照旧工作，对于和李成文说了什么事情，一句也没和许南南说。 他不说，许南南自然也不户多问。甚至觉得这种机密的事情，自己还是不知道的就好。 李成文来去匆匆，并没有给贺秋生带来什么改变，整个许家村也在热热闹闹的氛围中准备着分秋粮了。 队里的粮食分配是按“人六劳四”或“人七劳三”分配的。所谓“人六劳四”或“人七劳三”，就是把生产队生产的粮食，在交足国家公粮也称“爱国粮”的基础上，从剩余的粮食中拿出60%或70%按人口分，另外的40%或30%按劳力即所挣的工分分。“人七”的原则是因为有些家庭劳力少孩子多，挣不了工分，即当时人们常说的“老缺户”，如果加大劳力工分分粮的比重，势必吃不饱。为照顾这部分人，采用了这一做法。“劳四”的原则是带有激励机制的分配方法，谁家劳力多工分多，分的粮食自然就多些。 许南南作为有工分的人，也参加了这次的秋粮分配。当然，许小满也能分一部分。以前许老太常说许小满是属于白吃饭的那类，就是觉得她没能去挣工分，是家里唯一不能赚‘劳四’粮食的人。 许南南是饲养员，这工作生产队的常活，所以是满分工，这样算下来，工分可不少。加上许小满的那份，算下来也能分三百多斤粮食了。姐两吃的少，平时种点菜，挖点野菜合着吃，也能吃一年的。 所以当许根生念到许南南家里能分的粮食数量的时候，好些人都有些眼红了。 两个半大的孩子能吃多少，这分的粮食都快赶上成年人了。 也是此时，许南南才算是真的发现许根生给她安排的这个工作的好处了。虽然全年无休，但是工分真的不少。 “南南，咋瘦了？” 许南南正在签字呢，有人突然走了过来。许南南一听这声音，嘴角歪了歪，回头看着来人。她怎么忘了，李静和那几个侄子侄女可都是属于‘人六’的范围呢。 李静看着她，温和的笑了笑。“咋见到妈了，都不说话了？” “老许家已经写保证书，和我划清界限了，我可不知道咋称呼你了。这事情根生叔也知道，对不对，根生叔？” 第32章 “是有这么回事。”许根生应道。“还是建生亲自写的, 他没和你说？” 这倒不是许根生故意讽刺李静, 而是以为李静真得不知道这回事，又想着李静到底是许南南姐两的妈, 没准知道这事情之后, 会护着这姐两。 李静听到这话, 脸上一僵。见许根生还盯着自己呢，她勉强道, “建生说过这事情，只是我一直觉得不管咋样，我都是她们的亲妈。” 这事情她当然知道了, 当时还觉得许建生这事情做的很对。这样挑事的灾星, 就应该扫地出门。 过这时候咋能承认呢。这丫头手里竟然有三百多斤粮食呢。别看她在城里日子过的风光, 她这农村户口在城里可吃不上供应粮，许建生工资高，可要养几个孩子，还要省钱拿给家里。日子过的也是紧巴巴的。这两个孩子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她们的东西自然也只能是她的。 听李静说已经知道了, 许根生顿时觉得没意思了。因为要发秋粮的事情，李静昨天就回来了，要真是顾着孩子，咋昨天没去找南南她们呢，看来不止这当爹的指望不上，连当妈的也指望不上了。 “根生叔，我这都分好了, 就扛回去了。” 许南南出声道。她可没想在这里和李静两演一出母女情深的把戏。 许根生点点头，又让其他人过来称粮食。 许南南的粮食装了三个大口袋，鼓鼓的袋子，谁看了都有点儿心动。不过好歹也知道这是人家孩子自己辛苦挣的，也没人会嫉妒。 “南南，你这么多肯定扛不动，我让你叔他们帮你扛回去吧。”李静没私心，跟在身后道。 许南南有些不耐烦理她，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我可不敢劳烦你，到时候这粮食扛到谁家去了还不一定呢。” “你这孩子咋这么说，我好歹是你妈，十月怀胎生了你，你现在连亲妈都不认了？咋这么没良心呢？” 见软的没用，李静直接来硬的。脸色也变的很愤怒。 “生了孩子不养，你生孩子干啥？”许南南冷着脸说了一句。 “南南，我和你叔帮你把粮食给弄回去。” 李静刚要说话，宋桂花已经带着许贵来了。 他们家今天也分了粮食，刚刚才扛回家去，知道许南南家里分了不少粮食，立马又过来帮忙抬了。 看了眼一脸愤怒的李静，宋桂花撇了撇嘴，连招呼都没打。 “阿贵，这看着不好背到山上去，你去借辆板车来，咱放车上推过去。” 许贵点点头，转身就去了。 李静抿了抿嘴，看着宋桂花道，“这是我闺女的粮食，就不劳烦你们了。我们家又不是没人。” “你闺女，谁啊？”宋桂花乐呵呵的笑。“倒是许建生之前写了保证书，说啥以后不管南南姐两的死活了，咋了，看到两孩子分粮食了，就又来管了？这好事咋都被你们老许家的人占了。” “宋桂花，你讲点理，不管咋样，我都是南南的亲妈。” 李静见说不过宋桂花，直接开始‘讲理’。 “桂花婶，别理她。”许南南看也不看李静，“就有些人看不得别人好。看到人家好了，就得偷，就得抢。上次人家偷了，这次就准备抢了。” 李静顿时脸色憋青了。“许南南，你这是在说谁呢，我是你亲妈，你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李静气的肝都疼了，这孩子是从自己肚子里出的啊。要是没有自己，哪有这丫头的命。她咋就一点也不知道感恩呢。 “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以为我是从石头缝里出来的。”许南南冷冷的回了一句。 宋桂花也道，“李静啊，今天这么多人都在，你就别闹了。回头丢人的又是你们老许家。” 啥叫丢人的是老许家？ 李静直接气笑了，自己找闺女拿东西，谁敢笑话自己？ 她还要再反驳，许南南突然嚷嚷道，“根生叔，这分的粮食是不是我自己的？” 许根生正在分粮食，听到这话，回道，“当然都是你自己的。” “那要是别人找我抢咋办，我这分了粮食到现在都没清净了。” 许南南意有所指。 因为分粮食，村里的人差不多都来了。听到许南南说这话，都看向李静。李静平时不常回来，一年也就回来几次。不过每年分粮食的时候是必回的。 这让村里很多人都不大服气。她一个成年人，一天地没下，就分这么多粮食，每次回来的时候，还牛气冲天，看谁都一副看不起的样子。凭啥啊，她吃的粮食，还是大伙种出来的呢。 今天看到她来了，大家也是暗地里数落她。没想到这人不要脸，还找自己闺女要东西呢。哦，不对，南南可不是他们家闺女呢，人家都和南南脱离关系了呢。 这可更不要脸了，都不管孩子了，不当人家是亲闺女看了，这有东西的时候又冒出来了，也不嫌丢人啊。 许根生也是被李静这样的做法给弄的有些生气，不高兴道，“李静，你这是干啥呢，分的粮食是谁的，那就是谁的，你这样缠着南南干啥？” “许队长，南南是我亲闺女啊，她养我不是应该的？” 李静理直气壮道。没她就没许南南，谁也说不过这个理儿。 是知道她这话一出，村里其他人都乐了。有人忍不住道，“哎哟我说李静啊，你们老许家咋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呢。当奶奶的偷孙女的东西就算了，你这当妈的人还抢了。她养你，你也得养她啊。南南可还没满十六谁呢，一个孩子，你指望她养你，你咋这么好的福气啊。” 许根生也对李静这话很是无语了。平时李静很少回村里，回来了也不和人说话，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谁也不知道李静竟然是这么个性子。 他也不和李静讲道理了，直接喊人群里的许老头，“九叔，这事情你看咋办呢，建生那保证书全村的人都知道的，这是要作废了？” 许老头一直在人群后面站着，没管李静的事情。反正要是做成了，家里多粮食，没做成，也不碍事。现在听到许根生指名道姓，顿感丢人，站出来瞪了眼李静，“干啥呢，还嫌不闹腾呢。” “爸，我这也是……” 李静赶紧解释，许老头也不和她说，吼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要是再闹，就滚回城里去。咱老许家可不稀罕别人家的东西。” 旁边的人听了，又笑了一通。 李静顿时脸都气红了，又不敢和许老头顶嘴。 许根生看着直摇头，终于明白南南姐两咋这么坚定的离开家里呢。 许贵这时候也弄了板车过来，旁边的几个男人帮着将粮食抬上车子，跟许贵一起帮着送粮食。 许南南拉着许小满一起回去。 许玲在人群里站着，看着两个姐姐走远了，吸着手指头一直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 轮到老许家分粮食了。 老许家平时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妇一起挣工分，加上许老头偶尔也下地干活，所以工分也不少。 加上家里的几个孙子孙女，每年分的粮食也不少。 不过今年的量就不如之前的了。 首先是张翠琴的工分没了。她现在是坏分子，属于劳动改造中，所以她的劳动都是作为改造任务完成的，不能分粮食，许老太那边的‘人六’粮食也要减半。坏分子咋能和贫下中农分的粮食一样多呢。 然后就是李静带着几个孩子回来分粮食，乡里也有意见。毕竟老许家的两个孙女也不小了，平时也是可以干活的，但是从来也没下地，而且李静作为成年人，更是一天地都么下过。这是让全村的人养着呢。 要是以前，老许家也是贫下中农的成分，许老太以前也挨过枪子，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可不同了，许老太自己都成了偷东西的坏分子了，当然不能像从前一样了。 所谓树倒猢狲散，许老太一出事，村里好些有意见的人也偷偷的举报老许家这些事情。乡里商量了一番，也觉得不符合激励的机制，所以准备取消李静和大侄女许红分的粮食。许梅子和许家的两个孙子可以继续分。 许根生一宣布这件事情，老许家的人脸色都变的十分的难看。 李静叫道，“我咋就不能分粮食了。我也是村里人啊。城里不给我吃供应粮，咋村里也不给吃了。” 有个平时直爽的大妈道，“你在城里享福，还想让咱养你呢，咋这好的事情就到你头上了。” 这话算是说出许多人的心声了。 大家纷纷附和。 “就是，我觉得这事情挺公平的，我家老娘都快七十的人了，还每天下工呢。” “队上按人头分粮食，那是为了照顾孩子和老人，李静这多大的年纪了，也混在里面吃白饭呢。” “要都像这样，咱都不干活了，就等着队里分粮食。，反正饿不死，还不用干活。” “村里的许大傻都下地干活呢。” 许大傻是村里有名的懒汉，每个月出勤率不高，惹得村里人都不大喜欢。不过和李静比起来，就显得好多了。 在这粮食如命的时候，平白的多养个大活人，大家可都不乐意干。 听到村里人都同意这决定了，李静也知道，自己咋说都没用了。 许老太和张翠琴现在也没资格来这地方，老许家其他男人也不是能说会道的主，这事情直接拍板定下。 看着比往年少了几袋粮食，老许家的人心里都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就是刘巧心里也有些不得劲。许红和李静没分粮食，到时候还不是要吃她的粮食。 今天是分粮食第一天，家家户户都迫不及待的把新分的粮食去磨成面粉，好好的吃一顿面疙瘩，或者擀面条吃。 在粮食发下来之前，可好久没吃一顿面食了。 宋桂花家里也准备饱一餐饺子吃。当然是没肉的，不过宋桂花也有办法，弄了野菜，再打了两个鸡蛋，合在一起饺子馅儿。 家里有了好吃的，也没忘了许南南姐两，早就让两儿子去喊姐两过来吃一顿饺子了。 许南南一听有饺子吃，立马去供销社割了肉回来。石头和木头一见有肉，跟着许南南跑的飞快。 宋桂花没想到让这姐两来吃顿饺子，她们还去割了肉回来。忍不住数落了，“你孩子，来吃个饺子，还带肉过来，嫌弃咱家没猪肉饺子吃呢？有钱也不能这么花。你今天也没分多少钱呢。” “我和小满用不了多少钱，今天咱家大丰收，庆祝一下。”许南南乐道。 今天她是真的挺乐的。第一次经历分粮食，完全靠自己的劳力赚的粮食，和以前开淘宝店赚粮食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今天分了粮食，又分了二十块钱。以后她想吃点什么好的也不用再偷偷摸摸找借口了，就说是用自己钱买的。 陈奶奶在边上道，“南南说得对，就得庆祝一下。我就说要去割肉了，你们非得舍不得。明天咱家再吃一顿饺子，咱家买肉，南南还带小满来吃。” “好嘞，明天还能吃猪肉饺子了。” 许南南还没说话，小满和石头木头先乐呵的嚷嚷起来了。 几个孩子闹的声音大，后屋老许家也听到了。 老许家因为今年分的粮食少，钱也没分多少。所以没加菜，还是像往常一样煮玉米糊糊吃，不过因为孙子回来了，所以老太太肉疼的也让人去把新粮食压成面粉，单独弄了面疙瘩给孙子吃。 许磊和许龙一人一大碗，许梅子和许红也分到一点。许玲含着手指头，站在桌边看着。 几个孩子吃的正香，听到前屋突然喊着吃饺子，顿时觉得这碗里的面疙瘩也没那么好吃了。 许磊干脆把筷子一放，“我要吃饺子，咱家好久没吃饺子了。我要吃猪肉饺子。” 许龙也喊道，“咱家咋没饺子吃啊，奶不疼我们了。” 第33章 听到弟弟们闹, 许红吃着这面疙瘩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她分了粮食，有底气, “凭啥二丫能吃饺子, 咱家还吃不上了。” “吵啥吵, 这不是有吃的吗？”许老头吼道。今天家里本来就不大顺，孩子们还闹, 他连烟都抽着没味了。 “干啥吼孩子们，想吃饺子咋了，哪个孩子不贪嘴的。”许老太不干了, 眼睛横了李静一眼, “要不是今年家里分的粮食不如以前, 我早就去割几斤肉回来给孩子们吃了。哼，我们老许家这就是倒了霉了，灾星一个接一个的。” “妈，说得对, 大嫂啊, 这要不是二丫害的，我和妈也不用遭罪，家里也不会连一顿饺子都没法给孩子们吃了。”一直在装孙子的张翠琴逮着机会也嚷嚷起来。 自从上次公审大会，她把老太太推出来之后，她在这家里就大大不如从前了。老太太见她就骂，有时候还得掐她。而且本该老太太干的活，也得她一个人干。就连她男人许建海都嫌她身上臭, 和她分被子睡了。 张翠琴日子过的难过，现在逮着机会了，自然而已不让李静好过。 这次老太太难得的没有反驳她。 “有些人啊，就是不懂事，生个闺女害的咱家变成这样了，还不知道错呢。”张翠琴幸灾乐祸道。 李静听着她这冷嘲热讽的话，气的腮帮子疼。只是老许家人都没为她说话，特别是老太太眼睛还瞪着她，她这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只能恨自己生的闺女。 早知道是这么个东西，当初就该扔了。 现在再后悔也没用了。李静咬了咬牙，起身道，“我去看看还有没有肉，弄点回来，咱家包饺子吃。” 张翠琴顿时咽了口口水。老太太也知识冷冷的哼了一声。 李静心里不是滋味的出了门，刘巧也站起来，“我跟大嫂一块去，她不常回来，可别走错了地儿。” “拍啥马屁啊。”张翠琴在她背后嘀咕道。 “没你说话的份儿，你给我闭嘴！”老太太歪着嘴训斥道。这婆娘还以为她翻身了，当初害自己遭罪，这事情她可一直记着呢。 无缘无故的被老太太给吼了，张翠琴一个屁也不敢放，又低着头站在老太太的身后。 许红看着自己妈这样，心里也有些嫌弃。她奶的事情，她也是听说了，觉得这事情确实是她妈不对。奶都那么大年纪了，她妈担下责任不是挺好的吗，搞得现在家里还多一个人受罪。而且刚还得罪大伯娘，万一大伯娘以后偏心许梅子咋办。 “大丫姐，你不吃能给我吃吗？”旁边的许玲见许红半天没动筷子了，吸着手指头问道。 许红闻言，伸手推了她一把，拿着筷子吃了起来，“吃啥吃，就没见过这么贪吃的，和你姐一样。”她还得上次许南南和许小满去城里把大肉包子给吃了呢。 “这小丫头片子，还知道嘴馋了。啥都不能干，还想吃东西。和你那两个白眼狼姐姐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老太太坐在床上骂道。她现在想着许南南姐两，就一肚子火气。看到和许南南长的有几分相似的许玲，自然也没有好语气。 “滚滚滚，别在老娘面前碍眼，看着就来气，丧门星的东西。”许老太一边骂着，还伸手作势要打。 许玲吓得赶紧儿出了门。迈着小短腿一溜烟的就跑出老许家的大院了。 宋桂花家里，一顿鸡蛋野菜饺子刚吃的精光，猪肉饺子又下锅了。 这次可真是敞开了肚皮吃了。大白面儿，香喷喷的猪肉，光是看着就忍不住流口水。几个孩子都吃了半饱了，还围着灶台，缠着陈奶奶要吃的。 “都是馋猫儿。”宋桂花笑骂道，见灶台下没柴火了，笑道，“想赶紧吃，就要帮着干活。去弄点柴火进来。” 三孩子立马跑出去帮忙了。 许南南坐在灶台下添火，看着小满满脸笑容的样子，心里也总算放心了。这孩子现在性格已经越来越开朗了，看来还是和孩子们在一起比较好。嗯，等小满基础学扎实了，就送她去读书算了。回头和贺老师商量一下。 许小满跟着木头石头一起跑到了外面，两个小哥哥可不让她动手，“站着站着，咱是男人，咱来。你一个女的掺和啥呢。” “我姐说了，女人能顶半边天。”小满不服气道。 “哟呵，就你这小个子，还能顶半边天？天要是砸下来，那也是砸在咱们男人身上。”石头拍着胸脯道。 许小满气的扁嘴。 木头立马拍了拍石头的脑袋，“小满个子才不小呢，以后肯定要长高的。” 石头摸着脑袋，见小满不高兴啦，立马笑呵呵道，“对对，小满要长高的，以后天砸下来先砸小满。” 木头忍不住捂着脑袋，他咋有这么笨的弟弟啊。 许小满也郁闷的跺脚，转个身不看他。才转过身呢，就看到门口一个小脑袋伸出来，差点吓得一跳。 看清楚那脑袋之后，她惊讶道，“五丫？” 五丫许玲从门后面走出来，捏着衣角，舔了舔嘴唇，“四姐，我饿。” 石头和木头见状，立马跑厨房里去喊许南南。 许南南从厨房里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小满抱着许玲哭。 许南南也好久没看到许玲了，现在看这孩子，似乎一点也没长，就知道也是营养不良的。 看到许南南来了，许小满牵着许玲的手，“姐，五丫没吃饭，家里不给她吃的，还骂她。” 许小满是吃过苦的人，知道那种滋味，看到自己亲妹子这样，心里难受的不得了。特别是刚刚看到小小的五丫从门后露出小脑袋，那怯生生的样子，看着特可怜。 她想不通，爸妈不要她和姐姐了，咋对五丫也这样。他们可就五丫这么一个孩子了，咋还不疼呢。 许南南走过去给许小满擦眼泪，又摸了摸许玲的脑袋，“没事，姐有吃的，让小玲吃饱。” 宋桂花也从厨房出来了，看到这姐妹三个这样，说道，“就让小玲在这里吃，咱吃猪肉饺子。” 一个孩子，吃不了多好。也是个可怜孩子。 许玲眼睛立马亮晶晶的，直咽了几口口水。 对于许玲的到来，陈奶奶也没说啥，只问了许玲干啥跑出来啦。许玲就把家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她人小，可嘴巴利索，倒是说的挺清楚。 听到老太太连面疙瘩都不给她，而且李静还去买猪肉要包饺子给侄子侄女吃，陈奶奶抿着嘴直摇头。 “姐，咱让五丫不要回去了，好不好？”许小满突然道。 自从出来之后，她就知道家里不是人待的地方。以前总是吃不饱饭，还要挨打挨骂，自从和姐出来之后，能学知识，还能吃饱饭。 她想让五丫也出来。 许南南有些犯难。她和许小满能够脱离老许家，那一半是她争取的，一半也是运气。现在许玲要出来，可不容易。毕竟许玲是李静和许建生唯一放在身边养着的闺女，他们放不放人还是一回事呢。 她问许玲，“小玲，你要和姐姐一起住不？” 许玲迟疑的摇了摇头，“我想上学，爸说等我大了，送我上学。” 许小满道，“咱也能让你上学啊，等来年姐也能下地赚工分了，以后也能分钱。” “那四姐你不上学啦？妈和红红姐他们说，读书才有出息。四姐你也要读书。等我大了，我也要爸送我去读书。凭啥大丫姐他们能读书，我就不能读啦？”许玲满脸不服气。 许南南倒是没想到这孩子还挺有脾气的。不过倒是没在劝许玲和她们一起住。 说实在的，她现在和小满在山上过的也并不算太好。许玲除了跟着她们不用挨饿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许玲虽然在村里受委屈，但是回城之后，许建生也不至于会亏待这个唯一剩下的闺女了。至少不会像对待她和小满这样。 另外一边，老许家也开始包饺子吃了。 李静这次狠了心，一口气割了两斤肉，将身上的带的钱差不多都用干净了。好在这次让许老太很满意，回来也没再冷嘲热讽了。 许老太甚至亲自下床剁馅做饺子。 肉只用了一半，另外一半被许老太擦了盐挂起来了。留着做腊肉吃。李静看着那吊起来的肉，心里有些后悔买多了。明明是包饺子的，咋还要留着做腊肉吃。等她回城里去了，不也吃不到吗？ 看着许老太这样，她更觉得之前刘巧和她说的话有道理。 得分家啊，要不然以后这就是个无底洞。 忙活了大半个中午，饺子终于出锅。 老太太亲自掌勺，给许老头，两个儿子和孙子弄了一大碗。两个孙女半碗，自己和刘巧又弄了半碗。李静准备去盛半碗，被老太太给拦住了。 “你在城里可吃的不少了，咋还和孩子们抢，难看不难看。锅里还有面疙瘩，又不是没吃的。” 李静强忍着心里的气，赔笑道，“妈，锅里不是还剩好多吗？” “非得一顿吃完啊？这天不热，我留着明天吃不行？就知道你这个没良性的，啥都要败个精光，和你那丧门星闺女一样。” 老太太指着她的鼻子骂了一通，端着水饺就出去了。 刘巧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端着碗跟着老太太一起出去。 老许家一家人围着桌子吃猪肉饺子。孩子们吃的发出呼呼声，谁也没记起还有个孩子没回来。 张翠琴也端着装着糊糊的碗，从自己两个孩子碗里时不时的扒拉一个出来。她现在连进厨房的资格都没了，老太太要是不给她，她也吃不着。 李静坐在一边，看着自己装着糊糊的碗，在看着一家人这热闹闹的样子，忍了几次，愣是生生的把那股火气给压下去了。 等大伙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才放下筷子。 “趁着大伙今天都在，我想和家里商量个事情。” “有啥事好说的。”许老太抿着嘴不高兴道。她现在看到李静就不舒服。老许家没亏待这媳妇，结果竟然生出两个小祸害出来了。 李静抿了抿嘴，笑道，“妈，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家里的情况现在也这样了，我最近要办农转非，到时候人家转户口，能看到咱家的成分。到时候肯定会影响的。我琢磨着，是不是把户口给分开，这样就好办了。” “啥，你想分家？”许老太顿时就瞪大了眼珠子。 其他人也都看向李静。特别是许老头，一双眼睛眯着，面无表情。 李静紧张的言了咽口水，“爸妈，我这也不是为我一个人，毕竟我要是也能农转非了，以后孩子们进城里的希望也更大了。之前建生不是也写了保证书吗要让侄子侄女们进城，我为了这事情也没少操心呢。这些年我对孩子们咋样，几个孩子也清楚，我可是实打实的为了他们好呢。” “这样也不能分家啊，干啥要分家？” 分家这种事情在许老太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她现在唯一还能有底气的，就是管着这个家。家里的粮食都在她手里握着。只要不分家，儿媳妇就得听她的。她想让谁不好过，谁就得不好过。 “妈，这不是分家，就是把户口分出去。当初建生不是也把户口调出去了吗，这是为了进城呢。咱家这成分……” “呸，你也好意思说咱家的成分，咱家成分再差，也比你们家给人做下人强。你爹妈还跟着那地主跑了呢。你咋不说你自己成分差？” 当初李静嫁人之后，就和家里断了关系。后来听说地主家那位小姐从外面回来了，把李静爹妈给带走了。 因为这事情，李静也一直抬不起头来。现在老太太又说这事情，让她心里难堪极了。不禁怨恨自己那对父母咋就不为她着想。 李静紧紧的握着拳头，指甲都刺通掌心了。 “你想咋分？”许老头突然开口道。 “老头子，你这是啥意思，还真的让他们把户口给分出去？”许老太嚷嚷道。 许老头用烟杆翘了翘桌面。 听到许老头这话，李静顿时来了精神，立马回道，“我想着我一个人迁出来也没用。不如让老三一家子也迁出来，我的户口暂时和老三一家在一起。以后等我迁出去了，孩子们也能跟着一起迁出去。毕竟翠琴这成分现在也有问题。” 张翠琴一听，立马叫道，“你这是啥意思啊，我这还不都是你养的好闺女给祸害的。我是不会让我家孩子和你一个户口本的。” 和张翠琴打交道，李静向来是游刃有余的，“翠琴，你这话是不想红红和磊子以后把户口转城里去了？他们以后要是想进城，那户口肯定也是要和我一起的。” “大伯娘，我愿意转出去。” 许红立马道。 许磊拉着张翠琴的胳膊嚷嚷，“我也要做城里人，妈，你咋不让我城里人啊。” “我同意让磊子和红红的户口转出去。”许建海出声道。 张翠琴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女还有丈夫竟然都‘叛变’了。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愣是没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起来。 “哭啥哭，我还没同意呢。”许老太拍桌子道。 “这事情我同意了。”许老头吃了一口烟，神色平静道。“户口早晚都要转的，迟早都一样。早点转了，以后好进城。” “老头子，咋能同意啊。”许老太顿时急了。 “你还想着孙子们都和你一起留下来扫厕所呢？我老许家丢不起这样的人。要是孙子们以后没出息，我入了土也没脸见老许家的祖宗。” 这句话愣是说的许老太没法还嘴。 片刻后又道，“那刘巧和建平不能走，孩子们转过去一样。” 李静这次倒是没反驳。反正她只要孩子们就行。其他人不去正好。 刘巧笑了笑，“妈，我和建平也没想那么多，反正在哪都一样。可是今年咱家分粮食就比往年少。我担心来年村里又拿妈和二嫂的事情做借口，到时候咱全家人的粮食都要少分了。我和建平分出去，咋样也保险一点。妈，我和建平咋样，您还能不清楚？” 说着偷偷的踢了一脚许建平。许建平也连忙道，“是啊妈，我和巧肯定孝顺您。” “分，都分。”许老头站起来丢下一句话，走了出去。 他知道，老许家这心已经开始散了。 老许家分家的事情，在村里也惹起了一点小热闹。倒是让村里又多了一份谈资。许南南也只是当一个笑话听了。 分了秋粮之后，村里也没之前那么忙碌了。只有许南南这边稍微忙点，她这边的猪也要上交了。 不过许南南虽然忙碌，贺秋生却还是没让她空闲，只要她一休息，就要给她上课，抽查她的知识。让许南南有点儿筋疲力尽的想法。觉得贺大叔是不是当老师当上瘾了，一天不讲课就闲得慌了。 贺秋生当然不闲，作为一个劳改人员，即便山里的活忙完了，村里还有大把的活等着他去做呢。 只是许南南马上就要进城了，这孩子自己不知道，当然不着急。可他这个做老师的不能不着急啊。这孩子聪明，他多教一点儿，以后这孩子没准就走路的越远了。 忙忙碌碌中，李成文的信终于到了村里。、 信是直接寄给队长许根生的，以矿上的名义招工，招许南南去矿上食堂里当工人。当然，只是临时工。 这下子，整个许家村可是热闹起来了。 只要是南江人，就没有不知道南江铁矿的。当初许建生分矿上去做干部，可是让多少人红了眼睛啊。 去了南江铁矿，那就是铁饭碗了。以后成为正儿八经的城里人，拿着国家的工资，吃着供应粮，听说还会分房子呢。 这可是多大的好事啊。 所以听到许南南竟然被招到铁矿上之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虽然只是临时工，可那是南江铁矿啊，而且还是食堂里那种油水多的肥差。这样的好事，咋就被这孩子给碰倒了呢。 难道是许建生给运作的？ 连老许家的人听到这消息之后，也第一反应是许建生给安排的。所以老太太连夜让自己两个儿子一起去城里质问许建生。 只有许南南知道，这事情和许建生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贺大叔，这是你安排的吗？你托李矿长给我安排的工作？”许南南五味杂陈的问道。 贺秋生正在干活，听到这话，停下来看着她，“咋了，觉得这工作不好？” “贺大叔，你别故意说这话，谁都知道这工作好。我就是知道这工作好，所以……所以觉得挺惊讶的。觉得这恩情太大了。” 许南南低着头，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贺秋生。 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惊喜的，觉得天上掉了好大一个馅饼啊，让她突然就美梦成真，能进城里了。 可反应过来之后，她心里就感觉沉甸甸的了。这事情肯定是贺大叔给安排的，要不然人家李成文没事，干啥要帮助她一个不起眼的农村小丫头呢。 正因为这样，她才会觉得沉重。她想不明白贺大叔干啥要帮她这么大的忙。毕竟她对贺大叔谈不上多好。除了在他生病的时候给他送吃的，基本上就没有做过什么对贺大叔好的事情了，甚至贺大叔给她和小满上课，都是偷偷摸摸的呢。 贺秋生笑道，“怎么，怕以后这恩不好还？” 许南南点头，“是的。贺大叔你这样是改变了我和小满的命运。可我却没法改变你的命运。” 许南南也不是没想过以后自己通过招工考试考到城里去，成为正式的工人。可她也知道，太难了。一个岗位那么多人都盯着，她啥都没有，甚至没有学历，怎么去争。就算能挣到，想必那也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南南，你是个很谨慎的孩子，做事情考虑很多。这一点很好，也不好。你想的太多，所以给自己压力也太多。有时候，你需要更洒脱点，坦然的接受别人给予的，以后有机会了，也拉一把你身边需要帮助的人，这就够了。不必要一笔账算的清清楚楚。债是算不清楚，也还不完的。和小满一起去城里吧，努力把日子过好，以后有了成就，回来告诉我一声，让我也知道这事情没白干。” 贺秋生语重心长的说完，突然又板着脸道，“还有，你现在可只是临时工，可别以为李成文就会帮你转正了，你得靠自己考试。开年有个招工考试，你得努力考进去，可别丢了我的脸，让我以后没脸见李成文这个学生了。” 许南南忍不住眼眶一酸，紧紧的抿着嘴点头，“嗯”，声音哽咽道，“我肯定考上，到时候回来和你一起庆祝。”然后对着贺秋生深深的鞠躬，“贺大叔，我永远都记得您的话，以后有能耐了，也会帮助我身边需要帮助的人。” 贺秋生笑着点头。眼中带着几分欣慰。 因为许南南要去城里了，宋桂花便提出一起庆祝下，也算是给许南南践行，让她去了城里顺顺当当的。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 有亲说，不理解贺秋生为啥对许南南姐两好。可能大家觉得许南南进城这事情，简直就是大事情，贺秋生干啥要为她这么做呢。 咱先来看看贺秋生之前的身份。省城大学教授，而且曾经有能力救李成文他们这样闹过事的学生，说明是有几分体面的人，这样的人即便是落到后来那个境况了，骨子里也是认为进城不是什么大事情。所以在贺秋生眼里，这还真不是大事情。也许有人说，如果没李成文咋办？贺秋生作为一个大学老师，执教多年，要是只有李成文这么一个好学生，那岂不是太差劲了。 他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对南南他们好。之前和南南他们基本上没啥来往。为啥对南南好呢，就是后来他病了，精神和肉体都让他万念俱灰，躺在床上没法下床的时候，南南每天一碗小米粥。小米粥不算啥，但是也正是因为一碗小米粥，让贺秋生看到了一点希望。当然，也有许南南和许小满锁表现出来的特性让他欣赏。 第34章 许南南要进城里去当工人, 村里最高兴的就是宋桂花了。 宋桂花本来一开始是可怜这姐两, 所以有时候帮一把，后来姐两搬出来, 和她相处长了, 她就喜欢上这对懂事的姐两了。现在许南南户口也在她家里, 一家人吃了几顿饭，每次都和乐融融的, 她就不知不觉的将这两个孩子当自己的半个女儿看待了。 这次许南南进城，宋桂花是盼着她们以后别回来的，想着一起去乐一场, 冲冲喜气。 许贵一早去下了网, 好歹弄了两条鱼回来, 下了工，宋桂花就往家里跑，亲自下厨，做了一顿在此时算得上是丰盛的饭菜。 因为许南南要去城里, 陈奶奶更是高看了她一眼, 比平时还要和气几分。 “这事情还不知道是不是徐建生安排的呢，昨天老许家就派人去城里了。”吃饭的时候，宋桂花纳闷的说道。 许南南可不想让许建生平白的得了好名字，道，“应该不是的，有这好事，也轮不到我了。估摸着是我前两次去矿上的时候, 认识的那些矿领导帮的忙。他们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之前还给了我钱呢。”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许建生也没这个胆子做这事情，要不然后屋那家又要闹了。” 石头大口的吃着饭，嘴里塞的鼓鼓的，好不容易吞了下去，问道，“南南姐，你们以后还回来吗？以后咱们是不是见不到了？” 好不容易有了个姐和妹呢，这还没捂热，又没了。 木头也有些失落的看着两人。只是他没问出来。他心思一向细腻，知道这时候不该问这个。 宋桂花敲小石头的脑瓜子，“回来干啥，城里是好地方，去了就别回来了。”从未进城的宋桂花觉得，那城里就是最好的地方了。 吃供应粮，还不用种田种地，每天穿的体面，住砖瓦房小洋楼。 许南南笑道，“当然要回来啦，我以后还要回来看你们呢。不管我以后住咋样，这都是我的家呢。” 听许南南一说，宋桂花差点落泪。许贵给她夹菜，“这是好事，哭啥。” 陈奶奶也笑道，“南南说得对，以后啥时候想回来看咱们都行。” 宋桂花擦了擦眼睛，“行，以后你啥时候想回来看咱们了，就直接回来。这也是你的家。” 许南南要走了，分的粮食可不好处理啊。 几百斤粮食，都没来得及吃完呢。 许南南有意给贺秋生留一部分，再给宋桂花家里留一部分。反正她进了城里在食堂工作，不差吃的。实在不行还能有淘宝呢。 不过贺秋生没要，坚持要吃公社里给他安排的饭菜。不要许南南一粒粮食。 心中不乏没有担心他和许南南姐两关系被人发现的意思。 宋桂花也不要，觉得自己也没帮这姐两啥事，平白得这些粮食，她心里不安。“你们姐两要进城，总要用到钱，这粮食换成钱，带到城里去。” 许南南有些担心，“好卖吗？”她这两天就要动身了。按着贺秋生和她的说法，就是趁着年前去，她能去报矿上的夜校，边上学，边工作，来年招工考试的时候，也能有个文凭拿出手了。 “肯定好卖，可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粮食吃的。隔壁村的，今年收成不如咱村子，好多人家家里都没发多少粮食。有的还倒欠了公家的粮食呢。” 宋桂花办事利索，请了半天工，亲自去隔壁村走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就找到买家了。 当然，他们也不管这叫买卖。是借粮食。借的粮食没粮食还咋办，就用钱折算了。 连板车都用不着了，两个汉子扁担一挑，许南南家的粮食就被挑走了。 许南南领着许小满出发的时候，送的人还挺多。 许根生两口子来了，宋桂花一家子也来了，还有村里其他几家平时走的近的。 “南南，给咱村里人争口气，争取转正，以后做城里人。”刘大红豪情万丈道。“我早就知道你这孩子是个有本事的，比你根生叔有能耐，去了城里好好干，别忘了回来看看咱。” “大红婶子，以后虎子要买啥，你给我写信，我帮你买了让人捎回来。”许南南笑道。 虽然进城了，她也没想过和许家村的人再也不来往了。在这里虽然有让人讨厌的老许家人，但是也有很多让她感激的好人。 就连懦弱的根生叔，其实也帮了她不少呢。 刘大红自然欣喜无比，觉得自己没看走眼。这孩子果然是个重情义的。“以后咱家虎子的口粮，可要指望着你啦。”徐大红笑着打趣道。 “好了，时候不早了，出发吧。” 许根生看不惯女人们啰里啰嗦的，出声催促道。 这次刘大红倒是没和他唱反调，也招呼许南南姐两赶紧出发。 许南南看了看众人，又看着养殖场的方向。隐隐约约的，似乎能看到一个人影。 她对着送行的人招了招手，转身对着养殖场招手。 再见了，贺老师。 许家村里，老许家也知道许南南今天出发的事情。许老太一早去扫厕所的时候，就有人故意和她说这事情。话里话外的带着几分嘲笑。 许老太臭烘烘的回了家里，想起这件事情心里就老大的不痛快。 见到儿子和媳妇们从地里回来了，又忍不住闹腾，“我不信这件事情老大没掺和，要不然谁知道她是个啥东西啊，咋就偏偏让她去城里做工人了。” 南江县城对于威风的许老太来说，也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是让她自卑的不敢去的地方。现在她最讨厌的人去了那地方做工人，这心里咋想都觉得不得劲啊。 之前许南南在村里的时候，许老太觉得自己总会机会让这丫头吃吃亏的。她心里憋着坏，琢磨着找机会。可现在啥事都没来得及做呢，许南南就走了。 就像一棍子打在棉花上一样了。 许建海和许建平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许建平想说话，被刘巧拉走了。 许建海没办法，只能站出来道，“妈，我和建平去问了大哥的，他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他还特意去打听过了，人家只说是矿上领导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呢。” 说起这事情，许建海也挺郁闷的。咋这好的事情，就没轮到他呢。 许老太心里也有些相信自己大儿子没掺和这件事情了。只是想着还是心里难受，嚷嚷着，“肯定是这个死丫头把咱老许家的福气给带走了，要不然咋咱老许家不如以前了，她还走了大运了。” “不行，我得去拜拜神，得把咱老许家的福气给要回来。” 听到许老太说这胡话了，许建海立马道，“妈，这事情就算了吧，人都走了，和咱没关系了，现在人家不让拜神了，让人知道了可不好。” “那可是咱家的福气，咋能让她带走呢，我得去弄回来。咱就在家里拜，没人知道怕啥。” 许老太坚决认为这福气是老许家的。 也不管许建海的阻拦，就神神叨叨的跑屋里去了。 此时县城里，李静也在念叨着这件事情。 她早就得了消息，今天许南南就要来矿上了。这事情不用她去打听，就有人主动告诉她，和她道喜。说她闺女马上就要去矿上了，还是去食堂里干活，那可是个好差事。 对于没念过书的乡下姑娘许南南来说，这可不是好差事吗？ 还有人和李静打听，是不是许建生给安排的。是哪里的路子。 李静当时气的差点吐血。老许要是有这路子，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就在家里闲着，没能把户口转过来了。 不过她也不稀罕去做这样的临时工，觉得是伺候人的工作，和她当年在地主家伺候人一样。这样的工作，哪里配得上她这主任夫人的身份。 要是去做工，也要做朱丽萍那样体面的事情。 她没学历，又是个乡下女人，当然是没办法做朱丽萍那样的事情的。所以这些年她宁愿不要那点工钱，就在家里体面的做她的干部夫人。 不过就是这样她瞧不上的事情，她也不愿意让许南南得了去。 这丫头就是个搅事精，丧门星，以后来了矿上，不还得整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荡啊。以后她这日子咋过啊。 这死丫头就应该一辈子窝在村子里，以后再找个不咋样的男人，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才好。 “老许，你也是领导，你咋就不能说说话，让她回去。这工作又不是没人干。”她可知道，每天多的是人想往矿上钻呢。 许建生今天因为许南南要来矿上，所以可以的请假一天。当然不是为了接许南南，而是想避开。 矿上的熟人都知道他和南南的关系，人家不知道他已经和闺女断绝关系了，今天还当着他的面谈论这事情。说以后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许建生听不下去了，就请了个假，直接回来休息。 没想到回来了，还要听李静唠叨这事情，心情更加不耐了。 “矿上的事情，我咋知道。我又不是分管这一块的。再说了，她来城里也不碍事，何必要让她回去。” 凭良心说话，虽然闺女和他已经没关系了。可这孩子要真有这好事，许建生也不至于真的和自己闺女过不去。 李静可不爱听他这话，不高兴道，“老许，你糊涂啦，要真是让她来了，以后人家还不都得知道咱家闺女和咱断关系了，以后人家不知道咋说我呢。”她这好名声可不能因为这两个祸害没了。 听到李静还在念叨，许建生心里更糟糕了，绷着脸道，“你要有能耐，就别让她来，别在我面前烦我。”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 也不管李静在后面嚷嚷。 等李静走出来的时候，许建生已经走远了。她气的直跺脚，看到在一边自己跳房子的小闺女，走过去抓着她的胳膊就在她屁股上抓了几爪子，“就你们这些祸害害的。” 许玲痛的直流眼泪，大声哭了起来。 “李静，孩子怎么哭了？”隔壁有人问道。 李静立马道，“不听话呢，吵着要吃的，没事了。”她松了手，对着许玲狠狠的瞪了一眼，这才回了屋里。 许玲摸着屁股，嘴撅的老高。后妈！ 尽管李静和老许家人多不乐意，许南南还是到了矿上。 卫国兵早就知道这事情了。毕竟矿上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多个人，总能知道名字。而且还是大食堂里面干活的。 看到南南姐两来了，卫国兵别提多高兴了。 亲自带着两人去找人事科报道，又去找后勤安排住的地方。 许南南只是个临时工，又是刚来的，自然没有房子。她现在连户口都没资格迁到矿上来呢。所以只能在宿舍里分一个床铺。 许小满也跟着睡一块儿。 好在宿舍立面只摆放了四张床，也不算挤。许南南也不打算在这里常住。等成了矿上的正式工，她就把户口迁城里来，然后想办法赚钱在城里买房，她就把户口迁到房子里，再把小满也迁过来。 第35章 许南南自己带了被子, 和许小满一起铺好了床。 旁边几个床已经铺好了, 却没见着人。这时候人还没下工，估摸着还没回来。许南南从背包里拿出洗漱用品, 都是自己从淘宝店挑选的附和这个时代规格的用品。白搪瓷杯子, 白色的牙刷, 木梳子。 许南南还准备了两个长方形的铝制饭盒，她一个, 小满一个。矿上食堂里面上工也是不包饭的，得自己拿票吃饭。刚刚卫国兵带她去领了一个月的饭票。不过小满不是矿上的，能够住宿舍已经是卫叔他们帮了忙了, 饭票是定量的, 所以没发, 姐两用这票肯定是不够的，许南南琢磨着到时候找人去买一些。 刚收拾好，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许南南刚要带许小满去吃饭，宿舍里就来了一个年轻姑娘。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 椭圆的脸, 浓眉大眼，模样很大方。看到许南南了，好奇道，“你就是分到咱们宿舍的许南南？” 许小满见到陌生人了，下意识的往许南南身后躲。 见这人挺和气的样子，许南南笑道，“你好, 我叫许南南，是今天才到矿上的。以后就在食堂工作了。这是我妹妹许小满。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来矿上后，许南南就决定讲普通话了。 听许南南讲普通话，朱芳挺惊讶的。这时候普通话还么完全普及，除了读了些书的，现在很多人还是讲方言呢。 她笑道，“我叫朱芳，应该比你大，以后你喊我芳芳姐就行。”又看了眼怯怯的许小满，笑道，“别害怕，咱以后都要住在一起了。你们还没吃饭吧，走，咱去食堂吃饭去。今天吃猪肉炖粉条。去晚了可没了。” 说完了就钻屋里拿碗筷。见到屋里没其她人，嘀咕道，“这两个可真是聪明，知道今天猪肉炖粉条，估摸着是带着饭盒去上工的。” 拿了饭盒又迅速出来，“快去快去，晚了就没了。” 许南南本来还不饿，听她提起猪肉炖粉条的时候一脸向往的样子，也忍不住咽了口水。难不成食堂的大师傅炖粉条这么好吃？ “瞧见没，中间那打菜的，叫蒋丽丽，也是咱们宿舍的。”排队的时候，朱芳指了指中间的一个窗口。许南南特意看了看，是个穿着军绿色外套的年轻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留着齐刘海，下巴尖尖的。前面的人往前走了一步，许南南也朝前走了一步，这才看清楚，这姑娘是个单眼皮。 终于轮到许南南她们了。 朱芳打了饭菜，笑眯眯的走了。后面许南南也把饭票递过去，两个饭盒。蒋丽丽看了她一眼，又看到了许小满。脸色一板，勺子在上面弄了一勺子，放到了许南南的碗里。 看多了许老太打饭的姿势，许南南一下子就看出门道来了。 看着自己碗里少得可怜的肉块和粉丝，许南南就知道这人是故意的。 她心里顿时有些生气了。从来矿上，她接触的人也没几个，和这个蒋丽丽完全就没接触过，怎么没来由的就针对她了。 虽然心里不满，不过想到自己刚来矿上，也不好为了这点事情就和人争执，许南南闷不吭声的端着两个碗去找位置。 “许南南，这里。”朱芳招手道。 许南南领着许小满就往她那边走。 “怎么给你们这么少的菜？”朱芳看了她们碗里的猪肉粉条，皱了皱眉头。她和蒋丽丽是一个屋里的，平时在蒋丽丽这边打饭，都会给她多打点，所以每次她就在蒋丽丽这个窗口打饭。怎么许南南这么少。她刚还和蒋丽丽说了这她们宿舍的呢。 “兴许是不够了。”许南南随便的说了一句。 这话朱芳听着都不信。她们来的可不算晚，刚打的时候，里面一大盆呢。而且许南南是她们一个宿舍的，怎么样也要照顾点啊。蒋丽丽在想什么呢。 朱芳心里有些不满，但是也没表现出来。免得别人以为她挑事。 “我多着呢，咱一起吃。”朱芳把碗里的猪肉粉条往姐两碗里扒拉。 许南南赶紧拦着，“芳姐，我够了，我和小满吃不了多少的。” 说完又笑道，“明天起我也在厨房上班了，不差吃的。” 朱芳也没再强迫，把筷子收回来，然后看着许南南姐两笑，“我知道你们两，以前听我姑提过的。” 许南南有些懵，不知道她自己是啥时候认识朱芳的姑的。 朱芳笑，“我姑是矿上的妇联主任。” “你是朱阿姨的侄女？”许南南惊喜道。之前她就觉得朱芳和她有点自来熟，还觉得有些奇怪呢。毕竟第一次见面，对她们这么照顾，这人是不是太热情了。 现在知道她是朱丽萍的侄女，她就释然了。朱阿姨那也是个很热情的好人。 “你来之前，我姑就说了，让咱以后好好相处。正好咱是一个宿舍的。” 朱芳也没说的太明白。 其实她姑当初说起许南南姐两是这么说的，“小芳啊，你可别说你可怜了，你那是后娘，人家这还是亲爹妈呢，你就知足吧。” 朱芳三岁没了妈，她爹隔年就找了个后娘进来。后妈还带着一个两岁的闺女。后来又生了一个弟弟。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她爹是个怕老婆的，按着矿上那些川省人的说法，那就是个耙耳朵。所以朱芳在家里日子也过的不痛快。不过她遗传了她亲妈的爽利性子，加上有个姑妈维护，所以这些年倒是也没缺衣少食的。反正在家受委屈，就找姑妈告状。 知道许南南的事情之后，她就觉得有点儿同病相怜的感觉，看到许南南姐两这瘦弱的样子，立马就相信她姑妈说的了，这两孩子是小可怜。 知道朱芳是朱丽萍的侄女，许南南心里那点儿戒备也没了。大大方方的和她聊了起来。 朱芳好奇她咋会讲普通话，许南南就说是找村里的小学老师学的。 朱芳深信不疑，又问她咋来矿上的。 这事情整个矿上的人都在猜，朱芳心里也挺好奇的。倒不是嫉妒。毕竟她自己早早的就进了矿山，而且是个正式职工，在矿委里面做干事，是个体面工作。 许南南当然不敢讲真话，只能打马虎眼，“我也纳闷呢，我琢磨着，是不是上次我那事情让矿上领导知道了，所以矿上领导好心帮了忙。” 朱芳摸了摸下巴，“我姑也这么说。看来咱矿上那些老爷们还挺有人情味的。”她伸手拍了拍许南南的肩膀，“许南南你好好干，争取早点转正。” 许南南愣了一下，立马满脸严肃，“朱干事，你放心，我一定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朱芳没想到许南南还挺幽默的，乐呵的笑了起来。 蒋丽丽在窗口里看着朱芳和许南南在这边聊的开心的样子，嘴巴歪了歪。 吃完饭之后，朱芳就要去办公室工作了。她们这工作虽然中午有休息时间，不过也不长，而且事情太多，压根就没休息时间。 许南南自己带着许小满回宿舍去。 宿舍还是没人会来。估摸着人又去上工了。 “姐，咱就在这待着吗？”许小满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门外。 许南南一下子就看出她的心思了，拍了一下大腿，“不待着，咱们去外面转转。顺便给小满买点学习用品，以后姐去上工了，你就在家里写作业。” 许小满眼里直冒光，不是为了学习用品，而是为了前面许南南说的出去逛逛。 “南南，你们姐两出去呢。”到了矿上大门口的时候，卫国兵笑呵呵的打招呼。 “卫叔。”许南南和许小满异口同声的喊道。 许南南笑弯了眼，“卫叔，我们出去逛逛，明天就要上工了，我先准备准备。” “行，早去早回。”卫国兵笑着招手，心里觉得欣慰。这姐两可算是越来越好了。看着姐两的背影，卫国兵想起了今天请假的许建生，心里不禁想着，以后这父女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知道许主任会咋样。 许南南先带着许小满去了邮局，又买了一些邮票。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可算是没闹笑话了。不过柜员见她这样拿几块钱买邮票玩，觉得这家大人宠孩子是不是太过了。 谁家也没给孩子们这么多零花钱的。 幸亏许南南没听到，否则要呕出一口血。 从邮局出来之后，许南南就带许小满去供销社文具。她淘宝店里也有文具，不过和这个时代的产品区别还是很大的。比如纸张就很不一样。许南南虽然有淘宝店，不过还是想隐秘一点，这个时代能买到的东西，尽量就在这里买。 许小满见她买的多，拉着许南南的手，小声道，“姐，少买点，我省着点用，够用。” 才刚来城里，她们啥都没有呢。咋能乱花钱。看着花出去的钱，她都开始肉疼了。 许南南看她这副肉疼的样子，笑道，“没事，姐现在是有工作的人，以后也能拿工钱了。啥子都能省，写作业可不能省。” 许小满看着这些书本，沉默了一下，问道，“姐，那我能和小玲一起用吗。” 许南南愣了一下，心里知道，自己和小满终究是不同的，小满是真正的小满，所以和小玲的姐妹情也是实打实的。而她是假的，所以从来没真正的带入这个角色里面去。刚买东西的时候，她还真没先到给小玲买。 这样可不行，都是她妹妹呢。许南南笑着摸她的小脑袋，“当然可以啊，咱是姐妹呢。” 嗯，自己可是有两个妹子呢。虽然许玲坚持要让许建生送她去读书，但是她总觉得许建生两口子还没她可靠。任重而道远啊。 “打听到了吗，那个许南南是走的哪里的路子，咋就来咱食堂了。” 蒋丽丽坐在食堂里，问着一个男青年。 “没呢，丽丽，我看算了，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我回去和我妈说一声就行。” “咋能算了，我好不容易给办的，结果被人截胡了，这能算了吗。也不知道是谁办的事儿，随便就安了个人进来了。好歹我也是食堂里的老人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男青年憨厚的摸了摸脑袋，“我妹妹也不是很想过来……” “不过来咋行，咱们都要结婚了，你们家就那一个房间，她不出来，咱哪儿？跟着你爸妈一个屋里就够了，她一个大姑娘，和哥嫂一个屋里，害臊不？” 蒋丽丽想到这事儿就烦。她和张亮都谈婚论嫁了，也不嫌弃张亮家里没房子，反正只要有个睡觉的地方。关键是张亮是城里户口，她只想和张亮结婚了，以后正儿八经的做城里人。原本想着把张亮的妹子弄矿上来上班，以后就能住宿舍了。都安排好的事儿，就被人截胡了。 咋样都觉得不痛快。 张亮有些怕这个有脾气的对象，问道，“那咋办啊，我听说，这许南南是许主任的闺女，你也知道的，许主任就管我们那块儿的，我可不能得罪人家。” “瞧你那点儿出息。他闺女咋了？现在人人平等。再说了，我可听说许主任和他这闺女不对付。之前还要卖闺女呢。今天许主任是不是没上班？” “好像是的。” 蒋丽丽笑，“那就对了，人家这当爹的压根就不稀罕这闺女。你还怕啥。我就不信了，她就能一直在这矿上。等她走了，就让晓梅过来。” 张亮还是有些紧张，“我还是觉得不大好。人家都来了，而且还挺可怜的……” “你到底是咋了，不想结婚了是不是。不想结婚就趁早说，想娶我的人多着呢。哼，别以为是我不知道，你那个妹子是不是又在家里闹了不想工作？她以为她是谁呢，千金小姐呢，都多大的人了，还让家里养着。读那么多书干啥呢，我没读书不照样挣钱养家。” 听她数落自己妹子，张亮心里有些不舒服，可一句话也不敢吭声。只能希望这许南南别整的被蒋丽丽给赶走了。这样他妹子就能够不来矿上干活了。 蒋丽丽可不管张亮咋想的，心里打定了主意让许南南在这里待不下去。一个临时工而已，待不下去了就直接走了，谁还留她啊。 许南南回到矿上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知道自己以后没啥时间陪小满，今天逛了个痛快，还带着小满在外面的饭店里面吃了一顿猪肉炒米粉。 回到宿舍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 朱芳也在里面，正在叠衣服。看到许南南回来了，笑着打招呼，“我刚吃饭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们。还以为你们早吃过了呢。” “我和小满出去买东西了。”许南南牵着小满进宿舍。偷偷的打量着另外一个人。 许南南是见过蒋丽丽的，知道这人不是蒋丽丽。是靠着她一边的床，留着学生头，五官普普通通的，带着点菜色。 “这是吴晴，也是咱宿舍的。”朱芳站起来给人做介绍，“吴晴，这是南南，以后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啊。” 吴晴打量了一下许南南和许小满，然后露出笑容，“你们好，” 看来是个好相处的。许南南心里高兴，也笑道，“我叫许南南，这是我妹妹小满。” 朱芳笑道，“你们差不多大吧，我记得吴晴也才十六。” 吴晴点头。又问许南南，“你在哪儿上工呢？” “我在食堂做临时工。”许南南大大方方道。 吴晴闻言，笑的更真诚了。“我在矿上生产部上班，做学徒。以后有机会转正的。” 生产部，好像是许建生管的。 许南南点点头。笑道，“那挺好的。” 三人约着一起去打了热水回来，随便洗漱了，就准备睡觉。等上床上了，蒋丽丽才回来，推开门，刻意看了眼许南南的方向，眼神带着几分鄙夷。她故意把盆子弄的叮当响。 朱芳正在编辫子 ，听到声音，皱眉看她，“怎么了，大半夜的不嫌吵啊。” “谁让住这么多人呢，不吵才不正常呢。”蒋丽丽歪着嘴道。眼睛盯着许南南的床，明显是针对许南南的。 许小满有些害怕，许南南抱着她转个身，不看蒋丽丽。她不怕蒋丽丽，可不想一来就闹事。人家也没指名道姓的，她要是闹，那就是她的错。 朱芳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跺脚，“嫌吵就去找后勤部去，别在宿舍闹，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 蒋丽丽知道朱芳的姑是妇联主任，也不想和她吵。见许南南没反应，觉得有些窝火。看着吴晴要上床了，踢了一下盆子，“热水呢，咋没打热水。” 吴晴脚一顿，抿着嘴起身给她倒热水。 朱芳见状，有些恨铁不成钢，不过也没再出声。刚刚维护许南南姐两，一是因为之前她姑的嘱咐，二是因为蒋丽丽刚刚的行为打扰到了整个寝室。现在她只针对吴晴，自己也就没必要开口了。 食堂上工比别的部门都要早，许南南报道的时候，后勤部也特意的和她说过了。 才四点多的样子，许南南就偷偷的从床上爬起来了。 轻手轻脚的穿了衣服，拿着洗漱用品去外面洗漱。才洗漱到一半，蒋丽丽也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了。看到许南南在外面，蒋丽丽哼了一声，“咱矿上是好单位，不是啥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别仗着你是谁的闺女就乱来。” 现在在外面，也没啥人。许南南听到她这么说，笑着吐了漱口水，用毛巾擦了擦脸，看向蒋丽丽，“你谁啊，你以为你是矿长啊，不也是在食堂干活的吗，有啥好神气的。” 蒋丽丽没想到昨天表现的像包子一样的土妞竟然还敢反驳她，顿时气的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咋了，说不过，还想动手呢，这里是矿上，不是啥阿猫阿狗胡闹的地方。你要闹，咱试试看。蒋丽丽，别以为我怕你了，我是懒得和你闹。你也知道我是某人的闺女，那你也知道我连某人都不怕的，我还能怕你？你要下次要再在我妹面前闹，咱走着瞧！” 许南南放下狠话，端着盆子进了屋里。留下蒋丽丽站在洗漱池旁边气的直跺脚。 许南南听到声音也没怕，嘴角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 她一点也不怕蒋丽丽。上辈子她孤儿院长大的，什么人都遇到过，没人撑腰，只能靠自己。真要是怕事的，她早就被人欺负死了。 她连许老太那样的老妖精都不怕，还能怕了蒋丽丽？ 把自己收拾的精精神神的，许南南立马斗志昂扬的去食堂报道。 食堂的大师傅杜师傅是个光头大肚子的大叔。肚子太大，脸上赘肉多，笑起来像弥勒佛。熟人都喊他大杜师傅。 在后勤部的时候，大杜师傅就看到了许南南了，见她小身子骨，还有些担心这孩子不能干活。 见她第一天上班来得早，就给她安排了轻省的工作。 蒋丽丽一来，看到许南南在择菜。这菜是中午要吃的，也不着急。许南南光做这事情就能混一上午了。 “杜师傅，这大早上的大伙都忙呢，咋就有人不用干活了。” 大杜师傅认真的看了一圈，“谁呢，谁没干活呢，这不是都干着呢。” “就那些菜，中午的时候才吃，又不急。待会打菜不需要人啊。”蒋丽丽下巴朝着许南南那边抬了抬。 她就是看不惯这临时工坐在那择菜。 别人都是站一早上，凭啥她一个临时工能坐着。 听到蒋丽丽就差指名道姓了，大杜师傅有些不高兴。不过他性子一向好，也不想和一个年轻姑娘计较。“南南还小，让她先适应适应。当初你来的时候，不是也适应了好一阵子？”那阵子别说择菜了，这姑娘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这也是大杜师傅不看好许南南的原因之一。领导介绍来的一般都不是干活的人。 “杜师傅，你可别是因为人家是领导的闺女，就巴结人家啊。这可是乱了矿上的规矩。你问问大伙，看她坐着合不合适？” 这话说到这份上了，许南南放下手里的菜，站起来道，“杜师傅，看看给我安排别的事儿吧。我能干活。” 瞧瞧这多好的姑娘，懂事啊。杜师傅心里感动了，觉得许南南这是不让他为难，这才主动担事的。 看来这领导安排的人还是有不一样的。 蒋丽丽见许南南终于被她说的站起来干活了，心里有些痛快，正要说话，就听杜师傅道，“南南啊，待会我蒸馒头的时候，你跟着，我教你。” “好嘞。”许南南脆生生的应道。她来食堂虽然是走个过场，混混日子，可她也不会真的混过去。既然李成文给她安排的工作，她就会好好做，绝对不会给人家丢脸。 听到杜师傅要亲自教许南南，蒋丽丽得意的心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 杜师傅是这大食堂的一把手，手艺那是没话说的，就连做包子，都做的比外面饭店里的好吃。 蒋丽丽一直想学一手，可杜师傅从来不教她，现在竟然教一个临时工。虽然只是做包子，可也实实在在的打了她的脸！ 这边蒋丽丽自己怄气，那边许南南已经跟着杜师傅开始做包子了。 说是包子，其实啥馅儿也没有。 杜师傅一边捏包子和馒头，一边给许南南讲。“别看这捏包子简单，你得捏的一样大，模样要齐整，要不然这个拿了好的，那个拿了不好的，都得和你急。” 杜师傅捏了几个，就看许南南捏的，一看不得了。许南南手边上都捏了十来个了，而且还捏的挺整齐的。 “你以前学过？” 许南南笑道，“我就看着您捏的，就照着捏。”才怪……她上辈子打过无数兼职。最长的一次就是在学校食堂包子店干活。那时候她要上课，又要捏包子，这手自然也练出来了。 “不错不错，”杜师傅兴奋的直点头。觉得自己找了个好苗子。食堂干活，就是要手脚麻利，还得聪明伶俐。 别以为啥阿猫阿狗都能来食堂。杜大师傅看了眼正在和人聊天的蒋丽丽。 第36章 许南南从来不觉得干活是吃亏的事情。比别人多干一点, 最多也就少块肉了。可得到的回报肯定是比不干活要多的。 就比如当初她在包子铺打工的时候就比别人勤快, 所以捏的包子比别人多，手艺也进步的很快。走的时候, 人家老板都死活给她加工资, 不让她走。 就比如现在大杜师傅看到她这手艺了, 决定让许南南跟着他一块儿做学徒，以后往大厨方向培养, 做大食堂的下一代接班人。 大杜师傅是食堂的老人了，除了后勤部的主任之外，他就是食堂一号人物。他看上许南南这个小助理了, 谁也不和她抢。 而且许南南表现的确实很不错, 手脚麻利, 嘴甜，自己的活干完了，还抢着和人家干活，一点偷懒的想法也没有。这样的同事, 谁都喜欢。 才一个早晨的功夫, 食堂的其他老人们对许南南就特别满意了。 而且同样是年轻人，有了蒋丽丽对比，许南南这简直就是挑不出错了。 矿上的工人们开始打早饭了。 许南南跟着大伙一起掌勺打粥。得意于许老太的言传身教，许南南现在打粥也很有一手。往里面捞就是干的，往上面就是稀得。勺子时不时的上下搅动一下，就刚刚合适。 许南南谁也不认识，所以时不时的拿大勺子搅动一下, 谁来都是一样多。 大杜师傅看着了，觉得这孩子很聪明。不像蒋丽丽，来到时候也机灵，可不放在正途上。给领导就打干的，给别人工人就打稀的。结果工人没吃饱，跑领导面前闹，人家领导还闹了个没脸。 也不想想，人家矿上工人是要下力气的。粥那么稀，能顶饿吗？领导做办公室的，还稀罕你那点干巴巴的粥，让人家其他人看到了，还得背后说这领导的坏话。 为了一点粥闹的没脸，谁喜欢。 不过就是知道蒋丽丽没做好，也没人好说啥。谁让她叔当初在矿上出了意外，人没了。让她这个侄女来顶了工。看在她叔的面上，也没人好说她啥。 越来越多的人来食堂打粥。就连住在职工房的人也来大饭了。煮早饭要生炉子，一大早的麻烦，还不如到矿上食堂来买。反正也不贵，量还不少。 李静端着盆，跟着妇女往里面走。心里盘算着今天要多打几个馒头，可惜今天没肉包子，要不然给两个侄子打一个，两人吃了好上学。 现在侄子侄女户口和她单独分出来了，对这些孩子，她就更觉得亲了。打算着等她农转非的事情办好了，先把两个侄子给转出来，让他们和跟着自己和老许一个户口本。至于红红和梅子，还得看看她们的表现咋样。 “李静，今天你闺女也在食堂呢，待会咱去她那个窗口，看看能不能多打点。”李静身边的一个中年。她男人是矿上小组长，算是归许建生管。平时和李静也走得近。 听到这人说起许南南，李静的好心情也没了。她咋忘了，那个挑事精现在在食堂里干活呢。做这种伺候人的事情，天生就是伺候人的命。她心里将这句许老太时常骂她的话直接送给了许南南。 心里虽然嫌弃的不得了，李静也不想人家看她们家的笑话，为难道，“这样可不行，我们边老许肯定不同意。昨天就叮嘱我了，不能因为闺女在这里干活，就让她们以权谋私。不能滋长资本主义的毒瘤。” 这女人一听许建生说的这么严重，也不敢真的去沾许南南的光了。“李静，你和许主任可真是大公无私啊，又为孩子考虑。不像有些人，谁家有亲戚在食堂干活，恨不得一大家子人都来占便宜了。” 李静淡淡的笑了笑，“谁让咱们都是做父母的呢，得以身作则。这样才能教出好孩子。你看我们家红红和梅子，平时在学校里也总是被老师夸奖呢。” “难怪我们家老张总让我和你学习呢。以后可要好好的教教咱教孩子，咱家那孩子一个比一个皮。”女人笑呵呵道。 两人谈着笑，找了个离许南南位置院的地窗口去打粥。可不巧了，正好是蒋丽丽这窗口。 蒋丽丽是认识李静的，她知道许南南和家里不和，但是不管咋样，许南南都是李静生的。自然也就迁怒到李静身上去了。打粥的时候，愣是从最上面舀了一瓢清挡水，白汪汪的，米汤一样的。 李静顿时就愣住了，看着碗里那清汤水，指着蒋丽丽道，“你这同志，咋回事呢，这是粥吗？” 蒋丽丽瞥了一眼，“是不是粥，你没长眼睛啊。” 见她这态度，李静顿时一气不打一处来。她这辈子除了在许老太面前受过气，还没人敢这么对她的，“这里就多少米呢，我都数的清了，你这不是故意针对人吗？” “就是针对你了，咋了。谁让你教不出个好闺女的。” 后面那句话，蒋丽丽是轻声说的，也就李静和她身边的女人能听到。 听到这话，李静就知道，她这是被人连累了。 而这个连累她的人，是许南南。 这该死的丫头！ 李静捏紧了手里的碗，有心和蒋丽丽吵架，又不想破坏自己的形象。 旁边的女人知道蒋丽丽的德性，劝道，“算了，咱走吧，和这种人讲不清楚道理的。” 蒋丽丽扬了扬脖子，嚣张的不得了。 连旁边没弄清楚情况的人，都知道李静这是被人给为难了。 不过谁也没多管闲事的想法。蒋丽丽她叔和矿上的领导关系不错，出意外之后，就是蒋丽丽来顶替的工，谁要说着蒋丽丽不好，她能闹的整个矿上都知道。 李静吃了个闷亏，愣是咽下好大一口气，端着碗筷离开的时候，她狠狠的瞪了眼正在忙的热火朝天的许南南。 这灾星，得早点弄走！ 端着吃的喝的回到家里的时候，许建生已经起来了，正在洗漱。其他孩子们都等着吃饭了。 李静将饭盆和碗放到桌上，便坐在桌边抹眼泪。眼睛红红的，看着十分委屈。 许梅子一看，立马就心领神会，喊道，“大伯，大伯娘哭啦。” 许建生很快就从外面进来。 拿着毛巾边擦着脸，边看着李静，见她果然眼睛都红了，泪水往外流，心里一软，“这是咋了，咋出去一趟就哭着回来了，谁欺负你了？” “还能是谁，还不都是南南那个丫头。她性子不好，在外面得罪人了，害得我被人刁难。一把年纪还被个丫头片子给欺负了，我今天这面子都丢干净了。” “啥，南南又欺负大伯娘啦。”许红在旁边嚷嚷道，“她咋能这样呢，在家里欺负奶，来城里就欺负大伯娘。这也太没良心了。这才第一天呢，往后可咋办啊。” 说完又担心的看着许建生，“她在家里的时候，我奶和我妈成分都坏了，来这可别害大伯了。” 李静哭的更大声了，“我早就该知道的，那个丫头不是好东西。” 从小就害她，长大了还不饶了她。还跟着进城来祸害她这个做妈的。 她上辈子难不成欠了这死丫头的。真是作孽啊。 许建生抿着嘴，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觉得这大姑娘是不是真的像自己媳妇和妈说的一样，太能挑事了。 才来矿上就得罪人，这个性也太不好了。他和李静在矿上这么多年，就没和别人红过脸的。 “要不我去找她说说，让她以后不要得罪人了。以后还要在这边常待，这样可不好。” 李静抹了把眼泪，声音尖锐道，“你去说有用吗，当初说了多少次了，她听了吗？？我看她这是烂泥扶不上墙了。她这性子就不适合来城里，还不如在乡下好好的干活，老老实实的种地。没准还能平平顺顺的活到老。在外面，指不定要惹什么货呢。” 许建生皱着眉头没话说。大闺女现在确实是管不住了。 “建生，这事情你得下个决心，让这丫头回老家去。反正她是个临时工，要走也容易。让她回去。要不然以后惹了事情，咱一家人都得遭殃。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这些孩子，想想妈他们。现在家里收入不如从前了，全家人都靠着你呢。” 李静说一副苦口婆心道。 “可是矿上才招她过来，现在又弄走，怕不好交代。”许建生还是有些犹豫的。他在城里生活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城里的生活比乡下好。在矿上工作，咋样也比在乡下种地强。再咋样，那也是他闺女。 许梅子动了动嘴唇，道，“大伯要是舍不得这工作，要不让我妈过来吧，反正都是一家人，到时候我妈在食堂里工作，把工钱给大伯娘，分了粮食还能补贴家里，以后大伯和大伯娘都能减轻负担了。” 李静闻言，看向许梅子。 许梅子抿着嘴笑了一下，“我就说这么一嘴儿。毕竟大伯和大伯娘平时养咱们实在是太辛苦了。我心里也觉得难受，总想着早点出来工作，给你们减轻负担，可我也不想半途而废，指望着以后读个大学出来，以后做干部了，给你们长脸。毕竟谁都知道，咱们是大伯和大伯娘教育出来的孩子呢。” 听到许梅子这番话，李静心里的膈应也没了。刚她听到让刘巧来城里，还以为这孩子想让她亲娘来呢。现在一听是这么回事，心里也舒坦了。 而且许梅子说的没错，只要刘巧来城里了，到时候靠着他们，那工钱和粮食自然也要交她们家里来。如果是在以前，老太太肯定不会同意放人的，不过如果说是换南南的工作，老太太肯定乐意。到时候减轻负担了，还把挑事精给弄走了。 她拉着许建生的胳膊，“建生，这事情我看行啊。南南毕竟是个孩子，食堂的工作可不轻松。我听说啊每天三四点就要起床，她一个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这样可不行。矿山人多又杂，她这性子还没定，还不如去乡下呢。许根生挺照顾她的，我看这事情行。而且要是她把这工作给了刘巧，咱以后在妈面前也好给她说点好话，没准还能回咱家里来。” 许建生皱着眉，低着头没说话，似乎在沉思。 许玲手里拿着个玉米面馒头，小口小口的吃着，小腿慢慢的往外走，出了门就撒着脚丫子跑了。 第37章 “南南, 你们家小玲来找你了。” 许南南正和许小满在宿舍外面坐着吃早餐。她忙完了之后, 就端着吃的回来和小满一起吃。玉米面馒头，小米粥, 加上她自己煮的两个鸡蛋。 听到卫国兵的声音, 许南南站起来一看, 就看到卫国兵牵着许玲的小手往这边走。见许南南看到了，他也不过来, 和许玲说了两句，让她自己过来，然后转身就走了。 “谢谢卫叔。”许玲嚷嚷了一句, 就朝着许南南跑。 “五丫, 你咋来了？”许小满高兴极了, 去牵许玲的手，拉着她一起吃东西。 许玲手里的玉米馒头还没吃完呢，拿着啃了两口，鼓着腮帮子道, “姐, 妈又要你啦，她想让二婶来顶你的工作。” 许南南听到这事儿，挑了挑眉，“怎么回事？”见许玲半天没咽下去，她赶紧将自己的小米粥给许玲喝。 许玲喝了一大口，立马把自己在家里听到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姐，妈就是这么说的, 我都听到了。”许玲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喝着许南南给她的小米粥，嘴里还含含糊糊的说着自己在家里听到的事儿。 许南南也没想到李静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竟然觉得她的工作是能够随她包摆布的。以为她是谁呢。 “小玲，干的好，以后要是再有事儿，就跑食堂来找姐，姐给你好吃的。”许南南笑眯眯的摸着许玲的小脑袋。 和小满老实内向的性子不一样，这孩子特机灵了。 许玲道，“姐，要是爸同意了咋办。” “没事，他们没那个本事，来吃鸡蛋。”许南南给她剥了个鸡蛋。 许玲眼睛一亮，张着嘴咬了一口。“家里就龙龙哥和磊子哥能吃鸡蛋，连大丫姐和三丫姐都吃不上。” “以后咱小玲也每天吃一个。你偷偷过来，别让家里人知道。要不然又要挨打。”许南南嘱咐道。 许小满笑道，“小玲，以后姐的也给你。” “我不要，我就吃一个。我吃了，你就长不高了，姐你要长高，要比大丫姐她们高，以后就能帮我打她们了。”许玲板着一张小脸，说的十分的严肃。她做梦都希望有一天能够打得过大丫姐她们。 许南南笑，“以后咱每天一人一个，都长高。小满你可要努力吃，要不然到时候小玲都比你高了。” 说起许小满的身高，许南南还真是有些担心。原主在八岁以前，好歹还能吃上几口饱饭，而许小满两岁回村里，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经常是饱一顿饿一顿的。记忆中，这孩子三岁的时候，路都走不稳。 自从她来了之后，许小满也能吃上饱饭了，时不时的能吃上一顿肉，餐餐都能吃鸡蛋，脸倒是长圆了，可个头就是长的慢。 回头还是得在淘宝里面买牛奶补补。喝牛奶应该能长个子吧。反正又不是供不起，敞开着喝。 吃完饭，许玲也不乐意回去了，家里平时也没什么人陪她玩，回去了还得挨打，不如就在宿舍跟着小满一起玩。 许南南还要去食堂那边帮忙做午饭，也任由着两孩子自己玩。 至于许玲说的那事情，她不担心。 她虽然是个临时工，可也是走后门进来的……咳咳，不管怎么样，人家李矿长既然给她安排到了矿上，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人给抢走了。 到了食堂里，大杜师傅正在指挥着大伙切菜洗菜。许南南要去帮忙，被大杜师傅给叫到跟前当助手。 蒋丽丽不高兴道，“大杜师傅，大伙都忙着，凭啥她能学东西，现在也不是学东西的时候吧。” 大杜师傅笑着看了她一眼，“蒋丽丽啊，早上有件事儿我可看在眼里了，咱在食堂里工作就是为矿上的工人提供吃的。咱要让他们吃的好，吃得饱。你早上怎么做的，给人打的那是粥吗？我看了都觉得脸红。” “那这件事情和许南南有什么关系。凭啥她能不干活，跟着学，我就得洗菜切菜。”蒋丽丽咬着噘嘴道。 大杜师傅笑，“是没关系啊。那我教许南南，和你有关系吗？你要不服气，咱问问大伙，我让许南南给我做助手，你们谁不服气？” “服气服气，许南南手脚麻利，正适合干这活。” “就是，难得大杜师傅有看上的小徒弟。” 其他人连忙回道。笑话了，大杜师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再说了，能够看着蒋丽丽吃瘪，也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 而且许南南只是一个孩子，重活干不动，也就择菜切菜了，这事情不差人。 见大家都表态，大杜师傅笑道，“看到了吧，大家都是同意的，咱们还是很民主的嘛。走南南，咱去炒菜去。” 蒋丽丽气的心口起伏不定。眼睛死死的盯着许南南的背影。 许南南也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不过她没理会，蒋丽丽这样的小人，你越理她，她越来劲儿了。 “南南，咱这大锅饭不好做，一定要讲究一个力道。一大锅，配多少佐料，都要记清楚了。这都是多年的经验。我呢也是自己琢磨的，你看着学，能学多少是多少。” 大杜师傅慢慢的讲着，许南南也认真的听着。她可不觉得这些是没用的东西，谁知道啥时候就用上了，技多不压身。 人事科这边，许建生正在这边说许南南的工作。 许建生左想右想，决定还是让许南南回老家去。 就如同李静所说的，矿上人多事杂，自家闺女这性子不好，到时候真的闯祸了，谁也兜不住。还不如让她平平安安的在乡下算了。 “许主任，这可没办法换人，咱这是定好的人，而且许南南才来呢，现在就让人回去，也太不地道了。”小干事有些为难。 许建生道，“我会好她好好说的，就换她二婶过来，食堂这边也不会差人了。” 小干事笑道，“许主任，不是这回事。食堂这边怎么也不可能差人，就许南南这个位置，多少人盯着呢，这还是上面几个矿长发了话了，这才定的许南南，也绝了其他人的想法。你这要是换人了，咱们怎么和别人交代去啊。” 他说着，心里也觉得奇怪，这许主任是怎么想的啊，食堂的工作都好啊，就算是个临时工，也是不差吃的，怎么还想着换别人呢。 听到小干事这么说，许建生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大好办，点点头就出去了。 其他人见许建生走了，问道，“小刘，许主任怎么要让他闺女回去啊。难不成那些谣言是真的？许主任和她闺女不和？” 刘干事，也就是刚和许建生说话的小干事道，“谁知道真假，反正要是亲爹，肯定不会干这事情。” 众人纷纷捂嘴偷偷乐。 许建生回到家里，李静就来找他问结果。一听没成，李静顿时就不高兴了，眉头皱成一团。“他们怎么能这么干事。那工作又不是没人接，谁做不都一样吗。刘巧不比南南做的好？” “那是矿长他们安排的，谁也不好动。”许建生脸色也不大好。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让他意识到，孩子们似乎真的离他越来越远了。他这个当爹的，是真的管不着了。 李静不管许建生心里的惆怅，咬了咬嘴唇，“我可不管，反正她必须得回去。要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惹什么乱子呢。” 许建生见她还不依不饶的，心里不痛快，“这事情你爱咋做都行，我不管了。” “不管就不管，我自己管。”李静哼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就出了门。 中午大食堂的人比早上人还多。 食堂的饭菜便宜，选择也多。就算吃不到什么肉，也能吃饱。 许南南因为早上的表现好，中午继续掌勺。 连续打了一会儿饭菜，许南南的胳膊也有些累了。好在排队的人越来越少了，要不了一会儿就能休息了。许南南正趁着空闲的时候捏着胳膊，一个齐肩短发的中年女人端着饭盆过来了。 “你是南南吧，我和你爸妈可都认识，多少年的老邻居了。”中年女人笑的十分的和气。 将饭盆递给了许南南，她就小声道，“南南啊，你看婶子家人多，能不能多打点。你叔工资不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不容易。”说着眼睛瞄着荤菜的盆子，“咱家可好久没开荤了。” 许南南看着饭票，二两的分量，还要打荤菜？ “这位婶，可不好意思了，咱是按量打的，多少都有个数呢。”她是不介意‘以公谋私’可也要有个度吧，攀个亲就要她这么干，她可不乐意。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一点不知道变通，这还不是你一勺子的事情。我和你爸妈可是老熟人了。刚还碰着你妈呢。”这人道。 许南南一听，耳朵动了动，“她让你过来的” “可不是，说让我和你说一声，多打一点菜呢。” 原来如此。 “婶，我是真没办法，这种事情不能干，要不然咱要受处罚的。”许南南为难道。 “啥处罚啊，人家都能这么干，你怎么就不能了。我好说歹说的，你怎么就不听呢。是不是非要我找你妈？”这女人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带着几分威胁。李静让她来的，这小闺女还能不听话？ 许南南一听，眼睛红了，开始抹眼泪了。“我真的不能这么干，会坏规矩的。”估摸着因为心情比较激动的原因，声音也比较大。 食堂其他工人听到了，都看了过来，见她哭了，还以为是闹起来了。 大杜师傅背着手走来过来，“南南，咋了？” “这婶儿说是我妈让她来找我，让我给她多打菜，我不肯，她说要告诉我妈。大杜师傅，这不大符合咱食堂的规矩啊。”许南南老老实实道。 大杜师傅听到是这回事，脸色也不大好看了。这熟人之间确实也有多照顾点的意思，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焦家的，你这事情可不地道啊。”大杜师傅背着手道。 焦嫂子也没想到会许南南竟然会哭了，而且还闹，连忙摆手道，“我，我可没想来找她的啊，是她妈李静让我来的，说她闺女在这干活，让我来找她多要点，我没私心的。” “你怎么能证明是她让你来的。”许南南不信任的看着她，带着几分严肃道，“这位婶，你这样做是有私心啊，可不能藏着资本主义的小尾巴啊。” “哎哟，我可真是冤枉了，有人能证明，李静和我时候的时候，刘家嫂子也在呢，她回去拿饭盆去了，还没来呢。” “谁知道是哪个刘家的，”许南南一脸不信。 “刘桂香。就我后屋的那个。”焦嫂子没好气道。不就是想多打点菜吗，咋就成犯人似的。 许南南没说话，看着大杜师傅。 大杜师傅皱眉道，“行了，你先回去吧，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这食堂可不是你们家私人开的。” “行行，谁稀罕啊。”便宜没占成，还闹这样难堪，焦嫂子闹了个没脸。 人走了，大杜师傅安慰道，“南南，没事了，以后要再有这事情，你就和我说。”其实焦嫂子这样人也有，其他负责打菜的都是老人精，不是特别熟的人，是不会开这个口的。这次还不是欺负南南是个新来的，而且年纪还小。 许南南点点头，然后异常坚定道，“大杜师傅，我坚决抵制这些自私自利的思想，一心为矿上，打好饭，打好菜，让矿上的同志们吃好，吃饱。保证做到公平公正！” 大杜师傅觉得这孩子真实在。 中午下工之后，许南南就端着饭菜去了宿舍，趁着许小满吃饭的空档，拿许小满写作业的笔和本子，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 矿上还是很民主的，有检举箱，平时多是收集一些工人们对工作上的不满。 许南南趁着没人的空档，将举报信投了进去。然后拍了拍手，继续去食堂干活。 下午的时候，意见箱里面的信都被矿委的干事拿走了。 “大伯娘，二丫那件事怎么样了啊。” 许家这边，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许红好奇的问道。 自从许南南来城里了，她就一直惦记着许南南这边。毕竟以前一直以为要在村里待着的土妞，竟然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 许建生喝着小酒，没说话。 李静扁着嘴道，“别说了，这丫头就是个混不吝。” 今天她还准备让向来爱占便宜的焦嫂子去找许南南打菜的。许南南年纪小，焦嫂子又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到时候磨的南南那丫头给她多打菜，她就跑出去举报许南南。这种事情虽然在食堂里也不算啥大事，别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要闹明面上来，这事情也不好看。 她一个临时工一来就闹这么难看，自己又是她亲妈。谁会把事情怀疑到她头上来。到时候别人还要说她大义灭亲，思想觉悟高呢。 至于焦嫂子这边，她就更不担心了，哪有自己害自己闺女的，两张嘴皮子一说，还不是谁说谁有道理。 为了这事儿，她今天中午还特意在去食堂的路上等着焦嫂子回来，结果一看，啥也没有。反而还被那姓焦的拿话给刺了一顿。 真是闹了好大一个没脸。 听到事情没进展，许红歪了歪嘴巴，有些不高兴。许梅子也咬着嘴唇，劝道，“大伯娘，要不算了吧，连奶都拿她没办法。你就更没辙了。” “谁说我没辙的，她是我生的，我还能怕她？”李静不高兴道。 许梅子立马低着头，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看她这反应，李静心里满意极了。要是所有的孩子都这样听她的话，怕她就好了。就像老太太一样，一把年纪了，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谁也不敢不孝顺。她又想起她那两个多年没联系的亲爹妈了。一脸的奴相，窝窝囊囊的，做了一辈子的奴才还不够，还要跟着主人跑。 第二天一早忙完了，许南南去找大杜师傅请了个假。 才来就请假，这事情肯定是不好的，可许南南也有自己的理由。她得送妹妹去学校报名了。要不然耽误了，学校放寒假了，就又要等到开年了。许南南不想等开了年再送小满去，想先让小满去适应一段时间。 孩子的教育还是很重要的。大杜师傅也没说啥，大手一挥，早去早回。 于是许南南就领着许小满去了南江铁矿办的工人子弟小学。 路上，许南南就惦记着昨天那封举报信，琢磨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想了一会儿，觉得似乎也没啥好想的。反正她是将计就计，顺手做的一件事情。能成，恶心一下李静，不能成，也碍不着她什么。 她收了心思，认真的叮嘱许小满在学校里要注意认真学习，友爱同学。“小满，在学校里要记住八个字。” “啥？”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许南南一脸深沉道。想当年，这八个字愣是给她洗了多年的大脑啊，回顾小学，想的不是老师，也不是同学，而是贴在黑板上的八字真言。 许小满难得见她这样认真的叮嘱，抿着嘴，满脸认真的点头，“姐，我一定记住。” “好孩子。”许南南摸了摸她的脑袋。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糖果。“来，放兜里，要是遇到对你友善的小朋友，就给人家一颗。”这也是许南南自己上辈子总结出的经验教训。小时候她就被这种糖衣炮弹给打中过。小朋友都是最单纯的，谁有糖吃，就和谁好。她担心许小满的性子不好交朋友，所以拿出点‘武器’来，看能不能打中几个可爱单纯的小朋友。 许小满乖乖的放在兜里。咽了口口水，没好拿出来吃。姐说了，这是给小朋友的，她可不能偷吃。 有矿上开的证明，许小满入学很顺利。不过因为是借读的，所以要多交借读费。 因为是刚入学，所以学校暂时得让她在一年级适应一下，等到期末考试的时候，看考试成绩，来年就能办跳级了。交了学费，许小满就被老师给带走了。 看着这孩子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许南南心里有些惆怅。她现在有些了解第一次上学的时候，看到那些妈妈们在学校外面徘徊的心情了。 离开学校的时候，还没到中午，许南南也没急着回去上工，反正都请假了，索性又马不停蹄的去了矿上的夜校。 当初矿上开矿的时候，工人们学历大多都不高。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矿上就办了这所夜校。而且因为南江铁矿在南江县的影响很大，后来这所夜校就不再只是针对铁矿的工人了，还对外招生。这时候的夜校生源可不少。 许南南准备报个中专科会计专业。别看只是中专，这时候的中专比高中含金量要高。招工单位一般招人还就招中专生。 至于大学生，许南南是不敢想的。她现在只想老老实实的在矿上工作，不准备去考大学。要知道，再过四年左右，大学可就要停课了。她要是去考大学，就正好赶上那时候了，到时候她还没毕业，学校又停课，等待着她的就是……上山下乡。 “小姑娘，倒是挺有信心啊，这专业可不好学。”负责招生的女老师看着许南南填报的专业，提醒道。 “我看我们矿上的一个同志学的这专业，听说挺好的。” “你以前是什么学历？” “初中没来得及毕业。”许南南撒了个小谎。“家里孩子多，负担重，我得养妹妹，可我也想学知识。等我学好了知识，我要更好的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 女老师欣慰的点头，“这想法好，好好学，这专业也不算难，不懂的多问就行。” 报了名，捧着课本，许南南心里喜气洋洋的。离自己的目标可又进了一步了。 她以前为了做兼职，考过会计师。回去自己看书就成。争取期末考试的时候拿到毕业证，等开年招工考试的时候，她就能参加考试了。等考上了正式工，就把户口转城里来，然后去买房。 这时候房价多少来着？手里的钱好像不大够。许南南突然意识到，自己买房的钱还没凑到呢。 淘宝账户里的钱倒是够她吃喝的，也能买东西换钱，只是一次次的拿点东西出来换，似乎不大够啊。而且还得想办法让自己这笔钱来路正大光明，毕竟她这老底，矿上很多人可是一清二楚的。 第38章 “南南, 正好你回来了, 刚刚矿委那边找人来问话呢。”许南南才刚走进厨房，一个食堂里工作的大嫂便大声嚷嚷道。 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这时候刚刚吃完午饭没多久, 食堂里没有什么事情, 大伙聚在一起聊天。不过显然今天气氛有些不对。 大杜师傅挺着大肚子背着手往这边走, “南南，待会你就老老实实的说。” 许南南有些摸不着头脑。“大杜师傅, 出什么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谁没事干，把昨天食堂里的事情和矿委举报了，还写了个什么匿名举报信, 题目叫做‘食堂里藏着的资本主义尾巴’, 我知道这封信的时候, 可是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人举报咱食堂，结果人家是举报昨天焦家嫂子找你多打菜的那件事。说什么这种事情严重破坏了社会的和谐，破坏了社会的建设, 是资本主义混入社会主义社会的毒瘤。这不, 矿委的人就特意来咱食堂调查这件事情。” 大杜师傅说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许南南，“南南啊，这事情我们也想瞒着，不想闹大，不过当天那么多人都看着……咱们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你妈那边可能会有点影响。” 许南南听完这些情况，就知道自己昨天那封信是起作用了。 李静会受影响，她巴不得。 像李静这种人，就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人。要不然她在蒋丽丽那里受了气，不去找蒋丽丽算账，反而把这笔账算自己头上了。还不就是知道蒋丽丽不好惹吗。 还是怪她以前对老许家人太老实了。即便是对许老太那次，那也是她顺势做出的反击而已。 看许南南半天没说话，其他人都以为许南南是担心李静，大杜师傅劝道，“这事情没法瞒着了，待会矿委要是问你，你就老老实实的说吧，要不然你也要受连累。其实这也不是啥大事，关键是闹矿委明面上去了，矿委得给个结论出来，要不然以后其他人有样学样，咱食堂就乱套了。” 许南南愧疚道，“大杜师傅，对不起，这件事情连累食堂了。可我不知道她会这么做。我是坚决不同意这种做法的。” “漂亮话谁不会说啊，唉，有人妈做出这样的事情，咱食堂以后可要小心点了，可别被人仗着有人在食堂工作，把食堂给搬空了。”蒋丽丽坐在一边修指甲，一边意有所指道。 她这话就差指名道姓的说许南南以后要做贼了。 “蒋丽丽，你这是说什么话，南南要是这样的人，昨天就不会闹开了。咱现在可不是旧社会，不实行连坐。”大杜师傅不高兴道。昨天许南南的表现他是看在眼里的。是个老实孩子，人也本分，思想觉悟高，这样的好孩子，咋能这么让人欺负的。他冷哼一声，“说起来，上次我们食堂不见了一块猪腰子，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拿了呢。” 食堂的其他人都看着蒋丽丽。 上次那猪腰子是蒋丽丽在洗的，结果愣是少了一个，别人看不出来，大杜师傅可是一眼就看出来的。 蒋丽丽的脸蛋涨红，“哼，以后你们被她连累了，有你们后悔的时候。”说完便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别理她，她这人就这么个性子，谁也和她处不来。”刚刚喊许南南的那个大嫂子道。 许南南点头，纳闷道，“我就是觉得，她似乎挺针对我的。我们还一个宿舍的呢。” 大嫂子笑，“可不针对你吗，她之前就想让她小姑子来咱食堂工作，还以为能成，结果你来了，她小姑子就不能来了。” 许南南这才知道蒋丽丽这敌意从何而来。 这也太冤枉了吧。 算了，估摸着就是没这事情，蒋丽丽这人和人也处不好，没看整个食堂都不大喜欢她吗？ 因为矿委的人提前打了招呼，许南南也没耽搁，和大杜师傅说了一声，就去了矿委报道。 刚进矿委办公室，就看到朱丽萍在那和一个年轻男人说着什么。 见到她来了，朱丽萍连忙拉着她过来，“南南，你来矿上后，和你爸妈联系没？” 许南南摇头，“没，朱主任，我们家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我听说，就昨天，许主任还想让我回老家去呢。” “瞧瞧，所以这事情和南南没关系，肯定是李静自己的主意。”朱丽萍直接道。 年轻男干事严肃的看着许南南，“昨天食堂的事情，你之前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还能拒绝焦大娘吗？” “那你把昨天的事情说一遍。” 许南南立马老老实实的一一字不差的把昨天的事情给说了一通，然后道，“这事情严重吗？” 年轻男干事道，“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那也挺严重的。反正这事情和你没关系，你也别打听了。”说完又对着朱丽萍道，“朱主任，这事情我们调查清楚了，和许南南没关系，你可以放心了吧。” “这才差不多。”朱丽萍哼了一声，拉着许南南道，“走，咱先回去。这事情咱们不掺和。” 两人到了外面，许南南才拉着朱丽萍道，“朱主任，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看着这似乎很严重啊。”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情，偏偏这事情被矿委知道了。这些搞政治的，要不弄点事儿，就没法体现他们的能耐，这事情抓住了，就要闹大了。所以啊，这事情你也别掺和。你妈做的不地道，这事情她也不冤枉。你就别替她担心了。” 许南南一听，心里顿时乐了，还以为没用呢，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年代某些方面的管控力度了。 她皱着眉小声问道，“朱主任，那这事情会怎么处理啊。” “谁知道呢，不过我之前听说你妈想弄农转非，估摸着现在是没戏了。” 许家，许建生黑着一张脸坐在客厅里的小木椅上，烟一根根的抽着，就听李静在哪里哭。 见她哭了好一会儿还没停，许建生终于忍无可忍了，一脚踢翻了脚边的小凳子，指着她道，“你哭有什么用，之前就不该这么做。你明知道咱们和南南的关系，你让焦嫂子去找南南是什么意思。咱都不认她了，你还去沾她的光？” “我也没想到她这么狠心，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结果闹的食堂的人都知道了，这才被人举报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举报的，咱又没碍着谁，干啥要举报我啊。” 李静红肿着眼睛哭到，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早上开早会的时候，她就被叫到矿委去和焦嫂子对峙，矿委那些人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批评她思想觉悟不高。说她这样的思想，矿上是不会同意她把户口转矿上来的。 这和挖她的心有啥区别啊。 为了这户口的事情，这几年她废了多少心思啊，连私房钱都被她拿去做了人情。现在就为了这么一点事情，竟然就不让她转户口了。凭啥啊！ “都是那个死丫头，要是她不那么狠心，也不会闹的别人都知道了。她就是搅事精，在家里害她奶成分坏了，现在又跑城里来害我。” 李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丝毫没了平时的端庄贤淑的样子。 听到李静把这事情怪许南南身上，许建生气的又踢了一把椅子，“你还有脸怪别人，这事情要不是你挑的，也不会有这事情了。幸好南南没同意，要是被人抓住 ，她自己的工作都难保。” 说到这，许建生突然一顿，然后疑惑的看着李静。 “这事情不是你故意的吧。” 昨天李静就说要把南南给弄回村里去，还说自己想办法，结果就出了焦嫂子去找南南这件事情。 他就奇怪了，李静咋会突然让人去沾南南的光。他在矿上这些年，李静也不敢为了好处就让别人沾他的光，担心他受影响在矿上待不下去。 许建生也不笨，之前是联系起来，现在一想，这事情也就明白了。 “你是为了让南南回乡下，所以想害她？没想到南南没干，反而你被人举报了。李静，你，你咋能做这样的事情啊！” 许建生气的说不出话来。 听到许建生的指责，李静也顾不上哭了，“我可真是冤啊，你咋能把我想成这样的人呢，她好歹是我闺女，我还能害她？我就是当时爱面子，在焦嫂子面前多说了一嘴，谁知道会闹这么大啊。” “你不知道，你知道啥？前几天矿长还反应要抓风气，现在你闹这事情，人家还不得逮着不放，立个典型？” “啊？”李静顿时呆住了。急忙拉着许建生的袖子，“建生，那咋办啊，我那户口咋办啊。咱好不容易才等着这么个机会啊。” 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正儿八经的城里人，这都马上要成了，咋就要黄了？ 许建生心里闷着好大一口气，发也发泄不出来，忍了好半天才慢慢的舒气，“这事情你就别想了，以前咋样过的，以后还咋样过吧。我也不是养不活你们。” “不行，我必须农转非，我盼这么多年了。妈他们也知道了，就指着我农转非了以后让孩子们也转城里来呢。” 李静慌的跳脚，见许建生不说话，她更着急了，索性心一横，“我自己去矿上说。” “你要是想我这工作也没了，你就去闹！” 许建生一脚踢飞了凳子，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许玲见状，立马也跟了上去。每次那女人不高兴，就拿她出气。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许南南的预计。 原本以为只是能恶心一下李静，没想到矿上拿这事情做了个典型，要铲除歪风邪气。所以除了暗地里知道的李静农转非的事情没指望之后，矿上还在每天的大会上通报批评了食堂的事情，让大伙引以为戒，同时还表扬了食堂的临时工许南南同志坚定不屈，大公无私的好品质。矿委还给她发了个奖状，贴在了大食堂里。 第39章 许南南才来两天, 就给食堂争光, 让食堂的老员工都高兴极了。 就连矿长也说食堂的风气正，需要大家学习。看谁还敢小瞧咱们食堂的。咱做饭的咋了, 做饭的照样是标兵, 是榜样。没咋你做饭的, 你们这些挖矿的，当干事、干部的, 还不得喝西本风啊。 大杜师傅是最高兴的。作为食堂最有资历的人，许南南得了奖状，就和他得的一样, 光荣啊。 “以后南南就跟着我干活, ”大会散了之后, 食堂内部开小会的时候，大杜师傅提道。 许南南听了挺不好意思的，她从一开始就没想在食堂待多长时间的，可眼下似乎大伙都以为她要在这里待着, 都还接受她了。 特别是大杜师傅似乎还要提拔她的样子。 她道, “大杜师傅，大家都比我有资历，我才刚来，还是让我做杂活吧，我都能做的。” “南南可别犯傻，大杜师傅这手艺可是轻易不传的。你跟着学一手，以后咱食堂咋样也有你的位置。”说话是和许南南关系还不错的那位大婶。 “南南啊, 咱可不要太谦虚了，你虽然现在能耐不够，可还年轻着呢，以后学的机会多。好好学。”大杜师傅笑眯眯道。 谁都喜欢聪明懂事的孩子，许南南这孩子聪明，勤快，手脚麻溜，还思想觉悟高。这样的孩子，可真是做徒弟的最佳人选。 大杜师傅觉得这孩子是可造之材，以后就是要在食堂里大放光彩的人物。瞧瞧那墙上的奖状，这就是证明。 在大杜师傅的安排下，许南南的工作也轻松下来了。以后打杂诸如打菜，洗菜之类的事情都不用干了，就跟着大杜师傅后面做个学徒就成。 蒋丽丽听说这个安排后，差点把牙齿都给咬碎了。 随着许南南背表扬的事情传开的，自然少不了李静被批评的事儿。 两人是母女关系，这样截然相反的两种结果，可让不少人当笑话来说。特别是之前总听李静唠叨她闺女不听话的人，现在都觉得李静这是自打嘴巴了。 孩子思想正派，觉悟高，都得到矿上的通报表扬了，还能是不好的？你李静说孩子不好，不会就是因为孩子没听你的，学你那些自私自利的想法，这才说孩子不懂事吧。 这时候的人就是这么单纯，好不好，那就是上面一句话的事情。组织上都说你不好了，你还能好？ 李静这些年努力树立的形象，愣是毁了个七七八八的。连孩子们在学校里，都听老师讲了这些事情了。 矿上的孩子们念的学校就是南江铁矿的工人子弟学校。学校里面包括小学和初中。老师们也都属于矿上的工人。矿上有个风吹草动的，老师们也爱拿学校里来教育孩子们。 比如今天开大会的时候，矿长可点名批评了XX，说这是歪风邪气。又表扬了许南南同志，让咱们向这位同志学习。 这位同志听说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人家都得到矿上通报表扬了，咱们同学们以后可得像这位小同志学习。 “许红，李静是你大伯娘吧。”初三年级，许红正魂不守舍的想着刚刚老师说的话，她身边的一个梳着三七分的男孩推了推她的胳膊问道。 “我，我大伯娘是叫这名字，可老师说的李静肯定不是我大伯娘。”许红立马否认道。 这男孩刘红军，是她的同桌。他爸是县武装队的，家里条件不错。班上很多人都喜欢。许红心里也有些喜欢。当然，最喜欢的还是他爸县武装队的那个身份。 刘红军狐疑道，“真不是？矿上还有很多李静？” “谁知道呢，这年头同名同姓的多着呢。”许红硬着头皮道，又伸手推着刘红军，“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啊，这个周末去哪玩，想好没？” “看电影啊，从上海那边来的电影，可好看了。我票都拿到了，我爸拿的。”刘红军得意道。 许红顿时脸蛋通红。家境好就是这样，连电影票也能提前拿到。 她正想和刘红军再腻歪一下，就听到许梅子在外面喊她。只能不甘不愿的抱着课本走出教室。 “叫啥呢，没看我忙着呢。”许红没好气道。 许梅子着急道，“大丫姐，你没听老师说吗，大伯娘被人通报批评了，还说她是歪风邪气。是矿长点名批评的。” “我说多少次了，别在学校喊我小名。土死了！”许红瞪眼道。 许梅子道，“红红姐，这时候了你还管这个干啥啊，大伯娘都出那事儿了，你还不担心？” “关我啥事。”许红哼了一声，抱着书本往学校外面走。 这时候中午放学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连许龙和许磊都已经不知道疯到哪里去了。许梅子也顾不上弟弟，跟着许红一起往家里走，一边拉着她的衣角，“红红姐，这可是大事儿啊。” “那也是大伯娘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我看你是闲得慌，又不是咱害的，是二丫那丫头害的，大伯娘要怪也怪不着咱们头上。” 许梅子见她还没说到点上，急的脸都红了，“我说这事情会不会影响大伯娘农转非的事情。现在矿上都公开批评大伯娘了，到时候肯定会被人为难的。大伯娘要是转不了，咱们这户口咋转啊？” 许梅子可急死了。 今天老师说这事情的时候，她就知道是咋回事了，还不是她大伯娘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这下子可真是得不偿失了。没把二丫给弄走，倒是把农转非的大事情给黄了。 许红一听户口的事情，瞪眼道，“你瞎说。大伯娘这事情不是就要成了吗？” “是要成，可没成呢。”许梅子看她这样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平时哄大伯娘的时候挺机灵的，咋这种关键的时候就蠢成这样，难怪她妈总说二婶是憨货，生的孩子也是憨货，果然没说错。 憨货许红听到这话，一下子懵了。没成，没成会咋样……大伯娘没法农转非了，她许红也别想把户口转城里来做城里人了。 许梅子想的更多。 做不做城里人，她不着急。反正她是准备继续读书的，以后往高了读。她还不读中专，她要读大学。读大学出来就是干部，到时候户口的事情也就解决了。还不用靠她大伯娘这个人情。 她现在着急的是，大伯娘要是没法农转非，意味着他们吃商品粮的美梦破碎了。老家那边也不如之前了，大伯又要补贴老家那边，又要养他们几个孩子，能负担得下来吗？龙龙和磊子是男孩，奶和大伯他们肯定会让他们两读书的。她和许红可就说不定了。 她看了眼显然还有些不敢相信的许红。 看来她得想法子回家和妈商量一下这事情，她可不想像二丫四丫那样，被家里人抛在一边。 许红被许梅子这么提醒了一番，似乎终于悟出了点什么。抱着书本就往家里跑，比许梅子还跑的快。 “大伯娘，我们老师说你被矿上通报批评了，是真的吗？”许红一进屋，就嚷嚷开了。 李静半躺在床上，脑袋上放着一个湿毛巾，看起来虚弱极了。 今天通报批评的事情出来之后，她就晕了，也幸亏是晕了，这才不用面对那么多人的嘲笑。她也没想到事情闹这么大，连矿长都亲自出面了，说她在矿上搞歪门邪道，让她深刻检讨，还让许建生每天回来给她上政治课，让她早日觉悟。 她这一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哪怕是当初在地主家里当下人，她也是体体面面的，穿的和千金小姐也差不了多少，走出去了也是一号人物。哪像今天这样，被那些身上脏兮兮的矿工指着鼻子笑。 听许红说起这事情，她这还没好的疮疤又被撕开了，“咋了，你们小孩子打听这个干啥，也要笑话我呢？” 李静虽然没正面回答，许红也听出她这话里的意思了。大伯娘真的被通报批评了……“大伯娘，那农转非的事儿，啥时候能办啊？”她紧张的看着李静。 “过阵子吧。”李静敷衍道。 “那会不会受影响啊。”许红追问道。她现在最担心的可就是这个了。 许梅子站在一边没说话，眼里带着几分急切。 “咋了，还担心你们受影响？”李静板着脸拍床板道。许红吓了一跳，这还是李静第一次对她发脾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许梅子赶紧拉着许红，“大丫姐，咱去做饭吧，大伯娘不舒服呢，咱别吵她了。”说着就把许红往外拉。 看着两孩子出去了，李静这才喘了一口气。还是梅子这孩子懂事。不过这事情可不能让老家那边知道了，要不然那些人肯定饶不了她。 “都怪那个死丫头，害死我了。”李静吸了口气，气的抹眼泪。自己这命咋这么苦啊，没摊上好爹妈，又没遇上好婆婆，连生的闺女也这么不孝顺。老天爷太没眼了。 过了一会儿许龙和许磊也回来了。 两人对家里的事情毫不知情，今天上课都没上，反倒是去跑去学校后的小树林里面掏鸟窝了。不过两人倒是发现了一件事情。 “我们看到四丫了，就放学的时候，几个孩子和她一起呢。她们还在吃糖。” 许龙气呼呼的说道。不过显然生气的不是看到许小满，而是看到他们在吃糖，却没给他吃。 许建生中午也在家里吃饭，听到这话，问道，“小满上学了？” 随即又想到啥，是啊，小满这年纪，也该上学了。当初南南这年纪都上一年级了。想到这，许建生又晃了神，南南才读了一年级啊。小满现在快十岁了才上学。他怎么才发现呢。 他看向了小闺女许玲。这孩子还在大口的吃饭，小脑袋都把碗给遮挡了个严严实实的。 许建生给她就夹了一块肉，没注意李静那肉疼的样子。“小玲，想不想去上学了？” 听到许建生要送许玲上学的意思，李静皱眉道，“她这么小上什么学。” 许玲立马道，“爸，我过了年就要七岁了。” 七岁正是上学的年龄了。 许建生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盘算。等明年开学了，就送小满去上学去。不管咋样，这孩子还是得上学的。 李静顿时慌了，家里现在光景不如从前了。还要供个孩子上学，以后日子咋过啊。 这小丫头片子读书管啥用呢，对她又没好处，还要花钱。等长大了和她那两个姐姐一样，都是白眼狼。 李静还要再说话，被许梅子偷偷的拉了一下。 知道要读书了，许玲高兴的吃饭都快了。吃两口就抬头对许建生笑一下。看到闺女这样，许建生舒了一口气，带着点为人父的自豪。 等许建生走了，李静到处找许玲，又没找到人，站在院子里，咬牙道，“这死丫头，整天跑得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去哪里浪了。” 许梅子抱着书从屋里出来准备去上课，见状走过去，“大伯娘，你别生气了。我大伯都同意五丫上学的事儿了。” “他是两嘴皮子一动，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咱家这个情况，咋供孩子读书，借读费多少他不知道啊。” 许梅子点头道。“大伯娘说的也是，学费没多少，借读费倒是不少。村里的小学学费就没多少。” 听到这话，李静眉头挑了挑，若有所思。 许梅子见状，也不多说了，笑着道，“大伯娘我去上课了。” 李静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到还是没听到。 大食堂里，许玲正高兴的和许南南说明年就能去上学的事情。 许南南给她塞了一块奶糖。她含在嘴里，腮帮子鼓鼓的。“明年我就能和四丫姐一起去学校了。” 许南南一边帮着洗盆子，一边笑道，“那小玲可要好好念书，要是念的好，我就给你买和小满那样的文具。”她倒是没想到这次许建生能对许玲这么下心思，都知道要送孩子上学了。她还以为许建生真的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不管自己亲闺女了。不管咋样，小玲能读书就好。 “我肯定能念好，我现在都认识好几个字呢。”许玲脆生生道。 “好，咱小玲就是聪明。”许南南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粒糖放她的手里。将洗好的饭盆放到桌上。旁边的大婶子道，“南南，都忙的差不多了，你回去休息吧，待会晚点过来帮着炒菜就行，这里不用你忙了。” 许南南笑着道，“婶子，那我就先回去了，下午我早点来。” 一边正在刷盆的蒋丽丽看到许南南就这么走了，不满道，“凭啥她能先走，我还是正式工呢。” 大婶子斜眼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手脚能像南南那样麻溜儿，一中午能刷八个盆，你走了也没人说啥。可你看看你才刷几个盆？实在不行，能给咱食堂拿个奖状也行啊。大伙儿说对不对？” “对，蒋丽丽，你拿奖状回来，提前走也行。”有人笑着附和。 其他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蒋丽丽恨恨的咬唇。不就是拿了个奖状回来吗，有啥了不起的，等那丫头给食堂里闯祸了，看你们还护着不。 心里恨恨的想着，手里的大盆子也刷的哐哐响，发出刺耳的声音。 许南南带着许玲离开食堂，就给了许玲一把糖，让她去找小伙伴玩。自己回了宿舍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出了矿上。 自从上次想到了买房的事情之后，她就开始琢磨着多存点钱，好买个合适的房子了。 至于钱的来源问题怎么解释……等有钱再说，现在担心了也是白担心。 县城的人大多都是有单位的，吃完午饭之后，街上人也不多。就是一些老人和小孩子们在街上走动。孩子们三五成群的蹲在一个地方玩游戏。也不用人看着。 路上也不像后来那样很多小车，连自行车都难看到一辆。 这时候还真是穷啊。她都想弄一辆自行车出来了。淘宝店里啥子自行车都有。等买了房子，她就买一辆自行车，买凤凰牌的。 还是熟门熟路的到了上次的那对老夫妻的家里。 老爷爷于东来见她来了，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小姑娘，你可好久没来了。” “家里一直没好东西，这次从外面带回来了，我就立马过来了。”许南南笑道。 “又有好东西啦，这次是什么？”于东来惊喜道，又想到什么，赶紧让许南南进屋，“瞧我这脑袋，快进来说。” 许南南背着包进了门。 进门去没看到老太太。“于爷爷，没看到于奶奶啊。” “在房间呢。”于东来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颓然。“最近老毛病又犯了，总吃不下东西。去医院，大夫也没辙，说是心病。” 他看向墙上儿子的照片。 自从儿子走了之后，老伴这身体就越来越不好了。 许南南随着她的视线看着墙上的照片。照片上穿着军装的男人很年轻。 她心情也有些受到影响，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世上丧子之痛是最痛的。她将背包里的奶粉拿出来，“这是专门给年纪大的人吃的，和之前的不一样。” 于东来拿过来看着，看着手里的玻璃瓶子，心情也好了一些。不管怎么样，让老伴吃好一点也行。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于东来要去拿钱，许南南拦着他，有些局促道，“于爷爷，这个不急着给，我其实是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事情，你说，我要是能办，肯定帮你。”于东来爽快道，这孩子给他帮的忙可也不小呢。要不然老伴的营养品可没着落。他也不是没想过这孩子怎么会有这些好东西，不过这不是他管的事情。现在家里就他和老伴了，管那么多干什么。有吃的就行。 许南南也是考虑到于东来家里人口简单，所以才决定找于东来帮忙，“于爷爷，是这样的，我认识一个在上海那边的人，可以长期找他帮忙拿东西回来，啥子稀奇的东西都能拿到。就是想看看县城这边有没有人要。于爷爷你在城里住的时间长，看有没有像您这样，需要这些营养品的。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下。” 于东来满脸惊讶，“孩子，你这是要做……”倒爷啊。后面两个字，他愣是没敢说出来。 这东西一买一卖的，那不就和过去资本家一样吗。就他和许南南这样单独的买卖，都要偷偷摸摸的呢。 “小姑娘，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于东来有些不同意。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受影响，反正一把年纪了，两人也没啥活头了，可是这孩子还小呢。要真是出事了，他觉得有些可惜。 “我想买房。”许南南实诚道。她知道，今天要是不说清楚，于东来估摸着就不会帮这个忙了。 “于爷爷，其实我之前是骗你的，这些东西不是我爸从外面带回来的，是我帮着别人卖的。” 她将自己和许小满的遭遇说了一些，也不用添油加醋，就让于东来听不下去了。不过她倒是没说自己住哪儿，在哪儿上班，心里还是有点儿提防。 “我得离开那儿。于爷爷，您要是不方便，不用您出面也行，就告诉我哪些人可靠点，我自己上门去问。”也不是没想过还像之前遇到于东来的时候那样去自己去找。可经过了许老太和李静的这件事情之后，她对这个时代认识更深刻了，也更谨慎了。 于东来没说话，直接进屋里拿钱出来，将刚刚的奶粉钱给了她，“这事情我得想想，下次你来的时候，咱们再说吧。” 他这样，许南南都有些摸不准这事情到底是成不成。 许南南刚离开，于东来就关上门进了房间里。 老太太正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叶子都掉光了，儿子啥时候回来啊。” 于东来坐在床边上，“儿子忙呢，部队里到处走，他哪有时间回来。” “哦。”老太太又流泪了。 老两口经常这样，明知道儿子走了，也好当做儿子还在的时候一样。总觉得他还在，只要他们坚定儿子还活着，还在部队里，也许有一天就能回来。 于东来拉着她的手道，“上次那个孩子来了，给咱们拿了奶粉过来。专门给老年人喝的，补身子的。待会我就给你冲一杯。” “又乱花钱，”老太太道。 “够咱们吃的，你就放心吧。那孩子也挺不容易的。”于东来将许南南的遭遇也和老太太说了一番。 老太太听了，倒是转移了注意力，没再流泪，而是有些生气。“哪有这样做爷奶，做爹妈的。孩子多珍贵的，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这要是她儿子能留下孩子，她一定当做眼珠子一样的疼。 于东来商量道，“我琢磨着以后咱给小海留着的那房子一直空着，要不就让她们住着。以后你吃补品也不用花钱了，咱就用这个钱来抵。” 一直在县城过日子，两人也是有房产的，除了现在单位给安排的房子，两人还留了个房子，当初一直准备留着儿子退伍回来后，给他结婚住的。 这些年一直空着，于东来有时候也会去收拾一下。几十年了，倒是还能住人。 这次考虑拿出来给许南南住，于东来还存了个心思。自己儿子是没留后的，如果这两个孩子好，能不能以后就算是儿子的后。 这样以后他们不在了，每年清明节，也能有人给儿子和他们上柱香。 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总会想的多一点。 老太太倒是有些舍不得，毕竟那是儿子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了。 于东来和她说了自己的考虑之后，她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下次让我再好好的看看那孩子。” 于东来这边没给许南南准信，许南南心里也觉得有些悬乎，所以决定做两手准备。 离开于东来家里之后，她就从淘宝里买了一些面粉和鸡蛋出来，拿着往黑市走。 这个时候县城除了供销社，还有黑市。 黑市就是私下里交易的市场。政府当然是不允许这东西的存在的，不过这东西也没法禁止。城市老百姓的供应量有限，家里粮食不够吃的，总不能真的饿肚子。就得找个地方另外买粮食贴补一下。 而农村也经常有些人家舍不得吃精细的粮食，自己在家里吃野菜糊糊，把粮食省下拿城里来换点现钱。 许南南之前也是想来黑市卖东西的，不过黑市这边卖的东西都不是什么贵的东西。她来这边卖贵重物品，有没有市场不说，还容易被人抓。要不然也不会对于东来开那个口。 不过现在于东来没准信，她也不能等着，索性来卖点精细粮，积少成多。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第40章 许南南到了黑市的时候, 卖东西的人已经不多了。好些人都是从乡下过来的, 早早打过来卖完了，当天还能赶回去。 许南南提着两个麻布袋子来的时候, 有几个人都盯着她的袋子看, 想知道立马是什么东西。 许南南将袋口打开, 露出里面的面粉和鸡蛋。 面粉雪白雪白的，刺的人眼睛都亮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 好几个人都往许南南这个摊位走。 “同志，你这面粉咋卖的？”说话的是个老阿姨，面容消瘦, 眼睛却直溜溜的看着面粉。 “鸡蛋呢, 鸡蛋怎么卖。”一个年轻女人道。 “面粉多少钱, 要是合适，我全都要了。”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语气激动道。 面粉和鸡蛋，可不止是粮食，还是精细的粮食, 营养价值高啊。 家里的孩子们可好久没吃上一顿精细粮了, 他们从食堂打回来一份饭，孩子们都能吃的狼吞虎咽的。 可食堂的的饭菜也是定量的，他们又不像南江铁矿那样的单位，县城只要来了粮食，首先就供应给铁矿了。 大人吃点玉米面红薯干也就对付过去了，孩子们可不能这样。从前两年闹荒开始，现在孩子身上还肿着呢。都是营养不良给弄的。 听到中年男人全要, 其他人不乐意了，“不行，就这单，你全要了，其他人咋办。你咋能这么自私的。”老阿姨反对道。 许南南也没想到精细粮这么走俏，她刚还担心人家都情愿多买点便宜的粗粮吃呢。 看来还是市场行情了解不够。不管怎么样，生意来了可不能往外推啊。 “你们不要争，这粮食还有，我就先来试试，你们要是还要，明天我还要过来的。我老乡那边有粮食。” 老阿姨这才不着急了，问道，“小同志，你这面粉怎么卖的，还有别的吗，挂面有不？”她嘴里问着，眼睛已经开始盯着许南南这边的面粉，琢磨着称点回去，自己擀面条吃。小孙子可嚷嚷好久了。 “面粉7毛钱一斤。鸡蛋2毛钱一个。”许南南道，又加了一句，“面粉给五两粮票就够了。鸡蛋不要粮票。” 这价钱许南南还是了解过的，供销社里面3毛钱一斤，黑市的价格普遍要比供销社贵几倍。 许南南也没想太坑人。这个价格刚合适。 果然，这价格一开，几个人眼睛都亮了，看着面粉的眼神更热切了。连原本只准备卖买鸡蛋的人都后悔没能多带点粮票和钱在身上了。干脆道，“鸡蛋给我来十个，另外加上五斤面粉。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我还来找你。” “这我要一半，你给我称了，我立马就给你钱和粮票。”中年男人说着。 老阿姨也不客气，直接掏钱，“给我先来十斤面粉。” 三人才说完，又有人围了过来。 知道了价格之后，要买的人立马多了起来。 许南南赶紧手忙脚乱的称。 没一小会儿，东西都卖的精光，连两个麻布袋都被人买走了。 她一共弄了五十个鸡蛋，全卖光了，赚了十块钱。另外面粉也只有六十斤，卖了三十五块钱。 这一趟就赚了四十五块钱，相当于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许南南将钱揣怀里，立马赶回矿上去上班。担心有人跟着，她还刻意拐了个路。 晚上忙完之后，许南南也去夜校上课了。 许小满也有朱芳帮忙看着。朱芳听说许南南报了夜校学会计，觉得她很上进，很支持。 这时候的会计和后来的还是很不一样的，课本就有很大的区别，好在万变不理其中。她上辈子考会计师的时候，学的还比较扎实，所以这会子听老师一讲就很明白了。 课堂上来上学的大部分是年轻人。许南南在里面的年纪算是最小的。一般像她这样的年纪要么是在正规的中专院校里面念书，要么就还没急着深造。 虽然都听懂了，许南南上课的时候依然很认真，老师讲的，她统统都记在了笔记上面。下课后还找老师问问题。 老师是个上了年纪的老阿姨，戴着老花镜，人比较严肃。 课堂上找她问问题的人不多，许南南一下课就找她问问题，她还是有些惊讶的。再看看这学生的年纪不大，态度却很好。而且笔记也记得很工整。这学习态度一下子就让老师有了好感。 许南南尽量的多问老师一些问题。问的十分的详细。 毕竟她是插班生，之前的课程都没上。期末的时候她就想争取一次性考过，提前拿毕业证。所以不管懂的还是不懂的都问一遍，以后她这个插班生一次性考过了，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只会觉得是因为她态度好，然后脑袋也比较聪明。 会计老师很快就和贺老师一样，发现眼前这个孩子是个可造之材啊。 一个插班生，之前的都没学过的知识，她就讲一遍，这学生就能融会贯通了。她教这么多年的会计班，遇到的学生也很多，像学习能力这么强的，还真是稀罕啊。 甭管什么时候，老师都是喜欢聪明的学生的。特别是那种一讲就通的学生。 会计老师给许南南解惑之后，顺便鼓励她一定要去考大学。 她这个年纪，静下心来学个一两年，考大学肯定是没问题的。 虽然中专的学历也不低了，在矿上也能混个干事做做。可要是大学生，那以后就是国家的了。 这时候的大学生，基本上都是安排在政府单位干活的，最差的也能在矿上谋个干部的职位。这学生能在矿上上班，政审肯定是没问题的，到时候矿上这边推荐一下，自己成绩又好，肯定能考过。 会计老师设想的很好，可惜许南南一点也没想过要去考大学的想法。不过她也没直说。大学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龙门一样，有机会跃龙门，谁不乐意啊。她要是和别人说不想读大学，人家肯定以为她脑子有问题。 许南南读夜校这事情，矿上的人自然很快就知道了。 这事情还是蒋丽丽传开的。 消息先是在厨房里传的。蒋丽丽知道了许南南读夜校之后，就兴奋的跑食堂里面和食堂的工人说了这事情。 瞧，你们对那许南南多好啊，人家却去读夜校了，这是要背叛食堂呢。 要说许南南如果离开厨房，最高兴的就是蒋丽丽了。她之前也就是为了许南南的这个位置，所以处处的看许南南不顺眼。 可是经过后来和许南南的几次交锋，没落着好处，反而还被人奚落之后，她就处处看许南南不顺眼了。哪怕许南南现在读夜校，可能是要离开厨房了，她也看许南南不顺眼，想找个法子让她不好过。 大杜师傅问起许南南这件事情的时候，许南南也没瞒着，直接承认了。 这种事情没法不承认，她也没想偷偷摸摸的上学。 “我以前在村里没啥读书的机会，现在来矿上了，我也想多学点知识。”许南南道。 大杜师傅还没说话，蒋丽丽就冷嘲热讽道，“哼，说的这么好听，都来厨房工作了，还有必要学知识吗。学好炒菜就行了。你这是明摆着要离开咱厨房。你们看，她这就是叛徒！” “蒋丽丽，你这话就错了，谁说咱食堂的人就不能学知识了，合着你以为咱大食堂的人就只会拿勺子呢。” 有人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就算是在大食堂工作，他们也是很光荣的。我炒菜，我光荣。炒菜就代表没知识吗？谁说的，叫出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他！ 许南南道，“我也不瞒着大家，我确实有这个心思。我想学知识，以后想考正式工。哪里工作不重要，可我想要转正、食堂编制就这么多，我想转正，以后要是矿上招工，我肯定是要报名的。我知道对不起大家对我的信任，对不起，大家。” 说完，她朝着大家弯腰。 “你这是干啥？”和她关系好的廖婶子赶紧拦着她。 大杜师傅背着手，挺着大肚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许南南，“许南南同志，你在食堂里工作，咱大家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也清楚的。因为啥，因为咱觉得你聪明手脚麻溜，以后能成才。” 大杜师傅这语气说的比较严肃。其他人也有些紧张的看着许南南。 这要是大杜师傅以后不喜欢许南南了，想针对她，以后食堂的脏活累活都留给许南南做，谁也不能说啥。 蒋丽丽在一边幸灾乐祸的对着许南南笑。 叛徒，活该！ 许南南也没继续解释。食堂的人对她确实很不错，她自己也清楚。可是让她改变主意，也是不可能的。 最多以后多干活，她不在乎。之前在村里割猪草，风里来雨里去的，她还不是坚持下来了。 “啪——”大杜师傅一拍桌子。 其他人惊了一跳。 “哈哈哈哈，好样的，咱们可没看错人啊，许南南同志还真是个人才。就算在大食堂干活，也没忘了学知识，以后做文化人。以后看谁还敢说咱大食堂的人没文化，只会拿勺子的。南南可给咱们长脸了。” 大杜师傅腆着肚子，笑的双下巴都出来了。 这下子一惊一乍的，食堂的人半天没反应过来的，等他说完了，大伙才大声的鼓起掌来。 “南南，好样的，努力学。”又有人鼓励道。 “就是，学知识是好事啊。看那些干事们牛气冲天的样子，不就是有点学历吗，南南也去考一个。咱大食堂的人不是没知识，只要去考，照样能做干事。她们那些干事还不一定能干咋大食堂的活。”廖婶也笑道。 许南南看着大伙鼓励的目光，还有蒋丽丽气的变了颜色的脸，差点没哭出来。感动的！ 许南南对这个年代还是很谨慎的。这和她本身的性格有关，加上一直觉得这个年代很危险，所以一直对每个人都不敢太相信。 甚至刚刚，她都没觉得食堂的人会原谅她。 结果大家都这么支持她。一点也没觉得她想离开食堂的想法是背叛。 “大杜师傅，她是叛徒！”蒋丽丽激动道。 “啥叛徒啊。”大杜师傅斜眼看她，“说小点，都是为咱矿上干活的，说大点，都是为社会主义干活的，哪里来的叛徒？” 许南南眯着眼，笑的开心，“大杜师傅说得对，不管在哪里，我都是为咱这个大家庭干活的，不管干什么，我都会像在食堂里一样，勤奋努力。”又看着蒋丽丽，“蒋丽丽同志，你这思想也太狭隘了，这样可不好。小团体思想是很不好的，是会影响社会和谐的。” 第41章 知道许南南上夜校, 要学知识, 食堂的人对她也都很照顾。 她是在大食堂干活，属于炊事员, 又是临时工。现在炊事员的工资和矿上其他工人工资还不一样。工资等级只有十个级别, 而最低的标准是27块5角。许南南这个临时工的工资标准连这个最低标准都不够, 就18块钱。 工资拿这么少，大伙也不至于把她当主力军来看待了。而且她现在又是在学习的时候, 大杜师傅也说她这是为食堂争光，大伙也就自发的多干点活，让许南南多一些学习的时间。 这下子许南南的空闲时间就多了。平时最忙的时间过了之后, 就能离开食堂先走。他们大食堂也不像的别的部门要一整天守着, 只要活干完了就行了。 许南南趁着这个机会, 又去黑市走来几次。卖了几次粮食。愣是攒下了两百多块钱。 许南南也担心去的次数多了被人给盯上了，攒下两百多块钱之后，她就没再去黑市了。 当然，也是因为她的淘宝里面的钱越来越少, 让她有点儿担心了。 自从上次卖邮票之后, 她又放了一套进去。不过这套却一直没卖出去。 她想着也不能一直依靠邮票了。而且真正赚钱的也不是现在的邮票啊。倒是有一套蓝军邮已经出来了，可是她不是部队的人，上哪儿去买啊。 而且就算是蓝军邮，似乎也是很稀罕的。数量太少，也不一定能买到。 要是穿越到古代就好了，能卖古董啊。 古董…… 对啊。许南南眼睛一亮，差点拍自己的脑袋。这似乎破四旧还没开始, 还有很多古董没被损坏呢。要是能在破四旧之前，收集一些古董……特别是那些在历史上经过破四旧时期被损坏的古董，那她这淘宝店可就真的成了‘淘宝店’了。 而且她虽然不知道淘宝店是不是对应的是未来她曾经待过的那个时空，她心里还是有些感觉，这淘宝店就是她与未来世界唯一的枢纽了。 也许她能够利用这个淘宝店赚钱的时候，也能够将那些原本淹没在历史洪流中的文物送到未来。 许南南心里突然有些激动。似乎有什么想法要破土而出的感觉。难道她之所以能带着淘宝店来到这个时代，也不是偶然的吗？ 许南南不确定，内心深处也忍不住有这样的冲动。 “难怪我穿越的这么惨，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和气体肤，空乏其身……我果然肩负大任。”许南南自我鼓励的想着。 因为休假了，朱芳去了朱丽萍家里，吴晴家里是县城，也回家去了。蒋丽丽也不见踪影，就剩下许南南姐两在宿舍里乐得安静。 许南南躺在床上想着这事情，忍不住自我娱乐的笑。 许南南在煤油灯下做作业，见许南南笑，纳闷道，“姐，你笑啥？” “没事，姐高兴呢。嗯，对了小满，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期末考试可要考好啊，争取开年的时候姐好去和他们谈升级都是回去。你这年纪，最起码也要上二年级了。” 听许南南问起学习的事情，小满的一张小脸立马笑开了，眼中带着亮晶晶的神色。 “姐，老师给我讲的东西，贺大叔以前都给我讲过。我都会呢。老师都夸我聪明，还问我咋学这么快。” “那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是在村小学学的。姐，为啥不能说贺大叔教的。”许小满说到这一点，心情就有些低落。明明是贺大叔教的，可为啥不能说。 她很想让大家都知道，贺大叔是个好老师。 许南南摸了摸她的脑袋，心情也有些沉闷。 说起来，贺大叔对她们姐两的帮助是很大的，说一句改变了她们的命运都不为过。 要不是贺大叔帮忙，也许她和小满现在还在养殖场混日子，还要费心思的等待着入城的机会。 可是就像小满说的，这一切不能让人知道。要不然，她和小满，还有贺大叔都会遭殃。 “小满，过年的时候，咱就回老家去，和贺大叔一起过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她没能耐为贺大叔做什么事情，好歹能做多少是多少吧。 如果贺大叔能够离开许家村就好了。 她也愿意赡养贺大叔，让他安度晚年。 想到几年后的事情，许南南的心情忍不住更加沉重了。甚至之前收集古董的事情，也没法缓解这种心情。 天气越来越冷，也越发的临近年关了。 不止矿上开始忙碌起来，许南南所在的学校也开始准备结业考试了。 许南南这专业是三年制的，按道理许南南是不能结业的，她这真正意义上，可是连一个学期都没读完呢。 不过许南南在课堂上表现出的天赋让老师都惊讶。她提出想要提前毕业之后，老师为了让她多读两年，还拿了专三的试卷给她做。结果她竟然真的拿下来了，虽然没考个优秀分，但是已经是过了及格线了。 人家都学的差不多了，让她再留在学校里糟蹋时间，也确实是有些浪费了。 而且许南南也说的很大义凛然。“现在等待接受教育的同志还有很多，我希望早点毕业，能够腾出位置给需要的人。少了我一个，老师就可以多教一个学生了。” 这话其实没啥逻辑，对于老师老说，多一个学生和少一个学生还这没差别。可这孩子说的漂亮，老师也挺动容的。 于是在许南南的申请下，几位老师联名推荐她提前参加毕业考试。 考完试的最后一天，许南南心情轻松，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终于卸下来了一个。 就等着来年考试了。然后就是买房。 许南南手里现在已经有将近三百块钱了。这钱买房子肯定是不够的。许南南又想起了于东来那边。上次于东来答应了要考虑的，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事情过去这么久，许南南都差不多没抱什么希望了。甚至想着干脆去临近的城市里面倒卖东西。 不过想想都差不多一个月没去了。许南南还有些惦记那对孤寡老人的。 嗯，先去于爷爷家里看看，然后再去回收站看看能不能捡漏的。 这次敲门，于东来很快就开门了。 看到许南南了，他似乎还有些高兴。“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上次没答应帮你，你不会来了。” 许南南拎着东西，笑着露出因为脸颊日渐丰盈而露出的小酒窝。“就算于爷爷不帮我，我也得来。于奶奶这边还要补品补身子呢。我得送过来。” 于东来笑了笑，“你于奶奶今天精神好，你要是得空，陪她说说话吧，家里很久没人来走动了。” 他们是孤寡老人，唯一的孩子也没了。好多人也觉得家里不吉利，不愿意上门来。加上老太太精神不好，他们两口子也懒得出门。 听到于东来这么说，许南南看了眼墙上的照片，心里也有些心疼那位老太太。 “那我进屋和于奶奶说说话。” 于奶奶正坐在床上看书。 她身体不好，极少下床走动，多亏了年轻的时候自学了点知识，后来又深造了文化人，现在生病了，还能看点书打发时间。 听到开门声，她放下书本，扶了扶老花镜，看着进门的于东来和许南南。 “这孩子来啦。”于奶奶笑道。 上次于东来和她说了那事情之后，这段时间，她就总是往这方面想。想着以后她和老于百年之后，这孩子还能给她和老于，还以儿子于海烧香，以后他们家也算是有香火了。 想多了，这感情也就慢慢的注入进去了，这会子见到许南南了，也觉得亲切。甚至在想，如果这是自己的孙女就好了。 老太太心里心酸，忍不住牵着许南南的手上下打量。 许南南之前瘦弱的时候，有些像李静。后来身上养的圆润了一些，脸颊也开始丰盈起来之后，就越发的不像李静了，事实上五官还是有些像的，只是脸型比李静的要看起来饱满，精气神也完全不一样，自然看起来就不像了。她年纪不大，加上来县城之后，光明正大的吃好喝好，皮肤也养好了许多。丹凤眼，鹅蛋脸，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 “长的很俊。”于奶奶笑道。 许南南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这长相，应该算是中等偏上点，离‘很俊’还是有点儿差距的。不过老人家这么夸奖，心里还是忍不住窃喜。 谁也想自己好看啊。 欣喜完了，她见于奶奶心情似乎不错，开导道，“于奶奶，您可要好好的养身体，于爷爷每次买东西的时候，可舍得了。就算是为了于爷爷，您也要快点好起来啊。” “我身体好多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精神差了点。养养就好了。”于奶奶笑。 “你上次和老于说，想买房？” 听老太太知道这件事，许南南倒是不惊讶。这老两口估摸着也是无话不说的那种。 “是想买房，我们在老家啥也没有，茅草屋也挡不住冬天的冷风。与其建房子，还不如在城里买个房子。以后也能在城里工作。” “你现在还是农村户口吧。”于奶奶道。 “嗯，不过我年后准备参加招工考试。只要考上了，我就能把户口转出来，就能买房子了。” 于奶奶心里有些失望。她之前还想着，要是这孩子没办法，她就提出过继的想法呢。 到时候还能让这孩子跟他们姓。 不过现在看这孩子这么有主意，这事情她也没好意思提了。 “你要买房子，也不一定非得拿钱买。现在不差钱，差粮。就像你卖给我和老于的那些补品就很稀罕，还有精细粮食，都能拿来换房子。” 于奶奶这话给许南南又打开了一扇门。 她还真不了解这回事。以物易物……好吧，她脑袋还停留在未来那高额的房价上面。就以为这县城的房子好歹是城里的，而且这时候没啥房地产，房产就更少了。所以房价就算没以前贵，但是也不会是白菜价。 现在听于奶奶这么说，这还能拿东西来换啊。早知道她就直接拿东西换了。 “于奶奶，那多少东西能换个房子啊。” 许南南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 “有多有少，就看你想住什么样的房子了。” 许南南心里立马就热了，脑袋里开始想着那些洋气的小洋房……嗯，只能想想。她带着小满住那种房子，过几年就要被查了。枪打出头鸟，还是老实一点。 “干干净净的，够我和妹妹住就行了。”她知道，现在好多人家都是三代同屋的。一个房间里搁几张床。 听说蒋丽丽对象的家里就是这种情况，所以蒋丽丽一心想把小姑子给弄出来，好腾位置结婚。吴晴家里似乎更惨，还有生病的爷奶，她这么大了，连自己的床都没有，回去了就和弟妹们挤在一张床上。 所以她就只要一间房子，她和小满有个属于自己的落脚之地就好了。 至于买大房子的事情，她不急。有对未来历史走向的熟知，以后总能够买个大房子住的。 “你这要求不高，我和老于倒是能给你安排个地儿。” 于奶奶微微笑道，然后看了眼坐在床边的于东来。 于东来站起来，“我带你先看看房子再说。” 许南南愣住了，“你们给我安排房子？”她不是在做梦吧，她都没指望于东来这边帮她忙了啊，没想到人家不止帮了，还帮的很彻底的。 于奶奶道，“自家的房子，你先看看再说。” 说话间，于东来已经拿着钥匙走了出去。许南南这才反应过来，对着于奶奶道了声谢，立马跟上。 房子离于东来现在住的房子并不远。 是当初两口子年轻的时候买下的。那时候儿子也大了，准备着给儿子娶媳妇住的。于奶奶担心自己以后年纪大了，变得啰嗦了，会让儿媳妇不喜欢，所以干脆准备了这套房子，以后让小两口单过。 当然，那时候她是没想到，这辈子她都不会有儿媳妇的。 房子是个平房，但是有个小院。院子里竟然还有水井。这房子但从外观来看，有些年份了。但是老建筑就是老建筑，结实啊。 许南南以前在新闻里面就看到很多百年老屋，从民国时期或者清末的时候建立的，到了二十一世纪都屹立不倒，后来还是旧城改造才强行拆除的。 那时候许南南就无比佩服老建筑的质量。 现在看这个老房子，她满脸好奇的去摸院墙。嗯，够结实。 “去看看屋里。”于东来见她孩子气的去摸院墙，觉得这还真是个孩子。 许南南来忙跟着于东来去了屋里面。 当初买房子的时候，于东来他们是准备儿子住一间，孙子住一间的。所以这房子有两间房，中间还有个小客厅。厨房就在院子里。整体来说，房子面积不大，院子也就十几平的样子。但是别说两个人住了，一家人住也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好房子啊。 许南南心里热乎乎的。 于东来也有些惆怅的看着房子。这些年来，他一空了就来收拾房子。不为别的，就不想看着属于儿子的房子损坏了。至于卖出去，他也没想过。他和老伴都是工人，这辈子也混了个退休干部，全家又只有他们两人，吃不了多少。就是当初闹荒的时候，他和老伴都没受什么影响，顶多就是一天少吃一顿饭，勒紧裤腰带。还不至于卖房子。 这次之所以准备给这孩子住，一来是让这个孩子以后能够记得这点情分，清明的时候能给于家人烧柱香。二来也是他觉得自己和老伴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不知道还有几年的光景了。与其这样空着，以后被政府收回去了，不知道安排给什么人住，还不如他们自己挑选个合适的人住着。 “于爷爷，这么好的房子，真的让我们住吗？”许南南都有点不管相信自己的好运了。 “你要是喜欢，回去我就和你于奶奶说。她也是同意的。” “多少钱？”许南南开始算账，现钱只怕不够。“于奶奶说能用东西抵房子，我能用东西抵吗？” “我们不差钱，就用你于奶奶的补品来抵吧。你也别再去找别人卖东西了，你还年轻，这事情能不做，最好别做。”于东来诚心劝道。 许南南立马爽快道，“以后于奶奶的补品我就包了，管够。” 说完后，又想起了这房子的来历，她对着于东来鞠了个躬，“于爷爷，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的爱护这个房子。” 房子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不过这过户的事情，还得等开年许南南考上矿上正式工再说。 于东老和于奶奶到底没好说出让两孩子给他们以后烧香的事情。 “南南年纪不大，可别吓到了。还是等段日子再说吧。”于奶奶自我安慰，同时也是安慰着于东来。 这一趟竟然把房子给定下来了。许南南这心里就像是放烟花一样的，一下子开一朵花一下子开一朵花。五光十色的。 几乎是蹦蹦跳跳的，一路哼着小曲儿跑到了废品回收站。 这时候全国物资是十分匮乏的，不管是农业还是工业，都不可能有多少废旧物品。所以废品回收站的东西还真是不多，大多都是一些实在没法用，又没法修补的东西。还有一些分不清名家还是不是名家的字画书籍。 许南南以前虽然也是卖旧货的，可卖的也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古董，对辨别字画还真是不清楚。 索性把看到的疑似古文物的字画书籍都一股脑的拿了。 回收站的老大爷见这孩子一下子拿这些没用的东西，差点以为遇到傻子了。 “小同志啊，这些东西都是要回收销毁的，你买这个干啥呢？” 许南南憨厚的笑了笑，“家里生煤炉子不好点着，那点回去当引子用。” 甭管您信不信，反正我自己是信了的。 老大爷一听是干这个用的，差点没来一句，你咋不说是用擦屁股的。老大爷觉得自己是新社会的文明人，自然不敢真的说这种耍流氓一样的粗话。 不过看着孩子老实巴交的样子，老大爷还是不放心的叮嘱，“小同志啊，你要是拿回去生活也没事。可千万别放家里放着。这些都是以前县城里那些啥读书人拿来的，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不敢放家里放着。你可别犯傻。” 许南南翻了翻一页古书，“大爷，你看这字它认识我，我还不认识它呢，我除了生火，还真没别的用了。要不然这不能吃不能喝的，我拿回家干啥啊。” “说的也是，行，我给你拿绳子捆着。你给五毛钱，都给拎走吧。” 一听才五毛钱，许南南心潮澎湃了。 这一堆东西，就算不是古董，当个普通的收藏品也行啊。先放淘宝店放着，以后要是卖不出去，自己留着也不亏。 许南南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提回矿上去，只能先找个没人看到的地方，一股脑的扔到了淘宝店里面，连价钱都没定，就在那挂着。然后直接回了矿上。 “南南，你可算是回来了。” 刚到矿上，一个男人就从里面门卫室里面走了出来。许南南一看，是宋桂花的男人许贵。 “贵叔。”许南南惊喜的喊道。 卫国兵也从里面出来了。问道，“南南，这人说是你们许家村来的，你认识？” “卫叔，这是我在许家村的时候特别照顾我和小满的贵叔。我和小满的户口就在他们家呢。”许南南笑着说完，又看着许贵，“贵叔，你咋来了。桂花婶子还好吗，还有陈奶奶，木头和石头，他们都好吧。” “都好都好。”许贵连连道，又走进门卫室，提着蛇皮袋过来。 “这次我可是专程给你和小满送东西来的。你猜猜是啥？” 袋子里装的懂你看起来并不多，许南南还真猜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能让许贵特意跑一趟。 “你忘了，当初你在养殖场干啥的？” “啊，是猪肉。”许南南惊讶的看着许贵拎着的袋子。 “猜对啦，”许贵笑呵呵道。 因为要过年了，村里的公猪上交之后，还剩下几头。许根生大手一挥，与其等着饿瘦了，不如早点宰了分肉。 分肉的场面可不下于分粮食。 猪身上到处都是宝贝，猪血，猪骨头，猪大肠，猪肉……可都是荤的啊。对于常年吃不上一块肉的许家村人来说，分肉比过年还值得期待。 村里人多，能分到每家每户的，也就几斤肉而已。 许南南虽然如今在城里做临时工，但是当初这几头猪可是她这个饲养员给养起来的，有功劳有苦劳，所以许根生说给许南南分几斤肉的时候，村里人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也没好明着说不乐意。于是这几斤肉就成了许南南姐两的私人财产了。 因为许南南的户口在宋桂花家里，所以这几斤肉就由宋桂花给两孩子留着。 “你婶本来还想着给你用盐给做成腊肉，可还没来得及做呢，后屋那家子就来闹了，要把肉给领走。你婶子担心到时候保不住，就让我直接送城里来了。有肥有瘦的，瘦的包饺子吃，做腊肉吃都行。肥的可要早点把猪油给煎出来，你婶子说了，猪油比菜油营养足，正好养身体。” 许南南看着装肉的袋子，吸了吸发酸的鼻子。 原来她和小满就算离开许家村了，村里人也不亏待他们，也不忘了她们的那一份。桂花婶子还让贵叔大老远的送过来。 这都是情分，是值得她和小满记一辈子的情分。 擦了擦眼角，许南南急忙道，“贵叔，我先带你去吃饭，顺便问问家里的事情。我和小满都惦记着许家村，惦记着大伙。” 许贵是不乐意去吃饭的，城里吃饭要粮票，价钱还不便宜。他自己带了干粮，路上边走边吃也就对付了。 “要不就找个地方坐着，我和你说说。说完我就回去了。” 许南南道，“贵叔，我现在可是在食堂工作的，不差吃的，走，今天带你去尝尝矿上的食堂。我们食堂大师傅的手艺可好了。” 见许贵犹豫，她又道，“贵叔，你就去吧。就一顿饭，没啥。你要是就这么回去了，我以后还咋有脸回许家村去。” 话都说这份上了，许贵也就咬牙去了。想着待会少吃点，反正他自己带了干粮，没吃饱。路上再吃。 和卫国兵打了招呼，许南南就领着许贵进了矿里，去了大食堂。 卫国兵看着两人走了，想着刚刚人家说的事情，不禁摇头。瞧瞧人家外人都对南南这么好，比起来，许主任这个亲爹差远了。 此时许家这边也有人送猪肉过来。 这次送肉的人是刘巧两口子。 自从张翠琴出事之后，老太太对刘巧越发的委以重任。这次送肉来，张翠琴不能进城，总不能让许建海过来吧，干脆就派了最老实的三儿子许建平跟着三媳妇刘巧一起来了城里。 这次送肉的标准也有限。许玲、许磊、许龙三孩子都分到了半斤，许梅子满了十四岁了，没干活，只分到了三两肉。而李静和许红都是没有的。 “我们出来的时候，妈说了，该谁的就谁的，没分到的人，别贪嘴。五丫的那份属于公中的。”刘巧满脸认真的宣读了老许家太后的“懿旨”。 第42章 “凭啥, 咋不给我分了, 我也是孩子呢。”许红在边上不满的嚷嚷道。 李静也是脸色憋成了猪肝色。这几天她就琢磨着老家那边要分肉了。以往这个时候，老家那边都会是送肉过来的。虽然她这边一两个月也会割斤肉回来改善伙食, 可每次一斤肉, 家里孩子多, 哪里够吃的。她可就指望着每年这个时候老家一次送几斤肉过来，她好做一顿红烧肉, 一家子人解馋呢。 没想到这肉是盼来了，量少不多，老太太还不让他们吃。 啥叫没分到的不给吃, 还许玲的是公中的。凭啥啊, 那是她闺女啊, 她的咋就成公中的了。 刘巧没管许红的嚷嚷，见李静脸上不高兴，叹气道，“这事情也没法子的, 往年咱家在村里分的肉算是最多的了。妈一高兴, 肯定让多送点过来。可今年你的没啦，大丫的也没啦，梅子的那份也减半了。还有妈和二嫂的，都没分到肉。咱家实际上也没分多少。” “那也不能说没分到的就不能吃啊。”李静气的就是这句话。这不是明摆着担心她和孩子抢吃的吗。平时就算是割肉了，她也没吃多少，都给建生和孩子们吃了。特别是两个半大的小子，饭量大, 吃的比建生还多呢。 刘巧道，“唉，妈也是气到了。今年二丫和四丫那边分了几斤肉，比咱全家的肉都多，可这肉没给咱家，给前屋许贵家了。妈去要，人家还不给。你说气不气人。” 说起这个，刘巧自己心里都觉得疼呢。那可是几斤肉啊，还有几块好肥肉。 吃不吃得上一顿肉，刘巧觉得没啥，多吃少吃都一样。可那肥肉是能建煮猪油出来的。这猪油可是能吃好一阵子的。 对于常年肚子里没油水的人来说，这猪油可比肉精贵。 其实这好的肉按理说也轮不到二丫这边的，可村里人好几家人都争这块肉，许根生就干脆把这肉分给了已经离开村里的二丫了。 这是二丫捡便宜了。 李静听到刘巧说许南南分了许多肉，再想想家里被她害的少分了肉，连累的她现在还被老太太迁怒，这心里便如同吃了苍蝇一样。 特别是她现在农转非的事情，也是因为南南这丫头给弄没了。心里真是觉得这孩子就是她这亲娘的克星。 这孩子一好，她这当娘的就绝对不好了。要不然为啥这孩子在乡下的时候，她就一直好好的，这孩子来县城了，她就倒霉了。所以她和这孩子就是天生的冤家，相克！ 中午刘巧和许建平自然是在这边吃饭的。 李静没舍得割肉，就切了几块肥肉片，炖了一盆大白菜。 刘巧看到这菜，也没说啥，反正在家里的时候，吃的还不如这个。 过了一会儿，许建生也回来了，看到兄弟和弟媳妇过来了，也挺高兴的，见到桌上只有一盆大白菜，脸顿时黑了。 只是碍于许建平和刘巧在这里，他也不好说啥，给了她两块钱，让她去矿上食堂里打几分肉菜回来。 没分多少肉，老太太不让她吃，她还得倒贴钱去买肉菜给小叔子和弟媳妇吃。李静心里闷着一口气，憋的心里难受。 现在农转非的事情黄了，她也没啥底气在许建生面前提反对的意见，只能忍着心里的肉疼，拿着钱去买菜。 许红见状，眼珠子一溜，连忙跟上，“大伯娘，我跟你一起去。帮你端菜。” 等李静和许红走了，许建平道，“大哥，破费干啥啊，这菜也不是不能吃。” 刘巧也道，“是啊，咱在家里吃的还不如这个。大哥是不知道啊，家里的光景现在大不如前了。别人家是越过越红火，咱家现在过的反而在村里算差的。妈每天都要去扫厕所，风里来雨里去的，她一辈子好强的人，现在整天弄的臭烘烘的，回来就抹眼泪。” 许建平还真不知道自家老娘在村里过的这样难过，心里也开始难受，酸的慌。 “你们回去和妈说，今年过年，我们早点回去。对了，家里缺啥，我到时候带回去。” “妈不让你们担心，啥也不让说。大哥还是自己回去问妈吧。”刘巧脸上为难的说了一句，就不愿意再多说了。 她一个弟媳妇说再多，也不如家里老太太说一句的。反正让大哥记着这些就行了。 许建平想和许建生多说点话，可又想起路上的时候，他媳妇交代的，不让多说话，便也只能忍着，眼睛朝着外面看，惦记着李静待会从食堂里带啥肉菜回来。 “大伯娘，奶咋能这么做啊，我不吃就算了，也不让大伯和大伯娘吃，这也太过分了。”去食堂的路上，许红不服气的和李静说道。 李静端着两个饭盆，听到这话，也是一肚子火气。 气老太太，也气许南南。觉得自己命苦，咋摊上这样的婆婆和闺女。让她在中间难做人。 “大伯娘，待会你就在路上吃点，好好的补一补。”许红又提意见道。 李静咽了咽口水，“你大伯会说的。” “大伯可不管这些事情，他又不去食堂的人，咋知道食堂打多少菜啊。” “嗯，待会看看吧。” 虽然没直接同意，但是已经心动了。 每次家里有肉菜了，都是给孩子们多吃的。当着许建生的面，她就算想吃，也要悠着点。倒不是许建生不让她吃，而是她不敢吃，免得破坏自己贤妻良母的形象。 这时候食堂吃饭的人正多着，工人们各自端着自己的饭盆打菜。 两人进了大食堂，就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都各自的吞口水。 “大伯娘，给个饭盆，我去打猪肉炖粉条，要不然待会就只剩下粉条了。”许红兴致勃勃道。矿上食堂虽然有肉菜，但是量也不多，晚来的连肉汤都喝不上。 李静也正盯着旁边的炸鱼条，听到这话，便递给许红一个军绿色的搪瓷饭盆，给了她五毛钱，自己端着饭盆去了炸鱼条这边的档口。她就喜欢吃这种油炸的食物。 这种熟菜还是很贵的，因为是油炸的，还掺了面粉，三毛钱一份，这一份也就五六条而已。家里有那么多人，一份肯定不够，得要两份。 再加上那边猪肉炖粉条的钱和粮票，都能割一斤肉了。 天啊，这要是自己买肉回来炖，能烧一大盆呢。 李静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就把他们送来的肉给炖了，也不用另外花钱了。 咬着牙买了两份炸鱼条，那边许红也端着饭盆过来了。只是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一张桌子。 “看啥呢，快回去吃饭了。” 李静心情不好道。 许红拉着她，指着靠角落的一张桌子，“大伯娘，你看看那是不是二丫和四丫，还有前屋的许贵叔。” 李静听到许南南的名字，汗毛都炸起来了，咬着牙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自己的两个闺女和许贵坐着吃饭。 三个人占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着几个饭盆。饭盆里放着猪肉炖粉条，她就是隔着这么远看都能看到上面不少肉。还有堆起来的炸鱼条。这是今天食堂最好的两个菜了。他们饭桌上都没见到啥素菜。 这两个死丫头，她刚刚还为了两个菜肉疼，过的紧巴巴的。这两丫头倒是大方，带着一个外人来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红红，咱过去看看。” 李静端着饭盆气呼呼的走了过去。 这边许贵正不是滋味的吃着许南南买的肉菜，想着自己这才送点肉过来，就让南南这么破费，回头他媳妇知道了，可得又要说他了。 而且两孩子在城里过日子也不容易。南南还是临时工，工钱好像也不高，还要养小满这孩子，他一个大人还吃两孩子的，说出去他自己都嫌丢人。 本来还打算吃点素菜，谁知道南南这孩子这么客气，拿着两个大饭盆就打了两大盆的肉菜来了。 “叔，你吃啊。”许南南催促道。 “哎，叔知道了，你们也吃。”许给给两孩子夹菜，自己也开始吃。 买都买了，还是吃吧，孩子的一片心意。许贵自己安慰道，肚子里早就咕咕响，等着吃些油水了。 “南南，小满，你们这是在干啥呢？！” 许贵才吃一口，李静突然站在在的桌边嚷嚷一句，惊的他差点呛到。 李静看着他道，“是许贵兄弟啊，你怎么来了。也不去家里坐坐，跑食堂吃啥呢。这食堂的饭菜可不便宜呢，南南工资不高，这一顿得吃多少啊。” 这带着讽刺的话，说的许贵脸色有些红。 许南南见状，气的站起来，冷着脸道，“关你啥事，我以前和小满在村里的时候，就是贵叔和桂花婶子照顾我们。贵叔就是我和小满的长辈，我们乐意孝敬长辈，咋了？” “你亲爹妈还在呢，没见你孝敬，倒是孝敬起外人来了。”李静气笑了。 旁边的吃饭的人见这边吵闹，也都看了过来。 许贵担心事情闹大了，以后许南南在矿上难做，劝道，“算了南南，” 许南南还没说话，李静倒是不依不饶了。 “咋算了，这事情没完。我把她养这么大，都没吃她一口饭，她倒是还孝敬外人了。” 许南南也不是怕事的人，“你啥时候养我了，你要是没说你是我妈，我还以为我没爹妈呢。我从懂事起，就伺候一家子人，洗衣砍柴烧火，十岁就下地赚工分，一天就吃一顿饭。那时候咋没见我亲妈呢。有好处了，就来找亲闺女了？” 许贵见事情都这样了，也站起来道，“李静，当初孩子受委屈的时候，你和许建生也没管。现在孩子出息了，咋就跑出来了。” 食堂的廖婶子见许南南和人争执了，过来问情况。一看是李静，便道，“李静，你这是干啥啊，上次差点连累南南呢，这次咋还当着大伙的面和她闹呢。” 虽然许南南没说，不过许南南带着许小满住在单身宿舍里，明明家里就在矿上职工房那边，她都没回去住，大家也猜到是许南南和爹妈不和了。 现在看到李静这样闹，廖嫂子也看不下去了。 许红立马帮衬李静，“二丫和四丫是我大伯娘的闺女，我大伯娘管孩子咋了，你们管得着吗？” “她不是我妈，我们户口都不在家里了，他们还写保证书，以后不管我和姐的死活，他们只管二叔和三叔的孩子们。”许小满在一边喊道。眼泪也是委屈的往外流。 许建生两口子养侄子侄女的事情不是什么新闻了。许南南户口转出来的事情，矿上知道的人还真不多。听到这话，大伙都开始议论起来了。 怎么许主任家里的闺女户口都转出家里了。 廖嫂子嘲讽道，“这可是好笑了，连孩子都不认了，还想让闺女孝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呢。” 虽然孝顺父母是孩子应该的。可问题是李静还这么年轻，许南南和许小满年纪摆在这里。而且家里都不管两孩子了，现在还跑两孩子面前要好处，这事情也让大伙看不下去了。 被揭了老底，李静面上有些火辣辣的烧得慌。 “许南南，你别后悔，以后我和你爸都不会管你的！”李静气呼呼的扔了一句话，端着饭盆就走了。 许红也端着饭盆要走，看到桌上的肉菜，还想顺手端走，被许南南拍了一巴掌，把爪子给打回来了。 许红恼羞成怒，“二丫，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和大伯说。”也气呼呼的端着饭盆跑出去了。 闹事的人走了，大伙也没热闹看了。倒是在边上偷偷的议论起刚刚的事情，纷纷猜测着许建生家里的恩恩怨怨。 许贵也有些不是滋味，“南南，这事情你可咋办啊。矿上的人会不会说啥。” “贵叔，没事，最多就是议论议论。这事情咱没错，不怕说。你快吃把，菜都凉了。” 另外一边，李静气呼呼的回了家里。 李静把饭盆放桌上，许建生招呼兄弟和弟媳吃饭，两人也没客气，和孩子们一起，端着碗筷就吃了起来。 几人正吃着香喷喷的，李静突然哭出了声音。 “咋了这是？”许建平有些不高兴的看着自己的嫂子。觉得大嫂是因为看他们吃肉菜，所以哭了。 这也太小气了。也不想想他们在家里多辛苦。来吃顿肉菜怎么了。 许建生也难免这么想，板着脸道，“吃饭，哭啥呢？” “我委屈，还不让我哭了。南南那个死丫头，真是气死我了。” 许建生皱眉，“咋又扯到她了？”现在提起这个闺女，许建生就头疼。 这时候许红也端着饭盆回来了。只是明显的粉条里的肉少了好几块。把盆放下，她就告状道，“大伯，你是不知道啊，刚我和大伯娘在食堂里，二丫和四丫在请前屋的许贵叔吃饭呢，两大盆的肉菜啊，比咱们这还多。就他们三个人，吃的完吗？大伯娘看不过去，就说了两句，她们可嚣张了，说啥大伯娘没管她们，还说户口都不在家里了，大伯娘没资格管她们。食堂那么多人，大伯娘这脸面都被人丢干净了。” 许建平道，“许贵肯定是过来给二丫送肉的。” 刘巧有些失落，老太太还打算着等过年的时候，让许建生两口子以亲爹妈的身份去把许贵家里的那肉给领回来的。现在看样子是没希望了。 她叹气道，“二丫和四丫也太不懂事了，别说是对你们了，就是对妈都没这么好。妈把她们拉扯这么大，也没见给啥东西给妈吃。” “奶早就说她们是白眼狼了，还真没说错。”许红道。 许建生沉默的喝了小口酒，“算了，吃饭。” 李静抹眼泪，“你就不管啦？” “咋管，都闹这样了，谁都知道她户口不在咱家了，当初爸妈还让我写了保证书，不让我管她们死活，现在我还咋管？” 其他人听了，都噎住了。 老太太当初那保证书，是觉得这两孩子以后肯定过不好，担心许建生会管这两个孩子。哪想到今天反而成了绑着许建生的紧箍咒了。 大家气氛沉闷的吃了一顿饭，刘巧和许建平也没多待。年底了，急着回家干活。 许梅子亲自去送了爹妈一段路。 出了城，刘巧心情沉重的跟着许建平一起走，路上还遇到了回家的许贵。 许贵手里拎着布袋子，袋子撑得鼓鼓的，似乎是长方形的样子。 许贵看了两人，哼了一声，拎着饭盒哼着小调往家里走。 第43章 许贵回去之后, 许南南就将这些肉给分了。她现在住宿舍, 也没地方放。暂时也没做饭的地方。给朱丽萍那松了一块，卫国兵送了一块, 给于爷爷那边也送了一块过去。剩下的一点就拿大食堂去, 大杜师傅亲自掌勺, 做了一顿红烧肉。 大伙吃的嘴唇上全是油水。吃完了也不擦嘴，出去了就说是许南南老家送肉来了, 还和大家分享。那满嘴的油，羡煞了不少人。 这事情自然也没传到李静耳朵里了。 隔壁的焦嫂子因为之前被李静揣度着去找许南南，结果闹的被矿上的人批评了, 她是正经的城里户口, 影响不大, 但是名声也是受了点影响，时常有人背后说起这件事情。这让她对李静也有些怨恨。 知道许南南把猪肉给了其他人吃了，立马就跑到李静家里去唠叨这事儿。语气里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所以说啊，这不会教孩子, 生再多也没用。养大了也不知道孝顺的。你家两个孩子来城里这么久, 都没来你们家里吧，现在有好东西宁愿给外人，也不给你们，以后可指望不了她们了。得亏了你对你侄子侄女好，没准以后还能给你养老。可惜啊，我就没这么好的服气了，我以后只能靠我儿子闺女养。” 焦嫂子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很挖心, 有亲闺女，结果还要考侄子侄女养，这说出去都丢人的。没想到她完后，李静可没这么生气，只是抿了抿嘴，“早就知道她是个没良心的，不就是一块肉吗，我不稀罕。反正我也不指望她养老。她再能耐，也就是个临时工，早晚要回乡下去的，还不如指望我那侄子侄女。我两个侄女以后都是要读高中中专的，没准还能考个大学生出来的。” 听李静这么一说，焦嫂子自己反而膈应到了。 “得，我这也是鸡同鸭讲了。行了，我回去给我儿子闺女做饭了。你也给你侄子侄女做饭吧。”说完撇了撇嘴，拿着还在纳的鞋垫，往家里走去。嘴里嘀咕，“还真以为你侄子侄女女养你呢，这年头，亲儿子都不一定靠得住，还靠你侄子。” 李静没听到这话，不过倒是还计较这刚刚焦嫂子说许南南把肉孝敬给别人家的事情。再想着之前她请许贵吃那么多好的，就没给她这个亲妈一口吃的，可见真是个白眼狼。 心里又气又庆幸的，得亏了她当初没在这死丫头身上下力气，要不然还真是要怄死自己了。 又想起许建生之前说的要送小闺女许玲去上学的事情，心里越发的不认同了。 两个大的不是好东西，这小的肯定也不咋样，送她去学，还不如省下钱给家里每个月割一斤肉，让孩子们吃好点。 晚上许建生回来了，两人在房里准备睡觉的时候，她又刻意的把许南南这事情和许建生说了。 “咱就在这里住着呢，她不拿家里来，全送出去了。这要是给咱家里，也能吃几顿好的了。” “家里差钱了？你想吃肉就去割，惦记着人家的干啥？”许建生不耐烦道。他现在在矿上也是被人指指点点的。人家当面不说，背后可没少说。 许建生每次听到了，都装作没听见一样的。可心里还是觉得憋屈。 他之前在部队里待着，后来又来矿上，一直都是光明磊落，让人挑不出错来。哪想到现在越混越回去了。 所以他现在压根就不想再提许南南姐两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不管谁对谁错的，反正他以后是打定主意和这两个孩子井水不犯河水，当个陌生人算了。 见许建生不高兴了，李静也不敢多说，又琢磨了一下，小声道，“建生，那我那户口的事情，还有希望不？这马上要回老家过年了，我当心妈到时候要问。” 她现在一想到过年回家的事情，心里就沉甸甸的，老太太可就盯着这事情了。要是让她知道了，那可就糟糕了。 “我说了，这事情别想了，矿上现在名额也不多，你之前……这事情以后别提了。我还养得活你们。”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李静这边，自顾自的睡了。 听到这话，李静这心越发的下沉，闭着眼睛半天都睡不着。 终于年底了。 矿上这边也要放假的。不过假期不多，从年三十开始放假，放到初五就要回矿上干活。还要留下一部分人值班。 许南南要回老家过年，她是临时工，这种事情也轮不到她。 这次她准备在村里住个几天。临走前准备去拜访一下于东来家里。 房子的事情，许南南还没和小满说。想等年后户口进城了，事情办好了之后再说。于东来之前也说过让她先住着。许南南有自己的考虑。一是她才来矿上两个多月，还是一个临时工，一下子有了房子了，也太招人眼了。二来，她之前还要上夜校，在宿舍里住着更方便。 这次许南南还带上了许小满，只说是自己上次进城的时候，正巧碰到的一个好心人。 两姐妹一起提着礼物上于东来家里，倒是让老两口十分高兴。 两人没什么亲人了，碰到年节的时候是最觉得冷清的。现在有两个孩子上门了，家里一下子就觉得有人气了。 许南南这次不止送了补品，还送了一点面粉。让两人过年的时候可以包饺子吃。 “你来就来，还带东西来，上次送的肉，我们吃了好久呢。”于奶奶笑眯眯道。倒不是贪图孩子这点东西，只是看重这份心意。觉得自己和老伴还是有人惦记的。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怎么能空手上门呢。于奶奶你可劲的吃，我总会想法子给弄来的。” “你以后还是别做这个了。我吃不了多少，倒是你做这个……不妥当。万一被人知道了怎么办？”于奶奶有些担心。 许南南笑道，“现在有您和于爷爷帮忙，我大事情没了。也没做了。不过就是从人家哪里拿补品自己吃而已，这可不犯法。” 现在大事情解决了，许南南也不想再冒险了。她现在手里有存款，够用。有淘宝在手，吃的用的也不缺。 听到许南南这么说，于奶奶就放心了。 因为许南南姐两来了，于奶奶准备亲自下厨做一顿好吃的。于东来可不同意，抢着要去做。许南南道，“我手艺不错，要不我做点给你们尝尝吧。我可是在大食堂干活的，有名师教导的。”她这话带着几分风趣的味道。 于奶奶道，“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做饭呢。” 许南南真诚道，“你们帮我和小满这么大的忙，做顿发不算什么，以后要是你们喜欢吃，我经常做也行。” 不管是曾经帮助她的人，还是未来帮助她的人，她都要真诚的回报对方。因为不管是曾经作为一个孤儿的身份，还是后来成了许南南，都让她深刻的体会到这些帮助的难能可贵。 在最亲的人把她抛弃的时候，外人能做这些，足以让她铭记于心。 于奶奶最终同意让许南南进厨房做饭。许小满也跟着在厨房里洗菜，让两老在外面休息。 于奶奶看着厨房，对于东来道，“这孩子是个感恩图报的。比有些人强多了，房子给她不亏。” “你说，咱要是和她说，让她给咱做孙女，她乐意不？”于东来问道。 “这可说不准，咱一把年纪了，要是真的给咱做孙女，不给人家负担吗？” 两人有退休金，不差钱。可再有钱，身体不好了，得有人伺候啊。一般的孩子，谁乐意伺候老人呢。 说到这，两人也没再继续说着话题。倒是许南南这次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几个菜炒的色香味俱全。 在这个红烧肉为王的年代，老百姓最关注的不是菜的样子，而是肉块大不大，油水多不多。做出来的菜品自然也谈不上精致。 许南南坐的这几个菜，愣是让于家两老大吃一惊。这个年纪，能做出这样一手菜，可真是不容易。国营饭店的大厨估摸着也没这个水平。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吃的很尽兴，连于奶奶都难得的吃了一整碗饭。 临走的时候，于爷爷愣是拿出了水果，让两孩子带回去吃。“拿着，也是厂里发的福利，我和你于奶奶牙口不好，吃不了。” 许南南是不差水果吃的，她有淘宝，啥水果都能吃到。可是老人的心意不好辜负，只能接着了。 “姐，于奶奶好慈祥啊。看起来很好。”走在路上，许小满突然道。 许南南笑道，“是啊，于爷爷和于奶奶都是好人。” “比咱奶好多了。比咱奶更像个奶奶。”许小满道。就在刚刚，她都忍不住想，要是自己的奶奶像这样就好了。 可惜她奶…… 许南南听到这话，心道以许老太那德性，估摸着这世上不如她的人屈指可数。 从于家回来之后，许南南又去给老家的人准备了礼物。主要是给根生叔家的虎子带了点孩子吃的食物，给桂花婶家里带了点过年的肉菜和干果。还给石头和木头一人一个书包。另外也给贺秋生准备了礼物。有些是在供销社去买的，有些是在淘宝里面买的。 第二天，姐妹两就拎着东西回到了许家村。 许南南和许小满当初去城里的事情，在许家村还算是一件稀奇事。这次姐妹两拎着大包小包的回来，可让不少人看直了眼，知道这姐两是在城里混好了。要不然哪有钱买这些东西啊。 有些人又羡慕又后悔。当初宋桂花护着这两个孩子，还让人家上他们家的户口本，让村里不少人在背后笑话，觉得她这是多管闲事，自找麻烦。当时笑的多，现在后悔的就多。早知道这姐两现在能混这么好，当初也该伸把手的。没准南南他们现在拎的东西里面就有自家的一份了。 许南南多少带了点衣锦还乡的想法，她和许小满都穿的新衣服。还给宋桂花和陈奶奶一人扯了一块布，让他们做新衣服穿。 宋桂花早就知道这姐两要回来过年的事情了，这两天一直在家里等着，可算是把人给等回来了。结果看到这大包小包的，差点晃了眼。 “你们才去城里，咋买这么多东西回来，得花多少钱啊。你们自己在城里过日子不容易，以后可别这么乱花钱了。要学会过日子。” 虽然是个自家买的，宋桂花还是有些肉疼啊。 得花多少钱啊，能买多少粮食啊。 对于宋桂花来说，没啥子能比得上粮食的。今年虽然秋粮下来了，可也不能敞开了肚子吃。特别是她们家两个半大的小子，加上一个许贵，就能吃不少粮食了。为了能让这爷们三个吃饱肚子，她每天都想方设法的掺野菜，掺地瓜。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的。宋桂花觉得有必要让许南南学会节省了。 “南南，你要学会存钱了。你可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该结婚了，到时候要想在婆家站得稳，就要有嫁妆和私房钱。别的不说，就那个张翠琴，她那个性子谁家能受得了啊，结果在老许家过的咋样你也看到了。受处分之前，她过的也算风光，还不都是因为当初陪嫁的时候，陪了几口箱子过来了。这就是底气。” 在当初那个结婚也许只要一代地瓜的年代，几口箱子可算是很不得了的嫁妆了。 许南南听她数落，嘿嘿的笑了笑，“婶儿，还早着呢，我肯定存钱。再说了也不经常这么花，这不是要过年了吗，一年就这么一次，乐呵乐呵。” 她也知道宋桂花这是真心待她好，换了别人，巴不得她多买东西呢。 到底不是自己的闺女，宋桂花也不好说的太重了，见许南南听进去了，便没再说。 许南南将布给了陈奶奶，陈奶奶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拿到房间里去就开始找针线了，说是没事干，争取把这衣服给做出来，大年初一穿一身新衣服出去走动。 木头和石头早就围着桌子边上等着许南南把东西拿出来了。看到陈奶奶和宋桂花都有礼物，眼巴巴的看着。 等许南南拿出了两个斜跨的书包之后，两孩子当即就跨在肩膀上跑出去炫耀了。顺便还把许小满给拉出去嘚瑟了。 “这两个臭小子。”宋桂花笑骂了一句。见到儿子那么高兴，她心里也挺开心的。 本来家里的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这次许南南又带了鱼肉回来。宋桂花少不得要重新捣鼓捣鼓了。 许南南也挽了袖子去帮忙。 厨房里，宋桂花又问起了上次许贵去城里的事情。“你贵叔回来和我说了之后，我就担心，怕影响你在矿上的工作。毕竟你……许建生在那儿工作那么久，到时候为难你咋办？也怪你贵叔不会说话。打个圆场就好了。” “婶儿，你就放心吧，矿上可不是就他一个领导，我也不归他管着，想为难我可不容易。再说了，矿上好人还是很多的，都很照顾我。就我们大食堂那些同志们，可好了。平时重活都没让我干。你瞧，我都长胖了。”许南南笑着摸摸自己的肉嘟嘟的脸。 正常情况下，十八岁之前，都会有一些婴儿肥的。之前的原主太瘦了，身体很难调养。她好吃好喝的，总算是给养成了十六岁大姑娘的模样了。脸越来越圆，捏一捏，能捏到肉。 宋桂花笑，“可不是，你刚回来我就看到了，去城里还真是养胖了。难怪人家说那是好地方，看来还确实是比村里养人。” 两人正说着，许小满突然满脸眼泪跑回来了，“婶儿，姐，不好了，木头和石头跟人家打起来了。” 宋桂花和许南南一听，顿时吃了一惊，都赶紧往外跑去。 路上许小满也带着哭腔把起因给说了。 这次打架还真不乖石头和木头，因为和他们打架的人是老许家的两个孙子，许龙和许磊。 两孩子因为从城里回来，就有些高人一等，每年回来，村里的孩子都特别羡慕他们。结果今天石头和木头突然背着新书包跑大伙面前炫耀了。 许龙和许磊虽然是在城里待着的，可用的书包也不是买的。都是李静给做的。 现在看到石头和木头竟然有新书包背，还受到那么多人的羡慕，心里有点儿不平衡。又听石头说是许南南买的，两人更不平衡了。觉得许南南是老许家多人，是他们的姐，凭啥买的东西给了别人啊。所以直接动手抢。 石头和木头也不是吃素的，哪里肯让人抢他们的新书包，直接动手打了起来。小满见他们打起来了，吓得直接哭了，立马跑回来找大人。 两小子虽然比老许家的那两个年纪小，不过他们在村里时间长，也有自己的伙伴。等宋桂花和许南南到了的时候，两孩子反而还领着小伙伴把许龙和许磊给揍了。 看到许龙和许磊被石头和木头带着一群小子按在地上打，宋桂花愣了。 许南南也愣了。 许小满也忘了哭了。 好在宋桂花反应挺快，楞了一下，立马冲过去让孩子们散开。这才把许龙和许磊给解救出来了。 只是这两孩子脸上和身上都挨了不少下，身上都还有小脚印呢。 许龙和许磊从地上爬起来，哭着指着宋桂花和木头石头，“你们等着，我回去告诉我奶，你们等着！”说完撒着脚丫子跑了。 “我们的书包。”石头和木头连忙跑过去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书包，可惜上面已经沾满了灰尘，还有些脱线了。 两孩子心疼的不得了。 宋桂花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一边捏着一只耳朵，“让你们出来嘚瑟，现在后悔了吧。看看，待会人家还要来闹的，大过年的，你们就不能让我安生点啊。” “桂花婶，不是木头和石头的错，是老许家许磊和许龙先闹的。”两小子的小伙伴连忙辩解道。 “就是，又不是我们先动手的。”石头嚷嚷道。 木头也道，“妈，总不能人家在我们头上拉屎，咱还忍着吧，我爸说过的，该出手时就出手。” “打架还有理了。”宋桂花被气笑了。 谁也不乐意自家孩子变成爱打架的小流氓。 许南南也觉得这事情不是两孩子的错，走过去道，“婶，小满也说了，是那两个先动手的。木头和石头是正当防卫，没事的。” 宋桂花松开两只耳朵，叹气道，“咱知道这么回事，可后屋那边肯定会不依不饶的。毕竟那两小子脸上带伤了。这大过年的，就想过安生日子呢。” 许南南知道，宋桂花这是担心老许家的人闹起来。她也知道许老太的战斗力，平时没理的时候也要吵，这有理了，还不得蹬鼻子上脸。 看着两孩子手里的书包，她眉毛挑了挑，“婶，这书包很贵的，我还是托人在外地买的，县城都买不到的东西。你说现在都弄破了，这咋办？弄坏了东西不赔？” 她看着宋桂花意味分明。 宋桂花一愣，看向两孩子怀里抱着的书包。 两孩子立马抱紧了，就担心被打主意。就算是脏了，那也比村里其他孩子的书包好看，时髦。 宋桂花看了一下，收回视线，“当然要赔，弄坏了东西，在哪里去了都说不通的。肯定要赔。” “走，咱去老许家去。南南你和小满就别去了，省的他们到时候把你们扯进来。” 宋桂花去扯皮，当然不会自己去，除了带着自己的小子，又去找了婆婆陈婆子，还把自己男人许贵也喊回来了。一家人直接去了屋后。 屋后老许家，许老太一看两孙子浑身脏兮兮的跑回来，脸上还鼻青脸肿的，顿时急的心肝肉的喊。 听到两孩子说是宋桂花家的两孩子给揍的，也不管自家孙子比人家小子大，直接就那和拐杖要去找人算账。 才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陈婆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了。 “你这个老货，你还骂我们家了，你们家孙子把我家孙子打成啥样了，你没瞧见呢。”许老太气的浑身发抖。 陈婆子呸了一声，“你还有脸说，你孙子那么大，我孙子还能打得过他们？我倒是想问问，这两孩子是随了谁的，见不得别人家有好东西，看上了就动手抢，这和以前那山大王有啥区别呢。我们家两孩子才背着书包出去走一圈呢，回来就被人扯成这样了。”她说着，将脏兮兮的书包拿给大伙看。 “这可是南南从城里带回来的啊，说是拖人从大城市买的，咱县城都买不到的。现在被糟蹋成这样了，你们说这可咋办。这是有钱都买不着的东西啊。你们就糟蹋成这样了。我还想问问你们老许家，这是准备咋赔呢。” “二丫是咱老许家的人，她买的东西，那也是咱老许家的，坏了就坏了，咱家可不用陪。”许老太铁青着脸道。 心里是气的要死。这死丫头给别人家的孩子买这么贵的东西，不给她弟弟买，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宋桂花一听这话，顿时乐了，问着旁边来看热闹的人，“大伙听听，这可真是没脸没皮的了。当初说了不管南南姐两的死活了，现在还有脸说南南买的东西是他们老许家的。真要这么算，当初咋你们拿南南的东西，就被公审了呢。这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偷东西，小的抢东西。南南当初转户口真是做对了。” 旁边看热闹的村民们听到这话也忍着笑。可不是吗，这老许家也特差劲了。 张翠琴从屋里跑出来。插着腰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宋桂花可不怕她，“咋了，没理了就要打架了。还以为我们家怕了呢。不过张翠琴，别说我没提醒你，我打架可没啥，你这可就不行了。你这还是被劳改的人呢，现在就开始闹事了，开年的大会又要找你去学习了。” 听到大会，张翠琴的气势顿时弱下来了。又气又不敢发作。回头看着老太太，“妈……” 老太太见她还啥也没做呢，就焉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拐棍抽了一棍子，“滚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陈婆子趁机道，“咋了，你们这到底是赔呢，还是不赔，要不然咱去找干部们问问，这抢东西是啥罪名呢。” “一点小事，就不用请人了吧。”许老头和才拿着烟杆从屋里出来。 “可算是出来个能说道理的人了。他六叔，你看这赔还是不赔，咱也不要多了，反正这回去咱自己补补，凑合着也能用。就给两块钱吧。” “啥两块钱，你咋不去抢的。”许老太顿时气炸了。 陈婆子道，“我还要少了呢，南南说了，这书包是从大城市买回来的，一个书包就要六块钱，你们看是花十二块钱买过去呢，还是赔咱两块钱的损失。” “爷奶，咱买回来，买回来。”许磊在旁边喊道。 许龙也拉着刘巧，“妈，我要书包。” “都给我闭嘴。”许老头大声喝道。他一出声，其他人顿时不敢吭声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递给了陈婆子，“这就两清了。” 陈婆子哼道，“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下次可别这样了，看到人家好东西就抢，以后咱村里谁还敢在他们面前晃荡。都是半大的小子了，马上要成年了。还这么瞎胡闹，可别祸害咱许家村。” 陈婆子说完，领着自己儿子儿媳妇，还有两个孙子挺直腰背的往家里走。 等几人走了，许老太这才想起来自己孙子脸上的伤口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我得让他们赔偿药费。”许老太准备去狮子大开口。这两块钱要加倍的要回来，绝对不让前屋那家过好年。 还没走出院子门呢，就被许老头给喊住了。“大过年的，闹腾啥。真要闹大了，你还准备让来龙龙和磊子去被人公审呢。” 许老头也是怕了，上次老伴和儿媳妇就去拿了东西回来，现在都是坏分子了，连累的家里都开始走下坡路了，要是两个孙子走了老路，他以后真是一点指望都没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止许老头，许老太也有些怕了。听到许老头的话，也只能不甘心的忍着。 不过等进屋看到李静和许建生了，她就忍不住了。 “建生，给你爸拿两块钱。这事情要不是你闺女闹的，咱家也不用赔钱了。” 李静道，“妈，咱不是和那孩子没关系了吗，咋还要咱们负责啊。”刚她就怕惹事上身，所以没出门，也拉着许建生，没让出门。咋老太太还不放过他们啊。 “你还有脸说！”许老太见她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生的这两个东西，咱家也不会这样了。你就是祸头！还有，你户口那事咋样了，我咋听说，你这事情黄了？” 听到老太太前面的指责，李静还有些委屈，等听到后面老太太说户口的那事情，她顿时如遭雷击。 第44章 李静这次回家, 最怕的事情就是老太太提起户口的事情。为了这件事情, 她年前回来的时候，几乎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总梦到老太太找她问这件事情。 这次回来, 老太太开始的时候还没问, 她也啥都没提。没想到老太太竟然突然提起这事情了。而且还不是问户口的问题, 而是直接说她户口黄了的事情。 也就是说，老太太竟然早就知道她农转非的事情办不成了？ 她咋知道的, 谁告诉她的？ 李静眼睛盯着许建生。只见许建生面无表情，似乎不大想管这件事情的样子。不，不是建生, 建生不是这种喜欢挑事的人。那是几个孩子？她看向许红和许梅子, 还有许磊和许龙。 “我问你话呢, 你看啥呢。”老太太拐杖摔了摔，“这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之前是咋和我说的，说把户口转出去，是为了以后农转非的事情, 现在事情黄了, 你说该咋办？” 许老太脸色铁青，面上的表情都带着几分狰狞了。 本来之前她就要问李静这事情的，还没来得及说呢，孙子就被人给欺负了。现在两件事情连在一起了，而且都还和李静生的那两个死丫头有关，在她心里，李静就是罪上加罪。 “妈, 这事情你听谁说的啊。咋会黄了呢，我这还等着矿上的安排呢。你们也知道，每天想农转非的人都排成排了，咱这好歹是干部家属，得先让那些困难户办，你们说是不是？” “还想骗我！”许老太气的跳脚，“你以为你在城里的事情我不知道？人家矿上领导都点名批评你了，这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 李静听到许老太提起这事情，心里像是被锤子重重的敲了一下。 老太太真的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是谁说的？ 这一刻，她对几个孩子也产生了不满。她平时对孩子们多好啊，可这些孩子是怎么做的，竟然把她给出卖了。 这一瞬，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委屈的鼻子都发酸了。 许建生看她这样子，原本不想管这闲事的，这会子也不免有些心软。“妈，户口的事情转不转都无所谓的。现在孩子们还在读书，等读完书了，在城里考个工作，这户口也是迟早的事情。当初我不是也是农村户口吗？” “你这话说的轻巧。知不知道现在家里是啥光景。不说别的了，就是咱家今年的粮食，就比去年足足少了一半。以前咱还能吃个八分饱，现在连五分饱都不够吃的。孩子们大了就不给分粮食了，还有李静，一个大活人，人家说了，不干活不给粮食。” 老太太起的咬牙切齿，一边还捂着心口。 这都怪谁啊，怪谁啊？！“这都是你养的好闺女给害的，要不然谁家敢这么对咱们。我当初在村里，说一句话，许根生都不敢和我对着干。现在分粮也要克扣咱家的了。都是你那样的好闺女给害成这样的。” 许老太直说老泪纵横。 许建生听着老太太这些指责，心里难受，有愧疚有自责。可当初这事情，他也管了，管不了啊。小满的头都被他给砸破了，老太太不照样被公审了吗。现在两个闺女怨他，不认他，连老太太也怨他。他到头来，啥都没落得好。 见许建生没反应，许老太干脆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捶胸顿足的哭。 “我的命咋这苦啊，辛辛苦苦的拉扯大两个孙女，能挣钱了，一口吃的没孝敬我，倒是给人家买好东西了。你看看，龙龙和磊子可是她的亲弟弟啊，都是咱老许家的苗子，她不给她亲弟弟买书包，还给外人买。现在还要在那出钱赔那书包。这都是你养的好闺女啊。” 老许家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只有刘巧在边上伺候着，时不时的给老太太擦眼泪。 许老头抽着着旱烟，眉头上也是愁眉苦脸的。 大过年的，害的一家人愁云惨淡的，许建生心里也难受。“妈，你想让我咋办，你就说吧，我能做到的，就听你的。” 听到许建生这话了，老太太终于不哭了，指着李静道，“许根生说了，她要是不回来干活，就不给粮食。咱家咋样也养不起一个大活人吧。” 这是要李静回来干活了。 李静顿时变了脸色，嘴唇发抖。让她下地干活？她这辈子就没下过几天地。当初在地主家里伺候小姐的时候，她也是在内宅里面干活，平时连衣服都不用洗的人。让她下地干农活？而且回来老家之后，不止要干农活，还要被老太太给压着。在城里虽然也要干家务，可好歹她说一不二，管着整个家。回来了，那可是要被老太太给使唤的。 这不是还不如伺候千金小姐呢。 而且她可是主任夫人啊，要是让矿上那些大嘴巴的人，特别是焦嫂子之类的人知道这事儿了，以后她哪儿还有脸在矿上待啊。而且李静更害怕的是，这一回来，以后再想回城里去就千难万难了。她本来就是农村户口，要是老太太压着不啊让她回城里去，她可能下半辈子就要留在村里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后背的都汗湿了。 别说李静自己不乐意，许建生也有点儿不乐意。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媳妇在身边伺候的。“妈，李静回来了，孩子们咋办，我没时间照顾他们。家里少不了人啊。”涉及到自己这边了，许建生还是能找到理由的。 李静一听，立马点头，“是啊妈，就是不为了我，也要为了孩子们着想啊。” 她立马看着几个孩子。可孩子们都不看她。几个孩子可才知道，李静这户口的事情黄了，意味着他们以后不能转城里户口了。 刘巧见老太太板着脸，又见李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打着圆场道，“妈，我看要不这样。平时让大嫂在城里照顾大哥和孩子们，等农忙的时候，让大嫂回来帮帮忙，赚点工分。到时候咋样也能找许根生要’人六’的粮食。” 她说完，提了一下许建平。许建平见媳妇这么说了，也点头道，“我看这事情成。” 李静听到这话，脸色难看的像猪肝色。不过转念一想，虽然农忙要回来干农活，可到底是不用留在村里了。 许老太本来是想把李静给弄回来，好好的磋磨的，可是想到孙子，这想法也就打下去了。 孙子在城里还得人伺候呢。总不能让他们自己洗衣服吧。她又看向许红。许红一愣，吓了一跳，“奶，我马上要考高中了，我听城里人说了，只要咱考上高中，以后就能读大学，大学生一出来就是干部。以后我当干部了，一定要让把奶的成分变好，给奶争光。” 许老太听了，心里觉得熨烫。自己这大孙女没的说的，从小就嘴甜，脑子灵光，而且长的漂亮。要是以后这能成大学生了，那就是人上人啊。以后没准还能找个当官的婆家。 这样的孩子留在村里确实可惜了，还是让她继续读书，以后出息了，老许家才能沾光。 “那行，事情就这么定了。老大家的，以后你农忙的时候就回来挣工分，平时在城里好好的照顾几个孩子。要是让我知道你不尽心尽力的，就给我滚回来种地！地主家都没不干活的丫鬟，咱老许家也没有！” 当着全家人的面被老太太说是地主家的丫鬟，李静心里觉得难堪极了，却半句话也不敢反驳，只能连连点头。 若说之前她照顾孩子们是为了以后让孩子么养老，给她长脸。现在老太太发话了，她以后想不尽力也不敢了。 户口的事情终于揭过去，李静心里的大石头这才缓缓落下了。等老太太去厨房里了，她还半天没缓过神来。 刘巧给她端了杯热茶。 李静想起刚刚老太太知道她户口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没法释怀，见刘巧过来了，她故意指桑骂槐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东西，竟然把这事情和妈说了，要让我知道了，我一定剪了她的狗舌头。” 刘巧道，“大嫂，这事情咱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我和建平上次进城，哪里也没去，咋知道你这户口的事情呢。不过倒是有吃听前屋许贵和人说你这事儿呢。我估摸着妈是从许贵那知道的。你不是也看见许贵在矿上食堂吗？而且还和二丫他们在一起，二丫肯定是知道这事儿的……” 这话里的意味分明。肯定是许南南告诉许贵，然后许贵回村里来说的。 知道了罪魁祸首，李静这牙齿差点给咬碎了，“我当初要是知道生的这么个东西，我就直接掐死了算了，留着害人啊。”她气的说了一句，又看着刘巧，“刚还是多亏你帮我说话了，要不然妈这关我肯定过不了的。” 刘巧笑道，“这有啥，都是妯娌，再说了，你平时对梅子和龙龙好，他们可没少说你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我觉得我这两孩子倒是把你看的比我和建平都亲了。” 李静就喜欢听这话，心里对梅子和许龙的好感不知不觉的加深了。觉得自己当初没白疼了这两个孩子，要不然刚刚刘巧咋帮她说话呢。 又看着另外一边，张翠琴拉着自己儿子说长道短，一副母子情深的样子，心里免不了有些膈应。 前屋这边，宋桂花家里气氛可和老许家千差万别的。 虽然书包给弄脏了，不过宋桂花拿水一洗，又拿针线把脱线的地方缝缝补补的，和新的也没啥区别了。见书包恢复原样了，木头和石头这心情又好起来了，拉着许小满在屋里捉迷藏。 有几个孩子打打闹闹的，屋里气氛热闹极了。 特别是等饭菜出锅了，香喷喷的味道，都能传到外面去了。 家里好久没能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了，一家人都吃的香喷喷的。 小满还好，她在城里跟着许南南，每天没少吃肉菜。小石头和小木头吃的响声不断。 陈奶奶看着这一幕，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俗话说好人有好报，看来还真是不假。要不是当初儿媳妇好心帮着这姐两，也不会有今天这好日子了。 看着宋桂花这个儿媳妇，比之前还要满意了。别看她就一个儿媳妇，后屋那老许家三个儿媳妇都抵不上自家这一个呢。 吃完饭之后，许南南将之前留的菜和饭装在篮子里，和宋桂花打了声招呼，就去了山上。 之前听宋桂花说了，因为她和许小满搬走了，山上的屋子便空了。没多久，贺秋生就提出搬到山上住，方便干活。 牛栏和这茅草屋没啥区别，加上贺秋生平时也挺老老实实的，所以许根生也同意了他的这个要求。 到了山上的时候，贺秋生正在拿水冲洗猪圈。 许南南姐两走了，所以山上也没割猪草的人了。许根生倒是想找，只是临近年关了，小猪还没抓回来，便也没急着找。 这养殖场便只剩下贺秋生一个人干活。 走近了看到贺秋生的背影，许南南鼻子酸了酸，“贺老师！” 第45章 许南南觉得, 在这么多帮助自己的人里面, 她最愧对的就是贺秋生。不管是许根生，还是宋桂花, 她总能慢慢回报。而贺秋生不同, 他的身份在这个时代太过敏感, 她甚至连光明正大的和贺秋生来往都没法做到。更别提帮助贺秋生了。 她知道，贺秋生最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物质上的帮助。他最想要的是离开这里。 像他这样的人, 最在乎的就是自由，从身体到精神的自由。 可她无能为力。 “南南回来啦。” 贺秋生回头看到许南南，立马扔下手里的木桶, 笑着从猪圈里走出来, 还边拍着身上的衣服, 似乎是想将味道排散。 许南南忍住了心里的情绪，带着点鼻音道，“贺老师，你咋跑山上来住了, 大冷天的, 山上冷。”这时候大过年的，已经很冷了。她和小满现在都穿上羽绒服了呢。再看看贺秋生穿的衣服，虽然也是棉的，可也很单薄。 贺秋生笑着道，“冷是冷，清净。”又看着许南南道，“你怎么来了, 可别让人看到了。” “看到了也没事，这大过年的，给你送点吃的。”许南南拎着篮子给贺秋生看，“贺老师，我还带了点老白干，你喝点暖和暖和。” 听到有酒，贺秋生眼睛亮了亮。 这年头粮食紧缺，连白酒都少了。贺秋生已经好几年没闻着酒味了。 “那我倒是要喝一杯了。” 许南南见他开心，心里也跟着高兴。刚上山的时候，她就想着这大过年的，别的不能送，酒还是能让贺大叔喝点的。酒水能驱寒，留着给贺大叔冷的时候喝上一口也好。 把小凳子给搬到门口，许南南把饭菜摆好。 用棉布遮挡住的，这会子还是热乎的。 “多了，吃不下，我中午就吃过了。”贺秋生边说着，边拿过酒瓶子开盖。 “吃不下就留着晚上吃，在山上倒是也方便，能生活热饭。”许南南坚决道。 贺秋生喝了口酒，觉得整个人精神一振。拿着酒瓶子闻了闻，“这酒不错啊。够味。” “贺老师，你要喜欢，我以后多送点回来。”许南南笑道。只要贺秋生能高兴，她肯定是不遗余力的。 “偶尔喝喝就行了，咱不能贪杯。”贺秋生一脸认真道。喝了一小杯，吃了几口许南南送来的肉菜，他便问起了许南南在城里的情况。 许南南高兴道，“拿了会计中专毕业证，就等着来年矿上招考了。” “这么快就拿毕业证了？”贺秋生惊讶道。 “那可不，贺老师你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小天才。我们会计专科老师也这么说我，说我有天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允许我提前参加毕业考试啊。”许南南自吹自擂道。没办法，毕竟这事情也确实很少见，她必须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天分极高的天才。 “好啊，好！”贺秋生似乎很激动，倒了杯酒，一口就喝赶紧了，满脸赞赏的看着许南南，“没想到我这辈子最后还能教一个天分这么好的学生。这运气也不算差了。哈哈哈。” 听他这么夸，许南南又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只能笑着掩饰。 贺秋生高兴完了，又鼓励道，“南南啊，你这样的天分，一定要坚持读书，要是能考上大学，做大学生就好了。现在的人啊，都觉得中专高中就够了，反正城里的那些单位也就这些要求，但是南南啊，你要知道，不管什么时候，知识永远是不嫌多的。别人是高中生，中专生，你就要做大学生。这样你才有更高的起点。” 作为一个大学老师，贺秋生觉得大学生才是最好的。他曾经的那些学生，现在多半都是在全国各地做骨干呢。连当初成绩平平的李成文，现在不也是矿上的副矿长吗。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许南南知道贺秋生的观点是没问题的。只是熟知未来走向的她也知道，这个观点在未来的一段时间行不通。 “嗯，我现在还要照顾小满，考大学的事情不急，反正我还年轻呢。我听说那些考大学的好多都快二十了。” 许南南打着马虎眼道。 贺秋生想到许南南现在的现状，还真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去读大学。毕竟她还带着一个妹妹。 贺秋生心里有些失落，觉得如果自己没遭这事情，也许就能帮这孩子一把了。 只是他不遭这事，也许也碰不到这孩子。 缘分就是这么说不清的事情。 贺秋生只吃了一点儿菜，就没再吃了。他身体并不好，对食物也没有太大的追求。许南南也没强着他吃完，帮他端进屋里，用盖子盖好，准备留着晚上热着吃。 刚要出去，突然发现贺秋生的桌上放着一双手套。 而且还是一双皮手套，新的。 许南南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贺秋生又去干活了。 “贺老师，我先回去了，明天过来看您。” “回去吧，没事儿就别再来了，不方便。”贺秋生说了一句，转身又开始干活了。 许南南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贺秋生。又叹着气离开了。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反正她只知道，贺老师确实是帮了她的大忙就是了。 回到宋桂花家里，宋桂花也没问她去干什么了。只是给她和小满安排了住的地方。家里就两间正屋，一间是陈奶奶带着两个孙子住，一间是宋桂花两口子住。 这次许南南和许小满回来了，总不能让她们去外面住。宋桂花便让两个儿子跟着她和许贵住，让两孩子去陈奶奶房间住。 陈奶奶现在对许南南姐妹两也越发的亲切了。 知道两孩子睡自己屋里，还特意把新床单拿出来铺上，好让两孩子睡的舒舒服服的。 晚上许南南和许小满睡觉，陈奶奶点着油灯不睡。 这要是在以前，陈奶奶可不会舍得晚上点油灯的，早早的就睡下了。不过为了赶在大年初一把新衣服做出来。她也是咬了牙了。 过了一会儿，宋桂花也拿着针线和布过来了。 婆媳两个坐在一起做新衣服。 看着两人这样，许南南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干脆买一件成衣的…… 第二天年三十了。 家里早就准备的差不多了，也不用许南南和许小满做啥，许南南又给贺秋生送了些下酒菜过去，还在淘宝里面买了兰花豆和炸花生，给他放在屋里当零嘴吃。 其实如果可以，她都想给贺秋生买个收音机了。不过还是忍住了。 除夕的晚上，宋桂花家里吃完饭之后就开始包饺子。 这可是好些年没有的日子了。 以往最多就是过年这天吃顿肉菜吃顿饱饭，哪里还敢想着晚上还吃顿饺子啊。 这次因为许南南买回来的肉和面粉，家里总算是过了一顿红火年了。 “过年啦！吃饺子啦，吃了饺子来年平平安安，大吉大利。”陈奶奶端着饺子往堂屋里走，在院子里就喊了起来了。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这也是这年头大伙最喜欢干的事儿，炫耀自家有肉吃，有大白面吃。 许南南早就习惯了。 以前她还在许家村的时候，就没少见那些家里吃了肉的媳妇嫂子们，嘴唇上油乎乎的，还愣是舍不得擦嘴，故意在村里走一圈。恨不得让全村子人都知道他们家吃肉了。 桂花婶子私下里还和她说，有些人家其实没吃肉，就是故意的把嘴里上抹点猪油。这村里就这么大，谁家要真的吃肉了，早就闻着肉香了。 即便如此，大家似乎也是乐在其中。 这会子晚上还很安静，陈奶奶这一嗓子，听到的人家可不少。 后屋老许家，一家人围在东屋里和许老太吃饭。这村里很少会有晚上吃两顿的，老许家却是例外。以往家里收入好，加上许建生在城里，过年的时候总会加餐，这都养成习惯了。所以今年即便光景大不如从前了，依然加了餐。 按着许老太的说法，越是过不好，越要让人看看他们家的红火，不要让人以为老许家真的不行了，以后就更看不起老许家了。 家里自然是没包饺子的，不过煮了面疙瘩。这还是许建生从城里拿回来的大白面。是矿上发的年货。 肉是舍不得割的，这季节也没青菜，连颗野菜也找不到，也就只能捏面疙瘩吃了。但是许老太割了几块腊肉混着一起煮，出锅的时候，依然冒着香气。 还不是每人都能吃。许建生三兄弟有半碗，老太太又半碗，许老头有一大碗，另外两个孙子一人一碗。儿媳妇是没有的，就刘巧还因为帮着许老太做饭的缘故，分了疙瘩汤。 许红和许梅子每人分到点汤水和三个肉疙瘩。许玲捧着小碗，装着点汤水，在旁边小口的喝着。许建生看到她碗里没啥东西，拿着筷子扒拉了几个给她。她顿时捧着碗吃的欢快起来。 张翠琴依然和自己儿子坐在一起，时不时的扒拉一个塞嘴里。 李静坐在老太太身后，低着头抱着炉子，一句话也不敢说。许老太说她今年犯了大错，而且没分粮食，所以晚上这顿就不用吃了。 许老太发话，许建生都不敢说什么。李静也下不了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吃的了。 突然，前屋传来了陈婆子欢快的吆喝声，“吃饺子啦……” 众人这筷子都顿了顿。 许老头抬头扫视一圈，“干啥呢，吃饭，不想吃的别吃。” 听到许老头的呵斥，也没人敢吭声了。就是许龙和许磊想吃饺子，也不敢吭声。 只有许老太嘀咕道，“两块钱呢，要是割肉，也能吃上饺子了。” 她看向了自己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嘴里顿时觉得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大年初一，下起了雪。整个许家村白茫茫的一片。即便如此，也没有阻挡大伙过新年的热情。 才开门呢，就有各家各户的过来走动拜年了。 长辈们基本上是不出门的，大都是年轻男人带着新媳妇，或者还没结婚的小伙子，姑娘们带着弟弟妹妹们上门来说句吉利话。 许南南和许小满也被安排出去拜年了。石头和木头也跟上了。 甭管平时熟不熟的，只要到了门口，都要进屋去说几句吉祥话，遇上家境好点的，还能弄点干果之类的。 村里虽然家境好的不多，不过一圈下来，几个孩子兜里也揣得鼓鼓的了。 大多还是葵花籽。 许南南不爱吃，全给了木头和石头。顺道还从自己兜里抓出了一些糖果，塞两孩子兜里。乐得木头和石头笑的牙不见眼。 “姐，你明年还回来过年不？”石头含着糖块道。 许南南道，“当然要回来过年了。只要有时间，就回来过年。”不管咋样，许家村这里是她的根啊。 做了一辈子的孤儿，这辈子她不想再做漂浮不定的浮萍了。她也是有根的人了。甭管老许家怎么样，反正这许家村就是她的根。 路上还遇到了老许家的出来拜年的，许红和许梅子，带着两个弟弟还有许玲。 双方遇到了，许红咬着牙，瞪着这边。 石头做了个鬼脸，吐舌头道，“瞪啥呢？” 许红气的刚要闹，许梅子拉着她，“大过年的，算了。回头奶那边又要不高兴了。” 先到许老太一不高兴，全家遭殃，许红愣是硬生生的忍着了。 “哼，咱走，不和这丧门星一块儿。”说着大步往前面走。 许龙和许磊对昨天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也不敢和石头木头对上，对着几人呸了一口，也跟了上去。 许梅子摇着头，“五丫，快走。” 等人都走了，许玲回过头来，对着几人笑了一个。又立马跑步跟了上去。 看到许玲对着他们笑，许小满很高兴，拉着许南南道，“姐，五丫说她明年就要读书了。到似乎我在学校还能见着她呢。” 许南南笑着点头，“对啊，小满以后可要好好念书，以后小玲不会的，你这个做姐的还要指导她。” 许小满笑着点头，“嗯，我肯定好好学。我这次都考了九十分以上呢，老师说我这成绩能跳级了。” 旁边石头拉了拉木头，“小满比你成绩还好，你每次就考七十分，凭啥妈还老说你成绩好。” 木头斜眼看他，“总比你每次考三十分强。” 许南南听了兄弟两这话，忍不住捂嘴笑。这哥俩长的像，咋性子相差这么大的。石头这性子，以后看要被他哥木头管的严严实实的。 几个孩子回到家里的时候，陈奶奶和宋桂花也不在家里。 见到许贵正在扫院子，石头蹭蹭蹭的跑过去问了一嘴，“ 爸，我妈和我奶呢？” “去串门了。” 许贵郁闷的说了一声。自己妈和媳妇吃了早饭就出去了。大过年的，愣是留他一个人在家里。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炫耀她们的新衣服去了。 陈奶奶和宋桂花穿着新衣服愣是在村里溜达了一圈，很快就有人知道她们婆媳今年做新衣服了。 而且这布料还是许南南给买的。 这事情惹了不少人背后议论。 许老太知道这事情之后，朝着雪地里吐了一口唾沫。下午一家人围着火炉烤火的时候，看着李静的眼神更不好了。 李静这两天过的窝窝囊囊的，大年初一了，还被连累。心里恨死了自己生的两个不孝女了。 看到许玲在边上吃着葵花籽，她抿了抿嘴，和老太太道，“妈，本来今年我也想买的，不过小玲明年要念书了，家里要多供个孩子读书，就没闲钱买衣服了。” 许玲听到这话，瓜子也不嗑了，眼珠子直溜溜的盯着她妈李静。 李静被她盯的不舒服，皱眉瞪她。 老太太正是气头上，听到许玲要读书，这气一下子不打一处来了。 拿着拐棍指着许玲，“多大的一个丫头片子，还念书。念哪门子书。我这辈子没读书，不也好好的？” 许建生皱了皱眉，“妈，现在和过去不同了，丫头也要念书的。红红和梅子不也念书了吗？”当初两个侄女进城里念书，他可是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的，一直供着到现在呢。 老太太听到这话，变了脸色，“咋了，你这是后悔了？也不想想，你不在家的时候，谁给你照顾爹妈的。你是长子，按道理是你养老的。可你跑城里去享福了，你两个兄弟帮你养着。让你供孩子读书咋了？” 事实上，当初许老太也不想送两个孙女去念书的。不过大孙女许红长的大圆脸，浓眉大眼的，皮肤也白，一脸福气样。她二儿子许建海说，这闺女要是养好了，以后容易说个好婆家，也能帮衬一下老许家。关键是这钱也不用老家拿，老太太便也同意了。至于三闺女许梅子，这孩子是个懂事的，还没念书呢，就会写字了，老许家祖祖辈辈的没出一个大学生，这孩子要真能考出来了，那就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而且三媳妇刘巧也是招人喜欢的，她也不能让这媳妇寒心，自然也照顾一点。 归根结底，这钱不是老许家拿，她不觉得肉疼。 但是现在许玲要念书，那是绝对不行的。她两个姐姐白眼狼，这孩子以后也不是啥好东西。读了书出息了，也和老许家没关系。 而且家里光景不如从前，还要另外拿钱出来，这是要挖她的心肝。 老太太一番话，说的许建生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当年老太太找到矿上去的时候，也是说的这番话。所以他老老实实的把孩子给老太太带回乡下，自己接管了侄子侄女。 现在老太太又说这番话，让他觉得有点儿无奈。 看了眼小闺女许玲，许玲扁着嘴站在一边，模样委屈极了。 “妈，让孩子念书吧，我还供得起。我就剩下这么一个闺女了。咋样也要让她念点书吧。” “啥叫你就剩下这么一个闺女了。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不会教孩子。教出来一堆白眼狼。再说了，别说你就一个闺女，就是没闺女，也不怕。以后其他孩子还能不给你养老？” “妈，这不是养老的事情……”许建生有些堵得慌。他可从来没指望谁给他养老的。他好歹是矿上的干部，以后下来了，也有补贴的。 “我说大哥，你这不担心养老的事儿，让一个丫头片子读书干啥啊。这孩子还这么小，读出来得要多少年啊，要花多少钱啊。要给咱妈做衣服，能做不少了。”张翠琴在边上帮腔道。 她可不想又多供一个孩子读书，这不是抢了她孩子的东西吗。 许建生没理她，只看着老太太，“妈，就让小玲读书吧，我都答应她了。” 这次许建生难得的坚定道。 连老太太都没想到许建生这次竟然这么坚决，她都说这么多了，他还坚持送这丫头片子读书。 他图啥啊？ 许建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图啥。其实也没图孩子读出个啥样来长脸，就是自己有时候看着这孩子，有些难受。 三个孩子，就剩下这么一个了。以前总觉得自己孩子多，孩子也没那么重要的。 可回头看看，就剩下这么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心里有时候空落落的。 看到老太太和许建生僵持，刘巧忙道，“妈，要不这样吧，村里读书，也花不了多少钱，让五丫回来念书吧。” 许梅子看了眼自己母亲，嘴角微微的弯了一下。 许玲瞪大了眼睛看了大伙一圈，然后搂着许建生的胳膊，“爸，我不要离开你！” 许建生还没说话，老太太就拍板道，“行，就让这孩子回来念书。正好家里五个孩子，你们也带不了。” “妈……”许建生有些不乐意。 “建生，你可不要太扭了。今年过年回来，你听了我几次。让你媳妇回乡下挣工分，你不同意。不让五丫念书，你不同意。现在让五丫回乡下，你还不同意。你这是不把我当你娘了，是不是？” 老太太这话说的有几分挖心。 李静偷偷的拉着许建生，“建生，不要惹妈生气。” 许建海道，“哥，妈天天盼着你回来，你回来就是这么对妈的？咱一大家子人，照顾一个孩子，你还不放心？要不是因为大丫磊子都在城里读这么多年了，都在读初中了，我肯定也让他们回来。” 许建生看着自己妈，又看着自己的兄弟，心里堵呼吸都有些难受了。 好半天，他才闷了一口气，“……行。” 许玲松开手，低着头继续嗑瓜子。 有了这件事情转移注意力，老太太也没再因为陈婆子和宋桂花的新衣服而不高兴了。还聊起了当年自己如何掩护红军，挨枪子，如何给红军纳鞋底的光辉事迹。 这故事大伙听了十几年了，每次听的时候，依然兴致勃勃的。 仿佛听多了，那段光荣就能够一直留在老许家。 甚至他们都忘了，许老太现在已经是正在接受劳动改造的坏分子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许建生靠在床边上半天睡不着。 李静伸手要伺候他脱衣服，被他给推开了。 “这是咋了？”李静心虚道。 许建生回头看着她，“你还问我咋了，之前在东屋的时候，你为啥要提小玲上学的事儿。别以为我信你说的话，小玲上学还能影响你给妈做衣服？” 李静一听，顿时委屈的哭了，“这能怪我吗，妈就看着人家衣服眼红，又是南南那个死丫头闹的，干啥要给外人做衣服，让妈生气。我要不这么说，妈不是还得闹吗？” “那你提小玲上学的事儿干啥？”许建生气的就是这点。 李静说第一句的时候，他就知道李静想转个话题了，可她是小玲的妈啊，明知道老太太那时候生气，她还提小玲，这不是故意的让妈把气撒小玲这边吗？ 本来他都准备好了，先送小玲上学，不和家里说，等知道的时候，小玲都上学了，家里还能说啥。 可现在呢？ 许建生突然发现，自己这个贤惠了多年的枕边人，越发的让他觉得陌生了。 过年的时间总是过的最快的，一眨眼，就到了初三了。许南南没准备在许家村长待。她还要回城里去为开年考试做准备。 而且长住在宋桂花家里，总挤着也不大好。决定要走之前，许南南又去看了一次贺秋生，向他保证，等考上了，就回来报喜。 许南南要回城，宋桂花肯定是不同意的，想留她住到城里开工了再回去。 听许南南说矿上那边有事情，才同意两人回城去。还特意让许贵送两孩子去坐车。 回了矿上，许南南也没闲着，把矿上的一些手册抱着学习。作为一个曾经的考霸，她还是很会抓重点的。 在朱芳那里问到了当年考试考的哪些内容之后，她也猜到招工考试一般要考什么了。 这天，许南南正在背手册，突然脑袋里传出叮叮叮的声音。 这声音还有点儿熟悉。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进入了淘宝店。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聊天界面，旺旺聊天界面…… “嗨，亲，你店里怎么有些东西没标价格啊，有货吗？那本石头记怎么卖？” 第46章 许南南吓得睁开眼睛了。深吸了两口气, 她又试探着闭上眼睛。还是那个界面, 只是又多了一句话，“亲, 在不？” 真的有人发消息！ 此时许南南的心情和发现自己竟然带着淘宝穿越的时候有得一拼了。 从她来到六十年代以来, 这淘宝店除了能卖东西, 和收东西之外，她就从来没发现竟然还能和别人发信息。之前她在别的店里买东西的时候, 也压根没出现旺旺这东西。 她的店里一般都是熟客，所以基本上买了东西就直接付账，很少找她聊。有时候也有人会托她找货。可来这里几个月, 一条信息也没有, 她还以为没没旺旺这功能呢。 许南南试着用意识发一条消息, “你是二十一世纪的吗？” 消息发不出去。许南南皱眉，难道她不能发消息？那这个功能有什么用。看到上面的信息，她又发了一条，“在。” 这次发出去了。 很快那边回信了, “亲, 你那个石头记多少钱，怎么不不标价啊。” 看着上面的信息，许南南猜测，难道需要对方提问，她才能回答？其他的事情不能聊？ 许南南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可以自由和未来进行对接。 见许南南没回复，对方又发了个问号过来。 许南南立马回到, “这是我刚收的货物，我还没来得及定价。” 这些货还是她上次在回收站收的一些旧货。因为有些字画，还有些古书，她并不知道价格，所以准备研究研究再定价的，后来忙着考试的事情，这些东西就一直放在店里。毕竟她现在店里钱也够花，也就没急着卖出去。 没想到还会引人来询价。许南南觉得这也算是阴差阳错的收获了。 对方似乎很急切，希望许南南尽快定价，他想立马购买。 许南南见状，干脆在淘宝旧货市场里搜索古书的价格，看到这些书的价格还不低，有些几百块，有些几千的都有，还有上万的了。 许南南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新闻。说是一位老太太把自家阁楼上的旧书卖给了收废品的。几天后，她儿子回来找书，没找到。一问才知道被老太太给卖废品了。她儿子一听，当场就晕了。后来才知道，他在老师那里看到了一本旧书的孤本上册，儿那本上册价值三十万，他的老师说，如果有下册，他愿意开价四十万也要买到。 因为下册的价值更高。而那本下册，正是在他们家阁楼的旧书里面。 这事情是不是真的，许南南还真不知道。不过她到时可以肯定，有些旧书应该很值钱。 而红楼们的原名也是石头记，她对红学没研究，不过这本书这么旧，看起来年代久远，价值应该不低吧。 许南南想了想，把这本书标了个价格，三万。 又担心自己标价高了，所以在旁边写了个可议价。让许南南没想到的是，她才标价，这书就被人买走了…… 账户里多了三万钱。 旺旺又出现了，“以后有类似的书，请给我发消息，谢谢！”然后显示对方退出聊天界面了。 许南南顿时有点儿懵。所以她这书是标价低了，还是标价低了？不对，应该是，这旺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样开启，能说哪些话题？ 许南南立马集中精神，想打开旺旺，结果只能出现刚刚那个聊天界面，而那边已经离线了。 “在吗？”许南南发了个信息，没回复。但是发过去了。说明是可以主动发消息对方的。只是似乎某些东西不能提到。 而且需要对方主动找她，她才能拥有和对方联系的权限。 等了一会儿，一点动静也没有，许南南才从里面退出来。心里却依然有些激动。 不管怎么样，能够有联系，说明还是有机会和未来联系的。 “姐，姐。”许小满从外面跑进来。 许南南从床上起来，问道，“怎么了？” “姐，我刚去找五丫了，她说爸已经同意让她回乡下念书了。姐，不要让五丫回去，奶肯定会打她的。” 许小满带着哭腔道。 她在村里长大，知道那里日子过的苦。苦还不算啥，关键是奶对她们还不好。以前她还有姐，要是五丫回去了，又没人照顾她，她咋办啊。 “这事情确定了？”许南南不淡定了，皱着眉头道。 “嗯。”许小满点头。刚她偷偷的去找五丫，才知道这事情的。“爸妈咋这么狠心啊，对咱们不好，也对五丫不好。五丫咋样也和他们处这么长时间了。” “他们心里就只有他们自己，哪里还有孩子。你别急，小玲这事情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他们不让小玲在城里读书，我供她在城里读书就行了。小玲读书还要几个月呢，到时候我一定让她留城里。” 不过这事情她也不能这么便宜了李静和许建生了。 初六的时候矿上就要开始正式开工了。所以初五的时候，大伙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因为过了个春节，大家回矿上后，都带着几分喜气洋洋的心情。就是蒋丽丽，回来了之后也暂时没作妖。 倒是吴晴精神不大好，回去过了年，反而还瘦了。许南南给了她一瓶豆瓣酱做礼物，她腼腆的道了声谢。拿着放进了包里。 朱芳是中午才回来的。许南南也给了她一瓶豆瓣酱。她一看里面油滴滴，扭开了尝了一口，“真够味！” 吃了两口豆瓣件，立马去喝水。 许南南笑，“这是下饭吃的。”这边的人都喜欢吃豆酱，不过许南南觉得豆瓣酱够味。 “虽然有点儿咸，但是好吃。”朱芳把盖子盖起来，然后也分了吃的给许南南和吴晴。都是过年吃的葵花籽和花生。给蒋丽丽也分了点。蒋丽丽拿着东西，一句话也没说就出去了。 自从朱芳和许南南好了之后，她就连带着看朱芳也不顺眼了，觉得朱芳是叛徒。为了一个新来的，就不顾及她们之前在一个宿舍住了那么久的情分。 朱芳也没在意，反正给人家东西，也是想着一个宿舍，不想太难看，但是人家要是不给脸，她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说句难听的话，蒋丽丽还不值得她贴上去。 她和许南南关系比较好，多给了一包花生。 吴晴看了一眼，又转身去忙活自己的。 朱芳拉着许南南悄悄道，“我听我姑都说了。咱开年要招工了，正式工。你要是能考上，就是矿上的正式工了。还能把户口转矿上来。” 许南南早就知道这事儿了，不过朱芳和她说，也是为她好。她脸带惊喜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事情都定了。”朱芳笑的开心。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想到许南南了。她知道许南南读了夜校，而且还很厉害的一个学期不到就拿到毕业证了。简直佩服的不得了。 而且她觉得许南南运气好，正好赶上这时候了，所以中午特意回来找许南南说这事情。 “我和你说，你这几天多费点心思看书，回头我去办公室找点资料你看，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呢。招的人还不多。” 这事情朱芳比许南南还着急。 她下意识里觉得许南南和她挺像，不止遭遇像，性子也像，特希望许南南能够混的好起来。就像她现在一样。她现在回去了，家里那个女人还要讨好她呢。 “朱芳，谢啦，回头要真考上了，请你吃饭，吃大餐。”许南南心里是真特别感谢朱芳和朱丽萍的。其实真正相处没多少，可人家还是这么帮她。 “我要吃酸菜猪肉饺子。”朱芳立马不客气的吸了吸口水。 许南南笑，“行，管够。” 第二天，朱芳就给许南南带来一些资料。她自己也是考过招工考试的人，大概知道一般考哪些内容。 很快，矿上也开始传出风声出来了。 连食堂这边也知道要招工了。大杜师傅让许南南好好准备考试的事情，要是实在忙了，请几天假也行。 食堂这边照顾许南南，许南南却不大想请假。不是舍不得那点工钱，而是觉得不能得寸进尺。人家照顾你是情分，不能人家给，你就收着。大食堂确实多她不多，少她不少。但是多个人干活，还是能给大家分担点的。 而且临时抱佛脚考试这种事情，她自己也拿手，每天空了的时候复习一下，时间完全够用。 许家这边，许建生也在家里提起了这件事情。想让大侄女许红去参加考试。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之前招的女工都是矿上当学徒，操作机床之类的粗活，许红作为初中生，是有机会参加的。可许红觉得这样的活累，工资少，而且还不体面。而且学徒也不能转户口。所以一直不乐意去。 许建生也不至于强迫侄女去做矿上做这种累活，免得被兄弟戳脊梁骨。 不过这次矿上工作岗位还是很好的。矿委、人事科、后勤科，都要人，要是能进入这样的部门做个工人，也是不错的。而且往日里许红的成绩单拿回来，确实是不如许梅子的。许建生私心里觉得这个侄女考上大学的几率很低，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抓住这次好机会。 “大伯，我可不要去矿上干活，我要读大学的。”许红捧着碗不乐意道。 做工人干啥，她要做大学生，等国家分配工作。 许建生皱眉，“大学不是那么好考的，早几年工作，以后算工龄的时候，你也不会吃亏。再说了，这次职位都不错，盯着的人很多，你还不一定考得上。” “老许，那要是红红考上了，是不是能拿和他们一样的工资啊。”李静突然问道。 “那是当然的，这次招收的都是正式工，能转户口的。” 李静的心立马就热了。许红转不转户口是一回事，她看中的是一个月三十多块钱的工资啊。而且要是许红考上了，还有每个月的供应粮。要是许红考上去了，那她这家里可就过的松快了。 这一刻，李静可忘了之前许红对她许过的那些承诺，什么考上大学就做干部，让她享福，给她长脸。 这再好听，也不如眼前来的实惠啊。 而且过年的时候，许红姐弟两在家里的表现也让她有点不满了，她有些不乐意再供她读书了。 “红红，你还是得去。这是好机会，考上了之后，你就是城里人了。你不是盼着做城里人吗？” “我不去！！”许红噘嘴道。她同学李春都和她说了，她要做干部，她要嫁到当官的人家，最起码也要大学毕业。 见许红不乐意去，许建生皱眉，心里有些不痛快。觉得这侄女越来越不懂事了。不过也没再说了。孩子不乐意去，怎么说都没用。都这么大的孩子了，他们做大人的也不好管。而且也不是自己的亲闺女，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有分寸。 李静可不管，她板着脸道，“红红，你要不去，我就回去和你奶说。看你奶是让你考大学，还是让你去矿上做正式工的。” 许红听到这话，顿时变了脸色。 不用回去问，她就知道她奶会咋说了。 许梅子在一边道，“要不我也去试试看。” 她不像许红那么倔，心里也明白，考大学毕竟还太远了，要是能考上工人，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离她读大学，还要好几年，她可不敢保证到时候没出什么变故。 毕竟到时候龙龙和磊子都大了。按着她奶那个性子，家里又只有她和许红这两个大女娃，谁知道会咋样。 “好，两个都去考，都去。”李静一听许梅子也乐意去，高兴极了。 要是这两孩子都考上了，那可就好了。她可就真是要享福了。 以后老许的工资就存起来，梅子和红红的工资也存一半，再花一半。而且粮食也不愁了，光他们三个的粮食标准，每个月都能发个百来斤了。 第47章 老许家一下子两个孩子要去考试, 李静简直将这件事情当做家里最大的事情, 还提出让许建生去想法子把考题给提前弄出来，到时候胜算要大一些。 反正她们家老许在矿上这工作这么多年了, 而且还是主任, 管着那么多人呢, 弄个考题肯定不难。 许建生听到这话，差点没当着孩子的面给她一巴掌。 每年招工都是矿上的大事情。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考进来, 那么多人盯着，谁敢下手。 这要是被人抓住一点把柄，工作还要不要了。就算保住了工作, 也别想在矿上混下去了。 那些没考上的人, 还不得唾沫星子淹死你。 李静一听没戏, 顿时把主意打到了两孩子身上，让两人连学校的课都不上了，就在家里备考。 “反正学校的课程也不重要，请几天假也没事, 关键还是矿上这边。考上了, 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工人阶级了。以后你们在哪里去了都高人一等。还能拿到供应粮，拿几十块的工资。” 许梅子笑道，“大伯娘，咱家两个人考试，别人家肯定盯着了，万一我和大丫姐还不去上课，回头万一没考上, 人家不得笑话咱家吗，我还是去上课吧，反正我希望也不大。” 李静也觉得有道理，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万一全打碎了，外人还不得笑话死了。便让许红不去上课，留在家里备考。 许红也乐得在家里放假，只是对于去矿上考试的事情还是很抵触。晚上睡觉的时候，和许梅子抱怨，“考啥啊，还不是不想养咱们了，想让咱赚钱养她呢。哼，也不想想，要不是咱老许家，就她那个出生，还能过这好的日子？” 这话张翠琴没少在她耳边念叨。 许梅子没做声，过了一会儿道，“大伯娘都开这口了，你要不去，她肯定要告诉奶。到时候你还是得去。不过要是实在没考上，能怪得了谁呢？到时候还不是只能继续读书了。行了，我睡觉了，明天还得上课呢。” 许梅子翻了个身，很快就睡的打起了小呼噜。 许红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想着许梅子刚刚那话，心里似乎有点儿什么启发。 矿上招工的事情在很多旷上工人家庭里都起了不小的风波。要知道，矿上可是好几年没招工了。机会难得啊，错过了这一茬，还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呢。基本上大部分的家长，只要家里有适龄的孩子，甭管什么学历，都帮着报名去考试。特别是孩子多的家庭，总觉得多一个人多一份机会，这么多总能够中一个的。只要考上了，家里负担就能减轻不少。 所以招工考试的事情成了这些家属嘴里最热门的话题。 李静因为家里也有孩子要参加考试，便时常和这些妇女们一起聊天，希望能弄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说起来你们家这次可有三个孩子参加呢，李静，你就放心吧，好歹能中一个的。” “我们家就两个孩子，另外两个得继续读书的。”李静道。她到时想让两侄子也考，就担心老太太和她拼命。而且许磊以后是要接老许的班的，也不用考试，许龙年纪还没到，不能考。 “咋不是三个了，你们家许红，梅子，还有许南南可都报名了。” 听到这话，李静脸色变了变，疑惑道，“不会吧，南南那丫头小学都没毕业呢。就读了一年。” “啥啊，那是哪一年的事情了，这孩子可真是聪明呢，听说来矿上之后，就立马去报了咱矿上的夜校，就读了一学期，连毕业证都拿手里了。我小儿子就是她那班上的，听老师说啊，要是南南能继续念下去，大学都是有可能的。可惜了。” 这女人说到后面，带着几分讽刺的语气，眼睛斜睨了一眼李静，然后和旁边的几个嫂子对眼色，全都是幸灾乐祸的意思。 瞧瞧吧，让你不管亲闺女，结果人家自己还把中专毕业证给拿了。自家的好苗子不管，非要去管那野苗子。不说许梅子了，许红的成绩，但凡是学校里有孩子上学的，都门清呢。还有那两个侄子，整天出去野，能有啥出息。也就李静自己还骄傲着呢。 这人虽然没有明着说，可李静也听出里面有看她笑话的意思，脸色也变的有些僵硬，气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找了个借口就回了家里。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许红坐在堂屋里嗑瓜子，气的走过去拍桌子，“吃啥吃，都要考试了，你不急啊。” 又把瓜子给端开了，拉着许红进房间里去看书去，“快点看书，中午我给你蒸鸡蛋，就你一个人吃，好好补脑。这次南南那丫头也要考试，咱可不能比她还差。” 许红本来还有些不高兴，一听许南南也要考，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二丫又没读过书。” “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学的，自己去报了夜校，拿了个中专文凭。这次也报名了。”李静没好气道。想着刚刚那几个女人明里暗里对她的笑话，她就恨死了这丫头了。没事干啥要考试啊，明知道考不上，还要报考，让人笑话她。就不能老实的待在食堂那旮旯里，让人瞧不见她吗。存心不让她这亲妈好过。 一听许南南是自学的，而且读的还是夜校，许红对此嗤之以鼻，“怕啥啊，自学能学啥，那夜校也不是正规的学校，还比不上我们初中呢，能考啥啊，还惹人笑话。” 李静也深以为然，不过还是道，“甭管她考不考得上，反正你得考上。要不然咱家就丢脸了。” 丢的是你的脸吧！许红心里暗道，嘴里倒是没直接说出来，顺着李静推着便进了房间里。 等李静走了，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撇了撇嘴，歪在床上睡了起来。 考试这天，许南南就请了假，没去食堂考试。 大伙都鼓励她要争口气，一定要考上。要是考上了，回来给她吃顿好的。 朱芳还担心她紧张，特意送她去矿委安排的考试地点，“加油！” 许南南对着她举了举拳头，“放心吧。”这才笑眯眯的进了考场。 这次报名的人还挺多的，南江铁矿在南江县大名鼎鼎，福利待遇好，所以不止矿上职工子弟报名，南江县城其他的适龄的，附和要求的也都报名了。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要参加笔试，有些人知道自己文化成绩不行，所以报的是矿上一些技术型工作岗位。这些岗位去了之后也不能一下子做正式工，而是要从学徒开始做起。不过比起临时工要好，以后学出来了，工资等级会逐年提高，而且还会转正。所以报考学徒的人也不少。 像许南南这样报考文化程度要求高的岗位的，多是一些高中生和中专生，林林总总的下来，也有八十来人了。 矿上招学徒技术工的名额倒是挺多的，但是招这种矿委的，人事科之类的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个部门也就招一个人，所以林林总总的加起来，也就六个名额。 八十多个人抢六个名额，竞争也算是很激烈的。 许南南发现，许梅子和许红竟然也在其中。 看到许南南了，许红高傲的撇了撇嘴。许梅子则对着她淡淡的笑了一下。 许南南一个都没理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准备考试。 这时候招工考试模式挺简单的，可不像后来的公务员考试那样过五关斩六将，又是笔试，又是面试，还得复试啥的，最后还得体检。按着朱芳的说法，这次考试表现好的话，基本上就成了。当然还要进行政审。不过这年头来考试的，一般都是没啥问题的。 这次考试，几个要招工的部门领导都来了。每个领导都在会议室的大黑板上抄题。下面参加考试的自己答题，可以选择答，也能全都答。反正最后看表现。 看到上面出的题目，许南南心里可一点儿也不担心了。这些领导估摸着是顾及到这次参加考试的都是不同专业的，文化程度还不一样的，所以出的题目都是各科比较基础的题目。 对于许学霸来说，简直信手拈来。 她二话不说，从笔盒里拿出自己的钢笔，正准备书写，突然发现笔头顿住了。 拿起来一看，笔头竟然弯了。 许南南心里一沉，昨天晚上她还检查过了自己的考试设备，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不管参加什么考试，都会提前准备好的。昨晚上压根就没发现有问题，怎么突然就坏了。 她看着大家已经开始考试了，这时候她要是找领导要笔，就算人家给她了，估摸着对她的印象也会大打折扣。而且这时候钢笔也是稀罕的东西，人家肯定也给的不心甘情愿的。 许南南把手伸到笔盒里面，闭着眼睛进了淘宝店，很快就买了一支英雄牌钢笔，然后面色淡然的拿出来，上墨水，开始答题。 考场的另外一边，许红看着黑板上的题目，脑子在打转。 这都是啥啊，咋都没学过。 算了，反正她本来就不想考的，管她啥题目的。不是她考不上，是她看不上这工作。 她身后，许梅子低着头，皱着眉头看着抄下来的题目，捡着会的，慢慢的写上。偶尔回头看着许南南那边，看着她奋笔疾书的样子，心里暗笑，这么难的题目，就不信二丫都会了。 考试可不是把试卷填满了就算完了的，要是写错了，还不如不答。不懂装懂。 这次出了不少题目。考试考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结束。 结束的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大伙都松了一口气。甭管做没做出来，反正都没时间做了。 离开考场，朱芳和吴晴都等在外面了，见她出来，朱芳跑过去，“南南，怎么样，感觉怎么样。等等，先别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咱什么都不说，去吃饭去。” 她一脸紧张，似乎比许南南还要紧张的样子。 没法子啊，这机会太难得了，要是没考上，太可惜了。 许南南笑道，“不知道别人发挥的怎么样，反正我感觉题目不难，我都会做。不管能不能考上，都不算遗憾。” 朱芳连连点头。“对对对，甭管结果怎么样，只要尽力做了就行了。走，咱快去吃饭去，反正过几天就会出结果了。” 许南南见她这样，忍不住笑了笑，又看到旁边的吴晴，“这次矿上招这么多技术学徒，你这边应该也会提一提把。会不会带新人啊？” 她和吴晴平时很少说话。不过觉得这姑娘特腼腆，性子特软，所以有时候也会主动和她说说话。这会子见她和朱芳一起来等自己，许南南也特意表达一下亲近。 吴晴抿了抿嘴，“还不知道，我师父说这次是要把老学徒的工资提一级，还不知道有没有我的名额。” 许南南安慰道，“不管怎么样，有机会是好事。尽力就行啦。” 吴晴笑了一下，眼眸垂下。“你这次要是考上了，以后可就是正式工了。和朱芳一样了吧。” “还不知道考不考得上呢。”许南南虽然胸有成竹，不过还是不敢把话说满了，任何事情只要没到最后出结果的时候，都有可能出变故的。 朱芳伸手搂着她的肩膀，“不说了，说的我特紧张，走，先去吃好吃的去。” 她一手搂着许南南，又伸手拉了拉吴晴，一起往大食堂走去。 许家，李静也准备了一桌吃的。为了今天考试，她还特意去割了半斤肉回来，每样菜里面加点肉，好歹弄了两荤一素。这都快赶上年节的待遇了。 毕竟现在矿上好些人家里条件差点的，还在和农村一样吃菜喝糊糊呢。也就她男人职位高，不止工资高，而且分的粮食也多。再加上村里的送来的粮食，好歹日子也不算太差。不过饶是如此，像今天这样丰盛的饭菜，在许家也是不常见的。 这次连许龙和许磊要吃饭，她都没让。 许磊不高兴，“有啥了不起的，不就考个试吗，以后还不是得嫁人了。”他奶说过了，以后要是大丫姐能嫁个好人家，就能给他好处。可大丫姐也说了，只有读大学了，才能嫁个好人家。 要是大丫姐真的当工人了，还能不能嫁个好人家呢。要是嫁个大伯这样的工人咋办？还要养一大堆亲戚，咋能帮他啊。 许龙啥也没说，乖乖的和李静一起等其他人回来吃饭。他可不管三丫姐当工人好不好，反正他妈说了人，让他听大伯娘的话，以后好处少不了他的。 看着这两孩子，李静心里也偏向了刘巧的两个孩子，觉得张翠琴这憨货生的孩子还是不如刘巧生的。就是不知道许红这次考不考得上。 等了好一会儿，许建生终于带着两个侄女‘凯旋归来’。 一回来，许红就立马拿着碗筷吃了起来，“饿死我了，考试的时候都没力气了。” 许梅子坐在边上，先给许建生倒了杯水，这才坐下。 听许红说考试的时候饿了，李静立马急了，“咋了，考试的时候咋饿了呢，早上不吃了馒头去的吗？” 许红边吃，边道，“考试多累啊，吃馒头咋够。就我们那考试的，人家都带煮鸡蛋在外面吃呢。闻着就香喷喷的。” 李静心里有些后悔，早上的时候没煮个鸡蛋给两孩子补充一下体力，她又问，“那考的咋样？” “还行吧，反正都做了。”许红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低着头大口的吃饭，时不时的夹肉。 许梅子笑道，“感觉还行，这次考试的人挺多的。过几天就出消息了，大伯娘就别着急了。” 李静听到两孩子都考的不错的意思，心里也慢慢的落了下来。 同样的问题也在其他的家庭里被提起。参加考试的有特别自信的，也有含糊其辞的。 反正最后还是一个字，等！ 爹妈啊，你们就别问了，等通知吧…… 等了三天，陆陆续续的就有通知发出来了。这些主要是去技术岗位的学徒工，要求低，岗位也低一些。 等到通知的家庭，几乎都恨不得放鞭炮了。 李静看着其他被选中的人家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样子差点没咬碎了牙，“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学徒工吗，又不是正式工。还是做的脏活累活。” 许南南倒是比较淡定，反正她报考的岗位还没发下通知呢，她不急。倒是朱芳，整天去矿委和人事科打听这事儿。 “南南，南南，”又过了两天，中午许南南还在食堂里打饭呢，朱芳就拿着通知书跑过来了，超过一群人群，愣是把通知书递给了她。 其他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许南南的录取通知书了。 廖嫂子麻溜的接了她手里的大勺子，催促道，“赶紧的，看看是不是录取了，看是正式工还是学徒，哪个部门的。” 许南南这会子才有些紧张了。 这可是关系到她未来的工作啊。而且按着目前的国内形势，她这工作似乎还要做很久。 当着大伙的面，她慢慢的打开了通知书，看着上面的内容。 “哎哟，是正式工，还是采购科的。”廖嫂子最先看到，立马大笑道。 许南南愣住啦，采购科？她明明报的是财务科啊，毕竟她专业是会计，所以感觉机会比较大一些。 其他人可不管她之前报的是什么科，反正许南南是考上了，而且考上的还是采购科。这可不得了啊。 在大伙眼里，采购科可是个好地方啊。别的不说，就平常要出差啥子的，出差补助可不少呢。而且平时自己差点啥的，出差的时候还能顺便带回来，多方便啊。平时多少人得求着办事呢。 大食堂的人高兴极了，许南南这又是给咱大食堂长脸了。 大杜师傅乐的笑出来双下巴，中气十足的和那些来食堂吃饭的人道，“看来这次考试不难嘛，咱食堂的南南也考上了。” 他这话配着得意的语气和神色，让人看了有些牙酸。啥叫考试不难啊，你不就想说你们食堂的人厉害呗，一下子考上正式工了，坐办公室了。 不过这消息倒是也随着传出去了。 等吃完饭之后，朱芳也没走，拦着许南南，兴奋道，“你知不知道你为啥要去采购科，是李副矿长安排的！” 许南南一惊，难不成她没考上，李副矿长给她走后门了？ 朱芳见她吃惊的样子，笑道，“是不是很惊讶，哈哈哈，告诉你吧，你这次考试考太好了。说你最后思想题答的特别好，工会那边抢着要你去。财务科也要你，矿委那边也要你。结果几个领导都在上面吵起来了。还是李副矿长给拍板，说让你去采购科。” 虽然最后没能去财务科，可朱芳觉得是好事啊。财务科也不一定就比采购科好了。关键是许南南被几个人抢着要，说明她有能耐啊。最后还是安排在了采购科，李矿长开口的。这都入了矿长的眼了，有提先进，提优秀啥的，机会不就更大了吗？ 许南南倒是没想那么多，知道是自己考上的，而不是李副矿长给走后门，她就放心了。要不然她这心里还真会有点儿小疙瘩。毕竟靠自己的能耐得来的，才最稳当和理直气壮。 至于在哪个科，她到时无所谓。反正她之前填报财务科，也不过是因为自己专业的缘故，以为这样胜算大一点而已。只要能进矿上，什么科都不重要。 “不过还得去咱矿委学习一阵子呢，到时候咱还可以在一起待一阵子，许干事，以后可要多多指教啊。” 朱芳笑着打趣道。 “朱干事，你是老前辈了，以后我这新来的还得您老提点提点了。”许南南一脸认真道。眼睛还不忘了眨巴眨巴。 朱芳乐了，笑哈哈道，“好说好说，先来一顿酸菜猪肉饺子。” “好嘞，咱下班就去！”许南南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下班就来找你了。”朱芳咽了咽口水。她可就好这一口呢。 至于跟许南南客气客气，没必要，许干事以后的工资，每个月都能有三十六块钱呢。还能有三十斤粮，够吃！ 录取通知书下来后，几家欢喜几家愁。李静坐在家里等了一天，还让许建生特意去打听了，结果愣是没信儿。 “李静，等啥呢，还没通知书呢，你们家老许去矿上问了没？”隔壁焦嫂子趴着矮墙问道。 李静没好气道，“哪里那么快的，这么多人，总要慢慢的通知的。” “这可不一定吧，”焦嫂子摇了摇头，然后一脸八卦道，“今天刘桂香去食堂打菜的时候，就听食堂那边人说了，你闺女许南南考上了，采购科的，正式工。” 李静听了这消息，脑袋有些懵，“啥，不是弄错了吧。” “矿委下的通知，还能错你这下子可高兴了吧，甭管侄女考上没，亲闺女可是考上啦。” 焦嫂子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便回了自家屋里。 哼，虽然你当初让老娘不痛快的，老娘也要膈应你。 李静魂不守舍的，一直等到了晚上许建生下班回来。 许建生的脸色也不大好，带着几分低沉的感觉。 看他这样，李静都不敢问了。 她也不笨，等到现在都没通知，那肯定是没戏了。特别许建生还这个样子…… 因为这件事情，晚上李静都没做啥菜，煮了青菜糊糊，加上窝窝头，就这么对付一餐。 一家人坐在桌上，除了两个男孩子没心没肺的吃着，其他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吃到一半，许建生放下筷子。 “这次考试，红红没考上。” 李静的心沉入谷底。许红眼睛亮了，然后开始低着头吃饭，反正就不看李静那张黑漆漆的脸。 考不上，总不能怪她吧，有本事就帮她弄个正式工的位置去啊。 许梅子紧张的看着许建生。 李静也有些紧张，“那梅子呢？” “……考上了学徒工。操作锻压机床。她初中学历，一年后只要通过了技术考试，就能转正。每个月能拿二十块钱加上十五斤粮食。” “学徒工？”李静有些失望的看着许梅子。 不过听到后面的二十块钱，还有十五斤粮食，那眼神也热了起来。 许梅子心里一惊，“没考上正式工啊，那肯定是我学的还不够。我还是老老实实的上学，以后考大学，争取分配个好工作。以后给大伯大伯娘长脸。” 李静不赞同道，“梅子，这学徒工其实也没啥不好的，你认真学，一年后不就转正了吗。到时候和正式工一样。也就这一年的时间而已。你考大学要多久？你自己算算。这去当学徒工是不是更划算？” “大伯娘，那是技术岗位，我不会……” 技术女工啊，整天在矿上一线风里来雨里去的，脸都要熏黑了。 许梅子这一刻有些后悔，之前不该去贪这个好，跑去参加考试。这下子好了，该考上的没考上，她这不该考上的，考了个半吊子。 “大伯娘，我……” 她还要再说，许建生摇了摇头，“梅子，大伯也认为你该去。我听说，因为这次矿上招的人多，未来几年不会再招了。以后你就算你想考，也没机会了。” 许红在边上喝着糊糊，心里乐呵的不得了，活该，让你出风头。 李静看着许梅子道，“梅子，你要是拿不定主意，明天我回老家一趟，和你爸妈还有你奶说说这事儿，让他们拿主意。” 许龙见李静和许建生都让许梅子去，也拉着许梅子的胳膊，“姐，你去吧，妈不是说了吗，让咱听大伯和大伯娘的话。你咋不听呢？” 许梅子抓了抓自己的衣角，嘴唇抖动了几下，然后点头，“嗯，我去。” 李静这心里的石头可算是落下了。高兴道，“我明天再去割半斤肉回来，咱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因为许南南是矿上的临时工，所以办理入职手续倒是简单许多。不过她的户口在农村，这个必须要尽快转过来，要不然第一个月发供应粮的时候就发不下来了。 许南南去矿委报道第一天，就被放了两天假，让她回老家去转户口。 第48章 许南南回到许家村, 没进村子, 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贺秋生。 “贺老师，我考上啦。” 跑到养殖场看到贺秋生了, 她高兴的喊道。 因为是中午, 贺秋生正在吃饭, 见她来了，放下碗筷站起来。“你考上矿上的正式工了？” “嗯, 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转户口的。贺大叔，我没给您丢脸。”许南南抿着嘴笑道，回想自己过去和现在, 这其中都少不了贺秋生的帮助。 贺秋生眼中带着欣慰和笑意, 不过倒是表现的很淡定, “考上也不稀奇，你要是没考上，我才要奇怪呢。”自己的学生，哪有差的。 许南南坐在他对面, 看他吃的是青菜糊糊, 里面加了几块地瓜干。而贺老师仿佛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样的，细嚼慢咽的。 她吸了吸鼻子，笑着从包里掏出一小瓶酒和一盒子卤鸡腿。 “贺老师，我也没吃饭呢，就等着和您一起庆祝呢。” 贺秋生看到酒，眼睛一下子亮了。放下碗筷端过白酒，闻了闻, 笑着道，“算你这孩子还算孝顺。” “我要是孝顺，就该接您出去享福啦。”许南南笑道。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如果贺老师不是这个身份，她一定要接贺老师去城里享福。 “说什么傻话呢，我这辈子就准备在这里养老了。你也别惦记我这边了，以后和小满在外面好好过日子吧。难得我到了这个份上了，还能发挥一下余热，人生也圆满了。”贺秋生把酒倒入搪瓷杯里，喝了一小口。许南南立马给他递过去一个卤鸡腿。 “你怎么不吃？”贺秋生吃了口鸡腿，看着她道。 许南南也拿起一个啃了一口，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贺老师，我分的是采购科，以后买东西都很方便。你想吃啥，我就给您带啥回来。” “算了，你能来给我报喜就不错了，以后还是别来了。听我的话，南南，好不容易出去了，就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我已经在这个地方待着了，不想连累任何人。” “贺老师，你想过离开这里吗？如果可以逃出去……我是说，离开国内，你会离开吗？” 问完后，许南南又觉得自己白问了。谁不想离开啊，可咋离开呢。这时候是出个门就要介绍信的年代。不过……也许以后自己能找到法子呢。她现在越来越好了，也许有一天，也能找到办法，让贺老师离开这里。 贺秋生拿着搪瓷杯的手顿了顿，然后笑着喝了一口酒，“不想。”如果他要离开，当年他就离开了。也不会留下来到了这个地方。 “南南，有一种说法，叫做宁折不弯。他们能够惩罚我，不能让我屈服，我如果逃走了，以后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 许南南不理解贺老师的想法。她怕死，怕吃苦。她想，如果她处在贺老师的局面上，她一定会离开的。一定会琢磨着怎么逃出去。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骨气。虽然听起来很傻很天真，但是又不得不令人佩服。 吃完饭之后，贺老师就开始赶人了。 “快去办正事吧，我也要忙着了。” 许南南看着他走了，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才低着头离开山上。 这时候大伙刚吃完饭，都还在家里。许南南到了宋桂花家里的时候，宋桂花还在洗碗。陈奶奶坐在院子里纳鞋底，看到许南南回来了，立马朝厨房里喊了一声，“桂花啊，南南回来了。” 宋桂花从厨房里出来，看看到果然是许南南进院子里了。 “南南，你咋回来了？”宋桂花擦着手上是水，迎着许南南走过来。 “婶，我回来转户口的。” 宋桂花和陈奶奶一听，都愣住了。宋桂花问，“转户口？转哪里去？” “转县城矿上。婶，我考上矿上的正式工了，以后是矿上的工人，户口要转过去了。” 她话音刚落，陈奶奶手里的鞋底都掉了。瞪大眼睛看着她。宋桂花也是一脸吃惊，有些不敢相信，“南南，你是说，你现在是城里的正经工人了？和那个许建生一样，户口要去城里，拿工资，吃供应粮了？” 许南南笑着点头。 宋桂花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眼角有些湿润。一个劲儿的点头，“好，好。” 陈奶奶也是一脸喜意，拍了拍宋桂花，“这是好事，哭啥？” “我这是高兴的。以前南南多苦啊，现在越过越好了，还是城里人了。” 宋桂花是真的高兴极了，心里都激动的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当初帮着这两个孩子，也不过是因为从小看着长大的，老许家人做的又太过分，她看不下去。可后来处着，是真的处出感情来了。 孩子能过的好，就和她过的好一样，想想心里就觉得舒坦。 “南南啊，这是真的出息啦，给咱长脸了。”宋桂花道。 “婶儿，以前多亏了你们照顾了。要不然我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了。”别的不说，当初那户口的事情，要不是转出来了，只怕老许家这边还要拿捏着她呢。 “还是你自己出息。” 陈奶奶在旁边提醒道，“这要办户口，可要早点去呢，待会许根生要下地了。” 宋桂花这才反应过来，拉着许南南道，“对对对，这事儿要赶紧办，早点把户口转城里去。”她也不洗碗了，拉着许南南进屋拿户口本，又急忙拉着许南南去找许根生。 “妈，你待会和许贵说一声，我晚点下地。”走的时候，和陈奶奶交代道。 陈奶奶道，“行，你只管你办正事，我待会去说。” 等看着宋桂花和许南南走远了，陈奶奶笑着叹气，“还真是出息了。”又回头看了眼老许家，“这回只怕是要后悔的呕血了。” 许南南办户口这件事情，在许根生家里也惹了个小轰动。 刘大红一听许南南这都考上矿上的正式工了，又惊又喜。谁能想到，当初许家村的那个小可怜，一下子就成人上人了。 这还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在村里人心里，再没有什么比变成工人，拿工资，吃供应粮更幸福的事儿了。 而且许南南这个工作听说还是坐办公室的。坐办公室的，那不就是当官的吗。 哎呀，南南这都是官了。 因为这户口是要从农村转到城里去的，所以要特意去乡里办。 去乡里要耽误时间，这眼看着要下地里干活了。许根生便干脆让许南南等着，他先去地里安排工作，安排好了，再回来带许南南去乡里。 “赶紧去，别啰嗦，我们等着呢。” 刘大红就差拿脚踢他的屁股了。 农转非啊，多大的事儿啊，还这么磨磨蹭蹭的。这户口一天不转，她这个外人都觉得心不安。 如果是村里其他人农转非了，刘大红这心里还要有点不痛快。可换做还是个孩子的许南南，她就觉得反而高兴了。毕竟南南每次回来都给她大孙子带口粮，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像她爸许建生，去了城里，每次回村里，啥也没带。李静更是比她还像官夫人呢。而且南南这是翻身啊，从不可能到可能，简直让人看到了进城的希望了。 南南都进城了，家里孩子要是努力点，是不是以后也有机会进城。 这种励志，加上戏剧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感觉，让人嫉妒不起来。 这么好的事情，许根生这个队长自然也要宣传一番。许根生走了一趟地里，地里干活的村民们就都知道这事儿了。 等许根生走了之后，大伙都议论纷纷，还看着老许家人。 刘巧紧紧的握着农具，心里压得沉甸甸的。 她男人许建平道，“巧，刚许根生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二丫……成城里人了？” “许根生不说了吗，要带她去转户口了。”刘巧皱着眉头道。 许建海也皱眉，“她是咋考上的？”又想到什么，“连二丫都考上了，没道理大丫考不上吧，我家大丫可是初三了，马上要读高中了。” 许建平道，“他们没回来，应该是没考吧。不是还在上学吗。” 听到这话，许建海这心里就郁闷到了极点。老大也真是的，这么好的机会，咋不安排孩子们去考呢。要是去考了，就没二丫啥事了。 想到这，许建海突然想到，难不成老大也是这么想的，担心大丫去考了，二丫就考不上？要真是这样，那老大的心也太黑了。 “巧，你干啥去？” 许建海这还在胡思乱想呢，就听许建平喊道。 刘巧把锄头放到一边，“我回去一趟，待会回来。”说完就往家里跑去。 许建海看了一眼，猜到这弟媳妇是干啥去了，也当做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的干活。 许根生去乡里给许南南转户口，需要许贵这个户主去。宋桂花赶紧又去地里替了许贵，让许贵跟着一起去。 自家户头上有个人要去城里当工人了，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许贵也觉得挺光荣的。一路上这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路上见个熟人就打招呼。 问干啥去。 哦，转户口去。我们家户口上有个孩子要去城里做工人呢。正经的城里工人。 然后指了指许南南。许南南配合的招手打招呼。 许根生背着手走在前面，听到许贵那嘚瑟的声音，感觉牙都要酸掉了。又不是你闺女，有啥骄傲的。 该骄傲也是我骄傲，这是我们许家村的。我们生产队走出去的。 第49章 到了乡里, 就显示出许根生这生产队长的人脉关系了, 见着乡里的每个干部，那都是叫的出来名字的。 见到个人就发根烟。 烟是许南南带回来的, 大中华呢。这么好的烟, 平时可抽不到的。拿到的人都舍不得抽, 放在耳朵上夹着。 许根生发了七八根，也觉得肉疼, 立马塞怀里了。有些后悔刚刚爱面子，把南南送的这烟送了这么多出去了。 要是他自己抽，省着点, 混着烟叶抽, 能抽一个月呢。 许南南看出他那一脸后悔又肉疼的样子, 凑过去小声道，“叔，下次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多带点。” 听到这话, 许根生心里立马舒坦了, 咳了咳，“没啥，叔也不是这么讲究的人，抽点烟叶就行啦。” “叔，我懂。”许南南一脸心领神会的样子。 许根生纳闷，你懂啥啊。你叔我可不是真的要抽烟叶啊，你要是有好烟, 也带点回来啊。 这话许根生不好意思说，只能又咳了几声。 男人发了烟，女人就给发糖。毕竟农转非是大事情，是喜事。都比人家娶媳妇嫁姑娘还大的喜事了。得分点甜头出来，让大伙都沾沾光。 这事情许南南也早就准备好了。从袋子里掏出糖果来，见到女干部就给发糖。一抓一大把，也不带眨眼的。让这些女干部们笑眯了眼。 刘乡长叼着一根大中华，趴在桌边上写证明。 许根生和许贵围在边上眼巴巴的看着。等刘乡长完了，正开锁拿章子呢，外面突然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二丫，二丫啊，回来了咋也不回家里看看奶啊。” 一个身上带着几分臭气的老太太从外跑了进来，正是才从村里厕所跑来的许老太。身后还跟着刘巧。 看到许老太和刘巧来了，许根生这眉头都皱成川字了。“许大娘，你来干啥呢，你不是在村里扫厕所吗？” “我咋不能来了，我孙女办农转非是大事儿，我咋就不能来了。”许老太豁出去了，跑进来大声道。 听到这话，许贵冷笑道，“许大娘，你这话说出来好意思不，建生的保证书，可还放在许队长这里呢。” 许根生道，“就是，建生都和南南没关系了，也不是你孙女了。” “啥保证书，保证书算啥，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了，按个手印连亲闺女都能卖的。二丫就算再咋样，那也是我们老许家的种。没我们老许家生养她，她能长大，能去城里吗？” 听到许老太胡搅蛮缠，许根生都不想和她说话了，“大娘，你来这里可别就是为了认孙女的吧。你就算要认，也等等，我们办事儿呢。” “办啥呢，我户口本都带来了，南南是我们家的孙女，得转我们家去。” 听到这话，许根生都要说这老太太不要脸了。 许南南可不理会这老太太，对着刘乡长道，“乡长，麻烦您帮忙办了，我赶着回去上工。” 刘乡长点头，直接在转出证明上面盖了个大章子。 许老太一看这章子都盖了，差点扑过去要抢过来，“不能算数啊，这不能算数，二丫是咱家的孙女，要转也只能从咱家转出去。” 这也是许老太来这里的目的。只有让许南南回了自家的户口上面，以后才能把这工作留给龙龙啊。 就像刘巧说的，大儿子许建生的工作以后是要给磊子的。可龙龙还没着落呢。她虽然偏爱长孙，可也心疼小孙子呢。要是两个孙子都能去城里，他们老许家这才真是翻身了。 谁能想到，这么个死丫头，竟然还能考上正式工啊。这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不对，她这是把老许家的运气给带走了呢。要不然她咋会考上正式工的。 “二丫啊，二丫，你把户口转回来，这证明重新开。以后你回家，奶不计较你以前的事儿了。你还是咱老许家的孙女。以后和大丫三丫一样，行不？” 老太太也知道这会子不能硬碰硬了，得软着来，难得的对着许南南和颜悦色了。 刘巧也在边上帮腔道，“二丫，你奶都对你这样说话了，你就不能看在老人的份上，非要这么不孝顺？就转个户口，多一道手续的事情，你也亏不了啥。” “我就想知道，当初分出来了，你们没说啥，咋现在让我回去。这是想干啥？这老太太当初偷东西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了，我还能听她的？” 听到这话，其他干部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许家村的赵春来吗，去年好像还公审了的，这不是应该在劳改吗，咋跑这里来了。” 刘乡长不悦的看着许老太，“你咋跑乡里来闹事了，是对之前的公审不服气？要不咱再来一次公审，让大伙都来评评。” 许老太一听还要公审，心里顿时发憷。 刘巧见状，笑着上前道，“刘乡长，我妈这可不是故意来闹的，是实在是担心二丫。她可好久没回来了，我妈知道她回来了，就刻意来看看，也想着让二丫回家，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毕竟老人年纪大了，咱做子孙的，可不能不孝顺，你说是不是？” 她半点不说当初怎么让许南南分出来的，如今只拿孝道说话，意思就是许南南这要是不听老人的话，就是不孝顺。 许南南摇头道，“孝道是重要，可是组织是最重要的。现在组织说老太太是坏分子，我要是还和老太太一块儿，这不是背叛组织吗？各位领导，我再次表态，我许南南坚决和一切坏分子，恶势力划分界限。我要跟着当党走，跟着组织走，坚决服从组织的领导和安排，做积极分子。而且我准备申请入党，做一名光荣的党员。” “许南南同志说得对啊，要坚决跟着党组织，要做积极分子，不能因为对方是亲人，就包庇纵容。”刘乡长拍巴掌道。 其他干部也鼓掌，“这才是工人阶级的先进思想的体现。” 刘巧没想到来这一趟，事情还没办完呢，倒是给许南南弄了个好名声了，这样下去，以后许南南真的不管家里了，还没人会说她不好了。 她道，“二丫，你不和你奶一个户口本，也能把户口转我们这来啊，你妈和我们一个户口本。” “没这必要吧，许建生同志不也是转出去了吗，我现在都要转出去了，没必要还多个手续。而且刘巧同志，你这思想是不对的，乡干部们是给全乡的老百姓服务的，不是单单为老许家服务的，你这样为了一己之私，浪费大伙的时间，这是损害了乡里所有老百姓的利益的行为。” 许南南义正言辞道。 这话可说大了。都升级到全乡的利益了。她就不明白了，这转户口，咋就损害全乡利益了？ 刘巧愣是一句话都接不下去了。还咋接啊，要再转户口的事儿，人家乡干部们还真要给她加个罪名了。 许老太见三媳妇都没辙了，气的不得了，“你这死丫头，别得意。以后老许家也不管你的死活的。” “咋了，这是要在咱这乡政府吵架呢。” 一个女干部有些看不下去了。这里都不是傻子，谁还不知道这两人的打算啊。要真是这么舍不得孙女，咋早不来，晚不来，非得农转非的时候来啊。 她看着刘乡长道，“乡长，咱这个月不是要做一次乡里思想宣传吗，我觉得许南南同志刚刚的那番话应该作为宣传内容宣传出去，要有进步的思想，要跟着组织走，和坏分子保持距离，还有咱乡里的干部是为所有人服务的，别啥子屁大点事儿都往乡里跑。” 冒了一句粗话出来，女干部咳了咳。 “刘乡长，您觉得呢？” 刘乡长点头，“好，是该有个榜样宣传了。就拿许南南同志做宣传。” 许南南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当做案例进行宣传了，顿时有些囧。这算不算，姐已经退出江湖，江湖上却流传着姐的传说…… 许南南没发现这事情的好处，许根生和许贵却知道了。 这可是好事啊，以后政审啥子的，南南这就是根正苗红，思想进步，身世清白的积极分子了。 要不是积极分子，咋能去给人做榜样呢。可别小看这个，要是以后升官啥子的，那用处可大着呢。 在他们心里，许南南不是普通的工人，那是坐办公室的干部。 刘巧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她以为在乡干部面前，许南南毕竟是个孩子，只要她们拿孝道啥子的给她压力，她在乡干部面前也不敢说啥，反正就是个转户口的事儿，不是啥大事情，办了也就办了。 哪知道这么点儿事儿，她都要闹这么大动静。 许根生见两人还没走，不高兴道，“咋了，现在地里活不干了？厕所不扫了，今天的工分，可要扣几分了。” 刘巧闻言，这才不甘不愿的去扶着老太太走。老太太还不甘心的骂骂咧咧的。 听的乡干部们直皱眉头。 许南南倒是挺高兴的，今天老太太虽然来闹了这么一通，可以后谁还敢让她孝顺老太太。敢说这话的人，都是要背叛组织的。 “妈，你说这二丫这张嘴咋变得这么厉害了，以前咱就没发现呢。现在咋办啊，就看着她去城里过好日子了？” 刘巧这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些年她在老许家如鱼得水，连老太太都要被她当枪使，现在却在一个丫头面前吃了亏。而且还一点好处都没落着。 “肯定是和她那个做下人的妈学的，她能生出什么好货色，一天到晚的就要气死我。”许老太气的牙都疼了。 刘巧叹气，“我就想不通了，咋二丫考上了，大丫和三丫没考上啊。他们读了那么多的书。不止我这么想，估摸着二哥也这么想呢。” 老太太眼神闪了闪。拄着拐杖道，“巧，你去地里让建海去城里一趟，把老大给我叫回来，我倒是要看看，凭啥他闺女能考上正式工，大丫和三丫就没去考。她们读书都比那个死丫头多，没道理她们考不上。” 许老太一开口，刘巧心里也惦记着这事儿，立马就去了地里找许建海。 老许家咋想的，也不关许南南的事儿了。 办了转出手续之后，已经是下午了，没车子，许南南也不可能走回去，干脆在宋桂花家里住一晚上。 晚上宋桂花下工回来，听到这情况，直骂活该。 当初不好好的对南南姐两，这会子知道捡便宜了。以为南南还是过去那样任由着他们摆布呢。 泥菩萨也有三分脾气，没道理你们老许家就想啥是啥的。 晚上家里就庆祝了一顿，饭菜香味飘到屋后，让老太太气红了眼。 第二天一早，许南南就赶车回了城里。 拿着矿上开的证明加上乡里开的转出证明，许南南顺顺当当的将户口落在了南江县铁矿。 “我们大家欢迎许南南同志加入我们南江县铁矿。” 许南南正式上工第一天，矿委这边开早会，顺便介绍了她。 因为许南南是唯一一个从农村考进来的，所以就她一个人请了两天假回去转户口，其他人都提前召开了一次迎新会。 作为新加入南江县铁矿的员工，都必须在矿委学习一段时间。主要是学习矿上的规章制度，组织的思想政治。学徒工和技术工学习时间为一周，许南南他们这样在各个科室里面坐办公室的，都要学一个月。除非有特殊情况，要不然都按着这个时间学习。 “二丫姐。” 早会完毕后，许梅子就凑过来甜甜的喊了一声。 许南南看了她一眼，“许梅子同志，在矿上还是喊我许干事吧。” 她刚进会议室的时候，就看到许梅子了。还有点儿惊讶许梅子考试的能耐，后来听了介绍之后，才知道是学徒工。不过许梅子这初中没毕业也能考上学徒工，这学习能力还是不错的。 当然她和老许家人可没啥交情，自然也不会和许梅子有什么感情。这许梅子就和她妈刘巧一样，笑里藏奸，她可不和这样的接触。 许梅子没想到许南南竟然这么不讲情面，见其他人看过来了，她红了红眼睛，“可你是我姐，我就想着和你打个招呼……” “许南南同志，你这也太过分了，咱们才刚来，有必要摆谱吗？”说话的是工会的吴剑，刚许南南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他可听说了，工会这边之前都抢着要这许南南呢，他都没看出来这人哪里好了，一个女人，年纪还小，能干啥啊，还欺负人了。 许南南挑眉看了看他，戴着眼镜，留着三七分，时下流行的小白脸，不，小年轻。除了他身上那身蓝灰色的工装，浑身上下没一点让她觉得顺眼的地方。 “吴同志是吧，你哪只眼睛看我摆谱了。”许南南不卑不吭道。 啥年代啊，还想学英雄救美呢。 吴剑觉得许南南实在太固执了，太没有包容心了，一点也不符合工人阶级的形象，“许南南同志，刚刚许梅子同志喊你姐，你却责备她，让她改口，这不是摆谱吗。你是瞧不起一线工人吧，工人阶级是平等的。” “打住，我让她改口，错了吗。这要是哪个主任是谁的大伯啊，哪个科长是谁的舅舅啊，这瞎喊，那咱这是国家的铁矿呢，还是谁家的产业呢。我让她改口错了吗，在矿上来了，就要遵守矿上的规矩，刚刚矿委上课的时候你合着没听课吧。没听我就再和你补充一点，公私分明，记住没？” 吴剑说了几句话，许南南直接回了一大串，愣是把人说的脸红脖子粗的。 旁边的工友们看到了，偷偷的捂脸笑。难怪人家工会的要许南南呢，你这工会的还说不过人家一采购科的，以后咋给人家工人做思想工作呢。 朱芳走了过来，“咳咳，这干什么呢，刚不说了吗，自己好好看看资料，明天开会的时候大伙都要发言的。还有啊，这是哪个部门的同志，怎么还哭鼻子呢。年龄到了没啊，咱这可不养奶娃娃。”她是这次矿委安排带新人的，所以很有几分说话的底气。 这会儿可一点面子都没给许梅子，直接点着她这边问。 “这是许梅子同志，生产部那边的，技术学徒。”旁边有个小年轻道。 “生产一线的同志，就更应该坚强勇敢一点了。咱矿上的女同志都是能顶半边天的，可不是喜欢哭鼻子的。要再哭，咱就商量商量，看是不是要多学习一阵子再下去啊。” 许梅子顿时变了脸色。 在矿委这边学习，可一点技术都学不到的。等她下去学的时候，师父都教后面去了，谁还会重新带她啊。 而且这边是啥时候去了岗位上，才开始算工龄，到时候可就错过转正的时候了。 许梅子是个聪明人，脑袋很快就转了一遍，算出了利害得失。 “许干事，朱干事，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以后保证认真学习矿上的规章制度。”她一脸真诚的道歉。 朱芳带头鼓掌，“好，知错能改，咱给许梅子同志鼓掌。希望大家做好监督工作，下次可不能再犯了。” 其他新来的工人都鼓掌，看热闹。 这丫头咋这傻呢，才来就挨批，这是不想干的节奏啊。 中午下工后，朱芳就约着许南南一起去接许小满吃饭。 吴剑看到两人这么亲热，更觉得这是有奸情了。难怪这么护着许南南，原来是有私交啊。 简直太自私自利了。一点也不像伟大的工人阶级的人。 “这位同志，刚刚真是谢谢你了。”许梅子扭捏着凑过来道谢。 吴剑收回视线，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一个技术学徒。 他道，“没事，我是工会的，本来就应该维护工人阶级的利益。” 许梅子眼睛亮了一下，“难怪我大伯说，有事就找工会呢。” “你大伯也是矿上的？” “嗯，我大伯是生产部的许主任。”她小声道。 吴剑眉毛一跳，一本正经道，“原来是许主任啊，工人家庭的子弟，我们就更应该维护了。以后有事情就来找我们工会反应。” 许梅子红了红脸，轻轻的嗯了一声。 食堂里，许小满大口大口的吃着东西。上次期末考试她考的好，这学期直接转二年级了。老师说要是这次再考的好，就再转三年级。这阵子她卯足了劲的学，就想早点升级，早点读出来能考工，以后也能挣钱养家了。 旁边许南南正和朱芳说起刚刚在会议室的事儿。 朱芳道，“别理他，他之前就差点因为你刷下去了。” “又关我啥事啊？”许南南冤枉道。 “还不是你考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那卷子都快满分了。写的字还好看，这次考试就你分数最高。哪个矿领导不想带优秀的员工啊。就是咱矿委，都想要你呢。”朱芳笑眯眯道，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朋友也挺荣幸的。 许南南觉得自己躺着都要中枪了。 吃了几口饭，朱芳又道，“对了，今天看到许主任请假了。听说是老家有事儿，要回去一趟。” “我才不管这些事情呢。”许南南扒拉着饭菜。不用说就知道回去干啥，肯定是‘老太后’ 召他回去的呗。 许建生此时正坐在家里的堂屋里，任由着老太太指着脑袋骂。 从头到尾，他愣是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回来他就发现了，不止老太太啊，连两个兄弟似乎都对他意见挺大的。老二昨天去找他，一句话也不说，今天回家里了，就板着脸了。 等老太太骂完了，刘巧给她端水喝。许建生才道，“妈，南南是考上了，可那是她自己考的，我可啥都没掺和，我也没这本事。” “这丫头咋考上的，我也不管了。反正死活也不是咱老许家的人。可大丫和三丫是咋回事。她们可是初中生啊，读了这么多的书，咋没考上呢。” “消息一出来的时候，我就让红红和梅子说了。她们也都参加考试了，可没考上，关我啥事啊？” 许建生觉得憋屈。两个侄女都参加了，自己没考上，他能咋办？要是他有办法，肯定要让两孩子考上啊。 “哼，没这个理儿。那个死丫头考上了，没理大丫和三丫考不上。这里面没猫腻，谁也不信。” 许老太拍着桌子道。 许建海也帮腔道，“我昨天也问过孩子了，说是考试之前嫂子没给她们吃饱，考试的时候饿的都没力气写字了。大哥，咱每年没少送粮食去城里吧，咋就让孩子饿着肚子去考试呢。” 张翠琴一听这话，坐下来拍大腿，“作孽哟，我说我们家大丫那聪明的脑袋，咋会考不上呢，肯定是有原因的。原来是没给我们大丫饭吃啊。真是害苦了我们家大丫啊。” “我早就说李静不是个好东西了，专门祸害我们老许家的。”老太太气的脸色发青。 “大哥，我今天也要说句公道话了，我们家三丫那成绩也很好的，都考上学徒了，要是再进一步，就是正式工，像二丫那样坐办公室的。结果现在只能做学徒工，这是谁害的？”许建平在一边愤愤不平道。 刘巧抿着嘴，没说话。脸上也带着几分不满。 许老头更是在房间里躺着睡午觉。 许建生听着一家子老小的指责，心里憋屈的浑身发抖。 让两个侄女去考试，没考上，咋就成他的错了。李静没給他们吃饱吗？那天他都吃的饱饱的，大侄女许红更是比他吃的还多，咋会因为饿肚子没考上了。 似乎看出许建生情绪不对了，老太太叹了口气，“建生啊，我也没怪你的意思。不过呢，这事情你和李静确实是欠了大丫和三丫的。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啊。老二和老三家里这两天也不好过，都替孩子难过啊。多好的机会啊。我琢磨了一下，大丫既然没考上，那行，就继续读书，好好的读，以后读个大学出来。不过这以后还是得你供着。三丫那边呢，你就多照顾点，尽快的给转正了。你要能做这到这一点，妈这心里就舒坦了，还能多活几年。” 许老太说完，又坐在一边上开始抹泪。 许建生听她这放软了语气说了这番话，又开始哭，心里也不是滋味了。 “妈，您放心，红红这边我会供着，梅子这边也会看着的。” “嗯，我就知道你是孝顺孩子。妈以前没白疼你。” 得到了许建生的承诺，加上许建生当场给了许老太三十块钱了，家里的气氛这才缓和下来。 许建生也没在家里多待，心不在焉的和家里人说了一声，就走了。 这一次，他发现家这个地方让他感觉到这么难受。甚至以后都不想再回来的感觉。 等许建生走了，其他孩子们都下地干活去了，许老头才从房间里出来，身上披着灰色的外套，嘴里叼着自己卷的烟。 “老婆子，你这样逼着建生干啥啊，这考不上，关建生啥事啊？” 老太太把三十块钱拿出来数了一遍，又塞自己内里的衣兜里，指着许老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呢。这不是老三媳妇说了一嘴吗，老二估摸着也是这么想的。两个儿子都这么想，你说我要是不表示一下，咋交代？” “可也用不着这么压着老大啊。”许老头多多少少的觉得有点儿不舒坦。所以刚刚才躲房里去了。 “我不压着他，老二老三咋想啊。儿子都大了，咱管不住了。当初要不是我送老二和老三家的几个孩子去了城里，他们两家这些年能这么听话？建生是城里户口，可照顾不到咱们。以后养咱们的还是得靠着老二和老三家里了。要不是我管得老二和老三服服帖帖的，你还能这么舒坦的在家里坐着？早下地挣工分去了。” 许老头无话可说。 还是叹气，“当初要是对二丫和四丫好点儿……” 说啥都迟了。 “许南南同志，我郑重的为我上午的事情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下午上工前，吴剑就将许南南给堵在了会议室门口。 许南南一愣，“什么？” 这人毛病吧，上午还和她针锋相对呢，这才吃顿饭的功夫就转性子了，吃错药了吧。 吴剑微笑，一脸斯文。“我说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以后希望有机会和你一起探讨思想上的问题。” 许南南懵了。 她咋记得以前看过一部时代剧，里面男主角向女主角告白，就用这句含蓄至极的话，什么一起学习进步思想，一起探讨理想。 通俗点就是想和你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哲学。 简而言之就是，我想和你谈恋爱。许南南宁愿相信自己想太多了。这身体才十六吧…… “道歉我接受，”许南南一脸认真的点头，“毕竟上午的事情你确实错了。希望你以后能改正。探讨思想就不必了，我挺忙的。”说完，抱着笔记本就进了会议室，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 吴剑看着她的背影，抓着笔记本的手也紧了紧。 许梅子在角落里坐着，咬着唇看着许南南这边。 刚刚吴剑找许南南说话的时候，她都看到了。她就不明白了，吴剑咋会找许南南说话了，明明上午的时候还挺讨厌许南南的。 感受到许梅子的视线了，许南南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接着拿着笔看着笔记本发呆。她正琢磨着啥时去于爷爷家一趟，把房子的事情解决了，早点有自己的房子了，她就能自己开火吃肉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食堂的伙食越来越差了。嗯，还有小满的户口问题，到时候小满也能吃上供应粮了。 第50章 许建生从乡下回到县城的时候, 已经快下工了。他没回家, 而是去矿上看了看工作情况。这些年来他都尽心尽力的。很少请假。但是这阵子接二连三的回老家那边去，矿上这边的事情反而顾不上了。 路过矿委的时候, 朱芳正带着许南南几个坐办公室的去矿上熟悉情况。 许建生也看到许南南在里面, 梳着麻花辫, 穿着整齐的蓝灰色工装，脸色红润, 脸颊丰盈，一看就很健康的样子，和记忆中那总是又黄又瘦的一张脸一点也不一样了。 朱芳看到许建生了, 心里是有些不想打招呼的, 以前觉得许主任特别正直的一个人, 现在看着他对许南南这样，就觉得这人特别糊涂。不过碍于礼貌，她还是打了招呼，“许主任, 去矿上啊。” 许建生点点头, 道，“你们也去矿上？” “是啊，他们以后都是为矿上工人服务的，得熟悉熟悉，我带着他们转转。”又给大伙介绍，“这是矿上管生产的许主任，以后要沟通矿上工人的事儿, 就找许主任也行。” 八个年轻人立马大声叫了一声，“许主任好。” 许建生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许南南。 许南南和其他人一样，目不斜视，完全就没有看到自己亲爹的时候该有的情绪。 看到这样的闺女，许建生心里有些闷闷的，点了点头就走了。 吴剑扭头看了看许南南，嘴角微微的笑。他刚可看见了，许主任一直看着许南南这边呢。 其他人倒是没啥感觉。 毕竟矿上的领导还是很多的，就矿委这边这几天就见到不少领导了，矿长高燕山还亲自的给大家讲过话呢。 下午下工之后，许南南就第一个收拾东西准备走。 吴剑拦着她，“许南南同志，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点儿误会，待会一起去食堂吃饭，咱们好好探讨探讨，争取解除误会，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他十分斯文的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镜框。 这时候戴眼镜的，那可都是文化人。谁眼睛上面戴着一副眼镜，找对象都好找。 许南南回头看了一眼许梅子，这姑娘正有些哀怨的看着自己这边呢。 “那个，我觉得你和许梅子同志应该更加有话题，更加志同道合，我得去接我妹妹放学了，没时间和你一起探讨了。” 说完抱着东西从吴剑身边串了过去。 吴剑刚要走，许梅子走了过来。 “吴干事，你和我姐和好啦？”她一脸关心道。 吴剑笑道，“我们之间也没什么矛盾，只不过是互相有点儿误会罢了。我觉得我们工人阶级应该有宽容博大的胸襟，许南南同志应该也会有，不会计较之前的矛盾的。” 许梅子摇头叹气，“我姐这脾气是有点儿不好，要不然我大伯和我大伯娘也不会和她断绝关系了。” 听到这话，吴剑眼睛一眯，脸上的笑容有些僵，“许南南同志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许梅子捂着嘴，一副说错话的样子，看了看左右，小声道，“我也就和你说，其实这也不是啥秘密了，矿上的人知道的还挺多的，她从小就不讨喜，我奶和我大伯大伯娘都不喜欢她。她性子也特别叛逆，这不，去年就自己搬出来了，我大伯干脆和她断了关系，还写了保证书，以后不管她了。唉，也不知道她到底咋想的，性子那么倔。要是她对你说话不好听，你可别和她计较啊，她性子那样，全家人都知道。” 吴剑抿着嘴笑了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难怪许南南同志之前表现的那么强势……” 许梅子眼睛亮晶晶的，“之前的事情我还没感谢你呢，要不这样吧，咱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当做我道谢的。我大伯常常教育我们，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呢。” “那行，我也不和许梅子同志客气了。” 许南南还不知道，许梅子这次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此时她正在食堂里和朱芳一起吃饭，旁边许小满一边吃饭，还一边看书。 许南南给她夹菜，看着碗里越来越少的粮食，觉得最近油水特别少。 她记得年前的时候，矿上吃饭有时候还有两个荤菜，现在每天也就一个荤菜。而且早上馒头窝窝头也不管够了，定量给，一个人拿两个。算起来也就三两粮食。 听她抱怨，朱芳道，“你就知足吧，也就咱们这样单身女性，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不担心没吃的。有些矿上的老工人，得养一大家子人。每天能吃个半饱就不错了。” 许南南还真没这个自觉。 因为有淘宝的关系，所以她来这里之后，从来没挨过饿，想吃肉的时候，直接淘宝里面买，日子过得虽然不如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那么潇洒，好歹吃喝不愁。 朱芳指着一个不远处一张桌子旁坐着，正埋头吃饭的的中年男人道，“那个老蒋，来矿上十来年了，养一堆孩子，还都是吃供应粮的。那点供应粮食压根就不够吃，每个月的粮票都要补贴家里，他自己每天中午就吃点汤泡饭，连菜都舍不得打。像他这样的工人，咱矿上多的是。还有咱宿舍的吴晴，家里弟弟妹妹多，每个月的供应粮才发下来，就被她妈给领回家了。一个月也没吃几顿饱饭。” 原来工人也不是全都能吃饱喝足的啊。 “矿上不是福利最好吗，这粮食应该是够的吧，”许南南问道。 “咋够啊，也就咱矿上了，换了其他的厂子，一天能吃一斤粮食就谢天谢地了。” 朱芳大口大口的吃完，“使劲儿的吃，我看过阵子还要不够吃了。去年也是这样，刚开始的时候也吃的好，过了一阵子就没吃的了。得勒紧裤腰带了。咱到时候估摸着还得去外面的国营饭店加餐。” 许南南听着这事儿，觉得有些沉重。在二十一世纪，咋样也能吃饱肚子啊。可这个时代，城里工人都在勒紧股腰带，更何况是其他地方了。 算了，不想了，这种国家大事，也轮不到自己操心。 第二天上工，许南南发现，那位吴干事终于没再来找她探讨啥人生哲学了。倒是和许梅子‘眉目传情’。 连朱芳都看出点门道来了，还猜测吴剑肯定是第一天就看上许梅子了，要不然也不会英雄救美了。 许南南没好说之前人家要找她谈人生哲学的事儿，只能呵呵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她的想法。 几天后，许梅子他们也结束了在矿委的学习，开始进入一线工作岗位。 许南南他们这些坐办公室里面的，还得继续学习。好在不用像之前一样整天听课学习啥规章制度和工人阶级先进思想了。 高矿长发话，让他们几个开始帮矿委这边分担点工作，算是提前熟悉矿上的工作。 许南南怀疑这是矿委公器私用，当然，她也没有傻得去揭发高矿长的‘阴谋’，不过她倒是遇到了副矿长李成文了。 李成文见到她的时候，很是淡定。一点也看不出来两人是认识的。更没人知道许南南还是走了他的后门才进的矿上。 不顾许南南发现，李成文最近经常去矿长办公室，每次都是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连高矿长这边似乎也有些心事。 受到几位矿长的影响，矿委的其他人最近说话都不敢大声。 终于熬到放假，许南南兴匆匆的领着小满，背着五筒挂面和一罐子老年人奶粉，往于东来家里去。 “南南和小满来啦！” 姐两再次上门，于东来高兴极了，赶紧让两孩子进门。见许南南又拿着挂面和奶粉，道，“你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来了。你还要养小满，省着点花。” 因为房子已经决定给许南南姐两住了，所以于东来如今也把这两个孩子当做自己家的人了。 甚至琢磨着，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提一下，看两孩子愿不愿意给他们做孙女，以后就是老于家的孙女了。 当然，他这会子还是不好意思说的，免得南南他们觉得自己这边是挟恩图报。 许南南把挂面摆在桌上，“于奶奶胃不好，经常喝小米粥也没啥味道，偶尔吃点挂面，味道好，也容易消化。” “多亏了你们这么贴心了。”于东来很是高兴，又去洗水果给两个孩子吃。 于奶奶也从屋里走出来了。这还是许南南第一次看着她下床。 “于奶奶，你能下床了？” “过了年就能下床了。你于爷爷还带着我出去走了一圈呢。”于奶奶满脸慈祥的笑道。 她觉得自己能这么快好，还是多亏了这两个孩子了。因为过年的时候，这两孩子来家里吃饭，她心情便好了许多，身体也慢慢的恢复了一些。 于奶奶走过来，摸了摸两孩子的脑袋，“怎么这么久没来家里玩啊。” 许南南笑道，“年后我就开始准备招工考试了，前阵子考上了，我就回去转了户口，后来又要在矿委学习，今天才放假呢。” 于东来一下子就听到重点了，“你这是考上了？考上矿上的正式工？” “嗯，”许南南点头笑，“在采购科。” “这孩子，真是出息啊。”于东来一拍巴掌，笑的满脸皱纹。 第51章 “南南, 可真是有本事, 能考上这么好的工作。”于奶奶也笑的眯了眼睛，眼中带着几分骄傲和欢喜。 许南南谦虚道, “可能也是我运气好, 正好会做那些题目。” “那怎么不见别人也会呢, 这还是要自己努力。我早看出来了，你这孩子就是个努力的孩子。”于东来笑道。 又想起什么, “对了，那你户口转来了，这房子, 是不是也要办了？” 许南南红了红脸, “我是这么打算的, 等我过了户了，就把小满的户口迁过来和我一起，以后小满也能吃供应粮了。” 其实就算没有小满的供应粮，她也是养的起小满的, 不过小满这孩子总是不踏实, 她一个人养两个人太累了。不管咋样，小满的户口还是要迁过来的。 于奶奶看着于东来道，“老于，那这事情就尽快办了吧，办好了，姐两也好早点搬过来。” 于东来点头，“要不今天你们就搬过来吧, 等明天房产局那边上班了，我就去办。” “搬过来好啊，以后可以经常来看看我们了。”于奶奶笑道。 许南南笑的露出两个小酒窝，“于奶奶，您要是不嫌弃，以后我们每天都来打扰你们。” 许小满腼腆道，“我还能给于奶奶讲故事。我现在认识好多字了。”她特别喜欢这个慈祥的奶奶。 于奶奶高兴极了，抿着嘴笑，手一下子摸一下许南南的脑袋，一下子摸一下许小满的脑袋，“好，好，不打扰，我每天啊就盘着有人陪着呢。” 于东来也很久没看到自己老伴这么开心了，还留许南南姐在这吃晚饭，正好中午捞面吃。 自己做的大酱，拌着面条吃，啥美味都比不上。 说的许南南都开始想吃了。 中午吃完饭，老太太就要去睡午觉了。于东来把钥匙给了许南南姐两，让她们去把房子收拾一下，随时都能搬过来住。过户的事儿就交给他去跑了。 许南南接了钥匙，心里忍不住感慨，自己终于要有个家了，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许小满还是第一次来这个未来的家。 进了小院，整个人兴奋的不得了。 “姐，姐，我们以后真的能住这儿吗？”许小满追问道。她还是第一次住这样漂亮的房子呢。 许南南道，“小满，这里有两间房间，我打算以后咱两住一间，然后看于爷爷和于奶奶要不要来住。这毕竟是他们给咱们房子，咱们不能忘本。” 即便于东来没说，许南南也知道自己接受了这个房子，就相当于要接受一份责任了。她心里也清楚，这么好的房子，哪里是一点东西就能换到的。 许小满点头，“嗯，姐，我知道的，于爷爷他们是好人，于奶奶人很好，我也愿意和他们一起住。” 看到许小满这么懂事，许南南很高兴。她不求许小满以后变的多有能耐，但是人格一定要是健全的，千万不要学老许家那些人。 “他们还不一定会过来呢，等咱收拾好了之后，问问他们。” 房子其实也不用收拾，于东来有时候都会过来收拾一下，有人收拾，房子就不容易坏。 房子里的水电也是通的。只要再弄点家具进来，就能住人了。 一直到太阳快落山了，两人才把房子里里外外的打扫干净了。 “是老于吗？”姐妹两才准备走呢，有人就推开了小院的门。 老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国字脸，眼眶下的眼袋有点儿大。看到许南南姐妹两在院子里，她一脸诧异，“你们是谁啊，在这干啥呢？” 许南南可没见过这人，“我们在这里打扫，于爷爷把这房子给我们住了。” “啥，给你们住？” 这女人立马一脸激动的样子。推门走了进来，里里外外的看。多好的房子啊，老于家一直不住，也不给别人住。一眨眼就给两个孩子住了。 女人一脸戒备的看着许南南姐两，“你们和老于啥关系，他怎么把房子给你们住？是不是你们骗了他？” 许南南觉得这人有点儿莫名其妙的，皱眉道，“你是谁啊，我们也不认识你。” “哼，我和老于是一个单位的，多少年的交情了。老于这人老实，肯定是你们骗了他。我告诉你们，这房子不可能给你们住的，老于咋会把房子给你们住呢。” “你要不信，自己去问于爷爷。我们要出去了，得锁门，你走不走？”许南南懒得和这样的人说话。她要是态度好点，还可能好好解释一下。可这人一脸的就是不高兴的样子，活像是自己抢了她们家的房子一样。 许南南拉着许小满往外走，那女人也赶紧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追问，“别走啊，说明白啊，这房子咋给你们住了。这么大的房子，你们家一家几口人呢。” “这位婶儿，你是要查户口呢，这不是公安要做的事吗？”许南南对着她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声，就直接把门拉上，咔嚓一声上了锁。 “小满，咱们走。”说着就拉着小满直接往矿上走了。 女人气的跟了几步，又顿时了，然后转个弯，又往于东来家去了。 许南南走了一半，觉得这事情有些不踏实，决定还是去找于东来说说这事情。才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 “老于，你们家霸占这么多房子干啥，那房子空了这么多年，你就不给别人住，现在突然给两小姑娘住，你这是老糊涂了吧。你不要那房子，之前就该给咱们住啊，你儿子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留着房子干啥啊。” “滚，给我滚出去，我们于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李金花，我就算退休了，也还是厂里的人呢，实在不行，咱找厂委去评评理去。你要是还不服气，咱就去找县长说去。我于东来的房子，爱给谁给谁。当初县长都没说什么，人家就准了我于东来有这个房子，怎么了？这是我儿子的房子！” 许南南听到于东来发脾气的声音，立马跑了进去，“于爷爷，” 又看着那个叫李金花的女人“你现在出去，别在这里吵于爷爷和于奶奶休息。要不然我就去找公安来。” “有本事你就去找，于东来两口子霸占这么多房子，这是搞资本主义，我还要告呢。” 于东来一听，立马拿着扫帚要赶人，“你去告去，告县长那去也是一样的。” 李金花见他都拿扫把大人了，心里也有些发虚，“于东来，你等着！” 说完就气呼呼摔门出去。 见人走了，于东来这才喘着气往屋里走，屋里，于奶奶正坐在沙发上担心。 “人走了没啊？” 于东来道，“没事，人走了。”又回头看着许南南姐两，“你们怎么又回来啦？” 许南南有些愧疚，她不知道那个女人竟然真的跑来找于爷爷闹了，看起来于奶奶还受惊了。“于爷爷，对不起，刚刚那个人看到我和小满在房子里，还跑进去问了我，我当时没怎么理她。” 早知道她刚刚就自己解决了，愣是还得于爷爷两老受这个罪过。 于东来摆手，“没事，她这人就这样，这些年来就盯着我那房子。南南啊，我和你说个实话，盯着我那房子的可不止刚刚那李金花，这一片，谁都盯着呢。都想住宽敞房子。” 许南南知道这实话县城房子紧俏，一大家子住一间屋的也有。就拉个帘子，三代同堂了。所以她当时看到于东来给的这个房子才这么喜欢。 她喜欢住宽敞的房子，清净点的，不想去和人挤筒子楼。 于奶奶见许南南没说话，以为她吓到了，笑道，“别听他说的吓人，那些人想要也没用。当初我们这房子，是县长发了话，给留着的。没人能抢走。” 其实这房子按道理是要收公的，毕竟于家两夫妻当时还在厂里做工人，厂里也安排了房子住，这房子完全用不上。可当时她们夫妻两的儿子还在，要留着给儿子结婚的。 有个当兵的儿子，而且还是个军官，多多少少的要照顾点。 后来两老的儿子牺牲了，县里要把房子收回去，老太太当时就晕了。这对于她来说不止是房子，更是儿子唯一的念想了。 于东来干脆就写了封信给儿子当时的首长，把家里的情况说了，首长当即大怒，战士们刚牺牲，就抢战士的房子，这不是寒了人心吗。所以亲自打电话给当时的县长，把这房子给留住了。 所以这房子一直空着这么多年，没人敢伸手。也有人打着注意，等熬死了于家夫妻两，这房子自然到手了。 提起当年的事情，于奶奶还是一把泪。 “老于也想让我去住那房子，把这房子给腾出来。给厂里其他同志住。可我舍不得走啊。这房子是我儿子长大的地儿，我在这里住着，总能够想起他小时候的事儿。我这把年纪了，也活不了几年了，也不想顾着人家了。” 于东来道，“不搬走就不搬走，这是厂里安排给咱们住的，又不是咱去抢来的。厂里没让咱搬走，干什么要为那些人搬走。在这里住着挺好的的。那房子现在让南南姐两住也挺好的。我儿子的房子，绝对不给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住。” “于爷爷，你们放心，那房子我也一定好好的照顾着，不会损坏一点的。”许南南认真保证道。 经历了那么多波折留下的房子，就算于爷爷他们不说，她也要保护好。 于东来老脸上带着几分欣慰，“你们也别怕，有啥事就来找我，我去说。看看谁敢抢。” 许南南笑道，“于爷爷，我才不怕那些人呢。咱不偷不抢的，这房子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谁来也不能抢走。” 经过了今天这一遭，她可不敢再让人来找于东来了。以后遇着这样的事情，她自己就解决了。 接下来几天里，许南南就开始给房子里安排家具了。 给了许小满一些粮票，让她中午自己去矿上食堂吃饭。许南南便每天中午一下班就去房子那边。 房子里几乎没啥家具。许南南特意跑了一趟旧货市场，买了桌子椅子。想买一衣柜，结果竟然还买不着。说是要去隔壁的安源市买，那是省会城市，有卖大件家具的地方。 许南南还准备随波逐流，买一些时下的家具的，没想到要这么麻烦。干脆在淘宝店里搜索起来。 找了一会儿，就找到和这个时代风格差不多的家具了，也没多大区别。特地买了低调的原木色木床。衣柜是大件，还是等过阵子再买。没法子，谁让衣柜也是稀罕物。冷不丁的给买了，不好说。 想买个大的立式穿衣镜，想了想，还是买了个小圆镜，带木质梳妆盒的那种。 简单的家具摆放好，越发的看着像个家的样子了。 期间于东来还过来看过房子，看她都收拾的好了，让她早点搬过来住。又将房产证明给了许南南。 这时候没房产证这东西，房产局开了证明，证明这房子的户主是许南南。 “南南啊，这房子交给你了，以后就是你的责任了。要守好，护好。”于东来惆怅的看着这个房子。十几年了，终于有了它的主人了。 许南南拿过房产证明，看着于东来，“于爷爷，你和于奶奶要不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吧，反正也住得下，互相有个照应。” 于东来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话，神色一怔，显得有点儿激动。 许南南以为他会答应，却见他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还是不了，你于奶奶舍不得那个窝呢。我和她住那儿挺好的。你有这个心就好，有心就好。” 于东来笑了笑，心情似乎好了起来，背着手哼着调子转身就走了。 许南南站在门口叹了口气，又低头看着手里的房产证明，突然眼睛一亮，进屋关门，冲到还没铺被子的床上狠狠的打了几个滚。 有房子啦！ 回到矿上的时候，食堂里已经过了饭点了。许南南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青菜面，这才回了宿舍。 宿舍里面只有吴晴，朱芳和小满在。小满正趴在床上写作业。蒋丽丽最近似乎好事将近，一般很晚才回宿舍，许南南也乐得清净。 朱芳正在试自己新做的衣服，看到许南南回来了，立马让她参详。 是时下流行的列宁装，深蓝色的，穿在身上精神的不得了。 “好看。” 许南南由衷道。虽然未来会出现很多的时装，但是不可否认，这个时代的服装也是不过时的。加上此时工人身上特有的气质，穿起来稳重大气。是后来很多非主流服装比不上的。 朱芳高兴极了，“真的吗，嘿嘿，我才做的。对了，你什么时候也做一套，不能整天穿工装吧。” “我平时也不出门，穿这个挺方便的。”最近整天都在矿上，风一吹就是矿灰，还真没想着做新衣服穿。 “该做一套了，你那有布票不，要不我去帮你借点，咱每个月的布票，也够做一套衣裳了。”朱芳高兴道。 她特别喜欢穿新衣服，而且她也不差钱，家里的后爹后妈不敢找她拿钱，她姑有时候还会补贴一点给她，日子过的别提多自在了。 许南南摇头，“我自己倒是有些布票，不过想等热天的时候，做几件布拉吉穿。”嗯，那时候就在外面住了，就能自己做新衣服穿了。 “对对对，要做布拉吉，嗯，到时候还得买一双小皮鞋穿。不行，我得去看看我还有多少工业票了。别到时候连一双小皮鞋都买不了。” 朱芳又赶紧的去翻自己的小金库。 许南南笑了笑，回头看见吴晴正盯着他们这边，眼神似乎有些涣散。她喊了一声，吴晴这才收回视线，对着她抿嘴笑了一下，继续低头缝补衣服。 见她没说话的意思，许南南也没找她说话，让许小满开始收拾自己的日常用品，今天收拾一部分，明天收拾一部分，慢慢的搬到新房子里去。 朱芳刚找到工业票，正乐着，见许南南和许小满开始忙活起来了，问道，“你们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收拾东西干什么啊？” 许南南笑着站起来，“还准备明天请吃饭的时候再说的，我和小满要搬走了。”搬家这事情她也不准备瞒着，离开宿舍，总要有个去处。 “啊？”朱芳诧异道。“搬哪里去啊，你不会是因为蒋丽丽才搬走的吧，怕她干什么啊？” 连吴晴也抬起头看着她。 许南南道，“才不是因为她呢，我来这么久，你看我啥时候怕她了？我是因为在外面有了房子了，要和小满搬出去住。毕竟小满也不是咱矿上的，总不能让她一直和我挤在一张小床上。” 这消息可像炸弹一样的，在朱芳脑袋里炸开了花，“你在外面有房子了，在哪里啊，多大的房子？” “就建设路那边，嗯，还算宽敞。够我和小满住。” “许南南，你说你这真是不声不响的，连房子都有了。”朱芳激动的站了起来。 没法子，这时候啥子最珍贵啊，除了吃的就是住的了。 现在矿上除了那些领导们，还有多少人三代同堂呢。那真是三代挤在一个屋里了。就朱芳家里，也是一家子人挤在一起，所以她干脆搬出来住，不回家。反正家里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回不回去都一样。 “快说说，怎么就弄了房子了。你这真够有本事的。”朱芳一脸羡慕嫉妒恨道。 “也是我和小满运气好，遇着一对老夫妻，他们挺喜欢我和小满陪着他们说说话啥的，知道我和小满的情况，家里正好有房子，就给我们住了。”许南南半真半假道。 “就这么简单？” 许南南道，“要不然你以为呢？我啥都没有的，还能怎么弄房子啊。” “这样的好事，我怎么就没碰到。不行，我必须去你们房子里参观一下。”朱芳一脸愤慨道。 “当然行，我还准备着搬家之后，请你们吃一顿呢。” “行行行，我到时候一定去。”朱芳此时的心情比许南南考上正式工的时候还要激动。 房子啊，南南这就解决了，这运气太好了。 听姑妈说，和好运的人待在一起，也容易有好运气。哎呀，自己最近是不是也顺畅了许多啦。 另外一边，吴晴将扎到手指上的针拿开，轻轻的咬着自己被扎到的手指头。 第二天中午，朱芳就催着许南南搬家了。 许南南东西不多，她和许小满的衣服不多，生活用品也简单，一床垫着的棉絮，一床被子。 许南南道，“咋搬啊，我还等着晚上搬家呢。” 朱芳摇头，“干嘛要等晚上。大白天搬家最好。你搬一床被子，我搬一床被子，小满拎着生活用品，吴晴提着包裹，不就行啦？” 许南南一看，这还真是一趟就能搬走了。“行，不过咱可说好了，待会搬完了，都去饭店吃饭去。要不然我就不要你们帮忙。” 这些礼尚往来的事儿，许南南还是挺重视的。白让人出力，不给好处，多好的交情也要用完了。 “放心吧，我们可没想过要放过你的。待会可别心疼就行了。”朱芳把被子往身上一背，大步往外走。 许南南立马跟上。许小满也笑嘻嘻的提着东西跟上，兴奋的连走路都带跳的。 吴晴走在最后面，有些心不在焉。 走了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建设路这边的房子。 许南南开了院门，朱芳走进去，眼睛瞪的大大的，“我的天啊，许南南，你这住这够宽敞啊。” “你这房子要是让公家安排人来助，肯定得把院子里搭起棚屋，塞一家人进来，然后里面房间，塞两家人。瞧瞧你和小满两人住，多舒服。” 朱芳没客气的在里面看。然后将东西放到里面。 “连家具都准备好啦。看着我都眼红了。”朱芳从屋里出来，脸上带着激动和羡慕。 吴晴也从另外一间小房间里出来，眉头皱的紧紧的。 “许南南，你这是不是住的太宽敞了，矿上可有好多工人都没房子住呢。有些人因为房子大事儿，连婚都没结，蒋丽丽就是因为房子的事情一直拖着。” 许南南没想到吴晴突然说这番话，有些没反应过来，“所以呢？” “我是说，你要不要和矿上说一下，这房子可以给矿上重新分配。你是矿上的正式工人，这样一来，以后评先进什么的，也容易一些。” 许南南还没说话，朱芳先不高兴了，“吴晴，你说什么呢。这是南南的房子，凭什么要拿出来啊。”反正她自己就不乐意。 吴晴腼腆道，“我也是为了许南南好。她住宿舍不是挺好的吗，这房子给她们姐妹两住，有些浪费了。现在房子多紧俏啊，那么多人没房子住，要是让出来，给需要的人多好。” 这下子不止朱芳，许南南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说实在的，她都没想到这个平时腼腆沉默的姑娘，竟然会说这么一番话。而且还说的挺溜的。 许南南淡淡的笑了笑，“矿上那么多差房子的，我这房子让出来给谁住？再说了，这事情也是矿上领导们担心的事情，咱们现在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行了。出风头的事情还是算了。再说了，我这房子也是人家让给我住的，我拿去奉献了，这不是拿着人家的东西去捞好处吗。” 朱芳点头，“就是，本来也不是南南的，拿出去像什么话。真要给人家，原先的房主自己不会充公啊，还等着南南来做好事？” 吴晴抿了抿嘴，“我也就说说。你们别放在心里去。” 许南南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已经暗暗的觉得要和吴晴保持一点距离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大公无私的好人，无私奉献这种事情更是和她搭不上边。吴晴刚刚那番话，不管她是好心还是坏心，反正她和圣母肯定是处不来的，和坏心的人更是保持距离。 因为这件事，中午的气氛稍微受了点儿影响。吃饭的时候，许南南和朱芳都没怎么说话，吴晴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依然那么沉默腼腆。 下午，许南南就去找后勤科那边退了单身宿舍。 知道许南南是许建生的闺女，以为许南南是回去住，人家倒是也没多问啥。 许南南走出后勤办公室，心里忍不住欢喜。 从今天开始就要住自己的房子啦。 第52章 屋子外面静悄悄的, 为了庆祝第一天住新房子, 许南南买了一些卤味，又割了猪肉回来了一顿好吃的。 现在和小满住在外面, 自己又有工资来源, 以后想买点啥东西, 不用顾及外人，也不用担心小满这边。至于更多的防备, 许南南则不管了。要是为了不被人怀疑，啥时候都一副谨慎小心的样子，这日子过的也太憋屈了。 好好的吃了一顿, 姐两躺在软绵绵的床上。纷纷舒服的直叹气。 许小满道, “姐, 咱住这房子，真的没问题吗？我看吴晴姐不大高兴的样子。” “人家高兴不高兴，咱管不着，重要的是, 咱自己过的舒心。只要咱没做过害人的事情, 咱问心无愧。” 对于吴晴那番话，许南南压根就不会去听。她知道，这个时代会有一些积极分子牺牲自己个人的利益去获得哪些荣誉，就比如许建生两口子，不养亲孩子，倒是把侄子侄女养的那么好，还不也是为了一点名声吗。可许南南觉得自己做不到。 从无到有, 这都是她一点点的挣的，也许也有她的运气在里面，也有她自己争取。别人想要，自己去争，没道理让她白白的奉献了。就比如吴晴说的，让她去住单身宿舍，把房子给让出来。这种事，她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做。 “南南，听说你有房子了，真的假的？” 第二天，许南南一到矿委这边，就有人找她问道。 “问啥呢，我和南南有事儿说。”朱芳走过来，将人拦看，拉着许南南去外面说悄悄话。 一到了外面，朱芳这眉头就皱成一团了，“昨晚上你不在寝室，蒋丽丽回来也没问，还挺高兴。那吴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问起啥时候在去你们家看看，说你有了房子，以后咱放假的时候也有地方走动。我一个叫劲儿的暗示她别说，她就跟没看见一样的。这不，蒋丽丽一大早的就跑矿委这边来说这事儿了，和领导反映，要分房子。” 朱芳现在说起吴晴这人，就气的不得了。昨天许南南吃饭的时候还嘱咐过，不要在矿上宣扬。她们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虽然这房子是南南自己的，可抵不住有人眼红啊，到时候说些难听的话，做些难堪的事情，让人恶心。结果吴晴竟然当着面说了。要是蒋丽丽不在宿舍，她还好想一点。两人私下乐呵乐呵不碍事。可她明知道蒋丽丽是个什么货色，对南南也一直有意见，还当着她面说，这不是故意让南南为难吗？ “我和你说，我已经申请换宿舍了，不和她们一起住了，没意思，真没意思。”朱芳自己也觉得气。 许南南听到这些情况，只最初的时候心里沉了沉，倒是没多大的影响了。只是对于吴晴这人，已经彻底的划入往来对象了。 “我也走了眼，平时她看着老老实实，又特别腼腆的性子，还常常被蒋丽丽欺负，我以为是个挺淳朴的人，没想到会这样。这事情要说她不是故意的，我真不信。白天的时候还说我那房子不该留着，晚上又说放假去我那玩，这不是自打嘴巴吗？看来上次的是我，我一次还想错了人了。” 朱芳睁大眼睛问道，“什么事情？” “上次我考试。进了考场，才发现我的笔头竟然坏了。要不是我有备用的，还真没法参加考试了。我当时还以为是蒋丽丽干的，不想和她闹，也就没说，现在看来，也不单单是蒋丽丽有问题了。” 许南南也忍不住叹气，自己还是低估了人性。特别是这个时候的人性。她来这个时代，遇到的坏人很多，比如老许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可好人也不少。不管是许家村的那些帮助她的人，还是于家两老，还要卫叔，朱主任，朱芳。甭管人家自己是什么人，最起码对她是没话说的。所以她心里还是多了一份念想，觉得这个时代尽管有些人性扭曲了，可好人还是多一点的。 没想到啊，看走眼了。 “这，不是吧，吴晴连这事情也能做？”朱芳听了，也觉得挺匪夷所思的。以前就是蒋丽丽和南南，她也就觉得是蒋丽丽性子不好，容不下人，不好相处。现在听许南南说起吴晴这人做的事情，突然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宿舍的，她咋没发现这些人藏着奸呢。“不行，我得赶紧搬，要真像你说的，我被人卖了都要给人数钱了。” 朱芳拍着心口说完，又道，“那这事情你准备咋办啊，现在矿委都传开了。” 许南南神色如常，“该咋办就咋办，除非他们动手抢，要不然我肯定不撒手。”对这事情她还真没有多怕。抢是不可能的，建国后确实收归了许多的公产充公，可是现在已经过了那个时候了，除非县政府出面强势收回，要不然矿上也没有这个权利让她把房子让出来。 “抢倒是不可能，矿委领导也不糊涂，你这房子本来就不属于矿上的，你要是不拿出来，矿上是不能抢的，这是犯法的，侵害老百姓的利益，这是旧社会官僚大地主干的事儿。就是矿上肯定有人会为难你。”朱芳提醒道。 上午矿委给几个新来的员工开会，问起最近工作的情况。就如朱芳说的一样，矿委领导没人找许南南问房子的事情，似乎也不打算管这事情。 矿长高燕山听了大家汇报的工作情况，还挺满意的。这批新进工人的素质还是很高的，有能说会道的，也有踏实肯干的，还有笔杆子比较厉害的。 “你们来了也有一阵子了，有什么敢想没有？” 吴剑立马站起来，一脸肃然，“报告，我有想法。” 看到有人发言，高老矿长挺高兴的，让他发言。 吴剑看了眼许南南，“作为工会的一份子，我们要保证工人的利益，今天早上食堂的工人蒋丽丽同志来向我们反馈了一个问题。” 其他人听到他这话，脸色都有些微妙的变化。许南南皱了皱眉，一脸看神经一样的看着吴剑。 “蒋丽丽同志说，现在矿上住房困难，她现在和对象就因为房子的事情，拖到现在还没结婚，之前担心矿上困难，所以没提这件事情。可是她昨天发现，有人竟然一个人住着小两间。同志们，咱们矿上都是朴实的人，多少人为着房子发愁啊，连婚都结不了，几代人挤在一间屋里，这么多人为房子发愁，有人却住小两间，这是一种什么心理，才能心安理得的住这么好的屋子。” 大伙听到吴剑这话，还没听到后面，听到前面就先笑起来了。那个蒋丽丽啥子事因为担心矿上困难没提房子啊，那是巴不得住在矿委来要房子了。要不是高矿长发了火，这会子还要天天来闹呢。现在见矿上没法子了，就打起张亮同志家里主意了，一心把人家小姑子赶出来，好腾出屋子结婚呢。 高矿长听了也是面无表情的。然后看着吴剑，“吴剑同志的想法是什么？” “高矿长，我想问问许南南同志，这房子，她还住不住的下去，看着矿上那么多单身青年为房子发愁，她还住不住得安生。” 他这样点名道姓的，直接就把所有人的目光指向了许南南身上。 朱芳恨不得用眼睛瞪死这个小白脸。 她看着许南南，有些担心。 许南南一脸凝重，站了起来，“吴剑同志这话问得好，我得说，我住的安生。为啥我住的安生，我昨晚上从矿上的单身宿舍出来了，那边房子一收拾好，我就搬出来了。不为别的，我就为了给矿上的那么多单身青年腾地方呢，虽然就一张床，可好歹也能安置一位单身的同志。能自己解决房子问题，我就绝对不会占用矿上的一丝一毫的资源，这就是我成为南江铁矿的一份子之后，给自己定的原则。” “许干事说得对。”朱芳很是配合的鼓掌。其他人见他鼓掌，也附和着鼓掌，虽然觉得许南南这是避开吴剑的话题，答非所问，不过人家这说的还挺好听的。自己能解决的，就不麻烦矿上。人家这还真是没麻烦矿上。 吴剑见状，脸色顿时憋成猪肝色，“许南南同志，你这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跟你妹妹两个人，根本就不应该住那么大的房子，应该让给矿上其他需要的人住。这才是一名铁矿工人应该做的事情。” 许南南忍住没翻白眼，郑重的看向高矿长。“高矿长，对于吴剑同志的想法，我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 高矿长刚一句话没说，就由着两年轻人说，现在听到许南南要找他说，便点了点头，“这事情可以自由发言。” 许南南看着大伙道，“我觉得吴剑同志这思想不好，容易让矿上工人产生依赖感。咱矿上是要照顾矿上的工人，可矿上工人这么多，要谁都指着矿上，等着矿上给安排，矿上这负担得多重啊。就像咱以前在村里干活挣工分，还讲究个人六劳四，就是鼓励大伙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要不然，大伙都不干活，都等着村里分粮食了，谁种地？按着吴剑同志的想法，人家干活的人，倒还应该养着没干活的人了，以后谁干活这房子也一样，我自己找到的房子，甭管咋来的，那是我自己挣来的。结果到还要奉献出来了，那我以后是不是就干脆等矿上分房子得了，其他人一看我这样的结果，是不是也得等矿上分？为了一个房子，磨灭了矿上工人劳动拼搏，建设社会的热情，我觉得，这罪过不能担。” “许南南，你这是强词夺理。”吴剑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连同志两个子都没加上。他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说的还不了嘴，作为工会的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我倒是觉得许南南同志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高矿长道。 其他人看向高矿长。 其实许南南有房子这事情，有人羡慕嫉妒，可真要让人拿出来，倒是还没到那份上。 都是文化人，没那么不要脸，愣是要把人家的东西拿出来。 许南南这房子要是矿上分的，他们二话不说，把矿委拆了，也要把这房子给要出来。可这房子不是矿上的，谁还能去抢不成？ 抢来了也不一定能分自家，没必要为了这个事情得罪人。 吴剑一听高矿长都站在许南南这边了，顿时脑门一黑。 高矿长都快退休的人了，活了这么多年，从建国前到建国后，看的事情多了去了，还能不知道吴剑的心思？ 这就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吴剑同志这思想还是正确的，大公无私，为咱南江铁矿奉献。这是一种高尚的情操，是值得大家学习的精神。我们先为他鼓掌。” 接下来就是一阵响亮的掌声。 吴剑听到这些掌声之后，总算是缓过神来了，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晕，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入了矿长的眼了。 掌声结束，高矿长又看着许南南，“许南南同志的想法也是值得认可的。要努力的解决自身问题，不给矿上增加负担，这是一种自立自强的精神，正是我们南江铁矿所有工人所具备的精神。要是所有铁矿工人都能自己解决个人问题，咱这矿委也就没什么发愁的了。” 矿委的同志纷纷点头。确实啊。每天一堆人来诉苦，说家里多困难，养多少孩子吃不饱饭，没房子住，要矿上解决。这么多人，咋解决啊。解决了这个，那个又要来闹了。 解决不了！ 高矿长道，“所以今天两位同志的精神，都是值得咱们学习和宣扬的，我建议，把今天的发言整理成稿，放到布告栏让大伙学习一下。这事情小朱负责的吧。” “是！”朱芳声音响亮道，笑的双下巴都出来了。 “好了，今天的学习到此结束，大家都去忙吧。”高矿长说完，直接走人。 吴剑看这情况，又懵了。矿长这是什么意思啊，是让许南南交房子呢，还是不让她交房子啊。 他不清楚，其他人可都是眼明心亮的，矿长这是明摆着不管这事情呢。也是，人家矿长天天一大摊子的事情要做，你一个房子的事情拿来说，有意思吗？就算能要到房子，能解决几个人的问题？有本事，你自己把房子要到了，给人家矿长汇报不就成了。没准还能给你发个奖状啥的。 大伙纷纷看了他一眼，摇头叹气，这是个好同志啊，真正为工人着想的工会同志。幸好不是咱矿委的。 这事情经过了吴剑这么一遭，矿委反而没什么人再议论了。 毕竟矿长都没说什么，他们这些小干事操心干什么。倒是朱芳整理好了稿子之后，当着大伙的面念了一遭，里面着重强调了吴剑同志大公无私我，为工人奉献的精神。鼓励工会同志都要像吴剑同志学习。 是的，是鼓励工会同志。谁让工会有了这么一个代表人物呢，大家得看齐啊。 矿委的同志们再次鼓掌，各个面带笑容。 至于许南南的事情，倒是一笔带过，没留下什么让人注意的地方。 工人们每天也就能通过布告栏知道矿上的情况了，一下工，大伙都要往那边去食堂，下意识的看一眼，哟，有新东西出来啦。 站着看一会儿，看到上面的内容，都纷纷点头。 这工会干事真不错，这种精神好，以后咱有事情，都可以去找工会解决了。 许梅子也看到了布告栏上的消息了，看到吴剑被通报表扬，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的。 她已经十五岁了，懂事的年纪了。又经常和许红待在一起，对感情懂事也懂的比较早。虽然之前她信誓旦旦的和她娘刘巧保证，等考大学之后，再考虑个人问题，可现在没了考大学的希望，她自然也要给自己早做准备了。 这吴剑人长的好，又有学历，还是城里户口。听说家里就他这一个儿子，以后啥都是他的。 许梅子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不能考大学了，她现在顶多就是一个农村户口的姑娘，而且还是矿上的学徒工。没户口，不是正式工，也就初中学历，能找吴剑这样的，已经是极限了。 她可不学许红那样眼高手低的，她娘说了，多大的本事干多大的事儿。所以她觉得吴剑是最合适不过的。 而且吴剑似乎对她也有那么点儿意思。两人最近碰面的时候，也能说上几句话。 等她过两年大一点了，又转正了，到时候就能结婚了。 现在看到吴剑这样出息，她就忍不住觉得自豪。 中午没回家吃饭，她去食堂找吴剑。还是老位置，果然看到吴剑正坐在那吃着饭。一荤一素，吃着大米饭，一看就是家里吃得起粮食的人。 已经有好几个年轻女工朝着他看了。 许梅子也去照着吴剑这样打了一份菜，挺着胸，端着饭盆往这边走。 第53章 “吴干事, 可真巧, 又碰着你了。” 许梅子没立马坐着，倒是端着饭盆站在一边, 看样子就是巧遇了。 吴剑这次受到了通报表扬, 心里正美呢, 见到许梅子了，便笑眯眯道, “许梅子同志，真巧，要不一起坐这吃饭？” 许梅子自然是满心欢喜的的坐下。 看到许梅子笑的羞答答的样子, 吴剑抿嘴微笑了一下, 又看着许梅子的饭菜和自己一模一样, 自然知道对方的心思。 不过现在还早着，没必要太早定下来。要是他发展好了，以后矿上好女工多的是，没必要找个农村户口的女学徒。 许梅子见他对自己笑, 心里一喜, 想起了在布告栏上看到的通报表扬，脸上带着几分崇拜。 “现在整个矿上，可都知道工会里面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了。可比那些来了不少年，矿上没几个人认识的强多了。也就我大伯父平时和工人打交道多，认识的人也多。” 提起这事儿，吴剑自己也觉得挺自豪的。 虽然许南南的房子还没弄下来，到底也让自己在矿委和矿长, 乃至整个矿区工人面前长了脸，和自己之前的预想也差不多了。 不过面上，他还是装作有些不高兴，“我受之有愧啊，本来也没想得这些荣誉名声的，我就想着为矿上的工人讨个公道，为她们谋福利，可惜我人微言轻，某些人太过固执自私。我说破了嘴皮子，都没用。事情没办成，得再多的表扬，我也不好意思接受。” 许梅子道，“你这说的谁啊，有人闹事？” “闹事倒是谈不上，就是一个人霸占了小两间。之前你和我说许南南同志这人特别固执，性子倔，我还不信，这次可算是领教到了。” 许梅子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的，又似乎听出点什么来了，“你是说，这事情和许南南有关？她和小两间是有啥关系？” “她一个人霸占着小两间，你说有啥关系。这样自私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碰到。矿上这么多人没房子住，她一个人就住那么宽敞的房子，也不知道让出来给矿上需要的人，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说起这事儿，吴剑就有些愤慨。觉得矿上有许南南这种人，简直就是一锅老鼠屎打坏了一锅粥。 难怪连她亲爹妈都容不下她。这要是他家里的几个妹妹像她这样，也早就赶出家门去了。 许梅子现在眼里什么都看不见了，连吴剑这张斯斯文文的脸，也看不到了，她脑袋里就剩下一件事情。许南南竟然有房子了，而且还是小两间！ 她大伯许建生来矿上这么多年，还是做的一个主任，管着那么多的工人，也就分了个小两间呢。就现在她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得跟着她弟弟睡一个屋里。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一块工作的女学徒，好多家里还得跟结了婚的哥嫂睡一个屋里，晚上哥嫂办事，就拉个帘子，女学徒还得装作啥都没不知道，这日子过的别提多尴尬了。 所以许梅子一直觉得自己还算幸运，好歹自己能和许红睡一张床，不用跟着老人睡一张床。 可先许南南却自己睡小两间。她就带着四丫一个孩子，姐两住那样的房子，都能一人睡一间屋了呢。 许梅子心神恍惚的吃完饭，也没听清楚吴剑说了些什么，脑袋里就被这些东西给填的满当当的。 下午上工的时候，因为心神恍惚，还挨了师傅的几顿骂，让她闹了个没脸。 这边，许南南可没再把这事情放心上了。反正矿委这边都没说什么，其他人还能说啥？ 吴剑似乎还想找矿长说这事儿，眼睛一直盯着矿长办公室看。可惜高矿长今天下午都没来上工。其他的几个副矿长也都不在。 他便只能愤愤的看着许南南。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能够把这颗社会主义的毒瘤给清除干净。把她赶出伟大的工人阶级队伍。 对于吴剑的执着，许南南也表示眼不见为净。 下工后，许南南就准备去接许小满一起去食堂吃饭。虽然现在有房子了，不过她的粮食关系还在矿上，暂时还在矿上吃饭。 路上吴晴拿着饭盆，准备去食堂打饭吃。见到许南南了，她立马疾步走过来，“南南，蒋丽丽那事情，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会去闹。” 她还像值钱那一副胆小的样子，脸上露出几分真诚的内疚，看的许南南有些反感。 不怪她自己眼瞎，只怪对方入戏太深，演老实人演的入木三分。 许南南面无表情道，“我就问你一件事情，我上次考试的时候，那笔是不是你弄坏的。” 她这会子也回过味来了，之前怀疑蒋丽丽，现在看到吴晴这样了，发现吴晴的可能性更大。 蒋丽丽那脑子，还真做不出这种有头脑的事情。 吴晴一阵错愕，“什么笔，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在宿舍住了，以后咱也见不着面。”许南南也懒得和她扯了，反正扯了也没意思。人家就不承认，你能怎么样？ 见到许南南这样，吴晴红了眼睛，“许南南，你怎么这样啊。搬出去了就不记得以前一个宿舍的了。我知道你记恨我，不过这房子的事情，也确实是个问题。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 “碍着你的事儿了？”许南南道。 吴晴一愣，“啥？” “我说我住大房子，碍着你的事儿没？是碍着你的眼了吧。吴晴，我以前觉得你挺可怜的，还觉得你和我妹妹小满的性子有点儿像，现在想想，真是侮辱了我妹妹。最起码我妹妹心里是善良的，不会在背后给人下套子。” 吴晴听着，脸色发青，嘴唇激动的张张合合的颤抖。 许南南可不管她，这样的人，就是下水沟的耗子，见不得光的。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让她觉得反胃。还不如蒋丽丽那样没脑子的瞎咋呼呢。 走出矿区，小满已经在门卫室里面做作业，卫国兵也在里面看着。 见到许南南了，卫国兵问，“听说你们在外面置了房子了？” 许南南笑道，“也是别人给咱们暂时住着的。” “那可真是碰到大好人了，这年头，房子多精贵啊。你和小满啊，都是有福气的人。”瞧瞧以前一乡下小姑娘，还要被嫁给傻子，后来就变成厂里的正式工人了，还是坐办公室的，现在更了不得，房子都解决了。卫国兵心里暗暗感慨许南南这好运气，又小声和许南南道，“这事情别让你家里知道了。”他担心许南南爹妈，特别是她那个妈为了侄子侄女的，又去抢南南的房子，到时候南南可要吃亏了。 毕竟他认为孩子是抢不过自己爹妈的。 许南南笑了笑，这事情估摸着也不是她能瞒着的。就吴剑和许梅子那眉来眼去的暧昧关系，只怕知道是迟早的事儿。 事实上，这会子许梅子已经跑回家里找李静了。 许红正在门口，被李静盯着写作业，见到许梅子回来了，酸道，“哟，咱家的大工人回来了。” 李静在边上掐菜，也是板着一张脸。显然对许梅子有些意见。 本来许梅子考上学徒工了，矿上一个月有十五斤粮食和二十块钱。原想着有了这些钱和粮食，家里也算是少了负担了。 结果许梅子这才上工，这粮食就放到了矿上食堂了。 反正工资还没发，李静没拿到这钱，也就先不惦记了。这矿上发的粮票，许梅子是一点也没拿回家的，见天儿的去食堂里吃饭，就是不乐意省下几张粮票回来给她。 也不想想，要不是因为老许在矿上，她还能去矿上考试？ 许梅子也知道这几天李静对她有意见。不过她如今自己有了工作，能养活自己了，倒是没觉得自己大伯娘的脸色有多重要。 这会子要不是因为有事情，她也不会在这里看李静的脸色。 “大伯娘，我有事儿要和你说。” 李静低头掐菜，看也不看她一眼。 许梅子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大伯娘，二丫在外面有房子了，还是小两间。就她和小满住着。” 听到这话，李静以为自己幻听了。 许红也捂着嘴笑了起来，“你这说梦话把，她苦哈哈，哪里来的房子。”许南南和许小满挤在单身宿舍的小床上，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许梅子咽了口口水，“是真的，矿上都有人知道了，还因为这事儿反对她，让她把房子教出来呢。是正儿八经的小两房。” 见许梅子这郑重其事的样子，李静也有些相信了，“是真的？” “大伯娘，你要不信，去矿委问。矿委的人都知道。” 李静的眼睛顿时直了。 小两房啊，不是矿上发的房子，是自己的小两房啊。 这意味着啥，意味着……可以把户口迁到这房子里来，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了。 这时候迁户口，只要有地方愿意接收，就能够转。许建生是矿上的集体户口，这房子也是矿上的公产，是不能用来给家里人转户口的。 可如果是属于自己的小两房，不，哪怕是一间房，户口都有个落脚的地方了。以后就能正大光明的领供应粮。不止粮，还有冰糖，芝麻油，这些供应少的稀罕物，以后也有自己的一份啊。 许红没想到户口这一茬，只是知道许南南竟然咸鱼翻身有了自己的房子之后，心里觉得特不平。咋二丫这个死丫头，这么好的运气呢。 考上工人了，还有房子了。 这也太邪乎了。 第二天一早，李静就想法子去矿上打听这事儿。她就直接找的矿委的干事，这事儿也不算秘密，人家也没瞒着，知道啥就直接说了。 李静这整颗心就一直吊着了。 小两间啊。 这是她闺女的房子啊。 至于这房子是不是真的已经完全属于许南南了，李静觉得这不是问题。觉得只要人住进去了，这房子那就是谁的。难不成还能把人赶出来不成？ 她想着，心里也开始琢磨开了。 有了许玲的通风报信，许南南自然也知道自己这房子事情被许家人知道了。 “我就觉得三丫姐憋着坏，肯定没安好心。妈那边也憋着啥想法呢。”门卫室这边，许玲一边吃着棒棒糖，一边分析自己的所见所闻道。 许南南摸了摸她的脑袋，“小玲做的很对，不过这事情不用担心，姐可不怕他们。对了小玲，听小满说，他们要送你回乡下念书？” 提起这事情，许玲的小脸蛋就皱成一团。 “我才不去呢，我宁愿不读书，也不去乡下。” “他们不给我读书，以后我也不给他们养老。” 许南南见她这理直气壮的样子，觉得这话不像孩子说的，问道，“这话你从哪里学来的？” “三丫姐就这么说的。爸让她来矿上上工，她就自己偷偷和龙龙哥说的，说爸不让她念书，她以后分了钱和粮食也不给爸他们，要留着，还让龙龙哥平时聪明点，别总是和磊子哥学。” 这算不算有样学样？ 虽然小玲这想法也没说全错，但是许南南可不想她以后受到许梅子的影响，变成一个心机女孩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天真，没心机，难不成像小满那样淳朴？ 这问题还真是说不准。 “没事，咱小玲还要读书，到时候让你爸你妈供着你，姐有办法的。”不管咋样，自己能帮一把是一把。这小妹妹虽然和不是亲妹子，可好歹人家是把自己当亲姐了。比不上自己和小满共患难的感情，总还是有些感情的。 对于许南南的保证，许玲有些不信，姐要真有办法，当初咋就被送到乡下去了呢。不过她是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回乡下去的。要不然老太太肯定要吃了她。 以后她长大了，也要学三丫姐那样，自己挣钱养自己。 许南南以为这次李静肯定要学老太太那样，大吵大闹的，结果等了两天，人家没来闹。 转性子了？ 许南南可不信李静转性子了，心里想起许玲那句话，这是憋着坏呢。 没等来李静闹事，倒是矿上出问题了。 缺粮啦。 这事情早就有苗头的，从过年那会儿开始，来矿上这边的粮食就越来越少了。开年后，几个矿长都开始为这事情发力，到处托关系弄粮食。毕竟南江铁矿可是这整个县城最大的单位了，好几千号人啊，这要是缺粮食了，整个铁矿的工人都要喝西北风了。连带着工人家属也要挨饿。 担心这事情引起工人们的紧张，所以这事情是潜移默化的，食堂的粮食一天比一天少，从只要有粮票就敞着吃，到现在有粮票也有定量。工人们慢慢的也感觉到一点苗头了。 眼看着粮食不够了，月底又要发供应粮，高矿长急白了头发。几个矿长一商量，决定还是发挥工人的力量，去筹粮食。 这种大事自然是要交给矿委领导带头干的，许南南这样刚在矿委学习的人是没这任务的。可惜许南南同志是光荣的采购科一员。这次采购科责任重大，把能用的人都给用上 ，还是觉得不够用。想起了还在矿委学习的许南南同志，立马就向矿委要求调回去。 现在厂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没人顾得上带新人了，见采购科要人，矿委这边直接发了调函，哪来的回哪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于是许南南他们这一批人还没有学满一个月，就调回各自的科室了。 吴剑是所有人里面最高兴的，知道要调回之后，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在自己的舞台大展拳脚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矿委的同志们看着这同志天真的模样，都没好意思告诉他，这段日子因为缺粮，工会那边可忙着呢。 这源头就是因为之前吴剑那番慷慨无私的表率作用，大伙现在就找工会解决了。家里粮食不够吃咋办，找工会同志啊。人家说了，要大公无私，为工人服务。 值得感谢的是，倒是真的给矿委这边分担了不少压力。 许南南可没这个闲情逸致看吴剑的笑话了，她这才进了采购科，人都没认全呢。肖科长就给她安排任务了，一千斤粮食。 肖科长是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别看人家年龄大了，可年轻的时候去的地方多，路子广，当了采购科的科长之后，那可是如鱼得水，哪次采购任务都能够圆满完成。谁买不到的东西，找他，总能想法子买到。 可这次肖科长也发愁了。 三千多号人要养活啊。采购科以前就购买一些矿上要用的机械零件，工人用的一些防护用品，最多给食堂这边买点鱼肉。啥时候这样购买大量粮食啊。 要撑过这儿一阵子，最起码也要十来万斤的粮食吧。 好在矿委那边还有点儿良心，没给他们下死任务。整个采购科平分三万斤粮食，采购科六个人，一个人好几千斤粮食，分到许南南这的只有一千粮食，还是人家照顾她这个新人了。 “用什么东西换粮食啊？” 许南南看着自己的任务单，疑惑的问道。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 “现金，工业票，粮票，只有有要求的都可以提，但是只有一样，任务要完成。”肖科长看了大伙一眼，“现在有要求的赶紧提，别回头完成不了任务，啥借口都能找出来。” 此话一出，大伙都开始提要求了。 许南南坐在一边坐着，低着头作沉思状，然后进入了自己的淘宝店里面。 一番搜索，还真的有卖带壳的粮食的，大麦、豆子、谷子……反正粗粮细粮都能找到。 从最低价格一看，稍微劣质一点的，价钱还挺便宜，几毛钱一斤的都有。 这任务不难。 许南南放心的从自己的淘宝店出来，琢磨着自己该怎么运作。 采购粮食肯定是没问题的。可她也不能拿自己淘宝店里的钱倒贴啊。 看到桌上一堆工业票，许南南眼睛亮了亮，举了举手，“我能不能把粮票都换成工业票？” 听到她这话，大伙都看着她，觉得她这要求有点儿不靠谱。你这是去收粮的，不拿粮票拿工业票有用？ 许南南倒也没藏私，这时候不说清楚，回头自己真的完成任务了，人家还得怪她没早提醒大伙，“我之前在农村生活过，农民的手里有粮，他们舍不得吃，现在肯定还留着呢。咱去收粮食拿别的都没用，得拿一些他们需要的东西。我琢磨着拿一些稀罕的工业品去和他们换，效果应该更好一些。” 听到这话，大伙都看着肖科长。 这事情他们还真说不准。事实上，他们想的是去黑市里面看看情况，但是黑市的粮食似乎挺贵的。 要真像这位许南南同志说的这样，找农民同志收粮食倒是挺不错的。 肖科长到底是走南闯北的人，也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收粮食估摸着还是有些困难。毕竟农民同志的粮食也不够吃呢。 不过到底对许南南提的这个要求给予了支持，“可以拿工业票。” 其他几个人也动了点心思。 “我觉得许南南同志这办法挺好的。我也多拿点工业票。”一位男青年干事举手道。这人长的中等身材，特别敦厚，人缘似乎也不错。他一发言，其他几个干事也道，“那咱们也多带点工业票身上。” “工业票怕不够，咱还要找矿委换。”肖科长摸了摸下巴，站起来道，“我赶紧去换，你们也赶紧回家收拾，这次出差可是带着任务的，大伙都谨慎点。找到粮食了，第一时间电报来矿上，到时候矿上安排车子来拉。” 又看着许南南，“许南南同志，你是新人，我安排个人带着你吧。”这新员工年纪还是太小了。肖科长有些不放心。 许南南立马道，“报告科长，我准备去老家那边走动一下，应该不成问题的，不用耽误其他同志宝贵的时间了。”真要让人跟着，她到时候怎么行动啊。谢谢您老好意啦。 肖科长点头。 女人也能顶半边天了，咱采购科可不需要拖油瓶。 肖科长一走，大伙果然也忙起来了。 刚刚那位敦厚的男同志也走了过来，对着许南南道，“许南南同志，欢迎你加入咱们采购科。这次太忙了，大伙没来得及给你开欢迎会，等忙完了，咱大伙合计一下。” 又道，“哦对了，我叫夏伟民。” 对待还不清楚情况的新同事，许南南还是很谨慎的，脸上笑的十分的礼貌，“谢谢你，以后还要请各位同志多多指点了。” 好在夏伟明也没多说什么。他家里就在矿上附近，也要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才行。 许南南住着远，干脆没回去收拾东西，只是去找了朱芳，拜托她这段时间帮忙照看一下小满。 第54章 朱芳这次倒是没任务, 听到许南南托付, 二话没说就给接下来了。只是觉得担心。“你在哪里去弄粮啊，我和你说, 这不是单单咱矿上的问题, 其他的厂子也差粮, 现在外面弄粮食的多着呢。我听说钢铁厂那边就直接打了几十口锅去换粮食。咱矿上这些矿石，能换什么啊。” 这就是他们的难处了, 人家纺织厂能拿料子去换，就是机械厂那边，还能做点铁锹啥的去换呢。 许南南笑道, “咱没现成的东西, 咱工业票可不少。从这里面想办法就是了。” “行, 那你就去吧，要是实在不行就回来，你才刚来，学习期还没过呢, 就给你分配任务, 本来就有些不合适了。要是没买到，也不会有人怪你的。” 许南南不想让她担心，自己那办法也不能说出去，只能笑着附和，“行，我要是真的办不成，就赶紧收拾东西回来。” 交代了朱芳这边, 许南南就立马回了采购科办公室。 没一会儿，肖老科长也回来了。 工业票不少，全都是找各个科室给要的，特别是矿委几个领导这边留着备用的，拿了一大半过来了。 这些工业票都不是给个人用的，是给厂里平时要采购多余的物资用的。像他们这样人多，机械多的铁矿上面，平时费东西，上面发下来的那些压根不够用。 等人来到齐了之后，开始领各种票证。 肖科长一脸郑重，“东西交给你们手里了，这次任务大家也要想办法给做好了。这次虽然矿上没给咱采购科下死任务，可是咱们自己也要有点脸，好歹是干采购的，可别还比不上矿委和工会那批搞宣传的。” “老肖，他们还管家庭纠纷。”采购科的老人小张笑道。 肖科长笑着瞪了他一眼，“别现在嘴巴利索，到时候回来了和人家一比，见不得人，那咱采购科可都要丢大脸了。” 小张讪讪的笑了笑。 这次粮食的事情还真是没把握，要是让他们买个别的什么稀罕的东西，他们就是跑首都或者上海去淘，也能想法子给淘到，可粮食，现在到处紧俏，要的又多，难啊。 好在大伙都难，采购科应该也不至于丢人吧。 东西发配好了，任务也发布下来了。肖科长给大伙每人一张矿上的证明。 这证明相当于临时身份证了，出差期间能够去全国各地。 老肖一走，采购科的人又闹腾起来了。 小张道，“快快快，找大食堂那边去看看有没有全国粮票，去晚了肯定被人给倒腾光了。” 杨大姐拿着发卡把刘海往脑门上一夹，“现在才着急，早干嘛去了，我回家的时候就去了一趟。” 小张一听，指着她道，“聪明。”然后立马往外跑。 李伟明看看自己的票，似乎也在发愁，想了想，也跑出去了。 许南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人不急着去筹备粮食，换什么全国粮票啊。 她心里疑问，也就顺口问了杨大姐一句。 杨大姐发愣的看着她道，“还真是个孩子，没出过远门呢。咱在外地，不拿全国粮票，你在外面吃什么啊？咱南江县的粮票去了外面可用不了。” “……”许南南这次想起这茬，这时候的粮票也是不一样的。各地区有各地区的粮票，只在各个地区通用。全国粮票才是全国各地都能用。 但是全国粮票不多，平时别人无所谓，对于他们这些要经常出远门的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难怪她在大食堂干活的时候，大杜师傅经常把粮票给分类放着，说是等月底的时候有人换了，再同意的交上去。 许南南觉得自己也该去换几张。虽然淘宝里面也有吃的，可她也得吃几口热乎的吧。 刚到了大食堂门口，里面已经吵吵开了。几个人都在扒拉着大杜师傅要粮票。 这时候不是饭点，食堂不忙，几个员工帮着换粮票。换了一会儿，大杜师傅就道，“没啦没啦，这个月还没过完呢，就收了这么点了。你们要不去外面饭店问问看。” 几个人显然觉得不够用，赶紧一股脑的往外走。 等人走了，大杜师傅才对着站在门口的许南南笑道，“快进来。” 许南南赶紧走了进来，大杜师傅见那些人都不见了，从兜里掏出粮票。 一叠，都是全国粮票。 许南南满脸诧异。刚在外面听到没有了，她就没准备开口的。 大杜师傅笑道，“知道你们有任务，给你留着呢。咱大食堂出去的，这点方便还是有的。” 许南南立马接着，将自己兜里的粮票按着数数了给大杜师傅。眼眶都有些微红了。 “谢谢大杜师傅，还有其他同志们。”许南南感动的道谢。又道，“你们要啥东西，我正好给你们带回来。”淘宝里面什么都买得到，也不费事。 廖嫂子脸上一喜，道，“就这点粮票，谢啥，不过南南啊，这次去外面要是方便，给我带个热水壶回来。这整天喝口热水都喝不上。平时还不好买。” “行。” “我得要双小皮鞋，”一个小年轻道。脸蛋红红的，“给我对象。” 许南南二话没说就直接应下。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说了点要带的东西。其实平时大伙也能找其他人带，但是毕竟不是熟人，很少能真的带回来的。而且这次出去是为了筹粮食，是大事儿，所以就算有要求，也不好和人家提。现在有南南这么个熟人了，大食堂觉得就像翻身了。 许南南都一一给接下来了。 离开大食堂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许南南也没耽搁，赶紧出发去车站。 这次要用淘宝店，许南南觉得自己得去大城市跑一圈了。不管是做做样子，还是搜罗东西，还是很有必要的。 许南南最想去的还是上海，不过这时候的交通真不方便，坐火车去得几天，回来几天，光路上就一个星期了。就算不赶时间，许南南也不想遭这罪。干脆去了隔壁省的一个省会城市。 手里工业用品也用不着那么多，一半扔到淘宝里面卖。百来张工业票，每张定价一百元。 许南南也不指望这粮票挣大钱了，能够把她奉献出来的粮食保本就够了。反正这次她的想法也就是先完成任务，然后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顺便淘点东西。 顺便看了一下之前的那个对话框，依然一点消息也没有。看来没有对方感兴趣的东西，对方也不轻易说话啊。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隔壁湖东省的省会江城市。 先去国营饭店吃饭。一张全国粮票扔出来，国营饭店的服务员脸色都比之前缓和了。 “听着口音不是本地人，是来出差的？”胖乎乎的服务员同志问道。 许南南边吃着东西，边道，“是从安南市那边过来出差的。” “哎哟，这儿年轻就出差，有本事啊。”服务员姑娘越发的热情了。 有本事的人，走哪里都让人高看一眼。说话都随和多了。 一顿饭下来，许南南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比如这地方最舒服的招待说在哪儿，回收站在哪儿，旧货市场在哪儿。“你这来一趟，可不能不去咱这最大的商场里面看看，里面啥东西都有呢。” 许南南一听，眼睛亮了亮。这时候的商场，她还真没见过啊。 必须去见识一下！嗯，还是得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明天办完正事就去逛逛。 吃完饭，许南南就麻溜的去招待所开了个房间。必须单间的！ 这时候住个招待所比后来住星级饭店还麻烦。各种身份核查，就像抓特务一样。 而且许南南很怀疑，他们这没有任何打假设备，也没有信息网络，要是人家拿个假证什么的，他们能查得出来吗？ 哦，这个时代似乎还没出现假货吧。 许南南舍得花钱，住的招待所是单人间的。一张单人床，薄薄的被子，倒是挺干净的。房间里还有一张床头柜，一张小木质沙发。其他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就这，还是这招待所最好的房间。 许南南坐在木板床上，叹了口气。这采购，还真不是人人都能干的事儿。要不是她有淘宝，舍得花钱，还得去和人挤一间房间，吃也舍不得吃，还得担心完成不了采购任务。一趟下来，估摸着能把人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拿着换洗的衣服，赶紧的去洗澡。 在外地到底有些不踏实。第二天天刚亮，许南南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在招待所吃了早饭，就直接出门往市里最大的回收站跑去。 此时天色尚早，工人们却早就开始上工了，回收站这边也开了门。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整理东西。 第55章 这时候连废品回收站也是国营的。平时老百姓家的坏了的东西, 没法再使用的, 就拿这里来卖掉。这时候物资都精贵，多少能换几个小钱花花。 这省会城市就是不一样, 回收站比得过南江县那个小回收站好几倍了。 里面的东西也比县城那回收站多。多的还是一些破铜烂铁和纸张书籍。 这时候工人们的热情也相当高, 干起活来都不带偷懒的, 忙的热火朝天的。连来了个外人都没发现。 许南南在门口瞄了瞄，看到一堆旧书和字画, 还有一些铜器，眼睛立马放光了。 上次卖的那本石头记，一下子相当于她以前快一年的收入了。可见卖这种古籍是很赚钱的。 而且就算她卖的价格低了也不要紧, 毕竟成本可以完全忽略不计了。 所以许南南早就琢磨着要多去几趟回收站。这是县城那边的回收站小, 平时东西也没多少, 加上县城不大，她也不想太惹人怀疑，所以去的也少。 现在这么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许南南都可以预见自己的淘宝店都铺满货物了。 “这位同志, 干什么呢？”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大爷走了过来。看到许南南穿着整整齐齐的, 又年轻，语气倒是挺和气的。 其他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也没多看，又继续忙活起来。这回收站每天来的人也不少，没啥值得稀奇的。 许南南随意的扫了一眼，道，“大爷, 你们这东西能卖不？” 还有人来买废品回去？老大爷纳闷惊奇。“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咱这不是旧货市场。” 旧货市场和回收站还是有区别的。他们这回收站的东西，都是送到各个厂子里给捣碎了重新回炉的。旧货市场里面则是一些还能用的东西，连旧家具之类的都有。 许南南道，“没找错没找错。我刚就从这路过，看你们这不里挺多古籍和字画啥的，还有那些铜器，我看着品相还不错，想买点回去。” 大爷一听，皱眉道，“你买这些干啥？” 现在看的都是毛选这类的书籍，哪里还能看这些老书，谁家不怕被人拿出去说了，到时候划分阶级了。 “大爷，我家可是三代贫农，就我这代成了工人，根正苗红，您就放心吧。”说着从兜里掏出两张全国粮票。 “您就帮个忙吧。” 嗯，一看粮票，都是二两的，能吃两顿饭了。 大爷咳了咳，指着一堆东西道，“行，你自己挑吧，回头按斤两称了。” 许南南立马欢喜的去挑东西。 对着写古文物，许南南也是一知半解的，为了收集古董，她还特意在淘宝上买了一本古玩收集册，想学学这方面的知识。 问题是，这古玩上面的东西都是国内的珍宝，能收到的可能性很小呢。 许南南也知道，这时候的人其实不傻。你以为人家真的就把好古董拿出来当废品卖？有古董的那都是有钱人家，接受过好的教育的，能不知道这些东西值钱？当然得好好的藏着。 拿到这些地方来卖的，也不过是一些确实有些年代的古物，但是肯定不会很珍贵。 不过忽略掉成本来说，拿到淘宝上卖，最低一件能卖上千块吧，运气好的，淘到好货，几万钱也就到手了。 许南南挑了十几样品相好的，有两个铜炉，看不出年代，几幅字画，反正没一个是名家之作，书籍倒是一堆，连四书五经都有。 拿到称上一称，老大爷开始打算盘，一算，这么一大堆也就两块钱。书籍不贵，就是几样金属贵点。 付了钱，许南南也不讲究，用个大麻布袋，一股脑的往里面塞。 扛着还挺重的。 老大爷帮了个忙，把供销社里那辆用来推货的手推车借给许南南。 这时候的人真是又朴实又实在。许南南嘴巴甜的道了谢，将东西往外推。等推到无人的角落了，手伸到袋子里，一点点的将东西往淘宝店里扔，也不急着定价格，先把东西放进去再说。 等袋子空了，又在淘宝店里买了点不带包装的水果糖，还车的时候让老大爷给大伙分着吃了。 这下子可乐坏了这里面的几个工人了。 老大爷乐呵呵道，要是以后还要，就过来找。反正都是要送到单位里回收利用的。 回到旅馆，许南南不急着吃饭，就开始查看淘宝店了。 现在淘宝店里陆陆续续的卖了一些东西出去，加上上次卖石头记的赚的一笔‘巨款’里面都要有五万来块钱了。 就是她之前塞淘宝里面的工业票，竟然也卖了几张出去了。 现在基本上每天都有进项，比起来这个年代之前，赚的还要多。 许南南算了算，这次自己有一千斤的任务，不过她也不打算真的就只买一千。至少要带两千斤的粮食回去。 大伙三千，她两千，不掐尖，也能完美的完成任务。这样以后她算是在采购科站稳脚跟了。 这些粮食，大半在淘宝里面买，最多也就花个一千来块，其他的就回许家村那边换。 到时候别人也查不出什么名堂来。 这么一算，许南南发现自己这次出来，还真是稳赚不赔了。别的不说，就这些工业票，放在淘宝店里面卖，都能保本了，还不算自己这次趁机倒腾的古物，还有带出来买粮食的钱，这些钱可都属于自己的了…… 许南南第一次发现，赚钱竟然这么容易。 办了私事，许南南就准备去百货商场里面逛逛了。 许南南以前看电视的时候知道这年代有百货商场，但是每次主角们去的也就那么一个柜台，压根就看不到商场的全貌。 县城里面是没大商场的，也就稍微大点的供销社，卖点日常用品。连热水壶都难买。这次第一次来这个年代的大城市，好歹也要见识见识啊。 这时候逛百货商场的人不多。许南南一进去就觉得冷清。 柜台也不多，专门卖衣服的，卖鞋子的，卖糖果的……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看了一圈，没多少稀罕东西，人也少，那些柜员看着比买东西的人还要端着。许南南可不管人家脸色，揣着一堆工业票和现金，在百货商店里开始大采购。 毕竟之前说了是要拿工业用品去换粮食的，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倒腾点工业用品，到时候自己再在淘宝店里倒腾一点出来凑个数，拿到许家村去换点粮食。 甭管谁来查，也不能查出什么来。 许南南也没买啥子大的工业用品，都是一些肥皂啊，毛巾啊，剪刀，连解放鞋都有。 这些东西，条件好的农民也能负担的起的，到时候好换粮食，自己也好带回去。 这时候像许南南这样大采购的人可不多了，一圈走下来，柜员的脸上终于变得和气了。 就算没提成，可每个月还是有任务的。 正准备下楼梯回去，发现靠近楼梯口侧面的柜台竟然是卖手表的。 许南南眼睛一亮，手表啊！ 现在的技术水平虽然不如未来，可这会子的质量绝对是实打实的。这质感贼好了。 必须买，放在淘宝店里放着，等以后风气变了，就能自己戴了。 “同志，看手表？” 看到许南南眼睛盯着柜台里的手表，柜员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觉得眼前这小姑娘还是个孩子，都不一定上班了，哪里买得起这里的手表。有钱也不能这么让孩子浪费的。 许南南盯了半天，问道，“有瑞士表吗？” 柜员一愣，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许南南，“这东西咱这里怎么会有，得去上海买。还得要外汇才行。” 好吧，进口东西，咱买不起。 “那这……稍微好点的手表是哪一款？” “上海牌、满天星都比较好卖，要不看看东风也行。”柜员瞄了瞄柜台，说出一连串的牌子。许南南一看，这柜台也就这三个牌子……合着这是什么都好吧。 “行，那一样拿一块。”许南南开始掏钱。 “啥，你真要买，还买这么多？”女柜员觉得自己突然成傻子了。这谁也没见过一下子买这么多手表的，这可不是大白菜呢，这是高档商品。“有那么多钱吗，一百多呢，工业票有吗？没票可不行。” 许南南掏出两百块钱，和十来张工业票。“我也不是我自己买了用。这不是来出差吗，单位的干部们让带回去的。为这，都攒了好久了。” 一听这话，柜员这才心里舒坦了。麻溜的开始开单子，包装。这个月的任务又完成了。 除了百货商场，许南南就两手表给扔淘宝里了。三块手表一共花了一百六。工业票的钱暂且不算了，这一百六都快抵得上她小半年的工资了。虽然贵点，不过好歹是买给自己的，总不至于亏了。 回到旅馆里，许南南就将买的工业品打了个包，丢到了淘宝店里。免得回去了还要自己拿。至于手表，在手上比划了几次之后，还是咬牙放到了淘宝店。 低调，要低调。 许南南刚把手表放到淘宝店，对话框突然跳出来了。这次换了一个人，上来就问许南南那个铜鼎怎么卖。 怎么卖，还真不知道。对于铜器，她总觉得是之前的，就算成本再低，也不愿意贱卖了。要不然对不起自己这大老远的跑一趟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终于有人又联系她了！ 这次心情倒是不像上次那么惊讶，不过还是有些惊喜的，“同志，你看着开价，我看看。” 许南南自己心里暗暗的定了个价格，一万块。毕竟铜鼎小，而且看着看着造型也不是什么春秋战国时候的产品，也不知道值不值钱。她觉得这个是最低价。 对方似乎被许南南这要求给惊讶道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打了一堆话过来。 就分析这铜鼎应该是明朝时期的古物，但是并不是什么比较出名的古文物。应该是一些高官家里曾经用过的炉鼎。 反正一大串话下来，把这铜鼎给介绍了个遍，就想说明一件事情，它没那么值钱。 最后报了个价两万。 许南南看了这个价钱，顿时觉得好险……万一自己傻乎乎的标价了，还真是很危险啊。 她想了想，适当的往上调了一下价格。两万二。 对方二话不说，“行！” 还想再说话，那边又没了信息，许南南顿时郁闷了。这些人都有没有一点买家的素质啊，不知道多和卖家沟通有优惠吗？ 卖了铜鼎，许南南看着自己满当当的淘宝店，觉得自己这生意倒是越来越红火了。而且这些似乎只是自己这个淘宝店潜能的冰山一角。 如果能找到那种稀世珍宝，那就好了。不行，回去得再多买几本书，可别到时候稀世珍宝到面前了还不认得。 又赚了一笔钱，许南南觉得此行圆满了，得动身回家了。 毕竟矿上还等着粮食，小满一个人她也不放心。 第二天一早，许南南就去车站买了票，直接回了安南市。辗转了一整天才到了安南市。在安南市住了一晚上，才从安南市到了南江县城。 也不好去矿上，许南南干脆直接坐车回了老家许家村。 这次之所以选许家村，许南南也有趁机照顾一下村里的想法。 农村人，啥子粗粮都能混着吃一顿，粮食虽然宝贵，可那些买不到的工业品，才是让人急红了眼的。 许南南到了许家村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背着东西直接去了宋桂花的家里。 看着许南南扛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宋桂花吓了一跳。 “你就扛着这么多东西翻山越岭的过来了？” 许南南笑道，“车进不来，也只能这么干了。”不过不是扛着东西进城的，快到许家村的时候，才把包裹给弄出来的。 “婶儿，你能去请根生叔来一趟吗，我这东西太多，可不能再往外背了。这次我回来可是有任务的，正经事儿。” 听许南南说的这么严肃，宋桂花二话不说，让许贵去请许根生过来。 不大一会儿，许根生就来了。 看着许南南带回来的工业品，一双眼睛都看直了。 听到许南南说明了来意，许根生二话不说，一拍桌子，“行，我这就去和其他几个队的说说去，这东西看怎么分。我寻思着怕不够分的。” 许南南来的时候还担心许家村这边拿不出多少粮食。 毕竟每次回来，就听许多人抱怨粮食不够吃。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家家户户的也是野菜糊糊。 没想到许根生就趁着中午的时候在村里和几个队的宣传了一下，宋桂花家里就被人给围住了。 家家户户的男人女人都背着粮食过来了，就担心来晚了换不到工业品。 粮食不够吃，没关系，多吃几顿野菜糊糊，勒紧裤腰带也就过去了。可这工业品不是经常能买到的。农村没有工业票，谁也不会为了买点东西就往城里钻，一年到头的，想添置点东西，都找不到路子。 这会子人家送手里来了，还不得赶紧来换？ 许南南这次收粮食也没规则，粗粮细粮都收，只要家里有粮食就行。 许家村因为这事情，大中午的也没人休息，热热闹闹的背着粮食来换东西。 嘴里还念叨着，宋桂花家的那个南南，现在可出息了，不止在城里坐办公室，现在还带了许多工业品回来换粮食。啥粮食都要，赶紧的，要不然就没啦。 许家村这么热闹，老许家自然也知道消息了。 许建平还问要不要去换点东西，老太太直接拍桌子，“咱家稀罕那东西？建生在城里，啥买不到啊，还要稀罕那贱蹄子的东西？” 老太太说完这话，家里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问道，“巧，前天你去城里的事情办好了没，你大哥和大嫂那边有没有啥准信？” 刘巧听到这话，严肃起来。 “这事情是大嫂提的，她自然是恨不得立马就成了。就是大哥那边废了点功夫。觉得没脸见人。不过后来几个孩子都哭，大嫂也哭，我跟着说了点妈的意思，大哥也就默认了，没打算管这事情，由着大嫂这边折腾。” 听到这话，许老太笑道，“这次她倒是做了件好事。要是这事情整得成了，以后咱老许家，啥也不愁了。” 南江铁矿。 才吃了午饭，李静就又往矿委跑了。自然是为了房子的事情。 从知道许南南离开铁矿之后，她就开始在铁矿上跑动了。 和大闺女打了这么多次的交道，她现在也学聪明了。不能和这丫头当面碰上，要不然她那张嘴皮子能把死人给说活了。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她一直安耐着没动。等着许南南去出差。毕竟许南南是采购科的，总有要出差的一天。她就不信等不到。 没想到老天爷这么帮她，这死丫头这么快就离开矿上了，似乎没几天还回不来。 她一刻也没等，发了电报给家里，把刘巧给叫来，愣是把许建生给说动了。然后就开始跑矿委。 她这次也不直接说要房子。那个死丫头不是说了吗，只要自己能解决房子问题，就不给矿上增加负担。那她就顺着这丫头的话做。咱自己解决住房问题了，咱不要矿上的房子了。反正矿上的房子是公产，没法转户口。要是有了那个丫头的房子，让建生户口先转出去，单独立户，自己是他媳妇，自然也能把户口落这个房子里来。这买卖咋样都划算。 所以这两次她来找矿委，就是和矿委说的这个意思。只要她们搬到许南南的房子里，就把现在矿上的这个小两间还给矿上。 这次为了户口的事情，她也算是下了狠心了，连现在住的房子都舍弃了，就是不给许南南拒绝的机会。 矿上谁不知道许南南和她家的关系啊。至于说断绝关系话，那不都是气话吗。爹妈还能真的和孩子计较？爹妈都不计较了，孩子还能计较？ 只要矿上同意了这个安排，到时候许南南回家了，有矿上出面安排了，这丫头还敢倔？ 横竖都是矿上的人了，还能不听领导安排？ 再说了，自己和建生要是能够住进那房子去，这矿上立马就空出小两间了。这可是矿山实打实的房子，自然有人受益。南南这丫头要是不同意，人家还能饶了她？ 反正这事情是成也是成，不成也得成。 只要住进那房子了，那就是她们的房子。到时候想方设法的也要把这房子变成她们名正言顺的房子。 李静往矿委跑了两次，更是故意见人就宣传，说自家要是能住进南南那房子里面去，也就不给矿上添麻烦了，把房子让出来有需要的人。 好些人听着，顿时而已动了脑筋。 小两间，总能分到一间房，这一辈子不就有着落了吗？ 李静这边蹦跶的欢快，倒是把朱芳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愣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她后妈还恶心的妈。 下工后她就去妇联办公室找朱主任。 朱丽萍见她着急的样子，道，“担心啥呢，矿委这边还没同意，她蹦跶有用吗？” “我这不是担心许南南到时候回来，房子给没了吗？”朱芳心里其实是有些内疚的。 当时要不是她让吴晴跟着一起给许南南送东西，吴晴也不能知道房子的事情，更不会透露出来。也就没后来那么多事情了。 甭管怎么样，自己还是有责任的。 “姑，你说矿领导他们真会同意吗，让南南接受他们去住？” 朱丽萍也有些发愁，“谁知道呢，毕竟人家还确实是一家人，主要是南南年纪也不大，她爹妈要和她住一块儿，没人能说不好。而且这事情要是成了，矿上还能多一套房子出来。这许家两口子又树立了榜样，矿领导咋说，还真说不定呢。” “那矿上领导还能管人家家事吗，南南就不乐意，矿领导还能强迫不成？” 朱丽萍觉得侄女还是太年轻了，“这世上的事情可不是乐不乐意就成的。当初县政府收那么多公产，那些房子的主人就乐意了？再说了，这事情就算难不成，以后南南还得因为这房子的事情被人为难。毕竟她有房子不让爹妈住，愣是让许建生两口子占着房子呢。之前李静没提要还公产的事情，谁也不会有这个念想，现在提了，还不得苍蝇见着肉了。就盯着呢。” “那咋办啊？”朱芳急的都想哭了。 “谁也没办法，只能到时候我和几个科长主人啥的通通气，到时候帮着说说话。不至于闹的太难看。不过这事情还是得南南自己有法子。咱外人不好掺和。” 第56章 还没到晚上, 许南南手里的东西就都被抢售一空了, 连一条毛巾都没留着。 宋桂花和许贵本来要留在家里帮忙的，许南南没让, 让他们去上工, 自己在家里将粮食归类放着。等晚上回来的时候, 粮食都已经堆了半个小屋了。 “咱家还是第一次堆这么多的粮食啊。这有多少来着？” “两千来斤吧。”许南南说了个大概的数字。因为记账是自己记下的，没让人知道, 在许家村换的粮食也就一千来斤，自己又在淘宝里面买了，往里面加了。 这么多人来换粮食, 总不会去一家家的问, 然后核对吧。 宋桂花也没怀疑, 只是叹气，“村里也就这么点精贵东西了。要再多也换不来了。南南啊，你这够不？” 许南南道，“够了够了。”她也知道村里的粮食不多, 没打算再拿东西过来换, 哪怕人家想换，她也不想来了。粮食换太多了，村民们过冬该要困难了。 晚上许南南拎着点吃的去了许根生家里，她明天要去镇上发电报，想让许根生到时候帮忙找一些壮劳力帮忙把东西搬到镇上去，也不是白干活，到时候每人发给一袋红糖。 一听是这个事情, 许根生也没考虑就应下了。 红糖可是精贵的东西，平时买都不好买，现在就干点体力活，能拿这么好的东西，谁不乐意干啊。到时候只怕人家宁愿不要这半天的工分了，都乐意给她搬东西。 这事情还不好宣传。要不然报名人太多，还得得罪人。 刘大红道，“南南这孩子的事情你得用点心，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是个出息的，比她爹许建生还出息。这真是歹竹出好笋了。” 谁没点私心呢，刘大红心里自然也是希望结个善缘，以后自家需要帮助的时候，也有能找的上的人。 不说别的，自家孙子以后长大了，南南那孩子也在城里待十几年了，到时候没准也能在城里给弄个工作呢。 这世上的事情，谁也说不清。 许根生晚上趁着夜色就去找人。把许南南这事儿和大伙说了。 今天这事情闹的还挺热闹，谁都知道许南南现在出息了，又知道她能弄到工业票，当然乐意结个善缘，而且人家还给红糖，这好事情，就没一个人推掉的，拍着胸脯保证明天一早就从家里出发。 果然，第二天一早，还没来得及上工呢，村里几个力气大的叔叔哥哥们，都来宋桂花家里帮忙搬粮食了。 这种骄傲的事情，许贵自然也不会错过，也请了半天工，安排着大伙搬东西。十个人，愣是将粮食给扛起来了。 都是干活习惯的的人了，百来斤的东西放身上，走起路来都不带喘气的。 许南南还担心他们累着，让他们在后面慢慢的走，累了就歇一会儿，不着急。反正矿上的车子不会那么快来。她自己则先去镇上发电报。 没想到等许南南发了电报了没多久，他们大伙就已经将粮食给搬到车站来了。 麻袋堆的老高，看着镇上的人都直了眼。 去镇上供销社买了红糖，一人一斤，几个叔伯还还不好意思，搓着手耳朵都红了。 “这咋好意思啊，也没干啥活，咱平时都是干这些，没多累。” 许南南也没和他们多说，直接将东西往他们怀里揣，“这要是你们不拿，我下次咋好意思再回村里收粮食呢，到似乎还不得仰仗叔伯大哥们帮我搬出来呢，你们可别和我客气。” 话都说这份上了，大伙也就不推迟了。毕竟心里也是想要的。这可是好东西呢，拿回家给家里的孩子冲点糖水和，还能补身子。 大伙要回去上工，许贵不放心许南南，就叫大伙先回去，自己在这边和许南南一起等着，灯光矿上的车子来了，好歹还能搭把手啥的。 许南南见许贵挺高兴的样子，也就没推迟。她也知道贵叔这性子特爱面子，觉得这是体面的事情。 矿上那边，后勤科接到了许南南的消息之后，就去联系矿上的车子去拉。 这会子也就手扶拖拉机了。这阵子陆陆续续的有粮食回来，手扶拖拉机都没停过。接到后勤科这边的任务，立马就准备出厂子。 朱芳在矿委听到许南南那边弄到粮食了，这会子矿上正要去接呢，立马也申请一块去接许南南，看有啥要帮忙的。 手扶拖拉车在路上颠簸了将近两个小时了，这才到了镇上。 许南南和许贵正啃着大包子，吃着咸菜呢，见到人来了，立马大口的把馒头塞嘴里准备干活了。 见到朱芳从车上下来，许南南心里有些紧，等许贵和开车的师傅，一起搬货了，许南南问道，“是不是出啥事了？”她知道要不是有事情，朱芳不会闲着没事跑这里来找她的。 “是有事儿。”朱芳神色带着几分愤慨。将李静在矿上的事情和许南南说了一通。 “矿委这边没给答复，可外面人心浮动，好多人都开始走动，要他们家那小两间呢，就等着他妈呢搬你那去了，好腾地方。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了。别人家都是盼着家里孩子好，就是不好，还要帮着遮掩一下呢，他们算啥啊，又不缺房子住，宁愿把房子给别人，也要去占你们的房子。” “就那小两间，倒时候你爸……许主任夫妻两住一间，他们那还有五个孩子，加上你们姐两，睡得开吗？” “当然睡的开，到时候院子里搭个棚屋，把我和小满往里面一塞，他们不还是住着小两间吗？”许南南淡淡的笑着说出了李静的打算。 “这……这也太无耻了。”朱芳现在想想就烦。“这事儿我也有责任，当初要不是我让吴晴跟着一起去你那了，也不会漏了风声了，那个黑心肝的，蒋丽丽怎么就不整死她。” 以前还觉得蒋丽丽对吴晴那样太过分，她现在恨不得蒋丽丽下手再重点。 许南南道，“这事情也藏不住，县城这么大，总会漏了风声的，你别想太多了，再说了，这事情他们就一定能办成？” “你有办法？”朱芳问道。 许南南道，“这事情不急，待会回县城了，我先不回矿上去，还得出差。你就和矿上说一声，说我急着去找粮食。咱矿上正是用粮的时候，总不至于现在让我回去解决房子的事情。没我这边答应，他们也比能就直接住进去了，那可是犯法的。这两天小满这边你也帮我看着点，别让他们找小满闹。” “放心吧，每天上学放学的，我都看着呢。晚上我带宿舍睡的，也没让她一个人回家睡。”朱芳道。 见朱芳安排的这么妥当，许南南打心眼里觉得感激。人家拿她当好朋友呢，她以后也要尽力帮帮朱芳这边。 不过这姑娘过的似乎比自己还舒坦，她那后爹后妈的又不敢找她，朱主任那边可不是吃素的。 知道许南南有了成算，朱芳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 回到县城之后，朱芳就拖着粮食回了矿上，许南南则继续出差。 出差当然是真的，这事情解决之前，她得让矿上看到她的贡献，让大伙都知道，人家在算计她的房子之前，她还在外面风餐露宿的给大伙找粮食呢。 不过出差之前，还得办件事情。 许南南提了点东西，又去了于家这边。 自从许南南搬家之后，偶尔晚上下班回来，也会给于家两老送点吃的，有时候是点时令水果和蔬菜，有时候是点精细粮。 两老是孤寡老人，却也是双职工，手里有钱，不差东西。可许南南这时不时的上门送点东西，这是孝敬老人的，是心意，让两人都觉得很舒心。厂里给退休职工发的咸蛋点心啥的，他们也往许南南这边送。 两边走动的像亲戚一样。 见到许南南来了，于东来惊讶道，“这时候怎么来了？”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知道这情况不对。 许南南有些颓然道，“于爷爷，我这次可能要您帮个忙了。” “什么事儿你说，咱不讲究这些，在县城我还有点儿关系。” 于东来以为许南南这是遇着难办都是回去，要走关系了。他在县城这么多年，也结识不少人，他儿子的战友，还在县武装部呢。 “不用走关心，于爷爷，就是那房子的事儿有些波折，到时候需要你们表个态。” 许南南将这次闹腾的事情和于东来 于东来听她这法子，还特愕然的。 这样一来，那许家那边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你可想要了，照着你这么说的，他们那房子收回去了，立马就有人给收回去了，以后再想分房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许南南无奈道，“我也不想做太绝，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让他们这样哪样的闹。这几年我和小满每次回老家那边，都要闹腾一番。原本还想着在外面住了，以后终于过清净日子了，可现在看来，她们还是看不得我这边好。为了我和小满以后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总要给他们一次狠得，以后才能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于东来叹了口气。 他自己也是为人父母的，自然希望孩子们能孝顺，小时候也经常管的儿子很严厉，等儿子没了之后，他才知道，为人父母的，对孩子也不能太过主观，要用心待孩子。 而南南这父母，显然已经不是用不用心了，而是对孩子没心，更是带着坏心。 父不慈子不孝，这也是古来定理。 “行，你只管办你的事情去，到时候我就按着你说的办。” 有于东来答应了这事情，许南南这事情也就成了一半了，准备再去外面避几天，到时候再带点粮食回来。后面就好办了。 等许南南一走，于东来和于奶奶道，“看着这孩子过日子也挺不容易的，以后那盯着房子的人多着呢。” 于东来突然觉得，这房子给了孩子们，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没准害了人家两个孩子呢。 “要不……等过阵子，咱找个合适的机会，搬过去一起住？到时候，也没人能说啥了。”于东来问道，见于奶奶有些犹豫，又道，“咱自己有退休金，厂里也时常会发点福利，我身体也好，不拖累人，还能补贴一下她们姐两，咱不是包袱。” 于奶奶道，“我明白，可我就舍不得这地儿，这里都是儿子的影子，我总能想起以前的事儿。” “咱想再多也是虚的，还不如给儿子留个后。以后咱不在了，还有人帮着咱惦记。” 于东来是个实在人，当初就有这想法了。这些年也有人有意思将孩子过继到他们家。可他们看不上。要不就是太淘了，要么就是人家家里的大人有所图。 就算是过继，那也得给儿子选聪明伶俐的，又品行好的。 第57章 许南南离开了于家之后, 又直接坐车去了省城安南市。 本来还想着交差完事之后, 就安安生生的过自己的小日子，结果李静来这么一出, 现在倒是不能就这么回去了。要不然到时候就算是解决了李静这事情, 也要矿上那些人对她有意见。 许南南虽然不怕别人怎么样, 但是如果是因为李静的原因而导致了自己在矿上变的艰难了，她觉得不甘心。 李静这样的人, 还没资格去改变她的生活。 所以许南南的想法是，要让人家看出她对矿上的奉献，决心。看看, 别人在算计她的时候, 她还在外面找粮食呢。 在安南市修整了两天, 她就跑了一趟百货商场，用南江县铁矿的名义，赊欠了一批工业用品。 毕竟她之前就送了两千斤粮食回去了，那是她这次带出来的工业票和现金的总数了。按道理手里是没有资本再采购了。所以这次不能用淘宝店里面的东西换。不过这也是采购科常用的法子。出门在外, 总不能面面俱到, 总有不是那么特殊的时候。没钱付款的时候，就用南江县铁矿的名义赊账。 有工作证，还有矿上开的出差证明，百货公司倒是也没为难。毕竟南江铁矿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每次都有人按时付款的。对于这种大型的单位，还是有些优待的。 带着从百货公司赊欠的工业品，许南南又去了安南市下面的乡镇，按着许家村的模式给换了粮食。 淘换的也就一千多斤, 许南南自己又添了几百斤，凑了两千来斤。 请了乡里的马车和牛车，给拖到了镇上，许南南就给铁矿发电报了。 好家伙，又买粮食回来了。后勤科的赶紧的又派车去了。 李静一直在等着矿上的消息，可矿上的领导都不给准话。 开会的时候，倒一些干部催着矿委领导这边做决定，先让许建生他们搬家，搬到许南南那房子里面住着。反正都是一家人，后面的事情也好商量。 朱丽萍直接拍桌子，“咱这矿上还是工人的大家庭吗？许南南同志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是出差了吗？ 朱丽萍道，“都知道吧，人家现在给咱矿上找粮食去了。工人正在为矿上的口粮东奔西跑的时候，你们就惦记着拆人家的台子呢。甭管人家和家里的爹妈啥关系，这房子之前没让许建生两口子去住，肯定是有原因的，再咋样，也要先征求许南南同志的意见吧。总不能这几天都等不了了。” “我觉得朱主任说的对，不能让工人寒心。总要尊重许南南同志的决定。”说话的是向来内敛的李成文。 大伙都有些诧异这位平时不大发言的副矿长怎么为了这点事开口了。 李成文神色淡淡，谁也没看出什么。 倒是高矿长看了他一眼。上次许南南来之前，食堂那边为了一个临时工的职位争的头破血流的时候，当时李成文似乎也是不经意的提起了许建生的家事，然后就让许南南来矿上了。 现在看来，也不是偶然啊。 “这事情以后再说吧，”高矿长道，然后翻着最近粮食收购情况表，“咱们来看看最近的粮食情况。现在最艰难的还是粮食问题。” 粮食问题自然只是暂时的，国家总会将粮食给弄矿上这边来的。可是这也需要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总要想办法克服。 提到粮食问题，其他人就没好再开口要房子的事情了。 一个小两间，还真算不上什么。 李静在家里一直等着消息，愣是得不到矿上这边的回复。吃了午饭，她又立马去矿上这边催问，就担心这事情在许南南回来之前没办成。到时候又起了什么幺蛾子。这个大闺女还真有些邪门，每次碰到她，都没啥好事。 到了矿委的时候，领导们正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 李静立马跑了过去。 “各位领导，我们家那房子的事情，不知道矿上准备咋处理啊。” 看到李静来了，几个干部立马走了。这种事情还是不好掺和，反正几个矿长都在呢。 高矿长更是皱了眉头，这还有完没完了。 人事科李科长道，“我看要不早点解决算了，要不然总是过来也不是办法。这也是员工自己的需求问题。” 朱丽萍冷笑，还不是你自己看上人家那房子了，想要房子就直说呗。 几人正僵持，一辆车子又开进来了。 还是厂里的手扶拖拉机。车上拖着的是一车粮食，粮食上还坐着个女同志，灰头土脸的，一看就是没少被折腾。 “哎哟，这不是许南南同志吗。”朱丽萍喊道。 她侄女都说了，南南这孩子有成算，等她回来了，这事情就好解决了。现在可终于把人给等回来了。 看到许南南回来了，其他矿领导也松了口气。 反正成不成，也就这女同志的一句话的问题。 高矿长让助理去喊了许南南过来，许南南从车上下来，对着几位领导问了好。 她身上的衣服沾满了灰尘，脸上也是有些发黄，头发乱糟糟的，憔悴的不得了。 高矿长道，“这没少吃苦吧，去了哪些地方？”这一个小女娃出远门，还能收到粮食，挺能耐的。 许南南笑道，“为矿上吃点苦头不算什么。” 李科长在旁边看到两人还没说到房子的事情呢，插话道，“许南南同志，正好你回来了，有件事情可要等你回来安排呢。” 许南南一脸懵懂的看着眼前这位中年大叔李科长，“不知道李科长这边有什么任务要我做的？” 李科长讪讪，“是这样的，你父母他们觉得现在你有房子住了，他们也愿意去和你一起住，准备把现在住的房子还给矿上，让矿上有需要的人住。你也知道现在矿上住房困难，既然家里解决房子问题了，这房子让出来也好。” 许南南闻言，一脸错愕，然后看向李静。 此时李静有些心虚，不过想到事已至此，这次要是不成，下次可就更没机会了。便道，“南南啊，我知道你还记恨着以前的事儿，可那也是咱母女之间闹脾气，父母和侄女哪有隔夜仇的，你说是不是？现在你在外面有房子住了，咱就一起住房子里面去，到时候这房子还给矿上多好啊。咱是工人，思想觉悟要高。你说是不是？” 说完后，李静陡然觉得多了几分底气。 虽然许南南回来了，但是现在是在矿领导的面前，就不信这死丫头敢说难听的话。 许南南为难的看了看众人，“那房子可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 “骗谁呢，你都住进去了，咋还做不了主了？”许南南的话，李静是不信的，都能两个两个孩子住那么大的屋子，说明人家是让她们随便住的。 甭管那房子现在是不是南南他们的，等她和建生带着孩子住进去了，时间一长，那就是他们的了。反正是公产，谁住都一样。只要进了那屋子，她就能让想法子把那屋子变成她的。那房子她都打听清楚了，房主就是两个老人家，听说身体还不咋样。还能过几年？她最多去伺候几年，等人两腿一蹦，这房子也就只能是她们家的了。 李科长道，“许南南同志，不管怎么样，你都是许主任的亲闺女，这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呢。等房子腾出来了，也算是给矿上其他人帮了大忙了，是不是？” 朱丽萍见李科长还在说，气的不得了，刚要说话，就听许南南道，“那，那行吧。可这边到底有房子呢，我回去也不好说。要不然人家要说咱家偏心，有房子还要去住她们家的房子。” 听到许南南这话，旁边的几个人眼睛亮了亮，纷纷道，“是啊，还是先办退房手续吧，可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退房再搬家，这样才说的过去。” 许南南点头，“是啊，到时候也不会有人说咱贪心了。” 一听这话，李静心里顿时琢磨了一下，有些不乐意，但是看到那些干部们都是这个意思，许南南又同意 ，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她也是要先办的。看到许南南那乖巧的样子，她心里乐了乐。 看吧，一个丫头片子，再能耐，在矿领导面前不一样要低头吗？ 高矿长见许南南点头了，也没说啥，倒是李科长催着李静，“李静同志啊，你看这事情……” “我这就去找我们家建生过来打申请，咱退房，今天办手续，明天搬。不过矿领导可要给咱作证，这孩子可是亲口答应的。” “这是当然，大家都听到的事情。”李科长点头， 高矿长也点了点头。李成文倒是看了眼许南南，没做声。 除了采购科科长不在这里，其他的几个科长眼里都面露喜色。 等李静去找许建生了，许南南就要去后勤科那边交任务。 到了后勤科才知道，原来正常不止她超额完成任务了，整个采购科都超额了，有的有本事的，这次都弄了五六千斤粮食回来了。 许南南一听，顿时挺佩服这些共事的同志的，这些都是有能耐，办实事的人啊。 交了差，许南南又去回了采购科这边，柳大姐和李伟明他们都回来了。肖科长也在路上了。 见到许南南了，各个面露喜色。 “许南南同志，你那办法可真是好啊，咱们按着工业票去换粮食，那些老乡把家里的存粮都拿来换了。他们不要钱，就认东西。”柳大姐高兴道。 许南南虚弱的笑了笑，“这有啥啊。” 看着她脸色不对，柳大姐道，“你这是咋了，看着不大对劲啊。” 许南南捂着肚子，“我都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觉得头晕。” “啥，没吃东西，在外面咋不吃东西呢？” 听许南南一说，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许南南道，“我想多换点粮食，没舍得吃，拿去和人换了东西。”说着，已经晕乎乎的晃动了一下。 “这哪行啊，赶紧去医务室看看去。我去食堂给你弄点吃的。” 大家都是革命战友。而且对许南南印象不错，这次帮着出主意，让整个采购科都获得了不小的成绩，自然也愿意搭把手。 让一个年轻小姑娘扶着许南南去医务室，柳大姐亲自去食堂那边打小米粥。 李静和许建生到了矿委打了申请，没看到许南南，顿时不放心，“南南呢？” “回去交任务了，去外面给大伙找口粮呢，才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就找人家要房子，还不让人去办正事啊。” 朱芳没好气道。 矿委其他人也没好脸色。 倒是李成文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两口子来了，问道，“怎么了，申请还打吗？”他是管后勤这块的，房子分配也是他这边管着的。 “当然要打申请，我们就随口问问。”李静立马推了推许建生，让他过去打申请。 反正矿委现在都知道了，矿长都知道了，这事情也不怕死丫头翻脸不认。要不然这丫头在矿上也待不下去了。她就不信这丫头舍得放弃这么好的工作。 许建生打了申请，李静就准备让去找许南南，立马就把东西搬到房子里去，免得夜长梦多。 刚要走出矿委的门呢，柳大姐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了，“许主任在不？” 看到许建生了，皱着眉道，“许主任，我们采购科的许南南同志现在在医务室呢，她让我过来说一声，房子的事情别急，待会她好了就带你们去。” 一听许南南跑医务室去了，朱芳顿时急了，“南南怎么了，怎么跑医务室去了？” 柳大姐叹了口气，“这孩子实诚，出去出差，舍不得花钱买吃的，说要省钱买粮食，愣是饿了一天一夜呢，刚在办公室都要晕了。” “真的假的？”李静突然道。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饿坏了。肯定是这死丫头装的。 不行，这死丫头是要变卦啊。 李静顿时急了，“肯定是装的，我得去看看。” 见到李静这个反应，柳大姐和矿委的其他的同志脸上都不大好看， 连许建生也道，“慌什么，孩子不舒服，咱去看看，房子的生气不急。” “咋能不急啊，她得变卦。”李静急道。 现在啥事也没房子重要，眼看着要到手的东西了，李静不听，立马就要去找许南南。 许建生皱着眉跟上，似乎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朱芳也不放心，担心许南南吃亏，也跟着要一起过去。 几人才刚出门呢，这边许南南也被人扶着走过来了。 看到许南南了，李静立马跑过去，“南南，你没事吧。要是没事，咱就快点去把东西给搬了吧。咱也好给人腾地方啊。” 她不信这丫头真的病了，肯定又是闹幺蛾子。 这次许南南可真没闹幺蛾子，她是真的饿的快晕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次为了让自己多点胜算，她还真是几顿没吃了。 再加上睡的时间不长，脸上憔悴了，眼睛下还带着青黑，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 看着李静这个态度，其他人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就算搬家，也不至于这么急吧。刚还说亲闺女呢，现在倒是像后妈了。 “李静，我看要不等等吧。”许建生看着她这样子，也觉得没脸。又不是没房子住，非要为了户口的事情闹腾。 现在都这个情况 ，就不能再等等？ “就是，就没见过这么急着搬家的。”朱丽萍道。 柳大姐见不得自己部门的人被这么欺负，“高矿长，咱采购科的人这次可没少买粮食回来啊，许南南同志回来都没喝口水呢，这也不用这么急吧。又不是没地儿住。” 许南南虚弱道，“要不我晚上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你们搬去？我这也好和人家房主打招呼，要不然就这么搬过去可不好。” 高矿长也觉得这事情闹的有些难看，而且许南南这还是刚出差回来，再急也不至于现在就要搬过去吧。 “要不你们今天晚上收拾东西，明天搬。许主任，明天放一天假，许南南同志这次出差辛苦了，也休息一天吧。” 听到矿长这么安排，李静不甘心的捏拳头。不过想着现在整个矿上都知道这事儿了，许南南这边也不可能再反悔了。 许南南身体不好，朱芳自告奋勇的送她回去。 “你这真的不舒服？” 回家的路上，朱芳有些担心道。觉得今天这事情发展的有些让她看不透啊。南南这是想干啥啊，真答应了？ 许南南道，“我没事，你就放心吧。不过今天我这事情能不能帮我宣传一下。” “当然能啊，为了买粮食，自己舍不得吃，饿的都要晕了。这样的事情肯定得宣传。回去不用申请，我就能做主了。” 他们矿委的，平时就要宣传矿上的一些先进思想。 南南这次这可是实打实的呢。 “行，那就没问题了。”许南南笑了笑，“后面的事情我自己来办就行了。” “你自己有成算就行，我和我姑之前可真是怕你没赶回来，这事情就定了。你是不知道啊，那些科长和主任的都盯着那房子呢。我估摸着今天就有人能上李矿长家的门。” “这咱就管不着了，矿上分房子的事情，咱不参合。”许南南淡淡的笑了一下，似乎完全不关心这件事情。 朱芳越发的不知道许南南要做什么了。 不过甭管许南南要做什么，许南南交代她的事情，她还是照办了。送了许南南回家，她就回了矿委这边写稿子。把许南南这种艰苦奋斗，全心全意为矿上同志着想的精神进行大肆的宣传。 其中经过润色，愣是把许南南收粮食的过程写的艰辛无比。 许梅子经过的时候，看到布告栏上面的内容，差点没酸的牙疼。 回到家里，她就问李静这事情的进展。知道许南南答应了他们搬过去之后，她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要是以前的二丫，倒是不稀奇。可后来二丫变的那么厉害了，连奶在她手里都没讨着好呢，这会不会太容易了点。 她可还准备大伯娘在矿上闹的大一点呢。结果这都么咋闹啊。 “怕什么，矿上领导都知道的，她不敢反悔。”进城后，见到的最大的领导也就是矿长，李静对矿上的的权威表示绝对的信任。 在她的眼里，矿上掌握着那么多人的命运啊，让留在城里，就留在城里，让给房子住，就给房子住，没道理管不住许南南一个死丫头。 “大伯娘，我总觉得这事儿会变。”许梅子担心道。 她可不觉得矿山真的管得住许南南，听吴剑说，那次会议室，当着矿长的面，许南南都能和他对着吵呢。 不过她低估了李静对矿上的信任，“不可能会变，你就放心吧。再说了，明天上午我就搬过去。到时候你们嘴甜一点，那房主是两个老人，到时候哄的开心了，别说房子了，没准还能补贴点啥的。” 要不是因为那房主是绝户老人，她也不会这么坚决的动心思了。 都绝户了，怕啥。 许红在边上投乐，这老许家，可没比她嘴更甜的了。到时候自己好好的哄哄老人家，要是让人家真的认她做了个孙女，以后她连村里都不用回去了。 反正她妈成分不好了，她爸要她弟就行，老太太那边也只会骂人，没啥好的。 几人各怀心事，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睡的不大踏实。 许玲躺在床上，歪着脑袋看窗外，心里琢磨着，大姐咋就答应了呢。 第二天一早，许南南就让许小满吃了东西快点去上学。 这几天许南南不在家，许小满心里惦记的不得了，许南南说的话，她也不敢不听，迟了早饭就立马去学校，路过于家两老的家门口，还在外面打了个招呼，这才兴匆匆的跑了。 于奶奶在屋里听着，笑的牙不见眼的。 于东来收拾了碗筷，“那我就准备过去了。要不然担心南南那边没办法。” “行，去吧。”于奶奶对于爷爷的本事还是信得过的。当初她浑浑噩噩的，家里的事情都是于爷爷去张罗，最后房子也保下来了，这么多年都没人敢抢呢。 至于孩子这心思太重了，于奶奶也没觉得不好。她和老于要不是有点儿心思，这些年早就被人给搬空了。这年月啊，还真要有点儿心思才行。 李静用手扶拖拉机拖着家里的家当过来的时候，院子里，于东来正在狠狠的数落许南南。 “我当初看你们姐两可怜，借着你们住住，你们倒是好的，还让别人拉住。南南啊，这可不地道啊，我这房子空了这么多年，要让其他人住，还能等现在？” 许南南低着头不敢说话。 许建生和李静听到这话，对视一眼。没想到搬家的时候，房主竟然会过来。 还准备着悄声无息的搬了，到时候带着几个孩子去拜访一下，送点钱也行，说点好话哄着也行。反正是给他们闺女住的，他们再住也一样。那么宽敞的房子，几个人住不都一样吗。 李静下了车，赶紧进院子准备说好话，人还没进院子呢，里面的许南南被推了出来，正好撞到李静身上了。 于东来看到门外停着车，便道，“这是干啥呢，把车停到我们家门口干啥。” “这位大爷，我是许南南的妈……” “我管你是谁的妈，谁让你过来的。”又看着许南南道，“许南南，你要是让他们来住，你干脆也和你妹妹搬走。” 矿上开拖拉机的师傅看着这一幕，也是云里雾里。 这许主任家里兴匆匆的搬家，可这样子，人家房主都没同意呢。这事情闹的…… 李静也是慌神了，又不敢得罪于东来，指着许南南骂，“你昨天矿上咋答应的，现在这事情咋整，你要是不给个答复，咱就去矿上说去。” 许南南还没说话，旁边于东来就道，“什么矿上，我们这里不是矿上管的，咱是县政府管的，这房子也是县政府下面的，你要住，就去找县长要去。别在我这里闹，要不然我找公安抓你们。” 于爷爷这些年对付那些来打主意的人也不少盖的，气势都练出来了，这会子演技爆发，脸上一股子狠劲儿愣是吓得李静都不敢说话了。 “于爷爷，求您帮个忙吧，我都答应……” “谁同意的，我没同意，你说的话就不算数。南南，你要是再说话，就和你妹妹搬出去住。别仗着我和老伴平时喜欢你们，就弄这些闹心的事儿。” 于爷爷半点情面都不讲。 许南南自己也闹了个没脸。 隔壁的邻居也有指指点点的。 许建生受不了这养丢份子的事情，直接上车，让人把车子先拉回去，“先回去吧。”反正又不是没地方住，大不了等他攒钱了，到时候买一套。 李静气的不得了，还想闹，居委会那边也带人过来了。 原来是有人举报，说是闹事。 看到是于爷爷家的房子，居委会的人也知道这房子是个特例，见到有人搬东西过来，以为是要硬抢，“这大白天的干什么呢，要不跟着我去找公安同志聊聊？” 见到公家的人，李静可就半点底气也没有了。 连矿上的领导，她都怕，更何况是这种体制内的人物了，赶紧跟着许建生一起上了车。 不过临走的时候，倒是狠狠瞪了眼自己的闺女。 这次的事情，都怪这丫头没处理好，闹的这么丢人。 许南南对着她偷偷的笑了笑，那笑容让李静看着有些渗人。 回到矿上职工房区了，李静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呢，觉得自己被许南南耍了，闹了个没脸。 “不行，待会我一定要去矿上问问这事儿。” 许建生没说话，心里觉得憋屈的慌。倒是没怪闺女，而是觉得这媳妇现在越发的能闹腾了。 上次刘巧进城的事情，他可不信和这媳妇没关系。 车子刚开到门口，准备搬东西呢，却发现门口摆放着很多的家具，几个小伙子和小姑娘往里面搬东西。 两口子顿时懵了。 第58章 李静他们一走, 许南南这边就和于东来商量, 这房子还是改了于东来的户主算了。 之前她想买房子，把户口从矿山迁出来, 就能独立立户, 然后把小满也迁过来。可现在看来, 她还有些太天真了，不是她说不管, 人家就真的不来找他的。索性她也不差小满那点供应粮，就让小满在城里过日子，户口在老家年边, 也不要那边给的人六的粮食了, 她养着小满也行。等小满以后考试考的好了, 要么考个正式工作，要么就考大学，都行，到时候户口自然也到城里了。 许南南把这想法和于东来说了。 于东来沉默了半天, 脸上也是几番挣扎, “这事情我本来也想晚点说，要不然，人家还要以为我们这是趁火打劫了。南南啊，要不，你和小满过户到咱们家。就算是过继的。” “于爷爷，您是说，让我和小满去于家？” “咳咳, 这事情我也就这么一说，你和小满可以考虑考虑。不过我也和你说实话了，我和你于奶奶也早就有这个心思了，我们两口子也没后，像你们乡下的说法，那就是绝户头了。你于奶奶这些年身体不好，也是因为有这个心思。你们姐两和咱们处着也好，我们也挺喜欢你们的。要是能认了你们做孙女，这以后，咱老于家也就没啥好愁的了。” 于东来感慨的说着，声音还带着几分哽咽。 “你们要是不乐意……我和你于奶奶也不强求。”他也知道，这换祖宗的事情，没多少人能接受。 “于爷爷，我们乐意。”许南南郑重道，“我和小满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就每个安生日子，您和于奶奶能接受我们，以后……他们也没名分来找我们了。” 老许家人这样，她早就没认那家人做亲人了。所以过继这种事情她是无所谓的。而且，她上辈子是孤儿，这辈子也是差不多的，只是多了一个小满而已。如今能多两个亲人，哪怕是认的，她也愿意。以后，她也是有长辈关心的人了。 “不过小满这边，我晚上得和她说说。她不在家，我不好给她答应。” “好好好，是要商量商量，这是大事儿。” 于东来高兴的不得了，激动的眼睛都有点儿红了。 以后，他也是有孙女的人了，有两个孙女呢。 过继的事情一时半会的还办不了，这房子过户的事情还是能办的。反正都是要过继的，这房子再放到于爷爷名下就食最好的，到时候小满的户口也能迁过来了。 过户一办，到时候许家他们就算回过味来了，也就来不及了。 南江铁矿。 李静在职工房里和人吵的不可开交，连许红和许梅子中午听说这事情之后，也回来帮着闹，就是想把房子再要回来。 可惜对方而已不是吃素的。 昨天许建生一提了申请，当即就有人活络的去找李成文闹这事情。 最后李成文直接把这房子分给了两户人家。两户都是结婚的双职工，爹妈都在矿上干了一辈子的人，家里的兄弟姐妹多，别说放张床了，躺的位置都没有。小两口平时住着单身宿舍，放假的时候，家里的大人带着孩子出去遛弯，才给小两口亲热的机会。 这次一听有房子，都过来诉苦。李成文心里有杆秤，给了谁家都不好，那些科长主任的，家里有房子，就是嫌弃房子小，住着不宽敞，可到底能住人，倒是这样的年轻工人，才正是困难的时候，晚上就开了个会，把房子给分了。这是给矿上工人解决困难，哪个领导也不敢再分了。而且人家这是解决两家人的困难了，总比被一家人占了强的。 得了房子的人家也知道夜长梦多，晚上就开始 收拾东西，等李静一家子才离开，他们就直接搬进去了。连李静他们没搬完的东西，也没动，放到一边堆着。 两家人也没想到李静家里还会回来要房子，现在房子到手了，自然也不想放弃，双方闹了起来。 李静带着两个侄女，吵了半天，也吵不过人家七大姑八大姨的。加上矿上这边确实把房子分给了他们，吵着也没底气。 见许建生还在一边站着抽烟，她气的直接哭了，跑过去拉许建生，“老许，你咋不管事啊，咱家的房子都没了。都是那个死丫头啊，要不是她，咱家也不会没了房子，要不咱去找那死丫头。” 许建生吸了一口烟，“你去吧，我不去。” “你咋能不去呢，这家是你当的，你不管事情，我能办啥？”李静哭嚷嚷道。 许梅子和许红也在一边有些愣神。 看到许建生无动于衷，许梅子心里也开始计较起来。 这个家，是待不下去了。 李静哭了半天，许建生才把烟吸完了，“你咋不能做主了，这家不都是你当家吗，房子事情，不都是你在闹吗。现在闹的满意了？” 听到许建生把这事情怪她身上，李静顿时激动了，“咋能怪我呢，明明是她……” “为了外面的房子，先把这房子给退了，不是你干的事儿？”许建生笑了一下，“我昨天就觉得不对劲了。外面还没谈妥，你就急火火的退房子，你想干啥？” “我这不是担心夜长梦多吗，你也知道那死丫头现在啥性子，还有那些领导们，一个一个的不都催着我退吗，我要不退，以后还咋和他们提房子的事情。” 李静觉得自己冤枉死了。 “这还是南南那丫头那边出问题了，老许，咱还是把东西搬过去，我就不信真不能住进去了。” 矿长这边被人占了，还是被两家人占了，她是不敢闹了，可许南南那是她生的啊。 总不能她有地方住，自己这个当妈的没地方住吧。 许建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去闹，和我没关系。知道我昨天为啥没说吗？我就想看你还咋闹。你盯上南南那房子的事情，之前没和我商量，就找刘巧来。你找她来，不就是想拿老太太压我吗，现在看看，我顺着你们的意思办了，结果呢？” “你，你咋能这么想，我这不是都为了这个家吗？” 许红也没想到许建生会这样，“大伯，你咋能这样啊，奶知道了要多伤心，奶和大伯娘，那都是为了这个家。” 许梅子抿了抿嘴，一句话没说。也没和大家打招呼，一个人去了矿上。 李静可顾不上侄女去哪里了，哭哭啼啼道，“我这都是为了老许家，亲闺女不体谅我，你也不体谅我，我咋这苦的命啊。” 隔壁焦嫂子听到李静的哭声，乐的在自家门口吃瓜子。 活该，好好的屋子不住，非要去眼红别人的。 过了一会儿，矿上领导也来了。 李成文和后勤科的科长都看着这情况皱眉。 看到李成文他们来了，李静又过去哭，“我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才到门口还没进屋呢，人家就不让住。南南也不帮忙，我和老许也没办法，这可咋办啊？矿上这边是不是能帮着去说说。” 听到李静这话，李成文皱了皱眉头。他就没想到，这样的女人，怎么生出许南南那样的孩子的。 在矿上差粮食的时候来闹，矿上领导就没一个高兴的。所以昨天许南南点头接受许建生家里之后，他们也没说啥。 能说啥，人家自己的家务事，自己闹去，可别后悔。 反正他是知道许南南这孩子的，不是个吃亏的孩子。她那容易点头了，还能有好事？ 就连高矿长，今天都躲出去了，还不是不想管这事情。 要不是看在许建生在矿上这么多年，做的也不错，他也要躲的。 等李静哭完，李成文道，“你都说了，这不是许南南同志不同意，是人家房主自己不乐意让你们去主，我们能劝许南南同志，可管不了外人。这事情矿上办不了，不过许主任到底是矿上的干部，在矿上这么多年了，又主动让出房子来解决大龄青年工人的住房问题，我们矿上还是不能不管你们的。现在房子是没有了，不过单身宿舍那边我想法子腾出一个来，你们就住那边去吧。” 一听这话，李静顿时急了，“那多大的地儿啊，咱这咋住得下去啊。”两间房子她都嫌挤了，现在才一间房，而且那单身宿舍立马啥都没有，没厨房，厕所是公用的，立面也才十来平。 李成文皱着眉头不管她，走过去和许建生道，“许主任，矿上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情况你也知道的，要是有空房子，早就被人给要去了，哪里还能留着。现在能给你腾出一个来，也是矿上单身青年帮了忙的。” 许建生没说话，点了点头。 对于许家的后续情况，许南南可不关心了。下午等许小满放学回家之后，她就和许小满说了过继的事儿。 “于爷爷和于奶奶都挺喜欢你的，你不是也老说于奶奶好吗？要真是过继了，他们就是咱的亲爷爷奶奶了。” 小满低着头半响没说话。 许南南见她这样，以为她不乐意，“你要是不愿意，姐也不强迫你。”毕竟这也算是大事情，她不会因为自己养着小满，就让小满什么都听她的。 “姐，那你以后还是我亲姐吗？”许小满突然道。 许南南一愣，“咋这么问？” “以后老许家和咱啥关系没有了，那姐还是我亲姐吗？”这孩子担心以后真的去了于家之后，就不如以前亲了。 许南南听出她心里的担忧，眼睛有些热，笑着捏她的脸颊，“当然是亲姐啊。咱们的关系不是因为老许家那点血缘，咱是因为，这么多年相依为命，处出来的感情。以后咱过继给了老于家，也一样是姐妹，和以前一样。” 听到许南南这话，许小满脸上这才笑了，重重的点头，“那我愿意。于爷爷他们是好人。我愿意喊他们爷奶。” 许南南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矿上热热闹闹的传开了。 许主任一家子为了住许南南在外面的房子，把房子给退了，结果没住成，回来之后，房子都分出去了，现在只能一家子挤在单身宿舍里。 有人觉得可怜，有人觉得幸灾乐祸。 倒是都同情许南南，一个小姑娘，出去跑了一圈给矿上带了那么多粮食回来了，饿的都要晕了，亲爹妈还逼着要房子。 采购科这边倒是最平静。因为不知道许南南和许建生他们关系到底怎么样，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骂人家爹妈。而且这次许南南带了四千斤粮食回来了，本身就是超额完成任务了。之前又给大家出来主意，让大伙这次任务也完成的不错，所以倒是都对这个新来的同志很是满意。 肖科长喜气洋洋的从矿委那边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奖状——先进办公室。 这是集体荣誉啊。 郑重的将奖状给贴办公室里，肖科长道，“我建议咱们开个迎新会，欢迎许南南同志加入采购科。” “支持支持。”小张鼓掌道。 柳大姐点头，“咱弄点瓜子回来吧，总不能就在办公室里聊天就算迎新会了。” 许南南道，“我去弄点。” “咋能让你安排呢，我有办法。”肖科长大包大揽。“我再弄点酸橘子过来。” “肖科长，你贼好了。”小张打诨道。 肖科长翻了个白眼，“干正事的时候就没见有这活跃的。”虽然有几分抱怨，不过心里倒是觉得挺乐呵的。 他这科室和其他办公室可真不一样。特别是工会那边的，一个一个的像小老头似的。他们这边的同志天南海北的去，说起话来，都让人觉得舒坦。 嗯，就是新来的许南南同志太老实了。还得教教。 中午，朱芳就迫不及待的来采购科这边找许南南，李伟明看了她一眼，立马转身去帮着叫许南南。 等许南南出来的时候，朱芳一脸兴奋，拉着许南南往人少的地方走。 “你知道不，现在许主任带着一家子老小在单身宿舍住着呢。睡上下铺。” 这事情许南南是知道的，只是有些担心许玲的情况。 不等许南南说话，朱芳又抿嘴笑了笑，“昨晚上还闹了一场，许主任的媳妇和她小侄女闹的。你知道为啥” 许梅子？“他们怎么闹起来了？” “许梅子没和她们一起住，自己申请了单身宿舍，一个人住着多舒坦呢。许主任媳妇一见她这样，就知道这是要和家里分开了。吃饭在食堂，住在单身宿舍，这以后可就真的管不住人了，不甘心了呗。反正后来闹的挺没脸的，单身宿舍这边好多同志都对许主任媳妇有意见。” 第59章 当然是有意见的, 分房子没他们份儿, 住的好好的单身宿舍还要他们挪地方。本来就一肚子气的，晚上还要闹腾。 白天干活就够累了, 晚上还要闹, 还以为大伙都像她那样闲得慌呢。 朱芳说起这些事儿就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感觉。 她自己在家里被亲爹和后妈给磋磨了, 现在看到李静和许建生这样的后爹后妈，也觉得挺膈应的。 许南南对于许梅子搬出去这件事情, 倒是没觉得意外。 许梅子那样的人，绝对不是会跟着人家共患难的主儿。自己能挣钱了，又有地方住, 要是许建生两口子一直风光倒是还好, 遇着麻烦, 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绝对是最先跑的。 两人到了食堂吃饭，许小满也在里面打了饭，看到许南南和朱芳来了, 立马坐在位置上招手。 这孩子现在已经能够自理了, 平时自己放学就过来吃饭，也不用人看着。 “姐，今天菜不错呢，说是能吃五两米饭。”许小满高兴道。 前阵子食堂饭菜不够吃，她都不敢多吃，回家后姐还要又花钱买吃的。 朱芳笑眯眯道，“这里面可有你姐的功劳呢, 她带回来了四千斤粮食。” 许小满一脸自豪，“我姐最厉害了。” 许南南笑眯眯的给了她夹了一块肉。被人崇拜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几人正吃着，许梅子也端着碗筷从外面进来了，她脸上有些青黑，看起来昨晚上也受了点罪。 站在那里打了饭菜，她就在食堂里看了一圈，也发现了许南南她们在这儿。 许南南扫了她一眼，连个眼神都没有，倒是朱芳一直盯着许梅子，见她和吴剑坐在一块了，低头道，“我觉得她这人脑子也不笨，咋就看上吴剑了。” 许南南笑了笑，“人家才不蠢呢。” 整个老许家，在没有比刘巧母女更聪明的了。乡下老许家那边，连老太太都被刘巧当枪使，这边李静也是被许梅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吃完饭，大食堂这边没啥人了，许南南就回办公室扛着大包裹进了大食堂。 热水瓶，小皮鞋，好料子…… “南南在哪买的，这热水瓶看着可真结实。”和塑料外壳不一样，许南南故意选了个铁质的外壳。 “隔壁省买的，正巧碰着了，也是运气好，再买就没有了。”许南南乐道。 廖嫂子高兴的看着自己的热水瓶。手里掂量了一下，嗯，好使。 皮鞋是在商场买的，这东西好买，按着尺寸拿，也没有不合适的。 买的东西都好，大食堂的人十分满意。大杜师傅深感自己这大食堂的人出去了，果然是件好事。 蒋丽丽在边上看着了，撇着嘴道，“有啥了不起的。”拍了怕手，也不管厨房里的活干完没有，就直接出门去。 廖嫂子撇嘴，“别理她，没一个喜欢她的，听说她那对象的婆家也对她有意见了。” 许南南不置可否。她就想不通了，这蒋丽丽干啥非要整天一副别人欠了她的样子。有啥好处。 下午，采购科开迎新会，肖科长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酸橘子和瓜子回来，像是开茶话会一样。 “首先，咱再次欢迎许南南同志大家加入。鼓掌欢迎。” 办公室几个人立马鼓掌。 肖科长满意的压了压手掌，见大伙安静下来，便道，这次咱采购科的任务是三万斤粮食，咱这次超额完成，买了五万斤，矿委那边都比不上咱们，这次咱采购科可露了脸了。” 说起这事儿，肖科长端着茶杯，脸上喜气洋洋的。 话音刚落，响亮的掌声响起。 “这都是大家的功劳，许南南同志也在里面起了不小的作用，我建议让许南南同志发言。” 肖科长鼓励的看了眼许南南。这孩子太老实了，得培养培养。咱采购科没怂人。这胆子总要练出来的。 新同志讲话，没人有意见。都鼓励的鼓掌，让许南南发言。柳大姐还推了推许南南，“快啊。” 许南南站了起来，腼腆的笑了笑，“感谢各位同志对我的支持和鼓励，铁矿是咱家，建设靠大家。以铁矿为家，是咱铁矿人的荣耀，我会坚定不移的为为铁矿采购，为铁矿的建设艰苦奋斗。全心全意为矿上工人同志服务。” “好，许南南同志说的好。”肖科长欣慰的鼓掌。 这孩子还是很会说话嘛，嗯，是可造之材。 参加了迎新会，许南南发现感觉果然不同了，之前还觉得有点儿陌生的环境一下子熟悉起来。 办公室里的人似乎也彻底的接受了她这个新进人员。喊她也不喊同志了，年纪大的喊她小许，年轻点的，就直接喊南南。 此时此刻，许南南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在矿上扎根了。站稳脚跟了。 以后，她就是南江铁矿采购科的一名采购员。 “南南，你等等。”下午下工，许南南正乐呵呵的想去矿门口找许小满一起回家，去看于爷爷和于奶奶。 才刚出办公室没多远，就被人叫住了。 李静一脸憔悴站在路边上，她还挺聪明，没去采购科那边找人。 许南南看了她一眼，直接走人。 “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呢。”李静疾步跑过来抓着她的胳膊，手劲大的让许南南觉得疼。 她不耐的挣了挣，皱眉看着李静，“你还想干啥，那房子不是我的，你去闹了也没用。” 李静直直的看着她，愣是不说话，眼眶越来越红，“呜呜……我，我咋就这么苦的命，生了你这么个祸害啊。” 她说着，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似乎是怕许南南走了，手我这她的裤腿。 旁边有人路过，看着两人这状况指指点点的。 许南南觉得有些愤怒。事情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她怎么就还不记教训，还要冲上来。 看着李静这样，她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蹲在地上的李静，“你要是再哭，我直接走人。做这副样子又想给谁看呢，又想让人说我不孝？你觉得咱两还是母女关系吗？或者说，你觉得自己有脸做我的妈？” 李静就一个劲儿的哭，似乎哭的差不多了，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擦了擦眼泪，露出红肿的眼睛。 “你咋不是我闺女，十月怀胎，你在我肚里就闹腾的我不安生。我知道你怪我这些年不管你，你咋知道我就过得好了？你奶瞧不上我，不把我当人看。你爸在矿上，那么多年轻小姑娘盯着。结果我又生了你这个闺女，老许家就差把我当畜生看了。” 说起当年的事情，李静心里还是苦巴巴的，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一出生就是奴才，嫁到了老许家，还是给老太太做奴才。 现在连闺女都不认她。 许南南没兴趣听她讲这些事情。过去那个年代，没有几个人过的日子是舒心的。那么多的父母，咋就没见人家不把自己孩子当人看的。 “你说吧，到底想咋样，我和你没话好说。” 李静又委屈上了，“我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养你这么多年，没看你给我一口吃的。倒是对人家好的很。” 见许南南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心里愣是把许南南骂了个底朝天。 “现在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和你爸带着红红和磊子他们，挤在十平米的单身宿舍里面，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也不求全家人过去跟你住了，就让我带着红红和玲玲去跟你住，行不。” “人家不是说了吗，你们去了，人家就不让我住。你这是想把我也给拖累了？”许南南面无表情道。 “我也不求一个房间，就在院子里搭个棚屋也敞亮。”经过这次的事情，她也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早知道，就不那么急，她先住进去，把情况弄明白了，和那房主打好关系了，在慢慢的把这房子弄到手就没事了。 李静心里悔的很，现在许建生也不大理她了。自己跑去住了单身宿舍，不跟她睡一块了。 这下去可不行。 她说的话，许南南一个字都不信。什么睡一个棚屋就行。这人要是真的进了屋，就别想赶出来了。 到时候估摸着以死相逼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她可不想闹腾。 看着李静，她冷着脸道，“别说一个棚屋，就是踏脚的地方，都不会给你。你不是养了这么多侄子侄女吗，有本事让他们给你找住的地方。” 说完也不管李静脸色难看，就直接快步从她身边走过。 “你这个死丫头，不孝女，早晚要遭报应的。” 见人就这么走了。李静终于忍不住骂道。 “咯咯咯，”身后传来笑声，李静猛然的回头，看见朱芳捂着嘴笑。 朱芳见人家看过来了，也不慌，笑眯眯道，“李阿姨，你可真是说对了，可不遭报应了吗？” “你——”李静气的直咬牙，却不敢说人家一个字。 没在许南南这边讨到好，还被朱芳这么一个小辈给指桑骂槐了，李静觉得憋屈急了。回到家里看着侄子侄女，都觉得心情不好了。 屋外许龙许磊正在用旧报纸折纸飞机，屋里许红歪在床上看着不知道什么书。 看了两个侄子一眼，到底是没说啥，走进屋里，看到许红脚下的瓜子壳的时候，顿时气的脸都青了。 “红红，你干啥呢，瓜子壳咋乱丢。” 许红正在看着手抄本，正有些心虚呢，被李静给吼了一句，顿时惊了一下。有些不耐烦道，“咋了嘛。不就是一点瓜子壳吗，回头扫扫不就是了。” 李静气笑了，“扫扫，你平时连扫把都没拿过，还指望你扫地？” “我这不是要看书吗，是扫地重要，还是看书重要？”许红理直气壮道。这个丫鬟不认识几个字，可不知道她看的啥书。 这要是以前，李静忍忍也就过去了。反正要培养侄女成材，总要让她们有时间看书的。可现在许梅子那个没良心的搬出去之后，她就知道侄女靠不住了。 女生外向，都是些养不熟的东西。之前对他们多好啊，那丫头说走就走了，一点也不管家里。还说是不给家里添麻烦。骗谁呢，平时也不在家里吃饭，现在住也不在家里，这以后不就是不想管家里吗。 想到许梅子，李静气的不得了，看许红还在看书，顿时走过去，一把将她手里的书抢了下来，两手一扯，这书也就成两半了。 许红顿时愣住了。 李静也愣住了，手里的书页落到了地上。 “你疯啦！”许红心疼的捡起地上的书。这手抄本还是刘红军给她的，明天还要还给人家的，现在坏了可咋办啊。 “你干啥啊，你凭啥扯我的书。”许红气的大喊道。 李静还有点儿心虚，不过这些年孩子们也到底都听话，现在还有些底气，不悦道，“咋了，我是你大伯娘，我管着你还不行啦？” “屁的大伯娘，我奶都说了，让你尽心尽力的伺候我们。你要是不乐意，就滚回去种地！” 许红气的口不择言。 骂完之后又有点儿后悔。不过已经骂出口了，也不可能收回，只能硬着脖子看着李静。 反正有她奶撑腰呢。 屋外，许龙看着屋里吵起来了，有些担心。许磊拉着他，“娘们的事情管啥呢。” 许龙看了眼，想着昨天晚上李静动手打了许梅子，心里也有些不得劲，干脆也当做没听到一样，继续折纸飞机。 屋里，李静气的心口发闷，愣是半响说不出话来，只能捂着心口喘气。 “你，你这个丫头这么骂我，你还有良心吗？”气的直接哭了。 “我奶说的，又不是我说的。”许红有点儿心虚道。 “要不是我奶，你能对我好？你对大丫和四丫也就那样，还能对我们真心？”把谁当傻子呢。 李静气的腿都发软了，直接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我咋这么苦命啊，白眼狼啊，养了一群白眼狼啊，我苦命啊，老天爷啊，咋让我这么苦啊——” 许红不耐烦听她这生意，干脆拿着书去了屋外找许梅子去。 单身宿舍都是连在一块儿的，谁家有个啥动静，其他人都能听到。 李静哭的声音大，人家在宿舍里听着闹心，因为昨天许梅子和李静闹了一场，以为又是闹了，心里更是不爽了。 这三天两头 ，啥时候能安宁点啊。 有人忍不住，直接去矿委那边告状。 朱芳坐在寝室里啃着苹果，咔擦一声，脸上带着笑。瞧瞧这一出一出的，多热闹啊。嗯，明天得和南南说说这事儿。 许南南正拎着东西和许小满一起进了于东来家的大门。 于奶奶最近身体越发的好了，这次还是她开的门。看到许南南手里拎着这么多的东西，脸上一脸的埋怨，“南南啊，你们来家里就行啦，买啥东西啊，也不是外人。” 之前买东西过来，他们稀罕这份心意。可现在是自家人了，就心疼了。 许南南笑着将东西放到桌上，“没事儿，我这次出差也倒腾了点东西。” 于奶奶知道这孩子是个有本事的，和他们认识之前，就能倒腾营养品卖了，有路子。不过还是担心道，“以后就别干这个了，咱不差钱。我和你于爷爷都有工资拿呢。” 于东来从厨房里切了水果出来，放到桌上，“以后就别拿了，你好好工作就行，别耽误矿上的事情。咱要吃啥，也能让人从外面带回来。你别冒险了。” 成了自家的孩子，总忍不住要多担心点的。 许南南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倒是没觉得不好，“没事的，我这都是正儿八经的买回来的，再说了，先干采购这事情，这点路子还是有的。只要你们吃着好，吃着开心就行。” “开心，我开心。”于奶奶连连道。看着两个孩子不错眼。 许小满有些害羞的低着头不敢看人。 姐说以后于奶奶就是自己的亲奶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看到许小满腼腆，于奶奶招了招手让她过去，给她拿起一块水果，“小满，咋不说话啊？” 许小满看了眼许南南，又看着于奶奶，犹豫道，“姐说……以后你和于爷爷是我们的亲爷奶。” 于奶奶一顿，于爷爷也坐了过来，问道，“小满不喜欢吗？” “喜欢！”许小满重重点头。“于爷爷和于奶奶都好。” 两人知道许小满是实诚人，不是光嘴甜的，这么说，那就是心里这么想的，心里顿时都越发的高兴了。 笑了一阵，于东来看着许南南，“南南，你看啥时候放假，咱就把这个形式走了。过户的事儿还是要尽早，我去居委会那边打证明，你到时候还得回一次乡下，把小满的户口转出来。” 于奶奶道，“还是要办一桌，请厂里的老人过来吃一顿，以后也算认认人。” 最起码要让人知道，两孩子住那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以后不能胡乱找麻烦。 她还是担心以后自己和老于不在了，有人欺负这两孩子。 于爷爷也想到这一茬了，“该请的，等过户了，咱就办一桌。” “在我们那屋办吧，宽敞。我到时候下厨做饭。”许南南道。没等两老说话，她又道，“等办了席面之后，你们就搬过去和咱们一起住吧。那房子宽敞，也住得下。” 于家两老一愣，于东来看着于奶奶，想等她的答复。 于奶奶看了一圈房子，然后看着屋里儿子的照片，擦了擦眼泪。 “这房子咱住了这么多年了，也该让出来给人家住了。” 听到于奶奶这话，许南南知道这是答应了，笑的露出两个小酒窝，“我和小满先把那屋收拾的舒舒服服的，等你们直接来住。” “好，我们就等着享福啦。”于奶奶摸了摸眼角，觉得眼眶热乎乎的，眼睛又盯着儿子的照片。 儿子啊，是不是你也放心不下爹妈，安排了这两孩子来啊。 许南南还打算着以后让于家两老跟着她享福呢，她到时先享福了。第二天早上还没来得及出门呢，于奶奶就拎着包子和稀饭过来了。 担心两孩子没时间做饭，到时候饿肚子。 许南南看着于奶奶端来的东西，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她以前最羡慕的就是班上的同学有人送饭吃。还抱怨着家里的饭菜多不好吃。却不知道有些人连难吃的家里饭都吃不上。 也没道谢，接过于奶奶的包子，就在院子里的小桌子上吃了起来。吃了两口，她笑着看于奶奶。“奶，这包子好吃。” 于奶奶一愣，嘴唇哆嗦了两下，这才眯着眼道，“好吃就好，赶明儿还给你们做。” 两辈子第一次吃到‘家人’做的早餐，许南南食欲大增，愣是和许小满一起把包子和粥吃的干干净净的。 “姐，咱啥时候也给奶做包子。” 刚刚听到许南南改口之后，她也跟着改口了。觉得叫起来也不别扭。 许南南抿着嘴笑，“以后机会多着呢，不止做包子，还能包饺子，煲汤……你姐我手艺好着呢。” 许小满一听，嘴巴又吧唧吧唧起来。 一大早才到矿上，朱芳从矿委办公室看到许南南经过，几下跑过来和她传递小道消息。 对于许家的事情，许南南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朱芳说的高兴，她也听着认真。 说道最后，朱芳吸了口气，“昨晚上大伙都没睡好，还是许主任过去说了啥，才没哭了。大晚上的，那哭声也够渗人的。刚李矿长都找许主任过去了，就是为了投诉的事儿。你说说这事儿闹的真是不好看。” 两人还说着话，许建生从矿委办公室出来，看到许南南，立马扭头大步走远了。 许建生没回屋里，倒是去了宿舍这边。 李静的两个眼睛肿的像大核桃，看到他过来了，还有点儿怨气。 家里这么大大事儿，他一个大男人就一走了之了，也不管管。 许建生拿出一根烟，就坐在床边上，也没哄她，等李静有点儿撑不住了，他道，“你收拾一下，过两天我们回老家一趟。” 李静顿时心里一紧，“回去干啥？我不回去。”要是让老太太知道这事情了，肯定饶不了她。 “不是嫌弃这地方住着挤得慌吗，回老家去住，那地方宽敞。” 第60章 “许建生, 你这事要赶我回乡下？”李静气的直呼其名。 “你还有没有良心, 这些年我给你们老许家做牛做马，你咋就这么对我啊？”她委屈的直流眼泪。那模样看起来让人怜惜。 许建生看着她这样子, 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这么多年的夫妻, 他肯定是喜欢李静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就觉得这女人和那些乡下女人不一样，大气, 也讲究。和城里姑娘很像。 那时候知道这是他媳妇，他心里别提多乐意了。 人家以为他回不来了，还乐意嫁给他, 多真诚的心啊。 这些年他也愿意待李静好, 家里啥事都是她做主。赚的钱回来给她收着, 孩子也放心交给她养着。 可不知道从啥时候起，这媳妇就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也许没变，她本来就是这样, 只是他从来没去了解她而已。 他狠了狠心道, “你不回去，就在这里闹腾？你要是不回去，咱到时候一家子回老家去种地去。” “别唬我，我又没干啥。” “前天和昨天，你不是一直闹？你去问问，现在矿上还有谁待见你。就刚刚，人家李矿厂还找我去谈话了, 让我管好家里，别出乱子。连家都管不好，我还咋管那几百号人？” 听他提起前两天的事情，李静这心里的委屈又上来了，“你还说，我乐意闹吗，梅子那没良心的出门了，以后不管家里了，我这不是白养她了吗。还有红红，你知道她咋对我吗，让我好好伺候，要不然滚回去种地。你说这是对长辈说的话吗？” “那你想咋办，让他们回乡下？”许建生对这些事情无所谓。他本来就没指望让侄子侄女养着的，以前闺女还没离开的时候，他就指望闺女以后老了来看看他。甚至还能招赘一个。现在也不怕，他老了之后，矿上不会不管他，有地方住，有东西吃，怕啥。 李静巴不得让许红赶紧滚蛋，可是这话她又不敢说。要真让许红滚回去了，隔天老太太就要让人抓她回去干活了。 还有许磊和许龙这边，这两个侄子可是她的希望啊，以后许磊还要接老许的班的。让他们回去，这些年不是白费了吗？ 见李静神色游移不定的，许建生心里有些烦躁。 这媳妇啥时候心思这么多了。 他叹了口气，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你不想回去也行，但是如果再发生这两天的事情，你就回乡下去。”反正也就这巴掌大的地方了，再闹，就真的得回乡下去了。 李静自然是不敢闹了，只是眼神勾着他道，“那，那你啥时候搬回来？” “看情况吧，现在孩子挤一堆，搬回去干啥？”许建生目光沉思的看着旁边。 夫妻两和好，李静心里喜滋滋的，晚上就收拾床铺，准备让许建生随时都回来住。至于许红的床铺一直空着，她可不管。这没良心的死丫头最好别回来。 “大丫姐，你啥时候回去？” 晚上许红还赖在许梅子的宿舍里，让其他人有些不高兴。 要不是许梅子平时会做人，大伙早就表现的不满了。许梅子是个聪明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直接开口赶人。 许红正趴在床上看手抄本，听到这话，不高兴的噘嘴，“回去干啥，我才不回去呢。你不知道，大伯娘特坏了，以前对我们的好那都是假的。” 许梅子听到这话心里嗤笑。什么真的假的，你自己对人家也不一定真。 不过这和她没关系，她现在不想管家里的那些事情了。之前一直在学校里，啥子都要靠着家里，整天担心家里啥时候就会对她像对二丫四丫那样了。每天都费尽心思的讨好别人。结果真的到了有事儿的时候，还不是牺牲她，让她来矿上做学徒工。 和她一起的其他学徒工都不用养家，自己赚钱自己花，住单身宿舍，吃食堂，谁也管不着。她自然也不会做傻子，赚钱养别人。 “大丫姐，这里毕竟是单身宿舍，你在这里挤着，我没关系，可到时候人家不高兴了，去后勤科那边一说，还不是有人要来让你走。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一个个的都没良心。回头我告诉奶，看你们咋办。”许红瞪了她一眼，继续看书。 告诉奶？许梅子冷笑，老太太可管不着她。她又不是老太太生的，用不着听她的。 “反正明天你就走，要不然到时候我可不会帮你。”许梅子最后道。 宿舍其他女工看着许红歪在床上那样子，纷纷撇嘴。遇到这么一个姐，许梅子还真是可怜的。 还有昨天许主任的媳妇，也正是无理取闹。人家许梅子是她的侄女，又不是她的亲闺女，还让人家许梅子回去养家。 许南南每天听着朱芳说的小道消息，像是听着人家的故事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朱芳倒是乐此不疲。 休假这天，许南南一早就坐车回老家去。 这次回去是专门替许小满转户口的。有了于东来去居委会开的户口接收证明，转户口这事情就名正言顺了。 隔着上次换工业品没多久，许南南又回了许家村这边，让许家村的人高兴极了，以为她又要拿工业品回来换东西。还来宋桂花家里的打听这次带了多少东西。 “哪里是回来换东西的，是回来换户口的，把小满给带城里去了。”宋桂花热热闹闹道。 一听这消息，大伙又热闹了。这老许家的二丫头真是越来越出息啦，每次回来都不得了。 这次连她妹子的户口都转城里去啦。 宋桂花也没多说，只透露了这个消息，至于咋转的，一个字也不提。就让人自己去猜测去。 等许南南和许贵一起回来了，她笑着道，“事情成了？” “哪有不成的，有人接收，小满这户口可就好转啦。瞧瞧，以后小满也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了。” 许贵乐呵呵道。觉得自家真是喜事连连的。 一连两个孩子都进了城里，说出去也有面子。 宋桂花二话不说，立马要去做好吃的庆祝一下。这次许南南拿回来不少咸鱼腊肉的，够家里吃好久呢。 趁着宋桂花做饭这功夫，许南南又摸着去了山上。 另外一边老许家这边，也听说了许小满转户口的事儿。 这次许老太倒是没像上次那样去闹了。上次吃了亏，知道闹也没用。只是让许建海去乡里打听，到底是咋转的户口。咋别人办不成的事儿，到这两个丫头手里就这么容易了。老许家的祖宗是不是保佑错了人了。 “难不成是房子的事情没成”许老太琢磨道。 刘巧也皱了皱眉。自从上次去城里之后，就一直没消息回来，也不知道那事儿成了没。 她都想好了，那房子要是真的到手了，只能是龙龙的，毕竟许磊以后是要接许建生的班的，不能啥好处都让他得了去。许建生自己没儿子，这房子除了给她儿子，不可能给别人。 所以这事情她也挺积极，上次去城里，甚至还把老太太拿出来压许建生了。她看出来许建生有点儿不高兴，甚至有些意见了。可她顾不上，反正只要这事情成了就行。 现在看来，似乎又出问题了。 过了一会儿，许建海满脸气愤的跑回来了。 许老太忙拉着她道，“到底咋回事？” “这两个小畜生，是真的要不认老祖宗了。竟然过继到别人家，给别人家做孙子了。” “啥？” 这下子连许老头都不淡定了。他老许家的孙女，过继到别人家了？ “这真的假的，谁会要这两丧门星做孙女啊。”老太太有些不相信。她都看不上，人家城里人还能看上这两个丫头？而且要过继也应该过继男娃啊，咋会过继女娃的。就算过继女娃，也不该是这两个丫头，大丫和三丫，哪一个不比这两个丫头好了。 许建海咬牙道，“我给人塞了两根烟，套了半天，人家才说的。说人家是城里双职工，家里没孩子，要收养她们。那城里开的证明上写的清清楚楚呢。” “我的娘哟，这两杀千刀，没心肝的东西。还真的去给人家做孙女了？”许老太哭道。 许老头吸了口旱烟，皱着眉头道，“老二，这过继的事儿，不是应该让两长辈商量吗，咱家都没同意，这事情能成？” “爸，人家户口都不和咱一块儿呢。” 许老头懵了，两个大孙女以后就不是他们家的了？以后就给人家做孙女了？ 他这心口突然觉得沉闷闷的，感觉似乎少了些啥子东西。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之前那两个和他们一起生活那么多年的孩子，以后是真的不再回到这个家了。不会再喊他爷了。 刘巧沉着脸，“现在都过继了，咱也管不着了。可这房子的事情还没消息呢，我明天得去一趟城里，看看大哥的情况。” 老太太脸上有些犹豫。她现在巴不得老大那边没消息算了。没消息总是好消息。如果这房子事情没成，老三这边会咋样？ “妈，总得去看看吧，”刘巧见她犹豫，似笑非笑道。 老太太抿了抿嘴，没好气道，“你要去就去，别耽误了地里的活就行。” 张翠琴见刘巧要进城，自己又不能去，心里有些不乐意。又不敢和刘巧呛声，便把这气撒到许南南身上，“妈，就这么放过这死丫头？她现在可还在村里呢，就在前屋。” 老太太还没说话，许老头就先拍了一下桌子。 屋里人一惊，都看着许老头。 许老头青着一张脸，“闹，你们好想咋闹，孙女都没了，你们还想要她的命啊。这个家，都是你们闹成这样的。” 尽管他不想承认，可他还是得认了，二丫这孩子，是老许家现在几个孙辈里面最出息的，最能耐的一个，人也孝顺。单看她对许贵一家子咋样就知道了。 对外人都这样，要是对自己的亲人，那还不得掏心窝子。 唉，算了，说啥子也没用了。 许老头站起来，背部都有些佝偻，“谁也不许去闹二丫了。” “贺老师，这肉干好吃不，是我去隔壁省城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咱县城都没有的。这东西不占地方，你放哪里都行。也不容易放坏，饿的时候吃点儿。” 山上，许南南笑眯眯的看着贺秋生吃肉干。贺秋生虽然年纪大了，不过牙口还不错，吃了几口，赞不绝口。 “南南啊，过阵子我可能要离开这儿了。” 第61章 “离开？贺老师, 你是说你自由啦？”许南南惊喜道。 贺秋生笑了笑, “哪有那么容易，这是要集中管理呢, 连这点偷闲的自由都不愿意给我了。”贺老师抿了一口小酒。 “……” 许南南顿时心里一沉, 现在明明还没到那个时候呢, 咋就管的这么严格了？ “贺老师，那你是要去哪里？” “西北那边的农场, 不过也挺不错的，我的几个伙伴都在那边呢。以后也算是有个伴了。”贺秋生苦中作乐道。 “南南啊，我的事儿你别操心了。反正好歹都是要活着的, 我就不信能一直这样过一辈子。” “会有好起来的那一天的。”只是未来会有更加艰难的一段日子。 许南南觉得自己宁愿不知道未来的发展, 这样也就能像其他人一样, 过一天算一天，而不会想着未来那段艰难的日子了。 从身上掏出钱和票，一股脑的塞到贺秋生的兜里。 “贺老师，你这些都带身上, 贴身带着。以后离着远, 我不能像这样经常看您，带些钱在身上，总能让自己日子好过点。” 贺秋生伸手推开，“你这是干什么，就这样看你的老师的？这点日子算什么，吃糠咽菜，我一样能过。” 许南南比他更坚定, “我知道您啥日子都能过，可我是您的学生，想让您过的好一点。这就当是我和小满的学费好不好，您教了我们那么多的知识，这些都是无价的。” 说着将钱和票往贺秋生兜里塞，神色中带着几分祈求。 贺秋生看着她一双眼睛都要哭了，叹了口气，到底是没再推开。“南南，你也别担心我，去那边也挺好的。以后去了那边也有人说话。” 许南南点头，“以后我出差，也会去看您的。” 也许就像贺老师说的，去了农场也不全是坏事。最起码有那么多志同道合的人陪着，能说说话，日子也能一起挺过去。而且在农场那边，她也能偶尔过去送东西。在外地反而不用特意躲着。 知道贺秋生要离开了，许南南心里总是有些难受，第二天起床，眼睛都肿起来了。 宋桂花看着有些吓到了，“晚上没睡好？” 许南南摇头，“小满户口去城里了，我心里高兴。” “是该高兴，以后你们姐两可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了，吃供应粮。”宋桂花又是高兴又是感慨。 一年多的时间，这两个孩子就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许南南见她惆怅，笑道，“婶儿，你别担心，以后木头和石头也会有机会的。” 还有三年时间，木头和石头总能上初中的。这时候初中文化并不一定要初中毕业，就是读初一初二，走出去了也能说自己是初中文化。到时候要是木头和石头要考工作，她也能帮着他们补习。就算在家里种田种地也不差，毕竟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那个时期。等过了那个时期，两人也不大，只要两孩子上进，她也能够引导他们赚钱过好日子。 这些话许南南没直接说，宋桂花以为许南南这是为了让她安心，所以给她的承诺，立马摇头道，“算了，就我们家那两个皮小子，我可不放心让他们跑外面去野，我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行。” 这话就有点儿口是心非了。做娘的咋会不想让自己孩子过的好呢，可宋桂花却不能那么说，要不然这不是挟恩图报了吗。 这两孩子也不容易呢。 许南南也没说啥，还没到那时候，说多了也没用，反正记在心上也一样。“婶儿，那等放暑假的时候，让木头和石头去我那儿玩吧，现在有地儿住，让他们去城里玩。” 这次宋桂花倒是没推辞。“行，是该让他们两去见见世面了。” 上了去城里的车，许南南发现刘巧也坐在车上。自己带的小板凳，猫着身子。 看到许南南上了车了，她神色一动，似乎想想说话。 许南南撇了撇嘴，当做没看见一样。 车子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县城。 下了车，许南南也不打算去矿上上班，她有一天的假期，加上请了一天假期，今天还能继续休息，趁着这时间，先把小满的是户口给转道于爷爷家里去。 “二丫，”许南南刚往前奏没多久，刘巧就追了上来，一双眼睛不错的看着许南南，“二丫，你这是一点情分都不念啊。以前多好的孩子，现在一眨眼，连祖宗都不认了。” 这还诛心了。许南南冷眼看了她一下，抿着嘴往前走。 “二丫，”刘巧又追了上去，挡着许南南的道儿，“你以为你过继了以后就好啦？这年月就没有让女孩子顶门立户的事儿。谁家的女娃能够顶门立户了，没有兄弟，以后你嫁人了也要被婆家糟蹋。瞧瞧你奶这样的婆婆没，没兄弟，你就被她磋磨死。” “你这是啥意思，合着所有的婆婆都能像老太太那样？”许南南冷笑道。 刘巧也不生气，叹气道，“你还年轻，没见过多少婆婆，就咱村里的。哪家婆婆不磋磨儿媳妇的。你奶这还算轻的。可就这样，咱不也得讨好老人家过日子吗。你说你要是以后在婆家被人欺负了，谁给你出头？是小满？她性子可比你还老实。靠你那认的爷奶？他们年纪大了，说句不好听的，也没多少年了。就是活着，那么大的年纪了，能管啥事？” 许南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刘巧垂了垂眸子，“我也不和你说二话了，龙龙咋样也喊你一声姐，亲姐弟，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以后咋样也是要给你出头的。再说了，男孩子才能够延续血脉，你也不想你过继的那户人家，到你和小满这一代就绝户了吧。” 话都在这份上了，许南南哪里还不知道她这打算。她就想着，要是老太太知道她这儿媳妇想着把孙子过继给别人，不知道会是啥表情。 “你这是想让龙龙过继出去？就不怕老太太找你拼命？” “龙龙是我生的，这事儿，我当然能做主。”户口都迁出来了，她就是想分家，别人也说不出半点坏话来。 “二丫，三婶可是为了你好啊。有个兄弟，总比自己撑着强，龙龙这都十三岁了，也就两三年的功夫就成年了，也不用你负担，我和你三叔也能养活他，这多划算？” 啥都不用操心，就能得个兄弟，以后得一个依靠。确实挺划算。许南南笑了笑，坚定的摇头，“刘婶儿，你肯定还不知道吧，梅子现在不在她大伯和大伯娘家里住了，自己一个人住在单身宿舍里，吃饭也在食堂吃，每个月的工资自己拿在手里，为了这事儿，和她大伯娘可是闹了一场呢。你想想，她大伯娘养她多少年啊，对她多好啊。说不管就不管了。我可不敢听你的，要不然，养出第二个梅子我可不知道多委屈了。而且刘婶儿，推销孩子之前，你还是好好把你的孩子好好教教吧。光教心眼可不成，得教着怎么做人。” 刘巧脸色慢慢涨红，眼神也凌厉起来。 又听到许南南说的许梅子的情况，就知道那房子的事情确定是不成了。心里顿时觉得一堆东西往上压着，心口沉甸甸的闷得慌。 看着许南南走远了，她气的想拉着她骂几句，又担心儿子和闺女那边，便也就跺了跺脚，咬牙切齿的咒骂一句，“杀千刀的东西，早晚有你好看的。” 许南南回了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于东来给许小满上户口。 于东来一直在家里等着许南南回来呢，一大早的老太太就等不及的催他去看许南南回来没。于东来自己都去房子那边看了几次了。 这下子终于看到许南南了，于东来立马就带着许南南去上了户口。 以后许小满就叫于小满了。 “要是不习惯，还是按着以前那样叫，户口上没错就行啦。”于东来担心两个孩子到时候不习惯，让先还是按着之前那样叫。 中午小满回来吃饭，看了户口本，一个劲儿的吸鼻子。 “爷，奶”她腼腆的开口道。 “唉。”两老不错声的应。于奶奶又一个劲儿的抹眼泪。这会子才真是相信，自家有孙女了。 吃完饭，于奶奶就催着许南南去把户口也转过来。不过粮食关系就不用转了，就在矿上，以后中午就在矿上吃食堂，省的两边跑。反正家里也不差那一口吃的。她和老于是双职工退休，工资和粮食都够吃的，他们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还能补贴孙女呢。 许南南还准备明天上班的时候去办的，见老两口这么急，也就顺了两人的意思，送许小满去上学的空档，去转户口。 她本身就是城里户口，现在有街道愿意接受她的户口关系，转移起来也比小满要方便很多。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要改姓的事情。她之前读中专，后来考工作的时候，档案上面都是这个名字，要改起来就费事。 朱丽萍知道这事儿，带着她去人事科和矿委走了一圈，愣是把这事情办成了。 办完手续，就有矿委认识的人问她为啥改姓的事儿。 过继的事儿，许南南也没瞒着矿上的人。这种事情她不觉得丢人，也没觉得心虚，没必要瞒着人。藏着掖着倒显得自己心虚了。 “不改姓，还留着过年呢。上次南南都饿的晕了，当爹妈的都没心疼一下，还逼着孩子要房子。人家养大的那都不管了，南南还非得管了？咱这可不是旧社会了，没说爹妈就一定是对的。” 朱丽萍满脸严厉道。 其他人也是唏嘘。不过到底还是有人觉得许南南过继出去有些太绝了。毕竟是亲爹妈。 许南南也懒得和这些人解释。她又不是粮票，还能让每个人都喜欢？ “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叫你于南南了？”朱芳摸着下巴，有些别扭道。 “想叫什么都行。”许南南倒是无所谓。反正她这个许也不是老许家的许。是她上辈子的姓。至于户口上改成于，也是让老两口安心。 对于姓什么，她觉得都无所谓，关键倒是心态。要是心里没良心，和天皇老子姓都没用。 这么一耽搁，又快要下班了，许南南干脆去外面买了点瓜子和水果糖回来，分给了采购科和矿委这边的同志吃，也算是一件喜事。 许建生知道这消息，还是从矿委这边知道的。去找矿委领导商量粮食分配的事儿，看到矿委的人在吃东西，还议论南南的事儿。 说以后就不能喊小许了，要喊小于。 许建生听的云里雾里的，还是李成文把他叫到办公室里，第一句话就是，“许南南同志这事情，我希望你也别影响工作了。” 许建生有些懵，“啥事啊？” “你不知道？”李成文这下子觉得有些尴尬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以为许建生知道，担心许建生会去找许南南算账，所以提前给他做点思想工作。 到底是自己老师的学生，算是自己的小师妹。明面上不能照顾，私下里还是能够帮衬一下的。结果这还帮了个倒忙了。 他端起搪瓷杯，喝了口茶，又清了清喉咙。“许南南同志，哦，现在应该叫于南南同志了，她刚刚过来办了户口转出手续，到了建设路那边的居委会了。” 许建生听出了重点，“什么于南南？” “许南南同志说她过继到了一户姓于的家庭里。是一对老夫妻。以后他们喊人家喊爷爷奶奶。不过咱们现在也不算是叫过继了，这个叫收养。” 李成文尽量把这件事情说的比较合理点。 结果许建生听的更加激动了，“什么收养，她们又不是孤儿，我和她妈还在呢。” 他手掌捏成拳头，关节嘎吱作响。“没听过爹妈还在的，还能过继到别人家去。” “咳咳，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毕竟她这户口有人接收，我们就是转出户口，顺便写个证明，证明咱们这有这么个同志的存在，至于他们到时候那边上户口叫什么，那就是他们的自由了。” 看着许建生那副要吃人的样子，李成文抿了抿嘴，觉得还是不要说太多了，“许主任啊，我这还有事儿，要不你先去忙？其实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咱矿上也不是第一例了。” 许建生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脑袋里嗡嗡的响着。 他就只知道一件事情。他闺女以后就不是他闺女了。真的不是了。以后她就是别人家的闺女了。姓也改了，户口也改人家家里去了。 甭管她认不认他这个爹，反正以后和他是没关系了。 漫无目的的在矿上走着，谁打招呼都没看到。突然走到矿门口了，看到卫国兵在和人聊天。 想起闺女第一次来城里找他。 一个大姑娘了，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脏兮兮的，还哭着让救她。 回了家了，就一个劲儿的和李静闹。 哦，也许是李静和她闹。 反正就是闹了。 他当时心里多少有点儿不高兴。觉得这日子过的太太平平的，干啥要来闹呢。 老老实实的在村里待着不挺好的吗。村里那么多年轻丫头，也没见过的不好的。 说她奶要让她嫁人。他心里也有点儿着急，担心他娘真的把这么小的丫头嫁出去了。虽然后来被李静动摇了，可他不也还是跟着回去，没让她嫁人吗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为啥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孩子就把他当仇人了。 许建生脑袋使劲的想，都没想通到底是为什么会和闺女走到今天这么一步的。 这么多年来，都是好好的。也知道出事了来找他这个当爸的求救，知道撒娇。还知道在老太太面前护着他。咋就变了呢？ “老许啊，你咋在这里来了，难怪我半天找不到你呢。”李静从矿上找过来，看着许建生正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顿时急了，“你这是咋了，我这还有大事要和你商量呢，你这又咋了呢。” 许建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就跟着后面往家里走。 李静见他眼珠子在动了，知道他没事，就放心了，絮絮叨叨的说起了刚刚的事情。 “刘巧来了，说是来告诉咱们南南那丫头过继的事儿的。哼，我看她八成是来看咱们房子的事情呢，还说的那么好听。我都没为她闺女的事情和她闹呢，她还开始数落我不会教闺女呢。要我说啊，那丫头过继就过继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孝顺咱们的。我那天找她那么哭，她就是狠心的不让我跟着她一块儿住，这样的孩子要了干啥，得亏了我们没把她留在身边养着，要不然现在得气死了。一个梅子我受够了。” 许建生没说话，就直愣愣的看着她讲话。 李静继续道，“不过那丫头也想得好，以为过继了就行，也不想想是谁生养她的。见着人家日子过的好了，就去给人家做孙子，有良心的人都得容不下她。以后等她找婆家了，我非得和她婆家说着事儿。” 虽然刚嘴里说着许南南过继的事儿没大不了的，可心里这口气还是咽不下。在她肚子里待了九个多月呢，吃了她的奶，还想真的不管她，这世上没这好的事儿。 等她年纪大了，等那死丫头成家了，顾忌多了，这笔账慢慢算。 到了分的单身宿舍这里，刘巧正坐在屋里和自己儿子徐龙龙说话呢，见着两口子回来了，这脸也板着了。 “大哥，我也不想说啥，可这回去真不好和老太太交代啊。别的房子没弄到，自己房子还没了，这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吗？不是我说啊，大嫂这真的太糊涂了。还有三丫的事情。她脸上的伤口我可都看到了。大嫂这下手太狠了。孩子都和我说了，搬出去技术为了给家里腾地方，让你们住着宽敞，可大嫂还跑过去和孩子闹，让她在矿上没脸，还动手了。我这当亲娘的看着都心疼啊……” 李静气的不得了，又不好和刘巧吵。 这老三媳妇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她这一句话，就能让自己回老家去种地呢。 上次要不是老三媳妇，她那次就留乡下了。 那天打了许梅子，她就有点儿后悔。倒不是觉得心疼，而是觉得这事情闹的有点儿没法回旋。容易得罪老家这边。 自己不敢和刘巧吵，李静拉了拉许建生，示意他说话。 许建生点了根烟，“房子的事情，就是那么一回事。你也看到了，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还是矿上给了方便才分到的。多少人想要还拿不到呢。再说了，这事儿，不是你过来劝我的吗，让我为家里想想。得听李静的意见。我听了，原原本本的听了，她想干啥，我就听着。你看，这就是结果了。” “老许，这咋能怪我呢？”李静一听许建生当着刘巧的面，就直接把事情推她身上，顿时激动的眼眶发红了。 自己男人这时候不维护自己，还把自己推出来，这是要让老太太整治她啊。 刘巧也没想到许建生会这么说。这一下子，倒是把事情怪她和李静身上了。 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姐这茬话，刘巧干脆不接。反正回去了老家那边，该怎么说，还不是她一张嘴的事儿。 “那三丫的事情呢，大哥怎么看的。这孩子对你们可是真心的。” 许建生没回答，看到许玲在外面蹲在地上写写画画的，招手让她过来，“玲子，过来。” 许玲闻言，抬头看了眼脸上都不大好看的三人，心里有点儿发憷，又不敢不过去，愣是挪着小腿走过去。 许建生看着自己闺女，问道，“玲子啊，你梅子姐以后不养你妈了，你管你妈不？” 许玲一愣，看着刘巧和李静那张难看的脸，眼睛眨了眨，“会管，我是我妈生养的。” “那你怪梅子姐不？”许建生问。 “不怪，她又不是我妈生的。” 许玲嘟嘴道。 许建生拍她的脑袋，让她去玩。她立马又跑了。 刘巧嘴唇抖了抖，气道，“大哥，你这是啥意思，啥叫不是亲的就不管了。三丫不是你们亲生的，可也在你们身边养着的。这事情咱都知道的。她说以后会养，那就是会养。也就现在刚出来工作，没挣钱，又不想拖累你们。” 许建生厉声道，“我也没怪梅子，我就是让你知道，玲子都懂的道理，我还能不懂？我养她也不指望她给我养老。她管不管这个家，我都没意见。 他这声音大，让刘巧和李静吓了一跳。 李静捂着心口道，“老许，你这是干啥呢，咱养梅子这么久，咋能她说不管就不管的。”那不是白养了吗？ 许建生不理她，站起来对刘巧道，“你回去就和老太太说，这房子就算是小了，其他三个该养的，我还养着，供着读书。梅子现在没读书了，以后小玲也不用回老家去了，我许建生的闺女，我自己养！”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老许，你去哪里啊？”李静赶紧追了上去。 刘巧坐在屋里看着，心里乱糟糟的。 大哥这是和家里离心了…… 许梅子听到动静，知道许建生和李静走了，便跑过来找刘巧，“妈，咋样啊，大伯这边啥意思？” 刘巧摇着头，“三丫啊，以后你大伯是指望不上了，你自己得出息点。龙龙这边看着点，咋样也要让他成才。” 许梅子垂着眼皮子，“妈，这事儿不用你交代，我肯定管好龙龙。” “你做事情我放心，可你这次还真是冲动了，就算要搬，也得和你大伯和大伯娘商量好了才行啊。这次不管咋说，肯定是离心了，他们以后不会待你像从前了。” “妈，我也没办法。大伯娘那个性子，恨不得把我们拴在裤腰带上。我就是说破了嘴巴，她都不会让我出来住的。我不趁着这个机会出来，以后她还不得从我手里拿钱拿粮食吗？养龙龙我没意见，可养大丫和磊子，我可不乐意。” 听到闺女这么说，刘巧也觉得是这么个理，总不能让自家闺女把钱和粮食拿去养别人家的孩子了。 说句难听的，她这亲妈都没吃上一口闺女孝顺的吃的呢。 “算了，你就安安心心都住着吧，我明天一早就回去。这里可待不住了。”刘巧若有所思道。 许南南可不知道她这换个户口，让老许家这么热闹。 转了户口之后，于东来就直接带着她去街道办事处落了户了。 请客吃饭自然是来不及的，不过正式成为一家人了，自然也要好好的庆祝一下。 在许南南的这边的屋子，许南南亲自下厨，做了三菜一汤。 土豆炖肉、麻婆豆腐、清蒸鱼加上一道蛋花汤。 这可是高规格的了。就是领导们去大饭店吃饭，都不点这规格。 许南南可不管了，这种大事情，咋能一顿饺子就解决了。难得光明正大的吃大餐，必须得吃好点。 第62章 “咱们南南的手艺可真是好。”于奶奶吃了一口鱼肉道。这鱼光是看着卖相, 都和国营饭店大师傅做的不一样。不像那些什么红烧鱼, 油炸鱼一样，这鱼上面就几篇姜丝蒜瓣, 看着书还有几片红萝卜丝, 红的白的黄的, 看着就觉得清爽。 “以后南南去了别人家，我可不担心了。”她笑眯眯道, 看着新认的大孙女，笑的眯了眼睛。 于东来也吃着麻婆豆腐，听到这话, 眉头一皱, “这才刚来咱家, 咋就去别人家了。你们这些女同志，整天想啥呢。” “我这也还是为南南考虑，南南这马上就要十七了。”十八九岁就能嫁人的年龄，可不是就能结婚了吗？ 像每个为自家孩子考虑的长辈一样, 于奶奶也开始发愁了。 于东来虽然不爱听这话, 不过也得承认，自家这孙女还真呆不长。 许南南有些囧的听着两老谈着她未来的终身大事，心里有些吐槽，她这还未成年呢，这是不是太早了。 “爷奶，我还早着呢，最起码要在家里养成大姑娘。” “南南说得对, 养成大姑娘也不怕，家里也不缺这口吃的。”于东来认同道。 于奶奶摇着头，觉得老头子这想法可不好，男人还是粗心了。南南这终身大事，还是要靠着她来担心。改天得看看这附近哪家的后生长的老实可靠的。 吃完饭，许南南就提出让于爷爷和于奶奶搬过来了。知道两老要搬过来，她早就开始整理房子了。而且之前搬过来的时候，房间都是打扫干净的。装上窗帘和门帘，就差不多了。 “不急，咱先办一桌，让别人都知道咱家多了两个孙女，咱再搬。”于奶奶笑道。 许南南不解，“为啥不能早点搬过来。” 于奶奶笑了一下没说话，于东来道，“我和于奶奶搬过来了，那边的房子，别人不声不响的就能占了去。到时候咱们把房子让出来了，还讨不了好。咱总要提前告诉大伙，咱要搬出来了，让人家有个准备。” 准备啥，当然是准备要房子呗。 忙着要那边的房子了，谁家还能盯着自家这个房子啊。 许南南第二天要上班，这酒席咋样也要等到晚上再办了。 这事情于奶奶也不让许南南操心，让于东来去黑市买精细粮回来，准备就包一顿素饺子，炒几个小菜。 至于昨天那样的规格，于奶奶是不敢让外人吃的，倒不是舍不得，主要是不想又招人眼红。 许南南也和两老客气了，现在是一家人，客气了反而生分了。反正以后她孝顺老人的机会多着呢。嗯，以后多买点老人吃的补品，让老人好好补身子。 到了矿上，正遇着许梅子送刘巧从矿上出来。 母女两不止长的像，连神态都像。看到许南南了，刘巧撇嘴，一脸的不高兴。 许南南当做没看到一样，从旁边直接进了矿上。看到卫叔在门卫室里面啃着窝窝头，笑着跑过去，从兜里掏出大酱来，“卫叔，你不是老想吃大酱吗，这次我给你带的，自家做的。” 卫国兵一听有大酱吃，也不客气，伸手就接了过来，用窝窝头蘸着吃，咬了一口有酱料的地方，瞪大了眼睛，直点头，“好吃，够味。” 许南南笑，“卫叔喜欢，以后还给你带。对两位数，今晚上有空不，家里做了饭，想请卫叔一起热闹。” 这也是于奶奶的想法，想让这事情在明面上过一道，也算是光明正大的，以后南南这边单位上的，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省的以后有什么闲话传出来。 许南南一琢磨，卫叔肯定是要给请的，当初卫叔可没少帮她。还有朱主任那边，朱芳，大食堂那边人太多，以后单独请。采购办公室昨天吃过糖了，也不用再请。 卫国兵几口吞下窝窝头，看着许南南道，“南南，矿上传的事儿都是真的？你真的和你爸没关系了，现在改姓了？” 许南南抿嘴笑了一下，“早就没关系了，他自己亲自写的保证书，不管我和小满的死活了。” “唉……也许是气话呢。”卫国兵想起来就替许建生可惜。好好的两个大闺女，一下子就成人家的了。以后见面，都不喊爹妈了。 “卫叔，是不是气话我不知道，不过这些年，我和小满也没得过他的好。以后也不指望。” 知道许南南这是心意已决了，卫国兵也没打算劝什么。“这样也好，你以后也有了亲人了照顾了，日子总会比以前好的。” 许南南笑，“那卫叔晚上去吃饭不？” “去，当然得去，我还准备着吃顿好的呢。” “卫叔放心吧，管饱管好。” 两人这边谈的高高兴兴的，那边刘巧和许梅子也在门口送别。母女两说着体己话，看到许南南和卫国兵说话笑嘻嘻的，刘巧抿了抿嘴，对旁边的许梅子道，“别管这死丫头，想法子赶紧转正，其他的事儿咱都别管了，还有大丫那边，你也别操心，也不是你的亲大姐，没这必要。” 许梅子点头，心里早就想着要将许红给赶出去了。 只是她现在不想和她真的闹翻了，毕竟她现在没转正，变数太大。 许南南进了矿上，一路上也有认识的人对她指指点点的。也是为了过继的事儿。许南南没理，倒是去了妇联办公室，请了朱主任下午下工后去家里吃饭。 朱主任连连应了，“你奶那么客气干啥呢。” “说是感谢您之前的照顾呢。”许南南笑道。 这有人惦记的孩子，和没人惦记的孩子那就是不一样啊。朱主任心里暗道。 等许南南走了，妇联的马大姐道，“朱主任，那事情是真的啊，许主任家的闺女过继给别人家了？不是说许主任才三个闺女吗，现在留在身边的，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呢。倒是把两个大闺女过继给人家了。矿上还有人说，着许南南……于南南同志是为了人家的房子，所以才巴巴的去给人做孙女的，是不是真的啊？” 听到这种谣言，朱主任眉头一皱，“哪里传的话？” “工会那边传的，今早食堂打粥的时候，碰着工会的同志，人家还问我呢，我哪里知道啊。” “放屁，别说没这回事了，就是有这事情，也不是啥丢人的事儿。前两年为了一口吃的，给人做媳妇都没人说啥，现在倒是来说人家的闲话了。” 马大姐讪讪的笑。 这矿上不少单身汉的媳妇都是前几年闹荒的时候娶回来的。“我总觉得这事情传下去不妥。也不知道是哪个闲得无聊的把事情到处传。” 朱主任冷笑一声，“还不是那些牛鬼蛇神的看着人眼红呢，这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许南南回到办公室，也听办公室的柳大姐说起了这消息。 对于许南南过继这种事情，采购科的人还是比较清楚的。毕竟许建生和李静做爹妈做到这种份上，也够失败的。许南南那房子，连矿长都没惦记，那两口子也不关心许南南的身体状况，就来要房子。 知道内情，听到外面的那些话，柳大姐自然更替南南生气。 小张凑过来到，“有啥好生气的，被狗骂了，你还能朝着狗骂？” “你这嘴还总算说了句好听的。” 柳大姐笑道。 许南南捂着嘴笑了笑，看着两人斗嘴，心情倒是更好了。她本来也没放心上当回事，而且能够这么说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她犯不着生气。 倒是李伟明期期艾艾的跑她边上，给她递了一小包瓜子。 柳大姐一看，对着许南南眨眼睛。 啥情况？ 许南南也有点儿懵。李伟明扶了扶境况，憨厚的脸上有些尴尬，“不是的，我这看别人说许南南同志的坏话，担心她生气呢，吃点瓜子，心情会好点。” “哎哟，我咋没看小李对我们这么体贴的。小李啊，你这做人可太老实了。”柳大姐意有所指道。 任凭着柳大姐怎么说，李伟民是一句话也不乐意说的。这是时不时的抬头看许南南，让许南南有些尴尬。 这李伟民同志咋了。 她可不想办公室恋情啊。 中午下工，许南南拿着饭盒准备去打饭，柳大姐和小张都对她挤眉弄眼的，然后双双出门。她咳了咳，赶紧儿往外走。 才走两步，李伟民也端着饭盒跑上来了，“许……于南南同志，你等等，我想和你说点事儿。” 许南南身子一僵，苦笑道，“李干事，你看我这还忙着呢……要不下次？” “其实也没啥。”李伟民咳了咳，脸都憋红了，愣是没说一个字。 许南南真心不想听，“我还是去打饭吧，待会好菜就没啦。”看到李伟民那张红彤彤的脸，她突然觉得这事儿不能拖，时间长了，泥足深陷……不对，是情根深种怎么办。 这时候的男女青年可是很死心眼的。 “这个，李干事啊，我觉得吧，我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想提。”、 李伟民一听，脸红道，“我也知道于干事年纪小，不该拿这种事情和你说的。可我也找不到别人帮忙了。” “朱，朱干事和你关系最好，我觉得这事儿就你能帮我了……” “咳咳咳，你说谁？”许南南瞪大了眼睛，这哪跟哪啊？ “就是朱干事。”李伟民一脸羞红道，“上次，我看她来办公室找你了。你们挺好的。我就想……你能不能帮我给她带点东西。” 乖乖，真是尴尬死了。合着还是自作多情了。 许南南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尴尬的笑了笑，“嘿嘿，要带什么？” “就是这个。”李伟民低着头，将手里的一个用牛皮纸抱着的小包裹塞到了许南南手里。然后急匆匆的走了。 “……” 第63章 许南南两辈子都没这么尴尬的时候。拿着手里的小纸包, 觉得有点烫手。想着李伟民刚刚那个可怜巴巴的样子, 她想了想，还是做次好人算了。 而且这阵子和李伟民相处, 这人人缘不错, 看着也特实诚的那种人, 挺符合现在的挑对象的原则的。 到了食堂，朱芳早就打了菜在老地方等着, 看到她来了，招了招手。 许南南去打了饭，跟着过去坐一块儿。 朱芳埋头吃了几口饭, “咋没看到小满？” 许南南心不在焉的挑饭粒, “我奶说以后家里有人做饭, 让小满回去吃，好给她补身子。”其实就是她这边，于奶奶都想让她回去吃的，后来又想, 说矿上男青年多, 平时上班没机会接触，没准吃饭能碰着，干脆就然给她在食堂里面吃。 她觉得今天之所以会自作多情，肯定和两老这两天在她面前念叨的找对象的事儿，让她都受影响了，看谁和她说话，就像是要找她处对象似的。 朱芳羡慕的看着她, “你说你，以前吃的苦，现在可都找回来了。我这小可怜啥时候也能找个人疼。” 许南南闻言，看着她的眼神怪异起来。 “干嘛这么看我？” 朱芳咬着筷子。 “那你不是想让人疼你吗，给，这不就来了吗？” 许南南笑眯眯的伸手将东西塞她手里。 “送给我的？”朱芳顿时乐了起来，拿起来就瞧了瞧。许南南也凑过去看了一下，一对发夹，用红格子布包起来的，在这个时候，算是一件精品发饰了。 “南南，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朱芳乐得连饭都不吃了，直接拿过来往头上戴。 “唉，先别急。”许南南赶紧拦着她。这东西可不能随便戴啊。这要是戴出去了，那就是同意和对方处对象的意思啦。 “你不是反悔了吧？”朱芳噘着嘴皱眉道。 许南南翻了个白眼，自己这真是好心没好报了，“这可不是我的，刚出来的时候，我们办公室的李干事让我带给你的。” “啥？”朱芳吓得一下子将发夹给扔桌上了。 “他，他给东西我干嘛啊，我和他又不熟。”说着，这脸也开始红彤彤的了。 许南南不得不感慨，这年代真是太纯情了。送个发夹，就是示爱了。在未来，送个钻戒，都不一定是真爱。 “我不要，你帮我退回去。”朱芳埋头吃饭，眼睛也不瞄一眼桌上的发夹。 “真不要？” “不要！” 许南南对她竖了个大拇指。虽然待会送回去的时候，还要面对李伟明那张受了情伤的脸，不过相比之下，她和朱芳的感情自然更好了。朱芳能够不贪便宜就留下男人送的东西，这是好事。 下午上工，偷偷的把发夹还给李伟明，然后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 李伟明的眼睛顿时红了。 许南南打了个哆嗦，赶紧坐在办公桌上看采购计划。嗯，等把家里安顿好了，她还得出差呢。 过了一会儿，李伟明出去了，柳大姐凑过来，“你不会真的和小李那啥吧。”她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的表情。 “真没，”许南南一脸认真。 “其实小李人不错，要是真有想法，也挺好的。就是家里可能兄弟多了点，到时候爹妈帮不上忙。不过小两口过日子，也挺不错的。” 柳大姐极力推销部门的老实人。 许南南，“……” 被李伟明和柳大姐这样一闹，许南南觉得自己得找个机会出去出差了，必须出差。出差才有肉吃。 因为这事儿，一下午，她都有意的避开李伟明的眼神，下午下工，她就去找朱芳，准备着一起去家里吃饭去。 等了一小会儿，这姑娘才姗姗来迟，眼睛瞄了一眼采购科，“那啥，那个人没什么反应吧。” 许南南挑了挑眉，“现在眼睛还红着呢，怎么，心软了？” “才不是呢。” 朱芳脸蛋泛红，背着包往大门那边走，许南南笑眯眯的也跟上。反正这事情上面她不会刻意的去撮合，不过倒是可以帮着朱芳好好的观察一下这李伟明。 自从经历了吴晴事件之后，她可真是怕了老实人了。 走到大门口，朱主任和卫国兵已经在等着了。 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准备的，竟然还拎着东西。 许南南急道，“卫叔，朱阿姨，你们这是干啥啊。请你们去吃饭，你们还买东西，我这都不好意思了，下次还想请你们咋办？” “瞧瞧你说的啥话呢，你家里要就你和小满，我立马空手就去了。可你们家不是还有长辈吗，咱可不能让人觉得你身边的人都没礼数。”朱主任笑道。 卫国兵也道，“没多少东西。” 朱芳愣住了，“我啥也没准备啊。”然后立马跑朱主任身边站着，“我是跟着我姑混饭吃的。” 朱主任拍了拍她的脑瓜子，“一边去，净胡说。” 朱芳死赖着挽着她的手。 都这个情况了，许南南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东西都买了，不让带，也让朱阿姨他们挺不好看的。 几人出了矿区的时候，迎面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带着一个小姑娘从他们身边穿过去。 车子骑得还挺快，朱主任几人都没看清楚是谁，倒是许南南看到了，后面那小姑娘是许红。 许红也看到了许南南一行人了。 看到他们手里提着东西，猜着估摸着是出去吃饭的。想着自己在家里过的憋屈日子，许南南还能跟着别人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心里就特别不爽。 她在后座扭了扭，前面骑车的刘红军就不耐烦的停下来了。 “干啥呢？” 刘红军不高兴道。 “没事，我刚看到那扫把星了，心情不好。”许红噘着嘴道。 刘红军立马两边看，“哪儿呢，让我看看你们家扫把星长啥样。” “早走了。”许红哼了一声。她才不让刘红军看到许南南呢。那死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皮肤越来越白，气质越来越好，就像老人说的，那张脸长开了。 以刘红军这德性，万一看到了，就变心了咋办？ “你到底啥时候带我去你们家？”她突然有些烦躁道。现在家里情况越来越差了，她都有些拿不定以后会咋样了。还不如趁着现在赶紧的定下来。以后她可就再也不用看大伯和大伯娘的脸色了。 等她成了县武装部副部长的儿媳妇，以后还不得在这县城里横着走啊。整个老许家都得供着她。 刘红军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脸上笑道，“怎么这么着急，我不是说了吗，我爸最近工作有些变动，正是关键的时候。” “啥变动啊，不都是副部长了吗，还能变动？”许红说着，突然一愣，惊喜道，“难不成是要往上升？” 这要是真的成了县武装部的部长了，那岂不是她也跟着要进一步？ 这正的和副的差距可大了。 刘红军得意道，“那可不，我爸在这县里，资历是最深的，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能坐这位置了。除非……” “除非啥？”许红紧张道。 刘红军摆了摆头，“没啥，除非上面从外面调人进来，不过应该不会调人过来吧。”千万别调人来，就让他爹升上去，以后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许红摸了摸心口。心里也暗自祈祷，一定要让她未来公公升上去。 “那咱可说好了，只要你爸的事情定下来了，我就去你们家看你爸妈。” “知道了，知道了。我哪次没听你的，你这次让我送你回来，我不是也送了吗？”刘红军敷衍道。心里觉得好笑。一个农村丫头，也就长的还行，咋就这么自信能上他们家的门呢。就算他同意了，他妈都能拿扫把打出来。 不过整个班上，也就这女孩子能玩玩了，先就这样呗。 到了矿上，许红就一脸骄傲的从刘红军的车后座下来。羞答答的和他招手，等人骑着车子走了，这才迈着轻快的步子往矿上去。 她在矿上长大，认识的人不少。有人看到她坐着自行车回来了，都有意无意的和她打听和那人的关系。 自行车可不得了啊，那自行车看着还挺不错的。听说整个县里，也就机关大院那边有两辆凤凰的自行车。 刚没看清楚，不知道那小子骑的啥自行车。 但是不管咋样，人家那也是有车的啊。 许红坐着自行车回来的轰动，不亚于二十一世纪，坐着一辆宝马车回到偏僻的小镇。 许红这次也学聪明了，人家问，她也不说啥关系，就羞答答的脸红。让人猜去。 到了宿舍，许梅子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见她回来，就把东西放地上，让她回许建生家里去。 “红红姐，不是我不留你，是矿上不让。你也知道的，这是单身宿舍，没批准，是不能在这里住着的，我这都为你说了不少好话了。” 许梅子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些冷。住这么几天，吃她的，喝她的，这还不乐意走了。要不是她现在不能再闹的好看，她早就撕破脸了。 许红摸了摸自己的麻花辫，上面用彩色的发带扎着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三丫，知道我刚咋回来的吗？” 许梅子皱眉。 许红笑了一下，“我坐自行车回来的。凤凰自行车。就是县委大院的那辆。” 许梅子抿了抿嘴，有些无奈。“红红姐，我担心你这样不回去，回头大伯娘还以为是我撺掇着你不回去的。万一又打来了怎么办，我上次的伤还没好呢。” “怕啥啊，她就老许家的丫鬟，还能吃了你？我都不怕，你怕啥。我就算要回去，也不自己回去，除非她来接我。三丫，咱们是自小长大的情分，我可念着你的好呢。要是我以后好了，还能忘了你？” 许梅子笑了笑，拉着许红道，“瞧你说的啥见外的话，咱还讲究这些？我又不是真的要让你走，就是担心大伯娘那边，你既然不怕，那我也不担心了。你先去洗脸吧，我再去打点热水。” 说着把许红往屋里推，自己拎着开水瓶去饶了路，往矿上大门去。 许红坐在屋里，歪在床上哼着歌。都在一块儿生活这么多年了，谁还不知道谁的德性呢。 宿舍里其他女青年看着她又回来了，纷纷皱眉，许梅子这也太软弱了，又让她姐回来干啥啊。闹心。 许南南也觉得闹心。 谁能告诉她，这年头也流行不请自来吗？ 这次请客，于奶奶就打算请这附近的几家走得近的人家过来，除了李金花一家子。 他们家也离着近，可于东来不待见他们一家子，毕竟上次这李金花因为看到许南南和许小满在这屋子里打扫，知道这屋子给了她们姐两之后，还特意的跑于东来家里去闹了一场，让老太太受了惊。所以这次干脆不请。 其他人都还挺客气，知道于东来认了两个孙女了，甭管人家心里咋想的，面上倒是一团和气的。 加上卫国兵和朱主任都是挺能说的人，又都是单位上工作的职工，有底气，和人家说起话来，也说的头头是道的，家里的气氛还挺不错的。 许南南帮着上菜，端饺子。 热气腾腾的。 于东来赶紧吆喝大家一起吃饭。 这甭管什么话，坐下来就好说了。大家刚准备吃饭呢，李金花也来了，还带着家里三岁的孙子。 看到她进门了，于东来脸色就有些不大好。于奶奶拉了拉他的衣角，让他别这个时候闹。要不然让人笑话。 看着老太太和两个孙女的份上，于东来倒是忍下一口气了。 “都坐吧，坐着吃。”于奶奶笑着招呼道。 李金花笑眯眯道，“我说于大姐啊，我这次来啊，还是为了上次的事情和你们吵架的。我那次是猪油蒙了心了，看错人了。我以为南南姐两骗了老于，替他着急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连于东来都不能说啥了。 于奶奶笑道，“没啥，都是邻里，以后还要互相照应呢，别为了这些事情就闹疙瘩。” “谁说不是呢，我这阵子看着南南姐两，也觉得好。今天过来也是粘粘喜气的。” “我认识李大姐这么多年，今天才知道李大姐原来是个和气的人啊。”于东来厂里的电工曾卫国笑着道。 这话听着就有点儿讽刺了。 跋扈了这么多年，咋今天就变了。 许南南知道这人，刚于东来特意给她介绍的，说是以后家里电路出问题了，可以找这位将曾工。 这位也是唯一不惦记这房子的人。 因着不惦记房子，加上他这电工的职位，是厂里重要岗位，这话说出来，李金花都不好和他吵。 李金花装作听不懂道，“以前年轻呢，现在年纪大了，都看开了。”又看着南南道，“南南啊，以后得空了，去我们家玩去。家里人多，热闹呢。” 许南南虚笑了笑。 没直接回应。 至于去她家里玩，这还真是不用了。那句话咋说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的就是这种平时嫣儿坏的人，突然一下子变好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李金花也没计较。 倒是朱芳对着许南南使眼色，有些没搞清楚这说啥情况呢。咋听着这话里话外的，有问题呢。 许南南摇了摇头。她其实也猜到一点儿了，是为了房子。 也不知道是为了这个房子，还是为了于爷爷他们住的那个房子。 不过好像于爷爷还没说要把房子让出来的事儿。她是怎么知道的。 正想着，于东来已经和大伙喝了一杯了，然后郑重的放下小酒杯，“我们两口子在厂里待了这么多年了，家里的事情，大伙也都清楚。孤苦半生，现在终于多了一对孙女了。也算是老来福气了。这人老了，就怕孤独，以后啊，我们还是想住在一块儿的。” 他这话一出，饭桌上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除了曾工，其他几个人都看着他。 厂里的车间主任道，“于厂长，那你这是准备住哪儿呢？” 于东来笑了笑，“可别喊我于厂长了，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儿了，喊我一声老于就行了。这搬到哪里啊，肯定还是听我孙女的。她们喜欢住着地方，我们就搬这地方来。之前那房子，就不住了。” 李金花也是一脸惊讶，似乎想不到今天还能听到这消息，“那老于啊，你那房子应该是不留了吧，这毕竟是公产，老是占着可不好啊，招人怨。” “这个肯定不留的。毕竟都住了几十年了，现在搬出来了，也不能老占着公产。” 听到这话，除了许南南这边带过来的朱主任几人，其他人眼睛都有点儿热了。 老于之前是厂里的副厂长，虽然退休多年，可当初分房子的时候，那是实打实的按着干部的级别分的。那房子可是小两间呢，位置也好。 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李金花急忙道，“老于啊，咱两家多少年的交情了，你也知道我们家的困难，这房子……” “李大姐，谁家没困难啊，就你们家有困难呢？” 厂车间主任道。 “就是，困难的人多着呢，不能光想着自己吧。”厂里管仓库的老刘道。 见着大伙要吵起来了，于东来敲了敲桌子，“你们这是吵啥呢，请你们来吃饭，看看我们的孙女，可不是让你们来吵架。这房子的事情……我是不准备管了。我退休了，不想管事情了，我尊重厂里的决定。” 这下子大家更坐不住了。匆匆忙忙的吃了碗里的饺子，就和于东来打了招呼，陆陆续续的出了门，就是李金花都没顾着吃东西，抱着自家大孙子就跑了。 路上，三岁的大孙子拍着她的肩膀要吃的。 李金花骂道，“吃啥呢，等你后妈进门了，想吃啥都行。”现在天大地大，房子的事情最大。 大伙走了，就剩下朱主任几人，还有曾工坐在位置上。 于东来笑，“得，这下子安静了。” 于奶奶也笑，“我这还有菜没来得及端上来呢，都是坐不住的。”说着又起身去端菜。 朱主任看了眼卫国兵，两人这下子可看出门道来了。得了，今天这可不是单纯吃顿饭呢，这是人家老两口给人下套子用的。 真是人老成精啊。 刚那些人估摸着都是盯着这房子的人，现在一顿饭的功夫，这目标也就转移了。可不是安静了吗？ 于奶奶端着猪肉炖粉条出来。 肉还挺多。 “吃吃吃，可别客气啊。都不是外人。”于奶奶招呼大伙吃饭。 曾工也不客气，跟着于东来碰了碰杯子，笑着喝了一口。 又跟卫国兵碰杯子。卫国兵也顾不得多想，跟着一起喝小酒。 倒是于奶奶拉着朱主任和朱芳，一直说着感谢的话。说着之前两人对许南南照顾的挺多的，以后啊，这份情，老于家记住了。 朱主任笑的爽朗，“哎呀大娘，这两孩子可不光是你们喜欢，我们可也喜欢呢。要不是家里孩子多，早带回家里去了。帮她们也是自愿的，您老可千万别这么说呢。” 于奶奶笑，“听你这么说，我就觉得这世上还真是好人多啊。” 吃完饭，朱主任几人就要回矿上上了。这天也黑了，路灯不多，得趁早回去。 出了门，三人走在路上。朱主任想起这于家两老，对着卫国兵道，“南南过继到这家里，倒是好处比坏处多。” 之前他们还担心许南南以后要负担两个老人，是个拖累呢。现在看来也不一定了。 卫国兵若有所思的点头，“应该是有些能耐的，要不然两个孤寡老人，也守不住两套好房子。” “对了，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朱主任突然一拍巴掌，吓得朱芳一哆嗦。“姑，你想起啥了，就直接说，别吓人啊。” “你别插嘴。”朱主任现在可不管侄女了，眯着眼睛道，“这还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说是有一对夫妻为了保住房子，还惊动了部队和县政府这边。反正闹的还挺大的。不是说的这于家大爷大娘吧。” 卫国兵点头，“我倒是觉得挺有可能的。” 朱芳听的云里雾里，“姑，那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说呢？”朱主任笑了笑。 别看平时没咋样，真的到了遇上事儿了，有些关系比什么都好。 第64章 许南南发现, 她过继的这件事情突然没什么人说了, 倒是又有另外一件比较让人感兴趣的话题在食堂里谈论。 许主任家的那个大侄女，现在可了不得了, 好像是和机关大院的人处对象呢。 许红已经快十八岁了, 在这个十八岁就能结婚的时代, 十七岁处对象，那是再正常不过了。而且找的对象似乎条件还不错。 这时候虽然说人人平等, 可在老百姓心里，这农村肯定不如城里，老百姓肯定是不如当官的。要不然咋老百姓还一大家子人挤着小单间, 县长住着小洋房呢。 当然, 也没有人会觉得不平衡。这社会比起过去那吃人的旧社会, 可强了不是一星半点了。 没人嫉妒那些机关干部们过得好，但是心生向往还是有的。 李静来食堂打菜回去，听了这消息，回去放了碗筷, 就去许梅子的宿舍找人。 其他人都在, 就是许梅子和许红不在。 许梅子宿舍的人对李静印象可不大好。这种想让侄女养着的人，最要不得了。李静问道，“同志，你们知道许梅子和许红去哪里了吗？” 一个小姑娘正在吃开水泡饭，听到这话，冷哼一声，“不知道。吃个饭都不放过人, 这还给人活路吗？” 她就是因为要养着家里的老人，平时吃顿饭都舍不得，最讨厌这种连累年轻人的长辈了。 李静闹了个没脸，又不好和人家吵，青着脸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许梅子吃完饭回来，小姑娘道，“刚你那个大伯娘又来找你和你姐了。” 许梅子微微笑了一下，“是吗，没闹吧。” “没呢，以为都像你一样好欺负呢。倒是你那个姐，你啥时候让她走啊。总这么养着也不行啊。”关键是寝室多住一个人，挤得慌。 许梅子面露无奈，“我昨天东西都收好了，她还是不走，我也没办法。毕竟是我姐，我也不能真的把她赶出去。红霞，你们就担待点儿，我肯定让她走。” “你也太好欺负了。瞧瞧那个许南南，人家现在都成于南南了，以后可不用管家里了，而且还得了一套房子。瞧瞧人家这聪明劲儿。”张红霞满脸恨铁不成钢道。 许梅子垂头丧气。 张红霞吃了几口白饭，突然道，“对了梅子，你上次拿的那个咸菜还有不，瞧我这白饭吃的，嘴里都淡的没味道了。” 许梅子知道，她说的是上次她妈刘巧拿过来的小罐子咸菜，拿回来的时候，给寝室的人尝了尝，平时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呢。 许梅子笑了笑，“有呢，我去拿。”说着去箱子里拿出罐头瓶子装的咸菜。然后笑眯眯的递给张红霞。 张红霞眼睛一亮，赶紧伸手接着，刚要拿到手，那罐子突然从手里一滑，落在地上摔两个粉碎。 咸菜全从罐子里跑了出来。 张红霞懵了。 “我，我刚没拿稳？” 许梅子叹气，“算了，我去拿扫把扫一下。” 看到许梅子不计较，张红霞松了口气，这要是让她赔，她可没东西赔。 只是可惜了那咸菜，还没吃到嘴呢。 只能认命的扒拉自己碗里的白水泡饭。这下子吃饭的速度就快多了，没几口就吃完了。 许梅子边扫地，边看着她吃饭，嘴角微微挑了挑，眼中带着几分冷意，自己的便宜，可不是谁都能占的。 李静吃了饭，又来找了许梅子两次，没找到人，准备着晚上来找。路过食堂，发现许南南正和朱芳说说笑笑的，心里有些气不过。这死丫头，以后早晚要遭报应的。 瞧瞧红红，现在都找到好对象了。她当初可没做错。别以为认了有钱人做爷奶就能过好日子了，这再有钱，那也是老百姓。 “你看那人又想干嘛呢。”朱芳发现李静瞪他们这边，然后走了，忍不住撇嘴道。 许南南顺着看了一眼，“管她呢，人家现在风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拉倒吧，不就是一辆破自行车吗，有本事哪天坐着县长的小汽车过来。南南，你哪天就找个坐小汽车的过来，气死他们。” “咱还是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吧。”这个年代，她可不敢找什么高官，甭管是哪一边的，以后都要没好日子过，要么是那十年不好过，要么是十年之后不好过。 还是找个本分的老百姓，好好的过日子。她也没啥大心愿，以后就用这淘宝店慢慢的积累财富，再顺便给孩子们搜罗点财富，以后总不会过的太差。 对了，还得去找古董呢。这回真的要出差了。 回到采购科这边，许南南忍着没去看李伟明颓唐模样，赶紧去找肖科长主动请缨，想去出差。 手下的人这么勤快上进，肖科长老怀欣慰，“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可这次出差任务都安排好了，倒是有一样，有些远，咱还真是不放心。” 许南南正色道，“肖科长，现在国家太平，路不拾遗，社会一片和谐，我觉得出远门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再说了，咱现在是妇女能顶半边天，咱可不能让外人笑咱采购科养闲人。您就尽管安排吧，什么任务都能接。保证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行行行，你这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让你去？”肖科长好笑道。还想照顾一下这年轻孩子呢，人家还偏不乐意了。 将手里的一个采购申请单给许南南，许南南看了看，上面是采购一些机械零件。这些都是采矿机械上要用的东西，只是现在国内这方面水平实在有限，所以不好买。“这采购单我也压了一段时间了，每次他们出差时候，我也让他们顺便去打听这东西，不过都没消息。你现在要出差，我也不给你另外安排任务了，你就去碰碰运气。能买到，是大功一件，以后咱在那矿上的工人面前也有脸面，买不到也不碍事，这些困难都是明面上的。” 许南南听了这些话，心里有些心酸。 这些东西，在未来，那是随便找个五金厂都能配到的。现在南江铁矿这种省内大矿单位，都为了这些零件发愁呢。 此时的国内工业发展水瓶确实太低了。 “您放心，我这次出去一定好好打听，” 因为要出差，下午许南南就提前下工回家准备。 临走的时候，和朱芳打了招呼。问她有没有啥要带的。一听许南南是要去上海出差，朱芳立马激动了，“要的要的，这不马上要热起来啦，听说上海的布拉吉做的好看，给我买一条呗，要一条蓝格子的。还有皮鞋。拿头层皮的。” 说着立马回办公室找矿委其他同志借工业劵和布票。 出来的时候，身后又跟着两个女同志，一水儿的都是要买布拉吉。没法子，办公室有个爱漂亮的，对其他同志造成直接影响了。 许南南二话没说，直接拿了布票。心里想着，自己也顺便买几双皮鞋穿穿。这会子的皮鞋那可是真皮，不像后来仿造品一大堆。没办法，现在仿造技术还没达到后来那种程度，作假成本太高，还不如卖真皮。 嗯，最好自己再收购一些真皮回来，不说换钱，自己以后也能用得上。 从矿委离开，又去了大食堂。这算是自己的娘家了，必须得照顾。 听到许南南要出差，大杜师傅又去拿全国粮票来啦。有多少换多少。 许南南也不差这点全国粮票，上次她换了都没用完呢。不过这是食堂的一片心意，有来有往，这些关系才能不断。 这边换了粮票，那边焦嫂子也把食堂要统计的东西都拿好了。 知道许南南这次走的远，那些大件东西，廖嫂子都不让写。要不然人家一个姑娘，从那么远拿回来多困难啊。 把单子给了许南南，廖嫂子又拉着她咬耳朵，“蒋丽丽和她那对象要闹掰了。” 许南南一听，纳闷道，“不是好好的吗？”这年代，处对象一般都能成。闹掰的少之又少。 “听说是小姑子闹的，非得让小姑子出来工作，小姑子不乐意，那婆婆肯定护着小姑子呗。这不，今天又去人家家里闹了，多半要掰。” 廖嫂子满脸感慨，“这嫁人了，哪能容不下小姑子的，没道理媳妇进门，就让人家闺女出门。谁家不是三代同堂的住着，结婚能有张床就不错了。有些人家，连张床都摆不下。有些人办事还要找兄弟借床呢。” 许南南对蒋丽丽这事儿倒是没兴趣，只是听着廖嫂子说的这个情况，不禁有些哆嗦。她这要是没有淘宝，估摸着也要过上这样随主流的日子。这时代的老百姓，比她想象的过的还要苦。 回到家里，于奶奶正在院子里捣鼓她的窗帘。 因为已经露了口风要搬家了。所以他们两口子上午就搬过来了。也不用许南南操心，帮忙的人还挺多的。这不，才过来，老太太就觉得要把家里好好的收拾一下。许南南买的格子窗帘，她还不满意，得在上面绣上两朵花，说是看起来精致。 于东来由着她捣鼓。前些年这老太太完全是万念俱灰，啥盼头都没有，别说是绣花了，就是给他缝袜子都嫌麻烦。有心情弄这些，总比整天胡思乱想的好。 “南南回来啦。”于奶奶见到大孙女这么早回来了，又高兴又惊讶。 于东来正在院子里给自己种的花草浇水，听到是许南南回来了，回头道，“今天咋回来这么早？” 许南南笑着挨着于奶奶坐下，“回来收拾东西的，要出差呢。待会就坐车去省城，晚上的火车。” “又要出远门啊。”于奶奶眉头就皱起来啦。 “矿上要采购，咱就是干这个的，得把事情办好。”许南南笑道，倒是没说是自己主动请缨的，要不然老太太得对着她抹眼泪。 听到是矿上的任务，于奶奶可没啥好说的，起身要去给她收拾东西。 “奶，你就安心坐着吧，我自己去收拾，就收拾两件换洗的。” 说着自己起身去收拾东西。 虽然不让老太太帮忙收拾，等收拾好了出门的时候，老太太已经煮了七八个鸡蛋，让她放兜里，路上饿了吃。 第65章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 老太太这当奶奶的也一样。 许南南拿着煮鸡蛋, 往包里塞，心里更泡热水一样, 热乎乎的。趁着现在两老身体好, 多出去跑跑。以后两老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还是尽量少出门吧。 晚上坐火车，有了煮鸡蛋, 再买两个不用粮票的黑面馒头，算是对付了一餐。 灌了大杯的开水，吃饱喝足了, 许南南躺在卧铺里, 浑身舒坦的不得了, 看着窗外，想着六十年代的大上海也不知道是怎么样子的。 叮咚一声，淘宝店里又来消息啦。 许南南精神一振，立马躺好了装睡, 开始查看对话框。 是上次那个买了铜器的人。 许南南一惊, 不是买了假货要退吧。再一看，还真不是，人家这是让她帮着再留意一下这样的铜器。 不管什么年代的，反正只要铜器。 这个不难。这年代，把家里铜器拿出来卖的也不少，毕竟铜器卖的比书籍多。在这个缺粮的时代，吃不饱饭的时候, 能把这些‘破铜烂铁’变成吃的，就没有不乐意的。 这种长期买卖，许南南自然不会放过。正要回复消息，突然脑袋一灵光，立马回了消息，“这个没问题，我这边经常要收这种古董的。不过你能帮我一个忙不？我这边帮你收集古董，你也帮我收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现在也不确定，我这边联系你可能有些不方便。要不咱们约个时间，每个星期联系一次。” 一个星期联系一次，也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对方没怎么想就同意了。 许南南一乐，又发了个窘迫的表情，“你能不能注册一个淘宝店啊，到时候需要什么，我在你的淘宝店里下单。” 对面那人眉头一皱，这什么要求？ 许南南发了一个哀求的表情，“亲，我这边马上又要到一批货了，成色非常好。咱交个朋友，我送你一个最好的行不？”空头支票先好好的开着。 “……” “亲，行不？”许南南发了一个讨好的要求。 对方似乎有些受不了了，发了个傲娇的表情，“行~” 许南南立马发了个大大的拥抱过去了。 约好了七天之后的这个时间再联系，双方才挂了消息。虽然许南南很想问问对方那边是什么情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涉及到这方面的信息，都发不过去，似乎是受到了某种规律的制约。 算了，反正知道了也没用。 许南南翻了个身，心情好的不得了。 大淘宝里面的东西虽然多，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买不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了。留着这根线，好歹多了一层保障。 在火车上愣是度过了三天，终于到了上海站。 出了火车站，许南南才发现，她之前也特低调了。 瞧瞧人家这些上海女同志，要么就是穿着列宁装，要么针织的小开衫穿着，有些里面穿着布拉吉，外面穿着毛衣外套，还有些女同志烫了头发，上面别个小发夹，脚上穿着小皮鞋，人家这是走在时代前沿呢。 许南南想着南江那边，一水儿的麻花辫，马尾辫，齐耳短发，谁敢烫头发啊。抓倒是没人抓，还没到那程度，只是人家自己不好意思去烫。谁家年轻姑娘媳妇烫了头发，漂亮是漂亮，背后被人说的都要抬不起头了。 现在看着自己身上的蓝色直筒裤，军装外套，在南江那也算是挺齐整的，在人家这地界儿，就显得有点儿土了。 还是入乡随俗一次吧。 许南南心动的想。 不能众人皆美，我独丑，那样太招人眼了。咱得随大流。 自我安慰一番，许南南兴匆匆的找了招待所，要了单间。 然后从淘宝里面找了一间蓝色开衫，白色连衣长裙，头发……还是麻花辫吧。 换了一身装备，许南南又买了个穿衣镜出来，使劲儿的瞧。 觉得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好了，将穿衣镜往淘宝里一扔，挎着包出门，走到门口，又想起啥，转身进来关了门，从淘宝里面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重要装备——毛~主~席像章。 往自己胸前一别，这下子是像模像样了。 咱绝对是爱党爱国的十佳青年。 此时才刚到中午，摸了摸自己有些饿了的肚子，干脆也不急着去找古董了，找人打听了一下附近的饭店，直奔附近最好的国营饭店。 和县城的国营饭店也不一样。大厅里摆着圆桌，桌上还有菜单，除了需要自己去窗口点菜之外，和未来的饭店模式还挺像。 开洋葱油拌面、南翔小笼、三鲜馄饨、鸡鸭血汤…… 光是看着上面的菜名，都流口水。在县城，最好吃的就是红烧肉……国际大都市果然名不虚传，甭管什么时候，都是走在前沿啊。连吃的供应都这么丰富。 嗯，还要在这里待几天，今天吃小笼，明天吃拌面…… 花了两张三两的全国邮票，终于吃饱喝足出门。 这一趟来对了。 许南南摸着肚子感慨。 走了一段路，感觉肚子没那么撑着了，许南南才拿出采购单，去附近的一些百货公司里面打听零件的事儿。意料之中的，没有。 许南南干脆也不急了，这些东西淘宝里面也能找到，只是有几个特别点的配件似乎找不到。不过能带一部分回去，应该也算交差了。 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找了辆的士，直接去了回收站。 大上海的回收站比起上次在临省省会城市出差的时候，去的那个回收站还大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的，要不说清楚，都不敢相信这是废品回收站。 那种饮料塑料瓶、罐头瓶。工业材料，在这里——没看见。这时候工业制品都是稀罕物资，都是循环利用，坏的不能再坏了，才会考虑回收。 门口站着站着一个穿蓝色连体工装的中年女同志。 许南南一走进来，给人家抓了一捧瓜子，“大姐，我想给家里的弟弟妹妹找点儿学习用的书，可以吗？” 一听买旧书的，蓝衣大姐倒是没怀疑，这时候多的是买不起新课本的，来这儿淘弄旧书。笑着点头，“去吧，自己找，别翻乱了就行啦。”然后将瓜子塞裤兜里。 许南南朝着一堆书走过去，边给许小满挑学习资料，边盯着其他的东西。 “我这怎么就没用了，这是好料子，还能做东西呢。上好的料子，当初光是那床，就花了不少大……不少钱。” “你这就一截，我们收了能干什么？连条凳子都做不了，回头交上去了可不好交差。” 正挑着，门口那蓝衣大姐和人争论起来。 里面其他同志也没见要管的，显然是对这事儿见怪不怪的。 许南南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个穿着旧列宁装的老阿姨正拿着一根扁担长的木料子，和蓝衣大姐争论呢。 “我说乔阿姨，不是我不帮你，这料子真的收不了。你还不如把家里的铜铁拿过来卖呢，我还能给你收着。” 穿着洗得发白的列宁装的乔阿姨眉头一皱，褶子都出来了。“家里哪有那些东西，不早就上交了吗。” “哎哟，你就去骗别人吧，当初人收房子的时候，你都能把床上的木料子给弄下来，其他的东西还不收着？” 谁也不会真的把家里的家当全都交上去，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毕竟以前人家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这料子怎么卖？”许南南走过来，不错眼的盯着料子看。 如果不是她看错了，这料子应该是楠木吧。 许南南以前可没机会接触什么高档的木料，那都是有钱人玩的玩意儿。不过她当初为了给自己培养点高雅情操，学了古筝，入手了一家楠木古筝。 那楠木料子自然不咋样，价钱倒是贵的很。那段时间，她为了不吃亏，可查了不少楠木的资料。 眼前这料子虽然看着灰蓬蓬的，但是一看就觉得熟悉，等走近了在看，乖乖……似乎隐隐约约的还有金丝。 乔阿姨打量了她一眼，“你要这个？” 蓝衣大姐道，“你买这回去干什么，当柴火烧了都没人要。” “好料子！”乔阿姨不服气道。 “好料子也不能当饭吃。要再粗点儿，公家还能做点别的。你这一块板子，我总不能做成小板凳吧。” “这主意不错，”许南南点头，“我爷爷还真念叨着要弄点料子回去做板凳呢，这大小不错。” 这可不骗人，于爷爷还真说了这话，她就听了一耳朵。嗯，拿回去做成小板凳，金丝楠木小板凳值多少钱？ “阿姨，这个多少钱，我要了。” 乔阿姨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五毛钱，你直接拿走。” “五毛钱？都能割几斤肉了。一个小板凳都不用这个价。” “我这是好料子。” 乔阿姨理直气壮道，对这一点很坚持。 许南南觉得五毛钱不贵，但是她要是不讲价，估摸着人家要觉得她傻。 “要不三毛钱？” “行！”乔阿姨二话不说就应了。 许南南：“……” 交了钱，这根料子就属于许南南了。这算是自己唯一一个认识的‘宝贝’了，虽然不知道她值多少钱。 将楠木放一边上，许南南挑了一堆书，加上一堆‘破铜烂铁’跑过称重。 蓝衣大姐目瞪口呆，显然没明白这小姑娘要这么多废品干什么。 许南南害羞的笑，“家里的老人喜欢铜制品，回去看能不能融了做成水瓢铜盆什么的，这东西耐用。” 这理由很好很强大。一听就不靠谱。蓝衣大姐也不想多问了。反正账目对的上就行了。 东西还挺多，许南南吃力的扛着出了门。 这年头做文物贩子也不容易，还要当个苦力。 看了看时间，可不早了，许南南走到路边，正要招手叫车子，刚刚那乔阿姨突然从旁边走了过来。 “小同志，你这料子买回家，不是做板凳吧。”乔阿姨一副洞悉世情的表情。 许南南认真道，“真的是做板凳的。”只不过要只上面雕花，做成精美的小板凳。有料子，任性。 乔阿姨可不信，“我刚都看到了，你在里面还挑了一些旧物……那些东西你拿回去除了收藏，可没什么用处。你放心，我懂，我家以前老爷子，那也好这一口，有钱没地方花到处搜罗宝贝。当初还想着去京城弄点故宫的宝贝呢。” 这还是大资本家啊。许南南诧异的多看了乔阿姨两眼。 这可是活的大资本家。 好吧，聪明人面前，咱也不装了，反正也不算犯法的事儿，现在还不是破四旧呢。还能为这个抓她？“其实我家爷爷也喜欢这个，他是教书的，平时对这个有些研究。” 我爷爷在南江县，你去问他呗。 乔阿姨看了看旁边，然后凑过来道，“我也不和你多说了，就前面那西大街，我在那一片扫地，你明天要是有时间，中午来找我。” 许南南心里一动，有些不敢肯定，“阿姨，你说明白点。” “就那破铜烂铁，”乔阿姨看了眼许南南脚边上的包裹，“我们家有，是好的。” 许南南这小心肝跳了跳。 “你要是真能做这个主，就来找我。”说完转身就扭着腰走了。 许南南站在原地三秒钟，然后迅速转身，抱着自己的木料淡定的招车，上车，回招待所！ 下车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个没人注意的胡同，将东西扔到淘宝里面。 找了个饭店心不在焉的吃了东西，许南南就赶紧回了招待所。 随便冲洗了之后，躺在床上，许南南翻来覆去的都想着刚刚那位老阿姨说的事儿。 明天去不去呢？ 去不去？ 去不。 去…… 做了决定，晚上倒是睡的踏踏实实的。早上起来，穿了一件军绿色的外套，蓝裤子，解放鞋。 方便跑……干苦力。 坐了车，到了昨天那废品回收站附近，附近随便转了转，就转到了西大街。 不用刻意找，就看到了正拿着大扫把使劲挥舞的乔阿姨。 这老阿姨看起来干劲十足啊。 许南南等她扫过来了，才喊了一声，“乔阿姨。” 乔阿姨回头看，见是她，立马看了看两边，小声道，“等我把这扫完。” 许南南往旁边让了让，看着她继续往后扫地。 等她看完了大半条街的风景，乔阿姨这才擦着汗过来了。 “能做主？” “能。” 乔阿姨扛着大扫把就往前奏，走过一个胡同，看到一个院子，是旧时候住的那种三进的院子。此时院子里晒满了衣服，好几个孩子在里面闹着玩。乔阿姨也没进内院，就进了前面侧边的门。 “这以前啊，这是门房睡的。女人们得住最里面的内院。现在可不讲究这个了。” 屋里，一个小男孩正躺在床上睡觉。模样看起来很恬静。 乔阿姨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 “病了几天，昨天闹着要吃肉。” “他爸妈呢，怎么没人照顾啊，就这么让他一个人？” “都是些不能受委屈的，自己把自己结果了。” 她说着，讽刺的笑了笑，转身进了里间的一个暗房，关上门。 “……” 许南南也没跟进去，而是看着那孩子。见他脸色有些红，摸了摸，果然有些发烧。 正想着，暗房的门大开了。乔阿姨手里捧着个小木盒子。 “你看看，这个要不？”乔阿姨把盒子打开，里面用帕子包着，再打开，露出一只翠色的镯子。 饶是许南南没研究过这东西，也知道这是好料子。 “这可是我当年陪嫁的东西。”乔阿姨脸上带着几分骄傲。 旧社会，能带着这东西陪嫁，还真是豪门大户。 许南南也没上手，只是仔细的看了看。甭管真假，这东西还挺好看的。而且她直觉这是真的。 “乔阿姨，这个你准备怎么开价？” 乔阿姨看了看这镯子，笑道，“这要是在过去，换个小洋楼都换得了。现在……一百块钱。” 许南南现在工资三十多，这一百块钱也就是三个月的工资而已。 按着二十一世纪的算法，她这岗位至少也四千朝上，三个月的工资，也是一万多块。买个这么好的料子的镯子，值！ 许南南刚要点头，乔阿姨又道，“不止要钱，还有粮票。五十斤粮票。” 许南南稍微犹豫了一下，“……行。”看着床上躺着的孩子，她也没好还价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成了自己的东西了，许南南拿着镯子仔细看，越看越觉得温润，水头很足。 将东西放好，许南南就准备走了，东西可得赶紧放好，要不然不安心，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什么，“乔阿姨，你以后还是别随便和人做这种交易了。” 不管怎么样，这一老一小的，还是安安生生的过日子算了。 乔阿姨笑了笑，“你这小姑娘，倒是个难得的好人。我活了大半辈子，可不是只有这点眼力。” 说着抱起床上的孩子，“我得送孩子去医院看病了。要不是为了这小祖宗，我也不能把嫁妆给卖了。” 许南南跟在她后面，走出了院子门，然后一左一右，离的越来越远。 回到招待所，仔仔细细的看着手里的镯子。 放到淘宝里，依旧是没标价格。这要是真的，那可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估摸着是卖不出去了，谁也不会在淘宝里面买这么贵的东西。不过就算不卖，留着以后也有用。这东西，可是只能增值的。 也不知道这位乔阿姨家里还有没有别的宝贝了，不过就算有，估摸着现在她也不急着卖的。人家也不蠢，不可能将东西都贱卖。甚至她觉得这些东西肯定不是藏在家里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能拿出来。只能是先准备好的。 将玉镯子扔到淘宝店里，许南南靠在床上眯着眼，开始进入淘宝店整理昨天买的那堆‘废品’。 对于能够大概估算出价值的，都标注了价钱，自己也估算不了的，干脆不标价。 反正现在淘宝店里陆陆续续的十来万了。这钱目前也够花了。卖不出去的东西，留着也不吃亏。 许南南正想着，对话框又跳出来了，“果然有新货啊。” 是之前那位约定这每个星期联系一次的买家。 许南南顿时精神来了，忙回复道，“亲，你这次挺快的啊。” “你说有新货，我一直看着呢。” “那你淘宝店开了没啊？” 那边丢了个链接过来。许南南囧了，“没法打开链接。 对方放了一个鄙视的神情，丢了个名字过来，‘悦来客栈’。 许南南立马点开，发现里面还真有几样货品，几本旧书图片。而且还是教科书…… 《中国考古》，《考古学通论》……好吧，这位还是人才。 回到自己的店里，许南南发现自己刚标价的几样铜器都被买走了。而且还是同一个买家。 “其他的快标价啊。” 许南南道，“你开价吧。”反正以后要和这位常有联系，她不介意让利。关键是她也保不准这东西的价钱。 那边倒是实在，两个铜酒杯，和一个铜壶，给了两万。另外丢了一堆铜器科普知识过来。反正就是这几件东西不怎么值钱，倒是对研究民风民俗有帮助。 许南南也没讲价，只收了一万五，另外一只铜杯，直接送给对方了。“我这有些机械配件需要定制，不知道你这边方不方便。” “什么机械配件。” 许南南赶紧把采购订单上的规格发了过去。连材料要求都发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回了个“没问题。” 约好了明天再联系，许南南正准备关掉淘宝店，对方的对话框突然又弹了出来，“等等，你店里还卖玉器？” “嗯。” “怎么卖？！我要是没看错，这个应该是祖母绿吧。要是能看实物就好了。这是真的？” “……是的。” “你这个准备怎么定价。这种品质的玉镯，你竟然拿到淘宝上来卖。”这语气看着就有些痛心疾首。 别瞧不起万能大淘宝好不，我要不往里面放宝贝，你们怎么淘到宝？ 所以许南南发了个消息，“我就放着玩的，不准备卖。” “……” 关了对话框，许南南睁开眼睛，“还真舍不得卖了。这么好的东西，做传家宝多好啊。” 小赚了一笔，又弄了个传家宝，还找了个帮手，许南南感觉神清气爽。 第二天一早，美美的吃了一顿早餐，许南南又开始忙碌起来了。得去买布拉吉，买小皮鞋…… 第66章 别看大街上穿布拉吉的人多, 买这东西也不好买。 一进百货公司服装专柜, 那就跟大采购似的，里里外外围着好几层。许南南挤了半天, 才挤到里面。这要不是因为想体验一把这个时代的服装, 她还真是不受这罪。 “同志, 四条布拉吉。”许南南比了个手指头。“两条黄色，两条红色。” 售货员笑了, 从台子下面拿出一个牌子“售罄”。要买布拉吉啊，提前订货，黄色没了, 红色？那颜色更没了。 骗谁呢。别欺负我没看过电视, 那些认识专柜售货员的主角, 啥东西买不到啊。 人群散了，许南南撑在柜台上，笑眯眯的看着里面的售货员。 “同志，咱这大老远的来一趟, 总不能空手回去啊。” 涂着口红的售货员坐着嗑瓜子, “这位小同志，真没有，我要是有，肯定给你拿。要不然刚刚那么多人都没有买到呢。” “这样啊……”许南南眨了眨眼睛，看着她的口红，“同志，你这口红颜色还不错啊。这口红不好买吧, 商场里没看到。” “是吧，这个可不好买，得要外汇。”语气里说不出的嘚瑟。这年头能用外汇买东西，那可是一件挺有面子的谁事情。 许南南笑，“其实我朋友也给我带了几支。” 说着低头在包里翻找起来，趁机在淘宝里面买了几只口红出来。撕掉塑料纸，就把东西往外拿。 “看，什么颜色都有。”几只黑色塑料包装的口红摆在柜台上。 女人最喜欢什么，除了穿的，那绝对是化妆品。看到许南南拿出来的颜色鲜艳的口红，两个售货员眼睛都直了。 一支都不好买，这还几支呢。 而且颜色还多。 “同志，你这哪里买的？”涂着口红的售货员凑过来，拿起一只蜜桃红，“这种红色我还没看过呢。” 旁边卷发售货员也道，“这商场里面可没看到这样的。”商场也有这种外汇商品专柜，可里面东西不止贵，还少。 “不是单位上有些生意要和国外友人来往吗，帮着从外面带进来的。也不多，就这几只。” 两人听了，对视一眼。 卷发售货员道，“唉，同志，要不匀一点给我们？咱没有外汇，给你工业劵行不？” “没外汇啊……”许南南有些为难，“我也不是非要外汇，就是想着你们这不是没布拉吉了吗，我想换点外汇，让人从外面带。” 这意思就明显了。 咱要布拉吉。 涂口红的售货员叹气，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就是故意的。人家压根就知道她们这点猫腻，“行，我算是认了。”对着旁边小卷发的售货员道，“咱仓库里不是还有几条吗，给这位同志看看。” 反正留着也是给熟人的，下次也一样。这口红可不一定能碰到了。关键是外汇不好弄啊。弄到了也不好买。 在美丽面前，友谊就显得比较脆弱了。 于是两只几十块钱买的口红，换了四件布拉吉，还不要工业劵。 这生意值啦. 买到布拉吉，赶紧去买小皮鞋。要头层皮的，圆头小皮鞋，款式真单一。给朱芳带了一双，拎在手里，许南南看半天，愣是没给自己买，干脆去买一双回力的白球鞋，配布拉吉也好看。还低调。 逛了大半天，许南南这才心情大好的拎着东西准备回去。 走出商场没多远，许南南就觉得自己这身后有人跟。 直觉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许南南还是挺相信的。感慨上海治安咋这么坏嗯，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盯上。 低头在包里翻找了一番，直接买了一瓶防狼喷雾预备着。 在路边准备找车，感觉身后的人越来越近。许南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脸上倒是挺淡定的，这大庭广众的，应该不会动手的。 “嗨，同志。” 一个小年轻从身后走过过来。穿着青年装，梳着大背头，眉头挺直，双眼皮，小红嘴。好秀气的小白……小帅哥。 许南南看了一眼，移开视线。她对这种小白脸真没兴趣。 小年轻摸了摸自己的大背头，似乎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抬手，露出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许南南瞄了一眼，也抬手看时间。 大背头：“……” 这是遇着聪明人了。大背头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的很是和气，“其实是这样的，我刚去买布拉吉，人家说都被你给买走了，你说说，我这大老远的也不能打空回去，要不然怎么和家里的女同志交代？就想着你能不能匀一条给我。” 许南南眉头一竖，想得美，我这都是费了多少心思换的。给你了，我穿啥。朱芳要一条，矿委另外两个小姑娘也要，自己也得穿一条…… “你要是没法匀，口红也行。我也不嫌弃。”大背头满脸勉强道，活像这布拉吉换成口红，有多不情愿。 许南南第一次遇着这么脸皮厚的人，谁答应他换口红啦。对于这样的搭讪男青年，她向来敬而远之。 “没啦。”许南南包拎着紧了紧，又往前走了几步，这的士咋这么少呢，招手还不停。整天拉国外友人干啥，咱才是你们相亲相爱的同胞。 终于一辆车开过来。许南南正要上车，大背头先一步，塞了一张外汇劵，“师傅你忙，她和我闹别扭呢。” 许南南眼睛一瞪，伸手推了推，“师傅，我不认识他。” 师傅看了一眼两人，这郎才女貌啊，“好好的处对象，闹什么别扭啊。”说着一踩油门，车子就开走了。 许南南气的眼睛都红了。能别这么单纯吗，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同志，别气别气，消消气。”大背头笑眯眯道，“我也没说错啊，你不就是和我闹别扭吗。要不你把口红换给我，我立马走人。绝对不打扰你。” 许南南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带黄历，咋遇到这么个人呢。出门在外的，许南南也不想闹事，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一只口红来。反正也不值钱。犯不着。 “不行，得大红色，送给我外婆的。”大背头不乐意道。他都问清楚了，人家说了，这姑娘有大红色的口红。 得，这还是个孝孙子呢。许南南忍着气，从包里又掏出一只大红色的。 大背头拿过来，两只看了看，耍赖的把东西往兜里一放，“行，我都要了，一只给我外婆一只给我妹。”说着往外掏钱。 钱还不少，一大叠，有工业劵，有现金，还有外汇劵。 人家也不占便宜，掏出两张面值10元的外汇劵。许南南直接接了过来，一脸不情愿的皱着眉头就走了。转过身，脸上立马露出大大的笑容，赚啦！ 她一走，几个穿着绿军装的小青年巴巴的跑过来，围着大背头，一个小平头道，“松哥，你真的弄到啦。我就说啦，管她什么小姑娘，遇着松哥，绝对要缴械投降。”刚他们就瞧见了，人家两个女人拿着四件衣服，才换了两只口红呢。去打听，这东西不好买。松哥带了大把的外汇劵都不好买。要不然也不用去撩拨人家小姑娘了。 “滚你个犊子，这种事情少让哥来做。要不是让老太太高兴，我才不管呢。”主要是太丢人了，刚要不是他死皮耐脸的，那小姑娘还不买账呢。太丢人了，不能让这群孙子知道。 将口红递给小平头，“粉色的给你妹，大红色的这支给我们家老太太。” 小平头乐颠颠的接过来，“那哥，阿姨那边……” “管她呢，人家也不稀罕。” 他秀气的脸上立马变得十分的狠厉起来，其他人都不好再说了。松哥和阿姨这事儿，确实有些说不清。一个个头稍小的小青年道，“送个，咱都出来这么久了，是不是要回去了，回头学校到时候肯定要找咱们的，让爸妈他们知道了，肯定又要挨揍。” 家里的那些大老爷们，没一个斯文的。 大背头道，“我不准备回去了，准备找我哥去，你们自己回去吧，还有，千万不要和家里说我去哪里了，要不然我和你们急。” 您老都这么说了，谁还敢说出去啊。 许南南回到招待所，淘宝店那边也有消息来了，自己的这位新任‘助理’已经帮她在五金厂定做了那些零件了，要等三天。许南南一算时间，出发到回去，也正好。 出来的也够久了，该回家了。 晚上又把传家宝拿出来把玩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美，可惜还要好久以后才能戴。早上收拾东西起床。退了房间，想着难得来一次上海，许南南又去了回收站，这次就买了几幅字画。 蓝衣大姐道，“我那天瞧着乔家的和你说话，你们说什么呢？是不是还要给你卖料子呢，我和你说啊，要买就买好料子。比方说玉器啊，金银之类的，这些才值钱。” 许南南笑，一脸坦然，“她哪有这些好东西给我啊，就是和我说，那料子是好料子，让我不要做小板凳，做木盒子。” “我说呢，怎么拉着你说话。”蓝衣大姐笑了一下，也没再问。 出了收费站，许南南才松了口气。这年头啊，还真不能太单纯了。 想了想，许南南又绕了一圈，买了一些退烧药和感冒药，将药丸拿出来用白色的布袋子装了。上面做好了标记。转到了西大街那边，老太太在前面扫地，不远处小男孩病恹恹的坐着。 许南南也没打招呼，走过去将布袋放到小孩的怀里，也没说话，转身就走了。 不管了，得了一件传家宝，以后谁也不欠谁了。 第67章 许南南觉得, 这人倒霉了, 真是喝口水都能噎到。才上火车，准备舒舒服服的在车上躺着度过呢, 车厢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背头。 大背头把行李往往上铺一扔, 伸手麻溜的爬上了铺位。转身的瞬间, 和许南南眼神对上了。 许南南愣了一秒钟，瞬间翻身闭着眼睛装睡觉。 “唉, 你不是之前那个口红，”大背头兴奋道，似乎是吵到下面的人了, 他解释道, “遇着熟人了, 激动了，同志别见怪。” 许南南心道，谁和你是熟人啊。 大背头似乎有些自来熟，“你没睡着吧, 我都看着你睁眼了。不记得了, 就之前在上海，买口红的那个。” 能别提口红吗，我现在对这词过敏。许南南郁闷的翻身，半趴着，“我要休息了，你能别吵吗？”她对这种性子跳脱的小青年真心没法有好感。 见许南南不高兴了，对方闭了嘴。 等许南南睡着之后, 他又很快和其他铺位的人聊了起来。那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人家多熟呢。 这家伙不去做销售，可惜啦。 啊不对，这年头应该做采购。买东西得求人呢。 许南南不想和大背头接触，所以一直躺在铺位上装睡，时不时的逛淘宝打发时间。 几个空档，听到几人的聊天，许南南听出来，这小年轻倒是也不是毫无章法的唠嗑，话题总是有意无意的谈论起安南市。 期间大背头请铺位里所有人吃了一顿不要粮票的黑面馒头，就这个，还让大伙感激的不得了。许南南也有一份。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再冷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就让人觉得不近人情了。 许南南道了谢，就着白开水对付了一餐。 似乎是觉得吃人的就要嘴软，大背头又开始找许南南聊天。 “原来你也是去上海玩的啊。” 许南南敷衍的点头。 似乎看出许南南真的不喜欢他，大背头皱了皱眉头，然后从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一面小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没差啊。 估摸着是觉得这都能遇上，是缘分。大背头对许南南的注意总是比对其他人多。 许南南一睡醒，他就找许南南唠嗑几句。其他的时间才和其他人天南海北的聊。 一直到车子到了安南市，要下车了，许南南发现，这大背头从上车到下车，说话最多，却从来没提起过他自己的名字。 都不是简单的人啊。 许南南暗自道，更觉得要和这类人保持距离。 到了安南市的时候，还是早上七点多，许南南也不耽误，直接去车站坐车准备去南江县。 大背头一直跟在后面，“你是在安南市住着吗？” 许南南想不明白他是凭着什么毅力，坚持到现在的，转身看着他，“这位同志，咱两不熟吧，就算你找我买过东西，我也不认识啊。”买过东西就算熟人了，那人家售货员得有多少熟人呢，简直熟透了。 “原来你不理我，是因为不认识我啊。我叫林青松，咱们现在认识了吧。”林青松笑眯眯道。他就说了，自己也没那么讨人厌吧，不可能让人讨厌到这个地步。早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路上就不纠结了。 从小受女孩子欢迎，怎么可能让人见了就讨厌呢。这下子心里总算舒服了。 许南南也是无语了，觉得这代沟实在是太大了。“行，那林青松同志，咱们就再见了，后会无期。”说完笑了一下，拎着包大步就走了。 “喂，你还没介绍你名字呢。”林青松在后面嚷嚷道。正准备跟着一起出站呢，后面一只大手抓着他的肩膀，“这是要去哪呢？”声音带着几分严厉。 林青松肩膀一僵，回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哥。” 因为要交任务，许南南没回家，直接去了矿上。 这一趟可真是风尘仆仆的，她到了办公室的时候，柳大姐啧啧出声。这趟远门，可真是把这孩子给折腾到了。 许南南自己压根没觉得辛苦。在上海那边吃好喝好，玩的也不错。就回来的路上折腾了一点儿而已。不过也正是因为车上不咋方便，身上狼狈了点，就显得吃了许多苦头了。 肖科长都觉得下次还是让男同志去比较好。谁知道许南南立马给他一个炮弹，“东西都买回来了。” 肖科长这下子可惊住了，“真的买回来了？” 许南南点头，将袋子拎过来。 不止肖科长，其他同志也过来看。要知道这任务可是让他们都折戬沉沙了。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都成了。 “你这是怎么弄的啊，哪个单位弄的？”柳大姐迫不及待道。 其他人也都好奇的盯着她。 许南南早有对策。“这些东西不好弄，商场那些卖五金的地方都没卖的，我找了几个机械厂，找那里的大师傅配的。人家这都是定量的，轻易不让出。可费了不少关系。”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也不是糊涂人，自然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这不轻易出的，废了关系，那肯定是塞了好处的。 别看着社会上整天嚷嚷着一心为公，为社会为祖国奉献自己，可谁没点儿私心啊。就是他们平时出差，那些人脉关系，也都是靠着这些建立起来的。要不然人家为啥要给你方便？所以对于外人来说，采购科的人是很有能耐的，他们总能买到你买不到的东西。 采购科的人都不问了。虽然很好奇许南南是怎么找到这些人脉关系的，不过这事儿不能多问，算是许南南自己的人脉关系了。你问了，人家说还是不说。人家说了，那你自己的人脉关系说不说？ 这东西都是相互的。 肖科长老怀欣慰，“不错不错，我当初可没看错人，咱于南南同志是个积极向上的进步青年嘛。南南在咱们采购科算是最年轻的吧，你们这些老前辈，以后可要多提点一下她。要让咱采购科后继有人。” 对于要退休的人老科长来说，没啥子比自己带的部门越来越好，让他更欣慰的了。 柳大姐和小张几人自然是连连应了。 李伟明也是欢喜答应了，看着许南南的眼神，像是看到亲妈一样，让许南南全身汗毛都要起来了。 交了任务，许南南又摸着去了矿委，把朱芳和其他两个女同志叫出来，把带回来的东西给了她们。 看到颜色靓丽的布拉吉，三人兴奋的拿在身上比试，恨不得立马就穿上。可惜现在不方便，至少要等热的时候才能穿，而且外面还得套个工装外套。 两个女同志道了谢，先进了办公室去炫耀自己的新衣服。朱芳扭扭捏捏的和许南南道，“那啥，你看到你们办公室的李伟明了吧。” “嗯？”她还琢磨着呢，这李伟明那眼神啥意思啊。 朱芳红着脸笑，“咳咳，我们这不是在处对象了吗，以后你要是有事，就让他帮你做，他要不帮，你就找我。我收拾他。” 瞧瞧这底气，这霸气。 许南南满脸懵了，“我这才出去几天啊，你们这就……之前不知道是谁说不要的。” 提起之前的事儿，朱芳有些羞恼，跺了跺脚，“还不是看他太可怜了，几次在食堂碰到了，每次都像是我欠了他祖宗十八代呢。”虽然是说着抱怨的话，这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嘚瑟。 许南南着耳朵一听，就听出人家这是乐意着呢，也不拿之前的事情笑她了，“我知道了，是人家太可怜，你这同情人家呢。不过李干事还是个不错的人，是我们办公室的老好人了，人缘不错，你可不要欺负人家啊。” “瞧你说的，你这帮着谁呢，和谁亲呢。”朱芳红着脸，故作气恼的要打她。 许南南几步退开，笑眯眯的拎着东西走，“好，我不惹你嫌弃了，你去工作，我去食堂送东西呢。” “你中午还在这里不？还一起吃饭。”朱芳问道。 “不了，我回去休息。再说了，就是在这里也不行，不做你的电灯泡。” 朱芳皱着眉纳闷，“电灯泡是什么意思？电灯？”她实在想不明白，这电灯和一起吃饭有什么关联。 许南南：“……”代沟，这就是代沟！ 许南南感慨着去食堂交差，这次倒是碰到蒋丽丽了。她在一边咬着牙，看着人就像看仇人一样的。一脸的戾气。 食堂的人也当做没看见一样，围着许南南唠嗑。 这次廖嫂子也没再拉着许南南说八卦了，只是使了个眼色，大家心照不宣。 把事情处理完了，许南南才回到家里。 这次出差，给两老也带了礼物，一人一副老花镜。 于爷爷虽然身体还不错，不过年纪大了，眼睛也有些花了，就是比于奶奶要强一点儿。于奶奶就更别提了，之前做绣花的时候，就念叨着年纪大了，扎针的时候老出错。 这次许南南带了老花镜回来，两老放眼睛上一放，哎呀，清晰啦。 于爷爷笑眯眯的背着手，也不和孙女唠嗑，自己跑出去炫耀去了。 倒是于奶奶心疼，觉得这钱话的不值得，“我看哪些女学生们，买点啥发夹啊，做点新衣服啥的，你也学着点。多大的姑娘了，也要开始讲究了，要不然以后怎么咋出对象呢。” 许南南一听处对象几个字，这头就有点儿晕，赶紧把包里的壮骨粉拿出来，“奶，你平时没事的时候泡水喝，对身体好。年纪大了，容易骨质疏松。得防着点。” 这一听就是好东西，于奶奶更心疼了，“都一家人了，你还买这个干啥啊，有钱省着点花。我们这一把年纪了，犯不着花这个钱。” 说着这眼睛有点儿红。自己这也是有孙女孝顺的人了。 “奶，年纪大了，就更要注意了，我还指望着以后您能长命百岁呢。看着小满长大，以后还给小满说婆家。” “那不得成老妖精了。”于奶奶笑道。 “哟，南南回来啦，我刚还听老于说了，就过来看看。” 祖孙两正说着高兴呢，李金花从外面进来了，怀里还抱着三岁的孙子。她现在退休了，专门在家带孙子。 许南南看她来了，暗自皱眉。于爷爷和于奶奶住的那个房子，前几天就已经分配了，给了车间主任一家子住。人家人口多，家里几个大后生要结婚。而且级别也到了那程度了，这个分下来，也没人能说什么闲话。 因为这么一遭，大伙似乎也就死心了。毕竟于家两老也不是没让房子出来，自家也是争取过的，只是最后没分到自己手上来。 这事情也算是了了。 所以这会子李金花上门，许南南还是觉得有些纳闷的。这人看着就不是好相处的人，突然上门，能有什么好事？ 虽然不喜欢，于奶奶也不好把人往外推，自己应付着，让许南南去休息。 许南南正提着东西要进屋呢，李金花走过来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这次南南去出差，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吧，我刚刚都看到老于的那眼镜了，可不便宜。”边说着，还边准备伸手去拿。 许南南手下意识的错开了，也不管李金花那有些变了色的脸，笑道，“也没什么，就是给我奶补身子的，我就不打扰阿姨了，你们聊吧。” 说着直接转身进屋。 看到许南南进屋，李金花这脸色变了变。 抱着孙子坐在于奶奶身边，“孩子这样可不好，脾气也太不好相处了，以后去了婆家可不好管啊。这样的媳妇，没啥人喜欢的。” 于奶奶不爱听这话，“还小呢，咱家不着急这事儿。” “咋能不着急呢，都这个年纪了，再拖着就是大姑娘了。再说了，你和老于这一把年纪了，总要找个女婿帮衬一下吧。也别找远的，就这近地找，方便互相照看。” 李金花说着，看了看于奶奶的脸色，见老太太没啥反应，继续道，“要我说啊，也别找条件太好的，这样的人家规矩多。像咱们这样对人家正合适……” 于奶奶就是再傻，也听出点门道来了，气的七窍生烟，这啥意思呢，让自己大孙女给他们老董家做后妈呢？ 谁不知道当初老董家那儿媳妇生病了，不给治，这才没的，心中还盯着她大孙女了。、 真是杀千刀的东西。 老太太这心里忍不住骂粗口了。绷着脸道，“我们家南南想找啥样的都能，我和老于又不是拖累，犯不着把自己看太低了。城里户口，中专生，还是正式工，长的也俊，咋样也要挑个条件相当的俊后生。” 李金花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明着说看不上自家亲儿子了。脸色难看道，“也别说的这么好听，谁不知道谁呢，农村来的野丫头，胡乱认了个祖宗，还以为自己真的变凤凰了呢。哼！”重重的哼了一声，抱着大孙子，对着地上唾了一口，这才气呼呼的出了门。 于奶奶气的心口都疼了。 她这半辈子就没和人红过脸，这把年纪了，竟然还能遭这种罪。 许南南听到动静出门来看，就看到于奶奶气的浑身打颤，着急的跑过来，“奶，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边说着，边摸着于奶奶的后背，给她顺气儿。 于奶奶喘了几口气，这才缓过来，“没事儿，就是被李金花给气着了。”那事情她都懒得和自己孙女说。 见她没事，许南南赶紧回屋里倒热水，喂着她喝了几口。“奶，别生气，回头我见着她了，给你出气。”早知道这李金花这么嚣张，她刚就不进屋了。还真是把这人想太好了，竟然突然就抽风了。 许南南问于奶奶，于奶奶也不乐意说。她倒是不放心自己去睡觉了，干脆坐在院子里陪着于奶奶唠嗑，说起上海的繁华。 于奶奶心生向往，“年轻的时候倒是想过去那看看，等有时间了，也经不起折腾了。” 许南南也知道这事儿没办法。几天的火车，老人身体受不了这个折腾。这要等到以后有飞机坐了……两老这年纪也等不到。 “奶，下次我带几张照片回来，看照片也一样，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儿。” “费那个钱干啥，听听就算了。”于奶奶笑着低头绣花。 许南南心里却记下了。 中午要吃饭的时候，小满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出去炫耀了一圈的于爷爷。老爷子脸上红光满面，显然没少受人恭维。 “都说我这孙女比他们孙子都好呢，都那么大的人了，就没给他们买过东西。瞧瞧我这眼镜，可不是谁都舍得买的。” 于奶奶责备道，“以后啊，可别出去招人眼了。李金花今天就被你给招来了。” 于爷爷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她来干啥，咱家可没房子给她了。有本事找厂里闹去。” “哼，反正是不安好心。”当着孩子的面，她都不乐意说李金花那龌龊的心思。 许南南见于奶奶闹小脾气呢，给小满使了个眼色，小满立马把自己的头花给于奶奶看，“奶，看我这头花好看不？” 头花是两个红色的蝴蝶结，看的还挺精致。 “好看，南南好眼光呢。” 这一打岔，于奶奶就顾不上别的了，让老爷子去拿梳子过来，要给孙女重新梳头发，扎头花。 于爷爷起身去拿梳子，嘴里念叨，“这老太太，还一出一出的。” 许南南暗自笑了笑，心里又有些好奇，李金花和老太太说了什么呢，能让一向好脾气的老太太记恨到现在呢。 纺织厂职工楼里，李金花正做着饭，看着大闺女不帮忙，还在哪里和孩子闹，不高兴道，“你这天天吃我的喝我的，也不见你给我买点啥，我养你这个亲生的，还不如人家那半路人的孙女。” 大闺女董兰道，“你要是给我一个小两间，我把你当祖宗供着都行。”她可受够了整天在这房子里挤着了。得亏之前那个嫂子没在这屋里那啥，要不然她都不乐意回来住。“就这一破单间，我这么大了，还得跟着你和哥挤一个屋，要孝顺也得我有那个心情啊。” 李金花哼了一声，“你别小瞧人，小两间我给不了你，这小单间还是可以的。” 听她这么说，董兰顿时眼睛一亮，放下孩子，巴巴的凑过赖，“妈，你这说的真的？哪里来房子？” “就咱这住的小单间。” 董兰脸顿时一垮下，“拉倒吧，这是你和我哥的命根子，还能给我？” “咋不能了，回头你哥娶了那个于家认的野丫头，我和你哥就带着孩子搬过去住，你在这里住着，以后结婚也能住。” 董兰立马来劲儿了，“妈，能行吗？那丫头听说工作还不错呢，长的也俊。能看上我哥这个结过婚的？” 反正她是看不上自己哥的，呆头呆脑的，就是个木头桩子。 李金花抿嘴笑，“咱家看上她就行了。你就看着吧，早晚娶进门。” 等儿子董武回来吃饭，李金花又说起了这茬。董武长的高高瘦瘦的，国字脸，二十多的人了，看起来像三十了。听到这话，也没说不行，“妈你觉得好就行。我听你的。” 李金花就爱这话，“你平时也主动点，十几岁的小姑娘，啥事都不懂，还不是几句话的事儿。接触的次数多了，这不是对象关系，也是处对象了。” 许南南在家里修整了一天，第二天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去矿上上班。 到了办公室，肖科长就高兴的告诉她，因为这次完成任务，解决矿上困难了，所以矿上给她通报表扬。这个也是要记录在档案上的。 许南南觉得自己就这么点资历，想升官暂时也轮不到她，加工资也是可有可无，不过大家这么高兴，她也不能扫兴，激动的对组织表了忠心。 中午许南南去食堂吃饭，路过布告栏看了看自己的表扬信，内容写得挺积极向上，都快成为南江铁矿伟大事业接班人了。 再一看，旁边竟然还有一通报处分的。 食堂蒋丽丽同志在公共场所，殴打技工学徒吴晴同志，情节严重，留待查看。 末尾是南江铁矿矿委办公室和工会两个单位的印章。 第68章 “你才回来, 没听说吧, 就昨天中午，在食堂那边, 蒋丽丽把吴晴给打了。” 中午, 朱芳到底是没把许南南撇下, 领着自己对象李伟明，三人坐一桌。听许南南问起这事儿, 她一脸神秘的和许南南说了昨天的事儿。 许南南吃了一口大白菜，“她两不是挺好的吗？”平时蒋丽丽挺喜欢欺负人家吴晴，吴晴也特乐意让她欺负, 多相亲相爱啊, 简直是周瑜与黄盖呢。 朱芳笑了一下, 带着几分轻蔑。 “这次你还别说，打的好。知道蒋丽丽那对象张亮不？” 许南南点头。她之前和蒋丽丽一个宿舍的时候，见到这小伙子来找蒋丽丽。看着人也挺本分的，和这个时代大多数男青年都很像。 “人家和吴晴处上了。”朱芳突然扔了一句。 许南南顿时被雷的里嫩外焦。 这都什么事儿啊。 “大家之前都还没注意这回事, 谁没事去注意她啊。也是出了这档子事儿, 矿委和工会做调查。这事儿捅出来了。吴晴和张亮本来就是在一块工作的，两人接触的时间多，估摸着也是因为蒋丽丽的关系，两人就比别人多了那么一层关系。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接触的越来越多了。知道张亮有对象，也知道吴晴和他对象一个宿舍住着的，大家也没觉得奇怪。后来还是蒋丽丽自己去矿上工地找张亮的时候, 发现两人眉来眼去的。昨天去食堂的时候，两人又离着近，蒋丽丽气不过，当场就从厨房里跑出来抓着吴晴打。那手下的，可真是狠。那张亮还嚷嚷着早就和蒋丽丽断了。”朱芳越说越激动，还遗憾道，“你要是昨天在这里，也能看到了。” 许南南倒是庆幸自己没来，这种事情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出了这种事情，打女人也没用。”许南南道。 朱芳道，“难不成打男人？”眼睛看向李伟明。李伟明埋头吃东西，见她看着自己，咽了咽口水。 朱芳笑了一下，“还真是应该打男人，狠狠的打，打的他不敢有外心，就乖了。” 许南南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成电灯泡了，赶紧埋头吃饭，早吃完早点走，让人家小两口单独处处。 正吃着，又有人端着饭盆坐到他们旁边。 许南南抬头一看，是吴晴和张亮。吴晴脸上有被抓的痕迹，低着头，像个受伤的小绵羊。看着可怜兮兮的， 不止许南南看他们，食堂其他人也有意无意的看着两人。 朱芳鼓着一双眼睛，朝着许南南使眼色。这是咋回事呢？又不好让人走，毕竟这是公共食堂，没道理不让人家坐在这里吃饭的道理。 李伟明倒是友好的和他们点头示意。 张亮看了眼吴晴，又看着朱芳和许南南，“我知道你们和吴晴之前是一个宿舍的，后来因为丽丽……蒋丽丽同志，所以闹了矛盾。我觉得现在误会都解开了，以后大家好好相处怎么样？吴晴面子薄，心里难受不好意思说，我才厚着脸皮来说这个说客的。” 张亮老老实实的，这话说的也有些讨好的感觉，让人听了还有些不好意思。 朱芳和许南南却不大想买账。什么误会解开呢，她们之间压根就没误会好不。 见两人没说话，张亮以为两人是因为他和吴晴还有蒋丽丽之间的关系，“其实我和丽丽早就不合适了，我和她也说清楚过了。我是和她说清楚之后，才和吴晴在一起的。吴晴是个好女孩，你们在一个宿舍，也该了解的。” 吴晴叹气，“我知道之前有些误会，我确实也做错了一点儿事情。希望你们能够看在以往的份上，原谅我。” 朱芳有点儿忍不住了。和蒋丽丽不合适，就和吴晴在一起。人家一个宿舍的呢，有没有点儿讲究啊。虽然有些幸宅乐活蒋丽丽这是自食恶果，可在这事情上面，她不觉得蒋丽丽有错了。 蒋丽丽人品有问题，人家那也是正大光明的，你们这做是做了还不敢承认呢。 许南南抬眸子看了眼吴晴，这姑娘满脸委屈的低着头，旁边的人，估摸着还以为她和朱芳在欺负她呢。 这让她都忍不住怀疑，昨天蒋丽丽打人，是不是被这人故意刺激的。本来别人该笑话她的，结果现在倒成了受害者，蒋丽丽还要受惩罚了。 如果真是这样，这姑娘心机也太深了。 这个张亮放弃了蒋丽丽，又找吴晴，还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因为坐着两个倒胃口的人，许南南和朱芳吃饭速度也快了很多，几口吃完，端着碗筷就离开食堂了。 李明伟见状，赶紧端着饭碗跟上去。 张亮皱眉道，“她们怎么能这样啊，还是矿上的骨干呢，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吴晴柔柔道，“算了，我找个机会再找她们好好说说。她们和我关系很不错的。” 张亮点点头，他知道吴晴性子好，和人容易处好关系。如果能够接触误会自然是最好的，毕竟矿委和采购科都是比较好的办公室，这两个地方有熟人，总是好的。 也是蒋丽丽那个性子，有那么好的机会，偏偏和人家闹，要不是吴晴和他说了，他都不知道蒋丽丽竟然背后得罪那么多人了。 许南南被这两人膈应到了。都不乐意再看着他们两人了。吴晴倒是找上门来了，专门来采购科找她。 一线的同志来找，你不见，那是看不起人家工人同志。许南南不情愿的从里面出来。看到吴晴了，道，“你找我干什么，上次我都和你说清楚了。” 吴晴眼眶很快就红了，眼周围往外漫着眼泪，“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我真的不想和你们闹成这样。我家里穷，家里兄弟姐妹四个，我爸身体不好，我妈要照顾我奶和我爸，家里有一分钱，都恨不得劈开用。南南，你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知道我的苦。” “你穷，你就害我了？”许南南冷着脸道。她两辈子身世都不好，岂不是要报社？ “我一开始的时候，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可你运气好，啥事都是顺顺当当的，说读中专就读了，说考工作就考上了。我来矿山这么久，就因为没读什么书，还做着学徒工。后来你又有了那么好的房子，我当时有些嫉妒了，我承认那事儿我做错了，我现在想着就后悔。我也没想到蒋丽丽会去举报你，要知道，我也不会这么做了。” 她一脸的后悔，让人一看就觉得她真心愧疚道歉。 许南南一个字都不信。因为钢笔的事儿她没说。她没说，就是不准备坦诚。自己做过的坏事都不敢清楚的，还能让人相信她？而且还把之前做的错事全推给蒋丽丽，这样的人品，说什么都不值得相信。 许南南听完，不大想理她了，“你要是说完了，我就进去了，我还忙着了，总不能为了这点私事耽误工作吧。” “等等，那以后咱再碰面了，还能打招呼吗？”吴晴急忙问道。 许南南道，“随便。” 反正她不准备应就是了。 “南南，谢谢你。以后你能看到我的诚心的。”仿佛就是为了等许南南这句话，吴晴立马阴转晴了，擦着眼泪道谢。 许南南压根就不明白她这样是想干什么，下午遇到朱芳了，才知道她也去找朱芳了。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甭管她，该咋办就咋办。”朱芳坚定道。 许南南也认同。只要不惹到她们这边，她们就不管。要找她们的事儿，她也不会就这么受着。 下了工，许南南刻意去宿舍附近找许玲。 她已经好一阵子没看到这孩子了。这次出差，也给这孩子带了礼物。穿的不能用，带了点吃的。 到了李静住的附近，看到李静正在门口生炉子，似乎在熬汤。许玲在边上玩着石头子儿。看到许南南了，她猫着腰，偷偷的往跑旁边跑，姐两一起去了矿门口的角落。 许南南将吃的塞她兜里。“姐最近忙，都好久没看你了。你要是有事情，就去采购科那边找我。对了，读书的事情你也别急，我会给你想法子的。” 还有几个月就要开学，她担心这孩子以为没人记挂这事情，就担心呢。 许玲咧嘴笑，“姐，不用你担心啦，爸说供我读书了。” 许南南挑眉，这太阳打西边出来啊。 许玲就把那天的事情给许南南说了。许南南倒是没想到，自己和小满出继的事情，竟然能刺激的许建生开始反省了。早知道今天，当初何必又那么对亲闺女呢。“姐你别管我，就让他供着读。凭啥别人能读我不能读。” “对了姐，大丫姐又回来了，那个女人亲自去接的。可说了不少的好话呢。我听着，好像是大丫姐处了对象特别好。姐，你以后别和大丫姐闹了。” 许玲有些担心。那女人说了，大丫姐那对象厉害着呢，在县城能横着走。比矿长还厉害。 许南南见她眉头皱的像个小老太一样的，笑道，“咱可不和她闹，不怕。既然你爸说要供你读书，你也别闲着，回头我把小满的书带来，你没事的时候就去办公室找我拿书看。早点复习，以后才能跟得上进度。” “嗯。”许玲认真点头。她也要好好读书，以后考大学。比大丫姐有出息。 看着许玲回去了，许南南这才欣慰的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对许玲的感情，自然是比不上对小满的感情的。只是觉得这孩子叫她一声姐，是把她当亲姐看的，她就不能叫人失望。也不知道许建生那边靠不靠谱，她这边还是做两手准备算了。反正小玲肯定是不能回乡下去的。 刚出了矿上，见卫叔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那男人高高瘦瘦的，看着有些营养不良，脸还木木的。 看到许南南了，卫国兵招手让她过来，“南南，这人你认识不，一直在咱矿门口晃荡，他说认识你，来接你下班的。” 第69章 “南南, 你咋才下班, 我都等了好久了。” 许南南还没看清楚人呢，这男人就不高兴道。 “你谁啊？”许南南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又不认识你。” 董武因为今天要来接许南南, 还提前下了工, 结果又不能进矿上，站在大门口等半天, 更被人盘问，现在许南南还说不认识他，心里顿时有些恼, “我妈和于厂长是老同事了, 之前还去过你们家呢, 我妈让咱两处对象，你咋不认识我呢？” 许南南愣住了。这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神经病？ 卫国兵更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许南南，又看着董武。南南这眼光不会这么差吧。 “你胡说八道啥呢，什么处对象, 谁知道你从哪里冒出来的。”许南南气的不得了, 这个时代女性虽然也能顶半边天，但是对女性的束缚也很大，名声要是受损了，走哪里去都被人说三道四，更别提是处对象这种事情了。这时候处对象那是以结婚为目的的。 “卫叔，我不认识这个人，这就是个流氓, 混蛋。”许南南指着董武骂道。管他妈是谁。 卫国兵一见许南南这态度，就知道这不是处对象的意思了。他就说了，南南现在和以往可不一样，要找对象，也要找个矿上的好后生啊，怎么可能找外面这种木头呆子一样的东西。 不是对象，还跑矿上来闹。败坏女职工的名声。卫国兵顿时招了招手，让门卫那边几个年轻门卫过来。 “这人来咱矿上耍流氓的，扭送公安局去。” 几个门卫小哥立马挽着袖子去抓人。妈的，这整天闲着没事干呢，正好来个人给咱立功的机会。 董武见人要抓自己，吓得脸都呆了。指着许南南道，“你这个婆娘，咋这么对你男人啊。以后要是咱结婚了，看我咋收拾你的。”就这身板，都不够他踹一脚的。 见他还耍流氓呢，门卫赶紧冲过去一把抓着人。 许南南直接跑过去狠狠的朝着他肚子踹了一脚，“让你耍流氓，你个混蛋东西。” 踹了一脚还不够，拿着包又往他脑袋上砸。 卫国兵和其他人看着许南南这架势，都有些目瞪口呆，这平时挺软绵绵的小姑娘，生气起来也挺厉害的啊。 许南南打的董武没劲儿骂了，这才松了手，对卫国兵道，“卫叔，我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我的名字就冒出来害我的。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这种流氓，就该抓公安局去。” “你放心，咱这就送去。这种流氓就是祸害。”卫国兵点头道，赶紧安排人扭送到公安局去，免得在矿门口闹的难看。 董武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两个小伙子扭着胳膊给弄走了。 等人走了，卫国兵道，“你真不认识这人？他不是说他妈和老于家认识吗，这事儿你还是赶紧回去和老于家说一下，看看是咋回事吧。以后也小心点。” 许南南点头，她也纳闷这是谁呢。刚刚太生气了，也没心思问。 发生了这种事情，许南南心里也挺郁闷的。路上一刻也没耽误，大步的往家里走，很快就到了家里。 小满正坐在院子里做作业。 于奶奶正在厨房做饭。虽然许南南手艺比她好，可她觉得孩子要上班，不能让孩子照顾他们老人。而且以后他和老于老了都是要靠着孩子照顾的，现在能动的时候，尽量不拖累他们。所以家里的家务事，基本上不让许南南操心。 “姐，你回来啦。” 小满打了招呼，就继续写作业，态度一派的认真。 许南南也不影响她，进屋里换了衣服，就去厨房里帮着干活。于东来和于奶奶都在厨房里。一个做饭，一个切菜，画面十分和谐。 “奶，我来吧。”许南南要去拿锅铲，于奶奶没让她拿，让她坐一边休息去，“上了一天的班，肯定很辛苦了，好好休息。晚上咱就吃疙瘩汤，再炒个小菜。”就这样的生活水平，在这附近几家里面也是独一份了。平时除了两老发的粮食之外，许南南拿回来的精细粮都没断过。 许南南也不抢，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奶，今天有人去找我，说她妈和你们是老同事了。还说让我们处对象。”这事情还是得和两老通气，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啥？”于奶奶拿着锅铲就站直了腰，老脸都变了色。 于东来也拿着菜刀，脸上有些激动。 “谁啊，哪家的小混蛋去矿上缠着你了？”于东来气呼呼道。才认的孙女就被人盯上了，这算什么事儿啊。关键是要和自家孙女处对象，咋事先没和他们通气。这就突然跑矿上去找人，是啥意思呢！ 于奶奶气的锅铲都拿不稳了，“肯定是李金花家的那个儿子。”这事儿只有李金花和她提过，除了她们家，别人家也不会做这种不靠谱的事儿。 许南南道，“那人长的高高瘦瘦的，有些显老。” “还真是他！”于东来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就那个混蛋东西，还想和咱南南处对象，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那就不是个东西，当初把媳妇娶回去了也不知道心疼，整天和他老娘一起磋磨媳妇，愣是给磋磨死了，人家都不乐意和他们家结亲了。就这么个东西，还敢去找南南。” 于东来越说越气。 觉得把这人和许南南放在一起提，都是丢份子了。这样的东西，平时他都懒得看一样的东西，还敢肖想自己孙女，他哪来那么大的脸啊。 看两老这么激动，许南南倒是不生气了，反而担心两人气坏身子，“爷奶，你们别气了，我们矿上的保卫科把人给弄公安局去了。估摸着现在还关着呢。” “活该，就该关着。”于奶奶道。“这是欺负我们家里老老小小的，没人撑腰呢。”她儿子要是在，谁敢这么对他们家的。早给他拳头呼呼过去了。 于东来有些不得劲，“我身子还没坏那个份上呢，那老小子要敢上门，我也能揍他。” “爷，你宝刀未老，咱信你能打个大后生的，可咱还是别打架了，这不是有公安同志吗，咱要相信组织，相信公安同志们能给咱主持公道。” 许南南哄着老爷道。 她可不想真的让老人家为了自己的事情去和人家干架，那可真是罪过了。 因为这件事情，晚上吃饭的时候，两老都胃口缺缺的。于奶奶吃了几口，放下筷子，“待会吃完了，我和老于去一趟李金花家里，这事儿得说清楚，省得以后又去闹南南。” 她也是个女人，所以知道女人的难处。这要是真的让人以为南南和李金花家那个混蛋东西处对象，以后南南可不好找好婆家了。人家肯定心里要膈应。 于东来满脸严肃，“待会吃了饭就去。要是他们还闹，咱就去找厂长，看看这样的东西还能不能留厂里。” 看着两老这义愤填膺的样子，许南南觉得还是不拦着了，待会她也跟着过去说清楚。免得以后人家真的整天去缠着。 没想到他们没去呢，人家倒是找上门来了。 李金花狠狠的敲着门，边敲门边嚷嚷。旁边另邻居还从家里来看。 于东来气红了脸，开了门，“李金花，你还有脸来我们家，我准备去找你们家呢。” “找我干啥，我儿子呢？”李金花进了屋里就到处看。今天她儿子早早的离开厂里，去矿上接许南南下班，结果她在家里等了大半天，都没等到人呢。心里就觉得是她儿子被许南南勾了魂，连家也不回了，肯定待在老于家了。 这还得了，没结婚就这么宝贝，以后结婚了，岂不是连她这个娘都不认了。这才急乎乎的跑过来找人。 也不管许南南的阻拦，她在屋子里里外外的看，都没看到自己儿子，这才急着从屋子里出来找许南南，“我儿子呢，我们家董武呢？” 许南南还准备找她说清楚呢，见她这副样子，还不想说了，故意道，“你儿子谁啊，我不认识啊。我怎么知道你儿子去哪里了。” “骗谁呢，我儿子说去接你下班的，结果到现在没回来，肯定是你不让他回家。”李金花满脸不信道。她儿子平时最听话了，每天都会回家吃饭，从来没这么晚的。 “我又不认识你儿子，他干啥来接我下班啊？” “他说看上你了，要和你处对象呢。”李金花干脆当着大家的面道。 外面有人听到了，都不敢相信许南南会和李金花家的儿子处对象。老于两口子也不会这么糊涂啊。 于东来听到李金花直接说了，气的拿大扫把，“李金花，你别在我们家胡说八道的，就你儿子那样子，还想和我们家南南处对象。瞎了眼的也瞧不上你家那样的东西。” 李金花插着腰道，“我儿子咋不好了，好歹也是城里人，不比她个农村出来的野丫头强呢。” 这话说的就不要脸了。 于奶奶都气红了脸，“滚出去，以后别来咱家。要不然咱去厂里找厂领导去，是不是咱这退休的厂干部就不值钱了。” 车间主任早就听了动静，在外面听乐子呢，听到于奶奶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就这么听着了，皱着眉头进了院里，“李金花啊，你这是干啥呢，又跑来找老于两口子闹什么？” 李金花正为了没得到房子，心里对这个抢了自家房子的车间主任不满呢，见他进来帮老于家，冷笑道，“咋了，你这是得了人家好处，就来帮着人出头呢。” “李金花，你放屁！”于东来直接爆粗口。“这厂里的房子是厂里分配的，有本事你去和厂领导们说去。” 车间主任也是一头包，知道李金花是个混不吝，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呢，干脆问许南南，“南南啊，你真没看见她儿子董武？那你路上有没有看到一个长的高高瘦瘦的，国字脸，单眼皮的男人。穿着咱厂里的工装，应该好认吧。” 许南南一听，作势想了想，“这么一说，还真想起来了。今天矿门口有人耍流氓，被人送公安局去了，好像就是长这样的。” 第70章 厂里职工出了流氓这种事情还是很大的。车间主任也顾不得是晚上了, 就跑厂领导家里去找领导。李金花也顾不上找许南南闹了, 忙不迭的跟着车间主任去找领导帮忙。 她可不糊涂，这么大的事儿, 她可办不了。 几个厂领导连夜去公安局了解情况。李金花跟着一起过去, 在公安局门口大吵大闹的喊冤。闹的厂领导也觉得没面子, 好说歹说，公安局就是不放人, 说这是人家南江铁矿送过来的，人家在单位上调戏女职工呢，这可是大事情。这要是给放了, 南江铁矿那边咋交代啊。 “我儿子咋耍流氓了, 他一直最老实了, 厂里的人都知道。咋就耍流氓了。”李金花坐在公安局门口大哭道。 “这还有没有王法啊，这是要欺压我们老百姓啊，冤案错案啊。” 此时已经是晚上了，这哭闹声愣是让附近的居民们都没法安生睡觉。 厂里的领导们也有些头疼。 这要是真的闹什么大事情了, 到时候传出去了可真是丢人的。 公安局离着县委大院也不远, 都在这一块儿，李金花闹的这个动静自然惊动了这些住在附近的家属们。 县局长家里，正招待着两个年轻人，听到动静，高局长似乎也是觉得脸上无光了。让两人在客厅里坐着喝茶，他拿起帽子往头上放，“我去让人处理一下, 这些日子太平日子过惯了，都不会处理事情了。” 林青柏笑着站起来，“已经这么晚了，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以后有事情就去办公室谈吧。”意思就是私人拜访到此结束了。 林青松见状，也赶紧站起来。 高局长脸上不好意思道，“这怎么好呢，还没说什么话呢。唉，都怪这帮兔崽子，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林青柏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在这一时，还是以公务为先吧，我们就不叨扰了。” “行，以后要是有时间，咱们再好好的喝一杯。咱们以后可要一起共事啊，可不要和老哥我客气了。”高局长有些惋惜道。 林青柏淡淡的笑了笑。 等把人送走了，高局长也不去警察局了。 高夫人走出来道，“刚不是还急着去警察局吗，怎么不去了？” “不去了，”将帽子放到门上挂着，继续喝茶。老刘啊，哥哥我也就做这份上了。 林青柏和林青松从高局长家里出来，也没回去，绕着去警察局门口看了看。见到是个老阿姨在地上坐着叫喊，旁边几个人劝着。 老厂长弯着腰道，“李金花同志，今天都这么晚了，要不这样，明天我们几个再来公安局看看，再去铁矿那边跑一趟。要是董武真的没做什么事情，我们肯定不会不管的。” “我们家董武肯定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老于家的那个丫头害的。我们家董武就是为了去接她下班，这才被送公安局来了。到现在都没看她来关心一下呢。” 几个厂领导听了这话，都有些无语了，老厂长道，“董武干什么去接于南南？你们两家还没好到按个份上吧。” “咋就没好那份上了，我和老于多少年的交情了。再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家董武就不能和他们家孙女处对象？” 副厂长黑着脸，“就你们家……这处对象是相互的，女方没同意，也不能到处说你儿子和人家处对象，难怪老于生气。” “咋了，你们管天管地的，还能管人家处对象的事儿呢。谁说人家不同意了，反正我们董武就是和她处对象了，要不然还能去接她？” 这次吃了个闷亏，李金花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许南南，非得把她拉下水，以后进了董家的门，还不是她磋磨。 值班的公安同志在屋里面坐着，也不想管这糟心事。 林青柏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往公安局里面走。几个厂领导看了他一眼，见着人面相年轻，以为是个公安同志，也没打招呼。 进了里面，值班的小公安站起来。林青柏白天的时候还来和大家见过面，自然是认识的。 “林部长。” 听到他喊部长，几个厂领导和李金花才知道，这年轻人还是个干部呢，只是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 林青柏看了几人，特别是看了一会儿李金花，皱着眉头道，“这么大半夜的，在公安局门口闹事，属于严重的扰乱社会治安的行为，你们就不管管？该抓的就抓，该罚的就罚，依法办事，这点事都不会办？” 一来就给扣上扰乱社会治安的大帽子。几个厂领导顿时懵了。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的散开了，各走各的。闹吧，咱不管了。 李金花到底对干部还是有点儿发憷的，听人家部长让抓人了，也不敢闹了，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了，一溜烟的就跑不见了。 林青松看着目瞪口呆，“哥，这人挺利索啊。” 公安同志有些不好意思的抓脑袋。这点事儿还惊动了新来的干部，也特丢人了。“林部长，我们也不是不想抓人，主要是她儿子闹的事情还没攀扯清楚，要再抓进来，就闹大了。而且刚还有几个单位领导也过来处理这事情，我们也不好下手。” 林青柏笑道，“我知道你们的难处，所以刚刚也就吓唬一下而已。你们这边治安还是很不错的，我这两天走过来，都挺安静的。” “那事，我们南江县这么多年来就没出过什么大的事情。” “也是你们公安同志的功劳。之前刘部长应该也出了不少力吧。” “刘部长是管武装部的，平时咱也很少接触，不过有武装部震慑，这边乱不起来。”和他们公安不一样，这武装部，那可是有武器的。 林青柏说了一会儿话，就从公安局出来。 林青松道，“哥，你干嘛要跑这下面来啊，在部队里多好，老爷子还能罩着你。瞧瞧这地方上，竟然还有人在公安局门口喊冤。太乱七八糟了。” 林青柏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道，“工作上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倒是你这次来这边的事情，怎么不给家里打电话说清楚。爸和阿姨都很担心你。这次爸可气的不轻。” “担心什么啊，他们就没看得起我的。他们心里就只有你这个儿子。我就是个野小子。”林青松嘀咕道。 “胡说八道，在这里待几天，你就回家去，不要让家里人担心。”林青柏严肃道。 “我才不回去呢，我又不是来玩的，我在这边也是有工作的。” 林青柏挑了挑眉，“你能有什么工作？”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一件正经事。 “别小瞧人，县里那个供销社，以后我就管进货的事情。这事情大吧，整个县城的吃喝拉撒，我都管了。”林青松得意道。 他这些年可不是白混的，别看他整天在外面闲逛，路子也不少，想找个工作可也容易的很呢。 林青柏眉头都皱成川了。这傻小子，要不是看他的家世，还能白给个工作给他？这地方上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以为进供销社就这么好进呢。 也不准备管这小子了。这么大的人了，让他自己折腾去。反正到时候老头子肯定要来抓人。他现在也顾不上管教这小子了。 这地方上的老同志们可别部队里的那帮老小子们心思多。 第二天县委大会上，刚刚走马上任的武装部长林青柏，就提出了武装部的内部检查整改问题。 白天出现流氓事件，晚上还有家属破坏社会治安，武装部作为地方上维护和平的部队，在这件事情上面出现了严重的失职。必须整改，必须自我批评。 林青柏很利索的就写了一份检讨，表达自己整顿内务，维护南江县治安和平的决心。“有错必改，勇于承担，咱革命队伍必须具备这样的思想觉悟，武装部必须整改。” 副部长刘建军简直想骂娘了，偏偏这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没法骂。 不就是昨天上任的时候，他心里不痛快，联系了几个老伙计，冷落了这位一下吗，犯得着这么指桑骂槐吗？ 昨天您老还没正式上任呢，嘴里说着自己的错，还不是说他没管好队伍。可人家也没指明道姓的指责他刘建军，而是自己乐意背锅，乐意重整内部。他刘建军还不能说什么。要不然就是思想觉悟不高。 高局长也是讪讪的笑了笑。 感谢这位年轻部长把这帽子给戴武装部头上去了，虽然这和人家武装部压根没半点关系。 孙县长打了个哈哈哈，“说起来这事情还真要严格处理，别真的出现冤假错案了。要不然闹的整个县城都要不安宁。如果查实是真的，该处分的就处分。绝不姑息” 高局长道，“这事情昨天也让人去调查过了，对方也没做什么实质上的事情，只是口头上说和人家女职工处对象。言语上有些冲突，这才被人给抓公安局来了。因为是南江铁矿那边送来的，就准备关几天，给个教训，也好给铁矿那边一个交代。” 听这事情处理的还不错，孙县长点头，对着林青柏道，“小林啊，你看这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你也不用自责了。以后带好队伍就好了。这样吧，让老高陪你在这县里多了解情况，以后也方便开展工作，你看怎么样？” 叛徒。 刘部长气的牙痒痒。这就叫上小林了。之前还说要给这位新来的下马威，免得这新来的不懂县里的事情胡乱指挥。才多久就叛变了。 还有那个耍流氓的东西，早不耍晚不耍，非得昨天耍。也太巧了！要不然这姓林的也找不到借口整顿内部了。这就是他娘的要夺权呢。 虽然只是关了几天，但是刘部长特别交代之后，董武被关期间只给水喝，不给吃的。 粮食不够，还能给流氓吃？ 许南南还不知道，这场因为她而起的‘流氓事件’，给了新来的林部长一个突破口，让人家在这里初步站稳了一只脚。 此时她正郁闷的面对李金花同志的指责。 李金花在家里等了几天，没等回儿子，也不敢去公安局去闹。去找厂里的领导，厂领导也不敢帮着。 最后只能又跑老于家来求救了。 这事情就是老于家这个丫头给弄起来的，现在还是得靠着这丫头才行。 “我孙子还在家等着他爹呢，你们咋就这么狠的心呀，这是要害死我们家董武才罢休啊。” “你还敢来我们家，有本事你去公安局去问。你们家儿子作风不好，就该关着。”于奶奶道。 她这辈子不爱和人红脸。可这次真是忍不住了。要不是南南机灵，还不得被那个董武给缠上了。 李金花道，“我不管，我儿子就是被你们家南南给弄进去的，现在就只有她能让董武出来了。你必须去公安局说，说他没耍流氓，要不然我没完。” “他嚷嚷着和我处对象呢，还说什么结婚以后要收拾我，这还不是耍流氓。我一个还没十八岁的大姑娘，他和我说这些就是耍流氓。我告诉你，要不是我爷奶心善，我这次肯定让他坐牢的。现在我让人只关他七天，就算便宜他。” “啥，你说只关七天？”李金花不信。她这几天没去公安那边，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许南南冷笑，“你要是再闹，我不高兴了，可就不止七天了。你看着办。”这话自然是吓唬人的。她可没这个能耐。这两天她也去找卫国兵问了董武的事情，她也知道董武肯定是关不了几天的。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人家也没真的对她怎么样。估摸着很快就要放出来了。 她担心到时候李金花又要去家里闹，也好提前做个准备。 卫国兵因为这事情和公安那边也有联络，知道这事情的处理意见。说是这次董武被关七天警告一番。没判刑。许南南也就放在心上，这会子拿出来警告李金花。 李金花果然被吓到了，半信半疑的，“好，那我再等两天，要是我们家董武不放回来，我和你们没完。”说完就梗着脖子出去了。 于奶奶有些担心，“真的只关七天啊？”又叹气道，“算了，关七天就关七天吧，这母子两不是好东西，可到底还有个孩子靠着董武养着。没了妈，再没了爸，这日子也挺难过的。 许南南可没这善心。做了坏事就该受惩罚，总不能因为家里有八十岁的老母，三岁小儿，就能随便的为非作歹而不受惩罚吧。 于奶奶道，“你这几天也小心点，不要到时候人出来了，又缠上来了。等他出来了，我和老于也上门去说说，以后两家井水不犯河水。” 过了两天，董武果然被放出来了，只是人也不像样子了。 倒是没人动手，只是在里面关着，精神上受到了惊吓，加上没吃什么东西，回来的时候脚都是软的。 虽然李金花说他没耍流氓，可这附近的人也知道他因为耍流氓被关的事情，之前就不大搭理他了，现在更是不乐意和他说话。 厂里领导也对他进行了处分，要将他给精简掉。李金花直接拿着一根绳子跑厂门口挂大门上面，嚷嚷着，“要是精简我儿子，我们一家老小就没活路了，还不如一起死了算啦。” 最后厂领导给了个留待查看，要是再闹丑事，破坏了厂里的和谐安定，就滚蛋。 于东来对这个处分有点儿不满，回来和于奶奶念叨，觉得现在的厂领导办事实在是太温和了。要是他们那会子，敢破坏厂里和谐安定的坏分子，直接一脚踢出队伍。 “老董家从旧社会起就是工人阶级，厂领导也有顾虑。”于奶奶道。 又嘱咐许南南，“以后下班早点回家，咱注意点儿。” 于东来重重的哼了一声，“他敢！” 甭管这董武敢不敢，许南南是开始警惕了。没了董武，谁知道会不会来个周武。这事情说不准的。 她赶紧在淘宝里买了防狼辣椒水，整天的背在包里。 好在老董家似乎知道厉害了，后面也一直没去矿上找她了。 “咱家不能这么算了。” 董武能下床后，李金花还是琢磨过味来了，觉得自家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老于家什么事情都没有呢。 她这辈子就没吃这样的亏。 她闺女董兰道，“我哥都这样了，你还想咋样啊。” 为了这事儿，她对象那边都有意见了，要不是她说家里以后会给她分房子，人家都不会和她继续处下去的。 董武也是木头人一样的，不敢在再去找许南南了。 第一次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想起来就让他打颤。那黑漆漆的房子里，没吃的，每天就一碗水。饿的人都要没劲儿了。 李金花道，“反正咱家不能这么算了。不是说我儿子耍流氓吗，等咱把那野丫头娶进门了，看看谁还敢说咱家耍流氓。到时候你哥和他媳妇咋样都行，谁也管不着。” 董武一听，有些心动。他看到了那个姑娘，很漂亮。关键是他挨打了，被这姑娘打了一顿。长这么大，除了他妈，还没被女人打过呢。 木头人也有三分气，董武这口气也憋在心里了。 可想到之前的遭遇，他有些发憷，“妈，我不想坐牢。” “啥坐牢，上次那是咱没准备好，不知道这丫头是这么个性子，这才找着了道儿。这次咱来此狠的。” 兄妹两一愣，“啥狠的。” 李金花咬了咬牙，问闺女，“你要是……被人那啥了，你是嫁人呢，还是嚷嚷出来让人都知道。” 董兰又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些气急败坏，“当然是嫁人啊。”这种丑事要是被人知道了，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还咋找婆家啊。 这下子她反应过来了。 “妈，你是让我哥去……”董兰眼眶都瞪大了。这，这也太…… 董武也听出来了，看着他妈，有些担心道，“妈，这不成吧，万一被人知道了，我要坐牢啊。” “被人举报才坐牢，没人举报，你就娶媳妇。她要是被你破了身子，以后一辈子都没法抬头了。人家好条件的小伙子也不会要她。除了跟你，还能跟谁？” 李金花这次是铁了心要把让自家吃了大亏的丫头娶回来磋磨了。“你力气大，她力气小，就那么一时半会的事情，你还怕啥？” 董武眼睛木然的盯着墙壁。 矿上的粮食终于在六月之前下来了。意味着矿上的粮食危机是彻底解除了。除了这些粮食，还批下来了一批建筑材料。算是奖励矿上之前自己解决几千人的粮食的功劳。一方面也是给工人们信心。困难只是一时的，度过之后，只会越来越好。看看之前差吃的吧，现在不止不差吃的了，还给住的。 这让矿领导们心里着实乐开了。 荣誉是一方面，这房子也确实是给矿上解决很大的困难了。 现在不说那些小两间小单间的职工方，就是单身宿舍都有些困难了。有了这批材料，最起码能够再在矿上划一片地方，盖几排单间出来。这几能解决不少家庭房子问题了。 这有好的一方面，也有坏的一方面。 有了好处了，那些平时老老实实上工的工人们心也飞了，都盯着那些建筑材料看了，琢磨着这次分房子能不能分到自家里来。 就连李伟明都期期艾艾的和朱芳提起过要不先结婚，这样他们都是双职工，分房子的几率大。 这年头处完对象，结婚那是迟早的事儿，要是能分到房子，那就更好了。李伟明这想法无可厚非，就是许南南也不好以二十一世纪的观念来说他不好。 可朱芳就是不乐意。觉得李伟明早不提这事情，晚不提这事情，偏偏要分房子之前提，这是娶房子还是娶她呢。 愣是把李伟明噎得说不出话。这事情自然是就此作罢。 许南南都没想过要劝朱芳再考虑，这姑娘倒是先忍不住和许南南说了，“我心里当然也想要房子了。可我就盼着他能把我放心尖上，要是为了个房子娶我，以后我还得排在房子后面去了。我宁愿以后一家三代挤在一块儿，也不乐意对象不把我放心上。说句你不爱听的，许主任虽然说做爹不咋样，做丈夫人家没得挑。他媳妇把房子都给糟蹋的没了，一家子挤在单身宿舍里面，人家啥也没说。你说换个人，还不得在家里糟践媳妇啊。” 听朱芳这么一说，许南南还真觉得这两口子是情比金坚。而且情比金坚的不该要孩子，做丁克一族多好啊。 此时这情比金坚的两口子也在谈房子的事情。 不过从头到尾谈的人都是李静，许建生就那么听着。 现在许建生依然在外面住着，毕竟和大侄女一个宿舍挤着，他还是觉得不习惯，干脆就在外面单身宿舍挤着。让李静带着孩子们住在这里。这样一家子住着也不挤了。他甚至觉得这样住着也挺不错的。也就李静整天惦记着房子的事情。 这次一听有房子要分，又趁着一起吃午饭的功夫唠叨这事儿。 “就不为了我，为了红红，你也该去争取这个房子。她那对象是干部家庭出身的，人家那房子体面呢，要是看着咱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人家会咋想咱们家啊。” “谁说咱没住的地方，这里不能住？嫌房子小，老家那边也挺宽敞的，也能拿的出手。” “大伯，那乡下的房子算啥啊，人家住在县委大院里的。”许红在边上不乐意的嚷嚷道。 “县委大院？” 许建生哼了一声，“既然你们处对象，怎么没看他来看看我和你大伯娘。没有诚心，咱家也不稀罕。”对于大侄女这个对象，许建生是不看好的。人家县委大院的，怎么可能找个没户口的，还在读书的姑娘。就光看着人家没上门，就知道这什么意思了。也就李静和老家那边还抱着希望。 李静听许建生这么说，也对这许红道，“要不然红红你把人叫家里来吃顿饭。要是觉得这里不好看，咱去国营饭店吃也行。总要见一面，咱才踏实。你奶也知道这件事情了，也让人带信问了几次呢。” 知道大侄女有了好对象之后，为了将功赎罪，她也写信给老家那边，说了这个好消息。就是想让老家那边别让她回去干活。 毕竟许红这边得有个体面的大伯娘撑场面，要不然谁和人家干部家里来往呢。 听到许建生和李静都让她带对象回来，许红顿时有些心虚。 最近刘红军也不知道咋了，总是心情不好，还对她发脾气。别说让他来家里了，就是骑个自行车送她回矿上，人家也不乐意了。 还有她未来公公那边也不知道转正了没有。 这些事情是她的底牌，她自然不能让李静和许建生知道了。只能装作生气道，“人家县委大院的多忙呢，谁有时间来咱家啊。就这么点时间等不了，还说啥诚心啊。再说了，咱家这个样子，人家要来，我也不好意思带人家上门来。想上门，最起码得换个看的过去的房子吧。反正到时候要是这事情成不了，我也不管了。” 许红嚷嚷完，就站起来背着包往外走，走的时候还不忘拿走自己的那份玉米馒头。 李静着急的不了，追上去，这孩子已经走远了。她又担心的回来，“建生，咱可不能耽误红红的事情啊。这可是大事情。”心道人家县委的总比你一个矿上的干部强。能和人家做亲家，算咱家高攀了。 许建生觉得没意思，“这事情我不管。”自从上次在刘巧面前放狠话，家里没啥反应之后，他也慢慢的琢磨点什么出来了。 “不管不管，啥都不管，这个家到底是谁当的。”李静气的红了眼，咬牙切齿。 许建生不管这事情，李静只能靠自己了。丢一张脸不要，她也要去把房子给要过来。 自家本来就住的小两间，现在咋就不能分了？ 于是吃完饭之后，李静就去矿委找矿长要房子。结果去了矿委那边，发现去的不止她一个。整个矿委办公室都挤满人了，要么是老员工，要么就是职工家属。反正目的就一个，要房子。 李成文烦不胜烦，和高矿长一商量，直接拍板，分房子的事情按条件来分。 结婚没房子的，夫妻双职工的优先，如果达到以上两条件了，就再按照夫妻共同资历进行赛选。 如果这样再塞选不够的，就投票来分。投票自然不是全都能投的，是那些注定不用分房子的人来投的。 这不能分房子的人，还真不好定位。谁知道以后人家结婚的时候，会不会分房子。这会子你不投人家，肯定会担心以后人家不投你了。 所以又针对这不能分房子的人下了定义：有房一族！ 第71章 从这消息出来之后, 许南南发现, 这矿上的天蓝了，水清了, 人也美了。走在身边的都是好同志了。 他们心地善良, 乐于助人, 简直兄弟姐妹一家亲。 朱芳都忍不住心动了，“早知道是这么个筛选条件, 我就同意领证结婚了。这样我就有你这一票，还有我姑那一票，总有点胜算嘛。” 没错, 许南南同志作为有房一族, 成为年轻职工里面为数不多的拥有投票权的人。 许南南道, “你现在去领证还来得及，上午领证，下午报名。” “就知道打趣我，我才不去呢。” 许南南也知道朱芳会这么说, 这姑娘压根就没想结婚, 似乎还有点儿恐婚。这也和家庭环境有点儿关系。从小在家里看着亲爹变后爹，后妈变巫婆的畸形环境，让朱芳多少有点儿对家庭没啥期待。 许南南自己也有点儿这方面的问题。因为两辈子缺失的亲情，让她反而更加渴望亲情，而不是其他的感情。 所以现在在老于家过的很滋润，自然对找对象这事儿也不是那么热衷。 两人正坐在食堂说话，又有一波示好的人过来了。 平时压根没见过几次面的人, 说气话来都像是在一块儿待了几辈子一样熟络。这要是以前，许南南肯定要感动的热泪盈眶。可这会子她真有点儿腻得慌。 离开食堂之后，许南南让朱芳去矿委介意一下，这个投票还是采取匿名的形式，就别公开了。回头得罪一大堆人，投票的人也太冤枉了。 朱芳觉得这事情挺有道理，回到矿委就和领导提了这个意见。 匿名投票还真没有过，这年代是讲究自由民主的，咱得尊重每个人的权益，得正大光明的投票，让人知道咱没有作假。 以前选干部，就得这么正大光明的来。 不过这次高矿长和几个副矿长倒是都觉得可以用这个办法。毕竟这次是选房子。参与的人太多了，这里面还涉及到平时亲朋好友，人情往来什么的。匿名投票反而还利于公平公正，免得人家碍于情面，违心的投票。 矿委这边没意见了，工会这边意见可大了。 其实应该说，是工会这边的积极分子吴斌同志，吴干事意见很大。 “只有公平公正公开，才能保证工人的利益，我们作为工会，就是要解决工人的困难，保证工人的利益。如果按照矿委这边来办，难保不会出现背后操作手段。” 工会的会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徐大姐。 她也是矿上的工人选出来的工会会长了。这徐大姐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好打抱不平的，为人仗义，又特大气，说话办事不比男人差。甭管男人女人，都喜欢她。她做了工会会长，人家也特别服气。 现在听吴斌这么一说，徐大姐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自己被人不信任了。 她早就知道了，这小伙子就不是个好苗子。当初还在矿委学习的时候，就给矿委惹了多少麻烦，她这工会会长都快成妇联主任了。婆媳吵架人家不找妇联了，就来找工会，你们这工会不就有个好同志吗，都受到矿上表扬了，咱信他。 徐大姐也信任这同志，交给吴斌处理了，结果这位小伙子差点把人家婆媳两劝的打起来了。 后面还不是要她擦屁股。 咱工会就是个形式上的组织，你还真要和矿委硬抗呢。人家那才是正儿八经的矿领导。这事情徐大姐不好明说，只能劝道，“矿委这边都定好了，咱们照样和工人说就是了。” 吴斌摇头，“不行，对于矿委错误的决定，我坚决不能同意。这样就是没有原则。” 刘大姐懒得理他。 你这年轻小伙子，咋这么倔呢。 刘大姐准备自己去宣传这件事情，让大家心里做个准备。还没等她去宣传呢，吴斌已经跑矿上去给工人做思想工作了。 中心思想就围绕一件事情，必须公平公正公开。 等刘大姐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矿上的工人已经闹开了。不乐意上工了，要去找矿委领导反馈情况，咱们要公平公正公开。 闹成这样，矿委领导也没办法了，得了，公开投票吧。 这消息一确定，工会这次算是把所有参与投票的工人们得罪了个遍儿。本来可以和平解决的事情，非得闹得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投票，咱这票都给谁，都要得罪另外的人。这是存心让咱们不好过呢。 许南南听朱芳说起这事儿的时候，都觉得吴斌脑子有坑了。你说你管这事情干啥。人家得了房子也不会感谢你，你这是想干嘛呢。 “他想当会长呢。”朱芳道。 “就他？”许南南觉得自己不是看不起吴斌，实在是这位情商也太低了。为了往上爬，你也得顾忌领导心情吧。 朱芳笑道，“他们工会和别人不一样，工会会长都是工人选出来的。他知道从上面努力没用，所以就收买工人。” 许南南揉了揉脑袋，“我收回之前说的那话，他情商挺高的。我就想着现在咋办，这投票到底投给谁啊，我咋觉得这事情吃力不讨好呢。”她郁闷的看着朱芳，“要不你去领证算了，我就投给你了，大家都知道咱关系好，谁也不能说我。” “去你的，就知道埋汰我。”朱芳掐了她一把。笑完又道，“不过你这还真是要好好选择。” 许南南干脆破罐子破摔，“那行，我就看着投，谁家确实困难，我就投给谁家。” 既然注定得罪人，那么就做到问心无愧就行啦。 下午才下工，李静跑采购科门口来了。 她抿着嘴，心里有些不高兴。 这次分房子的指标，他们家是不符合规则的，毕竟只有许建生一个人是矿上职工。为了这个指标，她愣是去矿委整天蹲着，逮着矿上领导好说歹说的，才说可以给他们参与投票的机会，至于能不能选上，那就说不定了。 毕竟许建生是矿上的干部，资历也够了，之前也是有房子的，后来退回了矿上。现在给个指标，没人会说啥。可要是直接说给房子，肯定会引起其他工人的不满。 李静没办法，只能到处拉票。可她之前认识的那些干部家属们，平时还相处挺好的，现在有事情找到人家头上去了，就开始推三阻四了。说是要给他们自家的亲戚投票。 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她才想起许南南来了。 也顾不上之前闹的那些不愉快了，她巴巴的跑采购科门口来逮人。 许南南和柳大姐说说笑笑的出门，看到李静站门口，也不想理。刚想走过去呢，人家就把她拦着了。“南南啊……”声音拖着长长的。 柳大姐看着到底是人家亲妈，也不好说啥，和许南南打了招呼先走。 李静看外人走了，又要去拉许南南的胳膊，“南南。” 许南南躲开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有啥事吗？” “分房子的事儿，你手里不是有一票吗，我就想着，你得投咱家。不管咋样，你也是我生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家里，可好歹家里好了，对你也有好处。先走红红找了个县委的对象，以后咱有事情也能有关系了，以后你有事情，家里也会帮衬你的。” 为了房子的事情，李静觉得自己能够对这孩子稍微宽容点。 “我知道你还怪我当初对红红他们好，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她从小就聪明，一看就是有个出息的。现在可不就有出息吗，找了个县委的，我对她好，她以后也会对你好的。” 许南南听着这带着几分施舍感觉，心里有些无语，这当妈的到底是咋样想的，才觉得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这个当闺女的还稀罕家里的帮衬。不对，她已经不是李静的闺女了。 许南南正要说话，看到吴晴也朝着这边走过来了。她手里还拎着东西，看到李静了，似乎还有点儿惊讶。 “南南，”又看了眼李静，“婶。” 见到有外人来了，李静也不好多说，嘱咐许南南，“那事儿你可得记住了。” 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吴晴看着李静走了，拎着东西递给许南南，“我家里做的咸菜，你之前不是挺喜欢的吗？” 她说的是以前许南南住寝室的时候，各自回家带了东西来吃，每次朱芳和许南南有吃的，都会拿出来，吴晴家里穷，平时基本上不带东西，偶尔带一次，也是没什么油水的咸菜，味道也不咋样，担心伤了她的面子，两人都装作挺喜欢吃的样子。 看着吴晴手里递给她的咸菜，许南南没接，“怎么突然送东西给我，我不要。” 两人现在这种关系，可没必要拿人家的东西。 “南南，我知道你还怪我……”吴晴说着抹泪，寡淡的脸越发的让人看着可怜巴巴的。可偏偏又让人怜爱不起来。她拿着方巾擦眼泪，“我命苦，家里穷，爹不疼娘不爱的。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不要和我计较了吗？” 许南南:“……”她还什么话都没说呢。 “我和张亮，也是他找的我。没人对我好，就他对我好。我想找个好对象，以后结了婚，日子也会过的好一点。我不比你和朱芳漂亮，也没啥文化。我就想找个好归宿。” 许南南听的莫名其妙的，弄清楚她说这些话的目的。 “你到底找我啥事，我还等着回家去呢。” “你？你和张亮结婚了？” “没……张亮妈说，如果确定能拿到房子，就让我和张亮去领证，要不然就不同意。”吴晴说着吸了吸鼻子，脸带委屈。张亮妈不喜欢蒋丽丽的性子，可人家蒋丽丽已经转正了，而且在食堂油水多。家里又没啥拖累。本来对蒋丽丽不咋喜欢，可看到她之后，就反而觉得蒋丽丽好了，愣是不答应她和张亮的婚事。 这次看着要分房子了，她才想着利用这次的机会的。可张亮妈非得让她把票拉到了，才同意结婚的事儿。 许南南对她这事儿也是无语了。人家这是摆明了看不上她了，她还当真了。甭管这是不是真的，许南南都不可能把票给吴晴的。不说之前吴晴对她做的事儿，就说这房子的事情，张亮家里人口不多，就一个妹妹，三个人住个单间，就是吴晴嫁过去了，也能挤一挤的，矿上比他们家困难的人多的是，这票怎么算也不可能投给她的。 “我这票已经有要投的人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许南南拒绝了一声，背着包就从她身边走。 吴晴见她要走，立马追着，“南南，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就靠着你了。你运气好，咋就不能帮帮我呢。” 她语气满满的祈求，听的许南南浑身不舒坦，干脆步子迈的更大了，把人给甩后面去了。 等出了矿上，她这才心里舒坦点。 觉得自己明天要不要还是别上工了，等投票那天直接过来算了。 要不去出差？ 嗯，明天问问肖科长，还有没有什么出差任务的。 被吴晴和李静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天色都比之前要晚了。路上的人也少。 许南南赶紧儿的加快了步子，准备早点回家。 突然后面一阵风，许南南还没回头，一只手就从后面伸过来，紧紧的捂着她的嘴巴。 “呜呜呜呜——” 许南南吓得赶紧挣扎。 对方见她挣扎，力气更大了，抓着她就要往旁边的小树林里面拉。 这是矿上到县城里面的必经之露，一片小白杨树林子。 眼看着要拉进去了，许南南一只手抱着树干，一手伸着去拿辣椒水。后面的男人见她抱着树干，腾出一手掰她的手掌。 许南南吓得浑身是汗，手一下子被掰开了。被拉到树林里面的时候，许南南看到路边上有人出现了。 她心里一喜。可那人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估摸着是因为进了树林里面了，身后的男人从后面要扒她的衣服。勒着胳膊的手也松开了一只，许南南趁机掏出辣椒水，往那人脸上砰。眼睛鼻子，一股脑儿的使劲的喷。 男人吃痛的松开了手，许南南立马挣脱了，往前面跑。听到后面追上来的动静，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男人开始追过来了，也看到了他的脸。 畜生！ 许南南红着眼骂了一句，使劲的往外跑。身后的男人捂着眼睛摇摇晃晃的追。 “臭婆娘，站住，你给我站住。”董武气的大骂。刚刚就要得手了，这臭婆娘不知道拿什么东西喷他的脸面。害的他现在眼睛也睁不开了，鼻子里也是火辣辣的痛。 不能让她跑了，要不然她肯定会让他去坐牢的。 得像他妈说的那样，睡了她，她就只能听自己的了。 终于跑到路上了，这时候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许南南顾不上别的了，她只能跑，狠狠的跑。 看到一辆自行车从远处过来的时候，许南南像是看到了花开一样。 那自行车上的人似乎也看到这边的情况，骑的飞快，直接穿过许南南身边，身后听到自行车倒了的声音，然后就是挥拳头的声音。 许南南这才回头看了一眼，董武被人按在地上狠狠的揍。 那人身材高大，一拳头揍下去，将董武揍的直不起身子。 看着地上被打的流鼻血的董武，许南南想起他刚恶心的样子，还有刚刚经历的恐惧，直接冲过去，狠狠的朝着董武的裤裆踹了一脚，一脚不够，又添了一脚。 那男人也不管了，就让许南南揍人。 一直踩的董武的裤裆开始流血了，许南南这才手脚发抖的停止了。 她转身看着刚刚帮她的男人，牙齿都有些打颤，“同，同志……怎么处理？” “流氓罪，送公安局去，可以让他坐牢。严重的，可以枪毙。” 董武痛的哼哼都没劲儿了，听到这话，吓得浑身发抖。“我妈让我来的，我不想来的，我妈让我来的。” “认识？” 许南南点头，“她妈是个混不吝，经常闹事。” “行，你走吧，这事情交给我。你们女同志还是别牵扯这事。” 流氓罪这种事情，虽然能够让男人坐牢，甚至枪毙，可到底对女人的打击挺大的。既然是犯了流氓罪，那女方肯定是吃亏了的。就算是未遂，人家也会觉得是已经吃亏了。特别是这还是认识的人家，以后这男的坐牢了，他妈肯定还会来找她家闹。 不管怎么样，沾染了不好。 许南南也知道这么回事，可她不想连累人。如果不是流氓罪，那这董武被打成这样，就得有人负责。许南南宁愿自己正大光明的用流氓罪把这畜生送到监狱去，也不乐意连累帮了自己的好人。 “同志，你今天救了我，这事我记在心里。你先走吧，我回矿上去找人，让人送他去公安局。” 林青柏已经想好了怎么善后了，这姑娘竟然胆子这么大，不怕被牵扯。顿时觉得好笑，也不说话，直接提起董武往树林里走。许南南想过去看情况，又害怕那小树林，只能在外面等。 很快，那男人就从里面出来了。 他裤腿上还带着血迹。 “同，同志，你不会弄死他了吧？” 林青柏笑了笑，“怎么会。就断了两条腿，以后好不了了。他担心被枪毙，也不敢说什么的。放心吧。今天这事情你就当不知道，回去谁也别说。” 断了两条腿，裤裆也被踹烂了，这人是废了。 许南南想着这事儿，没有半点的愧疚，反而觉得心里爽快。刚刚在树林里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杀了这畜生。恨不得自己是个男人，不用因为力气小，就被男人欺负。 “你怎么还吓哭了？”林青柏推起自行车，见她在哭，惊讶道。刚刚看着还挺狠的，怎么这会子还哭了。 许南南抹了一把泪，“我这是高兴的。同志，这事情谢谢你了，以后你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就来矿上找我。我叫于南南。” “于南南？”林青柏神色一怔。又看了看许南南一眼，骑上车，“行了，你快回去吧，记住，谁也别说。”两腿一踩，转了个弯儿，就骑远了。 等人走了，许南南才想起，还没问这人的名字啊。 快到屋里的时候，许南南又想起刚刚她被拖进小树林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人。还以为对方是回去叫人了，可她和刚那个男人在那那么长时间，都没看到人过来。 所以那个人，没叫人。 第72章 回到家里, 饭菜已经做好了。 于奶奶见她这么晚回来, 担心的不得了。一直在家里等着，见她回来了才放心,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去黑市那边买了点东西。”许南南将刚刚从淘宝里面买的熏兔子肉拿出来。 刚刚的事情, 她是不准备和两老说的。那个董武已经废了, 没必要再上门去找人家算账。到时候反而是惹了一身骚。而且她也不想让两老再为她担心受怕了。这事情，她谁也不打算说。 不止不打算说, 还要制造不在场的证明。 “奶，送点给邱主任家吧，之前李金花来家里闹, 也多亏了他说了好话的。” 邱主任就是厂里的车间主任, 如今于爷爷以前住的房子现在就是分给他们家去了。 于奶奶倒是没舍不得。 她和老于年龄大了, 以后两个孩子还得让人帮衬，多结一份善缘总是好的。于是切了一条兔子腿，让许南南自己送去。也算是混个脸熟。 许南南立马用纸包起来，往邱主任家里送。 开门的是邱主任的媳妇, 见到许南南来了, 还挺惊讶的。等许南南拿出兔子腿，邱主任的媳妇脸上立马笑开了。 “这咋好意思呢，这么好的东西。” “都是街坊邻居，那天多亏邱主任帮着说话呢，要不然咱们这老老小小的可不让人给欺负了。这也是赶巧，刚去黑市想买点精细粮，给我爷奶补身子的, 正巧碰上了。要是平常，可没这么好的机会。” 邱主任媳妇一摆手，“那可不，我上次去想买点鸡蛋都没碰上。下次你要是去黑市，咱一起去，家里孩子也得hi精细粮了，我去了几次都没碰上。” “行啊，下次我要去就喊婶一起去。”许南南笑着说了一句，又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我不打扰婶啦，先回去了。”说着要走。 “哎等等，咋能空手回去的。”邱主任媳妇忙拦着她，飞快的跑屋里去拿了网兜着的几个酸梨子，“老家那边送来的，也不值当啥，拿回去熬水喝。” 许南南也不客气，满脸感谢的拿了，“这可多谢婶了。” “客气啥，要吃还来，老家那边山上有。”和一条兔腿比起来，这点野果子算啥呢。 等许南南走了，邱主任媳妇和就进了屋里，把兔腿挂了起来，几个孩子眼睛都瞄着，恨不得现在就去啃一口。 “等过几天再吃。”邱主任媳妇道。 又看着正在吃饭的邱主任，“我看老于这认了孙女也不亏，瞧瞧人家这孝顺劲儿，还去黑市买精细粮给他们吃呢。谁家孙女也没这么孝顺的。” 邱主任道，“他们那一家子倒是都好，要不然李金花能盯着他们一家子？” “这就是人善被人欺。这李金花那混不吝的，早晚要有报应的。她那之前的儿媳妇都好啊，被他们给磋磨死了，厂里的寡妇都不乐意嫁给他们家。现在还想盯着人家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行了，这事情咱也别管了，管不了。”那种混不吝还只能等老天爷来收了。 许南南回到家里，家里才开始开饭。 于奶奶把也割了兔肉蒸了吃。 愣是把小满吃得满嘴流油。 晚上许南南想着下午的事情，还是有些惊魂未定，睡都睡不安稳。不知道后面的事态会如何发展。董武被人发现没有。发现了之后会怎么样。 想了半天，越想越头疼，干脆开始数羊。 必须得睡，睡的越要，精神越好，才越安全。 折腾到半夜终于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许南南还特意起来贴了一张面膜。敷了敷眼睛。看着镜子里面神清气爽，精神抖擞的样子，这才终于放了心了。 和小满一人两个窝窝头，一个鸡蛋，路上边走边吃。 路过小树林的时候，她脚步加快，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走过去。 等到了矿上的时候，许南南这才找到了一点安全感。和卫叔打了招呼，卫叔问了她投票的事情，“昨天许主任的媳妇也来找我了，我已经答应了。不看她的面上，总要看许主任的面上。毕竟也认识这么多年啦。”坦白说，他和许建生这些年的关系还挺不错的。许建生除了在对待亲闺女这事情上面有些糊涂，其他方面倒是没什么能让人挑错的。 不过他和许南南关系也好，不想因为这事儿和孩子起隔阂，想提前说清楚。 许南南道从卫叔的面上就看出他的顾虑了，笑道，“卫叔，投票这事儿是自由的，这个没啥。最近找我的人也多，我还在想着投给谁呢。” 见许南南似乎没不高兴的意思，卫国兵也笑了，“你要是没啥想投的人呢，我倒是能和你说个人，矿上的老刘，一大家子现在还挤在单间里呢。两口子都是老职工了，家里几个孩子，大的成年了，小的还在读小学。一家子虽然过的苦，但是还挺和睦的。” “行，回头我问问，要是没别的合适的，我就投给这位老刘叔了。” 两人正说笑呢，就听着外面离矿上不远处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许南南心里一惊，面上故作平静，“出啥事了？” 卫国兵看了一眼，“不知道，甭管，反正只要不是咱矿上的事情就成了。” 许南南点点头，笑着道，“那我去上工了。” 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大伙都来了，对面柳大姐正在整理她那头齐耳的短发。 别好了发夹，见到许南南来了，边喝着水，边道，“可算来了，刚有个叫女职工来找你几次了。我看八成也是为了投票的事情。” “谁啊？”许南南心里暗自有了猜测。 “上回好像还来过咱办公室的，就是那个女技工学徒，叫吴什么的？” “吴晴，” “对，就是她。反正来找你几次了。还说你今天来这么晚，是不是出来啥事了。你说，有这么说话的吗，一大早的不说好话。 许南南边整理自己的采购单，边道，“刚在门口和卫叔聊天呢，说了投票的事情，要不然早就来了。你说的是她，我就不奇怪了。昨天下午就跑来找我哭，非要我给她投票。我当时没同意。估摸着是还没死心呢。甭管她怎么样，我都不会投给她的。上次房子被举报的事情，柳大姐你还记得吗？” 柳大姐当然记得这事儿，当时许南南虽然还在矿委学习，到底也是他们采购科的人呢。自然也知道这事情。“咋了，还有内~幕？” “可不，我当时当她是朋友，带她去我那屋里玩。结果转身就把我给卖了，把房子的事情给食堂的蒋丽丽说了，明知道蒋丽丽和我关系不好，还和人家说，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家去举报我吗。后来我就不待见她了。觉得她这人挺阴的。” 办公室其他人听到了，都像听故事一样的，觉得这事儿真是内~幕重重。 小张道，“那你这次不给她投票，她不会又阴你吧。” “谁知道呢，反正我不会给她，我都定好投票的人了。”许南南一脸无所谓。 “你想好投给谁了？” “听卫叔说矿上的老刘家里挺困难的，我到时看看是不是投给他。” “我也准备投给他。这人情债实在是担不起，还是把票给真正需要的人吧。”柳大姐也是心有戚戚焉。 两人正说着话，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一看，是吴晴走进来了。 “又来了。”柳大姐不耐的嘀咕一声。对这种表面老实巴交的，内里黑不溜秋的姑娘真是喜欢不起来。 许南南看着吴晴，一脸平静。 吴晴见到她了，却像是见到鬼一样的。吓得退了一步，“南，南南，你怎么来了？” 许南南笑道，“今天又没放假，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这问题也特奇怪了。” “不是，昨天……” 许南南挑眉，“昨天什么？” “昨天……南南，咱出去说话好不好？”吴晴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真是烦死了。”许南南抱怨着站起来，起身走出去。 到了外面，吴晴看着许南南，上下的打量着，似乎想在她身上看出个窟窿来。 许南南站着被她看，等她看了几遍了，才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呢，叫我出来也不说话，就这么看来看去的。我还要去工作呢。” “不可能，你昨天明明被……”吴晴看着眼前似乎完好的没任何问题的许南南，眼睛有些红了，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拉许南南的衣服，似乎想检查一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 许南南退后一步，“你这是干什么。” “我明明看见你被人……”吴晴说到一半，有些不敢相信。昨天她明明看到了许南南被一个男人拉倒小树林了，那个男人那么高，许南南肯定逃不掉的。 当时她都差点回去喊人了，可走到矿门口，看着那些站岗的人，反而不想说了。许南南运气一直这么好，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所以这才惩罚她的。如果自己多管闲事了，会不会受到老天爷的惩罚。 算了，不管了。反正许南南都得到那么多了，失去一些又咋样。凭啥什么好的都被她得了。 过了这次，以后许南南连她都比不上了。 她一晚上没睡，就等着早上看情况。 看到许南南一直没来，她又害怕，又激动。以为昨天那事儿真的成了。 没想到，许南南竟然来了。 她这样子看着一点事儿都没有啊。 咋可能呢。 许南南看着她脸色变了几番，嘴角勾了勾，冷笑了一下。昨天她被拉到小树林的时候，就看到吴晴了。那时候她也顾不上吴晴的恩怨了，以为她会救自己。毕竟这么大的事情，换做是她，就算被拉紧小树林的是老许家人，她都会帮一把。不能冒险，去喊人也是行的。这是做人的基本良心。见死不救，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可吴晴倒是让她好好的见识了一番。还真的有人见死不救，她跑了。不是去喊人，是真的跑了。 而且看她刚刚的反应，估摸着还是巴不得自己被人咋样了。 许南南从来没想过报复别人，向来是被人惹到她，她才会还手自保。在这个还不算太平的时代，谁不想明哲保身，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可这次吴晴的举动，着实让她心里恨上了。 “看够了吗，我得走了。”说着转身进办公室。 吴晴拉着她，“南南，投票的事儿，你能答应我不。你要是答应我了，我啥都不说。” “我听不懂你说啥。”许南南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甩开她的手进来办公室里。 吴晴站在身后，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不可能，肯定有事，她是装的。”她都亲眼看到了，咋可能出错呢。那个人那么高，力气肯定大，肯定会得手的。 办公室里，柳大姐见许南南一脸不高兴，问道，“又缠着你投票？” 许南南无奈道，“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非得让我投票。我凭啥听她的啊，以为她自己是谁呢。刚还莫名其妙，说什么只要我答应她，她就啥也不说。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东西。” “估摸着想说你坏话。” “管她呢，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说得好。”小张鼓掌，“咱采购科的人不是好欺负的，咋能被一个女学徒给欺负啦。要她真的敢阴南南，咱就和她对着，看谁厉害。” 许南南笑着感谢，“谢谢小张哥。”能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啥事都不怕！ 一上午倒是挺太平的。倒是几个来找许南南投票的，一听许南南说有决定了，也就回去了。毕竟和人家小姑娘也没啥交情，人家不投就不投呗。 快到中午的时候，肖科长回来了，脸上还有点儿严肃。 “女同志们最近注意点，晚上早点回家。这两天看着不大太平。”肖科长道。 听到这话，办公室其他人都来了精神，柳大姐道，“咋不太平了？” “今早有个工人发现了小树林里面躺着个人，好家伙，双腿都断了，你们说吓不吓人。刚公安局给送到县医院去了，还来找咱们调查，看看矿上有没有人知道这事儿，我刚就是在矿长办公室听这事情呢。” 自从建国后，治安一向不错，这南江县还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几个人听着都有点儿发憷。 柳大姐找许南南嘀咕着，“以后早点回家去。太吓人了。” 许南南一副心有戚戚。连连点头。 这样的事情在南江来说，还是大事。离矿上也不远，消息传到矿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大家都在猜测是谁干的，还编着各种阴谋论。其中猜测最多的可能是，大家觉得这是特务干的。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这是想引起混乱，让老百姓乱起来呢。 许南南在食堂里听着，感慨这些人不去写谍战剧本，实在太可惜了。 吃饭的时候，李伟明一直盯着朱芳，吃完了之后，郑重道，“以后每天下班，我送你回去。” “咳咳咳咳，”朱芳呛的直咳嗦，“有必要吗，我住宿舍，都不用出矿上。” “有备无患。”李伟明一脸认真。 许南南被这一对给亮瞎眼了，直摆手，“你们两位就别互相客气了。” 朱芳鼓了李伟明一眼，看着许南南，“我还真不用送，倒是你，回去的时候可真要注意了。” “以后我和大队伍一起走，没事的。要相信咱公安同志。” “公安同志要是管事，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朱芳嘀咕道。 不管咋样，这事情在矿上闹的沸沸扬扬的。下午下工，许多女工结伴而行。许南南也跟着柳大姐结伴一起走。反正到了县城大道上就不担心了。 回到家里，于奶奶正在做饭，见许南南回来了，拉着她道，“董武出事啦！” “啥事啊？”许南南一脸疑惑。 “还是在你们矿上附近出的事情，被人打断了腿，丢到小树林里去了。”连命根子都被人给踩烂了。这种事情她就不好和没出嫁的孙女说了。 老太太说起这事情，一脸的唏嘘。“这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人啊，还是不能干坏事。”又想到许南南就在矿上工作，那个董武在矿上附近出事，担心董武是去找许南南了，问道，“你后来看到董武没？” 许南南摇头，“没啊，我这阵子都很小心，也挺太平的。” 于奶奶这才放心。 晚上吃饭的时候，于爷爷从外面看完热闹回来，也说起了这事儿。“李金花已经去公安局去了，说知道是谁害她儿子的。” 于奶奶道，“就她家那样，不害别人就不错了，谁还会惦记害他们啊。” 许南南点头，这话真是一语中的。 公安局里，李金花又在里面大喊大叫。这次她底气十足。自己的儿子出事了，找出凶手是公安局的职责。 办事的吴公安被吵得没办法了，这老阿姨之前还来闹过，这才多久啊，又闹了。 “你这也没证据，怎么就能认定是人家一个女孩子害了你儿子。”旁边的小公安无语道。 这也是他们没受理这个案子的原因。这李金花举报的不是别人，而是上次被她儿子言语调戏过的矿上的女职工。人家那女工才十七岁呢，个头也不高大，还是坐办公室的文化人，咋能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打成这样，也太不合常理了。 李金花哭，“肯定是她，错不了。我儿子就是去找她的，她在矿上，我儿子就在那附近出事了。不是她还能有谁啊。” 甭管是谁害的，反正肯定和这个丫头有关系。要不是为了她，她儿子也不会出事了。昨晚上儿子一晚上没回来，她还以为是在外面和这死丫头咋样呢，结果早上竟然就出了事情了。问他儿子咋回事，他也是闭着嘴什么也不说，还让她滚蛋。 反正这丫头脱不了关系，必须负责。 要不然这断腿的儿子，以后谁照顾啊。 李金花想的挺好，可公安同志不买账。 “我记得你儿子上次就是因为对人家耍流氓，这才被关了几天的。出来之后又去找人家，这不是明知故犯吗？你们还有没有把法律看在眼里，把公安部门放眼里？”年纪稍大的吴公安一脸生气的拍桌子。 李金花被惊的也不敢哭了，“那我儿子这事情咋办，我就知道是她。”反正死咬着就是了。 吴公安严肃道，“该有的办案流程，我们都会办。到时候肯定会找这位女同志问问。但是你这样随便的就告别人，是属于诬告，是要承担责任的。” 李金花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小公安添油加醋，“这责任可不小，得坐牢吧。” “那可不。”吴公安点头。 李金花一听，赶紧的擦了擦眼泪，“我儿子还在医院，我得去看看。这事情还是得靠你们调查清楚啊。可千万不要让那些坏人逍遥法外。” 说完就跑了。 小公安道，“这什么人啊，以为公安局是他们家开的呢。” “没长教训的人。不过她说的那事儿也算是一个线索，你明天不是要去矿上调查吗，到时候顺便问问。” 外面的事情闹的再大，对于矿上的工人来说，都比不上分房子这件事情大。 经过了矿委这边的几番筛选，终于确定了参与投票分房子的名单。 名单贴道宣传栏，让工会和工人们进行监督，证明这次绝对的公平公开公正。 名单上有名字的，自然是满心的雀跃，甭管最后能不能分上，好歹这次还有点儿机会呢。哪怕这次没分上，下次分到的几率也更大。 吴晴站在宣传栏前面看了一会儿，咬着唇离开。 她和张亮没领证，连参与分房子的资格都没有。 可如果之前许南南同意给她一票，她就能说服张亮和她领证，现在也许就有机会啦。 错过了这次，张亮妈还不知道啥时候会同意他们结婚。 路过矿委的时候，小公安正坐在里面，穿着的一身制服格外的显眼。 第73章 小公安名叫孙小安, 他和吴公安一起负责这次矿区伤人案子。 来矿上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人家受害人自己都不追究了，这案子还怎么查？没想到在矿委正和人家聊天呢, 一个女工就跑进来说知道这事情和谁有关。 孙公安顿时来劲儿了。 “这位同志, 你真的知道是谁做的？” “是我们矿上采购科的于南南。” “吴晴你放屁！”旁边朱芳听到她说这话, 立马忍不住爆粗口了。 这一下子可把矿委给惊了。这都是啥事啊，吴晴突然跑来指认于南南伤人, 怎么可能啊，他们大伙都和南南熟得很，那小身板, 还能把一个男人给打成那样？ 高矿长不在矿上, 李成文正好在, 听到这事情，脸色也不大好。 吴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 孙公安听到这个名字, 也是挺惊讶的。这可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名字了, 之前在公安局的时候，那个受害人的母亲李金花就一直提到这个名字。 看来，还真要找人问问了。 “李矿长，您看是不是咱问问。”这毕竟是矿上，可不能随便的把人叫过来。 “怎么可能是南南，公安同志，不可能是南南。”朱芳在边上叫道。心里真是气坏了。这吴晴到底想做啥啊, 逮着南南还不放了。之前房子的事情没和她算账呢，还找南南的麻烦。这要是真的被她冤枉了，南南这辈子岂不是要毁了？ 李成文想了想，道，“朱芳同志，去叫于南南同志过来矿委这边谈点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就行了。私下里了解一下情况，也不会影响什么。”又对着孙公安道，“公安同志，这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希望不要传出去。要不然对这位同志的影响就太坏了。” 孙公安自然连连点头，“您放心，我们就是例行询问，不是审问。” 看到这么多人维护许南南，吴晴咬了咬唇，心里像是泡在醋坛子里面一样。凭什么啊，许南南有什么好的，凭啥什么好事都是她的。 这么一想，眼眶就忍不住泛红了。 许南南跟着朱芳出了采购科，才知道吴晴真的去和公安举报自己了。 不过她可一点儿也不惊讶。 朱芳道，“你咋就不生气呢，她都这么害你了，待会你就直接上去大嘴巴子抽她。” “我早就知道她肯定会害我的。只是不知道会扯这种事情。”许南南无语的撇了撇嘴，把吴晴来找自己几次，要自己投票给她，结果她没答应事情说了。 “我说她怎么就盯上你了呢，原来是为了这事儿。真是她娘的太阴险了。”朱芳怒气匆匆，恨不得现在就大嘴巴的抽吴晴那张脸。 “有啥好气的，咱问心无愧，她说什么都没用。倒是她自己得想想，胡言乱语的后果是什么。”许南南抿了抿嘴。 她不惹事，也不怕事，敢惹她，她也不会让人家白白的欺负了。 到了矿委办公室，大伙都有些担心的看着许南南。 一个小姑娘，被人扯上这种事情，心里肯定不大好受。 这也是孙公安第一次看到许南南。看着姑娘这样子，立马就觉得之前人家对她的指控都是胡言乱语。 这么漂亮安静的小姑娘，能够把人家一个男人打成那样？ 他咳了咳，“要不去里面办公室问？”这里人多，可别把人家女同志给吓到了。 许南南认真道，“公安同志，就在这里问吧，让大伙也都听听，免得这不清不楚的，以后我还说不清楚了。” 这姑娘还挺有主见的。孙公安立马点头，“行，就在这里问吧。那个你们这矿上的吴晴同志说，之前那小树林里发生的事情和你有关系，你咋说？” 许南南看了眼吴晴，脸上露出几分愤怒的表情，然后硬生生的忍住了。“我得先问问吴晴同志几个问题。” 说着看向吴晴，“你说和我有关系，你倒是把知道的都说清楚点，我也正好听听，怎么我就和那小树林的事情有关系了。” 她这番正大光明的做法，倒是让其他人都觉得这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要不然人家都要遮掩，怎么会让举报她的人说清楚呢。 连吴晴都点儿气虚了，难道真的不是许南南？又想起自己亲眼看到的事情，底气又回来了，“那天我，我看到你被人拉到小树林去了，结果第二天早上，小树林里就有人被打伤了。这事情你敢说和你没关系？” 大家看着许南南，想听她怎么说。许南南嘲讽的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名堂来呢。就这么一句话，错漏百出，还想往我头上泼脏水。你看到我被人拉小树林，那说明我力气比对方小，我力气小，怎么去把人给打伤？还有，如果你真的看到我被人拉小树林去了，你当时怎么没往外说呢，那地方离矿上不远吧，跑回去喊一声，也不耽误时间。”她看着孙公安，“公安同志，那天咱矿上的门卫室有听到动静吗？” 孙公安摇头。 “这就对了，她说她看到我被人拉小树林，去没喊人。这不合常理啊。另外，我被人拉进去，结果受伤的是别人，这说得通？” 许南南严肃的看着吴晴，“这事情发生几天了，公安同志来这边调查几次，你都没说话，怎么偏偏今天说了？” 其他人都看向吴晴。 对啊，早不说晚不说的，怎么今天来说。人家公安同志来矿上几次了呢。 朱芳在边上补刀子，“我刚听采购科的人说了呢，吴晴同志这几天一直在找南南，想让南南答应给她投票分房子。南南一直没答应，因为她还没结婚，没分房子的资格。结果她还不死心，一直缠着南南。整个采购科的人都知道。今天参加投票分房子的名单刚贴出去，她就来矿委这边举报了。” 这下子事情就明了了。 不用许南南说，大伙的想象力也充分的发挥起来了。娘的，原来是为了房子的事情啊。咱说这女同志怎么突然发疯了来矿委胡说八道呢，这是因为没帮她，所以才故意害人啊。 这人品太坏了！ 矿委的人都打量着吴晴。 吴晴被看的全身发虚，红着眼摆手，“我没有，我没说谎，我真的亲眼看到的。我不知道后来怎么了，反正我亲眼看到了。” 许南南冷笑，“你看到了，咋不叫人呢。” “我，我……”吴晴不敢说了，她没叫人是因为她当时不想叫人。 孙公安也严肃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工，“你该庆幸我们没有立案，要不然你这就是诬告。是犯法的。” “我没诬告……呜呜……”吴晴惊恐的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干脆哭了起来。为什么都不相信她呢。她说的是真话啊，她就是看到许南南进了小树林，为啥都不相信她啊。 她这一哭，大家的脸都黑了。这什么人啊，自己害人，结果还装作受害者的样子，给谁看呢。 许南南冷眼看了她一眼，郑重的看着李矿长，“李矿长，这事儿我觉得对我的影响很大。吴晴同志这种报复行为简直太没人性了，如果不是矿上相信我，公安同志也是秉公执法，我岂不是要背上这种罪名了。她这是想害死人啊。这事情，希望矿上能够公平公正的处理这件事情，给矿上其他工人也提个醒，要不然这接下来还得投票，要是人人都像她这样，岂不是要乱了套了。她这种行为危害甚大！” 后面一句，许南南说的铿锵有力。看看，咱这不是要报复回去，咱这是为了矿上的安定。 甭管许南南咋想的，反正其他人是同意她的说法的。吴晴这做法影响太坏了。 这事情压根就不用商量。 高矿长一回来，李成文和其他领导就和他说了这件事情。 “我们的处理意见是精简回去。”李成文道。 “这样的人就是害群之马，留在矿上带坏了其他同志。”朱主任道。 高矿长点头，“就这么办。” 为了警示其他人员，矿委特地发出了精简吴晴的公告。内容简单叙述了吴晴同志因为拉票不成功，对于南南同志进行恶意伤害，情节严重，影响恶劣。这样的同志是混入工人阶级的坏分子，必须清除出工人的队伍。 为了弥补许南南的受到的精神损失，矿上还特意表扬了她公事公办，坚持原则，思想进步的作风。 这通告一出来，吴晴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做工人了。没有一家单位愿意接收这种思想黑暗的坏分子。 “这个吴晴，这次真是自食恶果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以为所有人好欺负呢。” 食堂吃饭的时候，朱芳激动道。 许南南吃着饭，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吴晴要不是追着她不放，跑去举报她，她想对付吴晴，都还得另外想办法。不过吴晴这次敢贸然去举报她，估摸着也和是因为之前害她之后，结果她没有对吴晴进行什么反击。所以吴晴以为她只会受着，而不会反击。以为她去举报了之后，就算不成功，也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人啊，就是这么欺软怕硬。 “哐当。”三人正吃着饭，一碟子玉米饼放到了他们面前，碟子里还有一些肉块，这可是今天食堂最好的荤菜和主食了。 许南南抬头一看，蒋丽丽板着脸站在旁边。那东西就是她放的。 朱芳如临大敌，“干嘛？” 蒋丽丽抿了抿嘴，脸上还是一副谁欠了她万儿八千块一样，“给你们吃的。吴晴那贱蹄子的事情，算是欠了人情了。”知道张亮和吴晴搞在一起之后，她气不过，把那贱蹄子打了一顿，结果人家就受了点伤，她到时被处分了，差点就要被精简了。后来家里一直警告她不许再闹，心里就是在不满，也只能憋着。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之后，她心里的这口气终于咽下去了。 许南南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又看着她，“你别误会了，这事儿我不是为你，我是维护自己的名誉。吴晴的事情也是矿上的处分，你得感谢矿上。” 你示好咱就接着，也太容易了。又不是只有你有小性子。许南南心里哼了一声。 似乎没想到许南南还能这么刁钻，蒋丽丽心里这个气又开始不顺了。忍了忍，还是给忍下去了。这许南南虽然特讨人嫌，可是总比吴晴那个贱蹄子强多了。 “反正就是送给你们的。我可不想欠你的。”她重重的哼了一声，又带着她那副棺材脸走了。 朱芳看了看许南南，“这东西咋办？” 许南南拿起一块玉米饼，“吃了吧，人家都送过来了，不吃显得咱小气。” 朱芳噗呲一声笑了笑，“说的好像你挺大方一样。” 李伟明在边上呆呆的看着，觉得女人真是太复杂了。 许南南觉得吴晴这事儿算是完了。结果才吃完饭，还没去办公室呢，矿大门那边就闹起来了。 原来是吴晴的老娘带着吴晴的弟弟妹妹，把吴晴病着的爹和奶奶给抬矿上来了。 吴晴妈在矿门口使劲的哭嚎，“可怜可怜我们家吧，孩子没了工作，咱一家人咋活啊，可怜可怜咱们家吧。” 吴晴奶也是老泪纵横，说话都说不清楚了，还在那里躺着哭。 倒是吴晴的爹面无表情。 “我家晴子是个孝顺的孩子，从来舍不得多吃一口，就是为了孝顺家里啊。咱家穷，没钱，都靠这孩子了。这要是没了工作，咱一家子咋活啊。可怜可怜我们家吧。” 吴晴妈和吴晴长的像，老实巴交的，坐在地上哭，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张亮站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幕，整张脸都绿了，背后都在冒冷汗。有人知道他和吴晴的关系，还让他过去劝劝。 “没，没那回事。我和她就同事，没处对象。”灰溜溜的就跑了。 蒋丽丽站在一边看着，哼了一声，“孬种。” 不止矿上的工人来看热闹，就是这附近住着的老百姓都过来了。 卫国兵这张脸简直黑透了。 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这么老老小小的人抬着病人来闹事的。这还不知道咋整呢，赶不走，去抓人吧，抓出个好歹了，还把事情闹大了。 高矿长听了这个消息，都不乐意来看，“她们家不是还有个儿子在矿上吗，就去说，家属这么闹，影响不好，再闹，就让她带着儿子闺女一起回家闹去。这还翻了天了。以为闹事就能让矿上妥协呢，这个例子坚决不能开！” 高矿长发了话，立马就有人去找吴家的儿子说这事儿。 吴家老大一听要精简，二话不说就跑矿门口，踹了吴晴一脚，“就你个祸害最能闹！” 见吴晴挨了打，其他弟弟妹妹们可不敢闹了。听着吴家老大的话，咋把人抬过来的，还咋抬走。 就吴晴还坐在地上哭。 看了这个情况，许南南这才拉着朱芳一起走。 朱芳道，“她家里人也真敢来，这事儿就是吴晴的错，还来闹。” “家里可怜呗，觉得大伙该同情她们。”许南南都是见得多了。以前也没有少看新闻，就有这么一类人，我穷我可怜，你就得同情我，帮助我。要不然你就是不善良，不是好人。 这就是道德绑架。 矿上因为分房子的事情，闹得这沸沸扬扬的地步，高矿长也烦了，让人赶紧投票了事。把房子分配下去了，也早点完事。免得后面还有为房子的事情闹腾的。 许南南也觉得早点办了早点了事，她还打算办完事情之后就去出差呢。 下午下工，刚走出矿上，就看到孙公安穿着便衣在门卫室门口和卫国兵说话。 许南南一愣，咋了，这还要查呢，有完没完啊。 她装作没看到，从旁边走过去。 “唉，南南。”才刚走过，就被卫国兵给喊住了。 卫国兵笑眯眯的招手，“南南，这边。” 许南南走过去，脸上带着礼貌的笑。 “南南，这位孙公安说最近不太平，你还被牵扯进来了，觉得不安全。他呢这几天就负责送你回县城去。” 许南南眼睛一瞪，看着孙公安，啥，送她回县城？ 孙公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子，笑道，“于南南同志，你好。是这样的，那个董武的事情还没查清楚，他之前来找过你，我们担心你的安全问题，所以以后我就来接你下班，送你回县城。” “……” 不会是想搞监视吧。 孙公安紧张道，“于南南同志，要不咱现在就回去？” 许南南笑了笑，“行，那就麻烦公安同志了。” 许南南以为孙公安会在路上问她什么，结果人家就是一个劲儿的抓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头上长虱子了。 人家不说，许南南也不说话。 走过小树林的时候，一辆自行车飞快的从他们身后骑了过去。看不清楚人，就只看到了背影。 许南南瞪了瞪眼，下意识的看了眼孙公安。 还好，这位还在抓虱子。 第74章 林青柏将自行车停到县委的院子里, 直接大步上了楼。 路上遇到高局长的媳妇和他打招呼, “林部长回来啦，我们家老高还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去家里坐坐呢。” “待会我买瓶好酒, 和老高一起喝两杯。” “好嘞, 待会回去和我们家老高说，你直接过来吧, 把小林也带上，家里菜都是现成的。”高局长夫人笑呵呵道。 林青柏笑着点头，“好, 那我们就不和嫂子客气了。” 开门进了屋, 是一室一厅的小套间。 林青松正在照着镜子梳自己的大背头。听到动静, 头也不回，“哥，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我早就回来了。” “你早就回来了，现在不还是要出去？”林青松眼睛眯了眯。 “嘿嘿, 人家约我出去溜溜呢。我这不也是帮你打探敌情吗？刘红军那小子他爹可是你下级呢。” 林青柏换了鞋子, 看着满屋子乱七八糟的，有些皱眉头，“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不做正事。整天和他们一起胡混，自己也警醒点。别以为这里的人就比京城那边的人老实了。” 林青松梳好了头发，又套上青色的青年装，“哥, 你就放心吧。对了哥。你还没说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呢。以前不早就回家了吗。” 林青柏正在收拾床上乱七八糟堆的东西，心情正不好呢，听到这话，手一顿，“办点事去了。” “哦。”林青松也没多问，正准备换鞋子走人，发现自家老哥把床上东西都收拾的整整齐齐的，顿时急了，“哥 ，我回来还得试呢，你这样弄着，我又得翻了。” “那就再重新翻，乱七八糟的，看着不舒服。”林青柏不满道。 “洁癖！”林青松无语道。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哥看着挺汉子的一个人，怎么对家务这么讲究。什么都要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一点不整齐的地方，他看着都要不高兴，有时候还得发脾气。明明自己妈才是小资，怎么自己一点也没学到，倒是他哥这讲究的不像话，也不知道学谁了。 算了，赶紧走人。省的他哥反应过来了，又得骂他。 林青松飞快的换了鞋子就钻出门了。 听到关门声，林青柏摇了摇头。 将家里收拾干净了，坐在里面的书桌前，拿着书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又不自觉的停了下来，眉头时而皱起来又舒展开，然后又皱起来。想了想，还是起身，从书架上拿起一瓶白酒，拎在手里出了门。 许南南和孙公安一路走来，孙公安一头整齐的三七分都被抓成鸟窝了。 只是看着，许南南都替他难受。 到了县城大街，许南南也不好在麻烦人家了，笑道，“公安同志，我这边已经到了，这大街上应该没啥事的，我就先回去了。” 孙公安脸蛋微微的红，“那行，我明天再去接你。” 许南南特不想他过来接，可万一人家这是想监视呢。她这样不让人家接，是不是会让人觉得她心虚。 “那麻烦公安同志了，我回去了。公安同志再见。”许南南笑眯眯的说了一声，然后脚步极快的往家里走。 心里暗道，也不知道刚刚那自行车是往哪里去了。这县城有自行车的不多吧，上次许红那对象骑个自行车在矿上露了个脸，就引起小轰动了。那个人怎么整天骑着自行车到处飞。 孙公安看着她的背影，脸色颓然的的叹了口气。用手抹了一下头发，这才往回走。 许南南回到家里还挺早，于爷爷在看着小满写作业，于奶奶在厨房做饭。 老太太自从搬过来和孙女住在一起之后，精神头就越来越好了。 许南南放下包就去厨房给老太太帮忙。 老太太做的南瓜疙瘩，还一人打了个鸡蛋。鸡蛋是于爷爷去黑市买回来的。这东西精贵，平常人家里都舍不得吃的。不过于爷爷觉得家里还算宽裕，想把两孩子好好补一补。每天至少要吃一个鸡蛋。 “奶，董武那事情咋样了？”许南南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本来想问孙公安的，担心人家乱想，也就没问。 于奶奶边捏着疙瘩，边道，“听你爷说，那腿肯定是治不好了。在医院里养着呢。李金花拿不出医药费，去厂里闹。厂里给拿了一部分，后面一部分就不愿意拿了。说他没事跑矿上去干啥，现在出了事情，厂里也不能负责。” “没找咱家的麻烦吧。”许南南此时还真是庆幸那个救了她的好人帮着出了主意，让她从这事情里面脱身，要不然以李金花的无耻程度，只怕还真要赖上她了。 于奶奶道，“她咋敢来，她现在可顾不上咱家了。她儿子躺在医院里，闺女这边的对象好像也要黄了。事情一桩一桩的，烦着呢。”于奶奶叹了口气，“倒是可惜了他们家那个孙子，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妈，现在又出这么多事儿，以后可要吃苦头了。” 许南南心里闷了闷，叹了口气也就没啥了。个人有个人的命。她总不能因为顾着别人的命，就不要自己的命了。 吃完饭之后，许南南抢着洗了碗筷，烧了热水。让两老泡了脚睡下了，她才和小满回房间睡觉。 小满现在越发的认真了，回到房间还抱着书本在看，恨不得一股脑的全看完。 许南南揉了揉她的脑瓜子，“怎么还不睡觉呢。明天再看。”家里虽然有点灯，可现在县城的电都不稳定，经常停电，这不，又停了。点着油灯看书可太费眼睛了。 “姐，下个月我们就要期末考试了。”小满道。“我想跳级，早点读完。到时候也能早点出来工作了。” “急啥。”许南南道。跳的再快，也不能三年多的时间读到高中或者读完大学。与其到时候上山下乡，还不如顺其自然。于爷爷和于奶奶是厂里的老职工，到时候可以在厂里顶替个职位，留在城里。 只要度过了那段时间，她就能够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 现在光有个淘宝，整天都不敢多用。连想收点古董，都要跑外面去。 正想着淘宝呢，消息提示又响起来了。 许南南闭着眼睛进去一看，又是一个新人。 【我是老二】：“那玉镯子是真的吗？” 原来是看上她那玉镯子了。“不好意思，那是非卖品。” 【我是老二】：“不卖你放在上面做什么啊。我这还是朋友介绍过来的，说你这边旧东西多，都是真货。” 对面那人语气挺嚣张的样子。 许南南白眼，打了个笑脸过去，“:)不好意思，这是镇店之宝，真的不能卖。亲有别的喜欢的吗，我店里的东西很多哦。有些还来不及标价，你喜欢的可以找我。” 她之前收集的古董可不少。因为现在不差钱了，她也不急着卖掉。有人买，她就出一个，没人买她也不着急。毕竟她这卖的东西和以前卖的年代物品不一样，这东西更值钱，卖一个就够她吃好久了。 许南南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这么任性的做生意。 对面那人似乎很不高兴，【我是老二】：“家里长辈要做寿，准备送件像样的礼物。在外面店里淘了很久都没淘到满意的，还是听朋友说你这里有个玉镯子是祖母绿的，很难得，所以才过来看看。” 要不然谁找你这个小淘宝店啊。 这话人家没打出来，许南南也看出来了。 得了，自己还被人嫌弃了。小瞧咱淘宝店了不是，“要不这样，你要是不急，我可以去帮你找找其他的礼物。” 【我是老二】：“要古董，女性长辈用的。一个星期之后要，急！” 许南南可不敢打包票，她只能时候去去碰碰运气，到时候能不能找到还是一回事呢。这玉镯子就是因为太难得了，她现在都舍不得卖呢。 “行，我尽量帮你找。” 两人说完，那边首先下线，明显是不相信许南南能找再找到什么好东西。 退出淘宝店，睁开眼睛，许小满已经吹了油灯睡着了。 许南南给她盖好了被子，自己躺下，抿着嘴笑，要好好挣钱，嗯，趁着破四旧之前，多攒点家底。 县委大院。 林青柏刚从高局长家里出来，酒气上了脸，看着人都有点儿醉了。 “不用送，我自己能走，老高你先回去吧。”林青柏笑弯了眼。 高局长也是一脸醉醺醺的样子，“行，老弟，改天咱再喝一顿。” “好，我请客，”林青柏很爽快道。然后慢吞吞的往家里走。 见他慢慢的走远了，高局长这才进了屋里。一身的酒气都熏的他媳妇有些嫌弃了。 “人家林部长刚刚都不想喝了，你还一直劝酒，瞧瞧这喝的。”高夫人嫌弃的看着自己男人一眼。 “你懂什么，这男人的友情，都是喝酒喝出来的。” “你倒是喝痛快了，这菜都没动呢。”高夫人看着桌上基本上没动筷子的菜，心里有些矛盾。本来招待客人的，客人没吃，这不是没招待好吗。可客人没吃，这菜明天热一热，又能吃两顿呢。这可是她从大食堂打回来的几个好菜，自家孩子都舍不得吃的。要不是请林部长，一般人她都不拿出来。这林部长也是个体贴人的，这要是换了别人，几筷子都给扒拉嘴里去了。碗底都不剩的。 一边给高局长擦脸，一边道，“这林部长还别说，说话挺儒雅的，像个文化人一样。不像你们这样动不动就拍桌子发酒疯。” “京城来的，肯定和咱还是有点儿不一样吧。”高局长倒是不奇怪。“你还别说，这小子还有些手段，就老刘，在他手里都没讨着好。这位来之前，老刘是摩拳擦掌的，想着让他屁股坐不稳，自己走路。结果呢，人家三两天就把武装部里面给整治的服服帖帖的。老刘都得跟着这位屁股后面捡剩下的。” “我说你怎么突然请人家吃饭呢，之前连招待都不招待人家。” “那当然，地方上要是没点本事，你来了都呆不长。既然呆不长，没必要接触，免得得罪人。别看他老子在部队里咋样，军政分家，也不能往咱地方上伸手的。” 高夫人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些门门道道的，给高局长擦了脸，就开始收拾碗筷。“也不知道来这里干啥，听说之前在部队里挺好的。” “谁知道呢，可能想换条路子走。” 高局长抽了根烟，又疑惑道，“说起来，他今天咋突然问我小孙的事，难不成是看中小孙了，想弄到武装部去？” “那也不错，比跟着你强。”高夫人说笑道。 矿上分房子的事情终于开始投票了。 一大早，许南南就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到了工会这边。 工会这边是工人平时开会用的地方，是矿上最大的办公室。也算是会议室。投票这事情是由李成文和工会的会长刘大姐主持的。 吴剑同志之前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这次唱票，工人们都支持他来，觉得他是可以信任的。 投票还没开始呢，吴剑同志就面带红光的站在主席台，许南南在下面位置上看着，觉得他似乎是在感受俯视天下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李静拉着许建生也来了。 许建生虽然不管这事儿，可是李静已经办成了，他也顺便过来露个脸。看到许南南了，许建生步子一顿，下意识的想找个离着许南南远点的地方坐着。李静可不乐意，她正好想找许南南确定投票的事情呢。拉着许建生就过去了。 离近了，许建生发现，他这自己把自己给过继出去的大闺女，真的是过的越发的好了。光看看这精神气，看看这面色，就知道日子过的不错。最起码不差吃的。就是平时啥事都不干的大侄女许红，精神都比不上她好。 李静可没在意这些，在她眼里，许南南长啥样都一样，反正和她没关系。“南南，待会可要记得投票的事儿啊。” 许南南看了她一眼，“我就是来投票的。” 李静这下笑了，“等分了房子了，我肯定让许红记着你的好。”只要这孩子听话，她也乐意对她宽容点。 只要有了房子，许红就能把她那个县委大院里的对象带回来了。许红明年就能结婚了，到时候也不用读大学了，直接嫁过去多好啊。 有了县委大院这边的干部帮忙，她这户口想要转出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张翠琴是个坏分子，许建海又是在老家那边，以后这和县委大院这边的人情往来，那也是落到她头上了。 走动的多了，这关系也就近了，以后她也不稀罕和焦嫂子那类人来往了。她来往的可都是干部夫人呢。 自从知道许红有个县委的对象之后，她这脑袋里就整天琢磨这些事情。越想越觉得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许南南并不想和她在这里闹，干脆一句话也不说。 上面终于开始投票了。 拥有投票资格的人都是一些老职工们，像许南南这样年轻的干事还真是很少的。 大家统一把要投的人的名字给写到了纸条上，然后交上去。每张纸条上不止有对方的名字，还有自己的名字。 投完票之后，许南南就回去上工了。事情终于解决，心里一阵轻松。嗯，待会就去找肖科长申请出差。 这边吴剑开始唱票。 李静倒是有本事，一共拉到了三票，在分配房子的名单上不算落后了。 不过她想分的是小两间，这个票数还是很危险的。 等唱到许南南的这票的时候，李静心里兴奋起来，这一票有了，她这小两间的机会就更大了。 “于南南投刘三根一票。” “啥，错了吧，是不是念错了。”李静惊讶的的叫道。 许建生紧紧的抿着嘴，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不要喊了，就这样。” “咋能就这样呢，咱家的票错了。”李静不乐意道，这可是她的希望啊。只要分了小两间，她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孩子们都像以前那样听话，老许也会回来了。老家那边也不能再怪她。许红这事儿也能能成。 “咱家的票错了，你唱错了。” 旁边的有些没选上的，心情正不好呢，听到李静这么喊，以为真的错了，立马来了劲儿，“是不是唱错了，肯定是错了。” 甭管错没错，反正先热闹了再说。 主席台上的负责这事情丢人，脸色都不大好。本来好好的事情，都快办完了，来这么一遭。 李成文看向吴剑，“吴剑同志，刚刚的票是不是真的弄错了。” “李矿长，不会的。我是按着票上的名字唱的。”吴剑坚持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算错。许主任媳妇这是想干啥呢。 然后将手里的票给了李成文，李成文一看，于南南确实是投给刘三根的。 将票给了吴剑，“给她自己看看。” 李静拿过票，也不大认识上面的字，给许建生看。 许建生看都不用看，“没错。是投给刘三根家里的。 听到许建生这话，李静身子一晃，差点气的晕了。“这个小畜生，咋这狠的心啊。咱是她亲爹妈，竟然帮着外人，这没良心的东西。” 其他人听了这话，纷纷侧目，投给刘三根咋了，人家家里确实是困难。还以为真的弄错了呢，原来是因为于南南没投票给他们家啊。 李成文板着脸道，“这次投票是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不是谁关系亲近就应该投给谁家的，请各位同志端正态度。” 啥公平公正公开呢，这指名道姓的投票，还不是只能投给关系好的人。没选上的人纷纷嗤之以鼻。 落选的人毕竟是多数，这会子才回过味来了，娘的，这公开才不好呢，不公开了，好歹没准有几个像于南南同志这样大公无私的同志会给咱这些真正困难的人投票啊。现在搞这种公开投票，都把票给关系好的人了，他们这些人平时又在一线挖矿，哪有机会认识那些分了房子的人。这才是不公平呢。 只不过就算是回过味来，也没法子了。这是他们之前联名向工会和矿委申请的，这会子哪里还有脸反悔啊，不公平也得受着。 只是对之前来给他们做思想工作的吴剑，那是记在心里了。 许建生家里到底是分了一套房子。只不过是个小单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家里是单职工，加上票数不多，能够分个单间，已经是很不错了。 李静心里却很不满意。 单间也就比单身宿舍稍微大一点儿，里面还没有高低床。摆两张床之后，连放桌子的地方都没有。哪像她之前住的小两间那样敞亮啊。 出了会议室，她就要去找许南南算账。 许建生狠狠的拽她的胳膊，“还嫌不够丢人呢。”声音带着几分严厉。 李静一下子委屈的眼睛红了，“我咋丢人了，我这是想去问问那个没良心的，为啥宁愿帮着外人，也不心疼家里。当初咱拿房子也是因为她没的。” 许建生不耐烦的皱眉头。“不是你贪心，那房子能自己飞了？李静，我就跟你放句话，你要是再闹，咱在这矿上都待不下去，都回去种地去！” “你，你别唬我。”李静不信道。 “之前矿门口有人闹事，矿长就说了。家属闹的不好看，精简回家去闹个够。你要闹就闹，闹的我也在矿上待不下去最好。”他是受够了这种日子了，就想像以前那样过过安静日子，咋就这么难。李静这就跟中了邪一样的，整天不是户口就是房子。谁也不差她的吃穿，咋就非要这么拧。 被许建生这么一说，李静心里也开始发虚了。 如果许建生真的被她闹回去了，别说回去种田了，老太太能要她的命。 只是那个丫头，那个死丫头……便宜她了！ 许南南可不管李静分房子没有。回到办公室之后，她就向肖科长申请了出差任务。 最近李伟明也出去出差了。小张也出去走了一圈。就柳大姐因为要照顾家里，所以出去的少。肖科长的想法还是觉得女同志少出去的好，特别是之前南江县出现了伤人事件，所以还是不放心让许南南出去，就一直没给她安排任务。 没想到这同志真是挺积极的，自己又跑来申请出差任务了。 “这附近的任务呢，已经分出去了，小李和小张都包了，这暂时还真没有适合你的。” 许南南一下子就听到重点了，“没附近的，远点儿也行。” 就没见过态度这么积极，对工作这么执着的。肖科长感慨不已，当初没看错人，不止考试成绩好，这工作态度更是没的说的。幸好抢过来了，没便宜给工会那边。 “行，这次还是上海的。采购一批劳保用品。” 矿上一线工人多，这东西消耗快。现在国家工业物资紧缺，等着上面的兄弟单位发下来，要等到幼年马月呢。所以这方面能自己解决，尽量的就自己解决，不劳烦人家。 上海大城市，那边的物资丰富。一般这种大批量的采购，也得去那边。 许南南一听又要去上海，眼睛都亮了。 上海好啊，那边从古到今土豪多，土豪多意味着宝贝也多，中奖几率更大。上次那传家宝，也是从那弄的呢。 “保证完成组织交待的任务！”许南南斗志昂扬。 下午下工，许南南兴匆匆的准备回家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坐火车出发。 刚出矿门，又看到小孙公安在那儿和卫国兵聊天。小伙子笑的还挺乐呵的，看着挺能说的。 看到许南南走过来了，他就不说话了。 “于南南同志，你下工啦，咱回去吧。”孙公安慢吞吞道。 然后手又开始不自觉的往头上放。 许南南看着，感觉自己头皮有些痒了。 这啥意思啊，刚和卫叔不说着挺好的吗，咋见了她就挠头皮啊。 算了，挠就挠吧，反正明天她就出差了。 两人刚走出矿门口，迎面许红也是抱着几本书，一脸文绉绉的走过来。 看到许南南和孙公安在一起走路，她愣是多看了两眼。许南南也发现她了，不过没打招呼。当做没看见，直接走过去。 看着两人走远了，许红立马抱着书飞快的往矿上跑。 “大伯娘，二丫是不是处对象啦。”还没进屋呢，许红就嚷嚷道。 李静正郁闷着呢，听到她说起许南南，顿时没好气道，“别提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了。” “咋了大伯娘，我刚回来看到二丫和一个男人一起走路呢。那男的看起来挺精神的。”比刘红军看着要精神。就是不知道干啥的，肯定比不上刘红军家里好。 不过即便如此，许红心里也是挺不痛快的。以前她在家里最漂亮，最讨老太太和大伯娘喜欢，都说她以后能有出息。结果这个二丫不声不响的，那脸就越长越好了。还成了正式工，现在找个对象，都看着精神。 听到许南南找了个不错的对象，李静气不打一处来，“这死丫头，咋老天爷不收了她的。还找对象，谁家也容不下她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投票不给自家，给外人，这个死丫头。”说着就委屈的哭。 “啥，二丫不给咱家投票？不是说好的吗？”许红顿时激动了，“那，那咱们家房子咋分的啊？” “分了个单间。”李静抹眼泪道，“红红啊，不是大伯娘没尽力，实在是没办法，那丫头太没良心了。”要不是许建生不让她去找这死丫头算账，她都能去抽这丫头的耳刮子。 “单间咋够住啊。不和现在差不多吗？”许红将书往地上一扔，满脸的不满。“人家刘红军家里住的是小两间呢，比咱家强多了。我这要是太差了，咋好意思带人家来啊。” 李静也慌了，“我这不是也没办法了吗，这都分好了，我，我……都怪这丫头。” “她自己找了好对象，就不想让我的事情成。她就没安个好心。”许红狠狠的跺脚。 县城大街上。 “于，于南南，同志。”刚到了县城的大街上，孙公安终于开口了。 许南南看着他。突然看到他背后的不远处，一个男人骑着自行车上，单脚撑着地面，也正看着他们这边。见她看到了，便把车子调了个头，背对着他们，却没走。显然是在等着。 许南南眼睛眨了眨，看向还在支支吾吾的孙公安，“那啥，我想起来还得去买点东西呢，要不然你先回去。这大街上也没啥事，是不是，公安同志。” “啊……哦。”孙公安愣了愣，又立马点头。 算了算了，还早着呢，太早了。吓坏人家女同志了。 等孙公安走了，许南南才朝着自行车那边去。 “同志，是你啊。”许南南看了看左右，小声打招呼。这人可是帮了她的大忙呢。 林青柏从自行车上下来，一手推着，然后看着孙公安离开的方向。 “那人是个公安吧。” 许南南点头，“你怎么知道？” 林青柏一脸认真道，“有朋友是公安局的，我见过。这人性子挺执着的，调查案子都特用心，不达目的不罢休。董武的案子就是他负责的。我昨天发现他跟着你一块，就觉得不对劲了。你得注意点。当然，这事情就算被查出来了，你也没关系，毕竟你也是受害者。只是可能会有点麻烦。” 许南南点头，“我昨天也在想着呢，他是不是想监视我啊。”她以前就听说这年代的公安特别的尽职，听说还负责抓敌特呢。她平时干的那些事情，让她心里也特不想和公安待一块。 林青柏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你猜的很对。” 许南南也皱了皱眉头，“同志，这事情我真的挺感谢你的，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人发现什么的。”万一李金花知道是这人把董武给打残了，肯定会纠缠上这个人，那可就是她的罪过了。 本来是她一个人的事情，现在牵扯上外人了，也由不得她来解决这事情了。 “对了同志，你怎么称呼啊，也是在咱矿上吗。”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这位恩人的名字呢。 “林青柏，县武装部的。” “武装部的，你是军人！”许南南兴奋了。这还是她认识的第一个现役军人啊。脑袋里顿时出现了三个字——蓝军邮。 第75章 那可是蓝军邮啊。 许南南脑袋里像是放烟花一样的, 突突的跳个不停。别看上次的玉镯子好, 可那东西卖了实在太可惜，她也不想急着卖, 只能暂时放着当传家宝。看着不能用, 激动了一阵子也就淡下来了。 可蓝军邮不一样啊, 那是号称最贵邮票的一套邮票了。 她以前卖时代旧物的时候，就听人说过, 这时代最值钱的就是蓝军邮，一套能卖上百万…… 许南南两眼放光的看着林青柏。咋说呢，总不能突然就问, 嗨, 同志, 你写信不？同志你有邮票不，就是那个蓝军邮？ 林青柏被她看了一会儿，拳头挡着唇，干咳一声。 看来这小妮子很崇拜军人。 许南南听到轻咳声, 这才从钱眼里钻了出来, 看着眼前站着的林青柏，觉得自己实在太没良心了。这是自己的恩人啊，咋能看到人家就要邮票呢。咋样也要等熟悉了，不经意的要邮票啊。现在要邮票，是不是太直接了。要是他没有这个邮票，咋办？等熟悉了 ，人家就是没有, 不是也能托关系帮着找找吗？ 许南南觉得自己不能做个现实的人，她得感恩。得和这位见义勇为的同志成为朋友。 “同志，难怪你身手那么好，原来你是武装部的啊。你是怎么练的，这个有窍门吗？”许南南崇拜的看着林青柏。要是能学点防身术就好了。光靠外物还是不保险。 “还好，常年锻炼就可以了。”林青柏笑的温和，像个和蔼的大哥哥。 这人一看这就挺正直。 许南南心道。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热心助人了。 “林同志，我上次和你说过啦，我在矿上上工，以后你要是有啥事，就去矿上找我。门卫室的卫叔认识我，你就直接说我的名字就成了。” 林青柏点头，“我在武装部，以后你要是有困难，也可以去找我。” 这就对了嘛，有来有往的才符合这个时代特征。许南南连连点头。见天色不早，怕爷奶在家里担心，“林同志，我得回家啦。以后你有啥事千万别客气啊。对了，我明天去上海出差，你有啥要带的东西不？” “不用了，谢谢。不过你记得要小心那个公安，我看他不会死心的。”林青柏认真叮嘱道。 许南南神色凝重的点头，“嗯，我肯定不会露馅的。” 林青柏扶着自行车，看着许南南一步三回头的招手，笑了笑。嘴里喃喃自语，“真是个小妹妹。”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张蓝军邮……” 许南南哼着小曲回到家里，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于奶奶正在院门口等她回来呢，见到她这高兴的模样，也笑眯眯道，“南南，今天咋这么高兴啊？” “嘿嘿，今天工作做的好呢。”许南南胡扯道。 她今天似乎啥也没干呢。真是对不起矿上给她发的工资了，明天去上海一定得好好的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 于奶奶以为她说的是真的，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拉着她进屋，“工作做的好，以后咱南南没准还能做干部呢。”她和老于以前就是厂里的干部，觉得自己孙女肯定也不差。 许南南心虚的笑了笑，万一老太太知道她在矿上完全就是混吃混喝混日子的心态，也不知道要气成啥样。 又忍不住想，她要是能在矿上升职，先做科长，就是于科长。以后于主任……于矿长？ 许南南摆摆头，把自己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拉了出来。 那么几千号人，要管理下来，得多费神啊。 咱还是好好的干老本行。 吃饭的时候，许南南说起自己要去上海出差的事儿。这一次两老倒是没说啥了。毕竟这是许南南的工作，总不能因为他们不放心，就不去干。 晚上于奶奶过来给她收拾东西，嘱咐她在外面可要警醒点。 自从出了董武的事情之后，老太太就开始觉得这太平社会里还是藏着不太平的事情。 不过董武受伤的事情，她可不会觉得心疼，关键是孙女别受伤就行啦。 嗯，还是得找个对象。家里有了男人，总会好一些。 于奶奶脑袋里已经开始想着厂里有哪些合适的小伙子了。 第二天一早，许南南起的大早，拿着窝窝头边吃边走。 路上遇到了车间主任的媳妇，知道许南南要去上海出差，立马噔噔噔的往家里跑，出来的时候拿着钱和工业票。让帮着带两个饭盒回来。 主任媳妇刚走，隔壁有人知道了，又拿着钱和票过来。才走出这一片呢，许南南兜里就揣了不少的钱和票了。 这时候人好淳朴哦，也不怕咱携款潜逃了。 李金花远远的看着，咬碎了牙。 等许南南走了，她转身就去公安局那边。 孙公安还在撑着脑袋，想着下去去矿上的事儿。就听到李金花的声音了。 “公安同志，这事儿，你们不会不管了吧，我儿子还在家里躺着呢，这伤了他的人咋还没找到啊。我就说了和那个于南南有关了，你们咋就不管呢。” 孙公安听到这话，年轻的小脸黑了黑，“这位同志，咋就和你说不清楚呢，人家于南南同志那是个女同志，怎么可能伤人呢。而且这事情你儿子也是说和别人没关系，让咱不要查了，你还来这里纠缠干啥呢。” 李金花可不管呢，这脏水必须泼到许南南身上去，才能有借口找老于家要补偿。最好是让那丫头给她家做媳妇，一辈子伺候她儿子。 “甭管咋样，我儿子也是为了接她才受伤的，肯定是她！“李金花红了眼睛，“我咋就这苦的命哟……公安同志都不管咱这苦命的老百姓啦。” 孙公安烦躁的抓脑袋，不知道咋和这老同志说。吴公安今天带人去下面乡镇了，都没人帮她管这事情。 “小孙。” 林青柏穿着军装背着手从外面走了进来。年纪不大，倒是官威十足，和平时亲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李金花一看到他就发憷。 立马不敢哭了。 孙公安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林部长。” 林青柏点点头，“我刚从这经过，听到有人闹事，出什么事情了？”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李金花。 李金花身子一缩。“那，那啥，公安同志，我先走啦。” “走什么呢，有困难，政府就会给你解决。你这整天来闹，到底有什么事情呢。”林青柏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 孙公安忍不住去给他倒茶放手边上。 李金花不说话，林青柏就问孙公安，“到底什么事情？” 孙公安特别不想把许南南说出来，神色犹豫了一下，才把李金花过来举报许南南的事情说了一通。 末了又道，“我去查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就这位同志非得把这事情推别人身上。” 李金花道，“我，我就是觉得那事情和她有关。” “没凭没据，就因为你觉得这事儿是人家做的，就来让公安局抓人，你把这公安局当什么呢？”林青柏皱眉道。 “我……” “不管怎么说，老百姓有事情，我们还是得解决的。这样吧，今天小孙没时间吗，我陪你走一趟，先去找你儿子了解一下情况吧。” 李金花一惊，“找我儿子干啥啊，不是去找于南南吗？” “不急，先去找你儿子了解情况。”说着站起来，首先走出门。见李金花还不走，他回头看了一眼，“还不走？” 李金花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走了。 看着人走了，孙公安松了口气。 希望这老同志不要再来了。还想告人家于南南同志，她自己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东西。 孙公安生气的想着。 到了医院，林青柏进了病房，就看到双腿打着石膏，躺在床上不能动的董武。 那样子看着确实挺惨的。 看到林青柏走进来了，他本来还麻木的脸，顿时充满了恐惧。 “儿子啊，这是政府的干部，过来了解情况的。你把事情和人家说说，是不是和那个于南南有关。记不清楚情况也没关系，你就说是不是和于南南有关。”李金花到底是有些害怕儿子说漏嘴了。 早知道这干部要来看她儿子，她就该和董武好好串串话的。 董武看到林青柏了，全身冒汗。 林青柏笑着走过去，“同志啊，别怕。有什么委屈咱们慢慢说。你妈整天去公安局闹，又要告于南南。这事情不解决，谁也不能安生。我看还是早点解决的好，你说是不是？没事，公安局肯定会依法办事的。这年头，斗殴，耍流氓，都是要严惩的，严重的，那是要枪毙的。” 董武听着直摇头。 他脑袋里一直还是那天树林里，这个男人面无表情的踩断了他的腿，就像是踩一直蚂蚁一样，眼睛都没眨一下。 “看来还是受了惊吓了。那你说，你受伤这事情，和于南南……有关吗？”他笑着眯眼。 “没有没有……”董武忙不迭的摇头。 “是被人打的，还是自己摔的？” “……摔的。” “还让你妈去闹于南南同志吗？” “不闹了，不闹了。” 林青柏点头，回头看着旁边急的冒汗的李金花，“问清楚了，你看，和别人没关系。”他脸色严厉起来，“政府为老百姓办事，老百姓也要奉公守法。要是再闹，可再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 李金花额头上冒汗，一句话也不敢说。她就不知道，咋这个年轻人这么吓人。 林青柏又看了董武一眼，这才背着手大步离开。 等人走了，母子两才松了口气。 董武激动道从床上爬起来，拉着李金花的胳膊，指甲都要陷到她的肉里了，“妈，你不许再闹，再闹我就……”他脸上一脸的恨意和威胁。要不是他娘让他去的，他也不会变成这样啦。都怪她！ 她还闹，肯定是想害死他，肯定是觉得他是拖累。 这么一想，手里的力气就更大了。 “啊——”李金花吃痛的喊了一声。 原来董武力气太大，直接把她的胳膊都给拉脱臼了。 “不去啦，我不去闹啦——”李金花哭着大喊。 许南南上了去上海的火车，找到自己的卧铺，躺在上面笑眯眯的和自己的‘小助理’聊天。 本来约好了一个星期联系一次的。这位今天突然跑出来做说客了。 【老古董】：“那个要买玉镯子的是我的朋友，家里条件不错，还是开得起价的。” 显然以为许南南是担心人家开不起价。 “那东西我准备留着，现在准备去上海给他找。” 【老古董】：“上海？我们也在上海。你是在上海哪里找？” 许南南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呢，瞎掰道，“去古董一条街找。” 【老古董】：“东台路那边都拆了吧。” “东台路是干什么的？”许南南纳闷道。 【老古董】：“你连东台路都不知道……古董一条街！” 第76章 许南南觉得最尴尬的事情就是, 自己不懂装懂, 然后被懂行的人给拆穿了。最庆幸的是，和对方隔着千山万水, 隔着几十年, 拆穿了也没事儿。 天可怜见, 她上辈子就去人民广场观光过，哪里还去过啥东台路啊。 那时候虽然开着小淘宝店, 可一个月几千的收入，在上海这地方都不够看的。哪里还敢在上海这种大城市溜达。 【老古董】：“没关系，我知道有些路子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我懂行规。” 人家这是以为她不想说收古董的路子, 所以故意扯谎呢。许南南觉得冤枉。你懂啥哟, 我告诉你啦, 你能拿吗？ “其实你看我连东台路都不知道，我还哪里有什么路子啊。我就是碰运气的。” 许南南实话实说道。她以前真没干过这方面的买卖，哪里知道去哪儿找古董啊。上辈子她就卖这种年代旧物。赚着那点儿微薄的差价。哪里还能玩古玩这种高大上的东西。 【老古董】：“时不时的就是一大批的古铜器，偶尔还能淘到几件明清古董, 你这运气真好。” 看吧, 说实话了，对方还不信呢。 许南南想了想，干脆胡扯，“好吧，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我一个长辈收藏的。那时候他整天往废品回收站跑，买回来之后就埋起来。现在全拿出来换钱了。” 【老古董】：“你们家这长辈还挺有远见的。” 那是。许南南傲娇的笑。 【老古董】：“除了铜器，还有别的吗。你这店里的书籍虽然很多古书, 但是没多少珍品。而且我发现，你这除了书籍字画和铜器之外，似乎没别的古玩了。你那长辈怎么当时不藏一点瓷器。那东西才值钱呢。” 许南南一见这消息，眼睛就亮了。“你说那时候的瓷器都是怎么保存下来的。我看到不少珍品，咱老百姓也不好接触吧。” 【老古董】，“以前瓷器损坏的太多了。太可惜了。那时候除了一些识货的人将这些瓷器给保存好了，很大一部分都被损坏了。你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残存下来的。毕竟这些瓷器砸碎了就没用了。而那些侥幸存下来的，也是阴差阳错的被人给留下来，后来被识货的人给发现了。” 【老古董】：“我记得，小时候我奶奶和我说过，她以前年轻的时候，就是从很多老百姓家的墙角下找到了很多瓷器。” 许南南眼睛放光啊。 你奶奶好聪明啊。我咋就没想到呢。以前的一块古城墙的砖头都能卖钱呢。 【老古董】:“好了，我得去修我那些铜器了，你尽量帮我那朋友找礼物啊，他有钱！” 许南南正想发信息问问，上海哪些地方瓷器多呢，人家发了一条信息就下线了。 咱也想找呢，也得咱能找到啊。 一路到了上海，倒是风平浪静的。 许南南这次轻车熟路的，找了之前住的那家招待所。前台小姑娘笑眯眯的和许南南打招呼，“于同志又出差啦。” 许南南笑道，“可不是，干咱们这个的，就是整天出不完的差。” 前台姑娘叫小姜，许南南之前给了她一包甜瓜子，就和许南南关系好上了。 小姜给她登记之后，开了单间，小声道，“靠南边的，可敞亮啦。” 许南南一脸感谢，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手，“谢啦，回头给你带好吃的。” 小姜脸一红，“客气什么。”倒是有些期待许南南说的好吃的了。她可知道这姑娘最喜欢吃东西了，上次还看到在那饭店里吃饭，每天都不重样的。 也不知道她们那单位怎么待遇这么好，出差能住单间，吃饭店还能吃那么多东西。 许南南迅速上了楼，洗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下楼来。 和小姜打了个招呼，许南南就神清气爽的出了招待所的门。 看看手表，还是中午十一点。 正好去附近的饭店吃饭。 点了小笼包和鸭血汤，美美的吃了一顿午餐。回去的时候，顺便给小姜也带了一笼包子。 小姑娘激动的脸都红了。一个劲儿的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见许南南实在客气，盛情难却啊，红着脸接过来，“你下午晚点回来也不要紧，我给你打热水。用热水壶给装着。” 这时候可不是每个房间都有热水壶这东西的。 许南南感谢的笑，“小姜对我最好啦。”唉，这时候的人可真是朴实哦，你对她好一点，她就得立马回报你。 出了招待所，许南南就坐车去了东台路那边。 那地方虽然现在还不是什么古董一条街，可许南南觉得，这地方最初能够成为古玩一条街，除了政府的政策之外，肯定是还有其他的因素的。 比如这个附近，不大的范围内，也许有一些古董收藏家。 甭管怎么样，有个目标，总比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的好。下了车，许南南就看到了一片房子。十分拥挤的房子。都是砖瓦房，灰扑扑的，看不出后来大上海的繁华。看着两边的街道，许南南心里有些小郁闷，在未来，这里会有数不清的古玩。甭管是不是有假货，真货肯定是有的。到时候想收古董就直接过来收，多好啊。哪里还用自己出来找啊。 穿过一条小巷子，两边的人正在都住满了人，都是那种带着小院的房子，院子里也搭着棚子。屋里外面都住着人，光是看一眼，就觉得拥挤。 许南南眼睛瞄了瞄，终于发现有个院子里还真有花盆。 不过种的不是花，而是青菜。 一位白发老太太正在往里面浇水。几个孩子要过来闹，还被她拦着了。 老太太浇完水转身，看到许南南在门口站着，问道，“姑娘，你找谁啊？” “老奶奶，你们家那花盆能不能换给我啊。”这年头不能说卖，那是投机倒把。 老太太一听，脸上立马不乐意了，“我们家那得种菜呢。” “老奶奶，我不白要，我拿粮票跟你换。要不，细粮也行。”许南南道。 虽然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古董，但是本着宁可换错也不错过的想法，坚决要踏出这万里长征第一步。拿到这大花盆。大不了拿回去给于奶奶种菜去。 听到精细粮几个字，老太太老眼放光，拉着许南南跑外面巷子里，小声道，“你真乐意拿精细粮换我那花盆？” 许南南点头，“那可不，我奶和您一样，都喜欢自己种点青菜吃呢。” “哎哟，真孝顺，那就换给你啦。你拿多少换呢。”老太太一脸精明的打量许南南。 “五两面条？” 许南南看到老太太咽了口口水，“行！”然后立马脚步利索的进了院子里，将花盆里的青菜给摘了，土给倒出来了。 花盆也不算大，许南南觉得这花盆应该之前是房间里摆盆栽的那种花盆。上面的青花虽然被泥巴遮住了，但是还是能看出有几分精致的品相。 五两面条换这个，不亏。 老太太连泥巴都不给擦掉，就直接拎出来了许南南也没说啥，从背包里拿出了面条，估量了一下，应该比五两多一点。 老太太是个精明人，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笑的眼睛都眯了。 许南南也不知道是不是古董，找个没人看到的地方，往淘宝里面一扔，又去了下一家。 可惜这里面人住着倒是挺多的，有瓷器的却不多，就算有的，也是明显看出不是古董的。 一路收下来，也就收了四五个看着似乎是古董的瓷器。反正只要是她分辨不出真假的，都给收了。其中有一只还缺了口子，不过许南南觉得这花瓶整体看起来好看，也就收下来了。现金都没花出去，倒是花掉了三筒面。拎着一只刚收到的青花白底的花瓶，穿过了两条巷子，到了大街上，许南南发现这大街挺眼熟的。 等看到拿着大扫把扫地的那位老阿姨，和她旁边坐着的小男孩，就想起这事谁了。 乖乖，拿了人家这一个传家宝，这缘分还给牵扯上了。 这都能遇上。 许南南不大想遇到这位。这老太太是个精明人，想再从她这里买到古董，那是不可能的。上次要不是她孙子病了，那个镯子都不可能到自己手里呢。 她正要往另外的方向走，那孩子突然回头看了她这边，而且眼睛睁大了，指着许南南这边喊。 “药，药。”小男孩喊着。那老阿姨也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许南南了。 老阿姨扫把一扔，朝着许南南这边跑过来。许南南见状，也不好走了，迎了过去。 “小姑娘，原来上次给药我孙子的，是你啊。”老阿姨这次看起来比上次可要和气多了。 许南南笑了一下，“我正好身上带了退烧药，就给他拿了一点。他好了吧。” “好了，你那药效果真好。”老阿姨笑道。又看到许南南手里拿着个花瓶，道，“你这是……” “收回去装东西的，看着好看。”许南南瞎掰道。 老阿姨哦了一声，笑道，“你要是想要这东西，我给你指条明路。” 许南南眨了眨眼，就见她指着她住的那个院子，“你去那地方，三进的院子最里面住的那家，姓王的。你去她家收。大把的。全是真货。” 许南南一愣。“人家这也不会卖给我吧。” “花尊都用来装水了，还能舍不得卖？你要是能拿出粮食和钱，什么都能买。也不过是一群不识货的，当初就是我们家的管家，后来狗仗人势的就把这些东西一股脑的都弄他家里去了。那些东西……糟蹋了。”说到后面，听着有几分痛心疾首。 难怪这老太太这么好心呢，合着人家抢了她家的东西，她也不便宜人家啊。 “小同志，天与之岂能不受。”老太太说完，也不和许南南继续说话，又去拿着大扫把扫地。只不过这会子看着，似乎更有力气了。 许南南觉得，估摸着这老太太是觉得好歹出了口怨气了。这些东西要是都被她给收走了，以后人家后人可真要呕的吐血了。 吐就吐吧，这东西咱还是得收啊。 看了看天色不早了，许南南干脆拎着花瓶，坐着车子回招待所。既然有了路子，也不着急找，准备充足再过来。 看着许南南上了车，老阿姨继续低头扫地，“老天有眼啊，便宜不了你们这些白眼狼。” 吃了饭，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小姜果然已经帮她打好了热水。 哎哟，这可真是实在人。许南南舒舒服服的洗了脸泡了脚，舒爽的躺在床上。 刚要睡觉，脑袋里传出叮叮叮的声音。 【老古董】：“那个大清花花盆，下面有没有印章!” 许南南一下子惊醒了。啥大清花花盆啊。她看了看淘宝，才知道他说的是她之前从那种菜的老太太那里收购来的带泥的盆子。 还真没仔细看呢，也没急着卖，收了就图方便往里面一扔。许南南看了看那瓶子的底部。 “内造官窑” 【老古董】：“那是官窑内造。还有呢，里面是不是还有字？” 这个许南南就看懂了，“大明宣德年制。” 【老古董】：“竟然真的是的。你在哪里找的，白天还说去找瓷器，这么快就找到了。这个我要了。” 许南南还蒙着呢，她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值多少钱呢。这就直接要了？好歹是自己的助理，虽然人家不承认，不过她现在还得靠着这位呢，“你就不怕是假的？” 【老古董】：“万一是真的呢，古董这种东西，靠的也是运气。” 许南南觉得无言语对了，“行，你要就拿去，随便给点就行了。以后咱们合作愉快。”反正咱明天还有一批真货等着呢，不稀罕这个。 【老古董】：“还准备给你十八万呢，你这么说，咱就把零头抹了。” “……”这零头是不是也太大了。 说出去的话也不好收回，定了十万的价格，等钱到账了，许南南就美滋滋的睡大觉。 算了，反正也就五两面条的成本。睡觉，明天发横财去。 第二天一早，许南南就打扮的精精神神的。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小姜坐在前台嗑着瓜子，看到许南南出去，摇头叹气，别看人家这工作待遇挺好的，这整天早出晚归的忙活，也够呛的。 还是咱这工作轻省。终于找到了平衡感了。 许南南拎着花瓶直接去了那个三进的小院子。此时里面的人不多，显然都是去上工了。只有一些老人和女人们在家里收拾。 看到进来一个生人，大家都看着许南南。许南南道“我找王家的。” 听到是找人的，人家直接给指了指内院，让进去找。这年头还没人敢偷东西的，也不怕陌生人害人。 许南南进了里面，才拐进去，就看到一个黑瘦的女人在晒衣服，女人看到她问道，“你找谁？” 许南南笑道，“我昨天在附近收花瓶，听人说你们家这种瓷器多，就过来看看。” 黑瘦的女人立马眼睛一亮，“你要瓷器？”家里堆了一大堆，当初她公公说是好东西，让收着，有个屁用。换吃的都没人要，拿废品回收站，人家还嫌不是铜铁不要呢。 许南南点头，“换点回去放家里装东西，好看。你们家换不，我用粮票工业票都行。” “换的换的，你跟我来。”黑瘦女人立马领着许南南往自家屋里走。 许南南进屋一看，忍不住咽口水。那桌上放着的，用来放鸡毛掸子的小花瓶，她前阵子才从某本古玩书上看到的。 桃子、桃花、蝙蝠……太像了。还有旁边那个大肚子的青花花瓶，青竹叶，白底，上面还题着字。就算是不识货，也知道她之前收的几个花瓶，和人家这坚持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你看哪些能换的，赶紧挑挑。”这女人看起来比许南南好着急。 许南南收回视线，不动声色道，“你这都不留了？”可别到时候挑中了，又不换了。 “只要你给的票够，我都换。”要这些干什么啊，不能吃不能喝的。磕着碰着了，还成废品了。之前她儿子就碰掉了几个瓶子，还不是成了废品了。 等换工业票，她就去买个热水瓶回来。可比这瓷器好用。 许南南面色平静点点头，走过去，看看这样，又看看那样，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桌上是瓷器，地上也是瓷器，吃饭的碗看起来也不简单。真豪！人家大资产家拿回去供着，你们家直接用着，人家大资产家家里都没你们家豪气。 许南南半天没说话。 黑瘦的女人在旁边看着，都有些着急了，“都是好东西呢，之前都是人家大资本家家里的东西，我公公留下的。”也不知道那些大资本家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许南南叹气道，“看着吧，倒是都行。就是不大实用。” “你不是要摆着好看吗，这多好看啊。” 这女人立马走过去拿起那个放鸡毛掸子的小桃花花瓶，许南南的心都给提起来了。大姐啊，小心点啊，这个可能是那个所谓的传世珍宝啊。 许南南不敢装了，赶紧走过去，拿过来放在手里看了看，点头道，“确实看着还行。行吧，我都要了。不过我这不方便一下子拿光呢，要不这样，我今天拿一部分，明天再拿一部分。” “拿不了没关系啊，我给你送啊。”这女人直接拍板道。万一回头你回去反悔了咋办。女人心里暗道。 送货上门……这服务可真周到。希望你们家后人以后不会真的吐血。许南南笑了笑，“行！” 用箩筐挑着，上面盖了一层布。女人挑着就跟着许南南一起出门了。 挑到一条小巷，许南南就没让这女人送了。给了十张工业票，三十块钱的现金，三十斤的粮票，这些东西就都属于许南南了。 这箩筐许南南不能还，又多给了一张工业票和五块钱。 算下来，这箩筐比一件古董还值钱呢。女人拿了钱和票，似乎担心许南南反悔，跑的飞快。一下子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等女人走了，看着周围没人，许南南直接将箩筐都给收淘宝里面去。绕着路从另外一边离开。 正好路过废品回收站，许南南顺道进去看了看。 这回倒是没捣鼓什么字画了，全都弄的铜器。 这次倒不是上次那个蓝衣大姐，换了个小伙子。见着人家是女同志，也不好问啥，直接称了斤两。许南南付了钱，用麻布袋装着背出门。 才出了门，老阿姨又从旁边冒出来了。许南南看着她，莫名的有些心虚。她总觉得这老太太特精明。 老阿姨走过来，将一个灰色的小布包往她兜里一塞，“我们黄家不欠人情，上次的药，用这个抵了。”说完笑眯眯的走了。 许南南愣了愣，也不敢追上去，只能赶紧背着东西上了车。 等回到招待所的时候，拿出兜里的东西打开来一看，是一只玉佛挂件。碧绿的颜色，晶莹透亮，和之前那只玉镯子，像是同一个料子做的。 许南南觉得，这应该是那只玉镯子的料子剩下的。 这东西的价值可不低啊。这老太太是不是太大方了。 还以为给了药，她那传家宝玉镯子以后也就心安理得的是自己的了。现在人家又给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还白送的。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还回去，人家又说是还她那药的人情。弄来弄去，倒是不知道是谁欠了谁的了。 许南南想不通了，干脆往自己的淘宝里面一丢。 第二天一早，许南南是被旺旺消息提醒给吵醒的。昨晚上纠结这玉佛的事情，她睡的不是很踏实。醒来的时候还有点儿迷糊。 【我是老二】：“你那玉佛卖不，卖不？！” 【我是老二】：“人呢人呢，怎么不在，急啊。” 【我是老二】：“！！！” 许南南发了个郁闷的表情过去。 那边立马就回应了，“你可终于出来了。我看到你那里面有玉佛，和你那玉镯子一个色的，卖不卖？” 许南南还在犹豫这事儿呢，觉得还是先不卖，反正还有那些瓷器呢，也能当做寿礼嘛。 【我是老二】：“八十万！” 许南南“……！！！”那啥，还是卖了吧，这东西还回去了，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呢。多可惜啊。 许南南想了想，发了消息过去，“你这不担心是假的？” 【我是老二】：“敢卖假货给我的，坟头上的草也有三尺高了。” 许南南顿时无语。 似乎是以为许南南吓到了，担心许南南又不卖了，又赶紧发了个消息过来，“开玩笑的，我朋友之前在你这里买的都是真货，应该是有保障的。” 关键是没时间找了。现在这种好料子，可遇不可求啊。老人不就喜欢这种祖母绿的首饰吗。 “八十八万。”许南南不高兴的发了个数字过去，吓唬她，至少也要多给八万钱的精神损失费。 “成交！”对方倒是十分爽快。 过了一会儿，看着账户里多出来的八十八万元。加上自己之前陆陆续续的挣的十几万。竟然都有百来万了。 许南南木然的看着自己的账户上的数字。 她以前都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成为百万富翁！ 坐上回家的火车，许南南还在逛着淘宝。 这么多钱，买啥呢。以前舍不得买的品牌包啊，品牌鞋子啊，衣服啊，还有化妆品啊。现在似乎可以敞着买了。 逛了大半天，许南南从淘宝里面出来，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世界上最可怜的是，有钱没处花……最可悲是，有地方花，也不能花。 奔波几天，怀揣着‘巨款’，终于再次回到了南江县。 先把给左邻右舍带的东西给送去了，许南南才回到家里，门口遇到李金花从对面走过来，还以为又要闹一场，结果李金花倒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的，几步就跑远了。 许南南纳闷的进了院子里。 于奶奶正在给姐两做鞋子，看到许南南回来了，满脸的高兴，连鞋子也不做了，起身过来看许南南，“总算回来了，都要走十来天了。吃饭了没，看着都瘦了。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奶，不饿呢，看我给你们买了礼物。”许南南笑着道。 从包里掏出自己给老太太买的衣服。深灰色的，梅花扣的短褂。 于奶奶看着，爱不释手的摸着，嘴里念叨，“以后可不许再这么浪费了。我这么大的年纪了，还穿什么新衣服。” “谁说的，奶可年轻着呢。人家上海老太太都穿这种衣服。” 于奶奶听到了，笑的牙不见眼。 可真是没白疼这孩子。 于奶奶试了衣服出来的时候，于爷爷也回来了，看到许南南买的衣服，二话不说就往身上套。 说起来两人这些年还真是没穿啥新衣服。倒不是买不起，而是不想买，也没那份心思。现在有孙女买，可就不一样了。 于爷爷又要出去嘚瑟，被老太太给拉住了。 “又出去干啥，到时候又把那李金花给招来了。” 上次那老花镜，就把人给招来了。后来惹了多少事儿呢。 于爷爷道，“怕啥，她现在可不敢猖狂了。她闺女都不认她了。她儿子现在回家了，也不待见她。听人说董武整天家里闹着。回来这几天，李金花手腕子都被扯脱两次了。” 真是家门不幸。 于奶奶唏嘘不已。 许南南心道，就算是这样，那也犯不着见了她就跑啊。奇怪。 第二天，许南南就去邮局那边拿货。 这次买的劳保用品比较多，许南南也没图便利，在上海找了邮局寄回来的。 反正能够用这个时代原有的东西解决的，也不用什么都用淘宝。 取了货，许南南就用邮局电话给矿上那边打电话，让过来把货运回矿上去。 “哟，口红同志。” 许南南正在门口等着呢，旁边就传来了有点儿熟悉的声音，还有这熟悉的称呼。 许南南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大背头。心里暗骂，真是走了八辈子霉运了。竟然还能遇到这人。 她装作不认识，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林青松见她还不看自己，立马凑够去，在她面前晃了晃，“同志，你不认识我了，之前咱遇到过的，上海买口红，车上一个卧铺的。”看着许南南身上的工装，他乐道，“原来你是南江铁矿的啊。” 林青松觉得这真是太他娘的有缘分了。上海遇到，安南市那边遇到。现在南江县这边也遇到了。 这缘分简直了！ 许南南实在是不想搭理这种吊儿郎当，一看就不正经的人。可人家一点自觉都没有，只能皱眉道，“你别晃了，人都晃晕了。” “好，行，我不晃了。”林青松笑眯眯的站在她旁边。见许南南身边也堆着几个大口袋呢，问道，“你也是来取货的？” 又想起上次是在上海遇到的许南南，眼睛一亮，兴奋道，“你不会也是采购员吧，哎呀，咱们可真是有缘分啊。咱们以后可以结伴同行啊。” 第77章 谁想和你结伴同行啊。许南南两辈子, 真的就只见过这么一个自来熟的。 经过林青松自己在边上胡吹海聊的, 许南南知道，这人现在在南江县供销社这边当采购员。 上次还想着这个人适合做采购呢, 人家还真是去当采购了。 听他在边上说了半天, 旁边都有人看他们了。许南南觉得不能让这人再说下去了, 礼貌的笑道，“同志, 咱其实就是买过一次东西，真的不熟。” “怎么不熟啊，都见了三次面了。” 林青松心里暗乐。原本来了这边是不想被自家老头子管着的, 没先到来了这地方, 还挺好玩的, 先是那个蠢的像猪，还装作很聪明的傻小子刘红军，现在又是这么好玩的小姑娘。 许南南看了看他，大背头, 小白脸, 笑的还嘚瑟……不正经啊不正经。 她正盘算着怎么甩掉这人呢，矿上的车子已经过来了。 许南南将货单给了开车的师傅，就立马走了。 林青松看她走了，又照了照小镜子，他有这么可怕吗，明明长的好啊。多像他妈啊，他妈那可是文工团一枝花呢。团里的那些阿姨们, 都说他长的好。 觉得自己受打击了，林青松执着的跑过去问那个上货的大师傅，给人家递了根烟。 师傅那过来一看，好家伙，大中华啊。立马笑的露出一口黄牙。 “刚你们那提货的小姑娘，谁啊？” “那是我们于干事，采购科的。”大师傅划着火材点烟，抽了一口，嗯，够味。 许南南直接回了矿上。 路过矿门口的时候，卫国兵正在指挥着其他的门卫们站岗。见许南南来了，他笑眯眯的招手，“南南回来啦。” 许南南见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也走了过去，“昨天下午回来的，刚去邮局拿了货。” 卫国兵抽了口烟，笑的牙不见眼，“南南，叔问你点事儿。” “啥事啊叔，”许南南纳闷道。她这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卫叔一脸八卦的样子。 卫国兵看了看左右，眼眸发亮，小声道，“你和那个孙公安，是不是处对象呢。” “……”许南南瞪了瞪眼，“卫叔，你说啥呢，我和那个孙公安都不咋熟，怎么处对象啊。” 她和那个孙公安就见过几次，虽然送了她回家两次。可那个孙公安每次都不停的挠头抓痒的，压根就没说过一句话，怎么可能和她处对象。 而且有件事情她也不能和卫叔说，人家那个孙公安没准是来查董武那件事情，监视她的。 董武这事情算一件事情，另外许南南自己有淘宝，也做了几次投机倒把的事情，心里还是有点儿发虚的，担心自己哪天会在‘心细如发’的公安同志面前露了手脚。所以她是真的不想和那公安同志一块儿，还谈什么处对象啊。 听到许南南这么说，卫国兵还是有点儿不信，“可那个孙公安，这几天天天来矿上等你。我说你出差去了，他还来。” 许南南一听，顿时囧了，这公安是不是也太执着了。真是像林青柏说的，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这小年轻，是不是太上进了。 “卫叔，那啥，真没那回事，我先去上工了。”许南南觉得这事儿没法说清楚，还是赶紧走的好。 看着许南南急匆匆的走了，卫国兵更是觉得有这么一回事。虽然人家问他的时候，他为了南南的名声，只说公安同志是保护南南安全问题的。可他和那个公安接触了几次，总觉得那不单纯是保护人吧。 再说了，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也没必要保护了啊。也不知道南南这是真的不知道，还是面子薄。 其实那公安同志还是挺不错的，要是南南能找到这样的对象，以后日子也不会差。 一个吃皇粮的，一个单位粮的，都饿不着肚子。 回到采购办公室给肖科长交了任务，许南南这趟才算是完美完成了。 肖科长笑着道，“南南同志这办事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啊。辛苦了辛苦了。” 许南南都要不好意思了。她这一趟，不止没辛苦，还赚了不少东西呢。除了账户里多出的钱，还有那一批箩筐里面的宝贝。 如果每次都能赚这么多，那她可要多多辛苦啦。 “肖科长，这是我该做的。为了咱铁矿事业，我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力量。尽心尽力为矿上服务。” “好好好，这才是咱办公室的积极分子，先进员工啊。” 啥，先进员工？ 见许南南没反应过来，肖科长笑道，“是啊，这次矿上评选先进员工候选人，咱们科推荐了你，你可要好好努力，争取给咱办公室争光啊。” “我这才干多久啊，资历不够……”许南南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多大的能耐自己清楚。她这心态就不够积极，那完全就是装的。 可惜肖科长不知道。肖科长摇头，“这先进不先进，可资历是没关系的。咱矿上也不是第一次凭这个了，之前他们都推荐过了。也就李伟明评上过一次，这次我一提这事情，他们都推荐你去。” 不止许南南的表现，主要还是许南南上了几次宣传栏，被通报表扬。 这可都是资本啊。 离开肖科长这边，许南南去问柳大姐这事儿。 柳大姐哈哈笑，“没错，这次老肖提起这事儿，咱办公室都同意你去。你虽然来的时间晚，可表现还是很不错的。这次评级，咱都觉得你合适。” 小张故作凝重的点头，“我和大柳也评了几次，每次都不给咱，这次咱也不去了，干脆你去。你在宣传栏上挂了几次名字，还是很有机会的。南南啊，咱科室的荣誉，可就要靠你了。” “……”许南南还不知道有这方面的原因。她每次上宣传栏，那可真是阴差阳错的。 这倒是还成了她的优势了。 甭管咋样，这事儿算是板上钉钉了，肖科长让许南南最近也别出差，准备评选的事儿。 许南南对这个真没兴趣，耐不住大伙对她寄予厚望，只能在办公室看以前评选的资料。 其实也就是各种拉票行为……看的她都差点趴桌上睡着了。 下午还没下工呢，许南南就提前请假走了。 她今天有事儿呢，可不想和孙公安碰上啦。没想到没碰上孙公安，但是和许红碰上了。她穿着枚红色的外套，头上扎着个马尾辫，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那马尾辫的发尾竟然还是卷曲的。 这个点，这姑娘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怎么跑出来了。许南南心里暗自疑惑，也没想管。按着现在的结婚年龄，许红都是能结婚的人了。连李静都管不上她了。 许红心里正郁闷刘红军的事情呢。 刘红军最近不知道忙什么，一放学就跑了，有时候甚至不来上学，她现在见到刘红军的机会也少，两人也不如之前那么腻歪，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她自认为班上的女生都是没她聪明漂亮，可耐不住外面有别的狐狸精把刘红军给缠着了。 心里越想就越担心。加上李静整天的唠叨着让她把刘红军请到家里来。可家里那个破房子，挤得不得了，她可没有那个脸请人来。 这些事儿堆一块，她现在连学都不想上了。反正之前想着考大学，也不过是为了找个干部家庭。现在能和刘红军成，这大学上不上无所谓了，这高中自然也没啥必要念了。 没想到路上还能碰到许南南。 看到许南南，许红这眼睛就嫉妒的发红了，那个男人，天天来矿上找许南南，她都打听过了，那个人还是个公安呢。 虽然比不上刘红军家里，可好歹是吃皇粮的。 而且看着还挺上心的。她这心里就更不平衡了。 特别是看到许南南从她身边斜眼走过去，压根就当做没看到她的时候，那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了。 凭啥啊，以前也就是个睡草窝的野孩子，家里没一个人喜欢的，嘚瑟啥呢。 许南南可不知道许红内心这么多复杂的想法。她心里还在琢磨着待会给林青柏说啥呢。这次去上海，她顺便给林青柏带了一直钢笔回来啦，算是感谢上次人家对她的救命之恩。关键是这么有来有往的，以后不就能更熟悉了？ 到时候开口说点什么，也就更方便了。 许南南心里嘚瑟的想着，一路上就到了县武装部。 县武装部离着县委大院也不远，只是和公安局一个东一个西。也不像公安局是临街的房子，这武装部是在一个院子里。里面还停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就是之前林青柏之前骑的那辆。 看到门口守着的两个带着真枪实弹的战士，许南南愣是没敢往前面凑。 站在一边等着，愣是让人家小战士紧张的盯着她，生怕她是某些份子，想打听情况的。 许南南被看的都有点儿紧张了。正想着要不要走远点儿等呢，武装部这边似乎也开始下班了。几个小战士从里面走出来，接着林青柏也从屋里出来，到了院子里边走还边和一个中年男人说着什么。 说了两句，门口的战士就跑进去和他说了点什么，林青柏往门外一看，看到站在门外的许南南了，顿时笑了笑。“没事，来找我的。” 第78章 “林同志。” 许南南看到林青柏和人家说了两句就出来了, 笑着招手。 林青柏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 露出清爽的板寸头。脸上笑的温和，“是南南同志啊。你出差回来了。” “昨天就回来啦。”许南南笑道, 看了看旁边, “林同志, 你有时间吗，待会我想请你吃饭。上次你帮我那么大的忙, 我可都没请你吃饭道谢呢。” 没有什么友谊是饭桌上建立不起来的。如果一顿饭不行，就两顿。 林青柏倒也没客气，“行, 我给你带个位置。” 这次带着许南南一起, 林青柏倒是没骑自行车。就推着走。 许南南看了看那凤凰牌自行车, 有些眼热。倒不是羡慕这凤凰牌的车子，而是想着有辆自行车该多好啊，上下班不用自己走路了。每天早上能够多睡五分钟了。 她淘宝里面那么多的自行车啊，好想要一辆。 林青柏看着她盯着自行车, 以为她想坐车, “你想坐车？要不我带你。” 许南南摇摇头。 她宁愿骑自行车，也不愿意被人带着，后面那坐板太硬邦邦的了，坐着屁股痛。 林青柏笑，这小妮子还挺乖巧懂事的，不是那种随便的小姑娘，见到什么就挪不动脚, 这样就很好，免得被人骗。 林青柏挑的吃饭的地方，是县委附近的一个国营饭店。饭店并不算大，也就能放几张圆桌。大师傅就在窗口里面做饭，一个胖乎乎的带着围裙的年轻服务员在那儿收粮票。 因为离公安局近，所以一进里面，就看到两个穿制服的公安局的同志了。 看着林青柏带着小姑娘过来，都看了一眼，也不好意思打招呼。 因为林青柏之前和她说的事儿，让她现在不止对孙公安有些心虚，见到其他公安同志了，也有些心虚。 两人坐位置上，许南南故意找了个背对着公安的方向。 林青柏发现她这个小动作，笑了笑，小声道，“不用担心，他们看不负责那事儿。” 许南南点头。 那胖乎乎的服务员见到林青柏来了，眼睛贼亮的跑过来，“林部长，你可好几天没来了。”眼睛看着许南南，一脸的笑意。“这同志眼生呢，之前都没看过。” 林青柏看着许南南，道，“这是我妹子，今天请我吃饭的。”倒是一点也没觉得被请客吃饭是个见不得人的事情。 服务员笑着对许南南打了个招呼，“妹子好。以后有时间常过来吃饭。”又低下头小声道，“周一和周三过来，咱这有大白面。” 许南南一脸惊喜的点头。 大白面对她没啥，可对于其他人来说，可是难得的精细粮，在南江县，就是有粮票都不一定能吃上的。所以人家和她说了这个信息，那是把她当自己人看的。她得让人家觉得她是高兴的。 点了一个辣白菜，和一份粉丝肉片，五两米饭，林青柏就不让点了。 许南南也知道这年头并不是越点的多，越好，反而会让人觉得太浪费了，也没再点，豪气的给了粮票。 服务员拿着粮票，扭扭捏捏道，“林部长，你弟弟咋也几天没过来吃饭啦？” 许南南一瞧她那个荡漾的小眼神，就知道这是啥意思了。 原来林同志还有个弟弟啊，看样子人家还看上他弟弟了。 也不知道他弟弟是咋样的，咋人家没看上林同志，反而看上他弟弟了。 林青柏笑道，“他最近上班去了，可能有些忙，这两天也惦记着你们这边的饭菜呢，明天应该会过来。” 服务员这才红着脸走了。 许南南等她走了，才问道，“林同志，她咋喊你林部长啊。” 刚刚在武装部的时候，她觉得林青柏应该大小是个干部，毕竟他身上的制服似乎和刚刚那些战士的不一样。 林青柏淡淡道，“我是管着武装部的，只不过是职位上的称呼而已。” “你是武装部部长？”许南南愣眼了。这官应该很大吧，好歹也相当于警察局局长的职位。天啊，她竟然和这种级别的干部当朋友了，人家不会以为她想抱大腿吧。 许南南顿时有几分不自在了。 见许南南脸上抽抽的，林青柏皱眉道，“南南同志，咱现在可不是过去了，这社会是人人平等的，我是干部还是战士，有区别吗？职责都是一样的，都是为维护老百姓而存在的。你这思想觉悟得提高了。” 被林青柏一番义正言辞的说教，许南南也有些虚，觉得自己这思想要不得，太官僚了。甭管是干部还是战士，不都是自己的恩人吗？瞧瞧人家这觉悟，她这是想程度还是太低了。她一脸抱歉道，“林同志，是我想岔了。” 林青柏这才满意的笑了，“还是像之前那样相处就好了。” 许南南求之不得，她可不想像抱大腿一样的，看人家脸色过日子。 虽然她之前也想和林青柏来往，可那也是在平等的基础上，做朋友啥的。 就像她上辈子认识的朋友，结交的人脉，其实都是差不多的级别的，所以相处起来很自然，而不需要巴结对方。虽然她混的不咋样，可好歹自己心里舒坦。人过日子，不就求个舒舒服服吗？ 很快，饭菜就上来了。 还多了一小碟子酸萝卜，讯南南发现别的桌上都没有，就他们这有，显然是人家送的。 许南南对那服务员露出个感谢的笑容。那服务员回应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林青柏这筷子都差点没拿稳。好笑的想着，看来这小妮子只要想和谁处的好，还是很容易的。不说话，一个眼神就搞定了。 两人正吃着，又进来两个公安，吴公安和孙公安。 许南南是没看到两人进来的，只听到孙公安点菜的声音了。顿时后背有些发麻。她现在想着那孙公安，就觉得不自在。也不知道是为啥。 林青柏抿嘴笑，将菜碟子往她面前送，“多吃点。” 许南南赶紧的夹菜。然后埋头吃饭，连话都不敢和林青柏多说了，担心被孙公安听到了。 那边，吴公安和孙公安也坐下了，吴公安也看到林青柏在那边吃饭，看到有个小姑娘在那，也没好意思过去打扰人家。 吴公安偷偷瞄了一眼，只看到许南南的背影，“那姑娘不会是林部长的对象吧，这才来没多长时间吧。” 孙公安有些怏怏的，没啥精神。听到这话，也没在意。他自己的对象都没着落呢，哪管的上人家啊。 他这几天一直去矿上，可那姑娘出差了。今天又去了一次，听那位卫叔说是回来了，结果人家早就提前走了。 孙公安就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没早点和人家说，现在想见面都难呢。 如果早点说了，没准现在都成对象关系了。 吴公安是知道他的心思的。这小子天天去矿上跑，还老是提起那位于南南，公安局里是个人都知道他的心思。 小声劝道，“我说你慌啥啊，这单位里面还缺女同志了？就档案室的小周，人家不经常来找你吗，我就觉得挺好的。” 关键是一个单位的，结婚之后，好分婚房。吴公安觉得他有必要指点一下这小年轻。 孙公安皱眉道，“我和她没啥。”那小姑娘块头都要比他还大了…… “那还有其他同志呢，你也多瞅瞅，有近处的，没必要找个远处的。” “你不懂。”孙公安觉得吴公安是没法理解他的心情的。于南南同志长的招人喜欢啊，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眼睛都像在说话一样。 此时眼睛会说话的南南同志，正大口的吃着饭，准备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林青柏看出她的心思，脸上带着笑的吃饭，也不找她说话。 很快桌上的饭菜都干的干干净净的。许南南摸了摸肚子，貌似大部分都被她给吃掉了。这请客请的真是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她讪讪的笑了笑。 林青柏道，“吃饱了没，” 许南南点头，吃那么多，撑得慌。 “那走吧。”林青柏站了起来。 许南南也赶紧背着包站起来。她故意走到林青柏的后面，就想让林青柏遮挡一下。 林青柏也顺着，不过这饭店大厅可真不算大。吴公安看到林青柏要走了，还是招手打了个招呼，“林部长吃好啦。” 孙公安也抬头正准备给林青柏打招呼，看到他旁边那半个身影，愣是愣住了。 林青柏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笑道，“正准备走呢。” 感觉衣角被人拉了一下，林青柏咳了咳，“我们先走了。” 等两人走了，孙公安愣是没反应过来。 刚刚那是于南南同志？她咋和林部长一起吃饭啊。 到了外面，林青柏笑着看自己被拉人拉着的衣角。 许南南没发现他的眼神，自然的放开衣角，小声道，“他每天都去等我，我今天刻意早点离开的。没想到还能碰到。”多少有点儿尴尬。 林青柏觉得自己似乎做的有点儿过了，让这小姑娘这么害怕，也不是这么回事啊。总不能以后见到公安了，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的。 胆子这样小可不好。还是要像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样，有股狠劲儿，才能不被人欺负。 他道，“其实就算看到了也没什么，那案子现在解决也差不多了。回头我和他们说一声，让不要再去缠着你了，这事情应该会没问题的。不是所有的公安都那样，你以后不用担心。” “你去能行吗，会不会得罪人啊。”许南南担心道。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道理她还是懂的。武装部插手公安局，会不会让人觉得他受贿啥的。小说里面不都这么写的吗？ 林青柏笑，“怎么会，我和他们的高局长住在一层楼里，关系还不错。” 许南南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走关系，走后门了。 甭管什么门，能解决这事情最好啊。她真的不想每天下班的时候总有个人在旁边，那感觉实在太不好了。而且连卫叔都觉得她和这个孙公安在处对象了，时间长了，难免别人不这么想。甭管是现在还是未来，这种误会可都影响不好。 她期期艾艾道，“那，那林同志，这事儿，我又要麻烦你了。”这才刚请了一顿饭呢，又要欠人情了。 突然想起啥，她眼睛一亮，从包里掏出一只盒子来。递给林青柏。 “我去上海出差的时候买的。听人说这个好用。” 林青柏接了过来，拆开，里面是一只漆黑色的钢笔，“很好看，谢谢。” “不谢不谢，你喜欢就好，你之前帮我那么大的忙呢。”许南南连连摆手。 林青柏笑弯了眼，“很喜欢。”又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然后坐上自行车，侧身看着许南南，“上车，我带你。”这小妮子刚刚就想坐车呢。好歹让她如愿一次。 许南南看着那硬邦邦的车后座，摸了摸自己单薄的工装裤，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不浪费人家的一片好心了。麻溜的往上一撑，就坐上去了。 “坐好了，”林青柏脚一蹬，车子飞快的动了起来。 许南南吓了一跳，狠狠的抓住了林青柏的衣服，心道得亏了不是摩托车，这速度，还不得上天啊。 好在速度很快慢下来了。 这时候县城的路可不是什么水泥路，连沥青路都没，一水儿的青石板路。这些青石板路年代久远，许多地方已经坑坑洼洼的。这种路的好处是下雨天不像泥巴路那样满是泥泞，但是整天也是凹凸不平的，车子在上面，十分颠簸。 一路颠簸到了许南南家附近，林青柏这才停下车了。 许南南从车上下来，感觉到自己都要散架了。屁股上面一阵阵的疼。脸上还笑道，“林同志，谢谢你送我回来啦。这天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没事，你先回去吧。”林青柏抿着嘴笑。 许南南这才背着包往家里走，走几步回头看看，见李青柏还没走，又招招手。 林青柏一直在原地看着她往前走，直到进了屋。想着她刚刚走路的动作，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车后座。 许南南进屋里，于奶奶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 因为知道许南南今天要和同事吃饭，不在家里吃，所以家里开饭早，这会子早就吃了饭，准备要休息了。 “回来啦，晚上吃饱了没，锅里还给你留着小米饼。”于奶奶道。 许南南见老人家披着衣服出来，有些鼻酸，“奶，你早点休息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的。我可是大人了。” “啥大人呢，都没满十八岁，还不算大。”于奶奶不认同道。觉得要是南南身在好人家，有爹妈疼，这会子没准还在上学呢。她这样的成绩，考个大学也说不准。以后出来了就是国家干部。也不用这么早就去矿上上班，还整天到处出差。 “我知道了，我就是八十岁了，奶也要觉得我还小呢。”许南南笑着争辩道，也不急着进屋里去，就去厨房打了热水在院子里泡脚。 于奶奶也不进屋，坐她边上的矮凳上问道，“今天和同事吃饭，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啊？” “……女同志。”林同志，对不住了。 于奶奶一听，有些失落，“唉，平时也不要只和女同志来往，现在社会和以前一样了，不讲究那些。也多和男同志说说话。” 许南南哪里还听不出她这心思啊，和后来那些喜欢操心闺女嫁不出去的母亲们一样，老太太这是操心大孙女嫁不出去呢。 问题是十七岁就开始操心，是不是太早了。 嗯，十八岁结婚年纪，十七岁处对象……似乎也不早。 另外一边，林青柏回了县委大院，将车子放到院子里，就去了公安局。孙公安还在值班呢。 这小年轻是个积极分子，每天都主动值班到晚上十点。 此时他正趴在办公桌上，魂不守舍呢。 林青柏进来敲了敲他的桌子，孙公安这才反应过来。 看到林青柏了，他这张脸顿时憋红了。刚他还想着要不要找林部长问问呢，没准不是对象呢，也许就是认识的人。现在也不像过去了，男人和女人吃顿饭也没啥嘛。而且他还找饭店小田问了，小田说，林部长介绍的时候说是他妹子呢。 他心里琢磨了许多话，结果看到林青柏了，一句话也不敢问了。站起来磕磕巴巴道，“林部长，您来了。” 林青柏在他对面坐下，“晚上没事，出来转转，看到你在这里坐着呢，顺便进来说说话。” 孙公安局促道，“我去给林部长倒水。” “不用啦，我就坐坐，说点话就走。”林青柏笑的温和。孙公安只得干巴巴的坐下。 “小孙啊，我听老高说，你和孙县长是亲戚？” “孙县长是我堂叔。”孙公安道。当初他爹和孙县长一起从老家出来，后来他爹没了，这些年孙县长一直都很照顾他们家里。县委大院都知道这事儿，也不是不能说。 林青柏叹气，“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母亲养大你和你妹妹，非常的不容易，很让人敬佩。你现在也挺积极的，以后肯定也是好苗子。” 孙公安听着，也叹气。这些年，他妈太不容易了。 林青柏问，“听说你当初想念书，你妈舍不得你离开南江，就没同意？” “我妈挺不容易的……”其实当初是他堂叔想让他念书，觉得有出息。可他妈觉得浪费时间，不如早点出来，反正家里有关系。 林青柏点头，“是挺不容易的。”又随意的问道，“听说你当初不想做公安，想从军，后来你妈妈不让，你就留下来做公安了？” “我们家就我一个儿子，我妈有些舍不得。”孙公安道。当初为了这事情，他确实挺难受的。可是那是他妈的决定，他只能顺着。 “不管是做军人，还是做公安，其实都是一样的。”林青柏笑了笑，手指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叩着，“只要自己找准自己想要走的路，就成了。人啊，最怕的就是没自己的想法，你现在就挺好的，很积极。知道要上进，以后也是个好苗子。” 孙公安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我该做的。” 林青柏看他这样子，微微的摇头，“你现在正是积极向上的时候，就别分心想其他的事情了。我听说你最近经常去矿上，这影响很不好。以后，还是别去了。” 孙公安一愣，“我，我就是去保护……” 林青柏皱眉，脸色严肃道，“有县武装部呢，南江县里面还乱不了。之前那个董武，平时作风并不好，他发生那种事情只是个例。再说了，那么多女同志，你就单独保护于南南同志，说得过去？” 孙公安低下了头。“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去矿上了。” 事情说完了，林青柏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孙公安也站起来，脸上却是一脸的菜色。 林青柏当做没看见一样，背着手准备走。“林部长。”孙公安突然叫道。 林青柏回头看他。 孙公安憋红了脸，鼓足了勇气问道，“林部长，你和于南南同志，在处对象吗？” “这男同志和女同志，除了处对象，还可以有其他的关系。我觉得于南南同志这人挺单纯的，像个小妹妹一样，你说是不是？毕竟她还是个才十几岁的孩子，没必要总往别的方面想。小孙啊，你这思想得单纯点。” 出了公安局的门，身后传来细碎的哭声。 林青柏背着手摇头。 这男同志真不适合给那小妮子作对象。没主见，没情商，智商也不算高。现在再看，这心里承受能力也不行。 不合适，真不合适。 那妮子才十几岁呢，早着呢，也不用急着找对象，慢慢挑。 回到县委宿舍，林青柏心情还不错，看到家里乱糟糟的，也没发脾气，安安静静的收拾。 林青松又在梳头发，看到林青柏收拾东西，浑身一哆嗦，担心他哥发脾气。结果他哥竟然一句话没说。 房子不大，很快就收拾干净了。 见林青柏开台灯要康叔，林青松这才小声道，“哥，你最近在武装部怎么样？” 林青柏盯着书，“挺好。” “哦，难怪刘红军提起咱家的事情呢。这是想挑拨咱，让我给你制造麻烦呢。这孙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的咱家的事情。” 林青柏这才看着他，“咱家有什么好说的？” “不就是咱不是一个妈生的……咳咳，说咱不是一条心。” 林青柏笑了一下，继续看书。 “哥，我没信呢。我就是觉得你该小心点他爹。他们竟然还特地去打听咱家的事情，说明是是真的上心了，我担心他们害你。不过那小子也真是笨，以为用这事情能挑拨咱，却不知道也给咱提了醒。你说是不是？儿子这么蠢，他爹估摸着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他这事情倒是给我提了个醒，你是该早点回去了。阿姨打电话过来，想让你早点回去。要不然她就要过来找你了。” “找我干什么啊，以前也没见多关心我。”林青松不乐意道。 老爷子以前就盯着他管，她妈从来不管。现在倒是管的挺勤快的。 “我才不回去呢。我得睡觉了，明天还得上班呢，我也是有正经工作的。”说完直接跑外间的单人床上睡觉。 林青柏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书。 县委的另外一间屋里，刘建军正教训自己的儿子。 拿着鸡毛掸子愣是抽了好几下。打的刘红军嗷嗷叫。 刘母心疼的拦着，“你这是要打死他呢。” “打死了好，反正我还有两个儿子。”刘建军气呼呼道。这大儿子整天不干好事，让他去上学，整天逃学不说，现在竟然还跟着林青柏的弟弟混一起去了。 当哥的一肚子心眼，当弟弟的能简单吗，他儿子还不得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这不，晚上回来就和他炫耀，说是挑拨了人家兄弟的关系。到时候让人家弟弟帮着对付他哥，用不了多久，林青柏就会离开南江县了。 这蠢货，气死老子了。 刘建军恨不得一脚踹上去。想大声吼几句，又不能大声的说话，担心被人听到，只能压低了声音道，“老子就是找人打听了一下人家家里的事情，你出去乱说什么啊，到时候我没心思，人家还以为我有啥心思呢。你还嫌你老子这日子过的不够难受是吧。” 刘母也是小声数落儿子，“人家林部长人挺好的，分房子的时候，这小两间不也给咱家了，他自己就住个小套间。你以后就别想着害人了。” “我这不都是为了家里吗，”刘红军觉得自己难受极了。他一心一意为了家里，都还这么怪他。还不如人家林青松对他好。整天好吃好喝的，也从来没说他不好的。要不是为了让他爹早点转正，他也不用昧着良心算计林青松了。 为了这事儿，他最近连许红那丫头都没时间搭理了呢。 “反正以后不许逃课，要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刘建军气呼呼道。 第二天，许红就高兴的发现，刘红军来上学了。 79、第79章 79、第79章 许红可真是好久没看到刘红军了, 有时候见到面也是匆匆忙忙的。现在刘红军终于来了, 她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本来她成绩就不大好，现在更是没心思学习了, 而她读高中不止要自己成绩好, 还得靠村里推荐。要是以前还不怕, 现在她奶在村里也不如从前，人家肯定不会推荐她的。这高中是没希望了。 不能读高中, 大学更是没法读了，刘红军就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的希望了。 可惜刘红军来是来了，他一颗心还在外面溜达呢。还在怀念着之前跟着林青松吃香的喝辣的时候的场景。 “你咋了 , 最近都不搭理人。”许红鼓着脸道。她眼睛大, 鼓着脸噘嘴的时候, 眼睛就显得亮。 刘红军一看她这模样，就被吸引了，收了点心思回来了。“没啥，我跟你说啊, 我最近跟着一个兄弟在外面过的别提多好了。” 许红眼睛一亮, “咋好了。” “好家伙，天天下馆子，每餐还得吃荤的。你说好不好。抽的烟都是大中华的。就没他弄不来的东西。” 听到刘红军说的这种生活，许红咽了口口水，“谁啊，咋以前没听说过。” 刘红军的脸垮了下来，抿了抿嘴道, “记得之前我和你说的我爸那事儿吗？人家不是从外面调了个人过来吗，就是他亲兄弟。不过我爸这事儿也不亏，人家从京城过来的，有大背景。咱这小人物咋和人家争啊。”他爹就是这么安慰的，说人家背景大，不是他能力不行。刘红军也深信不疑，所以总是惦记着把没能力的那个新来的部长给弄走，给他爹腾位置。 京城来的，武装部长的弟弟，天天下馆子，顿顿还有荤腥……许红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 “刘红军，那你今天不去找他了？”许红紧张道。 “我也想找我，可我爸说了，再逃课就打断我的腿。” 说起这事儿，刘红军就生气。读书有啥用嘛，人家林青松大学都不乐意读，跑出来混日子了，人家不说吗，有路子，啥工作找不到啊。读完大学出来，还要好几年呢，一点自由都没有。不如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了。 许红眼珠子一溜，拉着刘红军的袖子道，“我有办法。”然后小声的在他旁边嘀咕起来。 刘红军眼睛亮了亮，有些不确定道，“能行吗？” “咋不行了，你这是友爱同学，乐于助人，你爸知道了还得表扬你呢。”许红怂恿道。 听到许红这话，刘红军觉得有道理。想着之前过的日子，再看看这憋在教室里面的憋屈感觉，立马点头，“就这么干！” 过了一会儿，许红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教室里一片慌乱，老师得了消息从外面冲进来的时候，刘红军正背着许红往外跑，“周老师，许红同学生病了，我送她去医院。” 许红在他背上痛的大叫。 周老师急忙点头，着急道，“快去快去。” 等两人跑出去了，周老师的脸上立马严肃起来，“看什么呢，赶紧看书，马上要升高中了，现在还有心思看热闹。” 其他同学赶紧趴在桌上写作业。 周老师背着手回到办公室，其他老师问他这情况。 “没事，就两个不想读书的瞎闹腾。” 旁边的女老师听了，摇头，“这么好的机会念书还不好好念，还瞎闹。” 周老师淡淡道，“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放心上，咱当老师的可管不了。” 成功逃学的两人跑出学校之后，立马就往县城供销社去了。 林青松正坐在办公室里和一个职工唠嗑，打听南江铁矿的事情。他已经琢磨着跳槽的事儿了。 在这个小供销社待着，真是没意思。自从知道那姑娘在铁矿之后，他这心思就活络了。 听到铁矿现在都不招工了，林青松顿时郁闷了。 怎么就不招工了呢，那么大的铁矿，就容不下一个人？ 供销社的小职工道，“其实也招，学徒和干事不招，但是要有本事的，咋能不招呢。咱这小地方，啥都缺，最缺有知识的。别看那么大的铁矿，也就几个领导是大学生，其他的顶天了也就高中中专生。” 听到这话，林青松精神一振。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呢，还是学机械的。拿矿上那么多挖矿的机械，总要人维护吧。 “林科长，有人找。”外面守着柜台的职员喊道。 光杆司令林科长正乐着，听喊声，挑了挑眉，走出去一看，就看到自己‘兄弟’刘红军同志，跟着个小姑娘一起在柜台里到处瞄呢。 看到林青松出来了，刘红军脸上立马笑的灿烂了，“松哥。” 许红也看到来人了，梳着大背头，穿着整齐的米白色外套，长的清清秀秀，斯斯文文的。顿时脸红了，跟着刘红军喊了一声，“松哥。” 林青松笑道，“不是早上去上学了吗，怎么有时间来找哥啊。” 刘红军咧嘴笑，“上学有啥意思，还是跟着松哥好。” 林青松也没心没肺的笑，拍了拍刘红军的肩膀，“走，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去。”又看着许红，“这是？” “我同学，跟着一块来见识一下的。” 刘红军道。 许红松了口气，她刚就担心刘红军说她是他的对象。要是以前，她肯定是希望刘红军这么说的，可这会子，她可不乐意了。和眼前的林科长比起来，刘红军这就完全不够看了。她还得再挑挑。 林青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原来是同学啊，走，这位女同学，跟着咱一起去吃饭。” 许红顿时红着脸直点头。 三人到了公安局附近的馆子，林青松点了三碗饺子，要了一碗肉。付账的时候，一大叠全国粮票拿出来，闪瞎了两人的眼睛。 过来招待的，还是上次接待林青柏和许南南的那个胖乎乎的服务员小田。 小田脸红的接了粮票，又狠狠瞪了眼许红，哼，小浪蹄子，那眼睛往哪儿看呢，真是不正经。 林青松笑眯眯道，“小田，你这瞪眼的样子可比平时还要好看，来，再瞪一个。” “去你的，就知道打趣我。”小田得意的看了眼许红。 许红在旁边气的噘嘴。也瞪着眼睛看林青松。她瞪眼也好看呢。 林青松看了她一眼，笑的眉眼弯弯。 眼角眉梢看着刘红军那傻样，心里暗乐，蠢货，看看你那对象是什么德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要是在过去，早晚是要爬墙的。 过了一会儿，菜就上来了。刘红军和许红大口的吃，林青松在边上慢悠悠的夹一筷子吃一口，那动作别提多好看了。 到时候让两人都不好意思了。 “吃啊，怎么不吃了。”见两人停下来，林青松就皱眉了。 “不是，哥，你也吃。”刘红军恭恭敬敬道。 “我也吃着呢，”林青松看了看自己的碗，又道，“对了，刘红军，你知道南江铁矿的事情吗？”这小子好歹在这里土生土长的，总能问点有用的。 听到南江铁矿几个只，许红耳朵动了一下，看着林青松，“松哥，你问南江铁矿啊，我大伯就南江铁矿的。还是主任呢。” 刘红军连连点头，“对，许红就矿上长大的。” 林青松一听，笑的更灿烂， “哎哟，那还真巧了。我这不是大学学的机械专业吗，虽然我还没毕业，可好歹也学了点东西，想着供销社这边到底不是老本行，做着没意思，还是得去矿上看看。” “哎呀，哥你可是大学生，还是京城的大学生，咱南江都找不到几个，你去了矿上，那还不的抢着要啊。”刘红军恭维道。 许红也立马点头，“我回去就和我大伯说这事儿，让他帮忙问问。” 林青松笑道，“行，那我就等消息了。”瞧瞧，咱这不靠家里的关系，不一样也能找到路子吗？ 哎呀，于南南同志，咱这缘分，可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觉得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啊，才想着要去南江铁矿呢，就遇到一个南江铁矿的干部家属了。老天都要他去矿上呢。 许南南坐在办公室里面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觉得脑袋有点儿晕乎乎的。 对面柳大姐看着她道，“不是生病了吧，今天都打几个喷嚏了。” 许南南吸了吸鼻子，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看来真的生病了。这天气都能生病，她都佩服自己这小身板了。 肖科长从外面进来，眉头紧皱。 “南南啊，”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许南南抬头，“肖科长，什么事啊？” “这评选，你也别有太大的压力，没评上也没关系。”肖科长闷闷道。 采购科的人听到这话，都看着他。柳大姐道，“老肖，怎么了？” 听到有人开口问了，老肖这就来劲了，恨不得将自己心里那些不满，都给发泄出来，“工会那帮瘪犊子的东西，拿咱们的人情去拉票呢。娘的，都干啥事啊，说啥矿上有些工人家里困难，要搞捐赠。每个工人最少捐赠一斤粮票，干部得捐五斤，人家工会刘大姐被逼着直接捐了十斤。还有李矿长，高矿长，都捐了不少。” 啊？ 大伙都瞪大了眼睛。这年头，粮食就是命根子啊。矿上的工人，就算是双职工，那家里也绝对是不宽裕的。孩子们吃的多，总不能让孩子饿肚子，这就要不少粮食。还有老家那边的老人，他们可是知道的，矿上不少人都是当初从附近的乡镇招过来的。要不然南江县城哪有这么多人过来挖矿啊。 人家乡里出来的，都还要补贴家里呢。 工会这是干啥呢。 许南南也觉得的懵，“肖科长，这么多粮票捐上去，给谁啊？” “说是给那些需要的人，这粮票都放到工会保管，谁家需要，就给谁家。” 扯犊子！现在谁家不需要粮食啊。给了这家，那家咋办？人家捐一斤上来，到时候给出去的似乎，一斤都不够看的。 许南南就是再不管事的人，也听出有些不对劲了。 “这谁出的主意啊？”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工会最活跃的吴剑同志，人家这次是积极分子热门人选呢。这几天蹦跶的可嚣张了。刘会长都压不住他，一不乐意就去矿上给一线工人做思想工作。人家一听只给一斤粮票出来，以后能找工会要粮食，咬着牙也给拿出来了。工人拿了，干部还能不拿？” 肖科长气愤道。 几人摇头叹气，然后看向许南南，“南南啊，咱不急着拉票，顺其自然吧，你可别做傻事啊。” 许南南点了点头，突然觉得头有些晕了。站着都摇晃了一下。 柳大姐手快的将她给扶住了，“怎么这么热乎啊，是不是发烧了？”她又伸手摸许南南的额头。 “还真是发烧了。” 大家一听，也顾不上刚刚那件事情了，肖科长赶紧道，“快，送医院去看看。可别耽搁出问题了。” 80 许南南就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脆弱, 在许家村那种环境都没生病过, 跑县城来竟然就这么病了。医生一查，说是受凉了。 这种天气咋还受凉？都要穿布拉吉的时候了。柳大姐惊讶。 医生是个老阿姨, 听到柳大姐的惊讶, 觉得自己的专业素质遭受到了怀疑, “同志，三伏天都还有人受凉呢, 现在受凉咋奇怪了？这小同志肯定是先累了一阵子，没缓过神来，又吹了风, 所以才会受凉的。” 许南南想了想, 还真是。她在上海出差的时候没觉得累, 只是路上坐车倒是折腾了一番。昨天坐在自行车上的时候，那自行车骑着快，带着风一阵阵的吹，昨天她下车之后, 就觉得脑门被风吹的有些晕, 还以为睡一觉就好了。咋能想到睡一觉之后还严重了。 这身体也太弱了，许南南郁闷的趴在床上。 没辙，得打针。要不然烧的厉害了，回头得出问题。 许南南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她有药，有好药啊。就这么点问题，完全不用打针。可惜医生听不到她心里的声音，拿着白搪瓷的托盘过来, 拉上帘子，直接打屁股。 柳大姐一直陪在边上，看着那针扎到许南南的屁股上，才放心的回矿上去了。 趴在床上，许南南欲哭无泪。她特想说，她有药，真的有药。 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药，不敢再吃药，只能这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叮叮叮” 旺旺的声音又传来了，许南南郁闷的闭上眼睛，头晕乎乎的，她这时候真不想做生意。一看，还是熟人。 【老古董】：“你是不是卖了一块翡翠玉佛给人家了？” 许南南道，“不是你介绍来的那个老二吗？” 【老古董】：“多少钱？” “八十八万。” 【老古董】：“还真是的！” “怎么了？”许南南纳闷，难道她卖贵了，来给朋友出头的，“他自己开的价！”许南南发了个气愤的表情过去。 【老古董】：……还有吗，给我也来一块。 “……” 许南南发现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没卖贵，她卖亏了。 亏了多少？ 许南南没概念。她这辈子就没玩过什么奢侈品。要说黄金白银啥的，她还能估摸个价钱出来，可翡翠这种东西，不好意思，没这概念。 不过她知道老古董不差钱，光从他每次几万十万的买东西，都不怕是假货，就知道在人家这是没把钱看在眼里。现在因为一块八十八万的翡翠吊坠来找她。那肯定就是那玉佩她亏大了。人家赚大发了。 许南南脑壳开始疼。 “你老实说，我亏多少了。你放心，我保证不要债，我就是想知道自己亏多少。你要还想从我手里买到古董，你就和我说实话。” 她发了个发怒的表情。 ………… 很快，医院病房里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哭声。这哭声听着要多悲有多悲惨。 直把人哭的心里发寒。 小护士噔噔瞪的跑进来一看，里面病床上，刚打屁股针的小姑娘正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林青柏正来医院看部里受了伤的战士。听到这哭声，皱了皱眉，本来准备下楼梯呢，转个弯儿就往病房那边去了。走到门口，见小护士正在数落病床上的人，“同志，你这又不是什么大病，就打了个针，犯得着哭吗？你这样很影响其他病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那啥了呢。” 刚外面他们听到这声音了，还以为谁家的病患没了，家属在哭丧呢，吓死个人了。 都知道这阵子没收到什么重伤患者呢，好好的人要是在医院没了，那还得了。病人家属还不得把医院给拆了啊。 许南南委屈的揉着鼻子。她的两百万啊。呜呜…… 林青柏轻轻敲了敲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病房里的人都看着他。 许南南也抬头看着他，眼睛上还挂着泪水，看着可怜巴巴的样子。然后惊讶，“林同志？” 林青柏走进来道，“怎么了，生病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眉头微微的皱着。 “我也不知道。”许南南闷闷道，总不能说咱就坐了一次自行车给坐出病来了。那也太丢人了，她又不是林妹妹。眼前这个倒是林哥哥。 护士见到林青柏来了，也不好再当着人家属的面数落病人了，嘱咐道，“可别再嚷嚷了，打扰别的病人可不好。” 林青柏笑道，“她刚生病，身体不舒服，劳烦体谅一下。”他长的硬朗，和和气气的说这些话，倒显得难得。小护士也不好再说了，扭着头出去了。 旁边的病人也没再继续看着人家。各自睡各自的。倒是有个瘦瘦黄黄的老婶子时不时的看许南南一眼。林青柏看了老婶子一眼，老婶子就装作啥也没看一样，眼睛瞄着天花板。 “哪里不舒服？”林青柏笑着走过来，上下打量许南南。 许南南屁股还痛着呢，当着个男同志的面，总觉得尴尬，“就是有点儿发烧，打针之后都好了。” 林青柏看着她脸蛋白的没颜色，摸了一下她的脑门，还真是太热。 见许南南眼角带泪的样子，他干脆也不走了，坐在边上，“刚怎么哭了，打针疼的？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似乎就怕公安。 林青柏忍住笑。 许南南心里不得劲了。什么打针哭啊，刚刚那么大的针头扎屁股上，她都没流一滴眼泪。她是为她的钱哭的。 那个老二，竟然是个坑货。平时说话倒是一副大款的样子，结果宰人的时候，这么下狠手。欺负她不懂行情，竟然开价那么低。要不是老古董羡慕嫉妒恨了，泄露了消息，她都不知道自己亏了那么多钱。就赚了个零头！ 就算那成本不高，卖多少都是赚了。可被人当冤大头一样的宰一顿，心里总觉得憋屈。 想起这事儿，她这脑门就疼。心也疼。 林青柏见她这脸色几番变幻，以为她是想起打针的事情怕呢，“别难受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肯定高兴。” 许南南眨了眨眼睛，“什么消息？” 林青柏靠近了，轻声道，“孙公安以后不找你了。” 他挨着近，许南南都能感觉到热气了。没来由的脸上有些热，好在林青柏很快就让开了。笑眯眯的看着她。 许南南忍着没摸自己发烫的脸，“真的？他咋就放弃了？” “那案子结束了，我亲自过去谈了谈。”林青柏想起那小伙子昨天哭哭啼啼的样子，就忍不住摇头。可惜了，要是家庭关系简单点，有担当点，其实勉勉强强的还能和小妮子试试看。 这么一想，又觉得哪儿不舒服。这小伙子就算家庭关系简单，有担当，可还是不行。人太斯文了。一个公安，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还是不合适。 许南南听到这消息，倒是心里放松很多。总算是了了一桩事情了，以后不用担心下班被人跟着了。 两人正说着话，旁边的老婶子又看着许南南。 许南南早就察觉倒她的眼神了，纳闷道，“阿姨，你咋老是看着我，有事吗？” 老阿姨身体一挺，迈着腿就凑过来了，“姑娘，那啥，我看你脸上挺有肉的，医院给你补贴的黄豆，你也用不着，你能不能匀给我，我给你粮票。” “……” 住病房的人都是能领三两黄豆补身子的。许南南对那没兴趣，压根就没想去领这个。而且她这也不严重，犯不着和人家抢那些物质。 可这老阿姨咋说的，啥叫脸上有肉。咱这是婴儿肥懂不。没成年的人，都长。 也就这个年代营养不良，没发育成这样。她这是正常生长。绝对不是啥脸上有肉。 林青柏愣是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黄豆还是给了老阿姨，粮票倒是没要。和她比起来，老阿姨和床上那孩子真是营养不良的严重。犯不着再让人家雪上加霜。 中途林青柏倒是去医院食堂买了一碗小米粥，加了糖，硬是让她给吃了。 在医院里躺了一会儿，许南南就要回家了。晚上不回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肯定得担心。 林青柏可不同意，找了老医生来检查。 医生量了量体温，倒是退下去不少。“这个倒是不用住院，不过得坚持来医院打针，要不然会反复。发烧这种事情就担心反复。” 林青柏连连点头表示记下了。这才同意许南南起来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的缘故，打针的地方还是疼。到了楼下，林青柏去推车子。 许南南想着自己这屁股坐那硬邦邦的铁架子，还不得痛死。又不好意思和林青柏明说，心里纠结的不得了。 等林青柏推着车子过来的时候，傻眼了。硬邦邦的后座上面绑着个灰色的棉垫子，用手摸一摸，还软的。里面棉花不少。 心里没来由的感觉暖洋洋的，看了眼林青柏，林青柏已经跨上车子了，示意她坐上去。 “坐得住吗，晕不晕？”林青柏回头问。 “好多了。”许南南带着鼻音道。这林同志人真不错啊，这朋友太实诚了。想想自己接近人家的本意是为了一张邮票，许南南有点儿无地自容了。 车子动了起来，比上次要慢许多。慢悠悠，慢悠悠的，跟走路似的。 “林同志，你这人真好。以后你有事情也别和我客气。 ”许南南带着微微激动的情绪道。 林青柏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那你还喊我林同志？多生分啊。” “林哥。”许南南立马叫道。有个哥真好啊。 “嗯。”林青柏抿着嘴笑，眼睛弯弯的，满面春风的看着前方。 回到家，天都快黑了。许南南早就让柳大姐带了信，说矿上忙，要加班，回来的晚了，家里也没人像之前那么担心。 爷奶和小满都吃了，看着她才回来，脸色还有些白，挺担心的。 “咋看着脸色都不对劲了？”于奶奶心疼道。 许南南可不想让两老操心。两人年纪都大了，前些年一直过的也不算舒心，现在犯不着啥子都让他们知道。 “没事，就是矿上有些忙，累了。最近我不是在忙着先进职工的事儿吗，忙着呢。” “哎哟，要我说，没选上也没啥。你是个女孩子，没必要和那些男同志比。” 于奶奶有些不赞同道，转身去厨房给许南南拿吃的。 晚上吃的高粱馍馍，于奶奶熬了糖水，让边吃边喝。 许南南压根就没胃口，还是强忍着吃了。 “奶，你去休息吧。”见于奶奶坐在边上，她劝道。 于奶奶看她半天，总觉得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干脆起身进了屋里。 于爷爷也从床上坐起来，只是没出门。 “南南咋了？” “看着不对劲，好像有些不舒服，可又不说。我给熬了糖水，应该能补补。” 于奶奶坐在床上，满脸愁容的往后靠着。 “这孩子倒是太自强了。没遇着咱们的时候，都靠着自己，还养着小满。现在有事儿也不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撒娇。怪让人心疼的。” 于爷爷半天没说话。又叹气道，“我有时候都差点把她当孙子看了。”这孩子可不比别人家的大孙子差。 于奶奶沉默了半响，突然道，“老于啊，我咋想都觉得难受。咱这么大的年纪了。南南和小满以后都没个娘家，我心里担心啊。我最近一直在给她琢磨找个对象。可看谁家都不合适。都担心她受婆婆气，被人欺负。我想着，海子以前跟的首长，咱还是要走动起来。等咱不在了，好歹算是两孩子的一个亲戚。” 这事情两人多年都没提过了。毕竟当年他们的儿子于海是警卫连的连长，就算保护首长牺牲了，可那也是职责所在，因公殉职，和人家老首长没关系。 当初要不是为了保住这个房子，他们也没有想过要给老首长写信的。后来房子保住了，两人也就再也没有给老首长写过信了。也是不想让人以为他们是挟恩图报。 反正都一把年纪了，咋折腾都行。现在多了两个孙女了，反而有些顾虑了。 于爷爷想了想，“再等等吧，过年的时候给那首长写个信，就说咱给孩子收了两闺女。人家要是还记着海子，总会照应的。要是不记得了，咱说再多也没用。” 于奶奶叹着气点头。 第二天许南南起床的时候，已经感觉好多了。于奶奶让她请假，她也没同意。现在正是选先进职工的时候，办公室里都指着她呢。就算她选不上，这态度也要做出来，要不然人家心里不好想。 于奶奶给煮了鸡蛋，许南南想了想，还是在家里吃了走。 现在大伙都吃不饱肚子的时候，她拿着个鸡蛋在路上吃，太招人了。吃着吃着，发现小满偷偷的把鸡蛋放口袋里，压根没吃。 只匆匆忙忙的喝了粥，吃了个粗面馍馍就往外跑。 许南南也干赶紧喝了粥，对着爷奶喊了句，“我去上班啦。” “路上小点儿。”于奶奶从厨房里出来嘱咐道。 许南南边往外走，边应了一声。跑了几步，就看到小满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走。 “小满，”许南南追上去。 小满回头一看，“姐，咋了？” “你刚刚鸡蛋咋不吃？”许南南笑眯眯的问道。平时小满都会在家里吃的，因为她说过，这东西拿外面去招人，容易让人眼红。小满也懂事，从来不会在外面吃。 听到许南南这么问，小满咬了咬唇，“姐，我想拿给五丫……小玲吃。”姐不让喊五丫了，要让喊小玲。 “你咋不和我说呢，偷偷摸摸的，姐还以为……”以为这孩子早恋了呢。没办法，这十八岁就能结婚的年代，十一岁谈恋爱也不是不可能的。 许南南正胡思乱想，小满道，“姐，小玲不让我说。她倔着呢，我给的她都不要了。” 许南南倒是不知道小玲变成这样了，上次去找她的时候，她还说要读书呢，给糖，她也吃了。 “小玲现在每天都吃不饱饭。妈……她妈把啥好吃的都给大丫姐了，说是要把大丫姐养的白白胖胖的，明年好结婚。村里那边粮食又没过来，家里的粮食都紧着吃。小玲的口粮就不如以前了。”小满说起来就想哭。 以前她和姐在乡下住着的时候，她总羡慕小玲能和爹妈在城里待着，不用在家里被奶和婶他们打骂。可现在才知道，小玲子在家里住着也不好呢。她和姐在乡下的时候，好歹相依为命。小玲在那个家里，谁疼她啊？ 许南南听到这情况，眉头都皱的紧紧的。李静这是想干啥呢，奴性思想是不是太严重了。就算许红找了个县委当官的人家当婆家，关她啥事啊。她就这么急着跪舔？ 还有许建生也是的，听他说送小玲上学了，还以为是反省了，知道自己有个闺女了，现在一看，还是个大小事都不管的。 “小玲说她就这样饿着，只要饿不死就行。”小玲说这话的时候，那样子让她觉得害怕。 许南南揉了揉她的脑瓜子，“没事，我不会让小玲饿肚子的，回头我去找她，带她去矿上食堂吃饭。” 因着脑袋还有些晕，许南南上午上工都没啥精神。 倒是柳大姐提起要捐粮票的事情，许南南拿出了一斤粮票交出去了。 柳大姐道，“听说吴剑交了八十多斤。” 许南南一听这数字，惊的人都整个人精神了几分，“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粮票啊？”乖乖，他们这一个月也就三十斤的粮票，不吃不喝的，也要存三个月才有八十斤吧。 “他家里拿的，他家里两个姐姐一个妹子都有单位，吃着供应粮。这次为了支持他，愣是把这个月的存货都给拿出来了。一家人勒紧扣腰带支援他呢。” “……” 柳大姐说完又小声道，“就这还不够，那个许梅子……”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和南南有些关系呢。 许南南八卦道，“她咋了，柳大姐你说啊？” “她帮着弄了粮票来了，反正也凑了二十来斤。唉，你说这小姑娘图啥啊，都没确定关系呢，就这么上赶着了，以后还不得了了。” 粮食多精贵的东西啊，家家户户的当命根子一样的，就这么拿出来倒贴男人了。 要是自己男人也就算了，可那不是还没确定关系吗。 此时许家这边，也因为粮票的事情在吵架。 事因还是许梅子这边扯出来的。许梅子为了支持吴剑上进，帮着凑粮票。她自己勒紧裤腰带拿了五斤粮票出来，又把自己攒的的工业劵和布票啥子的都拿去跟人家换粮票。许红早就盯着她这些东西了，虽然新衣服也不少，可现在她认识了林青松之后，就老觉得自己之前的衣服不够漂亮，穿的鞋子也上不得台面。 想拿布票去做布拉吉穿，最好再买小皮鞋。她都看到矿委的那几个女职工穿的布拉吉了，看起来洋气的不得了。 可许梅子好说歹说的，愣是不给她。她也知道许梅子是个不拿好处不撒嘴的主儿，就算她许诺以后会提点许梅子，许梅子也不同意。没办法，只能拿粮票来换了。 她知道李静放粮票的地方，一下子拿了十五斤粮票来换。 等李静知道这事情的时候，这粮票都已经被吴剑给捐出去了。李静气的差点吐血。 这粮票要是被许建生捐出去的，她越能好想点，给自己和许建生挣了名声了。可现在是给别人捐出去了，她啥子都没得到啊。 十五斤的粮票，够她们一大家子吃多久啊。 本来都计划好的开销，现在一下子就紧凑起来了。 她都不知道月底咋过了。 这事情她都不敢和许建生说，也不敢骂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许红，只能跑去把许梅子给拉过来痛骂。 许梅子低着头当做没听见一样的。 李静气的直不起腰，指着她脑门道，“你是不是缺了男人就不能活了，啊，拿家里的东西去给人家，你傻不傻啊？” 许梅子这才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她，“大伯娘，你缺了男人就能活了？我好歹还能帮着人家，你呢，没有我大伯，你吃啥喝啥？” “你，你……你真是个祸害东西。”李静气的直哭。 “我当初对你多好啊，你现在就这么对我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许梅子面无表情道，“我想上学，你不让我读，不就想让我工作了把工资和粮票拿回来吗，你对我那几分真心，你自己清楚。我今天还来和你说话，那是看在红红姐的份上。” 许红在边上扬了扬脖子。面上带着几分红光。 “作孽哟，作孽哟。” 李静坐在床上直哭。许磊和许龙都面面相觑，也没管，自顾自的去锅里拿吃的。 中午下工，许南南就来宿舍这边寻许玲。 小丫头正坐在水池旁边发呆。 “小玲，咋在这里坐着，吃了没？” “大姐。”许玲站了起来，小脸蛋瘦黄瘦黄的。许南南看着心里难受，她对这个妹子确实用心很少。“走，姐带你去食堂吃饭去。” “我不去。”许玲倔道。 许南南一愣，“咋了？” “他们把粮票给外人糟蹋了，都不给我吃，凭啥啊。”许玲瘪着嘴哭了起来。 小丫头哭哭啼啼的把家里的事儿和许南南说了一遍。 许南南道，“那也犯不着和自己肚子怄气。别怕，姐给你弄吃的。”说着拉着许玲的手就往食堂走。 路上碰到朱主任，看到许南南拉着许玲往食堂去，许玲脸上还都是泪，问道，“这是干啥呢？” 许南南可不帮着藏着掖着，把许梅子和许红干的事情给说了。 朱主任双手一拍，“作孽哟，这把孩子饿的，都成这样了。你说这评选先进职工……好事都变成坏事了。” 许南南觉得这事儿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能养着许玲，可许玲现在还姓许，还在许家，那许家就要承担一份责任。别光占着茅坑不拉屎。以后许玲长大了，还以为孩子不用吃饭就长大了，道，“朱主任，这事儿还得麻烦您去说，就说要是他们养不起许玲，以后就让许玲和我一起吃饭。就找许玲他爸说就行。看他咋说。我就是勒紧裤腰带，也能给小玲省一口吃的。” 朱主任是妇联主任，这事儿她也能管。只是人家没找到她面前的事儿，她也是不管的。现在听许南南这么一说，也觉得该去和许建生说说这事儿。反正就一句话的事儿，总不能让许玲在家里饿肚子。 不看在许建生这个当爹的份上，也得看在南南这个当姐的份上呢。 “行，我待会就去找许主任说这事情去。” 有朱主任管这事，许南南也不操心了，反正就看许建生咋说就是了。 带着许玲在食堂里打了两份高粱饼，弄了一碗汤，许南南将小满留给许玲的鸡蛋也拿出来，“你二姐给你留着的。” 许玲接过来，大口的吃。嘴巴塞的满满的。 “姐，等我挣钱了，也给你们买吃的。”许玲认真道。 许南南笑，“行，姐等着以后小玲请我吃满汉全席。” “啥是满汉全席，有肉菜吗？”许玲问。 许南南也没吃过，也就那么一说，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嗯，反正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能吃的都有。满满的一大桌子，煎炸焖烤，那油都滋滋的冒出来了。香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许玲听的哈喇子都出来了，觉得心里好沉重。 这要赚多少粮票，才能吃这么一顿啊。 吃完午饭，许南南就嘱咐小玲，以后就在食堂来吃饭，她给大杜师傅说了，以后就在她的粮本山扣就行啦。大杜师傅认得她，以后她去了就能吃。 小玲想了想，点了点头，“姐，我以后肯定让你吃满汉全席。”等她工作了，攒一年的粮票总够了吧。 下午下工的时候，朱主任就刻意跑办公室来找她，说是和许建生说了那情况了，许建生啥也没说，但是看着脸色挺差的。 知道这事儿之后，许南南也不管后面的事情会咋样了。她就只想让许家人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情，别想揣着明白装糊涂。 出了矿上正准备回家呢，半路上就看着林青柏推着自行车在路边上等着，许南南大喜，立马跑过去，“林哥。” 林青柏还在抽烟，见她来了，把抽的差不多的烟扔到地上踩了一脚，笑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许南南握了握拳头，表示自己很健康，“挺好的。”其实脑门就是有点热，她觉得都没昨天严重了。也没必要病恹恹的样子。 林青柏点头，拍了拍车子的后座，“上车。” 许南南嗯了一声。 等上了车了，才想起来问，“林哥，你怎么过来了。” “昨天医生不是交代了吗，还得去打一针，要不然容易反复。”林青柏淡淡道。他今天一整天都惦记着这事情呢。下午也没去乡镇那边看，就直接回来了。就知道这妮子怕打针，肯定不会主动去医院的。 “……！”许南南差点没从车上摔下来。 81 路上许南南特不想去。 她是真不想去, 昨天刚打针, 她不敢吃药。准备着等过了一天，再自己吃药的。打针的滋味可真难受, 她宁愿吃药。反正又不是没药。 有病吃药不是挺好的吗, 干啥要打针呢？ 许南南痛苦的纠结, 可惜前面林青柏不知道，非得打针。骑着车子就往医院去。 其实坚定点也能拒绝, 可许南南做不出来。上辈子是孤儿，没人心疼她，关心她。这辈子也没几个人心疼她。有人这样为她好, 就算是她不想去, 也忍心拒绝。 也是不舍得。 她看着林青柏的背影, 心道，林哥这人这么好，以后嫂子得有福气了。 心里又忍不住有些闷闷的。总觉得哪儿不舒服。 到了医院，还是找的昨天的那位老阿姨医生。看到许南南来了, 她很满意, 觉得病人家属还是比较懂事的，把她的嘱咐听到心里去了。不像有些家属，打了一针以为好了，让再来打一针，就舍不得那几毛钱。 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啊。结果还不是要重新打针，还说她医术不好，没给治好。 把男同志赶出去, 拉上窗帘，老阿姨笑眯眯的举着针筒。 许南南咬牙，闭着眼不看那针筒。 “你对象还挺心疼你的，让我打轻点，这再轻，不还得打进去？” 许南南刚想说那是她哥，不是她对象，那针已经扎屁股上了。一阵钝痛的感觉，痛的感觉半边屁股都麻木了。 “好了好了，瞧那个样子，也不是很痛的嘛。”老医生笑道。这事情她见多了，跟着对象一起过来的，打针的时候就要流点眼泪，想着让男同志心疼。 这也见怪不怪的。别看整天嚷嚷着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心里还不是指望着男人疼呢。 许南南是真的疼，趴在床上都下不了床了。 她觉得她得缓一缓才行。 老医生刚走，林青柏进来了。看她躺在床上，摸了摸她的脑袋，“还难受？” 许南南把脸埋在针头里。她总不能说自己打针屁股痛吧。 “好了，不哭了，看我给你带什么了？”林青柏将手掌伸到她脸边上。许南南歪着脸一看，他手掌上摊着小块白纸，几颗麦芽糖在里面放着。 打针吃糖……这是把她当孩子啦。 林青柏见她没动，拿起一颗糖塞她嘴里，手挨到唇了，赶紧的收了回来。“好吃吧？托人找老乡带的。” 昨天看着这小妮子打针哭成那样，就知道是怕打针呢。今天又要打一针，担心她还像昨天那样哭。好在听老高家的嫂子说，她们家小子打针，只要给一颗糖，立马笑的比谁都灿烂。 糖能止痛。 见许南南吃了糖，没像昨天那么哭，林青柏对此深信不疑。 一直到出了医院，坐上车子，许南南还觉得嘴里一股子甜的发腻的味道。 这是她吃过最甜的麦芽糖，甜的呛人。也不知道林哥从哪里弄来的。 这次没和老太太那边打招呼，许南南不敢在外面多待，得赶回去。林青柏踩着车子直接往于家去。 也不敢到离家太近，担心附近的人看到了，又要瞎说。上次许红坐个自行车到矿上大门口，弄的整个矿上都沸沸扬扬呢。 许南南可不想出那风头。到了附近就下车。 林青柏觉得怪怪的，他们这像是搞地下党一样的，又不是见不得光。每次都还不能到家门口了。不过见小妮子不乐意，也就随了她。 将剩下的糖塞许南南的手上，“回去好好休息，可别再受凉了。要不然还要去医院受罪。” 许南南乖乖的点头，她也不想受罪了。太难受了。 她怀念打吊针的感觉。 “林哥，这周放假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上次一顿饭还人情，结果那次又欠下人情，这次又加上这些……啥时候能还清啊。 林青柏笑，“好，下次带你换个地方吃。现在快回去休息。” 等许南南走了，他才笑着摇头。 这小妮子真是一点都不乐意欠人家的。 回到县委大院，正碰到孙县长的媳妇和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老阿姨。 林青柏喊了一声嫂子。 县长夫人笑着道，“林部长回来的这么晚啊。食堂都没饭菜了吧，要不要去我家吃一顿，我们老孙可一直念叨你呢。” “我在外面吃过了回来的。”林青柏笑了笑，“改天我请孙县长吃饭吧，我也还有很多县里的问题得请教他呢。” “哎哟，那行，我回去和老孙说。”县长夫人笑的灿烂。 上了楼梯，就各走各的。 灰衣服的老阿姨也就是孙公安她娘。县委的人都喊一声孙老姨， 孙老姨拉着县长夫人，“他伯娘，刚那人谁啊，就是我们家小安说的县里来的武装部长？看起来也太年轻了。” 县长夫人开门进屋，笑道，“可不是，从京城部队过来的。别看人家年轻，可不是光靠关系呢，人家是有本事的人。说是军人吧，又很有文化。听老孙说，他懂的挺多的，连外文都懂。” “哎哟，那可真是不得了了。”孙老姨惊叹。 “可不是，也不知道人家是咋教育的，他那个弟弟也是个大学生，听说还是学机械的。真是一家子都没个普通人。” “还有个大学生弟弟？”孙老姨更吃惊了。孙老姨心里有些乱了，县委大院咋来了这么多好后生啊。她竟然都不知道。小安也是的，回去都不和她说。整天跟丢了魂似的。 “大伯娘，你说我们家萍萍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找个这样好的？” 县长夫人正准备做晚饭呢，听到这话，笑道，“我说你急啥，这不是要说小安的婚事吗，咋又说起萍萍的了。咱一件件的来。再说了，你上次不是看中了人家刘建军家的小子吗，还说人家小两岁没关系，女大三抱金砖。” 孙老姨红了脸，“我也就说说，就说说。” 县长夫人也没在说话。这骑驴找马的，天下能有这样好的事儿？再说了，她上次还听公安局的老吴说了，这个林部长好像都找到对象了，动作快着呢。 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闺女走了大运，找了这么个好对象。 疑似走了大运的许南南同志，正躺在床上看消息。 那个老二竟然还有脸来找她，说给她介绍生意了。 她直接回了个滚蛋，就关上消息了。 哼，坑她都坑上瘾了。自己坑还不够，。还介绍人过来。想得美。 要不是因为老古董是她收的‘小助理’，她现在连老古董都不大想搭理了。反正她的钱现在够用。之前在上海收的那批古董，她都放到箩筐里，没摆出来，也不准备卖。以后要是有机会再收到东西。她也不能随便卖，最起码得把价钱了解清楚。不能再被人当傻子一样了。 有钱有古董，她现在比谁都有底气。 第二天，许南南感觉果然精神好多了。似乎好的差不多了，连呼吸的空气都觉得清爽很多。 到了矿上，还没进办公室呢，许玲就跑过来找她了。 “姐，以后我不用你的粮本啦，我用爸的粮本。”许玲笑的开心，带着几分得胜的嘚瑟。 许南南把她拉到一边问情况。 原来昨天许建生从朱主任这里知道这事儿之后，晚上就去了单身宿舍这边找李静问这个情况。弄清楚了事情之后，顿时大发脾气。自从和李静分开睡之后，许建生也不想回那个家，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食堂吃饭。反正每个月他分的粮食都留了一部分给家里，加上老家那边拿过来的粮食，还有他的工资能去黑市那边买粗粮补贴，几个孩子还是能吃饱饭的。 谁知道人家妇联主任突然就跑来和他说孩子饿肚子，还是她姐带着去食堂吃饭呢。 甭管李静怎么解释，反正许建生就扯着自己闺女饿肚子的事情不放。说现在整个矿上都知道他亲闺女饿肚子的事情了。他整天在食堂吃的饱饱的，自己闺女在家里饿肚子，这能说得过去吗？ 矿上有些工人家里孩子也饿肚子，可那都是紧着孩子吃，大人都勒紧裤腰带呢。闹他们家这里，他倒是吃饱了，孩子饿的不像样子。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许建生是故意把孩子给饿着了。 经过这事儿，许建生直接让许玲跟着他去食堂吃饭，他就是勒紧裤腰带，也要让自己闺女有口吃的。至于家里这边，就随便李静怎么折腾了。 这结果倒是也不错，最起码以后许玲不用饿肚子了。 她摸了摸许玲的脑袋，“行，要是以后你吃不饱，就去找大杜师傅。用姐的粮本吃。” “姐，放心吧，我以后能吃饱了。”许玲笑的眼眸发亮，像个小狐狸。 又想起啥，小声道，“对了姐，昨天大丫姐还和爸说了啥，好像是个大学生，说要来咱矿上，让爸帮忙问问。你说她咋认识大学生的啊。” 这事儿许南南倒是还真不知道。心道这许红胡乱折腾的，人脉倒是还挺广的嘛。只不过能和许红混在一起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82章 矿上评选先进职工的事儿眼看着就要进行投票了。许南南这几天也忙着干点儿积极的事儿。 对于吴剑搞捐赠这种事情, 她除了拿出一斤粮票之外, 没准备跟风。倒是去矿井那边，亲自和工人们进行交流啊, 了解他们平时工作的时候遇到的困难, 哪些是采购科能解决的, 都做成记录。但凡是确实缺少的东西，她就写成采购申请单, 申请采购物资回来，满足工人们平时工作的时候需要的物资。 这事情做的四平八稳的，让人挑不出错, 也是积极的完成本职工作。 因为吴剑之前的做法太激烈, 声势浩大, 所以肖科长就和采购科其他人都没给许南南压力，让她顺其自然。 他们可不想让许南南也变成吴剑那样。到时候整个采购科可要像工会那样，带头搞捐赠了。 得不偿失，和这些所谓的荣誉相比, 还是粮食更重要。 许南南自己也不觉得着急。对于吴剑那事情, 她并不看好。现在捐赠已经结束了。很快就会困难的工人会找工会要粮食。那时候，才是问题的开始呢。 至于她自己能不能选上，她心态也很平和。毕竟自己之前也没给矿上做多少事情，没选上也是情理之中，不用觉得可惜。 所以许南南这几天虽然忙碌，但是也过的挺充实的。 李伟明出差去，中午朱芳就过来拉着她一块儿去食堂吃饭。刚找了中间的位置排队了, 发现许建生也在旁边的一队排队打菜。许玲跟在后面，脑袋时不时的看着周围。看到许南南了，笑着招手。 “你妹子现在倒是可以吃个饱饭了。”朱芳小声道。 许南南也对许玲笑了笑。将饭盆递给了蒋丽丽，蒋丽丽哼了一声，给她打了一大勺菜。 端着菜碗出来的时候，许南南都有不知道咋回事。倒是朱芳走过来小声道，“听说她现在和矿上的一个职工好上了，农村招过来的。都谈婚论嫁了。看来经过吴晴那事儿，她这性子还终于定下来了。” 许南南点头，又看了看蒋丽丽，脸上的戾气还真是少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对着谁都是欠了千儿八万一样的。正常多了。 看来人还是得经历点，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 两人找了个桌子坐下，刚要吃饭呢，队伍里一阵骚乱。 许南南和朱芳看过去，好像是有人晕倒了。 “吴干事晕倒了，快，送医务室去。”有人嚷嚷道。 “他这是饿成这样的，为了给矿上组织捐粮食，好些天没休息了，这阵子又没吃什么东西，咋受得了啊。” 是许梅子的喊声。 “哎呀，是饿晕的啊，快给弄点吃的。”立马就有人道。 许南南和朱芳懵了。朱芳小声道，“不可能啊，昨天中午我还看着他偷偷的吃鸡蛋呢。” 装的。 两人对视一眼。 “于干事，这边都有同志为了矿上饿晕了，你咋还吃的下去呢？”许梅子突然对着许南南这边喊道。 她知道许南南这次也参加了优秀职工评选的事儿。许南南被通报表扬过几次，这次还是有希望的，她可不想吴剑被许南南压一头，看着许南南在那儿坐着，干脆就喊了一嗓子。让大伙看看她的冷血无情。 许南南觉得自己真是坐着也中枪了。本来也就想看着吴剑演戏的，现在好了，人家不让看了。行，不让看了，咱也来演吧。 许南南急忙随手端起旁边桌上的碗，“哎哟，吴干事这是咋了，我刚都吓蒙了。这饿晕的人可不能吃干的，我以前也饿晕过，知道咋办。”说着打了一碗汤，“快让开，”一手推开许梅子，把围着的人都给叫开，捏着吴剑的鼻子，“快来个人给我掰开他的嘴，” 立马有好心的人跑过来搭把手，重重的捏着腮帮子，吴剑的嘴就被捏开了。许南南赶紧给他嘴里灌水。 “咳咳咳咳……” 汤水才下去，吴剑就咳嗦的醒过来了，嘴里不停的呼气。“烫烫烫。” 见他醒过来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许南南愧疚道，“吴干事，可对不起了，我刚太着急了，都来不及等汤凉了，你好些没，要不在给你弄点？对了，你还得感谢这位同志呢，人家碗里还剩了两口饭呢，正好进了你肚子了。” 吴剑一听这话，顿时一脸吃了苍蝇的样子。 回头对着碗的主人道，“同志，不好意思，我刚太着急了，用了你的碗和粮食，这样，我那碗里的就给你吃。” 这同志本来还在心疼自己那两口粮食呢，听到许南南这么说，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用，俺少吃两口没问题。” “这咋行呢。”许南南对着朱芳使了个眼色，朱芳赶紧端着许南南的碗过来，将没动的饭菜倒在这同志的碗里，“都是没动的，你可别客气。” 这同志脸红的看着碗里的饭菜，倒是舍不得再还回去了。晚上拿回去给家里孩子吃。 旁边的人看着许南南这么大方，都觉得这姑娘真大方，两口剩饭给这么一大碗吃的。还是为了吴干事。 这会子吴剑也缓过来了，黑着脸看着许南南。 许梅子也气的握拳头，她没想到曾经那个在老家喂猪的丫头，竟然这么阴。难怪连她妈都说这丫头成精了。 许南南看着两人道，“吴干事，你可得保重身体啊，可千万别再晕倒了，要是不够吃的，就吃我的粮本。我少吃几口。你要是晕倒了，那些捐上去的粮票啥时候能起作用呢。可别放到下个月过期了，都成废纸了。” 旁边的给工人眼神灼热的看着吴干事。粮食捐上去了，啥时候能去工会要粮食呢？ 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吴剑这才想起这茬来。 那些粮票才刚收上来，确实还没开始进行实际作用。这可不利于后面拉票啊。 吴剑觉得许南南这是给他提了个醒了，虽然这次事情没成，可是等粮票分下去了，到时候不用晕倒，那些工人们也会支持他的。 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那就多谢于干事了。你就看着吧，我们工会肯定很快就会为矿上的职工干实事。把这些好处都落到实处。” 许南南赞同的点头，“好，大伙都等着呢，吴干事可得抓紧了。” 说着端着饭盆站起来往外走。 朱芳也拿着饭盆跟着后面走。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两人。看到吴剑那满脸的汤汁，一身狼狈，轻笑。至于吗，把自己弄的可怜巴巴的，博同情也不是这么干的吧。还有那个许梅子，这么阴，还想拉南南下水呢。 出了食堂，两人去水龙头下面刷饭盆。 想到吴剑这样的人都可能得到先进职工，朱芳有些不甘心。这么虚伪的人，踩着别人往上爬，光是思想就不过关。 朱芳小声道，“唉，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啊。他这事情做的还挺大的，就算出啥问题了，可好歹也是废了心思的，没准人家工人真的会支持他。” 许南南冲干净了饭盆，甩了甩水，“他这事情要是不出什么纰漏，我到时候那票给他也心甘情愿。只担心他这好心办坏事。惹乱子。你说矿上真正困难的，你觉得有几家？” 朱芳还真不知道这个问题。反正总是听说矿井那边的工人都挺困难的。都是从农村招过来的，干的力气活，家里孩子多，难养。 许南南道，“不说别的，就以我以前举例子。在农村，不能干活的孩子也是能分到一部分口粮的。不说多了，混着野菜麦麸吃，总不至于饿死。矿上矿井那边，工人工资不算低。算上老家的粮食，其实也能养活一家子人。可是为啥没养活呢，还是一句话，负担太重了。不止要养孩子，还得养家人。” 这也是这时代的特性，但凡是家里兄弟里面谁出息了，都会拉拔其他的兄弟。你要是不帮，还要被人戳脊梁骨，说没良心。甭管是不是道德绑架，反正都是这么过来的。甚至也算是一种兄友弟恭，家庭团结共度难关的表现。 “这样一来，矿上这些从村里来的工人，那压力可就真的大了。捐一次粮食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还会供不应求。到时候分到的工人是会感谢，没分到的那批呢？这次捐粮可不一定就是好事呢。”她觉得矿委那些领导应该是看出来了，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没有说。 矿委和工会，毕竟有些冲突啊。尽管工会刘大姐是个懂事的人，可耐不住工人就相信工会这边。瞧瞧吴剑这两次能煽动工人，就说明工人对工会的信任了。吴剑这事情闹的，没准还就顺了矿委的意思呢。她觉得高矿长和李矿长那样的人，应该不会看不出背后隐藏的那些问题。他们没提出来，只能说是不想提。反正对于他们来说，最差的后果就是把发出去的粮食追回来，还给那些捐粮的人。 这样一来，工会这边的信誉就大打折扣了。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也不好往外瞎说。要不然就是挑拨矿委和工会的关系呢。 吴剑办事效率还挺高。中午许南南才说了那么一嘴，下午下工的时候，布告栏那边就已经贴出公告，那批捐赠的粮票已经可以开始申请了。家庭困难的工人家庭，都可以申请，只要经过工会的审核，确实是困难的，就可以拿到相应的补助。 这下子矿上可是炸开了锅了，有些甚至都不去食堂吃饭，就往工会那边跑。 就连李静都动了心思，想去工会那边要粮食。 自家可是拿出去了十五斤的粮食啊。现在闹的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许红从外面回来，看到李静准备去要粮食，皱眉道，“多丢人啊。”要是以前，她可不管丢不丢人，可现在林青松可能要来矿上了，她可不想到时候林青松知道她家里这寒酸样。 想想那天吃的肉菜，她就忍不住咽口水。人家那日子过的多好啊。要是她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李静一听这话，也就歇了心思。她也嫌弃丢人。 “对了，你那对象的事儿，到底咋样啊，啥时候能上门来？” 出了许梅子这事儿之后，李静就越发的没有安全感了。许红这事情得早点定下来，她得早点和县委那边接触上。她可不想时间长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红试着自己新买回来的衣服，“急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说了，他也不是最好的……” 一听许红这话，李静顿时急了，“你这啥意思啊，这事情还成不了？” “啥成不了啊，是我不想成。”许红不高兴道，“我要是同意，那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李静有些不信，皱眉道，“你到底是想干啥呢，咋就不成了，好好的县委大院，你就不想去？” 见李静不高兴了，许红也知道这事情要是不说清楚，说不准自己这拎不清的大伯娘会给她拉后腿，只能将衣服放床上，拉着李静坐下，耐着性子道，“大伯娘，你说是县委大院好，还是京城首长家好？” “当然是首长家好，那是多大的官啊。”只怕连县长见了都要弯腰呢。 “那就对了。大伯娘，我告诉你，我现在可认识了一个首长家的儿子……”许红将自己和林青松认识的事情，包括昨天让许建生帮忙和矿上说的那个人就是林青松，这些都给李静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李静听的脖子都红了。 “你咋不早说啊，要不然我还能盯着你大伯去和矿上说呢，只要人来矿上了，这不是迟早的事儿？”李静带着几分嗔怪道。这会子看着许红的眼睛更热了。之前觉得许红算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现在一看，这凤凰还能飞的更高呢。 虽然许梅子那边让她这些年是白费了，可只要许红这事情成了，那她这些年的辛苦就没白费。 不等许建生回来，李静就巴巴的找了过去，旁敲侧击的问许建生有没有帮许红说林青松的事情。 许建生现在越发的不待见她了，有些不耐烦道，“说过了，高矿长说真要是大学生，就让直接来矿上见见面，等见过之后才能定。” 得了许建生的这句话，李静也顾不上他了，立马又跑回去找许红说这事情。 得了准信，许红也坐不住了。后天就是小周末，要是明天不来，又得等到周一了。 也顾不上吃没吃饭，换了身漂亮的衣服，她就往外跑。 晚上林青柏忙完了事情回来，发现自己弟弟竟然在家里。而且又把床上翻的乱七八糟的，箱子里的衣服都给翻出来了。连他的衬衣也给翻出来了。 林青柏皱眉道，“你这又要出去？” “不是哥，我想换份工作了，明天去南江铁矿。你来帮我看看，我穿哪一套看起来成熟稳重？” 林青松也知道自己的脸长的显嫩，到了那些矿领导面前估摸着要被看轻，还是得把自己收拾一下。 听到南江铁矿几个字，林青柏的眉头皱成一团，“你去那边干什么。在供销社不是干的好好的吗。如果你不想干，就回京城去，不要随便折腾。” “哎呀哥，你不懂，我真是想干一番事业呢。再说了，你一个人在这边面对这些牛鬼蛇神的，我这做弟弟的可不放心。我得帮你看着。”林青松边试着衣服，边道。 林青柏摇头，也不管他，自己收拾自己床上的东西。将衣服叠放的整整齐齐的。 林青松拦着他，“哥，把你的衣服借给我穿穿呗。” “你能穿？”林青柏好笑的看着他。 “那怎么办啊，我可一定要去南江铁矿。” “理由呢？”林青柏将衣服放下，皱眉问道。“你别告诉我，你就闲着没事干瞎折腾。要真是这样，你就给我滚回去，别在这里给别人添乱。” 林青松早就想和他哥说这些事情了，只是他哥平时忙，又总是不爱说话，所以他也没时间，“哥，你相信缘分不。我和你说啊，我之前在上海遇到一个姑娘，然后坐火车来安南的时候遇上了，结果前几天在南江又遇上了。我想想就觉得特好玩。” 他语气兴奋，林青柏却越听越觉得他胡闹。 “人家姑娘看上你了？你就为了一个姑娘，就追到矿上去？” 林青松耸着肩膀，“那倒没有，再说了，我又不是看上人家了，我就觉得特好玩，特有缘分。反正要在南江继续待着，当然得找个合适的地方啊。而且我学的是机械专业的，在矿上也有用武之地。” 听着这小子没心没肺的说着这些胡话，林青柏突然有些羡慕他。 能生成这样的性子，可不容易。又想起了什么事情都喜欢撑着，还不爱欠人家人情的许南南。那要吃多少苦，才能养成那样的性子呢。 说起来，后天这小妮子要请他吃饭呢。 得找个好地方。 习惯了林青松这些年瞎胡闹，林青柏也不想管了，反正过阵子就有人来将这小子给带走，就让他再野一阵子算了。 第二天许南南来到矿上的时候，发现工会那边热闹的不得了。 朱芳早早的就来了，在外面看热闹，看到她了，连忙招手让她过去看热闹。许南南走过去了，发现采购科的柳大姐也在，小张也垫着脚往里面瞧。 “昨晚上粮票就没啦。说是让困难的来申请。结果人家老婆孩子直接来工会哭穷。工会哪里受得了啊。来一家给一家，今早来的，一张粮票都没剩下里。现在刘大姐都被包围了。” “没人处理这事情？”许南南没想到这才一个晚上呢，就闹起来了。还以为怎么着也要等到周一啊。 “有人去高矿长家里找人了，估摸着马上就要来了。吴剑现在跑的不见人影呢。” “……”这做错了事情，连善后的勇气都没有，亏得她之前还想着要投他一票呢。 毕竟都是要工作的人，也不能都在这边看热闹。柳大姐摇头叹气的拉着许南南回采购科去。朱芳不能走，她是矿委的的，得在这边等着矿上过来处理事情。 虽然人坐在办公室里，柳大姐和小张的心都飞了，都想知道后续咋处理这件事情的。 中午下了工，柳大姐就飞一样的往矿委那边跑，连带着把许南南也给拉着一起了。 这姑娘和矿委关系好，能打听到消息。 两人不敢进去，只在外面等着，过了一会儿，朱芳和几个矿委的小干事出来了。 看到许南南和柳大姐，朱芳小跑过来，“高矿长雷厉风行，让将这次工会发下去的粮票给收上来。把工人的粮票都给还回去，就只留下干部的粮票，给几个困难户补贴。工人们闹情绪，刘会长和我姑都去做工作去了。好在粮票昨晚上才发下去的，还来不及花呢。” 听到八卦了，柳大姐也不多呆，笑着打了招呼，往自家跑去。不管咋样，她这一斤粮食是能收回来啦。 等只剩下两人了，朱芳小声道，“也不知道咋回事，高矿长今天竟然都没发脾气，咱们矿委的还以为高矿长这次要大发雷霆呢。” 许南南想着，难道真的像她想的那样？ “没发脾气就好，要不然你们在矿委也要受拖累，走，咱去吃饭去。” “哎呀，你得先去，我还得带个人去办手续呢。你不知道，咱这边来了个大学生，还是京城大学机械系的，高矿长当宝贝一样的，说让去矿上给咱工人作指导，给那些师傅们上课，让他们接受新知识。” 许南南一听，问道，“是不是许主任介绍的？” “你咋知道，还真是他和矿长说了一嘴，矿长就见人了。我看了，那人还挺年轻的。和咱矿上那些小年轻就是不一样。可惜我这都处对象啦……”她笑着开玩笑道。 又看着许南南，“你倒是能试试，要不和我一起去？咱近水楼台先得月。” “打住，我还是先去吃饭了，你忙。”许南南立马溜了。 许红介绍的人，她可不敢随便认识。 下午上工之前，矿上工人的情绪基本上被抚平了。刘会长和朱主任可费了不少劲，才把这件事给平息下来。两人都对吴剑满肚子怨气。闹事的时候倒是挺能折腾的，出事了就跑，让人给擦屁股，这是把他们当什么呢。 没多久，许南南这边就接到通知了。这次先进职工候选人，要根据矿上工人困难问题进行发言。原来朱主任他们虽然稳定了工人的情绪，但是工人们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所以高矿长希望至少能够减缓一下工人的困难问题，就算解决不了，能够表个态，让工人知道矿上重视这件事情也行，所以就有了这么一茬。 接到这消息，柳大姐和小张就活跃起来了，帮着许南南出注意，如何解决矿上的这些问题。 说来说去，说到最后就一个结论——无解。 许南南正绞着脑汁也在想对策呢，朱芳领着人过来了。 “我给各位介绍新同志，咱矿上来的技术指导，林指导员。” 许南南和柳大姐，小张都站起来欢迎新同事。等看到新同事的那张脸，许南南眼睛瞪的老大。 来人梳着三七分，穿着蓝色的工装，里面白衬衫，看着一副知识青年的样子。 可这张脸，她可印象深刻。 这，这大背头不是在供销社做采购吗，咋一转眼就跑来做技术指导了。这不是骗子吧。 林青松笑的十分灿烂，热情的和大家握手，自我介绍。“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轮到许南南面前了，他笑道，“于干事，你好，我叫林青松。以后多多指教啊。” 许南南虚笑着道，“不敢不敢。” 好在林青松并没有在这边待多久，就被朱芳带着去别的地方见同事了。 柳大姐兴奋道，“咱矿上竟然来了个好看的大后生。瞧瞧刚刚那位多热情啊。不像有些大学生，眼睛长头顶上呢。” 许南南敷衍的笑了笑，心里把林青松骂了个十七八遍。 早就知道不是个好人，现在他和许红认识，看来还真不是个好人。白瞎了他的名字了，竟然和林哥就差一个字。 下午下工，许南南就惦记着明天吃饭的事情了。 想着明天要请林青柏吃饭，她心里还挺期待的。这次一定要多吃点，点一些好菜。嗯，以后想法子给林哥送点未来的食品，让他尝尝鲜。 走在路上，许南南还在琢磨呢。 “于干事，”身后传来喊声。 许南南听到声音，加快步子。 身后脚步也加快了，很快就追上来了。许南南跑也跑不动，干脆一个劲儿往前走。 “于干事，你怎么不说话啊。”林青松热情的笑道。 许南南发现旁边都有工人看她们了，干脆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站在路边。 “林指导员，你和许红认识吧。”她直接开门见山道。 林青松纳闷的点头，“你也认识她？” 许南南不高兴道，“我建议你去矿上打听一下许红和我的关系，虽然咱们是同事，可也没谁规定同事就要好好相处的。本来咱做普通同事也行，可现在我一点也不想理你。希望你不要再缠着我，否则就是给我带来困扰了。” 直截了当的说完，许南南就直接扭头就走。 她这说的可是心里话，之前是觉得这大背头太自来熟，不大正经，所以不想接触。现在知道他和许红是一路人，那就更加敬而远之了。 林青松没想到许南南竟然会说这么一番话，有些想继续和人家说话，可看到她那眼里嫌弃的样子，又有些做不到。干脆转个身，回矿上去找人打听这位于干事和许红的关系。 过了好一会儿，林青松才苦着一张脸往家里走。 孽缘啊！ 回到家里，林青松满脸郁闷，愁眉苦脸。想找人说说话，发现他哥正在找衣服。 这可是破天荒啊。 “哥，你怎么也开始学我翻东西了” 林青柏一脸严肃的盯着床上的衣服，“明天有事情不适合穿军装，自然要穿的得体一些。” “什么事啊？”林青松顾不上自己那点儿破事了，满脸八卦的看着自己大哥。这些年他就没见过自己大哥在穿着上下功夫的。 “公事，你别掺和。”林青柏挑来挑去，终于挑中了一件白色衬衣，军绿色的裤子。 鞋子……嗯，配黑色的尖头皮鞋比较好。 第二天，林青柏就不顾林青松的不满，骑着自行车飘扬而去。 许南南上午也穿上了新买的布拉吉。 黄色的布拉吉，衬托着她的脸上颜色越发的鲜亮。于奶奶看了，一个劲儿的夸奖好看。 “早该穿上了。” 这都六月中旬了，厂里有些年轻女同志们都穿上鲜亮的衣服了，就自家这孙女整天穿着工装。 许南南拉了拉自己的裙子，“在矿上工作不方便穿。”太扎眼了。 看着约好的时间快到了，背上包，和家里打了招呼，中午不回来吃饭，许南南一溜烟的跑出门了。 于奶奶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笑道，“真是个大姑娘了。” 许南南一路跑到老地方，就看到推着自行车等在路边的林青柏了，高兴的叫了一声，跑了过去，“林哥。” 林青柏看着她跑过来了，脸上自然的露出笑意。长腿往车上一跨，坐了上去，“快，这次带你去个好地方吃东西。” 许南南扯了扯裙子，侧身坐上去。 车子动了起来，路上微风徐徐，许南南舒服的叹气。 林青柏踩着车子，穿过几条巷子，拐了几个弯儿。眼前的景色不断的变幻。 许南南道，“不是去饭店吗？” “不是，这次带你吃顿好的。饭店也没有的。” 说话间，车子停在了一间青砖小屋前。 还没进屋呢，就闻到一股香气了。 林青柏敲了敲门。一个大婶子带着几分警惕的开了门，看到是林青柏来了，高兴的笑了起来。“林部长，你来啦。我这边都做的差不多了。” 说着把门打的大开，让两人进门。 大婶子一直看着许南南，林青柏道，“这是我妹子。” “原来是林部长的妹子啊。难怪林部长昨天准备那么多东西呢。大妹子，你这哥对你可真好，这次都是好料子。” 屋子并不大，堂屋带着单间，屋子也挺破旧的， 两人坐在堂屋的小木桌坐下。 “林哥，这里是干什么的啊？”许南南好奇的四处打量，这里看起来可不像是饭店。 林青柏看着厨房，“刚刚那位是大师傅。祖祖辈辈都是开酒楼的。旧社会的时候酒楼开不下去了，就给人当厨子。后来逃荒来到这里，嫁了当地人。” 许南南惊讶不已，刚要说话，大婶端着一个大砂锅出来。往桌上一放。盖子还没掀开呢，就闻到香味了。 许南南眨巴眨巴嘴巴。虽然她不差吃的，可像这样的鲜美的味道，已经很久很久没闻过了。 看到她这馋样，林青柏笑着将盖子揭开。 香味四溢。 “这锅野鸡汤，我可是小火慢熬，熬了整整一个晚上呢。”大婶子在边上笑道，“你们先喝着，我再去炒两个菜，林部长这次可拿了不少材料过来。” 等人走了，许南南好奇的看着林青柏，“林哥，你从哪里弄的这些东西啊。”就是黑市也不好买吧。 “昨天去下面的时候，路过一片深山，去里面碰了运气，没想到还真的给弄到了。你刚生了病，喝汤补身子最合适了。” 惦记着今天吃饭的事情，他昨天特意去乡下找老乡收东西，结果就收了一条鱼。没办法，只能自己入林子里面找。运气还不错，弄了一直野鸡。好料子得找好厨子，林青柏就想起来南江之后，了解的一些特殊人物，就想起这位大师傅了。 许南南喝了一口汤，果然又香又甜。 又盯着大鸡腿。两只……一人一只！许南南不客气，将两只鸡腿直接一分。 林青柏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腿，笑了笑，直接拿起来咬着吃。看着许南南吃的嘴唇上都是油，吃着更开心了。 过了一会儿，大婶子又端着一条清蒸鱼过来。上面撒轻轻绿绿的几片青葱，挑开鱼肚子，里面是姜蒜。 夹了一块鱼肚子放嘴里，嫩的来不及咬，就化了。许南南眼睛一亮，将碟子往林青柏面前放，“林哥吃这个，这个好吃。” “好。”林青柏挑了一块鱼背。 一顿饭下来，许南南都吃的走不动路了。这师傅的手艺真好。不是未来那种靠着调料做出来的味道。是真正的原汁原味。 太鲜美了。 又想起，这次说好了是自己请客的，结果竟然吃的是林青柏的。 “林哥，我又欠你一顿了。”每次想还的时候，感觉越还越多了……这啥时候能还清啊。 林青柏慢条斯理的喝着饭后茶，“没事，以后还有机会呢。” 吃完饭，时间还早着，难得出来玩，两人干脆沿着河兜风。这时候河水还没受到污染，河水湍湍，杨柳依依。阳光一照，波光粼粼 许南南来南江这么久，都没来这边玩过，还不知道南江竟然有这么美的风景。 回去的路上，许南南都乐不思蜀了，“林哥，今天过的太好了，我明天都不想上工了。你不知道，我们矿上来了个人，和你名字就差一个字。性子可差远了，特别自来熟。你不想搭理他，他还非要和你说话。” 嘎吱一声，车子停住了。 林青柏一脚撑着地面，回头问道，“叫什么名字？” “林青松。和你名字就差一个字，真是白瞎了这个名字了。” 第83章 晚上林青松从外面野完了回到家里, 他哥正翘着二郎腿在书桌前看书。 “哥。” 林青松喊了一声。刚想打听他哥白天去哪里了呢, 就看着他哥回过头来看着他，眼神凌厉, 充满了打量。 上上下下的看了几遍, 才收回视线。 林青松被看的身上有点儿凉梭梭的。 他怎么了？今天一天挺老实的啊, 因为于南南同志那事儿，他都没去和刘红军那小子鬼混。怎么他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林青松刚准备换衣服，就听他哥凉梭梭的声音，“青松, 你在这里肯定是待不长的, 有些事情考虑的周全点, 别顾自己不顾别人。” 林青松都快哭了，他这是怎么得罪他哥了……“哥，我做错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一点，人家女同志要是对你没想法, 你别往人家面前凑, 坏了人家女同志的名声，这责任你可付不起。”林青柏眼带威胁的合上书。 “……” 等他哥出门去了，林青松都没想出来，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他哥了。说好的兄友弟恭呢。 外面林青柏站在楼梯口抽烟。 仔细的把自己的弟弟从七岁开始到长大的事情回忆了一个遍儿，一边想，一边摇头。 这臭小子，别看都二十的人了, 还以为自己是个孩子呢，总是长不大。任性贪玩。这样的人可不适合作对象。 就这臭小子，竟然还想着招惹人家小妮子。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拿皮带抽这小子。小妮子才多大呢，就跑去招惹人家了，这心里整天想什么呢。 不行，这臭小子就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主，他说的那些话，指正听不进去。 林青柏眯了眯眼，将烟头一掐。 过了个好周末，周一上班，许南南还真有点儿不想去了。 不过周一要选先进职工，还必须得去。 到了矿上，工会会议室那边已经热闹起来了。 这次评选就是在工会会议室那边去。当然不能所有的职工都去了，办公室选代表去，矿上也选代表。 结果刚到办公室，朱芳就过来通知，说上午要先发言，下午再投票。 柳大姐这会儿心情挺好，笑着对许南南道，“南南，刚刚我去工会看过了，吴剑这次闹的可不好看呢。刘会长气的都想抽他了。结果你猜他怎么着？” 许南南挑眉，“咋了？” “人家和刘会长的侄女给处上了，哈哈哈哈。” 柳大姐哈哈大笑起来。这事情不就明显了吗，人家出了事情就和工会会长的侄女处对象，这是明摆着怕处分，才和人家侄女处对象的。刘会长这会子又气又丢人，又觉得无可奈何。这要是刘会长处分他，回头不得得罪娘家人？ 谁还能不和娘家人来往啊。 吴剑这次事情做的虽然有点儿坑，可好歹人家家里条件还行，城里户口，家里吃着供应粮。几个姐妹也都嫁出去了，家里就他一个男孩，不缺房子住。 这条件，就是刘会长自己都说不出个不好来。 所以这会子就是想抽这小子，都抽不了。 “所以啊，就算这次咱没评上也不要紧，人家这决心大的，把自己都给奉献了，咱还能说啥？”柳大姐笑个不停。 刘会长那侄女就和刘会长一样，是个大大咧咧的泼辣性子。腰肥臂圆的。吴剑那小身板可经不起折腾。 许南南想的是，许梅子这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白给了二十斤粮票呢。 许南南心里不知道咋的，也觉得乐了起来。哎呀，自己都变坏了。 上午要发言，许南南也早早的就跟着柳大姐一起去工会这边了。 柳大姐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刚和许南南进了矿委，就去找相熟的人说话。 许南南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 突然又有人坐在她身边，许南南看了一眼，顿时抿着嘴不说话。 “于干事，咱们有误会，真的。我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一茬，要不然我肯定不会找许主任帮忙的，我又不是进不来，就是不想费事，为了省事儿，又正好碰到许红了。” 林青松觉得自己冤枉啊，是真的冤枉。他这些年就是个懒货，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所以那天知道许红家里有人在矿上做干部，就顺嘴说了一嘴，也就是试试看，反正他这条件，进去不难，实在不行，他这不还能走后门吗，又不要人家正式的编制，连工资都不发都行，就找个位置混日子，还能找不到？ 他就是偷懒了。谁知道这偷懒还能偷出这问题来。 许南南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林指导员，我昨天和你说的听清楚了。你这样，到时候老许家人还以为我是故意接近你呢。所以你和我得保持距离。” 许南南可不是找的借口，老许家人那尿性，她一清二楚。 “那……那我坐远点儿？”林青松立马乖巧的挪了个位置。 许南南这才满意了。 还没一秒钟，他又坐过来了，“不对啊，我想和谁说话，干什么要管老许家人啊。那算哪根葱。” 许南南无语了，不想再和他废话。 很快，柳大姐也跑回来了，看到林青松了，笑呵呵的打了招呼，“林指导员啊。” 林青松立马回敬一个大大的笑容。 柳大姐心花怒放，又不好意思的拉着许南南说话，“我刚给你拉了几票了。连刘会长都说不会支持吴剑。要是矿上工人代表那边没问题，你这还是有希望的。” 柳大姐觉得这真是峰回路转啊，之前以为吴剑闹这么大的阵势，这是铁板钉钉了，结果把他自己给钉上了。 会议事外面远处的小树下，许梅子正红着眼睛和吴剑说话。 “参选之前你咋说的，我帮着你找粮票，帮着你去和那些我认识的矿工们做工作，现在……” 吴剑见着她这样子，有些烦躁。 他哪知道这次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弄的措手不及，本来好好的事儿，现在还得他去和刘大妞处对象，才能保住自己在工会的地位，要不然很有可能就要被打发到某个小角落去了。 “许梅子同志，请你理智点，我之前啥也没说。我们就是正常的男女同事的关系。”吴剑觉得自己这时候得做出抉择了。 许梅子抬头，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 好一会儿，她才道，“你说我要是去和大家说，你对我耍流氓了，会咋样？” 吴剑眼睛一瞪，“你……你说了别人就信？我没做过的事情，谁还能往我头上放？” “我年纪小，被你骗了，总有人会信的。想让人以为我被你欺负了，还是很容易办到的”许梅子淡淡道。 这会儿完全没有平时温柔贤惠的样子。 吴剑心跳慢慢快了起来。 “许梅子，你疯了，你名声不要了？”他不信有女同志能这么干，就算人家信了，以后她名声也没了。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许梅子冷眼看着她，“我现在名声也没多少了，倒是你自己，是想继续往上走，还是被判流氓罪。” 她妈说的没错，对男人，就不能心软。该压制的时候压制，别想着他能够看着自己的付出就对你好。 之前她没听，结果吃了亏。 吴剑看着她，背后开始冒虚汗了。 他之前一直觉得于南南不是个好同志，一个女人还总是那么上进干啥，不安于室。就和他那几个姐妹一样，总在单位里积极干活，结果左邻右舍的就老是说他这儿子不如闺女。这样的女性可不好。觉得许梅子和她比起来，除了不是正式工，学历低一点之外，也没啥差的。 现在才知道，这女人狠起来，比谁都狠。 许南南发现，吴剑到了会议室的时候，脸都是青黑青黑的。 这次的发言，高矿长没参加，让李矿长主持的。 刘会长陪在边上，脸色也不大好看。 等人都到齐了，李会长才把这次提前为了评选先进职工的事情给说了。“前天的捐粮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吧。这是好事，我们矿委这边也是很支持对矿上工人有帮助的活动的。高矿长知道这事情之后，就让所有的干部捐粮食，最少也要捐十斤。同志们，为了这事情，矿委这边可没少给予支持。可结果让人不满意啊……” 洋洋洒洒的一大段话，反正就是要告诉大伙，这次工会组织的捐粮事件，矿委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想法，积极支持。结果工会办事能力太差，欠缺考虑，不止没给矿上工人解决问题，还让工人之间产生矛盾，矿委很苦恼。所以利用这次评选先进职工的事情，征集一些意见。 听到李矿长的话，工人代表们立马重重的鼓掌。 自从经过了前天的事情之后，大家对捐粮这事情可不热心了，还以为捐一点出去了，以后就能找工会要粮食，结果就便宜几家人。想想就闹心。好在后来这粮食还是要回来了。 掌声越激烈，刘会长的脸就越黑。眼刀子恨不得射穿罪魁祸首吴剑。 吴剑从刚刚进来，脑袋里就一团乱，这会子听到李矿长把事情都给推到工会这边，也就是他身上之后，他就知道，以后自己想出头，就难了。 甚至他能感受到身后许梅子看自己的眼神，顿时觉得整个人如坐针毡。 李矿长说完之后，就让大伙集思广益，有啥说啥。 这次来的都是先进职工评选的候选人，要么实干型，要么嘴巴能说的。李矿长一说完，大伙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办法还挺多，有的说设定困难户的界限，选困难户，以后专门给这些人进行帮助，每个月捐少量的粮票，矿上压力也不大。有的还说降低一部分人待遇，提高一部分人待遇，共同度过难关……还有更狠的，精简队伍。 工人代表们越听，越觉得脑门疼。 他们不想接受帮助了，真的，自己就能养活自己，不用给矿上添麻烦了。 许南南也有些懵。这时候的同志们大局观上面还是很团结的，所以遇到问题了，就想到平均分配了，牺牲一部分人利益，照顾另外一部分人，这不是很正常吗？就像现在农村分粮食按着劳四人六来分，不也是照顾不能干活的老弱吗。许南南发现，自己坐在这里面，心胸那就太狭隘了。她还真没想过牺牲自己照亮别人…… 李矿长听完之后，面带微笑。看着没发言的许南南，“于南南同志，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许南南都不好意思开口了。她觉得这事儿不好办，所以想了半天，也就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准备蒙混过去。结果现在大伙这么慷慨激昂，这么大公无私，她这法子还真不好意思说。 见许南南不说话，李矿长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呢，有心栽培这个挺有潜力的小师妹，李矿长温和道，“没事，都是同事，有什么说什么。不管说的合适不合适，都不会有人怪你的。” 领导都这么说了，许南南也不好不说了。 “咱矿上工人们家庭环境都不一样，有些缺粮，有些缺穿的。我想着要是能综合一下，要是缺粮食吃的家庭，少用点工业品，拿这个去换粮食，总能够缓解压力的。缺工业票和穿的家庭可以拿粮票换工业劵和布票。这个个人名义肯定是不好办的，我建议由工会这边组织这事儿，当然还要矿委监督。” 工会闲着没事干，正好办事儿。但是这和工人利益扯上关系了，当然还得矿委加进来。许南南阴谋论一番之后，觉得这个法子还算不错。最起码两边都不得罪。工会有事儿干了，矿委以后能正大光明的压制工会了。 李矿长听到她这主意之后，脸上的微笑没了，变得严肃起来，看向刘会长，“我觉得这主意还行，下去之后可以讨论讨论。” 刘会长松了一口气一样的点头。 只要工会不变成工人们的公敌就行。 下面的工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说着这事情的可行性。想了想，大家都觉得行。以前私底下也这么干过，可是这矿上人多，也不是每个人都是熟人。不熟的人家，咋知道人家是缺吃的还是缺穿的，要是能够组织一下，就方便多了。关键是这事儿不会损害大家的利益。 许南南还在想这事儿能不能成呢，旁边一阵鼓掌声传来，许南南脑门一黑，旁边这位林指导员竟然鼓起掌来了，声音还挺大。 很快身后的人也受到感染一样，跟着鼓掌。 李矿长笑着压了压手掌，“好，这些同志们的意见，我们都记录了，回头矿领导们会讨论这些事情的可行性，下午矿委和工会就会组织人去各部门进行选票，选先进职工，大伙可要坚持公平公正的原则，把选票投给真正的好职工。”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下午，采购科这边的气氛就有点儿紧张了。 之前没抱希望还不觉得，现在有希望了，反而开始患得患失了。 矿上每年就评选三个先进职工。别看这只是个人荣誉，可年底评选先进办公室的时候，可是和这个挂钩的。 就是老肖科长，都开始抽烟了。 下午三点一过，肖科长咳了咳，“小张啊，你去矿委看看，后勤部提的采购申请单有没有问题。我这还等着呢。” 小张顿时无语。啥时候咱还着急申请单过了没啊，人家过不过关咱们啥事啊，咱不就是负责买东西吗。 得了，这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张乐颠颠的就跑出去了。 看着大伙这比自己还紧张的样子，许南南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的思想觉悟……太低了。来矿上就是为了户口，为了正大光明的吃好粮。去采购，也是为了给自己寻古董。好像就没想过怎么做个好职工…… 很快，小张就满脸喜悦的跑回来了。 “评上了，三个职工里就有南南。另外两个是一线矿工。” “好！”肖科长精神十足的喊了声。站起来笑眯眯的看着许南南，“南南，可不能骄傲，还得再接再厉。以后多给矿上做贡献。” 许南南点点头，觉得自己要是再不用心点，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了。 肖科长说完，背着手叼着烟，去矿委那边嘚瑟去了。 下午下工的时候，许南南路过宣传栏，就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红彤彤的一张大红纸上面，下面一大段记录三人的先进事迹。 “于干事，你都上光荣榜了。”林青松穿着一身蓝色的工装站在边上道。似乎为了装斯文，还戴着一副眼镜。 许南南看到他，就没兴趣看宣传栏了，转身就往矿门走。林青松也跟在后面走。他觉得自己那误会得说清楚。 许南南懒得理他，也不管林青松在边上说啥，步子大步大步的走，很快就离开矿上了。 出了矿上，林青松还在喋喋不休。解释自己和许红没关系，他就认识许红的对象，和人家吃了几顿饭。突然又觉得越解释越有问题。这关系不好，咋吃饭呢。和人家对象好，还不是和许红好？ 林青松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怎么就钻这死胡同里去了。 正拍着脑袋想着怎么把自己摘出来呢，就看到许南南突然加快了脚步。 “唉，你跑什……哥？”林青松刚要追上去，就看到他哥满脸笑意的站在路边上，刚还对他爱理不理的于干事迈着步子就跑过去了。 然后他哥看了他一眼，上了自行车。于干事也笑眯眯的上了自行车。 这，这，这啥情况？ 第84章 “林哥,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不过幸好你来接我了，要不然我就要被那个人缠上了。”车子到了县城大道上, 把林青松给甩的都看不到影子了, 许南南才庆幸道。 林青柏也停下车子, 左脚撑在地面，“你说的那个缠着你的人, 就是刚刚那个人？” 许南南担心林青柏撑着累，干脆跳下车，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就是他, 也不知道我倒什么霉了, 以前在上海出差的时候就遇到过一次，没想到回来之后，还能遇到他。” 许南南现在也不把林青柏当外人了，这些矿上遇到的烦心事不好和于奶奶他们说, 倒是可以和林青柏说。都是年轻人, 这些事情也能引起共鸣。 “南南，有件事情我不能瞒着你。”林青柏面容十分严肃道。 “什么事啊？”许南南被他紧张的神色弄的有些紧张。 林青柏叹气，“刚刚那个人……是我弟弟。” “啊？！”许南南目瞪口呆。林青柏……林青松……名字这么像，早该想到的。只是这兄弟两是不是也差太多了，长的不一样，性子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大背头那样的人竟然林哥的弟弟。 看林青柏严肃的样子，不像是说笑的。 她有些尴尬了, 之前还在林哥面前把人家弟弟嫌弃的不要不要的。早知道就不和他抱怨了。 难怪林哥这么严肃。要是有人当她面说小满不好，她肯定给恁回去。 看到她一脸纠结的样子，林青柏嘴角弯了弯，又严肃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其实那天你和我说青松的名字的时候，我就觉得应该是他了，所以今天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他……他这人吧，性子不坏，就是有点儿喜欢招惹女孩子。从小到大，我们那院子里的女孩子们，都被他招惹了个遍。关键是招惹了，又不和人家处对象，多少姑娘伤心啊。” 这话他说着可不心虚，那臭小子可不是从小到大就喜欢招惹那些小姑娘吗。只不过他想和人家做兄弟，人家想和他处对象。 但是性质还是一样的嘛。 许南南一听，这不就是花花公子吗。在这时候应该叫流氓。 “南南，你和他保持距离是对的。虽然他是我弟弟，我也不能惯着他。回去我就和他好好的做思想工作。让他以后被再招惹你了。他这性子现在都没定下来，不知道这样的做法对女同志有多大的伤害，必须要好好的教育。” 对这话，许南南深表同意。这样的性子，在未来顶多也就是个花花公子，不负责任的撩拨少女心，现在这个年代可不行，别看现在对女性很宽容，其实也就是比旧社会好一些。然后把女人当男人用，让女人也能顶起半边天。可你要是和这个传出什么绯闻，以后找对象，人家就会抓这个说。之前蒋丽丽那事儿，还是张亮的错呢，结果闹的蒋丽丽在矿上被多少人笑啊。 深切的感受到了林青松的可恶，许南南对自己之前说人家坏话的事情也没觉得愧疚了，她和林哥是朋友，不好的事情，那就要提出来。可不能让家里的弟弟干坏事。 “林哥，你放心，以后我在矿上会和他保持距离的。他要是去招惹别的女同志，我也和你说。” 可别一时糊涂犯了流氓罪了。看在他是林哥的弟弟的份上，也不能让他误入歧途。害人害己。反正就和林哥说一下，也不碍事。 林青柏神色无奈，叹气道，“南南，以后你可得替我操心了。” 县委大院宿舍里面，林青松一直在打喷嚏。打完喷嚏之后，又觉得坐立不安。 他哥到底和那个于南南什么关系啊。 想想之前看到他哥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什么时候见他对人这么笑过啊，对他这当弟弟的都没这么温柔过，更别说对女同志了……好像就没看他对女孩子好过。 所以他哥这是…… 不可能吧，一点征兆都没有。他觉得要是自己处对象，肯定会闹的天下皆知，让人知道他是有对象的人了。他哥这样是不是也太闷了。 咔嚓，门被打来了。林青松一下子坐了起来，紧张的看着进来的人。 “哥，你回来了。” “嗯。”林青柏仿若无事一般的换鞋子，倒水洗脸，擦汗。然后将盆里的端外面水池里倒掉。 林青松一句话也不敢吭。等人进来了，看着清爽了，心情似乎也挺好的，才小声道，“哥，我之前在路上看到你和我们矿上的于干事……你们什么关系啊？”他想了想，还是直截了当的问道。 林青柏倒了一杯凉水，喝了一口，看着他，“既然你看到了，我也不瞒着你了。就是你想的那样。青松，虽然南南比你小，不过你可不能欺负她。” “……”林青松懵了，他想的什么样啊，那样还是这样？ “青松，你也要和她保持点距离了，要不然以后影响不好。”林青柏语气带着几分严厉道。 林青松下意识的点头。他哥让他离未来嫂子远点，这无可厚非啊。可这心里怎么就觉得不舒服呢。唉，难得碰到一个这么有缘分的姑娘，竟然是和他哥处对象了。而且他哥对于南南，比对他这个弟弟还好。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可惜呢，还是觉得委屈。 林青松觉得脑袋里像是在打转一样的，越想越乱。于南南……哥……于南南…… 林青柏喝完水，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神游太虚的注意力给拉回来，“还有，她现在年纪小，有些事情不能在矿上瞎说。会让人对她产生误解的。你是个成年人了，得懂这些。” “哦。”林青松应了一声。这样也好，总算不用喊人家嫂子了。要不然也太没面子了。 林青柏满意点头，又状若无意道，“对了青松，你去矿上和你那之前挺有缘分的小姑娘见面了吗？” 林青松下意识的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我突然觉得我们一点也没缘分。这世界也不大，遇到几次不挺正常的吗？” 别想试探，就不信于南南……于干事这事情不告诉你。都那关系了，还在我面前装。 “你这样想最好了，我去洗澡了。”林青柏这才转身去拿衣服和盆出了门。 等人出了门，林青松噘着嘴委屈极了，“你到底是谁的哥啊，还威胁我……” 外面，林青柏端着盆往水房走，摇头叹气。 好险，他千防万防的，差点就没防住这个家贼。还是小妮子的性子好，聪明，没被青松这表面光鲜给骗了。 许南南发现，那个林指导员终于正常了。 两人在食堂遇到的时候，林指导员盯了她一眼，就耸着肩膀走了，一句废话都没说。 对这事情，许南南简直不要太高兴了。 看来林哥还真是把他弟给管下来了。就说了，林哥人那么好，他弟总不至于无可救药吧。 林青松在一边吃饭，偶尔看一眼许南南，又低下头大吃一口。之前不知道他哥和于干事的事情的时候，他还没觉得。现在一看，这于干事还没满十八岁吧。没想到他哥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难怪以前都不看别人一眼呢，这是喜欢这种小姑娘啊。他哥怎么能这样呢。 就算这个于干事长的挺招人喜欢的，尤其那一双眼睛像是能说话一样的活络，可这也太小了，他哥这下手是不是太快了。 下手这么快干什么啊！ 林青松把玉米饼一口塞嘴里，腮帮子撑得鼓鼓的。 几口吃完，发现许南南和朱芳还在边吃边聊呢，林青松干脆端着碗出去，眼不见为净。 食堂门口就是洗碗的水池。这时候多的是人排队呢。林青松看着自己的碗筷，洗还是不洗呢？ “松哥。” 林青松正纠结呢，许红笑眯眯的从旁边走过来，显然是早就在一边等着了。林青松有些不耐烦看到她。要是于干事以后真的和他哥结婚了，这就是一家人了。老许家和他嫂子有矛盾，他怎么也不能和老许家人凑在一起。 就是于干事不说，他哥也要揍他的。 他现在还记得，小时候把他哥的一张照片给剪着玩了，被他哥揍的连他妈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从那以后他哥虽然没揍过他，可他丝毫不怀疑，他哥那拳头比小时候还厉害。 林青松不说话，许红可没有一点不高兴，温柔的笑道，“松哥，你来矿上习惯吗，要是不习惯，就和我大伯说。” “和你大伯说有用吗？”林青松纳闷道。 许红一下子噎住了。 她就说个客气话…… 尴尬了一下，看到林青松手里碗筷，连忙道，“松哥，我给你刷碗吧。” “不不不，这可不行。姑娘家的手，怎么能洗碗呢。你们的手是要好好护着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听说过吗，就得这么保护。”林青松忙躲开，一脸客气道。 让人看到你给我洗饭碗了，以后我还说得清吗？ 许红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心里感动的不行。她这还是第一次听男人说不要女人洗碗，那话说的真好听，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一看就是把女人当宝贝一样的护着呢。 她脸红的看着林青松，“松哥，那这周末你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你上次请我吃饭，我都没回请呢。” 姑娘，那是请刘红军那小子吃饭……好吧，你粮票花不完，我也不能不帮忙啊。 林青松笑道，“你这么客气，那我也不和你讲究了，行，那周末咱就去上回那饭店吃饭？” 许红一听他答应了，连连点头。想到周末两人相处，她眼睛就止不住的发亮。 林青松还准备说啥，看到许南南和朱芳往外走呢，赶紧道，“我还有事情要忙，得走了，周末再说吧。”说完麻溜的端着饭盆走了。 许红追了两步，看着他走的快，知道他这是要去办正事，也就没再追上去。回头一看，也看到许南南和朱芳了，顿时抿着嘴冷哼一声。仰着脖子从许南南身边走过。 “你瞧瞧，她那鼻孔都朝天了，也不嫌弃难看的。”朱芳愤愤道。 许南南倒是看了眼林青松的方向。她刚都看到了，两人在外面说着话呢，看许红那羞答答的样子，明显是对人家有想法了。 这许红不是有对象吗，上回那个骑自行车的县委大院的干部子弟，怎么这会子又盯上林青松了。 这是要骑驴找马啊。 准备着骑驴找马的许红跑回家里，也不去上课了，就在家里挑衣服。她衣服一向是家里最多的。没有布拉吉穿，虽然之前李静也买了布，请人给她做了两件裙子。可在身上试来试去的，总觉得不满意。 家里现在也没布票了，先做也来不及，许红干脆随挑了一件蓝色的长裙子。这件显得稍微新一点儿。 想着到时候要去吃饭，手里得要粮票，她赶紧冲到外面找李静。 “大伯娘，你有粮票吗？” 李静正在搓玉米棒呢，这是她找矿上的人帮忙从乡下那边收来的粮食，到时候混着其他粗粮一起煮了，也能凑合几顿。 听到许红问这话，她板着脸道，“哪里还有粮票，上次被梅子那丫头拿去哄男人了。”一点也不提是许红偷了粮票的事儿。 她不提，许红自然也装无辜，“大伯娘，我现在急需粮票呢。松哥，就是那个首长家的儿子，现在不是在咱矿上吗，我想请他吃饭。” “请吃饭啊，行啊，去食堂那边，报你大伯的名字，他粮本在那边。”李静有些肉疼，不过还是帮着出主意。 现在生活一天不如一天，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许红了。 要是这丫头的事情真的成了，她这些年就真的没有白费了。 一听让去大食堂吃饭，许红立马不干了，“这怎么行啊，就是请刘红军，我都不好意思让人去大食堂吃饭，咋能让松哥去大食堂呢。最起码要去饭店吃。” “啥，还要去饭店？”李静瞪大了眼睛，“家里哪里来的粮票啊。” “就不能去借点吗，大伯娘，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顿饭都舍不得，人家以后肯定看不起咱们，还谈啥子结亲啊。” 许红说的头头是道。 李静听了，想了想，也觉得这事情不能小气。这南江县难得能来一个首长家的儿子，这要是不抓住了，以后后悔一辈子。人家既然答应和红红吃饭，这说明有戏啊。可不能坏事。 “好，我去借。” “大伯娘，还有肉票。”吃饭哪能不吃肉呢。 “……好。” 门外，许玲蹲在地上写着一二三四，李静出门去了，她看了眼李静的背影，然后迅速的往采购科跑。 许南南听说许玲来找她，还以为她又在家里受委屈了，赶紧出去，结果小姑娘好好的呢。而且看着因为最近吃饱了肚子的缘故，精神也比之前看着要好多了。 “姐，你有粮票不？”许玲小声道。 许南南道，“你要粮票做什么？缺吃的就去食堂找大杜师傅。” “不是，姐，你要是有粮票，就请你们矿上那个新来的大学生吃饭，我听大丫姐说，他家里是首长家。”许玲不知道什么是首长，但是通过两人的对话，觉得肯定是很了不起的大官。 “你说的是林青松？”这矿上也就他一个新来的大学生啊。还首长家的，这啥意思，岂不是说林哥也是首长家的 许南南刚有些小郁闷呢，就听许玲道，“就是这个人，大丫姐喊他松哥。姐，你也请他吃饭。别便宜了大丫姐。你和他处对象，以后过好日子。” “……”这孩子脑袋里整天想什么东西呢。 许南南有些囧，然后摸她的小脑袋，“小玲，这处对象可不是为了过好日子才处的。”这可的和孩子说清楚，可不能让孩子学坏了。 “咋不是了，三丫姐和大丫姐都是这么做的。”许玲一本正经道。 许南南摇头，“那是她们，姐不能这么做。” “姐，那你想找个啥样的啊，总不能以后过苦日子吧。” “总要找个看的顺眼的。相处着舒服的。”许南南说着，脑袋里就冒了个模糊的影子出来。又立马惊醒了。想太多想太多了，自己都成花痴了。 见许玲还在仰着脑袋看她呢，许南南脸一红，给她塞了几颗糖，“去玩去吧，别操心姐。” 塞了糖在嘴里，许玲看了看她姐，还是蹦蹦跳跳的走了。 等小家伙走了，许南南叹了口气，可不能想太多了。花痴可不是什么好毛病，太侮辱这种纯洁的友谊关系了。 想着刚刚的事情又想笑。这小姑娘是不是也太管事了，连这事情都认真了，还跑来给她出主意。 不过许红借粮票请林青松吃饭，这是两人要发展了？还是得和林哥说说啊。 许南南还准备周末的时候去找林青柏说清楚呢，结果下午下工路上，林青柏又在路边上等着了。 她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林青松。今天这位倒是没再纠缠她了。 她走过来，“林哥，你是来找林指导员的？” 林青柏笑着看了眼自己的弟弟，笑道，“不是的，今天下班早，我顺道过来接你。” 说着跨上车。许南南见状，也跟着上车。 回头看着林青松，正不高兴的站在原地呢。 不会是吃醋了吧，许南南想着。她以前就听说，有些兄弟姐妹感情比较好的，就见不得自己的兄弟姐妹对别人好。 这林青松不是这样的吧。 林青松站在原地，郁闷的咬牙切齿的。什么啊，这是把他当贼一样的防着吗。不就是处个对象吗，犯得着每天来接吗。 他第一次发现他哥竟然是这样的人。 路上，许南南和林青柏说了林青松和许红的事情。“本来处对象这种事情是自由的，只是女方脚踏两只船，总觉得不地道。我觉得还是该和你提一下。” 林青柏踩着车子，笑道，“没事，回头我提醒他。” 许南南嗯了一声。这事情算是完成了，后面她也不用管了。又想起之前许玲和她说的事情，想了想，又问道，“林哥，你们真的是首长家的？” 她感觉到林青柏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后车子拐了个弯，到了之前他们看风景的河堤。现在因为天热，所以天色还不黑。 下了车之后，沿着河堤走。许南南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其实也就问问而已，没想太多。现在看来，林哥这不是生气了吧。会不会又说她思想觉悟低。 “我父亲确实是部队里面的干部，不过在十四岁之前，我并不是和他生活在一起。”林青柏看着河面，突然道。 许南南倒是不知道这茬，惊讶的看着他。虽然两兄弟长的不一样，可她还真是敢往别的方面想。 林青柏硬朗的脸上带着几分追忆。“我父亲当年入了队伍的时候，我还很小。没多久，村里闹荒，我妈带着我跟着村里人一路乞讨，去大城市讨饭。” 许南南没想到，林青柏竟然还有这样的遭遇。 “我妈找了一户大户人家当帮佣。那户人家也挺心善的，收留了我们，后来……我一直在那里生活，到了十四岁才回到家里。” 林青柏并没有细说，许南南不敢详细的问。 之前觉得自己的遭遇挺不好的，现在和林青柏一比，还真算不了什么。那种动荡的年月，十四岁之前流浪在外，回到家里，按着兄弟两的年龄，那时候林青松都有了吧。看着自己父亲新娶了媳妇，还生了儿子。光想想就能感受到那个十四岁少年的心里路程了。 许南南刚替他觉得心酸呢，就听到林青柏的笑声了。 她瞪眼，笑啥啊。 林青柏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过的不好？没有，十四岁之前……我过的很好，真的很好。之后，也不差。父亲和阿姨很看重我。不过让我选的话，我宁愿选择十四岁之前的日子。所以南南，不管我是不是首长的儿子，其实都一样。”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他真想和南南说他那段时间的日子，可他不能说。他答应了谁也不说。哪怕是他们都很喜欢的小姑娘。 许南南点点头，觉得自己和林青柏还有点儿相似。十四岁之前的林哥也是孤儿啊。 也不知道十四岁之前，林哥到底是怎么过的，竟然还说过的好。那个年月，一个孩子，怎么过的好啊？许南南想不通。 第85章 85、第85章 林青松这几天发现他哥真的变的太多了, 竟然天天来接于干事。两人保密功夫做的还挺好, 每次都不在矿门口，就在快到县城的路上才遇着。要不是他每天和于干事同路, 都还不知道他哥这么有耐心。 周末的时候, 他哥也是一早就出门了。临走的时候还似笑非笑道, “青松，有些事情掌握个度, 可不要让人给套进去了。” 林青松一听，顿时郁闷了，不就是和许红吃顿饭吗, 真是的, 还能怎么了。 又一想, 不对啊，于干事连这事情都知道，那不是就知道他和许红在联系？ 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对, 应该是百密一疏！ 郁闷归郁闷, 这顿饭还非吃不可了。 当然不能就他和许红，平白无故的和一个大姑娘吃饭，那多不好意思啊。打扮好了之后，他就去楼下敲门找刘红军。 刘红军正被他爹妈关屋里不让出门呢，看到林青松来了，高兴的不得了，回头嚷嚷道, “妈，松哥来找我有点事儿，我出去啦。” 刘母是不同意他出去的。可人家林青松是她男人上官的亲弟弟，而且还是个大学生呢，咋样都比她儿子靠谱。干脆摆手，“去吧。” 刘红军立马如脱缰的野马，拖着一双鞋子，就出了门。 “松哥，啥事啊，你最近可真是好久都没找我玩了。” 没吃香的喝辣的，刘红军这阵子可真是过的不大舒服呢。就连许红那个丫头也不知道怎么的，每天都早早的放学回去了，甚至有时候干脆不去上课了。过几天要考试了，他都被压着去上了几天课，许红倒是时常旷课，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林青松神秘兮兮道，“这不是来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吗？” 刘红军闻言，眼睛一亮，“松哥，还是你对我最好。” 亏得他之前为了他老子，还算计松哥呢，结果人家对他这么好，都是他老子，整天抽他。 两人兴匆匆的到了饭店的时候，许红已经在等着了。穿着一件蓝色的裙子，两条麻花辫的发尾上缠着彩色的发绳，看着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许红？” 看到许红在这边，刘红军愣是满脸诧异。看着局促的许红，又看看林青松。 林青松纳闷道，“怎么了，今天许红请吃饭，你不知道？” 刘红军看着他这毫不知情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许红请了松哥吃饭，结果松哥以为是请他们一起的。如果松哥不找他，今天就是许红和松哥一起吃了。 他虽然平时混，可也不蠢，脑袋一想，就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人家这是看上松哥了，想把自己一脚踢开呢！ 许红脸上一脸的慌乱，脸都急红了，她也没想到今天林青松竟然把刘红军叫过来了。“红军，我知道你和松哥住着近，所以……” “是吗，那好吧，咱先进去吃饭吧。”刘红军冷着脸道。 林青松无辜的看着两人，又拉着刘红军道，“我这是做错什么了？” “没，松哥，你做的挺好的，你是我好兄弟。”刘红军一脸认真道。要是松哥不把他当兄弟，就许红这样贴上来的，谁还能不瞎想啊，也就松哥把他当兄弟，把许红当兄弟的对象，所以没往别的地方想。 进了饭店，小田看到林青松了，立马迎了过来。看到许红打扮的花里花哨的跟在后面，顿时歪了歪嘴，什么人啊，打扮的像个狐狸精，还不知道要勾谁呢。 “松哥，今天想吃啥呢，我给你留了点大白面。”小田小声道。 林青松笑着眯眼，“小田啊，就知道你对我好了，不过今天是这位许红同志请客，你给来几样合适的就行了。” 小田一听是许红请客，看了许红一眼，虚笑道，“行，那我去给你们点几样合适的。保管你们吃的好。” 说完扭着圆滚滚的腰进了大厨房。 三人找着位置坐下，刘红军黑着脸，许红忐忑的看着他，又看林青松。 林青松给两人发筷子，“出来吃饭就高兴点，红军，你这样板着脸可是你的不对了。” 刘红军咬了咬牙，也不能不给林青松面子，脸色缓和了一些，不过也不大搭理许红了。 许红咬着唇，手里捏着筷子，见刘红军不看自己，就可怜兮兮的看着林青松。眼里带泪的样子，看着可招人了。 小田在厨房窗口里看着她这样子，咬碎了牙，对着大师傅道，“大舅，咱留的肉给弄点出来吧，林部长弟弟来这吃饭呢，咱可不能亏待了。” 听说是林部长的弟弟，大师傅二话不说，直接割了一块肉。他们家大儿子要进武装部，还得这位林部长点头呢，可不能让人家不痛快了。 过了一会儿，小田就端着托盘出来了。红烧肉，粉丝炖肉，白面馒头。看的旁边的人眼馋不已。这样好东西，就是有粮票都吃不上呢。 “小田，你咋把好东西都给青松老弟了。”有人打趣道。 这里吃饭的多是县委里面干活的，也都认识林青松。因为林家兄弟在矿委混的还不错，所以也没人嫉妒人家吃的好。京城来的，能吃差的吗？ 小田啐了一口，“我给你们吃好的，嫂子还不来把咱这饭店给拆了。家里有娃要养呢，还惦记这口吃的？” 说的其他人都不好意思还嘴了。家里都是有孩子的人，少吃一口好的，多换点粮食，让孩子们吃口饱饭才是真的。偶尔出来打打牙祭就行啦。 饭菜上了桌子，许红瞪圆了一双眼睛，这，这得要多少粮票和肉票才能吃啊。她就准备炒两个小菜呢，弄点肉丝就行了，还白面馒头，高粱馒头不也行吗？ 林青松看着桌上的饭菜，笑眯眯道，“许红同志啊，今天这顿可真是丰盛啊，太感谢你了。来，都吃吧，别客气。” 说完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刘红军看到许红请林青松吃这么好，之前都没请他吃过一顿饭，气的牙痒痒，也拿着筷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许红呆呆的看着桌上的东西，然后算着自己的粮票和肉票能不能付这么一顿。 小田靠着厨房里，嗑着瓜子，看你嘚瑟的，还请吃饭，插洋葱装大象。 青砖瓦房里面，香气环绕。 许南南看着一锅母鸡汤，满脸笑意。 终于能还林哥一顿了。上次吃的野鸡汤，这次就吃母鸡汤。鸡是淘宝里，就是货不对板。上次她买了一只拿回家给于奶奶弄着吃，于奶奶一口就吃出来了，还问这鸡是吃什么长的。许南南可不敢说是吃鸡饲料长大的。不过虽然货不对板，好歹是母鸡呢，能养身子就行啦。 给林青柏盛了一碗汤，林青柏喝了一口，笑道，“我请你喝一顿野鸡汤，你请我喝母鸡汤。那我下次得请你吃什么？要不，明天带你去下馆子，我让小田给留了好东西了。” “明天可不行，我得回老家去一趟。”许南南道。 “回老家去？”林青柏抿了抿唇，“怎么突然要回去了。” “我出来后很少回去，家里的两个弟弟放暑假了，我给家里送点粮食回去，顺便问问两个弟弟要不要来城里住一阵子。”她之前可是答应了木头和石头的，可不能食言了。 虽然离开许家村了，许南南可从来没想过以后就不回去了。那里是她重生的地方，也是在哪里，认识了桂花婶一家，还有贺老师。 想到贺老师，许南南心里就难受极了。他现在应该去西北农场了吧，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们样。 林青柏喝了口汤，道，“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吧，要是赶不上车，你还得走夜路回来，我陪你一起回去，有个伴儿。” 许南南有些不好意思道，“林哥，会不会太麻烦了。”关键是带林哥回去了，别人看到了会不会随便想啊。 “不会，我正好要去下面的乡镇走走，看看情况。坐在县城里可办不成事情。” 听他这么说，许南南都不好拒绝了。笑着点头，“嗯，” 下午送了许南南回家，林青柏就去了供销社走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林青松也回来了，正躺在凉席上面哼着小曲，扇着扇子。 看到他哥回来了，还有些不满意。 哼，就知道出去约会，把他这个弟弟扔家里。不过好在他也没闲着，今天吃着还不错。还有刘红军那傻小子一副戴了绿帽子的样子，想着就乐。 “哥，你帮我和于干事说说，我真没和老许家人来往，我还给她出气了呢。” 林青柏擦着脸，听到这话，淡淡道，“她没你这么幼稚。倒是你，什么时候回京城，阿姨发了电报过来，可能过阵子就要来南江了。你自己做好准备吧。” “啊？”林青松顿时弹了起来，“她来南江做什么啊，真是的，在家里的时候都没见她这么关心我，现在倒是关心上了。” “不管怎么样，你自己有个心理准备。还有，南南的事情你不要多插手，别到时候给她帮倒忙。” “放心吧，我有分寸，”林青松郁闷道。 第二天一早，许南南就扛着三十斤的挂面，往车站走。没办法，想带多点粮食回去，扛不动。与其带粗粮，还不如带点细粮回去。石头和木头吃了可以长身体，陈奶奶牙齿不行也能多吃点。桂花婶和贵叔不舍得吃，但是也能多吃点粗粮，好歹不用挨饿。 到了车站，林青柏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手里也提着个麻袋。 见许南南背着东西过来了，帮她把东西接下来，两个袋子放在一起。 许南南看着那麻袋还有点儿血迹，问道，“林哥，你这带的什么东西啊。” “不是要回去看老乡吗，弄了个猪大腿。” 听到这话，许南南眼睛都瞪圆了。猪大腿，这东西太难买了，比老母鸡还难买。供销社那边每天也能弄到这个猪大腿，可是每次你去问了，绝对是卖光了的。好东西永远都是卖光的状态。就是凌晨去排队也一样。再看看林青柏，忍不住啧啧出声，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车子来了，林青柏一手拎着一个袋子，轻轻松松的上车，许南南连忙跟上。 上了车，车上就有人看到两人拎着的袋子了。 城里往农村拿的，那肯定是好东西啊。一个老大娘道，“姑娘，这才结婚的吧，回门呢？” 许南南愣了愣才听出是啥意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不是不是，就回去看看。” 老大娘以为她这是不好意思呢，笑着道，“有啥不好意思的，咱都是过来人。这又不是过年过节的，不回门，能带这么多东西回去？” 又看着旁边正襟危坐的林青柏，“你这对象长的精神，还这么大方，可没找错。” 许南南脸都憋成茄子了，她这说实话，人家还不信了。偷偷的看了眼林哥，还好，脸色还挺正常，没往歪的地方想。 旁边林青柏理了理领口，不着痕迹的舒了口气。 有人帮着拎东西，许南南觉得果然轻松多了，林青柏在前面拎着东西，她在后面跟着，走着走着，也觉得不对劲了。可林哥也没觉没说什么，她也不好意思说。要不然就显得自己想太多了。 到了之前住的养殖场半山下，她指了指上面，“林哥，我以前就住上面，那上面是个养殖场。待会我带你去看看吧。” “好，”林青柏也看着那边一会儿，应了一声。 才到了村里，就看到木头和石头穿着短裤光着上半身，在树下面挖洞，一群孩子围在边上。两个小光头现在留成小平头了。在一群孩子里面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感觉。 “木头石头。” 许南南笑着大叫道。 两小子回头一看，哟，姐回来了。两人颠着屁股就跑了过去。 “姐。南南姐。” 两孩子冲过去就抱着许南南的腰，“姐，你咋回来啦，咱才放假呢。” “知道你们放假，就回来接你们去城里玩呢。” 一听要去城里，木头和石头乐的眼睛都圆溜溜的瞪着，嘴角咧着大大的。刚想说啥，看到许南南身边的林青柏了，两人拉着许南南，小声道，“姐，这叔是谁啊。” 第86章 许南南一脸囧样。林青柏才二十七岁呢, 这年纪在未来还能装一阵子小鲜肉呢, 怎么就被叫成叔了。虽然他看起来确实比起同龄人要成熟稳重点儿，可也不能喊人家叔啊。偷瞄一眼林青柏, 还好, 脸上还带着微笑呢, 兴许是没听到石头刚刚的话。 “这是林哥，你们就喊林哥就行啦。”许南南也一副没听到刚刚的话的样子。 木头和石头看着抿着嘴的林青柏, 纳闷的看了一会儿，叫道，“林哥。”明明是叔, 和狗蛋他爹差不多大, 他们都喊狗蛋他爹喊叔的。 不过姐让叫啥, 就叫啥吧。 许南南揉着孩子的脑袋，看着林青柏，“林哥，这我两个弟弟, 当初我从许家出来, 户口就在他们家里。” 林青柏眯着眼笑着看两孩子，弯下腰，从兜里掏出两颗子弹壳，“要不要？” 男孩子哪有不喜欢枪弹的，拿不到枪，拿到子弹也很酷啊。还能把这弹壳做成坠子放在脖子上，戴出去了, 多让人眼馋啊。两孩子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 林青柏眉眼弯弯，“叫哥就给你们。” “哥！”两个孩子立马异口同声道。 林青柏将子弹壳摊在手上，两孩子立马一人一个拽手里，别提多宝贝了。 “……”许南南第一次发现林青柏竟然还有这么较真的时候。好吧，要是谁喊她阿姨，她肯定会纠结很久很久。 拿了礼物，木头和石头乐滋滋的抬着面条的袋子在前面去报信。 许南南正要拎着林青柏去宋桂花家里呢，林青柏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又放开，“我在这附近转转，就不和你一起去了。” “啊？”许南南愣了一下，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上门呢，“那我也就送东西过去，很快就回来。” 林青柏道，“没事，你自己多待一会儿，我去那边山上走走。”指了指许南南之前住的养殖场。 “行，我到时候去找你。”许南南应道。她也打算去那边看看的。虽然贺大叔已经走了，她还是想去看看。这都成了习惯了。 自己拎着猪大腿的袋子，许南南一走三回头，走的远了，这才大步往宋桂花家里去。 林青柏乎回头看着山上，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就往那边去。 宋桂花回来的时候，陈奶奶正在腌制猪大腿的肉。许南南正和木头和石头玩耍。 看到家里的面条和猪大腿，宋桂花又是惊喜，又是担心，“你拿这么多东西，城里的爷奶同意吗，可别让人以为你拿那边的东西补贴咱们，到时候他们会有意见的。”这就算是亲爷奶，也不能让往外拿这么多东西啊。 许南南道，“没事，我爷奶知道我回来看你们，还让我拎鸡蛋回来呢。我担心路上不好拿，就没拿。”家里没啥负担，她又经常拿精细粮和补品回去，于爷爷和于奶奶还真不会为了这些东西就不高兴。而且这也不是从家里拿的，是她淘宝里面买的。 “就算是这样，以后也别往家里拿这么多东西了，家里都够吃的。” 许南南笑，“咋样也是我的心意呢。桂花婶要是和我客气，这是不把我当一家人了。” “你这孩子……”宋桂花感慨的抹眼睛。她以前真是没想到，南南能过上现在这日子。那时候姐两都吃不饱呢，现在都能往家里送精细粮了。 又看了看家里，“对了，石头不是说你和一个什么哥哥回来的吗，怎么没见着人？” 她还以为是南南带对象回来了呢。 “没呢，林哥他有事儿，就没跟着过来。我也不在家里吃饭了，得赶着回去，要不然要走夜路了。” 宋桂花惊讶道。“啊，连饭都不吃了啊。这难得回来一次，拿这么多东西回来，还不吃饭呢。” “这次真不行，下次我提前一天回来。”就是没林哥回来，她也是不能在家里吃饭的。走夜路可不好。 总不能真的让许南南走夜路呢，宋桂花也没办法，道，“那行，不过路上总要饿了。家里蒸了窝窝头，带着一起吃。” 陈奶奶一听，连忙去厨房包窝窝头去。 石头和木头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许南南笑了笑，“对了桂花婶，石头和木头不是放假了吗，我打算着接他们去城里住几天。” 两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点头。 宋桂花想了想，担心孩子们去了闹，到时候让南南的新爷奶不喜欢，便道，“那等一阵子吧人，到时候我让你贵叔送他们过去。你今天这也不方便呢，我还要给他们收拾。” “妈……”石头耸着肩膀叫道。 “听话，到时候让你爸送你们过去。” 许南南看得出宋桂花不想让孩子过去，拉了拉宋桂花的手臂，“婶子，我没把他们当外人看，你也别把我当外人看。我爷奶也同意这事儿的，到时候让他们和我们睡一个屋里。我也爷奶也是喜欢热闹的。”她答应过的事情，总不能让孩子失望。 “妈，让我们去吧，我们肯定很乖。”木头一脸期待道。和大人们对城里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不一样，孩子们总是好奇的，从来没出过村子的孩子，自然是希望能去看看县城的。 看两个孩子都这么样，宋桂花点头，“行，但是你们都要乖乖的，要是不乖，我就让你爹把你们接回来，还要抽你们。” “没事，肯定乖。”兄弟两异口同声道。 同意让两个孩子跟着去了，宋桂花赶紧去收拾东西。好在是热天，不用带多少衣服，就带两个裤衩和短衫就行了。 兄弟两一人揣着一个小包裹，跟着许南南一起出了家门，连个头都没回，生怕宋桂花忘了。 “这臭小子。”宋桂花气的笑骂。 屋后老许家，张翠琴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走。她刚一直在前屋的院墙那儿偷看，陈婆子把大猪腿挂在了厨房里呢。那个丫头还带着前屋的两个臭小子去了城里享福。 这杀千刀的，竟然都不回来看一眼。 回到家里，她就把这事情和许老太说了。 许老太摇着蒲扇，嫌弃的看着张翠琴。有心让她离远点，想着许红现在找了个好对象，也就没说出口。 张翠琴自己倒是退后一步，耸了耸鼻子。这大热天的，厕所的味道更重了，她每天扫厕所，身上也总是带着味道。现在连她男人许建海都不乐意和她睡一块儿了。 她讨好道，“妈，你说那死丫头，也真是吃里扒外。” 许老太重重的哼了一声，“早就不是咱老许家的人了，提她干啥。再说了，大猪腿算啥，咱红红以后要是嫁了好人家，啥东西吃不上啊。” 张翠琴听了心花怒放。 旁边刘巧撇了撇嘴，这事儿还没定呢，就在这里想着美呢。也不想想那丫头什么德性，还真能找个好人家？还是他们家梅子聪明，找个城里户口的独生子，以后啥都不愁。 也不知道梅子那边咋样了，还是得空了去看看。他大伯那边是指望不上了，要是红红这事情也没成，等梅子那边嫁了好人家，带着龙龙住过去，老家这边她就和家里分家。到时候得的粮食和钱都归自己管着，还能补贴儿子和闺女。这日子可比现在好多了。 许南南领着石头和木头往山上养殖场这边走。因为是中午，上工的人都回去吃饭了。她也听桂花婶说了，贺老师被一辆车给接走了，说是要去大西北。这边现在是村里的几个原本成分不好的富农来接替挑猪粪的事情。 刚到了养殖场，就看到林青柏正站在木屋门前，看着猪圈那边。 “林哥。”许南南走了过去，刚走近，就看到林青柏擦眼睛，眼睛还有点儿泛红。 “林哥……你怎么了？”许南南心惊道。她可从来都没想过林青柏会哭。刚刚是在哭吧？ 林青柏抿了抿唇，“没事，就是想到一些事情了。”他回身看着木屋，“你们以前就住在这里吗？” “是啊。”许南南走到木屋里面，里面的床也没了，堆了一堆喂猪的草料。“我们走了之后，这里就是给贺老师住的。他以前是一位大学老师。懂的东西特别多。不过他现在去了西北农场那边了。”说起这事情，她心里也有些低沉。 林青柏走过去，摸了摸木屋的门。 许南南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在一边等着。过了一会儿，林青柏才舒了舒气，“走吧，再不回去，就得走夜路了。” 旁边石头和木头正在玩呢，听到要走了，立马跑过来。一人一边，牵着林青柏的手。“哥，走。” 许南南顿时脸皱了皱。这两现实的孩子，也太现实了。不就是两个子弹壳吗！ 林青柏对着她笑了笑，牵着两孩子往山下走。 一路上有了伴，多了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倒是比一个人走路要舒服多了。 知道林青柏是军人，石头羡慕的不得了，“哥，你啥时候当兵的，我能去吗？”他也想做英雄。 林青柏笑道，“你这年纪太小了，我十五岁去的。你还要等几年呢。” 许南南在边上听了，心里又是一紧。十四岁回家的，十五岁就去参军了……林哥以前的日子，过的真的不大好啊。 木头见许南南在想事情，偷偷的问林青柏，“哥，你在和南南姐处对象吗？是不是也觉得咱南南姐漂亮。” 林青柏一愣，看了看许南南，心没来由的剧烈跳动了一下，回头对着木头道，“漂亮。” 小妮子是长的挺漂亮的。 天黑之前，总算回到县城。知道林青柏不是和他们在一块儿，两孩子还挺失望的，依依不舍好一会儿，才和许南南一起回了于家这边。 于爷爷和于奶奶看到石头和木头来了，笑的合不拢嘴。虽然喜欢孙女，可男娃更活泼调皮，家里也更热闹。而且这也算是自家的亲戚了，有亲戚走动，总觉得家里越发的活络了。 兄弟两倒是十分拘束，进门就像他们娘宋桂花交代的那样，对着两老乖巧的喊道，“爷奶好。我是木头。我是石头。” “我们会很乖的，有啥事情就叫咱哥俩做，咱都能做。”十岁出头的孩子，已经拔高了，比小满高了半个头，说起这些话来，倒是还真像是小大人一样的。 于奶奶笑呵呵道，“好，都是乖孩子，就在咱家玩，不要拘束。” 晚上于奶奶特意包了饺子，酸菜猪肉的，管够。 休息了两天，周一上班，许南南还有点儿没收心，还没缓过劲来。才到办公室坐下呢，柳大姐就兴匆匆的告诉她，吴剑现在被调到工会后勤处了。说是后勤处，其实就是个摆设，毕竟矿上有自己的后勤，工会那边管着的东西可不多。吴剑去了那边，以后可就没有上升的机会了。 许南南道，“刘会长她侄女能同意？”不是说两人处上了吗，在咋样也会照顾一点吧。 “断了，又和许梅子处上了。”柳大姐满脸八卦，“我也正想说呢，你说吴剑这心里咋想的，都决定和人家刘大妞处对象了，又说和人家不合适，和许梅子在一块了。你不知道啊，刘大妞家里就在我们家隔壁，在家里哭了两天，她哥都差点来矿上找吴剑算账了。” 许南南也想不清楚了，她觉得吴剑这人脑袋里就自有往上爬的劲儿的。咋会为了一个许梅子得罪人家刘会长呢。之前也没看着有多喜欢许梅子啊。难道分开了之后，发现是真爱？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 中午去食堂吃饭，果然看到许梅子和吴剑一起吃饭。只是这次和以往不一样，许梅子在前面领着，吴剑跟在后面。两人身份完全调了个儿。 不过许南南可没时间研究这两人了。下午下工，就接到了肖科长分配的任务。去省会安南市那边出差。 毕竟之前许南南都是跑的长途的，所以这次大伙把短途的任务分给她。要是之前，许南南倒是喜欢跑长途的，不过现在木头和石头来了，她也不方便跑远了。 去安南市出差，也不过几天。倒是走得开。这次任务也简单，采购一批消暑物资。毕竟是矿上，一线工人挖矿还是很辛苦的，光喝凉水容易生病，所以去省城那边采购一些药茶回来，专门解暑的。按着肖科长的意思，要是安南市那边没有，就还得去别的地方找。这批东西还是得买到的，要不然矿上这些工人受不了。 许南南一听是这个任务，脑袋里顿时闪现出王老吉几个字。 这成品不能拿出来，不知道有没有配起来的药材卖。那东西解渴才好呢。 这次出差去的地方近，于奶奶总算是不担心了。家里现在有两个小子，也热闹。听说许南南要出差，石头和木头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家里，不让她操心。晚上睡觉的时候又偷偷的问她，能不能去找林哥玩。想听他讲打仗的事情。 听到他们提起林青柏，许南南心又重跳了一下。不知道为啥，自从上次回了老家一趟，回来之后，她就感觉自己和林哥之间变的怪怪的了。今天林哥来接她，她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所以一直到回到家里，都一句话没说呢。 她敷衍道，“得等周末的时候吧，他平时挺忙的。” “哦。”两孩子应了一声，这才沉沉的睡觉。 许南南心里乱了乱，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干脆在淘宝里面找凉茶药材。 第二天一早，许南南吃了饭，就直接去了车站坐车去安南市。 到底是省会城市，比起南江县，安南市的大街上就显得风景靓丽了。女人们都穿着布拉吉和白球鞋或者透气的小皮鞋。找了个招待所住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她就直接去了国营百货。药材在淘宝里面能买到，她就不用去乡下找老乡收了。不过得给于爷爷和于奶奶买点好料子做点夏天的衣服了，还有石头和木头、小满，也要一人做一件。反正来都来了，顺道把这事情给办了。 安南这边的国营百货和上海的比起来，小太多了。就是卖料子的柜台，也不大，连一件成衣都没有，就一些不多的布料摆在一边。 许南南瞧了半天，也就瞧中了一批褐色的棉布。这时候虽然不是很流行穿棉布，不过这料子吸汗。颜色也合适，可以给爷奶做夏衫穿。 “给我扯一丈。”许南南边陶布票和钱，边道。 售货员赶紧将布料拿了过来，帮着量尺寸。 “这种料子倒是不错，给我来两丈。”旁边一个声音突然道。 许南南回头一看，是个穿着军装的中年女人。虽然这么热的天，依然穿着一身长袖的军装。不过即便是英气的军装，也掩盖不了她的漂亮。她正伸手摸着料子，脸上带着几分满意。 售货员用尺子量了量，就剩下两丈。 看了看两人，“就两丈，不够分的。你们看怎么分？” 许南南顿时无语了明明是她先来的，直接给她量一丈不就行了？先到先得，明摆着的事情，非得把这个皮球踢过来。有必要吗，不就是看着人家穿着一身军装吗？ 许南南觉得这阿姨要是懂规矩，好歹也该知道先到先得的道理。结果人家愣是不说话，笑眯眯的看着她。 这是摆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想法？谁要是先开口了，那就得让步，要不然就是不客气。 “给我一丈，我家里爷奶喜欢穿这种料子。”许南南直接道。她可不讲究那些弯弯道道的。 “小姑娘，要不我用军用布票给你换，行不行？我家里两个老人跟着我出远门，这次带的衣服不合适，急着穿。”军装阿姨道。 售货员一听军用布料，眼睛就瞄着这女人，显然是更想和这人做生意。 许南南心情就有些郁闷了，要是这女人刚刚直接说这话，自己好歹还会让给她，毕竟谁没个困难的时候呢。可这阿姨刚刚那样子，明显的不是很实诚。非得等她开口了，才说这话。这是看着她好说话吧。 许南南也为难道，“阿姨，这一丈就够做两套衣服了吧，我也是给家里老人买的。咱一人一丈，不是挺好吗？我爷奶一年到头的，也就穿这么一件新衣服，咱不能让他们失望啊。” 听到许南南这话，女人皱了皱眉头。然后抿着嘴淡笑，“那好吧。” 售货员见两人达成意见，赶紧将料子一分为二。许南南付了布票，拿着料子就走了。 军装女人拿着捏了捏手里的料子，眉头皱成一团。“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 许南南可没听到她这话，直接下了楼。路过一楼大门口的时候，两个年纪大的老人正在门口坐着。正准备走过去，穿着白点碎花瓜子的老妇人也抬起头看了她这个方向。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中带着几分惊讶。 许南南看了他们一眼，直接走了过去。 “老头子，刚刚那个女孩子，你看到没啊？” “谁啊？”一个抽着旱烟的老人抬起头来。 “就刚刚那个走过去的，我觉得有些像……应该不会吧。那孩子看着长的真好。肯定是条件好的人家养出来的。”他们老家那边，肯定是养不出这样的孩子的。 “像谁呢？”老头伸着脖子看了看，就是没看到自己媳妇说的那个人。 “小静啊。”老太太叹气道。 听到这个名字，老头抽烟的动作一顿，半响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道，“这话别在小婉面前提了，回头她知道了，心里会疙瘩的。”毕竟养他们这些年的，是小婉呢。 两人正叹着气，军装女人走了过来，看到两个老人了，脸上终于带了几分笑，“李叔李婶，东西买好了，咱们先去吃饭吧，下午去南江那边。” 第87章 出了百货商店, 许南南就坐车去了废品回收站这边。 许南南就来过这个回收站一次。因为是省会城市, 离南江县也比较近，所以她没来过来这边收东西。只是每次坐火车的时候会从这边经过 回收站自然也比不上上海的, 不过东西倒是也不少。 一个老阿姨在里面一摞摞的堆积东西, 另外一个小年轻在分文别类的放置, 准备发放出去。 许南南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这边竟然没啥有用的东西。铜器倒是也有, 可就算是她也能看出来，那真是破铜烂铁，不值钱。 “同志, 你看啥啊？”整理东西的老阿姨问道。 许南南楞了一下, 笑道, “没啥，我就是看看有没有啥二手的能用的东西。” “这里哪有能用的，都是废铜烂铁。”老阿姨又低下头。 许南南瞄了一眼，真的没啥漏可以捡的。干脆就往外走。捡漏这种事情能碰到就碰到, 不能碰到就是运气没到。 “同志, 你等等。” 刚出门走不远呢，身后就有人叫道。许南南下意识的回头一看，是一个小年轻。而且还是刚刚在废品回收站里面整理东西的小年轻。 “同志，你有啥事吗？”许南南问道。 小年轻看了看两边，然后笑道，“我看你是要找些旧东西是不是” 许南南闻言，警惕道, “没事，我就是看看。看看能不能回收利用的。毕竟你们这收的废品不是也要回收吗，咱们目的一样的。” “同志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小年轻搓了搓手掌，“是这样的，我平时在这边工作，看到一些旧物还能用的，就收着了。你要是要找这些东西，要不看看我这的？” 许南南一听，难怪刚刚在收费站没看到啥有用的东西呢，合着这是遇到同行了。 小年轻见许南南没说话，急道，“真的可以用的，都是好的。要不，你等着，我回家给你拿一两样过来。我家就就在这附近。” “……行。”许南南点了点头。 见许南南同意了，小年轻一乐，让她在这里等着，自己立马往另外一个胡同里去了。过了没几分钟，就这小年轻就抱着一个小铜镜过来了。小小的，巴掌大，但是看着挺精巧的。 “同志你看，这个还挺好的。虽然不像玻璃镜子看着清楚，可这好看啊。”小年轻推销道。 许南南拿过来看了看，背后还有镂空的雕花，确实挺好的。“你这个真的卖？”这个人懂得捡漏，没道理会把捡到的东西拿出来卖啊。 “那当然。你要说要，就拿走，我家里还有一些。”小年轻极力推销道。 许南南见他这热情的样子，更警惕了。“你自己收的旧东西，咋舍得卖？” “我就要这面铜镜就行了。多少钱？” 许南南说着就要给钱走人。小年轻见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这人还要走了，立马急了，“哎哟，同志，我和你说实话行不？那啥，我家以前也是给姓资的人家干过活的，当铺你知道不，就是那种专门收东西的。这不在回收站工作吗，碰到好的，就不舍得给弄坏了。收家里也花不少钱，吃不消啊。” 还有一件事情他没敢告诉许南南。他家里祖辈看的事情多了，这脑袋和眼睛也比别人多了几分警醒。这世道啊，虽然是太平了，可这风气一天一个样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东西放家里不安全，还是赶紧套现了合适。有了钱，以后甭管世道怎么变，都不担心挨饿。要是哪天还能做生意了，这都是本钱。 许南南一听这竟然是当铺工作的，眼睛立马亮了。当铺工作的，那还是还有几把刷子的，要不然打眼了，得赔多少钱啊。以后大家鉴定师，可还真赶不上旧社会的当铺大掌柜。 谁也不嫌弃好东西多的，许南南故作淡定道，“行，我也正好想收几样呢。这样，我去那个胡同口等着，你把东西拿过来。” 一听许南南应了，小年轻立马应了。 两人走到胡同口，小年轻指了指自家的屋子的方向，还是个青砖房呢。“这里一条街以前都是咱大掌柜家的，现在都分出来了。” “同志，你就在这等我，我马上就过来的。”担心许南南走 ，小年轻又嘱咐了一句，才往家里走。 青砖屋里，一个老太太正在缝衣服看着孙子回来了，皱眉道，“咋又回来了，这工作都不做了？你爸当初费了多少心思给你弄的这工作啊。” “奶，我这是干正事呢，家里收的那些东西，你不是一直让我脱手吗？”小年轻笑眯眯道。 “找到人了？”老太太停下手里的动作，诧异道。 “那可不，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估摸着想收点旧东西玩呢，今天跑我们那里去了，我这眼睛多厉呢，一下子就看出她这是想找东西了。穿着齐整，关键是脸上有肉，精神又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出来的。这样的人咋会买旧东西用呢，肯是想收着玩呢。和旧社会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公子们一样，有钱没处花，就喜欢摆弄这些死物。东西卖给这样简单的人，也不担心被人惦记。” 老太太听到是个小姑娘，就放心了。要是遇着厉害的，可就要惹麻烦了。 许南南门边听着，抿了抿嘴，得了，人家这是把她当冤大头呢。不过总算是舒了口气。她抬脚往巷子口去。 许南南刚到巷子口没多久，那小年轻就来了。手里拎着一个麻布袋，装了半麻布袋的东西。 看到许南南还在等着没走，这小年轻也挺高兴的。 “同志你看东西都在这里。” 大开袋子口给许南南看。许南南仔细瞧了瞧，品相还行。“这东西是真的吗，可别卖一些假的给我，我就是买旧东西，那也得值那个价钱。”她故意严肃道。 听到这话，小年轻笑道，“同志，你就放心吧，我这眼睛是祖辈给传下来的，就没打眼过。稀世珍宝是没有，可这些东西在旧社会，那也是当铺里面能收的。就这铜镜，你别看东西不大，可都是有些年头的，光看上面雕花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用的东西，要搁在过去，没五十块大洋拿不下来。” 要不是这世道让人看不清，他也舍不得卖呢。 许南南听这话，将信将疑，又挑拣挑拣，这才同意全都收下。反正确实好看，都留下也没什么。 “咱也不多收，二十块钱，二十斤粮票。”小年轻伸出两根手指头道。 这可相当于许南南大半个月的工资了。大半个月工资和粮票，在以后不算什么，在这年代那就是活命的资本。许南南摇了摇头，“十五块钱，十五斤粮票。” 小年轻有些犹豫。这些东西他虽然收了也没费多少钱，可是好歹他这亲自掌眼的。这要是在旧社会，当铺也要给他工钱的。那工钱可不少呢。 许南南也没想让步。虽然她不缺这些东西，可要是她表现出一点钱也不缺的样子，下回这生意就不好做了，还得让人怀疑。 小年轻想了半天，这才咬牙同意了。 许南南抿嘴笑了笑，将粮票和钱给了他，“我还准备再收一些，甭管是瓷器还是古书字画都行，你要是有合适的就帮我收着，我到时候过来拿。” 难得遇到半个同行，许南南觉得这条线还能留着。毕竟都是干这种事情的，遇到懂行的人更好。 听到许南南还要收，小年轻的心情立马好多了，这可是长久买卖啊。“行，我帮你收着。不过咱可说好了，你每个月来收，要是哪个月不来，我就不帮着收了。对了，我叫魏小东，就那青砖屋，你来找我就行。” 不过魏小东决定了，这些东西以后就不放家里了。 等魏小东走了，许南南才将东西放到了淘宝店里面。匆匆忙忙的回了招待所。 一回去，许南南就将东西全多摆放在淘宝店里。魏小东估摸着以为她就喜欢铜器，全都给的铜器。光是铜镜就有好几面，还有一些铜碗，和铜杯。 东西摆放好，许南南发现自己这店里的东西少了，各种书籍和字画都有，虽然不知道真假，可好歹也是古物啊。干脆做了个分类，好好的整理了一下。将各种东西分文别类的放好。整理之后，发现瓷器那边就三件东西，还是她自己收的。看着光溜溜的，干脆把之前放在箩筐里收着没拿出来的东西摆放出来。 这么一看，就整齐多了。 看着自己的年代小店的名字。许南南觉得应该改个名字了，要不叫大古董店？ 才一想，那个店名竟然改了。 ……太方便了。许南南瞪眼看着那个新店名。 叮叮叮 一个对话框跳了出来，[老古董]：“你又上新了！” 这是狗鼻子吧，许南南惊讶道。 她已经好一阵子没和老古董联系了。上次被坑的太惨，虽然老古董告诉她，这是他们行内的捡漏。但是依然改变不了自己被坑的事实。 因为老古董说，以前老二是被捡的那一个，所以他上次开价，就随便开一个，等着许南南这边还价呢。结果遇到一个比他还不懂的。 于是他立马的跑去和圈子里的朋友们嘚瑟这事儿。钱对他们这样的圈子不重要，可要是能花少量的钱买到超值的古董，那可是一种荣誉了。 用自己被坑的事实，来成全一个坑货的名声，许南南更想不通了。 许南南发了个发呆的表情过去，显示自己心情还不大好。 【老古董】：“要不下次你有东西，我帮你掌眼，你看怎么样？虽然我比较喜欢研究铜器，不过对于其他的古董也略有研究。“ 听到老古董这话，许南南心里总算好多了，虽然老二坏了点，可这老古董还是个耿直的人。 刚这么想呢，老古董又发信息来了，“对了，你那镜子从哪里收的，我都要了。一万一块，怎么样？” 看到这句话，许南南顿时怒了。 这镜子之前那魏小东可说了，都是有些年代东西，要在过去卖，五十大洋拿不下来的。这要是在未来，那只有更值钱的。一万块能买啥呢，也就一个北上广白领月薪。刚想说耿直呢，结果就坑人。 许南南发了个发怒的表情过去。这次连价钱都不讲了。 对面老古董发了一堆给她普及铜镜的知识过来。许南南瞄了几眼，反正就是告诉她，不值钱。 许南南发了呵呵两个字过去。 【老古董】：“……看来老二给你上了重要的一课。好吧，十五万。这些铜镜都是明代的，有些价值，但是确实称不上稀世珍宝。” 差点被坑十四万啊，几面镜子又是几十万。许南南平复了一下心情，“十八万。咱小店小本经营啊。” “……成交。” 许南南这次倒是心情不错的标了价。觉得有个懂行的人就是不错啊。要不是魏小东，她这次还得打眼呢。 以后要是有机会把魏小东这条线给稳定了，得好好的学学这些知识。 做了一笔生意，刚准备下线休息呢，那边老古董又突然发了个信息过来，“你收的那些瓷器，那个带蟠桃的瓶子，是真的？” 许南南看了看，发现他说的是那个之前在上海收的疑似价值连城珍宝的那个瓶子。 说起来也巧合，收的那么多瓷器里面，她也就知道这个兴许是珍宝，她之前为了学古董知识，看了许多书，虽然还没入门，倒是记住了一些珍宝的图片。这个瓶子貌似在博物馆里放着呢。 不过人家那个是被人捐赠的，许南南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这一个。毕竟瓶子那么多，谁知道同一个瓶子会不会有两个啊。 【老古董】：“你这东西在哪里收的，不可能啊。” 许南南赶紧道，“那是非卖品，你就别盯着了。”说玩直接挂了对话框，想了想，找了一块布，将淘宝里面的这个珍宝给盖了起来。还是不要太招摇了。 另外一边，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还是满脸纠结，“假的吧，真的那个，不是给老太太捐出去了吗？” 第二天，许南南又在安南市的居民住宅区里寻找瓷器。 自从上次老古董告诉她这个法子之后，她每次经过人家家门口就，就盯着人家花盆看。 南江那边是没啥古董的，这次来安南，也顺便逛逛。 逛了一圈下来，倒是收了几个花瓶和带着官窑字样的瓷碗。反正能放淘宝里面收着，先收了再说。以后总能知道价值的。实在不行，以后有机会问问魏小东。 第二天，在邮局邮寄了解暑物资，许南南就直接坐车回了南江。 回到家里还是上午，刚进门，石头和木头竟然都不在家里。小满在写作业，于奶奶在补衣服。 看着她回来了，还挺高兴的，“这次回来的倒是早。以后也别走远了，就这样，咱也放心。” 许南南笑，“都是为了工作呢。”又拿出布料，“奶，这给你和爷爷买的料子，你们做两套短袖穿着，夏天凉快。” 看到许南南又拿料子给他们做衣服，老太太楞了一下，叹气道，“你这孩子……咱这么大年纪了……” 这料子摸着真舒服。穿在身上肯定凉快。 看着笑吟吟的许南南，老太太也忍不住抿嘴笑。 得和老头子说说，给京城那边写信，这门亲戚还是要走动起来，以后也给两孩子一个保障。 中午吃饭，于爷爷终于带着两个小子回来了。 于爷爷现在特别喜欢出去遛弯，以前自己一个人出去，现在家里多了两个男娃，干脆带出去溜溜。两孩子也会来事儿，哄的一堆老爷爷老太太们都挺喜欢。 回来了的时候，于爷爷还在满面红光的夸两个孩子聪明。 两小的嘚瑟的不得了。 “对了，南南，听木头和石头说，你处了个对象，啥时候带回来咱看看啊。”于爷爷笑眯眯道。 许南南一听，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没，没这回事。” 于奶奶见状，担心是她不好意思呢，瞪了眼老爷子，“吃饭就吃饭，说啥闲话呢，该带回来的时候总会带回来的。” 于爷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这不是想掌掌眼吗？ 话题提了一下救过了，许南南连头都不敢抬了。为啥所有人都觉得她和林哥在处对象啊。 她和林哥？ 许南南摸了摸速度加快的心脏。 县委饭店。 林青柏正襟危坐，脸上神情淡然。旁边林青松一脸高兴的给旁边坐着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夹菜。 还边道，“你们说，这大热天的，你们怎么就折腾来了。” 老太太笑道，“你妈说要过来找你，我们想着好些年没回来了，就跟着过来看看。”说完又看着旁边坐着的军装女人，“小婉，你这不是成天念叨着青松吗，怎么来了也不说话。” 李婉看着自己儿子，“我看他也不耐烦听我说。”嘴里虽然这么说，眼中的慈爱是显然的。 倒是林青松看都没看她一眼，就一个劲儿的给两老夹菜。 见儿子这样，李婉眼神有些失落，又看向旁边的林青柏，“青柏今天话也不多。” 林青柏淡淡的笑道，“有些公事。” “你啊从小就是这个性子，什么时候都不放松。”李婉笑道。倒是一点也不计较林青柏的冷淡。 旁边林青松嘀咕道，“什么不放松啊，忙着处对象呢。” 李婉一听，诧异的看着林青柏，“处对象了？哪家的姑娘？” 第88章 林青柏瞪了眼林青松, 把他瞪的脖子缩了缩。 又看向李婉, “你们不认识的。”简单的说了一句，就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李婉一噎, 温婉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叹气, “青柏，这处对象是自己的自由, 不过你爸爸一直希望你回京城去。而且你几个叔叔伯伯家里也有适龄的对象……” “阿姨，你这次来，是为了接青松吧。这小子最近确实不乖, 早该回去。” 不等李婉说完, 林青柏直接把林青松给推出来了。他脸上带着笑意, 看不出一点不高兴的样子。 见林青柏这样，李婉也没再说，笑了笑，“除了接青松, 我也准备陪着李叔李婶在这里住一阵子, 毕竟他们难得回来一次。” 林青松这次倒是接话了，“是不是要寻亲啊，要不要我帮忙。” 李家两老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 李婉笑了笑，“这事儿你不用管。” 林青松撇了撇嘴。 一顿饭吃下来，都吃的没什么味道。 李婉毕竟是京城来的军官家属，自己本身在文工团当老师, 也是有级别的，所以县委给安排了一个小两间的临时住所。 林青柏将人送回住所之后，就直接离开了。倒是林青松留下来陪李家两老说话。 他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是两老把他带大 ，和他亲外公外婆都没区别的。 李婶打量着自己带大的孩子，“都瘦了，家里呆的好好 ，咋就要出来呢。哪里都比不上家里好。” “哪里瘦了，我这整天好吃好喝的，顿顿荤腥呢。”他夸张道， “骗人，咱在大院里住着，都没顿顿荤腥的，你在这地方还能荤腥？”李婶一脸不相信道。 就是家里的大白菜，也是他们自己在院子里种的呢。要不然食堂都不够吃的。别看着林首长的官大，正常供应也就管温饱。肉也不多，要吃肉，还得另外想法子。林首长平时也不顾家，总是在外面奔波，小婉也不敢在外面走关系，担心给人抹黑，家里吃的还不如当初做地主的时候呢。 李婶正叹气呢，李婉端着茶盅走了过来。身上还是穿着军装。林青松看着都觉得热。 李婉看着自己儿子吊儿郎当的样子，皱了皱眉，还是忍着没教训他，“你哥那对象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处上的，什么程度了？”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都是关于林青柏的，林青松顿时有些不高兴，“你问我哥去啊。” 谁知道什么时候处上的，早知道他不早就……咳咳，至于什么程度……人家天天黏糊呢，还能什么程度啊，就差结婚了，他都听供销社那边说了，他哥前阵子弄了个大猪腿，人家还问他好不好吃，呸，他连根猪毛都没看到呢。给谁弄的，这还用说吗他毫不怀疑，要是于干事年龄到了，他哥肯定立马拉着去领结婚证。 “青松，咋和你妈这么说话啊。”李叔担心道。小婉就这么一个儿子，咋能和她不亲呢。 对两老，林青松还是很有耐性的，“这是我哥的事情，我也不好说。让她去问我哥不是很好吗。反正她从小大最关心我哥了，现在怎么不去关心一下了？” 李婉气的心口起伏不定。 “小婉啊，你别生气，这孩子从小就这个性子。”李婶赶紧劝道。 “他这是挖我的心。”李婉气红了眼。 一辈子就为了这个孩子着想，从小就想让他过的好。过的开心。什么事情都惯着他，结果到头来还成了不关心他了。当初不让他去参军，还不是知道他这个性子不稳定，担心去了部队里过不好吗。结果记恨到现在。 还有青柏那边，这次明显比以前还要生疏了。她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两个孩子。可都不明白她的苦心。 “得了，我也不陪你们了，我还得去上工呢。”林青松见不得她哭，干脆起身准备开溜。反正家里就他爸喜欢这个调调。 不等李婉说话，他就直接出了门，连头都没回一下。 李家两老看着李婉这样，有些担心。 可他们到底是外人，能说啥？这要是旧社会，李婉就是主子，他们能管主子的事情？现在也是李婉养着他们呢，比亲闺女还好。他们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林青松刚出县委的门，就被他哥给逮着了。 看到他哥板着脸的样子，他缩了缩脖子，“哥，我什么都没说，真的。” 林青柏松开他，“南南的事情，不要让人知道。我不希望有人去打扰她。”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放心吧。”林青松赶紧道。刚在饭店他就看出他哥不想提了，刚刚自然一句话也没多说。 “不过哥，你和于干事的事情，不是迟早的吗，总要让家里知道的……” 见林青柏脸又冷了，他就不敢说了。又连忙扯开话题，“听矿委小朱说……哦，小朱就是于干事的好朋友，亲的像姐两一样。小朱说于干事发电报回来了，今天回来呢。估摸着明天就要去上工了。” 看吧，我去矿上还能给你通风报信呢。 林青柏的脸总算松动了一点儿了，“知道了。” 说完背着手就走了。 “有了媳妇忘了弟！” 在家里休息了半天，第二天一早，许南南就去邮局提货，跟着矿上拉货的车子回矿上上工。 “南南，你这次回来的还挺早的，咋收的东西啊，我上次去收这些东西，可差点跑断腿，”这些东西可不好收，没人种这东西，都是老乡去山上找的。 许南南笑道，“我也是正好遇上了，明年估摸着就没这么好了。”担心柳大姐再问，她扯开话题，“对了，这几天矿上还好吧。” “都好，你之前不是给提了让工会组织工人换布票和工业票的法子吗，现在工会做起来了，刘会长还想把你借过去呢。咱肖科长没同意。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最近许主任家里在闹，好像是许主任的媳妇借了人家的粮票，这不月底了，人家家里也缺粮呢，让还回去，结果许主任媳妇没拿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许南南就想到是什么事情了。许红借粮票请吃饭，还真的吃出问题来了。 看来林青松对这姑娘没客气啊。 中午许南南跟着朱芳和李伟明在食堂吃饭，林青松端着饭盆过来了。看着许南南笑，“于干事，你这出差可终于回来了。”他哥这两天都不高兴呢。 朱芳笑眯眯道，“哟，林指导员，你咋这么关心咱们南南啊。”这林指导员看着还不错，要真和南南成一对也挺好的。 结果林青松听到这话，脑袋摆的像拨浪鼓，“没有的事儿，我这不是看着矿上工人整天热吗，想着于干事这苦茶回来解暑呢。” 咋能让人以为他和于干事凑一边呢，要让他哥知道了，还不得揍人啊。 见林青松表现的这么排斥，朱芳以为他是真的一点也不关心南南，还一副生怕人家误会的样子，这是嫌弃咱南南呢，顿时也不想理他了。 林青松：“……” 许南南看他吃瘪，忍不住笑。又故意问道，“对了，听说许主任家里因为粮票的事情在闹呢，你知道这事情吗？” “有这事情吗？”林青松装糊涂道，“我不知道啊，我最近忙着呢，可没时间管这些消息。” “我知道我知道。”朱芳立马道，一脸八卦，“听说是许主任媳妇借了粮票呢，而且好像还是请人吃饭用的。连肉票都给用光了。” “咳咳咳咳……”林青松突然呛了一下，咳嗽起来，缓了一下，端着饭盆道，“我去刷碗。” 朱芳一脸纳闷的看着他，“这是怎么了？” 心虚。许南南抿嘴笑。 此时单身宿舍这边，许建生正黑着脸坐在屋里。 为了还李静借出去的粮票，他把自己留下的粮票都给拿出来了，现在连去食堂吃饭都没用的。 李静小心翼翼的给他倒了一碗玉米菜叶子糊糊。又给另外几个孩子弄了半碗菜叶子糊糊。 许建生哼了一声，旁边许红和李静都哆嗦一下。 “老许，也就这么一阵子，这月初发了粮票，不就好了吗？也没两天了。”李静小声劝道。 “这是粮票事情吗？这是脸面的问题。现在整个矿上都知道，我许建生借了人家粮票不还。我每个月少家里了吗？现在人家都笑话我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 许建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的。 从啥时候起，他越来越丢人了。闺女改姓，他们一家子住单身宿舍，孩子饿肚子，借粮票……这一桩桩的，多少笑话让人谈啊。 人家现在提起他许建生，不是说他以前做军官退伍，也不说他管生产管的好。就说他家里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李静，你和我说说，咱家咋就变成这样了。以前过的不是挺好的，咋就过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以前养五个孩子，都过过来了。现在梅子也不要家里负担了，四个孩子，咋就还越过越差了。 “这，还不是南南那丫头闹的，要不是她，咱家房子也在……” “你还把这事儿怪别人头上。她现在都不是咱家的人了，也没在咱家了，你咋还能把事情推别人头上!”许建生头疼的看着她。 李静红了眼睛，“咋就不怪她了，这些事哪样和她没关系啊。” 许建生气的心口疼，憋着气道，“那行，我就问你，这粮食咋就不够吃了？” “那要不是那丫头闹，咱家老家那边不就能多分点粮食吗？” 哐当—— 许建生一脚踹翻了小桌子，幸好碗筷都端着，要不然午饭都要泡汤了。就许建生自己的碗筷摔了一地。 李静吓得不敢说话。 许建生气的脸色发青的站起来，“这个月我留的粮食，家里省着吃，肯定能吃到月初发工资的时候。结果你这还没到月底就花光了，还欠了那么多的粮票。还有肉票，咱家吃肉了吗？” 李静嘴唇发抖，看向许红。许红使劲的摇头。 “咋了，还不敢说了？好，你们不说也没关系。但是以后，这家里的钱和粮，你都不能管。以后家里要吃多少粮食，我拿了回家里放着。钱和粮票都我收着！” 要不是许玲告诉他了，他都不知道，自家一家人勒紧裤腰带，就是为了让大侄女去倒贴男人。这样的事情，她们不说，他也懒得说。丢人！ “老许，我跟了你这么多年，都是我管着家的。咱不是好好的吗？”管着家里的钱粮可都是她的保障啊。这不让她管了，不是要她的命吗？ 许建生气笑了，“好好的？哪儿好了。整个家被你管的一团糟。你要再这么闹，就给我回乡下去种地去。”之前是让她在这里照顾孩子，照顾家里。现在看着，好像也照顾不到哪里去。 大不了以后就带着孩子们吃大食堂。 听到许建生这么说，李静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许建生要真是让她回乡下去，只怕老太太要双手赞成。再想回城里可就难了。 想到回去要受老太太磋磨，还要下地干活，想想就生不如死。 许建生大步走出去，许玲也赶紧跟着出去。 许龙看着李静的眼神，有些愤恨不平。他姐给吴剑哥粮票的时候，就被他大伯娘又打又骂的。咋换了红红姐，就不说了。偏心偏成这样，被大伯教训了也活该。 也不管家里闹，他转身出了门，去找许梅子要吃的。这半碗糊糊可不够填肚子的。 许磊见状也跟了上去，免得触霉头。 等两孩子一走，李静就抹眼泪问道，“红红啊，你和那个首长的儿子到底咋样了？咋没看人家来找你啊。这一顿饭难不成白吃了？这可是咱好几天的口粮啊。还有那肉票，咱家好一阵子都没吃荤腥了。” 那天许红回来说粮票和肉票吃完了，她就觉得肉疼。可一想到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等以后和首长家里做了亲家，啥东西吃不到啊。勒紧了裤腰带也要忍着啊。 结果这咋就没动静了。 听到李静提起这事儿，许红顿时心虚了。 上次吃完饭之后，林青松就一直避着她，说啥不能害她，她是刘红军的对象，让人知道了，到时候闹闲话。林青松这边沾不上去，刘红军这边也不理她了。去找了好几次，都没好脸色。现在这两边，可都悬着呢。这事儿她自然不敢和李静说了，只能道，“他最近挺忙的，过阵子就好了。大伯娘，这处对象的事情不就是这样吗，慢慢来。” 李静长叹一口气，“红红啊，我可指望着你了。” 等许红也出去了，李静看着门外，还有这空荡荡的屋子，回忆起自己在小两间的职工房里住着的时候，一家人过的多温馨啊。孩子们那么听话，整天大伯娘的叫着。还说她好。咋现在都不一样了呢？ 老许家的事情，许南南也就听了一耳朵，当做听别人家的闲话一样，完全没放在心上。 倒是快下工的时候，脑袋里又传来叮叮的声音。 【老古董】：“你那边那个瓶子，是真的吗？” 许南南看他竟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不禁有些头疼。“假的，非卖品，放着好看！” 【老古董】：“……看着那图片，高仿程度很高啊。” 许南南可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干脆下线，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工时间了。柳大姐正在收拾办公桌，见她睁开眼睛啦，笑道，“出差累吧。” 这是以为她刚在睡觉呢。许南南脸红了红，也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走。 刚出了矿上，就遇到林青松了。看到许南南，就像看到亲人一样，眼睛亮晶晶的跑过来，“于干事。” 他现在没像以前那么烦人，又是林青柏的弟弟，许南南倒是没像以前那样嫌弃他，看了他一眼，“啥事？” “嘿嘿，就找你说说。那个许红的事情啊，你别误会。她呢，和刘红军是对象关系。我呢和刘红军恰巧认识。就吃了一顿饭。至于后来那顿饭，人家盛情难却，你说是不是？” “不关我的事情。” “当然关你的事情啊，以后要是成为一家人了……” 许南南脚步一顿，眯着眼看他，“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林青松愣了愣，这反应……这是害羞了吧。“你和我哥……” “林指导员，请你不要瞎说。”许南南脸上热辣辣的道。咋都以为她和林哥有啥啊。 心里越想越觉得乱糟糟的，许南南赶大步往前面走，不准备再理会林青松这个不着调的。她和林哥啥都没有好不，都没说啥。 才走到县城交叉口，就看到林青柏推着车子在路边等着。太阳还没落山呢，也不知道在这边晒了多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林青松说的那些话，许南南觉得这会子看到林哥，就和之前不大一样了。心里总觉得不自在。走过去的步子都迈的不大了。 林青柏抬头就看到她过来了，脸上笑了笑，不过看到她和平时有些拘谨的样子，微微抿了抿唇。 “几天不见，就认识了？”林青柏笑道。 “没……”许南南看了看他，不知道说什么。 林青柏也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上了车，“快上来吧。” 许南南想了想，往上面一坐。只是这次稍微离林青柏远了点儿，没像之前那样抓他的衣服。 看到许南南坐好了，林青柏这才弯了弯唇。这几天小妮子不在家里，每天下班之后，他都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才知道，这接人都成习惯了。一天没接着，总觉得不舒服。 车子动了起来，就感觉凉快多了。风一阵阵的吹着，哪哪儿都觉得舒服。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小妮子竟然没说话。 和平时许南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一样，这会子她一句话没说。林青柏握着车头的手，都紧了紧。他不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似乎小妮子出差之前最后一次见面，就开始这样了。 到底怎么了？有心事还是……有喜欢的人了？！ 林青柏的心里乱了乱。想着这个可能，心里就挺不舒服的。又觉得不可能啊。自己每天都来接，没见着什么可疑的人。除非是在矿上认识的。也没听青松说啊。还是说，刚认识不久，心里偷偷的喜欢上，两人还没接触？ 林青柏正胡思乱想呢，就听许南南道，“林哥，这大热天的，要不然你以后别来接我了吧。” “没事，反正我下班了也没什么事情要做的。”林青柏淡淡道。 “不是，我是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合适啊？” 不合适？怎么不合适了，是怕被人看到吧。以前都没觉得不合适，现在说不合适，难不成还真的是怕被某个男同志看到？ 林青柏突然觉得有些燥热。 脚下踩的越来越快了。 和往常分开的时候，还得说一会儿话不一样，这次下了车，没等许南南说再见呢，林青柏就重重的踩着车子，飞速而去。 许南南就来得及看他的一个背影，纳闷道，“咋了 ，我不就说不用接了吗，这是生气了？” 县委大院，林青松才到院子里呢，就发现他哥的自行车停在大院里呢。 这可真是稀奇了。平时他回来多久了，他哥都没回来呢。他赶紧噔噔瞪的往路上跑，开了门，果然看到他哥在看书。 走近了一看，得，书还没翻开呢。 “哥，你怎么了，不是送于干事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听到林青松的声音了，林青柏这才回过神来，眼神凌厉的打量着林青松，“你最近又往女孩子身边凑了？” “没，我这都老实多久了。”顶多和人家小姑娘聊聊天呢，没办法，人家喜欢找他聊，他还能拒绝吗？他见过的姑娘里面，也就于干事不喜欢和他聊天。 林青柏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将书扔到桌上。发出砰的一声。这事儿不好问青松，难不成去问南南？她肯定会不好意思。难不成不管？不行，那小妮子还这么小呢，他可不能不帮着盯着，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就像上次那个小公安，哪里看着都好，其实仔细一看，哪里都不好。还有青松这样的，看着招人喜欢，能做对象吗？不能！ 第89章 许南南发现, 连着两天, 林青柏都没来接她了。这本来是她说的，可没见着人, 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连在矿上上工的时候, 都觉得没精神, 想着是不是自己那天说的话太直接了，还是没和林哥说清楚, 让他误会自己了。所以现在生气了。 越想越觉得有些像。那天他们分开的时候，他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呢。 这是不是有些小气了。她那么说也确实没问题啊。之前还不觉得，可后来似乎都觉得她和林哥是对象关系, 就连林青松这个弟弟都这么认为了, 她就觉得不对劲了。觉得自己和林哥相处的方式可能有些不好。林哥这人挺好, 热心肠，相处的时间长了，她也觉得两人相处的时候挺自然的，也没觉得不好。现在一想, 太亲近了。 林哥是个男人, 心粗，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可要是以后，别人都这么误会，那可说不清楚了。这样误会，林哥还怎么处对象啊。 中午吃饭和朱芳一起吃饭，也在想着这事儿，连朱芳和她说话, 她都没听明白。 见她半天没反应，朱芳道，“你这几天是咋了，心不在焉的？” “没事，就是天燥了。”许南南低着头道，这事儿她不想和别人说，免得到时候让人误会。 朱芳自己也有些烦心事，也没注意她的不对劲，“你说我这咋办啊，李伟明提了好几次结婚的事情了。” “那就结婚呗。”许南南道。 李伟明这样的老实忠厚的人，在这个时候，还是很吃香的。应该说，只要不是那种眼皮子长头顶上的人，这样对象也是看得上的。许南南很看好他们这一对。 朱芳自己却有些不乐意，“可他管我太多了。你看我上次找你买了一件布拉吉，他就说太花哨了。还说在矿上工作，穿的不朴实点好。你知道嘛，上次咱聊天，他还说起以后结婚，说啥养孩子需要多少钱，每个月的布票和工业票要怎么花。我这一算，不得了，结婚之后，不说去饭店吃饭了，就是上食堂里面，也得紧着吃。连件新衣服都不敢买。那些工业票也别想买鞋子穿了，都得留着家用。” 许南南听了她这话，也体会出一点味道来了。朱芳这心思，就像后来很多单身惯了的女性有一样。自己单着的时候，啥都能买。结婚之后，顾着家里，可就没这么自在了。不过这个时代都是艰苦走过来的，所以这种心情还不是很明显。朱芳因为小时候的关系，有些例外。 “那你就准备不结婚？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两人老大不小。别看朱芳二十岁出头，这也算是适婚年龄了。突然想到，林青柏也是二十多岁了，这时候可是大龄男青年了，是不是也要结婚了。 想到这个，她心里就憋得慌。 又过了几天，林青柏还是没来找她。许南南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这是要和她绝交吗？ 算了，反正也是自己说不用接的，人家不来接不更好？许南南自我安慰道。 倒是林青松，下班的时候刻意在矿门口等着，一脸幽怨的看着许南南，“我说于干事啊，你这阵子在忙什么呢？” 有啥好忙的，采购科算是最舒服的了，忙的时候大半个月都要在外面奔波，闲着的时候，也就处理一些采购之后的事情。或者就是去省城啊，临市的地方采购一些小物资。 林青松自己干过自然是知道的。他这么问是有原因的。这几天，他哥就像是个炮筒一样，一点就着。对他这个弟弟没一点好脸色。动不动对他横眉冷对的，他都快撑不住了。 许南南被他这眼神看的有些儿起鸡皮疙瘩，活像自己是个负心汉一样，负了他这个小媳妇了。 “我最近没忙什么，怎么了？” “没忙什呢啊，要不这样吧，我请你吃饭？”林青松立马笑没了眼。一脸热情的样子。 许南南纳闷的看着他，“好好的，干啥请我吃饭？” “这不是正好空着吗，你和我哥认识，咱也认识，亲上加亲啊。” 什么亲上加亲，这乱七八糟的说啥呢。许南南瞪眼，大步往前面走。 林青松赶紧跟着。 后面，许红瞪着一双眼在看着两人的背影。这丫头上次还有个小公安呢，这次又跟着林青松，咋这贪心呢。咬了咬牙，直接抬脚跟了上去。 许南南是不想和林青松一起吃饭的，不过林青松说也请了林青柏，她想了想，就跟着去了。 她觉得自己和林青柏之间有些误会，总要说清楚的。特意回去和于奶奶说了一声，这才出门和林青松一起去吃饭。 还是去了县委旁边的饭店。 小田看到林青松带着许南南来了，立马上去高兴的打招呼，“大妹子好久没来啦。” “你们认识？”林青松挑眉。 小田笑道，“可不是，上次林部长带着来的。”又对许南南道，“你咋都没来呢，我每次都留着东西呢，你没来，都给别人吃了。”这话倒是真的，自从林青柏带着许南南来了之后，看那样子就是处对象的，她就放在心上了。甭管是看着林部长的面子，还是看着林青松这份上，也得和人家处好关系啊。 许南南还不知道人家这么把她当回事，有些不好意思，“平时都在食堂吃的，难得出来呢。” “行，下次要是来吃，提前和我说，给你留好东西。”小田也不纠结，扭着腰进去给自家大舅说，让做点好吃的招待人。 “你这面子比我还大。”林青松啧啧道。 许南南尴尬的笑，她自己明白，这是人家看林哥的面上呢。要不然人家凭啥对自己好。 坐了一会儿，饭菜就上桌了。许南南左右看了看，都没看到林青柏的影子。 瞪眼看着林青松，“你不是骗我的吧。” “没，真没骗人。”林青松举着手掌保证道。他真是早上的时候和他哥提了一嘴的，也不知道他哥听进去没有。没说不来，应该是听进去了吧。 “肯定忙呢，来的晚点也是正常的。要不然咱先吃着” “松哥。” 林青松正给许南南拿筷子，许红突然跑了进来，红着眼咬着牙，脸上又委屈又埋怨的样子。 林青松惊了一下，完全没料到许红会突然跑出来。 “那个，许红啊，你是来找红军的吧。他今天没在这。”这丫头怎么突然跑出来了，这不是让于干事又误会了吗。 “松哥，你别被这个丫头骗了。她脚踏两只船，我看到她上次还和一个公安在一起呢。” 许红红着眼，指着许南南道。 她刚跟了两人一路 ，看着这大热天的，松哥竟然陪着她做了这么久的路，还带她来饭店吃饭。凭啥啊。这丫头啥都没做，松哥就对她这么好。自己算啥啊。为了他，她家全家现在勒紧裤腰带呢。 这什么情况，林青松看着许南南，又看许红。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吃饭好好的，你来闹什么啊。先回去吧，明天我让红军去找你。” 甭管那公安是谁了，还是不能让许红在这里瞎嚷嚷。 “我没胡说，不信你问她。” 许红底气十足道。 她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许南南抿了抿嘴，就一顿饭的功夫，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站起来道，“许红同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脚踏两只船了？你在这里瞎叨叨坏人名声，是仗着这年头瞎说话不犯法是不是？””许南南，你别不承认，反正我就是看到了。”又对林青松道，“松哥，我说的是真的。” 林青松的脸都黑了。虽然不知道那公安是谁，可他还是相信自己哥的眼光的，也相信自己的眼光，连自己都被嫌弃的这样，还有哪个公安能让于干事喜欢哟。 “许红同志，你要说再闹，我就找刘红军来了。”林青松语气冷淡的警告。 “松哥……” “出去！”林青松眯着眼睛道，完全没有了平时笑眯眯的模样。看着冰冷冷的，可渗人了。 许红都不敢说话了。 连小田都在一边端着菜，不敢近身了。咋了这是，不是才端菜的功夫吗，咋就吵起来啦？ 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呢，就见门口进来三个人，眼睛一瞪，大声道，“李阿姨来啦。” 林青松一听，往门口看了一眼，正好看着自己妈带着李叔和婶进来。 李婉也没想到带着李叔和李婶出来吃个饭，还能碰上这样的场面。特别合适她这儿子竟然阴沉个脸，让她这做妈的都有些觉得陌生了。 再一看林青松旁边站着的姑娘，嘴唇微微的抿了抿。刚那女同志说什么来着，脚踩两只船？ 许南南也认出李婉了。倒不是她记忆力好，而是这大热天的，还穿着一身长袖军装的，印象太深刻了。 “青松，你们在闹什么呢，在外面也不注意点。”李婉不悦的看了看自己儿子，又看着旁边看热闹的人。 林青松皱眉，觉得自己今天这日子挑的真不好。还以为帮着自己哥一把，结果这么坑。被许红搅局不说，还碰着这三位了。 “没事，妈，我这还有事儿呢么就先走了。这一桌菜留你们吃吧。”他哥可不乐意让他妈知道于干事的。 许南南也不想待着了，特别是看到这位军装阿姨之后，觉得这世界太小了。兜兜转转的，竟然是林青松的妈，也是林哥的后妈。 这都啥事啊。 背着包跟着林青松准备走。才刚到门口呢，林青柏穿着一身清爽的白衬衣，军裤，尖头皮鞋走了进来。 双方碰了个面，林青松捂脸，哥啊，你怎么这个时候来？ 林青柏看着两人出来，也有些诧异。下班他就赶紧回屋去冲了个澡，换个衣服，顺便理了个发，一身清爽了，这才急忙忙的赶过来，怎么才来，就出来了。不是已经吃完了吧。 屋里，李婉也看到林青柏了，“笑道，青柏也来了，正好，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林青柏皱了皱眉头。 李婉走过来，对着许南南笑了笑，“这位同志，要不一起吃个饭？我刚刚听那位女同志说，你对象是一位公安吧。我们家青松请吃饭，怎么能只邀请你一个呢，太失礼了。要不要叫过来一起吃顿饭。” “妈，你瞎说什么呢。”林青松急了。 又狠狠的瞪了眼不敢说话的许红。 许南南紧紧的抿了抿唇，她能看出，林青松的这位母亲眼里带着几分看轻的神色。似乎觉得她就是这种脚踏两只船的人。 “不必了，我没对象，不用吃饭。你们一家人吃吧。”说着背包往外走。 “南南。”林青柏走过去，一手握住她的胳膊。 “青柏你这是干什么，注意一点。”李婉皱眉提醒道。 林青柏冷着脸道，“南南没什么对象，那公安是前阵子有些乱，帮我去接南南的。至于青松，是帮我请南南吃饭的。” 李婉惊诧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林青柏冷冷的说完，拉着许南南直接离开。 太霸气。林青松目瞪口呆的看他哥。 两人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就剩下众人各怀心事。 李婉怎么也没想到，她以为的这个引诱她儿子的女孩，竟然是林青柏处的对象。 “妈啊，你这脾气得改改了。”正主都走了，林青松也没压力了，让两老进屋吃饭，“外公外婆，咱先吃着，我刚点的，知道你们要吃，点的都是好东西呢。”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倒是把两老说的挺高兴的。 李婶笑呵呵的坐下，看到旁边红着眼睛，木呆呆的站着的许红，问道，“这姑娘要不要一起吃啊？” “不认识的。”林青松撇了撇嘴，经过许红这不懂事的样子，他是彻底的没心思搭理这许红了。 “南南都走了，你还不走？” 许红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林青松，又看着其他人，“许南南和你哥……”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许红眼里又是一惊，咬了咬牙，跑了出去。 “许南南？”李叔和李婶互相看了一眼。李婉也走过来了，心情很不好，“什么许南南？” “不是许南南，是于南南。”林青松吃了一口粥。 听到是叫于南南，两老有些失落，没再问了。低头吃起东西。 倒是李婉越想越觉得不舒服，一口都吃不下，“青松，你哥和刚刚那个女同志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会看啊？”林青松最不喜欢的就是她这样。别人的事情，总喜欢追根究底的问。从小他哥在部队的情况，她就要去问。回来了，也要问个清清楚楚的。现在处个对象了，还要问。 “我这不是关心你哥吗，我怕他走歪路。” 林青松哼了一声，“我哥之前没回来的时候，没你看着，不也没歪吗？”大口吃了几口馒头，直接起身走人。 看着他就这么走了，李婉气的想拍桌子。只是自身的教养让她做不出来。“叔婶，你们看看，这两个孩子怎么这样。我这一辈子就为他们操心。一个一个的把我当仇人一样的。” 不说青松了，就是青柏，也太让她失望了。这些年她可没亏待这孩子。好吃的好喝的，她自己不舍得吃也要给他留一份。为了他的前程，让他去部队里面，还到处找关系，让人多照顾他。就是后来发生了那事儿，她不也是为了家里吗，到头来还埋怨她管多了。 看着李婉这样，李叔和李婶也不好说啥了。李婉对两个孩子确实没话说的。可孩子们就是和她不亲，这种事情，他们也插不上嘴啊。 河堤上，许南南正低着头在前面走着，心里老大的不舒服。刚那个人，要不是看在是林哥后妈的份上，她怎么也不会忍着这口气就这么出来 。咋样也要还几嘴，让她没脸。 现在面对林青柏，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林青柏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看到越走越远了，许南南还是一句话也没说，他就憋不住了，走过去拉着许南南的胳膊。 “南南。” 许南南被他突然一拉，惊了一下。瞪圆了眼睛看他。 林青柏一看她那双亮亮的眼睛，又有点儿说不出话来来了，憋了一下，才道，“我刚和他们说的那些话，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许南南摇了摇头。那有什么意见的。林哥这不都是为了她才说的吗。 看到许南南摇头，林青柏这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松了口气。这几天他一直在纠结南南有没有对象这事情，还有南南该找个什么样的对象，他才能放心。结果纠结了这几天，他心里越想越烦。把自己认识的年轻人都过了一遍，感觉都能挑出问题来。特别是想到以后南南坐在别人的自行车后面，他这心就像是被醋给泡着一样，酸的发苦。后来干脆一想，就让南南一直坐在他的自行车后面不就行了吗。 这么一想，浑身舒坦了。这才意识到，这小妮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就跑她心里去了。 也许是之前听自己最尊敬的那个人夸她好，心里就记着了。后来第一次见面，娇小的姑娘被人欺负，可怜巴巴的，结果还一股狠劲，又和别的小姑娘不一样。再后来的相处，他说什么就信什么……说她傻吧，又总透着聪明劲儿。反正就是觉得好，好的让人放不下。总担心让人欺负了。 林青柏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道，“那，你也同意了？” 许南南看他这没认真的样子，纳闷道，“同意什么？”她答应林哥啥了？ 林青柏看着她这一脸不知情的样子，正经的脸绷不住了。 第90章 “南南同志, 我现在是以认真的态度, 和你谈一件严肃的问题。”林青柏极力的绷着脸，一脸严肃。 许南南被他这模样也说的有些紧张了, 咽了咽口水, “我, 我也认真的在听啊。” 看到许南南这样，林青柏就知道, 对方是不了解他的心思了。他都说这明显了，还不明显吗？ 还是年纪太小了。 林青柏吸了口气，一脸郑重的看着她的眼睛, 直溜溜的看得许南南的心跳也开始加速了。 他双手搭在许南南的肩膀上, 弯下腰, 低头，一字一句道，“南南同志，咱两处对象吧。” “！！！”许南南瞪圆了眼睛。 她刚听见什么了？林哥和她说啥, 处对象？处对象……谈恋爱！ 许南南觉得自己心跳的有些不正常了。 见许南南半天没说话, 林青柏心里又开始烦躁了。这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答应了还是没答应。这是想拒绝，找不到话？ “南南，我知道有些突然，我也觉得挺突然的。但是我觉得这处对象的事情，都是迟早的事情。是不是？所以我们应该坦然的接受。你想想啊。你还这么小，以后万一遇到的人不好怎么办？万一嫁了不好的人，后悔怎么办。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 你知道我的为人，和我处对象也是对未来生活的负责，你觉得呢？” 林青柏尽量轻言细语的说道。 听到他鬼扯这么一段话，许南南的心跳终于慢慢的恢复正常了。脸虽然有些红，可是好歹能正常思考了。什么叫做以后遇到坏人……找他就是对未来生活负责？ 真以为她十七岁的小姑娘呢。 之前不是见了谁，都说她是妹子吗，每次正正经经的，她都以为自己变花痴了呢，还觉得自己那点心思破坏了他们之间纯洁的友谊。现在看来，她还是太单纯了。 许南南噘嘴，“我还是觉得我太小了。” 这是不乐意。林青柏的唇抿得更紧了。抓着许南南肩膀的手也用了力。“不小了，过了明年，能领证了。也该考虑了。你看你和我处对象多好，咱两互相熟悉，我脾气好，长的也还算精神，咳咳，收入也能养家糊口，房子也够住。” “可刚刚那个阿姨似乎不大喜欢我。”许南南为难道。 这还真是个问题。她可不想以后和林哥在一起，还得经历婆媳战争。 林青柏见她似乎有些松动了，心里一喜，抿嘴笑，“我们以后不住一起。我早就不在家里住了，以后我就在南江，嗯，可能还会调动，但是你放心，我去哪儿都带着你。” 大男子主义啊，怎么不说她在哪儿，他就跟到哪？ 许南南叹气，“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我不想离开南江。” “……都带走，我刚来，调动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林青柏觉得许南南这是在给他出一个又一个难题，得全部解开了，才能知道最后答案。 许南南沉默了，然后将他放在肩膀上的手松开，“我还得再想想。” 说完调皮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林青柏看着她就这么走了，立马追过去，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抓她，就跟在后面说，“南南啊，我明天还去接你吧，这天气太热了，走路太累了。” 许南南偏头看他，“不好吧……” “之前去接不是也挺好的吗，放心吧。” “……好吧。” 回到家里，许南南就扑在床上笑。林哥变成对象……好像也很不错。 县委大院。 林青柏一路咧着嘴回到家里，才进屋，就看到屋里坐着的林青松和李婉。 林青松正哼着小曲扇芭蕉扇，见他回来了，对着李婉努了努嘴，然后做了个凶恶的表情。表示李婉现在心情不大好看。 林青柏嘴角撇了撇，进屋换鞋。 “青柏，我有话要问你。”见林青柏进屋都没打招呼，李婉到底是没没撑住，主动道。 “什么事？”林青柏边找衣服，边道。 李婉见他这个态度，心下不悦，“你就不能坐下好好和我说吗。青柏，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你都是很有礼貌的。” “我的礼貌是我爸教的。你做了那事情，我现在的礼貌已经够了。”林青柏淡淡的笑，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李婉咬牙，“他不是你爸，你爸是林长征。” 林青柏冷下脸，“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爸。” 林青松在一边愣愣道，“你们这说什么呢，什么爸，谁爸？”他哥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爸来了。 李婉看他，“这事情你不用管。”又看向林青柏，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好了，咱们现在不讨论这件事情。我现在问你那个叫于南南的女同志，到底怎么回事。你才来多久，就找对象了？那孩子还不大吧，你了解她吗？知道她的教养吗？”上次在商场遇到的时候，就知道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孩子了。 林青柏将毛巾搭在肩膀上，“在我看来，她的教养足够好。还有，这是我的终身大事，谁也不能插手，就算是林长征也一样。” 说完直接拿着衣服出门。 “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李婉气的浑身打颤。这个继子虽然从小不爱说话，可回家之后，懂礼貌，学识也不错，一向优秀。这么多年来对她和长征也算孝顺，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林青松纳闷道，“我哥变了吗，我怎么没发现。” “你这孩子能知道什么，就知道气我。”李婉气的抹眼泪，拉开门走了出去。 林青松摇头叹气，“管那么多干什么啊。” 回到招待所这边，李婉又开始抹眼泪。 李婶心疼的给她扭毛巾搽脸，“我看那个小姑娘长的挺好的。青柏喜欢，你就别管了。回头他怨你。”这当后妈的啊，还是少管前面孩子的事情。 李婉红着眼睛，“婶，你说我这是图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老林在这个位置上，多少人盯着啊。以后这事情说变就变的，我还不是指望着青柏能找个门当户对的，以后多个人护着他。” “那也要她自己乐意啊。就当初我和老李还不同意老许家呢，小静不照样嫁了？” 说完李婶又收住了嘴。 当初是小静嚷嚷着要和她断绝关系的。小婉当时还很生气。要不是小婉带她们走了，这会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 听李婶提起亲闺女，李婉倒是没露出不高兴的样子，“你们要是惦记她，回头我让人打听一下她过的怎么样了。去见一面也行。你们现在这样，也不会拖累她。” 李婶脸红了红，“算了，还是算了。” 当初闺女就是嫌弃她们在地主家里做佣人，虽然后来解放了，可是在别人眼里，她们曾经是卖身为奴的地主家下人，成分好，可也让人笑话。而且他们两夫妻也感念李家的恩情，就守在李家，小静是个心高气傲的，见着解放了，平等了，私下里就定了婚事。 找的是老许家的大儿子，说是个军人，也不知道生死。那时候她和老头子都不乐意，觉得找个老实巴交的种田的汉子，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多好啊。老许家那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泼辣掐尖的，穷人家的丫头，还学人包小脚，啥活也干不了。八路军路过的时候，她就整天往人家面前凑，帮着做了几双鞋，嚷嚷着人家首长都知道了。伪军来的时候，非得跟着她们一起去赶集，遇着伪军了，吓得扭头就跑，结果被人以为是奸细，被人照着肩膀打了一枪，差点暴露了，结果回去还说是为了掩护村里的军人。那样的婆婆还能好相处？ 可惜闺女不听，还和他们断绝关系。现在想着，李婶心里就觉得委屈。 李婉看着李婶这样，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到底自己不是亲生的，自然也就差了。只是李静……想起那个从小就没良心的丫头，她是不准备找的。 矿上，李静也正郁闷呢，侄女许红回来的晚了，老许不给她留吃的。回来了一句话也不吭，问啥也不说。 老许问她考试咋样了，结果她也不说话。害的老许都发脾气了。 李静现在也怕许建生发脾气了，也不敢开口。 许建生冷了一会儿脸，道，“红红，这升学考试，你要是考砸了，不能读高中了，我是不会去矿上帮你找关系读的。矿上读升高中的孩子多的是，人家肯定要把名额留给成绩好的。你要是自己不争气，考不中，就回老家去。” 这么大的侄女了，供了这么多年了，现在也只会惹事，许建生也不想再继续管着了。 这要是在村里，都成家当妈的人了，咋样也不用管了。 听到要回老家去，许红心里更慌了。知道许南南和林青松的大哥在一起之后，她这心里就没踏实过。林青松的大哥，那不就是县武装部长吗，比刘红军老子还厉害呢。她就算和刘红军好了，那也还得看许南南的脸色呢。 这要是让家里人知道，还不得怎么看她。首先叛变的肯定是大伯娘。这可是她唯一的拥护者了。现在又要回老家去，她这辈子岂不是要完了。想到以后回乡只能嫁个地里刨食的，她就觉得恶心。 “大伯，大伯娘，我考的还行，真的。”甭管咋样，得先缓缓，一定能想到办法留城里的。 她心里暗自咬牙。 许建生也没多说，起身回直接单身宿舍去。反正成绩出来了之后，再看情况。 “二丫！” 第二天许南南正乐呵呵的到了矿上就被许红叫住了。门卫室里，卫叔朝着她们这边看着，一副生怕她们打起来的样子。 许南南挑了挑眉，“怎么，又要胡说八道坏我名声？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许红忍了忍，到底没忍住，“二丫，你别得意，林青松她妈应该不喜欢你吧，要是知道你和家里断绝关系，肯定会更不喜欢你了。”她脸上带着几分得意，觉得自己抓着许南南的小把柄。 昨晚上她就想着该咋办了，后来一想，人家松哥家里是大户人家，咋能找个连爹妈都不认的野丫头呢。她就不信许南南这丫头一点也不怕。 许南南歪了歪嘴，完全不想理她，自顾自的走。 “二丫你别走，只要你帮我和松哥，我就不告发你，以后咱做妯娌，我还能帮衬你。” “你去告发吧，”许南南无所谓的挥挥手。直接入了矿上。 卫国兵还担心的问她啥事，许南南道，“她闲着没事干呗。” “这孩子，真是不知道感恩，好歹是许主任把她养这么大。不过她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这次考试要没考好，升不了高中，许主任打算送她回乡下去。” 听到这话，许南南诧异道，“他还舍得送这些侄女回乡下？”她还以为许建生这是打算养一辈子呢。 卫国兵尴尬道，“咋会舍不得呢，这么大的姑娘了，养着也不像话。关键是，这孩子太不安分了。”一会儿自行车送，一会儿又往人家林指导员面前凑。 许南南心道，只怕许建生同意送回去，李静是不同意的，许梅子是不会孝顺她了。这会子要是把许红都给送走了，她这竹篮打水，都漏了一半了。 不过老许家事情也不关她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因为是月初，上午发了工资和各种票证，供应粮。中午吃饭的时候，朱芳就约着她去下馆子打牙祭。 不止是她，其他的未婚的男女青年，都在这一天想着去改善一下生活。 李伟明道，“要不去我家吃饭，让我妈做点好吃的。咱自己买粮食回去做，能做好多。饭店不划算。”打算结婚了，他就考虑的多了。准备着用这些粮票在工会那边去和别的同事换点工业票，还准备结婚用的东西。床单被套这些可都没呢，朱芳娘家那边靠不上，嫁妆是不可能的了，得现在开始攒了。 听到李伟明这话，朱芳这脸也冷了下来。鼓着脸低着吃饭。倒是没再提去饭店吃饭的事儿了。 这种事情，许南南也不好说谁对谁错，以未来的想法，朱芳这想法没错，可李伟明也考虑的比较现实。 回了办公室，私下里，许南南还是劝朱芳，“你们有想法还是要当面说说，老这样也不是办法。李哥这人其实也是想的比较实际的，他这人做事都比较周到，考虑的方方面面的多。” 朱芳不高兴道，“我说多少次了，他听吗。就说我这得改，那得改。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就这样的，之前咋就看上我了。” 这话许南南还真不知道怎么接。结婚时候的床单被套啥的，她还能帮着解决一下，可这以后长期过日子，还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旁人也不好插手。 许南南不禁想，要是自己和林青柏在一起了，林青柏会怎么安排。 咳咳咳，咋就想到结婚了。真是想太多了！ 知道林青柏下午要来接，许南南慢悠悠的收拾东西，等办公室人走的差不多了，才离开矿上。 才刚到矿门口呢，就看到穿着短袖衬衣的林青柏正在和卫叔聊天。而且竟然没骑自行车。 看到许南南来了，林青柏和卫叔说了句什么，便迎了过来。 “车子坏了。咱们慢慢的走回去吧。”林青柏眉眼弯弯的笑。表现的十分的温厚。 这么巧就坏了？ 许南南不信。不对，是他咋跑大门口来了。许南南看着他。 林青柏笑了笑，对着卫叔招收，“卫叔，那我们先走了。” “唉，好。明天咱再聊。”卫叔显得很高兴。 等离开矿门口，许南南才鼓着眼睛道，“你怎么跑矿门口来了？” 林青柏挑眉，“我很寒碜，见不得人？” “不是，这让人看见了……” “南南，你这样思想可不好，你看那些男同志追女同志，都是上赶着的，我追你当然也要明面上追，要不然别的男同志不知道你有人追，也往你身边凑，这不是容易闹误会吗？” 这一套一套的，说的许南南竟然还觉得他挺有理的。可她心里就觉得林青柏这是强词夺理。 见她绕进去了，林青柏笑，“处对象，光明正大，干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咱现在可不流行搞地下组织。” 这怎么就上升道处对象了。“不是刚还说追吗，这就处上对象了？”许南南眯着眼问他。可不想让她以为自己真的傻呢。 林青柏义正言辞道，“毛主席说过，不以处对象为目的的追求都是耍流氓。” “不是结婚吗？” “都一样，结婚是迟早的事情。”说完又问，“你怎么知道？” “……”毛主席语录啥时候发行来着。 “咳咳，咱现在提的是处对象的事情。你严肃点。”许南南严肃道。 林青柏眸子闪了闪，笑道，“是啊，我现在是提处对象的事情。很认真的在提。” 许南南被他说的都不知道怎么还嘴了。撅着小嘴慢悠悠的走。十足的耍小性子的样子。 林青柏眉眼带笑，贴在她旁边走，走着走着，手慢慢的碰上了，一点一点的勾着。 许南南愣了一下，刚想错开呢，手掌就被一只大手握的紧紧的。心里猛的一跳，到底是没松开。 没被拒绝，林青柏长舒一口气，嗓子眼的心口也终于落在实处了。脸上的笑容，越发如沐春风，在这炎炎夏日里，倒是觉得浑身舒畅。 这次终于送到了家门口。只是到底是没进门 ，许南南觉得才刚处对象就上门，太快了。 林青柏是没没进门，可左邻右舍的倒是看到了，过了一会儿就来打听林青柏的事儿。于奶奶这才知道，刚刚孙女对象就在门外没上门呢，失落的不得了，打发了邻居就去问许南南。 “才刚处上的，咋能这么快就带上门啊。” “咋快了，早点见见，我们也能掌掌眼。听说那小伙子长的可精神了。”于奶奶满脸兴奋道。 总算是盼着了。这处了对象，结婚就不远了。没准她还能帮着带孩子呢。 老太太做梦都想带孩子。 许南南看她这么高兴，也不好扫兴，只得道，“行，我尽快带上门来。” 难怪刚刚非要送门口呢，早有预谋。许南南发现，和林青柏换了一种关系之后，似乎一瞬间看清楚了很多的事情。比如曾经以为他是一位宽厚正经的大哥哥，现在一想，全不是那回事。 林青柏可不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处上的对象，开始对他进行行为分析了，回到县委，他心情十分的好，请了林青松和高局长一起吃饭，想起上次遇到孙县长媳妇的事儿，又顺道请了孙县长。 几人在国营饭店里坐了一桌，爽快的吃了一顿。就是孙县长和高局长吃的有点云里雾里的。这一顿饭下来，一件正事都没提，这小林真是请他们吃顿饭这么简单？ 没这么简单吧，还是想让他们自己悟出点什么？ 刘建军在家里听说这几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气的不得了。 这是要搞事呢。 林青松看着他哥这满脸春意的样子，心里暗道，这是在于干事那里尝到甜头了吧。他哥挺有本事啊，昨天于干事才气呼呼的走了呢，这么快就好啦。 第二天下工，新上任的对象就正大光明的骑着自行车到矿上接人。 许南南纠结的看了看，到底是坐上去了。等车子开动了，她直接抓着林青柏的衣服。有什么不敢的，这是她对象！ “李静啊，那个你们家改姓的闺女，现在可是越来越出息啦，听老卫说，处了个县委的对象，骑着自行车来的，比上次送红红来的那个可精神多啦。你说你咋这么会养闺女呢，这养的一个比一个出息，随随便便的都能找到县委里的对象啊。” 焦嫂子捧着葵花籽，特意从家里跑单身宿舍这边来找李静说闲话，边说边嗑着瓜子，眼里的讽刺是遮也遮不住的。 李静正在做饭，听到这话，抬头道，“不可能，就她那样？” “咋不可能了，你是多久没看着你那闺女了，还是人家舍得给孩子吃啊，这不，养的脸上都见着肉了，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你啊，以后等着享福吧。” 说完了，瓜子也嗑完了，拍了拍手，笑眯眯的回家。 李静知道焦嫂子这是存心让她心里不舒服，可心里还真就止不住的不舒服。 咋那丫头就真的越混越好了呢。也不知道是找的县委咋样的人。有自行车的，总不会太差吧。 想了想，心里疙瘩越发的大了。等许红从外面回来，她就和许红提了这事儿，“咋南南都处上了，你还没动静。你这之前闹动静那么大，后面咋就没信儿了？” 许红一听她这称呼，就知道李静这心开始动摇了。以前都是那丫头，现在都称南南了。 第91章 李静心里确实是有些想法的。之前许南南混的再好, 她都没觉得怎么样。说句难听的, 她不缺吃，不缺喝的, 有男人养着, 那丫头混再好, 她也不稀罕。 之前稀罕的，也不过是许南南有个房子, 能够让她把户口转城里来。这事情到后面没成，她也就死心了。 现在知道许南南谈了个好对象，是县委的, 能骑自行车的, 也许是个不错的职位。没准可以帮她把户口弄城里来, 要是能有个身份不错的女婿，以后走出去了，也有面子。谁还能说她以前是伺候人的。 可这话她也不好在许红面前说。她现在最大的希望还是许红呢。 许红这处的可能就是个首长家的儿子了。和那样的大官做了亲戚，以后认识的也都是那个层面上的人了。 “红红啊, 你也要抓紧了, 可别她那边都结婚了，你这边还没动静呢。” 许红撇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那动静，也不一定能成！”她就不信人家知道许南南是被爹妈赶出家门的，就愿意让她进门。 第二天许南南上工，果然许多人找她打听对象的事情。 县委的对象倒也不是那么让人惊讶, 主要是林青柏那辆自行车太招人眼了。 就像是开着一辆法拉利来公司接小职员女朋友下班一样的，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许南南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只说是武装部的，倒是没说干啥的。 人家一听是武装部的，又看着那么精神，还有自行车呢，都觉得许南南这是找到好对象了。 “南南，你这动作挺快的，我前阵子还以为你和那个林指导员没准能成呢，你这就自己找上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朱芳装作不高兴道，“肯定是之前就找上了，都没和我分享。” 小姐妹处对象了，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想想就觉得难过啊。 许南南道，“我可真不是故意瞒着的，之前都说是朋友，谁知道他存了心思啊。”说着自己都脸红了。她昨天还问林青柏，什么时候有这心思的，谁知道林青柏竟然说他自己都不知道。不过别说林青柏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糊里糊涂的，慢慢的有了好感了。这感情就水到渠成了。 想起以前看到的那些浪漫的追求，许南南总觉得自己有点儿亏啊。唉，算了，入乡随俗吧，这年月都吃不饱肚子的时候，那种浪漫的事儿还是不要想了。多想想穿衣吃饭这种事情。 朱芳问道，“你对象也像李伟明管我那样管着你吗，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现在两人在冷战，她也不想跟着李伟明一起吃饭。 回头看看，李伟明还在另外一边桌上吃饭，还时不时的看着他们这边呢。她噘嘴哼了一下，又看着许南南。 管着？许南南想了想，好像林青柏没怎么管他吧，吃饭，他巴不得她吃好点。穿衣，好像也没管着。倒是还给了她一堆军用布票，让她想买什么穿就买，别省着。是看着她家里老老小小的，以为家庭困难呢。 不过情况不一样，也不能拿来比较，“这才刚开始呢，谁知道以后怎么样啊。” 朱芳郁闷的歪嘴，“真是越想越不想结婚了。我自己一个人吃好喝好的，结婚之后，啥子都要操心。想着就累。” “别瞎说，这是大事，要考虑清楚。”许南南中肯的劝道。现在整个办公室都知道李伟明在为了结婚打算呢。整天和他们换工业票，换布票，还让大伙出差的时候，看着有结婚能用上的东西帮着带回来。 许南南觉得，要是没遇上林青柏，年龄到了，找个李伟明这样的，她也没觉得什么不好的。 下午林青柏又早早的在矿门口等着，给门卫室的人发烟。 卫叔现在看到他就高兴。 他把许南南当侄女看待，之前知道这孩子过得委屈。现在日子越过越好了，又找了这么好个对象，让人总能感觉到希望，觉得大伙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一样。 两人聊的正开心，许建生背着手走了过来。也是找卫国兵的。 看到林青柏了，眼睛在他身上打量。 林青柏站的笔挺，脸上轻松淡笑，一点儿也没觉得拘束。看着这样一个年轻人，许建生也挑不出什么不好来。自己闺女找了对象的事情，在矿上都传开了，他自然也听说了。虽然心里打定主意不管这个孩子了，可真的到了这份上，还是忍不住过来看看。担心遇着不好的人。 这一看，倒是放心了。 卫国兵看着两人互相打量又不说话，尴尬的咳了咳，笑着介绍，“这是南南的对象，林同志。”又对林青柏道，“这是……许主任。”到底没说是许南南的爸爸，担心说了之后让人更尴尬。 林青柏笑着点头，没说话。这是压根就不把对方当做老丈人看待的意思。 许建生心里有些不舒坦，却也没法计较，只能板着脸和卫国兵寒暄两句就走了。 等许建生一走，卫国兵有些尴尬道，“南南都和你说了？” 林青柏道，“南南没说什么，我是从我弟弟这边听说的，那些事情在矿上也不是什么秘密。”南南确实没和他说什么，只不过要回乡了，所以和他简单的说过自己的身世。另外的事情，他都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也很详细。所以他刚刚见到许建生，一点也看不上。除了生了南南，他这辈子挺失败的。 听林青柏这么说了，卫国兵点头，“南南这孩子也不好过。吃了很多苦，但是她真是个好孩子。” 许南南来到时候，就看着两人说的还挺开心的样子。 上了车，许南南就问，“你怎么和谁都能说一块儿去。你弟弟也是这样的，你们家是不是有遗传啊？”都是自来熟属性的。只是林青柏显得稳重，不招人烦。 林青柏边踩着车子，边道，“我和他可不一样，面对讨厌的人，我说一句话都嫌多，他能和人家处的像亲兄弟一样。”比如那个刘红军，那小子现在把青松那小子当亲兄弟了，都开始叛变了。 许南南笑眯眯的摆着自己的小腿，“唉，你和我处对象，你家里人真不反对？可别到时候有人来给我甩支票啊……咳咳，甩粮票。” 林青柏肯定道，“不会，” 李婉现在确实不敢过分的插手林青柏的事情了，就因为上次那一件事情，让她多年来对这个继子的付出都白费了。现在都和她面和心不合了。李婉现在不敢挑战林青柏的的底线。 不过心里到底有些不甘心。就给林长征发了电报，希望他那边出面，看能不能把林青柏给调回去。在这个小地方待着有什么好的。 在部队那么好的前途，部队里的叔伯们都会照应他，升的也快。以后就能顺理成章的接替老林的职位了。偏偏要为了那么一个人，来这样一个小地方。 在屋里等了一会儿之后，她又去找林青松。 结果林青松竟然还没回来，林青柏也没回来。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她好歹也是做妈的，又有两个老人在一起，这两个不管怎么样，也不该这么不闻不问啊。 李叔和李婶见她心情不好，便道，“要不咱出去走走，正好要吃饭了，咱吃了之后在城里转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样总闷在家里也不好。” 听到两人这么说，李婉倒是没反对。 这么待在家里胡思乱想的，她这情绪是好不了的。 收拾了一下几人就出了门，下楼离开县委大院。 刚出大院的门呢，就从旁边跑出来一个人拦在他们面前。把三人着实惊了一下。 “你不是那天那个女同志吗？”看清楚这拦路的人了，李婉皱眉道。那天她不喜欢那个什么于南南，但是对这个女孩子也不是很喜欢。对于小儿子，李婉也不追求门第，只要他喜欢就成。但是这个姑娘明显不是她儿子喜欢的，而且还是爱挑事的，她自然也喜欢不起来。 许红紧张的看着三人，“我，我是想和你们说于南南的事儿。那个于南南，她不是什么好姑娘。连她爸妈都不喜欢她。她，她之前不是于南南，是叫许南南，为了房子就改了姓，给别人做孙女去了。” 她这话一出，后面李叔李婶面上有些变化。 李婉也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才不管于南南是什么人，不管她是是什么人，都不是她心目中为林青柏挑选的儿媳妇人选。 见李婉不信，许红赶紧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去矿上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大伯是矿上的生产主任，你说这事儿，人家都知道。要再不信，还能去我们老家那打听，就那大山沟那边的许家村。” 李婶终于忍不住了，“小同志，那个于南南她妈妈，是不是叫李静啊？”早该想到啊，那孩子长的有些像小静小时候呢。 现在又是大山沟许家村的，那就错不了了。 听到李婶这么问，许红一愣，点了点头，“你咋知道啊？” “还真是啊。”李婶的眼睛就红了，看向李叔。李叔也有些微微的激动，可是到底看了看李婉的脸色，见她绷着脸不高兴，也就拉了拉老太太。 李婉紧紧的抿着唇，“叔婶，我们去吃饭吧。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和我们没关系。” 李婶还想问问自己闺女的事情，可是看到李婉这样的反应，也不好当着她的面多问，只能看了看许红，跟着李婉身后走。 “我说的都是真的。”许红急急的跟上道。 李婉回头皱眉，一脸嫌弃，“不管你说的真假，我们都不管，同志，你放尊重点，不要跟上来。” 到底做了多年的首长夫人，气势还是有的，板着脸一脸不悦，许红就不敢跟上去了。有些不甘心的跳脚，她说的都是是真的，咋就不相信呢。 到了饭店，李叔和李婶显然是心不在焉的。 李婉看着两人这反应，也是没了胃口。她这是图什么啊，这么多年的付出，还是抵不上那个狼心狗肺的丫头。 不过那个于南南，还真是不能和青柏在一起了，她曾经的丫头的孩子，成她儿媳妇，她岂不是以后要和李静成为亲家。 而且听刚那个女同志说的，李静这孩子和李静一样啊，都是为了利益，连亲情都能不顾的人。这样人，怎么能做一家人呢。 劝肯定是劝不动的，还是得让青柏赶紧离开这里。感情这事情不算什么，离开之后遇到合适的，这时候认识的就不算什么了。 因为于爷爷和于奶奶都催，所以趁着周末放假，让林青柏同志正式上门见家长。 许南南庆幸自己还没到结婚年龄，要不然她怀疑自己肯定会被催婚。 和林青柏说了这事情，她心里还有点儿忐忑。担心林青柏到时候表现不好，让爷奶那边不满意咋办。 平时倒是对他挺自信的，可真到了这时候，这心里就忍不住想太多。 林青柏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眯眯道，“放心吧，保管让爷爷奶奶看到我，就承认我这个孙女婿。” 许南南啐了一口，“自恋狂。” 林青柏抿嘴笑，弯着腰，和她平视，“南南，等过阵子，我也带你去见家长，好不好？” “去见你爸？” 他后妈倒是不用见了。 林青柏笑着点头，“嗯。” 第92章 周末, 林青柏拎着一只猪蹄膀, 一提瓜果，和两盒糕点上了门。 这在这时候可是很不错的礼物了。 有些缺粮的人家, 半袋子红薯都能嫁个闺女出去了, 林青柏这第一次上门带的礼物, 让附近的邻居看的眼睛都红了。不过看着人家这孙女婿找的高高大大的，精神头十足, 也知道是不好惹的，倒是没人说什么酸溜溜的话。 于奶奶自林青柏进了门，这嘴角都没合拢过, 拉着林青柏的胳膊, 愣是看了好几遍。 “小伙子可真是精神。” “吃饱了都精神。”许南南在边上笑。看不得林青柏那副老神自在的嘚瑟样子。 于奶奶道, “青柏是军人吧，我儿子以前也是军人。咱家这可真是缘分啊。”因为自家儿子是军人，老太太对军人自然而然的感觉到亲近。 “咳咳咳。”于爷爷在边上咳嗽了几声，显得很严肃。 林青柏笑了笑, “爷爷。” 哎哟, 这一声爷爷叫的于爷爷心花怒放，愣是一句刁难的话都说不出口了，笑的牙不见眼，“唉，那啥，咱南南是好孩子，你可要好好的对她。” 林青柏看着许南南, “我肯定会的。” 许南南红了红脸。 小满和木头石头在边上吃了糕点就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小满小声问道，”我姐这是要嫁人了吗，这是我姐夫吗？“ 林青柏温和的笑，“你姐姐以后是要嫁给我的，我是你姐夫。” “姐夫。”小满小声叫了一声，就不好意思的跑一边去了。眼睛偷偷的瞄着这个姐夫，以后有姐夫在，没人敢欺负她姐了。就是老许家奶奶也不行。 林青柏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小姨子竟然这么害羞，忍不住看着许南南笑。这姐两的性子也差太多了。 又觉得南南的性格以前也许也是这样的，只是后来没人依靠，只能靠着她自己，这才变成现在这样的。看着南南的眼神，又带着几分心疼。 许南南正被小满那声姐夫，给弄的有些不自在呢，抬头就看到林青柏这心疼的眼神了，顿时狐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刚不还好的，咋就这样子了。他脑袋里又在想什么呢？ 看着两个孩子‘眉目传情’，于爷爷和于奶奶偷偷的高兴。这看着，是都上了心的。事情总算是成了。 中午是许南南下的厨，于奶奶都没管。 按着她的想法是，让男方看看自家孙女的本事，知道自家孙女是个能持家的好姑娘，以后就更稀罕了。 许南南对老太太这想法也是无奈的。她做饭是没意见的，可也不想让林青柏因为她做饭好，才娶她的。那还不如娶个厨师回去呢。 许南南跟着小满在厨房做饭，小满帮着烧火，许南南边切菜，边怨念丛生。为什么女人就一定要做饭操持家务呢。她也是能挣钱的好不。 过了一会儿，林青柏笑眯眯的走了进来，看到许南南撅着个嘴，也没说什么，就过去掌勺。 小满看着姐夫进来了，又低下头了。 许南南看着他，“你怎么来了，爷爷奶奶让你过来？” “我说过来看看，他们也没说什么。”林青柏怎么可能不知道老人的心思呢。找孙女婿，自然也是想找个知冷知热的，要是他真的就坐在外面当大爷，估摸着老爷子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是不满意的。 再说了，做饭这种事情，还真不是难度。以前在上海，母亲病逝之后，家里的饭菜都是他做的。没办法，另外两人都是搞学术的，不是做饭的人。 看着林青柏身材笔挺的站在灶台前挥着锅铲，做菜做的热火朝天的。许南南愣是忍不住弯起嘴角。 这一顿饭下来，大伙吃的十分满意。 于爷爷和于奶奶这次才真是彻底的认准这个孙女婿了。啥都好，挑不出不好的来。年岁大了一点没关系，稳重，疼人。 吃完饭，就让许南南和林青柏单独出去走走。这处对象的，咋能不处呢。 三孩子想跟着一起出去，被于爷爷给拦住了，带着出去遛弯。 等许南南和林青柏一走，就有人来打听许南南对象的事儿。 能拿得出这么多东西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吧，要不然谁家舍得啊。还有人猜测是不是为了他们这个小两间的房子，让于奶奶注意点，别让人骗了。 这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这里面也有几家是看中许南南的这个人的，有工作，长的也好。这样的媳妇没地方挑。可就是拖着三个拖油瓶呢。虽然于家两老每个月也发补贴，可是年纪大了，就是拖累。万一以后躺在床上不能动了，还不是要人伺候。想着于家两老这身体也不咋样，许南南还小呢，再熬一阵子，没准两老不在了，就许南南姐两守着这个屋子，到时候再娶回家做媳妇。 哪知道这么快就被人截胡了。 于奶奶也知道他们的心思，听到这么说林青柏，顿时不乐意了，“我们家南南这对象可用不着咱家的房子，人家县委里面分了套间呢，小两口住可够了。 能在县委里面分套间的，那还得了。顿时都不敢瞎说了，免得得罪人。 许南南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年代的人处对象为啥浪漫不起来了。 像南江这小地方，连个电影院都没有。想看电影，还得去省会城市看。看不了电影，逛街吧……也没得逛，就一个供销社，也挺大，可你去了，好东西总是售罄状态。 想拉个小手吧，刚握上去呢，大街上路过的人都恨不得把这双手盯出个窟窿来。 许南南没办法，隔着一尺的距离并排压马路吧。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受不了了，干脆往河堤走。 这时候人少，没啥人。到了河堤，许南南就直接挽着林青柏的手，两人挨在一块儿看风景。 这才像处对象嘛。 林青柏看着她的发顶，偷偷的笑。小妮子还小呢，下周还是得去市里转转。 许南南眼睛盯着河边的杨柳，脑袋里在想着这个时代，还能用什么浪漫的方式谈一场恋爱。短信微信都是别想了，嗯，要不写信？好像这会儿没流行笔友，她和林青柏为了浪漫当笔友，貌似有点儿费邮票了。 邮票？ 许南南突然想到了。恨不得拍自己的脑袋。咋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差点忘了。“林哥，” 她抬头看着林青柏，眼眸亮晶晶的，“你们发邮票不？” 林青柏挑眉，似乎没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这个事情，“这个以前部队里面是发的，不过现在武装部这边没发。” “咳咳，我就听说，你们以前不是发过一版什么蓝军邮吗，现在还有吗？”她眼睛更亮了，林青柏都能看到里面的小火苗了。 他眼眸闪了闪，思考道，“我对这个没兴趣，以前也不用买邮票，还真不知道。不过倒是听说销毁了。“ 许南南当然知道是销毁了，要不然后来也不会那么值钱嘛。 “那还能找到吗，我想集邮，要不咱多集几套吧。”以后都不用给孩子们买房了。一人留一套蓝军邮…… 林青柏握拳抵着唇，轻咳一声，为难道，“这个应该是找不到了。这几年我都没见到过。” 许南南一听，肩膀一瞬间怂了下来。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林青柏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发顶。 晚上林青松回到家里，就看到他哥翻书柜，终于将一本册子拿了出来。 看到这东西，林青松就撇了撇嘴，他哥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明明是个军人，还挺文青的，竟然还集邮。这种东西留着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林青柏翻了一会儿，总算是翻到以前收集的邮票了。看到上面崭新的三张邮票，他笑了笑。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让小妮子那么惦记。不过她喜欢就好。 放在自己随身的记事本里面夹好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弟弟林青松回来了。 看到林青柏终于有空了，林青松坐直了，“哥，我今天听刘红军那小子说，好像他爸在家里说你快走了，似乎是京城那边有消息，让你回去什么的。” 现在刘红军已经彻底叛变，成为他的狗腿子了。把他爹刘建军的消息都往外说。不过林青松也不是全都信，“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说真的。” 林青柏的脸色变了变，紧紧的抿了抿嘴，站起来走了出去。 县委宿舍和县委的招待所就在一个院子里，才两分钟不到，林青柏就敲响了李婉的门。 李婉开了门，看到林青柏站在门口，脸上有些诧异。 拉开门，“青柏来了，进来说吧。” 林青柏寒着一张脸走进门。李婶正在里面做衣服呢，看到他来了，打了个招呼，就低着头继续干活。 李婉从他身后走过来，“怎么突然过来了？”之前还对她这个母亲不闻不问呢。 “你是不是给京城发电报了？”林青柏看着她。 李婉倒是没想到林青柏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我没说什么，只是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你爸了。他的想法也是想让你回去。毕竟这边没有什么前途。” “李婉同志，你是不是认为林长征的那点权利能够让你一手遮天了。你是在学谁？你没有那个能力，就最好安分守己。别闹出了乱子，到时候整个林家都要为你陪葬。” 李婉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语气，气的发抖，”青柏，你这是和我说话的语气吗？“ “我是在和一个思想觉悟不高的地主阶级说话。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利用那点特权，就在部队里指手画脚，以后要是风吹草动，出事的第一个就是你。还要连带着给你依仗的那个人。”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李婉气的眼睛都红了，“都是为了你的前程。” “别说为了我。前程不假，却不是为了我。为了谁，你自己清楚。”林青柏面容冰冷，连平时装作和睦的假象都不想再装了。 李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林青柏垂眸，冷冰冰的看着她，“我会如你所愿，以后会顾着青松。但是你对我的掌控，到此为止。” 说完，他看也不看李婉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如一阵风一样的来，又迅速的走，让李婶都吓得没反应过来。 刚刚那孩子，咋那样和小婉说话啊。 “小婉？到底是啥事啊，那孩子咋那么生气啊？” “没事，孩子闹脾气。”李婉咬着牙，擦了擦眼睛。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早就被林青柏给看出来了。这些年连青松都不明白，却被他看出来了。 “李婶，咱过两天就回京城去。” “啊？哦。”李婶惊了一下，有些犹豫，还是应了。 周一上班，许南南面带红光。 连柳大姐都打趣她这是好事将近。 “早着呢，咋样也要过两年。”许南南笑，突然脸上一愣，过两年…… “过两年也没什么。你那个对象看着倒是挺好的，我上次都偷偷的看了，是个能靠得住的。” 柳大姐过来人的语气道。 许南南心里藏着事情，突然有些恍然了。来了之后，她就一直忙着让自己生存下去，怎样生存的更好，似乎有些事情下意识的没去想起。 “于干事，有人找。” 突然有人在门口嚷嚷道。许南南一出去，是门卫科小高。她跟着走，问道，“谁啊？” “是个女同志，中年女同志。”小高笑道。“对了于干事，你那对象可真好，和咱谁都处得来。” 许南南听到有人夸林青柏，心里觉得与有荣焉，嘴上谦虚，“这也是你们性子好，才好相处。” 到了门口，看到来人了，许南南有些惊讶，似乎又觉得意料之中。 传说中的甩粮票事件要来了吗？ 李婉端坐在门卫室的椅子上，旁边的卫叔和其他几个门卫同志都显得不自在。 许南南走过去，“咱出去说吧，这里是人家工作的地方，可别打扰别人上班了。” 李婉这才站起来，看了看几人，走出门去。 走到外面，门卫室那边听不到两人谈话了，才停下来。 许南南看着她，一点也没像别人那样紧张，“有事吗？” “这是你对待对象的母亲的态度吗？”李婉不悦道。 “你不是不承认吗？”许南南一脸无所谓。 李婉怄了怄，到底是没发作出来，咬了咬唇，“如你所愿，我马上要回京城去了。不会再打扰你们的事情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为青柏着想。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没来南江的时候，他都要提正团级了，这样的年纪，你知道有多不容易吗。我们都希望他能够回到京城去。但是你也知道，做干部不是这么好做的，得有人帮着。我们一直打算着为他说一个他爸爸老朋友的闺女，以后互相有个照应。如果你真的是为青柏好，希望你能够考虑考虑我说的话。”语气可没有之前那种带着高高在上的，倒是像极了一个为了孩子前途操碎了心的母亲。 她也不敢在林青柏那边动手了，只能找这个年纪小的女同志。 许南南听完却笑了，嗤笑。 “林哥十四岁回家，十五岁就被你们安排进入部队了。这就是为了他好？我是个普通老百姓，不知道什么前途不前途，也不知道当干部还需要结党营私。我只知道，林哥是个成年人了，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没人能替他做决定。你不是他亲妈，不心疼他，可我是他对象，我心疼他。” 李婉没想到，这个年轻女孩竟然牙尖嘴利的，气笑了，“李静竟然还能生出你这样的闺女。” 许南南眉头一皱，这语气，是认识李静？ 李婉似乎觉得自己失言了，抿了抿唇，“说的这么好听，不过也是舍不得离开青柏罢了。我是管不了你们了，有人会管你们的。” 她对着许南南冷笑一下，转身就走了。 许南南哼了哼，完全没把她当回事。 又不是林哥的亲妈，对林哥也不好，她也用不着敬着。 下午林青柏来接她，许南南可没帮着藏着掖着，就把李婉来找她的事情，还有两人说的话，都和林青柏说了。 林青柏踩着踩着，越发的有劲儿了。 没急着回家，就在城郊兜风，看着风景好了，这才停下来。 看着眼前比自己都矮了一个头的小妮子，林青柏愣是没忍住，伸手见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软绵绵的，这么小，竟然还说心疼他。 林青柏觉得想笑，眼睛却忍不住热。 许南南的脑袋被弄在他怀里，有些闷，从里面挣扎出来看着他，认真道，“你以后会回京城去吗？” 说实在的，让她离开南江去京城，她还是需要点勇气的。这里的生活很安定，还要照顾爷奶和小满，她是不能离开这里的。 得到了，就要承担责任。爷奶给了她屋子，她就要让他们安享晚年。这是当初她对自己的承诺。 林青柏低头看她，“现在还不会。以后……还要等好久呢。”离开那边，他现在就暂时没回去的想法了。 “不回去也好，谁知道那就一定好呢。”许南南想起以后，觉得林青柏不回去也好。 林青柏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头发，看着她的小脸蛋，忍着没亲下去。平复了心情，松开了许南南，从怀里掏出记事本，翻开放着邮票的那一页放到许南南眼前。 许南南正纳闷呢，眼前就出现了她梦寐以求的东西了。 “这是……” “不是你要的蓝军邮吗，正好找到了这一套。你不知道有多难……”林青柏觉得应该表现的辛苦一点。 话音刚落，眼前一花，脖子就被人紧紧的搂着，紧接着嘴唇被咬住了。 林青柏浑身像触电一样的，从身体到脑袋里，都是木的，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南南正捧着邮票，笑的开心。 许南南眼睛亮晶晶的看他，“谢谢林哥。” 这可是两百多万啊。 许南南突然觉得手上好重。 林青柏看着她的唇，回忆着刚刚的温软，黑黝黝的眸子亮了亮，低下头，精准的对上了那红彤彤的唇。 许南南觉得自己被一种陌生的气息包围了，有些喘不过气，又有些飘飘然了。好像越来越晕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分开。 许南南脸上热腾腾的，拳头下意识的紧了紧……觉得不对劲儿，低头看了看，手上价值千金的宝贝竟然被汗水给粘湿了。其中一张已经软塌塌的。 再看着眼前一脸爱意的林青柏，她愣是没忍住，捏着拳头轻轻打了几下，败家子啊，知不知道这值多少钱啊。 能不能打声招呼再亲啊，好歹把宝贝放好了再亲啊。 林青柏以为她这是被亲了，不高兴呢，顿时急了，正准备哄着呢，就听她道，“还我邮票，还我邮票！” 林青柏，“……” 林青松发现，他哥今天不正常，竟然拿着他的镜子瞧，而且还时不时的摸嘴唇。然后又在发呆，过了一会儿又脸上又笑了。 太不正常了，也不知道于干事做了什么，把他哥变成这样了。 回到家里，许南南还在可惜自己的邮票呢。 拿着邮票的时候，她都想好了，这邮票先不卖，要是以后没到真要花钱的时候，就留着。毕竟是林青柏送给自己的最贵的东西了，留着，以后传给自己的后代，和他们说，看看，当初你爷爷给的定情信物，多值钱。 现在好了，两张皱巴巴的，其中一张那边角都缺了一点了。 将邮票理了理，还是那个皱巴巴的样子，心疼几秒钟，干脆放到了淘宝里面。 半夜里，许南南被自己脑袋里的叮叮声吵醒。 [老古董]：那邮票，是真的？ 许南南迷迷糊糊的看了眼消息，郁闷发了个消息过去，“我卖过假货吗？这个非卖品，休息呢，勿扰。” 下线，继续睡觉。 遥远的另外一边，某个年轻人纳闷的看着淘宝店上的照片。一脸发愣。 李婉是真的准备走了，这次南江一行，不止是为了接林青松回去，也是为了和林青柏修复关系。可现在看来一团糟。青松这孩子现在也大了，她也管不了。青柏这孩子更是铁了心了。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出面还是不够的，得回去和老林商量一下。 至于青柏和李静的那个闺女，也不用着急。他们现在还结不了婚，还有时间。不用在这上面和青柏过不去，到时候把最后一点情分给弄没了。 想通了，李婉这心里便越发的清楚了，甚至觉得自己临走的时候，可以和两个孩子再修复一下关系。一大早，就去找两人，想约着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结果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门。 高局长媳妇出来倒尿盆，看到她在敲门，笑道，“肯定是出去了，林部长兄弟两最近每天出去的早呢。” 看着她端尿盆，李婉心里有些不舒服，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高局长媳妇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尿盆，纳闷道，林部长兄弟两也没这么讲究啊。 回到屋里，李婉脸色还是不好。觉得这是兄弟两避开她。 李婶道，“小婉啊，真的要走了？” 李婉点点头，“老林让我早点回去，我也有事情要和他商量呢。” 李婶暗自叹了口气，等李婉又出门了，她坐在床上想了想，愣是忍不住，下楼去院子里找到了正在遛弯的李叔，“小婉要走了，这一回去，我看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回来了。我总想着去看看小静。到底是我闺女，不认我，我就看一眼。以后就不惦记了。” 第93章 李静最近总是惦记着许南南的事情。没办法, 谁让许红这边一直没动静呢。现在一问起这孩子, 她就不耐烦说，还说这事情急不得。 许红就算没明说, 她也约莫能猜到一点儿情况了。许红这边大概是遇着困难了。她不想放弃许红这边的希望, 可南南那边, 是不是也要抓紧了。 李静想着这事儿就头疼，早知道这丫头现在这么出息, 当初她就不该做的那么绝的。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给她一点好脸色，不就会乖乖的吗。愣是做的太绝了, 让这孩子开始不听话了。 她想起小时候, 地主家的那位小姐养的那只哈巴狗, 她对那狗很凶，嫉妒它吃的比自己好，偷偷的打它，结果这够就不和她亲。见着她就叫唤, 还要咬她。 小姐给东西它吃, 它见着小姐就跑过去摇尾巴。 早知道啊，就不能那么打，要给点甜头。 李静正琢磨怎么挽回自己闺女的心呢，许建生黑着一张脸回来了。 现在许建生的脾气越来越差了，月初发的钱和粮票都在许建生手里管着了，她现在啥都没有，就更不敢和他甩脸色了。 “老许, 咋了，谁惹你生气了？” 许建生把成绩单子扔到桌上。李静拿起来看了看，不大认识字，就看着数字，32、25…… 李静一抬头，“这啥啊？” 许建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还能是啥，许红这次考试的成绩。升学考试，就这么点分数，你说她是怎么考的。这心思就没放到学习上面。” 许红读书晚，上学的时候都九岁了，按道理比起班上的同学懂事了，咋就学成这样个名堂了。 “你说说，这些年咱不说怎么教的，好歹没让她饿死，平时那衣服也是紧着她穿的……怎么就考的这样。” 许建生说起来就觉得丢人。 虽然之前说许红考的不好，就让回乡下去。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也没想到会考这么差。 矿上那些人都知道他许建生的侄女考这个样子，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今天遇到矿上夜校的老师，人家也知道许红的成绩了，看到他之后，还和他可惜，说是可惜了之前没培养南南。 南南那孩子自学，参加夜校，一学期就拿到会计专科毕业证了。 那孩子真是没上学啊。可红红呢，上了这么多年的学，要什么文具，都想法子换工业票买。现在给了这样的成绩单。 许建生心里就觉得憋屈。 甚至那老师的话就在脑袋里转，“可惜了南南那孩子，要是好好培养，大学肯定是没问题的。” 他的亲闺女啊，是读大学的材料，结果他一天没培养，侄女是个榆木疙瘩，他给花了这么多精力培养。 “小玲今年必须上学。” 李静道，“我知道，就是担心妈那边……” “我担着。”许建生坚定道。 都是他的种，没道理南南和小满读书好，小玲就差。这个孩子，他一定要培养。 见许建生这个态度，李静也不敢说什么了。 只是心里有些担心，许红这要是回乡下去了，咋和人家县委那边的人来往呢。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养了这么多年，梅子那边是白费了，现在红红这边也要放弃。想想心里就不甘心。 “许主任在家吗？”外面，卫国兵喊道。 听到卫国兵的声音，李静下意识的有些不高兴。 许建生起身走了出去，看到卫国兵旁边站着个老太太，诧异道，“卫哥，有什么事情？” 卫国兵指了指旁边的老太太，“这位说是你们家亲戚，” 许建生愣了愣，还真不认识。 李静听到来亲戚了，也走出来看，看到来人，顿时脸色大变，“你咋回来了？” 老太太看到她，顿时红了眼睛，“小静。” 李婶到底是没忍住，还是想来看看闺女一面，以后这辈子也不惦记了。 可是看到闺女的表情，就知道闺女还是不乐意看到她的。 李静当然不乐意看到她了，不说当初卖身为奴的事情，就说后来他们跟着那个地主家的小姐走的事情，她这心里就不舒坦了。 本来给人做下人，也就给人笑一笑，跟着地主家的小姐走了，算啥事啊。 卫国兵看着这情况，也不好待下去，对着许建生打了招呼就走了。 许建生看了看李静，又看着这老太太，“老婶，你是？” “没事，我谁也不是，我就是来看看她。” 李婶擦了擦眼泪，从兜里掏出一个用手帕抱着的小包出来，往李静手里塞，转身就走了。 看着李婶的背影，李静心里也有些不好过，可心里更多的是怨恨。 从小到大害的她没过好日子，老了也要让她受累。 许红从外面回来，看到李婶了，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老奶，你咋哭了？” 李婶顾着难受，也没理她，自顾自的就走了。 许红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许建生和李静，立马跑过去，“大伯，大伯娘，那个老奶来咱家干啥啊？” 许建生没理她，只是看着李静，“……是你妈？” 李静擦了擦眼睛，转身进了屋里。 许建生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让丈母娘就这么走了，那么大把年纪了，出个好歹咋办。刚要出去呢，李静就冲出来，“不许去，去干啥呢。人家跟着地主家的小姐跑了，你追回来干啥呢。你还想不想在矿上待下去了？” 许建生站着没动，回头瞪了她一眼，“李静，我咋今天才知道你对你亲爹妈都能这么狠的。”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走了，李静转回屋里哭。 许红站在门口呆住了。 那个老太太是大伯娘的亲妈？可松哥不是喊她外婆吗，那他们是啥关系？难道说，松哥家里和大伯娘是亲戚？而且看这样子，大伯娘还不知道人家现在混的那么好呢。 想了想，这事儿还是不能和大伯娘说。要让她知道了，肯定就会把自己抛在一边了。 外面，许建生还是追上了李婶。 “老婶……妈……”许建生磕磕巴巴的叫了一声。这么多年了，才见着自己的丈母娘呢。 李婶听到这声音，有些激动，看着许建生，“你是个好人，对小静好点。那孩子从小受委屈了。” “妈，咱回去说吧。” “不去了，还有人等着我呢，我马上要离开南江了，就是来看看小静的。我和老头子都过的好，你们别担心咱。”说着拿手帕擦了擦眼泪，“回去吧，” 又转身往前走。 许建生站在原处看着，心里莫名的有些恐慌起来。 丈母娘唯一的闺女不认他们了，两老半生飘零……他呢，三个女儿，也剩下一个了。 采购科门口，许玲正把家里的事情和许南南说。 许南南一听李静的妈竟然找来了，也是有些惊讶。 “外婆给了那个女人很多钱，还有好多票，我认得上面那个军字。”许玲道。 军用票？ 那位老太太从哪里弄的军用票。许南南狐疑了一下，又觉得这事情和自己没关系，倒是对许玲道，“看来你爸是下定决心让你读书了，你可要认真读，别学许红那样，整天光顾着打扮。” “我才不学她呢，考不上高中，回去种地去。”许玲得意道。 这次许红考的分数，是彻底的上不了学了。许红也知道自己没考上，要被赶回去种地。 知道李婶和李静的关系之后，她连饭都没吃，就跑县委去找人。 可惜在县委门口愣是进不去。 只能在县委门口蹲着，一直等到林青松下班了，她才冲过去，“松哥，松哥。” 听到这声音，林青松头皮都发麻了，冷着脸看着许红，“你怎么又来了。”原本他也是个挺怜香惜玉的，不舍得让女孩子难过，还会应付一下。可上次许红那样说他未来嫂子，这个可不行。他现在可是把这位列入拒绝应付对象了。 许红也没被林青松的冷脸给吓退，笑道，“松哥，你知不知道，我和你是亲戚。你外婆，是我大伯娘的亲妈。” 什么啊？ 林青松觉得她在胡说八道，抬脚就走，还没走两步就被许红给拉住了，他甩了一下才给甩开了，“女同志注意点，别动手动脚的。” “我说真的，松哥，我今天才在家里看到你外婆的，就是跟着你妈一起的那位老太太，她去我家看我大伯娘，我大伯娘都承认了，这位老太太是她亲妈。不过我大伯娘没认她，我看不下去，所以来看看老太太，和她说说话。” 听到许红这么说，林青松这头皮又开始发麻了。 他知道许红不敢在这事儿上面瞎说。毕竟是一问就清楚地事情。这么说来，老爷子和老太太还真是和老许家有关系啊。而且还是他未来嫂子的外公外婆。 要是他未来嫂子没和老许家闹翻，这还是好事呢。可现在闹这样，这到底会不会认外公外婆还是一回事呢。 “松哥，你就让我进去吧，我和老太太好好说说。”许红讨好道。她现在得尽快的和老人家打好关系，这以后才能有亲上加亲的机会。 林青松可不乐意，一看就知道她这打了主意的，干脆冷着脸道，“不用了，我去看看老太太去，还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说完几步快速的进了院子。 也不管许红在外面叫。 大院招待所房间里，李婉正在生气。李婶出去了，她才知道是去找李静了。李叔竟然还想瞒着，要不是她一眼就看出在撒谎，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呢。 想到这两人为了去见李静，竟然联合起来骗她，她这心里就觉得气闷。 李叔闷着脑袋没说话，李婶一个劲儿的在边上抹眼泪。 林青松进门就看着这个场景，顿时着急了，“老太太，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没人欺负我。”李婶擦眼泪道。 “那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啊。”林青松给她抹眼泪。他从小就是两位老人带大的，那就和亲外公外婆没差别的。可见不得两人受委屈。 李婉到底是没忍心看着老人这么糟蹋自己，“算了，见了就见了，咱们这周末就走。” 这南江是不能再待了。她可不想再让李静又缠上来了。这个白眼狼的丫头，就没做过一件好事。 李静和她闺女，就没让她痛快过。 听到李婉要走，林青松恨不得放鞭炮，还来不及乐呵呢，就听李婉道，“青松，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我不回去，我跟着我哥一块。”他坚定道。他哥不在京城，两口子就得把他当目标了，到时候一点自由都没了。 李婉见他这样，是气也气不出来了，不过转念一想，青柏现在和她离心了，让青松和他待在一起加深感情也好。以后总不会真的不管这个弟弟。“那好，待会你去找你哥在，咱一起吃个饭。”走之前还是得和青柏把关系缓和一下。 林青松耸了耸眉，“这个就没办法了。我哥最近每天回来的都晚，这处对象的，怎么可能下班就回家呢。” 李婉听了，心里哽的慌。自己对这个继子好了这么多年，现在有了对象，连和她这个后妈吃顿饭的功夫都没了。 林青柏不在，李婉干脆自己带着儿子和两老一起出去吃。 许红一直等在县委门口，看到她们出来了，立马跑了过去。 看到许红了，林青松忍不住捂眼睛，这丫头竟然还守在这里，这毅力也太大了。 许红也不找其他人，就找李婶，“老奶，李静是我大伯娘，对我可好了。她这些年过的不好，你别怪她啊。” 李婶还在为着李静那态度难受呢，听到这话，有些想知道自己闺女这些年过的咋样了。不管咋样，都是自己闺女啊。今天看她那样子，确实也过的不咋样。 李婉气红了眼，见李婶这样，干脆也不管了，大步往饭店去。 李叔和李婶也不敢和许红说话了，赶紧跟上去，才走几步，许红又追过来，“我奶对我大伯娘一点也不好，总是磋磨她，她总念着你们，说不知道你们在哪里吃苦呢。” 李叔沉默不语，李婶听的直抹眼泪，“姑娘啊，她肯定不想见我们的，你就和她说，我们马上要走了，以后都不连累她了，让她好好过日子。” 看着两老这样，林青松是彻底生气了。“许红同志，你要说再闹，我就不客气了。旁边就是公安局。”就算攀亲带故的，那也是和于干事啊。和这许红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带着两老往前走，林青柏想着，要是这许红在缠着，可别怪他下狠手了。 身后许红听着，脑袋发蒙，咋就要走了呢？ 晚上林青柏从林青松这里知道了李叔李婶和李静的关系。 “哥，你说以后怎么面对于干事的妈啊？”好歹也是沾了几分亲的。而且李叔李婶对他哥也不错。也有些情分。 林青柏十分洒脱，“我随南南的。” 听听，这种话都说的理直气壮的，林青松听着牙酸，干脆翻身躺下睡大觉，躺了一会儿想起有事没说，“对了，这周末我妈他们回京城去，咱们还是要送送吧。” 林青柏皱了皱眉，还准备带着小妮子去省城看电影的，这下子倒是泡汤了。 第二天去接许南南，林青柏把李叔和李婶的事情和她说了。 许南南一听，这心里就回过神来了，“难怪上次听说有个老太太给那个人军用票呢，原来是这位老太太啊。” “想去见见面吗，要不要我给安排？” 许南南摇头，“算了，从来没见过，我现在和李静也没关系了，没准老人心里还怨我呢。你弟弟的妈还以为我想攀关系呢。”别人不认她，她也不会巴巴的贴上去。 林青柏笑，“好，不想去就不去。”这小妮子倒是比他实诚，不喜欢的人就不喜欢，连表面功夫都不做的。 第94章 要送李婉他们走, 周末的约会自然是要泡汤了。林青柏有些失落, 看着许南南的灵动的眼睛，愣是没忍住在她脑门上亲了口。 许南南看了看旁边, 没人。 抬手抓着他的衣服, 跳起来亲了一口。 林青柏眼睛一暗, 正要低头，许南南突然跳开了, 笑眯眯的看着他，“不行，待会有人来了。” 林青柏无奈的笑, 这小妮子, 越发的淘气了, “那下周咱们去省城。” “行。”许南南一点意见没有，她自己也有事情要忙呢。之前和省城那边的魏小东约好了，每个月都要去一次，看看他有没有收到什么好货的。 周六, 李婉就和李叔李婶一起收拾东西, 准备回京城。 林青松虽然舍不得李叔李婶，倒是对他们回京城还是很赞成的。回去好啊，瞧瞧这几天，老太太哭了第几次了。看的他都不忍心了。 他妈在这待着，每天心情也是时好时坏的，闹的大家都不好过。 关键是那个许红整天在门口，一出门就来攀亲戚, 这是不是也太执着了。林青松有些不懂这姑娘脑袋里塞的什么东西。 中午的时候，林青柏回来，也特意过来看了看。 虽然上次和李婉闹的不欢而散，不过表面功夫他一直做的还不错，特别是李婉要回去了，他自然也不会再板着脸色。 倒是李婉劝道，“你还是考虑考虑我说的话吧。这地方不好。” “京城也未必好，你回去了和他说一声，少插手部队的事情，实在不行，就去前线。” 现在国内虽然已经太平了，不过边境也不是很安定，依然驻扎着部队，时刻准备战斗。 听到这话，李婉皱了皱眉，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还去打仗干什么？ 以为是林青柏故意说的让她不痛快的，便也没再继续说。 林青柏也么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有些事情是他自己推断的，现在苗头还不是很明显。只怕没人会相信他的说法。 第二天一早，孙县长让县里唯一的一辆小汽车，送李婉几人去省里火车站。 同时，许南南也坐上了前往省城的车子。 自从上次和魏小东那条线给连上了之后，她就一直惦记着这事情，准备将这条线一直发现下来，以后能省事。最重要的是，这种古董知识，没师傅，完全学不会啊。她自己看书，看的云里雾里的，书上的知识，没法用在实践上。许南南觉得，自己要是想继续这一事业，还是得深入研究。 到了省城，许南南熟门熟路的找到了魏小东家住的小胡同。 敲了几下门，就听到魏小东的声音了。 片刻后门就开了，看到许南南了，魏小东眼睛亮了亮，“你还真来啦。” 自从和许南南约定了之后，魏小东这心里就悬着，担心许南南这个生活在有钱人家的姑娘会不会是就随口说说。到时候他收了东西，人家不来拿货怎么办。他这钱不是压下了吗？ 虽然担心，可到底是约好了，好歹以前是大掌柜家出生的，这诚心可是做生意的根本啊。所以即便担心也还是帮着许南南收着了。 这会子看到许南南来了，这心也放下了。 屋里魏奶奶以为是来客人了，让进屋里说话。 魏小东回头道，“没事，同事找我说点事儿呢。”就从家里钻出来，小声对着许南南道，“老太太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许南南理解的点头，这事情毕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老人家知道了肯定要担心。 魏小东让许南南在胡同里等着，自己往胡同里面钻，过了一会儿就没看到人影了。 许南南一看，就知道人家这也是防着她呢，连东西都不放家里了。 这样也好，互相防着倒是也互相安心了。 屋里，时不时的传来魏奶奶咳嗽的声音。 过了一小会儿，魏小东就拎着一个麻布袋过来了。也没拿出来，就着袋子口往里面看。几样铜摆件，还有几样瓷器和两幅字画。 “都是好不容易收来的，特别是这瓷器，没有人拿废品回收站去，我想法子找人换的。都是好货。” 因为要长期做生意，所以魏小东这事儿也做的很地道。要是拿假货骗人，也赚不了多少，而且还会得罪人。 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出来，上面用铅笔写着这次收的东西，分别是什么来历，价值多少钱。 这是当铺大掌柜的都要干的活。魏小东从小耳濡目染，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许南南一看，心里一喜。她还想着怎么着魏小东学古董知识呢，现在有了这个资料，最起码自己回去了还能对着这些资料研究了。 就是这字迹不大清楚，铅笔还是不行啊。许南南从兜里掏出一直钢笔和一瓶墨水，“刚买的，正好给你，以后用这个写名录。” 魏小东看到钢笔和墨水，满脸惊喜，“给我的？” “嗯，只要你以后还帮我收好东西就行。” “收，当然收。”魏小东笑的咧嘴。这可是钢笔啊。 这一袋东西，花了十八块钱，和十斤粮票。魏小东拿着钱和粮票，看着许南南要走，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想法，“那啥，同志啊，这些东西你可要收好了，现在谁家里都不敢摆这些东西呢，谁知道上面啥时候就……反正你注意点吧。” 人家厚道，送他东西，总不能看着别人往火坑里跳。 许南南神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笑，“同志，你是个厚道人。” 离开胡同了，许南南心里都忍不住感慨。要是换了不厚道的，巴不得她这种冤大头多买一些呢。 许南南觉得自己就是不厚道的。只想魏小东以后别后悔就行了。 周一还得上班，可不能在省城过夜。办完了事情，许南南就赶紧坐最后一班车回南江。 路上，许南南就闭着眼睛，进入淘宝里面，将自己买的东西分文别类的放好。 然后将纸上的内容写到商品描述里面。 过了一会儿，叮叮声又响起来了。 【我是老二】：“你把我拉黑了？” 看到这个名称，许南南差点没忍住喷一口血。自从上次老二提出介绍生意给她之后，她就直接拉黑老二了，不接受老二的信息。 作为一个店主，拉黑自己的顾客，许南南觉得自己还是很任性的。 现在看来，这货不知道怎么又换了个号，跑过来了。 【我是老二】：“哎哟，不就被坑了一次吗，我都被坑了多少次了。再说了，上次我拿你那东西也没占便宜，你那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土里出来的，我觉得特邪门。自从买了那东西之后，我这运气就没好过。不知道遭了多少罪了。这不，就想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买点回去送人。”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许南南发了个呵呵两个字过去，再次屏蔽消息。 这边刚聊完，那边又有消息了。 【老古董】：“你又上新了？你这货源还真是充足。别人卖古董都是一个一个的，你这都是成套卖。” 许南南正准备发消息过去呢，老古董又来了个消息，“你的地址是不是假的？” 许南南一愣，看了看自己的地址，是她来这个年代之前的地址啊，没错啊。 哦，不过现在确实是假的。 【老古董】：“我在网上找了一下，根本就没有你说的这个小区。那地方是一个生态公园。” 许南南看到这消息，脑袋木了木。其实她一直想知道，对面到底是不是二十一世纪，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限制，每次发问题过去，都发不出去，所以她也没问。 现在这位说的意思，难道对面，不是二十一世纪吗？还是说，是另外一个世界？可是又不像啊，老古董在上海啊，而且上次老古董还说起过上海的古董一条街，那都是她所熟悉的世界。 怎么又不一样了呢？ 许南南想不通了。 【老古董】：“你别误会，我就是好奇查了一下你那的地址，没别的意思。我们都是正经人。” “现在是哪一年？”许南南发了个消息，还是发不过去。 对面似乎看她半天没法消息，以为她生气了，发了个抱歉的表情，又下线了。 许南南睁开眼睛，看着窗外。 算了，甭管是什么，反正自己现在已经是这年代了，干啥要管那么多呢。好好的过好现在才是真的。 下了车，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因为是夏天，所以天还是很亮。许南南正要出车站往家里走呢，面前走过来一个军装男人。 “林哥？”许南南看着来人，惊喜的眼睛发亮。 平时都见的习惯了，今天她一个人在外面奔波，没事的时候，还真有些惦记林青柏了。还以为明天才能见面呢，没想到这会子能见到林哥。 林青柏含笑，“本来去找你的，结果听奶奶说，你去省城了。想去找你，又担心错过了，就来这边等你。” 一天没见，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呢。 又看着许南南手上，“去省城没买东西？” 许南南微微一愣，然后笑道，“没买，好东西都卖完了，我就随便看了看，回来了。”又皱眉道，“我一个人，也没兴趣买东西。” 语气里面露着不满。 林青柏挑了挑眉，小妮子这是在埋怨他呢。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不止没觉得不舒坦，反而觉得很高兴。低着头道，“好，下次天塌下来了，我都陪你去省城。” 许南南点了点头，心道好险。没想到林哥会突然来接，都没做好准备。 坐上自行车后座了，许南南才想起他今天要忙的事情，“你什么时候从省城回来的。” 她可记得林青柏今天是要送林青松他妈，和李静爹妈去坐火车呢。 “没去。”林青柏挑唇笑了笑。 “为什么啊？不会没走吧。”许南南好奇道。 林青柏嗯了一声。然后将今天的事情简单的和她说了。 今天早上车子都开动了，要出县委大院的时候，李静和许红冲出来了，拦着车。 两老看着自己闺女趴在车上哭，没忍住，愣是下车去了。 以为走不了了，就都下车了，结果李婉看到李静那样子，愣是气不过，又钻车里，直接一个人走了。 林青柏觉得待在那看热闹，还不如陪自家小妮子过周末呢。所以干脆去找许南南了。结果许南南却自己跑省城去了。 他虽然是三言两语的，许南南却能想象出好大一出苦情戏。 轻轻的晃动着自己的双腿，许南南觉得这种置身事外，听热闹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还有林同志来车站接人的表现也让她挺受用的。 等车子骑到了小河边，林青柏将她搂在怀里的时候，许南南才发现，人家这是带着目的呢。 自从第一次亲了之后，这位大龄男青年似乎食髓知味了。逮着机会就来两下。 而且还不满足下午下班的路上，连早上都殷勤的送着上班，没人的时候腻歪一下。按着他的歪理，早上是一天中最重要的时候，必须保持好的心情。而亲吻无疑是最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林同志因为不可告人的目的接送上下班的行为，让矿上的人都知道许南南有个好对象，每天骑自行车接送上下班呢。简直就是所有处对象男同志的楷模。 嘴唇被吸的都快肿了的时候，许南南想说，这就是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只是这只大灰狼似乎懂的太少了。 许南南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来挽救要被吸的破皮的嘴唇，要不然明天没法上班啊。轻轻的张开嘴，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嘴唇。 对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也张开嘴，舌尖碰着舌尖。 轻轻碰了几下，许南南觉得这样舒服多了，对方却觉得不满足，猛的伸入过来，越来越深的缠绕。 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都要被吸没了，许南南怀疑，对方之前那是在装纯。要不然上手也太快了。 林青柏回到县委大院的时候，嘴里似乎还是一股甜味。怎么会这么甜呢，难道小妮子吃了糖的？ 又不像，糖的味道没这么好。他也不喜欢吃糖。可他就喜欢小妮子这嘴里的甜味。怎么吃也吃不够的样子。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一个宿舍住的黑小子回去了一趟，来了之后，每天都惦记着回去。 他觉得这很没出息。 黑小子说，等有了媳妇之后，就知道那种感觉了。怎么惦记都惦记不够。 林青柏觉得自己似乎能体会那种感觉了。要是哪天没尝到小妮子嘴里的味道。他也会惦记。 刚上楼梯，林青松迎面走来，“哥，你怎么才回来啊，这事情你说该怎么办啊。” 林青松现在被这事情弄的别提多烦心了。那个李静现在还在屋里和老太太她们说这这些年的苦呢，许红就在边上，时不时的看着他，他别提多嫌弃了。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林青柏满脸笑意道。心情好，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的随意轻松。 看着他脸上毫不作为的笑意，林青松差点想骂人。他哥这是幸灾乐祸？ 林青柏可不管他，进了屋里就坐在书桌的椅子上，拿着笔写写画画的，林青松瞄了一眼，满纸都是南南、小妮子…… 天啊，于干事到底做了什么，把他哥都弄傻了。 于家这边，许南南喝着于奶奶给熬的爱心粥，吃一口就忍不住想皱眉。 不是粥不好喝，是舌尖太痛。 周一上班，许南南神清气爽。早上没让林青柏复习昨天的动作，看着林青柏那副郁闷的神情，心里总算是平衡一些了。 到了办公室，心情都还十分不错。 “南南，” 刚坐下呢，李静就跑门口来找她了。 李伟明又出差了，办公室里就剩下柳大姐和小张。两人都看着她。 许南南抿了抿嘴，站起来走出去。 李静似乎眼睛有点儿肿，不过神采却还不错。许南南甚至能看出来，她的眼里似乎带着某种希望。 “南南，你还不知道吧，你姥姥和姥爷回来了。正在县委大院住着。他们现在可不一样了，是首长家的家属。你们矿上的林指导员，都是他们带大的呢。还有现在县武装部的那个部长，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李静说完，抿着嘴笑着看许南南，“我知道你的对象也是县委的。要是人家知道你有这样的关系网，你说会咋样？” 许南南眼神直直的看着她。如果没多想，这位似乎是想来和她和好的？不过这位似乎知道的事情不太全面，连她和林青柏处对象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呢。 李静笑道，“南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只要你还认了这个家，我就认你。老许家那边你也不用担心。” 这话李静说的底气十足。 许南南咳了咳，“你的意思我懂，不过我觉得没这必要吧。” 李静闻言，笑容一僵，似乎没想到许南南会这么快的就拒绝了她的提议。 这次她来找许南南，也确实是想和好的意思。自从知道许南南找了县委的对象之后，她就知道，这丫头是个有出息的。最起码是比许梅子和许红出息。 想和好，又没机会。这次她爹妈竟然风光的回来了，让她有了底气了。甭管县委什么官，在京城首长面前，那都要矮一截。就算她爸妈只是伺候人的，可是就像当初地主家里做事情一样，走出去了，那也比那些老农们要高一等。 她相信南南是个聪明人，知道这其中的好处。会主动提出和好。 想的很好，却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拒绝了。 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李静的脸色也慢慢的变了，“你想清楚了，这机会以后可不是一定会有了。” 许南南笑，“想都不用想。这么好的事情，你自己好好享受吧。我还要去上工，就不和你多聊了。被领导看到可是要批评的。”说完直接进了办公室。 李静在后面气的握拳头。 办公室里，许南南倒是在为李家两老不值。养了这样的闺女，困难的时候也不管他们。现在风光了，就巴上去。也不想想，再风光，那也是李婉给的。虽然她不大喜欢李婉，但是上次李婉为了给两老买衣服，和她抢布料就看出，人家对这两老是真心好的。 可再好，也赶不上李静去折腾。 要是李婉狠心不管李家两老了，到时候还能指望李静去养？ 李静可没管那么多。 从许红这边知道了如今爹妈竟然成了首长家属之后，她心里除了惊讶，不甘，更多的还是惊喜。 不甘心那个地主家的小姐没遭殃，竟然还混的比她好。同样是嫁了军人，人家就嫁了一个首长了。李静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李婉出去的时候，让她跟着一起出去。她没听。 她想着，如果听了，现在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了。 后悔已经是没用了，只能赶紧的把握住机会。就像红红说的，趁着他们还在南江县的时候，可以帮很多忙。比如户口的事情，或者可以趁机认识很多县里的大人物。别看李婉气走了，可她知道，李婉是不会放下她爹妈的。 李婉自己爹妈老早就不在了，从小就和她爹妈亲，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回来把人接走了。还让亲儿子喊两老喊外公外婆。 从许南南这边离开后，李静就要去县委那边找自家爹妈，许红在家里一直等着呢，见她要去，也要跟着去。 李静有些不乐意，原本是想沾许红的光的，结果现在还要让许红沾她的光。 许红见她犹豫，心里更是恨的咬牙。原本她就不想告诉李静这事情的。可老爷子老太太要走了，等他们走了，以后想接近县委都没机会了。她没办法，只能把这事情告诉李静了。 现在看来，当初的想法真没错，大伯娘这不就是开始想把她抛在一边了吗。 “大伯娘，他们迟早是要回京城去的。说句不好听的，以后要是两老年纪大了不再了，这关系不就没了吗。你说要是趁着这机会，咱们和他们家结亲，多好啊。” 许红哄着道。 李静想了想，也有些意动。 “好吧。不过你可不许瞎说话。南南的事情，一句话也不要提。”李静嘱咐道。 许红求之不得。她可不想让李静知道许南南现在谈的对象的事情。到时候李静可彻底的要把她丢一边去了。 下午，林青松下班回家，就被许红给堵在了楼梯口。 “你怎么又来了？”林青松皱眉道。 许红笑道，“我陪我大伯娘过来的。他们在里面说话呢，我就出来转转。松哥，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不用了。”那种虚伪的场面，他看了恶心。也就老爷子老太太傻了，还真以为人家是孝顺他们呢。 林青松开了门，许红就要跟着往里面钻，林青松干脆退出来，带上门，转身看着她。 许红睁着自己的大眼睛，咬着红唇，鼓气道，“松哥。别人都知道我最近和你走得近，要是……要是我和人家说，你和我有啥了，你说会咋样？” “你，这是威胁我？”林青松的脸沉了下来。 许红咬着唇没说话。这法子是许梅子告诉她的，许梅子说了，吴剑就是这么被她收拾的。现在听话的很，梅子说啥，吴剑都得听。梅子还说，实在不行，自己狠狠心，自己不是大姑娘了，还不是她说啥就是啥的。 她也不想这么做的，可她没时间了，大伯娘和老太太提了这事儿，可人家老太太咋样都不松口，说人家首长是不会同意的。还说那个首长夫人现在都气的回京城去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咋办呢。她就知道，光指望大伯娘和李家这个老太太是不行的。自己还得下点狠药。 现在有机会接触松哥了，让人知道她和松哥走得近，再用些法子，没准也有用呢。也许松哥也能变得像吴剑那样。 林青松眯着眼睛看着她，就没想清楚，这姑娘脑袋里塞的是什么东西。这样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而且她和刘红军那小子那么长时间，还不知道什么做了没呢。 还威胁他？ 林青松这辈子都没被人威胁过。更何况是用这种龌龊的事情。 沉默了一会儿，他笑了一下，“我今天还有点儿事情，没时间和你说话。你先去陪老人吧，明天咱们去城郊那边走走吧，怎么样？下午两点。” 听到林青松这话，许红眼眸闪了闪，“就，就咱两？”她的心跳开始加速起来。 这是成了吗？ “嗯。”林青松笑。“你先去吧，不过这事情先不要和别人说，我不喜欢被长辈问。” 许红明白，这刚开始，总是要先低调一点的。 她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 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林青柏回来的时候，正看着自己弟弟和许红两依依惜别的样子。他玩味的挑眉，走过去开门。 进了屋里，他道，“怎么，想定下来了？” “我又不是瞎了眼了，这样的，白送了我也看不上。”林青松换鞋子，拿着大蒲扇扇起来，“我就是不喜欢被苍蝇蚊子盯着。唉，哥你说我要是长你这样就好了，人家小姑娘都不瞧你。” 林青柏也不生气，别人喜不喜欢没关系，只要南南喜欢他这样子就好了。 见他哥一副春意盎然的样子，林青松撇了撇嘴，“哥，明天下午，好歹让人去城郊那边走走吧，你们武装部最近也太闲了。都不管事了。” 林青柏看着他。 “哥，就当帮我个忙呗，转转。三点多再去转。”林青松躺在床上，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闭着眼道。这事情了了，老爷子老太太也该回去了。要不然他妈到时候还真要和这两位闹疙瘩了。 哎哟，真是操碎了心啊。 林青柏眯了眯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喝了口凉水，“别把自己带进去了。” 第95章 “南南, 咱待会吃完饭, 早点去工会会议室那边占位置。今天林指导员讲课，肯定很多人呢。” 中午吃饭, 朱芳小声道。 这消息现在还没正式的发出来, 也就他们矿委这边先知道呢。待会还要去各个部门通知。 许南南听这话, 诧异道，“他能这么勤快” “还不是高矿长那边说的, 让他有时间给大伙讲讲课。林指导员可是在京城读的大学啊，咋样也比咱这小地方的人强。高矿长说让咱们也学些新知识。” “行，那咱待会早点去。”许南南点头。 作为先进员工, 咋能不好好学习呢。这种学习的机会, 那是必须表现的积极的态度。 而且她还真想知道, 林青松有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呢。 吃完饭，两人刷了碗筷，就往工会会议室跑。 里面还真没什么人。两人挑了前排的位置坐好了。过了一会儿，许梅子也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吴剑。 她找了第一排位置坐下, 拿着草稿纸订的本子，似乎准备做笔记呢。 虽然和许梅子没咋接触了，不过许南南倒是听说，许梅子在矿上表现还不错，教她的师傅也挺喜欢她这个徒弟的，如果不出意料，年后也是要转正的人了。 这会子还有机会来参加学习, 看来这消息倒是是真的。 看到许南南了，许梅子抬了抬眼皮子，又低着头继续写东西。旁边吴剑沉着脸坐着，一脸不甘愿，又不敢走的样子。 看到这一对，许南南都忍不住想笑。 也不知道许梅子是干了什么，竟然把吴剑给压得死死的。 过了一会儿，来的人越来越多，连许建生都来了。许南南感慨，现在的人学习欲望真是强烈啊。 下午两点，林青松走了进来。里面穿着白衬衣，外面工装，整整齐齐的，头上梳着三七分，还戴着眼镜。看着人模人样的。他一进来，热闹的会议室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甭管什么时候，这就是所谓的看脸和看着装的世界。 林青松讲的东西都很浅显，不过倒是挺全面的。包括机械材料，机械的一些运作原理。 许南南虽然是个门外汉，不过也能听出一点儿意思来。看着林青松和平时不一样，站在台上夸夸其谈的样子，觉得这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她突然心里一动。 林青松应该看得懂一些专业书籍吧，如果她从淘宝里面，弄一些书籍出来给林青松看，会不会影响这个时代的工业发展？ 许南南脑袋里有些浮想联翩。 来听课的都是一些骨干，课程进行两个小时，全程都没人说过话，连出去上厕所的都没有。 “哐当，”突然会议室的门开了。 众人听着声音看过去，门口高矿长脸色不好的对着身后的人道，“我们林指导员在这里讲课呢，这里面所有的员工都能证明。” 随着他的话，身后出来几个公安，其中一个是孙公安。 孙公安看到许南南了，脸色有些僵硬，又偏开头，没再看。许南南这会子倒是没像之前那样怕看到他了，只是看着高矿长这样子，猜测发什么了什么事情。而且这事情还和林指导员有关呢。 几个公安也没多说，找了几个工人问了几句，就走出去了。高矿长脸色难看，对着林指导员道，“你继续。” 又喊许建生，“许主任，你先出来一下。” 许建生皱了皱眉，走了出去，脸上带着纳闷的神情。 等人走了，会议室里这才开始出现声音了。都在猜测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矿上又来公安了。 许南南也狐疑看着台上一脸无辜的林青松……应该和他没关系吧。 等学习结束了，大伙回到工作岗位上了，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今天武装部在城郊集训，结果发现了树林里有个女同志光着屁股。 这女同志不是别人，正是生产部许主任的大侄女许红。也不知道这女同志怎么回事，竟然和人家说是林指导员把她咋样了。公安这就跑矿上来找林指导员了。 听到事情经过之后，大家都对许红唾骂不已。这不是想害死人吗。这要不是大家知道林指导员在矿上，一直没走，她这么一说，不是害死人家林指导员了吗。 自己搞破鞋，还想把帽子扣到林指导员头上去。这是打的啥主意呢。 有些知道许红之前往林青松面前凑的人，都纷纷猜想，肯定是和人家搞破鞋被抓到了，就将计就计的，把事情推林指导员头上去。 这样林指导员没办法，就只能和她结婚了。 太坏了。 许南南听说这事情之后，简直惊呆了。 许红跑郊外去和人家那啥，还被人抓了个正着……这也太开放了吧。 朱芳打了个哆嗦，“真是不要脸，幸好你和她没关系了，要不然以后还得连累你的名声。” 这一家有人搞破鞋，连带着其他姐妹们以后在外面也抬不起头来。 许南南脑袋里就觉得这事情是不是太玄乎了。怎么想，也想不通啊。许红也不会这么饥渴吧。而且还往林青松头上放。 此时单身宿舍里面，许红正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哭。她真是不知道咋回事啊，明明是松哥啊，咋就不是松哥了。 “哭，你就知道哭，你倒是说说，到底咋回事啊。你身上也没伤着，说是人家强了你，我可不信。” 李静是过来人，一看她大侄女身上的那些痕迹，就知道这是人家自愿的呢。要是真的反抗了，那身上还不得带点伤口。 “我说真的，大伯娘，真的是松哥。”许红哭着道。明明是松哥，见了她就给钱她，还给工业票给她。她还没说啥呢，就抱着她弄。她都痛晕了，咋醒来的时候，就是那些穿着军装的大男人看着她呢。 “不可能的，你大伯父都说了，他之前就在那边上课，人家林指导员在讲课呢，咋能和你去钻小树林啊？你这时候还要攀扯人家，也不想想以后咋办呢。你这是搞破鞋知不知道，矿上都要送你去游街了。” 李静越说越怄得慌。她这么多年的希望啊，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就是这么个结果。许梅子有了工作就不管家里啦，还怨她这个大伯娘。以为许红能出息点，总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这许红还比不上许梅子呢，竟然去和人家搞破鞋。脸面没挣到，倒是把她这点脸面都给丢干净了。 她两眼通红的坐在床上拍自己的大腿，“我的命咋这么苦啊，咋就养了这样的东西啊，丢人啊。” 门外，一圈人围着看热闹，听着里面的动静。 焦嫂子嗑着瓜子，“我早就该想到这么一天的，这丫头读书的时候就不老实，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也不知道是干啥呢。” 一个读书的姑娘，穿的那么花，不是去勾引男同学，就是勾引男老师的。焦嫂子心里想着。 其他人甭管对许红了不了解的，反正现在事情都发生了，就是以前没打扮的花枝自招展的，那也必须是打扮过的。 而且今天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上还穿着花裙子呢，头上戴着花。打扮成这样去郊区小树林，不是去和人家搞破鞋，还能干啥呢。 许建生回来的时候，大家还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看着许建生回来了，这才收敛一些。 许建生也顾不上其他人，黑着脸进了屋里，“收拾东西，让红红回老家去。” “我不回去，大伯，我不回去啊，”许红一下子从床上扑了下来，摔地上，脸上哭的满脸是泪。 她绝对不回那种地方去，以前看到的那些事情，她现在脑袋里还记着呢。 闹荒的时候，每次回去村里，都听奶说有人饿死。她小时候的伙伴春妞，被发现的时候，还趴在水缸边上，肚子都撑破了。也不知道是饿死的，还是肚子撑破了死的。 她们老许家虽然没饿死人，可二丫和四丫，那时候瘦的就剩下骨头了，看着都渗人。 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得留城里，绝对不能回乡下去。她不要过那种日子。 “不回去也得回去，矿上没人容得下你了。高矿长说了，你不回去，大伙能让咱一家人都回去。” 许建生怒声道。 他这辈子的脸都已经丢干净了。 李静一听到这话，立马着急了。她可不想为了许红，就把一家子人给搭进去了。 “东西都不用收拾了，赶紧回家，下次我捎回去。赶紧起床走人。” 李静力气大，但是抵不过许红死活抓着床沿不松手，老半天了，都没法把人给拉出去。 许建生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对自己的大侄女动手。 而且发生这事情之后，他看着这侄女都觉得脏。更被说动手了。就任由着李静自己折腾。 许磊正准备去救他姐呢，就被许龙给拦住了，“你姐搞破鞋，以后你在学校去了都要被人笑话。她要不回去，咱都得回去。” 听这话，许磊咬了咬牙，走过去将许红的手给扒开，“姐你回去吧。” “不是松哥，是，是刘红军。是刘红军害了我。”许红急的大哭道。 李静回头看着许建生。 要真是刘红军，这婚事还必须得成。就算是搞破鞋，那也得先结婚之后，再惩罚。要不然他们这脸一辈子都捡不回来了。 许建生紧紧的抿着嘴，盯着哭成一团的大侄女，“之前干啥不说，要冤枉林指导员。” “我，我想嫁给松哥。”许红委屈的直哭。 她想不明白，明明是松哥的，为啥都不信她说的话呢。 许建生深吸一口气，“我去和公安同志说，这事儿你要是再瞎闹，回头我也不送你回乡下了，你去公安局吧。” 下工的时候，许南南也听说了许红改口的事儿。说是之前那个县委的小伙子弄的。 因为大伙不认识那个什么县委的小伙子，也不知道人家当时在干啥，所以倒是许多人信了许红的话。 到了矿门口，几个大婶还在围着林青柏说话，让他平时多顾着点，现在这治安也太差了。 知道林青柏是武装部的，都让他给提建议，平时多在矿上附近巡逻。 林青柏都好脾气的听着应了。 等许南南来了，这些婶子们才纷纷离去。倒是留下林青柏脸上都开始冒细汗了。 上了车，许南南和他说了这事儿。 “听说人是你们武装部发现的？”许南南故意问道。 “嗯。”林青柏倒是坦荡。 许南南勾了勾唇，“是你带的队伍吗？你说一个大姑娘，被这么多人看到了，多难为情啊。” 林青柏看着这路边上来来往往的人，到底是忍着下车亲她的冲动。 这小妮子都会和他耍心机了。不就想知道他看到了人家大姑娘没有吗，还绕圈子呢。 “我忙着呢，下面的人去看的。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还没严重到让我处理的地步。” 男女那点事情都惊动他，他这武装部长成什么了？ 听到这个答案，许南南这才勾着嘴唇笑。 因着县城里发生了这出搞破鞋的事情，林青柏也不得不顾及一下许南南的名声，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找个没人的地方两人亲近了，绕着县城骑了一圈，就直接送回家里去。 看着许南南蹦蹦跳跳的进屋，林青柏抹了一把脸，“这臭小子，惹事的能耐还不小呢。” 回到县委大院的时候，大家也在谈论这事情。 几个县委家属，站在院子里围着高局长媳妇，问这事情到底是咋回事。高局长媳妇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眼神时不时的看着刘建军家里的方向。 她没说，可这神态语气，比任何话都有说服力，于是大伙又聊开了。 林青柏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往楼上走。 开了门，林青松不在家，他想了想，回头看了看招待所的方向，笑了一下。 林青松正在县委招待所这边给李叔李婶做思想工作。 李静家的大侄女，因为经常来县委，结果和人家搞破鞋了。这事儿可把李叔和李婶给吓到了。那孩子看着挺正常的啊，咋就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呢。 结果事情比她们想的更严重。这女同志竟然还攀扯上林青松了，要不是林青松一直在矿上没离开，这搞破鞋的大帽子，可要扣在林青松的脑门上了。 听到这消息，李家两老吓的冷汗都出来了。 “青松啊，你可这没事了吧，不会再扯上你了吧。” “还不知道呢，这事情还没扯清楚。反正一团糟。我就想着啊，你们还是回京城去。要不然人家还有借口来找我，以后我没这么好的运气，真的给人家扣了帽子，怎么办？” 李家两老听到这话，也动了回去的心思了。林青松这孩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真正的一手带大的，那比亲外孙都亲的。这要是真的因为他们，被人给害了，他们真是死了也后悔莫及啊。 林青松又道，“我知道你们是舍不得呢，可这以后不是还有机会吗。我哥和于干事结婚了，以后和对方也算是亲家了，总有机会见面的，你们就安心回去吧。让我妈高兴点，以后我哥和于干事也能顺利点了。我现在还担心，人家会不会仗着你们在这里，又来找你们说情，我和我哥都不好做了。” “回去。”李叔拍板道。 这几天他在这里待着就总是觉得浑身不舒坦。想着李婉被气走了，心里不踏实。 要不是看着亲闺女可怜，他早就走了。现在又差点连累青松被人害了，他这心也坚定下来了。 李婶听着他这决定，也叹了口气，“行，咱回去。” 回到宿舍这边的时候，林青松忍着没哼小曲，进了屋里，才忍不住眉飞色舞的恨不得打拳头。 想害他，哼，没门！ 林青柏正在看上面下发的报纸，在一些重要的地方做记号，眉头也有些蹙起来。 见林青松这得意的样子，他头也没回，“都整理干净了？” 林青松躺在床上蹬腿，“有什么干不干净的，找个差不多身高的人，穿我的衣服，弄我的头发，带着个猴戏面具，都不用说话，给点钱和工业劵，什么事情都干了。你说，我能说什么？” 原本都没准备假戏真做的，就是想坏人家名声，免得这丫头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结果这姑娘太顺从，对方那小伙子血气方刚的，这不就成事了吗。 “刘红军那事情也是你弄的？”林青柏道。“今天他老子都恨不得掏枪了。” “嘿嘿，这个我可没咋动手，歪打正着的。”林青松想到这事情就笑，这许红倒是也挺狠得下心的，还真能拉着一个是一个啊。 林青柏叠好报纸，严肃道，“这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不要再随便插手。现在的风头，越来越不对劲了……” 第96章 李家两老到底是准备走了。 这次连李静都没告诉, 也是担心李静为了婆家这事情找上他们, 到时候让林青松为难。在他们心里，那个叫许红的姑娘, 自然是比不上林青松的。 林青松请了一天假, 送两人去省城坐车。 最近矿上正因为许红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 一听林青松请假了，都替他觉得憋屈。林指导员这差点被人冤枉了, 连工作的心情都没有了。又扯出了许红和那位县委大院里的对象的事情。 许南南都不用刻意打听，中午在食堂吃一顿饭，就听人说的清清楚楚的, 各种版本都有。 有对方强迫的, 又互相有意愿的, 还有人说半推半就的……甭管什么情况下成的事情，反正现在是许红和那位县委的对象都在公安局去了。现在正在协调呢，要是真的自愿的，那就结婚, 免得影响社会风气。要是被强迫的, 男的就按着流氓罪判。 “你说，那个啥，真的是那啥？”朱芳红着脸问道。 许南南当然也不知道。她总不能去问林青柏吧，而且她也不想问。自从离开了老许家之后，她就不大想和老许家的人有关系。这种热闹不凑也罢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好事。 再加上许红这次闹的，也确实是太让人觉得怀疑了。先是攀扯林青松，又是攀扯刘红军。是不是也太随意了。 她可不敢往前面靠, 回头别自己也被拉下水了。 朱芳咳了咳道，“反正咱女孩子还真要保护好自己，那啥，你也要注意点。”没法子，她和许南南都在处对象呢。李伟明连牵她的手都不敢呢。倒是南南年纪小，她得提醒一下。 许南南一听，嗯了一声，低下头吃饭。借此掩饰自己红彤彤的脸蛋。 她之前和林青柏，还真没这么注意。总觉得对象之间，拥抱亲嘴，都是很平常的事情。现在一想，觉得自己这还是太超前了。 得入乡随俗。以后得防着点，万一林哥真的擦枪走后可就不好了。 下午林青柏来接她的时候，许南南是无论如何也不让他亲了，最多就在县城里面压马路。 林青柏的一张脸都黑的冒墨水了。要是没让他尝过那种美妙的味道，他也能忍着，可尝过了之后，不让碰，浑身都不自在了。 不过小妮子不乐意，他也不会强迫，再想也得忍着。 两人推着自行车，隔着两个拳头远，许南南谈了谈最近学习的进步思想内容，询问了林青柏最近有没有学习什么进步思想。 林青柏一板一眼的回答了。 等两人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双方的思想已经进行一次全面的交流，达到了充分和谐一致。 许南南满意的笑，“林同志，继续保持这种积极进步的思想，要学习，要进步，要勇于探索，好了，今天的交流到此结束，咱们明天见。” 说完笑眯眯的眨了眨眼睛，进了屋里。 于奶奶在外面喊，“小林啊，要不要进来坐坐啊。” 林青柏笑，“不了奶奶，还有点事情，我先回去了。” 于奶奶也不强迫，毕竟还没结婚，男方进门太方便了，可就看轻女方了。 “好，你先回去吧，有空过来看看。” 林青柏面带笑容的答应了一声，推着车子转弯的时候，喘了口气，小妮子现在真是越来越会折腾人了。 还要等呢，等着小妮子到了年龄就结婚。 过年的时候，必须得带着小妮子去见家长了。 林青柏骑车刚回到县委大院，就被高局长给叫住了。 高局长早就在大院里找他了，结果他不在家，就一直在楼下等着，见他回来了，立马跑过来了。 “林老弟啊，这事情你还是要出面啊，刘建军现在就在局里闹，人家那出事的家属也在局里闹腾，我这真是为难啊。” 高局长这两天头都大了。一桩男女之间的事情，承认了就算了，反正都闹开了，还有必要藏着掖着吗，非要不承认。刘红军那小子和那个叫许红的，之前不就是来往挺多的吗，关键是那天刘红军这小子，也确实是在外面浪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对许红这事情，他不承认，说是有人作证，可偏偏这作证的人是他一起的狐朋狗友，人家家属根本就不认。 他不认，他老子刘建军自然也不认了，非要把他儿子给弄出来。可人家大姑娘，就嚷嚷着是他，家属都在公安局里面要求给个公道，还能怎么办啊。 他劝不动刘建军，就只能让林青柏这个做上司的来劝劝。就算两人不和，这面上还是要给几分面子吧。 林青柏听到是这事情，道，“家属准备怎么处理？” “人家的想法是结婚，只要结婚了，就不追究。可老刘死活不认啊，说这事情和他儿子没关系。” 林青柏自然是知道没关系的，想了想，觉得这事情还是要赶紧解决，闹长了时间，也是个麻烦。 “我找老刘谈谈。” 公安局里，李静正在和公安交涉。旁边许建生也是冷着脸，寸步不让。许红闹的这丢人的事情，是她的错。可这错误是双方的，对方也必须负责。要不然老许家的脸面就真的丢干净了。以后他们都抬不起头来。 还有一点，许红是在城里出的事情，他没法和老家那边交代。 孙公安头疼的不得了。看了看旁边的刘建军。 刘建军手放在腰上，那地方放着一把枪呢，虽然不会真的拿出来打人，可看着也让人觉得挺渗的。 孙公安小心翼翼的问道，“刘部长，你看这事情……” “我儿子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刘建军一脸笃定道。 事实上，他心里也有些怀疑是儿子刘红军干的，可是这时候就算是他儿子干的，他也不能承认。 “那我侄女就这么被人欺负了不成？她可是个大闺女。”李静嘴上坚持道，心里却忍不住害怕。怨自家爹妈怎么突然就走了，现在找个撑腰的人都找不到。又怨许红是个傻的，之前咋就要攀扯林青松嗯，搞的她现在找这人帮忙，都不知道咋说了。 许建生也沉着脸道，“这事情如果不给一个交代，我们就找县长，找书记，要不然就去市里，去省里。总有个地方能给老百姓一个公道的。” 他到底部队里当过军官的人，此时气势不输刘建军。 刘建军瞪着他，双方互相僵持不下。 “老刘，有话好好说，这态度可不行。”高局长板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林青柏。 许建生也看到林青柏了，一瞬间觉得很是尴尬。自家出了这样的丑事，竟然被南南的对象知道了。 虽然南南不认他了，可心里还是觉得这个人是他的晚辈。丑事被晚辈知道了，总是觉得丢人的。 林青柏也只看了他一眼，就对着刘建军道，“咱们出去谈谈。让高局长和家属好好说说。” “林部长，没什么好说的，我儿子肯定没做过的事情。”刘建军下意识道。 他本来就和林青柏不怎么和，现在儿子这事情被住住把柄了，还不知道对方要怎么大做文章呢。 林青柏皱了皱眉头，“老刘，不要冲动，出去谈谈。”语气里带着几分压力。 刘建军咬了咬牙，闷着脑袋走了出去。 林青柏对着高局长点点头，自己也跟着出去。 等人走了，许建生问道，“那个人是……” “我们县武装部的部长，刘建军同志的上司。”高局长道，“有他帮着做思想工作，这事情后面应该会回转。” 不管怎么样，得先稳定家属，别真的闹省里去了。 许建生听了林青柏的职位之后，顿时愣了一下。南南的这个对象，竟然还是个不小的官。 李静见他发愣，过来问道，“咋了？” “那个年轻人，是南南的对象。” 许建生淡淡道。 李静的眼睛猛的一瞪，“不，不可能吧，”那丫头的对象，不是个县委的办事员吗？咋就变成部长了呢？武装部的部长…… 她突然想起来，武装部的林部长和那个林指导员是兄弟呢，都是人家首长家的儿子。这林部长，还是前面原配留下的呢。 那个丫头，咋可能找到这样的对象呢？ 外面，林青柏正一脸严肃的和刘建军谈话。 两人是上下级，可在一起说话的机会还真不多。这会子刘建军心里还有些抵触，又不能一点面子不给，只能站着听林青柏说话。 结果林青柏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半都没说话，倒是让他这个不耐烦听的，都有些等不及了。 林青柏烟抽了一半，见刘建军开始饶步子了，这才将烟从嘴里拿出来，“省城之前有个男教师，被女学生告了，说他耍流氓。这个男教师十分的正派，可偏偏大家都信了这女学生。知道因为什么吗？这男教师是个好老师，学生来问问题，从来不拒绝。这女学生对老师有想法，每天往面前凑，一来二去的，没关系，也被人看成有关系了。女学生是女人，是受害者，所以一告一个准。这男老师最后妻离子散，自杀了。”说到后面，语气不自觉的发冷。带着一点颤音。 林青柏一句话没提刘红军的事儿，可刘建军听着，脑门上越发的觉得发黑。 人家这是想说，连正派的男教师都被告准了，自己这个儿子，平时就吊儿郎当的，又和许红走得近。甚至连学校的老师知道这事情之后，还说起两人一起逃课出去的事情。这帽子，是摘不下来了。 林青柏抽了口烟，叹气道，“老刘，你也明白，你要不是这个位置，要不是老高看着你的面子，这事情现在早就定性了。” 刘建军眼睛都红了。 “难不成让我儿子娶那个女人？我儿子说了，不是他做的。他不乐意娶。” “我记得红军现在还不到年龄吧，领不了证，也结不了婚。干脆先订个婚，等他到了年龄再说。他这个年纪了，在家里待着也不合适，干脆去下面参加兵团，历练一下。” 听到林青柏这话，刘建军这脸色才好了许多了。 让他接受那样的人做他儿媳妇，是绝对不可能的。倒是林青柏这主意好，让儿子先出去避一避，到时候离的远了，能拖就拖着。 “林部长，我欠你一个人情。” 林青柏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刘建军也回了公安局，嫌弃的看了眼许建生和李静，“这事情我还要考虑一下。肯定会给个满意的答复的。” 娘的，这亏就白吃了。 高局长一听这话，终于松了口气了。这事情欠了林老弟一个人情啊。要不然自己和刘建军，就要死磕了。 李静和许建生倒是没想到，刘建军竟然这么快就松口了。离开公安局的时候，李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那个林部长，就把刘副部长给叫出去说了一会儿话，人家就松口了？ 这样能耐的人，真是南南的对象？ 那个丫头，真是没良心啊。对象是这样的条件，也不见她说出来，藏着掖着的，生怕他们知道，怕他们攀亲戚呢。 回到宿舍，许建生也不想去看许红，直接回去休息。 倒是李静进了屋里，看到许红红着眼睛等她，见她回来了，立马道，“大伯娘，咋样啊，咋样了？” 李静冷着脸道，“现在知道急了？之前干啥去了。” “我以为那是松哥……”许红现在也知道，自己是被人骗了。那个人不是松哥，她甚至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现在还骗人呢，我告诉你，刘红军他爹已经松口了。”李静气的咬牙道。“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的人，和人家都这样了，还认不出来人？你骗谁呢。说出去都没人信。” “那个人戴着猴戏面具呢，”她以为是松哥和她闹着玩。 李静对她这话是一个字也不信的。谁家的姑娘能做这样的事情啊。就算是被强迫的，那也能看清楚是谁吧，何况她这还是和人家自愿的。 许红的脑袋懵了。 她当时没想那么多。松哥愿意碰她了，肯定是要负责的。许梅子和吴剑那事情没成，吴剑不都要听许梅子的吗。她和松哥成了，松哥还能不承认？ 她没想到，松哥真的能不承认。 那个人不是他…… 可为什么松哥要骗她，明明要和她约会的，咋去的是别人呢。许红心里恨着，脸上露出愤恨的神色。 看着她这样，李静拍了一下床板，“好了，这事儿已经定下来了。以后就不要提林指导员了，到时候刘家人心里还膈应呢。”结婚了念着另外一个人，可不让人家男人不高兴吗。她以前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觉得红红聪明。 聪明人就干不出这糊涂事来。 李静准备着等天亮了就去找许南南，一来趁机和许南南修补一下关系，二来，也是让许南南在这事情里面出把力，让林部长那边再使劲儿，把两家的婚事早点弄成了。她也好把这个包袱放下。 她这事情想的挺好，不过第二天一大早，宿舍的门就被敲的震天响。 许龙和许磊都没下床，许红也肿着眼睛还在睡。 李静皱着眉头赶紧去开门，门刚开呢，就看到满脸怒火的许建海站在外面。李静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甩了一巴掌，直接倒在地上。 身后带着他来的门卫赶紧上前拦着，可还没来得及呢，许建海已经抓着李静的头发，照着脸上狠狠的打了几巴掌，打的李静嘴角都流血了。 等许建海被人拉着的时候，李静的脸已经肿了不成样子，嘴角还有血迹，看着凄凄惨惨。 旁边宿舍住着的人也都惊醒了，都跑了出来，看到这副场景，吓得瞌睡都醒了。 许建生听到消息过来的时候，许建生还在被两个年轻的工人抓着，对着李静大吼大骂，“你就这么养我闺女的，我好好的闺女，给你养就出这事情了，你还是不是人啊。都说你是下贱的东西，没冤枉你啊，把我闺女给害成这样了。” 许建生虽然最近有些和李静离心了，可看到许建海这么糟蹋李静，心里也很不爽，大步走了过去，一巴掌抽到许建海脸上，“建海，你这是什么意思，红红出事了，你打你嫂子你什么意思？” 许建海看到他来了，更来劲了，“哥，你还打我！我闺女都被害成这样了，你们还护着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都没人给我个信，要不是梅子给家里发电报了，我都不知道出这事情了。哥，你还把我当亲兄弟啊，你咋就这么狠的心呢？” 许建海的眼睛都发红了，看着谁都要咬一口的样子。 听着许建海这话，许建生浑身上下都觉得难受。 又憋得慌，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养了这么多年的侄女，兄弟没一句感激的话，出了事情了，就是他和李静的责任了。可偏偏他还反驳不了，孩子是在他们身边出的事情，是他们教养的，出了事情，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李静也在边上嚎啕大哭。 事情闹的有些大，连高矿长这边都惊动了，让许建生赶紧解决家务事，别把矿上弄的乌烟瘴气的。 高矿长发了话，其他人也不好再围着看热闹，赶紧洗漱的洗漱，各自去上工。 只留下门卫科的两个年轻人守着，担心许建海又打人。 好在许建海发作了一下之后，也冷静下来。倒是愿意和许建生好好谈一谈这事情。 许南南一早到了矿上，就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了。 特别是知道李静被人打了之后，她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给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甭管是什么心思，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出了事情了，这责任也是李静自己背着了。 不知道李静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有没有一刻的后悔。 有没有想过曾经的孩子。那个饿死累死的许南南，被压迫的内向过头的小满，还有小小年纪，就要耍心机才能让自己好好活着的小玲。别人的孩子出事了，还有人帮着算账。她的孩子们出事了，连哭诉的人都找不到。 柳大姐见她面露恍惚，还以为她是在替李静难过。 “唉，这种事情吧，都是自己的选的。你也别想太多了。打的也不严重，我也去看过了，就脸上看着吓人，也没什么重伤。” 许南南摇了摇头，没说话。 老许家的事情，和她无关。 许南南觉得和她无关，可耐不住李静知道了她有个武装部长的对象。 中午才下工，李静就和许建生来找她。 许建生是不乐意来的，可李静死活拉着他，就差寻死腻活了。“南南，你让你那对象再催催刘部长家里，这事情要赶紧成，要不然你二叔要没完没了。还要让你爸把工作让给磊子，要不然就要和咱们拼命。” 李静的急的都顾不上脸上的伤口了。早上许建海来的那么几下，都把她给打怕了。担心这事情要是再不如许建海的意思，许建海又要和她拼命。 “这事情公安局会管，我怎么能插手？”许南南直接拒绝道。虽然她和林青柏处对象，可没想过仗着林青柏的势做什么事呢。再说了，许红的事情她是不会管的。 “你咋就这么无情无义呢，我们都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记着以前那点儿事情？”李静肿着脸哭了起来，“我咋这么苦的命啊，生的没良心，养的也都是白眼狼。老天不开眼啊。” 许建生一直冷着脸没说话，见许南南这样，他也一句话没说，拉着李静要走。 “等等。”许南南喊住了他们。 李静以为她要帮忙，眼睛一亮，却见许南南只看着许建生，“我知道你们一向是只会考虑你们自己，不会管孩子的。这次只怕又要为了息事宁人，把位置让给许磊了吧。你们自己愿意回老家种田，我没意见。但是如果你们真要走，就把许玲留下来，你们做爹妈的不愿意养，我养。” 老许家出了许红这事情，只怕许建海和张翠琴都恨上许建生夫妻了。许玲要是跟着回去了，还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呢。她是不会看着这孩子回去受苦的。 许建生脸上一僵，神色闪过复杂，也没回答许南南，扭头就走了。 李静红着眼咬牙看她，“你这样对我，以后你自己生的孩子，也会有样学样的。” 许南南淡淡道，“我信，前提是我像你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去对待我的孩子们。” 被许南南顶了嘴，李静愣是气也气不出来，只能狠狠的跺脚，转身跑去追许建生。 第97章 单身宿舍里面, 刘巧正在和自己闺女说话。因为刘巧难得来一次, 许梅子请了半天假，专门陪着她。不过即便有时间, 两人也没去看许红一眼。 刘巧这次是跟着许建海过来的, 许建海打的什么主意, 她也猜到了。现在她已经对许建生两口子那边不抱希望了，自然也不会去管这事情。 “大丫这次, 真是丢尽了老许家的脸了，老太太在家里差点气死。” 刘巧咬着牙道。 许梅子有些心虚，她之前为了让许红尽快的攀高枝, 以后也算是多少能沾点好处, 所以多说了一嘴, 把自己的对付吴剑的主意给说了出去。 没几天，许红就闹这事情了。特别是她出事之后，第一个攀扯的就是林青松。许梅子就有点儿担心，会不会是许红自己闹的。 这事情闹成现在这样, 她都不敢和别人说了。 “梅子, 你一定要争气，这次我回去了就和你爸商量分家的事情。” “分家？”许梅子睁大眼睛。 刘巧点头，“对，分家。之前也是希望你大伯照顾你和龙龙，这才一直一家人在一块。现在你们都长大了，也没这必要了。你奶那个人吧，自私, 一把年纪了，还要压着我们。我可不依着她。这些年她把我们都当傻子，我也把她当傻子。反正都占了便宜。” 许梅子点头，分家也好。现在许红闹这事情，丢人。她可不想被人连累。 “对了，听说二丫现在还挺出息的，你得空的时候，也和她走近点。”刘巧道。 许梅子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是应了。 也没吃午饭，刘巧就直接回老家去了。她得回去和自己男人商量一下分家的事情。 从头到尾，李静都还不知道刘巧来过的事情。 因为许建海盯着，她和许建生又跑了两次公安局，那边刘部长终于点头同意两家的婚事。但是现在刘红军还没到领证的年龄，结婚肯定是太早了。 还是先订婚。等到了年龄再结婚。 这理由倒是正大光明的。虽然两人发生了这样事情，倒是也没道理没结婚就睡一个屋里去。 许建海听了这事情，还是有些不乐意，“那磊子怎么办？”他来的时候都打算好了，闺女这边安排好，磊子的工作也安排好，以后他也什么都不用愁了。 至于丢人……反正家里出了两个坏分子，现在多一个这样的闺女，也就更丢人罢了。 许建生听了他这话，没反应，就看着外面蹲着的许玲。 孩子还小，都不知道家里出了啥事呢。 “等我到了退下来的年纪再说。其他孩子都在城里读书了，总不能小玲不能读。” “哥，那还要等多久啊。”许建海不赞同道。 “多久都得等。”许建生声音低沉，站起来，走了出去。 李静看着他走了，也赶紧跟上，生怕许建海又发疯打她。 许红哆哆嗦嗦的看着他爸，“爸，这事情咋办，我咋办？”虽然刘红军这事情认下来了，可以后刘红军肯定会瞧不上她的。而且她还想问问松哥，为啥要骗她。她得弄清楚。 她咋办？ 许建海狠狠瞪着她，捏紧了拳头，又舍不得打上去。 这是自己的闺女啊，再丢人，也是自己的闺女。可咋就犯了这样的错呢。“你咋就，咋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看着许建海凶狠的样子，许红吓得不得了，“我妈不是说了吗，要处个好对象，要做人上人。”松哥就是她见过最好的人了，她就想跟着松哥而已。 为啥同样的事情，许梅子就成了，她就弄成这样呢？ “你妈……”许建海气的差点岔气。他当初咋就娶了那么个蠢婆娘回来了！ 工作的事情，许建生没退步，到底是保住工作了。不过也承诺，等退休年龄一到，就让许磊顶班。这是他在矿领导面前做的保证。 事已至此，许建海也知道再逼下去也没意思了。也不知道他哥怎么了，这次竟然还硬气了，他打李静的那顿都没起什么作用。 关键是闺女这事情要早点解决。 既然刘家那边愿意定亲，那就把这定亲的事情办了。等回了村里了，这面子上也过得去。 林青松回到矿上上工，也听说了后续事情的经过。只是听着大伙议论这些事情议论纷纷的，整个矿上都热热闹闹的，心里觉得有点儿不舒服。 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的人也在说这些事情。 许南南正在和朱芳说起发了工钱之后，去打牙祭的事情。看到旁边林青松心不在焉的，她道，“你怎么了，送了长辈回家，这就开始想着了？” “没事。”林青松眨了眨眼，“那个许红这事情，你们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要真是自愿的，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要是被强迫的，那这个男人该枪毙。” 许南南道。上次董武的事情，她就恨不得和他同归于尽呢。 看着又低头吃饭的林青松，她纳闷的挑眉。今天林青松话很少啊。 下午下工，刚出了办公室，就看到林青松也出来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正要走过去呢，就看着许红跑了过来。 许南南最近几天都没看到许红，现在一看，眼睛肿的像核桃。 也没等许红过来，林青松就走了。看着旁边的人都看着，许红也没敢追，只是咬着牙，眼里满是愤恨。刚转身，看到许南南走过来，她咬着牙道，“你别得意，我被林青松给害了，你以后也没好下场。” 许南南皱眉，“你不是说刘红军吗，怎么又和林青松有关了。” “你管不着，反正都不是好东西。”许红跺着脚往宿舍那边跑。 “莫名其妙的。”许南南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不舒服。 到了矿门口的时候，林青柏已经在等着了，似乎还在和林青松说话，见着她来了，林青松立马就走了。 “他怎么了？”许南南问道。 林青柏眸光闪了闪，“没事，闹脾气了。” 许南南点了点头，坐上了车后座。想着刚刚许红的话，她问道，“青松那天真的没约许红吗，我刚还看到许红找他。如果真的没约，许红咋这么执着啊。” “这些事情你别管了。” “我知道啊，可这事情……”她咋就觉得不对头呢 车子经过林青松的时候，她看到林青松脸上的表情有些发怔，似乎在想什么。干脆扯了扯林青柏的衣服，停下车，从车后座跳下来，“林青松，许红那事儿，真的和你没关系吧。”她可不希望林青松真的干了流氓的事情。 “没关系。”林青松听到她的声音，立马惊醒了。一脸镇定道。 林青柏也推着车子走了过来。 “南南，先回去吧。”然后警告的看了眼林青松。林青松闹的这事情，他不想让南南知道。 许南南看着林青松这样子，心里反而更加觉得嘀咕。“最好是和你没关系。要不然……林青松，你以后离女同志远点。” 林青松眼眸闪烁了几下。 许南南也不理他，又和林青柏一起坐车走。 路上许南南又和林青柏说起了老许家的事情。这次许建生倒是还算硬气，没真的无下限的让着老许家人。好歹让许玲能有个正常的生活环境了。 林青柏静静的听着，过了会儿道，“南南，许红这件事情，你不要再问了。这事情都过去了。” 许南南拉了一下他的衣服，“我也没管。就是刚看到她还准备找青松呢。觉得这样不大好。那天那个人，真的是刘红军吗？” “不知道，不过这种事情，吃了亏的女方说是，那就只能是。”林青柏的声音有些发紧。“有时候不是清白了，就真的清白了。有些人一句话，就能要了人命。这样的人落的什么结果，都是自己的选择。” 听出林青柏似乎有些不开心，许南南也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了，掐了掐他腰上的肉，“好了，咱不说这个问题了。就是回去和青松说一下，和女同志保持适当的距离。看看那个刘红军，不就是平时不注意，才落的这样的？” “好，我会和他说的。” 许红到底是和刘红军定亲了，只是刘红军从头到尾没出想过，刘建军媳妇弄了一袋精细粮，三十块钱，当做订婚的礼物，和许建海，还有许建生夫妻见了一面，这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 许建海问起结婚的时间。 刘建军媳妇道，“我们家这孩子现在才刚从学校出来，连个工作都没有，我和老刘的想法是，让他去部队里待一段时间，等好歹有点儿成就了再说。许红不是也年纪还小吗。这事情先不着急。反正事情都定下来了，你们还怕什么？” 面对刘建军媳妇，许建海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到底和人家门不当户不对的，这次能同意这婚事，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也就没反驳。 看着老许家人，刘建军媳妇愣是忍了一口老血。 她儿子咋就这么不争气呢，之前干啥和这么个乡下野丫头混一起。还不检点，甭管以后要不要结婚，现在光是订婚，就够膈应的。 等刘建军媳妇走了，许建生就提出了让许建海带着许红回老家等着结婚的事情。 一听还要回乡下，许红不乐意了。她做这么多，就是为了回城里，现在牺牲这么多了，咋还还要回乡下。“大伯，我不走，干啥要回去。” 许建生板着脸道，“不回去你住哪？这矿上整天说你，你就没个羞耻心的？回老家去，好歹老家人还不知道这些，你还能抬起头过日子。在这里，矿上人都容不下你。” 又看着许建海，“你自己也说了，你大嫂管不了孩子，把孩子教成这样，咱们都有责任。现在孩子都订婚了，你带回去自己教。” 许红这事情定下来了，许建生这心里闷着的气也压不住了。李静再不好，那也是他媳妇，被自己兄弟给打了，还埋怨他们没管教好孩子，这口气他也咽不下去。 许建海看着自己大闺女肿着眼睛，有些狠不下心，可一想到在这里待着丢人，还不如回乡下去，干脆咬着牙道，“行，大丫头跟我回家。不过结婚的时候，还是要在你们这边出嫁。”嫁给城里人，还是从城里出嫁风光体面。 许建生对这个没意见，“可以。” 看着自己这回老家的事情定下来了，许红心里越发的不甘心。咋就非要回乡下去呢。 许南南答应了林青柏，不再问许红的事情。没想到下午下工的时候，许红竟然在外面等她。 估摸着是因为订了婚了，这姑娘似乎有了些底气，其他人看着她，她也当做没看到一样。就恶狠狠的看着许南南。 许南南也当做没看到她一样，背着包往外走。 “二丫。”许红红着眼看她。 见许南南要走，她往前走了几步，拦在了许南南的面前，“二丫，你别以为我现在这样，你就高兴了。你以为林青松是好人吗。是林青松骗我去了小树林，我是被他害的。他这样的性子，你以为他哥就是个好人吗，以后还不是玩玩你。我还能找个正经人订婚，你啥都没有了。”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都能看到许南南以后悲惨的模样。 许南南一听她还在这里攀扯人，皱眉道，“你别胡说八道，你不是自己说了是刘红军吗，咋又攀扯林青松。” “我那是没办法了。要不是林青松害了我，我也不会这样做。他明明约我去小树林，可是变成别人……”她紧紧的咬了咬唇，眼睛红彤彤的，“我是被他害了，你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他们兄弟害的。” 看着许南南变了的脸色，她才心情舒畅了几分，转身大步走去。 她不好过，也不要让许南南好过。也不让林家兄弟好过。林青松害了她，她现在没能力报仇，可她也不让他们就这样好好的过日子。林家老大不是喜欢许南南吗，她就让许南南知道他们兄弟有多坏。许南南也别想安心的嫁给人家过好日子。 出了矿上，许南南还在想刚刚许红说的事情。 想着那天林青松讲课，许红出事，还有后来许红第一个攀扯林青松，后来又说是刘红军……后来林青松回矿上之后，也有些不对劲。 许南南越想越乱。难道真是林青松做了什么？这事情林青柏知道吗。 看到林青柏了之后，许南南心还在想着这事情。 上了车子，一句话也没说。林青柏看着她这样子，皱了皱眉。 车子骑着快带岔路口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许许南南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停车。林青柏一脚落地撑着，回头看的时候，许南南已经下车了。 许南南走到他面前，神色认真道，“林哥，许红那事情，真的是像表面上那样吗？” 林青柏抿了抿唇，“这事情不是说了不要再管了吗？” “我不管她的事情。许红出什么事情，对我来说，都和我没关系。她连个陌生人都不算。可我就想知道，是不是林青松干的，你知不知道这事情？” 她最关心的，是林青柏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在她心里。林青柏是正直的。他路见不平，担心她被流言蜚语缠上，帮着她出主意惩罚董武。后来又一直帮着她，照顾她。她觉得，再没人比这个男人更光明正直。 但是如果林青柏真的和许红的事情有关，是不是说明，这个男人还有这另外不为人知的一面。 第98章 “南南, 这事情我知道。”林青柏平静道, 只是抓着车子的手，有些发紧。“我也知道青松这么做的理由。” “你知道了, 为什么要让林青松这么干。许红那个人是很讨厌, 我看着她就讨厌。可是这样的事情……太龌龊了。” 听到林青柏承认之后, 许南南突然觉得心上压着一个疙瘩一样的。 她是个女人，女人对这事情总是敏感的。特别是她自己也曾经差点经历这种事情, 更能深刻的体会道这种事情的肮脏可恶。那时候她甚至恨自己是个女人，为啥不是男人，是个男人, 就不用遭受龌龊的事情。 林青柏沉着脸,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想让许南南知道的, 南南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子，有些东西不该让她知道。可现在偏偏又让她知道了，让他有些无措, 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许南南见他沉默, 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我自己回去。”她觉得自己得好好静静，要不然一看到林青柏，就会想到，这个男人无动于衷的看着一个女人被算计清白。现在面对她的质问，也能够这样沉默不语。她其实更希望林青柏能解释点什么。 “南南！”林青柏追了上去，拉着她的手。 “林哥，让我一个人静静。”许南南看着他, “我得好好想一想，我到底对我的对象了解多少。” 转身往前面走。 林青柏看着她走了，想着她眼中刚刚的排斥，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自行车上。 许南南没坐上车子，林青柏也推着车跟在她身后。两人跟着一段距离，还是送着许南南到了家里。 院子里，于奶奶没看到林青柏到家门口，问道，“咋小林今天没来啊。” “刚走呢。”许南南闷闷道。 “这孩子，每次都这么懂事。知道不随便进屋。小林这孩子可是个好孩子，沉稳，为人正派，你们可要好好相处。”于奶奶对这个孙女婿，可是满意的不得了。就担心许南南年纪小，耍性子，到时候伤了感情。 许南南进了屋里，没回答于奶奶的话。 沉稳是真的，为人正派，许南南都有点儿不敢确定了。 第二天一早，林青柏又来了。 两人都没说话，许南南也没上车。林青柏黑着脸跟在后面，一句话也没说。 一直到了矿上，两人也没说一句话。 许南南知道，林青柏这样，是坚持他自己的想法。而她也没法接受林青柏和那样的事情沾上边，所以两人默认之下，就这么开始冷战了。 关键是林青柏冷战就冷战，偏偏每天还是来接送。 他不开口，许许南南也绝对不开口。 “于干事，我有话想和你说。” 中午下工的时候，许南南刚心不在焉的要去食堂那边吃饭，就被林青松给拦住了。 看到林青松，她就想起这事情罪魁祸首还是这个人，心里之前对他的膈应又冒出来了。之前是觉得是个花花公子，现在才知道，还能做出那样龌龊的事情。 “没什么好说的。”许南南气匆匆的走。 “那事情我和你说清楚，和我哥没关系。咱们说说。” 许南南听到林青柏，到底是没撑住，捏着饭盒跟他走。 这是矿上的人都去食堂吃饭了，路上也没什么人，两人找了个大树阴下面，林青松看着许南南那嫌弃的样子，心里也很不得劲。 许红这事情，他之前是抱着出口气，警告一下这个女人的想法，谁知道后面演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哥说你知道那事情了，我也不瞒着你了。确实是我设计的。可我也是气着了。许红仗着老爷子老太太的关系，整天往我面前凑，还说要告我流氓罪。甭管你信不信，我没想过真的要办成事情。也就是坏她名声。省的以后她攀扯我。谁知道……反正事情是成了。可我哥也是为了我，你别怪他。你这几天冷着他，他晚上睡觉都睡不着，整夜整夜的坐着。我从小到大，都没看我哥这么难过。” 林青松说起这事情，心里就不好过。早知道就不把他哥给拉进来的。谁知道这事情能让于干事知道了。 而且许红那事情当时成了，他也没什么感觉，就觉得，这样成了似乎超出他的预期，可以后许红还真是没法子再冤枉他了。而且那也是自作自受。可听到矿上的人议论多了之后，心里又觉得挺不舒服的。感觉这事情是不是闹的太大了。他很讨厌许红，甚至在许红威胁他之后，已经不是讨厌，而是当做敌人一样。他觉得对付敌人，应该不折手断。可听矿上的人议论之后，又觉得这事情似乎超过了他的预期。说到底，还是因为敌人是一个女人。 他自己这边还没整明白呢，他哥这边也被他连累了，这让他心里更不舒服了。 许南南听了他这话，气笑了，“听你这么说，许红这事情是自作自受，但是出了这事情，你就一点错都没有？” 林青松被她这话问的有点儿没底气。 “她怎么不敢去攀扯你哥？她怎么就攀扯你了。说到底，你们也是半斤八两。林青松，你自己想想自己平时和女同志相处有没有问题。你是个男人，和多少女同志走得近，你是不吃亏。可你这样，让人家那些女同志咋办？你是不是以为，许红这事情已经平息了，以后没事了？我告诉你事情多着呢。她自己过的再苦，那是她自己作的，没人同情她。可要是因为你的缘故，以后一辈子毁了，你自己良心安不安？” 林青松的脸色有些发白。“不管怎么样，这事情和我哥没关系……” “我知道和他没关系。我是气他竟然支持你这么干。你和许红怎么样，许红被人怎么样，那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可我不希望，你哥竟然也插手这样的事情。”许南南说起这事情，心里就哽的不舒服。 林青柏就是和人家斗殴，把人打的去了半条命，她都不会眨眼睛。可这种下作的事情…… 许南南没法说下去了，转身捏着饭盒走，连食堂都不去了。直接回了办公室。 采购科的人都知道许南南最近几天心情不好。 肖科长分配任务的时候，也尽量的不给她分配。 可李伟明现在要忙着结婚的事情，也没时间出差，柳大姐现在是要照顾家庭，也出不了远门，剩下一个小张，累的够呛。 “肖科长，给我也安排任务吧，我也好久没出门了。”许南南也不想因为心情不好就影响工作。 肖科长听她这么说，担心道，“南南，你最近这状况，能出远门？” 许南南点头，“能的，我在家呆了好久了，也该出门干活了。” “那行，那东阳市的单子，你去。”东阳市也是在北方的一个省。 而且那边，靠近西北。 许南南想起了贺老师。贺老师在西北农场。倒是正好可以去看一看贺老师了。下午开介绍信的时候，许南南顺便让朱芳帮着多开了一张去西北农场那边的介绍信。 许南南本来还纠结要不要和林青柏说出差的事情呢，结果下午的时候，林青柏没来。路上碰到林青松了，她也没好问。 倒是林青松绷着一张脸道，“我哥出远门了。” 其实到现在，对于许红这事情，林青松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不应该。但是许南南的话也提醒了他，他以前那些做法，确实荒唐了。 以前他压根没啥子保持距离的概念，觉得自己不带龌龊的心思，和女同志走得近，好像也没什么。可这次许红的事情……他想着，要是自己能像他哥那样，也许人家想攀扯他，也没那麽容易。以前他觉得不那么重要的事情，似乎都变的重要起来。 “于干事，许红那事情，我找了那个小伙子，人家愿意负责娶许红。我知道这有点儿无耻，可我也没辙了。昨天去问了许红，她不乐意。说我不乐意娶她，就还是等刘红军……甭管怎么样，许红这事情，你别记着我哥。我是他弟弟，他肯定是护着我的。怨我可以，别怨我哥。我哥小时候没少吃苦，这么大年纪了，难得处个对象，别因为我的事情，给闹黄了。” 许南南想起林青柏，心里也挺不好受。“等你哥回来，和他说，我出差了。” 上了火车的时候，许南南心情算是好了一些。她没去东阳市，而是直接坐上了去西北的车。 西北这边的天气也热，比起南江倒是好一些。 下了火车，许南南就一路问着路，路上碰到老乡进城买东西，搭了一道顺风车，终于顺顺利利的到了西北农场这边。 许南南感谢道。又从包里拿出大约两斤的大白面。“今天可真是多谢你们了。” 赶车的是村里的大队长，憨厚的西北汉子。他还没说话，他媳妇就笑着接过来了，热情道，“大妹子，这谢啥啊，都是顺道的事儿。你这晚上有地方住不，这附近可没啥住的地方，你要是没地方住，就去前面下湾村，找队长家就是了。咱家别的没有，睡觉的地方还是有的。” 许南南也正是这个意思。这初来乍到的，又不是在城里，还真要找个落脚的地方。笑道，“那行，就先多谢大哥大嫂了。” 等人走了，许南南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买了一些玉米面和杂粮粉，另外弄了十斤面条，背在背上往农场去。 农场门口还有当地兵团的人守着，看着她背东西过来了，严肃道，“你找谁的？” 许南南笑道，“两位同志，这里是西北农场吧，我是从外地过来办事的，这不，有老乡托我给这边带东西呢。” 说着从里面掏出了几个水煮蛋，往两个人怀里放。 这时候给别的，人家都容易拒绝，唯独粮食是没法拒绝的。 特别是还是这种营养的鸡蛋。 原本还准备严格一点的人，倒是也不好意思拦着人了。 知道许南南是给帮人送东西过来的，问清楚了名字，就有个人找了里面管事的。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问清楚缘由之后，看了看许南南，“找老贺的？” 许南南一听这称呼，就知道这人应该和贺老师的关系还不错。点了点头，“替人给他捎东西的。见一面就走。” “最近找老贺的人倒是不少。”那人嘀咕了一句，“跟我来吧。” 许南南跟在后面走，一面套近乎，才知道这是农场里面邱主任，专门管着分配大伙干活的。 两人走到一排木屋子前，才停了下来，“老贺，有人来看你了。” “正在吃饭呢，你来的巧，正是吃饭的时候。”邱主任道。 很快，贺秋生就从里面出来了。看到许南南来了，眼睛一亮，有些惊喜。 看着贺秋生瘦弱的样子，许南南眼泪差点出来了。 贺大叔这样子，明显的比在南江的时候还要瘦弱。一看就是没少干活的。 “行了，你们赶紧说话吧，待会还要干活呢。”邱主任严肃的说了一句，就准备走。 许南南见他要走，连忙道，“您别急着走啊，我这带了点特产过来呢，正好给您尝尝。” 说着从大麻袋里掏出了小麻袋装的五斤大白面，和一包红糖。都是不好买的东西。 看着手里的东西，邱主任看了眼贺秋生，“老贺，这谁给你捎来的。” 贺老师还没说话，许南南笑，“这谁没个三朋四友，远亲近邻的。现在就算要保持距离，可到底还是亲戚，要真的不闻不问的，这不是也太不近人情吗？邱主任，你回去看看这吃着好不好，回头我给你们这边寄过来。” “行，你们好好聊吧。”邱主任拎着东西就走了。 等人走了，贺老师看着她叹气，“你这孩子，让你别来的，你怎么就来了？” 说着拎着许南南的大袋子，往屋里走。许南南立马跟上。 “这地方没人认识我，又离着远，不打紧。南江也没人知道我是来见你的。再说了，我帮着捎东西，还不行？”就因为离着远，许南南才敢这么明着来见人。有时候暗搓搓的盯着的人，反而是身边熟悉的人。 “唉，一个两个的，都这样。” 贺老师坐下叹气，又端起碗筷准备吃饭。一看，贺老师吃的东西倒是也不差，碗里是玉米糊糊。 这边农场也给吃的，但是吃的不多，平时也可以自己开小灶的。但是他们这样的身份，就做饭的锅都不可能弄到。 许南南发现，贺老师这地方竟然还有个铁锅。而且看着还新。 “我儿子送的。”贺老师看她盯着锅瞧，笑眯眯道。显然心情还不错。 “您儿子？”许南南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贺老师的儿子。 “是个没出息的臭小子。让他别来看我，除非带儿媳妇来，结果还是自己跑来了。”贺老师笑了笑。也没再多提，倒是看着她道，“你怎么过来了。以后可别来了，捎东西一次就行了，多了，可不行。” 一次人家还能睁眼闭眼的，多了，说不熟都没人信。 许南南道，“我知道，就是想过来看看您过的咋样。” “你也看到了，挺好的。虽然没在那边的时候自由，可好歹吧，有了伴，平时干活的时候，还能说说话。” 他说的轻巧。许南南一听，就知道也没这么好。看看人都瘦的不成样子了。 许南南鼻子有些酸。 见她这样，贺老师叹气，“我是真的过得好，以后别惦记我了。我帮你，是觉得你这孩子心善，又是个努力上进的孩子，还聪明，帮一把是一把。不是为了让你回报的。你也不要总惦记着。别回头我帮你一把，你倒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许南南点头，她也知道，自己看贺老师的机会不多。以后倒是能给这边寄东西。 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东西到贺老师手里，可好歹人家能看着东西的份上，对贺老师好一点。 “贺老师，我处对象了。”许南南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要把这事情和老师说一下。 听到她这话，贺老师笑了，“我倒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小伙子这么有福气啊。” “之前我觉得他特别好，什么都好。人正派，又对人好。可后来，发现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正派。他知道别人干了不好的事情，也没阻止，事后也不觉得不对。我心里又有些疙瘩。觉得那样的事情放他身上去了，想着就膈应。觉得他不该是那样的人。” 许南南有些语无伦次的说完，见贺老师沉默着没反应，以为他没听懂，却见贺老师放下碗筷，“你这事情，倒是和我儿子和我说的事情挺像的。这小子啊，从小是个不服输的人。这次来我面前，看着还挺不好过的。我一问，才知道，他说他被人嫌弃了。” 许南南不知道他怎么说起他儿子了，不过贺老师要说，她也不好打断，“为什么被人嫌弃啊，是因为他的身份？” 贺老师的儿子，总会被牵扯吧。 “那倒不是。我的事情没影响到他。只不过他亲近的人干了件不好的事情，他没拦着。也不想拦着。结果事情被他对象知道了。对象就嫌弃他了，觉得他没以前好，有些坏。” 许南南心里一动，看向贺老师。 贺老师叹了口气，“南南，判断一个人坏不坏，其实是看看底线在哪里。经历不同，人的底线都不同。比如我这儿子，从小就和他妈一起逃难，经历的事情，比别人要多，他的底线就有些低了，也许就有人觉得他坏。可他坏吗，我不觉得。见到不平的事情，他也伸手，甚至比别人还热心。可有时候做的事情，又让人没法接受。就是我，有时候也觉得这孩子心思太多。可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我就理解他了。” “以前我有个老朋友，许多年了，也是这孩子的一个亲近的长辈，我们一起从上海到你们那省城教书。那时候，两家人都过的好，他的夫人是个诗人，和他志趣相投。可是因为得到了一位女学生的青睐，被纠缠不清，最后被人逼的妻离子散，他受不了打击，就从教学楼上面跳下来了，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用生命，换他的清白。我当时看着他睁开的眼睛，我就恨，恨那个女学生。后来我做了一些事情，想为他讨个公道，结果，就到这地方来了。送我来这里的，是我的一个学生。这学生这么做，是为了爱情。可我儿子，也亲手将他们给送到该去的地方。你说，这事情里面，谁坏？反正这事情里面，我们都觉得对方才是坏人。” “他……”许南南紧张的吞了口口水，“您儿子，叫什么名字。” “贺林。”贺老师看着她。 “南南，他是不是真的正直，你应该清楚。不要因为他的一点，就否认全部。” 贺秋生站了起了，似乎准备出门干活了。许南南也跟着站起来，脑袋里乱哄哄的。 “南南，好好过日子，人都有好的一面和不好的一面，怎么选择，还是看你自己想。他也许不好，可是对你，总是好的。” 看着许南南走了，贺秋生叹了口气。小林子，我可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这性子，是该有个人约束了。 离开农场的时候，还是邱主任送出来的。 可能因为拿了一些东西，倒是对许南南态度还不错。许南南要了这地方的具体地址，说以后会帮着人寄东西过来，到时候让邱主任帮着收一下。 这其中的话，邱主任自然听懂了。 笑眯眯道，“没事，这种事情顺手的事情，不麻烦。” 两人心照不宣。 离开农场，天已经不早了，用脚走到市里去，可要走好久的。许南南干脆去了之前遇到的下沟村大队长家里借宿。 估摸着因为之前拿了许南南的东西，所以大队长家里倒是对许南南挺欢迎的。而且许南南还带了一些鸡蛋过来，更是让大队长媳妇笑的合不拢嘴。 知道许南南是来出差的，而且还是城里的工人，愣是把许南南当做贵宾一样招待。 许南南给的精细粮，是舍不得拿出来给大伙吃的，吃饭的时候，大队长媳妇给许南南捏了面疙瘩，也就这么一份。家里的三个孩子都没得吃。担心孩子们馋嘴想吃，还特意让三个孩子到外面去吃饭。 “同志，你好好吃。咱这农村人做的东西，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队长媳妇笑呵呵道。 许南南看着碗里的东西，笑了笑，“我不大想吃这个，给他们吃吧，我吃点菜糊糊就行。”说着喊了孩子门进来，把碗里的疙瘩给孩子们一分。 看着许南南这样，队长媳妇有些不好意思了，“同志，你，你咋……唉，同志，你是个好人。” 这年头，谁又一口吃的，能从嘴里省下来给别人吃啊。也就这两年稍微的好了一丁点，以前，那是连土都要吃的，更何况是这面疙瘩。 许南南勉强笑了笑，瞧瞧，人多容易满足啊。一碗面疙瘩，都是好人。在以后，这样的一碗疙瘩，都没人稀罕吃。 没经历这些艰辛，她又咋会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呢。以前听再多忆苦思甜，都不如真实的感受这一次。 就如她和林青柏，生活环境不同，她没法知道他的内心世界是怎么想的。他的道德底线在哪里。可她不知道，似乎又有些理解了。 他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伟光正。但是谁又能说他是个坏人。 他只不过是个有自己私心的，不那么光明正大的，甚至有些阴险的好人。 第二天一早，许南南就坐着大队里的车子去了市里。到底是出来采购的，许南南绕道去了东阳市，按着采购单上的东西，采买了物资，在邮局寄出去之后，也没再像之前那样到处收集物资，就直接回南江。 第99章 到了南江还是早上, 许南南觉得精神挺好, 直接去矿上上工。 “南南出差一趟，这气色精神看起来好多啦。” 一大早的, 柳大姐看到许南南了, 笑眯眯道。 小张满脸憔悴的撑着桌子, “同样是出差，我这体力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小姑娘, 不行，下个出远门的差事，谁也别和我抢。” “小张同志, 你这是想逃避伟明同志的婚礼吧。甭管你去哪里了, 这份子钱可少不了。” 柳大姐打趣道。 听到柳大姐这话, 许南南惊讶的看着李伟明，“你们这婚事定下来了？”之前不是李伟明一个人忙活，朱芳还在犹豫吗？ 李伟明憋红了脸，“咳咳, 定下了, 就这个月月底。” 现在已经是月中旬了，下月底，那可是很快了。许南南没想到自己出趟门，家里这变化还不少呢。不过看着李伟明这样，许南南还是挺替他们开心的，“恭喜。” “谢谢。”李伟明红着脸低下头。 中午吃饭，朱芳满脸甜蜜的和李伟明坐在一块, 许南南坐在对面，差点亮瞎眼，“你们啥时候定下的，我这才出门几天呢？” “就前两天。”朱芳一脸淡定道，旁边李伟明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了。低着头匆匆忙忙的怕吃了饭，就直接跑了。 留下许南南纳闷的看着朱芳，“这是怎么了？” “没事。”朱芳脸上叹气，“本来我也不想结婚的，觉得不自由。可前两天，我那个异母弟弟来找我麻烦，说家里没钱，想找我要钱和粮票。别看李伟明平时那个文质彬彬的样子，几下子就把那臭小子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我就想着结婚好像也挺合适的。咱不能总想着好处，不好的咱就不要了。反正我就觉得，和他维护我相比，吃的穿的，都没那么重要了。” “李伟明挺好的，你们肯定能幸福。”许南南笑道，又想起自己和林青柏。她之前可不就想着林青柏的好了，甚至觉得他像是骑着五彩祥云的绝世大英雄。于是后面和自己想的不一样的时候，就觉得这大英雄竟然跌下神坛了。 朱芳笑，“你那对象也挺好的，整天接送上下班，这体贴的人，哪里去找。” 许南南眉眼带笑，点了点头。虽然和她最初想的不一样，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好。 两人刚吃完饭出来，林青松站在路上等着，看到许南南了，脸上还有些尴尬。“咱再说说吧。” 朱芳见状，帮着许南南把碗筷拿走了，“我先走啦。” 许南南点点头，这才跟着林青松后面走。 走到树荫下，林青松脸上认真道。“我考虑好了，等这个月过完了，工作交接完了，我就走了。” 许南南还是第一次看到林青松这个神色。“回京城？” “嗯，回去把学业完成。好好的干点正事。我哥以前老说我，我也没听，现在想想，感觉自己还真是一事无成。也不给他添麻烦了。” 许南南知道，林青松说的麻烦，是自己和林青柏闹隔阂的事情。“我和你哥的事情，和你这事情没关系。我和你哥之前了解不够深刻，出问题是迟早的事情，你别想太多。”之前她只看到了林青柏最好的一面，把他想象成了骑着五彩祥云的大英雄，有时候自己想想，都觉得不真实。日子那么长，咋能一帆风顺。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林青松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哥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之后，就感觉怪怪的，特别是知道于干事也出差之后，精神就越发的好了。不像之前那么燥了。他一听许南南回来了，就赶紧过来打听情况了。不管怎么样，自己闹的事情，总要自己解决。 许南南想起在贺老师那儿听到的事情，抿着嘴笑了笑，“这次了解的够深刻了。”他的身世都被她知道了。 看着许南南这样，林青松心又提起来了。他这都要回去了，这事情要是不定下来，走的都不安心。 看着林青松担心的样子，许南南也没打算回答他，倒是认真道，“你回去京城之后，不要再像之前那样了，安安分分的完成学业，要不然以后这风气变了，肯定要遭罪的。”到了那个时候，要是林青松再不改，问题可大着呢。 林青松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嘀咕道，“跟我哥一个样。” “你说什么？”许南南没听清楚，皱眉道。 “没事，我是说，我会和女同志保持距离了。女同志杀伤力天大了。”林青松感慨的说了一句，背着手就走了。 下午上工开始，许南南心里就一直惦记着一件事情。时不时的看着手上的手表，心不在焉的整理自己的办公桌，又把出差的后续事宜给处理了，总算是到了下工的时候了。 一下工，办公室的人都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就许南南背着包没动。 “南南，咋不走啊？”柳大姐问道。 “我在想事情呢。”许南南笑了笑，吸了口气，走了出去。外面，工人陆陆续续的三三两两的走了，有认识许南南的，还远远的打个招呼。许南南笑着一一回应，等快到矿门口了，也没了心情。 到了门口，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林青柏正笑着和卫国兵聊天，几个门卫围在他旁边，一人一根烟，烟雾缭绕。这么一副不大好看的场面，偏偏就显得中间那个人有着独特的魅力。 看到许南南来了，那些人都自觉的散开了。卫国兵笑道，“南南今天出差刚回来，肯定是忙工作啦，林同志可等了一会儿了。” 林青柏笑，“没事，工作重要。”又走过去推着车子过来。 许南南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面走，林青柏推着车跟着旁边走。两人还是一句话没说。等离开矿门口了，林青柏跨上车，“南南。” 许南南站住，看着他。 两人都静静的看着对方。片刻，林青柏弯了弯唇，“路不平坦，车上坐着也硌得慌，我能做的，就是给你准备棉垫子。也许时间长了，还是会感觉到不舒服。也许我为了让咱们的一路走的顺利，会做出让你不喜欢的事情，但我还是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这段不大好走的路？” 许南南吸了吸鼻子，往车后座走。踩着后面的踏板就坐了上去。“林同志，我也不是你想的年纪小不懂事，遇到不好走的路，和我说一声，我做好准备。要不然我担心被你颠下来。” 林青柏回头看她，笑的眉眼飞扬，“好，那你把我抓紧点，要是不小心颠下去了，还能拉着我一块。” “别说的我好像就会拉后腿一样，我坐稳了，快走了。” 得到后面的回应，车子突然往前冲，骑的飞快，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快，就像两人认识之前，许南南每次看到他的那样，骑的飞快，就一破自行车，速度快的像要飞起一样。 许南南抓牢了他的衣服，心道算了，要摔一起摔吧。 等到了坑坑洼洼的地方的时候，速度还是慢了下来。“后面坐个人，心里还是惦记。”林青柏带着几分无奈和笑意。 许南南轻轻的靠他背上，“我去见了贺老师了。就是上次许家村的时候和你说的那个人。他和我讲了他儿子的事情。” 林青柏的背直了直，“嗯，说了什么？” “说了挺多的。我对他儿子的了解也更多了。虽然是个不那么老实的同志，但是也挺招人喜欢的。林同志，你要像人家学习，以后做个招人喜欢的好同志。” 林青柏笑，“好，” “以后有事情和我说，咱一起出主意。我主意挺多的。” “嗯。” “林同志，我发现你没以前招人喜欢。” “……” 晚上林青柏回到家里的时候，脸上神采飞扬。和往常一样换鞋，擦脸，看报纸。只是看着报纸，眉头都是扬起来的。 林青松在家里坐着唉声叹气的。看着他哥这样，心里总算放心了。 “哥，你和于干事和好了？” “嗯。” “那就好，甭管怎么样，我都能安安心心的回去了。哥，你什么时候带于干事回京城去看爸，你们这事情也要定下来吧。” 林青柏抬了抬眼皮子，又盯着报纸，“过年之前会回去一趟。青松，回去之后老老实实的，不要惹事。这件事情虽然我支持你，可以后回京城，你一定要注意点。现在风向有些不一样了，再出一点事情，就不会像这次这样了。” 林青松一听，翻了个白眼，“哎哟，你和于干事是不是商量好的。她之前也和我说什么以后风气变了要遭罪。我这不都老实了吗。再说了，这风向还能怎么变，现在不挺好的吗？”全国上下一片团结，多好啊。 “她也和你这么说？”林青柏挑眉。 林青松点头，“难怪你们凑一块去了，这说话都一个样。哥，别想太多，你们两年纪轻着呢，别像小老头一样的。” 林青柏若有所思，然后敛眉道，“你谨慎点。” 另外一边，许南南正在应付老二。 第100章 许南南心情正好呢, 老二又换了个号跑出来了。 对这位这么执着, 许南南也是没办法了。“我那些古董暂时不打算卖。” 现在魏小东帮她收的东西，能卖的, 都卖出去了。剩下的那些比较贵重的, 她都没准备卖, 一来现在对钱财也没那么热衷。二来她还是想把这些东西留在这个时空。 来了这个年代之后，她的认同感也越来越深, 再不是把自己当一个外来者一样。所以一些珍贵的东西，她不打算卖到另外一个她不认识的世界去。 【我是老二】：“那你以后想卖的时候，得第一个考虑我啊, 那个皱巴巴的邮票, 还有那几个破瓶子, 我都看中了。”语气豪气冲天。 许南南心道这坑货眼光还挺好的，看中的都是这店里比较好的东西。 不过那几个瓶子，她是不会卖的，那个蓝军邮就更不可能卖了。 见许南南没回应, 老二又发了个消息过来, ”妹子，要不要出来见见面啊，我觉得咱们挺聊得来的。生意当面谈最好。“ 这还撩人了。“我对和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见面没兴趣。” “我们家没钱，真的，我们家是书香门第，祖上可是实业报国。”老二套着近乎。“知道国内第一架自产飞机从哪里出来的吗，就我们家弄出来的。” 这牛吹的都能上天了。 许南南实在没工夫应付他了, 又不想他总是换号骚扰，“行，我下次要是有好东西，肯定考虑你，不过我最近忙，你就别找我了，要不然耽误我找好东西的时间了。” “要不我帮你找？你提供线索，我帮你找。”老二很是热情道。 许南南都想呵呵他了，“不用，我现在立马出发去找。” 下线睡觉。 还第一架自产飞机，真会吹啊。 许南南被这坑货吹的牛给逗乐了，笑眯眯的睡觉。 遥远的另外一边，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的青年郁闷的拿起手机拨了过去，“老三，那个店主你不是很熟悉吗，怎么就不能套套近乎啊，那东西要是真的，咱就买了，我急着要啊。上次就坑了人家两百万，现在还防着跟贼一样的。” “……你还是再等等吧。” “等不及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倒霉。这几个月都被骂多少次了，再不讨上面欢心，我这日子没发过了。我总觉得上次那个吊坠有问题，肯定是土里出来的。你说对方会不会是一个盗墓团伙啊，没准还走私，要不然为什么那些好货都不卖，肯定是准备卖到国外去的。咱们要不要举报？我要是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老爷子会不会对我刮目相看。” “……我得去做研究了，你自己悠着点。”戴眼镜的青年挂了电话，叹了口气。总觉得好玄乎。 朱芳的婚期定的着急，许南南也被拉了壮丁。 没办法，之前朱芳都没想过要结婚，都没做什么准备，这会子想结婚了，就得开始准备了，比如床单被套啥的，也不能都让李伟明一个人买，她自己也得带嫁妆。 工业票肯定是不够的，好在工会现在有了这么个好处，帮着工人之间换个各种票证，现在换也来得及。 换了一堆工业票，两人就准备请假去省城买东西。 出发头一天，许南南和林青柏说起这事情，也是觉得结婚麻烦。别看这年代不用请大几十桌，可这买东西也不方便，各种物资短缺，不买又太丢份子了。 “我们以后结婚，就住县委房子里面，那地方够住。东西也不用操心，我在京城那边有朋友，让他们帮着买了寄过来。嗯，就在饭店里面请几桌。” 林青柏一脸正经道。 许南南一愣，“我和你说的是朱芳结婚的事情，不是我们的事情。”她结婚还早着呢，两年还是三年后？ “也该打算了。我爸说他觉得自己身体不好……”林青柏语气惆怅。带着淡淡的忧伤。 听他说起他爸，许南南想起西北的贺老师。林青柏说的应该是贺老师吧，上次见面是看着瘦弱不少。身体不如从前了。 老人都想看着后人结婚生子。人之常情。 许南南也开始考虑了。 看着她沉思的样子，林青柏弯了弯唇。 第二天许南南就在车站去等朱芳。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一起去省城那边，就像是和闺蜜逛街一样的，感觉还挺不错。 上了车，朱芳就开始念着单子上的物资。 “糖，瓜子花生，烟酒……衣服，鞋袜……” “南南，结婚太花钱了。”朱芳一脸发愣。 许南南也叹气。姑娘，未来更花钱。房子车子票子，算起来，现在的结婚成本真是低。不是太讲究的，一床被子就搞定了。 而且她还有些郁闷，等她结婚的时候，都到了那个时候了，到时候她也不可能大办，酒席都不知道能不能请呢。没准真的一床被子就定了。 她还担心一件事情，要是以后和林青柏结婚了，她的淘宝咋办。以后用起来肯定不方便。许南南觉得可能是林青柏的阅历比较复杂，似乎比一般人要聪明那么一丢丢。 算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县委大院这边，孙县长家里，正摆着一桌。 因为知道林青松要走了，孙县长趁着机会，提出请大家吃一顿饭。除了林家兄弟，还有高局长，刘建军。另外还多了孙县长的堂侄子孙公安。几个人坐了一桌。 饭菜是孙县长媳妇亲手做的。孙公安的老娘孙老姨帮着打下手。 几个男人边在外面吃，厨房里边往外面端。 “这年轻大学生怎么就要走了呢。”孙老姨在厨房里嘀咕道。 “人家又不是这里的人，肯定得回去啊。”孙县长媳妇笑的不动声色。 孙老姨看了看，“那个林部长真的有对象吗？” “可不是，听说有人看到了。” “咋就没带咱县委大院来看看。不是没成吧。”孙老姨道。 她之前一直在纠结呢，这林家老大虽然是部长，可是看着太严肃了，他兄弟是个大学生，了不起，而且看着随和。 孙县长媳妇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当然成了，听我们家老孙说，别提多看重了。见天儿的接送。” “可真是会体贴人的啊。”孙老姨倒是没想到。 “那也要看重他对象，要是换了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孙县长媳妇意有所指道。她男人都说了，别看着林部长平时挺好一人，鬼心思多着呢。这要是不看重的人，还能真的对人好？ 孙县长媳妇都有点儿烦这个妯娌了，要不是当初欠了人情，她可不耐烦来往。 外面，孙县长正乐呵呵的招呼大家吃好喝好，又看着刘建军和林青柏，“现在县里这么太平，除了老高的功劳之外，你们两位也是劳心劳力了。怎么样，咱喝一杯？” 这是想缓和刘建军和林青柏的关系呢。 刘建军最近因为他儿子的事情烦心，端着酒杯喝了一杯。 林青柏微微笑了笑，“红军这边有没有打算去哪边。要是没想好，我倒是能帮着推荐一下。” 听到这话，刘建军看向林青柏，上次林青柏帮着他出了注意，倒是暂时让他儿子摆脱了流氓罪，可到底也让两家订了婚，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现在林青柏说这话，是要帮他儿子一把？ 如果真是会这样，刘建军心里倒是乐意的。论起在军营里面的关系，他这个早就退伍的人，自然是比不上林青柏这样的二代子弟。 只是这样一来，以后他就彻底的要被林青柏给栓在一块了。而且这还是当着老孙和老高的面，这样一来，以后他刘建军要是背信弃义，别人以后可就不会再帮衬他了。 孙县长看着刘建军还在犹豫，咳了咳，“老高啊，你说咱这一辈子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媳妇儿子过好日子，你说是不是？” 自己做的再好，儿子不争气，那不是白搭吗？ 刘建军就算有些野心，可想到自己儿子如今的处境，这心也不能像之前那么坚定了。端起酒杯对着林青柏，“林部长，我那个不着调的儿子，可就要麻烦林部长帮着管教了。” 林青柏和他碰了碰杯，“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见外。” 旁边林青松喝了杯酒，看了看两人，忍着没咳嗦。他还是得像他哥多学习学习啊。 酒席散了，回到屋里，林青松问道，“哥，你是真的不打算回京城了吗？” 他知道，他哥现在这么费心思的拉拢了刘建军，是真的想在这里干一番事业了。要不然完全不用鸟刘建军，反正迟早要走的。 林青柏揉了揉酒意上涌的额头，“暂时没这个打算。等过几个月我回京城之后，和爸谈谈。青松，回去之后你也和爸说，别太插手军队的事情，要是有可能的话，尽量想办法去前线带兵。” “行，我回去和他说。我说话他不听，你说话他还是要考虑的。” 林青柏叹了口气。南江暂时是牢靠的像铁桶了。就算有什么事情，应该都能应付了。 等年底带着南南回一趟京城，把事情定下来，其他的都不用担心了。 说起来小妮子跟着人家一起去省城买结婚用的东西了，也不知道学了多少经验。林青柏想起这个，心情就忍不住愉悦。 跟着朱芳这次买东西，许南南可算是知道这年代结婚的不容易了。 不是买不起，而是买不到。 床单被套都不容易凑齐，有布票都买不到。 朱芳本来还打算买一件红色的布拉吉穿着结婚的，结果省城压根买不到。想了想，干脆买料子做列宁装，结果连做衣服的料子都买不到。急的都要哭了。 许南南干脆骗她说上海有朋友，让上海朋友买了寄过来。这才把事情给解决了。 后面买水果糖和干果，也是凭结婚证，限量购买。 就为了买一点物资，两人差点跑断腿。 回来的路上，朱芳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许南南，“要是你们打算结婚了，一定要提前一年买东西。可别学我，连做新衣服的料子都买不到。” 这对于许南南来说，不是事儿。不过第二天林青柏问起她去省城的实话，她还是照实说了。 林青柏回家后，林青松正在收拾包袱，准备重回校园。结果看着他哥已经在家里收拾起来。 “哥，你干什么呢。” 林青柏站在他这单人床旁边比划了好一会儿，“等你走了，这床就得挪出去了。这里再放个沙发。有了沙发，还得买沙发罩。” 林青松闷着头继续收拾东西，得亏了他打算要走了，要不然像他哥这样，估摸着都要直接赶人了。 朱芳的婚礼是在矿上食堂办的。 高矿长当证婚人，主持婚礼。参加的人也不多，就矿委办公室，和其他办公室里的干事们。 李伟明穿着干净整洁的矿上工装，朱芳穿着许南南帮她买的红色列宁装，一脸喜气。 许南南觉得自己的审美观越发的趋向于这个时代了。明明这是她看过的打扮的最‘朴实’的一对了，可是却比以后人任何精致的礼服穿着，都更好看。 朱芳的婚礼才结束没几天，林青松也离开矿上回京城去。 知道林青松要走，矿上的好多女同志们可算是议论好好几天。 林青松看着这个仗势，觉得自己这时候走真是对了，要是晚点儿，也不知道要伤了多少女同志的心了。觉得许南南之间叮嘱他的没错，像他这样优秀的人，还是本分点好。 虽然觉得林青松这人挺不靠谱的，许南南还是跟着林青柏一起送他去省城火车站。 林青松感动的不得了，他之前以为，他哥最多送到县城车站，就回去的。结果竟然直接送省城车站了。 结果没等火车来呢，林青柏就拉着许南南要走。 林青松瞪大了眼睛，“哥，车子没来呢。”这送人总要看着人上车吧。 许南南也纳闷呢，这送别，好歹也要说点送别的话吧。 林青柏从怀里掏出两张电影票，看了看上面的时间，“来不及了，待会就错过电影了。” 林青松，“……你们不是送我的？” 林青松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孩子了，还用人送吗。自己路上小心，我们先走了。”说完直接拉着许南南走。 许南南猝不及防，直接被就被拉走了，不过好歹还是回头对着摇曳在风中的林青松招了招手。 和许南南看一场电影，几乎是林青柏计划已久的事情。第一次因为李婉的事情耽误了，后来又出了许红的事情，然后两人冷战，这事情就一直没成。这次提前就找人买了票，挑的好位置，顺道就跟着林青松一起来省城了。 一个穿着笔挺的军装，一个穿着卡其色的列宁装，走在电影院里，还有些招人眼。 正准备进电影院里面，林青柏又看到了别人手里拿着的用纸包着的各种零食。干脆让许南南等着，自己去买了零食。 许南南还是第一次来电影院，看着林青柏去买吃的，再看看旁边不断进进出出的人群，许南南突然有一些时空错乱的感觉。 “唉，是你啊。” 许南南正想着自己和林青柏是在二十一世的电影院约会呢，旁边突然传来突兀的声音，许南南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竟然还是个熟人，魏小东。 魏小东穿着蓝色的青年装，看着许南南了，还挺惊讶。“你今天不是来找我拿东西的吧，我今天没空，待会还有事儿呢。”他看了眼卖瓜子的地方。那边许多人都在围着买东西。看过去的时候，脸上还有些红。 这是陪着女朋友来看电影呢。 许南南笑道，“今天不拿，我也是过来玩的。” 魏小东终于放心了，“那些东西我都收着呢，你下个星期过来就行。”现在处对象了，时间上也没那么自由了，就担心许南南突然过来。 “行。” 两人正说着，那边女同志似乎买好了东西，往这边走，魏小东连忙迎了过去，一副殷勤的样子。小姑娘扎着公主头，格子裙，小皮鞋，打扮的倒是挺精致的。看到魏小东了，脸上也就淡淡的笑了一下，连许南南看着，都觉得勉强了。 “和那人认识？”身后，林青柏拿着几包东西走了过来，眼睛盯着魏小东的方向。 许南南心虚道，“不认识。”她和魏小东现在的交易还没发和林青柏说。 林青柏眼眸微闪，“还以为要过去打招呼呢，不认识就先进去吧，待会要开场了。” 进了影院里面，许南南发现，竟然和魏小东他们看的是同一部片子，好在离着远，关了灯也不认识。 影片还挺出名的，许南南没看过，但是听过不少，《小二黑结婚》。 片子的画面质量肯定是比不上以前看的电影的，可从头到尾的看下来，许南南看的津津有味的，旁边，林青柏时不时的给她递了剥好的花生和瓜子过来。她边看着，边吃了。 一场电影结束，看好了，也吃饱了。两人也不急着出去，等人家慢慢的走，他们就在后面等着。林青柏腾出一只手来，牵着许南南的手，“电影好看吗？” “好看。”这时候的演员还是挺有演技的，感觉特别的真实。 “那以后我们经常过来。”林青柏眯着眼笑。看来青松倒是没说错，女同志都是喜欢看电影的，特别是这种带着爱情色彩的电影。虽然他从头到尾没看出哪里好看，但是小妮子似乎很开心。 看完电影，直接去饭店吃饭。一人一大碗混沌。许南南边把吃不完的混沌往林青柏的碗里放，一边道，“林青松现在应该已经上火车了吧。” “不知道。”林青柏夹起肉馅往许南南嘴里塞。 前往京城的火车上，林青松正躺在床铺上，啃着黑面馒头。 八月中旬，许贵叔来了城里接了石头和木头回去。顺便还背了半袋小米过来。 这时候小米也算是家里的细粮了，许南南一看就知道这是舍不得吃的，她还没说什么，于爷爷和于奶奶左右都不乐意要。虽然来那个孩子在家里住着，可都是听话的孩子，平时还帮着收拾家里，也从来不捣乱。还能跟着于爷爷解闷。咋能孩子来这里玩了一阵子，就要人家的细粮呢。 于爷爷和于奶奶以前也在农村待过，知道这会子乡下是比城里苦的，粗粮都不够吃，这些细粮还不知道攒了多久呢。 “你们不要，我以后可不让这两个臭小子过来了。”许贵皱眉道。“家里再不行，这点口粮还是拿得出来的。总不能让这两个小子白吃白喝吧。要不然我回去了也和家里没法交代。” 见许贵坚持，两老也就收下了，转身又去弄了十个鸡蛋，让许贵带回去吃。 又是拉拉扯扯的一番，这才算是收下了。 许贵带着两孩子走，许南南自然是要送车站去的。 路上，许贵欲言又止，纠纠结结的。 许南南道，“贵叔，啥事啊，有啥为难的事情就直说。” 许贵叹气，“倒不是为难。就是老许家……老许家分家了。” 许南南听到是老许家的事情，就完全没兴趣了。淡淡的笑道，“这个还真没想到。” “可不是，”许贵见这事情都提起来了，干脆也不瞒着了，“老许家三媳妇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心的要分家。老许家的三间土房子，愣是从另外一个墙挖了个门出来了，是真的分家了。你桂花婶就说……既然分家了，你看和你爸妈那边要不要再联系上。好歹是亲爹妈。你现在虽然认了爷奶，可年纪大了，以后总是要有大人帮衬的。” 宋桂花认为，当初许建生和李静之所以对孩子们不好，老许家老太婆影响是最大的。现在分了家了，虽然都还要养着老太婆，但是肯定是没以前那么听话了。既然其他两个兄弟都这样，许建生自然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啥事都听他妈的了。要是南南愿意重新认爹妈，这日子总不会比以前难过。最主要的是，以后要是许南南结婚了，没娘家人是很吃亏的。 “贵叔，我现在挺好的，从来没想着再回去。你回去和桂花婶说，别担心我了。”许南南笑道。她这辈子，是绝对不会回到老许家去的。 听许南南这么说，许贵也不多劝。当初老许家对南南姐两的事情，他们夫妻都是看着的。南南这心里的疙瘩，只怕是摘不掉了。 老许家分家的事情，对许南南一点影响都没有。倒是许玲上学了，这事情许南南还是关注了的。 她之前还担心许建生变卦，等开学后，许小满看着许玲进了学校里了，这才放心了。 “姐，妈让我叫你回家坐坐，还让我劝你回家。”第一天放学后，许玲来找许南南，把李静给她安排的任务直接告诉许南南了，“姐，你别理她，她这是后悔了呢。梅子姐现在不帮忙了，上次红红姐被赶回老家了，磊子哥和龙龙哥现在每天也不理她。她就想着让你们回去了。” 第101章 “小玲, 你和你姐说了没有？” 许玲从许南南办公室这边回到家里, 李静已经做好了饭菜。正要上桌子，见到许玲回来了, 赶紧找她问情况。 “说了, 我姐说现在过的挺好的, 不想回来了。”许玲拿着碗筷就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现在家里少了一口人，吃的也就多了。中午除了吃上一顿菜粥, 还能吃上一个黑面馍馍。 “你爸还没回来呢，急啥。”李静走过来拍她的手。 “那磊子哥和龙龙哥咋能吃，”许玲看着一边吃着正香的许龙和许磊。 许磊拍了一下桌子, 道, “我又没吃你们家的东西, 我吃的是家里送来的粮食，你个丫头片子管得着吗。小心以后我让你回老家种田去。” “行了行了，别说了，吃饭吃饭。”李静赶紧道。 许磊和许龙现在都是半大的小子了, 要不了两年都是能工作的人了。特别是许磊以后要接许建生的班, 李静虽然现在也不大喜欢这两孩子了，可也不敢得罪。她和老许没儿子，以后还要靠着这两个呢。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有憋屈的很。咋自己生的三个都是丫头片子。要是有一个是儿子，她现在都不用受这气。 越想心里就越烦，看着许玲也不顺眼了，“你咋和你姐说的, 咋就不回来呢。” 许玲咬了咬筷子，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垂着眼道，“就照着你说的那样说的。” 听到这话，李静一肚子的火。以前没白冤枉了这丫头，真是白眼狼，养大了就去别人家去过好日子了，害的家里成了现在这样子不说，家里遇着事情的时候，一只手都不帮衬一下。她就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 过了一会儿，许建生也回来了，看着两个小子吃饱了出去上学了，小玲还坐在边上看着碗筷没吃的，脸黑的拍桌子，“你这咋回事，孩子要吃就给吃，你咋管成这样了。” 李静紧张的给他拿碗筷，边道，“这不是看着你没回来吗。别人家的孩子不好管，咱自家的孩子咋样也要管管的。之前南南和小满两丫头就是管的少了，现在都管不了了。” “行啦，”许建生听她说这些话就心烦。 咋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明白呢。之前他弟弟都把她给打了，现在还不把自己闺女当回事呢。 “那两个孩子都不是没良心的人，要不然矿上其他人也不会那么喜欢南南。你要是真想和她关系好点，就真心对她，时间长了，就是个石头也能捂热了。别一边想着她回来，一边又糟践人。还有小玲，以后饿了就吃，不用等我回来。”许建生自己是没那个脸面往许南南跟前凑了，不过要是李静真心改了，想和闺女亲近，他也是支持的。 “我知道啦。”李静嘴上麻溜的应了，心里却不以为然。她算是看清楚了，甭管谁家的孩子都靠不住，人还是得靠自己。 之前还以为能沾她亲爹妈的光呢，结果还不是拍拍屁股就走了。侄子侄女，闺女和爹妈都靠不住，男人现在也一个劲儿的说她不好，她不靠自己还能靠谁。 等许建生走了，几个孩子上学了，李静也换了身相对体面的衣服，把头发梳的油光水滑的，然后拿着许建生给的工业票出了门。 “张霞同志，有人找。” 县委大院里，门卫喊了一声道。 这县委大院里面住着干部家属，平时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出的。要是来了亲戚，就得在院子里喊一声。 张霞是刘建军媳妇。听到有人喊，出来看了一眼，看到是李静了，调头就走。 “唉亲家。”李静嚷嚷道。 听到这声音，张霞的头皮都开始发麻了。这是要干啥嗯，这还赖上他们家了。想装作不认识，那边高局长媳妇也端着盆子下来洗衣服，见到刘建军媳妇这样，问道，“来客人了？” “亲家，我是许红大伯娘。”李静急忙喊着道。 这都嚷嚷的被人听到了，不见也说不过去了。刘建军媳妇硬着头皮让人放了进来，走在前面往家里走。李静赶紧跟上。 等到了刘建军家里，李静才发现，这干部家庭就是不一样，虽然都是小两间，可人家这小两间是建在楼房里面的。看着就宽敞明亮。羡慕归羡慕，可看到刘建军媳妇那冷着的一张脸，她心里也有些不痛快。要不是南南那丫头不孝顺，她女婿还是这家里男人的顶头上司呢。 “你来干啥呢，我们家红军已经不在家里了，去京城了。不是说了吗，等以后再提结婚的事情。”刘建军媳妇不耐烦道。本来她都快忘了那些糟心事了，连大院里都没多少人敢在她面前提了，可这女人一出来，这事情又被提起来了。 李静装作没看见她的冷脸，笑了笑，“甭管孩子们咋样，咱这做大人的不是该联络一下感情吗。你说是不是？我那侄女的爸妈在乡下，不方便过来，我这做大伯娘的咋样也要过来走动一下。再说了，我们两家也算是有缘分的，我闺女和你们刘部长他那个上司，林部长，那是对象关系。” “啥？”刘建军媳妇诧异的看着她。“有些话可不能胡说八道的，回头让人听了不高兴，得罪人。”就他们家那样的，人家林部长看得上？ 李静见她一副瞧不上的样子，心里暗自闷气，嘴上还是似笑非笑道，“那可不，林部长那对象就是我大闺女，正在矿上上工呢。你说咱这两家是不是有缘分？” 听她一脸笃定，刘建军媳妇倒是不知道该给什么样的脸色了。毕竟前几天她男人才说过的呢，心中她儿子已经交给林部长了，以后人家提拔就提拔，不提拔就一辈子没前途，所以她男人现在也不和林部长对着干了，就老老老实实的做个副部长。没准以后她儿子回来了，能坐上正部长的位置。 要是这女人说是真的，是林部长的亲戚，这以后还真是难办。不过总不能这人说啥就是啥，回头还是要问问清楚。 只是现在没弄清楚，也不能真的给人冷脸了。刘建军媳妇忍着膈应，笑道，“要真是这样，那还真是有缘分。来了这么久了，连杯水都没喝，我去给倒杯水吧。” “这可不好麻烦你。” 李静脸上客气道。 外面，高局长媳妇也在孙县长家里说闲话。 孙县长媳妇不是个爱听八卦的，不过孙老姨爱听。 听高局长媳妇说那个和刘红军乱搞男女关系的姑娘的家人来了，啐了一口，“真是伤风败德，出了那样的丑事，还好意思跑人家家里来。” 孙县长媳妇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林家兄弟没来之前，孙老姨也是盯上刘红军这小子的，简直就把人家当半个女婿看待了，就算后面犹豫了，心里也是舍不得放弃刘红军的。还准备着留着后面实在不行的时候，也是一门好亲事，哪想到后面刘红军就和人家乱搞男女关系了。这女婿人选可不就少了一个？ 高局长媳妇笑，“人家这还能为了啥，还不是为了攀高枝呢。管她啥乱搞男女关系，以后都是要成一家人的。” 听的孙老姨酸的腮帮子疼。 过了一会儿，外面听着动静了，高局长夫人小声道，“这估摸着是走了。” 李静也是个知情识趣的，第一次来肯定是不能让人家烦了，混个脸熟，认个门，她就顺势提出回去了。刘建军媳妇不耐烦她，巴不得她赶紧走。把人送到吗，门口了。见人走了，她这脸上的笑容才冷了下来。 “我说张霞同志，你这也真是脾气好啊，这样的亲戚都认。”上楼梯的时候，孙老姨站在楼梯口道。 听到孙老姨这话，刘建军媳妇心里哽的不得了。自从自家红军出事之后，这一个两个都想看笑话呢。特别是这孙老姨，以前还总是往她面前凑，现在还笑话起她来看。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还不是靠着孙县长家里过日子的。 她虚笑道，“人家咋样了，听说林部长找的对象还是她闺女呢，我们家和人家做亲戚，也不亏。”气的说完这话，她又有些后悔了，这事还没打听清楚呢，咋就和这个女人说了。 心里烦的很，干脆抿着嘴上了楼梯进屋里。 孙老姨站在楼梯口，脸上一脸像吞了苍蝇一样的，林部长眼光就这样的？ 下午下工，许南南才到矿门口，就看到李静在找林青柏说话。 旁边卫叔一脸的尴尬。 林青柏淡淡的笑着，眼里一点笑意也没有，李静说话，他就听着。 “这孩子年纪小，不知道做大人的苦心。你说她是我亲闺女，我能不管她？要真不管她，她这些年咋长大的。当年闹荒饿死那么多人，她咋就没饿死？你说是不是？小林啊，你比她大，平时也帮我多劝劝他。” 从县委出来，李静就知道林青柏这面大旗多好用了，也坚定了要把这面大旗扯的更紧的决心了。 所以回到矿上的时候，看到林青柏在这里，她也不像以前那样避着，反而过来主动说话。 许南南冷着脸走过来，“林同志，回家了。” 林青柏听到声音，眼睛一亮，也不管李静说话，就推着车子过来，等许南南坐好了，自己也跨上去了。 看着两人就这么走了，李静一口气愣是没上来。 卫国兵走过来道，“李静同志，人家这两人处着挺好的，你咋和林同志说那些话，回头要是林同志以为南南不好咋办？”他刚在边上听着就有些无语了，啥叫南南不懂事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南南是个孝顺的姑娘呢。 李静看了他一眼，“卫国兵同志，我们家的事情，我还不能说了？我这是说实话，小两口要过日子，不就得互相了解吗。” 说完转身就走了。只要林部长表现出对南南这丫头跟家里不和不满意，这丫头还不得照顾林同志的想法，回来和她和好？ 路上，许南南对着林青柏的腰上使劲的掐了几下，“你们说什么呢，还说的那么好。” 林青柏闷哼几声，“我一句话没说，就听着呢。”好歹是南南的母亲，他心里虽然不喜欢，但是也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厌恶。要不然人家以为他对南南也看轻呢。 “肯定说我坏话了。”许南南道。 林青柏轻笑，“我又不傻，她说她的，我听我的。你好不好，我清楚。” 许南南一听，叹了口气，揉了揉被她掐的地方，“你好不好，我也清楚了。” 林青柏轻笑出声。 车子送到家门口，林青柏就提出这周休息，再去省城约会。 上次去了一次，小妮子看着挺高兴的。他觉得约会就得这么干。而且他还想着去给南南买件新衣服，马上要换季了，得穿新衣服了。再买些烟酒回来，东西准备好了，还得去和两老说说订婚的事儿。 林青柏打算的挺好的，许南南可犯愁了。 她和魏小东说好了要去这周要去拿东西的。现在魏小东因为处对象的事情，时间也没以前那么宽裕了。上次匆匆忙忙的拿了东西之后，就约着这周去拿东西。 第102章 林青柏见她脸上犹豫, 抿着嘴笑了笑, “怎了，有事情吗？” “……是有点事儿。” 林青柏挑了挑眉, 见她不想说, 微微一笑, “好，那约下次也行。” 看他这样好说话, 许南南还有点儿不忍心了。“正好是去省城办事的，要不到时候你在电影院等我，我办完事了来找你。” “行。”林青柏想也不想就应了。 进了屋里, 许南南就开始想着周末的时候, 怎么办自己事情, 怎么不让林青柏察觉。想了想，似乎也没难度。反正直接去拿货，给钱，收到淘宝……约会！ 林青柏一路回县委大院, 心里也想着事儿, 时而皱眉，时而叹气。到了县委大院，脸上又露出一脸的微笑。 “林部长回来啦。”门卫老柯笑着打招呼。 “柯师傅辛苦了，”林青柏给他发了根烟，老柯笑眯了眼，接过来，小声道, “今天有人找刘部长家里了，是个女人，好像是刘部长他儿子那对象的家人。是啥大伯娘的。” 林青柏和刘建军两人的关系变化，大院的人是不清楚的。不过大伙就认一个理儿，这两人甭管和不和气，反正对方有事儿，和另外一边说一声，准没错。更何况和刘部长比起来，这位林部长可以说是很招人喜欢呢，老柯也不例外。 听到老柯说的事儿，林青柏眸子闪了闪，笑道，“柯师傅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咱这县委大院有你看着，挺好。” 说完笑眯眯的走了。 柯师傅边抽着烟，边笑的满脸褶子。 才刚到楼上走廊，孙县长媳妇和一个阿姨走了出来。林青柏记性好，扫了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孙县长家的那位堂兄弟的媳妇，也是孙公安的妈。 孙县长媳妇笑着打招呼，“林部长回来了，这每天都挺晚的。” 林青柏还没说话，旁边孙老姨就道，“林部长，你回来的晚，可不知道今天有人来刘部长家里了。是刘红军那个乱搞男女关系对象的大伯娘。你说这年头啊风气这么正，咋还能做出这么丢人的事儿呢，这样的人家里出来的闺女，那都不是好东西。就算是结了婚啊，以后肯定也不安分。” 林青柏脸色一板，“不管好不好，这是刘部长家里的事情，你这样说人家家里人，可容易让孙县长得罪人了。” 孙县长媳妇也是冷着脸，“她婶儿，背后就别说人家坏话了吧。”这夹枪带炮的，她都听出来了，人家林部长人精一样的还听不懂？ 孙老姨也不知道林青柏听出来没有，连忙道，“哎哟瞧我，我这不是就说说吗。林部长还没处对象吧，可得好好找。找个家世清白人，人品也好的。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林青柏眼神冷了冷，笑道，“处对象了，马上要订婚了，到时候还要请孙县长喝一杯呢。” 说完眯着眼上了楼去。 “啥，还订婚？那样的人，还订婚？林部长到底是咋想的啊，没听懂我说的话？”孙老姨一脸想不通。 孙县长媳妇冷笑，“他婶子，这阵子我忙，可没时间招待你了，你有时间在家里照顾萍萍和小安吧。”人家林部长说得对，这人真是会给老孙得罪人呢。看那样子，林部长估摸着心里都记上了，回头还要想法子和人家说清楚。 刘建军家里，也说着这事儿。刘建军一回家里，就听自己媳妇说了这事儿，脸色就变了。他还真不知道，林青柏和许家是这样的关系，如果真是这样的关系，那之前林青柏在警察局里面帮他出主意，那是不是抱着别的目的，明着是拖延下来，其实也是想让他退步，认下许家这事情。毕竟许红是他对象的堂姐，那可是很亲的亲戚了。 见他脸色不好，刘建军媳妇道，“这事儿我也没确定，要不你找个机会问问林部长吧。要不然我这心里不知道咋办。我真是看到那家人，心里就犯膈应。又不好甩了人家林部长的面子。” 刘建军心里也挺不舒服的。要不是儿子现在在林青柏的手下，他早就去质问对方了。 正心里不舒服呢，家里门被敲响了。 刘建军媳妇一开门，是高局长媳妇。“我们老高说好久没聚聚了，这不，想着请你们家老刘去吃饭呢。” “这咋好意思呢。”刘建军媳妇笑，回头看了看自己男人。 “老高找，那肯定是要去的，我提一瓶好酒去。”刘建军忍下心里的郁闷，边去橱柜里拿自己的白酒，边笑道。 刘建军还打算着找高局长问问这事儿呢，才刚进高局长家里，就看着林青柏也在那边坐着。脸上顿时僵了一下。 高局长笑道，“老刘来了，我还和林老弟说呢，今天可要和你喝一杯的。” 刘建军拎着酒走了进来，笑了笑没说话。 饭菜上了桌子，几个是从食堂打来的，几样是高局长老家送来的青菜。高局长高兴招呼两人吃饭。“吃好喝好，手艺一般，不要客气啊。” 林青柏抿了一口酒，“嫂子手艺很不错了，我还想着和我对象订婚的时候，找嫂子帮忙弄一桌呢。” 一听这话，高局长媳妇都笑呵呵的从小厨房出来了，“那感情好，这事情交给我肯定是没问题的。你订婚是啥时候，我给你留意着，回头让大食堂的师傅给留点好材料，咋样也要做一桌的。” “还没和她家里的长辈商量，应该也不远。” “哎哟，要我看，直接结婚算了。”高局长媳妇道。“省的结婚的时候又要办一桌。” “年龄还没到，只能先订婚。”林青柏笑道。 林青柏的年龄肯定是到了的，那就是对象的年龄没到了。哎哟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姑娘，能让林部长这样的人都上赶着订婚，担心跑了呢。 刘建军听了话题，终于忍不住了，似笑非笑道，“说起林部长的对象，我倒是听说了个事儿，我儿子那刚订婚的对象，和林部长那对象还是亲戚吧。” 高局长和他媳妇都愣住了。 这也太巧了吧。 林青柏听了，板着脸道，“我对象姓于，和许家可是没关系的。刘部长，到时候可别当着我对象的面瞎说。” 听林青柏这么说，刘建军顿时噎住了，难不成是真的是那个女人瞎说的？ 正犹豫着，就听林青柏道，“我不管别人怎么看的，反正她不认的亲戚，我肯定也是不认的。谁要是打着我的名义在外面胡说，我可不同意。” 这一听，里面是有故事的。 不过是人家的家事儿，林部长不说，谁也不好多问。倒是刘建军云里雾里的。只是再不好像之前那样怀疑林青柏了，担心自己弄错了，让林青柏不高兴。 第二天，林青柏一早接许南南，把李静到县委找刘建军家里，并且用了他们名义的事情说了。不过倒是没把李静牵扯出刘建军那事情给说了。经过这件事情，他似乎也看到一点问题出来，刘建军是个定时炸弹，暂时稳定了还好，真要有事情的时候，肯定会不安分。这种男人的事情，就不和这小妮子说了。 许南南一听，差点一大早的没膈应到。 在自己面前还左右瞧不上，横眉冷对的呢，结果背后又打着她的名义和人家攀交情。这是想干什么呢。 见她不高兴，林青柏安抚的揉了揉她的脸颊，“别生气，我就和你说说。这些事情我都不瞒你。可也不想影响你的心情。”上次许红的事情之后，他觉得有些事情一开始就不该瞒着南南。 “我才不会为了这样的人生气呢，不过让她这样瞎胡闹而已不是办法。这事情你别插手，我去和能管得住她的人说去。” 让林青柏一个大男人去和李静勾心斗角的，她觉得是高估了李静了。 林青柏笑，“好，我不管。” 车子上了路上，林青柏又唉声叹气，“昨天回到大院里，一个老阿姨拦着我，要给我介绍对象。我说我有对象了，人家死活不相信。不止她不相信，大院其他人也不信，说从来没见过你呢。” 听到林青柏说人家给他介绍对象的时候，许南南就差点炸毛了。有主的人还有人惦记呢。听到后面的话，一想，她还这没去过林青柏那周围晃荡。 “那要不我找个机会去看看你？”许南南道。 之前有林青松在林青柏身边晃悠，吸引了女同志的眼光，她倒是忽略了林青柏这样子也挺招人的。现在听林青柏说这话，危机感也来了。必须去宣誓一下主权。 林青柏道，“这样也太刻意了，你说，要不咱们订婚吧。光处对象，进进出出的，我担心人家说闲话。咱正好趁着订婚的机会，请人家吃一桌酒，以后整个大院都知道我这是有主的人了。”他这话说的随意，似乎真的在提出解决办法。 许南南一听订婚的事儿，有些发憷，“现在订婚，是不是太早了？”处对象离结婚还远着，可订了婚，就觉得结婚似乎近在眼前了。 “不早了，你上次不是说你那个朋友朱芳结婚，都要提前准备吗。咱们先订婚，过一阵子就开始攒结婚的东西了。怎么也要攒一年的。” “说的也是。” “这样，下午我接你的时候，就顺便去家里也爷奶说说，听听老人的意见。你也不用操心，什么都不用管，我来办就行了。就和处对象还是一回事。多了一桌酒席的事情罢了。” “……行。”总觉得不大对劲，订婚结婚的事情，咋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安排起来了。 到了矿上，许南南就没心思考虑林青柏这安排到底好不好了，她得想办法解决李静这事情。 和李静也没有共同语言，许南南直接去矿井那边找了正在监督工作的许建生。 许建生身上都是灰尘，看到许南南过来了，脸上带着几分惊讶。 想着他现在对许玲倒是好一些了，许南南也没像以前那样摆脸色，平静道，“有事情和你说一下。” 许建生点点头，和身边的工人交代了两声，就跟着她到了一边。 许南南也没拐弯抹角的，直接就把李静去县委，还把李静提起她们关系的事情说了。末了道，“不管我和林青柏是不是处对象，她都不该和人家提这事情。当初既然断了关系，现在提起这些有什么意思。”如果是平常的，她倒是无所谓。可李静提这是干啥，这就是想攀扯关系，利用林青柏的关系。她李静凭什么！别说她和林青柏只是处对象了，就是真的和林青柏结婚了，也和李静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许建生脸色也是不好看，他都不知道李静竟然去县委找许红的对象家里了。甚至还把南南和她对象也扯进来了。 “这事情我会管的，你放心，没下次了。” 许南南点点头，走的时候，又道，“小玲是个好孩子，希望你能珍惜。”她不需要老许家的亲情，也许小满这些年也习惯了，可许玲是在亲爹妈身边长大的，希望能够让她有一个健全的家庭。 得到了许建生的保证，许南南暂时也就把这事情放下了。 如果李静还是不听，到时候趁着订婚的时候，她就和人家说清楚，自己和李静没关系。就算人家说闲话，她也不在乎。不对，她啥时候同意订婚这事情了？许南南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好像被洗脑了。 这边，许建生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等中午下工了，绷着脸就回到了屋里。 李静心情正好的正在给孩子们盛饭。这次倒是没亏待小玲，让她先吃了。抬头一看，许建生回来了，立马笑着去给他盛饭。 她打算着，等孩子们上学了，许建生上工了，她就再去县委那边坐坐。去的多了，一来二去的不就熟了？以后顺便再认识一下什么局长媳妇，县长媳妇，书记媳妇啥的，她也就混到这个圈子里了。 再想托人家办事，那不就是简单容易的事儿了吗。 到时候她也吃上商品粮了，谁的脸色也不用看了。 许建生看着她脸上带笑的样子，心里憋着的那股气越发的绷不住，等许龙和许磊出去了，许玲也吃完了，就催着许玲去上学。 孩子们走了，他将筷子一放，木着脸看着李静，“你去县委了？” 李静夹菜的筷子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笑，“我这不是去帮着红红那边联络一下感情吗。” “建海那一顿打，是不是轻了？”许建生声音冷淡道。 “老许，你这是啥意思？”许建海那一顿打，都成她的噩梦了。老许咋又提呢。 “我啥意思，许红那事情好不容易定下来了，你就不该去掺和。还有，你和人家说什么了？是不是显摆南南的对象了，李静啊李静。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点对孩子的好的心啊。南南那对象还是处着呢，还没结婚呢，你就去用人家的名头，让人家知道了怎么看南南。” 许建海说的声音都有点儿激动了。他们家这样的家庭，南南年纪又小，好不容易找着那样好的对象，家里肯定是帮不上忙的，咋就要凑上去拉后腿呢。亏得他之前还以为李静是真心的希望南南他们回来过日子呢，合着这是看中人家对象的条件了。 李静听他批评，委屈红了眼睛，“我咋了，本来就是我闺女，我闺女的对象，我咋就不能提了。” “早不是了！”许建生狠狠的拍桌子。“李静，我告诉你，你要是再闹，我就让你回乡下去。这次是真的。你得感谢小玲，要不是这闺女得妈照顾，你现在就该回乡下去了。” “老，老许……” 许建生看也不看她红彤彤的眼睛，直接摔了筷子出门。 他以前是咋觉得这女人贤惠，觉得她会持家，是个好媳妇的。那时候，他自己也是瞎了眼，蒙了心了。 下午林青柏神清气爽的来接人，头发理过了，精神的板寸头，里面的衬衣也换了一件白色的。外面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简直宽肩窄腰，大长腿。 许南南眼睛里亮了亮，不动声色的上了后座。 他的衣服太整齐看，她都不好意思抓了，干脆抓着后座。 “我今天和许玲他爸说了，要是那人再去县委，你和我说一声。”许南南道。 “嗯。”林青柏轻轻应了。 “今天真的去谈订婚的事儿？” “嗯。” “会不会太早了？”下午她又想了想，总觉得这事情太突然了。 “不早了，我还趁着这周去买一些要用到的东西呢。最快也要下周了。一转眼一个月又过去了。过了十月，就要开始为年底忙了。咱们都没时间。过年又要急着回京城去一趟。订了婚回去，别人也不能乱说了。” 听林青柏把时间一算，许南南突然发现，似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啊。似乎这时候订婚也差不多了，反正迟早都要订婚，总比后面忙碌的时候再办的好。 前面林青柏没听到许南南反驳的声音，微微的勾了勾唇，心情愉悦的眼睛都亮了。 这次送到家门口，林青柏终于进了屋里。并且认真的向二老提出了订婚的计划。 两老一听这话，顿时惊了一下。特别是于奶奶，平时觉得林青柏这孩子特守规矩，从来不会随便上门，没想到这小子一上门就提大事情了。 见两老没说话，林青柏认真道，“爷爷奶奶，我是非常郑重，认真的提出这个请求。希望你们二老能够答应我。” 于奶奶看了眼于爷爷，于爷爷想了想，惆怅的叹了口气没说话。 之前一直盼着南南处个对象，等真的处了对象之后，他们也挺高兴的。可现在林青柏提起要订婚的事情了，这心里陡然发现，孙女要嫁出去啦。嫁出去啦，就不能再住在家里了。 林青柏一直看着两老，见两人这神色，笑道，“南南当初也是多亏了爷奶的照顾了，我在这边没有亲人，以后要是爷奶不嫌弃，我和南南结婚以后，白天都过来吃饭。” 听到这话，于爷爷和与奶奶这才恢复了神采，连连道，“一家人，说啥嫌弃的话呢。想啥时候过来都行。” 许南南在旁边听着，一脸的囧样。这不是才说到订婚吗，咋就跑结婚去了。连婚后生活都冒出来了。 她还没整明白，三人已经开始谈论起订婚的细节了。 林青柏的意思是，肯定是要摆一桌的。不过这边的话，就请邻里之间亲朋好友的吃一顿，他那边在县委再整一桌。这样一来，双方身边的人就都知道这事情了。 于爷爷和于奶奶没了顾虑，对他这想法自然是十分赞成。 订婚是好事。订婚和结婚之间，其实就只是差了一张结婚证而已。以后这小两口走得近一点，也不怕人家说闲话了。 他们这做爷奶的，平时也不能看着管着，订了婚，也就不用瞎操心了。 等林青柏在这里吃了晚饭，许南南送他出门的时候，才终于找了机会问他，“我刚才想明白呢，你怎么这么急着订婚啊。” 她刚一个人在旁边想，就想明白了，感觉林青柏似乎对订婚这事情很着急。她甚至都怀疑，林青柏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什么人家给他介绍对象，那都是借口。 林青柏站定了，昏暗的夜幕中，他的神色越发的沉稳。 “南南，我就想让你明白，我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 许南南纳闷的看他。“说什么？” 林青柏定定的看着她片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什么都行。好了，我先回去了。等明天咱们一起去省城。” 等他走了，许南南睁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微微的有些乱。 第103章 因为林青柏的那句话, 许南南晚上纠结了很久, 都没想明白林青柏到底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后来一想，自己在林青柏面前没露过什么马脚啊。再说了, 在这个开始崇尚科学, 但是科学技术又不发达的时代, 她这秘密一般没什么人能猜到吧。要真是能猜中，那脑洞都能够去写科幻大片了。 反正连她都没想明白呢。 觉得应该没什么地方被人发现了, 许南南暗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可能是因为知道了林青柏的另外一面了，现在林青柏做什么事情，她都要想一想。比如订婚这件事情, 他这么急, 她就爱多想。但是仔细想一想, 也没什么奇怪的。这年月，相亲结婚，三天都能搞定的，她和林青柏这都算是长跑了。毕竟朱芳和李伟明都结婚过上小日子了呢。 唉, 算了, 订婚就订婚吧。 许南南干脆闭眼睡大觉。 南江去省城最早的一班车是在早上七点。因为路途要花两个小时，所以两人坐的是早上七点的这班车。晚上没睡觉，上了车，许南南就开始打哈欠了。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林青柏，她暗自叹气。这要是在以后，早就靠自己男朋友肩膀上舒舒服服的休息了，现在……还是算了。 眯着眼睛, 许南南又觉得自己以前没早恋，真是太亏了。好好的二十一世纪不谈一场恋爱，竟然跑六十年代来一场初恋。什么浪漫的事情都别想了，腻歪的事情也别想做了，等到以后能够顺理成章的腻歪浪漫的时候，她和林青柏都是老大一把年纪了。 亏了，太亏了。 旁边的林青柏见她闭着眼睛都不安分，脸上各种表情变化虽然细微，但是挺丰富的，忍不住笑了笑。握了握她的手掌，又放开，笔挺的坐在她的身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南南迷迷糊糊的就听着脑袋里叮叮的声音。 迷迷糊糊的进去看了看，还是老二那个坑货。 几条留言，都是催她上新货的。 许南南看了看最后一条留言，“你们家不会是盗墓世家吧，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你才盗墓，你全家盗墓。”许南南气的清醒了，直接还了一句。 【我是老二】：我们家怎么可能是盗墓的，我们家是书香门第，名门世家，家风严正。 许南南觉得这要是在现实中，她肯定给这个坑货一个白眼。养出这样的坑货，还家风严正。他家长辈怎么养出来的。 【我是老二】：你帮我找个好货，让我渡过难关，以后你坐商务舱都免费。 这空头支票打的，许南南都不好意思接了。别说她压根就坐不上飞机了，就算和这小子一个时空，这话她也是不敢相信的。 忍着发了个笑脸过去，“行啊，我今天有一批好货，肯定好。你放心吧。不过这次开价不便宜。” 小子，我心好没找你算账，你这还盯上我这软柿子了是吧。 不让你打眼一次，你就长不了教训。 很快，许南南就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连忙下了线跑出来，旁边林青柏正在叫她，见她醒了，笑了笑，“到了，怎么睡的这么熟。” 许南南眼珠子一溜，“晚上没睡好。一想到订婚就紧张。” 林青柏笑的更开心了，“我也紧张。” 然后不要脸道，“一回生二回熟，下次结婚的时候就好了。” 许南南掐了他的胳膊，“还不下车。” 因为要去找魏小东，许南南可不敢带着林青柏。好在两人说好了，林青柏现在电影院等着，她办完事就赶紧过来。 “去吧，我等你。”林青柏嘴角噙着笑。 许南南都要被他的好脾气弄的有些心虚了。脸上笑了笑，背着包就赶紧走了。 好在电影院离着魏小东家里不远，她一路跑，十来分钟就跑魏小东家里了。 魏小东打扮帅气的在胡同口等着，看着她来了，急的不得了，“幸好你来了，我还担心你下午来呢，我还有事儿。” 一听就是急着去约会的。 许南南也没多说，看了看货，瓷器摆件，书籍，还有一些字画。字画都是明清的，不是什么大家名画。按着魏小东的说法，卖不出高价，但是绝对也是值钱的。当然，这个值钱那也是说的在民国时期。现在这些东西可不能买卖。还不如一袋精细粮贵重呢。 许南南看完之后，付了钱，又问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货，适合拿去唬人的。就是看着特值钱，其实价值不高的。” 魏小东一脸奇怪的看着她，“你确定？你送礼也犯不着拿这些东西吧，还不如买几块布料送人。那东西比这个实惠。现在谁还喜欢这些东西啊。” “我有用，你就帮我找找。” 许南南一脸认真道。 见许南南还真是打算这么干，魏小东想了想，摸了摸脑袋，“倒是有这么一件，你等等。” 说完往自己跑去。没两分钟又出来了。是个看起来色彩十分明艳的花瓶，上面的画还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立体的浮雕。 “看着是不是很值钱？”魏小东笑道。 许南南点头，“这瓶子也是古董？” “怎么可能，要真是古董，我还能摆家里？这是我在旧货市场收的，仿品，乾隆皇帝知道吗，这位就喜欢这些花哨的东西，可惜这些东西都没流传出来。有些大户人家就弄了些仿品。虽然是仿品，可是也是有名的大师傅做的，其实也差不离。可这古董就讲究个来历，这东西就是没来历的。我之前收了放家里好看的。都没打算坑你。” 魏小东一脸我是好人的样子。 许南南看着这个瓶子，脸上放光。 “好，这个我要了。多少钱。” 魏小东又奇怪的看她一眼，“你真要这个？不是，现在真要找个值钱的好东西，花点心思还是能找到的。你拿这东西去唬人，万一遇到懂行的人呢，以后可是结仇的。” 许南南笑，“我不送人，我留着自己用。” 魏小东有些不信的看着她，这改口太快了。说不是送人的都让人不能相信。不过许南南开了这个口，他总不能不给。“钱就算了，咱也做了这几次生意了，这个就送给你吧，旧货市场多的是。你要是喜欢，找机会去旧货市场买。那边真货不多，这种摆件还是不少的。” 他不要钱，许南南可不能真的不给，犯不着为一个瓶子欠人情。立马给了两张工业票。自己拿过瓶子和袋子。兴匆匆的就走了。 魏小东看着她这样，纳闷的摸脑袋。这位看着也不差钱啊，不会真的拿东西去唬人吧。 拿了东西，许南南找了个没人看的角落里，就将东西给扔到了淘宝里面，又买了一块棉布。急忙往电影院那边走。 跑了一路，终于在电影开播前，到了电影院门口。此时影院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就林青柏孤零零的靠在门口的墙边上，一边抽着烟，一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南南心里有些软，拎着东西走了过去。 “林哥，电影开始了吗？” 林青柏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眼睛盯着她看了一瞬，抿着嘴笑道，“没有，还有几分钟呢。事情办好了？” “嗯，就去找人买了点棉布。现在天气不是凉了吗，给爷奶做点衣服。”当着对方面胡扯，许南南愣是凭借自己强大的心理，才没有脸红。 好在林青柏也没多问，“就为了买布啊，早知道就不用这么着急的。待会也是要去买的。” 许南南连忙道，“不是，我这棉布找熟人买的，不是百货商场里面。咱先去看电影吧，待会就真的晚了。” 林青柏笑了一下，看着她手里拎着的棉布，走过来帮着她拎着，“走。” 里面已经黑了下来。担心许南南绊着，林青柏伸手牵着她的一只手，在前面带路。 黑暗中，许南南就顺着他带的方向走，一点也不害怕自己会摔跤。想着自己刚刚撒谎骗人，心里暗自叹气。不知道能不能瞒着一辈子，可她还是不敢说出来。那些未知的变数，她没那个勇气承担。 心里有事儿，看电影的时候她都没像上次那么兴致勃勃的。倒是时不时的偷偷的看林青柏一眼。他倒是看的专注，眼睛直直的盯着幕布。 许南南下意识的伸手握了握他的手。 林青柏回头看她一眼，然后开始剥瓜子花生。 许南南：“……” 像上次一样，看完电影就吃饭。然后又直接去百货商店。 对于结婚要买的东西，许南南是知道的，可这订婚要买什么？ 许南南可没经验，跟着同样没经验的林青柏后面走。 结果林青柏倒是豪气，拿着军用供应票，买了烟酒。又带着许南南去买衣服。现成的衣服已经没货了，只剩下布料。在林青柏一脸和气的笑容，加上军用布票的份上，售货员一脸神秘的拿出的确良的布料。 “就订婚，别买衣服了吧。”许南南有些不乐意。“我自己有衣服。” 她有淘宝店能挣钱，可林青柏是拿工资的人呢。别看平时一个人生活挺潇洒的，可这要是买下来，也要花不少钱。这还没结婚呢，她不想花对方太多钱。 林青柏一本正经道，“我打听过了，必须穿新衣服，要不然别人会笑话。” “不穿新衣服都被人笑话，这什么道理啊。”许南南有些嗤之以鼻，想了想，还是给买了。回头又找售货员，要给林青柏也买一身，她掏钱。 等出了百货商场的门，林青柏叹气，“南南，你什么时候能不和我见外。你得学会依赖我。” 许南南定定的看他，“我依赖你啊，可我觉得有些事情我能办到的，我可以自己做。” 林青柏看着她坚定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头发，忍下了心里的那股不安。 回南江的路上，老二就找来了。 许南南借着打瞌睡的时候，进入淘宝。【我是老二】：你那个瓶子，什么来历？我一眼就瞧中了，不用说，肯定是你‘帮我’找的对不对？ 像是生怕许南南不卖给他一样，还刻意的将帮我两个字给括起来了。 许南南发了个为难的表情，“不好意思，这东西非卖品。” 【我是老二】：“为什么非卖，咱们不是说好的吗？” “我觉得这东西也许是从皇宫流出来的，我得先确认一下。” 【我是老二】：“借口借口，都说好的，怎么自己看中就不卖了。” “那万一是真的，我不是卖亏了吗。”许南南发了个哀伤的表情。 【我是老二】：“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要承担各种风险。打眼是人之常情。虽然这东西还没确定，这样吧，我出八十万，你看怎么样？” 许南南发了个微笑的表情，“我还记得上次的两百万。” 【我是老二】：“一百万，你自己刚刚都说了，你自己没确定是不是真的，这价钱可不能往上提了。”他可一点也不信许南南的话，每次找她买东西，都借口非卖品。这次肯定也是不想卖。而且老三也说了，他每次买的都是真货，没道理自己就买一个假货啊。 许南南犹豫了半天，发了个数字过来，“一零八万。” 看到许南南和上次一样，又是加了八万块，老二觉得自己这次又能赚一笔，并且在圈子里里风头一次。 【我是老二】：“成交。” 于是许南南淡定的改了价格，然后看着对方买了东西，付了款。她就淡定的屏蔽对方，下线。 刚一睁开眼睛，她眼里的笑意就顿住了，林青柏正低着头看她，黑黝黝的眸子让人感觉到深不可测。许南南心里一跳，“怎么了？” “没事，我看你睡的安不安稳。没事，继续睡吧，到了我喊你。” 林青柏安抚的笑道。 许南南可彻底的睡不着了。又想着老二那事情，有点儿后悔。倒不是担心老二找她算账。而是担心自己卖了假货，这淘宝店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一直到车子到了南江，都没啥变化。 干脆不管了，反正后悔来不及了—— 第104章 许南南一直等着老二来找她算账, 结果一个星期都没动静。倒是等到她自己要订婚了。 订婚前一天, 林青柏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的米面，还有和果蔬, 另外还弄了几斤五花肉过来了, 让于家这边请客的时候用。 两老看着他拿来的这些东西, 眼睛都直了。这订婚请客的事情不是自家负责吗，咋让男方这边拿东西的。还拿这么多。 “没事, 我平时一个人吃不了多少，攒了不少了。老早就让食堂大师傅给我存着这些东西了。县委那边我还有剩下的，到时候也能办一桌。” 听林青柏这么说, 于家两老越看着孙女婿越喜欢的不得了了。这么会过日子的年轻人可找不到呢。哪个男人不是上工回来吃喝, 家里啥事都要女人操心的。 于奶奶感慨, “南南小，这些都让你操心了。” 许南南无语，她咋就没操心了，是没机会好不。之前说要请客, 她都准备着找名目从淘宝里面买东西呢…… 林青柏笑, “难得有个让我操心的。” 这话听着没问题，可就让人觉得心酸。于爷爷于奶奶没听出来，许南南听着心里却难受。难怪急着结婚，这是缺乏家庭温暖了。 于家这边的订婚宴是周五晚上。没办法，因为要和县委那边的时间错开，又不能分两个星期请客。所以干脆下午吃一顿。反正都是街坊领居，也不远, 吃完之后回家去。 这次于爷爷于奶奶也没让人随份子，就只是过来白吃一顿，算是做个见证。以后要是再看着两人出双入对的，也都别说闲话了。 能吃一顿细粮，可没人不乐意来的。晚上才到了时间呢，大家就都来了。于爷爷带着林青柏招待客人，发烟的发烟，聊天的聊天。搞得像结婚一样。 厨房里，车间主任的媳妇帮着做饭，时不时的瞧着外面，“南南这对象找的好，瞧瞧这样子，咱厂里那些小伙子一看就比不上。” 许南南笑了笑，她平时还真没注意什么男同志，也不知道人家到底比林青柏差多少，不好回应。 车间主任媳妇又道，“这男同志一个月多少工资呢？” 许南南愣了愣，“不知道。” “哎哟。”主任媳妇一脸恨铁不成钢，“这都处这么久了，还订婚了，咋对方啥收入都不知道呢。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这必须知道啊。就算是订婚，你也得管着钱啊，不能让乱花钱了。要不然以后结婚了怎么养孩子。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懂过日子。我看今天这请客没少花吧，瞧瞧，这就是不会过日子，随便做几个菜就行啦，实在不行就去食堂里面打几个肉菜回来，也就对付了。” 见许南南一脸发蒙的样子，她叹气，“这收入得搞清楚，可别想着以后结婚了他们会主动说。处对象的时候不问清楚，结婚了就更别想知道了。男人小心思多着呢，你不管的严一点，他鞋垫子里面都能塞钱。” 许南南一听，想了想林青柏在鞋垫子里面塞钱的场景，打了个哆嗦。 饭菜上了桌子，许南南被安排着和林青柏坐在一起，眼睛还下意识的看林青柏的鞋子。尖头皮鞋，鞋面擦着可亮了。 甭管许南南咋想的，一顿饭之后，这做左邻右舍的，包括纺织厂里面，都知道退休的于副厂长家的那个大孙女订婚啦。 男方个子高，长的精神，在县委呢。 这消息一出来，之前有心思没心思的，终于统统都歇了心思。都订婚啦，那和结婚没差了。 第二天，许南南就穿着新做的蓝色列宁装，把两根麻花辫梳的油光水滑的，连刘海都没留，露出健康的鹅蛋脸。 在于爷爷和于奶奶的目光之下，坐上了林青柏的自行车后座。 看着两老不舍的目光，她咳了咳。 不就是去订个婚吗，弄的好像出嫁一样。 路上，林青柏把县委的情况和她说了一番。 关系和他最好的是老高，也就是公安局的高局长。这次操持请客的事情，也是高局长媳妇帮忙的。 孙县长呢话不多，是个和事老。他媳妇也是个聪明人。姜书记马上要退休了，是个基本不管事的人。刘建军家的倒是不陌生，这家人不用深交。 反正说是请了一桌，也就是县委的领导们吃个饭。 到了县委大院，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门卫科师傅。看到林部长骑着自行车回来了，柯师傅走过来。“林部长这么早就回来啦。” 林青柏下车，许南南也从后面下来，站在林青柏身边。 “柯师傅，这是我对象。于南南，在南江铁矿上班。” 许南南礼貌的笑着打招呼，“柯师傅好。” “哎哟，是于同志啊，我可记住啦。下次来找林部长就随时过来。”老柯笑眯眯道。之前孙老姨还在他面前说林部长对象的坏话呢，这下子看见真人来了，咋还说得出口的。 两人先上了楼去看林青柏的房子。 这还是许南南第一次来县委，也是第一次过来看林青柏的住处，心里还有点儿小紧张。 本来还想着一个大男人住的地方，肯定是有点儿乱，她要不要适当的表现一下自己的贤惠，结果进了屋里一看，比她房间都整齐。 林青柏住的是个套件，外面和里面都能做房间的那种。不过现在外面摆着个小木沙发，用来做客厅了。 屋里东西不多，几个大件上面都没放什么东西，书桌也收拾的整整齐齐的。门口的鞋子都用鞋套装着。 林青柏拉着她在屋里看，“这里先暂时做客厅。以后结婚了也有个招待客人的地方。要是有了孩子，这里再放上下铺的床，孩子也能睡。当初分房子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要了这个小套间，以后等孩子大一点了，应该能弄个稍微大点的房子住着。” 他声音还带着几分懊恼。 许南南听着耳朵痒。 本来没什么家庭观念的，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有些想象。有一个家，有孩子，有爸妈的，完整的家。房子小一点也没关系，挤在一起住着，不大的空间里，还要摆放着锅碗瓢盆，衣服鞋袜。 酒席是在县委食堂里面办的。高局长媳妇亲自掌勺。许南南来的时候，这位还在忙活。看到许南南来了，高局长媳妇笑着打量她，“难怪林部长这急着订婚呢，长的俊的姑娘，不早点定下来，这心都不安呢。” 许南南听她打趣，脸红了红。正说着话呢，孙县长媳妇也来帮忙了。看到许南南之后，笑眯眯道，“早就听林部长说起你，林部长就一直藏着，不给咱们看……” 高局长媳妇笑，“今天看个够，认个脸熟，以后走出去了，可别不认识，要不然林部长要和咱急。” 听着打趣的话，许南南也学着人家姑娘们腼腆的笑。至于说话……不熟还是不乱说了。 对于这些干部家属，许南南还是不敢看轻的。人家都是跟着男人们学的政治手段，谁知道一句话后面就是什么意思。 很快，外面男人们也来齐了。刘建军媳妇也按耐不住，跑厨房里来找许南南套近乎，有意无意的问她和李静的关系。 听到李静的名字，许南南脸色就有些不好，“以前有关系，不过我已经过继出来了，两家不来往。” 然后就不再说了。 旁边高局长媳妇过来拉了拉刘建军媳妇，“这大喜的日子，问这干啥。” 刘建军媳妇也看出许南南不想多说，也就没多问。反正已经从人家这边问出来了，这是真的和许家断了关系呢。那就好，以后李静要是上门了，她也不用客气了。 饭菜上桌，主客们围成一桌，孙县长笑着道，“虽然是小林的订婚，还不是结婚，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以后小于呢，就是咱们县委的人了，没事的时候多来走动走动，和你们嫂子们……是嫂子吧，唉，小林这辈分占了便宜。就和你嫂子们多交流学习。” 林青柏站起来，“南南年纪小，以后还要嫂子们帮着指点教教。我这里先干为敬。” 许南南也赶紧站起来跟着一起敬酒。 喝到嘴里，一口的白开水味道，许南南看了看旁边不动声色的某人，笑眯了眼。 酒席散去，林青柏喝的有点儿上了脸，脖子和脸都是红的。 许南南似乎以前听人说过，越是上脸的人，其实越是没醉。只是那一脸的醉醺醺的样子太唬人了。还是高局长和刘建军一起送人回的屋呢。 正式订了婚，也不用避嫌，高局长媳妇打了热水过来，让许南南照顾林青柏。 许南南还是第一次照顾喝醉的人，看了看躺在床上装晕的某人，走过去拿着毛巾扭了扭水，走到床边，伸手，将帕子直接盖他脑门上，“人都走了，装什么呢。” “噗呲。”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一手拿着脸上的毛巾，一只手撑着起来，眼睛炯炯有神，哪里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还想享受一下未婚妻的照顾，结果竟然这么不体贴。” 许南南斜眼看他，“是谁说的要照顾我呢，不让我操心呢。” 林青柏露出无奈的笑，眼睛发亮的看着许南南，也不错眼。 许南南被他看的有些不舒服，“看什么呢。” 她今天连朵花都没带。朴素的不得了。清汤挂面的，自己都看着寡淡。 “看你什么时候长大呢。”林青柏伸手握住她的一只手，也不让她反抗，“南南，我们已经订婚了，结婚是迟早的事情。有什么事情，都能和我说。不要有别的顾虑。我知道，你年纪小，可能有些事情不懂，别人说什么就听了，只要你不乐意，谁也不能强迫你 。犯了错也不要紧，我会护着你。” 许南南开始的时候听着还有点儿心虚，担心他说的是淘宝的事情，结果听到后面就糊里糊涂了。什么不乐意强迫啊。 “有我护着你，以后别有什么顾虑。”林青柏说的认真，眼神一直看着许南南。 许南南：“……” 见许南南半天没回应，林青柏暗自舒气。“算了，以后你想和我说的时候就说吧。你只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是一家人。 订婚啦，是一家人啦。 许南南也看着他，然后点头。 她想，这辈子如果以后真的有人知道自己的秘密，那肯定是这个与即将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 订婚的事情，许南南也没瞒着矿上的人，按着林青柏的想法，要不是担心太招眼了，他都想让许南南请矿上的人吃饭呢。不过矿上人太多了，你请一桌，人家还不知道要多少眼红的呢。请了这个不请那个，都不好。 所以两人干脆都不请，不过林青柏还是想法子弄了一些水果糖来，这可是结婚才能买到的，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到的，让许南南拿到矿上去给人发着吃。 糖果发了几个办公室，没多久，这矿上也算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事儿了。 朱主任去矿上找人做思想工作的时候，见到了许建生，也顺道说了一嘴。 许建生知道之后，久久都没说话。中午的时候拿着粮票去工会换了一些工业票和布票，拿回家里给了李静。 很久未曾掌握经济大权的李静，陡然看着这些票证，眼睛都花了。 还来不及高兴呢，就听许建生道，“下午去买一些好料子回来，要是有皮鞋……算了，你也不知道她穿多大的。就买一些大姑娘穿的料子回来。” 听许建生说这话，李静问道，“给大姑娘买什么啊。给红红买？她在乡下呢。乡下穿这料子不合适啊。” 关键是她可不想回老家送东西，到时候被老太太抓着不让回来就不好了。 听到她这一口一个红红，许建生的眉头拧成一团，”给南南买的。“ “啥，干啥给她买啊、”李静又惊又不舍。 “她订婚了，咱好歹也要表示一下。这事情你不用管，只管去买东西回来，到时候让小玲送去就行了。” 李静咬了咬唇，“她订婚又没和咱说，干啥要给她买啊。” 许建生不高兴道，“让你买就买，哪里那么多话。” 被许建生一吼，李静立马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只是捏着手里的票，心里咋样都不是滋味。和她没关系了，还要用她的票，凭什么啊。 等许建生走了，李静就拉着许玲，“要是你爸问你，给南南那丫头送东西没有，你就说送了，知道不！” 声音满满的威胁。 许玲眼眸直直的看着她，然后点头。默不作声的背着书包走。 只是出了门，回头看着李静把各种票证兜里揣，眼眸垂下来，露出冷漠的神色。 采购科办公室里，许南南正准备干活呢，脑袋里又传来叮叮声。 又是个备注我是老二的。 许南南心里一抖。这阵子都没看到这小子啊，还以为没事呢，这会子跑出来，难不成是要找她算账？ 许南南只是心虚了一瞬间，就硬气起来了。说句大实话，都不是一个时空的，还怕了他不成？ 于是闭着眼睛进了淘宝店。 【我是老二】：还有没有那种瓶子，给我再找一些啊，价钱不是问题。 许南南：“……” 咋回事，这看着不像是要找她算账的啊。还要找那样的东西，难不成是被坑了一百万嫌少了呢。 【我是老二】：“讲真的，价钱不是问题，再给我找几件。” 许南南：“你确定那是真货，没打眼？” 【我是老二】：“没有啊，挺好的啊。” 这下子许南南郁闷了，难不成是魏小东打眼了？不可能啊。这样花枝招展的东西，魏小东还能不仔细研究？说不是真的，那肯定就不是是真的。除非是高仿程度太高了，对面那边没查到。 看着对方发的充满了欢乐的消息，许南南突然觉得，果然是天道好轮回啊。这打眼的人还这么乐呵，还要求再打眼。 她笑，“行，下次有碰到好的，我一定给你留着。” 老二发了个笑脸过来。 才关了消息，又有新的消息过来了。是老古董。 【老古董】：“你是不是用一百万卖给老二一个八宝瓶？” 许南南眉眼一抬，这是要找场子呢，“我劝过他不要买，他非要买。” 【老古董】：“我不是想怪你，那东西确实是假的，不过他的目的倒是达到了。我就想问你……你到底是谁啊？” 事情的走向太怪异，查了地址也是假的，关键是事情越来越怪异了。 许南南看着他这怪异的问题，皱了皱眉头，“淘宝店店主啊。” 【老古董】：“……算了。”要不要动用家里的关系再仔细查查呢。 等对方下线了，许南南都还在云里雾里呢。 难怪这两人是朋友，瞧这神神叨叨的，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过这一百万倒是能花的心安理得了。 许南南心里暗自偷乐。 十一月份开始，矿上就开始忙碌起来了。连许南南也开始忙了，部门配合财务部们清账，提交各种年终报表什么的。这时候又没电脑用，都是手写的单子。 忙碌起来，整个部门忙成一团。 许南南有时候下工的时候，脑袋里都是晕乎乎的。坐在林青柏的车上昏昏欲睡。 “南南，要不换个工作吧，调动一下，换个轻松的。” 许南南一下子惊醒了，“女人能顶半边天，怎么能知难而退呢，要迎难而上。”她还想着考出差的时候捡个漏什么的呢。光靠魏小东那边可不够啊。 听她这话，林青柏都不知都不知道她脑袋里想什么了。不过也担心她现在年轻气盛的，逼急了不好，也没再说这个话题。 “月底咱们回一趟京城去，过年就在南江过了。” “啊，这么快？”许南南是知道林青柏准备带她去京城的，只是总觉得还早着呢。 “不快了，我已经给那边发了电报了。还有西北那边，我也写了信过去，那边应该知道我们订婚的事情了。” 许南南嗯了一声。她也偷偷的给贺老师寄过东西过去。也不知道贺老师收到过没有。 到家的时候，林青柏给她塞了一本装订简单的书籍。许南南看到上面几个大字，差点瞪眼。 “给我这个干什么啊？”许南南问。 “进步书籍，多看看。”林青柏神色随意道，“没事的时候多看书，没坏处的。” 许南南点头。 她当然知道没坏处。这书是迟早要看的，只是这会子林青柏拿出来，她都吓了一跳了。以为提前了呢。林青柏咋会给这本书她看呢，是巧合还是……应该是巧合吧。 回到房间里，她拿出书看了看，决定从今天那开始进行背诵。 嗯，不止她，还有小满，也要一起背诵。 原本以为月底回京城的时候，天气还好。结果上了火车，越往北，就开始越发的冷了。 慢慢的，外面的景色都是一片白雪了。 许南南冻的直哆嗦，旁边床铺的林青柏给她盖了厚厚的军大衣，这才缓解了。旁边林青柏倒是穿着不咋厚的棉袄，自己看着报纸。也不知道看些什么，模样别提多认真了。 “林哥，那个，你京城这爸好说话不？”许南南趴在床上问道。 林青柏抬头看她。轻笑，“怎么，紧张了？” “才不是呢。”许南南摇头，“你也知道，你那个阿姨似乎不大喜欢我。要是你这个爸也不待见我。我这去了不是找气受吗？” “那要不咱回去？”林青柏一脸认真道。 许南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出来了，还怎么回去啊。再说了，我还要去替于爷爷于奶奶送信呢。” 知道她和林青柏要来京城之后，两老就早早的写了一封信，说是给她牺牲的于海爸爸的老首长的。许南南觉得寄出来更方便，结果两老说，她亲自送去更显得看重。 反正都是要去京城的，顺道去拜访一下也好。 许南南也不知道这信里写的什么，不过两老的要求她也不好不听，只能照做了。 第105章 火车上度过三天三夜, 终于到了京城。 许南南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和上海那边不一样, 站台上的老百姓穿的都很朴实。一水儿的深蓝色大棉袄或者军大衣，年代特色十分的明显。 许南南也穿着一件军大衣。是林青柏的。因为太宽大了, 感觉就像身上披着个被子一样。 “哥！” 林青松在车站站台上使劲儿的招手, 头上戴着个皮帽子, 脖子上围着白色的围巾，看着还挺有学生样的。看到林青柏他们来了, 立马颠了过来。 “哥，于干事你们怎么才来啊。我一大早的就等着了，差点冻死我。”林青松语气兴奋道。 林青柏扫了他一眼, “我和南南已经订婚了, 你没看到电报？” 林青松一脸恍然大悟的看着许南南, “嫂子。” 听到这嫂子两个字，许南南脸一热，用围巾遮了遮脸，“叫啥都一样。” “这可不一样, 我哥爱听。”林青松一脸狗腿子的笑, 看着林青柏。没办法，他现在在京城过的不好，特希望他哥这次回来能够在爹妈面前解救一番。 林青柏好心情的点点头，“规矩不能乱。先回去吧，别把南南给冻着。” “唉，车子在外面等着呢。老爷子贼坏，不让小车班那边的车子接, 我自己给人家师傅买了一包烟，这才把人给找过来的。” 几人一边走着，林青松边一边给他哥诉苦邀功。 许南南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没想到在南江那边无法无天的林指导员，回了京城之后变成这怂样子了。 林青松这次叫的是一辆吉普车，他自觉的坐在前面，把后面的位置让许南南和林青柏坐着。 “家里都准备好了，爸知道你要回来，今天还特意在家里呢。你说说，都是儿子，怎么差别这么大的。” 林青柏闭着眼睛，压根不理他。手倒是拽着许南南的手，时不时的给她暖暖手。直到许南南的手心都热的冒汗了，才松开了。 林青松回头看着这腻歪的一幕，酸的牙疼。 又想到大院里那位，叹了口气，一物降一物啊。 因为是林青松偷偷的叫的车，不敢让林长征知道，所以车子在大院门口就停下来了。林青松屁颠屁颠的给人发了烟，嘴甜的把开车的师傅哄的笑呵呵的，这才把人给送走了。然后跑前跑后的帮着拎东西。 结果压根提不动，尴尬的看着林青柏一只手就给拎起来了。 他摸了摸鼻子，干脆去许南南身边凑，“嫂子，你们带什么东西回来了。我爸老早就说了，让什么东西都不要带。” “都是些特产。”许南南道。 知道她要过来见家长，于家两老别提多重视了。老早几个月就开始攒东西了。攒了肉票也舍不得吃肉，做成熏肉挂着，想法子弄了鱼，做成咸鱼。又找厂里的那些农村来的工人，用粮食换一些红枣之类的干果。 林青柏知道这事儿之后，也没客气，都让带。就是转身就去外面给于家弄了过年的咸鱼腊肉。把于爷爷和于奶奶感动的差点热泪盈眶。 想着这些事儿，许南南就去瞄林青柏，突然愣了愣。林青柏进了大院之后，整个人就变的特别的严肃了。和在南江那种见人三分笑完全不一样。 林青松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乖乖的在前面领路，时不时的给许南南介绍一下这附近住的都是什么人。 等到了一个带小院的两层楼似乎，才停了下来。 “可别以为咱是在这里长大的，我哥回来的时候，咱家还挤着一间屋呢，后来才分的。”林青松担心许南南心里负担，解释道。 许南南淡定的点头。 说实在的，这军部大院，除了门口特别威严，里面也显得很安静之外，房子也并不是特别豪华气派，毕竟这年月也气派不起来。所以许南南看着这样的二层楼，也没觉得眼前亮瞎眼的感觉。 林青松看着她这样子，眉头一挑，心道他这嫂子年纪不大，心还是挺大的。 林青柏牵着许南南的手就进了屋里。 “爸妈，我哥和嫂子回来啦。” 林青松在后面大喊。 很快，小洋房的大门打开了。李婉穿着一身厚军装，眼睛直溜溜的看着进来的人，脸上带着笑道，“青柏回来啦，” “青柏哥。” 林青柏正要带着许南南进屋呢，李婉身后就冒出个脑袋来。齐耳的短发，瓜子脸，眉目清秀。二十出头的样子。 许南南一愣，看了看林青柏。 结果林青柏就对着人点点头，直接拉着许南南进了屋里。 李婉见状，皱着眉走在后面，“青柏，见了喜梅，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啊。” “没事的，李阿姨，青柏哥应该是才下了火车，累了。”孙喜梅体贴的笑道。还过来帮着拿拖鞋，一副如同在自家的样子。 林青柏面无表情的接过她手里的拖鞋，先放到许南南的脚前。看着许南南换了鞋子，这才自己换上鞋子。 孙喜梅在旁边笑，“青柏哥还和以前一样，特别会照顾人。” 许南南耳朵动了动。这啥意思，说的好像林青柏以前照顾过她一样。 林青柏换好了鞋子，抿着唇牵着许南南往客厅走。 客厅里的木质沙发上，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正板着脸威严的坐着。男人板着脸的样子，和林青柏有六分像。 “爸，”林青柏走过来喊了一声，又牵着许南南的手，“这是南南。” 许南南连忙喊了一句，“叔叔好。” “嗯。”林长征只看了一眼许南南，又将目光移向了林青柏。“今年回来的早，过年是不准备在家里过了？” 林青柏点点头，“我准备在南江那边过。明年过年可能也不回来了。” “青柏哥，你不回来过年啦？明年也不回来？”孙喜梅惊讶的走了过来，坐到林青柏的身边，“你不会真的要一直待在那边吧，我爸说你在部队挺好的，干什么不回来啊。” 许南南看她坐的近，眼睛都瞪圆了。她往旁边挪了挪。然后给了林青柏一个眼神。 林青柏笑了笑，干脆起身，坐到她的另外一边。变成了许南南坐中间了。 对面的林长征眉头跳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又打量了一下自己儿子身边坐着的小姑娘。年纪实在不大，看着也乖巧。他垂了垂眸，“过年不回来就算了，这结婚总要回来办吧。” 林青柏道，“恐怕不行，我是打算在南江办的，来回折腾。” “什么结婚啊。”李婉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又看着许南南，“年纪还这么小，提结婚不合适吧。老林，你着急干什么啊。” “我是不急，怕有人急。”林长征面无表情道。 李婉脸上僵了僵，笑道，“好了，孩子回来一趟，说这些干什么啊。赶紧吃饭了，吃完饭再说。”又转身喊孙喜梅，“喜梅，帮阿姨端菜吧。” 孙喜梅还在发呆呢，听到这话，轻声应了一声，这才跟着李婉一起去厨房里。 等到了厨房里，孙喜梅就垂眸道，“阿姨，青柏哥这是要结婚了？” 李婉边盛饭，边道，“结什么婚啊，年龄还没到呢。再说了，我和你林叔对这门婚事都不满意呢。我们还是想找个离家近一些，知根知底的亲家。他本来就不爱回家，这要是找个外地的，以后回不回来还真说不准呢。喜梅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爸和老林关系也好。我和你林叔以前就总是念叨着要是你做儿媳妇就好了。” 孙喜梅心里一动，咬了咬唇，帮着端菜，红着脸就出去了。 李婉看着她，脸上笑了笑。多好的姑娘啊，比起那个什么南南好多了。青柏以前是不懂男女感情，没开窍，现在开窍了，总会做个对比的。 开饭的时候，李叔和李婶说什么也不乐意上桌子，就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吃饭。 林长征没办法，让林青松亲自送饭菜过去。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过分的安静。 林长征不爱说话，林青柏也是个不说话的，许南南初来乍到，也不好说话。还是孙喜梅开口，“青柏哥，什么时候去我们家玩，我爸爸还念叨你呢。” 林青柏这次终于给了她一个反应，“你和孙叔叔说一下，我会上门拜访的。” 孙喜梅一喜，看着桌上的菜，然后筷子夹了一块水煮肉，“青柏哥，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说着往林青柏的碗里放。 “唉，我也喜欢吃，给我吃。”林青松一筷子夹了过来，往嘴里塞。 孙喜梅看着空荡荡的筷子，愣是一口气闷在心里，也不好发作，笑了笑，“多大的人了，还抢东西吃。” “青松，好好吃饭，别胡闹。”林长征终于开口道。眼睛却扫了眼林青柏的方向，缺件他这儿子竟然在给带回来的小姑娘夹菜，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嘴角抿了抿。 林青松被他爸说了一句，也不敢再动了，老老实实的坐着吃饭，眼睛却对着许南南眨眼睛。 吃完饭之后，林长征就把林青柏喊到书房去了。许南南站起来帮着收拾碗筷，想帮助收拾一下。她虽然和李婉关系不好，可现在和林青柏订婚了，这态度还是要有的。 李婉从她手里接过碗筷，笑道，“你坐着歇着吧，我们林家还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说完喊着孙喜梅，“喜梅帮我搭把手吧。” “好嘞。”孙喜梅笑着应了，对着许南南扫了一眼，端着桌上的碗筷进了厨房里。 这一下子就分出远近亲疏了？ 许南南挑了挑眉，有必要吗。搞得好像不让她洗碗，她就不能和林青柏在一起似的。 “扑哧扑哧。”林青松发了发音，对着她努了努嘴，“咱出去说。” 第106章 屋里各忙各的, 也没人管许南南和林青松出门。 两人也不走远, 就在院子里看着自家种的菜。上面盖着一层稻草。也不知道下面种的什么东西。林青松看了看屋里，“我和你说, 我哥和喜梅绝对没什么。” 许南南淡定道, “我要是觉得他们有什么, 还能在这里站着？”要是林青柏表现出一点和别的女人有苗头的样子，她立马走人。男人再好, 心里不安分，她可不稀罕。顶多难过一阵子，再重整旗鼓。好在林青柏表现还挺好的。 “酸。”林青松咧了咧牙齿, 又一本正经道了, “不过喜梅这个人呢也不坏。我哥那时候回来的不是很晚吗, 和家里谁都说不到一起去。你不知道，当时大院里都特可怜我哥，说我哥在家里过的苦。没那回事。自从我哥回来之后，家里好吃好喝的, 绝对是先紧着他。那会子我也挺不乐意的, 觉得他抢我东西，也不理他。我哥就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喜梅那时候就爱心泛滥了，想拯救我哥脱离苦海，见天儿的跟着我哥后面跑。那跑多了，就跑习惯了，加上两家的关系还行，这就熟了。不过我哥从来不和她多说, 没多久就去部队了，回来的少。就每次他回来了，喜梅会过来。” 其实他也想不通，喜梅这样的态度，他哥就是个石头都被捂热了。 “……”许南南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人家这是把林青柏当成小可怜要拯救呢。可惜她所了解的林青柏不是那种喜欢被人拯救的，他似乎喜欢拯救别人。那样一个强势的人，被人当作小可怜疼，不知道心里感受怎么样。 许南南突然觉得想笑。不过脸上还是板着，“你妈好像挺中意她的。”都不用说，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林青松嘿嘿的笑，“我妈中意这大院的很多人，不过我妈也管不着我哥啊。你瞧他回来给谁好脸色了，就我爸都没得他个笑脸。” 许南南也没这方面的担心。就是不希望林青柏因为和她在一起的事情和家里闹翻，感觉太狗血了，又不是拍豪门灰姑娘的电视剧，没必要赶出家门再结婚。 不过刚刚林长征那态度，她有些捏不准。甚至如果林长征真的不同意她和林哥在一起，很有可能动用关系把林哥从南江调走。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大冷天的，在外面站着干什么呢，”屋里李婉在窗户那边喊道。 林青松对着许南南眨了一下眼睛，这才进屋。许南南也进屋里等林青柏。 客厅里，李婉正在织毛衣，孙喜梅在边上看书，画面很是和谐。林青松想进屋，又放心不下许南南，干脆留在客厅里坐着。 李婉抬眼看了一下许南南，又和旁边的孙喜梅聊天，“喜梅，你现在分配工作了吧。” “分配了，去军区医院里面。” “大学生分配就是不一样，一出来就是军医。”李婉满脸感慨，又看着许南南，“南南这个年纪就出来上班了，没读什么书吧。” 林青松脸色一变，“妈，你问这有意思吗，现在国内情况，能读书的有多少人？” 他觉得他妈这就过了，不喜欢嫂子，别和人家说话不就成了吗，犯得着要挤兑人吗，要他哥在这里，得翻脸。 “我这不是随便问问吗，不是说订婚了吗，我总要了解了解。南南你说是不是？”李婉笑的温和。 许南南点头，叹气，“我以前确实没读多少书。没办法，家里穷。谁让家里三代贫农呢，是不是？咱穷人就是这样，一穷二白的。哪像过去那些地主家的小姐，还能出国留学呢。所以咱得感谢这些革命战士们，感谢伟人们，给了咱穷人读书的机会，现在也读了个中专出来了。可比以前大字不识强多了。为了报效祖国，我就早早的出来工作了。好歹也能为咱建设国家的伟大事业添砖加瓦。 ” 林青松在旁边看了李婉一眼，见她脸都开始发涨了，暗哼一声。该的。 李婉气的心口起伏不定，孙喜梅皱眉看着许南南，“你这个同志说话得注意点。” “注意什么？”许南南无辜道。“我说不对吗？” 还真说不出来不对。可也太伤人了。 孙喜梅看着这个小姑娘，心里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青柏哥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年纪小，不懂事，脾气还不好。不知道心疼长辈，估摸着也是青柏哥一个人在南江，举目无亲的，这才被人钻了空子了。 李婉气的不行，又不能和人家吵架，干脆起身上楼去。 孙喜梅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唉，嫂子，你厉害。”林青松佩服道。 许南南奇怪的看着他，“我把你妈给气走了，你不生气？”好歹是他亲妈啊。 林青松道，“没事，气一气，对身体更好。”他觉得他妈就是被惯的，非要伸手管他哥的事情。 许南南对他这脑回路不大理解。抬头看了看楼上的方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这么久了还不下来。 楼上林青柏刚把自己在南江的情况和林长征说完了。 林长征一直没说话，等他说完了，端着茶杯行喝了口茶，“看你的意思，还是准备在南江长期发展了。你之前的那些领导们，都还盼着你回去呢。” “目前为止我是准备在南江待着的。” “好吧，你既然做了决定，我不勉强你。不过你之前让青松和我说，让我去前线，是什么意思？” 林青柏道，“我最近一直在看报纸，感觉有些东西要露出苗头。不过这也说不准，觉得去前线也许会更保险。” “什么苗头。”林长征眼神凌厉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不太平？” “不是不太平，是有些无法掌控的东西。” 有些时候，直觉这种东西，说不清楚。但是本能的让他想要避开。 “行，我会考虑的。”林长征默然离开一会儿才道。看着自己儿子还是那张严肃的脸，他道，“你这次回来，对你阿姨比以前还要生疏了，那件事情我也知道了。但是你阿姨也是为了你好。到底是一家人。” 林青柏站了起来，“这事情以后再说吧，我先下楼去。”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一家人，就能放下的。 见他就这样走了，林长征叹了口气。这孩子，到底还是和他不亲。 “青柏哥。” 林青柏刚要下楼，孙喜梅从旁边的房间里钻了出来，脸上担心道，“青柏哥，阿姨都气哭了。正在房间哭呢。你那个……兴许是年纪小，说话有些不知道轻重，太伤人了。” “南南说什么了？”林青柏看着她道。 “就是笑话阿姨的出身……” “整句话是怎么说的？”林青柏道。 孙喜梅没想到他这样追根究底的，只好把许南南的话给说了一遍。倒是没说前因后果。 林青柏听完后点头，“没问题。你觉得哪里有问题，可以去找南南讨论一下。”说完直接下楼。 “……”孙喜梅被他这回答哽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青柏哥现在怎么这样啊。看着林青柏走了，她赶紧回了李婉的屋里。 “阿姨，我刚和青柏哥说你被气哭的事情，青柏哥竟然护着那个女同志。”孙喜梅觉得太意外了，以前林青柏虽然不爱说话，可是好歹对家里长辈很尊敬的。 李婉正红着眼睛靠在床头，听到这话，抹了一下眼角，“你不该说我的事情的。他现在对我有意见。你说我，他肯定不爱听。喜梅，阿姨在这事情上面帮不了你了。不过你到底和青柏是多年的情分。阿姨相信这个是谁也比不了的。” 孙喜梅嗯了一声。以前青柏哥最困难的时候，是她陪在身边的。是她无怨无悔的跟着青柏哥，没让他落单，也让大院的孩子们都和他一起玩。没道理一个后来的还把她比下去了。 感觉就像是自己辛苦种下的桃树，好不容易结下了桃子，被人给摘走了。 觉得应该捍卫自己的果实，孙喜梅瞬间斗志昂扬，转身就下楼找林青柏，却只见林青松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书。她走过去，将林青松的书拿来，严肃道，“青松，你哥呢？” “和我嫂子出门了。”林青松坐直了身子，将书拿过来继续看。 “什么嫂子，别瞎叫，还没结婚呢，被你这么叫了，以后别人怎么嫁人啊。”孙喜梅严肃的批评道。 林青松咳了咳，“喜梅姐啊，这可不是我要叫的，是我哥让的。再说了，我嫂子不还得嫁给我哥吗，早晚的事儿。” 孙喜梅听了这话，看林青松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叛徒一样。以前他们三个多好啊，她跟着青柏哥后面，林青松跟在他们两个后面。人家都说他们像一家人。现在冒出个外人来了，青松就叛变了。 “林青松，你能不能有一点儿立场啊。” “我一直立场坚定啊，我听我哥的。”林青松无辜道。他哥从小对喜梅没想法，他能有什么办法啊。 孙喜梅一看就知道他这是耍无赖呢，气的站起来，“我自己去找青柏哥去。” 林长征在楼梯口听了楼下的动静，摇了摇头，转身又去了房间。见李婉还眼红呢，背着手走到床边坐着，“和孩子们有什么好气的。青柏这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自己喜欢就行了。” 虽然他也是希望儿子和大院里面的女孩子结婚。可是这种事情，可不是谁乐意就行的。 李婉可不同意他这话，“年轻人哪里知道自己想要的。现在也就是凭着一股子冲动。以后结婚了，时间长了，后悔都没用。咱们做长辈的总要帮着把关。你不知道，这个女孩子性子可真不好。和家里闹翻了，直接就跑别人家去给人家做孙女去了，连亲爹妈都不认。你说这样的孩子好吗？她要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也不说什么了，可这样的……我真是不放心。” “问题是青柏自己喜欢，你啊，就是操心太多了。有这功夫，好好的管青松。这只回来倒是乖了一些，你好好看着，别让他又像以前那样了。” “青松是老二，怎么样都无所谓。关键是青柏要能撑起这个家。而且老林……我心里怕啊，我没底气。找个好亲家，以后不也能互相扶持吗？”她和老林都是从过去那年月走过来的，吃过苦，受过罪。好不容易过上安宁日子了，她可不想再受罪了。 林长征看着她这样子，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怎么样，这事情还是让青柏自己决定。他是个稳重的孩子。”如果是青松，他还能说上几句话，可青柏……他没底气说。他亏欠这孩子太多了。在贺秋生的事情上面没法帮忙，在他的终身大事上面，又怎么好意思插手。 京城的路上到处一片白茫茫的，干冷干冷的。许南南把手放到口袋里都觉得冷。 要不是在大街上，她都恨不得把手伸到林青柏的袖子里去了。 不过比起在林家的不自在，她还是宁愿和林青柏出来压马路。“可惜天气不好，要不然，咱还能去爬长城，看故宫。” 林青柏心里想着事情，见她这么高兴，也忍不住笑，“爬长城是不行的，看故宫倒是没问题。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咱们起早点，去看升旗。” 许南南听了，眼睛贼亮。以前她就特想去看一次升旗，可每次都不巧，这样那样的原因都没去成。没想到啊，这第一次看，竟然还是在这个年代。 她忙不迭的点头表态。“明天一定得去。” 又想起了一件事儿，抬头看着林青柏，“对了林哥，那封信怎么办啊。要不明天看了升旗之后，回来就送去？”现在过了下午，去人家家里显得不大好。 林青柏想了想，“明天去吧。不过那位和我爸关系不大好。而且脾气也不大好。” “我就送个信，他还能把我赶出来？” 林青柏认真的颔首，“有可能。” 许南南心里还是觉得不相信。能因为于爷爷的一封信就帮着他们的，应该不会特不讲理吧。 两人在外面压了马路，在附近逛了一圈熟悉了环境之后，才往家里走。 边走，许南南还在叹气。京城的废品回收站没住能收点什么东西呢，不过也就想想。她可不敢在这地方动什么动作。这地方能人辈出，可别被人瞧出什么来了。 到了家里的时候，李叔和李婶也从房间出来了，看到许南南了，眼神都亮了一下，似乎想和许南南说说话。 不过许南南和他们没感情，加上和李静之间的隔阂，所以也不准备和二老多接触，互相看了一眼，打了招呼，她就跟着林青柏身后走了。 见李婉在厨房里做饭，她又客气的喊道，“阿姨，我来帮你做饭吧。” “不用，哪里能让客人动手，”李婉在厨房声音硬邦邦道。如愿以偿的听到这话，许南南委屈的低头，跟着林青柏上楼。 晚上林长征是不在家里的，说是下雪了，要去看看士兵。吃饭的时候也就剩下他们四个人。李叔李婶依然回房间去吃饭。 许南南没看到孙喜梅，以为她晚上不会过来。结果人家晚上一开饭就跑过来了，还给林家带来了半只烤鸭，说是她哥从外面带回来的，然后就大大方方的坐在桌边吃饭。刚坐下就看着林青柏，“我哥说青柏哥难得回来一次，还准备邀请青柏哥出去玩呢。我说他刚回来肯定很累，让他过几天再约。” “你这孩子就是懂事，体贴人。”李婉柔和的笑道。 许南南看着李婉这笑容，都有些起鸡皮疙瘩。干脆埋头吃饭。至于烤鸭，她是一筷子都没动的。她不吃，林青柏不吃。倒是被林青松一个人给吃的干干净净的。吃的满手满嘴的油。“你哥哪里弄的，下次给我也弄一只，这味道真不错。” 孙喜梅肉疼的看着他手上的油，吃了一口饭，“回头我问问。” 一顿饭吃完，林青松吃的最欢，许南南也吃饱了，摸了摸肚子，想去睡觉了。这几天虽然在车上有人照顾，但是怎么样都是比不上床上睡的舒服的。 林青柏道，“你先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许南南点头，跟着上楼。李婉见两人要上楼，连忙道，“家里房间不够，也就下午送来了个单人床，我看要不就放到楼梯下面，那里也暖和。” 林青柏回头看着她，眼神暗幽幽的，看的李婉有些心虚。 林青松赶紧道，“我把房间让出来吧。哪里能让女同志睡楼梯间的。”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他妈这么作呢。 李婉笑道，“家里之前来客人的时候，也都是这么安排的。” 孙喜梅见几人脸色都不大对劲，打着圆场，“要不让南南同志去我们家和我挤挤吧。反正都不是外人。” 林青柏收回视线，一句话也不说，拉着许南南就上了楼上。 李婉吸了几口气，愣是没敢再喊。只不满道，“这没结婚，怎么能睡一块儿？” “你别说了，非要让我哥大半夜的出去了，你才满意是不是？”林青松不高兴道。刚他哥那个眼神，那就是要吃人呢。还是以前他哥对他妈太客气了。有些不放心，林青松干脆也不在楼下和李婉他们扯了。急匆匆的跟着上了楼去，准备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 见自己两个儿子都不站在自己这边，李婉心里憋得慌。睡楼梯间怎么了。总不至于她和老林的房间让出来吧。以前她妈李静，那也就是个睡脚踏板的。一般姑娘遇到这种事情，哪里还会有脸继续待在这里，早就走了。她就不信这姑娘明知道男方家里不喜欢，还能继续赖着。 楼上，林青柏直接把许南南带到自己的房间。他虽然回来的少，可房间一直有人收拾。整整齐齐的，还是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知道他要回来，李婉还特意换了新的床单被套。桌上擦的一层不染。 从这方面来说，她这个继母做的是无可挑剔的。许南南都挑不出错来。 可惜这会子林青柏一点也没感激她。从上楼之后，脸色就暗沉下来了。“你睡我屋里，我去找青松屋里挤一下。”如果不是因为招待所的条件比不上家里，南南又怕冷，他明天就能直接带南南去主招待所。等这边的事情办完了，就直接回南江去。他都没让南南受气，还能让别人欺负她？ “林哥，你别生气。气坏了可不好。”许南南安慰他道。至于刚刚受气……她也没觉得气。反正她知道李婉看她不顺眼，她也看李婉不顺眼，都想着让对方不好过。所以刚李婉那手段，她完全没放在眼里。 刚李婉安排她睡楼梯间的时候，她就知道林青柏绝对不会让她真的睡楼梯间。反正最后结果是李婉不能如愿，她干嘛还生气。 林青柏听她这个受委屈的还反过来安慰自己，不禁有些想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林青松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声音，就伸了个脑袋进来，看到许南南坐在林青柏的床上，他哥在摸人家小姑娘的脑袋，眼睛一瞪，“你们不会……不会真的睡一块吧。” “你有意见？”林青柏冷着脸道。 “没，你们继续。”林青松立马脸红心跳的走了。 许南南发现，林青松这样子看着可真够二的。在这个家里，算是一朵奇葩了。又抬头看着林青柏，“咱们还要待几天，明天送完信之后，我就没事情了。”这次主要是过来走个过场，甭管林长征和李婉怎么想的，反正她这个家长是见过了。 林青柏道，“我这边要办点事，估计要等几天。没事的时候，让青松带你出去逛逛。” 听这口气，这还要忙的见不到人。许南南也没多问，脑袋里想着得去哪些地方好好玩玩。这次来了，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来呢。 兴许是觉得这是林青柏的房间，睡的踏实，许南南一觉睡到听到敲门声才醒来。 看到门外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林青柏，她这才想起来，今天一早要去看升旗呢。赶紧回了屋里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第107章 大冬天的冷缩缩的, 说句话都是烟雾缭绕的。可饶是这样, 大街上的人还是很多。来去匆匆的，都是赶着去上工的。许南南发现, 这些工人们虽然都很匆忙, 可脸上都带着笑, 带着期盼，干劲十足。 这种氛围, 是在南江小县城无法直观感受到的。他们是真的在用热情和精力工作，想为了这个国家奉献。光是看着他们，许南南就觉得身上浑身是劲儿。 到了广场的时候, 天才蒙蒙亮。 许南南左看右看, 没看到仪仗队呢, 她虽然没现场看过升国旗，可是以前在电视里还是看过的。那些穿着制服的仪仗队国旗手，动作帅气的将国旗往天上甩，随着京城上空的风, 国旗迎风招展。那场面看着就激动人心。 等了一会儿, 许南南看着一直中年男人，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从包里拿出一面国旗。神色肃穆的将国旗套在线上，慢慢的，国旗升了起来…… 那男人还在唱着国歌，国旗一边升起，他的歌声越发的嘹亮。 许南南忍不住跟着一起轻声的唱。 国旗升起, 国歌结束，那工人敬了个礼，又匆匆忙忙的赶着去上班了。 盯着国旗看了好一会儿，许南南回头看着林青柏，“不是仪仗队升旗吗？” 林青柏的视线也从国旗上收了回来，“什么仪仗队？” “升旗手啊，护旗手啊……”许南南突然想都什么。她所知道的升旗仪式，都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的。而这个时候，她还真不知道是不是跟以前一样的。也许是因为升国旗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只要是国人，就算没去亲眼看，都知道升国旗是什么样的场景。所以她下意识的以为，这些事情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林青柏揉了揉她带着帽子的头顶，“你这脑袋里整天想什么呢。” 许南南闷闷道，“胡思乱想。”她忘了，这个时候，全国上下哪里还有精力注重这些仪式上面的事情。 林家，林长征一大早也从外面回来了。他晚上是在营里住了一晚上，要不是想着林青柏回来了，今天白天他也是不准备回来的。 边往屋里走，边让李婉伺候着换了外面带着寒气的大衣，“青柏呢，他可不是睡懒觉的人。” 李婉道，“一大早就出去了，带着那个小姑娘去外面逛呢。你说这大冬天的像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体贴人。” 林长征听到这话，换鞋子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摇着头笑，“这小子总算是和别的同样大的孩子一个模样了，还知道讨媳妇高兴呢。” 见他没心没肺的，李婉心里有些不舒服。边去给他泡茶，边道，“一个大男人，整天围着女人转算怎么回事。你当初不也是一心奔着事业呢。那个女孩子还是太小了，以后她肯定照顾不了青柏。老林，这事儿我和你表个态，反正我是对这个孩子不满意的。就算不是喜梅，也有其他的好姑娘，可这孩子，我不满意。我虽然是他继母，可这些年我没亏待他。这事情上面，我就算有别的想法，那大部分也是为他想。” “李婉，这事情你就别管了，我都管不了他的事情。”林长征听着这些事情就头疼。 说李婉不对吧，可这事情从道理上将，找个大院里的，对青柏的未来来说，只好不坏。可偏偏青柏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李婉见他不高兴，也不和他争了。两人过了这么多年，她就没有一次能说服林长征的。反正这事情有喜梅去折腾。至于那个南南，她都摆明车马了，总不至于真的脸皮这样厚，赖着要做林家的儿媳妇。 夫妻两正说这着话呢，孙喜梅也跑过来了，一边哈着气，边往屋里看，“林叔，阿姨，青柏哥呢？” “青柏出去了，你要不在家里等等，这外面怪冷的。”李婉过来帮着她拿鞋子。 孙喜梅一听，顿时愣住了，“出去了？这一大早的就出去啦。” “可不是，那小姑娘不懂事呢。”李婉道。 “李婉，说什么呢，给喜梅拿鞋子，让孩子进来坐着暖和一下。”林长征板着脸道。 “在拿呢。”李婉连忙笑道。 孙喜梅却不乐意进来了，站在门口咬了咬唇，“我，我还是先回去吧的，待会再过来。”青柏哥又不在家里，她待在这里也没意思。 说完转身就跑了。 “这孩子，唉，多好啊。”李婉叹息道。 孙喜梅才出门就回家里，孙母正在打扫卫生呢，见她就这样回来了，诧异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林家玩了吗？” “青柏哥不在家呢。”孙喜梅垂着脑袋。 孙母走了过来，眉头微微皱着，看她这不高兴的样子，问道，“我听人说，林青柏这次回来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带了个小姑娘，是不是？” 孙喜梅点头。 “既然这样，你就别他们家了。要不然人家说闲话。” “为什么不去啊。我这些年都去了，现在为什么不能去。妈，你也不向着我啊。青柏哥是带着个女孩子回来了。可林叔叔和林阿姨都不喜欢她。要不是青柏哥一个人出门在外的，没个亲人在身边，她也不能钻了空子。”说到后面，孙喜梅鼻子都酸了。这些年，她都没放弃。偏偏她不在青柏哥身边的时候，人家就钻空子了。早知道她就不读这个大学了，跟着青柏哥一起去南江就好了。要不然也没那个女孩子的事儿了。 孙母见自家闺女这么伤心，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这些年她闺女对林青柏那态度，她都看出来了。可偏偏林青柏那小子不珍惜。你不珍惜就算了，你找个更好的，咱们也好想啊。结果从个小县城带个女孩子回来了。这不是让大院的人都笑话吗。 “喜梅，你爸爸也不是很同意你和林青柏这事情，要不还是算了吧。”孙母劝道。 孙喜梅坚定道，“妈，现在婚姻自由，你们不能强迫我。不管怎么样，我也要争取一下。” 看着女儿这么执着，孙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想起丈夫晚上和她说的那些事情，她也有顾忌。如果林青柏对他们的闺女好，他们一家人，互相之间还能照应一下。如果不好，他们家又何必蹚浑水呢。 只是有些事情还不能和闺女说，看来等老孙回来了，这事情还是要和老孙好好商量一下。 可惜了林青柏那个后生，抛开其他的方面的，那还真是个优秀的孩子。 在外面吃了早饭，林青柏就和许南南回了大院这边。在外面买了一点礼物，两人就直接去了周家拜访。 于海之前的的老首长周云山，也是个名头响亮的人物，连林青柏在部队里，也时常听到这位以前的故事。天不怕地不怕，脾气火爆，敢和领导对着干，偏偏又特别能耐。最关键的是，特别护短。 所以只要是周云山带过的人，都特别的崇拜这位老首长。 现在周云山的部队都去了前线，周云山年后也是要去的。所以许南南觉得自己来的还是很巧的，要是晚一点儿，估摸着都见不到人了。 周家的房子和林家的房子是一模一样的，自家种了菜地，上面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 听到敲门声，警卫员噔噔瞪的跑过来开门，看到林青柏和许南南了，神色有几分诧异。 林青柏道，“我们想拜访周首长。” “请稍等，我去请示首长。”然后关上门又跑了。 林青柏笑了笑，“估摸着见不上面。” “为什么啊。”许南南诧异道。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的吼声了，“老林家的，找我干什么，不见。老林亲自来了也不见。奶奶的，我和他没交情。” 就是隔着一扇门，许南南都能听到人家里面的喊声了，脸上有些囧。 林青柏笑，“被我连累了。” “……”这是有多大的仇啊。 警卫员很快就开了门，板着一张脸，就是脸上有些红，估摸着他自己心里也觉得尴尬呢。只是面上不好表露，硬着声音道，“我们家首长老毛病犯了，现在不方便见客人呢。要不你们下次过来吧。还有这些礼物也不能收的。” 就送个信的事情，还等下次？许南南掏出包里的信，递给警卫员，“同志，我是从南江来的，帮人送信的。首长不舒服，我们就不进去了，不过这信请帮我们转交给周首长，行不？” 听说许南南是从南江来的，警卫员小眼睛睁大了点，“你是从南江来的？” 许南南笑着点头。 警卫员看了看手里的信件，“行，我给你们转交给首长。那要是首长找你，去哪里找？”说着看了眼林青柏的方向。 “就去他们家找。”许南南硬着头皮指了指林青柏。没法子，虽然这位首长讨厌林家，可谁让她就找了个林家人做对象呢。 警卫员收了信，“那我知道了。” 完成任务，许南南也不在人家门口讨人嫌了，拉着林青柏就往回走了，走远了就忍不住打听，“你爸到底是怎么得罪的人家，这矛盾看着可不小啊。”一个大院里住着的，好歹也要顾及几分情面。能够直接不让人进门的，这得是闹多大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叔伯们也不提。不过好像是思想观念上的巨大分歧。这方面我爸也不说，我们也不好问。” 许南南心道，因为思想观念分歧就能闹这么大，这老一辈们脾气可真是够牛的。 此时脾气特牛的周云山，正躺在床上发脾气，觉得警卫员真是不懂事，竟然还给林家的人传信，这是打了他的脸了。 “行了行了，有那么大的脾气吗，人不是走了吗，就你非要闹。”旁边一个短发的中年女人边给他喂药，边劝道。 “我就是不高兴，怎么了？”周云山哼哼道。“你到底是谁媳妇呢，帮着谁呢。” 周夫人觉得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多少年了，这脾气就是改不了。 “帮你，行了吧。” “本来就该帮我，我当初因为他林长征，受了多少罪啊。这个立场不坚定的家伙，我看见他就烦。” 警卫员在旁边看着周云山这火炮点着了一样的脾气，心里有些发憷。不过答应了人家的事情，总不好不给办了。就从袖子里掏出那封信。 “报告首长，刚刚那个一起来的女同志还让我给您转一封信，哦，这位女同志是南江来的。” 听到是送信的，周云山刚要发火呢，又听是南江的，一下子怔住了，“南江？谁是南江的来着，年纪大了，脑袋都不好使了。” 周夫人端着药碗楞了一下，“小于就是南江的。” 第108章 在周云山身边, 就一个小于。那还是一个已经牺牲了快二十年的人了。 周云山戎马半生, 大起大落了不知道多少回，身边的战友们, 来来去去的, 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楚了。可那个叫于海的小伙子。他一提起来, 还总是记得特别的明白。 于海和泥腿子出身的周云山不一样，那小伙子是工人家庭出身, 好歹能吃上一口饭，也读了一些书。原本当个老百姓，也能过个安生日子。可这小伙子偷偷的跑出来参军了。小伙子聪明, 又读了几年书, 那就不得了了, 到了周云山的警卫连之后，那思想工作做的周云山别提多嫌弃了。 可也是因为这个小伙子，周云山也开始学着看书，变成半个文化人了。周云山升职了, 于海也跟着做了警卫连的连长了。 周云山常说, 要给于海找个媳妇，免得这小伙子以后连个后都没有。这就是个玩笑话，可后来一语成鉴了。 漫天的炮火，指挥部也被波及了。 周云山受了重伤，只剩下半条命了，于海背着他跑。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就剩下于海和他了。 于海把他扔林子里, 自己去引开了敌人。 后来他获救了，再去找的时候，只看到于海身上被打成了筛子，炸掉了半颗脑袋。 “老周，事情都这么多年了，你别哭了。”周云山媳妇劝道。 周云山这才回过神来，脸上还是热乎乎的。“小于要是活在现在，可也是个首长了。我当初不该把他留在身边的，放到下面的团里去，他都能当个营长了。” “革命总是会有流血牺牲，我们都记着他们。” “文秀，我有时候都不敢想起他。心里总觉得可惜了。 ” 张文秀也跟着叹气。当初她和老周结婚，小于在中间也帮着牵红线呢。 她看着旁边的警卫员，“看看信是不是小于家里写来的。上次写信还好久了。” 周云山听着，也坐了起来，“赶紧看看，是不是又遇着麻烦了，上次那几个王八犊子，连他们的房子也要抢。” 于家也就是这么一件事情找过他，后来一直没音信，周云山记得也十分清楚。 张文秀拿了信打开看。看完倒是笑了，又递给周云山，“也算是好事。两位老人给于海过继了两个孩子，今天送信过来的，就是于海大闺女。” “小于还有孩子了”周云山满脸惊讶。又看着警卫员，“那闺女长什么样？” 警卫员脸红了一下，“那同志长得……挺好看的。”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周云山对他这傻不愣登的警卫员恨铁不成钢，“那姑娘走了没，快让人进来看看。你也真是的，不问清楚就让人走了。这多不好啊。” “……”不是您老人家吼得震天响，说不见吗？ “那人现在走了，去林首长家了。” 周云山一听，看向张文秀，“这个老林，阴魂不散啊。我这辈子欠了他的了。” 林长征正坐在家里和儿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不时的也关心一下许南南。 说实在的，他也不是很满意这个儿媳妇。可大儿子的性子他也清楚，自己这个做爹的管不着。所以也只能捏着鼻子应了。特别是他发现了林青柏对小媳妇的看重，所以他对许南南自然而然的看重几分了。 “要是有时间，就多在家里住几天，难得回来一次，你不想在家里，也要想想南南。她没来过，总要多熟悉熟悉再回去。” 林长征这话说的十分严肃，像是在和下级讨论公事一样。 林青柏道，“我都和南南商量好了，过几天就回去。毕竟家里的工作也不能放着不干。” “而且家里也没我们住的地方，回南江也方便。” 旁边的李婉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林青柏竟然当着林长征说这话。以前不管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在林长征面前，林青柏是从来不会说她半句不好的。 这孩子的修养都变了。 林长征也是个人精，一听这话，就听出名堂来了，严肃道，“这里是你的家，想怎么住就怎么住，谁说没你们住的地方了？是你的家，你自己随便安排。南南也是，别客气，这以后啊也是你的家。” 李婉在边上白着脸，半句话也不敢说。 她知道，林长征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他是对自己这安排不满意了。 可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恶心一下这个南南，想让她知道，在这林家是不受欢迎的。让她知难而退。要不是劝不动林青柏，她也犯不着欺负一个小姑娘啊。 林长征都这么说了，许南南可不好真的和李婉计较昨晚上的事情，笑道，“谢谢叔叔，我在这里住着也挺习惯的。” 林长征微微笑着点头。觉得这姑娘还是很懂事的。青柏眼光不会太差，选的人应该也不至于太差。 旁边林青柏面无表情，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正各怀心事的聊着天，林家的大门被敲响了。 李婉擦了擦眼泪，“肯定是喜梅来了。” 在家里受了气，李婉这会子觉得喜梅这个外人都比这屋里坐着的几个亲。最起码人家不欺负她。 结果开门一看，脸上就愣住了。 “张文秀同志。” 里面林长征听到这名字，耳朵也动了一下。这周云山的媳妇，怎么跑自家来了。 门外张文秀笑了笑，“李婉同志啊，请问那个南南是在你们家吧。” 南南？什么南南，李婉脑袋蒙了一下，就想起屋里那位了，不是找那个的吧。 她礼貌的笑了笑，“你找于南南？” “是，就是她。”张文秀笑道。 “在呢，文秀同志进来时候说吧，外面冷。”李婉让开了身子。甭管是为了什么找那个丫头的，她也不管了。她家老林和周首长这些年结了仇，都没来往过，人家这次上门了，总算是有个台阶下了。 张文秀可不进去，就站在门外，“我就不进去了，家里老周找这闺女有点事情呢，还在等着，你也知道他按个炮筒脾气，我可不敢让他等着。你还是帮我喊她一声就行。” 李婉顿时噎了一下，脸上笑道，“那你等会儿，我去里面喊人去。” 许南南已经在屋里听着是找自己的，早就站起来准备过去看了，见李婉过来，她便走了过去。李婉看也不看她一眼，“找你的。” 就直接去客厅去了。 许南南也没理她，自己往门口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看着长的特干练的女人。短发军装，看着一股子英气。 张文秀看着她了，笑道，“你是南南吧。” “您怎么认识我啊？” 许南南纳闷道。 “我是老周的爱人，你之前去给他送信的。这不刚看了信，就让我来找你了。他之前不知道是你送信，没让你进门，这会子心里后悔啦，你可别难过。” 许南南点头，“我没难过，周首长不舒服，是我们打扰了。” 张文秀见她挺懂事乖巧的，觉得于海这闺女倒是没找错。没找那些拎不清的，笑道，“没这回事，你爸爸和我们家可不是外人，你也别见外。这不，老周急着见你呢，你现在要是方便的话，就去我们家坐坐。中午也在家里吃个饭，怎么样？” 许南南都没明白周家人为什么来找他，而且还是这位周首长的夫人亲自过来。这可算是很大的面子了。这会子竟然还要让她去吃饭。 老太太那信里写的什么内容啊。 心里想不通，可到底是人家邀请了，总不好不去。她估摸着是这两位想问问于家的情况呢。 “行，您稍等，我去里面说一声。” “应该的。”张文秀点头。 许南南赶紧进屋里去把这事情说了。 林长征也觉得挺意外，犹豫了一下，“去吧，有事情回来再说。” 林青柏担心她心里紧张，走过来小声道，“周首长脾气不好，人还不错，别紧张。人家问什么就说什么，别有压力。” 许南南点点头，“嗯。” 等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张文秀还在外面等着呢，见她出来了，笑着拉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虽然不是亲生的，不过和于海一样，都长的好。” 路上又问许南南于家两老身体，听许南南说很好，张文秀也挺高兴的。 “这些年老周一直在边境那边，有些事情没顾上。倒是没怎么关心他们。” 许南南倒是没觉得什么。毕竟烈士很多，不可能照顾到每个人的家里。而且非亲非故的，这位首长当初为了于家出头，于爷爷和于奶奶到现在还记着呢。 最起码她觉得做到这份上已经知足了。 “爷爷和奶奶都挺好的，是双职工，房子也有，生活还算过得去。当初首长帮忙，他们心里一直都感激。” 她语气真诚，张文秀也觉得她这话说的实诚，心里觉得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于海家里收养的孩子，也是不错的。 到了周家这边，警卫员早就在外面看着呢，见他们来了，笑嘻嘻的打招呼。 “这个是小袁。” 许南南连忙打了招呼，弄的小袁脸红脖子粗的。正眼都不敢瞧许南南一眼。 进了屋里，许南南终于看到周云山本人了。要说林长征看着严肃，这位就带着几分横气。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 许南南也相信传言，这位应该是个暴脾气。 暴脾气的周云山看到许南南了，突然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让许南南惊了一下。 “哎呀，这是小于的闺女啊。”周云山笑呵呵的站了起来，看着许南南。 许南南赶紧道，“首长好。” “叫什么首长啊，你是小于的闺女，叫我一声伯伯也是行的。” “……周伯伯好。”许南南还有点儿不适应这位的反差。 张文秀端着热茶过来了，“坐着说话，别站着啊。在这里不用拘谨。”又对着周云山道，“声音小点，别吓坏人家小姑娘。” “行行行，咱坐下说话。”周云山压了压手，让许南南坐沙发上。 许南南顺着坐下了，看了看周云山和张文秀，等着两人问话。 可周云山看她半天，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倒是旁边的张文秀见许南南坐着不自在了，这才开了话头，“你还有个妹妹” “嗯。她叫小满，在家里陪着爷奶呢。” 周云山这才惆怅的叹气，“两老晚年能有人陪着，小于也该放心了。小姑娘啊，可要好好的孝顺他们。他们这样，都是为了这个国家。” 许南南点头，“爷奶对我们很好。不管怎么样，我都是打算一直照顾他们，以后养老送终的。” “有情有义，是好孩子。”周云山笑开了。觉得小于要是知道他有这么个闺女，应该也是高兴的吧。那小子走的时候，还那么年轻。这一眨眼，冒出个大闺女来了。 虽然不是亲生的，可原本以为无后的人，突然有了闺女了，周云山也替于海高兴，看着许南南也亲切了几分。 “孩子啊，以后遇到什么委屈，就和我们说。这些年我也没替于海做什么，以后，你就把我当做伯伯看待吧。家里有什么难处，都能找我。” 许南南闻言愣了愣，完全没搞明白这位首长怎么会这么说，不过有一点她是知道的，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去用一个过世的人的情分。 作为于家的孙女，她从于爷爷和于奶奶这里得到了很多了，没必要贪心不足，连于家的人情都要占了。 “周伯伯，你当初为于家做的事情，我们都感谢您。现在家里生活的很好，爷爷奶奶有我这边照顾，您也不用担心。” 听许南南这么说，这下子换做周云山和张文秀惊讶了。 张文秀道，“你不知道你奶奶让你送信的目的？” 老太太在信里都有托孤的意思了，担心两个孩子以后没人照应，说是厚着脸也要请老周这边以后能帮着照看。不能让人给欺负了。 这事儿她和老周都没意见。 于公于私的，她和老周也愿意照顾一下于海的家人。所以让这孩子过来，也算是认一门亲戚的意思。 许南南真不知道老太太信里写的什么，老太太就让她送信，别的也没交代。这会子听张文秀一说，顿时不好意思了。 她估摸着老太太也是担心她不好意思，所以才没有说明白的。 她站起来，对着两人微微的弯腰，“谢谢周伯伯和阿姨，爷奶这么做，是因为不放心我。我明白他们的苦心，也希望你们能够谅解老人的心情。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能自己照顾自己。有些事情也能克服。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于爷爷和于奶奶这么多年都没找老首长，肯定也是不想贴上去让人笑话。可现在为了她，愣是舍下老脸，让首长帮忙，这好处，许南南不敢接。也不好意思接。 她不想以后别人提起于海，提起于家，就说，就是那个巴着首长家里不放的于家。于海是个光荣的烈士，不该因为她而被人笑话。 周云山和张文秀都有些措手不及，他们都做准备了，这孩子倒是不按常理出牌了。 这个孩子，骨气硬着呢。 两人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周云山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把警卫员小袁都给吓的跑进来了。见没事儿，又偷偷的跑外面站岗。 “你这孩子，和于海一样，都是硬骨头。我这一句话没说呢，话都被你说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于海他是个烈士，也是我周云山的朋友，兄弟。这些年我没替他照顾爹妈，我周云山亏欠他的。现在，你这孩子是想让我继续亏欠他的是吧。” 周云山激动的眼睛都红了。许南南发愣的看他。这好好的，怎么就发脾气了。 张文秀推了推他，站过来拉着许南南的手，“你别怕他，他就没好好说过话。其实你周伯伯呢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见外了。你可能不知道，于海呢当初跟着他的时间长，感情好着呢。当初我和你周伯伯结婚，于海也在里面出了力的。所以呢，你刚刚那话，你周伯伯觉得你见外了。你要是把自己当于海的闺女，以后那话就别说了。既然你来了，我们也知道了，以后咱就是你的亲人。” 周云山故意板着脸，“就是这意思。我就不明白了，挺简单事情，你们读书人怎么就非要绕弯子呢。” 又看着许南南，“听你奶奶说，你自学读的中专？“ “……是的。”许南南也顾不上想别的了，老老实实的回答。 “好啊，是个上进的。”周云山对这孩子更满意了。觉得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是某些方面，还真和于海挺像的。这估摸着就是一种缘分吧。 于是认亲戚这事情，就在模模糊糊的情况下，这么定下来了。 中午张文秀还做了饭，许南南也露了一手，做出来的色香味让张文秀佩服的不得了。 饭桌上，小袁也被拉过来吃饭。 四个人坐一桌。 周云山吃着吃着，又问起许南南和林家的事情。听到许南南和林家大儿子处对象呢，那眉头都蹙一起去了。 “真是孽缘啊。怎么就偏偏给他们家做儿媳妇。那个老林的做派，我都不想说了。” “青柏这孩子还是不错的，你也别一竿子都打死了。”张文秀道。 周云山心里还是有些嫌弃林家的。觉得如果许南南早点过来的话，他还能给许南南介绍别的有为青年。不一定非要说林家这门亲事。 可处对象这事情是自由的，没人能插手。周云山道，“算了，以后要是被林家人欺负，我帮着你教训他们。” 帮着她教训林家人……许南南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她正想着怎么说呢，突然见周云山脸色变了，浑身都在打颤。 张文秀和小袁也顾不上吃饭了，扔了筷子就过来扶他。 “扶着去楼上，我去打热水去。”张文秀急匆匆的安排道。 许南南也赶紧去帮着小袁扶周云山上楼。 等上了楼，周云山躺在床上了，许南南发现他脑门上全是汗，刚刚还特别精神的人，现在脸色白的像是生了大病一样。 张文秀赶紧过来，将他的裤腿给弄了起来，用热毛巾给他捂着腿关节。 小袁在旁边直抹眼泪。 周云山满头大汗的瞪眼，“哭啥呢，老子还没死呢。”只是这会子有些中气不足。 许南南看着他这样，都能想象到有多疼。“周伯伯这是风湿了？” 张文秀边换热毛巾给他捂着腿关节，边红着眼道，“以前打仗的时候留下的病根。大雪天的就在雪地里趴一整天，冻出来的毛病。那时候艰苦，也没及时治疗，现在一变天，老毛病就犯了。” 周云山的腿上，没一块好皮子。到处都是伤痕。关键是还留下了病根。 这是许南南第一次在现实中直观的看到老一辈们曾经受过的苦。不是电视上演的，是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的。 她心里一动，赶紧道，“张阿姨，我这次带了点药酒，兴许管用，我回去拿过来给周伯伯试试。” 说着急匆匆的走了。 周云山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道，“我这脸丢大发了。”痛的要死要活的样子，咋就被晚辈给看到了。 许南南匆忙的回了林家，也没顾得上说话，就急匆匆的往楼上走，“我去拿东西。”进了房间里，就关上门，然后在淘宝里面找药酒。买了信用最好的，就赶紧找了空玻璃瓶子灌了进去。揣在包里下楼。 林青柏见她急匆匆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奶奶这次让带给周首长的东西，我给送去，省的回头忘了。”说完就急急忙忙的出门。 林长征正在看报纸，抬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南南和周家认识。” 林青柏道，“只是上一辈认识罢了。” 林长征见他儿子这一副滴水不漏的样子，心里有些憋气。他又不会害这小姑娘，这是防着谁呢。不好对着大儿子撒气，看着旁边小儿子吊儿郎当的歪在沙发上看书，顿时摆着脸色道，“有没有个正形呢。” 林青松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坐着也中枪。这心是不是偏到咯吱窝去了。 厨房里，李婉一边择菜，眉头紧锁。她想不通，这南南怎么又认识周家那边的人了。不过一想又觉得没什么。老林和周家关系不好。这丫头偏偏和周家有关系，她不信老林心里没疙瘩。 另外一边，许南南背着药酒就到了周家这边。 “我这里有些药酒，专门治疗风湿的。给周伯伯试试看吧。” 周云山一听，立马精神了几分，“是要喝酒是吧。” 张文秀将他按了下去，“整天就知道喝。” 许南南赶紧道，“这个是外敷的，就是用酒擦关节处，等关节那里发热了，就好一些了。” 听到这话，张文秀赶紧拿过来给，用手沾了一些，在周云山腿上使劲的揉搓。 周云山痛的咧牙，又碍着许南南和小袁在这里，不好叫出来。 等过了一会儿，感觉到腿骨头里面都开始发热了，之前那痛入骨髓的感觉似乎也慢慢的消减了，他抬了抬眉毛，“这，这还真的有用啊。” 张文秀一听，惊喜道，“真的有用？” “感觉比刚刚好些了。”周云山说话的语气都放松许多了。要知道以前一旦痛起来，那就是痛一整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的。也就靠着张文秀给他热敷，可也没多大的用处。 这次这药酒敷上去，效果就显得好多了。 听到有用，许南南也松了口气。“这药酒就给周伯伯用着吧。” 张文秀道，“南南，这药酒哪里买的，我下次也让人买。” 许南南为难道，“这是我去上海出差的时候，偶然碰上，和人家换的。爷奶年纪大了，我就换了一些在家里备用。这次出门也是担心天冷会关节疼，所以就带了一些在路上。” “这还不好买啊。”张文秀有些失望。 许南南心里心虚，可没办法。有些事情没法说实话。刚也是看着周云山那样子太吓人了，她才急着去买了。 “张阿姨，我下次去上海出差的时候，再去找找，没准能碰上呢。你们拿着用，家里还有几瓶呢。” 张文秀心里感激，“南南，这次可多亏你了。要不然老周这又要疼一整天了。这几天他都么睡好觉。今天你们来的时候，我还在给他喂药。” 许南南道，“周伯伯这是为了国家，我这一瓶药酒不值当什么。” 真正的说起来，她是有愧的。 第109章 回到林家, 许南南的心情有些低落, 特别是看到周云山这样的老革命后，心里那抹沉重越发的深刻了。 这样的生活, 都是如周云山, 于海这样的革命前辈们打下来的。甚至于当初许建生都参过军打过仗。相比之下, 她拥有的东西比别人多，做的却是最少的。 就因为害怕, 恐惧，她什么也不敢做。 “南南，见到老周了, 他没吓唬你吧。”林长征坐在沙发上, 漫不经心的问道。 许南南看这他, “没，周首长人挺好的。” “他好？”林长征嗤笑一声，似乎也是对周云山很是看不上。 许南南发现，这两人还真是两看两相厌, 不, 应该是听着就嫌弃。 李婉端着碗筷出来，身后跟着孙喜梅。这两人宛如亲生母女一样的，简直形影不离了。 “喜梅，去喊青柏和轻松下楼吃饭吧。”李婉安排道。 孙喜梅正要上去，林长征就道，“还是让南南去吧，喜梅是客人, 你总是让喜梅干活，回头老孙得找我算账了。” 孙喜梅急了，“林叔，没事的，我喜欢干活。” 许南南笑，“还是我去吧。”说着直接从孙喜梅的面前上了楼去。 看着许南南轻快的步子，孙喜梅咬了咬唇，眼中闪过委屈。李婉也是看着林长征，秀梅微蹙。老林这是怎么了，当着喜梅的面就这样安排，这不是让喜梅心里不舒服吗。好歹也要顾及一下人家小姑娘的脸面吧。 楼上林青柏在林青松房间里看书。 许南南敲了敲门，林青松还特硬气道，“我和我哥要看书，现在没空。” “看什么书？”许南南靠在门框道。才说完，房门被打开了，林青柏眉眼带笑的看她：“我还以为你要等晚上才回来呢。” 林青松在屋里叹气，“我哥这是等急了。” 许南南可不管他打趣，笑道，“你们怎么跑楼上来了。” 林青柏没说话，林青松凑过来小声道，“我哥这不是避嫌吗。喜梅来家里了，就找我哥说话。我哥就跑楼上来了。”他也不懂喜梅的执着啊，这些年了，他哥话都不多说一句，明显没别的想法，怎么现在还这么执着呢。 听到是为了躲喜梅，许南南对林青柏这表现倒是挺满意的。 “林同志，介于你今天的表现，准许你吃晚饭。”说完雄赳赳的转身下楼。 林青柏看着她这样，宠溺的笑了笑，将书往林青松手里一扔，跟在后面下楼。 “没出息啊没出息。”林青松鄙视道。 吃饭的时候，孙喜梅依然留下来和林家人一起吃饭。 许南南当做没看到她一样，跟着林青柏坐一块儿。孙喜梅想坐林青柏的另外一边，林青松立马坐了过来，“哥，咱好好聊聊。” 孙喜梅咬了咬唇，只能坐在林青柏的对面，眼睛还时不时的瞄着对方。 李婉瞪了眼自己的儿子，又给孙喜梅夹菜，“喜梅可不要客气，今天这菜都是你炒的呢。” 又回头看着林青柏，“青柏，你尝尝喜梅的手艺，是不是很不错。” 林青柏看着许南南道，“南南的手艺好。”也不提孙喜梅的手艺怎么样。 见林青柏当着孙喜梅的面，这么下自己的脸，李婉心里气的发闷，连饭都不想吃了。见许南南吃的香，她道，“南南今天去周家了，你和周家是什么关系啊？你也知道，我们林家和周家关系不是很好，以后还是别去了，影响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咱们家老林主动和周家和好呢。” 孙喜梅立马道，“青柏哥以前的领导，好像和周首长也有点矛盾，南南同志，你这样可太不为青柏哥想了。” “南南想和谁交好都是她的自由，影响不到你们。”林青柏不悦道。 李婉笑道，“青柏，你也别急着生气，我这不也是把南南当一家人看的吗，要不然外人的事情我可不管。只是想告诉她，我们和周家关系不大好，她总不能不替我们林家多想想。”说完看着林长征，“老林，你说是不是？” 林长征一直没说话，听到她这话，才抬起头来，脸上绷着，显然不高兴，“孩子的事情，他们自己做主就行了。吃饭！” 说完闷着头继续吃饭。 他这样的神色，整个饭桌的气氛低沉下来。 许南南事不关己的照样吃的香喷喷的。时不时的还给林青柏夹菜。不吃白不吃，为着不相干的人气自己，不划算。 看着许南南这样，李婉气的咬碎了牙。 吃完饭之后，孙喜梅一反常态的早早的就离开了林家。连李婉留她，她都没留。李婉正有些心情低落呢，林长征站在楼梯口喊她上楼。 听着林长征硬邦邦的声音，李婉心里一紧，暗暗想了想，自己刚刚也没做什么事情啊。也没什么让老林说的地方，便赶紧跟着上楼去。 林长征等她进了房间，就关上门，脸也不像刚刚那样绷着，更是黑了几分，“你刚刚在饭桌上提那些事情干什么？” “我提什么了？”李婉有些纳闷道。 林长征见她这样，一口气愣是出不来，“周家的事情，不要在喜梅面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爸爸是干什么的。她爸知道了，回头会怎么想我们家？” 李婉辩解道，“怎么不能知道了，我不是表态了吗，咱们和周家关系不好，喜梅爸知道也没问题。” “你就这么不想和周家和好？李婉，你这脑袋里是想什么呢？”林长征对自己这个妻子的政治眼光简直失望透顶。当初也是一个进步女青年，怎么这结婚之后，就不懂看形势了。 “你不是也不想和周家和好吗，周首长有脾气，咱们林家也有脾气呢。那个张文秀，我让她进屋，她还不乐意。人家这么看不起我们家，我干什么要看得起他们。” 林长征听她这些话，就知道她这是彻底的不管什么政治了。她的眼里，如今只看得到这大院一亩三分地，只看得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顿时觉得心里失望，背后教妻的想法也没了。就她这些思想，回头还不得说给谁听了。 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林长征转身就下了楼。 楼下林青柏正和许南南站在窗户口看雪景，两人说说笑笑的，气氛十分的融洽。林长征怔了一下，这才背着手走过去。 “青柏，南南，还不休息呢。” 许南南正和林青柏商量着等天气好一些，去故宫里面转转呢，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就看着林长征背着手走过来了。 林长征是不爱说话的，许南南在这住两天，林长征也很少主动说话。所以这会子看到他了，许南南还挺惊讶的，“林叔，” 林长征点点头，又看了眼重新板着脸的林青柏，“难得回来一次，平时没事的时候啊，就让青柏带你出去玩。” 许南南点头，“嗯，我和青柏也在商量呢。” 以为林长征要走，结果他叹了口气，“今天你李阿姨说的那些话，你别在意。我和老周是有一些误会，也不是什么仇，不影响两家的交往。你要说和他们家亲近，只管去，不用顾忌什么。” 也不等许南南回答，他又背着手转身上楼了。 许南南愣愣的看了看他，又看着林青柏，“林哥，你爸这是怎么了？我还以为他也不乐意我去周家呢。周首长那表现，好像和你爸挺大矛盾的。”简直说起这个人就嫌弃。 林青柏也想了想，“他们上一辈不至于这么小气。” “那就好，周伯伯和张阿姨对我还挺不错的，我想着以后当个亲戚走走也行。”特别是周云山那腿上的老毛病，她还想着看看什么办法能够帮忙治疗一下呢。大事情做不了，小事情能做一点是一点了。而且周云山要去前线了，身体好一些，也许也有一些帮助。至于林家和周家的恩怨，她可不管。 孙家这边，孙喜梅坐在沙发上红着眼睛。想着林青柏和许南南的亲密，心里就酸的不得了。 孙母见她委屈，心里也对林家有了意见。自己闺女这天天上赶着，不看着闺女的面上，就是看着自己和老孙当初对他们林家的帮助，也不该这样糟蹋人的。 “妈，你说林伯伯到底是怎么了，也维护那个南南。他不是和周家关系不好吗。难不成他们和好了？” 孙母听到这话，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和好，当初周云山在林长征手里吃了亏，哪里是那么容易和好的。就是他想，人家周云山还不乐意呢。林长征估摸着也就是不好当着那个女孩子的面表现的太过了，这才不让说的。你以后也别说了。上一辈的事情，你们年轻人就别插手了。不过喜梅啊，你还是不要去林家了。我和你爸就你这么一个闺女，总不好让你受委屈。” “妈，我不觉得委屈，这些年我都坚持了，现在我还不想放弃。我总有一天能够等到他的。” 孙母见她坚持，心里也不忍心在劝她。 “等你爸回来了，我就和你爸说说，让他亲自去和林长征说。实在不行就先定下来，感情的事情以后再培养也是一样的。” “还是先别这样了，我还是想自己争取一下。”孙喜梅硬气道。 这些年她都撑过来了，没道理这个时候让自己爸妈出面。 只是青柏哥似乎过几天就要走了…… 许南南原本打算着临走的时候再去周家走一趟呢，结果第二天一早，小袁就跑林家来了，说找她去周家吃饭，另外也带林青柏去一趟。 第110章 有了许南南给的药酒, 周云山这风湿疼痛总算是缓解了, 身上不痛了，这脾气也好多了。也腾出时间来为许南南考虑考虑了。 周云山自己只有一个儿子, 和他一样也是倔脾气, 父子两水火不容。所以周云山觉得林长征的大儿子估摸着也是这种暴脾气, 小姑娘跟着这样的人家，没个靠山, 可能会吃亏。既然是于海的后人，而且这孩子看着也挺招人喜欢的，周云山觉得自己也该给这孩子撑腰, 让林家人别小看这闺女了。 林青柏来的时候, 周云山连个眼神也不给他, 就招呼许南南坐着聊天。 “呵呵呵，你那药酒，我用着挺好的。我还让你阿姨给我那几个老伙计匀了点，今天一早来都说好用, 还打听我从哪里弄的。” 许南南一听他说起药酒的事儿, 头皮麻了一下。想着林青柏也不知道她包里装了啥，这个应该没事情。她笑道，“那下次我出差碰着了，给你们多弄点。” “行，这好东西多弄点。唉，都是遭了罪的人，身上一身的毛病。打仗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样, 闲下来了，这毛病就都跑出来了。也就那个姓林的浑身都好。” 这话题就转到林长征头上来了。眼神看了眼林青柏。 林青柏坐着笔直，脸上淡定的笑，似乎周云山说的话和他无关一样。 周云山暗自打量了他几眼，这才收回视线，“这是小林吧，刚就顾着和南南说话了，也没招呼你，可别见怪啊。你爸在家里常常提起我吧。” 林青柏笑道，“我爸在家里经常说起以前的革命前辈们，让我们向前辈们学习吃苦耐劳，悍不畏死的精神。” “你爸还能说出这么大气的话？”周云山满脸不信。然后往沙发上一靠，“算了，这上一辈的事情，我也不和你们这小孩子们说了。小林啊，不知道你爸爸对南南和我们家的关系怎么看，我就表个态。南南和你们家的关系，是不会影响我们家和南南的关系的。我周云山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去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为难小姑娘，你说是不是？” 这是把林长征给赶鸭子上架了，要是林长征嫌弃，那就是小气的人。 他故意说给林青柏听，也是想让林青柏回去了说给林长征听。 哪知林青柏自然道，“我爸也是随我们年轻人的想法，不干预这些事情。” “好，在这事情上面，林长征倒是难得的大气了一次。那今天我也在你面前充当一次长辈了。南南呢喊我一声伯伯，以后她的事情我也是要关心的。我老周是个护短的人，谁也不能欺负我身边的人。小林啊，我看着你也是挺好的一个孩子，南南跟你处对象，我是很支持的。希望你也是个护短的，护着南南。” “您放心，不管她是谁的晚辈，在我心里一样，我总是要护着她的。”林青柏神色坦然道。 周云山这才开始正眼看他了，笑的眼睛也眯起来了，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好小子，有担当。” 他又看着许南南，“南南，你阿姨在厨房里，你去看看做的怎么样了。” 这是要支开她了。 许南南看林青柏似乎应付的过来，便直接离开了客厅里。 张文秀家里是有勤务兵的。军区大院也有大食堂，平时也能打饭。可是张文秀还是坚持给周云山做饭。按着她的说法，以前想做饭没机会，现在有这机会了，就得珍惜。 见许南南来厨房了，她笑道，“老周没说什么话吓唬林家老大吧。” “没，周伯伯挺好的。”她都看得出来那是虚张声势了。 张文秀道，“他是这样的人，声音大，心不坏。” 许南南帮着洗菜，边道，“就是周伯伯看着真的和林叔恩怨挺大的，”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要说起来，以前关系还不错，可是因为思想上的分歧闹了矛盾。都过来这么多年了，也就嘴上念叨，心里差不多放下了。都没个台阶而已。” 许南南想到昨天林长征特意和她说的那话，加上今天周云山又把林青柏叫上门了，这估摸着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林青柏和许南南进了周家的门，这事情在大院里也是瞒不住的。孙家很快就知道消息了。 孙伯恩也是刚从外面回来，听说这消息之后，脸上神色复杂。 孙母给他泡茶，倒热水泡脚，“周云山和林长征是要和好了？” “和好就和好，不关咱们孙家的事情。”孙伯恩冷冷淡淡道。 孙母道，“林长征这不是过河拆桥吗，当初出事的时候，是你保着他的。要不然他当初娶了那么个媳妇，还能经过审查？也是因为那次他和周云山关系闹僵了。现在明知道你和那些人关系不好，他还要去和周云山和好。这也太不地道了。” 孙伯恩眯着眼没说话，“喜梅呢。” “去林家了，这孩子现在整天的往林家跑，我也管不住了。也不知道是看上林青柏哪里了，非要上赶着。” 说起这事儿，孙母就一肚子气。就靠着他们家当初帮着林家的恩情。林家也不能对她闺女啊。她闺女又不是配不上那个林青柏。别提什么爱情不爱情的，都是为了革命事业，爱情算什么啊。 孙伯恩冷着脸道，“由着她去，林家要是想明白了，咱们就结亲。要是不行……咱们家以后也不用管什么多年的情分了。” 听他这意思，还是同意和林家结亲的。孙母一向听她男人的，这会子心里也有了安排了。 许南南和张文秀端着饭菜出来的时候，林青柏和周云山的气氛就和之前不一样了。周云山说话笑呵呵的，完全没之前那样对林青柏一脸威慑的样子。 一顿饭吃的倒是十分的有滋味。下午周云山得休息，许南南就跟着林青柏回家。 出了门，许南南就追问他和周云山偷偷的说了什么。 林青柏笑着叹气，“没说什么，这位老爷子说要是以后我敢对你不好，就一枪崩了我。我吓着赶紧和他对天发誓，一辈子对你好。” 许南南一听就知道这是骗人的，“吹，你就使劲的吹。” 林青柏一本正经道，“没威胁我，倒是利诱了。说要是我表现好，以后带我去前线去。到时候立大功回来，让你跟着过好日子。” 许南南天天听了这话急了，“你不会答应了吧，” “没有，我说我还得娶你回家呢。老爷子就没说什么了。估摸着也是担心你没人照顾吧。”林青柏笑着看她，眼眸微微的闪烁。其实他说的是，真有那天，义不容辞。 担心许南南追问，林青柏拉着她往大院外面走。 “趁着今天有时间，去故宫那边看看。” 许南南立马点头，她也不想总在家里歪着。最重要都是不想看李婉那张脸，太膈应了。 上次匆匆忙忙的都没机会进入故宫里面，这次林青柏买了票，两人直接去故宫里面参观。 这时候天冷，人不多。除了工作人员，基本上看不到几个游客。 许南南看着此时并没有经过大规模修复过的故宫，觉得有点儿再次穿越时空的感觉。和她想的不同，这故宫看起来还有点儿破旧了。冬天大雪覆盖，还带着几分萧条的感觉。 “虽然天气不大好，不过这种雪景里面的故宫，也别有一番意境。”林青柏见她沉默，以为怪天气不好，“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来看。就是可能时间久了点。没准那时候咱们来的时候，又多几个人了。” “谁啊？”许南南问了一句，又反应过来，脸上红了红，掐他一把，结果穿的太多，就掐到衣服上去了。 “你招惹事情不少呢，我还要考虑考虑。”许南南故意板着脸道。 林青柏挑了挑眉，“我招惹什么了？”他可是一直老老实实的，整个大院就没他这样老实的孩子。那些臭小子掏鸟蛋，烧猫的尾巴，他可从来么参与过。 许南南似笑非笑道，“你那个喜梅妹妹啊。瞧瞧人家这几天来的多勤快。你阿姨都看上人家了。” 听到孙喜梅的名字，林青柏脸色也没变过，“不管她怎么想，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南南，喜梅这事情你放心，我的立场不会动摇。阿姨怎么想的不重要，甚至我爸怎么想的也不重要。” 许南南哼了一声，“要不是你表现的还行，现在我早回南江去了。还能在这里听你解释？” 林青柏见她这傲娇的小模样，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要不是这里是公共场合，他真想把这小妮子抱在怀里亲亲。 “南南，我爸和阿姨结婚的时候，我和妈妈在上海。”林青柏郑重的看着她，“那时候虽然他以为我们都不在了，而且也守了几年才另外组成的家庭，可是对我妈来说，这是背叛。我这辈子，也不会走他的老路。所以南南，你要相信我。” “你妈没再婚？” 许南南诧异道，她还以为林哥的妈是已经结婚了呢，要不然贺老师怎么会说他的儿子。 “你这脑袋里想什么呢。”林青柏无奈的笑，“她只是给别人做帮佣。只不过那时候我们遇上了好人家，所以过的还算不错。可是她身体底子不好，后来就走了。我后来，是被那家人收养的。他们待我就像亲儿子一样。要不是母亲的遗愿是让我认祖归宗，我也不会回到京城。” 这其中又是一段曲折的故事了。 许南南觉得这事儿还是不要多问了，“林哥，别说了。我相信你，真的，比金子还真。” 林青柏笑了笑，将她的围巾围紧了一些。他就喜欢小妮子相信他，依赖他的样子。 “明天我得去一趟部队里面，可能没时间陪你了。办完事情，我们就回南江去。” 许南南也早就想回南江去了，听这话，乐呵的不得了。“行。” 两人回家，林长征对他们在周家的事情一句话也没提。听到林青柏要去部队，还提出和他一起去，难得回来一次，这次多拜访一些人。 林青松在旁边和许南南道，“要不明天我陪你去转转吧。” “还有哪里好转的？”她今天去故宫了，没看出什么新鲜的感觉，反而还挺惆怅的。 “去街上逛逛啊，好歹来一次京城，去看看新鲜的玩意。这里还有不少的洋货呢。”林青松打定主意带着嫂子去开眼界。 关键是明天喜梅肯定会来，到时候他哥不在家里，又是三个女人的战争，他可不耐烦应付这些。 许南南想了想，也觉得待在家里还不如出去转转。 第二天，许南南就和林青柏兵分两路。 临走的时候，林青柏意有所指的看着林青松，对着许南南道，“这小子要是胡闹，你回来了和我说。” “哥，我老老实实的，你就放心吧。”他就算以前纠缠过嫂子，那不是不知道她和他哥的关系吗。再说了，那会子觉得嫂子挺可爱的，挺缘分的，现在可不敢想了。连他哥都服服帖帖的他，他可不敢招惹了。 林青柏瞄了他一眼，见他挺老实的，这才上了车子走了。 “真是的，连亲弟弟的醋都吃。我这都是为了谁啊。”林青松委屈的嘟囔一句，将手拢到袖子里面。像个小老头一样的佝着身子往外走。 许南南捂着围巾笑。 等几人都出去了，李婉看着空荡荡的家里，觉得心里特别的悲凉。 青柏和她生分了，老林现在有事情也不和她说了，连青松这个亲儿子，都和她不对付了。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结果家里人出门，都不和她打招呼的。 一路上跟着林青松出大院，许南南算是佩服林青松的好人缘了。 她和林青柏在这大院里走，都是和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打招呼。这些人也不常出门，所以这几天基本上没碰着几个人。换了林青松，那就不一样了，只要是年轻人，不论男女，见着林青松就像见到亲人一样，叫的可甜了。 “松哥，去哪儿呢？这谁啊，你亲戚啊。” “别胡说，我嫂子。” 又走几步，“松哥，谁啊？”小姑娘还带着几分酸气。 “我嫂子。” “难怪长这么俊，原来是嫂子啊。” 一路上，许南南都恨不得往自己脑袋上套个牌子，上面写上几个大字‘我是他嫂子’。 许南南都不怀疑，她和林青松走出大院，估摸着整个大院都能知道她和林青柏的关系了。 出了大院，外面就看着军区的小车来来回回的。 林青松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给弄了一辆小车，上了车子暖和多了，林青松一个劲儿的和那开车的师傅说话，一点架子也没有，说的师傅乐呵呵的。 下了车，林青松就没之前笑的那么开心了。 “嫂子，关于喜梅姐那事情，你心里肯定觉得膈应，我也知道，可这事情你得相信我哥。至于我爸那态度，也是有原因的。你别看我们家挺风光的，其实完全不那样。”林青松闲聊一样的说道。 “这和喜梅有什么关系？” “我爸爸当初得罪了一些人，所以大院里面，真的关系好的没多少。我爸这个人不爱说话，这些年也没修复关系。所以他和喜梅爸关系好，就看重这门交情。所以喜梅来家里，我爸不好阻拦。”林青松的语气难得的带着几分惆怅。“还有我妈……她这人是挺不招人喜欢的，可她那出身也让她这人没底气。我有时候特不喜欢她，可想想也理解她，她害怕呢。你知道喜梅她爸做什么的吗？政治部的。” 林青松没说那么清楚，许南南也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再看看林青松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也许他心里明白着呢，就是平时装什么都不走心的样子。 “嫂子，甭管怎么样，以后你帮着劝我哥一点，咱家……不能散。我知道我哥也不喜欢这个家。可咱家缺不了他。也许有一天，咱会断绝关系。可我希望心里，咱还是一家人。” 许南南捂着毛巾道，“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呢。你哥要是真的不在乎这个家，还能带我回来？” 她其实昨天也听出了林青柏对林家是有怨气的。可他这些年还是听了林家的安排，他也是看重亲情的。就如同他其实不喜欢李婉，但是对林青松却不错。这是个重情义的男人，用不着她劝，也不会真的抛下林家的。 说完这些，林青松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样子，带着许南南去逛百货商场。 京城的百货商场里面东西确实不少。而且进口的东西也不少。 林青松要给许南南买东西，许南南愣是不要。这里东西多，但是也贵。犯不着花这个冤枉钱。“我不想买东西，咱出去转转吧，对了，这里不是有四合院吗，我想去看看。” 逛百货商场，还不如逛淘宝呢。 林青松搞不明白许南南到底怎么想的，那些年轻小姑娘不都喜欢买买买吗？ 换这嫂子就不一样了？ 想不通归想不通，许南南发话了，他这个陪客的得跟着。 这时候四合院里面可不是像以前那样住一大家子人呢，这些房子已经收归国有然后重新分配了。 一个大四合院里面，住了不少人。在外面都能听到里面的热闹。 林青松把脑袋往里面看，“要不咱去进去看看？” “算了，回头人家以为咱是干什么的呢。”许南南摇摇头。进去看了，反而破坏了想象。 逛了一会儿，许南南也觉得有些冷了。正准备回家呢，突然从门里看到了什么东西，楞了一下。 林青松道，“怎么了？” 许南南站着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是没记错的。毕竟当初为了那东西，似乎还拍了一部电影，那可是大片呢。 她这个不关心天下事的宅女，也知道了那么一丢丢的消息。 只是不可能啊，这东西不是去了海外吗，怎么会在京城呢。 而且离着故宫还不远。 走了几步，许南南心里还是放不下。如果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不就被她找到了吗？ 就算不是的，也碍不着什么啊。 她突然站住，“青松，我刚忘了买毛线了，你能不能帮我去百货商店里面买点毛线。” “现在去？” 许南南点头，“我不想走路了，你帮我去买，我在这里逛逛，等你过来。” 林青松摸了摸脑袋，觉得自己这嫂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可没法子，谁让人家是嫂子呢。“行，那你别走远了，就在这附近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林青松嘱咐了一遍，这才急匆匆的去百货商店那边去。 看着林青松跑远了，许南南才转回去，进了那道大门。 刚刚看到的那个东西，现在正在被一个小孩子用脚踩着玩。小男孩一边还学着狗叫，“汪汪汪。” 许南南盯着那东西看，她没见过实物，不能百分百确定，可她心里就是不想放弃这东西。这已经不是金钱能衡量的了。“小朋友，这是你们家的吗？” 许南南指着那个狗头道。 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一手护着狗头道，“这是我的旺财。” 屋里一个女人走了出来，看着许南南了，问道，“你找谁啊？” 许南南笑道，“同志你好，我刚从你们家路过，看着这个铜狗头了，觉得挺有意思的，想问问能不能换给我。拿钱和粮票，布票都行。” “你要换这个？”女人道。 “嗯。我想拿回去做个摆件。”许南南笑，又道，“你们家就这一个吗？” “就这一个。不过你要是要，可不能按着破铜烂铁收，这还挺完整的。”女人完全无视狗头上面的脚印道。 许南南赶时间，也不和她多讨价还价了，“十块钱，五斤粮票。” “十块钱，十斤粮票。” 女人看着许南南喜欢，干脆还了一句。 许南南看着那狗头，装作咬了咬牙，掏出十斤的全国粮票和十块钱给她。那女人立马将地上的铜头抱了起来递给许南南。 许南南抱着就出了门。 后面小孩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我的旺财。” “哭什么呢，回头给你吃大肉包子。”一个拿去废品回收站也卖不了多少钱的东西，能换十斤粮票，还有啥好哭的。 显然大肉包子比旺财重要，小孩子立马就不哭了。 外面许南南抱着狗头走了一段路，巷子里没人，就直接将东西扔到淘宝里面去了。 才出了巷子，林青松也拎着东西往这边急匆匆的走，看到许南南了，松了口气，“我刚没看到你，吓坏了。要是把你给弄丢了，我哥可要大义灭亲了。” 许南南因为惦记狗头的事儿，也没心思和他打趣，“我就随便走了一下，走岔路了。咱回去吧，你哥也该回来了。” “行，是该回去，要不然我哥惦记。”林青松笑眯眯道。他哥这人闷，不会说好听的，他得帮着多说一些。 回去的时候，也是打车回去的。 路上林青松给许南南看他买的毛线。许南南一看，真不少。各种颜色都有。这可是花了不少票买的吧，而且估摸着还要靠他这张小嘴哄人家售货员，才能拿到这些毛线呢。 许南南觉得有些愧疚，自己一个借口，人家不止跑来。还似乎牺牲色相了。 “其实不用这么多的。” 林青松道，“我琢磨着我哥肯定要一件的，你自己也要穿。反正都是要织的，我顺便也弄一件。” 许南南：“……我只会织围巾。” 林青松：“……” 回到家里的时候，林青柏还没回来。孙喜梅又来了，正在陪着李婶说话呢。 林青松看了许南南一眼，见她没反应，这才放心了。 许南南换了鞋子，依然去厨房和李婉说帮忙做饭，如愿以偿都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之后，她就上了楼去。 孙喜梅见她上楼了，抿了抿唇，也起身追了上去。林青松瞪大了眼睛，“不会打起来吧。” 他赶紧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结果才到楼上呢，就看到他嫂子进了他哥的屋，甩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孙喜梅不敢置信的看着门，“她怎么这么不礼貌啊。” 林青松干巴巴的笑了笑，“我嫂子这是累了，一上午走了不少地方呢。”这嫂子还真是够干脆利落的。 屋里，许南南可顾不上孙喜梅了。她刚上楼，脑袋里就使劲的叮叮叮的声音，闹的她头都要晕了。 她也顾不上别的，赶紧的进屋进入淘宝。 才躺在床上进入淘宝，一连串的消息就蹦了出来。 【我是老二】：“你确定你不是卖假货的？” 【我是老二】：“我去，那个狗头明显的就是假的啊。怎么可能是真的，肯定是假的啊。” 【我是老二】：“你造假就造假啊，怎么敢造这样的假啊，连我这样的菜鸟都能知道这是假的。” 【我是老二】：“别以为不说话，就能过逃避事实了。你再卖一个宝贝给我，这事情我就不宣扬出去了。” 也许是看到许南南一直没回复，他发了一大串的表情包。许南南刚刚就是被这些表情包给骚扰的头晕的。 这臭小子，上次的亏真是没吃够呢。 “你怎么就知道这假货了，有凭证吗？”顶多就不是那东西，怎么就是假的了。 【我是老二】：“全世界人都知道，这东西就摆在博物馆里面呢，还不怕告诉你了，这东西是我们家老太太捐的。” 许南南一愣，不可能吧，她上辈子的时候，这东西还是处于流落在外，没有踪迹呢。 或者说，这家伙对面的那个世界，也有这东西？ 第111章 可惜没法问对面是什么年代, 也不知道对面是什么样子的。许南南想了一下 , 干脆迂回的问了一句，“你家老太太谁啊？” 要是个大名人, 她就能确定是不是她所知道的未来世界了。 【我是老二】：“我们家老太太的名字怎么能随便告诉你啊。”那是我们全家老小都得敬着的人物。 “……”和这么个二货说话, 许南南都觉得嫌弃。“不和你说了, 我那东西我又不卖，管他真货假货呢。你别找我了。”然后再次屏蔽。 这下子总能够好好的休息了。 遥远另外一边, 年轻人发现自己被屏蔽之后，顿时郁闷了，又打电话给自己哥们。那边年轻人似乎有些没睡好, “我一晚上没睡, 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啊？” “不是, 就是我提醒你啊，那个小店好像也卖假货了。她造了个假，胆子也特大了，造的竟然还是老太太捐出去的东西。那么大的博物馆里面摆着呢, 真把别人当傻子了, 你可别被骗了。” 那边听到声音，噼里啪啦的一阵响，然后电话就挂了。 看着自己被挂的电话，年轻人愣了愣，这一个个胆子肥啊，卖假货的卖假货，挂电话的挂电话。 真是的, 欺负他心好是吧。 很快，戴眼镜的年轻人看着淘宝店里的那个铜狗头，眼睛都瞪圆了。 特别是上面那个脚印还没被擦掉……他想起小时候，听老太太讲找到狗头的传奇经历…… 发了个消息过去，结果对方回了句，没空。 许南南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林青柏的声音。 赶紧从床上起来去开门。 林青柏站在门口，看到许南南了，才放心了，“听青松说你一回来就进房间了，累了还是不舒服？”这天气比南江那边冷，就担心她不适应，会不会感冒。 “没事，就是走累了。” 林青柏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先下去吃饭，吃完饭再上来休息。” 两人下楼，李婉已经把饭菜摆好了。林长征和林青松坐在桌边上，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林青松看着就像是个见了猫的老鼠一样。 看到林青柏和许南南了，林青松如蒙大赦。“吃饭了吃饭了。” 林长征气的瞪他。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也懒得再教了。养在身边的这个，还不如后来回来的那个像他。 李婉端着碗筷过来，看到许南南了，绷着脸道 ，“南南今天是怎么了，喜梅上去找你，你不理人家就算了，还当着人家的面摔门是怎么一回事。喜梅气的都回家去了。” 许南南愣道，“有吗，我回屋就关门了，还真没注意。”那时候她脑袋里都是叮叮叮的声音，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啊。再说了，她也不想和孙喜梅说什么。不用想就知道孙喜梅不可能和她说什么好话，她又不是自虐，还等着人家来说话膈应她呢。 李婉给了她一个骗谁的表情。她可不信许南南没注意，她这明显是想故意气喜梅呢。 林青柏给许南南夹菜，脸上不冷不淡道，“我和南南在这里也就待这两天了。以后要是不喜欢，不回来也行，阿姨还是担待点，好歹这几天让人过的舒服点。” 明显对李婉针对许南南的行为很是不满。 “好了，吃饭，没必要为了外人闹的家里不和。”林长征面色严肃道。 李婉也不好再说，只是心里觉得难过。也不知道喜梅回家会怎么说。到时候得罪人怎么办。 中午吃完饭，林青柏还要去办事情，许南南就去了周首长家里看周首长。 两人刚出门，孙母就上门了。 平时林家和孙家走的还挺近，孙母上门也不稀奇。只是这次脸色可不大好。 孙喜梅中午回家之后，气的连饭都没吃。她被许南南当着面摔门，结果林青松一句话也不替她说。气的她直接回了家。 孙母知道闺女在林家受的委屈之后，直接上门来找林长征和李婉了。 “老林，李婉，孩子们的事情我是不准备插手的。可是这样也太过了。我们家喜梅整天来你们家，可你们家这是不是也太不当回事了。让一个外人欺负我们家喜梅。这是给谁下脸。” 林长征坐在沙发上喝茶，一句话没说。倒是李婉坐立不安的在，“我知道喜梅好，今天我也批评了南南了，这事情我肯定是站在喜梅这边的。咱家的关系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为了别人欺负喜梅，你说是不是？” 听李婉这话，孙母这心情才好了一些，脸上的愤怒而已少了几分，“说起来，大院里现在可都在说青柏娶了媳妇的事情，你们家这动作还挺快啊。” “没，就订婚了，我都还没认呢。”李婉叹气道。 孙母笑了笑，“甭管结婚还是订婚，都不重要。这又不是旧社会，讲究都是婚姻自由，这年头不合适，离婚的又不是没有。更何况是个订婚，你说是不是？” 李婉看了眼林长征，这观念她虽然不是很同意，可她知道，喜梅妈这话是想问她和林长征的态度呢。她倒是想表态，认喜梅这个媳妇，可是林长征在旁边坐着，她不好说话。 看到李婉这动作，孙母也看向林长征，“老林，你和老孙都是多年的交情了。当初我和老孙也是看中了青柏这孩子的。可我们是真没想到，青柏这孩子说调走就调走，这回来了就突然带个女同志回来，还说订婚了。这要是找的是大院里面的，我们也不说别的 。可他从哪里带回来的？我还听说，这孩子和周云山关系不错吧。你也知道周云山和我们家老孙的关系的。你们这样，老孙心里怎么想？” 孙母这番话，说的李婉心里发慌。她看向林长征，“老林，你怎么想的？” 林长征一直垂眸喝茶，听点他的名了，这才道，“从别的方面来看，我是很喜欢喜梅这孩子的。可你刚刚也说了，婚姻自由，青柏这孩子大了，我这当爹的还能管得着？” 孙母不以为然道，“怎么管不着了，把他调回来，时间长了不见面，这感情自然也淡了。咱们都是从过去那年代走过来的，谁还真的靠感情过日子，还不是为了革命事业。革命战友那就得是志同道合的。青柏和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思想交流。” 说完，话锋一转，“还是说，老林你这是看不上我们喜梅，所以干脆顺着青柏了？” 林长征眉头微微皱着，一边摇晃着茶杯，一边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对喜梅是很满意的，孩子们没缘分，我也没办法。” 没想到话都这份上了，林长征还是这么说，孙母顿时气笑了，脸上笑道，“好，老林，你这话我可听了。行了，今天当我白来一趟了。” 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脸上神色暗沉。 李婉赶紧追了上去，拉着孙母道，“你别急着走啊，咱好好说说。喜梅妈，我是对你们家喜梅很满意的。真的。” 孙母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事情你也做不了主，回头你们家能做主的想清楚了，就来我们家和老孙说。这事儿我也不管了。” 说完甩开李婉的手就走了。 李婉急的不得了，没追上，又跑回来和林长征说话，“你说你刚怎么那么说，现在是彻底的把人给得罪了。” “得罪了又怎么了，我还就和你说了，就算青柏这次没带人回来，我也不会让青柏娶他们家的闺女。”林长征哼了一声，放下茶杯上楼去。 孙博文是什么人啊，投机取巧的东西，上次那次运动，得罪多少人。要不是侥幸，现在还不定能好好的在这大院里呢。 就算以后有他孙博文猖狂的机会，那也不会长久。毕竟这天底下，总还是正义压倒邪气的。他当初是没办法，但是青柏这孩子可不能和孙博文这样的人有关系。 真要有那么一天，他和青柏断绝关系都行。 李婉看着他扔下这话就上楼了，心酸的不行。合着就她一个人在担心这个家呢。一个个的都没心没肺的。 想着儿子和丈夫对她的态度，她委屈的坐在沙发上抹眼泪。这些年她到处和人打好关系，还不是希望家里好好的，林长征和孩子们能有出息。现在闹的，都对她有意见了。 李婶在屋里听着她的哭声，心里也不是滋味。上次在南江因为李静的事情，两人感情也不如之前了。可李婶心里还是疼这个曾经的小姐的。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能不疼呢。 她想了想，还是从屋里出来，拿着方巾给李婉擦眼泪，“别哭了，家里的事情林首长都说了，你也别操心了。” “李婶，我这还不是担心他以后护不住这个家。” “可他当初不也护住你了吗。李婉啊，甭管好不好，一家人能一颗心才最重要的。你看李静那闹的，你想学她吗？” 李婉吸了吸鼻子，“我就担心以后老林怨我。” “有啥好怨的，当初又不是你上赶着结婚的。心放宽点。林首长发话了，你就别管了。” 李婉心里一肚子的怨气委屈，被李婶这么一说，顿时发不出来了。她心里就是纠结，就是难受。可又觉得，自己现在这处境，似乎也不是她想要的。 许南南在周首长家里待了一下午。 和周首长相处时间长了，越发的觉得这个人特好相处。没架子，平易近人。就是容易吹牛。说起当初打仗的时候那些辉煌的事情，说的好像神话一样，和著名抗日神剧手撕鬼子有得一拼。 说到后面，周首长又开始缅怀那些曾经牺牲的弟兄们。 “还是咱武器太差了。就是那汉阳造，都得两个人共者着用。小日本鬼子那都是德国支援的武器。大伙真的都是用命去填的啊。” “南南啊，以后咱这国家就靠你们这代人去建设了。我们这代人啊，也快没力气了。” 张文秀道，“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呢，让孩子有压力。” “我这是给他们提个醒儿，别看着这日子太平了，就得过且过了。” 许南南点头，脑袋里也回忆她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 她心里有些莫名的冲动，似乎觉得，自己也许能够干点什么。 林青柏下午直接来周家接她，两人一起回去，许南南脑袋里还在纠结事情，显得心不在焉的。 “一下午没见，怎么就心事重重的。我发现你这次来京城，就没高兴过。” “我挺高兴的，就是见的多了，想的也就多了。”许南南道。 “那你想什么了？”林青柏打趣道。 许南南认真的看着他，“我想做英雄，拯救全世界。” “噗呲，”林青柏没忍住笑了出来。 许南南顿时不乐意了。“笑什么，小看我啊。我认真起来，没准真能做到的。” 林青柏忍住笑，点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嗯，我相信你能拯救全世界。不过南南，咱量力而行，有多大能耐做多大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林哥，如果一个人有能耐做到，但是也许会牺牲自己的生命呢。”许南南问道。 见她问的认真，林青柏可不敢再笑她了，也认真的想了想，“牺牲要分很多种。比如我只是一个士兵，我会义不容辞的冲在最前面，不惧敌人的炮火。如果我是个干部，我就要保住这条命，因为我要是死了，我下面的士兵就散了。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他看着许南南，“同理，如果一个人真的有能力拯救全世界，那他必须在保证自己活着的情况下再做。要不然他死了，还有谁来做这件事情？” 看着许南南纠结的样子，他笑着揉她的脑袋，“看来以后咱们还是要少来京城，瞧瞧你和这些老革命们待在一起，这脑袋里就想太多了。明天收拾东西，我们后天就回去。” 第112章 林长征知道林青柏要走, 也没挽留, 只是叮嘱他在地方上要谨慎，要比在部队里面还要谨慎。“下面那些搞政治的, 都是人精。” 林青柏道, “只要京城这边都好, 我那边也不会有问题，再给我一段时间, 就能稳定下来了。” “这边没问题。”林长征淡定道。 许南南坐在一边，听的有些紧张，再看看林青松, 这货就是没心没肺的, 低着头边看书边吃饭。她瞄了一眼, 还是什么机械之类的书。上面画了一些图，看也看不懂，看林青松倒是看的挺欢乐的。 “看得懂吗？”许南南有些怀疑道。 林青松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严肃道, “嫂子同志,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侮辱了一个天才。我好歹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这些基础的东西我还能学不好？知道我们毕业之后去哪里吗？都去兵工厂里面的。” 许南南还真不知道他竟然这么牛，“设计武器？”那可是很牛掰的。 “咳咳，武器那么好设计的吗，我们设计机床……上的某个部位。虽然不是完整的，但是我们也是很重要的。不要小看了一个螺丝，它有可能改变一场战争。” 李婉见不得许南南和家里人说的开心, 插嘴道，“要我说，去外交部也行，非要去搞什么设计，你看看国内的情况，有多少人设计出成果出来了，等你熬了大半辈子，都不一定能有成就。” “要是都像你这样想，这些研究工作谁做？”林青松据理力争道。 他虽然不大着调，但是对自己的专业还是很喜欢的。设计出国内没有的东西，创造出让人想不到的东西，以后看着这些东西，那可都是他的成果啊。 李婉被自己儿子抵了一句，气的心肝疼。“你自己看看现在外面有多少研究出来的，天天和你们那些大学教授搅合在一起没好处。那些人以前是干什么的？都是资本家出身的。”资本家可比小农地主还要危险。 林青柏听到这话，脸色一沉“李婉同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不合适。” “李婉，没必要在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争论这些事情。特别是这些带着政治色彩的事情。”林长征也是不悦道。 李婉被两人这么一说，心里也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特别是西北那位，可也是大学教授呢。她低着头捧着碗，心不在焉的吃饭。觉得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越发的焦躁了。 还是青柏这婚事闹的。要是青柏和喜梅在一块了，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许南南看着这个氛围，也没再找林青松问问题。 孙家这边气氛也有些僵硬。 孙母去了林家一趟，结果林长征表了态，支持林青柏和那个带回来的小姑娘结婚。这事儿孙母憋了一肚子火，回来就和她男人孙博文说了。 孙博文一整天脸色都黑沉沉的，晚上孙喜梅回家，孙博文就发话了，“以后不许去林家那边，这大院里面又不是指剩下林青柏一个年轻人了，别家的还有很多呢，没必要上赶着。” 孙母也附和道，“就是，既然人家不乐意，我觉得这事情就算了。不过以后林家和咱们家的交情也就这样了。” 林家背信弃义，以后也没必要再深交。 “我不同意。”孙喜梅红着眼睛坚定道。“林叔是个重承诺的人，是看着他们订婚了才那么说的。” “我看你是被林青柏那小子迷昏了头了。” 孙博文气的拍桌子。他就没想到，自己这么精明的人，怎么生的闺女这么死心眼。 “喜梅啊，你就听爸妈一句劝吧，我和你爸都舍不得你受委屈。” “我不管，反正我不同意。爸妈，我都坚持这么多年了，我从小到大都陪着青柏哥，付出这么多年，我不甘心。就因为分开这一阵子，让人钻了空子，我就得放弃？凭什么！” 孙喜梅昨晚想了大半夜，想起自己和林青柏的那些年，自己一心一意的陪着林青柏，现在却要把他让给别人，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爸，你以前不都告诉我，看中什么就自己去争取吗，我现在就自己争取了。你们不能阻止我。” 孙博文看着她这样，又气又心疼。忍了半天，才没发脾气，“那你还想怎么做，林青柏不可能一直在京城，林长征现在也表态了，不会阻拦他们，你说你还能怎么争！” “我今天出去都安排好了，你们不用担心。”孙喜梅一脸自信道。 “喜梅啊，你安排什么了？” 孙母担心道，闺女还这么年轻，能有什么办法啊。 “你们别问了。反正我有自己的安排。” “好，我再给你这一次机会，要是再不行，你就老老实实的把林青柏给忘掉。”孙博文严肃道。 孙喜梅咬了咬唇，倔强的没回应。怎么可能不行呢，就是一颗石头，她都能捂热了。 因为要回南江了，许南南又去来一次周家告别。 这次回去，以后还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见面呢，所以许南南还有些舍不得。 周云山知道她这么快要走了，还不乐意，“要不你多住一阵子，反正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住。让林家那小子自己回去。” 张文秀白了他一眼，“昨天还说让孩子别得过且过呢，今天就让她不回去 。她现在可是个工人，得工作。” “就她这小身板，能做什么啊？”周云山不以为然道。 许南南笑，“周伯伯，可不要小瞧我们这样的，咱就算做不了建设社会的砖头，做粒沙子也是能做的。” “你这孩子，思想觉悟倒是高。”周云山满意道。觉得这孩子越相处，越是觉得懂事。这样的孩子，给于海做闺女，于海倒是不亏。 他叹气道，“既然你有这个心，我也就不拦你了。不过以后可不能不来往了，有事情就发电报过来，写信也行，电话回头让你张阿姨写给你。以后当亲戚走，就别太客气了。” 许南南点头，“周伯伯，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经常写信的。再说了，我之前不是答应给你买药酒吗，这事儿我还得落实呢。” 周云山听到药酒，笑道，“说起这个药酒啊，我那几个老伙计可都想要呢。也不知道是谁传到老首长那边去了，老首长身边的老大夫说是好东西，老首长都追问是哪里弄的，还说要让人去找。这样的东西，得给这些一身是病的老伙计们供应。” 许南南一听，眼睛顿时瞪圆了。周云山都能称呼老首长的人，那不就是……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天花板。 看她这么紧张，周云山呵呵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又不是坏事。我都说了，这东西是在上海买的，让他们自己去找去。不过这次他们倒是都欠了你一个人情了，以后有机会找他们还。” 许南南心还在怦怦跳呢，就一瓶药酒，还能跑上面去了。 “我可不敢，就一点药酒，算不上什么人情的。”就这么点东西，她可不敢去找那些大佬们还。 周云山看二愣子一样的看她，“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实诚呢，有好处干什么不拿。你觉得挺大的事儿，在他们那边那都是小事。你觉得不值什么价值的药酒，在他们那就是能帮他们缓解痛苦的宝贝。别当风湿不是病，疼起来都要骂娘的。” “我知道了。”许南南感激的看着周云山，“周伯伯，谢谢您。” 周云山把药酒分给人家，也许也是为了战友情份，但是这份功劳，可都算她头上来了。 许南南觉得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这孩子一点就通，周云山觉得挺欣慰的。 这辈子起起落落的，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够一直在这位置上，要是哪天下去了，这点人情办不了大事情，可一些小事情还是能办到的。对这些老兄弟们来说的小事情，对南南这孩子来说可都是难事呢。 离开周家，许南南心里还在想着以后的事儿。 越是接触的人多了，接触的层面高了，她的心里那些因为恐惧而隐藏的想法，似乎要开始破土而出了。 “你等等。” 许南南正想着事儿呢，就听着后面有人喊，她都不用回头就听出是谁了。 孙喜梅疾步追了过来，看到她了，上下打量了两遍，觉得越看也就那个样子。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能好看到哪里去。 她今天去林家找人的，结果听李婉说她来周家了，她就干脆来周家外面等着。 这次她就不信这个小丫头还能在她面前摔门。 “我和你谈谈。”孙喜梅严肃道。 许南南看着她，觉得莫名其妙，“我们不熟吧，有什么好谈的。” “当然有，关于青柏哥的事情。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我和青柏哥之间的事情。” “你们有事情？”许南南诧异道，“真没看出来，就是觉得你可能有点什么事情。” 要是林青柏和她有事情，自己早就跑了。 被许南南抵了一句，孙喜梅有些恼羞成怒，“我和青柏哥以前不这样的，我和他认识十多年了，感情还能不好？也就是因为你在这里，所以他才表现的那样的。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们的感情是没有基础的。你们没有共同语言，没有相同的生活环境，你不了解他，也无法和他一起战斗。只有我……为了青柏哥，我去学医，以后做军医，跟着青柏哥一起上战场。你能为他做什么。” 一个小姑娘，还要青柏哥花心思照顾，这样的人，能干什么。吃饭都要青柏哥夹菜，以后还能照顾家庭吗？ 许南南听她这么一大串的话，脑袋里还真的想了想，自己能为林青柏做什么？嗯，好像真的没做什么。 不过这和她林青柏处对象有什么关系？ “可是林青柏喜欢我。要和我处对象。” “你害不害臊啊。”孙喜梅被她这话气的面红耳赤的。这丫头故意这么说的，想故意气她，让她放弃。 “爱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有利于革命事业。” 这句话孙喜梅说的铿锵有力。 许南南举了只手，“等等啊，我就问问，咱国家都天下太平了，还要什么革命事业啊？” “你……”孙喜梅一噎，以前父辈们结婚，都是这样说的。所以他们的婚姻是光荣的，神圣的。 许南南觉得这姑娘估摸着是太激动了，叹气道，“你们什么革命事业我是不懂的，不过我和林青柏在一起，应该属于拥护军人吧。以前不都这么说吗，要和军人结婚，照顾军人，这才对得起组织的信任。你说是不是？”抗日片她可没少看呢。 孙喜梅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脸都憋红了，突然，她看向许南南的背后，眼睛亮了亮，“青柏哥。” 许南南回头一看，林青柏背着手走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林青柏严肃道。 许南南笑道，“这位孙喜梅同志在和我讨论革命战友的命题。” 孙喜梅听她这话，紧张的后背都开始冒汗了。 她虽然喜欢林青柏，可是从来不敢表露心思。她觉得林青柏这个性子，估摸着也是不喜欢谈男女感情的，所以她才想以老一辈的那种方式在一起 他们的结合，是受到组织上的祝福的，是为了革命事业而在一起的。 可这些话，她当着林青柏的面，可不敢说。 林青柏看向她，又看着许南南，“革命战友也是感情的基础上在一起的。没有感情，可以成为战友，但是仅仅是战友。至于我的革命战友，只能是你。所以你要讨论这话题，以后可以找我，不用问别人。” 孙喜梅的脸顿时煞白。“青柏哥……” 林青柏看了她一眼，“孙喜梅同志，有些话你可以直接找我说，不用找南南。她年纪小，我不希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她的心情。我现在站在这里，你有什么问题想和我说吗？” 孙喜梅看着他，咬着唇摇头。 林青柏笑，“好，既然没问题，我和南南就先回去了。” 也不看孙喜梅，牵着许南南的手就走了。 许南南也忍着没回头看孙喜梅，她觉得这时候要是回头，估摸着人家还以为她在炫耀胜利呢。 “林哥，这样好吗，两家会不会伤了感情？”那天林青松和她说了孙家和林家的情况后，她就知道孙喜梅这事情不好弄的太难看，要不然两家以后可能要闹崩了。 特别是以后会发生那事儿，到时候孙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报复林家呢。 “没事。”林青柏握了握她的手。 “她说她跟着你十几年，是真的？” 林青柏看傻子一样的看她，“我十四岁回家，十五岁就去了部队里，她怎么跟着我？” 他想了想，“我回家的时候，她那时候才十岁出头吧，一个小丫头，你觉得我能有什么想法？”那时候他还在排斥新的环境，整天想着回省城去。可是养父那边不允许。 养父也是个睿智的人，知道什么样对他是好的，让他遵从母亲的遗愿认祖归宗。 “后来去了部队，一年回不来几次，每次回来倒是没注意家里多个人还是少个人。而且她一直跟着青松一块，你又不是不知道青松招惹女孩子的本事。后来几年我回来的更少，而且对那方面完全没有幻想。这次要不是她做的明显，我都没想到这茬。” 许南南一听，都觉得替那个孙喜梅默哀了。合着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感情是白白的付出了。人家压根没感觉到呢。 她盯着林青柏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对我开窍的？我这么小，你就对我别有用心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眼神怀疑的打量着他。 林青柏摸了摸额头，笑着叹气，“我一开始的时候还真是没别的想法。我是从养父那里知道你的，后来机缘巧合和你认识了，又是那个环境，心里觉得你这么小，总得帮帮你。结果发现你太不让人省心了，交给谁都不放心，我还是自己亲自照看吧。” 许南南眼睛一瞪，“林青柏，你小看人，谁不省心了。我以后是能拯救世界的人。” 林青柏眉头挑了挑，低下头看她的眼睛，“你还是先拯救我吧，刚刚谁还说着拥军来着。我正等着呢。” 许南南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她用来反驳孙喜梅的话，顿时脸红了，眼珠子往旁边看了看，“谁说的，我怎么没听到。我得回去收拾东西了，明天就回南江了，我都想爷奶和小满了。”说着从林青柏身边蹿开了，脚步轻快的往家里走。 看着她这样子，林青柏忍不住笑。还是个孩子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 因为许南南和林青柏要走，晚上林长征开了了一瓶酒。 结果晚饭结束，父子三人都喝的醉醺醺的。 虽然和李婉不和，这种时候可不好袖手旁观，帮着一起林青柏和林青松弄到房间之后，她就回了房间。 刚躺下，脑袋里的叮叮声音又响起来了。 这次是老古董。 【老古董】：“你那个铜狗头……是从哪里弄的？” 许南南听他这么问，想着老二之前说的事情，赶紧道，“这是高仿的，不是当古董卖的，我就放着店里放着，没想卖。” 【老古董】：“我看那照片上还有脚印，你拍照的时候，脚印都不擦？” 这管的也太宽了吧。 许南南觉得这兄弟两是不是闲着没事干呢，整天就盯着她这个小店子，有必要吗？ 许南南正想关闭消息休息呢，心里突然某个念头一动，试着发了个消息过去，“你能不能帮我弄点东西。就是一些技术资料，技术含量低一点的。最好是八十年代的技术水平。”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发了消息过来。 【老古董】：“……这些东西可不便宜。你要这些干什么？” “我想学点东西，没准改行呢。” 【老古董】：“就算是最简单的技术资料，也是科技的结晶，这些东西都是被人握在手里的，比如八十年代的机床，光是生产图纸，就需要八十万以上。这还是最低端的机床，最低的价格了。” 许南南看到这儿数字，简直了。 难怪有人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默默的看了看自己的账户，许南南觉得这事情还是得从长计议啊。“那个，我还有事，就先挂了，回头再聊。” 许南南退出聊天，又在淘宝里面找书籍，拿出来翻了翻，不可避免的，里面都有一些年代标识。如果拿出去，这得闹翻天了。 她头疼的从里面退了出来。事情还是想太简单了。 第二天早上，不可避免的顶着两个黑眼圈。 林青柏看着她，“昨晚上是我喝醉酒了，怎么反而是你没睡好。” 林青松笑道，“我看嫂子是半夜做小偷去了。” “吃你的。”许南南没好气的看着他。又想着以后没准还要从他这边下手，忍不住叮嘱道，“青松啊，我和你哥走了之后，你可要好好学习啊。争取早点学业有成。我们可指望着你呢。” 林青松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搓手臂。“怪我多嘴，你们吃饭。待会还得赶车呢。” 林青柏帮着道，“南南说的没错，你是该早点学出来了。下次回来，希望你能有点儿出息。” 林青松嘚瑟，“那可说不定，没准下次回来，我就能设计出一台新型机床了。以后咱自己造枪炮，就用我设计的机床，哈哈哈哈。” 许南南看他着不着调的样子，心里开始动摇了。这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靠谱啊。 自己当初怎么没学工科。要不然也搞一发科技兴国了。 第113章 和来的时候一样, 回去的时候, 也只有林青松送。 林长征没来，不过倒是让警卫员开车送他们去火车站。下车的时候, 警卫员将提着一个大袋子交给了许南南和林青柏。 “这是首长这几天准备的, 说是给于南南同志家里准备的礼物, ” 林青松立马道，“老爷子给准备了什么呢？” “自己回去问爸去。”林青柏直接拎着袋子带许南南走。林青松郁闷的喊道, “唉，就这么走啦，不说点什么啊。” 林青柏头也不回, 直接拉着许南南往车站去。 林青松倒是想送他们上车, 可这边警卫员要回去照顾老爷子, 车子可不能等人，他郁闷的撇嘴，跟着上车。 等上了车了，他还是忍不住打开车窗看了看。 这一分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家团聚呢。 这次两人回去, 还是坐的卧铺车间。上了车，许南南才偷偷的看林长征准备的东西，一看不得了，烟酒茶叶，补品都有。看包装都是外面买不着的。都是特供的。 再一看，还一个小盒子，也不像是装礼物的。 林青柏打开一看, 里面一叠钱和各种军用票证。 许南南立马拿着盖子将盒子给盖上，眼睛瞄了瞄旁边，财不露白啊。不过谁知道林青柏他爸能直接送钱呢。 把和盒子往贴身的背包里一塞，许南南打算待会趁着林青柏不注意，扔到淘宝里面去。 “这钱我先保管者，回南江给你。”她认真道。 林青柏笑着往床后面靠了靠，“给你的，还给我干什么，这是老爷子给你们家的聘礼呢。” 一听是聘礼，许南南诧异了，眼珠子瞄了瞄背包，“我还以为你爸不满意我呢。” 这次回去，林长征和她说话很少，笑都很少笑，而且李婉那个态度，她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很得林家两人的同意。林长征没直接反对，估摸着也是看在林哥的份上而已。 倒是没想到这次还准备了礼物和聘礼。 “他这个人心里想什么，没人猜得透。这也是我这些年和他没法亲近的原因。不过他能给你准备这些，说明你还是很合他的心意的。南南同志，看来你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许南南被夸了，得意的笑，“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呢。” 趁着睡觉的时候，许南南把身上值钱的都给扔到了背包里。虽然这年月不是那么猖狂，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好在路上还算平安，三天之后到了省城火车站，许南南产生了一股游子归家的感觉。 总算回来啦。 南江这边的天气比起京城那边可好多了。虽然也开始冷了，可是大晴天。穿一件棉袄就能对付了。 回到南江两人直奔于家这边。 于爷爷和于奶奶接到了电报，知道两人这天要回来。早两天就去供销社买了新鲜的大白菜回来。又去割了猪肉回来，包了白菜猪肉饺子。 许南南和林青柏到家的时候，就看着厨房的桌上摆满了一只只圆滚滚的饺子。 锅里水已经翻滚起来了，热气腾腾的。 这才是家的感觉。 吃饭之前，许南南将林长征给的礼物包括钱和票都给了于爷爷于奶奶。 他们作为家里的长辈，这些东西得给他们处理。 于爷爷看着这些东西，愣是没缓过来，“这么快就给聘礼啦？” 林青柏微笑道，“我爸知道我们订婚了，所以就提前给了。我和南南可能暂时不会京城去，到时候也是在这边办。” 于爷爷觉得这给的太多了。 人家给彩礼，顶多也就给个一百块钱的事儿，这得要一千了吧。还有这些票，到哪里都能买东西的。 看来南南这边是得到对方家长的认同了。 “我给你们存着，等结婚的时候办酒席，置办东西，就从这里面出。小林的工资也不用动了，留着以后过日子。” 于爷爷是不操心这小两口的生活了。都是拿工资的，也有房子住。小林也是个有本事的，南南以后不会吃苦。倒是小满那孩子，他和老伴还得继续操心。这孩子还小，性子也腼腆，就担心被人欺负了。 吃完饭，林青柏就回县委那边去了。 他这次回京城也耽误了好些天，担心县里有什么变故，得回去看看。 许南南送他出门，走到路上，林青柏拉着她的胳膊，低下头，“后天晚上咱们一起吃饭。” 许南南道，“干嘛又在外面吃。” 她觉得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在外面吃，也算是情趣，可现在都订婚了，就不要老是在外面吃了。林青柏又不让她花钱，她得给林青柏省钱。 “你忘了后天是什么日子了？”林青柏诧异道。 许南南想了想，愣是没想明白后天是什么日子。后天周五啊，也不是周末。她看着林青柏，猜测道，“你生日？” 林青柏捏她的脸，“我的生日是二月，还早着呢。” 见许南南真的没想起来，他眼里露出心疼的神色，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发顶，“反正后天留给我，咱们一起吃饭。嗯，要不是年底忙，我都想请假带你去省城了。” “去省城干什么，每个星期去看电影，光车票都要花不少钱了。” 林青柏立马认输，觉得自己不是找了个需要自己照顾的小妮子，而是一个小管家婆。 “行，以后咱家的钱都给你管着，咱家这钱肯定只进不出。” 许南南得意的笑。那可不。以前她没钱的时候，又要吃喝，又要交房租，为了不成为月光族，她理财技能妥妥的。 就算是到了这个年代，她平时虽然看着大手大脚的到处买东西，可花的钱和赚的钱比起来不值一提。 淘宝店里的钱可一直都在增加呢。 想到淘宝店里的钱，许南南又发愁了，她要是买一套设备资料，可就真的捉襟见肘了。 还是得想办法赚大钱啊。要不然再坑一次老二？ 反正他这人钱多没处花，弄点出来做点利国利民的事儿也好。下次还是不拉黑他了。 送走林青柏，许南南就赶紧的回家准备进入淘宝店看看。刚进房间，就看到小满趴在桌上发呆。 再看看桌上作业本，都没写什么呢。 “你们马上要放寒假了吧。”许南南问道。 小满点点头。小满眼睛长的像李静，脸型长的像许建生，特别是现在身体好了，脸长好了之后，看着几越发的和许建生像了。 她盯着许南南看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许南南道，“你咋了？”这孩子不是早恋了吧，她有些担心的想着。 小满咬了咬唇，摇头道，“没啥，我就在想作业呢。” “那就好好做作业。要是不懂的就问我。”许南南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道。她也知道自己最近忙着工作和处对象的事情，不像以前相依为命的时候那样关注小满了，这孩子心思比较细腻，还是得多给点关心。 第二天一早去上班，先去销了假。因为年底，也不需要采购什么了，所以办公室大伙都在。 许南南一进屋，就发现李伟明满脸红光。 柳大姐在旁边道，“小李要做爸了。” 朱芳有了？！许南南可被这个消息惊到了。想当初她和朱芳认识的时候，朱芳还是个小姑娘呢，现在都要做妈了。 “多长时间了？” “两个多月。”李伟明笑道。眼里带着即将成为父亲的荣光。 想到即将有个小生命，许南南心里也激动了。中午下工，就立马去矿委找朱芳。 朱芳要当母亲了，这脸上也带着几分孕味，走路扶着腰，肚子还没大，样子倒是挺像那回事的。 看着许南南了，她直眨眼睛，带着几分得意。 两人约着到了食堂里，朱芳就叹气，“以前没觉得生孩子好，可真的有了，就觉得咋样都好。自己宁愿少吃少穿，也要把他养好。” 又看着许南南，“你这次去京城见对象的爸妈，咋样？” “还行，没说不同意。” “咋会不同意呢，你这样的，谁还能挑你？”在朱芳眼里，许南南这条件算是顶好的了。矿上还真没几个比得上的。 许南南笑，“这可说不准。”最起码李婉是没看中她的。好在她也没看中李婉。 两人正说着话，又有认识的工友过来打招呼，问许南南去京城的事儿。 许南南这次请假时间长，有人顺嘴问一句，知道是去了京城看对象爹妈呢，这事儿也当做闲聊的话题传开了。 这矿上处对象的，可还真没有找京城那边的对象呢。 知道许南南找了，就想知道这结果怎么样。那首都的人，真能看得中咱这小地方的姑娘？ 许南南也没详说，谁来都给两个字，“挺好。” 这是真的定下来了。 大伙都羡慕许南南找了个京城的婆家。 “梅子，你和吴干事咋样了，这谈的时间也不短了吧。” 许梅子的工友小琴问道。 两人都是学徒工，小琴找的是矿上一线的工人，要下矿井的那种。许梅子能找着吴干事那种工会的，让其他的学徒工都挺羡慕的。 这会子看到许南南这么风光，就有人不可避免的想到许梅子了。 许梅子捏了捏筷子，看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吴斌，“急什么，我现在也不能领证。” “不是能订婚吗，人家于干事就订婚了。听说办了两桌呢。都赶上人家结婚了。” 小琴瞄了一眼许南南，故意道。 “订婚又不是结婚，有啥了不起的。”许梅子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声，端着碗筷就站起来了。又回头看了眼坐着没动的吴斌，“还不走？” 吴斌正憋屈的吃东西，听到她这命令的语气，浑身都不舒服。只能硬邦邦的站了起来。跟着许梅子一起往外走。 走到外面，许梅子边刷碗，边道，“刚你也听到了吧，咱都处这么久了，是不是该定下来了？” “定什么，你不是刚也说了吗，你又不能领证？” “是不能领证，办一桌还是行的。”许梅子心里到底有些气不过。自己就算比许南南差，也不能差太多了。而且夜长梦多，她得将吴斌捆的更紧一些。 吴斌道，“干啥学别人，办一桌多浪费啊，还不如结婚的时候多办一桌。” 说起结婚两个字，他自己的心都抖了抖。一想到和这样的女人结婚，他晚上都能做噩梦的。 “别人舍得，你咋就舍不得了。这事情你回去和你妈好好说，在我们老家乡下，不领证都能过一辈子。你要是不想订婚，咱就直接办酒结婚。等年龄到了再领证。”许梅子干脆顺势道。 许红名声坏了，多少对她有些影响，现在能和吴斌一块儿，就算是她最好的条件了。 听许梅子又提结婚大事儿，吴斌感觉头皮都在发麻了。 许梅子见他不说话，眯着眼睛道，“我之前说的话可不是吓唬你。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许梅子离开的时候那个眼神，一直在吴斌的脑袋里打转。 下午上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被刘会长骂了好多遍。 “于干事，我有话和你说。”下午许南南才下工呢，吴斌就在门口把她给拦着了。 许南南道，“咱们采购科和工会不搭嘎吧。” “是关于许梅子的，我知道你和许梅子关系不好，你不想整她吗？” 吴斌语气显得有些急切。 “吴干事，你别没事找事啊，我好好的一个人，整别人干啥啊。你和许梅子同志有矛盾吧，有矛盾自己解决，要是解决不了就去找朱主任去。” “不是矛盾，是许梅子这人……太无耻了。”吴斌直接哭了，他今天下午觉得憋屈，觉得难受，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窝囊。他想逃开，想不到别的，只能找这个和许梅子关系不好的于干事。 “许梅子威胁我，如果我不同意和她结婚，就要告我耍流氓。于干事，你也不喜欢她吧，咱一起想办法，整她，整的她抬不起头。”他小声道，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恶声恶气的。 许南南听到他这话，差点惊呆了。 看神经病一样的看了吴斌一眼，“我对象还在等我呢，这事情你自己处理吧。”然后急匆匆的就跑了。 许梅子是神经病啊，看着这吴斌也要被逼的变成神经病了。 而且还有许红上次对林青松的手段…… 许梅子造了多少孽啊。 第114章 许南南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彻底的被刷新一次又一次了。 在许梅子和许红看来, 人的底线到底在哪儿了, 是不是也太低了。用自己的清白去处对象…… 回去的路上她和林青柏说这事儿。 林青柏直接道，“离她们这样的远一点儿。”这妮子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一人, 可是见识的还是太少了, 不知道人心能丑恶到什么地步。 许南南坚定的点头。刚她看着吴斌, 听他那恶声恶气的话，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和许梅子都不正常了。 虽说不想遇到吴斌了, 可这一个矿上上班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第二天上班，许南南又碰到吴斌了。 她赶紧当做没看到一样的避开。 中午吃饭的时候看了一下许梅子那边, 看吴斌被管的严严实实的样子, 心里是惆怅万千。不在沉默中灭亡, 就在沉默中爆发。 “马上要过年了，咱们这边要去省里联欢表演，你今年报名不？” 朱芳边吃饭，边问道。 旁边李伟明给她端汤过来, 放她手边上, 别提多体贴了。 许南南觉得辣眼睛，往嘴里塞着高粱饼，“什么表演啊？” “就是咱这些单位都要去省里表演呗。也不是都能去，得选人去。还得看节目。去年缺粮，省里都烦着这事儿，所以没人去。今年好像要准备，我们今天还在办公室听说了这事儿。”说完又叹气, “我这大肚子今年是没机会了。”谁不想趁着年轻的时候风光一把啊。 许南南可不爱参加这种节目，觉得对工作没帮助，而且她自己也没这个特长。唱歌还是跳舞？ 这会子能唱的也就是大生产的歌，要不然就是扭秧歌，这些她可都不会。 另外一边许梅子也在和工友谈论这事儿。年底都忙，也没啥好娱乐的，老工友们就猜测今年没准会选人去省里参加表演。 许梅子听了一耳朵，心里也热了。这是出风头的好机会，以后总能用得上的。而且这次去了开了眼界，以后认识的人也多了。 吴斌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听着，听到后面心里也开始打起了小九九，“梅子，你要不要去参加？要真有这事儿，你就去参加吧。” 小琴看吴斌那样，有些眼红的看着许梅子，“梅子你行不行啊，人家这可是要求能唱会跳的。” 许梅子冷着脸道，“我当然会这些。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就表演过。我忘了，你没读啥书。” 小琴顿时被膈应的说不出话来，眼角飘向吴斌，带着几分委屈。 吴斌眼神发飘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许梅子。“梅子，你要是想去，我就帮你找关系去。” “你咋这次这么积极了”许梅子看着他道。 吴斌笑道，“我这不是盼着你好吗，好歹都要结婚了，你好了，咱脸上也有光。” 听他说结婚的事儿，许梅子心里忍不住高兴。虽然她威胁吴斌，可心里还是看得上吴斌的。 “那要真有这机会，我就试试。” 参加省里联欢演出的事情，下午的时候就分配到各部门去了。让每个部门都报个节目，回头矿上选出来了，再去省里。 肖科长拿着通知，在办公室里瞄了一圈。最后眼睛还是盯着许南南不错眼。 咋样的表演也需要一张鲜嫩的脸啊。总不能让两个大老爷们上去吧。 许南南被肖科长看的不自在，“我真不行，我不会唱不会跳的。”关键是她不喜欢参加这种表演。 “不会可以学，年轻人要有自信，要有挑战精神。小张太黑了，李伟明要照顾媳妇，柳大姐更不用说了，家里忙着呢。你是咱这办公室唯一的单身女青年了，这事儿还就只能你来办了。” 听肖科长这么一说，许南南看了看办公室其他人。 大伙都对着她点头。 下午下班，许南南坐在车上发愁，“林哥，我这咋办啊，想着要去表演，我就发愁。我都想随便糊弄一下了，可又不想让肖科长他们失望。” “实在不行就唱首歌。” “不会。”她就会唱流行歌，这时候唱出来，人家不得说是靡靡之音吗？ “那你会什么，就表演什么。实在不行，临时练习也行，只要尽力了，就是没选上也没事。” 许南南听了，觉得也是这么回事。自己要是努力了，没选上还能怪谁。 想开了，心情也就好了。她拉着林青柏的衣服，“你还没告诉我，今天什么日子呢？” 她在家里都想了好久了，都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日子。 林青柏笑，“等到了地方再说。” 车子没往饭店去，反而去了县委大院这边。 门口柯师傅笑着打招呼。进了门口，又遇着孙县长媳妇，“小于今天过来玩呢。” “他说带我吃饭。”许南南指了指林青柏。 孙县长媳妇笑，“难怪今天老高家的说帮着小林去带菜回来了，原来是请你吃饭呢。小林今天可上心了。” 许南南娇羞的笑了笑。 等回了屋里，林青柏已经摆了一张小桌子了，让许南南在屋里等着，他就出去了。 许南南坐着无聊，干脆看林青柏的书柜里面的书。 除了政治思想类型的书籍，还有一些外文书，林哥懂的不少啊。除了书籍之外，书桌上还摆放着不少的报纸，叠放的整整齐齐的。许南南拿起来看了看，很多地方都用蓝色的钢笔画了横线。 正想仔细看看划横线的地方呢，林青柏端着个大托盘进来了，大木盘上面摆放着几个碗碟。 红烧肉，半只烧鸡，还有醋溜大白菜。 许南南道，“又不是过年，弄这么多肉菜干什么。” 林青柏笑了一下又出去，很快又回来了，这次就端着一个碗碟，上面一个大包子，包子的正中央点着一个红点。 关上门，两人就围着小四方桌坐着。 林青柏挑眉看她，“没见过你这样心大的，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生日？” 许南南回忆了一下，还真没有过生日这回事。上辈子她是孤儿，没人给她过生日，她自己也不乐意过。来这里之后，原主的记忆中也没过过生日，她自己自然也不会有这个意识了。 所以今天，她还真没想到自己过生日啊。 林青柏笑道，“我找爷爷问了的，他看了你的户口本上的日期。我也不知道准不准，反正就按着这个来过。” 许南南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结果觉得鼻子越来越酸了，眼睛热的不得了，一直往外流什么。 林青柏顿时急了，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怎么了，不是我搞错日子了吧，要是搞错了也没事，咱就当今天约会，等你正日子的时候，咱们再过一个。我也觉得今天不合适，就吃个饭，没法带你出去玩。“ “没，没错。”许南南哭的鼻音重，说话都模模糊糊的，“我就是，高兴。很惊喜。” 两辈子了，她总算也是有生日的人了。还有个人陪着她一起过生日。 “以前没过过生日。”她擦着眼泪道。 林青柏的眼里闪过心疼，给她擦眼泪的手，也顿住了，这小妮子……难怪都不记得她的生日。 和小妮子比起来，他反而幸福多了。小时候过的再苦，母亲也会给他庆祝生日，一个窝窝头充作寿包。后来到了贺家，养父母也会给他庆祝生日。 回了林家之后，阿姨也从来不会忘了他的生日。 “以后每个生日，我都陪着你过。”林青柏神色郑重的许下承诺。幸好小妮子遇上他了……也只能遇上他。 许南南拿着方巾擦干净了眼泪鼻涕，红着鼻子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情，不过也没什么。” “怎么不是大事情，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一件大事情。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大事情。” 看着许南南红彤彤的鼻子，林青柏又爱又怜的，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 许南南看着他，“这算是生日礼物吗？” “不算。”林青柏笑着从兜里拿出个小盒子来。一条古朴的银色链子。花型坠子和链子是一体的，造型明显区别于现代工艺。 许南南拿过来，爱不释手，“好精致。” “这是我找一位老匠人帮忙做的，就这一条。”林青柏笑着帮她戴上。本来还想在上面弄一颗宝石的，又担心太招摇了，对她不好。也只能让那个银匠弄了一小朵银花当吊坠。 许南南拿着吊坠看了半天，发现吊坠的后面还刻了一个南字。 看着银坠子，许南南眼冒亮光。这是她收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也是最喜欢的一份。以后一辈子都要留着，嗯，传给儿孙。 她伸手搂着林青柏的脖子，使劲的在他脸上亲。 这得亏了是生活在这年代，要是在以后，还不知道要招惹多少女人呢。 许南南最后咬了他的嘴唇一口，差点给他咬破皮了。“林青柏，你太招人喜欢了。” 招人喜欢的林同志被挑的浑身都发汗了，愣是没忍住，长手一捞，将小妮子给抱怀里，贴上她的嘴唇。 …… “不行，得回去了。”许南南呼吸不稳道。 林青柏喘着气，“再等两分钟。” …… “回去了！”林青柏下了决心道。 许南南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没力气。” 等要走的时候，发现寿包还没吃呢，还有饭菜都没怎么吃。 都冷了。 许南南埋怨的看着他。 林青柏觉得这屋子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没结婚前，绝对不能犯错。 干脆将寿包用牛皮纸包起来，拉着许南南出门。 小田正魂不守舍的嗑瓜子，看到林青柏拉着许南南来了，顿时精神来了，麻溜的招呼两人坐下。 林青柏把包子给她，让她帮着热一下，又重新点了菜。 小田赶紧去和大师傅说了，寿包肯定是最先拿过来的。“林部长，听说你前几天回家了？那个，林青松同志还好吧。” 林青柏正被许南南埋怨呢，被这么打岔，松了口气，“马上要毕业了。准备到时候留在京城工作了。” 听到这答案，小田脸上满是失落，像是梦碎了一样。 小姑娘走了，许南南道，“作孽哦，又伤了一颗少女心。” 然后又看着林青柏，这也不是个安分的。之前没招惹人，也有少女惦记呢。 这兄弟两都不是省事的。 林青柏看着她幽怨的眼神，赶紧移开视线，装作没看到。 回家的时候，到底是吃的饱饱的，没有第一次生日就饿肚子。那个寿包，许南南就咬了一口，其他的全都塞林青柏的嘴里去了。 按着她的说法，让林青柏沾喜气。 结果刚到家，于奶奶又给她拿了个寿包过来，和林青柏给她准备的差不多大。 “要不是知道小林今天给你过生日，我可不让你在外面过的。这寿包得吃了。我特意去找拿东西找了几户人家换的白面。沾了几家人的福气的。” 看着于奶奶满脸关怀的样子，许南南抿嘴笑，然后当着老太太的面将寿包吃的干干净净的。 摸着鼓鼓的肚子躺在床上，许南南觉得，自己要是撑死了，估摸着能被当成典型来宣传。 瞧啊，谁说缺粮的，有个小同志吃精细粮都给撑死了。 半夜睡不着，发现小满也没睡。 “小满，咋还不睡呢？” “姐，我没事，” “担心考试？没事，考不好也没关系的。咱顺其自然。”小满成绩一直都很不错，这孩子资质不算特别好，关键是学习态度好。许南南担心她有压力。 “姐……” “嗯？” “……我睡了。”然后就没声音了。 许南南看了她一眼，这孩子还真是闭着眼睛睡觉了。看来是压力太大了。 因为过了一个美好的生日，许南南的心情也一直保持的很不错。 对办公室安排的表演任务也不是那么排斥了。这几天科室里面也不让她干活，就专门干这个。 许南南琢磨了半天，决定还是不做出挑的事情。不出挑，不丢人，表现一般就行了。 咳咳……关键是她觉得自己也没那个能耐出挑，能够做到不丢人就已经是很努力了。 跳舞肯定是不行的，还是得唱歌。她不会唱啊，倒是记得什么北京的金山上，还有啥子浏阳河，希望的田野上这些歌曲。可这些不能唱。只能去请教朱主任。听朱芳说，朱主任可是有名的能唱会跳，当年也是矿山一枝花。 “咱当然要唱歌唱祖国的歌。”朱主任充满激情道。 她现在年纪大了，也不好再登台了，难得自己还能得到小姑娘的认同，觉得自己又年轻了十岁了。 许南南道，“什么歌？”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朱主任直接高歌一曲，唱的整个妇联办公室的人都跟着唱起来了。 大家激情四射，眼冒金光，眼里都是对着生活的向往……“我有个想法。”等大家唱完了，许南南认真道。 “啥想法？”朱主任笑道。 “咱组织矿上的人一起唱吧，老中青三代都叫上，咱组成个大合唱。”那些已经老去的人，是不应该被遗忘的。他们才是建设祖国的第一块奠基石。 朱主任红光满面，“能行吗，好多人一棍子下去屁都打不出一个来。” “合唱，人多了就不怯场了。和他们说，重在参与。” 朱主任是最有感慨的，因为担心选不上，或者是觉得自己已经不年轻了，很多人连名都不敢报呢。 “南南，要不这样，这算是你的节目，我帮你私下里联络，回头你领着大伙唱。” “行，只要有人就行。”许南南义不容辞的点头。 朱主任在这事情上面表现出了异常的热情，下午就直接去矿上一线那边联系那些老师傅们，年轻人她不担心，就怕这些老师傅们不乐意上台。 许南南则回去把这消息和肖科长说了。 肖科长倒是没想到许南南整出这么个节目来了。一般的年轻人谁不想出风头啊，一个人在上面随便是唱还是跳，那台下的目光就都属于他们一个人的。谁会像这位小姑娘一样，冷不丁的拉着一群老少爷们大婶大嫂的上啊。 这也是思想觉悟啊，也是沉得住气的。 “行，这事情就这么办，不过南南啊……我能不能上啊。”肖科长期期艾艾道。 柳大姐举手，“还有我。” 小张道，“我也想去。” 李伟明看了看大伙，“我和我媳妇在台下给你们鼓掌。” 许南南咧着嘴笑，“咱大伙都去！” 许南南准备找人一起搞大合唱的事儿在矿上很快就传开了。 好多老工人都暗搓搓的光观望着。 许梅子听到这消息，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许南南也要参加之后，心里还是有些压力的，担心自己被许南南比下去了。 这会子倒是不担心了，这节目好，那是大家的功劳。不好，那也是许南南出的主意。甭管这节目好不好，许南南都不可能比她出挑了。 许南南可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反正她也没想着得奖，争名次。就带着大家乐呵乐呵，就算最后不能去省里，那也没什么，就当做过年热闹热闹就行了。 好在这事情在矿上的反响还不错，朱主任去找了人，基本上都乐意参加了。大合唱，一堆人在一块唱歌，有啥不敢的。 很快就给募集了三十个人。按着许南南说的，老中青个十个人。有些老年人还是矿区里面退休工人呢。 本来还想多找些人，可惜这年底都忙，不好找太多了。 人找齐了，许南南就开始进行排练了。歌曲还是选我的祖国。反正啥时候歌唱祖国都是最明智的。 于是每天中午吃饭之后，工会的会议室里面每天都能传来一阵洪亮的歌声。 就像是午间音乐一样。好多人边刷碗，还边跟着唱。 高矿长和李矿长一路走来，听着工人们都在哼着歌，笑道，“矿上可好长时间没这么热闹过了。那个小同志倒是挺能折腾的。” 李成文觉得与有荣焉，“关键也是要有心。这就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本来也想着让前线那边搞个大合唱的，她倒是提前办了。这是用了心的。” 高矿长笑道，“这同志还没入党吧，这可不行。作为先进员工，平时表现也好，又是年轻骨干，得积极入党才行。” “那就回头让小朱和她说一声，写个入党申请。”李成文顺着附和道。 经过大半个月的训练，终于在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训练完成了。 矿区趁着周末的时候，特意的组织报名的工人进行表演赛选。评委是矿区领导，下面工人代表进行投票。表演的地方就在工会会议室里面。 这次表演的人还挺多的，各种歌曲都有，有单人合唱，双人合唱，还有打腰鼓的，扭秧歌的……许梅子唱了一首山歌。 歌词挺朴实的，调子婉转，倒是挺适合她的声音的。 许南南听着也觉得挺不错。 最后才轮到许南南的大合唱团上场。几乎是所有人刚一出场，台下就掌声激烈的响了起来。 之前那些上台的人顿时脸都僵了。 这，……这么多人，下面那些投票的多多少少的会有认识的，到时候得票还不是最高啊。 就连之前等着看许南南笑话的许梅子，都忍不住嘴抽了。她就说了，许南南怎么可能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原来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呢，真是无耻。 很快，大家也看出来了，抛开其他的考虑，合唱给人带来的感觉确实是不一样的。一出场的震撼，以及唱歌的时候，声音洪亮震撼，紧紧就是气势上，就完胜了。 至于唱的怎么样，还真没人去注意了。 其实以前也听过合唱，只是像许南南这样，特意的选出了不同年龄阶段的代表，排位置，还编了手势，就显得有些特别。 关键是有意义。三代人的歌声，也是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啊。 矿领导也看到这一点了，唱的好不好，他们真的不怎么在意，关键是能带动气氛，而且还要有意义。体现出思想上的积极进步。 第二天宣传栏上面，就出现了去省城表演的节目名单，许南南的节目出现在了上面。还有个腰鼓，有个二人合唱，另外还有许梅子的山歌。 “林哥，到时候你能陪我去省城吗？” 许南南兴奋的将这事情和林青柏说了。她觉得这完全出乎意料，同时也挺惊喜的。如果是她一个人表演节目，倒是没什么感觉，关键是还有其他人，这次能够参选，合唱团里的同志们可都高兴呢。 林青柏笑，“就算你不说，我也得去。这次我和孙县长都会去。本来还觉得没意思呢，这次正好，能看看我们家小妮子在台上一展风采。” 许南南得意的笑，“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林青柏由着她嘚瑟，“就是这次不能和你一起去了，我和孙县长会提前过去。” 听他这么安排，许南南心里心里一喜。正好啊，她也准备提前一天过去的。她得去找魏小东拿东西了。缺钱了，得赶紧挣钱，然后买资料啊。 第115章 去省城的就定在十二月底, 也是在元旦前一天。地点是在省里的大礼堂。听说以前那里是个戏院, 后来改建成大礼堂。平时省里有活动，就是在那儿举行。 除了许南南他们采购科的人, 矿上其他的工人很难去一次省城, 这次去参加表演, 一个个的兴奋异常。 许南南没跟着大部队一起去，提前一天去了省城这边, 找了个招待所住着。 吃完午饭就去找魏小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段时间没来了，许南南发现省城的街上多了许多穿军装的人。看着这些人来来往往的，许南南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因为多了这些人, 许南南这次去魏小东家里就谨慎许多, 路上花了不少的时间。 还没到魏小东家里, 就听到震天的哭声。 许南南一看，正是魏小东家里传出来的，门口还围着许多的邻居。都在那儿指指点点，没人敢进去。 许南南走到人群里往屋里看, 只见一个老太太正趴在地上哭, 脑门上还有血迹。也没见到魏小东的人。 “这是出啥事了？”许南南惊道。 “作孽哟。说是举报小东藏着资本家的东西，把小东给带走了。他奶奶着急，就给摔倒了。谁也不敢管这事儿。” 许南南心里重重的一跳，难道魏小东帮自己买东西，结果被人抓走了？ 虽然是银货两讫的事情，许南南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特别是看着魏小东的奶奶一个人趴在地上哭，心里那股子感觉就更强烈了,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跑进屋里就扶着魏奶奶坐起来了。 “老奶，我带你去医院看病去。” 总不能让老人就这么流血死了吧。 魏奶奶哭道，“小东，我们家小东咋了？” “小东没事，你先去医院里看病，待会小东就回来了。”许南南赶紧劝道。边用手扶着魏奶奶。 魏奶奶这才从地上起来，她眼神不好，也看不清楚许南南长啥样，只知道是个陌生人。 外面的邻居见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都去帮忙了，也有人去帮着找板车过来，送魏奶奶去医院里面。 到了医院里，医生帮着包扎了头上的伤口，还要安排住院。老人家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再加上流了许多血，身体很虚弱，得在医院里住着。 医药费加上住院费可不少，邻居们都没啥钱。许南南没办法，去帮着交了钱过来。等过来的时候，邻居们都走了。 魏奶奶靠在床上流眼泪，“我们老魏家就帮着人家干活的，咋就成资本家了。” 许南南道，“老奶，魏小东到底咋了？” “不知道，几个人跑家里来，说家里有啥东西，把小东给带走了，还把家里弄的乱七八糟的，可家里啥都没有啊。” 许南南听了，也觉得奇怪。魏小东明明是把东西藏到外面的，这举报的人怎么举报他家里藏着东西呢。 现在魏小东出事了，也许还是因为她，魏奶奶又躺医院里面了，许南南脑袋里乱哄哄的。 下午天快黑了，许南南给医院里交足了住院费，又留了粮票在医院食堂，让护士帮着送饭，才从医院离开。 一路上她都心神不宁。 魏小东是个谨慎的人，那些东西也是在回收站里面偷偷的截住的，说的难听点，那就是些废铜烂铁的东西，咋就被人举报了呢。 再想想街上看到的绿军装，许南南的又想到了以后的事情。 难不成这是事情要发生的先兆？ 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许南南精神也不大好。可是剧院那边还有演出，她也不能缺席，干脆套上大棉袄，洗了把冷水脸，这才清醒几分。 因为第二天就是元旦，这会子街上已经有了过节的气氛了。许南南匆匆忙忙的吃了早点就直接去了大剧院那边。她准备待会表演结束之后，找林青柏看看省城这边有没有关系，把魏小东的事情弄清楚。 她来的比较早，南江铁矿的人还没到，倒是发现大礼堂门口守着不少人。穿着军装，身上还背着枪。 门口停着部队的吉普车，应该是有大领导过来了。 许南南刚要拿工作牌进里面去呢，一辆小汽车停在了门口，从里面下来一男一女。男的三十来岁，戴着眼镜，三七分的头。女的身材娇俏，模样清秀。 看到那个女人，许南南顿时愣了。如果自己没记错，那个女人就是魏小东的对象吧。上次在电影院的时候，这姑娘梳着公主头，穿着小皮鞋，魏小东对她十分殷勤。怎么现在又换人了。难道是和魏小东分手了？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看，那两人都看向了许南南。 中年男人眼睛顿时一亮，魏小东的对象拉了拉他，他才收回视线。两人进大门的时候，魏小东的女朋友狠狠的瞪了眼许南南。 许南南对这两人感官十分的不好，见他们进去了，倒是不急着进去，就站在外面等着。 慢慢的，各单位的表演的代表陆陆续续的过来了。有绵厂，纺织厂的，机械厂的……来人各个喜气洋洋的，都是穿着单位的工装，拉着横幅，身上还带着红花。 受这些人的气氛的影响，许南南的心情也比刚刚好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南江铁矿这边的工人终于过来了。 高矿长直接找的矿上拉矿石的车子，一车子就给拉过来了。还没到地方呢，就都唱起来了。老远都能听着大伙唱歌的声音。 看到熟悉的人，许南南的心也定下来了，赶紧跑过去。 “南南。”朱芳笑着从车上下来，将手里的横幅给其他人举着，自己过来挽着许南南的手。 “这么冷，你咋不进去等着啊。反正到时候都要进去的。” 许南南可不想说是因为里面有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想和你们一块呢。” “行，一起进去也好，咱南江铁矿也是省里的大单位呢。让人瞧瞧咱们的威风。”朱芳看着铁矿的同志们笑道。 许南南一看，工人同志们都威风凌凌的挺直了腰板，举着单位的牌子列队。 她也拉着朱芳进了队伍里面，跟着一起排队进入大礼堂里面。 里面早就坐了许多的人，大部分都是省城本地单位过来的工人，许南南听朱芳说了才知道今天省军区也有人过来，还有省里的领导，省城工会的领导都会来。 “你对象今天来了没？” “来了，应该在外面坐着吧。”林青柏说会来的。 朱芳道，“我待会下去看看你对象在哪里。可得看紧了，别其他单位的女同志给勾了魂了。你不知道，往年每次表演，好多上台的女同志，都被其他单位给看中了，促成了不少对。有些还是有对象的，愣是黄了。” 谁让每个单位来参加表演的都是俊男美女呢，往台上那么一站，下面多少人迷了眼呢。 许南南听了，也没觉得担心。她对林青柏是百分百信任的。林青柏那样的环境，还会少见美女？这么多年都没被勾走，没道理和她处对象了就被勾走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朱芳就跟着李伟明出去了。 后台这边其他人已经开始表演了。因为人数太多，大礼堂是在礼堂外的空地上搭的临时用的棚子做休息室，顺便化妆。 说是化妆，其实就是梳个头，头上戴点花，看着和平时也没多大的变化。至于往脸上抹粉，这个也没做要求。倒是有些爱美的女同志，自己给自己带了化妆品古来。 许梅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的腮红和口红。看着倒是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一些。 许南南扫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觉得许梅子比和刘巧越来越像了。 礼堂里面的演出很快就开始了，坐在休息室里面都能听到声音。 柳大姐跑出去溜了一圈，回来绘声绘色的说着礼堂里面的场面。 礼堂里面坐满了人了，还来了很多的领导。她以前见过的省里来矿上视察的大领导也来了。 说的工人们都开始紧张了。 最淡定的还是许南南这边的合唱团。看了看左边右边站着的都是自己人，到时候站在队伍里也不出挑，可不担心领导看见自己唱的好不好。 等了快一个小时了，才轮到南江铁矿这边的节目上。一共四个节目，许南南的合唱团被留在了最后面。 许南南知道，一个节目顶多就是六七分钟，轮到她们这边可就不到半个小时了，等第一个节目一开始，许南南就给大伙整队形了。 她站在队伍的前面指挥，像平时训练一样过了一遍。 才刚过一遍，就被安排上台了。 穿着军装的主持人报着节目，“下面请欣赏南江铁矿工人代表的合唱——我的祖国。” 许南南带着大伙往台上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的缘故，许南南发现队伍里竟然还出现了同手同脚。好在离舞台不远，许南南站在前方指挥，很快就把队伍给排好了。 随着音乐响起，许南南起了第一句，其他人跟着唱了起来。兴许是知道正式上台，工人们都爆发了，合唱的声音在整个大会堂里面显得更加洪亮。 “这是你对象？” 台下，林青柏身边坐着的一个穿军装的之中年男人道。 这男人长的国字脸，黝黑，看着一身正气，此刻他正用猥琐的表情看着林青柏，“你说说你要不要脸啊，一把年纪了，找这么个年轻小姑娘，我都替你害臊了。” 林青柏眼睛不错眼的看着许南南，连个眼神都没分给旁边的男人，“有本事你找一个区，找不到就别在这里看着眼红。” “我眼红？我这是一心报效祖国。”章磊一脸打趣的看着林青柏，“你这对象得亏是遇到你了，要不然今天得要被牛皮糖给缠上了。” 林青柏这才看向他，“什么意思？” 章磊眉毛往旁边挑了挑。“自己看。” 第116章 看什么？ 林青柏顺着他的视线往旁边扫了一眼, 眸色顿时一冷。 右前方的椅子上,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正盯着舞台上，眼睛也是一错不错的, 林青柏就是在侧面看, 都能看到他脸上那下作的表情。 “这人是谁？” 章磊光听他这硬绷绷的声音就知道林青柏这会子想揍人了。摇头道, “前段时间上面就弄了个什么学习组过来了，整天给省里的一些干部们上课。这个人叫高建国, 也是这学习组里面的。说是年后就走，现在也没动静。” 学习组的事情，林青柏是听说的, 他从报纸上也看出某种变化, 也知道学习组就是顺着某种变化的产物, 只是没想到这学习组里面还有这样下作的东西。 “兄弟，别怪哥哥我没提醒你，别和他们发生冲突。要不然人家给你安个名头，到时候惹的一身骚。待会他知道那姑娘是你对象, 就不敢怎么样了。这种人再无法无天, 也是要分人的。” 林青柏冷笑一声，没答应。 不惹事不代表怕事。这东西真要惹他头上来，有的是法子收拾。 他斜眼看了一眼章磊，“以后有事情就直接说，别拐弯抹角的。对我都耍起小心思了？” 章磊被看破了想法，干巴巴的笑着抹鼻子。 “没办法，我看这东西不顺眼, 又没办法收拾。这不是只能找你了吗。而且我这不是也提醒你吗。你们家那小对象长的好，你得好好看着。什么地方都有一些渣滓，防不胜防。就前几天，咱医务室的一个小护士被省委的一个小干部看中了，还不是上面一堆人帮着做思想工作结婚了。” 碰上这种事情女同志可没办法，你不同意，就是扫了省里那些领导的脸面了，以后还能在这省里过好日子？ 两人说话间，许南南那边已经退下去了，礼堂里一片响亮的掌声，震得屋顶都要掀飞了。 章磊边鼓掌边凑近林青柏道，“你们家这小对象脑袋倒是挺明白的，这节目好，就是唱的不好，谁也不能说不好。哈哈哈哈。” 这掌声必须热烈啊，不热烈不就说这歌不好吗。老中青三代人唱我的祖国啊，谁敢说不好。 林青柏嘴角自然的弯了弯，又想起青松和他说过的，这小妮子似乎也感觉到未来的某些变化了。 看来这小妮子可不像他想的那样迷糊。 许南南一行人在热烈的掌声下退场，一直到到了后台，都还没缓过来。一个个的脸上还带着红光，激动的像还在台上一样，恨不得再喊几嗓子。 “南南，咱这就成了？”柳大姐擦着脑门上的汗水。 “这不都下来了吗，废话。”小张长舒一口气。“不知道咱能得第几名。” “咳咳，”肖科长咳嗦了几声，“重在参与。” “对对对，重在参与。得不得奖都无所谓。”其他没底气的工人们也附和道。特别是那些退休的老同志，都挺想得开的。都离开矿上了，现在还有机会代表矿上出来表演，上省里的大礼堂唱歌，已经够知足了。至于得奖，这个不重要。 许南南对大家拥有这样的心态挺欣慰的。她也觉得得奖的几率不大，之前还担心大伙不高兴呢，现在是不用担心了。 她才刚这么想，肖科长就背着手出去了。 肖科长刚走，小张也跟着出去了，后面其他的同志你瞧我，我瞧你的，也一个一个的溜了出去。 许南南：“……” 南江铁矿的表演出场时间比较靠后，许南南他们这边表演的完了之后，剩下的节目也不多了。 许南南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到十二点了，听说这边省里的大食堂里面是管饭的。许南南还惦记着魏小东那事儿，不打算和大伙一起去吃饭，准备去找林青柏打听一下。 毕竟魏小东也算是她的合伙人了，而且还有魏奶奶躺在医院里没人照料。 老太太眼睛都不好了，身边要是没人照料，邻居也不敢蹚浑水，能活几天都是问题。 唉，能帮多少是多少吧。 而且听魏奶奶说的，魏小东那边没搜出什么东西来，这罪名可不成立。现在可还没到那十年呢，不是谁指着说一句资本家，就是资本家的。 许南南正想着，外面传来了欢呼声。 棚子里面的同志们都跑了出去，许南南也纳闷的跟在后面，才出门呢，就听肖科长大笑，“咱们得了第二名！” 合唱团的其他人可憋不住了，高兴的哇哇叫。 其他参加节目的几个同志虽然没得名次，不过集体荣誉感也挺强的，听矿上的节目好，也都笑了起来。 “于干事于干事，咱得奖了，奖状啥时候出来啊。”有退休老工人追着问许南南。这是荣誉啊，比任何东西都宝贵的荣誉啊。 许南南笑道，“这事情可要问上面领导了，咱还不知道呢。” 肖科长道，“急啥，总要给咱们的。回去了，矿上肯定还得奖励呢。”全省第二名啊，高老头老脸上有光了，咋样也要奖励一下吧。 一听矿上还有奖励，其他人眼睛放光。省里的奖励是荣誉，矿上的奖励才是实在的。要是列入档案，以后工资升级，提干，都是能用上的。 想到这，大伙都感激的看着许南南。 “这里是南江铁矿的同志吧。” 大家正高兴的议论着，一伙人突然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身上穿着绿军装，又和正式的军人不大一样。 带头的人看着许南南，“你是于南南？”刚打听那个合唱带头的就是这个名字，应该没错。 许南南看着这些人来者不善，皱眉道，“我就是，你们有事吗？” “有人举报你替资本家办事，要和咱们回去调查一下。”带头的人尖瘦的脸，说话的时候还朝着许南南上下打量。 “我没干这种事情。”许南南坚定道。 她什么时候替资本家办事了？ “你说没干就没干？有人亲眼看到的，你和我们走一趟。”他身后的人要过来抓许南南。 铁矿的人赶紧围了上来，“干啥呢，咋能随便抓人啊。” 肖科长严肃道，“这是干啥，南南是我们铁矿的工人，是优秀员工。” “优秀员工也会犯错，有人举报，就要和我们走一趟。有什么事情去局里说。你们拦着，就一起跟着去局里。” 大伙听着，都有些害怕。这种事情要是扣上帽子，可不好摘下来呢。这要是南江倒是没事，可这是省城，不好办。 许南南也不想牵扯其他人，对着肖科长道，“肖科长，你们不用管这事儿了。我对象在大会堂里面你坐着，就在第二排，麻烦你们去帮我找一下，和他说说我的情况。” “还找帮手呢。犯了这种时期，谁来也一样，走吧。”带头的人挥了挥手，就有人要抓许南南。 许南南可不让他们碰，“想耍流氓呢，别动手动脚的，我自己走。” 听许南南这么嚷嚷，那些人也不好抓许南南，干脆就站她两边。 许南南咬了咬牙，跟着人红面走，回头看肖科长，肖科长已经往礼堂那边去了。 许是知道前门人多，这些人带着许南南走的后门，后门还有个小汽车，就是之前许南南早上看到的那辆。魏小东的对象就是从里面出来的。 看到这车子，许南南顿时惊了一下。难道是魏小龙和他对象说了什么，他对象就抓自己？ 容不得许南南多想，就被推上了车子。 礼堂里面，节目已经表演结束了，省里的领导还在上面讲话。 林青柏跟着孙县长一起，和省里的领导以及军区来的干部们聊天。 这次两人也算是互相合作，把省里的关系给打通了。孙县长来南江也没几年，和省里这边说不上什么话，所以只能通过林青柏这边，和省军区的人认识一下，再慢慢的打通省委这边的关系。 林青柏虽然是从京城过来的，不过部队的关系都是通的，他和章磊以前是一个部队里的，章磊现在是省里步兵团当政委，帮着林青柏也拉了不少的人脉。 几人正聊着高兴呢，林青柏心里却惦记着和许南南中午吃饭的事儿，看了看时间，可不早了。再看这些领导们，都还说的热火朝天，没想吃饭的样子，也有些等的不耐。 章磊偷偷的打趣，“怎么等不及去见你小对象啊。我说你出息点吧，别一副离了女人就没法活的样子。” “你说对了，真没法活。”林青柏不要脸道。 “我的林团，你这样子还以为自己挺光荣呢。”章磊小声鄙视道。 林青柏瞥了他一眼，“总比当老光棍光荣。” 章磊三十出头的人了，连个对象都么处上，这事情简直就是心病，林青柏直接戳了他的心窝子，抵的他都说不出话了。 正较劲呢，就见着一个男人进了会堂里面，行色匆匆的。眼睛还四处看。章磊正觉得这人不长眼呢，林青柏已经走了过去。 “老肖，怎了么？”作为许南南的顶头上司，林青柏自然也是十分熟悉的。 肖科长看到林青柏了，顿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林同志，南南刚刚被人带走了，说是她给资本家办事，要带走审查。南南让我拉你找你。” 林青柏听到许南南被带走，脸色攸的一变，“谁带走的” “不知道，穿着绿军装，看着又不像是省军区的人。也不让拦着，说是拦着就是一起抓。” 章磊见林青柏的脸色都变了，也凑了过来，听了这事儿，猜测道，“会不会是刚那个王八羔子。” 林青柏也想起高建国了。 “难怪那个王八羔子走得早呢。要真是这东西，我就知道是哪里了。”章磊严肃道。 林青柏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往自己的腰上面摸。 章磊看了，眼睛跳了跳。这家伙，竟然还想摸枪了。 暗骂自己乌鸦嘴，刚提醒林青柏呢，他对象就被人给带走了。这闹的什么事情啊。 许南南已经被人带下了车。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里一排的红砖瓦房。院子里拉着横幅，都是各种宣传标语。 一个红砖瓦房门口竖着牌子，省委学习小组。 被人直接带进了红砖瓦房里面，那些人就出去了。许南南这才看到屋里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抬起头，许南南就膈应了一下。竟然是早上看到的那个和魏小东对象在一起的男人。 “这位同志啊，坐下说话。” 高建国从座位上起来，端起杯子给许南南倒水。看着许南南水灵的眼睛，还有白皙的皮肤，脸上笑的更开心了。 端着茶杯就放到许南南手边上。许南南看了一眼，没接。 “同志，喝茶啊。” 许南南没动，“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没干过的事情，不能别人举报了就定罪吧。” “你认识魏小东吧。”高建国点了一根烟，坐在椅子上抽了一口，对着许南南吐了口烟雾，许南南愣是憋着气，等烟雾散了才吸气，“认识！那又怎么样，认识就要抓？那他认识的人海了去了，你怎么不全都抓回来？” “我看不止认识吧，魏小东平时是不是还给你东西呢。”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许南南心里暗跳，不是魏小东真的出卖她了吧。 高建国笑了笑，又抽了一口烟，烟雾从鼻子里出来，“是古董，应该说，是他的老东家放到他那的老古董。同志，这可是资本家的东西，私藏这些东西，你们想干什么？积蓄力量，准备搞反动？” 这帽子可就大了。许南南瞪着眼睛，什么魏小东老东家留下的东西，那明明是他四处去收的东西。还反动，她一个枪都不会拿的人，咋反动。 这些人就是闭着眼睛说瞎话。 看到许南南一副惊吓的样子，高建国这才满意的笑了，这女同志是被吓到了。 他笑了笑，伸手要拍许南南的肩膀，许南南赶紧的躲开了。 高建国板着脸道，“女同志啊，你知不知道，反动是要游街的，还要枪毙的。你这样的态度可不行啊。现在是我和你谈话，你还能坐在这里坐着喝茶，要是我把你送出去交给那帮拿枪的，人家那可是要往死了折腾你的。” “你们说我反动，得拿出证据来，别自己猜测什么就是什么。咱是姓共的，是老百姓当家作主的，别搞以前那一套。”许南南态度坚决道。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面前就是牛鬼蛇神。心里打着黑心思呢。她再好的态度也不会管用。 高建国见她这嘴硬的样子，又是喜欢又是气，“你说你这同志，怎么就死心眼呢。唉，我还是不忍心啊，要不然早给你送出去了。你可要想清楚啊，是和我谈，还是去外面和那帮拿枪的谈。态度好一些，我这边也能帮你疏通疏通。” “你想要我什么态度？” 高建国叼着烟笑，眼神上下的大量许南南。 看到他的眼神，许南南差点犯恶心吐出来。 “怎么样？”高建国伸手，想搭许南南的肩膀，许南南赶紧站了起来躲开，捂着心口一阵阵的恶心。她以前都是听人说流氓流氓的，还真没见过眼神怎么恶心的。 高建国见她躲开了，脸色立马变的阴沉了。“同志，你这态度可不行。我看还是先让别人和你谈谈吧。” 这样的女人，就是欠教训。好好的教训了，等见了他的时候，自然会乖乖的了。 “唉找谁呢，等等，还得和高主任……” 小年轻的声音由远及近，高建国还没反应过来呢，一个人影就串了进来了，肩膀被重重的抓了一下，骨头都要断了。 “啊——”高建国疼的像杀猪一样的喊。 还没喊完，就被人给扔到椅子上趴着了。 章磊后脚进门，赶紧跑过去扶着高建国，“哎哟高主任，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要不去医院看看？”回头又看着林青柏，“你这认错人就算了，怎么还把高主任给弄伤了。” 许南南在旁边看着这个长的一脸老实，嘴里却说着瞎话的男人，这哪里冒出来的啊？ 她看着林青柏，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没事。” 知道肖科长去找林青柏了，她就没那么担心了。自己这事情只要较真，那就就没事。毕竟别人也在她这边找不到什么证据。所以只要林青柏管这事情，她就没事。 高建国坐在椅子上疼的直喘气，看着林青柏道，“这谁啊，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没经过同意就乱闯，还伤人，无法无天啊。” 章磊给他发烟，“这我兄弟，这不听说他对象来这里了，着急呢。这一急了就认错人了，以为你是害他对象的人呢。” 林青柏捏了捏许南南的手，笑了，“这认没认错人，先放一边，我对象怎么被人给带来了，你们这边是根据什么抓人，得交代个清楚。要不然就是去京城，也要找个能做主的人。” “你谁啊？”高建国看着他道。这省城，还没几个人能和他这么说话。 章磊偷偷道，“京城来的，脾气坏呢。” 听到是京城来了，高建国这心里就警惕了，看着林青柏的样子也不像刚刚那么轻视。 再看着两人拉着的手，心里暗自发苦，这是搞错人了。这小姑娘还有撑腰的呢。 高建国心里转了几遍，一本正经道，“有人举报这位女同志私藏资本家的东西，我这也是公事公办。就是简单的问话，也没把人怎么样呢。” “问完了，怎么样？” 林青柏脸色难看道。 “没，还没问什么……”刚就顾着威胁这女同志了，他还没好好的问呢。 林青柏笑，笑的有些渗人，“那就当着我们的面问。有什么问什么。” 章磊拉了拉高建国的袖子，“这兄弟脾气不好，要没什么证据，就算了。到时候闹僵了不好。” 高建国本来也没什么证据，就是想把人搞过来，找了个由头。现在知道人家有这么个对象，以后也没法动手了，也就熄了心思。 没这心思了，自然也不用在揪着不放了。 他笑了笑，“算了，既然是干部家属，那肯定是没问题的。我这边就不问了。” 章磊打着圆场，“是啊，兄弟，咱这就算了吧，高主任也不容易，这整天给大家组织学习进步思想，劳苦功高，多少人记着他呢。” 林青柏看着高建国温和的笑了笑，“既然高主任说没问题了，那我就带我对象走了。希望有机会，请高主任喝茶。” 说完拉着许南南就往外走。章磊又在里面寒暄了几句，才追了出来。 高建国揉了揉肩膀和腰，看着门外的目光阴测测的。 外面，三人出了院子，林青柏的脸色阴沉了一瞬，又担心的看着许南南，“真没事吧？” 许南南摇头，“就是觉得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一直说些威胁我的话。”想起那神态就恶心。 林青柏的眼里闪过冷光，“没事了，这人也就在省城蹦跶。回南江就没事了。”南江是他的地盘，谁也没法这么对南南。 章磊叹着气拍林青柏的肩膀，“这次你是得罪这小人了。” 许南南有些担心，“那怎么办？” “怕什么，不带了枪了吗，现在就进去崩了他。”章磊指着院子道。 林青柏扫了他一眼，也不理他这装模作样的，拉着许南南继续走。 章磊笑着赶紧跟了上去。 因为着急，章磊借了一辆吉普车，车子就停在路边上。三人上了车，章磊开车，许南南和林青柏坐在后面。 坐进车里，章磊就开始说高建国的事情。他知道林青柏肯定是要收拾人的，这情报工作得做好。 “后台是肯定有的，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嚣张。平时行事作风也不大好。明里暗里的盯着不少女同志。不过暂时也知道分寸，干部家属不敢动，本地有根基的也不敢动。就是欺负些没人护着的。” 许南南是南江小县城过来的，在省城那就是没根基没人护着的。 林青柏沉默着没说话。 许南南看了看他，有些想说魏小东的事情，又看到前面的章磊，愣是没好说。 她觉得这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解决了，魏小东那边得搞清楚，还有自己到底多少事情被人知道了，这也要搞清楚。 要不然都是定时`炸`弹。 第117章 章磊带着两人去省城饭店里吃了一顿午饭。 他长的憨厚老实, 对着许南南也如同兄长一般。殷勤备至。要不是许南南刚刚看到他忽悠人的样子, 还真看不出来这位本性如何。 林青柏看不下去，“你下午不忙？” 章磊知道被人嫌弃了, 笑了笑, “忙, 这不是你第一次带弟妹和我吃饭吗，我总要腾出点时间陪你们。再说了, 之前那事情，你真的用不上我？” 林青柏道，“别在南南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许南南吃着东西, 心里想着魏小东那事儿, 试探的问道, “他们就这样无凭无据的抓人？” “弟妹，证据这种东西呢，是最玄乎的。” 章磊一脸深意道。 也就是说，许南南这事儿, 就是没证据, 人家真要较真，也能给她弄证据出来。 牛鬼蛇神啊。 许南南心里沉闷，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林青柏见她闷闷不乐，以为她还念着之前的事情，问道，“怎么了？还怕呢？” “林哥……我一个朋友，也是被他们以这样的罪名给抓进去了。好像也没找到证据, 就是被人举报的。他奶奶现在在医院里躺着。我想把事情弄明白，要是没证据，能不能把人给弄出来。” “就是上次在电影院看到的那个人？”林青柏道。 许南南想了想，想起上次在电影院就遇到魏小东，那时候她可没说和魏小东认识嗯，没想到林青柏竟然还记得。她心虚道，“嗯。” 林青柏拍了拍她的手，“先吃饭，吃完了我去问问这事情。” 章磊也听出点东西来了，不过也不好多问，装作没听见一样，自己低着头吃东西。 这时期许南南自然是不能再出面了。免得到时候又给牵扯了。许南南干脆去医院看魏奶奶，让林青柏和章磊去查这事情。 到了医院里面，魏奶奶正闹着要出去找孙子。眼睛都红肿了，可见哭了不少时间。 护士被她缠着都没办法了，见许南南来了，认出这是送魏奶奶来的家属，便将人交给她，自己就跑了。魏奶奶扶着墙壁走，“我要中午孙子，小东呢，小东在哪里。呜呜，我孙子在哪里去啦。” 看着老太太这样子，病房里其他人都唏嘘不已。 这老太太年纪大了，眼睛还不好，看样子孙子也不见了，可真是可怜啊。 “这老太太昨晚哭了一晚上，怪可怜的。你是她家属吧，多陪陪她。老人不容易。”有个老大妈道。 许南南赶紧应了，扶着魏奶奶回病床，魏奶奶不乐意，“我不去，我要找小东。” “老奶，你别担心，小东没事，就快回来了。我刚还去看他了，他让我帮着照顾你呢，说是待会就回来。你可别让他担心啊。” 听到许南南这话，魏奶奶问道，“真的？”脸上还带着期待。 许南南点头，“嗯，我骗你干啥啊。是真的。快回去躺着，晚些时候就回来了。” 魏奶奶这才顺着许南南扶着，回到病床上坐着。还拉着许南南问，“你是小英吧。我听小东说起你。说你长的俊，你可真是个好姑娘。” 许南南猜测老太太这说的应该是魏小东的对象吧。 想到那对象和那个恶心男人亲密的样子，许南南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也不知道魏小东知不知道他对象是这样的人。 一直等到下午了，林青柏他们才回来，身后还带着魏小东。 魏小东被打的不成样子了，鼻青脸肿的，身上衣服邋遢，许南南差点都没认出来。 好在老太太眼睛不好，这会子看不见，要不然得多心疼啊。 魏小东看到自己奶奶脑门上被包着纱布的样子，一下子就扑在病床边上，抱着老太太的腿嚎啕大哭。“奶，是我不孝顺，是我没出息。呜呜……” 老太太听到自己孙子的声音了，激动的抱着孙子哭，手还在自家孙子的身上摸索着，想知道哪里伤着了。 许南南看不得这样的场景，往病房外走。 林青柏也跟着出来，两人站在走道里。许南南不知道林青柏知道多少了，瞄了他一眼，心虚道，“你咋把人带出来的，他说什么了？” 林青柏靠在墙上，眼睛盯着她看，“他送了一套金首饰给了他对象。那首饰是一整套的老件。结果他对象拿了东西，转身就把他给举报了。说他家里有这些东西。” 许南南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暴露了什么呢，原来是魏小东这边中了人家美人计呢。 人遇到感情的时候，果然都是最容易犯糊涂的。 她有些心虚的看林青柏，“那个，你把他弄出来，没遇上什么事情吧。” “还好，他家里就这么一件，而且东西是送给对象的，倒也不是罪大恶极。”林青柏说的轻描淡写，许南南却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又想着现在还没到那时候，要不然魏小东就算出来了，只怕以后也要成为重点打击对象了。 只是以后她和魏小东之间的交易就没法做了。 算了，实在不行就像魏小东说的，去旧货市场买几个高仿的，放到淘宝里面，看能不能坑那个二货。 两人正说着话，魏小东已经把老太太哄睡着，出来找他们了。 到了门口，就要给许南南下跪，被林青柏提着衣领，“现在可不是过去了，别整这一套。” 魏小东抹着眼泪，“我不知道咋感谢你们，这次要不是你们，我和我奶都活不成了。都怪我，我咋就这么糊涂呢。” 他现在也是觉得自己眼瞎了，咋就看上那么个人了。还把好东西留着送给她，结果人家转身就把他给卖了。 这次差点命都搭进去了。 许南南看他这样子，也有些唏嘘。这哥们真是被打击的不轻了。 不过他被打成这样也没把她给供出来，也算有些义气的。 “行了，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带着你奶奶好好过日子吧。” 魏小东道，“以后我是不敢找那些长的漂亮的女同志了。”看着许南南的脸，他又有些尴尬，“不是说你这样的……” 许南南：“……” 少了个大掌柜，又经过了这么一茬，许南南是不敢再有别的想法了。这次是林青柏在，要是没他在，自己和魏小东恐怕就真的惨了。 可越这么想，心里就越发的觉得憋屈。 她之前都夹着尾巴做人了，够老实了，结果人家还是找上她了。可见人不少老实就能够幸免的。 还是得让自己变的强大起来，让人不敢动她。 天色不早了，许南南和林青柏也不在医院继续待下去了。回南江也赶不及，只能去住招待所。 魏小东把他们送到楼下，看着许南南支支吾吾的。 许南南道，“咋了？” 他又看林青柏。 林青柏手插着裤袋，黑眸扫了他一眼，板着脸就走开了。 魏小东有些尴尬，这人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按理说不该避嫌的。可这一码归一码，他也不知道这位知不知道这女同志干的事情呢。还是得保险一些。 许南南看他脸色纠结，催道，“什么事情啊，大老爷们，不能爽快点？” “省城外的大青山脚下，有一条河，河边有块巨石。在巨石的右边，我埋了一些东西……那些都是我以前偷偷藏的。以后就都给你吧。”他祖上是给人做大掌柜的，自然也偷偷藏了一些东西。后来交上去一部分，剩下的可都是好东西。加上这些年捡漏，可弄了不少，帮这位同志找东西的时候，遇上特好的，他也舍不得真的换钱了，就偷偷的留下了。上次那副全金的头面就是其中一件。 这东西害人，这女同志救了他奶奶，这东西与其埋在那，还不如给了这女同志了。 “不过你可要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这次拿了这些东西之后，就别干了。这次可真是侥幸了，以后还是老老实实过日子吧。” 魏小东说完，摇头叹息，一副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样子。 他虽然没说清楚，许南南也猜到是什么东西了。“那些东西要多少钱？” 魏小东看着她，“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人吗。两条命啊，这些东西都给你，我都还欠你们的呢。” 他觉得自己的人格遭受了侮辱。转念一想，又想到自己私藏东西，又觉得挺心虚的，“那啥，那男同志还等着你呢，我就不多说了，回去陪我奶了。再见。” 说完急匆匆的转身走了。 “魏小东。”许南南喊住他。 魏小东回头。 许南南道，“往前看，以后会遇上更好的姑娘的。” 魏小东看着她，眼睛慢慢的红了，抿着嘴点头，转身走了。这次倒是像个男子汉了，没像之前那么猥琐。 林青柏一直在大门外等着，手里拿着一根烟，也没点着。看着许南南来了，将烟放到盒子里装着，迎了过去。“都说完了？” 许南南点头，然后看着林青柏。 有些事情，她不知道怎么和林青柏说。 她不敢考验人心。身边走走停停的人太多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样。 林青柏看她眼眸闪烁，揉了揉她的发顶，“不想说就算了。先去吃饭，再去找个地方住着，明天就回南江去。” “林哥，再给我一些时间。”许南南看着，认真道。 如果说以后谁第一个知道她的秘密，肯定是林哥。她需要一点时间，一点勇气。 林青柏看着她笑，“好，我等着。” 第118章 发生了事情, 许南南现在也不敢立刻就去拿那些东西, 准备等风声过了再去。免得到时候被人抓个人赃俱获的。 两人吃了饭，就去招待所找了两个单间。 走到门口的时候, 林青柏拉着她, “就在隔壁, 要是怕了就敲墙壁。” 许南南知道他这是担心她被白天的事情吓得睡不着呢。 她点点头，“我胆子没那么小。” 林青柏笑着叹气, 给她整理了头发，“去休息吧。” 许南南嗯，一声, 一步三回头的往自己房间走。回了房间里, 她才浑身虚脱的往床上躺下。 之前被人抓的时候, 她虽然紧张，但是真的没多害怕。也许下意识的，她就对林青柏有信心。可事后想起来，心里却还是砰砰砰的直跳。 如果没有林青柏怎么办。或者林青柏也没办法的时候, 她怎么办？ 现在还没到后来, 还不是牛鬼蛇神当道的时候，林青柏能救她一次，还能救她第二次吗？她一直以为自己当个小人物，趁着那年月还没来的时候，捡捡漏，赚点钱，顺便保存一些文物, 也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好了。 那个男人今天对她那样，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就算没有魏小东这事儿，也会有其他的理由抓她。 未来那些年月……该怎么办？ 许南南闭眼进入淘宝店。 这是她唯一的依仗。怎么运用才能保护好自己，又能改变现状呢。 晚上没睡好，早上也睡不够，等林青柏来叫她的时候，她才醒了过来。开门看到穿着整齐的林青柏，“天亮了？” 看着她这没睡好的样子，林青柏就心疼，“亮了，你再去睡一会也行，我去军区那边找章磊。” 许南南摇头，“不睡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把脸就出来。”这种时候，她就是再困也睡不安稳。 说完关上门就去穿衣服，梳头发。出来又跑水房那边的水龙头漱口洗脸。林青柏给她拿出一盒雪花膏擦脸。 许南南惊讶道，“你还带这个在身上？”林青柏看着也不像是这种爱形象的人啊。 “昨天找招待所的人拿的。这么冷的天，不擦这个，回头你这皮肤得裂了。”就知道这丫头迷迷糊糊的，肯定没带这些东西，他不准备，回头她就得受罪了。 许南南笑眯眯的接过来往脸上抹，手上还有多余的，垫着脚就往林青柏的脸上抹。他的皮肤粗，摸上去感觉就是不一样。 林青柏被她抹的额头都发热了，将她的手抓了下来，“现在去吃饭，待会去军区那边找章磊一趟，然后咱们就回南江去。矿上那边也不用担心，我刚刚已经去打了电话回去了，你们矿长知道这事儿。” 许南南点头，然后拉着林青柏的袖子，仰着脑袋叹气，“林哥，你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我以后要是变懒了，都依赖你怎么办？” 她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把自己的生活交给另外一个人安排。以前什么事情都只能亲力亲为，冷不丁的别人都给她安排好了。舒服是舒服，可就是觉得担心。担心有一天，这人不见了怎么办。她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会不会改不过来了。 “依赖我有什么不好？南南，你还小，是个女孩子，依赖别人是很正常的事情。”林青柏想起她之前有亲人却没人可依靠的状况，摸了摸她的脸颊，“要学会依靠我。有难处要和我说，又不懂的可以问我。就像昨天那样，碰到麻烦了，知道让人找我。” 许南南听的心里胀胀的。伸手紧紧的抓着林青柏的衣角。要不是这里是人来人往的招待所，她一定要紧紧的抱住这个男人。 在附近的饭店里吃了早饭，两人就直接去省军区。 越靠近省军区那边，遇到的穿军装的男人就更多了。都留着板寸头，挺直了腰杆，身上的衣服穿的笔挺，看着就精神。这些才是真正的军人啊，哪里像昨天看到的…… “兄弟，弟妹，你们怎么过来的这么早啊，我还以为你们要多睡一会呢。”章磊从军区里出来，在门口看到两人的时候，神色暧昧道。林青柏朝着他的肩膀挥了一拳头，“正经点。” “我也没不正经啊。”章磊一脸老实样，“我看是你脑袋里想多 ，你以为我什么意思呢。” 林青柏懒得和他较真，拍了拍他的肩膀，“去里面。” “你不怕弟妹进去了，看到其他比你英俊的小伙子，嫌弃你？” 林青柏可不理他，拉着许南南往里面走。章磊看着两人还手拉手，生怕走散了的样子，心里恍然大悟，难怪这哥们以前对那些什么护士啊，文工团的都不喜欢，原来是喜欢这种味道啊。喜欢哥哥妹妹这种范儿。 带着许南南，自然是不能去办公室里面的。 章磊这职位不算低了，办公室里多少有些机密，就算是避嫌，一般人也不会跑里面去。 许南南除了之前的时候好奇一点，就没多看了。老老实实的跟在林青柏的身边走。 找了个待客室，关上门。跑了两杯茶，章磊就对着林青柏拍桌子，“你昨天干的事情，连我上面的人都知道了。你说你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啊，和那个姓高的还真的对上了。那个姓高的确实挺讨人嫌的，可这当面对上，他肯定得背地里搞小动作。” 许南南在旁边听了这事儿，心里顿时紧了，“林哥昨天怎么了？” “也没干什么，就是真的掏枪要毙了那王八羔子。” 许南南吓了一跳。她还没见过林青柏的枪呢。还掏枪要毙了对方。 林青柏淡定道，“急什么，我这不是没动手吗。就吓唬一下。” “也就你敢吓唬，我们那些领导们只要不惹在头上，就不会惹这闲事。” 章磊小声道，“我们都说，这是不是上面想试探什么。要不然也不会弄这么个王八羔子过来啊。” 林青柏道，“差不多有这么点意思。你们这边身份比较敏感，低调点是应该的。我是地方上的，没必要装孙子。” 章磊附和的点头，“和平时期，部队里谁敢弄点风吹草动的。唉，还不如去前线呢。咱们之前在的那部队，现在还没动。听说老首长天天在办公室里骂娘，没事就把那帮干部们拉过去搞军事演习。研究什么战术。还想着什么时候带兵打到岛那边去。就咱们这海军设备，你说有可能吗？” 许南南在边上听了，心里想起了未来二十一世纪机每次军演的时候亮出来的那些新式武器，再看看现在的现状，心里感慨不已。这位章凯同志估摸着都不知道，未来国内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度过最艰难的时期，从困难中走出来。一步一步的走向强大…… 她出了会神，这边两男人已经换了个话题。 林青柏提出让想让章磊帮忙，招个人进来弄到后勤去，做临时工也行。 章磊道，“这简单，只要政审没问题就行。” “就是昨天从那边带走的那个人。” 章磊一听，顿时愣了，“这人和你什么关系啊，你这么护着。”他不用想就知道林青柏这么安排的用意了。进了军区里面，以后那姓高的再想抓人，也要掂量掂量。 “想做点好事不行？”林青柏一本正经道。 “行，你说行就行。临时工倒是没问题，回头我去后勤那边走动一下。反正他是省城本地人，这事儿难度不大。” 难得兄弟托他办点事情，这事情他还是得帮着办的。 事情说完了，林青柏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了。“刚和你说的事情注意点，姓高的这边盯着，要是有什么动静给我打电话。” “记住了，”章磊看着他，又看着许南南，“对了，你们这什么时候结婚呢，我好准备好喝喜酒啊。” “等着吧。”林青柏难得笑了一下，拉着许南南往外走。 章磊摇头叹气的，送两人出了军区。 许南南跟着林青柏身边走，走远了才问道，“你怎么安排魏小东进省军区啊。” 她都没想到林青柏会这么安排。 林青柏道，“南南，你了解魏小东这个人吗？” 许南南点头，又摇头，“觉得了解一点，后来觉得还是没那么了解。”她还真没想到魏小东把好东西都偷偷的留下来了。虽然这事儿无可厚非，可到底让她觉得有点儿受欺骗的感觉。 “他已经冒尖了，别人要是再想对你做点什么，就会从他这边下手。也许有一天他会意志不坚定……任何事情防患于围绕。” 许南南整个人一怔，她之前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以为这事算是过去了。 听林青柏这么一说，还真是隐患。 林青柏捏了捏她的手，“别怕，我也就是防范而已。他之前被抓了没说，应该是个很坚定的人。帮他一把，也许以后还能用得上。” 许南南点了点头，就是觉得自己以前的眼界还是太小了。 从许家村出来，看到的也就是那一亩三分地。不管是许家村还是矿上，都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等真的遇上大事了，她就看不见了。以后可要多学学，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回到南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许南南和林青柏回到家里，两老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只听矿上的同事说在省城办公，倒是没担心受怕。 林青柏还得回武装部去处理事情，和两老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 许南南看了看时间，还早着，干脆去了矿上那边。她那天被带走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呢，得赶紧去矿上那边说清楚。 这种时候，流言蜚语可是传的挺快的。 果然，许南南才到矿门口，卫国兵看着她了，又惊又喜，跑过来打听她在省城的事儿。 “卫叔，你也听说了？这矿上传的挺快的啊。”她昨天才出的事儿，今天就传开了。真是低估了现在的传播能力了。 “昨天大伙回来就听了一些，矿长不让瞎说。大家也没咋说，可这种事怎么可能管得住人家的嘴，这不，到中午的时候，都在谈这事儿呢。”卫国兵担心道，“你这回来了，是不是没事了？” 许南南点头，“嗯，都是误会一场，昨天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只是没回来的车子了，就在那边住了一晚上。“ “没事就好，这样的事情啊，可千万别沾上。”卫国兵庆幸不已。 这样事情他以前可没少见啊，那些资本家，城郊的大地主，现在都被监视着呢，没人生自由，子孙后代都抬不起头。 “卫叔，我先进去了，还得去找领导们说说。” “快去快去，赶紧说清楚。这事儿真是闹心。” 进了矿上，有认识许南南的就开始对许南南指指点点的，还有些人甚至担心好她走近了有问题，刻意离她远一点儿。 虽然和这些人不熟悉，许南南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她叹了口气，直接去了矿委办公室。 办公室的人倒是还和平常一样，看到她来了，也就惊讶一下，朱芳满脸惊喜，“南南，你没事啦。矿长和咱说你没事了，我们还以为他骗人的呢。” “没事，就是一场误会，说清楚就没事了。要真有事儿，我还能好好的回来？”许南南笑道。 其他人听了，都替她松了一口气。 高矿长和李成文听到动静，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许南南了，都明显的放松了，“没事就好。以后可要谨慎点。” 许南南应了一声，又道，“矿长，我刚刚从外面回来，这路上好像挺多关于我的传言。” 朱芳气愤道，“都是些没事干的人，回来瞎叨叨。特别是那个许梅子。大部分都从她嘴里传的。” 那天去省城的人都和许南南关系不错，就算出事了，人家也不会落井下石。而且高矿长还特意说过不让瞎说的。回来后传开了，还不是有一就有二的，起头的就是许梅子。 矿委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大好。 这事儿关系到一个女同志的名誉问题。往大了说，那是关系到政治身份的。 高矿长道，“小朱，你写篇申明，给于南南同志恢复名誉。” “行，”她可早就想写了。 李成文道，“矿上的工人也得管理一下，不能再让他们这样随便说话。这是一次，以后要是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怕会给矿上招惹麻烦。” 一个矿上要是接二连三的出现思想有问题的工人，那矿领导也是讨不了好的。 高矿长点头，“这事情你处理就好。回头在咱们和其他两个副矿长碰头，把矿上工人思想问题这块抓一抓。找时间给他们宣传一下。思想得进步，不能整天盯着闲事。” 看到矿上这边有安排，许南南也没再深究。 回到办公室这边，肖科长他们又是一阵询问。这才算是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还没下工，许玲突然跑办公室来找她。 “姐，我听卫叔说你回来了，就来看你。你没事了吧。”许玲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许南南看。 “没事，本来就没事。别人瞎说的。” “我就知道没事，那个许梅子就不是个好东西。”许玲现在连梅子姐都不叫了。 许南南觉得这小姑娘性格真是够辣的，以后长大了，还不得上天呢。“行啦，你小模小样的，别管大人的事情。好好念书就行。” “咋不管了，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昨天就在家里叨叨，说啥以后要和你保持距离。我都没理她。之前还让我劝你回去呢，出事了就让保持距离。她真说得出口的。” 和李静保持距离，许南南求之不得，“就让她保持距离，我不稀罕。” “可……可有人稀罕。”许玲突然闷闷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许南南不解的看着她。 许玲嘴巴动了动，犹犹豫豫的，“我之前放学的时候，碰到了几次二姐，我看那个女人和她说啥。二姐也没走，就站在那里听她说。” 听到这话，许南南心里微微的咯噔了一下。想起之前小满几次心事重重的。看来是和李静有关系了。 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有些微微的酸，但是也能理解。小满是她们三个人中，和李静两口子接触最少的了。因为接触的少，就容易产生幻想。 “姐，你别生气，回头和二姐好好说。”许玲劝道。她心里其实都有些生气了，觉得二姐是叛徒。但是二姐对她好，每天都省着好吃送去给她吃。人还温柔。她就不知道咋办了。 许南南想开了，也觉得怎么样，“没事，姐不生气。” 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思想，她也不能左右别人。她顶多和小满说一下许建生两口子的事情，如果小满还是坚持和许建生两口子生活，她也没办法了。 此时放学的路上，小满正被李静拦着说话。 “我和你说话，你听着没呢。小满啊，妈可是为你好。你姐现在遇上这样的事情，以后谁和她有关系，都得遭殃。你现在还小，不懂，以后就知道这事情的严重了，妈就算舍不得她，那也得放弃。不能为了她一个人，放弃全家人，你说是不是？” 李静在旁边苦口婆心的劝着。心里也是庆幸之前那丫头没回家。要不然这会子全家人都要被连累了。 她都搞不清楚这丫头怎么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去和资本家在一块儿呢。 小满低着头往前走，一句话没说。 李静跟在边上说了半天，见她没反应，直接拉住她，“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吭一声呢。妈和你说话呢，你就这个态度？” 小满还是不懂，只是肩膀不停的耸动。 李静把她的脑袋往上面抬了一下，顿时看到了小满满脸的泪水。惊得连忙收回手，“你，你这哭什么啊？” “你之前和我说，你疼我和我姐。说后悔了，想让我们一家人好好相处……我，我还信了你的话。”小满哭着抹眼泪。之前亲妈找她几次，说的她心里都乱了。她有几次都忍不住想劝她姐，原谅爸妈了。可就是说不出口。 她心中庆幸之前没说……“你就是这么疼我和我姐的。我姐出事了，你就要和她保持距离，还让我和我姐保持距离。你有脸说疼我们。” 她早该明白的，疼孩子的亲妈，怎么会不管她和姐呢，怎么会总是对小玲不好呢，又怎么会总是为难她们姐妹呢。 啥后悔了，真后悔了，现在咋又要划清距离。 李静听到小满这话，心里也慌了，这孩子都被她给说动了，咋又变了呢，“我哪里不疼她了，我这也会为你和小玲好啊。” “那以后我和小玲也出事了，你不照样要和我们划清距离吗。你就是这样的人，你自私自利，只会想到你自己，以后你别找我了，我没你这样妈。没有我姐，我早就死了。你还让我和我姐划清界限，我讨厌你这样的人！我恨你！”小满喊了一声，满脸泪水的往家里跑。 “恨我？”李静呆呆的站着看她跑远的背影。片刻后，她满脸愤怒，“你们有什么资格恨我。没我还有你们？有什么资格恨你们亲妈。说我自私，你们才自私！不就是看我不是城里人吗，看我是出身不好吗，我要是城里户口，是干部，你们还不早跑过来喊我妈了。” 李静气呼呼的回了矿上，还没到家呢，就听工人议论，说南南那事情是误会，人都好好的回来了，不存在任何问题。矿上已经发了通知了，让大伙不要随便造谣。 “误会？咋又成误会了。”李静喃喃道。 许南南回到家里的时候，小满已经回了家里了。 于奶奶担心道，“回来的时候眼睛都红彤彤的，估摸着是学校里遇着委屈了，我问她，她也不说，就进屋里去了。” “奶，小姑娘上学，谁不受点委屈的。你就别担心了。我去看看小满去。” 她猜着是不是许玲说的那事儿。心里微微的叹息。 安抚了于奶奶，她就进了房间里，琢磨着怎么和小满表态。 刚进屋，趴在桌上的小满就跑过来将她一把抱住。 “姐！” “咋了？”许南南顺手搂着她的胳膊。这孩子身体也长好了，都长到她的肩膀了。 小满抱着她不撒手，“姐，对不起。” 声音哽咽了。 “姐，不管出啥事，你都是我姐。别人说啥，我都不听啦。” 许南南闻言，觉得自己之前琢磨的事情可以不用说了。她笑着拍小满的背，“行了，姐知道了。甭管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也别让奶奶担心。” 许小满这才从她怀里出来，抿着嘴点头，“嗯。我出去和奶说。” “去吧。”许南南笑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不问发生什么。 也不知道小满说了什么，外面很快传来于奶奶的笑声，“多大点事儿啊，考不好也没关系，哭啥啊。可别哭了。” “奶，我不哭了，再也不哭了。” 因为矿委这边发出的公告，矿上关于许南南的事情倒是慢慢的平息了。就算偶尔有些多事的人议论两句，许南南也没理会。毕竟哪里都有不嫌事大的人。 不过随着许南南这事儿平息，关于许梅子的消息又传出来了。 上次许梅子去省里参加表演，估摸着是被省城某个单位的男同志给看中了。人家开始给许梅子写信了。 信是从门卫室传来的。第一封还好说。可这每天一封，那就有问题了。这种去参加表演，被男同志看中的事情也不少，以前矿上也有过这样的例子。可关键是许梅子那是有对象的啊。听说都要和她对象结婚了。 这事儿还在传呢，吴剑就突然宣布要和许梅子解除对象关系。说许梅子水性杨花，和他处对象，还和别的男青年攀扯不清，还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干净的。 吴剑动作也快，这边说了解除关系，转身就和工会刘大姐家的侄女刘大妞领证结婚了。动作快的连喜酒都没办，就直接住一块过日子了。许南南办公室还吃到了他们的喜糖。 他的喜糖，许南南可吃不下去，全都给了柳大姐家的孩子吃。 柳大姐高兴的不得了，中午吃饭还拉着许南南一块儿，路上也八卦着这事儿，“这女同志也傻，那个信你不拿，不就行了？还每天都去拿，我看她也不冤枉，估摸着也是想去省城呢。” 第119章 许南南一句话没说, 就听柳大姐说这些事儿。等到了食堂里面, 又看见了朱芳两口子，四个人坐一块儿。 刚打了饭菜坐好, 食堂里面就闹了起来了。 朱芳要去看热闹, 被李伟明给拉住了, “你去凑什么热闹，到时候别人把你伤到了你也是白吃亏。” 摸了摸肚子, 朱芳愣是忍住了。 许南南也没去。柳大姐可忍不住了，放下碗筷就钻过去了。过了一会儿又钻出人群，脸上一脸八卦, “是许梅子和吴剑两口子。许梅子找吴剑理论, 被刘大妞给打了。“ 人群里, 许梅子坐在地上，狠狠的瞪着吴剑。 吴剑被她看的心虚，不过想到以后不用被这个女人威胁了，他又觉得扬眉吐气。“许梅子, 是你先对不起我的。我都打算和你结婚了, 结果你呢，竟然和别的男同志拉扯不清的。现在我都结婚了，你还来找我，你要脸吗？”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现在吴剑不和你好了，你就后悔了？难不成你还想吴剑一直等着你呢。你咋想的那么美呢？” 刘大妞长的腰圆臂肥，指着许梅子的样子, 看着十分的有气势。坐在地上的许梅子就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了。 有些女同志看不下去，帮着劝几句。 许梅子坐在地上，看着那对狗男女，心里怄的吐血。 她千算万算的，就没想到自己就犹豫了那么一下，就被吴斌钻了空子，往她身上泼脏水，让她有口难辩。 “吴剑你耍流氓！”许梅子红着眼睛指着吴剑。 她就没受过这样的气，没被人这么欺负过。上次吴剑敢甩了她，她就敢压着吴剑撑不起头。这次既然吴剑娶了别人，她也不让吴剑好过。 “你对我耍流氓。你这个流氓。” 吴剑讽刺道，“我耍流氓，我啥时候耍流氓了。你自己和人家不清不楚的，谁知道你和人家干不干净。是不是别人不认账了，你就赖我了？咋之前不说我耍流氓，现在说了。” 其他的工人都眼神晦暗的看着许梅子。 和吴剑相处的时候还和别的男同志勾搭，这样的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妇联的朱主任被人找过来了，看到地上坐着的许梅子，走过去将她拉了起来，“这是干啥呢？大中午的不吃饭，闹啥啊。还想不想工作了？” 其他人被朱主任给骂了几句，顿时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吃东西。 许南南和朱芳坐在位置上，都能看到许梅子那惨兮兮的样子。 朱主任将许梅子给拉出去了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许梅子低着头，也不知道是想什么，突然抬起头，狠狠的朝着许南南瞪了一眼。 “她这啥眼神啊？！”柳大姐气的拍桌子。 朱芳轻蔑道，“啥眼神，见不得别人好呗。” “这样的人，这个下场也是活该的。难怪人家男同志宁愿和刘大妞结婚也不好她。这样的心思娶回去，还不得家宅不宁啊。” 许南南也觉得挺无语的。这种人自己做错了事情不悔改，还总是觉得是别人的问题。迁怒到别人身上。 也就是挑软柿子捏罢了。 许梅子在食堂里闹了这么一招，被矿委那边通报批评了一顿。年尾大家都忙着工作，这同志竟然还捣乱。而且本身作风就有问题，还去纠缠已经结婚的男同志，品行不正。 被通报批评，年后学徒工转正的事儿，许梅子这边也是轮不上了，估摸着得无限期延后。 许建生回到家里，就看到自家门口李静和许梅子拉拉扯扯的。 看到许梅子了，许建生的脸色也不大好。 自家养的两个侄女，作风上都出了问题。他脸上一点光彩也没有。而且当初这个侄女自己搬出去之后，许建生也觉得自己该付出的也付出了，没不要再管这个侄女了。 “你赶紧走赶紧走，没良心的，当初我养你那么久，翅膀硬了就走了，现在出事了就回来找你大伯？” 李静见许建生回来了，忙不迭的让许梅子走。生怕许建生耳根子软。 许梅子没理他，看向回来的许建生，“大伯。” “你来干啥？”许建生面色平静的问道。又往屋里去。 “大伯，我转正那事儿，你能不能和我师傅说一下。我就快转正了。年后就能转的。”许梅子委屈的朝着屋里喊。吴剑结婚之后，省城那边也没来信了。她就是再傻也知道是啥问题了。难怪当初吴剑那么殷勤的安排她去参加表演，这就是做了个套让她钻。 李静冷笑，“你自己作风不好，出事了自己兜着，找你大伯有啥用。” “这是我们老许家的事儿，你管不着。”许梅子气愤道。 现在矿上的人都瞧不上她，背地里笑她，凭啥李静也瞧不起她。 许建生在屋里听到许梅子呛李静，也没管，就坐在椅子上，“这事情我管不了，你自己以后表现好，肯定是只能转正的。” “大伯，你真不管我这事儿？你咋这偏心。许红那么丢人的事情，你也帮着把婚事定了，还要把工作给磊子。我和龙龙啥都没有，都靠自己，现在出事了，让你帮点忙，你也不帮吗？” “老许，别管她！”李静气的牙痒痒。 许建生的目光穿过大门，看着许梅子，“我是偏心，偏的太厉害了。这么多年我养你和红红，我一天没养南南和小满。我送你们读书，南南还得靠她自己读书。我给你安排工作，南南还得自己找路子。我这心都偏到咯吱窝里了。” 他看着许梅子，“你都大了，也工作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解决。我是管不了了。” 许梅子可没想到许建生竟然真的这么不讲情面，一口回绝她，心里觉得委屈不平。 她咬了咬唇，转身大步离开。 李静对着她唾了一口，“这样的东西，没良心，早晚要遭报应的。 小年的时候，矿上终于开始放年假了。 主要是天太冷了，又下雪，矿上也没法动工。每年这时候都必须让工人回家过年了。有些工人的老家是在农村，平时没空回去，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回去一家团聚。 许南南今年是要在新家这边过年的，不过还是得回老家去一趟，送点年货给桂花婶一家子。 林青柏这边没法放假，听说许南南要回老家之后，还是请了假去，准备跟着许南南一块回乡下去。 这时候乡下已经发了粮食，也不缺粮食，许南南带了几斤大白面，又割了几斤肉，送回去给宋桂花家里过年包饺子吃。 回去这天也下着雪，许南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还是冷。 看着旁边的林青柏，她心里忍不住羡慕嫉妒恨。咋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是这么大呢。 正觉得郁闷，冰冷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 林青柏笑着看她，手下捏了捏，“暖了就换另外一只。” 许南南翘了翘嘴角，“嗯。” 手掌上传来源源不断的暖意，许南南舒服的叹气。要是这车子是动车就好了，多舒服啊。正胡思乱想呢，脑袋里又传来叮叮声。 【老古董】：“最近怎么一直没上新，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一上来就说关心人的话，许南南心情挺好，回道，“最近有些不方便。” 她想了想，试探的回道，“我这边局势不大好。” 【老古董】：“局势？什么局势？” “政治。” 对方沉默了。 许南南想着，估摸着这人以为她是干犯法的事儿呢。 【老古董】：“上次你和我说的帮你买一些旧科技的事情，我帮你找人问过了。可以先买一些八十年代的，这些科技许多都被淘汰了，如果你学习的话可以，但是要作为商业用途使用，可能有些要交一些专利使用费。 许南南一愣，突然想起，自己上次随口说八十年代，对方也顺着她的话接下去了，竟然没注意两边时空的时间是不是发展顺序一样的。可别她这边说的八十年代的科技，在人家那边已经是飞机满天飞的时代了。 “八十年代的科技程度怎么样？”许南南问道。 【老古董】：“你连这都不知道？生活上已经出现无线电话，按键手机，私家小汽车……这些在八十年代中期进普及了。” “……” 一万块钱的大哥大不见了，按键手机都普及了。果然不同步啊。 算了，先弄些资料过来看看。“弄一些汽车技术吧。” 【老古董】：“汽车包括很多，有材料，有能源，还有发动机……” 许南南半懂不懂的，干脆问道，“那这些东西里面，什么最重要？” 【老古董】：“当然是发动机。” “那就要发动机技术！” 【老古董】：“……好，下个星期见。对了，马上要过年了，提前祝新年快乐。” 说完，老古董就下线了。 许南南从淘宝里面退了出来，心道这两个世界的时间竟然这么近啊，都要过年了。 又是一年。 手下暖暖的，许南南看着林青柏。心里想着，到时候资料拿出来了，怎么解释呢。 到了许家村的时候，各家各户的已经开始做饭了。 这种大冬天，家家户户的也不能下地干活了，都在家里休息。这也是一年中难得能够休息几天的日子。 宋桂花看着许南南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男同志，脸上笑的十分的热情。 “南南长大了。”都找对象了。 之前也听两个孩子说起过这事儿，这次见了真人，这心里才真是替南南高兴。这对象看着就可靠，以后南南可有个人依靠了。 许贵是家里唯一的成年男人，招待林青柏聊天，许南南则去帮着宋桂花做饭。 做饭的时候，宋桂花问林青柏的情况，知道家里条件不错，人也好，笑道，“我就说了，好人好报。你这孩子以后是个有福气的。” 旁边陈奶奶又问许南南，“南南，屋后那个许家大丫，真的找了个县委的干部家里？” 许南南一愣，“是啊，咋了？” 宋桂花插嘴道，“你不知道啊，自从后屋找了个县委的干部家庭之后，回来了也不听许根生安排，现在都在家里待着呢。村里人也不敢说什么。” 第120章 许南南脸色古怪的咳了咳, 看来许红的事情, 村里人还不知道。她也没准备说，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没必要说出来惹的一身骚。 中午包了饺子, 蒸了咸鱼腊肉。一家子围在桌子上热热闹闹的吃饭。 陈奶奶留许南南和林青柏在家里住一天, 许南南道，“想住也没时间, 家里那边不放心，他也要工作。” 听许南南这么说，陈奶奶倒是不好多挽留。 正吃着高兴呢, 后屋那边传来了吵架的声音。 老许家已经分了家, 三间屋子, 刘巧一家子就分了一间，不过平时老三许建平还是得给许老头和许老太供口粮吃。两个老人就跟着许建海过日子。 今天许建生也带着媳妇孩子们回来过年。结果才进门就被老太太给了个下马威。 原因是许梅子在矿上遇到困难了，许建生这个当大伯的竟然没伸手。 “我养你这么多年啊，咋就养出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三丫不是你侄女？你咋就这么狠心呢？” 旁边刘巧和许建平脸色都不大好。 本来老大把工作给了许磊, 两人就有些不服气的, 这会子闺女遇到困难了，也不拉扯一把，说的难听点，那就是不把他这亲兄弟当一家人。 许建生闷着头一句话不说，李静则缩着肩膀躲在他的边上。就担心许老太到时候扯她身上来了。 徐老天见自己骂了这么一会儿，这两口子都没反应，顿时摔拐棍。 “咋了, 咋就不说话了。” 许建生这才抬着头，眼眶都红了，“妈，这是矿上的决定，我咋能伸手。还有，梅子自身也有问题。” 刘巧笑道，“大哥，梅子那么小就跟着你和大嫂一起过日子，咋就有问题了？” 言外之意就是有问题，也是许建生和李静的责任。 许老太也拍桌子，“巧说的没错，建生啊，你是当大伯的，教孩子是你的责任。孩子犯错了，那得自己人教，咋能不让她转正呢。” 许梅子转不转正，许老太是不在乎的。可是刘巧和她说了，要是许梅子么转正，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以后可就顾不上两老了。 自从老三一家分家之后，许老太也知道自己压制了这么多年，已经压制不住了。现在老二一家还在因为磊子的工作，愿意听她的。老三一家可不好管了。 所以这次许老太说啥也要让许建生答应帮许梅子转正。显示她的能耐，让刘巧和许建平两口子不敢轻视她。 李静拉了拉许建生，“老许，要不，要不你想想办法？” 被老太太这么一骂，李静也是气虚了。不知道该咋办。 许建生木着一张脸。“妈，你到底想要我咋样。你还要让我咋样？这些年，我做的还不够吗？我欠了家里的，我不是都在还吗？四个孩子，我一个个的拉扯大，能读书的都让读书，再艰难的时候，我和李静挨饿，也没让他们饿肚子。你到底还要我咋样？” 最后一声差不多是吼出来的。 屋里其他人似乎都没想到许建生会情绪这么激动。以往只要老太太发话，许建生就没不认怂的。这次竟然还呛声了。 许老太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坐在地上哭，“我这命咋这苦啊，养了这么不孝顺的儿子边，这么多年不养我，让帮着拉扯一下亲侄女，就这样和我闹，老天爷啊，我活不下去啦。” 老太太哭的震天响，让村里其他人都惊动了。 很快，门口围着一群人看热闹。 许老头觉得丢人，拍了拍桌子，“行了，都要过年了，闹啥呢。不嫌丢人啊。” 没看着老大这脸色都变了吗，还火上浇油。许老头恨不得给老太太一脚。 “建生啊，这事儿你妈瞎说的，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许老头无奈道。 许建平一听，不乐意了，“爸。你这么说可不行啊，咱是一家人，家里人有事，大哥咋就不能伸把手了？当初大哥把工作给二哥家的磊子，我一句话可没说呢。现在就帮帮我们家三丫咋了？” 许建生听着兄弟这话，心里堵的厉害。 甭管是老二还是老三，都觉得他是该给家里付出的。该养孩子，养不好得负责任。工作该给老二家，也该拉扯老三家。 大伙都觉得这是正确的。 可他的孩子呢？他放在家里养的两个孩子现在都没啦，都不认他了，他找谁闹去？ 许建生抹了一把眼泪，鼻头发红。红着眼眶看自己的家人，“梅子这事儿，我伸不了手。你们要是觉得我不好，就尽管骂我，我也没辙了。今天趁着大家都在这儿，我也说一句，以后家里的事儿，我不管了。不管了！” 许建生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来，往地上一扔。拉着门口站着的许玲就给往外走。 李静见着了，赶集跟上，“老许，老许等等啊。” 身后，老许家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老太太道，“这，这是啥意思，老大这是是啥意思呢？” 张翠琴歪着脸道，“说不管了，妈，人家这是说不认你了呢。”不管就不管，她可不愁了。以后儿子接工作，闺女嫁县委那边去，也用不着老大一家子管了。 许老太这才反应过来，直接躺地上打滚，“作孽啊，作孽啊——” 这次可没一个人劝她起来。 许建生拉着许玲准备出村子，路过宋桂花家的时候，看到了长在宋桂花家院子里的许南南，他抹了把脸，重重的叹了口气，又继续往前走。 倒是李静走在后面，看到许南南的时候，直接骂了一句，“吃里扒外的东西。”又赶紧追了上去。 陈奶奶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真不是东西。”在老许家人面前像个面团似的，对着自己亲闺女就横起来了。这样的人真不配做妈的。 林青柏捏了捏许南南的手。 许南南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没什么，我早就不在意了。”她老早的时候面对许建生和李静的时候就没有波澜了，也许真正的残留在这个身体里的原主的意识也对他们没指望了。 至于许建生和老许家闹翻，她也没觉得什么该畅快的。不管许建生再后悔，再如何和老许家划清界限，也无法弥补曾经在他们无情冷漠下，消失的那个鲜活的生命。 因为林青柏在场，所以陈奶奶和宋桂花都没怎么提老许家的事情。林青柏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神色如常的吃饭，和许贵聊天。等吃完饭了，许南南就提出回城里去。现在冬天天黑的晚，得早点出发才行。 陈奶奶也没说啥，让宋桂花去把年前村里分的肉，给许南南弄一块回去。 许南南不要，陈奶奶可不乐意，“是猪耳朵，拿回去给你爷爷和小林下酒吃。” 许南南推迟不掉，这才接下了。 出了村子，人就少了。许南南将手插到林青柏的口袋里。两人的脚印在雪地里深一下浅一下的。 “今年过年奶奶说让你去咱们那边过。” “嗯。”林青柏轻笑点头。 “西北那边我寄了东西过去了，应该能过个好年。” “谢谢。”他在口袋里揉许南南的手。 许南南笑道，“谢啥，不为你，我也要寄的。他对我有大恩。”只是觉得这缘分特奇妙。 天黑之前，终于到了县城里面。许南南的脚都要冻的麻木了，决定过年期间不出门，就在家里窝着烤火炉。 顺便可以烤红薯，烤花生吃。 林青柏松她回了家里，才往县委大院那边去。 刚到县委大院呢，就看到自己门口蹲着个人。一看，眼睛眯了眯。“你怎么来了？” 孙喜梅在这大门口蹲了一下午了，浑身都凉透了。高局长媳妇让她去家里烤火，她都不乐意去，就担心错过了林青柏回来了。 听到林青柏声音的那一刻，她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的。 看到林青柏站在眼前了，她才兴奋的跑过来，“青柏哥，你总算回来了。我专程从京城过来陪你过年的。” 她双眼发亮道。 上次林青柏说的那些话让她难过，可她也知道，那是因为林青柏不知道她的心思。所以本来年后再来的，这次她提前过来了，就是为了让林青柏过个好年。出门在外的，一个人过年，肯定很冷清。 来到这小县城之后，她就更后悔没早点过来了。在这么个小地方，青柏哥刚来的时候肯定不适应。难怪会让一个小姑娘钻了空子。 林青柏的眉头都要皱成一团了。 “胡闹。我不用人陪，你回去。” 说着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去开门。 孙喜梅提着行李挡跟在后面，“青柏哥，这大冷天的，我也没个住处……” 林青柏回头看着她，绷着脸指了指县委大院东面的一栋楼。“那是县委招待所，你去那边办手续就能住了。” 孙喜梅咬了咬唇，“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青柏哥，你就收留我一晚上吧。” “孙喜梅同志，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应该知道正常的男女关系是怎么相处的。县委招待所条件不差，够你住的。你先去住一晚上，明天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林青柏说完，开了门，进去就反手关门。 孙喜梅愣愣的看着关上的门，伸手轻轻敲了几下，没反应，这才委屈的提着东西去招待所那边。 高局长家里开了门，局长媳妇伸出脑袋看了眼，心道这女同志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咋这么不懂规矩呢。还想和林部长睡一个屋呢，也不怕人家说闲话的。 人家林部长可是有对象的人呢。 她觉得下次许南南来了，得提醒一下，别让林青柏被什么人给勾走了。 正准备进屋呢，林青柏又从屋里出来了。她尴尬的笑道，“又出去啊？” 不是要去找刚那个女同志吧。 林青柏点了点头，直接下楼。高局长媳妇从楼上瞄了一眼，看林青柏直接出了大门，没去招待所那边，这才放心了。 林青柏去办公室给章磊那边打电话。让他帮忙传话给父亲林长征，告诉他孙喜梅来了省城了。 章磊一听这话，稀奇古怪的笑，“兄弟，你这人缘也太好了。” “说正经的，这事情你说一声。孙喜梅的父亲可能就是那个高建国的领导。” 听到这话，章磊就不开玩笑了。能把高建国这样的货色弄过来的人，那还能是什么好角色他闺女在这边要是受了委屈，谁知道这位到时候要用什么手段呢。 “兄弟，这事情一定转达，你也小心点。这样的家庭还是别沾身了。”别看现在挺风光的，让那么多人记恨，以后还不知道什么下场呢。 事情交代清楚之后，林青柏也就将这事情放下了。 后面几天，孙喜梅每天早早的在院子里等林青柏，结果每次都没等到人。下午又等林青柏回来，也没看到人。问门口守门的老师傅。老师傅笑的露出一口黄牙，“咱就守大门的，咱啥也不知道。” 人家林部长有对象了，你这姑娘咋就这么不注意呢。亏的林部长性子坚定，要不然被你这么缠着，早就叛变了。 柯师傅对这姑娘真心瞧不上，虽然人家是从大城市来的，人也有气质，可他觉得还不如这小县城的姑娘懂事呢。 南江小县城还没见着一个女同志追男同志，追到人家宿舍里来的。 好几天都不见，一直到除夕这天了，都没见到林青柏的人，孙喜梅这才委委屈屈的拎着行李去坐车回省城去。 于家这边，林青柏正陪着于爷爷下棋。 这东西还是林青柏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的。于爷爷好些年没下棋了，这会子有人陪着了，下的昏天暗地的，连饭都不想吃了。 于奶奶几次从厨房喊他，都没喊动。气的恨不得去揪他的耳朵。又看着孙女婿在家里呢，不好让老头子下脸面了。 林青柏见老太太都生气了，故意看漏了两步棋，顺顺利利输给了于爷爷。老爷子这才乐呵呵的上桌子吃团圆饭。 饭是许南南一个人做的，小满帮着烧火，姐妹两整出了八道菜。除了三道肉菜之外，其他的都是七拼八凑的。 饶是这样，于爷爷和于奶奶激动的眼睛都红了。直说这些年是家里过年最热闹的一次，最团圆的一次。 大年初一去邻居家里拜年，初二许南南就跟着林青柏一起去县委那边拜年。 才进屋，高局长媳妇就把许南南叫小厨房里咬耳朵。 林青柏见状，笑着叹气。 果然，等许南南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林青柏表情坦荡荡的，丝毫也没有心虚的样子。 等离开高局长家里，回到林青柏宿舍，许南南就笑着道，“林同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就是孙喜梅那事吗，”林青柏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蛋。他知道许南南没误会，无非是找到了个由头，想折腾他。“我就第一天见了一面，后来我就在办公室那边睡的。你不知道我半夜冻着睡不着，多难受，” “少糊弄我，你还能委屈你自己？”许南南可不信他的话，然后站在这屋里转悠，“这里是我的地盘，要是让不相干的女人进来了，哼！” 林青柏听她这霸道的话，忍不住眉眼带笑。这小妮子，真是越来越会折腾人了。他走过去，一把就将人搂在怀里，深深的吸了口气。 许南南道，“等等，你还没答应我呢。” “答应答应，我什么时候没答应你了？”林青柏低头，吻住她的唇。尝到甜甜的味道了，他心里满足的叹气。这是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了。 许南南被吻的晕头转向的，早就将孙喜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春节假期很快就结束了，回矿上上班第一天，许南南收到了老古董的信息，发动机的技术资料已经买到了，一共花了一百二十万。 许南南看到这数字差点骂娘。 知道科学技术的结晶值钱，这是不是太烧钱了。 【老古董】：“这还是谈了很久才拿下的价格。要知道，这可是发动机，当初就为了研究这个，也要花费不少的人力物力。” “东西全面吗？”许南南确认道。 谁知道这位竟然十分大方，“都在里面，你可以先拿去看，觉得有用了再给钱。” 许南南惊讶，“这可是一百多万的东西，你这么信任我？” 老古董发了个笑脸过来，“能过诈骗我一百万并且全身而退的人，这世上还没几个。” 听到这话，许南南终于相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咋和老二那语气那么像呢。都这么自信的让人想抽一顿。 人家大方，许南南也不扭捏。她确实要看看东西才行。毕竟她可是穷人。所有的身家都买不起几样科技结晶的那种穷人。 所谓的技术资料，就是一大堆的纸质的图纸和文字记录。许南南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看懂这些东西的原理。 “果然术业有专攻，这东西还是要找个懂行的人啊。” 许南南仔细想了想，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林青松了。只是这东西怎么给林青松看，又不被人怀疑呢…… 许南南觉得自己该去出一次差了，给这些图纸找个来源。于是小肖科长分配开年的出差任务的时候，许南南自告奋勇的要了去上海的出海的任务。 听说许南南要出差，林青柏有些担心，“南南，这次出差之后，就换个位置吧。” 许南南诧异道，“为什么啊？” “以后可能会不方便，换个位置。要不然我不放心。” 许南南想起明年……心里猛的一跳。然后乖乖的点头。“嗯，回来我和肖科长说说。” 林青柏见她这么听话，反而又觉得委屈她了，安慰道，“这只是暂时的，相信我。等以后方便了，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你。” 许南南嗯了一声，心里却清楚，那还要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一大早，许南南就去坐车前往上海。 距离上次去上海，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再次来上海，许南南发现上海的变化还是很大的。穿着上大家似乎都变得保守了，一水儿的青年装和军装。之前那些鲜亮的颜色的衣服都少见了。 女同志们头上的头发也不弄卷了，要么是齐耳的短发，要么就是扎着辫子，看起来都十分的朴实。 看着这些变化，许南南心里五味杂陈的。 去之前住过的招待所弄了一间单间，许南南就坐在床上发呆。想起在省城的事情，还有后来的那些事情，她心里越来越乱。 第二天，去百货商店里面买了要用到的零件之后，许南南就赶紧的离开了上海，赶回南江。 重新踏上了熟悉的土地之后，她才感觉心安定下来了。林哥说得对，以后不适合出差了。她暗暗叹气。正是因为知道有多可怕，才会觉得畏惧。那些畏惧的感觉，让她没有勇气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城市了。 回矿上交了任务之后，许南南就请了假，急匆匆的跑去武装部找林青柏。 武装部的人是认识许南南的，见她来了，立马去里面和林青柏说。 过了片刻，林青柏就脚步匆忙的出来了，看到许南南的时候，脸上满是笑意，“这次回来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又要去大半个月了。” 许南南抓住他的袖子，小声道，“林哥，找个说话方便的地方，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林青柏眉头微挑，看了看两边，“跟我去办公室。” 许南南嗯了一声，心如擂鼓的跟着他身后走。暗暗的给自己打气。既然决定了要办这些事情，总要走出这么一步的。 进了办公室，林青柏就顺手关上了门，看着许南南紧张兮兮的样子，他笑了笑，去给她倒了杯热水，“别急，有事情慢慢说。” “不能慢，”许南南语气坚定道，然后喝了一大口水，将水杯放到茶几上。将刚刚背在身上的包放到了林青柏的办公桌上。手伸到袋子里捣鼓了一下，就掏出了一叠一叠的纸张来。 有别于现在纸张的粗糙，这些纸张都十分白，而且质感非常的光滑。林青柏神色一动，低着头细细的看着资料上的内容。 许南南紧张的走在边上戳着手指头。 林青柏看的很认真，很投入，似乎都忘了身边还坐着一个人。一直等看了三分之一了。林青柏才眼眸发亮的看着许南南，“这些，哪里来的？” 许南南嘴唇动了动，“捡，捡的。” 第121章 “捡的？”林青柏黑眸盯着她的眼睛。 “对, 就是捡的。”许南南偏头, 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这些东西她也不想避开林青柏去交给别人。最起码在她认识的人里面, 没有比林青柏更值得她信任的。只是有些事情, 她没法直接说出来。比如自己不是真正的许南南, 而是来自于未来。比如自己有个淘宝店……这些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拿出这东西之前，她就想着怎么解释这东西的来源。可是想来想去, 她发现没有一个理由比捡来的更合适。只要这东西拿出来，产生的怀疑就不可能少了。她不想再编一堆骗人的话再骗林青柏。这理由听着很假，但是谁也不能说她说的是假话。 林青柏揉了揉她的发顶, “捡来的就捡来的吧。”小妮子不愿意和他说实话, 他也不忍心追问。之前就怀疑小妮子有一些秘密, 他甚至还怀疑……只是没想到这小妮子带来的震撼这么大。 “捡这些东西的时候危险吗？” 许南南抬头看着他，见他担忧的神情，心里有些酸酸胀胀的，“不危险。”她知道, 林青柏肯定已经猜到一些事情了, 只是自己不说，他就不问。“林哥，对不起。” 林青柏笑，“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反而大家都要感谢你。南南，这东西有大用！这件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说，我会妥善处理这些资料。” 许南南点头，想了想又道, “那，要是我以后又捡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呢？”这要是有用，她以后肯定还会继续的。以后的事情她没法阻止，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听到这话，林青柏愣了愣，然后无奈的笑，“要是再捡到，也还是一样。这些东西不要随便给人看。这东西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你会很危险。” 怀璧其罪，这些东西要是被人发现了，不止国内会有危险，还会吸引到那些国外的势力。 这东西还要好好的处理，才能避免其他的麻烦。 东西拿出来了，怎么用，许南南也管不了了。她相信林青柏这边会处理好的。她现在得想办法多挣钱。 这一次资料就一百多万，而且还是比较过时的技术成果。如果以后想要其他的技术资料，她账户里的那点钱可不够用啊。只是现在的环境，她没那个胆子像以前那样去捡漏了，只能想办法去把魏小东的那些东西给拿出来。能让这小子冒险私藏起来的，肯定都是好东西。应该能换不少钱。 许南南想着挣钱，可最近矿上越来越忙了，矿委这边三天两头的开会，进行思想学习。朱芳肚子都显怀了，每天大着肚子在矿上跑来跑去的，许南南看着都觉替她紧张。 下工的时候，许南南跟着朱芳一块儿走，就听朱芳抱怨，“年后开始，也不知道怎么了，省城那边的总厂就让人发一堆的学习文件过来。这么大的矿上，这么多人学习，我们矿委现在一个人分两个人用了。 听到这话，许南南心里也知道是什么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这些只是正式开始的前兆而已。 到了门口，林青柏已经在等着了，见她闷闷不乐的，问道，“在矿上怎么了？” 许南南上了车，就担心道，“林哥，最近矿上一直在学习，非常的频繁。我心里总觉得不安。林哥，你平时也注意点。” 她担心林青柏到时候陷进去了。到时候可不管现在职务是什么，说陷进去就陷进去了。 “对了，那个姓高的，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还记恨咱们，以后打击报复。” 林青柏骑着车子，听她说这些话，安抚道，“没事，南江这边不会有事的。至于省城那边，暂时不着急。对了，南南，我可能要回一趟京城那边，把你那些资料处理一下。” 许南南嗯了一声。 “南南，要是有人问起这些资料怎么来的，你就说是和一位爱国华侨拿东西换的。” “好，”这个倒是说得通，毕竟外国的技术现在确实比国内先进，暂时还能蒙混一下。 “南南，你说，要是别人问用什么东西换的，咱们怎么说？”林青柏意有所指的问道。 许南南心跳了跳，“我觉得应该是用古董吧，毕竟这些东西不管哪国人，都是喜欢收集这些东西的。” 林青柏笑了，“好，就古董。” 周末的时候，林青柏就准备回京城那边。临走的时候的倒是给章磊打电话，让他看着姓高的那边。帮着照顾许南南。 章磊在电话里笑出了声，“我说你这有必要吗，不就离开一阵子吗，还托付我照顾弟妹，你这是把弟妹当闺女养吧。” “说正经的，别废话。” “好，我帮你看着，绝对不让人欺负弟妹行了吧。对了，兄弟，有事儿得和你说一声，你说的那个孙喜梅来省城了。前阵子咱军区医院里来了个实习医生，我今天才知道这位就是你的那位青梅呢。你说这女同志想干什么啊？” 好好的京城不待着，大老远的来这里干什么。 林青柏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我暂时顾不上这事情。她要是老老实实的当医生，就别管了。” “我倒是不想管的，只是姓高的现在和她走的挺近的，我担心他们搞事啊。” 本来一个姓高的在哪里杵着都嫌碍眼，又多了一个京城来的，这局势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电话这边，林青柏皱了皱眉头，“等我从京城回来再说。” 南南这些资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有了这些资料，也许上面某些思想会有些改变。这些事情还不能和章磊说。交代完了之后，林青柏就挂了电话，拎着皮箱出了门。 省城军区医院。 孙喜梅才下班，就看到高建国殷勤的在门口等着。 看着高建国那样子，她有些反感。不过这个人是她父亲信任的人，她也不能做的太难看。 “孙大夫，你下班了。要不咱一起去吃饭？” 孙喜梅看他那样子就觉得吃不下去，“不用了，我回宿舍那边去。” “哎呀孙大夫，这不吃饭可不行啊。回头饿坏了，孙主任会担心的。” 高建国腆着脸笑道。他都没想到自己从京城过来，还能在省城遇到这样的机遇。要是和这位孙小姐打好了关系，以后机会可不少。最重要的是，这位孙小姐可是没结婚的，没准他也有这样的机会。 这么一想，高建国的眼神就更加热切了。 孙喜梅被他这么看着，浑身都觉得不舒服，“高组长，我吃不吃饭这件事情，和我爸没关系。而且你不说，我爸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高建国每天都以她的名义，给她爸发电报，打电话。醉翁之意不在酒。 高建国被扫了面子，心里有些堵，面上还是笑，“我这也是关心孙大夫。” “以后就不用高组长担心了，我现在有急事，就不和你多说了。”孙喜梅板着脸就直接从高建国旁边走过去。 看着她挺着直直的背影，高建国脸上也有些阴沉。 章磊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笑着剔了剔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也不知道那位孙喜梅同志她爸知道这事儿，心里会怎么想。 孙喜梅匆匆忙忙的换了一身衣服，就去小车班那边找人送她去南江那边。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只要出门就喊小车班的同志送一下。 只是在省城可就没这么方便了。孙喜梅毕竟就是一个实习大夫，也不不是正经的部队里面的人，要用车可不行。 不能用车，孙喜梅心里就更郁闷了。 “同志，你要是去南江，可以去坐汽车。”小车班的师傅建议道。没领导的条子，他们可不敢随便的动用这些宝贝疙瘩。 孙喜梅咬了咬唇，“算了，我自己去坐车，谢谢了。” 说完直接出了门，刚出门，就又看到高建国了。 高建国走过来笑道，“孙大夫，你要用车啊，不用那么麻烦，我这边能给你找车。要不坐我的车？” “我去坐汽车就行了。”孙喜梅往外走，不大想理他。 高建国追上去，急忙道，“还是我的车吧，方便。汽车现在也赶不上了，而且上面人多，连个座位都没有。” 孙喜梅想起了上次坐汽车的经历，确实很不舒服，想了想，不情不愿道，“行，你去安排车子。” 听到孙喜梅应了，高建国赶紧乐呵呵的去准备车子。 过了片刻，高建国就弄了一辆小汽车过来的。这东西在省城可是宝贝疙瘩，轻易是用不了的。不过高建国在省城说话有些分量，没人愿意得罪他，这些东西弄起来也容易。 一坐上车，孙喜梅就看着窗外，完全不想搭理高建国。 高建国见状，也识趣的不说话惹她嫌弃。 孙喜梅见他识趣，脸色也慢慢的放松下来，眼睛看着窗外，心里却在想着林青柏的事情。想起过年那段时间林青柏不理她，还避着她，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过年，她心里就觉得难受。 肯定是那个叫南南的不让他和她见面的。要不然小时候她去林家，青柏哥怎么从来都没避着不见她。 刚想到许南南，她眼睛就看到窗外一个人影一晃而过。再回头看的时候，只能远远的看着一个背影。 那个南南？看错了吧，她不是在南江吗？ 此时许南南也是刚下的车。 矿上最近忙，连休息日都要加班学习。到了中午才下工。她都没来得及去送林青柏出发。只不过送不了林青柏，她也得来省城走一趟。 账户里的钱不多了。她得趁着现在局势还没那么紧张的时候，赶紧把魏小东给的那些东西弄出来。等林青柏回来之后，就知道那些东西能不能用上了。如果能用上，她就赶紧多买一些技术资料。 趁着现在那些科学家们还好好的，这些资料也用得上，多弄一些出来给他们研究。她甚至想着，如果这些东西被那些科学家们研究透了，弄出来了。会不会在某些程度上，也给这些研究的人提供了一些保障。 想了一路，许南南觉得自己现在目前为止能做的，就是多弄钱，多买东西。 如果后面没法弄钱了，她就把蓝军邮和之前那些国宝级的文物给卖掉。毕竟相比起这些，国家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顺着魏小东说的地方，许南南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终于找到了地方。 然后从淘宝里面买了一把铁锹，在地上挖了起来。 才挖了几分钟，就看到一个小箱子。 许南南也来不及打开看，将手放到箱子上，直接将整个箱子扔到了淘宝里面。迅速的将土掩埋好。她就赶紧离开了河边，往市区去。 第122章 “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孙喜梅坐在车里抱怨道。她刚看到南南了, 觉得自己眼花了。可是又忍不住想回去看。结果跟着跟着就跟丢了。就剩下一条去城郊的小路, 道路狭窄，坑坑洼洼的, 车子压根不过不去。 高建国本来也是个新手, 把车子开的七歪八扭的, 最后都卡着不能动了。 孙喜梅心里烦的不得了，又后悔刚刚不该跟着过来的, 要不然这会都要到南江了。 高建国被孙喜梅催的不敢还口，任劳任怨的打着方向盘。好一会儿，车子才后退到了平坦的路上, 终于松口气, 伸手抹掉脑门上的汗。 “孙大夫, 你刚找谁呢？” 这孙大小姐不是第一次来省城吗，怎么还能遇上熟人啊。 高建国心里嘀咕，觉得自己要多了解一点关于孙喜梅的事情。 孙喜梅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闭着嘴吧没回答, 正要催着他开车走, 就看到小路上走过来一个年轻女同志，穿着军绿色的外套，头上扎着两条麻花辫，垂在肩膀的两侧。 “真是她。”孙喜梅盯着那人道。 高建国一听，抬头看了一眼，也愣住了。这，这不是那个姓林的那个对象吗？ 他正诧异呢, 旁边的孙喜梅突然开门走了出去。“于南南！” 许南南正赶着往市区跑，准备去招待所里看看盒子里面的东西，才走出来就看到大路上停着一辆小汽车。她还嘀咕着这车里坐的什么人呢，就看到孙喜梅跑出来了。 对孙喜梅，许南南也不算特别反感。顶多就是一个暗恋倒追林青柏的女同志。只要林青柏同志自己守得住，她也无所谓。只要孙喜梅别倒追的太过火就行了。所以这会子看到孙喜梅，她心里也没觉得多膈应，就是觉得这世界是不是太小了。这都能遇上。 “孙喜梅同志啊，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来省城了？”许南南神色平淡的打着招呼道。 孙喜梅皱眉道，“你刚刚干什么去了，一个人跑城郊来干什么？” 听她质问，许南南心里紧了紧，然后又放松了。刚刚她看过了，附近没什么人。要是孙喜梅看到什么了，这会子也不会问这话了。 “没什么，这不是春光正好，我出来踏青吗。结果一个人觉得太无聊了，就准备回去呢。”她又看了看车子里面，突然从前面的车窗里看到了高建国，眉头跳了跳，“孙喜梅同志啊，你这是和男同志一块啊。”竟然还是和这个高建国在一起。孙喜梅怎么想的啊。 “你别胡说，这是高组长，送我去南江的。” 孙喜梅赶紧说道。就担心许南南到时候在林青柏面前瞎说。 许南南也不想管她的闲事，随便孙喜梅和什么人在一块儿，和她都没关系。“是这样啊，那孙喜梅同志，就不打扰你们去南江了，我先走了。” 她说完招了招手，就笑着从孙喜梅身边走过。 反正林同志已经去京城了。 孙喜梅见她就这么走了，转身喊道，“你等等，”她追了过去，拦着许南南身前，郑重道，“我这次过来，是李阿姨支持的。你应该有自知之明。” “是吗，我觉得我自己挺好的，”许南南笑着说了一句，也不理她，又继续走。 这次孙喜梅倒是没拦着她了。 只是看着许南南的背影，狠狠的咬牙。这个小丫头脸皮倒是挺厚的。 不过就是仗着青柏哥暂时没想清楚而已。等哪一天青柏哥清醒了，她以为她多好在那样的小县城待着，还真以为自己是城里人呢。 孙喜梅原本以为心里鄙视许南南，就会舒坦一些，结果越来越堵，干脆什么也不想了，钻进了小汽车里面。 高建国在车里坐着观察孙喜梅和许南南，心里一直不安，担心孙喜梅和那女同志有交情的，到时候孙喜梅就知道他干的那些事情了。 结果看着看着又不像，特别是孙喜梅臭着一张脸进了车里之后，他这心就安定下来了。看来这两人不止没交情，而且还有矛盾呢。 他笑着道，“孙大夫，你也认识那位女同志啊。” 孙喜梅正郁闷着呢，听到这话，没好气道，“你也认识？” “认识是认识，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事。”高建国试探道。 孙喜梅听了这话，立马坐直了身体，盯着高建国道，“这话什么意思？” 高建国就将许南南和人家一起私藏古董的事情和孙喜梅说了。 听了这话，孙喜梅不信道，“她要真犯事了，你们就这么把她放了？”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审问，而且另外一个有关联的人也被那位南江县城的林部长带走了。那位可是直接拿着枪指着我的脑袋，我能怎么办？咱们这些搞政治思想学习的，哪里敢和那些拿枪的人对着干。” 高建国这话说得有几分委屈。孙喜梅听了却是心里翻江倒海，青柏哥那样守纪律，那样正直的人，竟然为了这个女同志对着同志拔枪了。还包庇他们。这要是被人报上去了，青柏哥这辈子的前途不就毁了吗。她就说了，那个小丫头不适合青柏哥，不止不会照顾人，还连累人。 不行，这事情她得和林叔说一下。林叔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劝青柏哥的。 不能让青柏哥被这样的人毁了。 “快开车啊！”孙喜梅命令道。“快点去南江。”她得先劝劝青柏哥。如果劝不动，就和林叔说。 招待所里，许南南进了房间就躺在床上喘气。 以后还要更小心点，要是让人看到自己大变东西，还不得被当做妖怪给烧了啊。在二十一世纪可能还会被当成外星人解刨，在这个科幻片还没传播过来的时代，很有可能会被当成牛鬼蛇神给烧了。 休息了一会儿，许南南才缓过神来，闭着眼睛将盒子从淘宝店里拿了出来。 盒子不大也不算太大，长宽大概三十厘米的样子。正准备打开盒子，结果一看，竟然还上锁了。 “这个魏小东，说送给我，钥匙也不告诉我在哪里。”许南南念叨着，从淘宝里买了老虎钳子和扳手，捣鼓了半天，终于把锁从箱子上给卸了下来。“就这把破锁，能防谁啊。也就自己安慰自己。也不知道装的什么宝贝……”许南南边嘀咕，边打开盒子，盒子一打开，整个人顿时被闪瞎眼。 整套的宝石头面首饰，珠宝项链，金镯子金戒指，铺在箱子上面，许南南将东西拿出来放在床上，下面又是一些用布包着的。许南南一件一件的拿起来打开包装，心里兴奋的砰砰直跳，晶莹剔透的玉碗，老檀木的手串，几个玉镯子，品质比她之前收的那只玉镯差不了多少。 魏小东从哪里收的！ 她自然不知道，魏小东是省城人，祖上又是给人做大掌柜的，自然知道哪些人家里以前是大富之家。所以收东西的时候，都是有目的的去收。找的都是有钱人。这些人现在面临困境，没自由，没工作，只能找魏小东帮着换一些日常用品和粮食。 即便这些人拿出来的不是最好的，只漏个底出来，也比在回收站里捡漏强太多。而魏小东也是个谨慎的，担心以后有大变化，所以收的东西大都是一些金银玉器之类的。这类东西从古到今，都是硬通货。 看着铺在床上的各种宝贝，许南南看着眼花缭乱的。激动了好一会儿，才一件一件的将东西给放到淘宝店里。然后按着魏小东放在箱子里的清单，将大致的价格标了上去。 等把东西都放在店里去了，她心情也就平复下来了。再多多好东西，都不属于她的。这些白拿的财富，用到实处才是最保障的。 只是这些东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卖的出去，要是有人帮着介绍生意就好了。 要不然就这么等着，以后想用钱的时候一时半会又拿不出来，多不方便啊。 许南南想着，就想起老二了。这个大款不是一直挺喜欢买她这里的好东西吗，要是能够全打包买走就好了。 这人就是不经念叨，第二天一早，许南南才坐上回南江县城的火车呢。 老二发信息过来了。 信息依旧是轰炸式的传过来，吵的许南南差点又想把他给屏蔽了。 【我是老二】：“终于又上新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要来你这里刷很多遍！”没办法，在外面买这些东西，他买十次，总有九次打眼，被人坑的都抬不起头了。只能在这里找找优越感。 谁让这小店主比他还菜呢。 许南南见他对这么捧场，对他的观感也好了一些，“昨晚上才上的。” “都不错，看起来品相不错。”老二很满意道。 许南南发了一个微笑，“都是好东西，可惜你不也不能全买下来啊。” 【我是老二】：“小瞧我，我们家是造飞机的！” 许南南又发了个诧异的表情，“你是说你想全部都买过去？这可需要不少钱啊。” 【我是老二】：“……我暂时先买一部分回去，要是都是真货，我再卖剩下的。我又不是菜鸟，怎么能一下子买这么多回去，万一是假货怎么办？” 之前是谁说卖假货给你的人坟头上的草都长三尺高了。许南南歪了歪嘴角，默默一算，就算老二只能买几件也有不少钱了。 “行，你悠着点挑吧，能买几件是几件，我不笑话你的。” 【我是老二】：“小瞧人！” 很快，对话框就关掉了。 许南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二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走了好几样东西。 玉镯子挑了一只，老檀木的手串也挑走了，还有那只许南南最喜欢的白玉碗，也被他给弄走了。 这小子倒是识货啊。 过了一会儿再看账户，多了一千二百多万…… 许南南一遍一遍的数那个零。数了好几遍终于确定没数错。退出淘宝的时候，许南南的脸上还是忍不住的笑，最后担心别人以为她是傻子，干脆捂着脸靠在椅子上偷偷的笑。 这是哪个地主家养的儿子呀。 遥远的另外一边，染着栗色头发的年轻人正打着电话，“老三，赶紧给我打钱，我生活费没了。老头子给我投资的钱也没了……我干什么了？没干什么啊，我给老爷子和老太太买了点东西。老人家年纪大了，得享受生活。给老太太买了只玉镯子，玉养人呢，老爷子买了老檀木的珠串，这东西低调，正适合他戴……你让我和老爷子要钱？这怎么行啊，我是给他们买东西的，再找他们要钱，这不就变味了吗，不行不行。找老大？我还不如找老爷子。找小叔？算了，我还是吃一个月的泡面吧，等我哪天不行啦，记得给我叫救护车。” 电话那头的人终于受不了他卖惨，“晚点给你转过去。” “老三，你太好了，难怪老太太最疼你！哥以后再也不嫉妒你了。”说完对着手机重重的亲了一口，挂掉电话，几步跳到床上跳舞。 许南南回到县城就直接去了矿上上班。 这次去了一次省城，收获不小，东西又顺利的被狗大户给买走了，心里觉得舒坦极了。就等着林青柏从京城回来，知道具体情况之后，她就再找那位帮着买一些技术资料过来。人逢喜事精神爽，许南南觉得就是去矿上继续学习进步思想也没那么枯燥了。 结果刚走到矿上呢，就见到矿上闹哄哄的。一层人围着一层人。 许南南以为出了大事，赶紧往门口跑，才跑近了，就听着有人在哭闹。这声音还挺熟悉的。许南南歪了歪嘴，从侧边走过去，看热闹的心思都没了。 卫国兵正头疼呢，看着她过来了，对着她使眼色。 许南南见状，也朝着卫国兵走了过去。 “南南，我算是见识到这老太太能耐了，竟然跑矿上来的。听说还是从医院跑出来的。” 许南南道，“医院？” “是啊，听说是腿摔断了，就送县医院来了。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跑矿上来了。闹着要许主任把小闺女送乡下去，说许主任平时忙，一年到头的都不回去尽孝。让他闺女回去替他尽孝。” 卫国兵边说着，这眉头都皱成一团了。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亲娘。家里的老太太，谁不盼着儿女们过着好啊。之前矿上缺粮的时候计划精简人员，他老娘急的几天都吃下睡不着的。还不是担心他没了这铁饭碗。哪像许主任老娘这样，恨不得把儿子的工作给闹黄了。 许南南没卫国兵这么多的感慨，就是听到卫国兵说的老太太想把许玲弄回去之后，她的脸就沉了。 这老太太打的什么心思，她门清呢，这不是就是知道许建生现在就这么一个闺女了，弄回去了，以后许建生就还要回老家那边去，还得继续照顾家里。要不然许玲在家里过不了好日子。 “许主任什么态度？”许南南黑着脸问道。要是许建生答应了，她绝对要把许玲给要过来。 “许主任没同意，直接回去了。这老太太就指直接坐在门口闹呢，矿上领导都有意见了，说影响不好，让许主任想办法把人给弄回去。 听到许建生没同意，许南南心情这才好了些，“这老太太在老家成分不好，这次估计是趁着住院的机会来闹的，平时她是出不了村子的。她敢一个人跑这里来，咱也不用管，卫叔，你给乡里那边发个电报过去，他们会有人来接的。” 许南南看了被围住的老太太，也懒得去看她的热闹，拎着包就进了矿上。 卫国兵连忙按着许南南教他的法子，给许家村所属的乡里公社发电报。 许南南路过矿委的时候，许建生也是沉着脸从里面出来。两人碰了个面，都没说话，许建生僵硬的低着头，往家里走。 许南南轻轻叹了口气，这位总算没一条道走到黑。 许建生一直闷着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刚刚看着许南南的时候，他就觉得这脸丢的干干净净的。每次看到许南南的时候，他都能再一次感觉到自己之前有多没用。 回到家里的时候，李静还在着急的在门口转悠，看他回来了，赶紧道，“妈走了没啊，老许啊，得赶紧让妈回去啊。要不然你这工作就保不住了。” 要是老许的工作保不住了，她不是也得跟着回乡下种地吗？ 李静害怕极了。 “她不乐意走，我有什么办法。”许建生不得不承认，他对老太太这样的闹腾一点办法也没有。那毕竟是他亲娘，他心里怨恨，也不能真的对她动手。所以他只能干脆不去见面，由着她闹。 听到许建生这话，李静更着急了，“要不咱就让玲子回去算了。咱一年到头的也没陪着老太太，让她回去照顾老太太也行。”老太太开始闹的时候，她就想说了。只要老太太太别再闹了，咋样她都同意。 “你说啥？”许建生猛的抬头看着她。两只眼睛像铜铃一样的瞪着。 李静支支吾吾道，“我，我说错啥了？” “你让我同意把小玲送回村里去？这是你这个当妈的该说的话吗？”许建生忍无可忍的吼道。 “当初老太太来闹，你就让我同意把南南和小满送回去。我没用，还真的听你和妈的，结果呢，我两闺女再也不回来了。现在咱就小玲一个闺女了，你还让送回去。李静，你以后准备咋过日子啊。你老了，就真的不需要儿女陪着了？” 李静没想过这么多，她不是也没陪着她爹妈吗，谁说亲生闺女就一定能陪在爹妈身边。要是儿子才差不多。没看老太太这么风光，就是因为生了三个儿子吗。儿子孝顺，娶的媳妇回来还要伺候老太太。可她自己没那么好的命，生不出来儿子。难道还要为了闺女没了工作吗？这话她不敢直接和许建生说，辩解道，“又不是不管了，以后咱经常回去见见小玲不就成了吗？” 看到李静完全没有悔改之心的样子，许建生的心慢慢的凉了。他这个媳妇，真的是个没当母亲的自觉。 他就想不通，一个女人，咋就能做到这样呢。就是他那个妈，当初对他们哥儿几个也没这样不闻不问的。 他妈是偏心，这女人就是没心！ 许建生看了李静片刻，站起来朝矿门口走去。 李静见状，以为许建生是被她说动了，赶紧的跟了上去。心里还琢磨着，现在家里的孩子少了，两个小子也不用她操心了，她和老许是不是能再怀上一胎，没准生个儿子呢。 两人一路往矿门口走，路上遇到的工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的，说着闲话。 被家里的老人闹矿上来了，这人品得有多差啊。 听着那些话，许建生的脸上面无表情，似乎已经麻木了一样。倒是李静气的牙痒痒，对着那些说闲话的人横眉冷对的。 终于到了矿门口，矿上看热闹的家属还在围着老太太。有几个年纪大的大娘还在说话劝老太太。 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都要闹下去。自从那天老大说了不管三丫之后，老三家里就不管她了。连老二家里的态度都不如以往了。张翠琴那个憨货，现在也不替她扫厕所挑粪了。害的她把腿都给摔了。出了事情，全家没有一个人管她的，还是许根生这个生产大队长让人送她来了县医院治腿。让马婆子跟着看着她。趁着马婆子出去了，她这才有机会来矿上闹。 反正不管怎么闹，一定要带五丫回去。 “快别哭 ，许主任来了。”旁边一个大婶赶紧劝道。 许老太擦了擦眼泪，抬头一看，果然看着自己儿子杵在面前呢。 “儿啊，娘的命苦啊，你们那么小把你们拉扯大，现在要个人伺候，你也不管我了啊。我就是想孙女了，想她替你陪着我，你咋就这么狠的心呢？” 许建生吸了口气，“你这腿不能动了，小玲那么小，回去了也照顾不了你。”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站着的李静，“让李静回去照顾你吧，” “啥？”许老太和李静同时愣道。 “让李静回去照顾你。”许建生又重复一遍，“李静是长媳，回去照顾老人是应该的。还有磊子和龙龙，我这边顾不上了，就让他们住学校吧。以后粮食从老家那边拿，我这边不管了。” “老许，咋，咋让我……”李静急的语无伦次。咋是让她回去呢？ 第123章 “我不同意, ”李静还没说话呢, 许老太先反对了。她可不傻，这媳妇咋能和孩子比呢。老大媳妇这把年纪了, 估摸着她儿子也不稀罕了。就算这大媳妇跟着回去了, 老大都能一年不会看一眼的。 李静听到老太太反对, 松了口气，看着许建生, 眼袋恳求道，“老许，我还得留下来照顾你呢。还有磊子和龙龙, 住学校哪里有住自己家里好啊？还是让小玲回去吧, 她都已经快八岁了, 在村里这样的年纪也能干很多活了。” 其他人听到李静这话，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大的不回去伺候婆婆，让闺女回去。这还是当亲娘的吗。 许玲背着书包从人群后挤进来，就听着李静说的那些话, 一张小脸冷冰冰的。她走过去拉着许建生的手, 红着眼睛哭道，“爸，我回去了肯定活不了了。大姐和二姐在家里都活不下去了，才离开的家里。” “你个丫头片子，瞎说啥呢。”许老太操起手边上的拐杖就要打。旁边看热闹的人都来不及拦着。还是许建生手疾眼快的将孩子给拉开了，自己的腿倒是挨了许老太抽的这一棍子。 腿上传来一阵疼痛。对于许建生来说，这点感觉是可以忽略的, 可要是打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孩子得多受罪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能对孩子下这个手。在家里的孩子过的都是啥日子？ 不止旁边的人议论，许建生自己的心里也是一抽一抽的。低头看着许玲害怕的小脸蛋，他低头将孩子抱在怀里，“妈，是你自己说要人照顾的，我让李静回去照顾，你咋又不同意？” 许老太噎的说不出话。总不能说想弄个小的回去握在手里，以后好压制他吧。她咬了咬牙，看了眼不情不愿的李静，“这不是看着你媳妇不大愿意吗？” “这事儿由不得她不愿意。她不是城里户口，本来就不该在城里过日子。让她回去照顾你是应该的。” 许建生脸上冷冰冰道，看也不看李静一眼。 “老许……”李静抓着他的袖子。 “咋了，不想回老家受苦？你不想回去，咋就让小玲回去？” 许建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被说破了心思，李静脸上心虚得泛红。 “照顾老人的事情，本来就该儿媳妇干的，谁家也没让小孙女去照顾，让媳妇在城里享福的。”和李静有过节的焦嫂子在旁边讽刺道。 有人起了开头，其他人也劝，“就是，咋能孩子照顾老人的。这么小的孩子，才上学呢。” “谁家不是媳妇照顾婆婆，这么一把年纪了，懒成这个样子，以为娶回家里供着呢。” “李静啊，你还是回去吧，别闹的你们家许主任被矿领导批评。”谁家聪明的媳妇这会子都应该这么做。难不成还让男人没了工作？败家玩意儿。 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的，李静的精神慢慢的紧绷起来。想到以后回村了，过上那样的日子，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大伙正议论着这事儿呢。一个老婆子突然挤进了人群，看到坐在地上的许老太之后，一下子扑了过去，将许老太的胳膊给紧紧的抓着，“你还跑啊，你咋这能耐呢，腿都断了还跑。要不是乡里打电话给医院，我现在都还在外面到处找你呢。” 冯婆子一边住着许老太的胳膊，一边掐她。 她这次可真是气到了。在村里她年纪大了，重活干不了。这次许根生给她分配了这么个任务，她还想好好干，不辜负村里的托付呢，结果就因为出去看看城里的大街上，见见世面，回来就发现这坏分子跑了。 这可吓到了。坏分子跑了，她咋交差啊。她火急火燎的在医院里到处找，还是医院这边接到乡里的电话了，她才知道人跑这里来了呢。 一物降一物，断了腿的许老太，面对冯婆子这样的泼辣人，也没辙。愣是被冯婆子掐的嗷嗷叫。 旁边的人见着了，赶紧帮着拦着。好几个人一起过来，才将冯婆子给拉开了。 “这是坏分子，趁着在医院里看病才跑出来的。” 冯婆子嚷嚷道。又将许老太在村里入室偷人家东西的事儿给说了。 矿上的人才知道这许主任的亲妈竟然还是个偷人东西的坏分子呢。 “难怪那个许红和人家搞破鞋，许梅子又勾搭男同志，合着这上梁不正下梁歪了。”有人又开始议论许红的事儿了。 冯婆子听的目瞪口呆。赶紧拉着人问许红和许梅子的事儿。 许建生看着这个情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本来这事儿没传到村里去，现在被老太太这么一闹…… 他干脆找卫国兵弄了一块门板，让卫国兵帮忙，跟着他一起把老太太给抬走。再不弄走，以后老许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抬不起头了。 许老太还要闹，抓着门板不放手，许建生忍无可忍，狠狠的瞪着她，“这下子你满意了，红红和梅子的名声都在村里坏了，等老二和老三知道这事儿之后，你看看你咋办？” 听到许建生说带着情况，许老太吓得眼睛发直。也顾不得被人送回医院这事儿了。 等冯婆子问完了情况，回过神来的时候，许老太已经被卫国兵和许建生抬得走的老远了。她赶紧跟上，一边走，一边想着刚刚听着的那些消息，连连唾了几口。 人虽然弄走了，可矿上关于老许家的事情倒是传的沸沸扬扬的。 李静木呆呆的站在矿门口。想着刚刚许建生让她回去的事儿。她知道，许建生那样子应该不是说的假话。她该咋办？ 回头看了看，没一个能帮着自己的人。 她想到什么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的往办公室那边跑。 许南南正在学习思想资料，知道未来的走向，所以她学这东西比谁都认真。别人光学，她还背。除了这些东西，她还背语录。反正力求自己以后尽量的多一点底气。 正看着资料，眼角就扫到有人冲了进来，然后直接趴在她的办公桌上，“南南，你这次可不能不管我啊南南，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死！” 李静趴在桌上哭的撕心裂肺的。 采购科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看着李静就像看神经病一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许南南也无语的盯着李静。然后直接板着脸从椅子上站起来，站到一边。以免李静精神病发，到时候误伤了。 李静见她走开了，更慌了，直接扑许南南脚边上，要抱许南南的大腿。结果许南南退后一步，“你这是干什么，这里是矿上的办公室，不是老许家，你闹腾啥？” “南南，只能你救我了。你爸要让我回乡下去照顾你奶啊。南南，你可要劝你爸啊。他现在觉得亏欠你了，你要是不让，他肯定听你的。” 许南南听到这话，微微惊讶，没想到许建生还能做到这一步。 “姐，你别管她。”许玲也从外面跑了进来，指着李静，“她还让爸把我送回乡下去照顾奶呢。” 就算没许玲这话，许南南也是不准备管这事情的。听到许玲说的这话，她看着李静，就像看着个死人一样。 这人活着，到底有啥用？她怎么有脸活着？ 整个老许家，许南南最反感，最讨厌的就是这位了。其他人对孩子不好，那是外人。可这李静是谁啊，是孩子的亲妈啊，那是比许建生这个当爸的还亲的。结果呢，对孩子最狠心的就是她了。 柳大姐也板着脸站起来，“南南，我去保卫科找人去。”然后直接往外走，连眼神都没给李静一个。 李静见许南南半天没说话，也没答应，更着急了，“南南，你别听她瞎说，我这是没办法。是你奶点名要她回去的啊。” 许南南嗤笑了一下，“回去咋了？我和小满在那地方生活十几年，这不好好的吗。怎么你一个大人还不能回去了？既然你知道不好，当初咋就把我们扔到那里去？你当年能狠心这么干，这会子咋就觉得我对你会不忍心？” “我不回去，南南，我错了，妈知道错了……”李静急的大哭大叫的。 肖科长跺了跺脚，“保卫科的人都吃干饭的啊，咋还不来。” 正说着，门外走进来两个年轻人，见李静在这边闹，二话不说就将人往外面拉。 “南南，妈错了……你就帮帮我吧，南南啊……” “你这个狠心的死丫头，你的心咋这么狠啊，你以后天打雷劈！” 叫骂声越来越远，终于听不见了。 采购科的人看着许南南，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肖科长长叹一声，“咳咳，南南啊，有些事儿吧，咱不能强求。这母女缘分也是。想开点。” 许南南笑道，“没事，你们别担心，我早习惯了。”她真是习以为常了。只是听到李静认错的时候，觉得特讽刺。 早习惯了，这话听着咋这么让人心酸的。 后面李静就一直没过来闹了。下午下工的时候，许南南才听朱主任说，说是许建生一回来就知道李静来采购科闹事，被矿领导批评，许建生二话没说就和矿上领导请了假，将李静送到医院里去伺候许老太。李静不乐意去，许建生就直接说不去就离婚。总算是将人给弄走了。 许南南可没精力管李静的事儿，路上老古董又给她发消息了。她在路上不方便回，让老古董晚点儿发。 结果她才到家里，老古董就发消息过来了。 【老古董】：“老二把从你这里买的东西送给了家里的长辈。老人家挺高兴的。” 许南南看到这消息，还挺诧异。她之前一直以为老二是拿去投资什么的。没想到是送给老人的，还真是够孝顺的。她发了个笑脸过去，“喜欢就好。” 【老古董】：“您……你上次的那些资料，还需要吗？” “当然需要，等过几天我再和你说需要哪些资料。”现在国内差的东西太多了，她没法子一下子都弄来，只能先弄一些迫在眉睫的东西。可惜她对这方便并不是很了解，她得先和林青柏商量一下。看看先弄哪些资料。 【老古董】：“行，那还是约定好时间再商量。” 下线之后，戴眼镜的眼镜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想起和老太太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老太太笑着道，“是吗，那是挺奇怪的。不过搭把手的事，能帮就帮吧。” 第124章 许南南觉得老古董这人挺仗义的, 想着下次老二买东西的时候就不坑他了。结果第二天下午下工回家, 老二又冒出来了。要再在许南南这边挑几样东西。他现在手里有钱了，财大气粗。说起话来也十分的有底气。 “把你这店里最好的东西给我捡几样, 我不差钱。” 许南南看着他这副狗大户的样子, 之前那点怜悯心烟消云散。差点呵呵他一脸。不过想到他手里的钱, 还是忍住了。“都是好东西，你自己挑, 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我是老二】：“你上次上的那些新货，我都要了。”那些首饰给老太太和他妈买回去，参加宴会的时候戴着还是挺合适的。这次老太太给他这么多钱, 当然要好好的报答她老人家。想起老太太, 老二就是一脸的崇拜。在他们这个庞大的家族里面, 老太太那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连在外面风光无限的老爷子，回来了都得听老太太的。 带着对自家神奇老太太的崇拜，老二愣是一股气将许南南上次上的那些新货都扫走了, 只余下一些金饰。 账户里面又多了九百多万。 有钱人啊, 谁家养的儿子哟，这么招人喜欢。 许南南发了个笑脸过去。这才下了线。 晚上吃饭的时候，许南南脸上还乐不可支的。于奶奶还问道，“今天咋这么高兴？” “没啥。”许南南笑眯眯的吃饭。 于爷爷叹气，“小林啥时候回来呢，这两天没人陪我下棋，我这浑身不舒服了。” 听到于爷爷这话, 于奶奶不高兴道，“别整天就想着下棋，小林是年轻人，得有自己的追求，哪像你这样的，天天在家里闲着。你厂里那边不是有老朋友吗，咋不和他们一块？” 于东来以前是厂里的副厂长，跟那些干部们熟悉，以前有事没事时候，也会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下棋聊天什么的。 “唉，现在找他们可难了，整天忙的的不得了，说是厂里最近忙着搞学习，还让我也去听课。你说我这一把年纪了，还学啥啊？” 许南南听了这话，问道，“爷爷，是不是学那些政治思想方面的？” “好像是的，说是省城那边来的文件。”于爷爷也不是很清楚，他现在对厂里的事情没那么上心。一代管一代，他要是总往厂里跑，那厂领导们估摸着心里就有意见了。他也乐得个清净，不去管那些闲事。 “我们最近也在学。”小满突然道，“我们学习专门设置了课程，我们周老师还说我们年纪小，应该多学点文化课程。为这事情还和学校的其他老师争论过了。” 许南南心里咯噔了一下。嘱咐道，“小满，这样的事情你别掺和，知道吗？” 小满点头，她哪里敢掺和啊。倒是有些同学说周老师做的不对。 于奶奶整天在家里，接触的人最少，这会子听着家里人说这些事情，就道，“甭管外面咋样，咱家自己关门过日子。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许南南和小满都乖乖的应了一声。 睡觉的时候，许南南就和小满商量，等这学期读完了，就去纺织厂上班去。 小满诧异的看着她，又犹豫道，“姐……我还想读初中。我这学期读完了，马上就能升初中了。”她不奢求读中专高中，更不敢奢求读大学。她就想读个初中出来。 她喜欢学习，爱读书。班上的同学都没她成绩好。老师也说她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还说她和姐一样，都聪明，以后能有出息。可她知道，姐要结婚了，以后家里就靠爷奶了。所以她不能一直往上读了。得早点参加工作，可以负担家里，也能照顾爷奶。 许南南听她说想读书，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小满的成绩她知道，要是遇到好时候，大学肯定是没问题的。可现在不是好时候啊。她不希望小满到时候成为那些闹事的其中一员。而且以后赶上上山下乡的时候，进厂的年轻人肯定很多，到时候小满进去就难了。她不希望小满以后成为上山下乡的一员。至于以后找关系让小满留下来……许南南觉得难度有点儿大。以前那些下乡的人里面，不乏一些官宦子弟，可还不是下乡了。 这些事情她都考虑了，可又不能和小满说。 沉默了半响，她道，“算了，我就提提。想读书就继续读吧。”能读到什么时候，就读到什么时候。也是该好好的珍惜学习的机会。 小满睡在她边上，慢慢的眯着眼睛睡着了。只是眉头皱着，显然心事重重的。 林青柏出发的第四天，许南南终于接到了林青柏打来的电话。 电话是直接打到矿委那边的，整个矿上也就这么一部电话。许南南听到朱芳报信的时候，一刻也没耽搁的就起身往矿委跑。 “林哥，你到了？”许南南小声道。 “嗯，昨晚上到的。你不用担心。事情还在办，我在这边不方便和你经常联系，你不要惦记，下个星期我就回来了。”电话那边林青柏的声音倒是很正常。 许南南松了口气。也知道现在电话转接比较多，不能说太多，也就没在电话里问资料的事情。“我知道了。” 正准备挂电话，又听林青柏道，“对了，孙喜梅是不是找过你？” “嗯，碰到过。”她含糊道。 “不管她说什么，你不用理她。如果遇到难事，就找章磊。电话我之前也给过你了。” “我知道，你放心吧。”许南南赶紧道。她在南江这边倒是不怎么担心。南江这边都是熟人，而且还是她每天上下班两点一线的，也很难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倒是林青柏那边，她有些担心，“你好好办事，不用担心我。” 林青柏笑了一下，“好，我还要去忙，挂了。” 许南南应了一声，等那边挂了，她也放下电话。想着刚刚林青柏问起孙喜梅的事情，又暗自嘀咕，林哥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孙喜梅又找上他了？这也太执着了。 朱芳在边上见她魂不守舍的，笑道，“咋了，这才几天不见，就开始念叨了？” “我才没呢。”许南南脸红道。看了看她的肚子，“你最近挺吃力的吧。” “有些。而且最近要和工会那边一起组织大伙学习，都有些吃不消了。高矿长还打算从别的部门调人过来和我一起办这事情呢。只是没遇上合适的。“ 许南南听了这话，心里动了心思。她现在要负责资料的事儿，以后也不能随便跑了。做采购就有些不合适了。只是采购科那边，大家都对她挺好的。说实在的，她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大家。而且肖科长一直挺栽培她的，她就这么走了，肖科长肯定很失望。理智上是想离开，感情上又有些纠结。许南南觉得这事儿要找个合适机会和肖科长提。 京城林家书房。 林青柏挂了电话之后，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意。几天没联系，他心里也惦记着慌，担心家里那边出问题，他不在身边没人护着。 林长征一直安安静静的抽烟，见到儿子这样子，有些欣慰。“南南没受委屈吧。” “没有。”林青柏挂了电话，“她一向是不吃亏的。”只要孙喜梅不要利用关系作出一些事情，他相信南南是不会因为孙喜梅的话而不高兴的。 “这就好，只是喜梅说的这事情，以后得注意一些。那些以前的东西，不碰最好。” 林青柏靠在书桌的桌沿边上，“她都是为了国家才做的。要不是她做了这些，怎么会换了这些资料。昨晚上我直接去找的老首长，老首长连夜送上去了。今天早上就通知我，几个这方面的专家看了资料非常的激动，说是这些资料已经是完整的了，可以直接投入生产。而且之前从北方老大哥那边弄来的资料，和这些技术差了整整十几年的距离。如果这项技术正式投入使用，国内的很多领域都能摆脱落后的局面。现在这些资料已经被列为绝密，看过这资料的专家已经被安排到了秘密基地，对这些技术正式投入进行指导。” 林长征夹着烟没说话，听完后，严肃道，“我们是一家人，你就别在我面前藏着掖着了，这些东西，真的是她无意中换来的？” “真的。”林青柏笃定道。 “上面没别的想法？”林长征有些不信。 林青柏道，“有想法又怎么样？现在国内最差的是什么？就是技术！现在西方各国对我们进行技术封锁，北方老大哥提出的条件又苛刻。现在白拿出这样的好东西，上面除非是真的蒙了心瞎了眼，否则是不会轻易动这条线的。” 林长征抽了一口烟。他心里自然清楚，上面心眼都透亮着呢。一面是付出大量的财力物力，才能换取那些过时的技术，一面是只需要付出点古董，就能换来超前的技术，谁都不会冒险动这条线。不止不会动，反而还要尽力的保存。否则让某位华侨误解了国内的态度，以后不给国内输送这些技术了。岂不是自断生路？ 如果以后这小姑娘还能弄来这些东西，没准他们整个林家，都要靠着她呢。林长征长长的舒了口气。 林青柏微微闭了闭眼睛，南南这边还需要安排一下，尽量的将这条线安排的更圆满一些。比如国外的华侨是谁……为什么会找上南南…… 在京城等了三天，林青柏再次见到了自己的老首长。当年参军的时候，他就是在老首长的部队里面。当初之所以进入这个部队，也是他自己选择的。就是因为这个老首长有一个优势，他是上面某位领导的直系。是能说得上话的。 而这次也正是因为这位和上面说得上话的领导，东西才顺利的进入了应该去的地方。 江伯恩是个儒将，平时脸上总是温文尔雅，这会子却十分的严肃。“青柏，上面已经做出了最终的决定。暂时不会有动作。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按部就班。” 其实上面有人提出将这位给控制起来，顺着这条线找到那位华侨。不过很快就被人反驳了。谁也不知道这么做能得到什么。但是失败的结果肯定是大家不乐意看到的。控制了那位同志，这条线就断了。以后再想弄到国外最好的技术，可就是千难万难了。所以最终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林青柏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心里却知道，明着不会有动作，暗里肯定是会派人盯着的。 “至于奖励，以后会找合适的机会给这位同志的。你这边，有什么要求？” “之前她收古董的行为……希望国家能够不再追究。另外，那位华侨之前说过，也许会再次找她交换。可能会需要一些古董。” 江伯恩点头。这些古董现在定性比较模糊，是不鼓励老百姓家里买卖这些东西的。不过如果这些东西能够用来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情，这就不用追究的太过了。在国家利益面前，这些事情不值一提。“要是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古董的事情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见林青柏不说话了，他又道，“其他的就没有了？”光是这份技术，就为国家省了大笔的物资了。上面已经发了话，可以进行适当的奖励。 林青柏摇头，“没有了。” 江伯恩看着自己曾经看好的好苗子，笑道，”青柏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行了，有些事情我会帮你撑着。” 不提要求，不就是最大的要求？这小子啊，林长征是怎么养出来的。 第125章 许南南惦记着调岗位的事儿, 打算着和肖科长说说。哪想到还没说呢, 肖科长就主动找她问起了调岗的事儿。肖科长看起来还挺为难的。“可不是咱采购科不要你的，是高矿长提起了这事情。我一开始不同意。你虽然是个年轻的女同志, 可是每次出去任务都完成的很好, 我觉得你做这事情挺合适的。咱们不能因为你是女同志, 就看低你的能力了。妇女也能顶半边天，是不是？可高矿长说, 因为你是先进员工，积极分子，去矿委搞学习, 比别人合适。而且女同志做这个, 也确实比做采购更舒服。” 似乎是担心许南南多想, 肖科长解释了一大串，表明自己绝对没有嫌弃对方的意思。 许南南听着他说这些，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更是有些想缩脖子了。幸好之前没说, 要不然肖科长这心情肯定像吃了苍蝇一样。 话都这份上, 许南南也不矫情，立马义正言辞的表态，“我要做矿上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只要矿上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肖科长感动的眼眶发热。多好的年轻人啊，多么积极向上，多么坚韧不拔…… 被肖科长这么看着, 许南南的脖子越缩越短。 在肖科长赞赏的眼光下，许南南开始搬家当，去矿委办公室报道。 其他人听到许南南要走，都舍不得。特别是柳大姐，觉得这办公室都是一些大老爷们。平时说点八卦啥的，都还没人愿意听，也就和许南南分享一下。现在许南南走了，以后她心里有话找谁说？ 柳大姐基本上是一边叹气，一边帮许南南收拾东西的。 李伟明和小张倒是想得开。矿委那边也确实更适合女同志。这出差的活，不适合她们。就柳大姐，也是过了三十岁，在矿区那边做了铁娘子之后，才正式做采购的。 临走的时候，肖科长语重心长，“南南，以后这采购科就是的娘家了。有啥事还是能找咱们搭把手的。以后买啥就来找他们。这可是别人都想搜不到的待遇。” 许南南抱着自己装东西啊包裹，看了看办公室的同事们，然后弯下了腰。“谢谢你们，我来矿上之后，都是你们手把手的教我，我才能适应的这么快。谢谢！” “就换个办公室，咋搞的像分别似的。”柳大姐抹着眼泪笑。然后摆手，“快去快去，以后空了去找你玩。” 许南南这才噗呲一声笑了，抱着包裹出了门。 等肖科长走了，柳大姐这才看着许南南空荡荡的桌子叹气，“对面少了个人，咋感觉这么不适应啊。” “放心，马上就要来新人填上了。”肖科长抽着烟道。 “这么快？”其他人都惊讶。这调人的事情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吧。 “我也是才知道的，矿委的小董过来。” 小董是个男同志，干这事情倒是合适。小张奇怪道，“那矿委不也少了个人吗？不会就为了特意换人吧？” 肖科长道，“听说矿委还要来个新同志，外招的。挺突然的。人员调动上面的事情也不是咱们管的了的。”语气里还是有些不高兴。 其他人也有些不高兴。明明矿上还有很多其他的同志可以去矿委，可偏偏要从外面招，这多数是关系户呢。 虽然有些不平衡，可谁也不好说啥。只庆幸这关系户幸好不是在采购科，要不然和他们一起工作，以后还真是不好伺候。 许南南也算是矿委的老熟人了，露了好几次脸。加上朱芳的关系，和矿委的其他年轻女同志相处的很不错。这次分到矿委办公室这边，没两下就熟悉下来了。 因为朱芳怀孕的关系，组织矿上工人学习的事儿就交给了许南南，朱芳从旁协助。 看着堆积如山的学习资料，许南南差点儿没晕。这比高考还吓人吧。 “都是省里发过来的，省里那边开会，就把资料拿过来，咱们就要学习。高矿长说不能以后上面的领导过来视察的时候，随便抓个员工问这些，别人答不上来。到时候可丢脸了。” 许南南翻了翻资料，基本上的内容都是进步思想。这些在未来一段时期，倒是挺有用的。不过许南南把学习计划调整了一下。她从这些文件里面总结出重点，让大家知道就行。然后把语录给加进去了。 高矿长看了许南南给学习计划，直接签了名字，让她自己去弄。 许南南见他这敷衍的样子，觉得这位应该不是单纯的相信她，而是觉得学习这事儿并不是很重要。估摸着弄这个什么学习计划，也是为了顺应潮流。 像这样干实事的领导，估摸着情愿工人们利用这些时间多挖一些铁矿石出来。 甭管高矿长怎么想的，许南南是干劲十足的。她胆子不大，遇到大局面的时候，她只会顺应潮流。 做这些事情可比在采购科的时候要忙碌多了。 许南南整天忙着组织大伙学习，忙的昏天黑地的，不知不觉的就过了一个星期了。某天下班的时候看到林青柏了，她都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等再仔细看看，还是站在那里。她立马惊喜的跑过去，“林哥！” 林青柏看她跑过来，下意识的伸出手。又意识到旁边人多，又收回了手，朝着许南南走过去几步，“慢点，这路可不平，别摔着了。” 这小妮子不让人省心啊。走哪里都惦记。 终于看到人了，林青柏的心落到实处，心里都是满当当的。等许南南走到近前了，他自然而然的接过许南南身上背的挎包，往出前面挂着，推着车子，“先回去再说。” 许南南笑着点头恩了一声，心里好奇的不得了。她就想知道林青柏这事儿到底是怎么解决的。上面会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动作。还有那些资料，用处大不大。 要不是因为这些日子太忙，她肯定要被这些问题惦记的晚上睡不着觉呢。 两人上进了城区大街上，林青柏没直接送许南南回去，而是带着她去城郊看风景。一边推着车子，一边说说笑笑的。 他不说，许南南心里挠痒痒一样的，可看着他那样子，又觉得不对劲，似乎是告诉她现在不能急着说。等了好一会儿，林青柏才将车子撑住，抓着许南南亲了一口，“有人跟着。”他在她嘴边轻声说道。“ 许南南下意识的僵硬了一下，然后赶紧抓着林青柏亲了一口。勾着林青柏的脖子往下来，装作一脸娇羞，“那怎么办？” “没事，”林青柏宠溺的笑着，“别害怕，咱们以后说话注意一点就行了。那些东西交上去了，用处很大。上面很重视。不过他们也有顾虑，不会对你怎么样，最多就是派人跟着。以后身边接近的人，你注意一些。” 许南南一听自己以后还要被人监视着，心里有些不自在。不过一想，这比自己之前的最坏打算好多了。她又将林青柏的脖子勾着往下面来，将脸埋在他的脖子里面，“林哥，现在国内比较缺哪些技术？” 林青柏微微叹了口气，顺手搂着她的腰，“南南，我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不希望你冒险去拿这些东西。一次成功也许是幸运，下次就不一样了。” “……不会，真的！” “现在国内也有一些技术，只是材料上欠缺。有些东西没有相应的材料，做出来的东西也不能用。” 许南南这个听懂了。就比如一把菜刀，要是钢铁不够好，这刀就用不了几次。比如飞机上的一些外壳，因为要在高空中运行，材料也是和别的板材不一样的。 缺的好像有些多啊。 许南南觉得自己那账户里面的钱估计不够用。就这些各领域的材料都是个巨大的缺口。她还想等合适的时机把通讯这方面的资料给弄出来呢。“林哥，这要用古董换，上面就没有一点表示？” “你需要的时候，当然会提供。不过暂时先不要用上面。对了，上面也不追究你之前收古董的事情了。” 听林青柏说暂时不能用的时候，许南南还有些肉疼，又听到以后没人追究她之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她之前做的事情没隐患了，许南南眼睛一亮，窝在他脖子里道，“那我能不能继续收？”她也想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 “不用你，我安排人去。”林青柏道。 知道自己以后有进账了，许南南就心宽了。其实第一次拿出资料之后，她也想过等账户没钱了，她就不管了。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似乎就停不下来了。之前她得过且过，过自己一个人的小日子。吃饱喝足，过的好就行。可后来她接触到的人多了，体会到的事情多了，想做的事情也就更多了。她爱着这个国家，也想以后国家能够强大，而她也意识到，似乎自己也能为这些做点什么。 远处某个暗地里的人站在那边，看着两人在河边卿卿我我的，眼睛盯了大半天，都差点脸红了。这两人怎么不干正事啊。这儿女情长的，真能办那样的大事？ 上面的领导应该没搞错吧。 第126章 有了林青柏带回来的消息, 许南南也踏实了许多。不过现在有人盯着, 她也不能像之前那样随便了。得更加小心。白天的时候，她就老老实实的在矿上上班, 搞学习。下午下工, 和林青柏一块下工的时候, 两人也不聊那些话题。就在县城压马路，像许多处对象的年轻情侣一样。 许南南甚至还在想着, 那个盯着她的人，现在是什么心态。要换了是她，肯定受不了整天看这些无聊的事情。 所以说, 有些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做啊。 终于等到和老古董约定的时间, 许南南早早的回了家里,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进入淘宝店。老古董很准时，到了时间点就发信息过来了。 【老古董】：“需要我帮忙吗？” 许南南对这位同志表示由衷的感谢。瞧瞧，这帮人都这么主动的。 不过许南南也不是光拿不吐的人，发消息问道, “总是麻烦你也不好, 要不这样，我给你付佣金吧。”主要是要讲究可持续发展。人情这东西用着用着就没了。就是这位似乎不差钱啊。看老二那个土豪的样子就知道了。 给钱是不是太俗气了。 【老古董】：“……不用了，家里的长辈从小教育我，助人为乐乃快乐之本。” 真会教孩子。许南南感慨，然后笑眯眯的发消息，“这可不行。不劳而获可不好想法。你能帮我买这些东西，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要不然这样, 我以后碰着好的古董了，送给你，不收钱。” 【老古董】：“真不用。” “不行，一定要。”拿了东西才能记住这份情分，以后就不能随便推迟了。许南南的算盘打的叮当响。 那边沉默了一下，才默默的发了个消息，“好吧。” 许南南乐了，赶紧道，“这次我想要材料之类资料。比如钢板之类的……也要基础一点的。”以现在的发展水平，太高的弄过来，估摸着也做不出来。 【老古董】：“没问题，这些基础的东西花不了多少钱。您之前那些资料……学完了？” 许南南下意识的咳了一下，有些心虚，然后睁着眼睛说瞎话，“还在摸索中。但是八九不离十了。”听林哥说已经在实验了，应该很快就能用了。 【老古董】：“看来您非常聪明。那我这次给您多弄点资料。” 被人这么夸了一句，许南南没得意，反而觉得尴尬。她压根就看不懂那些东西好不。这人是不是太纯良了，说什么信什么。再想想老二，那二货也不是很聪明，再看看这位，越认识越发现，似乎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狡猾。幸亏是遇到她了，她好歹不坑人。要是这两位遇到坏人了，还不得被坑的裤子都是剩了。 老古董这边弄资料也没这么快。两人约了一个星期之后交货，就互相下了线。 许南南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现在被人盯上了，可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意了。得更谨慎一点。东西也不能这么快拿出来。现在可是盯着正紧的时候。 而且这次拿出东西，和第一次的性质可就不同了。许南南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像上面要点什么东西。能证明她是个好同志的东西。也不知道上面会不会同意。 县城某房子里。一位年轻男人正默默的发着电报。做他们这行的，文能发电报，解密码，武能扛枪打`炮。这会儿他正皱着眉头给自己的上级发信息。 这是他第七次发的信息了。从来到这里之后，他就每天保持信息不断。但是每次都都是那句话。“上班，下班，约会，回家。” 这么简单正常的生活作息，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办什么大事的人啊。 他记得之前还有人怀疑这位是国外间谍。然后领导就说，要是有这样把国外技术往国内拿的间谍，请再多来几个。你们见过这么蠢的间谍吗。自己把自己暴露了？当时唯一没发表任何言论的他就被送这来了。领导再三叮嘱，他的任务是保护对方，监视是其次的。 刚发了电报，那边又回了消息，“一切照旧。” 朱芳最近胎动了，能干的活越来越少了。许南南这边自然而然的也就更忙了。忙的她都顾不上什么监视不监视的。连休息的时候，她都只能休息半天。 “南南姐。” 许南南刚下了课从工会会议室里面出来，里面学习的许梅子就追了出来。“南南姐，你这几天可真是辛苦了。” 许南南看着她这担心的眼神，眼神怪异的看着她。这吃错药了吧。她们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许梅子似乎没看出许南南眼神不对劲，神色如常的关心道，“南南姐，大伯娘回老家去了，你知道了吧。她现在在家里日子过的不好，每天下地干活，还得给奶端屎端尿，现在老太太扫厕所的活也是她在干。我前几天回去，看着她都老了不少。” “你和我是说这些干什么，她过的什么样，和我没关系。” 许南南神色冷淡道。如果许梅子想说这些让她伤心，那可就真是打错算盘了。李静现在的日子都是她自找的。而且村里过的比她苦的人多了去了。自己还没必要去同情这么个人。 许梅子笑道，“我知道你和大伯娘关系不好。我和她关系也不好。我只是想说，我和你没啥矛盾。当初我来城里也不是我要来，是老太太让我来。后来大伯娘也要留着我。我当时还是个孩子，你说是不是？” “我知道之前我们有误会，可现在我已经想通了，咱们好歹也是姐妹。就算你改姓了，咱还是比别人亲。南南姐，你就别怪我了。我这几天看着你这么辛苦，心里也不是滋味。听说矿委差人，我也是很希望能帮助你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许南南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位原来是盯着矿委空出来的位置呢。她去了矿上之后，小董就去采购科了。她之前还以为是换人，后来才说是正常调动，后面还会来要弄人进来补上小董的位置。 许梅子消息倒是灵通啊。 可惜她可帮不上忙，也不会帮。 许南南虚笑，“你悔改就好。以后咱们做普通的工友同事。至于我这工作，我也不觉得累，为矿上工作，再累都是值得的。” 许梅子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慢慢的冷了下来。“你真的这么不讲情面？” “我们之间没有情面可讲的。许梅子同志，我得回去了，请让让。”许南南也冷下了脸，从她身边走过。 在许红和许梅子之间，许南南对许梅子的观感还要差一点。这位聪明有心计，要是用到正道上来，没准还能有点儿发展。结果呢，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见不得别人好。需要用到人的时候，就过来说她想通了，觉得她想通了，别人就该原谅她似的。自私自利，比刘巧更厉害。 许南南有时候都想不通，明明许梅子年纪不大，这心性是怎么养成的。 又想到许玲的聪明劲。只能说，天性如此。 许梅子看着许南南的背影，咬了咬牙，“是你自己做的太绝，可别怪我。” 矿上还没下工，许梅子直接请了假，去县城邮局里面打电话。拨的是省城的号码。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找谁？” “我，我找孙大夫。我是南江县城的。”许梅子紧张道。 那边很快就有人来接了电话，“你是？” “许梅子，南江铁矿的。上次你来矿上打听许南南的情况，咱当时碰到过。” 省城这边的孙喜梅听到这话，就想起来了。上次她来找林青柏，没找到人，又听高建国说了那个南南倒卖旧物的事情，干脆就来矿上打听情况。结果倒是让她知道不“这个南南竟然连亲爹妈都不认了，简直狼心狗肺，冷血无情。她当时就觉得，这些事情估摸着青柏哥不是很清楚。所以当时就让那个自称是许南南妹妹的人，帮着盯着许南南，看她在矿上还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只要找到证据了，她就依法办事。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人待在青柏哥身边，毁他前途。 “你这是看到什么情况了？”孙喜梅急忙问道。 许梅子道，“暂时没有。但是这是迟早的事情。我就想和你确认一下，如果我办成了，以后我的安排……” 孙喜梅鄙视的撇嘴。小地方的就这样，干点事情就提要求。一点进步思想都没有。“你放心，这都是小事。你要是能找到证据证明她有问题。我会报告上去，以后调你来省城工作也不是是问题。” “是正式工吗？”许梅子忍住激动道。 “当然。” 许梅子吸了口气，“好，我一定好好办这事儿。很快就会给消息你的。” 私藏倒卖古董……不就是要证据吗。也没那么难。 忙了两天，许南南这边终于能放一天假了。 林青柏知道后，就提出去省城看电影。许南南一想，开年之后，她和林哥可真是没去省城约会过。本着再忙也不能降低生活品质的想法，许南南欣然应允。 上了车之后，许南南愣是控制自己去看车厢里面的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一样。等下了车，出了车站，到了比较开阔的地方，她就靠近林青柏，“林哥，以后我能对上面提点要求吗？” 林青柏站住，笑眯眯的盯着她，两人挨着近，似乎在说亲密的话。 “你想要什么就和我说。” “比如我为矿上做了什么事情，高矿长就会通报表扬我。这事情通报表扬肯定是不行的。能不能给我个奖状，比如说，于南南同志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同志之类的……精神上鼓励一下，这要求是不是不过分？” 林青柏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过分，是该好好表扬你的。”这小妮子怎么就这么聪明呢。他之前和老领导说的意思，也是想给她找个保障。只是上面还想观望，所以只能等南南这边再次拿出东西之后，再次旧事重提，才能达到那种效果。 不是为国为民，谁愿意冒着危险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资料回来。任何表扬的话，都是她应得的。这些表扬赞美，比任何物质上的奖励都要重要。 只不过…… 林青柏心里还是担心拿资料的过程有危险，他紧紧的盯着许南南的眼睛，“南南，这事情不能交给我去办吗？你愿意把东西交给我，说明你是信任我的。这些事情不能交给我吗？或者我跟着你一起。” 许南南没办法躲开他的视线，心里五味杂陈，不过她还是坚定道，“我保证，没有危险。这事情也只能我来办。” 林青柏盯着她半响，这才微微点头，“好，我以后再也不问了。你不说，我不问。” 报亭处看报纸的男人叹了口气。难怪组织上不允许他们随便处对象。呵呵。 第127章 林青柏说带许南南来省城玩, 似乎就真的只是为了出来玩。两人去看了电影, 在电影院里整整待了两个多小时，连着看了两场电影。 许南南对看电影是没兴趣的。这年代的题材也比较单一。虽然拍的都挺经典的, 但是同一种题材看多了, 总觉得有些腻味。 不过她喜欢和林青柏一起看电影的感觉。黑黑的电影院里, 两人偷偷的拉着手，勾勾手指头, 谁也看不着。 看完电影的时候，还没到中午，两人又去商场。 等到了商场里面, 许南南就知道林青柏带她来省城的目的了。就为了买结婚用的东西。 现在已经四月了。认真算的话,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两人就能结婚了。 许南南看着柜员拿过来的大红的被面，都有点儿恍惚了。这阵子忙的，她都忘了这茬了。 红色的被面上面是大朵的并蒂莲。枕套是鸳鸯戏水。也有印着大双喜的，许南南看着那花样, 觉得比鸳鸯戏水还让人不好意思的。 “喜欢吗, 要是不喜欢，咱们就去外面买。上次我在京城的时候就想买，就是一个人拿不定主意。” 他到底是个男人，不知道女人的心思。买些吃的用的用的还行。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可不知道怎么挑。 不过他更喜欢那红双喜。看着就喜庆，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要结婚的。 许南南看着这些红扑扑的东西，眼睛有些发直。按着她的审美观, 她是看不中这些东西的。太花哨了。就算是结婚，也有低调一点的大红色八件套呢。淘宝里面花色就很多。可惜不方便拿出来用。只能入乡随俗了。 她摸了摸背面，又摸了摸枕套，在林青柏期待的眼神下，笑道，“被面和枕头套都买了吧，要不然回头忙起来了，哪里顾得上这些东西。反正结婚用的东西都差不多。” 见许南南同意了，林青柏松了一口气。同意买就好。他还担心小妮子遇着要结婚了，心里又不乐意了。她年纪小，性子总是难定下来的。 许南南倒是没想那么多。既然答应了订婚了，她就知道结婚是迟早的事情的。 她这个年纪在这时代谈婚论嫁的也合适。遇到合适的就结婚，干啥要这样那样的费心思的纠结。这个男人护着她，她现在表现这么复杂，也没担心被她连累了，还一如既往。不管以后他会不会变，最起码现在，许南南觉得这个男人值得她做出托付终身的决定。 买好了东西，两人又去看别的东西。主要是一些好布料。林青柏听人说结婚之后新媳妇穿衣服多，代表在婆家看重。所以坚持多买一些好料子回去给许南南做衣服。 围着商场转了两圈，两人这才笑眯眯的去吃饭。 身后跟着的人一脸生无可恋。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线索啊，总不会从处对象一直跟着结婚，然后生孩子…… 到了省城国营饭店的时候，章磊早就在那边点好了吃的等着了。看着两人来了，热络的叫着兄弟弟媳妇。看着林青柏手里提着的红色缎面，他笑道，“哟，这是开始准备了。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元旦。”林青柏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看着他这得意的样子，章磊觉得牙酸。老牛吃嫩草，还这么得意，世风日下啊。又觉得替兄弟高兴。这么一把年纪了，能找个志同道合的革命战友，很不容易啊。笑道，“那也快了，到时候我可要去喝一杯喜酒。” 许南南在旁边听着，微微不好意思。可不想他们再提结婚这话题，插嘴道，“章政委，上次我和林哥遇到的那个高主任最近没干什么吧，上次我看他去了一次南江。” 高建国和孙喜梅搅合在一起，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一个高建国就让人束手束脚的了。又加了个在大院里出来的孙喜梅。而且孙喜梅还有那样的爸。这不是蛇鼠一窝吗。 听许南南问起高建国的事儿，章磊倒是有些不好开口。毕竟加了个孙大夫，他看向林青柏，用眼神问着能不能说。 林青柏道，“高建国和孙喜梅是一起去的南江。被南南看到了。” 意思是南南啥都知道，不用瞒着了。章磊明白了，对着南南道，“倒是要感谢孙大夫。这阵子这高建国整天的围着孙大夫转，估摸着是想娶媳妇呢。” 许南南想起高建国那个恶心的样子，纳闷道，“那个高建国还没结婚？” “怎么可能啊。”章磊笑的意味深长，高磊这样的人来省城，干的又是那样的事情，他们还能不把这人查个底朝天？ 别的不好查，查个户口所在地的情况还不难。“早就在老家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不过这人会钻营，让媳妇在老家照顾老小。不过他娶媳妇的时候，那女同志年纪小，没领结婚证。” 至于这个高建国是怎么娶上这个媳妇的，章磊可不好再多说了，回头林青柏得教训他了。 后面的事情没说给许南南听，许南南还是觉得恶心。有家有室的人了，还去追求别的女同志。这高建国简直就是人渣中的战斗机。 想到以后这样的人还要机会得势，她这心里就觉得膈应。再想想自己上次的经历，这样的人，以后得害多少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啊。 章磊瞧她这样，于对着林青柏使了使眼色。让他可别因为许南南不高兴，就去对那个高建国动手。他们之前才起的冲突，要是高建国现在出事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林青柏了。 要动手也要等一阵子再说。 以前相信林青柏挺稳重的，现在娶了个小媳妇，他可要多操心了。别为了疼媳妇，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林青柏挑了挑眉，给许南南夹菜，“多吃点的，待会逛逛我们就回去了。”现在孙家的人搅和进来了，他也不着急对付高建国。孙博文那样的人，对于林家来说，还是有些威胁的，高建国这条线，还用得上。 吃完饭，章磊可不打扰两人约会了。送两人去了车站，这次回省军区。 许南南上车后，装作不经意的扫了眼车厢内，发现车厢里好几个熟悉的面孔。想着每天南江来省城的人也不少。回去的车子也就这几趟，遇着熟人也是正常的。她有些失落的靠在椅背上。 一路上坐在车上，两人也不好说什么话，只能眯着眼睛闭幕眼神。 看着淘宝店里的东西越来越少了，许南南又想起林青柏说过给她收东西的事儿。 也不知道他安排了没有。要不然回头可别付不起给老古董的钱了。 倒贴钱去买东西，还得承担风险。 许南南觉得这次一定得找上面要奖励，要不然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回到南江的时候，又到了要吃晚饭的时候。 林青柏干脆跟着许南南去于家吃饭，顺便陪着于爷爷下了几盘棋。一直到天要黑了，才离开于家回县委大院。 才刚上楼呢，就看着刘建军媳妇正在和孙喜梅在走道里说话。刘建军媳妇看到林青柏了，笑着道，“这不，林部长回来了呢。”又朝着林青柏招手，“林部长，你可回来了。这女同志可等了整整一天了。” 林青柏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看到孙喜梅了，神色平淡道，“孙喜梅同志，你怎么又过来了？” “青柏哥，你变了。”孙喜梅委屈道。 她今天一大早又从省城出发来南江找林青柏，就是为了和他谈谈许南南的事情。想劝他迷途知返。结果等了一整天都没等到人，反而还听了一些别人的闲言碎语。 好不容易等着人回来了，还一句话没说呢，就听林青柏这么和他说话。 刘建军媳妇看了看两人，笑道，“林部长回来了，那我就不陪着孙同志了，你们慢慢聊。” 孙喜梅虽然觉得委屈，还是没忘了感谢她，“刘大嫂，这次真是感谢你了，要不然我一个人在外面还不知道要干等多久呢。” “我们和林部长是一个县委大院的，客气啥。”刘建军媳妇笑眯眯的走了。 听到刘建军媳妇把她和林青柏说的关系密切，孙喜梅心里多少有些欢乐，看向林青柏的时候也没那么委屈了。 “青柏哥，咱谈谈吧。” “不用了。天色不早了，你去招待所休息吧。”林青柏神色淡淡道。 见他要走，孙喜梅赶紧在他面前挡着，“青柏哥，我要和你说那个南南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她六亲不认，走资派……” “住口！”林青柏满脸青筋暴出，“孙喜梅同志，难道没人教导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吗。南南是我的对象，也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喜欢任何人说她不好的话。孙喜梅同志，希望你适可而止。” 孙喜梅还从来没见过林青柏这么生气的样子，语气冰冷，带着寒气。像刀子一样的扎着她。 她惊的嘴唇哆嗦了几下，后面的话愣是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林青柏警告的看了她一眼，“最后一次，不要再来找我。”说完直接从她身边走过。 孙喜梅看着他的背影，老半天了，眼泪才稀里哗啦的从眼角流出来，嘴里嘟囔着，“凭什么，我对你这么好，她凭什么？！” 第128章 林青柏这次对她发火, 孙喜梅心里难过极了, 在招待所里哭到大半夜。第二天眼睛肿的像核桃。 离开县委的时候，刘建军媳妇还过来找她, 看到她这样, 满脸都心疼, “林部长也真是的，好歹是多年的感情呢。那个南南, 我当初也觉得配不上林部长。那样的人家出来的，哪有什么好的。” 孙喜梅道，“刘大嫂, 你也认识那个南南的家里人？” 刘建军媳妇讥笑, “认识是认识, 可我情愿不认识。你不知道，她那个堂姐为了和我儿子处对象，为了赖上我儿子，整天纠缠我儿子, 还赖我儿子搞破鞋, 愣是弄的两人订婚了。” 听到这事情，孙喜梅再一次刷新了认知。“这些事情，青柏哥都知道？” 刘建军媳妇叹气，“知道又怎么样，这情人眼里出西施，再怎么不好，林部长也觉得好。还劝我们家老刘同意, 唉，当初要不是看在林部长的面上，我们是说什么也不同意的。” “真是糊涂了。”孙喜梅狠狠的叹气。她没想到林青柏竟然变成现在这样了。那个在部队里被领导看重，前途一片光明的林青柏，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呢。难不成是色令智昏？ “所以说啊，娶妻娶贤，林部长找了个这样的对象，以后可真是要被连累了。”刘建军媳妇感慨道。 “咳咳咳。” 旁边传来咳嗦声，两人看了过去，高局长媳妇正端着盆准备洗衣服，脸上笑吟吟的，“我这喉咙不大舒服，你们这一大早的说啥呢？孙同志咋还没回去啊。今天得上班了吧，耽误工作可不好。” 孙喜梅知道这女人不是很喜欢她，冷淡淡的嗯了一声，就背着包走了。 刘建军媳妇倒是有些尴尬，笑了笑，“年轻女孩子，我就劝劝，让她想开点。你洗衣服吧，我就不耽误你的事儿了。”说完也上了楼去。 高局长媳妇轻笑了一下，又开始揉衣服。干完活回家里叫高局长起床上班。 一边给伺候着他刷牙洗脸，一边把早上听到的事情和高局长说了。 “你说刘建军他媳妇想咋样啊。说于同志再怎么不好，那也是林部长自己选的对象，都订婚了。咋还说人家不好。我看于同志人挺好的。规规矩矩的，也是矿上正经工人。倒是那个姓孙的，说是从京城来的，可总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我就不喜欢。” 高局长听了这些事情，眉头微微的皱着，眼中闪过担心。他总觉得最近这形式有些不大对劲。之前还想着他们县委上下都一条心。有公安局和武装部那边压着，这边乱不起来。孙县长管着体制里的那些大小干部，也能安定人心。 可现在刘建军这老小子是咋了，这看着是想闹事啊。 还以为之前被收拾的老实了，现在看来，这老小子是本性难改。估摸着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想趁机搞事。还事要和孙县长还有林部长这边谈谈。这可都影响着南江县的稳定呢。 星期一上班，许南南刚进办公室，就看到矿委里面来了个新同事。 是个长的很面善的女同志。留着学生头，看着像是刚大学毕业的学生一样。 看到许南南来了，她立马站起来自我介绍，“同志你好，我叫刘双双，是新来矿上上班的。以后也是在矿委办公室。” 许南南看了她三秒钟，然后热情的和她握手，“刘双双同志，你好啊，我叫于南南，也是在矿委的。以后希望咱们和睦共处，共同进步，报效我党和祖国，共创社会主义美好未来。” 似乎被许南南的热情给震惊道了，刘双双楞了一下，也反握住许南南的手，脸上笑的十分的热情。 于是矿上其他同志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和谐的一幕。 年轻的女同志总是能够很容易的获得其他人的接纳。等矿上其他同事都来了，刘双双和矿委其他同志都混了个脸熟。 连朱芳都对这新同志赞不绝口。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和许南南偷偷的说，“之前以为是走后门进来的，肯定是有些傲气不好相处的。结果这人看着挺好相处的。” 许南南吞下嘴里的饭，“我看她那气质，很像大学生啊。” “怎么可能啊，大学生还用走后门？咱矿长还不得直接去抢啊。是上了高中来的。听说是一个矿领导的亲戚，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反正让咱们好好相处就是了。我看着人还不错，不过暂时还是要注意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她这说的还是以前吴晴那事儿。那姑娘看着那么内向老实，结果做的事情比蒋丽丽还可怕的。 就算朱芳不提醒，许南南也是要注意这个人的。之前林青柏也说过，让她注意点身边出现的陌生人。没准就是上面派来的。 所以刚见第一面，她就表达了自己崇高的思想。 许南南甚至还巴不得对方是监视她的，这样明面上监视，总比暗地里被跟踪的强多了。 而且她现在不做采购，不轻易用淘宝。老老实实的整天给矿上的工人进行思想品德教育，怎么看都是一十佳好青年。对方再怎么看，也不可能在她身上看出什么名堂来吧。 下午刘双双被安排跟着许南南一块儿学习，也算是协助许南南的工作。 许南南成绩观察了她一下，觉得这姑娘看着挺正常。她看着和每个人相处的感觉都一样。对每个人的态度也一样。 许南南都没觉得这位对她有什么特别的。 下工后，许南南趁着和林青柏在河边‘约会’的时候，把这事儿和他提了。 林青柏道，“没事，就按着正常同事相处就行了。这是最基本的一明一暗。明着的是吸引你的注意。” “所以我就更要小心背地里那个？” “不，要更小心这个明着的。正因为是明着的，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近你，一个有秘密的人，接触的时间长了，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暗地里再细致的监视，也比不上明面上的无孔不入。” 许南南听了这话，莫名的心虚。林哥这意思，是早就怀疑她了？ 林青柏笑着搂住她的腰，亲了一口，“别胡思了乱想 。平时干什么就干什么。最起码我这么长时间跟你在一起，都没发现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所以你的反追踪能力还是很强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许南南嘿嘿笑了两声。她可一点反追踪能力都没有。之所以没人发现，是因为现在没人会想到以后会出现一个叫淘宝的购物网站，更没人能想象到，这淘宝店跟着她一起穿越时空了。 又想起马上要到和老古董约定的时间了，她拉了拉林青柏，“过几天放假去看电影。” 自己对象提这样的要求，林青柏自然无有不应。“好。” 和林青柏交流过这一次之后，许南南对刘双双的心态更加正常了。像和普通同事一样的相处。 刘双双倒是对许南南越发的亲近了，中午吃饭也要和许南南一块儿。说是办公室里就她们两个单身女同志，正好做伴儿。 有时候许南南都想着，这姑娘要不是有别的任务，她倒是挺乐意结交这么一个新朋友的。 到了和老古董约定好的这一天，许南南提前一点回了家里。 才刚躺床上进入淘宝店，老古董的信息就过来了。 【老古董】：“东西买好了，这次买的资料比较多。主要是针对一些特殊钢材和合金材料。这些材料不管在军用还是在民用，都很广泛。虽然在现在已经过时了，但是在以前也是十分珍贵的技术资料。实际上，这些材料都是从六十年代末一直用到八十年代初，才进行换代的。虽然很基础，但是它撑起了一个时代。我们换代的时候，欧美那边才开始广泛使用这种技术。” 好牛啊。 许南南佩服不已。又觉得老古董能弄来这些资料，也是十分了不起的。她想起老二之前老是吹牛说家里造飞机的，现在一想，觉得没准是真的。“你们家真的造飞机的？” 【老古董】：“……是民用客机。” 许南南觉得老古董的话可信程度还是很高的。听到老古董都承认了，心里的佩服顿时如滔滔江水一般。 “你们家里背景这么雄厚，性子竟然这么好，真难得啊，和那些拼爹的富二代真是太不一样了。” 许南南由衷赞叹。最主要的是，家里这么牛叉了，教的孩子还这么懂礼貌，乐于助人。虽然老二是二了点，看起来也不是什么不良分子。 【老古董】：“谢谢您的夸奖！”主要是从小看着小叔被教训长大的，家族子弟引以为戒。 面对这么懂礼貌的孩子，许南南直接扔了个笑脸过去。“我先去弄资料了。下次还是老时间联系。”然后退出旺旺，把老古董弄的资料都给弄来出来。 看着铺在床上的资料，许南南赶紧的塞自己淘宝店里面，然后慢慢的查看。 这次的资料充斥着大量的化学元素和物理公式。许南南翻看了几页，就没看下去了。这次老古董买的资料确实挺多。光是特殊钢材就有几种。就算她平时不研究这些东西，也知道这些东西用处有多重要。以前她就看到过一个故事，说是因为炮管上的材料不达标，一炮出来直接炸了。可想而知材料对于科技的重要了。 许南南想了想，也不打算一会子就将这些东西全拿出去。毕竟这种珍贵的科学技术，一下子拿出去这么多，很难不引起上面进一步的猜测。 先拿出两样送上去，试探一下上面的反应再说。顺便……求个奖状回来。等人身安全得到进一步的保障，再继续提供技术资料。 计划按部就班，放假这天，林青柏一早接她。两人直接去了省城。 到了电影院里面，许南南就以前一样，吃零食看电影。只是坐位置的时候，特地的坐在了靠走道的一边上。 等电影看完了，大家都往外面走的时候，林青柏也站了起来。许南南伸手拉住他。指了指自己的椅子下面。 林青柏低头一看，眼睛眯了眯。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南南的位置下面，多了一个黑色的包裹。因为是黑色的，所以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并不显眼。 林青柏不动声色的拿了起来。“是这个。” 许南南点头。 林青柏拎着包裹，拉着她的手，眼睛在电影院里扫了一圈。大家都是陆陆续续往外走，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看着旁边许南南有些紧张的样子，他微微叹了口气。“没事，咱们回去吧。”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他只是诧异，竟然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东西放到了小妮子的身边。这人的手段也太高了。 靠大门的那边坐着一个年轻人，看着许南南和林青柏提着黑色的包裹出来的时候，凌乱了。 不是空着手进去看电影的吗，怎么多了个大包裹？ 刚刚电影院里有些黑，他看不清楚，但是一直盯着的。中途没有人接近他们。那是什么时候出的岔子？肯定是有人趁着退场的时候趁乱放的！ 随身带着重要的东西，两人自然不能再去逛街了，直接回了南江县城，到了县城之后就往县委大院那边去。等到了家里，林青柏才打开包裹，看里面的东西。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纸质。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内容。林青柏的耐心很好，细细的看，看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来。也不过是看了很小的一部分。 这次林青柏对比之前还要激动。 “南南，这次必须给你奖状。矿长亲自签发！” 啥矿长啊。再一想，许南南开始浮想翩翩…… 第129章 听懂了林青柏的意思, 许南南的心里就有些找不着边际了。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五好青年, 许南南表示自己真的很崇拜很崇拜啊。 “南南，这些东西我要尽快送到京城去。又要离开一阵子了。我不在的时候, 你不要离开南江这边。” 许南南点头。她现在也不愿意去省城了。毕竟省城那边有孙喜梅和高建国, 她可不想像上次一样看到他们。 见到许南南乖巧的样子, 林青柏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唇瓣，低着头在上面轻轻的吻着, 气息渐渐不稳的时候，他重重的吸允了几下，这才松开。 许南南喘着粗气, 嘴唇红彤彤的, 有些肿, “我，我回家吧。” 林青柏好好的调整了一会儿，呼吸这才平缓下来。伸手摸她的唇。“好。”声音有些暗哑。 两人刚出门，就碰到了从孙县长家里出来的高局长。高局长笑着道, “林同志, 今天喝一杯怎么样？” 林青柏看了看他的眼神，知道这是有话要说，笑道，“好，等我送南南回家了，回来就去找你。我屋里有酒，你不用另外准备了。” “哎哟, 我这心思一下子就被你看穿，我惦记你那些酒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可算是心想事成了。”高局长开怀笑道，又看向许南南，“弟妹啊，你放心，我帮你看着，肯定不让他多喝。” 许南南笑道，“我可管不了他。他平时不管着我，我就偷笑了。”在外人面前可要给男人面子。至于在家里，呵呵，那就再说了。 “瞧瞧弟妹这贤惠的。”高局长竖了竖大拇指。想着难怪林青柏喜欢位，不喜欢那个姓孙的女同志。瞧瞧这乖巧懂事的，可不招人喜欢吗？ 林青柏看着许南南睁眼说瞎话，脸上倒是挺受用的。 等两人出了县委大院，许南南坐自行车上面，伸手掐了掐林青柏的腰，“我刚在高局长面前可是给你留面子的。你可别当真了。晚上少喝点。烟酒伤身。” “嗯。”林青柏嘴角微微挑了一点。 送了许南南回家里之后，林青柏就回了县委大院这边。回家里拿了一瓶酒，就去了高局长家里。 孙县长也在里面。 “小林来啦。”孙县长笑道，眼里却带着几分忧愁。 林青柏道，“县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高局长指了指椅子，“咱坐着说。” 林青柏将酒放在桌子上。是上次从京城来来的特供的酒。虽然是说正事，高局长可是真想喝酒，连忙拿了酒杯过来摆上，一人倒了一小杯。酒香扑鼻，高局长闻了一下，笑道，“我就说小林这有好酒，这可和咱们自己在供销社买的不一样。” 林青柏喝了一小口，“是不是要说刘建军的事？” 高局长看着他，“你知道？” “最近他有几天不在部里。往省城跑了几次。”林青柏脸色平淡道。对这事情一点也没惊讶。 他可从来没有完全的相信过刘建军这人。人的野心一旦埋下，就不可能真的压下去。 孙县长长叹一声，拿起酒杯也喝了一口，“老刘这是想干什么啊。最近上面也有一些指示下来。姜书记现在是完全不管事。我就盼着县里能够太平点。老刘这要是真的想趁机闹点什么。我可是不能答应的。”他这也算是表态了。要刘建军真的闹事，他站在林青柏这边。 高局长也和林青柏碰了一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事实上他们和刘建军相处的时间长，交情也更多。可有些时候，不是看交情就行的。之前林青柏来之前，他们帮着刘建军一起给林青柏冷脸，下马威。已经算是给了刘建军大面子了。现在林青柏都站稳脚跟了，如果刘建军再闹，就是损害大家的利益。这是他们都不乐意看到的。 “小林，你就给我透个底。上面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心里悬着啊。” 搞政治的，多少能有点儿敏锐。 林青柏笃定道：“只要咱们稳住，南江就乱不了。上面的矛盾会影响下面的形式，可是我们只要不搞那么多花样，就能稳住。” 听到林青柏这肯定的话，孙县长心里总算是安心一些了。只要县里不搞什么权力争夺，按部就班的管着，谁还能关注一个小小的南江县啊。 他们当干部的该干嘛干嘛，老百姓们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 要是谁敢搞事，先剁掉爪子！ 刘家这边，刘建军也知道三人一起喝酒的事情。 刘建军媳妇心里有些没底，“老刘，我咋还是心里担心呢。你之前不是和林部长和好了吗，咋现在又让我挑事。你看现在林部长都有意见了，也没让人叫你喝酒。” “你懂什么。此一时彼一时。之前那是没办法。可现在……没准就有咱们的出头的日子了。”刘建军有些微微的激动。 “你这是啥意思啊？听到什么风声了？” “这些事情你别管了。不用管大院其他人怎么想的。以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不就是一个武装部长吗，我看林部长当了部长，福利待遇也没比咱们好多少。” “目光短浅，这不是一个武装部长的问题了。谁手里有人，以后谁才能办事。”刘建军模棱两可的说着。看着他媳妇这样，到底没说太多，担心以后坏事。 林青柏送了喝醉的孙县长回了家里后，就往自己家里走，路过刘建军家门口的时候，嘴角微微的露出几分冷意。 第二天，县委的人都知道林青柏出远门了，又回京城了。 这次林青柏没让许南南送，担心她到时候一个人在省城那边。也就是临走的时候和许南南打了个电话，让她安心。 许南南听林青柏这么快就回京城去了，心里还有些失落。不过工作忙起来了，她就没心思顾上这些了。 现在上面下发的学习任务越来越重，而且矿上还经常组织会议。每次会议都要讨论一些作风问题。 形式比刚开年那会儿还要紧张的。 连朱主任都每天担心不得了。朱主任的男人现在在矿上的中学当副校长。学校的学生们最近有些躁动，她男人下了几次手管着，结果和学生的矛盾越来越大了。甚至有一次矿上会议上面，还有人公开提出朱主任的丈夫太过专制。这可是个大帽子。朱主任差点没和人干架。 许南南几次劝她，干脆让她丈夫调岗位，或者低调点。朱主任道，“他性子一辈子都这样，我哪里管得住啊。我现在宁愿他来矿上挖矿，都不想他被人这么说。” 这时候就有那么些坚持主见的人。许南南也挺无力的。为了让矿上稳定点，她这边的课程也越来越多了。就希望矿上的工人老老实实的工作，上课，不让他们有时间搞那些有的没的。 课程多了，人也忙碌起来了。才几天的功夫，许南南觉得自己都要瘦一圈了。又轮着放假，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一天，才算是缓过来了。 一早来上班，刚到办公室门口，还没进去呢，就看到好几个工人围着办公室的门口。看到许南南来了，都眼神奇怪的看着她。 朱芳也来了，这会子正扶着肚子和人吵着。“凭啥你说搜就搜啊。你谁啊你。” 许南南走进去一看，许梅子正站在她的办公桌旁边，冷着脸，一脸无畏的样子。 看到她了，许南南没来由的有些不好的预感。 “干什么呢？”她走进来扶着朱芳坐下，“你大着肚子和人生气干什么啊？” 朱芳坐下，指着许梅子，“她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了，一大早的就跑咱们矿委办公室来，门一开就进来嚷嚷，说看到你藏了什么东西，要搜你。” 许梅子一脸正义道，“我昨天本来想找于干事问学习的事情，结果看到她把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放到了抽屉里面。我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也知道什么金银珠宝都不是好东西。藏这东西，可是犯法的。” 听到许梅子这么说，许南南顿时撇了撇嘴巴，她这几天确实因为学习的事儿，经常最后一个离开矿委办公室。可是许梅子谁找她问学习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许梅子和她的关系，还能来找她请教问题？ 而且什么金光闪闪的，她得多傻才能在办公室里玩金子银子啊。 不过许梅子敢这么做，肯定是动了什么手脚的。也许自己的抽屉里真的放着某个东西。而且还是许梅子亲自放进去的。 这伎俩很低级，可是现在可不是讲究刨根究底的时候，这时候，只要在她的地盘上找到东西了，她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上面已经不追究她之前的事情了，所以许梅子就算这么闹，也没意思。 可许南南不想让许梅子得逞。即便自己到时候因为特殊原因被上面保住了。许梅子也会因为举报有功，没有罪，反而还会得好处。 她走到抽屉旁边，“许梅子同志，你敢不敢为自己说的话负责？血口喷人可是负责的，如果你污蔑我。你能承担后果？” “我是实话实说，不存在什么污蔑。”许梅子嗤笑道。 “要是抽屉里没你说的东西，当然就是污蔑。不过我还要问一下，待会抽屉里面要是没东西，你不会又要搜我的身吧，或者带人去我家里？我不能凭着你一句话，就让你去我家里吓唬我的家人。你许梅子还不够格！” 许梅子听到这话，咬牙道，“不用去别的地方，我昨天就看到你把东西锁在抽屉里了。” 许南南哼了一声，“行，我倒是要看看我抽屉里有什么东西。” 她慢慢打开抽屉，一只手伸了进去。假装翻着东西的样子，“在哪儿呢，哪儿呢？” “装模作样。”许梅子走过去，直接过去在她抽屉里翻找起来。 结果将东西全翻出来，都没看到东西。 不止她诧异，许南南眼里也闪过诧异。她刚刚是真的没看到东西啊。 许梅子翻东西的动作越来越疯狂，翻了个底朝天，最后直接将抽屉给整个抽了出来，准备往地上倒。 “胡闹！” 高矿长站在门口震怒道。 第130章 “这是在干什么, 把矿委当成什么地方了, 还在里面搜东西，闹的乌烟瘴气！”高矿长声音洪亮, 语气愤怒, 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威严。 吓得许梅子端着抽屉的手一抖, 整个抽屉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也落了出来, 就是一些资料和两个记录本，两支铅笔。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都没看到许梅子所说的金光闪闪的金子。 许梅子的脸色变的惨白。不可能啊, 昨晚上她看到许南南走了, 才偷偷进的矿委办公室。为了弄到钥匙, 花了不少的心思。东西是她亲手放进去的。那么晚了，也不可能有人来办公室，更不可能刚好看到许南南的抽屉。东西呢。 想起许南南的手刚刚在抽屉里翻找过了，她猛的看向许南南, “你刚是不是趁机藏起来了？” 许南南忍住没没翻白眼。她是有这个打算来着, 不过这东西还真没看到。 她拍了拍自己的手，和口袋，“我藏在哪里了？” “你衣服里，在你衣服里。”许梅子激动道。还准备去扯许南南的衣服。 “许梅子，你停手！”高矿长喊了一句，“赶紧去两个女同志拉开，这像什么样子。” 许南南可不吃亏, 许梅子过来的时候，就伸手将人给推开了。要不是后面过来两个要抓许梅子的女同志，许梅子都差点被她推的倒在地上的。 她瞪着许梅子，“你疯了吧，还想拉我的衣服，我看你这是故意的找事。许梅子你真是够无耻！” 许梅子被两个女同志抓着不能动，脸上苍白的一片。 “我真的看到了！”她看着旁边的人，看到高矿长绷着的脸的时候，愣是惊的说不出话了。 高矿长背着手走到那一堆东西旁边，指着地上道，“这就是你亲眼看到的？” “可，可能是她后来拿回去了。”许梅子狡辩道。 “要是去南南家里没找到，你是不是会说你看错了。到时候拍拍手就啥事都没有。南南这还被你白欺负了。你想的可真美！”朱芳怒气匆匆道。 她就是看不惯许家的人欺负南南。特别是这个许梅子，被南南亲爹妈养了这么多年，不觉得亏心，反而还害南南，这连白眼狼都比不上了。畜生不如啊。 办公室的其他工人陆陆续续的也都来了，从工友这边听了情况，都纷纷的不善的看着许梅子。 有人道，“咱矿委成啥地方了，说来搜就来搜，以后随便一个人都能来搜东西，这工作还做不做了。” 高矿长听着，脸上怒火更盛。这次许梅子的做法是触及他的底线了。上面这阵子经常有学习文件过来，他也知道最近形式有些紧张，就担心矿上的工人心乱了，到时候闹起来。他整天的为了矿上的安宁殚精竭虑的。于南南同志也是付出了很大的心血。结果呢，到头来被一个学徒工给破坏了。 这次要是就这么算了，以后其他工人肯定会有样学样。以后谁也压制不住，这矿上这么多人，还不得乱起来啊。 “许梅子同志，你这样胡乱污蔑同志，公安局都能给你定罪的。咱矿上都是思想端正的好同志，你这样的工人，咱矿上可留不住。今天就精简回户籍所在地吧。” 这是要开除许梅子了。 许梅子听到，满脸的惊恐，“高矿长，我没说谎，我是说真的。我，没准我是看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要许南南那事儿做成了，她就能去省城了。以后谁还稀罕一个小小的南江县城啊。 可现在事情没成，她就被赶走了，以后啥机会都没有了。还要回农村去。 她这样的年纪回农村，以后再也没机会出来了。 “没什么好说的，你自己看看矿上哪个同志愿意和你共事的。”又对着旁边的男同志道，“小刘，去喊带她的师傅过来。” 小刘立马跑出去了。 高矿长又让其他围观的工人赶紧去上工，别在这里看热闹。其他工人见高矿长开口了，也不敢留在这里，都神色鄙夷的看了眼许梅子，这才回自己岗位上去。不过这些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这些事情都够说上好几天的热闹了。 矿委几个人倒是都在，高主任听着动静也过来了，看着许梅子的眼神很是不善。 上次在食堂的时候，这许梅子被吴剑和刘大妞给欺负了，她还拉扯一把，谁知道是这么能作妖的人。这么快就闹南南了。真是个心黑的。许主任当初真是瞎了眼了，竟然养了这么个黑心肝的东西，专门害自己人呢。 她直接和高矿长说，“这样的人坚决不能留。”作为矿上的妇联主任，她是应该为矿上的女同志谋福利的。可这许梅子不再她护着的行列里面了。 许梅子脸色苍白的站在一边，看着领导谈论自己的事情，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事情都摆在眼前了，领导的态度也这么坚决了，她知道一切都没用了。只是她想不通，那东西到底是咋不见了。 为啥许南南的运气总是这么好。明明只是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在老许家的时候，她连一根杂草都不如。咋就进了城了，当了工人了，还过上好日子了。凭啥啊，。 高矿长那边早就做了决定了，看也没看许梅子。 过了小会儿，带许梅子的师傅就过来了，张师傅在路上就听了这些事，到了矿委就把许梅子平时的表现给说了，“开始的时候还好，也愿意学。可后来处上对象了，就开始不用心了。后来吴同志结婚了，那是压根就没进步过。比她后进来的人，都能上手了，她还不能。” 他也知道，许梅子后来不认真，是因为转正延期的事儿给闹的。可这都是她自己作的。认认真真的，早晚能转正。矿上罚她一下，她还喘上了，也够精贵的。 结果不言而喻了。品行不好，能力也不好。态度更是差。这样的学徒工，早就该精简的。 高矿长立马就让人开了条子精简回去。 还把张师傅给骂了一顿，这样的学徒工就该早报上来的。留在矿上占位置，混日子。这是浪费的国家的资源。 张师傅一张老脸都被说没了，心里更是怨了这许梅子，又打定主意回去好好的管徒弟，让他们有事没事的都老老实实的，别闹的一身事情让他这个师傅背黑锅。 许梅子离开矿委的时候，都还是恍惚的。只是走出门口的时候，她狠狠瞪着许南南一眼。被其他同事看到了，走过去直接关上门。 “年纪不大，心倒是够黑的。”有个老同志叹气道。 朱芳道，“和这样的人有血缘关系，南南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刘双双也劝着许南南，“这样的人犯不着为她伤心。不过以后还是得小心点，就担心她还不撒手呢。” “她敢！”朱芳就差拍桌子了。自从她怀孕之后就比较情绪化。这会子脾气都被许梅子给挑起来了，不发泄不行。 许南南道，“你别气坏身子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朱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哼，要不是这样，我刚都能上手，你信不信？” 许南南知道朱芳现在情绪多变，立马哄着，“我信，你是个英雄。” 听到这话，朱芳这心情就好起来了。 其他人受到影响，也跟着笑了。办公室里还是有年轻人好，活泼，让人觉得开心。 刘双双也忍不住的笑。 许梅子被精简回农村这事儿直接上了宣传栏。高矿长也想来个杀鸡儆猴，让其他人都老实点，别有样学样的闹事。 所以这事儿在矿上很快就传开了。 这年头谁也不想回农村去，这时候回去了，家里没存粮，每个月拿不到供应粮，等不到分秋粮的时候就得饿死了。回去了就是没命。 这下子倒是真的把矿上的其他工人给震慑住了。连八卦都不敢聊了。许南南下午下工的时候，都没听到多少闲言碎语的。 离开矿上，她还在想着早上那事情。许梅子敢那么做，绝对不是仅仅闹腾一下而已，肯定是真的有证据。只是那东西却不见了呢？ 难道暗中有人帮自己？她下意识的想到了刘双双。这位是来监视她的，会不会也会适当的对她搭把手。 许南南正想着呢，身后传来喊声。她回头一看，刘双双身上斜跨着一个军绿的帆布包，往她这边跑。 “南南，你走的可真快，我都差点没赶上。”刘双双笑眯眯道，样子别提多亲密了，让人觉得和她就是闺蜜一样的。 许南南笑道，“我一个人走，喜欢走快点，早点回家。” “住外面就是这样不方便，我住矿上啥什么时候走都行。对了，给你一样东西。”她笑着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许南南手上。东西是用一个红绸布包着的。许南南拿着，有些像手镯。 “回去再看吧。”刘双双叮嘱道，“我昨晚上起来上厕所，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去往办公室那边去，就好奇的跟过去了，结果看到许梅子竟然开门进了办公室，我以为是偷东西呢，没想到人家是往你抽屉里放东西。我想着要是给东西你，白天什么时候都能给啊，犯不着晚上，你说是不是？我就偷偷的把东西拿出来了。想着早上等你来了和你说这事呢，结果那个许梅子先闹起来了。” 刘双双这话说的天·衣无缝的。许南南都找不出差错来，似乎事情就真的这么巧，她恰好上厕所，恰好就看到许梅子放东西了。 然后又恰好一身正气，帮了忙。 对于任何人来说，这忙可都不小呢。许南南要是没淘宝，是个普通人，刘双双没管这事情，被抓个正着之后，许南南的境遇可真是够惨的。 这是大恩了。 许南南热泪盈眶的握着刘双双的手，“刘双双同志，你真是个好人，你对我有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以后，你就是我的好朋友，好同志，好战友。”她满脸激动，恨不得掏心掏肺的给刘双双看了。 刘双双也是红了眼睛，“南南，咱们是好朋友，你不用这么客气。真的。” 许南南一把拥住她，伸手拍她的背，“好姐妹。” 两个刚认的好姐妹依依惜别了好一会儿，这才纷纷转身各回各家。 许南南一走，小树林里传来咕咕声。刘双双看了看两边，就钻了进去。 里面站在一个小年轻。刘双双得意道，“九号，你刚看到了吧，我肯定比你先完成任务。” 九号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二十二号，你早就知道那个许梅子不对劲了，为什么不阻止。”干他们这行的，就是要最快的将不好的事情扼杀在摇篮中。 刘双双道，“没这回事，那个许梅子能离开矿上？我又怎么能这么快得到目标的信任呢。你刚没看到，她都把我当好姐妹了，我觉得再努力一些，我就能近距离观她。” “……下次别这样了，目标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虽然组织会保住她，可这样一来就会太明显了，会引起其他人的主意，会让目标更加危险。”国内的特务可不是说着玩的，那样的技术资料一旦被人知道是从这女同志手里拿出来的，那这南江县城还不得被闹翻天了。 听到九号的话，刘双双摇了摇手指头，“这些都在我控制的范围内，是不会出错的。你放心吧。咱们当初来的时候可是说好的，我在明你在暗，各司其职。下次可不要再找我了。” 说完，她迅速的走出了小树林。 九号看了看天，总觉得目标和他想象的太不一样了……感觉不对劲。 另外一边，许南南一路上也是带着感动的表情回了家里。小满正在做作业，看到她眼睛红彤彤的样子，还吓到了，“姐，你咋了？” “没事，风沙进了眼睛。”许南南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好做作业，姐先进屋休息一下。”说着直接进了里面。 小满忧心忡忡，想起现在学校里面的变化，担心姐在矿上也是这样。看着板凳上铺着的作业，她叹了口气，心事重重。 许南南进了房间里，脸上的表情可算是大变样，笑的嘴角都开了。她从兜里掏出红布包的镯子，打开一看，还真是金镯子。而且是实心的金子。这可是好东西啊。比不上古董，可好歹是硬通货啊。许梅子为了陷害她，也是下了不少本钱吧。 把玩了几下，她就扔到了淘宝里面售卖。也算是许梅子为国家建设做出的微小贡献了。 然后又从淘宝淘了一番，总算能找到一本书——《一个演员必须具备的素养》。 看了一会儿，她突然发现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自己临场发挥的。真情流露，才是最好的演技。 将书扔到淘宝里面，她撑着桌子叹了口气。林哥在京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上面反应怎么样，还有奖励能不能拿到。 京城军区，林青柏正在会客室等消息。资料已经交上去好几天，上面很快就召集了一批专家学者进行专业评估。甚至还有一些专家在赶来的途中。显然上面这次比第一次还要重视。 第131章 抽了第三根烟的时候, 江伯恩终于走了进来。脸上一如既往的严肃, 只是眉宇间带着笑意。心情十分不错。 “青柏，你这次拿过来的资料, 被十几位国内的材料专家进行研究分析之后得出结论, 用处非常广泛。特别是在军工方面。军部的领导们连夜开会, 这次的资料列为军部绝密。必须等军工研究所这边全面使用之后，才会在民间推广, 绝对不能泄露一丝一毫。” 因为那些曾经在国外研究所学习过的专家们表示，以国外的研究速度，目前也很难拥有这样的技术。所以这些资料必定还没有在民间使用。只怕是刚出研究所的。 也就是说, 那些给他们提供了技术资料的人, 很可能拿的就是一手资料。 这让其他人都心思大动。之前他们也派出过人出去弄资料, 可即便是目前欧美国家已经广泛使用的技术也很难弄到手。 现在竟然连人家还没使用的都给弄来了，这能耐…… 因为这一点，所以上面一致决定，尽量与这位国外的势力取得联系。 “青柏, 这样的渠道, 不能依靠一个年轻的女同志，这是很危险，没有保障的。我们必须和对方取得直接联系。让更加专业的人和他们进行对接。这样才能保证安全。对方需要的一切，我们也可以尽可能的满足。当然，这位女同志做出的贡献，上面也会进行奖励的。” 江伯恩晓之以理的劝道。他也知道林青柏不是为了小家不顾大局的人。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林青柏闻言，摇了摇头, “抱歉，这件事情我没法答应。对方的手段比我们想象的要更高，相信上面派出去的人也该知道这一点。连南南都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将东西送道她身边的。” “那他们不是要用古董交换吗，是怎么交换的？”江伯恩皱眉道。觉得这事情有些悬乎。林青柏可不是普通的兵。侦查能力可不低。竟然连他都没察觉到？太匪夷所思了。 林青柏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一般是私下里联系南南准备什么东西；至于对方什么时候拿，完全不会透露。南南为了保障下一次的交易，每次都会按着他们要求的准备好东西。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追查到对方的踪迹。” 后面的话自然是瞎编的。他知道许南南有秘密瞒着，而所谓的交易，不过是他当初说出的一个谎言而已。 国外那个势力压根就是不存在的。 听到林青柏的话，江伯恩的心头沉甸甸的。 这两次对方拿出来的技术，已经让大家看到了好处。因为西方的封锁，国内的技术一直处在落后的状态，即便很多专家教授们也在积极研究，可是终究是没有看到成果。三年灾害之后，国内老百姓温饱都成了问题，更别说是发展技术了。现在国内急需能够摆脱这种落后的局面。 看来，现在还是不能急切。要等对方愿意和他们接触之后，再做别的打算了。 “好吧，这事情我会和上面汇报。这次你们真的没有任何的要求了？”江伯恩再次问道。 林青柏笑道，“有，这小妮子胆子小，上次因为收古董的事情被人抓过一次，吓到了。希望能得到上面的承认，认定她是个好同志。” 江伯恩闻言一愣，这好同志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拿出这么多好东西，也没见求什么。而且根据下面的消息，这女同志也很老实，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的，也没有因为给国家办了事情就有恃无恐。是个本分的。 这样的同志不好，谁还是好的？ 只是要鼓励？“以军部的名义给她发个证书？”这个他还是可以答应的。这次的材料对军工帮助很大，受益的可就是军部了。 林青柏道，“她这些资料可不单单是为了军工。民用也是可以的。而且以后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直接服务于老百姓的技术。她之前也曾经得到过矿上的通报表扬，每次都是矿长亲自签发的，得到矿上所有工人的认可。” 江伯恩也是聪明人，听到这暗示，眉头都挑起来了。 瞪着眼看着林青柏。伸手指着他，半天没说话，狠狠的点了点手指头，“行啊，你行！”说着他自己都笑起来了，“你这要求还不大呢，是不是还得求墨宝啊？我和你说，即便这证书发下去了，也不能随便用，现在我们的态度是一致的，这件事情知情人并不多，要保密。这也是为了那女同志好。要是被人知道了她的重要性，你说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岛那边的，美帝的，那可不是吃干饭的。” “在南江，我还是护得住她的，那证书也就是给她个心理安慰，平时用不上。”林青柏坚持道。 见林青柏坚持，江伯恩也知道，这是底线。 人家这是担心秋后算账呢。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总比每年交换技术用的物资强。这女同志目前可是无偿贡献的，也该给些鼓励。 就几个字罢了，那位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而且这阵子那位心情还不错，这事儿不难办。 “你在京城再待两天，回头我给你亲自送去。”江伯恩故意没好气道。“带了你几年，就没见你听过我的话。” 林青柏笑，“我要是不听您老的，我整天往您老人家这跑干什么？” “那是你聪明，兔崽子。” 江伯恩笑骂。 从军区出来，林青柏直接坐车回了大院这边。李婉开了门见他回来了，满脸笑意，“青柏回来啦，这每天忙里忙外的，也要好好歇歇啊。” 这一年林青柏就从南江回来了两次，李婉还是很惊讶的。不过继子回家这是好事，能够有机会修补感情。 林青柏点点头，直接进了屋里。林长征听到声音，从楼上书房下来，站在楼梯口就叫林青柏直接上楼去。 林青柏直接上了楼。 看着父子两又去书房了，李婉叹了口气。 最近老林也变了，也不出门了，连军区那边都不乐意去了。父子两一回来就去书房说话，家里连个和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林长征在书房里问起上面的反应，听林青柏说了之后，久久不语。“青柏，我也感觉到一些不好了。原本担心连累你，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了。有这件事情撑着，最起码是没人会想到动你的。” “爸，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坚定。” “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你阿姨到底是我的妻子，我对不起你妈，不想再辜负她了。” 林青柏沉着脸，“我会将轻松安排进入研究所里面，研究所和外界是隔绝的，就让他在里面做研究吧。” 林长征点头，“这小子能这么安排是最合适的。” 这次两人也没再深谈。有些事情已经不适合让林长征知道了。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倒是李婉好奇父子两忙什么，吃饭的时候追问了几句，林长征板着脸让她不要多问。 李婉咬了咬唇，又问林青柏，“那个喜梅现在在省城吧。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好歹也是为了你去的，多少照顾一下。” 她知道林青柏不喜欢她管这些事，所以说话的时候也尽量的温和语气。 林长征一听，直接摔了筷子，“你又去和孙家的人来往了？” “没，我这是碰巧遇到喜梅她妈，她妈拜托了两句。我觉得也在理。”之前和孙家闹掰了，她还担心，现在能有机会缓和一下，她还是希望能缓和的。 “你要是再和他们家来往，再提这些事情，就回老家那边过日子吧。等我退休了，我也回去。”林长征青着脸道。 听到这话，李婉心里猛的咯噔一下。“老林，我这不就是说说吗，也没别的意思。” “话不能瞎说。以后记着这点。南南很好，李婉，你要是再提喜梅，以后后悔了，可没人心疼你。” “不提不提，我不提了。”见林长征脸色难看，李婉也不敢再多说了，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委屈。她现在不是也没强迫林青柏和那个南南分开吗，就是想着一个大院的，多少照顾点，以后孙家也能和好，这多好的事情啊。 等林青柏吃完饭又出去了，李婉才忍不住问林长征，“你下次能不能在儿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她就算是个后妈，那也是妈。 林长征冷着脸道，“我要是给你留面子，以后青柏认不认你都难说了。你听我的，以后少管闲事，老老实实的。要不然，以后谁也护不住你。” 李婉听到这话，心里一惊，想起很多年前，林长征也和她说过这句话……“老林？”她用眼神询问着。 林长征叹气，“顺其自然吧。孩子们没事就行了。” 另外一边，江伯恩将林青柏提的要求报上去之后，引起了小范围的议论。大家纷纷笑这两个不愧是年轻人，热血，荣誉感强。 立了功也不要实在的东西，就要奖状。还要那一位给的奖状。 不过也不奇怪，这年头，谁不崇拜啊。 对此，当事人一笑而过。 第二天，江伯恩就拿着红纸写成的证书，亲自送到了林家这边。 第132章 江伯恩上门, 李婉还是很惊讶 。这位虽然是林青柏的老首长, 可是平时和林长征并没有什么交情。见面都很难说一句话，更别说上门了。 心里虽然疑惑, 她可不敢怠慢。以前想走关系都走不通呢, 现在人家上门了, 自然要热情招待。 “不用麻烦，我给青柏送了东西, 就要赶回去了。”见李婉要忙前忙后的，江伯恩赶紧道。 林长征也道，“你去休息吧, 我们和老江还有话说。” 这是要让李婉避开了。李婉心里有些不痛快。作为林长征的妻子, 现在他和别人说话, 自己都要避开了，这像什么样子？ 她不情不愿的上了楼，想了想，还是在楼梯口那偷偷的看着客厅这边。 这边, 江伯恩将东西拿了出来, 郑重的交给了林青柏，“青柏，如你所愿，老首长对这位同志也是赞赏有加，希望你们以后能够继续保持这样的品性。另外，听说你们要结婚了，上面也特意送一份礼物。都在这里面装着呢。” 林青柏站起来, 郑重的敬军礼，然后接过江伯恩递过来的文件包。 事情办成，江伯恩站起来，“好了，我得走了。” 他看着林长征，“老林，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好。好好的修养吧，部队那边没事，你就好好的养身子。现在天下太平，可不要我们这把老骨头折腾了。” 林长征点头，“我也感觉力不从心了，是该休息了。” 江伯恩笑了笑，这才出了门。 等江伯恩走了，李婉才从楼上下来，脸上有些想不通。老林的年纪比江伯恩还要年轻呢，竟然让老林在家里休息，这是什么意思。她心里疑惑，也顺嘴问了。 “休息怎么了？难不成还让我去部队里？李婉，咱们这把年纪了，还计较那些做什么？”林长征皱着眉头道，“还有，以后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情不要再做了，丢人！” 都是多年的老兵，谁偷没偷看，还能不知道？人家没当面说，他都不好意思说。 晚上林青松从军工厂回来，满脸的疲惫，看着自家爹妈还冷战，赶紧去问他哥。 “家里又闹了？你说这两个一把年纪了，怎么还闹啊。”林青松也是觉得闹腾。主要是他妈现在越来越不对劲了。喜欢胡思乱想的。 林青柏抽着烟，站在窗口看着大院，“长辈的事情，少管。你管好你自己。最近你们军工厂有些新任务吧。” “你怎么知道啊，我那个师傅这几天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去问了都没人告诉我。”最近军工厂有几个专家都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弄的他们这些研究员都有些云里雾里的。 “青松，以后有机会好好学。别管外面的事情，专心的学好你的专业。外面的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阿姨和爸的事情，也不是你能管的上的。” 林青松看着他哥这样，心里有些打鼓，“哥，怎么了？” “以后咱们一家人见面的机会可能不多了。给你提个醒。” 林青松也不是糊涂人，听到这话，知道以后可能会有变故。他脸色凝重道，“哥，咱家……会有事儿吗？” “也许吧，谁也说不准。”林青柏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更不是一两个人就可以解决的。 林青松脸色沉重的沉默了一会儿，手搭上林青柏的肩膀，“哥，你放心吧，我会老老实实的，不给家里添麻烦的。你别惦记。”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懂事的太晚了。没有像哥这样混出头来，能帮衬一下家里。 他一定要好好学，好好的搞研究。等以后成为了那位从美国回来的专家那样的人，他就能保护家里人了。 惦记着南江这边，林青柏也没在京城多待，第二天就坐车赶往南江。 南江铁矿。 矿委办公室的气氛十分的不好。高矿长又发火了。挨批的还是朱芳。 这事情的起因和许梅子有关。许梅子被矿上精简回老家那边，由朱芳通知地方公社政府那边接手。按道理许梅子离开矿上，是要直接回乡下的。结果乡里公社那边说许梅子一直没回去。人没回去，那这人跑哪里去了？ 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还是许梅子同寝室的工友举报了，说是前几天许梅子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一张矿上开的介绍信，是从南江去省城的。还有矿委的公章。 这下子可好了。人家这是跑省城去了。 许梅子自己往哪里去，矿上管不着。可她一个被矿上开除的人，拿着矿上开的介绍信去了省城。这事儿矿委就不好想了。 特别是高矿长，现在特别的敏感，一听说这事情了，直接炸毛了。说要是这许梅子是个特务，回头开一张去京城的介绍信，这责任算谁的？ 许梅子是不是特务，没人知道，不过这介绍信的事情确实有问题。 介绍信上面是有日期的，人都开除了，哪里搞的介绍信。 朱芳这个负责开介绍信的，自然是首当其冲。 吃饭的时候，朱芳一口都吃不下，一个劲儿的诅咒许梅子，“这个害人精，走了还害人。以为去了省城就能成省城人？她脸那么大呢。” 刘双双道，“她在省城有亲戚朋友？” “什么啊，最多就是个追过她的人，可人家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给她，她去了也找不到人啊。”朱芳气道。 “那她去干什么？”刘双双的脸上不自觉的有些凝重。 不怪她多想，一个陷害过目标任务的人，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去了省城。难不成，她是去给谁报信了？ 这事情得报上去，可别是什么势力派来的。 许南南看了眼刘双双若有所思的样子，咳了一声，继续安慰朱芳。 省城这边，许梅子正在省军区的外面等着。 她给孙喜梅这边打了电话之后，就一直等在外面，都快等半小时了。 正有些着急的时候，就看到孙喜梅和高建国出来了。看到孙喜梅的时候，她立马冲了过去，“孙大夫，” 孙喜梅板着脸走了过来，“你来找我做什么，是有消息了？” 许梅子立马道，“我是亲眼看到她藏东西了，而是她太狡猾了，被她掩盖过去了。现在我因为举报她的事情，被矿上给精简了。孙大夫，我虽然没举报成功，可好歹是因为这件事情闹的，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个工作。临时工也行，只要让我待在省城就行了。” 听到许梅子的话，孙喜梅差点气笑了。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自己办事情没办好，被人给精简了，结果找她要工作。 穷山恶水出刁民，果然是这样。 她道，“许梅子，这是你自己造成的，与我无关。当初说好了是你办成了，我给你解决工作的事情，可没说失败了怎么算的。你现在打草惊蛇了，我还担心抓不到那个于南南的把柄呢。” 高建国在旁边上下打量了一下许梅子，脸上微不可微的笑了一下。 “这位同志，你这随便要工作，确实说不过去。” 被两人这么轻视的看着，许梅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她从小大都是拔尖的，现在却还要求着人给她工作。 吸了一口气，她道，“好，你们不给我安排工作也行，我去和矿上的人说，说是省城军区的孙大夫让我故意陷害南南的。” “你胡说！我只说让你盯着，没让你陷害。”孙喜梅气的面红耳赤的。 许梅子轻笑，“矿上的人觉得我是陷害的，那就是陷害。我没事干啥陷害她啊。倒是你，之前还去矿上打听过她，矿上的门卫应该都知道吧。”她现在可什么都不怕了。与其回乡下种地，以后一辈子就待在乡下，她宁愿豁出去了。 听到这话，孙喜梅惊的目瞪口呆。她真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了。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 高建国眼里的兴味更浓厚了。这是个聪明的女人。 见孙喜梅气的说不出话来了，高建国笑道，“不就是一个工作吗，打个招呼的事情，办了就办了。犯不着生气。交给我，我保证给这位同志安排好，以后不烦你。” 孙喜梅可不乐意和许梅子接触了。她就该知道，那个南南不是好东西，她的亲戚能是好东西？她冷冷的对着高建国道，“你解决，我先回去休息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高建国看着许梅子笑道，“许梅子是吧，梅子，这名字可真好听。听着就酸酸甜甜的。不就是一个工作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句话的事情。就是你们矿长那边，你想回去，我一句话也能给你解决了。” 听到这话，许梅子心里一热，只是矿上她可不乐意回去了。能留在省城当然是好事。 “我，我想留在省城。” “行，那就留在省城。”高建国笑道。 眼神怪异的在许梅子的从头到脚的扫了几遍。 两天后，矿上就得乡政府这边反馈的情况，说是许梅子的关系已经转到了省城棉麻厂去了。 这下子可把矿山知道这消息的工人给惊了一把。 牛气啊，出了县城铁矿，转身就去了省城棉麻厂。虽然棉麻厂不如铁矿大，可是人家那是省城的单位啊。 许南南对于这个消息也挺惊讶的。她都没想通许梅子是走的什么道儿，竟然越混越好了。而且还是混到省城去了。 许梅子在省城认识谁啊？ 下午下工，还听到矿上的工人议论许梅子的事情。都带着几分羡慕嫉妒。许南南摇了摇头，她总觉得这事情不是什么好事。刚到矿门口，看到门口站着的熟悉的身影后，她可顾不上许梅子的事情了，笑眯眯的冲了过去，“林哥，你回来啦。” 林青柏伸手把她接住了，也不敢抱着，就撑着肩膀，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心里才算满足了。 “上车，回去给你看好东西。” 许南南闻言，神情微愣，随即喜笑颜开。 第133章 许南南迫不及待的想赶紧看到自己的奖励, 可自行车到底比不上小汽车, 林青柏带着她也不敢骑太快。她等的着急，伸手掐林青柏的腰, 愣是让林青柏难受的闷哼。 终于到了大院的时候, 林青柏车子一停, 许南南就拉着他往楼上跑。刚上楼梯，迎面碰上刘建军媳妇。 刘建军媳妇笑道, “林部长回来啦，可好久没见了，上次还是孙喜梅同志来的时候离开的吧。” 听到孙喜梅的名字, 许南南看了眼林青柏, 然后拉下脸哼了一声, 气呼呼的上了楼去。 刘建军媳妇一脸担心道，“我说错话了吗？这，是不是不能提孙喜梅同志名字啊。” 林青柏板着脸，看了她一眼, 直接大步上了楼去。 到了楼上, 许南南正绷着脸站在门口，一句话也不和林青柏说。林青柏皱着眉头开了门。 门刚一开，许南南就噌的一下跑进去了，拉着林青柏进了屋里就关上门，然后一脸兴奋道，“我刚装的像不像，是不是像吃醋的样子？” 看着许南南这样, 林青柏松了一口气，他刚还以为小妮子真的误会什么了。松口气之余，又纳闷道，“你没吃醋？” “我那么傻啊，大院都知道孙喜梅的心思，明白人都不会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故意在我面前提孙喜梅来找你了，肯定目的不纯。再说了，你要是真的和孙喜梅有什么，现在还轮得到我？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许南南一脸嗤笑道。 她和林青柏都经历这么多了，还能不了解林青柏？ 而且说实在的，她丝毫没看到孙喜梅身上有什么让人变心的地方。家世地位，林青柏也不在乎这些。长相……也算清秀。性格，太过极端。一个丝毫没有优势的女人，她要是还放在心上，整天吃飞醋，那不是自虐吗？ “我刚演技是不是很不错，我和你说，我最近一直在练习这方面的，要是以后我做演员，没准我还能得奖。” 林青柏觉得她聪明的样子格外的招人，低头亲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亲的许南南喘不过气了，才松开。 还有五个多月了。 许南南脸蛋通红，眼神朦胧，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狠狠的瞪了眼林青柏，觉得不解气，干脆搂着林青柏的脖子，把他的头往下拉，凑过去狠狠的吸他的薄唇，边吸边咬。最后轻轻的舔了一下。 好吧，她承认，她是想他了。 感觉到林青柏的变化了，许南南立马退出来，“东西呢，不是说给我看好东西吗？” 林青柏脸色暗沉，看着她有些无奈。这小妮子怎么就这么信任他，才这么有恃无恐的逗他。 小妮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呢。 觉得许南南还少不更事，林青柏强制冷静下来，将锁在抽屉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里面是个盒子，盒子还上了锁。将盒子打开，就是一本红色的证书。封面竟然还是皮的。 许南南呼吸有点儿重，洗了好几口气，才准备去拿证书。又想起什么，转身麻溜的倒水洗手。这才去拿证书，打开。 “于南南同志，无私无畏，为国为民，是党的好儿女，好同志。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右下角是落款。还有一个私人印章。 许南南觉得头晕目眩，兴奋的脑袋里面冒烟花了。 林青柏拿起盒子里面卷起来的宣纸。 “还有这个。” 许南南打开。左边是贤伉俪：林青柏、于南南 右边是几个硕大的毛笔字，天作之合。 铁画银钩，气势磅礴。 “给我收着，都给我收着。”许南南兴奋道。这东西放外面她可不放心，得全部放在淘宝里面放着。以后传给子孙后代瞻仰。 林青柏见她兴奋的两眼冒光的样子，笑道，“好，都给你收着。不过南南，这些东西都不要让人看到。要不然你的身份会被人察觉到，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许南南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她可不傻，这些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让人看到。太招人眼了。 而且她宁愿这些东西一辈子用不上，说明她一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激动了好一会儿，林青柏才送她回家。出了门，许南南又入戏了，走在前面怒气匆匆的。林青柏推着车子任劳任怨的跟在后面。 守门的柯师傅还挺担心，“林部长，于同志咋了，这是闹脾气了？年轻人都这样，你可劲的说好话就行了。”担心林青柏平时硬邦邦的不会哄人，他热络的帮着出主意。 林青柏叹了口气，点点头。 等离开县委大院一点距离了，许南南才坐在车上，“那个刘建军家里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和好了吗？”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合作，永恒的只有利益。别担心，跳梁小丑而已。” “我才不担心呢，不过我刚就想起一件事情了，许红和她儿子是订了婚的吧，今年应该是要结婚了吧。” 这还是当初林青松给留下的烂摊子。当时许南南就觉得不会这么容易解决。刘家的人虽然背锅了，可他们家显然也是在拖延。许红找不了林青松，自然是可劲的咬着刘家这边了。到时候可就闹了。 她之前还担心到时候闹开了，刘家知道是林青松干的，他们背黑锅，到时候和林青柏闹呢。现在看来白担心了，不管有没有这事情，人家该闹还是要闹的。 林青柏笑道，“快了。这事你别管，他们怎么闹都行。” “回头要是让他们知道是青松干的……找你负责怎么办？”林青松倒是好，安安稳稳的待在京城呢。 林青柏脸上一点也不担心，“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 在南江这地界，他自信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留着刘建军，也不过是到时候起杀鸡儆猴的作用罢了。 听林青柏似乎不担心的样子，许南南也就放下了。 回到家里，她立马迫不及待的回房间去看那两样奖励。 来来回回的看了许多遍，才不舍的将东西放到淘宝里面。 那个宣纸，她可不舍得卷起来，担心卷时间长了会变坏了，干脆扑直了。反正谁也不认识他们。看到也没关系。 而且她希望以后每次进淘宝店，都能明显都看到这两样东西。满足她那点暗搓搓的荣誉感。 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许南南就出去帮着于奶奶做饭。 于奶奶正在包饺子。“刚应该留小林吃饭的。都这么久没见面了。” “他忙着呢，说要去武装部那边看看。”许南南笑道。 “这孩子就是太努力了。像他这个年纪，能有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于奶奶手脚麻利的包好了几个饺子，又道，“对了，你和小林也该结婚了吧。” “奶，还有几个月呢。”许南南脸蛋微红道。 “那也快了，该准备的还要准备。我和你爷爷就盼着你们好好的。以后多子多福。” 说起多子多福，于奶奶还有些惆怅。唯一的儿子牺牲，这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处。 许南南看着她道，“奶，以后我和林哥商量，要是养两个孩子，让其中一个姓于。” 于奶奶闻言，惊讶的看着她，“真的？” “嗯。”许南南点头。这不是冲动，而是真心的想这么做。于爷爷和于奶奶对她来说是她两辈子，对她最好的人了。也许最开始组成家庭的时候，互有算计。可相处了这么久，她能体会到老人的真心。他们是好人，是给了她和小满一个家的好人。 于奶奶抹了一把老泪，“这个不强求，不要强迫小林。他要是不乐意，你就别提。知道吗？” “奶，放心吧。”许南南笑道。 饺子上了桌子，于奶奶脸上还是很激动，还多喝了半碗面水。 见老人高兴，许南南也挺开心的。她盼着两老能多活一些年，以后能享福。看看未来那丰富多彩的世界。 吃完饺子，刚准备和小满一起收拾碗筷呢，脑袋里就传来叮叮声音。许南南闭眼看了眼，是老二。现在还不到去房间休息的时间，她发了个消息说没空，就退出来了。结果许南南刚退出来，脑袋里又叮叮叮个不停。 许南南看了眼，都是各种夸张的表情。她觉得这是没事找事，直接将此人屏蔽，然后睁开眼睛去收拾碗筷。 那边，栗色头发的年轻人激动的发了许多消息过去，结果都没回应，最后等不及，干脆拿起手机打了出去。 那边才接通，年轻人就激动道，“老三，你看到了吗，那个卖假货的这次搞大发了，你快去看看！你说那个卖假货的是从哪里弄的，那东西的照片都能弄到。真是够有手段的！” 因为太过激动，他声音有些大。 对面那边的年轻人打开网页，看了看那上面出现的新东西，微微的惊讶之后，又恢复平静，然后淡定道，“你觉得是怎么一回事？” 老二想了半天，严肃的得出结论，“我终于知道这个开店子的是谁了。一般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能耐。真真假假的东西都能弄来。这也太厉害。而且上次我坑了她一次，就一直不好过。” “你也觉得是……” “没错，对面肯定是老太太派的人。她是想让我成长，想引导我走入古玩这一行。是我平时太没用了，让老太太担心了，她老人家用心良苦，老三，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没用呢。”老二声音有些哽咽。 “……你准备怎么样？” “我不能辜负老人的希望。我要振作起来，重新做人。我决定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东西都摆出来了，你还怎么装作不知道？” “这就是老太太的高明之处。她是想试试我的心境。我更要表现的平静点。宠辱不惊。我会真诚的和对方合作，走上老太太希望我走的路。对，我决定了，我要经营拍卖所。以后拿着那些店里的东西去拍卖。打下坚实的基础，然后再拓展事业，总有一天，我会开一家世界上最大的拍卖所。”老二的语气意气风发。 “……你的想法很对，请继续保持。那什么，我还忙着，你好好努力吧。老太太会以你为荣的。”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第134章 第二天许南南中午吃完饭, 又收到了老二的消息。 对于这位的锲而不舍, 许南南也是由衷的佩服，她自己都不知道屏蔽了老二多少次了, 这位富二代中的战斗机竟然还能够拉下脸主动凑上来。 只能说, 这家的家教很好。 她赶紧回了办公室, 借口睡午觉，就趴在桌上闭着眼睛看信息。 【我是老二】：“昨天很抱歉, 我因为一些小事情太过激动了，所以骚扰你了。” 看到老二的消息，许南南差点惊的下巴都掉了。这不是老二吧, 她肯定弄错人了。 “你是哪位？” 【我是老二】：“我们合作了这么多次, 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简直……我是老二，老古董的朋友就是我，我就是老二。” 真的是那坑货。 “咳咳，那个好久没联系了, 昨天的事情我没放在心上的。你不用道歉了。”就是看在老古董的份上, 她都不会计较。老古董可是帮她很大的忙了。 【我是老二】：“不可以，我们家教很严格，长辈们从小教育我们，要知错能改，勇于承担错误。” “……你们家家教好好哦。”许南南真心的说道。她真是没想到，连老二这样的人，都这么懂道理。 【我是老二】：“不客气, 其实我这次找你，是因为想和你做生意。不瞒你说，我之前一直在关注拍卖行业，觉得这行业很不错。我认识许多圈子里的朋友，销售是没问题的。我想和你合作，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毕竟我们交易了这么多次了，对彼此还是很熟悉的，我觉得我们之间是可以互相信任的。”不相信你，也得相信老太太啊。 许南南还真见过老二这么正经的说话，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老古董假扮的了。 “你怎么了？” 【我是老二】：“我只是想到李白的一句名言……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不是岳飞写的吗？” 【我是老二】：“……这不是重点。我是想说，我们可以合作。你意下如何？” 许南南现在相信这是老二了。老古董不会这么蠢。不过老二说的合作，她倒是有些兴趣。以后她需要买的东西还很多，而且还会越来越贵，总是坑老二也是不现实的。“怎么合作？” 【我是老二】：“我可以把你的那些好东西拿到我的拍卖所里面进行拍卖，我从中收取佣金。” 许南南心里一动，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靠谱。万一这位把东西拿走了，不给钱怎么办。隔着这么远，她总不能跑过去打他吧。“我现实中是不想和你见面的。但是这些东西也不能随便的交给拍卖所。在商言商，这些事情可要讲清楚的。” 【我是老二】：“没关系，我早就想到第二套方案了。我会先支付你成本价，将东西拿过来，然后卖出去多余的钱，我和你五五分，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一般是没人会用这套方案的。这样卖家付出的钱太多了。不过他知道对面那位是不会和他见面的。老太太安排的人，肯定很谨慎。 这个方案许南南倒是挺喜欢的，没有亏钱的风险，关键是还能拿更多。 “成交！” 睁开眼睛的时候，许南南和一双眼睛对上了。她惊了一下，看着刘双双，“你看什么啊” 刘双双摸着下巴道，“我看你睡觉的时候一动不动的，连个呼噜声都没，担心你累晕了。” “……没，我就是没睡好。”许南南不好意思的笑道。 刘双双道，“没有就好，我看你最近的样子，就觉得挺累的。对了南南，这周放假，我去你们家里玩吧，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听到刘双双这话，许南南脑袋里思索了三秒钟，然后点头笑，“好啊。” 刘双双热情的拥住她的胳膊，“南南，你太好了。” 许南南豪气道，“我们是好朋友嘛。” 和老二合作搞古董拍卖，许南南就开始惦记古董的事情了。她手里倒是还有一些好货，但是还没到那份上，她也不舍得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了。 下午下工，她坐在林青柏的后座上问道，“林哥，我想收点古董了，要不然不够换了。” “已经在让人收了，上面的意思也是会提供，但是容易暴露。你如果需要什么，可以和上面提。他们会让人找。” “要什么都行吗？”许南南兴奋道。 “当然，国宝级的也可以。” “那个就算了，那个得留给以后子孙后代们看的，拿一些普通点的也行。积少成多嘛。”许南南心里还是有杆秤的。虽说现在对于国内来说，科学技术比古董要重要。可是在未来，民众物质丰富之后，这些文化也很重要。 “林哥，要是能行，能不能找一些张先生的画啊。” 这位可是十分的有名的，许南南记得，这位虽然年代不久远，可是大作曾经也卖出过天价。 “这也行？”林青柏奇怪道。 “当然行，那边就喜欢这。” 林青柏知道这又是个秘密，也不多问，“好。不过南南，这些东西弄到了之后，怎么交给你？放在哪儿？” 许南南一愣，这是个问题啊。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大变活人吧。“这样，每次拿少一点，就放在家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到哪里都有人跟着，放在外面肯定不现实的。只能蚂蚁吞食一样的，一点一点的弄淘宝里面去，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许南南以为要等一阵子才有古董过来，结果没两天，就有人送古董过来了。 来的人还是许南南熟人，魏小东。 他现在在省军区里面工作，现在得到了特殊的任务，帮着收古董。这事情他之前把是不敢做的，准备金盆洗手的。不过林青柏出面让他做这事情，让他看到了某种机会。可以一展所长，飞黄腾达的机会。所以接到任务之后，他就立马到处去活动。 “同志，你可真是我的贵人。”魏小东由衷道。想想他之前去废品回收站工作，都是托了多少门路呢。结果去了省军区后勤处了，现在更好，还能帮着收古董。 许南南拿了他那一箱子宝贝，虽然人家送给她的，可她也是以为以后应该不会见面，所以毫不犹豫的就拿了。虽然说她也没得什么，全贡献了，可这事情魏小东不知道啊，顿时觉得有些小尴尬，“咳咳，是你自己有本事。你平时注意点，可别又暴露了。” “你放心吧，我这次做的很隐秘，不会让人知道的。我每次出去都装扮一番，每次的样子都不一样。” “你还会易容？”许南南惊讶道。 “什么易容？” “给自己再做一张脸皮啊。” “那怎么可能做得出来？我就是装点胡子，戴个眼镜什么的，头发再弄弄。”魏小东得意道。这也是他们家族以前走南闯北的时候的手段。一代代的传下来，可是保命的手段。 这简单粗暴的装扮也能掩人耳目？许南南有点儿怀疑那些监视人员的能耐了。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淘宝店里的假发，化妆品。心道自己哪天也装扮一番，不知道别人认不认得出来的。 这次魏小东收的东西可不少，依然用不起眼的麻布袋子装着，里面的东西比起以前那些可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面。一看就知道是些珍品。 “都是去大城市收的，现在有路子出去，收东西也方便。不像以前只在省城。我要和你说，真要收东西，就得去上海。那会子有钱人都跑上海去了。还有京城那边，可惜我不敢过去。担心被人给盯上。” 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京城猖狂。 许南南可听不到他的感慨，看着他收的这些东西，两眼放光。各类首饰摆件，精致的不像话。 再看看装古董的麻布袋，许南南心里挺复杂的。也就这时候，才能这样不把古董当回事啊。 送走了魏小东。她就赶紧回了屋里，将东西放到淘宝里面。 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卖的，魏小东都帮着估算了价值。许南南再大约的估算了一下。就算不是很准确，也应该不会亏多少。而且现在还有分成，她倒是不担心卖亏了。 晚上老二就将东西一扫而空。然后给许南南留言，说是等过几天拍卖，到时候再给她转钱。 看着账户里面增加的巨款，许南南大大的舒了口气。 现在有了和老二的合作，以后她收东西就不担心卖不出去了。可以源源不断的换钱，然后再收东西。 放假这天，刘双双真的跑家里来了，还挺讲究。带了一些不好买的糕点过来。 老人家对年轻的小姑娘总是特别的喜爱，于奶奶看着刘双双本分的样子，又是许南南一个办公室的好朋友，自然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招待。还让许南南去陪着她玩。自己在厨房干活。 “没事，我去南南的房间看看书，行吗？” 刘双双笑道。 许南南也笑，“当然可以，你随便看吧。”然后带她去房间里，给她指着书架上面的书。就笑着出门去帮着于奶奶干活了。 出来的时候还叮嘱小满在外面做作业，别打扰里面的小姐姐看书。 小满乖巧的应了，低着头认认真真的写作业。 厨房里，于奶奶教导着大孙女，“怎么能让人一个人待着呢，多失礼啊。我这边没啥事的，你去陪人家玩玩。” “没事的，奶，我这朋友就喜欢一个人待着，亲近。”她要是去了，才让人家白来一趟呢。 她笑着看了眼自己房间的方向。 屋里，刘双双小心翼翼的到处摸索，各种可能有暗格的地方都敲打了一遍，又把书给翻了，都是一些进步书籍。完全找不到奇怪的地方。 古董呢，她记得九号说过，有人送了一批古董过来的呢。那些东西呢。她们还想盯着看这同志是怎么和人家交换东西呢。 现在东西怎么不见了，难道人家已经拿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第135章 一直到饭菜做好了, 许南南才去叫刘双双出来吃饭。 于爷爷和于奶奶都很热情的招待, 刘双双却吃都心不在焉的。她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把任务想的太简单了。 在她们这个组织里面, 按照能力进行编号。九号擅长追踪, 所以进入前十名。而她是二十二号……能来这里, 还是因为她年龄和目标相近，性格也能很亲和。容易要和目标人物拉近关系, 近距离相处。 事实上她也确实是达到了这个目的。现在在矿委办公室里面和目标人物好的焦不离孟。可是，怎么看，这小姑娘都和其他普通女孩子没两样啊。 在许南南身上, 刘双双第一次感觉到了挫败感。她竟然在一个自己觉得很普通的小姑娘这边, 折戬沉沙了。 许南南装作一无所觉, 吃完饭，带着刘双双在附近转了一会儿。两人平时在矿上感情好，私下里也是说不完的话。转了小半天，刘双双才带着满脸的感激告辞。 许南南一脸的不舍, 待她走的不见了, 才垂头丧气的回家。 于奶奶纳闷道，“你那同事咋不多晚一会儿，我还说准备晚饭呢。” “奶，人家回去也有事儿呢。下次吧。”许南南笑道。 于奶奶笑道，“我就喜欢年轻人来家里玩，以前就和老头子，一天到晚的就大眼瞪小眼。” 于爷爷在旁边一个人下棋, 听这话愣是吹了吹胡子。 “南南，让小林晚上来家里吃饭。我可好久没和他一块儿下棋了。” “好嘞，我立马就去。”许南南笑的乐不可支的。今天为了应付刘双双，她都没去约会呢。 赶紧回屋里换衣服准备出门去。 外面，于奶奶道，“别总是让小林陪你下棋，他那是让着你。你好意思？” “我咋不好意思啦？”于爷爷十分的理直气壮，“我不让她去找小林，她肯定不好意思去。我这不是也帮了小林一把吗，他陪我下棋咋了？” 老太太觉得家里这老头子现在越来越能说了，也越来越任性了。这都是孩子们给惯的。 也就小林性子好，愿意让着。换了个脾气不好的，谁理她啊。 老太太心里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和他说的。于爷爷哼了一声，“要真是这样的东西，我还不同意这门婚事呢。还没结婚就这样，以后结婚了还能把孙女当人看？” 屋里，许南南听到两老的话，忍不住高兴。有人替她着想的感觉，真好。 小满趴在屋里的书桌上写作业，见许南南要出去，她抬头道，“姐，” 许南南换好了衣服，正在梳头发。听到声音应了一声。 小满道，“姐，我这学期学完了，我不准备上学了。” 听到这话，许南南这才回头一边编辫子，一边看她，“为什么啊，上次你不是想读书吗？” “就是觉得不想读了。学校里最近闹腾，都不像以前那样了。”而且姐马上要嫁人了，咋还能让姐供着她读书呢。 许南南一挺闹腾，脑袋就紧了，“咋闹了？” “就是同学不像以前那么认真了，反正不好。姐，你先去玩吧，咱晚点说。”小满有些紧张道。 许南南知道，这丫头就是心里有事也不爱说的，这会子也不好再多问，晚上回来好好的谈谈。 “行，那你好好做作业，等晚上咱回来说。” 看着许南南出去了，小满才松了口气。 许南南出了门，就步伐轻快的去县委大院找林青柏。 才刚到县委，就看到县委门口两个人在闹着要进去。柯师傅拿着大扫把站在中间，颇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那两个人就算是闹着，也不敢强闯进去。 “咋就不让进去了，我们是来找刘家的，当初我闺女是和他们家订了亲的，这事情谁都知道。怎么就不能进去了？”许建海满脸愤怒道。 柯师傅板着脸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们是听安排办事的。人家不乐意见。我们这些守大门的可不能随便放人进去。” “那我们要见刘部长，你帮我们喊一声。”许建海退而求其次道。他也是看碟下菜的，不敢和人家当干部的对着干。 “刚刚已经喊过了，人家不见。”柯师傅不耐烦了。他就没见过非要往县委大院里面闯的人。 正郁闷着呢，看到许南南走过来了，立马眉开眼笑的，“于同志啊，是来找林部长的吧，在屋里呢，今天一天都没出门。” 愣是把林青柏说成个独守空房的闺中怨妇一样。 许南南笑了笑，直接往里面走。 “二丫，二丫你等等。”许建海见许南南就直接进去了，赶紧喊道。 许南南头也没回。她可不是什么二丫了。 “二丫，我是你二叔啊。二丫！”许建海要往里面去，柯师傅赶紧拦着，“干啥呢，要闹事呢。” “她是我侄女。她能进去，我这个当叔的怎么不能进了？” “骗谁呢，没听过人家有叔的。刚刚她也没应你，我看你就别攀亲带故了。”柯师傅有些鄙夷道。就算要瞎认亲戚，也别当着人家的面认啊。 许建海听这话，愣是气的牙痒痒。他咋知道当初那个又黄又瘦的丫头，现在能比他面子还大了。 旁边的许红一直没说话，眼睛盯着许南南，眼里充满了愤恨。 凭啥那丫头啥都不干，就能过这样的日子，凭啥她就要被人害成这样。她一定要嫁给刘红军，一定要进入县委大院。以后不让许南南有好日子过。 那个林青柏，她就不信一定就是好男人了。 眼见进去没机会了，许建海只能咬着牙带许红去矿上那边找许建生。 这次他必须把许红留在城里嫁给刘家这边，要不然在村里就抬不起头了。 想到村里的那些糟心事，许建海就恨透了他那能找事的老娘许老太。本来村里都没人知道许红的事儿的。都以为许红是回来待嫁的，准备嫁给县城的县委大院里面。多少人羡慕呢，他走出去了也有面子，连许根生给他分配工作都要分配轻省的。可谁知道老太太那么能作妖，摔断了腿，就进城里老老实实的治病不就好了？非要去矿上闹。结果闹的把冯婆子也弄矿上去了，知道了许红的事情。回来还不到一天，许红的事情就被乡里的人知道了。 要不是他们咬了牙说已经订婚了，人家都要拉着许红去游街斗破鞋了。 这不，许红才满了十八岁，村里就几次找上门来问许红的情况。 要是再不来这边把婚事办了，村里那边可就压不下去了。 大院宿舍里面，许南南也正和林青柏说起这事儿。 “我这张嘴真是说的太准了，才说他们要来闹，他们就来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你担心什么呢？”林青柏搂着她，许南南看小说，他看报纸。 许南南猛的回头，“我可是为你担心啊。”许红那事情毕竟是林青松让人干的，现在他不在南江这边，事情还不是要林青柏给他处理。 林青柏按了按她的脑袋，“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些事情啊，早点办的好。放心吧，没事的。” “真没事？”许南南不信的回头看他。 她要是刘建军，估摸着都能直接找林青柏拼命的。自家儿子背了那么大个黑锅…… 林青柏静静的看了她片刻，直接捧着她的脸，重重亲上那张红嘟嘟的小嘴。 许南南被亲的云里雾里的，也没心思再关心许红这些事情的后续影响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林青柏总是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总觉得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他为难。什么事情都能被安排的好好的。 他说没事，那应该是没事吧。 她缺氧的脑袋不自觉的想着。 晚上林青柏是在于家这边吃的饭。陪着于爷爷下了好几盘棋，让老爷子高兴的直乐呵。 吃完饭之后，帮着收拾了碗筷了，又拉着许南南在门外面腻歪了一下会儿，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回到房间的时候，小满已经窝在床上了，看着许南南进来，有些紧张。“姐。” 许南南开始换睡衣，拆辫子，又打热水洗漱。 等一切准备就绪了，她钻到被窝里，满脸认真的看着小满，“下午说的上学的事情，你好好说说。之前说要上学的，咋又不上了？” “我想上班，你之前也让我上班的。”小满小声道。 听到这话，许南南皱眉，“我之前是说让你上班，那时候不也是担心学校里面不太平吗。之前你不是也说学校里面有人和老师闹吗，我那是担心影响你。可你要是坚持要上学，我也支持你。姐能护着你的。” “姐，我，我真的不想上学了。”小满垂下脑袋，钻到了被窝里面。“我想上班。”她不能太自私了。总想着自己好。以后拖累人。 许南南想让她出来再说说，这小妮子已经钻被窝里面不出来了。 许南南见状，也有些生气。她一直想将小满的性子给掰过来，可是现在她发现，这小姑娘的性子是掰不过来了，太内向了，有事情也不说。 她准备着第二天在和小满说说，结果小满比她起的早，一早就去上学了。 许南南叹了叹气，于奶奶问她出啥事了，她也没好说小满的事情，只说矿上忙。 到了矿上，许南南还有些惦记小满这事儿。觉得找机会要和这小姑娘彻底的谈一次。 她收拾了桌子，才坐下呢，朱芳扶着肚子一脸八卦的走了进来。 “南南，你猜谁来矿上了？” 许南南没兴趣的问了一句。“谁啊？” “许红啊，”朱芳八卦道，“她好像是和她爸一块儿，刚就在矿上职工家属房那边，应该是住许主任家里的。南南，你说她怎么好意思回矿上的。” 和人家乱搞男女关系，被人抓到。竟然还敢来矿上，也不嫌弃丢人的。 许南南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估摸着是想让许建生出面谈结婚的事情呢。 毕竟刘家这态度看着似乎还是要拖着，可许红这边可拖不下去了。 上次冯婆子和许老太在矿门口闹，她就知道许红在城里的事情是瞒不住了，等冯婆子回村里稍微宣传一下，那可就尽人皆知了。 村里对这些事情的反应，比矿上还要激烈。许红在村里的日子不好过了，自然是巴不得赶紧和刘红军结婚的。 只不过这事情，许建生出面，也是难帮的上忙的。 职工家属房这边，许红一把一鼻涕一把泪的哭，“大伯，你要是不帮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现在村里人都在笑我。整天明里暗里的说闲话，有些人还跑家门口去，说是要拉我去游街，“大伯，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许建海在旁边道，“大哥，你说你不管了，可我们家红红可是在矿上出事的。你要是不管，你良心好过吗？” 许建生现在和家里没来往了，反而觉得一身轻松。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想管许红的事情。 “这忙我帮不上，我在县委也没认识什么人。” 许建海可不信，“上次你不是走了一圈，这事情不是办成了吗？”这次他就是想着让大哥许建生还像上次那样出面，把孩子的婚事给定下来，免得孩子结婚之后受委屈。 第136章 许建海这算盘打的很好。就让许建生出面去谈。反正上次能谈成, 这次肯定也一样能谈成的。 再不济, 他哥这个身份去谈，总比他一个老农民去谈的好。 而且他闺女就是在这边出的事情, 他大哥也有这个义务去管。 只不过他想的很好, 许建生却不大乐意管这件事情了。而且当初能促成许红和刘红军那事儿, 也是南南的对象帮了忙。 他不可能为了许红这事情去找南南对象。而且南南也不可能帮这个忙。 “建海，这事情我没办法帮忙。我和县委那边也没有交情, 去了一样进不了门。” “南南她对象不是在县委吗，大伯咋不让南南帮忙。不就是不想麻烦自己亲闺女吗？” 许红在旁边凉梭梭道。 听到这话，许建生的脸冷了下来。 许建海也道, “哥, 二丫好歹是你亲闺女, 你不会连她都管不上吧，还是说，你不想管。” 同样是做爹的，许建海一点也不信大哥管不住二丫。 要是自己亲闺女不听话, 他能直接抽死了。说来说去, 也就是大哥不想费神去做这件事情。 许建生的脸都气的黑了。“你也知道南南是我亲闺女，你咋不说我这些年就没管过她？现在要用她了，就让我去认亲闺女了？当初妈让我把孩子送回去的时候，你咋不说她是我闺女？” “你这是怪我了？当初是妈闹的，又不是我闹的。让孩子们来城里，那不也是妈安排的吗？我当初也是信任你和大嫂，结果呢, 我闺女现在出了这事情，你们就开始推卸责任了？” 许建海的声音比许建生还要大。他觉得自己占理。当初又不是自己逼着老大养的，还不是爹妈安排的，现在后悔了就他？他当初可没说啥。 就算是说了，那也是张翠琴说的。 他多聪明的人啊，还能让人抓住这把柄？ 许建生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二弟，想起小时候，三兄弟去地主家里偷麦子吃。老二吃的最多。结果转身就去和家里爹妈说这事儿。害的他和老三被教训了一顿。晚上连饭都吃不上，都给了老二吃。 那会子他们才多大啊，十来岁吧。 以前都没记在心上的事情，现在脑袋里就转出来了，再看看眼前的老二。许建生觉得自己真是够蠢的。 “不管你咋说，这事儿我不会管，也管不了！” “大哥，你还当不当我们是一家人。红红的事儿，当初是在你这里发生的！” 许建海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许建生喊。 “吵啥吵啥，当这里是许家村呢。” 许玲背着书包跑了进来。 她刚走到半路上，心里总是不得劲，担心她这糊涂爸又被说动了去闹事，到时候被精简回去了，所以赶紧装病，让同学帮着请假跑回来啦。 这才进屋呢，就听她二叔指着她爸喊。 许建海见他大哥还没反应呢，倒是被个小侄女给插嘴了，脸色一黑，“你这小丫头还管起大人的闲事啦。” 许玲赶紧跑许建生的身后站着。“咋啦，我这是听你凶我爸呢。我是我爸的亲闺女，不护着他，还能护着你啊。” 听到这话，许建生心里一烫，觉得自己就剩下这么个闺女，那也值了。一手护着许玲，一边指着许建海，“滚，给我滚，老子不管你的闲事了。” “大哥，你……好，你这狠的心，以后有啥事，也别找家里！” 许建海没想到许建生这次这么硬气，气的说不出话。 “红红，咱走！”他回头喊着许红道。 许红站起来，咬着牙，眼神冰冷的看了两人一眼。 这些她都记下了。迟早有一天，要找他们还的。 等人走了，外面看热闹的人也走了。许玲拉着许建生，“爸，以后别管他们的闲事了。” 许建生吸了口气，“好。爸以后不管了。” 中午下工，许玲找许南南说这些事儿。“姐，爸以后肯定不会管那些闲事了。等以后，那个磊子哥的工作，也不能给他！” 许南南对着小姑娘的机灵劲儿竖了个大拇指。 又想起小满了，问道，“小玲，你知道你二姐咋回事吗。她回来说不想念书了，说是学校闹，你们学校闹啥事了？” “没啥事啊，挺好的啊。”许玲眼里带着激动，“我觉得现在比之前好。之前老师错了，咱还不能说。现在老师可管不着咱们了。我们学校里面许多进步学生和初中那边的学生整天在一起讨论学校的老师呢，我也参加了。等我再升一年纪，我也要做带头的。” 听到许玲的话，许南南震惊了。这小姑娘这话啥意思。这以后是要参与进去？还想做头头…… 她看看许玲，小姑娘最近长高了，马上要八岁了。 还没十岁，这心咋就这大呢？ “小玲啊，咱好好念书，其他人的事情，咱不掺和，好不好？你不是说，你以后要考大学吗？” “姐，大家都闹，为啥我不能闹。你看以前红红姐他们老闹，咱们没闹，不就吃亏了。你看之前爸也不管咱，现在咱会闹了，不就过好日子了？”这是她在老许家总结的经验教训。 听到许玲和逻辑，许南南竟然觉得无言以对。果然环境太重要了。也不能说她全错，可这事情不是这么算的啊。 “小玲，听姐姐的话，好不好，咱不闹。要是老师对你不好，你和姐说，姐去找他们吵架去。闹事可不好。” 她可不希望以后看着许玲带着红袖章到处跑。 许玲瘪嘴，觉得她姐怎么就这么说不通呢。不过她也不会和她姐继续闹。反正学校里的事儿她姐也不知道。 于是痛痛快快道，“知道啦。” 看她这样子，许南南还是担心的。 下午下工，许南南回家比平时早，果然看着小满正在院子里做作业。她道，“小满，咱进屋里说说话。” 小满低着头，“姐，我这作业还没写完。” “不耽误，说完了再写。”许南南道。 小满捏了捏笔头子，这才跟着进了房间里。许南南让她坐在床上，自己也坐在床沿上，“我今天问了小玲了，学校里是有些闹，可还没影响到学习。也不是所有人闹，还是有人在学的。这不是你不念书的借口。你之前说想念书，现在又不念，你和我说实话，到底咋回事？” 小满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就捏着自己的手指头。显然心情有些紧张。可她偏偏又不说话。 “小满，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姐，有事也不说？” “我，我想挣钱，姐，我想挣钱。我不想让你养了。”许小满红着眼睛道。 许南南看着她这样，突然愣了，“你说啥呢，啥养不养的，你吃供应粮，上学也花不了多少钱，咋就想这么多的？” “可是你要嫁人了，姐，以后家里就剩下我和爷奶了，我不知道咋办了？”她害怕了，从姐说让她别读书的时候，她就害怕了，突然意识到，姐是不能依靠一辈子的。姐是要嫁人的。她不能在拖累别人了。 从村子里，到现在，她一直都在拖累人。姐舍不得吃东西，给她吃。护着她，带着她出了村子。她一直都习惯了。竟然还想着要一直读书。她读几年的书，就要在拖累姐几年了。她咋这么自私呢。 她每天都这么想，想的难受，连书都不想念了。 看着小满哭的满脸是泪的，许南南心里也不是滋味。她从来没想过不管这个家。给爷奶养老，让小满读书，这是她能做到的事情，她也会坚持做。 没想到小满却这么没有安全感。 “结婚了不代表就不管这个家了。你和爷奶都是我的亲人，爷奶年纪大了，我得养着他们。你还小，还要念书，我也会供着你。等你读完书出来工作了，我就不会再管你了，你就真的要靠自己。可你现在还小，别想着靠你自己。我之前让你去上班，也不是让你养家，是担心学校里面的事情影响你。你要是觉得我是个能狠下心让你这么小去上班养家的人，今天这些话，当做姐没说过。你要是相信我，你就好好想想你到底要啥？” 许南南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眼睛发酸。 “姐……”小满看着她，有些着急，“姐，我没那么想，没有……姐，你别生气。” “现在不是我生不生气的事情，现在是你咋想的。你是还想继续你的想法，觉得不拖累家里，不念书？” 小满摇头，含着泪哭，“姐，我，我听你的。我念书。” 许南南吸了口气，“小满，你还不懂吗。不是听谁的，而是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别考虑家里，你就考虑你自己，你想过咋样的日子。” “我，”小满有些茫然，又突然想到什么，“姐，我，我想念书。考大学。我想做大学生。”老师说，大学生是有用的人了。她也想做个有用的人。 “好，那就继续读。要是哪天不能读了，就回家自学。” 许南南擦了眼泪，直接拍板。 “小满，你要记住，这是你自己定的目标。你自己选的路，就得坚持走下去。就算哪天没我了，也是一样的。” 她上辈子是个孤儿，没人教导，没人帮衬。每一步路，她都是自己一脚一脚的走出来的。她没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可她过的日子都是自己想过的。 “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小满抱着许南南哭。 第二天，小满起的比之前还要早，许南南洗漱好了出来的时候，小满已经拿着窝窝头去上学了。 于奶奶叹气说太刻苦了，一早起来背书。 许南南倒是放心了。为了目标努力是好事。就担心没目标，浑浑噩噩的过。 不过小满想读大学……实在不行就在家里自学，以后恢复了就高考吧。 而且，她一直持续的给资料上面去，也许，会进行一些影响也说不定。 到了矿上办公室，许南南就琢磨着这次让老古董给买什么资料。现在她账户里的钱不少，买资料也没局限性了。 正想着把钱变成资料呢，老二又来找她了。 给她留了言。 “已经全部拍卖完毕，除去成本，剩下的利润分成已经转入你的账户中。”语气挺正经。 许南南好奇的去扫了一眼账户，看着那些数字差点花了眼。 难怪有宝贝的都要拿去拍卖……真的太赚钱了。 按着这样算，这拍卖的价格至少翻倍了。 第137章 账户里有了钱, 许南南决定多买一些资料。她给老古董留了言, 让他看消息之后回复，就下了线。 手里多了一笔进账, 许南南就准备将之前的买的剩下的资料交上去了。 时间不多, 她得趁着现在一切都好的时候, 多弄些资料出来。毕竟以后会发生什么，她可就不知道了。 刘双双坐在许南南的对面, 眼睛不经意的打量着。这阵子她一直都在细细的观察许南南，比刚开始那会子还要认真。她就想知道，这目标人物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她是不是像表面上表现的这样普通。 可让她觉得郁闷的是, 看半天都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唯一奇怪的地方, 就是这位女同志似乎总是无缘无故的笑, 或者皱眉。有时候睡个午觉醒来，脸上都乐不可支的。 她整天在想什么啊？ 对于对面打量过来的眼光，许南南偶尔也捕捉到了，不过完全没放在心上。反正这位再怎么看, 总看不到她脑袋里的东西吧。 中午下工, 许南南和刘双双还要朱芳两口子往食堂去，许建生站在路边上，许南南也没准备打招呼，许建生却突然走过来了。 他纠结的看了看许南南，“南南，我和你说两句话。” 想着许建生现在的境况，许南南倒是没像对许家其他人那样。让朱芳和刘双双先去, 她自己跟着许建生走到一边，“有啥事要说？” “红红和你二……和她爸昨天来找我了，为的是红红的婚事。这事情，我是不同意的。要是他们找你，你不答应就算了，别听他们胡说。” 许建生想了一天一夜，还是决定来和许南南说清楚。免得到时候这大闺女又以为他为了老许家，让她帮忙。 他丢不起这个人。 许南南也没想到他会刻意来说这话。她点头道，“我知道了。” 许建生看着她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我先走了，你去吃饭吧。” 说完大步就走了。许南南也知道他要说什么，可不管她对许建生怎么想的，都没办法把他当亲人看。 到了食堂，朱芳担心的看她，“许主任和你说啥，你没不高兴吧？”每次许家人找南南，都没啥好事。 “没事，就是说许红的事情，说他不会帮许红，让我也别管。” “总算是明白一次了。”朱芳感慨道，“许主任说的对，许红的事情就不该管。” 许南南点头，她也没想过管这事情，也管不了。 县委，许建海在外面待了老半天，愣是进不去。 气的他直跳脚，“我侄女是你们林部长的对象，我见林部长总可以吧。” 柯师傅油盐不进。上次当着面，人家于同志都没认呢。这背着人家，他就更不信了。 许建生没办法，他已经在县城待了这几天了，可连刘家人的面都见不上，这可咋办啊。回村子他也不敢，不回去，手里的钱不多。他大哥那个狠心的还不肯帮忙。 想到这事情都是这个不省心的闺女干的，许建生转身就像甩她一巴掌，可手举起来，愣是没打下去。一巴掌拍自己大腿上，“红红啊，你说你咋就这么不争气呢。” 就是随便在矿上找个工人，也比现在好啊。 许建海现在真是恨死了张翠琴这个婆娘。当初教孩子要嫁给当官的，结果到头来落的这么个结果。这要是个普通人家，他早就操家伙让那小子娶人进门了。 可现在他连人家的门都进不去呢。 许红面委屈的咬牙的看着她爸，“咋了，现在就怪我了。之前在村里的时候，你们不是也挺风光的吗。现在被人笑话了，就怪我了。我就知道，你们没一个人是真心的。大伯和大伯娘虚情假意，你们也是一心为了磊子想。” 她擦着眼泪。 许建海听到这话，差点气的一口气没上来。“你咋这么糊涂啊。说出这种话，你是想气死我啊。这些年你过的咋样，我和你妈亏待你了？你咋不说你和人家做这样的丑事丢了我们全家人的老脸。” 许红擦着眼泪，就觉得大家都对她不好。现在连刘红军这边也攀扯不上了，回去了也是没好日子过的。她干脆咬牙，“我们去武装部去。” 许建海一惊。“去武装部干啥？” “找南南那丫头的对象。”他是林青松的哥，咋样也要负这个责任的。 许建海多少有些不敢。那样的干部，不是他一个老农民能说得上话的。他干对着许南南大呼小叫的，那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可对她那对象，他可不敢去。 许红见他不敢，干脆道，“你不去，我自己去。”说完扭头就走。 许建海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林青柏在办公室里看着南江县的地图，听到人说有人找，还是许家村的，就知道是谁了。“不是找刘部长的？” “说是找林部长您的。”穿着军装的小年轻道。 林青柏点点头，“行，我出去看看。” 外面，许建海正紧张着呢，看到林青柏从里面走出来，身上气势压人，背部顿时有些佝偻了，连头都有些抬不起来。 二丫竟然找了这么个对象。那丫头哪里来的福气。 许建海都不自觉的感慨这世上的事情真是说不准，当初二丫在村里过的像个耗子一样，谁能想到现在家里过的最好的还是她了。 难不成真像老太婆说的，家里的福气被这丫头给偷走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林青柏已经走到了近前。“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语气严肃，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许建海头又低了几分，“我，我是南南的二叔。” 林青柏道，“没听南南说有二叔。这亲戚关系还是不要提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许建海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人家不认亲戚，他这让帮忙的话咋开口啊？ 许红见许建海啥也不敢说，心里憋屈的握拳头。她爸见了南南的对象，竟然连话都不敢说了。这是丢人。 想起这人和林青松的关系，还有自己现在被林青松害成这样，她心里生了怨气，胆子也大了，“林部长，我的事情你应该清楚的。你是松哥的亲哥，这事情你也要负责。我的事情，你不能不管。”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 林青柏拿出一根烟，也没点，脸上带着几分莫名的神色。“你这是威胁我？” 许红硬着头皮道，“可以这么说。要是刘红军他爸知道了这事情的真相，他肯定会恨你的。” “红红，你瞎说啥呢。”许建海呵斥道。找人帮忙，也不能乱说话啊。 许红可不理她，就盯着林青柏看。 林青柏道，“你们要是想见刘部长，可以在这等着，待会他会出来。” 听林青柏说了刘建军的行踪，许红心里暗喜，觉得这是对方忌惮了，所以才会说这么一嘴。她继续道，“那还要麻烦林部长跟着我们一起等着，到时候好说话。” 只要林青柏肯出头，这事情刘家就得硬着头皮忍着。 林青柏笑了，笑容却带着几分冷意，“待会刘建军就出来了，你们想说什么都行。不过你要记住一点，当初攀扯刘红军的人，是你。你说到时候刘建军知道这事情之后，他会怎么样？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公安局呢，再不济，也能去省里。还有，不要随便威胁人。毕竟你吃的亏，也不小了。” 说完转身大步进了院子里。 许建海听的云里雾里的，回头看自己闺女，那脸色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红，咋了\" 许红一把抓着他的胳膊，手指都在发抖，“爸，咱去公安局去，咱去告刘建军，告他儿子耍流氓。” 许建海听了这话，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到底咋回事，你和我好好说说。” 许红使劲的摇头。她不敢说了。真的不敢说了。姓林的说得对，当初是她攀扯的刘红军，如果真的让刘建军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对姓林的有怨，肯定也不会放过她这个罪魁祸首的。 “去省里！” 她现在连公安局都不敢去了。只能赶紧去省里去。想着赶紧逼着刘建军认了这门婚事。 武装部里面，林青柏听说人走了，点了点头，也没问什么。倒是问起了刘建军，“刘部长和高主任还没回来？” “没，刘部长中午出去的时候说了，要带高主任到处视察一下，可能明天也不过来了。” 林青柏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最近让大伙多去训练。嗯，拉到山里去训练。” 年轻小兵道，“可是高主任带了许多的材料过来，说要让咱们学习。刘部长也说是上面的指令，让咱们配合高主任的安排。” 林青柏严肃道，“你们的职责是守卫南江的安稳，训练好了，才是主要的。至于学习文件，省军区那边不是也没学吗，我到时候找几个干部学就行了，你们其他人都好好训练。” 听林青柏这么说了，年轻小兵也没继续说。他们也不乐意整天听人讲这些。特别是高主任那话里话外的，总是扩大林部长的一些问题。大伙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第二天刘建军和高建国从外面回来，进了武装部，发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人还都是林青柏身边的亲信。立马就知道林青柏这是搞事了。 刘建军不高兴道，“有什么安排，林部长是不是该和我商量一下。” 林青柏笑道，“我看刘部长最近挺忙的，就不劳烦你了。” 林青柏到底是官大一级，刘建军一口气闷在心里，发泄都发泄不出来。倒是高建国看不过去，又仗着刘红军站在他这边的，指着林青柏就吼道，“林部长，你这是专·制主义！是封建思想。那些人去哪里了，你赶紧弄回来，要不然我报告给上面去。” 林青柏手指头敲了敲桌子，“既然是秘密训练，自然是军事机密。这次训练我已经上报给省军区了，是批准的。高主任要是觉得想法，可以去省军区那边讨论。不过军政分家，这是上面的规定，高主任不会是想插手军队吧。高主任这心思，让人不敢深想啊。” “你血口喷人，林青柏，你少嚣张。你们家那个背景，要是有问题，以后第一个查的就是你。”高建国扔了一句狠话，背着手气呼呼的就跑出去了。走出了门才擦掉了脸上的汗水。别让他逮着机会，要不然一定要往死里整这小子。还有他那个未婚妻…… 刘建军看着林青柏，眼神带着几分不甘。也跟着走了出去。 林青柏眯了眯眼睛，拿起桌上的电话打了出去。 第138章 许南南不知道许红去找过林青柏, 不过几天没见到许红, 还挺好奇许红竟然偃旗息鼓了。不过她也没心思管许红的事儿。 老古董已经给在给她去找新的资料了，之前买的一些资料也要交上去了。 于是找了一天下班的时候, 许南南从自己的柜子里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布袋子。 朱芳笑道, “你这什么时候拿来的, 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拿过来啊。” 许南南脸上怔了一下，立马道, “早就拿过来了，你没看到。我先走啦，林哥还在等我呢。”说完就立马走了。 刘双双站在她的身后, 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刚刚许南南脸上的变化, 她是看到的。所以那个袋子压根不是什么之前拿过来的, 而是今天才出现的。确切的说，应该是昨晚上出现的。 所以那里面是……她瞪大了眼睛，脑袋里一团糟。别人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将东西放到了办公室里，而她竟然没发现。 朱芳拍了拍她的肩膀, “发什么愣呢, 都下班了。” 她扶着肚子笑了笑，拎着背包就去了外面，李伟明正等着她，结果她手里的背包，一手扶着她。 两人走远了。刘双双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神色有些备受打击。不过很快，她就整理了心情, 斗志昂扬的往矿外走。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面，穿过几条道，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小屋。 “九号，”刘双双声音有些激动。 九号正准备发电报，见她来了，神色一动，“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我今天一直在矿外面等着，看到她提着东西出来了。我跟了这么久都没见过她拿那个袋子，那应该是她从矿上拿出来的。那两人直接回了县委那边，所以肯定是那些东西。” 矿上不是他的监视范围，所以他是没法知道那东西是怎么来的。可二十二号可是和目标人物在一个办公室。 他觉得目标人物应该知道。他抬眼看了一眼，发现二十二号竟然耸着肩膀，垂着脑袋，无精打采。 “……你没发现？” “没有。”刘双双摇头，脸上很是挫败。我竟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时候放到她柜子里的，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我感觉自己白活这么多年了。九号，我的能力有那么差吗？我觉得我已经尽力了。真的。”她每天在矿上的时候，两只眼睛总要分一只眼睛盯着目标啊。就连那位小姑娘每天喝酒口水，上几次厕所，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九号沉默，将这边的实情发了电报过去。 遥远的京城，同样封闭的室内，有人接收到了信号，核对密码本之后，立马翻译出来。交给了上面的领导看。 消息一层一层递上去，最后上面只能下了命令，保护为主。 也就是说，就算找不到对方，也无所谓了。毕竟对方的实力看起来不容小觑，他们这边派去的人要是做的太过了，让对方忌惮了，到时候不和这个女同志联系了，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在九号和二十二号跟踪这么久都没有结果的情况下，两人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甚至监视力度都要变弱。 许南南不知道她自己的两番作为已经让上面对她的态度又进行了一些改变。拿到资料之后，她就交给了林青柏。 这次林青柏倒是不用再亲自去京城了。一来他不能总是离开南江。二来他这样经常进京了，也太招眼了，所以上面的人派了人过来拿走。 这人来拿东西的时候，许南南也看到这个人了。长的是那种扔到人堆里绝对不会看第二眼的人。 许南南终于相信，电视上那些什么英俊美女的特务都是假的了。想想也是，干这种工作的，都恨不得把自己变一成一团空气，怎么可能挑一些俊男美女呢。 来拿东西的同志对这她敬了个礼，眼神灼热的看着她，“同志，感谢你为祖国贡献的一切。” 许南南下意识的也跟着敬了个礼，“这是我义不容辞，分内的事情。” 这人笑着和许南南握了握手，这才小心翼翼的提着装着箱子的资料走了。 “林哥，我感觉他刚看我的眼神时不时太热切了。”许南南回头看着林青柏。 林青柏笑着捏她的手，“那是感激，你不知道，你做的事情，有多么重要。”光是剩下的那些和北方大哥交换的物资，就已经不能用重要来形容了。 许南南得到过奖状，可是真正被人真心感谢，还真是这么一次。心里突然觉得，自己还能做的更多一点。 晚上她就给老古董发信息。 这次倒是运气挺好，老古董竟然在线。接到她的信息，以为是催着要资料，“这次我弄的资料很多，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毕竟是那么多年的资料了，很多都封存了，需要重新拿出来，不止动用关系，还有不少人力时间。 许南南发消息道，“你能不能找一些书籍，最好是外文书籍。科技方面的学习书籍……不要出现年代这样的字样。” 【老古董】：“……你要这些干什么？” “想给人学习，这个很重要。” 【老古董】：“好，我会帮你弄这些资料，不过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外籍科技文献倒是好找，但是还要找人将里面的出现的时间字样找出来，这也是一想工作。而且他似乎知道了对方想干什么了。 想起了每年那么多人上门拜访…… 得到了老古董这边的同意，许南南心里觉得更加轻松了。还有一些时间，不管怎么样，能做多少是多少吧。就像之前想的那样，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做了，就想做的更多，做的更好。 事情办妥，许南南准备睡觉，看到小满还在写作业，劝道，“白天在看吧，晚上伤眼睛。” “姐，没事，我还有一点就预习完了。现在老师讲课的时间少，我得自己学一些。” 听到这话，许南南问道，“现在学校讲课都少了？” “嗯，”小满脸上有些落寞，“老师都有些不满，还有……还有一些学生。”小玲也在闹，她劝了小玲几次，她都不听。这事情还是先别告诉姐了，她找机会好好的劝劝小玲。 许南南不知道许玲还在继续闹，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觉得有些沉闷。“小满，好好念书，千万别和别人一起闹事。” 小满应了一声。 许南南叹了口气，躺在床上想这事儿，晚上睡觉也是不舒服。第二天一早，她和林青柏提了提这事儿，“我就担心到时候学生们会太激动了。” “放心吧，闹不了什么。”林青柏安抚道，“南江这边不会乱的。”他安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南江的局势稳定。至少不会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浑水摸鱼。 许南南心里却没有什么信心。南江县说大不大的，说小也不小啊。以后还是要更小心点了。毕竟省城那边还有个高主任呢。这种人未来是会得势的。就算她手里有奖状，可也不敢随便拿出来用。还是要防着。 “咱们还是得防着点，比如那个高主任。还有孙喜梅那边……我说的是孙喜梅她爸。”许南南特意加了一句，免得林青柏以为她是吃醋了，所以说人家坏话。这种低级的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林青柏笑了笑，浑身跟着震动，“明白明白。我都盯着呢，真的。” 许南南听他这么说，倒是也没再多说了。她总不能让林青柏直接去一枪崩了那个姓高的。 省城。 高建国正站在棉麻厂的职工房里面，旁边的椅子上坐着许梅子， 许梅子可和以前不一样了，简短了头发，齐耳的短发，看着比之前要俏丽时尚。身上穿着鹅黄色的罩衫，眉宇间多了几分妩媚。 看到许梅子还这样，高建国倒是舍不得发火，可他又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贪心了。“许梅子，我给你安排了工作，又给你找了工作。你这是什么意思，过河拆桥？” 本来他挺满意许梅子的，识相，聪明，和以前他见过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可这女人是不是也太精了，竟然还让他娶她，才和他睡一块。这是什么道理。他这可都是付出了的，拿了他的好处，还想什么都不给 许梅子捏了手指头，“反正怎么说都要结婚的，要是你不同意，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等孙大夫回来了，我也什么都不和她说。” 高建国一听她提起结婚的事情，就浑身不舒服。 会这样的乡下野丫头，还想和他结婚？简直异想天开。不过没吃到嘴里的肉，就这么松开了总觉得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放开了，岂不是说他之前给的好处都白让人笑话了。 第139章 高建国越想越不甘心。如果这个许梅子对他没别的心思, 之前就不该接受他给的好处。省城的工作, 还有别人家求都求不到的房子，她可都心安理得的给接受了。结果现在又这样一副嘴脸。这是骗谁呢。还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继续得好处？世上没这么好的事情。他眼睛冷冷的眯了一下。 可是许梅子也抓到了他的把柄。要是许梅子把他的心思告诉了孙喜梅, 到时候孙喜梅肯定会对他有意见。以后他怎么娶孙喜梅？ 这个许梅子, 真是不给她点教训，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他面上不显, “行，梅子，我不强迫你。只要你高兴就好。你去上工吧, 我下次来看你。” 高建国站起来, 脸色平平的往外走。和平常一样。 许梅子松了口气。她就是赌高建国对孙喜梅的心思, 知道他想和孙喜梅一块儿，现在还不敢在孙喜梅眼皮子底下做什么龌龊的事情。 只要孙喜梅到时候和和高建国结婚了，高建国也就熄了心思了。 而她什么都不用付出，以后就是城里人了。有工作和房子, 以后啥也不愁了。 她会比许南南过的还要好。 外面, 高建国离开了屋里，脸色就沉的吓人。坐上车子他就直接去了省军区那边。刚回省军区这边，就听到了不好的消息。有一对父女去省公安局告南江那边的刘副部长。说他的儿子耍流氓，睡了人家闺女，现在还不负责任。省公安局的现在已经找人过去调查了，顿时气的一脚踹门。 这个刘建军，竟然还留着这么个把柄, 真他娘的晦气。 许南南听到许红去省城的消息，还是许红再次回矿上这边之后。因为许红去省城告了刘建军和他儿子，所以省里派人过来调查这事情。 连许南南也被叫过去问过话。问完之后，回到办公室，才听朱芳气道，“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的。还说咱矿上的人不管她，也不看看她自己当初做了什么。又不是咱矿上的工人，还指望着咱矿上给她办婚事呢。现在还和人家省城那边的人说咱们矿上不管事。” 许南南也没想到许红会直接去省城那边，下午她找着机会就问林青柏。“这事情后续怎么样啊？省里会不会就做做样子，不管了吧。” “怎么会，省军区那边先知道的，其他人就算想包庇也没用。” “许红先去找的省军区？” “……帮她们父女的是章磊。”林青柏淡淡的说了一句。他这话倒是让许南南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后面倒是没多问了。她也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经过了以前林青松和许红的事情，她也了解了林青柏了，现在倒是也能慢慢的理解了。 刘建军的事情在县委这边而已闹的不小。当初告到县公安交的时候，高局长还帮着兜着，尽量的把事情变小了。现在省里的人一闹，这事情可不好压着了。 在这边调查完了之后，确认了许红所说的事情，省里的人就准备给京城那边发电报，准备让人将刘红军给控制起来。等进一步调查清楚了之后再说。 而作为包庇嫌犯的刘建军，事业上也受了影响。高局长和孙县长在省里来人调查这事儿的时候，不遗余力的将罪名往刘建军身上推。说他以权谋私，中饱私囊。包庇家里犯了错的儿子，给当干部的抹黑了。 “咋办了，老刘，总不能真的就让人去抓咱们儿子吧。”刘建军媳妇趴在沙发上哭。觉得事情太过突然了。之前老刘还和她说要顾上好日子看，以后整个县委大院都要听她的了，咋就这么点时间，就完全变了个样子了。还有县委的老孙和老高，那和老刘也是有交情的啊，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当着人家调查的人说那些话。 “什么耍流氓，让他们结婚就是了。”刘建军咬牙切齿道。 他现在恨不得撕了许红父女两。这两人竟然胆子这么大，跑省城去乱说了。原本他准备和高主任合作，夺了林青柏的权利，然后配合高主任在南江开展工作。以后许红一家人还不是在他的手掌心里过日子，这婚事自然是不用再管了。 可谁想到这许红竟然想到去省城闹，让省城都介入进来了。而且还是军区这边。 武装部隶属于省军区管的，上面管他刘建军也是师出有名的。现在闹的他骑虎难下。除了结婚，也没第二条路走了。 许红听到刘建军媳妇带来的消息之后，兴奋的差点跳起来了。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如愿以偿了。只要她和刘红军结婚了，以后总能想到办法管住刘红军的。时间长了，刘红军还不是得接受现实。 这事情要这么解决，也算是两全其美，可省军区这边不干了。确切的说是章磊不干了。他是政委，之前也是负责接待许红父女的。后面调查小组也是他跟着安排的，现在许红说改口就改口了，这也太闹着玩了。、 “许红同志，你的意思是，那个刘红军没对你耍流氓，你不追究了？” 许红脑袋摇的十分的厉害。“不追究了。” “之前说人家对你耍流氓，哭着喊着要省军区给你主持公道，现在又说不是的。你当咱们省军区都闲着没事干是不不是？就拿这些事情来溜我们玩呢。许红同志，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谎报军情！” 章磊严肃的胡说八道。 他长的老实憨厚，一副可靠的样子，认真的说着这事情的后果，就算是许红都不得不信了，“我，我，之前是他耍流氓，可现在要结婚了。” “甭管是不是结婚，那都是耍流氓。那也得判刑之后，再结婚。”章磊认真道。 许红脸色顿时白了。她只想刘家这边娶她，可不想真的把刘红军给弄进去了。“章政委，这事儿你可得帮忙啊。”她眼睛红彤彤的，可怜巴巴道。 章磊嘴角差点抽了抽。在大男人面前装可怜，这女人也太……他黑着脸道，“犯了错，总要有人承担。你之前走投无路去省军区那边告刘建军父子，肯定是有原因的。既然你说不是刘红军耍流氓，难道你是告刘建军这边限制婚姻自由？搞包办婚姻？还利用官职，欺压你这样的老百姓？” 他直接给出了两个选择，要么告刘建军，要么告刘红军。 一个是自己未来的男人，一个是不大赞同这门婚事的未来公公，许红脑袋里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告刘建军。 刘建军被许红给告了，而县委里面县长和公安局长都举报刘建军在处理儿子和许红的事情上面的不公正，使得刘建军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带省军区那边去调查了。 章磊给出的结论是，刘建军需要进行作风调查。然后就直接走了。至于许红的婚事，半句话都没说。 一直到章磊带着人走了，许红才反应过来去找刘建军媳妇谈结婚的事情。 刘建军媳妇看到她，直接冲上去要和她拼命。“你个丧门星，我们家咋这么倒霉，就攀上你这么个丧门星的东西。” 很快，县委里面就闹成一团。 高局长媳妇和孙县长媳妇连门都没出过，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刘建军被带走了，男人们就算不说，她们也知道这是几个男人合伙，利用许红之前那事情做成的。 这个刘建军就算是以后能回来，只怕回来的时候，也是没啥权利了。 想想这刘家也可怜，可是也让人同情不起来。刘建军之前带那个叫高建国的主任过来，到处视察的时候，那高主任话里可是提点了几个干部，说人家有啥问题，要是真的按着这高主任说的，那几个干部还得接受审查呢。好好的在县城里待着，还冒出个人要搞检查，这是想干啥呢。刘建军和这样的人搞一块，那不就是摆明着要帮那个高主任搞事吗。不弄走他，还能让其他人遭殃呢。 “许南南，你给我站住。你对象干啥要害我，你们咋这么黑的心啊。” 中午许南南端着饭盆准备和刘双双还有朱芳两口子一起回办公室呢，就看到许红走过来了，一边走，还一边朝着许南南喊。 她脸上似乎被人给抓了，看着还挺凄惨。 看到她这样子，许南南也不准备理她，直接往办公室去。心里琢磨着林青柏怎么害她了。总不至于说她脸上的伤口是林青柏抓的吧。再说了，要是林青柏害了她，她咋不去找林青柏啊，跑矿上来是咋回事。 许红看到许南南走，疾步就要冲过去找许南南算账。她不敢去找林青柏那个男人，只能来找许南南。反正让许南南不好了，林青柏也就不好了。她心里痛快的想着。要不是林青柏诱她去了省城告刘建军，她现在也不至于被刘家人仇恨。一切都是林青柏和许南南害的。 许南南见她跑过来，担心伤到了朱芳，准备正面迎上去。结果还没和人对上了，她旁边的刘双双直接右腿一扫，就将冲过来的许红给踢倒在了地上。 朱芳和许南南都看呆了。 刘双双把人给放倒了，也楞了一下，然后立马满脸愤怒的将许红的手腕给抓一块儿，“南南是我的好朋友，你欺负南南就是欺负我！” 第140章 许红被扫在地上, 整个人都摔懵了。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一个女人用腿压着，双手多被反锁在后面, 还听着这人说是许南南的朋友, 这是替许南南打抱不平呢！ 顿时觉得委屈了。凭啥啊, 凭啥都帮着许南南啊。她吃了那么大的亏，好不容易和刘家订了婚事, 就等着结婚了。结果就被林林青柏诱到省城去告状。弄的现在刘家也恨她了，这婚事也黄了。她就是想来找许南南出出气，咋也要被人打。 “凭啥啊, 你们都欺负我。许南南你没良心, 我爸妈养你这么大, 你现在这对我，你没良心啊。” 许红直接哭喊道。 听到许红的话，许南南嘴角抽了抽。这话是说反了吧。许建海和张翠琴养过她？ 矿上的工人也知道是什么情况，听到许红这话, 也纷纷指指点点议论起来。 许南南都懒得和她打嘴炮了。她看着许红道, “你说你失不失败啊，同样是在城里长大的，许梅子现在都成为省城的工人了，你弄成这样了。你说你哪点让人瞧得上了。” 许红的脸色一瞬间变的十分的狰狞。很快就嚎啕大哭起来。 卫国兵这边很快就听到消息，带着人过来了。赶紧指挥着两个小年轻去抓人。这跑矿上闹事可不是小事啊。他们这些把人放进来的，到时候还得挨批。唉，要不是许主任在这里面, 他们是怎么也不会放一个外人进来的。 年轻的门卫二话不说，直接将人往矿门口提着，也不管她怎么撒泼。等人走了，刘双双拍了拍手，尴尬的看着许南南，脑袋里想着要说点什么解释一下自己的举动呢，许南南突然就冲过去，一把抱住她，“双双，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我太感动了，谢谢你。” 许南南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听到的刘双双心里有些心虚，她刚其实就是下意识的保护目标人物的。担心对方被人给打了。到时候不好交差，现在看到许南南这么感谢她，她心里倒是觉得自己欺骗了对方了。 如果忽略掉这目标人物的其他的秘密，其实就是个心思很单纯，人很简单的小姑娘而已。如果不在这种情况下认识，其实他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南南，我们是朋友啊。”刘双双道。 许南南点头，擦了擦发红的眼睛，“谢谢你双双，以后你有事也别和我客气，我们是朋友啊。好朋友。” “咳咳咳。”旁边朱芳扶着腰，故意一脸醋样，“好了吧，我还在旁边看着呢，真是的，要不是我大着肚子，我也冲上去了，你们两至于吗？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啊。”酸溜溜打趣着。 许南南连忙拉着刘双双过去，又拉着朱芳的手，“咱们三都是好朋友，一样好。” 刘双双点点头，嗯了一声。脸上带着不自觉的笑意。这次任务，其实挺好的。 许建生也知道了许红来矿上找南南闹了，知道许红竟然还想打人之后，脸色也是很差。直接去和卫国兵说，以后许家的亲戚来了，一个都不要放进来。 卫国兵听许建生这么安排，心里倒是挺畅快的，等许南南下工的时候，他就叫住了许南南，和她说了这事儿。“我看许主任是真的已经想明白了。” 这也是想替许建生说两句话。多年的交情，也不想看着许建生现在孤零零的，每天带着个小闺女过日子。看着就觉得凄凉。 许南南虽然不打算和许建生和好，不过对于卫国兵的劝说也没表现的很不耐烦，“卫叔，人想明白了是好事，可以前的事不能当做没发生了。你和他说，让他好好照顾小玲吧，把对待其他孩子的那份心，都给小玲。” 听许南南这话，卫国兵也知道她的决心，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倒是说了一句许红的事情，说许红已经送到公安局去了。“送她去公安局回来的人说，她之前处的对象的婆家好像出事了，好像还是她给害的，现在人家不认她了。唉，这都是她自己闹的。” 许南南一听就知道是刘建军出事了。再联想到许红说的那些话就知道许红为啥说是林青柏害的了。估摸着是林青柏对刘建军下手了，而且还利用了许红一把。 等林青柏来接她的时候，她坐在车上提起了许红来矿上闹事的事情。听到许红差点伤到许南南了，林青柏的眸子冷了一瞬，停了下车，回头看着她，“没受伤吧。” “没，我同事刘双双直接一脚就给她扫飞了。”许南南说的时候都有些小激动。事后她还特意的问了刘双双是怎么有这么好的身手。还准备跟着学两手呢，结果人家直接说是情急之下的反应，平时根本就做的不到这样。 明显的对方是不想暴露啊。 林青柏笑了笑，倒是对上面安排越发的满意了。有人在这小妮子身边跟着，他也能放心了。现在南江这边差不多都稳定了。其他的不安分的，现在也看不出来，只能等时机到了，都给摘除了。以后小妮子身边的环境也能更安全。 嗯，还有省城那个姓高的。暂时还得留着。 “南南，上次的发动机已经开始投入生产了。”林青柏将上面得到的消息和许南南说了一声。这也是机密。不过许南南有权利知道这个。没有她，就没有这些东西。 许南南听到这消息，眼睛亮了一下，“这么快？” 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啊，难怪后来的人都说，这个年代的人都很能拼，果然不假。那些资料虽然是成品，可要完全能吃透，然后指点生产，也要花不少的时间呢。 “那些研究人员不分昼夜的工作，听说都累倒了几位。” “他们很伟大。”许南南由衷道。她听林青松说过，这个时候的科研人员待遇不高，能够这么拼命，完全是凭着一颗爱国的心罢了。这些老前辈们都是值得尊敬的。 想到未来的那些年，这些人可能遇到的事情，许南南觉得自己的计划应该更快一点。 可惜老古董那边进度快不起来，毕竟那些书籍要找人重新核定印刷，这工作量还是挺大的。而且老古董能帮这么大的忙，人家也不差钱，这完全是友情帮助了，许南南也不好意思催他。 许南南正想着这些事儿呢，她和林青柏的自行车被人拦住了。 许建海满脸的沧桑，随时准备下跪的样子。“南南，求你放了红红吧，她错了，我回去好好教训她。你让人放了她吧。她够苦了。” 当着林青柏的面，他也不敢对许南南怎么闹，只能低声下气的求。 看着许建海这样，许南南可一点也不可怜他。 他也是当爹的，知道心疼孩子，当初许南南在家里的时候，他咋就不想着许南南是他兄弟的闺女，也对她好点呢。 张翠琴那样欺负原主姐妹，还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纵容，甚至是支持的。 三年闹荒的时候，他们是真的巴不得原主给饿死了吧。好省下一口口粮。后来，真的把原主给活活的累死饿死了。 现在许红闹事被抓，倒是还可怜了。 “我没抓许红，是她自己在矿上闹事，被人送去的。你自己去公安局找他去。” “我去了，可他们不放，说要关一阵子。她是个女孩子啊，咋能在那地方关着？”许建海激动道。他下意识的想和许南南争论，可是看到林青柏似笑非笑的脸之后，语气就慢慢的低了下来了。 这个年轻男人是可怕的。 许建海自认自己不蠢，缺的只是见识罢了。 他和红红去省城，回来之后刘家就完蛋了。事后一想，得利的就是这个男人。所以当初这个男人是故意让他和红红去省城的。他想的更深远，甚至在村里的时候，那些突然上门来的乡里的干部会不会也是……许建海觉得自己想多了，可有时候又忍不住多想。越想越害怕。 一举一动被人算计，许建海感觉到了骨子里的害怕。 林青柏一脚撑在地上，支撑着自行车。“你们家的事情和南南无关，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南南。至于你们家那个闺女，自然是要公事公办的，你要是不服气，可以去县委，也可以去……市委，省委。” 听到林青柏说话，许建海彻底的歇了心思了，赶紧摇头，“服气，服气。红红关一阵子就关一阵子。没事的。” 说完赶紧转身就跑了。 许南南叹气，“凭什么他们都这么怕你，就不怕我啊。” 林青柏笑，“你的心善。”他了解，这小妮子虽然没都能不吃亏，可是每次对这些人的教训，都不够深刻。对这样的人，就要一次打痛了，才能让他们长教训。 后面几天，许建海倒是没再来找人了。许南南也没刻意去打听许红这事儿。倒是听卫国兵说，许红被关了一阵子之后，就放出来了，被她爹带回乡下去了。 而且县公安局这边和那边商量好了，以后不能随便给他们开介绍信了。免得这些不安分的人又来县城闹事。 矿上的工人忘的也快，很快就没人再谈论许红的事情了。倒是许建生几次看了许南南，欲言又止的，只是每次都没说什么。 许南南也觉得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结果没几天，矿门口出现了一个憔悴的不像人样的人。 卫国兵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竟然是许主任的媳妇李静。 此时的李静像是惊弓之鸟一样，谁和她说话，都吓得大叫。浑身的伤口，腿还一瘸一拐的。 许南南听到消息的时候，李静已经被许建生带走了。 朱主任作为妇联主任，还是去看望了李静。回来之后，啧啧出声。“惨啊。都是被打的。说是回去没过一天好日子，整天被人打骂。前几天许建海回去之后，又揍了一顿，还被侄女给打了。村里人大队长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给她开了介绍信，借了点钱，让她回城里来找许主任了。想想这些年帮着养孩子，结果到头来被人打成这样……” 说到这朱主任心里也是挺不舒坦的，李静虽然让人讨厌，可遇上这样的事情，也挺让人生气的。 许南南也没想到老许家人竟然能做到这份上，至于许建海和许红打她，估摸着是迁怒了。虽然觉得李静这人报应，可是老许家的人也正是够狼心狗肺的。 只是不知道李静现在心里怎么想的。 担心李静回来之后，许玲日子不好过。许南南找机会问了许玲。 许玲道，“姐，她现在可不敢欺负我呢，哼，爸说了，她要是欺负我，就和她离婚。她现在可老实了，整天想讨好我，我才不理她呢。” 听到许玲这么说，许南南心里也就放心了。有许建生护着，许玲在家里应该能过好。 过了几天，许南南收到了老古董这边的回复后，也没心思管别的事情了。 看着那些成堆的书籍，许南南的心都在砰砰的跳动。这些只是和那些资料可不一样。资料可以直接变成东西。可是这些书籍，可以培养更多的人才。 第141章 从书籍的种类和数量来看, 就知道老古董是真的下了不少功夫。因为许南南之前的要求, 这些书籍都是重新印刷的，里面关于时间的字样都被抹掉了。而且还要让人看不出什么问题来。这其中的工作量可想而知。 “这些书籍只是其中一部分, 其他的还在编排。大概过两个月就能再拿一部分给您。” 老古董发消息道。 看着这些书, 许南南心里激动的不得了, “你帮了我大忙了，谢谢你！” 【老古董】：“没事, 您不嫌慢了就行。希望这些书籍能发挥用处。” “这些都非常有用！” 【老古董】：“那就好，感谢您给了我这个机会。” 许南南看到对方说这话，觉得有些懵。该说谢谢的是她吧, 怎么老古董给她道谢了。 这人是不是也太好了。 下了线, 许南南就开始考虑如何处理这些书籍了。这和资料不一样, 实在是太多了。什么物理学，生物学，化学之类的，就已经有好几百本了。许南南拿起来看了看, 都是全英文的, 还有一些德文的……完全看不懂。 她倒是想弄中文书籍，但是这些书籍明摆着只能从海外拿，也只能弄这些外文书了，也不知道交上去之后，能不能翻译出来。 算了，还是先把书给交上去吧。 “林哥，咱们去省城玩吧, 好久没去了。”放假头一天下工，许南南就提出要去省城玩。 “去看电影？”林青柏心里也开始嘀咕着要去省城一趟了。没几个月他和南南就要结婚了，虽然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可总觉得不够。特别是给南南做衣服的布料得多屯一些，以后每个月都能做两件新衣服穿。 许南南这次可不敢去看电影。同样的地方故技重施，很容易让人发现什么的。而且这次可不是一点资料，而是那么多的书籍，她得找个合适的地方。 “明天去了再说。” 林青柏笑道，“行，听你的。”南南愿意出去玩是好事，她最近确实压力够大的，他这边又忙着南江的事情，没什么时间陪着她，出去玩玩也好。 矿上，李静去了办公室的时候，没碰上许南南，又灰头土脸的回来。和去乡下之前不一样，她现在整个人都老了很多，气质也变了。以前抬头挺胸的，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感觉。现在却缩着肩膀，连头都不敢抬。有人和她打招呼，她也不敢说话。 回到家里，许建生回来了，看她又出去了，不高兴道，“你又去找谁了？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再去闹事，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你要是再闹，我就和你离婚。” 这话许建生说了好几次，都是吓唬李静的。说实在的，看着李静现在这个样子，他心里也不舒坦。毕竟是过了半辈子的媳妇了，自己咋样说她都行，可被人蹉跎成这样子，他也不忍心。可看着李静这样，他又想起两个孩子在村里的样子。连李静一个大人在村里都过得这样委屈了，两个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因为想到这些，他对李静的感情也比较复杂。可怜她，又烦她。 李静可不知道许建生这些想法，听到许建生说要离婚，她立马道，“老许，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就是想去看看南南，我是真心的。我知道错了。乡下那日子不是人过的，老太太和你那两个兄弟，都不是好东西。全家人都把我当丫鬟使唤，还只给我吃剩饭，每天吃不饱，还被人打。呜呜……” 回到家里，被老许家的人磋磨的这些日子，李静每天都在煎熬着。每天晚上休息的时候，她就想着，自己这辈子到底图啥啊。 活了大半辈子，算计了大半辈子，结果啥都没得到。 以为对老许家人好，老许家的人就记得她的好，以为侄子侄女会孝顺她。可到头来，许红都能扯她的头发又打又骂。 她觉得没指望了。老许家的人都指望不上了。在家里她肯定要死了。她想起了城里的丈夫和孩子们。他们再不好也不会打她，给她吃饭。 就是南南那死丫头，也没对她动过手啊。 所以逮着机会，她就跑城里来了。回来找丈夫，找孩子们。她知道错了，他们就会原谅她了。 只要她认错了，以后就还能变成以前那样。这次她也想好了，把以前对侄子侄女的心思，都放在孩子们身上。家里以后肯定还是模范家庭。现在孩子们也大了，负担也不重了，日子过的比以前还要好呢。 李静想了很多，也和许建生说了很多。许建生听她说完之后，盯着她看了半天，才认真道，“你要是真的知道错了，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我不会少你一口饭吃。至于南南他们，她们愿意来看你，就会来。不来，你也别去找。要不然你就回乡下去。” “老许！我是真的愿意和好了，以前的事情咱们都不计较了，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咱有孩子，孩子们也有爸妈了。”她这次是真心的和好了，愿意对孩子们真心的好。这次是真的了。为啥老许就不支持她呢。这不是大家都喜欢过的日子吗。 许建生看着她，面无表情。他在想，自己以前是不是也这么想过。以为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的，以后总要认他这个爹的，不管发生啥事，都要认他。他们还是一家人。 现在想想，那时候他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李静啊，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再后悔也没办法了。南南是咱孩子，她也是个人，会委屈，会伤心的。” 许建生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个道理，也是他在被家里人伤了心之后体会出来的。 “老许，咱，咱以后对她们好……” 许建生的脸就冷了，“不要说了，你要是再去南南跟前，只要让我知道了，你就回村里。我会和许根生说，让她别给你开介绍信，也让卫国兵不放你进矿上。” 李静听到这话，立马摇头，“我不去了，我不去了。”不急不急，等以后她老了，老许也老了，南南他们还是会认她们的。 他们是亲爹妈啊，咋样也要养老人啊。 许玲正在外面趴在桌上画着五角星，回头看了看屋里，嘴巴扁了扁。她现在可不怕这个人对她不好了。 要是对她不好，她就去和其他人说。 休假这天，许南南和林青柏一早就上车去省城。路上林青柏问她去哪儿，她也神秘兮兮的不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没来省城。这次再来，许南南发现似乎比上次还要多了某些不一样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南江太平静了。除了学校里面有些小打小闹之外，基本上没什么变化，所以她一直没觉得。等到了省城，一对比，就发现出不同了。 “去哪？” 林青柏似乎对这些改变没觉得奇怪，神色如常的看着许南南。 许南南刚想拉着林青柏的手，突然发现旁边的人都看着她。她下意识的松开。那些人才收回了视线。 连手也不能随便牵了。 她将手放到口袋里，“去省城图书馆看看书吧，好久没去看了。” 这时候的图书馆里面书籍也不少。不过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职工才能有这待遇。 她和林青柏是南江人，进不了图书馆。不过林青柏在省城也是关系户，找个关系也就进去了。 因为放假，看书的人还不少。大家都挺遵守规矩，拿着书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没位置的就直接坐在地上。 许南南和林青柏在里面自己找着书，找了两本书就让林青柏坐在位置上面给她占位置，自己再继续去找书。 林青柏眸光一闪，笑着道，“你去吧。” 看着许南南走了，他低着头，翻着手里的书慢慢的看着。 这边，许南南找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那种带门的柜子。这种柜子是专门放一些损坏的书籍的。图书馆的书架是有限的，这些损坏书籍就会放在墙脚的柜子里面放着，等工人慢慢的修补。 许南南开了一条缝，伸了一只手进去，将里面的书籍一股脑的全收走了，又放上了自己的书。在外人眼里，她就是伸手在里面找书的样子。 她手拿出来的时候，手上也确实拿着两本书，只是封面看着很新，一看就知道是新书。 许南南翻看了两下，赶紧去找林青柏。 书架的另外一边，年轻人盯着那书柜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什么东西来。不过他也不敢过去。等了一会儿，只看到许南南又拉着林青柏过来了。林青柏打开书柜，里面是一摞摞整齐的新书。他翻看了几本，神色越来越凝重。 “林哥，这些书有用吗？都是英文的，我也看不大懂。”她大学的时候英文是考了六级的，可是这些书她基本上看不懂……单词倒是认识几个，放在一起完全不认识。倒是看林青柏看的挺认真的。也对，贺老师就是教英文的，林哥这跟着后面学了不少东西啊。反正比她这个英语六级强。 林青柏连续的翻看了几本书，都是不同的科目的。每本都只看了目录，看完之后，眼中熠熠生辉，“这些书籍，比之前那些资料，意义更加重大。” 他看着许南南，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东西拿出来的越多，他就越发的觉得南南背后的那个秘密又有多么大。 揉了揉南南的发顶，“谢谢你。”谢谢你信任我。 许南南也被他的心情影响道了，意识到这些书籍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要。“怎么处理啊？” “我去打个电话，你在这里看着，别让人动。”他看了看旁边，知道这附近有跟着南南的人，所以也不担心南南这边出问题。 很快，林青柏就神色如常的去了图书馆办公室，拿出自己的证件，顺利的通过省图书馆办公室给上面打了电话。 几乎没等多久，林青柏就回来了。 许南南还在纳闷这边怎么搬书呢，省图书馆工作人员突然就过来宣布图书馆这边因为要检修，所以临时闭馆。 就连许南南和林青柏都被带到图书馆办公室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图书馆这边就来了一辆吉普车，车上下来几个人，林青柏和图书馆的馆长查看了他们的证件之后，才进入被封闭的图书馆里面。 第142章 许南南从头到尾都没去看那些人怎么拿的书, 只知道这些人看了书之后, 就在那边守着，很快就有人又开了两辆吉普车过来。书籍被分别装上了几辆车, 车子很快离开。 等这些人走了, 林青柏才来办公室接许南南, 带她出去。 两人一走，图书馆的工作人员纷纷围在一起, 议论今天这件事情。 “这干什么啊，怎么突然让咱们突然闭馆？” “那些人好像拿什么东西走了，咱们图书馆有什么重要东西啊？” “看着挺神秘的。” 几个人议论纷纷的, 都猜测着今天的事情。 老馆长咳了咳, “都该干什么干什么, 嘴里别多话。今天就是检修，没别的事情发生。谁要是多说了什么，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我可管不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 都纷纷闭了嘴, 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工作。 许南南和林青柏离开图书馆，也没问那些书籍的去向。她现在给自己定位就是搬运工，别的事情不去管，不去问。 有些事情，她必须参与进来。可有些事情，她也不能管太多。 要不然估摸着会有人以为她是借着这些东西想搞事呢。 林青柏也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拉着她去百货商场里面买东西。 “等过几个月，咱们去一趟上海。”林青柏边和她挑选着东西，边道。 “干什么去上海啊，这边买的东西够了。” “那边好东西多，到时候去那边买。最近太忙了，一直没时间陪着你，到时候咱们顺便去那边转转。” 他有时候想着就觉得对不起南南。除了上下班的时间，他几乎没什么时间陪着南南。上次他们武装部里有个小年轻找他借自行车，说是要带对象去乡下看花。他就想起自己和南南，除了来省城看电影，都没做过什么浪漫的事儿。 他不是那种风花雪月的人，也没怎么和女孩子相处，不知道怎么让女孩子开心。说到底，南南和他在一起，还是委屈了。 这不就是出去旅游吗。许南南这么一想，觉得挺有意思的。她之前出远门都是出差。除了办事就是办事，都没自己好好玩。要是真能出去旅游，也挺好的。最好是去度蜜月。 她笑着直点头，“到时候多请几天假。” 林青柏宠溺的笑了笑，“好。” 两人买了一些料子，许南南就没兴趣买别的了，准备和林青柏去逛大街看风景。比起购物，她更喜欢去压马路。聊聊天。 正准备下一楼去，就在二楼拐弯的位置碰上熟人了。 二楼拐弯这地方手表专柜。因为是奢侈品，买的人不多。所以这会子有人买，许南南就看了两眼。一看就楞了一下。 竟然是许梅子和……高建国！ 林青柏也看了一眼，看到两人在一起，脸上神色玩味了一瞬。 高建国正不耐烦的看着许梅子挑东西，感觉到有人看这边，他也下意识的看过去了，没想到竟然看到熟人了。 脸色一瞬间变了一下，然后虚笑道，“是林部长啊，可真是巧了。” 再看了眼他身边的许南南，眼神亮了一眼，又看向林青柏。心里暗想着，等有机会把林青柏给弄掉了，他这个未婚妻到时候还不是任由着他拿捏。 许梅子听到高建国和人打招呼是瞬间就回了头，看到许南南和林青柏了，心里晃了晃，立马又镇定下来。她现在可不是以前的许梅子了，她身边的人，可不比林青柏差，甚至要更强。这么一想，她底气也足了，笑着道，“南南，可真是好久不见啊。” 许南南挑了挑眉，自从上次这位企图陷害她，而被矿上开除之后，还真是好久没见了。“是好久不见了，只是没想到你现在……你和高主任是在处对象？” 许梅子刚要承认，就听高建国道，“我和许梅子同志是正常的男女关系。我只是顺道来陪着许梅子同志挑东西而已。” “哦——”许南南意味深长的应了。然后拉着林青柏，“要没事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挑东西了。” 林青柏对着高建国点点头，跟着许南南一起下楼。 等两人走了。许梅子的好心情也没了，看着高建国道，“刚刚为什么要否认？” 高建国看了她一眼，“许梅子同志，我们什么时候处对象了？有些事情你可要搞清楚。还是说，你答应了我的要求了？” 听到高建国的话，许梅子顿时咬了咬唇，高建国想在结婚之前尝点甜头，她一直没答应。可高建国后来也没提这事情。反而又经常来给她送礼物，买东西，带着她出来玩。甚至在厂里给她撑腰，所以她心里觉得这就是处对象的。 高建国见她发愣的样子，笑道，“好了，赶紧挑东西，待会去吃饭。”一个小丫头片子，还和他玩心计。想白拿好处不给甜头，就看看谁撑的久。 原本他也不是非许梅子不可的，这样长的清秀的，有些聪明的也不是没有。长的也不如那个林青柏的对象勾人，要是开始的时候就不乐意，他也不会花心思在她身上。但是这样算计到他头上，想利用他的，他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边，许南南和林青柏离开商场之后，她就扯着林青不的袖子，“林哥，许梅子竟然和那个高建国弄一块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事情走向也太让人捉摸不透了。许梅子是什么时候和人家勾搭一块去的。 一个省城，一个在南江，怎么也不像有交集的人啊。还是说，许梅子是到了省城之后，和高建国在一起的？但是想起许梅子离开南江之后，迅速的在省城找到工作，分了房子，这事情就耐人寻味了。 之前大家都想不通的事情，这下子倒是有眉目了。看来是走了高建国这条路子了。 “那上次，许梅子陷害我的事情，会不会和那个高建国有关系啊。所以许梅子出事之后，就去找高建国？” “和高建国有没有关系，我还不清楚，他们的关系，我也是刚知道的，估摸着是要处对象吧。”林青柏模棱两可道。 有些事情他愿意让南南知道，但是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他可不想让她听了不舒服。高建国是什么人，那女同志以为能算计对方，还不知道对方也在算计她呢。 要是别人，他还会提点一下，可刚刚一个照面，他就看到那女同志对南南不善。她自己满心算计，心术不正，还看不起南南。这样的人，不在他伸手的行列里面。 许南南一听两人要处对象，又想起之前听章磊说的高建国有老婆孩子，只是没领证。心道这可真是一桩孽缘。 林青柏并不希望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让她知道太多，“走吧，去找章磊吃顿饭。” “嗯。”许南南叹了口气。 章磊知道两人来，主动带两人去军区饭店里面吃饭。 军区饭店里面的东西可比外面的还要齐全。大白面和肉都有。毕竟这些军人每天训练都很辛苦的。 吃饭的时候，章磊就不停的说着平时训练的一些好玩的事情，逗的许南南笑的乐呵呵的。一顿饭吃完了，心情也很好。 等吃完饭，章磊找了饭店里干活的小姑娘和许南南聊天，自己拉着林青柏去外面抽烟。 许南南也是聪明人，知道这是有话不方便给她听，也没问什么，自己和小姑娘聊着家常。 外面，章磊点了一根烟，让林青柏抽。林青柏接过了没抽。他知道南南不爱闻烟味，平时也就是她看不到的地方抽几根，一起的时候是不会抽的。 看到林青柏这样子，章磊啧啧出声。见林青柏不为所动，也就熄了笑他的心思，“兄弟，和你问问啊。今天我们省军区接到任务，派了一些人送东西去京城。好家伙，那是真枪实弹啊。说是图书馆里面的一些书。其他人都好奇呢，打电话去问图书馆里面的，一个二个的都装糊涂。我刚听弟妹说你们去图书馆的，你知道什么吧。” 这语气是肯定的。他可知道林青柏的性子，要是碰上什么奇怪的事情，那眼睛利着呢。 “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能知道的，就还是不知道的好。” 章磊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是重要事情，只是不好说罢了。听这话，他也不多问了。“我们还好，只是学习小组那边似乎最近有人在打听你的事情。说起来这事情还是孙大夫引起的。她不是盯着你吗，你前两次去京城的事情就被她盯上了。后来就有人知道你短期内回了两次京城。这次又是图书馆的事情……反正你说没事就好。我也就这么一说。” 他嘿嘿的笑了笑，就算没问出什么东西，也算是给林青柏提了个醒。他觉得林青柏能让人看出马脚来，那肯定是好事。这好事他插不了手，那就多少结个善缘。 林青柏眯着眼笑了笑，“看来那些人是真的闲着了，连我回去探亲都要问。” “可不就是闲着蛋疼吗。”章磊吸了口烟。有时候执着的女人，可是比特务还要可怕的。 “喜梅啊，你是真的不知道林青柏在南江干什么？”孙家这边，孙博文听到了一些消息之后，又回来找孙喜梅追根究底的问林青柏的事情。 处在孙博文的这个位置上，很多机密他是看不到的。不过有些事情想知道一点蛛丝马迹的，也是可以做到的。 他只知道似乎和南江那边有关系，具体的他就打听不出来了。 而南江那边，唯一让他盯上的，就是林青柏了。而且林青柏回过两次京城。 孙博文习惯了掌握一些大方向，自然是不喜欢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特别是连林长征都知道了，而他却不知道，这感觉可不好。 孙喜梅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不高兴道，“我怎么知道，我整天就留在省军区里面，我什么都不知道。” 上次被青柏哥骂了之后，她本来是准备去南江县医院的，打算着时间长了，总能够打动青柏哥。结果上面就是不批，非要她留在省军区里面。这次她妈干脆装病，也要让她回来。现在回来了，又问她青柏哥的事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喜梅心里不满，也不乐意多说。 孙博文看着闺女这样，生气道，“我这也是为了这个家，你这是什么态度？” “爸，那你对我是什么态度。我喜欢青柏哥，你不同意。还整天让那个姓高的照顾我。” 第143章 “你喜欢谁都行, 可那个林青柏不行。我们孙家和他们林家是不可能结亲的。”孙博文冷着一张脸道。林长征现在已经是挑明了要和他划清界限。他孙博文也不是那么没骨气的人。 孙喜梅咬着唇不说话。 见她这样, 孙博文气的咬牙，又舍不得说重话。皱着眉想了想, 才妥协道, “好, 我同意你回那边去，也同意你转到南江。但是林青柏那边的事情, 你必须都告诉我。” 孙喜梅皱眉，“为什么啊，爸, 我又不是去监视青柏哥的。” 孙博文板着脸, 将茶杯往桌上重重的一放, “那你就别去。我也是为了你好，要是林青柏在下面做的不好，我还能指点一下。要是以后犯了事，你别来找我哭就行了。” 孙喜梅想了想, 反正到时候山高皇帝远的, 家里也管不着她。而且青柏哥也没什么不能让她爸知道的。“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但是高建国那边，让他别纠缠我了。” “他那是帮我照顾你。他是个聪明人，有他看着，我放心。”他在地方上没什么人脉，也就高建国还能用得上。对于这种感觉，他也很不喜欢, 手里没人，想干点什么，都伸不了手。 好说歹说的，父女两终于达成一致。孙喜梅一天也等不及，就收拾东西要去南江。临行前还去找李婉告别，准备帮着李婉给林青柏带东西回去。 李婉最近也有些恍惚。儿子林青松突然就调到研究所去了，而且还不能随便出来，也不能随便联系。林长征最近也是深居简出的，家里来往的人更少了，显得很冷清。这些变化让她觉得很忐忑。见到孙喜梅来了，她心里还有些安慰。又听孙喜梅说要去南江了，叹气道，“那你帮我带点线衣过去吧，我本来是准别寄过去的，我前几天才给青柏做好的。唉，这兄弟两现在都不着家。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该再生个闺女的。还能陪在身边。” “青松不是也在京城吗，他不回家陪你？” “别提了，不知道怎么去了个研究所，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直接去了。还不能随便联系，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孙喜梅不解道，“什么研究所还不能和外面联系啊。”林青松才刚出学校，也不至于去什么高级别的研究所里面吧。 “谁知道，我问两句，老林也不说。还说什么男人事情女人别管。我也不管了。对了，你什么时候走，我收拾东西给你。” “明天就走。” 孙喜梅回了家里，就问起了研究所的事情。孙博文这边也不清楚什么研究所。京城的研究所不少，可也没听过不能回家的。除非是最高级别的那个研究所，可那研究所，一般人也别想进去。林家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是进不去的。 除此之外，别的研究所，也没说不让和外面联系的规矩。都还是和正常上下班一样的。 见问不出名堂来，孙喜梅也没再多问，赶紧去收拾东西。 她一走，孙博文就打电话给认识的人，打听研究所的事情。结果都是不知道。挂了电话，孙博文皱眉，“看来林家知道的事情不少啊。” 这种被摒弃在权利圈子之外的感觉，怎么都觉得不好受。 南江铁矿。 许南南正趴着睡午觉，脑袋里还在和老二聊天。 因为魏小东又给她松了一批货过来。正巧里面有个铜香炉，很是别致。听魏小东说，这是明朝某个王府里面流出来的。而且还是皇帝御赐的。值不少钱。 许南南一看这是铜制品，就想起了老古董了。 老古董似乎就喜欢研究铜制品。这次老古董帮了她这么大的忙，之前也说要给他送礼物的。许南南就准备把这礼物送给老古董。 可老古董有给她忙着印新书去了，一直不在线，所以她就只好趁着和老二聊天的时候，让老二帮着转交。 【我是老二】：“太偏心了，我给你赚那么多钱，你就给老三送礼物！” “这不是钱的问题，老古董帮了我的忙。” 【我是老二】：“骗人。”骗谁呢，你是老太太的人，还需要老三帮忙。明明就是偏心老三。 老二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太太授意的，委屈了一下，突然又觉得这会不会是老太太想试探一下他的心智。想通了之后，他义正言辞道，“咳咳，我刚和你开玩笑的。我一定会帮你转交给老三的。” 许南南觉得这孩子是不是精分了，不过想到最近老二确实正常了很多，还帮着挣钱了，也就没想太多。年轻人嘛，性子跳脱点也正常，“那就麻烦你了。对了，我这边到时候会有一批近代画家的大作。不知道你这边到时候收不收。” 许南南想着对面可能是异时空，不知道这些画家是不是存在的。 【我是老二】：“哪些近代画家的？” 许南南说了几个名字过去。老二立马放了几个感叹号“！！！” 【我是老二】：“要啊都要。这些老家伙总算肯画画了。一个一个的也不知道怎么了，除了早期作品，后期都不肯作画，现在想要他们的一幅作品都买不到。说什么不能骗人，画多了不值钱了。也不知道之前坑谁了。”他心里更加坚信，对面的人肯定和他们家老太太有关系。要不然怎么可能弄到那些人的大作。不过那些人都老的不成样子了，估摸着是早期的作品，老太太不会是把家里挂着的那几幅画给贡献出来了吧。为了培养他，竟然这么下本钱，真是…… 许南南看到老二的消息，也有些懵了。也就是说，这些人是存在的。所以……对面是她所知道的那个国度，照着老古董说的，似乎又和她所知道不一样。 许南南想方设法的发消息过去问老二，结果消息都发不出去。她也不敢再尝试了，每次都被限制，说明这淘宝也是被某些规则给限制住了。如果经常违规，她担心到时候淘宝会出现什么问题。 现在淘宝对于她来说已经不单单是为她提供更好生活的凭据了，它带着很多的期望。 想了想，还是不要为了一些好奇心去挑战这些规则。 下线前，许南南就又给老古董发了信息，告诉他，东西已经让老二转交。希望他喜欢，这才下了线。 不管了，还是多干点实事更重要。 另外一边，栗色头发的年轻人下线之后，立马拿起手机打了出去。等那边接通之后，他就翘着二郎腿，“赶紧的来拿东西，老太太的人让我转交给你的。唉，你说老太太现在为了打磨我的心智，也太花心思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才道，“老二，好好干，以后你会知道老太太对你有多好的。你现在做的事情是非常有意义的。” “我当然知道老太太对我好了，前几天老太太还说我孺子可教。” “……好，我去忙了，东西我过几天来取。”然后毫不客气的挂了电话。 老二看了看手机，叹气。老三这肯定是吃醋了。 许南南得到了老二这边的答复之后，心里也大致的有了想法，下午下工的时候，就和林青柏一边散步，一边说了自己的计划。 林青柏看着她，“你是说，找一些现在画家的作品也行？” 许南南点头，“我是觉得，有些价值高的古董毕竟是文化遗产，是要流传给子孙后代的，能够留下来的尽量留下来。” 要是流到国外，以后还能买回来。可那是异时空啊。卖了就真的买不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未来那些事情会不会受到影响。她的力量很小，无法改变什么，只能尽力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这些人能够产生价值，那以后，会不会…… 她不敢保证，只能尽可能的去做改变。 林青柏笑着点头，“好，我会和上面说。”黑眸子又看着许南南，半响忍不住的揉她的头发。 “南南，我相信，你深爱这个国家。” 许南南抿嘴笑，露出两个小酒窝，以前她没这个概念，嘴里觉得自己是爱国的，可那种情怀却不够强烈。有时候甚至会跟着渴望国外更加圆的月亮。 毕竟那时候，她的记忆中，国家一直这么强大，强大到让她觉得理所当然的，一旦做不好，就会觉得不满，会抱怨。 等真的来了这个时代，感受到了这个国家在成长中面临的困境，艰辛，看到这个时代，那么多人在努力，可能够看到未来的人却那么少。比如于海这样的烈士，比如周伯伯这样依然还在前线坚守的英雄，比如那些在一线的工人们，她就觉得感动。由衷的敬佩。不知不觉中，有些事情就成了本能了。 林青柏将许南南的说的情况反馈上去。上面很快给出答复。以后会和古董一起送一些现代艺术家的作品。然后告诉林青柏，书籍已经安全到达京城。 京城会议室这边。 “那批书籍已经到了，因为涉及到专业知识太强，一般的翻译可能不行。国内人才还是太欠缺了。”负责翻译书籍的负责人道。 中年男人笑道，“这也没办法，这些毕竟是从国外过来的。”总不能让人家特意去弄中文书吧，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负责人道，“那怎么办，这些书籍专业性很强，里面涉及的很多东西，都很值得学习。我找了京大的这方面的教授过来看过。这样的书，可不是一般的教科书能比的。但是这批书要翻译出来，估摸着要不少人，而且用时不少。” 坐在首位的人直接拍板，“书都拿回来了，总不能干看着不用。咱们以前打仗，抢了敌人的新式武器不会用，难不成就放在仓库里当废品了？还不是要学，要克服困难。要人，就去找人，就不信找不到几个懂洋文的了。找，找最好的。” “那万一里面有……” “不让和外界联系不就行了。不是已经有先例了吗？来了这里，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事。” 第144章 找人才的事情也没法瞒, 需要配合的部门太多了, 遮遮掩掩的反而让人怀疑。这事情也就大张旗鼓的做了起来。反正就是翻译一些外文书，至于翻译的书是什么书, 这些就不用向外面公布了。 这时候洋文好的, 大多是一些有海外留学经历的资深教授。要翻译这些书, 光是这些人还不够，还得找一些专业的人士。毕竟专业术语多了, 这些外门汉不懂，总不能翻译出个四不像来了。 而且听下面那位的意思，似乎后面还会有一批书籍。 现在也算是提前做好准备了。 负责人直接下了通知, 在全国各大院校里面开始找人了。 南江县这地方是没什么华侨的, 这小地方连个大学生都少见。还是过了好些天, 许南南才从林青柏这边得到了这个消息。 一大早的林青柏来接她的时候，脸上满脸的笑意，也没急着骑车走，就推着车陪着许南南往巷子外面走, 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 才道，“以后不用往那边寄东西了。” 许南南一听就明白他说的是哪里。上次从贺老师那边回来之后，她就经常往那边寄东西。当然，收东西的人不是贺老师，而是那个农场的主任。不过那个主任多少也会给贺老师分一些，也让贺老师的日子比以前要好过一些。 “为啥不寄了，出事了？”许南南担心道。现在还没到那时候吧。 “不是的, 你那批书要找翻译。他也去了。虽然以后也是没了自由，不过比起之前的日子要好。” 这其中他也是做了点安排的。毕竟谁也不会记起在农场里面的人。 听到这消息，许南南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然后脸上激动的笑。“真的？” “嗯。”林青柏笑着肯定的点头。心情也格外的轻松。这是他唯一惦记的一件事情，如今终于解决了。要不是在大街上，他肯定要把小妮子给抱着亲一口。 她怎么就这么好呢。 许南南舒了口气，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激动。 她一直想要报答贺老师，想帮助他。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那时候她胆子小，甚至和贺老师都是偷偷的来往。她还记得那时候冬天，连一件棉袄都不敢给贺老师。 后来贺老师走了，她就希望贺老师能够活着好好的，活的长久。以后她就要好好的孝顺贺老师，让他安度晚年。 没想到，她真的帮到了他。 她叹气道，“可惜以后不能随便见面了。” 毕竟贺老师的身份在那里，现在又是做的机密的事情，是不可能和外界联系的。 虽然如此，许南南还是宁愿贺老师能够做这些轻松的工作。好歹有吃的，也不用干重活。 因着这事情，两人心情极好。坐上车了，许南南都忍不住哼着曲子。 车子从街道上飞快的驶过，许南南眼角扫到一个人，再一看，还真是熟人。 她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干什么的。只是感慨这位姑娘是不是执着的过分了。 以前还能说是为了拯救林青柏这个小可怜，现在林青柏压根就不可怜，怎么就还不放弃呢。 难不成以为这小可怜被她给拯救了，所以不能便宜了别人？ 等车子到了矿门口，她就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青柏，“要是让我知道你看别的女同志，后果自负。” 见着林青柏一脸不解的表情，这才笑眯眯的进了矿上。 林青柏见她这说风就是雨的样子，有些无奈的笑，转身骑车，一路去了武装部这边。 还没进院子，就看孙喜梅拎着包裹站在院子里。想着刚刚许南南那神情和语气，就有些明悟了，同时又有些好笑。 小妮子明知道他会怎么做，还故意吓唬他。 整理了心情，他皱眉走了进来，“孙喜梅同志，你怎么又来了？” 看到林青柏了，孙喜梅脸上一喜，“青柏哥，我给你送东西过来的，李阿姨托我带过来的。”说着将包里的一件线衣拿出来。 此时已经是三伏天了，正热着，她拿着一件线衫有些违和。 林青柏看了一眼，没接。 孙喜梅见状，急了，“青柏哥，真的是李阿姨让我带来的，要不然你打电话回去问。” “不用了，我这边用不上。我也不爱穿这些。你帮我拿回去吧。” 于公于私，他现在都不可能和孙家的人联系。 而且上次章磊说的那些好事情，他可还记在心里呢。 孙博文那边估摸着是不老实了。这时候孙喜梅出现……耐人寻味了。 “青柏哥，这是李阿姨的一片心意，你就是，就是不想见我，也不能这么糟蹋李阿姨的心意啊。”孙喜梅委屈的看着他。 为什么她做了这么多，青柏哥却越来越排斥她了。她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南南了。至少她不会害的青柏哥没了前途。以前青柏最难受的时候，是她陪在身边的，是她鼓励青柏哥走出来的，凭什么这个南南趁虚而入就抢走了青柏哥。 现在她也来南江了，她就不信时间长了，青柏哥发现不了她的好。 至于青柏哥现在的态度不好，她也无所谓。小时候青柏哥就这样，冷冰冰的，不爱和人说话，她不照样的守了这么多年吗。 “我会和阿姨说的，你先回去吧。这里是工作的地方。以后不要随便来这边了。”林青柏神色疏远道，也没看她一眼。说完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 孙喜梅看着门被关上，紧紧的抓着毛衣，咬着唇眼睛红了一圈。她还没告诉他，自己已经来了南江了，以后就在县医院工作，能像以前那样陪着他了。 屋里，林青柏坐在办公室里眯着眼睛想着孙家的事情。 高建国的学习小组，上面直接负责的就是孙博文。现在学习小组盯上了南江这边，那孙博文自然也盯上这边了。 他轻轻的敲打着桌面，神色越发的不耐。 孙喜梅来南江这事情，许南南压根没放心上。因为贺老师的事情，她心情好，干劲十足。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也是有用的，对于自己做的事情越发积极了。 她改变不了大方向，就只能从这些小的地方做些改变。 下午下班的时候，老二来找她问近代名画的事情，她还特意的让老二替他向老古董表示感谢。 老二听了，郁闷的不要不要的。转念一心，老太太这是打磨他呢，有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的。 说完了这事情，许南南才离开办公室。 刘双双等她走了，才跟着一块离开办公室。她有些担心的看着许南南的背影。这位最近似乎经常睡觉啊，这可不是好现象，别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了。 许南南可不知道自己被人误会了了，见到林青柏之后，她也问了那批画的事情。老二说最近有大型拍卖会，希望到时候将这些名画拿出去拍卖。 因为这几位老先生流传出去的画作太少，又偏偏都名气十分的大，所以老二对这批画还是很有信心的。 许南南当时也不知道上面什么时候把画拿过来，所以只模模糊糊的应付了两句。 林青柏道，“已经在找那些老先生收了，回头我再催催。” 许南南点了点头。这事情还真是要赶紧的办。她现在时间不多了，希望多弄点东西出来。 上面得到了林青柏的消息之后，也加快了速度收集这些老先生的大作。 负责人道，“没想到那些老外倒是挺有眼光的，还知道欣赏咱们的艺术。” 过来接应的人笑道，“有没有眼光咱可不管，反正这样的冤大头多一些最好。上面已经说了，以后让这几位先生到山清水秀的地方去，一起切磋，争取多作些画出来。唉，早知道我当初也学画画了，没准也能做点贡献。”虽然收这些画，还要养着这些老画家，也需要物资，不过相比之下也是九牛一毛。 “你以为谁都能画啊，人家洋人也不是傻子。赶紧的收了这些画，运到南江那边去。” 许南南再次见识到了上面的办事效率，才和林青柏说了一次，第三天东西就送过来了。东西都放在仓库里面。除了这些画作，还有一些古董。 魏小东收的那些，和这些比起来简直不在一个档次上面。 “这些就放在这里吗，需要送到什么地方去？”守着东西的人问道。 许南南心道，你们要是不盯着我，我直接就收了。 现在当然是不能收了，“一次要不了这么多，我背点回去就行了。” 许南南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有嫌弃古董多的时候。 这人听许南南这么说，二话没说，就拿着麻布袋过来，帮着许南南挑拣东西。对许南南的安排一点意见也没提。 回到家里，许南南就将东西直接扔到了淘宝里面。 那边老二看着许南南放到店子里的东西，也是懵了圈了。 以前没见过老太太这些藏品啊，也不是家里挂的那些啊。这是哪里弄来的？ 后面许南南又像是蚂蚁搬家一样的，将仓库里的东西慢慢的转移到了淘宝店里面。 东西刚转移的差不多，老古董这边又来消息了—— 第145章 老古董这次给的书比上次还多。除了书籍之外, 还有一些工农业的资料。 “你还帮我弄资料了？”许南南诧异道。 到底是找别人办事, 她担心老古董这边忙不不过来，每次要的东西也不多。就担心老古董以后烦了就不帮忙了。没想到老古董竟然这么好。 “老古董, 太感谢你了！！”许南南发了个大大的笑脸过去。 那边半天没说话, 许南南还以为对方没在线呢, 那边才来了消息，【老古董】：“不客气, 您用得着就好。” 许南南都不知道怎么感谢老古董了。 老古董不缺钱，而且平时也挺忙的，现在为她办事, 态度还放的这么低, 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决定下次再给老古董送礼物, 送更好的。 这样的朋友，太难得了。 “老二转交的礼物，你喜欢吗，下次我再给你弄。” 【老古董】：“非常感谢您, 我很喜欢。以后可以不用送了, 这都是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 瞧瞧这语气，这态度，许南南感动的一塌糊涂的。 还准备再和老古董聊聊天，许南南感觉自己一阵晃动。她赶紧离开淘宝店，睁开眼睛，看到刘双双的担心的眼神。 “南南，你怎么了, 你睡好久了。”关键是睡的时候，那感觉很奇怪，看着不像睡觉，倒是像失去意识了。真是被吓坏了。 许南南揉了揉眼睛，“可能没睡好吧。” “我看你最近经常睡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我听说有些人营养不良了，也容易犯困乏力。” 其实这时候营养不良的人多着呢，饭都吃不饱，谈什么营养。可眼前这位不一样啊，可不能出问题。 许南南笑了笑，“没事，就是没睡好，可能天太热，工作又多，这才犯困了。” “这样吧，我有些不舒服，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你也顺便看看，怎么样？”必须检查身体，可别生病了。她一脸祈求的看着许南南，“你就陪我去，好不好，我一个人也没个伴。” 看她这样子，许南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道，“行行行，我陪你去。” 反正就做个体检而已。现在也没什么体检设备，就大夫看看，也不费事。而且刘双双这样也是关心她，总不能让人家失望了。 第二天放假，她一早就去了约好的地方。本以为她自己去的够早的，结果刘双双早就等着了。 看着别人对她的健康问题，比自己还看重，许南南心里还是有些小感动的。 “吃早饭没有？”刘双双问道。 许南南点头，“一早就吃了，你要不要去吃点？” “我也吃了，赶紧去吧，待会人就多了。” 刘双双挽着她的手赶紧的去医院。 到了医院，刘双双笑道，“我都打听过了 ，今天正好有省城的专家呢，是大医院的大夫。咱们运气不错吧。” 许南南也是满脸惊喜，“咱运气真好。”同志，辛苦你了。 两人到了医院，刘双双就熟门熟路的带着她上二楼，然后去了最里面的一个办公室。 里面的大夫花白的胡子，一看就是上了年纪了。 看到两人进来了，板着脸道，“谁要检查啊？” “她，先给她看吧。”刘双双二话没说就把许南南给推过去。 这大夫还挺厉害的，竟然先把脉，完全遵循了中医的望闻问切。这还不算，又拿出了一台不知道什么设备，在许南南的心口检查着。 检查完了之后，这大夫皱着眉头看半天。 刘双双紧张道，“大夫，没事吧。” “有点贫血。”大夫重整神色。 听到这话，刘双双就记下了，准备回头和上面申请红糖，让许南南补一补。 后面刘双双检查身体就随便了，两人一问一答的，就做完检查了。 等两人出来的时候，刘双双还惦记着许南南贫血的事情，拉着她先去买红糖。 许南南都有些囧了。哪个女性不贫血啊。人家那大夫显然是查不出什么问题来，这才扯了个什么贫血的毛病。 走廊的另外一头，穿着白大褂的孙喜梅眼看着许南南下楼离开，又追着去了窗口看，看清楚人之后，这才确信真的是许南南。 她赶紧拉着路过的小护士，“那两个人刚刚是来干什么的？”、小护士知道这大夫是从省军区医院过来的，背景大着呢，赶紧道，“不知道啊，” “是来见哪个大夫的？” “不知道。”护士摇头，“一早就有人来说不让带人去那边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行了，不问你了。”孙喜梅不耐烦道。 等小护士走了，她赶紧的去那边办公室看，正准备过去呢，就见到一个老头子走来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背着药箱。 孙喜梅早就和医院大大小小的领导和大夫们见过面，很清楚医院没这号人物，。 想着许南南刚钢从这边过来，应该是这这人有接触的。 正准备走过去呢，那年轻人看了过来，眼神锋利，吓得她后退一步。 等两人走了，孙喜梅还在拍着心口。 医院怎么会有这么一号人，看着不像正经人，许南南为什么会见他们？难道，许南南是敌特？ 孙喜梅被自己的想法给惊住了。 又一想，很有可能。那个高建国之前不是还说许南南收古董吗。那些姓资的就喜欢这些东西。肯定是岛那边的。就算不确定，嫌疑也很大。难怪青柏哥会被她迷住，听说有些特务是专门学过如何勾引人的。她肯定也是用了这些手段了。 她可是最清楚敌特的下场的，谁要是和敌特接触了，都会被连累。 她下意识的想去和林青柏说这事情，又想起前几次她去向林青柏揭穿许南南的时候，林青柏每次听都不听，而且还发脾气，排斥她。她这次就不敢去了。 “去告诉青柏哥，青柏哥肯定会护着她。不行，不能让这样的人影响到了青柏哥。” 想了想，她干脆去了省城那边。 许南南和刘双双离开医院之后，刘双双就带着许南南去买了两斤红糖，让她回去化红糖水喝。这才回矿上宿舍去了。 看着手里的红糖，许南南有些哭笑不得。 这姑娘是不是也太耿直了。 嗯，淘宝里面的那些资料和书也要尽快的交上去了。 省城。 高建国听到孙喜梅来找，顿时眉开眼笑的。 “孙大夫，你回来啦。在南江过的怎么样啊，要是不习惯，就回来算了。那小地方有什么好的，可埋没你的能力了。” 孙喜梅见着他就不高兴，皱眉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是来说正事的。你们这边管敌特吗？” 高建国听了，一愣，“你发现敌特了？” “我觉得有可能。只是猜测，需要再继续的查证。”孙喜梅严肃道。 她也不想冤枉了好人。可是她也不敢冒险。 听到孙喜梅这么说，高建国立马神色严肃，“对于敌特份子，我们是宁可错抓，也不能放过一个。帝国主义还在虎视眈眈，岛那边的还在准备随时反攻，这种事情可不能马虎。” 孙喜梅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这边的人我不熟悉，只能来找你了。高主任，你这边有办法吗？” “你说的敌特是谁啊？” 高建国神色微微紧张道。 “就是那个南南，上次你见到过的，难怪咱上次看到她鬼鬼祟祟的，这次又发现她鬼鬼祟祟的，我就觉得她很有问题。很有可能是敌特。” 高建国神色放松，“是她啊，这还有些麻烦，南江那边现在被林青柏管的和铁桶一样，谁也插不上手。他的那个副部长，因为不满他的作风，就被陷害的抓走了。现在还在以调查的名义关着呢。” “青柏哥怎么会变成这样。”孙喜梅痛心疾首。 高建国赶紧哄着，“你别担心，我会找人调查这个许南南的，只要有了证据，林青柏就算再大的职位，也保不住。” “到时候不要连累青柏哥了，他肯定不知情的。”孙喜梅嘱咐道。 高建国眼眸一闪，“好好，只抓那个许南南。” 月底，天气开始凉快起来了，许南南琢磨着要将东西给交出去。 因为东西多，她现在也不敢在自己附近放东西了，担心到时候被人盯上。就又约着林青柏去省里压马路。 上次是图书馆，这次就得换个地方了。 两人到了省城，一路走走看看的，像是在逛街一样的。走着走着，林青柏就开始皱眉头了。 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了看，又转过身，“南南，我们去看电影吧。” “啊，那……” “不急，先去看电影。” “嗯。”许南南见他严肃的样子，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跟着一起去电影院里面。 第146章 临时买的票, 进去的时候, 电影已经开始了。里面黑压压的坐了一片的人。借着微弱的光，两人牵着手慢慢的找到了座位。 许南南偷偷的看了眼后面, 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可林哥刚刚的样子, 应该是他们被人盯上了啊。 肯定不是上面的人, 毕竟他们之前就被上面的人盯过，也没像这样。许南南心里暗惊, 难不成还是特务什么的？ 这么一想，她心里还有些慌。以前看电影电视剧，那些特务都是神出鬼没, 杀人如麻的。 她怎么就被盯上了。 感觉道她手心冒汗, 林青柏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有我呢，不怕。”他声音低沉，让人听着心里也觉得安稳。 许南南握着他的手，安定了许多。 电影看到一半, 林青柏才起身出去。许南南想跟上, 林青柏让她等一会儿再去。她只好坐在位置上等着。看着林青柏走出去。 大门口，一个小年轻正探头探尾的盯着，见林青柏出来，他立马站直了身体，装着在外面抽烟的样子。林青柏走过去，直接一手提着人，“出去聊聊。” 小年轻吓得烟都掉了。 等许南南出来找林青柏的时候, 林青柏已经从这人嘴里问的清清楚楚了。 “高建国派来的人？”许南南松了口气。她刚一直以为自己被什么国外势力盯上了，担心掉马甲，又担心特务杀人如麻。 吓得够呛。结果竟然是高建国派人来的。 想想也对，这家伙看着就不专业，真要是哪个势力派来的，那这股势力也是要玩完了。 “真的是高主任让我盯着的，说是把你们干的事情都和他说一遍。我不是特务，真不是。”小年轻吓得浑身打颤。 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军人啊。说他跟踪就是窥探机密，是特务。要把他给枪毙。早知道就不来干这事情了。 “高建国让你跟着我们干什么啊？”许南南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孙大夫说了什么。” 许南南看向林青柏，意思是你准备怎么做，这可是你招惹的烂桃花。 林青柏眉头也是皱了皱，拉着小年轻道，“去见见你们高主任。” 高建国一早就在办公室里等着，一起等着的还有孙喜梅。 看着旁边焦急的孙喜梅，他笑道，“孙大夫，你就放心吧，要真是有问题，你肯定是头一个知道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不去了，我不想吃什么。”孙喜梅不高兴道。她现在哪里吃得下啊。一想到青柏哥和那个南南在一块，她心里就堵得慌。 “你的人到底有没有用，你要是没办法，我就直接找我爸了。”等了一会儿，她有些不耐烦的看着高建国。 高建国眼里闪过一丝的不悦。这位大小姐除了家世之外，真是没有半点讨喜的地方。连那个许梅子都比不上。 想到许梅子最近的温柔，他心里这才受用了点，笑道，“孙大夫，你放心吧。待会就有消息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了。 “这里是学习小组，你们干什么呢，” 进来的人可一点停顿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往高建国的办公室里冲，打头的是林青柏，手里抓着个年轻人，后面是章磊带着几个年轻的军人。脸上都十分的严肃。 高建国和孙喜梅看到这个阵仗都被惊住了。 高建国看到林青柏抓着的人了，心虚了一瞬，立马先声夺人，“林部长，你这是干什么，我们这学习小组可是从京城来的，不归你们地方上管，你这样带着人冲我办公室来干什么，还有没有党，还有没有组织纪律了？” “青柏哥，你别冲动。”孙喜梅也害怕的劝道。 林青柏看也没看两人一眼，将手里提着的人往地上扔，“这是人是谁，你们清楚吧。跟踪军官，这是什么意图？” “我，我不认识。”高建国直接道。眼睛盯着地上的人，“这人是谁啊，我不认识。我这边这么多人，我还都认识了？” “高主任，我是小刘啊，你让我跟着林部长他们的啊。”地上那人赶紧道。 “你胡说八道，你污蔑干部，是有什么居心，是想搞破坏吗？”高建国激动道，还伸腿踹人。 刚准备往人家脑袋上踹两脚，一把枪已经抵在了他脑门上。 高建国动作一顿，“林，林部长，你这是干什么？” 林青柏收回枪，“只是想告诉高主任，不要杀人灭口。不管怎么样，这窥探军事机密的事情，我们肯定会上报的。” 章磊也是唉声叹气，“高主任，你说你这是为了什么啊，你在这省城都敬你三分，你干什么要这么想不开，窥探军事机密呢。” “够了！”孙喜梅在旁边喊道，眼睛瞪的老大，“没有人窥探军事机密，我们也不是跟踪青柏哥，” 她看向许南南，“我们只是盯着她。我们怀疑她是特务，所以才跟着她的。” 许南南听到这话，差点呛到。 她还怀疑自己被特务盯上呢，结果人家怀疑她是特务……林青柏看着孙喜梅，“孙喜梅同志，我以前就说过，话不能随便说，都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我敢负责，她敢吗？你到现在还包庇她。”孙喜梅红着眼眶道。 林青柏不再看她，只是对着高建国道，“不管怎么样，窥探军官这件事情，我们会上报的，高主任还是想想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吧。还有这人可别弄死了，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回头高主任自己也说不清楚。” 说完拉着许南南的手出门。 章磊啧啧出声，“高主任，你说你这是不是闲着没事干啊。你没事让人跟着林青柏干什么啊。他好歹也是部队里的军官呢，这事情闹的，真是难办了。” 又摇头叹气的出去。 高建国看着孙喜梅，又看着地上的人，气的摔了杯子。 外面，林青柏上了车之后，章磊才道，“这次这个高建国算是栽了跟头了，我都没想到他会派人跟踪你。不管怎么样，他这行为已经是出格了，省军区的领导这边肯定会往上面报的。总不能以后随随便便的出个门都被这些人盯着。” 说完之后，他又奇怪的看着林青柏，“你说，他跟着你干什么啊？” 然后眼神看着许南南。 林青柏眯着眼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章磊这才收回视线，“嘿嘿，我看肯定是孙大夫吃醋了，想让人盯着你和弟妹干什么呢。真是自找苦吃。行了，我还得回军区去了，你们忙。” 打了招呼，急急忙忙的就带着几个年轻的军人走了。 等人走了，许南南看着林青柏，“林哥，这事情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林青柏摇了摇头，“没事，这次闹了这么一通，坐实了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也不会有人注意你。” 许南南点头。 她也知道，林青柏故意这么闹，是让大伙都知道高建国是找人跟踪他。同时也算是给了高建国和孙喜梅一个警告。 而且这次高建国弄了个窥探军事机密的名头，这次也要吃点苦头吧。 因为这事情，许南南这次送资料的事情也就耽误了。 准备着再另外找个时间送资料。 省城的消息自然瞒不了上面。负责许南南这事情的人知道这事情之后，差点没直接让人拿枪崩了高建国。 他们现在为了保持和对方和谐关系，都不敢监视对方了，只是暗中保护。现在倒好，这高建国是哪个犄角旮旯里面冒出来的，还明目张胆的找人去盯着。 找的人还那么不专业。要是对方不明真相，只怕还以为是他们这边的动作，到时候误会了，这损失可就大了。 查，这件事情必须查清楚。一个小小的高建国，肯定不敢这么做，指不定背后还有什么大鱼。 许南南可不知道上面发生什么事情。因为省城的事情，她现在更谨慎了，连着一个月都没出南江县城，也没给上面送资料。 老古董这边倒是又给她弄了一些资料来了，都堆在她的淘宝店里面放着呢。 许南南不着急，有人着急了。 这次上面又给弄了一批古董和画过来了，负责的人有意无意的问许南南，对方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许南南赶紧道，“没，对方发现有人盯着，而且还不止一个，有些忌惮了。等风声过了就好了。” “同志，请你和对方说清楚，我们这边一定会给予一个安全的环境，让对方不要有别的顾忌。”负责人严肃道。 听对方这么说，许南南也点头。不管怎么样，革命事业还是要继续的。 第147章 高建国找人跟踪林青柏这事情, 到底是被省军区报上去了。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不计较的，警告了也就罢了, 不过显然省军区这边不想罢休, 毕竟高建国来省里之后, 对省里诸多事物指手画脚，让人很不舒服。虽然手脚暂时没伸到省军区里面去, 可在省军区的人面前也是趾高气扬的，看样子伸手是迟早的事情。所以这一次林青柏坚持上报这事情，省军区的人也是极力支持的。 这事儿原本也没准备得到多大的回报, 毕竟林青柏是在地方上, 监视也监视不到什么军事机密, 而且高建国将这事情完全推给了孙喜梅了，孙喜梅自己也主动承认了，这到时候攀扯起来，也就是年轻人之间之间的一些纠葛罢了。 不过结果倒是让人大出意料。 因为这事情被推到孙喜梅的身上, 而孙喜梅本人也承认了, 上面的人直接将孙喜梅的父亲给停职了。 京城混得风生水起的一个人物，就这么暂时停职了。 说是暂时，什么时候用，那还不是要等上面开口。 这事情可闹大发了。 都不明白，上面这次动作怎么这么快的。要知道，孙博文站的派系，现在可是风生水起的时候, 大家一想，觉得这可能是派系之争的结果了。 至于高建国在省城，就没人管了。连孙博文都倒台了，高建国还能蹦跶？ 不管怎么样，事情结果明显让人大出意料，但是连带着高建国上面的人都停职了，比起让高建国滚蛋这事情，还要让人觉得满意。 许南南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才明白这是上面做出的态度，给她一个安定的环境。 毕竟上面的人查清楚之后，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和孙博文没关系，而是孙喜梅自己私做主张，和她个人恩怨导致的而已，上面直接釜底抽薪，没处置孙喜梅，而是直接停了孙博文的职位，这是警告，也是表态。 不过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孙博文这事儿，源头还是在林家这边。 “林长征，你们林家就是这么没良心的，这么对待我们家老孙，你们家还有没有良心。当年要不是我们家老孙，你们家当年就没了，还能这样猖狂吗？” 孙母在林家外面大吵大闹的。 林长征在屋里看着报纸，充耳不闻。李婉看着窗外，面露着急。 因为孙母闹腾，她连门都不敢出了。看着林长征还岿然不动的样子，她走过去道，“老林，你说这怎么办啊，孙家的这样闹，咱们这日子怎么过啊。青柏也是的，那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情，非要闹大，现在弄的孙家这样，以后这仇恨就大了。” 对林青柏这么做，李婉是十分不同意的，他们家和孙家以前关系好，现在就算有矛盾了，以前的情分也不是说没就没了。现在是彻底的结梁子了。 林长征抖了抖报纸，往桌上一扔，“李婉，我再说一次，以后青柏做什么，你都不要指手画脚。还有孙家的事情，不管是不是青柏做的，这话你都不能说。你要还当自己是个林家人，就不要帮着孙家人说话。要不然……” 他严肃的看着李婉，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这是他从来没有对李婉做出的神情。 李婉看着，吓得心里一跳。 “老林，你，你这是做什么啊？” “李婉，为了林家，为了孩子们，我这条命都能不要。你要是为了别人做出什么对不起林家的事情，就不是我林家的人。” 听到林长征说这话，李婉顿时心跳加速，又气又委屈，又觉得害怕，听着外面孙母的骂声，她掩面上了楼去。 外面孙母又骂了一会儿，见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才往家里走，路上碰到几家熟悉的，见了面也没打招呼。 这大院就是这样，平时关系好。可遇到敏感的事情，就得避着点了。 女人们都是为了家里的男人和孩子。都不敢因为自己的一点私交就连累了丈夫和孩子们的前程，自然没人和孙母打招呼。 一路走来，孙母觉得心里凄凉极了，回家里就看着孙博文打电话。 这电话打了不少出去，要么就是不接，要么就是推三阻四的，反正每一个能帮上忙的。 “老孙，这事儿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问问你那好闺女！”孙博文气的头疼。他在上面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好不容易盼着要出头的日子了，眼看着风向要变了，他要找着机会了，谁能想到一下子就给他暂时停职了。窥视军事机密的大帽子扣不下来，就搞个什么调查的名义，调查清楚之后再恢复。政治上，谁要是中途退场了，谁就要吃大亏。特别是在好机会要来的时候，他这样暂时退下了，再回去的时候，哪里还有好机会。 孙母见他这么生气，担心到时候闺女回来被责罚，劝道，“这些人也真是大惊小怪了，又没个坏心思，年轻人之间闹闹，又没做什么坏事。也就是林家的人太忘恩负义，逮着机会就要害咱们家。” “都是你惯的！”孙博文气的摔了茶杯。孙母吓得不敢说话，屋里的气氛压抑了一会儿，孙博文才叹气，“让喜梅回来！” 孙母惊道，“让她回来干什么啊？”现在老孙被免职了，心情正不好的时候呢，这会子回来，还不得挨打啊。 孙博文有些头疼的看着她，“现在我被停职了，她一个人外面，谁还护得住她？”孙博文也是个明白人，自己现在被停职了，手底下还有几个听话的人，他自己都不能保证。 而且他还要好好问问喜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闹这么大。 他也不糊涂，自己头上这顶大帽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完全没必要因为喜梅的事情就连累他丢了官职。而且竟然没一个人给他说好话。 他孙博文混了这么多年，也不至于混成这个样子。这事情还是透着古怪。 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孙母这边赶紧就给孙喜梅打电话，结果一听回京城的话，孙喜梅就不干了，直接挂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孙母也是急红了眼。 这个闺女，以前真是宠坏了。 孙博文一听，干脆也不管了。他现在自顾不暇，也管不了她了。好歹高建国是自己一手提拔的，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变了。那丫头在下面待着，也许比回京城看人脸色强。 孙喜梅挂了电话之后，就去找高建国，结果高建国竟然不在办公室，顿时气的不得了。 等她走了，高建国才从隔壁的办公室出来，看着院子门眯了眯眼。 这女人暂时是用不上了，倒是许梅子那边，有些用途。 许南南待在南江，京城和省城的事情对她都没什么影响。倒是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了，矿上也开始忙碌起来了。 朱芳肚子越来越大，干不了什么事情，工作就得许南南和刘双双一起分担。而且一线这边慢慢的停止挖矿了，高矿长就趁着这功夫，要给大家组织学习。 许南南这边任务又加重了。 下午下班，累的迷迷糊糊的，许南南坐在车上，林青柏都觉得心疼。想说让她不要工作，又知道她的性子，也不是那种会在家里闲着的人。 想着婚期马上要到了，家里也该添置家具了，林青柏倒是打算着自己包办了，可听高局长媳妇说，这事情都是女同志去选的。毕竟以后这些家具就是女人的面子，得他们自己喜欢才行。 林青柏道，“过几天咱去挑家具吧。” 许南南靠在他背上嗯了一声。 “你看除了衣柜和沙发，还要买什么？”他和南南现在都忙，也没多少时间经常去省城那边了。 许南南听了这话，才问道，“买家具干啥啊？” 林青柏背部挺直了，停下车子，回头看她，“你忘了，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说起结婚两个字的时候，他心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激动。 许南南这才一个激灵清醒了。 要结婚了。 她揉了揉脑袋，都怪这阵子太忙了。这事那事的，她都忘了自己要结婚这回事了。虽然猛然觉得快了点，她也不能让林青柏觉得自己不放在心上，扯了扯林青柏的衣摆，“记得，我意思是，也不用买那么多家具，凑合着用就行了。”咳咳，她这就客气一下，可千万别说不买，最好是各种家具都来一套。以后那十年的时候，他们就没办法奢侈了。还不得赶紧趁着这个时候，把家里置办齐全一点啊。 林青柏也不愿意凑合，家里的家具是女人的面子，他女人的面子怎么能让人看低了。必须买，得买好一些的。 “不费事，这周休息的时候就去。去省城家具市场挑。年底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好定。要是看不到合适的，咱就去找人定做。”他还是想找那些做好的，上面镶嵌了大镜子的，想着每天南南对着镜子穿衣梳头，那画面想着就让人觉得心里暖和。 “好，去。”许南南顺道。 嗯，正好再给上面送一些资料。上面都表态了，自己这边要是不赶紧给资料，让人家不好想。 矿上现在忙，连放假都要加班。许南南没办法，只能请了个假，理由正大光明，要去采购结婚用品。 这消息一说，矿委的人也热闹了。 最近都忙的热火朝天的，好长时间都没个好消息了。现在一听矿委的小姑娘终于要结婚了，顿时让大家感觉沾了几分喜气。 李静去食堂打菜，回来也听了这个消息，“老许，南南要嫁人了，咱是不是也要去看看啊，置办点啥子。” 许建生道，“这个用不着你操心，你别去打扰她就行了。” “怎么是打扰呢，我现在是真心的关心她。”李静红着眼眶道。 她都改正了，咋老许就是不信任她呢。 许玲在旁边大口的吃完了饭，抹了一把嘴，暗哼了一声，早干啥去了，她姐现在都要嫁人了就来讨好了，还不是想让她姐以后养老呢。按她想的，就该把这人拉到讲台上去。让大伙吐口水。她比学校那些老师还可恶。 第148章 许南南琢磨着去省城的时候, 顺便把资料给上交了。 晚上老古董又给她弄了一些资料过来。 他现在似乎越来越忙了, 弄了东西之后，就留了个言, “这次弄了比较多, 最近比较忙, 这些应该够您学一段时间了。对了，其中有一项资料, 暂时只整理了一半，这些也够忙一段时间了，您可以先拿去用, 下一部分估摸着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弄到。” 许南南发了个笑脸带着两个感叹号的感谢过去。然后看着淘宝店里面的一堆资料和书籍。想了想, 上次的书籍还没翻译完呢, 还是先拿资料算了。将淘宝店里面的资料都整理好，提前打包在一个大包裹里面。许南南这才安心的睡觉。 放假这天，许南南就穿着军装跟着同样一身军装的林青柏出门。这时候军装已经开始慢慢的变成主流了。穿着一身绿军装，走在路上算是时髦的象征。要搞到这一身还不容易。还是林青柏托了部队的朋友, 才弄了这么一身。许南南平时穿工装, 进省城才穿这么一身。 于奶奶看着两人的背景，眉开眼笑的。 因为要到年关了，到省城的人可不少，到处热热闹闹的。而且看着气氛比起之前还要好一些。不像上次来省城的时候，让她觉得有些紧张。 “林哥，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一样了。”她四处看了看，伸手拉着林青柏的衣袖。 “什么不一样？”林青柏顺着她的眼光四处看。 许南南也说不上来, 就是觉得，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就觉得比之前气氛轻松了很多。” 林青柏这才反应过来，“高建国的学习小组最近很安分。”之前高建国来省城之后，在省委其他的部门里面指手画脚的人，弄的省城有些人心惶惶的感觉。 “要是他们一直安分就好了。”许南南叹气。 “南南，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掌控的。”林青柏也有了一些感觉了。他最近在和以前的老首长联系，还有父亲林长征。从他们这边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有些矛盾已经开始激发了。 矛盾一旦开始，总会有个爆发点。而这些不是他们所能够参与，甚至去阻止的。 谁也不知道矛盾激发后发生什么。 “不管怎么样，南江这边，我会看好的。”林青柏握了握她的手。 许南南有些担心，如果真的有事，即便是南江，林青柏只怕也看不过来。唉，多想无益，还是多干点活吧。 家具店里人也多，这时候结婚讲究喜庆，冬天也不用干活，正是结婚的好时候。两人到家具市场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再挑家具。 许南南看了下这些新家具，就没了欣赏的心思了。都长一个样，造型简单，上面刷成漆就算算不错的了，再雕个花，镶个穿衣镜，简直就是豪华标配。 林青柏看着一个雕花镶镜的衣柜前面敲打了两下，很是满意，回头看许南南，“怎么样？” 红色的油漆，好喜庆。许南南瞄了两眼，指了指旁边的没雕花的实木大柜子。 比起刷漆的，她觉得还不如原木的看着好看。而且原木的看着也简朴大方，比较不招眼。 走过去学着林青柏敲打两下，嗯，够结实。“这个吧。” 林青柏挑了挑眉，走过去看了看，“喜欢这个？” 许南南坚定点头，“喜欢！” “好，就这个。”林青柏宠溺的笑了笑。反正今天出门的时候就打算好了听她的。 许南南发现林青柏特别喜欢红色。柜子没买成，挑沙发和大木箱的时候，都指着红色的。 许南南以配套为由，全都给弄成原木的。 林青柏看着这些原木家具，不解的摸了摸下巴。高嫂子不是说买家具要买上档子的。女同志才会喜欢吗？ 算了，小妮子也不是普通小姑娘。 挑好了家具，说了地址，这边就要请人送回去了。 这时候可没送货上门，自己买自己拉，概不负责。 许南南都看到门外有些板车的。有些条件好的单位，还弄了拖拉机过来拉。 林青柏这边也早就找了人过来帮忙。拉货的卡车，所有家具一股脑的往上面塞。和师傅说了地址，也没跟着一起回去。 “林部长，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可真是巧了。” 两人正准备去百货商店，迎面就遇上熟人了。高建国拎着个公文包，看着许南南和林青柏笑着，许梅子像是小媳妇一样的跟在高建国的身边。 现在双方都是撕破脸的，许南南可不想和这样的人有联系，拉着林青柏就要走。 林青柏也不打算和高建国接触。现在孙博文这边暂时使不上力，高建国这边也不足为惧，他也懒得在这样的人身上花心思。 见两人要走，高建国迎了过来，“林部长，怎么就要走了啊。我这才想说呢，我和梅子也准备结婚了。这不，过来挑家具呢。” 听到这话，许南南这才瞄了眼许梅子。许梅子眼角眉梢带着几分得意。 林青柏神色如常道，“你们结婚，和我们没关系。” “哎哟，都是一家人，干什么要说见外的话。梅子也和我说了，那些事情我也觉得梅子他们不对。可这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连着筋，难道还真的准备一辈子不联系了。林部长，你可不是糊涂人。以后怎么着，也有用得着我们的时候，是不是？难不成林部长还记着之前的事情，那可都是为了公事，再说了，你们不是也没吃亏吗。这事儿要不就算了。”高建国脸上一脸的亲热。 林青柏瞟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伸手拉着许南南就大步走了。 见两人就这么走了。高建国的眉头皱了皱，又看向许梅子，“你们这仇这么大？” 许梅子道，“也谈不上什么仇，就是她气性大。你找他们干啥啊？”她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高建国那态度。好不容易找个比许南南对象还要高一些的高建国。结果高建国怎么是这个态度。 “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发现他们的错误。你想办法拉近关系。”高建国低声道。 许梅子咬了咬唇，“你真的和我结婚？” “当然结婚。年后就结婚。”高建国道。 听到这话，许梅子这才满意的笑了。“行，回头我就让我妈去联络一下。他们一家人都是好说话的。家里这边说说，那边就没事了。” 大伯一家子好拉拢。至于许南南，到时候交给大伯家里就行了。反正她只说帮忙联络，也不一定能联络上。 而且她也不稀罕和许南南和好。她就是想比许南南好，以后压着她一头。以前她是傻了，才会觉得找个合适的人就好。结果找了吴斌那样的，也对她不好。还不如一开始就找个好的。现在户口和工作都解决了。她有时候都觉得许南南这人狡猾，精明。早早的就找了个条件好的对象。不过好在自己现在也不差。比起来，他们在省城，可不比许南南他们差了。 许南南可猜不透这两人的心思。离着这两人远了，就和林青柏说了两句。觉得这许梅子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就选了高建国这样的。 说实在的，许梅子这样的年纪，单位，户口也转了。要找个合适对象也不难啊。怎么就要找高建国这样的。一看就不靠谱的。 林青柏也在沉思，捏了捏她的手，“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不用管她。那个高建国……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一直都这样恶心人。”许南南觉得从第一次见面，高建国就挺膈应人的。 “说不上来。直觉吧。算了，这些事情你不要担心，什么事情有我呢。”林青柏微微的眉头蹙起来。 许南南点头，打定主意以后离这两人远点。只要这两人不要在自己面前蹦跶就行了。这要真是结婚了，这两口子可真是强强联合，膈应人的高手。 买好了东西，两人又去看了一次电影。这次许南南又拎着装资料的袋子走来出来。 林青柏现在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了。面色如常的接过袋子。去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过来，和林青柏不知道对了个什么暗号，就给拿走了。 许南南见状，都觉得自己像是搞地下党一样的。难怪自己被误认为是特务，这看着还真是像。 有谁像她这么悲催的吗，如此正义的事情，还得偷偷摸摸的干。 只是这次给拿的资料比之前多，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什么反应。对了，里面似乎还有一项没完成的资料，一起打包进去了。 许南南咳了咳，没事，反正这么多资料，上面还要研究一段时间呢，再到生产，下一半也该出来了。 第149章 不管怎么说, 交了资料, 许南南觉得自己也算完成了个大任务。 事情办完，两人吃了点东西, 就坐车回南江。许南南看了眼省城的方向, 觉得自己要是没事, 短时间应该是不会来了。 到了南江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家具早就到了家里。就放在县委的大院子里。 林青柏和许南南到了的时候，大伙正围着看呢。 林青柏这次虽然不是挑的好的，好歹是全套的。在这县委里面也不算差的。几家媳妇看着都眼热, 想着当年结婚的时候, 自家男人那时候还啥也没有呢, 一床棉被就结了婚。现在想买家具都买不成了。 高局长媳妇拉着许南南说着这些家具的好处，听到许南南说是她挑的，一直夸许南南会过日子。 她昨天可是听林部长说的，要买最好的。让新媳妇有面子, 结果这于同志就挑了这些便宜点的, 可不是简朴的好姑娘吗。 两人这边说这话，柯师傅就发出扑哧扑哧的怪声，吸引林青柏的注意，林青柏看着许南南和大伙在一起说笑，抿着嘴笑了笑，往柯师傅这边走。 柯师傅看了眼许南南那边，然后小声道, “林部长，那个做大夫的孙同志又来了，在招待所住着呢。之前听你这边拉了东西过来了为了结婚的，气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林青柏往招待所的方向看了一眼，点头，“我知道了，” 这边女人们聊天，男人们则帮着办家具上去。东西摆放好了，整个家里看起来确实多了几分温馨，越发的看起来像是过日子的。 晚上两人在饭店吃了饭，林青柏就送她回去。再回县委这边的时候，还没进门，就看到孙喜梅站在门口了。 “青柏哥。”孙喜梅委委屈屈的站在走道里。 林青柏也没进门，新房是他和南南结婚的地方，当然不能什么人都往里面去。 他点燃一根烟，“你来干什么？” “我就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爸。那事情我都说了，不是监视你，只是为了监视那个女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是我的对象，你，与我无关。” “可我这么多年都对你好，好了这么多年……” 一直到她爸爸停职的消息传来，她都不敢相信，青柏哥真的和她认真了，真的要罚她。 所以她连累跑她爸。 林青柏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眉头紧紧的蹙着，“孙喜梅同志，希望你理智一点，我早就和你说过，我的对象是南南，我心里的人也是她。和别人无关。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的。你这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就是觉得她不对劲，我想帮你。” 孙喜梅坚持道。 林青柏面色冷冽的看着她，冷冷道，“自以为是。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也不管孙喜梅，转身要开门进屋。 “你真的要结婚了？”孙喜梅在后面喊道。 “是的，”林青柏头都懒得回了，直接关上门。 看着紧紧关上的大门。孙喜梅抱着手臂在走廊上哭。旁边的有些人家开门看她，都摇头。幸好林部长是个正经人，好不然，就这样死缠烂打的，哪个年轻人受得住啊。 第二天孙喜梅就离开了县委大院。柯师傅第一时间给林青柏汇报情况。 到了县武装部之后，林青柏就给章磊打电话，让他帮忙盯着点高建国这边。 章磊哈哈笑道，“怎么了，这家伙还不死心啊。他上面的人现在都不行了，他现在也蹦跶不了了。你看那个学习小组还能管什么事情。要不是上面现在形式不明，我们早就把人给赶回京城去了。” “和你说正经的，盯着点。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啊？”听到林青柏这么说，章磊也认真了。他知道林青柏向来也不是胡说八道的人。要不是真的有问题了，不会轻易说什么。 “太简单了。”林青柏叹了口气。高建国这人是没什么手段。但是真的按着孙喜梅所说的，是听她的去找人跟踪南南，他找的人太没手段，而且也不像他会做的事情。 “你之前不是说过，高建国这个人虽然不老实，但是从来不会超越底线，他动手的人，都是对他没影响的人。但是他和我打过交道，知道我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还是为了孙喜梅找一个没手段的人跟踪我。你说这是为了什么？”他问着章磊，也是问自己。 “为了讨好孙喜梅？”章磊问道。 林青柏叹气，“不会这么简单。你先帮我看着点，看看他还有没有别的动作。” 章磊也认真了，“好，不过最近这个人天天出去见对象，也不干正事，我这边估摸着也盯不到什么。” “先盯着。” 家具买好了，资料上交了，许南南这边也了了个心思。第二天上班，大家开始八卦她买了什么东西。 听说许南南买了全套的家具，都羡慕的不得了，还嚷嚷着等许南南出嫁的时候，要去许南南家里看看是什么样式的。 对此许南南也欣然同意。 这时候没啥娱乐，也难怪大家都想热闹了。 中午吃完饭，许南南就去找了许玲。现在天冷了，小满那边还有她准备的棉衣棉裤穿。小玲这边长个子，也没啥衣服穿。她也得帮着准备。至于许建生夫妻，估摸着是指望不上的。 到了许建生家附近，许南南就找人帮着去喊许玲。 过了一会儿，许玲就嘴里塞满了东西过来了。 小姑娘现在精气神可足了，留着学生头的短发，个子也长高了点，脸上圆嘟嘟的，见到许南南了，她咧着嘴笑着就跑过来抱着许南南的腰。“姐！” “现在才吃饭？”他们食堂这吃的算晚了，怎么许玲才吃饭。她微微的皱眉。 “我中午有事，回来的晚了。” “忙啥呢，你们学校再忙也不能不让吃饭吧。” 许玲咳了一声，“就是忙期末考试的事情。姐，你给我带了啥？” 许南南打开包裹，“都是一些棉衣棉裤，回头冷了你多穿一点。还有啊，学些事情重要，可你也要顾着吃饭，知道吗？” “知道啦。” 许玲拉着她的手撒娇，“对了姐，你能不能给我弄军装，我看学校有人穿，特好看。我也想要穿。” “小孩子讲究好看干什么，穿着暖和就行了，你们还小呢，现在主要任务是学习。”许南南不同意道，不管是对小满还是对小玲，她都是这个想法。吃的上面要吃饱，然后尽量吃好点。但是穿方面能穿暖和，干净舒适就好了。一套军装简单，可是这习惯不好。许南南可不惯着。 “那还有人穿军装，背着帆布包呢，”许玲想起学校里那些风光的高年级学生们，脸上带着几分艳羡。 许南南见状，想了想到，“行，我看看你这次考试怎么样，再决定给不给你买。你二姐现在可是在争取全年级第一呢。” 许玲顿时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又嘱咐了几句让许玲好好学习，许南南就赶紧让她回去吃饭。 等许玲回了家里，李静就拉着她，看她包里的东西。 许玲拉着包就走开了，放在自己的小床上面，“我的东西，才不给你看呢。你要看，我告诉我爸。” “我看看咋了，你姐给的东西，我咋就不能看了？”李静气呼呼的看着这个小闺女，这要是以前，早就上去给她几下了。对亲妈都这样，真是狼性狗吠的东西。 许玲瞪着眼，“我姐才不会让你看的。你要是敢看，回头我让人拉你去学校，让你上讲台，大伙都要骂你。” “你这，这真是翻了天了。”李静听她这些话，气的嘴角都抽搐了。 许玲捏着包裹，就是不让步。她可不怕了，谁也不能欺负她了。 李静到底是不敢惹她了，倒不是怕她，而是担心许建生回来，这小丫头告状，回头许建生又让她回村里去。 许建生晚上回来，李静就逮着机会告状。 “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我这当亲妈的都不能管了。这以后还不得翻了天啊。你说咋办啊。” 许建生现在压根不信她的话，听说许南南给许玲送了衣服过来，反而觉得李静确实做的不到位。要不是家里不给孩子准备衣服，南南那边也用不着惦记。 从兜里掏出一叠工业票和布票，让许玲到时候拿去给许南南送去。 许玲连忙接过来塞兜里。 第二天许玲去找许南南说这事情，还把布票和工业票给许南南。许南南愣是没接，让许玲还回去。 她对许玲是自己的一份心意，可不想再和那边有什么关系。 “姐，你不要就便宜了别人了。” “你拿回去，到时候让他们给你再买几件衣服。” 许玲一听，眉头动了动。“那，那我可就收着了。” “拿回去吧。”许南南点头。 反正她现在是不想和许家人有半点关系了。 许南南的婚期定在十二月底，林青柏之前说定在元旦。于奶奶算了算日子，觉得要么就是十二月底，要么就是二月。 林青柏二话不说，就给定在十二月底了。 因为早就在年前就开始准备了，这会子也不着急。就是矿上的工作，也慢慢的开始收尾，轻松起来了。 唯一忙碌的是，朱芳生了。生了个胖闺女。这可把李伟明给兴奋坏了。 许南南一早跟着林青柏一起去看朱芳，看到孩子后，眼睛眨也不眨的。 旁边，李伟明正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给他换尿布。那动作生疏，却说不出的温暖。 林青柏看的仔细，眼睛眨也不眨。这边两个男人盯着孩子，那边两个女人已经聊上了。 朱芳有高兴有叹气，“还说可以喝喜酒了，现在连你的喜酒都赶不上了。”许南南结婚的时候，她还在坐月子呢。 “等你好了，咱再单独吃。” “那就不一样了。算了，回头等你有孩子了，喝个满月酒也一样。”朱芳嘻嘻的笑，然后看了眼林青柏。“瞧瞧你们家这位，正学着呢。” 许南南回头一看，林青柏正在帮着李伟明的忙，两人都是什么也不会。却都很认真。 朱芳道，“没办法，没人给我们带孩子，以后就是我和李伟明带了。你们家也一样吧。” 许南南想了想，还真是的。 两人正聊着，一个女医生进来，要给朱芳做检查。 女医生三十来岁，长相平平，人很亲和。可不像孙喜梅那样当个大夫就趾高气扬的。 等两个男人出去了，就开始给朱芳检查。 做完检查之后，朱芳笑着道谢，“可多亏了徐大夫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这位是你的同事吧，很年轻。”‘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朱芳拉着许南南的手笑道。然后介绍，“这是徐大夫，医术很好的，我这次生的时候不大顺畅，幸好有徐大夫。” 许南南也笑道，“徐大夫真是仁心仁术。” 徐大夫温和的笑了笑，“你们过奖了，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拿着病历表出了病房。 “这大夫真不错，以后你要是生孩子，就找她。也是刚来没多久的，我也是运气好。要不然这次要吃亏。” 第150章 “这徐大夫不是南江人啊。”许南南问道。 “不是, 是外调的。南江这边的产科大夫不大好, 本来有个专业点的，可惜是个男大夫, 前阵子有个男人的媳妇生孩子, 愣是不让男大夫去, 弄的那产妇差点没命。后来好些人反应，那个男大夫还差点挨打, 这边就调人过来了。我也是听护士聊天的时候说的。幸好这徐大夫来了，要不然我也不乐意让男大夫给我接生。”朱芳自己也是心有余悸。 许南南听了，叹气道, “现在又不是过去了, 怎么还有这样的男人。宁愿自己老婆孩子没命, 也要顾着那些。” 朱芳道，“所以咱女人不容易啊。我和你说，别以为李伟明对我好就没事，要真是让男大夫接生, 不知道要膈应多长时间呢。唉, 都不容易。” 两人正说着，男人们也进来了。这话题不好继续。 林青柏和许南南还要忙着结婚要准备的事情，就直接下楼。路上碰到徐大夫过来，她笑道，“这就回去啦。你们这些年轻同志平时有时间多来看看那同志。家里婆家连个过来看的人都没有。这产妇生完孩子，可还没完事呢，要是太累了, 容易生病。”她指了指脑袋。 许南南点点头。她可听说过了，叫产后抑郁症。和产前忧郁症差不多，都挺危险的。刚刚看着朱芳那样子倒是还好。不过想着也挺辛苦的。朱芳娘家人和婆家人都帮不上忙。 她笑道，“徐大夫，还得麻烦你们医院这边多照顾点了。我们平时肯定也会经常过来看的。” “那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徐大夫笑了笑，也不多说话，就拿着病历表走了。 林青柏看了一眼，许南南拉他，“怎么了？” “没事，这大夫眼生的很。” “你记性挺好的，南江就这么些人，你还都能记住啊。这大夫是来了没多久。”许南南就将之前在病房里和朱芳聊的那事情和林青柏说了一遍。然后感慨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 林青柏笑道，“也不是人人那样，在我心里，没什么事情是比得上老婆孩子重要的。” 他想起刚刚那小小软软的一团，想象着以后自己和南南的孩子也是小小软软的一团，抱起来都没感觉。 顿时满足的叹了口气。然后盯着许南南瞧。 许南南纳闷的看着他，“怎么这么看我？” “以后咱先生闺女。”林青柏坚持道。 许南南脸一红，“瞎说什么呢，都没结婚，说这个也太早了吧。” “早晚的的事儿。”林青柏满脸的理所当然。还是女儿好，长的像南南这样，软绵绵的最好。 许南南懒得和他继续这个话题，掐了掐他的胳膊，“快走啦，爷奶还在家里等着呢。” 因为是冬天，两人也没骑自行车。在南江这地方，许南南就没那么顾忌了。将口罩戴着，手就往林青柏的口袋里放，让他给自己暖这手。 林青柏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给她暖这手。两人亲亲蜜蜜的往家里走。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听着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不是于爷爷和于奶奶的，倒是他们熟悉的一个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皱眉，然后一起进了院子里。 屋里，于爷爷和于奶奶正围着桌子坐着，小满站在两人身后，皱着眉看着桌边坐着的另外两人。 许南南进屋看着这两人，心里的火冒出来了，“你们怎么跑我家来了？” 听到南南的声音，于爷爷和于奶奶似乎同时松了口气的感觉，都抬头看着林青柏和许南南。 “南南和小林回来啦。”于奶奶笑着道。 “爷奶。”许南南走拉进来，看着许梅子和高建生，“你们来我家干什么？” 高建生笑道，“我和梅子去矿上见他大伯，听说你们要结婚了，专程过来看看的。到底是亲戚，你说是不是？” “谁和你们是亲戚。”许南南不悦道。她是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会跑家里来。 “许梅子，咱们的关系没这么好吧，当初你陷害我的事情，以为我就这么算了？现在立刻离开我家里，以后都不许来。” 许梅子暗自咬了咬唇，看着高建国那样子，又只能忍下，“南南，不管怎么说，咱们这亲戚关系都是割不断的。你和林同志都要结婚了，这性子也要改改了。” “许梅子，你给我滚出去！”许南南脸色严肃道。她才不听这许梅子在这里瞎叨叨什么呢。 在外面也就算了，还跑她家里来了。真以为是好欺负的吗？“你们要是不走，别怪我动手。” 林青柏也板着脸道，“两位，还是离开的好。这里不欢迎你们。” “林部长，南南还小不懂事，你也要做的这么绝吗”高建国面带笑意道。 林青柏看了看两老，手捏在背后握成了拳头，“南南不是你叫的。你们还是出去吧，我不想在这里闹的太难看。” 高建国见两人这个样子，勉强的笑了笑，“那行，我们下次再来了。”又转身喊许梅子一起出门。 许梅子看了眼许南南，想着高建国嘱咐的话，愣是没像以前那样拿话刺许南南几句。 等两人出了门，许南南就将门关上， “爷奶，以后被让他们来。我们和他们关系不咋样。” 于爷爷也道，“我就看着那个男同志不正经，就是他们说是亲戚，要不然我才不让进门的。” 毕竟是南南那边的亲戚，他也不好真的怎么样。 于奶奶道，“算了，以后咱记着就行了。”她担心林青柏在这里看着这么乱糟糟的，以后会有想法。 许南南还是有些意难平，“也不知道是来家里做什么的。真是膈应。” 外面，高建国和许梅子一起走，脸色阴沉沉的。 许梅子看着他这样，担心道，“怎么了？我早就说了，她气性大，不该来的。” “行了，我还没说什么呢。”高建国眯着眼冷冷的看她一眼。“不是说是亲戚吗，就好好的处，别闹幺蛾子。” 许梅子闻言，心里觉得憋屈。原本以为找个人可以压许南南一头了，结果还要上赶着。 只是现在，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许南南阴着许梅子和高建国的事情，心里总觉得不舒坦。她都不去省城了，怎么这两人还跑南江来了。 这么上赶着有什么好处啊。 吃饭的时候，许南南再次嘱咐，以后老许家的人不管谁来，都不让进。 小满拿着筷子道，“姐，今天他们来了，一直打量着家里呢。”她看着那眼神就讨厌，这事儿得和姐说。 林青柏道，“他们到处看了吗？” “没，我拦着没让进房间。”小满小声道。 许南南赞道，“小满干得好。” “好了吃饭，都过去的事情了，别影响心情了。”于奶奶劝道。觉得年轻人这性子就是难定下来。 老太太一开口，大家都没怎么说话。 倒是林青柏有一下没一下的和于爷爷碰酒杯。 吃完饭，于爷爷和于奶奶进屋休息。小满进屋看书。林青柏脸色认真的道，“以后你离高建国和老许家的人远一点儿，总觉得他们有问题。” “我看他们都不想看第二眼。”许南南认真道。“我连省城都不去了。” 林青柏碰了碰她的脸颊，“等这阵子忙完了就好了。”这阵子因为工作和结婚的事情，两人都忙。 许南南道，“你还答应我以后要去度蜜月的。”她可一直没忘呢。 “度蜜月？” 林青柏不解的挑眉。 许南南咳了咳，“就是结婚后，带我出去玩。” 林青柏恍然大悟，眯着眼笑，“没忘，一直记着呢，去上海。” 听他还记得这事儿，许南南这才满意了。趁着明年五月之前，出去玩一次，以后可就要一直老实做人，低调做事了。 许南南原本计划着这段时间给自己放个假的，毕竟老古董那边也没什么资料过来。结果上面似乎有些急切，又给许南南送了字画和古董。而且十分的珍贵，一看就是珍品。许南南看见里面还有几样似乎有些眼熟呢，顿时觉得惊诧。 她可知道，自从可以用这些古董换东西之后，现在上面似乎也开始重视这些东西了。拿来换的东西就算珍贵的，也没见过这样的程度的。而且上次许南南的现代字画卖的好，他们给的也多事一些这时代的大师们的作品。这次竟然还给了以前的珍品。 负责人郑重道，“于同志，有一部分资料是缺失的，后面的资料，希望能够完整。” 许南南心道，我也想尽快啊。可人家那边没货，我又没个电话去催。再说了，人家那还是友情援助。她脸上郑重道，“如果那边联系，我一定会催促的。” “这事情很重要，我们相信于同志。”负责人微微笑了笑，这才离开。 等人走了，林青柏才进来。看着里面的东西，也是挑了一下眉头。 “你上次给了什么资料出去了？” 许南南愣摇头，上次她急着完成任务，只粗略的看了一下。也没给林青柏看。反正都是老古董给的资料。 林青柏看着她这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没再继续问。 晚上许南南回家里，就给老古董留言，问他之前给的那一半资料是干什么的。 老古董那边没消息。 许南南郁闷，正准备下线，老二那边发了消息过来了。 【我是老二】：“这次的好东西不少啊。都是要出售的吗？” “暂时不急。”许南南道。这些珍品她还真舍不得卖。现在账户里的钱还够。而且老古董这边没消息，她暂时也不急着用钱。 【我是老二】：“行，那年前就不卖了，我这边年前也要休息了。家里的长辈们都回来了，得回家团聚。” 这坑货还是大孝子呢。 【我是老二】：“不过你放心，我现在为了保持业务畅通，手机上也有这个，以后咱们随时保持联系。哎呀呀，说这么多，都没请你吃顿饭呢，你要不要出来见个面什么的？” 许南南见他又开始不正经了，发了个微笑过去，“年底太忙了，好了~~拜拜” 那边的栗色头发青年对着手机挤了挤眉眼。我都这么成功过了，你也不用装了吧。 算了，不承认就不承认。老太太和老头子马上结婚纪念日啊，得送什么礼物呢。愁死了。 第151章 联系不到老古董, 许南南也只能等着了。上面再催也没辙, 这事儿急不得。而且她交上去那些资料，都没看到成品呢。还不如急着赶紧搞生产。 她还找林青柏问这事儿。林青柏看着她, “这些东西拿出来用, 哪有那么简单, 这些东西从资料，变成成品, 以目前的生产力水平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而且有些东西就算做出来了……也暂时不会拿出来。” 许南南这才懂了，毕竟来路有些曲折, 要是突然拿出来了, 肯定要打草惊蛇的。她想起未来强大之后, 她总听一些科技迷在网上讨论，说国家藏了什么高科技武器，留了一手之类的……看来低调做人是传统啊。 资料的事情也急不得，许南南也就干脆不管了。她也管不着啊。 京城 某秘密研究所里面, 几个人围在在一块儿分析资料。这些资料都是一手的, 全英文的。可是这些人依然看的如痴如醉。 “唉，果然啊，这差距还是有些大。”一个老教授道。 “咱们也快了。现在全国上下一心，咱们不缺人，更不缺人才。以后也能追赶上的。” “就是可惜这还差了一半。要不然那边马上就能开始研发了。这种机型，要这能弄出来……” “先等着吧，弄这些也不容易, 还不知道多少人冒着危险呢。对了，我准备着把我以前那些优秀的学生都给弄过来，你们也赶紧的，早点弄过来早点开展工作。没人可不行。” “对，我这就写信，全弄过来。这边挺好的，安安静静的，虽然不能出门，可咱们一年到头的也没时间出门，这地方正合适做研究。” 一时间都开始忙活起来。 许南南这边也忙，朱芳本来生完孩子就要回家里坐月子的，可是身体又出了状况。只能继续住在医院住着。她一个人在医院没人照顾，许南南住的这地方离着医院很近，所以得经常过去帮忙照顾一下。 没办法，本来朱主任这边也想帮着照顾的，可她爱人最近精神状态不大好，要人看着，家里几个孩子也闹腾，自己又得上班，也顾不上朱芳这边。 朱芳自己娘家不管，婆家也不管，小两口就只靠着李伟明照顾一下。李伟明又要养家糊口，多数时候还是朱芳自己。许南南看不下去，加上朱芳以前对她那样好，自己这要是不伸把手，自己都觉得脸红，自然义不容辞。 平时送吃的，帮着洗一下。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朱芳感动的鼻子都红了。几次差点没哭出来。都被许南南给说回去了。“坐月子不能哭。” “南南，你对我好，我不知道咋说了。”她揉了揉眼睛，觉得患难见真情。还是南南对她好。 “得了，咱还说这见外的话干啥啊？”许南南笑，又逗着小孩子。 徐大夫走进来看了看孩子，笑着道，“于同志人可真不错，天天来这边。” “搭把手的事情而已。”许南南笑道。 “你这边忙完了，也赶紧回去吧，你对象在下面一直等着呢。”徐大夫笑了笑，也不打扰她们，又出去了。 听到林青柏也来了，许南南也待不住了。帮着包好了孩子，放在朱芳怀里睡着，和她嘱咐了下午再过来，就下去看林青柏。 这大雪天的，可别冻着了。 出了门，许南南就看到林青柏推着车子在外面等着，皱眉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忙吗？”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过来接你。”林青柏笑着看她给自己暖手，碰到她暖烘烘的手，他就把收收回来了。 “你不冷啊。”许南南瞪眼。 “别把你冻着了。我也不怕冷。咱们先回去吧。” 许南南不干，愣是把他的手抓过来，狠狠的搓着，还一边哈气。等手暖和了才放开，重新给他戴上皮手套。 林青柏看着她这认真的样子，差点没忍住亲上一口。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回家还是回矿上？” “回矿上，还得上班呢。”许南南一下子坐上车。 林青柏笑着跨上车，慢慢的骑了起来。“有冷风，靠我背上。” “知道啦。” 等两人走了，楼上的窗户里，穿着白大褂的人才走开。 许南南刚到办公室，大家就问起朱芳的情况。 正说着话，就有人找许南南了。许南南看了眼门口的人，是李静。大伙看着李静了，都不想说什么。 李静笑着道，“南南，我找你点话，你看方便不？” 许南南直接道，“我上班，不方便。” “就一会儿，行不？”她讨好的笑道。 “工作时间，不方便。”许南南不想在矿委同事面前闹的太难看 。忍着脾气道。 对于李静，她现在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了。 见许南南这样，李静的脸上有些撑不住。正想说点什么，刘双双道，“你再不走，我就找人了。也没见过这样随随便便来办公室打扰工作的。” “就是，你再不走，我们几喊人了。”矿委的人可都知道许南南家里这些事情。为难了南南多少次啊。特别是自己不想回去伺候老太太，让家里的小闺女回去，做出这种事，让不少人都看不惯。 家里要苦是一家人一起苦，没见过让孩子苦，自己享福的妈。 李静见这个形势，也不好继续待下去，只是觉得没法和许梅子那边交代。 许梅子那对象也不差，是省里过来的。听梅子说，一句话就给许梅子解决了工作和户口问题，还咋省城那地方分到了房子。这得多大的本事啊。 反观南南的对象，说是多大的本事，可一点没为家里提供什么方便。别说是老许家了，那边老于家也没沾多少光。 她这也是为了南南好，梅子这次想和好，她那对象看着也挺诚心的，要是真的成亲戚了，以后还不是会南南姐妹几个安排更好的工作。 南南这边不需要工作和房子了。小满和小玲难道就不需要了？ 想着这些，她虽然退出了办公室，但是还是固执的在外面等着。 愣是在外面大雪地里站了两个多小时。 矿委的人进进出出的办事，看到她这样站着，都回来说李静这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了，这么执着。 有心劝许南南出去看看，把人给打发走。要不然真的冻出毛病也不高。 不过看许南南埋头干活，充耳不闻的样子，也不好开口。 “这是在干什么？”外面传来高矿长的声音。大伙都低着头干活。 高矿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高建国。 其他人都没看过高建国，都好奇的看了几眼。高矿长介绍道，“这位是省城来的高主任，主持学习工作的。也是来我们矿上考察一下，平时各类文件学习执行情况。” 高矿长又指着许南南道，“这位是我们矿上负责这事情的同事，平时十分的负责。工作完成的相当好。” “我知道，南南同志是位很努力的同志啊。” 高建国笑着道。 旁人一听就感觉这是认识的。许南南抿了抿唇。高建国之前还上门，现在又跑来矿上，这是想干什么？说是为了工作，她可不信。 刘双双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高建国。 她和九号一直负责许南南这边，自然知道高建国这号人。她也发现最近这人十分活跃啊。 高矿长似乎没看出几人之间的问题，给高建国介绍了一下矿上的情况。就要带他去其他地方。 高建国笑道，“能不能让南南同志带着我一起去。说起来我和南南同志还是亲戚关系，以后没准就是一家人了。” 许南南木这脸道，“高主任说笑了，我们家亲戚里面没高主任这号人物。” “以后就有了。” 高建国似乎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的。 高矿长这下子看出不对劲了，看了看许南南，又看高建国，打着圆场，“这同志最近挺忙的，还是我亲自陪你到处看看吧。” “行，那就麻烦矿长了。”高建国倒是也没再多纠缠。笑眯眯的出去了。 等两人走了，矿委的人才围了过来。打听高建国的事情。 许南南道，“这是许梅子的对象。” “许梅子对象……这人看着年纪不小啊。许梅子咋找的这人啊？”矿委的年轻女同志一脸诧异。 “还不是看着人家有权利呗，没看着来咱矿上还是高矿长陪同的。”上了年纪的同志一脸你懂的样子。 “许梅子对象刚和南南攀什么亲戚啊。许梅子那人还想和南南做亲戚？也不想想自己干了什么。” 上次许梅子污蔑人事情，他们可都记着呢。 接下来的时间，大伙都在谈论高建国和许梅子的事情。倒是刘双双一直盯着外面，刚高建国走的时候，对着那个李静使了个眼神，李静就走了。她可看得真切呢。 等下工的时候，刘双双还特意陪着许南南出了矿上。她现在可要好好的防着许家人和那个什么高建国了。 许南南上了车，也和林青柏说起了高建国今天来矿上的事情。 “这高建国简直阴魂不散，他是想干什么啊？” 第152章 林青柏眉头微蹙, 沉思了片刻。“他这样是不对劲, 这几天你在矿上尽量的不要外出，除了我接送你, 不要和别人一起走。” “好。”许南南点头, “林哥,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特务？” “什么都有可能, 以防万一，防着一点最好。我让章磊那边帮着盯着，不过他在省城很老实, 什么都没做。现在还跑南江来了。也没查出什么。” 许南南想到高建国那样子, 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高建国这样的特务, 也太显眼了。而且作风还不好。要真是特务，没准还没正事，自己就被抓了。 不管怎么样，小心为上。 因为林青柏的提醒, 许南南在矿上就不大出办公室了。矿上知道她帮着照顾朱芳的事情, 也都帮着分担，所以她也不用怎么出办公室。 省城纺织厂职工房这边，高建生狠狠的甩了许梅子一巴掌。不满的在家里转圈子。 去了一趟南江，帮着应付了一阵子老许家那群没见识的东西，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让你想办法约那个许南南出来吃顿饭，怎么就那么难？！”高建国气愤道。 许梅子捂着脸，惊吓的看着他, “我，我不是请了吗，让她妈去请的。都没请出来。” 高建国脸都黑了。这步棋真是走差了。 早知道就追求别人了，比如那个矿上办公室的那几个年轻女人。都是一些年轻人，追上一个，都是一个办公室的，不就接近了吗。 他怎么会想到以为亲戚更加亲密一点，以后机会更多。竟然就选了许梅子。 也是时间太急，他都来不及多选。现在闹成这个境地。 再看着旁边的许梅子，他直接道，“明天再去一趟南江，要是约不到人，我们结婚的事情就作罢了。还有你这工作，房子，户口，都没了。原来什么样，就变成以前那样子。” 直接下了一剂猛药。 许梅子脸色猛的一变。 “她就那么重要，你为了她，连婚事都要变了。高建国，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干好你的事情。”高建国眯了眯眼，走过去将她推到椅子上，低着头看了她片刻，这才离开屋子。 现在可是办正事的时候，回头再收拾她。 “南南，你还有三天就结婚了吧，”一早上，就有人打趣许南南。 许南南的办公桌上放着个日历。许南南把结婚的日子给圈起来了，整个办公室每个人都清楚她结婚的日子了。 许南南笑了笑，心里暗自喜悦，又有些紧张。要在这时代结婚了，以后成家生子…… 她现在已经很少想起未来了。想起来的时候，那些记忆已经似乎也开始越来越远了，像是一场梦一样的。 再看看身边的人，身边的环境，觉得这样也不错。和大家一起努力，看着这个国度慢慢的变成记忆中的模样。也许那一天，已经白发苍苍了，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上午也没多少事情。中午吃饭，许南南端起饭碗的时候，刘双双也赶紧拿着饭盒跟着一块去食堂。 她现在的任务就是在矿上保护目标人物。一直到上面再派人过来。 两人才要到食堂，就碰到了李静和刘巧。 许南南看都没看两人一眼，直接绕过去食堂。 “南南啊，你就帮帮忙，跟我们吃一顿饭就行了。好不好啊？”刘巧一脸揪心的跟在许南南的身后嚷嚷，几下子就绕道前面去挡着许南南的路。 刘双双赶紧挡在前面，“你们这是想干什么，还想动手呢。” “同志，你可别误会啊，我们不是要动手。南南是我亲侄女。我就是想请她吃顿饭来着。” 刘巧和气的笑道。在外人面前，她惯来是一副和气的模样，让人生不起别的想法，许南南和刘双双都不吃她这一套，脸色都不好。 “我没必要和你们一起吃饭。你们最好让开，李静同志，你也不想让许主任赶你回乡下吧。”许南南看着李静。 被许南南直呼名字，李静心里有些难受，“我，我也没坏心思，就你三婶说想请你吃顿饭啥的，也不是坏事对不对？” 她也是没办法啊，老三家的找上门来了，她那个女婿也是个有用的，也是一心的想和好。南南不同意，现在他们就说吃顿饭也行。这么简单的事情，咋就不同意呢。 许南南看着她这样子就反感。正想拉着刘双双走。这边刘巧已经红了眼睛，“南南，你就当可怜一下梅子吧，她现在名声不好，要是啥都没了，以后日子咋过啊。她那个对象说了，要是这顿饭吃不成，就和梅子分开，不结婚了。还说以后梅子的工作和户口都没了。梅子现在不容易，你就帮帮忙吧，我保证，吃了这顿饭，以后再也不来烦你了。” 听到刘巧这话，许南南冷笑道。“一顿饭吃不成，就要和许梅子分开。这样的对象你们也当成个宝贝似的。我要是你们，早就让许梅子和他分开了。你们与其这样纠缠我，还不如去给许梅子做思想工作。再说 ，我和许梅子现在连陌生人都算不上，她的事情，我没必要管。你们最好适可而止，要不然，我也不是就由着你们这么纠缠的。” 说完就对刘双双道，“双双，我们走。” 刘双双眯着眼看了两人一眼，有意无意的护在许南南身边，跟着她一起走。 刘巧还要追上来，许南南干脆找个路过的工人，“同志，帮我找一下卫叔行不，这两人一直闹事。” 工人是认识许南南的，听许南南这么说，立马就往矿门口跑。 见许南南真的去找人了，刘巧和李静都变了脸色。 许南南这会儿还不走了，就等着卫国兵那边来人。 卫国兵这边还是挺快的，特别是知道是许南南喊的，二话不说就领着人过来了。见道李静和刘巧了，他脑门也是有些黑。 许主任说了以后不让许家的人进来，这人倒不是走的许主任的这路子进来的，而是一个姓高的干部带进来的，说以后让她来矿上帮着办事。 这老许家的人能办什么啊。这才进来就给南南添麻烦了。 “这里是矿上，你们还是出去吧。” 李静立马道，“我是矿上住着的，凭啥要出去。” “许主任说了，你要是再闹南南，就让你离开矿上。” 听到这话，李静的脸色一白。这事情她压根就不知道。要知道，她也不能跟着刘巧过来啊。 李静看向许南南，许南南漠然的扫了她一眼，对着卫国兵道，“卫叔，这里就麻烦你了，我和双双都没吃饭，就先去吃饭了。希望这两人以后不会来纠缠我。” 卫国兵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她们进矿上的。”这样屡教不改的人，再弄矿山来闹事，他这饭碗还要不要了。 至于那个姓高的干部，也管不着他头上去。 也不管李静和刘巧乐不乐意，卫国兵就直接让人抓着往矿门口去。 刘巧气的不得了，她没想到这个许南南还真是做的出来，让人直接赶他们出门。连李静这个亲妈也一起赶。她就不怕矿上的人说她没良心吗。 看着两人走了，许南南这才和刘双双一起去吃饭。 下午的时候，李静和刘巧都没再来。 倒是刘双双出去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等要下工的时候才回来。 等下工的时候，许南南离开办公室，刘双双说去找卫国兵，跟着她一道往矿门口去。两人刚到矿门口这边，就听到许梅子在卫国兵的办公室里面大吵大闹的。 “我妈呢，我妈被你们赶出去就不见了。你们把我妈弄哪里去了？” 刘巧和李静不见了？ 许南南看了看刘双双，刘双双面色如常，指着林青柏道，“你对象等你呢，快回去吧。” 许南南笑着应了一声，也面色如常的和她道别，然后往林青柏这边走。刚坐上林青柏的车子，许梅子就冲了出来，正准备往许南南这边冲呢，看到林青柏了，她脚下一顿，就不敢往前面走了。 “许南南，你怎么那么过分，把我妈往外面赶。现在她和大伯娘都不见了，你满意了？”许梅子红着眼睛道。 她中午的时候都和高建国一起等着这边的消息。结果没等到人，下午的时候高建国就让她这边来看情况，才知道她妈和大伯娘早就离开矿上了。 可这会子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 许南南白了她一眼，扯了扯林青柏的衣服，“咱们走。” 懒得和她吵。 林青柏直接腿蹬了一下，带着许南南离开矿上。 许梅子追了两步，也不敢真的追上去，就在那朝着她们大喊。 身后，刘双双一边和卫国兵拉着家常，眼角的视线一直盯着她。 第153章 “她们失踪了, 是不是……”路上, 许南南好奇的问道。 林青柏道，“应该是的。” 许南南默然。这和上次她被高建国抓去的名义可不一样。如果是真的, 这两人以后是回不来的。 要说她们有本事做特务, 许南南还是有些不信的。可是就算是被利用, 也只能是他们心里的贪念作祟。 第二天许南南上工倒是没看到许梅子了。刘双双似乎也放松了很多。倒是没像之前那样，许南南上个厕所都跟着的地步。 许南南心道估摸着上面是做了什么事情了。 因为还有一天就要结婚了, 许南南去给朱芳送了一次汤，和她说了这两天不过来。 朱芳现在身体状况没有好，反而还比之前差了。连徐大夫这个医术高明的大夫都查不出是什么原因, 说是要么转省城去, 要么等省城那边安排专家过来看。 “我感觉就是累, 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没事的。”朱芳躺在床上道。要是转省城去，又要花掉不少钱。现在要养孩子，钱也不能这么花。 “那就等大夫过来给你看。要是省城专家说要转, 还是得转。”许南南给她擦了脸, 梳头发道。 “嗯，”朱芳看着旁边躺着的孩子，心里也害怕。担心自己这身体真的有问题，会不会真的活不长了，她要是死了，孩子咋办。 越想越担心，眼眶泛红。又不敢流泪, 怕让许南南担心。 许南南也看出她心里的害怕，握着她的手道，“别怕，徐大夫不是说了吗，京城那边还有好大夫呢。不怕花钱。人最重要。” “南南你别担心我。你明天不是要结婚了吗，回去好好准备。”朱芳心里觉得愧疚，自己生病，不止拖累了家里，还让南南也跟着受累。现在她都要结婚了，还惦记着自己这边。 两人正说着，徐大夫走了进来。许南南赶紧让开位置，让徐大夫给朱芳做检查。徐大夫脸上有些凝重，勉强的笑道，“没事。” 她这话一听就是安慰人的。许南南看了看朱芳。朱芳眼里也闪过担心，脸上还强装镇定。 徐大夫做好了病历记录，看着许南南道，“于同志，去外面谈谈吧。” 许南南看了眼朱芳，点了点头，跟了出去。 外面雪越下越大，九号在外面已经等了很久了，看到林青柏来接人的时候，他往暗处躲了躲。 等林青柏上了楼，他就放心了。不管怎么说，目标有这么个人贴身护着，安全更有保障，他们这些暗处的人也能放心一些。 林青柏到了楼上，也没直接进病房。这病房里住着几个产妇，时不时的要喂奶，他平时也是在外面等着，不会进屋。 在病房外喊了许南南一声，没听到许南南的回应。倒是朱芳听着声音坐起来了，“是林同志啊，南南早就走啦。” 林青柏一听，也不顾的别的，走进病房看了一圈，没看到许南南的身影，“南南什么时候走的？” 朱芳紧张道，“走了都有一个小时了。她出去了，我以为走了。你没看到她吗？” 林青柏心里一沉，立马走了出去，顺着走廊走了一圈，开水房，洗手间都查遍乐了，大冬天，额头上的汗水都冒了一层出来。 南南是不会自己离开医院的。他嘱咐过，要等他来接。南南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平时在矿上也是的，没看到他来接，就会在卫国兵的门卫室里面等着。 他神色一冷，脚步极快的下了楼去。 “出来。” 门口带着毡帽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看着就像是个乡下小伙子一样。 九号知道自己这人是知道自己一直跟着的，见林青柏这样，他也知道不对劲了。 林青柏凝重道，“你没看到南南出来？” 九号心里一沉，“她不见了？！” 林青柏看着他这反应就知道了。点了一下头，就立马进了医院，找了座机打电话。 九号脑袋空白了一瞬，也赶紧的进了医院里面。 很快两个小护士和一个清洁工就被召集起来了。 林青柏打完电话出来的时候，九号这边也问出情况来了。 他们是看着许南南下楼的，但是中间都出来点小状况，没看到她出医院没有。他们的职责是在医院里对许南南进行保护。外面则有九号负责。所以他们没有跟过去。 “南南最后是去了徐大夫的办公室？” “徐大夫的助理也是我们的人，他们是一起进去的。”一个年轻女护士道。 林青柏赶紧的上楼直奔徐大夫的办公室。里面早就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柜子里倒是发出了声音，九号拿着枪指着，另外两个人去开了柜子。等柜子一打开，一个头上流着血的人被绑在里面。 很快，整个医院被穿着军装的人给围了起来，南江县城每一条出去的路都被人守着。整个县城开始戒严。 许南南醒来的时候，是在摇晃的车子里面。是个军绿色的吉普车，开车的人还是个穿军装的男人。只不过整个车厢安静的让人不舒服。 脖子上还传来一阵吃痛。那是枕头扎进去的疼痛。她摸了摸还有些疼的脑袋。眩晕的感觉还存在。 昏迷前的事情也慢慢的浮现起来。 她和徐大夫在外面说朱芳的病情，人来人往的，徐大夫就和她一起去办公室里谈。还给她看朱芳的病历表。 她才刚看，就被人捂住了嘴巴，这人力气十分的大，她还来不及挣扎，脖子上就被人扎了一针。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水，她就浑身提不起劲，脑袋里一黑就晕了。 “于同志，你醒了。” 许南南顺着声音调头看，徐大夫正坐在旁边对着她笑，脸上还是在医院里面的时候那种和善的笑容，她穿着灰色的衣服，长发也变成短发，戴着眼镜，自然一看，像个男人一样。 许南南瞪着眼看她，“你是间谍！” “不，我只是在为了信仰做正确的事情而已。”徐大夫眯着眼睛笑，“你不知道，这次为了你一个人，我们暴露了多少人。所以于同志，你还是老实一点，要不然，我们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就算你们是间谍，你们抓我干什么啊。我一个老百姓，你抓我也没用。” “是吗，于同志也不用再掩饰了。我们自然有自己的渠道知道一些消息，比如，最近你们国内似乎在研究什么，国内的专家教授都不见了。范围涉及各行各业。而这一切，和于同志是分不开的。说起来，于同志是我见过的隐藏最深的间谍。如果不是偶然，我们还真是联想不到于同志的身上。” 许南南紧张咽了咽口水，心里恐惧的发抖，脸上镇定道，“我要是间谍，我还能这么容易被你么你抓？” 徐大夫笑了笑，“于同志你还是别否认了。我们对于没用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许南南闻言，也不再多说了。这时候否认和承认都是不是有利的，干脆不谈。 她闭了闭眼睛，不知道现在林哥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被抓了，有没有人来救她。她紧紧的握着拳头，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能害怕，间谍又怎么样，都是人。她一定会没事的。最起码这些人现在还不会杀她。 虽然这么自我暗示，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恐惧，这不是拍电视剧，这是真的…… 她咬着唇，干脆不理旁边的人，歪着脑袋就进入了淘宝店。到处找武器。可惜淘宝上可没什么武器，刀肯定不够，人家身手比她好，拿着刀也打不过。 电棍，防狼喷雾，辣椒水……杀伤力都不够。 想起什么，她赶紧找到老古董的对话框，“救命救命，要是被特务给抓了，怎么逃出来，有没有什么武器一击即中的。” 老古董不在线。 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又赶紧去找老二，“有没有什么武器杀伤力强，操作简单的。赶紧的出来救命啊。” 老二这边也没回应。许南南急的差点破口大骂。这老二之前还说什么随时联系的，这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了。 担心进来的时间太久被对方怀疑，她见没人回应，又认命的退了出去。 睁开眼睛，旁边徐大夫还在盯着她。 对方似乎真的把她也当做一个特务了，盯的十分的紧。 此时整个省城和南江县已经都炸开了锅一样的。 医院里面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人，武装部和公安局的人也都全部出动，在南江县城里面搜索，一点线索也没有。 上面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发出指示，让整个江东省都开始行动，务必要找到目标人物。 章磊也在第一时间带着省军区的人过来支援。 “省城那边的路，车站，都有人看着了。”章磊面容严肃道，“高建国那个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对方前些日子和他联系，给他下达了任务，不惜一切代价接近你们，他还以为他是这次计划的主要人物，结果对方另外又安排了人，他只不过是一步废棋。我倒是没想到，他还真的是间谍。” 林青柏坐在车里，手重重的捶打了一下座椅。 错了，一开始的时候就错了。 因为高建国的活跃，所以他们一开始的时候，就盯着高建国。所以在抓了高建国和他的那些同党之后，准备顺藤摸瓜，结果对方早安插了别的人手。在他们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就迅速的实行计划。 章磊看着他这样，知道他在自责，“这次的事情谁也想不到。那些人的背景就算仔细查了，也查不出什么。人家早八百年就在这地方待着了。怎么查都是清清白白的良民。这些孙子也正是够下血本的啊，这么深的暗棋都给弄出来了。” 光看这个阵势，就知道林青柏这小对象的重要程度了。领导都放话了，抓人在其次，先救人。要不是省军区领导知道他和林青柏关系好，让他参与这件事情，这些事情他都没资格知道。 第154章 京城 负责人听了南江这边汇报的情况之后, 眉头都拧成一个川字了。 这个同志的重要性不用说了。关键是她之前上交的一项十分重要的资料, 还缺了核心部分。上面都已经催促了几次了。就等着这位什么时候拿过来呢。现在人被抓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到时候出个岔子, 那些资料只怕也没机会出来了。 正瞅着, 面前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赶紧接了起来, 听了那边的安排之后 ，脸上也变得比刚刚还要肃然。“我立即安排人, 保证会将人给找出来。对，会保证平安的。” 挂了电话，他立刻又打电话出去, “我不管用什么办法, 反正人一定要弄出来。派出去的人都是干什么的, 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对，上面已经下了死命令了，人必须给救出来。明天中午之前，我要知道结果。” 一连串的命令下来, 安排在各处的人全都启动, 都开始盯着各处的重要据点，路线，车站，港口…… 许南南不知道这些人要把她带哪里去。 这些人把她看的很严，到了路上分叉口的时候，就又把她给弄晕了。她下意识的就进入了淘宝店里面。进入店里，她发现那药物虽然能够不让她的身体晕乎乎的, 她还是能在淘宝店里面保持清醒。 她也不敢马上就醒来，赶紧的在店里寻找能用的武器。大功率电棍，电击枪…… 对这些特务，许南南是没把握的。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杀伤力武器不会用，不如这些人敏捷，力气也不够大。脑子也比不上他们。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自保。 要是这些人要对她动手，她也不至于坐以待毙。 挑了一堆武器，许南南都放在了自己的店里放着，准备着到时候能随时用上。想了想，又挑了假发，衣服，鞋子，只要是可能用上的东西，都挑了不少。 刚忙的差不多了，感觉到身上一阵刺痛，她下意识的就退出了淘宝店醒了过来。自己已经被人绑住了。 这时候她已经不是在车子里了。而是在一个房子里面。房子连个窗户都没有。只有天窗上面下来的光线。光是这个氛围，就很让人不舒服了。 屋里只剩下徐大夫一个人。 她手里拿着一只注射器，显然许南南刚刚感觉到的那阵痛就是她给弄的。 “醒啦。”徐大夫笑了一下，温和无害的样子。将注射器放到一边，背着手走过来，拉着一张椅子就放在许南南的对面坐着。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许南南木然的看着她，“谈什么？” “告诉我，那些在研究的是什么东西。从哪里弄来的。以什么手段可以弄到。包括，你在这中间起到什么作用。” 许南南不说话。她现在一定还在国内。而这些人不急着出国，显然是外面已经不好走了。所以才急着从她这里套消息。毕竟带着消息出去，总比带着大活人出去要容易多了。而她这边要是说出了消息，这条命估摸着也保不住了。 徐大夫弯唇笑，“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 许南南想说，自己不管什么痛苦都能承受。在从她这里得到任何消息的时候，这些人肯定不会这么容易伤害她。可当徐大夫拿出一把小刀，要割她的小手指的时候，她立马就怂了，“我说我说，但是我一整天没吃东西，没喝水了。让我说，也得给点待遇。要不然我看不到你们的诚心。” 见徐大夫犹豫，许南南接着道，“既然你们花了这么多人力物力的，就是为了抓我，那也该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总不至于连点吃的喝的都舍不得给吧。” 徐大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许南南强自镇定，眼睛也盯着她。 徐大夫突然笑了，“好。你等一下，我让人去准备。” 她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见她走了，许南南也算是松了口气。再好好的大量这四周。除了门，和天窗，连个窗户都没跳的。 正郁闷着，脑袋里传来了一阵叮叮声音。以前觉得这声音吵，现在却觉得如同天籁一样。 许南南激动的闭着眼睛，进入淘宝店。 可惜消息是老二发过来的。 【我是老二】：“你怎么了？” 许南南虽然有些失望不是老古董，可老二也不错啊。她赶紧道，“你手里有没有武器……算了，现在也来不及了。你可以不可以帮我找老古董，让他马上上线啊，我这边有急事。” 【我是老二】：“我怎么就帮不上忙了，你别小看人啊。你要什么东西，我帮你弄。” 这生死攸关的时候，许南南是真的不大相信老二的智商。“我现在被特务给抓了，准备严刑逼供我。你能有有什么办法。赶紧的让老古董过来啊。帮我弄什么武器来。我说的是真的，性命攸关啊，你赶紧的帮我找老古董，以后我咱们分红可以另外再谈，我让你多赚。”生死面前，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她不要啦。 “……”你被逼供了，还能上淘宝。这睁眼说大瞎话的。 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老二忍不住噗呲的笑。再想想楼上休息的老太太，心道这老太太找的什么人啊，这智商堪忧啊。 这事儿他不好和别人说，干脆去找正在和老大说话的老三。 “老三，过来和你说个好笑的事儿。” 戴眼镜的年轻人正皱着眉头和穿军装的年轻男人说着什么，听到老二这话，和穿军装的男人说了一句，这才过来。“什么事情，我和大哥正说正事呢。” “你看看，你说这人智商是不是太低了。”栗色头发的青年笑的眉眼弯弯的，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的。 戴眼镜的年轻人看了一眼上面的消息，眉头皱了皱，突然神色大变，立马就往楼上房间跑去。 “唉，还没说完呢，真是的。” 许南南等了老半天，没得到老二的消息，都绝望了。她想着，要是老二正在自己面前，她一定要掐死这小子。 正颓废着，突然听到消息来的声音。她看了一眼，以为是老二回信了，结果一看，差点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终于来了个靠谱的了。 【老古董】：“听老二说您出事了？” “对，我现在被人抓了，我现在没法多说，能不能有什么适合我用的武器，我不会开枪……” 【老古董】：“您等着，我现在去弄。您先拖延时间。” 然后就没信息了。 许南南看着没动静的对话框，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对方是真的相信了，去帮忙了。还是以为她闹着玩，然后也跟着她闹着玩呢。 不过她现在也没辙了，也不敢在淘宝店里面多待，赶紧退了出来。 刚出来，就有人推门进来了。徐大夫端着两个饭盒进来。 一盒子水果，一盒子红烧肉和大米饭。 许南南这会子一点也吃不下，可是也知道这会儿必须做出样子来。“把我松开吧，我自己吃。” 见徐大夫不动，她生气道，“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几斤几两，你们不清楚？我之所以为他们办事，就是因为他们把我当人看。你们至少也要让我感受到你们对我的尊重，我才能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和你们说。” 徐大夫将东西放下，给她松了绑。然后露了一下腰间的枪。 “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许南南一脸害怕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赶紧的低头吃东西。她吃的慢，一口肉要咬两口。一直到饭菜都要凉了，她才吃的干干净净的，又去吃水果。 旁边徐大夫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看了看时间，知道时间也少，他们这边越紧迫。外面的形式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估。眼前这个目标倒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重要。 这也是她现在愿意这样忍耐的原因。 等许南南吃完最后一口水果，撑的想吐的时候，她才眯着眼睛看着许南南，“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许南南捂着嘴，一副想吐的样子，“好撑，我想去个洗手间，就是厕所。” 徐大夫脸上已经露出危险的神色。 许南南赶紧道，“我发誓，上完厕所我就说。” 第155章 进了厕所里面, 许南南真的吐了几口, 才觉得舒服了。从门缝里里看，外面守着三个人, 徐大夫在屋里没出来, 另外两个人, 一个还是司机，一个是之前副驾驶上面坐着的人, 还有一个年纪大点的，看着老实巴交的。应该是这边才汇合的。 这地方许南南也不熟悉，应该不是省城。看来外面的人已经在尽力找她了。 “好了没？”外面的人催促道。 许南南赶紧干呕了两声。 正着急呢, 脑袋里传来叮叮的声音, 她赶紧一闭眼进入淘宝店。 【老古董】：“东西弄到了, 小型声波武器，使用很简单，使用方法都在里面。” 许南南无比庆幸对面的高科技水平。这要是给她一把手枪，她还真是不知道怎么用。 来不及和老古董多说, 许南南就赶紧去了老古董那边的店里拿武器。 等了片刻, 看着手里像手电筒造型的东西之后，许南南有些发愣。这东西真的能发出什么威力？ 将耳塞往自己的耳朵里塞了之后，用头发遮住了。她这才打开门出去。 外面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许南南打开门的时候，徐大夫正准备敲门。见她出来了，脸上冷笑，“你最好不要再闹了。我们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如果实在不行, 我们就算杀了你，也算完成任务了。” 许南南脸上露出几分恐惧，“没，没闹。我现在就说。” 徐大夫冷笑着进了房间里。许南南跟了上去。 坐好之后，许南南看着徐大夫，又看了看门外。 “我就说给你一个人听？那到时候我说了，你不会不会说我没说，然后杀人灭口。外面还有人，让他们进来，我一起说。” 许南南一脸谨慎道。 “你又想搞什么鬼。” “我能搞什么鬼，我现在一个人，你们这么多人，我就是想小心点，不想糊里糊涂的。” 徐大夫看着她，想着那些重要的信息，她眉头紧蹙，直接起身开门，然后喊了两人进来。还有一个人留在外面放哨。 许南南见状，手心开始冒汗了。 她不知道老古董给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可现在只能放手一搏了。这些人显然是已经没耐性了，也不会带她继续走。 “这回你还有什么借口？”徐大夫眯着眼。 许南南将手缩在袖子里，紧张的看着他们。 “其实，那些东西确实很重要。比如，比如现在研究的一种新型武器……” 几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许南南，等着听下文，他们的人也送了消息回来，现在确实是在研究什么东西，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是什么。 “就是能……”许南南突然看着他们身后，眼睛瞪的大大的，带着几分惊讶。面前三人下意识的回头。 徐大夫反应快，“不好……”她正准备防着许南南，突然耳边一股怪声传过来。整个人脑袋一白。 砰的一声，连天窗上的玻璃都掉下来了。 许南南还没反应过来，门被踢开了。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对着那人，只见门口的人突然捂着耳朵倒了下去。 看着倒下的几人，许南南心里砰砰直跳。 老古董给的东西，威力还真不小啊。她言了咽口水，担心这些人还能起来，她赶紧拿着武器又对着他们扫了一遍，看着他们口吐白沫的在地上抽搐，才赶紧往门外走，刚走到门口，看到桌上放着的黑色箱子，转身去拎着箱子就跑。 一路拿着武器小心的跑出了这栋房子，许南南才发现，这地方竟然没方向，到处都白茫茫的一片。 而且四周很偏僻，这附近都看不到人，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见着路就跑。 省城。 到处传来了不同的消息，林青柏从外面回来，眼里带着血丝。“还没消息吗？” 章磊摇头，“一路上倒是拔了不少的钉子，好几伙人，就是没找到抓弟妹的那伙人。” 林青柏狠狠的一拳头砸在了桌上。 旁边的领导道，“青柏，你冷静点。现在和以前不同了，只要是在国内，就一定能找到人。他们出不去。” 章磊也道，“谁也想不到这些钉子埋的这么深。这次因为弟妹的事情，他们倒是折了不少人了。” 林青柏没说话。和这些相比，他情愿南南好好的。 他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逼迫人的手段。想到南南要面对的折磨她，他心里就恨不得将那些狗东西千刀万剐。 不要让他找到那些东西…… “有消息了！”九号从外面回来。脸上一脸凝重。 “截获了一组密码，是从云江发出来的。他们应该在云江那边寻求支援。” “好，立刻派人去云江。” 许南南给自己垫了好几床棉被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地上的白雪映照出白茫茫的一片。 这些人也不知道把她给弄到什么犄角旮旯来了。走了几个小时，连个村子都没看到。不知道是离着市区太远了，还是她迷路了。 天黑了，她不敢再走，只能找个树林边缘的草丛里面，抱着被子等着。 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冷风呼呼的，许南南欲哭无泪。 晚上也不敢睡，担心有人找过来了。她半眯着眼睛，又吃了一些东西，努力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路上。 她想着，这次要是能够出去，她一定要申请补偿。精神补偿，健康补偿，误工费…… 此时，整个云江这边也戒严了。 市区里面到处都有人在搜索线索。大半夜了，闹的人心慌慌的。一听没线索，林青柏又上了车去郊区那边找。 车子开到半路上，之前负责在郊区寻找的人急匆匆的回来了。 人找到了。不过有点儿意外。 等大伙到了被包围的废弃的房子，看着里面躺着的人和情形的时候，都有些惊了。这四个人已经确认了身份了。确实是带着许南南走的那批人。林青柏也认出了那个徐大夫。 问题是，这几个人……都神志不清了。 “这附近都在找，没找到人，是不是被人转移了。还是被人救走了？”章磊问道。 眼前的一切太蹊跷 。特务竟然都疯了。被抓的人也不见了。 林青柏看了看四周。又在屋外面到处看了看，一片漆黑。 “这样子没法找了，太黑了。脚印都看不见。”外面搜查的人回来道。 这边有两条路，一条去云江市区的，他们来回的走过了，没找到，另外一条路就荒芜了。 “不能等了。必须找。”林青柏握了握拳头，就出门上了车子，准备发动车子。 章磊跑过来道，“这大半夜的，你不要命了。”这到处都是雪地，谁知道大雪下面是什么，到时候出个什么意外，自己赔进去了都救不了人。 林青柏看着他，将他的手弄开，发动了车子，“我自己去找。” 说完一踩油门，车子就发动了。 看着林青柏开车走了，章磊没办法，也赶紧开着车子跟上。另外的人也赶紧跟着分头去找。 许南南冻的都有些受不住了，又弄了各种羽绒被，棉被，地上都扑了一大堆了，还是冷。 趴在被子里，就只露出一双眼睛。 听着冷风呼呼的响动，她心里越发的害怕了。不知道天亮之后，是自己先跑掉，还是先被抓住。 早知道就把那几个人给一刀的。死了也能拉几个垫背的。 正冻的有些发麻了，一辆车子开了出来，许是雪天的关系，那车子开的还挺慢的。许南南立马又缩了缩身子，就担心对方看到自己这边。 她眼睛盯着那车子，看着那车子开着开着，就停了下来。然后车上跑下来一个人。 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什么样子。 “南南，南南——” 随着风声吹了过来，许南南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微微弱弱的。她顿时整颗心猛的一颤。眼泪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林哥，我在这儿。” 林青柏已经找了大半夜了，到处喊着，一点声音也没有。 四周一片寂静，他的心也带着几分绝望。他知道，是没人救南南的。 所谓的国外华侨组织，还是他编造出来的。所以南南逃跑，肯定是只有她一个人的。云江那边没人，那就只有这另外一条路了。 这冰天雪地的，还这么黑，她一个人，怎么办。 甚至他刚刚还看到了一些塌下去的地方，更觉得揪心。 正喊的有几分声嘶力竭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有声音传了过来。他站着仔细的听，正四处看着。就见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 林青柏觉得，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跳动的这么快，这么急促。 来不及多想，他就跑了过去。 “林哥！”许南南一下子扑到了林青柏的怀里。一整天的惊恐和害怕这时候都如潮水一样的冒了出来。 她真的怕死了。真的差点以为只活不成了。 林青柏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手臂勒着紧紧的，感觉到怀里的温热的，才确定自己是真的找到人了，不是自己幻想的。 抱了片刻，他就检查许南南的身上，“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折磨你？” 许南南摇头，“没，没来得及。” 林青柏长吸一口气。“没事了，以后不会有事了，咱们赶紧回去。”，许南南突然松开了他，“林哥，你等等我，我还有点儿事情” 说完就往刚刚藏身的地方跑。 她刚急着跑出来，东西都没收起来。棉被就算了，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羽绒被，各种被子都在里面呢，这荒野里出现这么多被子，也挺惊恐的。 将被子收了起来，看着远处站着没动的林青柏，她心里犹豫了一下，又跑了过去。 林青柏一句话也没问，拉着她的手上了车子。 “林哥，你咋知道我在这边？”上车后，许南南才问道。 “感觉吧。”林青柏将她的手抓过来搓了搓，“睡一觉，待会就到了。” 许南南靠在车子上，正准备入睡，就听林青柏道，“抓你的那几个人被人发现了，都神志不清。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不知道，醒来之后就发现他们这样了，你就跑了。” “林哥……” 许南南犹豫的看着他。 林青柏按着她的手，“不用说。南南，什么都别说。有些东西，知道的人多了，你就会越危险。谁也不要说，包括我。” 南南出事的时候，有那么一刻，他是后悔的。后悔当初南南找他拿出那些东西的时候，他将东西送了上去。如果那时候让南南不要做这些，也许南南就不会被人盯上。她做个普通的小姑娘就好了。 他知道南南身上有秘密。甚至比他所编造出来的那个故事更加离奇。之前他想知道。现在他已经不想知道了。 有些东西，就让南南一个人知道就好。 第156章 许南南静静的看了他半响, 然后满足的吸了吸发酸的鼻子, 她以为林青柏会问，会想知道……她确实不敢告诉任何人。经过了这次特务的事情之后, 她现在更谨慎了。连那样保密的事情都被人知道了, 那些所谓的保密是不靠谱的。 “林哥, 我发誓，如果有一天有人知道我的秘密, 你一定是第一个。” “好。”林青柏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似乎对这秘密一点期待也没有。 许南南这才放松的眯着眼睡觉。 因为路上雪多，人也找到了，林青柏现在也不着急了, 开的十分的慢。等和章磊他们汇合的时候, 天已经蒙蒙亮了。 看着车里的许南南, 章磊惊的目瞪口呆。 还真给找到了。 而且看着这全须全尾的，一点事情也没有。不说被那些特务严刑逼供，最起码这大雪天的，也要受冻吧。 看见许南南盖着军大衣睡的香, 也没人吵她。都上了车, 往省城那边开。现在可是不少人还在等着消息呢。 不过他们现在更好奇的是，这女同志是怎么逃出来的。怎么让那些特务疯掉的。那些特务可是经过训练的，什么严刑拷打都不可能给逼疯了，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给逼疯了。 而且他们还找不出特务身上有什么痕迹，也不是中毒。 许南南这一觉睡的沉，醒来的时候，是白色的天花板。天花板上面的吊灯还有几分欧式风。许南南在这时代还没看到过这么高档的天花板, 一下子就给惊醒了，担心自己之前都是在做梦，自己没逃出来，而是又被特务给抓住了。 她惊的一下子坐了起来。刚起身，外面门推开了。林青柏一身军装走了进来。 “醒啦。”林青柏笑着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小米粥。 “先吃点东西。” 许南南提起来的心这才猛的放下了。把碗端过来，一勺一勺的往嘴里吃。她肚子不饿，可是因为吃的是冷食物，所以胃有些不舒服。现在吃点热乎乎的小米粥，觉得舒服多了。 咋就这么贴心呢。 她心情好的对着林青柏笑了一下，脸上小酒窝显得可爱极了。 林青柏点了点她的酒窝，将碗接过来放下。 “待会他们可能会问你一些问题，不要害怕。好好说就行了。” 许南南点头，之前回来的时候，林青柏已经交代过她了。 “这里是哪里？”南江肯定没这样的房子。 “在省委里面，等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再回南江去……”他顿了顿，问道，“你还想回南江吗？” 许南南楞了一下，赶紧点头，“想回去。”她可不想被圈养起来了。 “好，那就回南江。以后我会好好的护着你。”林青柏紧紧的握住了手掌。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外面就有人来敲门。负责这件事情的人需要和许南南接触一下，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这次的事情已经不单单涉及许南南一个人了，而是牵连了不少人。包括这次事情里面顺藤摸瓜，摸出来的那些隐藏的暗钉，牵连甚广。 许南南和林青柏待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没之前那么紧张了，加上林青柏之前的嘱咐，她心里也有了底。 等进了会客室里面，见到三个中年男人的时候，她也没惊慌。而是带着微微拘谨。 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男人，面容很普通，但是一双眼睛却十分的厉，不说话就很有气场，许南南进来之后，他的气场就收起来了。像个平和的长辈一样。看到许南南来了，他笑着站起来，“于南南同志，你好，我这次事情的负责人，这次真是委屈你了，上面领导多次打电话过来询问你的情况，大家都很关心你。” 许南南听了，一脸感动道，“都是我分内的事情。我也是这个国家的老百姓，我盼着她好。”这话说的十分的朴实。 中年温和的笑了笑，然后让许南南坐下，“这次救援你的事情，我们到底是没做到位，晚了一步。去的时候，你已经逃出来了。那些敌特也自食恶果了。只是我们还是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南南迷糊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被他们打了针，不知道是什么药物，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看着他们都躺在地上抽搐，我吓得不得了，当时下意识就跑了。结果不认识路，就迷了路。幸好大家来得快，及时找到我了。” 旁边穿军装的中年男人道，“你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疯了？” “疯了？”许南南诧异道。 负责人点头。“没错。神经错乱。大夫说是神经受损。” 乖乖，那声波武器威力也太大了。还能把人给弄成神经病。 “不止神经出了问题，体内的内脏也有受损情况。” 许南南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还有几分好奇。 看许南南这边似乎不知道，三人也没再多问，让许南南先回去休息。后面处理好了之后，会给她一个结果的。 等许南南走了，会客室的三人申请都凝重起来，和刚刚温温和和如同长者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穿军装的男人道，“这事情太蹊跷了，已经仔细查过这三个人的身上，没有打斗的伤痕，也不是吃了什么药。更不是受过惊吓。而且，天窗是怎么破的。” 另外一个一直沉默的人道，“需不需要继续派人查，我觉得这位同志似乎隐瞒什么。” 负责人摆手，“暂时不要查了。不管怎么样，这位同志做的事情都是为国为民。” 穿军装的男人道，“是不该查了。我总觉得，那些人身上是被什么武器给造成的。而且，是一项十分高端的武器。那屋子我去看过了，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没有子弹。说明什么？说明那几个敌特毫无反抗之力。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对方误会什么。”友好的关系才能保证未来和谐的合作。 负责人点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会将情况上报，另外，尽快将这些敌特给清除干净。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想想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情，这些人如果继续潜伏，会发生什么事情。咱们可不能乱。” 这些人的想法，许南南是不知道的。 这次谈话之后，她在省城休息了两天。也没有人来找她谈话。倒是从林青柏这边知道了一些事情。 高建国确实也是敌特，而且和这些人是一伙的。 不过可惜的是，高建国以为自己还是这次任务的主要负责人，在被组织放弃多年之后，又重新联系上他，准备对他委以重任。高建国一直以为自己完成这次任务之后，就可以飞黄腾达。结果自己只是被他信任的组织抛出来的一枚棋子，还是一枚废棋。 连带着，和他一起的许梅子，李静，刘巧，都涉嫌敌特里面来了。虽然经过调查，许家这三个人虽然并不知情，但是到底是涉及进来了，所以已经被控制起来。 “还有孙家。” 许南南诧异道，“是孙喜梅那边？”孙喜梅和高建国确实联系挺多的。而且高建国还是孙家那边的人。 “你的消息被泄露，确实是孙喜梅传到京城去的。只不过她歪打正着了。说的这些话又入了有心人的耳里。” 那些暗处的人只能隐约知道那些研究项目，但是具体的是从哪里来的，还是无迹可寻的，这时候孙家这边闹，有心人一查，顺藤摸瓜，将事情串联起来，就找到这里面的关键人物了。 “真是坑人。”许南南吐槽道。 又待了一天，许南南就待不下去了。她想回南江了。耽误了这么几天，她想家了。也不想让爷奶和小满惦记。 而且她也不想总是在这里住着，总觉得不踏实。 林青柏帮她提出了回去的要求后，那天和许南南见过面的负责人又找许南南谈话了。 “于同志，我们可以安排你在京城工作，或者在省委工作也可以。” 这要是在在二十一世纪，能有一份铁饭碗，许南南笑都能笑醒。现在可不行，以后的一段时间，她只想窝在南江这个小地方过小日子。不想折腾。不管怎么样，也要过了那一段时间再说。 “本来组织安排我在什么地方，我都愿意的。可是我担心我这边有什么变动，会对以后的事情有影响。” 这确实是个问题。在南江那小地方，她拿东西出来都要小心翼翼的。要是在一堆牛人面前搞什么小动作，她觉得她又要选择缩在乌龟壳里面去了。 许南南这个理由十分的光明正大，而且还没法反驳。上面安排了一番之后，答应许南南还是像以前那样。不过保护人员又要增加了。 回去南江的路上，许南南整个人都轻松了。 脑袋里传来叮叮声的时候，她就打了个哈欠，靠在林青柏的肩膀上闭着眼睛。 第157章 对话框里面, 老古董发了消息过来。 【老古董】：“您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许南南看着到这问话, 不知道怎么的，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她从逃出来之后, 就一直担惊受怕, 精神紧张, 都忘了还有个人真的信了她的被特务给抓住这种离奇的事情，而且还给她提供了武器, 还在担心她。 发了个大哭的表情过去，“我很好，老古董, 这次真的很感谢你, 你救了我的命, 你以后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想要什么和我说，我帮你找，免费的！”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啊。她觉得自己最幸运的就是认识了老古董这个朋友了。 【老古董】：“您一切都好就行, 这些都是举手之劳。” 许南南赶紧道, “不不不，我知道你弄这武器肯定费了不少力气，你就别谦虚了。”她就想不通了，对方咋就这么耿直，这么谦虚，都让她觉得不好意思了。明明是对方救了她啊。 “对了，那个声波武器, 我现在还给你吧。” 【老古董】：“您留着用吧，以后没准会用上。” 许南南纳闷道，“你这拿过来了，不用还回去吗。这么重要的武器，让人知道失踪了可不好。”连枪支都是备案的，这种比枪支还厉害的东西，更是要记录在案吧。 【老古董】：“没关系，只要不滥用就好。” 许南南现在坚信，对方真的是那种超级有底蕴的家族啊，这样的武器，都能随便送人。她心里突然有些异样的感觉，总觉得对方对她的态度不大对劲啊。 从老古董的表现来看，这位虽然很耿直，但是绝对不是老二那种坑货，连老二都不信她的话，老古董竟然信了，而且还随便送她这样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奇怪了。 “老古董，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我之前说我被特务抓了，你就相信了。” 许南南自认为，要是换了她自己，反应肯定和老二一样，以为对方闹着玩的。又没见过面，而且还是和平时代。 对方那边半天没消息过来，许南南以为对方不知道这么回答。 另外一边，年轻人使用各种暗示语言，都没法发出去。顿时气馁了。最后叹了口气，“您说的话，我都相信。不管是不是在一个时空或者空间。” 许南南看到前半部分感动的不得了，等看到后面半句话，她心里猛的一跳。老古董这意思，是怀疑他们两人不是在一个时空了？ 她试探着道，“我觉得就算不是在一个时空或者空间，我们都是好朋友。” 【老古董】：“是啊，这些都不重要。” 许南南觉得，对方可能已经猜到她和他不是在一个时空或者空间了，要不然也不会相信她被特务给抓住了。而且老古董那个时代，科技水平已经很高了，各种奇幻故事满天飞的时候，对方的想象力也是不一样的。 不过因为规则限制，所以她和老古董只能这么心照不宣了。 她又想起上次那一半资料的事情，问道，“对了，你上次给我的那一半资料，是什么资料啊？”回来的时候，那个负责人还找她特意的明示暗示的问过呢。能让上面这么重视，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老古董】：“轰炸机。” 许南南再次相信，这位真的是知道他们是不同时空的，要不然不会给她弄这东西……【老古董】：“核心部分暂时无法提供。您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事，我就下线了。下次您要是找我，可以直接找老二，他长期在线。” 许南南可不好耽误他的时间了，“你去忙吧，我没事了。那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也尽管和我说啊，千万不要客气。” 这话可不是客气话，她这是十二万分的真心。 老古董发了个“好的，谢谢您。” 还谢谢……到底谁救了谁啊。 许南南叹气。这异时空的朋友，实在是个大好人。 也不好耽误老古董，许南南也没再回复，下了线。等要退出淘宝的时候，看到了淘宝里面的那个箱子。 这是那天逃跑的时候从特务那边顺手拿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等回南江了一定要拿出来看看。 退出淘宝店，许南南睁开眼睛，车子正好刚进南江县城。 林青柏看着她醒了，笑道，“我正准备叫醒你呢。看你睡得好，没舍得喊。” 许南南看着窗外，“还是回来好，心里踏实。对了，我这次闹成这样，以后在南江这边，会不会不方便？” “没有，矿上那边帮你请了假，连家里，我都只是说你去省城办事了。这次也只是借口抓特务，没人知道你的事情。” 许南南松了口气。 回到家里，于爷爷和于奶奶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她去省城办事了。还关心她在省城这几天过的好不好，说应该结了婚再去办事的，什么事情也比不上这好日子。 而且这几天南江还闹的人心惶惶的，他们担心许南南在外面不安全。 林青柏向来是个正直的形象，三言两语就让于爷爷和于奶奶什么怀疑都没有，三人反而开始挑新的日子结婚了。 于奶奶是想着挑个黄道吉日的，林青柏这边有些等不及了。 于爷爷咳了咳，“那就定个近点的日子吧，咱现在也不讲究这些。两人过的好就行。” 林青柏平时陪着老爷子下棋聊天，这会子总算是起了作用了。 家里两个男同志都这么说，于奶奶也不好再说啥，就定了明天领证，后天办酒。 商量好了日子，于爷爷和于奶奶又出门去通知左邻右舍的了。许南南和小满说了一声，就拉着林青柏去医院看了朱芳。说起来这次朱芳还是因为她遭了罪了，好好的身体，愣是被特务给弄得缠绵病榻，这要是碰着个身体差，性子软的，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果然，朱芳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就是这几天担心受怕的，以为许南南出了大事回不来了，精神状态不大好，现在看着许南南了，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 出了病房，许南南道，“以后我得补偿她。” 明明对方是因为她受了罪，可她没法和朱芳说明真相。朱芳反而还觉得亏欠了她了。 林青柏笑道，“我帮你还。” 第二天，两人一早的就去领了证。 许南南还是有些讲究的，要早早的去排队，第一个领证。觉得这样比较有意义。 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许南南看着结婚证，新奇的看了半天。 和她想的红本本不一样，造型像奖状一样的。就这么两张纸，就将一对年轻男女绑在了一起，以后要过一辈子。 她拿过林青柏的结婚证，“给我收着。”就这么两张纸，可别到时候给弄破了。得好好保存。 林青柏难得的不同意，“我收着。” “你看，结婚了你就大男子主义了。说好了，家里的事情我做主。”许南南理直气壮道。 结婚第一天，她可不惯着。 林青柏揉了揉额头，脸上看着无奈，嘴角却满是笑意。 真的多了个管家婆了。 “好，你收着，你收着。” 许南南哼了两声，塞在了自己的包里，准备回去就给扔淘宝里面去。 又想起什么，拉着林青柏道，“记住今天的日子，以后这就是咱们的结婚纪念日。丈夫得给妻子准备礼物，制造惊喜和浪漫。否则就不是合格的丈夫。” 林青柏听着她这些理直气壮的要求，心里又是宠溺又是觉得好笑。 这小妮子……回头他得教教这小妮子作为妻子的义务。 结婚这天，女方男方这边的亲人都是一起参加的，婚宴摆在大食堂，婚礼却是在会议室里面继续举行的。 主持婚礼的是孙县长，现在已经是孙书记了。姜书记年底退下之后，孙县长就直接成为县里一把手。这其中林青柏也是出了力的，所以这次孙书记就主动的担任了证婚人。 两人都是穿着一身军装，胸前带着小红花。 许南南看着眼前的林青柏，又看看满脸笑容的宾客们，心里温馨的发胀。 没有高朋满座的酒店大厅，没有婚纱钻戒，没有浪漫的小教堂……只有大食堂里面的三桌酒，简单的军装，朴实的笑脸，伟人画像……明明简单的一塌糊涂，却总让人觉得踏实。 孙书记像开会一样的，发表了一通积极向上的讲话。许南南和林青柏这对主角才上场。 新郎林青柏说，“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是共`产`党。” 新娘许南南立马道，“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主义。” 孙书记声音昂扬道，“这是一对思想进步的战友，让我们大家对他们送上祝福。” 一阵激烈的掌声在会场里面响起。 门外，许建生擦了把眼泪，这才转身离开。 站在小满身边的许玲回头看了一眼，抿了抿唇，继续跟着大伙一起鼓掌。 这还是大家忙，没时间闹洞房，参加完婚礼，吃完饭，就马不停蹄的回到工作岗位上继续奋斗。 许南南也想回家，才走到门口，于奶奶就道，“你以后就和小林好好的过日子，别惦记咱们了。” 许南南这才意识到，她得跟着林青柏一起过日子了。 第158章 县委房子里。 两人坐在床头, 林青柏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两个小酒杯过来, 还有模有样的倒了酒。 “以前那些规矩不好，不过有些倒是挺有意思的。”林青柏一脸正经道。然后端起酒杯, 两人一人一杯。 许南南看着眼前这张男人味十足, 棱角分明的脸, 想着待会要做的事，身上有一些异样的感觉。 她端起酒杯, 掩饰自己脸上的神色，勾着林青柏的胳膊。 林青柏看着她这娇羞的样子，眉眼带笑。 两人一饮而尽。林青柏就坐近了一些, 许南南低着头, 手指头搓着自己的衣摆。 “南南, 咱们结婚了，以后我们是夫妻，是要白头到老的。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在一块儿。” 听着林青柏的深情告白, 许南南抬起头, 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轻轻的嗯了一声。脑袋里突然冒出了很多的段子。 脸上更热了。 “南南……”林青柏低下头，亲上了泛红的脸颊，鼻尖，嘴唇。 衣服一件一件的剥落，丢在了地上，房间里的热度越来越高。 …… 许南南之前一直以为林青柏无所不知。似乎什么他都能懂一点儿。比如那么多的资料, 给他看，他都能看出是什么东西。 英文认识，德文也认识点。 能文能武，许南南都找不到他不会的东西。 所以到了洞房的时候，许南南是准备享受的。 可是…… “你好了没……”许南南躺在床上，噘着嘴看着在自己身下奋斗的某人。 她从最初的脸红心跳，变得羞羞，然后期待……然后……。 林青柏满头大汗，脸上带着几分窘迫。“我又没和别的女同志怎么过。”语气难得的带着几分委屈。关键是小妮子小，碰哪里都疼，他不敢随便试，担心伤着了。听那些兵蛋子讲黄段子是一回事，亲自上阵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许南南：“……” 许南南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学校那会子，跟着胆子大的室友们还看过那啥，咳咳，仔细想来，她这个半吊子竟然比林青柏还的懂得多。 看着那男人脸上的汗水，许南南觉得这年代太纯了。纯的让她有了某种冲动。 她咬了咬牙，一下子坐了起来，将林青柏给推倒了。 ……半夜三更，扎实的木床都经不住折腾，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好了没，累……” “马上就好了！” “天要亮了……” “你好好睡。” 许南南恨不得踹上面的人一脚，谁这样被折腾还能好好睡啊。她没力气，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耐不住疲惫，闭上眼睛。不管了，睡就睡。 第二天一早，林青柏神清气爽的起床去食堂打早餐。高局长媳妇看到了，笑道，“南南还没起床呢。” “嗯，还在休息。” 高局长媳妇一脸心知肚明，大龄青年好不容易娶了个娇滴滴的小媳妇进门了，还能不稀罕？还不得可劲的折腾。 林青柏咳了咳，一脸正经的端着早餐进了屋里。 许南南已经起床了，身上像是散了架一样的，浑身酸痛。穿好了衣服还是趴在床上动不了。 林青柏笑眯眯的走过去，手就在她身上揉了起来，“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许南南歪着脸不看，矫情道，“哪里都疼。” 林青柏低着头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两只手帮着按了起来。他是练家子，对身上的关节穴位还是懂的，加上力度适中，按的许南南浑身舒坦，差点又睡着了。 要不是要上班，她可恨不得就这么睡一觉。 这时候许南南才觉得，结婚还是很不错的。多了个人伺候了。 早餐是鸡蛋和白馒头。加上小米粥。鸡蛋还是林青柏之前就存在食堂里面的，让大师傅每天帮着煮一个，给许南南补身体的。 许南南吃了蛋白，将蛋黄塞林青柏的嘴里。 林青柏顺从的吃了，满脸笑意的看着她，觉得这种日子让人觉得满足。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早上一到矿上，许南南就给大家发喜糖，给门卫科这边发的时候，卫国兵笑的合不拢嘴。笑完之后，又犹豫的问道，“南南，我到时候给许主任……许建生同志送点吧。” 许建生因为李静的影响，被矿上这边下了职位，调到锅炉房烧锅炉了，这还是矿上领导看在他在矿上多年的表现，才给的这个照顾。要不然是要直接精简回去的。毕竟和特务这种事情沾上边可是很麻烦的。这事儿许南南还是听许玲说的。 许南南没说什么，又给卫国兵抓了一把糖，就走了。 看着手里的糖果，卫国兵又叹了一口气。 矿上此时也没什么好忙的事情了，许南南上了一整天的班，也没忙什么。倒是办公室又多了两个新同志了。而且还是两个男同志。 许南南也没管是不是上面派来的，还是按着平常态度相处。 下午下班，刘双双又送她去矿门口。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刘双双现在对许南南是寸步不离，连上厕所都跟着。 许南南也没为难她，装作不知道，由着她这样做。 跟着林青柏回到家里，等林青柏又出门去找孙书记商量县里的事情的时候，许南南想起了淘宝里面的那个箱子。 赶紧将箱子拿了出来。 这箱子材质很特别，十分坚硬。研究了一下，竟然还是密码锁。 别看这东西以后烂大街，在这会子还是很高科技的。许南南研究了半天，都没打开箱子。等林青柏回来的时候，她还趴在床上，和箱子做斗争。 “哪里来的箱子？” “捡的。”许南南头也不回。 林青柏到了热水，走过来给她擦了脸，又将毛巾给洗干净挂起来，这才挽着袖子过来看这箱子。 许南南已经弄的满头大汗了。刀子都没办法刮出个痕迹出来。这敌特的东西也特高端了。越是这样，许南南越发的觉得这里面的东西重要。 “还是交上去吧。”许南南叹气道。 林青柏看了看箱子，“敌特那边捡的？” 许南南点头。 “抓你的那几个敌特，手里有一批名单。是潜伏起来，还没有被发现的暗桩。这些人互相不认识，只能通过这本名单才能找到那些人。这次是为了抓你，才启动这批人。不过这次围剿的那些敌特里面，并没有发现名单。上面还猜测，可能是被毁了。” 许南南看向箱子，“你是说？” “几率很大。” 许南南瞪大了眼睛，这可是一网大鱼啊。 这样的机密，他们就不适合知道了。 东西交上去之后，许南南也就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马上又要春节了。许南南和林青柏都不准备回京城那边过年，林长征也打电话过来，让他们暂时别回去，似乎京城那边有些什么事情。 两人猜测，可能是和那个箱子有关系。 年前，许南南和林青柏一起回了一趟许家村这边，给宋桂花家里送了点过年的鱼肉。 “真好啊，所以说好人有好报，”宋桂花看着小两口一起回来，高兴的不得了。拉着南南的手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就知道这结婚后小两口过的应该不错。 中午一起吃饭，屋后面传来吵闹声，宋桂花的婆婆陈婆子道，“每天都闹。现在都成这样了还闹啥啊。” 宋桂花也是叹气，觉得这后屋老许家是废了。 好好的一家人，本来多好的日子，没事就要作，作到现在一家子都没好日子过。 当着林青柏的面，大家也不好细说，老许家出了敌特的事情，他们是以为林青柏不知道的，所以特意的瞒着。 等林青柏去和许贵一起聊天的时候，宋桂花才和许南南说了老许家的事情。也是让她以后防着的意思。毕竟敌特可不是闹着玩的。 “许红这边本来说了个年纪大一些的对象，乡里那边来人调查之后，刘巧他们的事情就瞒不住了，这婚事就黄了，整天的在家里闹。许老太腿断了，在床上不能动，张翠琴也不伺候她，现在也和他们分家过日子了，说要和敌特家庭划分清楚。许老太在家里就整天的闹。他们现在一家人哪里都不能去，介绍信也没人敢开。反正就是闹的这个村里不安宁。南南，你以后也少回这里了。尽量别回来了。这老许家人啊，真是太乱了。”宋桂花摇头叹息的嘱咐道。 许南南点点头，“我这一年到头的也就回来看你们一次。我当初是靠着你和贵叔才脱离了那一家人，我心里都记着。”宋桂花一家人当初对她的帮助，也许他们自己认为没什么，可对她来说，是给了她一条活路。是她走出的第一步。 在宋桂花家里坐了这么一会儿，两人才趁着天色早，准备回县城去。 刚出了宋桂花家的门，就碰着张翠琴和许红从外面回来，看到许南南了，许红激动的跑过来，“南南，你帮我找林青松，我愿意嫁给那个人了，你帮我找林青松啊。” 林青柏下意识的将许南南挡着。 看到林青柏了，许红不敢往前面冲，眼巴巴的看着许南南。 许南南看了她一眼，拉着林青柏走。 看着许南南就这么走了，也不答应自己的事情，许红哭着在后面喊，“许南南，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个扫把星，害人精，你害了我！” 林青柏眯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许红的声音戛然而止。 过年是在于家这边过的。许南南还准备把小玲接过来一起过年，这小姑娘不乐意，许南南给了她压岁钱，让她自己买些好吃的。 于爷爷和于奶奶高兴的不得了，虽然嫁了一个孙女，可家里多了一口人，于家两老别提多高兴了，还给小两口和小满发了红包。 开了年，许南南准备开始低调做人了。京城那边却来了消息，通知许南南和林青柏回京城一趟。 第159章 通知两人回京城的是林长征, 名义上是让新婚的小夫妻回去见见爹妈。当然, 私下里，负责许南南这件事情的负责人又给他们发了秘密电报, 是上面想见他们一面。这次许他们交上去的那个箱子里面确实有一些绝密信息, 许南南这次立下大功了, 因为许南南的特殊性，没法给予职位上的补偿, 所以上面想见许南南一面，也算是一次嘉奖。当然，也是这位想见见屡次立功的同志。 这下子可把许南南激动的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听到消息之后, 她就赶紧的去自己的和林青柏的军装烫了一遍又一遍, 弄的十分的笔挺。 出发前一晚上, 因为知道要坐火车，林青柏忍着没碰她。 自从两人结婚之后，食髓知味，开了荤, 就停不住了, 每天可劲的折腾。这下子忍着还挺辛苦。 结果林青柏这边忍着，许南南却不老实，时不时的伸出爪子挠他，“到时候咋说话？” “见机行事，没什么说话的机会。”林青柏闷着声音道。 许南南又掐他的胸肌，“怎么可能没机会说话，到时候肯定要谦虚一下啊。你说, 咱会见到谁？” 林青柏没说话。 许南又不乐意的掐他几下，“万一是见那些人……完了，我这心咋就跳个不停呢。到时候出丑怎么办，我这心里好激动。” 林青柏知道，这女人晚上是不可能老实了。与其让她自己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还不如干点正事呢。 干脆翻身压了上去。 一会儿，被子里传来了呜呜嗯嗯的声音。 第二天出发，许南南一路睡到火车站，然后到了卧铺车厢之后，继续睡。两人这次还享受了点特别的待遇，车厢里面就她和林青柏两人。 一路上倒是没受什么累。 到了京城之后，又有车子来接，直接到了军部大院林家。 林长征一直在屋里等着，见着两人回来了，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路上辛苦了，先休息。” 李婉也笑道，“是啊，房间都给你们收拾好了。” 她说完看着许南南，“南南要是不喜欢，我就再重新弄。”话里带着几分殷勤。 许南南点了点头，“不用麻烦了，我和青柏不讲究。” “在家里，不麻烦。”李婉赶紧儿道。 等林青柏和许南南上楼去休息了。林长征才皱着眉头道，“你不用这个态度，倒是让孩子们不自在。” “我这也是想让他们舒服一点。”李婉小心道。 林长征看着叹了口气，没说话，也上楼去了。 见他也走了，李婉心里有些难受，她也没想到，孙家就这么倒了。倒的那么彻底，现在他们家那个房子都已经分给别人家了。 而从孙喜梅那说的意思里，似乎这事情和许南南有关。 她也不敢问老林，老林现在什么都不和她说了。可她也看得出来，老林的态度有问题。现在林家当家的已经不是老林了，而是她的继子，甚至是她的儿媳妇。 李婉从来没有想过，林家有一天，会变成这样。也没想到过，那个自己之前怎么也看不上的人，现在自己在她面前还得低着头。 对于李婉的态度，许南南是不在意的。反正也不是她真正的婆婆，而且两人也不会在一起生活，就这几天，她也犯不着把心思放在李婉的身上。 当然，李婉态度变好了，她在林家住着自然也舒服一些。 在林家休息两天，这两天林青柏带着许南南去和自己之前的一些战友见了面，吃了饭。 像是寻常的寻亲访友一般。 等第三天的时候，江伯恩坐车来接林青柏和许南南。 “小于不要紧张，领导们都很平易近人，问什么说什么就是了。和寻常聊天一样。” “嗯，我知道了，谢谢首长关心。”许南南笑着道。 江伯恩笑道，“叫首长干什么，我和老周关系也不错，你喊他周伯伯，喊我一声江伯伯也是行的。” “江伯伯。” 许南南从善如流。 江伯恩见她这么机灵的换了称呼，笑的乐呵呵的，“可比林青柏讨人喜欢多了。当初在部队里的时候，我让他喊一声伯伯，他死活不乐意。” 许南南看着林青柏，林哥不至于真的这么不通人情吧。 林青柏不置可否。在部队里当然不能这么叫，要不然以后他在优秀，也逃脱不了一个走关系的名声，就算爬上去了，也不稳。 这些事情只能回头在和小妮子说了。 车子很快到了地方。和想象中的富丽堂皇可不一样，非常的简朴，许南南偷偷的瞄了瞄，都没看到什么奢侈品。 这时候全国上下，果然都是很节省啊。真正的从上到下做到了勤劳朴素二字。 也正是因为这种精神，所以即便后来经历了一些挫折，依然挺了过来，而且发展的那么快。 许南南跟着林青柏一起到了会议室里面，才待了几分钟，就有人进来了。 看到来人的那一刻，许南南心跳加速，脑袋木然，完全不能思考了。 她在画像上看了无数次的人，这会子竟然真的见到了。 从头到尾，她都是机械的点头，摇头。别说是她，就是平时镇定自若的林青柏，都有些紧张，说话都比平时慢了一些。 许南南从头到尾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最后自己很认真的宣誓，“要为国家富强奉献一切。” 老领导略显苍老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那笑容宣许南南很熟悉，她曾经在很多次人民币上面见到过。那双眼温和而睿智，让人打心里觉得尊敬，仰望。 “于同志是个好同志。” 最后，在场的几人还拍了一张照片留念。 等出了会客室，一步步的走出了那个地方，许南南拉着林青柏的胳膊，“我看到的是真的，对不对？” 林青柏捏了捏她的脸蛋，“真的。” “照片呢，我记得刚照照片了，怎么没给咱们，不会不给咱们吧。”许南南紧张道。 “等回去之前，会有人给我们的。”林青柏安抚道。 许南南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开始回忆之前的场景，后悔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怎么就不能淡定点，然后清清楚楚的记着那一幕，以后还能讲给儿孙后代们听。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许南南随后又想，这也只能说明那位气场太强大了，常人在他面前是没法镇定自若的。她没腿软就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刚要出门去坐车，就碰到了一对夫妻往这边走。 那位个子不高男性长者，许南南看着有些熟悉，再一看，眼睛又瞪大了。她今天这运气好啊，还是这京城太小了，竟然又见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迎面碰上了，许南南还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呢，这边林青柏已经拉着他们走了过去，先和他们打招呼。 原来林青柏也认识对方啊。 对方的身份，自然是知道许南南的身份了，温和的笑道，“你们的贡献，所有人都记着的。” 许南南紧张的笑了笑。 这位又道，“希望我们的国家以后也能有高水平的科技发明。” 许南南激动道，“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们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我们国人也许不是最聪明的，但是我们一直是最坚强，最努力的。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都能挺过去，我相信您以后一定能看到那一天的。”所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坚持住，挺住啊。大大。 也许是被许南南这种激动昂扬的精神感染了，这位心情也好了起来，笑道，“好啊，小同志说的有道理，困难嘛，挺一挺就过去了，一定会有强大的一天的。” 他旁边的夫人见他心情好了，似乎也很高兴，对着许南南友好的笑了笑，带着几分感谢。 等两人走后，许南南回头看着他们，然后和林青柏一起上了车子。从车窗里，看着那个地方越来越远，她心里又生了许多的惆怅。 这次两人主要任务已经完成，也该回去了。 李婉还特意留他们，林长征倒是没挽留他们，只让他们回去之后好好过日子，不要操心京城这边的事情。 林青松现在在研究所里面很不错。他很好学，现在跟着的是个十分有名气的老教授，虽然不能回家，但是也比之前出息。 林长征也在别人的陪同之下看过他一次，成熟了很多了。 “不管以后我和你阿姨怎么样了，你们都不要管。青柏啊，家里的未来在你们身上了。” 这是林长征对林青柏最后的嘱咐。 上了火车，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享受的是专卧。 许南南看着窗外越来也远的京城，靠在林青柏的身上，“林哥，有些事情真的改变不了吗？”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不要给自己压力。” 许南南叹了口气。 这次回京城，看到那些人之后，她心里也明白了这个事实。一个人的力量真的有限，有些事情不是说改变就可以改变的。比如那些比她强了千万倍的人，他们的能力，谁能比得上，他们不知道那些事情不好吗？可还是不能改变。 “真希望，一切快一点过去，美好的生活快点到来。” 她闭着眼睛叹息。 一路上，许南南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她梦见自己一直想生个闺女，结果连生三个儿子，最后儿子们生了三个孙子。最让许南南没法忍受的是，自己一把年纪竟然又生了一胎，还是个臭小子！那性子混的让人想打断他的狗腿。 长孙一板一眼的，二孙子简直人嫌狗厌，三孙子倒是温和听话，却是个老学究的性子。 许南南头疼的不得了，内心绝望。 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了林青柏睡的沉沉的脸。 她想到梦里的这个男人年纪大了，依然为她撑起一片天，让她作天作地，忍不住在他嘴角轻轻的吻了一口。 然后顺势躺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林青柏下意识的搂着她，两人互相紧紧的相拥。 许南南看着窗外景色不断变化，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老天爷对她还是不错的。虽然来了这个艰苦的年代，可是给了她一个淘宝让她有了自己人生的追求，给了她亲人，朋友，爱人……该知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没错，正文完结了。 自我感觉一切还算是圆满的。 后面还有番外哦。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八零电子书—http://Www.txt80.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