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山海寻龙诀》 作者:择爱 第一章:实习的年轻人 在四川,五月已经是一个比较炎热的时节了,一轮炽热的太阳高悬于天际,看了就让人觉得身上冒汗,加之又是一天之中最热的中午,所以大街上来往的行人寥寥无几,偶尔有几辆小车开过,带动一阵热浪。 “小楚,你快把这份文件整理一下,然后打印出来放在经理的桌子上。”穿着一身职业套裙的女人把一份厚厚的文件重重的扔在了楚昆阳的桌子上,冷冰冰的说道,“必须在两点之前完成,经理要要。” “哦,好的。”坐在办公桌前的年轻人似乎根本感受不到对方颐指气使的高傲态度,只是抬头把那叠文件拿了过来,那个女人似乎很是满意他这样顺从的反应,大踏步踩着高跟鞋走了。 “什么嘛!她分明就是欺负人。”坐在年轻人旁边的好一个年轻女孩都露出了不忿之色,“整理打印文件根本就不是你的工作,你的工作只是处理表格,她就是看你脾气好,又是实习生,刻意把自己的工作给你做!” “哦,没关系啊,一会儿就会做完了。”年轻人淡淡的冲着女孩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小雅先走吧,我先把这个处理了,这么晚,你肯定饿了吧。” 说完,年轻人便低下头整理起文件来,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半过了,平常人家都已经吃完饭休息去了,但是在这个小小的办公室里,还是有不少人在忙碌。 楚昆阳这是在实习,他今年已经大三了,学校把他分配到了这个公司实习,不像那些家里有条件的同学,拒绝接受学校的分配,自己找实习单位再玩一年,他几乎没怎么抗拒就接受了这份工资不高而且工作强度很大的工作——在这家公司整理表格。 这倒不是说他家里没有条件,他是个孤儿,还在襁褓中的时候被亲生父母抛弃,被现在的父母收养,父母一直供养他读书长大,一直到现在,给他的关爱不比别的同龄人少。 养父家里开着一家还不错的公司,但是他没有主动让楚昆阳来自己公司实习,楚昆阳自然也就没有主动开口,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一般不会主动开口提出要求,也不会拒绝要求。 就比如甘婷今天交给他的任务。 本来这些事是作为助理的甘婷该做的,但是楚昆阳作为一个实习生,脾气又实在太好,有点逆来顺受的感觉,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沦为了她的欺负对象,经常把一些本来该自己做的工作扔给楚昆阳。 文件在桌子上堆了厚厚的一叠,楚昆阳耐心的分类整理,刚刚做了一会儿,一只白皙的手从他桌子上拿过了一些文件,开始帮他整理起来。 楚昆阳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身边的女孩,“小雅,你不是走了么?” “大傻瓜,这么多,你一个人要弄到什么时候啊。”女孩儿微佯道,随即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再说我也不饿,就帮你做一下啦。” “谢谢。”楚昆阳笑了笑,女孩看见他明亮的眼睛,脸上有些发烫,赶紧低下头整理起文件来。 这个叫苏雅的年轻女孩也是这家公司的员工,按理说是楚昆阳的前辈,在这种紧张乏味的工作之中,大多数人都是冷漠的,也就只有苏雅对楚昆阳比较关照了。 两个人忙活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把文件整理好了,楚昆阳手里拿着文件往经理的办公室走去,苏雅跟在他的后面。 “你先走吧,今天麻烦你了。”楚昆阳有些抱歉的看着身后的苏雅,“我就是去把文件放一下,你快去吃饭吧。” “我今天帮了你,你就不准备请我吃顿饭啊?”苏雅赌气了嘴,微微皱起了秀气的眉头。 “那好吧。”楚昆阳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帮了我那么多,想吃什么我请你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苏雅喜形于色。 等楚昆阳把文件放到了经理的办公桌上,苏雅便拉着楚昆阳到公司楼下打了一辆出租车,告诉了司机她们常去的一家西餐厅。 到了西餐厅里,两个人坐下以后,苏雅拿着菜单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要不你来点吧?要是点贵了你没有生活费可就不好了。” “没关系,你点吧,我还是有点积蓄的。”楚昆阳笑了笑,“至少请你吃顿饭还是有的。” “那我可就不客气咯。”苏雅看楚昆阳这个样子也不再多拒绝了,拿过菜单点了几样自己喜欢的菜,又要了两份补丁作为饭后甜点。 一上午的劳累,加上已经饿了很久,两个人很快就把自己的食物风卷残云般消灭了,开始享用起饭后甜点来。 “小雅,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啊。”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一身阿尼玛西装的男人站在了两个人的桌子面前,满脸堆笑对着苏雅底商了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说道,“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下午茶呢?” “谢谢张公子的好意,我下午公司还有工作,要先走了。”苏雅并没有接他的玫瑰花,并婉拒了这个男人的邀请。 这个叫张扬的年轻男人是另一家公司董事长的儿子,自从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见过了苏雅之后,对苏雅展开了强烈的追求,不过苏雅不喜欢他殷勤的做派,一直婉拒他的请求。 “这个点可不好打车了。”张扬的要求被婉拒了,但他一点也不放弃,接着说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抱歉了张公子。”苏雅再次拒绝了他的提议,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我和我朋友要一起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完,苏雅一拉楚昆阳,对他使了个眼色,“昆阳,走吧。” “好的。”楚昆阳彬彬有礼的站起来,招呼服务商结了账,两个人挨着走出了西餐厅。 看着两个人亲密离去的背影,张扬恨恨的把手里的玫瑰花扔到了地上,眼睛里满是阴霾。他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快速的嘱咐了几句以后,冷笑着挂断了电话。 正如张扬所说的,这个点上确实不好打车,两个人在西餐厅的门口等了一会儿,确实没有看到有出租车,索性也就不打车,决定在路上走一段再看看。 第二章:出事 两个人在路上一边走一边谈话,楚昆阳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善言谈,但他在学校的时候读过很多书,谈吐之间又有一种淡然博学的气质,说的话题引起了苏雅的兴趣,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起走着,把一上午的疲惫都忘了个干干净净。 路虽然有点远。两个人说说笑笑,走到公司的时候倒也没觉得花了多长时间,只是还没走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几辆警车闪烁着警灯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卷起的灰尘引得苏雅一阵咳嗽。 苏雅皱了皱眉,刚望向楚昆阳,只见他淡淡的说道,“看这些警车的方向,公司出事了。。” “你拿我寻开心的吧?”苏雅有些惊讶道,“这里离公司大楼还有好远,公司里面出事了,你就能未卜先知?” 楚昆阳这才察觉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时态来,依然只是浅浅一笑说道,“我也是猜的,是不是公司出事了,还要等到了公司才能知道。” 楚昆阳当然不是猜的。 先前那几辆警车开过的时候,他随意的往它们开往的方向望了一眼,正是公司的方向,再往前走了两步,他甚至能从干燥的空气中闻到一丝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按理说这样的距离,就算是警犬也闻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楚昆阳可以,他的视力听力和嗅觉都远远胜于常人,这些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的特异功能都来自于他从小戴在身上的一块玉佩。 听养父母说,这块玉佩是在他的襁褓之中一起发现的,绿的滴的出水的玉质一面用写意的手法镌刻着一条展鳞舒爪的巨龙,另一头用古意盎然的手法镌刻着一个泼墨的隶书——楚,由此推断他的亲生父母应该是姓楚,所以给他取了楚昆阳这个名字,玉佩也随身让他佩戴。 但楚昆阳的养父母不知道的是,楚昆阳佩戴着这块玉佩的时候,心性总是平和淡然,不容易发怒,脑子里清明,学习起来自然也就很快,这使他从小养成了现在这副淡定优雅的风度和知书达理的品性。 随着楚昆阳年龄的增长,他还发现这块玉佩给他带来了数不尽的好处,他的体力和耐力都远超常人,骨骼也可以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这使他拥有了堪称变态的敏捷度,并且可以轻松做出常人根本做不到的各种高难度动作。 玉佩还给楚昆阳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感官能力增幅,他可以轻松看清楚两公里外的一个女孩手上的口红牌子,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听到她嘴里小声哼着的歌,当然这些东西说出来就像是天方夜谭,楚昆阳当然也就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两个人到了公司楼下的时候,果然公司楼下停着十数辆警车,公司门口也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荷枪实弹的警察守在门口,仔细盘查着进出人员的证件。 苏雅看到这个情况,不禁有些惊讶于楚昆阳的未卜先知,还没有到公司楼下就知道是公司里出事了,想再问问,又想起楚昆阳说他也是猜的,也就作罢了。 楚昆阳的右眼皮微微一跳,看起来依然是古井无波的眸子中精光一闪,公司出大事了。 因为现在他能闻到的血腥味已经非常清晰了,从这个血腥味的浓度判断,公司里面流出来的血起码要把几个人的血液放干才能做到。 看起来有麻烦上门了。 楚昆阳和苏雅朝着公司大门走去,门口守卫的警察立刻警惕起来,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个人,身体的动作也是随时可以暴起发难的戒备动作,从这些细节就可以看出这些警察也算得上是警察中的精英了,由此也更加验证了楚昆阳的判断,公司里出大事了。 “证件。”警察们并未作出过激反应,只是冷冰冰的朝着两人伸出了手。 虽然警察们的态度很强硬,但是楚昆阳和苏雅明白他们也是秉公执法,自然也是十分配合的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和身份证让他们检查,两个警察仔细的查看以后,其中一个拿起了手中的对讲机,“林队,不用打电话通知了,那两个人已经到了。” 一听他说的话,苏雅毕竟是个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女孩子,顿时有些紧张的问道,“警官,请问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回答苏雅的问题,只是朝着苏雅和楚昆阳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就一前一后的带着苏雅和楚昆阳朝着公司内部走去,一路上严肃的气氛让苏雅很不自在,紧紧抓着楚昆阳的手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拉着他的手,她会有一种稍稍安心的感觉。 “苏小姐,楚先生,请不要紧张,只是一些例行的配合调查。”楚昆阳和苏雅被带到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里,一个肩扛警监衔的警官大概也看出了苏雅的紧张,有些温和的对着她笑了笑,抚慰她的情绪,“我姓林,林峰,是主管这次案件的警官”。 “好,好的,林警官你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定配合。”苏雅嘴里说不紧张,但是有些结巴的言辞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那么现在言归正传。”林彪脸上的神色严肃下来了,“根据监控,你们是最后一批离开公司的人,那么我想问一下,你们离开公司以前在做什么?” “我们在整理一份甘婷助理交给我们的文件,这份文件要在下午两点以前整理出来打印并且放到经理办公室,这个问题我想甘婷助理是可以帮我们证明的。”楚昆阳冲着林峰友好的笑了笑,轻松的说道。苏雅实在太紧张了,这个时候还是他来回答好了。 “恐怕她不能为你们证明这个问题了。”林峰轻描淡写的说道,“她已经死了。” 一听这话,苏雅顿时惊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相比之下,楚昆阳的反应就要淡定得多了,他听到甘婷死了的时候只是有些意外的抬了抬眼皮,随后皱了皱眉说道,“在我们下班以前,甘婷已经离开了,我们处理好文件随后离开了公司,一起去西餐厅吃了饭,刚才才步行回到公司,我想公司门口的监控可以为我们证明这一点。” “对,对!”苏雅赶紧附和道,“可以看监控的,我们”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请不要紧张。”林峰看出了苏雅的失态,摆摆手抚慰她的情绪,“我们已经看过了监控,两位拥有十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 听他这样说了,苏雅一颗心才落了地,配合着林峰回答了几个简单的问题,楚昆阳在一边适当的补充。 第三章:一波又起 “还有一些问题需要到达现场以后询问。”林峰简单的收起了笔录夹子,“可以配合我们去现场看看吗?” “这个.”苏雅显得有些犹豫。 “没问题。”楚昆阳略一思索,接受了这个要求。 既然楚昆阳都接受了这个要求,苏雅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点头同意了。 林峰一看两人同意,挥了挥手,带着两个人朝着案发现场走去。 还没有现场,便看见一扇玻璃门上呈现出了扇面状的大面积血迹,苏雅一看这个场面,顿时吓得面无人色,瘫坐在地,说什么也不肯再往里面走了。 苏雅这个样子,自然是没法配合调查了,林峰也没有过多的勉强,就让一个女警官陪着苏雅去休息一下,楚昆阳的情绪倒是十分稳定,这有点出乎了他的意料。 “有心理准备了吗,场面可能有点出乎你的想象。”林峰笑了笑。 “可以。”楚昆阳也笑笑。 “那希望你不要后悔。”林峰伸出手,推开了那扇玻璃门。 满地都是尸体,腥红的血几乎涂满了这件房间的每一面墙壁,地上的血泊里四散着被切开的人类肢体,血腥味浓得让人作呕。 相比于其他已经被分裂成碎片的尸体而言,甘婷的死法相对来说要“体面”一点,她好歹还留下了一个全尸,她就趴在门口,脖子上一道细长的伤痕深可见骨,正是这个巨大的伤痕在一瞬间要了她的命,玻璃门上的血迹就是她造成的。 楚昆阳微微眯起眼睛,他可以想见得到当时的情景,凶手应该是正在里面完成了行凶以后遇到了正推门进来的甘婷,甘婷看见了里面的情况后尖叫着想要逃跑,凶手赶上来,极其残忍的一刀从后面切开了甘婷的颈动脉,血在血压的作用下一瞬间全部从巨大的伤口切面中喷射出来,喷在了玻璃门上。 “心理素质不错啊。”林峰看见楚昆阳依然淡定,不禁有些佩服这个年轻人的心理素质来,“根据我们的调查,这里是经理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其他设施基本完好,但是办公桌上和保险柜里的文件都被盗走,你在公司的职务是负责整理文件,我要求你辨认出失窃的文件是哪些。” “没问题。”楚昆阳点了点头,穿上鞋套,穿过了地面上的血泊,用戴上了手套的手开始分辨起文件来。 楚昆阳的记忆力本就远超常人,很快就把失窃的文件一一都辨认了出来,都是些公司的机密文件,林彪倒也很满意于这个年轻人配合下的高效率调查,加上他确实有清晰的不在场证明,于是很快就结束了调查让他和苏雅离开,公司进入调查封闭模式,但是要保持联系,以配合接下来的调查。 不过这样的话楚昆阳就算是暂时丢了工作,不过好在反正他的实习期也要满了,于是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来到公寓面前,楚昆阳打开门,迎面就看到一只白猫在面对着他的柜子上安静的坐着等他回来,他有些歉意的对着它笑了笑,走上前去摸了摸它光滑洁白的皮毛,对它说道,“风离,真是抱歉,今天回来的有点晚了,饿坏了吧?” 一边说着,楚昆阳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了小鱼干,细心的和在饭粒里面端在这只叫风离的猫面前,风离是他从老家里带来的,是养父收养楚昆阳的同时收养的一只猫,算算它的年纪可是和楚昆阳差不多大,可是二十年了,看起来还是像一只小猫,一点也没有变老的意思。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也就只有风离在楚昆阳一个人的时候陪陪他,让他感觉到还有一点家的温暖。 刚刚把风离的晚饭料理好,楚昆阳又想起了公司里那惨烈的现场,微微皱眉,回忆着自己观察到的每一个细节。 办公室里死了四个人,经理和三个助理,对方应该是冲着文件来的,楚昆阳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模拟着当时的情景。 楚昆阳想象着他在监控的死角下潜入办公室,迅速出手杀死正在休息的经理和两个助理,从他们身上取到钥匙开了保险柜,找到文件后匆忙离去,遇到了刚好进来的甘婷,顺手一刀把她也杀了,整个流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以至于在场的人根本没有反应的余地,也就没有留下反抗痕迹。 对方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以至于警方认为作案者有多个,但是楚昆阳却不这么认为,从尸体的伤痕来看,所有人必然是死于同一把武器。伤口平滑断面清晰,肉都没有出现翻卷,那必然是一把又细又快的轻刀,如果那个人的骨骼特殊,必然可以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力度出刀,瞬间暴起发难干掉所有人,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楚昆阳做出这样的猜测不是没有根据的,能这样做的人不少,他自己就算一个。 楚昆阳在那里想得有些入神,突然,一个巨大的疑问从脑海里冒了出来,对方如果是为了文件而来,那么需要的就是经济利益,可是一个身手好到了这种程度的人,怎么会为了文件带来那点经济利益而犯下如此大案? 正想着的时候,楚昆阳放在身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来电人是“苏雅”,没多想也就接了起来,“喂,小雅?” 电话接通,却不是想象之中苏雅的声音,而是一个声音阴冷的男声,“楚昆阳?” 楚昆阳楞了一下,随后恢复了平静,“是,我是楚昆阳。” “很好。”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马上一个人带着昆仑玉来郊外丁海大桥边的小树林,否则的话,这个丫头的安全,我就不保证了。”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楚昆阳清晰的听见了苏雅在电话那头惨叫了一声,“昆阳救我.”随后电话就被挂断了,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楚昆阳放下了电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对方口中的昆仑玉,应该指的的是楚昆阳从小佩戴的那块玉佩,但是那块玉佩的特殊功效,楚昆阳就连跟养父母都没有说过,对方来势汹汹,点名要这块玉,这块玉跟自己的身世有关,难道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世? 楚昆阳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了,无论是为了苏雅还是自己的身世。 郊外丁海大桥的小树林里,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的苏雅被扔在了草地上,嘴巴也被胶布封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睁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第四章:要挟 苏雅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浑身都裹在黑色的长风衣中,脸也被黑色的面罩遮了个严严实实,看不清他的脸,先前就是他在苏雅做晚饭的时候突然闯入,苏雅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的就被打晕带到了这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在这里等她的另一个男人竟然是白天还风度翩翩的张扬。 “你确定他会来?”黑衣男子冷冷的对着身后的张扬说道,“我今天已经帮你做了很多事了,要是他不来,你要想好后果。” “这是自然,我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骗您啊。”平时看起来颐指气使的张扬现在谄媚得像是一条哈巴狗一般,“他在这里就和这个女人有点交情,为了这个女人他应该会来的。” “哼,最好如此。”黑衣男人冷哼一声。 看到黑衣男子的样子,张扬额头上也冒起了冷汗,他是知道这位大人的手段的,要是楚昆阳真的不来,他自己的死相只怕不会比公司里今天那几个人好看,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位大人到底想从楚昆阳身手得到什么,但他知道楚昆阳不来自己会死的很惨。 “一定要来啊。”张扬在心里一边暗暗祈祷着,一边死死盯着外面那条通往这里的小路。 过了一会儿,黑衣男子突然发声道,“他来了,你可以带着这个女人走了。” 张扬闻言大喜,赶紧把五花大绑的苏雅抱上了自己停在一边的轿车,发动了油门扬长而去。 来到了对方指定的地点,楚昆阳走进了树林,环视了一下四周,对着后面的一棵大树淡淡的说道,“出来吧。” 那棵大树下身形一晃,黑衣男子的身影突兀的就出现在了那里,冷冷的说道,“耳聪目明,感官过人,在我刻意隐藏的情况下你还能发现我,昆仑玉果然在你身上。” “中午在公司杀人的是你?”楚昆阳眼中的淡然消失了,隐隐有寒光闪过,“你想要的不是文件吧。” “当然不是。”黑衣男子冷冷的答道,“金钱这些俗物于我有何用,我只要昆仑玉。” “你说的是这个?”楚昆阳缓缓从胸口掏出了还带着他体温的玉佩,话语间带上了一丝怒气,“你若要这个,直接找我,何必牵累无辜。” “我没心思管什么无辜不无辜,有人答应让我帮他得到那些文件和你身边那个女人,他告诉我昆仑玉在你身上,我就只认你。”黑衣男子话锋一转,“你说的废话已经够多了,拿来!” “我若说不呢?”楚昆阳的话语里带上了怒气。 “那只怕由不得你了!”黑衣男子的话语又是一冷,身形顿时暴掠而至。 只一晃,黑衣男子的身形便仿佛瞬移一般出现在了楚昆阳面前,手腕一动,长剑出鞘的动静宛如抽出一双筷子般干净利落,青色的剑气划破了傍晚微凉的空气,直取楚昆阳的胸口。 几乎是与此同时,楚昆阳的身影与他同步一般一晃,他的手如同一条暴动的毒蛇一般以同样不可思议探出,扣住了黑衣男子拿剑的手腕。 黑衣男子大概也是没有想到楚昆阳能有这样快的速度,当下里大吃一惊,手上的动作却是半分也没有慢下来,剑锋依然指向了楚昆阳的胸口。 眼看剑锋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楚昆阳却依然没有慌乱,只一个侧身,剑锋就惊险的从他胸口的衣服上擦了过去,顿时胸口一凉,已经是多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楚昆阳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剑的锋利程度竟然如斯,明明剑锋还没有碰到衣服,剑气却已经割伤了皮肤,难怪先前公司里面那些人死状如此惨烈,只要这剑挨着了皮肤,人的肢体瞬间就被剑气分了个四分五裂,有个全尸都是好的了。 吃惊归吃惊,在这生死关头,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去想别的东西。楚昆阳明白这剑厉害,自然不敢与它正面争锋,好在黑衣男子的脉门被他扣住,当下里楚昆阳手上便用上了十成十的气力扣死了黑衣男子的脉门,死死制住不肯松手。 要以楚昆阳的力气,换了个普通人,腕骨只怕已经被他这一握之力握碎了,哪里还有能力与他争斗,但黑衣人的骨骼似乎有些特殊,楚昆阳握着他的手腕竟然想握着一块儿生铁,全力之下,竟然没能把他制住,黑衣男子只是抖动着手腕想要把握剑的手从楚昆阳手里抽出来。 黑衣男子此时也是十分难受,手腕脉门乃是一处要穴,现在被人用巨力握住,只觉得是被一只铁钳钳住了一样,一只握剑的右臂都是酸软无力,使不出力气,饶是他一身内功多年修炼也是无可奈何,情急之下,腿部关节抬起,一个重重的膝撞撞向楚昆阳的小腹。 黑衣男子一身巨力,这一下撞中不死也要残废。好在楚昆阳的反应也是极快,同时也是抬起腿部关节,同样是一个膝撞迎向对方的进攻。 两个人的膝盖重重的撞在了一起,发出了“嘭”的一声闷响,两个人顿时都觉得膝盖像是撞在了一块儿生铁上,同时闷哼了一声,分别朝着两边退去。 这一退,黑衣男子握剑的手腕自然得到了解放,当即抬起手腕抖剑便刺,楚昆阳侧身一让,胸口却又是多了一道伤口,却要比之前那道严重得多了,当下里血流如注,胸前的白衬衣都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要说武功,楚昆阳自然是远远不如这个黑衣男子的,只不过占得了一个对方轻敌,自身速度又确实快,这才没有被对方先发制人压住,但是再往下打,他必败无疑。 楚昆阳胸前先是一凉,随后一股热流横贯了胸口,自然知道是受了伤,胸口挂着的玉佩也被他的血浸湿了,不过他现在生死攸关,还有个苏雅生死未必,也没心思关心这个,右手跟上了黑衣男子的手腕,反手握住了他的剑柄,撞向他的胸口。 他这一招兵行险招,黑衣男子被他打了个猝不及防,也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胸口扎扎实实的吃了一撞,顿时喉咙一甜,胸中气血翻腾。 楚昆阳抓住了这个机会,欺身向前,一把扑到了黑衣男子怀里,他全力一扑,黑衣男子一个脚下不稳被他按到在地,手中的剑也是脱手滚到了一边,两个人在地上扭作一团。 就在这时,一条白色的影子突然从两个人头顶的树梢上闪电一般蹿了出来,身子一扭便加入了两个人的争斗,只一晃,黑衣男子的脖子上突然就多了几条深深的伤口,顿时间血流如注。 第五章:险胜 黑衣男子也不知道突然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鬼东西,平白撕裂了他脖子上的动脉,力量飞快的随着血液的流逝而减弱,加上楚昆阳死死制住了他的四肢,更不能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很快便软绵绵的一动也不动了。 这黑衣男子来历如此诡异,又有一身堪称变态的武功,即使感觉到身下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动静,楚昆阳却也是不敢怠慢,又死死按住了他不再动弹的身体几分钟,确信他已经死了以后,才放开了他已经发凉的尸体。 死寂,楚昆阳看着身旁安静蹲着的白猫,冲它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风离,谢谢你了。” 先前他和这黑衣男子争斗,对方身怀宝剑,他吃了点亏,往后面打,生死还很难说,多亏风离在关键时刻扑了出来,一爪撕裂了黑衣男子的颈动脉,这人一身武功,想不到最后在阴沟里翻船了。 从生物学意义上来说,风离应该不是猫,虽然从外形上看它和猫别无二致,但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它缩在肉垫之中的爪子足足有两寸长,边缘锋利如利刃,是一种玉质的形态,血肉被它的爪子擦一下,就跟被一把利刃割一刀的下场是一样的。黑衣男子自负身怀绝技,想不到最后在风离面前吃了大亏。 解决了这个棘手的敌人,楚昆阳也出了一身冷汗,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这次取胜纯属侥幸,要是最后没有风离的必杀一击,这会儿指不定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但是接下来楚昆阳却陷入了更大的沉思,这个黑衣男子到底是何来历?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身上有这块神奇的玉佩?他拿这块玉佩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胸口的伤口还火辣辣的疼,血液凝固在皮肉伤黏糊糊的感觉很不舒服,胸口的两个伤口要尽快处理,否则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感染发炎,楚昆阳忍着痛,用自己身上的白衬衫布条简单的对伤口做了一下处理,然后检查起黑衣男子的尸体来。 这一检查不要紧,楚昆阳越是翻找便越是吃惊,说句毫不夸张的话,这个黑衣男子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黑色的长风衣下隐藏着各种各样的兵器,钢丝索连接的轻型钩爪,用手劲儿投掷的飞镖,用于各种情况下的匕首,都贴身的藏在他的风衣下面,要是他愿意,楚昆阳毫不怀疑这个黑衣男子能在一瞬间掏出数十种致命的武器来。 这些武器都用精炼的金属打造,棱角分明,楚昆阳拿着这些武器可以清楚的想象那些狠毒的刀锋卡进骨头缝里面是的情景。 换句话说,这个人是一个刺客,真是不敢相信,在现在这种社会,还有“刺客”这种人存在。 楚昆阳从小看书,看的书内容也杂,在各种里面都留下了关于“刺客”的描绘,楚昆阳自然是毫不陌生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六章:命运转折 眼看线索就要断了,楚昆阳心中也更加焦急起来,加上天色渐渐黑了,地上的足迹也模糊难以分辨,要是在车边守株待兔,等带走苏雅的人回来,只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正在楚昆阳为难的时候,风离却走上前来,低下头对着地面嗅了又嗅。 晚上有风,气味消散得很快,楚昆阳也不确定风离还能不能从空气中闻出苏雅的气味,也只好心中暗暗祈祷苏雅平安,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昆阳心中也越发焦急。 好在风离仿佛听得懂他的话一般,闻了不久,突然抬起头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显然是发现了苏雅的踪迹,楚昆阳心中大喜,急忙跟上。 跟着风离的步子,走了又有几分钟,楚昆阳鼻翼一抽,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有苏雅身上的香水味儿,再仔细侧耳倾听,周围隐隐约约有女人的挣扎呼喊声,仔细分辨,正是苏雅! 有了苏雅的下落,楚昆阳赶忙循着声音找去,走了约莫上百步,远远看见前方地上,苏雅被一个男子压在身下,欲行不轨,正在拼命挣扎呼喊,只是她毕竟一介女流,力气哪里比得上一个成年男子?挣扎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小,眼看就要遭遇不轨。 楚昆阳仔细一分辨,那男子正是今天白天在餐厅里遇到过的张扬。原来他早就对苏雅虎视眈眈,只是楚昆阳与苏雅的公寓隔得很近,上下班几乎同步,早就对楚昆阳恨得牙痒痒,只是一时没有机会得手。 千思万想,张扬今天好不容易得了黑衣男子这个机会,原以为楚昆阳凶多吉少,苏雅一个弱女子哪里能反抗得了他?于是索性把苏雅马马虎虎带离了现场,把车一停,把苏雅拖到树林深处,就要对她行不轨之事。 只是千算万算,他万万没想到黑衣男子竟然没能拿下楚昆阳,反而在风离的偷袭之下丧了性命,又在风离的带领下循着风离的气味步步跟来,正好在紧要时刻找到了这里。 张扬现在欲火焚身,满脑子都是怎么得到苏雅,只想着怎么制服苏雅,竟然没有察觉到楚昆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背朝着看不到楚昆阳,苏雅却面朝着楚昆阳,刚好能看见楚昆阳赶来,就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当下里大声呼喊道,“昆阳救我!” 眼看这幅情景,楚昆阳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张扬的肩膀,把他从苏雅身上抓了起来,狠狠一把推到一边。 张扬被他推倒在地,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一时间爬不起来。楚昆阳赶紧上前查看苏雅的情况,只见苏雅身上满是挣扎时摩擦的红痕,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烂了大半,所幸他还算来得及时,要是再来晚一会儿,只怕苏雅的名节,已经是不保了。 正在楚昆阳为苏雅查看身上的伤痕的时候,一边的张扬却是已经缓过了神,悄悄的爬了起来,他千思万想好不容易有此良机,却想不到还是被坏了好事,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从后面悄悄接近,一刀刺向楚昆阳的背后。 苏雅看得真切,情急之下急忙把楚昆阳一把推开,那本来刺向背心的一刀,堪堪偏了几寸,只一刀扎在了楚昆阳的肩膀上,顿时血流如注。 眼看一击不中,张扬却不肯放过,如疯狗一般拔出匕首,又再次扑了上来,势必要在这里结果这个坏了他好事的楚昆阳。 生死攸关,楚昆阳也来不及多想,条件反射一般手腕探出,握住了他的手腕,要把他手中的匕首夺下来,但是张扬此时已经如同疯狗一般丧失了理智,哪里肯如此作罢?也是拼死不肯放手,这一争一夺之间,楚昆阳一个收手不住,竟然一把将夺到手的匕首刺进了张扬的胸膛! 也是楚昆阳运气不好,这一匕首下去,刚好刺进了张扬的心脏,顿时血就如同失了灵的水龙头一般哗哗流了出来,张扬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不多时血就流程了血泊,再看地上的张扬,已经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再过一会儿,已经不动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谁都没有料到的,楚昆阳看着自己手中带血的匕首,再看看面前一动不动的张扬,顿时沉默,有些不知所措。 一看楚昆阳为了自己,失手杀死了人,苏雅一时间也是呆住了,但事已至此,自然不能让楚昆阳就这样进监狱去,要是进了监狱,张扬家中有钱有势,哪里能轻易了事?他们两个没有势力的小白领,还不是随便人家怎么揉捏,只是叫楚昆阳快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苏雅带着楚昆阳逃命似的赶回了楚昆阳的公寓,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又把自己自己所有的积蓄一股脑都取了出来,交给了楚昆阳,匆忙之中让他带着风离离开此地,找个地方藏起来,等风声过了再说。 楚昆阳手里拿着苏雅给自己的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说走吧,去哪里?回养父母家要是警察查起,少不了给他们带来麻烦,再说现在监控到处都是,只怕走到哪里都跑不出警察的手心,天下偌大,哪里还有他的地方可去?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楚昆阳怕被监控发现,不敢坐公营的列车和大巴,阴差阳错之间,竟然上了一辆在各省跑的黑车,他给了两百块钱上了车,却甚至不知道这辆车是开往哪里的,恍恍惚惚不知不觉间,竟然就这样在车上上沉沉睡去。 睡着以后,他竟然不由自主的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看见一条巨大的长龙在一个漆黑的山涧中翻滚咆哮,激起滔天浪花,漫天乌云,电闪雷鸣,呼应着这条长龙的咆哮,大地为之开裂,洪水肆虐着淹没村庄,那景象真称得上是天地崩坏,世界毁灭。 这时,楚昆阳只见得一把利剑伴随着闪电从天而降,死死的钉住了长龙的尾巴,长龙虽然力大无穷,百般挣扎,却丝毫不能挣脱利剑的束缚,然后又是一群巫师模样的老者在长龙面前做法,为它加上重重的封印。 这之后,巫师们用锁链束缚了长龙的身躯,还搬来了无数的巨石,将长龙镇压于下,最后巨石堆成了山,长龙才不再兴风作浪,天地重新归于风平浪静,整个场面可谓是玄之又玄。 再后来,楚昆阳又看见一对带着婴儿的年轻男女被人追杀,慌忙之中把一块玉佩放在了婴儿的襁褓中,把婴儿藏在了一户人家门口,两个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匆忙逃去。 第七章:云州雨林 楚昆阳在梦中猛然一惊,认得那户人家正是自己的养父母家,那个婴儿身上的那块玉佩正是自己身上那块儿,想来那对年轻男女便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大惊之下挣扎了一下,竟然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 楚昆阳从梦中醒来,再看外面的太阳已经老高,差不多都快第二天中午了,他脑子里有些疼痛,嗓子有些干得口渴,便喝了口水,问那个司机道,“师傅,这车是开往哪里?我们现在到哪了?” 司机是常年跑长途的,听见楚昆阳问话,也乐得和他说两句,当下笑呵呵的便应声道,“我们这车是开往黔南的,现在正路过云南的地界,古时候云南这边也被称为是云州,遍地都是雨林和沼泽,是死域,不过现在那边都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只有少数雨林和沼泽实在危险,加上开发区域的生活比在雨林里面钻来钻去舒适得多了,久而久之也没得人再到这边来,只有一些搞走私毒品的还在钻这里的雨林。” 说完,他朝着窗外努了努嘴,“诺,那不是?你看高速公路下面那些绿色,就是那些雨林,都说里面有恶鬼瘴气,又有大蛇横道吃人,哪里是人走的地方哟。” 司机说完,又有个别的乘客着接话道,“恶鬼瘴气,又或者大蛇横道,都算不了什么,那些不愿意出来与外界交往的云州蛮子不少还住在这片雨林中,他们弄蛊,要是惹上一点,便是生不如死,我有次看我一个亲戚得罪了里面的巫民被下了蛊,外表看没什么异样,只是头痛,不久就死了,在医院里医生切开头骨检查,里面的脑子都被虫子吃光了。” 他说得绘声绘色,十分恐怖,听了的人身上都有些起了鸡皮疙瘩,楚昆阳倒是不太在意,只当做趣谈,他以后还不知要去往何处,一时间有些怅然。 无心之间,他看了一眼车窗外面,这条高速公路下面是上百米高的悬崖,下面满是郁郁葱葱的雨林,更无半点人烟,殊不知下面藏着怎样的危险。 古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在楚昆阳看得出神的时候,突然车身剧烈的颤抖起来,疑惑的掉头看前面,本来沥青的高速公路上却出现了大片的龟裂,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脚下一空,车子一个不稳,撞开了护栏,翻滚着掉下了悬崖。 也是楚昆阳运气不好,竟然在这时候遇上了百年难遇的大地震,这次地震的破坏程度是空前绝后的,以至于后来人们说起这次地震,都心有余悸,又恰好破坏了他经过的路面,导致车子翻滚下了悬崖,生死未知。 不过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辆车子在撞击的时候刚好撞坏了楚昆阳所在的那扇车门,翻滚之中打开了,情急之下楚昆阳抱着风离从车门舍命跳了出来,他一身的行李又是背在身上,刚好挂在了悬崖中部一刻伸出来的歪脖树上,为他缓冲了一下下坠的力度,没有一站到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昆阳悠悠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悬崖底了,头顶是茂密的雨林,遮住了阳光,身下是一层厚厚的枯枝败叶,身上的包裹也掉在一边,风离就在身边不远的地方安静的坐着,身上除了一点被剐蹭的小伤外,竟然连骨头都没有折断一根,不得不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楚昆阳心中暗自庆幸逃过一劫,但是看周围的环境,完全是野外的原始雨林,根本没有出去的路,也明白自己只怕是要在这片危险的地区摸爬滚打一段时间了,急忙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包裹,里面只有一瓶水,一点饼干,几件衣服,支撑不了多久。 好在从黑衣男子那里缴获的那把剑,楚昆阳也带在了包裹中,还可以用它来做点事情,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了,楚昆阳收拾好自己身上的东西,默默的把饼干吃了一半,喂了风离一半,又把水喝了,准备补充了体力再说。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命运,已经在这里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岔道 夜晚的雨林里,透过那些浓密的灌木的枝叶,能够看到巨大的淡色的月亮发着柔和的光。在这样寂静的夜晚里,腐烂潮湿的枝叶下面,小虫子们发出不知名的名叫,篝火燃烧得很旺,但是没有干透的柴偶尔会发出噼噼啪啪的爆响,溅起红色的火星,烟并不很大,但是依然有股呛人的味道。 藏楚昆阳并没有睡着,他坐在火堆旁边,随手捡起一根干柴,把火堆拨了拨,让那些没有燃透的柴充分的燃烧,散发出更多一点的热量。 左右顾盼了一番,周围的人都抱着自己怀里的武器,靠着老树干枯的树皮睡着了,带着货物的马匹们在黑暗中喷着响鼻,之前喂饱了它们草料,一整日的行进,这些畜生也累了。 楚昆阳一个人带着风离在雨林中瞎转悠了两天,自然是找不到出路,好在他还有武器可以捕猎一些野物充饥,正在发愁的时候,竟然遇到了遇到了一队带着马匹走私货物的人。 云州的雨林气候适合栽种罂粟,又和缅甸的金三角接壤,看他们全副武装的样子,楚昆阳自然也知道他们带着的“货物”是什么,不过好在对方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敌意,楚昆阳上前说了些好话,这队人马的向导唐煜就答应带他走出这片林子。 在这云州的雨林中,潮湿的气候很容易引起风湿,唐煜走这条路走私走了十几年,每每到了晚上膝盖骨以下就疼得厉害。他摸出随身携带的酒罐,拧开盖子,灌了一口。 烈酒入腹一股火辣辣的热流以小腹涌起,整个身子都暖洋洋的,膝盖以下那种钻心的疼痛也得到了缓解,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往篝火那边靠了靠,准备稍作休息,打个盹儿。 “喂,唐大哥!”有人在他后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却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脸上的稚气都还没脱,“冯头儿让你守夜,你这般偷懒打盹儿,让他知道了还不剥你一层皮!” “石头,你小子少给老子打马虎眼儿,老子这耳朵比耗子的好使,就是有条长虫爬过去老子都知道,轮得到你小子来指手画脚?”唐煜低声骂道,“你小子是惦记着老子这两口好酒,云州这地界儿,没有这两口好酒,上了年纪老来得风湿,疼得你小子爬都爬不动!” 第八章:长虫横路 “嘿嘿,唐大哥说得那是,那是,唐大哥这耳朵那是好使,唐大哥的酒也是难得的佳品,在这云州的密林里,没有这两口好酒真是活不下来,嘿嘿。”石头赔着笑在唐煜身边坐下来,唐煜白了他一眼,把酒袋递给他,“先说好,只两口。” 石头接过酒袋,扎扎实实猛的灌了两口,擦了擦嘴以后把酒袋递还给唐煜,打了个酒嗝,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因为那烈酒的效力,泛起深色的红,映在篝火的光下,非常清晰。 “你小子!”唐煜笑骂,“怕是不适应这地方吧?我这两口酒下去,眯会儿醒来就是明天中午,吃完饭刚好接着赶路!只是这条生路,却不容易啊。” “唐大哥这话说得,若是这生路不容易,你何以能跑了十几年。”石头把眼光斜斜地瞟向火堆的暗处,火苗的光已经不很亮了,那玲珑浮凸的曲线看得不十分清楚,“若是为了钱,那位去大城市里,一个眼神,还怕没有大把的男人愿意在她们身上撒钱?” “说你小子蠢得没边儿你小子还不信!”唐煜摇头,“你以为她来是为了什么?冯头儿开给她的价钱,你小子走私一辈子的货也出不起!” 话里的“货”,当然是指的是毒品,现在华夏境内对毒品管制的力度自然是大大的严了,但也正因如此,浓度高,杂质少的海洛因就更显得有市无价,从云州雨林这片林子里去走私毒品,利润自然是翻着跟头的高,只要你有运气能走出来一批货,获得的利润是相当可观的。 石头是家里穷是在没得办法才走的这条路,在他老家那种穷乡僻壤,吃不起饭的人多得是,这样的人往往不惜去为了利润卖命,一直到把自己的命送在雨林的沼泽中。 “那我怎么没听冯头儿说过?这种身价的女人,又吃不得苦,禁不起大累,带着作甚?”石头满脸不解,“若是买了做那事,自然是放在家里比较稳妥,在这路上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得我们出力照顾,花大价钱带着个包袱,岂不是多此一举?” “你小子懂个屁!”唐煜伸手就在石头脑袋上打了一巴掌,“这趟去,不比以往只是交易货物,我们还要见蛊神寨子的蛊神,没个引荐怎的行?这人便是我们的引荐,冯头儿打听到她以前就在蛊神寨子里,冯头儿的意思,似乎是另有打算,不过轮不到我们操心就是了!” “这话说得……”石头讪讪地缩回了手,“所以说还是得唐大哥和冯头儿高瞻远瞩,我们没本事的打打下手……” 他还没说完,唐煜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脸上的神色警觉,他整个人身上的肌肉都绷紧了,就像一张拉开的硬弓,蓄势待发。 本来闭上了眼睛的楚昆阳在黑暗中也无声的睁开了眼睛,躺在他怀里的风离也醒了,身上的软毛根根立起,一脸戒备的姿态,黑暗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有大东西正在朝着这帮人靠近。 “怎么回事儿?”石头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有点紧张,“唐大哥,要不要把大家都叫起来?” “不用,我们两个看顾着点也就是了,有条大长虫过来了,地上洒了雄黄,它应该不敢造次,但还是随机应变。”唐煜的虎口指向腰间的弯刀,刀柄上缠着的布条黑黝黝的呈现出铁色,“一有小动作,我们就剁了它!随时准备把大伙儿叫起来,看顾好语姑娘和嫣姑娘!” “明白。”石头低低地回答,也学着唐煜的样子,把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过了一会儿,石头的眼角微微一抖,四周的虫鸣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这说明有个让虫子们忌惮的东西过来了,虫子们察觉到了危险所以不敢发出声音。头顶的大树树干上,传来了细微的瓷质的鳞片与树干摩擦的声音。 楚昆阳默默的把手伸到了身侧,握住了随身那把长剑的剑柄,他全身的肌肉也绷紧起来,随时可以暴起发难。只是他在这队人马中毕竟是个外人,对方又做的是亡命的买卖,要是他贸然出手,这帮亡命之徒误会了他的用意,只怕是不能在这里放过他了。 那必定是一条极大极大的蛇,唐煜说他有双比耗子还好使的耳朵,果然不错,隔着老远他就发现了这条大蛇在靠近,只是他们这群人都是有经验的,在营地周围细细的洒下了大量的雄黄,蛇最是惧怕雄黄,这条大蛇应该只是过路,并不敢靠近,想到这一节,石头剧烈跳动的心脏才稍稍安定下来。 突然,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后背冷飕飕的直飚冷汗。他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头顶正上方,那条大蛇正在不紧不慢的吐着信子,从它口里喷出的腥气带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石头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脖子上凉嗖嗖的,一滴黏稠的口诞顺着他的脖子缓缓流进他的衣服里。 他紧张得像是心里揣了几百只兔子在乱跳那样,他知道靠近云梦的雨林里有很多大蛇,他也知道雄黄之于大蛇就像猫之于耗子,有着绝佳的驱赶作用,一点雄黄的味道就可以让方圆几里的蛇退避三舍,况且他们在营地周围洒了很多雄黄,剂量足够赶走方圆十里所有的蛇!这条大蛇路过就已经是个悖论! 唐煜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发出任何的声响,他在石头旁边,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条大蛇至少也有五六丈长,张开的嘴裂至少能吞下一头牯牛,这种大小的蟒蛇只怕在全世界都是罕见的,但偏偏他们就遇到了一条。 石头整个人都被它的张开的嘴裂笼罩了。它从上方的树干上垂下身子,从一丈多高的树上探头,缓缓靠近石头,枯黄色的两只眼睛里流淌着进餐前的喜悦,它是想把石头一口从头吞下去! 他也不敢动,他清楚的知道这些大蛇的反应绝对比人更快,他一动那蛇肯定受惊,受惊肯定石头凶多吉少。况且他自己也好不了多少,一缕黏稠的丝线从他眼前悠悠落下,带着难闻的恶臭,他从那大蛇爬行的动静判断出了有大蛇在靠近,却没判断出靠近的大蛇不止一条。 楚昆阳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两个人的头上悬着两张血盆大口,两条巨大的蟒蛇张开了嘴裂,想要袭击下面的两个人。 他握剑的手出汗了,汗水浸入刀柄上缠着的布条,他绷紧的肌肉缓缓发力,一寸一寸把剑从鞘中抽出来,随时准备着出手帮忙。 第九章:斩蛇(1) 无声无息间,石头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凉下来了,他看到唐煜的头上悬挂着那样巨大的蛇,臃肿肥胖的棕黄色条纹遍布它的皮肤,张开的嘴裂足有澡盆大小,唐煜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的头顶,很明显同样的东西他的头上也有一条。 真是个死局,唐煜握紧了刀,慢慢的深吸了一口气。他轻轻对着石头使了个眼色,眼角间凶光毕露。 就在唐煜和石头即将暴起的前一刻,婉柔的调子从火堆的边上响起,那个侧着头睡觉的女人拍着双手,应和从她嘴里吹出的哨声,她嘴唇上叼着小巧的竹哨子,哨子上缠着一根细小的红绸。 石头忽然愣住了,他突然之间就觉得那女人是如此的魅惑,她的脸轻柔妩媚,她的手指如细长洁白,她的皮肤那样白嫩,透过月光可以看到她玲珑浮凸的胸口月白色的亵衣。 大蛇枯黄色的眼睛突然从他眼前飘过,它慢慢伸长了身子从那棵大树上游下来,吐着信子,蜿蜒着向那个女人游过去。 石头猛然惊醒,来不及阻止那蛇,不由得出声喊道,“嫣姑娘!” 他这一喊,另一条蛇立刻被惊动,身子扭动着如飞一般俯冲而下。感觉到头顶猩风大作,唐煜暗叫不好,情急之下他猛然抽出刀,对着头顶便刺,脚下却遭了什么东西一拌,四仰八叉的往地上仰倒。 刚抬头一看天,那蛇张开的血盆大口就悬在头顶,几度想探头咬他却因为身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咬了个空。张开的的血盆大口里,布满了荆棘般的密集的牙齿,只看着就毛骨悚然,吓得他连忙就就势滚开了。 蟒蛇的攻击性已经展露无遗,唐煜从大蛇嘴下死里逃生,当时便大声示警,“全体注意,长虫横道!” 这一嗓子吼下去,营地的周围立刻就亮起了几道明亮的橘黄色光柱,这帮人本来就是做刀头舔血的营生,警觉性也是异常的高,睡不脱衣。唐煜刚一发警报,几个警觉性高的马上翻身爬了起来,打开了随身的应急手电筒。 应急手电筒的功率很高,发出的光十分刺眼,光柱中两条巨大的蟒蛇受了惊吓,吐着芯子往黑暗中退去,却是不再听从那个女人的哨子召唤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中间响起,“雄黄!把这两条长虫驱走!” 命令一下,立时三刻就有人把小包的雄黄粉末扔进了火堆。本来晦暗的火光猛的一亮,随后刺鼻的雄黄的味道伴随着一阵轻烟迅速弥漫,两条蛇几乎同时弓起身子,疯狂的摇晃着脑袋。树干都被它们巨大的身躯撼动,大片的叶子和干枯的枝桠从他们头顶纷纷落下。 “怎么回事?”高大精干的男人一个箭步冲到那个吹哨的女人面前,“兰嫣?”他是这支马队的头领,唐煜他们口里的冯头,楚昆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十章:斩蛇(2) 那蛇一击不中反身就来卷他,这种大蛇一身的肌肉比十头水牛还有力,人若被它卷住只怕是变为一堆混合着血肉和碎骨头渣子的皮囊! 饶是冯轶艺高人胆大也不敢和这蛇多做纠缠,他看那蛇来势汹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架势了,眼疾手快对着它的脑袋便是一刀捅过去。 坚韧的蛇皮上覆盖着瓷质的鳞片,蛇的头骨又奇硬无比,冯轶这一刀只在它的脑袋上划破一层皮,雄黄的毒沿着流血的伤口蔓延进它的神经,疼得它打了了哆嗦,绵长的身子在灌木间游走如风,那些脆弱的灌木被它一扫而断,就像被拔下来的鸡毛被扫到一边。 “冯头儿,你手上功夫得力些,莫让兄弟们看了笑话!”唐煜看冯轶占不到便宜,自己这边又和那蛇后对峙不敢过去帮忙,怕那蛇后突然发难难以收拾,只有在一边干着急,“只怕你有兄弟们这两条长虫的子孙也不少咧!我能听到它们已经在靠过来了!” “洒下更多的雄黄,别让它们过来,都把家伙拿出来!”冯轶说话间一个不小心,差点就被那条蛇王咬住,“兄弟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明早吃不到蛇羹,只怕我们就要变成这些长虫的口里食了!” “冯头儿,你那家伙还不拿出来,只怕明早是吃不到蛇羹了。”唐煜握着蘸了雄黄的弯刀,那蛇后惧怕这刀上浓烈的雄黄味道,围绕着他们前后游动,吐着信子的大脑袋一伸一缩的,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吃这顿棘手的大餐。 那蛇王靠过来的速度极快,冯轶一个不小心被它强劲有力的长尾扫中拿刀的右手,一股巨力猛的抽在他的手腕上,刀便脱手飞了出去,只亏他反应还快,缩手及时,不然就这一尾巴的力道就能把他的右手手骨抽得粉碎! 刀脱手的瞬间,冯轶两臂张开,一个就势打滚避开了那蛇王窜过来的头颅,只在腰间一晃双手上就多了两把明晃晃的沙漠之鹰。枪是早就上好了弹夹并且打开了保险的,真是不敢相信这个表面上不苟言笑的男人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来,枪在他身上走火怎生了得? 冯轶双手剧震,沙漠之鹰强大的后坐力使他在连续开枪的时候后仰着倒退,大口径的子弹有的打在那条蛇王身上,立时便溅开一朵密实的血花,有的没有命中注定打在地上或者大树的树干上,只打出一个冒着青烟的孔洞。 两把沙漠之鹰的装弹量一共只有十四发,以冯轶的开枪速度,顷刻之间弹夹就空了,那蛇身上也不知中了几发,痛得它发了疯一样乱窜,从树下游到树上,再游到灌木丛中,满世界都是瓷质的鳞片摩擦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胆战。 蛇王受伤发狂乱窜,蛇后也收了惊吓,它弓着粗大的脖子缓缓退进黑暗的灌木丛中,土黄色的眸子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十一章:斩蛇(3) “嘭!”的一声巨响,蛇后褐黄色的眼睛突然炸裂成了两个血洞,整个身子有些无力的随声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着。 得了这个机会,楚昆阳几乎是同时便和风离一起冲了上去,手中的利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朝着蟒蛇的头顶扎了下去,蟒蛇的头骨坚硬无比,楚昆阳那把剑却也是一把分金断玉的利器,加上用了全力,一下子扎透了蛇的头骨,把它死死钉在了地上,众人手中的各式机枪响成一片,顷刻间就把一条大蛇打成了马蜂窝,一身都是流血的枪孔,动也不动了。 再看那条带伤的蛇王,却是已经看到伴侣惨死,强忍着伤痛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楚昆阳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那蛇用臃肿的腹部爬行的声音渐行渐远,最终听不到了,他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再看一旁,一个精壮的汉子太阳穴凸起,面露精光,手中捧着一支造型夸张的狙击枪,枪口还在袅袅冒着青烟,刚才就是此人在危急时刻有如神助的一枪对穿了蟒蛇的两只眼睛,救了楚昆阳一命。 他手中那支枪,赫然是狙击枪中的王者——巴雷特-m82a1,这种狙击枪的威力是破坏性的,因为可以洞穿坦克的装甲,又有个“反坦克炮”的别名。 “兄弟好胆气,是条汉子。”举枪的汉子有些欣赏的看了楚昆阳几眼,朝着他走了过来,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个招呼了,“我叫苏珏。” “小兄弟手上好俊的功夫。”楚昆阳还没来得及反应,唐煜急匆匆跑过来,乐呵呵地笑着拉他的手,“不是小兄弟的话,一时间还收拾这畜生不下来,不嫌弃的话,我们这就打整这条长虫做蛇羹,尝尝我老唐的手艺如何?” “这……”楚昆阳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对方的热情,唐煜却大大咧咧搂住了他的肩膀,“在外面遇到了都是朋友,在下唐煜,那边那个马着脸的汉子是我们的头儿冯轶!”他一指冯轶,又指了一下女人,“脖子上挂哨子这个,是嫣姑娘,这个玩狙的兄弟是苏珏,其他的兄弟日后路上一一再跟你介绍,小兄弟怎么称呼?” “楚。”楚昆阳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有些犹豫的说道,“楚昆阳。” “那楚兄弟为何会在这片林子里面走路,明人不说暗话。”冯轶抬了抬眼看楚昆阳,“莫非也是来做生意的?” “不是。”楚昆阳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经历含含糊糊一说,只说自己杀了人,路上遭遇车祸,侥幸余生,才遇到了冯轶一行人。 唐煜笑呵呵地拍着楚昆阳的后背,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没关系,道上的事我懂,不要怕,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楚兄弟尽管放心,遇到你的仇家,兄弟们抄家伙干他娘的,管叫他们不敢再找你麻烦。”他拍着胸脯,“我老唐保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十二章:死蛇有异 “我说唐大哥,这个姓楚的什么来历?”石头把声音压得极低,“手上功夫这般了得,不会是来截胡的吧?” “不会。”唐煜一边忙着打理那条蛇,一边也压低了声音,“若是真有心思,先前便不出来,只等我们和那两条蛇斗个两败俱伤,出来捡个现成!这般蠢,明早儿死一边去,莫糟蹋了老子的蛇羹!” 石头不敢再乱说话了,只得默默地帮唐煜打整那条蛇,火堆烧了这么些时候已经暗下来了,他摸索过去给它添了几根柴,再一望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在这云州的地界上,通年都是阴天,清晨的时候薄薄的起了一层雾,一缕肉汤的香气混合着雾气涌进了楚昆阳的鼻子,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唐煜那张胡子拉渣的脸满堆着笑看他,手里是一个用盖子盖起来的粗瓷碗,正悠悠地散发出香气。楚昆阳冲他微微一点头,“唐大哥。” “嘿嘿,楚兄弟,醒了吧?”唐煜把那碗塞给他,“尝尝我老唐的手艺,深山老林里,没有馆子里那么多调料,虽然是大补的材料,做出来却比不得馆子里吃的山珍海味,楚兄弟多包涵些。” 楚昆阳拗他不过,只得接了碗,揭开盖子,雪白色的肉浸泡在乳白色的汤里,有几片绿色的野菜叶子作陪衬,热气腾腾的汤散发着诱人的味道,楚昆阳端起碗抿了一口,汤很鲜,带着点腥甜的味道。 楚昆阳端起碗,细细地咬着碗边把汤汁喝了,又开始慢慢的吃里面雪白的肉,虽然是那般大的蛇,肉却很细嫩,不粗糙,倒像是没有刺的鱼肉,唐煜也不管他,把另外两个碗放在兰嫣面前,“嫣姑娘也尝尝,滋补养颜的。” 兰嫣接了碗,也只是冲着唐煜礼貌地笑笑,兰嫣斜斜地用眼睛去看楚昆阳,楚昆阳刚好吃完,看见她的眼神,也只是笑笑转过头去,兰嫣却不喝那汤,只是冷着脸倒在了地上。 唐煜给兰嫣送完汤,自己也赶着去盛了一碗,笑呵呵地端到楚昆阳身边坐下吃。汤盛得很满,颠簸中几乎浪出来,他赶忙喝了一口,不料汤却是滚的,烫得他直吐舌头。 唐煜一连吃了四碗汤和着肉,直到实在吃不下去了才坦开自己圆鼓鼓的肚皮,一边用手摸着它一边舒服的打了个饱隔,又不知道从身上哪个地方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纸烟来,抽出一根来叼在嘴里,满身上摸打火机。 火打着了,他点燃烟,深吸了一口,一直把烟吞进肺里,然后再慢慢的吐出来。 淡淡的烟雾慢慢的从他嘴里喷出来,将周围的一大片都染上劣质烟草那种呛人的味道。这也是他浑身烟味儿的来历,也是为什么别人不肯主动靠近他的原因,楚昆阳倒也不嫌弃那股烟草味儿,就坐在他的身边。 “真他娘的舒服啊!”唐煜抽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十三章:蛇腹僵人 “呕!”随着他的刀锋缓缓划开白花花的大蛇腹部,亲眼所见这一刻的伙计们不由得恐惧得呕吐了出来,脸色苍白,几个胆子小一点的甚至跌坐在泥泞中,浑身颤抖。 刀锋割开的蛇腹中不是蛇卵,而是一个死人!一个被蛇吃掉的死人! 可能吃下去已经有些日子了,这具死人的尸体已经被消化了一半,黏糊糊的消化液糊满了他的全身,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裸露的皮肤露出一块块淡褐黄色的肌肉,有的地方已经露出了白骨,整个人镶嵌在模糊的蛇的血肉里,难怪先前那条蛇后想要袭击唐煜的时候被卡住了,这个巨大的食物影响了它的行动。 楚昆阳这时候也是微微变了脸色,冯轶又拿刀拨弄了几下,从那具尸体的衣服上挑下来一个银饰,上面是一个大鳌的双尾蝎子。 “是当地人的图腾。”唐煜在这条路上走了多年,见多识广,“它吃的,是一个当地的巫民。” “这帮巫民一天到晚都在玩蛇,却想不到自己被蛇吃了,呕”唐煜说道一半,突然忍受不住的呕吐起来,他这才想起那条蛇的蛇胆做了蛇羹,他吃得最多,颇有些意犹未尽,现在想到这条蛇吃过了人,就算再把一碗蛇羹放在他面前,他也吃不下去了。 楚昆阳用手微微掩住口鼻,那份蛇羹,他是第一个吃的,大概是心理素质过人,没有吐出来,只是微微有些不适。 冯轶也喝了蛇羹,还亲自操刀去揭露这个残忍的事实,脸上却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微微皱眉,大声喝道,“上道了,兄弟们把家伙都给我抄上,今天天黑之前必须赶到响水滩!完事儿了自然有大家的好处,够大家伙儿一辈子吃香喝辣,这是最后一趟!” 冯轶的命令一发布下去,他周围围绕的伙计们也都纷纷收拾了家伙。不再看那被拖到一边的两具尸体,这帮伙计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冯轶的直接下属,另一部分却是唐煜的伙计。 唐煜的伙计有些畏畏缩缩,冯轶的手下们却是令行禁止,整顿有序,不像是一般的商人,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唐煜的伙计们走在前面带路,冯轶的伙计们带着货物紧随其后,兰嫣走在一帮荷枪实弹的汉子中间。 楚昆阳按了按自己背上的长剑,伸手摸了摸肩头上的白猫,“风离,走了。” 手上摸到的猫毛根根竖起,白猫张大了嘴,露出两颗白玉般的獠牙,咽喉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双耳也是警觉的竖起,这是它发现有异物入侵的迹象,楚昆阳跟它相处了许久,知道它的习性。 顺着白猫风离视线的方向,楚昆阳紧跟着看了过去,那地方正是被扔进灌木丛中的一人一蛇两具尸体,不过他突然觉得那地方,有了什么不同。 “楚兄弟,走了走了。”石头上来叫他,“冯头儿说了,你一个外人,又不认得路,走不出去的,你昨晚救了大家,叫我看顾着你点,大家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嗯,也好。”楚昆阳略一沉吟,一指那个方向,“刚才有谁动过那尸体吗?” “那样子可惨,你又不是没看见,谁不怕恶心去搞那东西啊。”石头狠狠皱了皱眉,一想起那具消化了一般的死尸他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更何况最值钱的蛇胆已经叫我们吃了呕.”话没说完,却又是一阵阵作呕。 “这样啊。”楚昆阳想了一想,再一看头顶的天空,雨林的天空中堆起了厚实的乌云,一看就有大雨即将到来,那时候就不但不好走路,能不能看不清方向都是个问题,当下也不多想,转身就跟上了队伍的步子。 队伍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距离,石头快步跟了过去,楚昆阳加快了脚步跟了过去。 下一个瞬间,后面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楚昆阳背后的剑,他的动作极快技法纯属,简直就像在自己身上摸刀一般,楚昆阳还来不及反应剑就到了他的手里,惊骇之间伸手便去夺刀,对方的反应却比他快了一分,手臂屈伸用肘子撞在楚昆阳的怀里,一把把他撞开,人也像一只扑击的大秃鹫一般扑了上来,两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倒退,一起摔倒在混合着灌木的泥泞中。 楚昆阳吃痛,对方又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来不及呼喊,当下之间只顾得胡乱的去挣扎,只以为是要害他,却不想对方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一刀做了,而是一个旋身跃起,长剑护在胸前。 在他跃起的瞬间,一股浓腥的臭味扑面而来,呛得楚昆阳几乎停止呼吸,慌乱中只看得一条漆黑的影子从自己的头顶扑过,冯轶逆转了刀柄出力,狠狠一刀砍在那个影子的胸口,刚才就是他悄无声息的从暗处冲了出来,从楚昆阳腰间拔走了剑。 搭了一把手,冯轶把跌坐在地上的楚昆阳一只手拉了起来,眼睛冷冷的注视着那条影子落地的方向,楚昆阳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惊骇得几乎喊不出来。 地上趴着的,是先前被蛇吃进去那具尸体,半溶解的肌肉犹然还在微微蠕动,四肢抽搐着挣扎,想要站起来。 这怎么可能?楚昆阳惊惧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可是眼前的事实却是活生生的,不容更改的。 那个死人活了过来,就像是鬼魂附着在已死的尸体上,再度重生。 在两道目光的凝视之下,那具“尸体”缓缓的爬了起来,他胸前还有闲钱被楚昆阳的剑砍出的那道大口子,隐约可见里面那颗发黑的心脏,没有五官的脸上露出阴森森的白骨和发黄的血肉,张开没有嘴唇的嘴对着两个人发出无声的嘶吼。 下一步,这个死人扭曲着动作,以风一般的速度挥舞着双手冲了过来,他虽然看上去笨拙不堪,行为却快速得像是扑击的豹子,只是冯轶的动作比他更快得多,楚昆阳的剑在他手里变做了一团旋转的流光,他一个侧身让过了对方的扑击,反手重重一剑砍在他的脖子上,砍下了他的头。 尸体和头颅当时便被一分为二,脆弱的脊椎瞬间就被刀削断了,没有头的身体踉踉跄跄的又跑了几步才摔倒在地,腐朽的脖腔子里流出发黑的血,这句尸体这才彻底的断绝了生机。 “冯大哥,这是?”楚昆阳惊魂未定,喘着粗气问道。 “听说云州的密林里面有僵人,是死人重新复活过来。”冯轶在一块破抹布上擦了擦刀,递还给了楚昆阳,“听说的时候只觉得不可思议,以为是当地人愚昧,误把未死之人或是尸体死而未僵的某些动作当做死而复生,想不到却是一副这样可怕的景象,今天算是见到过了。” 第十四章:缠歩鬼 “那我们要不要告诉唐大哥他们”楚昆阳犹豫了一下,“这” “不用了。”冯轶皱了皱眉,“兄弟们本来就已经提心吊胆,这僵人已经解决,何必再来惊扰兄弟们,这也是我为何不开枪用刀子解决的原因,路上多留个心眼儿也就是了,快走吧,再不走的话,我们只怕是要被落下了。” 楚昆阳一愣,这才反应出他们逗留这点时间里队伍已经走出了快一里开外,在这种雨林里隔几丈就看不清楚人了,虽说有砍出来的路痕,但是不跟上的话,还是容易迷失方向。 两个人加快速度,终于在被乌云追上来以前赶上了队伍,此时队伍已经走出了这一片雨林,走到了一块沼泽地里,沼泽上清清凉凉的一层清水,下面却是浑浊的污泥,污泥之中,寸草不生。 “都给我麻利点!转过了这道弯子就是响水滩,那边就有人家可以歇脚,都他妈把吃奶的劲儿给我试出来!”唐煜拉着嗓子大声呼喊。 “都留个心眼,踩石头走!”唐煜想了一下又补充道,“陷进沼泽,神仙也救不了你!” 他是走这条路的老人,知道这篇看似人畜无害的沼泽下面藏着怎样的危机,看上去污泥只有薄薄的一层,实际上可能有好几丈深,越是往中心走,越是能够感受得到一脚踩不到底,好在其中不少地方有着巫民为了自己方便垫底的石头,不然的话,走过去千难万难。 大家不敢怠慢,全都换上了齐腰的牛皮连裤靴子,当先的去探路探探虚实,后面的人跟着前面的人的脚印,半步也不敢偏差。 “你确定是这条路吗?”冯轶牵着马走在齐腰深的淤泥中,脸色阴沉的问唐煜。 “错不了,我走这条路许多年,这点记性还是有的。”唐煜也是穿了一口粗气,“穿过了这里,这条路就算是走了一半了。” “头儿,这淤泥里面好像有东西!”走在前面的伙计大声喊道,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有东西?”唐煜一愣,“我走这片沼泽,少说也十几二十次了,哪有什么东西?” “哪儿呢哪儿呢?”唐煜赶紧走到前面去多看了几眼,“什么东西?” “唐大哥。”那个喊他的伙计脸上陪着笑容,前面的两个兄弟走到一半,说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却是走不动了,叫你来看上一看。 “缠住了脚?”唐煜一愣,“无非是些烂树枝之类的东西,绕过去也就是了,说什么走不动?” “不是烂树枝。”伙计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东西,好像是活的。” “活的?”唐煜又是一愣。 他赶忙走到前面一点的地方,看那个打头阵的伙计,“什么东西缠住了你?” “不知道。”那个伙计也不挽袖子,伸手到淤泥之中摸索着,“像是有个滑溜的家伙缠住了脚,挪动不得,抽脚却又跟着又滑了上来,确实麻烦得很。” “这么邪门?”唐煜一惊,马上开口,“住手,不要用手去摸,可能是” “蛇”字还没有说出来,那名正在伸手去摸索的伙计突然身体重重的抽搐了一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但反应又实在是太剧烈了,他慌张的舞动着身子想要把手抽回来,却想不到沼泽的吸力实在太大了,根本挣脱不得,而且他挣扎的力度渐渐的小了下来,脸色青白,口鼻里都流出鲜血来,眼见不活了。 “破山锥!”唐煜大吼道,“快!” 命令一发布下去,后面的人迅速的把一根五尺多长的铁锥子递了上来,铁锥子不过一指粗细,末端粗顶端尖细,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唐煜接了过来,不假思索,顺着那个打头阵的伙计的手臂便狠狠一把扎了下去。 这一锥子又快又狠,扎下去的时候唐煜的手一顿,随后锥子的末尾剧烈的颤抖起来,像是扎住了下面的东西。 锥子的尖端有倒钩,扎住了血肉就拔不出来了,唐煜缓缓发力,慢慢的把手里锥子从淤泥里面提了上来,提的时候他眼神凝重,满是戒备。 铁锥还没出水,只看唐煜死死的握住了锥柄,牢牢控制住了穿在那上面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一条三尺多长,浑身棕色斑纹的蛇被穿住了七寸,从淤泥里面被提了上来,虽然是被洞穿了要害,三角形的蛇头还在吐着芯子,黑漆漆的眼睛望着这一群沼泽中的不速之客。 “缠步鬼!”唐煜的眼角狠狠一跳。 “什么是缠步鬼?”不知不觉间冯轶也走到了面前,问道。 “缠步鬼是一种毒蛇,生于沼泽的淤泥深处。”唐煜低声道,“生活习性,也就和田间的黄鳝差不太多,只是若有人从沼泽中走过,它便缠住那人的脚,不让他通过,若是他不用手去碰,牛皮高筒靴子这蛇的毒牙不锋利,根本咬不透,一伸手去,这蛇自然得了空子一口咬上去,毒性又烈,这个人算是没得救了。” 冯轶低头看了一眼倒在淤泥中的那个伙计,他的七窍里都流出了发黑的血,眼睛瞳孔涣散,发乌的嘴唇里吐出一点粘稠的泡沫,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走上这条路已经有些日子了,虽然前面也有些惊险,就算是在那两条大蛇面前也只是有惊无险,想不到在这个沼泽里折了人手,四周的伙计们都不禁打了个寒噤,又想起那个被大蛇吃进去的人来。 “把他推进去,踩着他的身体走。”冯轶淡淡的说道,“他死固然是死了,拿了那么多钱,却也要给我死的有价值!” “这”前面的伙计有些为难。 “照冯头儿的话做!”唐煜皱了皱眉喝道,“大家都是为了钱来,为了钱冒一趟险,死要为大家做出贡献,回去了多给他老婆一点钱也就是了!” “继续走!”唐煜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快!天要黑了!” 很快就又出来一个人打头阵,他小心的摸索脚下的石头着往前面走,生怕再遇到那要命的“缠步鬼。” 队伍走出了二十多步,突然,打头阵的那个伙计停下了脚步。 “怎的?”唐煜吼道,“你的脚也被缠住了?” “不是.”那名伙计的声音里满是颤抖,“前面的石头没有了!” “你说什么?”听了这话,唐煜也感到十分的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让开让开!”唐煜推开挡在面前的几个人,也不顾陷进沼泽的危险就朝着前面跑,泥沼里面泥巴缠搅着溅起来在他的身上,他也不在乎,随手摸了几把,一直走到了最前面。 第十五章:蛇沼 他只一伸脚,立刻就觉得不对了,脚下的泥沼中再也没有了垫脚的石头,一脚踩下去是深渊一般的不见底,好在他收脚收得够快,要是被沼泽吸住了,他这一百多斤就得扔在这里了。 “破山锥!”唐煜大吼。 破山锥很快又递了上来,中空的铁管是可以收缩的,全部都放出来足有一丈多长。唐煜把它收缩在里面的部分全都拉了出来,重重的一锥扎向了前方的泥沼,在众人的目光下,一丈多长的破山锥毫无阻碍的扎进了前方的泥沼,最后只有差不多半尺露在泥泞表面,微微颤抖。 唐煜又试了几次,每一次破山锥都是一刺到底,根本没有碰到石头。 这个时候,整个队伍已经走到了泥沼的正中央,放眼望去,四周全是黑漆漆的泥沼,要不是有罗盘和手电指正方向,他们根本认不得该往哪边走,到处都是冒着泡的泥巴,没有任何区别的标志物。 “怎么办?”楚昆阳看了眼前这种情况脸色也难看起来,“前面的路还有多少?大家小心一点,能走过去么?” “前面的路还有差不多一里,一丈多深的泥巴,人走过去就没了。”唐煜皱眉,“真是怪事,路还是那条路,这下面的石头怎的就不见了?” “冯头儿,你看?”唐煜征求着冯轶的意见。 “退回去,在岸边露营,明早天亮了再做打算。”冯轶皱了皱眉,发布了命令,现在局势已经这样清晰,他总不能拿队伍的人来探路,任何一分有生力量对他来说都是有价值的,与其在这里浪费掉人手,还不如多等一点时间。 他发了话,队伍立马变动起来,前队变作后队,后队变作前队,开始沿着原路返回,可是走了不多步,走在前面的一个伙计突然脚下送,一下子就陷进了泥沼的深处,甚至还来不及呼喊,泥沼表面就只剩下了几个褐黄色的气泡。 简直像是有鬼一般,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同伴就这样没有一点预兆的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冯轶脸色铁青。 前面很快传来了答复,“冯头儿,前面的石头也.也没有了!” “你他妈的鬼扯!”唐煜破口大骂着走了过去,“吃多了跟老子说胡话?” 但是很快他就吼不出来了,当他走到前面的时候,满脸都是见了鬼的表情,先前走过的石头竟然像是自己长脚跑掉了一般,凭空就这样消失了,破山锥打下去的动静,就像是之前一样,一下子就到底了。 “有有鬼”队伍里几个胆子小的人浑身都在颤抖。 “破山锥给我!”冯轶脸色阴沉,“这泥沼中,有东西!都给我把招子放亮点,抄家伙!” 听了他的话,一众汉子顿时抄出了随身的枪械,上膛的声音噼噼啪啪响成一片,警惕的看着周围的动静。 泥沼还是泥沼,除了表面上偶尔冒出来的几个气泡,一片死气沉沉。 但是在冯轶的手中,破山锥扎下的动静仿佛是一道闪电,只见他手腕翻动了一下,破山锥顿时就打到了底,但是破山锥的锥尾却微微颤动,像是扎住了什么。 他缓缓把手中的破山锥提了起来,一条枯黄色的蛇被穿住了头,后面的身子还在不断的扭动着翻滚,正是先前的“缠步鬼”! 他看着这条还没死的毒蛇皱了皱眉,把手中的那根破山锥扔给了楚昆阳,楚昆阳愣了一下接过来,顺手拔剑把这条蛇削成了几段。 冯轶又拿过了一根新的破山锥,接连扎了七八锥,每一次拔起来锥尖上都穿着一条硕大的“缠步鬼”,很显然这东西在下面有着相当的密度。众人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东西在缠自己的脚,但是这些被抓起来的毒蛇却又是实实在在的。 “它们不来缠我们的脚,是想干什么?”楚昆阳有些不解的问唐煜。 “我明白了!”唐煜的脸色就跟死人一样的惨白,“它们明白我们穿了牛皮高筒靴,不能咬伤我们,就聚集在一起,拱开了我们脚下的石头,要把我们困死在沼泽中!” 这样的一个推断简直是骇人听闻,说到底这些蛇只是一些没有智商的畜生,可是在这片沼泽中,它们似乎具有了人一样的谋略。 眼下,人们还站在石头上,但是四周的泥沼中不知还藏着多少的毒蛇,它们有的是耐心,但是可以留给众人选择的余地却不多了。 这时候,黑暗中突然响起了嘹亮的山歌,似乎是个女人在唱着什么,那声音若隐若现,苏珏手中扛着的巴雷特突然调转了枪口,手指一动就要朝着黑暗中开枪,以巴雷特的射程,完全可以轻松在这个距离命中对方。 以巴雷特的威力,在这个距离上命中人身上的任何部位都是绝对致命的,具有破坏力的子弹会把人身上的每一块血肉都撕裂。苏珏学的就是听音辨位的本事,凭着一点点的风声就能辨别出方位,对方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足够苏珏把他的位置完全锁定。 黑暗中一只手伸了出来,按住了苏珏的枪身,冯轶低低的说道,“别开枪,是我。” “是巫民。”唐煜欣喜的说道,“我来和他们交涉。” “还是我来吧,你对这里的语言不是很懂。”不知不觉间,兰嫣已经走到了几人身边,难以想象她一个女人在这男人也难以移动的沼泽中竟然也能行动自如,脸上没有什么劳累的表情。 “好,那就你来。”冯轶面无表情的应答道。 兰嫣望了望天,拿出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哨子,深吸了一口气吹起来,哨声嘹亮得如同一只云雀穿破了黑暗,与对岸的人接上了。 她吹奏的似乎是某种调子,对方愣了一下以后,跟着她的调子放声唱起山歌来,虽然语言不通,不懂她唱的是什么,但从声音判断对方应该是个艳丽的女子,两个人一唱一和,却不知道是在交涉些什么。 过了不久,兰嫣停止了吹奏,回过头来对众人说道,“对方是响水滩的人,她说今年响水滩与蛇谷的人交恶,蛇骨的人在这沼泽中召唤了无数的毒蛇,挪走了下面的石头,把他们困死在了响水滩中,不过也一时间奈何他们不得,我说我们是过路走货的人,对方说愿意帮我们一把。” “帮?”冯轶皱眉道,“这四周都是沼泽,就算是船也寸步难行,怎么帮?” 第十六章:戒备 兰嫣却是不答话,却望了望冯轶道,“你不是带来了飞虎爪和钢弩么?这时候还舍不得拿出来?” 冯轶冷哼了一声,朝后面比了比手势,苏珏放下了手中的巴雷特,转身又摸出一把锃亮的钢弩来,又有人翻动着箱子,拿来了连着绳子的飞虎爪。 “你这钢弩,带着飞虎爪,能射多远?”兰嫣皱了皱眉问道。 “对天射,不逆风,射到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苏珏冷冷的说道,“但是不敢保证飞虎爪能够在对面有效固定。” “好,那就没问题了。”兰嫣说道,“你射到对面去,自然会有人接应我们。” 苏珏也不说话,只是皱皱眉,手臂上有力的肌肉一寸一寸搬动,把弩机的弦拉得绷紧,随后他填入了带着飞虎爪的弩箭,缓缓对着空中扬起了一个角度,扣动了扳机。 这钢弩的威力也当真了得,苏珏一个玩巴雷特的汉子竟然被它的后坐力推动了两步,脚下又陷入了几分,楚昆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的腰背,没让他陷在泥沼里。 “多谢了。”苏珏冲着楚昆阳笑了笑表示谢意。 弩箭的风声就像是利刃划破空气,一点钢芒在空中一闪而逝 ,只看它划出了一个优秀的弧线,稳稳的定在了对面,只留下飞虎爪上长长的钢索,还连在这边。 “苏大哥好箭术。”楚昆阳看他发箭瞄准行云流水,箭不走空,有些羡慕的说道。 “楚兄弟不要客气。”苏珏也不谦虚,只是笑笑道,“要是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你底子不错,学成不是什么难事。” 楚昆阳明白他这是在变相的拉自己入伙,也只当没听懂,含糊的应付道,“再看吧。先过去了再说。” “接下来怎么弄?”冯轶一只手里握着飞虎爪的另一端,另一只手里握着沙漠之鹰,冷冷的问兰嫣。 “绳子对面已经固定住了,接下来我们自己做一只能浮在泥泞上的船,他们拉我们过去。”兰嫣说道,“快些,天下雨了,再过一会儿泥泞就该把人淹在里面,我们不被缠步鬼要死也会被泥巴陷死!” “老唐,你怎么看?”冯轶听了兰嫣的话,却没有动,先征求了唐煜的意见。 “她说的不错。”唐煜说道,“以往我们走货遇到水大走不过去,也是走这种拉船似的绳桥。” “既然问清楚了,就叫你的人走吧。”兰嫣看冯轶不信任她,也是冷冷的说道,周围的伙计们在这种环境下也不由得不有些慌张,急急忙忙就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简易气垫船,打上了气,拉着那根飞虎爪的钢索就想过去。 “慢着。”冯轶喝道,“让她先走!” 他这么一说,众人全都反应过来了,交涉的人是兰嫣,要是对面有埋伏,就得不偿失了,让她先走,有埋伏也是让她自找苦吃。 “你!”兰嫣有些发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我之间的关系,大家都清楚。”冯轶冷笑道,“交涉的是你,交涉的内容我们一概听不明白,我不得不防你一手,以防有诈!” “你不信我,何必带我前来!”兰嫣有些急了,说话满是怒气。 冯轶一个脸色,四周的手下齐整整的举起了枪,枪口对着兰嫣,楚昆阳站在她的旁边,自然也是被枪口指了个遍,他本来就是个聪明人,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防着他的,稍微一思考便明白,冯轶并不完全相信他,竟然认为他和这个叫兰嫣的女人之间有瓜葛。 双方僵持住了,谁也肯退后半步,就在僵持的时候,楚昆阳从泥泞中站了出来,向前一步,“大家别争了,我来探路,有愿意和我一起的就上来。” 众人都是一愣,看着这个年轻人面对着这样的情况脸上毫无惧色,甘愿去做这最危险的一块探路石,一时间都有些语噎,眼看着他爬上了气囊船,抖了抖自己脚上的泥泞,准备着向前行。 “慢着。”这时候有人发话了,“楚兄弟,我和你一起。” 楚昆阳回头,看着说话的人,却是苏珏,他站在人群中排众而出,把自己的狙击枪放到了气垫船上,爬了上去,“楚兄弟是个爽快人,我跟你一起!有愿意跟着我苏珏一起的就上来,莫让人家小看了我们兄弟,说我们没胆子!” 苏珏发话了,冯轶也不好阻拦,又有几个人走了上来,和他们一起上船,准备着过沼泽。 楚昆阳和苏珏一起走上前去,一起拉住了绳子用力,气垫船在沼泽中有了借力,缓缓朝着对岸移动了过去。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行进了多久,气垫船下终于感受到了土地的触感,船到岸了,苏珏和楚昆阳率先下船,四周却根本看不到有接应的巫民,飞虎爪死死缠在一刻大树上,显然是有人帮他们固定好了的,却看不到固定的人了。 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苏珏举着狙击枪,楚昆阳在他背后,一手提着剑一手提着沙漠之鹰为他守备,这种时候,两个本来没有什么瓜葛的人竟然就这样联合在了一起,产生了莫名的信任。 “没人,怎么办?”楚昆阳靠在苏珏背后,轻声问了一句。 “大哥他们还在沼泽里,地上总比那里安全些。”苏珏也是低声回答道,“不管怎么样,先过来!” 他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信号弹,对着天空放了一颗,橘黄色的信号弹呼啸着冲上了天空,炸开一朵硕大的金菊花,气垫船的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连在气垫船上的绳子拉紧了,船被拉回了黑暗中的泥沼。 不多时间以后,船又拉了回来,第二批上来的就是冯轶和兰嫣一行人,兰嫣被冯轶的人控制得死死的,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大动作。 确认了可以上岸就好办了,气垫船很快就被拉回去,一批又一批的人带着马匹和货物上了岸,脚下踩着泥水的声音渐渐停止了,所有人和货物都上了岸,只剩下黑暗中的呼吸声还说明他们活着。 唐煜是最后一批上岸的,上岸一看黑灯瞎火,急忙就掩不住大嗓门喊道,“黑灯瞎火,怎么也不打个手电” “闭嘴!”冯轶低声喝道,“当心埋伏!” 唐煜这才反应过来,要是黑暗中有人埋伏,他们一点灯,无异于就是活靶子,当下里却也是警惕了不少,小声招呼着他自己的人马戒备。 第十七章:冲突 “谁?”苏珏的声音突然惊破了黑暗中的平静,随后巴雷特的轰然巨响伴随着三点硕大的枪火绽放,三点火星呈现出一个品字形冲着黑暗的深处而去。 巴雷特的后坐力是众所周知的,苏珏这样平端着巴雷特连续开了三枪,后坐力自然是十分巨大,震得他往后面连续退了几步。 然而下一步立刻就有人扑了上来挡在了他的前面,冯轶和几个精壮的汉子不过稍稍落后了他半步反应,立即有六七个人形成了侧翼保护的阵型,冯轶想也不想,手中的沙漠之鹰抖动,朝着正前方开了一枪。 子弹在空中划出了一条犀利的火线,却照不亮黑暗,突然就有“铛”的一声,子弹撞在了铁器上,溅起了明亮的火花,接着这昙花一现的光明,所有人都看见了一条修长的影子立在黑暗里,手中提着一把银色的弯刀。 对方似乎也明白在这种地形不应该暴露行踪,否则会沦为火力网的活靶子,火光一闪而灭的瞬间,冷风夹杂着寒雨扑面而至,冯轶举刀格挡,挡住了对方朝着他脸挥过来的一刀。 冯轶的反应却是一点都不慢,简直凶狠得像是一头彪悍的豹子一般扑了上去,手中的刀和对方的刀交击,溅起点点的火光,看出招的轮廓,竟然明明白白全是军用格斗术的影子。 此时谁都看得出来冯轶有过军中生涯,这也不难解释他为什么能有这样大量的好装备了,那股刀刀致命的狠劲儿也是军人特有的风格,但就是这样一种风格却莫名的给他手下的汉子们安全感。 但是冯轶的心头却隐隐约约有一丝不详的预感,对方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当然是好事,可是他的每一招都被对方准确的挡住了,然后还以更加凶狠的还击。明明他的对手就在眼前,但是却有风声从背后传来,而且出手的力量和速度丝毫不逊色于眼前这个人! 他低吼了一声,侧过脑袋,一柄利刃飞快的从他的后颈刮了过去,皮肉上顿时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还没等他立起头来,冰寒的风再度袭来,对方再度出手,丝毫不给冯轶一点点反应的时间。他从没看过谁的动作能有这样快,连续在短时间里砍出雷霆万钧的两刀,第一刀刚过,第二刀就来了,但是他毕竟是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亡命之徒,手中的长刀朝着后背反手一背,使出了一招“苏秦负剑。” 黑暗中突然响起了悠扬的哨子的声音,调子绵长洒脱,两边的人听了都是一愣,随后动作同时静止。 兰嫣在黑暗中打开了照明灯,随着灯光亮起,冯轶的刀几乎是紧贴着对方的腰间刹住了,刀刃上一缕细细的血线,显得异常突兀,而他的顶门上,也是一把森然的长刀。 灯光照亮了在场的众人,大家剑拔弩张的凶恶姿态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刀锋和枪口几乎都是抵着对方的要害。谁也不肯往后退半步,战局就僵持在了这一刻,稍微一点多余的动作就会打破平衡的天平。 对方大约有三四十人,都是精壮的苗族汉子,身上用油彩画着鬼神的花纹,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弯刀,一丝一毫都不肯放松的紧紧握着,面露凶光的看着面前这些不速之客。 “扎西勒扎。”兰嫣看着僵持的众人,回过头来,朝着巫民的首领淡淡的说道,“扎西勒扎。” “扎西勒扎”是梵文,梵文本来是用来朗诵佛经的,这里的巫民不信佛,梵文却是他们流通的语言文字,是“朋友”的意思,兰嫣本来就生的一副苗人的样子,眉眼里都写了个“苗”字,一口梵文吐得字正腔圆,那巫民看了看她,又听了这句示好,脸上的戒备也稍稍缓和了。 “你们是什么人?”那个把刀架在冯轶脖子上的巫民首领出人意料的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虽然还比不上一线城市的水平,但咬字清楚,要分辨非常容易。 唐煜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满脸恭敬的说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路过走货的人。” “走货?”对方看起来却并不是很相信他,又转过头去和同伴用眼神相互交流了一下,转过头来,“用什么证明?” “楚兄弟,我后面那个箱子,打开,给这位首领证明一下。”冯轶淡淡的说道。 “哦,好。”楚昆阳急忙答应了,松开了手中的剑柄,退到冯轶身后,去打开他的箱子。 本来楚昆阳的位置在冯轶的侧翼,他手中的剑封住了面对着冯轶的一个巫民的咽喉,冯轶发话,他倒也不慌不忙的收了武器退回来,按照冯轶的要求打开了他的箱子。 上了锁的箱盖被他用剑撬开锁头,废力的打开了箱盖,一瞬间金黄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也照花了周围的人的眼睛。 黄金,全部都是黄金,明晃晃的金条在箱子里排列得整整齐齐,足足一箱子,少说也有上千根,加起来好几百斤的黄金,这样一笔财富,是任何人看了都会动心的,那是冯轶这次带来的本钱的一部分,云州雨林中的人不认外面的货币,他们只认黄金。 “把箱子送给这位首领,表达我们的善意。”冯轶紧接着淡淡的说道。 周围又是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这一箱子黄金,少说价值也千万,这要走多少货才能赚的回来?看冯轶的样子,却是一点也不心痛,张口就把这么多的黄金拱手送给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山民。 楚昆阳费力的搬着这一箱黄金走向巫民首领,这两三百斤的黄金搬在手里颇有些扎手,加上雨水打湿了箱子,有些拿不稳,走得也就更加小心了。 也许是他之前太过于剽悍的身手使这些巫民忌讳,在他运动的过程中对方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冯轶这边的人们手里的枪械也黑洞洞的指着那些巫民,稍有差池绝对是两败俱伤。 楚昆阳把黄金搬到了巫民首领的脚下,小心翼翼的放下了,刀光突然一闪,那个巫民首领架在冯轶头顶的刀没有松懈,另一只手却无比突兀的拔出了一把弯刀,一刀砍向了楚昆阳的双手! 这一瞬间双方几乎就要忍不住开火交手了,苏珏手里的巴雷特已经手指扣到了扳机上,就差一点便开枪把那个巫民打一个爆头。 “都别动!”兰嫣厉声喝道。 第十八章:试探 冯轶的刀只是在那个巫民的腰间轻轻颤动了一下,似乎是感受到了腰间传来的疼痛,那个巫民首领脸上变了变颜色,手中的刀却是一点也不慢的砍了下去,斩开了楚昆阳手下的箱子。 檀香木的箱子在利刃的作用下被一分为二,“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来了,黄灿灿的金条从箱子里全部都滚了出来,散落一地,有的溅在泥泞中,只留下一点金黄的颜色。 眼看箱子里并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巫民首领点了点头,冯轶感受到自己头顶上那股如山的压力减弱了,那柄可怕的弯刀往后面缓缓缩回去了。他心里一动,也撤回了自己手中的刀,苏珏缓缓放下了巴雷特的枪口,跟着他的动作,大家都缓缓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缓缓后退。 兰嫣用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朝着巫民首领鞠了一躬,“扎西勒扎。” 跟着她的动作,冯轶也把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嘴里含糊的说着“扎西勒扎”,朝着巫民首领行了一个礼。 对方回以了一个相同的礼节,嘴角也有了几分微笑,他指了指地上的金条,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接受这份丰厚的礼物。 所幸双方都没有折损什么人手,黑暗中产生冲突,两边都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好在不致命,很快就可以恢复了。兰嫣走上前去,和巫民们用梵文交谈起来,这里的人只有她懂得梵文,巫民们看着这个艳丽的女子,脸上渐渐有了几分笑意。 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到了最后的时候,巫民的首领笑着冲她行了一个大礼,脸上都是恭敬的表情,仿佛前面那张险些要命的冲突根本没有产生过。 “楚兄弟,辛苦你了。”冯轶喘了口气,拍了拍楚昆阳的后背,“这次要不是你,只怕没人有这副胆气敢上去送黄金了。” “冯大哥过奖了,我刚才也差点就忍不住出手了。”楚昆阳死里逃生,也有些惊魂未定,心里扑扑的跳动着,“还好没有动手,坏了冯大哥的大事。” “楚兄弟客气了。”冯轶笑笑,“你放心,这以后你就是我冯轶的朋友,等出去了,我想想办法帮你摆平你的事情。” “这个就多谢冯大哥了。”楚昆阳点点头,他知道像冯轶这样的亡命之徒在黑白两道肯定都是能吃得开的,说不定在里面真有什么关系能帮到他,也未可知。 这时候兰嫣已经和那些巫民说完了话回来了,冯轶看着她的脸,表情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你和他们谈了,怎么回事?” “是巫民的蛊神节。”兰嫣似乎习惯了冯轶的态度,倒也见怪不怪,“按照这里的传统,每年的这几天阴气最重,没有阳光镇住寨子里的蛊神,它白天就可以跑出来作乱,晚上才回去休息,加上阴气重了蛇谷的大蛇也更容易入侵这里,所以日夜戒备,以防有乱。” “他们说我们可以跟着他们回到寨子里稍作休息,但是明天晚上之后必须离开。”兰嫣说道,“这点时间也足够你的人休息完毕了,只是在巫民的地盘上随他们的规矩,不要多生事端,你想要龙胆,这条命就还不能扔在这里。” 她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瞟着周围的人,声音也压的极低,语气里有种恨恨的感觉,周围的人都没听清楚,楚昆阳的听力却是绝佳,把整句话都听了个完完整整,尤其“龙胆”两字,更是分外清晰。 还没等他听出更多,巫民的首领已经走了过来,嘴里操着含糊的中文,“走了,小心蛊神,跟着我们,寨子很近。” “扎西勒扎。”冯轶再次表示了自己的谢意。 整个队伍再次整备好了,随时可以上路,那几个先前和他们产生冲突的巫民在黑暗中举起了一杆高高的幡,上面画着红白两色的骷髅头,在黑暗中竟然隐隐约约如同活的一样迎风摆动,看上去十分渗人。 “不要慌,这是巫民的血幡。”唐煜是走这条路的老手,见多识广,赶紧站出来解释,“这幡的意思就是告诉在空中游荡的蛊神不要伤人,等到蛊神节过去了,各户人家自然送上血食孝敬。”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冯轶点了点头,“巫民的规矩,倒也多。” “谁说不是?”唐煜苦笑着道,“不过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守人家的规矩,巫民也是人,要想杀我们,手段多得是,防是防不住的。” “不管怎么样,大家小心一点也就是了。”冯轶面色凝重道,“楚兄弟,你跟在我身边,相互有个照应,苏珏看顾着后面的兄弟,先进寨子歇脚再说。” “好。”楚昆阳冲着他笑了笑,经过了这几次的死里逃生,冯轶已经把他看做了可以相信的朋友。 “我也没问题。”苏珏又提起了他的巴雷特,换上了一个新的弹夹。 说话这点功夫,巫民已经摇动着血幡在前面带路了,队伍按照巫民的规矩,熄灭了火把,也不敢打手电筒,只能在黑暗中跟随着那鬼魅一般的血幡,朝着黑暗中的寨子走去。 不知为何,楚昆阳看着黑暗中飘扬的血色幡旗,再看着队伍行进的黑暗,心中隐隐约约浮起了几分不安,这条路这样走下去,仿佛走进了一张血盆大口一般,黑暗中还不知道有怎么样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但是事实证明了楚昆阳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走了不多时,星星点点的火光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眼看有地方歇脚,就连苏珏这样一个马着脸的汉子都忍不住面露喜色,在阴雨中跋涉了一天,大家身上都满是潮气,需要有个地方烤干身上的衣服。 这个说不出名字的寨子不是很大,大概有百多户人家的样子,云州这地方地势低洼,又十分潮湿,当地的巫民居住的不是普通山村里那种瓦房,而是用大根的刺竹搭成了吊脚楼,最下面一层是空的不住人,上面才住人,免得受了湿气,老来得风湿。 他们走进了寨子里,有几个巫民从里面跑出来迎接,却是几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她们上来接住了那些带路的巫民,殷勤的为他们带路朝里面走,楚昆阳走在前面,那几个姑娘在黑暗中看着他吃吃的笑,伸手拉他。 看着这些姑娘,楚昆阳突然有些难受,想起了苏雅,她也只比这些姑娘大了一点点,二十刚出头,风华正茂的年纪,却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第十九章:轶闻 这样一想他便更加的有些放心不下来,苏雅先摊上了那档子事儿,不知道警察会不会为难她,又不知道她在那次大地震中有没有受伤。不过现在楚昆阳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这地方,走出了也不知道再干些什么,联系苏雅只怕要为她带来麻烦,还不如不联系。 虽然有百多户人家,但是人家的屋子里都不点灯,只是在自家的吊脚楼上点了一根松明火把,微微的发亮,松明火把十分耐燃,在雨夜中也没有熄灭,微光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路,也照亮了那些吊脚楼上的图腾。 那些图腾都画在吊脚楼的门上,用靛青和朱砂红描绘着张牙舞爪的鬼神,图画都有些年头了,看上去怪怪的很是渗人,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身临地狱。 到了一座没有火把的吊脚楼下面,巫民的首领转过头来,用不太流畅的中文对众人说道,“这是我家里的吊脚楼,平时没人,你们就住在这里吧,我们不收你们的金子,但你们要记得不要出门不要点火照明,要是被外面游荡的蛊神上了身,神仙也救不得了。” 一路上唐煜跟大家讲过了蛊神,其实也就是相当于外面所说的孤魂野鬼,不过他们口中的孤魂野鬼要比外面只会吓人的厉害的多了,巫民的传说里对这东西谈之色变,都说它若是上了人身,人就变成了蛊,生不如死。 “谢谢了。”唐煜满脸堆笑,连声道谢,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又转过了头,一脸为难的说道,“不出门好办,可是这不点火.” “怎么,你不怕死?”巫民首领皱眉。 “这倒不是。”唐煜一脸为难的说道,“只不过你看我们这些兄弟们身上都湿透了,没得个火烤干怎么了得?” 巫民首领一愣,看看队伍里的人,果然是被雨水和泥水打湿了个干干净净,只有一个楚昆阳身上穿着那件特质的黑风衣,材料似乎是防水的,竟然没有打湿。 巫民也是人,也讲道理,这么下去自然不是办法,巫民首领看这个情况,也不好拒绝,便让大家进屋子去,把门窗掩好不要漏光,点火烤衣服可以,但绝不能出门招惹蛊神。 一行人忙不迭答应着,把马匹在下面收拾好,进了屋子。 “唐大哥,这寨子里,有商店么?”队伍刚刚整备完毕,石头就凑到了唐煜面前,吃了这么久的干粮和白水,就连方便面对他来说也是巨大的诱惑,所以一到了寨子里就忙着问有没有商店。 “商店没有,姑娘要不要?”唐煜斜着眼睛看着石头的脸。 “姑娘?”楚昆阳听了这话吃了一惊,忍不住开口了。 “怎么,楚兄弟也好这一口?”一看楚昆阳搭话,唐煜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猥琐起来了,上上下下打量着楚昆阳,“要是楚兄弟你这相貌,这寨子里姑娘只怕随便你挑了。” “随便我挑?”楚昆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怎么就能随便他挑?咋的就没有我的份儿?玩姑娘在哪儿不都是看钱么?我也有!”石头很不服气。 “你以为这里的姑娘跟城里的小姐一样?给钱就能上?”唐煜用嫌弃的眼光看着石头,“告诉你,这里的姑娘,你出再多的钱也未必玩得起,姑娘看上你了,一分钱不要还倒贴东西,看不上你,就等着挨棒子吧!” “不愿意就算了,怎么还要打人,这么怪的规矩啊。”石头有些委屈了。 周围的汉子们听唐煜说这些东西,都动了好奇心,一时间忍不住靠了过来,围成一圈,要听唐煜说说这不要钱还倒贴东西的姑娘是个什么究竟。 “这就是你没见识了。”唐煜笑道,“云州雨林里面,哪有城里小姐那种勾当,巫民结亲,全凭愿意,要是有势力,便去抢别人的老婆也没什么不可以,也许前脚男人被砍,当天晚上女人就和仇家睡在一起了,长得漂亮的女子,一辈子换五六个男人不是什么稀罕事。” “啊?这么不讲道理?没得个规矩了?”石头一脸惊诧。 “讲什么道理?刀子和枪就是道理。”唐煜瞥了他一眼,“但是这里的巫民多半会玩蛊术,报复起来也是斩尽杀绝的凶狠,大家都知道这东西的可怕,所以一个寨子里的人也是相互团结,姑娘睡男人,得看她自愿。” “哼。”一边的兰嫣似乎对这种话题很是反感,她出身就是这边,说道女人自然而然的大家都会往她身上联想,让她很不舒服,冷哼了一声,凑到角落里去了。 大家倒也不在意她舒不舒服,都被唐煜的话勾住了兴趣,围在一起要听他讲个究竟,唐煜吊足了大伙儿的胃口,这才娓娓道来事情的原委。 “你们不知道了吧。”唐煜得意洋洋的说道,“这里的姑娘长到了十五六岁,略通人事了,喜欢她的小伙子们就排着队在她门前唱山歌,她也可以偷偷看自己的意中人,若是满意了,就在没人的时候塞给他自己头上的一件首饰做信物。” “得了信物,然后呢?”有个汉子迫不及待了。 “得了信物,那男子就可以凭这个自由的出入她的房间,就算是她丈夫了,姑娘的家里人也不管。”唐煜说道,“不过这丈夫是暂时的,没有明媒正娶的,她到了二十岁可以成亲的时候,还可以换。” “那挨揍又是怎么回事?”石头忍不住问道。 “所以说你是个傻小子,没脑子。”唐煜笑骂道,“也有看上人家姑娘长得好看,自己又长得不行唱山歌不好听的,就让自己的兄弟去帮自己唱歌,拿了信物自己晚上偷偷摸进去,黑灯瞎火,姑娘也看不清楚,稀里糊涂让他成了好事,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不对,可不得挨揍?” “那打得重不重,会出人命么?”石头又问道。 “出人命?”唐煜一愣,不懂石头这么问的原因,但还是回答道,“巫民也不愿意出人命这种晦气事,顶多就是打几棒子,受点皮肉之苦罢了,没听说过那里因为这种事打死人。” “哈哈!那不就成了!”石头突然就变得高兴起来了,拍着楚昆阳的肩膀笑道,“楚兄弟你去帮我唱山歌,成了好事出来我请大家喝酒,我知道你去,一定可以的!” 第二十章:隐约的不安 唐煜先前说楚昆阳去可以成,并不是没有道理,他们跟着巫民的队伍到了寨子里的时候,有几个巫民的少女也跑出来迎接。她们的面容白皙标致,身段苗条,小腿上带着银铃铛,笑起来带着一股子罪人的妩媚,楚昆阳走在最前面,那几个胆子大的女孩就笑嘻嘻的上去拉楚昆阳的手,往他手里塞东西。 石头这么一说,所有人都转过头来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他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唐煜看他的一只手紧握着,上前去掰开了,他手里握着两根银簪子一个银镯子,看款式是那几个女孩身上戴的。 “你小子,可以啊。”苏珏也不由得大笑起来,上去在楚昆阳的肩膀上打了一拳,伸手把他手里的首饰拿走了。 一帮汉子哄笑着把那几件首饰翻来覆去的抢着看,屋子里也多了几分热闹的气氛,这伙亡命之徒在这个时候看起来就跟一群猥琐大叔一样没什么两样,嬉笑着打闹开玩笑,楚昆阳被他们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唱山歌,唱山歌!”汉子们拍着手里的枪械,起哄推搡着楚昆阳。 楚昆阳被推来推去,很是难堪,再看冯轶,却没有加入这些人哄闹的队伍,只是在一边警觉的坐着,看着周围的人哄笑,他突然就皱起了眉。 “不对劲!”冯轶低声喝道,“都安静!” 看他这幅样子,汉子们顿时也紧张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哄笑声很快就消失了,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了。 大家一安静下来,四周便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了,根本一点人的痕迹也没有留下,冯轶手里的沙漠之鹰上膛,对着楚昆阳和苏珏使了一个眼色,苏珏默默的提起了巴雷特,一个翻滚到了窗边,竖起耳朵聆听周围的动静。 楚昆阳和冯轶一左一右,分别提着一把沙漠之鹰,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边,三个人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突进阵型,可以完美的掩护住彼此。 冯轶悄悄的推开了房门,外面的大雨下的正大,黑暗中只听得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周围的吊脚楼矗立在黑暗中,仿佛一只只吞人的怪兽,松明火把诡异的燃烧着。 并没有什么异象,只是静得有些可怕,但想起现在是蛊神节,巫民们应该都在屋子里闭门不出,没有什么人迹倒也说得通了,几个人反复查看,并没有人盯梢或者埋伏,这才放心的退了回来,掩上了门,关上了插销。 “也许是我疑心太重了。”冯轶苦笑了一下,“没事了,大家烤火吧。” 这一话一说,大家吊起来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满地的找柴火。 “冯大哥,我也感觉这里,有些不对。”楚昆阳看大家都忙着生火,悄悄的靠在了冯轶的身边,冯轶正在墙角一个人坐着休息,苏珏也在这边。 “哪里不对?”冯轶一挑眉。 “说不上有什么不对,但是就是感觉有东西在我们附近,让我有些心神不宁。”楚昆阳脸上有些苍白道,按理说到了安全的地方可以歇脚他应该好好的放松下来,但是他的心跳反而比在先前面对巨蟒沼泽的时候跳的更快,有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切的来自于随身的那块玉佩,此时那块玉佩仿佛烧红的烙铁一样发烫,在他的胸口留下灼热的感觉,他伸手去摸,玉的温度却又是正常的,只是让他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冥冥之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快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玉佩是不会骗他的,但楚昆阳也不知道怎么把这种感觉告诉大家,但是直觉告诉他他们已经在一个巨大的陷阱里面了。 “小心行事。”冯轶低声道,“到了这一步,万万不能出问题。” “好。”楚昆阳答应道,他伸手到长风衣下面,摸了一把下面的风离,因为害怕风离淋雨生病他把风离藏在这里了。风离依然安静的睡着没有任何的动静,这让他稍稍安心了一点,以风离的灵性,有了危险应该会马上通知他才对。 另一边,伙计们欢欢喜喜的从身上摸出了打火机,跑到火坑旁边去点火,大家把周围的柴聚集起来等着点火,点了半天却点不燃,唐煜当时就爆了粗口。 “妈了个巴子的,什么破柴!湿的!”唐煜伸手到火坑里抹了一把,愤愤的骂道,“也不看看清楚就点!” “小声点,别闹事!”冯轶似乎不满他这样大声的去呼喊,皱了皱眉,呵斥了唐煜一句。 “长虫横道,路上遇蛇不吉利,不是个好兆头。”冯轶低声说,“我也感觉这边不太吉利,咱们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天一亮就赶路离开。” “妈的,这个柴怎么这么湿,都不像是潮气,倒是想被人用水泼了一样。”唐煜继续骂骂咧咧道,“算了算了,把汽油弄一点出来点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冯轶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一个箭步冲到了火堆旁边,伸手到灰坑里面摸了一把。 就这一摸,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回过头来看着苏珏,“苏珏,你带个人到周围去看看!这里有怪!” “怎么了,冯大哥?”楚昆阳一愣,走到冯轶旁边来,“有什么怪?” “现在是雨季,巫民也是人,得要靠火坑来除湿气,这个吊脚楼的样子不像是没人用的样子。”冯轶的声音冷得像是刀割,“既然如此,为什么柴会是湿的?经常被人使用的柴火,不应该是湿的!” “还有!”冯轶的声音越来越冷厉,“我伸手摸了一把灰坑,周围都是干的,中间一直湿到底下,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被人用水从上面浇湿了,老唐刚才不说,我还想不到这一节!” “为什么要浇湿火坑?”冯轶缓缓摸出了随身的手枪,“我们进来的时候,除了那几个迎接的女人,更无半个男丁,偌大一个寨子,怎么可能没有男丁?就算畏惧蛊神不敢出来,我们这么多人从寨子里面路过,听到了我们的动静寨子里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应的动静?” “苏珏还没回来,楚兄弟你细致,武功又好,带两个人去接应一下,顺道看看下面的马如何了。”冯轶皱眉道,“货物都在房子里倒是不碍事,马匹却也是个要命的活路,我们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 “好。”楚昆阳倒也没有怨言,带了两个人悄悄的也摸出去了。 第二十一章:空城毒蛊 楚昆阳带着人出去了,房子里又变为了一片死寂,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这种死寂让人心头十分不祥,人类对事物的恐惧来自于未知,这种未知是最让人恐惧的,周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一种感觉却慢慢浮上了大家的心头——他们是这里仅剩下的活人了。 不知怎么的,大家都觉得冯轶的疑虑没有错。 “谁?”冯轶一声低喝,手中的沙漠之鹰直直的指着门口。 “是我们!”苏珏,楚昆阳带着几个人快步走了进来。 “如何?”冯轶问道。 “马还完好无损,但是我们潜入了好几家吊脚楼看,里面都是空的!”苏珏看着冯轶说道,“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 “不要管那么多了,用汽油,点火烤干我们的衣服,天一亮马上就走!”冯轶低吼道,“肯定有怪事!” “是!”周围的人对他言听计从。 “啊”黑暗中石头怪叫了一声,像是遇到了什么。 “光!”冯轶低吼,立刻就有数道手电的光柱亮起,照向石头的方向。 光照亮了石头,石头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讪讪道,“没事,只是撞到了柜子上。” “没用!”唐煜喝骂道,“也不小心点,成心吓唬大家?” “柜子里面有什么?”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里面有东西在发亮!” 这个柜子很大,上面用靛青和朱砂红画着和吊脚楼山门一样的诡异图案,本来严丝合缝的柜子里露出一丝光亮,本来柜子是关严实了的,石头这一撞把它撞开了一条缝,露出了里面的光。 楚昆阳皱了皱眉,手中的利剑出窍了,他缓缓的把剑插在柜子的缝隙里,猛然发力,把盖子一把掀开了。 “死人!”石头惊恐的叫到,往后面退去,周围的人们举起了枪,指着柜子。 “废物,死人也能把你吓成这样!”冯轶终于动了火气,喝骂道,“胆子这么小来走什么货!” “没事,只是个人头骨。”楚昆阳皱了皱眉,有些犹豫的说道,“看上去是被人供奉在这里的东西。” “我看看。”石头被骂了几句,想要逞强找回来一点面子,上前拿住了那个人头骨,摸了两把,“有点重,不像是骨头,倒像是银子的。” “蠢货,放手,有蛊!”兰嫣先前没看清楚这边,现在一看清楚石头手里拿的东西,也顾不得多的了,大声喝道,“离他远点!快!” 这个时候已经晚了,为了钱走货的人,一点贪心始终不灭,这时候了还想这钱。兰嫣的喝骂没能让石头放开这东西,他抱着这个银头骨,放到眼前仔细观察,一脸痴迷。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个银的人头骨吸引了过去,再也放不开了,楚昆阳和冯轶苏珏也不例外,楚昆阳心里有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二十一章:血煞 断手的痛苦使石头忍不住更加大声的惨叫了起来,两个和他相好的伙计急忙冲了上去,想为他看一下伤口。 这两个伙计是石头的同乡,以前是一个村子的,石头出了这种事,别人都避之不及,这两个人却不忍心看他流血而死,但是他们刚刚走过去,石头的惨叫一下子就变得更加惨烈了起来,手臂那处被斩断的伤口,再次炸开了巨大的血花! 血花炸开,血如同烟花一般四溅,石头的两个同乡身上衣服上沾了几滴鲜血,随后衣服就像沾上了硫酸一般,瞬间烧开了两个冒着青烟的洞! 两个人一愣,随后便和石头一样痛苦的惨叫了起来,被血沾上了的皮肤和之前石头一样炸开了血花,迅速的露出了皮肉下的白骨。 屋子里一直没有点燃的火坑被浇上了引火的汽油,看了这诡异的一幕唐煜手中的烟头儿落在了火坑里,火坑里的汽油顿时被引燃了,冒起了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在火光的照耀下,三个人痛苦的挣扎翻滚,身上的每一片血肉都很快的呗迅速腐蚀,只剩下里面的骨架,血沫四溅,大家忙不迭的避让开来,溅在地上的血沫没有沾到人身上,又像是活的一样,朝着中间爬去。 过了约摸一分钟,三个人的哀嚎终于停止了,因为这个时候腐蚀已经扩展到了他们的喉咙,失去了喉管他们再也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 又过了几秒钟,他们变成了三具站立的骨架,骨架上沾着粘稠的血浆和一点点衣服的碎片,那挣扎的样子还可以清晰的让人联想到他们死前的痛苦,他们的脚下,是一滩粘稠的血泊。 楚昆阳第一次看见如此骇人的一幕,眼角不由自主的跳了跳,几个胆子小的伙计狠狠的吐了出来,不由自主的跌坐在地。 空气中弥漫着恶臭的血腥味儿,虽然点燃了火坑但是屋子里的温度却似乎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狠狠打了个寒颤。 安静了一瞬间,“咔嚓”一声,失去了力量支撑的三具骨架同时翻到在了地上,骨头像是不经摔的瓷碗一样,摔成了稀里哗啦的一堆碎片! 碎片摔落在血泊里,血泊却缓缓的汇集起来了,变成了鲜红色的一大滩,上面还在冒着咕噜咕噜的血泡,随后像是一条蚂蟥一般,缓缓朝着众人所在的地方蠕动。 “火,快点,用火烧了它!”兰嫣嘶哑的吼道。 冯轶的反应很快,他一个箭步冲到了汽油桶旁边,抡起来就把汽油朝着那汪血泼了过去,汽油遇到了血,那汪血仿佛活了一般,朝着后面退去,苏珏眼疾手快,点燃一个打火机朝着汽油扔了过去。 汽油见了火,马上就燃烧起来了,火焰舞动着追上了那汪血浆,那血浆见了火,就像是汽油一样猛烈的燃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二十二章:蛇袭 “有东西?”楚昆阳苦笑了一下,他们迄今为止遇到的,全部都是阴森恐怖的怪事,现在又刚刚经历了血煞之蛊这样的事,所有人的心头都沉重起来,只觉得十分的诡异和不祥。 “楚兄弟,你跟我一起出门去看看!”冯轶大声说道,“苏珏,你掩护我们!兄弟们戒备!” “是!”所有人大声应答道。 冯轶提起枪,楚昆阳拔出了剑,苏珏占领了吊脚楼的制高点为他们两个掩护。楚昆阳和苏珏一起,一左一右走下楼去。 刚刚走到楼下,楚昆阳和冯轶立马发觉了不对,本来已经跑进了底楼的几匹马现在突然刹住了脚,一步一步往后退,它们耳朵背后的血管凸起,剧烈的喘息着。 在楚昆阳脚下的风离突然厉声尖啸! 楚昆阳和风离相处了多年,相互之间的默契早已根深蒂固,当然知道风离此举是何用意,加上胸口的玉佩也在发烫,不用想他也知道危险近在咫尺了。 “冯大哥,上面!”楚昆阳猛然后跳一步,大声吼道。 冯轶本来还在查看那些马匹的状况,他看着那些马匹的视线,全部都惊恐万状的盯着自己的头顶上方,加上楚昆阳这么一喊,当然知道不对,条件反射的就是抬头看向头顶。 巨大的黑影在他抬头的同时朝他扑了过来,本来黑影缠绕在房梁上,但是它的身体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这一扑竟然生生的把坚固的横梁拉断了,碎木头和他一起,扑向冯轶。 那是蛇,就跟他们之前遇到的蛇王蛇后一样大,足足有好几丈长,一人多粗,它朝着冯轶扑过来,张开着血盆大口,冯轶已经来不及躲闪了,眼看就要命丧当场。 “冯大哥,小心!”楚昆阳大吼一声。 但是冯轶毕竟多年喋血生涯,这一刻竟然也还来得及反应,他随着蛇的扑击卧倒,在蛇即将咬到他的时候,楚昆阳得到了一个进攻的破绽,竟然舍命朝着大蛇扑了过去,双手按住腰间的剑柄就要拔剑斩蛇。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楚昆阳的剑太长了,仓促之间剑卡在剑鞘里拔不出来,所以他徒然有这个进手的机会却没有条件拔剑斩蛇,只好双手握住剑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撞在蛇的下颌。 楚昆阳在这个时候已经把可以榨出来的力量都榨了出来,加上剑柄本来就是坚硬的玄铁,这么一个硬东西以这么大的力量撞在蛇的下颌上,那蛇吃痛,蛇头不由自主的扬起,蛇身一盘,就要去卷住冯轶。 “大哥!”阁楼上的苏珏也看到了这一幕,惊骇的开口,大声吼道。 他不敢开枪,那条蛇跟冯轶完全重合在了一起,只要开枪谁也不敢说不会误伤冯轶,就算打了蛇,巴雷特的穿透力也足够把后面的冯轶一起洞穿。 蛇的动作也是极快的,冯轶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二十三章:蛇围 那些蛇围住了吊脚楼,却还没有爬上来,只是围在下面,像是等一个进攻的信号。最新最快更新 唐煜倒是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他摆弄着一把半自动步枪,反复把弹夹上膛检查枪支情况,看起来跃跃欲试。 “老唐,看起来你胆子也不小嘛。”冯轶微笑着赞美了唐煜一句。 “哈哈,反正我又不亏本咯。”唐煜笑道,“亏本的是冯头儿你,那么多钱了,还出来做这卖命的勾当,只怕家里不知道多少个如花似玉的情妇要哭死了吧?” “她们的男人还没有死,不用为我哭丧。”冯轶淡淡的说道,“李良,张才,去把我们后面几个箱子抬过来,这些东西死人是用不上的,再搬两箱黄金过来!” 那两个叫李良和张才的汉子应了声,去后面搬来货物箱子之中的几个,这几个箱子和之前的不同,上面用锁头锁得严严实实,搬过来冯轶也懒得找钥匙,伸手从楚昆阳手里借了剑,抬手几剑,就把锁头挑开了。 打开了箱子,里面是被油纸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解开了油纸布,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步枪和黄灿灿的子弹,步枪手枪重机枪手榴弹.都是最高档的货色,这里的东西简直足够武装一个加强连! “这些都是军用品吧。”唐煜赞叹了一声,“难怪你冯头儿势力大有钱,原来除了走货还做这种买卖,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果然不错。” “无论是走的货是什么,都是要命的勾当。”冯轶低声吼道,“想检举老子立功的,老子无所谓,不过也要你有命回去再说!” “全体备战!”冯轶下达了命令,他手下的汉子们听了他的话,立刻便举着枪寻找射击点,一举一动间不再是猥琐的毒贩,倒像是铁血的军人。 冯轶也拿了一把机枪,架在了阁楼最前端的窗口上,如果蛇上来,必然最先咬死他,但是冯轶根本就没有退后半步,倒像是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踏上了战场,就不再想自己的死活。 “冯头儿,冯头儿!”一个唐煜手下的伙计低声叫到,“来了来了,开枪吗?”他在黑暗中看见了钢铁的反光,他想那是蛇的鳞片,恐惧使他几乎尿了裤子,双脚都在发抖,忍不住就想射击。 “闭嘴,听冯头儿的。”唐煜骂道,“别他妈的给老子脸上抹黑!”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冯轶吼道,他拍着满是黄金的箱子,“这一箱黄金算我送给大家了,打完这里活着的人平分。” 见了黄金,唐煜的伙计们不由得看得有些眼红,心里的那点贪心又浮动上来,握枪的手也不再发抖,面对着密密麻麻的蛇群,不由得生出来几分胆气。 “楚兄弟,你这一路帮了我太多。”冯轶拍了拍楚昆阳的肩膀,“这箱黄金我送给你了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二十四章:绝境 弯刀精准的从那条小蛇的七寸上划了过去,把它一分为二,但是那火红色的蛇头依然瞪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咬在那个手下的肉里。 那个人的眼珠子渐渐的也变得像火一样的红,不停地打着哆嗦,口鼻里都流出血色的粘稠的唾液,耳朵和眼睛里流出血来。 “毒蛇!”冯轶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兰嫣这时候也冲了过来,拿一把银匕首在蛇头上一挑,把它的嘴巴撬开,一眼就看到了那足足寸多长的毒牙,真是不敢相信这样小的蛇会有这么长的毒牙。 冯轶的那个手下这时候心跳已经越来越快,五官和皮肤都在流出鲜红如火的血,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微弱起来。 “碧火炼!”兰嫣低声说,“不用忙了,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说什么?”冯轶正在用刀割开他的伤口散毒,又喊着人去拿血清,听兰嫣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眼睛里变得有点湿润,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说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兰嫣用手抓住冯轶的领子大声说道,“你现在浪费时间在一个死人身上不如去多杀几条蛇,你死在这里就再也没有人能救她了你明白么?!” “这他妈的!”冯轶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眼泪终究是没有流下来。 “炸药!手榴弹!给老子炸死这帮鬼东西!”他疯了一样大声喊道。 立刻就有人去拿炸药和手榴弹,大家拔了手榴弹的插销就往外面扔去,只听得轰轰烈烈数十声巨响,强烈的冲击波震动得吊脚楼摇摇欲坠,空气中火药和皮肉烧焦的味道浓烈得让人无法呼吸。 但是很快这招就不奏效了,那些吃了大亏的群蛇纷纷躲到了吊脚楼正下方,从竹子的缝隙里往上面爬,冯轶疯了一样拿着手榴弹想往下面扔,楚昆阳冲过来死死抱住了他。 “冯大哥,不能朝着下面扔啊。”楚昆阳大声吼道,“要是吊脚楼塌了兄弟们就全完了!” “雄黄,用雄黄驱走它们!”兰嫣高声喊道。 无数条蛇已经爬上了底楼,从楼梯口可以看见底楼的地面上堆积了几尺厚的蛇群,各种颜色的都有,兰嫣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急的几乎跳脚,都是些见血封喉的毒物。 眼见那些蛇已经朝上面爬过来了,其中爬的快的蛇头已经在空中高高扬起,示威性的摆动着向前游动。 “快点,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这里!”兰嫣大声叫道。 “强子,你他妈动作快点!”唐煜也大声叫骂道。 “唐哥,有蛇爬过来了!”强子也大声叫着。 “穿上高筒牛皮靴子!”唐煜大声吼道,“蛇咬不透!” “穿上以后站起来!”唐煜指挥着,“站起来就咬不到了!” “雄黄!强子你他妈快点!”唐煜急得直跳脚。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二十五章:重围 没有了前面的火力压制,蛇群很快就会追上人群,苏珏和楚昆阳自发的留在了队伍最后断后,这个本来一开始被视作累赘的年轻人已经逐渐成为了冯轶的左膀右臂,他和苏珏一个拿着机枪一个拿着狙击枪,苏珏专门点掉那些妄图偷袭的蛇,楚昆阳则把大面积涌过来的蛇群打退。 随后,五六条巨大的蟒蛇从窗口处游了上来,硕大的蛇头上一对对枯黄色的眼睛就像是一道道索命的幽魂,苏珏瞄准了其中一条的头顶扣动了扳机,枪膛里只传来一声空响。 楚昆阳手里的机枪朝着那几条大蛇覆盖了过去,枪口喷吐着火舌的机枪却也在这时候一下子哑了,弹箱里传来的只是空转,楚昆阳伸手去换,手却被连续击发烧红的机枪烫了一下,缩了回来。 “走!我也没子弹了!”苏珏拉着楚昆阳往里面撤,顺便一脚把他手中的机枪踹掉,“走!” 没办法,他们已经压制不住这里的蛇了,楚昆阳手里的机枪已经过热了,再用下去说不定就会炸膛,要是炸膛了的话,别说继续压制,他们自己就会受到重伤。 楚昆阳把手中的机枪扔掉,冯轶抱着他那支宝贝的巴雷特冲进了屋子里,迎头就看见了里面那间屋子的角落里还有一扇门,伙计们都忘墙角靠着,不肯接近那扇门。最新最快更新 两个人楞了一下,随后看见那扇门后也是一间屋子,放眼望过去顿时觉得身上的血都凝固了一般的冰凉!屋子里盘踞着两条大蛇,肚子胀鼓鼓的,眼皮上下翻动着,正在醒来。 人们身上的汗味和血腥味儿刺激了这些冷血野兽,现在它们醒过来了。 “屋子里面怎么会有这东西?”楚昆阳低声问道,“这可不是才爬进来的。” “只怕是一直都有。”冯轶冷冷的说道,“难怪先前那个人让我们不许随便走动,不许随便开门,因为一开门就能看见这些东西,它们吃了人就得睡觉,现在被我们惊醒了。” “外面的也过来了。”楚昆阳说道,他现在已经无法维持他保持了几十年的冷静了,蛇群游动的声音就像是死神催命的号角。 好在屋子足够大,还可以最后一搏,苏珏换了弹夹,对着另一间屋子里那两条大蛇的眼睛开了几枪,巴雷特的子弹狠狠的洞穿了这些刚刚醒来的大蛇,它们抽搐着倒在地上死了,蛇血溅了一地。 已经不用冯轶来指挥了,伙计们围成一个圈聚在一起,把货物的箱子作为掩体架好了机枪,枪口对着门口还没爬进来的群蛇。 这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楚昆阳看见大伙儿这个样子,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看抗战电视的时候,被敌人保卫的战士们就是这样聚在一起作最后的抗争,然后对方就该有个操着蹩脚中文的翻译官出来劝降,也不知道这些大蛇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二十六章:搏命相斗 冯轶上前,一把把楚昆阳扶起来了,咬着牙看那些大蛇,对唐煜说道,“早知道老唐你是这个身手,就给你把价钱加到一百万。” “嘿,冯头儿。”唐煜咬着牙齿,“你现在给我加到一百万也不迟,老子死活不要这条命,宰一条蛇够本,两条蛇有赚,养蛇的寨子里,蛇可比人值钱多了!哈哈!” 也许是因为这些冷血的长虫也有人类一样的感情,也许是因为这些长虫接了需要进食,看着楚昆阳等人一连击杀了几条大蛇,所有的大蛇都愤怒起来,加剧了行动的速度,朝着众人靠了过来,一张张血盆大口打开,喷吐着腥气。 大家也杀红了眼,抄起手里长长短短的家伙就跟这些吃人的畜生拼命,这个时候他们不再是一帮为了利益走私毒品的毒贩,他们一个个都变回了血气方刚的男人,拼命是所有男人都会做的事。 这些大蛇们也并非是无所畏惧,汉子们拼命了,它们反而戒备起来,它们高昂着头,摇摆着血盆大口,来来回回的吐着蛇信子,那些步枪的子弹打在它们钢铁一般的鳞片上只是破开了皮,在肉上钻出一个个血洞,虽然疼痛,但是却不伤大雅,除了苏珏的巴雷特能打爆它们的头颅以外,其他人的枪械不过对它们造成一些皮肉伤。 这个时候最原始的冷兵器反而比枪械来得好使,伙计们纷纷拔出了随身的刀上前和大蛇们肉搏,只是刀劈斧砍也奈何不了这些钢筋铁骨的怪物,大蛇们吃痛,立刻就翻身缠住那些近身的汉子。 楚昆阳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只要大蛇缠住了人,他立马挥着长剑扑上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蛇斩杀。这是之前他救被大神缠住的冯轶的法子,这个法子也非常的有效,一个固定住不动的目标是在要比一条运动的大蛇好杀多了。 只是造成的伤亡也是惨重的,马队里普通的伙计没有冯轶那身子板,大蛇一缠,那人经受不住,一身的骨头就断了个七七八八,楚昆阳杀了十来条大蛇,却反而折了二十来个人手,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上升,而大蛇却源源不断的靠近过来。 “狗东西,老子让你吃人。”唐煜发疯似的挥着一根破山锥,将一条大蛇的脑袋从嘴里插进去,狠狠的穿在了地上,那条蛇还想挣扎,楚昆阳一个踏步上前,重重一刀,砍下它的脑袋。 “都说长虫横路兆头不好,老子弄死你个没毛的畜生。”唐煜看着面前还在不断扭动挣扎的大蛇,狠狠吐了口唾沫,“你今天给老子看看,兆头咋子就不好了?” 冯轶眼看着一条大蛇缠住了一个手下,急忙提着破山锥踏步上前,锥头一点,破山锥一点寒芒先到,随后那条大蛇的眼睛就被扎了个对穿,他手上用了一把狠力,破山锥裹挟着风雷之势推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二十七章:异变 “轰!”一声巴雷特的咆哮打破了这点沉寂,苏珏默默推动了枪机,上膛瞄准开枪,一枪把那条大蛇的眼睛打了个对穿。 巴雷特的威力能打穿坦克,更别说这些蛇的血肉之躯了,那颗子弹将那条蛇的脑袋整个破坏掉了,那条大蛇的身子却还活着,挣扎着翻滚,吃了李良的腹部臃肿笨重。 挣扎了没几下,它翻着白肚皮,死了。 那些大蛇并不忙着进攻,它们聚集在一起,包围了众人,包围圈还在慢慢缩小。 大家都看着冯轶苏珏和楚昆阳三个人,他们三个是队伍的主心骨,杀了最多的大蛇。 “我没子弹了。”苏珏丢下了他视若珍宝的巴雷特,摸出了随身的匕首,淡淡的说道,“刚才是最后一发。” “我带了两公斤高爆炸药。”冯轶淡淡的说道,“威力足可以把这里炸成平地,兄弟们路上有伴,也不算孤单了。”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大家眼见最后的希望断绝了,最后一股搏命的勇气慢慢消散了,连日的行进和高强度的战斗使楚昆阳这样的人也接近脱力了,他脚下一软,坐在了沾满了人血和蛇血的地上。 唐煜倒是淡定,他从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来半包已经皱得不像样子的纸烟,颤巍巍的身手拿了一支展平,叼在嘴里,浑身摸打火机。 “算了。”唐煜找了一会儿都没有找到,苦笑着摇了摇头。 冯轶已经组装好了炸药,电子打火器都装上去了,只要他按下手中的按钮,一切都会被夷为平地。 众人都缓缓闭上了眼睛,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再也没有走不完的路和杀不完的蛇了。 冯轶也闭上了眼睛,背对着楚昆阳说道,“一路上,辛苦楚兄弟了,在下面,还是兄弟。” 楚昆阳不说话,伸手摸了摸身边的风离的毛,苦笑着摇头自嘲。 可是摸上去并不是柔软顺滑的毛,楚昆阳一手摸上去竟然传来了刺痛,风离的长毛此时根根如同钢针一般力气,摸上去直接就刺伤了手心,再看风离,本来碧色的双瞳已经化为血红色,里面却不是什么畏惧而是杀戮以前的喜悦。 “风离?”楚昆阳一愣,他从来没看到风离这副样子,一时间有些茫然。 冯轶的手已经按在了起爆器上。 “冯大哥,等等!”楚昆阳大声喝道,奋起最后一点力气打落了冯轶手中的起爆器。 冯轶差一点就按了下去,硬生生被楚昆阳从中打断,起爆器翻滚着从他手中落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只见得本来只有毛线球一般大小的风离在地上站直了身子,抖了抖一身钢针一般的长毛,一双獠牙凶狠的突出了双唇,它对着靠过来的大蛇群们摇了摇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 但这声吼叫却并不是什么猫咪撒娇的“喵呜,”而是一声威严而不可抗拒的低吼,随着它这一身低吼,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大风,吹散了满屋子的血腥味和蟒蛇的口腥味。 这分明是个悖论,因为屋子的四周都是封闭的,就算有风也不可能吹得进来,但是这风却又实实在在的吹动了众人的衣角和头发,吹散了熏人的火药味儿和腥味儿,但是这风自己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汉子们身上的汗水和血水被这风一吹,不由得其整整的打了个寒颤。 风离站在这股风中,展头舒尾,本来娇小的身躯竟然如同神话一般见风就长,只几秒钟,一只几斤重的猫便长到了一头大象一般大小,瞳孔中精光爆射,不怒自威,那些蛇像是畏惧它的威严一般,纷纷见了鬼似的朝外面退去。 “这风离”楚昆阳呆住了,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巨兽。 不光是在体型上,外观上风离也产生了极大地变化,变成了一只从未记载于任何教科书的异兽,只见它额生独角,双目如铜铃一般大小,眼眶中的一对瞳孔是摄人心魄的冰蓝色,一身长毛根根如钢针般的立起,四只白玉般的骨质爪如同把把匕首伸出四肢,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慑力。 要说风离现在的样子,却是说不出的怪异,尾巴是如铁棒一般的豹尾,看身形也有几分豹子的神态,可脑袋分明是个白虎的形状,但要说是虎豹,身上却没有豹斑虎纹,额上也没有王字纹,反而生了一支锥形独角,体型也比虎豹远远大得多了。 虽然生得怪异,但是此时的风离俨然恶魔下凡,一身冷血的杀气丝毫必现,动则有阴风随身,那些大蟒蛇吹了这股阴风,就跟一条条没有骨头的黄鳝一样,不要命的朝外面逃去。 风离见这些大蛇落荒而逃,也不追赶,只是低吼一声,对着楚昆阳邀功似的拱了拱脑袋。 以风离现在的体型,楚昆阳在它面前也就是一口的事情,就算拱得稍微重一点也容易伤筋动骨,可是风离的动作十分轻柔,就像是乖巧的小猫在向主人邀功一般。 众人死里逃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救了大家性命的怪物如同一只宠物般对楚昆阳表示着亲昵,只留下满地的死蛇和死人还证明前一刻他们确确实实还被这些大蛇包围住了。 没有人说话,但是大家心里无不充斥着死里逃生的狂喜,冯轶看了周围两眼,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坐在地上。 唐煜倒是还有一点力气,笑着凑过来到楚昆阳身边瘫坐着,身手想要去摸风离,“楚兄弟,你随身带着的这个少爷倒是帮了大忙。” “你怎么知道是少爷?”楚昆阳死里逃生,倒也乐得陪他说两句玩笑话。他养了风离几十年,倒从来没有关心过风离是公母这么个问题,想不到今天风离帮了大忙,唐煜却提起了。 “它先前那个样子的时候我可是看见了。”唐煜眉飞色舞,一副老流氓的样子,“那玩意儿,嘿.”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身手去摸风离的下面,“嘿,少爷,你吃鱼么?还是来点黄鳝.” 风离性子冷傲,哪里有人这样轻浮的挑逗它,顿时就有些窝火,瞪着一双眼睛低吼了唐煜一声,唐煜讪讪的自己把手缩了回来。 “我但愿你出了这片林子,还能吃得下去黄鳝。”苏珏这时候也有了点力气,回过头对着唐煜说道。 冯轶却没有说话,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以后,他走到吃了李良那条大蛇的尸体旁,不声不响的套出刀,一刀刀割开了大蛇的身体,费力的把李良破碎的身体从血肉里挖了出来。 第二十八章:惊悚一幕 现在的李良已经变成了一副包裹着碎骨头渣子的皮囊,那条大蛇一身的怪力在一瞬间绞碎了他一身的骨头和血肉,就连头颅也不能幸免,如果不是那身衣服没有人会认为这是李良,这个汉子直到最后才展现出了他骁勇的一面,他提着破山锥宰蛇的身影还深刻的留在大家的印象中。 冯轶坐在他的尸体旁边,低着头,默然不语,唐煜看了他的样子,忍不住走过去安慰两句,“冯头儿,你也别太难过,现在这里的兄弟们还能活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李兄弟那手破山锥玩得可真是出神入化,当年常山赵子龙,也不过如此。” “他以前确实最喜欢赵云,我们一起读三国的时候,他说恨不生为赵子龙,提枪再往长坂坡。”冯轶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只是他依然不抬头,“我们是从小到大的兄弟,直到今天我们依然也还是兄弟。”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酒罐,自己喝了一口,剩下的都倒在了脚下李良的尸体上,他捡起了地上的破山锥,手腕一抖,破山锥在他手里走出了一个完美的枪形,抬刺,横扫,那条破山锥宛如一条龙在他手中活了过来,虎虎生威。 众人都看呆了,冯轶此刻的风采,竟然真如常山赵子龙一般威武,要是真在那个烽烟四起的时代,谁能说他不能再战长坂坡。 冯轶打完一套枪术,手中的破山锥一抖,变了枪势,一个凌厉的顺推,破山锥如同一条毒龙般被他推了出去,裹挟着风雷之势,一条黑影从地上突然跃起朝着他普乐过来,却恰好撞在了他的枪尖上。 冯轶本来就是一条生猛的汉子,自身武功也是十分过人,虽然先前力战蛇群有些脱力,但是休息了这一会儿一身气力也恢复了六七分,那条黑影想要暴起对他发难,他手上又有破山锥,哪里容得对方造次,手腕一抖破山锥就像一条毒龙一般高高的把那条黑影挑起来,撞在了墙上。 楚昆阳看着那条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的黑影,眼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这是.” “那些被蛇吃了的死人。”冯轶也低声说道。 外面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响成一片,那些大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去而复返,再度在房间外面围成了一圈,蛇头高高昂起,一副戒备的姿态。 “这是.”苏珏也惊呆了,手中的巴雷特险些掉到了地上。 他是这支队伍里除了冯轶和楚昆阳以外最冷静的人,他也并不畏惧这些大蛇,这些大蛇再可怕说到底也不过是些可以杀死的长虫,人类的恐惧在于对无法理解事物的未知。 即使看着石头被血煞毒蛊变成血沫,即使看着李良被大蛇活活绞死,他眼睛里也没有露出这样巨大的恐惧,剩下的汉子们没有叫喊,因为他们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那些地上被宰杀的大蟒们白花花的肚皮翻动起来,那个被冯轶挑飞的影子这时候也站起来露出了他的全貌,那是一个死人,和他们之前在路上遇到那条蛇后肚子里的那个死人一般形状,已经被消化了一半,没有皮肤的肉上穿着沾满了胃溶液的衣服。 那是一个“女人”,因为“她”的胸部还有些不和比例的隆起,证明着这是一个“女人”。 那些死蛇们的肚子翻滚起来,不是因为它们活了,而是它们肚子里的东西活了。 它们肚皮的某一处突然鼓了起来,然后突然裂开,一只只长着不和比例长指甲的手用锋利的指甲穿透了子弹才能穿透的蛇皮,撕裂了蛇身,然后,一个个“人”从蟒蛇们的肚子里钻了出来,缓缓站了起来。 不仅是死蛇,不少活着的大蛇也开始痛苦的翻滚起来,随后它们的腹部也突然隆起,硬生生被那些肚子里的“人”从里面撕裂血肉,钻了出来。 大蛇们的姿态变了,不再围绕着马帮的众人,而是远远的围成了一个圈,头颅高高昂起,摆出了一副自卫的姿态,它们疯狂的摆动着身子示威,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它们也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大雨泼洒在吊脚楼的屋顶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眼前的一切说出去只怕是不会有人相信的,因为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应该是不存在的,就比方说你晚餐吃了一条鱼,你能想象这条鱼会在你的肚子里面又活过来么? 可现在它就是活生生的发生了在了你的面前,你不得不信。 那些被大蛇吃掉的人重新站了起来,仿佛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魔。 他们身上还穿着衣服,巫民的服饰,身上佩戴着花式繁复的银饰品,只是他们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沾着大蛇的胃溶物,皮肤已经被消化掉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身子,上面可以看出清晰的肌肉线条。 他们的脸也大同小异,因为他们已经没有脸了。他们脸上的皮肤已经被蟒蛇的胃酸腐蚀掉了,鼻子耳朵眼睛嘴唇什么都没有了,也正是如此他们看起来才如此狰狞可怖,就像扒开坟墓爬出来的僵尸。 实际上,他们也就是一群僵尸,没有痛感,没有知觉,只剩下了对杀戮的渴望。 “鬼鬼啊”一个幸存下来的唐煜的手下终于忍不住恐惧,颤抖着发出了声音。 “没出息!”唐煜低喝了一声,可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在发出轻微的颤抖,那个受到了惊吓的伙计脚一软,两腿间湿了,一股腥臊的味道淡淡的传开了。 “吓尿了,没胆子的东西。”唐煜看了他这副怂样子反而有些好笑却又笑不出来。 “这些东西,只怕是还有知觉吧?”楚昆阳看了那些“人”一眼,低声说道。 虽然这些“人”已经没有了鼻子耳朵眼睛,可是若是他们没有知觉,那么怎么解释先前那个“死人”对冯轶发起的务必准确的进攻?更何况,同样的情况,冯轶和楚昆阳已经亲身经历了一次了。 那些站起来的“人”转动着身子,仿佛要从空气中看到他们的敌人一般,当他们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马帮的众人的时候,即使是这些不要命的汉子们也感觉到了一阵阵不寒而栗。 那些大蛇们也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它们肌肉缓缓的锁紧,脑袋向后弯曲,楚昆阳从书上看到过关于蛇的一些常识,这是蛇最具进攻性的姿态,以这个姿态,它们扑出去的瞬间必然会如同一道雷霆闪电,一击必杀。 情况似乎又变得麻烦了,风离浑身的长毛开始竖起,眼睛也变得泛红。 第二十九章:不死不休 但是还没等风离再次化身为那狰狞异兽,那些死人一下子便有了动作,他们如同一头头扑击的豹子一般扑向了他们身后的大蛇们,那些大蛇们的头颅也如同闪电一般猛然探出,瞬间就发动了反击。 大蛇们发动的突击却没有对这些死人造成致命的效果,这些死而复生的僵尸远远要比他们活着的时候灵活得多,更关键的是,他们已经是死人了,所以他们也不再像死人那样畏惧死亡。 大蛇们对付他们的办法出自于它们的本能,它们用牙齿去咬那些死人,用有力的身子去缠着那些死人,那些死人的骨骼也并没有变得比他们活着的时候更加的坚硬,大蛇们一用力,骨头立刻噼噼啪啪的碎了,但是那些死人对此毫不在乎,他们动用了身上每一块还能动的肌肉,发动了自己的进攻。 他们死后生长出来的指甲并不比冯轶等人手中的匕首迟钝,死人们的手一用力,两寸长的硬指甲轻而易举的刺穿了蛇的鳞片,一直插入到了蛇的脊骨,把它插断。 大家都看着这不死不休的一幕,一时间呆住了。 无论是那些死人还是那些大蛇都没打算给对方留下哪怕一点的生路,大蛇只要缠断了死人的颈椎,那么就有一个死人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相反,只要死人的颈椎没有断掉,无论他们断了多少根肋骨,他们也会奋起最后的气力把自己的指甲插进大蛇的脊椎。 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一切都已经超出了大家的认知范围。 一具又一具人和蛇的尸体倒在地上,谁也不知道这场不死不休的战斗到底持续了多久,只是那些冰冷的尸体在诉说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正在发生。 最后一个死人的指甲插进了最后一条大蛇的脊椎,他手上猛然一用力,清脆的骨裂声足以让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那个死人强行断掉了那条大蛇的脊椎,与此同时那条大蛇也奋起了最后的力量最后一次扭动了身子,把那个死人狠狠从身上甩开了。 那个死人的手在它的肌肉里面插得实在太紧了,它如愿的把那个死人甩开了,用力之大以至于死人的手臂和他的身躯活生生的分离了,那条僵硬的手臂还留在大蛇的背脊里。 大蛇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竟然是同归于尽的局面。 不,还没有,就在大家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的时候,那个死人从地上再度站了起来,他身上已经没有几根完好的骨头了,有些苍白的骨头已经刺破了没有肌肉的皮肤露了出来,但是他依然用违背生物学常识的姿态站了起来,拖着只剩一只手的身子朝着活人们扑了过来。 “轰!”的一声枪响,苏珏不声不响扣动了扳机,巴雷特的子弹呼啸着出膛,把那个死人的脑袋像打爆一个西瓜一样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三十章:摊牌(1) “快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冯轶的脸色一下子便变得十分难看。 冯轶的手下们令行禁止,有了命令立刻便四下里去搜寻,他们仔细的对屋子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反复的排查着每一个有可能藏得住人的角落。 “冯头儿,这个嫣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唐煜看冯轶这般反应,当时也是一愣,“你这般重视,不会真是你那位吧.” “不是。”冯轶白了唐煜一眼,把他没说出来的话瞪了回去,唐煜吐了吐舌头,看冯轶失态的样子也不敢多问问,只好缩了缩脖子,不开口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嫣姑娘才是这次行动的核心吧?”楚昆阳休息够了,默默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冯轶,“冯大哥,你也根本不是来这里走私毒品的毒贩,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你怎么看出来的。”冯轶的眼角狠狠跳了一跳,皱起了眉,他对楚昆阳的印象很好,一路上过来楚昆阳又舍命的帮了他,所以他还不想对这个和善却又好用的“楚兄弟” 动手。 “我一开始也以为你只是来走私毒品。楚昆阳看着冯轶的眼睛说道,“但是你的身手,还有你手下弟兄们对你的那种态度,让我产生了怀疑。” “我的身手?”冯轶一愣,“弟兄们对我的态度?” “是啊。”楚昆阳苦笑了一下,“你的身手,相对于一个亡命的毒贩来说,未免太好了些,而且你玩枪的动作,太专业了。” “说下去。”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冯轶脸上的表情反而放松下来了,有些欣赏的看着楚昆阳。 “我大学军训的时候学过射击,其中教官教给了我们专业的拔枪动作和一系列设计技巧。”楚昆阳接着说道,“一开始我看你拔枪的动作,实在太专业了,比我那位教官动作标准,而且快了不止一点,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曾千百万次的联系这个动作,才能如此流畅的做到这一点。” 冯轶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两把沙漠之鹰,慢慢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不错,习惯已经根深蒂固,改不掉了,我玩这一手枪,已经二十年,如果不熟练,传出去才是我的笑话。” “毒贩的手下,维系他们关系的是毒品和钱,作为毒贩的领头者你有足够的威慑力使他们顺从,但是你手下的弟兄们,对你的感情不是顺从,而是服从。”楚昆阳接着说了下去,“否则他们不可能那么忠诚的为你卖命,甚至李良愿意舍身救你,亡命之徒最顾惜的就是自己的性命。” “就凭这两点,你就断定出了我不是毒贩?”冯轶皱了皱眉,“这样的逻辑是行不通的。” “当然不是。”楚昆阳摇了摇头,“除此之外,你们身上还有着太多的疑点了。” “你们是有备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三十一章:摊牌(2) 这的确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如果选择继续下去,不敢想象后面还会有怎么样的危险在等着他们,但是如果选择这笔丰厚的黄金,谁又能保证冯轶不会开枪杀了他们? “我没有地方可去,唐大哥你自便吧。楚昆阳想了一会儿,苦笑了一下。 唐煜一愣,最后手慢慢从黄金的箱子上收了回来,苦笑道,“罢了,罢了。” “很好。”冯轶点点头,“那么从这一刻起你们都是这次行动的编外人员,但是行动结束后我会满足你们的要求,你们会获得应有的待遇,老唐我会为你洗白你的身份并给你答应的钱,至于楚兄弟。” 冯轶顿了一顿,“我可以保证,你只要不是威胁到了国家安全,你都会获得干干净净的自由,如果你愿意跟着我,你以后的成就,绝对在我之上。” “还是先从这里出去再说吧。”楚昆阳苦笑。 其实他也不想继续参加这次危险的行动,但是这次行动中的谜团实在太多了,他脑子里有无数个疑问等待着验证,更重要的是,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楚昆阳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个声音是来自于昆仑玉,昆仑玉让他继续走下去,那么这里一定有与他身世有关的东西。 他不能不继续走下去。 “华夏有句老话,叫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冯轶这个时候的表情更像是一个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而不是一个铁血的军人,“而华夏在最早的时候,也叫九州,这之间对应着什么?” “一州一龙?”楚昆阳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是的,一州一龙,一州一条龙脉。”冯轶说道,“华夏九州分别是青州、洛州、沧州、翰州、云州、越州、宁州、宛洲和蜀州,云州对应的龙,就是烛龙。” “在风水上来说,烛龙属火,云州属木,有震卦,和巽卦,意为风生火起,云卷苍雷,雷火借助着大风在木头上燃烧,故此生出烛龙。” “可你是个军人不是个风水先生。”楚昆阳听得一头雾水,“你现在的样子仿佛在帮我看宅基地。” “打住这个不好笑的笑话。”冯轶淡淡的说道,“处理得不好,这里是我们所有人的坟地,可惜这里不是什么风水位,我们死在这里并不会造福后世子孙反正我也没有后世子孙。” “嘿,我连老婆都没有,谈什么后世子孙。”唐煜不在乎的龇着牙。 “好,既然大家都不在乎死在这里,那么我就继续说下去了。”冯轶接着说道,“烛龙是什么东西外人可能不太懂,但是我们有专门的专家研究了所有相关的古籍,可以确定的是烛龙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东西,封印在云州的某个地方,此地乃是云州龙脉的正中,我们要做的就是,把烛龙找出来,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三十二章:旱蚂蝗 一切打点完毕以后,冯轶默默的把手中的烟蒂扔到了酒液里,烟蒂上的火星很容易的就点燃了酒精,火一下子就整个吞没了整个吊脚楼,迎面喷来的热浪咄咄逼人,看上去整个吊脚楼都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扭曲变形。 楚昆阳站在冯轶身边,看那些熊熊的火焰,吊脚楼里有着数不尽的尸体,有自己人的,有那些死而复生的僵尸,有那些被杀死的大蟒,这些生前死去活来厮杀的敌人现在都会被火一起,烧成灰烬。 “冯大哥在想什么?”楚昆阳看着冯轶出神的样子,有些好奇。 “我跟李良,是从小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冯轶叹了口气,“一起参军,一起执行任务,一直走到今天的位置,你可能觉得苏珏是我的左膀右臂,但其实李良也是我坚实的后盾,他总会为我守护好我的背后。” “原来是这么久的情谊。”楚昆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难怪他肯舍身救你出来。” “这次任务如果我还能活着回去,想回老家去看看。冯轶不再看燃烧的火,翻身上马,“走!追兰嫣!” “信号很稳定,目标没有移动!”走在最前面的人大声汇报着雷达上传来的数据,“正南方!” “前面是一大片芭蕉,绕不开,拿刀,砍开芭蕉开路!”张才在最前方探路,看到了一片片巨大的芭蕉叶子从茂密的芭蕉树林里垂下来,完全遮蔽了视线。 后方的人手立刻从腰间拔出了长刀,沿着雷达所指的方向砍芭蕉开路,这里的芭蕉实在是太密集了,别说是马,就连人想要通过也是十分不容易,也只有兰嫣这样身材娇小的女人才能较为灵活的穿过这片林子。 好在为了适应雨林里面的各种环境,队伍里随身带了长长短短的各种刀具,前面的几个人手里拿着两尺长的钢刀砍芭蕉树,一刀下去芭蕉树就从中断开,留下一个平滑的切口,后面的人跟上一步把那些倒在路上的芭蕉搬开,让队伍里面的马匹带着货物通过。 这种雨林里也根本没有路这种东西可言,一切全凭感觉,凭着雷达的信号,朝着那个静止的信号源靠拢,出人意料的兰嫣也根本没有再移动,仿佛就死在了那里一般。 可是越靠近信号源,开路就越艰难,前面的时候挡路的只是芭蕉,到了后面的时候,芭蕉树上缠着各种寄生斛,还有紫色的地爬藤,这些鲜艳的植物一看就带有剧毒,上面带着尖锐的刺,开路的人不敢被它们刺伤,动作也只好放缓下来。 “大哥,信号源一直没有移动,莫非这娘们死了?”一个在前面开路的下属气喘吁吁的朝着冯轶走了过来,“我们开路找她,工程量巨大。”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冯轶皱眉,“加把劲儿,三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三十三章:追踪 “嘿嘿,冯头儿,玩枪弄炮,你是行家,在这云州雨林里,我才是行家。”唐煜“嘿嘿”一笑,得意的说道,“好教冯头儿知道,在云州以外,蚂蟥性阴,自然只有在水里才活得下来,可是在这云州,地势潮湿,终日下雨,尤其是这路边的芭蕉灌木,根都长在水里,那雨一下,到处是水,蚂蟥便爬了上来,寄居其上,水汽弥漫倒也能得不死,久而久之没水也能活,也就成了旱蚂蝗。” “你看这叶子背后,就是旱蚂蝗的局所。”唐煜随手折了一枝叶子,拿给众人看,那叶子的背后便是一条小小的旱蚂蝗,缩着不动,不仔细看还不知道这是一条蚂蟥,“若是人畜走过,碰到上面,旱蚂蟥闻了血气,立刻便爬起来附在上面,钻过衣服,钻开皮肉吸血,因为嘴里也分泌麻痹激素,所以被咬的人畜也不觉得痛。” 楚昆阳在一边听这些外面难得的奇闻异事,倒也饶有兴味,唐煜看他有兴致,索性也多卖弄一会儿,“要说这旱蚂蝗,嘴里有一圈细小的牙齿,又有一张吸盘一般的嘴,吸住了人畜就不松口,硬扯只会拔下一块肉来,只有用酒刺激它的身体,让她先松口不吸血,然后用烧红的刀具挑,不然的话,你就是挑下来,它也在下来之前先在你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但是这旱蚂蝗虽然烦人,倒也有它的好处。”唐煜话锋一转。 “哦?它这般平白吸血,怎见得就有好处了?”冯轶听他说的有趣,也来了兴致。 “在云州雨林中,毒蛇毒虫千般多,这地方的东西毒性又烈,咬上一口,若没有解药,顷刻间毒就顺着血走遍全身,人立时三刻便死了,在紧急情况下,这东西救得命来。” “怎么个救命法子?”冯轶一愣,“这东西能解毒?” “当然解不得毒?”唐煜笑道,“要是这东西什么毒都能解,那么这地方还能毒死人么?这东西是吸毒血的。” “人被毒蛇毒蝎咬了,马上封住穴位,把毒血封在某个部位,然后便立刻找旱蚂蝗数条,放在封住毒血的位置,这玩意儿喜阴,百毒不侵,等它把这个部位的毒血吸尽了,人也就不死了,因此别名也叫饮毒虫。” “那这东西也并非毫无益处,路上毒蛇毒虫多,我们带几条在路上,也好救命。”冯轶听了以后说道。 “只是这东西只救得命,保不得你万全。”冯轶又说道,“一般手脚被咬,毒性扩散极快,封住穴位毒血也积压在半条手脚之间,等这玩意儿把毒血吸尽了,你这半条手脚被毒血侵蚀已久,又久不得血气滋养,已经废了,下半生都用不得力气。” “原来如此。”冯轶若有所思的点头,“但聊胜于无,总胜过壮士断腕。” “谁说不是?”唐煜笑笑。 很快的,前面开路的人碍于旱蚂蝗吸血厉害,不得已都退了回来,按照唐煜的操作如法炮制,先把旱蚂蝗拔了,然后穿上先前过沼泽的连裤高筒皮靴,身上披着防雨布的蓑衣,防止再被蚂蟥叮咬,只是如此行动笨重,耗费体力,速度上会受到限制。 只是这一耽搁,时间可就浪费了好一会儿,看雷达上兰嫣的位置,突然就开始移动了起来! 负责观测雷达的那个人急了,赶紧汇报冯轶,冯轶当即下了命令死追,众人也顾不得多想,全力开始砍树开路,拦截逃跑的兰嫣。 可是越往前走,开路便越艰难,云州这地方阴晴不定,先前还是艳阳天,没过一会儿几片漆黑的乌云就追了上来,林子里不禁有高高的芭蕉和蕨类植物,更多的是低矮的灌木,还有齐膝盖的杂草,脚下全是泥浆,人要过去,简直寸步难行。 他们看不见阳光,不能确定自己的方向,指南针在这里遭到了强烈的磁场干扰,根本派不上用场,好在还有防磁场的雷达可以指正兰嫣逃跑的方向,不过在这里信号变得极差,断断续续,兰嫣的位置始终也是模糊的,只是过几分钟可以得到一个大概的方向。 “妈的,这娘们怎么跑得这么快?”张才带着人一边开路一边追击,跟着信号马不停蹄跑了整整一个上午,可兰嫣仿佛知道后面有人在追踪一般,开始不停的变换着方向跑,在这林子里她似乎也跑不快,始终和全力追击的众人保持着一个相对的距离。 众人兵分两路,前面的人负责开路后面的人就负责看管带着黄金和武器的马匹,等前面的人乏了就换班,但是大家全部都穿着厚实的高筒连裤靴,这东西被泥浆带湿了以后脚上就跟绑了铅块一样沉重。 但是谁也不敢把护具脱下来,越往前走,那些灌木的叶子上便越是密密麻麻的旱蚂蝗和叫不上名字的毒虫毒蛇,防具固然笨重,却可以保住人的性命。 两方一个跑一个追,始终纠缠不休,前面的不敢停下后面的也不敢停下,这样竟然僵持了足足三天,三天里,众人没有合眼,连续朝着信号的方向追,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兰嫣在路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除了前方的信号源,始终保持在两公里到一公里之间,可就是追不上去。 “活见鬼了,妈的!”唐煜喘了口气,骂道,“这娘们也当真能跑,也不怕路上旱蚂蝗把她的血吸干?连续三天这么跑,就是个大老爷们也耗不住,她一个娘们倒是顶下来了。” “不对,有问题。”冯轶听了脸色也是一变,“我们只怕是中计了!” “楚兄弟,你过来一下!”唐煜大声喊着楚昆阳。 现在楚昆阳、冯轶、唐煜还有苏珏俨然成了队伍的四个首领,唐煜懂得这片林子里面的很多东西,关键时刻可以救命也可以少走弯路,楚昆阳头脑冷静遇事不慌,分析起来头头是道,冯轶做出判断下达命令,令行禁止雷厉风行,苏珏则为队伍压阵。 “我现在也觉得兰嫣似乎太能跑了。”冯轶皱眉说道,“但是以我对她的了解体力并不是她的强项,就连我们都难以通过的障碍她何以能如履平地?而且连续三天不吃不睡,这可有些做不到吧?” 第三十四章:诡异痕迹 “确实如此。”楚昆阳也慢慢的点了点头,“放开前面的路实在是艰险难行,也不说路上的旱蚂蝗和毒蛇毒虫的危险,光从体力上来说,她一个女人,不可能这样跑了三天都不休息,这其中必然有变。” “更重要的是,她怎么辨别的方向?”楚昆阳低声说道。 疑团已经越来越多了,大家也开始觉得这信号源有异样,兰嫣不可能在这茂密的林丛中马不停蹄的跑出个三天三夜,但是这信号却又实实在在就在前方一两千米的地方。 就在这时候,负责观察雷达的那个人惊讶的喊道,“大哥.信号源.消失了!” “停止前进!”冯轶大声喊道,“通知前面开路的兄弟们,停止前进!” 命令发布出去,很快前面开路的人就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张才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汗水的雨水,“信号消失了,怎么办?” “我有预感,我们追的不是兰嫣,而是个别的什么东西。”冯轶皱眉道,“前面的东西只是个障眼法,它想把我们引导到某个地方去。” 大家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楚昆阳看了一眼全是空白的显示屏,雷达还在开动着全力扫描信号,但是显示出来的除了空白什么也没有。最新最快更新 “可以看到我们现在在哪里么?”楚昆阳脸色阴沉的问道。 “不知道,要看信号好不好。”张才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黑色雨云不停的滴落着雨滴,其中隐约有紫色的雷电,“环境很恶劣,天气也很不好,不知道信号能不能穿越磁场和雨云实现定位。” “试试看。”冯轶说。 “明白。”张才听了冯轶的话,转过来开始调试仪器,把原本仪器的信号接受范围调大,从追踪固有频率信号源变成接受大量外界频率,并让人尽可能的把天线居高。 “能接收到吗?”冯轶问。 “不好说。”张才有条不紊的调试着仪器,“条件实在是太恶劣了,又有雷电,仪器受到的影响太大了,还不敢把天线举得太高,这是金属器具,容易遭到雷击。”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小小的显示屏上,张才一直在高频率的调频,雷达上显示的却一直是一片雪花,就在众人都以为已经没有希望的时候,显示屏上一闪,显示出了几个模糊的坐标。 “有了有了。”张才惊喜的叫到。 “我们在哪里?”冯轶厉声问道。 “我们在”张才看着屏幕,声音突然僵住了,满是不可置信,“我们已经出了华夏国界!” “你说什么?”冯轶惊呆了,“再看一次,这怎么可能!” “不会错的!”虽然张才也不敢相信雷达出来的信息,但是数据又容不得他不信,他指着屏幕上有些模糊的图像,“你们看,这里的地理分界线明显,前面是老挝国界,那边是缅甸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三十五章:迷失 就这短短几句古文言,队伍里一帮只会舞枪弄炮的大老爷们,让他们杀人执行任务他们当然是一把好手,但是要解读这专家解读了几十年都没解出来的哑谜,实在是不如杀了他们。 “北冥有鲲,南海有龙,阴阳两气生太极,昆仑有玉.”楚昆阳反复咀嚼着那几句话,“昆仑有玉.昆仑玉?” 昆仑玉是个什么东西,楚昆阳自然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从那个黑衣男子的行为来看,他是明白自己胸口这块给自己带来数不尽好处的玉的来历的,这玉与楚昆阳的身世息息相关,在那黑衣男子口中这玉便叫做昆仑玉,昆仑有玉,昆仑玉,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何联系? 前面两句话没有什么帮助撇来不提,阴阳二字,楚昆阳在大学的时候主修的是古汉语文学,自然明白其中含义,所谓阴阳,山南水北,阴为山南,阳为水北,此话便是说烛龙所在之地南方依山北方傍水,昆仑有玉是昆仑玉,玄铁有精是某件铁器,从字面意思理解,烛龙乃是一头两个脑袋的怪物,可以驱使九阴之气。 再往后就是找到烛龙之后的信息了,彤云乃是红色云气,红色的云气遮蔽天上的太阳,云气中落下滚滚苍雷,烛龙的身子被包含在了大山之中不能挣脱,要开出一条河流推平大山,才能锁住烛龙杀死它。 从字面意义上来看这信息却是不知所云晦涩难懂,楚昆阳大概得到了几条信息,首先要找到烛龙得有昆仑玉和某个玄铁之精制造的东西,烛龙也许在云州雨林中某处山南水北,困在某做大山中,必须推平大山开出一条河流才能锁住它杀死它。 完全没有帮助,楚昆阳苦笑,他把自己的想法给冯轶等人说了,大家也是一头雾水,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有帮助的东西,首先云州这个地界地势低洼,全是雨林和沼泽,没有河流更没有大山,至于那几样东西更是虚无缥缈,除了楚昆阳身上有昆仑玉以外完全没有头绪,楚昆阳也没有说出自己身怀关键之一的昆仑玉,免得引起误会。 最后是开山凿河,就更是荒谬了,这林子中根本开不进来任何的大型机械,要想凭着人力推平一座大山挖通一条河流简直是痴人说梦! 死局! 仅有的线索已经断了个干干净净,付出的代价却是无比沉重,爬山涉水忙了数日,操劳疲惫都不说了,关键是一无所获,这让冯轶如何咽的下去这口气?但是咽不下去也得咽下去,这里还有二十多个人在等着他的主意。 “原路返回,向‘家里’汇报我们的情况,看家里怎么说。”冯轶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的说道,“先出去,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命令很快发布下去了,大家收拾了一下东西,前队变作后队,马匹带着东西走在前面,人跟在马匹后面,沿着他们来时的路准备返回。 但是走了还没有半个小时,走在最前面你的马匹突然全部站住了脚步,在雨水中喷着响鼻,无论后面的人怎么吆喝,也不向前迈动半步。 “哕哕!走!”赶马的人大声吆喝着走过去,“你他妈倒是走啊!” 这条路是一路上大家手把手用刀开出来的,开出来的时候困难走回去可就容易了,一路上也不该有什么不得了的危险让这些高大的军马害怕,它的样子也不像是害怕,赶马的人跑上前去,一看境况却惊呆了。 前面不是路,是密密麻麻的灌木和芭蕉,他们之前用刀开出来的路就这么平白的消失了。 “怎么可能!”站在那个路口,冯轶也惊呆了,他分明记得一路上用刀开出来的路线,不可能就这么消失掉了,但是面前的路口却实实在在是一条死路,根本走不通。 楚昆阳和唐煜仔细检查了一下挡在面前的灌木和芭蕉,是生在泥水里面的,根本没得路再走出去了!他们开出来的路就这么平白的消失了,就像鬼神把这条人为的路从中截断。 “这可怎么整?”事到如今在这地方见多识广的唐煜也傻眼了。 “不,路不是消失了,路是被堵住了。”楚昆阳在路口仔细扒着那些叶子的底部,看见那些半浸泡在泥水中的根部上还有被砍断过的痕迹和切面,“有人把我们砍出来的枝丫和叶子全都搬走了,然后这些植物快速的长了出来,封住了原来的路!” “是了。”唐煜这个时候也明白了过来,用手在泥水中扒拉着那些树叶的根茎,“云州这地界的雨季,植物生长得很快,一棵芭蕉苗从苗长成大树,只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只要原来的那棵芭蕉死了,新的立刻就取代它的位置长出来,这地方养分雨水什么都不缺,只需要把我们路上的那些砍下来的搬走,很快路就会被新生的植物封住,从外面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混蛋!”冯轶死死咬着牙,牙缝里都流出血来。 “能不能辨别出原来的那条路?”楚昆阳问唐煜,“从底部那些切口找。” “不可能了。”唐煜苦笑道,“从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但是她既然能想到这个办法封住了我们的退路,就必然会在我们的路上开几条岔路,也做成这个样子,我们摸着切口回去,走错一步就没得玩了,再说这里的植物比雨后的笋子还长得快,切口很快就也会被掩盖住,再也分辨不出,我们被困在此处了。” “雷达!”冯轶铁青着脸叫张才,“你不是标记了我们的行进路线么?我们用雷达指引方向,再开一条走回去!” “不行啊大哥。”张才抹着雷达屏幕上的水流,焦急的操作着,但是无论他怎么操作,雷达上还是一片雪花,根本就接受不到外面的卫星信号,除了一片杂乱的电流声意外雷达里什么也没有! “你的标记呢?路线呢?”冯轶勃然大怒。 “路线还在,可是标记已经找不到了。”张才用力拍打着雷达,“可能是强烈的磁场产生了干扰,让雷达的记录消磁了!” “这他妈的!”唐煜狠狠一拳打在一刻芭蕉树的树干上,用力极大,整个拳头都陷进了树干中。 可是这丝毫不能改变他们目前的处境,他们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出去的路,只能在这没有补给的雨林里瞎转悠着开路前进,可是即便如此他们开出来的路也会很快的因为植物的生长而消失。 他们最终会因为没有食物和饮用水,被困死在这云州的雨林中,无人知晓,这让二十多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如何甘心? 第三十六章:诡异信号 漫天的雨打在芭蕉的叶子上,汇集成流,水流打在众人脚下的泥泞里,马匹打着响鼻,一时间安静得有些可怕。最新最快更新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就连老练的冯轶也拿不定主意了。 就在这时,放在一边的雷达屏幕上突然亮起了绿色的信号灯,随后雷达在没有任何人操作的情况下嗡鸣起来,上面显示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点。 “什么意思?”众人都是一愣。 “不知道,可能是雷达在进水以后出现了故障吧?”张才皱着眉操作着雷达,喃喃自语道,“没道理啊,也没进水,怎么自己就运行起来了?” “你说什么?”冯轶也是一愣,“什么叫自己运行起来了?” “就是在没人操作的情况下设备自行运转。张才摆弄着雷达,“可能是因为强磁场的干扰引起了电器的自动运行,但是这个信号.是兰嫣!” “你确定?”冯轶一愣,厉声喝道。 “我确定!”张才仔细看着显示屏上的信号,“就在前方.只有八百米!” 众人再度沉默了,面面相觑。 “沿着信号继续追击!”冯轶几乎没有多想就做出了判断,“全力去追,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允许盲目射击,不能让这个女人逃出我们的掌控,苏珏寻找机会狙击观察,老唐在前面协助开路,楚兄弟和我殿后!” “是!”众人齐声回答道,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一直向下流,他们的声音坚定有力。 “别用人开路了,这样要跑到几时才追的上前面的信号?”唐煜提出了意见,“八百米在平地上跑不多,几步就到了,可在这林子里面,走两步都不好说,必须换个方法!” “有别的方法?”冯轶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我们一开始的时候舍不得这些马!”唐煜指了一下后面的马匹,“但是现在我们必须找到兰嫣让她告诉我们出去的路,否则大家都得死在这里了,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舍得这些马了!” “舍得马?”冯轶一愣,不明白唐煜话里的意思。 很快他就明白了,四匹最强壮的骏马被挑选出来了,在前面排成了一排,用缰绳系在一起,背后拉着一柄破山锥,破山锥的尾部有一个机关,把那个机关拧开,破山锥伸到了一丈长,横着拉在马匹的后面。 破山锥下面拉着一大块用布匹包起来的石头,放置破山锥在颠簸中跳起来,做完了这一切以后唐煜突然拔刀,重重的在四匹马的屁股上拉了一下。 一刀拉上去,顿时四匹马吃痛,长鸣一声便开始发力狂奔,唐煜在刀刃上弄了药,是从周围的蛇骨藤上榨的汁,这药止血有奇效,但是却有个副作用是把伤口的疼痛成千上百倍的放大,在云州这地界巫民用来做拷问的药,是为了不杀那人却又问出东西来,人是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二!!五!!零!书!!院',如您已在二!!五!!零!书!!院!,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三十七章:截获 “大哥,不远了,按照我们的速度差,最多在十分钟之内就会追上信号源!”张才大吼着喊道。 就在他说话的瞬间,那阵子清晰的枪声也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苏珏是玩狙击的,听声辩位是他的长项,他一下子就分辨出了那阵枪声的枪型号。 “AK-47!”苏珏大吼着喊道,“前方有人开枪扫射,距离在三千米到五千米,风雨太大了,严重影响了我的判断!” “大哥,信号源加速移动了!”张才也大吼着说话,“速度是约七米每秒,不该有这样的速度,绝不可能!” 众人都是一愣,楚昆阳一开始没有明白这个“七米每秒”是什么意思,但是楞了一下马上就明白过来。 短跑奥运冠军的速度也不过是十点几米每秒,普通人短跑的爆发速度差不多也就在八九米左右,这个七米每秒意昧着在这个寸步难行的环境下兰嫣在带着信号源如履平地一样的狂奔! “冯大哥,马也快撑不住了!”楚昆阳也大声吼道。 那四匹跑在最前面的马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限,在这样巨大的阻力下它们跑得却比在平坦的草原上还要快,远远地把前面的障碍撞开,它们的皮子都被那些有刺的枝叶挂破了,血腥味引来了旱蚂蝗,它们被雨水泡涨的皮肉里满是吃饱了血的蚂蟥。 但是它们已经无所谓阻碍也无所谓疼痛了,马已经把后面的人甩开了一大截,楚昆阳好几个汉子死命拉着它们,它们也就索性带着这几个加起来五六百斤的汉子往前跑,那凶猛的力道让几个人几乎被拉倒在地,但是却又不敢放手。 楚昆阳说这些马扛不住了的原因是它们的动作已经越来越凶猛了,每一次迈动蹄子都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往一边侧倒,楚昆阳嘴里咬着一只军用聚光手电,在杂乱的光柱中看见那些马的腹部和四肢不住的颤抖,嘴角流着粘稠的白沫。 但是在这样的追击下,前方的信号源终于就近在咫尺了,楚昆阳和苏珏跟在马后面,一左一右追了过去,前边除了马蹄踩在水里的声音,还有另外的东西在水里狂奔的声音,楚昆阳和苏珏的耳力都是极佳的,同时判断出了那个见鬼的信号源就在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苏珏大声朝被远远甩在后面的冯轶吼道,“大哥,就在前面几米的地方,可是马不行了,动不动手?不动手可就追不上了!” “动手!”冯轶也大声吼着。 “楚兄弟,托我一把!”苏珏大声吼着,“小心点!” 楚昆阳看了一眼苏珏的动作,他已经榨出了自己身体里最后的力量开始做最后的加速,他的意思是让楚昆阳托他一把跳到马背上去,他要开枪。 楚昆阳咬了咬牙,虽然明知道这事儿是个危险的动作,一路走来苏珏对他也不错,这个动作一个不稳苏珏可就小命不保,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跟着苏珏的步子也加速跑着,随着苏珏的动作,重重的在他肘子下面狠狠托了一把。 与此同时,苏珏的双手在前面的马屁股上重重的撑了一下,楚昆阳本身就一身好力气,强弩之末的奋力一托仍然是不可小视,苏珏借着他这一托之力起跳。 这一跳用了楚昆阳和苏珏两个人的全力,苏珏整个人就像拔萝卜一样从泥水中直接蹦了起来,足足跳了有两米多高,身子在空中的同时他伸手一带,依托在马背上巴雷特被他狠狠抄在手中,拨动着枪机上膛。 苏珏人在空中,动作却是不曾停止,身子还是歪的,手中的巴雷特已经响了,“轰”的一道火光从枪口喷出,一点火星直奔前方踩水的动静而去。 “中了!”楚昆阳清楚的听见了一声巴雷特的子弹打进血肉之躯把它撕裂的闷响,大声叫好。 正在这时,那匹被苏珏借力的马力量却也是已经到了极限了,加上苏珏这暴力一撑跳,劳累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朝着旁边意外,重重砸在积水中。 这么一砸,另外的三匹马拉动着的破山锥立刻就追上了那匹倒下的马,高阶合金的破山锥直接重重拉过那匹马倒在地上的脊椎,一声骨骼爆裂的脆响清清楚楚的应在楚昆阳耳朵里,那匹马的脊椎竟然被生生打断了,死马被活马拖在地上跑。 四匹马本来是用缰绳连在一起的,一匹倒下以后缰绳乱了,其余三匹马的蹄子绊在了缰绳了,直接一个不稳就倒了,摔在了一起。 马在地上摔成了一片,摔了个骨断筋折,这几匹油尽灯枯的骏马最后的力量都被药性榨了个干干净净,倒地而亡,嘴里全是粘稠的口唾和泡沫,脱力的肌肉和生铁一般僵硬。 马死了不要紧,反正一开始也没打算让它们活,但是这么一倒,楚昆阳却是有苦难言了,那么大几块肉倒在面前,根本避让不开,他奔跑的惯性却又停不下来,直接被那死马绊倒,重重飞了出去。 苏珏开完那夺命一枪以后,人在空中却也是骑虎难下,同样是重重飞了出去,两个人一上一下,狠狠朝着前方扑了出去,前方黑漆漆的,却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 两个人猛甩出去的力度极大,看飞出去的样子必然撞到那诡异的信号源,却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人是鬼,也不知熬苏珏那一枪有没有把他打死,胡思乱想间两个人已经一上一下朝着地面撞去。 两个人在空中飞着在树林中剐蹭, 也不知道刮出了多少伤口,但是就在零点几秒之间楚昆阳和苏珏同时察觉到了不对,两个人似乎是在朝着悬崖坠落一般,根本就没有撞在有积水的地上。 就在此时,一道清晰的水声清楚的映在楚昆阳的二中,却不是雨水打在及水上的声音,而是那种大江大河的滔滔流水声,猝不及防的两个人就扑在了水里,“噗通”两声下去,两个人的身影就在黑暗中被水流吞没了。 “苏珏!楚兄弟!”两秒过后,后面的冯轶等人也终于追了上来,一看楚昆阳和苏珏掉下了水,顿时也急眼了,顾不得寻找那个被苏珏打中的信号源,先招呼着众人往水里照明,把苏珏和楚昆阳先捞起来。 黑灯瞎火的想要在水里捞人当然不行,众人顾不得一身骨头都要被累散架了,赶紧的打开了强光手电朝着水里照过去。 第三十八章:水中巨鳄 一片明晃晃的光柱从岸上朝着水里扫去,只见得面前的是一条大河,不知有几许宽,只是连强光手电也根本照不到头,只听得到低沉的河水奔流之声,河面上满是枯黄的泡沫和被河水卷走的杂物,碎树枝烂叶子,塑料口袋,什么奇怪的玩意儿都有,河水也是一片浑浊的黄色,更不知有几许深。 再看水面上,苏珏和楚昆阳掉下去的地方,只有一片浑浊的河水,哪里还有半分人影在? 苏珏对冯轶来说作用非比寻常,楚昆阳一路走来帮了冯轶不少忙,还救过他的命,唐煜与楚昆阳的关系也十分亲近,一看这个情况,冯轶和唐煜两个人同时就急了,把身上沉重的护具一脱,不顾众人的阻拦就要下水摸人。 众人看他们两个要以身犯险下去找人,也是急了眼,张才扔了手上的雷达死死拖着冯轶,其余的下属也过来把他按住,不让他冒险,下水去找到了人还好,要是找不到自己还回不来,这支队伍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群龙无首了。 “你们他妈的给老子放开,一群没良心的狗东西!”唐煜的眼睛红得像是疯狗,被一群人按着死命挣扎,破口大骂,“苏珏是你们的人我就不说了,楚兄弟一路走来救了我们多少回,就这么眼睁睁的看他淹死喂鱼,你们这帮没良心的狗东西不救他放开老子,老子死了也要把楚兄弟捞回来,不枉兄弟一场!” 冯轶那边被人按着,挣扎却也挣扎不开,他这帮手下的手段他自己是知道的,全是军用擒拿的手段,按住了哪里挣脱得开?只好瞪着个牛一样大的眼睛怒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还要造反不成?张才你不放开老子,老子起来第一个就崩了你!” “大哥你就是崩了我,我也不能让你去送死啊!”张才听他这么说更是按得用力了,“你听我说,楚兄弟他们要是还有命在,自己就会凫水起来,到时候我们拉他们起来,你这般下去白白送死,让兄弟们可如何是好?” “老唐说得不错,你们这帮没良心的东西,舍弃兄弟也是人做的事儿?”冯轶挣扎着大骂,“楚兄弟用命帮你们杀蛇的时候,想过自己的命没有?到了如今,你们倒是想着自己的命了!放开老子,你们惜命,老子不惜命!” 这么争执几句,汉子们身体里的血性也被激发起来了,索性放开了两个人,自己也把护具一脱,拿了几根飞虎索就要下水找人。 正当众人闹哄哄的要下水的时候,水面上波浪一翻,现出了两个若隐若现的人头,在枯黄黄的江水中上下起伏,不知是死是活。 众人一看大喜,赶紧的就要下水救人,谁知道脚还没有伸下水,那浑浊的河水中突然泛起了波浪,一阵阵浪花从下往上涌起,浪花中一块枯石般的大头颅,却是一条凶猛的大鳄鱼从水下破开波浪,张开一张血盆大口就要朝着那两个人头的方向而去。 眼见水中的两个人危在旦夕,水中不比岸上,纵使你有通天的手段也施展不出,冯轶一看那条鳄鱼就要张口吃人,心里也是急躁不已,情急之下手手腕用力,手中的飞虎爪朝着那鳄鱼的大嘴射出。 他手中的飞虎爪,乃是用特质的钢弩发射出去的,命中了钢制的爪子就会伸出来,就算是岩壁也能抓的进去。鳄鱼虽然凶猛,说到底不过是血肉之躯,那飞虎爪如一道银色闪电般从冯轶手中射出,一声闷响,扎扎实实的扎在了那鳄鱼嘴里,溅起了一蓬血花。 飞虎爪遇到了障碍,五根钢爪立刻崩开,口腔乃是那鳄鱼最敏感的地方之一,吃了这么一击,哪里忍受得住,顿时吃痛想要挣脱,逃脱的方向正是那两个人的方向。 冯轶看这畜生还要造次,自然不能容他就这么去害了楚昆阳和苏珏的性命,那飞虎爪的钢索就势在岸边的一刻大树上缠了几圈,狠狠打了个死结。 那鳄鱼吃痛一挣,飞虎爪的爪上立刻感受到了力,其中暗藏的机关瞬间触发,五根锋利的爪子瞬间崩开,抓死了那鳄鱼下颌,一根钢索顿时崩成一条直线,拴住了那鳄鱼。 鳄鱼乃是水中霸主,力大无穷,一身鳄鱼皮又坚韧厚实,就算是子弹也未必奈何得了,但是无奈这次被人像钓鱼一样挂住了口腔,吃痛挣脱,那飞虎索却又是精炼钢索,坚韧无比,就是一头大象也拉不断,竟然真的像钓鱼一样删住了鳄鱼,一时间挣脱不得。 那鳄鱼突然惨遭如此横祸,心里哪里还想着如何吃人,只求马上脱开这陷在肉里的鬼东西逃出生天去,从正面挣不脱,那就从侧面,之间那鳄鱼身子往下一沉,一根飞虎爪没入水中,荡开了一条弧线,朝着远处遁去。 飞虎索够结实,那鳄鱼力度也大,要是在通常情况下,那鳄鱼非被这飞虎索活活拴死不可。但是情况突发,那鳄鱼在水中施展出一身怪力,可苦了那棵被冯轶绑住飞虎索的树,在这股巨力的拉扯下,飞虎索生生被崩进了树干中,树皮都被磨得四下飞溅,整棵树都摇摇欲坠,几乎被那鳄鱼借着飞虎索连根拔起! 冯轶一看这个情况暗道一声不好,赶紧招呼着众人把人救上来再说,唐煜却已经飞身一跃,衣服都来不及脱,朝着水中一个猛子便扎了下去,竟要在一条暴怒的大鳄鱼面前抢人。 唐煜一下水,立刻便展现出一身横练的水中功夫,一个猛子下水还在岸边,再出水的时候,却是已经快到了两个人的附近。那鳄鱼本来就吃痛,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来一个人类,朝着自己靠近,自然也就认为这人是敌人,想要攻击自己。 这还了得,那鳄鱼顿时发起一身凶性,恶狠狠的又朝着唐煜扑了过去,哪里敢和它硬拼,伸出手带住两个人的衣服,奋力朝着岸边游去。 这么一来那鳄鱼哪里肯依?只听它在水里怪叫一声,奋起力气朝着三个人扑了过来,岸上的人只见得浪花滔天,水变得又混又急,什么也看不清了。 第三十九章:精怪化人? 在这危急关头,到底是冯轶艺高人胆大,那鳄鱼在水中也看不清楚位置,但是它嘴里那根飞虎索却是实实在在的,冯轶也不多说废话,从一个手下手里抄起了一把半自动步枪,枪机一抖上好弹夹,扣动扳机对着水中飞虎索没入的地方一通扫射。 那枪里面装的子弹,乃是五点五毫米钝金破甲弹,专门针对那些穿着防弹衣的敌人,冯轶仓促之间捞了一把枪,倒也赌对了,只见得枪口喷出了一连串的火花,密密麻麻的子弹扎扎实实的打在水中,浑浊的水中立刻泛起了血花,只是那浪头一冲,顿时又消散了。 那巨鳄的血不断的流出来,止也止不住,如此下去必然失血过多而死,只是困兽犹斗,那鳄鱼明知道是眼前这个人害得自由命丧当场,哪里就肯轻易赴死,临死前竟然奋起一身凶力,腾起了滔天巨浪,一个纵越从水中跃出,整个身子都跳出水面,整个扑向唐煜。 这奋力一击力气不可谓不打,那棵树再也承受不住来自飞虎索的这股巨力,飞虎索在这股巨力下锋利如刀,狠狠勒进树干,竟然将一颗碗口粗的大树,整个从中间勒断了。 树干一断,整个树身立刻就在鳄鱼的拉扯下倒了,整棵树连着树干树冠被拖在泥水中拖动。失去了飞虎索的束缚,那鳄鱼再无阻碍,恶狠狠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唐煜兜头咬下去。 唐煜在水中一抬头,只闻到一股子熏人的恶臭,熏得人难以呼吸,再看它血淋淋的大嘴中埋着一根飞虎索,鲜血不断从里面涌出,两排荆棘密布的牙齿分外渗人。 鳄鱼要是在岸上,要拿捏它的办法多的是,任凭你皮糙肉厚机枪一阵突突分分钟把你打成筛子,但是在水中这东西却更无天敌,失去了飞虎索的阻碍要咬人哪里还有半分困难,唐煜看那鳄鱼游走如飞,顷刻就到了面前,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想法“我命休矣!” 唐煜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正束手待毙之时,岸上“轰”的一声巨响,一点火光狠狠的没入了那巨鳄的头盖骨,顿时一声闷响下去红白之物四溅,那不可一世的鳄鱼,竟然被这一枪生生爆头了。 普通枪械哪里有这般威力?能做到把一头横行霸道的巨鳄一枪爆头的,这种枪法这种威力,也就只有拿巴雷特的苏珏一个,可是苏珏明明已经和楚昆阳一起掉进了水里,那开枪的是...... 唐煜还来不及反应,岸上扔过来一根绳索在自己的面前,却是楚昆阳的声音,“唐大哥,你快上来!” 楚昆阳在岸上?唐煜又是一愣,那自己手里拉着的又是谁?想起这一节他这才注意到手里拉着的两个人一动不动,虽然关节柔软,但是毫无反应,哪里有半点活人气息,分明是两个死人! 这河水中,平白无故哪里来两个死人?况且关节柔软必然是新死不久,这一路上连鬼影子都没得一个,平白多出了两个死人在河里是如何回事?莫非楚昆阳和苏珏已经死了,岸上的是两个河里的厉鬼变化,要索了众人的命去?唐煜在云州这地方行走得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见过,自然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还记得有次走货听说一个巫民在河中淹死,遍寻却找不到尸体,家里人只当尸体被河水冲走或者是被什么水中野兽吃了,也不当回事,但是死人总不能不让活人过日子,就接着过日子,可是过了不几天那人又活着回来了,只说是被河水冲到下游,被人救了这才回来。 人没死,这当然是件好事,于是家人也没当回事,该吃吃该喝喝,日子继续过下去,可是过不几日有人在河中找到了那个人的尸体,没有腐烂也没有被鱼虾吃掉,面目如生,但是把尸体送到那人家中的时候,那人看了尸体,顿时慌了手脚,化作一阵阴风逃到河里,不见了踪影。 巫民自然有巫民的手段,发起狠来也是不顾后果的去报仇,明知道是河中的精怪害了家人性命来,现在事情败露哪里肯依?刚好那家人里面有个会使旱魃巫术的人,直接带人堵了那条河的上下游,把旱魃带到了那条河里,要放干河水找出精怪报仇。 旱魃这东西乃是僵尸,乃是人受了极恶的火毒而死,火毒入体,死而不僵,加上云州秘术,将死尸炼做僵尸旱魃,有这东西在地下,方圆十里的水源都被旱魃蒸干,颗粒无收,是极其恶毒的法子,那人有这通天手段,把旱魃放到河中,硬生生蒸干了一条河的水流,把一条河见了底。 河中本来也有无数鱼虾鳖蟹之属,旱魃这一出手顿时赶尽杀绝,旱魃发威直接把鱼虾杀了个干干净净。河中一片腥臭,水位也一直下降,最后露出了河床,找到一条两丈长的二须鲶鱼,虽然离水身上不干,行动自如犹然不死,周围无数人兽骨骼。便知道是这东西变化害人,收了旱魃之后把它用火烧成灰,这才算除了一方祸害。 唐煜在水中想起这般传说,再看岸上楚昆阳的面目,黑暗中模模糊糊不甚清楚,头上有个什么东西在晃动,阴影十分像二须鲶鱼的长须,心中也是大骇,心说这莫非就是那传说中的鲶鱼精变化出的楚昆阳?但是既然他救自己上岸,自己现在也这般进退两难,不妨将计就计,上去以后再做打算。 打定了注意,唐煜便抓住了那个“楚昆阳”扔下来的绳子,任凭他收紧绳子把自己连同手上的两具尸体一起拉了上去,心说老子带了两位兄弟的尸体上去,和你这鲶鱼精当面对质,到时候一阵乱枪打死你个害人性命的精怪,为我兄弟报仇来。 唐煜一上岸,那“楚昆阳”说道,“唐大哥,你没事吧?” 唐煜一听,假意说道,“楚兄弟,我刚才在水中,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你来帮我看看伤口可好?” 那“楚昆阳”果然上当,依了唐煜的话走过来,唐煜也当真撩起袖子给他看自己的“伤口”,那“楚昆阳”低头去看的时候,唐煜闻他身上,一大股死尸的腐臭夹杂着鱼腥味儿,更不怀疑他便是河中鲶鱼精怪,当即拔出手枪,上膛指在“楚昆阳”额头上,厉声喝道,“你这畜生好生无礼,害了我兄弟姓名,还想变作他的模样害我众人?我今日要你偿命!” 第四十章:Z真相 不光“楚昆阳”,所有人都是一愣,“苏珏”皱着眉头走过来说道,“老唐,你发什么疯?” 唐煜手枪指着“楚昆阳”的额头,更不松手,又厉声对冯轶众人说道,“好教冯头儿知道,这两人不是苏兄弟和楚兄弟,乃是这河中精怪害了他们姓名变成他们的模样骗我们,快些将他控制起来,为两位兄弟报仇!” 众人听这话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以,冯轶看了看“苏珏”,再看看一脸苦笑的“楚昆阳”,皱着眉头说道,“老唐你说什么?他们两个如何就不是楚兄弟和苏珏了?” 唐煜自然不肯罢休,只是冷哼一声说道,“那好,既然冯头儿不信,我们且看看我带上来这两具尸体,真假立马便见了分晓!” 大家听得奇怪,纷纷把手中的照明器械都打开,照向地面上的两具尸体,只看到光柱之下两个死人一身商人打扮,看穿着看眉目皆是华夏人,额头上有几个子弹打出来的伤口,血尚未凝固,双手被倒背在后面捆绑,两双眼睛瞪大,空白的望着天,一副死不瞑目的冤枉相。 唐煜看了两具尸体,又看看自己手下的楚昆阳,一身的尸臭味和鱼腥味十分清晰经久不散,也只当做是鲶鱼精的障眼法,厉声问道,“你这精怪好生无礼,事已至此还要使障眼法欺瞒我等,变得了外观你却变不了味道,你可能说清楚,你身上的尸臭味和鱼腥味从何而来?” 楚昆阳一愣,随即往身边闻了闻,果然一大股浓厚的尸臭味和鱼腥味,随即苦笑道,“唐大哥,我不是精怪,我刚才落入水中,和苏大哥一起被涡流卷到了下游一点,爬上来的时候身边有一条被水冲出来的死鱼,故此染了这一身腥味儿,当真不是什么精怪害人,不信你闻苏大哥身上便没有这味道。” 唐煜听了这话,再闻闻“苏珏”身上,果然没有这味道,再仔细看时,楚昆阳头发上挂着两根水里粘上去的水草,看上去便像极了那鲶鱼的长须,方知道是自己的幻觉,对楚昆阳的解释也信了七八分,传说精怪变化的人见了本人尸身必然现形,现在两个人毫无破绽,十有八九便是真的了。 楚昆阳看唐煜还有些不信,又抬手把风离唤出来,说道,“唐大哥,你不认我,总不见得风离也不认我吧。” 唐煜看风离与楚昆阳亲密的样子,心说这少爷天生灵兽,必然是不会认错主人的,要是精怪害了楚昆阳变成他的样子,瞒得过一万人只怕也瞒不过这少爷,只是自己一路上变故见得多,有些草木皆兵,闹了这么个笑话。 既然明白了是一场误会,唐煜自然也就只好讪讪的把楚昆阳松开,向众人道出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委,说自己也是小心谨慎,这地方上由不得不信这等传说,楚昆阳本就不是心胸狭隘之辈,也就一笑而过。 原来楚昆阳和苏珏落下水后,落水的地方恰好是一个漩涡,两个人在漩涡中心,一下子被拉倒十几米深的水底,但是随后漩涡水流的离心力又把两个人拉倒了下游的岸边,仓促上岸顺着灯光找来,恰好看见唐煜命在旦夕,苏珏开枪杀鳄,楚昆阳扔绳救人,唐煜又找到了这两具尸体,联想起自己听到的传说,方才闹了这么一个大笑话。 既然人没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拿着雷达带人去找信号源的张才也带着人回来了,只是一脸苦笑。 “怎么,人没找到?”冯轶皱眉问道。 “不是,我们被耍了。”张才苦笑道,让后面的两个人把抬着的东西带过来,给冯轶过目。 两个人费力的托着一条青麟巨蟒搬过来,这蛇看上去跑颇有些眼熟,再仔细一分辨,竟然是先前那条在雨林中逃脱的蛇王! “这是怎么回事?”冯轶一愣,“信号源不是在兰嫣身上吗?怎么会在它这里?” “只怕是从那时候起就在它这里了。”楚昆阳也苦笑道,“这蛇估计就是那位嫣姑娘的,她被你们控制,带了蛇来袭击我们,让我们杀死蛇后,有信号源的笛子让蛇王吞下去带走,她人与我们形影不离,又有专人监视,自然没人想到去看雷达。” “那些驱蛇的巫民只怕也是她的人,先前交流也是她一手主持,其实就是让对方稳住我们带蛇来进攻,制造混乱,有机会把我们都杀了让她逃。”楚昆阳接着说道,“但是她没想到我们最后把蛇都杀了,但混乱中没人顾得上她,蛇也不咬她,自然就悄悄逃出生天,用信号源把我们引导岔路上,可惜到现在我们才反应过来。” “再后来的事情,我也就不说了。”楚昆阳苦笑道,“我们被一条蛇牵着鼻子走,它要在这雨林中跑路可比我们简单得多,只是想把我们引开,等我们反应过来,后路已经被她的人封了,走不回去,冯大哥的这次计划,可以说差不多是失败了,我们现在几乎弹尽粮绝,先不说找那虚无缥缈的烛龙,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还是两说。” 冯轶铁青着脸听楚昆阳的分析,环环相扣逻辑清晰,并没有半分的不对,他自己心里也知道楚昆阳的推测十有八九是对的,损失了大量的人手和资源,这次任务却已经失败了,多半要无功而返,也是长叹一声上天注定,为之奈何,心里已经在想退路了。 现在真相是大白了,任务已经没得玩了,自然下一步是筹划一下回去的打算,冯轶看了看周围的地形,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了地上的两具死尸,心中暗暗喊了一句不对! “你先前说,我们已经靠近了金三角,正前方是湄公河?”冯轶问张才道。 “是,现在信号清晰,我可以肯定我们面前的这条河流便是湄公河!”张才肯定的说道。 众人抬头看去,这条大河宽得一眼望不到尽头,放眼望去全是涛涛河水,云州与老挝缅甸泰国接壤,此地也只有一条湄公河有这等规模,心里也是几乎可以肯定这里是湄公河,却不知道冯轶的疑问从何而来。 “既然是湄公河,这里怎么会有两具华夏人的尸体?”冯轶冷着脸说道,“这才是我现在的疑问!” 第四十一章:战术 冯轶的话如同一把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所有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愣,细细一想果不其然,湄公河经过金三角,是毒品的重要聚集地,其次湄公河是华夏、老挝、泰国、缅甸四国经济贸易的主要航道,由于此处治安极度恶劣,所以华夏商船没有军队护航根本就不走此路,现在这样一个夜晚怎么会在河里出现华夏商人的尸体? 苏珏和冯轶交换了一下脸色,再联想了一下之前听到那阵枪声,随后苏珏掏出了身边的战术匕首。 两具尸体被平放在了地上,苏珏脱下了尸体的上衣,开始仔细检查起来。 “只是检查伤口的话,至于脱衣服么?”楚昆阳好奇的问道。 “如果只是检查伤口当然不用。”苏珏一边忙着检查尸体的关节活动程度一边跟楚昆阳说话,“但是如果要确定具体死因和死亡时间以及死亡环境,就比如解剖。” 苏珏一边查看一边汇报着各种数据,“体表无明显伤痕,额头有三角形弹孔,双手受到束缚,但是没有关节损坏。” 楚昆阳在一边看着他忙活,检查着尸体,表面检查完毕以后,苏珏默默的拔出了战术匕首,擦了擦光亮的锋刃。 毕竟是一个人,楚昆阳微微皱眉,有些于心不忍。 “得罪了!”苏珏操作着战术匕首,深吸了一口气,将战术匕首插进了尸体的胸口,沿着胸口的皮肤向下划去。 匕首划破皮肤,顿时流出一股鲜红的血,苏珏伸手在心脏上摸了一把,继续说道,“尸体内部温度接近正常人,尸体血液色泽正常,还可以流动,不用检查内脏了,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小时。” “死因是什么?”冯轶问道。 苏珏没有回答,而是在岸边找了一根芦苇杆子,沿着尸体额头上的伤口插进去,然后把尸体浮起来,维持一个跪坐的姿态,观察子弹射击的角度。 这之后,他皱了皱眉,用战术匕首从尸体的头上挖出了一粒带血的子弹,扫了一眼,报出了子弹和枪的型号。 “七点六二毫米步枪子弹,也是AK-47标配子弹。”苏珏点点头,“那么和之前AK-47的枪声可以对应得上了。” “从伤口的角度和枪口焰灼烧皮肤程度来看,这两个人被人用绳子绑住双手,维持跪姿。”苏珏比了一个动作,“然后凶手用AK-47呈现出四十五度角行刑式近距离扫射他们的头部杀人,把尸体扔到湄公河里,这是土匪惯用的杀人计俩。” “他们的身份呢?”冯轶脸色铁青的问道。 “他们的身份应该是国内的商人。”苏珏说道,“我在两具尸体上都发现了居民身份证和通航证件,可以证实他们的身份,应该是这里的土匪抢劫了他们的货船,然后杀人抛尸,这里毕竟是三不管地带,他们赶路不是时候。” “这一带的土匪胆子可真大啊!”冯轶冷哼一声,“敢抢华夏的商船杀人灭口。” “很好,很好,很好!”冯轶一连说了三个“很好,”可以看得出他很生气,语气里都是显而易见的愤怒,“正好我们的任务暂时没有头绪,手头有家伙也有时间,是时候给这些金三角的狗杂种们上一课了,让他们好好认识一下华夏的军人!” 其实明眼人都明白,所有的线索都已经随着兰嫣的逃脱断了个干干净净,在没有方向的个云州雨林里想找一条本来就虚无缥缈的烛龙,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明显冯轶还不愿意放弃,看得出来他对这次任务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不死不休。 “大哥,看那里!”苏珏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缓缓从上游飘下来的庞然大物,“那是船!” “熄灭光源,避免沦为目标!”冯轶低声喝道。 队伍里的人都是冯轶的老下属,令行禁止的本事自然十分到家,冯轶的话一说出来,本来仅剩的几道手电顿时便熄了个干干净净,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只听得到潺潺水声,从面前流过。 人的眼睛适应了暗处以后,便能在黑暗中视物,楚昆阳本就天赋异禀,黑暗中视物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顺着河水的逆方向看过去,他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一艘巨大的货轮喷吐着蒸汽,缓缓地在水中朝下游飘了过来。 船上没有灯光,也没有开航灯警示,但是发动机还在缓慢的运行,隐约在滔滔的水声中可以听到发动机运转的声音,它就这么摸黑在这湍急的湄公河河流中像个幽灵一样的行了下来。 “船上不知道有没有人。”苏珏低声说,“要不要上去侦查一下?” “楚兄弟你和我来,苏珏你掩护,张才负责联络家里汇报我们的情况,看看家里怎么说。”冯轶打定了主意,马上就开始安排大家动手,“我们趁着它靠近的时候用飞虎索潜行上船,见机行事。” 楚昆阳本来没做过这等特种部队才做的潜入,但是冯轶似乎十分相信他能够胜任这个任务,也只好点点头应下来,准备跟着冯轶的动作行动。 任务安排下来,大家立刻就在岸边找了地方就势隐蔽下来,黑暗中连最后一丝人说话的气息都听不到了,马匹都安置在丛林里,吃点粮草,后续再处理。 黑暗中那艘货轮的轮廓眼看着越来越近了,好在离岸边不远,只离着差不多二十米的距离,以冯轶的身手,轻松入侵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由于不知道岸上有没有人,冯轶自然也不敢大意上前,他招呼着手下为他掩护,楚昆阳则和他一起藏到了草丛中,隐蔽起来。 两个人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楚昆阳把那把长剑绑在了背上,方便携带。本来楚昆阳想把风离也留在岸边,无奈它死死抓着楚昆阳的衣服不肯松开,不过带着这么个小东西也不怎么影响活动,楚昆阳想了一下,还是默许了它跟着自己一起行动。 两个人把手枪都装上了消音器方便隐蔽,带上了方便割喉的水手刀,冯轶把一把发射飞虎爪的钢弩交给楚昆阳,“会使这东西么?” “在电视上看过,没有实际操作过。”楚昆阳接过这东西,苦笑道,“冯大哥,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冯轶对着楚昆阳摇了摇手指,先朝着船头比了一下动作,随后又指了一下船尾,大拇指向下按下,“注意配合!” “我尽力而为。”楚昆阳还是只有苦笑。 第四十二章:上船 楚昆阳也不知道为什么,冯轶似乎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相信,相信他能够完美的和自己配合完成这次战术行动。楚昆阳不知道冯轶为什么会选择他而不是苏珏或者张才再或者他任何一个手下,但是冯轶确实对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感,而楚昆阳自认要是不出意外还是一个小小的公司实习生。 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你莫名其妙就获得了别人的信任。 钢弩入手,握着冰凉的弩弓,楚昆阳缓缓的控制着呼吸。这时候除了观察那艘缓缓接近的货轮就只有观察手中这把弩弓了。由于弩弓上连带着飞虎爪和差不多两百米的精炼钢索,这把弩弓拿在手里远远要比看上去的重得多,沉甸甸的直坠手。 至于弓弩本身,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是既然能把飞虎爪打出两百米远还能洞穿一条鳄鱼的下颌,这种威力普通钢弩怎么可能做到,想来是国家控制的现金作战武器,无论是设计结构还是制作材料应该都是保密。 楚昆阳在此之前可从来没有想过能有这样一天,手里拿着这种高级武器去做一些只能在影视作品中看到的危险动作。 不过留给楚昆阳胡思乱想的时间也不多了,在躲在草丛中的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那艘货轮缓缓的越开越近,船上发动机低沉的运转着,隐约可以看见船舱里面有一点微弱的灯光,无疑上面还有人,只是有意遮光而已。 但是行动既然被指定出来了,就必然要实施,那艘货轮巨大的阴影缓缓覆盖了过来,遮住了楚昆阳和冯轶所在的草丛,冯轶对楚昆阳低声喊了一声,“上!” 楚昆阳心里一紧,手指扣住了钢弩的扳机,对着那货轮的船舷射了一箭,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后坐力从手上传来,飞虎爪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笔直的银色,“叮叮”两声抓住了船舷的护栏,楚昆阳试着拉了一下,抓得很牢固,要顺着这根钢索爬上去完全没问题。 楚昆阳心里暗暗赞叹这飞虎索果然厉害,这货轮离着差不多有一百米,钢弩把飞虎爪发射出去打出的简直就是一根直线,飞虎爪上的机关弹开,一下子就抓得牢牢实实,十分靠谱。 冯轶对着楚昆阳比了一个眼色,低声说道,“钢弩上有机关,飞虎爪固定以后再次扣动扳机,机关就会运转收回飞虎索,把我们都拉过去,我们两个一个船头一个船尾,相互掩护,注意配合。” 楚昆阳对着冯轶微微点头,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扣动了钢弩的扳机。 刹那间,钢弩上传来一阵润泽的机械运转触感,本来半垂在空中的飞虎索突然被崩得笔直,一股巨力的拉扯从手上传来,两个人纵身一跃,双双跳入水中。 两个人跳下去的时候钢索收缩的速度更加快了,两个人被钢索带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圆锥线条,再然后“彤彤”两声闷响落入水中。 两个人一路在大雨下行来,身上早已被雨水打得湿透,好在河水也不是很凉,飞虎索的收缩很给力,两个人在水中不需要做更多的动作,飞虎索就把两人快速的朝着货轮船舷拉紧,很快就到了船舷之下。 从远处看上去货轮不算很大,在船舷下朝上面仰望,离着船舷的护栏也有差不多十米高,船的侧面又是一道斜面,无形中也为爬上去增加了一定的难度。 但是这飞虎索也当真了得,两人挂在船舷之下,只需要拉紧飞虎索的钢弩,凭着飞虎索的拉力向上攀登。 冯轶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攀爬的动作十分敏捷迅速,在船舷的斜面上攀爬如履平地,只几步就到了船舷,收了飞虎索,只用手扳着船舷,不急着上去。 楚昆阳虽然身手敏捷,但是毕竟是第一次经历,动作上不用说就显得颇有些笨拙,攀爬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不少,但是凭着飞虎索的拉力,爬上去倒也不十分费力。 到了船舷边上,楚昆阳却不知道如何把那飞虎索收下来,只好松手任由那弩弓挂在船舷上,跟着看冯轶的动作。 只见冯轶手在腰间一带,腰间的一把沙漠之鹰就被他抄在手里旋转着上膛,水手刀也被他叼在了嘴里,纵身一跃便上了船,一个侧翻滚落在船头的甲板上。 楚昆阳在船尾,眼看着冯轶翻身上去了,完美的隐藏在了黑暗中,心里不由得赞叹冯轶身手当真过人,在这种场合便能看得出他的特种兵素质,潜入轻松隐蔽完美,就算是留心眼也未必能发现的了他。 冯轶上了船,躲在船舱的阴影中前后观察了一番,随后对着楚昆阳比出了一个手势,两根手指朝上摇了两摇,那意思是有两个人,让楚昆阳小心。 楚昆阳看懂了他的手势,心中自然也明白这是紧要的关头,不可掉了链子,于是咬了咬牙,也是一个翻身上了船舷,藏在船舱的阴影中。 两个人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楚昆阳有了冯轶在后背掩护,自然可以放手去干,他猫在船舱侧面探出半个脑袋朝着船舱的侧面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没有人,刚想对冯轶打手势的时候却听见了清晰的脚步声,两个人拖着什么从一边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脚步声被楚昆阳听了个清清楚楚。 楚昆阳知道此时自当以不变应万变,身影在黑暗中隐藏得清清楚楚,朝着冯轶比了两根手指,朝着自己这边指了指,意思是“有两个人在朝着我这边过来。” 谁知道冯轶看了他的手势,毫不犹豫的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那意思是让楚昆阳下手将这两人抹杀掉,楚昆阳看了那行动手势不由得一愣,心说我们还没摸清这船上的到底是何人,这船是做什么用的,见了人毫不犹豫就要抹杀,未免把人命看得太过草率,一时间心里有些犹豫,不太愿意下手。 以他的身手,要弄死两个毫无防备的人自然是轻而易举,一路走来多有磨难,楚昆阳又摸索出了不少战斗的技巧,但是要实打实的去故意杀人,这还是第一次,自然就下不去手,也是人之常情,就像军队里为了培养人对杀人的漠视还会故意安排新兵去全程观看枪毙死刑犯,培养他们的心理素质。 这一来二去一犹豫,那脚步声渐渐的越来越近,楚昆阳还没有打定主意,这时候,在他怀里藏着的风离突然纵身一跃跳了下来,朝着黑暗中跑去,一刹那便不见了踪影。 第四十三章:溅血 风离这么一跑,楚昆阳完全始料未及,一时间愣了一下,想去追又不知道这少爷跑到哪里去了,更何况那脚步声已经逼得很近了,追过去势必被发现,只好咬了咬牙,身子一缩,隐匿在了一个大箱子的后面,静观其变。 那拖着东西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楚昆阳却打定了主意不能主动拿下这两条无辜的人命,只看得两双脚从自己的面前踏了过来,两个一身流里流气打扮的人拖着一具尸体走了过来。 楚昆阳在二人背后,看他们驾着那死人从自己面前走过,那死人低垂着脑袋,额头上还在滴落尚未凝固的血迹,想必也是被人用枪射击头部致死,阴影中看不甚清楚那死人的面貌,看穿着应该也是华夏人,只是一头长发秀丽,还是个女人。 楚昆阳活了二十年出头,平生不与人争斗,女人缘也是甚好,因此对女性有一种别样的好感,眼看这华夏女人这样遭了毒手,凶手就在自己面前,却不敢出手为她报仇,心里也特别不是一番滋味,只听得那两个流里流气的人开始说话,不过操的是缅甸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两个人只顾着把那女人的死尸拖过来,从船舷上抱着扔了下去,并未发现藏在后面的楚昆阳,楚昆阳眼看着此等情景,却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黑暗中突然精光一闪,一把水兵刀从暗处摸了上来,狠狠在一个人脖子上一抹动,同时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旋身而出,重重的用另一只手的肘部敲在另一个人的后颈。 这个人影正是冯轶,他早看到楚昆阳优柔寡断下不去手,于是早早的就摸了过来,就藏在楚昆阳不远处的另一个箱子后面,眼看那两个人忙着处理尸体无暇分身,果断的出手,一个割喉一个肘击动作连贯一气呵成,那两个人自然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被肘击后颈那个吃了这重重的一击,当时只感觉一股巨大的眩晕感自后脑传来,顿时就天昏地暗软绵绵的倒在了船舷上,只是吃了一刀割喉那个反而没有马上死去,挣扎着用手去捂伤口,同时想要叫喊。 人毕竟是那么大一个东西,虽然冯轶抹断了此人的颈动脉,血就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往外飚射,但是不能马上流干,人也就还不至于马上就死,生存的本能使他挣扎着去捂住伤口阻止出血,同时想要叫喊让同伴救自己,楚昆阳在暗处亲自把这残忍的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里却十分反感这血腥的一幕,有些想要呕吐。 他从小遵纪守法,不与人生事端,周围的人对他的评价不外乎一个彬彬有礼落落大方,即使之前意外杀人,哪里比得上冯轶这专业的军事杀人动作来得血腥暴力,一时人性里善良的一面被激发了出来,十分不忍。 那人想要呼喊,冯轶那一刀却十分到家,连气管也一起割断了,血涌进去糊住了气管,哪里还发得出半点声音,想要挣扎。冯轶从另一边把空着的手伸了过来,牢牢把他按死在怀里,那人本就受了致命伤,冯轶力气又那般大,哪里挣脱得开。 冯轶将此人牢牢固定在了怀里,那人一身的血都从颈动脉里流了个干干净净,全都洒在船舷上,看着黑糊糊的一片,只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显然是死了。 冯轶看他死了,毫不犹豫的把他的尸体拖过来,依样画葫芦朝着下面的湄公河里面一推,这人的尸体也就从随着涛涛河水,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冯轶处理完了这一个,旁边还有一个被打昏的,毫不犹豫的像拎小鸡一样拎过来,铁钳一样的双手按住脑袋,手上一用力,一声骨骼爆裂的脆响传来,那人竟被冯轶这一手椎错,直接拧断了颈椎骨,当时就软绵绵的不动了。 楚昆阳眼看冯轶还要再杀一人,刚想出言阻止冯轶已是手起骨断,那人的颈椎骨已经被拧断了,颈椎乃是人神经的主要系统,被拧断了任凭有神仙也不可能救得回来,自然是命丧当场。 冯轶利落的又解决了一个,刚想把这人也扔下去,楚昆阳却有些不忍的低声开口道,“冯大哥,没有必要杀人吧,他们与我们没有过节,何必下手赶尽杀绝?” 冯轶听了他的话却丝毫不为所动,依然把那人的死尸扔下了河水,方才回过头来对楚昆阳说道,“你对这二人怀有恻隐之心,你可知道这二人是何身份,有何恶行,是否该死?” 楚昆阳被他三个问题连问得有些哑口无言,冯轶却也懒得多和他争辩,伸手把一小包塑封袋装着的白色粉末递到楚昆阳面前一晃,“高纯度海洛因,一次上瘾,我在他们身上摸到的,这才是货真价实的毒贩,瘾君子。” 楚昆阳一愣,先前冯轶出手的时候干净利落,倒是没有注意他都把这东西摸出来了,冯轶接着说道,“这东西的味道,我闻过几千万次,绝没有半点虚假,我以前在金三角也做过缉毒工作配合,这两人的打扮,分明是湄公河上的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唐煜他们以前贩毒也是从这些人手里拿货!” 楚昆阳被他说得又是一愣,冯轶却还不停止,接着说道,“先前扔下去的那些尸体你也看见了,分明是我们华夏行商的国人,被这帮土匪害了性命扔下去喂鱼,我肯给他个痛快,还算便宜他了,要依了我以前的脾气,非千刀万剐方解心头只恨。” 楚昆阳被说得哑口无言,知道冯轶所言定然不虚,也没有必要骗了自己,那股国人的民族感这时候渐渐涌了上来,看冯轶杀人的事也就没什么反感了,只是这才是个开头,接下来还有行动,不知道如何处理。 冯轶接着说了下去,“楚兄弟,接下来我们可还有恶仗要打,千万不可一时妇人之仁心慈手软,对这帮畜生出手不用留情,杀了只当杀一条狗,不需有心理负担,但是千万要多留个心眼,我看这船虽是华夏商船,但是船上透着几分诡异,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楚昆阳听了这话有些云里雾里,心说不就是土匪抢劫了华夏商船杀了上面的人扔下河,夺了船上的东西和船,何来诡异一说?但是一低头,分明闻到自己藏身的这个箱子里面传来一股若隐若现的刺鼻气息,甚是腥臭,却不知里面是何物件。 冯轶敲了敲那个箱子的边角,皱眉对楚昆阳说道,“这箱子上一大股坟土腥味,分明是从墓中挖出来的,还有一股镇邪的朱砂味儿,必然不是什么善物,先不管这个,把船控制了再做打算。” 第四十四章:大开杀戒(1) 楚昆阳听了冯轶的话,自己又在那箱子上面用力嗅了嗅,确实有一股让人头脑发胀的味道,却不知道冯轶是如何知道这东西是坟土的腥味的,但眼下的情形是骑虎难下,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先跟着冯轶把船控制了再说,只是看冯轶的样子,两个人免不了大开一番杀戒。 为今之计,还是自顾为先,况且这些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这样想了一想楚昆阳的心理负担便小了不少,咬咬牙对着冯轶点了点头。 冯轶一看楚昆阳点了头,更不多说废话,对着楚昆阳比了一个信号,两个人一左一右,朝着船的另一边猫了过去。 楚昆阳蹑手蹑脚的走在那船上,虽然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但是他天赋异禀,走动起来真如是一只猫一般,不发出一点响动,轻轻松松的就摸到了另一边,却看见船的甲板上有两个红点,有两个人在抽着烟小声说话,那红点就是两个人手中抽的烟。 楚昆阳朝着另一边望了一眼,看见冯轶的手势,乃是让他为他把好船舱里面的风,这甲板上的两个人,他来解决,于是便点点头,示意冯轶自己明白了。 冯轶得了信号,更不迟疑,猫着身子藏身在阴影中,一点一点朝着两个人挪动了过去,那两个人抽的烟里,有大量的毒品,说是吸烟其实就是毒瘾上来了弄上两口,这种吸毒使他们处于高度兴奋状况,完全没有发现摸过来的冯轶。 他们没有发现冯轶,冯轶却如同一只进入了伏击位置的豹子一般到了他们几米开外,如此距离暴起发难这两人自然是一刀一个没得话说,冯轶把口一松,衔在嘴里的刀子一下子就坠到了手里,抄起来一个箭步,对着那两个人就是一个重重的割喉。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冯轶这一暴起,刀子还没送到那两人的脖子上,自己脚下一个不稳却是重重一绊,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原来这船上杂物甚多,又黑灯瞎火看不分明,冯轶又不似楚昆阳那般天生了一副夜市的招子,自然不可能把黑暗中的一切都看个清清楚楚。在他脚面前有一根固定东西用的缆绳,他潜伏过来没有注意到,这一暴起,扎扎实实的被缆绳绊住了,险些摔倒。 这样一来一击不中,那两个人就算是猪也该知道不对,虽然还处在毒品效果的刺激之下,人却是已经清醒了过来,马上手朝着背后一翻,两支ak-47被手忙脚乱的 摸了出来,一拉枪机就要对着面前的冯轶扫射。 但是冯轶毕竟是冯轶,这两个人要拿枪还要上膛开枪,这中间的那点空袭已经给了冯轶一个喘息的机会,冯轶人就着踉跄的力道就势一滚,滚到了两个人的脚下。 那两个人想要趁机开枪,冯轶哪里会给这个机会,一只手在地上一撑,身子一盘,腰上一用力,好一招秋风扫落叶,一双铁腿扎扎实实的扫在了两个人腿上。 只听得两声闷响,那两个人吃了这一击,顿时感觉双脚的骨头被铁锤敲打着一般疼痛难忍,顿时经受不住,怪叫两声摔倒在地,手里的枪也“哐当”一声拍在甲板上,发出了两声巨响。 人都倒了,在地上还哪里是冯轶的对手,黑暗中楚昆阳看冯轶的动作也不分明,只听到两声清脆的骨骼错位的声音,随后那两个人便没了声息。 只是这么一折腾,弄出的动静可就大了,船舱里面的人马上就知道了这边出事,冯轶这边还没有解决,楚昆阳便听见内舱里有几个人大声叫喊着跑了出来。 那几个人的动作也是极快,只瞬息的功夫就到了舱门,打起强光手电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一照,刚刚从两个死人身上爬起来的冯轶便被照了个措手不及。 那强光手电的光照在脸上,眼睛顿时失去了视物能力,那几个人看了地上的尸体和光柱下的冯轶也是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掏枪就要对着冯轶射击。 楚昆阳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从船舱里出来的有四个人,个个都如先前那几人一般打扮,穿得流里流气背上抗一把ak-47,看了冯轶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掏出来射击。 莫说冯轶现在被强光眩晕住了双目,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枪指住了,就算是他双目没有被眩晕,他离着那四个人也有七八米的距离,饶是他神枪快手,也免不了被瞬间扫成筛子。 眼前冯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能救他的之后站在那舱门后面的楚昆阳,那四个人出门以后目光都被冯轶吸引了过去,楚昆阳站在舱门背后,是他们的视角盲区,那四个人放在面前,只要楚昆阳出手够快,一瞬间四个人就要死个干干净净。 冯轶生死攸关,楚昆阳不敢逞妇人之仁,虽然心里还是抗拒杀人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已经闪电般探出,腰间冯轶交给他那把沙漠之鹰旋转着出手,条件反射的一点保险,抬手就射。 这要命的关头,楚昆阳身体的反应已经完全块过了他的大脑,只见他手中的沙漠之鹰一抬起便喷出了橙色的枪口焰,抬手就是四枪连射,枪口呈现一个扇面扫过,四发子弹应声出膛,几乎是紧贴着四个人的脑袋开枪。 沙漠之鹰这东西,影视作品里面看着那些主角用起来抬手就射各种连发十分霸气威武,真要操作起来可不是那么回事,这东西威力大得惊人,这种贴脸距离可以打碎犀牛的头盖骨,但是后坐力却比步枪还要大得多,单手持抢的话,开枪的后坐力可以把人的手整脱臼,也只有冯轶和楚昆阳这种手腕力量惊人的人才做得到单手连续击发。 沙漠之鹰用的马格卢姆子弹能贴脸打穿犀牛的头盖骨,人就更不用说了,楚昆阳这四枪出手极快,几乎在一瞬间就把四发子弹全部打了出来,全部都是贴着脸发射,那四个人手还没来得及扣上扳机对着冯轶扫射,脑袋就被子弹像打爆一个西瓜似的打了个四分五裂,脑浆和脑血四溅,但是好歹救回了冯轶一条命来。 那四个人一死,冯轶立马也从强光手电的光下面恢复了视野,看着楚昆阳面前的四具尸体,感激的一笑,站起身来从地上捡了一把ak-47,又把沙漠之鹰打开了保险,插在腰间。 第四十五章:大开杀戒(2) 楚昆阳看了冯轶的动作,自然明白下面还有一场恶战要打,也不多说话,默默的收拾好了装备,闪身到了黑暗之中,准备好下一步的配合了。 冯轶看楚昆阳的动作,颇有些宽心,虽然楚昆阳一直对杀人怀有抗拒态度,但是真的打破了杀人的界限,这个冷静又果断的年轻人绝对是个可怕的对手,足够让他的敌人忌惮。 要是楚昆阳是冯轶的对手,冯轶也会对他忌惮三分,但是现在楚昆阳站在他这边,以冯轶对船上那些人的观察,以他们的身手,他有自信配合楚昆阳血洗这船上的所有人。 楚昆阳倒是没有冯轶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但是既然走出了第一步,必然就没得回头了,即使他现在放下武器对里面的人说其实我只是路过,人家能不能听懂是一说,估计人家看面前出现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举枪就是突突几下给他打死,这些人不死他就得死。 一般来说,人对自己的生命有最强的尊重,楚昆阳也不例外。 冯轶和楚昆阳对视了一眼,船舱里的人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正在吵吵嚷嚷的往外面赶,两个人同时闪身,躲在了黑暗中。 船舱里面,也不清楚到底有些什么货物有多少人,但是两个人往黑暗中一闪,顿时身形便隐匿住了,看不清楚他们的行踪了,那些背着枪的人看样子不过是一帮土匪,散兵游勇,根本没有考虑他们面对的是两个怎样可怕的对手。 这艘船是一个三层结构,驾驶室在甲板下方,中层给人睡觉上下两层用来放置货物,虽然不清楚里面的人员分布,但是只要守住了那个上下船舱的楼梯,根本就是关门打狗。 可惜里面的人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怎样的一场杀戮。 楚昆阳藏在舱门背后的阴影中,看见那条过道中三个端着枪的人走了过来,在小心的寻找着可能的敌人,他们从枪声和一去不返的同伴已经知道外面出了事,所以行动也分外谨慎。 他们知道潜在的敌人藏在阴影中,所以对那些箱子背后之类的地方分外警惕,但是楚昆阳所在的地方其实就在他们眼皮子下面,反而被忽略了。 就在他们就要从楚昆阳身边走过的时候,楚昆阳突然从阴影中闪身出来,手中端着一支缴获的AK-47,端起来“嗒嗒-嗒-嗒嗒”几发子弹点射,那几个人身上顿时炸开了血花,应声倒地。 也是他们自己倒霉,AK-47这种步枪本来就是为了巷战而生的,在狭小的地形极快的激发速度能够瞬间形成压倒性的火力点,那三个倒霉蛋没来得及反应,一点防备都没有,楚昆阳这几发点射出手极快,直接就给打死了。 楚昆阳当然不会以为这几个人就是里面的全部了,点射完毕以后,他迅速的朝着一张桌子下面一个翻滚躲了进去。 他已经听到了在上层的楼梯口有急促的脚步声和拉动枪栓的摩擦声了,不用看也知道下一步就是开枪扫射了。楚昆阳前脚躲进桌子下面,后脚就听见楼梯上枪声大作,子弹乱飞,打在那张桌子上木屑四溅,有流弹眼睁睁的从他面前飞来飞去,流弹打在金属的地板上,溅起星星点点的火花。 楼梯上那几个人也是二愣子,端着步枪当机枪使,根本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通扫射,那些子弹雷声大雨点小,那张桌子是乌木的,比较厚实,硬是扛住了大部分的子弹,不然的话饶是楚昆阳有九条命,也交代在这里了。 虽然楚昆阳有那张桌子保命,没有性命之虞,但是以压制射击的密度,他也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力,那张桌子虽然厚实,但说到底是块木头,木头再厚实也架不住子弹的扫射,在扫射一会儿,下面的楚昆阳就会被穿透的子弹打中。 那几个人也正是这般想的,他们卖力的端着步枪乱扫,却完全没有料到危险已经接近了自己。 趁着他们的注意力转移的时候,冯轶突然从藏身的暗处闪出,手上的沙漠之鹰连续轰响,练练开火,同时脚下脚步飞跳,从藏身的楼梯侧面冲了出来,移动着射击。 那几个倒霉鬼哪里想得到面前还藏着这么一个杀神,一下子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接连倒在了血泊之中,打在楚昆阳面前的子弹猛地一停,一下子就从危险中解脱了出来。 交火了这么久,就算是白痴也知道上面有敌人了,这么一通折腾,下面船舱里的人也待不住了,冯轶这边开火把那些上面下来的人干掉了,自己却也暴露在了下面船舱楼梯口上来的人枪口之下,因此他采取了安全性比较高的移动射击,一击得手就毫不恋战的再次进入隐蔽。 也好在冯轶经验丰富,采取了隐蔽,他刚扑倒在地,下面楼梯上来又是几个人抄起家伙对着他就是乱扫,子弹跟长了眼睛一样跟在他后面乱窜,火花四溅。 不得不说冯轶果真是行伍出身,安排果然毒辣。虽然只有他和楚昆阳两个人,但是两个人的位置都能同时射击两个方向的敌人但是却只有一方的敌人对他们有射击角度,两个人可以分别吸引火力,一个人吸引火力的时候另一个人就能掩护着干掉火力点,互成掎角之势,可以相互掩护。 那些人不过是这一带的土匪,虽然也是摸枪长大,但是跟冯轶这种职业从伍的老兵比简直年轻得就像白痴一样,这几个照面下来,算上外面被冯轶干掉的四个,被楚昆阳干掉的四个,船舱里面两个人分别又干掉了好几个,一来二去已经毫无损失的解决了十多二十个敌人,两个人却连皮毛都没有伤到一根。 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中舱里是吃饭的桌子和一些杂物,再朝里面是几张有护栏的床,已经没人把守了,底仓和上层的敌人相互之间被隔断了不能相互支援,只要楚昆阳和冯轶相互掩护把守好了入口,里面的人出来一个就是死一个。 冯轶做事却要比楚昆阳想的更绝一点,明知道底仓下面不知道有多少支枪指着楼梯口,他也懒得下去冒险慢慢清缴,索性从腰间摸了两个手榴弹,交叉一碰,朝着底仓一丢。 那两个冒着白烟的铁家伙朝着下面一扔,只听得“轰轰”两声巨响,爆炸的冲击波和热浪席卷了整个底仓,下面的倒霉鬼还见到这个杀神就被炸成了碎片,楚昆阳心里也不得不暗自咋舌冯轶大开杀戒的时候真是毫不容情。 第四十六章:上船 这么一搞整,底仓的人自然是死了个干干净净,单单剩下顶舱里还有几个人,还想负隅顽抗。 也活该这帮土匪倒霉,遇到了这么一个杀神,出手稳准狠不留生路,顷刻间船上的差不多三十个土匪就被两个人干掉了一大半,顶舱还剩下两三个人,躲在舷窗后面,想等着冯轶上去的时候阴他一把。 冯轶虽然艺高人胆大,但是也不会把自己的性命当做儿戏,明知道上面有埋伏等着自己还傻乎乎的上去送死,他也不上去,只是在下面默默掏出一支烟,把沙漠之鹰的枪口冲着烟开了一枪,点着了这支烟。 他的沙漠之鹰里面只能填装七发子弹,先前杀人打出去了四发,一发用来点烟,弹夹里还有两发,也就是说枪还能击发两次,但是楚昆阳凭着自己的听觉,却判断上面还有三个人,以冯轶的位置,不可能判断不出,但他还是故意浪费了一发子弹,不知道是何种想法。 那上面的三个人一帮土包子,大老粗,也不懂得冯轶手里到底还有几发子弹,只知道藏身在舷窗后面,只要冯轶上去就乱枪打死,这想法虽然幼稚,但是还是相当有效的。 只是想法固然很好,但是他们缩在顶舱的时候,一个人藏在箱子后面,身子却紧贴着后面那透明的舷窗,把自己平白的暴露在了岸边苏珏的瞄准镜里面。 以苏珏的目力,自然是把这点小动作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船上先前混战的枪声他听了个清清楚楚,舷窗之后那人看衣着并不是楚昆阳或者冯轶,傻子也明白是敌非友,于是当机立断,扣下手中扳机,一枚子弹旋转着出膛,直奔那人而去。 巴雷特的子弹以势不可挡之态打在玻璃的舷窗上,这船的舷窗为了保证船员的人身安全,采用的是钢化玻璃,但是巴雷特的子弹连坦克都能打出一个洞,别说一块小小的钢化玻璃了,这一枪下去,玻璃舷窗顿时四分五裂,那人被巴雷特的子弹命中,怪叫一声朝着前方扑出,后心已经是被打出了碗口大一个血洞。 本来在这种情况下其他两人的精神已经极度紧张了,同伴突然有了意外,自然要条件反射的回头去看,就这么一晃神的空当,在下面抽烟的冯轶向上一步,沙漠之鹰漂亮的两个点射,最后这两人应声倒地,冯轶手中的烟只抽了一半。 直到此时,这艘船上除了楚昆阳和冯轶,已经不剩下一个活人了,冯轶也不多检查,一个人在顶舱的驾驶室里操作,让船朝着岸边停靠而去。 再说苏珏等人阴在岸边的草丛里,也不知道冯轶和楚昆阳在船上到底如何了,眼看船的发动机突然加大了马力,朝着岸边自己的方向开过来,一行人手中的枪全部都抬了起来,指着船上可能出现敌人的地方。 只见那船缓缓停靠了过来,沉重的船身不急不缓的靠住了,众人的神经一下子便绷紧了,这时候只见船上的踏板也被放了下来,冯轶和楚昆阳在上面招了招手,示意众人过去。 众人看冯轶两人无恙的把一艘货轮夺了下来,心里自然是大大的放了下来,眼下冯轶既然叫众人上去,自然有上去没什么问题,于是一个个赶着马匹,抱着东西,到了船上。 船上虽然有不少死尸,但是大家都是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过来的,见惯了血腥的场面,这点死人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这么过了。 大伙儿都上了船,冯轶把船的发动机开动起来,把货轮开到了湄公河中心,下了三根铁锚,虽然现在河水湍急,但是有这三根上千斤的铁锚挂底,船应该没什么大碍。 虽然把船停在岸边要来得方便得多,但是冯轶这人天生谨慎,他既然能用飞虎索上来把人杀光,自然提防别人也如法炮制,等一切安置好,便吩咐大家生火做饭,稍作歇息。 在这船上虽然简陋杂乱,却比那潮湿泥泞的雨林好出了不知道多少,船上干燥,更无那许多的长蛇毒虫,众人奔波了数日,眼见这次可以好好休息,终于是好好松了一口气,忙碌着去准备生火做饭,烤火。 船上本来就有不少食材,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众人将就着这些东西,胡乱做出了点东西出来,煮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米饭,大家都拿了碗筷去盛饭,就着两棵青菜煮的汤,风卷残云的吃起来。 船上并非没有其他的伙食,只是大家奔波了这数日,体能和耐力都到了极限,自然是怎么快怎么来,填饱肚子远远比讲究吃什么东西来得重要。 好歹也是二三十个精壮的汉子,一大锅米饭看起来多,却经不起这些汉子们几口一碗吃下肚去,一边吃一边煮,最后煮了三锅米饭,大伙儿才算是把五脏庙打点整齐,开始在中舱生了一堆火,围着火堆烤火休息。 说是烤火,其实只是把衣服烤干,衣服烤干了一股睡意也就自然而然的袭来,大家奔波劳累,提心吊胆数日,现在难得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自然全部都沉沉睡去。 楚昆阳在冯轶旁边,草草的吃了两碗米饭,却再也难以下咽,冯轶也不知为何,米饭只吃了两碗,就在一边点了一支烟,看着熟睡的众人。 唐煜这等没头没脑的糙汉子,吃饱了把头一歪,倒在地上就睡着了,楚昆阳才把碗筷放下,四周已经是鼾声一片,放眼望去全部都横七竖八睡倒了,只剩下一个苏珏还抱着手中的狙击枪斜靠着竹子,眼神却也有些疲倦,冯轶朝他扔了一支烟过去,苏珏一把抄住,叼在嘴里。 “小苏,你也累极了,休息一会儿吧。”冯轶这时候却不再称呼苏珏的本命,而是换了个亲切一点的叫法,“这船上,我来守夜也就是了。” 苏珏听了这话,疲倦的笑了笑,闭上眼睛靠在柱子上,伸手去掏打火机想点烟,火打了两下没打着,手臂一软打火机便掉在了地上,脑袋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楚昆阳惊了一下,想过去看看他的情况,冯轶摆摆手示意不用,“不要喊醒他,让他休息一会儿。” 楚昆阳一愣,这才看见苏珏头枕在他那支宝贝一样的巴雷特上,鼻息平稳,却已经是睡熟了。 第四十七章:怪梦 看到苏珏只是睡着了,楚昆阳这才放下心来,这一队人里,就数唐煜和苏珏对他最为关照,他生平朋友几乎没有,一路上出生入死相互照应,早已把二人看做了之心之交,二人安全,他自然也就放心了。 想到这一节,楚昆阳又想起跟了自己几十年的风离,上船以后风离就从他怀里跑掉了,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路上众人快马加鞭只顾着赶路,楚昆阳虽然把风离护在怀里,却没有精力去照顾它的伙食,众人饿了多久,风离自然也就饿了多久。 先前众人烧火做饭的时候,楚昆阳便想着风离怎么不出来一起吃点?只是当时大家都累到了极点,谁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管一只猫呢? 楚昆阳惦记着风离,虽然一样劳累却并没有多少睡意,冯轶看出了他的心思,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楚兄弟,你也累了许多日子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再做打算吧。” 楚昆阳刚想出言辩解,冯轶却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你那只猫,我看也不是什么凡物,必然是极有灵性的灵兽,虽然是畜生,自己一身灵性怎会吃亏?且先别担心,好好休息了再作打算,这船在河上,吃水也深,放心睡便是。” 楚昆阳想了一想,冯轶说的也不假,风离虽然表面上是一只小猫,但是凡是动物,日久必能生精,猫的寿命原本只有个六七年,十年的老猫已经很少了,风离活了二十多年,神态体貌皆如同壮年,身上更是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最初帮楚昆阳杀死神秘黑衣男子便是风离第一次展露实力,后来在众人生死攸关的时候更是大发神威,震慑退了上百条吞人的大蟒。 畜生都有本能,畏强欺弱,风离如何变成那般模样是何道理先且不说,但是既然能让这些连枪弹都不怕的长虫不顾主人的命令退让,风离在它们的潜意识里,不知是何种可怕的一个东西,能让它们忘记脑海中的一切只剩下退避的本能。 如此想来风离定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船上虽然杂乱但是吃的并不少,以风离的灵性要填饱肚子想必不是什么难事,眼下还不知以后的道路如何,还是先休息好了才是上策。 楚昆阳虽然不是冯轶队伍里面的人,一路上走下来,起到的作用却不比队伍里的谁差,反而一路上处处提防,起了不亚于冯轶的重要作用,此时他也几乎疲惫到了极点,倒下头,转眼便睡熟了。 冯轶看众人都熟睡了,本来还想强打精神巡夜,但是在这样一个安静的环境下,极度劳累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很容易就会走神,一走神,自然也就恍恍惚惚陷入沉睡了。 一时间,船上的所有人都陷入沉睡,偌大一艘货轮在漆黑的湄公河上停靠着,湍急的河水滔滔不绝的流过. 有过重度疲劳的人都知道,在重度疲劳之后人若是得到了放松,一旦睡过去就会睡得很死,叫都叫不醒,楚昆阳虽然天赋异禀,但说到底不过是个凡人,一旦放下戒心,自然也是睡得严严实实,短时间醒不来,一时间中舱里睡倒了一片,鼾声如雷。 楚昆阳昏昏沉沉睡过头去,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自己一个人走到了一处大宅子面前,那宅子看样子古香古色,古意盎然,红砖绿瓦好不气派,门口蹲着两只巨大的石狮子,两只铜铃大的眼睛对过往行人怒目而视,尽显兽中之王的本色,门口还有几个道童打扮的奴仆守卫在门口,手持拂尘,头挽流水鬓,行动之间甚是灵动。 楚昆阳站在那大宅子门前,看一眼身上穿的却不再是身上原本那套脏兮兮的衣服,换成了一身素麻的白袍,心下甚是奇怪,正欲多打量宅子之时,却被一个道童看见了,径直朝他走过来。 楚昆阳看那道童走过来,心下有些想退让开来,那道童却对他施了一礼,款款说道,“楚先生,家师有请。” 楚昆阳正想说自己不过路过,并不认识他的什么家师,但那道童却已经打开了宅子的大门,把楚昆阳迎进去,楚昆阳不知如何便进了宅院。 那宅子从外面看大,从里面看更大,高屋大院,亭台楼阁,水榭花园应有尽有,到处有紫色的青烟腾起,宛如人间仙境。 楚昆阳跟着那道童,走到一处宅院中,那宅院里摆了一副石桌,两方石凳,有一颗参天巨树,直至云霄,不知其到底有几许高,但其上的树枝树叶,一半青翠欲滴,一半死气沉沉,对比鲜明,分界明显,楚昆阳没见过这等奇观,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在那树下的石桌上,摆了一方棋局,两个老者酣战其中,一个身穿黑袍,一个身穿白袍,黑袍人执白,白袍人反而执黑,一来一往,毫不激烈。 楚昆阳对围棋之道略同一二,看两个老者走棋的棋路,皆是信手拈来,但是却步步杀机,精妙无比,多看两眼便来了兴趣,索性就站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 两个老者下了约莫一个小时,黑袍老者步步紧逼,白袍老者却只有扼守大龙,勉强抵挡,又是时数分钟下来,白袍老者已经只有左支右吾,抵挡不堪,眼看输了。 楚昆阳看得分明,心下自然明白大局已定,无需多言,况且观棋不语,两个老者的棋力远胜于他,也只好在一边看着,胜负见分晓。 白袍老者执子苦思冥想一小会儿,突然放下旗子,笑道,“输了输了,有一龙当死!” 黑袍老者也放下棋子,笑道,“何人操刀龙屠?” 白袍老者笑道,“有故人之后,入云龙,展龙屠,招雷引电,杀灭此龙。” 黑袍老者又说道,“故人之后虽有屠龙之骨,却无屠龙之术,何如?” 白袍老者答道,“我空有寻龙之诀,并无屠龙之术,屠龙之术,在乎个人,唯勇字为先而已。” “何解?”黑袍老者问道。 “龙乃神物,呼风唤雨,破云成仙,龙之后非龙,愈后愈弱,五爪为龙,四爪为蛟,三爪为蟒,有龙形无龙灵,凡物而已,若拔龙屠之剑者,非大勇不可为之,故人之后自可有此神勇。” 楚昆阳听得云里雾里,那两个老者说定了,转过头来,望着他。 第四十八章:寻龙之诀 那两个老者转过头来看着楚昆阳,楚昆阳也看了过去,谁知道眼前看到的两个老者虽然距离很近,但是却看不清楚面目,仿佛有一层云雾遮掩住了,不见真容。 楚昆阳看不分明,也不好多问,只见先前那个白袍老者从袖子中取出一本古卷,递给楚昆阳,说道,“此中内容,你当仔细熟读于心,只是唯你一人可知,万不能让旁人窥见其中精妙,泄露天机,却是不好。” 楚昆阳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但却又迷迷糊糊的身手去接过了那本古卷,表面上是五个写意的正楷——“山海寻龙诀”,翻开来看,只见上面画着重重山川河流山谷的脉络图,乃是一本堪舆风水之术,各处又用八卦标注,但是那八卦的内容和推演规律,却和楚昆阳平时接触的八卦完全不同。 楚昆阳看那书上的内容,当真是环环相扣,精妙无比,唯独这个八卦的运行推理规律却不甚明朗,便开口问道,“敢问老先生,为何这八卦推理方式和外界大不相同?” 那黑袍老者笑道,“八卦运行之机理,小看风水,大观天下,小可趋吉避凶,大可安邦定国,处处天机,若是世人都能窥见其中精妙,天下怎得安宁?前代人间天师袁天罡知道八卦所关重大,又不忍世人不明前路,故此拆分八卦,世人只知道后天八卦,得其妙者,趋吉避凶,先天八卦,因为与天机相连,故此知之者甚少。 知之者无不是纵横捭阖的一方大家,但下场往往不好,比如南阳诸葛孔明便是妄夺天机,最终陨落五丈原,都是定数。” 楚昆阳听得半明不不明,只顾看手中古卷,越发觉得妙不可言,整个注意力都在书上,并未注意时间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将书看完了,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两条阴阳鱼,又有九宫八卦图在后面,妙不可言,楚昆阳按照书上所写,揣度摸索先天八卦运行之理,一卦一卦推演下去,心中更加明朗。 楚昆阳推演得不亦乐乎,先天八卦至理在这古卷记载的方法之下迎刃而解,谁知道刚解到第六卦震卦的时候,白袍老者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古卷,抖一抖,古卷竟然化作飞灰,飘扬不见。 楚昆阳大惊,刚想开口询问,只见两个老者把身子一抖,竟然化作一黑一白两条长龙,腾起风云,招雷引电,纵横直入云霄,须臾不见。 楚昆阳还没反应过来事情的究竟,眼前的一切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连那些宅院里面的道童和那颗半枯半荣的参天大树都消失不见,地上一声炸响,一块巨大的石碑突然从地上破土而出,显出几行大字。 楚昆阳惊了一下,伸头去看那碑上的字,上面尽皆是四字谒语,写到“苍云古齿,龙屠屠龙,潜藏阴流,风扬葵花,云卷苍雷,结罗牵丝,雨落狂流,偷天占星,龙腾北海,青铜荆棘,千载光荣。” 看完石碑上的字,楚昆阳依旧云里雾里,谁知道变故还不算晚,脚下突然震动,石碑震动着升高,地上钻出来一只硕大的玄武大龟,负碑而去,须臾不见。 楚昆阳正待思考下文,突然眼前一黑,不知有什么东西突然直奔面门而来,神经一绷紧,条件反射伸手去挡,谁知道身子突然一轻,宛如从万张云霄突然落下一般,一下子便从梦中惊醒过来。 这一惊醒过来,楚昆阳一下子便从地上惊坐起来,脑袋通胀得厉害,后背湿漉漉的全是冷汗,整个后背的衣服都被打湿完了,脸上也全是汗迹。 楚昆阳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额头上还有一块用酒精浸染的湿毛巾,旁边有人递过来一杯冷水,楚昆阳接过来,一饮而尽。 “我睡了多久?”楚昆阳喘着粗气,问道。 “一天一夜。”冯轶答道,“昨天早上大家起来以后唯独你还不醒,浑身都在发热出汗,先前还以为你是累脱了力,后来老唐才说你可能是因为淋了雨发热又累脱力,给你用了湿毛巾,你今天才醒过来了。” “原来如此。”楚昆阳看着身后的冯轶,“有劳冯大哥照顾了。” 冯轶听了楚昆阳的话,沉默了片刻,随后苦笑了一下,歉意的说道,“楚兄弟你见外了,是我连累你了,一路上要你帮着做这做那,否则的话,你也不至于如此,在这里没有条件,若是我们还能平安回到华夏,冯大哥必然好生报答你一路上的照应。” 楚昆阳听冯轶说这番话,也懒得去思考以后的事情,清醒过来以后脑子变得清明了不少,也不再胀痛,冯轶又给他端来一盆热水简单的把身上的汗渍洗去,简单的把沾满泥巴的头发处理了一下,整个人都清爽不少,总算是感觉活过来了。 两日没有吃东西,楚昆阳早已是饥肠辘辘。洗完澡,冯轶给他拿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穿上,又给他端来热好的饭菜,吃了以后,腹中有了东西,手上也渐渐有了力气,又想起来那个奇怪的梦中那两个化身为龙的奇怪老者交给他的“山海寻龙诀”。 若说是梦,那“山海寻龙诀”中的字字句句楚昆阳在梦中仔细研读,每一字每一句都做到了烂熟于心,绝对不似作伪,其中道理高深莫测,就算是当今风水堪舆学的大师,也未必能穷尽其中奥妙,不想这样一本堪舆大典竟然在梦中为他所得,其中机缘,远之又远,玄之又玄,却不知是福是祸。 楚昆阳这边正在想,那边冯轶就在那里看着他,楚昆阳一边吃一边想,更觉得得此天书绝非偶然,然而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最后那几句四字谒语更是无从参透,当真想大了头也想不出。 楚昆阳吃完了饭,冯轶让人把碗筷收拾了,嘱咐他好生休息,楚昆阳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风离的影子,免不得有些担心,于是便出言问道,“冯大哥,你看见我的风离了吗?” 冯轶回过头,有些抱歉的皱了皱眉,说道,“既然是在船上跑走的,船在水上,它必然还在船上,一会找找必然能找到,只是眼下船上还有许多事情要我们去处理,抽不出空去帮你找它了。” “许多事情要处理?”楚昆阳愣了一下,问道,“什么事情?” 也难怪楚昆阳有此一问,这船是半途上黑吃黑抢回来的华夏货轮,按理说开着船去哪里都是可以的,开船要不了许多人,哪里来的许多事情? 冯轶看了楚昆阳一眼,又皱了皱眉,说道,“上来之前还以为这船只是普通的船,谁知道兄弟们在熟睡的时候,船上出了事,这船上的货物,不太干净。” 第四十九章:不太干净 “不太干净?”楚昆阳一愣,不明白冯轶口中所说的“不太干净”是什么意思,这不过是一所普通的货轮,有什么干不干净的说法? 冯轶摇了摇头,带楚昆阳走到甲板上,指着侧面的几个摆放的箱子,说道,“你还记得,当时我跟你说这箱子上面有股坟土的味道么?” 楚昆阳点点头,“我记得,不过当时忙着潜入杀人,没顾得上这么多,从坟土里挖出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当然有。”冯轶说着走到箱子面前,打开盖子,一股翠绿色的幽光直射出来,楚昆阳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挡,这才看清里面居然是一面青铜古镜,镜面虽然是青铜,埋在地下不知多少年,镜面却没有一点铜锈,上面映照出人的影像分外清楚,只是看着自己的影像在绿油油的镜面上显现,有种身处鬼蜮的错觉,让人有些背脊发凉,毛骨悚然。 冯轶给楚昆阳看过了以后,又将这面铜镜翻了过来,青铜的古镜背面乃是一个正八边形,上面绘制着九宫八卦,还用古篆文写着一个“镇”字。 “魏征对唐太宗说,‘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冯轶说道,“铜本就是镇邪诸恶之物,用铜镜镇压,可以使得邪物不敢作祟,有极多的作用,此古镜用的材质,乃是青铜中最好的紫铜与赤铜合铸,效用更甚普通铜镜百倍。” 楚昆阳听他解释,点头称是,他大学学的是汉语文学,其中就有包含古汉语的部分,讲到过关于铜在古代有镇邪的作用,冯轶所言,却不是虚假的,只是不知这古镜镇压的所为何物。 楚昆阳看了古镜两眼,看到背面的卦象,想起梦中所得天书六卦,情不自禁的推演起来,谁知道推演出来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所料,“烛龙九阴,苍云古齿。” 得到这个卦象,楚昆阳后背不禁一凉,要知道烛龙正是冯轶此行的对象,而苍云古齿乃是先前玄武大龟背上所负的碑文的第一句,用先天八卦推演之法,一推便出,正是此八字,再无半点差错。 楚昆阳知道冯轶对八卦也有所研究,但是按照梦中老人所说,冯轶等人所知八卦,乃是后天八卦,用后天八卦去推演先天八卦的卦象,无异于用小学数学解法去解答高等几何,累死个人你也解不出来。 这个卦象所言,楚昆阳却是半懂不懂,前半句倒是有点价值,说明铜镜所处之地,乃是冯轶苦苦寻找的筑龙所在,但是苍云古齿有何含义,他还是一头雾水,就连指的是一个东西还是一个地方都不清楚。 但是楚昆阳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始终不明白这铜镜有何邪门之处,问道,“这铜镜镇邪我是知道的,但是船上有何不干净的邪物?” “你有所不知。”冯轶苦笑了一下,随后摆摆手,“我走南闯北,见过的大墓不计其数,区区一面镇邪铜镜当然没什么不干净的地方,你跟我来看看船的底仓。”. 楚昆阳看冯轶如此严肃,知道事态有些严重,于是便跟着冯轶朝着底仓走去。 楚昆阳一觉醒来,吃了点东西以后体力得到了大幅度回复,行为走动感觉手脚轻灵,两个人朝着底仓走去,只见楼梯口直接被用钢板盖住了,上面又有许多的重物压在上面,好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这么做是为了防止那个东西跑出来。 不仅如此,那个楼梯口面前还有好几个人轮班值守看管,等于又加上了一重保险,可以想见下面那个东西是如何的让冯轶不放心了,楚昆阳想到这一节,又惦记起风离来,若是风离还在底仓,和下面那个东西遇上,不知吉凶如何。 冯轶带着楚昆阳来到楼梯口,冯轶示意面前看守的人把东西搬开,唐煜带着好几个人呼哧呼哧的忙了半天才把重物清理干净,把钢板挪开,现出楼梯口来。 楚昆阳刚刚走过去,楼梯口上顿时飘来一阵浓厚的腥味,像是发酵了许多天的咸鱼那种浓厚的腥味,闻上去怪怪的,又有些异样的香味,像是风干的腊肉。 89楚昆阳接过面具,想了一下还是戴上了,冯轶也戴上了一个防毒面具,身上的刀剑出窍枪械上膛,楚昆阳也把那把利剑抽了出来握在手里,两个人对视一眼,朝着楼梯口走去。 走到楼梯口,楚昆阳顿时觉得心脏跳动的频率突然加剧,肾上腺素分泌量激增,但是他带了防毒面具,空气中就算有什么有毒气体也应该不能对他造成伤害,还有一种解释就是黑暗中有一种无形的威胁,他的第六感察觉到了这种危险,在向他发出警告。 第六感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因为这种感觉是人生来对未知危险的一种条件性预判,在这种危险之下,第六感的预判往往能救人一命,楚昆阳本来就天赋异禀感官灵敏,第六感较常人灵敏许多,所以对危险的警觉性也是极高。 根据楚昆阳的感觉,这下面有个极为危险的东西,但是这船先前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之前下面还有人在底仓,不知道这个危险的东西是怎么跑进来的。 楚昆阳和冯轶肩并肩走进了楼梯口,冯轶身手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按钮,只听得“咔擦”一声,底仓里亮起了昏黄的白炽灯光,照亮了错综复杂的底仓空间。 底仓一般也是货仓,用于放置重物加重船的重量,此处的空间也较为潮湿阴热,人一般不住在这里。 可下到了底仓楚昆阳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同,他也看过其他船的底仓,全部都是水淋淋湿漉漉,闷热潮湿,可是走到这个底仓,空气中明显有着一股子热气,地面上也是干燥的,不像是船的底仓,倒像是沙漠中的空气,水分都被榨干了。 更让人惊悚的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十数具尸体,底仓中心放着两小一大三具棺材,楚昆阳走下去,在底仓走了一步脚下便踩到了一具尸体的手指,碍到了脚底,低头去看,着实吃了一惊。 第五十章:干尸诡状 这具尸体踩上去硬邦邦的,一点尸体的水分都没有,不是死后那种僵硬,而是石头那种坚硬,楚昆阳看了一眼这具尸体,是背朝着自己的,穿的服饰也只是先前那些土匪的服饰,应该是先前潜入上船的时候被两人杀死的。 但是这股子坚硬的触感着实让人费解,楚昆阳缓缓蹲了下来,伸手扳住了尸体的肩头,把他翻转过来,要仔细看看这尸体到底有何古怪。 一搭上手,楚昆阳用力的时候变觉得这具尸体十分异样,扳转过来的时候简直就像翻过来一张竹席一般轻易,轻飘飘的,再看那人的面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尸体的脸上面色发红,不是肉色那种鲜红,而是腊肉那种土红带着一点妖异的火红,眼眶深陷,眼珠子深深的陷进眼眶里面,发皱的脸皮蒙在面骨上,隔着这张脸皮可以清晰的看见面骨上凹陷的各种轮廓,看上去十分渗人。 楚昆阳皱了皱眉,再俯下身子看了一下那具尸体的身上,只见一层干透了的人皮裹在已经完全失去了水分的肌肉和骨骼上,情况与脸上的样子也差不多,但是看服装的新旧程度又分明是前天被他和冯轶杀死的土匪,却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在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变成了一副完全失去了水分的干尸。 这干尸比寻常干尸又有不同,楚昆阳虽说以前不过是一名公司职员,但是天赋异禀,心性过人,近距离去接触这些死尸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心理障碍,那尸体乍一看是普通的干尸模样,可是手摸上去的时候,竟然有一股轻微的灼烫感,像是摸在了一块炭火上一般。 楚昆阳皱眉,问冯轶道,“冯大哥,这些干尸.” 冯轶苦笑了一下,面色凝重道,“这些干尸就是我们先前上船所杀的那些土匪,兄弟们上船以后,忙着吃饭休息,没太注意这边的情况,谁料到大家一大早起来,去检查底仓的时候,这些尸体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在中舱的那些,已经中度脱水,再有两日,肯定也是这般模样。” 楚昆阳听了冯轶的话微微点头,难怪冯轶说那不干净的东西在底仓,果然不错,那东西能把新鲜的尸体变成这副模样的干尸,离他越近,变成干尸的速度也就越快,由此规划出了一个范围,确实就在这底仓无疑。 楚昆阳和冯轶在底仓走了两圈,观察了一下地上的尸体,这些人都是被冯轶最后扔进去那颗手雷炸死的。那颗手雷扔到了中间的位置,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会让尸体分散,所以尸体的位置呈现出放射状,但是从地上干涸的血迹痕迹来看,应该是没有经过人为挪动。 楚昆阳走了两圈,问冯轶道,“冯大哥,既然这些尸体变成了这般模样,那兄弟们可有什么损失吗?” 冯轶摇了摇头道,“兄弟们倒是没有出现什么损失,一觉醒来都还好手好脚,只有你实在累脱了力睡得久了一点,只是这底仓的东西,着实怪异,所以我才让人封了底仓,等你醒来再作计较。” 楚昆阳听了冯轶的话,心头颇有些庆幸,冯轶还算是个耿直的人,他不打开底仓把那东西找出来,一来是因为想让楚昆阳协助他找,二来若是贸然寻找,那东西大开杀戒,沉睡的楚昆阳很难幸免,把底仓封住,稳了一手,倒确实是为了楚昆阳好。 楚昆阳知道他有私心,但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好,心里对冯轶这个人也放心了许多,虽然他还对冯轶的底细并不知根知底,但好歹还有些信义,值得与之相交,一路之上,应该是不会背后对自己捅刀子了。 冯轶倒是不知道这么一句话,楚昆阳心里有这么多的小九九,只是看着楚昆阳检查,问道,“怎么样,楚兄弟,有什么看法吗?” 楚昆阳摇摇头道,“没有,这些尸体虽然怪异的变成了这副模样,但是又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变成了这副模样,就算是烘制腌肉,也没有这么快就能把活生生的血肉变成没有水分的干尸,确实奇怪的很,唐大哥在这些东西上见多识广,不如让他来看看。” 冯轶想了想,点点头道,“也好,我这就去叫老唐。” 冯轶说完,朝着底仓的门口走去,喊了一声,“老唐,你且下来看看。” “好嘞冯头儿,这就来!”冯轶的话说完,远远的就听见了唐煜的大嗓门在喊,随后传来了叮叮咚咚的脚步声,唐煜穿着个短背心就跑了过来。 唐煜行事鲁莽惯了,动作又快,上面的人还来不及提醒他带个防毒面具他就已经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底仓,鼻子一抽抽,闻到了空气中那股子肉干的味道,嘴里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莫不是底仓放着陈年的咸鱼,不然怎么这般腥臭,老子却是最讨厌咸鱼,吃不进这鬼东西” 他还没说完,一下子就看到了地上满地的干尸,愣了一下,他低下头摸了摸干尸的身体,突然就像被马蜂蛰了一下似的后跳了一步,惊道,“不对,这船上,怎么会有旱魃!” “旱魃?”楚昆阳和冯轶同时愣了一下,“怎么说?” “旱魃乃是僵尸的一种,极为凶恶,是人生前被用火毒和火蛊种在身上,把活人放在烈火中烧七天七夜而死所化的僵尸,因为火毒和火蛊都是些极其恶毒的东西,即使是巫民,也很少有会炼制的,我也只是听人说过,旱魃周围的死水,都会被旱魃体内的火气蒸干,纵使大湖河流,也不能幸免。” “唐大哥,你刚才说活人烧七天七夜?”楚昆阳听了问道,“人怎能烧七天七夜而不死?就算是一块钢铁,也烧成一锅铁水了吧。” “巫民的东西,你不懂。”唐煜苦笑道,“这旱魃跟先前遇到的那些没有灵智的僵人不同,他有自己的灵智,虽然大部分还是凭借本能的野兽,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对主人十分忠诚,绝不会像僵人那般见人就杀,加上一身皮肉刀枪不入,又有一身夺天地造化的本事,麻烦得紧,只是炼制的过程,太过于麻烦,也太过于恶毒,不想今天居然能遇到!” 第五十一章:旱魃 听了唐煜的话,楚昆阳和冯轶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冯轶为人更为老练,沉声道,“老唐你说恶毒,却是怎么个恶毒法子?关于此物,你知道多少?” 唐煜苦笑了一下,放开地上的干尸,对两个人说道,“旱魃此物,乃是至邪之物,是秦始皇的时候徐福炼丹的时候发现的炼忌之法,首先就要这云州雨林中三种最顶尖的术法集合在一起方能成功。” “云州雨林中,势力错综复杂,但是总的来说分为三个大的部落,领头的首领是三个女人,分别叫做毒夫人,蛊夫人,蛇夫人,这三个人掌握着布罗利最强的毒术,蛊术以及驱蛇之术,只有这三个人聚齐,才有可能炼出旱魃。” “炼制旱魃,首先要蛇夫人选出最毒的火毒之蛇碧火炼,用驱蛇术让它吐出最毒的毒液,然后要毒夫人用秘制之法炼出火毒的毒药,蛊夫人再将最烈的火蛊种在那个人身上。”唐煜说道,“就这些难得的法子和毒物,你们便可以想见旱魃炼制的艰难,但是相对来说毒性越烈旱魃也就越凶悍。” “种下火蛊之后,毒夫人再用她炼制的碧火炼的蛇毒强行灌入那人的心脉,以这东西的毒性,常人摸上一下瞬间就会毙命,但是那人体内被蛊夫人种下火蛊,火毒攻心,火蛊煅烧经脉,但是这两种东西相遇的时候,就会争相占领那人的经脉,互不相让,形成以毒攻毒之势,那人虽然身负两大奇毒,但是在此两毒的争斗下,经脉被打开,生不如死却又被蛊虫吊命,想死也死不掉。” “火蛊和火毒相争的时候,只需要将这人投入熊熊火炉中煅烧,将一身骨骼也锻造七日,旱魃便算是炼制完成了。” 楚昆阳和冯轶听着唐煜将这旱魃的炼制之法,心里都是十分震撼,万万想不到世间竟然有如此邪恶的法术,生生将人折磨成没有思想的僵尸,满足自己驱使的欲望,当真十分可怖。 唐煜接着说道,“你们想,身体里的经脉被火蛊和火毒相互争夺,如同万焰焚心,外面又有熊熊烈火煅烧身躯,浑身上下哪个地方不被烧个完完全全,偏偏人又被毒和蛊吊住了命,死不掉,知觉一直在,脑子里那股怨念和戾气该是何等的可怕,但偏偏炼制的人要的就是那股子怨气和戾气,才好让旱魃更加凶猛。最后炼制成功的时候,他会用特制的精钢钻钻开旱魃的脑子,在里面加入控制的秘药,便算是大功告成。” “果然是至邪的法子。”楚昆阳沉吟道,“那这旱魃有何厉害之处?唐大哥你怎么又知道这底仓之中,运的是旱魃?” “楚兄弟你有所不知。”唐煜摆摆手说道,“旱魃这东西,虽然厉害,但是除了主人以外见了活人便扑,并且本身乃是至阳之物,会影响周围的风水,吸干水分,引发旱灾,具体原理,我一个大老粗也不懂,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旱魃确实有这等作用。” 楚昆阳微微点头,犹然想起在梦中所得《山海寻龙诀》中有一章讲的就是某些物件对风水的影响,这些东西一般都是至阴之物或者至阳之物,通过自身的磁场影响风水,造成某些灵异现象,但是从这旱魃诡异的用法来看,它只能影响死物的风水吸干水分,人是活物,体内自有一股生气锁住水分,不受影响,所以那些人或者的时候才没有被这底仓中的旱魃影响,没有任何异常。 但是冯轶朝下面扔了一颗手雷,炸死底仓那几个土匪的同时估计也把装有旱魃的棺木炸得有了点缝隙,旱魃的磁场也就自然而然的发挥出来,加上那些土匪死后,一身生气在瞬息之间散了个干干净净,再没有能锁住身体里的水分,于是自然被旱魃影响,一身水分透了个干干净净,变成了没有一点水分的干尸。 大概摸清楚了事情的起因,楚昆阳和冯轶的面色变得愈加凝重起来,转而看向底仓中间两小一大三具棺材,要看个始终。 冯轶先走到一具棺材面前,伸手打亮一支手电往上面照了照,只见这具棺木表面上看起来比较陈旧了,上面的红色油漆都已经开始掉落了,但是棺木整体结构完好,没有外部损坏,相对于那具较大的棺材来说它要小一些,但是相对于普通的棺木来说它又显得有些大了,长和宽度不和比例。 冯轶伸手在这具棺木上敲了一敲,两个指节跟棺木之间发出了清脆的“叮叮”两声,这声音颇有些类似于敲在金属板上,这具棺材的硬度竟然达到了金属的程度。 冯轶皱了皱眉,开口说道,“是阴槐木,这东西可不是做棺材的材料。” 大凡做棺材,追求的是坚固防潮,容易保存,使得死者的尸体能够比较完好的长眠于埋骨之地,坚固则是为了使死者的尸体不会被狐狸皮子野狼一类的东西偷偷打洞刨开棺木偷吃死者的尸体,再者在上面涂上油漆是为了隔绝空气水分,使虫蚁不能咬噬尸体,所以用来做棺材的木料大多都是柏木和松木,有钱人家会用檀香木,但是这阴槐木,却是万万没有道理的。 棺材的作用首先来说是为了保存尸首,使死者长眠不受打扰,但是还有另一个层面却是希望死者安息,尸体不要被什么邪物附体出来作祟,柏木和松木一身正气,可以隔绝外界阴气和邪气进入棺木,檀香木多用来制造成佛珠佛像,天生有一股子佛气,做成棺木也可以百鬼不侵,但是这槐木做棺材,却是大忌。 槐木属阴,生长在向阴的地方,本身就一身阴气,若是有死人的阴气滋养,槐木就可以吸收死人的身体血肉作为养分,茁壮成长。况且这东西本身一身阴气,是招引邪物的东西,山精树怪都喜欢以老槐树为巢穴,所以若是槐树茂盛,那必然周围容易闹鬼死人,这是风水的原因,楚昆阳也略懂一二,因此槐树是不吉利的,房屋周围有槐树必然被主人家砍掉,所以槐树也多长在坟场一类的地方。 在坟场周围的老槐树,因为吸收了死人阴气,茁壮成长,渐渐的也有些通灵,主干不朝着上面长,朝着旁边长,变成了一棵棵“歪脖子树。” 第五十二章:阴槐木副棺 歪脖子树这个东西,在从古至今的文学作品里面,都会提到,若是某某动了死心,就在夜深人静之时,带一条绳子,自己在歪脖子树上吊死。大家都会从书上看到相关情节,但是却并不知道歪脖子树上容易让人上吊自杀的原因。 实际上,歪脖子树之所以容易让人上吊自杀,主要原因就出在这个歪脖子树上,那些有了念头的槐树,在坟场这种地方长得久了,阴气深沉,自己就有了简单的灵智,把自己的主干朝着旁边生长,形成的“歪脖子”好方便有人来上吊。 这是其一,其二是因为槐树阴气过重,影响了周围的风水,人若是有了死心,很容易就被这种风水影响,于是便会在潜意识下自己去树上吊死。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槐树阴气会吸引狐狸、皮子、刺猬、蛇、老鼠这些东西前来靠拢,这些动物本身就有灵智容易作祟,在这种阴气重的地方生活修炼让它们受益匪浅,而狐狸和皮子这些东西自身会分泌一种成分类似于迷药的物质,迷乱人的心智,所以人走过去之后迷失了心智很容易就会在它们的引诱下自杀。 这些说到底都不是槐树自己的问题,而是因为槐树本身阴气重而引发的惨剧,槐树因此也被视作不祥,但是槐树不祥,还不仅仅于此。 槐树若是生长了百年以上,木质就会变得坚硬而颜色阴沉,黑乎乎的,但是又相当平整,这东西可以拿来入药,祛湿拔毒,有懂行的道士,会用来做法器,还有些迷信观念重的大户人家会拿来做祖先排位,因为这上面阴气浩荡,他们相信便于祖先魂灵附着,可这拿来做棺材,可就是自己找死了。 槐木做成棺材,一身阴气会影响到里面存放的尸身,尸身固然能得不腐,但是阴气过重之下尸体会渐渐的发生一些变异,犬牙渐渐长长,指甲也开始生长,身上长出类似菌丝的白毛,这个时候实际上就已经变成了僵尸,若是开棺材让这尸体见了活人生气,马上就会暴起诈尸扑人,可以说敢把槐木做成棺材放尸体的,里面的尸体百分百会变成僵尸,埋葬先人谁不想找个风水宝穴位,福泽子孙,把尸体变成僵尸,这可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楚昆阳大学的时候读的是语言文学专业,闲暇时这些杂学书籍读得很多,自然知道这槐树做棺材是万万要不得的,更何况是阴槐木了。 何为阴槐木呢?槐树生命力极其顽强,有阴气和水分土壤的地方就能活,若是长在水中,便是水槐树,木质阴沉潮湿,若是长在了大坟巨冢之上,百年之后,才叫得阴槐木。 这里的大坟巨冢,自然指的是帝王将相或者大规模墓葬群的陵墓,这样的陵墓,都是由最杰出的风水大家千挑万选所得,下藏龙脉,可以福泽子孙,保佑后世江山稳固,家族兴旺。但是为了建造这些陵墓,死的人自然是不计其数,再加上其中的殉葬者,阴气可以说重得能杀人于无形。 但是阴气若是过大,必然会影响到坟墓下方的龙脉,坏了风水,但是这股阴气又不能顺其自然让它释放出去,古人的智慧并不比今人的差,于是就想到了这专门吸收阴气的槐木。 一般在墓主人下葬的时候,会在墓室的主室中立放一根槐木,这槐木是人工栽种的,从还是小树苗的时候就开始为了下葬这一天培养,让它枝繁叶茂,枝干笔直。等到墓主人下葬的时候,便从地面齐平的地方齐根锯断,包括上方的树冠也一并减除,剥去树皮,立在墓中。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加上没了根系和树冠吸收养分,换了一种树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可槐树天生吸收阴气,在阴气浩荡的墓室之中,吸收了众多的阴气,竟然能得不死,反而继续活了下来。 这万物皆有灵性,想要活下去,这槐木没了根和枝干,想要活下去就只有凭借这墓室中茫茫多的阴气了,自然它也就只有拼命将能吸收的阴气都吸收到自己的身上维持养分,加上它天生性阴,又吸收一身阴气,那些墓中的亡魂野鬼自然而然也就都附身在槐木上,加重它身上的阴气。 如此一来二去,形成了一个无穷无尽的循环,槐木吸收阴气,吸引死魂,死魂又加重了它的阴气,阴气都被聚集在槐木上,保持它不死,这样自然而然阴气就不能威胁到地下的龙脉风水了,达成了墓主人保存龙脉福泽子孙的目的。 但是这样的好处不仅于此,槐木在这样的环境下,吸收了一众死魂,又在源源不断的阴气滋养下,自然会产生一些邪气,迷人心智。墓主人自然不愿意这股邪气影响自己的长眠,所以会在槐木周围部下风水阵法,让邪气不能侵染其他的地方,但是这股邪气却可以使进入墓室中的盗墓贼昏头昏脑自寻灭亡,找不到方向,这也就是在大墓中“鬼打墙”的来历,实际上是被影响了心智。 这时候,槐木已经不再是槐木了,实际上它从被砍下来剥皮放进墓室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但是因为墓中阴气的滋养,有了新的生命,加上墓中死魂的附着,它就已经变成了阴槐木了。 阴槐木这个东西,放在一个人周围,人是要倒大霉的,小则神志恍惚重则一病不起甚至死人,因为里面的阴气和死魂的怨念确实是不可小觑的,而且在那些帝王将相的大墓中,经过长年累月的阴气滋养,阴槐木的底部会渐渐长出“气根”,扎进土里吸收养分,继续生长。 阴槐木长出来以后,会想要突破墓室顶部朝着外面生长,但是生浆浇灌的大理石墓室顶坚硬无比,又有泥土岩石无数丈厚,这小小的阴槐木想要突破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它最终想要向上生长的一股子念头却常年存在,永不断绝,最终阴气会穿透层层阻碍到达地面,在地上长出来一棵槐树苗子,但是却一直长不大,叶子也是比一般的叶子稍有不同,一般来说常人却是看不出来的。 寻常人看不出来,却不代表那些懂行的道者和盗墓大盗不懂,那些专门盗掘帝王大墓的盗墓贼就会凭借一手看风水的眼力找到地下的龙脉,然后再去龙脉周围的山上查看,若是发现阴槐木的阴气长出来的苗子,下面铁定是帝王大墓跑不脱了。 第五十三章:阴槐木盗墓史 正因为有这一手观木识墓的风水秘术,那些用了阴槐木镇压墓穴的帝王大墓都被那些懂得这一手本事的盗墓贼全都找了出来,痛下杀手,盗掘了个干干净净。 若是寻常盗墓贼,就算找出了龙脉,找到了龙脉上的阴槐木树苗,确定了下面的墓穴,帝王大墓必然有重重机关镇守,以他们的手段,还没有取到墓中重宝就死在了路上,因此能有本事盗掘这些王墓的,多半是些官方的盗墓贼。 乱世之中,民不聊生,遍地都是死人,没得油水可捞,军阀土匪又多,这种时候自然是武力才能建立政权,所以需要大量的招兵买马,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但是活人身上已经没有一点油水可以捞,这主意自然就要往死人身上去打了。 华夏历史上第一个当盗墓贼的帝王是三国时期的东吴开国皇帝孙权。他盗过长沙王吴芮和南越王赵婴齐的墓。 其实,孙权的目的一开始是盗第越王赵佗的墓。孙权打定了主意以后命人安排明查暗访,但始终未找到。因赵佗搞的是秘葬,但是去找墓穴的那个人也是个风水大家,在那边的龙脉之上发现了阴槐木树苗,判断出了下面必然有帝王大墓。 既然有油水可捞,孙权立马派几千名士兵,明火执仗地盗了南越王赵婴齐墓,加上队伍中有懂得墓中布置的人,盗墓过程自然是顺利无比,除了墓中金银珠宝,最大的收获就算是一根六丈长的阴槐大木了。 史书上记载此木“长六丈,七尺有余,木上有面目如人,或狰狞可怖,或面目含笑,每逢阴至,有人声。” 这根阴槐木在地下有了年头,加上赵婴齐墓穴所在的地点在龙脉尾部,山南水北,至阴之地,阴槐木在地下日日吸收阴气和死魂之气,已经有了灵智,上面出现了人的纹路,晚上或者阴天的时候,还能听到人声,是不可多得的灵物。 这阴槐木本来有个作用是做灵位,孙权得了这么大一块奇宝,自然不能浪费,他索性建了一座宗庙,用来放置祖宗牌位,宗庙的顶梁柱就是这根“长六丈,七尺有余”的阴槐大木了。 不过这东西后来还是没能保住他的宗庙长久,最后孙权覆灭,这根阴槐大木辗转落到了唐朝女帝武则天手中,做成了阴槐木棺材,死后用这棺材下葬,因为她之前害死的人太多了,万年时常梦见冤魂索命,希望凭借阴槐木的阴气锁住她的魂魄不去地府,免得遭到以前那些被她害死的人纠缠。 古人愚昧,只知道阴槐木做成棺材能锁住里面的尸体魂魄不散,但是阴槐木这东西本身就是招引邪气的东西,若是没有点镇灵的手段,只怕阴槐木吸收的死魂就能跟里面死人的魂魄相互混杂,最后再利用这具尸体,形成凶悍的僵尸,年头越久,里面的阴气也就越重,僵尸便越发凶悍。 楚昆阳和唐煜听冯轶说这些野史轶闻,娓娓道来,如数家珍,说的虽然是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但是却如同大学里面的教授讲课一般头脑清楚逻辑清晰,没得半点纰漏。唐煜一个大老粗,只觉得冯轶见多识广知识渊博,楚昆阳却心头渐渐有了疑问,再联想起冯轶先前杀人的手段,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惊。 冯轶这个人,楚昆阳从一开始就不能看透,他做事极为小心谨慎,滴水不漏,就算遇到突发情况,也能处变不惊,随机应变,没有一点惊讶的神色,虽然说艺高人胆大,但是这胆子未免大得太出乎寻常了。 一开始遇到那蛇肚子里面死而复生的僵人的时候,冯轶杀他的手段是用剑砍下头颅,那时候手段还看不分明,再后来激战蛇群,虽然极度冷静,但也没有露出什么端倪,一直到和楚昆阳潜入这艘货轮的时候,杀人的手段,楚昆阳这才觉得有些奇怪,只是当时事态紧张,也就没有问他。 冯轶当时杀人的手段,优先是割喉,其次便是拧断脖子,虽然割喉的动作他做得无比标准,下手也狠辣,但是他拧断脖子的手段,是单手撑住人的背脊骨,另一只手再握住颈椎拧断,而非是战术杀人动作里面的直接用两只手固定住脑袋拧断颈椎,这一手动作,虽然杀人也是稳准狠辣,但是就这样看上去,未免突兀。 现在冯轶对这些风水青乌之事如数家珍,各种墓穴中的事情都十分了解,楚昆阳顿时恍然大悟,这些东西分明是只有专业的盗墓世家积累了数百上千年的经验,一代代传下来,再加上自己亲自下墓穴去经历,才能有这般胆识和见识,这时候再看冯轶那怪异的杀人动作,一切便豁然开朗。 那哪里是杀人的战术动作,分明是在墓穴中遇到了僵尸的时候,卸下僵尸大椎的手段。楚昆阳梦中所得那卷山海寻龙诀中所说,“人死,生气尽散,若生气不散,则尸不腐,生气凝聚,化而为僵,不生不死,跳脱三界,不属五行,骨肉皆变如生铁,见生气而起,如洪水猛兽,卸其大椎,须臾而死,骨肉尽化。” 也就是说,人死了以后生气散尽,尸体自然而然的就会腐败直到剩下一副白骨,若是死后其中生气不散,那么尸体就不会腐败,机缘巧合之下就会变成骨肉硬如钢铁的僵尸,见了生气就会乍起扑人。这个时候尸体所变成的僵尸就已经不是死者本人的意志了,而是不生不死的异种怪物,不属于物种中的任何一种,就像猛兽一样嗜血凶猛,但只要卸下它的大椎也就是脊椎或者颈椎,马上就会死去,骨肉都化掉。 就算是盗墓世家的子弟,若非亲自下墓穴,遇到僵尸,多次将这套卸僵尸大椎的手法演练到极致,绝不能做到如冯轶那般信手拈来。这套手法,已经深深融入了冯轶的习惯之中,使得他就算是动手杀人都条件反射般的用这套手法,那是因为这套手法已经掩盖了他原来的习惯,所以动手的第一意识是卸大椎杀人。 想到这一节,楚昆阳心中已经明摆了个七七八八,冯轶的身份,绝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他这简单的叙述背后,藏着茫茫多的秘密,若是不问清楚,日后只怕大家都引火上身。 如此打定了主意,楚昆阳直直的盯着冯轶的眼睛,“冯大哥如此见多识广,必然不是凡人,不知是哪个青乌世家子弟后人?” 第五十四章:互起疑心 听了楚昆阳这话,冯轶就像是被电击了一下一般,浑身上下猛然一颤抖,随后转过身来,用一种不可名状的惊讶目光看着楚昆阳,慢慢的说道,“你到底是谁?” 楚昆阳听了冯轶的话,再看冯轶的反应,自然料到猜中了,但是冯轶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他的反应,看冯轶的样子,竟然是怀疑他的身份不是真的了。 冯轶如此怀疑也并非没有道理,他本就是行伍出身,一身上下搬山倒斗的手艺掩盖得严严实实,也就只有先前杀人一时失误用了墓穴里绞断僵尸大椎的手法,若是仔细一想自然明白是哪里出了纰漏。 加上楚昆阳一开口就问是否青乌世家,若非是行家里手,怎么能通过这点蛛丝马迹就能把他的身份判断出来,就连苏珏等人和他同吃同住一年有,都没看出这点漏洞,楚昆阳一个初出大学的大学生,竟有如此眼力劲儿,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相信。 楚昆阳听冯轶言语间竟然已经把自己当做了伪装进来截胡的同行盗墓者,再看冯轶的手已经张开,虎口朝着腰间的沙漠之鹰枪柄。这个动作,进可以暴起发难,使一招狮子搏兔,一招将自己断喉,退可以把枪射击,竟然全身上下,有了杀机。 楚昆阳自然明白这个时候不是再闹内乱的时候,当下里苦笑着举起右手摇了摇头,坦诚言道,“冯大哥,我之前的经历,与你说了个清清楚楚,我自己的亲生父母姓甚名谁,现在何方,我自己也不知道,一身拙技,与生俱来,不曾有谁教我学过,倒是你,何必苦瞒着兄弟们去卖命送死。” 冯轶听了这话,脸上神色变了变,但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原状,厉声喝道,“绝不可能,我那一手卸甲分筋,乃家门不传秘学,一脉单传,若非是专门搬山倒斗的行家,怎么看得出来我的手法,判断出我的出身,楚兄弟,你若好好说明你的目的,若无冲突,我们还好聚好散,若是你强要逼我,也怪不得我冯轶翻脸无情!” 楚昆阳见他不信,也顾不得其他了,直得转过头来,对冯轶说道,“冯大哥,我确实是如之前所说那般身份,但身上实在是有一些风水秘术,只是由来玄之又玄,我若说来,你不信又如何?” 冯轶脸上神色一变,正色道,“楚兄弟,一路上大家同生共死了多少回,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底舱之中,你,我,老唐三个人,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再无第四个人知道,你若坦诚相待,只要你说实话,我冯轶必然信你。” 楚昆阳看冯轶这般坚决,只好把之前昏睡在梦中所见一大宅院前两老者对弈,自己旁观许久,最后两老者中黑袍老者传授自己一卷《山海寻龙诀》之事说了一遍,又将梦中那所宅院里的种种情形描述了一遍,再将自己结合《山海寻龙诀》中机妙,加上观察所得现象,判断出冯轶出身青乌世家的逻辑也和盘托出。 冯轶听楚昆阳的描述,先前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但是楚昆阳的逻辑环环相扣,毫无漏洞,虽然玄之又玄,但终有逻辑可循。况且楚昆阳虽然骨骼惊奇身手过人,但一身手段上说到底还是没有章法的拳脚,不像是青乌世家里专门训练过的人,心里已经是信了。 从下到这底舱之中,到冯轶发现这阴槐木副棺,再到楚昆阳和盘托出自己的梦中奇遇,不过短短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唐煜一时间不能接受如此巨大的信息量,听得目瞪口呆,先看看冯轶,再看看楚昆阳,不知所措道,“冯头儿,楚兄弟,你们在说笑话消遣我老唐个耶?这些神鬼之事,当世之下,哪里存在神仙哟!” 哪料到冯轶听了唐煜之言,却摆摆手,低头沉思一会儿,突然伸手一把拉住楚昆阳,拉倒那阴槐木副棺面前,也不拿抹布,直接伸手擦干净上面的灰尘,露出上面的纹路来,对楚昆阳说道,“楚兄弟,你看着这阴槐木副棺上面的图案,用你所学的先天八卦卦象来解,当为何解?” 楚昆阳听了冯轶的话,定睛一看,那阴槐木副棺水青色的棺面上,竟然隐隐约约长着一副图案,细细看来,颇有玄机,于是用手去摸,那阴槐木的纹路清晰质地冰凉,竟如同生铁一般,心中也颇为疑惑,再定睛一看,细细揣摩,大惊道,“这阴槐木副棺上面,长着一副龟甲!” 也是这阴槐木副棺的制造者乃是当时的风水大家,在阴槐木封镇的时候,便将阴槐木刻下刚刚好可容纳一只千年大龟的龟壳的凹槽,随后将占卜好的龟甲放置其上,阴槐木裹着这龟甲,两者灵气相互滋养,多年以后,阴槐木收阴气和灵气滋养长了出来,把龟壳完完整整的裹住了,这阴槐木副棺便如同天生此等模样一般,成了此等巧夺天工之物。 冯轶沉声道,“我知道这上面长了一副龟甲,上面记载的,便是这阴槐木之中的玄机,我所学的,乃是后天八卦,解开这卦象,千难万难,若是楚兄弟你真学会了先天八卦之法,要解开这阴槐木副棺中的玄机,不过是探囊取物,又有何难哉?” 楚昆阳听了冯轶的话,将信将疑,打亮一只手电筒,把眼睛贴了过去,仔仔细细的把上面的团完完全全的看完,随后就以棺盖最前方的那块纹路为起点,解起卦象来,以他梦中所学先天卦象之法,果然推开这卦象,如同抽刀断水,毫不费力。 楚昆阳虽然习得了先天八卦之法,但是这龟甲的主人本身也是青乌世家中的大家,其中玄机之分玄妙,又因为自己所学的先天八卦之法只得了六卦,剩下的两卦不明其妙,解起来磕磕绊绊,但最终还是得了十六字谒语,就在底仓中找了一张脏兮兮的纸,用笔写了下来递给冯轶。 冯轶接过了那张纸,看了一眼,突然仰天长笑,笑的动作十分夸张,竟然像是溺水者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笑得不能自控,仿佛得了失心疯一样笑个不停。 楚昆阳看他如此大笑,心里也是十分不解,心想莫不是自己的话太过于玄妙使得冯轶受了什么刺激,于是便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冯大哥,你笑什么? 第五十五章:龙生九子 冯轶听楚昆阳问自己,这才停住了笑,回过头来,把那张纸递给楚昆阳,“天不绝我,得此指路神卦,虽然失了兰嫣的指引方向,但有楚兄弟你在,何愁不得烛龙所在,屠龙取胆!” 楚昆阳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但接过了那纸,细细一读,乃是“北水坎南,震东山阴,震上离下,三三玄龙”十六字。 八卦乃是乾三连,坤六断,震仰孟,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坎代表水,所指方向是北方,意思便是说在北方水流的南方,有地震在山的北面,三三相乘乃是一个九字,玄龙所在之地,上方有雷击下方又十分空虚,解来便是这等意思。 楚昆阳不明其妙,问冯轶道,“冯大哥,这前面的卦象我都能读懂,唯独这三三玄龙一句,三三乃是一个九字,九玄龙又是何物?” 冯轶笑道,“楚兄弟,你没有世家的资料底蕴做铺垫,自然不能明白其中玄机。俗话说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在我们的青乌秘籍中记载,龙生九子乃是饕鬄,狴犴,狰狞,夔牛,嘲风,狻猊,貔貅,睚眦,烛龙,烛龙正是第九,属性至阴故此别名烛九阴。” 冯轶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况且你看这个玄字,一语双关,若是只看字形,像不像是一根蜡烛的形状?所以这卦象所指,正是烛龙所在!” 楚昆阳听他这么一说,也是恍然大悟,但是疑问又随之而来,不由得脱口问道,“冯大哥,你是怎么知道这阴槐木副棺之上,记载的乃是烛龙所在?” 冯轶正色道,“楚兄弟,你不知道,烛龙虽然龙生九子之一,传为神物,但是其实在云州这里的这条烛龙,乃是我们世家先辈穷极了风水秘术,镇压在此,但是由于此物实在凶狠暴戾,所以封印之地到了后世也就只剩下了我之前对你所说的那几句谒语,但如今家族中有我至关重要之人身患绝症,非龙胆不能救活,龙生九子,唯有这烛龙的线索我稍有接触,既然楚兄弟你得了寻龙之术,我便把由来,一一说与你听。” 俗话到山高必有怪,岭峻必生精,其实是有道理的。因为山高岭峻,则人迹罕至,灵气丰厚加上高山峻岭,下方必藏龙脉,龙脉灵气可以滋养生息,福泽子孙,所以帝王将相,无不想埋骨龙脉正中,以福泽子孙,千秋万岁。 但是万物皆有灵性,人知道龙脉能带来数不尽的好处,动物自然也知道,所以有龙脉的地方,都会滋养一些灵芝石斛之类的灵药,有珍惜的动物集群居住,好繁衍生息,代代相传。 正如川蜀之地有大熊猫,泰山北斗有丹顶鹤和灵猿猛虎,都是受龙脉滋养,才留恋此地,世代居住,这也就是为什么离了故居之地,这些珍稀动物就算有好吃好喝的专人伺候,却依旧难以长寿的原因。离了龙脉灵气,自然时日无多。 但龙脉灵气,只是龙脉之上的风水位处最为丰厚,所以要争夺这龙脉风水位,自然少不了物种间的一番争斗,优胜劣汰,强生弱死,自然规律,该当如此。 华夏俗话说得好,龙生九子,九子不同。这九龙,按照古书所记载,分别占据了华夏九州的一州,以为巢穴,九州分别为洛州、沧州、澜州、蜀州、翰州、宁州、越州、青州、云州,洛州便是洛阳一带,沧州乃是内蒙古大草原,蜀州乃四川蜀山,翰州乃是华夏北部沙漠,宁州乃是华夏腹地、越州是南方冻原,青州是葛尔丹盆地青岛湖一带,这云州,便是云南雨林沼泽之中。 民间传说龙乃是呼风唤雨招雷引电的灵物,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得天独厚的一种野兽。因为稀有,模样祥瑞,所以才被试做是逢凶化吉的灵物。 但凡万物有灵,自然就懂得自己修炼,寻求成仙得道,万古长存。龙得天地之灵秀,万物之精华,在自然界中,凭借自己的优势,逢凶化吉,潜藏在龙脉之下,潜心吸取灵气修炼,不与外界隔离。 华夏九州,最大的九条龙脉,分别对应着九龙,其中八龙据说早已证道成仙,不知所踪,这种说法,虽然过于玄妙,但是龙迹无处可寻,自然有好事者也只能作罢,唯独这云州的烛龙,偏偏出了乱子。 烛龙本身属性至阴,故此得了个别名也叫烛九阴,又有传说贪吃暴戾,生有九头,因此又叫贪欲九头蛇,本来最适合它潜心修炼的地方,乃是越州的南方冻原,至阴致寒之气滋养,才是它最喜欢的龙脉所在,但偏偏烛龙又生在云南,华夏北方,长途跋涉去占龙脉修炼,虽然听起来艰难,但是对这些得天独厚的灵兽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若只是长途跋涉,也就算了,但偏偏越州冻原的龙脉上,已经被嘲风占领了,这些自然界最强的掠食者之间,相互都有感应,嘲风比烛龙修炼早,排名靠前,自然比初出茅庐的烛龙厉害了不少,烛龙明白自己不是对手,便退而求其次,占领了云州的龙脉。 云州所在,乃是八卦中震脉和坎脉中间,属性潮湿,有雷雨,故此云州地方多是雨林和沼泽,少有平地,气候阴湿,乃是地理位置所处龙脉如此,无可修改。 但是烛龙往云州龙脉上这么一占领,疯狂的朝着下面的龙脉吸取灵气,竟然生生打穿了龙脉所在,钻进了龙脉中吸取源源不断的灵气。这等做法,无异于涸泽而渔,虽然自身修为一日千里,但是由于断了龙脉,自身阴气和龙脉中的坎位对应,震位也收到影响,于是风水大变,多发大水,年年地震,民不聊生。 既然是风水上引起的问题,自然就要从风水上来解决,这事情发生的时候,正值朝代正统,皇帝仁厚,世道清明,云州年年大水地震,民不聊生,治了多少回也不见好,自然就要派遣手下能臣前往查看,当时去查看的,乃是当朝风水大家袁守诚。 袁守城何许人也,现在可能未必有人知道,但是若是说道西游记中渭河龙王遭到杀身之祸的缘由,便是不服袁守城的计算,改了天机,遭到天庭刀兵之厄,虽然得李世民许诺搭救,仍然被魏征梦中斩杀。虽然说西游记中多是作者结合自己想象杜撰,但是袁守城其人,在风水上的造诣果真如此厉害,当世无人能及。 第五十六章:锁龙屠后事(1) 袁守城在风水青乌上的造诣到底有多厉害?谁也说不清楚,但是他在皇室宗庙第一次遇到当时只是个几岁的小姑娘的武媚娘,仔细为她看了面向和手相,摇头说道,“身侍双皇,垂帘两帝,虽吕后犹不及,然杀戮过重,晚景凄凉。”并且嘱咐她在登顶天下以前不要把这些话拿出来对人说,有杀身之祸。 当时袁守城虽然是李世民手下第一的风水大家,但是毕竟这只是个几岁的女孩子,他那几句话又是单独对武媚娘说的,所以这件事直到后来武媚娘变成武则天以前,都没有除了袁守城和武媚娘以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但是不得不说袁守城算计简直准得毒辣得可怕。武则天后来先是果然被太宗李世民封为昭仪,后来又被高宗李显封为嫔妃,一直做到皇后,再到垂帘听政,再到威登皇座,俯视天下,莫敢不从,简直跟袁守城的谒语重合得像螺丝钉和螺帽一样严丝合缝。 这谒语越是准,武则天就越是害怕后来“晚景凄凉”四字应验,于是晚年便处处防备,又有狄仁杰,张柬之等一众名臣辅佐,自以为江山稳固,天下太平,谁知道最后张柬之和狄仁杰会带头造他的反,果然落得个晚景凄凉的下场。 袁守城观山识人的本事,就是这般毒辣,往小了说可以寻龙定穴,往大了说可以预言天下,这种人一般都是少有奇遇,窥破天机,掌握的内容往往只能自己知道,若是自己要算与自己相关的事情,便是泄露天机,必遭报应,这便叫做“测人者不可自测”。 当初三国诸葛孔明何等神机妙算,入了刘备手下,强行想要逆天为汉室改命,最后落得个憔悴十年,病死五丈原的下场,便是报应。袁守城看到云州灾害如此严重,虽然在太宗手下做个观星推算的闲人,这等妖物却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便亲自带带人去了云州,处理作乱的烛龙。 袁守城何等手段,到了云州,一手观山寻龙的本事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只数日便推算出了龙脉所在,找到了藏在下面破坏龙脉的烛龙。 让袁守城没想到的是,烛龙已经打通了云州龙脉的中段,葬在龙脉主脉中贪食灵气。以袁守城的本事,烛龙虽然是灵物,说到底也还是个有血有肉的生命,是生命就都会死,他浑身解数使出来,就算是二十条烛龙也死透了。 但问题偏偏就出在,烛龙虽然对袁守城来说弄死就像弄死条狗一般容易,但是若是弄死烛龙必然就会把本来已经风中残烛的龙脉也一并摧毁掉,到时候震脉和坎脉齐发,必然发生千年不遇的大暴雨,整个云州就算是废了,几百年之内都不能恢复,观天下者爱天下,这是他不能接受的结果。 不过袁守城英明神武一辈子,当然不可能栽在烛龙手里,他思前想后,毕显示出平生所学,以周围的山川湖泊为阵眼结下阵法“九宫锁龙屠”,将烛龙从龙脉中引了出来,入了迷阵,锁在了阵中封印起来,又用炼金秘法打造了囚龙锁链,穿过烛龙的脊椎,让它挣扎不得,灵气反溢出来重新被龙脉吸收,生生不息,以为禳补。 冯轶所在的世家,开创人乃是当时袁守城手下十二弟子之一,带带遵守组训,趋吉避凶,延续至今,后来到了袁世凯覆灭,天下变动,战乱四起,实在家族里的开支延续不下去了,眼看一家子上百口人就要饿死,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兔子逼急了都要咬人,何况是人,冯轶的先人有祖上传下来的观山之术,眼下逼急了自然就拿出来了。虽然祖训只能用此术法趋吉避凶,不可为非作歹,作奸犯科,但是眼下家族都要没了还说什么别的,冯轶的曾曾祖父,当机立断就开坛立誓,焚香祷告,祭了祖师爷袁守城,直接把这一手观山之术拿了出来。 这一手手段,在当时可是吃香得紧张。冯轶的曾曾祖父手里有这观山之术,寻常帝王将相的墓穴,那当真是个眼珠子扫几眼就知道下面能有几尺水几斤鱼(水和鱼都是当时盗墓贼的黑话,水是指墓穴深度和墓穴情况以及机关分布,鱼则是指下面的陪葬品),当真是筷子夹饺子,一捞一个准。 枪杆子里出政权,有了武力才有了人权,冯轶的曾曾祖父深明此理。更何况要么不做要么就做个彻底,自然是把自己看到的帝王将相大墓,施展手段,亲自带人下墓,用毕生所学避开机关,直捣黄龙,开了墓主主棺,把墓主的陪葬品横扫一空。 俗话说贼不走空,冯轶的曾曾祖父既然有这等手段,那自然是此次丰收回回大赚。在那个时候,有信义的盗墓贼只取走墓主棺中的财物,每次开棺材又叫做“升棺发财”,取的就是个谐音,是说活人发死人的财,不会毁坏尸骨。 而冯轶的曾曾祖父是学风水一行的,自然知道冥冥之中有天意,挖坟掘墓,已经有违天道,要是再毁尸灭迹,可真是逆天行事,自己找死了。所以他每次下墓不仅不会毁坏墓主棺中的尸骨,还会留下一两件最值钱的财物在墓主身边,再把尸体收敛好,棺材原封不动的盖上,出墓离去。 那时候的盗墓贼,多半是活不下去的人占山为匪,又或者是手里有枪杆子的军阀。这帮人盗墓,唯恐自己搜刮得不够干净,他们也不懂得什么分金定穴的法子,只知道武力强攻,用暴力破开墓穴的墓门,然后进入墓穴之中撬开墓主棺材,把所有的东西都席卷一空。 莫说尊重墓主尸体,能给你留个草草的全尸就很不错了。在当时,冯轶的曾曾祖父这样的盗墓贼,简直是盗墓贼中的一股清流。 当时他们挖开墓穴,逼着前面抓来挖墓的壮丁去用命探出机关,然后自己再走后面把东西搜刮干净,真个是掘地三尺赶尽杀绝,莫说土里的碎瓷片不放过,就连墓主的尸体也要开膛破肚,看有没有口含珠玉。 不过大家盗墓的方式虽然不同,但大家盗墓的目的都是一样,那就是钱,然后扩张武装,有了军队说话才硬气,冯轶的曾曾祖父有这手段,自然收获非那些土鸡瓦狗之辈可比,虽然留下最贵重的东西,但是所得,比起那些人,十倍百倍不止。 第五十七章:锁龙屠后事(2) 冯轶的曾曾祖父,名唤冯守,他最初为了家族生计,盗掘周边古墓,大有收获,自己又饱读诗书,精通风水,还因为出国留学的缘故,懂英语。那时候华夏国内不乏有对华夏文化感兴趣,来华夏收集奇珍异宝的外国商人,冯守便是与次等人交易,发了大财。 冯守手里有实打实的墓中重宝,自己又精通此道,能认识得那些宝物来历,将东西与那些外国商人交易,又把那些明器的功效和历史,讲得头头是道。 那些外国商人看他拿出来的明器,成色好,保存完整,品相精良,又能把来历都讲清楚,更让人兴奋的是这个看上去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世家子弟居然操得一口流利的英语,自然是喜不自胜。 冯守生逢乱世,有倒斗的手段,有找斗的眼力,又有识得宝物来历的知识,还懂英语,更让那些外国商人欣喜的是,虽然冯守拿来的明器质量比别人拿来的高出一大截,但是冯守要的价格,却并算不得高,自然个个都愿意与他做生意。 冯守仗着自己独到的优势,把自己手中倒斗所得的明器,卖给外国人,转了个盆满钵满,富得流油,不仅家里的人没有饿死,反而还周济周围的相邻,造福一方。在灾收的时候,还会出钱赈灾,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减轻自己盗墓的罪孽。 冯守除了赈灾,还把倒卖明器所得的大笔银钱,又拿去购买最精良的武器,在地方上大量招募人手,组建民团,保卫乡里。 冯守组织的民兵团在当时有三千人,都是从这云州和川蜀地界招来的精壮汉子,个顶个的大小伙子,多半是当地人,受了冯守的恩惠,他组建民兵又是为了保卫乡里,自然家家称快人人争先,一时间都想着加入冯守的民兵团。 但是冯守这个人虽然年纪不大,深明信义,他招人,有三要三不要。三要是首先要男人,其次要有信义肯吃苦为乡里奉献,最后才是体格健壮;三不要则是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之辈不要,家中独子不要,以及家里有老婆刚生产的,也不要,反而还找管家跟着到那人家里去,亲自给那人的老婆塞点钱,嘱咐买点好的补补身子,让她男人等孩子稍微大一点了再来。 若没有冯守这三要三不要,莫说是三千人,只怕组织三万人的大队伍,也不是什么难事。别的军阀和土匪眼红壮丁到处抓人,冯守却还把无数精壮汉子拒之门外。那些土匪和军阀眼红冯守的家底和势力,恨得牙痒痒,却又对冯守此人,无可奈何。 因为冯守的家伙,实在是太硬了。 冯守本来就与洋人交好,当时售卖枪支弹药的,也就是那些洋人手里才有正儿八经的硬通货。三八大盖和王八匣子这些东西都只算是小道,虽然这些东西对那些普通的土匪和军阀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武装了,但是冯守盗掘了数十个大墓,换来无数银钱,自然看不上这些装备了。 当时冯守手下的民兵,拿的装备是什么?人手一支美制M-十六半自动步枪,配四个弹夹,还配一百二十发子弹的弹袋。 这种步枪是三十发弹夹式的,上一次膛,开枪的时候火药的冲击力会把下一次的膛冲开,又可以继续击发直到三十发子弹打完,一支的威力就相当于小半把歪把子机关枪了。 枪里面一个弹夹加上四个三十发的弹夹就是一百五十发,再加上一百二十发的散弹,就是打着玩也能玩上小半天。而当时其他土匪军阀手中,虽然有枪,但是给手下发的子弹少得可怜,平均每人能摊上二十来发,面对这冯守这一个人二百七十发子弹的配置,简直就像小孩子跟大人闹着玩似的。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当然没有,所以除了远程交火的M-十六,还给每个人的背上背了一把便携式的汤姆森冲锋枪和两个六十发子弹的装轮式弹夹,只要近距离产生冲突,只要从背上那么一掏出来,左手一划把弹夹安好,突突着就是满脸的子弹,扫倒一片,锐不可当。 冯守在美国留学,深受美军海豹突击队的特种作战思路影响,除了这两件主武器,还给每个民兵腰间挂了一支勃朗宁手枪和几个弹夹。本来还要有战术匕首这样的东西,但是考虑到川蜀和云州地界地形复杂,最终把战术匕首换成了当地很常用的一种轻型弯刀。遇到障碍,可以拿来砍竹子砍树开路,也能用来贴身肉搏。 这都还不算完了,冯守的民兵,腰间还有当时极为吃香的香瓜手雷三颗。拔掉保险扔出去就是炸死一片,甚至每个民兵身上,还带了小型掷弹筒和炮弹。这一身的装备,少说也有五六十斤,换了体力不好的人,背着就够累死你了。 东西虽然多,但是可都是实打实的真家伙。冯守的人手又好,训练精良,人数虽然不多,只有三千人,可真要干起架来,就算是一万人的军阀部队,也得在冯守面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所以冯守镇守一方,倒也安居乐意,坐享太平,乡里也都拥戴,上下围成铁桶,无人来犯。 不过冯守虽然有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但是军队的军饷和养护,都是一笔巨大的费用。他当时盗掘的古墓又只是一些普通的将相之墓,盗掘古墓又只取部分财物,这样下去财务上的数字很快就会呈现出赤字,赤字又会很快变大,最终这支苦心经营的武装力量,必然崩塌。 为了不让银钱成为压死民团这只大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冯守就必须继续弄到源源不断的大笔金钱。虽然他还运用自己的关系在当地做一些生意来养护军队,但是毕竟花费实在太大,武器损耗和购买弹药都太缺钱,于是这主意,自然还要往死人身上打。 冯守盗墓的事,乡里的人知道,他手下的民兵也都知道,可不仅没人骂他戳他的脊梁骨,反而对此事讳莫如深,闭口不提。毕竟冯守如此做法,都是为了大家,不打死人的主意,只怕大家都得饿死,要不就是过上军阀土匪天天掠夺提心吊胆的日子,谁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第五十八章:锁龙屠后事(3) 正因如此,所以冯守盗墓,反而上下守口如瓶,不走漏半点风声。加上冯守本人治军严格,不准手下的人私自盗墓,需的要自己亲自观山定穴,然后让人按照自己的吩咐掘开墓道,避开机关。为手下的人带来风险的地方,他会亲自解决,最后才是按照规矩升棺发财。过程虽然繁琐,但是收获十分巨大。 但是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山要空,烤水吃水水要干。冯守所在的地区,只是一条小龙脉,有不少古墓,其中虽然不乏蕴藏丰富的,但是在冯守巨大的开支面前,也经不起折腾,要想一劳永逸,那么只能把主意往真正的帝王大墓上面打。 冯守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的势力也就局限于自己的当地,不能明目张胆的把手伸到真正有帝王大墓的地方去,那样的话,只怕是帝王大墓还没盗成,当地的土匪军阀就先带人把他剿灭了。 冯守最初被生计逼得盗墓,如今被军队的开支逼得盗墓,事到如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某一天他让手下民团在乡里大张旗鼓宴宴请周围的土匪和军阀头子,大庆他父亲五十大寿,自己却乔装打扮。带了一百来个最心腹的人手,去搬宝物,半夜抄小路出了乡里。 也是冯守一世英雄,他带的这些人手,和他悄悄出了城。那些周边的军阀和土匪头子,却在他家里大吃大喝,又有他的亲弟弟乔装打扮成他的样子,招待四方,广结善缘,形成一幅冯守本人还在府中的假象。 冯守此去目的何在?原来他平时明察暗访,在云州虫谷中,发现了献王墓!献王墓地处偏僻,当地的军阀土匪虽然知道有这么个大墓,但是墓穴布置极为精妙,又有蛊虫僵人重重机关把守,寸步难行,根本啃不动这块难啃的硬骨头,有不识趣的,除了手下的无数尸体,连宝贝的一点苗头都没捞到。 冯守这番带人前去,就是为了献王墓中重宝。若说是献王墓,常人只道是献王之墓,他们理解中的献王,就是献王刘德,但冯守彻查史书,又用风水秘术把献王墓周围的地势看了又看,那地区山峦起伏,大河交叠,乃是多重龙脉组合的大龙脉,能容下数十个帝王大墓。 况且世人愚昧,只知道献王有刘德,却不知道献王乃是当地王侯的封号,刘德死后,这王爵的封号自然还要传给他的子孙,他的子孙死后,若找龙脉下葬,哪里有比这大龙脉更好的去处?汉朝江山四百年,中间虽然世道变动,但是献王所处的滇郡,始终没什么变化,四百年间,有过十余任献王,死后的去处,自然只能是处于这里了。 再加上此处龙脉所在,风水极佳,若能得此地埋骨,必然福泽子孙。所以后来此些地方的帝王将相,也大多埋骨在这里,如此前前后后世世代代的累积,这献王墓里面的帝王大墓,可真是扳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是一个大大的帝王墓葬群。 这一票若是干成了,冯守所得,能维持他的军队二十年有余,那时候他早已经把自己乡镇的经济发展壮大,自给自足,不用再盗墓维持开支,自然不用再担心后事了,所以这一票他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当时冯守进了献王墓中,毕生所学都抬了出来,一番功夫之下,把献王墓周边的王侯墓穴,摸了个干干净净,得了重宝无数,完全达到了他的目的,但是他得到的损失也是不可计量的。他带过去的一百多人,到最后只有三十多人回来了,得到的宝物,是让这三十多人乔装成走货的商人用了上百匹马拉回来的。 冯守本人,在墓中的经历,他会来以后没有对家里人讲过,墓中重宝最后都换成了银钱供养军队,他自己本人也身中墓中诅咒,大病一场。 这件事,因为冯守干得隐秘,自然也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这么隐瞒下来了,他苦心经营的乡里安宁,也如他预期的一直守到了冯轶这一代。但是一物换一物,他自己却遭了报应,醒来以后,泪流满面,把族中重要任务交来,吩咐后事。 冯守醒来,临死前对族人说道,“我冯守学了祖宗的风水青乌之术,在族中面临灭族之灾的时候擅用此术,挖坟掘墓,盗取重宝,换了族中香火延续,后来组建民团购买武器,悉心兹养,皆是我冯守贪心,想守得一方安宁,不想如今妄动贪心,夺了献王诸墓之中倾城重宝,果遭报应,命如风中烛火,将赴死矣。” 当时的冯守,虽然才而立之年,但已经是族中上下的顶梁柱了,如今看样子已经眼眶深陷,印堂发黑,说出将要赴死这话,竟要英年早逝,撒手人寰,在场的人,无不泣涕横流,拜服痛哭。 冯守摆摆手道,止住众人哭泣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挖坟掘墓是我冯守做的,如今中了献王墓中奇蛊诅咒,也合该我冯守遭报应,我死后,不得把我的尸骨埋入祖茔中,应当就地火化,免得诅咒扩散。” 冯守交代完了自己的尸体如何处理,又说道,“乡里的民团,只能镇守一方太平,不得出乡里征战,方可永享太平。” 冯守说完,自己也泣涕横流,扬天叹道,“恨不重展炎黄血,再起龙城向阿山。”叹完,将族中众人喊出房间,让他自己休息一会儿,等一个时辰后去人看的时候,冯守已经是七窍流血,经脉寸寸断裂,诅咒发作,横死床上。 本来冯守的安排,算得上是天意无缝,他身体的蛊虫诅咒,乃是顺着他的血脉传递的,若是就这般将他的尸体火化,身体里血脉无所延续,自然也就断绝。可是他怀有身孕的妻子看他七窍流血,如此惨死,忍不住悲恸痛哭,上前抱住冯守的尸体,放声大哭。 这一抱可就出了事,那冯守尸体上到处是血,他的妻子抱住尸体,沾了血,那些血上的蛊虫感应到她腹中胎儿生气,须臾而活,上了他妻子的身,藏于胎儿体内。 原来冯守在献王墓中中的,乃是至毒的蛊毒“九阳噬心蛊”,毒发时全身九脉如遭到烈火煅烧,人会经脉寸裂,七窍流血而死。更狠毒的是此蛊并非当时发作,会延续到二十年后发作,二十年间,日日毒发,生不如死,直到二十年后死去。 第五十九章:最难盗的四个墓 大凡帝王将相,无不梦想得道成仙。即使死了,也要利用各种方法保存自己的尸身不腐,以便于将来若是子孙有道,还能把自己的尸体复活,再享荣华富贵。所以墓中陪葬,无不丰厚,但也正是这些丰厚的陪葬品,引来了茫茫多的盗墓贼,对墓中陪葬品虎视眈眈。 所以无论是前人今人,死后下葬,最害怕和最痛恨的,都是盗墓贼。墓主会在墓中部下重重机关算计,毒虫火药。不仅尸体上要下尸毒防止盗墓贼毁坏尸体,就连陪葬品上都要下蛊下毒下降头,这样就算盗墓贼识破了墓中重重机关盗走宝物,也会着了陪葬品的道。 不过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墓主墓中的机关再如何算尽,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一旦给那些心狠手辣的盗墓贼破除了一切机关,那等待墓主的就是挫骨扬灰了。所以盗墓贼和墓主人之间的关系,乃是不死不休,水火不容。 那献王生前乃是一国之君,堂堂的郡王,说得好听些是朝廷册封的郡王,说得不好听些那就是四川云南地带的土皇帝。四川云南风调雨顺物产丰富,他这个郡王自然也是富得流油,那墓中藏宝不消说得也是金山银山,受用不尽,但献王墓中的机关,也是最狠毒的。 四川云南地带,乃是蜀州和云州的交界,蜀州有蜀山,铸剑术和机关术独步天下;云州有巫蛊,巫术,蛊术,毒术当世无双。献王作为此地的郡王,墓中机关,自然得此几种术法之大成。再加上四川和云州当地崇尚青乌之术,人人都懂风水,所以那献王墓中的布置,真个是机关算尽。 当今天下,谁的墓最难盗掘?盗墓一界公认四人,首选乃是摸金校尉的祖师爷曹操。曹操征战一生杀人无数,立下的仇家自然是翻着跟头多到天上去。他活着的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征战四方,威震天下,自然没人奈何得了他,但是人死后,世事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正因为如此,曹操死后,设七十二处疑冢,麻痹世人。其真正的坟墓,从古至今无数能人异士都想一探究竟,可就算穷尽了一生致力,就连他的疑冢都没发现几个,更别说曹操作为摸金校尉祖师爷,精通几乎所有墓中法门,墓中布置定然是精妙中的精妙,常人怎么懂得其中玄机? 因此来说,要盗掘这摸金校尉祖师爷的真正坟墓,无异于大海捞针,班门弄斧,所以历来最难盗掘的坟墓,首推曹操墓。 曹操墓过后,最难盗掘的坟墓,当数得上是秦始皇墓。秦始皇嬴政作为华夏历史上“千古一帝”,大秦王朝的财力物力人力在他死的时候恰好达到了顶峰。他的坟墓,明明白白的就摆在咸阳城外,偌大一条清晰的龙脉之下,稍微懂点风水的人来,都能一眼看出秦始皇的墓室所在。 但是能看出来归能看出来,看出来了也不过是看出来的事。明知道下面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大鱼”数不胜数,但是你又能奈何?秦始皇的墓穴,采用了全密闭式结构,用了三十万吨水银把整个墓室完完全全的封闭起来了,其中有匠人祖师鲁班设计的循环结构,水银会在墓室中形成如外界一般的气候环境,只是落下的雨滴都是水银,墓室中也充斥着水银蒸汽。 秦始皇墓中,由水银为水,自成一个世界。莫说三十万吨水银这样一个巨大的保护罩防护着外围墓室,里面无处不在的水银蒸汽会在盗墓贼进去的第一秒就将其毒杀。 再加上现在华夏重视保护文物,秦始皇陵作为国家重点保护古迹,被严密的保护起来。要是没有这保护,以现在的科技水平,估计着这三十万吨水银和里面的水银蒸汽都难不住有心人,但恰恰因为在这样的一种环境下,你前脚在秦始皇陵上打一个盗洞,还没有一个小时估计就给人抓起来了。 正因如此,所以秦始皇的江山虽然没能千秋万世,但是他的坟墓,的确是高枕无忧。他的坟墓,在盗墓一行里面的难度,和曹操墓比起来孰强孰弱,至今都没得个定论,后人尊崇曹操摸金校尉祖师爷的名头,将曹操墓列为最难盗掘的一个墓。 曹操墓之后,明朝皇太孙朱允炆和元太祖成吉思汗的墓并列为最难的两个墓穴,朱允炆的坟墓,因为所在何处有极大的争议外,其墓中布置也必然是无比精妙。相传为朱棣亲自倾一国之力秘密打造。等闲之辈必然是有去无回,墓中折了无数盗墓的行家里手,也没把水里的“鱼”捉一条出来。 成吉思汗墓,在成吉思汗死的时候,他的世子带了成吉思汗手下最精锐最心腹的三千铁骑,拖着成吉思汗的棺木和陪葬品,到早就秘密挖好了的陵墓中安葬,好了之后三千铁骑在其上策马奔驰,踏平上面所有的痕迹,然后集体服毒身亡。就连座下骏马,也要被乱刀砍死,不得幸免。 至于人和马的尸体,由于早就服用了特殊的药物,在死后会迅速的化为一滩脓水,看不出任何痕迹。最后,世子一个人会独自离开这片草原,成吉思汗的墓穴所在,也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 这还不算完,据说成吉思汗所安葬的龙脉,乃是地下一条移动的龙脉,随着时间变迁墓穴的位置会不断变动,就算是世子也不知地下的墓穴真正所在,要祭拜成吉思汗,得靠一批白色母骆驼引路。 这是何故呢?原来成吉思汗安葬的时候,除了三千铁骑和世子,还带了一头产了独子的白色母骆驼到他的墓前,当着母骆驼的面把小骆驼宰了,血滴在成吉思汗的棺材上,小骆驼的尸体也一并安葬在墓中。 随后合上坟墓,清理痕迹,随着在场的人全部都死去,彻底杜绝了有人知道成吉思汗墓穴所在的那一点微妙的可能性。要祭拜成吉思汗的墓,只有让那匹白色的母骆驼带路。骆驼对气味极其敏感,又极其重母子感情,所以能找到地下移动的成吉思汗墓穴,等到过几年母骆驼死了,世间再无人知道成吉思汗墓穴所在了。 第六十章:见猎心喜 这四个大墓,名声在外,凡是想在盗墓这一行干出点名堂来扬名立万的,无不盯着这四个大墓,但是天下之大,其实难盗掘的帝王将相之墓,数不胜数,又岂是这简简单单四个墓能说得清楚的?冯守最后所盗掘的献王墓,从难度上来说,并不亚于这四个名墓。 这又是何说法?原来初代献王刘德本来就是古代瑱国的郡王,瑱国那时候的地界划分,前接蜀州,后接云州。蜀州炼器和机关术发达,能人异士辈出,刘德在位期间礼贤下士,深得民心,手下的能人,自然是数不胜数,不过是生逢平安世道,所以并不出名。 人不出名,不代表人家没有真本事。那些能人异士大多隐居,穷极一生去研究自己要研究的东西。有道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人家本来就是行业翘楚,穷极一生研究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那时候的人,极为注重传承,老师研究过了的东西,死了的时候再交给徒弟继续研究下去,代代传承下来,其中机关算计,自然是精妙无数。就比如名动青史的诸葛孔明,他之所以由此成就,一是因为天赋异禀,少年英才,二则是因为师父水镜先生和岳父倾尽全力教导,所以初出茅庐便展露锋芒,名动天下。 诸葛孔明一生除了机关算尽,还有两样集机关造物之大成的物件遗留世间,一是搬运粮草所用的木牛流马,二则是可以连续激发的诸葛连弩,这两样东西在当时为蜀军提供了技术上的领先,所以诸葛孔明出师才无往不利,其一是仗着本身神机妙算,其二便是有这等优良器械辅佐。 袁守城英雄人物,一身霸道的机关术和先天八卦算法独步天下,人虽然看上去谦和淡然,其实狂妄至极。他并不看清某一个人,几乎所有人都不入他的法眼,一生除了授业恩师,只服诸葛孔明,恨不生逢同时,与诸葛孔明一较高下。 但是人死了便也死了,要跟他较量八卦算法是并无可能了,但是诸葛孔明所造的木牛流马和诸葛连弩还遗留世间,袁守城后来翻阅古籍,穷心研究,结合墨家机关术,造出了两件克制之物,教给座下弟子,若是有朝一日找到孔明之墓,便可下墓用此二物,与诸葛孔明的木牛流马和诸葛连弩一较高下。 木牛流马被诸葛孔明拿来搬运粮草,世人愚昧,便以为此物的作用就是为了搬运粮草,其实不然。木牛流马之上,还有机关造物,是为机关人,据说手脚关节无不如真人一般,活动更比真人灵活霸道,乘骑木牛流马,手持机关刀剑,在特定的墓道中,无穷无尽的巡逻把守。 若有入侵者进入,触动机关,木牛流马和其上的机关人须臾而活,如真的战马搭载战士一般,追杀进入的盗墓贼到死。这东西坚固异常,又不知疼痛,可以说毫无弱点,水火不侵,雷打不动,很是难缠。 配合木牛流马的的近战压制,诸葛连弩的作用其实是远战压制。诸葛连弩其实根本不是搭配箭盒子用的。它原本下方是一道箭槽子,下方安置无数箭羽,用弹簧顶住,上方的箭羽射出去了,下方的箭羽又顶上来,持续发射,诸葛孔明将弩箭取下来,简化了下方的键槽为箭盒子,才有了世人面前的诸葛连弩。 木牛流马和诸葛连弩,看上去简单,其实集机关术之大成。但凡在某个领域有杰出成就的人,必然心高气傲,认为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袁守城英雄一世,就连烛龙也被他运用机关术和八卦算法困住不得出,自认为机关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唯独不能喝诸葛孔明一较高下,实在是极为遗憾。 他心下一喊,说话谈笑间难免把这种情绪传递给弟子,后来他的弟子也感染了这种情绪,无论是谁,都想用祖师爷的本事,和诸葛孔明的机关造物一较高下,传到冯守这一辈,自然也不例外。 冯守虽然起初为生计所迫,把祖师爷的本事拿出来盗墓发家,但是少年英才,内心其实还是孤傲的。再加上当时他寻墓盗墓,无往不利,没有谁的墓在他面前能难得住他,几乎不出一点大事,轻而易举就满载而归,次数多了,年轻人难免膨胀,目空一切。 在冯守的当时,其实还有不少同样所藏丰厚的大墓可供冯守选择,但是冯守偏偏一意孤行,要去拿下献王墓,何也?原因有三。 其一便是献王墓乃是一个墓葬群,历代献王和不知多少达官贵人埋骨于此,地下所藏,必然无比丰厚,得此大墓,可以一劳永逸。其二,献王墓中,各种机关射击,集历代能人异士之大成,精妙无比,搞研究的人死脑筋,越是难的东西,他越是想要去挑战,想通过击败这些东西来证明自己所学。 其三便是据传献王墓中设计,乃是诸葛孔明的先师水镜先生代代传承所造,墓中有原版的木牛流马和连弩。若是能败了木牛流马和连弩,也好圆了祖师爷当初一点执念,祖师爷高兴了保佑自己,也不失为一桩美事,所以冯守虽然有其他选择,仍然见猎心喜。 当时苦劝冯守的人不少,可冯守一意孤行,打定了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再加上他当时是冯家的当家人,说话做事雷厉风行。等他把计划宣布出来,其中算计,都已经是全盘规划完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冯守自以为机关算计,带的人又是最精锐得力的手下,加上献王墓中规划,他是看了又看,必然是万无一失,定要直捣黄龙,拿走献王历代的宝物的同时还要再在机关术上击败诸葛孔明,为祖师爷出一口气。 不得不说,冯守也当真了得,他带人下了献王墓,果然在其中见到了传说中的木牛流马和连弩,祭出袁守城设计的飞虎探云爪和天罗丝,果然和木牛流马以及连弩针锋相对,斗了个难分难解,手下也小有损失。 但木牛流马再精妙,毕竟是死物,不知灵活变通,冯守一个活生生的人,自然远远胜过不知变通的机械,再加上飞虎探云爪和天罗丝本来就是针对木牛流马和连弩而设计,自然占了上风,一路上虽然艰难险阻,但终究是胜了一筹。 冯守破了墓中机关,一路上见招拆招,喜不自胜,洋洋得意,墓中宝物,席卷一空,谁知道在献王刘德主墓室之中,阴沟里翻船,着了蛊术的道儿。 第六十一章:英雄末路 冯守一路丰收,一时自大,在献王墓中大破水镜先生的布置,喜不自胜,谁知道在献王主墓室之中,一个不小心,就中了藏在献王刘德尸身中的九阳噬心蛊,虽然用道家罡气压制住穴位,仍然痛苦不堪,失去了意识昏迷在地。 冯守这么一昏迷,剩下的人自然是群龙无首,六神无主,一个不小心,就有人触动了墓中残留的机关。冯守先前没清理干净的机关人偶,骑着木牛流马,手持各式刀械,冲杀出来。墓中的连弩也被触发,一时间万箭齐发,把墓中的众人,杀得血流成河,毫无还手之力。 这也是冯守一时大意,若是他并未自满轻敌,小心应付,那献王尸身中的毒蛊,也不能上他的身,墓中机关自然也不会被触动。也是冯守当时还命不该绝,他昏迷的位置,恰好是一个射击的死角,他那些下属又十分忠心,用血肉之躯护住冯守没有被机关人偶乱刀剁死。所以冯守最后还能留下一条残命,回到家中交代后事。 所以说天理昭然,报应不爽,确实是有道理的。冯守开始为了家族兴亡违背祖训下手盗墓,后来又为了乡里安宁扩大盗墓规模,人心所向。也是他平时对那些手下十二个好,所以在他危难的时候才个个都挺身而出,救他一条性命。 那个时候盗墓的军阀头子不少,都是要亲自下墓监督,一是防止有手下看见墓中重宝起了私心,把东西私自藏起来占为己有。二来是你自己都不卖命,哪能期待别人为你卖命,起一个带头作用。冯守这般亲自下墓,亲自历险,关心手下生死的,还真是头一个。加上平时为人极好,待人宽厚,所以手下个个都是死士,出了事身先士卒的往上填, 若是冯守不这般对手下仁厚优渥,遇到这种情况,要是换个别的军阀,手下的人逃难都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情拿自己的命换你的命?若是没人帮冯守挡住机关人偶的刀劈斧剁,即使冯轶昏迷在了连弩射击死角,也被剁成一堆碎肉了。 情况突然,冯守的手下一半被连弩的连射当场射成了刺猬,另一半舍命为冯守挡住机关人偶的刀剑,也是死伤无数。剩下的人,死命拖着冯轶,从墓室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带着之前弄到的陪葬品,把冯轶放在棺材里,装作送葬的队伍,连夜把人带了回来。 那献王墓地界上的军阀,乃是一个叫胡威的土匪头子,早前的时候打这献王墓的主意,日思夜想都没能得到消息。冯守带人在他的地盘上悄悄掘开了献王墓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就走漏了,胡威平时忌惮冯守兵强马壮,这次得到了消息哪里肯轻易放过?火速点起了手下的精兵强将,就顺着冯守的踪迹追了过去。 胡威知道冯守在他手下悄悄盗了他朝思暮想都无可奈何的献王墓,如何不气?火速点了手下五千人马,朝着冯守的方向追了过去,势必要截了冯守的胡,让他把这次的收获吐出来。 要换了平时,胡威哪有这胆子敢惹冯守这么个阎王?也是冯守虎落平阳被犬欺,带的人手本来就少,自己还中了献王墓中的毒蛊,损兵折将狼狈回乡,还带着献王墓中走出来的名贵的陪葬品,自然是好大一块肥肉,到处都有饿狼想吃。 胡威本来眼红冯守所得,却又畏惧冯守的势力报复,一时间有些踌躇。这时候他手下有个叫陈瞎子的狗头军师,跟他吹了两把耳旁风,说冯守在献王墓中所得的陪葬品,足足可以将胡威手下五千人装备都换成冯守的民团那般还有多,到时候武装起来了枪杆子硬还怕个卵,整个川蜀云州都是胡总兵你的,就是争霸天下当皇帝也未可知 陈瞎子这一口迷魂汤灌得胡威是飘飘欲仙,仿佛眼前就已经看见了自己坐拥十万精兵,争霸天下,当上皇帝的场景,当场没把哈喇子都留下来。俗话说富贵险中求,这么一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都不把握那以后还玩个卵,于是几乎是倾巢出动,要把冯守留下。 冯守只剩下了四十多个带伤的死忠下属,如何跟胡威的五千兵马抗衡?只好仓皇朝着自己的大本营逃窜,只是那地带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追得快些,所以最后在两个人的地盘交界处,好赖是追上了冯守。 好在冯守出门前给自己算了一卦,算到自己在功成身退之时,有一道血光之灾,提前安排了一千精兵接应,这边冯守被胡威的五千人马缠住东躲西藏,那边冯守的援兵得了消息,火速赶来支援。 胡威五千人打四十多个,冯守自然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四十多个死忠下属不一会儿就死了个干干净净,冯守本人也中了两颗流弹,英雄一世险些命丧当场。 胡威五千人打冯守四十多个,冯守的援兵来得更快,这边胡威还没来得及把抢到的战利品带走,那边冯守的援兵就到了,远远的就看见胡威的人已经开始清理战场,冯守也不知下落。 冯守的手下,都是死忠,一看都道冯守被胡威截胡杀了,顿时个个红了眼睛,掏出家伙事儿就要干他娘的。胡威还没来得及笑着把战利品带回家,迎面嘴里就中了一刻子弹,崩掉门牙,鲜血长流,那子弹又落到了喉咙里,烫伤了声带,疼得话都说不出,只知道咿咿呀呀的让手下上。 虽然说胡威手下五千人,冯守的援兵只有一千人,但是战斗力远远是两个档次。胡威手下的五千人都是一群只知道吃喝嫖赌抽的乌合之众,扛上枪就算一个人头,哪里比的过冯守的民团都是正值壮年,训练有素的大小伙子?从兵源素质上就差了一大截。 冯守手下的民团,手里拿的那一系列装备,两方差距之下,冯守手下一个人的战斗力,能顶普通士兵五六个。胡威手下士兵羸弱,能顶十来个还有多,所以虽然人数较少,火力上反而完全压制。 再加上冯守的手下都是死忠,看到冯守死在胡威手里,个个红眼拼命,俗话说蛮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胡威本人也负伤逃窜,胡威的手下很快就被打散,冯守的一千人马却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就把东西追回来了。 东西追回来了,大家却以为冯守死了,当场一千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全部都跪下在地上,流泪涕泗横流,要设坛祭拜冯守。 第六十二章:临死布置 因为冯守虽说是个盗墓起家的军阀,但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乡里,不但不像那些别地的军阀土匪一般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谁家有个头痛脑热的,还要派人前去问候,给钱治病,猝死的送棺材帮办丧事。虽然自己心高气傲,但是对无论对下人还是对手下的民兵,说话都是和言细语,轻声慢气,没有一点一方霸主,冯家当家人的倨傲。 以武力服人,只能得到别人一时的尊重,口服心不服,你失去武力的那天就是你死的那天;以理服人的话,恩威并施,对方对你心服口服,一辈子都受人爱戴。冯守待人接物和气谦让,得一方乡邻们爱戴,遇到事情的时候,一声号令八方呼应,手下的人个个都肯为他卖命。 冯守的这一千人的支援到了,把胡威的队伍打得七零八落,抱头鼠窜,溃不成军。但是清理战场唯独却没有发现冯守的影子,只在战场上发现了一众冯守带去的人的尸体,当场一千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就潸然泪下,纷纷跪倒在地,要披麻戴孝为冯守举哀。 这一千人的队伍在战场上跪下,鸣枪哀悼冯守英雄短命,谁知道在收拾战场上尸体的时候,在重重叠叠的死人堆里,挖出了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冯守。 原来冯守早知道胡威的人马都是些大老粗,有勇无谋,所以早早的就躲到了胡威的士兵的尸体下,运起龟息之术,把呼吸和心跳都降低到最低。他一生英雄,哪里甘心死在胡威这些乌合之众手下,虽然他手下的人马拼命战死殆尽,他终于是活到了被人救出来。 众人一看冯守死里逃生,自然是转悲为喜,赶忙把几乎只剩下一口气的冯守抬了回去。 抬回去是好办,但是冯守中了献王墓中的九阳噬心蛊,本来就强行用罡气压制住不让发作,此刻又身中数枪,凭着一身强悍的内力和强健的体魄,才勉强留下一条命来,但是却再也压制不住蛊毒的发作,自己便知道已经命悬一线,命不久矣。 冯守英雄一世,这般咽气如何甘心?但是他又不能不咽气,因为他身上中的九阳噬心蛊,乃是云州一门极为恶毒的蛊毒,中了此蛊,稍不注意便会牵连全家,他命悬一线,不忍拖累妻小,所以作了布置,自点大穴,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痛苦。 冯守生前做了何等布置?首先他虽然中了蛊毒,但是以他的手段,没有胡威半路插出来坏他好事,他还有希望找到解药解开蛊毒,所以他的死,几乎可以说是胡威一手导致的,这口恶气,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就这么咽下去的。 所以他所做的第一个布置,就是让弟弟冯恪带人,打掉胡威的老巢,为他报仇雪恨。冯恪在他死后,带着他手下的精兵良将,几乎是风卷残云的碾压了胡威的地盘,抄了胡威的老家,胡威当场打死。陈瞎子不知所踪,遍寻不得,也就这么算了,也算是报了冯守的血仇,以慰藉冯守的在天之灵了。 冯守的第二个布置,便是民团在二十年后方可顺应天意,归顺正统,在此之前,外界必有大敌来犯,无论如何,不准民团出乡里。平时要加紧训练,行事低调,陷阱机关,勤加布置,外地若是来犯,依托地形优势,节节抗击,不仅可保护乡里无虞,还有一番大功绩。不听此言的,便是千古罪人,死不得入冯家祖茔。 众人不解为何冯守有如此布置,但冯守一生神机妙算,肯定有他的道理。况且看冯守将死之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不敢违抗他的意思,只好在冯守的面前全部发誓听从冯守安排,答应下来。 不得不说冯守在风水一道上,乃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他早就用自己所学的卦术,推演过乡里的未来,所以才立下了此等誓约。在冯守死后,周围的军阀处处混战,争夺地盘,可唯独冯守的乡里是块硬骨头,又不与人争斗,所以偏安一隅,平平安安过了将近十年。 十年之后,侵华战争大面积爆发,那时候的川蜀和云州已经基本划立好了地盘分化。冯守的乡里因为多年来行事低调,不与人争斗,所以反而名气渐渐小了下来,再也不为人所知,三千武装优秀的民团守护乡里,过自己的太平日子。 侵华战争一爆发,那时候全民皆兵人人抗日,到处都要发动起来打击来犯的日寇。这个时候,川蜀那些有血性的军阀大佬们,一腔热血也要为抗日贡献力量,于是便发生了华夏历史上十分著名的壮士出川。 那时候冯守的三千民团,是一支相当精锐的抗日力量,在当时乡里让民团出川抗日的呼声很高,外面出川抗日的氛围又已经形成。重重原因之下,冯恪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甚至有人说他是汉奸走狗,没血性的东西,但是冯恪顶住了压力,守住了冯守的遗言,宁死不让民团出川。 果不其然,当时出川抗日的川蜀将士们,虽然壮烈,但是九死一生,死伤殆尽。唯有冯恪坚持了冯守的遗言,守住了乡里安宁,一直到四个日军旅团想从后方抄入川蜀腹地,探明道路,里应外合,完全拿下华夏所有的土地。 当时川军已经大多死在了抗日战场上,哪里有能力抵抗如狼似虎的日军旅团?那两个日军旅团一路上势如破竹,超前开进,很不巧的撞在了冯守的乡里,应了冯守的布置,送了冯恪一番大功绩。 别人没有抵抗能力,冯恪手下这三千民团可是有的,冯守死后这十数年来,冯恪带人日夜操练,勤加布置,那些日军远道而来,声势浩大,行踪早就被冯恪探明,打了个以逸待劳。 那四个日军旅团一路上攻城拔寨势如破竹,不费吹灰之力。这下子撞到了冯恪手里,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还以为冯守的乡里像是外面那些乡镇一般好拿捏,谁知道先锋部队还没进了冯守所在的镇子大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重火力的压制,瞬间就打了个瓮中捉鳖。 冯守所在的乡,四面环山,冯恪就让人在山上布置了重火力压制,日军的先锋部队毫无防备的走进来,在优良的美制机枪的火力压制下,几乎死了个干干净净,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前锋被阻断,后面的日军司令官也意识到了事态严峻,连忙调人跟上,叫嚣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拔下这个小小的乡镇。 第六十三章:改变格局(1) 日军的侵华计划,是从派出一支精锐的部队从华夏的腹地川蜀绕行,进而行进到抗日部队的后方,两面夹击,拿下华夏中部,进而全面拿下华夏。当时负责进攻川蜀的总司令官,叫小泉正二,统领着四个旅团九千余人向川蜀进发。 不得不说,若是此举成功,这四个装备精良的机械化旅团确实会与华北一线的日军形成里应外合之势,华北危险,整个华夏都危险,就在这关键的时候,冯守死前的布置,发挥了十分巨大的作用,硬生生改变了但是华夏的格局。 那些在冯守的乡镇前被阻击下来的日军明知道兵贵神速,若是不能一路势如破竹,迅速与前线日军回合,自己孤身犯险,进退无路,是一条死路,所以小泉正二一听前锋部队遭到猛烈阻击,立马就急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这小小的一个乡镇。 四个机械化旅团,一开始的时候也不管什么战术布置,一股劲儿的往上面压,想要凭借人海战术和装备优势拿下冯恪,但是冯守英雄一世,临死布置怎么会是这些目空一切的倭寇可比? 那些日进自恃装备优秀,其实不过是人手配置了一支三八式步枪,也就是俗称的三八大盖,身上的子弹比较充足,再然后就只有两枚手雷和刺刀以及匕首了,当然这些装备相比当时的抗日部队来说,已经算是非常领先了。 但是冯守死前将整个献王刘德墓中的珍宝席卷一空,全部换成了真金白银,真金白银又变成了明晃晃的装备,就他手下一个民兵手里的装备所形成的火力压制,足足比得上那些日军三个,所以正面交火,根本不虚。 当时交战的情况几乎就是日军赶着往冯恪面前去送死,他们想用人海战术压倒冯恪,但是冯恪的火力简直就跟不要钱一样往外面突突,M-十六半自动步枪远距离点射又准又狠,持续性火力把日军打得还没冲到冯恪的工事前面,就已经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但日军毕竟人数众多,九千人的部队往前不要命的推进,还是用十分惨烈的代价冲到了冯恪的工事面前,原本以为一个冲锋过去就能碾压这小小的民团,谁知道等着他们的,还有更猛烈的火力压制。 冯恪的民团,手下人手背上还背了一把转轮式的汤姆森冲锋枪。这玩意儿又有个别称叫做芝加哥打字机,是当时射速最快,近距离扫射威力最强的枪。这东西一掏出来,突突就是一大片,冯恪又不缺弹药,等于是上来一个死一个。 加上后来冯恪还引进了M-二四九重机枪,特意把日军放过来了再打,那东西用的是子弹带而不是弹夹,只要枪管不过热就能一直突突,那些填上来的日军在这双重火力的压制下被打得是哭爹喊娘,伤亡十分之惨重。 后来伤亡数字实在是太大了,但是冯恪的工事却连一点皮毛都没有被拿下来,小泉正二没有办法,只好命令前锋部队后撤,在后方用迫击炮压制。 冯恪作为冯守的弟弟,自然也不是简单的,日军的那套战术,他早就摸得清清楚楚,要是软柿子就用人海战术压制,要是攻不下来就用炮火压制,你日军有炮火,难道我冯恪就没有了吗? 冯恪不仅有炮火,而且是从意大利进口的大口径重炮。这种重炮不像是日军的迫击炮需要抛射,它是直射的炮弹,发射更加精准,失误极小。那些日军刚刚把自己的迫击炮阵地摆出来,冯恪这边满天飞的炮弹就已经打过来了,遍地开花。 日军由于要长时间行军,辎重都在后面还没来得及运过来,所以只带了方便携带的迫击炮,重炮根本来不及压上来,冯恪的重火力这么一压制,日军的迫击炮还没发射几发,迫击炮阵地就已经被炸成了一片狼藉。 没有办法,实在打不下来,那就稍作休整,往后方申请支援吧。小泉正二赶紧朝着上峰发了电报,说自己在川蜀腹地遭到正规军顽强阻击,对方使用的装备十分精良,疑似美国海豹突击队,这是破坏条约,要求美方给一个说法。 美方当时根本也就是一头雾水,义正辞严的驳回了日方的控诉,政治这东西玩起来,几十年也不嫌少。战场上的机会转瞬即逝,等美方给了说法,侵华战争的黄花菜已经凉了,所以小泉正二的上方,又下了血本派出了两个加强师团,火速朝着冯恪的阵地进发,要求小泉正二原地修整待命。 小泉正二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踢到这么一块铁板,他对对方一无所知,对方却把他打得损失惨重,四个旅团九千人,两天的强攻战没拿到对方一点好处,自己反而损失了五千余人,这样的进攻性价比实在太低了。 他认为对方的火力实在太具有压制性,与当时的华夏抗日部队完全是两个概念的火力,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相信这仅仅只是一个地方民团,更别提这个民团其实只有三千余人,他认为挡在他面前的至少也是一个师。 小泉正二觉得对方占据了地形优势,装备又不弱于自己的四个旅团,所以只有等后方的两个师团一起汇合以后,在重火力掩护下强攻,在此之前应该修整部队,静待支援。 他静待支援,冯恪却不会坐以待毙,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可以极大减轻后面战斗的压力,那天晚上,冯恪亲自带了五百精锐的部队,抄小路摸到了小泉正二的营地后方,安放炸弹。 小泉正二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会趁着他修整的时候发动这样的夜袭,那些疲惫不已的日军本来就没有什么战斗状态,遇到了冯恪的夜袭部队,简直就是送死,几乎被全歼在战场上。 冯恪对小泉正二的营地使用了两吨的T N T炸药,把小泉正二的营地炸成了一片平地,好多疲惫的士兵还来不及从梦中醒来,就已经被爆炸夺走了生命,小泉正二的营地处在一个爆炸没有波及的角落中,晚上正在研究战术的时候听到爆炸声四起,出了帐篷一看,营地里火光四起,杀声震天,自己的部队被杀得抱头鼠窜。 第六十四掌:改变格局(2) 冯恪以逸待劳,击退日军前锋部队,然后又是一招暗度陈仓,打了小泉正二一个措手不及,小泉正二哪里会想得到冯恪又这样激进的作战意识,当天晚上仅剩下的四千部队,给冯恪的这招暗度陈仓吃了个干干净净,小泉正二本人无法忍受战败结局和被俘耻辱,切腹自尽,九千人的四个旅团,只逃出去了一千余伤残。 这样的一场以少打多并且取得压制性胜利的战斗,在当时的华夏历史上,还是头一回,不过当时的川蜀消息闭塞,这个消息没能传达到作战前方,但是也极大的鼓舞了抗日士气,更重要的是,意识到了日军里应外合意图的前方抗日部队,开始朝着川蜀方向大规模支援过来。 抗日部队大规模增援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日军的耳朵里,日军高层也急眼了,又派遣了一个师团增援,师团的司令官全部立下军令状,若此行不成,切腹以谢天皇。这样一来,冯恪可就成了部队洪流下的一只小蚂蚁,三千民团虽然装备精良,但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这样来冯恪要面对的可就是三个正规武装的师团,足足两万余人,他抗击小泉正二的时候也损失不少人手,三千民团还有两千余人,对方的兵力几乎是他的十倍,正面抗击,毫无一点胜算。 要把两千多人和两万人去正面冲突,以卵击石这种傻子才会干的事,冯恪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去干了,他依了冯守的遗言,将部队和乡里人员转移进了地下的地道,利用复杂的地形,部下地雷陷阱,节节抗击,且战且退。 冯恪这块硬骨头有多难啃,只有当时参战的日军才知道。川蜀地区多山多河,地势复杂,很容易迷路,冯恪所在的乡镇,更是错综复杂,稍不注意就会迷失方向,加上冯恪和冯守兄弟多年经营,自己人要在乡里混生活那是如同鲤鱼入水一般得心应手,外人来了,路都不好找。 找路虽然困难,要拿下在里面藏着的冯恪就更是难上加难,偏偏冯恪所在的乡镇又是大军行进的必经之路,要想从这边过,必须经过冯恪的手下。偏偏冯恪又是个软硬不吃的,想要收买他,连人都见不到一个,搭不上线,冯恪也根本不缺钱。 更何况冯恪和他兄长冯守一般,乃是精忠报国,忠肝义胆之辈,怎么会被收买做辱没国家之事,所以是一条心铁了要把这些日军拦在此处,要过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半点都没得商量。 要硬攻冯恪,那无异于大海捞针,冯恪所在的乡镇,都是在地下挖出了错综复杂的地道,地面上是城镇,地面下又自成一个世界,各种紧要物件,人员物资,全部都转移在地下,又不缺粮食淡水,就是在地下跟日军耗上个一年半载也根本没有一点问题。 那三个师团的日军,开进来的时候,害怕吃到小泉正二那种暗亏,所以进来先不管三七二十一,三个炮兵团把重炮拉开,对着冯恪的地面工事,一刻不停的开炮,倾泻了差不多四个小时的炮弹,硬生生把整个乡镇包括工事在内的地面建筑,活生生夷为平地了。 这边日军把地面建筑夷为平地,心想工事里面的人应该死伤殆尽了吧?于是放心大胆的往里面开进,果然一路畅通无阻,遍地都是残垣断壁,却见不到一具守军的尸体。 原来冯恪早料到日军会用炮火进行覆盖,早就带着乡镇里面的父老乡亲,收拾了东西,躲到了地下。冯守是盗墓起家,各种地下结构布置自然是了如指掌。他们在地下挖了十多米深,然后再横向扩展地道,根据地下的结构修建,就算是大地震也拿他无可奈何。 上面虽然炮火震天,对下面来说雷声大雨点小,几乎没有收到什么大的影响。冯恪虽然本事不及冯守那般通天彻地,但也不是好相与的,他早就打定了将地面建筑与日军同归于尽的主意,所以根本不心疼上面的损失,还在房屋和各处路上,安放了无数陷阱。 日军拿下了冯恪的地面建筑工事,却根本没能如期推进,几乎是走两步就会遇到一个地雷,一炸就是一大片,想要排雷,对不起,地雷下面还连着一个开了引线的手雷,专门炸日军的工兵。你要是想做个标记后面的人不踩到就行,到处还有连着引线的诡雷,防不胜防。 除了这些陷阱,地面上的各条大路,桥梁,被冯恪全部摧毁掉了,大部队想要开过去,根本没可能,只有先修桥梁,然后部队开进。但是日军前脚把桥梁修好,后脚这边冯恪就让人把桥梁暗中摧毁,日军进了冯恪的地盘,简直就像进了泥沼,寸步难行。 寸步难行不说,冯恪还充分利用了自己对地形把握熟悉的优势,不断袭扰日军,专门袭击后方的弹药粮草和辎重。而且冯恪绝不恋战,占到了便宜抽身就撤,日军人虽然多,但是愣是拿冯恪没有一点办法,但这前线,在冯恪的袭扰下,哪里去的成呢。 向前进进不了,想后退又有要命的军令状顶着,进退两难的两万日军被冯恪两千多人硬生生拖住了快一个月,华夏抗日正规军支援赶到,日军见自己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损失惨重的撤出了川蜀,放弃了这个计划,参与此计划的师团司令官,有一个被冯恪暗杀,剩下的两个,全部在军令状下切腹自尽。 这个时候,冯守的布置已经全部应验了。好在冯恪当时守住了他的遗言,不让部队出川抗日,否则的话,莫说后面这两万大军,就是小泉正二来的时候,也把这小小的一个乡镇拿下了。 最重要的是,冯恪用三千装备精良的民团,阻击了前后近乎三万日军的来犯,硬是将日军挡在了乡镇之外,并且以极其微小的代价,杀伤日军约一万五千人,使日军进犯华夏的企图被彻底扼杀,这种功绩,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此时想想,若是没有冯恪将此次来犯的日军,以如此微小的代价,拖住了如此之长的时间,让那些日军成功绕道到了前线后方,形成里外夹击之势,抗日战争很有可能就会因此失败,如今的华夏,又是另一番变化,所以冯守冯恪的功绩,甚至称得上“救世”二字。 第六十五章:忠义三拜 冯恪凭借着三千装备精良的民团和冯守死前的布置,配合着支援过来的国民革命军,将这股陷在乡镇里的日军击溃,一举改变了华夏抗日战场的战局,他这三千民团破三万日军的辉煌战绩,很快就传到了胡宗南耳朵里。 当时胡宗南爱才,一心想把冯恪和他的三千民团收编在自己麾下,但是冯恪牢记着冯守死前的吩咐,以长兄有遗命为理由,再三拒绝了胡宗南的要求,胡宗南派去劝说的人,把冯恪的门槛都踩烂了,冯恪就是不为所动。 这时候又有包括民团在内的不少人都动摇了,因为当时取得了那样大的一场胜利,若是归顺了胡宗南,就是一大笔军功,冯恪封个师长不成问题,底下的人跟着升官发财,仕途直上青云指日可待,但是冯守的遗命放在那里,这次大胜全仰仗了冯守的遗命,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去反对冯守的布置。 其实结合之后的历史来看,冯守和冯恪两兄弟的选择,无疑是极为正确的。首先来说这次大战能够大获全胜,除了三千民团的装备十分优良以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凭借了冯恪对地形的把握,节节抗击,才能起到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作用。 若是真的归顺了胡宗南,冯恪就算封一个师长,他那一个师的战斗力,拉倒平原战场上,也远远不如这三千民团在他苦心经营了多年的乡镇上。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当时已经看出后来国民党不能长久,跟着胡宗南,必然下场惨淡,所以婉言拒绝,带领乡亲父老,重建战后家园。 时间飞逝,日月如梭,华夏国内的势力风云变幻,冯守死后二十年的忌日,恰逢国共内战爆发,冯恪这三千民团夹在国共势力范围中间。若不抉择一方,必然要成为双方争夺的首选,乡镇再难幸免,保全冯家兄弟苦心经营多年的平安。 国共双方都派出不少人想来秘密争取冯恪,但是国民党的人来的时候,恰好是冯守忌日前一天,二十年不得依附任何势力的遗嘱历历在目,冯恪便采用了一手缓兵之计,对来人说想考虑一下,过几日再给答复。 那人只道是冯恪犹豫,又对冯恪软硬皆施,又是许诺若是归顺便有封官,又是威胁若是不归顺那么第一个收拾的只怕就是冯恪的乡镇。冯恪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吃软不吃硬,就算是当初胡宗南想招安他,亲自和他面谈也是客客气气的,哪里敢拿这种话说给他听。 冯恪当时听了那个国方特派员的话,心里就不太舒服,第二天恰逢冯守的二十年忌日,冯守全乡大举哀乐,祭奠冯守,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共方的特派员。 冯恪正在为冯守举哀之时,那天天气十分阴沉,下着小雨,仿佛天哀冯守英年早逝,那个共方特派员不声不响打了一把小伞,披麻戴孝,走到冯守灵前,跪下为冯守上了一炷香,烧了一刀纸钱,拜了三拜,侍立一旁,直到冯恪把法事做完,都没有说一句话。 冯恪看这人器宇轩昂,相貌堂堂,虽然穿着低调,但是行为之间自然有一股大家风范。这样的一个人,肯来为冯守披麻戴孝,下跪行礼,又不说话,难免让人产生疑惑。于是冯恪便开口问道,“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先生看相貌并非凡人,为何对我长兄行如此大礼?” 那人也不慌张,大大方方的答道,“令兄冯守,为一方百姓愿意抛弃声名,下水摸鱼,虽然最后英年早逝令人痛心,然留下布置仍然保得一方太平二十载,此乃义也,受得我这一拜。” “冯氏兄弟抗击日寇,机关算尽,扶大厦于将倾,救国家于危难,若非如此,蜀州危矣,云州危矣,华夏危矣,此乃忠也,受得我一拜。” “我与令兄冯守,追根溯源,师出同门,论资排辈,年长为兄,叫得令兄一声师兄,弟为兄跪,此乃孝也,天道,无可厚非,还受得我一拜。” 那人说完,冯恪又看到长兄灵位,想起这二十年苦心经营,颇不容易,各方压力都要顶住,看似风光无限,八面玲珑,实则处处危机,风声鹤唳,只因为冯家兄弟“忠义”二字。那人一席话,委实是说到了冯恪的心窝子里。 想当初冯守死的时候才二十九,冯恪也才二十五,正值壮年,如今二十年过去,冯守的坟头早已绿草茵茵,冯恪也年轻不再。面前就是兄长灵位,以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只是二十年后早已物是人非,千百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不由得放声大哭,哀悼冯守。 不过冯恪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那人一席话虽然把他说动了,但是很快他就收住了自己的情绪,转而跟那个人摊牌,他说道,“先生自言与我长兄师出同门,不知道先生姓甚名谁,师出何人?” 那人微微一笑道,“观山妙算无遗漏,龙王拙计犯天条,我姓苏,单名一个野字。” 这话乃是一句切口,就像是土匪黑话,对暗号,对的上的才是自己人。苏野说“观山妙算无遗漏,龙王拙计犯天条”,乃是说当初袁守诚神机妙算,渭河龙王自寻死路的事件,这种切口只有袁守诚座下的亲传弟子才会知晓,所以此话一出,冯恪立马就清楚了苏野的身份。 冯恪明白了苏野的身份,当即跪下,拜道,“苏师兄怜我兄长无后,救我儿一条性命,但凡师兄有求,冯恪感激不尽,但凡师兄有求,只要无害国家,冯恪粉身碎骨也要做到!” 原来袁守诚座下八大弟子,后来皆成世家,乃是“苏、龙、楚、冯、叶、宇文、司马、欧阳”八家,除了风水之术外,一家继承一门袁守诚的绝学,冯家学了机关器械,苏家学的,乃是药理,冯恪看似表面平静,实则内心焦急万分,因冯家向下唯一的独子,危在旦夕。 原来冯守死时,他的结发妻子悲痛过度,不顾旁人阻拦,碰了冯守带血的尸身,冯守身上的蛊虫感应到冯守的血脉在她腹中,上了她的身,依附于胎儿之上,等怀胎十月,生下来孩子的时候冯守的妻子难产,各方神医用了百般办法也只保下来一个孩子,身上九脉,却各有一个红点。 原本冯恪还以为这些红点只是胎记,所处位置别致而已,并没有多放在心上。他自己娶亲多年,膝下无子,便将这个孩子取名冯骥,意为希望如他生父一般人中骐骥,收为自己的养子,视如己出。 第六十六章:九阳噬心蛊 原本冯恪还以为这些红点只是胎记,所处位置别致而已,并没有多放在心上。他自己娶亲多年,膝下无子,便将这个孩子取名冯骥,意为希望如他生父一般人中骐骥,收为自己的养子,视如己出。 谁知道随着冯骥慢慢长大,身上穴脉上的九个红点,渐渐变大,冯骥经常跟他冯恪喊疼,冯恪脱下他的衣服一看,身上的红点已经变得有了拳头大,伸手摸上去炽热烫手,却不知是何症状,遍寻名医,用了无数偏方密药,却依然没有半点办法,不见好转。 眼见冯骥马上就要长到二十岁,身上的九个红点也长到了巴掌大,摸上去烫的吓人,简直就像是摸在了一块火炭上一般,冯骥的精神也一天不如一天。医生们虽然拿冯骥的病情束手无策,但是最基本的还是知道,那就是如果再不治好冯骥身上的怪病,冯骥在二十岁以前,必然要死。 这么个消息可把冯恪吓坏了,他膝下无子,冯守和他是亲兄弟,好不容易有个儿子为冯家继承香火,谁知道还没娶亲就要中途夭折,这样一来,可就真的成了个断子绝孙,后继无人了。 不管是出于对大哥冯守的情义还是对老冯家的香火负责,冯骥是绝对不能死的,所以冯恪一边讲冯骥安放在温度较低的冰窖中缓解他的痛苦,一边找寻名医为冯骥看病。因为忙着乡镇抗日事宜,操心冯骥病情,所以冯恪精神十分衰弱,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疲惫。 袁守诚座下八大弟子,一个苏家将药理学的是天下无双,号称可以生死人,肉白骨,苏家要你五更死,阎王三更不拿人。冯恪一开始心中想到的,就是找到同为袁守诚弟子后裔的苏家,寻求救治之法。 但是袁守诚何时人也?唐朝人。唐朝距今已经一千余载,袁守诚座下的八大弟子也早已经分散开来,各自开枝散叶。早些年间这八家氏族还互相走动,到了如今,世道变迁,通讯不变,早就失去了联系,冯恪找了许久,没有一点音讯,想不到今天这根救命稻草,自己送上门来。 苏野其实是共产党人,新四军某个师团的师长,这次亲自来争取冯恪,若是争取到了,对整个新四军的局面都有很大的帮助。眼下冯恪有事求他,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于情于理,也是一定要帮冯恪这个忙的。 苏野跟着冯恪一起,到了冯骥的床前,解开冯骥的衣服一看,不由得顿时惊呼出声,“这非是病,乃是九阳噬心蛊!” 冯恪并非冯守,在风水杂学上的造诣,远远不如冯守,所以不明白这九阳噬心蛊是何物件。听了这话,有些不明白,出言问道,“九阳噬心蛊是什么蛊术?可有解法?” 苏野当时便苦笑了两声,连说三个难字道,“难,难,难!这九阳噬心蛊,乃是取旱魃身上的血肉炼制,旱魃炼制过程,那般困难,这九阳噬心蛊集结旱魃身上火毒火蛊,其威力,更是要命,若无解药,就便是治好了冯骥,你冯家,即使没有断子绝孙,最后也只得一个被恶蛊纠缠到千秋万世的下场。” 冯恪一听,顿时惊慌失措,苏野这才把事情的本末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冯恪。原来九阳噬心蛊乃是取旱魃心脏上的血肉炼制,若是其他蛊毒,只把当事人痛苦的折磨死,也就是了,唯独这九阳噬心蛊,是不会轻易随着当事人的死去而消失的,而是会跟随他的血脉,一直纠缠。 原来这九阳噬心蛊并非一般的寻常蛊毒,而是具有了一定思想的东西。其中蕴含着旱魃被炼制的时候,煅烧内外的时候痛苦的怨念,他被炼制成旱魃以后,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思想,变作了行尸走肉,唯独这怨念还留下来,想要报复他的仇人。 旱魃的痛苦,并非折磨杀死中蛊者就能结束的,因为他在被炼制的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只折磨当事人一个怎么能解开他的心头只恨?中了这九阳噬心蛊的人,自身会被重伤火毒慢慢折磨,若是此人无后,火毒自然也就随着他的死去而消失了。 但若是中了此蛊之后,中蛊者的至亲接触到了中蛊者的尸体,那么九阳噬心蛊就会感应到他的血脉,转移到他的至亲身上,继续危害他的至亲。若他的至亲是个孩子,从小便煅烧那孩子的经脉,让他痛苦万分,最后在极度痛苦中死去,一直到那家人死绝为止。 冯守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九阳噬心蛊的厉害之处,所以他死前让人将自己的尸体火化,任何人不得靠近,就是想断绝九阳噬心蛊,不让它危害他的亲人。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他的结发妻子不明其中究竟,最后一时冲动,给冯骥染上九阳噬心蛊,有了现在的局面。 眼看冯骥已经被九阳噬心蛊害得奄奄一息,冯恪和冯骥是冯家最后的两个至亲,冯骥一死,只怕跟着他死的就是冯恪,一直到偌大一个冯家死得一个不留为止。 冯恪看苏野所说,与冯骥的症状严丝合缝,又想起冯守临终吩咐,全都严丝合缝,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当即再三哀求苏野,救冯骥一条性命,解开毒蛊,为冯家留种,不使冯家后继无人。 苏野听了冯恪的请求,面色凝重,立马让人快马加鞭送来了一个抱在冰块中的玉盒子,里面有滴溜溜一颗黑色的珠子,闻着有股子浓厚的药味,阴气逼人,一看就不是凡物。 苏野将这颗珠子取出来,放在冯骥胸口上那个大红点之上,果然很快冯骥身上的炽热就慢慢降了下来,人的精神也好了很多,当时冯恪大喜,要摆宴席谢过苏野救命之恩。 谁知道苏野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缓和下来,只是摇头道,“我这阴僵内丹,只能救得了冯骥一时,蛊毒还在,依旧顺延子孙,等内丹阴气耗尽,只怕你冯家,终归难逃被灭满门。” 原来苏野给冯骥佩戴的,乃是一颗从千年药僵体内取出来的阴丹,那千年药僵吸取了无数药力,又在地下吸取阴气,夺天地精华,加以千年岁月,才得了这一刻阴丹。苏野也是十分机缘巧合之下才得此物,今朝看冯骥命在旦夕,拿出来,保了冯骥一时。 第六十七章:百年阴僵 冯恪本来看冯骥已经转危为安,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心道总算是去了一块陈年的心病。但是又听苏野说这阴丹只能保护的了冯骥一时,顿时又急了,连忙问苏野是何缘故。 苏野长叹了一声道,“旱魃炼制,集结云州毒、蛊、蛇三家之绝妙,用方极度狠辣,这旱魃心头肉炼制的蛊毒,岂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我这阴丹,乃是一次奇遇所得,为这阴丹,险些丢了性命。可即使我再丢一次性命,也再得不了第二颗阴丹了。” 苏野身为新四军高级长官,为何会有这千年僵尸的阴丹?原来年少时,深谙苏家传下来的药理和风水之术,年纪轻轻便远远超过同辈人等,这等成就很快就引起了家族中长老们的重视,将他内定为下任苏家家主,等到现任家主歇菜,以后便是苏野执掌苏家。 谁知道苏野对这个苏家家主的位置,并不太看重。他认为医者父母心,大医之道在于遍尝百草,研究药理,于是整日便自己准备工具,四处走访采药,研究药方,为四周百姓解决疾苦。 凡是专门研究一门功课的人,一般都很偏执,冯守如此,苏野也是如此。在那个时代,物资匮乏,什么可以弄来卖钱的药草都已经差不多给人挖掘一空拿去卖钱了,苏野所能得到的,不过是一些面子上的普通药材,对他的研究几乎无济于事。 苏野平时给四周百姓看病拿药,都不收钱,只要一餐一饭就行。他身负苏家药理绝学,自然是药到病除,妙手回春。只是他行事较为低调,从不泄露自己身份,所以他在那里混了三年有多,百姓还不知道这是堂堂苏家的少主,只当是个光脚医生。 苏野这几年下来,疑难杂症看了无数,自身医术增长十分迅速,只是他想得到的那些古代药材,却是极度匮乏。一天在某个山中为一个老农看好了歪脖子病后,老农留他吃饭,他也不拒绝,他在饭后闲聊时叹息自己想寻奇药却不得,那老农一席话点醒了梦中人。 那老农道,“这个年轻大夫你且不急,在这山后,有一座不知是哪个王公大臣的古墓,地处隐僻,少有人知,据老辈人说机关无数,我曾在墓口,看到过一朵雪白的灵芝,你且去看,或许对你有帮助。” 苏野一听,雪白的灵芝,顿时就来了精神。他心中暗道,但凡物件颜色超凡脱俗者,必然是奇物,想灵芝本就是天地精华所凝聚,本色通红,若是由红转白,必然是过了不知多少个年头,果然是奇物,端是难得。 这样一想,苏野的心里就跟猫爪子抓着一样坐不住了,很快就跟老农告辞,要去那老农所说的古墓墓口一探究竟。 谁知道刚走到古墓墓口,苏野就恍然大悟。原来这古墓乃是依山而立,入口在悬崖峭壁之下,周围杂草隐蔽,不下悬崖仔细查看,怎生看得见?难怪少有人知,没有遭到盗墓贼的毒手,却今天要便宜了苏野。 苏野除了精通药理学,还有一点天赋异禀的神通,那便是目力十分过人,能视物两千步开外。他定睛一看,只见在悬崖峭壁的杂草掩映之间,那操中果然有偌大一朵灵芝。灵芝的扇叶雪白如雪,灵气逼人,隔着老远一闻都是一股奇妙的香味,果然不是凡物。 苏野大喜,当下就要吊着悬空索下去取了这不世之药,谁知道还没把悬空索放到一半,快触及那白色灵芝之时,突然闻得古墓中药香阵阵,寒气逼人,其中灵物,数不胜数。 苏野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调整自己的呼吸,运起龟息之术,把自己的气息变得与周围一致,进了墓穴,也是他运气奇好,此处的机关,因为阴气过重,木料全都沤坏了,一路行来,没有一点阻难。 苏野进到墓中墓室,只见得墓室中只有偌大一口棺材,棺盖打开,里面是一具高大的男尸,面皮和肤色发青,身穿道袍,一副仙风道骨,面目栩栩如生,须发皆可动。 苏珏将自己的呼吸屏住,避免僵尸闻了活人气息诈尸扑人,伸过头去定睛一看,心中大喜。只见那僵尸身下,有无数灵药,灵芝人参虫草之流数不胜数,自然明白自己捡到了宝贝。 这必然是某个寻仙问道的前辈高人,生平所收集的灵药尽皆汇集于此,在他自知大限将至之时便把这些灵药按照药理和风水安置在自己的棺木中,想尸体受到灵气熏陶,进而证道成仙。 证道成仙,那都是屁话,人生自古谁无死,秦始皇有天下之大还不是早早的嗝屁了。只是这人死了只怕有数百年了,墓穴所在的位置乃是一处龙脉的“阴”位上,尸体吸收了龙脉数百年的阴气和棺中药材的灵气,早已不再是尸体,而是一种千年难得的药材,可遇不可求。 对医生来说,灵药就跟大烟对瘾君子一样,具有不可抵抗的吸引力,苏野一看眼前无论是棺中数不胜数的药材,墓穴洞口那朵白灵芝,还是那具药材炼制出来的阴僵都是自己的了,一朝奇遇大获丰收,喜不自胜,慌忙下手就要动手把东西席卷一空,大喜之下竟然得意忘形,忘了控制自己的呼吸。 苏野一口气呼出来,与那墓中的环境格格不入,只一口气,却分外明显,那阴僵虽然已经超脱凡人肉身,成为不生不死的灵物,却依然还是僵尸,闻了这活人生气,怎么有不诈尸的理由? 苏野这口气呼出来,马上就明白不妙,好在他艺高人胆大,虽然苏家是药理世家,但是武功底子还是十分丰厚,风水也懂得不少。关于如何克制僵尸,他也算半个行家里手,虽然这数百年的药僵诈尸,但是真要动起手来,胜负数未可知。 那僵尸闻了苏野的气息,就跟安了弹簧一般,从棺中飞射而出,伸手如钩,动作如风,就要来扑苏野,苏野抖开身上的家伙,与那阴僵斗作一团,且攻且守,竟然不落下风。 但是人是活物,浑身都是破绽,若是给那阴僵抓了一下,尸毒入体,何等麻烦?但是僵尸却没有思想,没有疼痛,一身皮肉硬如钢铁,行为之间,一味猛攻,很快就把苏野逼得节节败退,苏野的进攻却没对他起到什么作用。 苏野知道今天他与这药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万万不能留手,一边招架的功夫一边找机会想拆卸那僵尸的大椎,又伺机将身上给病人做手术的刀子握在手中,作为招架之物。 第六十八章:制服阴僵 苏野精通药理,对人身上的经脉走向,那是闭着眼睛都能找的清清楚楚,如同探囊取物一般。那阴僵虽然已经死去数百年,炼化成僵尸,但是身上的经脉,还是生前的结构和走向,行动自然,全凭一股子阴气在经脉中行走,代替了血液流动,所以还能活动。 僵尸能活动自如,全凭经脉中一股阴气代替血液流动补充能量。人的血液乃是为了给全身提供氧气和能量,供应哪里有阴气源源不断,无限循环来得厉害?阴气又对活人生气万分敏感,所以僵尸见了活人生气就诈尸,都是因为阴气的缘故。 阴气与活人生气,乃是相左的两股气息,一阴一阳,一正一邪。正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万物负阴而抱阳。”正是说阴阳互补,所以阴阳相生相克,僵尸体内的阴气也想要吸收活人体内的阳气,所以诈尸扑人。 而活人身上的阳气,多半聚集在血液中,故而僵尸只要扑倒了人,体内的阴气便会指引他条件反射的去将活人身上的阳气吸收据为己有。所以僵尸一旦咬了人,血液中因为有阳气的缘故,迅速的被僵尸体内的阴气吸走,成为一具没有血肉的干尸,僵尸吸人血,就是这个原因。 若僵尸只是咬伤了人,才能将人吸血变成干尸,那也就罢了。偏偏僵尸身上一股至阴之气,循环不已,仿佛一个巨大的阴气漩涡,在无形中吞噬着活人阳气,加上人见了僵尸,都有三分畏惧之意。人一怕,阳气就更加虚弱,十成力量发挥不到七成,所以面对僵尸,凡人一般都是凶多吉少。 一般僵尸尚且如此,但只要是玩风水这一行的人,心中自然无惧,加上又有修炼武功所形成的的罡气护住体内阳气,力量自然还能发挥出一个十成来。僵尸乃是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全凭一股阴气驱使行走,若是拆破它的椎骨,僵尸体内阴气消散,自然也就彻底断绝了生机。 苏野出身风水世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心中了然不惧那百年药僵,使出浑身解数与它缠斗,一方面想用手术刀刺入药僵穴位阻断经脉减少它的力量,另一方面又伺机找寻机会要拆掉它的大椎。那药僵虽然凶猛,但是只要是僵尸,没了大椎,也叫你顷刻化为乌有。 可苏野与那药僵越是缠斗,心中便越是焦灼。那药僵生前本来就是得道高人,一身炉火纯青的罡气在死后全部化为了阴气,加上吸收了几百年的药力和龙脉阴气,所以那僵尸几乎是铜皮铁骨,苏野一双肉掌打上去,仿佛打在了一块儿铁板上,震得生疼。 不光如此,那药僵得天独厚的造化,使得它体内的阴气,达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就算苏野对它了然无惧,又有罡气护住阳气不散,但是那药僵丹田处的阴气,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长鲸吸水一般,吸引着苏野体内的阳气,要把苏野朝着它的方向拉过去。 这样一来,苏野的行动便受到了极大的限制,那僵尸行动迅速,力大无穷,再打下去,就算是耗也耗死苏野了,苏野想用手术刀刺进它的经脉放出部分阴气减少药僵的威力,那药僵的皮肤却如铁疙瘩一般生硬,重力之下,手术刀都被折断了,还是没有刺入。 眼见这药僵如此厉害,苏野把心一横,兵行险招,故意测过身子,卖个破绽给那药僵。他是想要趁着僵尸扑上来的瞬间,一个釜底抽薪反客为主,绕到他的后方,绞断僵尸的大椎,也就大功告成了。 苏野这个破绽卖上来,那药僵没有头脑,果然上当,怪叫一声便飞扑而至。苏野暗道一声来得好,附身一个侧翻,那僵尸扑了一个空,苏野又就势一个鲤鱼打挺,站在了僵尸的后方。 苏野见计策奏效,心中大喜,当下里更不迟疑,伸脚一把踏住那药僵的背心,双臂锁住药僵的双臂,另一只脚顶住僵尸的大椎,发动全身力气,一个千斤顶,重重的把那僵尸往下面按倒。 苏野自幼习武,一身罡气非同小可,再加上生死之际,所有的潜力都被压榨了出来。这一顶的力道,不下千斤,若是换了寻常僵尸,这一顶就叫他粉身碎骨,再难造次。 谁知道这药僵生前便有一副好根骨,死后又得阴气和药力滋养锻炼,一身骨骼早已浑然一体,如生铁一般。苏野这全力一击,竟然只是将它的颈椎顶得啪的一声脆响,虽然角度已经弯曲到了极限,但是仍然差了那么一丝一毫,没能把它一击致命。 苏野一击不中,那药僵胡乱挣扎,苏野看它还是没有死去,力大无穷挣扎不休,心中暗道不好。若是被那僵尸起身,只需一口,一身阳气就要被西个干干净净,一命呜呼。但是眼下进退两难,只好死命按住那僵尸的头颅,不让它有机会翻身咬人吸取阳气。 这么僵持了不多时,苏野只觉得脚下一股无法控制的巨力猛然一拱,脚下“咔擦”一声巨大的脆响,那僵尸的颈椎,应声而断。原来那药僵没有思想,胡乱挣扎之间,朝着上面抬头爆发出一股巨力,正是这股巨力,葬送了这具百年药僵。 原来这药僵下面被苏野死死踏住不得动弹,上面巨力抬头,反而自己在自己的巨力之下,硬生生把脑袋折断了。大椎一断开,顿时阴气行走不通,浑身经脉的阴气顿时就散了,那药僵一下子就从力大无穷的怪物,变作了一具瘫倒在地的尸体。 苏野看它已经倒在了地上,终于是死了个彻底,伸手一摸后背,湿漉漉全是汗水,半是因为运动半是因为惊险,废了他九牛二虎之力,再凭借运气和一身武功,总算是死里逃生,干掉了这只千年不遇的药僵。 杀死那药僵以后,苏野看着地上的尸体,觉得有些奇怪,那药僵分明已经死了,身上的阴气却丝毫不减,反而更加凶猛的外泄,仿佛随时可以再次诈尸扑人一般。但想到他的大椎已经断了,有再大的神通也无济于事,这才放心上前,检查这具尸体。 苏野一上前,看那具尸体,丹田处仿佛一块玄冰一般,冷气咄咄逼人,阴气便是从丹田处散逸到全身,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明白就是这丹田处有奇物。苏野伸出手掌,运足了罡气,往那尸体丹田处一拍,一股蕴含着至阳罡气的掌力顿时将一物震出阴僵的丹田。往上行去。 第六十九章:尘埃落定 苏野一上前,看那具尸体,丹田处仿佛一块玄冰一般,冷气咄咄逼人,阴气便是从丹田处散逸到全身,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明白就是这丹田处有奇物。苏野伸出手掌,运足了罡气,往那尸体丹田处一拍,一股蕴含着至阳罡气的掌力顿时将一物震出阴僵的丹田。往上行去。 苏野这一掌,将那阴僵腹中之物震开,向上行去,之间那阴僵铁青的面皮突然睁开了眼睛,七窍中冒出滚滚阴气,竟然像是还要诈尸扑人一般,动了起来。 苏野看那阴僵突然睁开双目,两只眼睛之中目光如电,赫赫有神,竟然还要起身扑人,心中又惊又骇,心道,“我命休矣!” 他先前和那阴僵好一番争斗,一身本事尽皆用了出来,最后那致命一击,集结了他全身上下几乎所有的真气,加上发力过猛,丹田空虚。那阴僵倒下以后,苏野眼前发黑,脚下不稳,只能将就着坐在冰凉的地上,这时候要是那阴僵还阴魂不散起来,那真是合该他苏野命丧于此了。 但是只要是僵尸,拆掉了大椎,也没有一点可能还诈尸扑人,那阴僵七窍中喷出阴气,只是稍稍动了几下,下半身却没有一点动静。惊魂未定的苏野这才放下心来,定睛一看,那阴僵突然开口,滴溜溜吐出一颗青黑色的珠子来。 苏野看那阴僵吐出这颗珠子,心中又是一番大喜,只听说僵尸得道可以修出内丹,却想不到今朝还能一见此物。只见得那珠子虽然表面上是青黑色,内里却是月白色带着一股子水白,晶莹剔透,阴气阵阵,表面上光华流露,一看就不是凡物。 苏野将那珠子捡起来,掂量了一下,只觉得入手冰凉,拿在手里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冰冷,阴气之大竟至于斯。当下里明白这虽然是个难得的宝物,但是阴气过重,凡人拿着,只会被阴气侵入体内,有害无益,心里不由得又十分失望。 苏野看此物并无大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实在是鸡肋。只好将就着把此物放到随身携带的一个炼药的玉瓶中,玉石性阴凉,可以保存这内丹中无穷无尽的阴气,若是以后有用,再做打算。 苏野做完这一切,便感觉身上变得阴寒不已,冷气逼人,经脉处处运气不通,肌肉肿痛,头脑发胀,一口黑血吐出来,险些晕倒在地。 他深谙医理,自然马上就明白自己这是尸毒发作了。他先前和那阴僵争斗的时候,拳脚之间不慎被那阴僵的指甲刮伤了几道。那时候只顾着争斗哪里有闲心去管这点小伤,再说他自负一身罡气护体,这点尸毒料无大碍,谁知这遭没有防备,险些事后阴沟里翻船。 苏野先前争斗,一身罡气倾泻一空,那阴僵尸毒自然正虚而入。加上这阴僵本身就不是凡物,一身尸毒经过了阴气和药气的炼化,更是凶猛无比,就这几道小小的抓痕,差点没当场要了苏野的老命。 苏野知道此时耽误不得,只好将自己随身行囊中的银针,取出来,自己给自己推功过血,又有银针压住经脉要紧处不让尸毒发作,身上可以用得的药品,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全吃下去再说,在那古墓中自己调戏运气两三个时辰,总算是压住尸毒,捡回一条命。 但是这时候压住尸毒只能压得住一时,还不知道过些时辰又如何,还是早点回到苏家宗家再做打算。苏野打定了主意,手脚并用把那棺中的灵药胡乱一气都包好,打包带走。 那副阴僵睡的棺木乃是上好的阴水檀木,受了多年阴气和药气熏陶,也是难得的药材;那阴僵的尸体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但是两者都太过招摇且笨重,一个人实在难以搬运。但丢在此处又实在是太过暴殄天物,浪费了东西。 苏野打定了主意先把这二物暂存于此,日后再带人来说后话。那阴水檀木可以保存阴僵的尸身,留得到他再来的时候。刚要动手搬运,却看到那阴僵本来饱满的尸体已经变得干枯,皮包骨头,皮肤也变得如死灰一般,用手一碰,连同身上的衣服都一起散了,化为一滩死灰。 原来那阴僵尸身,多年造化全在于一颗内丹。正是这颗内丹存在,才保护了尸体数百年不腐不烂,虫蚁不侵,现在失去了这颗内丹,灵气和阴气都散了,自然回归了它该有的样子,尘归尘,土归土,证道成仙,最终还是一场空谈,真是可叹。 苏野得了阴僵棺中无数的灵宝药材,加上洞口那颗白色灵芝,此行收获已经是丰厚至极。这些灵宝在外界环境下不能久放,加上一身尸毒还没有清理。苏野不敢久留,带了东西星夜兼程,快马加鞭赶回了苏家,经过苏家上下倾尽全力的调理,三个月后才恢复如初。 那些灵宝药材,都被苏家细心存放起来,那具阴水檀木,也被苏家后来专门派人取回。苏野这么一趟虽然收获巨大,但是自己也差点搭了进去。苏家长老个个又惊又怕,好在这个未来的家主还没有闹出大毛病,也算虚惊一场。只是以后都严格控制苏野的行踪,不准他再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的四处游荡。 苏野这一场冒险,已经收获良多,也无心再多出去做个闲云野鹤。那时候时局动荡,人人都有救国之心,苏野便潜心研究政治。后来相应抗日号召,入伍参军,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池中之物,行军打仗无往不利,很快就平步青云,一路直升到如今的位置。 因为恰逢内战,冯恪对双方的作用都十分明显而且巨大。苏野便打定了主意要来游说冯恪,他自负自己的口才加上师出同门的关系能把冯恪打动,此行成功有六七分把握,却不想还没有开口游说,倒先重操旧业做了一回医生,好歹救了冯骥一条命,给冯家留后了。 冯恪的情况,是被火毒火蛊缠身,无法清除。苏野一看这般情况,心中自然想起了那多年以前自己用命换回来的阴僵内丹,好在这些年过去了还妥善保存,阴气尚在,赶忙叫人取了来,戴在冯骥身上,一阴一阳负负得正,压住了火毒火蛊。 只是这火毒火蛊根本就是源源不断,无穷无尽,阴僵内丹虽然阴气浩荡,但没有补充。许十几年,许几十年,一旦阴气耗尽,冯家绝矣。 第七十章:去向分明 冯骥身上九阳噬心蛊的火蛊至毒源源不断,无穷无尽,又顺延子孙。阴僵内丹虽然能够压制得了九阳噬心蛊的火蛊至毒,但是毕竟阴气终究会有耗尽的一天,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再说这阴僵内丹已经是十万分大的缘分,拼了苏野的命才得到的东西。普天之下,哪里还又能再得另一颗如此的阴僵内丹? 冯恪深知此法子并非长久之计,心中也是万分焦急,把个苏野求了又求,要一个能彻底清除这九阳噬心蛊的法子。苏野沉吟长久,半晌才开口说道,“要想根除火蛊毒,除非取得烛龙胆。” 原来苏野思前想后,要彻底根除这九阳噬心蛊的火毒,就必须得到和它同样凶猛的至阴之物,活生生的把那火蛊吸出来,普天之下,要做到如此,除非两个物件。 苏野所说的两个物件,一个是嘲风的内胆。嘲风乃龙生九子之一,体质属寒,又久居南方冻原修炼,内胆必然是无比阴寒,比这九阳噬心蛊的火毒更甚,要根除这九阳噬心蛊的火毒,却是十分简单。 只是要取嘲风内胆救人,却又有万般不好。首先来说嘲风地处南方冻原,那地方鸟不拉屎,少有人迹。嘲风又是个性子温和孤僻的东西,埋头雪原深处的龙脉上修炼,根本不露踪迹。多年来从没有人听说过关于嘲风的消息,要找嘲风,没有一点头绪。 就算你精通望气观山之术,判断出了嘲风所在,下面乃是百丈冰原,现代化的机械要费下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挖穿这百丈冰原见到下面的嘲风,但是仅仅如此却并不算完。 嘲风乃龙生九子之一,天生灵物,感官十分灵敏,智商并不亚于人类。且不说你在挖掘的过程中动作巨大,声势浩大,早就会惊醒下面的嘲风,就算你到了嘲风面前,它的力量,也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小觑的。 再或者嘲风感知到有人要对自己不利,就算不和人正面发生冲突,溜之大吉还是绰绰有余的,南方冻原千里冰封,嘲风在下面又能如履平地,有心要抓也是有心无力,徒劳而已。 这只是其一,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成功堵住了嘲风,屠龙取胆,这东西固然能够解开九阳噬心蛊的火毒,但是冯骥还有没有命在,又是两说了。 九阳噬心蛊乃属阳之物,嘲风的龙胆虽然至阴,但也致寒。若是将嘲风的龙胆拿来解开冯骥身上的蛊毒,那么嘲风龙胆上散发出来的至阴致寒之气就会与九阳噬心蛊的旱魃火毒产生剧烈的冲突抵抗,此消彼长,这样一个过程,无疑要给冯骥脆弱的身体带来巨大的负担。 再何况嘲风这种天生灵物,经历千年修炼以后,龙胆所蕴含的至阴致寒之气,实在太过庞大。拿来给冯骥解蛊毒,九阳噬心蛊的旱魃火毒一旦被消磨干净,龙胆上的寒气就会瞬间把人冻死,变成一具冰尸。 结合种种情况,若要救得冯骥,普天之下只有一条烛龙,烛龙龙胆救冯骥,却又比嘲风的龙胆有了不少便利。 首先烛龙别称也叫烛九阴,属阴之气,可以解得了冯骥的旱魃火毒。九阴刚好和九阳噬心蛊的九阳相对应,此消彼长,对应完全,两者不会像嘲风龙胆那样产生如此剧烈的冲突,也就不会对冯骥的身体造成损伤,这是其一。 其二,嘲风虽有记载,但是只言片语十分含糊,不知道是记载者并未见过此物,还是不愿将此神物暴露在世人面前。但烛龙这个东西,别人没有记载,偏偏冯家和苏家乃是当年封印烛龙的袁守诚弟子后人,翻越过往先人记载,虽然遥远,但是也必得烛龙所在。 其三,嘲风无拘无束,缥缈不定,烛龙却是被袁守诚的九宫锁龙屠锁在了封印之地,只要根据记载找到烛龙,被束缚的烛龙相应来说就要好杀得多。虽然是神物,但是锁住了手脚,也不过是俎上鱼肉,待宰而已。 重重原因结合起来,摆在冯恪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就是看着冯家就此断子绝孙,从世界上彻底消失,第二就是找到烛龙,屠龙取胆,重振冯家。两者之间,他只能选择第二者。 苏野把话说完,让冯恪自己翻越族中古籍,他苏家的相关记载,他也会为冯恪提供,全力支持冯恪找到烛龙屠龙取胆。这一系列事物安排完毕,已经是是夜夜深,两个人合计完毕,苏野这才把自己来找冯恪的最先目的说了出来,想让冯恪归顺自己。 冯恪之前有求于苏野,苏野只字不提此行目的,只是先帮冯恪救了冯骥性命。虽然只救得了一时,但是却也给了禳补之法。他出身名门世家,满腹经纶,行事光明磊落,不愿意乘人之危要挟冯恪,所以在这最后,才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 提到收编自己的事,冯恪也有些犯难。苏野和自己排资论辈算是师兄,于情于理也要帮上一把,更何况苏野刚刚才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连用性命换来的百年阴僵内丹都毫不犹豫的拱手让出,此时苏野提出要求,实在不好意思不答应。 另一方面冯守所叮嘱的二十年之期已经过去,但是现在国强共弱,一旦站错队,可就是灭顶之灾,到时候要他冯恪可就是乡镇的千古罪人,这个后果,他无论如何也是担当不起的。 冯恪沉吟许久,命人取了三炷香,亲自点燃,跪在冯守灵前拜了又拜。心中默念,“大哥英明,保我故土数十年平安,如今生死抉择,冯恪无知不敢妄动,还请大哥定夺,若归顺共方,便使此香不灭,烟气不消,否则,冯恪完不敢当。” 他心中念完,把那香插在了香炉里,只听得外面一阵阴风吹来,此时吹风,香火必灭,谈何烟气不散,冯恪心中叹道,“我虽然有心助苏野,奈何上天不包容,我且婉言拒绝” 他心中还没念完,却只见得那阵阴风吹过,幕帘吊坠皆被吹动,唯独三根香火,屹然挺立于香炉之中,风助火势,并没有被吹灭。那香的烟气更是没有被风吹散,而是笔直的三条,直入云霄。 冯恪心中大喜,心道,“香火遇阴风,难得不吹灭,烟气更是虚无之物,风吹就散,如今香火风吹不灭,烟气遇风不散,怎的不是大哥显灵?”当下里当机立断,就答应了苏野的要求,同意被他收编。 第七十一章:后事已定 冯恪自己心中所想之事得到了印证,当下里更不迟疑,立马就答应了苏野被他收编。两个人秘密商量到了半夜,冯恪被苏野收编,成为他师团的编外加强团。冯恪的民团在当地才能发挥最大威力,乡镇也需要这股武装力量的保护,就命他驻守乡镇。 另一方面,冯恪不需要对苏野缴纳枪械,苏野也不需要给冯恪军饷。只需要冯恪在必要的时候给予一定经济和火力上的支持,两者互成掎角之势,相互支援,相互保护。 两个人商量了许久,把各方面的细节都敲定得清清楚楚,第二天,冯恪就宣布他的民团归顺了苏野所在的新四军,彻底把自己的站位划清楚了。 这种消息在当时还是比较爆炸性的,那位国军的特派员很快就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气急败坏,再次上门质问冯守道,“你那天对我说得清清楚楚,回去考虑,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 当时华夏内战已经全面爆发,双方撕破了脸皮打得死去活来。冯恪暂时还不想跟国方彻底撕破脸,就只是婉言说道自己只是欠人人情,迫不得已,以后的天下事,都由天定,要是天注定今日有错,那我冯恪自作自受,也是认了。 那国军特派员听了这话,顿时冷笑道,“你大哥冯守一界土夫子,坑蒙拐骗,靠着挖坟掘墓起家,才有了今日,机缘巧合得了抗日功劳,如今不思精忠报国,反而与共匪沆瀣一气,果然蛇鼠一窝,我回去禀报长官,点起兵马,就要你粉身碎骨,此地化为乌有,看有什么天生注定。” 就是个泥人也有三分土气,更何况冯恪英雄一世,不是那只有三分土气的泥人。冯恪一生之中,就算是袁守诚再世他也不买账,只服从小到大教他养他的冯守。冯守惨死时候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如今被人说成是那下流不堪的盗墓贼,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特派员几句话算真是说到了冯恪的痛处,当下里火冒三丈,立马就还口道,“你这孽障好生无礼,我冯恪好言相劝,竟然敢出此恶言辱我大哥,我倒要看看,你今日怎么叫我化为乌有!” 两人一言不合就立马翻脸,那国军特派员是个没头脑的,看不清楚形势,连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都不懂。他只带了二三十个警卫员在冯家大院里面,看冯恪手无寸铁,马上就喝令周围的人手拔枪,把冯恪这逆贼拿下。 他想的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拿下了冯恪,以此为要挟,就能拿下冯恪的乡镇。哪里想得到,冯恪英雄一世,武功丝毫不弱兄长冯守。只借着那国军特派员拔枪的动作,闪电般出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反手一抖。 这一手乃是冯恪的修习了多年的锁骨擒拿手,是冯守传给冯恪的,日日修习未曾懈怠。冯守盗墓起家,这手锁骨擒拿手原本是他结合祖上的武功和墓中拆卸僵尸大椎的动作自己领悟的,就算是真有个僵尸在面前也是骨断筋摧,何况那特派员的血肉之躯。 那特派员被冯恪一手抓住手腕,翻手一抖,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骨骼爆响的声音,腕骨竟然像是朽木一般被冯恪一把抖断,枪借势就到了冯恪手里,一把抄住,指在那特派员的眉心。 那特派员的手下本来先发制人,冯恪待客的院子里面是有人的,反应丝毫不弱,两方这就把枪都拔了出来对着。这边还没开打,那边冯恪反手就把那特派员拎了出来,厉声喝道,“今天我看谁敢造次!” 眼见自己的长官被人拿住,这里又是冯恪的地盘,一有响动,几十上百个武装到了牙齿的民兵就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一片片指了过来。看着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那二十多个警卫员也怂了,只好乖乖弃械投降。 冯恪见这几个人投降,用枪指着那个特派员,冷笑道,“就你们这些个废物,也想在我冯恪的地盘上造次,我且不杀你,就让你回去点起兵马,看看如何叫我冯恪粉身碎骨,此地化为乌有!” 冯恪说到做到,果然放那特派员回去,只是那特派员出言侮辱冯守的事情他还怀恨在心,此仇不报怎生解气?于是用一手擒拿手,将那特派员浑身上下,四肢上的骨骼,全都拆得粉碎,痛得他死去活来,哭爹喊娘,被那二十多个警卫员像抬死猪一样抬着灰溜溜的走了。 这样一来,冯恪算是彻底与国方撕破了脸皮。那特派员被抬回去以后,上峰一看他如此惨状,又听他添油加醋一说冯恪目中无人,自高自大,不把国方看在眼里,顿时也是怒从心头七,恶向胆边生,当真点了加强师,发言要彻底清缴“冯匪”。 那国军长官也是失了计较,冯恪当年敢以三千民团吃掉几乎十倍的日军,怎么会怕他这小小的一个加强师。更何况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冯恪乡镇凡是青壮年,几乎全民皆兵,家家有枪,号召起来,同样不下万人,就算没有地形优势,平面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干起来,那也是谁都不虚。 那个加强师搞不清楚状况,大张旗鼓的打着“剿匪”的旗号去找冯恪的麻烦,扎扎实实的吃了个偌大的亏。冯恪几乎动员了所有手下的战斗力,正面将这一个国军的一个加强师,彻底击溃,以微小的损失几乎将这些人全歼,搞得后来这个师的编制都没法保留。 这个加强师,是当时国军在川蜀方面的一股重要力量,就因为得罪了冯恪,不明不白的就被吃了个干干净净。国方在这一带的势力大大被削减,苏野那边的压力也相对减轻了很多,对整个局面都有很大的帮助。 冯恪在这边碍着,摆明了态度要跟国方对着干,国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派遣了无数军队进行清缴,还是只有吃亏的份儿,越打越没有脾气。到了后来说起清缴冯恪,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干脆部队大张旗鼓的开过去赶紧就回来,说道,“冯贼狡猾,此次清缴未见踪迹。” 这种情况一直到了后来内战结束,新华夏建立,冯恪作为抗日英雄和内战的卓越功臣,收到上方的嘉奖,身居部队的高位。后来年事高了,就从部队退隐,从背后扶持儿子冯骥上位,到此为止,冯家兄弟几十年的精忠报国,算是告一段落了。 第七十二章:再提烛九阴 冯骥接管了冯恪的权力,当真如人中骐骥一般,在部队中表现出众,军中威望很高。后来积极响应抗美援朝的号召,参加了朝鲜战争,又立下赫赫战功。那颗阴僵内丹,用玉雕做成一副二龙戏珠的玉锁戴在身上,一生之中,倒也平安无事。 苏野和冯恪都没有想到的是,那百年阴僵的内丹如此了得,本来料定了只能保冯骥十多年的阴僵内丹,一直到两个人入了土都还阴气浓郁,克制冯骥体内的火蛊至毒。冯恪有了这层保护,生活日常皆如常人,娶妻生子并无大碍,直到他死去之后。 冯骥死去之后,蛊毒转移,到了他的独子,也就是冯轶的父亲身上。家人想起那片装有阴僵内丹的玉锁,又把玉锁解下来给冯轶的父亲戴,压住了九阳噬心蛊,又是数十年过去,彼此相安无事。 冯轶的父亲娶妻之后,妻子怀胎十月,剩下一对双胞龙凤胎,乃是长子冯轶,又有一个千金冯蕊,自然是高高兴兴,大摆筵席。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冯轶的父亲,在一次任务中不幸身亡。那九阳噬心蛊的引子,本来应该种在冯轶兄妹两个人的身上,谁知道冯轶不知为何并未染上蛊毒,反而是妹子冯蕊,父亲一死,立马蛊发,现出了九阳噬心蛊的红点。 冯轶想起上辈的事,急忙把父亲身上那块玉锁拿给妹妹佩戴,谁知道那玉锁中的阴丹阴气,经过这许多年的消耗,又没有补给,已经损耗殆尽,功效大打折扣。再有个三五年,阴气散尽,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冯蕊了。 冯轶和冯蕊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冯轶如何舍得看自己的妹子就这般香消玉殒,于是便发誓要找到烛九阴,屠龙取胆,救妹子冯蕊。可他在风水一道上的资质,远远不如曾祖冯守,偏偏只学到了手上功夫,烛九阴的踪迹,推死一个人他也退不出,于是便想退而求其次。 冯轶原本心中想的,是再去找一颗阴僵内丹,代替苏野那颗,先把妹子的命吊住再说。所以他这几年来悄悄凭借自己的关系下墓也下了不少,专找阴僵取内丹,一手拆僵尸大椎的手法,练得炉火纯青,就算是先祖冯守再世,也强不出多少了。 内丹这种夺天地造化的东西,岂是到处都能有的?冯轶一开始下墓,都是些只有几十年的僵尸,尚未结出内丹,到后来下的墓多了,有内丹的僵尸,倒也杀了不少,只是那内丹,虽然也是有阴气的,但却万万替代不得苏野那颗。 都是阴僵内丹,为何这些阴僵的内丹却替代不得苏野那颗?原来苏野那颗阴僵内丹,乃是集结龙脉阴气和灵药宝气,再加上那道人生前就结出道家罡气的内丹,经过了数百年时光,才有如此造化,与这些墓里僵尸的内丹,是大大不同的。 先说阴气的浓度,苏野那颗从人死便有结丹,一直有这许多个年头,自然远远不是普通阴僵可比,那功效,就好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老鼻子远去了。 若只是功效差点,那也可以以数量弥补质量的差距了。偏偏这些僵尸的内丹,身上尽是些僵尸死后的尸气尸毒,要是给人贴身佩戴,火蛊还没有发作,就这尸气尸毒就能先要了冯蕊的命。 如此一来,要救冯蕊,希望便只能放在当年冯恪寻找无果的烛龙之上了。恰好冯轶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救下了被人追杀的兰嫣。冯轶无心之间向她打听是否听过烛龙此物,兰嫣当即张口便达到,“九头蛇一气化九阴,袁天师九宫锁龙屠,此乃我族中机密,你如何得知?” 冯轶一听兰嫣说得头头是道,不似作为,心中大喜,便求兰嫣带他去找烛九阴屠龙取胆,谁知道这时候公安方面发来通报,兰嫣身上有极多的人命,要求冯轶将兰嫣交出去,正明国法。 冯轶眼见面前有了救妹子的希望,哪里肯把兰嫣交出去。他一边秘密将兰嫣送走,对公安方面号称兰嫣已经畏罪潜逃,一边又亲自带了亲信的几十个家中亲兵,秘密来到了云州雨林。 值得一提的是,苏珏并不是冯轶的下属。准确来说他是当年苏野的嫡亲曾孙,同样在军中任职。因为继承了曾祖苏野的一双鹰眼,一把狙击枪玩得出神入化,但是就是因为人不甘寂寞,一心想见识一下烛龙此物。因为平素与冯轶交好,所以这次冯轶也把他带上了。 至于唐煜,只是一个常年在云州这片雨林中走私毒品的走私贩,受了冯轶的钱所以才带了人来做向导。但是冯轶也并不相信身上背负着公安方面所说“已经明确的数百条人命”的兰嫣,所以才一路上处处防备,最终还是给兰嫣抓住了机会,鬼魅一般逃跑了。 兰嫣跑了,冯轶想打退堂鼓,但是冯蕊的情况已经危在旦夕,拖不住了。所以冯轶把心一横,这次进入云州雨林,不找到烛九阴屠龙取胆,誓不罢休。 这一路上行来,误打误撞遇到了落下悬崖的楚昆阳,一路行来帮了不少大忙,冯轶才开始逐渐彻底信任了楚昆阳,只是这烛九阴的踪迹,还是毫无头绪,直到在这艘诡异的货轮上,发现了这阴槐木副棺上有一蛇九头的图案。苦寻无果的烛龙,终于是捡到了一条线索。 冯轶不懂先天八卦,解不开上面的卦象,但是梦中得了一卷“山海寻龙诀”的楚昆阳,却能识得,更推出上面的内容就是烛龙所在的位置,如何能叫冯轶不惊喜?就差跪下认楚昆阳为重生父母,再长爹娘了。 听了冯轶这一番好长的叙述,唐煜和楚昆阳二人都沉吟良久,说完话后,冯轶冲着楚昆阳重重跪下,沉声道,“楚兄弟,算我冯轶有千般不是,万般无奈,但是我妹子才不过十九有余,实在无辜。好在楚兄弟你梦中所得那卷奇书,能找到烛龙,还请楚兄弟救人救到底,舍命助我一助,不管成与不成,冯轶肝脑涂地报答就是!” 楚昆阳听冯轶说得真诚,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冯轶一介铁血男儿,七尺汉子,又是为了救自己亲妹妹,这般求自己。况且现在大家都陷在这里,没有冯轶的队伍,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出去,一路上又多亏冯轶照料。他又是个软心肠的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第七十三章:计划开棺 楚昆阳看冯轶对自己交根交底,把增曾祖父那个时候到现在的事情,都跟自己说得一清二楚。想冯家满门忠烈,为一方百姓做出如此牺牲,不该就此绝后。那冯轶的妹子冯蕊,也才不过十九岁,与自己一般年纪,如此受苦实在无辜。 恰巧在这遇到烛九阴线索的时候梦中学到一部包揽天地玄机的“山海寻龙诀”,刚好梦中所学那“山海寻龙诀”可以帮到冯轶,这个时间点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了这部奇书,不得不说是天意昭然,要楚昆阳帮冯轶一把。 楚昆阳打定了主意要帮冯轶,心中自然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这袁守诚传下来的风水秘术,当真也是惊人。到了冯守那一辈,都还能如此神机妙算,看破天机,预知几十年后的事,不得不说诸葛孔明再世,也不过如此。 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冯家兄弟,冯恪冯守二人,取名乃是一个“恪守”二字。“恪守”二字的意思,乃是遵循本分,那冯守为了故里平安,将袁守诚传下来的秘术用于盗墓,乃是犯了忌讳,后来冯守在献王墓中染上恶蛊,中途遭到胡威伏击,多半便是此报。 再加上冯守自负推算过人,在生死垂危之际,强行看破天机,将几十年后的事,提前推算了出来,告诉冯恪,也是大忌讳。后来他的妻子不慎抱他的尸体,导致后人被恶蛊缠身多年,是他看破天机还告诉他人的报应。 而冯恪则不一样,冯恪一生所为,坚守了名字中的一个“恪”字,因此立下不世功勋,救国救民,千秋万世,也是报应昭然。俗话说天理昭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就是如此道理。 楚昆阳想到这番,突然明白为何梦中那黑袍老者只教给自己先天六卦。先天八卦运算之法巧夺天机,若是全部学会,趋吉避凶都是小道,甚至可以改变天下大势,国家走向,即使不说出去,也必遭报应,这可如何了得?所以只给他六卦,以免看破天机。 楚昆阳心中把这想得通透了,沉吟片刻,问冯轶道,“冯大哥,这阴槐木副棺上的卦象,已经读不出来更多的东西了,你在此道上有些门路,我们该当如何?” 冯轶听了楚昆阳的话,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对唐煜说道,“老唐,你身手稍微差些,又不懂得这升棺发财的道理,那主棺之中,乃是旱魃凶僵,这副棺之中,想必也不是什么善类。且防伤了你,却是不好,你上去,把苏珏给我叫下来。我们三人,合力开棺,一看究竟。” 唐煜一听这话,却是不满道,“冯头儿你这话说得就看轻我唐煜了,我唐煜虽然是个粗人,但好歹也有一身力气,俗话说多一个人放屁也添风,冯头儿你怎么不懂得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 楚昆阳听了唐煜的话,心中暗暗苦笑。这唐煜果然是一介粗人,想事情一根筋。那旱魃僵尸,就算是比起当年苏野遇到的那只百年阴僵,也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副棺之中的,想必也只会略逊风骚,要真是开了棺诈尸,只怕这些人手,不但帮不上忙,只会成为累赘。 这阴沉木所做的棺材,本来就是至阴至邪之物,加上地下这许多年头,就是一具普通的尸体,放进去也必然成为凶狠无比的阴僵。外面那些人虽然也是见血的军人,但肉身凡胎,哪里经得起僵尸的铜钩铁爪,僵尸又不惧子弹,他们在这,只是送死而已。 冯轶和苏珏两人,青乌世家出身,龟息之术必然炉火纯青。楚昆阳梦中所得“山海寻龙诀”中,也有闭气的要领,他们三人开棺,才不会泄露活人生气,不让棺中之物诈尸伤人。 楚昆阳看唐煜嘴里絮絮叨叨,甚是不满,好言劝导道,“唐大哥,你莫图新鲜,逞一时之勇,我看你还是听冯头儿的话,让苏珏下来,大不了我看到了什么,出来以后,一五一十告诉你也就是了。” 唐煜听了楚昆阳这话,这才稍微满意了一点,面露喜色道,“还是楚兄弟说话中听,我这就上去把苏珏叫下来,你招子放亮点,看到的东西都告诉我,可别有什么遗漏。” 楚昆阳看了冯轶一眼,冯轶脸上微微皱眉,似乎多有不满,但碍于马上就要做事,不方便发作。于是赶紧退了唐煜一把,让他走快一些,上去把苏珏叫下来。 唐煜嘟囔着上去了,上去以后不多时,苏珏就紧跟着下来了。这次却没有带着他那把宝贝的巴雷特,却随身提了偌大两个箱子。下到底仓以后,冯轶走了过去,把底仓的门从里面锁死了,打开了那底仓的灯。 灯光照耀之下,那阴槐木副棺,呈现出一种坟土的黑黄色,上面九头蛇的图案,仿佛活过来了一般,看上去栩栩如生。在封闭的环境下,明显可以感知到这底舱之中,有一阴一阳两股气息,分别从这阴槐木副棺和那旱魃主棺之中传出,不消说里面装的也是大凶的僵尸了。 苏珏对楚昆阳也留在这里,似乎并不感到十分意外。他先看了看冯轶,再看了看楚昆阳,算是打了个招呼。之后他将随身那两个箱子,递了一个给冯轶,自己却打开了另外一个。 这箱子一打开,里面装的尽是些奇形怪状的刀具,有的薄刃口却长细,有的刀面粗糙而宽广,少说也有个上百把,还有小钳子小镊子一类的东西,却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苏珏看楚昆阳面露疑惑,开口为他解释道,“楚兄弟不用感到好奇,这是我祖传的手艺,一会儿开棺,可以将那僵尸的关节,处处卡住,再断掉大椎,就不用担心它暴起仆人,我们也不用长久的屏住呼吸,可以放心看个究竟了。” 楚昆阳听了这话,恍然大悟,虽然三个人都带了防毒面具,但是防毒面具只能防住外界的毒气,人呼出的生气却是不能隔绝的,长久憋气不是办法。更何况要想明白这棺中的玄机,就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里面的尸体自然也不例外。 这边苏珏准备完毕,那边冯轶的箱子却也打开了,里面所装的东西,却又大有不同,尽是一些精巧的器械,用精钢打造,结构十分之巧妙。楚昆阳虽然叫不上来它们的名字,但是看这些东西的模样,也能猜到十有八九便是冯轶家中传下来盗墓开棺所用的器具。 第七十四章:哨子棺 两边的家伙收拾好了,冯轶和苏珏对视了一眼,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两个人都各自把家伙准备停当。冯轶又在那阴槐木棺材的正上方,点了一支蜜蜡的蜡烛,就要准备开棺了。 楚昆阳看那支金黄色的蜜蜡大蜡烛静静的烧着,火苗一丝一毫也不颤动,发出的光亮十分稳定,心里却不明白这蜜蜡蜡烛,点来是要做个什么。他也读过一些盗墓小说,明白摸金校尉在“升棺发财”以前要点一支蜡烛,又有“鸡鸣灯灭不摸金”的规矩。 如此看来,莫非这青乌世家也要遵循“鸡鸣灯灭不摸金”的规矩?可冯轶铁定了心思要把这阴槐木副棺研究透彻,哪里是这小小的陈规拦得住的?既然如此,岂非多此一举?楚昆阳心里奇怪,又不好高声说话,只得把自己的声音控制在嗓子眼,问道,“冯大哥,这根蜡烛又有何玄机?” 棺还没开,棺中环境还是密封的,与外部隔绝,不用害怕里面的僵尸闻到生气诈尸,所以不必屏住呼吸。冯轶倒是落落大方的回答,“这是蜜蜡的蜡烛,有驱毒除臭的功效,一会儿棺中沉积多年的气体,必然恶臭,熏坏了人却是不好。” 这边冯轶说完,那边苏珏又补充道,“熏坏了人还是其次,人毕竟是活物,不可能做到一点生气都不走漏,就怕我们一会儿走漏了一点生气,被那阴僵察觉。若是那阴僵诈尸,这蜡烛的火立马就灭,我们也要感知,有个应对。” 楚昆阳这边一听,心里恍然大悟。那棺中阴僵,行动全凭一股阴气,这蜜蜡蜡烛属性纯阳,对这阴气最是敏感,只要阴僵体内的阴气涌动,这蜜蜡蜡烛的烛火,马上就会感应到。烛火一灭,阴僵马上起尸,算是给人留了一个反应时间。 再者说那阴僵在棺中这么些年,身体的某些组织必然产生了异变,恶臭难当,这蜜蜡烛火,可以有效祛除这股恶臭。这两个原理,第一个和摸金校尉“鸡鸣灯灭不摸金”的规矩,是一样的道理,第二个则是这些盗墓世家自己研究出来的门路了。 点好了蜜蜡蜡烛,下一步就是该研究如何开棺了。楚昆阳看那阴槐木副棺,偌大一个架子,但是四周的棺盖,严丝合缝。露出的缝隙里面,满是生胶混合糯米粉做的粘合剂,没有一点空隙。 在没有混凝土以前,生胶混合糯米粉一直以来就是古人最常用也是最好用的粘合剂。华夏的万里长城,便是用这生胶混合糯米粉做粘合剂修建的,历经千百年风吹雨打仍然屹立不倒。这阴槐木棺材的棺盖用这东西封住了,只怕人力要想不损坏的打开,是痴人说梦。 冯轶看到这生胶混合糯米粉粘合的棺盖,却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想来他开棺无数,这生胶混合糯米粉粘合的棺盖见得不少,自然有应对之策。但是他却不慌着对这棺盖做文章,而是绕着这棺材走了两圈,伸手拍在棺材正上方。 楚昆阳正疑惑冯轶在做什么的时候,只见得冯轶的手轻轻的拍下去,那阴槐木棺材的棺盖上,“嚓”的一声崩开一个口子,一块木料收了进去,露出碗口大一个洞来,刚好可以容纳一只手臂伸进去。 一见这棺材打开了一个口子,内部已经与外界开始接触,楚昆阳身上的神经,一下子便绷紧了,知道现在那里面的阴僵,可以感受到活人的生气了,此刻却放松不得。赶紧运起“山海寻龙诀”中的闭气之法,屏住呼吸。 楚昆阳这边神经绷紧,再看苏珏和冯轶也是面色凝重,各自运起了龟息之法,三个人以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呼吸维持生命和基本的活动,生怕自己的呼吸被那棺中阴僵察觉。 三个人绷紧了神经,如临大敌,但是这棺材却还没有打开,除了那个打开的洞口黑乎乎的,里面有什么,却也看不清楚。但是这种未知的东西,往往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仿佛里面的阴僵已经无声无息的睁开了眼睛,在看着这几个面前的人。 楚昆阳瞥眼看了那支蜜蜡一眼,光焰稳定,一点也不颤抖,说明这棺中的阴僵还没有起尸。这让他有些紧张的心境,稍稍放松了一些。那阴槐木副棺开了这一个口子,里面的气体与外界相通,却并没有想象中尸体存放多年产生的臭味,只是接下来看冯轶如何操作。 冯轶看着那黑洞洞的碗大口子,心里也是有些纠结。他盗的墓还是有那么些个,见过的棺材自然是形形色色都有,他刚才伸手敲击那棺盖,只是想通过声音判断一下封胶是否有微小的缝隙可以入手,谁知道竟然触发了这内部的机关,打开了这小小的一个口子。 冯轶一看这个架势,竟然是只有在典籍上才有记载的“哨子棺”。就是封棺以后,在棺盖上面有一个机关,若是有人在棺盖上用测验棺材密封程度的手法敲击,那么这机关就会触发,打开这么一个口子,刚好可以让人伸进去一只手,摸得到里面的东西。 冯轶也没想到这哨子棺的设计如此精巧,那阴槐木的材料保住了里面机括完好,直到现在还依然灵敏。可以判断得出来人敲击的力度。这般材料,这般机括,设计建造这口阴槐木棺材的人,必然不是什么凡辈,不用想也是当代的风水青乌大家。 这种人建一个哨子棺出来,可不是伸手让你进去平白无故把东西拿走就算完了,他这个哨子棺,可是有两层用意的。 首先,能触发哨子棺上方机关的人,只能是精通此道的盗墓贼,所以说这个口子是专门开给盗墓贼伸手进去的。伸手进去容易,那洞口下面,谁也不知道有些什么危险的机关暗器。所以那些盗墓贼伸手下去,往往就是九死一生。 但是你不伸手下去,多半也是不行的。哨子棺外部机关既然能够触发,内部的机关多半也是完好的,想要用暴力强行破开棺盖,里面的机括就会触发。这种哨子棺内部都有夹层,里面填充的是保存完好的炸药,机括触发,炸药就会爆炸。 那时候的炸药虽然不如现在的T N T炸药威力来得大,但是满满的几个夹层,爆炸产生的威力同样不可小觑,足够把棺主的尸体和里面的陪葬品连同暴力破开的盗墓贼一起,炸得粉碎。 第七十五章:飞虎探云爪 若是炸药爆炸,等于说大家同归于尽,一起死在这里。棺主的尸体会随着爆炸而华为飞灰,避免了被盗墓贼侮辱,那棺中价值连城的陪葬品,自然也就随之粉身碎骨,那盗墓贼,即使没有被爆炸威力炸死,那他也什么都得不到。 盗墓贼寻龙望气,躲过墓穴中的重重机关,千辛万苦把这东西挖出来,要的就是里面的陪葬品。若是同归于尽,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竹篮打水一场空,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所以无论如何,也要伸手下去一探究竟。 伸手下去,下面的机关,无论如何都是有的,只是看你个人的造化如何了。若是那盗墓贼手段了得,伸手下去,平白破解了那棺中的重重机关,将里面的随葬品摸了都摸了出来,那么墓主的尸体,对他来说没有剩余价值,自然也就扬长而去,还墓主一片安宁。 再者说,能破解哨子棺中玄机的,都是些有手段的盗墓贼。这些人信奉盗亦有道,既然拿了棺中值钱的随葬品,自然不会赶尽杀绝,还留下墓主全尸。但是死在这哨子棺机关之下的盗墓贼,千百年来何其之多,真正全身而退者又有几个。 况且这棺中的危险是未知的,每次伸手下去,遇到的危险都不一样,即使是干这行经验最丰富的摸金校尉,也不敢说就能全身而退。所以他们遇到哨子棺的时候,下手摸金以前,会在哨子棺那个口子上方,设置一把利铡刀,用强力的弹簧压紧,铡刀的刃口抵着手臂,再下手摸金。 他们这算是一道安全锁,若是成功破解了那哨子棺里面的机关,那么自然是两全其美。但若是手伸下去,遇到了危险,旁边的人立马就会开动机关,把他的手用铡刀铡断,并且马上把人拉出来。 这棺中的危险,无外乎两种,一种就是里面的尸体诈尸咬人,一旦你的手被咬住,是没指望收回来的,染上了尸毒,更是麻烦;另一种就是里面的机关有剧毒,手伸下去中了剧毒危及生命。但无论哪种,只要一出事,马上把手铡断,都能捡回一条命来。 这伸手下去壮士断腕的抉择,实在让人为难,苏珏望着那个黑乎乎的洞口,心中却也是十分为冯轶为难。冯轶需要这棺中的信息,但是伸手摸金,实在谁都没有把握,确实是难以抉择。 但是冯轶看了这哨子棺,沉吟片刻,只是点了点头,似乎是准备伸手进去一探究竟了。苏珏和楚昆阳看了,心里不免有些为他着急。且不说他有没有把握能在那阴僵身上把东西摸出来,就没有那道安全闸这一点,就不敢冒这个险。 但是看冯轶的动作,却好像并不是准备着伸手进入哨子棺中摸索,只见他在箱子中捣鼓了一番,取出了一个长条形的盒子,打开来一看,却是一只机械臂,浑身用紫檀木打造,做成一只人手的模样。 此物大小方圆,皆如人手一般模样,只是那长度,却比人手长了不少。楚昆阳看此物,有些摸不清楚头脑,也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只好静观其变,但苏珏看了此物,眼中却有了几分喜色。 那机械臂的大小,如人手一般,刚好也可以放进那哨子棺的口子里面。只见冯轶将此物放进了那口子里面,手指按下了那机械臂上面的扳机。只听得那紫檀木的机械臂内部的机括嗡嗡作响,那机械臂在这哨子棺中不断探索,算是代替了冯轶伸手下去。 那机械臂在这阴槐木哨子棺中不断摸索,窸窸窣窣之声不绝于耳,想必这棺中的边边角角都被它摸了个遍。楚昆阳看这机械臂如此灵活机动,比人手也是丝毫不逊色,心中暗暗叹道一声厉害,想必是什么高科技的自动化产品,可叹世间竟然有如此巧夺天工之造物。 这却是楚昆阳想拐了,此物并非是什么高科技的自动化产品,而是冯轶的增曾祖父冯守,结合袁守诚传下来的机关要领,加上自己对机械结构的独特理解,以及多年来寻龙定穴的经验,造出来的飞虎探云爪,专克制这种要人去赌命的哨子棺。 这飞虎探云爪,乃是当年袁守诚设计,专门用来针对那些机关暗器。冯守把这东西制造出来,探哨子棺其实颇有点大材小用的味道。当年冯守纵横一方,用这飞虎探云爪,先将那棺中的机关破坏殆尽,再戴上防毒的手套入手摸金,无往不利。 冯轶虽然也盗墓,但是其实那些真正厉害的大墓,要么藏得极深要么,要么在早些年就已经被人盗空了。难得遇见几个哨子棺,里面的机括早就坏了,根本哨子洞都打不开,谈何用得到这飞虎探云爪? 好在这次本着尽可能保险的原则,把这玩意儿一起带上了,本来没报多大的希望,想不到最后倒是这玩意儿派上了用场。 冯轶一只手握住那飞虎探阴爪,一只手按在棺盖上,感受着里面的震动。只感受到这棺材里面的机括,随着那飞虎探云爪的摸索,纷纷崩断,竟然兵不血刃就把那下面的机关暗器,破坏了一个干干净净。 但是冯轶看那棺中,飞虎探云爪伸进去的位置,仿佛显得有些浅了几分。但他也不清楚这飞虎探阴爪到底用度如何,想一想有可能是那下面的尸体垫高了一层,也就不足为奇,没有放在心上了。 眼见那哨子棺中,可能藏有机关的地方,都已经被那飞虎探云爪清扫了一个干干净净,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飞虎探云爪取出来,真人伸手进去,探一探这阴槐木哨子棺中,到底有何玄机。 谁知道冯轶刚刚开始把飞虎探云爪收回来一截,快要全部收回来的时候,那飞虎探云爪的一个末端关节一个不慎,碰到了那棺洞上的一处没有被清扫干净的机括,顿时那机括瞬间发作,“叮叮”两声弓弦绷紧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突然往那哨子棺的哨子口掠过。 楚昆阳和苏珏耳力过人,自然把这点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冯轶就在那哨子棺旁,这点动静岂会不知。三个人心中同时冒起了一个声音,也顾不得屏住呼吸,条件反射的朝着后面就是一步后跳。 这种情况比较容易让人想起的一种可能就是,那飞虎探云爪百密一疏,清扫了那下面的机关,却触动了那棺盖内部上面,引爆整个棺材的机关,那两声轻响,乃是火药的引线被点燃的声音。 第七十六章:天罗刀丝 引线若是被点燃,只需要瞬息炸药就会被引爆,那时候这棺中的东西将会全部毁掉,就连在场这三个人,也会受到波及。 眼见这要命的家伙就要炸了,哪里还顾得上哨子棺中的东西,三个人都是立马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一个箭步便抽身后退,往能隐蔽的地方躲去。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住了命才能说其他的,三个人只在瞬息开外就跳出去五六步,就势全都卧倒,连滚带爬朝着隐蔽物躲,好不狼狈。谁知道等了好久一会儿,那哨子棺并没有爆炸,不由得又有些奇怪。 冯轶皱了皱眉,仔细想想那两股崩弦的声音,似乎并不是什么火药的引线点燃。只是这里三个人神经实在有些紧张,所以才成了惊弓之鸟。但是等他把那飞虎探云爪拿到面前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飞虎探云爪的最前端两根紫檀木手指,竟然分别有两个平滑的断口。两个断口的断面,十分光滑,用手摸上去,没有一点毛刺,竟然比切割机切割还要平顺,实在是让人心中惊骇,到底是何方物件能把这飞虎探云爪的木料,一分为二,如同挥刀砍瓜一般。 要知道这飞虎探云爪的制造者冯守,当年选用最坚硬的千年紫檀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制造出此物的细节零件,加工完毕以后又用独家密药和桐油浸泡数月,最后组装才得到这件宝物。这飞虎探阴爪水泡不入火点不燃,刀劈斧剁,不过留个白印子,就如同生铁一般。 冯轶以前亲自试验过这飞虎探阴爪的硬度,质量虽然很轻,但是被快刀砍一刀根本没什么痕迹,用手一擦印子依然光滑如初。不知道这棺中到底是何方机关,那种器械,竟然轻轻松松的就把他祖传的开棺神器给咬下来一口。 冯轶看那两个断面,分别垂直,形成一个十字形状。因此判断那机关必然是两把交叉的利刃。可不知道何方利刃,竟然有如此威能,能两边垂直出刀,同时斩落,将坚硬无比的飞虎探云爪一分为二。 冯轶心疼他祖传的飞虎探阴爪,棺中玄机还未探测分明,自然不肯罢休。但是就这样贸然伸手下去,人手哪里比得上飞虎探云爪刀枪不入,不过要看那棺中玄机,并非只有这一种办法。 冯轶又掉过头来,在那箱子中仔细捣鼓了一下。那箱子里都是些古怪的器械,专门升棺发财用的,楚昆阳和苏珏在旁边也不懂得,只是看着,不多时,冯轶又摸出来一根管子。这管子也是人手粗细,由两根组成,呈现出一个夹角,却不知道有何用处。 冯轶也不和他们两个多解释,只是将这管子一手抄在手里,一头朝着那个哨子棺的哨子洞,另一手打了一只强光手电筒,眼睛贴在那管子的另一头。 原来此物,内里有两面镜子,可以将第一面镜子上倒映出来的东西,反射到第二面镜子上。第二面镜子再将第一面镜子照过来的景物,映射到观看的人眼睛里面。这东西也是当年冯守所用升棺发财的器具,就如现在潜艇所用的潜望镜一般。 楚昆阳看着冯轶箱子里这数不尽的机巧器械,当真是精妙无比,物尽其用。就算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在,也难有物件能与之比拟。可这东西乃是当年古人传下来的,那时候的古人就能做到如此设计,不得不感叹古人智慧超凡,华夏文化,当真是深不可测。 那强光手电,乃是特种兵军用的,穿透力惊人,就算是雾霾天气也能有二十米的穿透距离。拿来照射这小小的一个棺材内部,自然是大材小用。冯轶借着那强光手电筒的光亮,配合那窥视管子,探视着这阴槐木棺材内部的情况。 谁知道窥视的管子还没有伸进去,在强光手电筒的强光之下,冯轶的视野里面,突然两点精光一闪,有东西在反光。 这阴槐木棺中,湿气甚重,就算是铜镜也该满是锈蚀,哪里来的两点银芒如此耀眼?冯轶被那光芒突然闪了一下,愣了一愣,仔细看的时候不由得面上失色,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连手都忍不住抖了两抖。 楚昆阳知道冯轶是见过世面的,他本来就是从军,什么血腥场面没有见过,再加上后来遍寻古墓,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得多了。平时遇到再大的事情也是十分冷静,面色未尝有如此动容,于是赶紧出言问道,“冯大哥,下面有什么东西?” 冯轶倒抽了一口凉气,缓了好半天才说道,“建造这阴槐木哨子棺的人,好大的来头,好深的心机,竟然是一套阴阳子母棺。有一层外棺,一层内棺,两层的设计如一个抽屉的上下两层一般,上层的上面并无尸体,只有些随葬品和机关。” 苏珏接过话头,说道,“若只是阴阳子母棺,本来就是正常的,前朝墓葬之中,如此的阴阳子母棺不少,老冯你也应该见过不少,棺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如此失色?” 冯轶摇了摇头,苦笑道,“若只是机关器械和阴阳子母棺,当然不值得有何动容,可是这哨子棺的哨子口,竟然是我冯家,失传了多年的天罗刀丝!只怕这回开棺,是开到老祖宗头上去了。” 苏珏听了冯轶口中的“天罗刀丝”,也是一惊,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脸上皆是惧色,仿佛那东西,比刀山火海还要吓人一般。 楚昆阳看他们两人这幅样子,心里也是十分奇怪,便出言问道,“这天罗刀丝,到底是何物,竟然让你们两人都如此动容?” 冯轶苦笑道,“楚兄弟,你有所不知,这天罗刀丝乃是我冯家当年由祖师爷袁守诚传下来的不二秘术,当年传授,机关术只算得第二,这天罗刀丝,才是最精绝的手艺,虽然只是一根丝线,但就是在天罗刀丝面前,就是一辆坦克也能轻松切开,不费吹灰之力!” 这天罗刀丝,当年是袁守诚真正得意的器械,这天罗二字,便是说以此物结阵,就是天罗地网一般,任何人进来都只有死路一条。刀丝二字则是为刀为丝,虽然只是丝的形状,但却有刀所不能及的锋利,是在是神物一般的东西,没有手段的人,莫说去使用,就是摸都伸手摸不得。 第七十七章:刀丝之利 楚昆阳听了冯轶的叙述,心里却是十分惊奇,心道,“俗话说万物有长必有短,但凡刀具器械,若要锋利,必须千锤百炼,淬火煅化,方得两尺长那一点点锋刃,不过丝线厚度,如此便能吹毛断发,锋利无比,但也只限于毛发。若是要一刀两断,没有厚重的刀身作为辅助,如何劈剁?” 冯轶看楚昆阳脸上有些迟疑之色,料是不信,便解释道,“说起来可能有些天方夜谭,可这东西,实实在在的是如我所说,没有半点虚假,楚兄弟万不可小看此物,大意的话,小则断手断脚,大则把人一分为二,之在瞬息之间。” 原来此物是当年袁守诚游历仙山,在那瀛县仙岛上,奇遇一块天外陨铁。这陨铁铁质十分柔软,铁之性质,当然是越硬越好,这也就本来算是一块废物,没什么用,做成什么兵器都只是软刀子,杀不得人。 袁守诚看它灵气烁烁,寒光逼人,隐隐有绝世之剑的锋芒,但是此物为剑,又是万万要不得的,心里好奇,便想要将它炼化,如此之间,发现了这其中绝妙的玄机。 袁守诚炼器的手段,当世无人能及,他所设计的八卦炼龙炉,汇集八方火力,不管是何等金属,放在那炉火中,立时三刻便化为铁水,厉害无比。 但是很快袁守诚就发现此物到底有何玄妙了,那炉火如此厉害,却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那块天外陨铁,如此锻炼了一日,柴火都废了无数,那块软铁却还是依旧如初,没有半点没炼化的迹象。 这可就有点意思了,铁质若软,那么熔点必然就很低,明火煅烧一会儿必然化为铁水。可袁守诚的八卦炼龙炉居然没能炼化这块小小的软铁,其中的机妙,就很值得寻味了。 但是袁守诚何许人也?炼丹炉的凡火不能炼化,他就直接带着那块陨铁进了火山口,部下阵法,集结地火之精,反复锻炼,最后废了无数的功夫,终于将此物炼化,变成了一滩铁水。 废了功夫把这陨铁炼化了,但是之后要用它做些什么,袁守诚却有些犯难。无论打造什么武器,轻而软的铁质都根本不能胜任,可是这东西内含剑气,不炼作武器,又能做些什么? 袁守诚试验了无数次,最后发现此铁冷却之后,铁质虽然柔软,做不得刀剑,但是炼成丝线,无论哪般拉扯不断,刀劈斧砍不伤,这是别的任何金属都所不能及的地方。 袁守诚看了此物两番,心里稍微一计较,便有了主意。他把这块陨铁结合天蚕的蚕丝粘液一起锻炼,最后做成了细小无比的一圈丝线,名唤天罗刀丝。 这天罗刀丝,使用的时候需要用特质的指环,在刀丝之中做出节点,绷直一尺的丝线,就是一尺的无双利刃,绷直一丈的丝线,那边是一丈的无双利刃。无论是血肉之躯还是木石铁钢,稍稍沾着,立马就被一分为二! 这东西一问世,便是天下无双的东西,若非那些同样夺天地造化的灵剑,在这天罗刀丝面前,只需要一扬手便连人一齐要一分为二。但是这东西使用困难,又是一把双刃剑,稍有不慎就会将自己一起割伤,实在凶险。 正因如此,所以这天罗刀丝虽然逆天,但是真正能将它用作手中武器的,当世之下没有几个。相传真正的血滴子,就是一段天罗刀丝配合两个指环,一个戴在手上,一个挂在刀丝另一端的节点上,如此配合使用。以鞭法挥动,动手就是一丈长的利刃。 天罗刀丝中加入了天蚕的粘液,近乎透明,敌人看不见这近乎透明的天罗刀丝,手中武器又招架不得,如何能有胜算?但是由于使用条件太过于苛刻,加上袁守诚有意控制,这天罗刀丝,倒也没有流入民间。 其实这天罗刀丝的真正用法,乃是用指环牵住节点,在两边绷直,用作陷阱。只要敌人碰到刀丝,血肉之躯就会一分为二,袁守诚专精的东西,乃是阵法,阵法之中守阵的陷阱乃是核心之一,得到此物,如虎添翼。 而当年袁守诚困住烛龙,便是用了一卷天罗刀丝,以九宫推演顺序,部下结罗之阵,天罗刀丝之利加上阵法之精妙,生生将那烛龙困死。就连烛九阴这等神物在小小的天罗刀丝面前,也不敢造次,千年都不得出,其厉害之处,可见一斑。 适才冯轶用飞虎探云爪进入那阴槐木哨子棺中想要一探究竟,谁知道最后触发了哨子棺口子上的机括,天罗刀丝立马从侧面双双蹦了出来,一下就把飞虎探云爪的两个指节,轻松切断,委实厉害。 楚昆阳听说这天罗刀丝有如此之妙,心中也是十分好奇,伸手接过冯轶手中的手电,凑上前去,想看一看这传说中的天罗刀丝,是何方神圣。 楚昆阳在强光手电的照耀之下,果然看见那哨子棺的中间,隐隐约约有两根半隐半现的银丝,垂直交叉组成一个十字。他有心看看那天罗刀丝是否果然如此厉害,于是便在底舱之中,捡了一根废弃的钢筋,朝着哨子口伸了过去,对着那十字轻轻一碰。 几乎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阻力,楚昆阳手上的钢筋突然一松,下端碰到那天罗刀丝的部分,毫无预兆的就掉了下来,将钢筋抽出来一看,断口处的部分十分光滑,竟然比切割机切割的还要光滑,当真是逆天的神物。 钢筋尚且如此,那么血肉之躯就更不消说了。只要血肉挨上去,就是个一分为二的下场,虽然坦克的装甲也是精钢打造,要切割坦克不费吹灰之力当然有些过于夸张,但是只要有足够大的力量把刀丝崩住,能否切开坦克装甲还真是个未知数。 这天罗刀丝如此逆天,楚昆阳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此时他的注意力多半在那刀丝之上,回过神来以后用手电筒一打,却看到那哨子棺的正下方,端端正正的摆着偌大一个唐三彩的陶瓷爵杯,爵杯之中似乎装满了水,杯中有一条小蛇的图案。 那小蛇浑身黑色,在爵杯中以头衔尾,栩栩如生,鳞片纹路清晰可见,竟如同一条真的蛇一般。楚昆阳目力过人,看那小蛇竟然还微微有所动静,如同一条真的蛇一般。心中也是十分惊奇,出言道,“你们且看,这棺中有杯,杯中衔蛇,是何用意?” 第七十八章:棺中杯影 谁知道苏珏和冯轶听了楚昆阳的话,脸色都是一变。楚昆阳说话的时候眼光还没有从那爵杯中收回来,只听得“咻咻”两声清响,那杯中的水波突然一动,那条黑色的小蛇,盘尾弹起,突然间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箭射而出。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那棺中爵杯里的黑色小蛇突然如此暴起发难,要直扑楚昆阳的面门。这黑色小蛇脑袋三角,眼珠子如同死血一般通红,一看就是毒得不能再毒的东西。要是被它沾上一口,只怕还来不及见医生就得先见阎王了。 那黑色小蛇箭射而出,那哨子棺的哨子口上,却还有那天罗刀丝组成的一道十字网。那小蛇直扑而出,整个身子崩得也是如箭一般的笔直,却扎扎实实的刚好一头撞在了那刀丝十字的中心处。 这天罗刀丝何等锋利,楚昆阳先前已经见识过了。就连钢筋都能轻松一分为二,更别说是这小蛇的血肉之躯。那小蛇头撞在了那刀丝十字的中心,身子往上冲的劲道却因为惯性丝毫不减。只见得整个身子从头顶开始,扎扎实实的被刀丝开出来一个十字。 那小蛇从下往上箭射而出,迎面就撞上了刀丝网络,两方碰撞之下孰强孰弱立马就见了分晓。只见得那蛇的身子,就宛如一支射出去的箭被空中两把看不见的利刃划了两刀,一下子就绽开了一朵血色的肉花,四块血淋淋的蛇身却依然猝不及防的朝着楚昆阳的面门扑来。 楚昆阳眼见那蛇来的动作实在太快,即使以他的速度也根本来不及躲闪,心中也是又惊又骇,眼看他就要被那蛇射中。 因为目力实在太好,楚昆阳甚至可以看见那小蛇四分五裂的四块残躯的顶部,有着四颗晶莹剔透的毒牙微微翘起,闪烁着一种凶狠的光芒,要是被射中,只怕毒牙刮伤皮肉,人立马就要死了。 就在这危急存亡的关头,楚昆阳脚下突然狠狠的一空,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掀翻,直直的朝后面倒去,加上他先前条件反射做出的闪避动作,硬生生的贴着脸躲开了那条毒蛇的射击,那股毒蛇特有的凶气从脸上掠过,但总算没有被毒牙伤到皮肉。 那毒蛇的这次突然袭击一击不中,接下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在空中做了一个抛射线以后,“啪啪”几声轻响掉在了地上,再也不动了。 楚昆阳被那股巨力绊倒,强行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救了一条性命。但是他人在空中,身后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哐当”一声闷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只摔得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脑海中嗡嗡作响,七荤八素。 原来冯轶一听楚昆阳说那“棺中有杯,杯中衔蛇”,再加上在这阴槐木哨子棺上还发现了天罗刀丝,立马就想到了存于典籍记载中的另一种暗器“杯影”。那蛇射出来的瞬间,强行发力,重重一脚,一个扫堂腿把楚昆阳绊倒,好歹救回一条命来。 苏珏听到“棺中有杯,杯中衔蛇”的时候,反应和冯轶是一样的。只是冯轶出脚去绊楚昆阳,苏珏却是侧扑出去想把他抱住,但是在来不及抱住,让楚昆阳狠狠摔了这么一下。 楚昆阳身体素质出众,这边虽然摔了个七荤八素,但自己也明白刚才好险,死里逃生。只是冯轶这一脚是在有些太狠,他摔得有些过头,有些轻微的脑震荡,都出现了耳鸣了。 苏珏扑了个空,赶紧把人扶了起来,给他舒缓的按摩几处要紧的穴位,楚昆阳这才慢慢从眩晕和耳鸣中恢复了出来,有些抱歉的苦笑了一下,满脸都是冷汗。 冯轶不懂那些按摩的机理,只好在一边看着,等楚昆阳舒缓过来以后,才递给楚昆阳一块湿毛巾,一瓶矿泉水,三个人对视了一眼,无奈的笑笑,脸上皆是一层密实的汗水。 眼看三个身手顶尖的人,废了半天功夫,却依然只能在这哨子棺面前吃了亏,若是上面那些个人下来,只怕不仅帮不上忙,这会儿还得要死上几个。 想到这一节,楚昆阳无奈苦笑道,“冯大哥,看那些盗墓小说里面写得轻松,这升棺发财的活计,实在是不好做,这杯中之蛇是何物,为何如此凶戾?” 苏珏摇了摇头道,“楚兄弟你有所不知,这口阴槐木哨子棺,看这样式,乃是我几个祖上的先人参与制作的,先前冯家的天罗刀丝已经足够骇人,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还能看到阴家的暗器绝活杯影,差一点你就被杯影射中,实在好险。” 楚昆阳回想那杯中之蛇射出来的瞬间,实在凶险。好在那哨子棺哨子口上的刀丝十字结将那蛇中途碎尸,切成了死肉。否则的话,即使冯轶那一脚把自己踢倒下,那蛇在空中的时候依然可以张口咬到自己,不得不说还好上天眷顾,不该命绝于此。 只是对这杯中之蛇的道理,楚昆阳是一窍不通,赶紧问问冯轶二人是何种来历。苏珏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把这杯影的来历,说与楚昆阳听。 自古以来,刺客就是一个非常危险而神秘的存在,古有荆轲刺秦王,就是最早的刺客之一。只是荆轲刺秦王的时候,将那匕首藏在地图之中奉上,图穷而匕首现,仓促之中行次,面对重重包围,以卵击石,以小博大,自然是不成的。 但是作为袁守诚座下八大弟子之一的阴家,作为一个纯粹以修行刺客之道的家族,所掌握的暗杀术,是荆轲所远远不能比拟的。他们早已拥有了一套非常完整的刺杀手段,这杯影,就是其中最出名的一种。 杯影的原意思是“杯弓蛇影”,说的是某人在喝酒的时候将杯中倒映的弓影看做是蛇,心中惊骇。但是阴家的杯影,却是真正的杯中藏蛇,一击即中,见血封喉。 杯影最出名的一次暗杀,是阴家派出一名少女去刺杀当时纵横华夏西部平原的匈奴王阿堪提。那少女被当做一名侍妾送给了阿堪提,阿堪提贪恋她的美色,放松了警惕,要与她饮酒作乐,那少女先是虚与委蛇,与阿堪提喝酒,等下人进去添酒的时候阿堪提已经死了。 第七十九章:一筹莫展 当时阿堪提可谓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但是他手底下兵强马壮,又行踪不定,往东边打一直掠夺道龙城城下,往西边打就连东罗马帝国的公主都被他抢走做了老婆,大家都恨他恨得牙痒痒,但是大家又都奈何他不得。 因为阿堪提不仅能征善战,自己个人的武功也非常出众,号称草原第一勇士。想要暗杀他,从体术方面基本是不可能成功的,要是用长击弩射杀,草原上根本没有什么制高点可以下手,反而刺客要面对近乎百分百的风险,所以要提到刺杀阿堪提,几乎所有的刺客都没有把握做到。 但是偏偏阴家做到了,仔细商讨了所有可能的手法以后,他们派出了最精锐也是最漂亮的家族刺客——这个以刺客为主的家族同时也以家族中女孩绝美的容貌闻名,而几乎所有男人都在绝美的面前没有抵抗力,这也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果然,那名少女被献上以后阿堪提当真立马就被她的姿色迷住了,然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这个漂亮的礼物。但是当他和这名少女饮酒的时候,这名少女——同时也是最精锐的刺客,在跟他喝酒到阿堪提半醉的时候,将杯影展示了出来。 阿堪提不是没有防备的,虽然他好色但是他也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所以奉上来的酒他会让那个女孩先喝一口,然后再自己喝。但是他自以为做到了万无一失,却想不到最致命的暗器一直就在女孩手中。 为了防止行次所以女孩身上不能带任何的铁器进入陪侍,但是女孩将那条“杯影”的毒蛇藏在了自己乌黑的长发之中,装成辫子的模样,柔软的毒蛇在没有指示的情况下并不会发作,所以成功躲过了搜查,堂而皇之的带着这致命的凶器走到了阿堪提身边。 阿堪提喝的酒,是草原人才会喝的烈酒,少女吃下了苏家特制的醒酒药和阿堪提对饮,千杯不醉,成功把酒量出众的阿堪提灌倒了半醉,然后借着敬酒的时候用宽大的绣袍遮面的动作,瞬间将发间的毒蛇“杯影”纳入酒杯中,敬给阿堪提。 阿堪提在半醉之间,睡眼迷蒙,看不清杯中的毒蛇。于是便问道,“杯中曲折,所为何物?” 少女镇定的回答道,“大王醉矣,此乃墙上弯弓,杯中之影。” 阿堪提听了这话,果然放松警惕去接手饮酒,那毒蛇得了机会,在阿堪提张嘴的瞬间暴起,钻入他的口中一口咬在了阿堪提的舌头上。强大的毒素瞬间便使得阿堪提失去了张口呼喊的能力,然后毒液在短短十几秒钟之内就要了他的命,叱咤风云的匈奴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而刺客甚至还大摇大摆的全身而退。 这便是“杯影”的威力,杯影所厉害的,并非是那杯子,而是那杯中的影子,那条细长的小毒蛇才是关键。这小蛇看起来虽然只有四寸长短,却只有筷子粗细,完全可以容乃杯中。只会在有把握命中的时候才会暴起发难,一击毙命,十分厉害。 楚昆阳听了对这杯影的叙述,心中也是十分惊叹,竟然时间有如此绝妙之方法,可以将冷血的毒蛇,训练得通人性,如最精锐的刺客一般伺机而动,见血封喉,实在是叹为观止。 但其实这杯影的毒蛇“杯影”,并不是什么真的活蛇,而是将一种叫做“寸牙”的小毒蛇炼化而成。寸牙本身就只有那般大小,刚好可以容纳杯中,但是它的毒液威力,却比那些大毒蛇,还要猛烈的多,“寸牙”这个名字,是说它虽然只有几寸的身子,但是它的毒液威力却比得上那些一寸毒牙的大毒蛇。 但是要让这冷血的畜生听话,却几乎是不可能的。这畜生生性冷血,只知道凭借本能去咬人,想要被刺客听话的带在身上,刺客所要承担的风险,与被刺杀者是等同甚至还要更大的。但是这难不倒精通风水阴阳秘术的阴家,他们另有办法。 这办法就是将寸牙放在在烈酒中密封浸泡,寸牙失去了氧气在烈酒中被浸泡,很快就会死去,这个但是因为死在烈酒之中,保存了尸体不腐烂,并且依然具有生前的灵活性。 这个时候,只需要将“寸牙”取出,放在阴气重的环境之下,用密药炮制,寸牙就会吸收阴气,变为不生不死,有行为动作,没有自我意识的蛇僵尸,类似于被虫草菌寄生的蚂蚁。 那蚂蚁被虫草菌寄生,就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变成了虫草菌的行尸走肉。那寸牙被秘法炮制,也就变成了和被虫草菌寄生的蚂蚁一般的东西,没有指令,不会随便张口咬人。但是一旦暴起发难,那就是任凭你神通广大,也难逃一死。 这还不算完,寸牙被炼制成蛇僵尸以后,这个步骤只算是完了一半,还要将这寸牙再用密药封住感官,没有解药,寸牙就不会恢复知觉暴起咬人。而它本身就是不需要吃喝拉撒,也不需要呼吸氧气的僵尸,所以放在杯中的酒里面,也依然没有任何影响。 解药一般都在刺客手中,只要将解药解开寸牙的感官,寸牙本身就是凭借体内一股阴气行事的僵尸,见了活人阳气,马上就会张口咬人。这时候放在杯中行刺,才是真正的“杯影。” 那行刺阿堪提的少女,正是利用了杯影的这个特性,在将杯影放在杯中的时候,就把那解药溶解在酒中。杯影被解药解开了感官,而少女是修行多年的刺客,懂得收敛自己身上的阳气,阿堪提接过杯子的瞬间杯影感应到他口中呼吸出来的阳气,瞬间爆起发难,把他咬死。 先前冯轶几人以为这外棺之中就是那阴槐木哨子棺中的阴僵,为了放置阴僵苏醒所以纷纷选择了闭气,没有阳气自然也就没有惊动这棺中的杯影。 而之后几个人触动了天罗刀丝的机关,以为是触动了棺材自爆的引线机关,慌忙逃窜之下纷纷顾不得闭气,冯轶用那潜望镜装置去看的时候,是没有阳气泄露道杯影面前的,所以杯影没有触动。 而楚昆阳去看的时候,却是自己有些托大,凭借目力过人,用一双肉眼去观察。这时候呼出的阳气从哨子棺的哨子口喷了进去,惊醒杯影,瞬间暴起发难,还好命大躲过一劫。只是面对着这么一块难啃的骨头,三个人依旧一筹莫展。 第八十章:灌铜 三个人对着那阴槐木哨子棺连着转了好几个隔圈,仍然一筹莫展,不知道对这东西如何下手。楚昆阳在“升棺发财”这一道上只算得是个门外汉,面对这种状况,没有解决方法很正常,可冯轶算得上是个老行家,苏珏也算得上半个行家,居然也没有办法。 冯轶那潜望镜装置,也刚好只能伸进去哨子棺的哨子口,所以也只能看得到哨子口。因为那东西堵住了口子,所以强光手电也照不进去,没有光,看里面的情况就成了一句空谈。更何况哨子口现在还有个刀丝十字网拦着,潜望镜也伸不进去,只好干着急。 但是着急归着急,这手是万万不能伸下去的。且不说那两根天罗刀丝就没有办法解决,万一下面还有杯影毒蛇,真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眼看时间已经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有多,冯轶心头那个急啊,偏偏还急不得,真个是左右为难。这时候苏珏望了冯轶一眼,口中问道,“老冯,若是我有办法开棺,你可能不要这天罗刀丝?” 冯轶听了这话,愣一愣,面露喜色,然后又皱起了眉,一副为难的样子。 那天罗刀丝,乃是当年袁守诚亲自炼制的宝物,传到冯守这一辈就只有两丈长的一段了,而冯守当年盗掘献王墓,破开机关之后那一截天罗刀丝遗落在墓穴中了。难得在这里再遇到两截刀丝,看这样子,这两截刀丝至少也有两尺长,带有特制的节点和指环,是现成的宝物。 这祖传的无上神物,说不想要那是假的。冯轶心中自然希望打开这哨子棺后能完好的取出这两截天罗刀丝,可相比之下,冯蕊的性命却显得更为重要。两害取其轻,两利取其重,孰轻孰重,立马就有了分晓。 冯轶也不是什么贪恋凡物的人,听苏珏说他有办法打开这阴槐木哨子棺,咬咬牙说道,“你若能打开这阴槐木哨子棺,我不要这小小的两截刀丝又有何妨?只是我思前想后,并未有方法拿下这物件,你又有何方法能打开?还要损坏这两截天罗刀丝?”rQqZ 苏珏面露得意之色,从自己的箱子里取出一大袋白色粉末,一字一顿吐出两个字道,“灌铜分棺!” 楚昆阳这听得又是一头雾水,灌铜?铜乃是金属,硬质,塞进这哨子棺的哨子口尚且显得困难,如何能用一个灌字?若是将铜烧成铜水导进去,铜水凝固,越发把个哨子棺焊死,更打不开了,这话从何说起? 冯轶看着苏珏那一大袋白色粉末拿出来,却是明白了七八分。两个人分工倒也明确,一个去底仓的货柜取来了一台柴油水泵,又提过来几个大桶,开始往桶里面灌水。 楚昆阳手脚麻利的帮着取桶灌水,不多时四五个大桶就装满了水。这水是从下面的湄公河抽起来的,还有些浑浊,上面还有些多余的泡沫和残枝败叶。又指挥冯轶将那水将就底仓的锅炉烧开,拿到面前备用。 锅炉烧水,效率极高,不多时那些个桶里就装满了热腾腾的沸水,只是看上去依然浑浊不堪。苏珏却不管这些,只是把手中那一大袋白色粉末,纷纷倒进那些个大桶之中,用一根棍子搅拌均匀。 那白色粉末见了沸水,就如同盐巴见了水一般瞬间溶解。那一桶桶沸水也在瞬息之间,变成了一桶桶深蓝色的清澈的沸水,就连里面的杂质都全部沉淀附着在了桶的底部。 楚昆阳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对化学知识有一定的了解。那白色粉末见水就溶解了,之后杂质沉淀,水色呈现蓝色,一看就是某种含有大量铜离子的无机盐。原来苏珏所说的灌铜,是指的加入这硫酸铜沸水溶液。 苏珏一边忙活一边瞥了楚昆阳一眼,见他看得出神,以为是不懂此乃何物,于是便热情的出言解释道,“胆矾,高浓度的,通俗来说就是硫酸铜。” 楚昆阳点点头,问道,“这我倒是还认得,不知这硫酸铜沸水溶液又有何用?” 苏珏一手提起一桶沸水硫酸铜溶液,朝着那哨子棺的哨子口倒了进去,“嘿嘿”笑道,“这东西乃是哑水,不仅能让人哑了,什么封棺浆糊,什么棺中机关,见了它都得哑火。只是可惜了老冯这两截刀丝,是拿不到了。” 原来硫酸铜溶液又称作“哑水”,因为人或者动物若是误食了少量,很快就会损伤声带,是去说话的能力,故而得了这么一个别名。但是却不知道苏珏用这哑水,如何能叫那棺中的机关哑火,不仅能顺利打开第一层外棺,还要毁了那水火不侵,无往不利的天罗刀丝。 苏珏也不多解释,只顾着把一桶桶沸水硫酸铜溶液倒进那阴槐木哨子棺的哨子口。楚昆阳却不知道这有何用处,只好就这般看着。那硫酸铜在水中的溶解度本来就极高,若是再加以煮沸,能溶解的硫酸铜就更多,只见得那水简直蓝得都要发亮了。 五六大桶硫酸铜沸水溶液,灌满整个哨子棺外棺还绰绰有余。很快那哨子棺就被湛蓝的硫酸铜沸水溶液灌满了,一直到都有些漫出来苏珏才停手。 这杂乱不堪的底舱之中,什么杂物都有。这三口棺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倒也占据了一大块地方。那墙上挂着有几个用来防止底仓失火的干冰灭火器,苏珏全部都抄了过来,递给楚昆阳和冯轶一人一个。 苏珏让楚昆阳和冯轶手里拿着干冰灭火器,自己却又跑去捣鼓着底仓,又找到了一大圈铝线,用力拧成手腕粗细的一把。对冯轶和楚昆阳叮嘱道,“我马上一把这圈铝线塞进哨子口,你们马上就对着这哨子棺喷灭火器,不要停,一直到我喊停为止。” 这下子楚昆阳就更不明白苏珏要干什么了,但是还来不及问,苏珏就已经一把把那一把铝线全数塞进了哨子口,一个后跳回来,自己也抄起来一个灭火器,对着冯轶和楚昆阳大吼一声道,“快喷,不要停!” 第八十一章:结铜起棺 苏珏一把把那把铝线塞进了哨子棺的哨子口,回过头抄起一个灭火器来对着冯轶和楚昆阳喊道,“快喷!”自己也是率先按下了那灭火器的液压阀,对着那哨子口一顿猛喷。 虽然不明白这样做的原因,但是苏珏既然有把握说能开棺,自然就有他的道理。再加上之前又叮嘱过了,所以楚昆阳和冯轶也是毫不犹豫,对着那阴槐木哨子棺就是一顿猛喷。 这干冰灭火器外表看上去还有七八成新,只是沾了点灰尘,根本没有用过。液压阀上的数字基本还是接近满状态,一按下去液压阀就是三大股子冷气逼人的干冰,对着那哨子棺猛喷而去。 液态的干冰一见了空气,立马就挥发掉了,那哨子棺哨子口还有滚烫的硫酸铜溶液,挥发得就更是迅速,一沾上去马上就化作了白雾。一时间只听得那三只干冰灭火器“咻咻”喷射的声音不停,那阴槐木哨子棺上立马就被一大片白起包裹住了,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但是干冰制冷,吸收大量的热量,这个原理可以用来工业制冷。那滚烫的硫酸铜被塞进去一把铝丝,有点化学常识的人都会知道,铝丝马上就会把硫酸铜中的铜置换出来,形成结晶。 加上那棺中的机关,多半都是铁器,铁见了硫酸铜溶液,与那铝丝是一般效果,两者叠加,这下子里面发生的化学反应,只怕十分激烈。 干冰灭火器喷了不多时,就听得那阴槐木哨子棺内部“吱吱嘎嘎”的细微声音开始响起,似乎是冰块在那棺中被挤压变形的声音。苏珏听了这声音,面露喜色,大喜道,“快成了,不要停,继续喷!” 听见苏珏说快成了,楚昆阳和冯轶心中也是十分欢喜。赶紧把那干冰灭火器的液压阀开关搬到最大,三下五除二就把三个灭火器中的干冰喷了个干干净净。他们喷得越是猛烈,那阴槐木哨子棺中“吱吱嘎嘎”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等到灭火器里面的干冰喷完了,上面的水雾也很快散尽。三个人凑上前去一看,那阴槐木哨子棺表面上满是蓝色的硫酸铜结晶,中间夹杂着不少红色的铜。那哨子棺的棺盖缝隙,却从完好无缺,裂开了一整道围绕棺盖的缝隙。 那生胶混合糯米浆液的粘合剂粘合的棺封,那无数盗墓贼都无可奈何的风管剂,开了! 冯轶的反应是最快的,顾不得那阴槐木哨子棺周身还是冰冷而湿漉漉的,还夹杂着硫酸铜结晶和被置换出来的铜,伸手过去,运足了丹田里面的一口真气,重重的抓住那棺盖,发力上抬。 冯轶这一下手极为重,那棺盖被他一股大力,硬生生从下面被一把活生生掀了起来,“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三个人对视一眼,都是大喜过望,全都一股脑儿涌了过去。 原来这硫酸铜沸水溶液放进去,滚烫的沸水很容易就渗透进了那阴槐木的木质之中,那生胶和糯米粉的粘合剂,见了这滚烫的硫酸铜,很容易就发生反应,变得脆化。而里面滚烫的沸水溶液加上外面冰冷的干冰降温,冷热不和,一下子就崩裂了。rQqZ 正因为那生胶混合糯米粉的粘合剂崩裂,冯轶才能一把掀开那阴槐木的棺盖。阴槐木吸收了阴气,木质十分沉重,这哨子棺的棺盖,少说也有好几百斤,冯轶蓄力一击,还是掀开了。 三个人凑到那阴槐木副棺的面前,探头朝着里面看去,冯轶这时候反而粗中有细的拦了一把楚昆阳和苏珏,害怕这棺中还有杯影毒蛇。苏珏一看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摆摆手笑道,“老冯,不碍事的,就算还有杯影,它也对我们造不成任何威胁了。” 冯轶听苏珏说完,楞了一下,伸出个头朝着棺中一望。只见得那上层的母棺中,规规整整的按照九宫排布,放着九个被子,形成了一个阵法。那九个杯子中,个个之中都是一条蜷缩的黑色小蛇,在这小小的区域里,竟然放下了九条杯影毒蛇! 除开那哨子口下面那个杯子中,杯影被楚昆阳触发,里面的蛇已经不在了,还足足有八个杯中还有杯影毒蛇,若是一起醒来,暴起发难,如何了得?看得冯轶头皮一阵阵发麻。 但是以这样的距离正面看那八个爵杯之中的杯影,肯定杯影会接触到人呼出的阳气,却没有一条触发伤人的,委实奇怪。但是细细看来,那些杯影毒蛇的身上,都结了一层红色的铜霜和蓝色的硫酸铜结晶,那下面的蛇肉,已经是发白僵硬了。 原来苏珏这一手硫酸铜沸水溶液下去,沸水是为了结合胆矾把那封棺剂给震开。但是杯影虽然厉害,肉身却还是之前毒蛇的肉身,沸水下去,非给你煮熟不可。 就算没有煮熟,那硫酸铜对僵尸的肉身,也有着破坏性的威力,所以杯影中了这一手,是绝对不可能再活过来的了。 那棺中的机括,大多数都是铁器,虽然保存完好,但是见了这硫酸铜,肯定要与之反应,铁器中铁将铜置换出来,在机括表面形成结晶,将机关锈死。那一把铝丝,却是为了将硫酸铜溶液中的铜给置换出来,在这棺中环境里加速反应,以便于更快的将机关锈死。 如此一来,那棺中的封棺剂,棺中的机关——主要是可能残留的引爆机关,便彻底失去了作用。杯影也被彻底消灭掉了,这让几人想破了头皮都没辙的阴槐木哨子棺,至此彻底被万无一失的打开了! 只是还有一点,楚昆阳不太懂,那就是苏珏对冯轶说,用他的办法开棺,天罗刀丝可是要不成的这话,那天罗刀丝水火不侵,百年不锈,必然是某种惰金属,不会与硫酸铜发生反应,怎么会怕这小小的硫酸铜溶液? 想到这一节,楚昆阳便转过头去看那哨子棺棺盖,透过那哨子口,果然看到那本来银芒乍现的两根刀丝,已经变成了惨白色。但是对这玩意儿的威力他可还是历历在目,赶紧伸手捡了一根小木棍戳了一下那两根天罗刀丝的十字节点。 这一戳不要紧,原本轻松分金断玉的天罗刀丝,被这小木棍轻轻松松一戳就断开了,无力的垂了下去,断成了几截。 第八十二章:暗合龙脉 原来那天罗刀丝本来不惧水火雷电,但是因为炼制的时候,加入了天蚕丝,天蚕丝的主要成分是蛋白质。硫酸铜作为一种剧毒化学盐分,专门破坏蛋白质的结构。天罗刀丝中的蛋白质成分被破坏以后,整个天罗刀丝就变得脆而且容易崩断。 在经历了硫酸铜这么一次打劫之后,这天罗刀丝又迎来了干冰灭火器的一次洗礼。那干冰灭火器干冰瞬间升华从周围的空气中吸走的大量的热,致使温度迅速下降,其程度,早已超过了冰点。 而天罗刀丝的另一个弱点,就是不能接触冰点以下的温度。典籍上对这玩意儿的记载是,“天罗刀丝虽利,不惧水火雷电,然置于寒冰之中,须臾灵气尽失,化为凡铁。” 也就是说,在经历了硫酸铜和冰点这两重大劫之后,本来神器一般的天罗刀丝,彻底的失去了原本的属性,变成了脆而且容易崩断的一截凡铁,所以楚昆阳轻轻一碰,就断为了几截。 只是这天罗刀丝的属性如此逆天,但是炼制方法和炼制材料现在早已失传,即使袁守诚复生,又从哪里再来那天外陨铁作为原材料?莫说冯轶和苏珏心疼这存世不多的神物,就连楚昆阳看了这东西现在变成了这副不可修复的样子,也是十分惋惜。 费尽千辛万苦打开了这阴槐木哨子棺,三个人朝着那棺中一望。除了那哨子棺棺壁上那些已经结铜的机关器械意以外,整个母棺上面,就只有九个装着杯影的爵杯,杯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失去了研究价值,剩下可以研究的东西,就是这九个爵杯。 那九个爵杯上,分别蚀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还有一些规则的笔顺笔画,像是某种古文字。但是由于在场的几个人见识有限,不能分辨这爵杯上面的文字,写的是些什么。 但是不能分辨,却不代表这些东西,就没有价值了。楚昆阳看那九个爵杯的排列,似乎对应某种规律,但是又不能明确的看出到底是什么规律,破解其中蕴含的文字信息。 冯轶和苏珏对着这九个爵杯,跟里面已经死硬了的杯影毒蛇,大眼瞪小眼,也是半天看不出个规章来。好在杯影已经死了,不然这么看着它,只怕它要是活着,上来就是那么一口了。千辛万苦,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这东西打开,却研究半天也得不出什么名堂。 他们没得出什么名堂来,只好转过头来征求楚昆阳的意见,“楚兄弟,你有天书辅佐,能推演先天八卦,又学了古汉语文学专业,在文字方面见多识广,可识得这爵杯上面的文字,说的是什么?” 楚昆阳见这两人竟然把自己当成了无所不知的万能宝宝,自己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苦笑道,“这爵杯上面的文字,我却是不识得,但是这爵杯排列似乎暗合某种规律,像是九宫,但又不太像。” 冯轶听了,也是皱眉点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也觉得这九个爵杯,分别与九宫之间,有那么一些相似,但是排列上,却又似乎更复杂。生死惊休离位,都有所偏差,又似乎与八卦推演有点关系,深奥难懂。”rQqZ 苏珏听了以后也附和着说道,“老冯说的,与我想的也是一样。我们两个虽然都是出身青乌世家,但是所学的风水,并不精髓,祖上的推演之道,传到我们这里来,已经遗落得七七八八了。反倒是楚兄弟你梦得天书,参悟先天推演之法,不如就推演一下这爵杯排列有无深意?” 楚昆阳听了,看一眼冯轶,只见得冯轶的目光之间,也是含着一股子期待。他们两个都有此意,楚昆阳自然不好拒绝,只好点点头道,“好,我且用先天八卦推演之法试试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谁知道楚昆阳刚刚准备自己看看那九个爵杯的排列位置,再用先天八卦来细细推演之时,那九个爵杯之间,渐渐的出现了晶蓝色的九条连线,若隐若现的在那母棺之上。 原来那母棺上,本来就刻有这九条连线,只是之前苏珏把硫酸铜导进去之后,迅速降温,硫酸铜在母棺底部,形成了一层厚厚的胶体物。先前冯轶开棺之时,震动了这一层附着物,所以排布均匀,把那九条线索,都给遮住了。 而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那棺中滚烫的硫酸铜慢慢的冷却了下来,结晶出来了更多晶蓝色的硫酸铜。而均匀混合的附着物也开始沉淀下去,中间刻线的部分更为深湛,所以线索也就显现出来了。 这么一来,这九个爵杯之间的联系,一下子便豁然开朗。楚昆阳梦中所得到的那卷“山海寻龙诀”,其中专门讲解各种龙脉走势。看这九个爵杯的位置,被那连线连起来以后,赫然一条缩小版的龙脉! 楚昆阳看出了门道,急忙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冯轶和苏珏道,“你们看这九个爵杯的排布,乃是一条龙脉的走向!此龙头衔西南,尾收东北,展鳞舒爪,然龙骨不齐,龙威不振,有封王之兆,无封皇之相。结合云州和蜀州的地理特点,条条暗合!多半是这云州龙脉!” 听了楚昆阳的话,苏珏和冯轶对视一眼,再自己凑上去仔细观察那九个爵杯的排列,果然如此。云州此地,南邻大理,北接蜀山,大理和蜀山都有王者龙脉所在,如此密集的大龙脉分布,这稍显羸弱的云州龙脉根本放不开手脚,所以楚昆阳说,“有封王之兆,无封皇之相。” 结合历史来看,这话是完全有道理的,云州此地,封王的诸侯出了无数个,却没能出现一个皇帝级别的人物。其中最出名就是献王刘德,他的爵位往后传给子孙后代十数代都还依旧稳固,不过最后还是难免被冯守摆这么一道,掘开王陵盗走珍宝。 再往前推,就只有一个“夜郎王”“夜郎自大”之说了。夜郎自大是说此人目光短浅,不知天下之大,只知道固守一地。是因为这里的龙脉风水,致使他只知道固守一地,而无天下之志,所以这里的人,“只有封王之兆,而无封皇之相。” 事情至此终于出现了一次巨大的转机,因为烛九阴所在的地方,就正好是云州龙脉中段的下方! 第八十三章:事出有诈 冯轶、苏珏和楚昆阳三个人,冯轶和苏珏乃是青乌大家后人,在风水上有一定的造诣。楚昆阳是天生奇遇,梦得天书,都不是什么愚蠢无知之辈。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自然明白接下来意昧着什么,三个人对视了一眼,一齐脱口而出道,“烛龙所在!” 先前只是这光秃秃的九个爵杯,还看不出有什么玄机,现在那爵杯之间的连线显现出来了,稍微懂一点龙脉风水知识的人都能看出这九个爵杯所成的龙脉,对应云州龙脉。云州龙脉之下那东西,正是冯轶朝思暮想的烛龙! 这时候再回过头来看这九个爵杯,按照九宫方位排布,然而在位置上又做了一些奇特的变化。那爵杯之中,各放了一条杯影毒蛇,正好是九条毒蛇,而烛龙的别名又叫“烛九阴”、“贪欲九头蛇”,这里九条杯影,“影”通“阴”,暗合烛龙九头! 而无论是天罗刀丝还是杯影毒蛇,虽然传承世家是苏家和阴家,然而追本溯源,还是袁守诚。而当年封印烛龙的人,正是袁守诚。这九个爵杯自成九宫,外八内一,成困龙之势,如果所料不错,正是袁守诚封印烛龙所用的“九宫锁龙屠”! 不过要想拆开这阴槐木哨子棺,若非是当年那八大世家的子弟,没有一定的本事还真做不到。若是那不了解刀丝和杯影的人来了,下面的九条杯影,加上这哨子口挡着的两根十字天罗刀丝,任凭你如何都没辙。 首先来说若想暴力破棺,阴槐木的木质,是跟生铁一般硬的,里面还有自爆的炸药装置,暴力破棺只会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毁掉,什么都得不到。而你若是想按照常规途径下手摸金,刀丝网络把你的手切下来二十只你也摸不出什么东西来。 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是有了成果,这下子收获大了,三个人喜不自胜,楚昆阳赶紧把那九个爵杯各自所处的方位记了下来。只是这时候他脑子却有一个巨大的疑问突然浮现,烛龙九头,这里九个爵杯,对应烛龙九头,本来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你往封印那一方面想,烛龙九头,必然九个头都要活动。这架势,难道烛龙是按照九宫锁龙屠的陷阱,被把九个头全部生生按在了九宫锁龙屠之阵中?烛龙有多大?说到底不过是条蛇,蛇能长多大?需要把九个头分开封印? 若是按照自然知识,能长到五六米的蟒蛇,基本上算得上是平均水平。外界所知最大的,不过七八米,按照《百科全书》上所说,世界上最大的蛇是一条非洲蟒蛇,十一米。 而这云州地界,环境天然,与世隔绝,气候阴凉潮湿,正是适合蟒蛇生长的地方。那些个养蛇的巫民,用了密药,细心驯养,蛇可以长到五六丈七八丈——但这也就是极限了,再往上长,自重就会突破骨骼的承受极限,所以蛇类并不是无限长大的。 烛龙号称“贪欲九头蛇”,是否真的有九个头尚且不论,它的大小,要按照推论来说不过只有十来丈,需要分开封印九个头? 但是这些疑问,也只能是楚昆阳自己在心里想想,并没有任何的道理和依据,自然也就没有朝着苏珏和冯轶说出来。 这阴槐木哨子棺乃是一套子母棺,外面的子棺收获如此巨大,里面的子棺,只怕藏着的秘密中,关于烛龙的部分会更加清晰。这对冯轶来说是个太大的诱惑,楚昆阳在那里低头沉思,苏珏和冯轶却在观察那子棺的结构。 那子棺的结构并不复杂,就是很普通的弹盖棺。为了方便人从外部开启,棺头设置了一个机括,用弹簧牵动,只要按下机括,棺盖就会弹起,露出下面的东西。 “楚兄弟,运功闭气,莫让那阴僵行了,我们要开下面的子棺了。”冯轶和苏珏对视了一眼,分别运起龟息之法。两个人一左一右,分别站在那子棺两侧,冯轶伸出手,对着那子棺的机括,用力按了下去。 楚昆阳本来在埋头沉思自己的怀疑,并未参与到这开子棺的行动中来。冯轶让他闭气,他也只是条件反射的闭气,没有去想其它。但是就在冯轶按下那机括的瞬间,除了机括运行的声音外,还有另一个声音非常突兀的被楚昆阳捕捉到了。 楚昆阳本来天生体质就异于常人,对这些微小的动静,就跟个猫一样的敏感。此刻,这个封闭的底仓里一共只有五个声音,有一个机括运行,有四颗心跳的声音。除了冯轶,苏珏,楚昆阳以外,这底仓哪里还来的一个活物? 那多出来的一颗心跳,强壮有力,因为激动的原因,心率几乎是常人的四倍。这声音夹杂在楚昆阳、冯轶和苏珏三颗心脏在闭气之法压抑下缓慢跳动的声音异常突兀,一下子就被楚昆阳分辨了出来。 那是捕食者的狩猎前的冲动!是进食以前压抑不住的食欲,是被封印了千百年以后,重新呼吸道外界空气的捕食者在磨砺自己进食以前的牙齿! 事出有诈! 但是冯轶已经扳下了那扳机,机括瞬间就弹了起来。那阴槐木子棺的侧面开着两个可以让棺盖滑出来的口子。随着那机括的运行,那阴槐木子棺的棺盖缓缓从侧面滑了出去,露出了下面的空间。 在那棺盖滑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一道腥臭的风从那子棺下方吹起,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那子棺下方掠起,朝着冯轶扑面而去。 楚昆阳在听到那个心跳的时候就发觉了不对,但是从他发现不对,到冯轶提醒他闭气,再到冯轶开棺,再到他反应过来,不过短短两秒钟的时间。这两秒钟的时间里,他已经错过了阻止冯轶把这子棺打开的最佳时机。 冯轶和苏珏都犯了一个很致命的错误,而这个错误是楚昆阳绝对不会犯的。他们错误的认为这子棺之中的是一具阴僵。阴僵这种东西,只要闭住了气,它感受不到活人阳气,就不会苏醒,在场的三个人自然也就是安全的。 冯轶的想法当然是对的,若那子棺中真是阴僵,那么只要不感受到活人阳气就不会起尸,人当然就是安全的。但是冯轶想漏了,他没想到的是里面不是阴僵,而且经历了千百年的时间以后还依然活着! 第八十四章:棺中怪物 这子棺一打开,瞬间那里面的东西就暴起想要伤人。楚昆阳条件发射的一个箭步上前,腰间的那把不离身的长剑一个虚晃便横拔出来。剑光一闪便朝着那东西一剑削去,声音却是已经被那剑的动作拉到了后面,“危险,闪开!” 那子棺里面的东西暴起,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子恶臭的腥风。冯轶和苏珏自然能感受到不对,条件反射的就是强制后跳。但是那东西潜伏已久,暴起发难,冯轶他们仓促后撤躲避的速度自然来不及,眼看冯轶就要被那东西扑中。 但是与此同时,楚昆阳手中的长剑,以丝毫不逊色于那东西的速度一把扑了上去。他虽然没有学过正规的剑术,但是无师自通,加上一路走来实战颇多,手里自有一套章法,这一剑又快又狠,势必要在中途斩中那子棺中暴起袭击冯轶的东西。 那棺中暴起的东西还在空中,看到楚昆阳这一剑斩来,如果还要扑击冯轶肯定是躲不开这一剑了。但是它也当真了得,以楚昆阳的目力也几乎没能看清楚它的动作。只见得又是一道黑影一闪,那东西不知道伸出什么勾住了那阴槐木子棺,一股怪力瞬间拉着它往回缩了回去。 但是楚昆阳哪一剑,出手的角度极为刁钻。他是反手拔剑,反手握剑,这样能把拔剑的速度提升到最快,不受剑长的影响。他反手握剑扑进,剑在手中旋转着平撩,齐齐贴着那阴槐木哨子棺的棺材口砍了过去,虽然那东西躲得极快,最后还是避免不了被擦伤了一剑。 这一剑下去,那东西怪叫了一声,身上溅出一朵绿色的血花,一股浓腥味蔓延开来。但是从剑斩上去的感觉来看,并没有斩中要害,只是冯轶也因此得救了。他大难不死,惊魂未定的大口喘着粗气。 若是那东西拼着被楚昆阳斩一剑也要扑中冯轶,肯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冯轶固然要死,但是那东西肯定也要被一斩两段。楚昆阳就是在赌,赌这东西一定会收手,否则就只有被一斩两半。 因为它已经在这阴槐木棺中被封印了许多个年头,没有食物饮水,氧气稀薄。靠着自己一股顽强的生命力才活了下来,这样的生命力与其说是它顽强不如说它其实很害怕死亡。怕死的人什么都可不珍惜,但是自己的性命却是一定会珍惜的。 现在冯轶和苏珏脱线,那棺中之物也侥幸逃脱了一击致命的斩杀,又从那棺中钻了出来,对着三人低声咆哮。 这一眼看上去,三个人不由得大吃一惊。莫说楚昆阳从小生活环境比较单调不认得这玩意儿,就连见多识广的冯轶也不认得。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四不像,凡人就是打死也不能想象这东西的形状,他们若是看见了此物,会以为是噩梦中的魔鬼出现在了现实里。 只见那从阴槐木棺材里面钻出来的东西浑身青色,身上布满了铁青色的鳞片,就像青蛇的细鳞一样,因为疼痛和暴怒这些细鳞像是小剑一样片片竖起,狰狞可怖。而它的上半身则和人有很多的相似,上面还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很多人的痕迹,但是你绝不会把这东西和人联想到一起。 “它”明显的长着一对人的手臂,手臂的关节结构以及受指的形状都和人都一模一样,除开那些竖起的青麟差不多就算得上一只人手,但是它的指甲却是如猫科动物一般弯曲的骨质爪,可以想见这东西抓在血肉上的威力并不比一把锋利的匕首来得差。 如果只是鳞片和骨质爪当然不会让人觉得它就是魔鬼一般的存在,顶多也就是让人心悸的程度而已。那怪物的“手臂”之上,还长着一对锋利的如同螳螂那样的大臂,末端是弯曲的刀锋形状的镰刃,边缘薄而且利,如果割在人的身上必然就是一道冲天的血泉。 这还不算完,那怪物手臂之下,长满了节肢动物一般的骨质足,末端都有着犀利的骨质钩子,正是这些钩子抓住了阴槐木帮助它稳稳的站住了身形。密密麻麻的虫足交叠着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那对镰刃也交叠着摩擦,像是死神在摩擦他摄魂夺魄的长镰。 莫说这恐怖的相貌,光是这摩擦产生的声音就足够让人毛骨悚然了,虽然三个人都不是什么胆小之辈,但是看着那怪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心悸。这是他们在恐惧,人的恐惧都是来自于对未知事物的不了解,而这怪物的样子,远远在他们的认知范围之外。 那怪物的脸,是如同人一般的脸。虽然长着青麟覆盖了他的面骨像是一幅面甲,但是五官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见,有明显的人类特征。头发被湿漉漉的粘液乱糟糟的粘在一起,苍白色的眼球外翻瞪着三个人,那密布眼球的血丝看上去分外恶心。 那怪物龇着牙对着三个人发出一声声怪叫,打开的嘴唇里露出一口交错的獠牙。是尖而且利并细长的那种,白森森的牙齿荆棘密布的排列在站着粘液的绿色的牙床上,滴着恶心的口腔分泌物,分外狰狞。 那怪物被楚昆阳斩中一剑的地方是胸口,他一只人类的手臂正按压着伤口抑制疼痛。那伤口中在慢慢的渗出墨绿色的液体,那是他的血,而更恶心的是他的血液里面翻滚着无数如同蚂蟥一般的小虫子。楚昆阳目力极佳,看得很清楚,颇为大胆的他也看得一阵鸡皮疙瘩。 那怪我以一敌三,和楚昆阳,苏珏,冯轶三个人同时对峙,目光凶狠丝毫不惧。只是楚昆阳斩中他那一剑的痛处他还记得,所以不敢太贸然上前。他慢慢的把下面的身子也从那半打开的子棺之中抽了出来。 那并非是人类的模样,如果只看这下半身的话你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条可怕的巨蟒。那下半截身子缓缓盘旋着从下面抽出来,比楚昆阳在巫民寨子里面看到的最大的蛇还要大。先前就是有这样一条有力的长尾,那怪物才能在空中无比突兀的改变自己的动作,强行从扑击的状态下收回了身子。 这样还不算完,当它整个身子都从那阴槐木子棺中爬出来的时候,它背后的那一对宛如甲虫翅膀的翅膀也随之打开了,有力的肌肉鼓动着狂风。 第八十五章:恶战痋人 冯轶考虑不周,一个不慎打开了那阴槐木子母棺的子棺,突然从里面窜出来一个怪物,异常凶猛。不仅看上去颇为奇怪,实在是前所未见。 这怪物身披青麟,有人的面容和手臂,又有节肢昆虫般的许多节肢,节肢上的钩爪明显具有巨大的攻击性。它的背上还长了一对甲虫般的骨翅,随着它的翅膀高频率振动起来,狂风在这狭小的地下空间中呼啸,那骨翅竟然托着这怪物,缓缓腾空而起。 随着它身子缓缓腾空,那下半身臃肿修长的蛇身子也缓缓盘旋着上升。蟒蛇最具攻击力的就是这身强劲的肌肉,看这怪物下半身这样子,尾部卷人的威力,绝不比楚昆阳之前看到那些最大的吞人之蟒小! 难怪这阴槐木子母棺看上去偏长了一点,因为正常的空间根本不够把这东西下半身巨大的蛇身和上半身一起塞进去! 楚昆阳和冯轶三个人看着这不知所名的怪物都呆住了,苏珏愣了半晌,大声吼道,“小心,这是巫蛊之术炼制的痋人!” 原来苏珏看这怪物,十分奇怪,有人、蛇、节肢昆虫好几种动物的特征,想到了自己曾经在祖传的医书典籍上看到过的记载。那典籍上说云荒有巫蛊之术,可以将蛊虫寄生在人或者动物身上,却又不影响那东西正常生活,最后糅合成同时具有人和动物特征的痋人。 只是这时候,已经根本来不及再解释了。只见得那痋人张开一口荆棘密布的牙齿朝着三人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吼叫,口中一条腥红的信子吐着,从空中暴掠而下,直扑楚昆阳的面门而来。 三个人虽然没有看过这奇特的痋人怪物,但是好歹也是些刀口舔血的人,又身负绝技,怎肯让这痋人就这般放肆?再加上这痋人初看觉得狰狞可怖,多看两眼,也就习惯了,不再畏惧。 那东西先前被楚昆阳伤了一剑,心里记恨,第一个就要拿楚昆阳开刀,所以首先选择的目标就是楚昆阳。只见得它在空中无数只节肢狂舞,前臂的两支骨质镰刃微微后仰,交错着朝楚昆阳的面门而来,竟然使出了一招螳螂捕蝉。 它那对骨质镰刃,丝毫都不比刀剑逊色,若是被斩中这一击,楚昆阳的脑袋只怕要被快刀斩瓜般四分五裂。只是楚昆阳剑在手中,反手将剑柄提起,不退反进,迎着那痋人的一双镰刃而去。 那痋人却是丝毫不惧,猛扑着过来要跟楚昆阳刚一波正面。交手只在刹那之间,楚昆阳只觉得眼前一晃,手中长剑就已经跟那痋人的镰刃扎扎实实的撞在了一起,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剑柄上反噬回来,震得他胸口一闷,朝着下面不可控制的仰倒。 楚昆阳和那痋人交手的瞬间,长剑与那骨质镰刃碰撞发出了一声清楚的金属嗡鸣,双方的武器竟然都丝毫无损。只是那痋人飞在空中,借着重力和振翅的力量对着楚昆阳扑击,他的重量又是楚昆阳的好几倍,楚昆阳自然刚不过这股巨力,被狠狠撞得仰倒在地。 不过楚昆阳出手的力量也是极大,那痋人在半空中和楚昆阳对了一剑,也是受到一股巨力,竟然生生被从俯冲状态撞得朝上升了一小段距离。只是它也是凶悍,一击不中,背后的两双骨翅一震,又是俯冲而下,要来扑仰倒的楚昆阳。 那怪物身子在空中,一双骨质镰刃却已经再度张开,只要扑中肯定跟上就是两刀砍死再说。那一大堆密密麻麻的节肢也纷纷打开,想要保住楚昆阳的身体。 “放肆!”冯轶看这怪物如此凶戾,心里也是又惊又恨。楚昆阳身负山海寻龙诀,观山寻龙,破解玄机还要仰仗他。再加上一路行来,楚昆阳帮过他不知道多少次,早已把他看做了自家兄弟,若是就这样被这来历不明的怪物扑杀,冯轶心里如何甘心? 冯轶话还没喊出口,双手的动作却是更快得多了。只见得他一双手在腰间一晃,一对锃亮的沙漠之鹰旋转着出手,出手的瞬间扳机就已经不假思索的扣动,沙漠之鹰的枪口喷出了明亮的火光和硝烟,一连串的子弹呼啸而出。 那痋人的反应也是极快,虽然不明白枪是什么东西,但是野兽对危险预知的本能使它本能的把一对骨质镰刃竖起挡在面门之上。身子的速度丝毫不减,依旧朝着楚昆阳而去,下方的节肢却是如一个笼子般依次打开,要来抱楚昆阳。 那沙漠之鹰的大口径马格卢姆子弹打在痋人的骨质镰刃上,只溅起一连串的火花,并没有伤及面门。有几发子弹打在它的身上,也被那坚硬的青麟将子弹的威力卸去了大半,只打出一个浅浅的伤口,弹头都还留在外面,伤口处流出绿色的血和蚂蟥一般扭动的蛊虫。 楚昆阳人仰倒在地动作受限不方便躲避,招架更无从谈起。好在冯轶开枪,将这痋人逼得用那一对骨质镰刃来挡住子弹,少了这一对致命的武器,楚昆阳的生机要大了很多。 楚昆阳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怪物扑面而来,心中那一股子求生的欲望也提了上来。人在求生的时候潜力会被发掘到最大,楚昆阳几乎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反手立剑,朝着正上方狠狠一顶,同时双腿旋转着上踢,重重踹在痋人蟒蛇般的腹部。 那痋人身子在空中,又无处借力,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胸膛撞上了楚昆阳的长剑。那长剑锋利,虽然痋人一身青麟也足够坚固,却仍然是被那长剑顶穿了血肉,刺了个透心凉。同时楚昆阳借着双脚踢中的力量翻转侧滚,躲过了痋人节肢的一抱。 只是虽然侥幸躲过了这一抱,那痋人如蟒蛇一般的长尾也并非吃素。一扑不中长尾一抖,如那大象的鼻子一般朝着楚昆阳狠狠抽了过来,重重的打在背上,如一颗小石子一般的被打飞了出去,“咣”的一下子撞在了底仓一根横放的钢筋上。 那钢筋一头顶着后面的杂物,一头顶着直飞过来的楚昆阳,一下子就把楚昆阳穿了个透心凉,挂在一堆杂物上。楚昆阳只觉得自己胸腹处一凉,随后一股痛感成千上万倍的放大开来,用手一摸,湿漉漉的全是热乎乎的鲜血。 第八十六章:遭逢死地 楚昆阳被那痋人一个重重的尾击,直接从地面被抽飞了起来,抽到了一根杂物堆上面的钢筋之上,无从借力使得他狠狠的被那钢筋穿了个透心凉。冯轶和苏珏看了都是狠狠一惊,眼皮子剧烈的跳动起来。 楚昆阳虽然没有世家传承,但是由于自身天赋的原因,手上功夫是绝对过硬的。极快的速度加上极大的力量,冯轶和苏珏二人自认就是他们去和楚昆阳打,也绝对占不了多少便宜,想不到竟然只是这痋人的一合之敌?一击之下,直接打得丧失战斗能力,挂在那杂物堆上。 即使楚昆阳现在身受重伤,需要救援,但是冯轶和苏珏却都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救援。那痋人给了楚昆阳一记重击,自己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胸口被楚昆阳那一剑扎了一个透心凉,斜斜的落在另一边的一根铁柱子上,蟒蛇般的长尾卷住那铁柱子,稳住了身形。 虽然那痋人胸口都被这一剑横着贯穿,伤口处汩汩的流出绿色的血来,但是看起来并不致命,依然凶性不减的张开一张大嘴对着三个人厉声咆哮。只见它那人手一般的一对前臂伸出了来,如人一般的反手握住了剑柄,那动作,看得冯轶和苏珏都是狠狠一惊。 那痋人伸出手来,反手握住了自己胸口的剑柄,丝毫不顾疼痛的一拧,伤口处的血肉瞬间模糊。随着它手臂肌肉的收缩,银光一闪,那长剑裹着无数血液和小蚂蟥般的虫子被生生拔了出来! 那痋人把剑拔出来了还不算,那只前臂竟然还握着剑柄,非常熟练的挽出了一朵剑花。然后猛地朝着那铁柱子上一震,只听得一声异常清脆的“叮”声传来,那柄长剑,竟然被生生的撞断了! 这柄长剑乃是楚昆阳从那黑衣人手中得来,分金断玉,吹毛断发,是把不可多得的利器。谁知道在这痋人手里,竟然就这样被生生撞断,那痋人撞断了长剑,前半段剑剑尖嗡鸣着掉落在第,后半截连同着剑柄一起,被它暴力的掷向了楚昆阳的面门! 虽然只是半截断剑,但是以那痋人的力量,这种距离的掷剑,杀伤力丝毫不亚于从枪口中打出来的子弹。那掷剑来得极快,几乎冯轶和苏珏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从面前晃了过去,朝着楚昆阳的面门而来。 虽然被那钢筋穿中,但是好在那钢筋只是从楚昆阳的腹部穿了过去,没有伤害到重要的脏器,只是被这样一股大力撞中,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再加上那钢筋是粗糙生锈的,摩擦着血肉,千百倍的疼痛,使得就算是楚昆阳,也几乎昏厥过去。 不过楚昆阳的毅力倒也当真惊人,知道这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竟然强忍住了疼痛,双手猛地按住了后面的杂物狠狠一撑,硬生生的在那掷剑命中自己之前,把自己从那根贯穿的钢筋上,拔了下来! 即使楚昆阳的动作够快,那掷剑仍然是堪堪擦着楚昆阳的面颊而过,挂过的冷风吹得楚昆阳的面门生疼。好在楚昆阳有这份大毅力,若非如此,只怕就有九条命,也要交代在这里。 只是本来就受了重伤,加上强行发力把自己拔出来,那腰腹上的一条动脉,被这锈钢筋擦断了。再加上又没了钢筋堵住伤口,只见得血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从那伤口里源源不断的涌出来。以这样的流血速度,很快楚昆阳就会失血而死! 冯轶和苏珏看到这样子,只在电光石火之间这痋人又把楚昆阳的伤势,逼得更重了一重。知道这痋人不能力敌,冯轶朝着苏珏做了个眼色,苏珏立刻心领神会。朝着冯轶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冯轶见苏珏明白了,当下里再不迟疑,手腕翻动,那一对沙漠之鹰打空了的弹夹,被一把退出,朝着地面掉去。同时冯轶两只大手翻飞,两个新的弹夹变魔术般旋转着安上沙漠之鹰,瞬间上膛,扣动扳机! 扣动扳机的同时,冯轶借着双枪的后坐力后退,一只右脚横扫,将那两个坠落的弹夹狠狠的一脚朝着那怪物的头部踢去。 这一手退弹夹,上弹夹,上膛开枪,把退下来的弹夹踢出去,动作流畅,一气呵成,颇见冯轶练武几十年的苦功。若换了旁人,在这痋人面前,吓也吓软了,哪有力气还能做出一系列如此复杂的动作来。 那弹夹被冯轶踢出去的力道极大,朝着那痋人的面门而去,但是要真的打在他的面门上,却对他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是那痋人却误以为冯轶是要朝着它的面门开枪,这炽热的小铁弹造成的强大破坏力让他颇为忌惮,所以条件反射的深处一对骨质镰刃挡在自己的面门。 痋人伸出一对骨质镰刃交叉护住自己的面门,谁知道冯轶开枪的目标根本不是那里,只是那一对弹夹丝毫不差的被踢到了他的面门之上,那骨质镰刃一挡,轻轻地“啪啪”两声掉在地上。 冯轶知道自己若是开枪打那痋人的面门,必然被他像之前那样伸出镰刃交叉挡住,所以这次开枪的目标,却是他的下身。他的下身是蟒蛇,蟒蛇的腹部最是柔软,没有那坚固青麟的保护,一连串的子弹打上去,溅起朵朵绿色的血花。 那痋人吃了冯轶这一手声东击西,腹部被扎扎实实的打出来了十几个血洞,虽然不惧疼懂但是仍然怪叫练练,这下子算是被彻底激怒了,总算是把目标从楚昆阳身上放了下来,朝着冯轶飞扑过去。 冯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冯轶动手的瞬间,苏珏就动了,他没带武器,帮不上冯轶什么忙。于是他一步冲上前去抱住了地上的楚昆阳,趁着痋人的目标在冯轶,抱着楚昆阳箭步朝着舱门跑去。 冯轶打的就是这个算盘,自己激怒那痋人让它攻击自己,苏珏趁机抱着楚昆阳跑出底仓,然后他自己再抽身出来,把那痋人关在底仓,那痋人虽然厉害,但是仍然是血肉之躯,只不过相对强悍了许多而已,只要把它关住了,他也就暂时威胁不到人了。 那痋人果然上当,被激怒以后朝着冯轶飞扑过来,苏珏趁机抱着楚昆阳箭步上前就要开门撤退,谁知道刚把里面的反锁打开,伸手一推门,那门竟然如同铁铸的一般,推不动分毫! 第八十七章:风离(1) 冯轶这边有意上去挑衅那痋人,给苏珏创造机会带着楚昆阳出去。谁知道苏珏这边抱着楚昆阳刚刚冲到那底仓门口,打开反锁伸手一推门那舱门竟然人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料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下子几个人的境遇,立马就变成了死地。 冯轶为了给苏珏创造带楚昆阳出去的机会,将那痋人的蛇尾打了十好几个枪眼。这痋人不比阴僵,阴僵没有痛楚不知疼痛,只要见了活人阳气就扑,很容易就会被利用这个弱点玩得团团转。那些专业盗墓的盗墓贼根本都不怕阴僵,只要闭住呼吸人就是安全的。 但是这痋人却不一样,他是活生生的生物,有思想有意识,知道疼痛哪怕它并不畏惧疼痛,但是疼痛却会是他更加暴怒具有攻击性。它一开始追着楚昆阳不放,就是因为楚昆阳为了救冯轶伤了它一剑,就能记恨着把楚昆阳打成这样,其报复心理之强,可见一般。 楚昆阳只是划伤了它一点表皮,它就能记恨着把楚昆阳打成这样。冯轶手上那两柄沙漠之鹰,打出来的子弹,威力相比那浅浅的一剑可要大多了。楚昆阳那剑只是划破了皮肤,更何况冯轶还打在了最柔软的腹部,十几枪,这带来的疼痛可比浅浅的一剑是两个概念。 这下子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那痋人吃痛,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冯轶。身形一顿,背后的双翅一振,朝着冯轶扑面而来。面前的一对镰刃展开,劈面就是一击劈斩。 冯轶知道这东西力大无穷,速度又快,加上它一身都是锋利的武装,哪里敢跟它正面冲突。两支打空了弹夹的沙漠之鹰还来不及换下新的弹夹 ,那痋人就已经到了面前。眼下手里也没有多余的武器,只好把那两支沙漠之鹰朝着痋人面前一砸,身形一纵,迅速拉开距离。 冯轶把那两把枪扔出去,正好朝着那痋人的面门。那痋人冷不丁面前有这么一个东西扔过来,条件反射的就伸出两只人类的双臂,一手一把抓在手里,再看冯轶的时候,人已经快跑到底仓门口了,顿时气得哇哇直叫,一把把那两把枪捏在手里,揉成一团。 那痋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身怪力,两手把那两把沙漠之鹰捏在手里,狠狠揉成一团。本来钛合金钢的沙漠之鹰,竟然在这股巨大的暴力之下被生生捏得变形,然后一把扔在地上,怪叫一声朝着冯轶扑了过来。 冯轶本来打算的就是让自己吸引那东西的注意力,让苏珏带着楚昆阳先打开底仓的门出去,随后自己再出底仓,锁住底仓的门,不让那东西出来。本来计划是很完美,苏珏已经成功带着楚昆阳逃到了底仓,而冯轶也很成功的用手中的枪吸引住了那痋人的注意力。 谁知道计划到了这里就出现了偏离,苏珏成功带着楚昆阳逃到了底仓门口,但是底仓的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怎么拉也拉不开。苏珏急了就用力在那底仓的门上拍了好几掌,大声吼道,“来人,给老子开门!” 冯轶用那一对沙漠之鹰吸引了痋人的注意,逃跑的机会就在这电光石火时间,自然是撒丫子不要命的就吵着底仓的门口冲了过去。但是当他看到苏珏大力拍着门的时候,心里猛然一沉,知道事情出了变故。 外面的人听到了底仓的动静,开始七手八脚的想办法要给冯轶他们几个开门。但是那底仓的门是从底仓朝着里面打开的,现在怎么弄都打不开,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那底仓的铁门锁坏掉了,好像是锁芯都断在了里面,难怪怎么打都打不开。 这下子坏了,冯轶他们三个还在下面呢。上面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在下面遇到了什么情况,情急之下就像暴力破门,有人直接就使脚踹,想把门踹开。有人跑去拿锤子之类的东西,想把门砸开。 那铁门是实心的,那锁芯也是实心的,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弄开。唐煜眼看那门怎么都弄不开,心里也是十分着急,伸手一把抓起锤子,用力的朝着那门锁锤去,大声吼道,“冯头儿,楚兄弟,你们坚持住,我老唐这就给你们开门!” 冯轶一看那痋人已经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心想若是这痋人扑过来,抵抗是没有办法抵抗的了。要是便死只死我们几个人,若是把这舱门打开,把那痋人也一起放出去,那么可真是虎入羊群,杀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容易。这船上的兄弟,只怕一个都跑不出去。 冯轶想到这一节,回头大声吼道,“老唐,不要开门,把门锁好,带着兄弟们走,有多远走多远。你认得路,带兄弟们回去,我们带着的黄金,你们分了便是,算我冯轶白来一场,没命消受!” 冯轶的话都还没说完,三个人背后阴风阵阵,腥气逼人,那痋人却已经又是暴起,箭射一般冲着三个人冲了过来。前臂上面的一对镰刃扬起,对着三个人就是纵切二来,三个人一个重伤两个手无寸铁,如何与这全副武装的痋人打?眼看只有闭眼等死一条路可走了。 就在冯轶和苏珏都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之时,苏珏背上的楚昆阳突然睁开了眼睛,挣扎着从苏珏背上站了起来。他嘴里吐出一口血沫,用嘶哑的声音吼道,“风离!” 冯轶和苏珏看楚昆阳重伤垂死之际,这样挣扎着起来,吐着血大吼“风离”,这才想起楚昆阳从不离身那只猫从大家上船起,就跑到了底仓没有出来,此刻就跟大家待在同一个封闭空间里面,若是它能发威雄起,那么与这痋人,还有一战之力。 要知道,风离表面上虽然看上去只是一只猫,但是身上藏的秘密,丝毫不比这痋人少。这痋人乃是巫蛊之术的糅合体,一个怪胎,看上去就十分狰狞怪异。虽然力大无穷,灵敏无比,甚至还能振翅飞翔,说到底还是只有野兽本能的东西。只有匹夫之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风离就不一样,风离有两种形态,平时的形态是一只温顺的白猫,听话可人。但是若是变成它之前力退群蟒的那种形态,似虎非虎,似豹非豹,头顶独角,眼化蓝瞳。虽然叫不出来名字,但是看上去威武祥瑞,远非痋人这种邪物可比。 第八十八章:风离(2) 风离先前变成那种形态,威风凛凛,力退群蟒。一爪子下去就能撕裂一条巨蟒的身躯,比这一身怪力的痋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现在风离能够以那种形态站出来缠住着痋人,胜负能有六七分。 冯轶和苏珏本来都准备束手等死,重伤垂死的楚昆阳突然奋起最后一丝余力大吼一声,“风离!”听得两个人都是一愣,但是一想风离那一身霸气的骁勇,心里又有了丝毫的希望。若是风离能站出来,那么在场三人,生死还是两说。 楚昆阳这垂死一喊,话音未落,那挥着一对镰刃冲过来的痋人背后突然阴风大作,一道白色的影子如一道银色的闪电般蹿了出来,重重的朝着那痋人后脑勺的要害扑去。 那痋人一身的注意力都在冯轶几个人身上,飞在半空之中,哪里想得到背后还会有这种突然袭击,异常突兀的被那白色影子撞中,朝着地面跌了下去。 那白色影子抓着痋人背上的对翅与那痋人一起下坠,却没有丝毫慌乱,空中凌空后翻,竟然硬生生把那痋人背后的两对翅膀,活生生带着肉撕下来了一大块。随后重重朝着那痋人的后背一蹬,借着这股子反作用力起跳,稳重而优雅的落在了地上。 那白色影子在空中一扑一抓一跳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等它落地以后冯轶几人才看清楚了它的样子。此物头顶独角,眼化蓝瞳,似虎非虎,似豹非豹,四肢一抖,亮出的就是五只刚匕一般的利爪,威风凛凛,不怒自威,不是风离又是谁? 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几人没记清楚的缘故,这次的风离,背后如铁棒一般摇动的,却不再是之前那一根豹尾,而是两根,交叉错开,分别摇动。楚昆阳这会儿失血已经很严重了,眼前已经出现了眩晕,手脚也开始发冷,他望了望眼前的风离,虚弱的笑笑,瞳孔都有些发散。 风离天生灵兽,自小同楚昆阳一起长大,悉心照料,无微不至。楚昆阳对它来说不仅是主人,更是父母一般的存在。现在看到楚昆阳这般重伤濒死的模样,怎生肯轻易罢休?只见得风离稳稳的朝后面退了两步,抖擞着嘴上的一嘴胡须,冲着那痋人低吼。 若只是看风离后撤了两把,常人会以为风离是打不过那痋人,心中怯战了。但是看风离那副样子,刨地的四只爪子在铁板的地板上一擦就是一道深深的印子,一双蓝瞳眼含暴怒,眼色越发深湛,哪里是怯战,分明是在压抑已经到了极致的暴怒。 原来风离通灵,智商不比人类低下。它若是就这般扑上去与那痋人一番争斗,战斗必然要打个翻天覆地。覆巢之下必无完卵,它们倒是打了个不死不休,一边的楚昆阳等人却是也活不下来。 楚昆阳在风离心中的地位,乃是最重要的朋友和父母,怎么舍得让楚昆阳就这般去死。它现在的动作,乃是故意示弱,让那痋人放松警惕过来与自己争斗。这样战斗便不会波及到一边的楚昆阳,为他赢得了充足的时间逃生。 那痋人飞在空中攻击楚昆阳等人时,一心都在几个人身上,哪里想得到背后还有风离这么一号角色。硬生生的吃了风离全力的一撞,被撞倒在地。空中还被风离借力撕下了背后的骨翅,连带下来一大块骨翅上的肌肉,现出好大一个肉窟窿。 那痋人背后的骨翅,振动起来能连带着把他一两千斤身子都举到空中来,行动还十分迅速。那连带着骨翅的肌肉,都是坚韧强健的腱子肉,其中夹杂着无数经脉,被生生撕下来一大块,顿时痛得钻心,怪叫一声,盘旋着修长的蟒蛇身子,呼的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面上立了起来。 这痋人虽然厉害,然而毕竟是没有智商的野兽。被风离摆了这么一道,顿时气得眼冒金星,那背后的伤口又火辣辣的痛,想伸出手去摸,手却又没有那么长。连着摸了几次都没有摸到,索性抓对那另一边的骨翅,猛地一抖。 那痋人抓住自己另一只骨翅猛然一抖,竟然硬生生把那骨翅也从背上连带着一大块血肉掰了下来,一把给狠狠扔在地上。随后它长尾猛地一抖,身子直接朝着对面的风离前扑而去,一身的节肢道道打开,迎面就是一道纵切。 这下子这痋人算是已经彻底发怒了,只是这东西蠢笨,竟然自己把自己的翅膀扯了下来。它背上的骨翅乃是两对,上面这一对骨翅被拔了下来,光凭那下面的一对肉翅,是根本飞不起来的。这样也好,它的机动性也会大打折扣。 风离看这痋人正面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大有不死不休之势。刚好它心中楚昆阳重伤的一腔怒火还没有发泄,这会儿那痋人的目标在自己,战斗也伤害不到一边的楚昆阳,索性不避不让,后腿一蹬,助跑几步蓄力,正面朝着那痋人撞了过去。 看到风离盛怒之下,竟然没有选择凭借自己灵活性的速度与那痋人周旋,冯轶和苏珏心里都是一沉,知道不妙,道了一声“糟糕”。 原来那痋人上半身的人身连着下半身的蛇身,少说也是一两千斤。风离虽然看上去威风凛凛,气势丝毫不弱,但是大小不过一只成年老虎般,质量便只有个七八百斤。再加上对方蓄力的距离又比它更远一些,以强对强,怎么可能撞得过这痋人。 战斗发生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得风离和那痋人相撞的瞬间,那痋人一对镰刃朝着风离面前就要切割。风离将身子虎立起来,后足的钩爪深深的陷进那地面的铁里,高高站起,两支前爪探出,抓住了那痋人的一对镰刃。 风离后足抓地,前爪举起,硬碰硬抓住了那痋人的一对镰刃,没有让这致命的锋刃朝着自己斩落。那痋人一身怪力加上冲击的惯性立马就朝着风离压了下来,同时下半身的蟒蛇身子一卷,就要像蟒蛇那样来卷风离。 那痋人乃是巫蛊之术糅合出来的怪物,继承了蟒蛇的身子的同时也继承了蟒蛇的功绩本能,所以条件反射的就要用身子来卷风离,它那一身怪力无比了得,就算是一头水牛被卷中,也只有个骨断筋摧的下场,若是风离被卷中,哪怕钢筋铁骨也是于事无补。 第八十九章:濒死 风离后足抓地,前爪举起,硬碰硬抓住了那痋人的一对镰刃,没有让这致命的锋刃朝着自己斩落。那痋人一身怪力加上冲击的惯性立马就朝着风离压了下来,同时下半身的蟒蛇身子一卷,就要像蟒蛇那样来卷风离。rqqz 那痋人乃是巫蛊之术糅合出来的怪物,继承了蟒蛇的身子的同时也继承了蟒蛇的功绩本能,所以条件反射的就要用身子来卷风离,它那一身怪力无比了得,就算是一头水牛被卷中,也只有个骨断筋摧的下场,若是风离被卷中,哪怕钢筋铁骨也是于事无补。 眼看就在这危急时刻,风离撑在地面的后足突然灵巧的往后一缩,抓住那对镰刃的两只前爪猛然发力,把自己朝着那痋人的面前重重的拉了一把,临危不乱的使出了一招釜底抽薪。 只见得它的两只后足迅速借着这拉一把的力量收回了自己的腹部,弓着的身子恰好从痋人的节肢上掠过,却没有被伤到分毫。猫科动物所特有的灵巧性展现无遗。 那痋人没有料到风离会使出这么一招釜底抽薪,冷不丁那缠过去卷风离的长尾卷了一个空,一把抽在了一根底仓的铁柱子上,一下子把那铁柱子抽得连连颤动。风离却得了这个它下方空虚的空子,后足狠狠的在那痋人柔软的腹部蹬了一脚,借着这股弹跳力翻开。 风离后足在痋人柔软的腹部蹬这一脚的时候,脚上的十只锋利的骨质钩爪全部都像是弹簧刀那样弹了出来。这些如刀子一般锋利的爪子狠狠的抓穿了那痋人的蟒蛇腹部的鳞片,一直抓到肉里面去,每一只钩爪都全部没入了血肉之中。 那十只爪子锋利的程度,丝毫不比刀子差,那痋人腹部的鳞片又远远不如它身上的青麟坚硬,自然是被风离十只爪子都陷了进去,抓住了里面的血肉。 风离形似虎豹,爪子自然也像所有的猫科动物一样,是倒钩形状的。只见得它后足的肌肉一收缩,在那痋人腹部又是狠狠瞪了一脚,借着这股弹跳力翻开。同时后足上面的钩爪活生生的从那痋人的腹部,抓出来了两大块包裹着无数蛊虫和粘液的生肉。 风离借着这股子翻开的力度,身子灵巧的在空中翻了过去,在空中敏捷的收腹弓身,如舞蹈动作般的一扭身子躲过了那痋人胡乱挥舞过来的骨质镰刃。风离稳稳的落在地上,张开大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冷厉的双瞳中寒芒毕现。 冯轶和苏珏看着风离这一系列的动作,顿时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们本来以为风离凭借自身的速度优势,还能与那痋人缠斗,为大家取得开门的时间。但是现在风离的架势,它岂止是要要与痋人缠斗,它简直是要杀了那痋人! 此时的风离,宛如当年只身独战长坂坡的赵子龙,那痋人一身防不胜防的招数就好比那长坂坡上面的十万曹军。虽然曹军强大,但是却遇到了七进七出的赵子龙,不管你攻势如何凶猛也丝毫不惧半分。 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个时候,楚昆阳失血的程度已经达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程度,整个意识都开始随着最后一点血液的流逝而开始崩散。他的眼前开始出现重影,视野开始模糊,但是风离独自面对那痋人的样子还停留在他的面前,像是它一如既往陪伴自己度过了那前面二十年的每一次一样。 楚昆阳的视野已经黯淡下来了,瞳孔发散,这是意识丧失濒死的状态。除非现场有医生进行紧急抢救输血,才有几分活下来的可能。但是莫说现在那底仓的门还没有打开,就算打开了,在这鬼地方,又要去哪里找医生? 楚昆阳抓住苏珏肩膀的双手软了下来,修长的指尖苍白,手腕上没有一点血色。 苏珏的注意力原本在风离与那痋人之间的战斗上,现在他背上的楚昆阳突然手臂软绵绵的垂了下来,这才惊了一下,想起楚昆阳还是个重伤濒死的伤员,需要马上的急救,于是赶忙把楚昆阳从背上放了下来,开始检查他的情况。 这么一看,苏珏立马就知道大事不妙。楚昆阳在被那根钢筋贯穿的时候强行发力,擦断的是腹部的一条大动脉,情况危急根本来不及止血。再加上楚昆阳先前剧烈运动,心跳快得堪比一台跑爆表了摩托车,加速的血液流动也使失血的速度更快,止也止不住。 现在这样的一个情况,苏珏的内心拔凉拔凉,知道楚昆阳若是再不得到输血,立马就得因为失血死在这里。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握拳砸在门上,大声吼道,“你们他妈的快给老子开门,楚兄弟这会儿失血快不行了,楚兄弟要是死了老子他妈的毙了你们陪葬!” 苏珏手上什么护具都没带,这一拳砸在了那铁门上,顿时指骨与铁门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顿时拳上血肉模糊,鲜血马上就流了出来。外面的人都对楚昆阳这么一个淡然洒脱,足智多谋的小伙子有好感,听到里面的情况如此,不由得也是急得一通乱砸。 楚昆阳的视野已经彻底的黑暗了,他的眼前开始像电影一般回放着他所曾经经历过的事。这在科学上来说是人要死的时候,大脑最后的幻觉。这个时候他会回到他人生刚开始的时候,回到一种“本我”的状态,这个时候他的意识与身体是分开的,是清醒的,但他就要死了。 但是若是再青乌玄学上来说,人有灵魂,由灵魂支配身体。人活着的时候灵魂在大脑一个叫“锁灵墟”的地方。人要死的时候,锁灵墟打开,魂魄离体,会重新快速经历他的一生。但是无论从哪种说法,楚昆阳都要死了。 楚昆阳脑海中的景物飞快的倒退着,苏雅,风离,大学,高中,养父母,那栋养父母家里的老宅子和门前的梧桐树最后回到他之前那个梦中场景,被自己的父母放在养父母门前,一只白色的小猫在冷风中蜷缩在他的襁褓里。 人生真短啊,过去的二十年仿佛就在一瞬间,而你还有很多的东西都还没有经历过,你拥有的那点仅有的东西,在死去那一瞬间就会化为虚无。 甘心么?楚昆阳在心里问自己。 第九十章:不甘 甘心么?楚昆阳在心里问自己。 甘心就这样在这里死去么?你还没有体验过真正的爱情,你还没有见到你亲生的父母,外面还有那么多的东西是你不知道的,可是你就要这样死了。死在这云州雨林边界的一条叫不上名字的船上,也许很多年以后你的尸骨被人发现了,却不知道你的名字。 明明就是已经要结束的人生,为什么这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在这里,不甘心做一具没有名字的尸骨,沉默的沉没在这泥沙之下。 楚昆阳心里有个巨大的声音在回响着,站起来!站起来!站起来!拔剑! 楚昆阳本来已经软弱下垂的手,这时候突然攥紧了,下意识的朝着那半截断剑所在的地方做出了一个握剑的姿势。他胸口那块从小佩戴的昆仑玉沾满了他的血,变得发红发烫,并开始把温度重新传递到他已经没有温度的身体里。 苏珏背着楚昆阳在那里疯狂的砸着门,突然背后一动,楚昆阳一只手扳住了他的肩膀,拿手劲儿大得就算是苏珏也无法忍受,整个肩膀生疼。楚昆阳用抓住他肩膀的这只手支撑着整个身体,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 苏珏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本来已经濒死的楚昆阳居然在这种状态下自己站了起来。他知道人在死前会有一些回光返照的动作比如手脚抽搐,但是楚昆阳仍然顽强的站着,还没有倒下,牙齿狠狠咬着没有血色的嘴唇,涣散的瞳孔里满是不甘和凶狠。 还没有输! 接下来更加令苏珏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回光返照的楚昆阳不仅站起来了,而且他对着那柄只剩下半截的断剑伸手,一股强横的罡气从他的手上旋转着朝那半截断剑卷出,那柄断剑竟然歪歪斜斜的颤动起来,似乎是想要回到楚昆阳手里。 接下来,只看见银光一闪,那半截断剑不可思议的从地面上腾空而起,朝着楚昆阳的面前飞了过来。楚昆阳手腕一翻,握住了断剑的剑柄,整个身子缓缓下蹲,摆出了一个剑的架子。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回响着,有个持剑的人影一边在向楚昆阳演示着玄妙复杂的剑招,一边诉说着那些高深的道理。 “龙乃灵物,可行云雨,万物藏龙脉,出剑如屠龙,一击必杀。” “抱残、守缺、批亢、捣虚,此八字,御剑之本也。” “徐如林,疾如风,不动如山,动震如雷,难知如阴,此乃御剑之术。” “剑非死物,器物有灵,剑道之至,无物不可为剑御。” “形随意走,剑随心动!” “御龙归字诀——蛇刺!” 虽然还无法和很久以后那个把龙屠配合着御龙归字诀用得震惊世家的楚家少主相比,但是楚昆阳在此刻完美的复制了自己在脑海中看到的剑式,手腕翻转,运气丹田,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突兀的朝着前方的痋人闪现,手中的半截断剑剑气凌厉。 那痋人和风离缠斗,却讨不了半分好去。风离看起来不算太大,但是在力量上甚至比它也丝毫不逊色,速度更是如风一般不可捉摸,比那痋人快出了太多。它也不和痋人正面冲突,就跟它玩游击战,慢慢的磨那痋人。 风离速度的优势十分明显,它有时候重复采用之前那一招。等那痋人暴怒的冲上来的时候,冲上去用自己的两只前爪与它的一对镰刃对招。然后再凭借自己的灵巧性和压倒性的速度躲开那痋人的功绩,后爪在它腹部抓下来又两大块血肉。 那痋人虽然蠢笨,但是野兽的本能依然存在,生前为人类的智慧还残留在它的大脑里面,知道不能在同一招上面吹亏太多次。于是它试图着用同样的方式引诱风离进攻,然后在风离贴近的同时想用节肢去抱住风离。 莫说痋人的节肢上全是倒钩,只要抱住了想跑就要被连皮带肉刮下来好大一块。只要被抱住,风离还来不及挣扎,那下面蟒蛇的身子立马就跟着缠上来,把风离活活连着骨头一起勒断。 虽然那痋人有点智商,但是风离作为天生灵兽,智力跟人比也有过之而不及,更别说这只剩下本能的野兽了。它在扑上去之前还会察颜观色,要是那痋人想玩这一手阴招它却偏偏不扑上去,身形一晃就从侧面闪过,顺势就一把从它身上又抓下来一大把青麟。 这样反复下来,那痋人身上已经是遍体鳞伤,下面的蟒蛇身子,底下柔软的部分已经被抓得没有几处完好的了。身上的青麟也被抓得满地都是,张开嘴喘着粗气,愤怒的咆哮着想要去抓风离,但是风离却像是一阵捉摸不透的风一般,根本摸不到一点影子。 但是底仓的空间毕竟有限,下面又有好多杂物拥堵着,风离虽然躲闪的速度十分灵活。但是一来二去也被渐渐的逼到了一个角落,眼看着就无从躲闪,只有跟那痋人正面决一死战,以风离的体型,能不能跟那痋人正面较量还不好说。 那痋人拼着皮糙肉厚,不惧疼痛,虽然被风离抓伤,也要把风离逼到无从躲闪的角落里面去,渐渐的风离也无路可退。但是看它那跃跃欲试的劲头,竟然似乎就连正面冲突也丝毫不惧。 这一个痋人,一只灵兽,终于痋人将风离逼得堵在了一个狭窄的角落里,退无可退了。这时候风离靠着墙根站住了脚,矮了矮身子,正面面对着那痋人,冰蓝色眼中满是战意。 风离让那痋人吃了这么多的亏,心中自然恨不得要把风离剥皮抽筋,生吞活剥。他大吼了一声,朝着风离就恶狠狠的冲了过去,节肢和那对骨质镰刃一起左右挥舞,封锁住了风离所有可能逃跑的路,同时风离也朝着它正面扑了过来,利爪对着那痋人的面门狠狠抓下。 但是它们还没有来得及分出胜负战斗就结束了。只看得银光一闪,本来已经濒死状态的楚昆阳手里抓着那半截断剑,以一种无比凌厉的姿态挥舞着,箭步上前,手腕翻动着对着那痋人的后脑直刺。rqqz 这个时候,楚昆阳脑子里满是杯影暴起时那凌厉的速度、角度和进攻姿态,他手中的剑也像是一条凶狠的毒蛇找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直奔那痋人的后脑而去。 御龙归字诀——蛇刺! 第九十一章:垂死一击 风离被那痋人逼到了死角,不得不正面与那痋人决一死战。这时候本来已经濒死状态的楚昆阳竟然硬生生从无意识的半死亡状态下站了起来,挥手一招就招来了半截地上的断剑,随后举剑运气,摆出了一个剑的架子。 苏珏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楚昆阳的动作,就看见他身形朝着前方暴掠闪现,手中的断剑使出了一击凌厉无比的直刺。那凌厉的剑势,莫说是一个重伤失血过多垂死的人,就算是正常状态下的楚昆阳,也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苏珏和冯轶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甚至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眼前的事件又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楚昆阳的速度极快,一个瞬息之间就到了那痋人的背后。那痋人正面要面对与他势均力敌的风离,哪里还有闲暇看顾自己的后方。楚昆阳这一记凶狠的直刺在它的疏于防备之下轻松得手,半截断剑狠狠插进了他的后颈,绿色的血花四溅! 冯轶和苏珏看楚昆阳的这一招,都觉得隐隐约约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直到看着地面上那几个装着杯影毒蛇的爵杯,这才恍然大悟。楚昆阳这一招简直就是杯影的翻版,宛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得了机会,暴起发难,一击必杀! 那痋人在疯狂的挣扎着,嘴里发出含糊不清但又无比愤怒的咆哮。楚昆阳手中的断剑不仅仅是插进了他的后颈,割断了他的颈部动脉,那截断剑还插进了他的脊椎,卡在了他的骨缝里,这是致命的威胁。 痋人经过了巫蛊之术的改造以后,虽然上半身的轮廓还是人,却也只是轮廓而已,是一副皮囊。它的身体结构跟人,蛇,或者节肢昆虫都不一样但是却又都有共通之处。他继承了人的血液系统,蛇的身子与力量以及昆虫的骨骼和神经系统。 所以说断开颈动脉的威胁对它来说其实根本并不致命,他的血肉里涌动着无数的寄生蛊虫,蛊虫感应到宿主受伤的时候,会自己帮宿主堵住伤口并分泌有利于恢复的成分加快伤口愈合,从这个层面上来说痋人几乎已经是打不死的,但是它依然还有弱点。 这个弱点就是他的骨骼,它的神经系统和节肢昆虫是一样的,有两套,一套在大脑里面,一套在脊椎里面,这也就相当于他有两个脑子。现在楚昆阳把剑插到了它两个脑子的交接处,如果这个交接处断掉,他也就算是真的死掉了。rqqz 痋人虽然是没有思想灵芝的野兽,但是也还是有自己的本能的。楚昆阳这一剑狠狠的插在了他的要害上,怎么能使他不慌不乱?再加上前面还有一个要命的风离,这情况,一下子就把痋人逼到了死地。 那痋人狂躁的吼叫着,把胸前的手臂,一对骨质镰刃,还有那些节肢虫足胡乱朝着后面挥舞着,想要把后面的楚昆阳扒拉下来。但是他的这些骨骼结构和节肢昆虫是一样的,不可能做出超过一定角度的运动,所以它无论怎么努力,也根本够不到后面的楚昆阳。 但是楚昆阳在后面用剑抵着他的脊椎骨的骨缝,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转动着断剑的剑柄,这样下去痋人的脊椎骨会被生生的折断,这是它根本不能接受的结果。情急之下就连下半身的蛇身也出动了,蛇身纠缠着上来,想缠住楚昆阳,把这个渺小的人类勒死。 但是这样一来,痋人的注意力就全部都放在了背后的楚昆阳身上,而它正面的风离却被彻底忽视掉了,这让风离有了一个进手进攻的机会。风离纵身一跃,虎扑上前,一对锋利的骨质钩爪几乎不分先后的抓住了痋人脖子。 痋人虽然下半身庞大,上半身还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大小,脖子自然也不例外。风离的这一对骨质爪锋利如刀,一下子就全部都插到了那痋人的脖子上的血肉里,全部没入了进去,只见得那痋人脖子上顿时绿色的鲜血狂涌。 无论是人,节肢昆虫或者蛇,它们的动脉都在脖子上,这是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只见得风离这一爪子掏进去,顿时把痋人脖子上那些错综复杂的动脉血管连带着喉部的气管一齐切断了,绿色的鲜血都混合着蚂蟥状的蛊虫从伤口里大量涌出。 那痋人被前后夹击,猝不及防又受了一重重伤,更加狂暴的挣扎扭动着。巨蟒般的下半因为吃痛也顾不得去缠背后的楚昆阳了,而是在胡乱的抽动着在底仓里面拍打,那底仓里面的铁皮地面被粗大的蛇尾一抽中就是偌大一个凹陷,整个底仓都在因为这狂躁的力量而震动。 但是也就此为止了,接下来一刻,风离两只后爪撑在了痋人上半身的身体上,用力一蹬,在痋人肉里的两只前爪也一起发力,硬生生把痋人脖子上的血管、气管、食道连同着大量的骨头渣子,一起掏了出来。随着一声清脆的骨裂声,痋人的脖子从上面断开,偌大一个头颅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原来风离这一发力,等于为是在楚昆阳插在痋人脊椎里面的那把断剑加了一把力气。这下子可好,本来就已经达到承受极限的脊椎骨,在这两股巨力的夹击之下,硬生生的被从脖子上面拧了下来。 俗话说蛇死尾巴活,但是即便是头被拧了下来,这痋人也依旧没有死透,身子还在疯狂的扭动着挣扎。这个时候的楚昆阳也彻底到了极限了。手一松,被那痋人狠狠的从背上摔了下来,那有力的蟒蛇尾部朝着楚昆阳猛地一挥,就要砸在楚昆阳身上。 莫说楚昆阳现在已经彻底油尽灯枯,就算是一个正常人,被痋人那硕大强壮的蟒蛇之身这么砸一下 ,也得被生生砸死。眼看这时候楚昆阳在空中,就要被砸中,冯轶和苏珏却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这时,底仓门口的铁门“晃铛”一声巨响,轰然打开,原来是唐煜他们见这铁门实在用撞不开,用锤子也敲不开,软硬不吃,楚昆阳又在里面性命吃紧。索性从那带着的武器装备里面,取了一把液压电焊喷枪,将门锁活生生烧开了一个洞,冲了进来。 第九十二章:救主 楚昆阳三人自负手段通天,又考虑到其他人的安全问题,便把底仓的门锁住,只留下三人,要独自在这底仓开了这阴槐木副棺。谁知道开棺过程重重险阻,里面躺的东西竟然不是意料之中的阴僵,而是一只用巫蛊之术人为制造出来的痋人。 这下子三人可算是捅了马蜂窝,那痋人在地下被锁了几百上千年,戾气非常。又有五感,能看能听能闻能感,不似阴僵一般只认得活人生气,硬生生把楚昆阳打得重伤濒死。冯轶使出一招调虎离山,想让苏珏带楚昆阳出去,却又不料那底仓的门出了毛病,打也打不开。 眼看三个人就要被瓮中捉鳖,万幸楚昆阳随身携带的灵兽风离在危急存亡之间听从了楚昆阳的召唤,变成了它之前力退群蟒的那般样子,挡在了三个人面前。风离自身也是了得,硬生生与那痋人打成了五五之数,但是楚昆阳的伤情却是耽误不得的。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在风离与那痋人战斗到最关键的时刻,本来已经濒死的楚昆阳竟然站了起来。执半截断剑使出了一招凌厉无比的剑势,配合着风离,硬生生将那凶悍无比的痋人的头拧了下来,总算解决了这么个难缠的东西。 常言道,“蛇死尾巴活”,就是说蛇有两套神经中枢,即使脑袋没了,也还没有真的死去,脊椎里面还有一套神经系统可以驱使他短时间内的活动。那痋人虽然没了头,但是毕竟蛇身,有蛇的本能,即使没了头,身子也还在活动,把他背后的楚昆阳抖了下来。 楚昆阳在濒死之际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一半是自己的毅力和不甘赴死的执念,另一半却是因为胸口随身佩戴的昆仑玉见了他的血,灵气感应。昆仑玉之中,有原主灌入的一股罡气,正是这股子罡气进入了楚昆阳的身体,驱使他完成了根本不可能的一剑。 楚昆阳一剑穿喉,配合风离干净利落的将那痋人击杀。一股子执念,顿时就散了,那股已经被用完的罡气也顿时就从他的身体里面消散,当时人就被痋人的临死抽出抖了下来。身体 在空中,那痋人的蟒身却朝着他已经油尽灯枯的肉身劈了过来。 若是这一击劈中,楚昆阳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但是他现在根本没有意识也没有力量去躲开这一击,苏珏和冯轶也没有能力去救他。一来是距离太远,楚昆阳飞出去的方向跟他们是两个方向,二来是那痋人的蟒身巨力无比,若是要去抢人,两个人都要被一击生生打死。 正在这时候,用液压电焊喷枪强行破开底仓门的唐煜刚好带着人冲了进来,眼看楚昆阳这幅场景,顿时眼睛就红了,周围的人拉也拉不住的就冲了出去。竟然是要用自己的身子去替楚昆阳挡下这一击,人在空中飞扑出去的时候,大吼了一声,“楚兄弟!” 周围的人都被唐煜这般不要命的行为看呆了,想不到他一个走毒卖命的毒枭,竟然能有这种义气,舍身赴死。但是那痋人的威力活生生的摆在那里,谁要去救,就是死两个的下场,见者都有些不忍的低下了头,不愿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谁知道就在那痋人垂死的蟒身就要抽到楚昆阳的前一瞬间,一道白色的影子如同一道闪电般“咻”的一声蹿了出来,朝着楚昆阳在半空中的身体用力一撞,把楚昆阳的身体,撞离开了那痋人蟒身抽下来的轨迹,朝着唐煜飞扑过来的方向。 唐煜飞在空中,看到楚昆阳的身子朝自己这边偏了过来,赶紧人伸出手去,恰到好处的够到了楚昆阳已经发冷的身体。在空中一个千斤坠,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楚昆阳的身子面前落地。 两个人的重量加上飞扑的惯性非同小可,唐煜这一落地顿时感觉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血气翻腾。但是楚昆阳的生命体征已经相当微弱,腹部的伤口都已经流不出血来了。于是也顾不得自己,赶紧把楚昆阳抱住,连滚带爬就朝着舱门口跑去,招呼着救人。 冯轶等人在一边,看得分明。在这要命的时刻,竟然是风离身子一矮,从旁边不要命的箭射而出,在空中把楚昆阳撞开,好歹给楚昆阳留下了一线生机。 只是这一线生机留给了楚昆阳,风离却又没有那么好运了。撞开楚昆阳以后它自身的速度锐减,在空中硬生生被那痋人的蟒身“啪”的狠狠一声抽中,闷哼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 风离虽然勇猛,但是自身体型毕竟有限。那痋人虽然已经死了,但是身体里残留的神经冲动仍然可以驱使这巨大的力量。风离舍身救主,硬生生吃了这么一击,顿时委顿在地,口鼻里面都流出鲜血来。这种症状显然是受了内伤,连续好多次试着起身风离都又重新跌倒在地。 想不到在这小小的一艘货轮底舱之中,人救人,兽救人,几乎同时发生。冯轶和苏珏看着正在给楚昆阳做急救的唐煜和委顿在地的风离,心中都是有几分愧意。楚昆阳为冯轶而冒险,身赴险地,又是为了救冯轶才得了这么一个结果,实在是歉意万分,无地自容。 风离委顿在地,粗粗的喘着气,再也没有力气挣扎着爬起来了。它这种特别的形态似乎并不能维持许久,加上伤势极重,体型迅速萎缩下去,变回了一只长毛的白猫,躺在一滩血泊之中。 而那痋人,残留在身体里面的神经冲动此时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渐渐那怪异的身体也安静的躺在了地上,再也不动了。它身体那些小蚂蝗一般的蛊虫,全部都从伤口里涌了出来,满地乱爬。 因为不知道这蛊虫是不是有剧毒,离开原来的宿主以后是否还会具有相当的寄生活性。苏珏赶紧冲过去,一把捞起地上的风离,转身就跑。那边冯轶已经招呼着人把底舱里面当做燃料的柴油搬了出来,倒在那底舱里面。 柴油很快就漫过了底仓的地面,把那痋人的身体和无数小蚂蟥般的蛊虫淹没了。就连柴油都不能让这些蛊虫失去活性,冯轶索性把心一横,点燃了一个打火机,扔在了底仓的柴油里面。 柴油见了明火,很快的就熊熊燃烧起来,冯轶最后看了这底仓一眼,“嘭”的一声关上了破烂不堪的舱门。 第九十三章:苏醒 头脑昏昏沉沉,十分胀痛,意识非常的模糊,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被拆断了再接合起来一般痛。整个身体都像是不再属于自己了一般,想要勉强用意识控制自己的身体动一下,却发现身体根本就不听自己的使唤。 嘴里很干,喉咙里很渴。肺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火辣辣的,眼前有模糊的影像,耳边有十分嘈杂的嗡鸣声。好在这时候有人把以一个瓷质的皿器放在了楚昆阳的嘴边,微微一斜,一股清凉的水缓缓流进了他的嘴里,那股子缺水的感觉总算是得到了缓解。 随着这股清流缓缓从楚昆阳嘴里一直流到他的喉咙里,再一直流到他的腹中。那股子清凉缓缓从丹田处扩散开来,一直扩散到四肢百骸,手脚渐渐有了知觉,意识也变得更为清明,眼皮也不像是之前那般铅打的一般沉重了。 感官渐渐恢复了,楚昆阳却痛得想要呼喊出来。四肢都是强制脱力后留下的酸麻疲软,腹部传来的剧痛几乎让楚昆阳无法呼吸,这么一痛他的手指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一直都费力想要睁开的眼睛也终于张开了一条缝。 “醒了,醒了。”有人在楚昆阳旁边有些惊喜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楚昆阳的腰部,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起来了。 这么一动,立马牵扯到了伤口,痛得楚昆阳几乎无法呼吸。但是越发清晰的疼痛也带来了越发清晰的意识,楚昆阳彻底清醒了过来,看清楚了旁边扶着他的苏珏。 这样的伤竟然都能死里逃生,命也实在有些太大。楚昆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勉强抬起自己无比沉重酸痛的手臂,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我睡了多久,这里是在哪?”楚昆阳用有些沙哑的声音低声问道。 “你睡了三天。”苏珏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的腹部被钢筋贯穿,好在没有伤到重要的脏器,不过擦断了一根大动脉。断了三根肋骨,肋骨刺穿了肺部,不过好在不是很深,经过我的手术把肋骨重新固定了回去,你自己的身体底子也非常优秀,否则你可能撑不到现在。”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苏珏接着说了下去,“其实最主要的是因为动脉被擦断的大出血得不到有效的止血,你当时非常需要输血,但是你的血型有点复杂,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匹配的人,好不容易才把你救活,你昏迷期间就靠着葡萄糖活到了现在。” “是吗?”楚昆阳有些勉强的说着话,“我现在感觉还好。” “不不不不,你现在的感觉一点也不好,相信我,我是个很出色的医生。”谈到了自己的职业苏珏有点眉飞色舞,“你现在应该感觉身体每一处都很酸痛对尤其是关键的肌肉和肌腱,那是因为强行榨取身体里面力量,机体细胞无氧呼吸产生的大量乳酸,多养养就会好的。” “你还真是专业,这都能知道。”楚昆阳被他说中了,只好有些苦涩的笑笑。 外面传来了鞋子踩在铁皮的上的声音,脚步有点杂乱,不止一个人。楚昆阳抬头去看的时候,却是冯轶带着唐煜,走到了楚昆阳面前。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嘻嘻哈哈的唐煜脚步有点虚浮,脸色苍白。 楚昆阳看到他们,有些勉强的又挤出一个笑容来,这时候唐煜大大咧咧的走上前来,一巴掌排在楚昆阳的肩膀上,“哈哈,楚兄弟,你命可真是大,这都活了过来。” 唐煜那一掌算不得用力,但是力道刚好扩散到了楚昆阳全身,震动到了伤口,痛得楚昆阳倒抽了一口凉气,直龇牙。苏珏皱了皱眉,把唐煜的手打开了,“老唐,你下手清点,你快拍死他了。” “哈哈,拍不死的。”唐煜眉飞色舞的朝着冯轶比划着,“冯头儿,我怎么说的?楚兄弟傻人自有傻福,这不就死里逃生了吧哈哈!” 楚昆阳有些虚弱的抬起头,看了冯轶一眼,见冯轶的眼力满是歉意和愧疚,知道他是有点动情。楚昆阳也不好多说什么,朝着冯轶大大方方的笑笑,冯轶也大大方方的笑笑,眼睛里那点泪光终究是忍住了没掉下来。 “哎呀呀,我说冯头儿你也真是的,男子汉大丈夫,掉什么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懂不懂?那谁说的?掉眼泪那是娘们才干的事.”唐煜眼睛尖,看到了冯轶眼角那点泪光,扯着他那口大嗓门喊着,“要我老唐说的话.” 唐煜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有些站立不稳,脚下一个虚浮,差点软倒在地上。楚昆阳看他的样子,有些紧张的问道,“唐大哥,你怎么了?” 冯轶这个时候已经把眼睛里面那点微弱的泪光已经收回去,再也看不见一点了。他转过身子,伸出手一把扶住了脚下发软的唐煜,一把把他固定住了,冷冷的说道,“这边风大,我眼睛里进了粒沙子。倒是你,大量失血以后要减少运动。” “大量失血?”楚昆阳猜到了什么,有些歉意的望着唐煜。 “是的,大量失血。”苏珏看着唐煜,笑了一下,有些满不在乎的说道,“兄弟们里面,就只有他的血型和你才匹配,你的失血量实在太大,为了救你,几乎把他身体里面所有的血都抽出来。” 楚昆阳听了这话,心里感动,知道这是过命的人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感谢的话,只好朝着唐煜微微笑了一下,表示自己的感谢。 “你别谢我,你还是多谢谢你那少爷吧。”唐煜龇牙咧嘴的说道,“若不是它救了你,就算抽干我的血也救你不回来。它这会儿受的伤可是一点也不比你轻。” 楚昆阳楞了一下,看唐煜朝着自己旁边的地方努了努嘴。费力的偏着脖子去看,这才看到自己的床前放着一个偌大的木箱子,箱子里面放着几件干净的衣服垫底。一只小小的白猫安静的躺在那箱子里,浑身都打满了绷带,用一对平静的蓝色眸子看自己。 “风离。”楚昆阳低声呢喃道。 风离听见了楚昆阳的话,有些费力的想要站起来向主人证明自己没事,但是身上的伤口被活动牵动了,又有夹板和绷带固定,一点都动不了,反而自己痛得龇牙咧嘴。这一人一兽一主一仆,浑身上下都打满了绷带,活像是法老陵墓里的两具木乃伊。 第九十四章:会以琐事 楚昆阳看风离躺在自己身边的木箱子里,浑身都被绷带和夹板固定得稳稳当当,像极了那埃及法老陵墓里面的木乃伊猫。他再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自己浑身上下,也被绷带绑了一个严严实实,到处都打着夹板,固定得严严实实。 这一人一兽,一主一仆,浑身都打满了绷带和夹板,隔着一小段的距离相望。楚昆阳看着风离澄澈的蓝色眸子看着自己的时候那如水一般的温柔,心里也有点感动,勉强挪动着酸痛不已的手,遥遥朝着风离做出了一个抚摸的姿势。 风离看楚昆阳对自己做出这个姿势,本来安安静静躺着养伤的又耐不住性子了。它也挣扎着朝楚昆阳遥遥的伸出一只爪子来,活动的时候扯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但是虽然痛,风离仍然忍着,没有把爪子放下来。 总还有些东西是只属于自己的么?比如风离。楚昆阳看到它倔强的样子,忍不住有点想笑。 这么一笑他的肌肉也有些牵扯到了受伤的肺部。肺部火烧火燎的灼痛瞬间使他不可抑制的咳嗽起来,苏珏赶紧把楚昆阳扶住了,轻轻抚摸他的背部为他止咳。 “老唐,你跟我一起去那边看看给楚兄弟煎的药好了没有,顺道把我的药箱也带过来,我要给楚兄弟重新固定一下夹板,还要再检查一下你的情况。”苏珏一边为楚昆阳止咳一边招呼着唐煜。唐煜虽然看上去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慢慢的走了出去。 “嗨,这么点血,还检查什么,不要紧的,苏珏兄弟你真是小题大做”唐煜一边嘟囔着一边被苏珏扶着走了出去,一边还回头眉飞色舞的对着楚昆阳说话,“楚兄弟你等着老哥我,一会儿我就过来” 唐煜叽叽喳喳的跟着苏珏一起走出去了,说话和脚步的动静都渐渐远去了。但是还是能隐隐约约听见唐煜的大嗓门,“苏珏兄弟,你看见我的烟没有?快给我弄两根,这一天天的躺着没有烟,真他娘的难过” 楚昆阳听着他们的声音远去,又是不自觉的笑了一下。他前面的人生几乎没有和别人产生过更多的交集,没有恋人没有朋友。就连养父母在自己生了一个孩子以后也对他仿佛疏远了很多,从那天起他就默默的自勤工俭学,把养父母给的钱拿个银行卡存起来。 他从出生到现在,几乎一直以来就是一个人。就连老师们对他的评价也都几乎大同小异,“学习认真,成绩优异,待人谦和,但极不合群,孤僻冷淡。”要说有谁真的走进过他的世界,那就是苏雅,那个跟他一起实习的女孩子。 想到苏雅,楚昆阳又有些担心。他知道苏雅的生活其实蛮拮据的,一心想把自己的钱存下来给父母看病,还要供养家里的弟弟读书,也很不容易。苏雅交给他的钱他表面上收了,其实后来把自己村的所有积蓄在上车以前也取了出来,加上苏雅的一起偷偷塞在了她的包里。 但是随着自己到了这奇怪的云州雨林,就连苏雅也彻底从楚昆阳的生活里面消失了。唯一一个曾经走进过他的世界的人就这样也跟他断了联系,楚昆阳有些出神的想着,其实苏雅也很不错,人很漂亮也很温柔,如果做一个妻子会很好的。 他这样一想,不由得又有些自嘲的笑笑。眼下,闭气胡思乱想,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帮冯轶找到烛龙,屠龙取胆。他是个很重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希望到时候他还能活着回去,冯轶说他可以打点好一切,也许他还来得及跟苏雅发生一点什么。 这样一想,楚昆阳感觉自己又有了点精神。眼下还是要先把自己的这一身伤养好再说。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比别人都好,恢复速度极快,别人需要一百天的伤,也许三十天他就能好了。 从后来冯轶用自己做诱饵让苏珏带他出去,到唐煜和风离舍身从那痋人手下救回自己一条命来看,他们似乎也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安危。失血过后的事情,楚昆阳现在居然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尤其是当他濒死暴起的时候,那种握住剑柄的感觉,依旧清晰的留在他的脑海里。 想到这里,楚昆阳的右手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冯轶看到他手指的动作,眉毛微微动了动,什么也没有说。这个时候,苏珏却端着药汤一个人走了进来。 苏珏把药碗放在楚昆阳的病床便的柜子上,楚昆阳现在才发现自己所在的这张床是用木板搭建的。虽然简陋,但是坚固而平稳,下面垫了很多东西,很软,不至于会碍到他的伤口。苏珏把药碗放下之后就开始用一个汤匙把药搅凉,一边搅着一边吹起加速冷却。 “老唐呢?他不是说他还要过来的么?”楚昆阳这个时候才发现唐煜并没有跟着一起进来。出口问道。 “我给他检查了以后,他因为失血引起的间歇性并发症有点头晕,我让他先回去休息了。”苏珏淡淡的说道,“我想我们现在需要理清一下思路了。” 楚昆阳听苏珏这么说,朝房间里面望了一眼,这才发现房间里面已经只有他,苏珏和冯轶三个人了,不知道是不是有心安排的。而每当只有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就要开始商量一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了。 “当时的事情,你还记得么?”苏珏继续搅着药汤,一边问楚昆阳,“我是说,风离变成另一个样子出现以后的事情。” “我还记得。”楚昆阳点头道,“我先是头很晕,失去了意识。但是我清楚的记得我站了起来,用一柄断剑,插进了那怪物的颈椎骨,后来我被那怪物摔了下来,多亏有唐大哥和风离,才能侥幸不死。” “我优质的手术也很重要。”苏珏抗议着,“这种全身骨折加固外加缝合血管的手术外面医院的医生可没有几个能做的。” “不要扯这些没用的,我们说正事。”冯轶打断了苏珏的自吹自擂,“那么楚兄弟,我现在有很多个问题要问你,第一个,你当时把断剑插进那怪物颈椎骨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第九十五章:楚家后人 冯轶打断了苏珏的自吹自擂,话锋一转,看着楚昆阳的眼睛问道,“那么楚兄弟,我现在有很多个问题要问你,第一个,你当时把断剑插进那怪物颈椎骨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楚昆阳轻轻的动了一下脑袋,仍然还是痛。他尝试性的活动了一下脖子,好让自己更舒服一点,“具体来说,我当时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想,几乎是一种空白状态,有另一种力量和意识在支配着我的身体去代替我本身的意识完成那些动作。” “从医学上来说,你当时已经脑死亡。”苏珏看了楚昆阳一眼,借着说道,“从青乌风水学上来说,你的魂魄已经冲出了它原本应该在的所在位置锁灵墟,所以你会看得到当时发生的事情,但是你的意识是空白的。” “也就是说,当时有另一股不属于你的意识在操纵你的身体。”苏珏盖棺定论道,“并且你的身体还被灌入了一股深厚的内力,正是这股内力锁死了你失血的伤口并给你提供了力量,你才能做出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 楚昆阳听得有些发蒙,这时候冯轶缓缓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块翠绿的古玉,轻轻的放在楚昆阳面前,“这个是在给你处理伤口的时候发现的,从拴着玉的红绳的磨损程度上面来看你已经戴了很久了,它是怎么来的?” 楚昆阳看着那块随身佩戴的昆仑玉,对冯轶冯轶拿走这块玉有点反感的情绪。但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这种情绪,这块玉在身上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冯轶已经把这块玉物归原主了。 “我之前也说过了,我自小是个孤儿,被养父母收养,这块玉是跟着我一起放在我被发现的襁褓里面的。”楚昆阳索性将昆仑玉的由来和盘托出,只是昆仑玉所给自己带来的那些奇特的增益,却是盖过不提。 “这是昆仑玉,用昆仑山顶采集天地灵气的灵玉中最出众的,价格昂贵,价值连城,绝不是一般富贵人家所能拥有。”冯轶在手中把玩着昆仑玉,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块昆仑玉一边刻着你的姓一边刻着你的名,但是这雕刻的刀法却不是近代的,是唐朝初年的加工手法。” “而这块玉经过长期的养玉,形成的包浆也可以说明它的年代。”冯轶把昆仑玉重新挂在了楚昆阳脖子上,塞进了一根绷带里面卡住,“换句话说,它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 “这跟我后来的有什么关系么?”楚昆阳有些不解冯轶为什么要跟他讲一通这块昆仑玉的年份,这跟他们所说的事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 “当然有关系。”冯轶非常肯定的回答道,“玉乃灵物,日久通灵,上千年的古玉,上面蕴含的灵气非常浓郁,随身佩戴可以吸收这股灵气所以你的身体素质非常优秀,苏珏说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失血量加上这样的伤换个普通人早就死了,而你只用了三天就重新醒了过来。” “这都是这块玉的功劳。”冯轶慢悠悠的说,“因为这块玉里面,被人灌进去了一股强大的内力,结合这块玉的灵气在你濒死的时候灌入你的身体,吊住了你的命,所以你甚至还可以拔剑刺击,但是当时控制身体的却是已经不是你的意识而是你的本能了。” “说重点。”谈到了自己的身世,楚昆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得有些面无表情,从冯轶说的话可以看得出来,他也许是从这块玉上面发现了一些跟自己身世有关的东西,“你发现了什么?” “你的出身,绝不低微,甚至可以说十分高贵。”冯轶面色凝重的说道,“首先能拥有这块玉就绝不可能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还要懂得养玉,把玉的灵气让人充分吸收到可以改变人的体质,这是风水上面的造诣。” “你的养父母并不知道你的出身,所以按照这块玉上面的字猜测你叫楚昆阳。”冯轶借着说道,“既然涉及到了青乌风水,又是一千多年以前的古物。那时候的古人必然不可能为一千多年以后的孩子取名,所以昆阳并不是你的名,但是楚是你的姓。” “换句话说,你其实只是姓楚,你父母给你取的名字,应该不是楚昆阳。”冯轶接着说道,“昆阳乃是当年我们的祖师爷袁守诚曾经悟道的一座海外仙宫,意为昆仑仙宫,焚天炼阳,是说他在炼丹术和炼器术法上面无与伦比的造诣,以天地为熔炉,可炼日月,是夸张的说法。” “所以说,我可能是当年他座下八大家之一的楚家的后人?”楚昆阳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冯轶的意思,皱着眉说出了自己根据冯轶的话推断得到的结果。 “不是可能是,是一定是。”苏珏也差进话来,“你带着昆仑玉,上面刻着楚家的名讳和祖师爷的仙宫,所以你必然是楚家后人。这昆仑玉上面灌入内力的人,内力极其深厚却又能把这股狂躁的力量控制得炉火纯青,不至于冲碎脆弱的玉质,此人当真是深不可测。” “当年的八个世家,龙家修习人臣之术,多王公大臣;楚家修行兵武之道,多将军武士;苏家学医冯家学机关,阴家出刺客,其他几家也在各自的领域多有建树。”冯轶说道,“你试着回忆,能不能想的起来你背刺那痋人那一招的名字?” 楚昆阳皱了皱眉,回想起自己当时脑海中听到那些高深莫测的道理。还有那个人影在脑海中为自己演示那一招剑法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几乎是照葫芦画瓢的完美的复制了脑海中所看到的剑招,那一记直刺,凶狠至极,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 “御龙归字诀——蛇刺。”楚昆阳缓缓地从嘴里吐出这么几个字来。 冯轶和苏珏对视了一眼,随后脸上都有些释然的表情。仿佛是为了证明他们的猜测没有错,现在一切都已经被事实证明了。 冯轶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八大世家的后人都知道,御龙归字诀是楚家的独门绝学,你是楚家后人,和我们两个是一类人,是我们的兄弟。” 听到这个话,楚昆阳的脑海中如遭雷击般的震动,几乎不顾身上的伤口撕扯疼痛,有些激动的问道,“既然你们已经证明了我是楚家后人,那么如今的楚家又在何处?” 第九十六章:楚家历史(1) 楚昆阳出生二十年,从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与亲生父母失散。虽然养父母对他还是不错了,但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家庭出身一直以来就是楚昆阳的一块心病。现在听到冯轶说他乃是当年的楚家后人,恰好说中心病,情绪激动的问冯轶道,“那么如今的楚家,又在何处?” 冯轶和苏珏对视了一眼,苦笑道,“我们也只是从这些方面推断出你是当年的楚家后人,至于至今的楚家现在何处,即使是其他七家的后人,也是说不清楚的。” 原来当年袁守诚座下八大弟子,因为所学的东西乃是真材实料的天机,往往都极得朝廷重用。后来八人为官为将者,尽皆位极人臣,各自开枝散叶,发展自己的世家,把根扎了下来。 正所谓一辈亲二辈熟,三辈四辈车轱辘。意思就是世家这种东西,一带的时候非常亲热,相互走动,来往密切。到了二辈的时候,就只是相熟的关系,要是到了三辈四辈的话,那就是车轱辘一般,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了。 这样的说法当然有点偏激且太过于夸张了,人情过往,往往是世家累积的关系,并不会随着传承而没落关系,而是相互提携相互促进。而这八个世家,虽然没有像上面那般相互生疏,却也没有像下面这样相互帮助相互提携,只是各自安好而已。 而且当年袁守诚把自己最得意的八门技艺教给了八个弟子,却没有指定一个接班人。所以这八个人,相互之间其实都暗自较劲,想要争一个高下,证明自己才是袁守诚最得意的弟子。这样一来,相互之间虽然表面上友好,暗地里却并不是太和睦。 但是袁守诚羽化登仙之前有遗命,弟子可以走仕途可以为官,但是不可称王称帝,违令者其余七人可群起而攻之。这条遗命后来也直接导致了楚家险些覆灭的结局。 原来这八大世家,处处较劲,这股子劲头儿自然也就会传递给自己的子孙后人。这可不是小打小闹,而是世家之间在风水青乌和权术上面的较量。 这股子劲头愣是从唐朝一直传到了五代十国时期,那时候到处都是诸侯割据,称王称帝。八大世家的后人这时候早就不在一朝为官了,而是分别或者三两联合辅佐各自的诸侯,他们虽然有争霸天下的才能,但是都记得祖训不得称王称帝,不敢违反。 这时候这八大世家争高下的方式就是各凭本事辅佐自己的主子去争霸天下,哪家能得天下,自然就是哪家将这青乌之术演化到了极致,自然也就胜过其他世家一筹。但是既然是辅佐君主,就远远不如自己亲手去操作来得直接。 加上君臣之间的信任关系,并不简单。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臣子要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才能,君主就要放任他天马行空的去施展自己的平生所学。但是这样一来就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问题就是这个臣子若是不听话的话,他的潜在威胁实在太大。 正因为这八家的风水青乌之术,其实各有所长,攻长守短,相生相克。加上君臣之间那层权术关系,谁要胜过谁,都不容易。所以这个时候大家各自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却依然没能分出一个胜负,这也就是五代十国战乱的原因。 这时候楚家楚家出了个叫楚耀阳的少主,少年英才。凭借自身一手无人可敌的御龙归字诀,加上兵法上过人的天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势头,俨然胜过了其他七家,辅佐自家君主一统天下。 但是正所谓树大招风,虽然楚耀阳带着军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为自己的国家扩张版图,很快楚耀阳的君主就由对这个年轻人的赏识变成了提防。但是楚耀阳不断的立下战功,他也不得不加以封赏,这样楚耀阳手中的权力也越来越大。 功高盖主这个道理,是谁都懂得的。但是楚耀阳少年得志,桀骜不驯,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手下手握重权,那君主简直是如坐针毡,骨鲠在喉,加上这时候其他世家里面,有人用出了反间计,说楚耀阳功高盖主,肯定会举兵造反。 那君主本来就在担心这个,这时候楚耀阳本来正在带兵势如破竹的攻城略地,君主一纸诏书下来,要他马上撤军,京师有要事要当面交代。 正所谓战者士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楚耀阳这会势如破竹正爽,哪里肯就这样因为一纸诏书就放弃即将到手的战术目标。于是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理由让使者带着诏书回去,就说梁军交战正灼,不可撤军。 这下子使者把楚耀阳的话带回了京师,眼看以前楚耀阳还要听命这次直接抗命,君主更加坐不住了,连续把使者派出去七次,要楚耀阳马上挥师回京。而每一次楚耀阳都是一口回绝,不留丝毫余地,结果没过几天使者又来了。 次数多了,是个人都会不耐烦的。当第七次那个使者来的时候,楚耀阳还没等他说话就夺下诏书一把撕碎,说道,“有再敢言退乱军心着与此诏同。”意思就是你再来烦我我就把你杀了正名军法。 楚昭阳桀骜不驯说道做到的性格是出了名的,这话说出去顿时把使者吓得屁滚尿流,回去自然也就添枝加叶的跟君主说楚昭阳撕了诏书话明要反,妄图一统中原,自己称帝。 这还得了,那君主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昭告全国楚昭阳领兵造反,后方立刻就断了楚耀阳的粮草,还从国内点起兵马从楚昭阳后方进发,与外围的敌军夹击楚昭阳。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里断了粮草,等于就是断了楚昭阳的生命线。再加上两面夹击,造反的罪名加上去,还等于把他陷于不义之地,会扰乱军心,换了别人,军队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不过好在楚昭阳手下的军队,都是信奉楚昭阳这个少帅而不是信奉君王的命令,这也是楚昭阳被君王忌惮的主要原因之一——军中威望太高。楚耀阳当时面对的敌将是萧煜,南方越州的名将,纵横驰骋越州的草原将近二十年。 萧煜抓住了楚耀阳腹背受敌的机会,带领了五千轻骑从后方迂回,想要去突袭楚昭阳的大营。 第九十七章:楚家历史(2) 但是这是在在楚耀阳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他的名字就是无敌。他佩剑亲征上阵杀敌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将领可以在他手下走过十五招而不落败,楚家家族的史官们用洋洋洒洒的文字记录下了他的骁勇其中就有关于萧煜突袭他这一段。 典籍上如此记载,“耀阳少主每出征,必御驾从军。如遇敌将,亲提剑上马掠阵,十数合而枭首,一日闲暇,青梅煮酒,与群臣坐而论道,酒正沸,南蛮名将萧煜率轻骑五千突侧翼,闻敌讯,提剑上马,片刻而还,萧煜诛,五千轻骑生还者十一,酒尚温,威震九州。” 通俗来说,就是有备而来的萧煜被楚耀阳亲自干掉了,他带来的五千轻骑群龙无首,很快就溃不成军,这场精心策划的发难变成了一个笑话。 萧煜是南方越州的名将,纵横驰骋越州的草原将近二十年,他的死不得不说有些窝囊——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他正一马当先挥长戬在楚耀阳的营地里踏阵的时候,楚耀阳骑着一匹快马从正面冲了过来,手里提着一杆长枪。 本来正常的情况是两个人要打那么一架以后再分出胜负,但是这场战斗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阴谋般的暗杀。在萧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从背后中了一箭,负痛落马,成了一个地上翻滚的活靶子。 楚耀阳是无所谓光明正大的,能赢就可以了。眼见萧煜中箭跌落马下,楚耀阳喜不自胜,立马紧跟过来,一枪戳死了他,他的御龙归字诀是剑法,但是已经到了无物不可为剑的境界,他一手御龙归字诀——蛇刺,直接贯穿了萧煜的心脏。 射箭的是百里适,百里家的少主,正是因为有了百里家的合作,楚耀阳才能如此嚣张的纵横华夏九州。在后来莫名其妙精通射术的苏家崛起以前百里家也以众多的神射手而闻名。说到百里适,就不得不说一下他和楚耀阳那奇葩的相识经历。 楚耀阳是前任楚家家主的第九个儿子,在他前面本来还有三个姐姐和六个哥哥,当时被立为家族继承人的也根本不是他,直到他当上少主以前,他这个人的作风非常高调并且混乱,每天白天带着家仆鹰犬园林游猎,晚上则流连于青楼酒肆,每日大醉,高歌而回。 不学经世济民之道,不学行伍行军之术,也从不结交朝中权贵,整日花天酒地,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后来“御剑上阵,所遇皆克,纵天下名将,以数倍之师截阻,不可当其锋”的楚耀阳。 关于他年少时候的劣迹斑斑,都被他后来的丰功伟绩的光芒所掩盖,史书上留下来的关于这段时间的记载,也不过寥寥数字——“九公子耀阳,少有勇名。” 这个勇名,是他一次去青楼喝酒,为了争夺一个花魁,和一个军队的少年指挥使产生了争执,当场拔剑相向大打出手,只用了十九招就把对方打趴下了,这个少年指挥使叫百里适,是百里家的少主。当时的百里家和楚家是同盟,一起辅佐同一个君王。 百里适的剑术在以武功著称的百里家也是极其优秀的,毕竟百里家的少主如果在剑术这一项上丢分,传出去是很难不被人耻笑的。 可堂堂百里家的少主居然在一个本来应该毫无战斗力的九公子手下走了不到二十招,实在不能不说是一个笑话。 其实他当时心里也是不服气的,年轻人都是心高气傲的,更何况少年英才的百里家少主?当他满怀不忿的回到家族以前,已经有随从把他十九招被楚耀阳打掉一颗门牙的事情报告了当时的百里家家主,他的父亲百里辽。 双方都带了不少人,作为指挥使的下属百里适的手下自然兵强马壮,然而楚耀阳的人马也是个个精干,这场因为一个女人产生的纷争几乎演变成一场大规模的械斗。 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百里辽来了,他只用眼神就逼开了挡在面前的妓女和老鸨,直接把目光投到了二楼,楚耀阳正在暴打百里适,已经被死死压制的百里适被他按在地上狂殴,他一个纵身上了二楼,冲着楚耀阳行了一个礼,楚耀阳停手了,笑了一笑,拎着百里适的衣领把他扔到了百里辽面前。 随后百里适就被百里辽一言不发的带回了家,下令让他跪在宗祠牌位面前,这使他很是惶恐,在他印象里一般只有犯了大错的时候父亲才会让他跪在这里,出去青楼酒肆这种场合并和一个纨绔子弟为了一个女人公开械斗在世家子弟的家规里都是个大错,于情于理要重罚。 百里辽没有问他为什么打架,这使他松了一口气,百里辽问的问题很直接,“汝九岁御剑,家族师范无不悉心,至今十余载,何以落败?” 简单地说,就是百里适在外面打架打输了,他父亲百里辽没有责怪他“你是世家公子家族少主怎么能去青楼怎么能和人打架?”而是说,“你是我百里家的少主,家族最精英的师范全都尽心尽力教导你,十几年苦功,怎么会打不过人家?” 这个问题使他更加沮丧了,他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般低下了骄傲的头颅,默然许久才回答说,“无他,技不如人尔。” 他承认自己不如楚耀阳,九岁执剑,十三岁成名,十九岁当上楚卫指挥使的百里家少主第一次低下了骄傲的头颅,承认自己在剑术方面不如日日笙歌的楚耀阳,后来他们一个成了几乎一统九州的帝王,一个成了纵横一州的名将。 出乎意料的是百里辽没有责怪他,只是把手放在百里适的头顶,“既知技不如人,当苦学兵理武功,谨守为将为臣之道,以图纵横东陆,策马九州。” 他的意思很隐晦也很明显,你不是人家的对手,就好好回来把本事学好,以后给人家做副将带兵打仗的时候,一展宏图,纵横九州。 他指的是,让百里适追随当时根本没有任何靠山的楚耀阳,他以后会是个策马九州的将帅。 末了,他倒背着手走了出去,慢悠悠扔下一句话,“吾儿年长,少年气盛,文治武功辛苦,莫负春宵苦短,只是当心消磨男儿锐气,挫了精神。” 百里适当场羞得满面通红,拜服,从此以后没有去过青楼酒肆,至少在他成名以前。 事实证明,百里辽的眼光极其毒辣,跟着楚耀阳,百里适确实做到了他说的“纵横东陆,策马九州。” 第九十八章:难知如阴 让当年八大世家中的其他六大世家的人很奇怪的一点就是,百里家和楚家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好。两家经常来往,关系密切,甚至还能摈弃前嫌大家坐而论道,不用争论谁家的术法才是祖师爷当年传下来最优秀的。 这也直接导致了两家的合纵连横,共事一君。有了这两家的竭尽全力联合,那家的君主往往势力是当时最大的。如果当时不是出现了楚耀阳这么一个杰出的人才,如果不是楚耀阳当时已经被逼到了绝境,那么也不会有后来的夏昭武烈皇楚耀阳,也不会有两家的销声匿迹了。 楚昭阳当时面临的处境,真的是绝境。前面有兵力不弱于自己的越州骑兵,统领这支骑兵的人是当时冯家的少主,据说也是一位青年才俊。他的背后是自己国君派出来“讨伐楚逆”的大军,他的家族和百里适的家族甚至还在当时的京都。 威胁远远不止这些,当时楚耀阳索要面对的问题还有很多,他的处境实在太尴尬了。后方的粮草供应已经断绝了,而他手中唯一的底牌——庞大的军队每天所要消耗的粮草数目十分巨大,阴家的刺客们对他虎视眈眈,其他家族也在组成联军讨伐他。 但是这个时候楚耀阳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选择,他首先是坚持了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第一步不是去跟当时冯家统领的越州骑兵决一死战,而是首先收拢军队,闪电般袭击了后方来打着讨伐逆贼旗号讨伐他的军队。 楚耀阳的军容整治是出了名了,他的军队风格和他御龙归字诀的要领是同一个风格,“徐如林,疾如风,不动如山,动震如雷,难知如阴。”闪电般的用轻骑奔袭没有防备的敌人,撕开口子之后进行大规模的屠杀是他行军“疾如风”的主要表现。 当时楚耀阳手里的,就是国内最精锐的大部队了。君主派来讨伐他的,虽然数量上占据了优势,但是质量上远远不如楚耀阳手里的军队。并且长时间行军带来的疲惫使得他们的战斗能力又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削弱,谁也没想到楚耀阳下手这么果断。 楚耀阳其实当时根本就没把这么一支讨伐自己的军队放在眼里,他首先拿讨伐军队开刀,是因为他现在急于解决军队的粮草问题。讨伐的军队军容庞大并且要长时间作战必然要携带大量的粮草,这才是他目前急需的东西。 再者说,兵法将就各个击破的道理。打败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弱的伐军实在要比当时纵横越州的越州铁骑要来得轻松得多。没有任何防备的伐军就这样被楚耀阳轻松冲散了阵型,将几乎所有的粮草掠夺一空以后又闪电般的撤出了战场,也彻底坐实了谋反的罪名。 就在国君对这样一次讨伐失败气急败坏得直跳脚的时候,越州的铁骑也等来了其他几个国家联军的支援,正在庞大的联军准备对楚耀阳的营地发动强攻的时候,却发现楚耀阳玩了一手釜底抽薪。他和他的军队一起,从他的营地里消失了,所有踪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国君蒙了,联军蒙了,所有人都蒙了。原定计划里面的用人海战术压倒性得吃掉吃药药的战术现在彻底失效了,因为再庞大的军队面对着一个已经消失了的对手都像是跟影子玩拳击,气力都打在了空气上面。 楚耀阳彻底的贯彻了兵法中“难知如阴”这一条,他走了一条不可能的路,彻底的改变了整个华夏九州的格局。 当时楚耀阳前面是越州的大草原和纵横越州的越州铁骑,后面有一道天堑般的龙城要塞被伐军把守不出,无论要从那边突围都会腹背受敌损失惨重,但是如果不突围又是坐以待毙,这不是他的风格。 除此之外,楚耀阳的南边是宽阔的黄河,没有数量巨大的船只,他是根本不可能跨越这道险阻的,并且在黄河对面还有整装待发的军队在等着他自投罗网。那么剩下的路就只剩下了他的北边,那里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沼泽地和草地,再往北的地方就是寒冷的北部冰原。 沼泽的障碍是当时的军队们无法通过的一个禁区,战马和人的脚会陷死在沼泽里,而北极冰原恶劣的环境更是不可突破的障碍,低温会把人和马都活活冻死。楚耀阳就是在晚上的时候,悄悄的带着他的军队,走了这条看起来不可能通过的路。 不得不说,他是个天才,也是个变态。 在楚耀阳带领着他的军队出现在他原本的君主的帝都正后方的时候,君主正在朝廷上和妃子饮酒作乐,根本没有想到威胁就这么直接的来自于自己的后方,那一天早上帝都的城门打开的时候外面全部都是蓄势待发的人马,静悄悄的伫立在城门口等着开门的时刻。 那一天早上是大雾,城里的人也根本看不清城外到底有什么。楚耀阳凶悍的军队当时只与京都的城门有三百步的距离,但是隔着浓雾根本看不到这么一支军队的存在。城门打开以后军队一拥而入,守城的那点微薄的兵力根本都来不及把城门关上。 典籍上记载,那一天“城门开,城外旌旗摇摆,杀声震天,赤旗如火,威武耀阳,狮子呐喊,不可一世。”楚耀阳很简单也很轻松的就拿下来了京都,把本来高高在上的君主从他的宝座上抓了下来。 原本对楚耀阳发号施令的国君成了他的阶下之囚,在楚耀阳威武的剑下瑟瑟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时候楚耀阳走到他的面前,问道,“我事君忠心无二,为君征伐天下,战功硕硕,未尝有变,君为何负我?” 那意思就是“我对你忠心耿耿,为你征讨天下攻城略地,立下了无数战功,不曾有过二心,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君主没想到这个“乱臣贼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想不出回答,好久才颤抖着说道,“功高震主,奸人挑唆,乃有今日,并非吾心也。” 楚耀阳听了他的回答之后大笑道,“竖子不足与谋,我取天下予君,君反疑我,此乃大愚,此乃天意以天下授我,不可逆天。” 现在楚耀阳已经不满足于仅仅只是做一个为人攻城略地的将帅了,那是猎狗一般的存在,他现在要做君王。 第九十九章:销声匿迹 那个君主到死都想不到楚耀阳是怎么出现在这样一个完全不可能的位置的,就连精通青乌风水算术的其他六家也没有想清楚楚耀阳是怎么做到这么一点的。但是楚耀阳最后攻占帝都的军队,只有他原本离开以前的四分之一。 这个秘密一直到后来其他六家的斥候千方百计的打探以后才被揭开,楚耀阳选择的计划从北方的沼泽和北部冰原长途行军通过,这样一来他和京都之间其实就只隔着一道漫长的山脉了一道一马平川的平原了。 楚耀阳决定通过了沼泽和北部冰原之后,然后再从漫长的山脉急行军,乘着大悟快马奔袭,袭击京都。这个在一开始看起来就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被楚耀阳完成了,用一种变态的方式,完美的完成了。 楚耀阳完成这个计划的代价也十分昂贵,所以他只带回来了四分之一的兵力。他一开始的时候整理了军队的老弱病残,将一半人发放一笔路费遣散,只留下他们的装备和马匹。然后他让剩下的一半人朝着北边进发,来到了宽阔的沼泽地面前。 要通过这片沼泽,就得付出代价。楚耀阳付出的代价是马匹和人,为了度过这片草地他毫不犹豫的让人杀了宝贵的战马,把新鲜的马肉当做军队的口粮。然后他把马皮缝成了皮筏,用这些皮筏几乎是安然无恙的度过了沼泽地,只是多花了一点时间。 沼泽地算是被楚耀阳突破了,接下来还有数千里的北部冰原在等着他通过。这完全是在考验军队的个人素质了。在漫长而寒冷的行进途中缺少御寒衣物的军队冻死了很多,这也就是楚耀阳为什么只带回来了四分之一兵力的原因,因为有很大一部分死在了通过冰原的过程中。 在漫长的行军过程中,军队把一切能吃掉的都吃掉了,最后到达京都城下的那点兵力虽然强悍但也只是凭着一股子信念撑着的强弩之末而已。这些军队差不多都是楚家和百里家的亲军,这些世家的军队的毅力因为自己的家族领袖也在而分外顽强。 当楚耀阳带领着他的军队从漫长的充满死亡与绝望的冰原走出来的时候,确实连上天都在帮助他——懂得青乌风水之术的他夜观天象,当夜有大雾,这为军队跨越最后的山脉和平原奔袭帝都赢得了宝贵的掩护,否则他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就轻轻松松拿下了京都。 楚耀阳贯彻兵法“难知如阴”这么一条,从别人意想不到的路径发起突袭攻占了曾经的帝都,把君王从宝座上拉了下来。这个听信谗言背叛他的君王所担心的一切因为他的疑心变成了现实,他的权力、土地、女人都是楚耀阳的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楚耀阳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他在意的是权力和土地。楚耀阳很快就称帝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雄才大略了,而接连的胜利使他把袁守诚最后对弟子的警告也一起抛在了脑后,他建国号为夏,自称昭武烈皇。 但是他的陨落同样也来得很快,就和他的崛起一样。 夏昭武九年,夏皇驾崩,谥号昭武烈皇,是夜群星暗淡,夜晚观星的星象家们记载道,“天枢崩坏而坠,有流火自谷玄出,群星黯淡,星轨乱而不毁,小星僭天枢之位,是大乱之象。” 还没有沉寂的青铜荆棘被谷玄的流火点燃,去结束这个混乱的时代,楚耀阳的时代结束了,等待着这个世界的是一个全新的统一——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仅此而已。 关于昭武烈帝楚耀阳的一生,无论在之后的哪个时代都受到了帝王们和史学家们的高度评价,他极度高调的作风和摧枯拉朽的战绩被永久的刻画在史书上,即使经过了时间长河的清洗,翻开书页的时候依然能从那些仿佛蘸着血写下的文字中感受到他的威严。 他的死,不得不说是有点可惜。他登基称帝以后,几乎差一点就一统了九州华夏。在这头狮子咆哮着的军队和他凌厉的御龙归字诀面前,无论是怎么样的障碍都被他攻克,无论是怎么样的军队都被他碾压,无论统领这些军队的是不是其他的六个世家。 他威风了一辈子,最后栽在了女人身上,虽然他前面的时间都不怎么碰女人。 他的这种统治性的地位结束因为两个女人,第一个是因为百里家百里适才十八岁的妹妹,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子在第一次看到楚耀阳的时候就迷上了他,并很快通过哥哥百里适的关系嫁给了当时后宫还没有什么女人的楚耀阳。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楚耀阳能取得他当时所能取得的成就,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依赖了百里家和百里适的全力支持,没有百里家的支持他其实远远做不到如今的程度。但是最后他因为另一个女人毁掉了这层难得的关系,还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这个“另一个女人”,是一个阴家的女刺客。她具体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来历,现在已经不得而知,而楚、百里和阴三家也对这个女刺客的身份讳莫如深。据说是楚耀阳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来刺杀自己的她,为此不惜与百里家反目,而又据说正是她刺杀了不可一世的楚耀阳。 但是楚耀阳的死更像是一个阴谋,这个阴谋里面藏着的未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与其说这是阴家策划的暗杀更像是他有意的销声匿迹,首先来说以前阴家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刺杀楚耀阳,而那些刺客一如既往的没有回来而楚耀阳一如既往的活着。 这说明他对阴家的刺杀术了如指掌,并不亚于修行这门刺杀之道的刺客本身。其次他明明知道那个女刺客的身份,居然还会无可救药的爱上他,而他应该是个对女人免疫的人,就算是他那惊艳九州的百里家小姐夫人也不能引起他多少的兴趣。 而最让人不可思议的一点就是,楚耀阳确实从他的死讯传来那天开始就再没有出现过,而他一手构建的帝国也很快因为他的死去而迅速衰落。后来的楚家和百里家也毁在了战乱之中,彻底的从历史舞台上隐匿了行迹。 这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原来那些辉煌一时的东西最终都会以这样突然的方式走向毁灭,让人不可思议。 第一百章:赌性 楚耀阳突然从一个雄霸九州的帝王到舍弃掉他拼搏了大半生才得到的江山去为了一个看起来根本没什么意义的女人。并且为此丢掉了自己的命,这听起来着实有些可笑,但是确实很像是楚耀阳的风格。 楚耀阳能取得他如今的成就,除了百里家族的倾力帮助,他自己过人的武功和军事天赋,以及一定的机遇以外,他这个人非同一般的自信给了他非同一般的赌性——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他坚持自己的想法并且认为自己会赢。 楚耀阳成名的第一场战役是在他十七岁的时候,那是他人生的第一场豪赌。十七岁的他第一次进退有度的像当时的楚家家主——他的父亲提出了自己也要上战场,为家族建立战功。他的父亲很诧异这个平时浪荡的九儿子会说出这样仅仅有条,进退有度的话来。 不过诧异归诧异,武士世家的男孩子,最后还是要踏上战场的。大概是听说了楚耀阳曾经在青楼里能把武功高强的百里家少主打得满地找牙的“光辉事迹”,由此推测这个儿子的武功也不弱,楚家家主踌躇了一番以后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从军。 但是楚耀阳要做的并不仅仅是“从军”这样的小事情,他要的是一鸣惊人的功绩。在朝廷上发兵的时候,楚家家主带领着他和他的几个哥哥面见国君,年仅十七岁的楚耀阳突然站了出来,要求表演一场剑舞,作为出师之前的祝祷。 国君惊讶于这个少年落落大方无所畏惧的言辞和他英武的姿态,破格让他在朝廷上剑舞。楚耀阳耍了一套好看但是没什么实质用处的花架子,但是收尾的一招无比凌厉,那是他自己从家族的风水青乌之术中参悟的武功,御龙归字诀——蛇刺。 这一招凌厉无比,迅捷如风,满庭剑意。所有人都被楚耀阳这一招所震撼,包括他自己的父亲。楚家家主作为一名最优秀的武士非常清楚儿子前面那些花架子和这最后一招的区别,他想儿子可能是要告诉他,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国君看不懂这么多内在的东西,但是他还是被楚耀阳震撼了,他破格赐予了楚耀阳骠骑校尉,这是当时仅有的一个十七岁的骠骑校尉。除此之外国君还给了楚耀阳八百精兵,让他自由发挥去建功立业。 楚耀阳做到了,在百里适的帮助之下,百里适带了自己手下的两千精兵来找楚耀阳,请求合作。这是两代家族少主之间的第一次合作,震惊天下。 当时他们面对的敌人是外地,匈奴每年都会越过北部平原对华夏九州边境进行大规模的掠夺。所以击退匈奴并不仅仅是哪个国家的事,而是华夏九州的共识。每当抵御匈奴的时候,是这九州的国君最团结不闹内讧的时候,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外地比内敌更可怕。 双方的人马拉满了九州的边境线,浩浩荡荡十数万,楚耀阳和百里适的两千八百精兵在这十数万的敌我双方人马面前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是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两千八百人马,给了匈奴最重的打击。 在双方的大军还在九州边境线上拉扯的时候,楚耀阳和百里适却带着两千八百人马,舍弃铠甲辎重,只带够三天的粮食和轻甲武器,从九州边境线以外,一大片荒无人烟的草原,长驱直入匈奴后方。 这是怎样的一场豪赌啊,那些荒无人烟的草原,稍不注意就会迷失方向,而草原上可能还藏着敌军的斥候和增援部队。但是楚耀阳相信自己能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以这一把必定值得他去赌博。 百里适相信了他,两个人都精通风水青乌之术,观星定位自然也在其中。在祖传的观星之术的指引下,两千八百人马难得的没有迷路,并且神奇的没有遭遇任何的敌军也没有被斥候发现,当最后一口干粮在马上吃完的时候,前方出现了无数的华贵的丝绸的帐篷。 这里是匈奴的大后方,帐篷里面都是匈奴没有参战的重要贵族,他们完全没有防备,这是一场屠杀。 这一场战役楚耀阳斩捕首虏过当,斩获敌人贵族四千多人,士兵无数。其中包括匈奴相国、当户的官员,同时也斩杀了匈奴大单于的祖父辈籍若侯产,并且俘虏了大单于的叔父,勇冠全军,以这些战功受封冠军侯。 后方有的不仅仅是贵族和官员,还有匈奴人赖以生息的马匹畜牧以及粮草,而楚耀阳毫不犹豫的让人把除了健马以外的畜牧都就地杀死,粮草只留下够自己军队和俘虏够吃三天的,然后他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大贵族俘虏和缴获的近乎万匹健壮的马匹,原路返回。 他这一手在匈奴看来简直恶毒到了极点,没有了赖以生存的畜牧和粮草,前线的军队根本打不下去,所以他们得到后方出事的消息之后火速撤出了九州边境线,但是回到大本营的时候看到的满地被杀死的牛羊和粮草燃烧之后的灰烬。 如果不是当时华夏九州的联军彼此之间消息不通,联动不够,没有能及时的去组织匈奴军队的撤退的话,楚耀阳所建立的功勋还要更大。在最关键的时刻,他闪电般突袭,然后再闪电般撤退,来去如风,只留下一地的赫赫战功。 匈奴当时有多怕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他们回到自己的故乡的时候唱着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但是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匈奴元气大伤,未来的几年里面都没有能力继续进犯中原。而楚耀阳卓越的军事才能使得国君破格提升了他,他手里握着的权利正在急剧变大。那些带回来的健马最后变成了他手下最精锐的骑兵——“风”。 楚耀阳这场豪赌是成功的,让历史记住了这个少年的名字。而他人生的第二场最大的豪赌就是他闪袭京都那场,他又一次用这样一种看似不可能的方式创造了奇迹,只不过曾经封赏他的人现在被他从王座上抓了下来。 对于楚耀阳帝国的覆灭,其实还是有着很多的不一样的说法的,但也仅仅只是猜疑而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而已。 第一百零一章:一丝线索 对于楚耀阳帝国的覆灭这件事,其实还是有着很多的不一样的说法的,但也仅仅只是猜疑而已,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其中最具有可信性的有两种,第一种就是楚耀阳的帝国确确实实是覆灭掉了。首先来说违反祖师遗训称帝这就已经是违逆天道,一开始的时候有百里家协助,但是当他因为一个女人而将关系迅速和百里家恶化以后,两家很快就反目成仇。 与楚耀阳反目成仇的百里家不仅不再帮助楚耀阳,甚至还暗中联合其他六家对付楚耀阳。在七个世家的同仇敌忾之下楚耀阳的帝国迅速被瓦解,就连家族也被覆灭。但是这个说法无法解释为什么和楚耀阳敌对的百里家后来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而相对来说更有可能的是第二种,据说楚耀阳和百里适的妹妹夫妻恩爱,并没有爱上那个阴家的女刺客。而真正爱上了那个女刺客的是百里适,但是由于当时的天下大势虽然已经注定要被楚耀阳一统,但是尝到了平静生活安逸的楚耀阳却厌恶了这种手握权力的生活。 连年征战阴谋阳谋的生活使得楚耀阳厌倦,所以他这些年来南征北战扩大势力的同时一直在为自己和百里适的隐退找寻出路。而当百里适爱上了那个阴家的女刺客的时候这条出路已经完善了,所以他选择了一个非常直观的方式,那就是秘密和阴家方面合作。 据猜测楚耀阳和阴家达成了某种共识,那个女刺客他们放手许配给百里适——据说是那个女刺客的家族观念太强,没有家族的肯首始终不同意嫁给百里适。而楚耀阳则会诈死,借着这股子由头带着楚家和百里家后退,把他所留下来的权力送给阴家。 这个说法是相当的具有依据的。首先来说楚耀阳死后楚家和百里家的势力消失得实在太干净了。军队差不多都是些没什么战斗力的老弱病残,因为真正有战斗力的军队一部分被楚耀阳和百里适带走了,另一部分则化整为零就地发给遣散费解散。 这样一来,当楚耀阳“死”后他庞大的帝国其实只不过是外强中干,空有强大的皮囊而已,只要强军一攻击,就会土崩瓦解。而在楚耀阳“死”后最先攻击楚耀阳洛州地盘的人正是阴家带头的诸侯。 而阴家也成了这场交易最大的受益者,率先知道内幕的他们很快的毫不费力的得到了楚耀阳遗留下来的绝大部分土地。而后又辅佐宋太祖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彻底结束了这个乱世,一统了华夏九州,建立新的帝国。 而楚耀阳和百里适,则带着他们的家族退隐,去了某个地方过太平日子,从此再也不参与世俗斗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楚耀阳这个人其实内心有点像那么一个孩子,他想要征战夺取天下的时候他就夺取天下,他想带着自己的女人去过太平日子的时候他甚至会舍弃天下。 虽然这种猜测有理有据,但是楚家和百里家隐居的所在,却始终不为人知。加上楚耀阳退隐之后华夏九州的其他敌人,辽国、金国、蒙古铁骑都开始崛起,没有人能够与之争锋。所以宋朝后来偏安一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 而掌握了风水之术极致的楚家和百里家实际上也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趋吉避凶使得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已经预见了自己所应该选择的道路。所以他们选择了退出这片争夺天下的舞台,而从那以后楚家和百里家这两个庞然大物的只鳞片爪就极少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就算是其他依然在历史舞台上发光发热的六家,也随着朝代变迁渐渐减少了联系,也有更多的世家选择了退隐,混得惨一点的如冯家甚至还要靠着袁守诚传下来的手艺盗墓才能使家族不覆灭。所以现在要想找到当年的八个世家,真是如同海底捞针,难上加难。 楚昆阳听得冯轶和苏珏把这一大通的话说完,心里真如同打翻了调味碟一般,酸甜苦辣咸不是个滋味。虽然自己现在得知了自己的出身所在,但是天下之大,又去哪里找一个已经退隐了几百年的大家族? 冯轶看楚昆阳那样子,心里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于是便出言安慰他道,“楚兄弟你也无需在意这些,且顾当下,眼下你虽然只得到了家族的一丝线索,但你身上却还有一件线索,也许是你找到家族的关键。” 楚昆阳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身上的昆仑玉,这昆仑玉也当真是个宝物,不仅从小锻造了他如今的体质,更是在危机的时候救了他一条性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说不定昆仑玉最后真能指引他找到家族,也未可知。 楚昆阳的内心也并不是什么爱钻牛角尖的人,想到此处,内心便豁达了许多。眼下前路未知,危险重重,他还不能轻易的掉以轻心。这时候苏珏却在风离的那个箱子面前蹲了下来,查看了一下风离的伤势恢复情况之后问道,“楚兄弟,你可知你这只灵兽的来历?” 楚昆阳楞了一下,回答道,“风离是我从小养在身边的,我养父母在收养我的襁褓中发现了当时还未满月的风离,所以一起抚养。风离小时候的表现与猫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但是灵性却远远胜过猫狗的灵智。” 冯轶也蹲了下来,看着风离,沉吟着说道,“我看风离小时只如同一只猫一般大小,但是却又可以化为那般巨大的猛兽形态,锐不可当,颇有些像是封神榜中曾经记载的花狐貂。” 楚昆阳是学语言文学的,对封神榜这种古代的神话小说,小时候就很感兴趣的去读过。到了大学之后,学的是古汉语文学,其中有一项学术研究便是通过古代神话志怪小说推测当时的社会现状,又去深入研究过封神榜,对花狐貂这个东西,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封神榜中说花狐貂“大小只如同一只白鼠,放在魔礼寿随身的包囊之中,若是放出,见风就长,可以长到白象一般大小,肋生双翅,飞起吃人。” 花狐貂与风离可以变换的两种形态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偏偏又有许多地方不同,那封神榜关于花狐貂的记载也语焉不详,实在难以加以区别。 第一百零二章:柳暗花明(1) 封神榜这种神鬼志怪小说,本来和聊斋志异是同一个意思,都是些鬼神妖魔之事。但是这些鬼神妖魔,说到底也只是古人对那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的一种想象而已,但是其中很多的鬼神妖魔,却都是真实存在的动物,只是它的形象被写书的人神话了而已。 封神榜中所记载的花狐貂,说它“此兽修成隐显功,阴阳二气在其中。随时大小皆能变,吃尽人心若野熊”。意思是此兽天生通灵,有可隐身可现身的本事,是因为有阴阳两股真气在它的腹中变化,自成一格周天。 而若是将这个阴阳二气运行的周天修行完整的话,那么此兽就可以随时变大变小。这个样子并非是它本来的面目,而是阴气和阳气化为的“灵身”。而人的心脏中,阴阳二气汇总交融,是花狐貂的最爱,所以它“吃尽忍心若野熊”,也就是这番道理了。 从这方面来看的话,风离倒也真有可能是花狐貂。楚昆阳盘算着,那底舱之中,有阴槐木副棺,又有装着旱魃的主棺。阴槐木副棺和那旱魃主棺,都是阴阳二气极致的东西,风离可能便是感应到了这两股对自己修炼有好处的气息,才进入了这底舱之中。 楚昆阳想到此处,又看了风离一眼。只见它原本一条的长尾,已经变成了两条,收在身子下面。想必这一尾到两尾的变化,自有它的道理,是风离的造化,不是什么坏事。只是风离已经成年,不会再长身体,倒是长尾巴,这倒还是有点意思。 而楚昆阳之前在底舱之中,从看棺、开棺、与那痋人恶战,一直都没有感应到风离的气息。而当最后的危急存亡关头,风离那股子熟悉的气息涌现。想必是自己的修炼有了突破,多了这一条尾巴,也是楚昆阳三人命不该绝,竟然三个人都逃生出来,还给楚昆阳学会一招武功。 这边楚昆阳还在胡思乱想,脑海里打着各种小九九,那边冯轶和苏珏却是并没有再说别的,只是让楚昆阳自己去把伤静养好,他重伤未愈不方便下床,有事就叫人,他们就在这隔壁的船舱之中。 这条中途截获的诡异货轮,就这样搭载着一行人在这宽阔的湄公河上顺着水流慢慢的上行。冯轶从底舱之中得了烛龙所在的线索,他又是懂得观星望气看风水的,自然想要通过自己所得到的的线索,去找到烛龙所在。 前面的路程倒也还是十分顺利,但是真要到了要紧的那么个范围,他们却开着船在原地打起了转转。冯轶知道自己迷路了,他也知道自己找的方位并没有错,但是最关键的点子却始终不对,所以他让人开着船反复的在自己观测到的路线上打着转转,寻找蛛丝马迹。 要寻找细节的线索,船的船速就不能很快。这样一来就等于是在磨洋工,又加上打转转。一行人活生生的在这里耗了快一个月,最后货轮的燃油和船上的食物都有点吃紧,其他人都有点退缩,冯轶却还是没有一点放松的念头。 在这快一个月的时间里面,楚昆阳和风离的上伤是好得很快。楚昆阳感觉得到里面的伤口痒痒的正在愈合,手脚之间也渐渐有了力量。除了骨头刚刚长回去还有点脆,走动起来还是隐隐作痛以外,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而风离一天到晚却只会挨着他呼呼大睡,让人无奈。 楚昆阳知道他们已经在这块地方绕了三圈有多了,说是三圈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地方有多大,只是记得刚到这片水域的时候看到一片倒在水里的红树林。那些红树林的特征很明显,非常好认,而楚昆阳已经是第三次看见这片红树林。 楚昆阳前两次路过的时候伤还没怎么好利索,没有多余的功夫去干点别的。这次路过,伤已经是好了一大半,索性多看了这红树林几眼。他按那山海寻龙诀中所说,此地水路迂回,龙气隐隐,聚而不散,必有大龙脉在附近。 只是这观山寻龙,楚昆阳虽然得了那无上之法山海寻龙诀,却还不能完美的运用这门功法,所以只算得个半吊子。只是他目力本就过人,往那片红树林下面一看的时候却觉得有些异样。这水幽深清澈,少说也有数十米深浅,他看得分明,心里便觉得奇怪。 红树林在这种湿地上面扎根生长,不外乎扎根一两米,还要不定期退潮让气根呼吸。而此处水深分明十数米,不可能退潮露出气根,这片红树林的气根却也不可能找到这么长。当下便叫来了冯轶和苏珏,把这端倪对他俩一说。 冯轶和苏珏都不是泛泛之辈,这样一来自然明白其中有怪。让人把船开过去面朝着那红树林,抓住那红树林的枝干仔细一看,这红树林下方都用绳子绑了重物锥住,上面是被连根挖起来的红树林,很明显是认为这般做出来的伪装。 这下子有了线索,冯轶和苏珏交换了一个眼色,从货轮上放下小艇,一部分人在上面看着船,另一部分人开着小艇进了那红树林深处,去看看内里有何玄机。 楚昆阳自觉伤已经没什么大碍,索性跟着冯轶和苏珏一起去看看热闹。小艇在这红树林中穿梭着,一片一片的红树林从他们头顶上方掠过,楚昆阳却敏锐的察觉到里面的气息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渐渐变得有了几分人气。 小艇开了不太多时,突然“框”的一声挂住了,再也往前开不动了。开船的人以为是小艇被红树林下面的根绊住了,皱了皱眉。冯轶和楚昆阳却早一步发现了不对,冯轶伸手到水下一摸,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楚昆阳看他微笑,知道自己踩得不错。小艇是搁浅了,并非是被红树林的根挂住了。船底在石头和树根之间撞击的声音是不一样的。并且搁浅的地方必定是一块平地,只有人为用石头建造的平地才会如此平整,那么这也就意味着这个方向,有了人迹。 冯轶走到了船头,朝着水里跳了下去。他的脚下不是在之前的雨林中那种陷人的泥巴,而是平整的青石板,踩上去清凉又靠实。楚昆阳也伸手在水下的石板上细细摸索了一番,他原本非常平静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微笑来。 第一百零三章:柳暗花明(2) 冯轶走到了船头,朝着水里跳了下去。他的脚下不是在之前的雨林中那种陷人的泥巴,而是平整的青石板,踩上去清凉又靠实。楚昆阳也伸手在水下的石板上细细摸索了一番,他原本非常平静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微笑来。 他摸到,是一条石头修砌的路,全部都由表面光滑的石板砌成。整齐划一的石头缝隙说明了这条路并非天然而是出自人工。只是因为这石头的路修建的年代可能有些久远了,石头缝里长满了光滑的水苔和水草。 只是表面上的红树林遮住了光线,红树林绿色的树叶倒映在水中,造成了一种视觉上的混淆效果。在加上修砌这条路的石板是青石板,上面又长满了水草和水苔,把石板的表面遮住了,于是便更加具有了伪装性。 眼见找到了路,队伍中其他随行的人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宽慰的笑容来。但是楚昆阳、苏珏和冯轶却只是一开始的时候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了,三个人沉默着交换了一个眼色。 “那阴槐木副棺中所记载的方位果然不错,我们真的找到了这个地方。”苏珏低声说道,“只是之后的路,只怕更不好走。” “我来以前就已经说过了,但凡我冯轶还有一条命在,哪怕接下来要走的路九死一生,我也非要做那剩下的一个不可。”冯轶望着那红树林的深处。 “劳烦你和苏珏了。”冯轶对着楚昆阳和苏珏深深的鞠躬,“接下来的事情,万分小心!” 楚昆阳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冯轶会对他说这种话,想要伸手去拦一下冯轶,不让他鞠躬,毕竟是身子没好透,骨头上的上牵扯着隐隐作痛,只好受了冯轶这个大礼。 前面的路已经被红树林彻底堵死了,小艇开不过去。唐煜在这些方面见多识广,让人拿了两把大砍刀在红树林的枝丫之间开出来了一条可以让人经过的通道。他们沿着这条开出来的通道走在青石板上,走进红树林幽深的深处。 他们越是往前走,那水便越是浅。原本这清澈清凉的水还能把人的膝盖漫过,但是随着他们往里面走,这水的水位开始渐渐的变浅,最后连表面上的水草和水潭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越是往里面走,石板上面的水草和水苔便越少。 楚昆阳身上的骨头还没有长好,行走跑跳诸多不便。唐煜抽了不少血给他,修整了这块一个月完全的恢复过来了,他自告奋勇的把楚昆阳背了起来。他背着楚昆阳走在这红树林里面,一边走一边大声嚷嚷。 “老唐。”冯轶问唐煜道,“是不是让兄弟们行走得慢一点,留心一点,这红树林中,只怕有那毒虫毒社蚂蟥之类的东西怎么办?” “不会的,这红树林之中肯定没有任何的毒物。”唐煜大大咧咧的说道,“这红树林里面的水质清澈,叶子都是香的,对人来说没有一点毒性,但是毒蛇毒虫却非常厌恶这种味道。旱蚂蟥这类的东西,也不适合在这种环境中生存,尽管放心走。” 话说到一半,唐煜却一个不留心就踩在了一颗带刺的水草上面,痛得他“哎哟”的大叫了一声。楚昆阳感觉得到他背着自己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却依然把自己背得很牢固,不让自己掉下来,然后他就朝着水里吐了个口水,骂了句脏话道,“狗日了个妈的,晦气!” 这些个天,一直都在下雨,只不过已经不是之前那样的滂沱大雨,而是朦朦的小雨。大雨会让这湄公河流域的水域发大水,湍急得连船都停不稳,小雨却会使周围的水汽蒸腾,形成雾气,雾气和小雨会一起慢慢把所有人的衣服都浸湿。 好在他们都穿了方便隐蔽的蓑衣,这蓑衣就是在那货轮上找到的。绿色的蓑衣能很好的吸收水汽和雾气,又能提供很好的隐蔽性。他们穿着蓑衣走在浓厚的水雾之中,脚下的水越来越浅,周围的水雾却越来越浓。 越是往里面走,红树林便越是稀疏,最后已经不需要人工开路了。只是雾气月越发浓厚,遮蔽了周围的一切可见物。最后就连周围的人也看不太清楚了,大家只知道自己走在一条光滑的青石板路上,这条路通往浓雾的深处,不知道前方有些什么。 “探照灯!探照灯!”冯轶大声喊道。 在这样的雾气之中,也只有探照灯的穿透性光束才能穿透这浓雾为大家带来视野了。可是还没有等众人把探照灯打开,前方的雾气深处,突然出现了一连串的火光,隐隐约约的发着光亮,尽管微弱,却足够所有人把这点光明都看清楚。 看到这些光束,冯轶和苏珏的眼神一冷,苏珏手里那支骇人的巴雷特无声的举高,激光瞄准器打开了,红色的激光穿透了浓雾,指在那最中间的一个红点上。只一个眼色,冯轶的手下们纷纷警惕的放满了脚步,手中的枪打开了保险,随时准备作战。 只有苏珏手中的巴雷特那特有的激光瞄准器,直直的指着前方那个红点,就像是一条腥红的线索,紧紧的锁住了他的目标。他小心的挪动着步子,手中的那条红线却是半分也不曾偏移。 楚昆阳皱了皱眉,依然趴在唐煜的背上没有说话。唐煜却激动起来了,他背着楚昆阳在青石板上奔跑起来了。所有人都是一愣,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失态。 唐煜一边奔跑一边用他那大嗓门高声呼喊着,“扎西勒扎!扎西勒扎!”他朝着那处火光的中央跑去,背着大伤未愈的楚昆阳,楚昆阳想要说话,却被他颠得伤口隐隐作痛,心头有些发闷,说不出话来,趴在楚昆阳身上的风离却不依了,伸出爪子去挠唐煜的脸。 事发突然,冯轶和苏珏想要把唐煜叫住却已经来不及了。苏珏本来一双温和温和的眼睛突然变得十分犀利,就如同一把出窍的利刃。他手中巴雷特抬了一下,一发子弹被顶上枪膛,他的瞄准镜里可以隐约看到唐煜奔跑的身影。 唐煜的身形,已经完全被楚昆阳的身子挡住了,而唐煜又挡住了雾气尽头那些摇曳着的火光。楚昆阳现在成了唐煜的挡箭牌,若是苏珏要留下他楚昆阳便也活不成。rqqz 第一百零四章:柳暗花明(3) 楚昆阳对冯轶接下来的行动,实在是至关重要,容不得有半点闪失。眼看浓雾之中,唐煜带着楚昆阳就要叫喊着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面了。冯轶咬了一咬牙,对着后面的人吹了声口哨,这是战术信号,示意他们全体跟上。 大家也都奔跑起来,迅速的拉近了与唐煜的的距离。唐煜背着楚昆阳,也根本跑不快,很快他就被大家追上来了。但是此时他也根本没打算再跑,因为他已经跑到了火光的尽头处。 苏珏手中的巴雷特稳稳的指在唐煜的后脑,那里没有被楚昆阳的身体遮蔽。只要被巴雷特的子弹打中身体的任何部分,带来的撕裂伤都会是非常致命并且不可修复的。 楚昆阳趴在唐煜的背后,越过唐煜的肩头可以看清楚前面的景象。在唐煜的前面,青石板的中央,静静站着一个人,一个提着灯笼的人。 这个人手中提着一盏油纸的灯笼,灯笼的周围用橙色的琉璃片来挡住了天上的雨水和周围的雾气。他的体格看上去健壮挺拔,威武不凡,打扮也很明显的是一个巫民。他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蓑衣,静静地站在雾气之中。他看着唐煜,看着楚昆阳,看着所有人。 他胸口的衣裳袒露着,露出白皙细腻的皮肤和有力的胸肌。他的胸口用五彩的油墨花着图形晦涩的图腾,头上戴了一顶银箍,上面插满了五彩斑斓的山鸡毛。这样的打扮对一个山民来说实在他正常不过,可让人感到畏惧的是他的脸。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面具,一张骷髅的面具。骷髅的面骨完完全全的把他的脸遮蔽住了,而最让人感到畏惧的是骷髅本身,那上面鎏着银色的银,泛着冷厉的光辉。雨水从骷髅的银面骨上流下,打在他的脚下。 看见那个鎏银的骷髅面骨,没有人会忘记藏在那银骷髅中的血煞恶蛊。所有人的眼皮都是狠狠一跳,手中的枪齐整整的抬了起来指着那个人的头部。只要冯轶一声令下数不胜数的子弹就会把这颗头颅连同他脸上的银面骨一起打得粉碎。 看见了那银面骨,本来兴高采烈的唐煜也呆住了,想伸手到腰间去掏枪。可他的背上是楚昆阳,空不开手,险些把楚昆阳给扔下来。楚昆阳也看见了那个面骨,伸手到了腰间的剑鞘,摸到了那柄断剑的剑柄。 有些时候,手里总要有些什么东西你才能有安全感。 冯轶和苏珏也走了过来,于是又多了一柄巴雷特和两柄沙漠之鹰指着那个巫民的脑袋。但那个巫民始终沉默的看着他们。这十几个铁血的军人都是见过战场的,他们和那些大蛇搏斗的时候也丝毫没有在乎过自己的性命。 但是现在,十几个铁血铮铮的汉子却没有一个敢率先对一个只提了一盏灯的巫民对峙。那个巫民也丝毫不在意他面前有十几个提着枪随时可以激发的汉子,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一丝一毫也没有挪动。 楚昆阳挣扎着从唐煜背上爬了下来,一切一拐的提着一柄断剑在青石板上站定了。他拉开步子,摆开了了一个标准的剑架子。冯轶和苏珏看过他施展那一招,御龙归字诀——蛇刺,毫无疑问现在的楚昆阳随时准备施展这一招。 虽然楚昆阳一身的骨头还是没有愈合,行动还诸多不便,虽然他的手中也只是提着一柄断掉了的剑。但是他现在的目光很平静,平静中蕴含着凌厉无比的杀机。看过了他濒死的一击,冯轶和苏珏几乎可以肯定他现在还完全有能力再发动一次御龙归字诀——蛇刺。 冯轶手中的沙漠之鹰,苏珏手中的巴雷特,楚昆阳手中的断剑,都指在了那个巫民的眉心。他们三个肩并肩,站在那个巫民的对面。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那个巫民却突然伸出手,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银面骨的下部分。原来这银面骨竟然被从中剖开,可以分开取下来。那个巫民露出的下半张脸上嘴角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来。 他放下了手中的灯笼,一手拿着银面骨,一手按着胸口。他俯身鞠躬,用发音非常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扎西勒扎,欢迎你们,欢迎我们来自外面的朋友们,这里是响水寨。” 从声音上来判断,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子。他的笑容很和善,但是却不能抹去那银面骨给人带来的恐惧,但是这份不曾被期望到的友好却使得楚昆阳和冯轶三人对了一下眼色,心头缓缓放下了一丝戒备,手中的武器也慢慢放了下来。 “扎西勒扎.”唐煜上前一步,手按胸口,行了一个同样的大礼,“我们是走货的.”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那不被外界看好的身份也根本不重要。”那个巫民男子摆摆手说道,“你们能来到这里,便是蛊神保佑了你们,在此之前没有外面的人可以来到这里,这里是蛊神为信奉他的人设立的世外之所。” 他转过身,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紧接着说道,“既然蛊神能保佑你们来到这里,你们的到来便是得到了他的允许,既然如此,你们便是最尊贵的客人。” 既然人家如此示好,自然不能继续这般恶脸色。冯轶摆摆手,周围的汉子们这才呼啦啦把手里的枪放下了。大家跟随着这个巫民的指引,朝着雾气更深的地方走去。他们脚下的青石板路开始变得越来越开阔光滑。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青石板路的两边,出现了古老的石碑。足足有两人高石碑上面刻着模糊不清的图腾,但是只看了一眼,楚昆阳却觉得隐隐约约有些熟悉。 下一刻,他的心头有些隐隐约约的激动起来。那石刻的图腾,乃是九个被槽线连接起来的点,这是九宫锁龙屠的龙脉方位,他在那阴槐木副棺之中看到过! 更让他震撼的是这九个点上面的东西,那是九条扭曲的大蛇,长着九个头颅的身子纠缠在一起,只露出一个尾巴。这九个舌头目光凶狠的注视着前方,但是却被后方的九个点死死的锁住了,根本挣脱不得。 “贪欲九头蛇。”冯轶觉得自己嘴里有点发干,伸出舌头舔了舔。 第一百零五章:款待 看到那路边石板上刻着的九头蛇图案,冯轶的内心自然是狂喜。虽然那图案扭曲晦涩,难以辨认,但是图案后方那九个绘制着云州龙脉的点,他确是印象深刻的。这确确实实就是贪欲九头蛇,他找了那么久的烛九阴,能救他妹子性命的烛龙。 他们往里面走,路也变得如同高速公路一般宽阔。两边的树木上挂着油纸和琉璃的灯笼,下面站着身材苗条的少女。这分明是一支隆重的欢迎队伍,但是却听不见欢迎队伍发出任何的声音。少女们也戴着银面骨,不过只有半边,下面的面容上露出和善友好的微笑。 这些少女们有高有矮,但是看上去都婀娜多姿。她们手里提着一个柳枝编造的篮子,里面是晶莹的米粒。当冯轶他们跟着那个巫民男子从青石板路上走过的时候,他们就从篮子里抓出来一把米粒洒在青石板上,就像是撒花。 “我倒是听说过,某些地方有在地上撒新米欢迎贵客的礼节。”苏珏压低了声音对楚昆阳说道,“想不到今天倒是看见了。” “我倒是没有听说过,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楚昆阳也低声回应道。他现在靠在苏珏的背上一切一拐的走着,低声说起话来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到。 他说话的功夫,眼角的余光也往石碑上面扫了两眼。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看得出来这其中的猫腻,要想为冯轶博得烛龙胆,也并不轻松。 “我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什么要像欢迎贵客那样欢迎我们。”苏珏面不改色,淡淡的低声说道,声音里依然透着寒意。 “随机应变吧。”楚昆阳也说道。 青石板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座吊脚楼。吊脚楼的下面站着穿着轻纱的女孩,她们的身段比之前欢迎的那些还要窈窕,穿着很透的轻纱。看着她们轻纱下面令人血脉喷张的曲线,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们也感觉自己被潮湿浸润了的的身体变得燥热起来。 大家走到了吊脚楼的下面,那个巫民男子招了招手,那些少女们都拥上来,两人一个搀扶着汉子们。她们最先接过的是被苏珏搀扶着的楚昆阳,楚昆阳还没有反应过来怀里就已经是软玉温香了。那些少女身上有着淡淡的幽香,像是某种花朵的芬芳。 楚昆阳平时没有这样亲密的接触过女孩,顿时脸上一阵绯红,火辣辣的烫。周围的汉子们看了都不禁哄笑起来,但是真的轮到那些女孩搀扶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脸上同样也有些发烫,手里的荷枪实弹看上去一点都不友好,十分尴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大家被请上了吊脚楼的二楼,那里地势开阔,并且考究的檀木家具上面铺着丝绸织锦作为坐垫。这些华美的坐垫即使在生产织锦的川蜀也十分昂贵难得 ,巫民们要用上不容易,平时也只有大户人家才有,看着这样奢华的宽带,大家有点迟疑不敢坐上去。 引路的那个巫民笑了笑,轻轻挥了一挥手。那些窈窕的少女立刻不由分说的扶着汉子们坐下。屋子中央早就生起了温暖的火炕。少女们把大家身上潮湿的蓑衣脱了下来,又亲自去把他们身上有些脏的衣服一件件脱掉。 这下子大家都闹了个大红脸,很不好意思。男女有别,可这又是人家的待客之道,不好给脱,又不好不给脱。那个领头的巫民看出了大家的窘迫,笑了笑,让少女们下去了。 那些个少女下去了,又有一批少女上来送上了哄得暖洋洋的丝绸外套。等汉子们自己换上之后又带着茶点上来。楚昆阳身上的伤还没好,缠着绷带,被绷带束缚住了不好拖,那些个少女上来的时候他还没穿好,他也不尴尬,就只是温和的笑笑。 楚昆阳白皙的面容在这一群粗犷的汉子之中显得别样的俊俏,人也很温和,好几个少女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面都有掩藏不住的喜欢。见他陷入窘境,一个大胆的少女自己走上前来,细心的为楚昆阳一圈一圈把衣服脱了下来,换上了丝绸的外套。 看着她的面容,楚昆阳的眼睛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别样的神采。这丝别样的神采被那个少女捕捉到了,她温柔的一笑,大胆的就着穿衣服的动作在楚昆阳的唇上留下了一个轻轻的吻,然后笑着坐在了楚昆阳的旁边,拉着他的手。 这次楚昆阳没有再尴尬,他也友善的对着那个女孩笑了笑,转头看冯轶,冯轶正在从窗子上看外面的雨。 他们所在的吊脚楼,是这个寨子最高的,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雾气已经散了,现在外面还下着绵绵的小雨。雨幕中看到的是一座颇具乡土风情的城镇,若隐若现的雨幕中高矮不一的吊脚楼鳞次栉比。 这种吊脚楼,上面铺着瓦顶可以挡住风雨,下面又离开了潮湿阴冷的地面,房子里面烤着火炉,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楚昆阳看到每个吊脚楼的窗口都亮着烛火,看上去美丽而温暖,让他的心里一动。 “想不到这样的危险的雨林里,也会有这样安静祥和的寨子,安静得让人不想离开。”楚昆阳心中暗暗说道,他看了他身边的那个女孩一眼,那个女孩也恰好充满期待的看着他。楚昆阳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那个女孩的脸色也浮现起一丝娇羞的嫣红来。 那个引路的巫民看到他们这点小动作,也不点破,只是笑笑。他拍了拍手,和那些还没有摘下银面骨面具的女孩一起,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银面骨面具。从面相上来看,这个男子英俊潇洒,那些女孩儿们也都十分妩媚,美好得让人几乎不敢相信。 他们摘下了那个银面骨的面具以后,大家的心里又松懈了许多。无论怎么说,他们现在总算是来到了一个友善的地方,不用再在一片洪水的湄公河或者危险的雨林里面兜圈子了。 “这些面具,是我们祖先的头骨鎏银以后制作的。”那个巫民男子彬彬有礼的说道,“希望没有因此惊吓到我们的贵客们,自我介绍一下,我的中文名字叫做林彬,梵文名字叫做玛央铎,你们称呼我的中文名字林斌就好。” 第一百零六章:蛇蛊之仇 “这些面具,是我们祖先的头骨鎏银以后制作的。”那个巫民男子彬彬有礼的说道,“希望没有因此惊吓到我们的贵客们,自我介绍一下,我的中文名字叫做林彬,梵文名字叫做玛央铎,你们称呼我的中文名字林斌就好。” “彬彬有礼,谦和友善,人如其名。”楚昆阳笑笑,淡淡的说道,“我有个冒昧的问题,可以问一下吗?” 冯轶和苏珏交换了一下眼色,冯轶微微有些皱眉,但是嘴唇只是动了动,最终没有开口说话,苏珏却有些好奇的看着林彬的脸色。 林彬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变化,依旧是谦和而友善的微笑,“您是远道而来的贵客,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我提出,原则以内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出人意料的,楚昆阳并没有开口问道烛龙,而是提了一个他自己心里的问题,“用祖先的头骨制成面具戴在脸上,不会冒犯祖先的灵魂么?还是说,这么做有什么别的意义呢?” “原来是这样的问题,这并不算得上是什么冒犯,外乡人来到我们这里看见这样惊悚的装扮难免会不懂其中的含义。”林彬温和的笑笑,“因为现在这个时候,蛊神节就要结束了,这是恶灵最猖狂的时候,我们认为祖先头骨制成的面具可以保佑我们不受恶灵侵扰。” “原来如此。”楚昆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了一笑。这个时候他旁边的少女已经像一条无骨的蛇一样缠在了他的身上,用妩媚的舌头挑逗着楚昆阳俊俏的面颊。可楚昆阳坐得端端正正,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妄动,“我也只是感到好奇,受教了。” 听林彬说话,温和有礼,不温不火却又威严具足。他说普通话的时候发音标准,字正腔圆,堪比电视台的主持人。只是听他说话而不看他的打扮,绝对不会想到他是一个雨林深处长大的巫民,那些本来该是荒蛮的巫民。 “您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的?”冯轶淡淡的问道。 “蛇谷的人驱蛇吃了我们在东盘寨子里面居住的同胞,这是血仇,我们虽然十分愤怒,却因为寨子里都是那些吞人的蟒蛇,不能去让他们血债血偿。”林彬看了楚昆阳一眼,充满敬意的说道,“可我们安排在远处的哨子却告诉我已经有人为我们报了仇。” “哨子告诉我说,东盘寨子里来了一批外面走货的人,他们手里有着许多现代化的武器,拼着自己的性命将所有吃了我们同胞的大蛇都杀死了。”林彬接着说了下去,“这是大恩,不敢不报。” “那我们为什么一直以来没有看到你们的踪迹呢?”苏珏问道,语气里有一丝不快。 “这是我们的失礼,还请贵客不要责怪,我们也有自己的苦衷。”林彬微微一笑以示歉意道,“先祖立下誓言不准我们带外人进入寨子,所以我们不能出来远迎,但是你们的行踪我们一直都掌握着,一直到你们发现了我们寨子外面的红树林。” “这里是祖先留给我们最后的安宁之所,千百年来从来没有外人可以进来。”林彬接着说了下去,“但是你们是为我们报仇雪恨的朋友,就连蛊神也允许你们进入我们的寨子,所以你们才能找到道路,一路上的机关,我们也没有触发。” “接下来就请诸位贵客好好的休息,你们为了帮我们报仇,已经损失了很多,我们感谢你们的恩情,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我们亲自去做的。”林彬淡淡的说道,“他们有吃人的大蛇,我们也有杀人的毒蛊,大家不死不休,就像千百年来那样。” 虽然林彬说话的时候语调平缓自然,但是嘴里诉说的却是最凶狠的复仇宣言。楚昆阳默默的低下了头,想起了自己在那个寨子里所看到的的残忍的蛊与蛇给人带来的伤害,这样凶狠的复仇就藏在这如此平静的语调之下。 他知道自己并不能阻止什么,他还要帮冯轶取得烛龙胆救他妹妹,这件事目前都还没有头绪。只好默默的低下头去,那个缠在他身上的女孩突然挽住了楚昆阳的脖子,用力的吻在他的嘴唇上,一条柔滑香软的舌头便伸了进来,向楚昆阳索求着更多的东西。 这样露骨的表示可就有些过分了,楚昆阳伸出手去,拒绝了这样一个充满诱惑的暗示。冯轶等人看到这样的场面也都微微皱眉,林彬有些尴尬的笑笑,却也没有出口提醒,只是给了那个女孩一个警戒的眼色,那个女孩便吐了吐舌头,从楚昆阳身上站了起来,走到林彬身后。 “我妹子不懂事,看到了外面来的英俊男子心生仰慕,她年纪小不懂事,还望诸位不要怪罪。”林彬笑着说道,眼睛却直直的盯着楚昆阳,“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呢?我曾听我们的哨子讲述你击杀大蛇的英勇,想要知道你的名字。” “楚昆阳。”楚昆阳淡淡的回应道。没有了那个女孩暧昧的纠缠,他的应答变得自如了许多,虽然身上还是一身内伤没有好转,但是他的气度丝毫不比他还没有伤的时候差。 “楚昆阳,你的名字,我记住了,是个温和有礼又如同狮子一般英勇的男子。”林彬笑道,“你们杀了蛇谷那么多视为性命的大蛇,蛇谷的人正在追捕你们的踪迹,他们的蛇哨子如同猎犬一样嗅觉灵敏但你们却很难发觉,这样你们会很危险。” “这些危险再具体一点呢?”冯轶问道。 “数不清的毒蛇和吃人的大蛇会从四面八方包围你们,最后你们会葬身蛇腹。”林彬说道,“没有地形的优势你们的武器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蛇是防不胜防的。” 楚昆阳心里暗暗打了个寒颤,暗自庆幸。他根本不知道蛇经过了训练以后也会有猎犬一样的本事,只是回想起自己在雨林中跋涉奔波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都是他不曾看见的危险。在那个吊脚楼里铺天盖地的大蛇还深深的留在他的内心之中。 “请不用担心,你们到了这里,我们会保证贵客的安全。”林彬笑道,“我们外面有蛇不敢进入的红树林和蛊药,还有蛊神设下的保护线。就算蛇谷的蛇夫人敢来进犯,我们还有蛊夫人可以保护我们。” 第一百零七章:赠蛊(1) “请不用担心,你们到了这里,我们会保证贵客的安全。”林彬笑道,“我们外面有蛇不敢进入的红树林和蛊药,还有蛊神设下的保护线。就算蛇谷的蛇夫人敢来进犯,我们还有蛊夫人可以保护我们。” “我们很快就会送你们找到出去的路,这里有一条路可以通往一个泰国的码头,在那里你们可以找到回去的路。”林彬笑着说道,“请放心休息。” “这里有货物么?”冯轶听到林彬话语里处处在为自己一行人考虑,隐隐的却是有点不想留他们的意思,他还要找烛龙的线索,当然不能就这样离开,所以就把自己毒贩的假身份拿出来挡一下,好拖延一点时间,“我们带了黄金。” “我知道你们想要的东西是罂粟提炼的毒品,这是在毒夫人的地盘上才有的东西,我们这儿没有你们想要的货。”林彬微微一笑,“不过我们这里虽然只是地势偏僻的小地方,但也有自己独到的东西,世界上也不是只有毒品才值钱。” 林彬伸出手,轻轻拍了几个巴掌。立刻就有几个穿着轻纱的女孩从吊脚楼的楼下上来,手里捧着银色的小盘子和银色的盒子,盘子的上面盖着白布。盘子和盒子的银色很纯,一看就是纯银的,却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些什么。 林彬笑笑,解开了盘子上面的白布,把里面的东西给大家看。只看了一眼,大家都面面相觑,里面却只是铺了一层一些平凡无奇的蚂蚁,身体上微微泛着一点黑蓝色的光,都已经死了很久了,枝节的地方已经僵死了。 “不要小看这东西,觉得不起眼,有些时候,它的用处大到你们不敢相信。”林彬笑道,“这是蛊虫,迷心蛊的蛊虫。” 一听林彬说这是蛊虫,所有人的眼皮都是狠狠一跳。他们见识过蛊虫的可怕,一瞬间就可生不如死的夺走一个人的生命。冯轶更是有切身体会,他这次出来,便是拜妹子身上的九阳噬心蛊所赐,而现在成千上万的蛊虫就在他面前,活生生的在他眼前。 “不要害怕,这迷心蛊不会要了诸位的性命。”林彬笑道,“蛊虫有非常可怕的恶蛊和毒蛊,这些蛊也会让我们感到害怕,但是这迷心蛊却也有它自己的好处,这好处,是用钱也买不到的。” “有何好处是用钱也买不到的?”冯轶想起自己在病床上生不如死的妹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 “它只有一个好处,但这个好处是用钱无法办到的东西。”林彬看着冯轶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它放在酒中,顷刻溶解,无色无味。把这酒给一个女人喝下去,那女人便会动情,觉得下蛊那个男人是天下最好的男子,想跟他抵死缠绵,厮守一生。” 林彬说着,用两根修长的手指从盘子里夹了一只蚂蚁起来,他背后那个女孩递过来一个银杯子,里面已经斟满了酒。林彬把那只蚂蚁放进了那杯中,本来已经死去的蚂蚁见了酒,竟然在杯中扭动了起来,简直就像是死而复生。 这死而复生的场面颇有些诡异,让人想起那些从大蛇的肚子中爬出来的僵人。但是下一刻,那杯中的蚂蚁化为了一团黑蓝色的烟雾,就像是一滴墨水一般融入了酒中。但是这墨水溶解,却没有留下任何的异样,还是一辈清澈的酒,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看着林彬展示,大家心里已经相信了七八分。苏珏家里是医药出身,脑子却是跟别人不一样。他出言问道,“让女人动情,和男人缠绵,这种效果并不算太稀奇,春药也能办到,怎么能说是钱买不到的好处呢?” 林彬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春药会有味道,会有药物残留,一旦那天晚上过去那女人醒来,便什么都反应过来了。到时候只要报案这酒杯就是你犯罪的铁证,但是这迷心蛊却不同,那女人把酒喝下去,是心甘情愿跟着那个男人走的,一辈子。” “一辈子?”楚昆阳重复了一遍。 “是的,一辈子,不论如何,不离不弃。”林彬站起身来,环视四周,“虽然说迷心蛊最开始的作用和春药是一样的,那女人情不自禁的就想要和那男人缠绵,但是和春药却又是不一样的。” “春药只会引发女人的生理反应,若是换了一个别的男人,她一样也会和他缠绵。”林彬接着说道,“迷心蛊却不一样,那个女人只会对那个下蛊的男人动情,只愿意和他缠绵。就算是那天晚上过去了,这份情思也不会断,一生一世,至死不渝,这怎么能和春药相提并论?” 林彬笑笑,把手中的那杯酒递给了自己身后的那个女孩。她接过来,对着楚昆阳妩媚的笑了一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颤,十分震惊,不明白这玩的是哪一出。 “我妹妹说她实在很喜欢楚昆阳楚兄弟,想要一生一世跟他在一起。”林彬放下杯子,对楚昆阳抱歉的笑笑,“我们这里,妹子的婚事由不得哥哥做主,我也只有成全,我会让楚兄弟带着她离开这里,还会额外给足我妹子的生活费用,还请楚兄弟以后善待她。” 楚昆阳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那个林彬背后的女孩却是对着他娇俏的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算是打断了他想说的话。林彬又紧接着打开了另一个盒子,只是里面是金色的蚂蚁而已,他接着说道,“这里面,是神蛊,断续。” “断续?”冯轶揣摩着这蛊的名字。 “是的,断续,断命再续。”林彬看着冯轶的眼睛,淡淡的说道,“生老病死,是人必然要经历的东西,华夏有句老话叫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断续能,而且不止留你到五更,他可以留你三天。” “若是人要死了,甚至人已经死了,只要尸体完好还没有腐烂,就可以把断续也放在酒里面让他喝下去。”林彬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就算心跳已经停止了,也会马上再跳动起来,死者也会重生,让他生龙活虎的再活三日。” “再活三日?”苏珏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眼光,但是看着林彬的样子,根本不似作伪,但是他现在在说的东西仿佛是天方夜谭。 第一百零八章:赠蛊(2) “再活三日?”苏珏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眼光,但是看着林彬的样子,根本不似作伪,但是他现在在说的东西仿佛是天方夜谭。 “再活三日?”冯轶也重复了一遍,但是声音里却不想苏珏那般不可置信,而是有些遗憾,楚昆阳知道他是在嫌三日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是的,三日,但是一人只能起作用其次,之后再无救活的可能,所以最好还是不要给医生能救活的濒危病人使用。”林彬说道,“人生在世,生死有命,多活三日,已经是偷天之术了,这三日你可以把你平生的遗憾解决了,和你的亲人最后说几句话,也就足够了。” 冯轶还想要问得具体一点,林彬却是已经接着说了下去。他揭开最后一个盒子的盖子,里面是青色的蚂蚁蛊虫,“这是我要送给你们的最后一样东西,它的名字叫做歧骨,歧路白骨,须臾如常,是治伤的圣药。” “我知道楚兄弟之前受了很重的伤,身体里面的骨头被打断了很多,现在还没有长回去。”林彬笑笑,“而歧骨的作用就是会将人身上错位骨折的骨头和伤口,在极短的时间里愈合起来,哪怕粉身碎骨,只要还有一条命在,都能很快还你一个一模一样的活人。” 林彬取来了一杯酒,如法炮制的捻了一只蛊虫起来,如同之前那迷心蛊一般溶解在酒中,那个他背后一直都楚昆阳明送秋波的女孩笑着端了过来,递给了楚昆阳。 楚昆阳伸出骨折还未痊愈的手臂,接过了那杯酒,看着银杯之中清澈无暇的酒液,沉吟了片刻,把杯子举到了嘴边,张嘴一饮而尽。 酒是上好的糯米酿造的米酒,有股很芬芳的清香,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楚昆阳手里端着那个银杯,嘴里微微回味着那股子酒的香甜。他不是没有喝过酒,但是这样的香甜醇厚又不醉人,是他从来没有品位过的酒的感觉。 “知道里面有蛊虫,还敢这样坦荡的喝下去,楚兄弟很相信我说的话啊。”林彬笑笑,“难道你就不怕我在酒里做什么手脚么?” “这有什么好做手脚的呢?”楚昆阳也是轻轻笑笑,“我看你的样子,不会害我,也就相信你了。” 这下子轮到林彬愣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他苦笑道,“楚兄弟为人坦荡,看人单纯,只怕在外面复杂的世界里面要吃很多亏。我问你这话,倒是显得我小人了,你现在感觉如何?” 林彬的话一说完,楚昆阳的脸上脸色一变,立马就像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的眉毛都在微微颤抖,显然有什么他也无法忍受的东西正在侵扰着他。冯轶和苏珏一看楚昆阳这个样子,脸色几乎同时一边,但最终还是抑制住了那股子想动手的冲动。 楚昆阳的症状看上去并不是中毒,他只是很痒,骨骼都在不受控制的弯曲。他感觉到身上的每一条伤口都在热乎乎的发烫,就连那些已经断开的骨头也有一种麻麻的痒的感觉。而随着这种痒的迅速扩散,他身上的痛处正在慢慢消失。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那种奇痒已经和伤口处的痛楚一起消失了。楚昆阳的面色恢复了平静,他站起身来,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密密麻麻缠着绷带的上半身。那些绷带上还带着药和碘酒的颜色和味道,看上去有点不和谐。 楚昆阳伸出手去,一圈一圈的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绷带。随着他的动作,一圈一圈的绷带从他身上被剥离了下来,露出下面光滑细腻的皮肤。最后所有的绷带都解开了,他露出的胸口光滑平整,隐隐有很健美的肌肉,没有一点伤口的痕迹。 楚昆阳试着活动了一下全身,灵活自如没有一点不适。不光那些表面上的明伤,就连那些断掉了的骨骼也完全复原了,用力完全不受影响。按说就算是现代医学接骨伤号以后也会留下刀口和手臂不能用力,但楚昆阳感觉自己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一般。 “真是神奇。”楚昆阳赞叹道,他低下头看了自己旁边蹲坐的风离一眼,它身上的伤甚至不比楚昆阳轻,也还完全没有痊愈,“不知道这东西能给动物用么?” 林彬听了这话楞了一下,随后释怀的笑笑,“这药对人有用,当然对动物也有用。只是这可是难得的圣药,外面万金难求,价值少说也在一个天文数字,外人想法设法也得不到,你却舍得拿来救自己的一只猫?” “风离是我的朋友啊。”楚昆阳也笑笑,“它已经陪了我很久很久,是对我很重要的朋友,不忍心看它为我受伤以后我一人独自安好。” “原来如簇。”林彬点点头,“楚兄弟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啊,现在你这样重情义的人已经不多了。” “只是很遗憾的是,歧骨只能治伤,不能治病,那些医学上无法解决的癌症,歧骨也没有办法。”林彬笑笑,“但是歧骨还有一个好处,用了歧骨伤好了之后,那个人可以近乎无限的透支自己的体力,连续高强度运动几天也没有关系,身体不会劳累受损。” “这怎么可能?”苏珏听得越发震惊,“医学上说细胞的活跃时间是有限的,怎么会有高强度运动之后细胞却不会受到影响的事情呢?” “这世界上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林彬依然只是笑,“但是有一件事你说对了,这个世界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高强度劳动一旦结束,那个人便会陷入沉睡,一直到身体充分缓解掉了高强度运动带来的疲劳为止,太过压榨自己也许会让你一睡不起。” “不知道这样的东西,是否比你们要的货更有价值?”林彬看着冯轶的眼睛。 冯轶沉默了许久,还是点了点头,毒品说到底是可以用钱买到的东西,但是这些蛊虫,根本就是用钱买不到的神物,哪怕本不是为此而来的他也对这东西感兴趣,“确实更有价值,但不知道你想怎么要价?” “不不不,你们是我们的贵客和恩人,说钱就显得十分见外了。”林彬摆摆手,“这些蛊虫是我送给你们的,感谢你们为我们报仇雪恨,你们的黄金我们不敢收下,你们还可以原封不动的带走。” 第一百零九章:迷心 “不不不,你们是我们的贵客和恩人,说钱就显得十分见外了。”林彬摆摆手,“这些蛊虫是我送给你们的,感谢你们为我们报仇雪恨,你们的黄金我们不敢收下,你们还可以原封不动的带走。” 这的确是一个十分慷慨的提议,林彬招了招手,立刻就有几个女孩把那些个蛊虫连同盒子一起封好放在了冯轶和楚昆阳面前。好些个人对这神奇的蛊虫好奇,伸长了脖子想要去看看清楚。 冯轶低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些堪称珍贵至极的蛊虫。这实在是一份大礼,就连他也感到拾分歆动。但是他此行的目的却不是这个,他心里其实在飞快的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他不说话,他所有的手下也不敢说话,苏珏和楚昆阳也不说话,所有人都在看他。 苏珏和楚昆阳不说话是因为烛龙是冯轶要寻找的东西,行动都是由他说了算,接下来要做什么都看他的意思。就连一直都很聒噪的唐煜都难得的安静了下来,看着冯轶的脸色。 “这实在是太贵重的礼物,但是您盛情难却,那我们也就诚惶诚恐的收下好了。”冯轶终于点了点头。 “请不要见外,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林彬笑笑。 “您刚才说蛊夫人会保护我们,意思也就是她也在这里,我可以拜见她一下么?”冯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也许只有她知道。”冯轶看着林彬的眼睛,眼里满满的都是真诚。 林彬听了这话,皱了皱眉,选择了避开冯轶的目光。他摇了摇头,笑道,“这些作为礼物的蛊虫,其实都是蛊夫人为诸位贵客准备的。但是蛊夫人也说了,她不会见任何的外人,她的命令,我们也不敢违抗,还请不要让我为难。” “我我.我不是外人,我可以见见她么?”这个时候,唐煜突然开口了,语气有些结巴而满是恳切,“我以前见过她,和她认识的,我.” 林彬摆摆手,打断了唐煜的话。他依然还是摇头,笑道,“蛊夫人知道这里面有她的故人。但她不准备见一见故人,她说既然选择了离开的人,便不能回到这里。大家有想留在这里的可以留下,终身都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可是一生都不能再回来了。” 冯轶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问道,“我们来的时候看路边有时刻,乃是九头的蛇,不知您能否解释一下这个图腾?” 听到这个问题,林彬的脸色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微微笑了笑,楚昆阳却敏锐的注意到他的眼角有一点不自然。林彬笑道,“只是先祖留下的图腾,年代久远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家长途跋涉,还请诸位先休息吧。” 他说完便起身走下了吊脚楼,那些个女孩分别笑吟吟的上前,指引大家找到为他们安排的房间。这是对方并不想透底,但是冯轶也不好多问,只好跟所有人一起,进了自己的房间。长时间的紧张和疲惫使得他们需要一场彻底放松的休息。 很快每个人的房间里都传来了轻微的鼾声,楚昆阳听着这股子鼾声,自己脑海里的睡意也渐渐上来了,慢慢闭上了眼睛。 楚昆阳睁开了眼睛,微微喘着粗气。 “第一次?”身边的女孩抱紧了他的腰,两个人什么都没穿的身子紧紧的纠缠在一起,让人感到一种不愿放下的美好。楚昆阳感受着女孩温软的身体,最终还是伸手也抱住了她,点了点头。 女孩调皮的挽了挽头发,把自己的头埋在楚昆阳的胸口,“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我们都不亏。”她竟然也难得的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声调温柔,“我喜欢你,我便是你的,你便也是我的,明白了么?” 楚昆阳摇摇头,苦笑道,“你这又是何苦,不值得的。” 他已经知道自己中计了,从他喝下歧骨的酒时林彬苦笑的反应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酒里面有问题。酒里面确实有问题,睡到半夜的时候他下半身燥热得想要得到一个异性,而这个时候这个白天就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孩什么都没有穿的抱住了他,吻住了他的脖子。 那酒里面的药效强烈得可怕,那股子燥热的感觉一直到早上才渐渐消退。两个人一夜缠绵,楚昆阳没有过女人,也从来不知道原来和女人缠绵是这么一件美好的事。美好得让他想永远的留在这里,美好得让他怀疑这是蛊虫的效果,他同样也把迷心喝下去,爱上了这个女孩。 “我哥哥给你喝的酒里面只是下了一点延时的春药,没有迷心蛊,迷心蛊对男人也不起作用。”女孩抱着楚昆阳,看出了他心里面的想法,“只有我是把迷心蛊吃下去了,但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没有迷心蛊我也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你为什么想要跟我在一起?”楚昆阳楞了一下,接着问道,“我有什么好的地方值得你这样做呢?” “我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也许是因为你长得比别人都要好看,比哥哥都还要好看。”女孩接着说道,“也许是因为你在盘水寨子里面杀蛇的时候比谁都要勇敢,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你喜欢过别人没有,懂这种感觉么?难道你不喜欢我?我看你都看我最多。” 说道这个问题,楚昆阳怔了一下,脑子里想起了苏雅。其实他一开始对这个女孩多看了几眼,并不是因为她最出众的容貌和身材,而是因为她长得和苏雅有六七分相似,而苏雅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喜欢的女孩。 “没有。”楚昆阳最后还是否定了自己喜欢过苏雅这件事,转过头来对女孩说道,“我没有喜欢过女孩,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但是你真的要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到外面去么?你哥哥说离开了的人就不能再回来了。” “不能回来就不能回来呗。”女孩看着楚昆阳的眼睛,如水的大眼睛里是如水一般的柔情,“那我就跟你一起到外面去,不管怎样我都跟着你,做你的女人。也许我是自己愿意这么做,也许是迷心的作用,谁知道呢?反正我们现在就在一起。” “迷心.”楚昆阳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第一百一十章:阿照 “那我就跟你一起到外面去,不管怎样我都跟着你,做你的女人。也许我是自己愿意这么做,也许是迷心的作用,谁知道呢?反正我们现在就在一起。” “迷心.”楚昆阳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你怎么这么多事。”女孩似乎是有些不满楚昆阳的反应,“华夏不是有句俗话说朝生暮死,及时行乐么?你得了我这么看起来都还好,以后又不会背叛你,对你百依百顺的女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楚昆阳听了女孩的话楞了一下,然后苦笑了出来,“有些话,我对你说你也是不明白的,又何必说呢。” “你看你,一点都没意思。”女孩有些不忿的在楚昆阳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这一口相当用力,楚昆阳吃痛,“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女孩的脸色却还是一脸不忿,“又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都说男人在床上最容易说实话,看来也不尽然。” 楚昆阳被她这么一阵子抢白,也不生气,只是摸了摸自己被咬了的那一口。望着女孩一脸不忿的面孔,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有点不忍。于是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女孩的脸颊,“不是我不对你说,而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起头来,报歉得很。” “那你不用说,我来问,你来回答好了。”女孩一听楚昆阳松了口,顿时便来了精神,翻身抱住楚昆阳,把个脑袋像小猫一样的在楚昆阳面前蹭,“如果有什么苦衷,不能说,我也不逼问你,但是你要说,就把心里想到的都告诉我,好是不好?” 楚昆阳看她现在又高兴起来了,心里也有点开心起来了,点点头,说了一声,“好。” “你会武功,而且身手很好,是么?”女孩兴致勃勃的看着楚昆阳的眼睛。 这个问题有点隐私,可能会关系到冯轶的计划。楚昆阳犹豫了一下,女孩顿时就看到了他这个表情变化,顿时嘟起了嘴,“我又不告诉别人,只是自己知道,若是实在不想说便不必说,不用撒谎骗我。” “倒是不想撒谎骗你,但是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楚昆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会武功,但是我却没有学过武功,我自身的经脉和身体结构和常人不一样,我所会的武功,都是我自己莫名其妙学会的,也没有人教我,所以说不清楚。” “那就是有鬼神帮助你咯。”女孩摇晃着脑袋,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她转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说道,“那你一定经历了很多咯,看你什么都会,淡淡定定的样子,一定吃过很多苦吧?但是你细皮嫩肉,又不像是吃了很多苦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个孤儿,从小被养父母收养。”楚昆阳轻轻的笑笑,“但是养父母的毕竟是养父母,我终究有一天要离开他们,自己去外面谋生活,所以不愿意依靠他们太多。经历得多了。看事情自然也就淡定了,但是我却也没有什么欲望,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你现在得到了我,有什么感受?”女孩充满期待的看着楚昆阳,“有没有变得高兴起来?” 楚昆阳刚刚想要说话,一张口,女孩丰润的嘴唇却已经盖住了楚昆阳的嘴唇,把他还没说出来的话封在了嘴里。男女之事,经历过了自己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楚昆阳几乎是条件发射的抱住了女孩,翻身压了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光线透过吊脚楼的缝隙照了进来,楚昆阳有些疲倦的抱住了身边的女孩,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女孩也有些累了,埋头就在楚昆阳的双臂之间,轻轻的说道,“我叫阿照。” “我记得你哥哥的中文名字叫林彬,那么你的名字就是林照么?”楚昆阳轻轻问道。 “不是,我的名字就叫阿照,不是什么林照。”一夜的缠绵,女孩也很累了,头也不抬的说道,“我们巫民没有汉人那么多讲究,我哥哥叫林彬,只是因为他觉得林彬这个名字好听。我叫阿照,也只是因为我喜欢这个名字,所以我就叫阿照。” “好,阿照。”楚昆阳轻声问道,“你愿意跟我去很远的地方么?” “我愿意啊。”阿照的声音已经很小了,简直就像是蚊子哼,“我不是说了么,我对自己用了迷心,我就一辈子都是是你的人了。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会跟你一起去。就算你要背叛我抛弃我,我也不会害你的。我不后悔,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自己的选择?”楚昆阳轻声呢喃道。 没有人再回答他了,楚昆阳的双臂间传来匀称而细微的呼吸声。阿照均匀的呼吸轻轻的喷在他的胸膛上,有些痒痒的,她已经睡着了。楚昆阳知道她已经睡着了,但是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阿照,我叫楚昆阳。” 这句话刚刚说完,阿照就从楚昆阳胸膛上轻轻翻了个身,随后又轻轻地喷着鼾声睡着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但是这样似乎也很不错,楚昆阳自嘲的笑笑。就只是这一夜,他就和这个叫阿照的女孩从素不相识到可以推心置腹的程度,人生也许就是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你自己掩藏在心里很深的东西,却能轻易的去告诉一个陌生人。 楚昆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闭上眼睛,揽着阿照,也沉沉的睡去了。 阿照一个人躺在锦缎铺设的竹床上,楚昆阳已经起来了,就坐在她的身边闭目养神。阿照只看见楚昆阳缓慢而均匀的呼吸着,吐出一口口长长的气,像是在和这片雨林中的自然环境呼应。 “你这是道家的龟息养气之术吧?”阿照嘟哝着嘴揉眼睛,“你倒是什么都会,这也没人教你?” “是啊,是我最近才自己学会的。”楚昆阳笑笑,“感觉这个法子对我自己有很大的帮助,所以最近才开始学着拿来练练,我们已经睡了一天了,也是时候起来了。” “睡了一天了?”阿照嘟哝着说道,“你的精神倒是还好,好好的不睡觉,爬起来练龟息养气的法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对谈 “睡了一天了?”阿照嘟哝着说道,“你的精神倒是还好,好好的不睡觉,爬起来练龟息养气的法子。” “我们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我需要自己随时处在最佳的状态,才能保护你们。”楚昆阳笑笑,“之前若是差了一点点,我这次便要死在路上了,所以现在响起来,还是觉得应该戒备一点。” “你说保护我们,也就是说我和你那些同伴咯?”阿照嘟哝着嘴,饶有兴味的看着楚昆阳,“那是我更重要还是你那些同伴更重要?” “都重要可以么?”楚昆阳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苦笑。 “哼!你倒是好心肠,还念着你的同伴。”阿照从被窝里爬了起来,露出一个光滑的肩膀,“他们倒是没有打听过你的死活,只怕是趁着你也在睡觉,一人搂一个女孩,早早的就在房间里做自己的事去了吧?” 楚昆阳到没有想过阿照也会这样口齿伶俐的去说话,只好苦笑道,“这倒是不会的,他们应该也不敢。冯头儿下了命令,在寨子里面不守规矩的,一律扔在这里不管。” “啊哈,一律扔下不管?”阿照吃吃的笑道,“那你可怎么说?你我已经做了一天一夜的夫妻,算不得守规矩,也要被扔在这里不管咯?” “冯头儿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他不会的,我是个列外。”楚昆阳再次苦笑道。 这一天一夜下来,外面的雨已经变大了,吊脚楼外面的雨声越发的大声了。这时候从吊脚楼的窗户朝外面看去,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变得十分密实,屋檐上开始滴水。但这还远远算不得什么大雨,而是天放晴的前兆。 楚昆阳梦中所得的山海寻龙诀之中所说,“久小雨而渐大必晴,久烈阳而渐阴必雨,是以龙脉吐息,龙气蒸腾所致。”眼下这小雨已经是下了一个多月,突然雨势变大,是要放晴的征兆了。 雨倒是自顾自的下着,吊脚楼作为主干的竹子是还没有死的。收了雨水滋润又发出了新的枝丫和竹叶,继续生长,倒使得吊脚楼整个郁郁青青,也能让吊脚楼经得起岁月蹉跎而依然稳固不倒,这番设计,倒是这云州雨林中难得的一番景象。 雨水沿着新发出来的竹叶流淌,雨势却渐渐的听了下来。外面一律阳光射了过来,果然与那山海寻龙诀中所说“久小雨而渐大”毫厘不爽。楚昆阳看那些新竹的竹叶上挂着许多晶莹的雨滴,倒又一种极为舒缓的感觉。 “他们呢?”楚昆阳盯着竹子看了一会儿,突然回过头来问阿照道。 “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你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知道?”阿照嘟囔着,“要我看,他们得到了迷心、断续和歧骨这三种奇蛊,拿到外面去只怕能卖出一个翻着跟头到天上去的价钱。你这时候又不在,他们大概已经把东西分完了没你的份,怎么样后不后悔?” “这有什么后悔的,他们得了钱,我不也得了你么?大家都得了自己想要的,没什么后不后悔的。”楚昆阳笑笑,一点也不在意冯轶他们是否真的把那神奇的蛊虫分掉了。 “真的么?我现在在你眼里比那些钱都更重要了吗?”阿照似乎有些欢喜楚昆阳这个回答,看起来颇有些欢呼雀跃。 “嗯。”楚昆阳点点头,“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一起去外面看更大的世界,我带着你,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况且这三样奇蛊虽然神奇难得,但是冯头儿想要得到的东西,却不是钱或者这些神奇的蛊虫,他想要的,是另外的东西。” “什么另外的东西?”接着楚昆阳的话头,阿照紧跟着就问了出来。 楚昆阳有些为难的看了阿照一眼,并不说话。不是他不愿意对阿照推心置腹,而是实在他答应了冯轶保守秘密,不能说出去,况且阿照的身份对冯轶来说是一个很危险的角色。阿照似乎看出了楚昆阳的为难,楚昆阳不说,她也就不问了。 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的局面,楚昆阳为了打破这尴尬,随口找了一点话题来说,“这些蛊虫这么神奇,你也会制作么?” “我也制作,然后制造来给你拿去卖钱,人财两得,名利双收是不是?”阿照开玩笑的说着话,楚昆阳却更加尴尬,不知道下一句该接什么才好。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是你的人了,你都对我讲了真话,我自然也要对你讲真话咯。”阿照警惕的看着楚昆阳的眼睛,“不过先说好,可不准告诉别人哦。” “嗯。”楚昆阳点头。 “实话就是这蛊虫,我也制作不出来。”阿照简单明了的说道,“我们这里也不是谁都会制作蛊虫的。我们只会用蛊,却只有很少的人会制作一些简单的蛊虫。哥哥先前也说了,这蛊虫,是蛊夫人亲自制作的,与我们都无关。” “断续和歧骨都是很好的东西,可以救人,可是这迷心,说到底还是春药一样的作用,只是后续不同而已。”楚昆阳苦笑道,“堂堂的蛊夫人,巫民大寨子的三大夫人之一,怎么会制作这样的东西。” “这东西也不是给我们自己用的。”阿照嘟囔着抗议,“我们巫民与世隔绝,男人与女人相好不就是那么回事么?都是睡一个被窝,做一样的事情,只要自己开心,被迷心迷了心也还是开心,有什么打紧。” 楚昆阳听了这话,却不太赞同阿照的说法,他说道,“男人和女人相遇相爱,与用蛊虫去骗长相厮守,总归还是不一样的吧?就像你虽然用了迷心,可你一开始也说了是喜欢我才这么做的,总归与你不喜欢我我对你用了迷心不一样吧?” “我对自己用了迷心,是因为我现在是真的很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阿照看着楚昆阳的眼睛,很真诚的说道,“我是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厌倦,不再喜欢你了,所以才会对自己用迷心,这样就一辈子都会跟你在一起,不会分开了。” “原来.是这样的么?”楚昆阳喃喃的说道,“你这么做,是因为寂寞么?你知道寂寞的感觉?还是说你也厌倦了始终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孤单?” “哎呀,什么寂寞不寂寞,我不懂那么多道理,我只知道自己开心就好了嘛。”阿照神秘的对楚昆阳一笑,“有热闹看去不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寨子 “哎呀,什么寂寞不寂寞,我不懂那么多道理,我只知道自己开心就好了嘛。”阿照神秘的对着楚昆阳一笑,“有热闹看去不去?” “有热闹?”楚昆阳楞了一下,随后便来了兴趣,“什么热闹?好看吗?” “保证好看!”阿照撒娇似的抱着他的脖子,重重的用吻吸住了他的脖子。楚昆阳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痒痒的,又有点痛,他知道阿照正在用力把血从自己的毛细血管之中吸到皮肤外面来,形成一个鲜艳的印子。 他知道这叫“种草莓”,是恋人之间一种亲密的表现。他大学的时候,有个风流成性的室友脖子上就经常有这样的印子。想不到今天他也有幸种上这么一个印子,但是这个印子种给谁看,他却有些想不明白,只好微微苦笑,“看热闹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个印子?” 阿照这个时候已经吸完了,把嘴移开一看,顿时看得到楚昆阳脖子上一个鲜艳欲滴的印子。十分满意的说道,“这个印子代表你是我的人,不然的话就一会儿就会有人把你从我身边抢了去。” “抢人?”楚昆阳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热闹还要有担心被人抢的风险啊?” “那当然了!”阿照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这么好看,又这么温柔,喜欢你的又不止我一个,提前打下记号,免得一会儿被抢走了后悔!” “这么危险么?”楚昆阳苦笑,“那我们还要去看?” “当然要去!”阿照手脚麻利的穿着衣服,又扔给楚昆阳一身锦缎的衣服,“穿!我难得得了一个这么称心如意武功高强的男人,今天是我们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日子,当然要带着他去看看热闹炫耀炫耀!” “原来如此。”楚昆阳苦笑着穿衣服。 很快他就把衣服穿好了,两个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阿照就拉着他朝着外面走去。看得出来阿照是在这个寨子里面从小长大的,对寨子里的情况简直是门清。她拉着楚昆阳,四处晃悠着看这座寨子。 楚昆阳跟着阿照,阿照紧紧抓着他的手,仿佛怕他一不注意就会跑掉了似的。这里是阿照的假象,阿照拉着楚昆阳精神百倍,到处指点着给楚昆阳说那些形形色色的吊脚楼。 他们之前曾经遭遇蛇群袭击的盘水寨子其实和这个响水寨子一样,也是一个巫民的寨子。只不过这个响水寨子和盘水寨子相比,整顿要好得多太多了。 这里的吊脚楼一栋栋都十分精致,青石板的道路平整宽阔,倒是有点像一个古香古色的小城镇。楚昆阳用山海寻龙诀上面的望气之术观测了一下这里的龙气,只觉得这里的龙气隐隐约约,虽然有大龙脉的气息,却并非大龙脉的正中,心中已经算定了七八分烛龙不在此处。 这个响水寨子之所以叫做响水寨子,是因为外面那条涨水满进来的湄公河支流在晚上的时候河里的水花响声。这是因为河里的鱼出水呼吸跳水,隔着几里也是清晰可闻,因此才得了这个名字。阿照拉着楚昆阳走着,已经走到了寨子的中央。 寨子的中央,也不知道是天生这里就没有生长数目还是这里居住的巫民开垦烧荒的结果,有着方圆几里的一大片空地。空地上面也是青石板铺着,石板的缝隙里长着一些弱弱的小草。他们来的时候那条大路横贯了整个寨子,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吊脚楼。 而这条大路的两边,也满是那些立在道路两边的大石板。石板上面清一色的画着图形扭曲的九头蛇,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岁月。而寨子的中间还有一个同样用青石板修砌起来的高台,阿照带着楚昆阳从这边走了上去,楚昆阳一看高台上面却是一个水池。 楚昆阳有些不解的问阿照道,“这里煞费苦心的修建起来这么一个高台,上面又弄这么一个池子,是做什么用的?” “笨!”阿照兴致勃勃的跟楚昆阳解释道,“当然是用来接雨水,然后等水沉淀一下杂质以后大家再来这里取水生活的了。” “取水生活?”楚昆阳听了一愣,“外面那么大一条河,里面的水吃不的吗?”在他的印象里,云州最不缺的东西就是水了。这里一天到晚一年到头都有着数不胜数的降雨,实在很难想象这些巫民的食用水还要依靠接雨水。 “所以说你这榆木脑袋不开窍!”阿照瞪了楚昆阳一眼,“那个河里面的水怎么吃得?那么脏,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死猫死耗子,甚至还有死人,可恶心,怎么吃得下去?” “那怎么不打水井呢?”楚昆阳还是不解。 “懒得打呗。”阿照懒洋洋的回答道,“这里的石头很少,泥巴全是淤泥,一下雨就把整个井水都弄成一锅泥巴糊糊,给你你吃么?拿去洗衣服,简直比不洗还要脏。” “原来如此。”楚昆阳点头。 看起来经历了很多年的岁月之后,这里的巫民已经沉淀起来了良好的生活氛围,一切自给自足,不需要外界的供应。楚昆阳看着自己的这身装扮,穿着锦缎的袍子和用笋子壳制作出来的凉板鞋看上去和一个真正的巫民没什么区别了。 实际上他是一个外来者,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但是现在却莫名其妙的相处融洽,要比外面社会里的勾心斗角来得轻松多了。 高台的后面,青石板修砌出来一个有模有样的广场。若是放上一个音响,加上一群更年期前后的中年大妈,就可以凑一广场的广场舞了。楚昆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是,忍不住自己笑了。 阿照看他笑了,却也不问他到底为了什么而笑,只是跳起来爬上楚昆阳的背要他背。楚昆阳顺从的俯下了身子,让她更容易爬上自己的后背,随口问道,“你多大的人了,还要我背?” “十九岁,不大。”阿照笑嘻嘻的说,“你以为你又有多大?顶多也就比我大个两三岁,按照外面华夏的法律,我算是个成年人了,若是有了身份证明,你就是娶了我也不是什么问题。” “好啊。”楚昆阳随口答道,“若是我们还能出去,我就想办法给你弄到一个身份证明,娶你。” “真的么?”阿照看起来颇有点惊喜。 第一百一十三章:论道 “好啊。”楚昆阳随口答道,“若是我们还能出去,我就想办法给你弄到一个身份证明,娶你。” “真的么?”阿照看起来颇有点惊喜。 “真的。”楚昆阳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转头说道,“如果我们还能出去的话,冯头儿在外面是有关系的,给你办一个身份证明不成问题,我带你去我养父母家里见一见,把婚事一办,我们就算是合法夫妻,一辈子都在一起。” 阿照不说话了,微微闭着眼睛,仰起头来拉着楚昆阳漫步在青石板的道路上。这巫民的寨子跟外面的不一样。大家都只有住的房子,没有人专门去开商店超市一类的东西。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每栋吊脚楼的后面都有袅袅的炊烟升起,让人看着十分的惬意。 楚昆阳看着这样和谐的画面,自己拉着一个刚刚认识了一天就要一辈子做自己妻子的女孩,懒懒的在青石板路上散步看风景,心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惬意。 “这个石板上的符号是什么啊?”楚昆阳指着道路两边高大的石板上模糊的九头蛇,“我一路到头来都能看见这个符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个石板上的符号是九头蛇,也就是我们说的蛊神。”阿照指着一块石板上的九头蛇说道,“九头蛇会保护死人的魂魄,但是蛊神也是恶神,会吸取死人的魂魄,做各种各样的坏事。但是九头蛇只有在这蛊神节这几天才会变成蛊神。” “那你们用蛊术,又是怎么回事呢?”楚昆阳问道。 “我们用蛊术,老一辈说蛊术就是操作蛊虫去夺取别人的魂魄,也是属于九头蛇摄魂夺魄的法子。我们巫民不像你们大陆人,不信三清如来这些善良的身,我们觉得恶神也有本事,可以达成我们的愿望,所以我们信仰的也就是恶神。” “你们信九头蛇是蛊神,那么蛇谷那边的人信什么呢?”楚昆阳随口问道,“还有一个毒夫人,她的人又信什么呢?” “我们玩蛊,信蛊神,她们分别玩蛇和毒,当然就信蛇神和毒神咯。”阿照懒洋洋的回答道,“但是蛇神和毒神只不过是换了一个说法,最终大家信仰的图腾都是同一个东西,那就是你在我们这里看到的九头蛇,在他们那里也是有的。” “大家信仰的都是同一个东西,那为什么还要打来打去。”楚昆阳苦笑道,“况且信仰恶神,难道不等于养虎自卫么?” “养虎自卫是什么意思?”阿照突然问道,“我只学过一点通常交流用的中文,稍微复杂的成语和词句我都不懂。” “就是说人害怕别人加害自己,就养个老虎看门自卫,虽然别人不能加害你,但是最终有一天你也要被老虎吃掉了。”楚昆阳只好跟阿照解释道。 “我感觉你们这话说得不对。”阿照把头摇动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你养个老虎看门,把老虎用个锁链拴起来不就得了。而且人生来总都是要死了的,你给自己养的老虎吃了,总算是死在自己手里,比死在仇人手里要来得划算多了。” “死在自己手里要比死在仇家手里划算多了?”楚昆阳咀嚼了一下这句话,不由得苦笑了出来,“我怎么听着像是歪理。” “歪理怎么了?”阿照得意的笑了,“我们巫民是粗人,话粗理不粗,跟你们精打细算的大陆人讲不通道理。” “不过养虎自卫这个话,本来是君王说的话,意思是不要重用风险太高的臣子。”楚昆阳说着说着,又想起了他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先祖楚耀阳,“君王死于帝国的人少,死于内乱谋反的人多。” 这样一想果不其然,当年楚耀阳的君王,就是不堪忍受楚耀阳这样一头猛虎的风险,才想要杀死这头猛虎,最终死在了这猛虎的手中,可见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只是这般说来,楚昆阳又想起自己的身世来,微微有些不悦。 “现在外面都是民主社会了,你还想着君王呢。”阿照嘟起了嘴,“那你养父母家里一定很有钱咯?” “怎么这么说?”楚昆阳听得一愣。他是被阿照说中了,他养父母家里确实很有钱,开着几家公司,生意做得很大,平时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比较好,给他的生活费也很多。但是他自从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以后,就基本很少用养父母的钱了。 “我又不是没看过书。”阿照兴致勃勃说道,“我看书上说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吃过了世上最好吃的东西,玩过了世上最美的女人,才会生出你那般淡漠的眼神来,明明在看你,但他的眼中没有你,你不就是这么个样子。” “我是这个样子?”楚昆阳楞了一下。 “你还不是啊?”阿照咄咄逼人,“我最先坐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虽然在看我但是我不能引起你的兴趣,我的容貌我的身段对你都没有诱惑力。我还以为你有过很多女人了,想不到我还是第一个。” “你是第一个,那你还有什么不高兴。”楚昆阳苦笑。 “我不高兴啊,书上说这样的人,什么都看淡了,什么都经历过了。”阿照皱起眉头,“然后他们的人生里就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找个什么地方,自己把命送了。我怕我的男人不知道去哪里把命送了,只剩下这世界上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啊。” 楚昆阳听得心里一动,想不到这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一个人能这样直观的把他内心里面的想法给说出来,并且还会没有任何目的的不想让他去死。他想想自己答应去帮冯轶屠龙取胆的事情,觉得自己基本上就是在送死,却也不跟阿照明说,只是笑了笑。 “笑什么笑?”阿照狠狠的一瞪着楚昆阳,“我跟你说,你是我的男人,我不准你死,你就不准去死!我用了迷心,一辈子都是你的人。你要是死了,我肯定不会给你一辈子守寡,那我就只有跟你一起去死。” 这简单直接话听得楚昆阳又是一愣,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他也不知道该跟阿照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只好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尽力保护好自己。我们一起出去,一起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不让你守寡,也不让你跟着我一起去死。” 第一百一十四章:热闹 这简单直接话听得楚昆阳又是一愣,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他也不知道该跟阿照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只好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尽力保护好自己。我们一起出去,一起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不让你守寡,也不让你跟着我一起去死。” “这还差不多。”阿照这才满意的挽住了楚昆阳的手臂,“你看那里,那里肯定是我们寨子里其他的漂亮姑娘!”她的手伸了出来,葱白一般白净的手指指着旁边的一栋三层吊脚楼。 “是因为你跟她们认识么?”楚昆阳顺着她的手臂看去,那吊脚楼看上去跟别的吊脚楼都是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想到阿照本来就是这里的人,于是便顺口问道。 “才不是!要是我跟她们都认识,那我还跟你说个什么。”阿照不高兴的说道,“我平时很少出门跟她们来往,不知道她们是谁,都住哪里。” “哦?”楚昆阳来了兴趣,“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看那二层到三层的竹子。”阿照兴致勃勃的说道,“你看那里都是发亮的,那是人家往上面涂了一层油!” 楚昆阳仔细看去,那两层到三层的竹子之间,果然隐隐约约有些发亮,确实是涂了一层桐油上去。但他还是不懂,只好摸着脑袋问道,“但这跟里面的姑娘漂亮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不懂了吧。”阿照得意的说,“我们这里,没出嫁姑娘家都是住在吊脚楼的三层的。姑娘家出嫁以后三层就会拆掉了。所以你看那些两层的就是没有姑娘家的,三层的就是没有姑娘家的咯。” “原来是这样。”楚昆阳明白了,觉得很有意思。放眼望去,有些两层吊脚楼上面果然还有拆掉三层的痕迹,想来是女儿家已经出嫁了的,心里笑笑,觉得阿照说得果然不错。 “三层是姑娘家住的,那些个长得漂亮的姑娘,肯定人人都喜欢咯。”阿照狭促的笑着,“有些个坏小子,半夜里就从吊脚楼的竹子上面爬过去看姑娘换衣服洗澡干坏事。这上面涂满了油,坏小子们就上不去咯。” “这样啊。”楚昆阳点着头,“那以前有人看你没有呢?” “吃醋啊?”阿照得意的对着楚昆阳吐舌头,“当然有咯,而且我比她们漂亮,看我的人,比看她们的还要多些。说不定我在跟你睡以前都被人家看光了呢,怎么样气不气?” 楚昆阳看她得意,心里分明没有那么个意思,也只好苦笑,“那你和你哥哥是怎么办的呢?” “切,你都不吃醋,没意思。”阿照看出了楚昆阳并不很在意,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就这么涂很多油。白天唱对歌没捞到便宜的,晚上就想着玩小心眼。还没爬到三楼就滑下来,摔个四仰八叉,一晚上摔好几个,听得砰砰响动就知道又摔了一个了!” “这样啊。”楚昆阳听得好笑,心里也有几分高兴,“我们出去以后等冯头儿把你的身份安排好,我们就去我家,我就带你去吃我们那里的美食。我们那边的美食,天下都有名气的。” “一言为定咯!”阿照伸出一只小拇指,在空中摇晃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咯?” 楚昆阳看出来了她是想拉勾,也伸出手指跟她拉了一下,然后看她高兴得把脚踮起来转圈的样子,快活得像只小猫。 就在他们散步的这个期间,有多多少少的巫民开始从他们的吊脚楼里面走了出来。他们身上都穿着锦缎做的衣服,看起来像是过节。男人身上用朱砂和靛青画着奇怪晦涩的图案,明明没有下雨却带着宽大的斗笠。 而女人们则穿着素净的轻纱裙子,胳膊上,脖子上,耳朵上,脚上全是银饰和银铃铛。长头发都松散下来,用一束轻纱束好,成了一个简单的马尾。每走动一步身上的铃铛都会摇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些个男人和女人也不说话,他们头上都带着鎏银的骷髅面骨,两个人一见面就手拉这手往前面的广场走。若是很多个拉了手的人遇见了,那大家就都被把手拉起来,形成一条长长的队伍,一直往前面走。 眼看着阿照拉着自己的手,兴冲冲的就去拉住了队伍中一个人的手。这个时候楚昆阳后面有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轻盈的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就朝着楚昆阳伸出手来。 阿照看她是个女人,本来不愿意让楚昆阳拉手。想了一下,还是对楚昆阳说道,“快拉着快拉着。马上就有热闹可看了,还包让你吃好吃饱!” “哦。”楚昆阳应了一声,也拉住了那个女人的手,跟着队伍一起朝前面走去。他感觉到某个十分盛大的仪式正在开始。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都太新太珍贵了,都是上好的蜀州锦缎,小价钱是买不起的。 就像华夏过年的时候要穿新衣服是为了喜庆一样,这些巫民穿成这样绝不是为了傍晚出门散步,“你光是说有热闹看,到底有什么热闹看啊?” “这热闹可好看,你们男人都爱看。”阿照嗤之以鼻,“就你那帮同伴只怕鼻血都看出来了,也就你这样的能镇定一点。但是到时候你也不准给我乱看,你是我的!” “到底什么热闹啊,这么神秘?”楚昆阳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奇心也起来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热闹能把别人的鼻血看出来而他却能没事。 “啊呀,你只管牵着手,跟着我们一起走就是了。”阿照缩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附在楚昆阳耳边说道,“只管一直走,大家都不说话你也别说,不许笑不许出声。什么都不许问,有人跟你说话,你只需要说扎西勒扎,表示你是他们的朋友就可以了。” 阿照拍了拍楚昆阳的肩膀,“不管你信不信这个,要做出一副虔诚的样子,至少表面上的样子,听到了没有?” 听了阿照的话,楚昆阳转头看看阿照。本来一路上表情丰富的阿照突然把脸拉了下来,一脸严肃,像是一个信佛的清修尼姑。但总觉得她那绷紧的小脸上有些不自然,像是竭力在憋住自己的笑容。 楚昆阳一手拉着阿照,一手跟另一个轻纱蒙面的巫民女子拉住了。她的轻纱下面也是一张鎏银的骷髅面具,看不见脸。但是轻纱的衣服却把她玲珑浮凸的曲线展现得丝毫必现,想来也是个容貌身段极其出众的女子。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人有哪里奇怪。 第一百一十五章:盛事 楚昆阳一手拉着阿照,一手跟另一个轻纱蒙面的巫民女子拉住了。她的轻纱下面也是一张鎏银的骷髅面具,看不见脸。但是轻纱的衣服却把她玲珑浮凸的曲线展现得丝毫必现,想来也是个容貌身段极其出众的女子。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人有哪里奇怪。楚昆阳一手拉着阿照,一手跟另一个轻纱蒙面的巫民女子拉住了。她的轻纱下面也是一张鎏银的骷髅面具,看不见脸。但是轻纱的衣服却把她玲珑浮凸的曲线展现得丝毫必现,想来也是个容貌身段极其出众的女子。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人有哪里奇怪。 楚昆阳看那个女子的时候,那个女子也刚好回过头来看他。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的时候楚昆阳却从那个女子的眼色之中读到了一丝一丝的惊讶,但是这一丝惊讶转瞬即逝,他看到的还是一个陌生巫民女子清澈魅惑的眼睛。 “不准看她!你是我的男人!”阿照看见楚昆阳再看那个女子,十分的不高兴,狠狠的捏着楚昆阳的手,低声呵斥楚昆阳道,“你们男人都是这般朝三暮四的,你都得了我了,还要去看别的女人!信不信我回去把你踢下床?” 阿照这话说得义正辞严,振振有词,楚昆阳竟然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仿佛他倒真的成了那薄情寡义,朝三暮四的负心汉了。但是阿照这吃醋的样子看上去又非常可爱,他赶紧把目光移回来,看着阿照那带着怒气的脸蛋,忍不住有点想笑。rqqz 楚昆阳总是这样,一有点什么事情他就想笑,忍也忍不住。但是他刚刚笑出来就想起了阿照的叮嘱,赶紧拼命忍着笑,把自己的脸板了回去。阿照看着他这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自己也被逗乐了,“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不是说不准笑么?”楚昆阳低声问道,“你怎么笑了?” “我跟你一样?”阿照瞪着他的眼睛,也是压低了声音,“我是本地巫民,我哥哥是巫民首领,你是外地人,笑不得的!就好比夫妻之间有些事是男人能做女人不能做,也有些是是女人能做男人不能做的,懂了么?” 楚昆阳听她这个比喻,觉得有点怪怪的。看阿照吃醋的样子,自己跟她又不像是真的夫妻,倒像是一对热恋期的小情侣,感觉怪好玩的。 那边那个陌生的巫民女子眼神和楚昆阳一对,随后毫无波澜的收了回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个巫民女孩的眼神依旧是淡淡的,古井无波。 不知道怎么的,虽然那个巫民女孩表面上什么表示都没有,但是他和楚昆阳拉在一起的手里却传来了一阵阵潮湿温暖的感觉。楚昆阳知道这个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巫民女孩在紧张,所以她在出汗,但是她在紧张什么?难道真如阿照所说的是为了自己这么一个男人? 楚昆阳脑子里面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符合常理的地方,但是他还没有想明白。虽然可能是一个魅惑的暗示,是少女的示好和不好意思开口的腼腆和语言不通的障碍,但是楚昆阳的直觉里面敏锐的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东西混杂进来了。 但是楚昆阳已经来不及想清楚这个暗示到底是什么了,他们已经手拉这手组成了一条很长很长的长龙。楚昆阳朝另外的两边望了一眼,都根本望不到头。队伍缓慢而稳定的朝着前面行进,阿照也不说话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楚昆阳的目力极好,他定睛仔细看了一下,前面领头的巫民和后面收尾的巫民手里都提着一盏琉璃的灯笼。他们这条长队伍在微风中默默的走着,不发出一点脚步声。 楚昆阳心里略微估算了一下人数,在这里的差不多有一千人,老老少少都有,这差不多是这里的所有人了,所有人都出来了。正如阿照说的,这里确实有热闹可以看,这里似乎正在有什么盛事正在举办。 楚昆阳知道大家正在朝着那个有水池的广场走,水池的后面都是黑色的刺竹子搭建的吊脚楼。这些黑色的刺竹子搭建的吊脚楼是这里最大最高的,默默的在周围围了一圈。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一般人很难相信竹子也能组成这样高大巍峨的建筑来。 楚昆阳朝着那个黑色刺竹子搭建的吊脚楼看了一眼,看见那吊脚楼的正上方有一朵淡淡的黑色的乌云,与这周围的晴空万里格格不入。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里面必然有一个阴煞狠绝的人物,他杀人无数,所以一身煞气已经差不多可以影响到周围风水了。 楚昆阳又仔细看了一下,这栋吊脚楼那么高大,却没有如同其他吊脚楼那样开很多通风透气的窗户。它仅仅有一个黑洞洞的门洞,上面也没有安大门,正对着前面的蓄水池。它处在这个寨子的中心,似乎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楚昆阳刚来的那天晚上,睡觉之前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巨大的没有一点光亮的黑影。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被人下的春药正发作得热烈,阿照又很快溜进来填满了他所想要的东西,他只顾着与阿照缠绵,所以没有多去看看这个奇怪的吊脚楼。 现在楚昆阳有了机会可以近距离的观察这栋吊脚楼了,他把自己目力和耳力都开到了最大的极致仔细观察聆听。可是除了轻微的脚步声以外,他什么也听不见。而他朝着门洞里面看了一眼,也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灯光,一片死寂。 楚昆阳现在几乎毫不怀疑,蛊夫人就住在里面,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的直觉也总是很准确。 阿照用手指悄悄的在楚昆阳手心里面调皮的画着很多圆圈,弄得楚昆阳有一点痒痒的。另一边的那个巫民女孩的手里面的汗却越来越多,楚昆阳的手越来越湿了,但他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不敢松口,又不能问,只好跟着队伍一直走。 这支上千人的队伍就这样朝前面走着,神情肃穆,似乎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虔诚的事正在发生。他始终觉得自己另一只手拉着的那个巫民女孩有说不出的怪异,但是当他想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看看的时候,阿照就会敏锐的发现,狠狠的用指甲掐他,面有怒色。 第一百一十六章:宴会 这支上千人的队伍就这样朝前面走着,神情肃穆,似乎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虔诚的事正在发生。他始终觉得自己另一只手拉着的那个巫民女孩有说不出的怪异,但是当他想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看看的时候,阿照就会敏锐的发现,狠狠的用指甲掐他,面有怒色。 阿照掐得很用力,几乎是用尽了手上所有的力气在掐。楚昆阳痛得脸上都有点抽搐了,赶紧看着阿照,阿照眼睛里几乎是熊熊烈火,她咬牙切齿的低声吐字,“你是我的男人,再敢看他,我就把你下面拧下来!” 看起来阿照是动了真火了,楚昆阳相信这个调皮的女孩会为了第一面的好感心甘情愿让自己服下迷心蛊献身自己,也会为了一时的妒火做出不可估计的事情来。但是他转头看阿照以后,阿照却赌气的不看他了,只是默默的看着脚下的路。 天已经按了下去,大大的月亮都升起来了。楚昆阳看谁都不对,只好也默默的看着脚下。他这才看见阿照出来的时候脚上没有穿鞋,在清凉的石板上踮着脚尖走路。脚腕上的银铃铛反射着天上皎洁的月光,轻轻的叮叮作响。 大家脚上都是银铃铛,走动起来银铃铛反射着天上的月光叮叮作响,形成一片铃铛的海洋。楚昆阳心里咯噔一下,他的耳力很好,这下子清楚的知道自己那种不对的感觉从何而来了。他另一边的巫民女孩不知道为什么,身上没有一个铃铛,脚上也没有。. 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水池前面的空地上,楚昆阳看见年轻英俊的林彬手里拿着一个点燃的火把,周围站了一圈的人,他们手里拿着没有点燃的火把。 林彬把自己手里的火把拿去传递给他周围的人,那些人接过了火把就把自己手中的火把也点燃。一根一根的火把燃烧起来了,那些手吃货吧的人像是跳大神一样的举着火把跳舞,跳一会儿又把火把插到周围好给大家照亮。 这个时候,这一千多人已经绕着这个广场围着一个大大的圈子。楚昆阳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广场地面上同样刻画着巨大的模糊的九头蛇,上面却在阴冷冷的发出暗色的光亮,仿佛是活着的东西一般。 “这个图案,就是蛊神。”阿照看楚昆阳再也不看那个巫民女孩,心里很高兴,也愿意跟他说话了,悄悄用手指在楚昆阳手里面写字。 因为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保持着沉默,说话的话很容易被发现的,所以阿照也不敢说话。楚昆阳也不敢发出声音,只好微微点头,周围的铃铛已经都停了下来,只听得到一片清缓的呼吸声。 这个时候,清晰的铃铛的声音正在从远方传来,空寂而清楚。 楚昆阳条件反射的看着那个方向,远远的看见一头牛正在自己朝着这里缓缓的走过来。没有人牵着它,反而却有两队人站成两列,恭敬的跟在牛的后面,那头牛倒像是个领头人了。 在别的地方很少能看见这样强壮威武的牛,体型硕大,并且身上的毛是非常罕见的白色。楚昆阳看见它身上的毛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白色的牛皮倒映着月光显得十分圣洁。白牛的牛蹄上用银子做了牛蹄铁,保护它的脚,走起路来银子和青石板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白牛的两只弯弯的牛角上面还用红线缠了起来,脖子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银铃铛。在这头牛走动时发出的铃铛的声音里,那些人跟随着他的指引走到了那个九头蛇的图案中间。rqqz 这下子本来放松的大家全都开心起来了,人声鼎沸的开始欢呼雀跃,像是仪式已经开始了,不用再拘束了。楚昆阳不懂他们开心什么,但是在这样的氛围里面微微觉得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 这个时候阿照再也忍不住了,她伸出手来,一把把楚昆阳拉着另一个巫民女孩的手重重打开,一把把楚昆阳拉到自己身边来。阿照跳起来抱着楚昆阳欢呼,楚昆阳顺从的伸出手把她抱在怀里,阿照娇笑着把头埋在楚昆阳的脖子上,昭示着她对这个男人的霸占。 楚昆阳知道她是在对周围的人炫耀,他现在相信自己在这些漂亮的巫民女孩中间是个抢手的货色了。周围看着他们的有男有女,目光都是清一色的羡慕。他知道男的是在羡慕阿照这么漂亮,而女人自然不可能再对阿照感兴趣只可能是对他也有意思了。 他现在相信了如果阿照如果不是这样霸占着自己,自己倒真的有可能被拉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趁着阿照不注意,他轻轻扫了两眼,原本他身边那个不戴铃铛的巫民女孩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个时候楚昆阳觉得自己的脖子上突然湿湿的软软的,心里有点痒痒的想要得到点什么。他知道是阿照正在细细的温柔的吻自己的脖子,他回过头去看阿照。阿照的眼睛里流露着发自内心的喜欢和兴奋,却没有城市女孩那种娇羞躲避的眼神。 他现在知道这个女孩已经彻彻底底是自己的人了,无论是因为迷心还是她自己的心都是这样。想不到他孤独活了二十来年今天倒遇见一个把自己当做最好的宝贝的女孩,想跟他一生一世在一起,他忍不住也抱紧了阿照,算是回应她的示爱。 过了一会儿,阿照似乎也意识到了在这样多的人群里面做这样亲密的动作不太好。她不再对楚昆阳做那些床上才会做的亲密动作,却依然要楚昆阳把自己抱着高高的好看热闹。 那头白牛现在已经走到了地上的图腾上方,走到了林彬的面前。林彬对着它伸出手去,楚昆阳非常出众的目力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手里晶莹剔透的一把细细的晶体,好像是食盐。那头牛也慢悠悠的甩了甩自己的尾巴,伸出头去舔着林彬手里面的食盐吃。 很快这把食盐就被白牛两舌头舔干净了,它昂起头来低声叫了一下,似乎还想要一点食盐。 它抬起头来叫的瞬间,林彬的手腕突然翻动着从身侧拔出来了泛着冷光的弯刀,一把从它的颈部动脉捅了进去。两尺长的弯刀从把刀到把刀捅进去的动作林彬做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一点点的凝滞,只剩下一个刀柄还留在外面。 第一百一十七章:祭祀 白牛抬起头来叫的瞬间,林彬的手腕突然翻动着从身侧拔出来了泛着冷光的弯刀,一把从它的颈部动脉捅了进去。两尺长的弯刀从把刀到把刀捅进去的动作林彬做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一点点的凝滞,只剩下一个刀柄还留在外面。 楚昆阳从林彬把食盐放在那头白牛面前的时候就知道它马上就要死了,林彬左手在拿食盐,右手却同时也握在了刀柄上,下一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rqqz 那头白牛中了这样一刀致命伤,林彬又突然把弯刀从它的致命伤上面拔了出来。林彬捅进去的地方是它的动脉,把刀一抽浓腥的牛血像喷泉似的喷出来了老远,喷了林彬一声,周围的人都扑过来把这头垂死挣扎的白牛按住了。 出乎意料的受了致命伤,这头白牛却也没有很剧烈的挣扎翻滚,依然很顺从。牛血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不断涌出,落在那个九头蛇的图腾上,顺着图案缓缓的蔓延,把整个图案染得腥红。 只是大量出血之后,白牛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着,很快就跪倒在地。睁开了巨大的牛眼睛最后看了一眼林彬这个杀死它的人,然后它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林彬手里提着两尺长的弯刀,上前了一步,抓住了死掉的白牛的牛角,狠狠一刀朝着它的颈椎骨砍去。弯刀虽然锋利,林彬的力气当然也足够大,但是这头白牛的脊椎骨毕竟十分粗壮,林彬连续好几刀子才把颈椎骨砍断,把一个偌大的牛头看下来了。 当林彬这么做的时候,他的脸上完全没有一点表情,既不欢喜,也不悲伤。血溅在他的脸上身上,看上去很是狰狞,不复之前彬彬有礼的斯文。 林彬把牛头砍下来以后,放下了手中的弯刀。双手握着两个牛角把一个大大的牛头举向天空,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狂热的喜悦表情,他朝着天空声嘶力竭的大喊,人群便更大沸腾起来,用更加洪亮的声音来回应他的呼唤。 所有人的身体里面都像是被火点燃了一样,同时高举双手呐喊,仿佛一个个入了魔一般。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之下,所有人都摘下了自己脸上银色的骷髅面骨,下面都是一张张年轻的面容,每一个的脸上都是疯狂的喜悦和虔诚。 楚昆阳和阿照站在狂热的人群中,阿照虽然是这里的人,却没有也高举双手呐喊疯狂,镇定得很。楚昆阳贴在阿照耳边,问他道,“这是在做些什么?” “宰牛,做祭品。”阿照的回答简单明了。 “什么祭品?”楚昆阳想要问个究竟。 “啊呀,你这都不明白。现在是蛊神节,宰牛当然就是给蛊神的祭品了嘛。”阿照在楚昆阳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这个白牛生下来就是当成祭品来养着的,不用下地干活的。还要用我们自己都舍不得吃的最好的东西养着,每天还要给它洗澡刷油,叫做神牛。” “神牛?”楚昆阳苦笑道,“若真是神牛,怎么会落得一个自己被宰了做祭品的下场。” “你懂什么!”阿照瞪了楚昆阳一眼,“神牛也得要有神牛的用处,它一年到头光吃好吃的,为的就是今天这么宰了,牛头是蛊神的,牛肉是我们的,这叫做‘献牛取蛊’。到了明天,九头蛇归位,蛊神节结束,大家也就安全了,可以随便走动了。”阿照耐心解释着。 “原来是这样啊。”楚昆阳点点头赞叹道。他看见大家全都一拥而上,用刀切割牛的身体,大块的新鲜牛肉被割了下来。大家围着九头蛇的图腾坐下来,升起火堆开始烤牛肉,很快周围就满是牛肉被烤焦以后独有的香味飘来飘去了。 “你吃不吃牛肉啊?”楚昆阳好久没吃东西了,自己也有点饿了,闻到牛肉的味道,有点想吃,顺便问了一下自己怀里的阿照。 “要吃,还要有米酒。”阿照懒洋洋的回答道,“上去割牛肉烤来吃就是,米酒在水池里就是。” 楚昆阳听得楞了一下,上去割了一大块牛肉,自己生了一个火堆架起来让阿照烤。他找了两个瓦罐,走到水池的时候看见女孩们都在水池里面打水,然后分别用小碗倒给大家。楚昆阳闻了一下,竟然空气中都是甜甜的酒香味道。 楚昆阳又在水池里打了一点,尝了一口,果然是甜甜的米酒。他觉得很有意思,又怕阿照久等,赶紧把两个瓦罐装满,拿回去给阿照放着到了一碗。阿照的牛肉这时候已经烤好了,她拿了一串给楚昆阳,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楚昆阳接过烤好的牛肉,尝了一口,外焦里嫩,味道很鲜,挺好吃的。阿照见他吃了,自己也拿了一块烤好的吃了起来,剩下的牛肉就放在火上面烤,就着楚昆阳打回来的米酒下牛肉,跟楚昆阳说话。 “那里面还真是米酒啊。”楚昆阳一边吃着牛肉一边喝着米酒,问阿照道。 “那当然,我还会骗你不成啊。”阿照坐在楚昆阳怀里来靠着他了,“我们这里的人,朝生暮死,发起疯来,倾家荡产都无所谓。到了蛊神节的时候,一年里面最好的粮食酿的最好的酒都会拿出来,大家随便喝。” “随便喝么?”楚昆阳端着酒碗若有所思,“那我们把他们最好的粮食酿的最好的酒喝了,不给他们一些钱做补偿吗?” “补偿什么?我们这里的人不像外面的汉人那样斤斤计较,都不要你的补偿。”阿照懒洋洋的说,“喝得多是你自己有本事,喝得少只怨恨你自己没有酒量,要给钱还得要跟你急,你喝的越是多,他们也越是开心,你有酒量么?” “我?”楚昆阳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酒碗,“我还好吧。” 其实楚昆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酒量,但是由于体质的问题,他平时喝酒,喝进去自己是没什么感觉的。他大学的时候室友经常聚餐,聚餐就难免要喝酒,结果有一次他把所有的人都喝倒了,他自己却连脸都没红一下。 “酒量好不好都少喝点,喝多了酒对身体不好。”阿照瞥了一眼楚昆阳,“不许逞强,喝酒算什么英雄好汉,喝坏了身子是我的人!” “好的。”楚昆阳端着酒碗,小口抿着。 第一百一十八章:巧遇 “酒量好不好都少喝点,喝多了酒对身体不好。”阿照瞥了一眼楚昆阳,“不许逞强,喝酒算什么英雄好汉,喝坏了身子是我的人!” “好的。”楚昆阳端着酒碗,小口抿着。 这个时候楚昆阳竟然在巫民的人群里面看见了熟人,那是唐煜。给楚昆阳输血以后他现在已经早就回复过来了,抱着一个漂亮的巫民女孩的肩膀用他特有的大嗓门喊着扎西勒扎,把一张满是胡子的脸往人家旁边凑,看起来很亲密又有点猥琐的感觉。 虽然楚昆阳觉得唐煜这么干有点猥琐,但是那个漂亮的巫民女孩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唐煜叫一声扎西勒扎,她也跟着叫一声,然后恭恭敬敬的给唐煜递上来一碗米酒。唐煜喝酒的酒量楚昆阳知道还可以,他接过来酒碗,咬住碗边,一口干掉了。 果然就像阿照说得那样,唐煜这样大口喝掉那些巫民辛辛苦苦酿造的酒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有任何舍不得的意思。反而每当唐煜喝下去一碗米酒,周围的不服输的小伙子们也要跟着他喝一碗。 唐煜的酒量很好,但这样下来喝了不多一会儿脸色就涨得通红。但是他一直喝了下去,一双眼睛喝得精光四射,一点也没有醉倒的意思。到了最后唐煜每喝下去一碗酒,那些个小伙子也忍不住大声叫好。 至于唐煜一开搂着那个漂亮的巫民女孩,这个时候反而搀扶着唐煜为他递酒碗。她的媚眼也跟着唐煜喝酒的动作而飘动。唐煜这样豪爽的作风分明很得那些巫民的喜欢,他那里的人越来愈多。 唐煜肆无忌惮的搂着那个漂亮的巫民女孩,用满是酒气的嘴吻她的嘴唇。那个巫民女孩也不生气,反而激烈的回应他,身子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蛇一样缠在唐煜身上。这个时候唐煜也发现了在远处看他的楚昆阳,眼神一动,很是兴奋。 但是他看到了楚昆阳身边还有一个阿照,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跟楚昆阳打招呼,就挤眉弄眼的朝着楚昆阳比鬼脸,对着楚昆阳招手,示意他带着阿照一起过来玩。 楚昆阳天生是不太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的,他对着唐煜笑笑,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就在这边,不过去了。 大家兴高采烈的烤着牛肉吃,倒着米酒喝。广场上大家高兴的走来走去,女孩子们轻轻的笑,手脚麻利的给大家打酒。但是大家喝酒实在太快了,好多人都自己拿着小碗去水池那里自己装酒,甚至有人就把头朝着水池里面埋下去直接喝了。 牛肉的香味、米酒的香味、通红的火光,地上沾满的牛血,男男女女通红的脸庞和英俊漂亮的脸蛋。这样的场面看上去有点像是菇毛饮血的蛮荒之地,却又十分的温暖和睦。 楚昆阳和阿照在这样热烈欢欣的场面中却没有热切的去参与,最后大家太激动了,阿照就带着楚昆阳到了路的旁边坐下,两个人一边烤着牛肉吃一边慢悠悠的喝米酒。两个人时不时碰一下杯,颇有点夫唱妇随的味道。 楚昆阳的眼睛里面,映射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人群中通红的火光,忍不住自己笑了一下。但是他的笑容却只是“心情好”那样的笑容,并非是那些巫民狂欢的喜悦。阿照看了他这么笑一次,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撒娇。 风离蹲在一旁,面前也放了一小碗米酒。它小口小口的抿着米酒,半眯着冰蓝色的眼睛,靠在楚昆阳身上,打着呼噜。 楚昆阳习惯性的摸了摸风离光滑的皮毛,对阿照说道,“我真是从来也没有想过,天下这么大。没有来过的地方,永远不能想象到里面有些什么。若是一辈子都住在这云州的雨林里,过与世隔绝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你刚才说什么?”楚昆阳怀里面的阿照懒洋洋的问道。 “我说这里挺好的,一辈子住在这里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楚昆阳笑笑。 “不要。”阿照一口回绝,“我们说好了出去过快活的日子,做一对快活夫妻,我才不要让你留在这个鬼地方。” “鬼地方?”楚昆阳苦笑,“这可是你的家乡。” “家乡又怎么样?”阿照摇头说道,“如今你看到的是我们在这里放肆饮酒,寻欢作乐。可是你若是一辈子都在这里,就得跟我们一起,玩蛇玩蛊玩毒,出一趟门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楚昆阳听愣了,阿照也就自顾自说了下去,“大雨天的时候,吊脚楼上面的瓦漏了也没办法去收拾,雨水会从家里的屋顶每个缝隙里面沿着留下来把什么东西都打湿,只有靠在火坑边上的时候你才能干上一会儿。这样的地方,你还想一辈子住?” 楚昆阳听得呆住了,看着阿照年轻漂亮的脸,阿照却不再看楚昆阳。这个时候,一种莫名的悲哀感笼罩了阿照,她的目光低垂下来看着地面,上去很疲惫。 “原来你说想要到外面去,还有这层原因么。”楚昆阳低声说道,“是啊,我只看到了这里短暂的快乐,却没有想到这里长时间的痛苦。” “痛苦也不长,我们很短命的。”阿照又恢复了那种满不在乎的表情看着楚昆阳。 “这话怎么说?”楚昆阳不解。 “我说,我们很短命,只是不显老而已。”阿照懒洋洋的说道,“我们这里,女人三十多岁的时候看起来还像是个二十多岁的样子,但是四十岁过了,就没得几天可活了,干巴巴的像个猴子,很快就死掉了,你想我就这么死掉么?” “不像。”楚昆阳摸了摸阿照的脸,“你只说了女人,那么男人呢?” “哦,男人啊。”阿照从楚昆阳怀里面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面,爱惜的抚摸着,“男人连四十岁都活不到。我们这里结仇的多得很,几个仇家相互之间经常杀人,先杀青壮年的男人。女人抢回去做自己的老婆,还可以生孩子的,所以不杀,可以活到四十岁。”rqqz “你以为杀了就完了?”阿照接着说道,“尸体都没得丢了的,直接拖走埋在自己家的田地里,死人腐烂的营养会让庄稼长得更好。莫说仇家这么做,就是自己人家,也这么做好让家里人多吃一点粮食。” 第一百一十九章:走? “你以为杀了就完了?”阿照接着说道,“尸体都没得丢了的,直接拖走埋在自己家的田地里,死人腐烂的营养会让庄稼长得更好。莫说仇家这么做,就是自己人家,也这么做好让家里人多吃一点粮食。” 楚昆阳听着这些残忍的事实,默默的点头。阿照接着说,“你别看我们这里什么都很好的样子,男孩子男孩子都漂亮,没什么顾忌。男女十四五岁都可以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缠绵,那是因为我们活着的时间很短啊。” 阿照接着说,“我们一辈子里面,也就这么点开心的日子了。我听说在华夏,古代的时候,女孩子十六岁才算成年,就会把头发梳起来,还是父母捧着的宝贝。现在外面的女孩子出嫁,二十五六二十六七都不算晚,若是我们这样,孩子还没长大我们就要死了。” 楚昆阳沉默了一会儿,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人影子在身边坐了下来。唐煜点着一支烟在他身边醉醺醺的坐下来,递给楚昆阳一支烟。楚昆阳想了一下,接了过来,就着烤牛肉的火点燃了,抽了一口。 “你还要抽烟?”阿照有些惊诧的看着楚昆阳,“我在你身上从来没有闻到过烟味。” “我以前也跟着大学的室友一起,学过抽烟,但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没有继续抽。”楚昆阳手里夹着烟,淡淡的说道。 “我听说抽烟的时候人就想家了,看你的样子,想家了?”唐煜用手肘去碰楚昆阳。rqqz “有一点。”楚昆阳点点头,“我虽然生来一直都是一个人,但是现在养父母养育几十年的恩情,也算得上是无微不至,比起阿照说的这里的痛苦,我在外面过的生活却算是好了太多太多了。” “莫说这个,刚才我在那边碰到冯头儿了,他也出来看热闹。”唐煜喷着酒气嘟囔着,“我本来还想着那个小巫女那么漂亮,今晚已经归了我,好事情也不能叫你楚兄弟一个人担着。谁知道非要让我来告诉你,说我们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早做准备。” “这么快?”楚昆阳一惊。他的想象之中,冯轶应该要尽可能长久的在这里多住几天,好尽可能多的去打探烛龙的消息。虽然他可以确定烛龙肯定不在这里,但是这里却有着大量的烛龙的线索,这么快就走不是冯轶的风格。 “也不是冯头儿想这么做,他还不是想多留几天,找个你这个这么漂亮的小巫女一起玩。”唐煜嘟囔着,“但是林彬他们给我们打了招呼,催着我们早点走。说是蛊神节就要结束,马上就是蛇谷的龙神节,我们这个时候走才会安全。” “龙神节?安全?”楚昆阳不解。 “哎呀,就跟我们这里的蛊神节是一个意思。”阿照说着,“龙神节的时候,蛇谷的人就要待在自己的寨子里祭奠龙神,龙神就是很大很大的蛇,他们把它叫做龙。因为他们都在寨子里,所以我们一起走,就最安全。” “哎呀烦,说是这么说,其实哥哥也不想让你们一直住在这里。”阿照有点不耐烦了,“接下来他还要带着人去跟蛇谷的人报仇,你们在这里好多手段不好施展。” “哎哟,我们?”唐煜把喷着酒气的嘴巴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阿照,“这意思,你是要跟我们一起走?” “怎么,不行啊?”阿照有点怕半醉的唐煜,抱着楚昆阳冲唐煜凶。她知道楚昆阳武功很厉害,唐煜他们都很敬重他,在楚昆阳身边唐煜不敢造次,再者抱着她的男人她也更有安全感一点,“我也想去外面跟他结婚,不行啊?” “行,行!当然可以!”唐煜赞叹道,“反正这趟老子也赚翻了,也该回去好好过几天舒服日子了。到时候楚兄弟你带着你的小娘子让冯头儿给你们办身份手续,我老唐孤家寡人继续一个人潇洒。楚兄弟,你还是别跟我们一起走了吧。” 唐煜突然说这种话,楚昆阳一时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转头看着唐煜。这时候他手里那只烟燃尽了,烫到了他的手,痛得“哎哟”一下丢掉了。唐煜看着不远处那些醉醺醺歌舞升平的巫民,沉默了。 楚昆阳看着火堆那边男男女女都纠缠在一起狂欢,到处的铃铛响成一片。 “是冯头儿这么说?让我一个人带着阿照走?”楚昆阳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对冯轶的作用太大了,冯轶绝不会就这样轻易的让他走掉。难道是因为觉得他有了阿照以后就算不得自己人,所以狠心舍弃掉自己这个齐卒? 唐煜闭着嘴,点了一支烟,一句话都不说。 “老唐,你心里有事情,你这是怎么了?”楚昆阳和阿照看了他很久,楚昆阳说道。 “我他妈能有什么事?我烂人一个。”唐煜摇头否定道。“楚兄弟,大家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你带着你的姑娘,一直朝着北方走,走出这个寨子,林子里的路这个姑娘应该认得,那里可以很方便的乘船回华夏,比跟着我们去颠簸舒服多了。” “可是我还要冯头儿帮我和阿照解决我的前科和她的身份证明啊。”楚昆阳说道。 “楚兄弟,你听我的,别跟着冯头儿了!”唐煜转过身来,抓住楚昆阳的肩膀,用满是血丝眼睛看着楚昆阳的眼睛,里面全是恳切,“你听唐大哥一句劝,你还想和姑娘好好过日子,就别跟着冯头儿了,想一下你在底仓的时候,全身骨头断掉,血都要流干,差点就死掉了!” “冯头儿要做的事情,是大事。”唐煜紧接着说道,“我跟着他,是走的鬼门关,赚的是生死钱,但是前面的危险还没有真正到来,你走不到头儿的,别把这么好的姑娘和自己一起搭进去了。她用了迷心,不会对你变心的,你们好好在一起。” 楚昆阳不知道唐煜到底是怎么了,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唐煜说话。唐煜的话里藏着什么他也不知道的巨大的危险,他看得出来唐煜的醉眼里面满是不安的眼神。冯轶已经在这里找到了他朝思暮想最重要的烛龙线索,肯定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但是一直以来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的唐煜竟然开始畏惧起来,他本来应该是无所畏惧的。 第一百二十章:走! 楚昆阳不知道唐煜到底是怎么了,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唐煜说话。唐煜的话里藏着什么他也不知道的巨大的危险,他看得出来唐煜的醉眼里面满是不安的眼神。冯轶已经在这里找到了他朝思暮想最重要的烛龙线索,肯定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但是一直以来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的唐煜竟然开始畏惧起来,他本来应该是无所畏惧的。 “唐大哥,你到底是怎么了?”楚昆阳试探性的问道。 “你不知道的,这片林子里面,龙神,蛊神和毒神都是存在的,冯头儿他要做的事情是在这三个神明手里抢东西,会遭大报应的。你没听林彬说吗?这里这个地方,无论外面的人还是里面的人,都只能来一次,出去了就不能回来了。”唐煜突然激动起来了。 “这片云州的雨林里面藏着无数的痴迷魍魉山精树怪,你只要来过一次以后,魂魄就被盯上了。只要你再回头,就会被认出来,被拉在这里陪葬!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了,你不要跟着我被连累了。”唐煜幽幽的说道。 “我其实每一次走这条路走货都很害怕,害怕走进来就再也回不去了。”唐煜接着说道,“但是我真的走上去的时候倒也无所谓烂命一条,这次若是我还可以走出去,别说那些蛊虫有我的一份,光是冯头儿给我的黄金就足够我一辈子吃喝不愁,可我还能走得出去吗?” 这话说得,更像是一个诅咒,阿照和楚昆阳都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楚兄弟,你还年轻,这个姑娘是真心喜欢你,不要跟着冯头儿玩命了。”唐煜低声说。 楚昆阳看了一眼阿照,又看了一眼唐煜,心底里突然生出一股子决心来,他轻轻的说,“其实唐大哥你说的道理,我未必不懂。你这么为我担心,先前又肯舍命救我。你说的话,我信了。冯头儿的忙,我不帮了,那么大家就在这里分别吧。” 楚昆阳说完以后,唐煜笑了笑,从自己身边把自己那口子钢刀取了出来,递给楚昆阳,“路上没得个防身的家伙不好,你那一手剑术天下无敌的,带着她,好好的去过生活,我这里有黄金,有了钱,你要打点什么都很方便。” 唐煜接着说道,“你的案底其实并不怎么重要,你直接从这边回你养父母家里,我知道这里可以直通蜀州的。听说你走的时候那天你犯事儿那儿就大地震了,房子全部都震垮了,死了很多人,资料都还没来得及保存,更别说通报通缉你了,你应该没事的。” 他这么说着说着,突然自己笑了起来,自嘲道,“老了老了,尽说些唠叨的话。”他把钢刀拔出来,从光面的钢面子上看自己的脸,“我看起来也确实老了,不知道当年我在盘水寨子里面相好那个女孩子,再见我还认得出我么?还会喜欢我么?” “唐大哥,你说笑了。”楚昆阳苦笑道,“听你说你走这里也都是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那么她要是还在,也不是什么女孩子而是个成熟的妇女了。” 唐煜听了这话,愁思都被打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把手里的钢刀朝着楚昆阳怀里一推,眉飞色舞的跳起来,朝着远处跑去,“你们自己玩,我要去看大热闹了!” “什么大热闹?”楚昆阳看了一眼,只看见人群都在朝着那边聚集,欢呼一阵一阵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只好问阿照。 “他说大热闹,就是大热闹了嘛。”阿照拉了楚昆阳一眼,“你站起来就看得到了,不过只准你看两分钟,多一秒钟都不可以。” “什么大热闹只能看两分钟?”楚昆阳苦笑。 说是说,但楚昆阳还是站了起来,站在水池旁的高台上往下看。他所处的位置很高,他的目力又堪比望远镜,非常清楚的看见男男女女已经围成一圈,大家都不再喝酒跳舞了,周围的人一起拍着手,一下一下的在青石板上踏步。 大家的脚上都有银铃铛,这么一跳动铃铛都摇动起来,声音又清脆又整齐的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某种有规律的节拍。人群里面,是林彬正在和一个穿着轻纱的女孩手拉手跳舞,那个女孩的身段和容貌,比起阿照来也是丝毫不差。 两个人跳了一会儿,突然都回过头来,深情的对视着。 然后发生的事情就有那么点不可描述的意思了,两个人看了一会儿以后,突然抱在了一起。林彬一把搂住了那个女孩的腰,把她平放在地面,那个女孩却动情的抱住林彬不撒手,伸手去解开林彬的衣服。 再接下来的事,楚昆阳有点看不下去了,他知道某些地方有这种古老的升值崇拜祭祀现象。他对看这种场面无感,于是重新在地面上做了下来,抱着阿照喝酒发呆。 “很自觉嘛,才看了几十秒,我还以为你要把两分钟看完呢。”阿照懒洋洋的说,“为了表扬你的自觉,奖励你一块牛肉。”她把一块烤好的牛肉喂到楚昆阳的嘴里。rqqz 楚昆阳张开嘴咀嚼着那块牛肉,牛肉很香很嫩,温度也刚好合适,让他有点满足。他一边吃着,一边淡淡的问阿照道,“这种事,算是一种祭祀的仪式么?” “不然呢?你以为那个大叔为什么那么兴奋?你们男人不都好这口么?”阿照没好气的说道,“这个蛊神节的最后一个环节就是把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初夜献给蛊神,在蛊神面前和寨子的领头人做这个。她不在乎这个,反而欢喜得很,觉得这是自己的福气。”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多可惜啊。”楚昆阳低下头来不去看,又想起了苏雅,“若是生在外面的华夏,喜欢她的人能多到天上去,门槛都要给她踩断,送过来的玫瑰花能把家里都堆满。要是夫妻和睦,整天都想让她开心的去哄着,就怕她不高兴了,哪里是这种做法。” “你倒为人家可惜,可是人家一点不情愿的样子都没有,高兴得很呢!”阿照没好气的说。 “那换了你,你愿意去高兴得很么?”楚昆阳笑笑。 “我不愿意!”阿照狠狠的瞪了一眼楚昆阳,“不然我为什么要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到外面去过普通人的生活,那对我来说是最幸福的生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蛊夫人 那换了你,你愿意去高兴得很么?”楚昆阳笑笑。 “我不愿意!”阿照狠狠的瞪了一眼楚昆阳,“不然我为什么要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到外面去过普通人的生活,那对我来说是最幸福的生活了!” “好,我知道了。”楚昆阳点点头。 “你知道么?如果那个女孩有运气,她以后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的蛊夫人。”阿照说道。 “下一任的蛊夫人?” “蛊夫人、毒夫人、蛇夫人,这是我们这里三个巫民势力的三个首领,同时他们以前也是被献祭的女孩。他们的一生就算是那些恶神的了,从此以后他们不管有没有喜欢的人都不能说出来,整日整夜的玩蛇玩蛊玩毒,一辈子都在那个屋子里面。” “这样做,用自己的一声换取来了这些令人畏惧的力量,有意义么?”楚昆阳问道。 “我们信奉恶神,因为恶神比善神更好说话。只要你用血来祭祀,那它就会把它的力量借给你,最终你会获得强大的力量但是会失去自己。在烧死别人的时候把自己也烧死。” “听起来有些悲哀。”楚昆阳点头,“难怪你不愿意继续呆在这里。” “我不愿意,可是有的是人愿意。”阿照嗤之以鼻,“所以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都想自己去被当做祭品,这样她就有可能继承蛊夫人的位子成为下一任的蛊夫人,就没有人可以再左右他了,因为他的手里拥有强大的力量。” “这样啊。”楚昆阳点头。 “你懂什么啊。”阿照不高兴的说道,“说是巫民头领,过的是妓女一样的生活,每年都要跟不同的男人在不同的节日里面做那种事,还不准收钱。她们名义上的男人还是那些让人恶心的东西,但是大家都觉得她们能被叫做夫人,就是一辈子最大的光荣了。” “听起来很悲哀啊。”楚昆阳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阿照了,听起来阿照畏惧并且厌恶这样子的生活,只好依着她说,自己就听。 “你知道现在的这一任的蛊夫人么?”阿照接着说了下去,“她还是个女孩的时候,跟一个走货的男人好上了,那个男人也是爱她爱的不得了。但是她是被选出来做蛊夫人的,是蛊神的夫人啊,短暂的跟那个男人玩玩还可以,其他人怎么会容许她跟那个男人远走高飞?” “那个男人和那个女孩也知道这样是不可能的,就像逃跑,跑到了外面就能结婚生孩子过自己的日子了,再也不必害怕这里的这些东西了。”阿照喃喃的说,“他就跟他那个领头的大哥说,他大哥也知道他想做什么,就痛骂痛打他,说他要把大家都害死。” “但是那个男人也当真喜欢那个女孩,他跪下来求他大哥。他大哥看他那个样子,最后心软了,给了他两匹快马,但是他不能连累了整个队伍的人。” “那个男人说好,没问题。队伍带着拿到的东西先走,他留下来随后逃跑。等他估计着队伍走远了的时候他就去找那个小巫女,小巫女听说要逃跑,吓得要死,说是若逃跑被抓回来,要在身上下骷髅蛊。” “骷髅蛊你知道么?就是中了这个蛊的人,你脸上的肉全部都要枯死老化,最后你的脸就像一个骷髅头一样。还要被埋在泥沼里面,让水蛇咬她,想想都觉得又恶心又痛,她说她不敢。” “然后呢?”楚昆阳听着这个故事,不仅来了一点兴趣,想知道这个故事的下文。rqqz “那个男人抱着她的腿哀求,说没有她就不想活了。她不跟着一起走,他就吊死在雨林里,两个人一直哭,最后小巫女下定了决心跟他走,两个人就开始上马跑。” “跑掉了吗?”楚昆阳问道。 “想也想得到当然没跑掉啊,不然她以后怎么成了蛊夫人。”阿照没好气的白了楚昆阳一眼,“那个小巫女制蛊的天赋过人,以后肯定是蛊夫人,大家一直都盯着,一早就在马的粮草里面下毒,跑了没多远马就倒下来死了。” “然后呢,他们怎样了?”楚昆阳问道。 “人赃俱获,证据确凿,想要劫走下一任的蛊夫人。要依了那些人的脾气,还不得把那个男人剁成肉泥肥土,在上面种烟草,等明年烟草成熟的时候,把他尸体上长出来的烟草塞在最里面狠狠的抽才解气。” 这话说得恶狠狠的,但是楚昆阳听着竟然有点好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是看阿照,阿照脸上一脸的背上,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赶紧忍住不笑,认真的看着阿照的脸。 “被抓住以后,那个小巫女站出来,对自己的族人说自己愿意跟他们一起回去,以后做蛊夫人,但是大家必须放过那个男子。最后小巫女给人带了回去,男子也给人扔在了雨林里自生自灭,不知道以后怎么样了。” 楚昆阳听得有点悲哀,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知道看着前面祭祀的人群。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一声莫名的短笛的声音,这个时候他回头去看,之前也跟他拉在一起的那个巫民女子就站在人群之中,微笑着吹一只笛子。 楚昆阳皱了皱眉,突然打了个寒颤,那个女人手里的那支笛子,分明是兰嫣手中那一支!而兰嫣在他们遇到大蛇包围的时候,那些大蛇从始至终都没有攻击过她,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大蛇懂得怜香惜玉,而是因为她就是唤醒这些大蛇的人! 能驱使这么多大蛇吃人的人是谁?只能是蛇夫人! 原来兰嫣是蛇夫人,难怪她说她可以带冯轶找到九头烛龙。因为她主宰着蛇谷的一切,那里的图腾跟这里一样,也是九头蛇!那就是烛龙,所谓的龙神就是大蛇,九头的大蛇,那就是烛龙! 蛇夫人不辞辛劳的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是蛊夫人的地盘,她们两个见了面难道会叙旧?当然是一个唤蛇一个驱蛊杀人! 楚昆阳立刻强迫自己必须清醒过来,兰嫣作为蛇夫人,来到响水寨子明显是居心不良。一开始的时候兰嫣通过哨子把楚昆阳她们引到了盘水寨子里面的陷阱之中趁乱逃脱,现在她逃脱之后又尾随着大家来到了这里,就像那个要命的鬼信号一样,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第一百二十二章:快走! 楚昆阳立刻强迫自己必须清醒过来,兰嫣作为蛇夫人,来到响水寨子明显是居心不良。一开始的时候兰嫣通过哨子把楚昆阳她们引到了盘水寨子里面的陷阱之中趁乱逃脱,现在她逃脱之后又尾随着大家来到了这里,就像那个要命的鬼信号一样,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楚昆阳现在都不需要管了,他面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他的敌人! 楚昆阳条件反射的摸着自己的腰间,那柄跟了他很久的断剑和唐煜给他的长刀都还在。他示意阿照起来,跟在他的后面,他把手按在腰间,缓缓的朝着前面踏步。虽然他手里的刀没有出鞘,但是他心里的刀已经出鞘了。 兰嫣害死了那么多人,楚昆阳对她那仅有的好感荡然无存。他现在觉得这个表面妖艳的女人和那些花哨的毒蛇一样恶心残忍,他示意阿照跟在自己的身后。他很想上去抓住兰嫣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有必要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无论她是不是一个女人。 楚昆阳就是这样,他对所有的女人都怀着一种尊重的态度,但是若这种态度消失了,那他也并不介意杀人。无论他手里有没有武器,他爆发性的力量和速度都不是兰嫣这样的小女人可以拦得住的。 这时候,兰嫣也回过头来看了楚昆阳一眼。两个人目光交错的瞬间,兰嫣的眼神一惊,分明明白了她已经被楚昆阳给认出来了。 兰嫣也没有太惊慌失措,她的身边有很多狂热的巫民男女为她作掩护,她闪身一躲开,整个人就从人群里面消失了。楚昆阳一只手拉着阿照一只手拨开人群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面对着茫茫多的人海,楚昆阳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危险,他的背心已经给冷汗打湿透了。他知道蛇夫人的人和蛊夫人是势不两立的,而现在,作为蛇夫人的兰嫣来到这里,只能是想要杀死蛊夫人! 楚昆阳拉着阿照,飞快的朝他们居住的地方跑去,他一脚踹开了冯轶的大门,冯轶和苏珏都转过头来看着他。楚昆阳气喘吁吁,拉着同样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阿照。 “蛇谷的人,兰嫣是蛇谷的人。”楚昆阳在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猛地喝了两口,缓过一口气来以后说道,“而且兰嫣很有可能就是蛇夫人,快点通知这里的人!” “不用了,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个时候,楚昆阳的背后出现了温和的男声。楚昆阳回过头来,看见林彬正从外面带着人走过来,穿戴整齐,简直不敢相信他刚才还在祭祀上面跟一个女孩抵死缠绵。 楚昆阳看见林彬,赶紧把自己沿路上的事情告诉了林彬,只是隐没了他们要找烛龙这一段。林彬看起来并不怎么吃惊,也并不问问题,只是认真的听着楚昆阳讲话。 “我们无意介入巫民自己的争端,不过我既然来了这里,是这里的客人,又承蒙阿照关照,自然要警告你们危险。”楚昆阳说道,拉着阿照的手。 林彬微笑,“很感谢您的好意提醒。不过蛇谷的人杀死了我们的族人,我们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既然他们自己送上门来,那也别想得到送命以外的任何结果。” “为什么?”楚昆阳一愣,“你们这么自信?” “当然。”林彬笑笑,“蛇是很难通过我们外面那片红树林的,而说到进攻,我们才正好准备要进攻。” 林彬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脱掉了身上的蓑衣。楚昆阳这才看见他的蓑衣下面是精钢的甲胄,护住身体的要害,而他的腰间挂着一柄两尺长的牛角做刀柄的弯刀,正是用来宰牛那把。 外面的欢呼正在变成呐喊,此起彼伏,仿佛大战之前的动员。 “原来如此,今天的活动不仅是祭祀也是召集人手反攻的号角吧?”楚昆阳问道。 林彬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我们会用自己的鲜血捍卫我们的家乡和我们的族人,蛊神会用他的力量帮助我们杀死蛇夫人和他的蛇,既然她妄想统治这片雨林,就让他和他的蛇一起用血来付出代价!你们不必介入,只是请楚兄弟为我照顾我我唯一的妹子!”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楚昆阳拉着阿照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冯轶,“我们该走了。”rqqz 冯轶还想说点什么,林彬却开口打断了,“我来找你们就是想告诉你们,你们已经得到了值钱的东西,赶快离开这里吧。我们不欢迎外乡人参与我们和蛇夫人之间的仇恨。你们来到了这里,应该快走,离开了的人,就不能再回来!”说完他就快步出门去了,头也不回。 楚昆阳看着冯轶,冯轶和苏珏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沉声说道,“走,各自收拾东西!” 楚昆阳得了这个指示,拉着阿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不到唐煜一惊在那里等着了。楚昆阳有点吃惊,只看见唐煜看看左右无人,把门关上了,把一个箱子放在了楚昆阳的面前,箱子一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全部都是金灿灿的黄金。 “现在就出发快走,不要拖了,你们也没什么好带的东西。”唐煜说着把一张牛皮纸塞给楚昆阳,“这里的黄金够你们吃香喝辣一辈子快活了,好好过日子,楚兄弟你会看风水,知道方向,这黄金是冯头儿给我的,我送给你了,快走,带着黄金,别磨蹭了!” “唐大哥,为什么你不.”楚昆阳愣了,嗜钱如命的唐煜居然会把他卖命得来的这些黄金送给他让他带着阿照走,这些价值上千万的黄金本来是他还用得着的东西,但是他给了楚昆阳全部。 “老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好人不该死在这里。”唐煜急忙忙的说道,“你听老哥我一次,唐大哥不害你!别问为什么,你快走!” 楚昆阳紧紧的抿着嘴唇,看着唐煜焦急的表情,半晌之后他缓缓的点了点头,拉住了阿照,一咬牙,“我们走!悄悄走!” “对,快走,林彬或者冯头儿,谁也不要打招呼,后面我们的马全部赶过来了,我给你留了两匹最好的在小树林里,快走,去过舒服的日子,一辈子都再也回来这个吃人的鬼地方,也不要告诉别人你来过这个鬼地方!” 第一百二十三章:插手 “对,快走,林彬或者冯头儿,谁也不要打招呼,后面我们的马全部赶过来了,我给你留了两匹最好的在小树林里,快走,去过舒服的日子,一辈子都再也回来这个吃人的鬼地方,也不要告诉别人你来过这个鬼地方。 唐煜说完了以后,转身离开,脚步声远了,还可以听到他的大嗓门,“大家准备着,今晚一过明天就走。以后谁要是带着媳妇来我家,我家里也还有上好的米酒和好吃的招待他,不醉不归!” 楚昆阳拉着阿照,愣了愣,知道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这可能是唠叨的大嗓门的唐煜对他说的最后的话了。 “大家都准备好了么?”冯轶把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烤火,用火钳挑弄着火坑里面的木柴。 “都准备好了,加上楚兄弟和老唐,一共而是二个人,家伙都准备好了,弹药也还充足。”苏珏抱住了自己怀里的巴雷特,冷冷的说。其他人也检查着自己身上的子弹等一系列装备,冷兵器明亮。 “楚兄弟呢?”苏珏说道。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差一个楚昆阳了。 “没看到他。”唐煜说道,“回去以后就没看到他的影子了,叫人也不应。” 冯轶眉头一皱,有点想起来。 “应该是自己走了。”唐煜说道,“他得到了一个巫民的女人,现在恩爱得要死,有了家室的人都不愿意跟我们在一起卖命了,要是这边的巫民要追他的话,我们就两头吃亏了!” 苏珏也皱皱眉,“老冯,要不要我去找他” “不!”冯轶摆摆手,终于是放弃了找楚昆阳的这个念头,“我们去找蛊夫人!” “见了蛊夫人,我们跟他说些什么?”苏珏问道。 “他们看不上我们的黄金,但是我们带着的东西可并不是仅仅只有黄金。”冯轶冷冷的说,“枪械这种热武器的火力能够轻松逆转他们只有刀剑相向的战争,我们帮她,我要她向我吐露一个秘密,大家两不相欠!” “枪械?”唐煜恍然大悟。 冯轶点点头,“林彬虽然对我们和善,但是却一直催我们走。我说想拜见蛊夫人,他却一直拦着不让见,我知道这里的巫民头领就是蛊夫人的男人,但是我对她养的男人没兴趣,我只要她手里面的秘密!” 夜色很深了,到处都是一滴墨水一般的黑。楚昆阳带着阿照骑在马上,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没有星星,但是强光手电却能找到很远的地方。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寨子里面千百知火把燃烧着把寨子照得灯火阑珊。 从他和阿照所处的这个地方看过去,那些东西仿佛就是一场梦,而外面是一片虚幻,他已经带着梦里出现的女人从这个梦里面走了出去。 夜色遮蔽了冯轶和苏珏以及唐煜等一个队伍所有人的身影,他们正在悄悄的朝着蛊夫人住着的那栋巨大的黑色吊脚楼用专业的手法移动。会看风水望气的不止楚昆阳一个人,苏珏和冯轶也能轻易看出蛊夫人肯定就住在里面。 而外面的巫民还在欢呼饮酒,准备战争,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外来者已经走进了禁地。 冯轶和苏珏走进了吊脚楼的阴影之中,手里摸着方便突然发难的手枪。大家都紧贴着竹子墙壁的阴影站立。但是转了一圈,那个黑色的门洞却只是用墨水在柱子上画出来的,并没有任何可以进去的空隙。 但是冯轶特种兵出身,哪里会被这点东西难住。他眼眸之中冷光一闪,冷冷的说道,“把这里给我锯子锯开!”rqqz 细微的小锯子立马就从冯轶的手下身上被掏了出来,这是特种兵随身携带的众多装备之中的一个。虽然小,但是细细的锯齿锯开竹子却毫不费力,喧闹声又把小剧组轻微的声音掩盖过了,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不多一会儿,一整面竹子做的墙壁就被完完全全的锯开了。特种兵们搭了一把手,把那一片竹子墙壁悄悄的轻轻挪开了。 冯轶一个眼色,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的闪身进去。他们闪身的瞬间都做出了特种兵最经常做的翻滚动作,他们手里的枪械全部上膛,把冯轶围在中间。苏珏作为狙击手,最后进入,打开了巴雷特上面的激光瞄准镜。 吊脚楼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苏珏的红外线瞄准器里面也什么都没有,冯轶沉默了一会儿,打亮了一只手里面的强光手电。 强光手电下面,武器们泛着冷冷的光芒。大家相互依托着缓缓站起身来,靠着冯轶手中的强光手电看路。但是这里跟他们预想的房间不一样,这里的东西甚至让他们也会感到恐惧。 黑色的大大吊脚楼里没有楼梯,黑洞洞的空当当的,什么也没有。这足足二十米的吊脚楼用这片林子里面最高最老辣的刺竹子修建,没有像其他的吊脚楼那样分层。大家抬头看去,看见屋顶上又一面孤零零的九头蛇锦缎旗帜,冷清清的飘动着。 站在这个地方,让人仿佛觉得天地都被吞噬了一般,渗人得很。一缕冷飕飕的风在吊脚楼内部卷了起来,仿佛有一个死了很久的幽灵正在这里游荡。冯轶和苏珏都忍不住和所有人一起狠狠打了个哆嗦。 但是现在他们不能哆嗦,大家尽力的调整自己的状态,让自己随时可以应变一切。 冯轶手里握着两把上膛了的沙漠之鹰,问他要道,“老唐,你见多识广,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唐煜摇头,神色紧张,“大家不要乱摸乱搞,在这里,走错一步便是十八层地狱!” “只怕这里已经是十八层地狱了。”苏珏幽幽的说道。 一个特种兵朝前面走了一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身体有些失去平衡。但是他作为特种兵的反应却是极快的。他一个翻滚就躲过了摔跤的命运,只是他依然被什么东西给刺中了,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冯轶低声问道。 “地面上有东西,好像是骨头。”那个特种兵不确定的说道。 苏珏皱了皱眉,伸手到地上摸了一下。随后冯轶就把手里面的手电筒朝着地面照了一下,好让大家看清楚脚下到底有什么东西,只是看清楚脚下的东西之后大家的眼皮子狂跳,心跳都变得十分剧烈! 第一百二十四章:蛇骨 这栋吊脚楼里面的地面还是土地,就是那种黄泥巴的土地,没有铺上青石板。冯轶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脚上穿着厚实的军靴,只是觉得地面不平有点碍脚,没有想到用电筒去照亮脚下面来仔细看看到底是些什么。 但是现在在强光手电的灯光下面,那些碍脚的东西清清楚楚的被暴露了出来。正如那个特种兵所说,那些碍脚的东西是骨头,蛇的骨头。一根一根粗大惨白的蛇骨头一般埋在泥土中,一般露在地面上,到处都是,整片地面白花花的一大片。 从骨骼的大小来看,这些蛇生前甚至比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些还要大得多,起码有七八丈甚至十来丈长短。但是这些蛇的每一根脊椎骨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就像被拧成了麻花一样抽缠起来。 冯轶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思考着这些不可思议的角度的成因。他是特种兵出身,可以清晰的从这些痕迹中推断出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而他得到的结论就是这些大蛇再死亡以前的最后一刻,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量从地面暴跳起来。 确实是暴跳,暴跳的程度甚至到了可以把它们自己的颈椎骨拧断的程度。要使这些大蛇做出这样不可思议的动作,那么它们承受的必然是不可思议的剧痛。即使它们已经死了,变成了白骨,它们的痛苦也依然留在这里,像是还可以再从泥巴里面蹦起来一样。 冯轶下的墓多了,什么骨头都见过,这里的蛇骨头自然不能把他吓退。他走上前去,蹲下来用一把军用匕首戳了一下蛇的骨头,蛇的骨头很硬,刀子都不能轻易戳得动。他皱眉说道,“这些蛇的骨头都已经化石化了,死在这里的时间只怕有几百上千年了。” “像龟眠地一样的风水位,所有的大蛇都会选择到这里来死?”苏珏也皱眉说道,“可是这里是蛊夫人的地盘,蛇是蛇夫人的蛇谷才有的东西。” 两个人都是出身风水青乌世家,知道龟眠地这么一说。那是所有大龟的坟墓,大龟也叫做玄武,是和龙齐名的灵兽。灵兽都会修炼,想要结丹成仙。若是失败,它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会自己爬到龟眠地去等死。 龟眠地都是在龙脉的风水位置之上,要么是深山的最深处,要么是最为深邃的海沟。两种地方都是极为幽深黑暗的地方,没有光亮,只有堆积如山的大龟玄武的龟壳。玄武的尸体已经羽化降解,只留下了坚硬的龟壳还一直存在。 而若是龟眠地,玄武的龟壳经过了无数的岁月之后,已经变成了钢铁一样坚硬的化石。又因为包含着大龟生前修炼的灵气和龙脉宝穴上面那段灵气,会形成一股更大的风水阵法,锁住死人的魂魄不散。rqqz 而正是如此,所以龟眠地也是寻龙定穴中极佳的安葬之所,因为那些方士们认为被玄武的力量锁住的墓主魂魄会跟着玄武的灵魂一起升仙。古往今来想要找到龟眠地安葬的帝王将相数不胜数,但是真的找到了的人却屈指可数,找到了也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安葬死人。 如此一来,若是能找到龟眠地之下的帝王陵墓,那边是真正走了八辈子打不着的大运气。不光说龟眠地之中帝王的随葬品必定丰厚,那些大龟的龟壳里面也到处都是大龟的骨骼形成的舍利子,成为玄武舍利子,比等量的大珍珠还要珍贵值钱。 但是龟眠地的存在也只是记载在古书上面,神秘而不可捉摸,从来没有谁发现过龟眠地曾经存在。或者说就算发现了也没有命活着出来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就连冯轶和苏珏这样的风水青乌大家世家也从来没有关于谁找到了龟眠地的记载,那东西几乎和烛龙一个级别。 “如果这里是蛇谷,这里倒还有可能是大蛇老死的地方。”冯轶摇头,“可是这里住的明明就应该是蛊夫人,而且你看这些蛇骨头的形状,老蛇怎么会有这样的力气把自己的骨骼扭曲成这种形状,它都快老死了。” “我们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苏珏突然张口说道,“这里的隔音效果太好了,我们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动静,而按照声波可逆的原理,那么外面你的人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 所有人都是一愣,仔细一观察果然如此。在这栋黑色的吊脚楼外面,巫民们正在载歌载舞,饮酒作乐。但是他们进到了这栋吊脚楼里面以后,却发现里面安静得初七,仿佛进入了一个真空,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开来。 冯轶伸手在竹子墙壁上面敲了一下,只发出了轻微的闷响。这说明声波被这种竹子的墙壁给吸收掉了,难以想象这种甚至还会漏风的竹子墙壁有堪比真空的隔音效果。大家在黑暗中接着手电的光面面相觑,每个人都是满头大汗,呼吸相闻。 突然,头顶上传来了呼呼的风声。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的下降,大家条件反射的抬头去看,冯轶手中的手电也照了过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大片黑色朝着所有人罩了过来。 事发突然,来不及闪避,冯轶大声吼道,“卧倒!” 大家条件反射的卧倒,冯轶也跟着卧倒,卧倒的时候他手中的一柄弯刀“蹭”的一声出鞘。刀光在黑暗中闪了一下,锐器撕裂布匹的声音传来,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慢慢的飘落在地上,盖住了满地面的蛇骨头。 “是那面九头蛇蛊神的旗子?”苏珏低声说,“那面旗子稳稳当当的,怎么会自己掉下来?莫不是旗子上面有什么活着的东西?小心为上!”。 冯轶想要用手电去照一下上面,上面却传来了女子淡淡的声音,“把你手里面的强光手电收起来吧,不要晃着我的眼睛了,想要看清楚周围的东西,我给你们点上火把。” 冯轶楞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就想拔枪朝着上面射击。但是想了一下,若是对方怀有敌意,那么早就选择动手杀人而不用磨蹭这么半天甚至还开口说话,她完全又非常充足的时间杀掉所有的人,无论是这些普通的特种兵还是苏珏和冯轶都走不掉。 第一百二十五章:兰语 冯轶楞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就想拔枪朝着上面射击。但是想了一下,若是对方怀有敌意,那么早就选择动手杀人而不用磨蹭这么半天甚至还开口说话,她完全又非常充足的时间杀掉所有的人,无论是这些普通的特种兵还是苏珏和冯轶都走不掉。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以后,冯轶最后还是没有拔枪。他顺从的把手里的强光手电关掉了,静静的等待着下一步的情况。 黑暗中的高处果然慢悠悠的亮起了一束一束的火把,只是那昏暗的火光照耀这个巨大的吊脚楼未免显得有点太渺小了。大家抬头朝着上面看去,很高的半空中有一束秀丽修长的头发从上面垂了下来,一个女人静静的端坐在原本蛊神旗帜挂着的那根旗杆的绳子上。 “这生活在一根绳子旗杆上的玩法,不是小龙女的那套古墓派的做法吧。”苏珏目力最好,看到这么一幕忍不住想起了这么个老梗,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这头发都这么长了,简直像是个吊死鬼把自己吊死的绳子。”唐煜嘴里低声嘟囔着,谁也没注意到他的脸色竟然变得有点痴狂而沉醉悔恨。 心里吐槽归吐槽,苏珏还是默默的举起了巴雷特,激光瞄准器的红点指在了那个女人的眉心。 唐煜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幻,最后他呆呆的望着那个女人,那一束很长的头发像是一个幽灵在空中默默飘动。 “苏珏,把枪放下,大家都把枪放下。”冯轶淡淡的说,“这是蛊夫人,是这个盘水寨子真正的主人。” 仿佛是听到了冯轶的话一般,唐煜把手里的家伙一股脑全部都仍开了。双手按在地面上,双漆跪下,朝着地面低头,嘴里说着一串繁复的梵文。 冯轶有点奇怪唐煜的反应,但是他想唐煜是懂得规矩的,所以他也照做了。苏珏看着冯轶赵所,明白这只是表示友好的礼节,也有点不情愿的照做了。领头人都这么做了,所有人都跪下了,看着地面。 这二十几个人都悄无声息的跪在地上,眼睛看着地面,那个半空中的女人也不说话,双方就这么静静的僵持着。 但是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冯轶悄悄用胳膊肘捅了唐煜一下,意思是你懂规矩快拿个主意出来。 唐煜这时候才从那种癫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低声说道,“大家照我的样子做,不要起来。蛊夫人没有用杀人的蛊术对付我们,我们就还是扎西勒扎她的朋友。这个蛊神旗帜是她遮住身子的,她让旗子掉下来被我们看见,是有话对我们说。” “原来如此。”苏珏在心里低声说道。 “既然愿意和我们见一面,那我们在她说话以后就应该把孤身妻子捡起来送上去拜见。”唐煜低声说。 冯轶瞥了一眼那块蛊神旗帜,九头蛇的图案已经在他一刀之下被分为了两半,这还怎么捡起来送回去?他有点犯难了。 “旗子给我一刀分为两半了,怎么说?”冯轶又低声问道。 “没关系,一起捡起来包好送上去。”唐煜低声说,“一会儿我们一起把旗子送上去吧,下面的人就这么跪着别动,手离枪械远一点。” “你先上,我跟在你后面。”苏珏淡淡的说道,“老冯和我一起。” 唐煜楞了一下,并没有明白苏珏这么说的意思。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多想了,他把地上被分为了两半的旗子捡了起来,工工整整的叠好双手举起来,准备带着冯轶和苏珏上去了。 火把把吊脚楼的内部照亮了以后,很多东西要看的清楚的多了。他们在墙壁上发现了一根竹梯子。是用两根同样长的老黑色刺竹子做的,割了一尺长久在上面打两个洞穿进去两根竹筒,做成了梯子的样子,先前是因为颜色和周围的竹子墙壁过于混淆,才没有被发现。 三个人的身手都还算十分敏捷,沿着这架梯子往上面爬了一会儿就接近了吊脚楼的屋顶。他们往下面看了一眼,下面是二三十米高的地面,让人觉得有点恐高,只好不看放松自己。 到了屋顶的位置以后,便可以发现这吊脚楼的另外的一些奥秘了。在屋顶下方,粗大的老刺竹子纵横交错,全部被打空了内部关节,用一根刺竹子的头穿进另一根刺竹子的尾部,再用桐油和生胶粘合起来,如此往复,足足有十几米长的竹子网络悬挂在屋顶上。 而这些网络,都被很多小的竹子用绳子绑住做成了梯子的样子。这样子才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否则除非真的小龙女在此,其他人都会踩在这些摇摇晃晃的竹子网络上掉下去的。苏珏心里想蛊夫人像是小龙女那般轻功了得,倒是他自己想错了。 蛊夫人并非是悬空吊着,她是坐在竹子网络的中间。现在距离很近,冯轶已经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苗条的身段,那头漆黑的长头发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也丝毫都不诡异,反而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所谓“待我长发及腰,君归娶我可好”也不过如此意境。 “阿语.”唐煜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老唐?”冯轶碰了碰唐煜,问道,“我们过去么?” “嗯,过去。”唐煜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淡定得像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楚昆阳,“小心一点脚下,这么高摔下去,多半是活不成了。” 若是只有一个人走,这条竹桥还算可以承受,走起来游刃有余。但是有了三个人的重量,这个竹桥就有点吃不住重量吱吱嘎嘎的作响。好在三个人的心理素质还算可以,脑子里面不去想这条危险的路径,只是看着前面竹桥中间的蛊夫人。 越是走近了,唐煜的心跳就越是快。苏珏耳力虽然不如楚昆阳可以细致入微,但是也可以清晰的听见唐煜剧烈的心跳。他看了一眼唐煜的脸,通红通红,十分激动,脸上汗水和内谁直冒,显然是受了什么刺激。 “你没事吧?”苏珏忍不住问道。 唐煜用一种非常虚弱而没有力气的声音回答道,“没事,这就是冯头儿要的正主,她就是蛊夫人,兰语。” 冯轶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唐煜手里面的两片子旗帜,上前一步。看清楚了蛊夫人的全貌,但是也仅限于她锦缎衣服下面窈窕的身段了,他的脸上覆盖着鎏银的鼓楼面骨,看不清楚真容,但是却莫名其妙的有一种让人魅惑得心动的感觉。rz90 第一百二十六章:解除武装 冯轶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唐煜手里面的两片子旗帜,上前一步。看清楚了蛊夫人的全貌,但是也仅限于她锦缎衣服下面窈窕的身段了,他的脸上覆盖着鎏银的鼓楼面骨,看不清楚真容,但是却莫名其妙的有一种让人魅惑得心动的感觉。 冯轶也见过祭祀的时候那些漂亮的女孩令人血脉喷张的身段和面容,但是跟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比起来,那些美艳的女孩一瞬间仿佛都成了庸脂俗粉。她虽然沉默不说话,也看不见她的面容下是什么,却有一种仙女下凡一般的美感,出尘不染。 “阿语.”唐煜的喉咙里面低低的发出声音。rz90 仙女确实是出尘不染凡人难以接近的,但是这个女人身上却还有着一股子莫名的威严和震慑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她。冯轶看着她鎏银骷髅面具的面骨上两个漆黑的眼洞,里面传出来的目光和他交错了一下。 就是这么叫错了一下,一股巨大的威压从里面透了出来。冯轶也不知道怎么的,身子有些乏力,膝盖都在发软,情不自禁的想要朝着她跪下。以他的定力这是绝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但是这股子威压太大了,连他也有些承受不住。 冯轶知道这是因为人身上自带的风水磁场影响到了他,所以真正的帝王可以不怒自威,用眼神就能震慑别人。这个女人身上的威压这么强烈,竟然隐隐有了帝王之威,冯轶咬了咬牙,还是努力打直了身子站定了,没有跪下去。 但是唐煜却跪下去了,他恭恭敬敬的跪下去了。在竹桥之上磕了三个头,这是极大的礼节了。他距离蛊夫人还有冯轶和苏珏都很近,不超过十米,就像臣子跪拜君王一般。 臣子跪拜君王的时候君王本该正襟危坐,不言不语。但是那个女人挥了挥手,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看着唐煜,默然不语。 “既然走了,何必回来。”她低声叹息着。 她这句话用的是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冯轶和苏珏的耳力都还不错,听得分明。但是却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乎面面相觑,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但是她说完了这句话就不再说话了,唐煜始终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冯轶和苏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也保持着沉默,蛊夫人也不说话,大家沉默以对。 很久以后,她轻轻的开口了,“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这里,但是我却不明白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就是蛊夫人,来自外面的外乡人,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带着诚意和筹码来这里,想要和主人交易一些东西。”冯轶抬头回答道,说得非常郑重而且严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已经报答过你们的善意了。”蛊夫人也淡淡的说道。 “但是你还没有看到过我的筹码和诚意。”冯轶低着头,朝蛊夫人走了两步。仿佛是被她诱人的身段魅惑了一般,想要情不自禁的靠近。 “带着大量的黄金、枪和武力来到这里的人,怎么能说自己是有善意的呢?”蛊夫人轻声反问道。 苏珏听了这话,心里一颤抖,感觉到了蛊夫人低沉的声音里面藏着的敌意了。他们随身带着的那些个武器早就被那些巫民偷偷检查了一个遍。并不像是林彬所说那样,大家真的是把他们当做恩人一般不敢冒犯。 “善意存于心,而非流于形,武器也可以用来维护和平。如果非要证明我们的诚意,那我们可以解除所有的武装。”冯轶淡淡的说道。 说完这句话,他的两只手慢慢的深湛开来,手里那两把银色的沙漠之鹰缓缓朝着外面伸出去。随后他再缓缓将沙漠之鹰朝着竹桥之下递了过去,然后松开了手。沙漠之鹰的银光在火把的照耀下旋转着下坠,“嘭”的两声落在了地面上。 随后是身上的刀具,冯轶将身上的刀具挨个挨个的解了下来,朝着下面扔掉了。然后他拍了拍自己的全身上下,从胸口到脖子到腰带一直到脚,都是空荡荡的,没有武器,他摊了摊手。 苏珏迟疑了一下,知道现在应该按照冯轶的做法做。但是巴雷特这种重型狙击枪,扔下去的话可能会摔坏,对精准度有极大的影响。他朝着地面的一个手下使了一下眼色,先把刀具扔了下去。 随后是那把沉重的巴雷特,苏珏把它扔下去的时候,一个特种兵快步接住。然后他一个翻滚躲过了狙击枪下坠巨大的冲击力,抱着苏珏的巴雷特隐没在一边。 “外面来的客人,你很聪明,比一般很多人都要聪明,但是越是聪明的人死得往往越快。”蛊夫人轻轻的笑了,可以看见她的眼眸中有这明显醉人的笑意。 “你已经看到了下面那些很久以前留下的蛇骨头了,那些大蛇可丝毫不比你曾面对的小,数量上也优胜得多。”蛊夫人轻轻说道,“这里是蛊夫人的地盘,难道你不奇怪么?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蛇骨头呢?” 这个问题也是冯轶所奇怪的,他楞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是在几百上千年以前,有一个巨大的力量被埋藏在了这片林子里。埋藏这股力量的人借用了我们蛊夫人蛇夫人毒夫人的力量,但是他却不希望这股力量重见天日,但是在巨大的力量面前,人难免会有贪欲。” “那个人,他很强大,强大到三个夫人联合起来也不敢冒犯。”蛊夫人淡淡的说道,“但是他对之后的事情毫无兴趣,封印了这股力量之后很快就走了,所以本来情同手足的三个夫人中有人对这股力量心动了。” “蛇夫人?”冯轶猜到了这个下文,喉咙里面低声发出声音问道。 “是的,蛇夫人。”蛊夫人淡淡的回答道,“千百年以前这片林子里面由毒蛊蛇三个夫人掌管着,大家相安无事,和平共处。但是如果能够取得这股力量,就可以一个人统治这片雨林,在权力的诱惑下,谁都难以抵挡住这样的诱惑,所以蛇夫人率先动了杀心。” “她驱使着那些大蛇,成功进入了响水寨子这个得天独厚的寨子,也是蛊夫人的大本营。”蛊夫人接着说道,“他成功的让大蛇将所有信奉蛊夫人的人都吃掉了,把蛇驱赶进入了这栋吊脚楼。” 第一百二十七章:拒绝 “她驱使着那些大蛇,成功进入了响水寨子这个得天独厚的寨子,也是蛊夫人的大本营。”蛊夫人接着说道,“他成功的让大蛇将所有信奉蛊夫人的人都吃掉了,把蛇驱赶进入了这栋吊脚楼。” “这些蛇都死了.”冯轶低声说道。 “是的,显而易见。”蛊夫人轻轻的笑了,“蛇夫人虽然能有本事让大蛇进入这栋吊脚楼,她以为蛊夫人死定了,死在这些大蛇的肚子里,这可是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但是这栋吊脚楼里的东西可不光光只有蛊夫人,盗取到了力量的,可不止她一个。” 冯轶听得惊了一下,眼角忍不住的抽搐,但是还是强忍住了冲动没有跳起来,竭力是自己保持平静。 “封印这股力量的时候,用到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的名字叫做噬心蛊。”蛊夫人继续说道,“这是鬼神之力,布满了这栋吊脚楼的每一寸土地,它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就将几乎所有的蛇都杀死了,这里就是它们曾经挣扎过的痕迹。” “每一条蛇在中了噬心蛊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蚂蚁一点一点吃掉那样的剧痛,因此它们忍受不了这种剧痛疯狂挣扎。大蛇的力量还是很惊人的,当时几乎将这里的这片土地全部翻过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移去这些骨头么?” “震慑后来者.”冯轶低声说道。 “你很聪明,外乡人,在外面有一句话叫做杀鸡儆猴,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蛊夫人微笑道,“我们不移开这些骨头,是想用它来警告那些放肆的小偷,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我们并不是小偷,我们也不想和这些没有智慧的蛇一样。”冯轶低声说道,“蛊夫人的意思,我都知道的,但是我.” “那你现在唯一该做的事情就是转身离开这里”蛊夫人还没等冯轶说完,就出言打断了冯轶的话。 冯轶沉默了。 “如果不想像这些蛇一样死在这里就应该马上离开,因为这片林子不欢迎外来者。”蛊夫人抬头,直勾勾的看着冯轶的眼睛,“你们到来之后的贪婪已经惊动的蛊神,它会玩弄你们,杀死你们并吞噬你们的灵魂。” “我心中所求并非物质的欲望,而是”冯轶还想要辩解。 “你现在从这个雨林之中带走的东西,难道还不足够么?”蛊夫人的声音朝着上面提高了一个度,带着一点怒意。 看见蛊夫人这般震怒,唐煜愣了愣,似乎是想说什么。他似乎认识这个叫兰语的蛊夫人,似乎两者之间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但是真正两个人相对而立的时候,他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冯轶和唐煜身后的苏珏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蛊夫人已经认出了他的旧相识,但是她却不想给这个旧相识带领的朋友善意。 “我只是”冯轶还想要争辩一下。 “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蛊夫人再次冷冰冰的打断了他。 “你们都知道我们会驱使蛊神之力,外面来的人,但是你们可知道驱使蛊神之力真正的奥秘是什么么?”蛊夫人冷冷的问道。 冯轶楞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摇了摇头。 “所谓弄蛊,其实玩弄的是被贪欲玷污的灵魂,制作蛊虫的核心奥秘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那些蛊虫的灵魂被贪欲玷污,然后杀了它。它虽然死去了,但是贪欲却不会消散,所以贪欲会凝聚成为蛊,你知道我给你们的蛊虫是用什么炼制的么?” 冯轶摇了摇头。 “我不会告诉你们的,但是你们可以自己去想。”蛊夫人这时候声音又变得甜美起来,带着笑意,“我能告诉你们的只有一件事,若是我将你们封锁在这个吊脚楼里面,让你们自相残杀,你们的灵魂被求生之欲玷污的时候,我就成功了。” 冯轶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 “你们所有的人里面,只会活下来一个,但是那个人会被炼制成蛊。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差不多就会成熟了,那时候我能得到三样东西.”蛊夫人笑,眼睛里面阴测测的,“黄金,土地还有女人,因为你们最初的时候正是为了这些东西而来的.” 两匹马不快不慢的行走在林子里面的路上,楚昆阳手里打着手电,照亮了前面的路。 唐煜留给他的地图十分简单并且清晰明了,出了这个寨子,只需要往东边走,沿着雨林的边缘一直走,就可以到达云南边界,然后就可以用身上的黄金换钱买黑车车票回到老家,然后和阿照隐姓埋名过日子. 唯一的困难就是确认方向,在这里指南针是完全不好使的,紊乱的磁场会把所有的指南针都破坏掉。那就只有用天上的星象来确定方向了,星星是不会受到磁场影响的,只要辨认出了东方一定能走出去。 山海寻龙诀上面是有观星术的,楚昆阳现在已经可以运用得很清楚了。而且唐煜还在地图背后用潦草的水笔字写着,“晴朗的晚上天空中会有一个暗红色的星星在地平线的方向上出现,朝着它一直就就是东方,一直走,不要绕路,也别回头。” 唐煜像是知道一些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件事情是危险的,这个危险在今天晚上就会出现,所以他急急忙忙的劝着楚昆阳带着阿照赶紧走掉。但是他为什么不警告其他人呢?楚昆阳骑在马上沉思着。 “在想什么?”在另一匹马上面的阿照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有点怪怪的感觉?” “我在想,唐大哥为什么一定要我先走。”楚昆阳默然的低着头,“你知道么,我对这个队伍的领头人来说,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唐大哥是知道我有这么个作用的。少了我,冯头儿的计划成功的概率要小很多,但他还是一定让我走,为什么?” “这说明你对这个队伍虽然有绝大的作用,但是你不是这个队伍里面应该出现的人。这个队伍就要被葬送在这里了,他不想让你死,所以一定让你先走。”阿照飞快的推理着,“他想要救你,但是有些事情他不能也不愿意告诉你!” 第一百二十八章:回头 “这说明你对这个队伍虽然有绝大的作用,但是你不是这个队伍里面应该出现的人。这个队伍就要被葬送在这里了,他不想让你死,所以一定让你先走。”阿照飞快的推理着,“他想要救你,但是有些事情他不能也不愿意告诉你!” 楚昆阳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他看着黑暗之中的那些灌木,思考着接下来的路。 “呆瓜,我们两个出去过我们的快活日子,你还不高兴啊?”阿照看他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不高兴的出声问道。 “有一点愧疚。”楚昆阳低声说道,“我知道我对冯头儿的计划是至关重要的,他想要在这片雨林中找一个东西去救她的妹妹,她的妹妹才十九岁,可是被恶蛊缠身,就要死了。可是我为了我自己的安危,就这样把他和他的妹妹都抛弃了,这样不是不好么?” “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心情管别人好不好啊?”阿照嘟着嘴。 “不,我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带着你离开这里,就不会反悔。”楚昆阳摇摇头,两个眼睛的眼皮总是在莫名的跳动着。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的心跳也在非常剧烈的加速,就连用龟息之术也压制不下来,而他之前可以用龟息之术将自己的呼吸完完全全的隐藏起来。 这种预感很不好。 楚昆阳在马背上回头朝着后面看了一眼,响水寨子已经被隐没在很远很远的黑暗之中了。只要再过几天,这里的灌木就会在雨季的雨水灌溉下疯狂的生长。到那个时候,这里就会被完完全全的封闭起来,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寨子。 非常多而且杂乱的线索在楚昆阳脑海之中转来转去的,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阿照,又想起阿照说的蛊夫人那个相好。也许他被抛下之后,还站在远远的沼泽边上,围绕着转圈想要找到一条路去到响水寨子,那里有他的爱人,她不可以出去,但他可以留下。 但是这条路,他一定没有找到。楚昆阳摇了摇头,他知道黑洞一般的沼泽地里面有着怎样的危险。缠歩鬼和旱蚂蟥能要了很多很多个人的命,而且他已经被选择了离开,就不能回头了。他离开的时候爱人的眼睛哭肿得要流血,但是现在才反悔,实在是太晚了。 这就像是一条单行道,门对有幸来到这里的人只会打开一次,错过了机会,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楚昆阳呆呆的坐在马背上,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风离抱在他的怀里,轻轻打着呼噜。 但是阿照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她挽起自己的袖子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面如死灰。她厉声叫到,“我知道他想警告你什么了,但是已经晚了,快回头,我们回到寨子里去,快!晚了我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了!” 楚昆阳楞了一下,还来不及问就看见阿照调转了马头,狠狠的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那马吃痛,朝着黑暗中的路飞奔而去,他无暇多顾,也调转了马头,朝着阿照跟了过去。 冯轶静静的跪在蛊夫人面前,像是在央求,又像是在祈祷着什么。他不说话,蛊夫人也不再说话,两个人沉默以对。 苏珏的手在裤子上轻轻的擦了一把手上的汗水,这样一会儿他暴起发难的时候能更加利索的把口袋里的手枪摸出来。他斜眼看了一眼唐煜,唐煜的手别在背后,那里有一把弯刀,唐煜巧妙的把刀藏在了自己的后腰带里面。 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来唐煜心里也有着花花肠子,他这样的姿势看起来像是跪拜,但是他的手里有武器,前面的人看不见他手里是不是有武器。苏珏感觉到冷汗开始像水流一样沿着自己的全身流淌,沉默的空气中有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只有冯轶是真正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武装都解除了的,但是还有苏珏和唐煜手里有武器,但是他们要面对的是掌握鬼神之力的蛊夫人,苏珏并不知道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冯轶突然之间问道。 “我不关心也不想知道,这并不重要。”蛊夫人淡淡的说道,“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的交易,我最后说一次,你们可以走了。” “我明白了。”冯轶低着头,低声说道,“既然这片林子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在这里便是多余的,是我们不够了解主人的心意,那我们马上就会离开,不再回头。”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蛊夫人不笑了,低声说道,“生命是宝贵的,有了生命才有了一切的筹码,既然你明白了,那你们现在就走吧。” “虽然此行不能达到我的目的,但是能够见到夫人,听夫人说了这样的一番话以后还能活着回去,我已经很满足了。但是不知道能否请夫人满足我最后一个要求?” “贪欲依旧像河水一般滔滔不绝么?你们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么?”蛊夫人用厌恶和厌倦的声音说道,“你到底还想要得到什么?” “让我看一下你的脸!”冯轶低声喝道,随后他如同箭射一般拔地而起,伸手抓向蛊夫人脸上的鎏银骷髅面具。他之前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暴起发难的准备,这样他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包子,暴起的时候就如同一道惊雷。 苏珏和唐煜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冯轶最后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冯轶的体格魁梧健壮,在竹桥上面猛然发力,速度固然得到了爆发性的提升,可是竹桥也被他的反作用力震动得剧烈摇晃起来,上面还剩下的两个人,在这剧烈的摇晃下也几乎同时动了。 战斗一触即发,在剧烈的晃动之下,苏珏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手朝着后面一伸出去没有抓到手枪。唐煜倒是拔出了自己的弯刀上前一步,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脚下滑了一下,就着他前扑的这股子力量,朝着竹桥下面摔了下去。 但是唐煜的反应也当真是惊人,他反手一捞,扔下了手中的弯刀,抓住了一根竹筒,愣是掉在了半空之中。好在那大刺竹子的韧性惊人,没有被这下坠的巨大力量拉断。否则的话,冯轶松手是一个死字,不松手还是一个死字。 第一百二十九章:林彬 但是唐煜的反应也当真是惊人,他反手一捞,扔下了手中的弯刀,抓住了一根竹筒,愣是掉在了半空之中。好在那大刺竹子的韧性惊人,没有被这下坠的巨大力量拉断。否则的话,冯轶松手是一个死字,不松手还是一个死字。 苏珏和唐煜一个生死危在旦夕,一个一时失手,几乎同时失去了战斗能力,只剩下了冯轶对蛊夫人的暴起发难。以冯轶的身手和那种豹子扑人般暴起的气势,不要说只是摘下蛊夫人的面具,就算是杀了她也绰绰有余。 但是冯轶暴起,蛊夫人也同时以丝毫不逊色的速度暴退。只见得她一个轻盈而迅捷的翻身,手肘朝着朱桥上一撑,人就急速的朝着后面退开了。冯轶扑击的动作如同豹子扑击一直鸟一般迅猛,而蛊夫人躲避的动作把这头豹子完美的戏弄于了鼓掌之间。 在火把摇摇晃晃的灯光之下,苏珏眼睁睁的看着冯轶扑了个空。他在竹桥上面的速度其实远远不如蛊夫人。只是暴起发难的那一口气一卸下去,他整个人的速度就锐减下来。而蛊夫人起身之后一个漂亮的后空翻朝着后面躲开,落在了竹桥末端。 屋顶上风声一闪,一个黑色的影子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朝着下面坠落。这个人的身材和冯轶差不多的高大,但是落在竹桥上面的时候竹桥却没有摇晃,只是微微朝着下面坠了一下。冯轶眼角精光一闪,明白这是轻功提气,减低了下坠的力量。 作为风水青乌大家后人,冯轶的体术要远远比他在风水上面的造诣来得厉害得多,只从这一个细节就判断出了对方武功不弱。他默默伸手摸了一摸腰间,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他刚才是真的把自己全身上所有的武器都扔了下去。 冯轶不说话,对面那个人也不说话。他缓缓撩开了自己的蓑衣,露出了强壮的胸肌和上面曲线晦涩的图腾纹身。他也同样摸了一摸自己的腰间,摸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弯刀,弯刀的柄是带血的牛角。 “林彬。”苏珏低声说道。 直到现在为止,苏珏还是没有明白这局面到底如何了。冯轶的突然发难来得是在突然,林彬也似乎是一直就埋伏在这个吊脚楼的楼顶。这似乎是一个守株待兔的陷阱,他们的行踪早就被人发现了,但是他们却一直不知道自己暴露了。 猎物进入了陷阱,猎人也进入了陷阱,谁都跳不出去。杀了对方才能活下去。 林彬手腕一翻,弯刀划过了一个冷冷的弧线,直逼冯轶的头顶,而冯轶却手无寸铁。但是冯轶毕竟以体术见长,近身格斗才是他的强项。他手腕同样一抖,竟然想用自己的双手去空手接住林彬劈过来的弯刀。 林彬冷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见收手。眼看冯轶的手腕已经快被那弯刀挨到,血肉之躯对这种弯刀劈中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连皮带骨血溅五步。就在这危急时刻,冯轶手腕翻动,两个沙漠之鹰的金属弹夹变戏法一般出现在自己手里。 林彬手里的弯刀重重的割在了冯轶金属弹夹上,拉出来了明亮的火花。沙漠之鹰的金属弹夹是特指的,坚韧无比,艰难的扛住了弯刀的一击。好在冯轶先前解除武装的时候还留下了弹夹,不然要让他空手接白刃就只能被连着手一起一劈两半,他还做不到刀枪不入。 虽然冯轶急中生智,把一身的武艺和临场应变发挥到了极致,接住了林彬的弯刀,却接不住林彬连人带刀的那股子力量。虽然已经卸力了,但是还是难免被林彬撞退,林彬接着他翻转身子的动作,一个得寸进尺进逼,用肩膀撞在冯轶的胸口。 冯轶人在竹桥之上,有没得借力之所,两方冲击下来被林彬这一撞撞得在朱桥上快步后退,竹桥也在他剧烈的动作下剧烈摇晃起来,这样一来冯轶很快就失去了平衡,险些摔倒。 这本来是一个继续乘胜追击的大好机会,冯轶眼中精光一闪。只要林彬敢快步进逼他就会盘腿缠住林彬的双脚,一个鲤鱼打挺重重踢在林彬的面门。他全身的力量在这一刻都灌输在了双脚上,这一脚下去冯轶有把握直接把林彬的头给提下来。 本来是一个诱敌深入的身法,林彬却没有上冯轶的当。他放弃了这个乘胜追击的大好机会。翻转弯刀,想要横斩冯轶的颈部动脉。他这一手应变也是极快,没有贪图明面上的小便宜,却采用了更为直接粗暴的办法,那就是斩首冯轶。 冯轶的反应也是极快,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双脚上,他就顺势丢掉了手里的两个金属弹夹,一个盘腿踢在林彬手里的刀柄上,同时手抓着竹桥,用力撑住自己的身子。 冯轶这一脚力量极大,踢在林彬手里的刀柄上直接将他手里弯刀硬生生改变了一个方向,林彬的虎口剧烈震动,握不住弯刀的牛角,弯刀旋转着朝上面飞去。 但是林彬却采用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方法,他握住刀柄的右手松开了刀柄,任由弯刀朝着上面飞。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却伸了出来,抓住了在空中的弯刀刀柄,朝着冯轶一记纵劈当面砍来。 这当真是个极其可怕的对手,出手应变丝毫不弱于冯轶,进退有度,滴水不漏。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他的左手丝毫不比他的右手在灵活性上逊色,这一刀辟出的速度角度和力度都无可挑剔。 冯轶手脚并用,手抓着竹桥的刺竹子竹筒后退,脚就专门认着林彬手里面的刀柄踢。两个人在二三十米的高空动手,拳脚之声不绝于耳,只看得人眼花缭乱,比那些个电影里面的武打情节还要来的惊险刺激。 但是林彬在主桥上面的动作明显要比冯轶灵活得多,冯轶手无寸铁。唯一的两个可以用来招架弯刀的弹夹已经被他扔下去了,这样下去要不了二十招冯轶就得被砍死在这里。就算没有被砍死,摔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了,这里的高度几乎相当于七八层楼高。 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苏珏反应的时间里面冯轶和林彬已经对了快十招。苏珏咬了咬牙,双手抓住了竹桥借力,双脚够在了竹桥上前边的冯轶身上,将他发力勾了过来。同时他借着这股子勾人的力度从主桥上面坐起,朝着林彬正面扑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章:折返 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苏珏反应的时间里面冯轶和林彬已经对了快十招。苏珏咬了咬牙,双手抓住了竹桥借力,双脚够在了竹桥上前边的冯轶身上,将他发力勾了过来。同时他借着这股子勾人的力度从主桥上面坐起,朝着林彬正面扑了过去。 苏珏不是大罗神仙,当然不敢用血肉之躯去对上林彬的弯刀。他手腕上暗藏玄机,乃是一架小型的弩机,发动机括可以从里面弹出来,射出里面的三支弩箭,是类似于袖箭的近身暗器,这是他祖上传下来的防身利器,平时从不示人。 苏珏这下子可是咬着牙下血本了,他这小型弩机乃是当年冯恪送给苏野的防身之物,集合了冯家机关术的奥妙,暴击发难猝不及防,不应该是用在这种地方作为招架物来暴殄天物。 苏珏探手的同时手腕也翻动,发动了弩机的机括。拉满的弩弓发出了厉声的尖啸,但是却被撕裂的钝响生生中途截断了。林彬这一刀扎扎实实的砍在了苏珏手上的弩机上,弩机虽然坚固也承受不住弯刀的劈砍,顿时就被顿时破开了弩弓。 这样一来,这把见证了两家深厚友谊的弩弓,算是已经报废了。冯轶并没有把祖上那套机关术学会,整个冯家上下除了他和一个生命危在旦夕的妹子冯蕊就全是些旁系,更没有谁能给苏珏修复复原这把弩弓。 但是苏珏还来不及心疼这把弩弓,他的危机近在眼前。他继承的是药理手术风水青乌,擅长的是远程狙击一击必杀,根本不是这种近战肉搏,他在体术上远远不如冯轶甚至于楚昆阳,加上这种地形,没有武器要上去跟林彬打简直就是送死。 但是还有冯轶,冯轶被苏珏这么一勾,顿时得到了一个借力点,一个鹞子翻身纵地而起,与此同时下面一个特种兵大吼了一声,“冯头儿接住!” 那个特种兵手里有着一柄轻便的长刀,他是想要把这刀朝着冯轶生生扔上来给冯轶一个防身的家伙。二三十米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他们之前跟着冯轶一起把手里的枪放下来了,仓促之间捡起来想要射击,林彬跟冯轶他们挨得实在太近,弹幕会把三个人一起打死。 要是杀了冯轶他们的话,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这些个特种兵都是冯轶直系的死忠,当然不愿意看着冯轶就这么死去。 那个抛刀的特种兵此刻一身的横练力量被发挥到了极致,在他强大臂力的作用下,一柄精钢的长刀被从下面抛出来了一个笔直的线条,直朝着冯轶而去,里冯轶越来越近,速度越来越慢。 好在那柄刀的力量佣金之前,刚刚好抛在了冯轶手两尺左右的地方停住了。说时迟,那时快,冯轶一个探身,伸手勾住了刀柄的一点点,但是这一点点也已经足够了。他手指发力,硬生生抓住了那柄从下面抛上来的刀。 下面的特种兵们也终于抓起了自己的枪,他们现在反应过来比起杀了林彬更直接的办法是杀了同样手无寸铁的蛊夫人。所有人都在同一个时刻举枪,蛊夫人现在已经退到了竹桥的尽头,是一个绝佳的活靶子。 会操作巴雷特的不只是苏珏一个,狙击是所有的特种兵都要学会的一项必备技能。抱着苏珏巴雷特的那个特种兵最先举枪,巴雷特一举,朝着蛊夫人就瞄准了过去。 但是就在他看清楚蛊夫人身段的那一刻,他也为蛊夫人那绝妙的身段所迷了一下,他是一个军人但他也是一个对女人有反应的男人。就是这一愣神的瞬间,蛊夫人手一挥动,所有的火把同时熄灭,吊脚楼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目标瞬间就从瞄准镜里面消失了。 在这个吊脚楼里面,无所谓风速无所谓调焦,二三十米的距离狙击对巴雷特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但是机会往往是转瞬即逝的,就在那个特种兵愣神的这个瞬间,最佳的时机已经溜走了,他在视野黑暗下来的这一瞬间才条件反射的扣动了扳机。 巴雷特的枪口在黑暗中吐出了巨大的明亮的火舌,一枚威力巨大的子弹以超音速旋转着出膛。一点火光在黑暗中一瞬而逝,传来的却是命中刺竹子那空洞的声音,没有命中目标。 但是黑暗之中,冯轶缓缓抽出了手里的弯刀,松手任由刀鞘坠了下去,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林彬听见枪响,当时手里的进攻动作停滞了一下,第一条件反射不是躲避而是回头去看蛊夫人的安危。看见蛊夫人无恙之后他转过了头,又是一刀朝着苏珏挥了过来,被冯轶一刀架住,根本没有后退半步。 原本没有武器的冯轶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但是他现在拿到了武器。正面体术交锋他不会畏惧任何人,现在剩下的就是看谁的手上功夫过硬了。 失去了火把的照明之后吊脚楼里乌黑一片,但是金属撞击的声音清脆可见,不绝于耳。每一刀的声音都是剧烈碰撞,每一刀都会溅出一大片的火星。双方都用尽了全力,每一刀下去都是在用自己的命劈斩,不杀了对方就会被对方所杀。 与此同时,楚昆阳已经快马赶回了这个盘水寨子,在摇晃的马背上以他的目力他已经可以看清楚远处的火光了,但是在他前面的阿照已经看不见踪迹了。马在干燥的青石板路上奔跑的速度极快,这样下去不过几分钟他就会回到这个欢乐的寨子。 楚昆阳的心里放松了一下,却根本顾不得看那些穿着妖艳的男男女女。到处都是人,他赶紧把马随意的拴在了一根柱子上,沿着石板路奔跑,在人群里面穿梭,焦急的寻找着阿照的踪迹。风离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贴在他的背上。 寨子里面依然是欢乐的,楚昆阳并不像打扰这份巫民一生之中都算是难得的欢乐。他只想找到阿照,但是他还不明白阿照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寨子里面,女孩们跳着诱惑的舞蹈,露出光洁的皮肤,男人们举着酒碗,大口大口的喝着米酒。楚昆阳喜欢这样的样子,这样看上去大家都是相亲相爱的,这是他从来没有拥有过的感觉,这样的话他会觉得不那么寂寞和孤独。 第一百三十一章:诡异哨声 寨子里面,女孩们跳着诱惑的舞蹈,露出光洁的皮肤,男人们举着酒碗,大口大口的喝着米酒。楚昆阳喜欢这样的样子,这样看上去大家都是相亲相爱的,这是他从来没有拥有过的感觉,这样的话他会觉得不那么寂寞和孤独。 但是很快楚昆阳就发现了这样的笑容下面那些犀利的刀剑了。在跳舞的时候,大家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脱下身上的衣服,穿上了用藤条编制的铠甲。这样的铠甲叫做藤甲,在三国时期孟获的军队就是装备着这样的藤甲,刀枪不入,最后被诸葛亮用火攻所破。 这些巫民把藤甲穿在了身上,用牛皮腰带把锋利的弯刀挂在腰间。他们拍着胸口大声的朝着天空呐喊,满地都是鲜红的牛血,这些个巫民的情绪如同这鲜红的牛血一般血脉喷张。他们一边跳舞一边叫喊,双脚在牛血上面染红。rz90 这是复仇之前的誓师大会,楚昆阳现在全部都明白了,林彬先前说的话,他也全都明白过来了。 这样的狂欢不仅仅是一年一度难得的欢乐,更是明天就要踏上战场之前的狂欢。明天是蛇夫人地盘上的人开始龙神节的日子,蛊神的子民们要在这个他们集结不出门的时候将他们和那些大蛇一网打尽。 楚昆阳现在在人群之中站住了,不敢再朝着里面奔跑,害怕那些个情绪激动的巫民一不小心就把他当做了敌人。他闻到了牛血浓厚的味道,正从脚下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大家高声叫喊着把武器举起,映射着火把的光芒。 这个时候,一缕清晰的哨子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从楚昆阳耳边飘过,楚昆阳听见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后背一凉,浑身的肌肉都在发紧。 “兰嫣。”他低声说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声音正是兰嫣不离身的那个哨子所发出的声音,楚昆阳再熟悉不过。他对辨认这些东西同样十分精通,绝不可能认不出这笛子的声音,兰嫣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个幽灵一样的可恶的女人! 楚昆阳听音辨位的本事丝毫不弱于苏珏,他顺着哨子的声音望了过去,那里有三个女人正朝着人群中间走去。中间那个穿着月白色的纱裙,两个个女人穿着白色的纱裙戴着面罩。就连衣服也没换,有一个白色纱裙带着面罩的是兰嫣,另一个月白色纱裙的是阿照! 楚昆阳觉得脑子嗡鸣了一声,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该做些什么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阿照会落到兰嫣手里面去,有种难以描述的感觉让他一直看着阿照,阿照现在看起来特别美,美得就连定力极强的楚昆阳也无法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 但是阿照现在的眼神,是空洞的,就像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人偶,空有美丽的外表。 挪不开眼睛的布置楚昆阳一个,几乎所有的人都眼睁睁的看着阿照的脸。现在阿照的脸上已经被蒙上了月白色的轻纱,透过轻纱看到的只是阿照空荡荡的瞳孔。但是所有人都挪不开眼睛。 兰嫣的哨子在这时吹出来了强烈的哨音,难以想象这样小的一个乐器可以发出这样大的声音。楚昆阳听着这股子哨音,竟然感觉里面有一股子雄壮的气息,就像是大战之前的战场。 大家在听到了这股子哨音的瞬间,大家就情不自禁的手舞足蹈。楚昆阳也不例外,在他无意识的抬手的一瞬间,风离突然在他背上低沉的叫了一声,楚昆阳楞了一下,打破了这股子幻觉,恢复了自己的主导意识。 楚昆阳看着眼前的场面,呆住了。这场面相当之诡异,上千个巫民盯着阿照的脸看,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同时又欢呼舞蹈。而自始至终,阿照的脸上都是默然没有表情的,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楚昆阳皱眉。 这个时候,阿照抬头,木然的朝着楚昆阳的方向看了一眼,楚昆阳看见她木然的眼睛里缓缓留下来两滴清澈的泪水,再也不复以前的灵动。 阿照的嘴唇无意识的动了动,楚昆阳目力极好,清晰的看清楚了那个唇语,“阿楚,救我。” 阿楚是阿照在两个人的时候才会对楚昆阳用的称呼,她说这个称呼很好她很喜欢。 楚昆阳急了,他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他朝着兰嫣的方向暴走而去,但是狂欢的人群在一瞬间就遮住了所有的视线。人群狂呼着舞蹈,就像是一股大海中的洋流,而楚昆阳只不过是洋流之中一块十分微小的石子而已。 楚昆阳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奋起一身的力量,将挡在面前的人全部都推开,拼命的朝着前面挤。但是当他冲到原本兰嫣所在的位置的时候,心里一凉。所有人都在舞蹈,而他的视野里面再也没有了兰嫣和阿照。 更诡异的是,这些个巫民仿佛得了渴病一般,一边跳舞一边大口大口的喝着酒。他们挤在水池边,大口喝酒之后又继续舞蹈,但是很快又变得口渴,再次跑去喝酒。好在那个水池中的酒很多,并且还有空心的竹子导管一直引入新的,所以一时间没有喝完。 吊脚楼和外面的世界是隔绝的,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黑色的刺竹子有着神奇的力量,使得声音像是不能穿透真空一样穿透竹子墙壁。黑暗之中,冯轶和林彬之间的战斗还没有停止。 所幸林彬在黑暗之中也不能视物,并不能压制住以体术和反应见长的冯轶。两个人斗了一个旗鼓相当,不相上下。两个人对刀的瞬间火花会有一瞬间照亮两个人的视野,两个人就借着这点微弱的光明交手,一触及走,谁也没有落下风。 但是也没有谁占了上风,两个见识了对方可怕的人都足够谨慎也足够戒备。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他们开动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去捕捉对方在黑暗中的蛛丝马迹。但是当他们一旦确认了对方的位置的时候,就像豹子出手一般迅速和果断。 两个人手中的武器在空中闪电般掠过,交触的瞬间火星亮起然后熄灭。冯轶的刀是军用品,质量非同小可,可以轻易斩断钢筋,但是在林彬的弯刀面前丝毫不能占到便宜。林彬的刀也是一把难得的好刀,两个人对了数十刀,两个人的刀都没有出现崩口。 第一百三十二章:蛊葬 两个人手中的武器在空中闪电般掠过,交触的瞬间火星亮起然后熄灭。冯轶的刀是军用品,质量非同小可,可以轻易斩断钢筋,但是在林彬的弯刀面前丝毫不能占到便宜。林彬的刀也是一把难得的好刀,两个人对了数十刀,两个人的刀都没有出现崩口。 但是两个人也丝毫不恋战,一触即走,交错着退开。只要黑暗中的火星一熄灭,两个人就同时失去了对方的位置。两个人一旦退开以后,就尽力在竹桥上面保持平衡,不发出一点动静。竹桥任何的轻微颤动都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的位置。rz90 冯轶和林彬就像是两只轻巧的豹子,进攻的时候迅捷如电,后撤的时候轻盈如风。 下面的特种兵们只能仰头看着上面的战斗,背心里面全部都是湿漉漉的汗水,打湿了衣服。蛊夫人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面,上面的敌人只有林彬一个,开枪肯定会把两个人都杀掉,黑暗中视物实在是太艰难了,只有在火星亮起的时候他们才能看到两个人的身影。 唯二可以帮上忙的两个人是苏珏和唐煜,但是唐煜现在险些掉下去,自身难保。苏珏伸手拉了唐煜一把,他借着苏珏拉他的力量爬上了竹桥,蹲在那里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手臂上的肌肉因为长时间用力又酸又痛,一点力气也用不上来。 苏珏竖起了耳朵,静静的听着黑暗中的动静,他的手里握着一个巴雷特的大号弹夹,站立在竹桥的一边。他的巴雷特丢在了下面,他的手枪也落了下去,他的弩弓也被砍断了,但是他还有弹夹,他慢慢的把一发子弹从弹夹之中退了出来,两指捏在手中。 以苏珏的本事,空手掷出去的巴雷特的子弹威力十分巨大,足够洞穿一个人的整个头骨。他的准头也十分好,足以在这样的距离下命中林彬的眉心。但是他不敢动手,冯轶的位置完全挡住了林彬,他没有投掷角度。 就在苏珏犹豫的瞬间,冯轶和林彬已经再次推算出了彼此的位置,闪电般扑出去了。这场战斗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大家不死不休。冯轶的刀很长,俗话说刀“一寸长一寸强”,但是在这样狭窄的地形下面,太长的刀根本施展不开,反而束缚住了冯轶的手脚。 “老唐,我们怎么办?”苏珏问道。 唐煜依然在喘气,没有回答苏珏的话,但是苏珏却已经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他站定了身子,要去支援冯轶。他们两个人联手的话,应该可以轻松的干掉林彬。 “啪!啪!啪!”但是就在此时,黑暗中骤然响起了慢悠悠的拍巴掌的声音。苏珏的耳力优秀,第一时间就分辨出这个声音来自于竹桥的另一边。说时迟,那时快,他手里的子弹闪电般投掷了出去,直奔他听到的方位。 他知道那个声音必定来自于蛊夫人,只要杀了她,擒贼擒王,一切都会很快结束。 子弹命中血肉沉闷的声音响起,但是拍巴掌的声音却依然没有停止。这巴掌的声音似乎是某种节拍,类似于巫术,苏珏一愣,瞬间意识到了蛊夫人是在用蛊术! 苏珏见识过蛊术的可怕之处,瞬间就停下了脚步,害怕蛊夫人将蛊虫从她的位置朝着这边扩散。他对林彬无所畏惧,虽然林彬很强,但是要真动起手来苏珏那一身强横的内力也不是吃素的,但是蛊夫人这个女人所掌握的东西却是苏珏一无所知的。 两把刀在空中再次撞击,相互拉动着后撤。刀刃与刀刃之间磨出来了十分明亮的火光,仿佛一道闪电一般照亮了周围。苏珏的目力在这种时候瞬间表露了出来,他十分清楚的看到蛊夫人端坐在竹桥的另一边,慢慢拍着手掌,她的眉心,卡着那枚黄铜的子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蛊夫人分明被黄铜的子弹命中眉心,却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连血迹都没有半滴。从子弹嵌入的程度来看分明已经穿透了她的骷髅面具,进入她的头骨,但是连血都没有一滴,这个人真的有鬼神之力么?刀枪不入? 下面的特种兵们看不见这些细节,却更加觉得奇怪。随着蛊夫人拍着巴掌,地面都开始震动起来了,那上面微小的震动是绝对不可能将厚重的地面也震动的。但是下面却弥漫起了一层扬尘,像是整片大地都在颤动,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下一刻,那东西终于挣脱了大地的束缚破土而出跳了起来。那并不是一个东西,而是几十条已经快要变成化石的老朽的蛇骨头!这些黑色的石头一样的蛇骨头骤然跳了起来,在空中扭曲着盘旋身子,仿佛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些僵人一般,死而复生! 僵人死而复生,好歹有一具有血有肉的身体。这些个蛇骨头已经死了几百上千年,所有的神经系统和肌肉系统都已经化为了乌有,哪里来的力量再跳起来?但是蛊夫人就是用自己的力量将它们全部都唤醒了,眼前的一切颠覆着大家的世界观! 面对着这样恐怖的场景,这些曾经铁血杀人的特种兵也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在本能的恐惧之下,他们甚至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那些蛇谷上泛着点点的磷火,照亮了周围的环境让他们可以看清楚自己面前正在发生的事情。 就在他们面前两三米的地方,这些跳起来的蛇骨头突然就失去了力量,散架了。背脊骨和肋骨“叮叮咚咚”的全部散落在地上,空荡荡的骨腔子里面,密密麻麻的小虫子飞了出来,悬浮在了空中,黑压压的一大片,就算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都会浑身鸡皮疙瘩。 “让你们看看蛊神的力量,你们应该能为死在这样的力量之下感到荣幸。”蛊夫人看着下面的那些个特种兵脸上惊恐的表情和不知所措的动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轻轻的说,“这叫做蛊葬。” 仿佛是听懂了蛊夫人的话一般,这些小虫子们就像是归巢的蜂群一般,朝着下面的蛇骨头之中的头骨聚集而去。它们附着在那些蛇头骨上带着空荡荡的蛇骨头浮在了空中,几十个白森森的蛇头骨都浮起在了空中,然后这些蛇的下颌缓缓动了,张开了曾经的血盆大嘴。 第一百三十三章:黄雀在后 仿佛是听懂了蛊夫人的话一般,这些小虫子们就像是归巢的蜂群一般,朝着下面的蛇骨头之中的头骨聚集而去。它们附着在那些蛇头骨上带着空荡荡的蛇骨头浮在了空中,几十个白森森的蛇头骨都浮起在了空中,然后这些蛇的下颌缓缓动了,张开了曾经的血盆大嘴。 这些蛇头骨张开了血盆大嘴之后,下颌里面露出了三寸长的两根大大的毒牙,看得苏珏心里一惊。要知道蟒蛇并没有毒牙,只是依靠一身蛮力捕捉猎物。而这些蛇头骨嘴里那些众多的毒牙表明它们并不是普通的蟒蛇,而是发生了一定的变异。 但是现在顾不上研究这些蟒蛇为什么会在几百上千年以前发生这样的变异,甚至会使得自己长出本不应该具有的毒牙了。特种兵们抬头,看见这些蟒蛇的头骨裂开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并不是想咬人,而是笑了起来。 笑了起来,这些死蛇的骨头居然笑了起来! 这些蟒蛇的头骨一边笑,一边眼框里面流出了粘稠的血泪,慢慢的朝着下面流去。 苏珏眼睛目力好,看得清清楚楚,他在竹桥上面也没有受到血煞恶蛊的精神影响。看到这样的情景,急躁的大声吼道,“躲开,那是血煞恶蛊!” 苏珏他们曾经在盘水寨子里面看到过这个恶毒之极的蛊术,沾到这些血浆的人面前只有死路一条。苏珏大声吼出来就是想让那些个特种兵们从幻觉之中解脱出来,不要伸手去碰这些恶毒的蛊虫附着的蛇头骨。 但是没有用,精良的特种兵们陷入了血煞恶蛊带来的幻觉之中,根本听不到苏珏的提醒。中了血煞恶蛊的人会短时间处于一种幻觉之中,而打破这种幻觉的办法是把人用外力唤醒,声音叫得再大也没有用,特种兵们茫然的伸出了手。 “遭了!”苏珏心里急得发慌。 特种兵们伸出了手,抓到了那些蛇头骨,脸上还带着淡淡的血煞恶蛊带来的幻觉中的笑容。 那个拿着苏珏的巴雷特的特种兵是唯一一个从幻觉之中解脱出来的人。他两只手都抱着巴雷特,伸手松懈的瞬间巴雷特从他手上掉落,砸到了他的脚上。 巴雷特足足有十多公斤,砸在脚上非同小可,那个特种兵瞬间就从幻觉之中拉了出来,而这个时候他离面前的蛇头骨只有一步之遥了。他惊了一下,抓起巴雷特连滚带爬从这东西面前滚开了。 这个时候,其他的特种兵都已经清醒过来了,但是已经晚了。唤醒他们的不是别的,正是血煞恶蛊带来的剧烈疼痛。这些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可以再冰天雪地里或者是沙漠这样的极端环境下忍受痛苦,但是却扛不住血煞恶蛊带来的痛处哀嚎出声了。 血煞恶蛊就像是一团鬼火一般,沾着肢体就把肉和骨头都一起烧为灰烬。那些特种兵们的身体被这来自地狱的血泪之火灼烧着,变为了绽放的血色花朵。他们痛苦的哀嚎着,哀嚎的声音已经把这座吊脚楼变成了地狱,他们是在地狱中被煎熬的魂灵。 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同伴的肉体被血煞恶蛊粘上去,然后绽放出粘稠的血花。一千条一万条的血花围绕着绽放,人就变成了地狱中盛开的血色花朵。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开枪打死自己或者打死同伴,但是他们很多已经没有手了。他们的手触碰了血煞恶蛊的瞬间就被消融,而他们最开始是伸手去碰血煞恶蛊的。有几个还有一只手没有被侵蚀的人勉强抓起枪来想要开枪,下一刻血煞恶蛊就很有灵性的先腐蚀了他拿枪的手。 “你们的贪婪冒犯的蛊神的威严,那就把你们贪婪的灵魂留下来。”蛊夫人淡淡的说道,话语里面无喜无悲,没有一丝烟火气,仿佛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不是他造成的一般。 “你这个疯子,是早就准备好了这样杀人的么?”苏珏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了,冷冷的问道。 “杀死你们的不是我,不是蛊神,而是你们自己。”蛊夫人微笑着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难道杀死你们的不是你们那贪得无厌的欲望么?” “难道你就不贪得无厌么?”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在下面静静的问道。 “谁?”苏珏和蛊夫人几乎同时条件反射的发问,而这时苏珏第一次从蛊夫人的声音里面听出“情绪”这种东西,那是不可置信的情绪。 两个人同时朝着下面看了过去,一个一手拿着火把,一只手打着一把小伞的女人站在吊脚楼下被他们锯开的口子面前。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苏珏的耳力和目力都是极为出色的,根本没有发现过这个女人出现在那里。 而这个女人本身就是一个捉摸不透的幽灵。 “兰嫣?!”冯轶和苏珏几乎同时出声问道。 那确实很像是兰嫣,她现在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用黑色的面纱遮住了脸,就像是个送葬的寡妇。她静静的一手打伞一手举着火把,站在吊脚楼下。从身形和脸型来看那的确很像是兰嫣,也很像是面前的蛊夫人,但她又分明不是她们,只是有着她们的特点。 这个穿着像个寡妇的女人竟然会同时结合了兰嫣和蛊夫人的特点!单独看兰嫣和蛊夫人的时候会觉得两个人相似的地方颇为多,所以冯轶想要看蛊夫人的脸。但是当这个女人出现的时候,冯轶和苏珏几乎怀疑这三个人都是同一个人。 这个女人把手里燃烧的火把扔了出去,扔在了地上特种兵们化为的一大滩油漆一般的血水之中,现在下面活下来的幸存者就只有为苏珏举枪的那个特种兵了。rz90 火把见了油漆一般的血水,就像是明火见了汽油一般猛烈的燃烧起来了。地面就像是沸腾的油锅,粘稠的血液一边剧烈燃烧一边炸开。 “很好,很好!”蛊夫人盯着那个女人看了几眼,突然笑了,那是怒极反笑的笑,是被算计之后的笑。她笑着说道,“阿香,很好,很好。你长大了,这一招螳螂捕蝉用得很好,我是这支螳螂,你是那只黄雀,很好,很好,你真的长大了,真是好算计啊!真是好算计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毒夫人 “很好,很好!”蛊夫人盯着那个女人看了几眼,突然笑了,那是怒极反笑的笑,是被算计之后的笑。她笑着说道,“阿香,很好,很好。你长大了,这一招螳螂捕蝉用得很好,我是这支螳螂,你是那只黄雀,很好,很好,你真的长大了,真是好算计啊!真是好算计啊!” 那个女人结合了兰嫣和蛊夫人的特点,自然也是漂亮得像个妖精。虽然看不清楚她黑色面罩下面的脸,但是苏珏和冯轶都感觉到了她在笑,笑容美丽却充满了恶毒的杀机,就跟那些被血煞恶蛊附着的蛇头骨一般恶毒。 “你已经来找我复仇了吗?”蛊夫人笑完之后又恢复了平静下来了,低声问道,声音依然淡淡的,没有一丝烟火气,仿佛眼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无喜无悲。 “因为你除了想杀死阿嫣,还想杀死我,你想杀死你的两个妹妹,我亲爱的姐姐。”那个穿着黑纱打伞的女子笑着说道,“你在外面准备着的,难道不是一直带着刀的军队么?一支带着刀,死忠于你的军队,来杀你的妹妹们。” “是的,我们之中总有人要先动手,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个。”蛊夫人淡淡的说道,“阿香,或者我该叫你毒夫人?” “当然,我亲爱的姐姐,不,不。”女人,现在应该叫她毒夫人笑着说道,“我应该叫你蛊夫人,这样才比较符合我们现在的身份。” “这两个称呼之间有什么区别么?”蛊夫人淡淡的问道。 “有,当然有!”毒夫人的话语里都是刻骨的恶毒,“我的姐姐会在我被男人欺负的时候用蛊术帮我杀人报仇,而不是会像现在这样,为了杀我,用她最擅长的蛊术施加在上千人的军队上。这个人是蛊夫人,不是我最亲爱的姐姐。” “蛊术施加在军队上?”苏珏抓住了最关键的一句话,惊讶的看着毒夫人,又看了看冯轶。现在冯轶和林彬已经停止了战斗,分别退到一边,静观其变。 “烈阳之蛊,从旱魃身上提炼出来的蛊虫。”蛊夫人淡淡的说道,“你要知道隔着那封印旱魃的棺材取出这东西有多不容易么?如果不是为了杀你们,哪里需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烈阳之蛊?”冯轶也抓住了关键的线索,这名字听起来很像是九阳噬心蛊,又同样是从旱魃身上提炼出来的火毒,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别想了,跟你妹子身上的九阳噬心蛊没什么关系。”毒夫人像是看出了冯轶心里想的东西,淡淡的说道,“烈阳之蛊会让人的力量变得巨大无比并且无惧疼痛一往直前,谁都抵挡不住这样一支军队,就算是你们手里的枪也不会挡得住这些被蛊虫驱使的疯子。” “那用了烈阳之蛊的结果如何?”冯轶听到这样的效果,跟九阳噬心蛊之间千差万别,心中不觉有些失望,不由得出言问道。但是世间没有只得到而不付出的好事,得到了力量,就必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rz90 “结果就是他们的身体最后会见得僵硬如石头一般,最后会裂开变成骨灰一样的粉末。”毒夫人淡淡的说,“看吧,我姐姐就是这样对待她最狂热的信徒和下属的,让他们和自己的敌人一起去死,她看着我们战斗,就像是炼蛊一样。” “这和炼蛊不同,只是为了杀你,别说得那么下作。”蛊夫人淡淡的说,“他们不会死,他们在杀了你们之后自然有足够的时间回来,我还有充足的时间在他们死以前引出他们身体里面的蛊虫。” “姐姐,好一个你还有充足的时间在他们死以前引出他们身体里面的蛊虫,你的心里,真的是想他们再回来的么?我以前也修行蛊术,烈阳之蛊这样的大蛊术难道我不懂?”毒夫人反问道,“你摸着你的良心,你想过让他们回来?烈阳之蛊的解药只有一份!” 蛊夫人低头看了看毒夫人,沉默了。 “你心里面想的是让我和我的人亲手杀了他们,或者是让阿嫣的蛇吃了他们,大家都会同归于尽,难道不好么?难道这不是你要的结果么?他们的血被我们沾上,我们也会中蛊,最后大家变成被烈阳炙烤成灰烬的石头,烈阳之蛊和血煞之蛊都是这种沾上就染上的大蛊术。” “这样不是很好么?”蛊夫人轻轻的说道,“这样这片林子里面就会安静下来了,虽然你们都不在了,我也不会晚上睡不着。你对蛊术的理解很深刻,就是为了这一天来杀我吧?这样大家都会睡得着了。” “但是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怎么办呢?”毒夫人咯咯的笑道,“因为我让他们吃了茶糜膏,你知道什么是茶糜膏么?” “高纯度咖啡因。”苏珏低声说道,他是医药世家,对这些药品的名称自然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的给冯轶解释,“古人用这种东西来抑制疼痛,是最早的麻药之一。但是具有极大的成瘾性和依耐性,堪比海洛因,对人也有极大的刺激作用。” “他们都死了么?”蛊夫人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从你进来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们已经死了,我也懂得一点毒术。茶糜膏会让所有蛊虫提前苏醒发作,所以说他们现在已经变成了被烈阳炙烤干净的骨灰了么?” “还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毒夫人淡淡的说道,“他们身上的蛊虫现在开始发作了。” “那么让我为你们自我介绍一下吧?”毒夫人笑道,“你们可以叫我毒夫人,但是也可以叫我兰香,那边那个是我的姐姐,你们可以叫她兰语或者蛊夫人。但是我更喜欢你们叫我叫得亲密一点,像我姐姐一样叫我阿香就可以了。” “听说毒夫人一年四季,无论天晴下雨都打伞。”唐煜喃喃的说道,“你的伞上面全是剧毒的粉末,靠近你的人都会被致命的毒药杀死。” “真博学,让我扫兴了。”毒夫人兰香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退了,一脸小女人失宠时候的幽怨,“一个合格的绅士怎么可以再女士想要保持一点自我成就感的时候打断她呢?这样不礼貌的举动,你是不是应该为我付出更多的代价呢?要不要和我跳支舞作为补偿?” 第一百三十五章:蛊发 “真博学,让我扫兴了。”毒夫人兰香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退了,一脸小女人失宠时候的幽怨,“一个合格的绅士怎么可以再女士想要保持一点自我成就感的时候打断她呢?这样不礼貌的举动,你是不是应该为我付出更多的代价呢?要不要和我跳支舞作为补偿?” 唐煜没有回答她,所有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大家警惕的看着对方,地上血煞恶蛊形成的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而正在这个时候,正在外面奔跑的楚昆阳正经历着更加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往人群里面挤来挤去,忽然之间发现时间似乎变慢了,因为这些巫民们舞蹈和喝酒的动作变慢了。他先前以为这只是他的一种错觉而已,那些喝酒跳舞的巫民脸上依旧是那种如痴如醉半梦半醒的笑容。 但是他们的动作开始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他们还在一下一下的踩着地面跳舞,但是节拍和动作都变得越来越缓慢和僵硬。他们的动作让楚昆阳想到了那些发条生锈了的人偶,机括转动起来越来越困难。因为人偶的关节已经被锈死了,所以他们的动作也会变得僵硬。 但是很快的,那些巫民脸上快乐的表情一点一点消失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的表情。痛苦的表情也一点一点的爬上他们的脸,就像是一个魔鬼缓缓的在一个欢乐的人身体里面缓慢的苏醒,让他缓慢的露出痛苦的表情。 最后,巫民们全部都安静了下来,站在了原地,不发出一点的动作,就像是一群已经用尽了发条的人偶。楚昆阳就站在这样一群不会行动的人偶之中,他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四周,上千个人全部都脸上待着痛苦栾静的表情站在那里,默默的站在那里。 这样一个场景让人想到那些末日灾难大片之中成群的僵尸,脸上都是这样痛苦而呆板的表情,就连楚昆阳也觉得惊悚,背上起了一大片的鸡皮疙瘩。这些巫民就这样呆板的站在那里,围绕着他,不能行动也不能发出哪怕是一点的声音,就连眼珠子也一点都不能转动。 楚昆阳知道他们正在死去,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这些巫民脸上的皮肤和血肉正在慢慢的从身体上剥落,就像是砂石被大风吹走那样,这也是沙漠雕像侵蚀严重的主要原因。雕像被风沙侵蚀,被烈阳炙烤,就会渐渐的化为乌有,现在这些人无疑也是这样。 表层的皮肤组织被像风沙剥落那样剥离了之后,露出了那些皮肤下面脆弱的神经组织,血管,还有鲜嫩的肌肉组织。这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被活剥的羊一样,只是这些“羊”现在变成了人。 但是很快的,血管和神经组织以及肌肉也开始剥离了。血管破裂之后血喷出来了好远好远,人的血压是很高的,砍头的时候血压甚至足够喷到五米开外。楚昆阳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身上的血从全身的血管之中一瞬间全部溅出来,漫天喷洒。 楚昆阳看到这个情况,心中知道不好,这些喷溅的血液之中很有可能有着某种对人体有害的物质。好在他身上穿着一件挡雨的蓑衣,顺势一脱,旋转起来,挡住了四面八方袭来的血雨。rqqz 但是这些血雨实在太多了,无论如何挥舞,肯定是遮挡不完的。楚昆阳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却看见这些血雨还来不及溅到自己身上就已经凝结成了黑色的血块,然后失去了所有的水分,粉碎成了飞灰被风吹散,就像是沙漠中的风沙。 但是这些人还没有死,他们身上唯一能够证明他们暂时还活着的证据是他们的眼珠子。他们的眼珠子现在因为痛苦而在疯狂的颤动着,一片血红。楚昆阳目力好,可以清楚的看到这是因为眼球上面的毛细血管正在疯狂的跳动着,看上去十分狰狞。 楚昆阳学过一点生物常识,知道这是因为人在大量失血的情况下心脏正在疯狂的跳动想要把血液输送到人的全身去。但是他们的身体已经全部像石头一样僵死,他们的血液也已经凝结干涸了。 上千双眼睛就这样痛苦而安静的转动着,楚昆阳站在他们中间,他们全部都注视着楚昆阳,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被上千双这样的眼睛莫名的盯着是很不舒服的,楚昆阳打了个寒颤,默默的抬头仰望天空,不去看这样痛苦的表情。 大概两分钟以后,楚昆阳低下头来,周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地上只有厚厚的一层棕黄色的灰烬,就像是被风吹来的沙粒。 这些人已经死光了,只剩下了这些沙粒一样的灰烬。上千人,就这样在一瞬间全部死去,就像是一场灾难。如果有人再进到这个繁华的寨子里面,会很奇怪为何空无一人,而他们甚至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寨子里的人就安静的躺在脚下的街道上。 杀死上千人,这样的罪过,实在是不可饶恕。楚昆阳不是一个正义感特别强的人,但是确是一个非常尊重生命的人,眼睁睁看着上千人以这样恶毒的方式死在自己的面前,愤怒在他的胸膛中熊熊燃烧。 楚昆阳把手伸到腰间,握住了唐煜给他的那把长刀的刀柄。因为用力过度,握住刀的指节都已经苍白了,然后他缓缓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刀,低声对着地面的灰烬起誓。 楚昆阳低声说道,“既然我不能救得了你们,那我就找到杀了你们的人为你们报仇!” 说完之后,楚昆阳快步离开了这个空旷的广场,现在这里已经一片死寂了。他朝着蛊夫人的吊脚楼奔跑而去,路过水池的时候看见那里还有一根刚刚才插上去的火把。他愣了一下,敏锐的发现了这根新插上去的火把。 因为之前插上去的火把都已经燃烧了一般乃至于一大半,而这根才刚刚燃烧了一个开头,在那些很短的火把之中显得鹤立鸡群,非常明显。 楚昆阳楞了一下,拔下了这根刚刚才插上去的火把,想要查看一番。在楚昆阳拔下火把的时候火把的光亮照亮了水池之中,他低头看了一眼。水池中依然是清澈的酒液,但是就业里面却有着鲜红的血珠子在诡异的漂浮躁动。 楚昆阳捏住了手脚,收敛了声音,举着火把,轻手轻脚的沿着水池边走动,寻找着水池中红色血珠子的来源。 这非常明显,红色血珠子最密集的地方,就一定是它的来源了。因为它是从这个地方进来的,还来不及扩散,所以也就最密集。根据着这个线索,楚昆阳很快就找到了红色血珠子的来源,与他预想的地方一模一样。 第一百三十六章:高明? 这非常明显,红色血珠子最密集的地方,就一定是它的来源了。因为它是从这个地方进来的,还来不及扩散,所以也就最密集。根据着这个线索,楚昆阳很快就找到了红色血珠子的来源,与他预想的地方一模一样。 在最靠近蛊夫人居住的吊脚楼那边,楚昆阳找到了一个石头雕刻的小莲花。这一朵莲花看上去栩栩如生,但是本来应该是莲蓬的孔空荡荡的,漆黑幽深。这样一个十分精妙的设计,确实很不容易被发觉,谁能想到一个装饰品竟然可以放出血水来? 楚昆阳本来也不能发现这个设计,但是现在这些漆黑的孔洞中不断朝着外面流出粘稠的血流。这些血流流出来之后在酒液之中疯狂的挣扎滚动,自己变成一颗颗血珠子,但是却不像是普通的血液那样溶解在酒中。 楚昆阳看着这些血珠子,嘴里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来,“血煞恶蛊,好毒的法子。” 他是想到了那天晚上在盘水寨子里面的时候,那个叫石头的小伙子死在血煞恶蛊之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血肉凝结成的诡异学楼像是活的那样聚集起来变换模样。但是楚昆阳的目力极好,可以清楚的看到随着这些血流流出来的除了酒液还有别的东西。 那是蛊虫,十分细小而且透明的蛊虫,小到可以被直接忽视。楚昆阳聚集了精神,就连他那样的眼力也根本看不透这蛊虫真正的样子,因为实在是太小了,能看清楚它们的应该只有显微镜。 这些不知名的蛊虫随着酒液和血流一起流出来,在水池之中转瞬不见。 楚昆阳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都像是结冰一样变冷了,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这样的蛊虫就藏在这些酒液里,不被人发觉。 这就是那些人的死因,楚昆阳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没有别的任何手段可以在那样短的时间里把上千人变成一堆粉末,只有蛊术,神奇而可怕的蛊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喝了这个池子里面的米酒,连带着把蛊虫也吃了进去。 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楚昆阳现在明白阿照为什么那么慌张了,因为她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蛊虫。所有人都喝了这水池之中的米酒,却没有人发现这里面夹杂着无数骇人的蛊虫,楚昆阳也喝了,现在这些虫子就住在他的身体里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发作。 或者说还没有完全发作,楚昆阳伸出了自己的手,看见自己的手上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露出了里面的一丝丝血肉。 吊脚楼之中,除了那个抱着苏珏的巴雷特站在一边的特种兵和打着伞的毒夫人,竹桥下面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被血煞恶蛊杀死了。他们死后凝结成的粘稠的血液一边燃烧着蹦跳,一边顺着地面流淌奔跑。 它们要去的地方很明确,吊脚楼中间有一块方方的石头,那里有一个空空的黑洞。这些粘稠的血液就像有生命的蛇一样,慢慢的朝着这个石头洞子里面钻,钻进去之后氧气隔绝,火焰也就自然熄灭了。rqqz 现在的局面已经彻底乱了,谁也不知道谁是谁的敌人,或者下一刻谁会变成谁的敌人。林彬和冯轶已经停止了手上的所有动作,各自朝着竹桥的一边缓慢后退。 毒夫人现在就像个雨中漫步的小女孩一样打着伞漫步,步伐轻快灵动。她举着伞跳舞,身上婀娜多姿的曲线变换着,舞姿灵动潇洒。她黑色的纱衣下面露出的皮肤光滑白皙,这样一支舞蹈是为了庆祝胜利。她已经赢了,或者说,她认为自己已经赢了。 蛊夫人默默的看着敌人对自己跳着嘲讽的舞蹈,却什么表示也没有。她拍了拍手,地上那些散乱的蛇骨头忽然又聚集起来,跳起来对着蛇夫人扑了过去,想用锋利的毒牙咬死她。虽然血煞恶蛊已经用完了,但是蛊夫人还可以操纵这些蛇骨头,就行操纵真正的蛇。 不过这些表面上凶猛的进攻对毒夫人来说是根本没有用的,就在这些蛇骨头靠近她的伞的那一瞬间,它们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像是真正的枯骨一样散落一地,再也动不起来了。毒夫人兰香抓住了一条整个的蛇骨头,轻蔑的笑了一下,把它扔了出去。 蛇骨头在空中散架,蛇头骨空空的滚向了远方。 蛇夫人仰头,踮起脚尖,轻盈的笑了。她隔着自己的小伞看向竹桥之上的蛊夫人,笑道,“姐姐,你就要死在这里了,你需要我祭奠你吗?每年蛊神节的时候,除了我,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你曾经是个蛊夫人了。” 蛊夫人兰语没有回答,在她最后的攻势被毒夫人兰香轻松瓦解了之后,她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她盯着地面,那些粘稠的血煞恶蛊形成的血液已经快完全流入那个石头洞子里面去了,她低着头沉思,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你觉得你很高明么?”蛊夫人兰语忽然问道。 “难道不吗?”毒夫人兰香踮起脚尖转了一圈,笑道,“至少是比你高明多了。” “可是我并不觉得你很高明,你觉得自己很高明,无非是因为你用了一点小花招就自以为很容易的把我逼到了死地,但是杀了你其实并不需要一千人这么多,一个人就可以了。”蛊夫人兰语轻轻的说道,“林彬,杀了她。” 听了蛊夫人兰语的话,林彬对着她在竹桥上半跪而下,手按着胸口,朝着她行了最后的一个臣子的礼节,然后手握住了弯刀的牛角刀柄。毒夫人兰香并不看上面,她打着小伞,静静的站住了,等待林彬的进攻。 林彬起身,突然像一只豹子一般纵身一跃,跳下了竹桥!这竹桥足足有二三十米高,从这里跳下去和从七八层楼上跳下去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在找死。所有人都是一愣,谁都没有料到林彬的进攻会如此开始,因为这样做的结果是自己必死无疑。 林彬人在空中,动作舒展不受任何的限制。他在空中拔出了牛角弯刀,展开了刀架子,对着毒夫人兰香当头劈下。这一发如果劈中,别说林彬整个人巨大的惯性,以林彬那把牛角弯刀的锋利程度和林彬的力量,都可以直接把毒夫人兰香从头到脚直接劈成两半。 第一百三十七章:并不高明 林彬人在空中,动作舒展不受任何的限制。他在空中拔出了牛角弯刀,展开了刀架子,对着毒夫人兰香当头劈下。这一发如果劈中,别说林彬整个人巨大的惯性,以林彬那把牛角弯刀的锋利程度和林彬的力量,都可以直接把毒夫人兰香从头到脚直接劈成两半。 蛊夫人兰香打着伞,根本就没有看到林彬的动作,不知道林彬会采取这样的进攻方式。但是她的耳力同样过人,打着伞伞又能相当于一层聚音的屏障,听得到来自上面的风声,洞察了林彬的进攻。 虽然洞察了林彬的进攻,但是毒夫人却并不慌张,她甚至没有采取任何的闪避动作。只见得她握住伞的手腕轻轻抖了一抖,一阵子似有似无的青烟突然就从伞面上飘了起来,朝着天空中的林彬缓缓的飞了过去。 烟雾虽然非得缓慢,但是林彬下坠的速度太快了,加上人在空中无处借力改变自己的方向。林彬一下子就一头撞上了这些烟雾,只见得柔韧的身子一下子就变得僵硬,持刀下劈的动作突然就在半空之中凝结住了。 毒夫人兰香轻轻的闪了一下,就像是一个灵巧的舞步那样。林彬从她面前摔倒了地上,脸色惨白,然后变得发紫,然后全身的皮肤都像是一个茄子那样发紫,一动不动,口鼻里面流出紫色的血来。 毒夫人兰语轻轻的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不可一世的轻蔑,又有点悲凉和嘲风。 “姐姐,这是你最爱的那个男人么?”毒夫人兰香问道,一边问一边看着蛊夫人兰语的脸色,想从上面看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当然不是。”蛊夫人兰语淡淡的说道,“是我的弟弟,我不像是你,我还没有把弟弟当男人的爱好。” 这句话似乎说中了兰香的心头之痛,她脸色瞬间就变得十分难看,充满了明显想要杀人的恶毒。她忍不住朝着前面走了一步,想要声嘶力竭的对蛊夫人兰语大吼。 但是下一刻她的脸色就变得惨白,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脚踝被人用大力握住了,那力量之大让她也无法反抗。她低下头,林彬的手紧紧握着毒夫人兰香的脚踝,用力的把手上指甲用来掐毒夫人兰香的皮肤。 林彬的力量本来就大,虽然中了剧毒,又从高处掉下来摔断了几乎全身所有的骨头。但是他服用了断离之蛊,断掉的骨头在极短的时间里面恢复如初,也暂时性的压制住了毒夫人兰香的毒,没有让他马上就死。 也是林彬身体强壮,断离功效如神,否则从二三十米高直接摔在地上和中了毒夫人兰香的毒,都可以瞬间杀死很多个凡人。正是凭借着断离的神效,他才最后完成了这个任务,他趁着毒夫人兰香不注意的时候,用最后的力量抓住了她的脚,掐破了她的皮肤。 看着脚上两个月牙形状的血口子,毒夫人兰香脸色如同一团死灰。 她狠狠瞪了林彬一眼,抖了林彬的脑袋一脚。很难想象一个女人竟然也会有这样大的力气,一脚可以把一个强壮的男人踹开去四五米开外。林彬被他一脚踹飞,颈椎骨断裂的声音非常明显,这下子就算是断离也救不了他了。 林彬却依然还没有死去,断离还想要医治好他已经断开的颈椎骨,但是一切都是徒劳。林彬蹊跷里面都流着紫色的血液,他用迷茫的眼睛望着天空,看着竹桥上面的蛊夫人兰语,嘴里一边吐血一边微微合动,不知道想说什么。 “你做得很好,你一直都是姐姐的好弟弟。”蛊夫人兰语看着林彬的眼睛,温柔的说道,“姐姐爱你,蛊神会保佑你。” 听到了这句话,林彬咧开满是毒血的嘴角,微微笑了一下,头朝着旁边一歪,再也不动了。 他死了。 没有人怀疑林彬死了,因为在他倒下之后他身上的肌肉开始迅速的脱落腐朽,只剩下了一具紫色的骨骸还躺在地上。他紧闭的肋骨笼子里面是还没有完全腐朽的脏器,看上去像是刚刚被开棺取出的古尸,让人分外恶心。 毒夫人兰香看着自己脚上两个小小的伤口,月牙形的,只是破了一点皮,甚至没有出血,算不得什么大伤。但是她看着这两个伤口,就像是看到了死神一般,浑身都开始颤抖,一脸惊恐。 “弟弟的身体里面也有烈阳之蛊,我亲爱的妹妹。”蛊夫人兰语轻轻的说,“你杀了我们的弟弟,现在你也要死了。” 毒夫人兰香不说话,浑身颤抖着,伸手去摸那两个伤口。 “你也是懂得我修行的蛊术的,对烈阳之蛊你了解得非常清楚。”蛊夫人兰语轻轻的说道,“烈阳之蛊见血就会沾上,我知道你会用毒压抑住蛊虫的发作,正如你懂得如何让它们提前发作那样。” “可是你最后是压制不住蛊虫的苏醒的,就像黑暗终究不能组织光明到来,你也许想用毒杀了蛊虫,但是烈阳之蛊是从蛊神身上取出来的蛊,你杀不死的。”蛊夫人兰语接着说道,“这就是报应,你杀了我的手下和我弟弟,现在你也会一样死去,还觉得你很高明么?”rqqz 毒夫人兰香已经顾不得和蛊夫人兰语接着说这些弯弯绕了,她终于忍受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尖叫了出来。她尖叫着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一把弯刀,想要去砍下自己的小腿。 跟性命比起来,一条小腿算得了什么?壮士断腕只要人还在江山还能再起来,毒夫人兰香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没用的,我的傻妹妹,烈阳之蛊并不是你的毒药。”蛊夫人兰语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蛊虫不生不死,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并不会随着血液流动到全身。只要它碰到你的血,你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就都充满了致命的蛊虫。” “你并不高明,只是你一直以为自己很高明而已。”蛊夫人兰语淡淡的说道,“杀了你哪里用得到一千人的军队,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了,你现在明白了么?” 谁也没有想到变化来得如此之突然,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冯轶看准了下方毒夫人兰香的动作,缓缓握住了自己手中长刀,猛然发力,将自己手中的长刀发力掷了出去,直指着毒夫人兰香的心脏。 第一百三十八章:出人意料 谁也没有想到变化来得如此之突然,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冯轶看准了下方毒夫人兰香的动作,缓缓握住了自己手中长刀,猛然发力,将自己手中的长刀发力掷了出去,直指着毒夫人兰香的心脏。 长刀是金属物件,不是人或者动物,并不会受到蛊虫和剧毒的干扰。毒夫人兰香正在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脚,没想到冯轶会从上面突然发难。但是空中的风声还是让她警觉了,她朝着旁边让了一步,长刀没有如冯轶预期的插穿她的心脏,而是插入了她的腹部。 长刀洞穿了毒夫人兰香的腹部,将一肚子的脏器搅碎,这样的痛苦是一个女人根本无法承受的。毒夫人兰香痛苦的哀嚎着,转身挣扎着想要逃跑。 冯轶手中没有任何的武器了,他面朝着蛊夫人兰语,半跪下来,“你杀死我最精锐的手下,我有求于你,大家两不相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这样能够证明我的诚意。” 蛊夫人兰语默默的看着面前的变化,她看着冯轶的眼睛,默默的不说话。 那些血煞恶蛊杀了人之后留下的血已经全部都流进了石头眼子里面,吊脚楼里面又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和漆黑。冯轶、苏珏、唐煜和蛊夫人都没有动。唯一能听见的声音是下面的毒夫人踉踉跄跄的脚步声。 她想要找到出去的路逃跑,但是这个吊脚楼里面是没有出口的。唯一的出口被黑暗掩藏住了,她在慌忙之中根本找不到,她就要死了。 “我相信了你的诚意,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蛊夫人兰语轻声说道,“你为什么这么想看我的脸?” “我看见过一个跟你很像的人,她也很美,但是我已经不知道能不能再看到她了。”冯轶说道,“你们都很美,看到你让我想起她,我很想她。” “她是你的女人么?”蛊夫人兰语轻声问道,“你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人也会对女人动情?起来吧,你想要什么?” 冯轶抬起头来,看向蛊夫人的眼睛。 就在这一瞬间,竹桥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了,这震动之大几乎相当于大地震。就连苏珏的平衡性也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摔下去。而就在这一刻“噌”的一声,竹子墙壁上一道银光闪了一下。 一柄断剑闪电般从竹子墙壁上面刺了进去,势不可挡的推进,硬生生的将这坚硬的竹子墙壁劈开了一个圆形的门洞,被来人一脚踹开了。 这些上百年的老刺竹子几乎就像钢铁一般坚硬,之前他们用锯子锯了半天才弄下来那么大一块,现在来得人却只用了看似轻飘飘的一剑。楚昆阳一手举着火把,一只手握着那把断剑,走了进来。 他本来想用唐煜给的那把弯刀切开,但是无奈这些上百年的老刺竹子实在是太硬了,切不开,还是用那把断剑才做到了这一点。楚昆阳这一剑也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量,他把全身的力量聚集在了手臂上,用全身的力量发动了御龙归字诀——蛇刺。 锋利的剑,强大的力量,还有最精准的角度,所有的条件在一瞬间迸发。楚昆阳全身的力量都被这一击耗尽了,终于劈开了这栋黑色吊脚楼,打开了一个口子。 口子打开,火把的光明照亮了出口。受伤待死的毒夫人兰香看到出口,身体里还插着那把长刀就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身后的血流了一地,没几步就倒下死了。 她也是真的死了,楚昆阳看见她的尸体也变成了和外面那些死人一样的风沙,被风吹散,和地上的沙粒混合起来,找不出是哪些了。 楚昆阳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切,也不由得愣住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竹桥上。竹桥上面一边是抓住了脚下的竹桥保持平衡的动作的苏珏和像一只豹子般举着刀朝前面扑过去的唐煜,唐煜的动作僵持在了半空之中,人就像是雕塑一样僵持住了,仿佛傻掉了。 唐煜举着刀,看他的动作原本是想要扑到竹桥的另一边去杀了谁。但是竹桥的另一边是冯轶和蛊夫人兰语,冯轶和蛊夫人兰语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冯轶用力的抱住了这个身段苗条的女子,就像是拥抱自己最爱的女人。 但是他手中握着一支匕首,从他拥抱蛊夫人兰嫣一只手对着蛊夫人兰语的后颈插了进去,刺穿了她的脊椎骨。这是他最擅长的卸下僵尸大椎的一种办法,也是最狠毒万无一失的一种办法,但是他把他用在了一个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身上。 蛊夫人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无法用常理来揣摩的男人,仿佛这个结果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她一点也不惊恐也不意外。rqqz “难道你不害怕我对你用蛊术么?你不怕死么?”蛊夫人默默的看了冯轶一会儿,轻声叹息着问道,“你用了那么多的手段,最后取得了我的信任,就真的是为了杀我吗?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有我不能不这样做的理由。”冯轶声音嘶哑,放开了怀里面的蛊夫人兰语。他恭恭敬敬的对着蛊夫人兰语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头,“我妹子中了九阳噬心蛊,我必须得到烛龙胆救他,烛龙就是你们的蛊神蛇神和毒神,那个图腾,只有杀了你我才能打开那个封印。” “你到底是谁?是当年封印它的人的后人吗?”蛊夫人兰语轻轻的说道,“你姓冯,冯轶,轶是秩序的意思,遵守机关之道,是擅长机括的冯家,难怪你知道的东西那么多。九阳噬心蛊确实可以用烛龙胆解开,但是你刚才如果说明,不用杀了我我也会让你见到烛龙的。” “对不起,我不敢相信你。”冯轶声音嘶哑的说道。他后退了一步,拔出了蛊夫人兰语后颈的那把匕首,血液从蛊夫人兰语的后颈里面急剧的喷涌而出。冯轶咬咬牙,对着蛊夫人兰语推了一把,把她推下竹桥去。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冯轶踉踉跄跄的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仿佛发动刚才的偷袭用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量。 蛊夫人兰语身上披着轻纱,在空中盘旋着下坠,没有丝毫的挣扎。楚昆阳楞了一下,扔下了自己手中的火把和断剑,一个踏步上前,看准了蛊夫人落下来的方位,稳稳当当把接住了从半空之中坠落下来的蛊夫人兰语。 第一百三十九章:活路 蛊夫人兰语身上披着轻纱,在空中盘旋着下坠,没有丝毫的挣扎。楚昆阳楞了一下,扔下了自己手中的火把和断剑,一个踏步上前,看准了蛊夫人落下来的方位,稳稳当当把接住了从半空之中坠落下来的蛊夫人兰语。 奇迹般的,蛊夫人兰语落到了楚昆阳怀里的时候还是活着的,除了那把脖子上的一直没入到柄的匕首以外,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外伤,身体柔软温热,让他想起了阿照。 “你为什么要救我?”蛊夫人兰语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损伤,她用手臂勾住了楚昆阳的脖子,费力的把头扬起来,看着楚昆阳的眼睛。 “楚兄弟,你这是干什么?杀了她!”冯轶这个时候已经疯狂了,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头疯牛。他看到楚昆阳接住了蛊夫人兰语,蛊夫人兰语也并没有任何死去的迹象,这样一来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前功尽弃了,不由得急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蛊夫人兰语并没有理睬冯轶此刻的疯狂,只是淡淡的看着楚昆阳,又问了一次。 “因为你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楚昆阳感觉自己在她坚定不移的目光之下简直有些煎熬,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我不想看到有无辜的人死在我面前。” 蛊夫人兰语听到楚昆阳这个回答不由得愣了一下,似乎十分意外。随后她伸手到了自己的后颈,握住了那把匕首的刀柄,似乎是想要伸手把它拔出来。 “不要拔出来,你会死的。”楚昆阳伸手按住了蛊夫人兰语纤纤的手腕,摇头道,“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救你。” “救我?”蛊夫人兰语更加意外了,嘴里呢喃道。 楚昆阳知道那把匕首洞穿了蛊夫人兰语脖子上脊椎和几乎所有的动脉血管,尽管蛊夫人兰语现在看上去状态还行,但是这样的伤就算现场有专业的医生都很难说。拔出匕首会有吧脊椎拉断的危险,而全身的血液也会在血压的作用下从伤口喷涌出来。 之前蛊夫人还能一直活动没有影响,是因为她血管的伤口被匕首堵住了,所以才没有立刻大出血,但是只要拔出来,她简直就是在找死。 “救我?”蛊夫人兰语悲哀的笑,她指着满地曾经杀人的痕迹,还有竹桥上面的冯轶、苏珏、唐煜三个人,说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杀了我,想不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等到另一个人来救我。” 话说完,蛊夫人兰语摆了摆手,示意楚昆阳不用再说话了。她伸手握住了匕首的刀柄,费力的拔了出来,“没关系的,断续和歧骨能够让我再撑上那么一会儿,只要我不想死,我现在就还死不掉。” 匕首拔了出来,血却没有如楚昆阳预想那样喷涌而出,只是慢慢的朝着外面涌动。蛊夫人兰语从自己身上接下来一束轻纱,按住了伤口,这样可以暂时止血。 但是伤口实在太大太致命了,断续和歧骨似乎也没能完全治好她的伤。蛊夫人兰语手中的轻纱开始一点点变得鲜红,随后鲜红开始渐渐扩大了,然后一滴血从轻纱上流下,滴在了地面。 蛊夫人兰语在楚昆阳怀里,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血顺着轻纱一滴滴朝着下面流淌,打在地上,不说话,似乎是在沉思。rqqz 冯轶看到这个情况,恨不得马上下去杀了蛊夫人兰语,但是他所有的武器都已经彻底告罄,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奈何蛊夫人兰语。苏珏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苏珏现在不想要帮他,他觉得冯轶的作为颇有些卑鄙,让他不齿,默默的朝着后面挪动了一步。 唐煜呆呆的看着下面,手里的匕首攥紧了,指甲都掐进肉里面,都流出血来了也浑然不知。苏珏看着唐煜的样子,十分可怕,似乎是想要跟谁拼命,但是却不明白他的理由。 “楚兄弟,杀了她,她会害死我们这里所有的人的!”冯轶眼睛通红的吼道。 “你他妈的住嘴!”楚昆阳低声吼道,“她只是个女人,我有我的理由!” 蛊夫人兰语摆了摆手,对着楚昆阳摇了摇头,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听自己说话,“你不用争了,歧骨和断续只能吊住我的命一会儿,过了这一会儿要是没有人愿意救我,我就自己都会死掉了,现在我问一句,除了他,你们还有人想救我么?” 所有人都是一愣,吊脚楼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说话。 蛊夫人兰语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任何的答案,她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看着竹桥上面冯轶的眼睛说道,“你们所有人都喝了这里的酒吃了这里的东西,那里面也有烈阳之蛊,只是蛊虫还没发作,能够解开烈阳之蛊的只有我,你们不想救我么?” 苏珏咬了咬牙,摇头说道,“我答应了帮他,虽然他现在做的事超出了我的原则,但是我依然不能违背自己的信义救你。更何况我虽然有医术救你,但是这样的伤口,就算我现在施救,你也要死了。我们也要死了,要死便死吧,我帮他也只好这一回了。” “是啊,你很聪明,不愧是当年那位大人的弟子后人,看得真是清楚透彻。”蛊夫人兰语点头,“我就要死了,没有人能救我,过了这一会,歧骨和断续就会反过来杀了我。” 她说完之后,竟然摇摇晃晃的想要依托着楚昆阳的双手站起来。楚昆阳在她的腰部用了一把力气,把她扶起来了。蛊夫人兰语慢悠悠的站起来,鲜血染满了她原本洁白的轻纱和细腻柔滑的皮肤。 她在楚昆阳面前站了起来,忽然伸出手来,抚摸了一下楚昆阳的脸。很难想象一个垂死的女人会有这样的速度,楚昆阳愣了一下,但是想来她也不会有恶意,只好顺从的把脸没有挪开,但是很快的蛊夫人兰语就把自己的目光挪开了。 蛊夫人兰语回过头来,远远的望着主桥上面的冯轶,让自己清澈的目光和他相对,“你刚才杀我的时候,我也有充足的机会杀了你。现在我也不会再动手杀了你们,相反的,我不但不会杀了你们,还会给你们一条活下去走出这里的路。” 第一百四十章:蛊 蛊夫人兰语回过头来,远远的望着主桥上面的冯轶,让自己清澈的目光和他相对,“你刚才杀我的时候,我也有充足的机会杀了你。现在我也不会再动手杀了你们,相反的,我不但不会杀了你们,还会给你们一条活下去走出这里的路。” 所有人都是一愣,这时候蛊夫人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不再朝下面流血。她轻轻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你们没有听错,我不仅不会杀了你们,还会给你们烈阳之蛊的解药。” 她伸手到自己的脖子上,那里挂着一个银制的蝎子饰物,就是这个饰物挂住了她脸上的银制骷髅面具,看上去分外妩媚。她伸手,用力掷了一下,冯轶清楚的看见了她手里一道银光朝着自己飞了过来,条件反射的伸手接住了。 出人意料的,这一次掷出并不像暗器那样有力,只是刚好精准的把东西抛到冯轶面前让他接住而已。冯轶接了过来,看着那个银制的蝎子饰物,愣住了,不知道蛊夫人兰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里面就是烈阳之蛊的解药,只要吃下去就可以解开烈阳之蛊的蛊毒逼出蛊虫。”蛊夫人兰语轻轻的笑道,“这份解药,原本是给阿照准备的。我那些手下的解药,我根本没有预备,因为他们确实不需要这个了。”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这个女人最后的遗言,把原本扑朔迷离的真相一一解开。 “我知道我那自以为高明的妹妹一定会来这里杀了所有人,然后来找到我杀了我,然后我就可以用林彬杀了她,只是我没想到还出现了你们这些变数。”她看了楚昆阳一眼,“知道了真相之后,你还愿意救我么?” 楚昆阳感觉自己的喉咙在发干,说不出任何的话来。蛊夫人也并没有继续等他给自己一个答案,只是默默的看着冯轶,嘴角勾起一个动人心弦的角度,就像是狼或者狡猾的狐狸。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说给你们一条可以或者出去的路,是说这条路只能容纳一个人,你们这里剩下的所有人里面,除了他,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你们自己选择吧。”她有些疲惫的笑了笑,身体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了,没有一点血色。 “真想让歧骨和断续多撑一会儿,这样子就能看到最后的结果了,看到到底是谁可以活下来。”蛊夫人兰语轻轻的说道,“你们现在就是被封在罐子里面自相残杀的蛊虫了,最后只有一条能活下来,活下来的那个人就是最好的蛊。” 说完这句话之后,蛊夫人兰语似乎已经快要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她缓缓的倒在了楚昆阳怀里,勾起脖子亲吻他的嘴唇。 楚昆阳无法拒绝一个要死的女人最后的亲吻,只好顺从的拥抱住了她,两个人嘴唇接触的瞬间蛊夫人兰语的嘴唇动了一下,一个冰凉润滑的东西钻进了楚昆阳嘴里,一下子就钻到了楚昆阳喉咙里面,转瞬不见。 楚昆阳楞了一下,蛊夫人兰语摆了摆手,轻轻说道,“别怕,我只是在救你。我把我身体里面所有的蛊神之力都灌注在我的心头蛊上面,从今往后没有任何蛊虫能够伤害到你,你还可以获得很强大的力量,这是我对你愿意救我的报答。” “我”楚昆阳面对着这样一份大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说自己对这份力量并没有什么期待,但是不知道怎么对垂死的蛊夫人兰语说出口。rqqz “如果我在当年能够遇到你这样一个男人,内心无欲无求,只想跟自己的第一个女人长相厮守,就是死我也一定不会成为什么蛊夫人。”蛊夫人兰语自嘲的笑笑,“你不该死在这里,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兰语,是阿照的姐姐,照顾好阿照,好好活下去。” 说完这句话以后,蛊夫人兰语轻轻的坐了下来,背靠着竹子墙壁,面对着竹桥上面,轻轻说道,“那个真正想看我脸的人,你现在可以看到了,但是你会后悔的。” 说完之后,蛊夫人兰语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指,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银制骷髅面具。但是这下面给人看到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预想之中倾国倾城的美女,跟她带着银制骷髅面具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脸上没有一点肉,只有白森森的骨头。骨头上面连皮肤都没有,只有一层薄薄的毛细血管在脸上覆盖着维持生理功能。那个银制骷髅面具与其说是一种伪装不如说是为了保护蛊夫人兰语脆弱的面部。 她的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真正死了很久的骷髅,嘴唇以上全是白骨。嘴唇虽然还是美丽的,但是看上去依然怪异而阴森恐怖。她咧开很美的润泽的嘴唇笑了一下,虽然无比恐怖,但是那个最后的眼神却是再看爱人一般的眼神,无比温柔。 “你现在看到了吧?跟你想的不一样了吧?”蛊夫人兰语轻声说道,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也许是她思念的那个男人,也许是冥冥之中那可怕的九头蛇。 说完这句话之后,蛊夫人兰语的动作突然僵住了。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停了一瞬间,蛊夫人兰语本来苗条细腻的身体突然就像是被打开了绷带的木乃伊一样,迅速变得干枯萎缩然后像灰尘一样凋零掉了。 这一幕不得不说显得颇有些可怕,就像是冥冥之中看不见的蛊神吃掉了蛊夫人兰语所有的血肉,只留下了阴森森的白骨。 很快的,蛊夫人兰语浑身的血肉就凋零得干干净净了,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她那些依然苗条纤细的肋骨围成了一个笼子一般的形状。这个笼子里面还有着一个唯一的脏器就是一个鲜红的心脏,上面还在流着为数不多的一点点血液。 除此之外,这个肋骨围成的笼子里面还有一只差不多一尺长的黑色蝎子,正在举着大鳌咬着那颗还在流血的心脏来吃。而蛊夫人兰语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骷髅,再也不复之前的美丽动人,就像是已经死掉了千百年一般。 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沉默了。苏珏拉住了已经彻底呆住了的傻子一般的唐煜,冯轶也从竹桥上面慢慢下来了。楚昆阳从墙角把那个被眼前的事物吓住了的特种兵拉了起来,接过了他手中苏珏的巴雷特。 第一百四十一章:唐煜(1) 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沉默了。苏珏拉住了已经彻底呆住了的傻子一般的唐煜,冯轶也从竹桥上面慢慢下来了。楚昆阳从墙角把那个被眼前的事物吓住了的特种兵拉了起来,接过了他手中苏珏的巴雷特。 “快走,我们离开这里!”苏珏几个人很快就从竹桥上面爬到了地面上,苏珏大声吼道,现在他是这里面所有人之中最有理智的一个了。 冯轶脚下健步如飞,冲在了最前面,地上散落一地的装备也来不及捡起来。苏珏和楚昆阳一人手里拖了一个人,从之前楚昆阳破开的那个口子里面跑了出去。现在他们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仿佛后面有个恶鬼在追逐着他们一般。 他们不要命的跑出了这栋黑色的吊脚楼,迈出的每一步都感觉十分沉重。他们一头冲向了吊脚楼前面的广场,但是眼前的一切都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了。他们原来以为这里还有上千个蛊夫人兰语的狂信徒,要想从他们手下逃出去只怕要费一番功夫。 现在这番功夫已经不用再费了,等他们跑到这里的时候,瞬间就呆住了。这里本来应该有成百上千个巫民唱歌跳舞饮酒作乐。冯轶他们离开的时候这些人也确实在唱歌跳舞饮酒作乐,但是现在这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就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之前毒夫人兰香说她已经用茶糜膏提前催发了蛊虫,将这些人一个不剩的全部杀掉,只剩下飞灰的时候,冯轶和苏珏心里还留有一定的侥幸。但是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把这些事实证明给了他们看,一切都是活生生的,残忍的,烈阳之蛊的效用丝毫没有被夸张。 所有人都不见了,地面上只剩下了厚厚的一层苍白色的灰沙堆积在地面上,灰沙之中掩盖着一件件崭新的衣服和锃亮的银饰以及各种各样的银色骷髅面具。大风吹来,这些灰沙都被飞扬起来了,就像是沙漠之中的风沙,吹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烈阳之蛊.真的是真的,他们都变成了这样的骨灰.”苏珏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嘴里喃喃的说道。 “当然是真的。”楚昆阳低声说道,“我回到这里的时候,他们正在变成飞灰。” “阿语.阿烈”唐煜看着眼前的景象,再也站立不住,脚下一软,颓废的坐在了满是骨灰的地面上。过了一会,他手脚并用的朝前面爬了几步,伸手到了一堆灰沙里面用手捞了一捞,从里面捞出来了一条绿色玛瑙作为吊坠的银链子。 这个时候,唐煜的喉咙里面发出了低沉的哭声。他浑浊的两个眼眶里不满血丝的两个眼球上流出了浑浊的泪水,打湿了地上一堆一堆的灰沙。 唐煜带来的人只剩下一个,是叫做唐烈的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瘦高瘦高的,手脚非常麻利。唐煜暗地里面一直都很照顾唐烈,但是多嘴的唐煜一直就不怎么跟他说话,唐煜说唐烈是他远房亲戚的侄儿,这条项链就是唐烈一直戴在身上的。 唐煜有一次跟楚昆阳喝酒,喝醉了之后私底下跟楚昆阳说过,楚昆阳知道唐烈其实是他的儿子,私生子。唐煜说这是他唯一的一个儿子,只想带他做这一次就让他拿钱去好好做生意。唐煜说他再也见不到唐烈的母亲,所以反感这个儿子,因为看到他就想到了他的母亲。 唐煜说这个儿子是他很早以前刚刚开始做这个的时候跟一个年轻的小女人生的孩子,现在那个小女人已经死了很久了。那个小女人临死以前千叮咛万嘱咐唐煜要让唐烈堂堂正正的娶妻生子做人,不要让他东奔西走,不要让他一去不回头。 楚昆阳轻轻的按住了腰间断剑的剑柄,抬起头来四十五度角看着天空。漆黑的天空里面已经没有星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下起了蒙蒙小雨。冰凉的雨丝淋在楚昆阳的脸颊上,雨水从青石板的石缝里面渗进去。 地上那一堆一堆的灰沙被水浸湿了以后,水也变得浑浊起来,那灰沙也崩溃掉了。雨越下越大了,最后形成了水流,灰沙随着水流去到了地势比较低洼的地方。 所有人都死掉了,现在雨水把他们留下的最后的灰沙都冲掉了,最后的痕迹也都消失掉了。如今这样一个偌大的寨子里面,只剩下了他们五个,最后的五个。 “这是炼蛊啊,阿语,你是恨我吗?你是恨我吗?你想要把我也炼成蛊吗?我们每一个人最后都要死在你手里啊!”唐煜不哭了,慢慢的站了起来,喉咙里面发出低沉的声音,又像是哭又像是笑。 现在唐煜已经从那不知为何的状况下清醒了过来,不再六神无主也不再莫名悲伤。这个中年的毒贩又恢复了他一路上见神杀神的桀骜不驯,一张皱纹锋利的脸庞上显示出一个冷冷的表情,有了一股子拼命的狠劲儿。 楚昆阳看着唐煜,觉得现在的唐煜他根本看不懂了,不再是那个聒噪且喋喋不休的中年大叔了。这个本来应该已经老了的男人身上似乎总有一股子力量和精神在支撑着他,让他没有倒下,让他可以一直喋喋不休,现在这股子劲儿已经没有了。 楚昆阳和唐煜对视了一眼,楚昆阳有点惊讶。他从唐煜满是血丝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一股子毒蛇想要吃人的狠毒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表情和情绪了。 冯轶没有理会唐煜的变化,他走到楚昆阳身边拍了拍楚昆阳的肩膀,“楚兄弟,你还是回来了。好在你也没有死,我们的命都还在,接下来的事情,还要拜托你了。” “老冯,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苏珏低声问道。 “那我接下来就要问问冯头儿你为什么要对蛊夫人兰语动手了!”唐煜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冯轶,“我们现在,面前已经一条路也没有了。”rqqz “老唐,你是怪我有事情没有对兄弟们讲明白?”冯轶低声说道。 “说你妈的废话!”唐煜眼睛通红的朝着前面走了一步,“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你杀了蛊夫人兰语和毒夫人兰香,对我们在场的哪个人有半点的好处?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到底如何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唐煜(2) “说你妈的废话!”唐煜眼睛通红的朝着前面走了一步,“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你杀了蛊夫人兰语和毒夫人兰香,对我们在场的哪个人有半点的好处?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到底如何吗?” “处境如何?”冯轶低声说到。 “处境如何?”唐煜低声吼道,“我们现在行走在这里的这片雨林里面,至少有毒夫人的毒神蛊和蛊夫人的蛊神寨子里面所有的巫民都巴不得杀了我们剁成肉酱煮了吃,你把大家置于此等境地,这也叫做兄弟干的事情?” “老唐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我来是为了要什么的吗?”冯轶鼻孔里面冷哼了一声,反问道,“难道你又敢说你一路上跟着我没有二心?” “你他妈的.”唐煜眼睛瞪得牛眼一样大小,又朝着冯轶走了一步。 冯轶把双手背在背后,冷冰冰的看着唐煜,纹丝不动。 “我一开始就告诉了你我想要什么,是你自己愿意带路过来找烛龙。我这条船大事成富贵无限量,但是我这条船险大风浪!别人上船心里不知道,你他妈心里不知道?要富贵就别怕死,要怕死就不要贪图富贵!”冯轶吼道。 唐煜被冯轶这么吼了一声,脸上本来拼命的申请都灰暗下去了,脸色无比难看,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沉默了许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颓废的坐在了湿漉漉的地上,脸上苦涩。 “我这是在自作自受啊。”过了好一会儿,唐煜低声的自言自语说道。rqqz “老唐,不要那么失望,虽然我们手下死了很多人,但是本事最大的几个还活着,我们的装备和船都还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还没有输。”冯轶的声音也变得缓和了下来,“就像我们在牌桌子上,只要手里还有牌,我们就还没有输,我们都还可以翻盘!” “我们现在手里面这一把烂牌,只怕是翻不过来了哦。”唐煜低着头,喃喃自语道。 他坐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面朝着楚昆阳,背朝着冯轶,低头看着地面。只有楚昆阳才能看得见唐煜的正面,雨水已经把他有点斑白的头发打湿完了,头发湿漉漉的帖在肉上。唐煜的眼神空洞洞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冯轶走到了唐煜的背后,伸手按住了唐煜的肩膀,低声说道,“老唐,我们.” 楚昆阳看着唐煜的脸,看见他嘴角勾起弧度,似乎是对着楚昆阳笑了一笑,然后他对着楚昆阳点了点头。 楚昆阳楞了一下,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冯轶现在也是面对着楚昆阳的,也可以看见楚昆阳的脸。他看见楚昆阳脸上诧异的表情,也愣了一下。这个时候唐煜突然从自己怀里摸出来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手腕一抖,自下而上的对着冯轶的下颌刺了过去。 这一招隐秘,以唐煜动手的动作,几乎是必死的一招。冯轶只能看到唐煜的背面,看不见唐煜背面的动作,而且谁有能想到唐煜还贴身藏着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即使是在之前拼命的吊脚楼里面他也没有拿出来。 苏珏一惊,瞬间伸手去摸枪,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冯轶条件反射的仰头避让,但是看动作也是来不及了。唐煜手中的匕首就像是一条灵活的银蛇,一直追着冯轶下颌的要害撕咬追杀。 就在那么一瞬间,冯轶和唐煜两个人的动作都突然安静下来了,苏珏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唐煜手里的匕首距离冯轶的下颌已经只有半寸不到的距离了,但是冯轶伸出手来握住了匕首的刀刃。匕首十分锋利,即使冯轶在手上凝聚了一身浑雄的内力也挡不住这真刀真枪。匕首割破了冯轶手上的皮肤,鲜血不断的从伤口涌了出来,打在地上。 鲜血流在地上,很快就被雨水稀释冲走了。那把匕首的刀柄竟然也是牛角的,以那把匕首的锋利程度,唐煜只需要再有一点点力量就能够切断冯轶脆弱的指骨刺穿冯轶的下颌,那里有血管气管神经系统,苏珏没有装备是救不回来冯轶的命的。 但是唐煜现在连那一点点力气都没有了,冯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匕首,另一只手抓着那柄杀死了蛊夫人兰语的匕首,刺到了唐煜的心脏里面。如果是冯轶在惊慌失措的时候绝佳的反击动作,那样是来不及的,没有人有这样快的动作。 唯一可以行得通的解释就是当唐煜怀揣着匕首等着冯轶过来可以杀了他的时候,冯轶也握着匕首靠近唐煜想杀了他。 楚昆阳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根本无从预知,所以也根本无从阻止。 唐煜咬紧了牙关,想要临死暴起发力,他全身的血管都像是怒蛇一样从皮肤下面凸起,但与此同时冯轶在他的心脏里面用力转动了匕首,彻底摧毁了他的心脏。说滴杀人,冯轶才是真正的专业者。 心脏破碎之后,唐煜感觉胸口一凉,随后便是忍不住颤抖的剧痛在一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量,鲜血像是涌泉一样从他的胸口涌了出来。 他的眼神迅速的灰暗了下去,无力的委顿在地,但是他还没有死,他的眼睛虽然浑浊但是依然还有黯然悲伤的光芒。 过了一小会儿之后,唐煜低声说道,“冯头儿不愧是大家族的后人,真是好身手。” “我很早就知道你有问题了,老唐。”冯轶抽身拔出了匕首,朝着后面走了两步,“我们之前在底仓的时候遇到危险门打不开,是你把门破坏掉了,把我们关在了里面吧。” “是。”唐煜嘴角里面慢慢的流出血来,“是我,那次是我想杀了你们,可惜最后没狠下心害了楚兄弟,否则哪里会有今日。” “你如果不是内奸,怎么会对这个寨子了如指掌?如果不是你把我们出卖了,蛊夫人兰语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吊脚楼?林彬怎么会在那里?是你想要杀了我们!”冯轶低吼,“你一直就想杀了我们!” “是啊,是我。”唐煜用手按着自己胸前的伤口,让血液流逝的速度慢一点,“死以前把话都说明白吧,我身上有四种蛊虫,迷心,断续,歧骨,烈阳。除了烈阳是新中的,其他三种都是一直就在我身体里面的,我还可以撑到把你们的问题回答完毕。” 第一百四十三章:唐煜(3) “是啊,是我。”唐煜用手按着自己胸前的伤口,让血液流逝的速度慢一点,“死以前把话都说明白吧,我身上有四种蛊虫,迷心,断续,歧骨,烈阳。除了烈阳是新中的,其他三种都是一直就在我身体里面的,我还可以撑到把你们的问题回答完毕。” “你为什么想要杀了我们?”冯轶冷冷的问道,“我们并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相反,我给了你价值不菲的黄金,这笔黄金足够你丰衣足食一辈子,并且事成以后你还能有一笔差不多的收入,你没有理由跟我作对。” “有些东西不是用钱就可以买到的,就像烛龙胆你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一样。我来这里的时候也不是因为你有钱,而是因为你有装备可以到达这里。”唐煜脆弱的笑了一下,“还有就是,你该死,你想要的不只是救你妹妹。” “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了蛊夫人?她是你的什么人?”楚昆阳现在突然想起来了当时阿照对自己说的那个关于蛊夫人的故事,结合唐煜到了这个寨子里面以后种种反常的反应,觉得心口痛了一下。 唐煜苦涩的笑了一下,“很多年以前,我就应该跟她一起走,不过如今也不差,我们都死在了一起。” 唐煜说完,突然仰起头来,唱起来了山歌,楚昆阳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糙汉子竟然也会唱这么和谐的山歌。在他印象里面,唐煜应该是只会骂脏话、抽烟还有喝酒的中年大叔。 唐煜是用唱的山歌,倒也别有一番滋味,他唱的是,“妹子手里针尖尖哟,哥哥胸口心颠颠哎,两心针穿彩线连哟,长相厮守一百年!” 唱到了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力气已经不够了,声调唱不上去了。他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手指缝里面血不断的流出来,流到地上被雨水冲走了。 楚昆阳看得眼眶都模糊了,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在眼框里面流了出来,他轻轻的跪下来,叫了一声,“唐大哥,对不起,我不该回来。” 唐煜看了楚昆阳一眼,就像真的大哥看小弟一样笑了一笑,摇了摇头,说道,“回来也好,回来也好。唐大哥要死了,死的时候好歹还有个楚兄弟你是安心为你唐大哥的。早就跟你说了,云州雨林这个鬼地方,鬼门关,阎罗殿,你命不好,来了这里哟。” 这时候唐煜说话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他咳嗽着对楚昆阳说道,“你这样一个没有心机的好人,现在看看,你帮的都是些什么人,认清楚我们是些怎么样的人了么?有没有后悔让唐大哥捎你一程?” 楚昆阳狠狠的摇头,雨水从他湿漉漉的头发上飞甩出去,溅在地上起了一片水花,“唐大哥,我不后悔,你还有什么没有了却的后事就跟我说!我就是不要这条命也一定帮你办到!” 说这话的时候,楚昆阳的手紧紧的握着腰间的断剑的剑柄,整个人虽然半跪但是姿态是短跑的起跑姿态,这样发力很快动作非常流畅。楚昆阳摆这个动作出来问唐煜就是想杀人,苏珏和冯轶在长时间战斗以后都已经没了什么战斗能力,而楚昆阳几乎是满状态。 苏珏毫不怀疑的相信,只要唐煜一句话说杀了冯轶,楚昆阳就真的会马上从自己的腰间拔剑出来用他最快的那招御龙归字诀——蛇刺来杀了冯轶。只等唐煜一句话,现在的楚昆阳是真的想要杀人。 但是出人意料的,唐煜没有让楚昆阳杀了冯轶。他苦笑了一下,“算了,你有这片心,唐大哥也满足了。你杀了他,她家里的妹子没人救,人心都是肉长的,于心何忍!” 唐煜放开了捂着胸口的那只手,现在他的伤口里面已经没有血可以流出来了,全凭蛊虫吊命留着这一口气。他用自己满是血迹的手在衣服里面摸了一下,摸出来了一个水烟袋子,还有一包皱巴巴的纸烟,用了最后的力气扔给了楚昆阳,身子慢慢软下去了。 他用最后的一点点力量说道,“这是我身上最后的一点存货了,唐大哥要死了没什么可以留给你的。这个水烟袋子在纸烟没有的时候可以抽,在雨林里面,太潮湿了,抽一口烟,不然老来得风湿,走不动路。” “抽烟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就是”唐煜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没事可做的时候,抽两口烟,发发呆看看天空,想一点你以前忘记了的事情,你要活着出去,照顾好阿照,不然唐大哥死了心里也不安生。” 唐煜最后勉强的对着楚昆阳笑了一下,仰面倒在了混合着灰沙的水中,再也没有动过。 剩下的几个人都默默的看着唐煜倒在地上的尸体,雨水淋在他的尸体上,把带血的衣服上的血迹都冲掉了。他的尸体很快的也腐朽化为了飞灰,但是只限于血肉。rz90 他尸体的样子现在跟蛊夫人一模一样,血肉消融只剩下了发白的骨头。在他胸前的肋骨笼子里面,有一个黑色的东西活动着钻了出来。几个人都是一愣,定睛一看,竟然也是一个黑色的大蝎子,跟蛊夫人兰语身体里面那条一模一样。 这支大蝎子举起两个大鳌河剧毒的尾巴朝着众人示威,然后从肋骨笼子里面爬了出来。雨水淋在它身上,它似乎有点受不了了,于是又赶紧钻进了唐煜的肋骨笼子,缩了起来。 楚昆阳跪在雨地里面,觉得浑身的温度都一点一点被从雨带走了,全身都变得冰冷下来。眼前的一切让他感到莫名的悲伤,这股悲伤如同潮水一样袭来几乎将他淹没,他现在悲伤、茫然并且无比无助。 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太重要了,原来唐煜是真的想来看看他很多年以前相好的女人。他和蛊夫人兰语都吃了迷心蛊,这辈子都不会变心的。他们对于对方的爱都是真的,几乎成了一股子执念,执念是最强大的力量,发自内心的精神力量。 原来支撑着唐煜一路上没有倒下的力量就是很多年那个漂亮的小女人回眸的一笑。他一定很爱她吧?可是很多年以前他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里的人就不可以再回来,再回来就要把命也留下。唐煜明知道要死,还是回来了,还是死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追问 原来支撑着唐煜一路上没有倒下的力量就是很多年那个漂亮的小女人回眸的一笑。他一定很爱她吧?可是很多年以前他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里的人就不可以再回来,再回来就要把命也留下。唐煜明知道要死,还是回来了,还是死了。 蛊夫人兰语死以前的那些话是对唐煜说的,她早就认出来了她深爱的男人。但是她想让唐煜走,不要死在这里,但是唐煜就是不听,还想看看她的脸。 唐煜最后看到了蛊夫人兰语现在的脸庞,那张曾经无比美丽的脸上现在已经变成了白骨的模样。楚昆阳现在清楚的感受到两股热流从自己的眼眶中流出来烫到了冰冷的脸颊,然后滚烫的泪水很快就被冰冷的雨水吞没掉了。 楚昆阳觉得自己真的很累了,累到了他再也不能维持暴起发难的姿势。他颓然的坐在了大雨之中,然后又站起来,挪动着步子到别处去了。 但是楚昆阳并不是选择了独自离开,他很快就回来了,抱着一大块青石,放在了地上。楚昆阳不断的从外面搬回来青石,青石一点点的多了起来,他就把青石砌成了一个坑,小心翼翼的把唐煜的尸骨放了进去。 原来他是想跟唐煜的尸骨做一个坟墓,冯轶这才稍稍安心下来了。若是说以楚昆阳与唐煜的感情,唐煜发了话放过他们一马,楚昆阳不杀他们也就罢了。但是若是楚昆阳现在一个人离开这里的话,之后的事情根本就没得下文了。 楚昆阳最后用青石做成了一个规规整整的坟墓,把唐煜安葬在了里面。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冯轶和苏珏几个人都默默的在一边看着,谁也不敢上去打扰他,谁也不敢上去帮忙。最后楚昆阳从地面挖起来了一大块青石,立在了唐煜墓前,算是墓碑。 在这之后,楚昆阳将手中的断剑握紧,一笔一划的在青石上刻下了“大哥唐煜之墓”。他的字很好,很有笔锋也很有风骨,他以前得过书法大赛的冠军,现在这手字派上了用场。他为唐煜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为他刻了墓碑。 楚昆阳做完了这一切,把断剑放在了唐煜墓前,恭恭敬敬的在雨水里面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冯轶和苏珏站在旁边,做了一个揖,算是行礼了。冯轶手里面提着那柄杀了唐煜和蛊夫人兰语的匕首,低声喊道,“楚兄弟。”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有很多问题,希望你能好好回答我。”楚昆阳淡淡的问道,声音里面听不出来任何的感情波动。 “好,你问,我都老实说。”冯轶点点头,“我说过了,我只要烛龙胆,这里的黄金、蛊虫你都可以拿走。” “为什么要杀了蛊夫人?是她不愿意配合你告诉你烛龙的线索么?” “不,她愿意。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要得到烛龙胆,我需要的不仅仅是她的配合,还需要她的面具、毒夫人兰香的万毒伞、还有蛇夫人兰嫣的唤龙笛。面具是她的心头蛊所在,取了面具她必死无疑,我只能选择杀了她。”rz90 “你不光杀了她,你还杀了毒夫人兰香,你已经得到了面具和万毒伞,那么只差兰嫣手里的唤龙笛。”楚昆阳看着冯轶手里,那把万毒伞被严密的包裹好了,那个骷髅面具也被包好了被他拿在手里。 “兰嫣手里的唤龙笛,我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哪怕不惜杀了她。”冯轶说道,“事已至此,只差最后一步。” “她也是爱你的啊。”楚昆阳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带着这么多的精锐的人和装备还有大量的黄金来到这里,甚至苏珏作为苏家少主也肯舍命帮你,不只是为了烛龙胆吧?” 冯轶沉默了半晌,随后点点头,“你真的很聪明,是,我来到这里还有别的任务。” “什么任务?”楚昆阳追问。他把断剑和唐煜那把牛角匕首送给了躺在坟墓里面的唐煜,但是他手里还有唐煜送给他的弯刀,现在他把弯刀握在手里,随时可以抽出来杀人。 冯轶叹了一口气,“为了上面的任务,杜绝潜在的威胁。” “威胁?” 冯轶直视着楚昆阳的眼睛,“巫民手里的这些方子,无论是蛊术、毒术还是驱蛇之术,如果用来危害平民百姓,或者是用在战场上面,造成的威胁不亚于一场生化危机。杀死一个城镇里面的人,一点蛊虫或者一点毒药就可以很轻松的办到了。” “所以?” “所以上面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扼杀这些潜在的威胁。” “这些东西怎么可能用在外面?蟒蛇能适应这里以外的干燥气候?就算带出去也会被很快抓走或者就地杀死的吧?毒术,这些毒药的材料只怕十分珍贵并且很难弄到,要用毒药杀人不如砒霜。” “至于蛊虫,这些虫子离开了这里同样也不能生存。这些巫民在林子里面自生自灭,从不外出,算得了什么威胁?” “还有贩毒,每年这片林子里都朝着外面流出大量的高纯度咖啡因和海洛因,缉毒警进不来。但是这片林子其实已经被盯上很久了。这里的蛊毒也曾被拿到外面害人,一个镇子里面的人都死光了,被僵尸蛊变成了僵尸,最后所有人无论有没有感染蛊的都被杀掉了。” “是你亲自带队动的手吧?一个镇子的人,你也算半个帮凶吧?” “是我亲自带队的,苏珏没有参与。”冯轶点头,“为了避免有幸存者,我们在那个镇子里用了两千吨燃烧弹还有大量的汽油灼烧,没有任何的幸存者或者蛊毒外流,当然消息也被完全封锁了,对外宣称是一场煤矿连环大爆炸。” “既然防患于未然,那么现在巫民内斗,难道还不好么?”楚昆阳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袖手旁观,最好三个夫人手下的人都自相残杀四个干净,永远杜绝了后患。” “死不干净的,最后总会有胜利者活下来。”冯轶淡淡的说道。 “所以你来帮他们死干净,顺道拿到烛龙胆救你妹妹。”楚昆阳低声说道,“其实就算毒蛊蛇三个夫人帮你得到了烛龙胆你也会杀了所有人吧?上位者的权谋就是如此的卑鄙并且残忍。你带来的弹药足足有几万发,用了那么多匹马来拉。” 第一百四十五章:下一步 “所以你来帮他们死干净,顺道拿到烛龙胆救你妹妹。”楚昆阳低声说道,“其实就算毒蛊蛇三个夫人帮你得到了烛龙胆你也会杀了所有人吧?上位者的权谋就是如此的卑鄙并且残忍。你带来的弹药足足有几万发,用了那么多匹马来拉。” 冯轶沉默了一会,“不,我得到的指令是要让他们彻底舍弃掉这些东西走出这片雨林。得到烛龙胆是我个人的心愿,但是上面的命令确实是只要他们不配合我们,我们就有权利击杀所有违抗者,不用承担责任。” “那你下一步要怎么办?找到最后一个蛇夫人兰嫣,然后杀了她?”楚昆阳问道,“难怪她要逃走,原来你的内心藏着这么可怕的祸心。” “不,我和她之间是有协议的。”冯轶摇头道,“我们之间的协议是她会带领我去找到烛龙,并且她还会带领她手下的巫民归顺我们,舍弃掉一切的训蛇之术,我们会专门开辟一个新的镇子并帮助他们融入社会,我会用我家族的钱给他们很好的生活。” “这样苛刻的条件,她答应了?”楚昆阳问道。 “由不得她不答应,当时她就在我们手里,她手下还有几十桩人命案子,答应了一笔勾销,不答应我们有权利按照华夏宪法枪毙她。更何况云州雨林里面的环境太苦了,我给他们的生活相比这里朝生暮死简直就像是一个神仙般的梦境。” “但是显而易见,她并不信任你。”楚昆阳皱着眉头的说道,“否则她没必要逃跑。并且她也联合了毒夫人兰香参与了这次杀死蛊夫人的行动,只是我们在毒夫人兰香和蛊夫人兰语的决战现场并没有看到她而已。” “她没有出现,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你们也在现场,她不敢见到你们。”楚昆阳看了一眼苏珏,接着说道,“苏珏的枪法她自己是知道的,若是露面,苏珏一个照面就可以爆开她的头。这是多少大蛇也挡不住的进攻。” “但是我们现在身上还有烈阳之蛊,还要找到烛龙屠龙取胆。”冯轶低声说道,“我们必须找到兰嫣,作为三个夫人之中唯一一个幸存的蛇夫人,她现在是这片雨林唯一的主人了。” “但是我刚才也说过了,兰嫣根本就不信任你。” “兰语、兰嫣、兰香,蛊夫人、蛇夫人、毒夫人。”冯轶说道,“从名字和之前兰语和兰香的对话就可以得出结论,她们三个本来是亲生姐妹。作为亲生姐妹她们尚且都还不互相信任,何况是我一个外人。” “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没得选择了。”苏珏也低声说道,“我们还有几个人,凭着我们几个人的本事,就算兰嫣加上她的大蛇,我们也未必不能从她的手里博一条生路。”说这话的时候,他条件反射的拉了一下手中巴雷特的枪机,把一枚子弹顶上膛去。 “不,正是因为我们现在还需要一条生路,所以我们不能杀了兰嫣,她是我们唯一剩下的机会了。”冯轶摆摆手,“更何况要得到救治蕊儿的烛龙胆,我必须从她手上得到唤龙笛,这最后的线索。” 楚昆阳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着冯轶眼睛。冯轶说话的时候抑扬顿挫,言语里面不曾有过丝毫的悔意,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坚毅并且坚定。如果换了一个人,和他对视只怕很快就会把自己的目光给移开,因为根本承受不了他目光之中太阳一般灼热的意志。 “蛊夫人兰语说得很对,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会在这片雨林的不归路上走得越来越深,走进炼蛊的器皿中去。”楚昆阳轻声说,“冯轶,我答应了唐大哥,只帮你这一次。你现在也把底牌给我摊明了,希望我如何?” “那么首先我有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们除了你以外的每一个人身上都中了烈阳之蛊么?”冯轶问道。 楚昆阳点了点头,转头看了苏珏一眼。苏珏撸起袖子,把自己的手腕伸了出来。他强健的手臂上是龟裂的纹路,就像是被太阳晒了很久一般发红,并且还有白花花的死皮褪下来。 “烈阳之蛊并不是假的,林彬的武功远远不如冯轶,但是他在烈阳之蛊的加持下占据地形优势甚至能压住冯轶。”苏珏说道,“我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我全身的肌肉都变得具有爆发性的力量,但是同样这是我时日无多的警告。” “我全身的肌肉都开始变得僵硬了,身上还在开始蜕皮。”苏珏看着自己的手臂说道,“医药学上说蛇皮因为不能随着蛇的体型增长而生长,所以蛇每升涨一部分就要蜕皮,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就跟蛇蜕皮差不多。” “但是我们并不是蛇,我们的皮肤也并不是蛇皮。”楚昆阳也撸起了自己的袖子,上面是同苏珏一样的纹路。看了这个样子几个人都是一惊,原本以为蛊夫人已经解开了楚昆阳身上的蛊毒,但是看楚昆阳的样子却根本并不,难道蛊夫人骗了他们?rz90 “楚兄弟,你?”苏珏不敢相信的问道。 “和你们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楚昆阳低声说道,“但是无疑这样下去我会有一个跟你们一样的死法。我们身上的皮肤正在迅速老化变硬,所以我们会蜕皮。但是我们身上的肌肉也会因为失去水分而变硬,这可不是蜕皮能解决的问题了。” “所以如果处理得不好,我们也会变成骨灰粉末,就跟这里的以前人一样。”冯轶补充道。 “但是按照兰语和兰香两个人所说,这些巫民身体里面的蛊虫提前发作,是因为中了毒夫人的茶糜膏。但是蛊夫人却原本打算把这些人当做军队去杀了兰嫣,顺道杀了我们。从那些人会来以后还可以解开蛊毒来看,我们虽然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但我们还有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面,把蛊虫印出来,不然的话,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死。”冯轶一锤定音,“现在还有最后一个人可能可以帮到我们,那就是蛇夫人,兰嫣!” “可兰嫣要是不行呢?”楚昆阳反问道。 “我知道我们如果去找兰嫣,她可能会相信我们可能不会相信我们,可能有办法帮我们也可能没有办法帮我们。”冯轶说道,“可是我这里还有最后的一份蛊夫人留下来的烈阳之蛊的解药!”他摊开手心,拿出了那个蛊夫人留给他的银蝎子。 第一百四十七章:摄魂 阿照说到底还只是个小姑娘,这样生死场面还是第一次遇到。她被冯轶抓过来以后依然目光呆滞,吓了一下似乎恢复了一点清明,眼睛迷了一下就抱着冯轶痛哭起来。楚昆阳看着她的眼睛,呆呆没有什么神采,依然像是一个木偶一样。 这分明就是阿照,容貌身段都和阿照一模一样,就算是林彬再生站在她面前也不敢说这不是阿照。但是楚昆阳又觉得这分明不是阿照,因为她眼睛里面的神采一点也没有阿照的灵动洒脱,眼睛里面全是一些惊恐和呆板,这不是阿照的眼睛里面会有的东西。 仿佛是有人夺走了阿照的魂魄,将阿照的灵魂抽走了,换上了一个新的上去。所以她有着阿照的容貌,但是她已经不是阿照了。医学上面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做了心脏改换手术以后的病人从此之后性情大变。 在两个不同的时间点里面看到了阿照,仿佛是看到了两个不一样的人。仔细分辨的话,看到的是同一张脸,但是里面的灵魂已经不一样了。 苏珏朝着阿照走了过去,拉了阿照一把,把阿照从冯轶的手里拉到了楚昆阳身边。阿照战战兢兢的伸出手去拉楚昆阳,嘴里却说着陌生的音调,“先生救我.” 楚昆阳的手腕被她拉住了,却一点也没有情人之间生死重逢的喜悦,只是淡淡的看了阿照的眼睛一眼,“你不是她,她从来都不会叫我先生。但是你这副身体确实是她的,你到底是谁?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魂灵精魄而已。”“阿照”一看楚昆阳这副模样,语调里面都带上了哭音,“我死了很久了,我的灵魂被人抓住训练,被人炼成了摄魂人偶。她们带我来这里,说完成任务之后我可以用这具身体继续活下去。” “摄魂人偶?”楚昆阳楞了一下,“是什么东西?” “就是用巫术制造出来的魂魄重新放进人的身体里面,给她们重生。”苏珏皱眉说道,“我在典籍上面看到过,这样的人也叫作魑魅魍魉之中的魅。在古代的时候会有专门的巫师把摄魂人偶的精魄引入怀孕的女子腹中,让她们生下魅。” “这样的话有什么意义么?”楚昆阳皱了一下眉头问道,“把魅生下来做什么?”rz90 “当然是有意义的。”苏珏说道,“这样子的那些女人生下来的魅虽然有鬼的魂魄,但是却有了一个人的身子。男女都生得貌美,天生就有一种魅惑的能力,看了就能让人情不自禁的动情,所以他们长大以后一般都是会被卖到青楼里面接客的。” “接客的鬼魂?想想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楚昆阳看了一眼抓着自己手臂的“阿照,”她忍受不了楚昆阳那股子淡然到极致冰冷的目光,怯生生的不敢松开楚昆阳的手臂,但是也不敢放开,“那她这种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将摄魂人偶引入胎儿体内的话,胎儿生长的时候会受到魅的阴气浸染,虽然人长得美貌但是并不长久。”苏珏接着说道,“但是若是引入成人体内的话成人体质较为健壮,能承受得住阴气,所以则不然。但是这样漂亮的女子何必用换魂的法子大费周章?所以一般是婴儿。” “你看他们用摄魂人偶替换阿照的灵魂有何用意?可以知道阿照的灵魂如今还在何处吗?”楚昆阳盯着苏珏的眼睛。 “用摄魂人偶来替换阿照姑娘的灵魂,自然是为了要阿照姑娘原本就漂亮的身子和摄魂人偶魅惑人心的能力结合在一起。”苏珏想了一下以后说道,“这样就能用很少的功夫魅惑住广场了本来就处在亢奋状态下的那些个巫民,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去喝下掺有茶糜膏的酒水。” “原来如此.”楚昆阳点了点头,轻声的叹息了一下,有些无奈又有些无措,“真是一个精妙计算的计划,真正高明的不是毒夫人兰香,而是把她当枪使了的蛇夫人兰嫣。我现在想明白这其中的算计之深了,难怪兰嫣没有再在吊脚楼里面出现了。” “为什么?”冯轶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问道。 “因为她早就算到了蛊夫人兰语就算没了一千人的军队也依然不可冒犯。所以她让和自己合作的毒夫人兰香进去杀早就设好了陷阱的蛊夫人兰语,最后她们两个都同归于尽。而蛇夫人兰嫣自己根本就没有以身试险,就让两个最大的对手也是姐妹自己同归于尽了。” “当真是好深的心机。”冯轶的脸色也很难看,“所以说从始至终我们就在兰嫣的局中,我们被利用了,这个女人才是最后的赢家。” “不是你说的么?不到最后,只要手里还有一把牌,无论多烂都有翻盘的希望?”楚昆阳瞥了冯轶一眼,转身问“阿照”道,“你的主人既然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自己回来?” “不是我自己要回来的,不是我自己要回来的,我是被逼的”“阿照”说话的声调里面都带上了哭音,“他们把我从坟墓之中唤醒,然后凝聚了我魂魄的精魄,放进这个姑娘的身体里面” “然后呢?”冯轶厉声喝问。 女人被冯轶这么一吼险些被吓掉了魂魄,脸色都吓得煞白,说不出一句话来。楚昆阳看了不忍,用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摸了几下表示安慰道,“你不要怕,慢慢说,即使你用了她的身子,你也不是元凶,我不怪你。” “好”“阿照”听了楚昆阳的安慰,情绪这才稍稍稳定了一下,含含糊糊的说道,“她们只说了只要我完成任务这具身体就是我的,我可以继续像人一样活下去。她们还会给我很多的钱,我想去哪里都可以去哪里.” “现在你完成任务了,之后呢?”楚昆阳问道。 “现在我被她们扔在这里了,我现在已经没有用了,她们要把我也杀了!”“阿照”嚎啕大哭道,“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魂魄,很想有一个寄托,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不是我想要这样的,不要杀我。” 第一百四十八章:龙胆金鳞 “现在我被她们扔在这里了,我现在已经没有用了,她们要把我也杀了!”“阿照”嚎啕大哭道,“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魂魄,很想有一个寄托,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不是我想要这样的,不要杀我。” “我现在明白了,你被丢下来的,但是你想逃离这里,所以你是来偷马的,你想骑着马逃走。”冯轶恍然大悟道,“因为你不认得出去的路,但是马认得,因为人们说老马识途,就是这么个意思,你是想让马带你出去,但是这些马根本不认识你,所以都暴怒了。” 楚昆阳看着“阿照”的脸,自己脸上的表情也是一阵阵阴晴不定,像是有什么东西难以抉择一般。冯轶和苏珏看着楚昆阳的表情,不知道这个一向冷静的年轻人现在在想什么。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从阴暗变得松懈了。 “就算你说你对一切都不知情,但是这里死了一千多个人,你是里面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没有你计划是不能完成的。”楚昆阳幽幽的说道,“你还占用了阿照的身体,做了他们的帮凶杀了这许多人,怎么能说这些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呢?” “我也不想做啊,我也想自己逃跑啊!”“阿照”的声音里面带上了哭音,“可是只要我敢逃跑我和我这具身体都会死啊,我不敢啊!” “为什么?”楚昆阳一愣。 “阿照”挽起了自己纱衣的袖子,伸出了白玉一般细腻白嫩的手臂。这是阿照的身体,楚昆阳是看过的,但是现在这上面有了不一样的东西。“阿照”就是在畏惧这个东西。 在“阿照”纤细白皙的手腕子上面,经脉所在的那个地方,有一个金色的环像是一个金手镯一样缠在她的手上。金手镯上面金色的鳞片光芒闪闪,仔细看却是一条细小的金色小蛇。它浑身都是金色的光芒耀眼的鳞片,乍一看好像是纯金打造的手镯一般。 这条金色的小蛇的两颗毒牙足足有一寸多长,陷进了阿照娇嫩的皮肉里面。在几个人的目光注视之下这条金色的小蛇被惊吓到了,蛇身开始抽动,金色的蛇眼睁开,凶光四射。蛇尾像是响尾蛇那样翘起来剧烈抖动,发出警告的信号。 “金鳞。”苏珏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条蛇,赞叹道,“想不到这存在于传说之中的毒蛇竟然真的存在,这可是不比阴家的杯弓蛇影好弄到的好东西。” “这蛇叫金鳞?”楚昆阳皱眉道,“有什么用?竟然能比阴家的杯弓蛇影也毫不逊色?” 楚昆阳不是没有见识过阴家的杯弓蛇影,暴起的小蛇见人气而动,不需要任何的食物和水就能生存,乃是杀人的至毒利器。但是杯弓蛇影乃是死物,眼下这条小蛇分明是活着的。杯弓蛇影集结了青乌风水和暗杀之道的精髓,这条小蛇怎么就能和这等神物相比拟? “这你就不知了,我家里学医的,这些难得的药材都有记载。”苏珏说道,“这云州雨林,在外面的华夏大陆人们看来就是瘴气沼泽密布,毒虫蛇蝎横行的化外之地。除了这些半人半鬼,玩弄邪术的巫民以外,没什么人敢进入这片林子。” “难道不是吗?”楚昆阳楞了一下。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苏珏看了楚昆阳一眼,“穷乡僻壤出奇珍,就是说在这些不毛之地必然有外界所不能得到的宝物。云州雨林在我们苏家的记载之中一直以来就是两种难得的药材唯一的产地。只有这穷乡僻壤才有,别的地方是没得的。” “哪两种难得药材?”楚昆阳问道。 “龙胆和金鳞。”苏珏答道。 “龙胆和金鳞?”楚昆阳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冯轶,重复了一遍这个答案。 “这个龙胆是说一味药材,并不是他要的烛龙胆。”苏珏看出了楚昆阳的心思,说道,“龙胆是那些大蟒蛇年头久了以后身体里面自己天然形成的结石内丹,在大蟒蛇自己老死以后在尸体化为白骨之后才能弄到。” “这般难得?”楚昆阳点了点头,“其他地方的蟒蛇产不出来?”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蛇也是一样。”苏珏苦笑道,“若是换了一个地方还能出来,那边不叫得了奇珍异宝了。只有这里的大蟒蛇在这里的环境下生长才会有极小的可能产生出这种叫做龙胆的药材。换了环境或者是换了蛇都是不可以的。” “原来如此。”楚昆阳点头,心中暗道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些奇珍异宝果然还是只有当地才能产出,换了地方或是换了物种,都是不行的。 “这龙胆这般难得,效用自然也是无比神奇。”苏珏接着说道,“这龙胆看起来是褐黄色黯淡无光的珠子,没什么起眼的地方。但是若是在家中放上一颗的话,方圆几里蛇虫都不敢靠近,又能解开包括尸毒在内的百毒,所以难得。” “原来如此,果然其妙。那这金鳞又有何神奇之处?”楚昆阳点点头,接着问道。rz90 “金鳞就是你眼前看到的这般模样,长不足五寸,但是剧毒无比,见血封喉。”苏珏说道,“它有两个用处,第一个便是入药。用金鳞来入药的话,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感应到阴气和风水变化,你现在知道有什么用了么?” “观测风水龙脉,或者下墓盗墓的时候感受阴气变化,趋吉避凶。”楚昆阳很简单的就猜到了这个东西的用处。古人的智慧也当真是十分精妙,现代人用先进的设备才能检测到的地下结构,古人竟然在这么早以前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楚兄弟果然是聪慧过人。”苏珏点头称赞道,“这金鳞入药之后让人有了它的灵气,能感受到墓穴之中的阴气凶气,下墓的时候趋吉避凶,无往不利,所以难得。” “这是其一,那还有其二呢?”楚昆阳想起苏珏说金鳞有两个用处,这才第一个,还有一个。 “金鳞对这些外界的气息十分敏感,并且可以自己在没有食物淡水的情况下进入沉睡状态。”苏珏接着说道,“将金鳞和要紧的物件一起封在匣子里面运送文书,若是有人半路取了文书,手上没有特定的药膏就敢打开瞎子,必定马上被蛇咬,一炷香就死硬!” 第一百四十九章:威胁? “金鳞对这些外界的气息十分敏感,并且可以自己在没有食物淡水的情况下进入沉睡状态。”苏珏接着说道,“将金鳞和要紧的物件一起封在匣子里面运送文书,若是有人半路取了文书,手上没有特定的药膏就敢打开瞎子,必定马上被蛇咬,一炷香就死硬!” “又或者是将金鳞放在墓中的棺木里面,只要没有密药,那么开棺那个人一定会被咬死。”楚昆阳微微点头道,“但是因为年代久远密药早就已经失传并且训蛇的人已经死了很久了,那么第一个伸手的人必然要死,真是个好用的法子。” “用在她手上,也是个好用的法子。”苏珏看了“阿照”手上那条还在发怒的金鳞一眼,“这样除了给她戴上这个的人,谁也别想把金鳞从她手上拿下来。你若是想把蛇挑下来,金鳞立刻就把毒液注入杀了她,我们现在,只怕是没有地方去找到密药了。” 楚昆阳听了之后,默然了一会儿,然后拉着冯轶和苏珏缓缓的朝着“阿照”的背后缓缓退了几步。这样做了以后,那条金鳞小蛇好像是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的杀气远去,慢慢的自己就安静了下来。 很快的,金鳞抖动的蛇尾和身子再次平贴在“阿照”手腕上,重新变回了一个“金手镯”。它一双金色的小眼睛闭紧了,再次进入了沉睡状态。若不仔细看,还是会以为“阿照”手上的东西,乃是一个金手镯。 “据说金鳞能闻到危险的气息尤其是杀气,果然不错,名不虚传。”苏珏低声说道,“冯轶和楚兄弟身上,现在都有杀气,这蛇,我们怕是挑不脱的。” 听了这话,“阿照”一下子就瘫软在地,捂着脸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冷风吹过她石头的纱裙,她苗条的身躯被水打湿了以后失去了温度,显得有一点苍白。 “你是兰嫣局中的人,那么你还记得兰嫣的所在么?”冯轶凝视了“阿照”一会儿,突然抽出了沙漠之鹰,上膛顶在了“阿照”的眉心,“你重新得到一具身体不容易,可要好好想清楚再回答,也许你答错了,就会再次变成孤魂野鬼了。” 楚昆阳看冯轶这般举动,原本是想出手阻止。但是冯轶出手实在太快,还来不及阻止“阿照”就已经成了他枪口下面的人质。他的手握在了长刀的刀柄上,最后又摇了摇头放下来,终究是没有动手,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阿照”听了冯轶的话,吓得有些六神无主,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沙漠之鹰锃亮的枪身。冯轶冷冰冰的看着她,吓得她打了一个寒颤,赶紧点了一下子头。 “那你现在还能找到那里么?”冯轶看了“阿照”的样子心中有些欣喜,追问道。“阿照”呆愣愣的想了一会儿,还是点了一点头。 “如果我们找到了兰嫣,我和她的交易成功了,让她给我一个面子,也许能让她放过你,为你去掉这条手腕上的金鳞。”冯轶说完以后转过头来看着楚昆阳,手里面的枪却依然没有放下,“现在楚兄弟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找兰嫣了么?” “你威胁我?”楚昆阳一皱眉,手又扶到了刀柄上。若是在这个距离上发难,他有绝对的把握用“御龙归字诀——蛇刺”一击刺穿冯轶的眉心,而冯轶是来不及开枪杀了他的,只能开枪杀了“阿照”,或者说阿照的肉身。 “我并不是威胁楚兄弟,只是想让楚兄弟做一个选择。”冯轶说道,“这个女人的灵魂现在已经被抽出去了,换成了摄魂人偶的,只是肉身还是这个女人的肉身。我若是杀了这个女人,也只是当杀了一个潜在的威胁,失去了灵魂以后,你那个女人其实就已经相当于死了。” “那又如何?”楚昆阳的脸色冷冰冰的,冷冷的问道。rz90 “虽然这个女人现在已经失去了她的灵魂,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的灵魂在哪里?到底有没有被顺手毁灭掉魂飞魄散?”冯轶沉声问道。 楚昆阳看了“阿照”手腕上的金鳞一眼,沉声回答道,“这换魂之术是毒夫人兰香和蛇夫人兰香为她施展的,不过毒夫人兰香已经被你杀了,再要问也没得问处了。但是她手上既然有这条金鳞毒蛇。那么反而是蛇夫人兰嫣的可能要大许多。” “很好。”冯轶点了点头,“既然兰嫣可以施展这换魂之术把这个女人的魂魄换上去,那么如果那位姑娘的魂魄依旧完好,那么就必然可以再给她换回来。就算是那位姑娘的魂魄在她手里面魂飞魄散了,你还有机会可以杀了她为她报仇不是么?” 楚昆阳不说话,沉默的思考着。 “楚兄弟可愿意听我一句发自内心的实话?”冯轶沉声问道。 “你且说。” “我并不是想要借用这个女人的肉身来要挟你,而是这个女人的魂魄认得兰嫣那里的路。现在我们要去找兰嫣找不到路,但是这个女人却恰好送上门来给我们带路。我若是放了她跟你走,我很难找到兰嫣。我妹子会死,我的任务会失败。” “所以呢?” “所以就算我要在这里和你决裂,见一个高下分一个生死,我也必须带着这个女人去找兰嫣。”冯轶的手放开了沙漠之鹰,推开手里的“阿照”,也握住了手中的刀柄。他把“阿照”推到了苏珏身边,“看住她,把她交给我们两个之中赢了的人。” “选择就在这里,我已经给出来了。”冯轶低声说着,一边说一边拔出了手中的长刀,摆开了一个刀架子,“那么现在我再问楚兄弟你一次,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找兰嫣么?” 楚昆阳默默的看着“阿照”的脸,眼帘低垂,看不清里面的神色。谁也无法推测出此刻他心里想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的手一直握在手中的刀柄上,缓缓发力也把手中的刀柄抽了出来。 “也好。”冯轶沉声说道,“领教楚兄弟的高招。” 话音刚落的瞬间冯轶手中的刀就已经整个横贯着拔了出来,足足有着三尺长的刀光直冲着楚昆阳的上身要害泼洒而下。但是此时此刻的楚昆阳却也踏前了一步,手中的刀看准了冯轶出刀的方向,斜着格挡了一下。 第一百五十章:苦劝 话音刚落的瞬间冯轶手中的刀就已经整个横贯着拔了出来,足足有着三尺长的刀光直冲着楚昆阳的上身要害泼洒而下。但是此时此刻的楚昆阳却也踏前了一步,手中的刀看准了冯轶出刀的方向,斜着格挡了一下。 胜负在一瞬间就分了出来,楚昆阳手中的长刀斜切着和冯轶手中的长刀刀刃对刀刃拉了一刀。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过,一连串的火花暴起。然后楚昆阳手中的刀朝着上面挑了一下,冯轶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脖子上已经凉了一下。 锋利的刀刃割破了脆弱的皮肤,嫣红的血珠子从伤口里面渗了出来,微微染红了按压着皮肤的刀刃。 御龙归字诀作为当年楚耀阳的成名武功,自从御龙归字诀——蛇刺在那天被楚昆阳危难中觉醒学会的以后,楚昆阳在每天晚上都会梦到新的招数,反复在自己的脑海里面演练。这一招虽然只是第一次被他用出来,但是其实他在脑海之中已经演练了无数次。 虽然只是第一次使用,但是暴起逆转发力的时候仿佛一条蛟龙腾空,扭转刀势的角度和力度都无可挑剔的恰到好处,刚好破开了冯轶必杀的一刀。 “楚兄弟好武功,是我技不如人。”冯轶看了自己脖子上的刀一眼,有些凄凉的说道,“杀了我吧,杀我之前可以告诉我这招叫什么名字么?” “御龙归字诀——伏蛟。”楚昆阳低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收回了手中的刀,“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还要救你妹子。前路凶险,你好自为之。” 说完之后,楚昆阳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风离从暗处跳了出来,蹦跳着爬上他的肩头,跟他一起走。 “楚兄弟,你最后听我一句!”冯轶看着楚昆阳离开的背影,突然大声吼道。血从他脖子上的伤口里面渗了出来,一路向下流去。虽然楚昆阳那一刀不致命,但是切开了他脖子上的一条小血管,所以血流不止。 楚昆阳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并不回头。 “楚兄弟,我知道你是很喜欢那个姑娘的,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是。”冯轶大声吼道,“既然你这么看重这个姑娘,是男人就搏上一搏,能救她就救她带着她的灵魂回到她自己的身体。不能救她就杀了害了她的人,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楚昆阳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脚下动了动,似乎是要走。 “楚兄弟,只要你跟我一起走,事情办成之后,这个女人就是你的,那个姑娘的灵魂我也会尽量帮你找回来。若是不能找回来,这个鸠占鹊巢的女人要杀要剐要娶要放要让她跟你一起浪迹天涯,都是你一句话而已!”冯轶大声吼道,“算我求你!” “我的确打算以后去浪迹天涯,但是却不是带着这个灵魂换了的阿照。”楚昆阳沉默了一会儿以后说道,“我帮你,不过是不愿意放弃最后的一点希望。你刚才有句话说得很好,大家各取所需而已,若是我不能把阿照的灵魂找回来,我会放了这个女人。” “如果我死了,希望还活着人放了这个女人。”楚昆阳看了已经吓得面色苍白的“阿照”一眼,眼睛里面多了些许柔情,“若是大家都死了,那边怪你命生得不好,再死一次了。若是找回了阿照的灵魂,我会想办法为你找一个新的身体活下去。” “如果我死了你们还有人活着,不能找回阿照的灵魂的话,我希望你们放了这个女人,虽然她的灵魂并不是阿照。”过了一会儿,楚昆阳补充道,“这算是我唯一的一个要求,也是我帮你的条件。”rz90 冯轶楞了一下,然后呆呆的点了点头。 “我刚才说跟你说的不一样,只是说我以后打算做个浪迹天涯无拘无束的人,不跟任何人产生更多的关联,刀山火海也一个人去。”楚昆阳转身走进了大雨之中,“我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带上的食物。” 他走得不快,但是身影很快就被雨幕遮盖住了,声音从模糊的雨幕之中传过来,“我们准备好动身上路吧。按照之前林彬说的,蛊神节结束之后,马上就是蛇谷巫民的龙神节,这样算起来我们还有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赶路。” “龙神节结束的时候,兰嫣作为蛇夫人一定会出现在蛇谷,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听了楚昆阳的话,冯轶和苏珏都松了一口气,同时看了对方一眼,对了一下眼神。苏珏的手里抱着的那把巴雷特枪口遥遥指着楚昆阳的方向。其实他一直就瞄准着楚昆阳,从楚昆阳和冯轶还没有动手的时候开始算起来的话。 但是他没有开枪,一直就没有开枪,虽然他并不缺乏开枪的机会。后来楚昆阳转过头去以后,苏珏的枪口一直就没有离开过他的后心。这样的距离下被巴雷特的子弹命中,整个人都会被打成一团血雾,没法子活命的。 但是苏珏没有开枪。 “老冯,我们已经让这么多人都死去了,真的值得么?”苏珏抱着枪,低声问道。 “已经走到了现在这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开弓哪有回头箭!”冯轶收起了自己的武器,一把抓住了“阿照”,“既然已经不能回头,那么就算不为了任务和蕊儿,也要对得起那些一路上死去了的兄弟们!” “问你一个问题。”冯轶突然回过头来对苏珏说道,“假如刚才楚兄弟杀了我,或者是他执意一意孤行不帮我,你有充足的机会,会动手杀了他么?我想听你说真话。” “也许会。”苏珏低声说道,“若是他杀了你,我会杀了他然后自杀。若是他一意孤行不肯帮你,我不会杀了他,反而若是你还想对他动杀心,我会杀了你。他是个好人,一路上没有他,你走不到这一步!” 冯轶听了苏珏的话,沉默了很久,站在茫茫的雨幕之中看着天上密密麻麻的雨丝,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现在这个原本上百人的队伍已经便得只有三个人了。两个最精锐的唐煜和一个运气比较好的白狼,加上楚昆阳和“阿照”队伍算是有了五个人。 “最后的一搏,成败在此一举。”过了很久之后,冯轶对着遥远的东方行了一个军礼。其实他也不知道哪里是东方,现在这个天气并不能把握得住东南西北,他只是按照印象之中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而已,“收拾好物资武器,明天早上,我们出发!” 第一百五十一章:出发 “最后的一搏,成败在此一举。”过了很久之后,冯轶对着遥远的东方行了一个军礼。其实他也不知道哪里是东方,现在这个天气并不能把握得住东南西北,他只是按照印象之中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而已,“收拾好物资武器,明天早上,我们出发!” 这个时候的天气,下雨也不过是雨季下剩下的那点,很快就会停。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大雨已经停了下来。冯轶他们出门一看,一道七彩的彩虹从整个天空之中横贯过去,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这是个好兆头,彩虹正对着的方向就是太阳升起来的方向。那里是东方,这样他们再次在没有设备的情况下取得了正确的方位。此刻的响水寨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底寂静下来的寨子。寨子依旧是原来的模样,但是寨子之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生活的气息。 寨子里曼那条青石板路的两边,一滴一滴清澈的水滴从竹子的竹叶上面朝着下面滴落。在这条青石板路上行走,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压低脚步,仿佛害怕惊扰了这个寨子沉睡的寂静。马匹的蹄子踩在青石板路面上,声音十分清脆。 马匹还是他们带来的马匹,除了之前在雨林之中冒雨追击的时候累死开路的那几匹,几乎没什么损失。而他们带来的弹药也还很多,很多枪支还是崭新的放在箱子里面,只不过子弹倒是在那场与大蛇们的战斗之中损失掉了不少,但是他们剩下的却还要多得多。 马匹和装备都还是完好的,现在冯轶手里面缺的是人,是可以用这些东西的人,带来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冯轶骑在一匹高大的军马背上,背上的背包里面装着补给所需的食物,装满了淡水的水壶人手两个,随身戴在身上。其实也不是冯轶不愿意专门拿一匹马来拉这些东西,关键是黄金和枪支弹药都是不可能扔下去,所以只好每个人把自己的补给背在身上。 冯轶他们带来的干粮早就吃的吃了扔的扔了,早就不剩下半块饼干。淡水倒还好说,取了雨水过滤一下装进水壶里面就可以了。但是一路之上食物却成了个问题,毕竟昨天巫民给他们拿出来的食物里面是有问题,他们不敢吃也不敢带。 不过这也难不倒冯轶他们几个,他们在巫民的吊脚楼里面仔细的地毯式搜索了一番。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就在吊脚楼的顶层找到了挂在屋顶上风干的山鸡肉。在巫民的地窖里面还找到了用野菜和糯米做得很细致的糍粑。 这野菜糍粑不比外面的糍粑,做这糍粑的野菜本身也是糯的,打出来的糍粑又带着一股子野菜的清香和野菜枝叶的甜味。糍粑打得很细,掺和了野菜以后看上去整个为绿色,亮晶晶的好看又好吃。在这种物资匮乏的地方,巫民们把能找到的材料都运用得很好。 找寻食物的时候楚昆阳也参与了,他一个人带着风离走在静悄悄的吊脚楼里面,满耳朵都是自己的脚步声。他经过那些巫民的房间的时候,看着那些铺得整整齐齐的床上还有散乱的没有叠好的被子,有种主人只是起床做早饭了,很快就会回来的错觉。 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楚昆阳看到这个房间里面晾着洗干净挂在窗台上面的白纱裙子,一看就是身段苗条的少女喜欢的东西。他楞了一下,又想起了他和阿照初次见面的时候也只是在两天前,他们睡觉起来以后阿照也把自己的裙子洗干净,晾在窗台上。 但是楚昆阳心里面非常清楚的知道,这并不是阿照的房间,这个房间乃至于这个寨子的主人都已经变成了骨灰被昨晚的雨水给冲走了。在楚昆阳和冯轶他们离开了之后,要不了多久这个寨子就会被灰尘掩盖起来。 那时候,无论是这些铺得整整齐齐的床铺,这些没叠起来的杯子,又或者这些女孩子的白纱裙都会被灰尘掩埋。现在这个寨子就好比一个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云州雨林的最深处,等着有一天腐朽崩塌化为灰尘,除了他们再也不会有人记得。 就像那些一路上死掉的人一样,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为了什么去了这片雨林,又或者为何埋骨于此。直到楚昆阳他们也死了之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楚昆阳抱着他的那份补给,站在唐煜的墓前默然站立,一直也不动不说话,站了很久很久,风离趴在他的肩头,呼呼大睡。苏珏远远的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和他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队伍里面的所有人现在都是一份难得的有生力量,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楚昆阳和苏珏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压阵,冯轶带着“阿照”在队伍的最前面带路。白狼虽然作为特种兵,但是本事在这些人里面反而是最差的,负责在队伍的中央看着马匹和马匹背上的货物。 队伍走在青石板路上,朝着寨子的出口而去。到了寨子出口也是入口的时候,冯轶把马停下来了,整个队伍也都停下来了。楚昆阳没有停,苏珏在最后看着,楚昆阳策马到了冯轶的面前,楚昆阳没有骑过马,学了一下倒也不觉得颠簸危险。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找路?”冯轶当着楚昆阳的面问“阿照”道。 楚昆阳知道他停下来再问路就是为了让自己当面看着,免得他怀疑冯轶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事到如今他也懒得理会,索性静静的看着。rz90 “我还是个摄魂人偶魂魄的时候,是被他们封在罐子里面带来进入这个身体里面的。”“阿照”怯生生的说道,“罐子是密封的,里面不透光,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冯轶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腰侧的刀。有楚昆阳在,他其实是不敢对这个顶着阿照皮囊的女人做什么的,毕竟楚昆阳要是翻脸,还是很麻烦的。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楚昆阳,楚昆阳低着头,没有看他。 “但是我还是能找到回去的路的,我还能找到回去的路!”“阿照”一看冯轶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灭口,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补充道,“只需要你们把我的眼睛蒙起来,我们在有太阳的天气里面赶路就可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路引 “但是我还是能找到回去的路的,我还能找到回去的路!”“阿照”一看冯轶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灭口,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补充道,“只需要你们把我的眼睛蒙起来,我们在有太阳的天气里面赶路就可以了。” 楚昆阳在一边默默的听着,觉得有些奇怪,便出言问道,“赶路便赶路,怎么说要把眼睛蒙起来才找的道路?在有太阳的时候赶路又是什么道理?” “我被封在罐子里面的时候只是个摄魂人偶的魂魄,魂魄说到底只是一股有了思想的阴气。”“阿照”怯生生的说道,“阴气对外面的环境和温度以及阳光变化感觉非常的敏锐,我可以从在罐子里面的阳光感觉得到最初来的方向。” “我不是太明白。”楚昆阳淡淡的说,“这跟你要把眼睛蒙起来在有太阳的时候赶路有什么关系?”rz90 “当然有关系啊。”“阿照”怯生生的看了楚昆阳一眼,见他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单纯问问,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现在我进入了这个姑娘的身体,不再是一股无依无靠一吹就散的阴气,感觉自然要被削弱了很多,但是有太阳的话还是能感觉得到方向的。” “只有把我的眼睛蒙起来我才能集中精神回到还是个魂魄的那种状态,这样才能找到路。”“阿照”接着说道,“我知道他们只是利用我,利用完了以后我还想赶紧跑,一路上就默默的用这种方法记住了来时候的路。”说话的时候她很害怕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楚昆阳。 “原来如此。”冯轶在一边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刀,叹了一口气道,“有这样玲珑的心思,你还活着的时候也必然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只是可惜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你是楚兄弟看重的人,那就由你和楚兄弟走在前面带路好了。”冯轶看了楚昆阳一眼。 楚昆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策马走到了“阿照”的身边。这个时候“阿照”已经非常乖巧的从自己的裙子上面撕下来了一条很长的轻纱递给楚昆阳。楚昆阳接过轻纱,伸手便要去把她的眼睛蒙上。 在这个时候,“阿照”始终低着头,楚昆阳要出手蒙眼颇有些不顺手。于是他换了个方向,刚好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看见“阿照”正在看自己的脚,皮肤白皙光滑仿佛白玉一般。赤着的脚小巧又柔软纤细,没有一点走路的茧子。 “阿照”会一直看着自己的脚,是因为她的脚上爬了一直蚂蚁,看着十分突兀。蚂蚁爬在娇嫩的皮肤上当然是不舒服的,所以她正在十分小心的用自己的一只脚去踩另一只脚,想把蚂蚁赶下去。 楚昆阳看着这双脚沉默了一会儿,下马来帮“阿照”把那只蚂蚁捉了下去。然后又在自己的背兜里面找了一会儿,找出来一双笋壳鞋子,递给了“阿照”,“走长路的话,还是要有一双鞋子,不然的话,脚会磨破的,你就走不了路了。” 这种笋壳鞋乃是心灵手巧的巫民将老笋的笋壳沤烂以后,取了那些柔软却又有韧性的纤维编织出来的。这种鞋子不仅轻便,而且柔软透气,不会伤脚,很适合在这样沿路潮湿的雨林里面走路。 这样的笋壳鞋楚昆阳看到的时候还颇为赞叹惊奇,可惜现在除了那些已经变成了骨灰长眠的巫民,再也没有谁知道这些精巧的笋壳鞋到底是如何制作的了。楚昆阳临走以前把看到的那些成品带走了,分给大家一路上可能用得着。 “阿照”接过了楚昆阳递过来的笋壳鞋,就要穿上去,那双鞋子明显要比“阿照”的脚大了不少,毕竟阿照这样纤细的脚是少数,她有点嫌大,求助了看了楚昆阳一眼。楚昆阳默然了一瞬,说道,“将就着把,有总比没有要好。” “谢谢楚先生了。”“阿照”轻轻的说道。 “阿照”这个时候是站在青石板上面的,青石板上面都是昨天晚上留下来的积水,要穿鞋子就要坐下来,会弄湿衣服,很不方便。“阿照”于是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来在楚昆阳赤着的胳膊上搭了一把手,抬起脚来穿鞋子。 两个人肌肤相接触的时候楚昆阳感觉到“阿照”的皮肤依然和以前一样温润柔软,触感没什么变化,又让他想起了曾经那短暂的美好的时光,不由得楞了一下。但是下一刻一个冰凉的东西在他的手臂上擦了一下,楚昆阳一瞬间便从这出身的状态下清醒了过来。 是“阿照”手上那条金鳞毒蛇,相比上一次这一次楚昆阳跟它的距离更近了许多,但是这个时候那条毒蛇却没有像之前那样苏醒过来,依然静静的缠在“阿照”手上,眼睛紧闭着睡觉。 “楚兄弟你别担心,这蛇能闻到杀气和凶气,只有在闻到杀气和凶气的时候才会苏醒过来。”苏珏出言提醒道,“只要身上没有杀气,就可以接近它。” 苏珏这么说的时候,那条金鳞突然睁开了眼睛,金黄的眼睛阴森森的盯着楚昆阳。 “楚兄弟,你心里不要动杀了它的年头。”苏珏皱眉道,“这畜生敏锐得很,你就算只是想想,它都能察觉得到。” “原来如此。”楚昆阳深呼吸了一口气,经历使自己的心神保持到一种放松的状态。他刚才心里面确实动了杀机,因为他想着只要够快的话,那蛇就来不及苏醒就会被挑下来了。但是这金鳞却远远比他想得更敏锐得多,不愧是被称为奇珍异宝的东西。 楚昆阳把自己的心神稳住了之后,这条躁动的金鳞又再次闭上了眼睛,缓缓的进入了沉睡之中。 “你怎么知道我姓楚?”楚昆阳这才想起她刚才叫自己“楚先生”,于是顺口出言问道。 “阿照”并没与回答,一只手去把笋壳鞋的牛皮绑带系好,另一只手握住了楚昆阳的手。两个人十指交握的时候,熟悉的温暖的感觉再次传到了楚昆阳的手心里面,跟阿照握住楚昆阳手的时候别无二致,楚昆阳又微微楞了一下。 鞋子穿好以后就该上路了,楚昆阳把轻纱条子环绕着“阿照”的脑袋绕了两圈,在她后脑的地方打了一个结放置掉下来。这个时候她忽然把纱条拿了下来,看着楚昆阳的眼睛,轻声问道,“楚先生,我们在很久以前的时候认识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摄魂夺魄 鞋子穿好以后就该上路了,楚昆阳把轻纱条子环绕着“阿照”的脑袋绕了两圈,在她后脑的地方打了一个结放置掉下来。这个时候她忽然把纱条拿了下来,看着楚昆阳的眼睛,轻声问道,“楚先生,我们在很久以前的时候认识么?” 这个时候的“阿照”已经不再那么惊慌失措了,说话的声音里面自带着一股子超凡脱俗的清新。而这样一种超凡脱俗的清新气质正是摄魂人偶精魄所在,之前那上千巫民正是被这种摄魂夺魄的气质所吸引,白白喝下毒酒丢了性命。 大家都知道摄魂人偶危险,因此大家也都尽量的去避开“阿照”,不去看她的眼睛,无论是苏珏又或者是冯轶都是如此。但是现在楚昆阳跟她两个人之间面对着面,不得不看着“阿照”的眼睛。 虽然楚昆阳已经明明知道了她不是阿照,而是个魅惑人心摄魂夺魄的摄魂人偶,潜意识里面已经对这种精神魅惑有了提防。但是看着这双不再木讷而是变得妩媚的眼睛,还有这熟悉的身体,依然让楚昆阳心里有一种难以用语言诉说的复杂情感。 这样的感觉五味陈杂,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让楚昆阳觉得恍惚而虚弱,就像是一个刚刚从睡梦之中兴国来的人,浑身都软弱无力。 虽然明知道她是个摄魂人偶,虽然明知道她不是阿照。但是这个“阿照”却依然让人心动,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倾国倾城”。她的鼻梁很高瞳孔深邃,皮肤白皙细腻干净中透着红润,娇艳的嘴唇欲语还休,有一股子动人的风情,是个男人都会为她心动。 而这都是表象,是阿照本身就具有的东西。真正可怕的是她的眼睛,那是摄魂人偶魅惑人心摄魂夺魄的关键所在。当“阿照”的眼睛睁开的时候,面对着她的人的目光就像是被黑洞拉扯一样强行转移了过去,只能看到她的眼睛。 这双眼睛深邃并且迷惑虚幻,很容易就会让人迷失。但是楚昆阳在这双眼睛里面看到的不是那些诱惑人的东西,他隐隐约约在这双眼睛的深处看到了苏雅和阿照的影子一闪而逝,然后他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摄魂夺魄?”楚昆阳问道,“你以前生下来就会这个技能么?” “阿照”楞了一下,似乎是对楚昆阳可以轻松从这个摄魂夺魄的眼神之中清醒过来很是意外。然后她点了点头道,“是的,不仅现在,我在上一次活着的时候也是摄魂人偶,生我的是一个没有钱的女人,她为了钱让人把摄魂人偶的精魄引入腹中,生下了我。” “她把我生下来,就是为了让我摄魂夺魄魅惑人心。”“阿照”低着头轻声说,“生下了我以后她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害怕被还是个婴儿的我魅惑住了,直接就送到了青楼。我从十六岁开始接客,一直到二十二岁因为青楼失火死去,侥幸保存着意识,又成为了摄魂人偶。” “这与其说是你的侥幸,倒不如说是你的不幸。”楚昆阳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楚先生,我们在很久以前认识过么?”“阿照”又问了一次。 “不,虽然你现在有着阿照的皮囊,但是你不是阿照。你上辈子还活着的时候我还没有畜生,我们很久以前没有认识过。”楚昆阳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看起来稳重并且彬彬有礼,但是你的心就像是一块冻硬了的铁,已经很难再柔软了。”“阿照”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然后把自己的眼睛自己用轻纱条子蒙上了。那边的冯轶和苏珏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哦?”楚昆阳随口问了一声,“何以见得?” “我上辈子还是个青楼女子的时候,经常问那些被我迷惑住的客人这个问题。他们来的时候都只是贪恋我的美色,但是真正直视我的眼睛就会抱头痛哭,因为他们在我眼睛里面看到了让自己伤心的事情。”“阿照”轻轻说道,慢慢朝前面走去。 楚昆阳沉默了一下,抬头看“阿照”的背影。她缓缓的朝前面走着,纱裙在雨后的微风中飞扬起来。明媚的眼光照在她身上,将本来就薄的纱裙照透了,隐约可以看见她身体里面那些曼妙起伏的曲线,美好得让人产生更多的遐想。 “阿照”似乎感觉到了楚昆阳正在从背后看她。走了几步以后她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用蒙着的眼睛看着楚昆阳说道,“楚先生,我知道你姓楚,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刚刚被投身到这个女孩身体里面来,她的灵魂在离开这个身体的时候在哭,叫你阿楚。”rz90 楚昆阳沉默的看着她,等待着下文。 “其实那个时候这具身体已经被我掌握了,我看着你,你也看着我,跟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阿照”轻轻的说,“先前我听见你的同伴叫你楚兄弟,我就推测出你姓楚了,记下来了。我活着以前也遇到过一个姓楚的人,有跟你一样的眼神。”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楚昆阳问道。 “已经记不得了,我死了一次以后很多的记忆都已经失去了,只记得一些片段,我只记得那个人的眼神和他姓楚。”“阿照”轻声说道,“而且对于一个摄魂人偶来说,我不需要有名字,我只需要用天生的摄魂夺魄魅惑住客人让他们送钱就可以了,名字并不重要。” 说完这句话以后,“阿照”再次回过了头,慢慢的迈着步子走向了远处的地方,队伍也跟了上去。楚昆阳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快步跟了上去。 这云州雨林中虽然没有高山深谷,但是人烟寂寞,走在路上除了自己的队伍,连半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好在他们一路上虽然行进艰难,道路荆棘崎岖,全是些灌木挡在头顶,抬头一看绿影扶疏,倒也别有一番雅致。 但是这别有一番雅致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路上冯轶等人一直看着太阳辨认方向,好在又有“阿照”可以根据阳气的强弱找到一条方位正确的路径,否则的话,要找兰嫣的蛇谷当真是个寸步难行。 第一百五十四章:发作 但是这别有一番雅致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路上冯轶等人一直看着太阳辨认方向,好在又有“阿照”可以根据阳气的强弱找到一条方位正确的路径,否则的话,要找兰嫣的蛇谷当真是个寸步难行。 已经是第五个晚上了,大家累了一天都需要休息。一轮巨大的月亮高高的挂在树梢顶上,皎洁的月光从树叶子的缝隙之间洒下来照在众人身上。楚昆阳、苏珏还有冯轶一起靠着一颗乔木的树干休息。 他们的对面坐着白狼和“阿照”,他们也靠在一棵乔木上面休息。这地方要找个干燥的地方安营扎寨休息都不容易。他们白天赶了一天路,要休息的时候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地势干燥没有积水和淤泥的地方坐下来生火休息。 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火光把每一个人的脸都照得半明半暗。身上的衣服在潮湿的林子里面赶了路以后几乎一把能拧下来一杯水。白狼把自己脱得只剩下一条遮羞的裤子,其他的衣服全部被他找了一块大石头放在火堆边上烘干才好穿,否则穿着湿的衣服谁都睡不着。 “阿照”好歹说是个女人,当然不方便把衣服也脱下来烤火。但是就这么穿着湿衣服自然也不是个办法,楚昆阳给她搬来了一块很大的青石洗干净,放在火堆边上,让她离火堆近一点,靠在这块石头上把自己的衣服烘干。 烤火的辐射很快就带来了温暖,“阿照”的脸因为火光和辐射而变得通红。她看了一眼四周,隔着不太远的距离开辟出来了一片空地,所有的马匹都被围成了一个圈子。 冯轶就睡在这个圈子的正中间,他将这些马匹全部都用绳子串联起来,又在马匹的脖子上都系了好几个铜铃。这样的话若是他睡熟了以后铃铛有了响动,警觉的他就会立马微微惊醒,别人就很难在他眼皮子下把马匹偷走。 而若是没有马匹,这片无边无际的林子就算你把脚都给走断也只是死路一条。楚昆阳知道他不是在放着“阿照”偷马,马是不会跟她走的。冯轶是在防着苏珏和他联手或者是白狼和谁联手偷马逃走。 “冯轶这么睡在马匹中间,马匹屎尿横流,只怕是一身恶臭。”楚昆阳看了冯轶一眼,轻声对苏珏说到。 冯轶心里面那点心思,苏珏自然也是明白的。但是苏珏也不好明说,只是皱了皱眉,苦笑了一下道,“他现在的神经极其紧张,事无巨细都必须掌握在手里,否则现在一步错就是满盘输。” “你现在感觉如何?”楚昆阳突然问道。 苏珏楞了一下,看见楚昆阳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掌伸了出来。他的手上布满了条条开裂的纹路,裂开的伤口里面血已经干了,仿佛是在很冷的天气里面生了冻疮一般。但是云州雨林温暖潮湿,是典型的亚热带雨林气候,绝不可能有冻疮,即使现在已经十一月份了。 但是楚昆阳那些伤口里面,却并不是破碎的肌肉,他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这些伤口正在发痒复原,然后变得更加有力,却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烈阳蛊虫的效果要他死,还是因为蛊夫人兰语心头蛊的效果要他活。 楚昆阳伸出手以后,看着苏珏的手。苏珏的手上用纱布缠住了,一点皮肤都看不到。但是苏珏苦笑了一下,低头轻声说道,“我和冯轶,比你更厉害,白狼就更好不到哪里去了,我们已经走了五天,也不知道这个摄魂人偶带的路到底对不对。” “她是不会骗我们的。”楚昆阳摇摇头,“这点倒是毋庸置疑。” “她并不是你那个女人,你怎么这样相信她?”苏珏皱了皱眉。 “不,不是因为她是谁,而是因为她跟我们一样身上都中了烈阳之蛊。”楚昆阳低声说道,“这些天我跟她一起走,看得到她的皮肤下也有一些蛊虫初次发作的痕迹,只是发作得比我们慢了很多而已,难道是因为这蛊对男人更有效果?” “不,蛊虫的效果当然不分男女。”苏珏皱了皱眉道,“是因为她手上那条金鳞的原因。我猜大概是因为金鳞的涉毒将烈阳之蛊的蛊虫压制住了,所以发作得慢,是个以毒攻毒的法子。” 楚昆阳挑了挑眉,苏珏却已经猜到了他内心的想法,摇头说道,“你别想了,我们可不能去试用这个法子。被金鳞咬了以后,我们大概只会死得更快。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兰嫣,兰嫣应该有解开烈阳之蛊的办法。” “你怎么知道。” “这三个夫人,在这云州的巫民之中地位都是领头人一样的角色,都差不多。斗了这许多年,没有克制对方的法子,早就只剩下一家了。”苏珏说道,“她倒是个用完了的棋子,都懒得杀掉,随手就扔在了寨子里面,却给了我们一个方向。” “听起来有些太可怜了,恨他不起来。”楚昆阳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大家,谁又不是棋子?” “她比你更珍惜自己的命,死过一次的人更加知道生命的难能可贵。”苏珏站了起来,也找了一块稍微小点的石头,用布裹起来当做枕头靠着火堆准备睡觉,“如果你总是可怜别人而不怜惜自己,你会死得很快,还是早点休息吧。” 没人跟楚昆阳说话了,楚昆阳便也打算睡觉了。但是翻来覆去脑子里面的意识相当清醒,却也是在是睡不着,便抬起头来看天。 今晚是满月,现在月亮已经升入了天空的最高处,在云端之中隐隐约约的发着光。这是因为四周的星星多而且明亮,人说月明星稀,那么星明月自然也就显得黯淡。这是因为星光汇集起来比月光更加明亮。 楚昆阳知道这是因为地下的龙脉升腾,星光得了龙气便更加明亮,是天气晴朗之后继续下雨的征兆。他得了那山海寻龙诀,现在在风水一道上几乎已经算的是大师级别的行家,自然清楚这小小的风水变化带来的影响,这样小晴小雨的天气也确实是现在这里的常态。rz90 “风离,你看这里那么安静,那么美丽,却像是森罗地狱一般,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世上还有这种地方。”没人跟楚昆阳说话,楚昆阳索性跟自己怀里的风离说话。反正风离随时都是半梦半醒的,听到他的话以后张开眼睛,看了楚昆阳一眼,又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再次摄魂 “风离,你看这里那么安静,那么美丽,却像是森罗地狱一般,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世上还有这种地方。”没人跟楚昆阳说话,楚昆阳索性跟自己怀里的风离说话。反正风离随时都是半梦半醒的,听到他的话以后张开眼睛,看了楚昆阳一眼,又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在黑暗而潮湿的环境中,火堆暂时性的将潮湿和阴冷都驱走了。楚昆阳一个人坐在那里,睡意便也渐渐袭来,神志便也开始渐渐的模糊起来了,楚昆阳头一歪,也睡了过去。 睡熟之后,他的意识却仍然处于清醒的状态,只是他的身体睡熟了。这种身体和意识分离的状态其实是灵魂冲出了锁灵墟以后的一种潜意识,有些人在梦中看到了某些东西,但那些事情是真实的发生了的,但是他们却又明明白白的并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床。 这种灵魂游离状态并不是做梦,而是一种精神的凝聚状态。比如说曾经有个女人曾经梦到她的弟弟在一个晚上被人杀死分尸,分别抛尸在几个地方埋藏。第二天起来她的弟弟果然失踪了,按照她梦中所说,家人果然在她说的那些个地方找到了她被分尸的弟弟。 这种事情在科学上暂时是没法子解释的,比如说那个梦到自己弟弟被杀死分尸的女人,一度被警察认为是参与了杀人的凶手之一。但是后来真正的凶手被绳之以法以后,这个女人敏锐的直觉又实在无法解释。 楚昆阳所得的那一卷山海寻龙诀之中也说道,“万物有灵,灵寄于身则生,灵消于生则死”。也就是说像人这样的生物,如果灵魂还在身体里面的话,那么他就还活着;反之如果灵魂从身上消散,那么这个人其实就已经死了。 但是像是墓穴之中千年不腐的僵尸,历经了千百年的岁月之后他身上的灵魂其实早就已经消散殆尽,奈何只是一股阴气或者是邪气支配了身体,成为了不生不死,半人不鬼的僵尸。虽然有人的皮囊,但是只能凭本能扑人吸血,没有灵智。 而他们之前遇到的痋人和旱魃,以及那些令人谈之色变的蛊虫,其实原理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用极致恶毒的方法折磨杀死那些用来炼制的材料。这样在极致的痛苦之下,它们的灵魂虽然已经冲出了锁灵墟消散,但是这一股子本能却还存在,炼制的人需要的就是这本能。 不过短短的一点点时间里面,楚昆阳的思绪却已经想了很多的事情。他知道现在自己就处于这种灵魂游离于锁灵墟之外的情况,这样的话身体会得到休息而不疲惫,但是意识却清醒可以想很多事情,只是现在这种状态却不是他自己所能自主控制进入或者离开的。 在这种灵魂游离的状态之下,楚昆阳隐隐约约看见自己的前面站着一个独自的影子,周围仿佛起雾了一般朦胧空灵。雾气之中那个影子半隐半现,风将她秀丽的长发吹起来,露出身体的轮廓,那轮廓熟悉却又陌生,集合了两个人的特点却又谁都不是。 雾气有点发凉,其中带着芬芳的花香和清新的雨后的空气,楚昆阳感觉到自己浑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想要朝着那个雾气之中的影子跑过去。 他意识到了不对,停下了脚步,站定了,令潜意识之中的自己闭上了眼睛。 果然,闭上了眼睛之后,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无论是花香还是雾气或者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影子都消失了,等楚昆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和他相对是一双深邃空洞的眼睛,蕴藏着摄魂夺魄的力量。 那是“阿照”,在楚昆阳也进入了睡梦之后,“阿照”悄无声息的从自己的位置爬到了他的面前。她也只能用爬这样的动作,因为冯轶怕她半夜里面自己逃跑,将她的双脚用铁链锁住了。 铁链一头拴住了她的一只脚,另一头拴住了白狼的胳膊。若是她站起来行走,铁链必定拖动地面发出声音,白狼也会十分敏锐的醒过来,发现她的小动作。 楚昆阳环视了一下四周,其他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在疲惫之中睡着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现在这里还清醒的人只剩下了他和这个“阿照”。 两个人默默的对视,一句话都不说。两个人的眼神都空洞而虚幻,不喜不悲。 片刻之后,“阿照”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是精神已经被耗尽了。rz90 摄魂夺魄的力量虽然可怕,但是只要你的眼睛里面没有虚幻的欲望,就不会落入摄魂人偶的圈套里面,反而摄魂人偶因为长时间不能得手会耗尽自己的精力。这个“阿照”就是因为长时间不能得手耗尽了自己的精力,所以大口喘着粗气。 她的眼睛沉寂下来了,没有带有一丝丝的魅惑的意思。仿佛一潭很深很深的水,人会不由自主悄无声息的沉没到最深的地方淹死。 “阿照”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楚昆阳的脸颊,轻声问道,“楚先生,我们很久以前认识么?” 现在,“阿照”整个人都差不多贴到了楚昆阳身上。她的身上有着阿照的味道,那是楚昆阳在梦境之中闻到的花的芬芳和清新,那是阿照的体香。“阿照”轻轻呼吸着,胸口缓缓的起伏着,刚好朝着楚昆阳的眼睛露出一点诱人的曲线来。 这就是摄魂人偶的本事,不只是用眼神魅惑人,她们的身体同样也十分魅惑,更何况她还得到了阿照的身体。 现在这个“阿照”一动不动的趴在楚昆阳面前,但是她整个人身上却透露出来一股子让男人为止窒息的诱惑感。这才是摄魂夺魄的力量,让你看到你内心最珍贵的东西并在你沉寂的时候诱惑你为她做她想做的事情。 楚昆阳现在心里痒痒的,竟然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念头——只需要拥抱她,带着她走,逃离这里,那么心就会变得温暖起来,不再孤独和寂寞。 “阿照”轻轻的对着眼神空洞的楚昆阳张开了双臂,贴过来拥抱住了他。楚昆阳怔怔的待在原地,两个人温暖的面颊相互贴合,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温度。在这一刻,时间仿佛被冰冻停止了一般,什么都不曾剩下,只想将这一刻彻底永恒。 第一百五十六章:不阳之地 “阿照”轻轻的对着眼神空洞的楚昆阳张开了双臂,贴过来拥抱住了他。楚昆阳怔怔的待在原地,两个人温暖的面颊相互贴合,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温度。在这一刻,时间仿佛被冰冻停止了一般,什么都不曾剩下,只想将这一刻彻底永恒。 就在“阿照”的嘴唇就要贴上楚昆阳的嘴唇那一刻,楚昆阳的眼神突然从空洞忙然变回了冷静乃至于冷漠。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挡在了自己和“阿照”的嘴唇之间。 “阿照”愣住了,她这是第二次对楚昆阳施展摄魂夺魄的本事了。原本以为她这摄魂夺魄的本事在楚昆阳意识游离的时候必然马到成功,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 “怎么可能?”“阿照”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分明已经进入了摄魂夺魄的幻觉之中了,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摄魂夺魄确实很厉害,我也确实进入了你摄魂夺魄的幻境之中,但是就是在幻境之中你露出了马脚。”楚昆阳轻声说道,“但是你露出了破绽,你身上有阿照的味道,但是你在幻境之中给我看到的,却是苏雅。” “苏雅?”“阿照”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是你最爱的女人么?你最爱的不是我这个身体的主人么?” “这与你无关。”楚昆阳低声说道,“我们很久以前也并不曾相识,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楚昆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得清清楚楚,好让“阿照”听得也清楚明白,“我只说最后一次。如果我有哪怕一点点的机会可以救你,那么我都会救你。但是现在我暂时还做不到这一点,对别人如何我不管,不要试图再次对我使用摄魂夺魄。” “阿照”愣了一愣,手放开了楚昆阳,从他的怀抱之中离开了。 “如果你再对我使用摄魂夺魄,后果要自负。”楚昆阳轻声说道,话语里面无喜无悲。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他默默的看着自己身边的长刀一眼,那长刀离他的手只有一尺不到。以他的动作,从拔刀到杀人不过瞬息之间。 “阿照”这一次却并没有显示出害怕的表情来,她低下头,把楚昆阳的头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 她看到楚昆阳的眼睛里面透露出淡淡的悲伤,淡得就像流水,但是却又寂寞了很久。但楚昆阳这一刻却裂开了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和一口漂亮的白牙。他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阿照”的头发,仿佛十分抱歉一般。 这样一直持续了很久,两个人都相互看着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很久之后,“阿照”转过头来,轻轻的提着脚上的铁链,悄悄的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躺下。楚昆阳看着她渐渐入睡,也慢慢闭上了眼睛。楚昆阳身边的风离依然呼呼大睡着,一身白毛柔顺如月色。 又过了两天,又是夜里面了。冯轶和苏珏两个人围着一个火堆,坐在青石板上。他们头上就是一颗灌木,灌木的叶子被火的烟和热量熏干之后不断的往下面掉,有时候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滴。 这天白天在下雨,“阿照”在下雨的天气里面认不出来方向,没办法继续赶路。于是他们只好就地修整一天,在七天的时间里面他们赶了六天的路程,全凭“阿照”对方向的敏锐感在这茂密的雨林之中穿梭。 在赶路的时候,有时候他们脚下隐约有石板铺成的路,但有时候却只是在层层叠叠的灌木丛中穿行,甚至还要现场用刀砍树开路。 在走路的时候,阿照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蒙住眼睛让楚昆阳牵着走。为了让自己对方向感知最敏锐,她总是让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这样她感觉一阵子以后,便又找到了前进的方向。这种方法虽然灵验,却也让人隐隐约约的心里面不安。 冯轶看了一眼周围,白狼和“阿照”已经围着另一个火堆睡着了,楚昆阳靠坐在一棵树下,眼睛紧闭,风离在他怀里呼呼大睡。 火有点小了下来,苏珏加了一点柴,又拨了一下让火堆里面的火变大。他低声对冯轶说道,“老冯,只怕我们生下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z90 现在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必要掩饰自己身上的烈阳之蛊发作的事实了。除了楚昆阳身上的烈阳之蛊在发作之后又会很快痊愈以外,冯轶、苏珏还有白狼他们就连脸上的皮肤也一层一层的脱落,露出下面血淋淋的肌肉和新生的嫩皮肤。 楚昆阳在出现了这些症状以后,嫩皮很快就会生长成熟,替代原本的皮肤。虽然这个过程有些恶心和痛苦,但是却如同是脱胎换骨,蛊夫人兰语临死之前给楚昆阳的心头蛊还是有用的,至少兑现了承诺,不会让他因为烈阳之蛊而死去。 但是其他的几个人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他们那些新生的嫩皮很快的就会像老皮一样干枯开裂现出血口子,再也不愈合,仿佛被烈阳暴晒脱皮一般。冯轶身上的这种症状最为明显,跟他的手上一样,整个脸上都是皲裂的血口子,加上阴冷的眼神,看上去恶鬼一般十分恐怖。 “我们就快要到目的地了,我可以感觉得到。”冯轶轻声说道。 “何以见得?”苏珏低声问道,“有几分把握?” “七八分。”冯轶指着周围的环境,低声说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周围的树木已经发生了变化?” 苏珏仔细看了一眼,低声问道,“背阴而生?” 他是青乌风水世家出身,精修的是中药医学,自然对这些植物的生长情况了如指掌。这些植物都没什么奇特的特点或者是药用价值,那么剩下的东西就只能从风水上面看了。这些植物朝着太阳的一面颜色较深而背对太阳的一面颜色较浅,特诊明显,都是背阴而生。 “不错。”冯轶低声回答道,“这里向阳生的灌木已经很少看见了,背阴生的却比比皆是。这些灌木在这雨林之中是最常见的,我看我们从那阴槐木棺材之中得到的地图,也正是背阴之地,按照风水学上来说,乃是不阳之地。” “不阳之地只是风水上面的一个说法而已。”苏珏点点头道,“终年都照不到阳光的地方一般都是被什么高大的障碍物挡住了眼光或者是地下。不过你的推测也有道理,烛龙喜阴,正合乎这不阳之地。” 第一百五十七章:质问与解药 “不阳之地只是风水上面的一个说法而已。”苏珏点点头道,“终年都照不到阳光的地方一般都是被什么高大的障碍物挡住了眼光或者是地下。不过你的推测也有道理,烛龙喜阴,正合乎这不阳之地。” “是的,不阳之地。”冯轶点头,“按照我们的常识,若是一个地方终年都没有阳光照射的话,那么就不会生出需要光合作用的植物的,生长出来的必然是吸收阴气和湿气生长的小叶林灌木。” “然后这些小叶林灌木的种子会在成熟的时候朝着四周散布出去,周围这些背阴的小叶林灌木越长越多,最后完全遮蔽掉那些个向阳生的树木。”苏珏接着说道,“所以我们离不阳之地越近,那么背阴生的植物越多,向阳生的却几乎看不到。” “不错。”冯轶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终年都没有阳光照射的地方,这世上真的存在?”苏珏皱了皱眉,“若是存在的话只怕也是阴气和邪气湿气夹杂的鬼地方,就像是地狱一般。闯进去别说屠龙取胆,能不能见到烛龙都还不好说。” “刀山火海又如何?森罗地狱又如何?我们是青乌风水世家,还怕这些东西?”冯轶看了苏珏一眼,“更何况我们还是华夏的军人,军人有什么怕死的?刀山火海也要闯过去,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苏珏沉默了一会,手里抱着他那支宝贝的巴雷特,这支枪其实已经陪了他许多个年头了。他沉默了很久,突然转头看着冯轶的眼睛,“老冯,我一直很想知道一件事,但是一直不太方便问你,但是现在命都不好说了,你跟我说实话。” “你说?”冯轶有些惊讶的看了苏珏一眼。 “你说这次行动我们是奉了上峰的命令前来,命令具体如何我也不方便越权询问,那么你掏心窝子告诉我,我们这次来,到底是干些什么?” “你是对这次行动除了屠龙取胆以外的任务指示有所怀疑?”冯轶皱了皱眉问道。rz90 “我们的损失和投入都实在是太大了。”苏珏低声说道,“价值几千万的黄金,死掉了几十个最精锐的特种兵战士,只剩下我们几个。那些死掉的战士他们的价值并不亚于这些黄金,我和你那么多年的交情,那么你都不能掏心窝子对我说句实话?” “难道你是觉得我跟楚兄弟说的那些话是在撒谎?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冯轶皱眉。 “我们两个二三十年的交情,我也在军队里混了快十年了。”苏珏低声说道,“这些话你也就能骗骗楚兄弟,但是我根本就找不到理由相信。这么大的动作,点名叫上了我的行动,我事先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 “任务本就是如此,来得突然,有了风声的那叫泄密。”冯轶淡淡的说道。 “那么这次任务的铁血性怎么解释?”苏珏低声说道,“明显上峰是怀柔政策,即使他们有恐怖倾向,也绝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解决问题,一旦出了问题,舆论是根本压不住的。” “这深山老林之中,通讯信号都没得半个,有什么舆论是压不住的?”冯轶低声吼道,“你是军人,军人在进入军队要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你应当服从你所收到的任务指示而不是怀疑。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问。” “你跟我说什么服从指令这样的话?你当我是刚刚入伍的新兵?”苏珏眼角微微抽动着发怒道,“老子跟你两个损失了这么多精锐,自己的命都搭上去了。你他妈连一句掏心窝子的话都不肯跟老子说?” 冯轶嘴唇微微蠕动,沉默以对。他看着苏珏发怒的眼神,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软下来了,“苏珏,不是我不告诉你,我也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是我保证,等我们见到兰嫣的时候,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们的损失不是没有意义的。” 苏珏沉默了,一直看着冯轶,目光朝着下面移动。 冯轶看见苏珏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脖子上,楞了一下。他伸手到脖子上面摸了一下,摸出了那根拴着银制鞋子的项链。他急忙将这东西又塞了回去,把自己领口扣得严严实实的。 苏珏看见他的动作,默默的收回了目光,朝着自己的睡处走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冯轶对背朝着他的苏珏说道,“如果楚兄弟和白狼最后没能一起找到兰嫣,只剩下我们两个的话。无论是为了几十年的情谊还是为了你帮我的恩情,我一定会把解药给你,蛊夫人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我不会实现她的愿望!” 苏珏听了这话,似乎有些不信,只是停住了脚步。冯轶又在他的背后接着说道,“如果楚兄弟和白狼能够走到那一步,我会将解药给楚兄弟。他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他还是个干净的人,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我答应了他的,一定会做到!” 苏珏听到这话,十分惊讶的转过了头,看见冯轶脸色狰狞的脸上满是血口子,那发狠的样子,居然跟被他杀掉的唐煜颇有几分相像。 “你没有为自己考虑?”苏珏低声问道。 “这一切本来就是我的执念造成的,我太想救蕊儿了。”冯轶低声吼道,“但是我也绝不会让蛊夫人这个狠毒的女人如愿。我是堂堂的华夏军人,冯家的少主,不会为了活命的机会丢掉自己的人性去厮杀!想用我们来炼蛊,她还是死了这条心!” 当楚昆阳从睡眠之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天色已经彻底的黑掉了,他和白狼还有“阿照”围着的那一个火堆已经熄灭了,只剩下了一堆微微发热的灰烬。他看见自己的周围没有人,微微惊了一下。 但是他并没有出声惊动睡着了的冯轶和苏珏,只是微微看了一下周围。那根连着“阿照”和白狼的铁链已经不见了,“阿照”和白狼也不见了。 楚昆阳的第二反应就是朝着冯轶和苏珏那边看了一眼,所有的马匹都还安安静静的趴着睡觉,没有少也没有异样。在这雨林之中,没有马匹是没法子逃出去的,楚昆阳这才微微放心了。而后他静悄悄的起身,提着长刀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第一百五十八章:三次摄魂 楚昆阳的第二反应就是朝着冯轶和苏珏那边看了一眼,所有的马匹都还安安静静的趴着睡觉,没有少也没有异样。在这雨林之中,没有马匹是没法子逃出去的,楚昆阳这才微微放心了。而后他静悄悄的起身,提着长刀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而在此时,白狼正站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边上。现在已经是下半叶,星光都很黯淡,照不亮潭水,这个潭水也幽幽的有着一股子凉意。如果不是仔细的拨开这里的那些密集的灌木,是很难发现这个深潭的。 这个深潭在一座小山下面,若是不仔细,人还很容易掉进去淹死。它是山上一条很小的溪流从上面留下来,源源不断的把水流到潭里面。在最后面的时候有一块岩石,水就落在这岩石上然后散落到潭里面,发出轻轻的声音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阿照”正在这潭水之中游泳,她现在就像是一条灵巧的白色的鱼儿一样在水中游动。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水打湿了以后,苗条的身材曲线丝毫必现,白狼的视力虽然不如苏珏和楚昆阳,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白净的皮肤。 “阿照”苗条纤细的两条腿在一层碧绿的潭水之中踢着水,几条银色的小雨被她身上的体香吸引了,跟着她一起游动。她一直在深潭的表面上游动着,动作优雅仿佛国家运动员,长长的秀发像是水藻一般在水面浮动着。 突然这团水藻朝着下面沉入,“阿照”突然潜入了水中。这片满是涟漪的深潭突然之间就变得无比寂静,只剩下了涟漪。白狼眉头皱了一皱,突然变得惊慌失措起来。他跑到了水潭边上,仔细的看着水中。 但是“阿照”就像是盐巴进了水一样,一消失,整个人所有的踪迹就都消失掉了。 白狼现在很慌。rz90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谎,“阿照”半夜的时候祈求他让他带自己出来洗一洗身上的污垢和汗渍,如果她就这样逃走了,那么冯轶只怕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白狼。但就算是她不跑,在这个深潭里面淹死了,他还是逃不脱这个责任,冯轶还是不会放过他。 但是现在他就要死了,他害怕什么?白狼愣愣的想着,也许,是害怕这个女人就这么不见了? 白狼想到这里,又愣住了。 说好了是洗洗澡,但是“阿照”在深潭中游水的时候,白狼也并没有好意思去喝止住。他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阿照游水游了很久,觉得这些天的辛苦都已经不存在了,不过是一次训练的强度而已。 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可抑制的想法,那就是彻底的拥有这个女人,完完全全的。 作为一个特种兵,白狼的水性自然也是没得说。他把身上的衣服裤子胡乱的一脱,精光的就跳进了水中。前面的水并不是很深,他下去之后首先踩到的是光滑的鹅卵石。这里的鹅卵石很大并且很光滑,应该是被流水磨了很久的原因。 但是这里的鹅卵石上面,还长着很多水草和附着的水藻。水草很滑,白狼刚刚踩上去一脚脚下就稳定不住平衡,挥舞着双手就要摔倒。 就在白狼要摔倒的瞬间,“哗啦”一朵水花绽开,一个洁白的影子从水中钻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白狼。白狼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跌坐在水中,呆呆的看着自己怀里面的“阿照”,看着这个女人。 她现在身上几乎等同于什么都没有穿一样,所有的一切都给白狼看了个干干净净。湿透了的纱裙有等于没有,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下面细腻白皙的皮肤和丝毫必现的胸部曲线。湿透了的头发缠在她的脖子上,她的皮肤温暖而有些红润。 现在的白狼差不多要疯了,他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不敢伸手去碰“阿照”。他是受过训练的特种兵,清楚的知道女色这种东西其实是没有意义的,更何况这个女人的身体还是楚昆阳的女人的。 白狼心里分明知道这个女人动不得,但是他的鼻子却疯狂的抽动着,去吸收着“阿照”身上的体香。他的小腹有一团压不住的火在躁动,他知道这样做是会害了他的,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你已经看了我很多天了。”“阿照”轻声问,“我说得对吗?” 白狼颤抖着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点头,但他现在只想点头。 “你想拥有我,对么?”“阿照”又轻声问道。 白狼现在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只是顺从的点头。 “你不要怕楚先生和你们的头领,我只是人质,楚先生也不会要我的。”“阿照”轻声说道,“你若是想要得到我,那就抱住我,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这个时候,“阿照”的眼睛空洞而虚幻的盯着白狼的眼睛,将白狼脑子里面最后的一点理智彻底的用摄魂夺魄击溃。 白狼彻底疯狂了,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几乎是瞅着羊癫疯一样的点着头,伸手用尽全力的将“阿照”抱在自己怀里面。阿照柔软的肌肤贴在他的身上,他一边开怀大笑,眼角里面却流出了成流的泪水。 此刻的白狼处在一个极度矛盾的状态之中,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无比幸福,却又无比悲伤。 白狼以前不好好读书,家里却没得钱给他走关系,只好去当兵。在他上车的时候他交往了三年的女友哭着说要等他回来,不论多穷两个人都要在一起。就是这么句话让白狼在军队里面刻苦的熬出了头,最后真的顶着一身的军功章和很丰厚的津贴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这一天是他人生里面最痛苦的一天,他看到自己的女友笑颜如花的穿着婚纱走进了别人的婚车,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其实一直看着的不是“阿照”的美色,而是他看到了“阿照”,就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别人的新娘。” 现在那个“别人的新娘”又无比真实的变回了他自己的新娘,但是他意识里面又无比清楚的知道当年的事情确实是发生了,所以他既痛苦又觉得快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而这就是摄魂人偶真正可怕的地方所在,她让白狼正视了自己内心最不敢正视的那个人。 白狼已经进入了摄魂夺魄的圈套。 第一百五十九章:默许 现在那个“别人的新娘”又无比真实的变回了他自己的新娘,但是他意识里面又无比清楚的知道当年的事情确实是发生了,所以他既痛苦又觉得快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而这就是摄魂人偶真正可怕的地方所在,她让白狼正视了自己内心最不敢正视的那个人。 白狼已经进入了摄魂夺魄的圈套。rz90 “不要哭,不要哭,阿狼,我在这里。”“阿照”轻轻的搂着白狼的身子,温柔的说道,“我是你的阿丽啊,你心里面有我,我现在就在你身边。你现在抱着我的,对不对?我没有离开你,我一直在你身边。” 白狼眼睛里面满是泪水,轻轻的点头。 “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们在一起,你觉得安心吗?你觉得快乐吗?”“阿照”轻声的说道。 白狼什么都不说,只顾着狠狠的点头。他现在已经完全被“阿照”的摄魂夺魄控制住了,在他现在的意识里面,“阿照”就是当年他离开家乡之前的那个女孩,现在当年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一般,还是他想象中幸福美满的结局。 军人的军属问题一直以来就是军人们的一块心病,他们为了国家付出了自己的青春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但是他们的家庭往往却并不和睦。军人的外表和意志都坚强如钢铁,但是在他们的内心最深处却柔软得不可触碰。 “那我们一起解开烈阳之蛊的蛊毒,我们两个人从这里逃出去,回到华夏。我们结婚,我们生孩子,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辈子都不分开,你永远都会像现在这样安心和快活,我们不管他们,你说好不好?”“阿照”催眠般的低语道。 “好!”白狼狠狠的咬着牙点头,“我们一起从这里逃出去!我们两个人!永远都在一起!” 得到了这样一个肯定的答案,“阿照”轻轻的用嘴唇封住了白狼的嘴唇。两个人的嘴唇一接触就像干柴碰到烈火一般,再也分不开了。白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他从水中站了起来,双手环抱住了“阿照”。 白狼一把把“阿照”抱了起来,大步大步的朝着岸边走去,脚被带刺的灌木刺伤了也不管。他把“阿照”放在了一块柔软的草地上,扑在她的身上,贪婪的吻着她的嘴唇不肯放开。 白狼一边吻着“阿照”的嘴唇一边撕扯着她那点相当于不存在的衣服,他现在只想和她做夫妻,完成当年他的遗憾,完成当年他没有娶到那个女孩的遗憾。 但是在“阿照”的眼睛里面,这些都不存在,她只是一个摄魂人偶,不需要满足谁的的遗憾。她现在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死过一次的人,总是分外珍惜生命的可贵。 虽然白狼的目光现在炽热又充满了明显的欲望,但是“阿照”的眼睛里面却很平静,里面倒映出白狼内心之中那个背叛了他的女孩的样子。她已经顺利的读取到了白狼的记忆,触碰到了白狼内心深处自己都不敢去触碰的地方。 这才是摄魂夺魄真正最可怕的地方,它将你的内心最深处的东西都读取出来,这是你最大的弱点。但是楚昆阳不存在这个弱点,因为他这些年以来一直就是孤独而寂寞的活着,苏雅和真正的阿照都已经成为了他人生之中的过客。 所以楚昆阳能够从“阿照”摄魂夺魄的幻境之中走出来,因为他正视了自己的内心,察觉了幻境之中的破绽。但是白狼不能,这个快三十岁的军人内心里面一直无法正视自己当年那个心爱的女孩,所以他陷入了幻境无法自拔。 又也许他知道这是幻境,但是他愿意相信这个幻境。他想让这样的自己在这样的幻境里面沉沦,这样他便不再痛苦,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阿照”任由白狼扑在自己身上将自己那点衣服有些粗鲁的扯了下来,他们两个的脖子贴在一起。这时候“阿照”觉得自己手上有一点点的异动,她悄悄的把自己右手放到了白狼的肩膀上,从那里看了过去。 “阿照”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那条金鳞依然还是紧闭着眼睛静静的沉睡,但是刚才的感觉分明是它苏醒了一瞬间。“阿照”愣了一愣,她看着自己的手臂,玉石一般白净的手臂下面藏着龟裂的前兆,那些淡淡的纹路。 这些淡淡的纹路就是烈阳之蛊蛊发的征兆,如果说这双手是玉石,那么玉石在烈阳之下被炙烤了之后也会从里面炸开,彻彻底底的变为一堆没有意义的灰尘。 她好不容易才重获新生,还不想死! 眼角的余光朝着旁边瞟了一眼,“阿照”的眼皮狠狠的抽动了一下,她一惊。 她顺着自己眼角的方向看了过去,月光下,那块溪水冲击的大石头上面,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这个黑色的人影身材挺拔纤瘦,腰间带着一把长刀,长长的衣角在冰凉的夜风之中飞扬。 虽然这个人的衣角在夜风之中飘动,夜风很大也很冷,但是这个人站得纹丝不动,仿佛一尊铁打的雕塑一般。 那是,楚昆阳!“阿照”心里面狠狠的一惊。她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是楚昆阳的女人,现在她正在做的事情简直就是在挑战楚昆阳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难关先前那条金鳞醒了,因为它感受到了凶狠的杀气,那是楚昆阳身上传出来的杀气! “阿照”是知道楚昆阳在这个队伍中,是最有话语权的人物之一,就连冯轶都要低声下气求他同行。要是他翻起脸来,找到蛇夫人兰嫣以后,以他的武功要杀了“阿照”和白狼简直就跟剁了两条狗一样的简单! “阿照”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慌张。她想活下去,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找死。她用力的挣扎着想把身上压着的白狼推开,但是白狼用力的抱着她,丝毫都推不动。她一个弱女子,在力气这一项上面是万万不可能与身为优秀特种兵的白狼相比的。 “阿照”推不动白狼,又朝着那边看了一眼。这时候她愣住了,溪水那边的岩石上面什么都没有,被惊动的鸟清脆的叫了两声,扑棱着翅膀穿过密林飞走了。灌木的叶子落在水面上,波纹破碎开来。阿照愣住了,不敢相信楚昆阳居然对他看到的一切选择了默许。 第一百六十章:迷路 “阿照”推不动白狼,又朝着那边看了一眼。这时候她愣住了,溪水那边的岩石上面什么都没有,被惊动的鸟清脆的叫了两声,扑棱着翅膀穿过密林飞走了。灌木的叶子落在水面上,波纹破碎开来。阿照愣住了,不敢相信楚昆阳居然对他看到的一切选择了默许。 现在已经是第十天了,人和马匹都已经到了极限,每个人和每匹马都疲倦不堪。rz90 他们已经离开了密林之中,走在了青石板的道路上面。这条道路跟他们进入盘水寨子的青石板路一样,都是由最大的青石板修建。不同的是这条路已经被杂草和灌木所淹没了,有的地方是青石板,有的地方却是杂草和灌木。 但是但凡是路面的地方,青石板的边角平滑,一看就是被人修建出来的。这条路并不如盘水寨子里面那条宽阔,但是却一样的都很清凉和平坦。 但是这里并不像在盘水寨子里面的时候,并没有人等着欢迎他们,谁也不知道在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也许是巫民,但也许是无穷无尽的吃人的大蛇。 这些都不是很重要了,他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这种路上马匹好跑,所有人都催着自己身下的马匹走快点。 蛇谷的龙神节和盘水寨子的蛊神节一样,都只有十天。若是这十天结束过去了,那么蛇夫人兰嫣还在不在这里都是个问题,而他们身上的烈阳之蛊可能在任何的时候发作。 楚昆阳伸手抓住了“阿照”的手腕,一把抓下了她脸上蒙眼的纱布。白狼在后面看了一急,条件反射的在自己的身侧悄悄的摸家伙。 “你带的路不对。”楚昆阳淡淡的说道,“方向错了。” “阿照”原本以为他表面上对那天晚上的事情不在意,内心还是在意的现在想找麻烦,完全没有料到楚昆阳说出口的会是这么个事情,不由得楞了一下。 但是关乎方向就是关乎所有人的生死,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阿照”有些犹豫的说道,“我不是很有把握的,这里的路有点太乱了,转折口子是在太多了,我记不清楚。” “我知道,我们现在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楚昆阳淡淡的说道,“所以我让你停下来。” 这里的青石板路虽然不如盘水寨子里面的宽阔,但是却错综复杂,到处都是转折点。这个青石板的宽度,也就刚好够一个人走路,也恰好是一条大蟒蛇身子的宽度,按理说这里绝对已经离蛇谷不远了。 所有人都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这条路。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路在他们面前分叉,这两条路的虽然模样上都差不多,但是通往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顺着这两个方向看过去,前面是一片密不透风的林子,全部都是背阴生的小灌木。灌木严严实实的遮蔽住了他们的视野,什么都看不清楚。 而若是想要穿越这片林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片林子里面生长着密密麻麻的蛇刺藤。这种浑身是刺的藤类植物刺非常尖锐并且有毒还很坚韧,很难处理,所以得了个蛇刺藤的名字。 换句话说,他们面前的,是一条死路。 “怎么搞的?”冯轶皱眉问道。 “开路可不是个很容易的活儿。”楚昆阳淡淡的问“阿照”,“你能凭借感觉知道那条路是对的么?” “阿照”瞪大了眼睛,看了这个岔道口很久,眼睛里面还是一片茫然。然后她又蒙上了自己的眼睛,感觉了很久,最后喘着粗气摇头示意放弃,“不行,完全都一样,没有一点点阳气,感觉不出。” “一点阳气都没有的不阳之地,就是这里了么?”冯轶看了一眼苏珏,低声说道。 “用我的山海寻龙诀来看,这里对应的星位少而黯淡,不是因为这个方向没有星星,而是星光重叠起来,最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此处阴气极重而不湿,没有阳气,就是不阳之地了。”楚昆阳低声说道,“但是不阳之地很大,我想我们迷路了。” “迷路?”冯轶楞了一下。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们想得到这里分明是不阳之地,因此陷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他们一直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迷路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纳入考虑的范围。一路之上,“阿照”带的路都太正确了。 “我们肯定是迷路了,这里的道路结构就像是一个大迷宫,有很多个岔道口。”楚昆阳接着说道,“但是我们面前这个岔道口是我们今天早上来过的,我可以肯定!” “来过的?你怎么知道?”冯轶又是一愣。 “你回头看看我们的后面,那里的灌木也是一样的茂密。”楚昆阳低声说道,“第一次路过这里的时候我们走了左边,那时候我留了一个心眼,在这里做了一个标记,现在我们是第二次路过。” 说着,楚昆阳指着冯轶脚下,那里有三根并排着插进土地里面的树枝,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楚昆阳接着说道,“这样的岔路本来就很容易将人误导得兜圈子,所以我留了一个心眼,现在真的又见到了。” “既然左边不对,那么我们这次就走右边。”冯轶皱眉说道。 楚昆阳摇头,面色凝重道,“不,走右边我们也不一定会对。我们在这条路上,不管石路土地林子,我们在到达这片不阳之地之后已经走了多少个路口?几十个?几百个?这样子的话,我们必须清楚的把每一个路口都标记出来并且不断的兜圈子,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但是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苏珏也低声说道。 “有没有时间都是后话。”楚昆阳说道,“我们已经走在了迷宫中间,那个方案是在迷宫入口的时候才可行的方案。我们现在并不知道我们一开始是在哪个地方的哪个路口出了错而已。” 所有人的心都是一凉,冯轶面色阴沉的转过头去看着“阿照”,“你当真认不出来方向了吗?” 他现在满脸都是皴裂,血口子里面全部都是干涸的血渍,加上阴狠的眼神,杀气腾腾。“阿照”被他这个凶神恶煞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害怕的往后缩了一缩。白狼朝着前面站了一步,不声不响的站在了她的背后,背在背后的手上握着一把手枪。 第一百六十一章:错觉 冯轶现在满脸都是皴裂,血口子里面全部都是干涸的血渍,加上阴狠的眼神,杀气腾腾。“阿照”被他这个凶神恶煞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害怕的往后缩了一缩。白狼朝着前面站了一步,不声不响的站在了她的背后,背在背后的手上握着一把手枪。 “不用逼她了,我想她是真的不知道。”楚昆阳摆了摆手,为“阿照”解了围,“她还是个摄魂人偶的时候是被封在罐子里面带来的。这个地方的路实在是太杂乱了,简直就是一个大迷宫,就算是睁着眼睛过去都未必记得住路,但是也许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不让看到这些。” “这里是蛇谷最后的屏障,这里是不阳之地,是一片复杂的密林。这里经过了人为的改造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楚昆阳笑了一下,“若是要找到兰嫣所在的蛇谷,我们首先就要穿越这片迷宫。” “在这样的一个迷宫一面,人就是睁着眼睛,绕也被绕晕了,何况还什么都看不见。”苏珏苦笑道,“可惜了,若是让她看见了,以她的灵性,大概是能轻松找到回去的路的。摄魂人偶的记性可不差。” “不。”楚昆阳摆摆手道,“并非如此。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带你离开这里的时候一定点了火把,对不对?”他看着“阿照”。 “阿照”对楚昆阳的未卜先知有些感到不可置信的惊讶,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那么她当时作为一个阴灵对阳气的感觉酒已经变得不可以相信了。”楚昆阳的问题得到了证实,他就转过头来继续看着大家,“这里是不阳之地,很少有阳光。若是到了晚上的话,没有光亮就看不见路,这里没有手电,所以还是要用最原始的照明工具,那就是火把。” “那么火把的阳气散射到装她的罐子里面,她就会产生错觉。”苏珏明白了楚昆阳的意思,“所以她的感觉并没有错,只是给她感觉的这个信号是错的而已。” 冯轶沉默了半晌以后,直勾勾的抬起头来盯着楚昆阳,“现在我们离最后的目的地只差最后一步了,楚兄弟算无遗策,又身怀青乌秘典,难道没有办法帮我过去?” “算无遗策算不上,只是稍微多留心了一点罢了。”楚昆阳并不看冯轶,却看了一眼天上正在迅速黯淡下去的太阳,“办法还是有的,但是要等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 大家找了一块大青石板,在这块大青石板的中间点了一个很大的火堆。五个人围着火堆坐下休息烤火,马匹被卸下了货物放到周围吃一点灌木的叶子。楚昆阳和苏珏把背包里面风干的山鸡肉和野菜糍粑拿了出来,在火堆上面加热了吃。 火很大,山鸡肉和野菜糍粑很快就熟了。一股子食物的清香在周围弥漫着,激发着大家的食欲,大家很快就把这些食物吃了下去,准备休息。 但是这里是不阳之地,随着太阳最后一次落下了地平线,密林之中突然弥漫出了一股子煞人的寒意,这股子寒意简直就像是把人放到了冰窖之中一般,冷到了骨头里面。rz90 “阿照”本来是阴灵的摄魂人偶,阴灵当然不怕冷气和寒意。但是她现在和真正的阿照换魂了,女子身上本来阳气就少,她自身的阴气又将阿照身上的阳气活生生驱走了大半。这样一来,被这股子寒意一吹,顿时冷得发抖。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股子寒意,但是他们都是男人,阳气充足,不怕寒冷。加上身上又有烈阳之蛊带来的那股子炙烤的阳毒,这股子寒意反而相当于是缓解他们的痛苦。楚昆阳知道“阿照”发冷,却没有看她,而是转头看了一眼白狼。 白狼正在偷偷的看着“阿照”,没有察觉到楚昆阳正在看他。他现在和“阿照”是那么个关系,但是他自以为这股子关系并没有被任何人知道,自然不敢主动表露出来。所以他虽然看着着急,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你冷么?”楚昆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没有看任何人,而是看着火堆问道。 “阿照”愣了一下,知道他是在问自己。虽然她心里发虚,知道自己对这个身体做了对不起楚昆阳的事情,但是现在实在是太冷了,就连嘴唇都冷得发青了,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嗯。” 她说这个“嗯”字的时候带着长长的颤音,那是她在不停的打着哆嗦。楚昆阳沉默了一下,从自己的身上脱下来了那件锦袍,扔给了“阿照”。这件锦袍原本是真正的阿照送给他的,现在他把这件锦袍送给阿照的身体,也算是物归原主。 楚昆阳身上并没有别的衣服,这里天气闷热潮湿,他也就只穿了这件锦袍。现在这件锦袍脱下来,露出了他胸口隐隐的肌肉曲线。谁也想不到这样瘦弱的肌肉下面藏着爆发性的恐怖力量。 但是他的胸口上却有着无数皲裂的纹路,布满了整个上半身。这些纹路下面暗红,全部都是干涸了的血口子,血早就凝固了,但是看上去还是让人毛骨悚然。“阿照”看了以后微微发抖,但还是把这件锦袍接了过来,披在身上。 锦袍的大小很合适,料子又是很好的。她穿上以后那股子寒意顿时减轻了很多,她微微缩在锦袍之中,一句话也不说的轻轻挪着步子去烤火。 “事到如今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身上的这些伤口是烈阳之蛊留下的,但是很快就会恢复,伤口恢复了之后同样的地方就不会再次发作蛊毒。”楚昆阳环视了一眼周围的众人,“但是我想你们的情况却并不容乐观。” 大家都微微点了点头,不说话。 “冯轶那里有彻底终结这种痛苦的解药,蛊夫人给我们药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争夺这活下去的机会而像畜生一样自相残杀,不过好在我们一直走在这里之前都还没有这么做。楚昆阳低声说道,“我希望大家一直到最后也能做到。” 所有人还是没有说话,大家都看着楚昆阳。 楚昆阳知道大家都在看他,他轻声说道,“不管现在大家心里现在各自想着什么,如果找到了兰嫣以后她解不开烈阳之蛊,那么我只是希望大家想想这一路上共患难的情谊,不要为了这一点生存的希望放下做人的尊严。” 第一百六十二章:封刀共饮 楚昆阳知道大家都在看他,他轻声说道,“不管现在大家心里现在各自想着什么,如果找到了兰嫣以后她解不开烈阳之蛊,那么我只是希望大家想想这一路上共患难的情谊,不要为了这一点生存的希望放下做人的尊严。” “我和苏珏是不会抢这份解药的。”冯轶低声说道,“我会兑现我之前说过的话,楚兄弟和白狼是外人,一路践行陪我们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方。我和苏珏不会要这东西的,那份解药你们两个人自己分。” “说到底,最后楚兄弟和白狼还是要动手见一个生死。”苏珏冷笑了一声,“我倒是希望我活得久一点,还能看到楚兄弟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御龙归字诀。”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所有人的神色都是冷冰冰的。 楚昆阳摆了摆手,“说实话,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东西想知道,我并不想死在这里。”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是我不会为了一份解药杀人,我相信蛊夫人给我的心头蛊和对我说的话,我相信自己不会死在烈阳之蛊的蛊毒之下。” 随后他又补充道,“我不想杀人,我希望唐大哥留给我的这一把刀,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拔出来杀人。” 大家的神色依然冰冷冷的,不知道有几分相信他的话。 “现在我们大家还没有到那一步,我们直到最后一刻以前都还是兄弟。”冯轶站了出来,“现在先不说这个,我有个好东西给大家分享。” 他站起身来,从货物的箱子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密封的铁罐子,拧开了罐子的封口,顿时一股子幽幽的酒香从里面冒了出来,闻着味道就有几分醉人。 所有人都忍不住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那酒香虽然醉人,但是却让人闻了一股子很想喝的欲望。冯轶看大家这个样子,忍不住得意的笑了一下,这笑容对他来说也是相当之难得了,“正宗的五粮液,很多年以前我大价钱买的,现在市场上应该是绝版了。” 冯轶“嘿嘿”一笑,“这酒的年份已经很足了,我一直随身带着当做自己的买命酒,现在都到了这份上,大家都分着喝了吧。” 说完这话,冯轶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一样的掏出来了五个纸杯子,分别挨着递给了其他的四个人,就连作为人质的“阿照”也分到了一份。冯轶给五个杯子都倒上了满满的一杯酒,不大的铁罐子刚好被倒了个干净,不多不少。 “庆幸直到大家喝下这一杯酒以前都还是朋友!”冯轶高声喊道,“希望大家一直到最后死的时候也还是朋友,干!” “干!”四个男人都有些热血沸腾,大家都把纸杯子举出来碰杯,就连“阿照”也把自己的纸杯子凑了过来碰杯。 “之前我早就说过了,解药归楚兄弟和白狼他们两个。”冯轶有些玩味的看了白狼和楚昆阳一眼,“楚兄弟说了不要,那么白狼愿不愿意让给你我可就管不着了。但是你要是不能得到解药,那我可就一枪杀了你。” “阿照”沉默的听着,内心有些畏惧却又有些窃喜。 “你不用怕,枪一响人就没了,干净利落,一点都不会痛的。”冯轶说道,“至少比我们被烈阳之蛊折磨死要来得痛快,虽然你险些害了我们,但是也给了我们很大一截正确的路,这算是我对你的报答了。” 看来冯轶还不知道白狼和自己的那点事,那么解药十有八九白狼会傻乎乎的交给自己了。想到这一点,“阿照”心中窃喜,用力点头。 五个人纸杯子碰了一下,抓过酒杯来就一饮而尽。其他的四个人三个是部队里面习惯了高浓度烈酒的男人,楚昆阳自身酒量并不错,并不怎么怕这高浓度烈酒。四个人都痛快的喝下去了一整杯酒,“阿照”却很不适应,大声的咳嗽起来。 冯轶那酒的度数和年份都是真的足,就算男人也要掂量几分。“阿照”说到底还只是个女人,承受不住这种烈酒。喝了这杯酒以后,喉咙里像是流淌着一股燃烧的汽油一般灼烫,她忍不住大声的咳嗽起来,眼泪都咳出来了。 苏珏有些意犹未尽的把自己杯子里面的酒喝完,有些嘲讽的看了“阿照”一眼,“看起来作为一个卖身的摄魂人偶,你上辈子的时候可不太陪着男人喝酒啊。” “阿照”只顾着咳嗽,也顾不得多说什么来反驳苏珏。楚昆阳却静静的等着她咳嗽完了之后,淡淡的问道,“如果阿照的灵魂不能找回来,这具身体就归你了,但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阿照”抬起头来,有些茫然的看着楚昆阳。 “作为一个摄魂人偶,你的摄魂夺魄是否可以看到一个人心里最爱的女人,并以此作为弱点击溃他的内心俘获他的心?”楚昆阳说道,“我想了一下,也许这就是你上一生的时候被利用来赚钱的本事,把男人的心和钱一起掏走。”rz90 “阿照”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看着我的眼睛。”楚昆阳突然说道。 “阿照”楞了一下以后,还是顺从的照做了。两个人的目光接触了一小会,随后平静的分开了。 “你是这里唯一到过蛇谷的人,那里的情况如何?”楚昆阳接着问道。 “几乎没有什么人,那里很冷,就跟现在的这里差不多。”“阿照”轻声回答道,“那里似乎很大并且是一个巨大的密闭空间,人走路的时候,会有隐隐约约的回声,很长很久。” “你离开蛇谷是多久以前?” “大概二十天的样子吧。” 楚昆阳、冯轶和苏珏同时对视了一眼。 “到了蛇谷以后,我会以华夏政府代表的身份和兰嫣交涉,大家不用掺杂进来。”冯轶说道,“我会把大家的性命作为第一交换条件,烛龙作为第二条件。只要她答应我的两个条件,我同样可以答应她的条件,只是这就与大家无关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烈酒的酒性很快就上来了,大家都觉得身上暖暖的,脑子有点被酒精冲得昏昏沉沉。火堆和酒性冲散了林子里面的寒意,五个人坐在火堆边上,大家拍拍各自的肩膀笑笑。武器和装备都被扔在了地上,没有人去管这些杀人的凶器。 第一百六十三章:苔痕识路 所有人都沉默了,烈酒的酒性很快就上来了,大家都觉得身上暖暖的,脑子有点被酒精冲得昏昏沉沉。火堆和酒性冲散了林子里面的寒意,五个人坐在火堆边上,大家拍拍各自的肩膀笑笑。武器和装备都被扔在了地上,没有人去管这些杀人的凶器。 现在这里的场景看上去其乐融融,大家相互捧着杯子喝酒,把烤好的肉分来分去,相处十分融洽。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点笑容,楚昆阳慢慢的嚼着最里面风干的山鸡肉,感觉自己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恍惚。 他是想到了自己刚刚遇到冯轶他们的时候,他刚刚在雨林之中迷路遇到冯轶他们的时候。那时候唐煜在大声唱着一点粗野的山歌,石头躲在石头后面换湿衣服。饿得慌了,就光着屁股从石头后面跑出来,抓一块肉跑回去大吃特吃。 每当这个时候,大家总是会哄笑起来。若是笑得石头急了,那么他还会跳出来对着大家喊道,“都他妈是男人,笑个啥笑!谁没看过的,老子让他看个够!” 楚昆阳想得有点出身,这时候一阵大风吹来。头上树梢的雨水洒落下来,淋在他的上身上,微微发凉。楚昆阳叹了一口气,把目光转移到了头顶密不透风的灌木上面。 冯轶倒了一下铁的酒罐子,确实一点都没有了。他随手把这个罐子扔到了火堆里面,发出了“碰”的一声,火花四溅。 冯轶有些满意的打了个酒嗝,点点头道,“蜀州的名酒五粮液,果然名不虚传!大家都喝了酒,要准备着出发了!” 听了他的话,楚昆阳这才默默的把自己的眼光从头顶的树梢转移了过来,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rz90 这一刻,所有人面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大家都站起身来,神色严肃。 “那么楚兄弟,天已经完全黑掉了,你可以说怎样才能找到正确的道路了。”冯轶面色凝重的看着楚昆阳。 “并不是我有意卖关子,我也只是从书上看到过这个道理,只有亲自实践一下,才知道这办法对我们有没有用。”楚昆阳走到一边拔了一个火把,带着冯轶和苏珏走到了分岔路口的边上。 楚昆阳把火把放得离地面近了一点,把地上的青石板照亮了。只见得青石板上生长着一层厚厚的青苔,青苔有些老了,青色中有点发黄。 “苏珏,你眼力好,现在你弯腰贴近这里一点,侧对着光亮看一看。”楚昆阳举着火把,对苏珏说道。 苏珏有些不解,虽然疑惑,还是顺从的附身下去了。他用眼睛仔仔细细的侧对着火光看地面青石板上面的青苔,只看了几眼,他的脸上泛起了一股子欢喜的神色道,“是这里,是左边这条路!” 冯轶有些不解,也低下头去看了几眼,顿时间恍然大悟。在火光的照耀之下,这些厚厚的青苔上面隐隐约约的有密密麻麻的脚印,有的密集分布有的零散,还有不少的马蹄印。楚昆阳让起身的苏珏帮自己拿着火把,也低下身子看了一下。 楚昆阳摇了摇头道,“不是左边,这里的脚印跟着马蹄印,是我们牵着马留下来的。” 既然左边不对,那么正确的方向就该是右边了。不过眼下是生死关头,不得有半点马虎,大家还是决定到右边再看一看,免得走了错路。 到了右边的这条路以后,侧着火把的光亮看过去的时候,地上的青苔上面也显露出来了脚印。这次的脚印只有一行,这一行脚印非常的浅并且小,一看就是女人的脚印。并且从脚印的轮廓可以看出,这个女人是赤足走在这条路上的。 追踪这些踪迹是冯轶和苏珏的本行,冯轶迅速的从自己看到的数据上报出了自己得出的结论,“这行脚印前面深后面浅,有一些脚印只有前脚掌,是一个人赤着脚垫脚从这里走过。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女人。” 苏珏也接了下去说道,“从足迹与足迹之间的间距来看,她走得很快,所以她应该非常熟悉这里的路。只有熟悉这里的路的人才能在这样一个迷宫之中保持如此快速的移动。” “熟悉去蛇谷的路,女人。”冯轶低声说道,“这些特征都使我想到兰嫣。” “作为蛇夫人,找不到去往蛇谷的道路,那她这个蛇夫人当得未免有些太失败了。”楚昆阳低声说道。 几个人相互之间对了一下眼色,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楚兄弟这一手辨认苔痕的手法当真绝妙。”冯轶赞叹道,“若没有这条手法,我们只怕蛊发身亡了也找不到去蛇谷的路。万幸你还肯帮我!” “我原本也是误打误撞。”楚昆阳低声说道,“只是我以前看唐大哥从看叶子被砍的痕迹找路,想起来了这个办法。青苔生长得很慢,只要被人踩过了以后,很长时间之内都不会长出来。火光一照,肯定就能看得到足迹。” 冯轶楞了一下,沉默了一小会儿,“你还在怨我杀了老唐么?可他是蛊夫人的内奸啊!当初在底仓和那痋人战斗的时候,就是他把我们锁在下面,就是这样你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楚昆阳也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冯轶的眼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一个人要杀另一个人的话,他心里面总会有一个理由的。我不怪你,我只是想起了他给我输血的时候,自己也差点死掉。” 冯轶看楚昆阳的样子,只是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眼下紧要的是赶紧找到兰嫣。大家都忙活起来去整顿马匹货物和装备,白狼悄悄的伸手拉住了“阿照”的小手,用力握紧,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就在对视的这个瞬间,楚昆阳恰到好处的回过头来,看着“阿照”和白狼的这点小动作。白狼看见了楚昆阳回过头来,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一下子就呆住了。 本来“阿照”这具身体是楚昆阳的,这样的动作简直就是挑衅,但是楚昆阳没有任何发怒的意思。他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白狼的心里放松了一下,他知道楚昆阳是光明磊落很讲信用的,他这个态度,就是表明了不会再追究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蛇谷 本来“阿照”这具身体是楚昆阳的,这样的动作简直就是挑衅,但是楚昆阳没有任何发怒的意思。他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白狼的心里放松了一下,他知道楚昆阳是光明磊落很讲信用的,他这个态度,就是表明了不会再追究了。 这个辨认苔痕的方法很好使,一路上行进得都很顺利。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的时候,苏珏和冯轶肩并肩走在路上,苏珏低声说道,“我们应该要到了吧。” “是啊,要到了。”冯轶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喃喃的说道,“我也很累了,我们的这一场戏,终于要唱到头了。” 队伍在黑暗之中行进,遇到岔道口的时候就通过青苔上的脚印判断方向。黑暗之中大家很难判断自己走了多远了。但是从头顶上偶然的一点灌木的树叶空隙里面,可以看见月亮已经升高了,十分明亮。 走到了这一步,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怀疑自己到了蛇谷了。各种奇异的景物在他们周围出现。这里地势阴冷潮湿,没有阳光,各种各样的小叶子背阴生灌木和花草生长得很茂盛。很高的书上长着菟丝子,猪笼草张开巨大的嘴裂。 因为环境的缘故,这里的猪笼草长得十分之巨大,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朵朵巨大的食人花。这些猪笼草的嘴裂如同呼吸一般一开一合,里面流出粘稠的汁液。这汁液似乎具有极强的腐蚀性,落到了地面上,地面上的青苔顿时就黄了。 不只是猪笼草,这里的其他东西也是长得十分怪异奇特。浑身金色的猫头鹰像是蝙蝠一样倒挂在树梢上,睁着血红色的眼睛注视着眼下的这些外来者。两尺长的大蜈蚣慢条斯理的从马蹄旁边游过去。 看着这些巨大的蜈蚣,大家的心里都有些发虚,躲避着它们走路。若是被它们咬上一口,只怕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而这里是蛇谷,除了这些奇异的毒虫以外,这里最多的东西便是各种各样的蛇。 这些蛇颜色大小各异,盘踞在灌木的树枝和叶子后面。有如同大腿一般粗细的大蟒蛇,也有手腕粗细的常规毒蛇,更有一根管子一般细小的毒蛇。有一匹马不小心碰到了一条垂下来的碧火炼,顿时就被咬了一口,瞬间就暴毙在路上。 楚昆阳仰起头来,看见自己的头上有无数条大大小小的蛇正纠缠在一起。这些蛇一条挨着一条的缠在树上,有成千上百条。好在这些小叶子灌木叶子虽然小,枝干却非常的扎实,否则的话,落下来就是一场灾难。 但是还是要从这里通过的,这般提心吊胆实在不是一个办法。冯轶从货物的箱子里面拿出来了几把质量很高的钢骨架军用雨伞打在头上,生怕这些毒蛇落在身上。但是虽然小心,“阿照”的雨伞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头上的树枝,一条碧火炼瞬间就落了下来。 只见得那条碧火炼在“阿照”手里的伞面上弹了一下,一下子就滑落到了地上。“阿照”赶紧尖叫着跳开,这时候却有一匹马从后面走了上来。那条蛇感受到了危险,从地上弹簧一般弹射而起,在马蹄上咬了一口。 那蛇咬了马,速度极快的闪身游走。冯轶叹了一口气,看也不看的把货物从那匹发抖的马背上拿下来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那匹马发着抖走了几步,口吐着白沫倒在地上。 大家都没有再看这匹死掉了的马,帮着忙把东西分装到了其他的马匹身上,继续前进。现在大家都已经很累了,已将到了蛇谷,只希望早点看到兰嫣,无论兰嫣那里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很快的,大家就都停下了脚步。楚昆阳朝着前面望了一眼,看着前面的通道今天插着一支孤零零的火把亮着。再朝前面是一面十分巨大的岩石山壁,下面有一个漆黑的洞穴。楚昆阳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想我们已经到了。” 大家都看了那岩石山壁一眼,只觉得那山壁上面的洞穴黑漆漆的,让人觉得这山仿佛是一条活着的大蛇,张开了大嘴等着吃人。 大家走了几步,站到了那支火把面前,沉默不语。这支火把一看就是刚点燃了没多久的,有人特意留下了这支火把,告诉他们这里就是路的尽头了。只怕这里进去,那就是蛇谷的中心。rz90 “山洞。”苏珏低声说道,“先前我还在想,即使是密林之中也总有阳光,即使阳光再少,也不能算是不阳之地。这山洞里面隔绝光亮,才是真正的不阳之地。” “先前她说在蛇谷走路有细微的回声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真正的蛇谷是在山洞这样的密闭空间中,我们这些天没有离开这里,一直在沿着这条山脉走路,只是从山脉上走到了山脚下而已。”楚昆阳看了一眼“阿照。” “现在怎么说?”苏珏添了一添自己的嘴唇,抱紧了怀里的巴雷特。 “兰嫣已经知道我们来了这里,留下这支火把就是刚好告诉我们她知道我们来了,让我们进去。”楚昆阳缓缓的说道,“这很有意思,从蛊夫人兰语到蛇夫人兰嫣,每一个巫民的头领都知道我们的行踪。” “那么在他们看来我们一直都走在他们为我们设下的陷阱里面。”冯轶把话接了下去,“那么接下来就是看我们阵仗的时候了,既然已经在笼子里面了,进去看看又何妨?” “正有此意!”楚昆阳冷笑了一声,上前把那只火把拔了下来,拿在手里用来照明。 山洞是在半空之中的,他们接近洞口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十分茂密的藤类植物从洞里面朝着外面生长。一般来说洞穴之中没有阳光和养分,不容易有除了菌类和青苔以外的植物生长,反而这个洞穴仿佛是生命源泉一般,各种各样的植物都可以在洞口隐约看到。 这些植物有灌木、花草、藤类,不只是背阴生的植物而已,这里面还生长着向阳生的阔叶林木。 这些阔叶林木看上去年岁已经很足了,树根十分虬结,密密麻麻的纠缠在一起。这里的植物仿佛是发疯一样的朝着外面生长。无数的刺藤沿着山洞的墙壁朝着四面八方生长,根须都扣进了岩石的缝隙之中,那些巴掌大的叶片下面藏着次红色的毒刺和小小的血色花苞。 第一百六十五章:进洞(1) 这片山洞的山壁里面长满了绿油油的藤蔓,石头上附着着青苔,但就是在这绿色之中夹杂着一点点的红色的生机,看上去森然又诡异。 “不阳之地的植物完全背阴而生,不依靠阳光进行光合作用,这些藤蔓居然也会开花?”苏珏低声说道。 “不,这些植物并不是不进行光合作用,只是不需要阳光进行光合作用。”冯轶也低声说道,“此处地势阴暗潮湿,没有阳光,但是日月轨迹不同,月光却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照进来。月光属阴,所以这些阴生的植物疯长出来想要吸收月光精华。” “接下来怎么办?”楚昆阳静静的听他们说完了,出声问道。 “马匹留下,装备就地掩藏,带上手电和武器装备。”冯轶正色道,“白狼准备砍开这些植物开路,我在最后面掩护,大家依次分别进入山洞。”rz90 “这里的植物藤蔓坚硬并且坚韧,而且还可能有毒。”白狼看着那些尖锐的红色刺藤,有些迟疑道,“要从这里砍开植物开路只怕不容易,更何况还不知道那些植物之中有没有毒蛇。” “我们先用雄黄点燃驱赶一下,看有没有毒蛇。”冯轶说道,“这里估计也就外边还有那么一点植物。到了里面的时候,没有月光精华可以吸收,自然就没有那么多植物了。” 冯轶这边刚刚说完,那边苏珏已经把雄黄拿了出来,生了一堆火加热。雄黄被火加热以后,顿时一股子难闻的雄黄味道就弥漫开来。苏珏将被加热过的雄黄装在一个布袋子里面,扔进了那个洞口。 雄黄扔进去,洞口顿时冒起了充满雄黄味道的青烟。毒蛇爬虫之类的毒物对雄黄这种至阳之物颇为敏感,就连那些个刺藤被雄黄这么一熏都变得有点打焉了,若是里面有毒蛇爬虫,是万万藏不住的。 冯轶看了静悄悄没有任何动静的洞口一眼,低声说道,“雄黄下去没有反应,这里应该没有什么毒蛇,可以开始开路了。只是小心一点别被刺藤刺到就好了。” 既然冯轶这么说了,服从是军人的天职。白狼神色肃穆的点了点头,从身上抽出了一把军用轻型手斧,对着洞口一颗桌腿粗细的虬结树根重重的砍了下去。轻型军用手扶砍在那老树根上,却并没有预想的那般难以打整,只斧头下去,就砍进去了大半。 白狼心里大喜,抓紧又是一斧头砍上去,这次直接就把那树根砍断了。那树根被砍断了之后伤口处流出大量浓密的白色浆液,黏在手斧上有点弄不掉。但是白狼现在也不在意这个了,他上前一步,对着树根扯了一把,挡路的树根拉到了一边去。 这根树根上面有不少的刺藤,被白狼这么一扯居然跟着也被拉到了一边去,反而省下来了不少事情。白狼颇有点惊喜,看着亮出来的洞口,一猫身子钻了进去,在洞口等着大家。 白狼一钻进去,人的身形立刻就被山洞之中的黑暗吞没了,看不太清楚。冯轶对着后面的人招了招手,低声说道,“大家跟上!” 苏珏要跟过去,楚昆阳却往前先行了一步,走到了他前面。他伸手按住了自己腰间的长刀刀柄,跟了上去,拍了拍白狼的肩膀。两个人的眼神接触了一下,立马都很默契的挪开了。 果然如冯轶所料,里面并没有这么茂密的树根和刺藤。但是也是有的,只是都密布着长在山洞的洞璧之上。五个人走在绿油油的山洞之中,手电筒的光亮照亮了他们脚下的道路和周围的山洞。 没有人主动说话,白狼走在最前面探路开路,楚昆阳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若是别人对白狼用这个动作,白狼是绝对不放心的,因为这个动作只需要搭在肩膀上那只手按住自己,后面的手抽刀就能将他一刀捅死。 但是楚昆阳这个人他还是信得过的,楚昆阳虽然是个“外人”,但是做事也算是光明磊落的汉子,不会搞这些花里胡哨的阴招。也正是这样,白狼才没有把自己的心思分一份到防备楚昆阳上面,可以专心探路。 楚昆阳的后面,“阿照”轻轻的用手拉着他握刀柄的胳膊,跟在他后面。再后面苏珏也把手搭在“阿照”的肩膀上,最后的是冯轶,他一只手搭在苏珏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握着一把上了趟的沙漠之鹰。 除此之外,冯轶的腰上还栓着一根很长的绳子。这根绳子是一个保险绳的意思,为了防备大家在山洞之中因为错综复杂的地形迷路。绳子的另一头绑在外面的一块青石板上,若是在山洞之中迷路了就可以顺着绳子找到出路。 山洞内部倒是没什么需要砍开的刺藤和树根,所以只需要留心着脚下走路就可以了。大家默默的在山洞之中漫长的走着,方言望去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刺藤和刺藤的小绿叶子。 楚昆阳把手搭在白狼的肩膀上,感觉到自己的手上有点湿了,滑滑的搭不稳。他知道白狼很紧张,实际上白狼的背心都已经被汗水打湿完了,远不像看上去那么轻松。楚昆阳也很紧张,那层手上的汗水一半是白狼的,一半是他的。 走到了这一步,每一个人现在都很紧张,每一个人都感觉自己在不由自主的出汗,即使这里的温度其实很低。 走了很久之后,楚昆阳突然拍了拍白狼的肩膀,示意他停下脚步。白狼有些疑惑的回过头来看着楚昆阳,只看见楚昆阳回过头去问最后面的冯轶道,“我们现在在这个山洞中走了多久了?” 冯轶看了一眼手上拿着的绳子,这种绳子是军用的,有规定长度的,一根就是两百米。冯轶带了很多根,现在手上只剩下了最后一根,他低声说道,“这绳子两百米一根的,我带了十一根进来,现在还剩下了半根的样子,我们已经走了两千多米了。” “好在没有岔路,不然你这绳子不够用了。”楚昆阳说道,“这个山洞明显是倾斜着朝下面走的,我们一直朝下面走,越来越靠近地底下了。” “那就再往前走。”冯轶咬了咬牙道,“这山洞总得有个尽头!” 既然冯轶这么说了,白狼自然是继续朝前面走去。可这个时候他只走了两步,突然滑了一下,手里面的手斧失手掉了出去。楚昆阳听那手斧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一路朝着很深的地方掉了下去,一路之上“晃荡晃荡”作响,竟然像是掉到了一个悬崖之下。 第一百六十六章:进洞(2) 白狼这么一滑,人自然也是少不了要朝着往下面掉,只是他身体素质不错,硬生生保持住了平衡没有朝前面扑过去。楚昆阳眼疾手快,一把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手上一发力,把他抓了回来。 生死就在这么一瞬间,从那手斧掉落的动静来看,下面可是个很深的峭壁,人掉下去只怕没什么好下场。白狼死里逃生,浑身都是冷汗,大口的喘着粗气呼吸,调整自己的心率。 “你们前面怎么回事?”冯轶在队伍的最后面问道。他走在队伍最后面,视野被遮蔽,自然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楚昆阳拿过了白狼手中的手电,朝着前面打了一下,回过头来说道,“前面的山洞变大了,有一个几乎呈现垂直的洞口,一直朝下面很深的地方。” 冯轶和苏珏听了,走到前面来,又打亮了两支强光手电。三支强光手电照亮了面前的空间,眼前的视野已然从狭隘的山洞变得宽阔起来了。刺藤到了这个位置已经差不多没有生长了,只是那些老树的树根却一直朝着这里长进来,附着在洞璧上。 眼前这个巨大的空间,分明就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头顶上倒悬着雪白的笋子一般的钟乳石。大家默默的看着这鬼斧神工的溶洞,各自的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些个老树的树根,在山洞外面的部分和山洞之中的部分都相对小,到了这里以后却都变得巨大起来。只见得那些个老树的树根密密麻麻的虬结在一起,每一根都有成年男人的小腿粗细,大的都有腰部那么粗了,委实让人震惊。 这些老树的树根到了这里以后,基本上都是统一的朝着下方的石壁蔓延而去,最后拧成了几大股。大家看着这些树根朝下面蔓延,钻进了下方的空间,拿手电打了一下,深得很,看不到底。 白狼的手斧就是掉到了这个洞口下面。他光顾着看自己前面的空间,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的树根下面已经没有道路了,所以滑了一下,差点掉下去。这洞口看不到底,但是从斧头的声音来看,少说也有三四十米高,摔下去肯定没得活了。 “这洞好深。”白狼看见那洞口的深度,心中颇有点后怕,转过头来对着楚昆阳说道,“多谢楚兄弟救我一命了。” 他这话一说出来,楚昆阳还没有表示,周围却立马回荡起了反反复复的回声,一直很久才消失。从这回声来看,这下面的空间只怕颇有些大,找不到接下去的路。 “我们下一步怎么说?”苏珏看了一会儿,问道。 “我们从这里跟着这些树根爬下去。”冯轶指了指大家脚下,“所有的树根都在朝着这里面爬,这只能说明这里面有水源。它们虽然不需要阳光,但是水却是植物生长必不可少的东西。如果有人住在里面,那么水肯定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这个说法从逻辑上倒也说得通,苏珏皱了皱眉,小心的靠近了洞口。他用手电照了照自己的脚下,只看到那些老树的树根一直往下。他从脚下抓了一块石头,想要扔下去听听回声来判断这洞到底是有多深。 但是他却不料就这么一扔,脚下却滑了一下,一下子就栽到了洞里面。好在苏珏的反应也是极快,手里将那把从不离身的巴雷特一扔,一个鹞子翻身去抓那些树根。他这一手武功是出自名门世家,真到了竟要关头,丝毫也不含糊。 谁知道苏珏这一伸手,抓在树根上却十分滑,抓也抓不稳。他整个人轻轻延缓了一下下坠的力度,还是迅速朝着下面落去。 “苏珏!”冯轶急了,冲到前面来看苏珏的情况。 楚昆阳用手电照了照脚下,蹲下身子摸了摸脚下的石头。他皱了皱眉,显然有些意外。他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给其他的几个人看。只见得他手上是一种黏糊糊半透明的糊状液体,也不知道具体成分,只是有一股子让人作呕的阴臭味道。 这液体在岩石上,就好比加了润滑剂一般,也难怪白狼和苏珏都会莫名的摔倒。 “我刚才看苏珏在空中施展他那一手轻功,却在树根上立不住身形,下面的石壁和树根应该都有这种液体。”楚昆阳皱眉说道,“若都是这般黏滑,倒是不好处理。不如我下去看看苏珏的情况,你们在这里等我。” “不用。”冯轶摆摆手,拦住了楚昆阳道,“苏珏是我带来的人,要下去也应该是我下去。只是到了这份上,单独下去有个意外也不好处理,不如大家共进退,一起下去。” 楚昆阳听了这话,沉默了一小会,回过头去问“阿照”,“要下去,你还可以么?” “阿照”看着这周围的环境,阴森森让人不寒而栗。她微微打了个哆嗦,赶紧摇摇头道,“不,不,我还是跟你们一起下去,这里一个人待着瘆得慌。”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下一步自然就是下去了。冯轶把那根绳子放长,割下来几节,让大家都绑在自己的身上,大家串成了一串爬下去。 除了冯轶,楚昆阳的身手在这些人里面应该是最好的,于是乎他自然也就走在最前面探路。大家摸索着树根和石头缝隙朝下面爬过去,这下面的石壁和楚昆阳猜得一般无二,果然到处都是那些恶心的黏液,脚上很难用到力。 不过好在还有那些老树的树根,虽然要摸着那些恶心的液体,但是好歹有了个借力的家伙,大家这才勉强一点一点朝着下面爬了过去。rz90 爬了不很久,楚昆阳目力极佳,看得比他们都远。他看见下面隐隐约约有光亮闪动,回过头来对大家说道,“下面有火光,大概是苏珏点起来的。照这样看来,他应该没事。” 这话说出来,大家心里面都是松了一口气。再朝着下面走了七八米,所有人也能隐隐看到那些火光了,心里面这才稍微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又爬了大约三十多秒,终于是看见这个洞穴有了一个底儿了。苏珏正气喘吁吁的坐在一个火把旁边,看着楚昆阳他们从上面爬下来。 楚昆阳伸手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把手上的黏液擦了一下,走过去拍了一拍苏珏的肩膀,问道,“这么高落下来,苏珏你没事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瘴气怪风 苏珏看楚昆阳问自己的情况,只是喘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伸手在自己身子下面那些老树根上面拍了一下,“多亏了这些半空中的老树根,否则的话我的轻功在这滑滑的岩壁上毫无用处,落下来不死也要断掉两条腿成为废人。” 楚昆阳朝着苏珏身下看了两眼,看见苏珏身子下面那些已经有些风干的老树根。只见得这些粗壮的老树根错综复杂的纠缠起来,按下去的时候颇有点弹性,不像是坚硬的岩石那般。就是这些树根在苏珏落下来的时候救了他一名。 “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冯轶打着手电,四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苏珏缓过一口气来,指了一下身边那支还在燃烧的火把,“这不是我的火把,我刚才掉下来的时候背包里面的火把落下来找不到了。” 苏珏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是一愣。大家把注意力转移到苏珏身边那支火把上面,这才注意到这支火把和他们之前在山洞门口看见的那支火把一模一样。rz90 “看来我们走的路是对的。”楚昆阳走上前去两步,拔起来了那根火把,仔细看了几下,面色凝重道,“至少目前为止有人希望我们这么走过去。” “你的腿要紧么?没伤到骨头吧?还能不能走?”冯轶按着苏珏的脉搏,“你的脉搏有些紊乱,但是大体上应该没得问题。” 苏珏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只是稍微有些骨裂,但是我还能走。”说着他咬了咬牙,丹田里面运起一股子真气到了脚上,竟然发力站了起来。 苏珏这边刚刚站了起来,正在这时这个洞穴的最深处猛然间传来了尖利的风啸声,有一股子大风正在迅速的接近他们。只是在这洞穴之中声音走得比风更快,只需再过个几秒,必然有一阵子大风袭来,却不知是福是祸。 不过在这不阳之地的地下洞穴之中,阴气森森,突然吹来这么一阵大风,只怕多半凶多吉少,是祸非福了。“阿照”灵魂乃是阴魂所化的摄魂人偶,对阴气的气息感觉十分敏感。她听到那风声的时候就觉得不对,顿时惊叫着退后道,“小心,风有古怪!” 大家虽然相互之间不那么和睦,尤其是对人质性质的“阿照”。但是都是知道她体内有摄魂人偶的阴魂,感知敏锐,她若是开口,那么必然风有古怪。顿时间四个男人脸上变色,脚下慌忙退后。 谁知道那风来得实在太快了,大家估计它还有个四五秒才能到。“阿照”声音刚刚出口,那风已经到了。就算不是在狭长不利于空气流动的洞穴中,而是在宽阔辽广的平原上,这种风速也实在是不可想象。这风一下子就吹了过来,吹到了几个人的面前。 几人脸上变色,眼看躲是躲不开了。若是那风中有毒气瘴气,被人吸入了之后只怕有害无利。几个人也顾不得地上那些老树根上面湿滑腥臭的黏液恶心,就地趴下,一只手抱住树根。一只手用衣物掩住口鼻,以防风中有怪。 只是这个山洞整个不算得太大,不过六七米直径。那风在这洞穴之中迅速流动着,带动起来了强大的对流和尖锐的风啸声。洞穴里面的空气被这阵子怪风吹了过去,瞬间就抽成了真空。 这么一来,几个人手里面的火把在同一瞬间全部熄灭掉了。五个人趴在地上,感觉到那股大风在用力的拉扯着自己朝外面飞去,只好抱住了那附着着恶心黏液的老树根不敢撒手。只是那股怪风抽走了空气,呼吸都觉得十分艰难,几乎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要被吹飞。 楚昆阳是这些人里面状态最好的一个,他趴在那地上观察着这股子怪风,只觉得空气像是一股子洪流一般源源不断的从自己的头顶吹过去,直奔着洞穴的深处而去。在陆地上的时候,即使海啸来临时候的飓风也不过如此,这山洞之中,如何有这等大风? 况且山洞内部封闭,即使有气流流动也是山洞内部发生剧烈的环境变化引起的。若是如此,这风便应该是朝着外面吹过去的,万万没有眼下这个外面的风朝着里面吹的道理。 想到此处,楚昆阳心里奇怪,有心要看个清楚。他自己屏住了呼吸,用一只手伸到那头顶的风中,抓了一把风到自己的鼻子面前,小心的嗅了一下。 楚昆阳这一手功夫,乃是叫做“抓风”之法。这法子就和化学上面的扇闻有毒气体差不多,都是只从那气体中闻出来一点微末的味道判断成分。楚昆阳这个法子,乃是山海寻龙诀中“技”一篇中无师自通领悟而来,如今才是第一次使用。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但是楚昆阳伸出手去的时候,掌心里面积蓄了一把真气。他将手掌放到风中之时,将真气放出抽成真空,把一把风中的空气凌空抓了下来控在手中,放到鼻子下面细细一闻。 本来楚昆阳还以为这风中必然有什么古怪,可谁知道他闻了一下这空气,全是洞穴里面那股子青苔潮湿阴暗的味道,并无什么对人体不利的毒气瘴气。 他心里面正觉得奇怪,谁知道这时候那风突然就在半空中停住了。随后一股强大的对流从洞穴最深处换了一个方向朝着众人吹了过来。风这种东西,就算在平原上也变不得方向,谁知道在这封闭的洞穴之中竟然出现了方向完全相反的对流之风,一时间众人都是一愣。 这洞穴中吹反风,可真称得上是前古未闻,见所未见。几个人都是一愣,但是冯轶几个并不明白这风中的端倪,也只好如先前一般,趴在地面上。 不过这次吹过来的反风,虽然力度和强度都和前面那一阵风无二,只是速度却要缓和了许多。这次不用楚昆阳的抓风之法也能闻到这风中有些怪异的臭气,让人闻了之后脑子昏昏沉沉的十分烦躁,难受的紧。 “这风中有阴气却不冷,有尸臭却不胀,可能是瘴气,大家留心着些!”苏珏微微闻了一点,捂着自己的鼻子对众人说道。 “可能一会儿还会有的,看看能不能避开这股子瘴气!”冯轶打亮了手电筒,从地上捡起来了一支火把,用打火机点燃了,拿在手中。 第一百六十八章:洞中深潭 在洞穴之中,瘴气和毒气最为可怕。他们的装备里面防毒面具都留在了那艘货轮之上,没有随身带着这东西,若是中了瘴气可不是闹着玩的。只是瘴气和毒气若是浓度高了,火把自然熄灭,这时候就相当于是一个警告,不可再走了。 这也就是为何冯轶他们带了照明用的强光手电,却依然还要打着火把的原因。再者火把对空气流动感知敏锐,若是瘴气吹来,也好及早预防。 “我们朝前面走,前面应该还有路。”瘴气停了,几个人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楚昆阳喘了一口气说道,“应该还有一点路程。” “往前面走?”白狼的脸色很难看,“这瘴气可就是从前面吹过来的,没带防毒面具,去不是送死?” “并非如此,我们应该遇不到瘴气了。”楚昆阳摆摆手道,“以刚才那股风的架势,若是洞穴深处真的有瘴气,也是早早的就被这风给吹散了,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与其说这瘴气对我们有威胁,不如说有人把瘴气驱散让我们进去。” 说完之后楚昆阳微微裂开嘴角,露出一个冷笑道,“就是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从前面来的,我才会觉得更有意思。引路的火把,水源,夹杂着瘴气的风,里面的人,到底想给我们展示什么?” 冯轶知道楚昆阳在看着自己,他微微沉默了片刻,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更有必要进去探一个究竟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死路活路都只有眼前这一条,走过去再说下文。” rz90 既然如此,那便走过去了再说下文便是。几个人咬着牙,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摸着岩壁上那些滑腻腻的老树根朝着洞穴的里面慢慢摸索。不过果然如楚昆阳所说,那夹杂着瘴气的风却是没有再次朝着众人袭来,一路上虽然摸着那黏液包裹的树根有些恶心,倒也顺利。 这洞穴虽然没有岔路口,整体结构却像是一肠子一般弯弯绕绕的,不断转折然后上下拐弯。好在那些老树的树根好像是天然的引路牌一样朝着前面一直蔓延过去,虽然上面那些黏液恶心,但是摸了之后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应该也是无毒。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点点亮光。这点亮光对于在黑暗之中摸索的几个人来说可真是黑暗中难得的一点指路明灯,几个人都不由自主的脚下加快了脚步。当他们接近那火光的时候,看见前方的岩壁的正下方有一个幽深的豁口,里面有些幽幽的光。 几个人走近了,过去仔细查看,却发现那豁口里面是一个很深很凉的地下深潭,深潭的岸边插着一支孤零零的火把。这火把的样子造型,和前面两支一模一样,应该也是插在这里给他们引路的。 那老树的树根,到了这里,全部都拧成了一股超级巨大的麻绳。这股“麻绳”一股脑的深入到了那口凉悠悠的深潭之中,不仔细看去,倒像是无数海洋生物的触须一般在水中微微漂浮摆动着,看上去像是活的一样,让人背后发凉,毛骨悚然。 先前冯轶看那些老树的树根朝着这里面深入进来,就猜测这洞穴深处,必然有水源。眼下到了这洞穴的最深处,水源果然存在,却没料到是这样一般情景。眼前山洞已经到了尽头,面前就只有这口深潭。除了他们来的时候那条路,再无半个出口。 “已经没有路了。”苏珏的脸色一阵一阵的难看,“这意思,是要叫我们潜水下去不成?” “多半是了。”楚昆阳点点头道,“以先前那阵风的强度,这支火把不可能不被吹灭。那么现在只有唯一的一个解释就是这支火把是那阵怪风吹散了瘴气之后有人插在这里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的。若是之前插好,这支火把不可能不灭。” “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啊。”冯轶皱了皱眉,像是在思考,一时之间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先前那股怪风,前面那阵并无任何的异味,后面那阵阴气中带有一点尸体分解的臭味,还有一点热气。”苏珏私下里面顾盼,“但是我却始终想不通这里哪儿可以藏得下尸体,那风又是从哪儿吹过来的?” “要知道这些,只怕还是要下了这深潭才能知道得了了。”楚昆阳皱眉道。 正在这时,这一滩漆黑的潭水颜色突然一变,从漆黑变得如翡翠一般绿油油的发着光。那是因为一群发着绿色光芒的小东西从下面浮了上来,追逐着火把照在水面上那点微光游动。 冯轶眼疾手快,一把出手在那潭水之中捞了一把,一下子捉住点什么捏在手里。那一团绿光被他出手的这点动静所惊扰,纷纷沉到了水下面去。但是不多时以后,看到没有危险,又纷纷浮了上来,悠然的在水面游动嬉戏。 冯轶把手掌摊开,把手里的东西拿给众人看。之间得冯轶手中不断挣扎着的,正是一条四五寸长短的鱼。此鱼看上去样子也和外面的鱼颇有些不同,它头部较大,身子圆圆的且光滑,没有一点鳞片,嘴上有七八根胡须,像个鲶鱼的样子,却又有发白一双大眼睛。 冯轶仔细看那鱼的眼睛,竟然有有弹珠一般大小,与它的身子颇为不和比例。一双发白的眼珠子之中有半透明的瞳孔,微微点头道,“这是很久以前发大水的时候冲入地下河中的鱼,经过长时间自然选择眼睛已经蜕化蜕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变成了趋光却不见物的盲鱼。” 楚昆阳皱了皱眉,看着那水中无数的盲鱼游动,颇为好看灵动。说道,“既然这水中能活得了鱼,说明应该是无毒的,只是这里有些阴冷,也不知道有多深,潜入进去之前没得个底细。” 说着,楚昆阳伸手在那水中捧了一捧潭水到自己手中。这潭水看着有颜色,到了手里的时候却清澈透明,没有一点杂色和沉淀。楚昆阳皱了皱眉,伸出舌头在手里面尝了一下那捧潭水的味道,将手中的潭水倒下了深潭。 他回过头来,对着周围的几个人点了点头,“果然如我所料,这里的潭水虽然冰冷刺骨,但是却没什么杂质和异物,像是干净的地下水。” 第一百六十九章:潜水 既然水是干净的,那么潜水自然也就不成问题了。楚昆阳想了一下,突然转过头去看着“阿照”问道,“既然你是从这里出去的,那你应该也会从这条路上路过。你应该对这条路有印象,为什么一直没有说话?” “阿照”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从这里路过的时候,是被封在阴气不能外泄的坛子里面,被人拿着走的。加上这里阴气实在是太重,遮蔽了我的感知,但是我确实是听到了水流的声音,我们应该是走了一大段水路。” “潜水和走水路可完全不一样,你确定他们带你是走的水路,而不是潜水?”苏珏皱着眉头问道。 “不,并没有什么区别。”冯轶摆摆手道,“她进出这里的时候是在二十天以前的事情,这二十天里面,下了那么久的大雨。从这里的龙气走向来看,此处应该是一条地下河。在旱季的时候,河水不满,所以可以在河里面走。” “而在连续下了二十多天的大雨之后,水从地下水道进入了地下河。这里的地下河水水位就开始张高,于是我们就看见了这个深潭。”楚昆阳盯着眼前的这个深潭,面色凝重道,“所以我们现在潜水过去,和她们之前走水路过去是一样的。” 五个人默默的对视了许久,冯轶挽起袖子,把自己的手伸进了潭水之中。这水阴气森森,伸手下去冯轶手上一冷,那潭水冷得刺骨,让他也有些皱眉。 “水有点冷,但是还是要下。”冯轶虽然皱眉,却没有后悔的意思,“那么现在我们哪个先下水?” 冯轶、苏珏还有白狼都是特种兵,潜水还是都有点功力的。他们互相之间看了彼此几眼,却没有动身的意思,反而是没有过潜水基础的楚昆阳站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阿照”却抢先一步,站了出来道,“还是我先下去吧,我是阴灵附体,并不是很怕水中阴气,可以探路。再一个,我潜水还是可以的。” 楚昆阳沉默了一下,看了“阿照”一眼,点了点头道,“也好,我们还是需要一个领头的人在前面游泳。地下河里面肯定会有空间,这些地方就可以让我们换气休息。你在前面带路,找到换气的地方就停下来,我们大家休息换气。” “嗯。”“阿照”点了点头。 楚昆阳看“阿照”没有意见,接着说道,“我们相互之间用一根长绳子连起来,你在最前面。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拉绳子找路,就更方便水下活动。再加上有了绳子的牵引,就不会在水下迷路了。” “楚兄弟想得不错。”冯轶点点头表示赞同,“这地下水道必然会有直流夹杂,若是没有领头的人带路,大家游水到了支流里面,被支流卷走,只怕是死路一条。” 说罢,冯轶皱了皱眉看了“阿照”一眼道,“你可以么?要是你领头游进了支流里面,大家都会被你一起扯下去,到时候救你不上来,只怕我们会把绳子割断让你去死了。” 冯轶说得也有道理,虽然话难听,但是却都是实实在在的实话。她点点头道,“我有把握,闭气潜水我能在水下游走上百米,我会小心的。” “我知道。”楚昆阳瞥了她一眼,却没有说更多的东西。 “阿照”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她身上有点发冷,脸色都变得有些发白。 楚昆阳却不再看她,自顾自的去找到了一大截绳子。他把这根绳子依次连在了五个人的腰上,相互之间足足留出来了差不多二十米的距离。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有人被卷入支流以后,太短的绳子会把这根绳子上面的所有人都拖入水底淹死。 冯轶把一把短刀递给了“阿照”,就是杀了蛊夫人兰语和唐煜的那把,“楚兄弟跟在你的后面,若是他沉下去的话,那你就把绳子给割断。我们五个人虽然连在一根绳子上,但是却不能全部死在一根绳子上,我们还要有人活下去看到兰嫣!” 楚昆阳咧开了嘴角,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笑了一下,“虽然这不是我最初来这里的目的,但是我现在也觉得我必须看到蛇夫人兰嫣。只是希望这么长的路程,心里面希望丧失的,不要是我。” 冯轶楞了一下,随后正色道,“我是个兄长,但是我也是一个上过战场的军人。军人上了战场就没有退路,也许你看到你的兄弟们都在你面前死了,但是你也什么多余的都不可以去想。即使你知道如果你要是往后面龟缩一下,能活得更久。” 楚昆阳不说话,默默的听着冯轶说话。冯轶接着说道,“但是你往前面冲的时候,心里面哪里有那么多的问题要想,只是你面前有一个事情必须要去做罢了。” “那我祝你能够成功。”楚昆阳点了点头,不表示任何的意见。 “阿照”把自己两只手上的袖子打了一个结,把纱裙的下摆收起来,绑在了大腿的旁边打上绳结。她一边在自己身上浇水摩擦,做一点下水之前的准备运动,其他的男人们默默的看着她的身材曲线在湿透的衣服下面显露出来,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楚先生,还要谢谢你的衣服了。”“阿照”把自己身上脱下来楚昆阳的那件锦袍换给了楚昆阳。楚昆阳沉默了一下,把这件锦袍又接了过来,放在了一边的地上。若是这件衣服打湿了水,只怕会变得无比沉重影响活动,更不能保暖,还不如不带。 “我下水吧,我会跟在你后面的。”楚昆阳淡淡的说道,“若是我沉下支流去了,你可以把绳子给割断,我不会怪你的。” “你是想告诉我,若是我沉下去,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把我身上那截绳子割断吗?”“阿照”轻声说道,“虽然我不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但是你就连让这个身体继续活下去也不愿意吗?” 在楚昆阳说出下一句话以前,“阿照”转过头去,一个背跃跳进了水中,像一条鱼一样朝着下面游了过去。rz90 楚昆阳听了她那一番话,沉默了一会。他紧跟着进入了水中,剩下的三个人也跟在了他的身后。大家一个接一个的,全部都进入了深潭的水面之下。 第一百七十章:水中遇险 潜入了这深潭的水中,楚昆阳只觉得水中远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班平静祥和。这水中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片漆黑的不可视物和刺骨的寒冷。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像是有一根钢针在扎一样,头脑里面一片昏沉沉的,全是深水带来的压力,耳朵里面全是水流动的声音。 楚昆阳憋了这一口子,在水下游动了许久。他游动的时候很多时候睁着眼睛,看见那些发光的盲鱼从自己的身边缓缓的游走。好在很快的,“阿照”就停下来了。楚昆阳感觉到自己的腰间有了一股子拉力,把他拉上去了。 好在到了此处之后,能够稍微休息一下了。楚昆阳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停下来观察这个洞穴之中的环境。这地下水道大多数地方的水都很深,一直漫到了头上的洞顶,“阿照”游动了差不多二十米以后,找到了这个修整的地方。 紧接着,水面上浮出了冯轶等三人的人头。大家在这个地方稍微呼吸了一下休息,恢复了一下体力,紧接着就要继续潜水去朝着洞穴里面的深处走。 水流的带动和寒冷的侵蚀迅速的把人身体里面仅有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和温度一起抽干了。水道越来越长,能够休息的地方越来越远。到了最后的时候,能够给大家停下来呼吸休息的地方和时间都变得越来越少。 大多数时候,大家都只能停下来一两分钟,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补充氧气,就要潜入水中继续行进。把时间拖得越长,对大家的体力来说就越是不利,寒冷会把人身体里面的那点热量和体力都一起夺走。 但是水中的阴气似乎对“阿照”这个摄魂人偶附身的阴灵完全没有影响一般,她游动的速度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五个人之间的距离开始越来越远,到了最后的时候,每个人在水中都只能摸到自己腰间那根安全绳。rz90 楚昆阳在这冰冷漆黑的水中,突然有些惶恐。若是他们死在了这里,只怕从此之后再也不可能有人再看到他们的尸骨。而现在除了他们身上的绳子,没人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这里还有其他人还存在,压强和水下的恐慌孤独感也是潜水员潜水病的主要原因。 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到你了,这里只能靠自己一个人。楚昆阳把风离留在了外面和马匹放在一起,现在他可以说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楚昆阳可以说得上是一个真正的潜水菜鸟,他能够潜水这么远,不过是一股子毅力和良好的身体素质支撑。他只知道不停的换气,机械的摆动潜水。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换了多少次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潜了多远,只知道机械的摆腿。 楚昆阳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发胀,耳朵里面连水流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有嗡嗡的响成一片。他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不受控制,丹田里面的真气提不上来,摆腿也越来越费力了。 就在那么一个瞬间,楚昆阳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了,仿佛燃烧着一团火一般。他口里那一口气也憋不住了,只觉得那口气压不住的要从自己的嘴巴和鼻子里面朝着外面冲。水下巨大的压强让他胸口剧痛,头脑上气血上涌。 楚昆阳感觉到自己太阳穴上面的血管在不停的跳动着,条件反射的就去抓自己腰间的安全绳。他想要让“阿照”赶紧点找一个可以换气的地方停下来让他缓一口气。 在水中,楚昆阳抓到了绳子,但是就在他要扯动的那一瞬间他反应过来了。他想起了“阿照”下水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她是在怪着自己不肯杀了冯轶抢药救她吧?若是他扯动绳子,“阿照”会不会以为是他被卷入了支流坚持不下去了? 若是如此,那么“阿照”几乎一定就会把绳子割断。那么他楚昆阳就要在这地下山洞的水道里面慢慢的沉没淹死,不知道跟着水流飘到哪里去。这么想着,楚昆阳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因为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根本不怕死的。 但是真的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人骨子里面还是有一股子求生欲望,这是本能。 楚昆阳觉得想笑,嘴角就真的不由自主的张开了一个弧度。这么一个瞬间他嘴里那股子一下子就从他的最里面喷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潭水狠狠的呛到了他的气管里面,人立马就有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袭来。 这股子窒息感很快的蔓延开来,胸口的肺里面灌满了水,终于不再疼痛了。楚昆阳只觉得肺里面寒冰一样寒冷的感觉蔓延开来,这股子冰冷的感觉一直蔓延到他的全身上下,让他全身都失去力量。 楚昆阳浑身无力,只感觉到自己朝着水下面慢慢的沉了下去。在这个时候,他无力的仰头看着自己的上方,只有漆黑的一片,四面八方都是水。 “嘿,我自以为得了不世的青乌秘诀,观山寻龙,趋吉避凶不在话下,想不到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楚昆阳想着,放弃了挣扎。他已经太累了,游不动了,他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自己正在无力的朝着下面沉去。 一股子力量从他的腰间传来了,带动着楚昆阳迅速的朝着上面浮去。一股子温暖从上面传来,楚昆阳感觉到身上的寒冷一下子就被驱走大半,身体里面也有了力量。他大口大口的咳嗽着吐出肺里的积水,意识也迅速恢复。 肺里的积水吐出去了以后,楚昆阳终于可以呼吸到空气了。他喘息着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看着“阿照”在自己面前也喘着气,把自己粘在脸上的头发抹开,看着楚昆阳。楚昆阳看了一下水面,绳子还在水里面,其他人还没有跟上来。 现在这个石头缝隙里面,可以短暂呼吸的地方,只有“阿照”和楚昆阳两个人。 “要是撑不住了就把绳子拉一下,你一定以为我会把绳子割断吧?”“阿照”看着楚昆阳说道,“你们这些男人,总是不肯相信女人。” 楚昆阳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和熟悉的身体,想起那个深潭里面她对白狼施展摄魂夺魄的晚上。他笑了一下,没有反驳她的话。 “虽然我算是玷污了你女人的身体,但是你也对我最好,这就算是我还给楚先生你的吧。”阿照接着说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警告 听了“阿照”的话,楚昆阳沉默了一会,突然觉得其实她也没有什么事不可以原谅的。她现在有了这个身体,不再是什么摄魂人偶,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人都想活下去,是人就都应该有活下去的资格。 “我有一个警告,也是我能给你最好的忠告。”楚昆阳低声说道,“不要试图冒险。” “楚先生在说什么?”“阿照”听了这句话,心里面一颤,但是还是故作镇定道。 “我说的意思,你明白了,我知道你和白狼在一起的目的是想干什么。”楚昆阳看着她的眼睛,“不要尝试着杀了冯轶抢药,他远比你们想的厉害得多,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做到在满状态的冯轶手下拿到药,千万不要尝试去冒险。” 听了楚昆阳把话说得这么明了,“阿照”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了。她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水落到了潭水里面,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潭水。她和楚昆阳静静的对视,看见楚昆阳的眼睛里面是满满的真诚,两个人都不再说话。rz90 片刻之后,“阿照”说道,“我前生生下来,被人卖到青楼,在青楼失火的时候凄惨死去,现在我得到了一个崭新的身体,这个身体足够让我有一个很好的生活了。”“阿照”低声说道,“我只是想活下去,这妨碍到了楚先生什么事了么?楚先生有蛊夫人的心头蛊,不用死的。” “更何况楚先生也说了,你不能救我啊。”“阿照”有些凄惨的补充道,“原本你跟我这个身体就是一对,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如果不是如此,我又何必委身白狼?” 楚昆阳沉默,眼中精光一闪,摆了摆手,示意“阿照”不要再说话了。 “阿照”看了楚昆阳的动作,自然明白他是告诉自己不要说了,后面有人来了。果不其然,两三秒钟之后,他们面前的水花溅起,冯轶和苏珏从水面下钻了出来,紧跟着钻出来的是白狼。白狼看见“阿照”没事,送下来一口气。 “刚才是怎么回事?”苏珏大口喘着粗气问道,“我感觉到绳子在朝下坠落。” “我潜水的技术太差了,险些沉到水底去。”楚昆阳有些虚弱的笑了笑,“还要多谢你们没有把绳子割断。” “你也太看轻我苏珏了。”苏珏对楚昆阳这个态度很是不满,“就算我要割断绳子,也会先尝试一下能不能把你救起来!我知道你的心里现在已经没有把冯轶看做是可以相信的人了,我和冯轶是一起的,也就是说我们也算是半个敌人,但是我依然会救你。” 楚昆阳楞了一下,不明白苏珏为什么这么说。 “大家一起走了这一路啊。”苏珏淡淡的说道,“你舍身救我的次数,也不少。” “这样潜水,没得个头,再好的体力也要耗干。”冯轶虽然擅长游泳,但是体力也跟不上去了,因为水下巨大的水压,所有人的眼睛都变得绯红。 “在我们前面,有亮光从上面投下来,我们快到了。”“阿照”轻轻的说道。 “你确定没有看错?”冯轶抬头,眼神里面满是惊喜。 “阿照”点了点头道,“大概就在前面二十多米的地方,甚至二十多米都不到。那一定是光,并且是火光,我不会看错的。” “大家都还有最后一口气么?”冯轶大声喝道。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冯轶,点了点头。 冯轶扯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了胸口挂着的蝎子银饰,封口还是完好的。他大声说道,“你们大家现在都可以看到,这解药还是好好的,我并没有自己用掉,若是我有心独活,已经偷偷把药吃了。” “只要让我见到兰嫣,找到烛龙胆,就是死在这里也无妨!”冯轶大声吼道,“下水!” 五个人对视一眼,最后一次潜入了水中。 差不多五分钟以后,五个人几乎同时从水中浮出了脑袋。他们的头猛地顶开了水面,看见头顶上洒下的是温暖的火光。 楚昆阳放眼四顾,看着自己周围的环境。大家都在看着这里的环境,不敢说话,也不敢大声呼吸,因为害怕惊动这里的安谧。现在他们在清澈的水池之中踩水,面前有无数的火把环绕着水池。 而他们的面前,却是平平整整的青石板修砌出来的台阶。五个人踩着面前的台阶慢慢的走出了水面,最后站在了地面上,看着这个地下的空间。 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人跟这个空间比起来简直就是蚂蚁一般渺小,这个地方简直让人想起了外界浩大的天空,让人有一种跪倒在天空之下的感觉。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天空之下的宫殿,坐落在地底龙脉的深处。 这里应该是天然生成的这般模样,然后又经过后来历代人工开凿,才能把这个洞窟开凿成现在这副巨大无比的样子。那些古老的墙壁上依然还保存着开凿这里的时候的被刀劈斧凿的痕迹。 这些痕迹,最长的开凿痕迹足足有十米之长,痕迹光滑没有什么粗糙的地方。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巨人在举着巨大的凿子在做这个工程,难以想象前人是用的什么工具来做成了这般的鬼斧神工。 这里像是一个祭坛,又像是一个神庙。宽广的穹顶上面和周围相接的墙壁都是平平整整的,每一根开凿出来的墙线都是笔直彭正,没有一点弯曲,简直就像是现代机械精密计算之后施工做成的。 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现代机械是不可能开到这里来做这些的。因为除开那些沼泽和雨林的阻碍,没人有本事把机械从水下运送到这里来。现在这里的环境彻底颠覆了大家对前人愚昧落后的认知,他们创造出了现代机械也未必能够创造出来的奇迹。 虽然墙面修整得平整光滑,但是地面却没有怎么打理。地面上满是峥嵘的岩石交叠在一起,在崎岖难走的岩石正中央,一条青石板修建出来的台阶缓缓的朝着高处延伸,一直到了半空之中,那里有一个平台,像是个祭坛。 而这个台阶尽头,祭坛的周围,漂浮着白净轻柔的纱布帷幕,挡住了人们看向那里的视线。 这下面的环境恰到好处的凸出了上面那个祭坛的神圣与不可侵犯,巨大的如同皇帝一般的威严从纱幕后面弥漫,所有人都忍不住皱眉。 第一百七十二章:再见兰嫣 楚昆阳看到这个环境,顿时明白了一切。冯轶之前说烛龙线索,就是此处!那些晦涩的隐语现在都一一对应上来了,这里是蛇谷,也是烛龙所在之地!难怪冯轶说兰嫣能带他找到烛龙,因为兰嫣是蛇夫人,龙神就是烛龙! “北冥有鲲鹏,南海有潜龙,阴阳二气生太极,昆仑有玉,玄铁有精,烛龙二首化九阴,彤云破日卷仓雷,山含龙身不得出,开川平地锁龙屠。” 这句谒语里面,大部分的话都是废话。唯有几句是真正有用的,首先就是“阴阳二气生太极。”此处乃是至阴不阳之地,但是因为处在阴性龙脉的正地下,靠近着地下的龙脉龙气,物极必反,故而生出一股子无名的至阳之气,所谓阴阳二气! 正是因为有了这阴阳二气的滋养,所以外面那些植物才能自成一格周天活下去。若非如此,怎能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生长到几千米长的洞窟之外! 而接下来有用的句子便是“烛龙二首化九阴了。”楚昆阳看自己的周围,整个巨大的水潭周围,有着九个空洞洞的山洞,而正下方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正上方有一个光明四溢的穹顶,上下乃是“二首”,周围的九个山洞就是“九阴”。 难怪这潭水如此冰冷刺骨,是因为烛龙的至阴之气和不阳之地的寒气浸入水中,将这水变成了不含阳气的阴性之水,所以几乎没有阳气的“阿照”才能在水下畅行无阻,而即使其他的几个男人潜水过人,因为阳气太过,他们在水下,是翻不起波浪的。 “山含龙身不得出”,是说烛龙所在被一条山脉包含,烛龙被镇压在此出不来。楚昆阳得了山海寻龙诀之后,对这些风水青乌之事几乎了如指掌,这般明显的情况,稍微分析一下,尽皆通达!rz90 但是楚昆阳还是有些疑点没想明白,“彤云破日卷苍雷”是何意思?这里地势封闭看不到外面的天空,更见不到阳光,云州此处虽然长期下雨,但是都是小雨,根本无关痛痒,不可能有“苍雷”。 而“开川平地锁龙屠”一句,是说此处必然有个屠龙的利器作为封印烛龙的后手,若是发动此物,此处山川也要被劈开,夷为平地,但是此物又被“锁”在哪里? “此处乃是烛龙封印之所!”苏珏虽然对风水青乌不如楚昆阳那般通达,但好歹也算是个大行家,很容易的就将谒语推算对应上来了。想通之后他惊呆了,急忙说道,“老冯,你小心!” 但是冯轶根本没有管顾苏珏的警告,他伸手推开了苏珏,走上前去,沿着台阶一步一步缓缓走了上去。楚昆阳在一边看见了冯轶的侧脸,他的眼神狂喜又满是贪婪,就像是饿狼找到了吃不完的食物宝库。 楚昆阳按住了自己腰间的刀柄,握紧了。 剩下的几个人不明所以的跟着冯轶的脚步朝着上面走去,他们看不到纱幕后面到底有没有人。但是他们现在只想把这纱幕拉开,看看这里到底有没有人,若是有人,那人该当是何等模样? 一节一节的台阶被众人走过,一直到最后一节台阶下面。他们走到了顶上的祭坛面前,这个祭坛也足足有一个操场大小。祭坛中央有一个圆形的莲花水池,里面还有荷叶和莲花漂浮着开放。阴阳二气再次汇集,自成天地周天,所以莲花可以无视条件生长开放。 穹顶之上,有从上面渗透下来的地下水滴落。水滴在空中划出一个笔直的弧线,落在水池正中,打出华丽的涟漪。 “一,二,三,四,五”苏珏嘴里喃喃的数着。 “你在数什么?”楚昆阳低声问道。 “我在数一滴水落下,到另一滴水落下,到底要几秒,以此判断这穹顶的高度。”苏珏答道,“差不多有一百二十五米高,真是奇迹。” “小心冯轶,他有问题。”苏珏低声对楚昆阳说道,“做好准备,小心被他杀了!” 楚昆阳微微冷笑了一下,“我知道他有问题,你还是小心你自己被他杀了吧。” 正前方就是那连成一片的纱幕,上面挂着无数的银铃和闪着荧光的珍珠。不知怎么的,空间之重吹起来了微微的风,银铃叮咚作响,珍珠也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一般来说,纱幕之中应该就是正主,蛇夫人兰嫣了。苏珏和楚昆阳几个人站在水池边上,不再朝前面走,彼此对了对眼色,害怕朝前走有诈。 但是冯轶却不停下脚步,他什么都不管的朝着前面缓缓迈着步子。苏珏看着冯轶这个样子,仿佛是被魔鬼摄取了心神一般,赶紧快步跑过去伸手拉住他,厉声喝道,“老冯,你要干什么!” 但是冯轶却不管苏珏的话,他强硬的把苏珏拉他的手甩开了,继续朝前走,一句话也不说。 苏珏看到冯轶的脸,上面满是偏执和渴望还有无穷无尽的贪婪,他觉得有些累,又觉得现在冯轶是如此的可怕。 “你已经走了那么久的路到了这里,还缺少再等一等的耐心么?”纱幕之后传来了轻柔的声音,熟悉却又让人心头发颤。 兰嫣。 现在所有的猜想都被证实了,兰嫣确确实实就是蛇夫人,她现在就在这里等着大家。 “就是这个声音。”“阿照”有些畏惧的颤抖起来,“就是她把我的阴魂找了出来,把我放进了这个身体里面!” 楚昆阳握住了刀柄,微微下蹲,他对身后的几个人低声说道,“退后!” “我们两个,需要保持什么耐心?”冯轶脸上出现了一种莫名的微笑,“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那可不一样。”兰嫣在纱幕之后笑道,“你也知道规矩的,云州的雨林深处是巫民的地盘。你若是离开了,那便不能再回到这里,你可不是第一次来了,难道你不怕死在这里么?” “有你在这里,我还怕会死在这里?”冯轶笑道。 “老冯!”苏珏现在明确的听出来了不对,“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你说得对。”兰嫣轻笑道,“你是我的男人,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去死?更何况你还为我带来了黄金和武器,有了这些,我们可以轻松过上富有而无所畏惧的生活。” 直到这一刻,阴谋的幕布终于揭开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水中有异 听到了冯轶和兰嫣的对话,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冷。巨大的恐惧侵袭了他们的内心,他们像是模特一般呆立立的在那里站着,心里想要逃走却根本挪不动自己的脚步。恐惧和震惊仿佛在一瞬间抽走了他们所有的力量,众人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是透骨的冰凉。 楚昆阳不在这些人之列,他握着自己的腰间的长刀,脸上满是看透了一切的冷笑。而“阿照”和白狼却惊恐得几乎昏厥。 “冯轶,你可是华夏的军人!堂堂的上校!”苏珏终于忍不住了,他朝着前面踏上了一步,厉声喝道,“不为了国家忠诚,不为了世家的尊严,难道你不为了冯蕊么?你不是为了冯蕊才来的这里吗?你怎能和这妖女如此勾结?” “妖女?”兰嫣在纱幕之后有些不满的说道,“你是世家出身,怎能和个山野村夫一般没有教养!我这个妖女,手里还握着你们所有人的命呢!” “老冯!”苏珏猛然从自己的背后拿出了他从不离身的巴雷特,熟练的上膛瞄准。他的眼睛瞄准在了冯轶的后心,“我最后叫你一次老冯,到了如今,我只有一句话问你!” “说!”冯轶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入伍那会还是个新兵蛋子,跟大家一起被你操练。”苏珏有些哽咽的说道,“好些兄弟想家里的老婆,你对大家说好男儿不屈床笫之下,这是你当初教给兄弟们的,如今你犯了戒,只怕我要为兄弟们要个说法了!” 冯轶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苏珏一眼。 苏珏知道冯轶的身手,也知道在这样的距离下冯轶要拔枪杀人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他条件反射的想要开枪,但是手却有些莫名的发抖。他和冯轶不仅仅是世家之间的好朋友,更是生死之交的战友,到了这一刻,他下不去手。 他是想起了二十岁那年,他们一起在越南执行狙击任务。任务执行的地点是在公路上,他们完成了任务,但是自己也被枪林弹雨包围。那个时候冯轶骑了一辆抢来的摩托车,让苏珏坐在他前面的保险杠上面,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了苏珏的挡箭牌。 等他们到达了接应地点的时候,冯轶还没刹稳摩托车就从上面摔了下来。虽然穿了防弹衣,但是冯轶的背后被三枚零点五毫米的步枪子弹贯穿命中,生命垂危,三个月以后才恢复过来。因此苏珏才会愿意帮冯轶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们是过命的交情。 苏珏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把武器举起来对着冯轶,他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发黑,天地都在崩塌,再也忍不住自己眼中的热流,泪流满面。 “苏珏。”冯轶低声说道。 苏珏一愣,看见冯轶的眼神里面似乎有了一点松动的意思,似乎是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你可以和他们一起走。”兰嫣淡淡的在纱幕之后说道,“只是这次走了,可就再也不要回来了,这里什么也不会剩下的。” 这句话说出来了之后,周围一片死寂。冯轶抬头看了那纱幕一眼,又看了苏珏一眼。他似乎在做某种权衡,过了一会儿以后,他做出了选择,他缓缓的转过身,慢慢的走向了苏珏。 冯轶眼神中那股子狂热的偏执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洞和悲伤。 走到了苏珏的面前以后,冯轶慢慢的伸出手来。苏珏泪流满面的扔下了手中的巴雷特,对着冯轶伸出手去。 本来应该是难兄难弟握手言和的美好场面,但是冯轶却没有接苏珏手。他的手快得像是一道幻影一般,他伸手按在了苏珏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搭上苏珏的后颈,条件反射的就是一记重重的拧动。rz90 这是冯轶最拿手的卸僵尸大椎的法子,而苏珏是一个活人,脊椎远远没有僵尸那般坚硬。苏珏的武功也远远不如冯轶,在这么一个瞬间冯轶这样近距离的暴起发难,苏珏猝不及防的被他命中了。 这手法,要想杀人,不过瞬息之间。苏珏瞪着眼睛死活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而几乎就在同一个瞬间,一只白净的手握住了冯轶拧动苏珏脊椎的手腕,发力握紧。 这只手看上去瘦瘦弱弱,但是却蕴藏着可怕的力量。冯轶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把铁铁钳子夹住了一般发不出气力来,苏珏也侥幸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冯轶毕竟是个职业杀人的军人,下一刻冯轶抬脚重重的踹在了苏珏的胸口,借力后撤,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冯轶这强行从楚昆阳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付出的代价也是显而易见的。冯轶的手腕几乎被楚昆阳一把拉得脱臼,骨骼关节错位的“啪啪”声显而易见。骨骼脱臼的痛苦本来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但冯轶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他忍住了痛苦,一脚踢在苏珏的胸口。 这一脚下手很重,几乎耗尽了冯轶全身所有的力气。苏珏只觉得胸口一闷,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也不知道肋骨到底是断了几根。他被这一脚的力气踢得踉踉跄跄的后退,楚昆阳也拉他不住,两个人一起倒栽着朝莲花水池中掉落。 莲花池中的水突然从最下面的地方荡漾了一下,楚昆阳眼力好,清楚的看见下面有一个东西隐隐约约的一动。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眼中精光一闪,手腕一动,飞虎爪从手中的弩弓里面急速的射出,抓住了前面的台阶。 与此同时,楚昆阳手上动作很快的抛下了射出飞虎索的弩弓,将飞虎索利落的在手上挽了几圈。他猛地用力,拉动了手上的飞虎索。那根飞虎索的钢线在深深的勒进了他手上的血肉里面,飞虎爪深深的被巨大的力量钉进了青石板的深处。 但是楚昆阳一身的力气全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硬生生的将苏珏和他自己给从下坠之中拉了起来,两个人惊险的从莲花水池的空中重新冲上了地面的台阶,翻滚着躲开了。 而就在他们在空中做着这个惊险的动作的时候,整个莲花水池之中的水突然炸开了一个巨大的水花,漫天飞舞的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从水池之中溅起来。这些水花几乎是垂直的朝着上方升起了几十丈的高度,就算是大海啸,也不过如此。 而在遮天漫地的水幕之中,一个巨大的弯曲的黑影从水下跃起。它猛然一抖身子,周围的水滴都朝着四面八方抖落了出去。楚昆阳和苏珏刚刚爬上平台,就被逆着飞上天的水重重的拍在了地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水中怪物 楚昆阳狠狠的咬牙,手上再度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飞虎索的钢绳已经勒到了他的骨头。最后一股力量被他强行的从身体里面抽了出来,而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呻吟,因为他若是呻吟必然卸下丹田的一口气,就这么一瞬间他和苏珏就都要死。 两个人在楚昆阳最后发力这一瞬间朝着后面再度暴退了一截,而这个时候他们面前坚硬的青石板在巨大的力量之下碎裂。那个从莲花水池之中跃起的黑影张开了巨大的嘴,锋利的牙齿深深的咬进了地面之中。 楚昆阳和苏珏距离它的牙齿,几乎只有一米之遥。苏珏瞪着眼睛那些锋利的牙齿深深的钉在地面上,没来由的感到畏惧。楚昆阳却不管这么多,他从地上拉住了苏珏的手臂,连滚带爬的从那怪物面前滚开了。 一击不中,眼看楚昆阳和苏珏都已经脱离了自己的功绩范围。那怪物从地上松了口,睁着一双明亮的幽绿色眼睛,把身子从水池之中拔高,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场所有的人。 那怪物张开的嘴裂的时候,猛烈的腥臭的味道横扫了面前的空间,楚昆阳和苏珏没有被这怪物咬中,却免不了被这腥气喷了一脸。两个人都是忍不住趴在地上呕吐起来,苏珏断掉的肋骨刺进了肺里,吐出来的不仅有呕吐物,还有一滩一滩的鲜血。 至于其他人,眼前看到的东西让他们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眼前这种怪物应该是只存在于最深的噩梦之中或者恐怖电影之中的,但是现在他们无法从这场噩梦中清醒过来,也无法从这场恐怖电影中逃出去。 “这是.蛇?”白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自语道。 那确实是一条蛇,但是没有任何在场的人敢相信那个怪物竟然只是一条蛇。就算是恐龙在世在它面前也只是一顿午饭而已。它巨大无比,身体占据了差不多半个莲花水池,它头部以下的半径差不多二十米,暗青色和金黄色的鳞片在身上交错,每一片光滑的鳞片都像是镜面那样光滑坚硬,而这些鳞片少说也有两个平方大小。 这些鳞片不仅仅是大,并且坚硬如铁。鳞片上泛着金属一样的铁光。随着那条大蛇缓缓抽身,鳞片鱼青石板的地面摩擦着发出金属摩擦的嘈杂声响。而后那大蛇缓缓的把身子从水池之中打直,巨大的头颅缓缓的升上了天空。 随着它的肌肉收缩了一下,那些钢铁一般的鳞片示威性的张开,短暂的露出了鳞片之下血红色的皮肤。而后它抖了一下身子,那些铁鳞相互摩擦着合拢,同时它的嘴裂猛然张开,朝着平台上面的几个人发出了无声的嘶吼,嘴里吐出猛烈的腥气。 平台上的几个人看见这幅场景,身体没来由的抖了一下。他们对这东西有一种骨子里面的畏惧,这般大的蛇,要吃下去一个人只需要一口,嚼都不用嚼,就跟人吃下去一颗豆子一样轻松。 那条大蛇幽绿色的一对蛇眼之中闪动着饥饿的光芒,在水池之中的身子一直伸长,缓慢的扭曲着伸长,仿佛要一直顶到头上的穹顶上面去一般。 “你饿了么?”兰嫣轻轻的说道,“也是,你也很久没有吃到东西了,你当然会很饿,但是现在还不可以,我们还需要再忍耐一下,因为这些客人在死以前还没有清楚事情的真相,会让我很没有成就感。” 随着她说话,纱幕终于缓缓揭开了,一个看上去无比美艳又无比熟悉的女人缓缓的踩着台阶走了下来。她的穿着和蛊夫人兰语差不多,白净的脚一步一步的踩在地面上,就像是女王驾临。rz90 “兰嫣。”楚昆阳低声说道,“你果然和冯轶是一伙的,你就是蛇夫人。” “不错,不错,你让我吃惊了。”兰嫣已经不再是之前在楚昆阳面前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了,她颇有些得意的看着楚昆阳说道,“这个队伍之中原本有几十上百人,但是只有你一个人看穿了事情的真相,你还得到了让人惊讶的进步,实在是很不错。” “当我挥刀杀了你的时候,你会不会更惊讶?”楚昆阳冷冷的说道,“到时候你还能说得出来不错这种话么?” “有他在,你觉得你杀得了我么?”兰嫣对着冯轶伸出手去,“亲爱的,辛苦你了。” “计划如期举行,现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的了。”冯轶嘴角咧开了一个弧度,同样得意的笑了,“黄金不是现金或者卡里的存款,华夏政府有再大的神通也查不出去向,冯家的一切我都已经厌倦了,那个女人是时候和这个恶心的家族一起去死了。” “你这么说她?”兰嫣捂着嘴轻笑,“她可是你的妹妹,虽然不是亲生的呢。” “我庆幸我不是她的亲生哥哥,否则我身上一定会染上九阳噬心蛊,那我们就没法去国外快活了。”冯轶放声大笑道,“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我们什么都有了。” “冯轶!”苏珏嘴里吐着血沫发出模糊的声音,“你这畜生!” “畜生?”冯轶冷冷的看了苏珏一眼,“你懂什么?我前面的那些年都要战战兢兢的担心别人发现我野种的身份,要卑躬屈膝的去为了家族和所谓的国家政府出生入死卖命,我现在,只想让我自己过得快活。人都是为了自己,你们,上峰,他们,和我有什么区别?!” “人都是为了自己,这话可真让我感到有些可怕呢。”兰嫣有些幽幽的叹息道,“有一天你会不会也为了自己,把我也像他们那样踩在脚下吧?我还要托付你我的下半生呢,这样可真是让我不安呢。” 冯轶愣了一下,想要回头辩解一下,但是兰嫣却没有看他。她对着水池之中巨大的蛇笑了,巨蛇幽绿色的眼睛和她的眼睛在空中对视,随后那巨蛇就像是孩子看到了母亲一般,眼中的杀机和饥饿消退,顺从的慢慢把头低了下来,降到了和兰嫣同一水平面。 那条巨蛇身上那些光滑的鳞片再次打开了,兰嫣驾轻就熟的踩在鳞片的空隙之中,朝着它的头顶上走去。只有这样她才能踩稳,否则会从光滑的鳞片上掉下去的。她踩着鳞片空隙一步一步走上巨蛇的头顶,就像是女王登上王座一般。 第一百七十五章:嘲笑 蛇夫人兰嫣登上了那大蛇的头顶,伸手扶住了它头上血红色的一对肉角。随着兰嫣站稳了,大蛇缓缓的舒展着身子,把兰嫣送到几十米的半空之中去。 兰嫣在半空中轻轻的击掌,她笑着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就像是歌唱家演奏前的致辞,“欢迎华夏的各位来到蛇谷,我就是蛇夫人兰嫣。” 兰嫣对着脚下的大蛇拍了拍手掌,那条大蛇便顺从的缓缓朝着荷花池的深处沉了下去。最后大蛇的蛇头在和地面正对的高度上停留了一下,蛇夫人兰嫣妩媚的对着在场的众人笑了一笑,而在场的众人已经几乎吓得说不出来了,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等待着他们。 兰嫣笑着走上了水池的另一边的水岸,拍手笑道,“不敢相信,对不对?你们现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对不对?第一次看见龙,承受不住它的威压,还有的人为此精神崩溃成为了疯子。不过我相信你们不会疯的,因为你们就是为了它而来的。” “这东西,莫不成是.”楚昆阳被自己的结论惊呆了,“烛龙!” 蛇夫人兰嫣走到了岸边的地面以后,缓缓的抚摸了几下舌头上那对凸起来的肉角。随着她的动作,那条狂躁的巨蛇安静下来了,蛇头缓慢的沉入了水中,莲花池里面的水再次漫了上来,依然清澈透明。 那条巨蛇越沉越深,水很快就盖过了蛇头,蛇身,最后这条大蛇的踪影彻底的消失在了水中。莲花池的水面还是安安静静的,小小的涟漪慢慢的恢复平静。除了没有那一池荷花,几乎和刚才一模一样。 “你们在外面的社会之中长大,有的人还是青乌世家的后人,你们的前辈曾经参与了将它封印在这里的战斗。”兰嫣轻柔的笑道,“你们现在看到的东西,可是外面的动物园里绝不可能有的,就算是想象,也未必有人敢去想象,这样伟大的生物,你们看了之后心里面满足么?” 没有人说话,楚昆阳紧紧握着自己手里的刀,握刀的手指有些发颤。 “你们不说话,那我就当你们是满足了好吧?”兰嫣笑道,“我从今往后可以和我自己的男人远走高飞,心里面也很满足。这一路上我们都辛苦了,但是不要紧,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说完之后,兰嫣转过头来看着冯轶道,“带来的货情况怎么样?” 冯轶皱了皱眉,似乎对当着这些人的面清点赃物有点不满。但他还是没表示反对,而是报出了自己带着的货物,“枪支和弹药有不少,但是对我们的意义不是很大了,最重要的是我带了五吨黄金,用了十四匹马来拉。马死了不少,还有点拉不动。” “冯轶。”楚昆阳手里握着刀柄,轻轻的说道,“一路上遇到的事情,都是你设计的吧。难怪在吊脚楼的时候蛇不吃马,你就是为了让人死掉而马活着,继续为你拉这些东西,我只想问你一句,李良真的是你从小到大的兄弟么?” 冯轶听了这话,眼角抽动,脸色变了变。楚昆阳接着说道,“你为了和这个女人的享乐,葬送了你亲自带来的整只精锐部队,搭上了你从小到大的兄弟,你骗了我们所有人带你来这里,你满足了么?你做好准备去死了么?”rz90 “去死?”冯轶愣了愣,随后脸上全然不屑道,“你凭什么?就凭你手里那把钝刀和你那半吊子的御龙归字诀?我不显露真正的实力,你还真的以为你是我的对手?” 楚昆阳不看冯轶,而是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刀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很早就看出你和兰嫣是勾结在一起的了。现在的这个场景,我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我不说出来,也没有想到这里会有这样的一条大蛇而已,但这并不代表你今天不会死在这里。” “那我就站在这里,等着看我今天死在这里好了。”冯轶张狂大笑道,“你自以为你很聪明?你说你早就看出来我和兰嫣勾结,那么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和兰嫣勾结的?我最聪明的楚兄弟?你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还会有如今的这个境况呢?” 楚昆阳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问‘阿照’说,摄魂夺魄看到的,是一个男人内心里面真实的想着的女人么?那个时候她其实就在对你施展摄魂夺魄,只不过你身上的戾气太重,她不敢诱导你,但是看清楚你心里面那点东西,还是够的。” 想到这一节,冯轶脸色一变。 “她在看你的时候,我在看她眼睛里面的倒影。”楚昆阳接着说道,“我的视力可能远比你想的要好,我清楚的看到了她眼睛里面映射出来的你心里面那个女人,那是兰嫣,那么这样一来就有了一个矛盾之处。” “什么矛盾之处?”冯轶冷静下来了,低声问道。 “那就是你之前的表现和你的内心有出入。”楚昆阳说道,“你表面上表现出对兰嫣满不在乎甚至两个人隔阂很深的样子,其实你的心里面一直在想着跟他有关的事情。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背叛了华夏,背叛了在这里的所有人。” 白狼、苏珏还有“阿照”都惊呆了,兰嫣在一边津津有味的听着楚昆阳的讲述。楚昆阳的推断条理清晰证据明确,大家都没想到他还会有这等心机,就连当时被他要求看一看冯轶内心那个女人的“阿照”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出。 “背叛?”冯轶恶狠狠的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对着楚昆阳吼道,“你懂什么,你没有经历过争夺家族权力的生活,你没有上过战场!我为了这个国家和这个家族付出了多少?但是他们只想一次又一次的把我早点送到战场上去死!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我对嘲笑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楚昆阳轻声说道,“我只是很可怜你,觉得你很可悲而已。” “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我马上就可以去国外逍遥,而你却要和他们一样,全部都死在这里!你要死了,你,你们,全部都要死!”冯轶把目光从兰嫣身上转移了开来,大声喘着粗气吼道,“几个死人也敢嘲笑我?”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之前看到的兰嫣,不是这个兰嫣吧。”楚昆阳轻声说道,“可能就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我却看得出来,凭这一点,我可以嘲笑你了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死期 “你说什么?”冯轶听了楚昆阳的话,突然一愣,没反应过来。 “好了好了,楚兄弟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怎么跟个外人较劲儿。”兰嫣笑着抱住了冯轶的脖子,“不过他说得确实很对,之前在盘水寨子里面,进了寨子其实我就跟我的替身换了身份,所以你当时在寨子里面看到的我确实不是真的我。” “不是真的你?”冯轶又是一愣,“那你是怎么做到的换人?替身又是怎么在我们面前消失的?” “你们被蛇包围,她当然是被蛇吃了。”兰嫣淡淡的说道,“除此之外,要从你们严密的监视包围下面逃出去,可不是我能做得到的事情。” “你不用故弄玄虚。”楚昆阳手里握着刀上前一步,“那个替身就是当时跟我们见面的时候引路的巫女吧?我记得她的脚上没有银铃铛,但是你有。当我们住进吊脚楼以后,你脚上的银铃铛就不见了,我当时还以为是掉了,但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你是跑掉了!” “哈哈哈哈!”蛇夫人兰嫣轻声笑道,“楚兄弟观察得真是细致,你这样一个观察细致的男人,怎么会像冰块一样冷呢?你连我脚上的银铃铛都观察进去了,但是你的心里却并没有对我产生别的念头,是我的魅力不足以打动你么?” “你的魅力或许很了不起。”楚昆阳淡淡的说道,“但我未必看得起。” “哈哈哈!楚兄弟你真是幽默。”兰嫣被楚昆阳的话逗笑了,她对着楚昆阳轻轻的微笑,“你虽然这么说,但是你才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女人的男人,跟你一比,他们简直就像是不解风情的孩子。” “你在说些什么?!”冯轶皱眉,似乎是对兰嫣这么说很为不满。 “别激动别激动。”兰嫣对冯轶陪着笑脸,“我们先听听楚兄弟怎么说。” “毒夫人兰香,是你的亲生姐姐吧。”楚昆阳轻声说道,“看到她那一刻我就猜到了,你们长得太像了。我没有想到的是,你们两个会一起去响水寨子,用兰香的药杀了上千个人。都说你们是‘夫人’,有谁想到三个夫人都是这般年纪,二十来往的女孩子?” “你说兰香,怎么不说兰语?”兰嫣对楚昆阳的问话表示默认,“兰语可是我们的大姐呢。你要知道,大姐在我们三姐妹里面,可是最漂亮,也是最聪明的呢。她学到的本事最大最多,但是却总想除去我和二姐,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你做到了。”楚昆阳低声说道,“你做不到的事情,冯轶帮你做到了。他的武功远远比那些巫民要好不知多少,而且他手里还有枪,这是这里那些落后的武器所不能带来的杀伤力,兰香就是被他一枪杀了的。” “是啊,他是我的男人,帮我杀了我的仇人难道不是理所应当么?他先前也说了,大家各取所需而已。”兰嫣不屑的说道,“他帮我杀了我的两个姐姐,还有我大姐姐的男人,现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知道克制我的法子,我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兰嫣轻轻的抚摸着冯轶的头发,“他杀了我的两个亲生姐姐,但是我一点也不怨他,我也不感谢他,因为这是他要得到下一步的安逸应该要做的。” “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楚昆阳沉默了一下,“如果你告诉我这个问题的答案,那我就可以告诉你冯轶的死期了。” “哦?这么神奇?”兰嫣的眼睛一动,“你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冯轶杀了兰语那天晚上,你是不是也在吊脚楼之中?” “哦?这你都看出来了?”兰嫣有些惊讶,接下来她忍不住脸上的得意拍起了巴掌,“你说得不错,我确实就是那场戏从头至尾的观众。真是好看,可惜了那里的一千多个人,要是有了那些人的尸体,那我就可以不用杀那么多下属了。” “你说什么?不用杀那么多下属?”楚昆阳的语气里面第一次出现了惊讶的情绪。 “是啊。”兰嫣从冯轶的身边走开了,对着莲花水池拍了拍手,“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冯轶的死期是什么时候了吧?我对这个,可也是好奇得很呢。” “就在今日。”楚昆阳淡淡的说道,“就在今日,他就会死。” 兰嫣颇有些惊讶的看了楚昆阳一眼,这也是她眼睛里面第一次出现惊讶的神色。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楚昆阳的眼睛里面淡淡的,兰嫣的眼睛里面满是好奇。 那个拍手的动作似乎是某种召唤大蛇的调子,掌声结束以后,莲花水池之中泛起了点点的涟漪。兰嫣看见了这些涟漪,笑道,“我都差点忘了,刚才龙神没有吃到你们,独自还是饿的呢。我给你们看看龙神祭祀的样子吧,反正这也是龙神节必须要做的事情呢。” 说完以后,兰嫣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她最经常佩戴那个哨子。她把哨子放在了自己的嘴边,抿起嘴唇对着哨子的口吹动。清脆绵长的哨音在整个地下空间之中慢悠悠的回荡着,而后周围响起了同样频率的声音。 楚昆阳眼神一动。 这些声音不是来自兰嫣嘴里的哨子,而是来自于周围的四面八方。他环顾四周,那些被水流冲动的大石头下面,缓缓爬出了黑黄色的蟒蛇。 这些蟒蛇跟那条“龙神”比起来,当然就显得太过渺小。但是跟普通的蛇比起来,它们仍然可以比肩世界上最大的蟒蛇。并且它们的数量在于多,放眼看去无处不是这些大蛇,褐黄色的条纹分布在巨大的身躯上,数不清到底有多少。 这些蟒蛇每一条都有他们在盘水寨子里面遇到的蟒蛇那样大小,从四面八方爬了出来。它们的样子仿佛是刚刚才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拖动着沉重的身子爬上了台阶。 楚昆阳看着这些四面八方的大蛇从周围钻出来包围了他们,它们每一条的腹部都无比的膨胀巨大,楚昆阳眼中精光一闪,明白那里面是什么了。 那里面装的,每一个都是人,被这些大蛇吃掉的人。 这样残忍的杀戮让楚昆阳的内心有些无法接受,他按住刀柄的手已经因为太过于用力而指节发白。他缓缓的把头低下来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白狼和“阿照”吓得瑟瑟发抖。rz90 第一百七十七章:祭龙神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这里的大蟒蛇少说也有几百上千条,无论想要朝着哪里逃跑都是徒劳。白狼手里握着的武器无力的滑落,抱着“阿照”一起瘫软在地,两个人都浑身颤抖,显然是害怕到了极致。 死也许不可怕,但是那要看是什么死法。被这些畜生活活吃掉是所有人都会感到畏惧的一种死法。 “不用怕,它们不会吃了你们的,至少现在是不会的。”楚昆阳也被这些大蛇包围,却远远没有白狼和“阿照”的畏惧和惊慌,反而显得极为平静。rz90 “你的聪明真是让我想要马上让蛇吃了你们。”兰嫣有些不满的说道,“可惜这些蛇已经吃饱了,吃不下了。” 果不其然,这些大蛇果然没有攻击他们。这些凶狠残忍的冷血畜生缓缓的从他们身上慢悠悠游了过去,聚集到了水池旁边。它们游到了水池,张开了自己无比巨大的嘴裂,脑袋朝着水下。 随着那些大蛇缓缓的蠕动它们臃肿的腹部,它们肚子里面的东西在一点一点的朝着头部移动。楚昆阳微微皱眉,看见那些大蛇的嘴里缓缓的吐出来了已经被胃酸半溶解的尸体。 这些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一具一具的被吐出来,在莲花水池之中半沉半浮,充斥着整个水池。整个水池里面放眼望去全是这些密密麻麻的尸体,一股子让人恶心的胃酸味道和尸体腐烂的臭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阿照”和白狼看见了这个场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神经,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呕吐,捂着嘴也止不住。 蟒蛇们在呕吐,人也在呕吐,两边都吐得到处都是。那些蟒蛇一条吐完就马上拖着疲惫的身子朝着它们来的地方游走。然后又有新的蟒蛇从石头下面游出来,爬到水池里面去呕吐。 这个过程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那些蟒蛇才终于吐完了,又重新游到了角落之中,再也看不见了。现在整个水池中都是层层叠叠的尸体,一具一具堆叠起来。楚昆阳默默的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尸体,手里握着刀。 “好了好了,食物都摆到你面前了,你可以开饭了。”兰嫣笑着拍了拍手,“这次应该可以吃个饱了。” 随着兰嫣的掌声响起,整个莲花水池中层层叠叠的尸体突然旋转起来。这些尸体旋转着朝下面落去,随后旋转的幅度越来越大。楚昆阳眼睛迷了一下,看见一股子巨大的力量突然从莲花水池的底部爆发,对着水面的尸体直冲而去。 这股子巨大的爆发力对着水面而去,一瞬间就对着整个水池的表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涡流。这股子巨大的涡流带着整个莲花水池之中所有的尸体骤然下沉,一下子整个莲花水池的水就和整个水池里面的所有尸体一起沉入了几十丈深的莲花水池底部。 那些尸体和水池中所有的水一起沉入莲花水池底部,最后完全消失在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过了很久之后,水才慢慢的从深渊的黑暗之中朝着上面上涨,涨到原来的水位。水里面还有一些黄褐色的杂质,一看就是那些尸体上被溶解的残渣。 “这么多东西,龙神应该吃饱了吧!”兰嫣拍着手笑道,“现在你明白华夏政府给我的罪名是故意多次杀人,又明白我为什么让人带着蛇去盘水寨子里面吃人么?” “你不用卖关子了。”楚昆阳低声说道,“因为这个东西就是烛龙,它太大了,它需要食物。但是它又因为被封印在这里,不能离开。所以你是在外面让蛇吃人为它带来食物。” “楚兄弟,你真的是很聪明。”兰嫣笑笑,“聪明的人,总是会比不聪明的人死得快一点,但是我却有点不想让你死了。” 楚昆阳没有理会兰嫣话里对自己的放松,继续质问道,“你杀了这么多人,不惜和那些别的部族开战,就是为了让它吃饱么?” “当然,楚兄弟你这么聪明,难道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么?”兰嫣脸上有些诧异的说道,“我不这么做,到哪里去给龙神找这么多食物?你不会希望我们这些巫民跟外界的社会接触,买进大量的肉类吧?我们可没有那种资金和闲工夫。” “杀了这么多人,就只是为了喂饱这条蛇?”楚昆阳低声问道,“这条蛇对你们来说,还有别的用处吧。” “你说它是蛇?楚兄弟,你不会变笨了吧?”兰嫣瞪大了眼睛,更加诧异的看着楚昆阳,“你刚才也说了,这不是蛇,这是烛龙。我养活的,不是蛇,是龙,上古烛龙!是当年被封印在这里镇压龙脉的上古烛龙!” “果然是烛龙!”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肯定,楚昆阳的瞳孔微微收缩。 世界上是否有真的龙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虽然之前冯轶和苏珏说得言之凿凿,但是若要说世上真的有龙,楚昆阳却一直不敢相信。即使这条“蛇”就是烛龙,但是它的身上都还完全是蛇的特征,有可能是上古稀有的变异品种,存活至今而已。 真正的龙只有在那些玄幻志异的小说里面,坐着言之凿凿的讲述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和人在何地看见龙。但是却没有人能够说明自己看见龙的时候龙是个什么样子,小说之中描述这些神兽乃是长脚的蜥蜴怪物,可以呼风唤雨,招雷引电,幻化人形。 在聊斋志异中,有关于钱塘龙的记载。那条龙与书生谈笑风生,但是一转眼化为龙神,呼风唤雨而去,淹没钱塘三千庄稼,吞吃负心妻子的小龙。虽然聊斋志异所说多半没有根据,但是也可以大概推断出,龙虽然表面上温文尔雅,其实本质上也是杀戮无双的怪物。 有人说龙不食人间烟火,御风饮气而活,得天地精华,故而可以呼风唤雨,招雷引电。它们多居住在荒原的大泽之中或者偏远的深海。有些航海的海员在海上遇到茫茫雾气,凭借着一点照明火光,看见了据说是龙的怪物。 那些海员说龙乃是无比巨大的庞然大物,它缓缓从遥远的深海浮起来透气,雾气不过是它的掩饰而已,黑暗之中龙那一双巨大的眼睛仿佛是两颗明星一样照亮夜空和雾气,看穿它周围的一切,但是人们却畏惧这神物的威严,只敢远望,不敢靠近。 第一百七十八章:烛龙锁 楚昆阳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有个课题就是专门研究典籍和志怪小说之中对龙的记载,他不明白龙到底为何物。但是他相信龙绝对不是刚才那样的浑身凶气血腥满满的超大蟒蛇,更不可能屈从一个凡人的意志成为她的仆从。 “你以为这条蛇大到了这种程度,就能称作龙了么?”楚昆阳低声说道,“它再大,还是蛇,只有蛇的身子,没有龙的鳞爪!” “哎,楚兄弟你这人就是有点死脑筋。”兰嫣有些无奈的说道,“冯轶没有告诉你么?烛龙也被称作贪欲九头蛇,它还有八个头在被封印的时候切掉了,至今伤口的伤疤都还连在它的身上,你要看它的鳞爪,我把它放出来你不就看得到了么?” “这是烛龙?”冯轶皱了皱眉,有些茫然的问道。其实他也不知道烛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借由了这个由头带着人和黄金武器来这里而已,根本没有想过还有真的烛龙在这里。 “当然,你那位前人,可是了不起的很呢。”兰嫣轻笑道,“他以凡人的力量,将这条烛龙如此轻描淡写的封印在这里,换到了现在,谁也做不到吧。你们不相信,我就给你们看看这条烛龙是被怎样封印在这里的吧!” 说着,兰嫣朝着那圈纱幕走去,走到纱幕面前,一把拉开了那副白色的轻纱。纱幕一纵,楚昆阳眼睛一眯,看见后面是一张又高又大的黑色坐床。这坐床的高度简直像是一个小型的高台一般了,但是却又不失高台那么简单。 坐床下面的地基,乃是一截几丈粗细的蛇身!蛇身被固定在这里,成为了坐床的基石。而那条蛇尾却慢慢的由粗而细,蛇身钻入了石壁上巨大的洞口,而蛇尾却成了铺设坐床的基石。 楚昆阳瞳孔猛然一缩,他明白为什么兰嫣说当年前人以如此简单粗暴的手段将它封印在此处了,因为这个办法,确实精妙无双而又简单粗暴! 一根巨大的黑铁钉子钉穿了蛇尾的骨骼,骨骼都已经几乎化石化了,但是黑铁的钉子却依然还没有什么锈迹。但是那条大蛇也就是烛龙却还活着,因为它的尾巴还在轻微的摇摆,却根本没法子挣脱这简单的束缚。 前人封印烛龙只用了三样东西,这根黑铁的钉子作为烛龙锁,这座山脉作为牢笼。而前人的智慧和无比精妙的算法将烛龙引入了这座牢不可破的牢笼,钉死在了这里,无论它力量有多大,根本挣脱不出去! 楚昆阳现在什么都明白了,烛龙虽然力大无穷,但是它太过于硕大的身躯在为它提供了绝世的力量的同时也将它锁死在了这个牢笼之中。它整个身子都被封锁在蜿蜒的山脉之中,而它的尾巴被顶死,只需要很小的力量就能形成四两拨千斤之势,它无处借力,出不去的。 袁守诚不愧为当年大唐风水青乌第一人,算法如此,当世无双,前无古人,后更无无来者! 也正是因为烛龙无法自由的移动出去,所以才只能依靠其它蟒蛇在外面吃了东西回来吐给他再吃。若是这般巨大的烛龙可以自由移动,那么必定轻松纵横整个云州雨林,并且去到外界吃人也不过小事一桩,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楚昆阳现在想明白之前他们在山洞之中遇到的风是什么了,那是烛龙在洞穴之中呼吸,张开大嘴喷出的呼吸就变成了带着腥气的猛烈的风!从这点来看,倒是颇有些呼风唤雨的味道。rz90 “烛龙身上,还有珍贵的宝藏,但是要把烛龙放出来才能取到。”兰嫣转过头去,一手抚摸着烛龙被黑铁钉子钉死的尾部骨骼,一边对冯轶说道,“正好你们冯家专攻机关术,当世之中,除了你,也没人能再打开这烛龙锁了吧。” 冯轶本来也不想把这无比凶残的巨兽放出来惹出麻烦,但是一听兰嫣说烛龙身上,还有珍贵的宝藏。他知道兰嫣都看得上的宝藏必定不仅仅是黄白之物,而是十分珍贵的天材地宝。在这巨大的诱惑之下,他心动了,走到了那根黑铁钉子的面前,仔细观察。 冯轶闭着眼睛,仔细观察着那黑铁钉子的造型。这根巨大的铁钉上面有一个九头蛇的龙头造型,下方却有着螺丝一般的十字纹。最下方对应八卦九宫,乃是再简单不过的九宫锁而已。 他心里大喜,却又奇怪为何这烛龙锁的机关会如此简单。但是试一试总是不会吃亏的,冯轶便将那黑铁钉子的九头蛇龙头朝着下面的九宫格对应方向试着搬动。 以冯轶的力气,那烛龙锁的九头蛇也只是微微动了一点点。但是就着一点点,冯轶心头却是大喜过望,转过头去对兰嫣说道,“这烛龙锁乃是按照九宫之阵结成,你跟我一起,朝着指定的方向推动,烛龙锁必定打开!” 兰嫣也有些诧异,似乎是对打开这烛龙锁如此简单有些不信。但是冯轶既然把话说在这里,想必就肯定有他的道理,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了那烛龙锁旁边,两个人同时抓住了那九头蛇的龙头,同时发力推动。 之前冯轶的力量推不开这烛龙锁,是因为烛龙锁在这地形之下,岩石中经过长年累月的沉淀,将烛龙锁的纹路封住了。现在两个人一起发力,总算是能将这烛龙锁稍微打开了。 不过这根烛龙锁,少说也有几百上千斤重陷在地下。这特定的纹路就是为了被人打开,但哪怕只是推动这烛龙锁旋转,也几乎耗尽了冯轶和兰嫣两个人的全身力气,冯轶脸上的青筋暴起,眼睛推得血红,兰嫣也是气喘吁吁。 在两个人的全力之下,烛龙锁下方陷入岩石之中的螺纹在一厘米一厘米的缓慢朝着上面上升。苏珏身负重伤看着眼前这个局面,忍不住挣扎起来,嘴里的血不停的涌出。楚昆阳伸手按住了苏珏的肩膀,“你不要急,我们现在枪全都丢了,解决不了冯轶,先看看情况。” 苏珏听了楚昆阳的话,却更加着急了,他挣扎着吐出血沫,含糊的说道,“不能把不能把烛龙放出来楚兄弟,快点阻止他们” 楚昆阳听了苏珏的话,微微苦笑,脸上苦涩道,“我是有心阻止,但是只怕我还没走到冯轶面前,这四面八方的大蛇就能钻出来把我们都吃了,给烛龙加餐。” 第一百七十九章:死期已至 他们这边说着,那边冯轶和兰嫣还在费力的掰动着九头蛇的龙头。两个人全力之下,那黑铁的钉子开始一点一点旋转着缓缓上升。只需要把这钉子起开,那么地下的烛龙应该就会被放出这片山脉的封印,当年袁守诚的烛龙锁,便算是破了。rz90 此时,地下龟缩的烛龙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即将从这千百年的禁锢之中解脱出来,重新呼吸道地面之上的新鲜空气。随着一声长长的龙吟从地下传来,整个地下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仿佛是烛龙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和狂躁的力量了。 但是烛龙这么一挣扎,冯轶和兰嫣这边就有点难受了。烛龙巨大的力量将这蛇尾的烛龙锁钉子弄得紧贴着岩壁,更加难得搬动了。冯轶和兰嫣手里的烛龙锁猛烈旋转着,两个人几乎很难将这烛龙锁握紧。 冯轶微微皱眉,随后伸手将兰嫣的手拿开。他一个人握紧了九头蛇的龙头,猛地发力旋转着上提,那根烛龙锁之下的岩石崩裂。烛龙锁被冯轶直直的一把拔了出来,带着碎裂的岩石飞了出来,重重的朝着上面升了一大截,从岩石的封印中解脱了出来。 烛龙在地下已经感受到了自己获得的自由,它猛地从地下挣了一下,从震耳欲聋的岩石碎裂声中。烛龙锁被它巨大的力量震了出去,飞上了天空。纷飞的岩石碎片溅开得到处都是。这一刻也正式宣布了,封印了千年的烛龙,得到了人为的解脱。 烛龙的尾巴将烛龙锁甩上了天空,似乎还不解恨这器物对它几百上千年的封印。它的尾巴在空中一抖,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猛烈的一甩尾,命中了那根几百上千斤的烛龙锁。烛龙尾部的骨头与那烛龙锁相撞。 烛龙的尾部骨骼,在长年累月的时间作用下,已经变得半化石化。但是就这半化石化的骨骼,少说也有几吨重。烛龙的尾部骨骼与烛龙锁在空中相撞,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巨大声响。这根烛龙锁被横贯着扫中,朝着楚昆阳这边飞了过来,深深的插进了岩壁之中。 楚昆阳看着那烛龙锁以势不可挡之势,一把钉进了自己旁边的岩壁之中,直接钉到了九头蛇的龙头部位。烛龙一身可怖的力量,在此刻便展现无遗。它不仅将烛龙锁抽飞,顺带着将它上面的黑木坐床也扫得粉碎,就连周围的石壁也打得满是巨大的裂纹。 粉碎了尾部上面所有障碍的一瞬间,烛龙的尾部闪电般从石壁上的洞口一掠而过,消失在了洞穴之中。 整个山脉之中都传来了巨大的震动和巨响,那声音仿佛是雷声卷动又仿佛是巨石滚动。楚昆阳终于明白那句“彤云破日卷苍雷”和“开山平地锁龙屠”的意思了。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烛龙出世的时候,山脉被摧毁,周围有苍雷之声。 烛龙在山脉之中欢腾的纵横着,从上而下,从左而右。它在整个山脉之中狂躁的横冲直撞,庆幸自己得到了自由。挡在它面前的一切都被它卷开,无论是石头还是大片的山脉都挡不住它巨大的力量,没有了烛龙锁,它彻底自由了。 “世上果真有烛龙。”冯轶喃喃的说道,“我从没想过前人之事竟然是真的,这当真是龙而不是一条巨大的蟒蛇?” “当然不是。”兰嫣笑道,“它是龙,有五爪。华夏风水青乌学区分龙不是说三爪为蟒,四爪为蛟,五爪为龙,它有四爪,应该是属于蛟龙。虽然不是纯血龙,但是也是龙。” “这烛龙锁如此轻松的就打开了,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冯轶皱眉道,“虽然费力了一些,但是就我们两个力量就能如此将烛龙锁打开,似乎看起来其中有诈。” 冯轶是知道当年袁守诚的算计当世无双的,他的手段能将如此强大的烛龙以如此轻描淡写的钉在此处,那么他必然就还会留有后手,不会让烛龙如此轻松的就被放出来。这似乎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明显的陷阱,即使过了千年时光也让心怀不轨的宵小感到畏惧。 “没什么变故,我只是需要你帮我看清楚如何将九宫烛龙锁移动到正确的方位。”兰嫣无所谓的笑笑,“我之所以等着你来了以后再做这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是因为只有你有力气能帮我打开这九宫烛龙锁。” “只有我有力气?”冯轶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他环顾了四周一下,“你手下那些巫民呢?只有我有力气?你手下那些巫民呢?他们不在?” “其他人?”兰嫣嘴角勾起一个奇妙的弧度,“这里除了我们几个,没有其他人了。那些肮脏的巫民和只会搔首弄姿的小女子哪里有资格见证真正的龙神?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作为龙神的祭品,你刚才不是看见龙神把他们都吃了么?” 冯轶一愣,脸上突然显出些微的恐惧来。 “怎么?心里面不忍心了?你有了我还不知足么?”兰嫣皱眉,有些嗔怪的说道,“你还想着那些个陪你睡过的小女人?我有哪个地方不如这些女人。” “你胡说些什么!”冯轶有些不悦的辩解道,“那些人好歹也是你的手下,活生生的人,你怎么能让烛龙吃了他们?我们以后过日子,不需要别的人帮我们跑跑下手?都给烛龙吃了孤家寡人,怎么是好?” “你看你,不要动气!”兰嫣看冯轶有些置气,拉过冯轶的手抚慰道,“你还不明白么?从现在开始我们有了听从我召唤的烛龙,要多少巫民效忠我们没有?除了你,还有谁敢违逆我的命令?等把这里的财物安顿好,我们就可以去国外做亿万富翁,死多少人有何打紧?” 听兰嫣这么说,冯轶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点,不再多说点什么了。 兰嫣把目光从冯轶身上收了回来,看着楚昆阳他们几个人。 “楚兄弟,没有想到是这般处境吧?”兰嫣笑道,“烛龙这等神物,可是凡人一辈子想也想不到的事情,你们现在见证了烛龙重生,按说就算是死也该了无遗憾了吧?” “他还没有死,我想还轮不到我。”楚昆阳一指冯轶,“我说过,他的死期就在今日!” 冯轶的脸色突然一变,像是吃了屎一样的难看。 第一百八十章:许诺 一路之上,冯轶和楚昆阳打的交道已经很多了,对楚昆阳在青乌风水之上的造诣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楚昆阳的算计之术已经到了一种相当可怕的程度,不只是趋吉避凶寻龙探穴而已,就算是预知后事,也应该不在话下。 越是如此冯轶就越是不安,楚昆阳既然有如此手段欲知后事,那么久早该知道进入这个地方凶多吉少。但是他还是进来了,是不是因为胸有成竹?若是真的如此,那么又该如何?死期?莫非是烈阳之蛊就要在今日发作? 冯轶眼神阴冷的看着楚昆阳,恶狠狠的说道,“姓楚的,你如今死到临头倒是熟了的鸭子嘴硬,我马上就杀了你,看看是谁先死?” 眼看冯轶就要动手,兰嫣伸手拦住了冯轶,笑道,“你怎么如此的沉不住气,他们如今在我的手里,武器弹药一切都告罄,除了我有能力杀你以外,还有谁有能力可以杀你?蛊也不至于现在发作,先看看再说。” 楚昆阳冷冷的看着这两个人的争执,不说话。 兰嫣这边安抚好了冯轶,继续对楚昆阳说道,“我记得你们在兰语的吊脚楼里面,兰语对在场的所有人下了蛊咒,给了你们所有中蛊的人一份烈阳之蛊的解药,说除了楚兄弟以外的人只有一个可以活下去,我是她的妹妹,她这份心愿我还是应该代为实现的。” “所以你想怎么实现?”楚昆阳低声问道,话语里面满是嘲风。 “楚兄弟你别急,你身上有兰语的心头蛊,不会死在烈阳之蛊之下的,你又不在中蛊那些人之中。”兰嫣笑道,“现在,你们还剩下三个人,谁不想死,就到我的面前来,跪在我的面前拉一下我的手,我给他一条活路。” 说着,兰嫣伸出来了一只手,放在面前。她的手皮肤白皙光滑丝毫不逊于“阿照”,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这只漂亮的手和一条可以活下去的道路。 一条,活路! 还剩下的三个人自然就是“阿照”和白狼和苏珏了,他们当然不想死,但是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却不敢上前去。鬼知道兰嫣这么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这份额外的恩赐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她既然能让烛龙吃了下属,那么这个许诺多半就是靠不住的了。 但是还是有那么一点微弱渺茫的希望,这份希望是属于他们三个的。苏珏看了兰嫣的手一眼,不屑的转过头去。他一边忍着痛给自己做一个简易的手术把扎进肺部的肋骨拔出来了复原,只有白狼和兰嫣相互看了一眼。 冯轶站在兰嫣旁边,冷冷的看着剩下的几个人,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rz90 楚昆阳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身边的“阿照”,“阿照”正在发抖,偷偷的去看身边的白狼。虽然白狼作为一个出生入死的特种兵,本应该无所谓生死,但是此刻他也很害怕,他也在发抖,眼角忍不住的抽搐。 楚昆阳默默的看着,看见白狼抄在衣服口袋里面的手在冯轶看不到的角度朝着衣服后面摸索。他知道特种兵都会随身带着冷兵器,白狼现在摸出来的,应该是一柄三棱锥的军刺,他曾经看到过,就在“阿照”对他施展摄魂夺魄那天晚上。 白狼突然朝着前面走了几步,走上前去。他颤抖着伸出手抓住了兰嫣的手,跪在了她的面前,脸上涕泗横流,“救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他一边哭诉着一边不断的朝着兰嫣磕头,头撞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可见。 “你虽然没有楚兄弟的聪明,也没有我那小侄女的容貌,但是你很可爱,比他们都要可爱。”兰嫣笑道,伸出另一只手去抚摸白狼乱成一团的头发。 楚昆阳眼中精光一闪,看见白狼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背后了。他悄悄的摸索着,却没有勇气动手,最后他颤抖着把背后的军刺拔了出来,双手托着递给了冯轶。 “冯头儿,我们好歹在军中十几年的情谊啊,给我一条活路,我还不想死啊!”白狼回过头来,伸手指着楚昆阳身边的“阿照”,“这个婊子,她勾引我,她勾引我!她想让我帮她弄到解药,她想让我帮她杀了你啊!” “哦?”冯轶微微一笑,“还有呢?” “她还说,只要杀了你,弄到了解药,她就是我的人,她跟我远走高飞!”白狼哭道,“是她让我这么做,冯头儿你的身手我是知道的,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看在这些年的情谊和一路上的出生入死,放我一马吧冯头儿!” 冯轶接过了那把军刺,放在手里慢慢的把玩着,眼神玩味的看着面如死灰的“阿照”。在这最后的时刻,生存的欲望和懦弱击溃了白狼最后的心理防线,阿照的眼睛里面无声的掉下泪来。 她没有对楚昆阳说的是,她上一辈子死就是因为在青楼之中一个男人答应了带她远走高飞。她相信了,把自己所有的积蓄给了那个男人,最后那个男人把她带走到了很远的地方卖给了另一家青楼,把卖她所得的钱和她的积蓄一起拿走了。 所以她最后一把火点燃了青楼,焚烧了她上辈子的痛苦。想不到这辈子虽然得到了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但是楚昆阳不给她许诺,白狼背叛了他的许诺。 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么?她想着自己的前世今生,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哭。她觉得自己还能记住上半生的事情,多半是这些痛苦的回忆已经深深的可进了她的脑海里。现在这些痛苦重新被唤起,最后的希望也断绝了。 冯轶手里玩着匕首,一双凶狠的眼睛冷冰冰的看着“阿照”,嘴里却是在和白狼说话,“你自己说了实话,那便还好。你以为你们之间发生的那点事情我看不出来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看她的眼神太暧昧了?我还不至于这么傻。” “你看你,怎么就能为了活命背叛你的女人呢?”兰嫣玩味的笑道,“再怎么说她这个身子也是我的侄女,你背叛了我的侄女,我该怎么处置你呢?我又该怎么处置这个占据着我侄女身子的摄魂人偶呢?” “阿照”眼睛里面最后的一点希望消失了,面无血色的站在那里。她想要强撑着站立不倒,但是却没有了一点力气,脚一软就几乎要瘫倒,楚昆阳不动神色的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让她站稳了。 “站好,不要哭。”楚昆阳低声说道,“我答应你,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死!只要他们几个还没死,那么我就不会死!” 第一百八十一章:只活一个(1) “阿照”听到楚昆阳这句话,忍不住朝着他的脸色看了一眼,看见楚昆阳的脸上一脸的平平淡淡,无喜无悲,无所畏惧。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面突然动了一下,对这个其实刚刚成年不久的男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虽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紧张、激动、仇恨和暴怒这样的表情,但是他给人一种不可置疑的感觉。 他手里一直握着那把唐煜为他留下的长刀的刀柄,虽然没有出刀,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却是一条不动的怒龙,静则不动如山,动则拔剑生死!他说要救自己,那就是他现在有了把握可以救自己,他用自己的生命对“阿照”发了这个誓言! 其实他是没有必要这么做的,因为除了这个身体,阿照已经不是那个跟他约好了海誓山盟共度一生的阿照了。他们现在就像是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甚至楚昆阳还会为了真正的阿照要回这个身体,但是他现在却要保护自己! 这个男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冷静和风度翩翩,他对谁都很温柔有礼貌,但是真的有谁走进过他孤独了那么久的内心么?“阿照”视线模糊了,他心里有过谁么?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么?还是那个叫做苏雅的女人? “楚兄弟,你就这么看重这具身体么?”兰嫣颇有些意外的看着楚昆阳,随即娇笑道,“你对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么?莫非是我有哪里不如我这个侄女么?你莫不如试试跟我在一起看看?也许你会像他一样死在我面前都心甘情愿?”她伸出纤纤玉指,指了指白狼。rz90 “我倒是不觉得他死得心甘情愿。”冯轶淡淡的说道。 话说完的瞬间,冯轶身形一瞬,手中的长刀应声而出,横扫着拉出了一个凄厉的弧度。白狼条件反射的想要闪避,但是冯轶的动作却更快得多了。白狼还没有做出闪避动作喉咙就凉了一下,汩汩的流出粘稠的鲜血来。 这时候白狼还没有死,他用自己的双手捂住自己喉咙上的伤口阻止鲜血流出,想要把自己的生命延续一下。他挣扎了几下,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血糊住了他的喉管,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创口太大了,不一会儿白狼就明显萎靡下来了。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缓缓的倒在了地上。冯轶收回了自己手里的长刀,用一块布把刀上的血擦干净了,好像刚才杀掉的人不是一个活生生的战友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畜生。 “你对自己的战友也这么狠心,可真是让我觉得跟了你有点与虎谋皮的味道呢。”兰嫣皱了皱眉。 “你能把对你忠心耿耿的几千手下巫民喂了烛龙,我只是处置了一个对我有二心的下属而已。我做的,不及你做的千分之一,我们两个都是狠心夫妻,就别假惺惺了。”冯轶淡淡的说道,“别碰他的血,血里面有烈阳之蛊。” 听冯轶这么说,兰嫣突然笑笑,一副被看穿了的释然。她轻盈的避开了白狼流到她脚下的血液,有点可惜的看着地上的尸体,“真是可惜了,这个人还是蛮可爱的呢!” 说完之后,兰嫣又把手朝着“阿照”伸过来,淡淡的笑着道,“虽然你不是我的侄女,但是好歹你有她的身体,你还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你不试试么?试试看我会不会给你一条活路?” “你那套把戏还是不要在我面前玩下去了,你不是三岁小孩,我也不是。”楚昆阳伸出手去,拦在了“阿照”面前,淡淡的说道,“蛊夫人在吊脚楼里面的诅咒是下达给除了我所有在吊脚楼里面的人,作为巫民头领,你比谁都更相信这个诅咒吧?” “哦?”兰嫣笑笑,“那又如何?” “如果你真的相信这个诅咒,那么冯轶也在这个诅咒之中,你要一个人活着,那么就只能是冯轶,那么换句话说也就是除了冯轶以外的所有人都必须死,包括不在诅咒之中的我。”楚昆阳淡淡的说道,“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为了活下去那点希望对你臣服低头。” 听到楚昆阳的话,兰嫣突然楞了一下,拍着自己的手为楚昆阳鼓掌道,“厉害,厉害,不愧是楚兄弟,你才是所有人里面最聪明的!我被你看透了,大姐的诅咒术我可是最害怕了,我有时候巴不得她当初跟她那个男人私奔出去,再也不要回来呢。” 兰嫣转过头来,对着楚昆阳说道,“你知道么?自从她和那个叫唐煜的男人私奔被我们抓回来在脸上下了骷髅蛊以后,她的诅咒就比以前还要灵验了,百试百灵呢!” 兰嫣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双手拍了拍,“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聪明的人往往会死得更早么?” 楚昆阳看她拍手,眼角动了动,淡淡道,“论聪明,我可远远比不上你和冯轶!按你的说法,我倒是不怕自己死得太快了。” 随着兰嫣的手掌声拍动,两条细长的影子突然从很高的穹顶上直直的朝着下面坠落下来。楚昆阳猛地抬头,手中的刀比兰嫣预想的更快的横贯而出,长刀出鞘直指着空中的黑影,血光飞溅。 “御龙归字诀——蛇刺”! 但是就在楚昆阳出手的瞬间,冯轶的身影也突然动了。他借着冲锋的力道横着甩出了长刀,重重的朝着楚昆阳的胸口要害而去。楚昆阳听见风声不对,但是手里的刀指在空中已经收不回来了,只好将手里的刀鞘回收,封在了自己的胸口。 冯轶的长刀重重击打在楚昆阳胸口的刀鞘上,楚昆阳只觉得胸口一闷,丹田之中气血翻滚,运气不稳。等他反应过来,冯轶又已经是重重的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他借势踢了出去。楚昆阳被踢得朝着台阶下面滚了好几个台阶才稳住身形,爬起来的时候吐出一口闷血。 几截鲜血淋漓的青色蛇身落在地上,那是被楚昆阳刚才那招御龙归字诀——蛇刺封断的。却还有一条完好的青色蟒蛇落在了“阿照”身边,身子一动就把“阿照”从双臂到双脚全部捆住了,比绳子捆人还要来得快捷。 “阿照”全身被蟒蛇缠住,看见青色的蟒蛇舌头吐着芯子在她眼前盯着。一双惨白色的蛇眼像是死鱼眼珠一般难看恶心恐怖。 第一百八十二章:只活一个(2) 被大蛇如此缠住,但是“阿照”想起了楚昆阳之前对她说的话,心里却没有之前那般心里的畏惧。她低下头去看了看楚昆阳,楚昆阳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虽然满是血迹,但是脸上却依然没有什么更多的表情。rz90 “楚兄弟,你似乎要失信于人了啊。”兰嫣走过来,伸手摸着“阿照”的脸蛋,“可惜了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侄女,到死都还相信着你会来救他呢。” “你说什么?”楚昆阳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低声说道。 “我说我那个侄女的魂魄,被置换出来以后我封住了,你杀了我就能找到她的魂魄。”兰嫣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不过不要说杀我,你连救她的身体都还做不到吧?你不是说在你死之前不会让她死么?那么我就成全你的诺言!” 兰嫣阴阴的笑着看向楚昆阳,“你可以自己选择一个死法,是被蛇勒死还是被蛇吃掉?你这么聪明帅气,被蛇吃了我还有点舍不得,被勒死可能会有点难看,但是只要我不看,倒也无所谓了。” 楚昆阳握住了手里面的刀柄,将长刀一指冯轶,“我说过,今日是他的死期,他不死,我还不会死!” “你他妈的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冯轶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暴怒,想要追过去一刀杀了楚昆阳。但是兰嫣却拉住了他,轻轻的抚慰道,“你急什么,他说你的死期就在今日,不过是说你身上的烈阳之蛊发,我现在就给你解开,你还怎么死呢?” “再说了,我们两夫妻,你被烈阳之蛊这么煎熬,我心里也不好受啊。”兰嫣看了冯轶身上一眼,做心痛状。 现在烈阳之蛊的蛊毒已经到了发作的后期了,冯轶之前又有了太剧烈的运动,加剧了蛊毒发作的速度。这个时候冯轶身上的肌肉已经开始顺着肌肉的纹路裂开了,血不停的流出来,糊在衣服上,看上去十分可怖。 “不用,我自己吃解药。”冯轶解开了自己胸前的衣服,拿出了那枚银色的蝎子饰物,“现在不用他们为我卖命了,可以把这解药吃下去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大姐说的这是解药么?”兰嫣淡淡的说道,“我对姐姐很了解,也许她只是想让你们自相残杀以后剩下那个人好不容易得了生存的希望,却在吃下这解药的瞬间面临绝望呢?” 冯轶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手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那又该如何?” “我是云州巫民三个夫人之一,自然有克制大姐的法子,不然如何跟她斗了这么多年?”兰嫣笑道,“不就是蛊毒么?蛇毒可是丝毫不惧蛊毒呢,蛊毒见了蛇毒,也要畏惧几分。” 兰嫣伸出手来,一道金色的闪电从她的手臂上游了下来,自己变成了一个金色的手环缠在了她的手臂上。她抖了抖手腕,这块手环自己跳了起来,又游到了兰嫣的手心自己缩成了一块。 “你的办法,就是金鳞么?”冯轶皱眉。 “是啊,金鳞。”兰嫣点点头道,“你们一直都没想到吧,金鳞就是烈阳之蛊的解药。平时金鳞的蛇毒都是无比致命的,但是遇到了烈阳之蛊的蛊毒,就可以形成以毒攻毒的效果,不然你以为我这个侄女的身体是怎么撑到现在的?”她一指“阿照”。 冯轶皱了皱眉,想到阿照之前确实因为金鳞的蛇毒蛊毒一直没有发作,想来是可以相信的。他犹豫了一下,对着阿照伸出了手。 兰嫣也对着冯轶伸出手去,金鳞身子一抖,从她的手心里面利落的爬到了冯轶的手背上。它张开了嘴,露出两颗尖利的蛇牙,在冯轶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这样就好了?”冯轶皱眉。 “当时就好了,你很快就不会痛了。”兰嫣轻轻抚摸着冯轶鲜血淋漓的胸口,“一个死人怎么会感到痛呢?我说过,你不会死于蛊毒,因为你死于我的蛇毒嘛!楚兄弟已经提醒了你很多回了,你的死期就在今日,你怎么还不明白?” “你说什么?!”冯轶一愣,却突然感到了一阵眩晕的感觉和滚烫的气息一直从手上冲到了脑子里面,视线一下子就模糊了。那条金鳞虽然很小,但是却已经是成年毒蛇了。它咬了冯轶的手背,毒牙却依然没有离开冯轶的皮肤,深深的陷入冯轶的皮肉里面。 冯轶奋起身体里面最后的一点力量,想要把金鳞从自己手上甩掉。但是那条蛇咬得很死,根本就不松口,它身子缠在冯轶的手指上,根本甩不动。 兰嫣轻轻的在冯轶的胸口推了一把,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冯轶推倒在了地上。 “可能你不知道,我没有说完你就把手伸过来了。”兰嫣温柔的说道,“金鳞的蛇毒可要比烈阳之蛊致命多了,一点点就可以杀很多人了。你太心急了,都不让我挑选一下,我随便召唤的这条金鳞,可能有点太毒了。” 冯轶的眼前已经彻底的黑暗下去了,但是他还没有死去。他颤巍巍的把手伸了出来,指着兰嫣,艰难的说道,“为什么.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兰嫣笑道,“你说的我可不明白,但是你可千万不要乱动,你现在动一下,金鳞就会咬得更深,就会有更多的蛇毒进入你的身体里面了,那样子你可一下子救死透了,看不到这里最后的收场了。” 兰嫣蹲下来,摸着冯轶的脸,“现在嘛,你还是想一下我们在一起那些快活的日子,这样死了的时候,你会比较舒服一点。放心,你的枪械和黄金我都会替你带走享受,不会浪费呢。” 楚昆阳看着眼前这一幕发生,突然裂开满是鲜血的嘴笑了,脸上满是算计成功的得意,“冯轶,我说过今天是你的死期,果然不错吧?我早就知道,兰嫣并没有准备让我们这里的任何一个活下去,哈哈哈!” “这可真是让我惊讶。”兰嫣惊讶的看着楚昆阳,“你聪明我知道,但是你连这个也能看出来?” “冯轶忘了一件事,但是我还记得!”楚昆阳开口说道,“蛊夫人兰语下达诅咒的时候,我在吊脚楼里面感受到了你的气息,也就是说你也在吊脚楼里面,你也是被诅咒的那些人其中的一个,那么结论还不够明显么?” 第一百八十三章:前事 “哦?结论明显?”兰嫣有些好奇的看着楚昆阳,“你倒是说说,有多明显?” “你既然是那个诅咒之中的一员,那么你自己也被诅咒,若是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那么只能是你,不是冯轶。”楚昆阳低声说道,“况且冯轶的狼子野心,你和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即使你们两个是情人,那么在权衡利弊之下你也会在这里杀了他!” 听了楚昆阳的话,兰嫣站起身子,慢慢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楚昆阳道,“楚兄弟,你真的是一个太聪明太动人心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若是生在了几年以前我遇到你,那我一定跟你走。但是就是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就不会懂得女人的心?” “不会懂得女人的心?”楚昆阳重复了一下最后这句话,低声说道。他是想起了阿照和苏雅,在她们还在她身边的时候,他却没有读懂任何一个,最后依然是孑然一身。 兰嫣轻轻的踩着步子走到了楚昆阳面前,抚摸他带着血的面颊。她凝视着楚昆阳苦笑的脸,楚昆阳无法闪避,因为这时候一条巨蟒从后面悄悄的游了过来,缠住了他的全身。被冯轶打得元气大伤的楚昆阳没有力量去反抗,只能任凭兰嫣主宰。 突然,兰嫣把头低了下来,在楚昆阳带血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楚昆阳颇有些猝不及防,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吻住了。兰嫣的嘴唇很柔软,和阿照一样,她的身上有着馥郁的体香,让人想要沉迷。 几秒钟之后,兰嫣放开了楚昆阳,眼神哀怨的看着楚昆阳说道,“你觉得如何?” 楚昆阳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兰嫣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很软,很舒服,是吗?你们男人在和女人接吻的时候,也只想着自己的这点舒服,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女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楚昆阳楞了一下,“在想些什么?” 兰嫣淡淡的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若是那个女人爱你,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就满是对你的爱意和和你一样的舒服,若是她不爱你,她的心里便藏着怨恨。”兰嫣指着自己的胸口,“在这里,藏着比蛇还要狠毒的怨恨,这怨恨足够杀死你千百次而你却不自知,只知道舒服。” “那么男人的心里,又想的是些什么?”楚昆阳低声问道。 “你们男人心里当然没有这么多的东西,你们只顾得了眼前的欢乐。”兰嫣淡淡的说道,“你们想着把那个女人占为己有,就像是狮子彰示自己的主权,你们的眼中若是不爱那个女人,便只剩下贪得无厌的欲望。” “这和你杀了冯轶有什么关系。”楚昆阳低声问道,“他设计眼前这一切,最后都是为了你,莫非是他不爱你?又或者你不爱他?” “所以我说你不懂女人的心。”兰嫣幽幽的说道,“一个女人是不会杀了她心爱的男人的,反而若是那男人有难,还愿意为他去死也没有一句怨言。他若真的爱我,我又何必杀了他?我若爱他,何必畏惧大姐的诅咒?我为什么要和二姐联手杀了大姐?” “那是为什么。”楚昆阳低声说道,“既然相互都没有爱,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呢?看冯轶的样子,他应该以为你是很爱他的。” “我确实很爱他,不过那是两年以前时候了。”兰嫣淡淡的说道,“那时候我才刚刚成年不久,遇见他这么一个在外面执行任务的男人,他看起来英俊潇洒彬彬有礼,他什么都有。锋利的匕首和所向披靡的枪械,还会许诺我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rz90 “然后呢?”楚昆阳问道。 “他当时的那个样子,哪个女人遇到了,不会动心?在那个时候,我的心里面,他就是值得我托付一生的男人,是整个天下都没有第二个的最好的丈夫。”兰嫣接着说道,“他说他什么都能为我做到,我也相信这一点。和他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 “然后你就犯了错误。”楚昆阳低声说道,“有这样的心态,那么你就会把自己的尊严看得一文不值。” “一点不错,你真聪明。”兰嫣笑笑,“我把他当皇帝一样的供着,怕他有半点的不开心就会离开我。我想留住他,就自己满足他的种种哪怕无理的要求陪着他,我怕他对我的身子厌倦了,还会让我手下那些最漂亮的女孩和我一起侍奉他。” “这样的爱,真的很可怕啊。”楚昆阳低声说道,“这样即使是冯轶也应该会很高兴吧?但是你又得到了什么?” “谎言。”兰嫣淡淡的说道,“一个弥天大谎。” “谎言?” “是的,谎言。”兰嫣点了点头,“这样的日子他当然会很高兴,但是那些漂亮的女孩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里都像是刀割一般的难受。但即使如此他还是离开了我,并且他还将我最后的尊严践踏在了脚下。” “他做了什么?” “他说他有一个和我长相厮守的计划,那就是让我引起当局者的注意,注意到这片雨林之中的巫民。”兰嫣淡淡的说道,“他说那样当局者会让他带着大量的资金来这里收编我们,他会带着我远走高飞。” “难道不是么?”楚昆阳反问道。 “那是现在的事,我说的,是在两年以前。”兰嫣淡淡的说道,“他让我带着蛇吃了一个镇子的人,然后很快的他就亲自带着人将驱蛇的我堵在了镇子的门口,五花大绑的将我抓走,关了两年。” “为了防止我逃跑,他还开枪打断了我的手脚。”兰嫣轻轻的褪开衣袖和纱裙的裙摆,露出皮肤上狰狞的弹孔给楚昆阳看,“我躺在地上哭着哀求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的让人带着我,审讯我,有什么话说错了就毒打,一直到屈打成招,承认我是杀人狂。” 说道这里,兰嫣指着自己的胸口,“你明白么?你明白这种被自己最爱的人从天堂打入地狱的痛苦么?那些人毒打我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我,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你还说他爱我?凭什么有谁说他爱我?!” “原来如此。”楚昆阳低声说道,“原来这盘棋从两年以前就开始下了,你不过是冯轶的一颗棋子而已。” 第一百八十四章:选择 “是啊,我不过是他手下的一颗为他取得最后享乐生活的一颗棋子啊!”兰嫣轻轻的笑了,笑容里面却满是悲凉,“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大姐为什么会为了一个男人变成那个样子啊,每天都坐在那没有光亮的吊脚楼里面什么都不说。” “唐煜和冯轶不一样。”楚昆阳低声说道,“他们的区别,在这里。唐煜直到死的时候都还爱着兰嫣,他在外面波折了这么多年,只想回来再看心爱的女人一眼!” “是啊,所以大姐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兰嫣轻声说道,“那时候我才明白,她为什么有了林彬那样英俊的男人还是伤心了几十年!但是既然我所托非人,那么我就要自己救自己!”兰嫣眼中闪过一抹凶狠。 “你做了什么?”楚昆阳问道。 “我做了很多。”兰嫣笑笑,“我积极的承认了他们安给我的罪名,答应他们的条件。答应带着我的巫民和那些堪称珍贵的蛇归顺政府。这样我很快就得到了自由,他们允许我在有人监视的情况下去外面活动,给我找住处,供给我用度。” “我在城市里面行走,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兰嫣轻柔的说道,“我看见整个城市晚上都是光明的,没有黑暗的。那里不怕下雨潮湿,那里的鲜花没有毒,那里的女孩子都穿着漂亮的衣服像是公主,那里的床很软很暖和,睡上去不会有东西碍着背,一晚上都很舒服。” “更重要的是,那里的男人,比我爱的伪君子,更温柔啊。”兰嫣轻声笑了,“我在外面走,和遇到的男孩子说话,他们一个个都比我们这里面的男孩更漂亮更温柔,跟我说话耐心而不厌其烦,会绅士的对我笑,不会像这里一样男人看到漂亮的女人就会用武力把她推倒。” “所以你知道自己之前不过是井底之蛙,看到一个比你们那里好的男人,就以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楚昆阳低声说道。 “是啊。”兰嫣又笑笑,“这时候我才知道我不过是井底之蛙,看见了世界的一个角落,就以为看见了世界。这天下之大,并不都像云州雨林里面一样穷山恶水,即使我觉得是最好的男人,也不过是个背信弃义的伪君子。” “我在外面的城市生活,遇到各种各样的男人,他们都对我很好很温柔。”兰嫣轻声说道,“他们会送我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衣服和首饰,在和我约会的时候温柔的为我倒酒切牛排,他们牵我的手的时候很温柔,一点都不粗暴。”rz90 “所以你不甘心了么?”楚昆阳问道。 “有谁会甘心呢?有谁会像我大姐一样在吊脚楼里面孤老一生。”兰嫣轻轻抚摸着楚昆阳的面颊,话语突然变得狂躁,“这云州雨林没有人不怕她蛊夫人,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像她一样!” “她玩了一辈子的蛊虫,自己在自己的身上都种下了无数的蛊,所以呢?所以她不人不鬼,半死不活!”兰嫣声嘶力竭的吼道,“谁甘心回到这里,和那些身上满是汗臭的粗暴的男人待在一起?我十六岁当上蛇夫人,成为蛇神的女人,可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我知道。”楚昆阳低声说,他又想起了蛊神节那天看到的那个女孩,那个可以成为下一任蛊夫人的女孩所经历的的一切应该也经历在兰嫣身上。 “你知道什么?!”兰嫣厉声喝道,直勾勾的看着楚昆阳的眼睛,“每年龙神节的时候,你都要和那些龙神最狂热的信徒做你只愿意和你最爱的男人做的事情,像个妓女一样没有尊严!每次想到这里,我都恨不得让他们的龙神吃了他们!” “你不是已经这么做了么?”楚昆阳看着那个莲花水池。 “当然,我一直就很想这么做了,就在今年龙神节的时候我终于如愿了。”兰嫣笑道,“现在他们终于不能压在我的身上让我不能反抗了,这里现在空荡荡的没有人,我却比我以前的时候要开心得多。” “你达到了你的目的,现在,要做什么?”楚昆阳低声问道。 “能做什么?”兰嫣笑笑,“我把烛龙放了出来,没有了我以后,烛龙很快就会变得无所畏惧的肆意捕食,这里没有给它吃的东西,那么它会去哪里呢?” “它会朝着有人迹的地方去,人就是它最爱的食物!”楚昆阳被自己的这个结论惊呆了。想起这史前的巨兽在到处是人的城镇之中肆意吃人的样子,楚昆阳浑身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当然。”兰嫣笑道,“这样当局就会把注意力放到烛龙身上而不是我身上了,我可以顺利的带着黄金去到缅甸再转到北美最后偷渡回到华夏,在那里花钱办一个新的身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过我想要的生活。” “你这样,毁坏了几千几万人的幸福,只为了你自己一个人的幸福,值得么?”楚昆阳低下头,低声问道。 “那可不是我的问题了,我的幸福是我自己争取来了,那才是人过的生活啊。”兰嫣笑道,“也许我会遇到一个像你这样聪明又温柔的男孩子也说不定?也许你不知道,我今年也才二十一岁,在外面也只算是个女孩子呢。” 这个时候,烛龙在山脉之中奔腾的动静已经消失了,它已经无比狂躁的从这个束缚了它几百上千年的地方解脱了,接下来它和兰嫣一样,完全的自由了。 “我现在明白兰语的意思了。”楚昆阳低声说道,“外面的人来到这里,惊扰了这里的宁静。他们带来的,是会为世界带来灾难的欲望啊。” “欲望?谁没有欲望?”兰嫣反问道,“我只是一个女人,我的欲望很简单,到外面去过简单的日子,和一个我爱的也爱我的男人长相厮守,这有什么不可以么?” “长相厮守?”楚昆阳在嘴里咀嚼着这句话,脑海里面又想起了阿照和苏雅。 “阿楚。”兰嫣看了楚昆阳和他旁边的“阿照”一眼,话语突然变得和真正的阿照一样温柔,昵称都和阿照给楚昆阳的一样,“阿楚,你就快要死了。我知道你和我那个侄女之间发生过什么,那么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一个活下去的选择。” 第一百八十五章:含恨一刺 “选择?”楚昆阳被那条大蛇缠住,浑身都用不出力气,他抬起头,淡淡的看了兰嫣一眼,“你能给我什么选择。” 兰嫣伸出双臂,轻轻的环抱着楚昆阳的脖子,整个人都紧靠着贴在楚昆阳身上,对着楚昆阳的耳垂吐气如兰,“我知道你跟我漂亮的侄女之间那点事,不过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滋味,现在,你可以在我和她这个身体之间选择一个。”rz90 楚昆阳静静看着兰嫣的脸,眼中却没有一丝的心动,“这难道不是另一个陷阱么?你认为我会选择么?” 兰嫣嘴角裂开了一个妩媚的弧度,“当然,这也许是一个陷阱,但这也许不是,主要是我对你这个人太好奇了。我一直想知道,你这样的一个男人,既不看重金钱,也不看重女人,心如磐石,你是怎么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呢?” “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自然有我的理由。”楚昆阳淡淡的说道,“这个理由是你无法理解的,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要得到些什么。” “既然不知道想要得到什么,为什么不挨个挨个的尝试呢?”兰嫣轻笑,“你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很好看,你的眼睛里面看不到别的东西么?难道你的心不会为了女人而动么?你又不是一个死人,你的心脏会跳,你也会动心的。” “我也许会动心,但不是在这种场合。”楚昆阳低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本不是同一路人,不比有太多的关联,你也不懂我的心。” “我不懂你的心?”兰嫣轻轻的笑,把嘴唇靠近了楚昆阳的脸,吐气如兰,“那你为什么不教我呢?” 兰嫣轻轻的对着楚昆阳的耳边说话,仿佛小女孩在对着自己的男友说一点小秘密一般,“选我怎么样?我很想征服你呢。你可能不明白冯轶为什么放不下我这个对他没用的弃卒,那是因为他还放不下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差点被我迷死呢,你不想试试么?” 楚昆阳默默的看着兰嫣的眼睛,兰嫣也索性和他深情的对视,等待楚昆阳做出一个选择。空气大概沉默了两三秒钟以后,楚昆阳张开了微微发干的嘴唇说话了,“你们两个,我谁都不选。我有我自己的路,你们也有你们自己的生活,再者,你就要死了。” 兰嫣默然,她漂亮的脸楚然抽搐起来,青紫的颜色迅速蔓延开来,各种细微的血管都凸出皮肤外面去,这是毒蛊并发的征兆。 兰嫣松开了抱着楚昆阳的手,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回头朝着地下看了过去。她的身后,手里拿着三棱军刺的冯轶还趴在地上,半死不活。这个已经被蛊毒和蛇毒彻底麻痹的男人还没有死,冯家千百年传承的武功和他一身深厚的内力给了他最后一击的力量。 若是换了一个普通人,别说金鳞蛇毒和烈阳蛊毒一起发作。只要中了这蛊毒或者这蛇毒之中的一个,也再活不过来了。但是冯轶却有不同,他将毕生的内力从丹田逼了上来,压住了毒蛊的发作,重新站了起来。 他把自己全身的蛊毒,尽可能的用内力朝着自己心脏逼了进去,然后他将三棱军刺插进了自己的心脏。在高浓度的毒蛊凝聚之下,他的心脏里面的血粘稠得可以像蜂糖那样凝结,完全是可怕的青紫色。 三棱军刺的结构是有放血槽的,这些沾染着致命毒蛊的血液迅速染透了军刺的锋刃。随后冯轶将这把沾染着致命毒蛊的三棱军刺,狠狠的对着兰嫣的后心掷出,刺穿了她的后背。 冯轶的临死一击,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掷出军刺的手法若是在他平时的状态下,完全可以一击洞穿兰嫣的心脏,但是他现在已经根本没有力量了,三棱军刺也只是刺破了兰嫣背后的皮肉而已,这点小伤其实算不得什么,根本就不致命。 但是军刺上面,还有别的东西,那就是金鳞蛇毒和烈阳之蛊。 从兰嫣背后的伤口开始,皮肤迅速变成了可怕的和毒蛊之血一样的青紫色。这可怕的色彩迅速沿着伤口蔓延,白色的纱裙一下子就遮不住兰嫣可怕的皮肤下面凸起的血管了,她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无比的痛苦难看。 完成了这一击之后,冯轶趴在了地上,胸膛里面的血沿着他开裂的肌肉纹路流淌。这些皲裂的纹路已经有一寸深浅,肌肉组织已经被烈阳之蛊完完全全的烤干了。每条缝隙之中都有着青紫色的毒血流动,但是很快就凝结成了粘稠的血块。 “你这个贱人!”冯轶用仅有的一点点力气捂住自己的胸口那个伤口,以使自己的痛苦稍微得到缓解,说出这最后的一句话。但是这也无济于事,他开裂的手根本捂不住伤口漫出来的毒血,而他身体里的血也没有什么了。 冯轶是个谋划了一辈子的野心家,他前面那些年作为一个华夏军官为他至今的野心而不辞辛苦的做着铺垫,在这个过程之中他遇到了一个女人,正是这个女人把他的计划推到了顶峰却又葬送了他的全部。 这是这个野心家最后的一句话,从今往后,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冯轶这个人曾经存在的痕迹。 他死了,死于金鳞的蛇毒和烈阳之蛊的蛊毒。他身体上那些肌肉上的纹路裂痕很快的加深然后裂开,血肉的碎片很快的变成不明成分的飞灰。他是被蛇毒和自己心脏上的伤口杀死的,但是蛊虫也在同一时间吃掉了他身体里面最后的精华。 这是来自于蛊夫人的报复,她最后还是亲自享受了杀死冯轶这个过程,比冯轶杀她的时候痛苦百倍。 但是要死的不仅仅是冯轶,还有兰嫣。 冯轶临死之前,把已经被鲜血彻底唤醒的烈阳之蛊蛊虫和金鳞蛇毒也一起送在了兰嫣的身体里面,现在这些可怕的蛊虫和蛇毒也在很快的侵蚀着兰嫣的身体,送她去死。 兰嫣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着,喉咙里面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金鳞蛇毒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是蛇夫人,几乎所有的蛇毒她都可以免疫,但是混合了烈阳之蛊成熟蛊虫的金鳞蛇毒,却远远不是她现在所能料到的情况。 蛊虫和蛇毒正在疯狂的从内部撕裂她的身体,她可以感受到自己全身的神经都在被吞噬一样的疼痛,这种疼痛足可以把一个人逼疯,但是她现在做不了任何事来挽救这个局面。 第一百八十六章:抽刀断水 “在进到这个山洞之前我想过自己会死,但是没有想到过最后是这个局面。”楚昆阳低头看着地上痛苦万状的兰嫣,“放开我,我可以帮你,这也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兰嫣用她全身最后的一点力气回过头,看了楚昆阳一眼。楚昆阳的眼睛里面现在不再是无喜无悲的安静了,带着淡淡的悲伤。她用力的在自己的舌头上咬了一口,用疼痛在舌头还能活动以前唤醒了它,吹了一声口哨。 两条缠在楚昆阳和“阿照”身上的巨蟒被这口哨的声音命令,顿时间苏醒过来了,从楚昆阳和“阿照”的身上松懈了力量,慢慢的游了下去。它们一前一后,慢慢的朝着远方的石缝里面游走了,消失在了楚昆阳面前。 楚昆阳浑身的束缚一松开,顿时间浑身的气血都是翻腾起来,长期缺血的大脑被气血冲得一阵一阵的眩晕。他摇摇晃晃的朝前面走了几步,跪倒在地上,双手杵着唐煜留给他那把长刀,跪倒在兰嫣面前。 “你是不是不明白冯轶最后还可以给你这致命一击?你那么放心的没有杀了他,而是在这里勾引我报复他,是觉得他中了蛇毒和蛊毒,已经没法子活动了,只能任凭你报复。”楚昆阳低声说道,嘴角里面流出鲜血来,“然后你就可以自由的回到华夏去生活了。” 楚昆阳看着兰嫣原本漂亮的眼睛,现在这双眼睛里面也满是可怕的青紫色,眼睛里面那些细小的毛细血管也凸起在她的眼珠子上,像是植物的根扎进了土地的深处,微微颤动。 “你只知道华夏的男孩子很温柔对你很好,那里很舒服让人不愿意离开。”楚昆阳轻声说道,“但是你从来不明白华夏,也不懂那些男人的心。”说完,他奋起最后的力量提刀起身,手中的刀重重的走了一个完美的弧线。 刀光旋转,刀刃顿时就吸满了鲜血。四溅的鲜血洒落在莲花水池的周围,楚昆阳转过身去,不看自己背后的兰嫣。他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跪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兰嫣的脸上,随着刀光走过,突然之间就不再痛苦,而是恢复了楚昆阳最初遇到她的时候那种漂亮和恬静。她现在终于从生不如死的痛苦之中解脱了出来,将要结束她波澜起伏的一生。 她面对着楚昆阳,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呼吸了一生里面最后的一口空气,对着楚昆阳的背影露出一个解脱又无奈的笑容来。随后她的脖子上面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血线,整个头颅从脖子上被血流冲落,一头柔软顺直的黑发浸入在血泊之中。 这里还剩下的三个人静静的相视,几个人都大口的呼吸着,庆幸着自己的死后余生。 “现在怎么说?”苏珏苦笑道,“楚兄弟,你要怎么处置我们?” “我不是冯轶,也不是兰嫣兰语。”楚昆阳拄着刀休息着,“我会尽可能的让大家活下去,如果一定有人要死才能让其他人活下去,我希望是我。” “那现在怎么办?”“阿照”小心的看着楚昆阳。 “你把你的手伸出来。”楚昆阳说道,“有金鳞咬着的那只手。”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阿照”还是颤巍巍的把自己的手臂伸了出来。莲藕一般的手腕上,金鳞的金色被楚昆阳手里面的刀光倒映着,十分显眼。 “我观察了它很久,它只能感觉得到接近的人有没有杀气。”楚昆阳一边说着一边擦干净的长刀上面兰嫣的血迹,免得含有毒蛊的血传染毒蛊,“我若只是站在这里,不露出杀气,它就不会醒过来。” “嗯。”“阿照”怯生生的点头。 “阿照。”楚昆阳突然说道。 “啊?”“阿照”愣了半晌,才明白楚昆阳是在叫自己,“楚先生,你有什么事么?” “你可以叫我一声阿楚么?”楚昆阳轻声问道,“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阿照”愣了愣,随后才轻轻的张开了嘴唇,艰难却又温柔的吐词道,“阿楚。” “那好,阿照,我问你一个问题。”楚昆阳听了这话温柔的笑笑,低声问道,“你相信我么?” “阿照”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看着楚昆阳的眼睛,想起他之前拦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坚决又无所畏惧的样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楚昆阳缓缓的把手中的长刀举了起来,刀身上冷厉的刀光缓缓照射着“阿照”的眼睛。“阿照”看着楚昆阳毫无杀气却又满是杀机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就在这么一瞬间,她感觉到一股冷风从自己的面前吹了过去,什么都没有看清楚。 不仅“阿照”,苏珏也是没有看太清楚楚昆阳出刀的动作。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楚昆阳已经从他们面前闪过,重重的扑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再也爬不起来了。那一瞬间出刀的角度和刀刃的速度都凄厉得像是一阵冷气,让人浑身发冷。 缩成一团的金鳞缓缓的裂开了,断成了几节。它从“阿照”的手腕上掉在了地上,半死不活的蛇身在地上无力的翻滚着挣扎,“阿照”手中只留下了两枚断开的毒牙,手腕上有一截细细的血痕,那是被刀刃的刀气挂伤的。 楚昆阳出刀的瞬间,截断了金鳞的身子和两枚注射毒液的毒牙,而没有人可以看清楚这个动作。苏珏惊呆了的看着楚昆阳的手里面那把长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良久,苏珏才出声问道,“楚兄弟,你这招叫什么名字?” “御龙归字诀——断水。”楚昆阳喘着粗气回答道,“这是我学会的最强也是最快的一刀,不过只有一刀,原本是想留给冯轶的,不过到最后的时候没能下得了手。” 苏珏默然。 楚昆阳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在地上躺了很久以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阿照”,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 “阿照”不敢相信他会对自己这样笑,眼睛里面满是温柔和如释重负。突然她脑子里面动了一下,一片空白,两行清泪缓缓的顺着自己的脸颊流了下来,很是滚烫。 “阿楚.”她轻声问说,一边说着一边声音就哽咽了。泪水控制不住的朝着下面流淌,她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哭。 “阿照,不要哭。”楚昆阳温柔的说道,“我在这里啊。”rz90 第一百八十七章:解蛊远离 听了楚昆阳的话,“阿照”眼眸中的泪水依然忍不住的流淌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这股子悲伤的感觉来自于她的内心深处——并非是摄魂人偶的阴魂,而是这个身体里面的本能。 “不要哭,现在你真的可以自由了。”楚昆阳伸出手去,抚摸着“阿照”的面颊,“我说过会让你活下去,我说到了,就会做到。” 楚昆阳摊开手,手心里面是两枚银色的蝎子饰物。他在兰嫣的脖子上也看到了这个,很明显兰嫣手里也有除了金鳞以外烈阳之蛊的解药,现在好了,剩下的几个人都还可以活下去,谁也不用为了那点生存的希望自相残杀。 楚昆阳伸手,示意“阿照”张嘴,随后他两指一用力,捏碎了那只蝎子。 捏碎蝎子的瞬间,那只银饰的蝎子居然发出了活物一般的挣扎,里面流出来粘稠而又腥臭的汁液,一点一点的流到“阿照”嘴里,一片冰凉。 但是就在那么一瞬间,整个喉咙里面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火辣辣的疼痛。那几滴汁液就像是燃烧着的汽油一般,一直沿着“阿照”的喉咙朝着内脏滚了下去。这样突如其来的痛苦几乎让她想要尖叫呼喊,但是喉咙里面灼烫的感觉却又让她无法呼喊。 很快的,阿照就意识到解药开始起作用了。那股子灼烧的感觉在身体里面四处游走着蔓延,走过的地方整个身子都软弱无力,但是当那股子灼痛经过了以后,一直被烈阳之蛊炙烤的身体开始从僵硬麻木慢慢的恢复柔软。 那边,苏珏也吃下了另一份解药。当他从同样的痛苦之中解脱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却陷入了更大的痛苦之中。那是他浑身断掉的肋骨和伤,之前烈阳之蛊减轻了痛觉,所以他还不觉得,现在这蛊一解开,顿时间他差点被痛得闭过气去。 “看来运气不错,两份解药都是真的。”楚昆阳有些欣慰的微笑,“兰嫣手里那份和兰语给我们的一模一样,应该是很早以前兰嫣给她的。兰语是一个那么狠辣的女人,但是却远远要比她的妹妹信守诺言。” 楚昆阳丢下了银制的蝎子空壳,这个银色的饰物掉在地上,楚昆阳的眼中突然神色黯淡下去了。“阿照”扑过去,抱着他的胸口,慌得只知道哭泣流泪。 “阿照,你不要怕,我还不会死。”楚昆阳的眼皮在慢慢的合拢着闭上,“我只是很累,想休息一会,你帮苏珏照顾一下他的伤口,如果还有气力就带着我们离开这里。没有了兰嫣,不知道那些蛇会不会吃了”rz90 “我们”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楚昆阳的眼皮就彻底的闭上了。他的鼻腔里面发出轻微的鼾声,流出点点滴滴的鲜血。其实和苏珏相比,他受的伤好不到哪里去。冯轶那一脚几乎将他的内脏震得移位。 很快的,“阿照”就帮着苏珏简单的固定处理好了苏珏的断骨。苏珏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还有力气么?我们快带着楚兄弟离开这里,外面的马都还在,我们朝着东边走,那里是华夏的云南边界。” “阿照”点了点头,两个人用力的把楚昆阳从地上抬了起来,沿着莲花水池上面的一个山洞,找到了出去这里的一条路。 当他们从这个山洞里面跋涉了许久,重新钻出来的时候,外面也不过是清晨,月亮都还淡淡的夹杂在淡淡的薄雾之中发光,月光清冷。 山脉的山腹之中,突然传来了剧烈的“轰隆”声,有个无比巨大的庞然大物正在里面剧烈的挣扎着,却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从它挣扎的动静来看,像是被另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锁住了,进退不得。 楚昆阳听到了这个声音,突然从沉睡之中微微睁开了眼睛,苦笑道,“看来兰嫣还是算错了,烛龙锁虽然解开,但是烛龙却被陷入了一个更深的陷阱之中。这样的怪物,还是继续被封印为好,祖师爷算无遗策,让人佩服。” 他抬头看了天上的月光一眼,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在梦里看到我父母把我抛弃的时候,月光也是这样的清明。现在过了这么多年,突然很想再回去看看那个地方,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到。” “坚持住,不要说废话。”苏珏咬牙抱着楚昆阳的肩膀道,“都走到这一步了,说什么也要活着回去。冯轶死了,他留下来的黄金都是你的了,算是你这趟该得的。回去以后,天大的事情我给你担着,死在这里算个什么男人。” “是么?”楚昆阳苦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可以给我抽一袋烟么?就是唐大哥留给我那个烟袋。” “阿照”和苏珏都是一愣,但是看楚昆阳的样子,并不能拒绝,只好点了点头,把他放了下来,背靠着一块岩石休息。 楚昆阳把腰间的烟袋和烟枪拿了出来,很是艰难也很是生疏的把烟草填满了,苏珏点着了打火机给他把烟点燃。楚昆阳却并没有抽这袋烟,只是默默的看着烟雾缭绕。 没人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苏珏和“阿照”只是觉得他的样子很是难受和孤单。 他们很快的在山脉下面的山洞面前找到了风离,还有剩下的马匹和货物。几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把没用的武器装备扔下了,只留了几件防身的家伙,带着所有的黄金上马,准备着离开这里了。 马蹄踩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渐渐的远去了,这片山谷之中树上挂着的毒蛇眼睛紧闭,静静的沉睡着。 但是这还远远不是结束。 再次被山脉之中的陷阱困住的烛龙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逃出去,现在在云州雨林这片满是毒蛇沼泽和恶蛊以及缺少食物的鬼地方,一个虚弱的女人带着两个重伤濒死的男人,还有价值过亿的黄金,要在雨林之中找到走几百里的道路回到遥远的华夏边界,不得不说艰难。 楚昆阳一边被两个人架在马背上赶路一边想着这些问题,他被马行进的颠簸抖动着身上的震伤的内脏,很是难受。风离安静的趴在他的旁边,用身子去蹭楚昆阳,伸出温暖湿热的舌头去舔楚昆阳的眼睛,提醒他现在还不可以睡过去。 “风离.”楚昆阳苦笑了一下,眼前渐渐的模糊了下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公路 楚昆阳和苏珏还有“阿照”三个人从烛龙封印之所掏出来,骑着三匹马,带着黄金,朝着东边的华夏边境云南跋涉赶路。如果是回到了华夏境内,那么凭借苏珏在这里面的影响力,他们三个人才算是真正的保住一条命来。 苏珏和楚昆阳的情况都很不好,两个人的一身内伤都还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身上一直在发烧。苏珏虽然有一身的武功和医术,但是毕竟此时此地缺医少药,什么都没有,他总不能自己给自己做肋骨固定手术吧。rz90 一路上“阿照”的状况要好一些,能简单的照顾一下楚昆阳和苏珏两个人的情况。不过两个人的身体情况是一天不如一天,全靠着一股子意志撑下去。眼下不仅食物就要告罄,淡水也不太干乱喝,怕喝了脏水伤口内部感染,眼看两个人精神越来越差,坚持不太下去了。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好在赶了好多天的路以后,总算是在走出了雨林边界,来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山区。为什么说这里偏僻呢?因为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迹,只有一条水泥的盘山公路,十分危险的围绕着悬崖峭壁一直朝着上面蔓延。 既然有公路,那么肯定就会有车。三个人在公路边上停了下来,准备拦截一辆车子回到城镇之类的地方,先把身上的伤解决了再说。不过苦等了几个小时,愣是一辆车也没有看到过,空荡荡的对着盘山公路发呆。 楚昆阳看那盘山公路的架势,忍不住对苏珏苦笑着说道,“拦不到车还不算坏,这里既然有公路,那么想来必然是通车的。看这盘山公路的样子,若是遇到大暴雨,很容易山体滑坡道路毁坏,危险得很。” 苏珏听了楚昆阳的话,也是一阵苦笑道,“你我现在都算是半个死人,还有心思去管人家暴雨遭遇山体滑坡。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山体滑坡,道路不通,你我两个在这云州雨林里面好不容易逃出一条命来,就得因为道路不通死在半路,那又奈何?” 楚昆阳听苏珏这般说,也没奈何,只好笑笑道,“若是如此,那就是天要我们两个死,有什么好说的。” 阿照听楚昆阳说死,急得眼泪又是刷拉拉的直掉,看着苏珏道,“苏先生,你们两个切莫说胡话,阿楚和你都是好人。没有你们两个,我只怕早就在那穷山恶水的雨林里面死了千百回了,眼下还是先把你们两个的伤势稳住,不要胡思乱想。” 这些天一起赶路,“阿照”和苏珏还有楚昆阳三个人的关系也进一步亲近了许多。苏珏被她精心照顾了许多天,也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带着一股子敌视的情绪看她。楚昆阳张口也是叫她阿照,她叫楚昆阳阿楚,楚昆阳也答应,仿佛她不是个摄魂人偶夺舍,而是本来的阿照一般。 楚昆阳听她这般担心,也不过笑笑,废力的摆摆手道,“不碍事,我们身体底子好,还能撑三四天。若是过了这三四天还是这般情况,只怕就真的要报废在这里了。到时候你就把我们两个埋了,带着黄金自己去找个男人嫁了,自己过生活吧。” 阿照听他这般说,那句“带着黄金自己去找个男人嫁了”像是根针一般扎在心里不是滋味。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好捂着脸,默默的哭。 苏珏看她这个样子,用手肘碰了碰楚昆阳,楚昆阳回过头来,也只是苦笑。看阿照这么哭下去也不是个滋味,只好伸手摸摸阿照的头发道,“你不要这样,你有这般的容貌和身段,还带了这么多黄金,回了华夏也是个女富豪,吃穿住不愁,何必哭泣。” 阿照听楚昆阳跟她说话,也并没有止住眼中的泪水,只是抬起头来,用一双哭肿了的眼睛看着楚昆阳道,“你无非就是嫌我先前贪命,平白污了这个身体,配不上你。说什么女富豪的话寒酸我,谁稀罕做什么女富豪。” 楚昆阳听她这般说,只好苦笑道,“我若是嫌你之前贪命,又何必再救你。只是你我两个本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真要在一起,只怕日后你就觉得我这个人枯燥无趣。我身上又背着人命案子,怕拖累你,现在活不活都还是两说,没有想那么多,并不是嫌弃你之前那点事。” 阿照听楚昆阳这般说,顿时破涕为笑,眨着还带着泪水的眼睛对楚昆阳说道,“既然你不嫌弃我,那你不要死,我们活着回去了你就娶我。我情愿跟着你过日子,就算是你身上有人命案子,不是还有苏先生帮你解决么?” 说着,阿照就抬头望了望苏珏道,“阿楚一路上所作所为,苏先生也看到了。他决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辈,之前的事情定然是个误会,还请苏先生救他一救,把案子压下来。若是压不下来要蹲大狱,我也情愿等他。” 苏珏听阿照对自己这么说,看楚昆阳一边苦笑的样子,心里也是得意。他微微笑道,“你且放心,以我的人脉,这点事情要解决易如反掌,保管叫你和楚兄弟长相厮守,不会去蹲什么监狱就是了。” 楚昆阳听着苏珏这样说,面上也只好苦笑。眼看阿照这块牛皮糖眼下已经认定了自己,甩也甩不脱,拿着又有点沾手,当真是个烫手山芋。但若是就让她这般自己去生活,她没有过对外界生活的经验,只怕也是艰难,还是要带着她。 只是要说到娶了她,楚昆阳心里却不知道是个什么办法。不过人生本就平平淡淡为好,他跟真正的阿照本就打算长相厮守,眼下娶她也不是不行。不过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回到城镇再说之后的事,结婚娶她什么的还是很远的后事了。 想到这般,楚昆阳看了一旁偷笑的苏珏一眼,苦笑道,“既然苏珏你有这份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回去过一年,若是你到时候不嫌弃我枯燥乏味还愿意嫁我,那我也就正大光明娶了你,这般说如何?” 阿照听楚昆阳送了口,顿时面有喜色,扑过来抱着楚昆阳的胳膊就不肯松手。谁知道受了震动,楚昆阳脸色一变,咳嗽起来,吐出来一口血,苏珏过去看了一下,血色发白有些腥臭,这是感染的症状。 第一百八十九章:拦车 苏珏看楚昆阳吐出来的这口血,里面有白色的脓液,闻上去腥臭令人作呕。再看楚昆阳的脸色有些发黄,皮肤干枯,嘴唇发干开裂,这是脱水感染的前兆。苏珏心里大惊,不知道楚昆阳何以伤情恶化得如此之快,伸手过去便抓住了楚昆阳的手腕探脉搏。 这一探,苏珏心中更是焦灼。楚昆阳的内脏都已经被震得移位内出血,若是有充足的食物和淡水,他那一身内力得到回复,自己都可以用内力压住伤势。但是由于长期缺少食物和淡水,他的内力根本得不到恢复,伤口已经变得内部感染,情况十分恶劣。 楚昆阳的状况远远不像他之前说的那样还能撑一个三五天,他也就能撑个一天的样子。往好了说得到了救治和食物淡水,他自己就会回复过来;但是往坏了说,得不到这些,他在这一天两天之内就会死。 苏珏自身的情况,虽然被冯轶打断几根肋骨,肋骨刺伤内脏。但是他还有一身内力在,可以压住伤势,楚昆阳后来一番苦战,一身内力消耗殆尽。他为了将阿照手上的金鳞取下来,强行催动内力使用御龙归字诀——断水,彻底将内伤进一步恶化,成了这般境地。 阿照一看楚昆阳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急的抱住楚昆阳又是要掉眼泪。但是这时候楚昆阳却有些虚弱的摇摇头,几乎和苏珏同一时间出口说道,“有车来了!” 阿照一愣,侧耳倾听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但是楚昆阳和苏珏的耳力远远比她更好,早就听见了远远有汽车马达运转的声音。过了几十秒,果然有一辆大货车开着两个巨大的车灯开了过来。 那货车开得极快,司机又把车里面音乐的声音开得很大,并没有注意到路边的几个人的呼救,眼看就要从众人面前掠过。错过了这辆车,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等到下一辆。阿照突然从路边扑了出去,用薄弱的身子挡在了那货车司机的面前。 那货车司机冷不丁的看见自己面前跳出来这么一个披头散发,一身白纱的女人,还以为遇到了拦路鬼,吓得猛然踩了一脚刹车,横打方向盘。只见得那大货车的轮胎与地面摩擦着发出一阵阵让人牙酸的声音,随后停在了众人面前,就差十几公分就把阿照撞飞。 那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一下子被来了这么一手,险些翻下悬崖。顿时间火冒三丈,打开车门,走下车来,左左右右打量了阿照一番,看见是人不是鬼以后心里才放下了一块石头。他张嘴就是破口大骂道,“你他妈半夜冲马路上,是不想活了?” 阿照听他这样骂人,心里有些不悦,但是还要求他搭载楚昆阳和苏珏求医,只好赔着笑脸说道,“这位大哥,我们是去云州雨林旅游的的游客,我这两个朋友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伤了,眼下伤势需要救治,还望大哥行个方便,搭我们去就近的城镇一下,必有重谢。” 那司机听了这话,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番阿照和楚昆阳三人。他们三人穿的衣服还是在云州雨林里面巫民送的,又长途跋涉披头散发,看上去就跟那些云州雨林里面的巫民别无二致。本来想要搭他们一程,但是却想到了老人的警告。 云州雨林那些巫民,在这外面的世界里,一直就是禁区。那司机从小在这些地方长大,听多了这些巫民蛮横不讲理见人就杀的事情,又知道他们擅长毒蛊蛇三种邪术,躲还躲不及,哪里敢搭他们。怕只怕他们恩将仇报,反过来害了他的性命。 想到这一节,他赶紧躲瘟神一般的朝后面跳了一步,慌忙就要上车。一边往车上跑一边摆手道,“不行不行,这车搭不得,搭不得,你们还是找别人,我确是不敢搭你们。” 阿照一看这人要走,急忙上前去一步,抓住那人的胳膊苦苦哀求道,“这位大哥,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看我这两个朋友死在这里,于心何忍,我们有金子,你若是救了我们,必有重谢。” 谁知道那司机早已被这云州巫民吓破了胆,听到有金子也是不干。他慌忙的甩开阿照的手,生怕染上那些要命的毒蛊,一边往车上跳一边说道,“你们这些云州的蛮子,金子上面都是有蛊的,我拿了你们的金子,只怕反过来被你们害了,不干不干,去找别个!” 眼见那司机软的不吃,就是不肯搭几个人,一个劲儿的就要开车走,苏珏心头也是一阵无名火起。阿照的力气拗不过那司机,眼看他就已经跳上车,就要关上车门开车走人。就在这时候,“碰”的一声枪响,顿时响彻了夜空。 那司机突然听到这么一声枪响,也是突然一愣。转过头来一看,苏珏手里的一把手枪还在袅袅的冒着青烟,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心道原来这帮人不是云州地界的巫民,而是在这片地界走私毒品的毒贩,那马匹拉着的箱子里面,莫不就是一袋袋的海洛因? 他这么想着,心里更是慌得紧了,一下子就更不敢逗留了,只是用颤抖着的手去打火开车想跑,谁知道这火花塞却怎么也是打不着,转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苏珏手里拿着一把手枪,直直的顶在他的脑门上,枪口还是发烫的。 这个司机一看这个场景,顿时就险些吓个半死。他顿时在车里对着苏珏跪下道,“大爷,你们几个大人有大量,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几个大爷。这车你们拿去,只是不要害了我的性命,我家里上还有八十老父亲老母亲,下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儿,千万不要.”rz90 楚昆阳听他这般说话,竟然与那些电视剧中的龙套求饶的套路如出一辙,心里也不由得一阵阵好笑。只是这一笑牵动伤口,又是一阵一阵的疼痛。 苏珏见他这个样子,也是有些无可奈何道,“你且不要怕,我们不要你的性命,也不要你的车。你只需要把我们送到有人的城镇,找个医生给我这个朋友看看伤。我们非但不害了你的性命,还送你一笔费用如何?” 那司机听到苏珏这般说,心里却还是吓得慌道,“几位随身带着枪械马匹,莫不是在云州走毒的大爷?镇子里面有警察,严打贩毒,几位过去莫不是自寻死路?” 第一百九十章:村子 苏珏听这司机这般说话,真把自己当成了走毒的毒贩,心里也不由得一阵阵的又好气又好笑。他有些无奈的说道,“谁跟你说我们是走毒的毒贩?我们是在这雨林里面执行任务的军人,受了点伤,需要救治,那箱子里面也不是毒品,是我们追回的物资。” 那司机听苏珏这么说,有些半信半疑。苏珏看他这个样子,不把他框到底是没得办法走路了。于是便从自己的衣服里面找了一下,把自己已经皱巴巴的军官证件拿出来给他看,这司机才信了八九分,下车招呼着把楚昆阳扶上车。 他那货车,是去外面送货回来,现在是空车。那车的后舱还是空的,于是便把马匹和货物都搬到后舱里面,人坐在前面,准备开车走路。 苏珏看这司机人也不坏,只是胆子小了些。偷偷的从一个箱子里摸出来一根金条塞在袖子里,等众人都上车安顿好了,才把这根金条递给那司机道,“这车就算是国家征用了你的一回,这金子是我们给你的赶车费。” 那司机一看苏珏递过来好大一根金条,金灿灿的很是晃眼。急忙摆手道,“几位是执行公务包围国家的军人,我为你们做这点事乃是本分,莫要给我金子,坏了良心,我心里却是过意不去。” 苏珏看这司机一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道,“你且拿着,这金子是国家给你的。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身上的现金便给我们一点,算是买了这块金子。我们身上没有现金,有金子也要饿死,出去买东西,总不能就用金子付钱吧?” 那司机一听也是,也就半推半就的把金子收下,从随身的钱包里面拿出来满满当当的一大堆钱递给苏珏。原来他这趟出去卖猪,得了好几千上万块,都待在身上,但是若要跟苏珏这一大块金子比,还是显得有点少了。 苏珏接过来这一大堆的票子,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但是看那司机的样子,若是他不收下这些钱,那金子他万不敢受。只好把钱收好,转而问那司机要了电话,先跟外界取得联系再说。 谁知道司机身上的手机拿过来,在这偏远的地方没有信号,打也打不通。听那司机说这一带都是固定电话,没什么信号,要打电话还是回到村镇里面去打,也只好暂时作罢。 车离镇子还有很远,那司机也就打开了话匣子跟苏珏侃侃而谈。他说这里这样的山区,平地很少,多半以山群为主,交通很不方便,一般都是以差不多原始的村落为主。这些村落里面的年轻人大多数都去外面打工挣钱,家里面只留下老人小孩。 这些村落里面,有的还有一些小店子,每天都开门卖一些杂用品。只有这样的店子里面会有电话,不然的话,就要跑到很远的镇子去打了。那边比较发达一点,有车子和电视电话,他就住在镇子里面,不过这次要去老家一趟接自己的奶奶。 一路吹着牛调侃,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有多慢。很快的车就开到了一个村落,在村落里面都是山路,车没法开了。那司机找了一个农户帮着找看车,吆喝着大嗓门喊快去叫人,这里有几个执行任务受伤的军官同志。 楚昆阳和苏珏本来想说不用那么麻烦,但是那农户一听这个样子,兴高采烈的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过了一会,整个村子都轰动了,到处的灯都打开,几乎是全村的人都跑了出来迎接楚昆阳他们几个。 这大晚上的,这些质朴的村民还这么兴师动众,楚昆阳心里颇有点过意不去。苏珏和村长去交涉,说想要找个医生救治一下他和楚昆阳身上的伤,然后麻烦老乡给弄点吃的,他们愿意两倍原价付给老乡,不然的话,楚昆阳怕是就要撑不下去了。 那村长看上去已经白发苍苍,胡须都是一大把白的了,少说也有七八十了,精神还很健硕。一听苏珏这么说,连连摆手示意苏珏不用给钱,然后就和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一起走上前来,要抬楚昆阳。 楚昆阳一看这个情况,急忙就要起来,这可如何使得?谁知道那村长摆手示意不碍事,就和那老婆婆一起,用一副简单的担架把他抬了起来,轻轻松松的朝着村子里面走。一路上两个老人抬着一个楚昆阳,大气都不出一口,轻轻松松的连步子都不晃动。 医生这里倒也有自己本村的医生,是外面上过大学回来的,药品也还算齐全,都是一些基本的。他简单的给楚昆阳开了一点消炎药,让楚昆阳好好吃点东西,多喝水修整一下,等两天伤情稳定一点了回军区医院治疗。 那医生给楚昆阳开药的时候,苏珏就在一边看着,免得开错了药。本来想要打电话叫人来接,谁知道村长很抱歉的说这里没得电话,要去外面的镇子打,请首长谅解一下。rz90 苏珏被一口一句“首长”的叫着,浑身都不舒服,跟那村长说叫自己小苏就可以了。谁知道那村长说解放军是人民的父母亲,不敢跟首长乱了规矩,完全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口腔,听得苏珏哭笑不得。 这边刚刚把楚昆阳和苏珏身上的伤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苏珏就听得外边有切东西和炒菜的声音,颇有些嘈杂,像是在做饭。出门一看,院子里面已经是摆起了好几桌八仙桌,一个又一个的菜端了上来,竟然是把酒席摆开了。 苏珏一问村长,村长却说这是村里的百姓感怀首长执行任务辛苦,为首长备下酒席犒劳一下。一看酒席都已经摆出来了,拒绝也不是个意思,反正也要吃饭喝水,苏珏也只好接受了,让阿照把楚昆阳扶起来,一起去吃点东西养伤。 这酒席的场面十分浩大,大家倒真的像回到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军民一家亲的样子一般吃起了酒席。苏珏和楚昆阳身上有伤,又很久没有吃东西胃里空,不敢暴饮暴食,只吃了一点点米饭和菜,阿照吃得要多一点。那些村民一直劝吃,搞得几个人很是过意不去。 这边吃完,当然不能白白就这么受了人家的好意。苏珏把从那个司机那里换来的钱拿了出来,要给乡亲们一点谢礼。谁知道大家一看钱,都连连摆手说不要,苏珏要塞,全都一哄而散,只留下看热闹和贪吃好菜的一大群小孩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怪人 大人这么一走,就只剩下了一大堆的小孩子,还有村长一家人。苏珏有心报答这些村民的好意,但是无奈人家淳朴不肯收这些钱,也是颇为无奈。但他看了一眼满院子活泼的小孩子,想到了一个新办法。 苏珏问村长道,“老人家,我看这村子里面多半都是妇女儿童还有老人,年轻人是都出去外面打工了吗?” 村长年级虽然大,说起话来却一点也不含糊,耳朵也不背。他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道,“这里嘛,都是这样的。年轻人不出去找钱,饿死一家人啊,家里都是些老人孩子和妇女,做点庄稼勉强糊口了嘛。” 苏珏又和那村长闲扯了几句,打听到这村子里面条件艰苦,平时娃儿都少有肉吃。所以今天这几桌子酒席,差不多所有的娃儿都跑过来吃了。这对他们来说就像是过节一样可以吃顿好的,所以都不肯走。 苏珏听得明白,这些淳朴的村民自己生活都颇为困难,还这么招呼他们几个,心里颇不是个滋味。这般吃了人家的酒席,白吃心里面肯定是过意不去的,于是想了一下,问村长要了几张大红纸和浆糊,拿回房间里面。 红纸和浆糊拿回了房间里,苏珏就跟阿照一起,将这些红纸裁了,用浆糊封上做成红包。估摸着这里的小孩子也有好几十个,就朝一个红包里面封了一点钱,有的五十有的一百,把院子里面的小孩子都叫过来,一个人发一个红包。 小孩子不像是大人,见了红包当然是高高兴兴的收下了。收下来就拆开来看,看见里面的钱,全都欢呼雀跃,开心得不得了,排着队就在院子里面等着收红包。后来红包都不怎么够了,排队的小孩子还有不少,苏珏索性直接就发钱,算是报答了这些村民的好意。 发完红包以后,苏珏又检查了一下楚昆阳的状态。楚昆阳得到了淡水、食物、和消炎药,加上他自身的身体底子本来就非常出色,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发烧也得到了控制。想到他现在虚弱需要补充营养,就想给他弄点牛奶补充一下营养。 但是现在这小山村,人生地不熟,又没有杂货铺,去哪里买牛奶?不过这也难不倒苏珏,他嘱咐阿照看好楚昆阳,自己走到院子里面,叫住了一个还在贪吃剩下的一点残羹的小孩子,拿了一百块钱给他,让他去帮自己买一下牛奶。 那小孩子看着苏珏,吸溜吸溜了一下鼻子上的鼻涕,把嘴里的最后一口东西咽了下去,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一下嘴,接过了钱,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谁知道这小孩一跑,苏珏等了他快一个小时也没回来。楚昆阳看苏珏这么等着,有些奇怪,便出言问道,“苏珏,你身上也有伤,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在等什么?”rz90 苏珏转过头来,把牛奶和那个小孩子的事情跟楚昆阳一说。楚昆阳却只是虚弱的笑笑道,“这么晚了,去哪里买牛奶,小孩子调皮,拿了钱跑掉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快休息一下吧。” 苏珏一想也是,于是乎转过头来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上床睡觉。三个人这一路疲惫,一睡就睡倒了第二天中午,才浑身酸麻的醒过来。楚昆阳和苏珏都感觉身上有了力气,烧也退了,伤口也不再那般胀痛,看来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谁知道等几个人一起床,收拾妥当,楚昆阳刚刚把门打开,就看见一个吸溜着鼻涕的小孩子拿着一箱牛奶站在门口等着。楚昆阳愣了一下,赶紧结果牛奶,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孩子吸溜着鼻涕,操着一口方言对楚昆阳讲事情的原委。原来这个村里的小卖部不卖牛奶,于是他就黑灯瞎火的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跑到了另一个卖牛奶的村子小卖部。这么晚,小卖部关门了,他就在门口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开门买了送回来等着。 楚昆阳听这孩子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到来,心里面五味陈杂颇不是个滋味。这乡里民风淳朴,偏偏却如此落后,着实有些让人觉得不公。但是这些现状是他无力改变的,只好回头问阿照拿了两百块钱,要塞给这个小孩子作为报答。 谁知道这小孩子一看这么多钱,打死也不肯收下,转过头就跑。楚昆阳想把他叫住,他死活不肯停下,于是就只好拖着步子追上前去,想把钱给他。哪里料到这孩子跑得比兔子还快,楚昆阳身上有内伤又跑不快,一来二去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村子里都是些高高低低的土胚房,是用黄泥夹杂稻草和主板做的房子,上面盖上茅草遮风挡雨,怎么看都差不多。谁知道楚昆阳这么绕了几绕就在村子里面迷路了,不仅没看到那个小孩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了。 楚昆阳苦笑了一下,正准备找个老乡问问路回去找苏珏。谁知道这时候他背后窸窸窣窣的有响动。他耳力极好,听个正着,转过头去一看,声音是从一个破烂的窗户边上传来的。楚昆阳心里有些奇怪,起了好奇心,想要走过去看个究竟。 楚昆阳屏住了呼吸,蹑手蹑脚的朝着那发出声响的窗户走了过去。他对着那铁栏杆的窗户里面定睛一看,外面的阳光很强,里面的光线却很弱,看不分明。楚昆阳皱了皱眉,伸了一只手挡在额头上遮住外面的阳光,眯起眼睛仔细的朝着里面看去。 一个黑影子突然朝着楚昆阳扑了过来,楚昆阳定力再好也经不起这么吓唬,条件反射的就想朝自己的身边摸刀。谁知道刀放在房间里面,摸了一个空。好在有窗户的阻碍,那黑影子也并没有扑到楚昆阳脸上来,不过是虚惊一场。 既然是虚惊一场,那么肯定要看个究竟。楚昆阳定睛一看,一个披头散发,身上一塌糊涂的女人扑在窗户上,拼命的用手摇着铁栏杆,摇得那土墙都整个一起震动,直往下掉土渣子。 楚昆阳看得不明所以,见那人脏兮兮的脸上张牙咧嘴的咿咿呀呀,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看那表情,还以为是自己来得唐突,自己到了人家院子里面吓到了人家,拍窗户是因为人家发火了。正不知道如何处理,接下来却有一个瘦瘦弱弱的中年男人走进了院子。 第一百九十二章:菜碗玄机 那中年村民看到楚昆阳,赶紧把他叫住,说村长让他来吃中午饭了,这次身体好点了喝点村里自己酿的米酒。说到这里中年村民又有些警惕的问楚昆阳道,“这位同志,你怎么的就走到了这里来?” 楚昆阳一看人家已经有点不高兴了,赶紧将那个小孩子为自己买牛奶,自己想给他塞点钱迷路的事情说了。那中年村民一边听一边点头,脸上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带着楚昆阳退出了这个院子。 那个中年男人朝着窗子里面看了一眼,很大声的用方言吼了几句。楚昆阳不是很懂云南这边的方言,没听太懂,但是那里面的那个女人似乎很怕他,一下子就缩了回去,没有了动静。 楚昆阳跟那个中年村民走,一边走一边拉着拉着家常。这才知道这个村子其实不很大,但是道路有点弯弯绕绕所以外来者其实很容易迷路,楚昆阳那个院子离村长家其实不远,不过几十步的距离。 楚昆阳这么跟着那中年村民走着路,快要到村长家院子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刚才我看那个房间里面有个女人,是什么人啊?” 那终年男人一听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变,随后挠了挠头,有些勉强的笑道,“那是李二家里面的傻媳妇,是个神经病,脑子有问题的。吓到这位同志了真是不好意思。” 这里还没来得及说下文,那边村长就带着人迎接上来了。昨晚疲惫加上伤痛,没有看得太清楚,白天了仔细一看,村长家的院子其实相当之寒酸。院子里面的桌凳好多都是从别人家里面搬来的,桌凳基本都有点缺,破烂的很。 不过院子虽然破烂,但是人比昨天更多了,好多妇女孩子都在那边帮着忙干活。比昨晚的人还多得多,那场面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村长对楚昆阳颇为抱歉的说道,“昨天晚上有些仓促,首长们吃得不好,今天重新给几位首长同志接风洗尘。” 这边楚昆阳很尴尬的陪着阿照坐下,那边苏珏就靠过来,悄悄的对楚昆阳苦笑着说话。原来为了给他们办酒席,今天村里面老早就起来忙活,过年的猪啊鸡鸭啊都一股脑都杀了,村长还喊人去很远的镇子买鱼,马上回来。 楚昆阳听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杀猪宰羊办酒席可以理解,鱼为什么要到外面去买?再说昨天晚上不是吃过鱼了吗?” 阿照抱着楚昆阳的胳膊,苦笑道,“阿楚你不知道,先前那个司机大哥悄悄告诉我。这些地方办酒席,一桌做一条红烧鱼,是不吃的,不过是摆个台面好看。完了以后放到地下的冰窖里面藏起来下次拿出来用,我以前喜欢吃鱼,昨晚不知道,傻傻的给人家吃掉了。” 楚昆阳听了阿照说话,心里也是颇为过意不去。阿照不知道规矩把人家的鱼吃掉了,结果村长以为他们喜欢吃鱼,还特意让人到很远的地方再买,平白添了很多的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 想到了这一节,楚昆阳就转过头去和苏珏商量。看是不是把黄金换成钱,帮助这里的村民好好的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苏珏点头称是,对楚昆阳说道,“我和外面通过电话了,外面已经专门来人针对坐标过来接我们,到时候我们多给他们留一点钱就好。”rz90 这一来二去,楚昆阳心里只顾着愧疚,自然就把那个“李二家里的傻媳妇”的事情忘了。农村里面这种酒席,摆很多桌,一个村子里面还在的人都回来一起吃。不过这些农村里面的思想有些封建,女人孩子不到桌子上面来做,都是些中老年男子坐在桌子上吃饭。 阿照把自己收拾起来了,看起来皮肤白皙面容素净,跟那些村里的妇女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要说那些男人忍不住要盯着她看,就连女人也忍不住一直偷看她,她又是这桌子上唯一一个坐着的女眷,搞得十分尴尬,坐立不安,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虽然村长家的院子到处都很简陋,但是菜却是一点也不含糊,都用瓷盘子撞了一个一个朝着桌子上面端。眼花缭乱的菜式让苏珏和楚昆阳三人颇有些眼花缭乱,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低着头吃饭,陪村长说一点话,说要帮村里搞一下建设。 一听苏珏他们愿意拨款帮村里搞一下建设,顿时间周围的人群都欢呼起来。苏珏忙着应付那些上来敬酒的人,楚昆阳就安静的坐着陪阿照吃菜,悄悄的说一点话。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看上去较为年轻的女人端着一个菜走上前来,直勾勾的朝着楚昆阳怀里送。楚昆阳看她的样子,颇为诧异,但是还是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腾出手来接那个女人递过来的菜。 端到菜碗的瞬间,楚昆阳感觉到自己的手指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他楞了一下,抬头去看那个女人,两个人对视的瞬间那个女人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楚昆阳的眼睛看。楚昆阳顿时浑身一凛,那双眼睛苍白无力,里面满是痛苦和绝望。 楚昆阳和村长坐的是一桌,村长正和苏珏说着拨款的事情,没看楚昆阳。一看那个女人如此怪异的把菜朝着楚昆阳的怀里面塞,顿时脸色就变了。村长大着嗓门,大声大气的吼了那个女人两句。楚昆阳听不太懂云南的方言,似乎是再说这个女子不长眼睛之类的。 楚昆阳一看这个情况,知道事情有点不对。但是他何等机变,下意识手一收就把那个碗下面的东西藏在了袖子里,把菜放在了桌子上,没让人看出端倪来。阿照看村长骂她骂的动气,赶紧上前帮着说话,说不要紧的。 阿照上来劝话,村长还是颇为给这个“女首长”面子的,很快就赔着笑不骂人了。很快就有个年级比较大的中年妇女最里面念叨着方言上前来,把那个女人一把拉走了,在之后的酒席上,再也没有看到过这个女人出现。 袖子里面的东西挨着肉有点硬,楚昆阳表面上却一点都不露声色,依然和阿照轻轻松松的吃着饭。他感觉敏锐,知道这东西必然对那女人有什么特别重大的意义。但是潜意识里面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东西是绝对不可以当众打开来看的,否则必然惹来麻烦。 第一百九十三章:求救纸条 酒席快要结束的时候,楚昆阳有些忍不住了。他推了推苏珏,说道,“苏珏,我想上个厕所,身上的伤有点不方便,你扶我过去一下。” 苏珏听楚昆阳这般说,也是愣了一下。因为楚昆阳身上的伤乃是内伤,并非外伤,现在伤口退烧并不影响简单的正常活动,上厕所这样的小事不需要人陪。但是看向楚昆阳的时候,看见楚昆阳眼角微微动了一下,随即也知道有事,十分配合的说道,“好,那我扶你过去。” 苏珏扶着楚昆阳,两个人走到茅房里面去。这山村里面的茅房十分简陋,门口也就半扇木门勉强掩藏一下里面的臭气熏天。打开来一看,里面不过是一个装粪便的粪池而已,实在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 苏珏看楚昆阳的样子,低声说道,“楚兄弟,你拉我到这地方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对我交代么?” 楚昆阳不说话,面色凝重的伸出一只手去,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拿出了那个菜碗下面的东西。他对着苏珏摊开手,苏珏定睛一看,是一张卷成长条的白纸条。楚昆阳把那张纸条展平了,上面用铅笔写着两行工整的小字,“警察,救我。” 楚昆阳和苏珏看了这纸条上的小字,两个人脸色同时一边,对视了一眼,面色凝重。 楚昆阳皱了皱眉,看向苏珏,问道,“苏珏,这事你怎么看?” 苏珏却比楚昆阳要远远来得直接,他皱眉说道,“这很明显,拐卖人口。楚兄弟,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 楚昆阳苦笑了一下,这才把酒席上那个女子接着递菜的功夫把这纸条塞给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对苏珏说了。然后问道,“这事情,你看如何处理?” 苏珏皱眉道,“我们在人家的村里,受了人家的好意。若要强行救人,人家必然不让,难免发生冲突。你我身上有伤,虽然有枪但是总不能开枪打人,同行还有女眷,莫说救人,自身都很难保。” 两个人在这臭气熏天的茅坑里面小声商量了许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个村子实在是太远太偏僻了。就算警察真的过来,也还要好半天。不如不动声色,等来接苏珏的人到了,再来解决这个问题。 再者说,迄今为止,两个人只得了这么一个求救的纸条。那个女子的姓名都不知道,如何下手救人?手上不过空荡荡的“警察,救我。”四个字而已。想到这里,楚昆阳把纸条藏好了,跟苏珏一起回去吃宴席。 这边一回去,就看见好多中老年男人和一些后生都在酒席的桌子边上等着。看这阵势,楚昆阳和苏珏都有些一头雾水,转过头去问阿照发生了什么事。阿照苦笑着告诉他们,村长说昨晚仓促,好多出去了的人没有来,今天特意来问候首长。 说是问候,其实也不过是一桌一桌的挨个上来敬酒。楚昆阳和苏珏酒量大,办推脱半接受的喝着酒。两个人就这样一边喝酒一边留意着周围,楚昆阳留了心思四处打量,只是那个递给楚昆阳纸条的女人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这酒喝着喝着,一个中年男子就上来和楚昆阳还有苏珏握手。说自己是负责这一代行政治安管理的负责人,苏珏和楚昆阳面上听着不动声色,苏珏心里是都明白救人的事暂时是没得说了。 若是报警,必然转接到最近的警力这个中年男子手里。他是这个村子附近唯一的警力,要怎么解决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看他和这个村子里面的人如此相熟,必然不可能为了这个被拐卖的妇女翻脸,这却又让人很是头疼。 这村子的周围,全是盘山的土路弯弯绕,期间有一条公路。若是没人带路开车,出不出的去还是两说,加上信号闭塞,不知道来接苏珏的人要多久才能过来,眼下却是形成了进退两难的处境。 但是苏珏脑子活络,转念一想,这里的老人思想陈旧迂腐,年轻人总该好说话了。于是他找到最先的时候开车带他们来那个年轻司机,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套话。问他在哪里上班,做的是什么,有没有想过到外面去发展。 这个年轻人一听苏珏愿意带他到大城市里面去发展,顿时眼睛放光。他对苏珏说道,“若是大哥你愿意带我去大城市里面发展,我何必在这山旮旯里面混迹。辛苦一年到头帮人养猪,挣到的钱也不过昨天给了你们那点。”rz90 楚昆阳何等聪明,一听苏珏这般套话,顿时闻弦音而知雅意,接过话头问道,“你既然想去外面发展,怎么的自己不去,还留在这里给人养猪开车?” 那司机被这么一问,脸上有点涨红道,“哎,这个兄弟你不懂。我们这里的年轻人,都是不愿意在这山沟沟里面呆一辈子的,但是想要出去闯荡,奈何没有文凭,只能做苦力。我这养猪开车还算轻松点了,要去了外面,我考不了驾照,连车都开不了。” 楚昆阳听了,索性深问一下这里的情况。只听那个司机说这里的人,就算外出打工,家里面也是要留一个青壮年男子汉的,否则容易被人欺负。他这么说,楚昆阳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转念一问究竟,却又觉得心头有些沉重,现实残忍。 原来此处乃是山区,耕地相当贫乏。开垦出来的耕地不仅贫瘠,还容易造成山体滑坡,那可就是死人的事情了。正因如此,所以此处的土地,可以说得上是寸土寸金。若是家里没有青壮年男性,附近的村民就会欺负你,侵占你家的土地。 毕竟是法治社会,不可能像古代那样强拿强要。但是可以鲸吞蚕食,今天把你家的地种一点,明天把你家的地种一点,要不了一年半载,你家的地就成了人家的地了。虽然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并不是这么容易来的。 这里比起那满是巫民毒蛊的云州雨林,并不好得了多少,同样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山上有板栗,都是分给了各家的,但是打板栗可是个重体力活,没有青壮年男子,是做不下来的。 板栗没有剥壳以前,外面全是尖尖的刺,去打板栗,还要十二分的小心,躲闪不及,小则破皮流血瞎了眼睛,大则被板栗砸中天灵盖,当场命毙,十分血腥残忍。 第一百九十四章:习以为常 楚昆阳一听这么危险,顿时肃然道,“既然这么危险,那为什么还要去打板栗?难道他们都不要命了么?” 经过这一天一夜的厮混,那年轻司机已经与他们混熟了,楚昆阳也知道他的名字叫刘健。刘健听楚昆阳如此问道,苦笑了一下说道,“生活所迫,没得办法。不去打板栗就得饿死一家人,所以你家要留一个男人,否则别人就会说闲话,放着浪费还不如给了人家。” 楚昆阳听着这些事,心中颇为沉重。想不到这些看上去质朴善良的村民的生活,是如此的艰难。这样看来正是因为条件艰苦艰难才没有女子愿意嫁进来,所以这里有买卖人口的现象也就不足为奇了。 苏珏玩这些方面要比楚昆阳熟络不少,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一个别的办法。他凑过来,给刘健递了一支烟,趁着抽烟的间隙问刘健家里面有多少兄弟。刘健不知道苏珏是在从他嘴里套话,也就傻乎乎的回答说有三个。 苏珏一听正中下怀,便乘机说道,“你这次救了我们,我们便报答你。你要是愿意,这次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不需要给人做苦力也不需要文凭,就在我部队那边做个保安,我给你找个夜校,白天上班晚上读书拿文凭,有了文凭再做其他工作,费用我出,怎么样?” 刘健一听有这等好事,顿时便十分心动。他原本有些犹豫,但是苏珏在那边左右忽悠忽悠,心里面就跟猫爪子挠痒痒似的动。最后苏珏又保证给他的工资绝不会比在这里的两倍低,钱壮人胆,顿时就答应下来。 刘健这边答应下来,不知道苏珏心里面打的什么小九九。楚昆阳在一边听,心里自然是亮堂堂的,明白苏珏是想让他开车带大家走,路上套话。只要到了苏珏的势力范围,那时候要从这小山村里面抽调警力拿人,不过是小菜一碟。 这么打定了主意,苏珏和楚昆阳便起身和村长辞行,说要尽快回到部队去交接任务。村长一听是公务,连连点头说不要阻碍了首长的公务,叫刘健赶紧点开车带几位首长走,莫延误了时机。 楚昆阳和苏珏阿照三人上了刘健运猪的那辆货车,全村的百姓都在村口恋恋不舍的守望着目送他们离去。苏珏把那些军马送给了这些淳朴的村民,带走了黄金,准备先回城市把大家安顿好再说下文。 车开得比较快,很快就把这个小山村远远的甩在了背后。等车已经彻底脱离了这个村庄的范围,进入了小县城区域的时候。苏珏在副驾驶座位上静静的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对着刘健喷了一口烟雾,“刘健啊,我问你个事,你可要如实回答。” 刘健先前得了苏珏的黄金,这会儿还要苏珏帮他读夜校找工作,自然是极为恭顺的点头答应道,“苏大哥你说,我只要知道,一定如实回答。” 苏珏对着一边的楚昆阳递了一个眼色,楚昆阳把自己袖子里夹带的那张纸条抽了出来,展开给刘建看。苏珏眯着眼睛,问刘健道,“那我问你,你们村子里面,可是有姑娘是从外面买来的。”rz90 刘健一看那纸条,又听苏珏这么问,顿时如遭雷桀一般浑身一颤。他跟外面的接触比较多,自然知道买卖人口乃是公安严厉打击的重罪。明知道苏珏几个人是军人出身,应该与公安脱不了什么干系,这样一想顿时额头上冷汗直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珏拍了拍刘健的肩膀道,“你别紧张,我不抓你,只是随便问问。你该得到的工作和文凭我一样不少你的。只是这个买卖人口的量刑,你也是知道的。轻则十年八年,重可以判死,我看你是个好人,该不会自己跳进火坑去吧?” 刘健一听苏珏把刑法都给搬了出来,更是紧张得厉害。脸色苍白,浑身虚汗直冒,就连方向盘都握不稳了。苏珏一看这个样子赶紧给他打个强心针道,“你不用紧张,有什么就照实说。只要你没有参与就没事,相反你要是检举有功,上面还会给你丰厚的奖励,不用担心。” 苏珏这一手软硬皆施用出来,那刘健果然听了心里面又动摇了。他艰难的咬了咬牙道,“是,有姑娘是从外面买来的。” 苏珏一看肯松口,当然不肯放过这么个机会。他循循善诱道,“这样的情况多么?是极少数还是大多数?” 刘健苦着个脸答道,“不算少数也不算多数,不过有很多人都买姑娘做媳妇。你们也看到了,村子里面那么穷,这样的条件,不去外面买,是没有人愿意嫁进来的。” 苏珏原本心里面满腔的义正辞严,满腹质问。面对着刘健这种再平淡不过的习以为常的态度,一下子就交代了个干干净净,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反而噎住了。 楚昆阳接过话头,淡淡的问道,“那天我在一个院子里面看到一个被关着的女子,他们说是李二家的傻媳妇,她是不是也被拐卖过来的?” “是啊,她就是被拐卖过来的。”刘健耷拉着头开车,“张嫂子说从别人手里面接手过来就是傻乎乎的,不知道是被药弄傻了还是被打傻了。不过傻子也有傻子的好处,能生孩子,而且便宜,才八千多块。” 楚昆阳听刘健这么木然的说道,顿时心里面颇不是个滋味,转口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买卖人口在华夏是犯法的,是要判重罪的?” “知道啊,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刘健有气无力的说道,“大家都这么做,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反正我没有媳妇也没有买卖姑娘,你们可不要抓我。大不了夜校和工作我不要就是了。” 楚昆阳一看刘健现在颇有种无可奈何的味道,也不是个办法。他拍了拍刘健的肩膀示意他放心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的。答应你的事情,我们会给你处理好,我们也会把握好自己的尺度,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事儿是你说的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楚昆阳望了旁边的苏珏一眼,皱眉道,“苏珏,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办?”苏珏也是无奈的说道,“交给当地警方,让他们去经手呗。总不能我们两个亲自去办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无可奈何 一听苏珏说让当地警方去经手把这件事情办了的时候,刘健忍不住说道,“没用的,警察来,是办不了这个事的。” 苏珏一听还有警察办不了的拐卖人口案,顿时有些火冒三丈道,“放肆,警察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当什么警察!当了公差不办事,国家是养了一群废物吗?!” 刘健一看苏珏发火,一双冷厉的眼睛之中精光四射,冷气逼人,顿时有些被吓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战战兢兢的说道,“不是当了公差不办事,是我们这边的警察差不多都是从这些小村子里面出来的,不敢干这让人戳脊梁骨事情。” 苏珏一愣。 刘健看苏珏没有太激烈的反应,这才接着说了下去,“他们自己也是从这小山村里面出去的。把人家买的媳妇还回去,就是断了一家人的香火,断子绝孙,拉不下来这个脸。还有就是就算拉下脸来做,也是没用的。” 苏珏又是一愣,问道,“拉不下脸来做不成,拉下脸来也做不成?” 刘健苦笑着说道,“是啊。要是警察来真的。那么村子里面的人就会打游击,把买来的媳妇交给张嫂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全村都会出动打掩护。在这种事情上面,大家都很团结,如果你今天不帮别人保护媳妇,改天你的媳妇没有了也没人帮你的。” 刘健接着说道,“在我们这里,买一个媳妇少说也是几千一万,多就要差不多十万。这已经是一个家庭一辈子的积蓄了,就这么一个,哪里舍得这么轻易的放回去。所以就算你们手段通天,让警察认真的去搜查,警察也根本查不出个什么来。” 楚昆阳听了,皱眉说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要是你的姐妹被人这么拐卖走了,在一个这样的环境下面饱受折磨,你又该如何?”rz90 这么一问,刘健顿时哽咽了,眼睛里面满是泪花。楚昆阳一看二十几的一条汉子,竟然就这么哭了出来,不由得又是一愣问道,“我让你将心比心,你哭什么?” 刘健哭道,“我怎么的就不是将心比心。我二姐把我从小带到大,后来我大哥到了娶亲的年纪,就被绑着去给我大哥换亲去了。那时候我还小,哭着不要我二姐走,二姐还不是被带走了。” 这样说出来,车上的几个人都沉默了。 随着刘健这么一哭,他的话匣子算是彻底打开了,什么关于这买卖人口的事儿都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他说在这样贫苦的村子里面,女孩子算是家里的闲人。建立不养闲人,等长大了,要是没有人家多出聘礼来娶,就得为了弟兄们的亲事去别的山村里面换亲。 这么一说,苏珏和楚昆阳更关心的当然就是刘健多次提到的那个叫张嫂的人口贩子。随着两个人的深入了解,刘健说那个张嫂不过是个中转的人口贩子而已。人口贩子在这些地方,也分一手二手三手,那些常在山区走动的,不过就是二道三道。 这些二道三道的人口贩子,不过是从自己的上家那边买人过来再转手买过去。在这些人贩子的手中,活人就像是货物一样,也有成本和损失,买卖起来和做生意一样有风险。拐卖小孩的成本最低风险也最低,因为小孩比大人好控制多了,几下子哭不出来了也就算了。 不过在这样的小山村里面,观念传统,一定要儿子传宗接代,根本不买女儿。除非是自己生理功能有问题的,否则都不愿意去买别人家的儿子,都是买媳妇回来自己生养。 正是因为大人不好控制,那些人口贩子绝大多数时候就是靠着骗人的手段把女孩骗到手。等骗到了手,因为拐卖的路途比较遥远,还要给女孩吃迷药。迷药要是掌握不好分寸,就会和李二家的傻媳妇一样,变得呆傻甚至醒不过来。 听刘健说得这般残忍,听得一旁的阿照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时候刘健又说,那个张嫂虽然做这个活路,自己本身也并不富裕。她有两任丈夫,第一任很早就死掉了,第二个丈夫在外面工地打工的时候因为工伤变成了残废,一家老小都要她去买卖人口养活。 说到这里,刘健叹了口气说道,“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对周围的村民算是不错了。她要本钱去找上家买人,人口的价格又在浮动,十分不定。她也不贪多,只需要够本赚得了一点养家的钱,也就算了。” 刘健还说,若是把媳妇买过来,人要是没被密药弄傻,人只要清醒过来,免不了一顿哭闹。要是闹得厉害要去撞墙寻死,就用绳子捆在床上摆布,饿几顿也就老实了,基本上不生一个孩子,是不可能得到基本的自由的。 就在前不久,村子里面有一家人买了一个媳妇,那媳妇聪明得很,不哭也不闹,同房的时候也不反抗。也正是如此那家人放松了警惕,就这样过了一两个月。有一天晚上半夜她起来上厕所,从早就摸清楚了的路线跑掉了,再也没有回来。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大,几个村子的人都去帮着找。但是那媳妇实在是太聪明了,连夜马不停蹄的跑了出去,跑到县城找了车子回到了自己家,再也没有找到。买那个媳妇家的八十老母为此哭了好多天,最后实在想不开上吊死了。 楚昆阳和阿照三人对视一眼,默然。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说点别的也没有意义了。刘健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抹干净了脸上的眼泪问苏珏他们道,“我知道你们是政府上面的人,遇到这种事情肯定要管。你们可以不帮我找工作读夜校,但是我先前说的话,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三个人又是默然。 过了好半会,苏珏才转过头对他说道,“我答应了这些话不对别人说,自然不会食言。我承诺给你的工作和夜校,进了城你跟我走,我会给你安排。你知不知道先前给楚兄弟塞纸条那个女孩的名字?我只救她一个。我这兄弟心善,遇到这种情况是肯定忍不住要管的。” 刘健看了看苏珏,又看了看楚昆阳,面有难色的摇了摇头。楚昆阳默默的看着自己手心里面那张写着“警察,救我”的纸条,心头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奈。他沉默了一会儿,把那张纸条在手里用了一把力气,捏成了碎片。 第一百九十六章:冯蕊 一看楚昆阳现在的这个态度,苏珏和阿照也是愣了一下,随后只听得楚昆阳淡淡的说了一句,“算了吧,天下之大,总有些事情是有心无力的,人生于世有如浮萍,都是身不由己。” 听楚昆阳这么说,几个人都是明白过来。楚昆阳虽然有心要去救那些被拐卖的女孩,解救她们的痛苦,但是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难免造成更多的痛苦。这些是他们无力改变的,既然无力改变,那便顺其自然。 于是这么个事儿也就如此的就放在了一边,不再提起。只是一路上大家都默默的坐着不说话,气氛颇有些沉闷。好在到了县城区域以后,刘健的手机总算是有了信号,苏珏把他的手机拿过来,报了一个坐标,然后让刘健找一个地势开阔的地方把车停下来。rz90 苏珏让刘健去打电话,让他把车交给养猪场那边的人,一会儿跟着他们一起走,去城里给他安排夜校和工作。刘健虽然奇怪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地方交车,但是苏珏既然安排下来了,也只好乖乖的照做。 楚昆阳看苏珏提的要求奇怪,要在地势开阔没有遮蔽物的地方停车,忍不住奇怪的问道,“我们不进县城,在这荒郊野岭等着,却是怎么一说?” 这时候几个人也已经从之前那点不愉快之中走了出来,加上这两天体力和伤情都得到了恢复和好转,精神也好转过来。苏珏对着楚昆阳笑道,“楚兄弟,在云州雨林的时候,你一路辛苦,对我多有照拂,现在到了外面,你只管等那一会儿,保管我苏珏不让你吃亏就是了。” 楚昆阳和阿照不知道苏珏这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只好静静的等在原地。谁知道话才说了不过三四十分钟以后,楚昆阳远远的听着天上传来一阵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他的衣角被一阵从天而降的风吹得有些动。抬头一看,顿时惊了一下。 黑色的旋翼在强力的发动机带动下狂躁的割开空气,黑色的直升机如同钢铁猛兽一般在他们的头顶上呼啸盘旋。楚昆阳目力好,隐约还看得见直升机上面的涂装字母,下方的武器架都还没有拆下来。眼见那直升机朝着下面缓缓而降,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之前在云州雨林的时候,苏珏和冯轶说起苏家和冯家是何等的庞然大物,楚昆阳其实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却是不知道竟然有如此神通。苏珏随手一个电话,竟然就能招来三架军用直升机。 眼见那直升机缓缓的在几个人面前下降高度,吹起来的风大得有些让人睁不开眼睛。阿照的一头长发被这旋翼鼓动的风吹动,吹得杂乱不堪。楚昆阳对苏珏苦笑道,“先前听你说苏家和冯家如何如何,今天才算是开了眼界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坐过飞机呢。” 苏珏对着楚昆阳笑笑,面上如释重负道,“到了此时,便是我做东家招待楚兄弟了。且先回到城里,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先把云州雨林的底子收拾了,再做打算。” 正说着的时候,三架直升机分别分散了位置停了下来。那四米多长的旋翼还在发动机的带动之下,将空气猛烈的切割开来,那风打在人脸上颇有些让人不寒而栗。刘健小小一个山村里面出来的小司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被眼前这场景吓呆了,直吐舌头。 苏珏没时间理会刘健是不是被这直升机的阵势吓傻了,那三架直升机一停稳,上面便下来了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对着苏珏恭恭敬敬的敬了个礼道,“少主。” 苏珏看见那些个下来敬礼的军人,微微皱了皱眉道,“现在不说别的,先把我们送回去。等我把他们安置下来了,再说下一步的事情。” 谁知道那几个军人听了这话以后,面有难色的附在苏珏耳边说了几句,苏珏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厉声喝问道,“简直是胡闹,你们怎么能把她带过来?她身上有病,不在重症病房待着,过来出了事,你们付得起这个责么?” 那几个军人也是一脸无奈,面有难色,楚昆阳和阿照在一边看苏珏的脸色不对,又不好上前过问。就在这时,一个弱弱的女声从一架直升机里面传来,“苏珏哥哥,不要怪他们。是我一定要让他们带我来的,不要紧的。” 楚昆阳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一个女孩正从直升机的舱口里面探头出来。她的面色白纸一样的苍白没有血色,衬托得一双莹然如玉的眼睛里面黑色的眼珠子分外清明。她对着一边的几个人有些虚弱的笑笑,一脸歉然。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蕾丝纱裙里衣,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外套。即使是穿着一身这么厚的外套也依然掩饰不住她苗条的身段和细腻的皮肤。从容貌和身段上来看,这个女孩丝毫不弱于兰嫣三姐妹,但是却带着一股子弱不禁风的气息,仿佛风一吹,就可以把她吹倒一般。楚昆阳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这就是冯轶那个中了蛊的妹妹。 冯轶看上去给人的感觉是严肃冷厉,不怒自威。但是冯蕊看上去和冯蕊却是两个不同的感觉,看上去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看到她楚昆阳第一个想起的人物却是红楼梦里面的林黛玉,眉清目秀,弱柳扶风。 风水青乌学上讲究一个人如其名,本不是什么玄的虚的。比如说冯轶冯恪冯守三个人,名字中带有恪、守、轶三个字,便是有懂得此行的大家看他们三人命数不稳,有一股子傲气野心,所以取名压住,对他们本人也是一种戒示。 比如说冯守冯恪,联合起来就是恪守二字。意思是两个人应当恪守本分,不该越雷池一步。冯守仗着一身本事,犯了忌讳,所以难免马失前蹄。冯恪谨遵了冯守的遗言,故而最后能得一个善终。 而冯轶,名字之中带一个轶,便是要他遵守秩序不可有失。他心怀不轨,谋划深远,下了好大一盘棋,最后却一步错满盘输,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让人可悲。 至于冯蕊,名字中带了三个心,想来是个心思细腻玲珑的女子。楚昆阳又想起红楼梦中说林黛玉那句“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弱三分”,心道古人诚不我欺,当真人如其名。 第一百九十七章:七窍玲珑 冯蕊远远的看见楚昆阳在看他,递过眼光来对着楚昆阳也扫了一眼。却是接着对苏珏说道,“苏珏哥哥,就你回来了么?我哥哥和他带来的其他人呢?” 当真是个人精,一来就直奔主题,苏珏脑子里面飞快的转动着想答复的办法,想着先找个借口搪塞一下。于是便开口说道,“小蕊,你哥哥他” 苏珏的话还没有说话,冯蕊却已经摇了摇头道,“苏珏哥哥,你不必说谎。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问题的答案,这次出去的人里面,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哥哥已经死了。” 苏珏默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冯蕊又接着说道,“苏珏哥哥,你不要说话,看着我的眼睛。” 苏珏皱眉,原本想要拒绝把冯轶谋划那些残忍的事实告诉冯蕊,但是现在冯蕊的声音里面带着哭音,却又如同上司命令一般不容拒绝。他默默的低下头,对视着冯蕊有些微微发红的眼睛。 “兰嫣杀了哥哥,对不对?”冯蕊当先第一个问题就直奔核心,“这是必然,一个女人若是被男人那样辜负利用。一腔的爱意全数转化为仇恨,她必然会让哥哥死得很惨,生不如死。” 苏珏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哥哥在死以前杀了兰嫣。”冯蕊不容置疑的说了下去,“兰嫣要杀哥哥,无非就是用蛇蛊毒三种云州邪术,哥哥一身的内力可以暂且逼退这些邪术。以哥哥的武功和枪法,要在内力压住邪术的那点时间里面杀了兰嫣,绰绰有余。” 苏珏眼睛里面微微惊讶的动了一下,这点小动作立马就被冯蕊捕捉到了,她证实了自己的推测,两个泛红的眼睛里面已经止不住有大颗的泪珠流了下来。 “至于那些跟着哥哥进入了云州雨林的人。”冯蕊的声音低了一下,“是因为哥哥和兰嫣才死的。你告诉我,他到最后的时候,想杀了你吗?” 苏珏想要点头,却又觉得告诉这个生命垂危的女孩她一直以来信任的哥哥是个自私自利的畜生实在太过于残忍了。他觉得自己的头很重,脑子里面乱麻麻一团,动不了半分。 “原来如此。”冯蕊低下了头,“哥哥已经变了,不是我的哥哥了。那么他就算是死了于我于冯家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利用了所有人的信任想要做一件偷天换日的大事,所幸他失败了。” “我知道你们把带过去的黄金带回来了。”冯蕊在那些装着黄金的箱子上扫了一眼,又看向楚昆阳和阿照道,“这些黄金是这位先生帮忙追回来的,没有他苏珏哥哥你也回不来,黄金我带走了,会开同等价值的支票给他,算是小蕊帮苏珏哥哥还了这个救命的人情。” 说完以后,冯蕊转身,上了一架直升机,淡淡的说道,“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被冯蕊的目光扫过的时候,阿照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凉,莫名的心惊胆战。楚昆阳也有一种从头到尾都被看透了的感觉,心中暗道这个冯蕊,察言观色的本事,当真是了得。果然有七窍玲珑之心一般,看人彻头彻尾,一击必中,丝毫都不拖泥带水。 不过冯蕊既然发了话,苏珏作为她的朋友都没有说什么,楚昆阳和阿照两个外人就更不好说些什么了。那几个军人得了冯蕊的命令,把一箱一箱的黄金给往直升机上面搬,苏珏和楚昆阳身上有伤,不方便搭手,就在一边看着。 搬完了黄金的箱子,几个人也上了直升机,随着直升机缓缓拔地而起,钢铁的旋翼泼墨一般切开了空气,带着几个人回到了远方。 军用直升机的速度极快,几个小时以后就带着几个人到了就近的一块停机坪。苏珏带着楚昆阳下了直升机,赶紧的让人把楚昆阳送到了军区医院治疗,他自己也在隔壁的病房住下休养。苏珏的断骨只是固定住了,并没有接好,还要重新做手术才能接好。rz90 这么一休养,楚昆阳和阿照在这冷冰冰的军区医院就有些坐不住了。虽然说这军区医院待遇很好,但是在那股子消毒水的味道之下,总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没住几天,楚昆阳就跟苏珏商量了一下,想要出院换个住处。 苏珏想了一下,就这么让他和阿照在这冷冰冰的军区医院住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也就没说什么。不过楚昆阳这边前面的案底不知道如何了,要是单独出去的话害怕出事,但是他刚刚做了接骨手术,又下不了病床,有点不好处置。 但是他也不好过多限制楚昆阳的自由,于是就做了两手准备。一边让人去查一下楚昆阳一年以前的案底,另一边又让他的两个亲信注意保护一下楚昆阳的行踪,抓紧点给他和阿照弄两个身份证明,这年头在城里走没得个身份证明简直是寸步难行。 两手安排做下来以后,苏珏才算是放了心,让楚昆阳带着阿照在外面找了一个宾馆住下。他给了楚昆阳一张银行卡,说是里面还有十来万块钱,算是楚昆阳这段时间的生活费。要是不够了,再来问他要。 楚昆阳和阿照就这样搬出了冷冰冰的军区医院,住到了一个三环左右的宾馆里面去。因为楚昆阳和阿照早就有过一年之约,阿照也不好意思再缠着楚昆阳。楚昆阳开了一个双人间,两个人各睡一张床,闲暇的时候看看书,一起看点电视什么的。 就这么过了快一个月,楚昆阳感觉自己的内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行动之间除了发大力的时候胸口有点闷以外,做其他的事情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刚好这时候苏珏又把两个人的身份证明送了过来,这下子楚昆阳和阿照可以稍微放心一点出门了。 虽然身份证明已经办好了,但是楚昆阳之前的案底,苏珏却说还没有查到,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有下落。因为楚昆阳出走的当天汶川一带就发生了百年不遇的大地震,整个城市几乎被完全摧毁,死了不少人,卷宗什么都给掩埋了个干干净净,暂时查不到。 楚昆阳听苏珏这么说,心里面也颇为不是滋味。他回到城里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打听苏雅的下落,结果却从媒体上知道汶川的大地震。也不知道苏雅有没有从那场大地震之中幸存下来,现在如何。 第一百九十八章:古玩街 这样一来,楚昆阳在宾馆里面有些坐不住了。前几天他就想要去给苏雅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情况,但是苏雅的电话,原来是存在他的手机里面,但是现在要让他想起来,那却是遥遥无期了。 虽然苏雅的电话不能打了,但是楚昆阳却依然需要一个手机来做联络之用。这天一大早他就出了门,看阿照还在睡觉,也就没叫醒她,自己一个人摸着出了门闲逛。 虽然说已经是冬月间了,但是楚昆阳现在在的地方乃是绵阳,气候还算暖和。楚昆阳出门一看,天上碧空一片,万里无云,还有淡淡的太阳光。楚昆阳穿着个外套,脚下踩一双运动鞋在街道上走,看起来和那些个晨跑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谁知道楚昆阳这么一溜达,鬼使神差的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他虽然身怀风水青乌之术,在云州雨林的时候一度凭借本事愣是找出一条路来。但是在这车水马龙的大城市里面,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他那一身寻龙望气的本事算是废了。 这钢筋水泥地,到处都是马路,又没得个山脉起伏,拿什么来寻龙望气?不过楚昆阳倒也是个随性的人,找不到路也随意的逛。准备等逛够了就问人路找回去。 这走着走着,楚昆阳眼前一亮,眼中满是好奇之色。原来他这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一条古玩街上。一条街上面全是摆地摊的小贩,什么破瓷器、锈迹斑斑的一堆铜钱、家具零件、砚台烟斗玉佩什么玩意儿都有。 楚昆阳看着自己的眼前,不由得有些来了兴趣。他知道北京有个潘家园,也是一处闲散的古玩市场,什么古玩都有。不过半真半假,多半是骗人钱财的,要真想要淘换一点好东西出来,还是得凭自己个人的眼力劲儿。 楚昆阳这么逛着逛着,眼睛从地上一堆一堆的古玩面前扫过,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的底细年代,但是他也看得出来真假。差不多都是弄虚作假,掩人耳目的。比如说那些个铜钱上面,不过是人为做上去的一层锈迹,有的地方看起来还是崭新的。 不过这里面虽然龙蛇混杂,半真半假,但是楚昆阳眼力出众,知道还是有真东西的。那些真正上了年头的古玩,自身被岁月侵蚀的痕迹和人为作假出来的东西,是完全不一样的。要是更好一些的宝物,自身那股子灵气更是浑然天成,与这些污泥烂垢的杂物大不一样。 这条古玩街上面,不只是路过的人查看,摆摊的人也在观察着那些路过的人。从他们的衣着举止判断他们的财力,从他们的言谈举止判断他们的经济情况。楚昆阳心里明白这也是一个双向选择,要想在这里淘换出来点东西,只怕难上加难。 不过楚昆阳本来就没打算买,只是路过感兴趣看看而已。他又穿的是一身运动服,看起来像个学生,没什么钱的。那些真正要买的人,大多都是穿着华贵的中老年人,一看就有钱又比较自大,这些人才是那些贩子愿意去宰的对象。 楚昆阳这一路走着走着,周冉一眼看到了一个地摊上摆着一块残破的玉佩。这玉佩说是玉佩又有些造型古怪,残破得很,不过玉质却是十分上乘。造型古怪突出,刻着一些晦涩的图案,上面还有不少污泥粘在上面。 楚昆阳看那玉佩露出来的玉质,莹然幽谧,隐隐有灵气泛出。虽然只有一点,但是已经足够让楚昆阳判断出这块玉的的本质不凡了。虽然楚昆阳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接触了不少关于金玉之器的知识,不过那都是皮毛,不足以让他对着块玉判断出个七八来。 虽然不能判断出这块玉的年份玉质等具体信息,但是楚昆阳却自有他的办法。他蹲了下来,将那块玉拿在了手里,先是摩擦了一下玉面,想要把上面的污泥擦去。谁知道那泥粘在上面,擦也擦不掉,于是便放在鼻子边上去,轻轻闻了一下,顿时蹙眉。 这玉拿到鼻子边上一闻,好大一股子阴冷的土腥味扑面而来,顿时充满了楚昆阳的鼻腔。楚昆阳便皱眉,看了对面的摊主一眼,有些犹豫的说道,“你这玉,是从.下面弄上来的?” 那个摊主本来没把楚昆阳这么一个学生样子的主儿放在眼里。但是楚昆阳这么一问,顿时十分惊讶的抬起头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楚昆阳一番,随后招呼了一下旁边的一个同伴帮忙照看摊位,不由分说的拉住楚昆阳的袖子,“这位小兄弟,这边不方便说话,我们过来说。” 楚昆阳被他这么不由分说的拉着,一直拉到了一个馄饨馆子里面。那人也不管那么多,自作主张的点了两大碗混沌,不多时就端了上来,招呼着楚昆阳一起吃,“来来来,小兄弟,先吃,这顿算我请。吃饱了才有力气谈正事。” 楚昆阳听他这么一说,把一碗六块钱的混沌说得像是一顿大餐一般正气凛然,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不过他生性随和,本来又有些饿了,于是也没有拒绝,端过热气腾腾的馄饨,一口一个吃了起来。rz90 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下肚,楚昆阳感觉自己的肚子里面变得充实起来。看那人吃了一碗不够,还又叫了一碗,风卷残云一般的吃完,放下筷子看着楚昆阳,打了两个饱嗝道,“这位小兄弟,眼力不凡,不知道是哪家扛把子门下的?” 楚昆阳听他这么一说,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些做这盗墓生意的同行了。但是他只是通过上面坟土那股子阴冷的气味判断出此物乃是地下盗墓出来的,他这一身本事,要真去做个盗墓贼,观山寻龙的手段使出来,王侯大墓也不再话下。 话是这么说,但是真要去做那些挖坟掘墓,投机取巧的勾当,楚昆阳是万万不愿意的。他苦笑了一下对对面那人说道,“我不是业内人士,不过略通一点古玩知识,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学生,不是什么扛把子门下的人。” 那人一听楚昆阳这般说,心中更是不信,只当楚昆阳是有意隐藏身份,不让外人知道自己的底细。于是便裂开嘴,对着楚昆阳笑了一下,楚昆阳却敏锐度看到他的满是牙垢的嘴里,有两颗金灿灿的大牙,分外惹眼。 第一百九十九章:大金牙 这人咧开一张嘴笑,露出两颗金灿灿的大牙,看见楚昆阳看自己,也满不在乎。他一边点着头像是在思索些什么一般,一边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包烟,不由分说的地给楚昆阳一根,“来来来,兄弟,不说那么多,先抽支烟,大中华,好烟!” 楚昆阳看他盛情难却,接过来那只烟,那人又殷勤的把打火机打着,凑过来给楚昆阳点上,笑着说道,“这位兄弟不愿意自报家门也就算了,来到这地盘上我还是不敢怠慢的,不要出去让人笑我大金牙有朋自远方来也不烟酒茶招待一番,让兄弟们笑话了去。” 楚昆阳看他实在太过热情,勉为其难的接着那只烟吸了一口。烟气入口的瞬间他就觉得有些不对,虽然他不怎么抽烟,但是中华这种好烟想必绝不可能是有这种劣质烟草的呛人烟味,呛得他想要咳嗽。 楚昆阳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个自称大金牙的男人算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卖的地摊货多是假货,拿出来抽的烟也是假烟。正是把门面工作做得亮堂堂,门面里却是纸糊的一般,稍微懂行的人一戳就破。 不过楚昆阳这个人实诚,不是要紧的事情喜欢当面拆穿别人,这个大金牙要跟他吹牛,他也乐得听上几句,且看这个满嘴花里胡哨的家伙接下来要胡诌些什么。 果不其然,楚昆阳刚刚把那只“中华”抽了一口,这个大金牙的话匣子就又打开了,像是个录音机一般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他说他祖上乃是有名的风水大师,清朝末年祖上混不下去了,逃到深山里面去躲起来了。不过人还是要吃饭的,所以他祖上咬咬牙,把观山寻龙的本事拿出来发掘了那些个深山里面的王侯大墓,由此发了家。 楚昆阳听着这故事情节怎么如此耳熟,正待问时,大金牙又接着说了下去。他说他祖上虽然把本事拿出来做了这事,不过卖了墓中宝物的所得都拿来造福一方百姓,还组建了一支赫赫有名的地方民兵,立下了赫赫战功。 楚昆阳这下子算是听明白了,这家伙讲给自己听的,乃是当年冯轶祖上冯守冯恪的事迹。于是苦笑着问道,“你所说的,该不是当年蜀州的抗日英雄冯家吧?” “哟,这位小兄弟看起来年纪不大,懂得可真是不少。”大金牙把身子凑了过来,对着楚昆阳比了一个大拇指指着自己,“就是当年的蜀州冯家,我,就是当今的冯家少主冯轶。” 楚昆阳听这家伙满腔的油嘴滑舌,一点都不老实,变着花样的想把自己套进去。冯轶他还不了解?早就死在云州雨林里面了。但是他看这家伙虽然油嘴滑舌,但是还有点意思,也就没有拆穿,看他到底还要搞点什么事情出来。 这么一想,楚昆阳对着大金牙淡淡的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道,“原来是抗日英雄之后,失敬失敬,只是不知道为何如今沦落到这在大街上摆地摊的地步?” 大金牙听着楚昆阳这么跟他一捧,也是十分受用,面有洋洋得意之色。他对着楚昆阳拉下一张苦瓜脸来,低声说道,“唉,我本来承袭了祖上的功绩,在部队里面混了个军官。无奈我妹子冯蕊得了重症,所需消费重大,无奈才重操旧业,做了点倒斗的手艺人勾当。” 楚昆阳听得好笑,这人也当真有意思,不仅冒名冯轶在这条街上倒卖真假古董,还用了救治冯蕊的名头。稍微没有点深浅的人,对冯家一知半解的,很容易被他套进去。到时候他再拿几件有点年头的古董出来,说是自己祖上从谁谁大墓中走出来的,不知道唬住多少人。rz90 楚昆阳看透了他的把戏,于是淡淡一笑道,“既然是冯家少主卖东西救妹子,且不妨给我看看深浅,帮了你这个忙如何?” 大金牙正愁如何把楚昆阳引到这个套子里面来呢,一听楚昆阳如此自觉的提出要求,自然是喜不自胜。不过他这喜不自胜的样子也只是微微在眼睛里面一闪而过,随后便一副敬重的样子,说是请楚昆阳去他寄存东西的地方看货。 说是个寄存,其实也就是个小小的出租屋,地面上堆满了杂七杂八的古董。只不过这些东西的成色可要比之前那些地摊上的要好得多了,看起来成色和品相都还可以,而且从古董的细节判断,都应该是真的。 看到此处,楚昆阳苦笑了一下,心里明白这些东西多半是刚从墓中挖起来不久的东西。真家伙固然是真家伙,不过这些东西可不太干净。这不干净的意思可不止仅仅说是东西上面那些墓土锈迹处理不干净,而是说这些东西本身在墓中太久,上面的阴气和晦气太重了。 阴气和晦气倒是没什么,楚昆阳那一身的内力,稍微用几分出来这些东西自己都会离自己远远的。不过这大金牙看起来气血虚弱,脚步虚浮,虽然有一身肥肉,不过是空有一个花架子罢了,长期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只怕对他有害无益。 想到此节,楚昆阳忍不住朝他满是肥肉的脸上多看了两眼。只见得这家伙印堂发黑,眼圈微微浮肿,目中无神,这是长期跟这些阴气晦气的东西打交道留下来的后果。挖坟掘墓走私死人的家伙本来就是缺德事,这家伙多半是最近要倒霉了。 这大金牙倒是不知道楚昆阳已经把他的背景摸了个底儿透,只当是这冤大头已经被唬住了。他看楚昆阳的装扮,知道这样的学生多半是没什么钱的,但是没什么钱,不代表着从他身上赚不到钱来。 楚昆阳先前俯下身来看那块残玉的时候,系在脖子上那块昆仑玉不小心露出来一点,刚好给这眼尖的家伙瞧见了。只见这玉玉质细腻,玉色纯净,玉气莹然不可方物,定然不是什么凡品,乃是百年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这大金牙,先前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在打这块昆仑玉的主意。他看楚昆阳只是听他说,听得很是认真,偶尔问点问题而已,这样看来多半已经是被他唬住了,那么接下来要花点功夫骗这块昆仑玉,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功夫? 想到此节,他不仅又喜上眉梢来。这玉的来历他是不知,但是他做的是这一行,自然有眼色,这玉不消看也是极品,少说价值也在百万以上,要是骗过来,可当真就是个赚得盆满钵满,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了。 第两百章:三教九流 大金牙心里这么想着,却是不说出来,只让楚昆阳看满地的古董器物,明说这是他冯家少主下了老爹把子的力气去某某大幕之中,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走出来的明器。这门手艺,如今可是失传许久了,就算是摸金校尉之流那些手段,也远远比不上冯家祖传观山寻龙的手艺。 楚昆阳听这家伙虚的玄的,倒也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每一行都平等。但是这其中各行各业的手段都分有三六九等,那些个胡乱刨坟的民间散盗属于盗墓贼之中的下乘,是最不入流的一行。 说道此处,大金牙的话匣子算是打开了,简直就像是滚滚长江水一般滔滔不绝。他说道,“这些个民间散盗,多是舅甥或者叔侄一起搭伙,三三两两的乘着夜黑风高,去做点见不得人的勾当,盗的墓也是些荒坟野冢,没什么真正的好东西。” 楚昆阳听他讲话,倒也十分有意思,于是便好奇道,“按理说盗墓乃是见不得人的事,是要命的勾当,本该是父子兄弟一起去做更为牢靠,为何却要舅甥或者叔侄搭伙?” 听楚昆阳这么一问,大金牙笑道,“这就是小兄弟你不懂了,这散盗挖坟,叔侄舅甥搭伙,乃是古来就有的习惯规矩。现在的人只知道这么个规矩,知道由来的却是少之又少,今天既然你遇到了我冯轶,就与你好好说道说道这么个规矩。” 大金牙点了根烟,侃侃而谈。他说在古代的时候,盗墓可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缺德活儿。挖坟掘墓于情于理都是天理难容的事,这种事被官府知道了是要抓你去砍头的,半点都马虎不得。所以说盗墓的人务必少,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是墓中的情况千变万化,机关重重,环境复杂,容易塌方地陷,又有棺中阴僵伤人。正因此盗墓也是一个危险性极高的勾当,稍不注意就会把自己的小命也搭上去,在条件落后的古代,盗墓的死亡率其实相当之高,就差不多相当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黑煤矿。 但是盗墓还是一个气力活,光凭一个人其实很难独自完成,所以还是形成了一定的组织团伙。这些个盗墓的团伙分为了两种,一种是单干户,成为“单盗”,另一种是集体行动,成为“伙盗”。 “单盗”虽然叫单盗,但是并不是说一个人就去把这事儿干了,只是说干这事儿的人比较少。一个两个三个都不一定,挖坟的对象等级也不高,也就是一些野外的荒坟野冢,工作量不大,危险性也不是很高。 在民国时机,条件比较艰苦,南京江宁一带,这样的单盗就有很多。他们多半都是些当地的农民,在地里没有活儿干的时候就扛着锄头到处转悠。明目张胆的挖坟掘墓,弄点小东西上来换钱补贴家用。 楚昆阳听到这大金牙竟然能把这些个盗墓的事迹区分得清清楚楚,年代地点都指名点姓,倒是不假。他以前在大学的时候研究过这么个课题,知道这事儿确实是有的,大金牙说的时间地点都对的上,不由得点头称是。 大金牙看楚昆阳点头,知道他已经被自己给唬住了,心里不由得也是十分得意,忍不住更加的卖弄起来。他接着说了下去,那些个单盗盗的,都是些薄墓,贫民百姓的而已,没什么油水,所以真的要弄点东西出来,还是要冲着那些达官贵人的去。 不过这些达官贵人的墓不比平头百姓,墓中陪葬,自然不是那些平民百姓墓中铜钱破碗骨头渣子可比。但是一分收获一份风险,危险性也要高的多,稍不注意就中了墓中机关,一命呜呼,因此还是需要众人协力。 众人协力的话,更好做是,安全系数也要高得多。但是人的本性在那里放着,出于“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一个心理,这些个盗墓贼都喜欢拉自己的亲戚入伙,可靠又安全。但是这些搭伙只有舅甥叔侄,万万是不能有父子兄弟的。 这么个规矩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出自于盗墓被发现了以后的后果考虑。古代的时候,盗墓这种重罪,抓到了就是死刑,没得说的。如果是父子兄弟一起去盗墓,还要诛连三族,当真是应了“挖坟掘墓者断子绝孙”这么一句话了。rz90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虽然父子兄弟是最值得信任的搭档,但是出于各方面考虑,那些个盗墓贼绝不会让自己的整个家族都承担上这种风险,而是选择叔侄舅甥,或者堂表兄弟一起搭伙,既均分财物,又免去了断子绝孙的风险。 这种通过亲戚关系和盗墓利益所形成的的小规模盗墓团体,就是最先的伙盗。后来因为盗墓的油水丰厚,所以盗墓团伙你拉我我拉你,规模也变得空前盛大起来了。 后期的伙盗,不仅仅是有那些自身有亲缘关系的人,多半都是同行的熟人一起干。对这些人来说,盗墓虽然是赚钱,但是也是个重体力活。遇到小墓当然轻松解决,但是要是运气好,碰到王公大墓,就要大家一起出大力发大财了。 这些个人,虽然没得什么手段,就是用体力活去干事儿,完全没得什么精确的门道,赚不到什么大钱。但是也有一些运气不错的,遇到一些王公大墓,油水丰厚,赚得盆满钵满。 这些伙盗,是在民国时期的开封洛阳郑州一片最为猖獗,因为这里的王公大墓比较多,油水也丰厚,发财的人不在少数。这些人里面发财最有名的要数一个叫马甲子的土匪,他抽大烟的时候,要是找不到废纸,就从口袋里面掏一张钞票出来当废纸用,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这些人不过是运气好而已,没什么手段,在真正的大家面前,都是软的。”大金牙话锋一转,得意道,“要说到什么辩土识色,一击必中,我们冯家祖传的青乌之术可就在这时候能派上用场了,那些下流的挖坟掘墓手段,在我们面前,不过是小菜一碟。” 楚昆阳听他如此卖弄,虽然其中有卖弄的成分,倒也有不少真实的成分。他对这些神鬼志异之事本来就感兴趣,如此一听他的兴趣便更浓了,也不拆穿,顺着大金牙的话问道,“那你们冯家又有何了不得的手段能把大墓手到擒来?” 第二百零一章:血光之灾 楚昆阳如此一问,正中大金牙的下怀。他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做出一副威风的样子道,“既然是我冯家的手段,那必然是说来话长。俗话说技不压同行,小兄弟虽然不是我冯家人,但是既然到了我冯轶这里,就是我冯轶的朋友,且听我慢慢跟你道来。” 楚昆阳听他卖弄得玄乎,也不戳穿,于是就顺着他的话头,等着他的下文。果不其然,这大金牙洋洋得意的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卖弄。 他说,“若要识土辩墓,闻土定墓,首先一个便是眼色和鼻子得要好使。所以做这一行的人,忌讳烟酒。若是沾了,坏了鼻子眼睛,那你这身手艺便算是废了一半,有神通也使不出来了。” 楚昆阳听他说严禁烟酒如此重要,想到他之前抽“中华”的时候吞云吐雾的样子,更是与现在一本正经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他也不戳破,就听这家伙如何把牛皮吹下去。 大金牙看楚昆阳对他所说没什么异议,便又接着说了下去。既然说到识土辩墓,那么必然就要取土,取土的话便用得到冯家一门特质的器物,叫做“破山锥”。 这破山锥,乃是一根用精钢制造的钢锥。内部中空,可以收缩,若是收起来,只有一个两尺长短,若是展开,最多可以达到一丈。这破山锥的锥头锐利,刺入地下取土的时候毫不费力,就连山石也能刺破,故此得了个“破山锥”的名字。 破山锥刺入之后,人便翻转破山锥。这时候破山锥内置的凹槽就会打开,地下的土就会填入凹槽之中。这时候再将破山锥收回来。观察破山锥上面的土色,分辨墓穴深度以及大概位置,灵验无比。 话说到此处,楚昆阳心里却是一惊。这个大金牙若是只知道冯家,他倒是不奇怪,充其量就是一个打着冯家的幌子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但是若是说道破山锥这样的器物,他跟冯轶一路行来,也只是见过一次,还不如这个江湖骗子知道得那般详细。 这样看来,这个自称冯轶的江湖骗子,必然与冯家有点说不清楚的关联。但是他说的东西一知半解,鱼龙混杂。有真正精妙的冯家器物,其他的却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这个大金牙不知道楚昆阳现在的心里已经翻起了如此的波澜,还在继续吹嘘。他说将破山锥取出之后,除了分辨土色以外,还要靠着鼻子去闻那破山锥上面的气味。因为破山锥跟地下的泥土都有接触,肯定带有下面的味道,这也是一个重要的信息。 从破山锥带上来的土,可以观察地下的土壤成分。若是存在有瓷片、木片、布片还有金银铜铁锡铅汞等一系列成分,下面十之八九是有古墓了。再通过这些东西上的纹路图像等,大概推算下面古墓的年代、厚薄以及布局。 再者说,在打下破山锥的时候可以通过手感的不同,判断填土的厚度等。总的来说,这门手艺博大精深,真要说起来真是说上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这句话一说完,大金牙的面色突然凝滞,直勾勾的看着楚昆阳的眼睛道,“这位兄弟,我看你双目虚影浮动,目光空滞,魂魄不稳,身上必有不祥之物冲了你的阳气。若是不除,恐有血光之灾啊。” 楚昆阳听他如此说,心头更是好笑。心说你自己有血光之灾还不自知,倒管到我的头上来了。不过他也懒得跟这个大金牙计较,只问道,“哦?那你便说说是个什么来历?” 大金牙一听楚昆阳这么问,顿时打蛇随棍上。围绕着楚昆阳左右走动了两圈,然后伸手到他的衣领里面,把楚昆阳随身佩戴了二十多年的昆仑玉拿了出来。他在手中反复把玩着昆仑玉,脑筋却在飞快的转动如何把此玉给骗到手。 这想着想着,他顿时就计上心来。一手拿着昆仑玉,一手托腮,沉吟道,“此玉阴气浩重,隐隐有怨魂之气。必然是在地下墓穴之中吸收了千年阴气的明器。虽然玉质出众,但是怨气太深,不适合带在身上,便是他冲了你的阳气。” 楚昆阳听他胡说八道,心头已经大概知道他对自己胡诌这一桶,就是为了这块昆仑玉。不过剩下的这些东西他可就是在胡说八道了,昆仑玉是不是从地下墓穴所得楚昆阳不知道,但是昆仑玉身上,灵气浩荡,带在身上有益无害,乃是不可多得之宝,绝非什么邪物。 大金牙还不知道楚昆阳已经看透了他的把戏,还在那边装神弄鬼的说道,“此玉虽然是你随身所带之物,但正因如此你和你父母离散。若是继续佩戴此物,那么你近日以来,必然有血光之灾,小则缺胳膊少腿,大则性命不保。” 听到这里,楚昆阳已经对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江湖骗子没什么兴趣了。他伸出手去,把昆仑玉从大金牙手里拿了出来,重新戴在脖子上。一边戴一边随口问道,“那依了大哥的看法,我应该如何?” 大金牙听楚昆阳把肉送上门来,当然是喜不自胜,但是却还要故作一副为了楚昆阳好的正气凛然之相道,“自然是应该将此玉舍了免灾。不过此玉虽然阴气浩重,却也是一块好玉,值得了个三五万。但是你我既然相识,我冯轶也不让你吃亏,八万给你买这块玉,如何?” 楚昆阳听他这般说,微微一笑道,“你虽然说此玉不祥,但毕竟是我亲生父母留给我的,从小贴身戴到现在,已经有了感情,实在是不敢卖给你。况且我相信自身还算命道不浅,此时却死不成。倒是大哥你,最近要小心血光之灾了。” 那大金牙听楚昆阳的话风突然一变,顿时楞了一下,正在想自己到底是哪里露了马脚的时候,楚昆阳已经转头离开了。只留下淡淡一句话道,“我与冯轶相识,你并非冯轶,还是少借着一个死人的名头招摇撞骗为好,当心一语成谶,真的遇上血光之灾。” 眼见自己的把戏已经被对方彻头彻尾的给识破了,人家不过是一直在看自己跳梁小丑一般卖弄而已,大金牙脸上的表情迅速的由黄变得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rz90 不过做他这招摇撞骗这一行的,本来就有被人识破的风险,楚昆阳一走,他也没把事情放在心上,收拾了一下屋子,又转身溜了出去。 第二百零二章:借玉 楚昆阳从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大金牙那间满是破烂古董的屋子里面走了出去,准备着问问路回旅馆里去了。他已经出来这么大半天了,阿照还没有吃饭,她这个人说到底对这些现代生活不太熟悉,要是一个人不好生活,再者回去晚了她会担心。 楚昆阳刚刚在那古董街上走了没几步,问了一下周围的行人路线,找回了自己的旅馆。谁知道刚走到房间的门口,他却皱了皱眉。 房间里面有其他人。 这倒不是说楚昆阳有透视这样的能耐,而是房间里面的风水已经变了,那是因为受了里面的人影响的缘故。古时候君王不怒自威,在朝堂上一坐自然有帝王威仪,是因为自身龙气浩荡,影响了一朝风水,所以即使人对风水的影响不可小觑。 楚昆阳站在旅馆门口的时候,便感觉鼻翼之间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有一股子恬静而悲凉的情绪自心头油然而生。他感官本来就很敏锐,现在更是把那上下两卷山海寻龙诀领悟得融会贯通,光凭望着门口那股淡淡的贵气就能知道是谁来了。 冯蕊,那个心思敏锐的冯家小姐,冯轶的妹妹。 虽然犹豫了一下,楚昆阳还是伸手推开了门。果然看见冯蕊静静的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看一本书。扫了一遍房间,却没有看到阿照去了哪里,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让人带她去餐馆吃饭去了。”冯蕊淡淡的说道,却是视线都没有从那书上抬起来,依然静静的端坐在沙发上。 就这么一个照面,自己的心思竟然就被她看了这么一个透彻,看来有秘密在她面前是藏不住了。楚昆阳苦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冯小姐,再会了。” “楚先生客气了。”冯蕊依旧淡淡的说道,“我一个将死之人,和楚先生再会的次数,应该不会多了。” “冯小姐此来,所为何事?”楚昆阳也淡淡的问道,“如果是为了钱,之前那笔黄金我完全的钱我完全可以不要,我可以养活自己,不必拿这不义之财。” “人无信而不立,你在云州雨林里面险些丢了性命,我答应了给你这笔钱,这笔钱也是你该得的,不是什么不义之财。”冯蕊淡淡的抬起头来,把书合上,将一张支票从书里面抽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以楚昆阳的视力,即使隔着四五米,也把那支票上的数字看了个清清楚楚,乃是一张五千万的大额支票。以这张支票的价值,离那笔黄金的真正价值也差不远了。这笔钱也足可以让一个普通人富贵一生。 “我知道你不在乎钱。”冯蕊淡淡的抬起头来,“但是你该得的还是要给你,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z90 楚昆阳眼角跳了跳,想起来冯蕊身上的九阳噬心蛊似乎已经是进入了晚期。从这一点来说,她无时无刻不应该身处于被烈阳噬心的痛楚之中,可是她还能保持这样的镇静,可见此人不仅聪慧过人,定力也不是一般的坚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有那么好的定力,九阳噬心蛊发作的时候,我忍受不了一刻钟就会昏厥。”冯蕊淡淡的说道,“我现在可以在你面前这样镇定的说话,是因为我对自己用了茶靡花毒,感觉不到痛处。” “你不要命了?”楚昆阳低声说道,“我听苏珏讲过,茶靡花是以前古代制作毒品的主要原材料。具有极强的成瘾性和依耐性。更何况,茶靡花毒对蛊虫,尤其是你身上的蛊虫有极其强烈的刺激作用,虽然可以镇痛,但是你却会死得更快。” “三月春末催人老,茶靡花事了。”冯蕊淡淡的说道,“我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与其被蛊虫在床上折磨到死,倒不如在这之前把家族的事务打理干净。我现在就是一朵春末的茶靡花,除了开放,没有退路了。” “你早就知道冯轶不会把烛龙胆给你带回来?”楚昆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出言问道。 “我知道的。”冯蕊依然是淡淡的说道,“他的本事虽然大,要是一开始存着屠龙取胆的心,有十分之一的机会成功把烛龙胆带回来。但是我早就看出来他厌倦了这个家族,既然存着厌倦之心,那么他自己都不会回来,谈什么给我把烛龙胆带回来。” “我记得兰嫣对我说过一句话,现在想来很有道理。”楚昆阳低声说道,“她说聪明的人,总是要死得快一些的,果然不错。” “谈不上聪明,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冯蕊说道,“两害取其轻,两利取其重而已。我从一个月以前用了茶靡花毒从病床上站起来,现在我的时间,不过还有两个月。但是还不够,所以我有事求你。” “你有事求我?”楚昆阳一愣,“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我知道你有昆仑玉。”冯蕊直视着楚昆阳的眼睛,“我想借你的昆仑玉。玉质本来属阴,昆仑玉作为玉中之王,玉质温润阴凉,刚好可以镇住我身体里面的九阳噬心蛊蛊毒,两相抵消,加上茶靡花毒的镇痛,我可以像像正常人那样至少活下去两年。” “两年?”楚昆阳皱了皱眉。 “虽然茶靡花毒会让九阳噬心蛊发作得更快,但是只要有昆仑玉镇住,只要一天玉气不散,我就有一天不死。”冯蕊接着说道,“但是昆仑玉虽然是灵物,但是也只救得了我一时。只要有一天昆仑玉的灵气被九阳噬心蛊消耗殆尽,我马上就会经受九阳噬心之痛而死。” “两年的时间,你要做什么?”楚昆阳淡淡的问道,“况且如果昆仑玉的灵气耗尽,那么这块玉也就废了,你认为我会把玉借给你吗?” “我不确定你会不会把玉借给我,但是我现在还想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下去,哪怕两年。”冯蕊淡淡的说道,“我看不透你,你这个人,跟哥哥,跟苏珏哥哥,跟其他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你把我心里每一步的想法看得透透彻彻,还说看不透我?”楚昆阳皱眉。 “察言观色是人的本能,你的行为和你的眼神表情会透露给我很多东西,用心推测不难得出答案。”冯蕊淡淡的说道,“但是我看不透你这个人,你对钱看得很开,身上那一身内力浓厚,所以你的伸手也好得可怕。你什么都不缺,但你的心是空的,我无法预测你的选择。” 第二百零三章:重逢 “说不上什么空不空,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下一步又该做什么。”楚昆阳淡淡的说道,“这块玉说起来华贵,但是现在对我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不过是父母留给我的一个念想。既然你有用,你就拿去,我想看它的时候来看它一眼就好。” 说完,楚昆阳伸出手来,手心里面是莹然的昆仑玉,“如果有一天你用不着它了,可以再还给我,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冯蕊楞了一下,接过了楚昆阳递过来的昆仑玉。这块沉甸甸的昆仑玉拿在手里的质感无比冰凉而真实,身体里面那股被蛊虫和茶靡花毒促动的沉滞感随着玉的灵气从手心涌入,显得轻松了许多,行为动作都不受限制了,当真有立竿见影的奇效。 “楚昆阳,这是你的名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记住了。”冯蕊在嘴里轻轻的重复了一遍楚昆阳的名字,“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但是我有一个忠告给你。”rz90 “什么?”楚昆阳低声问道。 冯蕊拿了昆仑玉,贴身戴在自己的胸口,转身出门而去,空中只留下一阵淡淡的茶靡花香和似有似无的轻语,“不要太孤独啊。” 楚昆阳听了这句话,默然许久。随后他坐在了沙发上,沙发旁的桌子上,放着那张巨额的支票。 不过冯蕊这件事,其实对楚昆阳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自己呆了一会儿以后,阿照也从餐厅吃完饭回来了,一看楚昆阳已经回来了,脸上一喜道,“阿楚,你已经回来了,刚才冯家那个小姐.” “我知道,我刚才已经见过她了。”楚昆阳淡淡的笑笑,“她就是给我送之前那批黄金的钱,送完以后她就走了,你吃好了么?” “嗯,吃好了。”阿照乖巧的点点头,“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下午的话,我们出去买一点东西吧。”楚昆阳笑笑,“也不能总让你穿这几件过时的衣服,出去逛逛,买点衣服什么的。” 阿照一愣,她本来以为楚昆阳会像之前一样,随便找个理由拒绝然后搪塞过去。想不到这次他答应得如此之爽快,让她有些不敢相信。不过楚昆阳既然肯带着她出去玩,那么对两个人的感情发展也是一件好事,看起来今天天气,他的心情也不错,是个适合出去走走的日子。 两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现在不过是下午一两点,外面的冬阳现在正是最暖和的时候。人走在暖烘烘的马路上,阿照伸手去挽住楚昆阳的手臂,楚昆阳也没有拒绝,这让她的心里快活得想要飞起来。 女人对购物都没什么抵抗力,虽然阿照与这个社会认知之间有着不小的差距和代沟,但是她作为女人的基本审美能力还是存在的。楚昆阳带着她走了一家又一家的商场,当她在挑选衣服的时候,楚昆阳就静静的坐在一边等,看她以一种不一样的样子再次出现。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阿照喜欢楚昆阳这副淡然的样子,就像是一杯内涵完美的茶,内敛又清新。那些帮她挑衣服的导购员一边惊叹于她的身材容貌的同时,一边对这个挺拔淡然的年轻人出手的阔绰感到惊讶,不停的向阿照夸赞楚昆阳对她真是又好又有耐心。 差不多整整一个下午就在这样的时间里面渡过,阿照逛得有些疲乏了,楚昆阳手里也提了满满当当几个大口袋。他们准备逛完最后一家商场就去筹备一下吃饭,可就在阿照刚刚走进这家商场大门的时候,她突然楞了一下。 她看到了一个女人,她曾经在楚昆阳眼睛里面,用摄魂夺魄看到过的,楚昆阳内心深处那个女人。 她不由自主的楞了一下,下一个动作就是条件反射的抱住了楚昆阳的手臂,彰示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主权。但是她抱住楚昆阳的手臂的同时,楚昆阳的手臂也显而易见的僵了一下,显然是眼睛里面也看到了同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苏雅。 她显然也看到了刚刚挽着阿照从商场大门走进来的楚昆阳,同时也是愣了一下,嘴角微微合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楚昆阳现在的样子是她远远没有想到的,雪白的衬衫外面套着挺直的外套,看起来温文尔雅又气度不凡,气质却和之前那个小小的实习生一样的淡然。 这个场面颇有些尴尬,三个人都没有想到过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见面。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主动开口打破这沉默,毕竟这样的场面实在颇有些尴尬,苏雅穿着一身导购员的衣服,站在商场门口等着顾客光临,楚昆阳和阿照站在她的面前。 “苏雅,你愣着干什么呢?还不把客人领进来?”就在几个人都在原地发呆的时候,商场的领班却打破了这沉默,对着苏雅有些不满的提醒道。楚昆阳和阿照这一身打扮和一手的袋子,一看就是前来购物的小情侣,这样的顾客是商场的主要收入对象。 领班这一声体型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苏雅应了一声,勉强的对着楚昆阳和阿照笑了一下,走上前来。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仿佛不认识楚昆阳一样热情的为阿照导购,试穿衣服。楚昆阳沉默的坐在一边,目光低迷,没有看她们这边。 这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对苏雅和阿照都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两个人都忍不住偷偷的去看楚昆阳的表情,但是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地板,身边放着一大堆的购物袋。脸上的表情淡然,无喜无悲。 阿照现在也没什么心情继续挑衣服了,她心不在焉的随意搭配了两件,匆匆忙忙的结了账,拉着楚昆阳就要逃离一般的走出这个商场。但是她拉住楚昆阳的时候却愣住了,楚昆阳像是在椅子上生根了一般,她拉上去纹丝不动。 “你应该还有一会儿下班,下班以后一起吃个饭吧。”楚昆阳抬起头来,看了苏雅一眼,“大家好久不见,看得出来,你现在有个很大的麻烦。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苏雅楞了一下,转头就对上了楚昆阳的目光,那双黑色的瞳孔依然和之前在公司实习的时候一样,淡得像是一汪清水,无喜无悲。 第二百零四章:苏婷 楚昆阳来的时候,本来就恰逢苏雅快要交班的时间点。这种商场里面一般都是两班倒,一部分人值日班,一副分人值夜班。现在临近傍晚,苏雅很快的就换了班。她默默的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拖着有些疲倦的身子走出商场大门的时候,看见楚昆阳正牵着阿照默默地等。 “走吧,一起吃个饭。”楚昆阳淡淡的说道,“你应该也累了。” 他的语气虽然和以前一样的淡,但是却带着一种不可置疑的味道。苏雅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的时候,楚昆阳已经伸手招来了一辆出租车,示意她跟着一起上车。 车很快的就开到了就近的一家西餐厅,几个人简单的一边吃东西,一边相互寒暄了一番,互相说一下自己的情况。 原来当年楚昆阳出走的当天,他们之前工作的那家公司便发生了百年不遇的大地震,整个城市都成了一片废墟。苏雅的父母在这场地震中身亡,剩下她和一个刚上大学的妹妹相依为命。 至于楚昆阳,他当时杀人的那个小树林,在地震之中形成了地陷,被掩埋住了。那些救援人员只顾着救援废墟下面的幸存者,哪里回去注意这么一个偏远的小树林。而正因如此,当年楚昆阳那点事也就被掩盖住了,连案子都没有立成,不用担心负法律责任。 说到这里,苏雅有些勉强的对着楚昆阳笑笑,“看不出来,你这些年在外面过得不错嘛,至少比当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强得多了。找个媳妇这么漂亮听话,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还没等楚昆阳回答,阿照就张口抢着说道,“阿楚说现在还不方便,我们等明年再结婚。苏小姐你看起来也到了成亲的年级了,怎么样,有合适的对象吗?” 楚昆阳微微苦笑,明白阿照现在这副亲密的样子完全是做给苏雅看,彰示自己主权的。但是他也无所谓戳破,随意笑笑算是默认了。然后他抬起头,淡淡的看了苏雅一眼道,“看得出来,你现在有个很大的麻烦,说说看吧,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苏雅楞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收敛了,随后她看着楚昆阳的脸,眼睛里面突然水波一动,两股清流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楚昆阳默默的看着她从小声抽泣到嚎啕大哭,一直都没有出声。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虽然比不上冯蕊那般透彻,但还是有几分水平的。刚刚看到苏雅的时候他就知道苏雅心里有事,所以心不在焉又十分焦虑无助,这些东西都在她眼睛里面明明白白的,明眼人一看就知。 楚昆阳也不阻止,等着苏雅释放了一下自己压抑的情绪,才继续问事情的缘由。原来苏雅和她妹妹虽然在地震之后相依为命,但是苏雅去上班,工资供给两个人生活和她妹妹的学费,倒也勉勉强强过得下去。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这样的日子就在一个月以前突然遭遇了噩耗,苏雅的妹妹在一个周末的时候突然失踪,电话也打不通。苏雅着急的带人找遍了整个学校也没有找到,这是她唯一的亲人,自然心急如焚。 她向当地警方报了警,但是警方却也查不出个什么端倪来,只说让她静待调查结果。苏雅之前经历了父母去世的噩耗,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打击,于是整个人每天都在焦急和担心之中读过,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楚昆阳听她讲完,沉吟了片刻,心头却在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他肯定是愿意帮苏雅这个忙的,但是要怎么帮,却要讲究一点方法了,世界之大,总不能一寸一寸的把土地翻过来找。在这些方面苏珏应该有点办法,等一会儿回去了,可以让苏珏帮一帮这个忙。 苏雅这边哭哭啼啼的讲述着自己的遭遇,阿照就在那边帮着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就在这时,苏雅包里面的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她接起来一听,顿时脸色大变,眼睛里面的泪水又是夺眶而出。 楚昆阳耳力好,可以清楚的听见给苏雅打电话的,是一个有气无力的女声。而能让苏雅有这般反应的女人,自然只可能是她那个突然失踪的妹妹。他也不说话,就在旁边默默的听着苏雅的妹妹和苏雅说话。 原来苏雅的妹妹苏婷,那个周末和同学一起外出游玩的时候,因为贪玩落在了后面。坐地铁回学校的时候,在地铁站台里面遇到一个中年妇女,这中年妇女先是和她搭讪取得了她的信任,随后她喝下了这终年妇女递过来的一瓶饮料,很快就人事不省。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都在药物的作用下昏迷着度过,等她醒过来以后,却发现自己睡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周围的环境是一个破旧的小土房。随后她就听到自己的房间外面有人说话,从语音判断是是另一个中年妇女在和一家人说话。 那个中年妇女说,“我看你们家前面出了那点事情,确实是可怜得很,家里面拿不出钱来了。那个女孩也是我卖给你们的,这个女孩就算我先赊着给你们,你们有钱了慢慢给我。但是要是她生了孩子,女孩子都要给我,我也不多要,两个就够了怎么样?” 这下子苏婷如遭雷击,脑子里轰的一下就是一片空白。她平时对拐卖人口的事件稍有了解,想不到竟然会如此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从谈话内容和周围环境来看她已经被卖到了一个小山村,成为了被交易的货物。 接下来她又听到那家人对那个中年妇女千恩万谢,说些什么,“谢谢张嫂”“张嫂大好人,一辈子好福气”之类的话,然后就是开门的声音,似乎是那个“张嫂”离开了这里。 接下来门就打开了,那家人走进来,看见苏婷醒了,就和她说话,让她吃东西。苏婷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敢吃,只是跪在地上央求这家人,求他们放了自己,说你们要是缺钱,我家里有,我让我家里人给你们送过来。rz90 那家人听苏婷这般说,都是摇头表示反对。苏婷又哭着说,说自己家里人一定不报警,就让她和家里通一个电话就好,他们帮她打也行,她让她姐姐送钱过来,放过她,他们重新买几个老婆都够了。 这一家人一开始不同意,但是苏婷也有自己的法子,她躺在床上油盐不进的绝食,最后只剩下了一口气。那家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让苏婷和苏雅通了这通电话。 第二百零五章:救人 苏雅本来就是个小女人,没什么主见的。听到了至亲的妹妹打来的这通求救电话,顿时忍不住眼泪朔朔的往下流。她知道苏婷被拐卖以后条件反射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报警,但是苏婷却在电话里面求她不要报警,拿钱去救她。 苏雅听着苏婷这样说,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道到底怎么办。楚昆阳却比她有主见得多了,张口在她对面用嘴型示意她问出她妹妹现在的地方,但是当苏婷说出那个地方之后楚昆阳却沉默了。 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山村的名字,那个他从云州雨林里面出来以后,遇到的山村。那里的人善良淳朴,却又愚昧封建。 楚昆阳之前,算是个半唯物主义者,相信世上的一切都是有科学依据的。但是当他去了云州雨林以后,又学会了山海寻龙诀这样的不世青乌秘典,对世界有有了更深一层次的了解。天命有定,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大手,再把他朝着预定的轨迹上推动。 这边楚昆阳心里面正在翻起惊天波澜,想天命要自己回到那边去,到底是为了什么。那边苏雅已经打完了电话,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团团转。rz90 苏雅一个女人家,刚到绵阳这边来不久,人生地不熟,工作也不稳定,收入浅薄。听苏婷的话里面,她被卖了十万,要救她,至少也要比这个十万更多,她又哪里来那么多钱去救苏婷? 所以犹豫了一番以后,苏雅咬了咬牙,还是拿起手机准备报警。就在她刚刚拿起手机的时候,楚昆阳却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道,“不行,不能报警。你这样不仅救不了苏婷,还会害了她。” 苏雅一愣,问楚昆阳为什么。楚昆阳这才把自己曾经去过那个小山村的事情告诉了苏雅,他把山村的落后和黑暗告诉了苏雅之后,又详细的为她分析了一下报警的不现实性。 首先就是即使报警,肯定是就近出动警力去营救苏雅,那些当地的民警拉不拉得下脸来做这事儿还是个未知数。就算他们肯出动警力帮苏雅,除了这通已经打完的电话以外苏雅没有任何的别的证据证明苏婷在人家手里,到时候把人一藏,再找到苏婷可就难如登天了。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苏雅听了楚昆阳的话,记得眼泪在眼框里面直打转转。楚昆阳看她这幅样子,心里也是颇有些不是滋味。这时候阿照却在一边打破了这个僵局,“阿楚,我看苏小姐也是个命苦的人,要不我们帮她一把吧。” 楚昆阳正有此意,点点头对苏雅说道,“你先不要急,我今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就取钱,我们明天就去那个山村找苏婷。你我同事一场,这个忙我还是帮你倒底。” 苏婷听了这话,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稍微放下去了那么些许。但是又听到楚昆阳那句“你我同事一场”,再看看楚昆阳身边光鲜靓丽的阿照,对比一下落魄潦倒的自己,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什么话来。 既然有这么多的事情缠身,这一顿饭肯定是吃不下去了。几个人随口聊了几句不相关的就匆匆告别了。苏雅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修整一下,楚昆阳和阿照先去银行把冯蕊给的那张支票取一些现金出来,明天再做打算。 楚昆阳在银行忙碌了好久以后,手里领了一个胀鼓鼓的提包出来了,里面不消说得也是满满的现金。阿照看着楚昆阳的脸,想到明天他就要去帮别的女人,忍不住问道,“阿楚,你明天和苏小姐一起去那个村子,要带着我一起吗?” 阿照本以为楚昆阳会随口答应下来,谁知道楚昆阳却摇了摇头,看得阿照心头又是一沉。楚昆阳接下来却说道,“这次去那个村子,你们我谁都不带,就我自己一个人去。” 阿照一惊,楞了一下以后问道,“你一个人去?” “对,我一个人去。”楚昆阳点点头说道,“那个村子里面的环境复杂,带着你们怕出点别的意外,我不好收拾。再者说,我总感觉那边有些什么东西在等着我,天命冥冥,命数有定,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 阿照愣了愣,转头去看楚昆阳的脸,那张英挺淡然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片刻之后,他说,“我不在这几天,帮我照看好风离。” 第二天,当苏雅收拾整齐,按照楚昆阳给的地址来到宾馆门口的时候,却只看到穿戴整齐的阿照出门迎接。阿照把楚昆阳的决定告诉了苏雅,让她和自己一起在宾馆里面,安心等待楚昆阳带着苏婷回来,不要着急,急也帮不上忙。 再说楚昆阳带着满满的一大口袋钱,自己开着苏珏留给他的那样军用越野,加满了油以后,按照自己的记忆朝着那个村子里面赶。他之前回城市的时候坐的是冯蕊带来的直升机,几个小时就到了,还不觉得远。现在自己开车,才觉得真是路途漫漫,远之又远。 大概在开了整整一天以后,楚昆阳终于循着自己的记忆,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山村村口。谁知道他刚刚在村口停下了车,立马就有几个村民举着火把照着他的车问道,“是来赎姑娘的人么?” 楚昆阳没有打开车窗,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他,他也不想让这些人看到自己。于是淡淡的答道,“是,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那些个村民听到楚昆阳如此说,也是送了一口气,但是依然不肯放松警惕,只是远远的对着楚昆阳喊道,“你先把钱扔下来,我们再把人给你送过来!” 楚昆阳明白这些村民敬小慎微的心理,也懒得多跟他们费口舌。他打开了车窗,将装着三十万现金的手提包从车窗里面扔了出来。他的臂力好,这一大摞钱被毫不费力的扔了出来,远远的扔在那些村民的面前。 眼看这么大一包钱,有几个村民半信半疑的上前去,把手提包捡起来,打开了手提包,一看映入眼中的全都是红灿灿的新票子,一摞一摞也不知道有多少。顿时兴奋得欢呼起来,招呼着叫把人抬出来。 虽然拿到了钱,这些村民的警戒心理却依然没有放松。为了防止车里面的人对外不利,几十号人朝着家伙护甲,保护着两个人抬着担架,送过来一个气息奄奄的女孩。 第二百零六章:变故 楚昆阳给了钱,那些个村民果然如约抬过来一个气息奄奄的女孩,放在楚昆阳的车面前以后又作鸟兽散。楚昆阳也懒得管他们,只是默默的打开车门,看见地上的女孩虽然气息奄奄,面黄肌瘦,估计着是绝食饿成的这个样子。 不过那女孩虽然人成了这副样子,但是容貌身段之间,还是可见十分出众,与苏雅的眉眼之间颇为相似,应该就是苏婷无疑了。看她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自己挣扎了几下想要起身都做不到,楚昆阳便走下车来,动手打横把她抱了上去。 楚昆阳把苏婷抱上车以后,看她现在这个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知道再不给她吃点东西人还没有回去就得死在这里了。他从车上拿过来一点牛奶和快捷食品,喂给苏婷吃了,让她不要着急,他是她姐姐的朋友,这就带她回去。 既然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人钱两清,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是时候拿钱走人了。看来自己的推测是错误的,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巧合而已,并没有什么意外在这里等着自己。楚昆阳稍微松了一口气,发动了车子就准备离开此处。 谁知道这车子还没发动,只见得一个中年妇女从村口走了进来,用一口办四川办云南的方言问在场的村民道,“大半夜的搞得一抹声势浩大,你们是在搞些啥子哦?” 那些村民似乎对这个中年妇女颇为尊敬,但是正在有气无力吃东西补充体力的苏婷听见这个声音,却是忍不住浑身发起抖来。楚昆阳何等聪慧的人物,心里面立马就把来人的身份摸了个清楚,心说这人多半就是刘健提到的那个张嫂了,是这里的底层人口贩子。 楚昆阳有心要听听这个可恶的人口贩子要说些什么,也就没有发动车子下来,只是默默的围观着外面的情况。只见得另一个中年村民将楚昆阳给的那个手提包,颤巍巍的提到了那个中年妇女面前,说道,“张嫂,你看,我现在有钱咯,有很多钱咯,再跟你买一个媳妇吧。” 楚昆阳一听那村民叫这个女人张嫂,心说果然不错,就是此人。只听得那张嫂见了包里面满满鼓鼓的钱,顿时愣道,“赵二娃他娘,你家上次买一个媳妇的时候都还差钱,现在哪里来这么多钱?上一个媳妇呢?” 赵二娃他娘听这个张嫂如此问,于是便一五一十的把苏婷绝食,让家里人拿很多钱来赎救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谁知道那张嫂刚刚听完一半,顿时大怒道,“谁让你们把人放走的?你们这是坏了规矩!” 赵二娃他娘看张嫂动了如此大火,顿时愣住了,喃喃的辩解道,“可是那女娃子确实就要死了,她家里面也保证了不会报警” “你傻啊?”张嫂大骂道,“他现在不报警,出去以后也不会报警吗?你们立马把人给我追回来,一个都不能走,否则的话。不仅你们家,这个村子的媳妇生意我都不做了。” 这些落后的小山村里面找媳妇十分困难,基本上全靠从她那里买卖。一听她说出如此狠话,在场的村民都是急了,这就要上前来拦住楚昆阳的车,不让他们走。 “你这人倒是放肆。”听到此节,楚昆阳摇下了车窗玻璃,淡淡的说道,“买卖人口这等国家言令禁止的缺德事也做得出来,果然活该你两个丈夫一死一伤,落得个如今的下场。我如今不走,看你能奈我何?” 那张嫂如此一听楚昆阳出言,直直的将她心头最痛的伤疤无情的揭了开来挑衅。顿时气得暴跳如雷,火冒三丈道,“你这狗日的畜生好生无礼,坏了我的生意,还敢出脏辱骂我。老娘今天非要剥了你个龟儿子的皮下来煮才解恨。” 说完,这女人也顾不得许多,披头散发的就一个箭步冲了上来,要从车窗里面伸手进来抓楚昆阳的脸。楚昆阳也不和她多说废话,只伸手搭住她伸过来的手,发力握住,缓缓加大力道,那张嫂顿时就感觉自己的手落入了一把铁钳之中,骨骼都在大力之下变形。 楚昆阳有心要惩戒这个祸害了无数家庭的人口贩子,手上自然就没有留情,只管把手上的力度往上面加。只听得“咔擦咔擦”的几声让人战栗的骨骼爆响,那张嫂就跟被宰了一刀的猪一样又跳又嚎,挣扎着想把手从楚昆阳的手里面抽出来。 楚昆阳之前对这个张嫂心头就有一股子打抱不平的怨气,现在见这个张嫂如此嚣张,还想将他和苏婷一起留下来,若是换了个别人,只怕又是遭了毒手。他心里面难得被惹怒了,定然要给这个张嫂一点狠教训方才罢休。 他抓住这个张嫂的那只手猛地一带,将她被抓住那只手拉了过来。随后他另一只手运足了内力,狠狠的对着她的手掌中心打了一掌。只见得那个张嫂的整只手臂都是一震,几声更清脆的骨骼断裂的声音从她手上传来,这个张嫂的嚎叫声顿时响彻了夜空。 楚昆阳这一掌上面,用了三四分的内力,强行把内力从掌心灌入那个张嫂的骨骼之中。活生生的将她一条手臂上的几乎所有骨骼,尽数震碎。虽然他平日里面为人和善,不与人争斗,但是真的发起火来,倒也做得出来一点心狠手辣之事。 不过相对于这个张嫂的作恶多端,楚昆阳给她的教训也不过是些毛毛雨而已。那个张嫂断了一只手上所有的骨头,痛得脸色都发白了,哪里还敢上前拦住楚昆阳不让走。楚昆阳本想给过了教训也就如此作罢,一看这女人不再纠缠,也就准备着打火离开。 谁知道火刚刚打着,有一个眼见的村民却是一眼认出来了楚昆阳的脸,惊到,“这不是前段时间在我们村子里面养伤的那个姓楚的首长吗?他如今怎么来了?莫不是知道了这档子事儿,要把我们全村都抓回去坐牢?” 他这么一说,那一群的村民也是纷纷凑上来,果然认出了楚昆阳。他们知道楚昆阳是吃公家饭的,这样的人自然招惹不得,但是若是楚昆阳回去把这事儿上报,那么全村人都得被抓去坐牢,一时间全村人的脸色都是煞白。 不知道是哪个带头,那些村民一窝蜂的都涌了上来,围着楚昆阳的车子跪成了一圈,不住的磕头。rz90 第二百零七章:星象 那些村民团团围住楚昆阳的车跪下来,不住的磕头,嘴里碎碎念着“首长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们这些小百姓计较”之类的话。这些村民大多都是六七十七八十的老年人,这样跪着,于心何忍?一时间楚昆阳十分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但是要这么僵持下去,肯定也不是个办法。楚昆阳赶紧下了车,细心的安慰了这些个村民一番,说自己只是凑巧帮忙来救一下一个朋友的妹妹,并不会将村里的人抓回去坐牢。只是这个张嫂实在是作恶多端,这次必须要带回去严惩。 楚昆阳这边好言好语的与这些村民讲道理,让他们放心。好不容易才将他们的情绪稳定下来,又给他们留下了自己的电话,让他们有什么困难可以给自己打电话,自己能做到的,都会尽量去帮忙做到,大家宽心。 楚昆阳费了半天口水,终于是让这些村民为自己让开了一条路。他问村民要了一根绳子,将这个张嫂绑了个严严实实,扔在了车的后座。这个人贩子确实是可恶得紧,这次必须要让苏珏将他们一网打尽,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之人要遭到他们的毒手。 楚昆阳带着苏婷,准备开着车迅速一点回到绵阳去,也免得苏雅担心。但就在车上,楚昆阳心里却莫名其妙的不安得慌,心里面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这种感觉到底如何他也说不清楚,但是他却几乎肯定最近肯定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车越是往外开,楚昆阳心里的这种感觉却越发浓烈了。他掏出自己口袋里面刚买的手机,准备看一眼时间。他知道在这种地方肯定是没有信号的,但是看看时间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再者说万一有点微弱的信号,也可以将就着给苏雅先打个电话报平安再说。 这手机一掏出来,楚昆阳一看,顿时皱起眉来,苦笑了一下。只见得手机的屏幕上白花花的一片雪花,简直像是那些个早期的黑白电视一样。看来现在的科技虽然发达了,但是假货依然存在,自己这不就吃了个大亏么? 不过上点当这种小事情,楚昆阳其实倒是不怎么在意的。眼下也不是在意一个手机被骗的问题,虽然手机不能显示时间,但是他依然还有办法知道时间。这个法子自然就是观星,无论周围信号如何,星象是肯定不会骗人的。 楚昆阳所学的那两卷山海寻龙诀之中,下卷观山定海寻龙,上卷则是观星识人看命数。两卷互补,小能趋吉避凶,大可断言天下,看个星象判断一下时间方向还是小菜一碟的。 谁知道楚昆阳这一抬头,顿时心惊。他看天上的星象,现在已经是早上八九点钟了,但是周围的天色却依然是漆黑一片,微微有点光明。再者说天上的主星星道上,天枢乱而不毁,周围有小星入天枢之轨,鸠占鹊巢,是为大乱之相。 楚昆阳一看此相,顿时大惊,心道,“如今华夏太平盛世,社会和平民主,何来此相?莫不是我将这山海寻龙诀之中的观星一脉学得不甚分明,方才有此误差?”如此想着,更是苦苦思索了一下山海寻龙诀之中所说,却依然是如此说,心头又是茫然。 其实楚昆阳所看星象和山海寻龙诀之中所说,以及楚昆阳现在所看星象,都是不错的。但是楚昆阳不知道的却是,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以及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看星象,都是不一样的。 正因如此,古代帝王为了监测天下大势,所以都要建立星象司。以及在帝都中心,建立专门的观星台,这样观星台下是帝都龙脉,观星台正中所见,也就正是帝国大象。楚昆阳现在身处云南,脚下几千米的地下,就是龙脉之地。 古时候华夏也被按照九条最大的龙脉称作九州之地,云南地界正是云州。不过云州龙脉在唐朝时期就已经被烛龙毁坏,连带着整个云州地界都变成了荒凉的不毛之地,除了毒蛇蛊虫毒草雨林以外别无他物的穷山恶水。 云南此地,按照古时候星象所分的九州,正是在云州龙脉的末端所在。山海寻龙诀之中,记载了九州龙脉的形状以及主要分布,云南正是在龙脉的龙尾处,现在云南有此大乱之相,说明是云州龙脉出了大问题。 虽然山海寻龙诀精妙若此,真正穷极其奥妙的人完全可以将天下大势了如指掌。不过现在的楚昆阳,只得了山海寻龙诀之中的形,而没有领会到其中的神。所以他会只看得到星象的皮毛,却不能领会其中真正的意义所在。 再者说,当局者迷。楚昆阳本人,现在就处在这样的一个“局”中,自身的视听都被混淆,所以分辨不甚分明。 但是楚昆阳这人,虽然说平时看起来和和气气与人无争,但是其实心里面比谁都更钻这些牛角尖。越是看不分明,他就越是想要看个分明。这样一来,他整个人就更加的陷入了这个局之中,便越发的看不清楚。 楚昆阳看了半天,始终不得一点解法,心里便更加焦灼的不愿意就此罢手。他一边开车,心里却一团乱麻的要强解这星象,正在纠结不堪之时,自然也就把注意力从开车上面转移了一部分开来,不那么集中了。 楚昆阳这般转移了注意力,一部分是因为星象所致,另一部分却是因为现在他们所走的这些道路,相对来说更加的平坦,周围又没有什么车,所以开车的警惕性自然要降低了许多。 这遭楚昆阳正在苦思冥想,却没有留意到天空已经灰蒙蒙的亮了起来,周围升起了白茫茫的大雾。在这样的雾中,能见度已经降低到了极点。雾气的冷风突然从车窗的一个小缝隙之中吹了进来,吹在他的脑子上,一下子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这时候,苏婷因为已经脱离了险地,吃了楚昆阳给的东西,终于也是从鬼门关之中捡回一条命来,渐渐的有了精神,开始与楚昆阳说话。rz90 她也是命好,虽然身处险地,但是拼死不屈,加上那段时间那户村民家里死了人,村民封建,讲究披麻戴孝。丧期不过,并不适合办红事,所以她此次险地,也只是遭受了一波煎熬,自己连人带贞洁都没有什么大事。 第二百零八章:鬼拦路 楚昆阳听她这般跟自己说,也是微微颔首。如此一来,倒是个两全其美,张嫂那个人贩子被抓住了,苏婷也安全的救了出来,下一步何去何从,等回去之后与阿照计较一番再做打算。 这样想着,楚昆阳心里面那股不安的感觉,却是更加的浓烈了起来,最后整个人的呼吸都控制不住的开始急促起来。苏婷看他的样子不太对,有些担心的问道,“楚大哥,你脸色这么难看,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楚昆阳勉强的笑了笑道,“也并非是不舒服,只是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挥之不去,却又看不分明,于是越加的纠结,有些压不住,不知道为何。” 楚昆阳这样刚一说完,苏婷从副驾驶座位上朝前面看了一眼,突然惊叫道,“楚大哥,小心,前面好像有人!” 楚昆阳听苏婷这么一喊,也是一惊,急忙朝着前面的车窗看去。此时大雾茫茫,能见度已经低到了极点,不过能看清楚周围二十来往米的东西。雾气弥漫在车窗上,他打开了雨刷器,却依然看不太清楚前面的东西。 这雨刷器摇摆之间,楚昆阳果然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站在前方十米不到的位置,摇摇晃晃的朝着自己走过来。以这样的车速下去,下一刻就会撞上去,要是真的撞在了人身上,必然是个有死无生的下场。 若是换了常人,肯定就会打方向盘避开或者刹车减速,楚昆阳却不。他本身眼中目力极佳,看那前面之人,摇摇晃晃,若有若无,并无半点人气,反而倒是显得诡异无比。他心中知道有异,一把按住了苏婷,低声说道,“小心坐好!” 苏婷听他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但是还是照做了。她身上绑着安全带,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伸手抓住了椅子的靠背。只见得楚昆阳也不闪避也不刹车,一脚油门踩了下去,不进反退,直接撞向了那个模糊的影子。 苏婷看楚昆阳如此作为,心头不禁一阵害怕。想不到楚昆阳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一个大男孩,竟然会做出这样凶狠残暴的事情来。谁知道楚昆阳这一脚油门下去,那车本来是苏珏给的军用越野,性能极佳,这一下子就直接瞬间暴掠而出,撞上了那个模糊的人影。 就在撞过去的这么一瞬间,苏婷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车子不过轻飘飘的从什么东西上面带了一下,什么实物也没有撞到。要是真的撞在了人的身上,绝不会是这样的动静,再者说那个影子无比真实,以楚昆阳暴起发难的速度,绝不可能躲开这样的撞击。 但是楚昆阳看到的东西却跟苏婷看到的不太一样,他的目力远远比苏婷优秀得多,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在他冲上去的瞬间车子撞上去是一件黑色的麻布衣服。这件麻布衣服诡异的自己飘在半空之中,想把楚昆阳的车拦下来。rz90 那件衣服,黑色的麻布上面拴着一根白色的带子,衣领的位置轻飘飘的拴着一根麻草。正是应了一个“披麻戴孝”之话,半路遇到披麻戴孝的脏东西拦路,必不是什么好兆头!加上楚昆阳之前那股子不安的预感,所以他知道这车是绝不能停的。 好在没有撞到人,苏婷这才松了一口大气,转头向往车窗那边看一眼是不是那个人避让到了路边。就在她转头的一瞬间,朦朦胧胧的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投射在车窗的玻璃上,并且“当当”的两声十分清脆,有人在外面敲了敲车的窗子。 这么大的雾气,苏婷也看不分明。她楞了一下,转过头却看见楚昆阳脸色凝重的在开车。正在这个时候,那个敲车窗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她转过头,条件反射的想要把车窗摇下来看看。 她刚刚伸手,楚昆阳却伸手按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不要开窗,你好好想想,现在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外面?” 楚昆阳这么一提醒,苏婷反应过来了,脑子里面突然被极大的恐惧占据了。现在这两军用越野正在以六十多迈的高速在这山区的高速公路上飞奔,说高速公路上没有人行道,不允许行人走动,而现在外面有人伸手敲窗子,这才是最不科学的地方。 怎么可能有人能以一辆军用越野的高速追着他们的车跑动前行,同时伸手这么淡定的敲车窗? 苏婷刚刚反应过来,外面的“人”再次敲门,不再是一个人影,而是好多双惨白的手伸在他们的车窗外面。几双通红的眼睛隔着沾满雾气的车窗朝着里面看,居高临下,隔着车窗凝视着里面的两个人。 “你怎么了?”楚昆阳察觉到了苏婷的浑身都在颤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楚昆阳的脸色也是突然的煞白,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抖。但是他眼神一凛,握紧了方向盘。 “坐稳,不要乱动!”楚昆阳低声说道,声音虽然小,但是满是不可置疑的镇定和暴起前的冷静。 他握紧了方向盘,双眼的目力死死的盯着前面的视角。同时他切换了档位,又是狠狠的一脚踩在了油门上。以他的目力强度,完全可以穿透一定程度的雾气,看到更远的地方去,所以他敢加速,现在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正常,此地不宜久留。 苏婷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外面有人在敲车窗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一辆开着的越野车之中。因为不知不觉之中,大多数的声音都已经消失了。车轮的摩擦,路面引起的震动,发动机的咆哮,还有外面的风声,都在不知不觉之中消失掉了! 苏婷感觉到自己虚弱的身体开始变得失去了温度,变得冷了下来。周围完全没有什么人,这辆车被森森的鬼气环绕。她听说过“鬼拦路”这样的说法,在公路上冤死的鬼魂在没有人的时候拦在路上,寻找下一个替死鬼。 在“鬼拦路”的时候,周围也应该是这样的情况,鬼气森森,但事主完全意识不到。在他们停下车查看情况的那一刻,鬼魂就会爬上来夺走他们的性命,而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在他们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经历的事情的时候,看到的不过是他们自己惨死的尸体。 他们现在的情况,正和传闻之中所说的一模一样。外面的厉鬼拦路不成,已经缠住了他们! 第二百零九章:鬼手拍窗 楚昆阳虽然明白事情肯定有些不对,但是他现在通晓山海寻龙诀这样青乌秘术,自然知道鬼神之事都只是虚妄。即使有鬼,那也不过是一个幽魂,没有实体。 现在的“阿照”,以前就是一个鬼魂。她自己也说过,没有实体的时候,她连凝聚魂魄都很勉强,只有在阴气充裕的晚上才能凝聚成功。就算凝聚了魂魄,她也只能用摄魂夺魄这样的法子去蛊惑生人的心智,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真实的感觉。 若是换了个别人,掌握了青乌之术之后看到眼前的一切可能以为自己看到的不过是幻境。但是楚昆阳却不同,他本身定力极佳,就连阿照这样程度的摄魂夺魄幻境他都能轻松走出来,所以他坚信自己和苏婷看到的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幻觉,那是真真实实的现实。 他狠狠的在脚下的油门又踩了一脚,军用越野在寂静的山区公路上飞驰起来。前面仪表盘上面的指针不断朝着上面摆动,很快的突破了公路的限速。他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是他对自己的目力有信心,坚信自己不会出现事故。 只要离开了这片诡异的迷雾,剩下的一切就都好解决了。 但是他们现在走不出去了,楚昆阳听见“通通”的几声闷响在车顶上响起,同时整台车震动了一下,明显是有什么重物降落在了车顶上。他狠狠的拧了一把方向盘,那个落在车顶上的东西来不及把自己固定住,被巨大的惯性甩了出去。 浓雾越来越重了,前方的道路已经看不清了,再在迷雾中以这样的高速开下去,必然会在道路上出现事故。楚昆阳朝着侧面的车窗看了一眼,好几只苍白的鬼手按在窗玻璃上,隔着玻璃用力的拍打着,像是要拍碎玻璃爬进来。 苏婷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她害怕的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 “你不要害怕,看起来我们有点麻烦,我会尽力带你出去的。”楚昆阳强作镇定的对着她笑了笑,路出一口好看的白牙,“一会儿无论怎样都不要下车,等我回来。也不要把你看到的东西告诉别人,好吗?” 苏婷愣了一下,有些不理解楚昆阳说这话的意思。她觉得现在周围鬼气森森厉鬼环绕,大家被厉鬼缠住,都要死了,楚昆阳下车去又有什么意义?加速两个人的死亡?还是说其实现在的两个人已经死亡,他们下车以后,看到的不过是自己血肉模糊的尸体? 楚昆阳把话说完,伸手到了车门的地方,那里的夹层里面放着一把刀,一把刀柄是牛角的长刀。古朴的牛角上面还保留有犀利的纹路,牛角的末端系着红线。楚昆阳平静的运气,气沉丹田,将手里的长刀缓缓从刀鞘之中拔了出来。 苏雅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楚昆阳,他缓缓的拔刀,眼神之中清澈如水。但是他手上的刀却散发着瑟瑟的杀气,就像是一条苏醒的怒龙。 他不是姐姐的朋友么?他不是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男人么?他笑起来很好看说话也很和气,他还很有钱,对人很有礼貌,大多数的女孩子都会对这样的男人动心,但是他现在在做些什么事情? 仿佛是察觉到了苏婷眼光之中的异样,楚昆阳回过头来,淡淡的对着她笑了笑,“其实我也没想过还会有再用这把刀的一天。这把刀是一个老朋友送给我的,我带在身边,不过是纪念这位朋友,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话说完的瞬间,楚昆阳握刀的手腕上青筋突然像是小蛇一样暴起。他反手握住了长刀,全身的内力灌注在握刀的手上。刀在这一刻被强加的内力变得无往不利。他狠狠的一刀刺向了车门,铝合金的车门在锐利的刀气下竟然被轻松的洞穿。 长刀镶嵌在车门上,大半的刀身都在车外。楚昆阳狠狠的踩了一脚刹车,苏雅只觉得自己不受控制的超前扑出去,整台军用越野仿佛就要失控一般朝着前面猛扑而去,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失控边缘的尖利声音。 眼见自己就要被巨大的惯性甩出去,像拍一张薄饼那样排在挡风玻璃上。苏婷想要叫喊想要呼救,但是安全带紧紧的将她拴在椅子上,完全动弹不得也呼喊不出,只能任凭自己被惯性主宰。 被巨大的惯性主宰的不止有苏婷,还有别的东西。苏婷只看见侧面的挡风玻璃上,巨大的黑红色血花喷涌出来,溅在玻璃上,将玻璃染得通红。雾气形成的水雾和血水混合,缓缓的黏在玻璃上向下滑落。 外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被楚昆阳这一刀刺中了,楚昆阳这一刀贯穿了它的身体,然后急刹的惯性和刀的锐利强行把那东西切成了两半。楚昆阳缓缓的从车门上收回了长刀,刀身上一抹黑红色的鲜血缓缓滴落。 因为是刹车到底,车轮因为强大的刹车系统被强制制动,在短短的几秒钟之间就将速度回归到零。噪音掩盖了外面的声音,苏婷也分辨不出那个被切开的东西是否发出了哀嚎。但是周围却响起了更多的拍打的声音,“碰碰”的十分清楚。 雾气之中出现了更多的苍白的手掌,无数的手掌拍在他们的窗玻璃上,声音清楚可闻。楚昆阳朝着自己面前的挡风玻璃看了一眼,那里除了有苍白的手掌,还有熟悉的爬行动物那白色的腹部和规则的鳞片,风中隐隐约约有“丝丝”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想起了还在云州雨林的时候。 苏婷眼睁睁的看着眼前如同地狱一般的一幕,心里面已经被完全的恐惧所充斥着。楚昆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说道,“不要害怕,系好安全带,注意保护好自己!” 苏婷并不明白楚昆阳这样说的意义,但是眼下她可以信任的人也只有楚昆阳。所以她只能选择相信楚昆阳,她紧紧的抱着座椅,安全带紧紧的系在身上。 楚昆阳看苏婷已经照着自己的话做了,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厉色。他再次打火发动了引擎,切换档位,随着一脚油门踩下去,发动机低沉的咆哮起来。这台军用越野仿佛一只发怒的猛兽,狂躁的咆哮着朝前面冲了出去。rz90 骨骼破碎的声音让人心惊胆战,剧烈的震动显然是楚昆阳开着车直接碾压撞击了那些“拦路鬼”的身体。这些“拦路鬼”被撞飞被碾碎,却只能发出“丝丝”的微声,却又被发动机的咆哮掩盖。 第二百一十章:怪蛇 在短短的十几秒钟之内,这辆军用越野已经达到了高达一百迈的高速。楚昆阳熟练的打着方向盘,将这两军用越野车沿着前面依稀可见的路面直冲了过去。整个车身下面骨骼和血肉破碎的震动清晰,一直不间断。 在楚昆阳的手里,这辆军用越野已经变成了一台杀戮的机器。那些“拦路鬼”被他撞飞碾压,但是他们那些没有受伤的还在努力的追赶上来,扒住车窗玻璃敲打。 至于那些被碾过去的,苏婷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死了。他们也许死了,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那些细微的“丝丝”声只有楚昆阳这样耳力过人的人才听得见,苏婷所能听到的不过是越野车引擎的咆哮。 “不要担心,我并不是杀人狂,这些东西不是人。”楚昆阳转过头来看着脸色苍白的苏婷,有些尴尬的道,“你最好不要看它们,因为你以后每天晚上睡着的时候会做噩梦。” 话说完的时候,一个白色的影子扑上去挡在了楚昆阳的前挡风玻璃面前。楚昆阳皱了皱眉,踩了一脚油门后斜打方向盘,军用越野一个漂亮的甩尾狠狠的将那东西甩开后侧撞在高速公路的护栏上。 但是这么一来他们的速度锐减,无数个苍白的影子挡在他们的前面,那些“拦路鬼”的脸上是苍白的铁面,嘴里吐着漆黑的芯子。 苏婷忍不住尖叫起来,她狠狠的抓着自己的胳膊想要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噩梦而已,只要从梦境之中醒来就好了。但是这场噩梦却是真真实实的发生在她的面前,那些可怕的怪物现在就挡在她的面前,张牙舞爪想要吃了她。 楚昆阳看着面前的那些怪物,皱了皱眉。狠狠的一脚油门,军用越野盯着面前的一大堆怪物,狠狠的撞在另一根防护栏上面。那些怪物张牙舞爪的挠着前面的挡风玻璃,换了一辆普通轿车,玻璃早就被那些怪物手里尖利的骨质爪抓破,冲进来将他们咬死吃掉了。 但是这是军用越野,它的挡风玻璃是防弹玻璃,子弹也未必打得穿这种高强度的无机化合物。那些怪物被撞得吐血,黑色的血在前挡风玻璃上缓缓的流下来,将他们的视野染红。 在血红色的视野里面,楚昆阳清楚的看见前方的道路上挡着一块巨大的山石,估计是从山上滚下来的。这块巨大的山石挡在了道路面前,如果不移开这块山石,他们肯定是没办法继续开车走了。 楚昆阳放开了方向盘,喘了一口气。他看了身边的苏婷一眼,微微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来。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对苏婷说道,“你自己好好在车里面待着,不要出来。” 苏婷看他在把那把刺穿了车门的刀拿在手里,知道他接下来想要去干什么。看着外面那些恐怖的怪物,她的心底里生出了巨大的恐惧,抓住楚昆阳的手不肯放开。她颤巍巍的说道,“不要下去,打,打110。” 楚昆阳笑了笑,低声说道,“没用的。这里没什么通讯信号,就算有信号,等警察得到了我们的求救过来,我们也已经被这些怪物困死了。你相信我,我一定活着把你带出去。” 苏婷看见他的眼睛,真诚而又淡然,并不像是在说谎。她心里微微有了点底气,点了点头,楚昆阳笑笑,一只手反手握住刀柄,一只手伸手去开车门。 车门打开的瞬间,外面那些怪物像是一群饿狼看见了新鲜的肉块,一窝蜂的朝着车门涌了过来。现在苏婷才看见了这些怪物的真容,像是长着人手脚的蟒蛇,嘴里吐着芯子,浑身都是苍白的鳞片。 楚昆阳反手运刀,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在自己的双臂上。他手中的长刀荡开了一个锐利的弧度,血水在刀下汇聚成圆。血液从伤口里面像是水龙头开闸那样喷涌而出,坚韧的骨骼在刀刃上摩擦着发出噪音,最终断裂。 楚昆阳出手这一刀,几乎汇聚了他当下所能发出的最大力量。那些长蛇一样的怪物被他这一刀截断,残肢鲜血对着苏婷喷洒过来,但是楚昆阳收刀的速度远远比鲜血喷溅的速度更快。他将车门猛然一带,将那些脏东西都隔绝在外,然后他推开车门,提刀走了出去。 在沾满了鲜血的车窗玻璃上,苏婷使劲的趴在上面看着楚昆阳在外面。在她的眼睛里面,时间的流动似乎都开始变得迟缓了,那些怪物依然狰狞可怖,但是它们的动作却变得无比缓慢,只有楚昆阳的动作依然轻灵,锐不可当。 楚昆阳反身踏步前行,长刀劈开浓厚的雾气。那些怪物想要对着他扑过去,但是动作却跟不上楚昆阳的长刀。刀光划过,浓腥的黑色血迹泼洒在白色的雾气中,楚昆阳血气沸腾。 他知道必须速战速决,赶快回去找到苏珏商量一下这件事。所以他一出手就是竭尽全力,无所保留。御龙归字诀的每一招每一式被他流畅的使用出来,行云流水,斩开眼前的障碍。 “形随意走,剑随心动。” “徐如林,疾如风,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动震如雷,难知如阴。” “批亢、捣虚、抱残、守缺。” “捕风、捉影、破鳞、卸甲。”rz90 御龙归字诀的剑诀在楚昆阳脑海中反复的放映着,手中的长刀已经挥舞到了极速。因为动作太快,只看得一阵一阵的刀光过去,血迹喷洒。刀刃切断血肉骨骼的声音不绝于耳,疾风骤雨一般的进攻从楚昆阳的手中爆发出来,泼洒在那些怪物身上。 楚昆阳也不敢久做纠缠,他不知道这种长着蟒蛇身子和人手的怪物到底还有多少。但是无疑他们有着在云州雨林的时候那些蟒蛇一样巨大的力量和灵活性,只要被缠住那么他就没得走脱。他凭着自己的一腔气血挥刀,闪过一条又一条的怪蛇抓过来的手和缠上来的身子。 那些怪蛇被砍断,切成几节,却依然没有死透。它们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却跌跌撞撞的再次倒下。楚昆阳喘了一口气,一脚踩在前面那块挡路的大石头上,随手把血迹甩掉了。然后他猛地发了最后的一口力气,将这块巨石退到一边去,跌跌撞撞的走回来,打开车门。 苏婷从未想过这个温和的年轻人真的会把外面那些可怕的怪物杀戮殆尽走回来。楚昆阳在驾驶座上喘着气,却没有开车。过了一会儿他打着了车子的火,血迹斑斑的军用越野再次起步,朝着雾气的深处开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阴蛇 好不容易才从这些怪蛇的包围圈之中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来,当楚昆阳开着满是干涸血迹的军用越野回到绵阳市区的时候,整个人几乎都累得脱力,躺在旅馆的床上,睁大了眼睛思索着自己路上所遇到的一切。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得到的线索之后,楚昆阳心里却始终有一股子不对劲儿的感觉放不下。先是让苏珏那两个亲信把那个人贩子张嫂带回去严查审问,随后躺下床想要闭目养神一会儿。 他本来给苏雅打了电话让她来把苏婷接回家去,但是现在也不顾不上亲自把苏婷交给她了。他连休息都顾不上休息,让阿照处理一下苏婷的事,回来不过半小时,马上又出去了。 一回来他就已经和苏珏通过了电话,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路上见到的事。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这件事情拖不得了,“小星僭越主星星轨,大乱之相”,这样一个星象让他越是想便越是不安,觉得肯定还会有更加重大的事情发生。 楚昆阳开着那辆几乎千疮百孔的军用越野,径直开到了苏珏临时在的军区。那里的人都是苏珏的人,认得楚昆阳,所以也没拦他就把他放了进去。 楚昆阳找到苏珏的时候,苏珏正在静坐着看一份资料。看楚昆阳急匆匆的推门进来,一身狼狈,吃了一惊,感觉给楚昆阳倒了一杯水润嗓子,让他把事情的始末说个清楚。rz90 楚昆阳简单的抿了两口茶水,随后便与苏珏说道起来。苏珏听了楚昆阳的叙述,跟着他来到院子里面,一看那辆血迹斑斑的军用越野,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围着这两军用越野走了两圈,仔细的查看着上面遗留下来的痕迹。 苏珏先是检查了一下这辆军用越野上面残留的血迹,只见得这血在差不多半天的自然环境下已经干涸了,整个血液都已经凝结成了黑色的血块,加上本身就是黑红,一干涸就更看不出什么红色来。不仔细分辨的话,还以为是泥点子或者墨水之类的斑点。 这风水青乌一道,讲究一个望闻听切四字。楚昆阳虽然得了青乌秘典山海寻龙诀,但是关于典籍和经验这一方面,他还远远比不上世家出身的苏珏。苏珏先是看了这血的血色一下,然后用手抹了一把干涸的血,碾碎了放在自己的鼻子边上,轻轻闻了一下。 这一闻,苏珏的脸色顿时一变。这血虽然已经干涸了,但是却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腐臭味,让人闻了之后有一种忍不住作呕的冲动。要知道根据楚昆阳的叙述,这些血放出来不过一天不到,加上外界温度并不高,绝不可能出现这种变质的腐臭味。 苏珏闻了这血的味道之后,又捻了一把血块,细细的在手中观察着。只见得在黑色之中,隐隐约约夹杂着一点鲜红,他将这些鲜红汇集得多了,轻轻一闻,只觉得在这变质的血腥味之中,夹杂着一股子淡淡的丹味,乃是朱砂。 看完了这血,苏珏又在军用越野的四周仔细的搜刮了一番。弄下来不少蹭在上面的白色鳞片,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面色凝重的对楚昆阳说道,“你在路上,怎么会遇到阴蛇?” “阴蛇?”楚昆阳一愣。 “对,阴蛇。”苏珏点头道,“此物非死非活,类似于我们之前在云州雨林看到的死人,但是又不同,和痋人是一种东西。这些东西,是一些墓中才会有的殉葬守墓之物。” 原来云州地界,巫蛊之术盛行。若是巫民的重要人物死了,也许就可能用得到这阴蛇殉葬守墓。此物乃是让蟒蛇吃下炼蛊之后的痋人,这样那些蟒蛇就会在蛊虫的作用之下,长出痋人的手脚,看起来更加怪异恐怖,但是却没有痋人的野性本能。 痋人虽然凶猛,但是还有一点点野兽的灵智,不会乖乖的待在墓中守墓,所以多半都会用副棺封起来。若是盗墓贼胆敢打开副棺,不怕疼痛刀枪不入的痋人就能让盗墓贼有去无回。但是痋人还是“活”的,要吃东西保持体力,但阴蛇却是“死”的,不用吃喝呼吸。 痋人说到底,其实是一种变异生物,还有生物活性,是活的生物。但是阴蛇虽然是蟒蛇活着的时候制作出来,但是变异成型之后,制作者就会用在阴蛇的血液之中注入朱砂,又将阴蛇放在水银之中浸泡杀死,再用秘法灌入阴魂,最后置于阴气浓厚的墓地守墓。 在阴气浓厚的墓地之中,阴蛇的尸体受到阴魂的夺舍,将会拥有基本的领土意识和杀戮本能,会条件反射的去攻击闯入墓地之中的温血动物。并且由于本身不能离开阴气浓厚的墓地,所以不会像痋人那样有自己跑出去的可能。 本来制作阴蛇的蟒蛇,也是他们在云州雨林所看到的那些褐色的蟒蛇,但是由于在水银之中浸泡,所以色彩都被化去。那些苍白的鳞片,就是水银腐蚀鳞片形成的水银斑。 本来阴蛇这种东西,也只仅仅限于云州雨林一带。苏珏继续跟楚昆阳分析道,“你所经过的那片山区,必有一个大墓,从你说遇到的那些阴蛇的数量规模来看,至少也是个王侯级的。况且你所看到的星象,未必就真的是天下之相,而有可能是此地之相。” 楚昆阳听苏珏如此说,也是微微点头。他虽然有了山海寻龙诀这样的秘典,但是在风水一道上面的经验,还是远远不如苏珏,一语就道破玄机。苏珏接着分析道,之前他在那个山村的时候,也简单的看过一下那边的风水。 苏珏说他看那边的地形,山多而不高,大而群绕。地下虽然有磅礴龙气自此往云州雨林那边走,但是被这地形扼住了形体,根本走不出去。所以那里土地贫瘠,穷山恶水,村民的生活条件恶劣到了那种程度,很大一部分与这个地形也有关系。 苏珏又说道,“以那个村庄的地形,聚集龙气而不出,好好的灵气都变成了死气,地下的活水都变成死水,如何适合人休养生息?此地不适合人居住,但是却在大山深处有这么几个小山村,多半是那个大墓的守墓人后人,只是年代久远,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楚昆阳听了,也是暗自点头称是。看那地方的长远地形,确实是个是个丧葬的好地方,可以福泽子孙。只不过龙气聚集,在大墓之中被扼杀为死气,是个祸害一地造福一家的恶毒法子,难怪要用阴蛇这等妖邪之物守墓。 第二百一十二章:暗访 两个人又仔细研究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在那云南深处的山村里面,必然有个云州的王侯级以上大墓破封了。那里面的阴气用出来,在特殊的天气里面形成了楚昆阳在路上看到的浓雾,浓雾之中的环境和墓中环境一样,所以那些阴蛇在浓雾之中可以自由活动。 而楚昆阳之前看到的那个拦路的人影,多半是墓穴之中的陪葬物,在阴气鼓动下飘飘然的立在了公路上。至于那些阴蛇,被他们车里面的人气和车发动机的热量吸引,所以才跟上去缠着他们不放。 至于为什么这些阴蛇能够无声无息的缠上他们的车敲窗子,多半是那个大墓破封的位置就在公路边的山上,阴蛇接着地形的便利跳上他们的车,因为阴蛇身体阴柔,加上他们的注意力一直在前方的道路上,所以没有发现这些阴蛇跳过来。rz90 听到此节,楚昆阳皱眉道,“这些阴蛇凶狠暴戾,若是进入人口密集地区,对那些地区的村民来说,无异于一场灭顶之灾。这么些个人命,这样袖手旁观,于心不忍。” 苏珏摇摇头道,“这个倒是你多虑了,那大墓破封,里面的阴蛇不过能够跟着阴气浓雾一起移动。等天一亮,阴气浓雾被风吹散了,那么这些阴蛇自然忍受不了外面的环境,会爬回墓中去。这件事有些重大,还需要我等从长计较。” 楚昆阳听了苏珏的话,心里面稍微放下心来。又听苏珏说,“我们从进去那条路去那里的话,必然不是什么好办法。那里地势太低,不利于纵观全局,还是换一条路走,找一个地势高的地方,才好观山定穴。你先回去休息,装备我打点一下,明天我们就走。” 打定了主意以后,楚昆阳就在苏珏这边简单的洗了个澡睡觉休息一会儿。等醒来的时候,苏珏已经打点好了东西,让楚昆阳上车,两个人去云南的深山那边看个究竟。 开车去那边的话,路程倒不是很远,大半天也就到了。苏珏和楚昆阳也没有进到之前那么深入,在一座高山下面,找了一户就近的人家,给了点钱让代管一下车子。因为带的东西实在是有点多,所以问那户人家有没有马匹毛驴一类的畜生,出高价租用一下。 两个人带来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除了少部分的枪支弹药以外,其他的是一些在古墓之中用得到的家伙。背在背上好几十斤,还要爬上那么高的山,不利于保存体力。 这次楚昆阳和苏珏过啦,带的现金很多。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苏珏开出来的价钱让那户人家也是十分心动,赶紧点跑回村子里面,找了几匹平时拉沙的骡马,带着人过来了。 楚昆阳和苏珏看来的人,都是些十六七岁的姑娘,半大不大的。她们见了楚昆阳和苏珏也不害羞,笑嘻嘻的一口一个“小哥哥”叫楚昆阳,叫得很高兴。楚昆阳在一边听着,颇有些尴尬的感觉。 苏珏看楚昆阳有些尴尬,也没有解围的意思,只是笑了笑问道,“怎么你们这边,村子里面都没有年轻的男人?都出去打工了吗?” 那几个小姑娘笑嘻嘻的回答道,“不只是年轻的男人们,稍微有一点劳动力的人,都去那边的考古队帮忙干活了。零八年大地震的时候,这里被地震波及,一座大山里面的石头都被震开了,里面发现了一座好大好大的古墓。” “古墓?”楚昆阳一听古墓,心里“咯噔”了一下,接着问道,“是个怎么样的古墓?” “这个小哥哥你一看就是大城市里面来的,没看过这些山里面的大古墓。”一个叫晓燕的姑娘笑嘻嘻的说道,“那个古墓跟个宫殿差不多,里面金碧辉煌的。我们也有文物保护意识,上报政府,这不,政府的考古队去年就来了,研究了快一年了呢。” 楚昆阳听晓燕说这个古墓有考古队一直在研究,心里面确是送了一口气。这古墓肯定不是他们要找的那座大墓,否则的话,里面那些阴蛇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这些成天在里面捣鼓的考古队队员了。 晓燕不知道楚昆阳心里这样想着,还在跟他聊天闲扯道,“不过考古队的那些人都是些文文弱弱的书生,一些需要体力的脏活累活还是需要人来去帮他们做。考虑到就近原则,就在我们这里招人,一天三顿包吃,两百块钱一天,比外面打工好多了。” 楚昆阳和苏珏对视一眼,都是微微一笑。原来这里还有其他的古墓,若是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去看看长长见识。不过人家做的是机密的工作,总不能强行去跟人家过不去吧?反正他们的时间还多,慢慢找自己要找的那座古墓也不迟。 这里的乡民虽然也认钱,但是人还是非常淳朴热情的。那几个姑娘跟楚昆阳他们聊着聊着时间就不早了。于是就热情的拉着楚昆阳和苏珏到她们家里一起去吃个晚饭,说吃了晚饭休息一天,明天再带他们上山去。 这边的经济发达不少,环境条件都还不错,晓燕她们端上来的都是些富有当地色彩的菜式。腊鹿肉、山鸡炒蘑菇、土豆猪肉粉条,香气扑鼻,引得人食欲大动。只是让楚昆阳和苏珏有些意外的是,晓燕才十八岁,却已经嫁人结婚了,嫁的人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汉子。 楚昆阳知道在某些地区年轻人结婚会特别早,并不在乎那一纸小本本,酒席办了就算正式夫妻了。他也管不到那么多,一边吃着一边跟晓燕的丈夫拉着家常,问一点他在古墓那边帮忙的事情。 晓燕的丈夫人虽然比较年轻,比楚昆阳还要小一点,但是却很稳重老成,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含糊。楚昆阳问他就答,答得井井有条,几个人一边吃菜一边喝一点自家酿造的高粱酒谈话,说一些这些地区的风土人情趣闻轶事,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听楚昆阳说道之前去过的那个落后的山村,摇头笑道,“在几十年以前,我们这边也是这么落后的。不过后来修通了公路,交通方便,发展了一点副业,也就把日子过起来了。不然的话,也是要去做点现在看来违法乱纪的事情维持生计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白蛇山 一听晓燕的丈夫如此直白的说话,苏珏和楚昆阳都是忍不住笑了一下,接下来喝了两杯酒,就问晓燕的丈夫他说的违法乱纪的事情是什么。 这些云南那边的山民就是这样,只要你跟他谈的来,他就把你当朋友,什么事他都肯掏心窝子的跟你说。晓燕的丈夫显然就属于这种人,几杯酒下肚,大家也就天南地北的扯开了。 他说其实一直以来,他们这边的人就不把盗墓这种事当做什么大事,而是当做一种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只要不是去挖乡里乡亲的祖坟,挖几个荒郊野外的古墓,都算不了什么大事,半公开的,大家在道德上也没有什么愧疚感。 他说到此处,有些腼腆的对着楚昆阳和苏珏笑了一下道,“你们两位是外面来的,见过大世面的,我也不瞒你们。以前这里的环境不好,大家生活所迫,别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什么都没有,挖点古墓其实都只是为了讨生活。” 苏珏听他如此说,也来了一点兴趣,问道,“既然你们都能靠这个讨生活,想来这边的古墓特别多咯?” 晓燕的丈夫笑笑道,“其实我没有经历过这些,也不知道有没有很多的古墓。不过听老辈人说,这里的山中,古墓实在是不在少数。不过他们也不懂到底怎么找古墓,只会挖那些显露出来的,山高皇帝远,王法也管不了我们这里的穷山恶水。” 他说以前那些村民,白天扛着锄头下地干活,晚上就扛着锄头,三五成群的到山里去寻找古墓。他们也不懂什么章法,大多都是舅甥叔侄搭伙,乱挖一气,挖到了好东西就能为家里增添好大一笔收入。 不过他们这些人,都不过是些碰运气的而已。这里虽然深山老林,但是古墓的数量其实不在少数,只是很多古墓都埋在地下很深的地方,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他们又没有章法,只能瞎挖。不然的话,这里的古墓,早就被挖了个干干净净。 楚昆阳听晓燕的丈夫说话,心里想起了那天遇到那个大金牙对自己说的这些盗墓轶事,其中盗墓的手段和组织,倒是与晓燕的丈夫说的不谋而合。不过这大金牙满嘴跑火车,说的话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与这地方有没有内在联系,实在是不好分辨。 边吃边喝便聊天胡侃,时间过得很快。酒足饭饱以后,晓燕的丈夫给在座的男人都散了烟,几个男人点起烟,一边抽烟一边继续闲聊。晓燕的丈夫健谈,几个人很是谈得来,见楚昆阳和苏珏爱听关于这些的事情,索性多说一会儿。 他说若是他们也想找古墓发横财,可以自己悄悄的往云州雨林那边一座叫白蛇山的大山靠拢。据说那边有王公贵族的陵墓,只是那地方地形复杂,人迹罕至,还有野兽蟒蛇,有极大的危险性。前几天就有一股子人带着家伙,浩浩荡荡的朝里面奔进去了。 苏珏和楚昆阳一听白蛇山,感觉多半是与楚昆阳回来遇到的那些被水银泡的发白的阴蛇有关。加上方位也对的上,索性去观察一下那里的情况,也不为过。想到这里,楚昆阳和苏珏就与晓燕的丈夫深谈,问那边有些什么危险。 晓燕的丈夫好言劝道,“这个年纪大点的大哥看上去精精壮壮的,有几把子力气,倒还勉强去得。你这个年纪小的兄弟,一看文质彬彬的,风一吹都要倒下。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当地人都不太敢去,还是算了吧。” 苏珏听晓燕的丈夫看轻楚昆阳,笑道,“这位兄弟你这就看走眼了吧。我看起来精壮,其实武功远不如我这个兄弟,不信你与他扳手腕,他让你半手,看看他的力气如何,是不是文质彬彬风一吹就倒。”rz90 晓燕的丈夫说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一听苏珏如此看清他,让楚昆阳与他扳手腕还让半手。他在村子里面,力气也是数一数二的,就算手把手扳手腕也没怕过谁,从来没有谁敢扳手腕还让他的。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把桌子清理一下,要与楚昆阳较个高下。 楚昆阳本来不想多生事端,刚想摆手示意苏珏就此作罢,晓燕的丈夫已经把桌子都清理开来,挽起了袖子,示意楚昆阳与他扳手腕。他一脸自信的说道,“若是这个小哥能扳手腕让我半手赢了我,我情愿亲自带你们进山玩一趟。” 楚昆阳苦笑了一下,心里想若是有个熟悉地形的向导带路,也免得他们多绕弯弯。于是也把袖子挽起来,伸出手腕,让了晓燕的丈夫半手,笑笑示意可以开始了。 晓燕的丈夫就在等楚昆阳叫开始,楚昆阳这么一示意,顿时就憋足了力气想把楚昆阳那只手腕搬下去。谁知道楚昆阳的手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但是放在那里却像是一根铁棒一样,无论他如何用力,一丝一毫也搬不动。 越是如此,晓燕的丈夫心里面就越是不服气。他憋足了吃奶的力气想要把楚昆阳的手腕搬下去,但是却拿楚昆阳一点办法都没有。楚昆阳静静的端坐在原地,面带微笑,就跟在喝茶一样的轻松。 就这样,楚昆阳也不动手压晓燕的丈夫一头,就坐在那里任凭他折腾。在折腾了十余分钟以后,晓燕的丈夫终于喘着粗气放弃了道,“厉害,厉害。这位小哥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手上的气力,只怕不下千百斤哟。” 楚昆阳听他说话,也只是笑笑道,“过奖了。” 苏珏心里看晓燕的丈夫一副服气的样子,心里也是暗自好笑。他知道楚昆阳内力深厚,只要把内力集聚到自己扳手腕的那只手,只要丹田那口气不散,这手腕任谁也扳不下去。眼下看这汉子愿赌服输,去白蛇山的向导算是稳了。 果然,晓燕的丈夫愿赌服输,这边扳手腕输了,那边就招呼着晓燕去把东西收拾一下。给考古队那边请几天假,这几天他陪着楚昆阳和苏珏去白蛇山那边走一遭。 苏珏和楚昆阳一听晓燕的丈夫为了陪他们走这一趟,把自己维持生计的工作都扔下了,心里也是颇为过意不去。苏珏当即就拿出了两三千块钱现金塞给晓燕的丈夫,算是赔偿他的误工费。 第二百一十四章:进山 晓燕的丈夫一看他们把钱拿出来,顿时有些急了,连连推辞说这钱不能要。但是苏珏和楚昆阳的态度也很强硬,说不要这钱就不要他待自己上山,他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陪着他们上山还有风险,不收下这钱怎么行? 看楚昆阳和苏珏态度这么坚决,晓燕和她丈夫也阻拦不住,只好勉强的把这钱收了。随后晓燕的丈夫去一边收拾着上白蛇山的准备一边和楚昆阳他们闲谈,说一点关于白蛇山的事情。 晓燕的丈夫叫强子,自小在这边长大,对当地可以说是熟的不能再输了。强子说其实白蛇山那边跟云州雨林接壤,又快出国家边境了,荒无人烟,村子里面就算有人上山打猎或者挖药材搞山货也不敢跑那么远,地形复杂野兽丛生,没有两把刷子,谁都不敢去。 强子说道,“我倒不是担心那里有什么野兽之类的东西,我们带着家伙,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有打猎的猎枪,并不是很怕野兽。关键是那里的自然地形太复杂了,很容易迷路,所以我亲自带你们去,不然这么好的两个汉子,丢在里面多可惜。” 楚昆阳和苏珏听了这话,都点头称是。他们以前在云州雨林的时候,方向也是最为重要的。如果没有方向,人会在看起来都一样的雨林里面无穷无尽的绕圈子而不自知,最后困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 强子又说,“如果能找路的话,那里还是蛮好玩的。我们这次进去,多带几条村里面打猎用的猎狗,要是没有收获,还是可以打猎,让狗咬兔子追鹿子。这些城里都没有了,很难得,这次让你们好好玩玩。” 看到强子兴致勃勃,晓燕有些担心,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那里虽然好玩,但是危险也多,要注意天气变化,小心遇到叶子下面的烟泡子。 所谓烟泡子,就是枯枝败叶还有那些野果以及野兽尸体被雨水浸泡腐烂形成的沼泽。人要是踩进去,多半是个凶多吉少,一下子就没了。就算及时救起来,也是一身恶臭,隔着几丈远都让人作呕。 因为还要兼具着捣鼓古墓这些玩意儿,强子和晓燕又捣鼓着准备糯米、锄头、鸟笼子、还有红线一类的东西,为了防止遇到僵尸还带了不少的黑驴蹄子。鼓鼓囊囊一大包,看得楚昆阳和苏珏在一边暗自好笑。 要真是遇到了僵尸,红线和黑驴蹄子其实不怎么顶用。真正的红线是在朱砂水之中反复浸泡过后多段编制而成,坚韧并且驱邪。强子带的红线不过是红颜色的绳子,那东西被僵尸一挣就断,黑驴蹄子和糯米倒是有点用,不过那都是下下策了。 僵尸一张铁嘴,闭得严严实实,除非咬人的时候,否则搬都搬不开,黑驴蹄子怎么给它吃下去?糯米是被僵尸抓伤咬伤的时候拔除尸毒用的,并且这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要根治尸毒,还得要有懂行的人来才行。 不过这些都只是小道,真正的高手是不怕遇到这种普通的僵尸的。冯轶之前在雨林里面的时候,展示出来的那一手拆卸僵尸大椎的手段,苏珏也会。楚昆阳照葫芦画瓢,虽然没有冯轶那般凌厉,但是真要解决个把阴气形成的小僵尸,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但是这些东西,他们也懒得说出来,就任着强子和晓燕他们夫妻两个准备,东西多点,也好多点安全感。 等第二天早上楚昆阳和苏珏起来的时候,这些东西也已经收拾停当了。因为晓燕还要照看家里面,所以也就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千叮咛万嘱咐的把几个人送出门去,说千万小心,要是找不到就不要勉强,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强子带着苏珏和楚昆阳上路了,前面有五条膀大腰圆的大猎狗开路,后面有两匹骡子拖着他们的装备物资。因为去的时间比较久,还带了简易帐篷和保暖的棉絮以及种种医药等,几大包东西驼在骡子身上,两个人跟着强子往山里走。 大家只是走路的话,单调又劳累,比较无聊。所以一路上强子除了招呼着路上的情况,也和楚昆阳他们闲扯。他说这白蛇山之所以叫白蛇山,是因为山上有巨大的白蛇出现过,浑身都是雪一样的白,看上去渗人得很。 再加上去过的好多人都有去无回,所以都说那些人是被成了精的白蛇吃掉了,所以白蛇山才得了个白蛇山的名字。但是他们随身带了雄黄和猎枪,还有打蛇七寸的钉棒子,就算有大蟒蛇三个龙精虎猛的汉子也可以制服,不用怕。 由于骡子的脚力远远不如之前他们在云州雨林里面的时候带的军马,体力要差很多,驮着东西就不能走太久,也不能持续高强度行动,坡度稍微大一点的山就很难爬上去。所以大家一路上都尽量捡平坦的路走,安全也方便,只是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虽然速度慢了下来,但是这里的深山里面全是森林,不比云州那潮湿凶险的雨林。一路上的速度虽然慢,但是看到的景色确实一点不差。林子里面也没有什么毒蛇爬虫,静悄悄的,放眼望去,全是秋天的黄叶,让人目染金黄,大饱眼福。rz90 强子有心带他们两个在山里面玩玩,所以一路上凡是看到了林子里面跑出来的野兔野鸡,还有狍子獐子一类的野物,他都吹起口哨,纵起五只猎狗去追。就算是看到了野猪这样的庞然大物,那五只大猎狗也是丝毫不惧的追上去,不多时就听见了野猪的惨叫。 所以这大半天过去了,路没有走多少,野物倒是打了不少,堆在地上好大一堆。强子带了铁锅调料,就在营地里生活现做,又采了不少的野生蘑菇和香料做佐料,煮了好几大锅,就在营地里面让大家吃。 这些野味不仅肉质鲜嫩,加上还有天然的香料佐料,更是别有一番风味,让人回味不已。楚昆阳和苏珏也不和强子客气,就在路上大饱口福。他们倒也不急着把那个大墓的问题解决了,反正只要那些阴蛇不能出去伤人就足够了,根本的问题在龙脉上,急也急不来。 在这一路上,楚昆阳和苏珏算是把这山里面的野味吃了个遍。有吃不完的,强子就把肉剥出来,用盐巴腌起来放在包里面,反正天气冷,也不会坏掉。等他们回去的时候,还可以拿回去存着当做冬天的腊肉,等晓燕生孩子的时候,这些野味腊肉吃了催奶。 第二百一十五章:观山 强子跟两个人说,在这深山老林的原始森林里面,如果要过夜,就必须带着猎狗,否则的话,人的安全就很成问题。因为这些猎狗本身就是极为强悍的猎手,野兽之间,相互都会防备,对对方的气息也十分敏感。有这些猎狗在,野兽就不敢造次。 楚昆阳看强子带来的猎狗,跟外面看到的猎狗大有不同,不仅体型大得多,并且长相也更为凶猛奇特,便忍不住问强子他这五只猎狗是什么品种。强子一看楚昆阳赞扬他的猎狗,也是面露得意之色的说这是獒犬。 他说的獒犬,并非是藏獒那种大型獒犬,而是他们本地驯养的一种猎犬,是由血统最精良的猎犬和最凶猛的野狼杂交而来,本身就凶猛无比。老辈人说“九犬一獒”,就是说用这种杂交得来的狼狗驯养獒犬的方法。 所谓“九犬一獒”,就是这种狼狗如果一窝生下了九只小狗,就将九只小狗关在一起不给东西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到剩下一只的时候剩下的就是獒犬。这种獒犬经过训练之后保留了父母的优良血统,兼具了狼的杀伤力和狗的忠诚度,是最好的猎犬。 但是现在毕竟是文明社会,用不上这么残忍的法子,但是还是保留了“九犬一獒”的选择方法。不过不是让它们自相残杀,而是让它们从小就吃生肉长大,然后训练它们的捕猎本能,其中最凶猛的那只,也称作獒犬,其它的就只是一般的猎狗了。 强子说这五只獒犬,只有两只是他家里的,其他三只,是问他一个最要好的朋友借的。有这五只獒犬,遇到老虎豹子根本不虚,只有那些野物退避三舍的份。要是跑得慢了,五只獒犬扑上去,片刻就把这些东西撕成碎片,一样打包回家做野味。 连深山里面的老虎豹子都要让这些獒犬三分,獒犬的凶猛可见一般。楚昆阳和苏珏正啧啧称奇的时候,强子笑着说道,“不是我跟你们吹,除非是遇到刚刚生了崽的大黑熊,否则我们带着这五只獒犬,走在森林里面不怕任何的野兽。” 楚昆阳听到强子说这么凶猛的獒犬还要让大黑熊两分,便忍不住问若是遇到大黑熊怎么办?强子又说现在大黑熊都在冬眠,况且野兽也有本能,轻易不会相互招惹闯事儿,所以不用担心。 强子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从小就在这深山里面混,养成了一身打猎生活的好本领。他一路上不光打猎,还采一点药材之类的东西带回家去。一路上采蘑菇木耳,挖山参,弄野生水果,几乎就没有他不在行的,还会认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 那些个奇形怪状的动物,楚昆阳和苏珏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强子却如数家珍,说得头头是道。这种动物叫什么名字,在什么样的环境中生存,以及生活习性之类的东西,都说得一清二楚。并且只要被他看上的,基本上都跑不掉,猎枪猎狗齐上,不一会儿就抓回来了。 接下来的路程,都和之前的差不多,打猎采药材赶路。在这深山老林里面虽然走得慢,但是倒也舒适。大家白天赶路打猎,晚上休息露营,走了四五天以后,终于走到了白蛇山下,眼前所看到的环境,一下子就变得大不相同。 在白蛇山下,明显植物变得茂密了不知道多少,简直人要行走寸步难行,几乎是下不了脚。表面上看只是一层枯枝败叶,但是用棍子戳一下,棍子一下子就全部陷了进去,不知道有多深,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沼泽。rz90 楚昆阳和苏珏对视了一眼,心说这里的地形,果然复杂,接下来的路,只怕并不好走了。 果不其然,当他们真的在上白蛇山的路上走起来以后,人还好办,可以扶着树干走,不怕陷进去。但是那两匹骡子可就造孽了,本身就笨重,还背了那么多东西,几乎走几步就要陷进去一下,刚费力气弄起来,没走几步又陷进去了。 也不知道这下面的枝叶的腐败物,到底积攒了多少年月了。线面不光有枝叶的腐败物,还有不少的动物死尸,骡子在里面一搅和,那股子恶臭简直让人无法忍受。加上还害怕这林子里面有瘴气,所以苏珏赶紧把防毒面具弄了出来,让苏珏和强子戴上。 为了防止迷路,强子每走几步就要在周围的树上做一个路标。每个人手里杵着一根长木棍探路,不然的话这些枯枝败叶形成的陷地比沼泽还要可怕,沼泽好歹有点浮力,这里可什么都没有,掉进去的话,再大的神通也上不来。 苏珏看这样前进实在太慢了,于是就跟强子商量,让他带着骡子和猎狗在这里等着,他和楚昆阳上去看看山上的情况。强子一听他们这样说,连连摆手说不可以,说就他们这个样子走上去都不知道要多久了,要是遇到危险他不好交代。 苏珏笑笑,纵身一跃,跳上一根树枝,展开他的一手轻功,纵横着在树枝之间跳跃,简直比在平地上快了不知道多少,把个强子看得目瞪口呆。楚昆阳学着苏珏的法子,气沉丹田,脚下运气,也是同样的纵跃而起,虽然比苏珏慢了不少,但是也相当灵动。 既然如此,那其实让他们两个上去倒也没什么。白蛇山虽然路难走,名气吓人,但是其实整座山并不是很大。以他们的速度,一天绝对可以走个来回。想到此节,强子也就答应下来,但只是说了必须早去早回。 楚昆阳和苏珏把自己身上的东西放在了强子那里,两个人轻装简行的施展着一身轻功朝着山上纵越而去。两个人的身手俱是极佳,花了不过半天,也就上了白蛇山的山顶,在山顶一颗最大的大树上面纵观全局。 此时正是少午,冬阳正盛。头顶上就是明晃晃的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常有的瘴气迷雾都被阳光驱散,群山起伏都被一览无余,正是观山寻龙的最佳时机和最佳地点。 楚昆阳和苏珏在这一带的最高处,纵观下面的地形山势。只见此处两方的山势高而不缓,层峦叠嶂,整个山脉走向自北而南,纵横一方。脚下的白蛇山阴气沉沉,有一股子死气,但是却统领了山脉全局,统治着这片山脉。 第二百一十六章:定墓 观看山脉走势就是为了找到这白蛇山周围那座藏着阴蛇的古墓,这事儿可是马虎不得的。苏珏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观山罗盘取出,依照着太阳光照下的位置和八卦九宫的方位,仔细分辨,反复测算着。 片刻之后,苏珏微微点头,与楚昆阳对视一眼道,“果不其然,此处果然有个大型的王侯古墓。” 楚昆阳听苏珏说,也是微微点头。此地虽然偏远,地势却雄伟险峻,大有龙蛇舒展之像。一边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山脉,另一边就是一马平川的川蜀盆地。龙蛇之相乃是臣子之相,寓意是位极人臣,富贵纵横。 从这龙脉山水来看,这里的风水等级要想葬下帝王级别的大墓,资格还差上了那么点。但是若是要葬下一个除了皇帝以外的王侯将相,是完全不成问题的。现在正是正午,太阳光会非常明显的为他们指出墓穴的具体方位。 此时,太阳正端端正正的关在天空的正中,遮住了现在还看不见的主星“玄谷”。苏珏眯起眼睛,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之中的冬阳,眼角的余光则斜视着周围的山脉。只见得周围的山势宛如蛟龙一般腾空而上,扑向天空之中的冬阳,是一副二龙戏珠之相。 苏珏虽然没有像冯轶那样遍寻过天下古墓,但是丰富的祖传青乌之术和他自身深入的风水底子和领悟能力,结合着现场观察的情况,足以让他把这个古墓的情况判断一个八九不离十。此处的地形,分明就是接了山势龙脉,汲取山谷正中的日月精华为己用。 看到此处,楚昆阳和苏珏对视一眼,都是微微苦笑。若是白蛇山没有那么多的枯枝败叶堆积厚厚一层,那么他们就可以直接下去,从白蛇山与对面那座荒山的山谷最中间的位置开挖。在这个方位挖下去,必然能够找到那座古墓的墓门。 不过既然墓穴的位置已经看清楚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没什么了,不必多做逗留让强子担心。楚昆阳和苏珏简单的记下了这里的地形和古墓所应该出于的方位,就火速的赶往山下,与安营扎寨准备后勤的强子汇合。 回到白蛇山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强子已经在山下面地势平坦干燥的地方搭建起来了帐篷。两匹骡子拴在山脚下的两棵大树上,正在安静的吃一点干草,强子正在捡柴来烧火做饭。 楚昆阳和苏珏看强子只是在准备烧火做饭,面前佐料调料一应俱全,却没有任何拿出来做饭的菜。两个人怪道,“强子,你既然烧火做饭,怎么却没有做菜的东西?” 强子看两个人平安回来,也是“嘿嘿”一笑道,“既然是吃饭,那却需的要吃点新鲜的。刚才我看那边有只梅花鹿跑过去了,让五只獒犬去追,一会儿就拿它当晚饭。” 这话说了不多时,就听见前边闹哄哄的,五只獒犬兴高采烈的拖回来一只体型不大的小鹿。这只鹿子一看就是常年在深山老林之中活动的野物,肌肉健硕肥美,一身的梅花斑点匀称,毛色光泽鲜亮。后腿粗壮而前腿细小,耳朵尖而大,头上光秃秃的,没有梅花鹿的鹿角。 楚昆阳和苏珏对鹿子这种野物的见识不多,看到这只小鹿的时候也只是觉得怪好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强子一看这只鹿,仔细打量一番之后喜上眉梢,急忙赶上前去,把鹿子翻过来,检查它的腹部,十分欣喜。 强子用一把尖刀在这只鹿的肚子上划了几道,剜下来一块血淋淋的肉,宝贝一样的用布包起来,仔细放好。放好以后,他又转过头去对着那几只端坐在身边的獒犬笑道,“真实不亏我平时好吃好喝招待你们,今天可真是给我长脸,把这东西都给我弄回来了。” 楚昆阳和苏珏一边看得好奇,于是便出言问道,“强子,你刚才这是找到了什么呢?” 强子一边忙着用尖刀把鹿皮剥离下来,一边笑呵呵的跟楚昆阳和苏珏说话,“哎,你们两个是城里人,自然就没见过这种东西了。这是麝鹿,雄鹿的肚脐眼里面有麝香,在药店子里面能换不少钱,可是个稀有物件。”rz90 原来,麝鹿这东西也算得上是个灵物了。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知道自己肚脐上面有这么一块宝物,那些追捕自己的人多半是为了这块麝香。所以只要发现有人想要对自己动手,就会自己张口去把那块麝香咬下来,嚼碎了吞进肚子里,这样就算是死了也没人能得到麝香。 不过这只麝鹿虽然机灵,还是没有躲开五只训练有素的獒犬的集合追捕。还没有来得及把自己肚脐眼上的麝香毁掉,五只獒犬就已经把它扑倒了。城里面出售的麝香,多半都是人工养殖的麝鹿,功效上要比这野生的麝香差老鼻子远,可以说是有价无市。 苏珏家里面是医药世家,对这些名贵的药材自然是见猎心喜。他问强子这麝香他准备怎么处理,强子说打算拿回去换钱,这样多存一点就可以把家里的房子翻修一下,变成外面那些城乡结合部的二层楼房。 苏珏闻言,对强子说,这东西换钱是可以,千万不能给晓燕碰到。麝香对孕妇有极大的危害,闻上一点很容易就会造成流产,小姑娘闻多了,还容易影响身体。说道此处,苏珏问了一下强子的心理价位,说自己愿意出钱把这块麝香买下来。 强子一听是苏珏要要,一边剥着鹿皮一边拒绝,说如果苏珏要这块麝香,他情愿不收钱。苏珏拗他不过,把身上的一块家里带来的玉佩送给了他,这块玉玉质温润细腻,算是送给晓燕以后的孩子的见面礼,也算是抵偿过了这块麝香。 楚昆阳看强子一家也确实是实诚人,那块麝香虽然珍贵,但苏珏那块玉佩未必就会差到哪里去。玉可以养人,给晓燕的孩子佩戴是再好不过了,孩子戴了这块玉,以后自身携带了玉的灵气,自然也要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更加聪慧机敏。 苏珏把他和楚昆阳上山看到的情况跟强子说了,强子一边打整着鹿肉一边和苏珏说话。打整好了的生鹿肉大部分给了五只獒犬,剩下的一部分三个人分着烤来吃了。麝鹿的肉里面自然有一股子说不清楚的幽香,加上是野生的,确实相当中吃。 第二百一十七章:起墓 几个人吃饱喝足之后,太阳已经落山了。太阳落山之后黑暗了一会儿以后,在帐篷里面休息的三个人突然觉得外面亮堂堂的有些晃眼,出去一看,天上的月轮皎洁圆润的照耀下来,天空上面的云正在飞快的从月亮周围退开。 俗话说“云从龙”,龙在这里代表的是天地间的风,也就是龙气。据说龙气聚集多的地方,就是龙腾万里之相,代表祥瑞,龙就在此地定居,呼风唤雨。不过这都是迷信的说法,偏向于神话,真正学过风水青乌的人都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儿。 楚昆阳和苏珏看天上的云运动的速度极快,这说明天上的气流涌动已经形成了大风月光都把周围的景物照耀得如同白天一样亮堂堂的。月随风起,灵气四溢,乃是吉兆,此时适合开棺动土一类的营生。 苏珏和楚昆阳本来也信奉做事要讲究一个顺应天时,若非迫不得已,万不可逆天而行。眼下时机正好,周围的能见度也是极佳,正是上山定墓动土的大好时机。于是两个人和强子商量了一下,把五只獒犬留下来三只看守营地和物资,三个人带两只獒犬上山去探探虚实。 强子一听楚昆阳和苏珏已经找到了古墓,接下来就准备动土发财,这又长见识又发财的好事他可不愿意落下,于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两个人的提议。三个人把骡子和笨重的物资留在了原地,轻装简行的朝着山上赶去。 强子不比楚昆阳和苏珏,没有那么好的身法在树上纵越,只能走路。苏珏和楚昆阳索性也乐得陪他走路,不过走路的话每走一步就要拿手里面的长木棍狠狠的插一下前面的土地,免得掉到了沼泽里面去。 不过这里的情况却要比之前预想的要好上很多,因为降雨量很少的原因,这里并没有形成沼泽,只是落叶有些多而已。一路上虽然速度是慢了点,但是不多时也是走到了楚昆阳和苏珏白天看好的位置。 苏珏取出白天画的图纸,简单的确定了一下白天发现的那个古墓的位置。苏珏在下面看这地形,对楚昆阳和强子说由于龙脉风水极佳,这一片的古墓很多,但是其中最大的那个王侯之墓,定然在他们现在脚下站立的这个位置。 苏珏说这个话出来,其实有些后悔。强子若是知道了这里的古墓很多,以后若是缺钱用了,想起这里,没有门道动手,很容易中墓中机关,那样反倒是害了他。于是想到这一节,又再三对强子强调若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再动这里这些古墓的歪脑筋,会很危险。 强子看苏珏说得诚恳,也连连点头称是,说自己不会动这里这些古墓的歪心思。苏决这才取了一支破山锥出来,狠狠一把扎进土里,判断下面的墓室土层。 破山锥锐利,轻轻松松的刺穿了地下的残肢败叶层,直入地下一丈半有余。苏珏把破山锥取上来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道,“这里的落叶也当真是深,足足有一丈。再下面差不多两米,就是墓室的封土了。” 墓穴的位置和深度都已经确定了,剩下来的就只有动手挖掘这样的体力活儿了。好在那些残肢败叶清理起来也不是很费力,三个人一人一把精钢制作的工兵铲对着地上挖掘起来。只见得一阵子风卷残云,不多时地上的残叶层就被挖穿了,露出了下面棕黄色的土层。 苏珏见了泥土,捻起来一点,只见得土质细腻但是又有明显的颗粒。他凑到鼻子边上闻了一下,有一股子清甜味儿夹杂着微微的腥气,微微点头道,“这里是墓室的封土,再往下面四五米,就能启开墓门,进到墓中一探究竟了。” 这墓土之中带着一股子土腥气是很正常的,但是为什么闻到那股子清甜味就能判断他们是在墓门封土的正上方呢?原来古时候没有水泥混凝土这样的东西,就用糯米浆子混合着生胶石灰来代替,这些东西凝固以后,比水泥还要靠实,牢固,防虫防水防盗。 而正是因为混入了糯米浆子,所以就算是在很多年以后启开墓门,有专业知识的人,也能从气味中判断出这股子甜香的味道。由于这种封土是墓门的位置特有的,所以也是墓门的一种代表特征。 强子听说这正下方就是墓门,更是有些急切的想要看到下面的古墓内部开开眼界发发财。他抄起工兵铲火急火燎的就要朝着下面挖掘,苏珏却伸手拦住了他道,“不能从正面挖掘,小心有机关。” 强子虽然对下面的墓室很有想法,但是墓穴里面那些变化莫测的机关暗器还是使他畏惧的。而苏珏和楚昆阳一看身手纯熟又懂得很多,必然是此中高手,于是便收了手,问他们怎么安排。 这里面到底有些个什么机关,其实苏珏心里也没底儿。因为上面没有任何证明古墓存在的痕迹,所以无法判断古墓的年代和具体规模,自然不好确定下面的机关到底是什么,所以为了预防有意外,一切可能性都要考虑周全。 如果说到墓室墓门的机关,一般都是些埋设在地下的暗弩之类的,这些东西来得突然,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丢了小命。但是数量毕竟有限,若是有懂行的盗墓贼,用东西触发机关,等弩箭射完再下去,自然就没有危险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了防止盗墓贼的这种手法,使墓主的尸体免受侮辱,还有一种防止盗墓的方法。那就是在整个墓室的上层铺设一层轻薄的琉璃瓦,上面灌入很多的火油混合白磷,是个同归于尽的法子。rz90 为什么说是个同归于尽的法子呢?若是盗墓贼掘开墓门,外力一旦进入下方的琉璃瓦就会破碎,将火油洒满整个墓室。火油中的白磷燃点极低,见了外面的空气必然燃烧,加上火油助燃,将盗墓贼和墓室里面的所有东西烧一个干干净净,就算盗墓贼幸存也什么都得不到。 不过对于苏珏这种家里有盗墓老前科的人来说这些都不成问题,当年苏野和冯守流下来的关于各种墓穴情况的记录都在他苏家手里,他是苏家少主,自然是看这些东西看得滚瓜烂熟。别说这点小小的机关,就算下面有更凶险的东西他也能防住。 第二百一十八章:墓门出 虽然不知道下面具体有什么守墓机关,但是要打开这墓门还是难不倒堂堂的苏家少主的。苏珏让楚昆阳和他一起从整个墓门的侧面往下挖掘,先把整个墓门清理出来再说。从侧面挖掘又十分安全,绝对不会有触发机关的危险。 几个人齐心协力,好一通挖掘,将整个墓门的四周挖出来了一条四五米深的壕沟。眼看下一步就要开墓了,苏珏让强子走开一下,免得开幕的时候溅射的机关暗箭伤到他。强子如言爬了上去,远远的站开,免得被机关暗箭所伤。 强子上去以后,楚昆阳和苏珏接着挖掘,将墓门周围那些泥土一一清理干净。清理了不多时,楚昆阳手里的铲子就戳到了一层硬质的岩石。这岩石通体呈现出白灰色,硬度很高,精钢的工兵铲一铲子上去,连块皮都不掉。 楚昆阳看这岩石如此难以打整,苦笑了一下看向苏珏。苏珏笑道,“这是糯米浆子和生胶和生石灰按照一定比例调和以后做出来的封浆。差不多就是古代的钢筋混凝土,硬度和现在的水泥差不多,但是耐腐蚀性却不行。” 说完以后,苏珏就招呼着上面的强子,把那一大桶白醋搬了过来。这桶白醋本来是强子准备拿去遇到僵尸的时候泼在僵尸身上的,据说这样辟邪,想不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苏珏把这桶白醋一边往封浆土层上面慢慢的浇下去,一边和楚昆阳说话,“这封浆土层虽然坚硬,但是却有一个很致命的缺陷。为了追求硬度里面加入了大量的生石灰,生石灰反应过后变成了碳酸钙岩石,虽然坚硬,但是遇到酸性物质就会迅速溶解成一堆豆腐渣。” 苏珏说原本要溶解这玩意儿最好用的东西还是稀盐酸,一点点下去之后这东西就会以显而易见的速度软塌下去。但是现在没有带稀盐酸,弱酸性的白醋也可以代替,同样很有效果,这一桶白醋将整个封土层溶解掉完全是绰绰有余。 这世家的手段果然不凡,白醋被淋上去了不多时。只见得白醋下去,就像是水进了海绵一样,很快被吸收了个干干净净,那白色的封浆层上面开始疯狂的冒起了泡沫。随着一大桶白醋都被浇了上去,整个封浆层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踏踏的焉下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看那封浆层上面冒出来的泡沫已经很少了,整个封浆层也朝着下面塌下去了一半不止。楚昆阳和苏珏对视一笑,继续对着封浆层用铲子挖掘。这次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一铲子下去就是一大铲子湿漉漉的石灰岩,就跟挖豆腐渣一样的轻松。 两个人铲子纷飞,效率极高,很快就将整个墓室的墓门清理出来了,露出了墓门的最后一块封墓碑石。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强子在上面喊道,“苏兄弟,楚兄弟,你们快上来看,这是个什么?” 苏珏和楚昆阳听强子的声音急促,带着点被惊吓的味道,知道事情有变。两个人对视一眼,脚下运力,两个人纵身沿着挖出来的壕沟周边借力,施展轻功跃了上来,朝着强子发出声音的地方纵越而去。 强子呼叫的地方是在这条山谷的一片小树林中,两只獒犬也在她所在的位置狂吠。楚昆阳和苏珏的速度很快,不多少功夫就到了强子的面前,看他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强子,什么事情?” 强子的脸色有点发白,有些勉强的笑笑道,“哎呀我的个娘哎,差点没吓死我。我刚才跟着这两条獒犬在树林中走动,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弄回去的。谁知道在树林深处看见了几个简易搭建的茅草房,进去一看,有好几个死人。” “死人?”苏珏眉峰一震。 “是啊,死人。”强子心有余悸的说道,“一个个就跟电视里面演的僵尸一样,皮肤煞白煞白的,四肢僵挺,吓人的很。我没见过这样的死人,怕是僵尸,所以赶紧叫你们上来看看。” 强子在这深山老林里面也算个老猎手了,但是比较落后的观念和对于死亡以及鬼神的畏惧使他依然对这些东西怀有极大的畏惧。但是楚昆阳和苏珏不同,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脑子里面下意识的转开了,对这些死尸怀有极大的疑问。 这里是深山老林,没有向导带路根本就进不来,搭建了简易的茅草房,说明这些人只是短期居住。是什么样的人会在这里短期居住,并且死在这里?这些东西只要过去那里看上一眼,差不多就明朗了。rz90 其实楚昆阳和苏珏心里都差不多有数,这些个死在这里的死人,不是进山打猎的猎人就是那些贪图富贵的盗墓贼。是猎人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强子说过,这里的人基本上是不会到白蛇山一带来的。反而是此处陵墓极多,容易招盗墓贼的惦记。 强子在前面带路,带着楚昆阳和苏珏到了她发现的那几个简易的茅草房面前。楚昆阳和苏珏简单的扫了两眼,只见得这些茅草房制作得粗中有细,只是用帐篷的帆布搭建出来不透风,然后外面铺上了一层稻草提供隐蔽性,最外面还铺满了枯叶,若不是走到面前来,很难发现。 这里的简易茅草房有三四个,楚昆阳随手将腰间的长刀取了出来,支在房门上轻轻一顶,将房门顶开,然后和苏珏一起,小心的探视了两眼。 只见得在这茅草房的角落中,果然横躺着两具死尸。这两具死尸整个尸身的肌肉干瘪,皮肤皱巴巴的,整个尸身呈现出一种没有生机的灰白色。死尸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狰狞,看上去十分恐怖,也难怪会把强子都给吓到。 除此之外,在茅草房中,还放着一些比较现代化的工具和生活用品。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还有工兵铲、洛阳铲、炸药、引线、钢钉、撬棍一类的玩意儿放了一大堆。这些工具加上死尸身上较为现代化的衣服,应该可以判断出是贪财来此的盗墓贼送了命。 知道了这些死尸的来历,楚昆阳和苏珏却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这个茅草房之中,透着一大股子诡异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从两个人心底里浮起。 第二百一十九章:阴血蛇 从这个茅草房中还没有积灰可以看出,这些死尸死亡的时间,并不算很久,不会超过十五天,但是在十五天的时间里,这些死尸却没有出现一点腐败的迹象,那么他们的死因就有点值得商榷了。 这些死尸皮肤萎缩,肌肉没什么水分,脸上苍白,没有出现尸斑,这是大量失血所造成的死因。苏珏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双白手套戴在手上,仔细检查着其中一具尸体的情况,摸索了一下尸体周身,看有没有致死的伤口。 摸了一圈,整个尸体的周身皮肤相对来说保存比较完好,没有大出血的伤口。加上周围没有激烈搏斗的痕迹,也没有大量喷溅的血迹,外伤致死应该是不可能了。那么他们周身上的血迹都去了哪里呢? 苏珏知道事情有异,于是便着重仔细检查了一下尸体的皮肤表面。最后在尸体的胸口部位,发现了两个极小的创口,上面还有淡淡的两点血迹,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苏珏对比了一下伤口的位置,微微皱眉道,“这窗口,像是有根管子插入了他们的胸口,将血吸干了一样。” 楚昆阳听苏珏这么说,也是皱眉道,“这倒是奇怪了,若是人要杀人,犯不着用这种手段。若要说不是人为,这里委实没有什么东西是扑在人身上吸干血液的。就算是阴僵诈起扑人,也是咬脖子,而不是咬胸口。” 话刚说完,苏珏按在那死尸身上的手突然感觉到震了一下,他手上那具尸体,骨节咔咔作响,这具已经死得僵硬的尸体,竟然有了力量,挣扎着就要起身。 苏珏这样的老油条,哪里会分不清眼下的情况?这尸体此刻阴气俨然,煞气勃勃,分明是尸体经过了这里的特殊环境和风水变化之后,一股阴气聚集不散,形成了僵尸。现在他近距离观察这两具僵尸,阳气被它们两个呼入,阴气察觉到了阳气,起了反应,马上就要诈尸。 不过这样的僵尸,不过是勉强得了一点日月精华,阴气薄弱,比不得那些在墓穴之中埋了千年的阴僵。那些阴僵,见了一点点的阴气马上就活,行动敏捷不惧刀枪,这种连反应阳气都要这么久的僵尸不过是杂毛,不值一提。 不过苏珏没把这些僵尸放在眼里,眼看这两具已经死透了的僵尸居然还要起来,强子却是吓得不轻,连连后退。苏珏皱了皱眉,伸手按住手上那具僵尸的肩膀不让他起身,另一只手按住了僵尸的天灵盖,手上运起一股内力,发力一拧。 苏珏这一拧,力度是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旋转的,这具僵尸刚刚变成僵尸不久,骨骼还没有得到大幅度的硬度强化,依然是凡人的骨骼。苏珏这一拧,直接将尸体的脊椎骨从颈部拧断,推在一边。 谁知道这具僵尸被苏珏拆掉了大椎,却依然不死。脑袋歪歪斜斜的挂在肩膀上,整个下半身还在不住的抽搐着,张牙舞爪的乱挥舞,看得苏珏心里大惊。心说此事确实十分蹊跷,就算苏野盗开无数古墓留下的记载,也是绝无仅有。 要知道凡是僵尸,只是靠着一股子体内的阴气作为行动的动力来源。如果拆了它的大椎,那么整具尸体的骨骼结构就已经散了,经脉也会断裂,阴气自然而然也就散了。这样的话,怎么可能还会动的了哪怕一个指头? 可是眼下这具僵尸,虽然大椎已经被苏珏拆成了碎片,周身骨骼已经散架,但是只是行动受限,站不起来,依然可以活动手脚。苏珏看得心里一阵骇然,要知道这样的本事,那些埋藏千年的老阴僵也绝不可能有。 虽然心中骇然,但是这具僵尸再怎么张牙舞爪,站不起来,对大家也不可能产生什么威胁。另一边楚昆阳也默默的在地上捡起来一根钢筋,从另一具僵尸的胸部刺入,将它刺穿了脊椎骨钉在地上,这具僵尸断了脊椎,同样也是张牙舞爪,挣扎不已。 苏珏正待看个仔细,楚昆阳却低声喝道,“小心,尸体里面有东西!”说话的同时却是已经出手,手里的刀鞘一抖,长刀骤然出鞘,一点刀光飞向苏珏的胸口,顿时溅出一抹绿色的血花。 苏珏还没听到楚昆阳出言提醒,自己也是看到一道血色的幻影从那尸体的胸口,骤然扑了出来,直指着自己的胸口要害而来。他条件反射的朝后面跳了一步,刚好楚昆阳出手的刀光也到了,一刀将那东西在空中截住,“吱吱”怪叫了两声掉在地上。 苏珏死里逃生,却并不很惊吓,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之后,低头看向地面那个被楚昆阳截住的东西。只见地上有一条红色的小蛇正在翻滚着挣扎,身上被楚昆阳截断的伤口正流出来碧绿色的血液。随着这股绿色的血液流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让人作呕的腐臭。 楚昆阳和苏珏让强子站远一些,自己两个在这里观察一下,免得有危险伤了他。看着地上这条绿色血液的小红蛇,苏珏和楚昆阳都是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凡是活物,血都是红色的。血是红色,是因为里面蕴含着大量的阳气,但凡是活物体内就都会有阳气,所以血色为红。若是活物死了,阳气散去,红细胞也就死亡,血色发黑,所以死人的血一般都是黑红色,血色很暗。 而若是僵尸血,一般都是黑色,是因为他们体内的阳气已经没有了,反而集聚了大量的阴气。阴气属暗,所以血色发黑。但是若是出现绿色血液,那这东西体内便根本不是个活物而来,纯粹是一股子阴气凝聚成的邪物,绿色是纯净得无比浓郁的阴气所化。rz90 地上那条绿色血液的小红蛇,在地上翻滚了不多时就死了。死去之后的蛇身仿佛是放在热锅里面的猪油一样渐渐融化,遍成了一滩散发着腐臭的浆液。苏珏眼看着这条小红蛇从前到后的变化,忍不住惊呼出声,“小心!这是典籍上所说的阴血蛇。” 不用苏珏说楚昆阳和强子也对这东西怀有巨大的防备,在地上抽搐的那两具尸体,身体的皮肤表面微微蠕动,不用说下面都是这种阴血蛇。这两句尸体不过是剩下了骨骼和皮肤肌肉的皮囊,尸体的内部,已经被这些阴血蛇占领了。 第二百二十章:袭击 这些阴血蛇与尸体的关系,应该是寄生。就像是虫草菌之于那些被它寄生的虫子一样,虫子其实已经死了,但是虫草菌还可以操纵它的行动,让它爬到其他虫子的生存地散播虫草菌。到达目的地后,虫子僵死,然后虫草菌生长,形成一种半植物半动物的虫草。 虫草是一味名贵的药材,有补肾壮阳,修补气血,延年益寿之效。但是由于虫草菌的这种病毒式的传播模式,其实虫草的数量在一个地方绝对不在少数。这也就是虫草虽然名贵,但是一般都是聚集性出现的原因。 只不过现在操纵这些尸体的阴血蛇,跟虫草菌之于虫子又有所不同。虫草菌控制虫子,是通过控制虫子的神经系统。但是阴血蛇其实不仅仅是控制神经系统,还用自己充沛到可以凝结成水的阴气,控制了尸体。 如此一来,阴血蛇其实有两套控制尸体的方案。既可以通过尸体上完好的神经系统控制尸体的行动,又可以通过化零为整形成充沛的阴气来代替神经系统。它本身就是一股子阴气凝聚,自己就可以再血肉之中行走,不需要完好的神经系统也可以操纵尸体。 这些阴血蛇的头部外翻,看到的直接就是一嘴弥补的尖牙。若是被这尖牙咬中,瞬间就可以破开皮肉钻进身体里面咬噬内脏。这阴气形成的鬼东西最喜欢吃活人内脏,阴气一入体,一般的活人瞬间就浑身酥软,没有了一点反抗能力。 若是苏珏和楚昆阳这样内力充沛的,自然可以运起全身内力将阴血蛇强行逼死在体内。只是这股子阴气对身体的影响,也是极其恶劣。那些倒霉的盗墓贼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这样恶毒的东西,在睡觉的时候中了这东西的道儿。 中了这东西的道儿,那可真是个生不如死。阴血蛇的阴气震慑了体内阳气,他们挣扎不得。但是阴血蛇在吃他们内脏的时候,他们的神经其实还是完好的。要体验五脏六腑都被活生生吃空的那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残忍至极。 阴血蛇吃人内脏,先从腹部内脏吃起。然后是肝脏脾脏肾脏,最后才吃心脏。这东西恶毒,喜欢吃活物的内脏,若是先吃了心脏,人须臾就死,吃起来就不新鲜了。加上吃的时候阴气会慢慢腐蚀人的身体,所以这个过程极为缓慢痛苦,当真是盗墓贼贪财的报应。 也是楚昆阳和苏珏手段通天,眼疾手快。若是被这阴血蛇咬中,两个人说不定都要在这阴沟里面翻船。这小小的山沟里面出现了阴血蛇这样的东西,说明此地绝不简单,至少近处有个阴气极其浓郁的大墓。 能形成阴血蛇的大墓,那么阴蛇也能生存。换句话说,十有八九他们所要找的那个可能祸害一方的破封大墓,就在这里。而要具备这种规模,也只有他们刚才找到的那个墓了。 如此想来,他们刚才已经把墓门清理出来了。接下来要面对的,可是一场不好打的硬仗。但是眼下也不能纵容这些阴血蛇流落出去,若是到了外面人群聚集的地方,简直是一场灾难,形成的破坏力不亚于那些阴蛇吃人。 楚昆阳和苏珏让强子先带着獒犬出去,两个人在房子里面找了一下,找到一大桶汽油,直接泼在了尸体上,点了一把火。 汽油见了明火,直接攒起来一人高。那些藏在死人皮肤下面的阴血蛇,被高温的火焰这么一烧,在死人的皮肤下不住的翻滚着。眼看着死人面目狰狞的在烈阳之中挣扎,皮肤下面扭动着邪恶的阴血蛇,那场景,真是让人终身难忘。 这些东西贻害不浅,绝不能流入世间。楚昆阳和苏珏守着房子用汽油烧,挨个挨个的清理,直到确定了阴血蛇和尸体已经全都被化为了灰烬以后才扑灭了余火离去。这里是原始森林,可燃的枯枝败叶不在少数,若是燃起来造成了火灾,可真是罪过了。 这一来二去颇废了一番功夫,两个人把眼前的东西清理干净以后,肚子中已经是有些饥饿了。这种时候就不适宜继续去下墓了。楚昆阳和苏珏合计了一下,还是先回到山下的营地,吃点东西稍作休息再做打算。rz90 两个人下山,要比强子一步一个坑来得快太多了。纵起轻功在树干之间纵越,不多时就快要到达半山腰了。就在这时,只听得山脚下传来了震天响的獒犬狂吠,与此同时,伴随着“啪”的一声枪响。 两个人对视一眼,自然知道营地里出事了。强子说这种地方五只獒犬就是统治级别的存在,除非是三只以上的母黑熊,否则绝不可能有任何的野兽敢来找它们的麻烦。看这些獒犬狂吠的架势,对方的来头确实不小,连它们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性。 如此一来,时间就更加的耽搁不得了。两个人脚下加快了动作,不多时就来到了营地面前。只见得强子手里端着一把猎枪对着一匹拴在树上的骡子,骡子的周围,五只高大的獒犬用一种半进攻半戒备的姿态对着它狂吠。 这匹骡子也着实可怜,现场的情况十分血腥。下半身从腹部被拖到了深深的枯枝败叶堆积层中。由于地面松软,留下了一大条拖痕。看得出来,这匹骡子是在原来的位置遭到袭击,然后被什么东西拖到了现在的位置。 獒犬是有灵性的,它本来就和这些家养的畜生长期相处,本身就是一种友好相处的朋友关系。虽然獒犬追捕猎物的时候凶猛无比,但是獒犬是绝不可能对骡子出手的。楚昆阳和苏珏眼光四下扫动,没有看到行凶的野兽。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制造这次袭击的野兽肯定还在原地。那五只獒犬紧紧的环绕着骡子的身体不肯走开,肌肉紧绷,龇牙咧嘴的显出嘴里尖利的犬牙,叫声里面满是不安和躁动。畜生相互之间是有感应的,狗的感官比人灵敏得多,它们这么做,那东西肯定还在。 而要在五只凶猛的獒犬眼皮子地下行凶,獒犬还没有抓到它的踪迹,这东西绝不是什么普通的野兽。楚昆阳和苏珏把眼力放到最大,环视着四周,只见得空山寂静,夜风吹得树梢上仅有的一点枯枝败叶寥寥落下,什么野兽的影子也看不到半个。 第二百二十一章:阴蛇出洞 强子一天之中连续见到了两场骇人听闻的惊变,颇有些觉得毛骨悚然,端着猎枪的手不住的发抖。若是换了一个胆子小的人,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掉头就跑了,哪里还有胆子端猎枪。楚昆阳看了他一眼,强子的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汗珠。 那匹骡子嘴里吐着舌头,鼻孔里面还有呼吸。虽然受了这样重的伤,但是却并不会马上要了它的命。强子看它在地上挣扎痛苦的样子,狠狠的咬了一下牙,端起猎枪,对着这骡子的头开了一枪,结束了痛苦对它的煎熬。 骡子死了,但是五只獒犬依然没有停止戒备的姿态。楚昆阳和苏珏艺高人胆大,挥手示意强子站开。就在强子开枪的瞬间他们都看清楚了骡子下面的落叶猛然抖了一下,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躲在骡子的尸体下面。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交叉掩护着走向了那骡子的尸体。苏珏手伸在背后的背包里,那里放着一把m12霰弹枪,近距离发难的话打穿一堵墙都不是什么难事,要比强子老旧的燧发式猎枪厉害多了。 两个人正接近着,又看见那骡子摊在地上的内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正在飞快的朝着洞中收缩而去,须臾地上就只剩下了一滩黏糊糊的血迹。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看来十有八九这次袭击的元凶就在这骡子尸体下面了。 要看到那东西,就必须把上面的骡子尸体移开。苏珏对着楚昆阳试了一个眼色,楚昆阳自然明白这是让自己引蛇出洞,于是便走上前去,重重的在骡子的尸体上踢了一脚。 楚昆阳出手这一脚,力度极大。全身的力道和内力都聚集于一次踢击。以他的力量,这一脚的力量何至于千斤之大?那三四百斤的骡子尸体,被这一脚都踢得扭曲变形,狠狠的被从原地踢开了去,落叶伴随着血淋淋的骡子内脏被扫上空中。 就在这么一个骡子的尸体被踢飞的瞬间,骡子的尸体下面,一道白影子闪电般的一动,以肉眼难以看清楚的动作越出,直取楚昆阳的胸口要害。楚昆阳的反应却比它更快,就势抓住身旁的一根树干借力,纵身而起。 楚昆阳这一纵身,顿时身形都被瞬间拔了两米高,那白影子是从脚下的落叶中纵起,攻击的是楚昆阳的胸口,这么一来顿时就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有捞到。 但是这么做本来就是为了引它出来,不只是什么都没有捞到就想跑那么简单。在它攻击落空的同时,苏珏踏前一步,手中的m12霰弹枪旋转着上膛,狠狠的堵在那东西的身体上扣动扳机。 m12这样的霰弹枪,本来就是为了针对近距离作战而生产的。贴墙发射的话,能把一面水泥墙壁两枪打穿,打在人身上人直接就被打成一滩碎肉。现在这种距离,刚好可以将m12巨大的近距离作战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m12的枪口炸开了巨大的火花和沉闷的枪响,那个影子都被巨大的威力推动着后退。黑红色的血液四处溅落,血肉的碎屑和银色的鳞片飞舞。与此同时楚昆阳手腕一翻,整个人在空中转身,长刀被一个横拉整段抽出。 抽出长刀之后,楚昆阳接着空中翻转的力量和下坠的势头,手腕翻动,一把切向了那白色影子的头顶。他现在使出的这一招是御龙归字诀中的一手极难的招数——隼落,是从高处向低处进攻的法门,攻势凶猛,无懈可击。 那东西整个身子都被苏珏手里面的m12霰弹枪震退,整个身子在空中无处借力,哪里守得住楚昆阳这一刀凶猛的灌顶?楚昆阳一刀直接插中了它的顶门头骨,随后发力朝着下面行刀,顺着整个脊椎骨拉动。 刀光之中,黑红色的血浆和白色的脊液一起溅出来,那个硕大的白影子被楚昆阳整个一刀从中剖开,倒在地上。强子定睛一看,竟然是两三丈长的一条白色巨蟒,白蛇身白蛇鳞白蛇眼,长得凶猛无比,更恐怖的是身子上居然长着苍白的人手人脚,掌心里面没有掌纹。 强子虽然在这大山之中见多识广,但是却不认得这在王侯墓中用阴毒的法子制成的阴蛇。一下子见到,又是被吓得不浅,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这白蛇好大,还长有人手脚,莫不是这白蛇山的山神?” 楚昆阳和苏珏对这阴蛇自然是知根知底,虽然这条阴蛇十分巨大,但是比起他们在云州看到的那些巨蟒,也不过尔尔。这条阴蛇袭击了那匹骡子,贪恋骡子的血肉不肯走,还想在暗处发难攻击楚昆阳和苏珏,最终落了个被拆解开来的下场。 苏珏摇摇头,对强子说道,“这是阴蛇,并不是一种活物。是在墓穴之中用极其恶毒的法子制作出来的一种邪物,你没有必要深究这东西的来历。我们此行来,就是为了找到这些阴蛇所在的陵墓,除掉这些危害不浅的祸害。”rz90 再看那地上的阴蛇尸体,嘴里还紧紧的咬着一大截骡子的肠子。七寸的位置,被m12整个轰出来海碗大的一个血肉模糊的洞口。楚昆阳那一刀从它的头盖骨贯入,沿着脊椎骨下行,整个破开一整条脊椎骨,没有了骨骼支撑,这东西就算有通天之力也不能再翻风浪。 现在,阴蛇和骡子的尸体都被从地下移出去了,露出了下面黑漆漆的一个大洞。苏珏远远的站着用强光手电打了一下,洞口是拐弯的,看不到具体通向哪里,只是看到还有另一个绿油油的影子在手电的灯光之下一闪而逝。 苏珏皱了皱眉,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那个洞口。这个洞口在落叶下面两三米深,被落叶盖了个严严实实,不清理开了根本看不到。之前他们觉得这里地形不错,适合安营扎寨,就把骡子拴在了这里,想不到却着了这阴蛇的道儿。 难怪这五条凶猛的獒犬对这阴蛇也没有防备,它身子在底下,气息极其微弱,没有被骡子和狗感应到。就在骡子和狗都松懈的时候,突然从地下钻出来,暴起发难,抓住骡子咬开了它的腹部大快朵颐,却没想到最终还是送了命。 苏珏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个大洞的洞壁。只见得上面有许多尖利的划痕,再看一眼地上的阴蛇尸体,阴蛇的手上却白白净净的,指甲缝里面没有一点泥土,顿时皱起眉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探墓 楚昆阳看苏珏皱眉,于是便开口问道,“这阴蛇爬出来的洞口怎么的?莫非有异?” 苏珏沉吟片刻,皱眉说道,“这洞口的痕迹杂乱尖利,痕迹新鲜,并非天然洞穴或者人工挖掘的盗洞。人工挖掘盗洞和天然形成的洞穴不是这个样子,应该是某种动物用爪子挖掘的。可是这阴蛇的指甲干净,绝不是它挖出了这个洞穴。” 楚昆阳看着地上阴蛇的尸体,也皱了皱眉。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挖出来了这个给阴蛇爬出来的洞,还未可知。但是这阴蛇暴戾无比,一口就能咬破一头骡子的腹部,能够跟阴蛇这种凶戾的东西和平共处的,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楚昆阳和苏珏估测了一下这个洞穴的延伸方向,位置与他们之前那个整理出来的那个陵墓别无二致。如此看来,之前整理出来那个陵墓就是这次行动的正主,附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藏在落叶层之下的洞穴,若是有,那当真是大大的危险,此地不宜久留。 为了安全,楚昆阳和苏珏让强子带着剩下的那匹骡子和五只獒犬到了更远一点的地方去安营扎寨。仔细检查了周围的地面,确定下面的是实打实的泥土以后方才放心的把新营地整理好,开始做饭吃。 今天的晚饭是獒犬们打回来的一只獐子,肉质鲜美。强子在一边烧火做,楚昆阳和苏珏在营地里面稍作休息,空气中除了樟子肉的香味以外,弥漫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莫名的危机感压迫在每个人的头上,让人心情有些抑郁。 看来这白蛇山的危险性,不只是说说而已。之前来这里盗墓想发财的那一批人,已经送在了这里,有来无回。若是要成功的将这个墓开了,破除墓中阴气阵法,解救一方危机,楚昆阳和苏珏手里的手段,只怕要全力以赴。 但是既然已经来了,哪里还有退缩的道理?三个人吃饱喝足,倒头大睡修养精神,睡了整整一天以后才准备重新赶回白蛇山谷中的墓门那边。本来楚昆阳和苏珏想让强子看守营地,免得反应不及时出意外,但是强子却执意要跟过来。 楚昆阳估计着强子一方面是因为被阴血蛇和阴蛇有些吓怕了,觉得跟着他们更有安全感。另一方面可能是对地下的古墓有些好奇,想过来看个新鲜。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既然强子过来了,那么施展手段的时候务必留心一下强子的安全,不能让他出事。 墓门已经被清理出来了,上面是四四方方的一块青石板。青石板上并没有如其他陵墓那样写着墓主的生辰年月生平事迹,而是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展鳞舒爪咆哮世间。苏珏挖出来的那个洞不大,只能看清楚巨龙的一段身子。 这块石板,对那些考古人员来说,也许有重要价值。但是在苏珏这里可不是这么回事,楚昆阳看着石板上露出来的还包含着泥土的那截龙身,觉得颇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这么个玩意儿。 苏珏正在整理家伙,准备为开墓做些铺垫。只见他从带来的装备中取出一把碧绿色的 长匕首,又在石板上敲了几下,听石板发出的声音。 楚昆阳看苏珏拿出来的那把长匕首,通体碧绿,色泽光润,竟然是一把玉刀。玉质虽然坚硬,但是玉是脆的,拿此物出来有何作用? 苏珏看楚昆阳看着那把玉刀疑惑,笑道,“楚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们先辈能够纵横地下古墓而无往不利,靠的不仅仅是身手经验,还有这些祖上传下来的器具。此乃切墓刀,专门破开墓门的封石。不然的话我们就得把整块石板都挖开,不知道废多少工程。” 楚昆阳听苏珏说这把玉刀竟然是切墓刀,专门切开古墓的封石,颇有些惊讶。看着封石的架势,就算用钢钎打也要废上好多力气,现在竟然只需要这小小的一把玉刀就能切开不成? 苏珏也不多说废话,只抽出玉刀,按着规划的路线,对着那块封石划了起来。那切墓刀切入坚硬的封石,竟然像是刀子切豆腐一样,一下子就整个没入石壁,不多几下就切出来四四方方的一个入口,摆在众人面前。rz90 楚昆阳用手电往里面打了一下,只见得下面黑漆漆的墓室中已经显示出工工整整的墓道。知道现在已经将这陵墓打开了,接下来就是看手段的时候了。刚想准备着用飞虎爪将三个人吊下去,苏珏却收好切墓刀,摇头道,“现在还不可以。” 楚昆阳听苏珏阻碍,有些疑惑。苏珏又说道,“楚兄弟,你没有经验,还是跟着我。我们还是先将墓中的晦气放干净再戴上防毒面具下墓。若是不释放一下里面的污浊空气,就算我们带着防毒面具,皮肤也会被墓中瘴气腐蚀,贻害无穷。” 楚昆阳知道苏珏在此道上才是真正的行家,自然是听他的为上。苏珏让大家先后退,然后又从包裹里面取出了一大包粉末,兑上了水,沿着切墓刀切出来的入口,细细的倒进了整个墓中。 看楚昆阳和强子好奇的看着自己操作,苏珏也好得卖弄一番。他对二人说道,“这是过氧化氢的粉末,我们将此物兑成溶液导进去,这东西在里面会产生大量的氧气,促进空气流通,一会儿下去的时候,也好好受得多,过会儿我们去找几只麻雀,让它帮我们探探路。” 强子和楚昆阳听了,都是点头赞叹苏珏技艺精细,手眼通天。用麻雀试探墓中空气质量的办法虽然是个土办法,但是却很管用,好在这是山里,麻雀不少,抓麻雀这种事情,就交给强子去做。 强子用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都知道的那个办法,用一个带来的簸箕翻过来,下面放了一把小米,然后再棍子支起来,棍子上栓一根绳子。这个简单的陷阱做好了没几分钟就有了收获,这里的麻雀都饿了很久,一看人走了就马上迫不及待的飞了下来。 在山里,冬季的时候食物很稀少,麻雀作为食物链低端的动物,生存也是举步维艰。一看有小米吃,都不要命的呼啦啦一大片飞了下来,强子一拉绳子,足足抓到了十几只,都扣在那里备用。 第二百二十三章:入墓 在墓门那边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以后,苏珏估计着可以第一次试探一下墓穴之中的空气质量了。于是就拿了个强子用树枝刚刚编织出来的简易鸟笼,把两只麻雀关了进去,用一根绳子吊着扔了进去。 扔进去以后,苏珏也懒得看时间,拿出烟来跟楚昆阳和强子散了一根。三个人坐在一边把一支烟抽完之后,将鸟笼子提出来,一看里面的麻雀,已经两脚朝天的躺下了,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 苏珏皱了皱眉毛,看了一眼那麻雀毛下的皮肤,只见得皮肤下的血管都在凸出发紫,一看就是毒如五脏。再看麻雀的眼睛,眼珠子发白,隐隐有黑气涌动,一看就是阴气盛大,这墓中的空气,当真是差到了极点。 苏珏看了那麻雀的症状,心中已经知道了这墓穴之中不仅有尸体腐烂和其他反应形成的毒气瘴气,阴气也是浓郁得可怕。以这样的环境,容纳几条阴蛇阴血蛇,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一会儿下去的时候要戴着防毒面具,半分也马虎不得。 但是时间不等人,苏珏索性把带来的所有过氧化氢都兑了溶液倒进去,先把墓穴中的空气质量改善一下再说。至于阴气,苏珏有家族底蕴,自然有的是办法防备下面的阴气,反而是这些毒气瘴气才是眼下的麻烦。 不过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几个人在旁边生了一堆火,先简单的烤了烤火,吃了一点东西。简单的闭目养神了一下以后,整理了一下装备,研究着下去之后的方案。 这么磨蹭了快半天以后,装备打理好了,几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差不多都恢复了过来。苏珏又抓了两只麻雀放在笼子里面扔进去了,过了差不多两支烟的功夫取出来,只见得那麻雀只是浑身瑟瑟发抖,瞳孔发黑,里面的毒气和瘴气都被释放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阴气。 接下来就好办了,苏珏给强子带来了一身软甲,让他穿上,可以防备一下意外。又取出来了几个瓶瓶罐罐,里面是苏家特制的祛除阴气的丹药,人吃下去以后,能够在一定时间里面抵御阴气的侵蚀。 除此之外,几个人为了防备墓穴之中参与的瘴气和毒气,又戴上了防毒面具。楚昆阳和苏珏要负责墓穴之中的机关和遇到情况时候的处理,身上不适宜带太多的东西影响行动,所以大部分的装备都给强子背在了身上。 下去之前,苏珏先给楚昆阳和强子说了一些在墓穴之中的注意事项。楚昆阳倒没什么,其实这些东西主要是针对强子说的。楚昆阳的一身武功内力比苏珏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缺少一点经验,强子可没有他们两个那样的身手,所以必须告诫一番。 苏珏对强子强调,“进入墓室之后千万不可以把防毒面具摘下来,虽然处理了一下墓室之中的瘴气和毒气,但是肯定还有微量的残留。加上里面那些邪物和古尸,多半都是凭着活人阳气找到活人,不可暴露自己的生气,以防有变。” 强子也知道下墓的事情,多半凶险,苏珏这些说,是为他好,自然是一一点头应下。既然分工已经分明,那也就可以开始准备下墓的工作了。苏珏掏出两支冷烟火,抓住狠狠一捧,扔进了墓室口中。rz90 冷烟火其实就是一根封闭的硅胶透明管子中有一根脆弱的玻璃管。两根管子之中都有化学药剂,如果将里面的那根玻璃管打碎,两根管子之中的化学药剂就会混合,在一段时间里稳定的发出光亮,用作照明。 冷烟火的好处是这玩意儿不像明火那样燃烧需要消耗氧气,照明稳定。并且冷烟火不会散发出热量和其它气息,惊动不了墓穴之中的那些邪物。以前的冷烟火是两根玻璃管,制作成本高昂并且很不方便,现在自然要好用的多了。 冷烟火落下墓室,光亮顿时照亮了一大片的空间。苏珏对着楚昆阳和强子点了点头,他率先将飞虎爪固定在墓室上方的石头上,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安全落地以后,对着上面的楚昆阳和强子比了一个可以的手势,两个人也跟着跳了下来。 楚昆阳和强子吊着飞虎索滑下来,站在苏珏的旁边,苏珏又打亮了头上头盔上戴着的探照灯,和楚昆阳对视一眼,一左一右的朝前面走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在墓道之中没走几步就见到了一个墓室。墓室是空的,没有用封石封上,苏珏朝着里面斜着看了一眼,一个闪身翻滚,稳稳的落在角落里。 然而并没有苏珏意料之中的机关触发,楚昆阳和强子也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四处查看着。只见得这个墓室之中一片空白,地上规规整整的,既没有棺木也没有随葬品,什么都没有。 楚昆阳看得不解,皱了皱眉。苏珏明白他的意思,几个人戴着防毒面具说话不是很方便,索性也懒得说,苏珏对着楚昆阳摆了摆手,伸手从强子带的装备中取了一把军用铁锹,狠狠的一铁锹对着地下的泥土挖了下去。 泥土是十分松软的,这一铁锹下去直接没入了厚厚的泥土层中。但是此时却传来“嚓”的一声脆响,苏珏挖到了东西。他皱了皱眉,示意楚昆阳和强子退开一点。 强子看见苏珏挖到了东西,还以为是宝贝。只见得苏珏将铁锹轻轻的提了出来,几下将面上的浮土产开,但是露出的却并不是什么随葬品,而是森森有些发白的骸骨。 苏珏随手刨出来一具骸骨,检查了一番,只见得这些骸骨上面都有明显的锐器伤痕,分布的位置也比较散乱随意。他皱了皱眉头,戴着防毒面具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这墓主有些来头,这个墓室不过是用于埋葬一些随葬者的,从规模来看,来头不小。” 楚昆阳看那泥土之中的骸骨,层层叠叠,委实不少,心里面颇觉得有些不忍。正想问苏珏下一步的时候强子也含糊不清的说话了,“苏哥,楚哥,你们看我们后面的墓墙上,有画!” 苏珏和楚昆阳闻言,果然转过头去。果然看到在自己进入墓门的那边墙壁,有着一幅幅色彩亮丽的壁画。他们之前进来的时候视角是朝着另一边的,没有看到这些壁画,现在强子说话才注意到。 第二百二十四章:烛龙锁前事 几个人用头上的头等朝着那堵墓墙上面照了过去,只见得墓墙上的壁画形象生动,栩栩如生,眉目皆如生人。这墓室之中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月,壁画还像是墓室建成的时候一般色彩鲜艳生动。 这些壁画,若是放在了那些考古工作者的面前,只怕是又要引起一番不小的学术轰动。这种在封闭环境下保存的壁画只是昙花一现,现在整个墓室已经破封,墓室之中的空气与外界流通之后,会迅速发生反应,很快就会变成黑白色,难以分辨。 楚昆阳知道墓主人墓穴之中的壁画,就跟外面的墓志铭一样,是用来记叙墓主人生平事迹的,差不多相当于一部传记。苏珏出身此道更是对于解读壁画内容自有自己的一套心得,如此一来两个人的目光迅速被壁画吸引,想要从这壁画之上看出个究竟来。 壁画只有浅浅的一副长条,上面画着的是一个身穿藤甲的将军与一些身穿铠甲的军队作战的场面。从壁画上画的形式来看,将军带领的军队在战斗之中处于下风,节节败退,最后有一个身穿锦缎的人来到将军面前,为将军送上了礼物,将军则带着军队半跪在他面前。 苏珏沉吟了片刻道,“从这个穿着锦缎的人来看,他穿着上颇为华贵,但是却没有代表着贵族身份的礼帽和朝服,应该是个使者级别的人。这个将军应该是云州这边本土上的势力头目,这副壁画说的是朝廷收服了这个将军,赏赐给他宝物。” 这间墓室里面的壁画内容到了这里就没有了,楚昆阳皱了皱眉,用征求性的眼光看着苏珏。苏珏在这方面的经验比较强,这种时候还是看看他怎么说再说。 苏珏皱了皱眉道,“这里的壁画应该只是整体壁画的一部分,这里并不只有一个这样的殉葬墓室,我们去看看其他墓室的壁画再说。尽量动作放快一点,不然等壁画褪色了就不太好处理了。” 三个人除了这间墓室门,朝着外面的墓道走了一圈,果然看见在外面长长的墓道之中,隐隐约约还有几间墓室。走进去之后,里面的情况与之前那间别无二致,里面的壁画保存也相对完好。rz90 把这里的壁画内容统一组合起来看,将军被朝廷收复之后,朝廷赐给他一件华贵的狐裘。随后他带着他的军队出征,为朝廷作战。看起来这个将军投诚朝廷之后还算不错,连着打了不少胜仗,壁画上将军在战斗之中将剑举起,直对天空,这代表战胜。 苏珏沉吟了片刻道,“从这里壁画的色彩和绘画风格来看,应该是唐朝,而且从云州战事来看,唐朝在云州发生战事的时期只有唐朝初期,唐太宗时期。这个将军被朝廷收复,战功赫赫,被封万户侯爵。” 墓室着实有点多,足足有十来间,墓室的泥土下面都是殉葬的人骨,苏珏他们也懒得一次一次的挖起来看。但是墓道很长,一点也没有露出下面主要墓室的意思,反而一直朝着很深的黑暗之中延伸。 由于这墓中有阴血蛇和阴蛇这样邪物,三个人半分也不敢松懈,紧挨着一起,一间一间的走过去查看。由于壁画的内容对后续的勘探具有较为重要的价值,所以楚昆阳掏出手机来全部拍了下来,虽然这里没有任何信号,但是拍个照片还是可以的。 走到墓道之中最后一间墓室的时候,楚昆阳和苏珏一看那副壁画,同时都是一愣,后背冷汗直冒。只见得这最后一幅壁画画满了整个墓室,把关于这个将军的所有生平事迹都记叙了下来。 壁画上,一条巨大的长龙从地下的山脉之中破土而出,张牙舞爪毁坏大地。它有九个头,分别破坏大地,当有一个头累了的时候,就用其他八个头去破坏,那个累了的头就去闭上眼睛休息,它喝水的时候,直接从山脉上伸头去山下的河里,一次就饮干一条河流。 对于九头蛇这样的生物,别人不信,楚昆阳和苏珏印象可是极为深刻。在云州雨林的时候,那座地下的烛龙锁阵法之中关押的,就是他们现在正从壁画上看到的这个东西。那东西是烛龙,被放出来了,却又陷入了新的阵法之中,但是它的力量和恐怖却是不可置疑的。 看来这副壁画,画的内容多半与当年袁守诚封印烛龙有关了。苏珏和楚昆阳赶紧看了下去,只见得烛龙在那里恣意破坏,将军带着军队与它战斗,但是却死伤惨重。 这时候来了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长着,仙风道骨。他一手持一把精光四射的长剑,一手持一根黄金的拐杖。长剑在古代代表着军权,这把长剑特意被画得精光四射,更加突出了军权。而拐杖被描成金色,代表的也应该不是拐杖,而是全权处理事务的政权。 能跟烛龙挂钩,并且还要全权处理这件事的人,楚昆阳和苏珏对视了一眼,那么这个人也只有那个风水青乌造诣举世无双的袁守诚祖师爷了。他们只知道当年祖师爷手段通天,将烛龙封印在云州雨林深处,具体细节却无从得知,想不到今天却看到了。 不过从壁画上来看,袁守诚处理这件事的方法虽然精妙,但是却并不怎么光彩。壁画上记载他打开了两座高山,将山脉下方掏空,其中设立了精妙的机关。 而接下来,他在其中一座山中建立了祭坛,祭坛上的祭品则是被捆绑起来挣扎的活人。烛龙被祭品吸引,果然钻入山中贪吃人祭。但是它有九个头,一次只能进入一个,九个头却都很贪婪的想要吃掉祭品,所以九个头发生了争执,纠缠不休。 接下来,袁守诚又打开了那座山中其他八个山洞,里面也是摆放着同样的活人祭品。这下子九个头都能够得到满足,烛龙果然大喜过望的钻了进去,当它的整个身子都钻入其中的时候,沿着袁守诚预定好的机关路线进入,尾部被袁守诚手中那把利剑顶穿,锁死在了地面上。 这后面的情节,与他们之前所看到的,都差不多。但是他们在兰嫣的蛇谷,顶穿烛龙尾部的是一根精钢炼制的烛龙锁,并不是长剑。但是长剑只是代表着武器和军权,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表示是长剑,这一点上没有必要争个长短。 第二百二十五章:将军冢玄机(1) 壁画到了这里却没有结束,还有余下来的部分,接下来的部分才真正展示了袁守诚道法的玄妙。烛龙九个头分别钻入了九个山洞的祭坛,但是尾部却被烛龙锁锁住了,根本进退两难,出不去这个为它量身打造的牢笼。 此时的烛龙,也只是简单地被限制住了自由,并不是什么俎上鱼肉任人宰割的。而袁守诚却早就在九个山洞的中心部下了阵法,阵法的中心是钉在烛龙尾巴上的烛龙锁。随着阵法启动,天上起了厚厚的乌云,雷电涌动,全部朝着烛龙锁灌注。 自然的威力非同小可,尤其是雷电这样具有破坏性的力量。烛龙虽然凶狠,在汹涌的雷电面前也没什么作为。雷电从烛龙锁注入,沿着预定的八条路线走通,将它的八个头连带着身子毁灭了,只剩下了其中一个还连在身上苟延残喘。 袁守诚见烛龙已成了如此模样,料定是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了,加上此物夺天地造化,杀了它有伤天和。他为了锁住烛龙,已经犯了大忌讳,用人作为诱饵,于是到了此处他也就作罢,就此离去。 壁画结束了,强子并没看出个什么究竟来,苏珏和楚昆阳却都是哑然。原来当年封印烛龙的时候,竟然废了如此的一番功夫,手段虽然玄妙,但是也并不见得有多光彩。所以这件事才是袁守诚真正的污点,难怪典籍中对这件事的记载都是少之又少,一笔带过。 但是这个墓室之中既然有与烛龙有关的壁画,那么这个藏着阴蛇和阴血蛇的墓,必然与云州雨林之中那条现在不知道还在哪儿的烛龙有脱不了的干系。原本以为他们从云州雨林回来,这件事就算这么结束了,想不到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几个人继续往前,墓道到了这里就结束了,显示出了最后一个规模浩大的墓室。这间墓室的装修明显不同于之前的殉葬墓室,要更加华贵雍容,两边还有两个陪葬的耳室,后面有一个后室。从规模建造来看,应该是墓主的墓室无疑了。 三个人小心翼翼的挨个挨个的在墓室之中搜寻过去,两处耳室之中,一间陪葬的是一些瓷器和金器,都是些生活用品。而另一件陪葬的却是长弓劲弩,斧钺汤镬,还有铠甲一类的东西,应该是代表着墓主死后在墓中的生活和战斗。 而后室,里面没什么有价值的,里面有两具檀木的棺椁,还有散乱在地上的几具马骨头还有一些给马用的盔甲,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从这个时期的殉葬模式来看,两个棺椁中应该是他的妻妾,马骨头是他生前喜爱的战马。 这里面的东西,那些瓷器和金器以及斧钺汤镬都十分精美,拿到市面上去价值不菲。强子虽然不懂这些,但是他也知道这些东西应该价值不菲,能带来一笔极为丰厚的收入。但是这次行动的主要主导者不是他,他也不太敢在楚昆阳和苏珏的面前造次。 楚昆阳和苏珏看出了他的心思,都是微微摇头。自古以来,陷入金钱漩涡之中的人不计其数,人都有贪欲,也属于正常。见强子对这里的陪葬品有意思,反正也来都来了,也乐得送他一个人情,他一路上照顾也辛苦。 想到此节,苏珏瞥了强子一眼,有些含糊不清的在防毒面具下面说道,“你先别急着对这些东西动心,等处理完了,这里的东西,你挑几件带走,我们一件都不要。现在这里依然危险得很,不要被财富迷惑,放松警惕丢了性命。” 强子心里面的小心思被看了出来,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不过他戴着防毒面具,也看不到下面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表情。楚昆阳和苏珏也没有吧注意力放在他的表情上面,眼下更重要的是把这将军冢之中的秘密挨个挨个的挖出来,把之前没有解决好的事情解决掉。 墓主人,也就是壁画上那个将军的棺椁就放在主室正中,四方四正。苏珏沿着周边观察了一番,黑色的阴沉木上面纹饰着红色的漆,红色的漆上面再用彩色描绘着各种精美的图案。图案是这个将军和一个琴女一般的女子饮酒。 但是看到这个琴女的时候,苏珏和楚昆阳的瞳孔都是狠狠一缩。这副图案上将军和女子饮酒的房间墙上挂着一张弓,弓的影子倒映在杯中之酒里,将军喝了酒之后就倒地而亡。这对于别人可能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是对于楚昆阳和苏珏却可以算得上是印象深刻。 这幅画,讲述了一个“杯弓蛇影”的场面。看起来将军是把杯中的弓影子当成了蛇而惊吓猝死,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那个女子手中的就被里面是真正的毒蛇。举杯敬酒的瞬间毒蛇弹出,咬中将军的舌头,将他毒死。 能真正操纵“杯影”这门刺杀之道的人,定然是阴家的顶尖刺客。但是阴家为什么要刺杀本来协助袁守诚消灭了烛龙的这个将军?这其中到底有些什么玄机?此时此刻楚昆阳和苏珏的脑子里面都是无数的疑问,这些疑问只怕要将这将军的棺椁打开,才能明白了。 苏珏伸手在棺椁上面敲了敲,声音沉而清脆,棺椁的厚度不浅。这棺木的材料是阴沉木,培养的过程与阴槐木没什么两样,但是培养的原材料却是檀木。这整个墓室之中虽然他们戴着防毒面具闻不到味道,但是若是到了外面,闻上那么一下,此木必然异香扑鼻,令人难忘。 檀木的生存条件要远远比槐木苛刻了不知道多少,能培养出阴沉木要用沉水檀香木,不知道要废多少匠人的心思。而就算废了心思你也未必弄得出来这东西,生存实在太难,生长又太缓慢,一般几代人坚持做才能培养出来碗口粗的一根。 这种木料可以说得上一寸木头一寸金子,并且还有价无市,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苏珏对这些东西门清,知道这种东西在唐朝的时候是只有皇帝和二品以上的大臣和一品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用的,规格十分严肃。rz90 这个将军虽然势大,被封为王侯,但是不过是个地方总长的官职,比起真正的世家大族来,还是不足。他敢用这阴沉木做棺材,这待遇就是好多皇帝都没有,本身就是一种僭越,被查出来是要满门抄斩的,光凭这棺材就能知道他有反心,阴家杀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棺中古尸 而一般的阴沉木棺椁,也不过就是用小段小段的阴沉木凭借而成。而苏珏用手摸在这方阴沉木棺椁上,手感细腻丝滑,并没有任何阻碍的感觉,竟然是一整根阴沉木做成的,这样看来,这块阴沉木的来头,真是不小。 要用一整根阴沉木做成一方如此大的棺椁,那阴沉木只能是从树心挖空来做。这样大的一根阴沉木从制作开始到现在成型,至少经历了千年以上的时光,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皇帝也未必有地位享受得起。 而且按照唐朝的丧葬形式来看,这根阴沉木做成的棺椁只是外棺,里面还有内棺。不过内棺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这阴沉木的浓厚阴郁之气庇佑着里面的尸体,尸体在其中,肉身千年不腐不烂,比冰棺还来的好用,光是这棺材,价格就能翻着跟头到天上去。 苏珏虽然不如冯轶那边盗遍古墓,但是身处世家总还是有点经验,但是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天然整体阴沉木棺椁,着实有些吃惊。阴沉木棺椁不仅防腐,并且还能防虫防潮,若是打开这阴沉木棺椁,里面的尸体必然栩栩如生,就跟活人睡着了一样。 如此的宝物,这样毁坏了实在是暴殄天物。苏珏也不忍心暴力破开棺椁破坏了这千年难得的奇物,但是这具棺椁始终是要打开的。他围着这具阴沉木棺椁四处走了几圈,仔细观察着阴沉木棺椁的整体结构。 沉思了片刻之后,他从强子背着的背包之中取出了一把轻薄的短刀,稍微的在抹布上擦了一下,随后放到一个水银的罐子里面浸泡了一下,随后取出。然后又在墙角处点了一根蜜蜡的蜡烛,用于作为遇到危险时候的一个警告。 “用这个方法开棺的时候,把刀在水银里面浸泡一下,不会让刀剑的铁气留在棺椁上,我们还能得到一具完整的阴沉木棺椁。”苏珏说在,楚昆阳可以想象他在防毒面具下那张颇有些得意卖弄的脸,“楚兄弟,这是个技术活,看仔细了。” 一看苏珏就要打开这价值连城的棺椁,强子和楚昆阳的目光都聚集在苏珏的手上。只见得他一只手按住了棺盖和侧壁之间的那条接缝,随后另一只手的短刀缓缓发力,从缝隙之中穿了过去,随后随着他的手腕沿着缝隙行走。 短刀走了不过三村,突然被什么东西阻碍了一下。楚昆阳朝着棺盖的那个位置上方看了一眼,只见得上面有一个黑色的凸起,明显是一枚生铁的棺钉卡住了短刀。 楚昆阳有些疑惑的看了苏珏一眼,只见得他防毒面具的眼罩下闪过了一抹得意之色。随后他手腕上的力道缓缓加大,短刀竟然毫无阻滞的积蓄沿着棺封前进,随后是“叮”的一声铁器的轻响,很明显那根棺钉在这把短刀面前直接被一分为二了。 楚昆阳看到此节,心中也是暗暗敬佩这些世家的底蕴深厚。就以这把短刀来说,竟然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分开生铁的棺钉,现在的工艺也未必能够达到如此的程度。如此看来古人的智慧,并不比今人差到哪里。 若是把这棺椁交给那些个考古专家,光是打开这棺椁就要费好久的时间。但是苏珏对这棺椁的结构了如智障,又有如此神器在手,怎么会怕这小小的棺钉? 随着苏珏手中的刀刃沿着棺缝缓缓的行走,一根又一根的棺钉在短刀的锋刃之下一分为二。当所有的棺钉都被截断的时候,苏珏抽出了短刀,轻轻的一张震在棺盖侧面。他这一掌用上了内力,有四两拨千斤之效用,可以轻松分开这棺椁。 果不其然,苏珏这一掌下去。棺盖与棺椁的缝隙之间“啪”的一声脆响,尘封了千年之久的古棺轻轻的震动了一下,露出了一条稍微大一点的漆黑缝隙。一股在棺中集聚了千年的青色气体从棺缝之中喷出,几个人都是一惊,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不要紧,是当初这里面放置的防腐药剂经过时间分解之后的产物,无毒。”苏珏低声说道,“要看新鲜就趁着现在,开棺要不了多久,里面的尸体和外界的空气接触,很快就会变成一缕飞灰和骨头渣子。” 苏珏又拿了两根冷烟火,对碰了一下以后打亮,递给楚昆阳,示意他照明。他自己则缓缓的按住了上层的棺盖,猛然发力,硬生生用臂力将滑盖的棺盖推开了。这具古老华贵的棺椁在他手中缓缓打开,露出下面的内容。 在他手下,古棺平稳的滑开了一半,露出了下面的内容。苏珏手腕一翻,将手中的短刀收好,随后三个人的目光迫不及待的朝着棺椁之中看了过去,那一刻三个人的瞳孔都是一缩。 保存得太完美了,真的就只是像睡着了一样。就连见多识广的苏珏都被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所震撼了,在他之前的人生里面,没有看到过如此的奇迹。 楚昆阳以前学古文学的时候,少不了要看各种古尸的照片。知道所谓的“保存完好”不过是相对那些只剩下骨头的而言,那些古尸没有一个能和眼前这具相比。它们要么头骨碎裂眼睛暴突,四肢是否残缺都还两说,身上的丧葬副都被变形的骨骼刺破。 就算是那些号称“面带微笑”的古尸,也不过是残破的嘴唇变形造成的视觉效果。马王堆辛追古尸就是这么一个很典型的例子。这些古尸除了证明了古人保存尸体的技术神奇,绝没有任何给人以和善的感觉,但是眼前这具尸体,是真的不一样。rz90 打开棺椁,出人意料的是里面并没有内棺,棺木出奇的厚重给苏珏造成了里面还有一层内棺的假象。但是要作为阴沉木的内棺的材料,世上也只能说罕有。再者说既然有了阴沉木这样华贵的棺木,还需要什么内棺。 棺木之中躺着一具高大的男子古尸,看上去是一个沉睡的中年男子。他的身体强壮,皮肤非常柔软白皙,头发上富有光泽。他的脸上蒙着一层白玉的面罩,轻轻闭合的眼睛上甚至连一根睫毛都没有脱落,依然可以数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场景,仿佛他们是一群入室盗窃的小偷,看见了正在午睡的主人。但是这个主人又确确实实已经死掉了,他的身体遇见了外面的空气之后,本来柔软的肌肉迅速的脱水,皮肤皱巴巴的包在骨肉上面。 第二百二十七章:镇邪 就在短短的十几秒之中,这具古尸迅速的失去了刚刚打开棺椁的时候那种光泽,但是依然要比外界那些号称“保存完好”的古尸保存完好了不知道多少万倍。这个中年男子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丝绸长袍,手边放着一把封在鞘中的古剑。 白色丝绸的底子上,用金线绣着龙和祥云的图案。从这图案上来看,也只是四爪,并非皇帝才有资格用的五爪,以他一个万户侯爵来说也是合乎礼制。看来这将军倒也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的表现出自己的反心,大概只是贪恋阴沉木棺椁能保存自己的尸身不腐罢了。 棺椁之中,金银饰品散放着散布。古尸的身上带着玉质的珠链和金丝的腰带,躺在月白色的锦缎上。他的脚下放着一面银色的牌子,脚上穿着干净的锦鞋。时光仿佛被定格在他下葬那一刻,过去的千年不过弹指一瞬而已。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楚昆阳和苏珏都宁可相信眼前看到的东西是伪造的而不是现实。 “这上面的文字,是云州才有的梵文。”苏珏把那块银牌捡了起来,递给了楚昆阳,“我知道你以前跟着唐煜一起学了一点梵文,也许能看懂上面是什么意思。这具古尸虽然保存完好,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楚昆阳默默的接过了那块银牌,拿在手中反复查看着。这应该是墓主人的身份凭证,银制品不会像他身下那张丝绸的锦缎一般,接触空气后不久直接化为了脆弱的飞灰,苏珏用手去拿银牌的时候,手一碰丝绸,直接就散了。 楚昆阳看着那块银牌,反复的查看着,微微皱眉道,“苏珏,这墓主分明是个贵族将军,战功赫赫,以唐朝的丧葬形式来看,带一块说明他身份的铭牌很正常。但是他是朝廷官员,铭牌应该用汉字,这上面是梵文,写的东西也并不是他的身份。” “不是他的身份?”苏珏一愣,“那是什么?” 楚昆阳把那块银牌拿在手中,隔着防毒面具的面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清楚一点,“五雷猛将,火车将军,翻天倒地,驱雷奔云,风生水起,烛照九阴,驱邪除魔,不得羁停,急急如律令。” “这不是身份证明的牌子,是道家驱魔的咒法!”苏珏惊住了,“这人在死前被视做是个妖魔,将这块写着咒法的法器和他放在一起,是要镇压住他!那么这具古尸绝不向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风光,他的下场,有点凄惨。” “凄惨?”楚昆阳有些不明白苏珏的意思。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苏珏伸出手去,解开了他身上的外衣,露出了他干枯的胸膛下凸显的肋骨。虽然时光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他强健的肌肉依然还留有不可磨灭的痕迹,证明着这个人曾经的强壮。 除去了那件表面上掩盖了太多东西的长袍,苏珏所说的凄惨很快就显露在楚昆阳和强子的面前了。长袍之下,一具精钢的手铐分别锁住他平放在棺中的两只手臂。因为钉入得太深的缘故,精钢都已经深深的陷入了他的皮肉之中,几乎是一件刑具。 经过了千年岁月之后,这个刑具已经与这具古尸的腕骨深深的融为一体了,根本分不开来。更让人觉得残忍的是一根青色的长钉从他的胸口正中订了下去,将后背也一起洞穿,把他和整个阴沉木棺椁钉在了一起。 不仅仅是胸口,他的身体其他部位也有着无数青铜的钉子钉入,将他固定在棺椁之中,只在皮肉之上留下一个青色的钉头。 唐朝的官员丧葬的时候,必须有朝廷的使者亲自到场。使者也许认不出这太过于稀有的阴沉木棺椁,但是尸体上这些铁钉却绝对是看得见的,为了防止这些铁钉被看见,所以给他穿上了外衣,掩盖了这些钉子存在的证明。 这些钉子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楚昆阳和苏珏都想到了一个可能,微微皱眉。这样做的意义不止说这个人生前是个妖邪,并且在他死后都还会有极大的可能复生,所以才用钉子这样把他钉起来。 苏珏皱眉,戴着手套的手从工具箱之中拿了一把签字,夹住了古尸胸口的那根最大的钉子,发力拔了起来。他还想看一下古尸下面有没有什么,或者棺椁下面有没有记载了文字一类的夹层,要看到这些东西就必须把古尸从棺椁之中挪开。 随着苏珏手上发力,那根带着皮肉的长钉被连着红色的血肉一起从古尸胸口拔了出来。苏珏看了一眼上面鲜红的血迹,微微皱眉。作为一个医学世家的少主,他还是一个出色的医生,从这血迹的颜色来看,这根钉子钉进去的时候,这个人应该刚死不久,甚至有可能还活着。 作为一个统帅一方的将军,是谁有胆子,有是谁有权力用这样凶残的手段对付他的身体? 不过这些暂时来说都只是次要的,苏珏虽然心头有一万个疑惑,依然只能先把尸体挪开。他将古尸的腕骨从手铐之中小心的退了出来,然后开始拔出他身体里面其他的钉子,强子拿了一个口袋,专门装下那些苏珏拔出来的钉子,这些钉子同样也具有极为重大的价值。 楚昆阳看着自己面前的钉子,发现是四棱锥形状的钢钉。有着军刺一样的凹槽,凹槽里面混合着古尸半凝固的血和鲜红色的朱砂,钢钉上面还纹饰着镇邪的花纹,过了许多年的岁月,也毫不褪色。 “他的身体里面没有灌入水银,不知道他怎么能保存得这么完好。”苏珏说道,“只凭阴沉木棺椁的话,应该也有这个效用。但是我们打开了棺椁这么久,尸体却只是缩水而没有迅速化为飞灰,没有灌入水银,只凭着阴沉木棺椁还做不到这一点。”rz90 在尸体之中灌入水银是最古老的尸体保存方法之一。华夏的第一个皇帝,秦始皇嬴政死了之后就是被保存在一个满是水银的世界里。这个世界用风水阵法驱动,自成一个周天,水银是里面的主要成分,保护他的陵墓不能被外力打开的同时保存他的尸体不腐烂。 等到苏珏把这一切清理完,把古尸从棺材之中抬到地上去,检查棺材下面是否有夹层或者其他文书的时候,突然眼光一撇,看见点在墙角的那支蜜蜡的蜡烛,居然突然无声无息的没有一点预兆的熄灭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烛起烛灭 楚昆阳看着苏珏的脸色一变,眼神朝着那个苏珏所看的那个角落也看了过去,金黄色的蜜蜡蜡烛无声无息的熄灭。他的后背狠狠的凉了一下,眼神一跳,下一个反应就是环顾四周,看看还有出现别的意外。 蜜蜡的蜡烛不比摸金校尉所用“鸡鸣灯灭不摸金”那种普通蜡烛,里面混入了特殊的材料。风吹不摇水浇不熄,除非是遇到了邪气或者波动的阴气才会熄灭,算是给人以一种提醒。他们刚才都在注意着棺材里面的古尸,那里有时间注意墙角的蜡烛? 强子也看到了这根蜜蜡的蜡烛熄灭了,他不懂得苏珏他们那么多的道理,但是“鸡鸣灯灭不摸金”的规矩他还是知道的。在防毒面具之下,他的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冷汗,一直流到脖子上,黏在一起很不舒服。 楚昆阳和苏珏对这些邪物没那么多的畏惧,他们之前因为有冷烟火和头灯照明,没有顾及到墙角的蜡烛。不过现在既然还没有出事,那么说发现得也并不算晚。那个邪物也畏惧他们,不敢轻易出手,现在就看谁先露出破绽了。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背靠背,把强子夹在中间。两个人的视角分别补充了对方视角的盲区。楚昆阳和苏珏的眼睛缓缓的从墓室的四周扫过,没有发现任何的意外,棺中的古尸依然静悄悄的躺在棺中,眼睛紧闭像是睡着了。 气氛有些诡异和僵持,楚昆阳和苏珏都把自己的感官灵敏度放到了最大,仔细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就在此时对方似乎按捺不住了,两条巨大的白色影子突然破开了地下的泥土,从他们前方的地面上猛地钻了起来,高跳着对着三个人猛扑过来。 苏珏的动作何等快捷?那两条影子还来不及跳到他们面前,他的手突然对着强子背上的背包狠狠一拉。那把近距离作战的m12被他旋转着掏出。掏枪,上膛,击发这几个动作几乎在一瞬间完成,他狠狠的拉动枪栓,对着快要扑到面前来的白影子开枪。 枪口炸开了巨大的火花,扑在空中的白影子被一团烟雾一样的霰弹命中,顿时扬起一阵黑色的血雾,毫无疑问是阴蛇。但是他们的面前还有另一条阴蛇也在扑过来,苏珏咬着自己的嘴唇,上一枪的后坐力还没有结束,又是旋转着打出一枪来。 m12在近距离作战的威力巨大,但是它的后坐力同样也巨大。若是没有苏珏这样的臂力,这支霰弹枪能把使用者的手腕都给震碎。但是即使是苏珏在这种情况下连续击发两枪也有些勉强,霰弹枪巨大的后坐力推动着他后仰,好在楚昆阳伸手过来服了他一把,让他稳住了。 两条阴蛇从前面的墓室门扑起来到空中,又被苏珏两枪震退,像拖了线的风筝一样震落。就在这个时候,两支巨大的弩箭突然从墙上破开墓室的泥土射出,狠狠的把犹然为死的阴蛇钉在了墙上。 阴蛇这东西,毕竟是死物,没有人那么多思想,但是要杀了它,自然也要比杀人费力的多。除非把头砍下来或者把脊椎折断,否则这东西是不会死的。苏珏那两枪看起来凶猛,要是打在一个活人身上马上就死了,但是对这阴蛇来说却没什么影响。 正是如此,苏珏两枪把阴蛇震退的瞬间,楚昆阳才想要出手上前补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墓室的机关会突然触发,把这两条阴蛇钉在了地上,血淋淋的挣扎着想要把身子从巨大的弩箭上面拔出来。 眼看这阴蛇不畏疼痛,凶猛无比,强子看得有些傻眼。但是楚昆阳却并不给这两条阴蛇以把自己拔出来的机会,他一个踏步上前,拔刀斩击,两条阴蛇巨大的头颅在黑色的血光之中溅落。 但是这还远远没有结束,楚昆阳刚刚把面前的两条阴蛇头颅斩落,立马就听到了外面正传来无数“丝丝”的声音。这声音还伴随着嘈杂的泥土破裂的声音,显然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外面的泥土里面爬上来。 “丝丝”的声音混合起来,成百上千,成千上万,同样的频率形成了巨大的共振,在整个墓室之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楚昆阳和苏珏的脸色都是狠狠的一边,这种声音再明显不过了,现在正有成千上万的阴蛇正在从前面那些墓室的土层深处爬出来! 要想在这些阴蛇的包围之中杀出一条生路,如果不带着强子,楚昆阳和苏珏还可以做到。但是既然带着强子,那么势必不能保护他周全。两个人的脸色难看的变化着,苏珏慢慢的朝着强子背上的背包伸了过去,楚昆阳伸手按住了他的手。 “不要用炸药,这里有可能会塌方的。”楚昆阳低声说道,“就算没有塌方,炸药的冲击波会把我们都给杀了的,那样的话就真的谁也逃不出去了。” “我看过了,建造这里的材料是石头,不是泥土,最上面一层才是封土。”苏珏也低声说道,“只有用炸药炸开一条路,我们把古尸搬出来,人躲在阴沉木棺材里面,把棺盖盖上,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可以躲开冲击波,棺材很大,能让我们躲过去!快点!” 楚昆阳想了一下,苏珏说的这个方案,也并无道理。看起来十分凶险,却已经是最大限度保全三个人的方案了。当下里更不迟疑,楚昆阳和强子伸手到阴沉木棺材里面,伸手想把那具将军的古尸搬出来,苏珏去外面安放炸药。 但是楚昆阳刚刚伸出手去,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墙角那支蜜蜡的蜡烛突然之间自己亮了起来。那火苗骤然冒起,却是幽蓝色的蓝色火苗,照得人的脸色十分诡异。差不多在同一瞬间,苏珏和强子也看到了这个情况,三个人的脸色都是一变,面面相觑。 下一刻,楚昆阳的眼中却突然闪过一抹厉色,狠狠的一个扫腿撞在强子的下盘。强子本来力气和武功都远远弱于楚昆阳,楚昆阳又是暴起发难没有防备,被这一脚扫中,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天旋地转,直接的就要朝着地上摔倒。rz90 强子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眼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整个人突然就被这样绊倒,直接朝着地上倒去。但是就在他倒下的这一个瞬间,楚昆阳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腰带,让他不至于摔一个狗吃屎,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劲风从他的头顶掠过,直奔苏珏而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古尸重生 苏珏听见后方有异动,惊了一下,一回头就感觉到了一股子巨大的劲风袭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劲风之中夹杂着撞了过来。若是不躲闪,必然要被砸个正着,以那东西带起的劲风,若是被砸中,必然要被砸一个骨断筋摧。rz90 虽然苏珏仓促之中看不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还是知道危险需要闪避的。他猛地发力后仰,那东西直冲冲的从他的头上擦过,带起来的风几乎擦痛了他的脸。原本在墓室壁上用作装饰的琉璃灯盏被砸中,“轰”的一声粉碎成了无数的粉末。 苏珏闪避成功,来不及喘一口气,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那东西扎扎实实的钉在了墙上。巨大的震动似乎是触发了机关,机括发动的声音隆隆作响。楚昆阳和苏珏眼睛同时一缩,看见墓室门上一块方正的巨石以势不可挡的速度落了下来,封住了墓室的门。 苏珏死里逃生,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看见那块阴沉木棺椁的棺盖平平的插入了墓室的土墙之上。这墓墙是用和外面封土一样材质的生胶混合糯米以及石灰岩做成的,虽然坚固,但是遇到巨力的时候仍然不可抑制的被穿透了。 那块棺盖,是被人以难以想象的巨力掷出,砸在墓室墙上。那阴沉木的棺盖木质坚硬堪比生铁,硬生生在巨力之下砸穿了墓墙,钉在了那里。这墓室现在被机关封闭了,由于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说,他们带着的白醋已经用完了,等会怎么出去还是两说。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想一会儿怎么出去的问题了,楚昆阳手握在腰间的刀柄上,缓缓的一步一步后退,退到了和苏珏同样的位置。苏珏也在后退,三个人一直退到了墙角,脚跟碰到了墓墙才停下来,眼睛里面完全是戒备。 那具原本躺在棺中的古尸缓缓的扶着棺材壁,坐了起来。他原本干枯的面容因为他的起身而重新变得润泽起来,身上那些被钉子钉穿的触目惊心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愈合,最后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他干瘪的肌肉重新开始膨胀起来,和他生前一样强壮。 最可怕的是,墓室里面,响起了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声音,第四个人的心跳!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墓室一脚的蜜蜡蜡烛无声的燃烧着,火焰是幽蓝色的。那具坐起来的古尸现在看起来怎么都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只是一具死了千年之久的古尸。 原来用那些法器将他钉起来是有缘故的,现在他真的活了,掀开棺盖重新站了起来。 古尸缓缓的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关节,“噼里啪啦”的骨骼脆响一连串的想起。上千年没有活动过的骨骼现在开始了重新的活动,到最后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瞳孔是微微的幽蓝色,带着利剑一样的锐气。他缓缓的呼气,进行了重生后的第一次呼吸。 “退后。”楚昆阳把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缓缓的发力。长刀的刀刃缓缓的划出刀鞘,楚昆阳的目光沉静如水。苏珏手里的m12在刚才躲开砸过来的棺盖的时候掉在了地上,弹夹都震了出来,现在他手无寸铁。 那具古尸睁着幽蓝色的眼睛,瞳孔却相当灵动,还可以转动,并不像死人一样没有生气。他从古棺之中缓缓的起身站起来,然后猛地震动了一下古棺的侧面。机括在震动之中打开,一柄四尺长的短枪被机括带动,从侧面弹了出来,被他一把抓在手里。 古尸,不,现在应该把他称作是一个人了。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身材精壮。他脸上戴着白玉的面罩,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是他浑身都散发着强烈的杀机。配合着他手中抓住的那把锥枪,像是一支蓄势待发的利剑。 他抓起了锥枪,看了苏珏和楚昆阳几眼,突然对着他们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朝着后面退了一步,左手搭上锥枪的枪柄,苍白的指节发力,原本只有四尺长的锥枪尾部突然朝着前面弹出了,中空的枪柄中间还藏着一截枪柄,一把足足有七尺长的长枪握在了他的手里。 他两只手握住了长枪,猛地旋转起来,枪被他在手中走了一个灵活的架子,随后他突然收力,将运动的长枪紧紧的握在了手中,绷出一道凶狠的弧线来。 面对着这样的一个对手,楚昆阳缓缓的将长刀整个抽了出来,他舍弃掉了刀鞘,对着他的对手摆出了一个进攻的姿势。 “和我动手?好。”“古尸”缓缓的点了点头,“很多年过去了,这柄折冲也很久没有遇到过对手了。” “你会说话?”楚昆阳不可置信的低声问道,在场的三个人都惊呆了。这具重生的古尸不仅看起来像是一个活人,他甚至还可以说话,字句清楚清晰,不难分辨。现在他们正在经历一场悖论,一场颠覆人生观的悖论。 不过他并没有回答楚昆阳的问题,只是默默的再次退后了一步,拉开了长枪的架子。墓室不小,足足有一个室内篮球场那么大,完全容得下他把这把七尺长的长枪施展出来。楚昆阳看着他的眼睛,他手中长江的锥刺和拉开长江的架子,杀气腾腾,从来没有见到过。 楚昆阳被这股杀气压制,觉得胸口沉闷得慌,压制不住自己气血的翻滚。他再也按捺不住了,长刀在他的手腕之中翻转突前,所能被强子看见的只有一道爆裂的刀光。 御龙归字诀——蛇刺 这是楚昆阳掌握的御龙归字诀的第一招,也是他最常用最熟练的一招。这一招的进攻姿态不如断水和尺水凶猛速度也没有断水和尺水来得快,但是它安全,在进攻的时候还留有防守的余地。面对这样一个对手,楚昆阳并没有把握,所以必须保守。 看见了楚昆阳的进攻,那具“古尸”眼中的光芒也是一动,手中的长枪几乎同步的展开上挑。枪尖在空气中震动摩擦发出咆哮,楚昆阳只看见一道锐利的银色扑面而来,挑在了他手中的长刀中段。雄浑的力量从刀上震动着传来,几乎让他的胳膊在大力之中失去知觉。大惊之下他赶紧后撤了一步,左手搭在了右手的刀柄上,两只手一起发力,格住了挑过来的长枪。 第二百三十章:云中苏越(1) 好在应变及时,楚昆阳总算是挡住了长枪的枪劲,获得了一瞬间喘息的时间。就在这么一瞬间的时间里面,他手中的长刀朝着侧面让了两分,闪电一般削向“古尸”的手腕。 但是他的对手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弱点,在他的长刀行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变换了用力的角度。他一手握住长枪的中段,一手握住长枪的尾部,猛然发力震动了整支长枪,暴烈的力量从他的手腕上传出,整支长枪带动着楚昆阳的刀和手腕一起剧烈震动。 这还不是结束,他更加暴力的抖动着枪柄,重重一抖,更加强大的力量从他的长枪上传递出去。楚昆阳握刀的双手剧烈震动,几乎握不住刀,更别说有任何的能力发动反击了。下一刻,苏珏只听到了一声有力的空震,楚昆阳踉踉跄跄的倒退了几步,仰面倒地。 他手中的长刀抖动着脱手,呼啸着飞上天空,随后并派落下。“噌”的两声轻响,两截刀身并排着几乎在同一瞬间扎进了墓室的土里,刀身还在轻微的高频率抖动着。苏珏看见了这一幕,防毒面具之下的面容变得惨白,冷汗抑制不住的流出来。 只有一个回合,楚昆阳被他击败了,从正面,连刀都被他一枪震成两截。这个“人”的力量该是何等的大啊,看他握枪的架势,甚至可以挑开一座山峰。 整个墓室里面一片死寂,强子也呆了。楚昆阳的功夫他知道,本来以为楚昆阳能够取胜,就算不能取胜也能战成平手,加上苏珏和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输,但是没想到仅仅是交手了那么一瞬间,楚昆阳就输了。 那具“古尸”站在楚昆阳的对面,却并没有借着楚昆阳倒地的这个机会上前追击。他收回了长枪,握枪的手磐石一般稳定。他脸上的面罩挡住了面容,但是声音从面罩之下传来,十分沉稳,“你的刀不行,再来。” 说完这句话,他往前一步,从那具阴沉木的古棺之中伸手,取出了陪葬的那把长剑,隔空掷给楚昆阳,“用这把,再来。” 楚昆阳翻身跃起,手腕一振接住了对方掷出的长剑。手腕一抖,那柄古剑在一声清啸中出鞘,被他握在手里。古剑上蚀刻着流水的波浪纹,冷气逼人,这柄剑自己就带着无穷的杀机。剑柄的位置用小篆刻着剑铭——“青锋”。 楚昆阳握住了剑柄,弃掉了剑鞘。右手单手握剑缓缓拉开一个架子,手臂上传来酸痛的感觉,前面那一震动受到的内伤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艰难。他咬了咬牙,把痛楚压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面沉如水。rz90 银色的光芒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兵器们撞击的声音清脆激烈。楚昆阳暴起,出手就是御龙归字诀中最凌厉的断水。在这样犀利的攻势之下,对方也不得不撤回长枪进行防守,楚昆阳手中的长剑在刹那之间斩在他的枪头,猛然发力。 轻薄的长剑在巨大的力量下震开了沉重的长枪,双方都被武器反弹的力量剧烈震动。但是双方都没有迟疑,马上扑上去继续进攻。两个人都放弃了防御,用自己最猛烈的攻势去面对对方的攻势,那凶狠的场面让强子仿佛看到了真正的战场。 已经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对击,铁器的嗡鸣回荡在墓室里,让在场的人心里越来越紧张。双方都把取胜的机会放在了进攻上,两个人都不敢轻易的收回自己的攻势。若是收回,在对方越来越凌厉的攻势下,武器下一刻就会贯穿自己的胸膛。 “御龙归字诀——尺水!”楚昆阳低声咆哮着,终于发动了最后的攻势。他冒险迎着对方的长枪直刺,闪身到对方三尺之内。在对方长枪走空撤不回的一瞬间,他获得了一个绝佳的进攻机会。 在他翻转身子的时候,长剑被他行动的劲力带动,展开一个三尺长的银色剑圈,斜向上斩击。如果对方要格挡,只有用手中枪柄,楚昆阳有信心在一瞬间之中格开对方的枪柄,刺中他的心脏。 面前的这个“人”杀得死么?楚昆阳不知道,他只是按照自己心里的本能,发动自己最强的进攻。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复活得诡异又恐怖,但是直觉告诉楚昆阳他不是不可击败的。 长枪的枪尖在前方荡开,要撤回长枪已经来不及了。对方也根本没有想要过撤回长枪进行格挡。他像楚昆阳一样,用一模一样的姿势扑了上去,楚昆阳没有想到他会采取这样的应对,这样是根本无从格挡他的上劈的。 楚昆阳的长剑也根本没有斩中他的胸口,火光四溅。钢铁的枪柄和剑刃摩擦着发出一连串的火花,分毫不差的挡住了这次斩击。对方反持长枪,枪柄像一条长鞭那样横扫出去,种种的打在楚昆阳的胸口。 长枪在近距离的时候施展不开,不如楚昆阳的长剑来得有优势。但是这个“人”还是做到了。在楚昆阳使出这一招进击的瞬间,他完完全全的把楚昆阳的这一招“尺水”模仿了出来,反手还给了楚昆阳。 长枪的枪柄像是猛龙摆尾一般撞在楚昆阳的胸口,楚昆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楚昆阳胸口一闷,踉踉跄跄后退,仰面倒地。 看似凶猛的一击,但是楚昆阳受伤并不算重。在长枪的枪柄拍中他胸口的时候,对方手上撤回了离掉,只是将楚昆阳简单的震开了而已。让楚昆阳气血翻滚的是他刚才暴烈的进攻之中竭尽的内力,他攻了出去,却收不回来。 对方再次抄起了长枪,长枪横扫着展开一个锋利的弧度,指向楚昆阳的眉心。白玉的面罩之下,冷冰冰的语音吐出,“再来。” 楚昆阳手扶着剑柄,再次站了起来。他的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依然是空然无一物,无喜无悲。苏珏怕他出事,伸手挡在他的面前,但是他拨开了苏珏的手,用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的手再次握紧了长剑。 对方紧紧的看着楚昆阳的眼睛,从里面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就这样看了差不多一分钟,楚昆阳依然保持着一个进攻和不服输的姿态,就在最后的一刻,他收回了长枪,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昆阳和苏珏都愣了一刹那,但是对方却已经放下了长枪,低声说道,“我叫苏越,云中苏越。” 第二百三十一章:云中苏越(2) “云中苏越?”楚昆阳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云中苏越?”苏珏的瞳孔狠狠的一缩,眼睛里面全是不可置信,“你说你是云中苏越?” “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能记得我的名字,我有点意外。”那具重生的“古尸”,不,现在应该叫苏越轻声说道,“现在是哪朝哪代?皇帝如何?” “后世子孙苏珏,拜见先祖!”苏珏确认了对方的身份,突然有些激动的对着苏越跪下,以头伏地大声说道,“苏珏为墓中阴蛇而来,不知是先祖陵墓,多有冒犯,请先祖责罚。” “你说你是我的后世子孙?”苏越的眼睛里面第一次出现了“意外”这样的情绪,“如此说来苏家还没有亡灭?原以为世事变迁,盛极而衰,想不到苏家居然还能有所保全。” “先祖,我.”苏珏听苏越自言自语,有些急促的想要插上一句嘴。但是苏越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了,“当年我被封在此处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我既然醒了,就说明烛龙锁打开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的。”rz90 说完以后,苏越转过头看着楚昆阳,轻声说道,“你的武功路数之间,颇为熟悉,是御龙归字诀的招数。你应该是也故人之后,能够有如此武功,实属难得。” 楚昆阳苦笑,不知道说些什么。面对着这个一个祖先级的人,从一具钉在棺材里面的古尸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的面前,神情自若的说话,实在是让人难免不有些难堪。 但是苏越并没有理会楚昆阳的难堪,他转过头去看了强子一眼,“你并不像他们,经脉阻塞凝滞,并没有内力,是个来这里的普通人。普通人没有必要卷入这里的纷争,平白丢了性命,这里陪葬的物品,你大可以带走,只是莫要对人说起关于我们事,惹来麻烦。” 强子听苏越说完,语气虽然淡,但是却带着一股子不可置疑的味道。加上这一路上遇到的凶险,实在是重重,再走下去,自己丢了性命不说,难免要拖累楚昆阳和苏珏。加上苏越说陪葬的财物都是他的,眼神里面缩了一下,已经有了退意。 苏越眼神敏锐,捕捉到了他眼睛里面的这一丝退意,但是眼睛里并未有太多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把想要的东西收拾一下,我自然会为你打开一条出去的道路。” 说完以后,他看了一眼楚昆阳,淡淡的说道,“还有力气挥剑么?外面的阴蛇有点多,一个人也许杀不过来。” 楚昆阳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休息了一会儿以后,酸麻的感觉已经减轻了很多了,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苏越放了话让强子拿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面对着那些珍贵的陪葬品,强子却突然之间并没有了贪图财富的心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什么东西也不用带。苏越看他不动,以为是他不敢要,随手从阴沉木的棺椁之中抓起几件东西,塞在他的手里。 “我要打开门了,准备好了吗。”苏越的眼光扫过楚昆阳和苏珏的脸。苏珏已经把m12捡起来,重新组装好了,楚昆阳握着古剑,面沉如水。地上插着的两截断刀被他仔细的收起来,放在背包里面。 “看得出来,你并不擅长用刀,你的武功也并不适合用刀施展,御龙归字诀是剑诀,用刀发挥不出威力。”苏越淡淡的说道,“这刀应该也不是你的,是一个朋友送给你的吧。看你这么珍惜,那个朋友应该已经死了吧?你是个很恋旧的人啊。” 楚昆阳没有回答,也没有时间回答。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苏越已经重新捡起了长枪,横扫着展开一个巨大的枪圈。他一脚踢在墙壁的一个凹槽里面。被触发的机括隆隆响着,沉重的石门缓缓从地上被抬了起来,露出外面的墓道。 苏越在墓室门打开的一瞬间就扑了出去,他全身的力道都压在一杆长枪上,身子上挑。银色的枪尖从地面上挑起展开,他右手握住枪柄的尾部,左手发力将长枪发力推了出去。进攻的姿态迅捷得像一道闪电,不可阻挡。 门外那些聚集在一起的阴蛇阻塞了整个墓道,一双双发白的眼睛缓缓的转动着看向墓室后面的几个人。他们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柄银色的长枪,然后身子微微发抖,不受控制的想要朝着后面退却。 这些阴蛇本来已经死了很久了,它们甚至算不得上生物,只是一些凭借本能做事的行尸走肉。但是它们面对着苏越的长枪,竟然还会感到畏惧,这柄长枪的凶狠深深的映在它们的脑海之中,成为了一种本能。 苏越,在这些野兽一样的阴蛇记忆力,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一个存在?楚昆阳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缓缓的展开了古剑的架子。这把青锋显然也是一把摧金断玉的利器,犀利的剑锋上闪动着冷厉的青色剑光。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这些凶猛的阴蛇在他们的面前成了一群等待屠杀的靶子。它们出于对那把长枪的畏惧,根本不敢出手进攻,任凭楚昆阳几人攻击过来。苏珏连续轰响着手中的m12,把一条又一条挡在面前的阴蛇的头颅打成碎片。 至于楚昆阳和苏越,两个人的进攻完全没有什么技巧性。他们只是单纯的将枪尖和长剑贯入这些阴蛇的头颅,黑色的血花从白色的血肉上溅起。那些阴蛇白色的皮肤裂开,鳞片被撕裂,伤口处鲜血喷溅。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以后,整条墓道上已经充斥着混合了水银的难闻的血腥味,一条活着的阴蛇都见不到了。破碎的血肉和鳞片散落一地,将整条墓道覆盖,他们身上都染满了黑红色血,脚下踩着粘稠的血浆。 如果不是因为带了防毒面具,闻到这股味道,他们就会恶心得呕吐出来。面对着这样一场恶心的场景,晚上还能吃得下饭的人实在是不多。 当最后一条阴蛇被阴蛇的长枪钉穿在地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可以看见外面的阳光了。三个人从墓室底部朝墓室入口看,那个打开的墓门空荡荡的,一根方便进出的绳子斜斜的吊在那里。 “现在是白天,有阳光,阴气不重,那些东西不会出来的,没什么危险。”苏越对已经爬上去了的强子说道,“不要告诉别人你看到过的一切,会给你惹来麻烦的。” 他转过身,沾满了黑色血迹的长枪扎进墓室的土地里,“现在,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问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因果前事 既然苏越都已经这么说了,苏珏和楚昆阳心里面自然是有一连串的疑问要问出来的。苏珏上前一步,对着苏越行礼道,“敢问先祖,为何被人钉在此处沉睡?壁画上所画当年锁烛龙一事,真相究竟如何?” 苏越淡淡的看了苏珏一眼,眼中显出一缕若有若无的怅然,“此事虽然在当时轰动一时,但是由于牵扯甚大,所以封口如瓶,后人知之者甚少。你如今有疑问,也属正常,你既然问我烛龙锁之事,我便与你说个究竟也无妨。” 当年袁守诚发现烛龙的时候,此物已经夺取云州龙脉大半灵气,成了气候。袁守诚身怀异术,将这烛龙生生锁在了山脉形成的牢笼之中,砍下了它的八个头,用烛龙锁将它钉住,生生将此物在山下锁了千年。rz90 但是袁守诚虽然做到了此事,他用的手段委实也不怎么光彩。由于烛龙嗜吃人,他只有用战俘作为祭品将它吸引过来,用生祭在风水青乌一行是大忌,是要遭因果的。袁守诚明白此事牵涉重大,无奈两害取其轻,两利取其重,手段虽然逆天,也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而烛龙进入锁龙屠之阵中以后,其实等待它的是九根精炼的天罗刀丝形成的龙屠阵法。烛龙虽然有百丈长,两丈粗细,刀丝不过一根轻薄的丝线。但是由于此物同样夺取天地造化,所以刀丝遇到烛龙的血肉,轻而易举的陷了进去,最后卡在了坚硬的骨缝之间。 刀丝虽然厉害,毕竟只是锋利,承重能力有限。烛龙凶戾,虽然在刀丝网络之中挣扎得血肉模糊,但是所受到的不过都只是一些皮肉伤,对它来说无关痛痒。 袁守诚的算计精妙,自然知道只是凭借刀丝是没办法将烛龙斩首的。他昔年求道的时候,在海外仙山见一陨铁从天而降,劈开坚硬的岩石地面进入地下数十丈深。而陨铁所在有万丈雷云覆盖,常人不可靠近。 此等异象,以袁守诚的眼力,自然知道下面的东西不凡。他使出平生解数,将此陨铁从地下取出,放入炉火之中锻造九九八十一天之后,此铁融化。袁守诚将铁水,导入剑模形成一柄三尺长剑,号称“龙屠。” 为什么叫“龙屠”呢?此剑成时,海岛周围翻江倒海,有潜龙自深海被惊动而出。翻波浮浪冲上海岛,想要摧毁这把剑。但是袁守诚拔剑而出,剑锋所指招雷引电,潜龙被天上的狂雷劈中,惊如深海不敢出,以其遇龙可斩,所以号为“龙屠”。 龙屠此剑,凝聚袁守诚毕生心血,是件夺天地造化的神器。此剑还只是一个剑胚的时候,自成锋刃,无需打磨。又饮袁守诚精血,灵气殷然,以此剑饮血,必然触动一方风水,形成雷云劈下,有毁天灭地之威。 要对付烛龙这样一个同样夺天地造化的灵兽,袁守诚迫不得已祭出此剑。他将龙屠封入一根打造成钉子的生铁之中,制成了后来锁住烛龙尾部的烛龙锁。然后他发动了龙屠的神力,将云州一方的雷云,尽数引来,想用雷云之威劈死烛龙。 漫天雷云聚集在烛龙锁上方,被烛龙锁之中的龙屠吸引,尽数劈下。暴雷劈下之后被刀丝导动,贯入烛龙体内。以烛龙的血肉之躯,哪能在这雷劫之中幸免?刀丝被暴雷一烧,须臾化为乌有,但是那股巨大的雷电却依然沿着刀丝原本的网络行走,将烛龙八个头烧断。 原本袁守诚的想法,是用雷劫配合刀丝之威,将烛龙九个头硬生生的劈下来。谁知道雷劫引动,劈下了烛龙的八个头,到了最后一个头的时候,却出了意外。刀丝如预期的被烧断了,但是烛龙的头却几乎毫发无损。 原来烛龙贪恋云州地下龙脉灵气,多年修炼,腹中炼成一块小小的内丹。关键时刻,它知道死到临头,竟然舍命一搏,将内丹从体内逼出,挡在了刀丝面前。 就是这么小小的一块内丹,在关键时刻救了烛龙一名。刀丝被烧断,但是雷威被浩荡龙脉之气形成的内丹挡住,没有截断烛龙的血肉。反而内丹被雷威炼化,形成了一块阴玉,保住了烛龙性命。 虽然烛龙得了性命,但是丢了内丹元气大伤,又遭到刀丝雷劫,斩下八首,已经是个油尽灯枯,强弩之末了。袁守诚看着面前浑身被雷劫打得焦黑,血肉模糊,半死不活的烛龙,要杀它已经是易如反掌,但是却叹道,“奈何?奈何?天意如此乎。” 原来袁守诚千算万算,却还是人算不如天算。烛龙被雷劫打成这幅样子,是不可能再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也算是它的报应。但是现在要杀此物,就是逆天而行,不仅人要遭到因果报应,云州此地也将龙脉枯竭而毁于一旦。 为什么这么说,原本袁守诚想只要将烛龙用雷劫湮灭,龙脉灵气自然扩散回到龙脉之中。虽然受了一些影响,但是过个十几二十年,自然恢复。谁料到烛龙腹中会将灵气形成内丹,又有谁料到烛龙会在关键时刻将内丹逼出,生生躲过了一劫。 浩重的灵气形成阴玉之后,袁守诚见状,已经触动了天命,不是人力所能及的范围了。所以只好叹道奈何。他先前犯了禁忌,又将烛龙这等神物打成如此模样,造成的因果,还得要他自己去承受。 正因如此,袁守诚最后才放弃了杀死烛龙的念头。他将烛龙封印在云州雨林之中,将此事细节守口如瓶,所以后人之知者甚少,实在是当年牵扯太大,因果太多。 他将烛龙封在此处,阴玉放在另一座山脉打造的牢笼之中。如果有一天烛龙被打开封印放出,必然循着感应去找阴玉,刚好可以将它锁在另一座牢笼之中。但是这也只是一时之计,没有了烛龙锁锁住它,要不了一年半载此物必然再次重获自由,为害一方。 但是袁守诚自以为烛龙锁坚固,烛龙没有外力帮助绝不可能轻易出世,阴玉那边只是一个禳补之法而已,并没有太多意义,只是作为保险起见而已。他的算计再精妙,毕竟还是个人,是人就会犯错误,不可能方方面面都考虑全面,精心策划的烛龙锁,最后还是出了变故。 第二百三十三章:古棺为舟 然而袁守诚实在是低估了后人的贪欲,云州雨林的三个夫人为了贪欲争斗,最后将烛龙从封印之中放出,才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而不光是今人的贪欲可怕,古人的贪欲同样也难以想象。阴玉被藏在云州龙脉正中禳补灵气,偏偏有人打起了阴玉的主意。阴玉夺天地造化之功,又在龙脉之中反复淬炼,有懂得此术的人对云州的王侯献计,说得阴玉可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人生自古谁无死?但凡是人,最后都要闭眼死去的。那王侯也是个人物,但是在如此巨大的一个诱惑之下还是动了心,他大兴土木,朝着阴玉所在修建陵墓,一股心思要挖到阴玉长生不老。 而为了得到阴玉,大量的邪术被应用到这场浩大的工程之中。这个王侯几乎是举云州全力支持这项工程,烛龙被截下来的八个身子被用邪术炼化,分别形成了一些守墓的邪物,防止外人进入阻碍。而与此同时,工程日夜不停的行进,要得到阴玉。 苏越当年是云州地方的名将,征战一方战无不胜。但是被袁守诚收付,命镇守一方,烛龙之事也是他亲自将袁守诚请来解决,自然不能看王侯如此败坏了袁守诚的心血,于是在工程快要完成的时候,亲自带亲信进入陵墓,要阻止工程行进。 苏越进入陵墓的时候,已经严令亲信将外面的墓门封死,意在与阴玉同生死。他一身武艺,进入陵墓之后成功将王侯的春秋大梦和整个参与工程的人员全部用一杆长枪挑碎。然后他自己也被封在陵墓之中,坐以待毙。 但是苏越在进入陵墓之前,将袁守诚送给自己的一方阴沉木古棺带了进来。将整个阴玉的工程毁坏之后,命部下将自己用法器钉死在棺木之中,守在陵墓之中,若有一日烛龙破封,那么必然来寻阴玉,只要有人开棺取出他身上的法器,还能亲自解决这件事情。 那阴沉木古棺,也是一件奇宝,配合着此地上等的龙脉风水,苏越虽然看起来被钉死,但是却是一个死中求活的法子。加上他原本命不该绝,若是破开棺封让他重见天日,他还能活原本该活的几十年,解决阴玉的事情绰绰有余, 听到此处,苏珏和楚昆阳都对苏越当年的牺牲肃然起敬。试问世间又有几人甘愿结束自己的生命,被封在这棺中千年之久?但是眼下既然大家都有相同的目的,那么下一步又该如何?楚昆阳和苏珏都看着苏越,等他给个下文。 苏越看楚昆阳和苏珏盯着自己,自然知道现在是他拿主意的时候了。他脸上戴着白玉的面具,面具与他的脸契合,取不下来,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沉默了片刻之后,淡淡的说了一句,“为今之计,只有找到烛龙屠龙,才能将这一方祸害彻底除去,否则贻害无穷。” 楚昆阳和苏珏对视一眼,都是默然了一会儿之后点头。苏越看两个人都愿意与自己同行,默默的点了点头之后,伸手取过长枪,猛地插入墙上的一个凹槽之中。机关触发,整个墓室都隆隆的震动起来,他们侧面的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漆黑的大洞。 楚昆阳和苏珏走进看那大洞,里面黑乎乎的却不是什么道路,而是冰冷冷的一条地下河。苏越走过来,将手中的长枪插入河水之中试探深浅。七尺长的长枪没入水中之后,竟然还不能到底,这条地下河可谓是深不见底。rz90 若是游水过去,他们带着一身的装备补给,十分的不方便。并且河水冰凉,非常耗费人的体力,在冰凉的河水之中游不了不久,他们就会力竭。三个人都是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向了放在墓室正中的阴沉木古棺。 这阴沉木古棺硕大,木质坚硬不透水,水火不侵,用来保存尸身可千年不腐。但是眼下若使用它来做渡船,虽然暴殄天物,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三个人合力将阴沉木古棺抬了过来,放入了水中,苏越以长枪支在地下河岸上发力掌握方向,楚昆阳和苏珏掩护和照明。 三个人坐上了这阴沉木古棺的渡船,带着装备补给朝着地下河的下游流去。这时候可以听见外面竟然隆隆的响起了雷声,从山壁之中传过来,分外清晰,震动得上方的石壁不断的振动,强光手电刺破黑暗,三个人朝着前方行进而去。 楚昆阳用强光手电朝着黑暗之中照射了一下,这个地下洞穴相当之宽,水流冲刷的痕迹明显。应该是长期以来地下水流动形成的,现在是枯水期,自然水位下调,否则水流会把整个洞穴全部封住,根本没法这样前行, 洞穴里面,前后左右上下的落差都比较大,是自然形成的。宽阔的地方容得下三辆大货车,狭窄的地方刚好勉强让阴沉木古棺通过。苏越手中的长枪支着墙壁,控制着阴沉木古棺漂浮的速度,免得失控。 洞穴之中,除了缓缓流动的水声和他们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别的声音几乎一点也听不到。外面雷声的震动,在这里听不到了,却还能感受到墙壁微微的颤动。这里仿佛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完全与外界隔绝。 楚昆阳手里拿着强光手电,照清楚前方的地形,苏越负责用长枪控制阴沉木古棺的行动。苏珏这时候倒是显得有些无事可做,索性负手而立,看着前方的风景。阴沉木古棺在曲曲折折的地下河道之中缓缓的前进,黑暗中除了前方的手电灯光和石壁什么都没有。 在这地下河之中,越往深处行进便越是觉得阴气森森,寒意逼人。遇到宽阔的地方,还能看到点点蓝色的磷火在黑暗之中忽明忽暗,由于早就知道此处原本是个陵墓,有点人类和动物尸骸形成的磷火也不足为奇。若是换了个胆子小的人来,指不定要被吓个半死。 楚昆阳用手电照向水中,只见得水中立马波浪翻动,有东西突然沉入水中,翻动一片银色的反光。他知道这是地下河里特有的盲鱼,对强光特别敏感,所以见到强光手电的强光立即避让,看来此处虽然阴气森森,但也并非全无生机。 楚昆阳看这里的地形,并没有人工刀劈斧凿的痕迹,应该是纯天然形成的。虽然这里冷气森森,换个普通人来肯定受不了,但是他们三个的内力都还算深厚,可以用内力抵御寒气,并不是影响很大。 第二百三十四章:水中阴血蛇 路上原本相对轻松,三个人静静的不说话,气氛显得十分安静。但是楚昆阳手中的强光手电一打,前方的地下河道突然变得开阔起来。有几条与他们所走这条大小不相上下的支流并入他们这条支流,成了一条主流。 进入主流之后,苏越的长枪也施展不开,不能通过石壁控制古棺在水中的速度了。水流的速度变得迅速起来,楚昆阳手中的强光手电在水流的颠簸中有些晃动。只见得手电的光柱之下,两侧石壁突然现出一排一排的银色来。 这些银色的石壁,是因为其中混杂了大量的石灰岩成分,所以光打上去会反光。之间层层叠叠的石灰岩层重叠起来,仿佛大海之中扬起的波涛,简直是将海翻波浪的场景凝固在了这石壁上,煞是一副奇观。 在这奇观之中,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水从河道之中流入这个山洞,山洞的上方用红色的天然玛瑙雕刻着一条展鳞舒爪的九头蛇。这块红玛瑙雕刻出来的烛龙,虽然大小与真正的烛龙相差甚远,但是那凶狠的样子,却与那吃人的凶兽别无二致。 他们还来不及多想,古棺已经流入了山洞之中。几个人眼前的视野猛然缩小,心里都是狠狠紧了一下,苏越手一抄,长枪支在手中,楚昆阳继续打着手电照明,防止前方出现路障。 进入这个山洞之后,眼前所见的景物却与外面的天然之境截然不同。石壁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人为开凿的痕迹。一条又一条的阴蛇被悬挂在石壁两方,整个排满。看见石壁上密密麻麻的白色凶兽的时候,楚昆阳和苏珏的眼角都是狠狠一抽,控制不住的去摸武器。rz90 但是那些悬挂在石壁上的阴蛇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进入而苏醒过来发难,而是依然静静的被悬挂在那里。苏越似乎早就知道这里会是这般的情景,看到那些阴蛇的时候他几乎没什么反应,手里的长枪一动都不曾颤动。 石壁上的阴蛇被悬挂在上面,苍白色的眼皮紧闭。古棺之中的三个人默默无言,楚昆阳看到这幅场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仿佛穿过这里,就会走进地狱的深处一般。 容不得楚昆阳心里再有多余的想法,进入山洞之后,他们头顶上的石壁突然变得低矮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此处是主流,水位有所升高的缘故。为了避免被碰到头,三个人附身下来,坐在古棺之中,古棺的深壁刚好可以让他们三个坐下而不至于碰到头。 只是坐下之后,楚昆阳也不敢再用强光手电照明观察了,三个人的视野一下子就变得一片黑暗。但身下古棺的速度还在不断的提升着,如此速度若是撞在了什么地方说不定会整个翻过来,苏越皱了皱眉,手中的长枪止住头顶上方的石壁,减缓古棺的速度。 古棺又飘了几十米,并没有出现撞击。前方的山洞也变得开阔起来,两边的石壁上也依然悬挂着一片一片的阴蛇,他们的古棺飘过的时候,只听得“噗通”一声,一条阴蛇突然悬挂不稳,从石壁上落到了水中。 楚昆阳听见水声,立马眼睛一转,看见水面溅起那朵水花,阴蛇的身影在水中一闪而逝,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还来不及做出更多动作,突然听到周围一连串的“噗通”声,水面水花翻动,水面以下白影跃动,越来越多的阴蛇落入水中。 阴蛇在地面上的时候,由于身体结构的缘故,速度并算不得很快。但是蛇类在水中的速度堪比鱼类,阴蛇见了他们的气息,必然要集合起来顶翻古棺。他们三个人若是落入水中,必然被阴蛇群群围住,全部撕成碎片。 三个人的眼光都是凛然,苏越和楚昆阳握住了自己的武器,苏珏取下一支冲锋枪,朝里面填充弹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只等与这一片的阴蛇一番恶战,但是水下却依然是静悄悄的,阴蛇入水之后,并没有出现任何的下文。 楚昆阳正在奇怪的时候,突然看到地下河的河水之中,突然冒出了一连串的气泡。他眼力好,手电光柱一打,在葳蕤的河水和反光之中,看到了一条阴蛇正缓缓从下方浮起来了。 现在距离近,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阴蛇的皮肤干枯,鳞片没有光泽,骨骼都是僵硬的,一看就是已经死了的。但是它们干枯的皮肤被水这么一泡,鳞片下面现出了一条一条的裂缝,一条条血红色的影子从里面冒了出来。 那些影子钻出来的时候干瘪,见了水之后迅速发胀。一条条血红色的影子在水中伸展身子,箭射一般冲向他们的古棺。 这些血红色影子,分明是那杀人不见血的阴血蛇,若是被盯上,只怕是生不如死。三个人脸上都是突然变色,这样大群的阴血蛇,只怕是头大象下去也得被吃个干干净净。 这些阴血蛇奔着他们的古棺而来,却并不对他们发动攻击,只是层层叠叠的在下面拱古棺的底部。密密麻麻的震动传来,古棺下方的阴血蛇数量,根本多得难以计数。 不过这阴沉木的古棺,本身就是大家所制,木质坚硬如生铁,就算是一般的刀剑砍上去,也不见得能切下一块木屑。阴血蛇虽然凶猛,但是也拿这神物没什么办法,它们也没有打算去吃下古棺,只是贪恋阴沉木灵气,附着在上面不肯离去而已。 只要对人形不成威胁就好,这阴沉木的古棺就算是用刀劈斧剁也未必破坏得了,只要它们不爬上来,什么都好说。古棺下方附着的阴血蛇实在有点太多,整个古棺都被它们的重量拉得往下方下坠了一截,眼看水面渐渐的朝着棺口漫过来,三个人脸色又是一变。 三个人之所以不怕阴血蛇,是因为有这古棺的保护。若是失去了这古棺的保护,落入水中,阴血蛇要杀了他们三个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有再多的手段再好的武功也只是徒劳而已。苏越脸色一边,突然从古棺之中站起身来,对着身下突然重重的拍下一掌。 这一掌蕴含了他十成十的内力,打在阴沉木古棺的棺底上,整个古棺都是一震。那些下方的阴血蛇被这一掌的内力撼动,被从古棺上震落下去,再也附着不稳。 第二百三十五章:搏蛟 苏越这一张,把古棺下方的阴血蛇震落,古棺没有了它们坠住重量,又朝着上方浮起来一大截。三个人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只听得山洞之中的岩石摩擦着发出一阵一阵的响声,腥风涌动,有个庞然大物正在这岩石中间迅速穿梭。 楚昆阳一惊,手里的强光手电动作条件反射的朝着声音所在的地方一打,当手电的灯光将视野照亮那一刻,三个人的肌肉都是狠狠的绷紧。 在嶙峋的岩石之中,一条红鳞大蟒正纠缠着山石,对着三个人缓缓的吐着芯子。那红鳞大蟒之大,云州那些巨蟒跟它比起来都只是子孙辈,除了那条封在烛龙锁之下的烛龙,当今世上,只怕找不到几条巨蟒能与它的大小相仿。 它足足有十多丈长,周身的半径超过六尺,几乎跟苏越的长枪一样了。它盘踞在那山石之间,身上的红鳞在手电的光芒之下反射着淡淡的红色光辉。而更让人惊悚的是它并非仅仅是一条巨蟒那么简单,它的身躯上,长着四肢粗壮的肢节,钩爪愕然。 风水学之中说,三爪为蟒,四爪为蛟,五爪为龙。这句话里面所说的蟒并非人们所说的蟒蛇,而是一种蟒蛇进化之后的动物,已经有了充沛的灵性,长出了三只爪子,不过按照楚昆阳和苏珏知识来看,只是一种进化不完全的变异种罢了,依然还是蟒蛇。 他们见过的龙,也就是烛龙,他们当时看到的烛龙,头上已经有了鳞角,有了龙相。烛龙这种龙才能称作龙,是夺天地造化的灵物,与那种变异种的蟒蛇根本是两个概念。但是眼前此物,分明四爪为蛟,乃是一条不折不扣的蛟。 蛟与龙之间,差了一爪,但是区别还是本质上的。蛟有龙爪,但是没有龙角,并非那种变异的蟒蛇,而是一种新的物种。眼前这条红鳞巨蛟,看样子少说也要千年之久才能长这么大。相比是在这里修建形成之后贪恋龙脉灵气钻进来的,却不知道怎么盯上了楚昆阳三人。 那红鳞巨蛟对着楚昆阳三人张口,无声的咆哮了一声,随后缓缓朝着后面退了一些距离,突然发难,腾空而起,“轰”的一声跳入地下河道之中,直奔古棺而来。 三个人脸色巨变,苏珏直接就毫不犹豫的提起了那把冲锋枪,对着水中的巨蛟一阵扫射。只可惜红鳞巨蛟身躯虽大,但是确实在水中,灵活无比,子弹的威力被水卸去大半,打在它身上有些软绵绵的,枪声和疼痛反而将他激怒,更加狂躁的冲了过来。 那红鳞巨蛟的力量委实巨大,一个转身就是一阵夹杂着腥气的狂风铺面,在封闭的山洞之中分外明显的呼啸着。它稍微一扫尾,巨大的长尾就扫断一大片的钟乳石,将白色的钟乳石给打成粉末,狂风又立刻将粉末吹散,只有一些稍微大片的碎片落入水中。 毕竟是蛟,不是云州那些蠢笨的蟒,力量和速度都非同一般。它在钟乳石之间盘旋入水,仿佛一道红色的闪电一般扑入水中。当它潜入水中以后,那些被打碎的钟乳石才落下,被它交起来的波浪卷没。 不过现在楚昆阳已经顾不上再观察钟乳石了,那红鳞巨蛟一入水,立马展开一身筋骨,纵展身子,箭射一般对着古棺直扑而来。 在这地下洞穴之中,居然潜藏着一条如此巨大的红鳞大蛟,就连苏越都没有想到在他自封沉睡之后这玩意儿会顺着地下河道跑进来。不过现在更紧迫的事情是这条红鳞大蛟已经扑了过来,以苏珏手中冲锋枪的威力,只怕对它巨大的身躯和坚硬的鳞片造不成致命伤。rz90 不过在场的三人,又怎么是束手待毙的凡俗之辈?苏越冷笑一声,站到前方,长枪横挥,直指那条红鳞巨蛟的眉心,竟然丝毫不惧,像要与这巨蛟斗上一斗。 那红鳞巨蛟在水中游动,速度极快,整个河道之中的水都被它搅动,古棺在水中不断的颠簸着。就在它快要靠近古棺的时候,巨蛟突然一声清啸,翻波涌浪,破开水面,张开血盆大嘴,对着古棺扑面而来。 苏越见巨蛟来势凶猛,竟然没有丝毫畏惧的念头,他从古棺之中微微矮下身子,一个纵身就提枪而起。楚昆阳和苏珏只觉得古棺朝着水中沉了一下,再看的时候,苏越已经提着长枪在空中跃起了两丈之高,纵展长枪,直扑巨蛟的头顶。 若是在奥运会上,一个人仅凭体力能跃起足足两丈之高,那么这个人肯定能毫无悬念的拿下跳高冠军。但是对一个内力充沛的人来说,要把内力凝聚在脚上,跃起这个高度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楚昆阳眼看苏越在空中跃起如此高度,明显手中还留有余力要搏击巨蛟,并未把全身的力量都用在这一跳上。他心中暗自惊叹苏越内力竟然如此深厚,能只凭三分力起跳如此高度,留七分力搏击巨蛟,以小博大,实属难为。 那红鳞巨蛟根本没有料到苏越竟然敢从古棺之中跃起,正面与它斗上一斗。它的速度和苏越的速度都快到了几点,只愣神的一个恍惚,苏越就已经到了它的面前,长枪抖动,直扑它的面门而去。 这红鳞巨蛟自恃天生灵兽,对面前渺小的苏越有些不屑一顾,眼看苏越扑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张开门洞一般的血盆大口,要去咬杀苏越。 苏越眼看巨蛟发凶,丝毫不惧,人在空中,突然变招。他手中长枪一抖,枪刺扎入巨蛟的鳞片缝隙之中,从它的血肉之躯之中借力,整个人按在长枪的枪杆之上上跃。在上跃的同时他撤手收回长枪,抖动着枪刺直扑巨蟒的面门。 那红鳞巨蟒没料到苏越变通居然如此之快,一不留神就着了苏越的道儿。只见得苏越抖动着一柄七尺长枪,扎扎实实的刺在它一只金黄色的蛟目之上,枪刺入血肉的声音沉闷,同时血肉之上溅起一朵巨大血花,喷了苏越一身。 这还不是结束,只见得苏越跃起站在巨蛟头顶,双手持枪抖动。那攒刺在巨蛟蛟目之中的长枪抖动着散发出一阵阵暴烈的圈劲儿,随着他的长枪拔出,竟然硬生生把血淋淋一颗桌子般大的蛟目,硬生生从巨蛟眼眶之中拔了出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蛟怒(1) 巨蛟被苏越这一手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眼眶之中硕大的一颗眼珠子竟然被硬生生的让苏珏用长枪戳入拔了出来。巨蛟虽然是灵物,毕竟血肉之躯,十指连心,何况硕大一颗眼珠子。只见得红鳞巨蛟痛苦的高高把头昂起,张开大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蛟啸。rz90 这一生蛟啸清脆,底气十足,整个地下空间都被巨大的音波环绕着发出一阵震动。跃起在空中的苏越本来无处借力,但是巨蛟这么一昂头,顿时他又有了借力之处。七尺长枪点在巨蛟的蛟首之上,发力一跃,高高跳起在空中。 楚昆阳和苏珏看苏越这一进一退,一攻一守,以小博大,硬生生将凶猛无比的巨蛟挖下来一颗硕大的眼珠子。自认若是换了自己上前,定然在这巨蛟面前讨不了半分好处去,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巨蛟任何一个部位命中,都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而苏越面对着这一条巨蛟的时候,竟然硬生生的死中求活,将巨蛟破开蛟目全身而退,不得不说当时绝无第二人。只见得他人跳起在空中,被巨蛟腾空甩飞出去,足足有五六丈高,差不多都快触及到山洞顶端的时候,他长枪点在一块凸起的钟乳石上,在空中止住了身形。 那巨蛟在这地下河之中纵横千年,其他的生物都是绕着路走,何曾有谁敢占它半分便宜去?现今这地下河道之中不知道哪里进来三个人类,还带着一具灵气充沛阴气十足的阴沉木古棺,它被古棺灵气吸引而来,想不到却在苏越手中吃了如此大的一个亏。 这巨蛟也是凶蛮,自身受了伤,却激发了它的凶性,显得越发暴怒起来。只听得一声清脆的蛟啸响起,它刚刚从昂过去的头突然像安了弹簧一般,弹射而出,直扑空中的苏越而去。 这巨蛟的蛟啸,清脆而具有极强的贯穿性,与蟒蛇那种沙哑低沉的“丝丝”生截然不同,这也是蛟与蟒蛇的差别之一,蛟具有自己的声带,而蟒蛇是没有的。只见得巨蛟有力的长尾在水中狠狠一振,整个地下河之中的水波都为之翻动,随后巨蛟闪电般腾空而上。 苏越人在空中,头顶上是无数的钟乳石山洞顶部。眼见巨蛟扑来,还是丝毫不惧,长枪点在山洞顶上,狠狠一支。只见得七尺的长枪被崩出一个犀利的弧度之后骤然绷直,苏越接着长枪的弹力飞快的落下,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漂浮不定的古棺之中。 楚昆阳和苏珏都只觉得劲风一振扑面而来,整个古棺在水中骤然下沉了一截,随后苏越在古棺之中退了两步卸力,稳住了身形,长枪一展,再度指向前方。 那巨蛟一扑不中,巨大的惯性将整个巨大的蛟身送上了山洞的石壁,撞了个严严实实。这红鳞巨蛟也委实说得上是钢筋铁骨,那些坚硬的钟乳石被它一颗巨大的蛟首撞了个粉碎,它自身却没有什么损伤。 这一击再次错过,巨蛟伸出巨大的蛟爪,狠狠对着头上的岩壁一抓。蛟爪上骨质的钩爪深深的陷入了坚硬的岩石之中,硬生生让它整个停在了空中。随后它缓缓抬起头来,一个空荡荡的眼眶还在汩汩的往下滴血,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却露出无尽的凶狠与暴怒,看向三人。 楚昆阳和苏珏看着那只金黄色的蛟目中的凶狠,心里都是一惊,明白这红鳞巨蛟今天已经动怒了,肯定是要与他们来个不死不休了。想归想,苏珏手里面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慢,手一抬,一把巴雷特被他从随身的装备之中抽了出来。 上膛、瞄准、开枪几乎在同一刻完成了,山洞之中的黑暗中,巴雷特的枪火闪灭,一颗大口径子弹在黑暗之中分外显眼,直奔那条怒蛟的另一只眼睛而去。若是能将这巨蛟的两只眼睛都给废掉,那么他们的危险能减轻一般,悄悄溜走也未可知。 那巨蛟虽然不知道枪是什么,但是天生的危险本能却使它明白眼前所来的此物对自己有巨大的威胁。眼看那枚流星般的枪弹疾火一般扑面而来,条件反射的就举起一只前爪挡在眼前,那枚子弹差之毫厘,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它的掌心。 巨蛟本来就皮糙肉厚,一身铁鳞比起防弹衣来只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全身上下的弱点只怕也只有那两只没有铁鳞保护的蛟目了。苏越已经伤了它一只蛟目,自然对另一只蛟目分外上心,故此伸出前爪,挡住了苏珏的子弹。 虽然巨蛟一身铁鳞,但是巴雷特的子弹,设计出来最初是为了打穿坦克的装甲击杀坦克驾驶员,所以打破它铁鳞的防御还是绰绰有余的。那枚大口径枪弹被它用前爪一挡,顿时就看见巨蛟前爪上沉闷的溅起一朵血花,又是一声愤怒的蛟啸。 苏珏看自己这一击不中,心里一沉,手上动作丝毫不慢,抬手又是将一颗子弹顶入枪膛。这次这红鳞巨蛟学了个乖,蛟身一纵,跃入水中。只见得水面骤然溅起七八丈高的水花,水面上波涛涌动,巨蛟已经沉入水下。 虽然巨蛟沉入水下,但是楚昆阳三人都明白这东西是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苏越看它沉入水中,水面上翻波浮浪,水面下蛟影跃动,知道不好,顿时出言提醒道,“小心,它要冲过来了!” 话音刚落,楚昆阳和苏珏一听到苏越的警告,立马随着苏越一起蹲下缩入阴沉木古棺之中。才没来得及找个支点把身子稳住,脚下突然剧震,身子险些被巨大的惯性甩出古棺。原来是那红鳞巨蛟突然从水下浮起,用它差不多一个房间大的蛟首撞向了古棺。 古棺被它这么一撞,顿时被撞得腾空起来,前进的势头生生止住,往后方飞了十多二十米,才又重重的坠入水中。若非古棺实在坚固,三个人又身手不凡,稳住了身形,否则他们早就被顶落水中,任凭这红鳞巨蛟宰割了。 虽然稳住了身形,但是古棺的剧烈晃动仍然是把三个人抖了个七荤八素。一泼水从古棺上方被激起来,泼在他们的身上。三个人都被从天而降的水泼了个透心凉,好在水中没有夹杂阴血蛇,否则必然小命休矣。 古棺坚固,保住了他们一次,三人还来不及庆幸,红鳞巨蛟身子一弓,再度扎入水中。 第二百三十七章:蛟怒(2) 三人劫后余生,一看那巨蛟的动作,竟然是马上就要发动第二次进攻,心里都是一凉。他们知道但凡这种开了灵智的灵兽,报复起来更比只有野性的野兽更凶猛更不死不休,眼下它沉入水中,只需要把古棺顶翻,三个人纵有通天手段也拿它无可奈何。 山洞之中黑暗,红鳞巨蛟翻波浮浪,楚昆阳根本不敢用手电去照明,只能凭借三个人的目力看周围的情况。好在三个人的目力都还算不错,只见得黑暗之中的水下,蛟影浮动,水波乱涌,却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 还没等他们看清楚状况,只见得身下突然水花绽开,顿时知道不好,感觉再次蹲下稳住古棺。水花溅起的瞬间,只见得古棺再次被巨蛟顶飞起来,若非三人苦苦支撑,早已被顶翻古棺落入水中,成为这巨蛟打牙祭的一道小菜了。 原本坚固硕大的古棺在水中仿佛风中残烛一般,被顶得东摇西晃,三个人却只有抓住古棺内壁,没有任何的办法。水面下的阴血蛇也都这条怒蛟惊动,沉入深水之中躲避蛟威。 那怒蛟吃了亏,两击不中,索性懒得继续用那套战术,直接突然从古棺背面的水下腾起,张开一张血盆大口去咬刚刚站起来的苏越。 苏珏一看巨蛟如此架势,人还没来得及想下一步,身体却已经条件反射的抄起了扔在古棺之中的m12,紧贴着巨蛟扑过来的血盆大口,狠狠开了一枪。 苏越听见身侧蛟啸响起,水花四溅,顿时一股腥风铺面,知道不好。刚一侧身,就看见那红鳞巨蛟的血盆大口,从侧面瞬间扑了过来。与此同时,苏珏手里的m12一振,霰弹狠狠的打在了巨蛟柔软的口腔之中。 m12本来就是近距离作战的高威力武器,这种距离下就算是混凝土墙壁也能打穿,更何况是血肉之躯?那巨蛟的口腔又是全身最柔软的部分,被m12这么一喷,顿时下颌血花溅起,整个蛟身都是被剧痛刺激得剧烈震动了一下。 m12这一枪虽然打在了实处,但是苏珏和楚昆阳想要去救苏越,却都已经来不及了。但苏越的反应也是奇快无比,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柄沉重的长枪早已被他抄在手中。眼看红鳞巨蛟的血盆大口从自己侧面扑下,长枪一展,横过来挡在了自己面前。 红鳞巨蛟的血盆大口原本要咬苏越,被长枪挡住,闭嘴的时候只咬中一柄长枪。只见得枪尖扎扎实实的扎入了它的上颌之中,顶在了它的上颌骨上。长枪的枪尖虽然锐利,但是巨蛟的骨头也是坚硬无比,竟然被长枪这样卡住,虽然有巨大的咬合力,但是却咬不下去。 那红鳞巨蛟的力气虽然大,但是苏越这柄长枪,制成的材料奇特,可柔可刚。虽然枪身中段有一截中空可收缩的部分,但是被这巨蛟咬中,竟然依然笔直,没有一丝弯曲。 虽然长枪为苏越挡住了红鳞巨蛟的咬合,但是巨蛟的冲击力却是长枪无法卸去的。巨蛟连续被m12打中一枪以后又被长枪扎了个扎扎实实,吃痛之下更是怪力无穷,苏越站在古棺之中,整个古棺都被它顶着飞快的朝后面退去。 眼看如此下去,古棺必然被顶到石壁之上,饶是再坚固,只怕也万难保存完好。苏越竟然抓住长枪的枪柄,双腿盘起,从古棺之中抓着长枪腾空而起。 苏越抓着长枪的枪柄,被巨蛟整个从古棺之中拔起,狠狠的推动着撞向石壁。若是被撞中,饶是他武功再高内力再深,也是个粉身碎骨被拍成一滩肉酱的下场。但是他人在空中,应变却快得出奇,突然握住长枪的枪柄,狠狠一转。 枪柄中段有机关,触动机关可以让这柄长枪伸缩。原本这柄长枪是只有四尺的,枪头一尺,有三尺枪身藏在另外三尺枪身之中,大大减少了整把长枪的重量。整把长枪若是全部用生冰铁的材料打造,重量要过七十斤,苏越再大的力气也白白耗费了。 苏越转动了枪柄,机括触动,枪身立马缩短到了四尺。那巨蛟口中突然一松,条件反射的就要闭嘴,苏越的动作却比它快了半分。苏越抓住枪尾,猛地一拉,四尺长的枪身被他从巨蛟的血盆大口中拉出,同时狠狠在巨蛟闭合的门牙上踢了一脚,借力弹开。 苏越被巨蛟顶开,人顶飞在岩壁之上,虽然卸力及时,并没有收到什么损伤,但是没有任何附着物的墙壁上无从借力,眼看就要落入水中,任凭那巨蛟宰割了。 好个苏越,虽然是绝境,却硬生生的将手中四尺长的枪狠狠贯入墙壁之中。只见得岩石碎片四溅,一尺长的枪头全部贯入岩石之中,他整个人凭借着剩下的三尺枪身,稳住了身子,挂在了岩壁之上。 巨蛟沉入水中,水面之上立马翻腾起一股猩红的血浪。苏越那一枪和苏珏的霰弹都打在了实处,蛟口之中血流如注,虽然巨蛟沉入水中,仍然可以看到猩红的血浪一翻,随后立马被涌过来的清水冲散。 这巨蛟天生神物,占据此地千年之久,就算是烛龙亲至也需给它两分薄面,何曾吃过如此大亏?而眼下这一切都是拜现在挂在岩壁上的苏越所赐。想到此节,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整个身子一打横,长尾狠狠抽向岩壁上的苏越。 苏越挂在岩壁之上,深深贯入岩壁之中的长枪根本抽不出来,若是放手,落入水中就是一块鲜肉。可若是不动,被巨蛟的蛟尾抽中,只怕下场丝毫不比被巨蛟一口咬死来得好得了半分去。 好在苏珏看到苏越挂在岩壁上,心里万万是放心不下他这个先祖的。早把装备之中的飞虎探阴爪抓在手中,对着岩壁上的苏越狠狠射了一箭,同时大声喊道,“先祖抓住,我抓你下来!” 飞虎探阴爪来得极快,恰好比蛟尾早了一刻射到苏越面前。苏越见飞虎探阴爪至,面前巨大的蛟尾又已经到了,立马伸手按住面前的飞虎探阴爪,飞虎探阴爪感受到外力,立马锁紧,钩爪深深陷入了他的掌中,同时苏越松开岩壁上的长枪,纵身跃入水中。rz90 水中水花一溅,苏越已经扑入水中,而此时巨蛟的蛟尾也不偏不倚打在了苏越原本在的那个位置,打碎一大片岩壁,碎石四溅。 第二百三十八章:屠蛟银蛇 那红鳞巨蛟几击不中,掉头再次潜入水中。眼下苏越已经是强弩之末,一身浑厚的内力耗去了大半,他的长枪又钉在了岩壁上。古棺载着三人半沉半浮的在水中,眼看那巨蛟只需要再来一次攻击,就可以将他们三人一网打尽。 楚昆阳和苏珏面上一冷,正不知下文如何处理之时,只见得水下浪花一翻,蛟影闪过。那条本来跟他们不死不休的红鳞巨蛟,突然在水下狂躁的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转动身子想要游向远方。 如此一来可真是大大出乎了楚昆阳几人的意料,他们已经被逼入绝境,眼看就是这巨蛟的口里食物,怎么这占有了压倒性优势的巨蛟反而先打了退堂鼓? 与此同时,突然听得下方的水中,传来无数密集的“咔擦咔擦”声。声音振动的频率很高,像是用铁尺子弹动的时候那种声音,又像是鲤鱼跳水之前暴躁的摆水声。这种声音分贝不高但是颇有些折磨人,让人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巨蛟的动作极快,一个摆尾就从水下游出去十几米开外,但是那诡异的“咔擦”声也跟着它一起移动。楚昆阳只看到水中一大片白影子闪了一下,瞬间就追上了水中的巨蛟。而四面八方还有无数零散的白影子也正赶过来。 只见得巨蛟所处的水面之下,水突然像是被煮开了一样剧烈的沸腾起来。那巨蛟的身影在水中不断挣扎,蛟啸不断,竟然像是巨蛟在和什么东西以命相搏一般。由于水波浮动,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在和巨蛟搏斗,只看到一阵又一阵的血花浮起,将半个地下河面都染成鲜红。rz90 事出诡异,楚昆阳不敢多耽搁,赶紧和苏珏在装备中取了两把工兵铲,当做船桨,用力划动,像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前方巨蛟所在之地,挣扎的水声和铁片摩擦的声音也显得越发的激烈起来。 不过水下那东西似乎只是单纯的奔着红鳞巨蛟而来,对他们三人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眼看古棺已经划出去甚远了,三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苏越先前从山壁之上跃下的时候,整个右手手掌都被飞虎探阴爪狠狠的抓入了皮肉之中,此刻鲜血直流,一滴一滴落在古棺之上。 楚昆阳看苏越受伤了也会流血,伤口也并未像他刚刚从古棺之中苏醒的时候那般迅速愈合。心里暗道看来苏越现在就跟一个普通人差不多,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也会死。正待想时,苏越却伸出左手,将右手上挂着的飞虎探阴爪取了下来。 都说十指连心,苏越的右手整个都被飞虎探阴爪抓入,抓出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但是他取下飞虎探阴爪的时候眼睛里却依然是淡淡的没有什么感情,可以想见在他白玉面罩之下的脸上应该也是如此。 苏越把飞虎探阴爪取下来,苏珏刚拿了药要上去给他上药,苏越却已经伸出鲜血淋漓的右手拿过了他手中的飞虎探阴爪。只见得他随手一挥,飞虎探阴爪箭射一般蹿了出去,抓住了岩壁上钉着的长枪枪柄,再一抖,将长枪整个拉了下来。 苏越将他随身的长枪取回之后,放在了古棺之中,颓然坐下。苏珏看他的脸色惨白得有些吓人,赶紧赶上前去为他包扎上药。苏越这个时候也不闲着,抓起楚昆阳丢在船舱之中的强光手电,对着巨蛟所在的方位扔了过去。 楚昆阳知道苏越是心里不放心,不看清楚水中究竟有些什么不罢休,也任由他去。只见得强光手电旋转着落入水中,强烈的灯光将水中景物照射得清清楚楚。只见得无数一尺长短的银鳞小蛇正把那条红鳞巨蛟团团围住,从它伤到的眼眶处钻进去咬噬它的身体。 楚昆阳的目力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作用,在苏珏和苏越还只看清楚了这些银鳞小蛇外形的时候,楚昆阳已经把具体的细节看了个清楚。只见得这些银鳞小蛇头长而扁圆,口腔的开合度极大,其中两排刀锋一般的尖牙,围着巨蛟乱啃。 若是换了平常,巨蛟一身铁鳞,饶是这些银鳞小蛇牙尖嘴利也奈何不得。无奈这红鳞巨蛟也是倒霉,先前被苏越戳出来的那个空荡荡的眼眶,偏偏没有任何保护,那些个银鳞小蛇就从那伤口处下口,咬噬它的血肉。 在楚昆阳看清楚的时候,红鳞巨蛟的整个脑颅骨都已经被吃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骨头架子。若是凡物,没了脑袋立刻就死,但是红鳞巨蛟这等神物,神经系统出了一个脑子以外,还有一套藏在脊椎骨之中,两套不同时毁灭,巨蛟就不会死。 所以巨蛟虽然脑子被吃得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但是身子里面的神经系统却还依然存在,狂躁的扭动着身子,在巨大的痛处之下挣扎。但是挣扎也没有用,它原本巨大的身躯现在成了它的拖累,无论它怎么挣扎,对这些银鳞小蛇也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这些银鳞小蛇吃光了红鳞巨蛟的脑子,顺着脑子的血肉朝身体里面开始咬噬。很快楚昆阳就看到红鳞巨蛟的铁鳞之下,有银鳞小蛇钻进钻出,巴掌大的红鳞一片一片从被咬干净的皮肤上掉落,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骨头来。 这些银鳞小蛇的数量非常之庞大,成千上万,银闪闪的一片卷住红鳞巨蛟撕咬。看那情景,仿佛是一只更大的猛兽将红鳞巨蛟整个裹住吞了进去。红鳞巨蛟受伤之后,血都流了出来,而血水也被那些银鳞小蛇团团围住,吞吃了进去,不多时就看不见红色了。 这些银鳞小蛇围杀红鳞巨蛟,巨蛟越是挣扎,它们就越是兴奋。巨蛟虽然是神物,但是在这些银鳞小蛇面前却毫无反抗之力,不过短短一两分钟,巨蛟就被这些恶鬼一般的银鳞群蛇吃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蛟骨,上面还有一点微量的血肉。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巨蛟奋起最后的一点力量,扭动着身子从水下蹿出。楚昆阳三人只见得水花一动,一具硕大的蛟骨从水下跃起,随后无力的跌落水中,缓缓沉入河底,那些银鳞小蛇犹然不肯放过,依然追逐着骨架去吃那点碎肉。 第二百三十九章:鬼齿龙蝰 看到这里,楚昆阳几人算是明白了,先前那剧烈的铁片摩擦声,是这些银鳞小蛇摆尾发出来的。它们虽然长着一副蛇身,但是尾部却有鱼鳍一样的结构,可以在水中划水,迅速无比,加上一口无比锐利的尖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时候,苏越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些银鳞小蛇的具体形状。顿时之间眼睛里面狠狠一惊,变色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此乃鬼齿龙蝰,见血而动,比那西域的食人鱼还要可怕!” 就算是苏越不说,苏珏和楚昆阳也不敢跟这些鬼齿龙蝰多做纠缠。虽然不清楚这鬼齿龙蝰的具体底细,但是那硕大的红鳞巨蛟在这一群鬼齿龙蝰面前都不过是俎上鱼肉,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吃了个干干净净,而他们几个,显然比起红鳞巨蛟来还远远不如。 这群鬼齿龙蝰的数量颇为恐怖,少说也有几千上万条,只凭刀剑长枪,万难阻挡。现在只有早点把古棺划到地下河另一头的陵墓之中才有一线生机,毕竟这些鬼齿龙蝰生存在水中,已经进化成了一种半鱼类,长着鱼类特有的鳃,应该是上不了岸的。 楚昆阳看这些鬼齿龙蝰的样子,并不是没有脑子的阴蛇和阴血蛇之流,能见血而动,行动敏捷,只怕是活物而非死物。看它们来的时间,应该是都聚集在这地下河的某个地方,苏越几个对红鳞巨蛟造成伤害,让它大量流血,这才引来了这些恶鬼一般的鬼齿龙蝰。 这些鬼齿龙蝰的架势,简直就跟非洲尼罗河中的食人鱼一模一样,甚至还要凶残,有过之而无不及。巨蛟虽然凶猛,却敌不过这些恶鬼般的鬼齿龙蝰,俗话说一物降一物,这鬼齿龙蝰刚好就克制了这红鳞巨蛟。 虽然说一物降一物,这鬼齿龙蝰是红鳞巨蛟的天敌,但是却不知道什么东西才是这鬼齿龙蝰的天敌。但是眼下楚昆阳几人是拿这些玩意儿没办法的,在它们面前只有逃命的份儿。 被鬼齿龙蝰捕杀红鳞巨蛟的凶残场面震慑,楚昆阳三人都是脸上变色,拼命划动着手中的家伙,想把古棺早点滑出地下河,避免与这些杀神产生冲突。谁知道拨动水声的动静使得这些意犹未尽的鬼齿龙蝰又兴奋了起来,对着他们游了过来。 楚昆阳只听见鬼齿龙蝰摆尾的摩擦声由远及近,瞬间古棺的周围就翻腾起来了水花。那些鬼齿龙蝰闻到了苏越手上伤口的血腥味,兴奋的围着古棺沸腾起来。 听到这些鬼齿龙蝰让人头皮发麻的摆尾声,看到它们在周围翻起来的浪花,三人脸上又是一变。而更恐怖的还不止于此,它们咬不到人,转而就去撕咬楚昆阳他们身下坐着的古棺,只听得一阵阵犀利的啃咬声,古棺整个都在轻微的高频振动。 这阴沉木古棺虽然坚固,但是也赖不住这些鬼齿龙蝰锯子一般反复撕咬。三个人眼看如此情景心里都是一沉,手上不由得加快了划动的速度,只求能在出去之前这阴沉木古棺能够坚持得住。rz90 鬼齿龙蝰摆尾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接连不断的传来,一群一群的鬼齿龙蝰不断的扑向他们的古棺。古棺再坚固,给点时间也要报废,楚昆阳情急之下将手中划动古棺的工兵铲,运起内力排向水中,想将这些鬼齿龙蝰赶开。 楚昆阳这一铲子刚刚排入水中,立马有感觉工兵铲接连不断的震动起来,那些鬼齿龙蝰根本部分青红皂白,就连精钢的工兵铲也团团围住撕咬。楚昆阳手上的内力从工兵铲上传出,一震震散一团鬼齿龙蝰,收回工兵铲的时候,只一眼,禁不住冷汗直流。 只见得精钢所制的工兵铲上,现在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牙印,牙印交错起来,有一处已经被咬穿了。如此看来,这些鬼齿龙蝰咬穿古棺只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若是放任自流,要不了两分钟他们就会和这阴沉木古棺一起被分成碎片。 而这些被楚昆阳震散的鬼齿龙蝰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他们周围还有更多的鬼齿龙蝰正在撕咬古棺,若是棺破,那楚昆阳他们三人就算是彻底玩完了。 似乎在这些鬼齿龙蝰眼中,人类新鲜血液的味道要比那皮糙肉厚的巨蛟来得有吸引力得多。闻到苏越手上鲜血的味道,但是却又吃不到,这些鬼齿龙蝰竟然连咬破古棺都等不及,有好几条生生的就从水下跃起,要去咬古棺上的人。 苏越何等变通,若是落入水中,自然只有任凭这些鬼齿龙蝰宰割没得话说。但是现在他还在古棺之中,这里还是他的天下。只见得几十条鬼齿龙蝰纵展身子从水中高高跃起,直奔他而来,他清喝一声,纵展开长枪,荡开一个银色的枪弧。 长枪在一瞬间展开,划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在空中跃起的鬼齿龙蝰都被这枪弧扫中,锐利的枪刺将它们瞬间扫落。那鬼齿龙蝰被枪刺一扫,立马一分为二,带动着一连串粉红色血迹,想不到这鬼齿龙蝰的血色竟然是粉红色的。 苏越这一枪刚刚把一群鬼齿龙蝰扫落,两边立刻就有另一大群的鬼齿龙蝰看到了空中溅落的同伴尸体。又是高高跃起,去撕咬空中的血肉,楚昆阳抽剑横扫,又斩杀一片。 眼看这些鬼齿龙蝰凶残如此,竟然连同伴也吃,楚昆阳看得眼皮一跳。但是苏珏却看到了一线生机,他抄起那支打光了子弹的冲锋枪,手忙脚乱换了一个弹夹,对着水中的鱼群一通乱扫。 冲锋枪的子弹发射速度极快,大容量的弹夹在十秒不到就已经打空。子弹入水,打在密集的鬼齿龙蝰群中,几乎是弹无虚发,只见得水下一片一片的鲜红浮起,鬼齿龙蝰群之中,再度像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以冲锋枪的威力,一枪打死一条鬼齿龙蝰是肯定的。但是子弹命中这些鬼齿龙蝰的时候,它们还暂时不会死去,在撕裂的剧痛下它们胡乱的挣扎起来,伤口处流出粉红色血,立马就在水中扩散开来。 其他没受伤的鬼齿龙蝰见到了鲜血,根本不管这是同类还是食物,疯狗一般狂扑过去对着同伴就是一通撕咬,更多的鬼齿龙蝰被鲜血吸引,纷纷去追着咬受伤的同类。 第二百四十章:险象环生 这些鬼齿龙蝰凶狠无比,虽然众多的同类拥上来撕咬受伤的那些鬼齿龙蝰,但是那些受伤的鬼齿龙蝰却是根本不惧疼痛,扭过头随便抓着谁就是狠狠的一口。虽然自己立马就被咬得骨头都不剩,但是也咬伤一两条同类,引得更多的鬼齿龙蝰加入混战的局面。 这样一来,这些鬼齿龙蝰终于稍微把注意力从撕咬古棺吃人上面转移了开来,古棺被这些鬼齿龙蝰肢解的危险总算是得到了暂时的缓解。苏越看到了这个机会,早已把苏珏手中的飞虎探阴爪接过来,也顾不得安装弩弓,对着前方的岩石一扬手就抛了出去。 苏越的手力极大,这一抛活生生的将飞虎探阴爪扔到了十丈开外,飞虎探阴爪在一块凸起的钟乳石上缠绕了两圈,钩爪狠狠的勾住了石灰岩,抓稳了。苏越狠狠的一拉绳索,古棺被迅速的朝着前方拉了过去。 这个时候,古棺已经濒临崩溃,苏珏也来不及多管什么了,顾不得再收拾手中那支冲锋枪,直接随手扔在古棺之中。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要带走的装备。楚昆阳和苏越一起用力拉着飞虎探阴爪的绳索,配合弩弓的机括,沉重的古棺迅速朝着岸边靠拢。 快要靠近到岸边的时候,铁片摩擦的声音嗡嗡大作,大群大群的鬼齿龙蝰已经蜂拥而来。先前的内乱只是暂时的,现在它们再次团结起来撕咬着阴沉木的古棺。眼看脚下的古棺底部已经开始渗水,显然是生铁一般的古棺已经被活生生的咬穿了。 生死关头,地下河岸就在眼前,上了岸这些鬼齿龙蝰就没办法了。三个人脚下运力,纵身一跳跃上岸去,与此同时坚持了许久的古棺终于被鬼齿龙蝰咬穿了,鬼齿龙蝰闻到了古棺之中苏越落下的血腥味,也不管这能不能吃,上去对着古棺就是一通撕咬。 古棺进了水,缓缓的沉没入水,楚昆阳站在岸上看着水中围绕着古棺翻滚不休的鬼齿龙蝰群,心里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了这具千年古棺,保存了苏越身体千年至今,世上再难找到第二具,可惜却葬送到了这里。 还没等他庆幸完,只听得碎石滚动的声音响了一下,最后一个跳上来的苏珏因为身上带着太多东西,发力不稳,踩中一块钟乳石,一个不稳朝着水中落去。而水中还有炸了锅一样的鬼齿龙蝰就在等着猎物上门。rz90 苏珏人在空中,身上又被沉重的装备坠住,根本无从反抗的朝下面落去。他身上的装备基本上都是枪械,有百来斤重,坠住根本挣脱不得,眼见得就要落入沸腾的鬼齿龙蝰群之中。 苏越眼看苏珏就要落水,剑眉皱起,长枪一甩,三尺枪身猛地探出,硬生生敢在苏珏落水之前,长枪扎中了他背上的背包。只听得他低吼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乱响,苏珏背上的背包被一尺长的枪尖扎了一个对穿,硬生生把他挂在了空中。 苏珏人挂在空中,手脚乱舞却无从借力。苏越双手持枪,两手上怒蛇一样的青筋暴起,硬生生把一百多斤的苏珏连同一百多斤的装备一起挂在了空中,一身神力尽展无遗。 虽然苏越将苏珏挂住,但是他毕竟是人,气力有限,实在是抽不出更多的功夫把他拉上来了。他长枪的枪头是四棱锥的枪刃,锐利无比,割中苏珏背上的背包,枪刃顿时就把背包沿着枪刃压住,只听得“斯拉”一声,背包的皮料在长枪的枪刃之下直接就被裂开了。 背包一旦完全裂开,苏珏就根本没有活路了。眼见苏珏就要再度落入水中,此时,楚昆阳终于反应了过来,一个箭步上前,飞身扑出,一手抓住苏越手中长枪的枪柄,一手伸出去,抓住了苏珏的手,终于在苏珏落水之前,稳住了情况。 这时候,苏珏背上的背包算是被苏越的长枪彻底破坏了,里面的弹夹和手雷纷纷朝着水面下雨一样的坠落,落入鬼齿龙蝰群之中。苏珏被楚昆阳抓着,一手抓着破碎的背包朝着上面奋力一扔,同时楚昆阳也一起发力,想把他拉上来。 苏越长枪一沉,上面又是挂了一个大活人,脚下虽然一松,但是他发力墩地,还是稳住了身形。而此时,地下河水面之上的鬼齿龙蝰已经看见了上面离水面不过两尺的苏珏,身形一跃,突然从水下跳了出来,对着苏珏的大腿狠狠咬上去了。 那鬼齿龙蝰的牙齿,简直就比刀锋还要可怕。苏珏只觉得腿上凉了一下,随后就是火辣辣的疼痛,一股热流就随着大腿朝下面流去,滴在水面上,溅起点点嫣红。虽然疼痛,但是他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疼痛还能忍受,大声吼道,“楚兄弟,快拉我上去!” 楚昆阳眼睁睁的看见那条鬼齿龙蝰扑上来对着苏珏的大腿一口,苏珏伤口的鲜血流到水中,立马激发了所有鬼齿龙蝰的血性。几乎所有的鬼齿龙蝰都搬出了跃水的手段,纷纷要从水下跃起,去咬在空中的苏珏。 若是被这些跳起来的鬼齿龙蝰咬中,那么苏珏不死也要脱一层皮。楚昆阳眼见如此,狠狠发力,硬生生的把苏珏往上面提了一截,避过了鬼齿龙蝰的咬噬。只是这般巨力拉扯之下,却不知道上面的苏越是否能够坚持得住。 虽然手上挂着苏珏和楚昆阳两个活人,还要承受巨大的拉力,但是苏越仍然稳住了一支七尺长枪,没有把他们两个放下去。随着他一声虎吼,竟然硬生生把苏珏和楚昆阳从下面翘了起来,三个人都是滚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气还没有传过来几口,只听得下方的水面“轰”的几声巨响,剧烈的震动猛然传来,整个山洞都是一阵阵天旋地转。原来是苏珏背包之中的手榴弹沉入水中,这些鬼齿龙蝰不知轻重上去啃咬,硬生生将手榴弹给啃炸了。 落下去的手榴弹不在少数,少说也有八九颗,几乎是苏珏这次带来的所有的量了。手榴弹是圆的,最容易往下滚落,这一滚几乎所有的手榴弹都掉了下去,爆炸又引发了连环爆炸,水面下猛然炸起一阵一阵的水花,鬼齿龙蝰也被爆炸掀上了天。 眼见得山洞之中一片一片的天旋地转,头顶上的钟乳石都被剧烈的冲击波震碎,纷纷朝着地面掉下去。好在爆炸并没有引起山体塌方,否则他们三个纵使手段通天,也要被埋在下面,连坟墓都不用挖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陵墓入口 三个人趴在地上,头顶上的钟乳石渣子乱掉,打在身上生疼。他们也不敢回头,只能用手护住脑袋,索性大块的钟乳石都没有落在他们附近,否则的话,得要被钟乳石给砸死,过了好一会儿,震动这才停止了下来。 好在山体还算坚固,并没有被爆炸的冲击波及到坍塌。等震动结束之后,这才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楚昆阳眼见,看见苏珏的大腿上血淋淋的流着鲜血,急忙让他自己检查包扎一下。 先前险象环生,逃命要紧,所以并不觉得十分疼痛。这下子冷静下来了,只觉得腿上钻心一般的痛。苏珏看自己的小腿,活生生的被咬下来一块肉,鲜血止不住的流淌。但是他本身就是医学世家,看得出来只是伤了皮肉,虽然看起来血流不止疼痛不已,但并无什么大碍。 只是背包里面的装备损失就有点惨重了,体积小的弹夹和手榴弹以及散装的子弹还有器械几乎都落入水中了,只剩下几支还连着弹夹的枪械和两块带起爆器的高爆炸药。好在苏珏的开棺匕首和飞虎探阴爪这两件器械侥幸保存下来了。 苏珏心疼那一背包的装备,转头看向装备落下的水中。只见得还在荡漾的水面之上,浮着好大一群被炸药的威力炸死炸残的鬼齿龙蝰,白花花的一片挡住了水面之下的视野,那一群鬼齿龙蝰,差不多都送在了手榴弹爆破的威力之下。 苏珏送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看来这鬼齿龙蝰虽然厉害,但是在这些现代化力量的面前,还是容易被摧毁的。他心里存了一点侥幸,知道炸药的威力巨大,鬼齿龙蝰应该都被炸死了,那样的话倒是可以冒险下水,去把那些装备给捞回来。 他刚刚一看水面,一边的苏越就看出了他的那点心思,皱眉道,“你不要多动歪心思,这些鬼齿龙蝰并没有全部死掉,若是下水,必然九死一生。况且水流速度快,水深不明,东西被爆炸的威力毁坏没有都是未知。白白下水送了性命,有负他舍命救你的胆识。” 苏珏心思被看出,苏越的话又条条在理,快三十的人像训斥孩子被训斥了一顿,顿时面红耳赤,默默无言。楚昆阳先前救苏珏的时候,不过是出于条件反射,并没有太多思考,现在苏越这么一说,也不过淡淡一笑。 苏越的话刚刚说完,只听得水中铁片摩擦的声音又是轰然大作。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得水中水花乱卷,银鳞闪动,一大片一大片的鬼齿龙蝰从远方迅速的掠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分吃水面上被炸死炸残的鬼齿龙蝰,看这数量规模,丝毫不比之前的那一大群少。 看来这地下河道之中的鬼齿龙蝰,实在是不在少数,具体有多少,只怕只有天才知道。眼见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切,苏珏后背冷汗直冒。好在刚才苏越出言提醒,否则真要下水,必然被这鬼齿龙蝰吃个干净,骨头渣子都不会留下。 苏越看这一边的楚昆阳,也是默默点头。楚昆阳此人在他眼中有情有义,有胆有识,武功又相当之高强,若是放在当年,再过个几年,必定是一方纵横天下的虎将。不过楚昆阳并不知道苏越想的这么多,只是上前帮着苏珏包扎检查伤口。 好在掉的只是装备,药品之类的都还一应俱全。苏珏简单的给自己的伤口止住了血,往上面抹了止血和杀菌的药膏,然后又用防水绷带包住了整个伤口,免得遇到有水的地形影响活动。 修整完毕,三个人继续朝前行进。楚昆阳和苏越在前方开路,苏珏在后方掩护。三个人沿着河道缓缓而行,楚昆阳和苏珏眼中所见,只觉得这条为了阴玉而开凿的地下河,河道的规模委实不小,越往前走,河道越大,几乎相当于一条江河的大小了。 楚昆阳原以为建造此地的那位王侯,不过是朝廷小小的一个侯爵,就算有权势,也应该有限。但是苏珏是苏越后人,却是知道苏越的年代底细的。虽然苏越是为了处理烛龙才沉睡于此,但是苏越却并非烛龙封印时候的唐初人,而是唐末人。 唐末帝国分裂,诸侯割据,战乱不断。当时是楚耀阳统领天下的时代,但是却未必没有人能够与楚耀阳一争长短,除开以刺客为道的阴家,龙家统领江东水兵的龙烨算一个,统领越州骑兵的冯桀算一个,统领云州步兵的苏越也算一个,除此三人,在无人可与楚耀阳争斗。 苏越唐末受封,受封不两年帝国瓦解,诸侯割据,在战乱中脱颖而出,成为一方大将。而他上面的那位王侯,是当时割据云州和蜀州的建南候,差不多就算是这两州的土皇帝了。 虽然是个土皇帝,但是建南侯想要得到阴玉之力长生不死,自然舍得在此道之上痛下血本。他几乎倾尽云州和蜀州两州之力,又有懂得风水之道的大家为他指导,建造了这座穿山而过地下盘踞的陵墓。rz90 苏珏先前不知道到这陵墓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还以为只是个普通藏有阴蛇的将军冢,却没想到这陵墓的规模如此之大。若非是遇到了苏越,他们根本连这里都走不到,先前遇到那条红鳞巨蛟的时候就已经被解决掉了,如此看来,眼前的一切实乃天意。 但是虽然如此,却依然丝毫马虎不得。这座倾尽了两州之力打造出来的陵墓,规模肯定浩大,即使是苏珏也从来没有动过如此规模的陵墓,前路浩渺,不知又该如何。 苏越倒是要比他冷静得多,他一直就是冷冰冰的样子,无论是对楚昆阳和作为他后世子孙的苏珏都没有太多的话要说。只是提着长枪闷声不响的朝前面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脸上的白玉面罩也一直不肯取下来。 但是他毕竟来过这陵墓之中一次,认得陵墓之中的道路。楚昆阳和苏珏跟着他在这山洞之中小心的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来到一片山壁之下。这山壁上,挂着一条高大无比的瀑布,其中几十丈的水流从上面冲刷而下,落在这地下河中,发出滔天巨响。 苏越看着这条巨大的瀑布,突然止住了脚步,长枪横扫挡在楚昆阳和苏珏的面前,沉声说道,“你二人万事小心,行到此处,我们方算是到了陵墓入口。” 第二百四十二章:雨林 楚昆阳和苏珏听闻苏越说现在已经到了陵墓入口,均是目光一沉。苏越却已经扛着一把七尺长枪快步走到前面去了,两人赶紧跟上。三人顺着瀑布的水流往前走,走了不多时,走出了山洞,走到一个空旷的地界。 进入此界,却仿佛进入了一个不一样的地界,景物都与外界大有不同。只见得四周都是阴阴郁郁的山谷,竟然都是大片大片的雨林。雾气萦绕着雨林,看起来还是清晨,但是这熟悉的场景却令楚昆阳和苏珏心中都是剧震。 太熟悉了,他们对这片雨林的样子太熟悉了。表面上平静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恐怖杀机,就算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鬼齿龙蝰相比,也不见得会有半分的逊色。 虽然对这副景色熟悉,但是具体要找到苏越所说的陵墓所在,却根本楚昆阳和苏珏所不能及的。他们只是对这雨林的景色熟悉,知道自己回到了那片神秘的云州雨林,但是具体的道路,是他们所不能分辨的。 毕竟云州雨林的地形,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了。在雨林之中,你会感觉每一个方向的景物都是一样的,若没有一个出色的向导或者自己能够辨别明显的方向,你要在云州雨林里找什么都是茫然而已。 苏越站在这片雨林的入口,长枪横扫,插在了地面上。楚昆阳和苏珏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却只见得他缓缓站定了身子,解开了身上那件鱼鳞钢的铠甲,背朝着楚昆阳和苏珏,给他们看自己背上的东西。 楚昆阳和苏珏定睛一看,苏越的背上,竟然纹饰着一副细节明显清晰的地图。其中各个岔道口的方向和整体大局都标识得清清楚楚,是通往前方不远处的。当时就看清楚了,准备继续前进。 三个人沿着苏越背上纹饰的地图所指继续前进,走不多时,就来到一片山谷之中。他们一路上行走,并未见到之前在云州雨林所见到的那些毒蛇蛊虫,反而此处的雨林别样清新。一路走到山谷之中,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情况。 这山谷之中,也不尽是雨林中才有的灌木,也长着许多的藤类。这些藤类多半都开花,花色呈现出紫色红色和淡蓝色,花香清新,苏珏试着闻了一下,并无毒性。花丛其中有成群结队的蝴蝶被花香吸引,穿梭花丛之中,人走过去也丝毫不惧,看上去仿佛人间仙境一般。 这些蝴蝶对人没有威胁性,人自然也对它们没什么想法。但是楚昆阳从没看过这样子的蝴蝶,足足有书本大的翅膀上挂着弯曲的金色尾巴,翅膀上的花纹斑斓,底色是金黄色,煞是好看,在外界媒体上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种样子的蝴蝶,应该是此地特有的史前物种。 楚昆阳虽然心中喜欢这些蝴蝶,但是现在还有正事要做,自然不好太多的转移注意力。他想用山海寻龙诀观望一下山势,天上的星辰却都已经被头顶上密实的藤类和灌木遮蔽住了,看不了全局,只得作罢。 虽然看不了全局,但是基本的还是可以判断的。从地下升腾的雾气来看,此处有河山相间,地势不高不低,外面有群山挡住朝里面吹的气流,所以此地气候比较稳定,不冷不热。可以说是四季如春,比起那潮湿闷热的云州另一片雨林来不知道好了多少了。 正因为有了如此良好的气候,又有源源不断的河流为此地提供水分,所以大量的藤类和蕨类植物都在疯狂的生长着。这里虽然看起来和云州雨林别无二致,实际上无论是蕨类还是藤类都要比云州雨林的高大许多,又多无毒,使人较为放心。 这雨林之中,植物新陈代谢极快,生长迅速。雨林覆盖之下有不少碧绿的水潭,水质清澈,不知道下面有多深,但是听见水声隐隐,并不是死水。三个人一番劳累下来也已经疲倦不已,就在水潭边上稍微修整,准备休息一下再继续前进。 苏珏找了一块干燥一点的地方,从水潭之中打起清水来烧开做饭,就着一点强子给的肉干和压缩饼干煮好三人分吃。苏越看到苏珏殷勤的为自己送来食物和水,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抓住自己脸上的白玉面罩,取了下来。 直到此时,楚昆阳和苏珏才算是看清楚了这白玉面罩的结构,是两片嵌合的玉片组成。由于玉质细腻,嵌合的部分几乎严丝合缝,所以才给人产生了一种其实这白玉面罩是整个长在苏越的面上一样。rz90 而白玉面罩之下,苏越的面容却也并不像楚昆阳想的那样,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看起来还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看到了,丝毫不会以为他比楚昆阳或者苏珏更加年长。 苏越的面相看起来与苏珏之间隐隐有几分相似,眉目之间的神采尤其,都是剑眉星目,炯炯有神。苏越看见楚昆阳看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较为迅速的吃完了食物,喝了一点水,随后又继续吧白玉面罩带在了脸上,遮住了他昙花一现的面容。 他的动作很快,等他把面罩戴上的时候楚昆阳和苏珏都还只吃了一半。两个人坐在水潭边上,看见水下银鳞闪动,白影一番,突然惊了一下,想起了那地下河道之中连巨蛟都能分吃的鬼齿龙蝰来。 那几十丈长的巨蛟,被这些鬼齿龙蝰找到一个突破口,分分钟就给吃成了一具蛟骨。楚昆阳和苏珏看着些水潭之中的白影翻动,心中隐隐有些担心,若是那些鬼齿龙蝰从地下河道之中进入此处,那可如何是好? 苏越看楚昆阳和苏珏看向水潭,心中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出言道,“无妨,鬼齿龙蝰此物多生于阴寒之地,抱阴气而活,此地温热宜人,鬼齿龙蝰在此地沉不了气候。曾有一年云州大水,这条地下河中河水倒灌淹城,城中人皆为鬼齿龙蝰所噬,水退而鬼齿龙蝰尽死。” 这些鬼齿龙蝰被称之为“蝰”,那么便应该是蛇类的一种。虽然是蛇类,但是却已经进化出了鱼的生理结构。听苏珏所说,这些鬼齿龙蝰也不能离开阴气冰凉的地下河,否则就会死去,这样看来,目前还是暂时可以放下心来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金目 苏越这般说不够,还举出了一个例子。曾经云州大水,鬼齿龙蝰被倒灌的地下河水冲入城市,将城市中的人吃了个干干净净。但是当水退的时候,温度也随之上升,没有跟着水一起回去的鬼齿龙蝰不能适应气候,全部死掉了。 只是想起这魔鬼一般的鬼齿龙蝰在城市之中肆意吃人的场景,楚昆阳微微蹙眉。他想象着当淹没城市的河水退去的时候,城市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被吃得干干净净的白骨,那场面,真是如同深渊地狱。 想到此节,楚昆阳有些心中不适,但是眼下还有路要走,不能想这些杂事。他努力的将这些杂念从自己的脑海之中驱逐了出去,让自己好好的进入休息状态。还没有进入苏越所说的陵墓就牵涉如此多的危机,若是进去了,只怕九死一生,马虎不得。 三个人简单修整了一番,继续上路。出了面前这片山谷,立马进入了楚昆阳他们之前行走的云州雨林地界。雨林之中不再是这边那样美好的植物水潭,不太高大的灌木之下潜藏着无数的旱蚂蟥,毒蛇在林间吐着芯子,蚊虫毒蚁也在其间横行。 不过苏珏这次的准备也算是充分,装备里面有三套橡胶的轻便防护服,此时派上了用场。三个人穿上了连筒靴的防护服,不再畏惧路上的毒蛇蚁虫,只是前方的道路都被灌木阻塞,必须用刀剑砍开灌木,开出一条道路来。 不过苏越留给楚昆阳的那把古剑,实属一把好剑,比起楚昆阳之前得到的那把有过之而无不及。它的锋刃轻轻一挥,一大片的灌木藤就被一分为二,只需要把砍下来的灌木藤清理开来,人就可以行走。只是如此宝剑用来砍灌木藤,未免有些大材小用。rz90 一边开路一边前进,速度明显就要慢上许多。三个人从凌晨忙到了晚上,整个雨林渐渐的都被黑暗包裹起来了,由于天上的星月之光都被头上的雨林遮蔽,能见度极低,继续前进是不可能的了,人也会疲乏,所以三个人决定先找个干燥一点的地方点燃篝火过夜休息。 这种事情楚昆阳和苏珏在云州雨林的时候经常遇到,早就见怪不怪,很快的就找到了两颗大树之下的一块大青石作为营地。三人找来不少的木柴点燃,生了一个火堆,把身子凑到火旁边去烤。在雨林里又走了一天,骨子里面都有一股潮意,若不烤干,容易得风湿。 晚饭依然是那些强子留的野味肉干和一些压缩饼干,这次苏越取下面罩吃饭要显得自然得多了。三个人一路走来,也算是生死与共,相处之间也没什么尴尬的。只是他们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身边带的食物不多,这雨林之中能吃的东西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补给。 烤肉的香味很快随着篝火的燃气蔓延开来,引得人食欲大振。不过这云州雨林之中最可怕的掠食者应该就是那些足够吞人的大蟒蛇了,无论是楚昆阳、苏珏或者苏越都不怕这些大蛇,所以并不是很畏惧。 吃过饭之后,也没有人放哨,三个人各自依着一片石壁闭目养神。他们这个阶段,睡只能算是假睡,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立马就会惊醒过来,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异动。闭目之后,疲倦渐渐袭来,楚昆阳的意识也一点一点的进入了空想状态。 进入这种状态不多久,楚昆阳紧闭的双眼突然缓缓睁开,锐利的目光在黑暗之中扫过,缓缓环视着周围黑暗中的境况。他环视一眼,立马就看到了坐在他对面的苏越怀里抱着长枪,眼睛同样也是睁开的,锐利的眼光刚好和他碰上。 两人目光一交错,苏越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楚昆阳不可做声。此时天上的星月之光正盛,就连那些灌木藤蔓也不能完全挡住,在这样微弱的光线下,能见度要好上许多,更加方便他们观察周围的境况。楚昆阳斜视一眼,苏珏的双目同样半睁,观察着周围。 三个人环视一圈,最后都是把目光放在了楚昆阳正后方依靠着坐的那棵巨大的蕨类上。只听得那棵蕨类之上,正不紧不慢的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轻微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磨蹭这棵蕨树,又像是一个生物的呼吸。 这声音委实不大,换个常人来也就忽略过去了。但是楚昆阳三人的听觉实在敏锐,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这若有若无的声音在黑暗之中显得分外诡异。加上之前他们在雨林之中被蟒蛇袭击的经验,莫非又有一条不长眼的蟒蛇想要对他们做点什么? 三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楚昆阳背后那颗蕨树上,那发出声音的东西似乎也发现自己暴露了。那诡异的声音截然而止,在空旷之中一下子陷入了绝对的安静,反而显得更为诡异。这却使三个人丝毫没有放松自己的警惕,反而全身的肌肉更加绷紧,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安静是暴风雨的前兆。 楚昆阳不动声色,手却是缓缓的按到了腰间的古剑“青锋”之上,缓缓拉开。此时那诡异的摩擦声再度轻轻的响了起来,那东西似乎觉得自己是安全的,再度溜了出来,只是等待他的,并非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而是三个同样可怕的杀神。 楚昆阳刚刚把古剑抽出来一寸,接着青色的剑锋和月光去照射自己身后的蕨树之上。只见得青锋的剑光在月夜之下微微一闪,青色剑锋之上,刚好倒映出来了一道金色的凶光,正恶狠狠的从古棺的锋刃上,看向楚昆阳的后脑。 楚昆阳微微惊了一下,只见得古剑青锋上映射出来的是一双金黄色的巨眼,正发出两道冷厉的凶光看向自己。那目光如电一般,充满杀机,照射得那双金色巨眼的主人一张苍白的人面面无表情,却又阴森诡异。 饶是楚昆阳,和这样的一双眼睛隔着一把古剑对视了一眼,也不由得心中一震,十分骇然。若是个凡人,光是被这双眼睛的凶光就能吓个半死。不过那双眼睛的主人既然长了一张人脸,就绝不是蟒蛇之属,而是楚昆阳之前从未见过的什么生物。 就在楚昆阳和那东西隔着古剑的锋刃对视了一秒之后,那东西被古棺反射的月光惊动了,突然从蕨树之后一动,暴掠而出。 第二百四十四章:人面猛禽 就在那蕨树上面的东西暴掠而出的一瞬间,楚昆阳的瞳孔猛然一缩。时间在这一瞬间似乎变慢了,那东西的移动动作在他脑海之中被缩放成一个个的慢动作。一双金黄色眼睛之下是一张惨白的人脸,然而却有一双遮天蔽日的翅膀展开,遮住了天上的淡淡月光。 那东西遮天的双翼挡住了月光,更显得一双黄金瞳分外明亮。它眼中的精光把自己的形体在楚昆阳三人的面前展露得分外清楚。只见得此物人面鹰身,翼展足足达到三米,长了一对鹰爪一般的前肢,还有一对同样有利的骨质后爪。 此物看起来似人非人,似鹰非鹰,科学教育视频之中绝不可能会出现如此的生物,它只会存在于很久之前的传说和历史不完全记载。但是现在历史记载之中的只鳞片爪在他们面前变成了现实,这只四不像一样的生物就活生生的在他们面前出现了。 不过此物虽然长相奇特,但是看那巨大的翼展和猛禽特有的钩爪,楚昆阳大致推测它应该还是算一种上古遗留下来的猛禽。它从蕨树之后暴掠而出,却并没有骇然对三人发动袭击,只是从他们上空掠过,钩爪拖着长长的一条软绵绵的巨蟒飞过。 楚昆阳看得分明,那条巨蟒跟他们在云州雨林遇到的那些也差不太多,但是却被这怪异的猛禽牢牢焊死在爪中。那猛禽两只鹰爪前肢提住巨蟒的七寸,钩爪深深贯入巨蟒的血肉之中,后肢提住巨蟒的后半截,巨蟒身上满是血淋淋的伤痕,犹然还在微微挣扎。 看来这猛禽应该是在蕨树的另一边抓到了一条巨蟒,躲在蕨树叶子巨大的阴影之下享用这顿美餐。那奇怪的摩擦声应该是巨蟒的垂死挣扎在蕨树的树干上摩擦产生的,它对树后休息的三个人也有防备,楚昆阳手中青锋剑光将它惊动,故此飞出来了。 本以为此物并无恶意,楚昆阳还打算将其看看仔细。谁知这只人面猛禽掠到另一棵蕨树的枝头之上,突然就对手里的垂死巨蟒弃如敝履,随手将它抛下。满脸都是蛇血的阴森人面扭曲的对着楚昆阳怪吼一声,正对着楚昆阳纵扑而下。 这东西暴起发难,来得极快。楚昆阳只见得一团黑色的翼展骤然挥动,只一瞬间就到了自己面前。苏越虽然也没料到这人面猛禽竟然会发出如此突然的攻击,但是他的反应却要比楚昆阳快了许多,随手抓住楚昆阳的衣领,将他往后面一带。 楚昆阳的反应虽然慢了半拍,但是此刻也反映了过来。他借着苏越这一拉之力骤然暴退,向后跃开,却没曾想那人面猛禽如影随形,紧跟而来,一双利爪正对着楚昆阳的面门抓下来。 楚昆阳人还在暴退之中移动,却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只见得他暴退到一颗蕨树旁边,后足抵住树干借力,身形顿时停住,同时抽身拔剑,对着那人面猛禽的身子反手就是一击。 古剑青锋的锋刃,削铁如泥,就算是指头粗的铁钉,一剑下去也要一分为二。谁知这人面猛禽见到青锋的锋刃到了自己的面前,竟然不闪不避,硬生生伸出两只前爪,朝楚昆阳直刺过来的古剑抓去。 那人面猛禽伸出利爪去抓楚昆阳刺过来的古剑,眼中金光大作,竟然丝毫不惧。楚昆阳心里惊了一下,只听得一声让人牙酸的锐器摩擦声想起,手中的古剑前刺的势头猛然一滞,那人面猛禽利爪之上火花四起,竟然活生生的将楚昆阳刺过来的古剑抓住了。 楚昆阳完全没有想到这人面猛禽居然有如此变通和反应,但是他手中唯一的武器被这人面猛禽抓住,刺也刺不进去,收也收不回来,竟然势成骑虎,进退为难。 苏越见这人面猛禽如此凶戾,纵身而起,低喝一声,“畜生,好胆!”怀中的长枪却已经被超在手中,抖出一道银色的锐利枪圆,正对这那人面猛禽后背刺去。 那人面猛禽人面之上的黄金瞳金光一闪,看清楚了苏越出枪的角度,抓住楚昆阳手中古剑的前爪骤然一拧,反向发力。楚昆阳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古剑的剑尖上逆转着朝自己手上传来,以他的力气竟然差点握不住古剑,被古剑上传来的力道狠狠抄一边掀到在地。 原来那人面猛禽见苏越枪锋凶猛,整个身子在空中动作受限,施展不开,自然要想办法躲避。它前爪用力抓住古剑拧转,楚昆阳吃不住这股巨力,被掀翻在地,同时它也借到了一股向上之力,翻转身子,纵展双翼,双足腾空,避开了苏越挥过来的枪锋。 这还不算结束,它避过了苏越的枪锋,前爪突然用力,将楚昆阳手中的古剑再骤然一提。楚昆阳被掀翻在地根本无从反抗,又是被古剑上传来的巨力带动,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腾空,挡在了苏越的枪锋面前。 这人面猛禽的智商和应变能力,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楚昆阳被它这一带挡在了苏野的枪锋面前,苏越眼中精光一闪,侧闪长枪,想要避过楚昆阳。谁知道那人面猛禽猛提楚昆阳一把,又借到了一股力,腾空的后爪骤然对着苏越的枪杆压了下来。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苏越的长枪被它压住,有力的后爪立马握紧抓住了长枪,死死握住不让苏越偏转枪锋。这一抓一带,硬生生将楚昆阳按在了苏越的枪锋面前,强逼着苏越一枪戳死楚昆阳。rz90 生死存亡,苏越手中的银色枪锋距离楚昆阳的眼睛只有两寸之遥时,楚昆阳巨吼一声,抓住古剑的手暴起发力。他古剑用力上抬,那人面猛禽果然更加牢固的将古剑握紧不肯松开,想让他去撞苏越的枪锋。 楚昆阳早料到是如此结果,握住古剑的手骤然松开,古剑上传来的拉力戛然而止。同时他后足勾住蕨树的树干,狠狠朝着地面一扑,苏越的枪锋堪堪从他背上刺过,锐利的枪刺还是划破了衣服划伤了后背,只觉得后背凉了一下,温热的一股热血从后背流淌而下。 苏越英雄一世,连巨蛟在眼前都要搏上一搏而全身而退,哪里吃过这等大亏,遭到过如此戏弄?这一误伤楚昆阳,他顿时觉得脸上无光,实乃奇耻大辱,低吼一声,强行偏转枪锋,对着那人面猛禽的下方刺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鬼车鸟 苏越被这人面猛禽一番戏弄,已经是动了真火,出手毫不留情。只见得一条银色的长枪如同一条毒龙那样被他旋转着对那人面猛禽推了过去,当真有万夫不当之势,那人面猛禽见状,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挥动着翅膀空中转向,躲避苏越的枪劲。 苏越动了杀心,哪里肯就如此罢休?那人面猛禽避让,他一刺不中,手中枪柄一抖,厂家震动着上挑,巨大的圈劲儿震荡开来,挥向那人面猛禽。 那人面猛禽虽然有意让苏越一手,但是也不是吃素的。苏越这一枪震荡过来,顿时就将它扫荡开来,封住了几乎所有的退路。但是它反而不闪不避,看准了苏越长枪的方位,后爪一抓擒住枪柄,前爪扑击苏越的面门。 苏越见这人面猛禽如此大胆,应变神速,只在一瞬间那张满是蛇血的苍白人脸险些就凑到自己脸上来,怒气更盛。他握住枪柄,发力一震,整只人面猛禽都被他巨大的圈劲儿甩了出去,借势展开双翅,振翅而飞,无声的滑入了雨林的深处。 眼见那诡异的人面猛禽离去,楚昆阳这才来得及松一口气,捡起地上的古剑站了起来,喘着粗气问道,“这人面猛禽如此机敏,神鬼莫测,实在是世所罕见,不知道却是个什么物种?” 苏珏手里捏着那把巴雷特狙击枪,微微苦笑,之前这人面猛禽来袭的时候,他的枪没放在身边,等把枪拿出来那人面猛禽已经和楚昆阳和苏越二人斗成一团。由于它的动作和楚昆阳他们太过于激烈,若是开枪,只怕会误伤二人,故此做了个看戏的。 苏珏虽然见多识广,但是这人面猛禽,他却是从来也没有见过,楚昆阳问也只好摇头。反而苏越沉吟片刻道,“此物人面四爪,翼展过丈,力大无穷,狡诈阴森,乃是上古凶禽,鬼车鸟,也叫人面鬼枭。” 古籍《白泽图》上记载,“鬼车,妖鸟也,取周易载鬼一车之义,人面鸟身,有鹰爪四。晦暝则飞鸣,见人家而入,收人魂气。虽大蛇腾蟒,为其食也。” 也就是说,鬼车鸟是一种妖鸟,有周易载车那么大的体型,宛如恶鬼。有人的面孔和鸟的身子,有四只鹰爪,到了晚上阴气重的时候就会飞出来嚎叫。如果给他看到人家就会钻进去收摄人家的魂魄,即使是巨大的蟒蛇,也不过是它的食物。 如果只是看这段记载,会觉得鬼车鸟,也就是人面鬼枭不过是古人想象杜撰出来的一种神话产物,就算是真的存在,应该也不过是大一点的鹰隼之属。但是真的看到了这东西之后,就会明白这东西的可怕,绝不仅仅只是古人说说而已。 说此物能吃大蛇巨蟒,楚昆阳现在是深信不疑。之前那人面鬼枭抓着的,就是一条巨蟒,这本来没有天敌的掠食者在它手中被抓得骨断筋摧,毫无反手之力。而要说它“见人家而入,收人魂气”楚昆阳现在也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rz90 首先,这人面鬼枭的食谱上,人肯定要比大蛇来得更好吃。所以之前那人面鬼枭看到了楚昆阳三人,立马舍弃了嘴里的大蛇转向扑人,所以见人家而入,肯定是为了吃人,这一点没有任何悬念。 收人魂气又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在青乌风水之中,人的魂魄被认为安置在大脑中一个叫“锁灵墟”的一个位置,这鬼车鸟攻击人,却是用利爪整个掀开人的头盖骨吞吃脑髓,古人认为这是恶鬼吃掉了人的魂魄,所以叫做“收人魂气”。 之前那人面鬼枭袭击楚昆阳的时候,招招直奔楚昆阳的天灵盖,凶险至极。楚昆阳现在想起来,禁不住冷汗直流,这鬼车鸟如此凶戾,若是一步差错,那他可就被掀开头盖骨给这鬼东西吃掉了。虽然他不畏死,但是想到那苍白的人面舔舐人脑浆的画面,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苏珏听苏越将这人面鬼枭的来历说了个清清楚楚,有条有理,简直是能文能武,颇觉有些惭愧。但是他本身对这些典籍内容较为感兴趣,听苏野如此说有些意犹未尽,接着问道,“既然鬼车鸟只存于典籍,敢问先祖,何以能认得此物?” 苏越听苏珏提问,也只是淡淡的说道,“当年群雄纷争,战乱割据,群民入山林避祸者多,深山大泽多猛兽,所以关于此物的记载也不在少数,何时何地有何异兽,皆有记载。当年这鬼车鸟的传闻,在不少地方都盛行,不过见到的人多死,故难以考证,我当年却有幸见过。” 苏越接着说道,“此物阴生,畏火,有人说此物见火光而落。当年传闻多言鬼车出秦中,岭外尤多。冬夏之交,遇阴晦而飞鸣,声如刀车。寿翁侯李煜守长沙,曾于山林生擒此鸟,我拜访寿翁侯李煜的时候,堪堪见过此物一面,不过后来寿翁侯的下场不怎么好。” 原来当年寿翁侯李煜镇守长沙的时候,曾经于山林之中活捉到过这东西,恰逢生辰,关在笼子里给人看当做炫耀的资本。苏越作为云州建南侯手下大将,有幸一起去寿翁侯府上一起见过此物,不过由于是在别人府上,没有细看,匆匆一面,这番争斗结束,才想起此物。 苏越说寿翁侯李煜的下场不怎么好,并不是说他后来生活凄惨,而是说他生擒这人面鬼枭,得了报应。寿宴结束之后,寿翁侯李煜的独女贪图新鲜,悄悄去看关在笼子里的鬼车鸟,不料此物暴起,在笼子便是观看的女子被鬼车鸟一把撕下天灵盖,顿时香消玉殒,死于非命。 寿翁侯仅此一女,平时都当做心肝宝贝来疼爱,骤然失去,死法凄凉。心中纵有千般凄凉却不过是自己自作自受,怪不了旁人,不几个月就郁郁而终,地盘都给别人吞并完了。可怜王侯霸业,一朝成空。 苏越说到此处,目光凛然,环视四周道,“此物生性狡诈阴滑,看上了我等,虽明知危险,必然还要折返,不吃了我等决不罢休。我们与此物之间,现在不共戴天,好在此物只有一只,我等细心防备,只要除了,料无大碍。” 楚昆阳刚想问问苏越可有办法克制这人面鬼枭,还没开口,却突然觉得一缕轻风划过自己的脸颊,顿时一惊,伸手去抓腰间的古剑。 第二百四十六章:狙击鬼车 楚昆阳感觉到一股微风掠过自己的脸颊,顿时知道不好。这雨林之中都被茂密的植被所覆盖,风是万万没有可能吹到这个几乎全密闭的空间里面来的。虽然这一缕风无声无息,但是空气的流动还是被楚昆阳发现了,立马就知道有变。 说时迟,那时快,楚昆阳见那一缕阴风凶狠,心中知道不好。刚想要拔剑进行自卫,谁知道那阴风吹来的速度已经骤然加快,若是拔剑转身,必然来不及。于是只好翻转古剑的剑鞘,背在背后,使出了一招“苏秦负剑”。 这柄古剑“青锋”,乃是千年以前的古物,是苏珏除了那把长枪“折冲”以外的贴身武器。乃是当年袁守诚以精炼金属混合龙骨,以秘术制成。就算是子弹打上去,连印子都没得留下一个,可以说这样的古物,当世都不好找第二把了。 只听得“铛”的一声,像是有两把铁器在空中相撞一般。楚昆阳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狠狠的推了一把,险些被一把掀翻在地。苏珏这时候也看清了楚昆阳背后那只鬼车鸟,举起一把冲锋枪喝道,“楚兄弟趴下,我开枪打死这鬼车鸟!” 楚昆阳这才知道,原来是刚才那只鬼车鸟想从暗处对自己发动袭击,它躲在暗处的蕨树上,纵越而下,等到快要靠近楚昆阳的时候才展开翼展,激起了那阵轻风。倘若楚昆阳刚才反应慢上一点点,又或者没有古剑青锋灾收,被它抓中,这回应该已经被掀开天灵盖了。 这畜生如鬼如魅,凶狠毒辣,还记仇得很。楚昆阳一看苏珏举枪,顿时心领神会,手中抓着的古剑一松,借势朝着地下一扑,一个翻滚滚开鬼车鸟的爪下。于此同时苏珏的枪也响了,冲锋枪喷吐着枪火,一连串的子弹飞向那鬼车鸟。 那鬼车鸟体型虽然极大,但是却灵活的紧。虽然不知道子弹是什么,但是本能告诉它这些黑暗中的火点子很危险。只见得它双翅一振,整个空间都被掀起一振狂风,顿时就像那大鹏展翅一般,扶摇而上,穿破头顶的树叶直上云霄。 苏珏虽然惯用狙击枪,但是毕竟是精英军人,开枪很少出现这样的失误。冲锋枪的射速快,一个弹夹顷刻就被打空,却都堪堪与那鬼车鸟擦身而过。只好丢下冲锋枪,一甩手提起了沉重的巴雷特。 此刻的月光已经被乌云完全的遮住了,三个人也不开灯,就用一双肉眼在雨林和空中搜索着。只见得黑暗中巨大的翼展划动,不知道那鬼车鸟到底在那个方位,只要它想发动袭击,就会立马从头顶的蕨树上掠下,到那时反应不及就完了。 楚昆阳人在地上,只觉得头顶金芒乍动,惨白的人脸上一双金目直勾勾的对着他看了下来。苏越一个箭步上前,长枪横扫,直刺楚昆阳的头顶。与此同时,那鬼车鸟掠下蕨树,对着楚昆阳的头顶狠狠抓下。 楚昆阳知道不好,但是那鬼车鸟之前将他手里的古剑扯脱,这会儿来不及去捡起来。想起苏越之前说过这鬼车鸟畏惧火光,也顾不得多想,随手抓起身边强光手电,对着后方的鬼车鸟那双金目扳动了开关。 强光手电被打开开关,顿时射出一道犀利无比的光柱,狠狠的照在那鬼车鸟的一双黄金瞳之上。这强光手电的强光足可以瞬间使一个成年人瞬间失明,那鬼车鸟的黄金瞳被强光照中,却似乎根本不受任何影响,依然逞凶要抓楚昆阳。 楚昆阳这次再也没有古剑抵挡,更无别的任何一点办法可以自救。好在苏越的长枪一到,立刻刺向那鬼车鸟柔软的腹部,那鬼车鸟虽然有两双堪比利刃的钩爪,但是身体的其他部位依旧脆弱,若是被苏越这一枪扎中,必然要被刺个透心凉。 这鬼车鸟怪叫一声,撤回抓向楚昆阳头顶的钩爪,改而抓住苏珏刺过来的枪柄。它双翼暴起,卷起一阵阵狂风,苏越手中的长枪被他抓稳,竟然夺不回来。这鬼车鸟的力量奇大无比,竟然要将苏越连带这一柄长枪一起从地面上提起来。 苏越见状,咬牙运气,气沉丹田,坠住自己,不让那鬼车鸟将自己手中的长枪夺去。两方正在相持不下之时,突然“轰”的一声枪响,一枚巨大的火星从不到十米的距离发射。在那鬼车鸟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打中它的人面,顿时溅开一团红白相间的脑浆混合物。 却是苏珏手里提着那把巴雷特,在那鬼车鸟与苏越僵持的时候,果断的开枪了。他枪法狠辣,一枪打中鬼车鸟的人面,以巴雷特子弹撕裂的威力,这样的距离就算是一头犀牛的头盖骨也给打碎了,何况这鬼车鸟脆弱的任免头部呢。 那鬼车鸟被苏珏一枪打中头部,顿时头部就被巨大的威力从脖子上整个撕裂了下来。无头的身子突然之间失去了力量,软绵绵的掉在了地上。苏越感觉到手里传来的压力一轻,那鬼车鸟“噗通”一声就掉在了他的面前。 这专门掏人脑子吃的鬼车鸟,这时候反倒别人打碎了脑子。看着倒在地上破布一样一团的鬼车鸟,楚昆阳走过去踢了一下,看清楚了大致的身体结构,最有特征的人面已经被打碎成了一堆血肉,看不清楚了,只得作罢。 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现在已经快要到黎明了。雨林之中的空气变得有些潮湿,起了一点微博的雾气。这时候整片雨林完全的笼罩在了黑暗之中,一切的声音突然都归于绝对的静止,安静得有些可怕。 这时候,楚昆阳的心头突然一炸,听到就在他们附近不远处,有个巨大的心脏跳动的“噗通噗通”声,顿时一凛。之前他们在这边的声音多,不容易分辨,现在一切归于静止,自然也就听得清楚这微弱的心跳声了。 从那心跳的声音来看,那东西必然无比硕大,发出的心跳声才能传出如此之远。此时苏越和苏珏虽然没有听清那心跳声,但是也觉得有些不对,这雨林之中,有一股子奇怪的气氛,阴森无比。rz90 楚昆阳对着二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响动。三个人蹑手蹑脚的抄起手里的武器,分别贴着一颗蕨树隐蔽了自己的身形。若是附近还有鬼车鸟来袭,没那么容易发现他们。 第二百四十七章:鬼车成群 虽然苏珏和苏越的听力不如楚昆阳,但是也能感受得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加上周围绝对静止的环境,渐渐的也能听到个大概了。只听得那巨大的心脏跳动的声音隐隐约约,反反复复,却如鬼魅一般驱之不散。 三个人如临大敌,在一旁静候,以静制动。谁知道在那里静静的隐蔽了十来分钟,这古怪的心跳声却依然经久不散,不缓不慢,并没有任何的东西跳出来对人进行袭击。 若是鬼车鸟一类的东西,对人类的气息最是敏感,绝不可能这么久还没有发现他们三个不发动袭击。虽然三人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基本的搜索还是可以做的。楚昆阳碰碎了两支冷烟火,三个人小心的在冷烟火的光亮下相互掩护向前面搜索。 此时雨林的能见度极低,冷烟火的光在极端的黑暗之中显得有些微弱。三个人的身影在冷烟火的光芒下投下斑驳的影子,三个人都神经紧绷。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打开光源暴露自己的位置是极度危险的,但是没有办法,没有能见度他们根本也无法看到潜在的敌人。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若是不打开光源,那么他们在黑暗中始终就处于被动。打开光源虽然让他们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之下,但是只要敌人敢对他们发动袭击,以三个人的手段,就算是蛟龙也要拔下大牙来。 在微弱的冷烟火光芒下,去照射那些阴影的地方。那些蕨类植物在光芒的照耀下,投下晃动的影子,看上去稀奇古怪十分渗人。那些灌木的树干,在黑暗中看上去都像是面目狰狞的恶鬼,随时准备对几人发动袭击。 三个人一直朝前走,虽然环境诡异,但是并没有任何的情况发生。那心跳的声音虽然渐渐变得明显,但依然显得虚无缥缈,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所在。他们走了约莫一百步,看见前方有一颗巨大的蕨树,树干足足有一个房间粗细,挡住了去路。 三个人对视一眼,分别闪身贴近那颗巨大的蕨树。这颗蕨树足足有几层楼高,那些枯朽的枝丫垂下来,那心跳的声音就是从这蕨树周围传来的。也不知道这蕨树何德何能,居然能在这云州雨林中长到如此夸张的地步。 为了防止有东西突然发难,苏珏手里端着m12在前面开路,楚昆阳和苏越在他身后一米左右交叉掩护。接着冷烟火的光线,苏珏仔细的绕着这大蕨树走了两圈,那心跳声若有若无时隐时现,但可以肯定必然就在这蕨树周围。 这蕨树如此之大,若是里面中空,肯定能藏得下较为大型的猛兽。以这颗蕨树内部可能蕴含的体积,再藏下十只鬼车鸟都不是什么问题。苏珏在树干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来的声音是中空的,这说明这颗蕨树内部有树洞,那心跳声可能就来自这蕨树内部。 楚昆阳看了看苏珏的脸色,朝前走了两步,取出古剑青锋站在了蕨树树干面前。苏珏则后退两步,端着m12在一边掩护。这样是因为枪械发射需要一个距离,太近距离来不及应变。若是里面还有鬼车鸟钻出伤人,m12一枪就能把它的身子打成一团血污。 苏珏和楚昆阳两个人交叉掩护完毕,楚昆阳手按剑柄,缓缓抽出了古剑青锋。他将古剑青锋的锋刃压在了那已经半朽的蕨树树干上,缓缓发力。青锋的锋刃轻松的切入了蕨树的树干,楚昆阳再发力,缓缓将青锋切得更深。 青锋进入不过四寸,楚昆阳便觉得手中的古剑已经将这蕨树的树干切空。他缓缓扭转剑锋的方向,沿着蕨树树干的纹路,切下来桌子大小的一大块树皮。却发现里面竟然真的是个中空的巨大树洞,空荡荡的不知到底有多大。 就在这时候,周围的夜空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一阵的呜咽之声。在这雨林之中,风势都被雨林层层减弱了个干干净净,绝不可能有能发出声音的大风,所以这声音绝不是风声。况且这声音漆黑之中飘忽不定,忽左忽右,凄惨异常。 这声音来得突兀,楚昆阳、苏珏和苏越立马在树干之下背靠背站立。楚昆阳手中持古剑青锋,苏越手中持长枪折冲,苏珏手中持一把重型m12。三个人的视角刚好补全其他人视角的盲区,相互掩护,成犄角之势。 那凄厉的风声在空中环绕着大蕨树走了两圈,突然之间分为数道,从几个不同的方向朝下面纵掠而去。楚昆阳看得分明,空中数十点金灿灿的黄金瞳,那声音乃是鬼车鸟飞在空中发出来的。只不过这次的鬼车鸟不是一直,而是十几只。 鬼车鸟虽然厉害,就连苏越和楚昆阳也在它面前吃了亏。一只尚且难以打整,更何况几十只呢?不过苏珏手里有m12,鬼车鸟要发动袭击必然近身,在m12的面前不过一枪一个,所以倒不是很怕。rz90 虽然三人手中有苏珏的枪掩护,但是要是这些在夜空中灵活无比的幽灵不主动现身,要主动出击干掉它们还是有点困难。空中的能见度太低,苏珏若是用巴雷特将它们狙击下来难度很大,在开枪的时候,也容易受到众多鬼车鸟的夹击。 楚昆阳看空中交叉盘旋的众多黄金瞳,低声问苏越道,“苏越前辈,这鬼车鸟可是群居动物?为何如此之多的鬼车鸟对我等纠缠不放?” 苏越闻言,沉默片刻道,“鬼车鸟是否群居,我对此物了解不多,并不知道。不过看现在的样子多半是群居,我们刚才杀死它们一个同类,兔死狐悲,现在纠缠不放,不是把我等看做食物就是要为同类报仇。” 僵持了一会儿,空中鬼车鸟的动作越来越快,眼看防不胜防。此时苏珏想起来苏越说过此物畏惧火光,突然灵机一动,从装备中取出一个榴弹发射器,装在m12上,想也不想,对着天上开了一枪。 榴弹发射器是为了简易的发射高爆的榴弹,形成的威力巨大。只见得火光冒起的瞬间,一颗通红的榴弹从苏珏手里一直直冲上天空,在空中骤然炸开。榴弹的火光在一瞬间将一大片的视野全部点亮,爆炸的冲击波在空中席卷开来。 这一招似乎有奇效,爆炸的冲击波并没有对这些灵活的鬼车鸟造成任何的损伤。但是它们畏惧火光的传言却是不虚,见到如此恐怖的爆炸火光,那些鬼车鸟怪叫几声,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第二百四十八章:绛棺 那些鬼车鸟畏惧爆炸产生的火光和热浪,振翅遁入黑暗之中的远处,消失在了众人的黑暗之中。而爆炸之后,那让人隐隐不安的巨大心跳声也跟随着一起消失了,一点声音在黑暗之中都听不到了。 不仅如此,黑暗之中,不仅没有了鬼车鸟的动静,就连晚上应该有的一些蛐蛐等昆虫的鸣叫都没有,所有的生物像是在此处全部都消失了,雨林归于一种死一样的沉寂之中。 正在三人诧异之时,地平线上,一缕光线刺破了黑暗,照亮了整片雨林。原来晚上的时间过了太久,现在已经是早晨了。只不过此处出于一个太过于特殊的经纬度,所以昼夜交替形成了一个十分明显的分割线,昼夜只在一瞬间。rz90 就在这昼夜交替的一瞬间,黑暗中的一切都被驱散了。那些躲在阴影中的魑魅魍魉,失去了黑暗的掩护,全部都销声匿迹,那股子不祥的预感,也从三个人的心中消失了。 但是还没等楚昆阳将这昼夜交替一瞬间的奇观看明白,突然头顶上“咔擦”一声,响起了枝干断裂的声音。原来这棵足足有一座居民楼那么大的巨大蕨树,多年风雨之下已经垂死,树干都已经干裂,木质脆弱。刚才苏珏这一发榴弹,彻底结束了它的生命。 刚才苏珏恐怕那一群鬼车鸟在黑暗之中集体发难应变不暇,急中生智对着天上打了一发榴弹。爆炸的冲击波直接把上层沉重的树冠区域振动。于是乎这中层的老朽树干再也吃不住沉重的上层重量,整个拦腰折断了。 眼下那高楼一般的树身就要倒下来,站在那巨大的蕨树树干之下,有一种地崩山摧的压迫感。若是换个常人,早就被吓得手脚酥软,被倒下来的树干在地上拍成一滩肉酱。好在楚昆阳三人的应变灵敏,早早闪身躲开,那巨大的树干横拍在了地上,引起轰然巨响。 整片大地都被这巨大的树干砸中,发出微微的颤抖,地面上的泥土和灌木上的水珠都被震飞起来,震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止。楚昆阳转过身,正好看到了裂开的树干内部,顿时被自己所见的东西惊住了。 苏越和苏珏看到楚昆阳的反应,也是条件反射的回头去看楚昆阳看的那个方向,也是同时一愣。而与此同时之前楚昆阳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心跳声,也从裂开的树干之中传了出来。 那巨大的蕨树在倒下的时候,树干的下部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先前光线不好,即使楚昆阳挖开一个口子,也没看清楚里面具体有什么。现在到了白天,光线充足,从那裂缝之中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一个暗红色的红色物品映入视野。 那红色的东西光泽鲜亮,莹然如玉,却又不怎么反光,所以之前楚昆阳挖开一个缺口的时候并没有看清楚这里面的东西。现在光线充足,总算是看了个清楚。只见得那红色物件方方正正,边上是规则的椭圆形。 清晨的阳光照在这暗红色的物件之上,却发出一阵阵淡淡的紫黑色的光晕。这东西似玉非玉,又是半透明的,怪异非常,看形状却像个棺椁。楚昆阳正纳闷的时候,苏越眼中一凛,抓过长枪,朝着那颗蕨树的树干劈刺而去。 只听得“刺啦”一声,长枪的枪刃轻松割开了这棵大蕨树腐朽的树干,显出一个一人多的通道口来。随后他踏入中空的树干,进入了这个巨大的树洞之内,楚昆阳和苏珏也跟了过来,这才近距离观察到了刚才楚昆阳看到的那个暗红色的物件。 苏越走在最前面,站在那东西面前,凝神而视。只见得在偌大的一个树洞中间,镶嵌着一具似玉非玉的透明棺材。这具棺材比起之前的阴沉木古棺来,大小相仿,但是材料却截然不同,看上去怪异无比。 说这棺材的材料是玉,但是它却是半透明的,质地是暗红色,太阳光照上去,显示出一种紫黑,根本就不反光。最外面的颜色要淡上一些,越往里面,颜色就越是深沉。到最里面的时候,变成了一种液态的暗红色,仿佛里面装的是一棺血一般。 这玉质棺材内部呈现出一种液态的绛红色,透过半透明的棺材可以隐隐约约看见绛红色之中隐隐约约有个人性。而整具棺材都被各种藤类植物紧紧缠绕着,半隐藏于这树洞之中。之前若非苏珏那发榴弹震倒蕨树,恐怕三人还看不到这具古棺。 饶是见多识广如苏珏,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棺材。他仔细端详着这具棺材,手抚过棺盖,推敲此物的材质。只觉得此物冰凉温润,实属玉质。这种半透明的红色血玉他从来没有见过,仿佛那棺材之中的血都整个渗入了棺材的材质之中一般。 此时周围的视野开阔,刚好适合观察周围的山势地形。楚昆阳有心看看此处的风水龙脉,拿过苏珏随身的飞虎探阴爪,掷上蕨树的半截树干,顺着飞虎探阴爪的钢索爬上树干,从这个制高点观察周围的地形。 只见得此地西高东低,坐北朝南,虽然顺应龙气,但是是在一片太过于孤僻的盆地之中。山海寻龙诀中说,“龙气惧孤而畏寒,四顾不暇难安。”正与此地相合,所以虽然此地虽然是一处风水龙穴,但是绝不适合王侯安葬于此。 更何况蕨树属阴,容易招惹邪祟,越是王侯越是在意此物。凡是陵墓,周围忌讳有树古、山孤、流断、石乱。树古避风夺气,龙气不生;山孤阴阳盛弱,龙气相冲;流断水脉枯竭,龙气消散,石乱凶气横生,龙气必诈。 王侯离天子,不过一步之遥。争权夺势,胜者得天下,仅此而已。所以王侯身上也带有一股龙气,与这山水中的龙气相合,才能福泽子孙。此地若是个达官贵人埋葬倒还勉强可以,但是要葬下一州王侯,远远不行。 所以说,在丧葬上,不要说以这样一棵千年蕨树为坟墓,就是旁边有一棵超过二十年的大树都是大大的忌讳,是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才会犯下的低级错误。那建南侯既然有手段在山脉之中建造起如此工程,绝不可能什么都不懂,犯下这等低级错误。 第二百四十九章:以枪碎棺 楚昆阳心中疑惑,既然此处并不适合丧葬,为何还要将如此贵重的一方玉棺安葬于此?这玉棺的材质特殊玉质细腻无瑕,只怕比起那折在地下河道之中的阴沉木古棺来也相差不远了。如此想来,他从上方跃下,走到玉棺近前,想要仔细观察一下这玉棺有何玄机。 楚昆阳走到近处,伸出手摸了摸玉棺的棺盖。那玉棺的玉质极佳,手指与之触碰的地方冰凉润滑,确实是一块世所罕见之玉。玉质本来是脆弱的,所以玉雕才是一门难得的手艺。要将如此大的一块美玉从中间掏空做成这具玉棺,却又非王侯帝王之外的人能有的手笔。 玉棺几乎是完美的镶嵌在这颗古老的蕨树之中,藤蔓和树身将它严丝合缝的嵌在了树身之中。透过半透明的棺盖,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玉棺之中的那一棺绛红色液体鲜艳如血,犹然还在玉棺之中微微流动。 那玉棺之中的的绛血在玉棺之中反射着阳光,微微显得有些发紫。光线变换之下,竟然有一种动态感,仿佛这些绛血并非装在玉棺之中而是玉棺本身的材质所附带的,楚昆阳越看越觉得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有古怪。 正在楚昆阳还在苦思冥想之时,苏越却已经取了一把短刀,将玉棺棺盖之上的那些个寄生的植物藤蔓剪除了一个干干净净。没有这些碍事的遮蔽物之后,玉棺的整个全貌展现在众人面前,颇为惹眼。 只见得那玉棺的棺盖之上,用蚀刻的手法轻轻的纹下了一条硕大的九头蛇图腾。九头蛇在这里代指烛龙,这点没什么争议。只见得这条玉棺上的烛龙在棺中液体的渲染之下通体绛红,九首合二为一,去争夺玉棺正中的一颗明珠,着实怪异得很。 要知道楚昆阳他们之前所看到的烛龙图腾,几乎全部都是烛龙九首朝外,而这条烛龙的突然却九首合一,着实异常。况且烛龙此物,乃是龙脉之中的地龙,并不是深海之中的潜龙,不会被明珠吸引,更不会九首夺一珠。 楚昆阳左右端详这玉棺之上的图案,越看越觉得怪异无比。看那明珠的图案,越看越觉得怪异,似乎在那明珠的颜色,比起这口玉棺的地方,有好大一块颜色都要更鲜艳。好像隐隐约约是某个东西的轮廓,但是玉质却是半透明的,看不分明,只能看一个模模糊糊。 楚昆阳聚集了目力,认真的看那玉珠的突然,朦朦胧胧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心脏轮廓。而此时那心跳的声音,也隐隐约约的时隐时现,看那心脏的样子,似乎还在跳动一般。 楚昆阳还想细看,奈何那玉棺的材质着实不太透光,一点也看不进去了。正当他以为自己看错的时候,玉棺的侧壁上,一个小小的气泡顺着玉棺的棺壁缓缓的朝着一个地方滑动,虽然动作微笑,却被他看了个分明。 楚昆阳皱眉,按说这全封闭的玉棺之中,不应该有气泡发生这样的移动。心中正想莫非他刚才没有看错,这玉棺之中就是装着一颗巨大的心脏,整个玉棺上遍布着类似血管的结构,那颗心脏源源不断的泵出血液,在整个玉棺之中形成循环. 苏珏这时候也在不断的观察这具玉棺,端详良久之后他对楚昆阳说道,“若是玉棺藏血,倒并说不通。这玉棺之中的气息温润,并无血腥,倒是有一股朱砂丹药炼制过后的味道,大抵是玉棺之中装满了特质的防腐液体,用于保存玉棺之中的尸身。”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不过是纸上谈兵,没什么实际的意义,要想知道这玉棺之中到底有什么,还得要打开这一具玉棺。苏珏这就去取来了飞虎探阴爪,想要凭借这件开棺利器打开这具古怪的玉棺,看个究竟。 苏珏刚刚把飞虎探阴爪摆好,想要打开这具玉棺之时,才发现这玉棺的棺盖和玉棺本身之间严丝合缝,仿佛天然生成,没有一点棺封。若是没有棺封,那么说什么都是空谈,飞虎探阴爪是没法打开一个本来就没有留存棺封的棺材的。 苏珏见打不开这玉棺,有些难为。这玉棺的玉质极为难得,若是保存下来,也是个极好的古物,如此破坏有些暴殄天物。正在想如何破开这玉棺封口的时候,苏越却提着长枪上前一步,站在了玉棺上方,正对着玉棺中心,狠狠一枪戳了下去。rz90 这柄长枪的枪刃极其锐利,堪比金刚石钻头。这一枪下去,只听得清脆的玉质破碎之声,那玉棺的棺盖应声而破,长枪狠狠的贯入了玉棺之中。说来也怪,本来脆弱的玉质,没有再苏越这一枪之下整个崩碎,反而只有长枪的枪锥刺进去的那个部分碎开,并没有什么碎玉。 这一枪没能将整个玉棺的棺盖破坏,苏越显得有些意外。他微微皱了皱眉,握住长枪的枪柄一转,红色的玉屑飞溅,整个玉棺的棺盖“咔擦”一声裂开了,半透明的棺盖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纹,还是没有碎裂,反而苏越的长枪被他这一转抽了出来,握在手里。 长枪抽出之后,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洞口。从这洞口之中,楚昆阳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红色的人形半隐半现的浸泡在绛红色的棺液之中,并没有看到之前那个模糊的心脏轮廓。心中却是怪道,莫非之前他看走了眼,这玉棺之中并无心脏泵血一说,只是他想多了而已。 苏越这一枪下去,已经将整个玉棺的棺盖打碎,接下来只要把这玉棺的棺盖碎片清理开来就能看到棺中之物。苏越正要再次上前补上一枪之时,四周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本来阳光明媚的早晨,一下子就黑得仿佛傍晚一般。 光线一暗下来,三个人立马都感觉到了不对。三人几乎是同时抬头望天,只见得天上好大的一片乌云已经将东方的太阳遮蔽住了,于是天色立马就黑暗下来。而更古怪的是那云层之中隐隐雷声乍动,电光闪现,竟然像是要下雷雨了。 大冬天的哪来雷雨?更何况是在这云州雨林深处。而最为诡异的是虽然乌云蔽日,雷声震动,但是空中却始终不见半个雨点落下来,只是乌云被蓝色的仓雷卷动,不住翻滚。 第二百五十章:云卷苍雷 就在苏越以长枪碎开这玉棺之后的瞬息之间,天上突然就被乌云全部遮蔽住了。楚昆阳抬头朝着天上看去,只见得天上的乌云翻腾得像是大海翻波,一片墨色。水桶粗的蓝色仓雷在雷云之中翻滚纠缠,仿佛龙腾于海。 虽然乌云压城,雷鸣电闪,巨大的雷震震得整棵巨大的蕨树不断的颤抖,连空气中都在反复回荡着雷震的波动。但是虽然苍雷暴烈如此,却始终不曾见有半个雨点子打下来,反而暴雷反复纠缠起来,越变越大。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该知道,在雷暴天气,雷暴肯定会朝着最为凸出的东西引动劈下。这也就是为何下雨打雷的天气最好不要待在大树下的缘故,是因为大树容易招惹雷暴劈下来,引火烧身。 眼下这颗巨大的古蕨树放眼整片云州雨林,也是最高大的,若是雷暴要劈下来,这颗大蕨树肯定首当其冲。三个人待在这蕨树的树洞之中,无异于引火自焚。 就在此时,天空中一声通天彻地的雷鸣爆响,整个黑沉沉的天空都被蓝色的雷光照亮。只见得电光一闪,整片天空之中万雷齐响,成千上万道雷电一瞬间全部乍出,纠结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遮天蔽日的雷网,而雷网的中心,下方正是他们这棵大蕨树。 只这么一瞬间,三个人心中都暗道一声不好,几乎是同时抽身,从树洞之中暴退而出,朝着远方暴退。而他们刚刚退出树洞,就只见得天上成千上万的暴雷纠结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硕大无朋的巨大闪电,正对着这棵大蕨树劈了下来。 成千上万道暴雷聚集起来,形成的这一道巨大暴雷,足足有一个平方米粗细,亮蓝色的雷光几乎晃得楚昆阳睁不开眼睛。那雷暴来得极快,从形成到落下不过瞬息,三人刚刚退出去十步不到,那暴雷就已经到了大蕨树的正上方。 眼见得前方如同天罚一般的雷劫落下,那一刻真如世界末日一般阴森恐怖。空气中的电荷已经到了一种过饱和的程度,楚昆阳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根头发都在电荷的吸引作用下立了起来,全身的细胞都在这破坏性的力量之下震颤。 这一刻,正在拼命奔逃之中的三人都忍不住回过头,刚好看见了空中那道巨大的暴雷引动而下。由于暴雷的牵动力量实在太大,就连空中的乌云都被雷劫引动,旋转着形成一个漩涡被包裹而下,如同一条巨龙从空中往下扑击一般直冲那颗大蕨树而去。 而就在那雷暴就要劈到那大蕨树的最后一瞬间,整片大地突然一动,一个黑色的龙形突然从大蕨树的树洞底部崛起,直冲着那天上劈下来的暴雷跃去。由于事发突然,三人都是所料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黑色的龙形直冲而上,刚好被那暴雷劈了一个正着。 暴雷接触那个龙形的一瞬间,整个龙形都不受控制的亮起来了,大量的雷电在同一瞬间全部进入了那个龙形之中。以那个龙形躯体的大小,比起他们之前在地下河道中看到的那条巨蛟来也要大上不少,但是在这自然的伟岸之力下,仍然显得相形见绌。 只见得雷暴与那龙形闪过的一瞬间,整个空间之中的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一般。那个黑色的龙形,身体在一瞬间被雷电进入引起的巨大能量点燃,身体内部的骨骼在雷电的作用下一瞬间焦化,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火龙身体之中裹着苍白的骨骼,惨烈无比。 而这惨烈却只持续了一秒钟不到,那龙形只是一亮,随后立马在空中崩碎成了一缕黑色的粉末,被雷劫的余威一瞬间就席卷一空,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而与此同时多余的狂暴雷电失去了目标,击穿了空气,只听得一声震天的炸响,一股巨大的冲击波从空中震荡开来。 楚昆阳三人在这冲击波下也站立不稳,只觉得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推动着自己暴退,身体根本就像大风中的一片残叶一般不可控制的连滚带爬扔出去几十米开外。那些雨林中的灌木都被这巨大的冲击波摧枯拉朽般的摧毁,蕨树和灌木的枝干碎裂纷飞了一地。 就连那些池塘之中的水,都是被这巨大的冲击波狠狠一振,细密的水珠溅上空中两米多高,水中的游鱼在一瞬间全部翻了白肚,被强大的冲击波在水中全部震死。楚昆阳三人人在空中,像断线风筝一样也被震飞,所幸命大,竟然落入了一个深潭之中。 楚昆阳只觉得背后一震,肺腑之中一口真气再也憋不住,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还没等他喷出来,整个身子都是一凉,呼吸困难,原来已经被狠狠扔进了了那深潭之中。好在他此时意识还算清醒,强撑着从水中凫水,在水面上露出一个脑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看着水面上一圈一圈荡漾开来的涟漪,三个死里逃生的人面面相觑,踩着水浮在水面上,感觉整个人的身体里面都是麻木的。那股子强大的雷威似乎从空中间接击打在了他们的心头,内力深厚如苏越都是胸口发闷,四肢使不出什么力气,连带着一柄长枪都沉在池底。 苏越内力空虚,连去捞取长枪的力量都没有。三个人湿漉漉的爬上岸边,稍事歇息回复了一点力气之后苏越才又跳入池中,将一柄带着池底泥土的长枪捞起来,在水中洗刷干净。洗刷长枪的时候,池水中满是白花花的死鱼,在水中半沉半浮。rz90 “这苍雷之威,着实可怕。”楚昆阳苦笑道。他们虽然被雷劫的冲击波震飞,但是其实也算是运气好到了极点,没有被撞在石头树干上一类的地方,而是落在了这池水之中。池水大大缓冲了他们的冲击力,否则被撞在其他地方,饶你有再好的武功也像一只蚂蚁一般按死了。 “是锁龙屠之阵。”苏越缓缓用一块破布的擦拭着长枪上的水渍,也低声说道,“前人记载锁龙屠之阵发动之时,‘开山平地狂龙起,彤云破日卷苍雷’,原以为是杜撰而已,想不到居然真的有如此之威,毁天灭地。” 三个死里逃生的人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仍然感觉四肢都还是麻木的,行动凝滞得要命。那仓雷在空中的时候电荷麻痹了他们的周身肌肉,又被冲击波这么一拍,若是换了一个常人,现在已经七窍流血经脉尽断,死得不成人形,也就他们三个还能留下一条残命。 第二百五十一章:枯骨 修整了好一会儿,三个人依然感觉自己周身都没有力气。就坐在原地调理自己的内息,刚才那道苍雷的威力实在太大,调理了半天,丹田里面依然是一片空虚,简直就像是被榨干的泉眼一样,每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来之不易。rz90 现在,以他们之前站的那棵古蕨树为中心,周边方圆两百米的灌木和蕨树都已经被爆炸的余威连根拔起了。只见得地上一片黑黢黢的被翻起来的泥土,呈现出一个放射状的超级大坑。地上松散的泥土中,夹杂着无数断裂的树根和枝叶。 简直就像是被空中导弹轰炸了一样,破坏性的巨大力量几乎摧毁了它能摧毁了所有的一切。反而是那颗古蕨树作为爆炸中心,受到的波及最小。但是这棵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岁月的蕨树现在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化为了一滩焦炭。 苏珏在泥土里挖起来了他们被雷电爆炸的威力冲进土里面的背包,由于里面的装备都是些坚固的枪支等器械,所以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损伤。食物之类的东西也还可以食用,只是凡是跟电子设备沾上了边的东西,基本上都被强烈的雷暴破坏成了一堆废铁。 这一发暴雷下去,说来也怪,那天空之中的雷云随着这一发暴雷将那个从古蕨树之中跃起的龙形劈死之后,也随之消散了一个干干净净。天空又恢复了万里晴空,更不见半片乌云,真是让人奇怪的紧。 楚昆阳三人先前还担心这雷暴还会继续发生,但是苏越却说着九阴锁龙屠之阵法既然已经消散,那么暂时就应该没有危险。还是看清楚情况,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养好内伤才是要紧。 楚昆阳和苏珏觉得他说得有理,也就随着苏越拖着无力的身子勉强的朝之前那棵大蕨树所在的方位走去。却只见得那棵大蕨树现在已经彻底变味了一堆发黑的焦炭,原本就已经老死的树干用手轻轻一碰,直接就像纸糊的一样再也支撑不住自重,轰然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灰。 那古蕨树虽然变成了一堆灰,但是在黑乎乎的灰层之中,一点红色的玉光隐隐作亮。三个人凑近过去,将上面的焦炭和灰清理干净,发现那具古怪的红色玉棺竟然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伤,看上去就和之前他们看到的样子差不多。 估计是因为古蕨树和那个从地下破土而出的龙形分担了大部分的雷暴,它自身又是玉质不导电的原因,所以并未曾受到损伤。楚昆阳三人仔细观察着这玉棺表面,被苏越戳开的那个洞口已经被焦炭糊住了,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要想看清楚,还得要整个开棺才行。 由于暴雷是因为苏越戳破这玉棺的棺盖引起的,这玉棺附近,必然有着引动九阴锁龙屠之阵的原因。三个人这次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怕再引起一道雷劫,那时候三个人只怕跟这古蕨树一样,也是个化为飞灰的下场。 虽然现在还不敢贸然打开这口玉棺,但是楚昆阳却对之前那个空中跃起的龙形感到十分好奇。看那个龙形的大小,与之前看到的也差不了太多,那龙形头上依然有犄角,却不知道到底是何方动物,甘愿现身,自己为这玉棺挡住那恐怖的雷劫。 楚昆阳看着自己面前那对黑乎乎的碳化物,沉声道,“这暴雷着实可怕,先前却有一道龙形从地下而出,甘愿为这玉棺挡住雷劫。却不知是何等缘故,我们先将这里的灰层清理干净,看看到底是什么动物再说。” 苏越和苏珏闻言,颇以为然,微微点头。三个人从背包中取了工兵铲,分别将古蕨树形成的那一大堆黑色的灰碳清理干净。却在那玉棺的侧面,清理出来一具巨大的已经被雷劈得焦黑的骨骼。 从体型上来看,这具巨大的骨骼应该就是之前从地下跃起挡住暴雷的那个龙形。它全身的肌肉组织都已经在雷电形成的高热下碳化成灰,松松散散的黏在骨骼上。这具骨骼足足有数十丈长短,围绕着这具玉棺盘踞,仿佛是在守护这具玉棺。 由于头骨直接遭受了雷暴的直接打击,这具骨骼的脊椎以上已经没有了,但是还可以从脊椎中看得见半凝固的脊椎液,这证明这东西再生前的时候还是活着的,有自己独立的神经系统,行动是较为自由的。 由于没有头部,只有一具半黑不黑的焦炭化骨骼,并不能判断此物是巨蛟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但是楚昆阳三人耐心的将骨骼周围的焦炭挨着挨着的清理干净,一直到最后的时候,却看见这骨骼的尾部,乃是一截干枯的尾巴嵌入玉棺下方的土地之中。 这骨骼尾部的尾巴,肌肉虽然干枯,却不是被雷暴劈中那种焦炭化脱水,而是肌肉经过了长时间以后形成的脱水。虽然已经腐朽,但是尾部的肌肉和之上的骨骼之间形成了较为明显的分界线,那尾部的肌肉表面甚至还留存着完整的鳞片,足足有巴掌大小,坚硬如铁。 一看这一具骨骼,三个人更感蹊跷。从尾部肌肉的脱水情况来看,这具龙形尸体死了已经有好多个年头了。但是在雷暴劈下来的时候,它的身子却从地下钻了出来,挡住了这恐怖的雷暴。试问,一个已经死了多年的东西,怎么会还能自由行动? 三人面面相觑,倍感蹊跷。沿着这具龙形骨骼依次清理下去,却看见在这玉棺的底部土壤之中,还有着层层叠叠的死尸。首先映入众人视野的就是一具人类的干尸,干尸身上穿着腐朽的铠甲,七零八落的挂在身上,然而并没有腐朽为白骨。 这具干尸身上的肌肉已经完全失去了水分,极度萎缩,颜色都变成了黑褐色,看上去和焦炭差不多。被皮肤紧紧的包住裹在骨骼之上,就和那龙形尸体的尾部一样。这具干尸的手中还握着一把已经锈蚀得千疮百孔的铁剑,铁剑对着他自己的脖子,看这样子,竟然是想自杀。 再看这干尸的脸色,嘴巴张开,面容扭曲,十分痛苦。在联想起他想要自杀的动作,那么他必然经历了一番漫长而又痛苦的折磨。想要举起铁剑自杀结束这痛苦,最后却连自杀都没能做到,被慢慢折磨致死,所以他脸上的表情才这般的痛苦绝望。 第二百五十二章:蟒身存尸 这玉棺之下的尸骨,并非全部都是人类。只见得层层叠叠的干尸垫在玉棺之下,看得人有些毛骨悚然。眼看天上的雷云已经消散,应该是没有再起暴雷的危险了,苏越纵展长枪,狠狠的敲在那玉棺的棺盖之上。 苏越这次下了狠力气,那玉棺的棺盖被一枪下去敲得七零八落,零零散散的落在棺中。只见得棺中装了大半棺绛红色带紫色的棺液,丹砂的气味之中,却又有一股掩藏不住的血腥味。 棺液很多,又不透明,下方的东西若隐若现,并看不分明。苏越三人想要伸手探一个究竟,但是又恐怕这棺液有毒,不敢直接用手接触。苏珏拿过飞虎探阴爪,启动机括探入棺中。飞虎探阴爪在棺液之中搅了两搅,带出来一截蟒蛇的身子。 这蟒蛇的身子足足有三尺大小,比起云州那些大蟒蛇来也不遑多让了。蟒蛇的身子上挂着一层匪巢薄的的脂化物,将整个蟒蛇的身子完好的包裹了起来。这层脂化物的作用也就相当于一层密封的保鲜膜,可以防止外界的污浊触碰到尸身,是尸身浸泡在这棺液中自然形成的。 眼看着一截蛇身足足有一丈长短,但是却没有头尾。头尾的部分都给人用利器切断开来,伤口处用钢针锁死。楚昆阳看着这胀鼓鼓的蛇身,突然想起在云州雨林看到的那些腹部胀鼓鼓的蟒蛇,似乎也是这般模样 楚昆阳既然怀疑,那么立马就要出手去验证。他抽出古剑青锋,正对着那半截蟒身缓缓刺入。锋利的古剑刺入肉身之中三寸,这差不多也就是蟒蛇皮肤的厚度了。只见得他缓缓发力,古剑在肌肉中沿着肌肉纹路行走,将整个蟒身从中间剖开了。 楚昆阳也顾不得许多,剖开蟒身之后,双手抓着那蟒身两边被割开的口子,缓缓发力拉开。随着蟒身的肋骨被他缓缓掰开,里面所包含的东西也就逐渐出现在他们面前。只见得里面包含着一具枯瘦老者的尸身,安静的躺在那蟒腹中。 可以肯定的是,这老者肯定不是被这条巨蟒活着的时候吃下去的。若是那般吃下去,那么他肯定就已经被蟒蛇分泌的消化液腐蚀了个干干净净,就跟楚昆阳之前看到的那些人一样。只见得这个老者的尸身保存相当之完好,甚至比起之前苏越沉睡的时候,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枯瘦老者长了一张瘦削的脸庞,面目淡然却又透着一丝古怪。他头上挽着道士特有的云水鬓,周身穿一身道袍。蟒蛇和他的尸体都浸泡在那绛红色的棺液之中,显得他的皮肤微微有些泛红。 苏越皱着眉看这老者的尸身,只见得这老者尸身栩栩如生,皮肤肌肉都还十分完好,苏越试着伸出手在那老者脸上戳了一下,还如活人一般柔软,一点也不像死人那般僵硬,反而像是一个熟睡的活人。 苏越当年到了此处之后,封住了整个陵墓入口,再无半个人能到此处。所以这老者下葬在这古蕨树之中的年纪,应该与苏越沉睡的时间相仿。苏越有阴沉木古棺这等古物配合青乌秘术保存身体,千年之后身体都难免脱水,可这老者,竟然连一点脱水的痕迹都没有。 这棺中的棺液,似乎对保存尸身有着极强的左右,相当于福尔马林溶液。无论是那蟒身还是老者的尸身看起来都还相当新鲜,简直就跟刚下葬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这以蟒为棺,保存尸体的方法,虽然有效,但是看上去却无比的怪异恐怖。古人的思想更为封建,要让自己的尸身在蟒蛇腹中这样保存,虽然肉身不腐不坏,却是一般人绝不可能接受的方案。 苏越伸手,想把那老者的尸体从蟒腹中拉出来仔细看看。谁知道伸手拉过去却觉得怎么也拉不动。他微微皱眉,细看之下才发现蟒身的血肉已经和这个老者身上的皮肉融合在了一起,根本就分离不开。 两具尸身的连接处,已经长出了肉色的增生组织。苏越这么一拉,那蟒身的血肉竟然微微抽搐起来。眼看着鲜红的肉颤动着抽搐,三个人的眼皮子都是狠狠一跳,想不到这玉棺之中的蟒身,竟然还能有如此的活性,仿佛刚刚才被做成这个样子一般。rz90 从楚昆阳割开的刀口看来,这蟒蛇的肌肉脉络十分清晰,伤口处还会流出鲜红的血液来,黏糊糊的滴入玉棺之中,与玉棺的棺液混合在一起。楚昆阳越看这半截蟒身,越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一时间想不到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苏越死死的盯着那口玉棺,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沉声道,“不好,我看这块玉的材质,内含阴气,灵气充裕,虽然被这邪术所污染,仍然显出一股龙脉正统。定然是那块烛龙内丹所结的阴玉,被这人盗取,此人多半就是之前为建南侯出谋划策那个方士。” 楚昆阳和苏珏闻言,都是恍然大悟。想来建南侯听信了这个方士之言,自以为能取了阴玉长生不老,最后还是难逃一死。也不知道他的死跟这个方士有没有关系,反正若是玉棺的材质真是阴玉,那么他不过是被利用,为这用邪术的方士做了嫁衣。 那蟒身微微抽搐,仿佛还没有死一般。那老者的尸体静静的躺在蟒身之中,面目说不出的阴森诡异,仿佛随时都会像之前苏越一样,睁开眼睛醒过来。 苏越有后面的下场,被万仞穿身,锁在棺中沉睡千年,完全拜这方士当年玩弄邪术所致。现在见到这具方士的尸体,心中说不出的憎恶恶心。索性举枪,正对着那方士的胸口,一枪狠狠的刺了下去。 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血花一溅,苏越手中的长枪整个贯穿了这方士的尸体和下面的蟒身,连带着一口阴玉所制成的玉棺,都一起穿透了。那玉棺被穿透之后,下面的棺液都从破开的洞口之中流了出去,渗入了下方的土地之中。 棺中的血线缓缓朝着下面渗透,显出了破碎的玉棺底部。只见得玉棺底部,竟然有无数的红色细丝状增生物质与那尸身连接在一起,那些增生物质仿佛是和玉棺整生的一般,上方连接尸体下方连接那些干尸,玉棺本身却又保持密闭,棺液不会渗透出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偷天之计 在玉棺下方,层层叠叠的干尸,人兽皆有,密密麻麻根本数不过来。楚昆阳看着那层层叠叠的尸骨中,有几只干枯的骨质爪,虽然它的主人已经化作了枯骨,但是那骨质爪犀利的弧度依然摄人心魄,彰显着它生前的凌厉。 就连那称霸空中的鬼车鸟也被在这里吸成了干尸,用人畜作为祭祀可以理解,但是这里不仅有人畜,还有鬼车鸟这样的玩意儿,杂乱一气,毫无章法可言,这就有点解释不通了。 楚昆阳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那玉棺之中伸出来的血色肉质增生从这些干尸的七窍之中钻了出去,再集体连接到玉棺底部。玉棺底部那一大块增生之中,还在不断的渗出绛红色的鲜血,微微蠕动的增生还在挣扎着抽搐。 楚昆阳眼皮微微一跳,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这些肉质增生也许并不是死物,它是一个可怕的掠食者。这下方的尸骨乃是它的猎物,它捕捉到了这些猎物之后将增生扎进这些干尸的血脉之中,将鲜血和营养活活抽干,转化为那防腐液传输到玉棺之中。 风水学之中讲究一个“等价交换”的原则,如果要想得到一种东西,必然要付出等价甚至更大得多的东西去交换。也许这玉棺之中的玄机,就在于利用阴玉的龙气和那古怪的蟒身增生,吸取生物的生命,再转化为供给这玉棺主人生计的棺液. 正是因为这样的一种转换,所以这玉棺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一件物品了。它集合了生气,以及蟒身和那方士的尸身,形成了一个新的生命体,这生命体说是生命体却又只有简单的智慧,非生非死,乃是和痋人一样的一种邪物。 这方士也许妄想如此能让他自己长生不老,最后却没想到自己苦心设计的这个循环并没有将自己救活,反而是尸身变成了这不人不鬼的样子。不过不管他是人是鬼,苏越这一枪下去已经彻底将他钉死,没有了那棺中的棺液,他也很快就会和下面那些干尸一样迅速腐朽。 既然这方士的尸身已经被苏越钉死,没有复活的可能性,那么就应该没有复活的可能性。这样下来倒是可以仔细看看这玉棺内外还有没有别的玄机。毕竟之前那道天雷来得古怪,为的就是这具玉棺,很有可能这具玉棺还有别的不寻常之处,因此才引来雷劫。 玉棺之中的东西,已经没有什么别的看头了,还有研究价值的就是玉棺下方的东西。楚昆阳仔细看着玉棺底部的尸骨,只见得玉棺之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具人类的枯骨。他的模样还凝固在死之前那个痛苦的样子。 只见得他一只手握住那把钢剑,想要挣扎着扭转剑锋杀了自己。但是那些肉质增生已经严严实实的绊住了他的手脚,根本动弹不得。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想要保留一点自己生而为人类的尊严,却还是没能做到,那些肉质增生,已经钻进了他的七窍之中。 想到这些增生黏在自己身上,限制住了自己的行动,钻进自己的血脉之中吸食自己的血液和营养的样子,就连楚昆阳也不由得微微有些发虚。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可怕得是死亡的这个过程,你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只能饱含着绝望和无奈凄惨而亡。 苏越看着这具尸身手中的那把钢剑,又伸手拨动了一下那尸身身上的铠甲,沉声说道,“这剑上有着北方离军特有的忍冬花纹,铠甲也是离军特有的鱼鳞钢。离军身处北方寒地,铠甲韧性高,需要用鱼鳞钢,才不会在寒冷的环境之中变脆。” 但是现在问题就来了,这个陵墓,乃是建南侯倾尽两州之力才建造出来的。离军就算是有再大的能耐,也绝对没有可能在没有拿下云州和蜀州的情况下,进入到建南侯的陵墓。况且就算是后来离军攻破云州找到了此处,也是万万讲不通的。 若是如此,那么首先要进入此地,就必须通过苏越沉睡的将军冢,那么苏越墓穴里面的机关就绝不可能还保存完整。况且若是离军要发掘建南侯墓,那么必然是举军之力,那样形成的破坏是大面积的,绝不可能现在这样保存完整,更不可能只有一个离军的尸体。 所以综合以上来看,苏越缓缓的分析着,这个方士应该是离军的奸细,奉了离候之命潜入建南侯身边刺探军情。他应该也是一个能人,成功用自己的方式取得了建南侯的信任,最后引诱他倾尽两州之力建造了这座夺天地造化的陵墓。 苏越现在几乎可以想象,这个方士在建造这所陵墓的时候,利用这颗古蕨树和自己利用便利盗出来的阴玉,用邪术制造出了这一具转换生机供给自己的树冢自己睡了进去。那个离军应该是得了他的命令潜入此地等候他苏醒。 建南侯虽然受了这方士的蒙骗,倾尽两州之力建造出来了这方陵墓,云州和蜀州两州势力几乎就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再说身居高位者,何能没有一点点权谋?他并不傻,自己下葬的时候,肯定命令这方士也服下毒药,一起下葬,而这时候这个离军内应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他的作用就是偷偷潜入墓中,将那方士的尸身安葬在陵墓中早已准备好的这个玉棺之内。等这玉棺吸取了足够的生气,那方士自然复活,到那时候重新打开玉棺将他放出。这样的话这方士可以和他里应外合,将失去了建南侯的两州拿下,送给离候。 若是这个计划成功,苏越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方士百分之百的不会将到手的云蜀两州拱手送给离候。云蜀两州的势力在群雄之中都算得上是雄厚,得了这两州之力,逐鹿中原,一统天下也未可知,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一切的忠诚都是谎言。rz90 若是他成功了,那么以按照历史上的时间来推算,那时候楚耀阳已经开始挥师杀回他自己的大本营。最强的一个对手正在清理内乱,正是修整的大好时机,乘机北上离君南取越州,说不定真有机会可以一统中原,好一通偷天换日的大计。 这个算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若是那方士的计划成功从陵墓之中复活,那么与离军里应外合但是却没料到在等候的时候这玉棺突然发难,让他最后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能留下. 第二百五十四章:死而为生 这方士的算计,当真是好生可怕,将两国诸侯都给玩得团团转。若非今日在这里看见了这一连串的破绽,后世在无人可知这方士曾经留存的偷天之计。而他将自己复活的地方选在了这里,其实也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此处虽然不是建南侯陵墓取云州龙脉那样巨大的格局和风水,但是必然处在云州龙脉的一个关节点上。从此处的山势和龙气来看,阴不见阳,阳不分阴,阴阳界和不分,局势紊乱,龙气散而不聚,风水漫而不凝,是以为阴阳不明。 此处的地形,蕨树之上聚集经纬线上的阳光,昼夜只在一瞬,形成了一道明显的分割线。是以龙气逸于其表为阳,龙气行于地下为阴,然而雨林之中潮湿,阴阳混合,地下又没有那条地下河的生水贯通龙气,所以龙脉无形无体,烂的不能再烂。 若是将建南侯的陵墓安置在此处,那么肯定不能福泽子孙,反而后世八代都要倒大霉。建南侯手下能人辈出,连苏越这样的青乌大家之后都在府中,绝不可能上这种小儿科的大当。所以那方士认真的给建南侯找了云州龙脉主脉,彻底蒙混过关,取得了建南侯的信任。rz90 而这也是他最高明的地方之一,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正是因为此地的风水烂得不能再烂,所以他才选择在此处复活。这以蕨树为坟墓,将阴气全部引入,又有阴玉蕴含的龙气聚集,完全不需要地下龙脉的龙气,灵气甚至会比建南侯的陵墓还要更加充沛。 而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这玉棺,它将周围的生物生气和养分全部掠夺,给那棺中的方士使用。灵气,龙气和生气完全的混合起来,自成一个天地循环,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死中得生。 这种诡异却又无比玄妙的方法,简直堪比袁守诚的九宫锁龙屠之阵,可见这个方士在阴阳风水青乌之上的造诣,其实并不低。其实这也可以理解,若是他的造诣低了,那么离候和建南侯肯定都看不上他,后面的这一切也都无从说起。 若非是那古怪的心跳声将三人吸引至此,又有谁会发现这口藏在蕨树之中的玉棺?若非苏越戳破棺盖,天上雷劫引动,劈裂整棵蕨树,又会有谁发现这玉棺之下,还藏着如此之多的算计和玄机?天意使然,千百年前的阴谋算计又重现世间,恰好被三人所见。 现在表面上所疑惑的一切都已经拨云见日,料理了一个清清楚楚,只剩下最后一件事让人费解。之前他们被吸引而来的那个古怪的心跳声,分明就是从这玉棺之下传来的,有心跳就是活物,而且从心跳的动静来看是一个巨大的活物,那么现在这个活物去了哪里? 且撇开这个活物不提,从这玉棺之下杂乱的尸骨来看,并非认为祭祀,而是这玉棺本身前去掠夺的生物生机。从尸骨的密度来看,已经掠杀了不知道多少生灵,就连鬼车鸟之前对这颗古蕨树的畏惧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生物都是有灵性的,那些鬼车鸟之前盘旋在这古蕨树的上方,都不敢借这古蕨树的势力,多多少少说明对这古蕨树还是存有畏惧之心的,而这玉棺下方的那些鬼车鸟的尸骨,更是说明了这蕨树之中的玉棺,是具有极强的进攻性的。 但是既然这玉棺如此恐怖,为什么楚昆阳三人始终没有受到袭击呢?莫非帮助这玉棺掠夺生物灵气的,其实是之前帮助蕨树抗住巨大雷劫的那个龙形?可那个龙形分明是个死物,为何能为这蕨树挡住致命一击?还是说其实是这玉棺控制着这个死物挡住了致命一击? 楚昆阳在一边思考着,心头的疑问越想越多,与苏越和苏珏交流了一番自己的看法之后,苏越也是一番皱眉道,“你所说的,我也有想到,但是从之前夜时那心跳还在,日出而止就可以看出,这玉棺下那个死灵,应该还在休眠之中,活动都有一定的时间性。” 楚昆阳听了,颇觉得有理。这玉棺虽然有如此造化,但是依然还在周天五行之内,有一定的规律性。即使它能够袭击周围的生物,也具有一定的时效性。只有在阴气浓重的晚上才能出来活动,现在大白天,艳阳高照,自然无法对人构成威胁. 刚刚想到此处,天空之中,突然再度黑暗了下来。抬头一看,铅色的阴云已经遮天蔽日,太阳光就像是关掉了电源的灯泡一样,瞬间就暗了下去。周围的温度都随着太阳的消失而明显下降了几度。 而几乎与此同时,那个之前强壮而有力的心跳,此时又开始搏动起来了!“扑通”“扑通”,一下比一下更加有力,这一次的距离足够近,足够让在场的四个人都听个清清楚楚,那心跳的声音正是从这玉棺传来的! 就在这么一瞬间,试讲仿佛静止了,天地之中都回荡着那个心跳的声音和震动。一股子浓重的阴气从脚下升起,苏越插在那方士尸身之中的长枪,突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三个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回头,清清楚楚的看见苏越贯穿了蟒身、方士的尸身,还有玉棺的那一柄长枪,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只见得那陷在血肉之中的长枪,竟然被血肉硬生生的蠕动着朝外面推动,想要把这长枪拔出来! 以苏越贯穿尸身的时候长枪使出来的力度,长枪入地也有半尺,现在竟然硬生生的被撼动了,一点一点的朝着外面退去。苏越一看这个场景,顿时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飞身扑上去,抓住长枪的枪柄,狠狠转动着朝下面一按。 苏越这一枪下去,只见已经被拔出来的长枪硬生生的再度灌入了原来的那个伤口之中,但是却没能将这尸身再度刺穿。这次长枪刺入甚至并没有到之前的程度就像焊入了生铁之中一般,再也推动不进去半分! 苏越之前被那雷劫内伤,内力大打折扣,剩下的水平不到极盛时期的十之二三,=。否则的话,纵使出了这点意外也肯定能够再度将那两截尸身钉死,谁料到在此时竟然出了这等幺蛾子,眼见正是需要力量的时候,偏偏力量大打折扣。 第二百五十五章:死缠烂打 苏越与那两截尸身僵持夺枪,一时间争执不下。这时候楚昆阳看见周围红影晃动,拔剑指向苏越身后,低声喝道,“前辈小心!” 苏越与那尸身夺枪,来不及回头。楚昆阳先一个箭步上前,古剑平滑出鞘挥击,顿时有三根血糊糊的肉质触手被他一剑斩断,“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这触手趁着苏越没注意的时候,悄无声息的从他背后伸了出来,想要对他来一个背后偷袭。 以古剑青锋的锋刃,不费吹灰之力就截断了这些肉质触手。被斩断的那几截短的与母体失去了联系,伤口处渗出与那棺液相当的血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搐了几下,很快就萎缩失去了活性,再也不动了。 而还与母体相连的那几截,伤口处卷了几下,顿时伤口就消失了,断面像是变魔术一样的愈合,立马重振威风,朝着苏越抓了过来。苏越冷哼一声,手上加力,狠狠的将长枪钉入那尸身之中,狠狠的拧了两圈以后拔了出来。rz90 那尸身被苏越的长枪在血肉之中好一顿乱搅,直搅合得伤口处血肉模糊,整具尸体都在破碎的玉棺之中翻滚起来,使劲儿的拍打着玉棺。棺中残余的棺液被拍打得到处溅起,不少都溅在了三人身上,也不知道这绛血棺液有没有毒。 苏越取了长枪,回头挥枪,将试图靠近自己的肉质触手全部逼退。而周围四下一看,整个古蕨树周围的地面上,都有无数黄鳝粗细的红色肉质触手缓缓的从地下钻出。这些出手密密麻麻,看得让人毛骨悚然,密度大得已经让人寸步难行了。 这些个肉质触手纠缠着从地下升腾而起,摇摆着向几个人示威。而几个人的退路已经被这些个突然发难的触手截断了。苏珏和楚昆阳取了近战武器,正在奋力挥刀,将那些逼近的肉质触手全部都给截断。 这些肉质触手看上去柔弱,实则其中全是强健的肌肉,不然也不可能支撑这些触手的自重,在没有骨骼支撑的情况下,伸长出如此的长度直立起来。不过他们手中的器械都是难得的利器,斩断这些肉质触手并算不得困难。 然而虽然斩断这些肉质触手轻松,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无论怎么斩断这些触手,断掉的在地上死去,留下来的部分马上就会恢复过来继续逼近。加上周围的地下还在不断的冒出来,简直就是打不死切不烂,死缠烂打,越打越多。 从地下冒出来的那些个触手,都要比之前的触手在体积上更大了不少,切断也显得更为废力了。这些触手扭曲着蠕动,黏糊糊的纠结起来朝着众人毕竟,光是那副场景和难闻的绛血味道就足够让人呕吐。 它们从地下离玉棺两丈开外的地方钻出来,以玉棺为中心两丈为半径的地方地下却并没有这些恶心的触手生成。否则的话,当真是一个插翅也难飞,防不胜防。无论怎样你都不可能对周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形成防御,所以你肯定会被这些触手抓住。 若是被这些触手抓住,跟它博力肯定是没用的。它本身柔软,你发力它就让,只要接触到皮肤就会像蚂蟥一样死死黏住,这些触手还会生成一种类似于章鱼吸盘的结构,牢牢吸附在你身上,甩也甩不脱。 一旦被缠上,然后你身上的这些触手很定会越来越多,最后限制住行动。当你不能动弹的时候,其余的触手肯定就会趁虚而入,钻进你的七窍之中吸取鲜血和生气。这样的死法,当真是生不如死,痛苦无比,也难怪那个离军要自杀了。 四周的空间十分有限,很难有周旋的余地。况且苏越本来现在就体虚力乏,一条长枪左右招架之间颇显吃力,已经出现了虚脱的症状。他的枪刃虽然锋利却只有一尺,远远不及楚昆阳和苏越手里三尺长的刀剑好用,加上整柄长枪沉重,在极快的消耗着他所剩无几的体力。 虽然说以玉棺为中心两丈范围并没有那些触手,但是那些触手却在从四周不断的蠕动着靠近,能够给人活动的空间已经被压缩得越来越小了。而他们的周围,那些肉质触手已经爬上了古蕨树剩下的那些残余的树干,抬头一望铺天盖地都是不断蠕动的肉质触手。 这些肉质触手现在已经形成了一张天罗地网,三人被包含在这网中,现在这张网正在不断的缩小,当网缩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就跟那玉棺之下所有的尸骨下场没什么区别了。到了最后的时候,都变成这邪术造成的玉棺的养分。 此刻苏越已经被逼到了尽头,他的枪柄上缠着好几只粗壮的肉质触手,他挥舞长枪的动作骤然停滞了一下,楚昆阳上前一步,将他长枪上那些肉质触手一剑斩断。苏珏眼见情况危急,想要支援苏越和楚昆阳,但是却自身独木难支,难以支撑阻止这些肉质触手靠近自己。 本来就阴暗的视野突然再一暗,楚昆阳抬头一望,几乎绝望。头顶正上方三丈开外,那些肉质触手已经严严实实的将这棵古蕨树的残躯包了起来。现在他们就像是在人家胃里的食物,等待着这恶心触手靠拢过来将自己三人消化掉。 苏珏虽然手里有枪,但是只是步枪和冲锋枪这种轻型武器,火力比不上重机枪。加上射速快,很快就要更换弹夹,在他更换弹夹的这个时间里那些触手完全可以趁虚而入,那样只会死得更快。 虽然已经是绝境,但是楚昆阳还没有放弃希望。他看得清楚,这些肉质触手除了自身的肌肉强壮以外,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过于顽强的生命力。砍断了触手简直就像是砍断了壁虎的尾巴,立马舍弃断掉的部分继续成型,根本无从处理。 刀剑相加,这些靠拢过来的触手很快就都被斩断。那些黏糊糊的绛血浆液或多或少的溅到了人身上,楚昆阳皮肤上也斑斑点点的有不少。除了闻上去有一股子苦味和血腥味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常感觉,好在并没有毒,否则他们就是几条命也不够玩的。 苏珏看这些肉质触手不死不休,今天不干掉他们几个是决不罢休了,这般死缠烂打,难怪那剽悍的鬼车鸟都会被它抓到吸收。这些红色肉质触手的根本来源还是这口玉棺之中的那具方士尸体和那截蟒身,若是毁了这两具尸体,说不定情况能有所好转。 第二百五十六章:方士重生 现在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继续抵抗不过是苟延残喘,只有奋力一搏杀出一条血路才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苏珏狠狠一咬牙,手中的冲锋枪打空一个弹夹,提起那把沉重的m12霰弹枪,一个箭步冲到玉棺面前,枪口对着玉棺之中的两具尸体狠狠扣动扳机。 因为是生死时刻,苏珏也顾不得手臂被m12的后坐力震伤的危险,用自己的肩膀抵住m12的枪托,连续开枪。只见得m12喷出散射状的枪火狠狠的打在那两具尸体上,顿时将命中的地方打得血肉模糊。 这两具尸体被苏珏连续打了一个m12的弹夹,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打成了破碎状的血肉混合物。那些个蠕动着的肉质触手,仿佛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周身都在震颤,动作总算是停止了,三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苏珏只见得那玉棺之中的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缓缓的蠕动起来。原本被打成了碎肉的伤口一点一点蠕动着将一颗一颗霰弹的钢珠像之前苏越的长枪那样吐了出来,两具尸体很快就恢复了原状,跟没有受过伤害的时候一模一样。 而仿佛是为了回应苏珏这次攻击,那玉棺之中一人一蟒两具尸体,竟然蠕动纠缠着,从玉棺之中坐了起来。那包含在蟒身之中的枯瘦老者尸身,也无声无息的睁开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三个人。 这枯瘦老者从棺中坐起,整个人包含在偌大一截蟒身之中,皮肤上都是黏糊糊的绛血,白发和白胡子都被绛血黏糊糊的粘在一起,看上去阴森而又恐怖。他四下打量了三人几眼,突然裂开嘴,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来。 现在,楚昆阳看着那个方士枯瘦的面容上那个阴森森的笑容,心中震惊而苦涩。他知道现在他们三个已经彻底站在了一个牢笼之中,一个为这个方士重生而掠夺生机的牢笼。这个方士等了这么久的苏醒终于到来,他们是他苏醒时的第一道开胃小菜。 他清清楚楚的听见那个方士枯瘦的胸膛里面,传来了强健而有力的心跳声。一种可怕阴森的气息正在从这具重生的尸体的身上蔓延,渐渐贴近三个人。从空气中再到心里,他们的心脏在跳动,越来越快。 苏越虽然也是沉睡千年重生,但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真真实实的说明了,苏越并不是不可杀死的,现在的他就像一个人类那样也会受伤也会力竭。但是这个用邪术重生的老者却并非现在他们可以杀死的,就连打进肉里的子弹和长枪都能自己拔出来。 他的自愈能力,堪比一块橡皮泥,无论你怎么破坏,最后还是能够恢复原状。这样的一个敌人怎么战胜?他还有弱点么?他的弱点是什么,他们能找到这个弱点击破吗? 这种强大的压迫力同样萦绕在苏越的心头,那个方士的眼睛在盯着他,他也在盯着那个方士。一种诡异的压迫力像是鬼影在围绕着苏越踱着步子一般,苏越微微皱眉,伸手握紧了已经被绛血染得血迹斑斑的长枪。rz90 “苏越?”那个方士满是绛血的牙齿中间寄出来两个字,阴森森的牙床透着贪婪,“真是巧。” “不巧,我早就说过想杀了你。”苏越纵展长枪,直指那方士的眉心。 “你们不过是我面前的一道小菜,说什么大话杀了我?”方士阴森森的笑,“你看到了,我是不死的,很快你们都会成为我的养分,让我更好的活下去,夺取天下。” “千百年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不是君王和战争的时代了。”苏越缓缓凝聚着手腕上的臂力,“就算是在千百年以前,要杀了你,同样有办法。” “是吗?”方士伸出舌头舔了舔他嘴唇上附着的绛血,阴森森一笑,挑衅的说道,“来啊,杀了我。”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合我心意的要求。”苏越握住了长枪,摆开了一个枪架子。此刻的他已经浑身都沾满了那恶心的绛血,看上去就像是在战场上浴血而归。周围如山如海一般的肉质触手纠结起来,缓缓的靠近众人。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苏越要和这同样是重生的老者殊死搏斗一番的时候,苏越突然伸手从怀里掏出了那块原本被苏珏认为是镇邪的银制铭牌,随手抛向空中,长枪纵展朝那块铭牌刺去。 “叮!”的一声脆响,银制铭牌在苏越手中的长枪之下脆弱得像是一张薄纸那样破碎,随后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间,破碎的银制铭牌在空中震动了一下,震动的每一个角度都清晰的被楚昆阳看在眼里,随后仿佛炽日升起那样强烈的光突然从银牌之中闪动了一下。 在这么一瞬间,无数的幻影从那块银制铭牌之中飞快的散逸出来,在楚昆阳面前一晃而过,一股强大到让人窒息的力量突然从苏越周围散发出来。 苏越眼睛盯着那块在空中的铭牌,厉声念着那块铭牌上的文字,“五雷猛将,火车将军,翻天倒地,驱雷奔云,风生水起,烛照九阴,驱邪除魔,不得羁停,急急如律令!” 当最后一个字从苏越口中吐出的时候,围绕着他周身的力量,突然显而易见的变得强大了起来,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面苏醒了。那东西的力量狂躁得像是一条怒龙,咆哮着要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撕裂。 而楚昆阳眼睁睁的看见苏越握住长枪的两手之间居然渗出了鲜血,一瞬间就将他握住长枪的指缝染红。但是鲜红的血却又迅速的被什么东西吸收而去,在血色消散的瞬间,楚昆阳清清楚楚的看见苏越的手上,银色的尖刺刺进皮肉中,贪婪的从伤口吸着他的血。 与其说散发着无与伦比力量的是此刻的苏越,不如说是他手中的长枪。那柄长枪的枪柄之上藏着尖刺,刺入苏越手中吸收了苏越的血之后变得显而易见的狂躁起来,它像一条怒龙一样震颤着想要从苏越手中脱手,苏越几乎掌握不住这柄七尺长枪。 随着越来越多的血被从伤口处吸收到这柄长枪之中,苏越的脸色显而易见的苍白了下来,于此同时,一个看不见的壁障从他们脚下展开,将三个人都包含在内。苏越奋力出手,将手中的长枪掷向空中,而外面的天空里,狂躁的雷声,再度响起。 第二百五十七章:雷起 越分明没有开口说话,但是空气中却回荡着低沉的唱诵声。苏越掷出长枪,缓缓低头,白玉的面罩崩碎,他一头漆黑的长发发髻散了,柔软的垂下来,遮住了他俊美的脸庞。 密闭的空间之中突然起风了,这风来得毫无征兆但却猛烈无比。那些肉质触手形成的密闭空间正在被狂躁的风撕裂,这些肉质触手被猛烈的风逼退,根本无法靠近苏越。以苏越为中心两米为半径的一个空间,空气却又归于绝对的静止,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反差。 苏越不说话,他深呼吸着。风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快,最后风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漩涡。在超高速的空气流动下,风已经化为了动辄杀人的利器。那些肉质的触手试图打破风的漩涡,但是刚刚触碰到风墙就被高速的风撕裂搅碎扔了出去。 楚昆阳惊讶的看着苏越,眼前的一切无论怎么看都像是神迹,而苏越只身做到了这一点。他唤醒了超自然的力量,无与伦比的力量展现在他的面前,以这样的力量,楚昆阳有理由相信苏越真的可以杀了眼前这个号称不死不灭的方士。 被苏越掷出的那支长枪,以势不可挡的威势穿破了顶上聚集起来遮蔽了他们上方的肉质触手。那些肉质触手被这柄长枪摧枯拉朽的破坏了,几乎在长枪贯穿这些肉质触手的一瞬间,所有的肉质触手都像是被利刃劈了一刀那样僵了一下,随后从中间的位置断裂开来。 就在这么一瞬间,那些触手纷纷断裂开来,从空中落下。但是它们还没有来得及落到地上就已经撞上了高速旋转的风漩。看不见的风仿佛利刃一样撕裂着这些触手,触手还没来得挣扎就已经被撕成碎片,血水还来不及落到地上就已经被吹散了。 包围他们的肉质触手组成的牢笼被超高速的风彻底撕碎了,空气割裂出现真空的嗡鸣重叠在一起,仿佛成千上万把利刃抵在一起相互摩擦。苏越不说话,转身朝着外面走去。这棵古蕨树最后的残躯都已经彻底的被风摧毁了,连碎片都不曾剩下。 眼看苏越不声不响的朝外面走去,楚昆阳和苏珏都是一愣,但是还是条件反射的跟了上去。他们的身后,那具装着方士和蟒身的玉棺正在高速的风中呼啸。风能割裂那些脆弱的肉质触手,却不能割裂那个方士牛皮糖一样的身体,他身下的玉棺死死抓着地面,在风中苟延残喘。 “离这个地方远一点。”苏越低声说道,“第二次雷暴就要来了,带我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楚昆阳和苏珏愣了一下,不明白苏越这话的意思。为什么第二次雷暴就要来了,为什么要带苏越躲到安全的地方去?苏越不是好好的可以自己走么,为什么还要他们带? 苏越站住了,双脚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他踉踉跄跄朝着前面走了两步,仰面栽倒在地。楚昆阳眼疾手快,箭步上前将他扶住,看见他的脸色跟死人一样的苍白,身上的皮肤摸上去和冷水一样冰凉凉的。 那个方士和蟒身死死的通过身下的链接抓牢了脚下的土地,狂风虽然凶猛,但是这玉棺连接的似乎是脚下的整片大地。无论狂风怎样呼啸,他始终没有被撼动。这时候苏越掷到空中的那柄长枪笔直的正对着他的头顶落了下来,势不可挡。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柄长枪从空中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坠落下来,速度快到他无法阻止。精钢的长枪像是利刃一样从他的肩膀贯入,然后从他的肩膀一直往下,将他连带着整具玉棺和蟒身一起死死的钉在了地面。 而没有了头顶的视野遮蔽之后,楚昆阳和苏珏眼睁睁的看着天上聚集起了无数黑压压的雷云,更加狂躁的雷电在酝酿成形。一个巨大的雷电漩涡缓缓的从玉棺的正上方成形,空气中满是雷电击穿空气之后留下的臭氧的味道。 原本动作缓慢的雷云在一瞬间突然像开锅了那样沸腾起来,最狂暴的雷电从雷云漩涡的最深处生成,正对着下方的玉棺劈去。 就在这么一瞬间,耀眼的强光从天上亮起,爆炸的威力一瞬间将整片空间震动。楚昆阳只觉得自己像是正午直视天上的太阳般眼睛灼痛,即使已经闭上眼睛他还是觉得眼前一片发白。好在苏越给的警告够及时,当他看到这些的时候,他和苏珏已经连滚带爬的带着苏越跑远了。 他和苏珏带着苏越没命的跑,跑出了差不多三百米开外之后这次雷暴就产生了。他们三个一头扎进一个深潭之中,想要躲避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这次他们周围已经没有了蕨树和灌木遮挡,一旦被爆炸的冲击波波及必死无疑。 果然如苏越所说的,这次爆炸的威势比上一次的还要来得强大,简直就像是在空中引爆一颗小型的核弹。即使他们已经处在了冲击波的边缘,却依然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一条火龙喷火的嘴里,隔着眼皮和潭水也有炫目的光明在摧残他们的眼睛。 爆炸从产生到扩散只用了差不多两秒钟,但是相对于楚昆阳和苏珏来说却简直像一个小时那样煎熬。由于水远远比空气更容易传导声波,他们躲过了爆炸的冲击波,但是却险些被爆炸产生的声波给震成聋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昆阳再也控制不住,踉踉跄跄的从潭水中站了起来。他的耳膜中反复回荡着雷鸣一般的巨响和嗡鸣,他的视野里面始终闪烁着炫目的紫蓝色雷光,喉咙里面干得很,脑子又胀又痛,他刚刚站起来,又不可控制的跌倒在水中。rz90 这个时候楚昆阳才感觉到不对,原本冰凉刺骨的潭水现在是热的,甚至有些发烫。过了好久之后他才勉强恢复了模糊的视野,看见脚下的潭水浅了差不多一尺,硬生生被雷暴的高温烤干了,连偌大一池潭水都给加热到了这种程度。 而在模模糊糊之中,他朝着前方望去,只看见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土地里面焦黑焦黑的一大片,而红色的玉棺和那个方士连同蟒身连影子都看不见半个,已经彻底的被巨大的雷暴劈成了灰,现在就算有再强的自愈能力也是白搭,总不能将一堆灰再变回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长枪嗜血 这次不用再确认楚昆阳也知道那个方士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原本玉棺所在的地方,已经被雷暴辟出来了两丈方圆的一个大坑。那方士连同身上的一条蟒身,都纠结在一起被雷劈成了一堆焦炭,只能勉强看到其中的一点点骨头的痕迹。 在这骨头上,还插着锃亮的一柄七尺长枪。不知道为什么,在经过了强烈的雷击之后,周围的一切都已经被雷电毁灭了一个干干净净。唯独这柄长枪还毫发无损的留在原地,银亮的枪身微微震动。 楚昆阳和苏珏一人抬着苏越的一条胳膊把他架到了那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之前还龙精虎猛的苏越现在软绵绵的,被楚昆阳和苏珏夹着一点力气都使用不出来。如果不是他的眼睛还睁着,还在进行呼吸,楚昆阳和苏珏几乎都要认为他已经死了。 苏越抬起眼睛,伸手想去握住那柄长枪,楚昆阳理解他这种想法,在战争中生存的人,手中的武器才能给他以足够的安全感。楚昆阳以为他是想要那把长枪,伸出手去握住了那柄长枪的,眼看他伸出手去的瞬间,苏越本来苍白的脸色突然一变。 他奋起最后一点点残余的力量,在苏珏肩头伸出手去想要拉住楚昆阳,低声喝道,“不要!” 但是已经晚了,楚昆阳已经伸手握住了那柄长枪的枪柄。握住的瞬间手心微微一痛,长枪的枪柄中瞬间弹出了细小的锯齿,锯齿咬紧了他的皮肤里,鲜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楚昆阳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的想要收手,但是他的手却像生了根一样的粘在了长枪的枪柄上,无论怎么用力都只是徒劳。长枪之中弹出来的那些细小的锯齿就像是一排排牙齿咬住了他的血肉,拼命的吸噬着他伤口处流出来的鲜血。 楚昆阳的脸色瞬间也是一变,他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吸引力附着在他手中的枪柄上,伤口处的鲜血在这股子吸引力的作用下涌出,被那股子吸引力贪婪的吸取。 但是除了这股子吸引力,楚昆阳原本敏锐的感官却也在此时猛地变得更加精确了。大量杂乱而零碎的声音和图像都被他捕捉到了,小到远处泥土中半截蚯蚓的伤口正在涌出黏液,大到天上的云朝着一个方位微微移动了一下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这样大量的信息量显然是人脑所无法处理的,虽然这样精确敏锐的感官给人以极强的掌控力,但是带来的摧残同样也是十分巨大的。楚昆阳现在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一样的肿痛,模模糊糊的幻觉开始取代他眼前的视野。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楚昆阳瞬间就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幻觉之中,大量杂乱无章的线条在他的面前划动。他看到自己站在荒原上,昏暗的天空中飞舞着巨大的鸦群,河流里面流淌着粘稠的血。天空之中狂风舞动雷鸣电闪,地上白骨累累,尸横遍野。 楚昆阳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只是幻觉,他强令自己深呼吸以让自己保持足够的冷静。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东西从血脉的最深处苏醒了,沿着他的四肢百骸行走,取而代之的一种强大的掌控感,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可以征服世界。 那种感觉,就像是掌握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可以轻松的把某些原本坚不可摧的东西,像捻死一只蚂蚁一样的轻松捻碎。 这是什么?力量么?楚昆阳茫然又疑惑,这到底是力量,还是自己陷入的一场幻觉? 他的疑惑和茫然很快就被现实的清醒取代了,他清楚的感觉到手中的枪柄正在自己震动起来。它贪婪的从自己的伤口处吸出更多的鲜血,在楚昆阳手中扭动着想要挣脱他的手去大开杀戒,一股子无形的意志袭入楚昆阳的脑海。 血腥味,喷溅的血浆,血花从动脉中飙出来的样子看上去那样完美,让人满足,让人忍不住想要将这美好的一幕变成现实! 楚昆阳的脑海之中一凛,这是杀意! 手上突然一痛,那股子对力量的掌控感和无穷无尽的杀意一瞬间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瘫软的虚弱。楚昆阳猛然从幻觉之中清醒过来,看见苏珏重重一脚踢在自己的手上,将自己的手踢离开了长枪的枪柄,把他从幻觉之中解脱了出来。 “这是什么?”楚昆阳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看着自己的伤口,伤口处的皮肉都是发白的,血已经几乎被那长枪的枪柄吸干了,再也挤不出什么来。而血被那柄长枪吸进去之后就凭空消失了,枪柄上一片银色,一点血迹都再也看不到了。 苏越也瘫坐在楚昆阳身边,没有了白玉面罩的脸庞面色凝重,“封印已经打开了,常人已经不能直接用手触碰折冲了。你的天赋算是极佳了,换个常人,折冲一瞬间就能把他的血吸干把他变成干尸。” “这是为什么?”楚昆阳也低声说道,“为什么会这样?这没法解释。” “你没法解释的事情有很多,但它们都是存在的。”苏越看着屹立在前方的长枪,“这是均衡之力,是风水青乌学与炼金术的极致成就。只有十万分之一的人有微弱的机会可以有机会接触到这个,但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长命。”rz90 “原理呢?”楚昆阳问道。 “你在风水青乌学上的造诣不低,那么我问你,组成一个天地,需要至少哪些条件?”苏越反问道。 “金木水火土风雷。”楚昆阳想了一想山海寻龙诀中对世界观形成的诠释,说道,“水火生阴阳,木存于土,万物乃生,金融于火,化而为皿,雷行而生气出,风和万物。在风水青乌学,要组成一个天地世界,必须要有这七种元素。” “换句话说,世界都只是由这七种元素构成的,它们才是绝对精粹的元素,除此之外的任何物质都搀了杂质,并不是绝对的精纯。”苏越低声说道,“在某些特殊介媒的作用下,这些元素会对同种元素相互共鸣,形成一个循环,产生的东西就是你刚才看到的力量。” “共鸣会产生力量?”楚昆阳闭上眼睛,想着自己之前看到苏越解放这股力量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世界毁灭一样的破坏力,而现在这个力量的秘密就摆在他的面前。 第二百五十九章:铸剑之术 “这涉及到一些你可能无法理解的东西,我捡要紧的说。”苏越低声说道,“这些元素形成了天地,但是它们都是杂乱混合的,并不纯净。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物质能够脱离这些元素而单独成为一种物质,但是如果这些元素从混杂中变得纯净,那就会形成一个区域。” “区域?” “区域,一个完全由这些纯净的元素形成的区域,在这个区域里面的某一种元素完全听从我们的意志。”苏越打了个比方,“就好比我们的手脚,甚至比我们的手脚还要来得听话,但那是举世无双的力量。” 想起苏越之前周围那层看不见的风的壁障,再想起那苍雷灭世般的威严,楚昆阳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自己内心对这些力量的敬畏,“那么怎样才能使这些元素纯净并形成这个区域?” “这些元素在到处都有分布,只不过密集程度不同,只不过要让这些元素纯净你就必须对它下达一个强制的命令。”苏越说道,“要下达这个命令你需要两件东西,一件可以对它下达命令的魂印之刃,还有你自己的血。” “魂印之刃?” “你所看到的那些兵器,都只是死物。”苏越看了楚昆阳手中的古剑一眼,“就好比这把古剑,虽然锋利,但是毕竟没有是个死物。所谓魂印,就是将灵魂和思想赋予兵器,让它成为一个介质。” “武器之中,还可以加入.思想?”楚昆阳惊呆了,仿佛在听一个天方夜谭。 “锻造武器的根本是将金属融化,从熔炉导入铸件模之中,然后再打磨锻造。”苏越说道,“但是无论怎么锻造,那就是金属本身的形态和性质。把它比作一个生灵的话,你只是改变了这个生灵的形状,并没有杀死它。” “杀死.金属?”楚昆阳完全不能理解苏越的意思。 “在古时候,这个概念就已经被提出来了。”苏越说道,“第一个提出这个概念的人是徐福,他借着给秦始皇寻找海外仙药的便利搜刮海外的陨铁,他想要得到这些陨铁将它们锻造成他想要的那个样子,那是足以媲美一支军队的力量。” “再往前追溯,铸剑的主要材质是铜混合铁矿石,还有一些别的金属,这种铸剑技术在古越国尤其领先,号称‘五金之剑’,意思是用多种金属混合之后铸造的剑。”苏越说道,“他们只是发现多种金属按照不同的比例混合之后,炉火可以更方便的融化这些金属。” “这跟在武器中加入意识有什么关系?”楚昆阳有点听不懂了。 “一会儿你就会明白了。”苏越摇头说道,“在那个时候,铁器还没有被发现,但是铜制剑依然在战场上留存了几百年。并且如果你遍读古籍,会发现当时的人普遍对剑有一种偏执的尊崇,那个时候这种模糊的概念已经被古人接触到了。” “在当时,越是名剑越是被人尊崇。君王和名将们认为名剑可以‘陆斩犀鳄,水截蛟龙’,就连这些灵兽乃至于神兽都会对这些名剑有一种敬畏。他们认为名剑夺取了天地最精粹的灵气,所以是逆天的存在,为了平息上天的怒火,为了一把名剑,铸剑的时候甚至用活人祭剑。” “但是你刚才也说了,他们接触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而已。”楚昆阳皱眉,没听懂苏越的要点在哪里。 “在后来我们发现的炼金术中,铸剑真正的核心是将金属用火焰杀死之后再让它重生,这个时候的金属其实已经不再是一种物品了,它已经有了自我意识。”苏越接着说道,“比如我这柄长枪折冲,其实制造的时候只用了一种材质那就是银,但是你根本不会认为它只是银。” 楚昆阳看了一眼依然立在前方的长枪,想起拿住这柄长枪的时候那种比重和近乎完美的韧性,绝对不像是只用了银制作出的。银材质本来是偏脆,禁不起大力就会折断。但是苏越那柄长枪却可以正面波及巨蛟,被毁天灭地的暴雷轰击而毫发无损,这不是银该有的性质。 “古人当然不明白他们失败在哪里。”苏越淡淡的说道,“他们只是认为用更猛烈的炉火就能得到理想中杀死金属的高温,但是却没有想到天地间根本没有这样的铸剑炉可以承受炉火,直到袁守诚想到了另一个获得高温的办法,雷火。” “雷火?” “对,传说天地之初,是雷最先出现分开混沌,所以雷在这些元素之中也出于一个最高的地位。其他的元素你都可以得到,但是雷电对于我们来说是最难得的。” 苏越看了一眼焦黑的地面,“雷火的温度也远远比炉火高,并且不需要熔炉和柴火。” “从袁守诚开始,他在能够经受高温的玉石上刻下铸造武器的模子,然后用阵法引动上天的雷火融化金属。雷火会在融化金属的时候剔除不必要的杂质,铸造成功的时候,其实是一次成型,不需要再次打磨,但是这门技术在他死后就已经失传,没有人继承。” “他不是还有八个弟子么?”楚昆阳问道,“这样的技法应该是举世无双的,他竟然甘心让这样的技法就此失传?” “这样的技法太危险了,稍不注意铸造者就会被苍雷一起湮灭,也只有他才能掌握得住这样的技法。况且如若这样的技术传世,必然引起难以停止的欲望和战争,与他无为而治的平和思想相悖。” “但是我还没有明白这样铸剑之后和那种嗜血的力量之间有什么关系。”楚昆阳皱眉。rz90 “你马上就可以明白了。”苏越说道,“你应该知道灵魂其实也是一种东西,它存在于我们脑袋里一个叫锁灵墟的地方,如果锁灵墟中的灵魂消散了,那么这个人也就死了。而这样的原因是因为衰弱的锁灵墟已经锁不住灵魂的结果。” “锁灵墟可以锁住灵魂,难道武器就不可以了么?”苏越说道,“金属不会像锁灵墟那样衰弱,封入灵魂以后它的属性还会得到进一步的加强。这个时候它就从一件死物变成了真正有思想的东西,可以为你充当对元素发布命令的那个介质。” 第二百六十章:建南侯陵 “在武器之中封入灵魂的技术,古往今来掌握了的人只有袁守诚一个,现在同样已经失传。”苏越接着说道,“而人体内其实也存在着较为精纯的元素,在得到了血液作为祭品之后就会让在武器中的灵魂,唤起力量,你可以掌握这种力量,但是你也会面对不可逆转的危险。” “杀意。”楚昆阳想起自己当时那种嗜血杀人的冲动,仍然心有余悸,缓缓开口。 “是的,就是杀意。”苏越垂下眼帘,看着前方的长枪,“这种力量只要用一次,所在武器中的灵魂就会苏醒。无论是谁握住它它都会想要血祭,如果你身体里面的元素足够精纯你会获得力量,但是如果心智不够坚定你就会陷入幻觉,沦为一个杀人狂魔。” “所以我说你的血统足够精纯,不然你刚才已经死了。”苏越淡淡的说道,“在与我一辈的兄弟中也只有我能够拿起这柄折冲,其他的很多人,握住苏醒的折冲不到两息的时间就被吸成了干尸。而我第一次握住它将整个宅邸都掀翻了,几乎没有人能把我拦住。” 现在话已经说得足够明了了,眼看这苏越和楚昆阳的手上都是让人触目惊心的伤口,苏珏赶紧找来了绷带和酒精。仔细为他们两个清洗手上的伤口之后打上了绷带,以他们两个的身体素质,两三天应该可以恢复过来。 “风水青乌上说有得有失,万物均衡。”苏越淡淡的对楚昆阳说道,“你想要获得什么东西,就一定要付出代价。你可以选择力量,但是你总会失去什么东西。我脸上那个白玉面罩是这柄长枪的封玉,现在封玉碎了,我已经不能再握住这柄长枪了。” “那我们要拿它怎么办?”楚昆阳问道。 “用绷带包起来吧,只要不直接接触人就不会嗜血。”苏越淡淡的说道,“把它带上,也许最后我们还用得到它。” 三个已经筋疲力尽的人在周围找了一个还算干燥的地方修整,进食休息了一天一夜之后,三个人的体力都得到了较为明显的恢复。苏越那柄长枪被苏珏用剩下的绷带死死的缠住,收缩成四尺放在包里,好在这个收枪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生楚昆阳之前那种意外。 这天天刚刚从那昼夜一瞬的奇观之中亮起的时候,楚昆阳感觉整片大地都在缓缓的震动着发出低沉的巨响。放眼望去,只见得原本玉棺所在的地下那个深坑之中,升起了一大截错综复杂扭曲的蕨树根茎。 只见得那些古蕨树缓缓升起来的根茎之中,夹杂着无数枯瘦的干尸,人兽皆有。这棵古蕨树的大小,已经足够惊人,但是它深入地下的根茎却更为惊人。那些根茎,入地足足十丈有余,体积是它表面上蕨树大小的几倍还有多。 楚昆阳只见得这些根茎之中,竟然还夹杂着一条几十丈长的蛟骨。这蛟骨有爪,很容易与蟒蛇分辨开来。想不到为了这玉棺,竟然连巨蛟都被抓来做了祭品,看来之前在地下河道之中遇到的那条并非无独有偶,有可能是专门饲养作为这玉棺养分的。 既然这里还有一条蛟骨,那么之前从地下升起的那个龙形,应该也是一条巨蛟。却不知为何成了那种半生半死半枯荣的状态。楚昆阳还来不及理清更多的思路,只见得随着古蕨树树根和那些干尸浮出地面,一只石刻的玄武大龟,缓缓从地下升起。 这只玄武巨龟的大小,比起那古蕨树的根茎来还要惊人,只怕有上万斤之重。那些古蕨树的根茎被它拱开,才显出了真身。楚昆阳眼见,只见得它的背上,用铁索锁着一块青石的巨碑,昂首阔步的样子栩栩如生。rz90 这只玄武巨龟是用整块的上等大理石雕刻,模样浑然天成。之间它四足前伸,匍匐在地背着那块巨碑。若不是那玄武巨龟动作僵硬,楚昆阳几乎以为它还是一只活的玄武,被人为压在地下,此刻才脱出牢笼爬出地下。 三个人就比较远的地方观望着,玄武巨龟付出地面很久之后,地面才算是恢复了平静,应该是不存在别的危险了。三人收拾行装,走到玄武巨龟的面前仔细查看,苏越张口道,“此乃椒图,是玄武的一种,是用来镇压邪气的。” 楚昆阳对苏越说的东西,半懂不懂,只好认真的听着苏越为他解释道,“椒图也是玄武的一种,四爪如鹰爪一般形状尖锐,口含利齿,眼睛在头顶。古书上说椒图好自闭,可镇压邪气,百毒不侵。” 苏越接着说道,“我当年虽然带人闯入建南王陵,但是也只是杀了守陵人,得了陵墓地图纹在背上。这椒图应该是当年王陵完工的时候镇压在此辟邪的,上面背的巨碑,就是建南侯陵墓的墓志铭和地下结构。” 楚昆阳抬头看的时候,果然那玄武巨龟背上的巨碑上的泥土之下,有文字和图案若隐若现。苏越在此道上的功力只身,让人叹为观止。清理了上面的泥土之后,巨碑上所说的果然是建南侯生平事迹,而那些图案也于苏越背上的王陵地图一模一样。 这巨碑上说,建南侯修建这座王陵前后用时十九年,使用的人力是每月十三万,以这样的手笔,果然是倾尽云蜀两周之力,十九年之后才有了这座没有存在于史学家记载之中的王陵。而没有记载的原因也很艰难,那些修建陵墓的人肯定已经死了,外人并不知道是死在墓中了。 这建南侯王陵,耗费如此之大,建立在原本袁守诚的九阴锁龙屠之阵中。那天上的雷劫之力,就是九阴锁龙屠之阵的阵法之力。建造这王陵的那方士也并不懂九阴锁龙屠之阵的玄机,但是龙脉又以此处为最佳,所以还是将陵墓建造在了此处。 正因为他对九阴锁龙屠之阵的无知,所以这由他写下的巨碑之上对于九阴锁龙屠之阵的注意事项等等,一概没有。但是苏越和苏珏对此阵都多多少少明白一点,否则苏越也不可能之前引动阵法雷劫将那方士劈成灰,万劫不复了。 原本此物镇邪,压住地下龙脉之气,刚好上方又有玉棺邪气压住龙脉,使得龙脉之气不可外泄。而苏越引动九阴锁龙屠之阵,将那玉棺连同方士湮灭,风水格局破了,龙脉得到解脱,地脉发生变化,于是上浮的地脉乎显出这只巨大的椒图玄武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入谷 除了这些粗浅的记叙意外,这块巨碑上还有不少对建南侯歌功颂德的赞美,都是些长篇大论,没什么价值。但是顺着这块巨碑上记载的地图,已经足够让楚昆阳他们找到建南王陵。烛龙和阴玉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这件事情并算不得完结。 看完了这块巨碑,三个人检查了一番自己的状态,觉得身上的伤还不是太好,现在不是进入建南侯王陵的时候。还是好好休养几日,再做打算。 三个人在这边的树林中修整了四五日,食物和淡水全靠着水潭之中抓起来的鱼。四五日后,空虚的丹田渐渐有了个七八分内力,虚弱的身体行动也渐渐自如,三个人就收拾了有用的装备,打点行装按着苏越背上的地图朝前走。 有苏越背上的地图指引,一路上倒也还算顺利,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三个人轻装简行走了大半天,就看见一条幽深蜿蜒的河流横贯在眼前。河流前方,是一片山谷,地面上杂草灌木丛生,但是依然可以看得出来大概的轮廓,乃是一条通向山谷的大道。 按照苏越背上建南王陵地宫的结构,眼前的这条河流应该就是王陵的护城河,这条只剩下轮廓的道路,就是建南王陵墓的入口。三人见已经到了此处,都忍不住精神大振。楚昆阳就近砍了几棵灌木做成一架简易的木筏,好让三人通过这条有二十来米宽的河流。 三人过了河,沿着道路的痕迹超前行进。越往山谷中走,越是觉得潮湿而闷热,仿佛回到了在云州雨林的时候。放眼望去,眼前的东西全是绿油油的灌木和藤类,伪装性极强的毒蛇毒虫藏身其中,前行十分困难。 这样走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要想顺利通过这片山谷,还得要用他们之前在云州雨林之中赶路的老办法。楚昆阳取了古剑青锋,斩开沿路的植物,苏珏用一根长棍将斩开的植物搅到两边去。这样下脚才有了一点安全感,不然一脚下去踩到毒蛇,还没到建南王陵就死了。 比起这些毒蛇和路上挡路的植物,其实最麻烦的东西是那些丛林中的蚊虫。他们之前在云州雨林的时候一直在下大雨,蚊虫相对较少,现在虽然是在动机,但是此处气候温暖潮湿,又不下雨影响活动,于是乎蚊虫全都闻到了他们身上的汗味,成群结队飞出。 这些蚊子并非是常见的那些个普通蚊子,个体相对于普通蚊子要小上不少,通体长着黑白相间的条纹。这种蚊子的攻击性也远比普通蚊子要强,普通蚊子在人活动的时候一般是不会上来咬人的,这些黑白相间的条纹蚊子却不,人即使活动,也疯了一样扑上来吸血。 这些蚊子扑上来吸血的时候动作很轻,几乎没什么感觉,但是等人去看被咬的部位的时候,上面已经趴着密密麻麻的一大团蚊子了。伸手一巴掌下去,拍死一大片,手掌上全是自己的鲜血。被咬的地方很快就红肿痒痛,十分难受。rz90 还好现在是冬天,虽然此处的气候温热,他们身上穿的也还是长袖,大大减少了皮肤暴露在蚊子口下的范围。苏珏又没有带防虫的药剂,被蚊虫咬得十分难受,楚昆阳小心一些,但也被咬了好几个包,唯独苏越像个绝缘体,淡淡的往那里一站,自然就没有蚊子去咬他。 三个人一路行来,见多了大风大浪,想不到居然在一群蚊子的面前如此狼狈。虽然心中叫苦不迭,但是也只能加快手里的动作清理植物前进,基本上是清理两刀就要赶一下身边飞舞的文字,才不至于被咬得太难受。 一边走一边清理道路,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以后,终于在山谷之中看到一堵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围墙。这就是地图上王陵的护墙,五六米高的墙体上长满了杂草和藤类,不仔细辨认很难认出这是一道围墙,稍不注意就与之擦肩而过。 苏珏走上前去观察着护墙,却看见在墙体的缝隙中栖息着无数壁虎大小的蜥蜴。这些蜥蜴应该是这里的土著民,颜色与周围的环境极为相似,具有很强的迷惑性,若是不仔细辨认,很容易看不到它们。 苏越眼见这里有这些蜥蜴,顿时大喜过望,伸手抓了十几只。他把抓到的蜥蜴全部捏死,放在在工兵铲上,用工兵铲当臼,找了一块鹅卵石当杵,将这些蜥蜴的血肉捣碎成汁液。他将汁液分别抹在自己和楚昆阳被蚊虫叮咬的地方,只觉得痒涨肿痛的地方一片清凉,不多时那些肿块就消下去,蚊子也再不敢来找他们的麻烦。 楚昆阳看得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蜥蜴的汁液可以克制蚊虫叮咬?这些蜥蜴颜色鲜艳奇特,若是有毒如何解得?” 苏珏笑道,“楚兄弟,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俗话说一物克一物,凡是有一个东西存在的地方,附近必然有它的克星,否则它就会泛滥通知这个地方。蜥蜴和壁虎本来就以蚊虫为食物,中药里用壁虎泡酒擦肿处,可以克制蚊虫叮咬的痒痛。” 苏珏接着说道,“这些蜥蜴虽然看上去颜色艳丽,但是身上光滑,并没有分泌毒液的毒囊,所以是无毒的,艳丽的颜色不过是伪装色。用这东西捣碎的汁液擦肿处,效果要比泡酒好了不知道多少。” 苏珏这么一说,楚昆阳顿时恍然大悟。只是苏珏伸手去捉这些蜥蜴,几乎所有的蜥蜴都受到了惊吓,仓皇逃窜。只见得灌木叶子中一片“窸窣窸窣”的声音,几乎所有的蜥蜴都在同一时间撒开脚丫子疯狂的逃命。 但是楚昆阳看了两眼,却觉得有些不对。这些蜥蜴在逃窜的时候,全部都是朝着山谷外面的那条河流奔逃,绝不敢朝着山谷之中奔逃。不仅仅是这些蜥蜴,就连那些猖獗的斑蚊子都不敢朝着山谷之中前进,山谷之中,生机一片断绝,除了植物以外,没有任何的动物。 苏珏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皱着眉看了看山谷深处看了看,说道,“这些蚊虫蜥蜴之所以不敢朝着山谷深处行进,多半是里面有阴气邪气,亦或是瘴气。我们朝着里面走,还是尽量控制自己的呼吸,再把防毒面具戴上,以防万一。” 楚昆阳展开目力,朝着山谷深处看了一眼,前方有一层淡淡的薄雾,稍微有点挡住了视野。 第二百六十二章:陵墓殿门 虽然薄雾挡住了视野,但是楚昆阳还是看到了一些大概。只见得谷中的地势逐渐变低,越往里面,雾气越浓厚。若是再朝着里面走,估计毒瘴之气的浓度还会进一步提升。 强子之前走的时候,防毒面具留下了,体积较大的防毒面具在背包中也并没有在之前的地下河道中遗失。现在拿出来刚好三个,一人一个,三个人又用龟息之术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尽可能的少接触一点外面的毒瘴之气。 三个人调整完毕,朝着前方走去。走了不过有十来米,山谷的地面就开始变得光滑而平整,全是细碎的稀土。苏珏伸出手,用匕首刺入地下,然后观察带起的泥土之中的物质。只见得银制的匕首入土,拔起来的时候却一片焦黑。rz90 银遇毒发生反应变黑,这土中定然有剧毒,只不过现在苏越不方便鉴定是什么毒而已。但是估计着也就是一些防虫蚁的毒药。陵墓之中,木质结构不少,虫蚁乃是大敌,一般都会在陵墓周围埋下大量的剧毒密药。 这种丧葬方法,在历代帝王陵墓之中都极为普遍。毒药的化学成分十分稳定,埋在地下千百年也不会消散。埋在土里,再混合上水银和硫磺,既不会挥发作用也十分优秀,比现在的农药还要来得有用,难怪这里虫蚁不侵,连植物都长不出一根来。 这些毒药作用非常强烈,但是还是有了少量的挥发。这才在山谷中形成了这一层有毒的雾气,蚊虫粘上去就死,比喷雾式杀虫剂还有效,难怪那些蚊虫蜥蜴都不敢靠近。这东西对人同样也是沾到就死,就像是毒气弹那样,也算是陵墓的一层防盗屏障。 加上山谷呈现出一个倒喇叭状,里面的空间越来越大,空间密闭,空气不流通。所以越是往里面走,毒物的浓度就越是大。静悄悄的一片武器中,一片死寂,既没有风吹草动,也没有虫鸣鸟叫。 三个人戴着防毒面具,又用龟息之术压制了呼吸,吸入毒气的可能很小。加上三个人内力都深厚,少量的毒气根本难以从皮肤入侵进去,所以一路行来,并不是很怕。三人一直朝着山谷之中走,一路上武器越来越浓,寸草不生。 他们走到里面的时候,四周的视野已经尽皆被毒瘴之气遮蔽了一个严严实实。透过防毒面具的面罩,三个人面面相觑,几乎只能看到周边五步以内。若是稍微走开一点,很容易和同伴失散,戴着防毒面具又不可高声呼喊,那便不好了。 由于看不清这片毒瘴的雾气到底有多大面积,自然也就无法明白山谷的地形。这毒瘴如此浓厚,三个人的能见度已经差到了极点,又要担心雾气之中有毒物,行走起来要比平常的时候慢上不少,相当耗时。 耗时也就是耗费体力,由于要运行内力使得毒气不从皮肤表面侵入体内,耗费的体力也是相当之大。最尴尬的就是走到体力耗尽的时候还没有走到安全的地方,既不能吃饭喝水,退出山谷也不可能,真是个进退两难。 好在走了三四个小时之后,就在三个人的体内都要耗尽的时候,突然眼前的雾气渐渐稀薄,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得前方的山谷之中,一片悬崖峭壁就立在眼前,绿色的藤蔓垂下来无数的藤类植物。三个人对视一眼,既然眼前有了植物生机,那么毒瘴就应该不存在了。 三个人朝着那片绿色行去,只见得这无数的藤蔓绿色之下,只见得绿叶掩映之中,有着砖瓦府邸的痕迹。虽然被藤蔓掩盖,但是依然可以看出浅浅的一些痕迹。从规模上来看,乃是一座宫殿的殿门。 这宫殿的结构皆是木质结构,上面的琉璃瓦和雕花的大梁和屋檐,虽然油漆的颜色有些褪去,但是依然看上去比较鲜艳。因为此处的毒瘴隔绝了虫蚁,木料又较为防水防潮,所以虽然时间久远,却依然还比较坚固,与刚刚建成的时候差别不大。 楚昆阳三人抬头观望这座宫殿的殿门,只见得木质结构虽然被藤蔓遮蔽缠绕,却并没有什么影响。在木质结构的檐角,鸟雀鸣叫跳跃,估计都是在这里安家图便利的。既然鸟雀可以生存,那么此处应该没有毒瘴了。 虽然此处应该没有毒瘴了,但是苏越三人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摘下面具。楚昆阳上前拨开藤蔓,只见得红木的大门上用锁链锁住了,锁链上微微有些锈迹,颇见得有些岁月。楚昆阳取了古剑青锋上前,对着锁链挥剑斩下。 青锋锐利,那锁链虽然是玄铁所制造,但是依然不如青锋削铁如泥。只听得一声脆响,那锁链应声而开,落在地上。苏越轻轻用手按在殿门上,发力推门。 木质的殿门比较沉重,在苏越的推动下缓缓打开了。门一打开,门口的灰尘窸窸窣窣直往下落。三个人打开了光源,信步而入,只见得殿中空旷,满是长出来的藤蔓植物,一直幽深的朝里面通去。 一直朝里面走,走了约莫三百步,在大殿的最深处,看见一座九头蛇的石像,顿时三人眼前都是一亮。建南侯王陵是为了烛龙阴玉所建造,既然此处有了烛龙石像,按照苏越背上的地图所指,此处也应该就是陵墓入口了。 虽然此处就是陵墓入口,但是烛龙九首肯定是对应九宫变化,若能解开其中变化,陵墓自开。三人之中,青乌之术最精通的就是楚昆阳,他还通晓先天八卦中的七卦,那方士的手段虽然了得,不过也就是后天八卦之法,在楚昆阳的先天卦象面前不值一提。 楚昆阳仔细查看,只见得烛龙的九首虽然面目狰狞,但是龙口有开有闭,龙首所指的方向也不相同。再仔细看时,龙首上皆都设有机括,可以朝着不同的方向转动方位,再加上龙首开闭也算得上野种变数,要得到正确的排列,要很废一番功夫。 楚昆阳一边看,心中一边沉吟。这些龙头应该不止要方向正确,龙口开合以及转动的顺序也在变化之中。若只是解出了正确的方案,没有按照正确的顺序来,只怕要触动机括的自毁结构。若是机括自毁,要再打开这座陵墓,就难于登天了。 第二百六十三掌:王陵甬道 为了防止阴气入体留下隐疾,三人脚下行动,皆是加快了不少。逆着缓缓倒流的河道,穿过大片大片的钟乳石群,终于在河道边上发现了一个人工开凿的甬道。甬道的横截面积不是很大,只有一人宽,从苏越背上的地图来看,直通王陵墓室入口。 三人赶紧从那彻骨寒冷的水中上岸,在岸边用酒精灯生起一点火取暖。楚昆阳和苏珏的双脚几乎被这饱含阴气的河水冻伤,几乎麻木得都要失去知觉了。简单的修整进食,加上酒精灯的火气和内力逼出阴气之后,麻木的双脚才渐渐恢复了知觉。 楚昆阳稍作休息,喘了一口气对苏珏说道,“从地图上所记载的来看,我们已经在陵墓的甬道之中走了一半多了。现在我们走的是用于通风透气防潮的甬道,离王陵入口应该已经不远了。” “王陵之中,凶险重重,一路上多留个心眼。”苏越淡淡的看了楚昆阳一眼,“有时候,还是自己的命重要一点。不要不把自己的命不当命,我看你对别人的命,倒是爱惜得很。” 楚昆阳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苏越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刚想问的时候,苏越却已经招呼苏珏收拾行装,准备进甬道,继续向王陵前进了,他苦笑了一下,赶紧跟上。 进到甬道之中以后,只见得大理石的甬道壁上打磨得光可鉴人,用强光手电一照,折射出好看的幽光。整个甬道呈现出一种扩散状,越是往里面走空间就越大。但不知为何这甬道之中的地面上却有无数钟乳石生长出来,使得路面有些难走。 三个人沉闷的行走在甬道之中,眼前的视野就只有强光手电所照亮的那一点,黑暗的环境又给人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先前的地下河道阴气极重,冰冷刺骨,这个甬道却潮湿闷热,走不了几步,几个人都难以控制的身上出汗。rz90 空气中的氧气浓度很低,带着防毒面具都几乎难以呼吸。脚下地形复杂难以行走,并且越是往里面走就越是潮湿,最后脚下开始出现积水,积水越来越深,不得不涉水而行。 一开始还好,走到积水没过胸部的时候,三个人不得不开始凫水前行。还好这里的水并不像之前那地下河里面的水一样冰凉刺骨,否则这一圈游下来,能把人给冷死。水不冷不热,和人的体温相仿,在里面游水并没有什么不适感。 只是在水中游动,要带着沉重的装备,委实是一个负担。装装备的背包破了一个对穿的大洞。好在装备的都是些先进的枪械,不怕进水,只是在水中十分影响行动。 朝着前面又游动了几十米,水中出现了很多水草,半沉半浮的挡在面前,划水很不方便。正当三人不厌其烦的时候,忽然听得水面上有阵阵蚊虫振翅的嗡鸣声。只见得无数没有眼睛的超大蜻蜓,成群结队的从他们头顶上飞过。 这种蜻蜓,应该是这个王陵中特有的品种,属于上古遗种。蜻蜓虽然是食肉昆虫,但是并不会攻击人类,只是庞大的群体从他们头顶上掠过,嗡鸣声震动得让人有些起鸡皮疙瘩。 这边他们头上大群大群的蜻蜓刚刚飞过,还在朝着前面游动,那边水面上又出现了一只盘子大小的水蜘蛛。只见得这只水蜘蛛八脚张开,站立在水面上,踏步而行。普通的水蜘蛛,能有指头大就差不多了,这一只水蜘蛛的大小比起来简直像是块大抹布。 看见这么大的水蜘蛛,楚昆阳颇有些惊讶,对那水蜘蛛又多了几分防备,就怕它突然发难无从反应。那水蜘蛛对他们却并无什么兴趣,转了个完,爬上了岩壁。刚送了一口气,又是五六只硕大的水蜘蛛也爬了过来,爬到岩壁上不见了。 可能是因为这里环境特殊的缘故,这里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昆虫都要比外界的大很多,尤其是那些长在岩壁上的蕨类,叶子足足有桌面大。这里的空间环境相对来说接近史前,所以还能有这些史前植物也很正常。 正在这时,水下波浪一翻,一股水流在水下涌动了一下。楚昆阳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的低下头去,在冷烟火的光亮下,看见有一大团黑不溜秋的物体在水下一动,水波跃动,看不清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在水中动来动去,离楚昆阳越来越近。看体型不像是鱼类,倒像是个水生植物,但若要说是水生植物,又有自己的动作,委实奇怪得紧。 楚昆阳想到这里,便伸出手到水里去,朝着那物件抓了一把,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谁知刚刚把手伸出去,水下波浪一翻,那东西突然猛地朝前面蹿了一把,一个红呼呼的物件猛地弹出,射向楚昆阳伸出来的手掌。 楚昆阳被这猝不及防的袭击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缩回手来。那东西扑了个空,圆滚滚的跃出水面,浮在他的前面。看这东西,一身的赖皮疙瘩,后退粗壮,前腿趴在水面上,露出个脑袋在水面上,竟然是一只硕大的红色蟾蜍。 凡是蟾蜍蜘蛛蛇蝎之属,越是有颜色的毒性就越剧烈。这只红色蟾蜍硕大无比,足足有桌面大小,脑袋都有篮球大小,眼珠子像个乒乓球似的瞪着楚昆阳。这红色蟾蜍背上的颜色鲜艳无比,显然身怀剧毒。 这只大蟾蜍瞪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并没有显露出攻击的意思。凡是青蛙蟾蜍之属,只能看到活动的物体,估计刚才楚昆阳伸手,它是把楚昆阳的手当成了食物张嘴想吃,那个红色的东西是它吐出来想粘住楚昆阳手的舌头,这是青蛙蟾蜍一贯的捕食手法。 这红色的大蟾蜍呆呆的望着眼前游过的三个人,愣了两秒,突然嘴巴一张,鼓起了偌大一个肚子,全身浮上了水面。它背上那些血红鲜艳的疙瘩点子,全部都鼓起,里面渗出一些乳白色的浆液。 苏珏对这些毒物相对熟悉,一看这红色大蟾蜍如此模样,顿时惊道,“楚兄弟小心,这只蟾蜍是被人惊动,以为我们要攻击它。它背上那些疙瘩是毒液腺体,分泌出来的浆液有剧毒。我们赶快撤出这里,否则沾上毒液会有极高的危险性。” 第二百六十四章:陵开 楚昆阳知道事情马虎不得,心中默念山海寻龙诀中关于机关变化的章节,加以先天七卦相辅,果然得到一个排列之法。他按照正确的顺序换算,一个一个将之换算出来排列规整。果然听得轰轰隆隆巨响,九头蛇石像移开,面前露出一道规整的大石门。 这石门之上,同样用浮雕刻画着九头蛇的图案,不过这个图案应该只是一个装饰作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石门的正前方,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可以看见里面有一个拉环。 楚昆阳和苏珏看得一头雾水,既然九头蛇玄机都已经解开了,为何这道石门依然不开,反而又出一个暗洞拉环?这时候只见得苏越淡淡的说道,“此乃血祭之门,要开此门,须得要伸手进去,拉住拉环,其中机括引动,刺入皮肤之中饮血,石门自开。” 原来这石门的设计精妙无比,除了认破解之法外,还要鉴定进入者的血液是否是自己人。这样的话纵然有人懂得破解之法,打开了外面的烛龙九首,没有正确的血也打不开陵墓入口,只是白搭。 他们三个人都不是建南侯后人,就算是,也不知道这鉴血的机关倒是个什么东西。若是伸手进去把手截断取血,如何了得?又若是伸手进去血对不上,人会不会有危险?眼下这鉴血说起来轻松,真要去做,万万冒不得这个险。 苏越冷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却根本没有伸手进去鉴血的意思。只见得他伸手取过苏珏手里的长枪折冲,解开上面缠着的绷带,露出银制的枪身。只见得银光一闪,他将长枪整个贯入了那石洞之中,穿过了铜环。 那长枪被解开绷带,立马展现出一身的凶气腾腾。苏越伸手握住枪尾,枪尾处的锥刺立马弹出,贪婪的扎进他的掌中吸噬血液。但是苏越却没有松开,任由那长枪吸血。长枪饮血之后,整个都不安的震动起来,只见得石门在长枪的震动之下,机括响动,应声而开。 石门开了,苏越撤回长枪,断绝了给它的鲜血供应。这柄躁动的凶器很快就安静下来了,苏越再用绷带将它原封不动的包好,免得出了意外。 楚昆阳看得惊奇,问道,“为何这要鉴血的机关,前辈将长枪贯入而开,是何道理?” 苏越淡淡的说道,“折冲乃是嗜血之器,他这机关,同样也是嗜血之器。两凶相遇,它这一个守门的机关,哪里比得失学多年的折冲杀气腾腾?铸造的时候必然要在机关中引入建南王鲜血为引子,折冲嗜血,将引子招了出来,自己鉴自己的血,所以石门自开。” 话音未落,只见得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一个狭长的通道。楚昆阳用强光手电朝着里面照了一下,只见得通道两侧镶嵌着无数规则的象牙,而通道之中,白骨累累,横七竖八的倒在一起。 楚昆阳自从接触了风水青乌这一行,对丧葬之事也多有了解。他知道象牙是镶嵌在墓道之中的装饰物,地上的白骨应该是最后下葬建南侯的那些匠人。丧葬一旦完成,墓门立马关闭,再往里面灌入毒气将人全部杀死,以免这些人后来对陵墓产生非分之想。 狭长的墓道被强光手电的光辉照亮,可以看得到在左右两边的位置上各有一个侧门。一路上都是累累白骨。在通道的尽头,隐隐约约有水光一闪。 这条墓道,看起来不过简简单单一条通道,但是三人都不是泛泛之辈,知道这墓道之中,机关都不知道能杀死多少人了。但是三个人的身手都是绝佳,又身怀防毒面具不惧毒气,光是暗箭之类的机关,应该是拦不住他们的。 但是三人经过了一天的行进,精神都已经疲乏了,需要休息一下。就先回到了前方的大殿之中稍作休整打点装备。由于有水光波动,估计前方还有地下河一类的东西,所以一切都还需要从长计议。 他们的淡水就是之前在水潭之中打在水壶之中的,食物却已经告罄了。但是这大殿之中,斑鸠野鸡乱飞,都是现成的食物。苏珏提了一把手枪出去,只听得“碰碰”几声枪响,随后就是沉闷的鸟类落地微微的扑腾,不多时就提过来三只半大的野鸡。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之后,三人将这野鸡拔毛,去了内脏,放在火上烧了吃。虽然这野鸡也算得上是上等的野味了,但是他们没有带调料,寡盐少味,着实有点难以下咽。稍微忍一忍,也就忍过去了。 吃饱喝足,再好好修整了一番,把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之后,三个人打点了一下行装,准备进入陵墓之中了。外面的天色一直就是黑沉沉的,没有钟表也分辨不出时辰,又没有日月星辰可以辨认,不知道早晚。 苏越打头阵,手里提着绑了绷带的长枪走在前面,楚昆阳紧随其后举着强光手电为他照明,苏珏负责断后。三个人踩着脚下的白骨,沿着狭长的墓道朝里面缓缓走进黑暗之中,脚下的白骨被踩中,“擦擦”的断裂声不绝于耳,在封闭的墓道之中听起来分外渗人。 在墓道两边的墙上,整整齐齐的镶嵌着大根大根的象牙。象牙在古时候可是个奢侈品,这建南侯虽然有权势,也不容易弄到。但是云州靠近缅甸和泰国,相对来说弄到象牙比较容易,所以有这么多象牙也不奇怪。rz90 古人认为大象乃是神兽,一身的神力都蕴含在白玉般的象牙之中。象牙殉葬,又可以取到一个“祥和”之意,寓意为大象作为伴驾,墓主得道成仙,长生不老的寓意,正好与那方士哄骗建南侯的词句相合。 楚昆阳一路行来,简单的数了一下两侧的象牙,一对象牙都是分别挂在两边,对仗工整。他看的那一边有八十一根,每七步一根。几百米的墓道之中,足足有八十一对大象牙,这么多大象在古代可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数字了。 古时候大象被视作神兽,捕捉极为不易,要取象牙更是难上加难,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猎取象牙死在大象脚下。三国时期曹操得了一头进贡的大象就高兴得为止举办一场宴会,引出曹冲称象的美谈,可见大象在当时的珍贵程度。 第二百六十五章:水中鲛女 楚昆阳第一次进入这种规模的陵墓,首次见识到了王陵中奢侈的陪葬品规模,不由得有些咋舌。建南侯一个两州之主,就能为了自己长生不死的欲念,扔进去几十万百姓的性命和如此多的经济。还不知道那些更奢华更浩大的皇陵,又是个什么样子。 走到墓道尽头的时候,果然看见前方又是幽深冰凉的一条地下河横贯在眼前。地下河的水岸边上还用腐朽的绳子拴着几条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的古船。这些古船应该只是个装饰品,表明若有后人拜访王陵可以乘坐这些船只,就是个意思而已。 地下河水不是很深,只到小腿。三个人依然是原来的阵型,脱下鞋子涉水而行。苏越脚上穿的是一双牛皮的古靴,防水,一直齐膝盖,倒是不用脱下。 楚昆阳和苏珏赤脚在水中跋涉,只觉得河水碰到脚踝,冰凉刺骨简直就像是无数根钢针往骨头里面钻一样的难受。他们体内内力深厚,一般的凉水不至于有这种冰凉感。这水中,定然还有浓厚的阴气,他们的内力不足以抵御阴气入侵,所以才如此难受。 而坏消息是他们越是往前走,便觉得脚下的地下河水更加深了。走出二十几米开外,就连苏越的牛皮靴子都遮不住地下河水了。楚昆阳看了一下河道走向,水流方向正是苏越背上地图记载的陵墓通道,再往前走一点,要是水位继续上升,那就只有原路返回另想办法。 他们的头顶上,依然有许多巨大的钟乳石,只是由于阴气深重,都呈现出一种绿幽幽的色彩。由于光线不是很明朗,所以也不好细看,价值洞顶离水面的位置很低,所以显得有些压抑。rz90 好在继续往前走,水位也并没有继续升高,水面和洞顶的距离落差也在逐渐增大。只是那些倒悬的钟乳石,越往前走越是密集。水下还有不少肥美的盲鱼,由于长期生活在黑暗之中已经彻底退化了眼睛,楚昆阳他们行走,滑溜溜的在他们脚上乱撞。 楚昆阳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这些盲鱼不是之前他们所遇到哪些鬼齿龙蝰,若是那玩意儿,那么才是彻底不敢下水了。阴气刺骨都还好处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若是水里有鬼齿龙蝰,那是万万不敢这般走路的。 正这样想着,三个人继续朝前走,楚昆阳手里的强光手电朝着前方一打,突然看见在黑色的水光出,顺着河水有一个白色的人性在水中半沉半浮半游动。洞穴之中光线黑暗,那白色的人性便显得越发清晰,三个人都看得清楚,顿时皱眉。 本来还以为有危险,三个人都已经做好了动手的防备,但是那白色的人形却一直半沉半浮在水中,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在水波之中披散。三个人是逆着河水行走的,那白色的人性半沉半浮在水中,顺着河水飘过来,与三个人的距离越发清晰。 再往前走了不多时,那白色的人影子已经飘到了他们的眼前。只见得却是个全身素衣白裙的女尸,静静的躺在冰凉的河水之中,面色白皙温润如玉,但是嘴角却有一对犀利的犬牙,面容冷若冰霜,仿佛会随时苏醒过来一般。 这女尸的身体表面上,裹挟着一层微弱的淡淡的冷冰色光辉,看上去就让人浑身发寒,透骨冰凉,仿佛随时会闻到人气暴起诈尸一般。苏珏见这女尸来者不善,条件反射就想要把自己身上的枪械掏出来,苏越却伸出手拦住了他。 苏越单手拦住了苏珏,另一只手纵展被绷带包裹的长枪,枪头点住了女尸,不让她继续朝前面飘动。他仔细打量着这具女尸,长枪缓缓的扫过她曲线浮凸的身体,却皱了皱眉道,“这死尸不是人类,竟然是个南海的鲛女。” 说完之后,苏越伸展长枪,挑开女尸身体表面的服装,露出女尸素净的手臂来。楚昆阳定睛一看,看见素净如玉的手臂上,果然覆盖着一层细小的银色小鳞,女尸的手上也有着鱼类特有的蹼状结构,腰部以下的位置浑然一体,没有双脚的轮廓,隐隐约约是一条长鱼尾。 这女尸之前在水中隐隐约约发出白色的冷光,就是因为她体表那层细小的银鳞在反光。至于嘴角的尖牙,也只是本身的生理结构,并非尸变引起。楚昆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之中的鲛女,不由得有些好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传说中鲛女的容貌姣好,身段苗条,上半身是人类而下半身是鱼。她们有着人类的发声器官,能唱出极为动听的歌声,会在深海中的礁石上歌唱,引诱船只迷失方向,整艘船都触礁沉没,但是却与鲛人这种东西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 鲛人这种东西不仅没有鲛女姣好的容貌,也没有鲛女苗条的身段。它们只是有着模糊的人形,其实还是比较像鱼类。它们也没有动听的歌声,只会咬死落入海中水手吃肉,它们自身的肉质老钝难吃,只有炼出来的鲛油可以做长明灯,千年不灭。 鲛人这种东西,其实在很多王陵之中都有,并不是很难捕捉。根据古籍记载三国时南海曾有大群的鲛人,引得人们纷纷用生肉设计捕捉。这东西其实很像是鲨鱼的一种,嗜血,在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血腥味而来群杀猎物,是不折不扣的一种掠食者。 而鲛女这种东西,历史上虽然有记载,但是却根本没有任何作证记载的实物出现。原本以为只是一个穿梭,想不到现在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却不知道这建南侯的陵墓中,为何会有一具鲛女的尸体穿着素衣白裙,人类一样的打扮半沉半浮于水中。 既然已经搞清楚了这东西只是一具尸体,虽然稀有奇特,也不过开开眼界,并没有什么研究价值。苏越放开了长枪,任由那具素衣白裙的鲛女尸体顺着地下河的水流飘走。她身上那层幽深的银光,也缓缓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中。 只是在幽深的地下河水之中,阴气厚重,楚昆阳和苏珏之前还能勉强忍受,耽搁了这一会儿,那阴气侵入骨髓之中,用内力逼也逼不掉,骨头没有知觉一样的冷痛。在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因为阴气入骨在这里留下病根,须得要尽快离开这块河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蝰蟾 苏越听到苏珏对楚昆阳说话,也是转过头,仔细端详了那水中的红色大蟾蜍几眼,皱眉道,“这并非是普通的蟾蜍,此乃蝰蟾,是上古遗种,虽然有蟾蜍的身子,但是却有蛇的鳞片和尾巴,具有极强的捕食性和攻击性,确实马虎不得。” 楚昆阳听苏越说这红色大蟾蜍的来历,如此清楚,再定睛一看,果然见得那蟾蜍坑坑洼洼的背上隐隐有几分鳞片的纹路,确实是身上披着一身蛇鳞。再看时,那蟾蜍鼓起又张开的大嘴里,竟然还有蛇类一般的细小牙齿。 以这蝰蟾蜍的体型,加上一嘴尖牙,别说捕食几只蜻蜓蜘蛛之类的昆虫,就算是一直大老鼠在面前一口也能吃得下去。背上的一身毒液更是让胆敢觊觎它的捕食者望而生畏。楚昆阳再朝着水下看去,想看看它是不是真有蛇尾。 楚昆阳借着冷烟火的光,朝那波光粼粼的水下看去。水波涌动光线很差,几乎就没有什么能见度,只能看见一点模模糊糊的影子。饶是以楚昆阳的目力,也只看了一个大概,那蝰蟾腹部以下,果然是模模糊糊的一截蛇身,看起来怪异无比。 这蝰蟾不仅身子奇特,爪子更是与普通蟾蜍大有不同。它的爪子尖锐,不是蟾蜍的那种鸭蹼状,而是蜥蜴那种钩状爪子,爪子的尖端锋利,也不失为一件犀利的武器。 这蝰蟾之前潜在水中的时候,身上缠着不少水草,加上光线昏暗,就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楚昆阳细看之下,那水下的水草之中,硕大的黑影到处都是,半沉半浮,应该都是这些蝰蟾。由于光线是在不好,不能分辨出究竟有个多少。 眼见面前这只蝰蟾面露凶光,背上的毒腺分泌出毒液来,一副要进攻的样子。三个人都是皱眉,若是在平地之上,自然不惧这蝰蟾。但是现在是在水里面,那蝰蟾体型巨大,牙尖嘴利,又一身毒液,根本沾不得手,委实麻烦。 想到此节,三个人俱是不约而同的避开了这只巨大的蝰蟾,免得与它正面冲突。那蝰蟾看三人没有敌意的避开,鼓起来的肚皮也渐渐消了下去,重新又潜入水中潜伏。外界的蟾蜍都是藏在阴暗潮湿的泥土或者石缝中,昼伏夜出,这蝰蟾却习惯于生活在水中。 三人游了这么久,体力消耗有些严重,于是都停下来,靠着水中一块大石头稍作休息。这时候只听得四周“嗡嗡嗡”振翅声音不绝于耳,那群上古遗种大蜻蜓正在成群结队的飞来。它们的眼睛退化,对光线极为敏感,所以都远远的避开冷烟火的光飞。 这些超级大蜻蜓避开冷烟火的光飞,飞的位置有大多靠近水面。遇到那些水草密集的地方,就停下来,以尾触水,似乎是在产卵。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这里气候环境适宜,水中的水草疯狂生长,很有利于这些盲眼大蜻蜓产卵。rz90 这些盲眼大蜻蜓在水面上产卵,水下的水波突然翻动,无数尺多长的大鱼从水下跃起,破开水花去咬吃那些产卵的盲眼大蜻蜓。那些盲眼大蜻蜓的视觉低下,但是触觉却灵敏。虽然那些大鱼来得快,但是它们躲闪的动作也快如闪电,只有少部分被大鱼吃掉了。 楚昆阳看这些出水吃蜻蜓的大鱼,都是些五六斤大的鲤鱼,还有鲶鱼和乌鳢,这些鱼类是外面的野生鱼类,并非地下河中特有的盲鱼。这倒是说明此处的水虽然在王陵之中,但是却与外界的河流相通,才会有这些鱼类贪恋这里的生存环境游进来。 那些大蜻蜓被前来捕食的鱼类惊吓,纷纷飞起在空中。这时候只见得水面上水花浮动,浮出了无数张密齿包含的大嘴,一条条粉红色的肉舌头闪电般弹出,袭向那些飞在空中的盲眼大蜻蜓。 这些盲眼大蜻蜓虽然触觉敏锐,但是视觉几乎为零。双脚离开了水面,不能感受到来自下方的危险,被那舌头一卷,瞬间就给粘住,再闪电般吞回,在那蝰蟾嘴里嚼了几嚼,咽下去了。 水面上的盲眼大蜻蜓为数不少,但是那些恐怖的血色蝰蟾也不在少数。只见得一张大嘴开合之间,无数的盲眼大蜻蜓还来不及挣扎就被被嚼碎了吞下去。这些蝰蟾的头半露在水面上,血色的眼睛目光如电,幽深的水中墓道里显得格外渗人。 只不过这些蝰蟾只顾着进食,便顾不得从一边路过的楚昆阳几人。楚昆阳三人也并不想要自找麻烦,于是绕着边避开这些大家伙,朝甬道深处游去。 再朝着前面游了差不多五六百米,四周扩散状的甬道石壁开始呈现出一种收缩状,按照苏越背上的地图,现在三人已经行到了王陵甬道中间的位置。此时水中的水草也逐渐变得稀少,空气质量也要好得多了,温度也渐渐降低下来,并不显得闷热无比了。 身下的水位逐渐降低,开始从摸过头顶再到露头,最后是越变越低,甚至可以涉水而行。只是脚下水中的地面长了一层滑溜溜的青苔,站立不是很稳,行走之间,三人都颇为小心。 虽然水位变浅,但是前方却没有路了。前方的洞口淹没在水中,似乎是一个四十五度角的斜坡,水就从这个斜坡上流下去。要下去的话,最稳妥的办法还是用飞虎探阴爪抓住岩壁,人顺着飞虎探阴爪的钢索滑下去。 由于不清楚下面的地形,苏珏先打着了两根冷烟火,顺着水流扔了下去。只见得冷烟火随着水流一落到底,将前面的地形照亮了一瞬,并不算得很高。三个人这才安装好了飞虎探云爪,顺着河道缓缓滑行下去。 这片河道本来就被人工开凿得十分光滑,又经过地下水道多年冲刷,上面附着了不少青苔,滑不溜秋的。滑下去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自身在黑暗中加速之后,一头就扎进了冷水里,整个人都被冷得清醒了不少。 楚昆阳先下水,下来之后,他捡起水中的冷烟火,为苏珏和苏越照亮了下面的地形。他们下来的时候,倒是没有遭遇到他那般一头扎进水里的难堪。飞虎探阴爪缓缓收缩,他们两个相对平稳的滑落下来,在一人多深的水中踩着水清理飞虎探阴爪。 第二百六十七章:鲛女群尸 行到此处,三个人一路上除了那些上古遗种以外,并没有看到任何的机关算计。越是没有遇到机关算计,他们就越是觉得不对,三个人从水中站起来,各自取了自己的武器,离开水深的地方,走在水较浅的地方。 楚昆阳嘴里咬着一根冷烟火照明,以手握剑,三个人背靠背,互成防备,走上可按朝里面走去。他们头顶上依然是那些犬牙呲互的钟乳石,倒悬在他们头顶,被冷烟火的红光一照,微微反光,看上去有些阴森。 此处水温稍微偏冷,并不刺骨,应该是没有阴气。水里并没有那些纠缠的水草和巨大的蝰蟾,走起来还不算困难。朝前面走了几十米,前方的水道上,一道微微发亮的冷光飘了过来,三个人都是一凛。 楚昆阳缓缓将嘴里含着的冷烟火扔了出去,照亮了前方的水道,拔出了手中的古剑青锋。那道鬼火般阴森的微光由远及近,依然是模模糊糊的白衣素裙,跟之前遇到的那具鲛女尸体别无二致。 虽然不知道这些鲛女为何会在此处被打扮成这个样子,但是既然只是一具死尸,那么应该就没什么威胁。三个人刚刚松了一口气,突然看见前方的水道之中冷光亮成了一片,数具鲛女的尸体又半沉半浮的漂了过来。rz90 这些鲛女的打扮,均是素衣白裙,面容虽然标志,但是看上去都有些雷同,让人不禁有一种这里这么多鲛女都只是同一个的错觉。她们有的沉在水下,有的半漂浮在水中,还有的半沉半浮,诡异的紧。 只一瞬间的功夫,那些鲛女的死尸就越来越多。前后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里,不仅他们的前方,就连他们原本走过没有鲛女死尸的后方也出现了鲛女的死尸。成百上千的鲛女死尸漂在水中,围绕着三人,浑身冷气森森,鬼气十足。 三人被这些鲛女的尸体围绕着,原本黑暗的洞穴都被这些鲛女尸体上的微光照亮。加上上壁的钟乳石也反射着微微的冷光,置身于如此之多的尸体包围之中,让人未免有些头皮发麻。 这些鲛女的尸体围绕着众人,鬼气森森,朝前走路已经完全被这些死尸堵住了,往后面走却是徒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应该是这些鲛女身体上特有的味道。 三人看着周围这些鲛女的死尸,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动手清理也不是,你没法对尸体讲道理,只好看着这些鲛女的尸体团团围绕着自己漂浮,除了静观其变意外暂时没有别的办法。 好在这些鲛女的尸体虽然面如栩栩如生,但是一个个一动不动,缓缓的在水流的作用下飘动。三个人虽然戴了防毒面具,仍然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鱼腥味。这些鲛女应该是建南王陵修建的时候放进来的,死了上千年了,但是看肌肉形体,毫无腐败的迹象。 这些鲛女素衣白裙,遮住了身体一下那些看起来并不像人的结构,在这样的伪装下就跟人类一模一样。加上她们的面容本来姣好,皮肤和脸型远胜人类,看上去倒有一股子别样的魅惑,只是这样一种魅惑在这样的环境下颇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三人找了一块鲛女尸体较少的地势,静观其变。这下子才看出了一个究竟,原来这河道深处侧壁有暗河,这些鲛女的尸体就是从那暗河之中漂出来,然后被暗流推动着聚集过来的。由于环境问题,看上去给人以一种骤然出现的鬼魅之感。 这些鲛女的尸体在水流的作用下飘动,一直朝着一个地方聚集。似乎是那地方有一道极其强大的暗流,大群大群的鲛女尸体被暗流推动,钻了过去。那暗流所在的河道仿佛一个无底洞一般,无论多少鲛女的尸体被填入进去,也没有一点被填满的迹象。 成百上千的鲛女尸体在水中挤成一团,但是偏偏除了细微的流水声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但是眼前的这副景象却使楚昆阳想起了当初在烛龙锁之处,兰嫣用无数的死尸祭祀烛龙,也是这幅光景。 莫非这里其实就是九阴锁龙屠的另一道陷阱,那烛龙从烛龙锁之中逃出来之后,沿着布置好的陷阱进入了此地。然后再度被锁死的烛龙在这里发现了有源源不断的鲛女尸体可吃,所以盘踞在这里不肯离去,专吃鲛女尸体度日? 同样的想法盘踞在楚昆阳和苏珏脑海里,心中不由得对这地方又多了几分防备。三个人对视了一眼,悄无声息的掐灭了冷烟火,就借着鲛女尸体上发出来的微光视物。三个人各自取了武器,缩在岩壁的阴影里,缓缓朝着前面行进。 因为是在水里,不像在陆地上的时候,潜行要更困难上不少。动作稍微大一点点,就会出现偏差波动水声,加上河道两边碎石不少,一不小心就会发出响动暴露自己。三人虽然都甚至潜行的要领,无奈河道太窄,又实在看不清楚地形,还是出了岔子。 苏越手中提着长枪折冲,楚昆阳手里提着古剑青锋,苏珏手里抱着m12。苏越手中的长枪太长,不方便控制,碰到了一块碎石,落在水中,“碰”的一响。 在完全安静的洞穴之中,这块碎石的声音被封闭的空间放大了无数倍,反复回荡。顿时水下那股子对鲛女死尸的吸引力戛然而止,所有的鲛女尸体全部都停了下来,不住的在水中打着转转。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小贼潜入主人家中,发出响动之后被一大群人盯着的惊悚。三人却不看那些鲛女的尸体,而是看着发出吸引力的那道黑暗的暗河。若是那里有正主,那么接下来暴起发难可就在一瞬间。 还是静悄悄的一片,四周一片死寂般的沉默。沉默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只听得水中的碎石震颤着碰撞,似乎有个庞然大物正在移动。水也被那东西的移动带动,那些鲛女死尸的微光闪烁不定,加上水波推动,似乎是正主已经发现了三人,要过来了。 这吞吃死尸的东西,就算不是他们此行要找的烛龙,料也不是什么好货。若是烛龙,它的感官可比人要敏锐多了,肯定早就发现了三人的存在。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苏越早把m12架在箭头,准备着让这皮糙肉厚的怪物试试是它的皮厚还是墙壁更厚。 第二百六十八章:铁甲烛龙 水波一动,只听得水下的碎石“哗啦啦”的响成一片,似乎是某个庞然大物正在从这上面爬过。那铁鳞与石子摩擦产生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鲛女的尸体被水波推动,身上发出的冷光也在水中起伏不定,在水中震荡着摇晃。 与其被动挨打,倒不如主动出击,还能取得一个先手的主动权。与烛龙那等庞然大物近战相搏击,就算是苏越也未必能走过一手。楚昆阳见那水下的波浪浩大,弃了古剑青锋在腰间,从苏珏背包里掏出一把步枪。苏珏和楚昆阳枪口上膛,直指洞口,准备开火。 那些鲛女的尸体遮住了下面的形体,看不见到底下面的东西是个什么。但是那铁鳞摩擦的声音过于浩大,这声音,楚昆阳无比熟悉,绝不可能忘记。也只有烛龙这等河流般巨大的庞然大物才能发出这么大的动静。 那铁鳞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只见得黑压压的一块头骨拱开表面上的鲛女尸体,露出水面来。看那熟悉的铁面一样的面骨和仓黑色的鳞片,一对肉角立于脑后,吐气如风,行动如雷,不是烛龙更是何物? 既然是这正主,楚昆阳和苏珏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杀意,两个人暴跳而起,举枪就射。只听得一连串m12的霰弹声混合步枪清脆的连射声响彻了整个山洞,一连串的火星对着那露出来的烛龙首射去。 由于烛龙此物实在是夺天地造化,此处地形又相对狭小,烛龙若是纵展身子,三个人就是挤也被挤死。不过如此狭小的地形也应该会一定程度上限制住烛龙的行动,否则它就不是在水道中吸噬鲛女尸体来吃,而是直接钻到河里去吃了。 两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七,开枪先打一通再说。只听得一连串的子弹打在烛龙的头骨上,竟然发出一连串“叮叮”的脆响,仿佛打在了生铁上一样,火光四溅。整个山洞都被枪口喷出来的火焰照亮,忽明忽暗。 虽然看起来子弹并没有对烛龙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但是烛龙却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缩回了水中,暴力的扭动起来。水里那些层层叠叠的鲛女尸体被它的挣扎搅动,炸了锅一样的被从沸腾的水里甩飞到了空中,甚至有的撞到了头顶上的岩壁上。 那些被顶到空中的鲛女尸体,显得越发的冷光剔透,光辉忽明忽暗,只是楚昆阳他们三人注意力都还集中在水下挣扎的烛龙身上,没有注意到这些。 整个山洞都被忽明忽暗的枪火灯光照亮,但是水下扑腾的烛龙的动静,突然停止了。只听得水下一阵阵低沉的喘息声响起,一张漆黑的铁面龙首突然水下弹出,正对着楚昆阳三人喷出一大口黑色的雾气。 只一个照面,那口黑色的雾气就将三个人罩住,应该是毒气混合阴气组成的瘴气。但三个人身子在水中,面上又有防毒面具,并不是很畏惧这口黑色的雾气。回头看时,却都楞了一下。 从大小形状来看,此物确实是烛龙无疑。但是现在他们看到的烛龙分明身子还有余力可以伸出洞穴来,但是却并未整个身子钻出来攻击他们。烛龙的面上,多了一具玄铁铸造的面具。 这面具以玄铁打造,上面同样细致的刻画着鳞片和角,严丝合缝的罩在烛龙的面上。若非细看,定然看不出来这是一具铁面。难怪之前楚昆阳他们开枪的时候会火光四溅,原来是打在了面具的铁上,若是鳞片,无论如何都是扛不住子弹的轰击的。 子弹打在那铁面上,并未有丝毫的变形,只是起了一个浅浅的白点子。烛龙一个房间大的脑袋往喝水中一方,整条河道的河水都禁不住上涨了几厘米,连带着那些鲛女的尸体也被波浪带动着乱飘。 不知为何,楚昆阳虽然看那东西的面目都与烛龙相似,但是他的理智却告诉他,这东西与他之前在蛇谷看到的烛龙绝不是同一个东西。烛龙有呼吸有心跳,但是眼前这东西虽然像烛龙,却只有呼吸,心跳连半分都没有! 这“烛龙”每次呼吸,吸进去一大团空气,整个密闭空间之中都为之鼓动起风来。它呼出空气的时候,却是那诡异的黑色雾气,像烟冲一般横扫出去乱喷。 眼见“烛龙”怒了要发起攻击,要是让烛龙扑过来,在这狭窄的水道中三个人也就是一口一个的事情。时机刻不容缓,楚昆阳和苏珏都是一惊,调转枪口,对着烛龙铁面下在水中柔软的腹部开枪。 弹夹中剩余的子弹几乎在同时射到了烛龙在水中的腹部,楚昆阳和苏珏接着开枪的后坐力飞快后退。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传回来的声音却并非子弹打在血肉之上的闷响,依然是叮叮当当的一片金属碰撞声。 从声音上来判断,这烛龙在水下的腹部上,竟然也覆盖着一层玄铁的铠甲,否则若是打在它的鳞片上,不该是这般声音。但是留给楚昆阳他们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三人一边开枪一边暴退,手中枪声停止的时候,弹夹却是已经空了。rz90 “烛龙”被连续攻击了这么久,也是怒了,只见得水下波浪一翻,整个河道的水都被带的狠狠一翻。只见得一道黑色的雾气从水下喷出,立马被风吹散,带着铁面的“烛龙”从水中跃出,扑向三人。 这一刻,水中的鲛女尸体全都被“烛龙”跃水激起的波浪震飞,空中鲛女尸体的银光烁烁,将本来黑暗的洞穴微微照亮。接着鲛女身上的冷光,这次楚昆阳算是看清楚了。“烛龙”全身都被铁质的鳞甲覆盖,只有嘴里可以张开,露出了肉质的口腔组织。 烛龙本身硕大,露出的口腔组织简直就像一个大号的楼梯间那么硕大,层层的肉膜像是阶梯一样往里面延伸。可以想象若是猎物被吞进去,只消被那消化道的肌肉稍微挤压一下就会被压成肉饼,都不需要消化液来杀死了。 这消化道打开,楚昆阳看了个干净,只见得里面深处的地方,塞着不少白色的鲛女尸体。但是这“烛龙”的消化道的颜色,却并不是鲜红而是干瘪的暗红,一点也不饱满。并且也并没有大量的消化液混合在那些鲛女的尸体之中,看上去跟刚吞进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 第二百七十章:碎魂 “烛龙”面上戴着严丝合缝的铁面,下身却是一身青铜色的青铜鳞甲,行动的时候鳞甲摩擦起来,满耳朵都是钢铁摩擦之声。并且它还有两只粗壮的前爪,除了一身铁甲头有鳞角和体型较大以外,跟他们之前遇到那条红鳞巨蛟也差不太多。 那“烛龙”的铁面在它剧烈的动作下一开一合,原本眼睛应该所在的那个位置,亮出两个眼洞来。“烛龙”两只枯黄色的眼睛眼球发白,直勾勾的盯着正前方的苏越看。 “烛龙”盯着苏越看,苏越也盯着“烛龙”,看,一人一龙对视了数秒,苏越的眼神在烛龙那压倒性的威严之下竟然不闪不避,对视丝毫不落下风。 常人若是与烛龙对视一眼,那股神兽天生的威严就能让他瞬间酥软在地。“烛龙”与苏越对视十来秒,一直没动,一人一龙仿佛战场上的大将,隔着二三十米的河道在恍惚的光明中对视。 “烛龙”与苏越对视了不多时,突然张开一张大嘴,正对着苏越吐出一口黑雾。黑雾刚刚出现,骤然将视野遮蔽,随后黑雾轰然散开,“烛龙”两只前爪朝着地面上狠狠一拍,水花声震天响,整个身子都是加速一纵。rz90 “烛龙”席卷着河水冲出黑雾,以雷霆万钧之势正对着三人扑了过来。整个河道十分狭窄,差不多也就足够把这玩意儿塞进去,它要是蛮横的撞过来,只怕三个人都没什么反抗之力就要被压成肉饼。苏越胆气固然在,但是在这绝对的力量下还是不敢托大的。 生死只在一瞬,三个人心里都是半分也不敢放松,死死的在鲛女尸体的冷光下盯住“烛龙”的动作。“烛龙”扑过来,三个人俱是脚下发力,朝着后方狭窄的地形暴退。烛龙体型庞大,到了狭窄的地方是钻不过去的,那样就暂时安全了。 楚昆阳和苏珏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跟烛龙正面走一波手,注意力都在退后上。谁知道一边淡的苏越却突然劈手夺过苏珏手中的m12,后退的脚步截然而至。正对着扑过来的“烛龙”大口,扣动了扳机。 楚昆阳和苏珏根本没有想过苏越真的还要回头反打,看到他这不要命的举动,都是惊呆了,脚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烛龙”那覆盖着铁面的血盆大口就要将苏越一口咬下,苏越手中的m12也同时抬了起来。 苏越作为古代名将,并没有学习过枪械的使用,但是看苏珏用了两次,竟然也能把一支m12操作得行云流水。只见得他出手的速度极快,比那“烛龙”张嘴咬他的速度更快,硬生生是把一支m12伸到了“烛龙”嘴里,顶着它的口腔上颌开枪。 m12毕竟是霰弹枪,射速有限,苏越不过开了两枪,“烛龙”的血盆大口就闭合了。他眼疾手快,弃了m12缩手,手惊险的从“烛龙”那卷帘门似的血盆大口之中缩了回来,m12一瞬间就被卷入“烛龙”的牙齿之间,只听得几声子弹火药爆炸的闷响,被碾碎了。 苏越撤回了手,整个身子却在烛龙疾烈的速度下被无从躲闪,被那铁面的龙头撞一个正着。苏越闷哼一声,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的朝着后面倒飞出去,翻滚着在水里滚动,一直到撞上了甬道末端的山壁才算结束停了下来。 饶是苏越武功了得,一身钢筋铁骨现在也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翻了起来。好在“烛龙”的头是在太大了,无法通过狭小的甬道。这一头狠狠的撞在甬道的石壁上,钟乳石都被它的铁面撞碎不少,石屑乱飞。 但是苏越的豪赌似乎并非没有道理,他两枪m12的霰弹,全部都扎扎实实的打在了“烛龙”柔软的上颌上。“烛龙”虽然是神物一般的存在,但是毕竟还是血肉之躯,身体结构与蟒蛇基本相似,口腔上颌往上直接就是脑子,沿路上并没有坚硬的骨骼保护。 苏越吃准了这一点,冒险进击。两发霰弹都近距离肉贴肉的打在了“烛龙”柔软的上颌。这样的距离,刚好能把霰弹枪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只见得“烛龙”硕大的身子震了两震,一股惯性扑在岩壁上,一大股黑色的雾气从它口中散出,再也不动了。 三个人倒在水中,都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楚昆阳看着面前一动不动,几乎已经将整个甬道塞满的巨大身躯,不敢置信的问道,“烛龙,就这么死了?” 苏越在水中想说话,挣扎了两下都没站起来,但是既然还能活动那么应该骨头没什么骨折,只是中了这巨力一击有点内伤。苏珏赶紧把他从水里扶了起来,坐在岸边的石头上,他勉强的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 苏越脸上的防毒面具,在刚才剧烈的摩擦之中已经撞坏了,面罩上的玻璃都碎掉了。他咳嗽了两声,吐出两口血来,苦笑道,“这并不是烛龙,只是当年斩烛龙留下的一截烛龙身躯炼化而成,只有这一届,乃凭锁灵墟中一股烛龙死魂阴气活动,与真正的烛龙还差得远。” 原来他们眼前的这条面带铁甲的烛龙和之前在古蕨树下看到那个从空中跃起的龙形,俱是当年斩烛龙的时候留下两截还算完好的烛龙肉身。这两截肉身被刀丝割断,有幸没有被雷劫烧成焦炭,一截被那方士做了邪术的引子挡了一发雷劫,另一截却在这里。 留在这里的一截,被人戴上铁面铁甲,这都是法器,将烛龙的一截死魂断在了它这一截身子的锁灵墟中。锁灵墟中的死魂不灭,这条铁甲“烛龙”不死。苏越前面看这“烛龙”张嘴的时候口腔的样子,一片死状,就赌是如自己所猜这般。 也正是苏越细致,胆子又大,才干用m12对强行轰这铁甲烛龙的口腔上颌。虽然这东西算是个死物,但是本能还在,一身龙威不散,并不比那河道中的红鳞巨蛟好对付。加上一身铁甲刀枪不入,除了这个法子也没有其他法子对付它了。 苏越运气极好,猜了一个正着,那两枪m12都扎扎实实的打在了“烛龙”口腔上颌的空虚之处。没有骨骼阻挡,毫无阻碍的碎开了它的“锁灵墟”,一缕死魂泄出,这东西顿时就是去了控制身体的魂灵,所在倒在水中,真正化为了一具尸体。 第二百七十一章:死魂不消 那烛龙残躯被苏越两枪轰碎锁灵墟,吐出一大口黑雾,顿时动作僵住不动了。但是苏越脸上的防毒面具在被烛龙残躯撞击的时候碎掉了,被那黑雾喷一个正着。楚昆阳和苏珏先是一惊,但是苏越看上去除了内伤以外并无大碍,才稍微放下心来。 苏越说完了这烛龙残躯的来历,微微朝后面退了两步,跌坐在水中。刚才他说没事,楚昆阳和苏珏原本已经放心,现在看他这个样子,莫不是那黑雾之中有毒,现在他体内毒发?慌忙去扶的时候,苏越苦笑道,“放心,那黑雾无毒,只是被这烛龙残躯撞击,受了内伤。” 原来苏越被那烛龙残躯全力一击,虽然应变快,后撤卸力,还是被撞得不清,肺腑都有些受损,一时气血不足,头脑发昏,才站立不稳跌坐水中。还好他运气不错,没有被撞在石壁上,否则真是要当场将他活活撞成一滩肉泥贴在墙上了。 苏越刚刚把话与楚昆阳和苏珏说完,一撇之间,却见得那铁甲烛龙的残躯口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喷吐源源不断的黑雾。楚昆阳和苏珏都以为这烛龙残躯已经死透了,加上苏越伤情严重,急忙中背朝着那铁甲烛龙残躯扶起苏越,没注意到这烛龙残躯。 那黑雾从烛龙残躯之中喷出,来得极快,浓厚的黑雾扩散极快。等楚昆阳和苏珏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团黑雾已经迅速弥漫开来,团团将三人围住。黑暗之中,铁鳞与山石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那烛龙残躯,突然从河道之中扭动起来。 那烛龙残躯在黑雾之中扭动起来,挣扎着想从那被卡住的岩壁之中挣脱出来。只听得它一身的铁鳞来回在河道中的碎石之中摩擦,但是似乎头上的铁面被卡住,一时间挣脱不出来。只是黑雾滚滚,能见度几乎为零,根本无法看清烛龙的情况。 原来烛龙与几乎所有的爬行动物一样,身体里面有两套神经系统,一套在大脑之中的锁灵墟里面,另一套在脊椎之中。原本烛龙残躯里面的死魂,尽皆依附于锁灵墟之中,苏越轰开锁灵墟,死魂虽然逸出,但是却未消散,无处可寄,只好进入脊椎之中,重新控制这具身体。 烛龙残躯在地上瘫痪了那么一会儿,并非死去,只是死魂从锁灵墟之中朝脊椎之中切换。脊椎不比锁灵墟,虽然等级地位地下,但是并不像锁灵墟那样还有个弱点可循。烛龙残躯现在一身铁甲,拿什么手段去破开这刀枪不入的青铜铁甲? 三人被黑雾围住,看不清楚对面的形式,只见得围住他们的黑雾在快速的流动着,似乎是有极大的气流在搅合着。不知虚实当退,楚昆阳和苏珏架起苏越,捡起他落在水中的长枪,朝着后方退去。rz90 退后了不过十来步,苏珏和楚昆阳看见前方的黑雾突然一散,被极快的气流推开,整个山洞都剧烈的振动起来。那烛龙残躯头顶铁甲,身披铁鳞,一路钻破周围的山壁,口吐黑雾掠出,直取三人而来。 虽然只是烛龙残躯,裹挟的威力依然势不可挡。山壁上的岩石都被它巨大的力量冲碎,谁也被它雄厚的力量推动,形成几乎阻塞整个山洞的巨浪狠狠推向三人。水中夹杂着碎石和无数的鲛女尸体,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冲了过来。 眼见此情此景,还想要正面与烛龙残躯斗一波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楚昆阳和苏珏大惊,抓住苏越没命的朝后面跑。跑到之前降落下来的那处山崖的时候,苏珏伸手抓出飞虎探阴爪,想也不想,对着上方的岩壁狠狠射出。 飞虎探阴爪“嗖”的一声锐响,破开空气掠向上方的岩壁,撞在了一处凸起的岩石上,内中机括立马启动。钩爪在岩石上绕了几圈,机括弹出,狠狠的抓入岩石之中。苏珏狠狠抓住苏越,大声吼道,“楚兄弟,放开我先祖,快跳!” 楚昆阳眼见生死关头,扑过来的巨浪之中,裹挟着无数的鲛女尸体和烛龙残躯那可怕的铁面,再也顾不得别的,只能选择相信苏珏。他一手放开了抓住了苏越,一手抓住了苏越长枪,长枪一撑,踩着山壁上的碎石,全力朝着上方一跳。 楚昆阳这边一松开苏越,苏珏立马启动飞虎探阴爪的机括,足踏岩壁上凹凸不平的碎石,拼命起跳。飞虎探阴爪的机括原本被三个人的重量带死,缩不回去,苏珏这么一跳,顿时卡住的钢索收紧,急速的收缩着朝上方退去。 飞虎探阴爪再强,毕竟机括还是小小的弹簧,并不可能拉起来两个人的重量。苏珏和苏越这一起跳,跳起来五尺,飞虎探阴爪的钢索也收回五尺。不过这五尺也就是苏珏带着苏越跳起来的极限了,过了这五米,飞虎探阴爪的钢索被两个人的重量挂住,再也动不了了。 也是飞虎探阴爪设计精妙,所用材料又无比坚固,否则早就受不住这样的折腾化为一堆散乱的零件了。那飞虎探阴爪内中钢索设有防止倒滑的机括,钢索又坚固,两个人勉勉强强的被挂在了空中,没有落下去。 苏珏回头一看,脚下浓浓黑雾涌动,烛龙残躯裹挟着碎石巨浪以及鲛女尸体冲了过来,以他们墓墙的高度肯定是要被撞中的。他虽然心里着急,但是现在已经力竭,做不到更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烛龙残躯撞过来。 正在这时,原本内伤的苏越总算是回过来一口真气,狠狠一咬牙,再度逼出一口真气,劈手抓住苏珏手里的飞虎探阴爪钢弩,猛力一拽。同时他双脚踩中一块岩石的凸起处,猛然发力,提着苏越再度朝着上方跃去。 苏珏的战斗力,放在如今这个社会来看,已经是极佳了。但是他跟从小修习体术,又纵横了几十年战场的苏越比,还是逊色了不止半分。苏越内伤之下蓄力一跳,竟然抓着苏珏再度从空中跳起来七尺,堪堪躲过了烛龙残躯猛力的撞击。 苏珏原本以为只能坐以待毙,已经万念俱灰,想不到苏越还能奋起余勇,强行夺下一条生路。苏珏只觉得手上突然力道一纵,整个人就像被弹簧拉动着一样腾空而起,脚下的黑雾也同时裹挟着巨浪到了,那激起来的浪花都已经溅到了他的脚上。 第二百七十二章:残躯之威 苏珏和苏越临危发力,惊险的逃出一条生路,没有被那烛龙残躯撞一个正着。楚昆阳以苏珏的长枪为依托,苏珏和苏越以飞虎探阴爪为依托,三个人险险挂在岩壁之上,总算是躲开了这烛龙残躯的攻击。 虽然躲过了烛龙残躯的这次攻击,但是烛龙残躯毕竟势大,引起的动静也是非同小可。只听得它一身的铁甲和头上的铁面与山石壁剧烈摩擦,将山洞壁上那些钟乳石和凸起的岩石全部压碎成了小块,裹挟着滔天巨浪而来,势头极猛烈。 洞穴之中本来就是密闭的,烛龙残躯这么大的动作,简直就像是在一个活塞之中打气一般。在空中的三人只感觉烛龙移动引起的那巨大的风压扑面而来,刮得人脸上,面颊生疼,人就像是风中残烛一般被风压吹得乱摆,几乎从岩壁上掉下去。 这还不算完,风压结束之后,只听得一声滔天巨响,烛龙残躯那戴着铁面的头颅,狠狠的撞在了他们脚下的山壁上。整个山洞都像是大地震一样剧烈的震动起来了,无数的碎石和钟乳石从上方落下,楚昆阳以苏越长枪卡在岩缝中撑住身子,差点被震下来。 也是苏珏运气好,之前飞虎探阴爪挂住那块岩石足够坚固,挂着他和苏越两个大活人,加上烛龙残躯这样剧烈的撞击,居然没有被震碎,依然勉强支撑住了两个人的重量。只不过这时候无论是楚昆阳、苏珏、苏越、飞虎探阴爪,还有那块岩石都已经到了极限了。 三人只觉得整个山洞之中一阵地动山摇,下方被烛龙残躯推过来的水浪退不回去,冲天而去,狠狠的将岩壁上挂着的三个人冲刷了一遍。三个人立足不稳,好不容易躲过了一劫,险些被这水浪给拍下来。 那水浪之中,无数鲛女的尸体都被裹在其中一起飞上了天空,然后又重重的落回了水里,看着水中白花花的一片,下方的水位都上涨了好大一截,水中漂慢了鲛女的尸体。 烛龙残躯头上顶着坚不可摧的铁面,撞击在山壁上,将岩石的山壁撞陷进去好大一块,随后它扭动着铁甲包身的躯体,扭动着挣扎想要抽身出来。 原来这里空间狭窄,烛龙残躯有本事撞得过来,但是却没本事缩回去。如果以它自身的身体柔韧度,要抽身出去肯定是轻而易举。但是它毕竟身上披着一身铁甲,铁甲的收缩范围是有限的,根本不够它用力,这件坚不可摧的防具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了累赘。rz90 那烛龙残躯虽然只是死魂附体,并非真正的烛龙那样有智慧的神物,却也一点不蠢。撞击在岩壁上并没有让它受到太大的伤害,挣扎了几番之后,一双龙爪扒着岩壁,硬生生将自己从那山洞之中,又撑出来一截,现在山壁上的头也抽了回来。 烛龙残躯将头抽了回来,立马抬头,看向顶上。它虽然能看见东西,但是具体来说还是像僵尸一样,感应活人体内的阳气行事。楚昆阳三人一番剧烈运动,身上的温度和阳气都高的吓人,在这没有温度的洞穴中,一下子就暴露了。 烛龙抬起头,一双发白的龙眼无神又无情的看着头顶上挂着的三人。它张开一张血盆大口,龙爪扒开山洞的两壁,抬头跃起来咬最低处的苏珏和苏越。 只听得下方铁甲摩擦的声音如雷鸣一般刺耳,一个戴着铁面的巨大龙头纵身跃起,朝着两个人扑来。这个时候的苏越和苏珏,好歹得到了一点喘息的机会,反击没得力气,要逃跑还是勉强可以的。几乎是与此同时,两个人抓住飞虎探阴爪,脚踩岩石,将自己的身子荡开。 苏珏和苏越几乎是同时发力,两个人的身子被飞虎探阴爪的钢索拉住,朝着侧面残躯烛龙咬不到的方向荡开。刚刚一离开原来的位置,烛龙残躯那覆盖着铁面的大嘴就已经咬在了他们原本所在的地方。 只听得“咔擦咔擦”一连串的巨响,那一片的岩石,被烛龙残躯这一口,活生生的给咬下来了。它的那一口荆棘般的牙齿在巨大的咬合力下狠狠对着嘴里的那一大块石头咬去,将崩掉的牙齿和嘴里的石头一起崩碎。 那一块大石头被烛龙从山洞壁上活生生的咬了下来,连带着自己崩碎的牙齿一起咬得粉碎。楚昆阳人在另一边,这烛龙又如此势大,要想救苏越二人也是有心无力。反而是苏珏荡在一边,看着一边烛龙残躯面罩上那苍白的眼睛,急中生智,心生一计。 这烛龙残躯,不惧打击,力大无穷,凶猛无比,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弱点了。但是因为至关重要的锁灵墟已经碎了,所以已经无法凭着阴气找到他们三个的具体位置,还要靠着这一双龙眼视物。若是能将这一对龙眼废掉,那么就好办了。 这一对龙眼,目标很大,跟两个脸盆一般,覆盖眼球的那一层铁面也最为薄弱。若是那支趁手的巴雷特在手,以破甲弹能打穿坦克装甲的威力,要打穿那层铁面打爆它的一对龙眼,并非是什么难事。 想到此节,苏珏一手抓住飞虎探阴爪的弩弓稳住身子,伸手就去背后的背包里面想要掏出那支巴雷特。他最擅长的就是使用狙击枪,以他对这玩意儿的掌握熟练度,他有自信两枪打爆这烛龙残躯的两只龙眼。 苏珏伸手朝背包中一抓,恰好抓住了巴雷特的枪托,心中大喜,单手将狙击枪提了出来,双腿夹住一块凸起的岩壁,稳住空中荡出去的身形。 一稳住了身形,苏珏立马松开了手中的飞虎探阴爪,整个人缩在了那块凸起的岩壁之上。他手中是最趁手的巴雷特,当下里更不迟疑,上膛,瞄准,开枪几乎在同一瞬间完成。只听得两声震天枪响,整个山洞都被苏珏手里的巴雷特火光照亮。 苏珏连开两枪,两发炽热的大口径穿甲弹从枪膛之中击发出去,正中烛龙残躯的两只龙眼。只听得两声沉闷的炸响,烛龙残躯还来不及闭合龙眼上的铁甲就已经被打中了龙眼。一瞬间两朵黑红色血花溅起,两只苍白的眼球被大口径穿甲弹的威力冲碎。 龙眼被命中,顿时烛龙残躯眼前就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它怪叫一声,突然整个身子都筛糠似的都动起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苏越余威 苏珏临危出手,出手的时间点和角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那烛龙残躯还来不及反抗,一双泛白的龙眼就被打爆,眼球上溅起两股冲天的黑色血泉。这血泉的味道浓腥,带着一股子死鱼的恶臭,那烛龙残躯似乎还能感受到痛处,仰起头来,痛苦的哀嚎。 苏珏见这一手枪击竟然有奇效,大喜过望,正要举枪再接再厉只是,那烛龙残躯吃痛,两只龙爪扣住山墙,以头上的铁面撞击着整个山体。整个山体都在它剧烈的撞击下强烈的晃动起来,一阵地震山摇。 那烛龙残躯用头像锤子敲打石头一样敲打着整片崖壁,撞击得整片山壁震动不断,头顶上的洞顶都在不住的晃动,仿佛天崩地裂一般。苏珏立身那块岩石也在剧烈的震颤,以苏珏两只脚根本架不住,只好背了巴雷特,双手紧紧抱住那块岩石。 就在这天崩地裂的一幅场景之时,只见得苏越突然轻喝一声,手抓住飞虎探阴爪的弩弓,脚下运力。一根飞虎探阴爪的钢索被拉得绷直,苏越在那不断震动的崖壁上以足点地,健步如飞,朝着楚昆阳藏身那处飞奔而去。 楚昆阳和苏珏看了苏越的动作,都是一呆。想不到受了内伤的苏越现在突然振作精神,如此的龙精虎猛,却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但是楚昆阳很快就知道了,苏越荡着一根飞虎探阴爪的钢索飞跳,跃到楚昆阳身边,恰好是飞虎探阴爪钢索索长度的极限距离。只见得他一手抓住弩弓,另一只手抓住楚昆阳的手,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把飞虎探阴爪的弩弓交到他的手中。 楚昆阳还没反应过来,苏越就已经如同一直巨隼一样扑了过来。他的手一把被苏越抓住,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被拉了起来,还温热的弩弓就已经塞到了他手里。随后苏越脱手下坠,一把抄起了被楚昆阳卡在岩壁之中的长枪。 缠着绷带的长枪被苏越一把抄住,几乎是抓住的一瞬间,苏越将长枪一抖,长枪上面裹着的绷带如同一盘散沙一样被他震开,亮银色的枪身显出,被他抓在手里。 楚昆阳和苏珏的眼神同时都是一缩,就在苏越抓住这柄长枪的枪身的时候,他身上的气势就突然变得犀利无双,仿佛一支蓄势待发的箭,锐利无比。他显然是采用了他之前轰杀那方士的那种手段,以这柄长枪为节肢,唤醒了血脉中沉睡的力量。 锐利的风在一瞬间吹了起来,足以割破皮肤的风围绕着那烛龙残躯狂舞,但是那烛龙残躯上一身铁甲,却根本不是这风气可以割破的,在封闭的空间之中,风也并不能发挥最强的力量。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那身铁甲,烛龙一身铁鳞也不是风刃可以伤害的。 但是苏越却并没有指望风刃能对着浑身铠甲的烛龙残躯造成什么伤害,他只是借着风力稍微稳了一下身形,随后抓住了长枪,矮身一跃,炮弹一样自上而下扑向了烛龙残躯的铁面。只见得银光一闪,一柄银色长枪尽数刺入烛龙残躯的一只眼睛之中。 这一柄长枪闪若银龙,直接透入那烛龙残躯的一只眼球之中,一直刺到长枪没柄。浓黑的腥臭黑血从伤口处喷泉一样溅起。黑血溅了苏越一身,苏越却丝毫不理,握住长枪的枪柄,狠狠发力一转。 眼球似乎本来就是这烛龙残躯的一个弱点,本来被苏珏两枪打爆就已经极为难受,现在更是扎进一柄要命的七尺长枪。这烛龙残躯张开大嘴,喷出一股厚重的黑色雾气,发了疯一样的甩动着头部,想把苏越甩下来。 谁知道这烛龙残躯发狠甩动自己的头,想把苏越甩下来。苏越却脚踏铁面,手抓长枪的一截枪柄,无论那烛龙残躯怎么发力,就是不撒手松开。那柄银枪原本就是件嗜血的凶器,现在见了那烛龙残躯之中涌出的鲜血,更是凶性大发,不断吸噬着它所剩不多的生命力。 这烛龙残躯本事死物,并不剩下多少生命力,只不过凭着一股子死魂在脊椎中控制这具身体罢了。那银枪刺入,吸走一点生命力对它倒没有什么影响,但是这柄银枪在铸造之时,锁入了另一条龙的残魂,对这烛龙残躯之中的死魂有极强的震慑性。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水不容二龙。银枪之中的一缕龙魂,见了烛龙残躯之中那苟延残喘的烛龙死魂,两者顿时势同水火,相互之间谁也不让谁,就在这烛龙残躯之中争斗起来。烛龙残躯之中死魂不稳,烛龙残躯更加猛烈的晃动着脑袋,要用脑子去撞山壁。 那烛龙残躯奋起身体里的最后一丝余力,正面撞向山壁,想把苏越顶死在墙上。这样一来苏越可不能不撒手了。只见得他借势一跳,跃入水中,那烛龙残躯在水中搅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苏越一下子就被漩涡卷入,不见了踪影。 这水中可不仅仅有漩涡,还有那数不清数量的鲛女尸体,散发着淡淡的冷光,也是被烛龙残躯搅起来的漩涡带动。无数的鲛女尸体现实向着四周迅速散开,又在漩涡中收拢,将苏越裹在中间,一下子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下子苏珏和楚昆阳可算是傻眼了,他们知道苏越强,他们知道苏越不要命。可谁也没想到苏越这么强,这么不要命,竟然在内伤之际,强行发力,以一柄长枪孤身刺入那烛龙残躯眼中,想用枪中龙魂逼散烛龙残躯之中的死魂。 若是平常,苏越调入水中,楚昆阳定然不慌。苏越虽然说不上精通水性,但以之前他凫水的熟练度来看,也绝不是个旱鸭子。只是他内伤未愈,身上内力空虚,还强行催动那长枪引动血脉之力,这下还掉入水中。几者相加,苏越虽然勇猛,但是情况丝毫不容乐观。 苏珏和楚昆阳见苏越落水,心中皆是心急如焚。那些鲛女的尸体在漩涡的带动下,像是活物那样纠缠着漩涡游动,苏越的身影一落水,立马被无数鲛女的尸体裹住,须臾不见。 楚昆阳和苏珏想要下水救援苏越,但是那烛龙残躯眼上有那柄要命的长枪,简直如同骨鲠在喉,不除不快。只见它狂乱的挣扎着去用头部撞击山壁,撞得山壁震动不断,碎石滚滚。rz90 第二百七十四章:空中坠落 这烛龙残躯失了一对龙眼,极为暴戾的挣扎起来,似乎这一对龙眼对它来说十分重要。它两只爪子扣住山壁,疯狂的用戴着面甲的头部去撞击山体,一张龙口像个烟冲一样喷吐着浓厚的黑雾,将整个空间都弥漫开来,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黑雾虽然喷出,但是能见度却在渐渐恢复,并没有如同一开始那般一滴墨黑一般,而是渐渐的颜色变淡。楚昆阳和苏珏并没有关注到这一点,只想赶快避开这已经发了疯的烛龙残躯,下水吧苏越救起来。苏越的状态,在水下撑不了太久。 然而这里的地形是在太过于狭窄,下方完全都被那烛龙残躯占据完了,山体又在撞击之中地动山摇,两个人稳住身形都很困难,更别说下水救苏越了。好几次楚昆阳抓住机会向冒险下水,都被烛龙残躯撞过来的铁面拦住,不得不抓着飞虎探阴爪的钢索荡回去。 这烛龙残躯现在已经完全失了志,在山体上如同捣蒜一样疯狂的撞击着自己的头,若是被它撞中,楚昆阳和苏珏就得成那被捣碎的蒜一样撞成肉末。所以虽然心有万般焦急要救苏越,却也只能在崖壁上苦苦支撑,干瞪眼。 苏珏在岩壁上立着身体,看着那烛龙残躯一边用头撞击墙壁的时候一边张开龙口喷吐黑雾,算是个巨大的破绽。他灵机一动,抄起背上的背包,摸出来一块高爆炸药,捏在手里,对着楚昆阳喊了一声,“楚兄弟!” 楚昆阳在大乱之中听见苏珏叫自己,一回头,看见苏珏迎面扔过来一把上了膛的手枪,他自己手里拿着一块高爆炸药,自然心领神会。不必多说就接过那支手枪,大声吼道,“我先将它引开一点,否则苏越前辈还在水下,会受到波及!” 说完,楚昆阳立马举起手枪,都不用瞄准,随手对着那烛龙残躯头顶的双眼连开数枪。手枪的射程差不多也就是楚昆阳距离这烛龙残躯的射程,一个弹夹七发子弹弹无虚发,发发命中那烛龙残躯的一只龙眼,打在了一处。 那烛龙残躯一只龙眼中扎着苏越的银枪,银枪之中镇压的龙魂不断的对它体内的死魂造成巨大的压迫力,这边楚昆阳连着几发子弹又全部打在了它另一只眼球上面。只见得本来就血肉模糊的眼球又是溅起几点黑血,烛龙残躯再度扒住岩壁口,痛苦的摆首。 要想救苏越,就必须先干掉这烛龙残躯,他们现阶段所持有的武器,除了炸药能给它以致命的杀伤力以外,其他的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是炸药炸碎烛龙残躯很有可能会波及水中的苏越,只能先将它引开。 烛龙残躯的一双龙目似乎对它来说极为重要,被楚昆阳这么一打,顿时一身无处发泄的火气,全部都对准了楚昆阳。它奈何不了银枪龙魂对自身死魂造成的压迫,要针对楚昆阳一个小小人类还是易如反掌的,它巨吼一声,身子一纵,直扑楚昆阳而来。 虽然烛龙残躯的一双龙目已经废了,但是它本身就是死物,不太需要看见东西。它对热能和阴阳气息变化极为敏感,凭着阴阳气息变动也能感受到楚昆阳的存在。感觉到是这个挂在岩壁上的人类攻击了自己,它趴在岩壁,纵身一摆,冲着楚昆阳扑来。 这烛龙残躯来势汹汹,楚昆阳哪里敢和它正面冲突。索性他手中抓着飞虎探阴爪,弩弓的机括力道刚好可以将他拉动,顿时点住机括,钢索绷紧,一股巨力将他朝着最上方的山壁拉去。下方的烛龙残躯再度扑了个空,又是在岩壁上咬下来一大块岩石。 而就在这一撞之际,支撑飞虎探阴爪的那块岩石再也经受不住连续的剧烈震动,终于从中间“咔擦”一声裂开,楚昆阳手上的那股子拉力顿时就停住了。他朝着下方的烛龙残躯看了一眼,吼道,“苏珏,动手!” 苏珏看着楚昆阳的着力点已经没了,马上就要掉下去,心中也是心急如焚,争分夺秒的想要找一个完美的机会。眼见得下方的烛龙残躯终于张开一张龙口喷涂黑雾,楚昆阳瞬间就落入了那黑雾之中,立马失去了踪影。 机会转瞬即逝,若是现在将炸药丢进烛龙残躯口中,必然能凭着这现代化毁灭性的力量将这千年以前的东西杀死。但是楚昆阳有可能落入了那烛龙残躯之口,以烛龙残躯身体内部的结构,楚昆阳也许还能有一点点生存的机会。 若是这炸药扔进去,楚昆阳仅有的那一点点生存的机会就被破碎了。但是无论如何这烛龙残躯是绝不能留,苏珏狠狠一咬牙,将炸药的定时开关打开,甩手正对着烛龙喷涂黑雾的大口扔了过去。 那烛龙残躯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也只当那炸药不过是上方落下来的一块石头,张口就将那炸药吞了下来。高爆炸药的延时设置恰好在它龙口闭合的这一瞬间启动,只听得整个山洞中都是“轰”的一声,再度剧震起来。rz90 那烛龙残躯吞进了高爆炸药,被苏珏引爆开来,顿时只见得它一身铁甲加深的躯体狠狠一振,龙口不受控制的张开,像喷火一样吐出一大团火焰,直冲高处的悬崖顶,将整个山洞空间都给照亮了,身子也狠狠的撞在山壁上,顿时委顿在地。 再说楚昆阳,从空中落下之时,只见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脚下全是黑沉沉的烛龙残躯喷出来的滚滚黑雾,原本以为此命休已,必然落入烛龙残躯口中。只需要它闭合一下大嘴,楚昆阳就算是交代在这里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好找齐全。 楚昆阳万念俱灰,原以为死无葬身之地,谁知道却并不是落在了烛龙残躯口中,而是堪堪擦过烛龙残躯的大嘴,落在了地下河里,砸到了一具鲛女尸体身上。以他从高空之中坠落的冲击力之大,险些没把自己的一身骨头撞碎。 楚昆阳原本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撞到了烛龙残躯的大口之中,但是转头一看就看到上方天旋地转,无穷无尽的地下河水裹挟着鲛女的尸体淹了过来。他心中一寒,还没反应过来就将那泡了无数鲛女的地下河水呛进去两口,顿时觉得无比恶心。 第二百七十五章:身首不和 那泡了鲛女尸体的地下河水阴冷腥臭,夹杂着一大股死咸鱼的味道,饶是楚昆阳定力不错也不由得一阵恶寒,顿时腹中翻腾起来,想要呕吐。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心味道,突然在这种时候侵入,楚昆阳不禁有些慌乱的挣扎起来。 还没等楚昆阳来得及反应,他人落入水中,烛龙残躯搅动那地下河水,还没等他吐出来,身体就已经不由自主的被漩涡卷进了水底。那些散发着冷光的鲛女尸体裹挟着他的身体,不能呼吸的窒息感和喉咙处的呕吐感同时袭来,几乎险些让他崩溃。 好在楚昆阳虽然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保持了相当的冷静,闭住了一口气,没有吐出来。在天旋地转的水下,他奋力挣开眼睛,只见得周围不计其数的鲛女尸首仿佛或者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冷光,围绕着他飞速的涌动着。 眼下漩涡的拉力将楚昆阳牢牢拉住,四周又有无数的鲛女尸体阻塞了道路,仿佛是一群前来索命的女鬼一般,素衣白裙,但面目惨白。要想在这种情况下出水,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任由身子被漩涡卷动,不由自主。 楚昆阳高空坠落,本来就毫无准备,撞在那鲛女尸体之上,险些撞吐血。还喝了两口那腥臭的河水,忍不住想要呕吐。仓促之间闭气,也不过一口。这会儿在水下,喉咙处传来的恶心感和窒息感双重袭来,肺里面简直像有个火球一样,火辣辣的痛。 楚昆阳肺里面急火攻心,简直要爆炸一般的难受。周围是无穷无尽的鲛女尸体,视野都开始模糊,一股死亡的阴冷味道悄然袭来 楚昆阳弹尽粮绝,支援无望,再也闭不住气,腥臭的河水尽皆从他的口鼻之中涌入,顿时肺部的灼烫感更加难受。却就在这时,一股力道从后方传了过来,将他朝着旁边狠狠一带。 这波涛汹涌的河水之中,除了烛龙残躯和那些鲛女的死尸以外,楚昆阳看不到别的东西。这么一扯,顿时惊得他毛骨悚然,心说莫不是这鲛女的尸体感应到了他身上的活人生气,诈尸扑人,要将自己在水下撕了吃? 正当楚昆阳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胡思乱想之际,那股子力道狠狠一扯,将他带上了水面。接触到了空气,又有人在楚昆阳背后狠狠拍了一掌,楚昆阳再也忍受不住,狠狠的吐出一大滩的脏水,但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楚昆阳靠住岸边的石头,吐出两口脏水,肺部那股子灼烫的难受感觉总算是消失了。回头一看,只见得一张惨白的脸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同样喘着气立在他的背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鲛女复活了站在他背后一般,定睛看的时候,却是苏越。 原来苏越虽然落入水中,他仍然避开了大部分的危险,长着身上一口丹田内力不消散,强行游到一块石头边躲了起来,想要暂避一下烛龙残躯的锋芒。谁知道这时候刚好看见楚昆阳从空中落下,又潜入水中将他救了起来,拍击他的后背让他吐出脏水。 苏越原本面容就白净素雅,又是古人,自然是一头长发。在水中的时候长发散开,加上他白净的面容,看上去就像一个鲛女一般。只不过他现在也是油尽灯枯,强弩之末,楚昆阳看清楚是他的时候,他已经面如金纸,气息虚弱。 楚昆阳刚刚庆幸还好苏越也大难不死,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觉得头顶和水中都是一震剧烈的震动。那烛龙残躯口中吞了苏珏的炸药,顿时内部身体被炸了一个皮焦肉烂,脊椎骨都碎成了几截,死魂也待不住,偌大一具龙躯,狠狠的砸在水中。 这一砸,顿时又是在水面上掀起了滔天浪花,那些浮在水中的鲛女尸体都被狠狠的冲散,扔得到处都是。楚昆阳和苏越被这浪花推中,又是狠狠的在岩壁上拍了一下。本来就是油尽灯枯之时,这一拍,险些将两个人最后的一点残命活生生拍死。 脊椎既然碎了,那么死魂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容纳,这烛龙残躯总算是失去了控制,栽倒在水中,一动也不动了。残躯拍动的余浪一阵一阵的拍动着,楚昆阳在水中和苏越对视,两个人都面如金纸,面无人色,对视半晌,惨然一笑。 烛龙残躯栽倒在水中,再也不动了。黑色的雾气一股一股的从它身体上的铁甲缝隙之中冒出来,但是颜色却渐渐淡了。空气中那些弥漫的黑色雾气似乎是也感受到了宿主的死亡,渐渐消散露出了视野。烛龙残躯在铁甲之中的身体,也渐渐萎缩下去了。 死魂消散,最后一股子维持这烛龙残躯活动动力的阴气也算是散了个干干净净,这被邪术炮制的烛龙残躯,总算是死了一个彻彻底底。尘归尘,土归土,烛龙残躯也应该回到它该有的白骨状态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只是烛龙被斩下来的九首之中的一个,被炮制成这样之后,竟然还能有如此威能。废了三人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将它放倒在地。若没有最后这一发高爆炸药,这烛龙残躯的一身铁甲,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rz90 楚昆阳和苏越全身体力都已经被耗尽,眼看这烛龙残躯终于是不动了,只觉得心里一松,随后头脑发昏,天旋地转的跌坐水中。足足坐在水中休息了二三十分钟之后才有一点点力气站起来。 这时候苏珏也从上方爬了下来,检查着楚昆阳和苏越的情况。好在两个人只是体力耗尽,稍微受了一点内伤,其他并无大碍,没有生命之危。三个人再看的时候,那烛龙残躯之中,除开一身铁甲,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头,其他的部分,都已经消融掉了。 三人甲片缝隙钻进烛龙残躯腹中,踩着它的肋骨,以它的脊椎为道路朝后面走去,想看看这烛龙残躯到底是何缘故造成的。按理说烛龙九首八首都是被斩首,绝对剩不下来这么长的身子来炮制这烛龙残躯。 三人一边走一边观察,苏越眼见,在打起的手电光照下,一眼就看出烛龙残躯头部与身体连接的位置骨头明显存在一个不兼容的断面,似乎是将这龙头与龙身接驳在了一起。烛龙八首以下的龙躯早就已经毁了,这一截龙身又是哪里来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龙屠之凶 楚昆阳伸手任由那青铜棺取血,却不料那青铜棺见了他的血,反应剧烈,一把将他的手拉入棺中。待反应过来时,手上已经是多了一把剑柄。随着他一把将这剑抽出,一声雄浑的龙吟从青铜棺中亮起,剑气的锐光四射。 楚昆阳发力,将这剑从青铜棺中拔出,顿时龙啸充满了整个山洞的地下空间。剑这一类的武器讲究藏锋,这龙屠古剑藏于这青铜棺之中养气千年,一朝得以重见天日,本来就是独一无二的神器,顿时剑鸣如龙啸,震慑四方宵小。 楚昆阳刚将古剑龙屠拔出,顿时龙屠的剑气震荡开来,只见得一道电光划过,那连古剑青锋都无可奈何的青铜棺竟然被这积蓄千年的剑气,一剑分开。脱离了青铜棺这个束缚,楚昆阳感觉自己的手在被这古剑剧烈带动着震颤,根本就握不住。 这古剑龙屠虽然认可了楚昆阳的血脉,被他拔出,但是以这古剑龙屠的威能,却是楚昆阳根本不能驾驭的。整个地下空间里都反复回荡着龙鸣震天的嗡鸣,古朴的剑身上刻画着奥秘的铭文,紫色的雷电在上面一闪而过。 楚昆阳握着这古剑龙屠,却根本无法驾驭。握在他手里的根本就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条暴躁的狂龙,想要挣脱他的手,比苏越那把长枪折冲苏醒之后还要狂躁得多。楚昆阳用力握紧剑柄想要将它掌控,那剑柄却狂躁的扭动着反方向用力。 以这古剑自身的扭转的力道,楚昆阳竟然再也控制控制不住,举起剑来,一剑就朝着苏越削了过去。苏越和苏珏的脸色都是瞬间一变,苏越暴退着掠开,堪堪躲过一剑,反手拔出了长枪,正面对着楚昆阳。 苏珏大惊失色,厉声喝道,“楚兄弟你这是何意?” 楚昆阳整个人都被那古剑带动,身不由己,想要撒手,那古剑就跟生了根一样的黏在他的手里,松也松不开。只好苦笑道,“这古剑太凶戾,出鞘就要见血,我控制不住。” 话还没说完,楚昆阳又是被那古剑带动,身不由己的纵身对着苏越扑了过去。苏越不得已,提枪隔住古剑,刚刚反手将楚昆阳震开,那古剑却又带着楚昆阳扑了上来。两个人枪剑相加,在这地下空间中战成一团。 真正让苏越震撼的是楚昆阳现在的实力,他能够明显的感觉的出来,楚昆阳现在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质上的变化。之前他只需要用四分力就能将全力以赴的楚昆阳正面击溃,但是现在他虽然内伤,总还留有七分力,全力以赴之下,竟然连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不仅是占不到便宜,苏越感觉自己竟然还隐隐约约有杯压制的意思。双方武器交接的时候他的长枪折冲也在畏惧这柄古剑的凶戾,不由自主的带动着他想要避开。勉强架住古剑,却虎口剧震,隐隐作痛,仿佛击打在了一块生铁上一般。 眼看如此下去,楚昆阳肯定会在这种情况下被这古剑带动,将苏越杀了。苏珏在一边看得干着急,却无从下手。楚昆阳眼见对面的苏越已经招招后退,招架疲软,心里一急,对着苏珏喊道,“苏珏,开枪,打我这只手,让它停下来。” 苏珏看楚昆阳竟然为了不伤苏越,想要自废一臂停下这古剑龙屠,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看这样子,除非把楚昆阳这只手砍下来,否则这古剑龙屠决计不杀人加血不会罢休。但是楚昆阳重情重义,他却又丝毫下不去手。 苏越看苏珏犹豫,知道他想按照楚昆阳说的去做,厉声喝道,“不可,此子有情有义,人品极佳,日后必成大器。人言君子彬彬有礼,落落大方,虽刀剑加身不肯杀人,他不肯伤我,我又怎能为了这苟延残喘之躯断他一臂?” 两方都在坚持自己的看法,说话的功夫间又是枪来剑往步步紧逼,看得苏珏心惊胆战。苏越一咬牙,放开双手,任由那长枪枪柄刺入自己手掌之中,想用血脉之力将楚昆阳逼退。 谁知道苏越刚刚将长枪唤醒,那长枪得了主人鲜血,顿时精神一振,也不再避让古剑龙屠的锋刃,反而反过来咄咄相逼。那古剑龙屠在楚昆阳手中被逼得步步后退,苏越用的全部都是势大力沉的枪扫,就是想将楚昆阳的体力耗干,逼着古剑龙屠停下来。 苏越唤起血脉之力,楚昆阳果然招架不住,节节败退。虽然他感到自己已经在这高强度的战斗下力竭,但是这古剑龙屠犹然不肯罢休,依然控制着他的身体想要扑上去和苏越斗一个不死不休。 苏越唤起血脉之力,楚昆阳不是他的对手,古剑龙屠被渐渐压制。这神物有灵,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苏越越是压制它,楚昆阳就感觉自己手中的古剑龙屠越是狂躁,走了十多二十招之后,他握住古剑龙屠的手突然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刺入了掌心,在疯狂吸噬着他的血。 古剑龙屠不甘心被苏越压制,反过来从楚昆阳身上想办法。剑柄之中本来暗含着机关,就像苏越的枪柄嗜血一样,这古剑龙屠感觉力量不够,就直接从持有者手上自行榨取,实在是可怖得很。 楚昆阳想要反抗,但是却无可奈何。那古剑龙屠简直就像是生在他手中一样挣脱不开,死死的咬在他的手上吸血。剑柄一见血,整个地下空间都是一震,外面隐隐有雷声涌动,似乎有巨大的雷击要正对着这里劈下来。 三个人脸色都是一变,想不到这古剑龙屠真的如此凶戾,一言不合就想要催动九宫锁龙屠之阵,引动雷劫劈下来。那雷劫之威三人可是亲眼目睹,说是毁天灭地也丝毫不为过,现在由这阵眼催动,威力可想而知。 若是那雷劫源源不断的劈下来,莫说是一个苏越,就是将整个建南侯王陵翻过来再夷为平地都不是什么难事。这事决计不能发生,楚昆阳狠狠一咬牙,握住那古剑龙屠,强行扭转剑锋,想要将自己握剑的手臂砍下来。 那古剑龙屠虽然凶戾,可以控制持有人,但是楚昆阳眼见情势危急,顾不得许多,以这种方式相逼。就在那剑锋要斩到楚昆阳手臂上之时,这古剑龙屠上面流淌的雷电突然涌出,打在楚昆阳身上,楚昆阳顿时感觉身上一麻,全身酥软,不由自主跪倒在水中。rz90 第二百七十六章:青铜棺 苏越盯着烛龙龙首与残躯相连的那个接口,发现两截骨头是以两截黑铁的锁链连在一起,经过漫长岁月之后又重新长到了一起。联想起之前发现的那条红鳞巨蛟和那方士的玉棺下的残躯龙形,他眉头一皱,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其实烛龙残躯,除了剩下的那个连在身体上的被九宫锁龙屠锁住以外,其余的被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复活了。它的头被收集起来,那些巨蛟则是为了为它的头颅提供一个合适的身子,而最终的目的就是将它支撑眼前的这副模样。 不过这些,都只是苏越一厢情愿的猜想而已,现在知道当年内幕的人都已经化为了白骨,不是白骨的也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僵尸,已经没有人能再将事情的真相大白了。 三个人沿着这烛龙残躯的身体朝后方走,想看看这烛龙残躯到底是怎么变成这幅样子的。但是要给这狂躁的动物戴上那面颊和青铜鳞甲,所需要的工程量和工程复杂度都太大了,完全超过了当时的技术水平,不知道那方士是如何做到的。 几个人一直走,走到那烛龙残躯的末端时,才发现这烛龙残躯的尾部已经被牢牢的锁在了地底下。因为长年累月的封锁,它的尾巴都已经石化了,深深陷入了那地下的岩石之中,与之合二为一,若非仔细分辨,根本分不出来。 封锁的人可能担心这烛龙残躯会挣断自己的尾巴出来,除了将它的尾巴锁死在石壁之中意外,它后半身的铁甲上,连着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分别扎进山壁四周。除非这烛龙残躯将整个山地搞垮,否则绝没有机会脱逃,只能在此处吞吃一点鲛女尸体度日,苟延残喘千年。 苏越仔细的看着那烛龙残躯之中的场景,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发现。等他们从烛龙残躯之中钻出到外面去的时候,一瞥眼之间却发现烛龙残躯身上的铁甲上,隐隐约约有些文字的痕迹。只是之前他们被这烛龙残躯追击得太惨,加上光线黑暗,根本没发现铁甲上还有文字。 文字经过这烛龙残躯上千年在这山洞之中爬来爬去的摩擦,已经被磨损得非常严重了,字迹模糊不清很难分辨。苏越仔细辨认之下,乃是道家画符咒所用的符文,有一些还比较清晰的被他认了出来,是“锁魂以龙兮奉君,镇灵以神兮归来”。 这句话光凭字面意思看来的意思说就是,“将龙魂锁住侍奉君主,镇压灵魂待君主成神归来。”但是结合实际情况来看,其实是将烛龙死魂锁在残躯之中守墓,防止有人打扰建南侯成仙得道。 建南侯耗费了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取烛龙阴玉,最后有没有得道成仙长生不死倒是不知。但是这符文和铁甲浑身邪气,并非什么好物件,乃是专门锁住亡魂不散的诡异邪术。难怪这烛龙残躯凶暴如此,受到这邪术炮制,一般都没有什么温和的东西。 这烛龙残躯的腹腔之中,满满当当的都是那些素衣白裙的鲛女尸体,一路走来有时候不得不从这些腥臭的鲛女身上下脚。这些鲛女虽然身上有一股子海鲜咸鱼的腥臭味道,但是其实身段曼妙,被衣服遮住也于常人女子差不太多。 以当时的情况来看,鲛女算是个濒临灭绝的神秘物种,一只都难求。不知道这方士是从哪里找来了如此之多的鲛女作成这素衣白裙的模样,委实是手笔不小。但是肯定不是为了便宜这烛龙残躯做零食吃的,若是那样,就用不着将鲛女如此打扮,更用不着去找鲛女了。 鲛女在很多地方都被试做是天女,是高洁善良忠诚的象征。这鲛女被打扮成如此模样陪葬,莫不是因为象征着无数的天女在墓室之中陪葬,服侍地下的建南侯得道成仙?若是如此的话,倒还有点可能,推得动因果。 这烛龙残躯已经是一具任人拿捏的骨头架子了,在没有什么威胁。三人从头走到尾,又从尾走到头,却看见在那烛龙残躯的头颅空洞之中,面甲覆盖之下,竟然镶嵌着方方正正的一个正方形青铜棺材,表面上长满了铜锈。 三个人都是吃了一惊,却没想到这烛龙残躯脑子里根本就不是锁灵墟,而是这么一口青铜棺材。也不知道它是如何带着这口在头脑之中的青铜棺材存留至今的,但是他们现在能看到这口棺材,不得不说叫做运气。 这口青铜棺材,可能与烛龙残躯的面甲和身上的铁甲一起,是一套法器,专门用来锁住烛龙残躯之中的死魂不散。难怪先前他们攻击烛龙残躯的头部它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不是因为这些攻击造成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是为了里面这口青铜棺材。 青铜棺材被触动,可能对烛龙残躯之中的死魂造成了什么非常严重的影响,所以烛龙残躯才会疯狂的用头部去撞击山壁,想消除掉这种痛苦。原本坚硬的面甲都在它剧烈的撞击之下变形了,这口青铜棺材的位置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动,恰好被三人看到。 三个人面面相觑,脚下全是烛龙残躯分解的腐败残留物和鲛女尸体,恶臭无比。这些东西同样也沾满了那口青铜棺材,眼见得那棺材此刻就规规整整的摆在前方,被烛龙头骨含住,仿佛一个等待三人踩过去的陷阱。rz90 这箱子之中到底是什么,恐怕连苏越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楚昆阳原以为以他在云州的经历,已经算是离奇不可思议,想不到跟着苏越进了这建南王陵,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之多的为之食物,虽然惊险,但实在是让叹为观止。 这个青铜棺材,看起来冷冰冰的并不太显眼,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掉,但是其中却蕴含着一种可怕的魔力,让人几乎不敢直视此物。但是此物既然就在眼前,怎么可能又有不打开来看个究竟的道理? 三人对视几眼,稍事休息之后,将那烛龙的面甲打开,三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这青铜棺材搬了出来,好在更为开阔的空间打开这个棺材。这个青铜棺材仿佛又一种奇特的魔力,在召唤着三个人去将它打开一探究竟。 虽然明明知道这可能是一个陷阱,棺材若是打开会有危险。但是三人心头却都莫名的回荡着一种将这青铜棺材打开的冲动,说不清也道不明,怪异的很。 第二百七十七章:古剑龙屠 这青铜棺材之上,饱含着满满当当的一层黏液,长年累月积攒下来,已经有些下不去手。三人只好将腥臭的河水拿来简单的清洗了一下这表面的污浊,好方便打开。 等把这青铜棺材清洗干净之后,棺材上那些磨损得很严重的纹路才终于可以被看清楚了。只见得这青铜棺材四周密闭,没有一丝棺缝,然而棺材上蚀刻着一副青铜的图案,是九头的烛龙正对着天空怒吼,一柄利剑悬于它的头顶,天上乌云滚滚,苍雷涌动。 这副图案虽然古老久远,但是依然十分清晰,栩栩如生。那把利剑的锋芒和那些苍雷的威势都被刻画得十分生动,完全与他们之前看到的锁龙屠之阵被引动的时候,那毁天灭地的威势一模一样。 苏越死死的盯着这副图案,看了良久,突然声音一颤,“这是锁龙屠之阵引动的场面,那把悬于天际的剑,就是那把置烛龙于此等境地的古剑,当年祖师袁守诚毕生心血所成的龙屠。这青铜棺中剑芒引动,隐有余威,莫非其中便是古剑龙屠?”rz90 这话说出来,楚昆阳和苏珏都是大吃了一惊。古剑龙屠的地位,比起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把刀剑,都要来得崇高得多,就算是苏越的长枪折冲和古剑青锋,在古剑龙屠面前也只算得二流,星月岂敢与皓日争辉? 若此中当真是古剑龙屠,那么这一趟再斩烛龙之行,十有八九已经是稳了。有了古剑龙屠就可以根据锁龙屠之阵的阵法催动苍雷,以苍雷原子弹一样的威能,要将烛龙化为飞灰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三人的内心都激动起来,但是仔细查看时,青铜棺四周并无半个棺缝,更没有半个钥匙孔一类的东西。这青铜棺显然又不是凡物,以削铁如泥的青锋斩上去,不过起了一个浅浅的白印子,险些把青锋都给折断。 三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面对着这青铜棺,却是一筹莫展,无可奈何。眼看此行就要有一件大有裨益的神器相助,谁知竟然被锁死在这密不透风的青铜棺中出不来,如之奈何? 楚昆阳仔细查看着这青铜棺,发现那青铜棺上方那把利剑的图案,隐隐发亮,似乎是有什么机关。心中一动,对苏越说道,“前辈,你看着剑形图案隐隐作亮,莫非是有什么开棺的玄机藏在其中?” 苏越一看,果然那剑形隐隐约约有些发亮,且剑形虽然不大,微微向上凸起,大小刚好如同一个手指。他心里一动,用手去摸那青铜棺上的剑形,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开棺的玄机。 他的手掌刚刚抚摸那剑形,微微向下陷入的剑形突然一动,翻身而起,只见得一道青铜色的厉光一闪。苏越只觉得手指一凉,待收手的时候已经慢了半分,手指上缓缓裂开一道血痕,嫣红的血珠子缓缓从伤口里面涌了出来。 这剑形突然发难,在苏越的手指上一割,速度之快竟然连苏越也反应不过来就已经被割伤了手指。随后那剑形又缩回了原位,仿佛刚才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苏越愣了半晌,只见得一滴血缓缓从伤口上深处,落在了那剑形之上。 那一滴鲜血落在剑形之上,仿佛海绵见了水一般,瞬间就被吸收得干干净净。随后这剑形缓缓亮起,整个青铜棺都隐隐约约发出一阵月白色的光,隐隐约约有龙啸从青铜棺中涌动,剑光四射,锐气逼人。 这股剑气凌厉,饱含着一股斗天屠龙无所畏惧的威势,比他们之前看过的任何一把剑都更加来得犀利。楚昆阳三人都是一呆,随后心中狂喜。原来这青铜棺并非没有机关,而是打开它的机关与众不同,不是钥匙,而是血。 要说这青铜棺,应该是当年袁守诚亲手所制,将古剑龙屠锁在其中。封印烛龙结束后,留在锁龙屠之阵中作为阵眼,正因为古剑龙屠是阵眼,所以此阵才叫做“锁龙屠”。刚刚三人还在狂喜,突然那剑形一暗,原本大作的剑气,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 苏越脸上的表情一暗,黯然道,“我自以为自小成名,征战一方,天下虽群雄霸起,然未曾有何人天资胜于我。纵使楚耀阳如日中天,我也能与日争辉。想不到如今沉睡千年,血衰神枯,纵有天下名剑当前,也弃我如敝履。” 楚昆阳和苏珏看着苏越取剑失败,颓然说出此番话来,都不由得一愣。苏越却又说道,“也罢也罢,我既然与此剑无缘,你二人可以以血相试,若能取剑,是你们的机缘。若不能取剑,就此回头,烛龙自有我以命相搏,成败由天,须怪不得你二人。” 苏珏听了苏越这话,竟然有一股子大悲之意,屠灭烛龙危险重重,他竟然想要只身前往。想要说些什么话安慰他,却又无从说起,但是既然苏越的血都不能唤起这古剑龙屠,他作为苏越后人,血脉之力要比苏越稀薄很多,是绝不可能唤起这把古剑龙屠的。 而反过来看,唯一的一丝取剑的希望,就在楚昆阳身上。楚昆阳天赋异禀,并未有过系统性的武功底子,却几番奇遇得天赋武功,内力不凡。苏越也说若是当时论资排辈,楚昆阳的天资应当靠前,就连他那柄长枪嗜血之力都能承受,想来天资不弱苏越。 眼下最后的希望都放在了楚昆阳身上,楚昆阳也不好推辞,照着苏越的样子对着那剑形伸出手去,轻轻按在那剑形之上。那剑形果然感应到他的手掌,骤然弹起,在他手里一划。 随后,时间仿佛停顿了一刹那。随着楚昆阳手指上的鲜血涌入,整个青铜棺都沉寂了片刻,随后机括运转的声音大作,整具青铜棺上散发着一股子强大的吸引力拉着楚昆阳的手下沉。楚昆阳没料到这一出,手被那股子突如其来的力道突然拉入了整块青铜之中。 三人都是一惊,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楚昆阳脸上的神色一凛,似乎陷在青铜之中的手被塞进去了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是个长形的东西,冷冰冰的沉手。虽然手陷入这青铜棺之中,但是却并不显得拔出十分费力的样子。 楚昆阳试着抽了抽手,竟然可以轻松抽得动。他皱了皱眉,抓住手心里那东西,稍一用力,就整个抽了出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尨蠅怪蛇 那古剑龙屠见楚昆阳不愿受自己驱使,竟然想用自残一臂这种方式来结束这场闹剧,剑中放出一缕雷电,立马就将楚昆阳全身都给电了一个酥麻,跪倒在水中。那古剑龙屠也从他手中脱手而出,落在碎成两半的青铜棺旁边。 那青铜棺之中,古剑龙屠刚刚落下,却有一道青铜色的铁光飞出,将古剑龙屠吸了进去。再看时,却是一把青铜的剑鞘,上面密布着古朴的铭文。那古剑龙屠被吸了进去,不安的躁动了几下,随后整个空间归于平静,头顶上的雷声也渐渐消散。 这一收手,苏越顿时压力大减,弃开手中的长枪,也是喘着粗气跌坐水中。苏珏见楚昆阳被那雷电劈中,跪倒水中,感觉上前扶起,检查他是不是死了。 楚昆阳被苏珏扶着,坐在一块石头边上 ,只感觉自己的后背湿漉漉的一片,衣服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却不知道是自己流下来的汗水还是这地下河水。在这样打下去,势必他们三人都要死在此处,这古剑龙屠虽然是神物,却不是他现在所能掌握的。 三个人接连遭遇一番大战,体力都已经虚脱到了极限,也顾不得舒不舒服,相继躺在一块干燥的岩石上缠着粗气休息。这时候楚昆阳才注意到那古剑龙屠已经被死死的锁在了剑鞘之中,无论怎么用力,也拔不出来丝毫。 这情况,应该是这古剑龙屠的剑鞘为了保护持有这把古剑龙屠的人不受古剑龙屠的反噬,特意制作的一个保险。若是实力没有达到足够驾驭古剑龙屠的底部,要再拔出古剑龙屠应该是不可能了。三人虽然得了这神物,但是险些被它害死,现在又不能使用,却不知是何道理。 经过了这样一番纠缠,三人皆是疲惫到了极点,简单的胡乱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就躺在这洞穴之中的一块大岩石上睡觉休息。眼下要以这种状态继续前行,还没见到这王陵之中的真东西就已经力竭而死了。 一番劳累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三个人不多时就全都沉沉睡去。在迷迷糊糊之中,楚昆阳仿佛做了一个梦一般,模模糊糊的梦到自己走在路上,突然有个婴儿大哭着抱住自己的双腿,想顺着自己的大腿往上面爬,这时有个人在楚昆阳肩膀上狠狠一推,一下子醒了过来。 那婴儿的哭声极其凄厉,听得楚昆阳心头一震,顿时从梦中惊醒。但是那凄厉的婴儿啼哭之声,却并没有随着从梦中醒来而消失,那股子抱住双脚的真实感清晰无比。楚昆阳顺着自己的双脚朝下面看去,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得一条滑腻腻的白色怪蛇,长着两只婴儿的手臂,身上无鳞,正缠在楚昆阳脚上发出那婴儿啼哭之声。这哭声说是像婴儿啼哭之声,但是却只有三分像,其声音凄厉无比难以描述,就连那鬼车鸟的嚎叫都比这声音来得要好听不少。 这鬼东西突如其来,楚昆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看了一眼,顿时愣住。那怪蛇仰起头来,一双惨白色的眼睛与楚昆阳一对,顿时凶光暴露,张开嘴来对着楚昆阳笑了一笑,嘴里长满了白森森的长牙。 它这一咧嘴,嘴裂打开了一个巨大的弧度,这是蛇类惯有的咬人方式。楚昆阳还没搞清楚状况,这怪蛇突然对着他一笑,两只婴儿一样的怪足抱住楚昆阳的大腿,张口就想对着楚昆阳的腿一口咬下来。 推醒楚昆阳的人是苏珏,一见楚昆阳居然傻愣愣的不知道闪避,顿时急了。他手里本来握着一把手枪,但是由于距离是实在太近了,不敢开枪。贸然开枪的话,子弹的穿透力会在打穿这条怪蛇之后将楚昆阳的腿也一起打断。 苏珏投鼠忌器,但是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楚昆阳被这怪蛇一口咬中。这怪蛇不大,只有四五尺长,虽然相比普通的蛇来说已经很大了,但是相比他们看到那些巨蟒来说简直算得上是小蛇,但这小蛇也不知道有没有毒。一口下去,没毒楚昆阳腿上也得被咬下一块肉来。 情急之下,苏珏手忙脚乱的想做反应,却看到面前乌光一沉,却是苏越轻提长枪,正对着那怪蛇张开的大口送了过去。 苏越下手极稳重,一柄长枪被他使得举重若轻。那长枪虽然被绷带整个抱住,但是纯银的枪身可不是开玩笑的,被捣中的话,威力不亚于被锤子重击。那怪蛇眼看苏越的枪头送了过来,却是丝毫不惧,反而一转头朝着苏越的枪头咬了上去。 那怪蛇的嘴裂张开得极大,竟然硬生生将偌大一个枪头咬住,但是自身也被苏越的力道击退,那婴儿般的怪手再也抓不稳楚昆阳的大腿,被捣飞出去。若是苏越的枪锋不包绷带,它这一口下去,纵使牙尖嘴利也要丢掉满嘴大牙。 苏越的枪锋上绑了一层绷带,那怪蛇一口咬上去狠狠的不松口,一缕黑色的毒液沿着它的嘴角浸入绷带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楚昆阳这时候终于反应了过来,抬腿重重一甩,想把这怪蛇从自己的脚上踢开。 谁知道这怪蛇反应极快,楚昆阳这抬脚一甩,它却反过来翻转蛇身缠住楚昆阳的小腿,一时间楚昆阳挣脱不得。苏越见此情景皱眉,手腕一翻想把长枪摆开,将那怪蛇从楚昆阳身上抖下来,那怪蛇咬得很稳,死死的抱住一个抱着绷带的枪锋,险些把楚昆阳带倒。 这时候苏珏终于得到了一个机会,手枪上前,顶着那怪蛇的脑袋开枪。只听得两声清脆的枪响,那古怪的蛇的脑袋像个爆炸的橘子一般脑浆迸裂,红白相间的脑浆混合物在地上乱流,好浓郁一股死鱼烂蟹的味道弥漫,苏越的长枪绷带都被污了。 脑袋被打碎,那怪蛇缠住楚昆阳脚的身子一松,终于被苏越顺着长枪抖落在地。谁知这脑浆迸裂的怪蛇生命力极其顽强,脑袋都已经崩裂血肉模糊犹然不死,又抬起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张开嘴裂,想要来扑楚昆阳。rz90 楚昆阳这时候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抬手拔出身侧的古剑青锋,两剑下去,这怪蛇被在空中削成几截,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再也不动了。楚昆阳有些惊魂未定的问道,“这怪蛇是何物?哪里冒出来的?” 第二百八十章:尨蠅之围 楚昆阳问完,苏越盯着那怪蛇看了两眼,张口说道,“我闻海中有蛇,无鳞而手,剧毒,声如婴孩,唤作尨蠅,可以长到几十丈长,可捕食鲸鱼。其中大而灵者化为蛟,其余为长蛇,翻波覆浪,纵横海底,莫非就是此物?” 苏越刚刚说完,楚昆阳二人还没来得及细细品位这怪蛇,是否就是苏越所说的尨蠅。若真是尨蠅,那几十张长的大海蛇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几尺大小?整个山洞之中,那些鲛女身上散发着的淡淡冷光,突然在一瞬间全部消失,整个山洞全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四周已陷入黑暗,这时候人的听觉也变得尤其灵敏起来。只听得四周传来无数蠕动的肉体在水中或是碎石上拖动的“丝丝”声,伴随着这“丝丝”声,层层叠叠的婴儿啼哭声悲痛不已,如幽灵围绕着众人。 三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苏珏伸出手去,从背包中掏出了最后一支冷烟火,在岩石上敲碎之后举在手中。只见得他们的四面八方,满满的都是那无鳞的怪蛇,几乎已经占据了地面上他们所能看到的每一寸空间,包围着他们,爬得到处都是。 山洞之中,一支冷烟火的微光摇曳,人性散乱,只见得无数无鳞小手的怪蛇,如同一坨坨蚯蚓一样纠缠在一起朝着他们缓缓爬了过来。这些怪蛇似乎对苏越手中的冷烟火有些畏惧,不太敢靠近光源照到的地方。 虽然这些怪蛇被光源震慑,一时还不敢上前探个虚实。但是看它们一张张巨大的嘴裂打开,满鼻子都是那难闻的海鲜腐臭味,让人恶心作呕。这些怪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竟然已经是将几人当成了已经到手的一顿美餐。 根据这些畜生的从众效应,只需要有一条怪蛇上去对楚昆阳三人发动攻击,几乎所有的怪蛇也会蜂拥而上,将三人淹没。苏珏手里握着一支手枪,后背在冒着冷汗,心里在盘算着还有多少弹药。 由于之前在面对那些鬼齿龙蝰的时候,背包中的弹药补给大部分都落入了水中,只剩下几个散装的弹夹还带在身上,眼下只有一支步枪有一个半弹夹,一支m12有一个弹夹,剩下的就是两支手枪一个手榴弹,还有一把重型的巴雷特,子弹倒是不少,但是射速太慢了。 这些怪蛇,一身的海鲜味浓得像是从咸鱼坑里爬出来的一样,应该就是苏越之前所说的那海中怪蛇尨蠅。三人背着成群的尨蠅铁桶一般团团围住,背靠背相互依托在一起,这些尨蠅虽然只是幼蛇,但是仍然有剧毒,给它咬上一口绝对是致命的。 楚昆阳一手握着古剑青锋,一手握着一支强光手电,用光柱去扫挤过来的尨蠅。这些原本生活在深海之中的怪蛇竟然也能在陆地上活动自如,但是似乎非常畏惧强光。被楚昆阳用光柱一扫,顿时畏惧的缩在一起,避让强光。rz90 楚昆阳看着这些尨蠅的特征,只有七分像蛇。它们的腹部长有一排一排的鱼鳍,头部还有鱼鳃。两只人手一样的小手又尖又利,附着在岩石缝隙上一点也不吃力,非常轻松。 眼见面前的尨蠅已经越来越多,苏越开口说道,“这些尨蠅一时间还没有适应光线,还会选择避开我们。若是它们适应了光线,只怕要一拥而上,奈何四周都是尨蠅,须得要早作决断,否则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强光手电照耀下来,洞中满满的都回荡着尨蠅婴儿哭喊一样的声音,层层叠叠如大海浪潮一般。加上满鼻子都是那海鲜的腐臭味,一条条尨蠅已经跃跃欲试,眼看着不能在朝后面拖了。 眼下这些尨蠅已经将下方的山路团团围住,要想通过狭窄的山洞突围是决计不可能的了。苏越抬头朝上面望了一眼,说道,“我们先上崖壁,原路返回,避其锋芒再说,后面的事情,从长计议。” 时间已经拖不得了,这些尨蠅已经适应了强光手电的照射,发现这晃眼的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尨蠅们越发的无所顾忌起来,越逼越紧,眼看他们脚下可以容身的地方已经越来越小了。 等不了了,苏珏一咬牙,将飞虎探阴爪朝着上方狠狠射了上去,固定住一块看上去还算坚固的凸出岩石,纵身而起。飞虎探阴爪的钢索机括力道一次只能够拉上去一个人,他的战斗力最弱,没有必要留下来拖累楚昆阳和苏越,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争一个先后。 苏珏想先上去之后苏越和楚昆阳沿着自己扔下来的绳子再爬上来,动作敏捷的朝上方岩壁上的山洞口爬去。这时候终于有一条靠得最近的尨蠅再也忍受不住自己的凶性,纵身朝着苏越扑来,要咬苏越的大腿。 那尨蠅虽然只是幼蛇,但是一身的肌肉也非同小可,弹射出来的动静简直就是一道银色的闪电。眼见这尨蠅扑来,苏越长枪一抖,将枪头上包的绷带抖掉,长枪一抖,崩出一道疾烈的枪弧,拍在那尨蠅的头上。 以苏越出手的力道,那尨蠅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已经被长枪的枪头命中。沉重而锐利的枪锋将它的脑袋打得粉碎,身体也被长枪狠狠的抽飞了出去。这时候后方又扑上来几条尨蠅,楚昆阳踏步上前,挥动古剑青锋将它们斩成几截。 虽然楚昆阳和苏越防守得非常到位,但是这些尨蠅的数量太多,拖下去肯定只能被拖死。楚昆阳随手抓起那一大瓶苏珏带来作为消毒处理伤口的医用酒精,正对着前方扔了出去,同时掏出手枪,对着空中的酒精瓶子开了一枪。 那酒精瓶子中,所剩下的酒精不在少数,浓度又高,被楚昆阳这一枪打上去,顿时爆裂,化为了一团纷纷落下的火雨。落在那些尨蠅身上。这些尨蠅只算得上是幼蛇,身上又都是娇嫩的皮肤,没有鳞片,被那酒精的火雨一烫,顿时挣扎着哀嚎,发出凄厉的婴儿哭声。 并且不知道这些尨蠅身上到底有些什么似乎极其易燃的物质,也许是身上的油脂。火雨落上去就不再熄灭,那些尨蠅周身都被烈火点餐,挣扎着哀号惨叫。它们本来就是海生生物,畏惧高温和火是正常的,烧了不多时就不动了,躺在原地被烤成黑乎乎的一团死肉。 第二百八十二章:遁走 趁着这些尨蠅还没有爬过来,三人手忙脚乱的又顺着那根爬上来的绳子滑了下去。下方的水还有些发烫,到处都是焦黑的尨蠅尸体。但是后方就是滚滚如潮的尨蠅,三人慌不择路,趁着潮水一般的尨蠅还没有冲过来,在发烫的烛龙残躯之中夺路而逃。 烛龙残躯被烧过之后的骨骼呈现出古铜色,踩上去高高低低很不平整,上面更是还有一些尸油还在燃烧,满鼻子都是尸体的腐臭和焦臭味道。三人这般奔逃,但是听得后方翻波覆浪,婴儿哭声层层叠叠,心中知道那些尨蠅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 那尨蠅乃是海蛇,在陆地上行动的速度并算不得很快,但是在水中的速度却快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就连那些在水下纵横一方的乌鳢和大鲶鱼都跑不过它,速度便可想而知了。三人在烛龙残躯之中狂奔,听到那尨蠅婴儿般的哭声,心里都是一沉。 烛龙残躯半浸没在水中,他们跑起来深一脚浅一脚,速度大大受到限制。而这些尨蠅却如鱼得水,箭射一样飚出,而那瀑布上还有无穷无尽的尨蠅正在从那上面落下,这样跑下去,用不了两分钟三个人就会被追上。 三人头也不回,顺着烛龙残躯的骨骸朝前只顾着奔逃,跑了差不多二十步,烛龙残躯被锁在洞中的尾部就露了出来。他们钻出烛龙残躯的骨骼,却发现前方的山洞横截面积变大了,但是水也往着下面流去,那些乌幸存鳢和大鲶鱼,就是顺着这水流跑掉的。 水开始变深了,一直淹没到脖子处,那些残余的尸油黏糊糊的粘在皮肤上,让人很是难受。眼见已经无路可走,只能游水而过。朝着前方望一眼,差不多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亮光,应该是这个洞穴的出口。 五十米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游过去也就用得了两分钟。但是此处水面宽阔,水流的流速也并不见得快,中间还有回流形成的漩涡减速。以三人的水中功夫,绝不可能是这些纵横水下的尨蠅的对手,若是游水,出去不到二十米就会被这些尨蠅追上撕咬成碎片。 当真是龙落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三人一身武功算计,谁能想到在这建南侯王陵之中被一群畜生像赶鸭子那样追赶,还不敢还手。不过现在不是感慨英雄末路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先逃出去再与这些畜生计较。 三个人跑了这么久,体力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消耗,心跳快得像是一台要跑爆表的摩托车一般剧烈。苏越伸手指了一下那光亮处,“你们两个小辈先走,我挡住这些畜生一刻。若是三人同时入水,定然有死无生。” 苏珏看重苏越的生死安危,自然不能看他这样为了自己和楚昆阳二人去和这些尨蠅白白送死。一听苏越这样说,眼睛都急得发红了,厉声喝道,“先祖不走,我一个小辈何以贪生怕死,先祖和楚兄弟走,我来拖住这些畜生!” 苏越听苏珏不肯走,皱眉道,“你这后世子孙颇没得计较,让你走你就走,我自由办法拖住它们脱身。你来拿什么拦住它们?白白送死,简直胡闹,快走!” 事不宜迟,再拖下去,三人都要死在这些尨蠅手里了,但是苏珏明知苏越留下来就是送死,两人争执不下。这时候楚昆阳也顾不得许多了,大声吼道,“苏珏,你的炸药拿来出。将炸药挡住这些尨蠅,我们冲过去!”rz90 苏珏一愣,顿时会意。现在逃命要紧,自然事不宜迟。他也不跟苏越争,手忙脚乱的将背包里最后一块高爆炸药取了出来,设置了定时,随手安装在岩壁上。等着一切做完的时候,后面那些如潮水一般的尨蠅,已经是层层叠叠的追了过来。 苏珏将炸药一安好,伸手拉了苏越和楚昆阳一把,大声吼道,“快走!” 此时既然有了别的方案可以去解决这些追过来的尨蠅,那也就没有必要用命去挡住这些尨蠅了。苏越也不多和苏珏争执,和楚昆阳一起跳入水中。此时那山洞之中尨蠅大潮已经赶到,婴儿嚎哭般的声音由远而近,几乎他们刚刚跳入水中几秒,就到了洞口。 后方就是群狼饿虎,追上就是尸骨不留。三人跳入水中,手脚并用的划水,朝着发亮的洞口之处游去。楚昆阳在水中转身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得那层层叠叠尨蠅大潮,已经拥挤纠缠到了水边,刚好到了苏珏安放炸药的那个位置。 苏珏炸药设置的是延时爆炸,此时那些尨蠅游过来,刚好炸药起爆。这高爆炸药是用来爆破坚硬的工事和掩体的,威力强得让人发指。也正是如此苏珏才把它放着在岩壁上,希望它能爆破这个山洞造成塌方,将这些尨蠅堵在里面。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水中的三人都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大锤砸中那样一闷。随后便是一阵地动山摇,碎石乱飞,那山洞的石壁,果然如苏珏所料那样被高爆炸药的威力炸塌了,碎石滚落下来挡住了山洞口。 顺着地下河水冲过来的尨蠅,靠近高爆炸药起爆点的那些,绝大部分都被高爆炸药的威力炸得粉身碎骨,更多的则是被那些碎石挡住了去路。眼见这些尨蠅冲出山洞还要颇费一番周折,他们应该是可以在他们追上来之前跑出去。 楚昆阳看到那些尨蠅被高爆炸药挡住,稍微松懈了一些。突然看到后方几道波纹箭射而来,几条跑得快的尨蠅并没有被炸药留下,直奔着三人而来。楚昆阳心里一沉,那尨蠅却已经是游了过来,缠住楚昆阳的双脚,想将他朝着水下坠去。 楚昆阳游在队伍最后,所以苏珏和苏越并未察觉到他的情况。楚昆阳又不能出言呼喊,否则他腹中一口气一散,马上就要被这尨蠅拖到水下去。 虽然楚昆阳嘴里不敢发声泄气,但是那些尨蠅毕竟还是有灵智的东西,死死的坠着他朝下面拉。阴冷的河水都已经快要浸入楚昆阳的鼻腔里了,仓促之下,楚昆阳只好闭住呼吸,潜入水中,想先干掉这两个碍事的尨蠅再说。 楚昆阳一低头潜入水中,水波荡漾里,立刻就看到两条尨蠅死死的缠着自己的腰部,张开大嘴想要去咬他的腰,顿时一惊。 第二百八十三章:脱险 楚昆阳低头去看水中,想把那纠缠住自己的尨蠅干掉,谁知一入水就看到两条尨蠅缠住自己的腰,要去咬自己,顿时心里一惊。一个侧身,恰好把古剑龙屠的剑鞘支了过来,挡在那两条尨蠅面前。 这尨蠅也顾不得许多,见了东西就要咬。楚昆阳把古剑龙屠这等凶器放在它的面前,它也不识得这东西是什么货色,顿时张口就咬了上去。为了防止古剑龙屠发凶,楚昆阳用绷带将剑整个缠住了,这两口上去,顿时咬在了那古剑龙屠上面包着的厚厚绷带上。 尨蠅虽然是海蛇,但是却跟所有的蟒蛇一样,除了两颗尖利的毒牙之外,嘴里还有厚厚一层倒钩牙齿。这样的牙齿结构让它咬到了东西如果不吞到腹中,那么它就很难将这东西吐出来。两条尨蠅咬到了古剑龙屠的包剑的绷带上,死命的就开始摇摆脑袋拉扯。 这样扯下去,古剑龙屠就得被它们两个给从楚昆阳身上拽下来,沉入深水之中。这东西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是他们一路上用命换回来的,绝不能就这样丢掉。楚昆阳一咬牙,单手抓住古剑龙屠,不让它被拖走。 此时在冰冷的水中,那尨蠅的面目便更加显得恶心丑陋。只见得浑身都是怪异的结构,面目凶恶,加上水中波浪摇曳,看上去更是厌恶不已。咬中古剑龙屠绷带的两颗毒牙中,源源不断的分泌着黑色的毒液,凶狠不已。 楚昆阳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古剑龙屠帮自己挡了这两口,若是被这尨蠅咬中,剧毒之下恐怕现在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是他现在也并来不及庆幸,那尨蠅不断的扯动着古剑龙屠,同时拼命摆尾,想把楚昆阳拉倒水下去淹死。 若是被这尨蠅拉到了水下,那可就没得多说了。楚昆阳心里焦急,只好伸手一探,将挂在腰间的另一把古剑青锋拔了出来。古剑青锋一出,立马抽动着朝那两条尨蠅的头部一剑,削铁如泥的锋刃立刻就把那尨蠅的两个蛇头割了下来,水中鲜血飘散开来。 那尨蠅的头虽然被青锋割了下来,但是身子还缠住楚昆阳不放,两个蛇头也咬在古剑龙屠之上不肯松口。此时楚昆阳已经在水下耽搁了很长时间,腹中一口气像火烧一样的灼烧着自己的肺部,更顾不得与这苟延残喘的两条无头尨蠅纠缠,收了古剑青锋,急速浮出水面。 刚刚浮出水面,还没有来得及喘上几口气,只见得水中又是两道白影箭射而至。又是两条尨蠅摆动着身子,从水下扑了过来。这些尨蠅不愧为海中霸主,虽然只是幼蛇,但是动作依然迅捷无比。 楚昆阳心中一凉,还来不及多做反应,就已经被那尨蠅围住。只见得这两条尨蠅朝水中一沉,随后从水下以升天之势腾出水面,从半空之中跃下,正对着楚昆阳的脸两口咬了过来。楚昆阳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巨大的两张嘴裂里面荆棘般的长牙就已经快到眼前。 楚昆阳应接不暇,身体却已经做出了最为极限的反应。一看又一条尨蠅要先扑上来,先往水中一缩,避开那尨蠅咬过来的大口。随后他手腕一翻,在空中反手抓住了那尨蠅的七寸,尨蠅虽然是海蛇,但被人抓住七寸这软肋,顿时酥软,一身怪力试不出来。 楚昆阳刚刚抓了这一条尨蠅,另一条尨蠅也已经扑到了脸上。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抓住手中那条尨蠅,借着它冲过来的力道朝着旁边一带,将它送入另一条尨蠅咬过来的血盆大口之中。两张尨蠅嘴里有了东西,条件反射的就咬合,倒钩牙陷入对方肉中,分也分不开。 这两条尨蠅的倒钩牙分别咬住对方的上下颌,条件反射的就是注射毒液。但是它们似乎对同类的毒液免疫,并没有马上如之前那大鲶鱼那样瞬间就被毒液麻痹,反而无比凶悍的纠缠扭打起来,一时间忘记了一旁的楚昆阳,楚昆阳也乘乱逃出生天。 而楚昆阳一直与这些尨蠅纠缠,一时间没有注意苏越和苏珏的动向。再看的时候,却已经在水面上看不到两个人的影子了。他心中一急,心说莫不是他二人已经遭了这尨蠅的毒手不成,但是身子一沉,却是被水流带住,朝出口处流去。 现在他已经临近出口处,大量的地下河水都朝着一个小小的出口奔涌,越是靠近出口的地方水流流速越快。楚昆阳现在甚至不需要用力就会被水流不由自主的冲向前方,长期在黑暗之中,靠近出口的时候那亮光都变得炽日一般刺眼起来。 楚昆阳还没来得松一口气,后面的水中,那些尨蠅如同婴儿哭喊一般的叫声又是隐隐约约响起。那些洞口的碎石没有能挡住这些尨蠅,已经被它们拱开乱石冲到了水中。这些尨蠅在水中的速度无以伦比,楚昆阳心中一沉,却不知道若是被大群尨蠅在水中追上如何是好。 还没等楚昆阳想到办法,眼前的亮光骤然放大到最大,视野顿时变为一片空白的盲区。但是从这种水流的流速看来,前方似乎是一个瀑布,也不知道瀑布的高度有几许,若是这样直勾勾的掉下去,那可是凶多吉少。 楚昆阳被瀑布的水流卷动,身不由己就要朝着瀑布之下的山崖坠落。这时候突然腰上一紧,多了个什么东西,勉强适应了光线之后,才看到是苏越隐隐约约用一根长藤抓住自己的腰部,将他拉了上去。 楚昆阳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只觉得身边藤蔓四起,一片绿色。苏越问道,“我们出来之后才发现才发现你不见了踪影,你怎么落在后面了。” 楚昆阳摆摆手,苦笑了一下,这才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来放松一下自己。他揉了揉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亮,朝周围看了一眼,原来自己所在的地方乃是一处瀑布群。周围水声如雷,大大小小数十条瀑布从不同洞口流出,落入下方的大水潭中。rz90 这个大水潭,大小简直就像是一个体育场那般大,容得下上万人在其中观看比赛。而这些瀑布的高度多在五六十米,水流冲下去,那水潭底部必然深不见底。而周围所在的地方一片绿色,长满了蕨类和藤蔓植物。 那些尨蠅从瀑布中被冲出来,有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纵越深谷 那些蕨类植物和藤蔓植物,都长在峭壁边缘上,不少都垂落在瀑布之中。那些尨蠅从瀑布中被冲出来,有的顺着水流被冲到下方的深潭之中,有的顺势抓住藤蔓就缠住身子,晃晃悠悠的想要朝着几个人爬过来。 楚昆阳望了一眼,只见得苏珏挂在下方半山腰的几条翠绿色的老藤上,身上背着个还装有寥寥几件装备的背包,正在施展着他那一身攀岩的功夫荡悠悠的爬上来。他身下就是几十米高的悬崖,身边瀑布水声如雷,看了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既然是苏珏,那他的问题就应该不大。眼见苏珏爬上来的时候那些老藤虽然摇晃,却十分坚固,并没有断裂危险,楚昆阳这才松了一口气,仔细查看周围的环境,想找一下下面的出路。 不看则已,一看楚昆阳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此时正是中午,太阳的阳光正对着瀑布照下来,瀑布之中升腾而起的水汽激起了荡漾的水雾,弥漫不散。阳光这么一照,顿时出现了散射现象,水汽之中一道道七彩的虹光亮起,其中竟然依托着一座古香古色的宫殿! 楚昆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定睛看去才发现果然不假。水汽之中升腾着万道彩虹,其中有一金碧辉煌的宫殿,琼楼玉宇,高屋建瓴,华美不可方物,好一副帝王气派。而在水汽之中看到此物,简直就像在云端看到宫殿一般,宛如一个神迹。 苏越见楚昆阳定睛凝神,自然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说道,“你现在看到的,便是那建南侯王陵了。当年建南侯倾尽两州之力方有了这座陵墓。建成之时,有云顶天宫之称,就是说此墓如建立在云端,宛若海市蜃楼。不过你仔细看,并非海市蜃楼,也并非建在空中。” 楚昆阳得了苏越的提示,再度放下心来认真凝视,许久才看出自己目力所至的这座宫殿,真实而不虚幻,果然不是海市蜃楼。并且也并非是建在空中,而是以一座高山为依托,建立在那高山的山壁之上,其工程之浩大,技术之精巧,让人叹为观止。 而正是因为这座宫殿依山建立,遮住了后面的山石,四周皆是绿色植物,太阳高悬于顶,云雾缭绕,更有一副仙宫气派。不知为何,这座宫殿千年之后竟然亮丽如新,色彩丝毫没有褪去,更是一个奇迹。 楚昆阳正在感叹眼前奇观,耳边却已经听到了那些尨蠅凄惨的婴儿哭喊声。低头看得时候,虽然水流湍急,那些尨蠅绝大部分都利用了灵巧的身子抓住瀑布中可以抓住的依托物体,串糖葫芦一样的串成一串爬了过来。 楚昆阳一看这情景,不知如何处理,眼下弹尽粮绝,难道还要与这些畜生多做纠缠?这些畜生乃是海生生物,不能适应这里的淡水环境,只需要让它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几天就会死个干净,这个时候与它们纠缠,却不是明智之选。 苏越扛起了他那柄长枪,一指那空中的宫殿道,“建南王陵前方,必然还设有阻断虫蚁的秘药,这些秘药对这些尨蠅来说同样致命。我们先想办法去王陵,这样应该可以摆脱这些畜生了。” 楚昆阳点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去那王陵宫殿。这时候苏越说道,“跟我走,那王陵宫殿侧面有悬空栈道,照着地图,我们绕行过去。” 这时候,楚昆阳也算是看到了那些悬在峭壁之上的栈道。这些栈道都是用硬钢打入山体之中作为基础,再以石板铺上作为路面。这些栈道盘旋纠缠于山体之上,仿佛一条条直入天宫的道路,让人看了不仅赞叹这座王陵的设计之精妙。 不多时,苏珏也爬了上来。只见得离他们最近的一条栈道就在他们对面,正盘旋纠缠于山壁之上。但是两边间隔差不多有三十米,人总不能飞过去吧。 正犯难只是,苏越一指那两边纠缠的藤蔓,说道,“我们砍断藤蔓,荡过去,万事小心。” 楚昆阳听苏越说话,定睛看时,果然两边的悬崖之上,纠缠着无数的藤蔓。若是砍断他们自己这片那一头抓住,自然可以荡过去。只是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危险系数有些大,但是三人的身手均是不凡,藤蔓又坚固,只要心理上没有障碍,那就没有问题。 此时那些尨蠅,已经从下面纠缠着藤蔓爬了上来,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脚下就是那婴儿啼哭般的嚎叫,事不宜迟,苏越也不多说,长枪勾过来一根藤蔓,喝道,“走!” 楚昆阳低头一看,果然看见好几条尨蠅已经纠缠了爬了过来。由于它们是海生生物,泡了淡水之后吸收了大量的淡水,显得整个身子都膨胀了一圈,看上去更加臃肿可怖。 苏珏想也不想,伸手掏出一把手枪,对着脚下将一个弹夹打空。他枪法极佳,发发子弹都命中,正中那些尨蠅的顶门。那些尨蠅头顶炸开,直直的坠入瀑布之中,被水流卷动着冲下深潭,什么都看不见了。rz90 这尨蠅被打落,更见得脚下的落差之高行事之险峻。但是眼下不是犹豫的时机,苏越已经斩断两条长藤,分别递给楚昆阳和苏珏,喝道,“走!” 三人荡住长藤,只见得脚下是万丈深渊,身边虎虎生风,水声如雷,胆子再大的人也会有些心悸。那些尨蠅见三人从空中荡过去,纷纷纵展身子,从附身的藤蔓之上跃出来,想要去咬在空中的三人。 这些尨蠅对他们的仇恨值极高,见得三人想要遁走,顿时全部如同下饺子一般的跃出要咬人。只是他们荡出的速度极快,人在空中,大部分的尨蠅都扑了个空落下深潭,还有几只跃出的高度比较高,眼看就要将他们咬中。 苏珏人在空中,单手抓住藤蔓,单手拔出一支手枪,几个漂亮的点射。那几条跃在空中的尨蠅被几枪点中,身形顿时一滞,跌落深潭。苏珏只觉得眼前的几秒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但是又去得极快,脚下一稳,却已经落在了栈道之上。 这些栈道是依靠着山壁螺旋而上的,并没有护栏,苏珏险险的从几十米开外荡过来,落在栈道之上。赶紧松开手中藤蔓,稳住身形,一颗心都是狂跳,准备掩护一下还在空中的楚昆阳和苏越跳过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锦纹裂腹鲤 眼看苏越和楚昆阳荡在空中,尨蠅铺天盖地朝着他们两个跳过来。这个时候苏珏也来不及多思考,弃下手中打空的手枪,伸手拔出另一只手枪,随手开枪,不断的开枪,把那些贴近二人的尨蠅打落。 苏珏已经先上了栈道,回头去看楚昆阳和苏越。苏越背上背着长枪,手中抓着藤蔓,一直幸存的尨蠅扑过来,正好撤不开手,苏珏手里的手枪已经没有子弹了,眼看苏越就要被咬中的时候,楚昆阳单手吊住藤蔓,舍命单手拔出青锋,将那尨蠅一剑两段。 楚昆阳这么救了苏越一手,自己的动作骤然慢了下来,力道不够,荡开藤蔓的动作一下子就满了下来。这时候那些尨蠅如同一群跗骨之蛆一般扑了上来,扑在藤蔓上,疯狂的啃着楚昆阳正上方的藤蔓。 生死攸关的时刻,楚昆阳一咬牙,一狠心,感到自己手中的藤条一松,知道上面的藤蔓已经被咬断撑不住了。他的反应也是奇快无比,还没等自己的身子开始朝深潭坠落,接着荡开的力道,抓住另一根藤蔓,朝着对面的栈道荡去。 只是楚昆阳抓到的这根藤条,生长的弧度是朝着尨蠅这边的,荡起来更不方便。楚昆阳的虽然抓住了一根新的着力,但是速度委实不快,那些尨蠅,缠着纵横的藤条就追了过来。 楚昆阳的手刚刚将这根藤蔓抓牢,荡了不几下,突然有一条尨蠅缠在他正上方那根藤蔓上,飞速的朝着他靠近。楚昆阳只觉得头顶上腥风扑面而至,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转头一看,那尨蠅已经朝着楚昆阳坠落了下来,正对着他的头顶张开一张大嘴。 楚昆阳刚一抬头,迎面就是那尨蠅长满倒刺牙齿的血盆大口,正对着他的头皮咬下来。他急忙偏一下头,堪堪避过这尨蠅的撕咬,然而那尨蠅并不罢休,缠住楚昆阳上方的藤蔓,又转头咬了下来。 此时楚昆阳已经躲无可躲,无计可施。要想避开那尨蠅的撕咬,现在只有松手让自己落下悬崖去。这样的话他会死在深潭里,从这样的高度砸在水里并不比砸在地上轻松多少,高处落下的水流会将他死死按在水底起不来,何况水中还有无数留下来的尨蠅。 可若是不撒手,被那尨蠅在脖子上咬一口,毒素瞬间就会顺着颈动脉进入他的全身血液,那样也还是一死。正当楚昆阳心中一凉之时,一声雷鸣般的枪响盖过了悬崖之中的水声,那条尨蠅的脑袋,突然从脖子的位置整个分离开来。 那条大尨蠅要咬到楚昆阳脖子的时候,苏珏看在眼里。这种距离上还在晃动的楚昆阳,他万万不敢用手枪去打那尨蠅,怕误伤了楚昆阳。只好举起巴雷特,抬手瞄准就是一枪,以巴雷特撕裂般的威力,瞬间就将那条尨蠅的脑袋打成了碎片,救了楚昆阳一命。 楚昆阳只感觉一枚火热滚烫的子弹擦着自己的肩头飞了过去,子弹引起的热浪灼烫得他的皮肤都有些发麻。那条尨蠅的脑袋被巴雷特大口径的子弹直接撕裂成了碎片,楚昆阳只感觉脖子一凉,上面溅上去不少那尨蠅的冷血。 要在这种危急情况下,果断开枪,需要极佳的枪法和极强的决断力。需要对自己这一发子弹有极大的自信,自信不会伤到楚昆阳的要害。否则以巴雷特那威力,只需要擦到一下就足够将楚昆阳的颈动脉也一起擦断了。rz90 又捡回来一条命,楚昆阳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将脑袋上那条无头的尨蠅甩掉,突然之间又看到两条尨蠅从抓着的藤蔓上游了过来。苏珏举枪瞄准,巴雷特响了两声,又是将两条尨蠅打落深渊。 只是苏珏打死那尨蠅的时候,都尽量打擦边球,将那尨蠅的脑子用子弹擦掉,以免巴雷特的子弹威力太大将藤蔓也一起打断。谁知道千算万算,那巴雷特的威力还是被低估了,楚昆阳抓着的那根藤蔓,在楚昆阳荡到对岸的那一刻,再也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断裂在地。 楚昆阳也来不做那许多,就势一扑,抓住栈道这边的一根藤蔓,紧紧抱住爬了上来。这云霄飞车一般的感受,此生还是第一次感受,委实有些让人后怕,等爬上栈道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此时,三人已经经历了太多高强度的运动,实在是已经榨不出半分力气继续前进了。他们所在的栈道离下方的深潭也不过十来米,虽然看起来悬空危险,其实还算安全。只是他们现在全身污秽,腹中饥饿,委实已经到了体能的极限了。 所以缓过神来以后,食物就成了他们目前所要解决的第一要务了。但是周围放眼望去只有无穷无尽的绿色,都是些蕨类和藤蔓,并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苏越低头看了脚下的深潭一眼,淡淡的吐出一个字,“鱼!” 楚昆阳和苏珏听苏越这么一说,都是下意识的朝下面一望,只见那深潭之中水花翻腾,波光粼粼,虽然看起来清亮,但又不见底。俗话说水至清而无鱼,这潭水清而不至清,水质清澈又是活水,估计是有鱼的。 三人下到了深潭边上,朝水中看去。只见得水流从几十米高的地方飞流而下,冲入水下两三丈深。水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潭水周边的东西都吸入水潭深处,那些从高处落下的尨蠅,在落到水面上的时候就已经被巨大的冲击力震死,卷入水底不见了踪影。 虽然水潭正中如此漩涡,但是水潭周边波光粼粼,水质清澈,水草肥美。无数大鱼都在水草之间游动,楚昆阳定睛一看,都是五六斤大的锦纹裂腹鲤。他出身于四川,四川多鱼火锅,其中有一道极出名的鱼火锅就需要用这锦纹裂腹鲤。 凡是鲤鱼,都以两三斤大的肉质最为肥美,小了刺多大了肉粗。而这锦纹裂腹鲤却不同,鱼越大越好吃,肉质鲜嫩,刺大而少,因为对水质的要求极高,所以野外基本上已经看不到了,差不多都是人工养殖。 楚昆阳还在老家的时候,曾经有幸和养父一起去江中垂钓,得到过一尾两斤大的锦纹裂腹鲤,那滋味当真是不可多得。现在这里有这么多这么大的锦纹裂腹鲤,若是他们带了火锅调料,只怕是要好好饱上一顿口福。 第二百八十六章:王陵殿前 虽然这锦纹裂腹鲤难得美味,但是楚昆阳三人并没有带那许多调料,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而不是吃鱼火锅,眼下先弄起来几条才是正经的。他们此番出来并没有带鱼线鱼钩,但是这却也难不倒苏珏和楚昆阳。 苏珏将飞虎探阴爪取出,卸下钢弩上的探阴爪,留下细钢索用作鱼线。他们随身带着医疗包,将一根用来缝伤口用的钢针烧弯安在那飞虎索的细钢丝上,就地胡乱找了几条肥美的蚯蚓,扔进那水草中鱼群密集之处。 这纯天然野生的大鱼,没有外面那些鱼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脑子。看见有东西可吃,想也不想的上去就是一口,被苏珏直接拽住钢索拉了起来。这些大鱼的力气极大,拉着飞虎索的钢丝在水中不断盘旋挣扎,无奈苏珏的力气太大,飞虎索又坚固,哪里是它拉得断的。 就这样,不多时苏珏就用这办法吊起来了四五条五六斤的锦纹裂腹鲤。三个人简单的将鱼去鳃刮鳞开膛破肚,就地找了点干柴,用木棍穿了架在火堆上烤。虽然缺盐少味,但是依然掩盖不住鱼肉的鲜嫩肥美,虽然没有去腥的调料,鱼肉也鲜嫩,并没有腥味儿。 三人饥不择食,一人抓住一条鱼就是大吃。这锦纹裂腹鲤的鱼肉刺大而少,即使没有调料也百吃不厌,三个人吃了又抓,一人吃了两条之后,地上丢满了鱼骨头,这才算吃饱了罢休。 吃饱之后,三人又到那水潭之中,分别将自己一身的污秽洗了洗干净。他们从那烛龙残躯的山洞出来,身上沾满了那难闻油腻的烛龙尸油,好半天才洗洗干净,身上也清爽了不少。他们把衣服也一并洗了,架在火堆边上烤干再穿上。 这里空气新鲜,温度适宜,三人吃饱之后,又好好从休息了一天一夜。本来还担心那些尨蠅会对他们穷追不舍,有些小心,但是直到修整结束,那些尨蠅也没有再出现,只是虚担心一场。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三人才踩着刚刚升起来的阳光,带着装备朝那建南侯王陵的宫殿走去。这时候太阳初升,人在栈道上走,只觉得那些七彩斑斓的彩虹竟然从自己的身边穿过,身边云雾缭绕,宛若仙境一般,竟然连脚下的路途也觉得没那么艰险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都比较顺利了,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栈道之后,三人总算是走到了那建南侯王陵的宫殿面前。看着这浩大辉煌的宫殿,只觉得整个人都显得渺小无比。这宫殿细节完善,一尘不染,若是被外面那些史学家看到,简直要在考古界掀起一场风波。 云州偏安一隅,自古以来都被称作“南蛮”,但是蜀州却是华夏最为富庶的一州。成都平原产出了大量的粮食和材料,又多出天才,所以此地的文化和建筑都很发达。建南侯作为蜀州之主,倾尽全力建造出来的这座王陵,自然是大大的不同凡响。 宫殿正门之下,乃是用纯汉白玉建造的玉阶,暗合星穹,有九十九阶。但是由于坡度高的问题,这玉阶虽然宽敞,但是很是陡峭。从数道彩虹之中延升而上的宫殿,雕梁画栋,勾心斗角,奢华不可方物。 这些宫殿的数据,在之前那玄武龟背上的巨碑上都有记载。只见得在极高的悬崖峭壁之上,飞檐峭壁,琼楼玉宇,逐渐升高,有一种即将坠落的危机感。楚昆阳三人沿着石板栈道一直向前走,踩上玉阶,直奔宫殿而去。 三人登上层层玉阶,站在那宫殿门前朝着下方眺望。只见得宫殿华彩,登高望远,悬崖之上瀑布飞溅,悬崖周边古树老藤,彩虹四溢,好一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若非是早知道此处乃是一座陵墓,还真会将此处当做人间仙境。 而三人早就知道此处乃是一座陵墓,先入为主的印象就不好。虽然这宫殿外表华贵玄妙,但是总感觉阴气沉沉,死气森森,内中幽灵漂浮,恶鬼潜藏,有数不尽的魑魅魍魉藏在暗处。无数为了这座王陵而惨死的冤魂都在这宫殿之下依附,怨气不散。rz90 汉白玉的台阶光滑,又悬挂在这高山峭壁,悬崖幽谷之上。可能是心理作用,也有可能是实际如此,这台阶朝着深潭那一边有些倾斜,似乎整座宫殿都要滑入深渊一般。三人小心翼翼,漫步而行,走到宫殿门前。 走到了宫殿门前,楚昆阳才发现此处的空气与山谷之中的截然不同。那处瀑布乃是云州龙脉正中,水汽被龙气裹挟着升腾而上,所以周围的空气水分很足,湿漉漉的。但是在这宫殿门前,空气却干燥清爽,差别很大。 楚昆阳细想山海寻龙诀之中所说,那下方的龙脉吐气,却是为了让龙气裹挟水汽升腾起来,形成一层屏障,护住这座宫殿。正是如此的一道屏障,才能让这宫殿这么多年来都保持着建成的模样,那方士虽然惯用邪术,但是却是扎扎实实有几分真本事的。 宫殿门前并未挂牌匾,却按照古制立了一块玉碑。玉碑之下乃是一块云母雕刻的九头烛龙,九头环绕玉碑,玉碑上写着几个笔画繁复的大字,乃是古篆文。楚昆阳虽然对古篆文略通一二人,但是也没认出来这几个复杂的篆文。 但是这些东西却难不倒苏越,苏越在当时能作为一方名将,当时不只是武艺高强可以带兵打仗那么简单。他平素博览古今,有儒将之名。楚昆阳认不得这几个篆文,苏越走上前来,以手抚摸碑文,沉默片刻,念到,“凌云驾雾上九霄,驱龙驭电入仙籍。” 楚昆阳听了这碑文的内容,不禁哑然道,“这建南侯也委实痴心妄想了,虽然这悬崖之上能将此等宫殿建立,与仙境无异,但是人生而向死,求生而不死,实属虚妄。” 苏越听楚昆阳说话,却并未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是淡淡的说道,“人虽生而向死,天命不可逆。但贪欲无妄,君主帝王未必不知长生乃是虚妄。只是舍不下一生荣华富贵,才想将这些东西带到地下,不过平添百姓负担而已,何足道哉。” 苏越说完之后,转过头去,也不看楚昆阳和苏珏的反应。他单手执枪,面朝那宫殿大门,缓缓伸手推在门上,将宫殿大门推开。 第二百八十七章:王陵殿中 苏越伸手推在那宫殿的殿门之上,那实木的殿门只是关闭,并未上锁。以苏越的力气,竟然也一时间没有推动,再三发力,也只是缓缓打开了一条不大的细缝,进不得人。楚昆阳和苏珏赶紧上前,帮着苏越一起将殿门推开。 楚昆阳和苏珏恐怕这宫殿之中有机关暗器,推开殿门之后有些犹豫,想规避一下。苏越却踏步而入,说道,“这里是建南侯用以招待仙人得道成仙之地,并无机关算计,且入殿就是。” 楚昆阳和苏珏听苏越这般说,也只好相信。三人各自取了武器在手,走进殿中。殿中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外面的阳光虽然明亮,但是由于山势的原因,光线只能照射到宫殿门口,到不了宫殿之中。 他们带来的冷烟火已经消耗干净,强光手电的电池也已经耗干,只好做了几个简单的火把点燃照明。刚刚走进那殿门之中,就在微弱的火光之下,宫殿周围乃是一群玉兽。都是些奇形怪状的异兽,但面目威严,并不狰狞可怖。 楚昆阳看那些玉雕异兽,均是体态威严不可直视,却只一个都叫不出名字。看苏珏的时候,苏珏却只是笑笑道,“这些都是些古籍之中记载的神兽,用玉雕刻出来,在这陵墓之中作为镇压只用,也有成仙之后与这些仙兽为伍的寓意,我也只认得几个,认不全。” 苏珏刚刚说完,苏越却是淡淡道,“那时候群雄战乱并起,典籍损坏严重。非大家族难以留有典籍,加上世代变迁的损失,到你们这些后世子孙手里的典籍,已经少之又少,认得几个已经不错了。” 说罢,苏越指着那些异兽,淡淡道,“你们虽然没看过这些典籍,但是我那时求学之时,无聊的时刻,就看这些典籍作为消遣。既然你们今天好奇,我又恰好认得,不妨也给你们讲一讲,权当不可使典籍为岁月所没。” 苏越说完,当先指着最前一只异兽。这异兽似狐而长尾,背生鹿角,耳长而大,双目炯炯有神。他说道,“此乃乘黄,典籍《海外西经》中所言,‘白民之国在龙鱼北,白身皮筏,有乘黄,其状如狐,背生鹿角,乘之寿千二百岁。’” 说罢,他又指着另一只异兽道,“此乃风生,《海外西经》记载,华夏之地有炎州,七月流火,有兽名为风生。似豹而色青,大如白象。五百年而死,死前张口向风,须臾而活。取其脑和七月菊共服,延寿五百年。” 紧接着苏越又指着另外的异兽说道,“此乃夫诸,典籍上说此兽状如白鹿而四角,见之则大水.此乃泉客,乃北海鲛人,水居如鱼,泪泣成珠此乃英招,马身人面,虎纹鸟翼此乃雨师妾,操蛇而纵雨.” 楚昆阳和苏越将这些异兽的形态和手段讲出来,竟然随口道来,与那玉兽的模样分毫不差,心中都钦佩不已。看到那大殿角落中的时候,楚昆阳眼睛一亮,竟然看到一只玉兽,长相与风离一般无二,顿时心中大喜,忍不住打断苏越的叙述出言问道,“敢问前辈,此乃何兽?” 苏越正讲,听楚昆阳出言相问,顿时将目光投去看了那玉兽一眼,默然片刻道,“此乃狰,并非狰狞。古籍所言,有山千里无草木,多碧岩,山中有兽,五尾一角,吼声如雷击石,食虎豹而噬蛟龙。平素状为猫,怒而大,御风,一日千里。” 楚昆阳听苏越所说,竟然与风离一模一样,半点都没有差别。而他养着风离这件事,苏越是觉不知道的。现在竟然真的被他认了出来,实在是惊讶。但是听苏越说这兽的时候语言之间有些异色,似乎有心事,却又不知当如何开口问。 但是出乎楚昆阳意料的是,还没等他问,苏越自己就说了,“别的兽我不敢说,狰此兽我确是见过。当年楚耀阳纵横一方,曾于山中得双狰,养于身侧。我率军与他交手,有幸见过一二回,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当年前尘往事,却不必再提了。” 楚昆阳见苏越不愿意多提,也只好作罢。只是这宫殿之中的异兽,都是些瑞兽。不是延年益寿就是庇护一方个,寓意估计是为了满足建南侯的长生之欲。玉兽环绕大殿,殿中设立铜塑,皆如活人大小,面目栩栩如生。 这些铜塑侍立两侧,有文臣也有武将,如众星拱月一般环绕着大殿中最深处的王座。其中有一铜塑,手持七尺长枪,眉目俊朗,目光如电,身披铠甲,立于群臣之前。看面目,与苏越一般无二,果然是苏越。 苏越曾是建南侯座下最重要的臣子,这大殿之中有他的塑像也并不奇怪。但是千年之后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塑像,不知心中当作何感想。rz90 虽然宫殿的外表亮丽如新,但是宫殿内部却尘埃慢慢,人踩在地板上就是一个脚印。空气之中安静得出奇,人说话的声音反复在大殿之中回荡。所有的东西上面都蒙着一层一指厚的灰尘,用手一摸手上就满是灰尘。 这些灰尘,基本上都是殿中砖瓦自然分解掉落,没有一点外界的杂尘。那些原本祥瑞的异兽和铜人侍立殿中,光影暗淡,却越发显得诡异,给人以一种莫名的阴森之感。 那大殿之中的王座,就在这大殿的最深处。要去到这王座,需要越过一个水池,水池中间以白玉为桥梁相连。水池虽然经过了千年,但是其中的水却是从那飞瀑引过来的活水,清澈可见,其中有数尾锦鲤摆尾游动。 时光千载,这些锦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千年之间,并没有人喂养,这鱼也并不可能活千年,不知道为何至今此地为何还有锦鲤。但是这些锦鲤都是小问题,不必在意。三人举着火把,走过玉桥,去看那王座。 只见得这王座之上,镶金嵌玉,但也同样蒙着厚厚的一层灰尘。王座之上挂着一张模糊的坐像,灰尘太厚看不太清楚,应该是建南侯本人。楚昆阳伸手想要去拂去尘埃看看建南侯真容,却不料那画纸已经禁不起一点外力,用手一碰,直接化为飞灰散落在王座上。 王座之上,攀着一条展鳞舒爪的玉龙,在火把的火光照耀之下,突然龙身和龙眼都是一红,绽放出一股奇异的色彩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烛龙之鼎 楚昆阳三人走到那王座旁边,用火光一照,上面那条展鳞舒爪的玉龙竟然流光溢彩,发出一阵一阵的红光,仿佛这条龙活过来了一般。楚昆阳吃了一惊,仔细看的时候,玉龙还是玉龙,不过里面隐隐有光亮的液体流动,似乎玉龙之中,灌满了什么液体。 苏珏上前看仔细看了一眼,对楚昆阳说道,“是水银。古代认为水银乃是一种半生半死的金属,可以阻断生机也可以保全生机,是最早的一种防腐手段,也是最早的一种炼丹的原材料。在这里看到水银玉龙,应当是象征死同于生的意思。” 楚昆阳听了苏珏的话,点头称是。山海寻龙诀之中说水银,“非生非死,非死非生,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死同于生,生同于死。”也是同一个意思。水银作为唯一的一种液态金属,确实拥有不少其他所有金属都不具备的神奇属性。 这水银灌入玉龙,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关键是要将一条玉龙雕琢出来,内中掏空,这操作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但建南侯手下能人辈出,这样一座王陵都能建造出来,有这样一条玉龙灌入水银,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这条玉龙不仅是中空灌入水银那么简单,它龙身扎入王座壁上,盘踞在王座之上的只是龙尾龙首还有一小部分龙身。龙头立于王座正中,傲视群雄,龙爪搭在王座扶手之上。王座后背是玉雕的云海,显得整个图案极其生动,有极强的层次立体感。 能将这副图案如此立体生动的在王座上展现出来,设计者和雕刻者绝不是一般的匠师。其手法之精妙,构思之奇特,均已经臻至化境。光线一照,仿佛这条玉龙活了过来,从王座靠背的云海之中展鳞舒爪,咆哮而出。 这个时候楚昆阳才注意到,除了玉龙之外,王座背后的墙上还有另一幅蚀刻的壁画。之前因为灰尘太厚遮住了画面,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伸手将一寸厚的灰尘细细的抹了下来,显出其中的壁画来。 这副壁画,描绘的是建南侯成仙得道的画面。画面上云海滚滚,仙气四溢,绵延不绝的群山与琼楼玉宇在云中半隐半现,一副仙风道骨。从大局上来看,一副仙人气派,那条王座上的玉龙,正好从云海之中升腾而出,乃是一副点睛之笔。 而壁画之中,一位头戴紫金冠,脚踩步云履的王者,一手持剑,一手拉着一个女子的手,在群臣簇拥之下,从龙身之上行路,缓缓的步入天宫。 这个王者一身仙风道骨,王者之气凸显,那女子看上去也是气质超凡脱俗,十分不凡。这女子气质宛如仙女,正好与那建南侯看起来天生一对,般配得紧,应该是建南侯生前最宠爱的妃妾。 楚昆阳原本以为建南侯是个满面凶恶,面目森冷的暴君。谁知道这壁画之上的建南侯,须发都还是年轻人模样,神态安详淡然,看上去彬彬有礼,落落大方,好一番谦谦君子的风度,丝毫也不像是那个以两州之力极尽如此之奢华的暴君。 三人都盯着这壁画看,楚昆阳和苏珏不懂当年之事,只是看着这壁画觉得生动。苏越手里抓着一支长枪,指甲都狠狠的掐进肉里,双手发颤,眼帘低垂,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却是要找到烛龙阴玉,剿杀循着阴玉被锁住的烛龙。建南侯不是傻子,没有烛龙阴玉,决计不可能相信那方士起死回生的长生之说。烛龙阴玉离了原地龙气消散就是块凡玉,所以烛龙阴玉必定就在此处,那锁住烛龙的机关必然也在附近山中。 三人看完了壁画,稍微商议了一下,决定先搜索这宫殿,看看阴玉到底在何处再说。若是不能找到阴玉,就必须剿灭烛龙,两者必须达成一者,否则遗祸无穷。 三人手里有苏越背上的地图,完全无所谓不清楚这宫殿的结构。苏珏和楚昆阳举了火把,一前一后朝着后殿走去,苏越却还在怔怔的看着那墙上的壁画。看他的神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但是很快苏越就注意到了楚昆阳在看他,眼神一暗,跟了过来。 按照地图,三人穿过大殿侧面的一条回廊,举着火把来到了后殿。后殿应该是类似于建南侯书房和寝宫以及餐厅一类的存在,大殿则是用来会见群臣议事的场合。 三人举着火把来到后殿,火光微弱照耀之下,竟然看见后殿正中,立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子。凑近一看,乃是一直巨大的青铜鼎,由于上面布满灰尘,又不反光,所以看不分明,这后殿的灰尘比前殿的还厚,几乎是走动幅度稍微大一点就会引起扬尘,呛人得很。 这青铜大鼎,上面盖着一个青铜的盖子,表面上乃是浮雕着烛龙九首的模样。烛龙九首口中,分别衔着一个巨大的铜环。烛龙九首合一,下方也是九足鼎立,造型是烛龙的九只爪子,似乎是个炼丹炉一样的存在。 这青铜大鼎大的离奇,蒙上了灰尘之后,黑乎乎的一大片。三人几乎走进了才发现这庞然大物,否则的话,还以为是个别的什么东西。 苏珏随手掏出手枪,用枪柄敲了敲大鼎的侧面。整个大鼎被这么一敲,发出沉闷的响声,灰尘都是被震得纷纷落下在地上,这大鼎,内里却是中空的。烛龙阴玉这东西,大小也于这大鼎的大小差不太多,也许刚好就封在这大鼎之中也不一定呢。 既然这大鼎之中可能会有烛龙阴玉,那还是打开来看看才是正事。好在专门打开这些棺椁封器的飞虎探阴爪和苏珏的开棺精匕还在,刚好排上用场。苏珏将背包之中的飞虎探阴爪取了出来,又将开棺精匕也取在旁边备用。 这大鼎实在硕大,足足有两人高,上面的灰尘又多。苏珏纵身跳上那大鼎正上方,取一块破布缓缓将大鼎上方的鼎盖擦干净。只见得鼎盖与鼎身的封口之间还有一层封漆,封漆之上又画着之前在大殿中看到的那副壁画。rz90 这壁画有什么意义,苏珏却是不关心的,只要有封漆整个大鼎就是全封闭的。况且只要封漆完好,就说明这大鼎从来没有被打开过,里面若是有什么东西,应该保存相当完好。 第二百八十九章:鬼笑 苏珏手里有开棺精匕,连刮开封漆都懒得。直接用开棺精匕沿着这青铜大鼎的鼎缝插了进去,沿着切了一圈。这开棺精匕连钢钉都能轻松切断,要分开这封漆更是不费吹灰之力。苏珏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切开了封漆,准备打开这青铜大鼎。 青铜大鼎的盖子上有两个用龙身组成的大铜环,抓住这两个铜环应该可以把盖子揭开。这青铜大鼎有好几千斤重,这盖子也远逾千斤,以苏珏的力气,打开这盖子颇为勉强。于是他招呼了一下楚昆阳,让楚昆阳上来帮个忙,打开这盖子。 楚昆阳点头,跃上那青铜大鼎,与苏珏一左一右站立。两个人抓住那满是灰尘的龙身铜环,站在鼎的边沿上,丹田聚气,凝神屏息,一起发力。以他们两个人的力气,打开这青铜盖子还是颇为困难,那盖子与大鼎之间摩擦,发出淡淡的声响,缓缓上升。 盖子被楚昆阳和苏珏二人合力揭开,露出了一条小缝儿,这是突然有一道黑气从密封的鼎中蹿出,顿时一阵阴风刮着那些飞灰吹了楚昆阳和苏珏一脸。楚昆阳和苏珏猝不及防,被那飞灰迷了眼睛,条件反射的闭眼,手中也卸了力,那青铜盖子“晃珰”一声落回原处。 楚昆阳和苏珏两人的手还在那盖子上,被那阴风吹了飞灰眯眼睛,泄了一口丹田气,使不上力气,竟然被盖子连带着一起扑倒在那青铜鼎上。顿时又激起一阵一阵的扬尘,弄得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这阵阴风刚刚一吹出,楚昆阳三人耳边均是传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那笑声尖锐,冷厉阴森,像是个女人,在这死气沉沉的宫殿之中反复回荡,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地方传来的。但是这声音如此冷厉,绝非什么善类。 这王陵之中,怕是千年也不曾有人来过,怎么可能还会有女人的笑声?楚昆阳、苏珏和苏越眼神都是一凛,知道有诈。苏珏的第一反应就是熄灭了火把,让大家都置身于黑暗之中。若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偷袭,黑暗之中也不容易分辨位置得手。 火把一熄灭,周围的视野反而放远了,能隐隐约约看到大殿之中的物品轮廓。三人目光如电,缓缓在这大殿之中的各个角落扫来扫去。那冰冷阴森的笑声却仍然还在回荡,空旷的大殿之中空无一物。 俗话说“皮笑肉不笑,鬼笑莫如鬼哭。”意思就是说,若是遇到了鬼,听他哭比听他笑要来得好。若是他哭,证明他还有神志,感怀自身疾苦,只是愤懑无处发泄。若是听得他笑,那这鬼多半就是个厉鬼,对死生之事毫不在意,要将所有看到的活人都杀死。 正因如此,旧时候青乌秘术丧葬一门中有规矩,死尸决不可穿红色丧服。死人脸上含笑,则不可土葬,必须烧成灰,否则过些时候必变僵尸害人。楚昆阳三人一路走来,干掉的僵尸也不在少数,对这些僵尸早已看淡了,但厉鬼却从没有遇过。 僵尸害人,仗着的是一身力气不惧痛楚,尖牙利齿咬人。厉鬼害人,靠的却是侵入人的锁灵墟之中,从人的灵魂最深处种下恐惧,让那人自己去寻死而不自知。以楚昆阳三人的功力,阿照这等摄魂夺魄的手段都不起作用,这厉鬼倒是暂时拿捏他们不得。 三人看不见那厉鬼,但是听音辨位的本事还在。黑暗中一对眼神,苏珏持开棺精匕,楚昆阳持古剑青锋,苏越持长枪折冲,弃下那口青铜大鼎,兵分三路,朝判断出那个方位暴掠而去。 对僵尸一类的东西来说,枪弹还有点意义,虽然它们不惧痛楚,但是却会被枪弹的冲击力打退。若是打断了椎骨,同样也会毙命。但是厉鬼不同,它本来就是虚幻之物,不受现实之物的伤害,枪弹打上去就像是打在空气上,毫无用处。 但是刀剑却不同于枪弹,尤其是那些费劲了心思才铸造出来的器物。这些兵器中本身铸造的时候夺天地造化之精妙,锋刃自带凶气,可以震慑那厉鬼。若是无形的厉鬼被锋刃的凶器扫中,魂魄就会被割伤,直接就要魂飞魄散。 殿中角落里,帷幕片片,阻隔视线,将殿中围了几圈。在这些布满了灰尘的帷幕之中,一切都显得遮遮掩掩,看不分明,视野中除了一片一片的阴影和地面激起的扬尘以外一无所有。而那阴森的冷笑却一直不停,挑衅般的回荡在三人耳边。 三人各持武器,在殿中找了一圈,那笑声却消失不见了,任何的踪迹都没有寻到。楚昆阳和苏珏抬头看看苏越,苦笑道,“现在如何?” 苏越单手持住长枪,沉默了片刻,看向那中间的青铜大鼎,沉声道,“这笑声因打开这青铜大鼎而起,可能是不愿我等打开这大鼎,我等偏偏就要打开,看能如何。” 楚昆阳和苏珏听苏越拿了主意,便不再理睬那已经消失的鬼笑,转身直奔那青铜大鼎而去。两个人站上大鼎边缘,刚刚伸手握住龙身铜环,那凄厉的鬼笑骤然在大殿的一个角落之中响起,三人顿时面色一变,苏越长枪在手,暴掠而出,厉声喝道,“放肆!” 那阴冷的笑声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苏越全神贯注之下,还是找出了它所在的位置。苏越暴掠而去,长枪正对着那方向横扫而出,只见得地面上厚厚的扬尘之中,竟然凭空有了一大片湿漉漉的水迹,仿佛是血,喷溅在地面上。 殿中扬尘太多,苏越过于激烈的动作激起了大量的扬尘,顿时将他的身形覆盖住。楚昆阳和苏珏看他身形被扬尘迷雾覆盖,虽然知道他本事滔天,还是忍不住跳下那青铜大鼎,要去支援。 谁知道了苏越面前,等扬尘散尽的时候,面前却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那一滩血迹摆在眼前。既然有血迹,就应当是个活物而非厉鬼。但是脚下的地砖严丝合缝,踏踏实实,墙壁又是封死的,绝没有什么密室暗道之类的东西,却不知道那东西藏在何处。 三人盯着面前的血迹看了一小会,心中都是隐隐有些寒意。这时候头顶微微有些风声,楚昆阳触觉最佳,条件反射抬头,看见头顶之上,竟然有个红衣的长发女子,悠悠晃晃的倒挂在大梁之上,对着他裂开嘴冷笑。rz90 第二百九十章:穷追不舍 楚昆阳听得上方微微有阴风吹动,条件反射的抬头。只见得头顶正上方的大梁之上,倒悬着一个大红色衣服的女子,面目惨白,裂开嘴对着他微微一笑。他心中一骇,旁边却已经响起了枪声,苏珏抬起手枪对着那女子想也不想的就点。 这红衣女子倒悬于这大梁之上,来得无声无息,以楚昆阳他们之前对这大殿的观察,先前绝不会有这么一个红衣女子没看到。楚昆阳只看到黑暗中她一生大红色的纱裙鲜艳,不染微尘,倒悬于大梁之上,裙裾也并没有翻飞,一张白森森的脸庞诡异无比。 苏珏看到楚昆阳抬头,顿时也抬头,看见这女子的时候想也不想抬枪就点。那女子一身鬼气色森,必非善类。只见得枪火瞬间将大殿照亮,火星一样的子弹打穿那件大红色裙裾,然后贯穿到了大梁之上,那鬼气森森的女子却是就这么突兀的从眼前消失了。 苏越在一旁,将这眼前的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他一皱眉,长枪重重顿在地上,厉声喝道,“放肆!” 苏越这一声厉喝,鼓足了内力,饶是楚昆阳和苏珏的内力都感觉被震得有些发麻。那件红色的裙裾被他这一声厉喝吼中,衣服的领口处竟然钻出来一个苍白的人头,漆黑的长发从人头上倒悬下来,露出那张苍白的脸来。 那张苍白的脸,正是楚昆阳之前看到的那张女子的脸。察觉到三人正抬头看自己,她竟然微微把头偏了过来,正视着三人,裂开一张口红艳丽的嘴对着三人笑道,“咯咯咯!” 这人头对着三人一笑,楚昆阳顿时就动了,古剑青锋被他从手中正对着那人头掷出,狠狠的穿透了一个苍白的人头,将那人头连带一件大红色的裙裾穿透了下来。只见得好大一个东西“嘭”的一声落了下来,,落在三人面前,激起好大一片扬尘。 三人定睛看去,却看到尘埃之中好大一条白蛇缓缓打着滚挣扎。那白蛇算不得很大,但是却长了一张酷似女子的人面,正龇牙咧嘴的对着三人。 原来这白蛇委顿在这件红色裙裾之中,露出一个头颅来吓人,发出的声音又如同女子的冷笑,所以有些有些突兀。这蛇面如同人面,不近看的话几乎就跟一个女子的脸没什么区别。 这白蛇,竟然是一条美女蛇,据说这蛇脸如女人,能发人声,善于魅惑人心,却不想现在竟然在这里看到一条。那美女蛇被楚昆阳一剑穿透蛇脑,犹然不死,在地上扭来扭去。楚昆阳皱了皱眉,拔出青锋将它斩做几节。 这时候,前殿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楚昆阳踏步而出,竟然看到十几条尨蠅正扭动着身子从殿门正中爬了过来。这些尨蠅的体型,相比于在洞穴之中看到的时候,已经大了不止一倍,简直都已经到了能够一口吞下一个人的地步。 也不知道这些尨蠅到底是为何才能如此迅速的长到这么大,又如此像苍蝇一样追着他们三个不放。苏珏看到这些尨蠅,想也不想的取出巴雷特,瞄准了一条最大的尨蠅开了一枪,黑沉沉的暗处都被轰动的枪火照得一闪而灭。 那尨蠅的体型,现在已经有一头水牛大小了。苏珏这一枪下去,将那尨蠅的头颅打碎,瘫软在地,但是后面还有几十条尨蠅游过死掉那条尨蠅的尸体,跟了过来。虽然这些尨蠅的数量不算太多,不能将三人吃死,但是现在看来部将他们解决赶紧,是不能好好做事了。 楚昆阳持古剑青锋,苏越持长枪折冲,在苏珏侧面掩护苏珏开枪射杀这些尨蠅。这些尨蠅的体型已经长大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要用刀剑杀死颇要费一番力气,远远不如苏珏的巴雷特一枪干掉一条来得爽快。 苏珏有了两人的掩护,自然高枕无忧,开枪将游过来的尨蠅一枪一个打爆头。虽然这样解决这些尨蠅迅速,但是打了两轮之后苏珏却苦笑道,“楚兄弟,这些尨蠅可真是不死不休,我手里头的子弹,已经不多了。” 楚昆阳听苏珏说子弹不多,却并没有转过头来,反而是反手扭转青锋,正对着后方一剑斩了下去。一条从侧面绕过来的大尨蠅正趴在那青铜大鼎的鼎盖上,被楚昆阳一剑砍下来好长一截尾巴,痛得趴在那青铜大鼎上嚎啕大叫,又是一阵婴儿般的啼哭响彻大殿。 那尨蠅成长起来之后,本来弱小的前肢,反而相当之发达,看上去和一个成人的手臂也差不太多。这受伤的尨蠅吃痛,竟然用两只前肢抓住那青铜大鼎的鼎盖,身子撑住大鼎的鼎身,一发力,硬生生把上千斤的鼎盖给揭了起来,扔在地上。 扔开这鼎盖之后,那尨蠅怪叫一声,纵身朝着楚昆阳扑了过来。眼见这尨蠅现在竟然连千斤之重的鼎盖都能扔开,绝不可正面交锋。楚昆阳见他来势凶猛,本想避让,但他背后就是苏珏,他若是让开,苏珏必然要着了这条大尨蠅的道儿。rz90 但是楚昆阳手中有古剑青锋,更不惧这大尨蠅,正对着那尨蠅扑过来的血盆大口举剑就斩。谁知道这尨蠅竟然伸出两只前肢,死死的抓住了青锋的剑锋。青锋虽然锋利,但是这尨蠅的骨骼,异常坚固,竟然卡在了骨缝之中,没能将它的前肢斩下来。 那尨蠅抓住楚昆阳手中的青锋,张开一张血盆大口就对着楚昆阳咬了过来。楚昆阳不敢与它正面搏力,只好避让。那尨蠅力气大得离奇,硬生生将楚昆阳扑倒在地上。楚昆阳侧面一让,弃开手中的古剑,想金蝉脱壳从那尨蠅手下逃开。 楚昆阳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刚刚滚了两圈,只听得身边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钢铁碾压地面的声音,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他不敢妄自托大,又是狠狠一滚,烟尘弥漫中只见得那块青铜巨鼎被尨蠅揭开扔在地上的鼎盖以势不可挡之势擦着他的大腿滚了过去。 若是被这鼎盖滚中,下场只怕不会比被车碾压好上多少。那条扑倒楚昆阳的尨蠅,用力过猛收不回来,脑袋刚好被那鼎盖碾压了一个正着。随着一声沉闷的血肉脆响,那条尨蠅的头颅,硬生生被这鼎盖碾成了一滩肉泥。 第二百九十一章:焚天炼日 那条纠缠楚昆阳的尨蠅作茧自缚,只顾着追杀伤了它的楚昆阳,却不想被自己解开的鼎盖碾碎了脑袋。等那鼎盖重重排倒在地上的时候,这条尨蠅的脑袋已经只剩下了一堆混合着灰尘的肉泥,身子还在不断的抽搐着抖动。 楚昆阳顾不得许多,赶紧上前将古剑青锋抽了回来,擦干净上面的污血,恐怕血污污了剑锋变得迟钝。此时殿中巴雷特的枪声依然响个不停,苏珏和苏越已经杀死了差不多所有的尨蠅,还有几只余孽发现事态不对,正在四处奔逃。 楚昆阳刚刚想要去给苏珏二人帮忙解决这几条苟延残喘的尨蠅,刚刚起身却闻到一股极其浓厚的血腥味从那揭开了盖子的青铜大鼎之中传来。这血的味道极其浓厚新鲜,乃是人血,他们并没有人受伤,这人血是从哪里来的? 楚昆阳心中疑惑,跃上青铜巨鼎,站在巨鼎边缘朝着下面望了一眼,不仅有些作呕。那烛龙鼎中,里面竟然是大半鼎粘稠的鲜血,鲜血之中扔着大大小小十几具尸体。这些尸体还穿着衣服,男女老幼都有,就浸泡在那鲜血中。rz90 因为这青铜巨鼎完全密封的缘故,里面的尸体保存相当之完好,就跟刚刚封闭的时候一样。那些泡在鲜血之中的尸体,面目扭曲表情痛苦,颈部还有撕裂的大伤口。看来这里面的鲜血,多半就是他们自己的了。 光凭这些尸体自身的鲜血,肯定不够将这青铜大鼎装到这么多,肯定还加入了一点别的东西。但是将尸体放在这青铜大鼎之中的意义又何在呢?楚昆阳有些不解,但是他在青乌此道上经验不足,并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其实在古代,一直就有用尸体炼丹做药引子的行为。徐福当年为秦始皇炼丹,所用的材料之中就有不少的古尸。秦始皇吃下去那丹药之后也是命大,没有当场倒毙。若是知道他吃的丹药竟然是用尸体炼的,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吃得下去。 楚昆阳看这状况惨不忍睹的巨鼎之中层层叠叠的尸体,心中颇为不忍。又想起刚才在那殿中的时候那美女蛇多次阻止,不让他们将这青铜巨鼎打开,莫非打开了青铜巨鼎,会发生什么后果严重的事不成? 这些泡在鲜血中的尸体,委实死得残忍,楚昆阳不像看这画面,便转身想去与苏珏和苏越汇合。刚刚转身,脚下走了两步,突然听到背后有异动,条件反射一回头,看见一道隐隐约约的气流从那鼎中窜了出来,夹带着一股子烫人的热浪,直逼他,面门而来。 那热浪一处,这烛龙鼎上的烛龙九首,突然都喷出来了一股灼烫的明火。这火势之大,简直就像开足了天然气阀门点火一般。九束灼烫的火焰正对着那青铜巨鼎的鼎身燃烧,竟然像是在煮这青铜巨鼎。 这火焰来得极其凶猛,楚昆阳只好跃下青铜巨鼎避让,饶是如此也给那突然冒出来的火气燎了一下头发,顿时烧焦一小撮。那鼎中的鲜血,不知道加入了什么成分,竟然也随着熊熊燃烧起来,整个大殿顿时就被火光照亮,视野分明起来。 那鼎中的鲜血古怪的燃烧起来,止也止不住,鼎中的尸体也迅速被灼烧着,发出一股难闻的焦臭味道,让人十分恶心。这口烛龙鼎自己燃烧了起来,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源,青铜的鼎身都被烧得通红通红的。 这烛龙鼎燃烧的火焰熊熊,根本止不住,在短短的十几秒钟之间就将整个大殿烧得一片火光通明。这时候苏珏和苏越也已经反应过来了,盯着那快要蹿上天的熊熊火焰,饶是他们二人都是一愣。 三人眼睁睁的看着那烛龙鼎之中的火焰蹿起来五六丈高,火舌硬生生舔到了高处的大梁。这宫阙虽然建立在瀑布深谷之中,但是由于龙气隔绝了湿气,整座宫殿的结构十分干燥,极为适合燃烧,那大梁被火舌一舔,立马噼里啪啦作响,火舌也从下面爬到了上面。 三人没能从这巨大的转折之中转过弯来,但是眼见这全木质结构的宫殿已经被点燃。这宫殿只要被点燃,那么肯定整个王陵宫殿都将会化作一片火海,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但是已经晚了,三人只是愣了一瞬间,那火舌已经飞一样的沿着一切的木质结构燃烧了过去。那殿门上方的大梁上,楔子被烧掉了,立马那里就像是塌方了一样天崩地裂,塌下来的砖瓦立马就将他们的去路堵住了,他们的面前也燃烧着熊熊烈焰。 眼见面前被堵死的路,三人又是一愣,不知道该是幸运还是不幸。若是动作快一点,那就会被这沉重的砖瓦给砸死,但是现在周围已经是一片火海,无路可走,过不了多一会儿,还是要被火烧死。 要想灭掉这铺天盖地的大火,除非将那瀑布全部灌入这大殿之中,否则就是来两辆消防车也无济于事。此刻那滔天的热浪直往人脸上扑来,头皮都一阵发麻。燃烧耗尽了氧气,产生大量的浓烟,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三人看着眼前的一切,愣是傻眼了,莫非三人费尽心思来到这里,最后就被这么简单的给烧死了不成?若说还要挣扎一下,又委实没有半分法子,只能看着那熊熊大火烧到自己面前来。眼前上下左右全是火光,一副焚天炼日的景象。 三人正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听见前方的墙壁“轰”的一声塌下。待看时,却是那条王座之上的水银玉龙被烈焰烧得膨胀,玉质又脆软不禁烧,大火一烧玉龙碎裂,水银全都涌了出来。 那些从玉龙之中涌出来的水银,滚在地面上立马化作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银球体,在火场中被肆意焚烧。水银在高温下易蒸发,水银蒸汽有剧毒,连蛟龙都能毒死。古代屠杀蛟龙就是用水银蒸汽先麻痹之后再屠蛟,这东西连蛟龙都能毒个半死,别说是人了。 原以为那玉龙之中只是灌满了水银,等那玉龙碎裂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玉龙乃是一个密封的水银水龙头。现在破裂之后源源不断的水银从里面涌出来,简直没个完了。脚下的水银很快就从一个个的球变成了一滩一滩,迅速蔓延到他们脚下来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水银之潮 眼下脚下的水银已经蔓延了过来,只要沾上,这东西就会浸入人的皮肤之中,使人中毒,再好的内力也逼不出来血液中的水银,只有慢性死亡。虽然现在面前没有退路,但是总不能就这样引颈受戮吧。 那大殿之中,有一座石台,上面并没有铺设木质结构,所以也并未着火。苏越一指那座石台,低喝一声,“走!”话音落下之时人已经暴退出两丈开外。楚昆阳和苏珏也不敢稍停,避让着脚下蔓延过来的水银,朝那石台飞奔而去。 那石台是个观赏物,并无阶梯,足足有两丈高。对常人来说这已经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天堑了,但是却拦不住他们三人。苏越一马当先,长枪撑地,撑着长枪跃起,抓住了那石台的边沿爬了上去,随后立马回头将枪锋倒转,递给楚昆阳和苏珏。 此时水银已经紧追不舍的漫了过来,楚昆阳和苏珏小心避让着纵跃而起,抓住苏越手中枪柄,顺势爬了上去。这石台足足有一套房子大,空荡荡的矗立在大殿之中,甚是奇怪。 眼下这场景,只有先在这石台上避让一番,等大火燃尽,再另做打算。楚昆阳正苦苦思索脱身之计,突然听到自己的正上方,又传来一声凄厉的女人笑声。 楚昆阳条件反射的一抬头,果然看见石台正上方挂着一件大红色的裙裾,在火光照耀下更显得嫣红如血。倒挂的裙裾之中,有个妩媚阴冷的女子脸庞,正对着他们咧开嘴来轻笑。 想不到在此处又遇到一条美女蛇,到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楚昆阳皱眉,盯着那美女蛇的面孔看了一会儿,虽然那面孔真如美女,但也不过是蛇头上的花纹,只是那一头长发奇怪得紧。这么些年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秀发的蛇,甚至比人的头发发质还好还要细腻。 眼下自顾不暇,这美女蛇倒悬于几丈高的房梁之上,倒是没有必要先解决它。两害取其轻,两利取其重,现在还是先想办法从这宫殿之中出去才是正道理。 这宫殿的建造结构中,木料都用桐油仔细的浸泡了许多个年头。这样木质防虫防潮并且坚韧,所以这座宫殿保存了千年却一点塌陷的痕迹都没有。但是这样做的坏处就是若是木质见了明火,顷刻就燃,把一切烧一个干干净净,算是宫殿的一个自毁机关。 关于这宫殿自毁机关,他们之前在那玄武巨碑上也有看到过相关的叙述。那上面说,“仙宫既成,通委登仙,焚天炼日,龙起于晴。”在当时也只当做这话是一句歌功颂德的废话,想不到这焚天炼日的场景居然真的重现了。 现在不是后悔没有好好将那玄武巨碑上的记载落实清楚的时间,就在他们爬上这石台不到二十秒,那破碎的玉龙之中吐出的水银已经越来越多,地上全部都被水银覆盖满了。在封闭的宫殿之中,水银的水位正在不断的升高。 三人顾不得管那殿顶的美女蛇,朝下面看了一眼。只见得那玉龙之中喷出来的水银越来越多,简直没得个节制。短短的一点时间里,水银已经足足积累了快要一米深。水银没过那烛龙鼎的鼎足,烛龙鼎上面燃烧的火焰却并不熄灭,看上去火光在水银中燃烧,十分之绚丽。 那九足的烛龙鼎,鼎身的火焰在水银之中也并不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猛烈了。火光在水银表面上反射形成一股股流动的波光,将整个大殿映射得光影绚丽,一半火光,一半银光,绚丽又华彩。 但是这绚丽和华彩可是致命的,有几只没有被苏珏和苏越二人杀死的尨蠅见到水银和火光,也想着奔逃,但是却无处可去。它们本来是海生生物,对空气质量的要求很高。燃烧耗尽了大量的氧气,又将水银蒸发成水银蒸汽,这些对它们来说,都是十分致命的。rz90 那些水银蒸汽,从尨蠅脆弱的皮肤之中渗入,顿时那些尨蠅就失去了生龙活虎的神采,不由自主的倒在地上抽搐蠕动,皮肤上满是白色的水银斑点。倒在地上之后那些水银也漫了过来,将那些蠕动的尨蠅淹住。 本来只是被水银蒸汽侵入的话,那些尨蠅还可以苟延残喘。但是被水银漫过身子的话,这些尨蠅顿时就死得僵硬,直挺挺的倒在水银之中,死得硬邦邦的。尸体被火一烧,顿时混合着一股水银蒸汽和蛋白质的味道。 水银蒸汽对楚昆阳他们来说同样有毒,但是他们用手掩住口鼻,凝神屏息,暂时不用担心。眼见得下方水银的水位上涨很快,短短的一点时间里面就已经漫过了石台的一半,这样下去他们最后这块栖身之地也会被水银淹没。 好在这正上方的横梁,似乎木质与其他的不同,只有些微的小火,还可以躲避一下。若是能将穹顶打破,那他们就能从破口出逃出去。 事不宜迟,苏珏用飞虎探阴爪挂住正上方的横梁,凭着弩弓机括之力爬了上去。随后他将飞虎探阴爪扔下去,苏越和楚昆阳也如法炮制爬了上去。三人在这大梁之上微微喘气,看着下一步。 上了大梁之后,三人才想起挂在那殿顶之中的美女蛇还藏在那件红色裙裾之中。一回头,顿时就看到那件红色裙裾就无声无息的挂在他们身后的横梁之上,与他们的距离相当之接近。热浪熏动之下,那苍白的女人面孔显得更加邪恶。 此时三人都身处这高高在上的大梁,下方的水银却在不断的增加。那些燃烧的火焰似乎与凡火不一样,在水银之中也不熄灭,顿时将水银变作一片火海。这半火半水的奇观,虽然美丽,但是却无时无刻不在催命。 万幸的是他们现在身处这一片,似乎是因为有了那美女蛇的缘故,烈火并没有烧过来。以那美女蛇为中心,差不多半径七八米,都没有火。 之前光线黑暗,又与那些尨蠅周旋作战,紧接着还要躲避水银火焚。事情连环到来,他们完全没有思索的空间,这才没有注意到这大梁之上,还有一条内中藏了美女蛇的红色裙裾。这时候双方亲密接触,那美女蛇一笑,更加显得让人毛骨悚然。 那美女蛇裂开自己的嘴,妩媚又诡异的一笑,“咯咯咯”的音效混合着木料燃烧爆裂的脆响,本来熊熊燃烧的烈火在一瞬间全部熄灭了,连火星都没有剩下半个,顿时他们的视野就陷入一片漆黑。 第二百九十三章:自毁玄机 那美女蛇对着三人妩媚一笑,整个大殿之中本来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在一瞬间全部熄灭了。这火焰熄灭得毫无征兆,连火星都没有剩下半个。就只剩下了那正中的烛龙鼎被烧得通红,浸泡在水银中隐隐约约散发着红光。rz90 这条美女蛇笑得阴森可怖,火光一熄灭,三人都是以手握住了自己身边的武器。此时殿中火焰熄灭,唯一的广元就是那微微发红的烛龙鼎,他们站在大梁之上,周围完全是漆黑一片。微弱的红光照耀之下,只见得一件件大红色的裙裾从房梁之上吊下来。 这些裙裾,宛如幽灵一般突然出现,那火光一灭,这些裙裾就立马出现在了黑暗之中。三人的视野骤然黑暗,等适应光线的时候,周围已经满是那些幽灵般的裙裾悬挂,也不知道里面藏着多少美女蛇,要将他们如何处置。 距离他们最近的,就是刚才那套藏着美女蛇发出冷笑的大红色裙裾。既然有人面还会发笑,里面必然有一条美女蛇。但是这件裙裾被几根短梁挡住了,飘飘忽忽看不真切,仿佛那美女蛇正穿着那裙裾翩翩起舞对他们三人发出嘲讽一般。 楚昆阳把古剑青锋握在手里,看了一眼下方慢慢上涨的水银,屏住了自己的呼吸,踩在狭窄的木梁之上,缓缓朝着那倒悬于前方的红色裙裾走了过去。他提剑而行,那美女蛇的面容依然妩媚阴森,一半被散乱的长发遮住了看不分明。 这美女蛇发出的笑声,真如女子的冷笑一般生动,蛇类没有发声器官,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样发出这诡异的笑声的。据说世间有邪术,可以将厉鬼的魂魄缩入邪物之中,形成大凶之物,非鬼非人,危害不浅。 楚昆阳有心看个究竟,若是真有厉鬼,他手中有古剑青锋,无论是杀人还是斩鬼都不在话下。当下若是揭开头上砖瓦,让这美女蛇见见日光,看看又该如何? 楚昆阳艺高人胆大,虽然知道这美女蛇是邪物,但也要看个究竟再说。他走到那美女蛇面前,两者距离不过两米,在这个距离上纵使对方要发难,以他的反应速度,料也没有大碍。若是不看个究竟,心中终究有些不解,反而不好。 虽然现在殿中光线昏暗,但是以楚昆阳的目力要看清这东西也并无大碍。那美女蛇的脸就在楚昆阳前方脚下,只见得脸色白得没有一丝人色,还微微有些发光,竟然还有人在那美女蛇的人面之上用胭脂水粉花了很浓的妆容。 以楚昆阳的位置,那美女蛇的脸微微侧了过去,只看得到一个侧面。但是这侧面未必真实得有些太过可怕,根本不像是美女蛇身上的花纹,倒像是个真正的死人。若是美女蛇,怎么会有人化妆?又怎么会还有人特有的红唇? 楚昆阳心中皱眉,于是便伸出手去,以古剑青锋想拨动一下这件裙裾看看那人面的正面。刚刚拨动,却精觉那裙裾之中,并无美女蛇的身子,挂在那裙裾下方的,竟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头颅,正在阴阴的对着他发出冷笑。 楚昆阳有些不解,一个死人头颅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自我意识?刚想再用古剑青锋拨动一下,再将那人头看一个清楚的时候,那人头却突然自己翻转了过来,正对着楚昆阳发出一阵阴测测的笑,“咯咯咯,咯咯咯!” 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这面对面的阴笑十分明显,简直听的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楚昆阳虽然艺高人胆大,又早有防备,但是猝不及防这人头如此行为,还是被狠狠吓了一跳。他身子不由自主的后仰,强制自己后跳。 这后跳,完全是出于楚昆阳身体的本能动作,是为了防止那人头突然发难。谁知道那人头并未发难,他却一脚踩空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倒栽着落下下方的水银之中。还好他反应灵动,双脚一盘勾住大量,一个倒挂金钩把自己挂住了,总算是没有掉下去。 楚昆阳倒挂在那大梁之上,下面水银的味道冲得人脑子直发胀。银灿灿的水银光辉流动,如潮水一般缓缓上涨。楚昆阳看着缓缓上涨的水银却觉得有些不解,若是只是自毁机关,焚天炼日就足够了,这水银覆没又算是什么?莫非难道这并非自毁机关,而是别有意义? 楚昆阳刚刚想到这一点,苏珏见他如此危险,赶紧上前一步,缓缓将楚昆阳拉上来了。而此时,水银已经将那烛龙鼎完全淹没住了,水银都已经从鼎口缓缓流入鼎中。眼见水银的高度缓缓上升,楚昆阳却想起一件更要命的事情来。 水银若是继续上涨,那么对这王陵宫殿侧壁的压强就会随着深度增加变得越来越大。这宫殿又朝着一边微微倾斜,那样的话,整个宫殿都会在承受不住水银压强的那一瞬间分崩离析,他们会和这宫殿一起,协同滚滚水银,落入万丈深渊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由于楚昆阳现在的姿态是倒悬,视角与正面看去不同。此时他朝下方一看,滚滚水银中,最突出的就是那些帷幕之墙,这些帷幕之墙从高处看来成一个八卦九宫之形。其中面朝王座那一块帷幕墙壁最为突出,因为之前被一条尨蠅大力撞击,已经蔓延出道道粗大的裂纹。 那烛龙鼎毫无征兆的就开始启动焚天炼日,水银龙毫无征兆的就碎裂,释放出大量的水银将整座王陵覆灭,莫非是因为这墙体之中藏有机关?若真是如此的话,这里面必然藏着极为重要的东西,才至于此墙破碎,要将整个王陵都不惜与之陪葬。 这下子一切都解释的通了,这墙体之中必然藏着极为重要的东西,墙体破碎,则触动机关,立马启动宫殿的两个自毁程序。若是进入宫殿的人躲避不及,不是被焚天炼日烧死就是被水银杀死,而宫殿的机括发动以后,宫殿是全封闭的,拿到了东西,人也绝对逃不出去。 如此一来,若是人触动了机关没有拿到东西,不是碍于焚天炼日和水银倒灌的可怕而逃跑就是直接被机关杀死,绝无将那东西带走的可能。王陵分为两层,一半是明楼一半是地宫,这东西没有藏在最保险的地宫之中,为何却放在了外殿?又为何如此打紧? 第二百九十四章:幕墙玉匣 现在水银不断上涨,已经淹没了那幕墙一半有多。楚昆阳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对不对,但是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在水银将那幕墙彻底淹没之前,将那幕墙中的东西弄出来。 楚昆阳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是非常执着的相信这幕墙之中必然藏着某个至关重要的东西。这并非是别的原因,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条件反射本能。 楚昆阳被苏珏拉住双脚,用力一扯拉回大梁之上,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立起来,对苏珏和苏越说道,“这幕墙之中,有东西!” 楚昆阳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苏越和苏珏都惊了一下。随后两人打量了一下那幕墙,皆是发现了这幕墙的古怪之处。但是那幕墙之中,到底有什么,还是要赶在水银将之彻底淹没之前将它弄出来。 现在这大殿之中的水银,虽然已经没有了明火加热,但是却温度却丝毫没有降下来。水银受热之后迅速挥发为水银蒸汽,若是再在这种环境之下久处,三人必然要水银中毒,全身长出水银斑而死。 时间不剁,时机稍纵即逝,楚昆阳也顾不得许多。抓过飞虎探阴爪,随手在那大梁上缠绕了几圈抓牢固,随后手持那藏有机括的弩弓,正对着那块幕墙纵身跳下,朝着那幕墙的上方荡去。 眼看楚昆阳朝那幕墙荡去,那个缩在红色裙裾里面的人头还在对着苏越和苏珏面目诡异的大笑。苏珏和苏越都是见过风浪的人,一个小小的人头和一套衣服,自然不足为据,苏珏随手从身上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一根木棍对着那裙裾扔了过去,想将它烧成灰烬。 楚昆阳距离那块目的地的幕墙,距离还比较远,不是一次纵越就能到达的目标。他首先找了一块距离自己较近的幕墙下脚,眼下下方的水银缓缓上涨,灼热让人头脑发昏的水银蒸汽直冲他的面门,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楚昆阳知道这是微量汞中毒的信号,赶紧屏住呼吸,抓紧飞虎探阴爪的钢索。就在这瞬息之间他人已经荡到了一块幕墙之前,顺势一手抓住飞虎索的弩弓,一手抓住幕墙墙头,在那幕墙上站定了。 这水银防腐的技术,自古以来一直就有。但是真正将这门技术发扬光大的,还是秦始皇嬴政,他将自己的陵墓之中灌入了三万吨水银,自成一个周天,里面同样也有日月星辰昼夜变化,可谓是不世之作。 这建南侯王陵之中,对水银的使用,同样也是十分独到并且毒辣。眼下他们被这水银之潮围住,眼见得就要葬身于此。楚昆阳也顾不得许多,在那幕墙之间施展出御龙归字诀中的轻功身法,朝目标幕墙纵越而去。 脚下就是缓缓上升的水银之潮,楚昆阳在灼烫熏人的水银气息中狂奔。到了目标幕墙上方之时,果然看见那幕墙缝隙之中,隐隐约约露出一块绿色的玉,玉上隐隐约约有金色光辉。还没等看仔细,水银就已经快要漫进去,将整个缝隙彻底淹没。 楚昆阳顾不得许多,忍着汞蒸气的热度和毒性趴下身子,伸手去拿那缝隙之中的玉。能让整个王陵为止陪葬的东西,十有八九就是那烛龙阴玉。但是那缝隙并不大。以楚昆阳手掌的大小,伸不进去。rz90 伸不进去手,那就另想办法。楚昆阳将身上的古剑青锋拔了出来,想用古剑之利,生生将这墙体凿开一个洞将那玉取出来。谁知道这幕墙乃是以糯米浆子混合生胶所制作,十分坚固,古剑青锋虽然摧金断玉,但是面对着这种硬家伙却是一筹莫展,毫无办法。 楚昆阳这边被水银蒸汽所逼,急于取了东西逃脱,那边幕墙又十分坚固,根本凿不开,取不出来玉。时间再拖下去,东西会被水银彻底淹没,楚昆阳也得死在这里,正在楚昆阳满头大汗凿墙壁的时候,忽然听得头上风声舞动,一物疾驰而来。 楚昆阳一抬头,却看见一缕银色如利剑破空一般疾驰而来,条件反射抓在手里,却是苏越的长枪折冲。这东西沉重又锋利,比不得自身轻飘飘的古剑青锋,有此物凿墙,事半功倍。楚昆阳心中大喜,抓过长枪折冲,对着那墙体缝隙就是狠狠一枪刺了过去,随后用力撬开。 长枪折冲插入那缝隙之中,那墙壁再坚固,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巨力,果然分崩离析,露出里面那玉来,却是个黄金封住的玉匣子。现在水银已经淹到了那玉匣子之上,楚昆阳也顾不得多想,抓起那玉匣子揣在身上,背上苏越的长枪,抓起飞虎索就要回到大大梁之上。 就在楚昆阳得到了那玉匣子之后短短两秒之中,那水银之潮也生了上来,将幕墙的缝隙彻底淹没。先不说这玉匣子之中到底有何要紧的物件,若是楚昆阳刚才没有发现这其中蹊跷,只需要再有个一分钟,这玉匣子之中的秘密就会和这王陵宫殿一起毁灭,永远不为人知。 也不知道这水银是以什么机关驱动抽上来的,为何会如此的源源不断。但是现在水银的高度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这宫殿本身随时都有可能撑不住水银的压强而倒塌。楚昆阳抓着飞虎索荡上大梁,苏越立刻抓过他背上的长枪,正对着上方的砖瓦就刺。 这宫殿所用的琉璃瓦,虽然坚固,但是也只是相对于土砖泥瓦而言,被折冲这等锐器一刺,顿时如同摧古拉朽一般刺破,破碎的砖瓦都从缝隙中落下,掉入下方的水银之潮中。一道刺眼的阳光顿时就从缝隙中冲入黑暗的宫殿,照得三人都是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 这一眯眼,楚昆阳才注意到之前那件附着着人头的红色裙裾。之前光线昏暗看不清楚,此刻有了光线顿时看了个分明。那件裙裾虽然被苏珏点燃,但是火焰经久不息,裙裾也并未很快化作飞灰,那人头依然在火焰之中挤眉弄眼,诡异狂笑。 这裙裾的颜色,斑斑点点,有些生硬,现在看起来才觉得古怪。似乎不是用颜料染红,而是用那人头的鲜血染红的。此时苏越也注意到了这件裙裾的古怪之处,双眉一皱,长枪横扫,将那裙扫落水银之潮,顿时就被滚滚水银吞没。 第二百九十五章:黑龙蔽日 事不宜迟,眼见那水银之潮已经上涨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整个宫殿都在巨大的压强压迫在摇摇欲坠,随时都会陷入分崩离析的底部。三人匆匆忙忙的从那大梁之上跃起,抓着檩子从破开那个大洞爬了上去。 此时外面已近黄昏,夕阳西斜。由于地理位置特殊的原因,整个建南侯王陵所处的地方都会受到昼夜一瞬的影响。只要夕阳再朝下方走个一点点,立刻就会被地平线遮住,整个世界都会陷入一片黑暗。rz90 三人站在滑溜溜的琉璃瓦上方,看夕阳最后的光辉泼洒在眼前。此刻七彩的彩虹已经变成了一气金色,金色照在琉璃瓦和下方的深潭水面上,天地间都一片金色。金色之中,隐隐有一条巨龙腾空而去,越空而去。 现在三人虽然从宫殿之中脱出,但是水银之潮随时都会将宫殿整个崩塌掉,还不能放松。三人赶紧纵展轻功,从那宫殿房顶上跳下来溜走了。到了一个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三人才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说上几句话。 楚昆阳将自己从那幕墙之中得到的玉匣子取了上来,随手擦了擦上面的水银,将自己发现这玉匣子的全过程给苏越和苏珏说了一遍。这玉匣子玉色嫣然,斑斑点点仿佛血迹,玉质上佳,造型古朴,好一番千年古物的风范。 楚昆阳本想打开这玉匣子看看个究竟,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莫不成真是阴玉,所以才要用整个宫殿与之陪葬?但是这玉匣子上面镶嵌的金子,深深的嵌入玉中,闭合得严严实实。苏珏的开棺精匕刚才遗失在了宫殿之中,现在要想开这个匣子,除非毁掉它。 古玉事情小,里面的东西非同小可,毁掉了的话事情就大了。三人都明白很多东西有它独到的保存环境,一旦离开了这个玉匣子,这玉匣子里面的东西指不定很快就会灰飞烟灭。眼下步步为营,万事都要小心,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打开这玉匣子。 三人细细商议了一番,此时不可将这玉匣子破坏了,还是等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再说吧。楚昆阳用布仔细的将那玉匣子包好,放在苏珏的背包之中。苏珏的背包之中,装备已经损耗得差不多了,刚好有多出来的空间可以存放这玉匣子。 楚昆阳把玉匣子放进苏珏背包的时候,突然想起那装在裙裾之中的女人头颅。这东西处处都透露着古怪,委实让人隐隐有些不安,于是便出言问苏珏道,“苏珏,你之前用火烧那红色裙裾之时,可发现有何玄机么?” 苏珏听楚昆阳问,楞了一下,随口说道,“也没什么玄机,只不过是一张人皮浮在那衣服之上,风一吹人皮便变化表情。我用木条一碰,那东西立马就原形毕露,不过是吓人而已,并没有什么要紧处。” 楚昆阳听闻那把三人惊吓不浅的红色裙裾居然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个东西,有些不解道,“既然只是张人皮而已,那它为何还会发出笑声?我听闻厉鬼可画皮而作活人状,可是这么个意思么?” 苏珏笑道,“楚兄弟,当时光线昏暗,你又没有近距离仔细查看,自然就有些疑神疑鬼。那人皮是从人身上整个剥下来的,再画上浓妆,看上去才怪异可怕。那人皮发出笑声,是因为七窍都是空的,内中用铁丝球蹦起来。风一吹,才发出这声音来,不必多虑。” 楚昆阳听苏珏所讲,心中却依然放不下心来。苏珏虽然精细,但是仍然欠了考虑。那女人的笑声诡异无比,真实可闻,绝不是什么风吹皮囊导致的。再说大殿之中完全封闭,何来的阴风。那厉鬼的阴笑一直回荡在楚昆阳的心头,挥之不去,十分烦恼。 此时已经又过了一点时辰,那天空中的太阳,已经彻彻底底的沉入了地平线以下。只见得周围的视野在一瞬间就黑了下去,深潭之上升腾起来的龙气一下子就从隐约变得清晰可见。只是往这天空一望,却将三人委实吓了一跳。 只见得那龙气升腾而起,直上九霄,在天空之中化作一团巨大的黑色乌云。这乌云的形状恰似一条展鳞舒爪的黑色巨龙一般掠空而去,遮天蔽日。仿佛是这黑龙腾空而起,将太阳吃了下去,让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一般。` 这山谷之中,空气清新而稀薄,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晚上必然是月明星稀,星河璀璨。这是星象规律,无从更改,之前他们看到的时候也是如此。只不过原本悬挂于天机的银河现在已经变成了纯黑色,仿佛一条阴煞萧瑟的黑色巨龙将光明整个吃掉,吞天噬地一般。 之前那玄武巨碑上碑文所说的,“天宫既成,通委登仙,焚天炼日,龙起于晴。” 一桩桩一件件,已经全部在他们面前应验。此时天上的黑色巨龙吞天噬地,将所有光明吞噬一空。整个山谷之中显得黑暗而寂静,仿佛众人置身于黑暗阴冷的冥界一般。 楚昆阳记得山海寻龙诀中所说,“星汉间龙气转黑与天相连,星汉无光,此乃黑龙蔽日之相。见此星象此地大雨,是以阴气侵入龙气,以阴犯阳,所以吞天噬地,星月无光。”现在阴差阳错,这等天象居然被他们撞了一个正着。 现在这等天象若是下雨,必然是千年不遇的特大暴雨。也不知道这阴气侵入龙气以阴犯阳是不是他们触动王陵机关,改变了风水地脉格局,才阴气此变。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场大雨一旦下来,必然酿成大祸,整个山谷说不定都会被巨大的山洪所吞没。 此时天色已经黑成一滴浓墨,伸手出去都看不清楚五指。三人赶紧点了几个火把照明,这才有了些许的光线照明。也顾不上许多,踩着来时候的栈道原路返回、一路上黑暗无比,心中虽然着急,但是却不敢失了智,只得看清楚了路,一步一步老老实实的下脚。 茫茫黑暗之中,只有他们手中三个微不足道的火把是唯一的光源,距离稍微远一点的东西,一点都看不清楚。周围浑然一色,全是黑暗。火把能照亮的地方十分有限,还要担心路上危险。只好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朝前行进,深一脚浅一脚的下山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苏珏有异 楚昆阳见那天象大异,阴气横生,乃是好一副巨变之兆。这样的时候容易除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一切都需要以小心为上。此时看那山中深谷下的深潭,源源不断的吐出黑色的龙气,下方必然有龙脉主脉。 以苏越背上绘制的地图和那玄武巨碑上所说,建南侯王陵地宫的位置,都该在这深潭正中一直往下。楚昆阳在这一行上的经验尚浅,先前众人又是直奔着王陵明楼而来,此时拿捏不准,只好问苏越道,“前辈,王陵的地宫,可是在这山谷深潭之中?” 苏越点点头说道,“正是,这地宫呈现出一个井字形,内部呈现一个回字形,盘旋向下而去。这样的设计会让地宫有一个相对微妙的平衡,处在绝对封闭之中。我们现在下水,事不宜迟,若是迟了,只恐怕天降大暴雨,山洪会将此处毁于一旦。” 楚昆阳也点头道,“我先前看那水下有个极大的漩涡,吸引力极强,东西被卷入之后再难上来,看地图标识,估计漩涡附近就是那地宫入口,眼下我们无路可走,放手一搏,也未可知。” 苏珏在一边听着,却并没有发表更多的意见。三人简单的做了点准备运动,苏越率先背着长枪跃入水中,朝那深潭水中心的漩涡游去。楚昆阳正待跟上苏越下水,却看得苏珏有些迟疑的往后退了两步,显得有些怪异。 楚昆阳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不知道苏珏到底哪里奇怪,只是拉了苏珏一把,让他赶紧跟着一起下水。苏珏被楚昆阳这一拉回过神来,紧跟着入水。楚昆阳见苏珏和苏越都已经下水,也一个猛子下水,紧随其后。 由于晚上龙脉之中的阴气尽数显现出来,浸入潭水之中,楚昆阳人一进水,便觉得夜晚的潭水比起白天来温度阴冷无比。苏珏那支最后的强光手电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这强光手电的光束穿破阴冷黑暗的潭水,为三人指明了前行的方向。 强光手电的光在水下虽然远不及在地面上的时候穿透力强,但是却依然十分有用。漆黑阴冷的潭水被它的光束一照,瞬间变得清晰明亮,加上潭水本来清澈,看得十分清楚。水中的锦纹裂腹鲤鱼群被手电的光芒惊动,飞快的从眼前掠过。 在水上和水下看这深潭,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进入这深潭之中,满眼都是水草的碧色,外界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仿佛进入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一般。 苏珏手中有光源,游在最前方。他游着游着突然回过头来,对着苏越和楚昆阳做了一个“ok”的手势,意思是他现在已经找到了地宫的入口。楚昆阳和苏越在水下对视一眼,快步跟上。只见得在那前方有个空口,洞口边缘规规整整的摆着他们在明楼之中看过的那些异兽雕像。 既然有这些异兽雕像如此规整的摆放,那么地宫肯定就在左近没得话说。这处洞口必然与水下进入地宫的墓道相连,不过看不到墓道的石门痕迹,应该是被水下太过于茂盛的水草遮挡住了。 楚昆阳与苏越对视一眼,又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这时候苏珏却从后方游过来,不由分说的将手中的强光手电塞在楚昆阳手里,示意楚昆阳走在前面。楚昆阳接过强光手电,顺着眼前的墓道游了进去。 楚昆阳游了不远,心头突然有些奇怪苏珏为什么会把强光手电交给自己。于是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只见得后方紧随其后的是背着长枪的苏越,再后面很远才是慢悠悠的苏珏。他眉头一皱,心里却更加奇怪了。 要说陆上搏斗拳脚刀剑功夫或者观山寻龙,测算天象,肯定是他和苏越远胜于苏珏。但是要说到水下功夫,他和苏越都只算得上半吊子,哪里比得上经过了军事级专业潜水训练的苏珏?以苏珏的性格,现在应该走在前面探路才对,不该如此畏畏缩缩。 但是几人现在都在水下,交流并不方便,楚昆阳也并不好跟苏珏问到底是怎么了。好在墓道也并不长,乃是一道平缓朝着上方蔓延的玉阶,两侧侍立着那些玉雕的异兽,都在明楼之中看过,没什么多说的,一直往上走,玉阶也就渐渐的漫过了水平面,算是到了陆地上。 楚昆阳将头从水中探出,扎扎实实的深呼吸了一口腥甜的空气。只见得前方乃是一个大型的广场,广场上人影浮动,有不少铜塑。用强光手电一照,都是一些已经长满了绿色铜锈的人马雕塑,一半浸泡在水中,一半暴露在空气里。 这时候,背着长枪的苏越也从水下钻了出来,看到这石门面前的车马铜塑,点点头道,“这就没错了,这些铜塑,乃是陈列在地宫门口的仪仗,有守护陵墓之意,地宫就在眼前。” 建南侯修建这王陵的时候,有再大的手段也绝不可能从水下作业,必然要先将山谷之中的大小水脉尽数截断,从水下朝这边开凿山洞墓道,因此也就有了他们眼前的这墓道。 正在观察眼前的墓道之时,突然身后水花一溅,水声响起,楚昆阳回头,却是苏珏从水下钻了上来。之时苏珏并没有迅速靠过来与他们汇合,也没有说话深呼吸,而是不声不响的站在半人深的水中,侧过头看楚昆阳和苏越。 苏珏侧着面庞,楚昆阳和苏越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条件反射的都觉得他有些异常。楚昆阳见他如此反常,心中一沉,一边朝着苏珏走去,一边沉声道,“苏珏,你怎么不过来?” 苏珏听楚昆阳问他,并不回答,楚昆阳眉头一皱,将强光手电朝着苏珏的脸上一晃,只见得苏珏现在的表情阴冷,面色青紫。楚昆阳用强光照射,他却是丝毫不惧,手腕一翻,突然将一把手枪握在手里,正对着楚昆阳的眉心。 楚昆阳见苏珏如此动作,心中骇然。这时候苏珏突然裂开嘴角,阴测测的笑了一声,那声音阴沉尖锐,并不像是苏珏本来的声音,倒像是他们在明楼上遇到的那美女蛇的笑声。这个时候楚昆阳才想起来,似乎苏珏在黑龙噬日之后,就再也没有同他和苏越说过一句话。 但是苏珏现在看起来并不想和楚昆阳讲道理,只见得他手腕一抬,手枪便要正对着楚昆阳的眉心开火。rz90 第二百九十七章:邪物附身 苏珏从出水到开枪,时间前前后后不过二十秒不到。苏越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厉声喝道,“小心!” 楚昆阳对苏珏早有防备,见他抬枪的时候就已经侧身避让,那枚手枪的子弹硬生生的擦着楚昆阳眉心的皮肤而过,并没有能将楚昆阳打中。但是苏珏的那身功夫他也知道,不比他差多少,何况手中还有枪,无比要尽快将苏珏放倒,一面夜长梦多。 楚昆阳心中打定了主意,身子却是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反应。他以进为退,闪身朝着苏珏正面扑来。伸手握住他拿枪的手腕,朝下猛压。苏珏此时又是木愣愣的开了一枪,子弹却偏了方向,打在一座铜塑之上,溅起一连串的火花。 楚昆阳一手按住苏珏的手腕,以另一只手肘为借力点,对着苏珏胸口一个重重的肘击,将他撞退在墙上。此时苏越也跟了上来,长枪横扫苏珏的膝关节,迫使他跪在半人深的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在水面上。 苏越和楚昆阳合力,很快就将苏珏制服。只见得苏珏眼神阴冷却又迷离,面色青紫,一片厉色,身不由己并非常态。竟然像是被厉鬼上身一般不由自主,若是他再反应慢一点,苏珏两枪下去,他和苏越都得要横尸当场。 楚昆阳厉声喝问苏珏道,“苏珏,醒醒!莫失了心智!”苏珏却并不理他,只是咧开嘴角,阴测测的笑了起来,发出一阵阵鬼气森森的女鬼笑声。楚昆阳听得苏珏这般笑,心中一沉,心道不好,苏珏多半是被那明楼之中的女鬼上身,失了心智。 苏越见苏珏如此异象,也是皱眉道,“不好,他似乎是锁灵墟蒙蔽,三魂不稳七魄不定,失了心智,似乎是中了什么邪术,你先按住他,待我仔细看看。” 楚昆阳按住挣扎扭动抽搐着阴测测大笑的苏珏,但是苏珏的力气却宛如吃了大力丸一样,越变越大,竟然连他也按不住了。这时候苏越也看出了个大概,对楚昆阳厉声说道,“他喉咙间有异物!”rz90 苏越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来,与楚昆阳合力将苏珏按住。他单手握住苏珏的脸颊,想将他的牙关撬开,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他如此古怪。这时候楚昆阳也发现苏珏的古怪之处了,他虽然嘴中发笑神情阴冷,但是眼里却有一丝慌乱之色。 这样看来,苏珏的意识也并没有完全丧失,只是不能自主控制自己的身体而已。有个强大的精神力在和他争夺他身体的控制权,所以他的行动看起来才如此的僵硬古怪。他之所以离楚昆阳和苏越那么远,就是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对二人不利。 楚昆阳和苏越一对眼色,正要将苏珏按住,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在与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之时。在墓道的最深之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刺耳的阴笑,这声音却并不是从苏珏的嘴中传出来的。苏越和楚昆阳都是一愣,回头朝那墓穴深处看去。 以他们二人的耳力,绝不可能听错,那声音,千真万确就是从那墓穴最深处传来的。莫非那附在苏珏喉间的邪物,已经从他身上跑到了那墓穴深处不成?但若是如此,苏珏应该马上从这种争夺身体的状态下恢复过来才对啊。 两人想到这一节,都是一愣。谁知道苏珏得了这个空子,猛地一挣脱,竟然硬生生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楚昆阳和苏越手下硬生生逃了出来,慌不择路的朝那墓穴深处跑去。 苏越对楚昆阳说,“不好,他喉咙里还有那邪物作祟。现在那邪物正想进入他的锁灵墟与他争夺这身体的控制权。以他的精神力绝不可能是那邪物的对手,若是让那邪物撞破锁灵墟,将他魂飞魄散,就是大罗神仙再世,也救不回来了!” 楚昆阳和苏越心知苏珏是死是活,全在这一点时间里。当下里更不敢迟疑,追着苏珏朝那墓穴深处跑去。也不知道苏珏喉间的到底是个什么邪物,可不要把命都送在这里了才好。 为了苏珏的安危,楚昆阳和苏越也顾不上这墓道之中,是否有什么机关暗器了。楚昆阳举着手中的强光手电,在满是积水的墓道之中狂奔,奋力向前追赶。好在这墓道并没有插口,一直往上的玉阶越来越好走,两边陈列着满满的铜塑,都是些车马之流。 楚昆阳从这些铜塑旁边跑过,心中觉得有些异常。这些青铜塑像的表面,都是青灰色而非青铜生锈之后的铜绿色。并且这些车马虽然中规中矩,但是却无形之中透着一股子邪气和古怪,但是又具体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先救苏珏要紧,这铜塑虽然古怪,但是眼前也顾不上了。再往前追赶几步,只听得那女子阴笑的声音从一座铜塑后面传出,应该就是苏珏了。楚昆阳和苏越走上前去,却只见得那车马之后,竟然横七竖八的摆满了干尸。 这些干尸都是男子,摆放得杂乱无章,毫无规律。粗略的扫上一眼,只觉得满目干尸,少说也有千百具。这些干尸眼眶空洞,脸上平整,双耳不翼而飞。伤口处有明显的锐器伤,明显他们都是被割掉了五官之后杀死扔在这里的。 不仅仅是割掉了五官,这些干尸男子身上还满是凝固的蜡油,应该是饱受这废去五官之苦之后,用热蜡油活活烫死的。由于蜡油的缘故,他们的表情和他们的尸体保存得一样完整。面容痛苦扭曲,张开的大嘴里面空荡荡的,连舌头都被割去了。 这些人应该是这地宫建成的那批工匠,原本以为将被废掉五官手足之后就可以从这地宫之中活着出去。毕竟什么都没有的人是不会泄密的,但是他们还是想的太简单的,能永久保密的绝非活人,只有死人。 只是在这一大堆干尸之中,还有一条黑洞洞的墓道,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去处。楚昆阳和苏越扫视全场,却只看得满地都是干尸,哪里还有苏珏的影子。此时二人也不敢太过放松警惕,怕那附身苏珏的邪物突然发难,只好大声呼喊道,“苏珏!苏珏!” 连喊了数声,却根本没人回应,只有他们叫苏珏的声音反复在墓室之中回荡。除了强光手电的那点光柱范围以外,目力所到之处一片黑暗。二人仔细打着手电寻找,这时却听见角落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混合着呜咽的声音。 第二百九十八章:真假墓道 听到那奇怪的声音,楚昆阳和苏越都是同时回头,同时楚昆阳将强光手电的光柱打了过去。只见得苏珏正趴在一堆干尸之中在搞些什么小动作,光柱扫了过来也浑然不知,十分投入。 楚昆阳和苏越见他并未被惊动,蹑手蹑脚走到苏珏旁边,这才看到他现在正抱着一具干尸用嘴去啃。那干尸之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尸毒,反正不是什么好货。那干尸的肉又干又硬,苏珏一时啃不下来,抱着干尸呜咽着大咬特咬。 楚昆阳恐怕苏珏若是这样啃下去,要中那干尸之中的尸毒。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上前正对着苏珏的下颌就是狠狠一脚,将他仰面踢翻在地。随后他踏上前去,和苏越将苏珏按住,不让他乱动。 苏珏被楚昆阳和苏越按住,脸上满是凶狠,但是眼中又满是惊慌失措和挣扎。苏越用长枪折冲别住他的双腿,跪在他身上将他压住不乱动。苏珏一只手捂着他自己的嘴,另一只手则挥舞着挣扎,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苏越示意楚昆阳将苏珏牢牢按住,他自己箭步上前,铁钳一样的手掌捏住苏珏的脸,强迫他张开嘴。他这一张开嘴,喉咙里顿时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女人笑声,楚昆阳举起手中的强光手电朝他口中一照,却看见他喉咙处紧紧的附着着一条小蛇。 这小蛇的模样,与那美女蛇一般无二。苏珏的舌头上,那美女蛇的脑袋恰好压住了舌头,紧紧的附着在上面,所以苏珏说不出话来。而那美女蛇的身子,紧紧的卡住苏珏的咽喉,便是这东西在苏珏喉间发出那女人的阴笑。 苏珏嘴里那条美女蛇,应该是条幼蛇。那如女子面孔一般的美女蛇花纹,眼睛睁开,犹然在对苏越和楚昆阳发出嘲笑。那美女蛇的身子抽动起来,便带动着苏珏的舌头一直发生,发出那女人阴冷的阴笑来。 苏越之前也说过,美女蛇这种东西,善于蛊惑人的心智。就是这东西控制了苏珏的神志,将他变成之前那副样子。也不知道苏珏是怎么被这美女蛇缠上的,但是这美女蛇的幼蛇,似乎很想吃人肉。 这美女蛇幼蛇在苏珏的喉间,想要钻入苏珏的锁灵墟将他变成一具听命于自己的行尸走肉。这样苏珏就会彻底成为这美女蛇的一部分,最后长得和之前看到的那美女蛇一样,成为一个新的物种形态。 这美女蛇,似乎对吃人肉有一种特别的偏执,所以控制着苏珏跑出来之后,闻到地上这些干尸的人肉味道,才再也忍受不住,抱着那些干尸大啃起来。但是这些目前都无所谓了,只要将这美女蛇取出来,苏珏应该就会恢复神智了。 苏越皱了皱眉,单手捏住苏珏的嘴不让他乱动,另一只手缓缓伸入苏珏口中,掐住他口中的美女蛇脑袋,随后发力狠狠一拉,将那美女蛇整个从苏珏口中血淋淋的拉了出来。那美女蛇似乎已经与苏珏嘴里的皮肉生长在了一起,被这么一拉,竟然血淋淋的被苏珏吐出。 苏越将那美女蛇血淋淋的拉出来,楚昆阳看了一眼,犹然还在挣扎扭动。这东西似乎没有皮,血淋淋的一条,上面全是血管和神经,恶心得紧,除了那女人头一般的脑袋,就像一条被剥了皮的黄鳝。苏越懒得细看,随手扔在地上,楚昆阳点了把火,将这美女蛇烧死了。 苏珏虽然被那美女蛇弄得险些失了志,但是还有一丝神志尚存。眼见苏越和楚昆阳的行为,知道是在救自己,强忍着让苏越将那美女蛇拔了出来。这美女蛇的身子与他的舌根已经连为一体,被苏越拔出来,顿时口中血如泉涌,“哇”的一声喷了出来。 苏珏喉间的美女蛇被拔了出来,终于恢复了神志,想起这恶心的东西在自己嘴里呆了那么久,还控制自己去咬那千年以前的干尸,实在是恶心得紧。他“哇”的一声趴在地上大吐特吐起来,血和胃容物一起吐出来,由于舌根受伤,连话都不太说得出来。 苏珏自己就是学医的,知道如何止血。他赶紧运功压住气血,又将自己身上的穴位按住不让自己流血。虽然舌头受了些伤,说话的时候疼得钻心,但是人好歹是安然无恙,这才是不幸中的万幸。 经历了这么一通折腾之后,三人已经是心力交瘁。眼下既然进了地宫,不用担心山洪将自己淹死,但是也无力继续前行探索了。只好避过这一地的干尸,退回墓道门前的玉阶平台稍事休息,再说其他。 三人修整完毕,点了堆火烤干自己身上的衣服取暖。三人围在火堆边上烤火的时候,楚昆阳看苏珏疼得龇牙咧嘴,这才出言问道,“苏珏,你也没有什么失误的地方,是怎么招惹上那东西上身的?”rz90 苏珏苦笑了一下,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当时用火把点那人皮和裙裾,不想一股阴气钻入口中。当时也没太在意,但那天上黑云一起,顿时感觉神志不清,控制不了自己。等进了墓道,已经是不能自制,只能任凭它控制我自己做事,实在是抱歉。” 苏越听苏珏说话,也不置可否。三人从那水中又摸起来几条锦纹裂腹鲤,去鳞取鳃烤着将就吃了,小小休息了片刻。这才小憩片刻,一起朝着墓道深处探索。这时候再看那些铜塑,果然被苏越看出些不同来。 苏越沉吟道,“这些人马铜塑,人不持兵马不着鞭,损毁严重,并不像精工细作的。地上的尸体大多残缺,乃是当时铸造这墓道的工匠。以此处的规模和地图上来看,规模太小做工太烂,与地图上有细微偏差,此处并非地宫墓道。” 三人一时哑然,好不容易找到这条墓道,但是却并非他们的目的地。但是既然按照地图,真正的墓道在此处不远,那么最有可能的地方,当是那个巨大的漩涡之下。 如果墓道入口在那漩涡之下,便又解释得通了。按照地图来看方位对应刚好,再者说那漩涡既然如此庞大,下方必有空洞,应该只有地宫才能提供这样一个巨大的空间。只是那水流十分之厉害,连尨蠅都被其卷入难以逃脱,更别说他们凡态肉体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涡流地宫 楚昆阳看了看周围的铜塑,计上心头来。他对苏珏和苏越说道,“你们看这些铜塑,自重惊人,应该能够吃得出那涡流的吸引力。我们将绳索绑在这铜塑上,人再到水下去,想来就算不能一探究竟,全身而退总不是什么难事。” 苏珏和苏越看了看那铜塑,沉吟了片刻,楚昆阳这个办法倒也可行。于是三人立刻开始着手准备。他们随身带着很长的登山索,一直放在苏珏的背包里,现在总算是派上了用场。随后便将一座铜车塑像上固定上了登山索,准备下水。 三人依计而行,又从水下潜水而出,到外面的水面上。此时外面依然星月黯淡,黑云漫天。白天所见到的一切奇观,眼下都被黑暗遮蔽,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听到瀑布群巨大无比的水流声,在他们周围盘旋。 三人对视一眼,深呼吸了以后起,随后朝那水下潜去。水面之上一片黑暗,但是在水下打着强光手电倒还有些能见度。三人正对着那漩涡游去,踩水的时候,深潭底部被搅动起一片一片的泥沙,但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得见规整的雕塑痕迹。 既然有这雕塑痕迹,那么这地宫真正的所在是这深潭底部的可能又大了几分。此时游在最前方的苏珏停了下来,在水下摆了摆手,示意苏越和楚昆阳停止潜动。此时他们已经能明显的感受得到身体正受到一股无名的牵引力,已经是到了漩涡边缘了。 既然到了漩涡边缘,那就不能这样游水,须得要三人协同合作,才能不被涡流卷走。楚昆阳三人抓住那绑在铜塑之上的登山索,缓缓朝那涡流中间靠近。涡流的力量越来越大,带着他们想要旋转,好在有登山索固定住身子,不至于被卷入漩涡中心。 饶是如此,他们三人仍然有些吃不住那涡流的力道,有些不由自主的朝漩涡中心划去。好在那铜塑的重量够大,那登山索又足够结实,否则的话,他们早已被卷入涡流中心,不知所踪了。 三人不敢托大,只能一点一点的放松登山索,让自己朝那涡流中心靠拢。楚昆阳单手抓住登山索,单手用强光手电朝那涡流中心照射。只见得强光手电的光柱在这涡流之中都有些扭曲变形,但是却隐隐约约看见有道暗门在水流之中,应该是地宫入口。 此时三人已经处在了涡流中心,涡流又卷动泥沙,水中能见度低到了极点。他们所处的环境,仿佛是在被无数的森罗恶鬼抓住双脚,活生生的拉倒地狱之中一般。此时三人的憋气已经到了极限,赶紧抓着登山索,挣扎着朝那墓道一头扎了进去。 墓道上并没有石门,应该是被巨大的涡流和压强差卷入涡流深处了。否则的话,他们还真拿这东西没办法。墓道之中也满是漆黑冰冷的潭水,但是并无涡流那强大的吸噬之力。三人挣扎着朝前方游动,总算是把头露出水面,狠狠的呼吸了两口空气。 这条墓道,与他们之前遇到的那条墓道差不多,都是斜向上的。越是往前游动,水越是浅。三人在被水淹没了一半的墓道之中继续深入。这时候楚昆阳举起强光手电,在周围扫视了一番。只见得修建这墓道的,尽皆是些巨大的青色大理石,平平整整,浩浩大大,不知多深。 这倒是有些奇怪,一路上不仅看不到壁画雕塑和特有的铭文,也没有镇墓用的玉雕。苏越看了这周围的环境,把头浮出水面换气的时候喘气说道,“这就没错了,此处正是通往地宫的墓道,象征为一步登天,死同于生,所以用不着那些花哨的装饰。” 再者来说,建南侯修建这座王陵的时候,那方士用了这样一种外人绝对想不到的方式将王陵掩藏在水脉之下,自信绝不会被发现,更不可能会有外人进入。 墓道浩大,幽深长远,大半都浸没在水中。一直朝着黑暗之中前进,墓道豁然开朗,变得比之前宽阔了许多。再往前,又是一道玉阶,一半浸没在水中。三人出水,踩在玉阶上朝前走,看见玉阶尽头,矗立一道巨大的石门,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三人从水中站起来,抹了抹鼻子上的水,调整了一下状态。只见得那扇青灰色的石门整体以大理石构成,硕大无比,少说也有万斤之重。但是在那石门正上方,却还有个一人高的门洞,构造精巧,周围刻画着浮云,寓意为生在云天。 苏越说道,“这扇小门,乃是给墓穴通风透气之用,免得墓中空气太过于沉闷。这倒是方便了我等,不用多费力气屏气。” 那石门虽高,但是哪里难得住他们三个。苏珏将飞虎探阴爪取出来,对着那通风的小门一箭射去。飞虎探阴爪之中的机括启动,将飞虎探阴爪牢牢的固定在那小门上。三人依次抓住弩弓,分别爬上那扇小门。rz90 三人上了那石门之上,便朝下方观望起来。只见得这扇石门竟然如同真正的城门一样,内中有锁栓,从里面锁死,否则话,可以从外朝里推开。飞虎探阴爪的主要作用是破除机关暗器,并非是他们一直用来飞檐走壁的用途,现在总算是有了飞虎探阴爪的用武之地。 苏珏和楚昆阳爬到小门的门锁旁边,将飞虎探阴爪按在那门锁之上启动机括。只听得片刻之后“咔擦咔擦”几声,那小门的门锁应声而开。两人推开那小门,闪身避让。这地宫长期处于封闭之中,打开的瞬间阴气邪气铺面,未必是他们承受得住的,还是不要托大为好。 三人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估摸着冲撞出来的阴气邪气已经过了,苏珏这才点了一根火把,从门洞之中伸了进去。只见得那火把虽然被一阵阵阴风吹得摇摇晃晃,但是始终没有熄灭,氧气倒还算是充足,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毒气。 苏珏机敏,用手扇闻了一下那小门之中的空气,觉得有好大一股子腐烂潮湿的霉臭味,但是却并没有蕴含什么毒气之类的东西。于是便回过头来对苏越和楚昆阳说道,“这内中空气里只是有一股子霉臭味,并无毒气瘴气,我们进去,依然要小心为上。” 第三百章:奈何黄泉 既然没有毒气瘴气,那么只需要运气护住心脉不受阴气侵蚀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三人打定主意,将那登山索挂在小门门洞之上,从那小门之上朝着下面滑了下去,进入了地宫的墓道。 在地宫的墓道之中,排列着众多的铜塑,人马车皆有,简直是一支军队。人持冰刃马着马鞍,车上满载着辎重。铜塑保存完好,几乎没长什么铜锈,面目如生,每一尊塑像在细节上都有不同。那些铜塑拔剑而立,手中的剑寒光瑟瑟,竟然都是货真价实的兵刃。 此处地形有些狭窄,若是要再朝着更深处进发,必须得要从这些青铜塑像之中穿过。那些塑像手中锋利的兵刃,在那些栩栩如生的铜塑手中,仿佛会随时斩下,杀死他们这些入侵者一般。那方士的手段,三人早就有所见识,一路之上,有十二分的小心。 楚昆阳观察那些铜塑的关节处,皆有机括可以活动。由此便几乎可以肯定这些铜塑不仅仅是表面上的一个装饰,更是护卫这陵墓的一支军队。若是他们触动机关,只怕这些铜塑立马就会对着他们发动冲锋,将他们碾碎在这避无可避的墓道之中。 三人小心翼翼朝前而行,苏越当先,苏珏在其中,楚昆阳断后。他们专挑那些铜塑脚下的空白走,恐怕走中间的大路触动机关,一路行来,总算是没有出现意外。再朝前方走,墓道中出现了几个石台,走过去一看,上面满满的都是殉葬品。rz90 这些石台上的殉葬品分门别类,骨器、玉器、铜器、陶器皆有。造型精美材料珍贵,若是把这些殉葬品带到外面去,也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俗话说贼不走空,他们现在的行为,也算得半个盗墓贼,苏珏心中盘算,若是将这些殉葬品顺走,能换来多少财富。 不过这些也只能是想想,眼前的当务之急是将烛龙或者阴玉找到。这些殉葬品拿不拿,倒是都无所谓,苏珏和楚昆阳也并非贪财之辈。所以苏珏这齐心拿走殉葬品的念头起了一下,细细想想也就算了。 走过这些石台,在前方出现了三座又短又窄的阴槐木独木桥,横挂在三条平行的人工河中。楚昆阳用手电一照,那人工河中的河水浑浊昏黄,也不见水流和波纹,竟然是一潭死水。那河岸边上立一块碑,上面用小篆写着两个大字——“黄泉。” 既然此处乃是黄泉,那么这三座阴槐木所做的独木桥,便该是那幽冥地府的奈何桥了。在华夏的古文化中,人死之后要饮黄泉水过奈何桥,斩断世俗纠纷,方可脱胎换骨,羽化登仙。西游记中唐僧师徒取经之时,也经过了这样一番脱胎换骨的洗髓。 不过西游记这种玄幻志怪之说,不可全信,只是用来举个例子而已。在前方过了这黄泉路奈何桥之后,眼见得有一块玉碑,上面刻画着建南侯的影像和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个女子同立,是建南侯与他那个妃妾。 楚昆阳也不明白为何建南侯这样一个人会对一个妃妾如此记挂,在他以毕生之力修建起来的王陵明楼和地宫之中都多次出现他和这妃妾的影像。但是苏越看了那妃妾的影像,又是默然了片刻,随口张口说道,“你们二人是否觉得,这一路行来,似乎有惊无险,太过顺利了。” 楚昆阳和苏珏对视一眼,都默默点头,皆有此感。但是既然行动顺利,总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吧。怀疑也只能是怀疑,眼前的事情,还是要走一步才算得了一步。 苏越见楚昆阳和苏珏说不出话来,也不置可否,拎着长枪,走上那奈何桥,一马当先,直勾勾的奔着那玉碑而去。楚昆阳和苏珏看得不明所以,但是也只好快步跟上。那阴槐木的独木桥看上去吓人,但是其实相当稳定,他们忙着追赶苏越,倒是没觉得有多可怕。 过了这奈何桥,地宫的结构完完整整的展现了出来。原来是一处天然流水冲刷而成的大岩洞,再加以人工扩建修建了这座地宫。地宫的围墙是用的紫石英,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微光。围墙之中有一扇紫铜的大门,上面用扣锁锁住。 这种小物件,自然难不倒三人。楚昆阳上前,拔出古剑青锋,朝那扣锁上斩了两剑,谁知那扣锁也是精钢所制,以古剑青锋之利,竟然也斩不断。苏珏用飞虎探阴爪来破坏机关,也一筹莫展,对机括无往不利的飞虎探阴爪,竟然在这小小的扣锁面前吃了瘪。 苏越沉默片刻,抬头看了楚昆阳一眼,淡淡的说道,“拔剑,用古剑龙屠。” 楚昆阳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身上还带着这柄神器。但是古剑龙屠的凶戾至今都仿佛在眼前,却不是他现在所能够掌握的。然而眼前车到山前,又必须开出一条路来。咬一咬牙,将古剑龙屠从背上去下,握住剑柄,发力抽动。 古剑龙屠之中,剑鞘对长剑有一股子巨大的吸引力,根本不能轻易的抽出来。楚昆阳凝神屏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古剑龙屠从剑鞘之中抽出。三人只见得眼前银光一闪,“噌”的一声轻响,那扣锁应声落地,散落在地上。 这墓室的墓门既然已经打开,内中必然就是墓室。此乃建南侯一生心血,若说墓室之中没有机关,只怕三岁小孩子也不会相信。若是内有机关,人一走进去必然触动。楚昆阳三人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潜伏在门口,用手电朝里面扫了两眼。 强光手电的光将那黑暗的墓室照得亮亮堂堂的,却只见得黑暗的墓室之中,竟然用铜链子悬挂着三口硕大的棺椁。三口棺椁一口是玉棺,一口是青铜棺,还有一口是黑铁玄棺。三口棺材大小相近,但是上面的造型却大不相同,呈现出一个三角形悬挂在空中。 那棺椁,其实距离三人的位置很近,不过是光线黑暗,看不分明而已。用强光手电一照,那口青铜棺距离三人不过两尺,顿时三人都是眉头一皱。苏珏对这丧葬之事多有了解,见过的棺材不计其数,楚昆阳也算得上半个考古学家,却从没有见过棺椁如此摆放。 就算说建南侯对那妃妾一往情深,死后夫妻一同合葬,也绝没有将棺椁悬挂于空中的道理。更何况建南侯无后,加上他那妃妾也才二人,有哪里多出来一口棺椁? 第三百零一章:三棺奇椁 既然眼前已经出现了棺椁,那么必然就要打开来一看究竟。他们打开了那墓室的门之后,也并未见得有什么机括发动。于是楚昆阳三人便凝神戒备,绷紧神经,缓缓踏步而入墓室之中。苏越持长枪走在最前,楚昆阳与苏珏紧随其后。 进到了那墓室之中,楚昆阳用强光手电照了照墓室周围。只见得墓室周边满是那些乌光沉沉的青铜器,千年之后竟然也没有锈蚀。这些铜器都是些礼器,还有玉蝶和玉鼎,玉鼎乃是一朝国主的象征,那么在这墓室之中的,必然是建南侯本人无疑了。 楚昆阳生平第一遭进入这种王陵之中,见到的东西却远远胜过这世上绝大多数王陵。这里的东西都是为了建南侯本人而特意搜集制造,每一件都有特殊的含义。在历史上丧葬最奢华的乃是汉唐,能将举国之力的三分之一为皇帝陪葬,其中的金银珠宝,能数以吨计。 而这建南侯虽然还不是皇帝,只是两州诸侯,但是倾尽全力之下,几乎将他当时能带走的东西全部都带到了这陵墓之中。与之陪葬的还有无数臣民的生命,眼下这些东西就在他们的面前,等待他们将最后的秘密开启。 此时,强光手电的电池电源,也终于在长时间的工作中走到了尽头耗尽了。强光手电的光芒闪动了两下,四周立马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苏珏皱了皱眉,点起两支火把放在墓室一角。火把的光亮之下,再次将墓室缓缓照亮。 立在他们面前的首先是那一具青铜的棺椁,用青铜锁链吊在半空之中。它的体型相对来说稍微大一些,在所有的棺椁之中显得最为显眼。棺椁上乌沉沉的好厚一层灰尘,楚昆阳拿了一块破布,仔细的将上方的灰尘擦拭干净,露出棺椁的全貌来。rz90 这青铜棺椁之上,昏暗的火光一照,显出一种死沉沉的灰暗色来。仔细一看,昏暗的光线之下,那棺椁之上竟然还用青铜锁链紧紧缠绕,缠绕了之后才将那青铜棺椁吊住,封得死死的。那些青铜锁链,仿佛都是生在那棺椁之上一般,楚昆阳试着用手按了一下,纹丝不动。 俗话说棺椁棺椁,内为棺外为椁。外面的青铜应该只是外椁,真正的棺被锁在那椁中。只是一时间拿这东西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只好先把其余的两具棺椁看了再说。 再看剩下的两具棺椁,原以为是玄铁铸造的那具却并非玄铁,乃是木质。粗略看来那木质的焦炭色竟然如黑铁一般乌光沉沉,和玄铁一模一样。这棺椁的木质十分之细致紧密,并未上漆,却也同样光滑细致,楚昆阳试着用古剑青锋戳了一下,竟然连印子都不曾留下一个。 楚昆阳有些惊奇,伸手在那棺椁上敲了敲,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在这封闭的墓室之中,听得格外清晰。倒不像是个木质的棺椁,倒像是个金属的器物。楚昆阳问苏越道,“前辈,这棺椁却是何物,竟然如此奇特?” 苏越听楚昆阳问,并未回答。楚昆阳还以为以苏越的见识,竟然也不识得这木质。谁知苏越沉默片刻,开口说道,“在海沟深处,阳光终年不至,有海沉香,以海气之精为养料。数年而长,十年为一岁,色如玄铁,坚不可摧,号为阴海沉香,又名为海铁神木,便是此物。” 楚昆阳看那棺木,没有刷漆的棺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年轮,少说也有数百条。按照苏越所说,这海铁神木十年为一岁,十年才长一条年轮。这密密麻麻的几百上千条年轮,这块海铁神木的念头,只怕有上万年,举世都未必有第二块,比苏越那口阴沉木古棺还要珍贵。 苏越接着说道,“阴海沉香生长缓慢,难以取得。虽号为沉香,实则并无香气,需要取此物焚火,则微量的木屑也能满室生香,一月不散。因为难得,有价无市,又号为‘硬金木’,一两阴海沉香,要换二十斤黄金,并且还未必能换到。” 楚昆阳听了这话,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这口阴海沉香的棺椁,少说也有几百上千斤重,要按照苏越的说法,这价钱在当时也是一个相当之恐怖的存在。到了现在,只怕这阴海沉香的棺木,还要翻上个好几番。 当年慈溪下葬,原本就是想用这阴海沉香木做一具棺椁,保得尸身不腐。但是这阴海沉香因为在北方阴海,据说生长在归墟之中,万金难得一寸木。后世之中,再也没有见过谁能找到这种规模的阴海沉香,想不到居然被这建南侯弄到了。 楚昆阳看那阴海沉香木的棺椁,虽然珍贵,但是也只是身外之物而已。还有一口玉棺虽然奇特,玉质华美,但是相比这阴海沉香木来说,也就显得有些庸俗,不值一提。只是那口被锁链紧紧绑住的青铜棺椁,委实诡异得紧。 苏珏抚摸着那青铜棺椁上面的锁链,对楚昆阳说道,“楚兄弟你有所不知,在丧葬一门之中,绝少用青铜棺椁此物。青铜性阴又不华贵,非贵族所爱。只有那些生前犯了大罪的贵族,或者是得了瘟疫的贵族,担心尸变害人,采用这青铜棺椁封住。” 苏越接过苏珏的话头说道,“不仅仅如此,预防尸变,只需要将棺木封住就可以,没必要用如此多的锁链锁住。这些锁链锁得如此严实,就算从外面,没有十分精妙之器械也难上加难,何况要从那棺椁之中打开?再说这棺椁悬于半空,阴阳不接,断无此等道理下葬贵族。” 苏越沉吟片刻说道,“要说用这青铜棺椁封住,锁链加封,还要将棺木悬于半空,阴阳不接,除非里面装的是已经尸变的僵尸。若是常人,将那尸体焚毁也就算了,贵族尸体却绝不能如此对待。所以才将那僵尸锁在青铜棺之中,重锁加封,悬于半空。” 这两具棺椁都已经研究透彻,一时间还不好决定开不开封。还剩下那具最不起眼的玉棺,三人还是决定细细查看一番。走到那玉棺面前,才发现此玉棺与那方士所用的阴玉玉棺一样,整体生成,棺身没有棺缝。 没有棺缝并不是说这口棺椁就真的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缝隙。那样尸体还要如何放置进去?没有棺缝的原因,不过是用与玉色相通的漆料,将那棺缝细细的封住,看不到了而已。 第三百零二章:鲛人衔烛 但是这具玉棺,不要说与那两具较大的棺椁相比,就算与平常的棺木相比,也要小上好大一截。它下方有四个铜环,也是用锁链吊住,与其他两具棺椁持平,这样一看,显得又小上了几分。 楚昆阳看着这具小小的玉棺,沉吟道,“这具棺椁的大小,并不足以安葬下去一个成人。里面莫非是建南侯的某个子孙,与他父亲陪葬?” 苏越摇头说道,“建南侯一生无子,只有一女。这个女儿他视作掌上明珠,几乎是有求必应,碰伤一个指头都尚且舍不得,更何况拿来陪葬。更何况建南侯的女儿在他死的时候已经年过二八嫁人,这棺椁同样装不下她。”rz90 苏珏听他们讨论,也沉吟片刻说道,“这玉棺如此短小,莫非里面装的并非全尸?若是一个成人如此装下去自然不可能,但是若是碎尸,自然也就可以了。” 在这里讨论也得不出任何结果,要想知道这些棺椁内含到底如何,也只有将它们挨个挨个全部打开。苏越在墓室门的正上方,点了三支蜜蜡蜡烛,然后就要准备着挨个开棺了。只要阴玉在这些棺椁之内,里面的尸体无论如何,阴玉都应该还在。 三支蜜蜡的蜡烛缓缓从角落里面亮起来,将黑暗的墓室照亮。楚昆阳看着那三支蜜蜡的大蜡烛,心中突然一动。那墓室前方,奈何桥有三座,冥河黄泉有三条。人生死一次便走一次黄泉路过一次奈何桥,走了三次,那么这里应该是建南侯的三生三世不成? 楚昆阳将这话对苏越和苏珏说了,两人沉吟片刻,也深觉有理。这其中的棺椁,里面也未必就都是建南侯本人,而是另外还有两具尸体,最大的那具是他的前事,中等那一具是他的今生,最小的那一具是他的来世。 既然把这个道理想通,那么建南侯这三具棺椁倒也不足为奇了。道家有仙人必历经凡尘三生三世而羽化成仙之说,那方士虽然一身邪术,但是道家知识底子十分之扎实,并不亚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三人做好了准备,刚要动手开棺。谁知道这时候点在墓室门口的蜜蜡蜡烛火光突然一晃,橘黄色的火焰摇了两下,突然一分为三,变成了九朵火花,规则的排列在墓室门口。而与此同时,那青铜棺椁之中,若有若无的传出“叮”的一声轻响。 蜜蜡蜡烛的火光一动,必有异状。三人都是一惊,随后转头看向那一排蜜蜡蜡烛。只见得在原本蜜蜡蜡烛的火光旁边,硬生生的生长出来两朵左右并列的火苗。这火苗虽然也是橘黄色,与那蜜蜡蜡烛别无二致,但是光焰却黯淡得多,像是两个镜像。 而此时,那口最大的青铜棺之中,也传出一阵一阵的钢铁摩擦的声音。若是里面的尸体尸变,长出僵尸特有的骨质爪,用这骨质爪挠动棺盖,发出的声音也当是如此。但是这青铜棺椁如此严实,里面就算是有僵尸,也不该察觉到外面活人的阳气才对。 不仅如此,在场的三人,在这墓室之中,谨记不可泄露阳气的准则,呼吸都用了屏气之法,极为微弱。这青铜棺椁如此设置,本身就说明里面装的必然不是什么好物,很有可能这青铜棺椁是建南侯从别的古墓之中挖起来的,号称此乃他的前世。 只是他的“前世”,在被挖起来的时候,里面就必然是一具颇有年头的阴僵,所以才如此封闭棺椁,还用锁链加封以免阴僵逃出。只是在场的三人,哪个不能独当一面,又各持利器在手,就算有阴僵,也合该它倒霉。遇上他们三人,只有化为一滩脓水的份儿。 苏珏围着那青铜棺椁缓缓走动,突然伸出手去,从那棺椁之中,摸出来一个圆形的金属块。抹去上面不多的灰尘以后一看,却是一面铜镜,一点铜锈都没有,依然光可鉴人。铜镜用玉石镶边,背后以丹砂为装点,看上去端正庄严,不怒自威。 看着墓室门口的九点蜡烛的火光,三人皆是微微皱眉。这三具棺椁倒是不足为据,就算里面有僵尸,也不过与它动动手拧断大椎的功夫。但是若是不将这莫名燃起来的蜜蜡蜡烛火光搞清楚,遇到邪物恰好在开棺之时发难,可就是腹背受敌,应接不暇了。 楚昆阳看那蜡烛的光亮缓缓燃起,上方隐隐约约有影子垂下,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他缓缓朝着上方抬头,却看见黑暗之中竟然有一张长满了黑色细鳞的人脸,人脸嘴角张开,露出一排一排的尖牙,那多出来的蜡烛火光,就是从它下方点亮的。 楚昆阳看道此物,顿时一惊,条件反射的想要伸手从腰间拔出古剑青锋。但是那怪物却丝毫不动,似乎是个死物,他心里这才放下心来,举起一支蜡烛,去细看那怪物的样子。 墓室之中光线昏暗,他们的强光手电电量早已耗尽,光凭蜜蜡蜡烛和火把的能见度极低,他们行动,不过是凭的一手听音辨位的本事。这怪物是死物,并无任何心跳动静,加上光线又找不到这个死角,所以被他们所忽略。 现在他们注意到这东西,将火把凑近细看。只见得墓墙两边嵌入两根厚实的青铜柱子,铜柱上分别用青铜锁链绑着三只半人半鱼的怪物。怪物的肌肉水分已经严重脱去,变成了干尸,面目如人类,脖颈细小而长,上面有已经干硬的鳃,全身都是细小的黑色鳞片。 苏珏看了那怪物,皱皱眉说道,“这是鲛人制成的长明烛,这是只有在北海深处才有的黑鳞鲛人。与我们之前看到的鲛女不同,鲛女性格温顺,面目有九分如人,肉质鲜嫩,据说吃了有延年益寿之效。但是鲛人的肉生涩难吃,只有油脂可以做长明烛,千年不灭。” 一个鲛人,一个鲛女,两者一字之差,但是却天差地别。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活着的时候,到底是何等的神采,天下之大,竟然还有如此多的东西未知。楚昆阳细看的时候,却看到那六只鲛人的干尸都被锁链穿了琵琶骨,死死绑在铜柱之上,嘴巴张开。 它们张开的嘴里,叼着一截白色的火绒,就是这火绒正在发出淡淡的烛火光辉。想必是此物极度易燃,见明火而燃,才多出来这六朵火花。 第三百零三章:接仙引圣 楚昆阳用古剑青锋的剑柄戳了戳那鲛人的干尸,生硬如铁,戳不太动。这鲛人虽然面目可怕奇怪,但是却只是一个摆设,只是一个象征墓主人魂魄如这烛火一般万年长存的东西。据说这东西的油脂燃点极低,十分赖燃,只需要一点点就能燃烧数千年。 古时候王公贵族死后下葬,常有用鲛人油脂做长明灯的。不过直接用上几具鲛人干尸,倒是没有见过,这鲛人面目可憎,看上去让人十分不喜。它口中的火绒见了明火的光焰,自己燃烧起来,倒是让楚昆阳三人虚惊一场。 苏越听苏珏说那鲛人的来历,淡淡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只知道鲛人的油脂可做长明烛,却不知道鲛人又有海狼之称。行动皆是成群结队,如狼群捕食一般无所顾忌。我领军时,越州曾经有一支小规模军队在海上遇到鲛人群,将船凿穿,人全部吃得尸骨无存。” 苏珏和楚昆阳听得,也是一阵骇然,想不到这东西竟然如此凶悍残忍,敢于主动招惹全副武装的军队。不过现在从未听说过鲛人的传闻,估计早已灭绝或者龟缩在哪个角落里面偏安一隅。现在的船只都是铁板为底,以这些鲛人的本事,还远远凿不穿。 楚昆阳正在想着这鲛人的时候,突然身后的青铜棺椁中,又再次传出一阵一阵的金属摩擦的声音。在这阴森黑暗的地宫之中,听起来越发像是僵尸的骨质爪挠动棺盖的声音。虽然他们三人不惧僵尸,但是这声音,听来却让人有一种本能的不安。 苏珏看着自己手中的铜镜,皱眉道,“这铜镜安装在那青铜古棺之下,镜面被灰尘覆盖,所以不甚分明。古人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这古镜,应该是用于镇压棺中古尸,我且将古镜放回原处,看待如何。” 楚昆阳举了火把,凑到那青铜棺椁旁边。细细一看,果然看到那棺椁侧面有个圆形的凹槽,刚好与那古镜的大小形状吻合。两人对视一眼,将那故将原封不动的放置回去,果然嵌合。 那古镜放回凹槽之中,果然棺中古尸抓挠棺材的声音就戛然而止。虽然这古镜之上,并没有镇邪的铭文,但是丹砂铜镜,本就是正气之征兆,镇邪伏魔不在话下。那方士虽然惯用邪术,这些道家的正道之术却也精通,倒是个奇人。 那棺中古尸被古镜镇压,不再抓挠棺盖。没有了那抓挠的声音,三个人的耳朵总算是不用再经受折磨,总算是松了口气。谁知道楚昆阳和苏越刚刚松手,那古镜却在那凹槽之中放置不稳,“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那棺中古尸,又开始不依不饶的挠着棺盖。 原来这铜镜原本有个小小的卡子在上面,放置的时候恰好以一个微妙的平衡卡住。苏珏先前取下来的时候,那卡子年月已久,承受不住古镜自身沉重的重量,一下子就被折断了。只是一个卡子而已,倒不算个事儿,只是要将这古镜安装回去,却不能缺了那小小的卡子。 楚昆阳赶紧把掉在地上的古镜捡了起来,重新安装会了那凹槽之中,用手贴着镜面按住,那古尸抓挠的声音才算再次做怕。但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总不能一直用手代替这卡子把古镜按住吧。 好在苏珏脑筋活络,随手从背包之中找出一块破布,撕下两片布条,塞在缝隙之中,再将古镜放了回去。这次那棺中古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朝着那棺盖一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整个青铜棺椁都是一动。 这一撞击,动静非同小可。一股阴气从他们面前的青铜古棺之中透出,震慑四方。那墓门两侧的蜜蜡蜡烛,顷刻而灭,就连那据说见水不熄灭的鲛人油脂火苗,也一下子就熄灭了。只剩下他们手中的火把,火势浩大又是凡火,还没有熄灭,可以照明。 三人都是一愣,没想到这棺中古尸如此厉害。竟然还在古棺之中就有如此威势,那蜜蜡蜡烛的火苗,连晃动都不曾晃动,直接就戛然而灭。这等阴气涌动,可不是一般的僵尸能够做到的,加上黑龙噬日,阴气上涌,这古尸的威力,更是如虎添翼。 苏珏道,“这古尸好生厉害,好在还有这面古镜镇住,想来以我们三人的手段,就是开棺也没有什么大碍。” 苏越听了苏珏的话,摇摇头说道,“这可未必。这青铜古棺之中有何物,现在并不好说。这天象如此,乃是有妖物出世的征兆,我们先别动这三口古棺,先将这墓室环境细细摸清楚,当心中了圈套。” 楚昆阳和苏珏听了苏越的话,深以为然,于是便先将三支蜜蜡蜡烛重新滴啊然,再跟着苏越,小心翼翼的从那三口古棺之中穿过,来到古棺后方。在火把的火光之下,却看见前方竟然还有三根青铜柱子。 这三根青铜柱子上面,也有长明灯,但是做这长明灯的材料,却并非那些面目狰狞的鲛人。只见得这铜柱上面,绑着三个七八岁的男童。这些男童穿着古朴,体态微胖,单膝跪地,双目紧闭,脑袋微微朝下低沉。rz90 这些男童跪伏在地,伸出双手交叠向前做接引状,伸出来的双手手掌之中,端着一盏油灯。油灯下方有管到从那些男童的手掌中穿过,一直连到铜柱上。应该是这铜柱之中充满了鲛人油脂,可以源源不断的渗出来,让这些男童手中的油灯长明不灭。 身体被制作成这般模样,这些男童的表情却十分祥和,应该是被下了密药杀死后如此炮制。这些小孩子都能被如此残忍的对待,也实在是惨绝人寰,让人不忍卒视。楚昆阳有些不忍的偏过头去不想看,却听苏珏说道,“这是何物?” 楚昆阳朝苏珏那里打量了一番,却看到每个男童尸体的腰间,都挂着一块玉牌,上面用小篆写着四个大字——“接仙引圣”。这方士得道成仙长生不死的把戏也是当真唬人,连这接引童子都给弄了出来。 墓室之中还有一展玄铁的油灯,是烛龙九首拖着一个灯盘的模样,只不过由于年岁久远,上面的油脂已经流干了,再也不能点亮起来。那烛龙九首团团将一个灯盘围住,灯盘中心是一截已经干枯的灯芯,应该是原本长明的,但是在失去了燃料之后熄灭了。 第三百零四章:古僵 楚昆阳三人在墓室之中搜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触动什么机关。既然如此,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是应该将那三口古棺挨个打开一探究竟。那些长明灯此刻正好成了现成的光源,他们将那些长明灯点燃,将整个墓室都给照亮。rz90 原本那口阴海沉香木古棺是最有可能装有建南侯尸身的,但是那口青铜古棺却是最凶险的。苏越看着那口青铜古棺,微微皱眉,那意思竟然是要先拿这口最凶险的古棺开刀。他们都身怀异术,倒不至于怕了这棺中的古僵。 这青铜古棺离地面的高度足足一米有余,棺身自带的高度更是接近两米。如此一个庞然大物,少数也有两三千斤。它是用青铜锁链团团捆绑之后,再以锁链绷直了掉在墓室的顶上,墓室顶上有专制的横梁承重。 这青铜古棺悬于空中,棺身锁链覆盖,难以开启。苏越皱眉说道,“有这锁链,十分不好动手,我们先将它放下来,再做打算。” 他们的这一身手段,若是在那半空之中,锁链碍手碍脚,别说施展,就是开棺都做不到。要将这古棺放下来,那就只有用古剑龙屠斩断锁链,将它从空中掉落。这古棺厚实坚固,倒也不怕被摔裂。 楚昆阳背上古剑龙屠,纵身抓住古棺的边缘,纵上青铜古棺。这古棺之上蓦然多出来一个人的重量,微微有些晃动,锁链发出有些嘶哑的摩擦声。楚昆阳握住古剑龙屠的剑柄,发力抽动,想要凭借这无往不利的神器将锁链斩断。 谁知道古剑龙屠被剑鞘之中那股巨大的吸引力所牵引,无论楚昆阳怎么用力,端是只能抽出一尺不到。正当一筹莫展之时,只听得头顶上传来一声清脆的爆音。楚昆阳抬头一看,那挂住锁链的横梁,竟然断了一根。 原来这横梁挂着这千斤之重的古棺,年岁已深,青铜都已经被地下的阴气和湿气腐蚀,再也承受不住。楚昆阳这一跳上去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横梁再也吃不住他加上青铜古棺的重量,眼看就要从半空之中砸下来。 那青铜古棺失去了承重之力,吱呀吱呀的响了两声,就要从空中坠落下来。楚昆阳也顾不得再拔出古剑龙屠,翻身一跃,在那古棺上重重踏了一脚,从半空中暴退而去。那青铜古棺上面锁链挂住的横梁纷纷断裂,偌大一具青铜古棺便狠狠砸在了地上。 古棺所处的位置不高,砸下来的动静算不得很大。但是毕竟是两三千斤重的一个庞然大物,砸在地上的时候还是激起一大片扬尘。竟然连那地面上,都被硬生生的砸出来好大一个空洞,下方出来几声朽木折断的声音,古棺整个掉了进去,又是一声巨响。 楚昆阳三人都是一愣,随后上前看那地面。只见得一块块破碎的砖石之下,竟然垫着一根根漆黑的方木。这些方木都是上好的沉香木,每一根都有碗口粗细,密密实实的搭建在一起。沉香木被地下的地下水和阴气侵蚀,已经不堪大用,所以被那青铜古棺一砸,生生砸碎。 那青铜古棺砸破这沉香木,掉入了下方沉香木撑起来的这个空间。楚昆阳将火把凑过来往里面扔了一根,只见得在那下方乃是一间完全用沉香木搭建的墓室,低矮狭窄。那青铜古棺砸在地上,锁链被全部震落,棺盖都被震开了一条缝。 而在那青铜古棺的旁边,竟然还有一口方方正正的玉棺。这口玉棺通体血红,灵气充裕,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一看就非有价可买之物。这口玉棺,与那方士之前所用的别无二致,当是以阴玉的玉身制成! 苏越死死的盯着那阴玉的棺椁,面目阴沉道,“好,好!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竟然躲在这墓室下方。若非古棺砸破地面,还真是难以想到你竟然有这样一个去处。想不到阴玉竟然被制成两口无用的棺材,千年过后,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的一番模样。” 三人从上方跳下那下方的墓室,楚昆阳刚落地就看到那面原本卡在青铜古棺之中的铜镜。这铜镜被两番震动,活生生从那古棺的侧面震了下来,当时心中就暗叫一声不好。再看的时候,那青铜古棺上面的锁链金属散落,古棺的棺盖竟然也被震开了。 在古棺被震开的棺中,半明半暗的火光之下,一只黑漆漆的手从缝隙之中探了出来,抓住古棺的棺沿想要用力挣脱出来。原本楚昆阳他们是打算在古棺上设立上绞杀僵尸的器械再来开棺的,谁知道竟然遇到这么一环,阴差阳错的竟然将古棺打开了。 若是那古僵现在从青铜古棺之中挣脱,在这下方如此狭小的空间里,他们三人施展不卡,那可是十分之不利。楚昆阳心中一急,抓起古镜,重新放回原本应该存在的位置。苏越纵身上前,飞身去抓那棺盖,想把古僵按回棺椁之中。 苏越动作何其之快,就在那古僵要把沉重的棺盖掀开的时候,苏越就已经扑到了古棺面前,伸手将古棺的棺盖死死按住。只见得打开的棺椁缝隙之中,还有一层阴槐木的板子,那坚硬的阴槐木,竟然都被活生生的刮破,那古僵的手掌上长着尖锐的骨质爪,死死抓住棺沿用力。 他们之前听到的动静,便是这古僵将阴槐木的板子抓破之后,骨质爪在青铜上摩擦产生的声音。这下子楚昆阳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安葬僵尸必须用青铜棺椁,若是用木质的棺椁,那僵尸在里面抓挠棺材板子,要不了几日就能将棺盖抓破从中脱出,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楚昆阳和苏珏兵分两路,一个将古镜放回古棺凹槽之中,一个伸手按住棺盖。那古僵被古镜的正气震慑了一下,抓住棺沿的手一松。苏越趁机发力,将那棺盖,活生生的卡着那古僵的骨质爪,硬生生塞回了棺椁之中。 苏珏这时候也跳了下来,将他们随身带着的登山索取了出来。将那棺盖死死绑住,顺道把那古镜也绑在了棺沿上。这古僵端是厉害的紧,竟然能把几百斤的棺盖都给单手抬动,还好有这古镜在手,否则在这狭窄的墓室之中,鹿死谁手还殊未可知。 第三百零五章:建南侯 这口青铜古棺之中的古僵,因为有了古镜之后重新被镇住,料只要有那古镜在,那古僵也翻不起什么风浪。那底层的墓室矮小,离上面的地面不过三四米,里面阴气浩荡逼人。本来还担心这样的高度若是出了闪失不好脱身,现在看来没什么必要了。 这墓室离上面的高度不过只有三四米,以他们的身手,纵身一跃就可以脱出。三人一起下到墓室之中,相互之间也好照应。总之这墓室处处都透露着古怪,若没有照应,很容易就会中了套子。 三个人相互掩护,点着火把来到了那阴玉所制作的玉棺面前。这墓室四壁都是腐朽到一半的沉香木,闻上去有一股子又香又臭的味道,颇为怪异。这小小的墓室十分狭窄,地形十分之有限,若无棺中机关,需要担心的就是那沉香木坍塌。 楚昆阳担心那沉香木腐朽,下方稍微有点动静就会形成塌方将三人埋在地下,还从地上捡了两根相对结实的木头,顶在他们头上,增加一定的安全系数。在做这些的时候,楚昆阳心头冒起一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他现在离真相已经不远了,很快他就会面对一个巨大的秘密。rz90 之前塌方的时候,一些腐朽的沉香木遮住了那阴玉所制作的古棺。三人手脚麻利的将那些朽木收拾开来,显出了下方的古棺。只见得阴玉所制作的古棺造型精美,光滑细腻,像是一块巨大的红宝石,用手抚上去只觉得手感细腻,比起那方士所用的那具还要好得多。 这也正常,阴玉这种东西,毕竟在建南侯眼皮子地下亲眼过目。若是那方士胆敢不把最好的那一部分给建南侯,那他根本就活不到他计划实施的那一天。这阴玉的材料却也奇特,看似是玉,但是却没有玉性,如冰一般冰凉,自带着一股子冷气。 说道挖坟掘墓,升棺发财,其实这里最在行的不是楚昆阳也不是苏越,而是祖上有过大量盗墓经验的苏珏。苏珏上辈有苏野,所盗掘的王陵大坟不计其数,留下来的经验足够给苏珏积累下大量的理论知识,加上苏珏的实践,要开这古棺,还得要苏珏主导。 苏珏取了登山索,将那古棺分为三个部分拴上登山索。若是那古棺之中的尸体尸变扑人,那么起尸的时候僵尸立起来的时候就会撞在这拦在面前的登山索上,以这个方位是根本用不上来力气的,僵尸又行动僵硬不知变通,只能被这道登山索拦住,任凭宰割。 而悬在棺中的古僵,现在看起来吓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这个时候只需要再以一个绳结将古僵头部拴住,就能将那古僵彻底锁住。这只是普通绳子,若是换了生麻浸泡朱砂的绳索,这古僵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从这样一个简单的陷阱之中脱逃。 苏珏将这道理,细细致致的讲给楚昆阳和苏越听了,一边讲的时候,又已经将那绳索布置完成。楚昆阳又将两支蜜蜡蜡烛点燃,立在墓室一角。苏珏看那蜜蜡蜡烛燃起,知道现在是时候了,取出飞虎探阴爪,准备开棺。 苏珏先细致的寻找了一番,总算是找到了一点棺封的蛛丝马迹。以飞虎探阴爪细细的在上面刮擦,那封漆不像阴玉,受不起飞虎探阴爪的剐蹭,被挂了个干干净净,露出一整条细细的棺缝来。 若是一定要将这块阴玉分门别类排一个科目出来的话,阴玉应该算是一种材料非常特殊的石器而非玉器,只不过长相如玉质,才得了一个阴玉之名。它原本是烛龙的内丹,动物灵兽的内丹只算得上是一种特殊的结石,算不得玉石。 姑且不论这阴玉到底是玉还是石头,这种棺椁都是没有棺钉的,都是在棺材上面钻出棺榫,用玉钉嵌入。这难不倒他们,他们手上有飞虎探阴爪,飞虎探阴爪有一个作用就是专门撬动这种棺钉。在冯恪手上,这东西已经不知道撬开了多少古棺了。 这阴玉古棺一头九个榫卯,都是硬质的玉石,但是在飞虎探阴爪手下不过是伸出去就拔出来的道理。虽然过程中有些玉榫卡得比较死,但是还是受不住飞虎探阴爪这等神器,不过片刻之间,就将四九三十六个玉榫拔了一个干干净净。 启开了玉榫之后,棺缝之间还有一层厚实的生漆将棺盖与棺椁相连,沾得严严实实的。这也难不倒苏珏,飞虎探阴爪扣住棺缝,机括启动拉死,苏珏在后方用了一把力,就将这一层凝固的生漆整个磨开。 棺封既然打开,那么接下来只需要推开棺盖就可以了。苏珏将三条登山索套了上去崩死,一把推开棺盖。棺盖一开,却并没有预料之中的尸气丛之中泄露出来。反正有那挡尸索挡住,也不怕里面的古僵诈起扑人,所以三人都小心翼翼的伸过脑袋去看那棺中。 三人凑过去一看,都是心中松了一口气。那棺中并非是没有尸体所以才没有尸气泄露,而是里面的尸体根本就没尸解。阴玉棺椁之中,平躺着一具素衣的男尸。男尸身上盖着一段锦布,皮肤光滑有弹性,连汗毛都完完全全的保存下来了,说是刚死的样子也不为过。 但正是因为他的样子趋近于刚死,他的死相也显得分外难看。只见得他苍白饱满的脸上,两个眼窝深陷,眼皮向下塌陷,隐隐有些发红。由于尸体的保存程度实在是太完好,连眼角中隐隐渗出的一点血迹都看得清清楚楚。 楚昆阳和苏珏还没有看个仔细,苏越突然伸出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了那尸体的脑袋,重重一抖。楚昆阳和苏珏在一边看得都是目瞪口呆,不知道一向沉稳的苏越为什么石台如此,竟然冒着中尸毒的危险用手直接去触碰那尸体的头颅。 楚昆阳和苏珏还来不及问个究竟,苏越抓着那死尸的头颅,厉声喝问道,“狗贼,我待你不薄,攻城拔寨收复城池何曾懈怠,为何负我?为何让她陪葬?”听了这话,虽然楚昆阳和苏珏都一知半解,但是苏越是见过建南侯本人的,这具尸身,当是建南侯本人无疑。 苏越的话刚刚说完,由于他的情绪太过于激动,刚刚动手,那人头竟然在尸身上晃动了一下,被剧烈的摇晃震废了出去。人头重重的从那脖子上晃了下来,飞了出去,落在古棺的棺盖上,滴溜溜的打着转转掉到了地上。 第三百零六章:三生三世 苏越与这建南侯之间的纠葛,似乎并非是如他之前所说的那般简单,反而像是世代仇人一般的深仇大恨。否则苏越绝不至于如此失常,将建南侯尸体的头颅抓住,恨不得碾碎在手心。却没想到他这么一抓,那人头竟然被生生从尸体上抓了下来,满地乱滚。 人头滚落在地上,滴溜溜的打转,顿时三人都是一愣。这阴玉所制作的玉棺封闭严实,又有阴玉特有的阴气和灵气相辅佐,尸体放在其中,千万年都不会腐烂。刚开棺的时候,看到建南侯的面目如生,一点腐败迹象都没有,绝对是新鲜得不能再新鲜,怎么会掉脑袋。 苏越这个时候已经反应了过来,立马伸手将掉在地上的人头捡起来。只见得那头颅的皮肤像是缩水一样迅速的变黑干枯。阴玉虽然能将尸身保全,但是只要出了阴玉的玉棺,那么这人头和其他的尸体一样,顷刻间就要化作白骨。 苏越死死的盯着那建南侯的人头,只见得那人头在短短的时间之中,迅速的黑化缩水。那眼球深陷的眼窝,有一圈圈螺旋的深色伤痕。由于头颅正在迅速的腐化变质,这些痕迹瞬息之间就消失,将那痕迹掩盖住了。 楚昆阳看得有些奇怪,便出言问苏越道,“前辈,你和建南侯有过交集,可曾看得仔细,这头颅,当真是那建南侯?若是他,怎么会双目都被剜出?” 苏越愣了一愣,再看时,手里的人头已经成了一层皮包骨头的骷髅,看不清楚面目。他这时候算是冷静下来了,沉吟道,“你说的有道理。这厮贪生怕死,怎肯将自己的双眼剜下来。要剜下双眼,需要用特殊的刑具,谁敢对这厮用刑。” 苏越说的刑具,乃是一种酒杯状的器具。这东西看上去像是酒杯,内部设有螺旋状的刀刃,放在人的眼睛上旋转嵌入,再狠狠一拔,就能将人的双眼整个取出来。这刑具起源于商纣时期纣王拔下下大夫杨任的双眼是所用,乃是不折不扣的酷刑刑具。 这古尸的头颅接口处,还有被利器切割切断脊椎骨的痕迹。切断和被斩断的是两回事,切断的要遵循骨骼脉络分开,斩断可就不管那么多,直接用蛮力全部破开。并非是苏越太过于激动,而是这人头本身就是接在那尸身上的。 以建南侯的身份,他是当时的两州之主,皇帝当时已经不顶用了,没有人能在他的地盘上对他不利。苏越神勇如此,尚且奈何不得他,又是谁有这种机会,在建南侯死后如此残忍的对待他的尸体? 眼下的谜团,没有被完全解开,反而越来越多。眼下能得到的线索不多,只好把那棺中的尸身一并看过。楚昆阳举起火把,苏珏和苏越接着火把的光亮凑到尸身面前,仔细查看。 尸身之上用白色的素锦裹住,要看尸身就要先除去这一层素锦。楚昆阳将古剑青锋取过来,只轻轻一划,那素锦就被轻松割开。只是那素锦被割裂的瞬间,素锦下方竟然发出一阵一阵的亮光,照射在楚昆阳三人的眼中。rz90 楚昆阳一剑划过,将素锦从中间全部割裂,除去这一层素锦之后,里面却并非是一具尸首,乃是一副纯粹以黄金打造的骨架。骨架有些部分还是被人类的白骨补全,但是骨架之上并没有一丝皮肉,看上去端是诡异得紧。 想起刚刚开棺的时候,那头颅的保存程度完好,丝毫不像个死人。而这下方的骨架却腐烂得如此严重,甚至需要用黄金打造骨架来填补那些腐烂得不成型的部分。两个部分太过鲜明的对比,不得不让人感到十分奇怪。 那黄金骨架的颈椎骨出,有个红色的阴玉环,用来连接身子与头颅,从外面看像是没有问题一般。苏越刚才一伸手,那玉环掉落,头颅自然就脱出了。那黄金骨架左胸出的肋骨残缺,露出心脏的部分,端是怪异。 苏越盯着这黄金骨架,看了好一会儿,默然道,“这个缺口,是为了表现这厮生前受到掏心这等极刑的模样。前面那三具古棺之中,尸体各取一部分,凑到这其中做成一具。他们都被认为是这厮的一个身份,与他同葬。” 道家有言道,“求仁得仁”,若是想要成仙证道,长生不死,必须遭受三生三世极大的苦难。那方士不知道从哪里的古墓之中盗掘得这三具古棺放入王陵之中,当做是建南侯的前世和后世,以此表明建南侯已经有三生三世历经苦难,可以成仙长生不死。 苏越分析完毕,突然仰天长笑,状况疯癫。楚昆阳和苏珏正不知道他笑什么的时候,他回过头来,狠狠的说道。“三生三世,必然要经历凡尘、幽冥和仙界三重境界,此处乃是幽冥,上面的墓室乃是凡尘,再往上应当还有一件墓室,代表仙界,那厮真正的尸首就在仙界!” 这下子情况总算是分明了,按照苏越的分析,前面的两具棺椁之中代表两种酷刑,“失目”与“残心”,那么那具青铜古棺之中的酷刑,当是“夺魄”。这是道家成仙必将承受的三道酷刑,任何人要想证道成仙长生不死都不能避免。 所谓“夺魄”,就是将人的魂魄从锁灵墟中活活抽出,再在锁灵墟中注入一缕残魂。这样身体就只剩下了一点不生不死的意识,是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按照苏越所说,所谓夺魄,其实是将人的血液,从全身抽干,再灌入僵尸血,这样尸身才会不腐不烂,凶悍无比。 人的尸身之中被灌入僵尸血,锁灵墟的魂魄又被抽出换成了一缕残魂,这个人说到底就是个活生生的人造僵尸。僵尸也有分类,若是新死之人,体内残魂不化,见阳气而动扑人,算是最低级的一种,真正厉害的,都是那些与风水青乌之术挂钩的。 若是尸体所埋藏的地方风水恶劣,阴气阻滞,那么尸体就会产生僵化尸变,自行修炼,为旱魃,为将臣,为赢勾,为后卿。这四种僵尸分别顺应四种风水之变,乃是僵尸之中最厉害的四种,非千年时光,难以形成。 这三具古棺之中的古尸,由于处理方法的问题,都已经变成了凶狠残忍的僵尸。加上这些年对阴气的吸收,一旦脱出,非同小可。他们现在并没有时间与这些僵尸多做纠缠,还是早早去取了那建南侯真正的尸身,取走随葬的阴玉,免得烛龙找到再为害一方才是正道。 第三百零七章:女子 楚昆阳三人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达成了共识,那就是找到阴玉玉精之后,先将阴玉带走,随后再将这里所有的古尸都拖出来焚毁,免得以后再有危害。等他们爬上中层的墓室时,几乎所有蜡烛的火光都还没有熄灭,看来还没有什么危险。 楚昆阳抬头看向墓室顶部那断裂的横梁,由于烛火和火把的光线是在太过于黑暗,难以看清楚上方是否有隐藏的空间。只见得在横梁断裂的地方,隐隐约约露出一片白色的东西。似乎是一种大理石,这东西似乎是上层墓室的地基。rz90 苏越看清楚了那大理石的地基,冷笑了两声,单手抓住锁链往上爬,随后用长枪猛戳那大理石的地基。那地基虽然坚硬,但是也受不住苏越的长枪这么折腾,不多时就被打了一个粉碎,露出一个入口。 那入口之中,阴风阵阵吹过,将火把探入一看,是个圆形的空洞。有一座小山蜿蜒而上,由于火把的照明范围是在有限,就只能看清楚这点东西了。苏越率先举着火把,从自己捣碎的缺口中爬了上去,楚昆阳和苏珏紧随其后。 在那上层的墓室之中,一片空洞,除了地基是以大理石铸造意外,周围都是天然的水晶岩石。水晶岩石将墓穴团团裹住,白色的水晶之上用颜料涂画着精美的图案。那些图案朦胧空灵,看上去虚幻而又无比真实。 这水晶上壁画的内容,却没有建南侯的生平事迹,而是刻画了建南侯从小到大的成长。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走到墓室尽头,那里矗立着一块平整的石灰岩,上面绘画着一个女子的图案。这女子他们多次见过,就是建南侯那个妃妾,重视得紧。 苏越看了那女子图案,脸色又是一变,朝后面踉踉跄跄的退了两步。楚昆阳不明白为何他与这女子之间有如此巨大的反应,但是想来他当年与这女子之间,当有一段复杂的感情纠葛。就是这复杂的感情纠葛导致了他最后与建南侯反目,一直到如今 楚昆阳在心里想着苏越与这女子的纠葛,并没有多做防备。谁知道手腕上突然一痛,仿佛被一把铁钳死死箍住一般。条件反射想要撤手把自己的手腕拉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扣住了自己的脉门,运不上力气,疼痛钻心,根本收不回手腕来。 待仔细看时,扣住楚昆阳手腕的,却是一只白森森的人手。这只人手从那女子绘画中手的位置深处,一把扣住楚昆阳的脉门,楚昆阳没有防备,中了这一手计,顿时心中大急。这只人手五指细长,皮肤白皙,手腕细小,竟然是一只女人的手臂。 这只手臂虽然是一只女子的手臂,但是力气却大得连楚昆阳都难以招架。这地方能有人手,只怕不是好货,多半是尸变的僵尸。楚昆阳也来不及多看,弃开被抓住的那一只手,单手伸向自己的腰间,想把古剑青锋拔出来将那手斩断脱身。 楚昆阳刚刚握住古剑青锋的剑柄,那壁画之中突然又是伸出一只手,铁钳一般死死箍住楚昆阳的脖子。楚昆阳冷不丁又着了道儿,顿时眼前一黑,被一股子窒息之感袭击,大脑都在充血,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楚昆阳被那两只手死死控住,动弹不得,呼吸都十分苦难。这时候苏越低喝一声,“放肆!”与此同时伸手在楚昆阳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掌,一股纯净的罡气缓缓从肩膀上流入楚昆阳身体里,那股子窒息感总算减弱。楚昆阳再用力一挣,终于挣脱束缚,后退几步,瘫坐在地。 一得到解放,楚昆阳立马用眼睛去看刚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纠缠自己。谁知道抬头看去的时候,却只见得前方白花花的一片石灰岩,什么也没有。那一双掐住他的女人手,消失无踪了。 楚昆阳摸着脖子和手腕被箍住的地方,大口的喘着粗气,有一股子死里逃生的感觉。楚昆阳缓了一缓,将刚才自己遇到的事情与苏越和苏珏说了。苏珏和苏越听了也是皱眉道,“你刚才一个人在那里手舞足蹈,并没有任何的东西抓住你,莫非是幻觉不成?” 楚昆阳苦笑,伸出手臂来一看,手腕上满是被大力箍住的淤青死血。若仅仅只是幻觉,怎么可能幻觉会蔓延到现实之中。楚昆阳手上的淤青说明,这一切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绝不是什么幻觉。 一样依赖,三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仔细看那壁画的时候,那壁画之上的女子,明显生动的程度太过于夸张,并不像是壁画,竟然是被生生封在那石灰岩之上。苏越死死的盯着那壁画上的女子看了好一会儿,一咬牙道,“将这幕墙打开!” 这壁画上的女子,怪异无比,若是纠缠,只怕生变。楚昆阳单手拔出古剑青锋,想用青锋戳碎石灰岩,将那女子的尸体取下来。这女子似乎对苏越极为重要,不能不顾及一下苏越的感受,现在苏越十分激动,还是顺着他为好。 谁知道楚昆阳还没伸出手去,脖子上又是一紧,顿时呼吸困难。仅仅是在一瞬间他就被制住,发不出半点声音。脖子被掐住,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楚昆阳憋住丹田的一口气,斜眼去看,只见得那女子双目紧闭的从幕墙之中伸出手来,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生死在前,楚昆阳再也不敢大意。他艰难的抬起双手,抓住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腕,伸出脚狠狠在幕墙之上一踩。以他全力一击,竟然硬生生的将那女尸从墙壁上硬生生拉了出来,两个人翻滚着到底。 那女尸一出幕墙,张口伸头就要咬楚昆阳的脖子。楚昆阳一急,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双膝上顶,顶在那女尸的小腹,将她一脚踢开。这时候他也终于挣脱了那双贴钱一样的手对脖子的压制,苏珏看得分明,上前将楚昆阳一把拉住。 那女尸被楚昆阳一脚踢出,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落入了黑暗。楚昆阳稍稍缓了一口气,只见得苏越已经举着火把追上去了。却只见得那女子的尸身倒在地上,须臾之间就迅速腐化,变成了一堆黑炭色的枯骨,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女子暴起发难,却又突然变成枯骨,看得众人都是一愣。这里应该就是最后一间墓室了,墓室之中除开那些壁画,就只有一口体积正常的铜棺立在那里。 第三百零八章:太岁古芝 这里就只有这一口铜棺,按照他们之前的推测,这口棺椁里面应该就是建南侯本人无疑。只是这口铜棺相比于其他的几口古棺来都颇为不足,要真是建南侯本人的尸身,未免显得太过于寒酸了一点。 三人举着火把,贴近那口古棺细看。古棺是以阴海沉香木混合精炼铜结合打造,重量不足三百斤,楚昆阳和苏珏比较轻松的就可以将这东西从地面上合力抬起。棺椁四周都纹饰着复杂的花纹,都是些仙宫明楼亭台楼阁。 棺盖并没有封住,上面用金桐木刻了一个九头烛龙的塑像,打开棺盖来一看,里面却并没有预想之中的尸体。只有一套金缕玉衣,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棺木之中。 苏越伸手,将那套金缕玉衣提了出来,发现这金缕玉衣制作精良,材质细腻,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棺椁之中什么痕迹都没有,空荡荡的,就算尸体尸解,也绝不可能这样干净,总有点油脂尸泥骨头渣子什么的剩下。 这件墓室之中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人工痕迹,周围都是些造型奇特的石灰岩。按照苏越的推测,建南侯真正的尸身铁定就在此处。苏越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似乎是不找到建南侯的尸身不肯罢休。楚昆阳和苏珏不好违逆他,加上阴玉玉精还没有找到,也只好陪他寻找。 苏越死死的盯着那棺椁看了两眼,突然伸出手来,握住它的棺沿,骤然发力。那棺椁本来就不是很重,下方也并没有什么东西黏住。以苏越那七八百斤的力气,硬生生的将那棺椁从那地下提了起来。 那棺椁被苏越一把提了起来,朝着一个地方掀开,顿时现出来一个人形缺口。楚昆阳和苏珏对视一眼,点亮火把凑近一看,那洞口大大敞开,竟然又多出来一个墓室。 三人从那人形缺口之中钻了进去,只觉得脚下有些软绵绵的,湿漉漉黏糊糊,不知为何,竟然还带有一股子腥臭的味道,像是尸体半腐烂那种感觉。地上还有一层黄褐色的污水,浑浊得紧,污水都是从墓室上方滴落的,还有不少污水滴落在他们身上。 污水溅到皮肤上,楚昆阳和苏珏都是一惊,赶紧用手擦掉。这污水似乎无毒,也没有腐蚀性,滴在皮肤上并没有什么怪异的感觉,只是凉悠悠有些渗人。若是这污水有毒,他们三人,只怕分分钟便要死一个干净。 他们三人将剩余的所有火把都点亮,将墓室周边照亮,按在那地上的泥浆之中,总算是能看清楚周边的环境了。只见得墓室正中,竟然有个淡淡的人形。整个墓室似乎都是软泥浆,光亮一照明,顿时就能看出那个轮廓来。 楚昆阳看那个轮廓,奇怪道,“为何这地下竟然有个如此的轮廓,莫非建南侯就这样埋在土里,连个棺椁都不曾置办?” 苏越死死的盯着地面看了好一会儿,恨恨的说道,“好,好!我竟然还是小看了这厮!那里并非没有什么棺椁,只是个人性棺椁而已。这件墓室也并非是墓室,我们现在,很有可能就在一具尸体腹中!” 苏珏和楚昆阳都是听得大惊,却听得苏越接着说道,“这间墓室乃是一个太岁肉灵芝,是用烛龙残躯的尸体作为养料培养起来的。烛龙本凶物,太岁也分凶和冲。此地身处龙脉反冲之地,加上烛龙凶气,更是凶不可言。”rz90 说道此处,苏越的眼神一阵黯然,“原本以为他最后可以放过阿离,想不到这畜生竟然将阿离用来填了这凶坟的穴眼。阿离被凶气所镇,三魂不散气魄不消,折磨千年为那鬼样子。一从封印中脱出,立时灰飞烟灭。我不讲这匹夫挫骨扬灰,怎消此恨!” 肉灵芝,也就是苏越所说的太岁,据说天地刚刚生成的时候就是一朵巨大的太岁,被盘古从中劈开之后才分为天地。太岁若能得龙脉灵气,滋养千年之后据说可以吃了长生,是难得的药材,但是这建南侯反其道而行之,竟然将那东西处理成自己的棺椁。 只不过这个大太岁,已经死了,维持它生机的不过是地下滚滚的阴气。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它的外壳已经半化石化了,只是现在陵墓打开,吸入新鲜空气,这东西便重新开始活动,分泌出那污水一样的分泌物,这才被苏越认了出来。 原来那黑龙噬日的凶兆,竟然是对应着这肉太岁。那地下阴气冲天蔽日,能将天日都给遮蔽。这东西一遇到活物生气就会重新活过来,鬼知道这大凶之物到底是个什么凶神恶煞。 光是从墓室内部看不出这东西的外形和轮廓,但是若是从内部来看,其外形之大决定非同小可。若是等它活过来,在场的众人只怕就是它的口里食,也懒得再管那建南侯的尸体到底在何处了。苏越让苏珏将所有的炸药都拿出来,誓要将这里完全炸平,将建南侯挫骨扬灰。 苏珏包里剩下的高爆炸药不少,现在一股脑都拿了出来。苏越是他先祖,苏越的仇敌便是他苏珏的仇敌,既然苏越对那建南侯如此痛恨,那么苏珏自然也是同仇敌忾,义不容辞。这就收拾着安装炸药,要将整个墓室都炸碎。 苏珏本来打算将炸药安装在那人形凹槽的位置,刚刚准备安装炸药的时候,那凹槽突然裂开一条大缝隙,骤然沉入地下,再看的时候,已经不知道陷进去了有多深。估计着太岁有一座山那么大,现在除非是出动机械化部队,否则怎生奈何这东西? 本来苏珏还想用飞虎探阴爪射入那洞窟之中,将那洞窟之中的棺椁生生拉上来,谁知道刚刚走了两步脚步突然停滞了一下。转头一看的时候,看见地上竟然破土伸出无数惨白惨白的人手,死死抓住他的脚踝,想往地下拉扯。 不光是苏珏,苏越和楚昆阳的脚下,同时也是出现了无数惨白的人手抓住脚踝向下扯去。这些人手的力量极大。只一瞬间他们的脚就被扯入地下接近一尺,就像陷入了沼泽一般动弹不得。 此时楚昆阳才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块巨大的太岁,竟然里面的养料是无数的尸体,不仅仅是烛龙残躯而已。这些尸体聚集起来,提供的养分和阴气都是极为浩大的,再加上此处浩荡的阴气和龙脉灵气,再加上阴玉精气,这才铸就了这个长生不死的妄想。 第三百零九章:怎肯罢休 楚昆阳的脚腕被几只从地下伸出来的手抓住,顿时箍死,脚踝上立刻感觉到一股阴冷难受的压力。刚想抽身的时候,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被拉入黑暗之中。好在他反应够快,拔出古剑青锋插在地上,强行撑住了自己的身体不被吸进去。 这些怪手的力量,大得实在是出乎意料。以楚昆阳的力量,竟然也挣扎不脱,双腿都被拉得火辣辣的痛。混乱之中接着火把的微光一看,只见得周围的地上满是苍白色的人手,苏珏和苏越都被拉住,要往黑暗之中拉去。 苏越有长枪扎入地下撑住身子,相当之稳定,反倒是苏珏没有个稳手的东西,半个人都被抓进了地下。好在苏越伸出一只手将他拉住,但两个人也只是勉力支撑而已,情况越来越危急。 这些突然出来的怪手,来得悄无声息,出乎意料,三人虽然敏锐,但也被偷袭了一个猝不及防。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是被抓住,朝地下拉去。三人都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与这些怪手的力量抗衡,若是稍有松懈就会被陷入地下。 苏珏和苏越想要相互支援,但也只是有心无力。他们憋住了丹田的一口气不泄,才能勉强维持自己与那力量抗衡,但也只是艰难自保,谈不上脱身之计。 相对来说,还是楚昆阳的情况相对好一些。他离那凹槽相对来说更远,只被几只怪手抓住,应对显得轻松一些。眼看苏珏和苏越的情况越来越危险,马上就要被全部拉入地下,他现在若是先自救,那么肯定来不及救援苏越和苏珏了。 楚昆阳也来不及多想,只能选择先救苏越和苏珏。他抽出腰间的古剑龙屠,将剑鞘递给苏珏,示意他拉住。苏珏现在已经全身都快要被拽进那洞口之中了,得到了楚昆阳和苏越的两股力量支援,总算是稍微有了点反抗之力,从地下挣扎着上爬。 楚昆阳见状,弃下手中的古剑青锋,一手拉住苏珏一手捡起插在身边的火把,忍住被那些怪手拉住的疼痛,将火焰拿去烫那些抓住他的怪手。那些怪手被火焰一烧,顿时吃痛,条件反射的缩回去了。 这么一缩,楚昆阳赶紧叫上运力从地下跳了出来。他这一得到解放,立马又举起火把冲过去,燎烧那些抓住苏越和苏珏二人的怪手。苏越那边的怪手被楚昆阳烧退,立马得到解放,只是抓住苏珏那些怪手,全部都缩在地下,用火烧不到。rz90 楚昆阳一急,抓住古剑龙屠,用了吃奶的力气拔动,总算是把这神器从剑鞘之中拔出。他冲上前去,将古剑龙屠插入地下,围着苏珏的身子划了一个预计与他身子等大的圈子,同时苏越用力,将他拔了出来。 地下的怪手,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仿佛是个森罗地狱一般。只是这些怪手在古剑龙屠面前都只是像砍瓜切菜一样轻松。古剑龙屠轻轻一划,那些怪手连着骨骼都一起被切断。将苏珏解放出来。 苏越发力,将苏珏拉了出来,三人不敢继续在这墓室之中逗留,立刻飞身退出。此刻周围到处都是污水横流,已经变得如沼泽一般稀稀拉拉。无数的人体和人体肢节在这稀稀拉拉的土壤中蠕动起来,看得众人触目惊心。 楚昆阳和苏珏本来想退出,但是苏越却根本不想回头。他一甩苏珏和楚昆阳拉住自己的手,厉声道,“你们小辈先走,我本来就是将死之人,死不足惜。这匹夫如此欺我,我今日就是葬身于此,也要将他尸首掏出来,挫骨扬灰!” 现在看似他们已经四面楚歌无路可走,但是其实并非没有生路。楚昆阳所得的山海寻龙诀之中,记述世间百事百物还有各种奇门秘法,虽然他不认得这些东西,但是既然苏越已经说了这是一朵肉太岁,那么他立马就将山海寻龙诀之中的部分思索起来,对照上去了。 所谓太岁,其实不过是一种蘑菇,真菌而已。因为味道像是肉质,所以得了一个肉太岁之称。太岁可以入药,能延年益寿,形状颜色也各不相同,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太岁上都有一个“眼睛”,是它的关键处。 山海寻龙诀中所说,太岁乃太古凶神恶煞死后留在世上的肉身,有一阴一阳双目。阳眼在表面,可以被看到,瑞气满满,若是人在这阳眼之上,有生死人肉白骨之神效。但是若是在阴眼之上,那么凶气内聚,死者三魂不散气魄不消,生不如死折磨千年。 建南侯这肉太岁为棺椁,就是想凭借太岁的阳眼加上烛龙阴玉玉精的灵气将他自己重生,长生不死。这肉太岁的阴目被他将自己的妃妾身体堵住,这妃妾似乎对苏越极为重要,所以苏越才如此失常,要将建南侯的尸身挫骨扬灰。 建南侯本人的尸身,必然就是刚才那个人形沉下去的地方。这太岁虽然难缠不死,但是有一个极为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只要将它的阳眼除去,那么这太岁就不能继续生长,过不了多时自然枯萎死绝。 这朵肉太岁,从大小来看,少说也有万年岁月了。当时它的肉应该都被建南侯和那方士挖干了炼丹,再将大量年轻精气旺盛的活人活生生封入太岁肉壳之中封死,最后等待那太岁缓缓吸收精气长出来,以活人精气,太岁灵气和烛龙阴玉的龙气复活建南侯,长生不死。 不过现在看来,虽然这个方法看上去玄妙无比,但是似乎建南侯最后还是失败了。这太岁现在已经彻底活了过来,若是放任不管,危害并不比烛龙小多少。乘着它现在还未彻底成型,无论是为了阴玉玉精还是苏越的深仇大恨,亦或者是周围苍生,都容不得此物留存世间。 多说无益,时间紧迫,还是要先动手为上策。楚昆阳也顾不得许多,紧跟着苏越就一起跳入了那个陷开的大洞之中,地面软踏踏的没有受到什么伤,一具高高大大的人形木棺就立在他们二人面前。 苏珏扔下来一支火把,使得他们还能有东西逼退周围伸过来的怪手。苏越手上又提了专门开棺的飞虎探阴爪,取了过来,朝着那棺椁之上就要动手开棺。好在这棺木并没有多复杂的机括,飞虎探阴爪操作之下,轻轻松松就被整个打开了。 第三百一十章:苏越之死 苏越一将那棺椁的封锁打开,更不多说废话,抬手抓住那棺盖。里面果然显出一具尸体,被苏越提着领子抓了起来,面露恨色大骂一声,“匹夫,让我好找!” 楚昆阳一看,这具尸体头戴紫晶御龙冠,身穿蛟龙缠身袍,王霸之气凛然。自古身居高位者不怒自威,是因为他们身上长期处于高位会养成一种气势,光凭这尸身上的气势便能认定这绝对就是那让苏越咬牙切齿的建南侯。 从尸体自带的气势上,楚昆阳可以肯定这尸体绝对就是建南侯本人无疑。但是看向那尸体的脸时却是一愣,那尸体的五官都已经模糊扭曲,整张脸上都没有什么痕迹,仿佛那脸是橡胶的一般溶化掉了,七窍都消失了,显得十分怪异。 但是这尸体的手脚四肢,都与常人无疑,保存得极为完好,甚至还有不错的弹性。但是那尸体的脸上却硬邦邦的,似乎已经冻结掉了。建南侯手中紧握着什么东西,若是阴玉玉精再次,十有八九就被他握在手里。 苏越抓着建南侯的衣领,想把尸体从棺椁之中提出来,但是这尸体却似乎与那棺椁连为了一体一般,再怎么拉扯也纹丝不动。苏越也懒得多说废话,抓过楚昆阳手中的古剑青锋,狠狠刺穿尸体的左臂,又纵展长枪,刺穿尸体的胸口。 苏越心中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现在全部发到了这建南侯的尸身之上。那尸身被他一通乱戳戳了个稀烂,血水从伤口中都流出来。楚昆阳看他戳得兴起,也不好上前阻止,只得任凭苏越发泄。 苏越发泄了一通,这才反应过来楚昆阳和苏珏还与他同在这墓中,他固然可以不要命但是苏珏和楚昆阳却不可为他陪葬。这才抓过那建南侯紧握的手掌,硬生生把手指头全部折断,将他的手掌打开。 手掌打开,结果却让楚昆阳和苏越都大失所望,阴玉玉精并不在他手中,里面只是一枚精致的桃核。再看这建南侯的左手,上面戴着许多的扳指指环,但是却什么都没有。 阴玉若是找不到,那么必然贻害无穷。苏越死死盯着建南侯那张没有面目的脸,皱眉说道,“阴玉玉精必然在这厮身上,若不在手里,必然就在口中含着。我先将这厮枭首,若是口中没有,那就是开膛破肚也要这厮把玉精交出来。” 苏越拿过古剑青锋,剑光一闪便将那建南侯的一颗人头割了下来。这建南侯的头部虽然化石化了,但是脖子还是肉质的,在青锋的锋刃之下,一剑就被割了下来,血泼洒了苏越一脸,苏越也懒得去擦拭,直接就将人头提了起来。 建南侯的人头被苏越割了下来提走,突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四肢手舞足蹈起来。苏越一看尸体这反应,突然解气的大笑道,“走,玉精在这人头之中。他已经被我取了玉精乱枪戳尸,且走且走!” 上面苏珏早已将一根绳索垂下,示意楚昆阳和苏越顺着爬上来。他们两人的动作极快,谁知道那建南侯的无头尸首,竟然也追了上来,他将手掌潜入发软的墙壁之中,迅速的攀爬而上。 在黑暗的洞穴之中,周围都是那肉太岁黏滑的肉身,楚昆阳在上苏越在下,抓着绳子拼命的往上爬去。但是似乎这肉太岁感应到了他们想把那阴玉的玉精一并带走,洞穴的周围开始迅速收缩,想将他们留在这洞穴之中。 楚昆阳被那收缩的洞穴挤住,感觉那洞穴的收缩力之大超乎自己的预想。他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个洞穴死死的吸住了,怎么抓着绳子往上也用不出来力气,眼看那洞穴还在不断的收缩,再不出去他和苏越就得被留在此处。 就在此时,楚昆阳突然感觉一股力道在拱着自己向上,低头一看,心中已经凉了半截。只见得苏越将长枪横向插入墙壁之中,得了一个借力点,正奋力将自己往上面推去。楚昆阳刚一回头,建南侯的头颅就被苏越顺手递给了他,然后加了一把力,将他推了出去。 楚昆阳被顶了上来,赶紧回过头趴在地上想把苏越一并拉起来。谁知道苏越刚刚收了长枪把手递给楚昆阳,楚昆阳手上却是一沉,苏越的双脚已经被那建南侯的无头尸身抓住,周围的墙壁之中伸展出无数的手脚,抓住苏越的身子将他往回拉。 那些手脚的力气极大,数量又太多,哪里是楚昆阳和苏越所能抗衡的。苏越见出去已经是无望了,咬牙恨道,“匹夫!我就是与你同归于尽又如何!且让我下来与你斗一斗!” 楚昆阳听苏越说这话,猛地一惊,苏珏也是记得直叫道,“先祖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快上来,后事我们在做打算!” 苏珏无论怎么喊,苏越却根本听不进去,他一把挣脱楚昆阳的手,抓住长枪,喝道,“拔出古剑龙屠,用你的血祭剑,可引动雷劫!切记,不可杀戮过盛,当心自迷心志。此乃神力,不可滥用!”rz90 楚昆阳听苏越将唤起血脉之力的方法,心中狠狠一沉,知道苏越此刻已经是有了死志,并没有打算再活着出去,想苏越英雄一世,最后却轮到如此一个被肉太岁吞噬的下场,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楚昆阳此时想要按照苏越所说,抽出古剑龙屠,以自己的鲜血祭剑引动雷劫。若真能引动那浩荡的雷劫,那么必然要将这肉太岁夷为平地,渣都不剩下,也算是为苏越报了仇。但是他发力去抽动那古剑龙屠,那古剑却像锈死了一样,一丝一毫也抽不动。 这时候那闭合的洞口突然打开,一个浑身都是黏液的人钻了出来,楚昆阳和苏珏都是一愣,还以为是苏越挣脱地下太岁爬了出来,细看之时却是那建南侯的无头尸体,直奔楚昆阳而来,想将那颗人头夺回来。 既然上来的是这建南侯的无头尸首而不是苏越,那么苏越现在应该已经在这地下陨落了。楚昆阳见状,也由不得让这建南侯的尸首再有机会冲过来抢夺人头,狠狠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将他踩回那洞窟之中。 苏越是苏珏先祖,苏珏看待苏越更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现在眼看苏越被这建南侯养殖的肉太岁所杀,如何忍得下这口气。一不做二不休,将手里现存的高爆炸药一股脑全部掏了出来,定时一按就扔进了那建南侯尸身所在的洞窟。 第三百一十一章:无路可走 高爆炸药这种东西,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就算只是冲击力都是十分之致命的。苏珏那炸药一扔下去,苏越就算是没死也得要被高爆炸药炸成粉碎。但是苏越已经绝对没有生还的机会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彻彻底底给他一个痛快,不可辱没了他的尊严。 只要这高爆炸药在这肉太岁内部爆炸,它就是铜墙铁壁也得变成粉碎的渣渣。此刻那肉太岁已经彻底的苏醒了,他们像是处在一个巨大的笑话奇观之中,四周的墙壁都在不断的蠕动着。其中无数的肢体蠕动着挣扎,看来那些尸体也已经成了这太岁的一部分,可供它驱使。 楚昆阳抓住那建南侯的脑袋,拎在手里示意苏珏赶紧逃跑。苏珏对自己要用炸药炸死苏越事情心怀愧疚,迟疑不肯离去。楚昆阳狠狠拉了他一把,喝道,“走!苏越前辈求仁得仁,死得其所,若是我二人走不出去,他才是白死了!” 苏珏还有些迟疑,楚昆阳一亮自己手中头颅道,“走,烛龙阴玉的玉精就在这头颅之中。我们先出去,莫要辜负了苏越前辈的一番苦心!” 苏珏听楚昆阳这般说,终于是一咬牙狠下心来。楚昆阳抽出古剑青锋,冲到墓室出口处,挥剑将已经封闭的幕墙破开一个大洞,和苏珏一起逃出。 刚刚逃出墓室门,突然一团黑漆漆的铁物,正对着苏珏飞了过来。苏珏不假思索一把抓在手里,顿时后背冷汗直冒。竟然是刚才他扔进去的那一捆高爆炸药,被那太岁肉膜的蠕动弹了出来,落在他的手里,上面的计时器已经走到了倒数五秒。 苏珏大惊,反手将那高爆炸药扔回了墓室之中,和楚昆阳一起朝着前方扑倒闪避。只感觉一阵惊天动地的气浪和冲击波席卷了过来,从他们的头顶上方飞过,震动得耳膜都有些出血,脑海里嗡嗡的一片。 但是现在远远不是松懈的时候,那高爆炸药威力虽然强,但是肉太岁的软肉和粘膜就像是一大层的缓冲垫子,将爆炸的威力尽可能的减小了。虽然爆炸将它内部的软肉炸得稀巴烂,但是并没有要了它的命,只听得周围摩擦声响动,无数的人手乱伸出来想要抓人。 此时楚昆阳和苏珏已经没有照明工具了,摸黑按照记忆之中的方向没命的奔逃。而那肉太岁却将周围的土地一并腐蚀为何自己一样的成分,迅速朝着他们跑动的方向追赶过来。阴玉的玉精是绝不可能还回去的,但是这肉太岁紧追着玉精不放,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建南侯的墓室一共是三层,最底层的是木质,中间则是石质,最高层便是这肉质的太岁。再往外面还有一层回廊,是一个回字形。这座地宫修建在山脉下方,外面还有深潭,只有一个出口,带着阴玉玉精赶紧逃走才是正道理。 楚昆阳和苏珏一边朝着外面奔逃心中一边盘算着,如此一直奔逃终究不是个办法。他们一直在黑暗的地下,看不见天日也不知道时间。但是大概推算现在已经到了凌晨,他们一直就没有休息过,也没有补给,若是不想办法将这肉太岁解决,只怕还是难以脱逃。 匆忙之中,楚昆阳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对策,若是要彻底解决这太岁,恐怕还是只有借助那九宫锁龙屠之阵的雷劫。但是他现在根本就连唤起阵法的古剑龙屠都拔不出来,更不要说以血祭剑引动血脉之力发动雷劫了,眼下那肉太岁吞噬着追过来,终究难逃。 不知不觉间,楚昆阳和苏珏已经穿过了三道黄泉走过了三座奈何桥,来到最先进来的那石门旁。身后那肉太岁的动静笑了许多,但是仍然紧追不舍,简直就是跗骨之蛆,根本甩不掉。若是任由它这样吞噬下去,只怕这座山谷都能给它吞噬一空。 楚昆阳刚想招呼苏珏赶紧潜水逃出这地宫再说,还没下水,突然一愣,水怎么已经涨到这石门来了?石门的三分之一都已经被水淹没,这说明外面深潭之中那个巨大的涡流已经消散了,这一切,估计都是因为失去了阴玉玉精的这肉太岁引起的。 那肉太岁和阴玉玉精乃是这风水穴位至关重要的两个条件,互为禳补。这玉精一消失,地下的龙脉都变形,水脉都被堵住。那样上方集聚的地下河水,顷刻之间就能将整个山谷全部淹没。之前他们还吃那锦纹裂腹鲤觉得味道不错,转眼就要淹死给那锦纹裂腹鲤吃回来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等那地下水将整个地宫灌满,再想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楚昆阳和苏珏一头扎进水中,奋起最后的一丝余力拼命游泳。好在那漩涡的吸引力已经不复存在,接着上涨的水流,二人浮上深潭表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也是他们二人命不该绝,这山谷的环形墙壁之中,大大小小的溶洞不少。水位上涨,先要漫进溶洞之中将溶洞灌满,所以水位上升的速度被大大减缓,饶是如此他们也差点被憋死在水下,颇有劫后余生之感。 虽说是劫后余生,但是这劫难并未结束。他们已经跑出了王陵地宫,但是外面的情况却丝毫不比得王陵之中好多少。天上还是黑沉沉的不见天日,浓郁的黑云压得人连呼吸都觉得十分之困难。二人顾不得许多,摸黑沿着栈道向上爬,免得被水淹住。rz90 楚昆阳和苏珏爬了约莫一半,侧面的墙壁突然传来一阵一阵指甲和肢节摩擦的声音。那肉太岁竟然感应着阴玉玉精的位置,没有从深潭下方脱出,而是直接走了一条捷径,从山体向上腐蚀,一路追了过来,已经距离他们二人近在咫尺。 这栈道如此陡峭,那肉太岁又近在眼前。真是个山穷水尽,前有猛虎后有饿狼,已经无路可走。眼下之计只有将那藏有阴玉玉精的建南侯人头扔进深潭之中,弃卒保车,让那肉太岁去追玉精的时候二人逃跑,纵使如此,生还的机会也十分渺茫。 人都有三分血性,何况苏越这样一条好汉就死在了二人面前,眼下这肉太岁又穷追不舍,死缠烂打。再想到为了这么个东西牺牲掉的那么多人,楚昆阳心头骤然冒起一股无名之火,握住古剑龙屠的剑柄,奋起身体里剩下的所有力气奋力拔动。 第三百一十二章;天地变色 楚昆阳以全身剩下的所有力气想要拔出古剑龙屠,但是那剑虽然还是如生铁一般陷在剑鞘之中,但是里面的剑刃却感觉到了此刻他的杀意,在剑鞘之中蠢蠢欲动的振动起来,渴望着一场杀戮,现在除了封住剑刃的剑鞘,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这把古剑大开杀戒了。 然而那剑鞘的封印也着实坚固,以楚昆阳这样拔剑的力道,竟然还是纹丝不动,连握剑的手都已经因为用力过大而显得一阵阵的苍白。但是此时剑柄之中突然弹出了一根根钢铁的锐刺,扎进出楚昆阳手腕之中,疯狂的开始吸噬他掌中的鲜血。 这柄剑,从现在开始,活过来了! 楚昆阳只感觉自己浑身都是一麻,身体的温度在瞬间就变得冰冷。但是越是如此他的意识却越是清晰,跃跃欲试的杀戮意志顶着他的头皮往上冲,他渴望看到鲜血。如果不是他的自制力惊人他肯定会在拔剑的第一瞬间就将苏珏斩杀,这股嗜血的冲动简直难以自制。 楚昆阳握着这柄传世的古剑,浑身都在颤抖。他拔出来的并非是一把剑而是一条怒龙。莫名的幻觉反复在他的眼前出现,心跳开始不由自主的加快,他现在莫名的兴奋,想要看到破坏与毁灭。 苏越说得不错,血脉牵引之力是一把不折不扣的双刃剑,它在带来力量的时候将人坠入深渊。 苏珏看着楚昆阳现在的变化,整个人都被楚昆阳身上那股子浓烈的杀机所震撼。只见得楚昆阳举剑向天,手中的古剑中冲出一道蓝色的剑气,直破云层,整个天地间,都开始回荡着隐隐约约但又无比深沉的雷鸣。 只见得在被黑云完全覆盖的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苍蓝色的裂痕,仿佛被人用利剑生生劈开了黑暗显出光明。那云层虽然厚实,阳光也照射不透这满是阴气的邪物,但是雷电却不会避让阻碍它道路的一切。 裂痕一开始是一道,但是很快的就像蛛网一样遍布了整个天空。覆盖着天空的大量阴气黑云,都被狂躁的雷电冲破,中间的雷电裂痕越来越来。雷电纠缠着撕裂这些阴气的黑云,万丈苍雷开始汇集起来,天地变色。 此刻,这山谷上空已经开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些阴气黑云裹挟着雷电旋转起来。四周的空气也受到了影响,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流动,形成了大风。到处都是危机到来前的气息,仿佛世界末日。他们周围山壁上的植物都被大风卷断,坠入深潭之中。 强大的空气涡流在这山谷之中旋转着搜刮,苏珏和楚昆阳处在这山谷的悬崖峭壁正中,上下两难。在这狂风之下,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纸糊的一样轻,随时都可能被卷落山谷落入深潭,风大得像是把摩托车开到了两百码,张开嘴嘴里就灌满了狂风,话都说不出来。 苏珏感觉自己在那栈道上被狂风吹动,站都站不稳,但是楚昆阳却在狂风之中站立得如同金刚明王一般不动如山。无论那狂风怎样吹动,他以手举剑,岿然不动,天上的雷电漩涡不断的汇集,以他为中心,慢慢朝着下方靠拢。 好在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山壁上有一道不大不小的岩缝。苏珏将飞虎探阴爪固定在里面,死死的攀住自己的身子缩在上面,这样风压才显得相对没那么大。此时那深潭中的水平面,又升高了一大截,被狂风卷动,在水面也形成漩涡。 只是水这种东西,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狂风肆虐?那狂风呼啸着上升,将地下的水都给卷了起来,一开始还只是无数的水珠。这些水珠被从水面卷起来然后又不断的甩出去,简直就像洗衣机的脱水桶一般。 苏珏藏身的那个岩缝,虽然小,但是也逃不开那些水珠的全方位覆盖无死角的攻击。在极高的速度之下,这些水珠打在身上简直就像子弹一般生疼,但是苏珏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咬牙坚持。 虽然苏珏苦苦支撑,但是楚昆阳站在那里,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壁障将他挡住,无论是狂风还是水珠都不能到他的面前。风和水珠如此肆虐,他的衣角都没有动一下,更没有被打湿哪怕一点点。这样的情况也只有苏越当时发动那血脉之力的时候才见过一次,着实惊人。 苏珏的处境没有见好,却越加的艰难起来。上方的狂风舞动将那苍雷和阴玉一起聚集着向下,下方的狂风舞动将水面的水抽动着向上。雷声、风声和水声的声音在疯狂的折磨着人的耳膜,就算是世界末日,场面也不过如此。 而由于这山谷的特殊地形,这狂风上下抽动着,总算是将两股力量彻底成型了。上方的狂风将雷云和阴云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雷龙卷向下,下方的狂放将深潭的水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龙卷向上。 水中的一切事物都被卷上了天,那些锦纹裂腹鲤直接被超高速的离心力从水中甩了出来,重重的排在岩壁之上,直接拍扁打成一滩肉酱。就连这里那些千年的绝壁老树老藤,都被这狂风毫不留情的卷了起来,连根拔起,扔到了空中。 好在有楚昆阳站在前面,苏珏受到的波及,不过只是小小的一点点,还不至于被狂风卷起来扔出去像那些锦纹裂腹鲤一样拍成肉酱。只是还来不及庆幸之时,那岩壁之中吐痰伸出来许多苍白的手臂,一大团黑漆漆黏糊糊的物质靠了过来。 这腐蚀吞噬万物的肉太岁,竟然还在穷追不舍着他们要来追赶。这东西腐蚀着山体爬过来,苏珏只顾着注意外面的风里,压根没有提防这对打的敌人,骤然之间那东西就到了眼前。苏珏狠狠吃了一惊,赶紧往回随手,放开飞虎探阴爪,往外面退了一步。 那飞虎探阴爪卡在岩壁之中,仓促之间收不回来,这肉太岁粘稠的肉身蠕动了一下,这柄冯轶留下来帮助他们打开了无数棺椁走过了无数历程的精妙之器就瞬间不见了踪影。这东西一被卷入,连渣都看不到一点,要想收回来,已经是绝不可能了。 苏珏看那飞虎探阴爪失了,心里颇不是个滋味。飞虎探阴爪这等物品尚且都能被那肉太岁吞进去,何况苏越的血肉之躯,怎可能与飞虎探阴爪刀枪不入的材质相比?原本看这狂风以为是苏越在肉太岁中发动血脉牵引殊死一搏,现在看来,已经是没戏了。rz90 第三百一十三章:苍雷覆灭 苏珏如此一想,顿时心中便起了一股大悲之意。现在他也无路可走,往外就要被那狂风卷动拍死,往里就得被这肉太岁吞噬,横竖是个死,也无所谓怎么死了。索性抓起自己背包里的m12,正对着那肉太岁蔓延过来的腐肉开枪。 m12的枪火声爆响,弹夹里剩余的子弹都被苏珏在短短的十几秒钟之内打了出去。子弹像蜂群一样倾泻而出覆盖到了那肉太岁的身上,却只溅起一片片恶臭的黏液,就像打入了烂泥之中一般,竟然丝毫奈何这东西不得。 苏珏手中的m12没能奈何得了这肉太岁,它又继续蠕动着朝苏珏靠拢过来。就在此时,楚昆阳突然伸手进来,将苏珏拉了出去,两人从那岩壁之中避开,那肉太岁,猝不及防的就被那空中的水龙卷吸引力吸了一个正着。 这肉太岁之前一直藏身在山体之中,狂风虽然厉害,却奈何它不得,毕竟不能将整座山体像那些老树那样连根拔起。但是现在它露出了一点身子,那狂风的漩涡就像是有灵性的一般,认准了这肉太岁狠狠的吸噬。 这肉太岁大概也没想到吞噬万物的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别的东西吸噬,虽然它死死的扒住那山体,想要往回缩,但是那狂风却不依不饶的抽动着它暴露出来的部分。竟然像是吸果冻一般,将它整个从山体之中扯了出来,抛上了半空。 这肉太岁的体积之大,简直就像是个小别墅一般。这东西在那狂风的力量之下却根本无从反抗的就被抽上了天空,而此时,天上的雷龙卷和地上的水龙卷也正在缓缓靠拢,两条龙卷的中心,对接在了一起。 这肉太岁也算是浩大,但是在这天地之威面前仍然显得渺小无比。两条龙卷对接的瞬间,那肉太岁也刚好被水龙卷吸到了漩涡中心与那雷龙卷对接,而此时只听得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一道房子粗细的巨大苍雷,也被从半空之中引动,正对着这肉太岁劈了下来。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那苍雷的动作似乎都为之变得缓慢了下来。苏珏只听得空中足以震碎耳膜的巨响中隐隐约约夹杂着苏越的狂笑和模糊不清的高歌,似乎说的是,“何日再整风炎旗,又往龙城向阿山!” 那雷声和风声以及水声都是极大,苏珏根本听不分明,但是他心里却是明白,就算苏越没有死,那么这一道如此巨大的苍雷劈下来,那么苏越肯定也连个渣都剩不下了。这样看来这狂风果然是苏珏在肉太岁中殊死一搏,以自己最后的生命唤醒了血脉之力,想要同归于尽。 在苏珏的注视之下,那巨大的肉太岁,被巨大的苍雷劈中,一瞬间整个肉太岁的表面上就都流淌着密密麻麻的电网,这东西也是有生命的,在这样强烈的痛楚之下狂躁的扭动挣扎,但是却无能为力,只能任凭雷电在它体内肆虐。 雷电对这肉太岁来说,可谓是有着致命的奇效。首先雷电不像山体那种实物,不可能被它吞噬。其次这肉太岁,说到底还是生物,是生物就有细胞结构,雷电产生的高温和超强电流会将它体内的细胞挨个挨个的杀死,直到它变成一堆连细胞结构都不具备的焦炭为止。rz90 雷电和狂风反复撕扯着这肉太岁的躯体,雷电裹住这东西,将它表面那些恶心的黏液都一瞬间烧干成焦炭。它其中的水分在飞速的被雷电蒸发干净,很快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原本庞大的躯体在雷电的狂流下越来越小,萎缩成小小的一团。 雷电突然一暗,狂风在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本来呼啸的两道龙卷在一瞬间归于绝对的静止。而后那肉太岁之中缓缓裂开一条缝隙,缝隙开始扩大,然后“轰”的碎裂成一块块已经干燥得不能再干燥的焦炭,从空中坠落下来,落在深潭之上。 而那水龙卷在失去了狂风的作用之后,也彻底没有了吸引力。瀑布一样的水流在一瞬间全部落下深潭,重重的溅起万丈水花。天空中的雷云和阴云同时开始消失,阳光缓缓的从云层之中露出来,重见天日。 苏珏先前还在怀疑之前听到苏越的声音是否幻觉,现在那雷击一中,那狂风果然消失无踪。若是要在平地激起这样的风暴,除了苏越的血脉之力更有何人?楚昆阳虽然有古剑龙屠,但是这东西对应的属性乃是“雷”而非“风”,是不可能有这种威势的风暴的。 等同于说,是楚昆阳亲手将天上的雷劫引动,将在肉太岁中发动血脉之力的苏越和那肉太岁一起,活生生化为了焦炭。苏珏心里百般不是个滋味,但是却又明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若非如此,只怕三人都白白死掉不说,这肉太岁还要遗祸无穷。 楚昆阳拔出古剑龙屠,以苏越所说的方法引动自己体内的血脉之力。想不到第一次使用竟然就能有如此毁天灭地的威力,简直就相当于一颗小型的核弹。只不过他自己也是明白的,能发动这样的攻击实属侥幸,这里有九宫锁龙屠之阵的阵法辅佐,聚集雷电的数量大大增加。 饶是如此,楚昆阳现在也终于明白苏越为何对自己说这东西是禁忌之术了。他体内的血液,差不多一半都被那古剑龙屠吸了一个精干,整条右臂都冰冷麻木得出去了知觉。他右臂的皮肤干枯萎缩,苍白得像个死人,整条右臂都已经挤不出一滴血来,全都被那古剑龙屠吸噬了。 即便已经将楚昆阳身体里的血液吸成了这样,那古剑龙屠犹然还不满足,还在无止境的想要从楚昆阳的伤口中吸出更多的血液来。以这样的失血量,成年人早已可以致死,楚昆阳只觉得四肢说不出的虚弱,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不由自主的倒在地上,微微抽搐。 苏珏看楚昆阳面目惨白,连嘴唇都是发白的,赶紧上前一步将他扶了起来。那古剑龙屠凶戾,他不敢去碰,只好用那剑鞘将古剑龙屠装了起来,用衣服裹着楚昆阳的手迫使他放开这把凶器一样的神器,只是楚昆阳的手像是生了根一样的死死抓着剑柄,根本就弄不开。 若是不松开古剑龙屠,那楚昆阳也只有死路一条。苏珏把心一横,抽出楚昆阳身边的古剑青锋,想要将楚昆阳的手腕斩下来。壮士断腕总好过死路一条,谁知道在这时候,那古剑龙屠似乎也不愿意楚昆阳断腕一般,自己松开了楚昆阳的手,收回到剑鞘当中。 第三百一十四章:尸毒攻心 古剑龙屠一收,楚昆阳整个人身上的气色却并不见得好转。苏珏抓住他的掌心,缓缓渡入一缕真气,有了这一缕真气续命,总算是勉强让他醒了过来。楚昆阳得了这一口渡命真气,总算是一口气吊上来,悠悠醒转。 楚昆阳悠悠醒转,脑子全是古剑龙屠带来的那股子嗜血的冲动,好不容易才将这股子嗜血的冲动压抑下去,勉强的对着苏珏笑笑。他撑着古剑龙屠的剑柄想要站起来,往前勉勉强强的走了一步,突然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再也站立不起来。 苏珏向前,想把楚昆阳浮起来,谁知道楚昆阳的两脚像是完全没有知觉一样动也不动。原本苏珏还以为是因为失血带来的影响,问道,“楚兄弟,你若是虚弱,就不要勉强,我背你走!” 谁知道楚昆阳捂住自己的双腿,苦笑道,“不是虚弱,我的双脚,似乎失去知觉了。若是失血,纵然麻木,知觉总在。然而我现在几乎感觉不到我还有双腿存在,似乎是中了什么毒。” 苏珏听楚昆阳说话有气无力,语调发颤,整个人都在不自觉的打着冷战,顿时一惊。这可不是失血虚弱的症状,他赶紧将楚昆阳的裤脚撩起来,只见得楚昆阳双脚上满是巴掌大小的黑色淤青,黑得明显,还带有一股腐肉的臭味,顿时惊呼道,“是尸斑,你中了尸毒!” 楚昆阳听得是尸毒,只好苦笑了一下。他先前与那肉太岁接触了太久,脚被那些尸体的手抓伤。若是在他状态完整的情况下,强横的内力自然可以护住经脉让尸毒无法入侵。但是他刚才强行要掌控这古剑龙屠,失血过多,内力已经干枯得无法回复,自然就被尸毒趁虚而入。 苏珏见楚昆阳中了尸毒,这东西对人来说可是致命的,若是不能及时拔除尸毒,人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僵尸,急得心急火燎。他一把背起楚昆阳道,“快走,我们找找附近的人家,找点糯米黄酒压住尸毒,断不可死在此处。” 楚昆阳被苏珏背在背上,苦笑了一下,已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很勉强了。苏珏也没有时间多说废话,赶紧背起楚昆阳就跑路。中了尸毒他现在自然是没有密药给楚昆阳解除,但是还有个土方子可以用,材料也是极为简单容易准备,但是关键在于现在要先找到人家。 此时天上的阴云和雷云都已经消散,四周的绝壁古树都已经被差不多连根拔起,那些古藤也全都被拉扯得变形断裂,由于雷击顺着水龙卷席卷了深潭,下方深潭里幸存的那些锦纹裂腹鲤算是遭殃了,全部给雷击一瞬间劈死,翻着白肚硬邦邦的浮在水面上。 苏珏背着楚昆阳,也顾不上自己的状态就狂奔,三步并作两步先爬上那栈道顶上的明楼。亏得明楼坚固无比,虽然被水银之潮冲开一个大口子,侥幸没有坍塌。但是在那风暴之力和雷暴之力的席卷下,却也覆巢之下难有完卵,已经是毁了。 明楼的遗址上,只剩下极端断壁残垣光秃秃的留在原地,殿中那些玉雕之类的东西全部都被击碎扔到了悬崖底部的深潭之中。山谷之中的瀑布群依然还在,只是地下的风水龙脉已破,水汽不会再升腾起来,那股子虹间天空的壮观景象,算是看不见了。 按照苏珏所学的医书,若是中了尸毒,需要用黄酒浸泡糯米,包在中了尸毒的地方,黄酒和糯米自然会将尸毒缓缓吸出。只是这土方子自然起效慢,需要每隔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更换一次黄酒和糯米,连续九次将尸毒拔除赶紧,否则楚昆阳这一条命还是捡不回来。 只是按照楚昆阳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他腹内空虚没有体力,内力也干涸得不能再干涸,还有重度失血,全都一股脑的堆在他身上。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是半天之内得不到救治,必然尸毒攻心变作一具行尸走肉。 楚昆阳趴在苏珏背上,有气无力,对苏珏说道,“苏珏,若是我一会儿尸毒攻心,要变作行尸走肉,你莫心软,不可让我为害世人” 苏珏听楚昆阳说出这种话来,心里也是大急道,“你莫要说话,省点力气抵御尸毒。你来此地是因为我,我断不能让你死在此处。”说罢把楚昆阳放下来休息了一下,封住他的几处穴道,暂时阻止尸毒扩散到心脉,但是也只是一时之计而已,救不得长久。 两个人已经是两天两夜水米未沾,这样下去也不行,必须补充一下体力才能继续赶路。苏珏的背包里还有一点最后应急的干粮,赶紧一股脑儿拿来出和楚昆阳分着吃了。吃完以后也顾不得休息,背起楚昆阳继续赶路。 走了不几步,苏珏眼神一动,隐约间看得眼前有个人性一晃藏在残碎的藤蔓之中。他楞了一下,停下来找了个东西仔细打量面前的藤蔓。由于被水龙卷席卷,这些藤蔓大多残缺,都破破烂烂的挂在栈道的石板上或者是古树的残枝上,还有被水龙卷卷上来的水草也挂在一起。 好在栈道背风,所以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若是这栈道也被毁掉了,那么他们可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苏珏定睛之下,看见自己面前的是一截极其粗大的植物藤蔓,足足有一人粗细,上面长满了很多尖锐的短刺,若是不仔细看,很容易将这东西当做是野藤。 但是细看之下,由于这藤蔓被水龙卷舞动,所以中间破了一大块,露出了一个很大的裂缝,里面隐隐约约显出一个女人的侧脸。只见得这女子眉眼端正,巧笑嫣然,看起来端庄大方,只是浑身的皮肤都如碧玉一般水汪汪的绿,一动不动的藏在那里面。 由于这藤蔓是绿色的,而这女子也是绿色的,达成了一种伪装效应。加上苏决一心赶路,没有注意太多外物,都已经走到了这东西面前,才猛然发觉。原本还以为不是什么善类,大惊之下赶紧将楚昆阳的古剑青锋抄在手里,但是却发现这女子始终一动不动。 苏珏一开始还有些发愣,不知道这女子到底是何人,一动不动像一具死尸一样藏身在那藤蔓之中,难道是一种特殊的丧葬方式?可若是个死人,但是这女子身上并无一点死气和尸气,更没有一点死尸的味道,反而有一股子淡淡的自然清香。rz90 第三百一十五章:阴参 苏珏看那女子一直就保持这样的姿态不动,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身上既然没有死气和尸气,那离活人也就差不远。只是她为何会是这样的肤色,又为何藏身在这植物藤蔓之中?莫非是外星人不成? 苏珏背着楚昆阳,直勾勾的盯着那女子看了多会儿,随后将楚昆阳放下,用古剑青锋的剑柄戳了戳那女子,问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被苏珏戳了一下,并不答应,只是身体一动,腹部微微起伏,好像是正在午睡一般。这一动顿时连苏珏都是吓了一跳,以为这女子要发难了,条件反射的就抓住古剑青锋的剑柄想要先下手为强。rz90 苏珏背着楚昆阳,行动很不方便,那女子只是动了动,并未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苏珏这才放下心来。他将楚昆阳放下在石板上,走到那女子近前细细观察,却是个人参一样的巨型植物。这植物女子头发眉毛五官俱全,面容姣好,若非皮肤绿色,当是个容貌极佳的女子。 再朝下面看的时候,这女子却只有上半身,并无下半身。或者说她的下半身包裹在这一人多粗的老藤中,连为一体。苏珏用手轻轻摸了一下那女子的面部,她的表情竟然立马发生了变化,嘴角微微上扬,以手拂面,像是在不胜娇羞的轻笑。 这女子的轻笑与之前在那建南侯王陵之中遇到的那鬼笑大不相同,那鬼笑阴森可怖,皮笑肉不笑,这女子的笑容娇羞妩媚风情万种,当是难得。苏珏看着那女子发笑,竟然也微微一笑,大喜道,“好,好!活该楚兄弟你命不当绝!” 楚昆阳这时候一条命已经有一半不在身上,眼见就要不治而亡,苏珏却说他命不当绝。他对自己的生死之事本不在意,也只苦笑着问道,“此话怎讲?” 苏珏指着那女子道,“古医术典籍上有记载,于山之极阴处,有老藤,腾中千百年而生阴参。以地精阴气为长,面目如人,妩媚多姿,虽青楼名魁不能及。人至近处,问之不应,抚之则笑,可解万毒,通经脉,益寿延年。今日居然见到,所以说楚兄弟你命不当绝。” 原来这皮肤绿幽幽的植物女子乃是阴参,是一种极其难得的天材地宝。在阴气极其深重的岩壁上面,生长了千年之久的老藤之中会有阴参的种子开始寄生生长。但是由于长在老藤内部,故此外面看不到,这种阴参的寄生方式相当奇特,但谁也不知道阴参的种子是哪里来的。 阴参如人参,生长到一定的岁月之后就会长出人形来。凡是植物玉石,具有了灵气之后都会朝着人形发展。即便是上百年的老人参也仅仅只是“酷似人形”,而这阴参却是已经“皆如人形”,已经算得上是比人参高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东西。 这阴参这般大,这般模样,也不知道在这老藤之中生长了多少年头才有如此的样貌。曾经苏野领着军队在山中躲避日军扫荡之时,就曾经遇到过更小的阴参,只有巴掌大小,被他拿来给几个伤口被子弹铜毒重度感染奄奄一息的战士用了,竟然有奇效,不多日伤口痊愈。 这建南侯选的云州龙脉,本来就地上偏阴,乃是一条“阴脉”。加上此地又用如此多的风水青乌阵法聚集阴气,加上阴玉玉精相辅佐,更是阴气浩荡灵气逼人。虽然其中不乏各种山精树怪尸鬼,但是这阴参却也托了此地风水的福气,生长出来。 苏珏凑近闻了闻那阴参,清香阵阵沁人心脾,当真是难得的宝物。好在当年苏野遇到此物,留下一点记载,否则以苏珏的见识,还未必能认出这东西来。这东西能解百毒,益寿延年,对于现在的楚昆阳来说,可真是一根救命稻草。 眼看楚昆阳有了活命的希望,苏珏也不怜惜这阴参千年生长不易,拔出古剑青锋便对着那老藤两剑斩断,将那阴参拖了过来。这阴参失去了老藤的养分,面如都是微微一缩,仿佛是一个女子在喊疼一般,让人看上去有些不忍。 他们在此地也没有什么生活的条件,再说此物也无需用火煮熟就可以生吃。生吃能够保全这阴参之中绝大部分的养分,若是煮熟,养分则会大面积的流失,远远不如生吃来得有用。苏珏两剑斩下一块阴参的手脚,递给楚昆阳道,“楚兄弟快吃,你活命与否便全在于此了!” 楚昆阳有气无力的接过那阴参,见断面的地方植物脉络竟然都是人体脉络,颇为称奇。断面处渗出不少绿色的植物汁液,闻了一下,本来肿胀的大脑顿时清明不少,精神一振。如此征兆便说明此物当真有奇效,也不迟疑,赶紧吃了起来。 这阴参一开始吃的时候也只如吃番薯地瓜,只有一点甜味,却是楚昆阳全身的感官都已经被尸毒所麻痹的缘故。但是随着他接着多吃了几口,口中的知觉渐渐恢复了,满嘴都是浓郁的清香味道,那阴参清甜香脆,吃在口中回味无穷,还有些留恋。 苏珏怕这楚昆阳体内的尸毒缓解得不够完全,一直等着楚昆阳先吃,观察一下尸毒的情况再说。楚昆阳吃下那阴参不过半个小时,身上黑色的尸斑处开始渗出恶臭的黑色脓液,尸斑的颜色也在逐渐变淡,原本涣散的瞳孔也渐渐聚集起来,只是依然面如白纸,毫无血色。 苏珏明白,面无血色是因为之前催动古剑龙屠引起的大量失血,这些失去的血短时间之中是没法弥补回来的。那阴参如此之大,楚昆阳一个人也吃不完,眼见楚昆阳身上的尸毒已经解开,苏珏也不再客气,切下一大段阴参也开始大吃起来。 他们上一次吃东西,还在进入王陵地宫之前,吃的烧烤锦纹裂腹鲤。待进入地宫之后,一路缠斗,体力的耗费更是巨大,只是还要亡命而逃,又哪里顾得在找吃的。现在人停止了运动,自然便觉得腹中饥饿,四肢发软,继续进食。 苏珏张口大吃,那阴参下了肚,顿时便觉得腹中一股清凉扩散到全身各处,身上渐渐有了力气。眼见得捡回来了两条命,此时更是事不宜迟,当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将背包中那些已经没有子弹的枪械和坏掉的装备丢下,将那阴参剩余的部分切下来,全部带走。 第三百一十六章:前无猛虎,后有饿狼 苏珏的背包之中,除了武器装备,还有不少从建南侯陵墓之中带出来的珍贵随葬品,这些东西都有比较重大的意义,不可不带。再者说苏珏虽然是世家,但是经济条件却也十分有限,这些随葬品若是变卖,拿到的钱可以缓解一下燃眉之急。 那建南侯的人头之中,有烛龙阴玉的玉精。苏珏将这人头也拿了过来,装在背包的另一个密封的格子中。这人头已经化石化了,虽然背包里还装着接下来作为他们口粮的阴参,但是只要心理没有障碍,其实是没有问题的。 这烛龙阴玉,耗费了他们好大的功夫才拿到手,最后还把苏越的性命都丢在了此处,绝不能就这样丢在此处。若是迫不得已,就算将阴玉毁了也决不可让他留存在世间,只是越珍贵的东西越是让人不舍,不到万不得已苏珏还不想将阴玉毁了。 一来二去,耽搁的时间已经有了个把小时。楚昆阳和苏珏吃了阴参,精神都是一振,楚昆阳身上的尸毒,明显的被压住了。只是他现在失血依然严重,十分虚弱,不能走路。苏珏朝着山谷之中的深潭望了一眼,一片碧色,十分平静,并无什么异状。 但是以苏珏多年来形成的警觉,怎么会相信并无异状。他们身上带着阴玉玉精这等宝物,四方感受到阴玉玉精灵气的东西不计其数,眼前的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兆而已,若是不将阴玉收藏妥当,绝不算真正脱身。 稍事休息之后,苏珏背起楚昆阳,继续沿着栈道攀爬,若是他们能出了这个山谷,再沿着山势走向,就可以回到外界。谁知道两人走了还没到一百米,山谷底部竟然传来一阵阵狂躁的震动,一声饱含着腥风的长啸,从山谷之中响彻。 苏珏和楚昆阳听了那长啸,周身都不由得一震。这声音,威严具足,不可方物,分明是烛龙本尊。想来山脉之中的第二道封锁线并没能将它彻底锁住,此时风水变动山脉变迁,这史前巨兽硬生生从山体之中脱出,追着他们手中的烛龙阴玉玉精气息而来。rz90 烛龙不比那肉太岁行动笨拙,它若是行动起来,迅捷如风猛烈如雷。当初他们在云州雨林之中的时候全副武装尚且奈何筑龙不得,况且现在强弩之末油尽灯枯。若是楚昆阳状态完好,以古剑龙屠引动九宫锁龙屠之阵的雷击,还有一战之力,但是现在只能走为上策。 烛龙的动作极快,只见得山谷下一道黑色的巨大影子沿着山壁纵横而上,速度极快。若想就这般想跑,简直是吃人说梦,但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虽说前方无狼后方有虎,但是架不住这虎来得太快,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苏珏正焦急之时,在他背上的楚昆阳有气无力的指了指侧面。苏珏一愣,定睛一看的时候却看见他们之前过来的那个瀑布就在对面,若能再钻入那山洞之中,烛龙身躯太过庞大,要跟过来是有心无力,他们也就安全了。 他们之前过来的时候艰难,但是若要过去,却十分简单,只需要用绳索荡过去即可。若非是飞虎探阴爪遗失在那肉太岁之中,他们要过去不费吹灰之力。到那时候,烛龙肃然迅捷猛烈,也奈何楚昆阳和苏珏不得了。 那烛龙盘旋着追进的声音越来越近,只需一时片刻就能到他们的面前。苏珏见时间吃紧,没得别的选择犹豫,眼前除了进到来时的山洞原路返回以外,再无别的路径可走。他之前带的登山索还剩下几根,赶紧挂上,先把楚昆阳绑好,自己也跟着往那边爬。 好在苏珏动作敏捷,等他们二人爬进那瀑布山洞之中以后,烛龙的怒吼也响彻在山洞之外。它很想冲进来将阴玉玉精夺回,无奈山洞的入口实在是太过于狭小,无处借力,只得在外面白白瞪眼。 进到了山洞中之后,却发现此处的水面水位都下降了一大截,水中满是白花花的尨蠅尸体。这些海洋生物并不能适应这里的环境,全都死掉了,周边都是尸体腐烂的恶臭。好在这些尨蠅都已经死掉了,否则的话,可真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了。 但是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洞口处又响起了一片猛烈的撞击之声,那烛龙一心想要夺回阴玉玉精,对一切都不管不顾,不要命的朝着洞口撞击起来。以它那开山裂石的力量,没有袁守诚那样的手段,最好还是不要与它冲突为上。 楚昆阳二人朝着洞中开阔处而去,直到之前出洞穴的那个巨大的地下湖泊之时,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鸣叫,随后一阵狂风从洞穴之中吹过。苏珏只见得眼前一暗,一只巨大的鬼车鸟竟然从半空中俯冲而下,直奔苏珏而去。 苏珏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这鬼车鸟是群居动物,极为记仇。苏珏之前开枪打死一只鬼车鸟,当时在场的鬼车鸟都将苏珏记在了心里。这鬼车鸟虽然对猎物残忍无情,但是对同类却极为讲义气,有仇必报,不死不休,眼下在这里遇到苏珏,怎肯罢休,顿时就朝着苏珏冲上来了。 苏珏身上的枪械只剩下了一把巴雷特和两把手枪,子弹也不多,都放在背包里。背包在楚昆阳背上,苏珏要去拿背包极为的不方便,此时若要拿枪打着鬼车鸟已经是来不及了,苏珏也由不得多想,背着楚昆阳朝前扑倒,想让这鬼车鸟一手。 谁知这鬼车鸟的智商极高,空中看苏珏变招,竟然对着楚昆阳猛扑了过去。苏珏若是扑倒,固然可以高枕无忧,但是楚昆阳的下场却一定不好。就在那刹那之间,那鬼车鸟已经扑到了眼前,朝着楚昆阳的后脑就是猛抓。 还好楚昆阳虽然虚弱,但是一股子求生之力仍然在,加上那阴参将他的伤势和尸毒短暂的压住,为他提供了一个短时间战斗的爆发力。在这紧要的关头,他硬是从苏珏腰间抽出了古剑青锋,毫不犹豫的对着那扑过来的鬼车鸟利爪挥去,想挡住这致命一击。 那鬼车鸟见楚昆阳下手稳准狠,丝毫不惧,反而有些虚了。古剑青锋剑光烁烁,不可当其锋芒,见楚昆阳要正面接招,竟然侧面一让,爪子带过,竟然将苏珏那个装着物资的背包抓破,里面的部分物品,比如之前那面镇邪古镜和建南侯的玉函,都被抓散飞出 第三百一十七章:三路夹击 鬼车鸟乃是绝对的空中杀手,两对利爪堪比锋刃,就算是与青锋这等利器交锋也丝毫不落于下风。苏珏的背包虽然坚固,但本来就只是布料制作的东西,哪里禁得住那锋刃般的利爪,顿时就被从中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里面的玉函和古镜顿时落了出去。 红色玉质的玉函,在空中甩出一道血色的光辉,“噗通噗通”几声便和几件其他的物品一起掉在了水里。这地下湖的水深不见底,瞬间玉函便不见了踪影,看得楚昆阳和苏珏都是一愣。rz90 楚昆阳看着那玉函的虚影一晃而过,却并非是为了失去这件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玉函而懊悔,而是隐隐约约想通了这玉函之中到底记载了什么秘密。还没等他和苏珏说上话,那鬼车鸟在空中一击不中,竟然掉头又扑了过来。 苏珏的背包在楚昆阳背上,里面的装备大部分掉落水中。巴雷特和那两支还有子弹的手枪也在其中,好在楚昆阳即使转手将手中的古剑青锋塞到苏珏手中,他反应及时,调转青锋,朝着扑面而来的鬼车鸟重重斩去。 现在不是黑夜,苏珏的视野不收光线限制,这鬼车鸟的敏捷程度远远不及当时他们遇到的时候,被苏珏一剑斩中胸口。虽然它两对利爪无坚不摧,但是身体毕竟脆弱,被苏珏一剑斩中,斩作两截,重重的扑倒在水上,没命的扑腾着,很快就没了动静。 由于地脉变动,地下水道改变了方向,这山洞之中的水位降低了很多。在没有水的地方,露出不少长着青苔和水草的岩石,苏珏扶着楚昆阳捡平整的地方来走。在这些地方搁浅的尨蠅和鲛女尸体不计其数,在茫茫多的尸体之中穿过,终究没有一丝活人生气。 二人越是往里面走,便越是觉得奇怪。这内部的环境,盐水成分,应该比较适合尨蠅生存,否则也绝不可能尨蠅在此处还能有如此大的规模。但是突然之间这些尨蠅都死了一个干干净净,这却又是为何? 只是眼下烛龙将山洞的入口堵住没命的撞击,想往后面退是万万不可能的,只有朝前方行进,原路返回才有一线生机。苏珏一只手扶住楚昆阳,一只手抓住了古剑青锋,腰间将最后一支手枪放好,两个人谨慎的朝着原路返回。 穿过地下湖,朝着前面走了不到二十步,只听得一片片窸窸窣窣的声音,十分之密集。苏珏定睛凝神一看,栋学生处涌现出密密麻麻蠕动的白色身躯,相当大量的尨蠅出现在前方,硬生生挡住了去路。 这些尨蠅乃是群居动物,相当懂得团队配合。只见得它们一次分开排列着靠近,形成了一个环形的包围圈。以楚昆阳和苏珏的现状,要想突破这些尨蠅,只怕难上加难,而身后的墙壁突然响起一阵一阵的指甲摩擦声,只在数米开外。 原来那肉太岁,本身只是真菌,虽然巨大的形体被楚昆阳引动九宫锁龙屠之阵劈得灰都不剩,但是自身只要有细胞就可以无限繁殖增生吞噬,在生命没有终结之前近乎不死。楚昆阳虽然劈死了母体,但是小块的残留物很快吞噬增生,迅速循着阴玉玉精的味道追了上来。 这下子可算是三路夹击,无路可走了。尨蠅,烛龙还有这肉太岁都是不折不扣的劲敌,要对付一个尚且艰难何况三管齐下。苏珏看着身后那肉太岁一路缓缓吞噬而来,拉着楚昆阳夺路而逃,正面朝着那一群尨蠅冲了过去。 那些尨蠅正准备对苏珏和楚昆阳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之后再将他们二人一网打尽,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敢主动冲上来。正待合围之时,那肉太岁却已经蠕动着靠近了,它们闻到那肉太岁之中尸体的腐臭味,竟然想要扑上去撕咬。 这尨蠅竟然还要吃腐肉,楚昆阳和苏珏看了都是一愣,随即楚昆阳想到,这些尨蠅既然不介意吃尸体,为何那些鲛女和同类的尸体它们不肯吃呢?只是那肉太岁可不管这些尨蠅为何敢扑上来,它只管吞噬,那些尨蠅扑上来,它也来者不拒。 这些尨蠅并不知道这肉太岁的吞噬之力到底有多么恐怖,只知道这腐肉可以吃,全都扑了上去,反而忽略了鲜活鲜活从它们面前跑过的楚昆阳和苏珏。楚昆阳和苏珏得了这么一个空子,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有几只想要接近他们的尨蠅,都被苏珏乱剑砍死,夺路而逃。 洞中乱成了一锅大杂烩,苏珏和楚昆阳不要命的只管奔逃。走到那烛龙残躯披着铁甲的龙骨面前之时,那龙骨感应到了阴玉玉精,竟然微微抽动起来,原本是白骨的地方迅速生长出黑色的腐肉,阴气流动,竟然像是要活过来一般。 这烛龙残躯不比其它东西,不可以常理揣度,肉白骨这种事也未必不可能发生。楚昆阳和苏珏并不像和它多做纠缠,赶紧避让,谁知道这时候那烛龙残躯身上的黑色腐肉已经长得七七八八,愣是将依据青铜铁甲再次塞满,凑出来一条活生生的烛龙残躯。 这烛龙残躯比起之前那条,并无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一声的肌肉尽皆是腐肉,乃是阴气化形,感受到阴玉玉精凝聚而成,并不是真正的血肉。看上去好像一条高度腐败的烛龙残躯还在拖动着身体挣扎一般。 楚昆阳和苏珏好不容易在烛龙残躯再生彻底成型之前跑进了之前进入那个山洞,谁能料到这具骨头感应到了原本属于它的阴玉玉精之后会有这么大的动作?在这洞中它可就是王者,眼下真是仇家一个一个找上门来,当真是报应一般。 这烛龙残躯受到阴玉玉精的影响,竟然白骨生肉而活,刚刚一活过来便抖动一声青铜铁甲,扭着身子朝楚昆阳和苏珏追了过来,想要夺回玉精。楚昆阳听得它身上的铁鳞与墙壁摩擦那生硬的声音,头皮都是一阵发麻。 但是始料未及的是,那些洞中的残躯的尨蠅本来就不介意吃腐肉。这烛龙残躯骨骼上生成的血肉乃是不折不扣的腐肉,又是阴气所聚,这些尨蠅生在深海,对阴气深重的东西最感兴趣,全都纷纷扑上来,要咬噬那烛龙残躯身上的腐肉。 烛龙残躯并不是活物,没有神经系统也不知道痛,支撑它行动的不过是一股烛龙残躯留下的阴气而已。它现在不过是个纸老虎,徒具其形不具其神,并不如之前的那般威风。 第三百一十八章:三方混战 若是之前的烛龙残躯,一身青铜重甲加上铁鳞自然丝毫不惧这些尨蠅的撕咬。但是现在今非昔比,它只是一具凭着阴气挂上腐肉的残躯而已,远远比不得当时神威。它现在已经没有了中枢神经,全凭一股阴气和残念支撑一具重大的身体行动。 虽然只是阴气和残念支撑的腐肉身躯,这烛龙残躯也依然不可小觑。它的力气极大,腐化之后的骨骼不比当时坚韧,被它用力一挣脱,生生将被锁链锁住的尾部挣断,整具挂着腐肉的骨骼都从青铜重甲之中钻了出来,直奔楚昆阳和苏珏而去。 楚昆阳和苏珏心中叫苦不迭,正无计可施之时,那一身阴气腐肉的烛龙残躯却吸引了大量的尨蠅扑上前来撕咬。烛龙残躯全身上下顿时都被无数的尨蠅挂住,都张开大嘴不顾一切的撕咬起蕴含着阴气的腐肉来,大快朵颐。 这些尨蠅在洞穴之中,也不知道饿了多少天,已经饿红了眼。它们又不吃同类和鲛女的尸体,估计洞穴中可以供给吞吃的一切生物都已经给它们吃了个干干净净,外界的环境又太不适应,所以都聚集在山洞之中,等待猎物送上门来,刚好撞见这么个大家伙。 若是在之前,这烛龙残躯哪里是这些小小的尨蠅所能撼动的。但是现在,这烛龙残躯又没有青铜重甲又没有身上的铁鳞,空有一身蛮力,却奈何不了这些在他面前如同蝼蚁一般的尨蠅,被团团围住撕咬,一口就咬下来一大口恶臭的蕴含着阴气的腐肉。 这烛龙残躯没有神经系统,不知道疼痛,一心只想夺回属于自己的阴玉玉精。它本来不想理睬这些渺小的尨蠅,无奈这些尨蠅团团将它挂住撕咬,根本就没法继续朝前追击。只能死命翻滚着挣扎,想把这些烦人的尨蠅从自己的身上甩下去。 烛龙残躯拼命挣扎着,一甩就是大片大片的腐肉和咬住腐肉的尨蠅被甩下去,后面那吞噬尨蠅的肉太岁也缓缓蠕动着靠近。苏珏背着楚昆阳避开缠斗在一起的烛龙残躯和靠近的尨蠅,掏出手枪点死想要靠近他们浑水摸鱼的几条尨蠅,朝着洞穴深处奔逃。但是走到那洞穴中的悬崖下时,心里却一沉。 此时那烛龙残躯再也不顾身上的尨蠅烦人,不顾一切的扭动着从左侧追了过来,那些尨蠅跟随着它身上的腐肉紧随而至。而右侧则是那吞噬一切的肉太岁蠕动着靠近,此时若还要强行带走烛龙阴玉玉精,那只能让这些东西得了便宜,楚昆阳和他要送命。 苏珏掏出那建南侯包含着阴玉玉精的人头,朝着空中狠狠一抛,朝着那烛龙残躯的空中方向扔了过去。他将一根登山索用登山爪抛上崖壁的山洞凸出的一块岩石挂住,好在运气和手法都极佳,刚好挂稳,赶紧背着楚昆阳没命的朝着上方爬去。 藏着阴玉玉精的人头朝着空中一扔,顿时烛龙残躯和那肉太岁立马都来了兴趣。两个庞然大物朝着那空中的建南侯头颅爆射而去,重重的撞在一起,无数的尨蠅也被甩向天空。那烛龙残躯并非是其他的凡物,那肉太岁吞噬它不得,两者撞在一起,都想要争夺阴玉玉精。 谁知道在空中的建南侯头颅却突然一闪,方向一变朝着另一个方向掠去。原来是苏珏在那人头的颈椎骨上穿了一根登山索,抛出去之后见烛龙残躯和肉太岁相互纠缠住,又有些舍不得阴玉玉精,所以在悬崖上一拉登山索,将建南侯饱含着阴玉玉精的人头扯了回来。 肉太岁虽然没能得到阴玉玉精,但是它一身的腐肉却并非是吃素的。烛龙残躯与它重重一撞顿时陷入那肉太岁的一声腐肉之中,若是个活物,登时就被消融完全,哪里活的过一时三刻。但是这烛龙残躯却只是一股阴气所化的腐肉和骨骼而已,并不会被吞噬消融。 烛龙残躯不受那肉太岁的影响,疯狂的在那腐肉之中挣扎着想要去追那蕴含有阴玉玉精的人头。但是肉太岁的本性就是吞噬消化,既然这庞然大物已经在它腹中,又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就放任它挣扎离开?于是裹紧腐肉,蠕动着往里面吞,不让烛龙残躯挣扎出去。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烛龙残躯和肉太岁缠斗,相互之间谁也不让谁,只是让楚昆阳和苏珏得了空子,夺路而逃。而那大片大片的尨蠅也追了上去,扑在肉太岁的腐肉上撕咬起来,却被肉太岁的腐肉蠕动着全部吞噬了进去。 烛龙残躯,肉太岁,尨蠅三方相互争斗,乱作一团,楚昆阳和苏珏趁机逃出。这三方的互不相让为他们的脱逃争取了大量的时间,但是若是稍微过点时间,这一番争斗必然分出胜负,尨蠅作为活物肯定是都不过烛龙残躯和肉太岁这等死物的,肯定是第一波被消灭的。 尨蠅若是被消灭,那么就只剩下了烛龙残躯和肉太岁两方。这两方虽然烛龙残躯不惧肉太岁的吞噬腐蚀之力,但是也奈何肉太岁不得,最后必然还是那肉太岁裹着烛龙残躯追过来。再朝前面,可没什么东西能阻止这肉太岁,那时候若要活命,就必须舍下阴玉玉精了。 苏珏背着楚昆阳爬上崖壁上的洞穴,此时洞中的水脉大多已经干涸,可以直接踩在地面上朝前面跑。只是那地面上全是黏糊糊的一大片黏液,苏珏背着楚昆阳,行动间没有注意,猝不及防间滑了一下,连带着楚昆阳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苏珏摔倒在地,摔倒的时候仍旧惦记着背上还有虚弱的楚昆阳,强忍着手臂骨折的危险伸手撑住地面想要维持一下平衡。谁知道手按下去,也是滑腻腻的抓不稳,连带着楚昆阳一起滑倒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身子在石头上面撞得生疼。 苏珏顾不得自己,赶紧爬起来,检查楚昆阳的状况。好在楚昆阳虽然虚弱,应变还在,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没有被摔严实,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苏珏摸了一把地上那些岩石上,黏糊糊的像是厚实的鼻涕一样,闻上去颇为腥臭,滑腻腻的,就是这黏液将他滑到了。 苏珏手里面摸了一把黏液,抬头和楚昆阳四目相对,两人都是苦笑。这黏液腥臭黏滑,是尨蠅身上的黏液。这里必然有大量的尨蠅用肚皮在这里爬过,才会留下如此之多的黏液。 仿佛为了呼应他们的想法,黑暗之中,乱石划动的声音响起,大片大片的乱石划动,有很多的尨蠅正从四面八方拖着肥大的身躯靠近,将楚昆阳和苏珏团团围住。rz90 第三百一十九章:奔逃 楚昆阳和苏珏都是苦笑一下,只见得黑暗之中已经是无数的尨蠅蠕动着靠近,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苏珏手里一手抓着那蕴含着阴玉玉精的建南侯人头,一手抓住古剑青锋,沉声道,“楚兄弟,你还有力气么?这阴玉玉精乃是我先辈用命换回来的,若有可能,我想带出去!” 楚昆阳吃了那阴参,身上的尸毒得到了大大的抑制,已经无关紧要了。加上阴参滋补了他的气血,虽然虚弱,但是现在已经不止于走动不得了,于是便抓住古剑龙屠,以剑柄支撑自己站起来,点点头道,“我知道这玉精重要,我尽量助你将它保全。” 此时,周围无数的尨蠅都已经团团靠了过来。他们若要下去与同类争抢那肉太岁的腐肉,需要从悬崖上方跳下,水流截断之后,它们还没有这样的胆子从高处跳下。于是乎这些尨蠅便全部都聚集在这高层,等待着猎物上门。 这些尨蠅没有能力去扑咬那肉太岁,也没有心思去争夺吃那肉太岁,而是将楚昆阳和苏珏团团围住。此刻苏珏和楚昆阳身边的武器,不过古剑青锋与古剑龙屠而已。他们所带的弹药,已经全部告罄,最后一支还有子弹的手枪被苏珏打空弹夹之后,也随手扔在了一边。 古剑青锋虽然犀利,但是毕竟还是冷兵器,挡不住这么多的尨蠅。若是将古剑龙屠拔出,呼雷引电,倒是能如同吃一碟小菜一般将面前这些尨蠅吃一个干干净净。但是楚昆阳的状态如何能再强行发动血脉之力,能勉强挥动古剑龙屠就已经不错了。 楚昆阳勉强的站了起来,抓住古剑龙屠的剑柄将古剑龙屠发力抽出。在饮了他的血之后,古剑龙屠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抗拒了,剑鞘之中对剑刃那股无形的吸引力已经不复存在。他轻轻一抽,就将剑身整个抽出,若是之前那种状态,他连剑都抽不出来。 古剑龙屠一被抽出来,整个洞穴中的空气都是一震,整个山洞仿佛都颤动了一下一般。那些靠近的尨蠅,突然就被剑身之上的太古龙魂震慑,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一阵的惊慌。古剑龙屠之中用了真正的龙骨和龙魂,这些东西可都能让尨蠅感到畏惧。 尨蠅乃是海蛇,蛇化而为蟒,蟒化而为蛟,蛟化而为龙。尨蠅区区海蛇,与真正的龙之间,差了一万道远,又怎能抵御这古剑龙屠之中的龙骨龙魂之威?古剑龙屠若是在袁守诚手中,屠蛟斩龙都不是难事,何况这几条小小的海蛇而已。 这些尨蠅被古剑龙屠之中的龙骨龙魂震慑,纷纷慌乱起来。龙骨龙魂会带给它们带来精神上的压迫和摧残,但是却不能给它们带来物理性的伤害。不过这也够了,这些尨蠅虽然没有横死当场,却全都不安躁动起来,更是不敢靠近楚昆阳,四处散逸。 这些尨蠅就像被打晕了的兔子一般,四处奔逃,竟然慌不择路从洞口跳了下去,正扑在那肉太岁的腐肉身上。这肉太岁自然也是来者不拒,将扑上来的尨蠅尽数吞噬。楚昆阳这一招拔剑歪打正着,所有的尨蠅都被吓退,索性落得一条生路,赶紧逃走。 地上到处都是鲛女的尸体,层层叠叠的重合在一起,难以数出到底有多少。不过这些鲛女似乎经过了特殊的工艺处理,外面那些尨蠅的尸体都已经开始腐败了,这些鲛女的尸体却丝毫没有腐败的痕迹,摸上去阴冷冰凉,还略有弹性。 苏珏经过的时候,撬开一个鲛女的嘴,看了一眼,只见得她口中宝光啧啧,咽喉处竟然含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不由得惊呼道,“难怪这些鲛女尸身不腐不烂,原来是因为口衔明珠。明珠精气保护得这些鲛女,所以能得不腐烂!” 鲛女的身上,本来就有吸收海中精气修炼的鲛珠。这鲛珠相当于老蚌螺贝之属修炼生成的珍珠一般,若是能在尸体口中含上一枚,可利用这鲛珠精气保存尸身不腐烂。珍珠之属就已经是极为难得,而鲛珠的效用,却远比珍珠要好。 死人丧葬的时候,口中都要含东西。王公贵族稍微次一点的喊玉,叫做“玉含”,有些势力的含着珍珠,因为珍珠只有在深海之中的螺贝大蚌壳之中才有,这些东西都是龙子龙孙,所以也叫作“龙含”,而鲛珠算是最上级的龙含,一般的王公贵族是用不起的。rz90 这洞穴之中的鲛女尸体,每一具之中都是一颗鲛珠,否则这些鲛女尸体早就腐败了。若是能将这些鲛女尸体之中的鲛珠清理出来,那也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不过楚昆阳和苏珏都不是太看重钱财之人,他们在这建南侯的陵墓之中的财富,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底部了。 他们稍作休息便继续一路奔逃,一路上不敢停歇。以楚昆阳的虚弱程度,好在吃了那阴参滋补。这万年滋养阴气精华形成的灵物,毕竟强悍。竟然生生支撑他们又走出了这么远,也并未觉得有多疲惫,但是楚昆阳毕竟虚弱,走了一段体力便耗费极大啊,需要停下来休息。 苏珏为楚昆阳切脉,见楚昆阳身上的尸气已经完全消散了,只有隐隐的几分而已,知道他现在算是没有生命之忧了。但是那后方的动静却完全没有松懈的意思,那肉太岁竟然生生将烛龙残躯也吃了进去,再度追过来了。 烛龙残躯身上的腐肉是阴气所化,不惧肉太岁的腐蚀吞噬。但是它原本坚硬的骨骼在现在却成了它最大短板,这骨骼虽然坚实却也扛不住肉太岁的吞噬,被生生将一身骨骼软弱消磨,一身的腐肉无处可存,也无可奈何的被那肉太岁吃下去了。 那肉太岁吞噬了烛龙残躯,整个腐肉的规模都是扩大了不止一轮,紧紧跟着苏珏身上的阴玉玉精而来。但是它是不能离开这个山谷的,它虽然强悍,就连九阴锁龙屠之阵的雷劫都不能将它吞噬,但是它不能离开这山谷的风水,否则就会像那些离开了环境的尨蠅一样死去。 楚昆阳和苏珏且逃且休息,山洞之中已经只有很少的积水,用不着潜水,否则他们的速度还要大打折扣。他们踩着积水朝来路奔逃,身后那肉太岁一直阴魂不散的跟随。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终于看到了来时候的入口。 第三百二十一章:越州草原 火,滔天的大火,简直能将整片天空都给点燃,即使明明知道是个幻觉也仍然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灼热,简直能将人整个蒸干。楚昆阳感觉自己站在火焰的正中间,一道滔天的苍雷正对着他的头顶劈了下来,他亲眼看见那道苍雷活生生的将自己吞噬,无能为力。 大火,苍雷,刀剑,龙的吼声,血,很多的图案交织在一起,被大火和苍雷一起吞噬掉了。楚昆阳感觉自己的手臂以下肌肉正在衬衫的袖子下面开始逐渐绷紧。手臂上的血脉像是愤怒的蛇一样凸出皮肤,胀鼓鼓的撑住衬衫的的衣服,让他想要把身边的古剑拔出来。 周围熙熙攘攘的很热闹,人们说话的声音在楚昆阳周围回荡。楚昆阳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的凡尘俗世所隔绝,他想要拔剑斩断幻觉,有一股隐约却又十分清晰狂躁在他的血脉里面涌动,他握着剑柄的手上满是冷汗,指节都攥得发白。 “磨刀咯,磨刀咯!”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像是洪水那样灌进楚昆阳的耳朵里,那股子凶戾的杀戮欲望突然之间就像洪水退潮一样消散了。他全身都是一震,从幻觉之中清醒了过来。他现在正站在一座木桥上,肩头趴着风离,这小东西正慵懒的眯着眼睛睡觉。这座木桥架设在一条蜿蜒的河流上,桥的两边到处都是摆地摊的小贩,一个吆喝着磨刀的小贩正在路过。 楚昆阳低下头,看见一个长相颇为清新秀丽的年轻男子一肩头挑着磨刀的器具,一肩头挑着个小木板凳,对着楚昆阳淡淡的笑了一笑。在这越州的草原上,用刀的地方很多,刀容易磨损,又不可能一直换新的,所以这些帮人磨刀的小贩很多,赚的是一点辛苦钱。 “这位兄弟,你要磨刀么?”磨刀的年轻人看了看楚昆阳,又看看他腰间挂着的两把用麻布包起来的长剑,“我磨刀很细,不伤刀刃,保管比新刀还要锋利。” 楚昆阳沉默了一下,还是对着他笑了笑,把自己腰间的一把长剑掏了出来,递给那磨刀的年轻人。磨刀的年轻人将长剑接过来,坐上随身的木凳,将磨刀石摆开,取出一个皮水袋朝剑刃之上淋水准备磨。rz90 长剑从青铜的剑鞘之中拔出来的那一刻,一股寒冰一样的锋刃透了出来,给人一种彻骨冰凉的感觉。一片青铜色的寒光在剑刃之上流动着,剑刃上用蚀刻的手法画着精致的铭文,贴近剑柄的剑身上用写意的手法刻画着一条展鳞舒爪的长龙。 “是一把好剑啊!”磨刀的年轻人被这剑的锋刃所震撼,却也不太有吃惊的神情,“有古龙之气,是一把屠龙斩蛟的利器,多少年前的古物了。现在看见这样的利器可真是不容易,拿去拍卖的话,识相的人能出一个很高的价钱。” 楚昆阳愣住了,这个年轻人的阅历颇有些超出他的意料,竟然一个照面,就将古剑龙屠的用处说明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那“屠龙斩蛟”一句,更是说得他心里一动。龙屠这等凶器,当真是凶戾得离谱,若非它沉睡的时候,楚昆阳根本不敢将它拔出来。 “剑是好剑,但也需要磨砺一下。”磨刀的年轻人一边抄着水往剑刃上淋,随后一边说道,“都以为磨刀是从两边磨砺,但是都错了,这样会损耗人口,从一个单一的方向打磨,会将剑刃贯通平滑。虽然这把剑是根本不需要磨砺的,但是总还是需要保养一下。” “你有心事吧?”磨刀的年轻人一边磨着一边和楚昆阳说话,“眼神是瞒不住人的,你在犹豫什么?你心里面有一件事,你很意外,但是又有点期待。你有点犹豫,但是你心里的想法是去做。” 楚昆阳心里大惊,眼神突然之间就变了,冷冷的从那磨刀的年轻人脸上扫过,他手里握着绝世的古剑龙屠,正不紧不慢的磨砺着。那年轻人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微微一笑道,“被说中了么?我感觉到你身上有杀气,这个可不是个好习惯,要喜怒不形于色啊。” 楚昆阳沉默了片刻,坐下来,和那磨刀的年轻人相对而坐,“先生既然明白我现在的状况,那你有什么可以帮助我的么?” “不要逃避,你最终都要面对你应当面对的东西。”年轻人笑笑,“世界上的一切也许都是注定好的,注定你要去做的,犹豫也没有用。力量也许很重要,但是不要迷失自己的心,不要被武器所掌握,你应当掌握你的武器。” “不要犹豫,按照你真正的想法去做,只要内心不迷失,就算做错了要后悔,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年轻人摇摇头,“你在局中,是跳不出局外的。但是你不要被力量迷惑了心智,那样你的一切都会沦落为一场幻觉。” “多谢。”楚昆阳眼中亮晶晶的,温和的笑笑,从钱包里面摸出几张百元的钞票,恭恭敬敬的递给年轻人。他收回古剑龙屠,什么都不再想,朝着梦境中所指出的那个方向而去。他现在看起来又像是个来这里旅游的人,闲适淡定。 等他在草原深处找到落脚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很深的夜晚了。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的,等太阳从地平线上降落之后,夜晚总是特别的冷并且深沉。但是周围的火光暖洋洋的,火盆架在火堆上,乳白色的羊肉汤咕噜咕噜的沸腾着,鲜香四溢。 年轻的汉子用铁钩子剥着火,将细碎的火星都拂开,羊肉那股特有的腥膻的香味四溢。在这越州草原深处的羊,味道都是这样的浓烈且鲜香。他将烤羊腿上面细细的淋上佐料,再放在火上烧烤。 烧烤了不多时之后,他将羊腿上的一块肉用刀子割下来,随意的吹了吹,放进嘴里大嚼特嚼起来。将羊腿肉吞进兔子之后,他又端起一碗烈酒深深喝了一口,拍着自己的大腿深深的出了一口气,笑道,“好!味道很地道!也就在这越州草原深处来才有,楚兄弟,请!” 他把自己宽大的袍子挽起,用银钩子在汤汁里面拨弄着调味。在一边烧火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温文尔雅。虽然越州草原上的人都被称作是蛮族,但是这些蛮族其实相当温和有礼貌,尤其是在对方很懂礼数的时候。 楚昆阳相当温和有礼貌,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永远都是温和的笑着,一副淡然宠辱不惊的样子。他在草原深处见到了这些放牧的汉子,和这个叫宇文烈的汉子简单的交谈之后很快取得了对方的欢心。 第三百二十二章:烈酒与冬雨 宇文烈这么喜欢楚昆阳不是没有道理的。 从大陆来得汉族人宇文烈见过不止一个,都是些打着旅游旗号过来游玩的人。他们穿着非常整齐文雅,看到人就笑,但是却对他们这些皮肤黝黑的“蛮族”人带着一股子轻视的眼光,仿佛他们都不值得一提,都是些没文化的草包一样。 同样的反过来,他们这些“蛮族”也看不起这些中土来的汉人。在他印象里,这些汉人喜欢占小便宜,爱乱扔垃圾,讨价还价,一点也没有草原人的那种豪爽。骑马颤巍巍的要拍照,稍微走一点路就会累得气喘吁吁,这对于强壮的草原人来说简直是太软弱了。 不过楚昆阳跟他以前见到的那些汉人简直是截然不同,他能喝度数很高的烈酒,眼角眉梢里面都是淡淡的笑意。他认真的听牧民们唱诵粗犷的放牧歌谣,也认真的跟着去学,帮忙的时候手脚麻利,满满的真心实意,一点都不虚伪造作。 宇文烈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一个汉族人,彬彬有礼又落落大方,然而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文弱,两三百斤的草料,他抱起来就轻松的走,举重若轻的样子仿佛端着一杯咖啡。这样的草料即使是土生土长的草原人也未必搬得动。 为了感谢这个年轻人帮助搬运草料,宇文烈准备给他做草原深处最有名的辣羊杂。外面那些又贵又不正宗,不过是用来蒙那些慕名来旅游的人,远远不及宇文烈做的正宗好吃。他在帐篷里面烧起汤,大把大把的香料洒在羊肉上。 以这种方式做出来的羊肉,外焦里嫩,入口即化,那一股子香料的辛辣却像是一把小刀在嘴里刮一样。即使是冬天也忍不住感到一股子暖意从胃里升腾起来,楚昆阳生在四川,关于吃辣,但是一边吃嘴里还是忍不住脸上都渗出汗水来。 “挺好吃的,以前都没有吃过这种风味的羊肉。”楚昆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淡淡的笑笑,“听说草原的汉子在吃肉的时候喝酒,宇文大哥要和我喝酒么?” “喝酒,当然要喝酒!”宇文烈嘿嘿大笑,“不醉不归!” 楚昆阳并不见外的端起粗瓷的大腕,放在面前的桌面上。宇文烈见状,也拿了两个粗瓷的大腕过来,放在自己面前。周围围观的汉子们一看这个架势,都是“哈哈”的大笑,笑声在黑夜里一直传出很远。 “宇文大哥,喝酒用一个碗就够了。”楚昆阳看着宇文烈的动作有些诧异,“你拿两个碗做什么呢?” “楚兄弟你有所不知!这是我们招待身份尊贵的客人的礼节!”一个坐在楚昆阳旁边的汉子大笑道,“我们摆两个碗在自己面前,意思就是你喝一碗,我们喝两碗。我们是主人,自然要尽到主人的礼节,所以请楚兄弟不必客气,不醉不归!” 话刚说完,就已经有人将粗瓷碗里面倒满了酒,酒是用草原上的青稞酿造的,有一股子青稞的淡绿色。这酒看上去不起眼,实际上浓烈得有些可怕,楚昆阳端过来,轻轻抿了一口,感觉喝下去的简直是一道火流,从嘴里一直冲到心里。 所有人都在看着楚昆阳喝酒,楚昆阳也不推辞,仰起头,将整整一大碗的酒连着都灌进自己的喉咙里。随后他将空碗放在桌面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真是好酒,酒性很烈。我在中原的时候,没有喝过这样的烈酒!” “楚兄弟这样的中原人,我们在草原上也从来没有见过!”宇文烈果不食言,端起满满的两碗烈酒也是一饮而尽,夸赞的看着楚昆阳,“文雅又英勇,酒量大又豪爽!真像是我们草原上的汉子!” 大家相视而笑,一直吃肉喝酒,融洽无比。等到半夜的时候,几乎周围的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楚昆阳的酒量强得超乎所有人的预料,他喝草原上的青稞酒,竟然将这些在草原上放牧的汉子们全部喝倒了,亏得宇文烈还要两碗陪一碗的托大。 他的酒量好,倒不是锻炼出来的,而是因为他现在的体质。自从从建南侯的王陵之中回来之后,楚昆阳便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这种变化。他的伤口愈合速度变得极快,一道小刀口不到一个小时就从皮肤上面消失了,这是细胞在加速新陈代谢,以求换取得更强的力量。rz90 这样的后果是他的心跳和血流速度远远都比常人快得多,力量也要大得多。古剑龙屠,不是在他手里,现在这柄吃人的凶器已经活在了他的心里,以这样的新陈代谢速度,酒精被极快的分解,所以他能这样喝酒而不醉,因为酒精都被分解掉了。 这样下来,楚昆阳虽然能品尝这烈酒的滋味,但是他却只是微醺,喝不醉。吸收酒精的速度和分解酒精的速度相当,这样他还能喝倒几个人。只是喝了这么多酒,他感觉腹部有些发胀,想要出去走走吹吹风清醒一下。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冬雨是没有雷声的,悄无声息的就打在楚昆阳的脸上,凉悠悠的。楚昆阳有些诧异的抬头,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好在宇文烈他们的草料和畜牧都已经安排好了,不用担心雨水打湿。 雨越下越大,最后变成了一片一片的颗粒,冰冷的雨水打在衣服上,渗进衣服的布料里面,整个身子都是一凉。楚昆阳刚想要转头回到帐篷避雨的时候,突然一愣,他听见了疾烈的马蹄声,从不远的地方呼啸而来。 楚昆阳的目力极好,在黑暗中也能看出很远。借着微弱的篝火,他看到在差不多两百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正拉着一个差不多十岁的男孩子骑在一匹小马驹上朝着他们走过来。女孩子和男孩子的身子都很柔弱,不像是强壮的草原人。 楚昆阳皱了皱眉,小马驹是不会有这样疾烈的马蹄声的。唯一的解释是后方有很多人在追着他们,那些人骑着高头大马,马蹄践踏在草皮上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但是他们不是楚昆阳,没有那样敏锐的听觉,一直到马蹄声已经显而易见的时候,才发现后面有人。 楚昆阳看见那个女孩子转过头去,惊讶的看着后方,那个她牵着的男孩子也一起回头。楚昆阳放眼望去,高大的黑色马匹比那个女孩子的小马驹高出了两个头,马背上的汉子们沉默的看着他们,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凶光。 “不好!”楚昆阳心里一冷,“这些人,对那两个孩子有敌意!” 第三百二十三章:草原少主 楚昆阳眯起眼睛,看见那些高头大马上面的汉子们身上披着蓑衣,显然是有备而来。雨水打在蓑衣上,微微反射着火光,显得他们的面目更加模糊。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人?”那个男孩子虽然小,但是似乎并不太害怕这些浑身都是敌意的汉子。他反而颤巍巍的对着那些汉子说话,声音也并不畏惧,“你们是来送我和苏玛的吗?我是少主阿苏勒。” 对方沉默的看着这个男孩子,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他们只是驱动着身下的骏马,让它们逼近过来。楚昆阳清楚的看见他们的手上泛起一片青铜色的铁光,锐气逼人,显然是武器。楚昆阳见过这种马上使用的弯刀,在草原上的时候一般用来砍杀掠夺牲畜的狼。 但是这些人面前并没有狼,只有两个并不太强壮的孩子。这时候那个男孩子终于看出来事情不对了。他身后的女孩子尖叫着在小马驹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小马驹撒开了蹄子,在雨幕之中朝着前方狂奔。 但是后方的马蹄声立马就如影随形的跟上来了,两个孩子骑的那匹小马驹应该是极好的良种,但是无奈还是匹马驹,又驮着两个人,自然跑不过那些成年的高头大马。那些骑着黑马的汉子们追了上来,不紧不慢的咬在他们后面,像是在纵容猎物逃走的猎豹。 楚昆阳默默的站在雨幕之中看着这场纷争,并非是他不想上前帮助这些孩子。这些汉子身上都带着武器,看上去来者不善。草原上牧民们的矛盾其实很多,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他若是插手,很有可能就陷入纷争。看上去这些汉子对两个孩子还没有杀机,先静观其变再说。 那些策马追赶的汉子当中,其中有一个当先的,手在背后一掏,一把棱角分明的弯弓被握在手里。他张弓搭箭,原本坚硬的弓弦被拉开,一只笔直的箭搭上弦,在瞄准着两个孩子的方向。楚昆阳站在那两个孩子的正前方,自然也在那弓箭的射程范围内。 这种弓箭他知道,牧民用来射空中的秃鹫和大雕的。这里是自治区,枪支管束极其严格,为的就是怕枪支引发大规模械斗死伤过于惨重。但是牧民们是这片草原的主人,他们不用枪支而是用弓箭,准头好的猎手可以一箭射中两百米外的苹果,威力堪比枪械。 那人张弓搭箭,拉弓而起,一枚利箭裹挟着风雨呼啸而出,那两个孩子都条件反射的把头低下去,那支利箭尖锐的从他们头顶上掠过,如同闪电一般直扑楚昆阳的面门。对方并没有注意到站在暗处的楚昆阳,但是楚昆阳却恰好挡住了这支利箭的去路。 但是对于现在的楚昆阳来说,这样的一支利箭并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对方距离他两百米开外引弓射箭,到了他面前的时候箭的威力已经只是强弩之末,他的反应和力度都远比常人快,看准了箭的来路,伸手抓住了箭的中部,轻轻握住,原本犀利的箭就在他手中骤然静止。 他知道对方并不是真的想射杀这两个孩子,只是威胁警告而已。那些汉子距离两个孩子不过三十米,这样的距离就算是白痴也不会失手。那支箭朝着上方走偏了两尺有余,这个失误未免有些太大。他也没有射马,因为若是马倒下了,这两个脆弱的孩子可能会摔伤。 楚昆阳的心头疑云密布,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些什么。他们明显是想要抓住这两个孩子而不愿意将他们伤害,这说明这两个孩子作为人质来说还有重大的价值。那两个孩子在这些如狼似虎的人面前不过是等待抓住的羔羊,那些汉子是抓捕羔羊的狼群。 毕竟是小马驹,体力十分有限。跑了不多久那小马就已经有些疲倦,渐渐的跑不动了。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汉子们始终跟随着,不紧不慢。这时候帐篷外面亮起了一连串的火把,似乎是晚归的牧民。 那孩子看见了火光,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呼叫起来,“救命,救命!”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空旷的夜晚也足够牧民们听得清清楚楚。牧民们立马举着火把靠了过去,他们的马上挂着野鸡和獭子,有的人还扛着身上带箭的鹿子,似乎是打猎归来。他们靠拢了两个孩子,警惕的大声吼道,“是谁!?” “我是少主,阿苏勒!”那个男孩子举起自己的手腕远远的给带着弓箭的牧民们看,“救我,有人在追我!” 楚昆阳目力极佳,在这样的距离上自然看得一清二楚。那孩子摇晃的手上束着一束白色的豹尾,豹子是整个草原王族的图腾,在这草原的自治区上,依然保留了“王族”这样的东西,并且他们真的就是王族,像千百年以前那样统领着族人在草原上生活。 白色的豹尾扎在手上,是王族的世子和少主的装束。牧民们看见那豹尾,都是惊了一下,随后放下了弓箭,恭恭敬敬的下马,手按着胸口对那孩子行礼。为首的牧民手里提着弯刀,远远看着前方,大声喝问,“是谁敢追逐少主?!” 楚昆阳眯起眼睛,可以清楚看到那些追逐孩子的汉子们聚成了一条线,手中的长刀还封在鞘中,但是却蓄势待发。没有人发出声音,但是阴冷的杀气在一瞬间就蔓延开来,扑面而至。这些汉子不约而同的在马屁股上加了一鞭,疾烈的马蹄声溅起,他们朝着牧民们冲了过来! 他们分明只有七八个人,这些牧民们也是强壮的汉子,足足有三四十个,在人数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还敢主动发起冲锋!牧民的头领也被激怒了,拔出刀来大声吼道,“保护少主,抽弓,射死他们!” 楚昆阳惊了一下,明白这头领所说的射死,就真的是不留活路那种射死。草原上不比外界,恩怨很多,解决恩怨的方式只有两种,如果喝酒不能解决的,那就只有让一个人的血流在地上。牧民们全部都抽出自己背上的弯弓,引弓射箭。rz90 几十支利箭被呼啸着射了出去,弓箭在这越州的草原上是重要的武器,可以射杀狼群也可以打猎。这些强壮的草原汉子一剑完全可以射死一头牦牛,那些冲锋的黑马汉子们手中并没有拿出弓箭,只有一柄长刀,楚昆阳看着那些长刀挥动,心里一动。 他按住腰间青锋的剑柄,鬼魅一般摸了出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血雨腥风 面对着几十支扑面而来的利箭,那些骑在黑马背上的汉子们精准的挥动着手中的长刀。那些强劲而有力的箭枝都被准确的格挡开。他们的目力同样咻咻,竟然连飞在空中的箭枝也能看得清楚。rz90 只是一瞬间,这些黑马的汉子们就已经冲到了牧民们的面前,那些牧民汉子们也一起拔刀冲了过去。首领正面面对着对方冲得最靠前的汉子,挥动着锋利的刀斩向对方的面门。他能当这里的首领是因为他的武功最好,他要为整个团体做一个带头的榜样。 但是当他的刀锋落下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就走空了。那些黑马的汉子像是影子一样灵巧的闪过了刀刃,这个牧民首领正在诧异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子轻了起来,脖子上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随后他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彻底失去了知觉。 没有人看清这一幕,除了在雨幕中暴掠而来的楚昆阳。他清楚的看到在两匹马交错的瞬间,那个黑马的汉子诡异纵身侧闪,随后那牧民首领的刀就走空了。那黑马的汉子也瞬间出刀,牧民头领的头颅溅血落下,尸体还坐在马背上。 而在交错的瞬间,黑马的汉子顺手夺走了那牧民头领手中的火把。他沉默的举着火把站在牧民首领的马旁边,随后随手将火把在牧民头领无头的尸身上打了一下,火把被打熄灭了,牧民首领的尸身栽倒在地。 那两个孩子瑟瑟发抖,朝着帐篷里面钻,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这完全是一场屠杀,那些黑马的汉子们出手迅速猛烈,准确的一刀过去,那些牧民汉子们就被劈了一刀,有的被开膛破肚,有的被斩下头颅,血花飞溅,残肢落在地上,风雨中多了甜甜的血腥味。 那孩子颤抖着缩在角落里,眼睛里都是腥红的血迹。楚昆阳知道他现在可以听到那些伤者的哀嚎和长刀斩断骨头的声音,清脆可怕。他现在很害怕,紧紧的抓着那个年纪稍微大于他的女孩,但是他把那个女孩护在自己面前,颤巍巍的挡住,稚气未脱的脸上面无人色。 楚昆阳楞了一下,随后他将手中的古剑青锋无声的推回了剑鞘之中,转而握住了古剑龙屠的剑柄。他看见那两个小小的孩子颤抖着伸出手去捂住对方的耳朵,两个人都楞了一下,相互依靠着,外面是血雨腥风,他们相互依靠着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他们还只是孩子。 怒火和杀意在一瞬间被点燃了,楚昆阳暴怒了,他的身形在一瞬间化作了鬼魅,骤然冲破了滔天的雨幕,直奔那几个黑马的汉子而去。 雷鸣和剑光以及清澈的龙啸打破了这个雨夜的寂静,鬼魅一般的身影一晃而过,青色的金属光泽带动着犀利的风。风掠过的地方,那些黑马的汉子们胸前突然炸开了巨大的血花,在昏暗的火光下,喷溅出的血像是泼墨一般泼洒在楚昆阳的身上,令心中那股杀机愈加浓烈。 这些本来站在武力值巅峰的黑马汉子们在这一刻变成了等待收割的青稞,当楚昆阳以极速掠过的时候,剑锋如影随形的划过犀利的弧线,他们被整齐的抹杀如同收割青稞。当鬼魅一般的影子从他们面前划过的时候,空中便喷溅开来了巨大的血浆。 这些黑马的汉子们还没来得及检查自己的战利品,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上传来了撕裂的剧痛。他们在那些牧民汉子们的面前是鬼魅一般的存在,楚昆阳在他们面前也是鬼魅一般的存在。只不过这些黑马的汉子甚至没有机会看清楚楚昆阳,瞬间就被龙屠分开身体,失去了意识。 短短的瞬息之间,楚昆阳手上按住狂震不止的古剑龙屠,站在了那两个孩子的面前。他不轻不重的一振长剑,将上面那层细密的血珠抖开,雨水将古剑龙屠的剑身洗刷干净。楚昆阳满脸都是鲜血,背后是几十匹鲜活的马,地上倒着几十个人的尸体。 如果只是拔出古剑青锋,楚昆阳并没有把握能在这些黑马汉子们的面前全身而退。以那些人的武功来看,并不比他弱上多少,他根本不能战胜这些对手。唯一要救这两个孩子的机会就是拔出古剑龙屠,凭借着血脉牵引之后的极速和古剑龙屠的锋利迅速解决战斗。 战斗固然是解决了,但是古剑龙屠并不满足于自己饮到的鲜血。它狂躁的在楚昆阳手中抖动着,浓烈的杀机挥之不去,楚昆阳满脸都是血的站在两个孩子面前,竭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杀意,但是他满脸血污的扭曲表情在这两个孩子的眼中无疑是魔鬼。 “苏玛,你快走!不要害怕!”那个小小的男孩子死死的盯着楚昆阳,突然之间就不害怕了,“我会保护你的!” 那个叫苏玛的女孩子伸出手去,想要将这个男孩拉回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小小的男孩子猛地从身上拔出了一把一尺长的匕首,正对着楚昆阳颤巍巍的抬了起来,眼神里面岁还害怕,但是却没有一点退缩。 他站在杀机弥漫的楚昆阳面前,拼尽全力护住了他背后的女孩子,一点也不畏惧楚昆阳手中饮血的古剑龙屠可以一剑将他挥做两半。楚昆阳看着他的样子,愣了一下,血脉之中那股子浓烈的杀意就消散了,古剑龙屠停止了躁动,被他听话的推回剑鞘之中。 “不要害怕.”楚昆阳竭力使自己露出一个尽可能友善的微笑,他蹲下来面对着那两个孩子,“你们安全了,有我在这里,谁想要伤害你们,就要先把血溅出来。” 帐篷里面半醉的汉子们终于也被外面的响动惊醒了,他们揉着朦胧的睡眼从帐篷里面爬了起来,点燃了火把靠拢过来,当他们看清楚自己眼前的一幕的时候,也不由得全都愣住了。 浑身是血的楚昆阳沉默的站在两个孩子的面前,他的背后是三四十匹马还在啃着地上沾血的草皮,三四十具尸体杂乱的倒在地上,四分五裂。那个年轻的男孩子手上握着一把一尺长的沉重匕首正对着楚昆阳,身后护着那个女孩子,他的手上,挂着一截白色的豹尾。 所有人都是一惊,那截白色的豹尾意味着什么,他们都清楚。他们不约而同的抽出了自己腰间放牧防狼用的长刀,将楚昆阳围住。这个本来还把酒言欢的年轻人突然之间就成了他们的敌人,被团团围住。 短暂的沉默之后,那个男孩子总算是放下了戒备,他手中的匕首无力的软了下来,他昏倒在了地上,楚昆阳退开一步,指了指地上那些黑马汉子的尸体,举起了自己的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第三百二十五章:冬猎 外面依旧下着瑟瑟的冬雨,楚昆阳坐在烧着火盆的帐篷里,和对面那个强壮又不失威严的中年男子饮酒。这个中年男子是这片草原的主人,他姓宇文,叫宇文桀,听上去是个很阴森的名字,但是人却温和而又淡雅。 “少主的身体还好么?”楚昆阳放下了酒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还好。”宇文桀也放下了酒杯,面对着楚昆阳笑了笑,“多谢楚兄弟不畏死将他救下来,那些人的来历还没有查清楚。但是他们的身手比起我们最强壮的汉子来也是不遑多让,楚兄弟身手了得,佩服!只是他受到了惊吓,身子又弱,淋雨生病还在输液,医生说很快就能好。” “他是个很勇敢的孩子啊。”楚昆阳又想起那天晚上他举着那把匕首站在自己面前护住那个女孩时候坚定的眼神,笑笑,“还很善良,希望他这一辈子都可以平平安安的在父亲的身边渡过。” “他的父亲,已经死了。”宇文桀沉默了片刻,还是说话了,“他真正的名字是楚昭阳,我们草原上的名字叫做阿苏勒,意思是少主,他才是这片草原真正的主人,我只不过是他的长辈,在他长大以前替他照顾他的草原。” 听到这个名字,楚昆阳的眼睛里面不由自主的出现了惊讶的身子,随后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想要再问一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只是一个相仿的姓氏,他的出身在蜀州,并不在相隔千里的越州,这里并不可能是他亲生父母的起源地,相似的姓氏只是一个巧合。 “算了,不说这个了!”宇文桀笑笑,“大量的兽群正要从我们这里迁徙路过,算是个狩猎的好时机。楚兄弟出身在中原,还没有见过草原上真正的冬猎吧?我会点起人马去冬猎,楚兄弟去看看热闹也好。” “冬雨还没有停,哪一天去?”楚昆阳问道。 “没关系,它哪一天停了,我们就哪一天去!”宇文桀将温热的酒坛子搬过来,“喝酒,吃肉,不醉不归!” 让楚昆阳没有想到的是,冬雨竟然在短短的两天之后就完全停下来了。现在说是冬天,其实已经是冬末,雨停了之后,寒风并不十分的冷,整个草原上都是一片枯黄。看着宽阔的草原,让人有一种纵马奔腾,自由飞翔的冲动感。 冬天的野兽都已经储备好了脂肪过冬,最为肥美。只有最强壮的汉子才能不畏惧冬天的寒冷畏手畏脚,提着弓箭出去打猎。楚昆阳和宇文桀仰头看着前方一阵一阵的欢呼,微笑着交谈说话。说是打猎,他们不过就是来看个热闹,真正要去动手的是其他的猎手。 一匹健壮的枣红马长长的打着响鼻跑回来了,马背上有一只头顶中箭的小鹿。在百步开外,这个叫宇文晗的汉子骑着马射箭,一箭毙命。这样的箭法比不得苏珏狙击的精准,但是相对于古老的弓箭来说,已经是技艺最精湛的手法了。 “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就在这边扎帐篷休息。”那个叫宇文晗的汉子恭恭敬敬的对宇文桀说道,“我们的大部队跟在后面三十里以外的地方,免得惊扰了猎物。我们带的人都是草原上最精锐的汉子,父亲和楚先生可以放心的狩猎。” “好。”宇文桀不轻不慢的点头。 这个叫宇文晗的汉子是他的大儿子,但是却不是他大君的接班人。在越州深处的草原上,大君就是这片草原的主人,是土地的君主。他是这片草原的大君,但是他亲生的儿子们,却没有一个有资格接任大君的位子。 按照他的说法,只有阿苏勒楚昭阳长大之后才能接任这片草原,他们不过是代为看管而已。这其中涉及到的权力争夺,楚昆阳并不关心也不想知道,他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大君!”一个汉子将马停在了几丈远,小跑着奔了过来,手里抓着一条雪白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楚昆阳饶有兴味的看着。 “托楚先生和大君的福气,我们在前方巡猎的时候,捕杀到一匹白狼。”那汉子面有喜色,等待着宇文桀的嘉奖。楚昆阳接过那张白狼的皮毛,拿在手里细看,饶有兴味。 “这匹白狼,在哪里捕猎到的?”宇文桀看着楚昆阳手里的白狼皮毛,眉头一皱,却并未有太多其他的神色。 “前方两里地的河边。”汉子恭恭敬敬的回答道。rz90 “这倒是有点麻烦。”宇文桀沉吟着说道,“我从小生长在这越州草原之上,对这里的情况再熟悉不过了。在这片草原上通常是没有白狼的,白狼只有才对面千雷崖旁边的冰山后面才会有,平时白狼会畏惧草原上的人不过来,但是也不是没有意外的。”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现在又下起了冬雨,生活在冰山上的黄羊群冻死得太多了,它们找不到食物。”宇文桀皱眉道,“这样的话所有的狼群都会迁移过来,我们虽然带着弓马,但是在这里遇到群狼,人数不多也会很棘手的。” “父亲多虑了,这并算不得什么大事。”宇文晗恭恭敬敬的说道,“我们后方有几千人上万人的勇士扎好了帐篷放牧。上了马带着弓箭他们都是战士,有这样的后援我们不必畏惧群狼,不要扫了冬猎的兴致。” “你没有面对过狼群,怎么知道狼群的可怕!”宇文桀狠狠的皱眉,“冬猎这次去不成还有下次,命没了可没有下次了。传令下去,大家调转马头,我们回去,下次再来!”说完他转过头对着楚昆阳歉意的笑笑,“楚兄弟,委实对不住。” 这场浩大的冬猎生生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戛然而止,未免实在让人有些扫兴。但是楚昆阳是不在乎这些的,既然继续冬猎有危险,那么他也不介意就这样回去继续喝酒吃肉聊天,他对草原上的见闻很感兴趣,觉得很有意思。 马背上的汉子们得到了命令,全部都将自己的马头调转过来。这时候楚昆阳的眼前一暗,他诧异的抬头,看见天空骤然阴冷下来,冷飕飕的寒风在空中吹着,他朝着天上看了一眼,成片成片的乌云被风席卷着过来了,将整片天空全部覆盖。 “快些退!要下大雨了!”汉子们闻到了空气中水汽的味道,骑着马小跑起来。但是乌云比马跑得更快,迅速的追了过来,楚昆阳吸了一口气,皱眉对宇文桀说道,“只怕我们没那么容易离开了,狼群来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群狼 所有人听到了楚昆阳的话,都是一愣。楚昆阳在草原上只算是个陌生人,但是他的嗅觉远比这些草原上的汉子来得敏锐,这些汉子们察觉不到的东西,他可以 提前察觉到。而随着东方的风横推过来,一股淡淡的腥臊味道夹杂在风中,渐渐变得浓烈。 “我猜的果然不错。”宇文桀的脸色一变,“我们捕猎到的是狼群的前锋斥候,来探路的,现在狼群的大部队来了。” 放眼朝着东方望去,楚昆阳清晰的看见远方的草原枯黄的草皮上有几大片灰白色的影子迅速的贴近。随着这些影子贴近了,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楚,骁勇的汉子们也不由得为之脸上变色,居然真的是狼群,而且从规模上来看,还是有成千上万条狼的超级狼群。 虽然这些草原的汉子们都在草原上长大,但是他们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规模的狼群。在他们放牧的草原上,最大的狼群顶多也就是上百头狼的狼群,而且它们对人也很忌惮,不敢靠近,但是这些狼是从北方冰原过来的,并不是草原狼。 就算是宇文桀也从来没有见到过有如此之多的狼聚集在一起靠近,它们的眼睛在昏暗的天色下显示出一种饥饿的绿色来。成千上万对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草原上一起亮起,让人毛骨悚然,都是清一色的白狼。 “大君,我们的退路上也有狼群!”前方带路的汉子策马回来,“我们被围住了。” “前后都是群狼,冬猎也不行了。”宇文桀皱眉,“真是晦气,取我的弓来!” 一张四尺长的硬弓很快就递了过来,宇文桀一把抄在手里,掂了掂弓弦,取过一支箭来,“楚兄弟,既然冬猎不成了,且看我为你射狼!” 话说完的瞬间,宇文桀引弓射箭,一张硬弓在瞬息之间被他拉满,三尺长的利箭被他引弓射出。在前方,奔跑得最快的一头大狼突然倒飞了起来,狠狠的朝着后方暴退。等到它落在地上的时候,人们在看见那支从宇文桀手里射出的利箭贯穿了狼的额头,将它钉死在地上。 “楚兄弟要不要试试?”宇文桀满意的笑笑,把一张弓递给楚昆阳,“如果你有臂力可以拉开这张弓的话,那就能射死百步之外的狼。中原人没什么臂力,但是如果是你,应该可以做到。记得戴个扳指,免得被弓弦拉伤手指。” 楚昆阳笑笑,也不推辞,接过那张硬弓,又接过一只扳指,带在了手指上。他将扳指抵住弓弦,取了一支利箭,缓缓发力,那张硬弓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变形,随后拉满了。随着“嗖”的一声弦响,一支利箭暴掠而出,射向一头想要靠近那头死狼的狼。 在众人惊叹的声音中,楚昆阳那一箭竟然从一头狼的双眼之中贯穿了过去,射进另一头大狼的腹部。两头中箭的狼并没有马上死去,在地上狂乱的挣扎着哀嚎,但是眼见就要不活了。楚昆阳这发一箭双雕,比起宇文桀的那一箭穿心却是高明得多了。 “楚兄弟好箭法,真是难得!”宇文桀在一片寂静中缓缓鼓掌,“现在像你这样文武双全的中原人真是万中无一了,我想请你做昭阳的老师,教育他武功和知识,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现在请楚兄弟帮我看住昭阳,保护他的周全,我们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楚昆阳听着宇文桀说话,轻轻的点头,瘦弱的阿苏勒楚昭阳被一个汉子牵着马带过来,停在楚昆阳的身边。楚昆阳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古剑龙屠和古剑青锋,示意他不要害怕。 推进的狼群被楚昆阳和宇文桀的两箭震慑了,纷纷停下了脚步,眼睁睁的看着面前垂死挣扎的三个同类。这时候不知道哪里有一头狼长长的嘶鸣了一声,还在围观的狼群突然之间就停止了围观,纷纷扑上去撕咬着同类的咽喉。 楚昆阳身边的楚昭阳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他以前也跟着宇文桀出来打过猎,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狼这样的集体动物会残杀自己还没有死去的同类。要知道狼极重感情,就算是死去同类的肉轻易也是不吃的,但是现在饥饿和命令让它们抛弃了这种感情。 三匹垂死的狼被瞬间咬死,肉被连着皮一起撕下来,围观的群狼们大口大口的吞着肉。三头狼很快就被吃了一个干干净净,地面上连骨头和狼皮都没有留下。楚昭阳看得脸色苍白,楚昆阳对他温和的笑笑,伸手挡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这残忍的场面。 “不要害怕,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楚昆阳对他笑,“再不济不是还有你阿爹和我么?我们会保护你的。” “嗯,谢谢楚先生。”楚昭阳很相信楚昆阳的话,认真的对他点头。rz90 群狼将三头受伤的同类分吃了之后,缓缓的朝着后方退去,但是凄厉的狼嚎仍然在他们周围此起彼伏的响起。骑马的汉子们围城一个大圈,守在一片微微朝着地面下陷的小盆地里面,已经有人给后方的大部队发了信号,只需要等待救援。 周围的小山坡上,不断有白色的狼影子一闪而没,不知道有多少饥饿的白狼在他们四面八方徘徊。精悍的汉子们张弓搭箭,却不敢出手。若是出手不能形成压制性的箭雨,那么狼群必然会趁虚而入,将所有人都撕成碎片。 俗话说“孤狼好打,群狼难挡”,成群结队的狼是最可怕的,就算是狮子老虎这样的猛兽看见了狼群也要畏惧,只能夺路而逃。楚昆阳刚刚来这越州草原的时候听一个寄宿的老猎手说过他年轻的时候遇到狼群的事,现在看来,他描绘的事情突然就变成了现实。 这个老猎手说他年轻的时候和十几个猎人朋友想要去靠近冰原的地方打几头肥美的鹿子回家过冬,可是放马走了几天却一只野兽都看不到。当时他们判断说只怕附近有狼群经过,所以野兽都逃走了,所有人得到这个结论都是变色,立马选择了逃跑。 他们沿着来时候的路,策马往回奔逃,凭着累死了几匹马,总算是活着回到了最近的寨子。后来听说有一个出来冬猎的猎人团体,大约五百人,也是在那个时候去了那里,一个也再也没有活着回来。 一直到了第二年春天,狼群已经返回北方冰原之后,人们才敢集结了大部队去草原上看。那些猎人的营寨还在那里,足足几百具白骨,附近被射死的狼不下千头,也被吃成了白骨。狼群的恐怖,可见一斑。 第三百二十七章:狼王 “狼群,又是狼群么?”宇文桀沉吟着,看了一眼楚昭阳,“他的父母就是从这北部冰原而去,再也没有回来,人们都说是在路上遭遇了这些狼群。” “父亲,我愿意带人马杀出去,带领我们的大部队来杀尽这些恶狼,为叔父叔母报仇!”宇文晗跨了跨自己腰上的弓箭,大声说道。 “胡闹!”宇文桀皱眉,“大部队在三十里开外,狼群不比人,就算你突围出去了,这些饿红了眼的畜生还是会死追不放。而且看架势,还有狼群在朝着这边靠拢,半路上遇到了又要怎么样?” “父亲未免太高估这些畜生了!”宇文晗涨得脸通红,“死在儿子刀下的野狼没有一百也该有五十了,并没有什么好稀罕的!”他说的倒也不是大话,草原上的汉子很小就学着打猎。宇文晗这些年打猎到的野狼,确实有这个数目了。 “你猎狼的时候,是单打独斗,最多也不过是二三十头狼的小狼群。”宇文桀似乎很不满意儿子的固执,“若是换成了两三百头狼的大狼群呢?一拥而上,你连半点反应的时间都不会留下!狼群是在等天黑,天黑之后,你就是送死!” 大自然的残酷赋予了这些畜生以优秀的智慧和适应能力,到了晚上的时候,能够夜视的群狼相比于视力衰弱的人类确实是一个相当棘手的对手。狼群晚上能看见东西,发起出其不意的偷袭,人晚上却什么都不能做,到了晚上的时候,狼也会变得越发凶狠起来。 而且草原上传说,晚上的时候,狼群之中的“狼黑子”会跟着一起出来。“狼黑子”是指狼神,其实就是多年生存的老狼具有了相当于人类的灵智,已经近乎于妖邪。它甚至可以化作人的形体,指挥狼群四方捕猎,是相当可恶的精怪。 狼黑子这种东西,不过是虚妄的传说,草原上的汉子们自然不可能被精怪的传说吓住。但是这些狼群确实是在等天黑,天黑的时候人看不见,弓箭的准头大打折扣。野兽在晚上更加凶猛,他们虽然带了火把,但是饥饿会使这些群狼不再畏惧火光一拥而上。 草原放牧的汉子们虽然射箭打猎的功夫了得,他们有自信能用箭雨逼退群狼。但是箭总归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制的发射,再说一旦入夜,他们失去了攻击的目标,这些野狼都会肆无忌惮的冲过来进攻了。 “还有快一个小时才会天黑,天黑之前我们还有机会。”宇文桀面无表情的说道,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的狼群。rz90 楚昆阳跟着他看过去,只见得群狼又在山坡上逡巡着奔跑包围。现在的天色已经相当阴暗,群狼压低了身子在山坡上奔跑。它们小心的提着爪子,尽可能不暴露自己的身形。只见得山坡上一片灰色,不知道又多少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光。 “楚兄弟,请保护好我们草原的少主。”宇文桀策马上前,“其余的兄弟们,列队,准备冲锋!” 汉子们一起听从了宇文桀的号令,抽出硬弓,背上箭筒。宇文桀走在队伍的最后方,指挥队伍的阵型。楚昭阳惶恐不安的看着他在那危险的环境中,看他的样子有些担心,楚昆阳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示意他放宽心。 天色越来越黑,群狼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它们此刻已经跑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内,开始加速朝着人和马狂奔。黑暗中一双双绿色的狼烟冷气森森,此时这一支出来冬猎的队伍已经是它们冬猎的对象,它们想要吃掉这些新鲜的血食。 “射箭!”宇文桀沉声喝道。 几百支利箭一齐射了出来,迎面冲击对面的恶狼。冲在最前方的恶狼被箭雨吞没,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原本以为死狼可以吸引这些狼的注意力拖延一点时间,但是这一次这些狼却根本看都不看死狼的尸体,只是不顾一切的朝着前方冲锋。 汉子们出来打猎,一个人身上就只带了一个箭筒,里面不过二三十支羽箭。按照这样的速度,很快就会消耗殆尽。这些狼算准了他们身上的羽箭储备,这是要用生命活生生的消耗干他们的羽箭,然后逼他们近身肉搏,再挨个围杀。 “大君!”楚昆阳突然开口,远远的对宇文桀说话,“看那里!”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指向了山坡上的一个方向。 在其他人的眼睛里楚昆阳指的那个方向只是一片灰白色的狼皮,但是以楚昆阳那堪比望远镜的目力,却可以清楚的看见别的东西。宇文桀虽然视力不错但是比起楚昆阳来还差得远,他举起一只望远镜,总算是看到了楚昆阳所说的那个东西。 在不高的山坡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匹颜色黑色的狼,在灰暗的夜幕之下完全的将它的身形吞没掉了。它这颜色不由得让人想到传说之中的狼黑子,它也并不发动进攻,只是在山坡上小步小步的溜达着,不时仰头发出几声狼嚎。 更关键的是,它一双眼睛之中仿佛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的人马。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并不像是普通的狼一样眼力只有眼前的猎物,它围观的是整个大局,那副样子,像极了一个居高临下指挥全局的将军。 “这是狼王!”宇文桀一愣,随后大喜道,“这是狼群的狼王,因为身经百战,狼王多半残疾,但是智慧和经验却是身体所远远不能弥补的。它在那里是在指挥进攻,就像是将军指挥行军打仗,擒贼先擒王。” 话是这么说,但是那只狼王却极其的谨慎,一直在他们的弓箭射程范围之外。虽然弓箭犀利,但毕竟不是像枪械这样的东西,也有人带了火药枪,但是威力也远远不够将它射杀。除非是有步枪或者狙击枪这样的东西,才有可能将它一击致命。 “既然弓箭的射程不够,那我就上前射死他!”宇文桀抓住了弯弓,厉声喝道,“闪开!” 汉子们列出来的阵势微微乱了一下,宇文桀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闪电般纵出。这匹骏马是草原上有名的狮子马,足足身长八尺有余,就算是狮子也追不上它,故而得名。 汉子们吃了一惊,眼下他们的大军骑马挡在了前方,他们就不敢放箭了,这样有可能会让箭雨误伤宇文桀的。狼群在不断的逼近,宇文桀这样冲出去,简直就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第三百二十八章:斩狼(1) “不许放箭,不要误伤了大君!”宇文晗也惊呆了,大声喝道,不允许汉子们放箭,恐怕误伤了他的父亲。不用说他们也不敢放箭,大君在草原上是首领,是整个草原的统帅,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帝制了,但是大君依旧是草原的主人,是这里的皇帝。 瞬息之间,宇文桀前方的野狼又扑过来了十几米。宇文桀胯下的狮子马神勇异常,带着宇文桀毫不畏惧的超前扑进,距离狼群不过四五十米,硬生生的冲进了群狼的阵型。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了弓箭的有效射程,宇文桀抽出背上的弯弓,张弓搭箭。 他这次张弓搭箭,一手就扣住了三支长长的羽箭在手里,瞬间射向那山坡上指挥的狼王。弓箭的速度虽然够快,但是狼王在生死之间摸爬滚打几十年,也不是吃素的。当三支箭出手的时候狼王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灵巧的朝着后面窜了一步,硬生生避开了三支箭。 “可惜了。”楚昆阳微微摇头。那三支箭距离狼王不过分寸之间,甚至箭锋都已经刮伤了它的皮毛,但还是被它硬生生避开。宇文桀的箭法自然是绝佳的,但可惜弓箭不是枪械,若是换了枪械,这狼王肯定已经毙命了。 “哈哈,好,倒是个有本事的畜生!”宇文桀三箭不中,竟然仰天大笑,“就是你们这些畜生害了我贤弟的性命么?” 那狼王自然也是听见了他的狂笑,可惜畜生是听不懂人话更不会回答他的问题的。那一匹狼王被箭刮伤了皮毛,何曾受过这等的侮辱。它被激怒了,仰天长吼一声,纵身矫健的扑下山坡,暴掠而至,无疑是要亲自动手。 狼王纵身一跃,没入群狼之中,另外两匹强壮的大狼一左一右交替着朝宇文桀面前冲了过来,猛然一跳,足足跳起来四尺有余。楚昆阳有些吃惊狼居然也可以跳到这样的高度,却只见得那两匹狼高高跃起,想要去咬宇文桀胯下骏马的脖子。 那狮子马乃是纯种,是马中王族,竟然丝毫不惧两匹饿狼的扑击。宇文桀一拉缰绳,那匹狮子马竟然通人性的立起前肢,凭借两条后肢站立起来。两只裹着马蹄铁的蹄子落下的时候,正对着那两匹饿狼的头颅。 那狮子马全力一踏之下,两只蹄子像是两把铁锥一样击打在饿狼的头颅上。随着头盖骨碎裂的声音,两匹饿狼甚至来不及哀嚎就被踢飞出两丈多远,软软的摔在地上,再也不动了。宇文桀放声大笑,孤身被成千上万的群狼围住,伸手抓住了马背上的长刀,握在手里。 那把长刀足足有六尺,差不多是一把长枪的长度了。楚昆阳知道这种刀,这种刀一般都是马战的时候用的武器,动作快的汉子可以在马上一刀斩下对方的码头,所以也叫斩马刀。这柄长刀通体都用精炼银铸造,楚昆阳看着那把斩马刀,竟然有一种看见了苏越长枪的错觉。 宇文桀大小,长刀横扫,刀光闪过一大片的弧度,两匹大狼被他正面斩中,头颅带血飞出。宇文桀纵马在狼群之中穿梭,六尺长的一柄斩马刀被挥舞得虎虎生风,周围的恶狼都被他砍死砍伤,惊惶的避让。 楚昆阳凝神观看着宇文桀的刀法,只见得宇文桀的刀像是一头扑入狼群之中的狮子,凶狠犀利,所向披靡。他每一刀出手都看准了方向和角度,没有一刀走空,每一刀下去必然要斩杀几匹恶狼,狼群围住他,但是却一时之间奈何他不得。 就在宇文桀杀得兴起之时,一道模糊的黑影夹杂在无数的恶狼之中闪电般逼近。楚昆阳看见它出现的时候,想要出言提醒已经晚了。那只黑狼纵身从狼群之中跃去,踩在两匹大狼的背上再次起跳,对着宇文桀的右臂狠狠咬去。 这匹黑狼,狼群的狼王,竟然拥有着人类才具有的智慧。这样的一个时机,对于一只畜生来说不可谓不是巧妙到了极点。宇文桀手中刀在劈杀右手边的一头狼之后,沉重的刀势无法收回,在这个时间点,他的右方是完全空虚的,狼王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 谁也不知道为了等待这个机会这匹狼王在狼群之中潜伏窥伺了多久,但是无疑它的智慧确实是值得敬佩的。宇文桀只看见自己的右方一道黑影子闪电般一动,腥臊的风迎面而至,那只狼王就已经扑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对着他咬了下去。 宇文桀知道那狼王已经扑了上来,但是他现在没法一刀劈死这一匹狼王,因为他的斩马刀太沉重了,发力之后难以收回。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左臂一缩,硬生生用自己的左臂挡在了狼口面前,被那狼王一口咬中。 那狼王一口恶狠狠的咬住了宇文桀的左臂,扭动着脖子狠狠的用力,想要把它咬中的这一块肉连着骨头一起撕下来。宇文晗在后方看得眼睛都红了,忍不住要扑上去,好在被人拉住了,只得瞪着血红的一双眼睛大喝道,“父亲!” “哼,畜生,好算计!”宇文桀冷冷的低下头,和自己面前的那双凶狠的狼眼对视,竟然丝毫不惧。他左臂狠狠一抖,纵身从狮子马上面站起来,弯曲膝盖重重的踢在那狼王的腹部,将它踢飞起来,随后他单手挥刀,一刀将那狼王的头颅斩下来。rz90 在一片血色之中,狮子马踏着无数野狼的尸体夺路而回,奔出狼群之中,宇文桀的肩膀上还挂着那只狼王的狼头。奔出狼群的瞬间他大声喝道,“放箭!逼退这些畜生!” “放箭!掩护大君!”宇文晗也反应过来了,断然大吼。 早就准备好的汉子们没有了顾忌之后,毫不犹豫的张弓搭箭。这个时候的狼群逼近,汉子们的弓箭更加精准威力也更加强大。只是宇文桀也被乱箭所覆盖,但是他将一柄斩马刀挥舞得密不透风,荡开乱箭的时候也将追过来的恶狼斩于马下。 楚昆阳看着他在狼群之中杀进杀出的骁勇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战场上,名将们也是这样孤身一人杀入敌阵,飘然而返。纵使敌众我寡,也能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不过如此,空气中仿佛升腾着血腥的风,杀意在心里蠢蠢欲动。 这个时候,狼群追得比之前更近,充分被箭雨覆盖。一大片的狼化作尸体倒下,宇文桀策马奔入人群之中,汉子们好不吝惜羽箭的连射,将所有试图逼近的大狼都射翻在地上。 第三百二十九章:斩狼(2) 宇文桀策马停在楚昆阳面前,伸手抚摸着自己手臂上的狼头,“就这样的畜生,怎么可能取得走我贤弟的性命?昭阳,你要好好活下去,终有一天他们会回来,看你成为草原的主人!那时候我再跟你一起来打猎!” 楚昆阳众人仔细朝着宇文桀的伤口看去,那只狼王虽然已经死了,仍然紧紧的咬在宇文桀的手臂上,但是宇文桀的手臂上挎着铁胎弓,恰到好处的挡在了狼王的利齿前面。狼王尖利的牙齿被铁胎弓坚硬的铁质折断,只留下几道浅浅的印子。 楚昭阳看见宇文桀没事,稍稍松了一口气,没那么紧张了。楚昆阳的视力却是早就将这些看在眼里,他知道宇文桀露出那个破绽就是引诱狼王上前进攻,他敢用自己的手去封住凶恶的狼吻,是心里早就有了计较,畜生的智慧终究比不过人。 “大君的刀术和胆气,真是让人钦佩。”楚昆阳点头赞叹,“纵使过往名将,也不过如此。” “不,我这只是小道。”宇文桀自嘲的笑笑,“若是要说武功绝伦,我远不如过往名将。若是你见到我贤弟的御龙归字诀,那才是天下无双。我这点手段,不过是雕虫小技。” “御龙.归字诀。”楚昆阳眼中一亮,低声重复道。 他伸手,将那颗狼头从自己手臂上取了下来,递给楚昭阳,“昭阳,断其爪牙不如斩其首脑,父亲今天为你斩杀这头狼王,希望你有一天能在这草原上自由的狩猎!” 沉默了片刻之后,宇文晗率先鼓掌,楚昆阳看他的脸色有点不悦,但却什么都没说。汉子们惊叹于大君的勇武,也都纷纷鼓起掌来,周围全是掌声,宇文桀摸着楚昭阳的头,笑而不语。 “大君!”一个汉子嘶哑的叫到,声音里有些惊慌,“群狼又扑上来了!” “你说什么?”这次就连宇文桀也吃了一惊。野狼的生性阴冷孤独狠辣,除非觅食和交配,很少聚集成群,若是狼王死去,立马群龙无首,应该会马上撤开。就算要保持狼群,也要等以后狼群之中决斗恶战,再选出一头新的狼王。 楚昆阳放眼而视,只见得之前那片山坡上,群狼围绕在狼王无头的尸体旁边哀嚎不肯离去,而另一边的山坡上,成千上万的恶狼却依然有序的急行而下。两群狼之间嚎叫着交流,之前的那群狼竟然朝着后来的那群狼汇集而去。 这时候冬天的原野枯黄的草色都已经被狼群身上灰白的皮毛覆盖住了,群狼矮着身子狂奔,越来越多的狼围绕着他们缩小包围圈。地面上都是一片灰色,看不清到底有多少狼。宇文晗大声高呼,“射箭,有多少箭都先射出去!” 密集的箭雨对着狼群像是下雨那样倾斜而出,挡在箭雨面前的狼立马就倒下了。但是狼群根本不管死去的同伴,一匹狼倒下,后方的狼立马顶上去。它们顶着箭雨,踩在同伴的血迹上朝着前方不要命的冲锋,像是战场上冲锋的战士。 这里也确实是战场,一场人与野兽之间的战场,输的一方出局,再也没有生存的空间。狼群需要食物,人需要活下去。宇文桀坐在马背上看着周围的狼群,神色之间也渐渐透露出来了不安。 “这些狼群应该都是从北部冰原汇集而来的,应该是好多个大狼群汇集在一起形成的超大狼群。”宇文桀皱眉说道,“这里面,不止一只狼王,更强壮的狼王还没有死,狼群就不会乱!”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必须冲出去!”宇文桀皱眉说道,“我们并没有无限的弓箭,现在射一轮箭雨,确实可以将狼群逼退,但是转眼立马就会有新的狼追上来。等我们的箭射光那一刻,狼就会冲过来把我们连同马一起吃掉!” “我们朝后面冲锋,退,只要退出十来里,大部队跟上来了,以我们的强弓利箭,要将这上万头野狼都打掉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们这样抗击无异于坐以待毙!天已经黑了,点火!把随身带的火把点燃!” 听到了他的命令,汉子们都点燃了自己随身的火把。几百支火把将周围照得一片通明,大家随身的箭筒都已经射干了。宇文晗拔出一把长刀挡在宇文桀面前,沉声道,“我来护卫父亲和少主撤退!” 宇文桀不说什么,猛地挥手,“冲,把火把对着狼群扔出去!” 马背上的汉子们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集结了阵型,人声和马嘶鸣的声音一起响了起来。这些堪比骑兵的草原汉子们策马冲锋,仿佛红薯开闸的瞬间一般势不可挡。几百匹健壮的骏马以排山倒海之力朝退路冲锋,直奔狼群而去。 群狼被这种排山倒海的气势所吓住了,它们不安的朝着后方退了一步,随后一声高傲的狼嚎不知道从哪里响了起来,狼群立马恢复了冷静和凶猛。所有的狼后退了两步,以同样势不可挡的威势逆着骑兵的洪流反冲锋,两股洪流撞在一起! 汉子们在接近的时候对着群狼投掷出了手中的火把,这种火把是特制的,在雨夜和狂风之中也不会熄灭,只会更加凶猛的燃烧。无数的火把划出光与热的弧线,翻滚着落在狼群的正中,灼热和光明将狼群的防线撕开了一个口子。rz90 野兽畏惧火焰的光和热,狼群畏惧火把,不安的四处奔逃。汉子们护卫着他们的大军,抓住了这个机会,他们策马冲过了那个撕开的口子,朝着后方退去。 一声高亢而十分尖锐的狼吼突然像是冲锋号那样亮起,在夜晚的空中反复回荡。楚昆阳转过头来,看见最高的山坡上立着一头高大的白狼。白色的大狼仰起头,正对着天空嚎叫。 杀意已决!楚昆阳血脉之中的杀戮意志在这声狼嚎之下被瞬间点燃,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骨子里那股发自内心的杀意。这才是真正的狼王,几个狼群共同的狼王,其他的狼王在它面前都只是部下,听从它的号令。 在这种时刻,楚昆阳还是抑制住了自己朝着古剑龙屠伸手的冲动,转而伸手拔出了古剑青锋,随着剑光旋转,几匹朝着他冲过来的野狼头颅飞溅而下,他策马跟在队伍的最后方,所有试图靠近他的狼都被犀利的剑光将头颅斩下。 第三百三十章:斩狼(3) 但是他们毕竟是几百人,只凭楚昆阳一个人是逼不退上万匹狼的。狼群恶狠狠的追逐着汉子们的马匹撕咬,其中奔跑得最快的狼在前方挡住他们的去路,剩下的狼在后方围堵。楚昆阳清楚的看见那些狼的爪子像是钩刃一样锋利,可以瞬间破开马的腹部。 这时候宇文晗才看清楚了狼群的大小,这才明白了宇文桀做出的决定是何等的急迫和正确。这样庞大的一个上万匹狼的狼群,后方几里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灰色群狼,再不冲锋突围,射光了箭的汉子们和马只是它们嘴里的一块鲜肉。 人的惨叫从马队阵型的后方传来,楚昆阳满身都是狼血,转头劈开几匹冲过来的狼的瞬间看见一匹军马倒在地上,它的一条马腿被狼群咬住了,那名马背上的汉子倒在地上,瞬间都被狼的皮毛包裹住,一瞬间惨叫就响彻然后停止。 “楚先生,别看了!快走!”宇文晗拖着长刀冲上前大吼,“这些畜生就是这样子,先咬马的腿,是不想让它还可以逃跑。你管不了那么多的,现在是生死关头,你管得了一个,管得了几百个么?” 现在,汉子们几百人的队伍已经完完全全的被狼群发起的反冲锋冲散了,只有楚昆阳和宇文桀仗着自己的武功绝伦还能应顾自如。楚昆阳浑身都是狼的血,在他身边的风离闻到了血的味道,纵身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迎风而大,化作一条豹子大小,震慑四方。 风离此刻五条豹尾钢棒一般立起来,头上的独角正对着那头狼王,迎风而吼。靠近它的狼都被轻蔑的一爪子撕碎扔在一边,它丝毫不畏惧数量几千上万倍于自己的狼群,神兽“狰”的威严展露无疑,仿佛王者君临天下,这些群狼在它面前显得无比轻贱。 周围的狼被这兽王的威严震慑住了,不敢再靠近楚昆阳和风离,在楚昆阳身边的宇文晗也有幸压力大减。但是他回头一看,惊得大吼一声,“父亲!” 楚昆阳也回头,一眼就看见一匹灰色的大狼如同之前那头狼王那样踩着两个同伴的背起跳,跳到了与宇文桀相仿的高度凌空扑了过去。宇文桀手中的斩马刀被脚下的几头恶狼死死咬住,身子完全暴露在了狼的爪牙之下。 “父亲!”宇文晗红了眼,去摸自己腰间的箭筒,想要张弓搭箭,箭筒里面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只是这么短短的一瞬间,成群结队的大狼就将宇文桀与整个队伍阻止隔开了。宇文桀为了保护楚昭阳的安全,将他抱在自己的马上一起。若是让楚昭阳自己骑马突围,无疑他会死得很早,他心疼自己这个不是亲生的孩子,第一条件反射竟然是伸手去挡在楚昭阳面前。 只是这次,再也没有铁胎弓挡在他的面前。 温热的血飚了出来,溅在楚昭阳年幼的脸上。他的目力实际上并不比楚昆阳差,他相当清楚的看见狼牙咬住了宇文桀的胳膊,狼牙嵌入皮肉里。这些小狼王足足有一头驴子大小,一口下去可以轻松将人的胳膊一口咬下来,不过是宇文桀力量过人还在支撑而已。 宇文桀毕竟是宇文桀,在这时候他强忍着痛伸出了另一只手,掐住了那头狼的脖子,发力拧转一圈,拧断了脖子的狼头去依然死死咬住他的手臂不松口。这时候另一匹同样大的巨狼骤然扑了过来,深处利爪,插进了那匹狮子马的心脏里。 不是亲眼看过的人绝对无法相信狼竟然也有这样的力量和爪牙,那匹驴子大的恶狼伸出爪子,捅进了狮子马的胸口,探入心脏里面,发力一掏,将狮子马的心脏活生生掏了出来,一口将溅血的温热的心脏吞了下去。 狮子马虽然也是王者,但是毕竟是食草动物,比不得这些吃肉饮血长大的畜生。 宇文桀抱住了楚昭阳,失去了力量的狮子马无力的倒下在地上,宇文桀抱着楚昭阳一起摔下马背,在地上滚了两圈。咬住斩马刀的两匹饿狼放弃了继续咬住他的武器,转而张口咬住宇文桀的小腿,宇文桀坐在地上,抓住了得到解放的斩马刀。 他单手横扫长刀,荡开一个刀圆,在那两匹狼没来得及将他的小腿整个撕开之前斩杀。楚昭阳在宇文桀的背后,巨大的恐惧紧紧的包围着他,到处都是饿狼腥臊的气味,无数的恶狼流着口水想要吃了弱小的他,他手无寸铁。 “火把,扔过去,烧开一条路,保护大君!”远处的宇文晗响了起来,对着身边的所有人大吼道,“把火把全部都扔出去,烧开一条道路!保护大君!” 所有剩余的火把都被扔出去了,火把落在狼群里面。狼的皮毛被火把引燃,发出焦臭的味道,着火的狼哀嚎起来。这些畏惧火焰的野兽跳着窜动,在火把的掩护下,宇文桀和众人之间有了一条路。 宇文晗犹豫了一下,跳下了自己的骏马,一鞭子狠狠抽在马屁股上。这片同样是龙驹的骏马被剧痛激怒了,本来畏惧狼群的骏马疯狂了,毫不畏惧的冲了出去。在草原上弓马对狼群也是势均力敌的敌人,它们的铁蹄一脚就能踢爆一头狼的头颅。 那匹狮子雪白马长声嘶鸣着冲向了宇文桀,狼群闪避开来。宇文晗大声吼着,“父亲,上马,上马!抓住马,冲出去啊!”rz90 宇文桀是驯马的好手,翻身上马的功夫是绝对过硬的。这匹照夜狮子雪是他自己从一匹疯狂的公马驯服为坐骑之后送给宇文晗的,他要翻身上马易如反掌。但是那匹照夜狮子雪从旁边奔过的时候,他回过头来,看着身边发抖的楚昭阳。 楚昭阳看着宇文桀的眼睛,突然之间就不害怕了,他伸出手去摸宇文桀的脸,“阿爸.” 宇文桀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宇文晗的警告一样,缓缓的伸开双臂,将楚昭阳抱在怀里,轻声说道,“昭阳,不要怕!你将来是草原的主人,来,到阿爸这里来。” 楚昭阳看着宇文桀那双原本犀利如刀的眼睛,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个不是亲生父亲的父亲眼睛里有那么多的爱意想要给他,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身后的狼群让开了一条道路,那头狮子一样大的白狼缓缓站了出来,面对着宇文桀。 所有狼的王对草原的大君,只有王才有资格杀死王! 楚昭阳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的血脉里,流淌着和楚昆阳一样的力量,楚昆阳感觉自己的血在同样的时刻被唤醒了,沸腾起来,奔涌如潮! 第三百三十一章:斩狼(4) “昭阳.昭阳你不要怕,阿爸在这里,跟着阿爸!”宇文桀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胳膊和小腿都受伤了,都在汩汩的流出血来。但是他还是坚持站住了,这一刻他不再是整个草原的大君,只是一个想要保护孩子的父亲。 他的肩膀上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传来,他转过头去,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咬在自己的肩膀上。那是那头巨大的狼王,它大得像是一匹小马,浑身都是虬结到凸出的肌肉。那张像是大铁钳一样的血盆大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发力。 万狼之王的速度不是普通的狼王可比的,只在瞬息之间它就纵到了宇文桀的面前。宇文桀还想要横刀劈下这头大狼,但是这头大狼的爪子就抵在楚昭阳的胸口,只要他动,它就会把楚昭阳的心脏整个掏出来。 宇文桀单手握着斩马刀,另一只手抱住自己的儿子,沉重的刀也没办法朝着肩膀后面用力。他心里一沉,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大概是要死了。这样大的一头狼王,只需要扭头,他的整只手臂都会被撕下来,他最后看了一眼怀里的楚昭阳,闭上了眼睛。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预料到,楚昆阳像是一道鬼影那样掠近,伸手对着那头巨大的狼王掷出了手中的古剑龙屠。那个虚弱胆小没有力气的孩子,楚昭阳在他父亲的怀抱里面伸出了自己的手,打在那头狼王巨大的狼头上。rz90 瞬间爆发出来的巨大力量将这猝不及防的狼王短暂的眩晕了,它后仰了一下,放开了宇文桀的肩膀摔出去,倒在地上。然后楚昭阳伸手,空中如一道闪电掠至的古剑龙屠被他抓在手里,他横剑,摆开了一个剑的架子,挡在了他父亲的面前。 宇文桀十分诧异的看着楚昭阳挡在自己的面前,楚昆阳也十分惊讶的看着他挡在宇文桀的面前。就像是那次保护那个叫苏玛的女孩一样,抓着武器挡在宇文桀的身前,把宇文桀拦在他的身后。 那把武器是古剑龙屠,一把至凶至暴的神器,能有资格握住它让他臣服的人,楚昆阳只知道自己,就连苏越也不行,现在他面前出现了第二个,这个人是他的弟弟,他们的血脉里面,流着相同的血。 “昭阳,昭阳!闪开!你要干什么!”宇文桀反应过来了,他大声的咆哮着,他看见那头巨大的狼王已经再次缓缓站起来了。它的一双绿色的眼睛里面满是凶戾的光芒,被这样一个小孩子击退,是它的耻辱,不杀了楚昭阳,它以后在狼群的面前都无法立足。 “阿爸,你不要死,我不想你死,我会用剑的,我看楚先生用过的,我在做梦的时候,有很多老师都会教我用剑,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楚昭阳举着剑,大声的说道。 古剑龙屠在这个十岁的孩子手里足足快要有他那么长,三尺长的剑身足可以打齐这个身高一米二的发育不良的孩子的下巴。古剑龙屠制造的材料也沉重无比,整把剑拿在手里足足有十斤多重,对成年人来说一个不容易的负担。 但是这个年仅十来岁的发育不良的孩子举着这把绝世的神器,楚昆阳却感觉整片天地都在为他的力量所震撼。他的动作笨重甚至可笑,但是却不动如山,蕴含着劈开天地斩蛟屠龙的力量。 那匹巨大的狼王被古剑龙屠之中的龙魂和龙骨所震慑了一下,它似乎在畏惧,但是很快又扑了上来。它也是灵兽,自命不会臣服于任何的人或者事物,其他的狼被龙魂震慑,根本就徘徊着不敢靠近。 冥冥之中又想起了那些老者的声音,高声诉说着深奥的剑术。 “龙乃灵物,可行云雨,万物藏龙脉,出剑如屠龙,一击必杀。” “抱残、守缺、批亢、捣虚,此八字,御剑之本也。” “徐如林,疾如风,不动如山,动震如雷,难知如阴,此乃御剑之术。” “剑非死物,器物有灵,剑道之至,无物不可为剑御。” “形随意走,剑随心动!” 楚昆阳感觉到曾经自己在生死关头的时候那种发自血脉深处的力量了,那种所向披靡,遇敌皆斩的感觉从血脉之中朝着身上流淌。嗜血,就算前方是一条巨龙,也要提剑上前将它斩杀! 四周进入了绝对的静止,剑光的锋芒照亮了楚昆阳的瞳孔,也照亮了楚昭阳的瞳孔,温热血腥的液体泼洒在他的脸上,流进他的眼睛里,看上去像是留下了血泪。他平平的举剑,旋身上前,火光照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不可捉摸。 “纵使潜龙浮海出,纵马拔剑御龙屠!”这个孩子的声音骤然在黑暗和狼的嚎叫声之中爆炸开来,那是一头苏醒的巨龙,要将整个狼群撕碎! 楚昭阳举剑的身形突然一闪,握住剑的手坚如磐石,几乎在同时那头巨大的狼王也纵身朝着他扑了过来。狼王的动作有如狮子,楚昭阳的动作有如怒龙,双方以极速冲击,体型根本不对等的双方以同样的极速对冲。 “御龙.归字诀!”楚昆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动作!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楚昆阳嘴里喃喃说出的话,以楚昆阳扑过来的极速他身边也没有一个人。只见得楚昭阳在巨力狼王五尺远的地方旋身挥动了手中的古剑龙屠,三尺长的剑刃在他手上旋转,一个完美的弧线对着白狼斩了出去,剑光之中,龙形毕现! “御龙归字诀——龙毁!”楚昆阳认出了这个招式。 那是御龙归字诀中最简单却又最复杂的一招,需要极强的力量才能掌握得住这一剑。以楚昆阳尚且不能使出这最强的一剑,但是这个孩子却可以。这至强的一剑,就算前方是一条巨龙也要义无反顾的挥剑斩开! 明明还有好远的距离,但是剑光却突破了这个距离。三尺长的剑迸射出了至少七尺的剑光,猛扑过来的狼王毫无征兆的就变成了两半。从它的头颅一直到胸口一直到全身,剑光生生的将它分为两半,所有的血都在一瞬间全部涌出,泼洒在空中,泼洒在楚昭阳的脸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来不及为这个孩子叫好。但是这一刻几乎所有在楚昭阳旁边的恶狼都对着这个孩子扑了过来。在他挥出那最强的一剑之后,他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软软的朝着地上倒去,所有的狼没有了震慑都扑了上来。 一身雪白的风离骤然从狼群中间现身,它轻蔑的挥动了锋利的爪子,将所有扑向楚昭阳的恶狼扫开。与此同时楚昆阳快步而上,纵剑将所有恶狼都一分为二。 远处传来了吼声,成千上万的火把抛出来照亮了夜晚,大部队终于来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线索 失去了最强的狼王,狼群整个的军心就涣散了,加上上万人的大部队汉子们骑着骏马带着充足的弹药赶来,完全从数量上碾压了这群狼。整片天空都被火光照亮,狼群像潮水一样溃散而去。 回到营寨之后,宇文家的族长,用小篆在丝绸上写下了这件事。楚昭阳在成长为当年八家之中一家最后的一个族长,整个越州草原的新任大君,只是取决于他这十一岁时候冬猎的一件事,在那之后,再没人反对这个原本软弱的孩子成为新的大君。 “是年霜,十二月十六日,大风恶寒,鹿死于北部冰原。大君宇文桀与楚家工资昆阳弓马狩猎北方,遇群狼过万,狼群凶恶。是时护卫死伤,余者寥寥数十,狼群噬马扑人,有狼王如虎扑大君,有灭顶之危,是时候众人皆不能及。” “楚家少主楚昭阳,奋楚氏余威,拔古剑龙屠,御剑而上,拔剑斩狼王,决其喉,断其首,锐不可当,众人皆不能及。众人跪拜,尊为越州少主。” 楚昆阳在营帐里面和宇文桀对坐,良久,沉默的摸出一个东西,放在他的面前。宇文桀看了一眼,惊得眼皮都是一跳,随后叹了口气,挥手示意营帐的众人都出去,只留下他和楚昆阳两个人。 “昆仑玉,在你身上,那么你是他的哥哥?”宇文桀低声说道,“当年他们带着你去寻找一个秘密,但是发生了意外,重伤,休养了十年以后生下昭阳交给我,再次出发,去北部冰原以北北海,拟入归墟,再也没有回来。” “当年两家的关系呢?为什么楚家和宇文家会在越州草原?”楚昆阳问道,“我找人研究过这段时间的关系,但是当年楚家的消失非常突然,无影无踪。而宇文家留在了越州草原,统治了这片草原直到现在,那么问题来了,楚家的人去了哪里?” “你既然研读过那段时间的历史,那么你应该直到,楚耀阳刚刚开始掌管兵权的时候,只有步兵,但是当时的战场以平原为主,需要骑兵发动冲锋,步兵只能守城,不能攻城。但是楚耀阳的性格就是一把利剑,只守不攻偏安一隅,不如杀了他。” “是,我知道。” “当时洛州有雷骑,沧州有风虎骑兵,蜀州与云州有出云骑兵,是华夏最强的三支骑兵。但是楚耀阳什么都没有,默默无闻,他上任第二天,就说要建立一支骑兵,纵横东陆。” “他不是做到了么?”楚昆阳问道。 “他确实做到了。通过宇文家,拿到了一支五万的骑兵,都是最好的越州骏马,精通骑射。所以他才能做到后面那些惊人的成绩。加上他运筹帷幄的指挥,横扫东陆,几乎一统华夏。” “但是突然之间,变故发生了。楚耀阳虽然统治一时,但是楚家剩余的人其实很少。楚家历代的人身上都藏着一个诅咒,需要寻找一个东西才能解除,这个诅咒是遗传的。它带给你们无以伦比的力量,但是它也会毁了你们。楚家历代的人都在寻找破除诅咒的办法。” “什么诅咒?” “我不清楚,虽然楚家和宇文家世代交好,由于当时立下的盟约,宇文家尊楚家为上,但是到了后来,楚家的历代都在研究破除诅咒的办法,并不与世争执,直到你父母那一带,发现了线索。” “他们发现了什么线索?”楚昆阳眼神一动,低声问道。 “他们走了之后,只留下一点残余的资料。”宇文桀将一张残卷递给楚昆阳,那张羊皮的残卷已经很破了,上面的文字分辨不清,只能很勉强的分辨出一些来。 “鲛人随流而回,三月潮涨.”rz90 “谷玄以南,北海以北,归墟生矣。” “龙啸于归墟珊瑚座,风起,风死,有.” 羊皮卷上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再也分辨不出任何的文字来。楚昆阳默默的把羊皮卷退了回去,放在宇文桀的面前,顺便把昆仑玉也放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身子弱,有这块玉,更好一点,免生疾病。” “你不亲自带着他长大么?” “他不是我,他已经有一个父亲了。”楚昆阳回头笑笑,看了宇文桀一眼,“再说让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哥哥,又很快失去,会很难接受。我必须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该做的事情?你要去寻找那个秘密?”宇文桀脸上变色,“你对什么都不了解,你疯了?” “不。”楚昆阳摇头,转身离去,“我只是要做自己想做的,我只是想,看看沧海尽头,到底有没有归墟!” 在冬雨落下来之前,楚昆阳带着两把古剑,离开了越州,风尘仆仆的带着风离,走进了越州草原北部的冰原,朝着沧州而去,那里是——北海. 五月。 楚昆阳站在夕阳下,看着海面上一层金色在流淌着,温暖的海风迎面吹来,风中水手们歌唱着,海风里一股海盐的味道。这条海崖足足有几十里长,南侧是沙滩,北侧则是临海犬牙呲互的崖壁,这里太偏远,投资商不愿意来,所以还是古香古色的样子,但是风景很好。 现在是渔猎期间,每天都有很多的新鲜渔货运回来。到了这个时间,渔船从远海回来,在海港里面下铁锚,马上就会有很多的小船围过来,船上的人抓着船舷爬上渔船去大声的跟渔船主人谈价钱,叫做“抢鲜”。 渔船主其实并不太喜欢这些抢鲜的人,那些抢鲜的多半都是些年轻人,毛手毛脚的在鱼堆里面乱捞最好的鱼,怕把其他的鱼捞死,所以渔船主一般都草草的结账后把他们弄下去了事。这种小船叫做“梭子”,划船的人也被叫做“海蛎子”。 其实“海蛎子”也未必不想驾着大船去外海捕鱼满载而归,但是他们没有大船也上不了大船,只能靠着小船做这点小生意谋生。等到渔船把鱼获都弄回去卸货的时候,最早也是明天早上,鱼都半死不活,鲜味差得多了。 海蛎子们就是仗着小船轻便,将最好最鲜的鱼获抢走,马上转手卖出去,当晚出手。人们把新鲜的鱼带回去,鲜味十足。这样的一份滋味,是外面的有钱人有钱也未必吃得到的,如果有人到这里来旅游,倒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 楚昆阳站在海滩上,静静面海而视。 第三百三十三章:远海航令 楚昆阳站在海滩上眺望,眼下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只有一个微薄的线索,要找到他父母去到的归墟,还是个茫然未知之数。不过他总有他的办法找到去海里的船和方向,在此之前,看看海散散心,做点出海之前的准备。 他站在海滩上,通过极佳的目力看见两个年轻的海蛎子踩着波浪拉着小船冲上海滩,在极致的目力之下,他甚至可以看见小船里面活蹦乱跳的鱼虾蟹等海产。这两个海蛎子应该是兄弟,做这个很久了,一身都是肌肉,相当之矫健。 海滩上早就有人在等着这对兄弟了,那是个二十不到的少女。她皮肤是华夏特有的柔美的黄色,赤着一双脚站在沙滩上。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勾起一个美妙的弧线,对着海蛎子兄弟笑着等,眼睛在阳光里眯成一条缝。 “小莲!小莲!”两个海蛎子对着女孩挥手叫喊,“快来快来!最好的先给你,我们帮你搬回去!”楚昆阳一边看着,一边在心里面分析。从几个人相熟的程度来看,他们应该是朋友,这个女孩每天都在这里等着这两个海蛎子抢鲜回来分一点鱼获,还会帮着搬回去。 女孩提着一个竹篾子编的鱼篓跳进不深的海水里面,在刚刚没过小腿的水里一跳一跳的跑着。她伸手算得上轻灵矫健,只是一个翻身就爬上了小船,斜着身子坐在船头,“大勇,我要的海蟹有没有?还想要五斤牡蛎和十斤带鱼。” “当然有啊。”海蛎子里面较为年长的那个裂开嘴角拘束的笑笑,而他弟弟显然比他心思活络得多,转身在鱼舱里面抱出来一只大海蟹,递了过来。楚昆阳看那只螃蟹,只怕是足足有五六斤大,比起内地的大闸蟹来简直是祖宗,两只钳子像铁钳一样。 海中鱼虾蟹鳌远远大于内地淡水之中的,楚昆阳早有耳闻,也在电视上看到过。但是真要看见这么大的,还是觉得新奇,有了一点兴趣。但是那大海蟹可不怎么友好,挥舞着钳子朝女孩的脸上伸了过去,吓得她倒退了一下,险些跌进水里。 弟弟小勇看见她这副出糗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叫小莲的女孩转头一看,这才发现这大海蟹早就用细铁丝把钳子捆住了,不过是故意拿来吓他的而已。小莲刚刚嗔怒的要去打他,几个人突然都愣住了,他们看到了不远处走过来的楚昆阳。 这时候的楚昆阳,穿着一件青灰色的风衣,头发凌乱却并不脏乱,身材高挑,脚上满是水和泥沙,背上背着一个长长的网球包。他孤身一人,风尘仆仆,但是眉眼里面都是淡然的笑意,英挺的面容硬朗有礼貌。 小莲看着楚昆阳的脸,心里有些跳动,脸上也不由得有些发烫。这样的年轻人很少见到了,英挺又有礼貌,朴实而不造作。他看着他们三人,他们三人也看着楚昆阳,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的沉默。 “这位兄弟,你是要买海货么?”大勇憨厚的招呼着楚昆阳。 楚昆阳微微一笑,点点头表示自己的善意,“都有些什么海货。” “小黄鱼带鱼比目鱼鱿鱼鲍鱼牡蛎海参海蟹海虾还有金枪鱼沙丁鱼,都是最新鲜的,刚刚才出水。”小勇脑子灵活些,卖弄的喊着,倒像是编顺口溜。 楚昆阳脱了鞋子,光着脚踩着水走到小船旁边,伸头看过去,整个鱼舱里面都是新鲜的海货。有青色的梭子蟹和灰色的带鱼,还有鲷鱼和海虾。他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这些东西,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笑,小莲又忍不住有些脸红。 楚昆阳总是给人以这样一种让人舒服的感觉,几乎是所有身边的人都不讨厌他,女孩子更是对他青睐有加。大勇也蛮喜欢这样的一个年轻人,笑着说道,“都是最好的,喜欢什么就拿,比外面便宜一点。” “要什么就快点挑,别只看不买!”小勇却对楚昆阳没什么好感。他脑子转的过来弯子,看见小莲的脸上一片红晕,一直盯着楚昆阳看。这让他有一种被挑衅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不能容忍。 “这样啊,麻烦你们久等了。”楚昆阳笑笑,一口牙齿雪白。他拿着一支杆子点在那只大海蟹的背上,这大家伙挥舞着钳子,耀武扬威,似乎想对楚昆阳下手。 “这个是我们自己流下来的,不卖!”小勇没好气的说道。这只大海蟹是他要拿来给小莲的,再加上对这个年轻人也没什么好感,所以不愿意这样就出手。 “这样啊。”楚昆阳有点遗憾的挠着头发,有点舍不得。他从来没看过这么大的螃蟹,有心买了看看,但是人家不卖,他也不好强人所难。正要转身离去之时,叫小莲的女孩却急忙叫到,“不怕不怕,要卖的要卖的。”rz90 “可是这是你们自己要留下来的啊。”楚昆阳有些歉意的笑笑,看上去很不好意思。 “这是我的,我说可以卖就可以卖,既然你喜欢,那就给你。”小莲对着小勇做个鬼脸。 “那可真是谢谢你们了。”楚昆阳笑笑,“我可以多给你们一点钱,不让你们吃亏。顺便问问,这里哪儿可以搭船出海呢?” “没什么规矩,只要不是封海的日子,想怎么出就怎么出。”小勇懒洋洋的回答道,“只要给钱,人家都给你出。” “我是想找那种按照我所预定的航线出海的大船,要经得起风浪,去很深的远海那种。”楚昆阳说道,“有吗?” “想去远海?”小莲摇头,“不可以的。政府有规定,所有能出海的大船都要注册登记,出海航令规定,每次出海不能超过十五天,最远不过五十海里,除了军舰和科考船,没什么私人的大船可以去远海,更别说按照你的航线了。” “这样啊。”楚昆阳心里一沉,有些失落,知道自己的计划可能实施起来有些困难。但是他还是没有怎么表现出自己心里的失落,笑笑道,“那就算了,我再看看,把螃蟹给我吧。” “接着吧!”小勇有些不怀好意的将大海蟹抓了起来,正对着楚昆阳扔了过去。楚昆阳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接过来。谁知道那螃蟹钳子上面的铁丝却被争端了,正对着楚昆阳的手指猛地夹了过去。 “小心!”叫小莲的女孩看见楚昆阳有危险,有些急了。这大海蟹可不是闹着玩的,就那对蟹钳,足足可以将鸡蛋大小的鹅卵石整个生生夹碎,若是换成了人,指骨都能轻松夹断,楚昆阳明显是外地人,不懂得这螃蟹的凶险,竟然用手去抓。 第三百三十四章:招募 但是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是,那只巨大的海蟹在楚昆阳手里静止住了,一动也不动。楚昆阳没有用手去抓住那螃蟹的背,只是伸手捏住了它的两只钳子。大海蟹的钳子力道是巨大的,但是跟楚昆阳比起来还差的远,楚昆阳把它捏在手里,岿然不动。 “抓后背,抓后背。”小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恶作剧的不礼貌和危险,但是又被楚昆阳的身手惊叹,他帮着楚昆阳把大海蟹按在船上,压住它的后背,让它动弹不得,“您这身手,练过的吧?” “练过。”楚昆阳笑了笑,“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厉害啊。”小莲惊叹道。 海风之中一阵一阵的喧嚣,楚昆阳扭头过去看了看,在沙滩的尽头,好多人都拥挤在一起。人头攒动,很多的人都拥挤在一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们。楚昆阳有些好奇的问道,“他们在干什么?是抓到了大鱼吗?” “是一艘科考船在招收水手,每个周都回来的。”小莲说道,“似乎是在深海海底发现了遗迹,想要找水手过去打捞调查遗迹。” “上了这科考船就能去深海吧?”楚昆阳眼睛一动,“我一会儿去看看,这只大海蟹多少钱?” “给八十就好。”阿莲对着他笑笑。 楚昆阳也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的递给小莲,也不要等小莲找钱就用手去小心翼翼的抓那大海蟹的背壳。这大海蟹不甘心这样被他抓住,努力挣扎着。两只巨大的蟹钳直指着楚昆阳的眼睛,“咔咔”的夹着,搞得楚昆阳有点尴尬,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东西拿走。 “噗嗤。”看着楚昆阳一筹莫展的样子,小莲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把自己手里的鱼篓丢了过去,帮着楚昆阳把大海蟹塞到鱼篓里,“这个送给你吧。” 楚昆阳笑笑,把鱼篓提起来,对着小莲笑了笑,转身走了。小莲看见他笑,忍不住又有些发烧,把手捻着裙角,等她再抬头的时候。楚昆阳风衣的下摆已经在海滩上飘了很远。 “喂,还没找你钱呢!”她刚刚开口,楚昆阳的身影已经被人群淹没,看不见了。 科考船招聘的场地,其实相当之简陋,不过是几张桌案,一杆旗帜,没什么气派。主持招聘的是一个穿着正装的书生,面前摆着一台电脑。科考船可能打捞起来贵重的东西,用人不能马虎,得要身家清白,这些东西在电脑上都能查到,有案底的自己就会离远点了。 第一轮考察结束,第二轮是体检,体检就相当简陋了,只是一个健美教练在观察应聘者的身体而已。一个精壮的渔民小伙儿站在教练面前,挺起胸膛,让他在自己身上拍打,感受那些有力的肌肉。 “身板可以啊,你出过海么?”教练笑着问。 “这话您说的。”小伙子点头笑道,“当然出过了。在这里像我这么大的小伙子都要出海,不敢出海的话,连老婆都娶不到。” “会武功么?”教练漫不经心的问道,“在船上可能有突发情况,有武功也好防身。” “我那两把刷子,只能打鱼,不能打人。”小伙子回答得很爽快。 “那就可以了,你在船上当水手吧。”小伙子答应得爽快,教练也很干脆,“月薪六千管吃住,要服从安排。科考船政府也有挂钩,出了问题大家谁都不好交代。要是有特殊情况,工资还要往上涨。” “没问题,比打鱼挣得多就行了!”小伙子笑道,“月薪六千要赞起来娶老婆,也不过就是三年五载的事情。”在这海滩边,六千块算是个很大的数字了,真要攒上三年五载,娶得了一个很好的姑娘了。 周围都是小伙子的渔民朋友,他们哄笑着跟小伙子开玩笑,“虾爬子,你小子脑子里只有娶老婆,几个够了啊?” “一个两个不嫌少。”叫虾爬子的小伙子也不在乎,大大咧咧的打趣道,“要是我存得多,十个八个也不嫌多啊!” 周围都是一片哄笑的声音,教练也被逗笑了。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你懂星象么?要是你懂,可以在船上做观星的先生,月薪五万,其余待遇优厚。” “五万!”周围的人都被这个数字吓到了,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虾爬子倒是很眼红这五万的月薪,但是无奈他委实不懂星象,只好苦着脸摊开手说,“若是懂星象的那些教授先生,倒是不来打鱼了。” “星象?我会。”人群后面响起了一个声音,虽然并不高声,但是却显得异常清晰,在嘈杂的人群之中,也被听得很清楚。楚昆阳说出这句话后,围观的渔民们都让开一条道路,让他走到教练面前。 “你会看星象?”教练有些不不信,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楚昆阳。 星象这门学问,乃是风水青乌之术之中的集大成者。真正懂星象的,都是那些大家族的人,并且天赋还要优秀,否则的话就算是大家族的后人也未必能有小成。要学星象,枯燥乏味,学到头发斑白才开始入门,并且还只是入门,若要大师,基本上都离老死不远了。 教练清楚的知道这门学问的艰难,刚才也只是随口问问虾爬子,并不指望他就是星象大师。渔民里面也有世世代代相传的观星诀,可能会有点用。但是眼前的楚昆阳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岁,也并不像是渔民,白皙的皮肤也说明他是个外乡人,但是他却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你学的是哪门星相学?”教练正色问道,“我查证一下。” 楚昆阳沉默了片刻,“山海.寻龙诀。” 教练楞了一下,这个名字并不像是那些高深的星相学的书名,倒像是小说里的什么名字一般。但是楚昆阳脸色并不像是开玩笑,一本正经。教练有些吃不准真假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问问教授。” 临海的别墅小楼上,端着茶杯的教授凭栏而立,看向苍茫的大海。这时候教练快步走了过来,站在教授背后行了一个军礼,显然是出身军中,“教授,找到一个懂星象的人了。” “哦?”教授并不回头。rz90 “是个旅人,据说是自己来这边游玩浪迹的。”教练迟疑了一下,“身份没什么可疑的,查到的资料和本人相符,也没有任何的涉案历史。只是他号称自己学的是‘山海寻龙诀’之中的星算术,这名字玄乎得很,莫非是唬人的?” “山海寻龙诀?!”教授有些惊讶的回过头来,“有请!” 第三百三十五章:鳞片 “教授,你的意思是?”教练楞了一下。 “唐初时期,有钦天监博士号西门,为国师袁守诚挚友,修习的就是这门算术。”教授淡淡的说道,“西门博士真名如何不为人知,但据说多智而近乎妖,比起国师袁守诚还要更胜一分,观星对他而言只是小道,他甚至能算天命,他的算术,就是这门‘山海寻龙诀’。” “您的意思是?” “这门风水算术,从创始者开始就神秘异常,不为人知。若是现在还有人懂,这人只要学到了山海寻龙诀的两分,就足够带我们出海了。”教授笑,“也许是天助我也!” 没过多久,楚昆阳就被带了过来,教授面朝着他上下打量,他也不紧张,只是点点头微笑了一下。教授看见他的反应,颇有些满意。他是军中参谋出身,领口还挂着上校军徽,若是个普通人看家上校军衔,早就诚惶诚恐,这样的人自然是不堪大用的。 教授从头看到脚,仔仔细细的将楚昆阳打量了一番。最后他看着楚昆阳背上的网球包,示意楚昆阳打开。楚昆阳打开,里面包着两柄沉重的古剑。他也不细看,直视楚昆阳的眼睛问道,“楚先生从哪里来?” “蜀州,取道越州,经北部冰原,再到沧州。”楚昆阳笑笑。目光并不因为长途劳累而显得黯淡,也并不咄咄逼人。看起来彬彬有礼,落落大方。 “听说楚先生精通星算术,擅长观星?” “说不上精通,略懂而已。”楚昆阳谦虚的笑笑,“若要推演星象占卜世道,我学识浅薄,无能为力,但只是观星辨位的话,是难不倒我的。”rz90 “既然如此,便考验楚先生一下。”教授话锋一转,“今夜月明星稀,我若是要找到天梁、天瑞和天乾三颗星,该当如何?”此时夕阳已经落下海平面,星辰在黯淡的天空中隐隐亮起来,不下上万颗。 题目听起来简单,但是却很有难度。要在上万颗肉眼可见的星辰之中骤然找到这三颗,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但是楚昆阳却只是笑笑,头也不抬,“现在是夏初时节,这里的地理位置过于偏僻,不到入夜是看不到这三颗星的。” “哦?那大概的位置呢?” “天梁在北纬十三度东经十五度,海平以下三分,午夜就会升起来。天瑞是它的双子星,就在左侧两分的位置。但是天乾是颗乱星,星轨不稳定,只有推算出星轨中心的位置才能得到它的具体位置,否则只有一个大概的范围。” 教授默默的听完楚昆阳的分析,点点头,显然是说得有道理,“楚先生过过船上的生活吗?非常艰苦,风浪颠簸,不是闹着玩的。” “我听说科考船要去远海,我也想看看远海。”楚昆阳笑笑,“有些东西只有去看了才会知道,所以请教授不必担心。” “好,既然如此,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了。”教授点头道,“我们雇佣先生为临时参谋,为我们观星分辨方位,我们过几天就要出海。请先生在招待所暂住,不要对外人说这里的一切,我是这次出海的负责人,以前是军中参谋,现在是个教授。我叫龙华,这是我的助手龙苦。” “请龙教授多多担待。”楚昆阳笑笑。 “不必客气,大家以后都是同事。”龙华也笑笑,“一路之上,相互照应吧。” 楚昆阳出门离去了,龙华和龙苦依然站在楼上看着。楼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楚昆阳提着鱼篓有些兴奋的走下楼去,好多渔民都过来看热闹,恭喜他得到了这样一个赚大钱的差事。一个漂亮的渔家女孩也混在人群里,正对着楚昆阳跑了过去。 “楚昆阳。”龙华低声说道,“好不简单的一个人。” “教授你是怀疑他?”龙苦低声问道。 “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敢用他,自然就不会怀疑他。”龙华摇摇头说道,“只是看见他那两把古剑,有种惊悚奇怪的感觉。这两柄剑,都是难得的绝世好剑。” “带剑也许只是因为喜欢工艺品而已。”龙苦有些不以为然,“现在还有几个人懂剑?他的剑法也不知道如何。” “不,不是不知道如何,是必然很好。”龙华摇头,“你看他眼中的精光,那是多深厚的内力?你再看他手上的茧子,是练剑留下的。不知道他练了多久的剑,但是他若是出手,我没有胜算将他拿下。” “那我们”龙苦有些犹豫。正在这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快步跑上来,一张脸都被口罩遮了个严实,“教授,人要撑不住了!”龙苦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却不是医生护士该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反而是一股腥臭,像是鱼虾死后的味道。 龙华脸色一边,飞身下楼,龙苦也紧跟上去。龙华的动作太快,龙苦跟过去,只看见前方地下室的门还开着,微微晃动。这个地下室里面藏着秘密,龙苦是知道的,但是龙华却说不建议他去看,当心留下心理阴影。 但是现在这个机会就放在面前,人就是这样,好奇心很重,越是不让看就越是想看看。都说好奇心会害死猫,但是若真是只猫就没法子不好奇。他的权限很高,是教授身边的一把手,真要看了,教授也不会说什么。 想到这里,他随手举了个手电,打亮走了进去。地下室里一股子腥臭咸湿阴冷的风一阵阵涌出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龙苦举着手电,踩着湿滑的台阶一直朝着下面走去。下面全是水,这里是个水地窖。 水不深,刚好没过小腿。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一直朝前而去,没有岔道。龙苦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面走,却不小心猜到了什么滑滑的东西,险些摔倒。他伸手朝着水里面摸了摸,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滑,险些把自己滑倒。 但是手刚刚摸到那东西的瞬间,骤然一痛,他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再看的时候手上一片鲜红,冷冷的痛。他的手上被割了几个小口子,海水里的盐分遇到伤口,显得更痛,所以才那么敏感。他刚才这一摸,竟然像是抹在了刀口子上面一样。 龙苦把手电拿着,仔细观察,却发现这里的海水是暗红色的,像是里面有无数的鲜血一般。但是他之所以没有察觉,是因为并没有血腥味传出来。他又仔细的闻了一下,还是没有血腥味,只有一股鱼腥味,他小心的再伸手下去,从水底摸出来几片鳞片。 鳞片在手电光下一看,是蓝色的,大得就像是蚌壳。非常锋利,十分狭长,难怪把他的手割伤了,只是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鳞片。 第三百三十六章:寄骸海蚌 这样的鱼鳞,龙苦既然是海边军队,自然对鱼类有一定的了解。这似乎是金枪剑鱼的鳞片。这种鱼乃是难得的上等鱼肉,腹部白皙无鳞,身上长着亮蓝色的鱼鳞,最好的做法是用来做鱼脍,也就是把鱼血放干之后生吃。 这种吃法,鱼肉鲜美肥嫩,口感极佳,再加上一点酱油和山葵,委实是十分之难得的美味。只是只有最好的金枪剑鱼才能作鱼脍,因为鱼脍必须要用最新鲜的金枪剑鱼做出来才是最好的,越是海边的人对吃这种东西就越是挑剔。 金枪剑鱼这种鱼,乃是大鱼,又十分难得,只在深海出出没。这种鱼一般一点的有几百斤,大的可以长到一千斤乃至于两千斤,若是要抓到这种鱼,通常只有像捕猎鲸鱼那样用捕鲸索配合弩炮射击。 就是这样还时常被它将船都拉动,加上金枪剑鱼又在深海,所以要用特殊的方式引上水面再射击。它的反应极快,听到弩炮发射的动静箭射而去,很不容易射中。所以要是能捕捉到金枪剑鱼,是渔民的盛事,就跟过节一样的狂欢,趁着新鲜吃这鱼脍。 龙苦把那鳞片放到自己面前来,仔细看看,微微皱眉。若是有金枪剑鱼被抓到,他不应该不知道,在这种地方也只会辱没了金枪剑鱼的鲜美。这里应该藏着别的什么东西,所以教授不让他进来。 这时候,龙苦的腰间缓缓一凉,有个冰冷的东西顶在那里,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得到一股锋刃的锐利,那必然是一把水手刀。作为一个海军军官,龙苦当然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锋利。水手刀主要用在船上,脚下风浪不稳,不比陆上脚踏实地,所以水手刀锋利,主要是用来削。rz90 水手刀的锋利程度,龙苦知道得很清楚。这东西见肉就开,上面的血槽会轻松将血放出来,只要这一刀下去,龙苦就算是没命了。但是他感觉那把水手刀是海军制式,拿刀的人应该也是一个海军,大家都是同僚。 “我是副参谋龙苦,不要动手!”龙苦低声喝道。 “我知道你是龙苦副参谋长,不然的话我已经动手了。”对方的声音很嘶哑,像是在用刀在骨头上切割一样,“教授没有发话,这里不允许任何人进来,龙苦副参谋长还是先退避吧。” “你是谁,什么军衔?!”龙苦有些发怒,虽然他的命现在还捏在人家手里,但是他不习惯被人威胁。他在这里的地位仅仅只是次于龙华,他的胆子一贯大。虽然现在命在对方手里,但是料来对方也不敢对他动手。 “哼!”对方冷哼一声,龙苦没料到对方的态度这样强硬,似乎真要动手。真要动起手来,对方杀他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加上对方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就到了他的背后,这样的身法,他也不是对手,只有强忍着。 “把龙苦带进来吧,不要这样强硬,论军衔和地位,他比你高。”龙华的声音从黑暗之中响起。对方似乎非常听龙华的话,龙华一发话,水手刀立马就从龙苦腰间撤走了,闪身到一边去,比了个“请”的手势。 龙苦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对方身上有一股很浓厚的鱼虾腐烂的腥味,但是也不好明说。他带着龙苦在通道里面跋涉前行,从一个岔道里面钻了进去,眼前的视野骤然开阔起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穴。 石穴很大,完全是天然形成的。上面不断有积水朝着下方滴落,前面有个铜火炉,里面燃着熊熊烈火,龙华就站在铜炉前面。他低声说道,“龙苦,我知道你想来这里看看,来吧,看看我们的兄弟,看他最后一面。” 龙苦闻言,朝着龙华的方向走了过去。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自己看到的一切,无论面前是什么都一定要保持镇静。但是当他看到眼前那一幕的时候,还是惊吓得心脏狂跳。铜炉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海水池子,里面的水漆黑漆黑的,里面养着一只巨大的海蚌。 海蚌是惨白色的,足足有一张桌面大小,蚌壳的肉里面含着一个人的身体。如果只是这样,龙苦远远不止于如此惊讶。但是那海蚌张开的蚌壳里面露出了那个人的身体,露出了那个人的躯体,从左到右,半边身体都没有了。 从那个人的左肩开始,朝着左胸蔓延,一直到左腿,半边身体都被什么东西咬掉了。巨大的伤口里面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破碎的脏器,伤口边缘还生出了无数肉色的细丝线,像是无数细长的小触手一般,将那人的身体和海蚌的肉连在一起。 如果这只是一具尸体,龙苦可以认了,但这绝不是什么尸体,那个人的眼睛缓缓睁开,瞳孔惨白,微微转动,没有一点神采。龙苦被恶狠狠的吓了一跳,这时候龙华从龙苦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一副口罩递给龙苦。 “檀香口罩,带上吧,可以抑制异味儿。”龙华淡淡的说道。龙苦满眼睛都是这让人无比惊悚的一幕,连满口鼻的血和腐肉的味道都被冲淡了,鼻子迟钝得好久才问出来,恶心得想要呕吐。 “龙秀,他还活着?”龙苦低声问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其他人呢?” “没有其他人,这是我们剩下的唯一一个活口了。”龙华低声说道,“他在这一带服役了很多年,熟悉洋流,一个人划着小艇,差一点点就成功回来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一直就在被追逐,他从小船上站起来的时候,被鲛鲨袭击了。” “他被鲛鲨撞下小船,在水中六只鲛鲨将他一半的身体吃掉了,我们只救起来剩下这一半。”龙华说道,“原本谁都认为他肯定死定了,情报没办法从他口中传达出来了,但是他们都低估了我们世家的底蕴。” “底蕴?”龙苦低声问道,“就是这只海蚌么?” “是的,就是这只海蚌,它的名字叫做‘寄骸’,生长在很深的深海之中,现在已经很少见到了。”龙华说道,“但是我们家族之中一直就有所培养,这种海蚌虽然没什么人见过,但是却有一个特性,它只喜欢吃死肉。” “只喜欢吃死肉?” “是的,这种海蚌很大,并且只爱吃死肉,往往就是把很大的死鱼吞进去含住,在海底慢慢消化,可以吃上几年几十年。这个过程中死鱼是不会有一点点腐烂的,因为寄骸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物质,保持尸体的鲜活,甚至可以将伤口复原,我用寄骸,是想救他。” 第三百三十七章:噬魂之鬼 “救他?”龙苦不明白龙华的意思。 “是的。”龙华低声说道,“这是家族秘法,寄骸在吞吃死肉的时候会分泌一种特殊的物质,让死肉不腐,曾有记载有受了重伤将要死去的大鱼被这寄骸吞吃了,凭借着这种物质的滋养,过了不久活了过来,所以我也用这个法子,只是伤口实在太大太长了,长不好了。” “那么我们算是救下了这个活口了?”龙苦问道。 “算是,也算不是。”龙华说道,“他一直没有醒过来,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保住他的性命,输血也不行,他已经快要没有机会了,这只寄骸就要死了,寄骸一死,他身上的血都会流干,创口瞬间就会全部崩溃。” 龙苦现在才算是明白了,原来他一直闻到的那股子臭味是那只濒死的寄骸海蚌发出来的,这东西生长在深海之中,外界的环境并不适合它的生存。就算有新鲜的海水一直换水滋养,它也活不了太久了。 他们的周围,十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护士正在准备手术器材。龙苦略通医术,看到那些器材多半都是些解剖刀一类的东西而非是手术刀,手术刀轻薄切开创口,解剖刀沉稳切开肌肉,这还是很容易分辨的。 是要解剖他?他还没死,难道不该找到最好的医生救活这唯一的活口吗?龙苦不解的问道,“教授,他们带解剖刀?” “他们是法医,法医也是医生,都了解人的生理结构。”龙华低声说道,“我们有家族密药,马上就让他醒过来!” “既然有家族密药,为什么拖到现在才让他醒过来?”龙苦有些不解的问道。 “因为他现在要死了,再不把情报说出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龙华说道,“人的三魂七魄在脑子颅骨之中一个地方藏着,按照我们青乌风水学的说法叫锁灵墟。人若是昏迷不醒,就是锁灵墟出了问题,三魂七魄沉眠。” “我们现在要冲破他的锁灵墟,让他的三魂七魄最后统治一次身体,把情报说出来。”龙华将递过来的医疗器材盒子打开,里面满是粗细长短各不相同的银针,他一根一根的捻着银针,再一根一根的刺进龙秀的脑颅里面。 那些银针极度锋利,颅骨在它们面前仿佛不存在一般一刺就入,毫不费力的就突破了龙秀淡淡脑颅。这些银针短小的不过两寸长的足足有八寸,一直插到龙秀的脑颅深处。龙苦看得头皮发麻,觉得自己脑子深处都在对这样痛楚感到畏惧。 “要想把人唤醒,必须用手段。”龙华低声说道,“可以是医疗药物,可以是针灸穴位,也可以是亲人的呼唤。前面的手段我已经全部试过了,两个月耗费了大量的精力,至于亲人这种东西,他是没有的。” “当所有的办法都不管用的时候,还有一个肯定有用的杀招。”龙华说道,“那就是痛楚,常人不敢想象的痛处,直接用痛刺激神经冲开锁灵墟,将魂魄唤醒。但是这是杀招,这一招拿出来,锁灵墟破,人死灯灭!” 银针全部刺入,龙华再缓缓的捻着那些针的尾部,中空的银针尾部渗出药液,有的是红色的,有的是乳白色的,还有清水一样的。这时候一个护士手上戴着皮手套,递过来一个打开的玻璃试管,里面是绛红色的药液,散发出一股子浓厚的腥香。 龙苦看龙华正在忙着收敛银针,忙不过来,赶紧伸手帮他把试管接了过来。这时候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点点上面渗出来的药液,刚刚把药递给龙华,突然痛得大声呼喊起来。他本来是个不怕痛楚的人,但是这痛楚,实在是太剧烈了。 龙苦曾经在战争中被流弹击中肺叶,但是他只是冷哼了一声,随后反手拔枪将面前的敌人一枪爆头了。就算是拿着一块烧红了的铁,他也不至于这样嚎叫,但是实在是太痛了,那股痛处直逼脑海深处,让他浑身抽搐,几乎忘了呼吸,拽着那根手指跌倒在海水中,想要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龙苦这才满头大汗面色惨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只觉得的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你的手上有伤口吧?”龙华瞥了他一眼,“忘了告诉你,这药不能见伤口,哪怕只是头发丝那么细小的口子,也会让你痛得神经失常,所以他们都戴着皮质手套。” “还有这样的药?”龙苦一愣,“这就是家族密药?”他手上之前被鱼鳞划伤了几个口子,被这药液钻了空子,几乎将他痛得昏厥。 “这是用来逼供的密药,起源于家族兴起的时候。”龙华淡淡的说道,“那时候有的人质是不能虐待的,至少不能留下鞭笞这样明显的伤痕,但是我们依然要得到情报。虽然酷刑不能用上去,但是这东西未必就比酷刑差了,这东西叫‘噬魂’,意思是噬魂之鬼。” 护士们靠拢过来,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针筒。针筒前面是一根细针,刚好可以刺入之前银针的尾部小孔。龙苦看着护士们将噬魂的药液吸进针筒之中,突然之间就明白了这些护士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想要伸手阻止。 龙华看着龙苦伸出手去,却伸手将他的手抓住了,示意他不要插手。护士们将针筒的针刺入龙秀脑颅上那些银针的尾部,再过去几个人将龙秀的半边身体死死的固定住了。其他人一起推动针筒,将噬魂之鬼的药液打进了龙秀的脑子之中。 龙苦打了个寒颤,眼睁睁的看着龙秀苍白无神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大,像是要凸出眼眶那样凸出。他的七窍之中每个毛孔都在深处鲜血,他疯狂的扭转自己的身体,不顾一切的嚎叫,全身的骨骼都在剧烈颤动,好几个护士几乎也按不住他,而这些护士跟他一样身体强壮。 世间到底有没有地狱,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但是就算有也没人说得清楚,因为去过了地狱的人都没能回来告诉别人地狱的事情。但是这一刻,龙苦眼睁睁的看着龙秀哀嚎,像是地狱之中被酷刑折磨的恶鬼在痛苦的哀嚎。rz90 能把几十几百个人的神经都摧毁掉的高俅昂度痛苦在一瞬间全部输入一个垂死之人的锁灵墟,龙苦不敢想象这是怎样的一种痛苦,他不是一个软心肠的人,这一刻去不忍的闭上了眼睛塞住了耳朵,只希望面前的这一切快些结束。 第三百三十八章:残缺的情报 不知道过了多久,龙秀痛苦的哀嚎总算是戛然而止,龙苦睁开眼睛,看见他残破的半边身体动了一下,再也没有了声息。龙苦想龙秀死掉了,在这样的痛苦之下,人死掉远远要比或者来得幸运。 “龙秀醒了,噬魂已经咬开了他的锁灵墟,他也不会觉得痛了。”龙华低声说道,“噬魂在将人折磨到将死的时刻,会让他回光返照,一切的痛苦都会消失,他再也不会觉得痛苦,只是在飘飘欲仙之中被吃掉魂魄。” 龙华附身,凑到龙秀的耳边,轻声问道,“龙秀,我是龙华,你们找到的位置在哪个方位?” 龙秀并不回答,依然静静躺在那里。就在龙苦以为龙华问的不过是一个死人而已的时候,龙秀被血丝覆盖的白眼珠突然转动了,露出了一点神采。他只有一个肺部,所以说话相当费力,喉结微微颤动着,很久之后才吐出字来,“赤屿.西.七度四分。” “好,赤屿西七度四分。”龙华说道。 “大潮”龙秀颤抖着说道。 “大潮,记下来了。”龙华抓着龙秀的肩膀,“坚持住龙秀,这是家族的大事,坚持住!” “东东.”龙秀断断续续的说着,几乎提不上来气了,龙华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这是龙华罕见的失态。每时每刻龙秀都有可能就要死去,带着他想要知道的那个秘密。要是他现在死了,那个用了巨大的代价换回来的秘密就有可能再也没有人能知道了。 “东边不能去。”龙秀惨白的眼珠子目光黯淡下去了,如同一团死灰。他人生的最后一句话非常清晰,吐字清楚,完全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说出来的。 龙华抚摸着龙秀的头发,沉默的看着这具尸体。他还没来得及将秘密的所有都问出来,那噬魂之鬼的秘药留给龙秀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很快就将龙秀的魂魄吃掉了。寄骸海蚌缓缓开合呼吸的蚌壳停止了蠕动,它也死掉了。 仅仅只在片刻之后,龙秀残破的半边身体巨大的创口处喷出来了浓腥的鲜血。那个巨大的伤口一直被寄骸含住包住了伤口,加上寄骸分泌物的滋养,这才将他最后一点性命用这样不可思议的方式保住了,就像是拉住了一个坠入地狱的魂魄。 浓腥的鲜血喷出来,在整个池子之中蔓延开来,整个都染红了。龙秀从寄骸海蚌嘴里掉了出来,半具身体在水中浸没,缓缓飘动,人死如灯灭,已成定局。 “龙秀是我的朋友,在战场上救过我的命,若是可能的话,我愿意以身相代。”龙华轻声说道,“我知道我对他做过的事情太过于阴狠,只是我也没有办法。我们本来就是军人,军人对自己、朋友、敌人都不能有半点的怜悯,更何况我们身上还有家族的使命。” “你先走吧,我陪龙秀再坐一会儿,算是为他送行,我是他唯一的朋友了。”龙华对着龙苦摆摆手。rz90 龙苦在这种地方真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待,他跟着之前那个黑衣的男子一起朝着外面走去,长长的甬道之中满是水声。黑衣男子说道,“水下的鳞片相当多,边角锋利,龙苦副参谋小心点,别给割伤了。” “这是什么东西的鳞片?金枪剑鱼?”龙苦皱眉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还在慢慢的渗血。但是黑衣男子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的说道,“不该知道的,龙苦副参谋还是少知道,免得留下了阴影,也留下了隐患。” 龙苦知道这人应该是有很高的权限了,不过这样的事情他也并不想多知道。只是这个时候前面的通道几个护士拖着什么东西涉水而过,并不看他们。龙苦只看了一眼,不由得有些起鸡皮疙瘩,他们拖着的,好像是个人,而且是个女人,长发飘散在海水中! “今天怎么啦?不高兴么?”小勇坐在小船的船头,背后就是小莲,她看着脚下的水花,一句话都不说。小勇捡起一颗新鲜的小海螺,吸着吃掉了,“嗯?” “今天有人来家里说媒了,是个做生意的,满嘴都是黄牙齿,一直盯着我的胸口看,可恶心。”小莲满脸都是不悦。 她家里并不富裕,她嫁人的话,聘礼是个很大的收入。她还有弟弟,要靠她的聘礼钱娶媳妇。她父亲等她长大已经很久了,这里虽然不比偏远山区买卖媳妇,但是实际上也就是这么个道理而已。 小勇听她说话,有些难受,看着小莲静悄悄的坐在一边,就想要把她抱在怀里。他其实一直都很想娶了小莲,小莲看上去也不讨厌他的样子。每年小年都会用彩带给他做一条手链,让他缠在手腕上,里面藏着小莲的一根头发。 海民迷信,这里不通教化更是如此。海民们都信奉海神,据说海神喜欢收走人命,但是海神也好心,若是有老婆记挂的男人,就不带他走了。所以这里的男子都会让自己的媳妇给自己做这种袋子,没娶亲的小伙子也问相好的姑娘要带子,冒充自己已经有老婆了。 小勇觉得自己很有机会,他每次约小莲出来玩小莲也都答应。小莲很聪明,一定知道他的心思,小勇觉得两个人天造一对地设一双,但是他却没有钱去给小莲的父亲当做聘礼。他和大勇每个月挣到的钱都只够兄弟二人吃饱饭,剩不下来多少。 想到这里,小勇有点难受。他呆呆的看着前面晾着的渔网,他和大勇除了一间破房子就只有一条破船一张渔网。今天晚上小勇出来的时候骗了大勇,说是来补网,他知道大勇也喜欢小莲,但是大勇太迟钝了,不如自己。 沉默了很久,小莲心里有点纳闷,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要找个人说说话,但是小勇却一声不吭。她知道小勇和大勇都喜欢自己,想让他们安慰自己一下,但是这个反应却不是她想要的。 “小勇,你有没有听啊?”小莲用手指去碰小勇。 “没有,我在想别的事儿。”小勇懒洋洋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小莲,“你要是嫁人,我们兄弟两个和你最要好,也该去随礼。我们两兄弟没什么钱,送不出什么好东西,你夫家有钱,未必看得上,所以有点犯愁。” 小勇嘴里说得满不在乎,但是心里却难受,眼睛里面在流泪,他转过身去,是怕给小莲看见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再遇赠马 “小气得很,说些废话!”小莲有些不悦,狠狠的瞪了小勇一眼,“我看不上,给推掉了,我爹说这次也就罢了,但是下次可就由不得我了。下次他给我选,先得要家里条件好,再者要我能看看得过去。” “推掉了?”小勇坐起来,喜气洋洋的,又觉得自己有了希望,“不过说起来的话,小莲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嫁了啊?”rz90 小莲也懒洋洋的瞥了小勇一眼,她知道小勇心里面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向着他一点,说些好话。但是这种事情她也没有认真的去想过,既然小勇问起,她也就仔细想想回答他好了。 “我希望”小莲低着头扳手指一条条数着,“他长得要好看,知道很多的事情,不需要太高太壮但是要可以保护我。他对我不凶,很安静,喜欢笑,温柔.”小莲说着说着就住嘴了,楚昆阳的样子还清楚的留在她的脑子里,这个时候就冒了出来。 楚昆阳就是这样,他也没做什么体贴细致的事情,但是他就是给女孩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几乎所有和他同龄的女孩子都喜欢他,觉得他安静体贴又温柔,彬彬有礼,落落大方,有没有钱倒是不知道,但是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觉得钱多不多其实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小莲的连阿会难过有些发烧,心里满是羞涩。这个时候她的少女情怀突然就被打断了,小勇从背后狠狠的抱住了她,想要把她推倒在船上,他嘶哑着说,“小莲,我们走吧,去别的地方,我赚钱养你,我会对你很温柔的,我们再也不回来.” 小莲被这突然起来的袭击吓到了,尖叫着挣扎起来。她不过是个女孩,还不通人事,以前最多也就不过被占点摸手这样的小便宜。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叫喊,小勇却觉得之前小莲说的就是自己,他想要带着小莲私奔,因为在这小海港里他赚不到娶小莲的钱。 最后小莲狠狠的一口咬在小勇抱住自己的手臂上,小勇这才被疼痛弄清醒了。他放开小莲,小莲拖着裙子,满脸是泪的跑掉了。她心里满满的都是委屈,不明白为什么小勇也要来欺负她,在这种地方,女孩子的心思往往没有大城市的复杂。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男人都想着要得到女人,却不想想女人有多不容易。她这么偷偷溜出来见小勇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了那门出价高昂的婚事他爹和她大吵了一架,她只是想有个人听听自己的委屈。私奔是不可能的,颠沛流离的艰难日子,她不敢去面对,只想安安稳稳的。 这种时候她又想起了楚昆阳,仿佛那高挑的背影就站在她的面前,既不靠近,也不远离。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自己的不容易,却不说话,只是用眼神安慰自己。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和楚昆阳大概是不可能淡淡,她眼前能认识的,也只有大勇和小勇。 小莲也想过,若是大勇或者小勇能有出息一点就好了。只要能供给她温饱,给得起爹要的聘礼,嫁给他们其中的一个,也没什么太大的遗憾。她也不是虚荣,只是不想为了钱嫁给不相干的人,但是想到楚昆阳的样子,又觉得那才是她心目中男人该有的样子。 小莲受了欺负,自然不能继续呆下去。她跳下小船,小跑着想回家去,正在这时候她看见楚昆阳站在沙滩上,正在放声那只白天买过来的大螃蟹。那螃蟹转眼就跑进了海里,不多时就看不见了。原来以为他是想蒸了这只大螃蟹,却想不到是想放生。 小莲站在那里,心里高兴得想要飞起来,什么委屈都不见了,她上前去和楚昆阳打招呼,“嘿!” 楚昆阳转过头来,怀里抱着熟睡的风离,对着小莲笑笑。小莲有点高兴,觉得楚昆阳还认得她,是记住她了。楚昆阳这次还拉着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一起站在沙滩上,眼神有些惆怅。 “你说你想找个人卖了这匹马?”小莲有些吃惊,她不懂马,但是也知道这匹马是一匹相当的好马,足以驰骋草原那种。这是宇文晗的照夜狮子雪,从越州出来的时候送给他了,一路上他带着这匹马翻山越岭来到这里,却不得不把这匹马处理掉。 楚昆阳犹豫了一下,“出海是件危险的事情,教授说很有可能大家都回不来。要是养在别的地方,别人收了钱也未必会对它好,还有可能会弄丢。就想找个合适的的买主卖掉,这样它也好安生一点。” “你想找个怎样的买主呢?”小莲托着腮问道。 “要找一个对它好的人,不会虐待它的。”楚昆阳说道,“它是一匹很好的马,是朋友送给我的,原来是匹很骄傲的马,但是你只要不侮辱它叫它拉拉车它也不会不高兴。就是不要让它太累了,一身伤,这样就对不起我的朋友了。” “这里只怕都不会有人买的。”小莲说道,“买了也是做拉鱼这样的重活儿,少不了受伤受累,只怕你找不到买主。” “我也觉得,要不我送给你吧。”楚昆阳眼睛一亮,“我给你钱,你就可以把马带着自己养,帮你拉拉鱼陪你玩,要是你养不起了,就找一个合适的买主卖掉,不要让它受委屈,卖马的钱也算是你的。” 小莲歪着头看楚昆阳,摇头说道,“不用了,我帮你养着就是了,也不要钱。你要是想谢我,就给我讲讲外面的事情吧,我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小海港,想听听外面的世界。” 楚昆阳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后开始给小莲讲起来了他自己经历的事情。他将自己在云州看到的可以吃人的大蛇,讲自己在越州草原上看到的打猎,他给小莲将自己了解的楚耀阳的历史,讲那个一剑霜寒十四州的霸主. 小莲觉得他讲得很投入,这些事情也像是有灵魂一样的扎根在自己的心底深处发芽,让她舍不得就这样不听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成功的把楚昆阳的心思都骗来见讲这些事情了,这样他们就能多待一会儿,无论她问什么,楚昆阳都耐心的回答。 直到楚昆阳看着已经黑透的夜色,把马的缰绳放到她的手里,还有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小纸片,“很晚了,再不回家你爹娘该出来找你了。” “我还以为你没注意时间呢。”小莲有些沮丧,看楚昆阳的脸色,满是对小姑娘的温柔体贴不放纵。楚昆阳淡淡的笑笑,“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就这一个要求,我也给你讲一下嘛,算是回报,我还有别的东西给你。” 第三百四十章:出海离别 “什么东西?”小莲有点兴奋有点紧张又有点好奇。 “你把这个拿着。”楚昆阳伸手,递给小莲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小纸条,“这张卡的密码是卡号中间的六位数,里面还有点钱,差不多二十万,你别告诉别人。你们先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要走了,没什么可以帮你的,这点钱就给你算是帮我养马的报酬吧。” “二十万?!”小莲楞了一下,那张小小的银行卡像是有千斤重一样在手里,沉甸甸的。二十万这样一个数字,在这里差不多已经是富人的存款了。要知道她爹预计把她嫁人的聘礼钱也不过五万,但是楚昆阳随随便便就给了她二十万,眉头都不眨一下。 虽然听上去像是个天方夜谭,但是看着楚昆阳的表情,小莲知道楚昆阳没有骗她。她有点不敢收这张银行卡,赶紧把卡往楚昆阳手里面塞着,“不行不行,只是帮你养马,不能收你这么多钱,我说了不要钱就是不要钱。” “没关系,你先拿着,要是我回来了你还可以还给我。”楚昆阳笑笑,“我知道你爹想用你的聘礼给你弟弟娶媳妇,你可以从这里面给他你弟弟的聘礼钱,就说是你相好给你的。要是他们欺负你,你就打我给你的那个电话,说我的名字,那个人就会为你主持公道。” 听了楚昆阳这句话,小莲脸上骤然就像火烧云一般红了,那句“相好”着实灼烫了她的少女心。楚昆阳看她的样子,以为她误会了,急忙说道,“你不要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这次出海,要去的地方很可能回不来,给你这笔钱算是帮你,要是你觉得牵强就算了。” 说着,楚昆阳就伸手去取那张银行卡,谁知道小莲却一下子就把那张银行卡收了回去,“送人的东西,还有收回去的东西啊!我等你回来.把你的马和你的钱还给你,你还要给我讲刚才这些事情。” 只是一个很小的要求,楚昆阳却微微沉默了一下,很久才微笑了一下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这次出去,是想找到归墟的。”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子骗啊。”小莲听了楚昆阳的话,却根本不信,她知道归墟,海边的人没有几个不知道归墟的传说的。归墟的传说玄之又玄,据说在几千万里之外的地方,是个永远填不满的漩涡,海水形成半径万里的漩涡瀑布,但是却是不可信的。 “我跟你讲真的,我父母就去了那里,他们留下来了关于那个地方的记载古书。”楚昆阳认真的对小莲说,“古书上说归墟在南海以南一万两千里以外,船只不可越界,若是越界,水面便归于静止,无风无浪。” “然后呢?”小莲把楚昆阳的话又当做了一个故事。 “然后再往前,水流会骤然湍急但寂静无声,可见蛟龙鲸獒之属逆水而行,船只不可与水流相抗,只可随波逐流。再往前一千二百里,你就会知道那些蛟龙鲸獒为何会逆水而行,因为前方就是归墟,是无尽的黑洞,水声如雷,永远在黑洞中坠落。” “那你过去,不是送死么?”小莲不信。 “所以我说我很有可能回不来了啊。”楚昆阳笑笑,“你带着这匹大马,它通灵的,喜欢女孩子,你牵着它,几个男人都不是对手,没人敢欺负你,但是你也要对它好,要不然它就不会对你好了。” 楚昆阳走出去了很远了,小莲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追上去使劲儿挥手,“我不要你的马也不要你的钱,你要是回来了,可以带我去外面玩么?你说这钱是我相好给我的,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 “好,要是我还有机会的话,一定带你去外面玩。”楚昆阳回过头来笑笑,“我叫楚昆阳。” 小莲知道了楚昆阳的名字和得到了一个看似遥远的许诺,以及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的二十万块钱以及一个据说会保护她的电话,本来该高兴。但是到了看不见楚昆阳的时候,她才隐隐约约明白了楚昆阳的言外之意,“若是我没有机会,那就算了吧。”rz90 第二天的时候,小莲想去再找楚昆阳玩的时候,却再也没有在他在招待所的住处找到他。她有点害怕,想要找人说说话。但是当她骑着楚昆阳给她的照夜狮子雪跑向大小勇家里的时候,却看见他们把小船装了海沙放在家门口,家门紧闭,什么都没有。 她这才想起,在三个小时以前,一艘科考船已经非常低调的出海了。那艘科考船上面满载着新招的水手,据说要出去好多个月,给的报酬会非常丰厚,小伙子们都很高兴有这么一个机会赚钱,其中工资最高的是楚昆阳,五万一个月,他这样的人也该值得这个价。 这个海港虽然小,但是却是难得的深水海港,吃水极深,经得起大船。今天原本熙熙攘攘的码头上却空无一人,码头上挂着一面蓝色的旗帜,说明今日没有风,是难得的出海的日子。虽然日子好,但是却只有一艘船出海。 出海的是一艘半机械化的帆船,船下有主要输出动力的发动机螺旋桨,也有三条长桅,上面有足足十八面帆。发动机是它的主要输出动力,帆是它的次要输出动力和辅助方向的工具,船上还有打捞专用的潜水钟以及抗压服,可以下水两千米深。 “别看这船不是纯机械化的,还是艘木船,可是艘好船啊!”一个外号叫三炮的汉子坐在船头,大口抽着烟,大声的夸赞,楚昆阳蹲在他的身边听他吹牛,恰到好处的问道,“哦?怎么看得出来这是艘好船?” “你看这长船的造型,狭长而形如柳叶,这样的话可以减小行驶时候的阻力,顺风的时候挂起帆,一日千里不在话下。”三炮大声的嚷嚷着,“若是逆风,取下帆来,开起发动机,也一样不费力气。再说别看是木船,但是材料,可比那些钢铁船只贵重得多了。” “哦?”楚昆阳来了兴趣,“那是什么材料,这么金贵?”三炮就喜欢他这个劲儿,在他吹牛的时候恰到好处的捧一捧,这牛吹着才有意思。虽然楚昆阳是他们船上工资待遇最高的人,但是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很好打交道。 “说帆布的材料,那可是桐油刷了几十遍再晾干,是棕榄混合亚麻.算了这些说了你个旱鸭子也懂不起,我们说别的。”三炮眉飞色舞,“你可要知道这船身的龙骨,是整根的雪松,几百年才出一根成材的,这板子可是上好的璎珞柏木,王侯的棺材用的,千年不腐,金贵!” “这个.我怎么听着像划着一具棺材出海啊。”楚昆阳有些好笑。 第三百四十一章:全副武装 楚昆阳听三炮说得好笑,忍不住打趣一句。他见过真正名贵的棺材数量也不少了,雪松木和璎珞柏木都只能算是“一般”的水平,但是这话是不能明说出来的,不过是打趣一句。但是海上的人都忌口,三炮把眼睛一瞪,“胡说八道,晦气得很,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楚昆阳看三炮的表情严肃,眼珠子瞪得老大,索性懒得与他计较。他伸出手来,自己在自己的嘴上打了一下,然后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这才像话嘛。”三炮看楚昆阳听话,对他谆谆教导道,“出海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弄得不好出人命的。海上有机会,犯忌讳的字眼儿不能说,要懂忌讳。如果说说错了话,救自己打自己两个嘴巴,就把废话拍走了,不走霉运不晦气。” “三炮,你个呆瓜又在那里跟楚先生吹牛,快过来检查一下这弩炮,要是咱们遇上大海兽要有想法,一船的人都指望你活命!”有个人掉在船舷上对着三炮大声的喊着,楚昆阳转过头去看,却是之前聘用他的那个教练,这次出海的参谋龙苦。 龙苦表面上看是个游泳教练,冷静沉着,但是他现在抓着缆绳在船上飞来飞去,一身船上的功夫显露无疑,显然是专业的海军。他爬上爬下,检查着每个地方的每个细节,怕出了意外。 “参谋招呼我咯,我先去忙上一会儿!”三炮蹦起来,拍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尘,“咱们再过六个个小时可就要走了,你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么?” “我啊,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东西要收拾。”楚昆阳笑笑,努努嘴指指在甲板上睡觉的风离,“我就一只猫,带在身上,还有一匹马,寄养在一户人家家里了,只剩下随身的两把剑,拿起来就可以走。” “这么点子东西你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是够无聊的啊。”三炮压低了声音,凑到楚昆阳耳朵边上来,神情猥琐,“这次出海一走可就是好几个月,还有半天的空闲时间,海港里可是有窑子的,你又有钱,不去快活快活再走?” “不不不,免了免了。”楚昆阳楞了一下,被他逗笑了,连连摆手,“我不好这么一口,你去你去。”三炮见他对自己的提议不感兴趣,龙苦又催得紧,赶紧的跑到船上去了。 三炮原来不是这边的人,是隔壁县的海军驻军。他一手弩炮玩得很好,射击海兽不在话下,所以被龙华看重抽调了过来。科考船上不允许配备大规模杀伤性的热武器,所以最主要的攻击手段就是床弩,钢制的床弩威力巨大,射出三千米都还是一条直线。 三炮的真名叫什么,没人知道,知道了也没人叫。他这个外号来自于一次出海的时候,起兴和龙华打赌,用弩炮射一条水下的金枪剑鱼,龙华来了兴致和他赌。他操着弩炮,射中了水下几百米深处的金枪剑鱼,一共用了三发弩炮,所以得了个外号叫三炮。rz90 “我的个乖乖哟,这对大家伙,可真不是开玩笑的!”三炮站在弩炮面前,大声惊叹道。 他玩过的弩炮数量可是不少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都玩够了玩惯了。当他看见这艘船上配备的弩炮时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有十六部用火药催动设计钢丸的钢炮,还有足足三十二具床弩,收缩在侧舷的夹板之中,可以随时弹出。 这铁炮的威力,同样巨大,炮弹是带刺的钢丸,表面上寒光啧啧。因为是实心钢丸,所以不像炮弹那样会爆炸用冲击波和弹片杀伤,而是像子弹一样洞穿粉碎式的杀伤威力,叫做铁骨蒺藜。就算是块巨石也要被打得粉碎,况且还有那里的三十二具床弩。 这三十二具床弩的杀伤力,可是丝毫不比那些钢炮来得差。若是连射起来的话,对面就算是有座城墙,也要给射的粉碎,要是有什么海兽不开眼,那么能活生生的将它射成筛子。这艘船虽然没有配备大规模杀伤力的热武器,但是威慑力,不比军舰来得差。 这些已经足够让三炮吃惊了,但是更让他吃惊淡淡却是这些弩炮所配备的弩箭。这些弩箭每一根都单独用一个一人多长的木盒子装好,整整齐齐的码着。而普通弩炮的弩箭也就是随随便便的用盒子把所有的都装在一起。 寻常弩炮的弩箭,一般都是以松木为主要成分,上面挂上铸铁的箭头和特制的箭尾。但是三炮打开一个盒子看了一眼,这些弩箭的前半段是雪松木,箭羽是轻薄的仿生材料。而它的箭头,却是亮金色的利刺,带着鱼钩那样锋利的倒钩,看得人心寒。光是那样子就极具威慑力了,若是打出去,威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箭头是什么材料的?”三炮摸着锋利的箭头问道。 “络钛银合金。”龙苦也懒得跟他保留,“这次出海要去的海域很深,虽然遇到敌人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考察的东西确实国家机密,务必保证安全。所以教授通过私人关系弄到了这铁骨蒺藜和刺金弩炮,交给你了。”龙苦拍着沉重的钢弩,沉声说道。 “这东西的造价可不便宜吧?”三炮爱惜的摸着刺金弩箭,有点舍不得,“拿来乱射,可是可惜了。” “你别管这个,只要有能威胁我们船只安全的,你就射击。”龙苦倒是无所谓,“教授都不爱惜,你可惜什么。我们的人里面会玩弩炮的不多,招了一些渔民,帮着搬搬东西学一学,一路上你调教一下。”龙苦招招手,从背后站过来一个年轻的渔民。 “那是!只要有了这玩意儿在手里,咱们的腰杆子可就硬。甭管在海上遇到什么鲸鱼蛟龙,只要想跟咱们不痛快,两箭下去,它就得沉底儿。”三炮爱不释手的摸着弩炮,一挺胸膛。 “那好,你先看着,过一会儿船可就开了。”龙苦转身离去,“我去教授那里看看。” 龙苦走了,三炮这才看看那个龙苦让他带着的年轻渔民。这家伙颇有些敦厚壮实,脸很方正,厚厚的嘴唇抿在一起,一身腱子肉在露出来的黝黑皮肤之下清清楚楚,就跟快礁石一样的坚硬,应该是个不错的苗子。 “哎,不错不错!”三炮拍着他的肩膀,“好好跟着你炮哥我混,这船上可就咱们的日子好过,你叫什么名字?” “王文勇。”年轻的渔民有些拘束的说道,“爹妈没死之前也叫我大勇,大家都叫我大勇。” “家里还有什么人?”三炮装模作样的问道。 “还有个弟弟在家里。” 第三百四十二章:出海临行 龙苦已经走远了,三炮看了一眼他的杯影远去,两个指头夹了一下,朝着嘴上比了一个抽烟的动作,挤眉弄眼的看着大勇,“新来的,你懂么?” 大勇木讷的站在那儿,看着三炮有些猥琐的比那个动作,用手指摩擦着自己发干的嘴唇,一脸期待,不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他以后还要跟着三炮在船上混,又不敢乱说话得罪了,只好摇摇头。 “木头脑子,没用!烟草!烟草!”三炮有点恼火,他这是在要“敬烟”。这是船上不成文的规矩,新上船的水手要给老水手准备一点好烟草,老水手就会多多照顾新水手。烟草在海边的价格可不便宜,税收又重,一包云烟得卖到快一百,所以都难得。 虽然难得,但是烟草对税收来说可是个不可或缺的好东西。船上比较烦闷无聊,全靠抽烟顶着,抽烟还能预防坏血病,牙龈不痛,吃东西香。大勇这下子才懂了,但是他却没有钱去买一条云烟送给三炮,他存下来的钱也就只够买两条,还不敢去浪费在这种奢侈品上。 “炮哥,不好意思。”大勇抓着自己破旧的衣角低下头去,“我不知道有这么个规矩,等我们这次回来拿了工资,一定买好烟孝敬炮哥”大勇蠕动着嘴唇,喃喃的说道。 “鬼扯!尽说些没用的!”三炮唾沫星子乱喷,“出海以后,万一咱们遇上要命的活路,还能不能再活着回到这里,还是个未知数。我要是死了你还怎么孝敬?”他虽然不让楚昆阳乱说,自己却是毫不忌讳,“等我被鱼吃干净剩个骨头,你给我塞根烟叼在嘴里?” 大勇被他一通骂,又一点都不敢还口,他老实,只能低着头,战战兢兢的不说话。三炮骂过了,心里也就舒坦了,拿眼角的余光看了大勇一眼,看着大勇光着脚站在甲板上。那双脚一看就是在海水里面泡大的,数不清的旧伤,满是老茧和开裂。 “家里没钱?”三炮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过分了,语气软了下来说道。 “爹妈都是打鱼的,死了很多年了。”大勇低声说道,神情难过。 “算了算了,那就等回来了再孝敬炮哥,放心炮哥不会亏待了你。”三炮皱着眉,找出来一双半新的靴子来,扔给了大勇,头也不回的跑掉了。他看到大勇的那双脚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三炮的父亲也是个渔民。 在他父亲的那个时代,条件比现在还要艰苦。他们家也穷,自己没有渔船,只能帮人家打理打理杂物。这样话是根本穿不起也舍不得穿鞋的,因为要在水里跑来跑去,脚一直都是湿的,太费鞋子了。 三炮的父亲死了很多年,三炮长大以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来了。他在甲板上点了一根烟,幽幽的抽了一口,看着在旗杆上依靠着一个人站着,正在踮起脚尖朝着远方望去。是船上那个观星辨位的楚昆阳,他看着大海的浪头排在堤岸上溅起水花,微微一笑。 潮水涨起来了,涨潮的时候就该顺着洋流出海了。龙华站在船头,看着桅杆上在风中极速振动的风向旗帜,海对面的天上隐隐约约有铅色的乌云。龙华自己对天象也算是精通,知道是要下雨了。 “今晚这边只怕是要下起雨来了,趁着现在天气好,走吧。”龙苦说道,“反正大家都已经讲明白了,都在船上,随时都可以起航。” 龙华沉默了一下,“我本来还想多留一会儿,让他们和亲人道个别什么的。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多么凶险,你也知道,还是道别一下为好,免得回不来留下遗憾。龙苦,你跟你家里面说了么?” 龙苦满不在乎的摇头,“我家里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家族大,管不了我们这些没地位的。我倒是不担心,我跟你混,你活着,我就还活着。” 龙华难得的笑了笑,“你这人就是犟得很,但是既然你是跟我混,有我活就不让你死,家族里面的事情,我们少操点心。” “那你要见见你家的人么?打个电话道别什么的?”龙苦试探性的问道。他知道龙华直到现在还是单身,没有结婚,也没见过他回家,一直就是孤身一人。他跟着龙华从军中混到如今,这才想起来这么多年龙华从来没说过他家里的事情。 “我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了我一个。”龙华不在乎的笑笑,“也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起航吧!” “谨遵家族安排,达摩克斯利号于二零零九年五月十三日出海,离岸七日,向南而行,入公海无人区域,不见岛屿陆地,只有海天相接。淡水食物充足,燃料完备,可供全船四月。今日星月分明,万里无云,微风,东偏北,主帆降办,航速十二节,龙华。” 龙华放下了钢笔,将册子合了起来,放在防水的鲨鱼皮口袋里,用绳子仔细的扎好口子,再将鲨鱼皮口袋锁在一个保险柜里,又把钥匙放好,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他这是在记载船上的事迹,这叫做写海事录。 海事录的作用,和飞机上的黑匣子差不多,要由船长来写。这艘达摩克斯利号上,龙华就是船长,这东西自然要让他来写。船航行一日,海事录就必须写一日,如果船长死了,就由继任者来写,一直到船上最后一个人。rz90 这样的好处是如果船出了什么事故,包装严密的海事录肯定能保存完好。这样后来者可以在打捞起来沉船的时候知道这艘船沉没的前因后果,海上有些地方磁暴混乱,电子设备不方便,这样就免去了电子设备的不可靠性。 外面一阵一阵的喧闹,还有人在高声叫喊喝彩。龙苦就坐在龙华旁边看书,龙华转头看他一眼,“这些人又在闹些什么?” “应该是又在打牌赌钱玩儿吧。”龙苦摇头笑笑,“这些招来的渔民和我们自己带的水手没过上几天就混熟了,现在都开始拿着还没到手的工资一起赌钱,吵到教授你了,我这就去让他们别玩了。” 龙华摆摆手,示意不用,“打打牌赌钱也算不得什么,你我都是长期在海上混迹的人,这点东西都不知道么?虽然说风气不好,但是船上又有几个不打牌赌钱的?这次出海不知道要多久,每天都看海,找点乐子也是在情理之中。” “教授!教授!快来看,好事儿啊!”三炮喜气洋洋的冲进了船长室。船长室是龙华的住处也是办公室,不经过打报告不能随便进,但是龙华性子随和,三炮也不是外人,也就无所谓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金龙出水 “哦?什么好事儿?”龙华也乐得和三炮打趣打趣,“莫不成是你打牌赌钱赢了,来分我们一点?” “打牌赌钱.那都是点小事。”三炮抓着头发嘿嘿笑道,“大家伙儿几个玩点儿小钱,权当消遣。教授你是做大事挣大钱的人,看不上我们这点乐子,是我们遇上了别的东西,可是个好玩意儿,让教授你也看个新鲜。” “那是什么好玩意儿?”龙华问道。 “我们招来的一个渔民小子,本事极好,用咱们船上的台线,竟然从海底钓上来一条大金龙,那金龙挣扎得可凶,拉都拉不上来,还有好几个兄弟都下海帮忙,我来告诉教授你们两个,也看看热闹。” “金龙?”连龙苦的眼睛都为之一亮,好奇起来了。金龙在海里却是是个百年难遇的好兆头,金龙虽然名字叫做金龙,但是却不是真正的龙或者蛟龙,只是一种大鱼,浑身的鳞片都灿烂如金子一般,名贵无比,已经很少有人见到了。 金龙体型十分之修长,一身都是肉,只有一条脊椎和头骨,没有其他任何的骨头。它的两耳处有两块剑形的骨角,就和龙角一样,外形看上去也像是没有爪子的龙,因此得了个金龙的名号。 绝大多数的鱼类都只是在海面之下不太深的地方游动捕食,就算是深海出的鲸獒之属也会浮上浅海活动。但是金龙却从不浮上浅海,只是待在海底最深处,它是食肉鱼类,食性非常之刁钻,只喜欢吃一种剧毒的银环海蛇,对别的食物不屑一顾。 银环海蛇这种东西,剧毒,沾上就要死人,别说这地方偏僻,连大医院都没有。就算被咬了马上就医,有抗蛇毒血清也未必能把人救活。所以银环海蛇在渔民之中简直是恶鬼一般的存在,一般都避之不及,更别说抓来做诱饵了。 金龙的数量极少,食性刁钻,死的或者不新鲜的银环海蛇都不屑于吃。这就又为捕捉金龙增加了一层难度,正是因为这金龙难得,又如龙一般,所以才被看做千百年难遇的好兆头,只有传说,真正见过的人可没几个。 “教授,看看去?”龙苦来了兴趣,又不好先走,只好和龙华打个商量。 “好啊,我也没看过,只听说这金龙难得,正好看看去。”龙华点点头。 几个人一起出了船长室,朝着甲板上走,只见得满船的人都聚集在船头看热闹。桅杆的缆绳上都有很多人挂着等着看,大家大声交好,聒噪成一片。一根小指头粗细的台线拴在桅杆的铁环上,崩的笔直的,像是一根弓弦。 “教授来了,都让一让,让教授看看热闹!”三炮推开几个挡路的水手,让他们让开一个最好的位置给龙华和龙苦,“教授你看,这可是货真价实淡淡金龙,万里翻金四海平,千年难得一见,咱们这次出海,可要一帆风顺了。” 龙华低头远眺,只见得阳光普照之下,海面上一片波光粼粼,只有一片碧绿色的大海。那根钓鱼的台线深深没入了海水之中,看不出个所以然。龙华便淡淡问道,“既然都还没有出水,怎么就知道是条金龙了?” “嘿嘿,教授你是教授,教授不比渔民,自然就不懂得渔民的事情,再看几眼也就明白了。”三炮咧着嘴呵呵的笑道,“等金龙一出水,那可就不是现在这种声势了。” 三炮的话刚刚说完,那根台线突然开始剧烈的振动了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就像是有人在拨动这根几百米长的弓弦一样。以那根台线为中心,海面上散开一圈一圈的波纹,看得所有人都是忍不住屏住呼吸。 就在突然之间,镜子一样的海面突然裂开了,伴随着清脆的水花破碎的声音,巨大的水花喷向天空之中,一道金色的利箭穿透波浪破空而出,十八九丈长的一道身躯在空中跳出一个矫健的龙形,一片一片的金鳞迎着阳光展开,灿烂无比。 果然是金龙! 在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叫好,他们的情感都被压制在这神奇壮丽的一幕面前。这里的人虽然都是老海民,但是也没人见过这么长的一条金龙,就算见过金龙,也不过就是四五尺长的,长到十八九丈长,可就太过于夸张,不是鱼这么简单了。 据说金龙在海底活到千年之后会变成真正的龙,龙这种东西,玄之又玄,见过的人微乎其微,亿万人也不过一二见过,这种神一样的生物出现在这些海民面前的时候,他们膝盖一软,打了个哆嗦,好几个忍不住跪了下来,对着那空中跳跃的金龙磕头。 但是他们的头还来不及磕完,达摩克斯利号突然传来了巨大的震动,将还在船上跪着的人整个掀翻。这条金龙出海的瞬间将那根台线猛地拉动了,竟然连达摩克利斯号这样的大船也被拉动了,朝着外面倾斜起来。 这样巨大的力量,那根台线居然没有被扯断。这东西是特制的,不是那种硅胶的鱼线,而是铜蚕的吐丝混合着特殊的材料加工而成。这是龙华带来的台线,是他从家族中带过来的,铜蚕的赫赫有名很少有人见过,就连他都被这台线的坚固震撼了。 铜蚕是一种极为稀有的蚕,养殖方式特殊,也只有他家族里还有养殖铜蚕。这种蚕的身体不像一般的蚕那样是灰色白色或者灰白色斑点色,它是奇异的铜色,体型也大得多。普通的蚕一年一生死,铜蚕却能活十年,十年之后才会吐丝结茧。 铜蚕吐出来的丝,虽然细小,但是却一场柔韧,就算用利刃劈砍也砍不断。据说当年祖师爷袁守诚制作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天罗刀丝,除了那天外陨铁,铜蚕丝就是最重要的一件材料。这种台线原本不是拿来钓鱼,龙华原本打算用来吊个潜水钟的,想不到这么坚韧。 这条金龙出水之后,再度一头猛子扎入深海之中,它巨大的身躯射入海中,发出滔天巨响,浪花溅起来十几二十米高。龙苦有些不悦,“三炮,你明明知道这金龙力气大,也不早说!教授在这里,要是出了事情,谁来负责?” 三炮的脸色也是一片苍白,苦着脸说道,“那我也不知道这金龙这么大,我原来以为,它有个五尺也就是个极限了,哪里知道这深海吊起来这么大的一条金龙。” “金龙通常能长到一米到三米,超过三米的就已经是百年以上的大金龙了。”有人在旁边淡淡的说道,“曾有古书记载,有人看到一具被海水冲上岸的白骨,只有一条脊骨和一个头骨,长八十四尺,头骨有十八尺,耳边有龙角,是以为金龙。”rz90 第三百四十四章:金龙动长船 “那白骨如此之巨大,让人不敢相信这是金龙。于是便有人猜测说也许只是一条金鱼的脊椎骨而已,但是却又有人说深海之物,大小远远胜于近海,金龙真能长到八十四尺长,也未可知,况且这也才五六十尺,还不到八十四尺。”楚昆阳站在一边淡淡的说道。 “哦?楚先生也来这里看热闹?”龙华转过头去看着楚昆阳笑了笑,“韶溪通隐可是一本古书了,不过若是家里有收藏的,还是能看到。我家里恰好也有一本,从小就很喜欢,却没有楚先生读得这么细致,倒背如流。” 楚昆阳扶着栏杆站在一边,对着龙华和龙苦笑笑。船上的人很多,楚昆阳又很低调,就在自己的住处看书。龙苦从他上船以后,很少看见过他,现在看见却觉得他皮肤有点被晒黑了,像个这边的渔民,但是神采还在,笑起来的时候,牙齿雪白雪白的和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龙苦责怪三炮没把事情说清楚,龙华倒是十分之镇定的和楚昆阳一起看热闹。船上的人有的兴奋得不行,有的却惶恐的下跪磕头,只有楚昆阳和龙华两个人淡淡定定的聊着天,说那本龙苦没有听过的古书,像是两个吹着海风研究学术的学者。 一个人头从刚刚平息的水沫之中露出头来,踩着水甩着头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船上的人纷纷为他交好,“小勇你小子可真是有两下子!加把劲儿弄起来,可别让这大金龙脱钩了!” “快,喝两口酒再下去!”大家闹麻麻的把一个酒罐子扔进海里,落在小勇的面前。小勇抓起酒罐子,仰头喝了几大口,对着船上的人做出一个“ok”的手势。这时候又有几个人也从水下浮了起来,也是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些水手都是老水手,不然龙华也不会雇佣他们来做这要命的勾当。加上临海,几乎所有人的水性都是极佳,在海底憋了太久的气,现在这些水性极佳的水手也都憋得面色苍白,大口喘息。小勇喝了酒,把救护扔给其他人,又深呼吸一口,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这些老水手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胆怯,输给一个刚刚上船的年轻后辈,一个个喝了酒,也是深呼吸一口,一头扎了下去。龙华在船上看着,点头赞叹道,“真是不错的小伙子,有血性,将来从军也不错!不过这钓金龙已经钩住了,还要人下去做什么呢?” “教授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金龙太大了,钓是钓不起来的,我们也没有力气跟它角力。”三炮笑道,“你看见他们手里的鱼茅了吗?这就跟捕鲸一样,要用鱼茅扎进它的肉里,让它失血之后没有力量,力量小了,才拉的上来。” “刚才金龙跃出海面,就是因为知道人要用鱼茅扎它让它失血,这东西是有灵性的,知道失了血自己就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所以才急着挣脱,不愿意给人抓住。”三炮说道。 “这金龙这么大,又这么凶猛,还有那对龙角,可是有杀伤力的吧。”楚昆阳也赞叹道,“要用鱼茅近身去扎它放血,这可是捻虎须,得胆子大不怕死啊。” “这小子,这几天在船上可是已经混出名了,胆子奇大,胆大包天。”三炮说道,“不然怎么会吃饱了闲得慌捉了银环海蛇放下深海去钓金龙?” 正说话间,前方不远处的海面突然升腾起来一股墨色,在海水之中被波浪搅动,扩散成好大一片醒目的鲜红,在海面上缓缓泛开。大家看了,忍不住拍着巴掌大声叫好,把嗓子都喊哑了的喊。 “这下子算是有了!”三炮也是狠狠拍了一下巴掌,“这金龙出了这么多血,定然是被刺中了要害,这下子一失血,这大家伙就挣扎不了多久了,晚上大家可以好好吃一顿上好的鱼腩了!” “也好,也好!”龙苦也是笑道,“我的厨艺还算不错,就让我来亲自操刀。” 龙苦的话刚刚说完,脚下一晃险些失去平衡,好在他身手敏捷才算是稳住了身形。现在的海面上一丝风都没有,为了减小风阻把帆都放了下来,凭着发动机的动力在朝着前方开去,但是此刻达摩克利斯号却突然毫无征兆的加速起来。 “这鱼的力气,比鲸鱼还要大啊!”三炮指着那根鱼线,傻眼了。 这根台线神圣的勒进了船头桅杆的铁梨木之中,这种木头原本连刀劈斧剁都不怕,却硬生生被这绷紧的铜蚕丝勒了进去,切开了一条很深的口子。若不是那铁梨木足够大足够坚固,这根短桅杆已经被割断让那金龙跑脱了,它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这下子可怎么办?”三炮有些不知所措了,钓鱼的人被鱼把船都给拉跑了,还是艘军舰级别的大船,说出去也没人敢相信。他只知道怎么钓金龙,却不知道怎么处理这被金龙拉走的达摩克利斯号。 “叫海里的兄弟们快上来吧,再把帆也升起来加大阻力,这样它就没那么容易拉动了。”龙华作为船长,对这艘达摩克利斯号还是足够了解的,“达摩克利斯号有最好的自平衡系统,再来两条金龙也拉不翻的,我们就看看它能拉多远。”rz90 “赶紧把兄弟们都喊上来。”龙苦一瞪三炮,“这茫茫大海的,等兄弟们发现,船被拉远了,我们到哪里去找人?” 三炮虽然在水手们面前嚣张,但是在龙苦和龙华两个领头的面前也只有挨骂的份儿。听到龙苦骂他,这才反应过来了,赶紧跑过去抓住了警报的音响,按下了开关。音响之中传来了巨大的具有贯穿性的海螺音,一直传出很远,传到海面以下很深的地方。 海螺音在船上是集结的号令,最早的海军集结,全靠海螺音。要吹出嘹亮的海螺音可不容易,底气要十足,得肺活量大的人才好做这个差事。现在发达了,虽然船上也有海螺号,但没人有那个心思去吹,都是用音响配合高音喇叭,省点力气。 海螺音传出去不一会儿,水下的人们纷纷浮上海面,达摩克利斯号上的人对着他们抛出长长的绳索,让他们抓着绳子,拉他们上来。这些出水的水手们单手抓着绳子,另一只手里还抓着染血的鱼茅。 这种鱼茅是用来捕鲸的,带有倒刺和血槽的茅箭十分锐利,能够轻松贯入坚韧的鱼皮之中。只要被它扎进去一拉,连皮带肉就要扯下来好大的一块来,有的人手里还得意的举着一块金色的鳞片,足足有盘子大小,像个金盘子。 “小勇呢?小勇怎么没上来?”船上的人数了一下上来的人数,发现了不对,惊问道。 第三百四十五章:金弩射金龙 大家都上岸之后,有人数了一下人数,突然发现了问题,赶紧找着找着的问话。一个刚刚上来喘气的水手一拍大腿说道,“这小子,刚才拼命最凶,金龙致命的一击就是它扎进去的,可别是累晕倒在海里面了。” “都愣着干什么?快想办法把人找回来!”龙苦有些急了,大声吼道。 “快来快来,在这儿!找到了!”前面的甲板上有人大声喊道。 龙苦和楚昆阳从人群中寄过去,朝着海里一看。龙苦的目力不如楚昆阳,还要用望远镜,楚昆阳却是直接看了个清楚,但是他也有些束手无策。等龙苦看清楚的时候,也是傻眼了,隔着几十丈的地方,小勇被台线上面的排钩挂住了衣服,被那条金龙带着,劈波斩浪向前。 这下子连龙华都有些皱眉,这条金龙不知道怎么了,骤然之间力气就比刚才还要大出几十上百倍。刚才它全力一跃,不过只是让达摩克利斯号改变了一下方向倾斜了一下,现在垂死之际,竟然能将这条堪比军舰的大船整个拖动带走。 这条金龙不过三四十米长,按说力量也该有一个极限,就算是有两百个汉子全力拖动也不至于能将达摩克利斯号拖动。达摩克利斯号用的引擎,马力可是军舰级别的,但是现在说这些废话都没有用了,救人要紧。 船上有小艇,小艇也有自带的马达和殷勤,跑得飞快,但是现在仓促之间,要把小艇放下去救小勇,已经是来不及了。正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年老一点的渔民冲过来,满脸都是惊恐的表情,“教授,把台线锯断!这鱼已经成龙了,这是海神要收了他,他对龙神不敬!” “你说的是哪门子的狗废话!上了船大家都是兄弟,别他妈给老子讲你们渔民那套迷信的规矩!这他妈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这是条鱼,不是龙!就算是龙也要把人给我救回来!”龙苦听了这话大怒,冲着那个渔民恶狠狠的吼道。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渔民生长在海边,一辈子都靠着海吃饭,几乎没有人不迷信的。比如说大晴天的时候忽然遇到浪头将同伴的船给卷翻了,人落到了水里,这就是海神发怒了,不能救人,只能任凭生死,甚至严重的时候,同伴自己爬上船来还要打下去。 他们认为海神发怒了要杀人的时候,那人是万万不能救上来的,若是救上来了,就会触怒海神将所有的人都杀死,所有人都要跟着他陪葬。龙苦虽然出生青乌世家,但是接受的乃是系统化的现代教育,海神杀人这么一说,是绝对不信的。 不信归不信,说归说,虽然不让他们锯断台线,但是龙苦却也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看得心急如焚满头大汗。楚昆阳和龙华也站在船头看着,没有办法,喧闹的人群再也不聒噪,眼看着一个天大的好兆头就要变成死人的霉运,每个人的心头都惊慌不已。 “这金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楚昆阳问身边的人,这金龙的力气之大,只怕鲸鱼也比不上,这艘达摩克利斯号可是巡洋舰级别的,能将它拉动,力量不逾千吨,这金龙自己的自重也不过几吨,怎么可能拥有超越如此差距的力量? 所有人都蒙了,那些老水手和老渔民都傻掉了,这事儿太过于蹊跷,是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这时候一阵鱼虾的腥风混合着腐臭的味道飘了过来,之前在地窖里面拦住龙苦那个黑衣男子无声的挤了过来,低声说道,“教授,锯断台线吧。” 楚昆阳看了那个黑衣男子一眼,心里有些诧异。这男子的武功和身法俱是绝佳,否则绝不可能近身他五步之内才因为闻到他身上的臭味而被发觉。楚昆阳知道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但是对方真要动手,五步不过瞬间的事情。rz90 所有人都在看着龙华,等着龙华做出选择,龙华沉默的看着。他是船长,以前也是军人,若是将台线割断,那么就意味着对这迷信的规矩认输了。作为青乌世家的子弟,又是个研究学术的教授,在他面前,海神这样迷信的东西不算什么。 “教授,锯断台线!”黑衣蒙面的男子有些急了,催促龙华道。 还没有等到龙华做出选择,前方的海面上突然爆炸出一声巨响,白色的水花像是火山喷发那样喷溅到空中几十米,溅起一朵小山那样大的水花。那条浑身是血的金龙在垂死之际腾空而起,裂开海面跃向空中。 小勇被那根结实的台线带动着,一起被拉到了空中,像是个鱼线上的小小诱饵一般。金龙在空中矫健的纵越,长长的尾部像是一条鞭子那样甩开,空气都被它的尾巴抽裂,要是小勇被他拍中,只怕直接就被拍成粉碎的一团血肉。 一声更加凄厉的锐器破风声切断了所有人的目光,一道暗金色的光线仿佛雷电一般瞬间从船舷侧面射出,瞬间就到了那金龙的面前。那条金龙的身体骤然在空中拉直,那道金色的光线在空中射进了金龙的额头。 金龙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道金色的光芒射中,从额头上整个的进入身体之中。它的身体被射穿,血泉冲天而起。喷溅的血混合着飞上天的水花一起沉重的落向海面,金龙沉重的身躯重重的砸在水面上,溅开一团混合着血的水花。 “好一发刺金弩炮,凌空射金龙!”三炮狠狠的一拍船舷,“妈的,好准头,好器物!” “你们还愣着干嘛呢?等吃饭?动作快点,去把人给老子捞起来!”龙苦大声吼着,抬脚在一个跟了自己很久的老水手屁股上踹了一脚,示意他们赶紧点把人捞起来。大家这才缓过神来,赶紧把小勇和金龙给一起捞了上来,放在甲板上。 小勇没受到什么伤,只是被灌进去几口海水,躺在甲板上吐出来几口海水,又生龙活虎的想要爬起来,得意的朝着周围的兄弟们眨眼睛。 “小子,你可是好样的啊,没给老子丢脸!”船上新招的渔民都有个师父带着,小勇的师父是个年长的水手。好几个人把这个敢拼命的小伙子举了起来,一件惊悸的事儿重新变回了喜事儿,大家都欢欢喜喜的,围着小勇高声喝彩。 第三百四十六章:科考目的 大家都是兴高采烈的围着小勇喝彩,这时候底仓的门打开了,一个老实敦厚的渔民钻了出来,朝着外面张望。三炮一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得龇牙咧嘴,“你他妈还有脸出来,你他妈就知道乱动老子的刺金弩炮!” 大勇被他这么一骂,有些畏缩,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三炮还不解气,对着舱门骂道,“这东西老贵老贵了,射一发出去,要是没弄回来,你那点工资还不够赔的,好好的给我待着思过!”那金龙就摆在甲板上,额头上好长一截刺金弩箭。 “挺有意思啊,这次咱们招来的人里面还真有几个顶用的。”龙华看了三炮一眼,淡淡的说道,“这一发刺金弩箭,可是比起你来也不差了,教的不错。” “那是,这小子挺能干的。”三炮受了教授的表扬,喜笑颜开,搓着手笑道,“但是他乱动了刺金弩箭,当面也不该给这个好面子,不然的话蹬鼻子上脸,怎么了得?” “你啊,还有这么个心思!”龙华无奈的笑笑。 “唉,该早点出手砍断台线的.”一片欢声笑语里面,那个黑衣蒙面的男子幽幽的说道。楚昆阳听到了这句话,抬头去看他的时候,却是已经在人群里面不见了踪影,连着他身上的腐臭也一起消失了。 前面的甲板上突然传来了不和谐的骂声,似乎还想要动手。这时候还要动什么手?龙华皱着眉头走了过去,只见得那条金龙摆在甲板中央放着。好几个水手在那里打了起来,其他的人都围着哄笑看热闹。 那些围观的水手手里都提着一把水手刀,手里还有盘子大小的金色鳞片,想来是这好东西难得,去割一片金鳞留作纪念。但是却有好几个不和谐的声音哭骂道,“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犯事儿惹到海神头上来了,可是要翻船死人,给海蛇吃肉的啊!” “你他妈的说什么丧气的咒人话?船上禁止斗殴,不守规矩了是么?”龙苦看见这个场面很生气的发怒了,“还有谁他妈的再敢说这种丧气话,信不信老子先把他扔下去威海蛇吃饱?我看看谁先死!我看看船怎么翻!” “参谋你消消气,消消气。”一个水手过来劝着龙苦,“好教教授知道,有几个迷信的渔民不懂事儿,说这金龙就算是死了也得要供起来,不能割下来鳞片更不能吃掉。要是得罪了海神,大家都担待不起。” 说完,那水手苦笑了一下,“可是金龙这种好兆头,还这么大,大家好不容易才弄起来,哪里能听了这迷信的说法不去割鳞不吃肉?两方几下里说不到一块去,就上火动手了,我这就去把他们拉开,军法处置。” “军法归军法,这里是科考船,不是军中,就算军法,也有个轻重。”龙华淡淡的说道,“再说法不责众,打架的事情,打架都有份儿,拉开也就是了,要打架的,就丢下去洗洗澡冷静一下,不打架,还是算了。” “不过钓到金龙这样的吉兆,还是条这么大的金龙,毕竟是个千年难遇的好兆头。为这么点迷信的小事儿打架,真是让我脸上无光。”龙华转身拍了拍楚昆阳的肩膀,“让楚先生见笑了,要是不嫌我船上的酒淡,就来船长室喝两杯,我们两个聊聊。” “教授说的哪里话。”楚昆阳淡淡的笑笑,“我是你雇的人,说白了蹭了教授的科考船出海,白吃白喝还要拿工资,怎么敢在教授这样的大学者专家面前夸夸其谈呢。你叫我楚先生,我实在是担待不起,还是叫我昆阳吧,显得亲热。” “那好,昆阳。”龙华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一个人一匹马从越州的北部冰原过来的,那里过来有多不容易,我就不说了。这样的原路,其中的危险只有去过的人才知道。你是见过世面的人,懂得东西也多,我们只是聊聊而已。再说,船上的规矩,你也该喝一杯。” “哦?”楚昆阳有些好奇的笑笑,“船上还有这种规矩?” “有的。”龙华点点头,“在一条船上,船长固然是最大的人,可以对其他的人发号施令,统治这条船。要打骂要推下海去都是船长说了算,但是对领航的人,船长也不得无礼。现在我们在深海之中,什么分辨物都没有,还要靠昆阳的本事认路,敬重你,也是应当的礼节。”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楚昆阳笑着点点头。 船长室不是很大,布置成了一个办公室的样子,龙华在中间立起来一张折叠的方桌子。他取了一瓶韶春烈酒,又叫捞起来一条锦纹裂腹鲤,红烧了端上来。锦纹裂腹鲤在外地也算是极佳的美味,难得见到,在这海船上居然养着好几条。 船上的水槽里,还用淡水养着不少鲤鱼鲫鱼鲶鱼等淡水鱼类。在海上远航,吃海鲜只当是吃饭,不稀奇反而显得平淡,用这些上等的淡水鱼待客,反而是上等得不能再上等的礼节了,龙华居然能弄到锦纹裂腹鲤这样的好鱼养着,手笔也是极大。 楚昆阳和龙华坐对桌,龙苦坐在旁边一起,算是陪酒。楚昆阳先给桌子上的人都倒满了一杯酒,举杯说道,“承蒙教授和参谋的盛情,借花献佛,以此为敬。”说完他仰头咬着杯子,一饮而尽,放下的时候,杯子已经干了。 龙华和龙苦也举杯,笑道,“大家都在一条船上,飘洋万里,若不是背信弃义的坏事,都可以原谅。昆阳你为人正直,绝不会做这种背信弃义之事,不要太客气了,我们也喝,你真是好酒量!”rz90 几个人一边吃菜一边喝酒,时间不久就喝下去了半斤烈酒,但是楚昆阳不但言谈举止镇定自若,脸上连红都没有一点。龙苦自觉酒量出众,但是要陪着楚昆阳和龙华这么喝下去,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楚昆阳放下了杯子,看着龙华的眼睛,“教授,我从越州草原那边来,那里的人说只要能坐下来喝酒的,就都是朋友。要是教授方便的话,也跟我透一个底儿,我们这次出海科考的,究竟是什么?” 楚昆阳问起这么一个问题,龙华却并不意外。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对,说是科考船,船上的学者却只有龙华一个,虽然带了大量的潜水打捞设备,但可以科考的学者,却只有教授自己一个人。 第三百四十七章:坦诚布公 龙华点点头,笑着说道,“嗯,昆阳很爽快,倒是不见外,不见外就好。” 楚昆阳也笑笑,“我虽然不懂航海的事情,但是却也研究过这边的海图。在这边的海图上,已知的最南端的一个岛屿就是蛇岛,据说上面全是毒蛇,以蝮蛇为主,除此之外什么生物都没有。” “你说得不错。”龙华点头,“蛇岛上全部都是毒蛇,没有别的生物。每年海鸟迁徙的时候路过这里就会落下来稍作休息,却不知究竟。这个时候毒蛇们就全部都跑出来捕食海鸟,报餐一顿,一年就这么一次,否则的话只有饿死,或者和同类互相残杀,昆阳你懂得真是不少。” “我们的航速很快,在三天以前就已经经过了蛇岛。”楚昆阳点头说道,“我虽然看不见,但是却感受得到岛上毒蛇的戾气,但是我们还在一直朝南开去,南方只有茫茫大海,若要科考,没有岛屿却也不行,所以我大胆猜测,我们此行向南,还有别的岛屿。” “其实这也不难猜到。”龙华笑笑,“蛇岛上的蛇靠着路过的海鸟当饭吃,海鸟不能生活在水里,还得要筑巢产卵,这样的话就必须有陆地。它们从一片陆地飞向另一片陆地,蛇岛是个中转站,那么在蛇岛之外,自然还有岛屿。” “那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么?”楚昆阳问道。 “是的,在世界地图上,这几个海岛都没有标识出来过,但是没有标示却并不代表不存在。”龙华说道,“也不是他们不像让外界知道,只是他们在风水堪舆学上的造诣,不足以让他们找到这些岛屿。” “还与风水堪舆学有关?”楚昆阳皱眉。 “是的,是风水堪舆学上记载的地方。”龙华凝神说道,“你知道蓬莱,瀛洲,赤屿,昆仑这些名字么?” 楚昆阳一愣,这些名字他怎么会不知道,无论是在苏家和冯家亦或者是他父母遗留下来的文书之中,都有关于这四个名字的记载。其中他身上带着的那块玉,更是当年袁守诚在昆仑仙岛上修炼所得,要若说自己不知道这几个名字,还真骗不了自己。 楚昆阳皱眉,心里揣测着龙华的意思,“这些岛屿都只是传说,据说是神人的住所。记载都只是渺茫的文字,据说瀛洲在海洋正中,周围白千里无风,水不流动,船只不能行进。赤屿在火海之中,下方是活火山,岩浆把水都加热沸腾,蓬莱和昆仑却是海市蜃楼而已”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些岛屿都是真实存在的。”龙华轻声说道,“我们有重要的东西在那里,我们耗费了大量的代价,这次就是要去瀛洲!” “你知道确切方位?”楚昆阳低声问道,龙华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他已经有八分相信了。 “不,只知道一个大概,是我们的人用命换回来的。”龙华说道,“烟波渺茫,海洋浩大,去过的人寥寥无几,更别说还要回来说出方向。我们损失了一条和现在同样规模的大船和二百多个人手,换回来一个确切的方位,所以一路上,我们还需要你观星的本事。” “去了以后,若是岛上有人,又该如何?”楚昆阳问道。 “若是岛上有人,那么无非两种情况,是敌是友。”龙华眼神凛然,“我们可以和他们讲条件,如若无法谈拢,也只好动手。你也看到了,船上虽然没有配备大规模枪械,但是武装同样不弱,在海岛之上,已然无敌。” “我今天请昆阳你喝酒,本来就是要将这些东西对你和盘托出。”龙华说道,“这艘船上的人只知道我们是去科考,却不知道我们是要做些什么,我们也从没打算告诉他们我们的事情。但是昆阳你是指路的人,无论如何也要知道的,上船之前没有明说,是怕你走了,抱歉。” 楚昆阳沉默了一会儿,“你们既然有这样的手段,想必不是什么普通的科考人员,背后必然有错综复杂的势力。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我只问教授你一句,你此行出海,是为了掠夺杀人么?” 龙华也沉默片刻,从办公桌的抽屉里面抽出来一把长刀,刀也是好刀,光可鉴人,刀身是罕见的紫芒色。龙华说道,“昆阳你也应该知道,我原本是海军上校,是个杀人的军人。我也不想杀人,但我只有一句话,宁死敌人,不死兄弟,若非必要,我此行绝不杀人。” 楚昆阳看着龙华认真坚毅的眼睛,沉默了很久,点头道,“我虽然与教授你往来不多,但是却知道你是个一言九鼎守信用的人,你都如此做了保证,我还有什么不信呢?说实在的,你们要去这样的地方,我心里其实很高兴,求之不得。”rz90 龙华楞了一下,有些不解,“若是常人听说要去这样虚无缥缈的地方,都很棒逇马上下穿打道回府,不冒这个险,昆阳你非但不觉得被骗,反而欣喜异常,你欢喜的到底是什么?” 楚昆阳认真的说道,“我听说在这些地方之外,有一个叫做归墟的地方。我家里面对风水堪舆学也有相当的研究,我有必须的理由去这个地方看看。” “归墟这种地方,若是真的存在,我们要是去了,可都回不来了。”龙华笑笑,“喝酒喝酒!” 三个人开始喝酒,举杯痛饮,再也不谈关于别的事情。一杯一杯的酒下去,就连楚昆阳这样的酒量都扛不住了,几个人在桌子上摆了一大堆的酒瓶子。 “昆阳,酒喝得差不多了,你该醉了。”龙华笑着击掌,“来人,送昆阳回去休息!” 很快来了个水手,把酩酊大醉的楚昆阳扶着捡回去了休息了。龙苦用内力逼着酒力,强撑着脑子清醒对龙华说道,“教授,我们有必要跟他说这么多么?他的来历,若要他带路观星,强行逼住有的是手段,茫茫大海,只有这么一条船,他敢不听?” “威胁他?你想太多了。”龙华的内力却是比龙苦深厚多了,他这个时候已经将酒意全部逼退,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人身上带着的剑是什么?古剑龙屠!我之前才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那是神器!你我根本没有资格摸这柄剑的剑柄,能有这把剑的人,会任你拿捏?” “我现在才觉得我们可能找错了人,只希望他不要有我们为敌,否则他要是闹起来,杀光一条船上的人都不在话下你信不信?”龙华再喝一口酒,“但是已经不能回头!” 第三百四十八章:大鱼磨船 底仓里面开着白炽灯,光线并不见得很亮,但是也不见得很暗,大勇坐在白炽灯下,借着微弱的灯光,用矬子磨刺金弩箭的刃口,他今天将这一发刺金弩炮的弩箭射了出去,三炮让他好好打磨打磨干净。 三炮虽然大大咧咧的,挨骂脏话,但是对大勇还是不错的,只是每天让他给这些船上的武器设备做做保养。他对待这些铁甲蒺藜和刺金弩炮就跟对他老婆一样的心疼,每天晚上都要让大勇把这些擦一擦上油,免得海水锈蚀了他的这些宝贝家伙。 “吱吱呀呀”的一声舱门开了,有个人走了进来,坐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靠在墙上抽烟,烟卷上一点隐隐约约的红光若隐若现,“你这么走了,家里的那只猫岂不是没人给他饭吃了?” 大勇沉默了好一会儿,“小白很聪明,会自己去找吃的的,再不济它还知道小莲会给他吃的的。” 坐在阴影里的人是小勇,他听了哥哥的回答,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等待抽着自己的烟。大勇闻着空气里面漂浮的烟味儿,心里痒痒的。他并非有烟瘾,只是在船上这样的环境之中,满是湿气,只有抽烟才会让人觉得暖和起来。 要带纸烟的话,太贵了,一百元一包的市场价格是他们望而兴叹的。他们虽然拿着看起来高昂的工资,但是在下船以前是拿不到这些工资的,哪里买得起烟?而且纸烟也容易受潮,所以他们都去买烟草,便宜一点,也不容易受潮。 “我也就只有这一根儿,今天钓了金龙师父奖励我的。”小勇想了一想,把烟草从自己嘴上拿了下来,按熄灭,撕成两半,卷起来点燃递给了大勇。也只有种烟草的人和穷汉子才会这么抽烟草,味儿很冲。 “走的时候,你把家里的船锁好了吗?”小勇问道。 “锁好了。”大勇点头说道,“钥匙在你枕头底下,早知道你也要出海,我就不该买米把米缸子装满。”rz90 “我们家那破房子,破虽然破,里面可是我们两个的全副身家。”小勇幽幽的说道,“可别有人翻进去偷东西,找到钥匙把船给我们偷走了,那样我们回去可就只能傻眼看着一缸子发霉的米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各自抽着那支烟。等到烟抽完的时候,小勇将最后那一点吐出来不,狠狠的用脚踩碎了。他一个箭步上前,恶狠狠的抓住哥哥的肩膀,“我们两兄弟从小相依为命,什么都是一起用的,但是这一次,我不让你,就这一次!我知道你也不会让我!” “我”大勇张着嘴,什么都说话出来。 “哥,咱们两兄弟打开天窗说亮话,都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教授给的工资那么高,这差事是好做的?”小勇眼睛通红,“前些日子在深海里面沉没了多少科考船你不知道?组织出发的人不也是教授?” “但是教授给钱,教授给的钱多又有信用,所以大家还是上这条船。”小勇接着说道,“愿意跟着教授走的人都是为了钱,你拿钱来干什么?除了给小莲她爹的聘礼,我们两兄弟没有需要用这么的多钱的地方,大家心照不宣,我不让你!” “对不起我.”大勇沉默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骗我的,想不到你偷偷的就去报名了,报名也就算了,你还跟我说这条船危险不能去!”小勇恶狠狠的说道,“我偷偷溜出来,心里还想着你找不到我多担心,亏人家还说你老实,你真是老实我的哥!” “也好,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小勇一咬牙,“反正大家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就明着争好了。小莲选谁就是谁的,大家分家!”说完,他重重的一摔舱门,大步出去了。 大勇低着头看着地面,默默的站了很久,最后他看到了自己的一双光脚。他旁边有一个布包,里面是他师父三炮送他那双靴子,他想着弟弟在甲板上干活,要走来走去,怕踩到钉子碍脚,比他在底仓看着刺金弩炮更需要这双鞋子。 “船行千里,火烛不侵,千万当心!”那个叫虾爬子的的小伙子拿着一柄手电,敲着一直铜锣在甲板上巡视。按理说船上是不需要打更的,但是由于需要报时让水手们知道时间,还是每天晚上找个人打更。 晚上的海风冷飕飕的吹着,冻得虾爬子打了个寒噤。这倒是奇怪得很,本来越朝南走气候应该越温热,但是他们这里却感觉到温度越发冷了,而且一天冷似一天,单衣都穿不住了。虾爬子把自己衣服裹紧,照着电筒巡视了一圈,要是没事做的话,他就要找个地方偷懒了。 白天钓上来的那条大金龙就放在甲板的正中央,十几丈长的身子盘成一圈,这东西看起来依然如古龙一般的威严,让人生畏。那些迷信的渔民在金龙面前摆了一个香炉,里面燃烧着暗红色的香,虾爬子倒是不信海神会收了他们的命,金龙的肉可是最好的鱼腩,他还想吃。 就在这时候,不知哪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虾爬子楞了一下,汗毛都要立起来了。船上是每个人都配了武器的,他一把抓住自己腰间的水手刀,一把抽出来,“什么人?” 他打着手点头四处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个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消失了,只听到海风吹起桅杆的帆布的声音。这时候突然“哐”的一下,他被人撞到在地,小勇骂骂咧咧的叫到,“你他妈的大晚上不睡觉,跟个木头一样的在这儿戳着干嘛呢!” 小勇刚刚跟哥哥吵了架,从底仓爬了起来,想到甲板上来吹吹风。他和虾爬子是仪器干活儿的人,这几天已经混得很熟了,却没想到上来就撞到了虾爬子。虾爬子看到是他,却高兴得要死,一把抱住他,“快点,兄弟,帮我听听!我刚才听到有什么声音,是我听错了么?” 小勇看着虾爬子一脸紧张的样子,也有些被吓到了。他也不开玩笑不骂人了,立起耳朵来仔仔细细的听着,听了一会儿却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除了海风和水声,还有些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大鱼出水,你听错了” 他还没说完,突然也打了一个寒噤。前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轻微的震动,那感觉显而易见,就像是一条巨大的鱼在船底下摩擦着游过去,鳞片摩擦着船底。 什么大鱼敢来摩擦达摩克利斯号的船底?!两个人都是一愣! 第三百四十九章:百眼海蛇 当真有大鱼敢来招惹达摩克利斯号?虾爬子和小勇都被吓住了,达摩克利斯号虽然是木船,但是船底却是钢铁的,下面的螺旋桨能轻松将大鱼的鳞片切开把肉切碎,什么大鱼敢来招惹这艘巡洋舰级别的船?他们背靠着舱门,用力捶着,大声呼喊报警。 在那条金龙的正前方,黑暗之中,一条比黑暗更深沉的黑暗缓缓从海面以下升腾而起,一直到比达摩克利斯号还要高。那东西的形体柔软矫健,像是蛟龙又像是大海蛇,它朝着船上伸过来,几百只眼睛在黑暗中一起睁开! 楚昆阳闪身奔出自己的舱门,刚刚出了舱门两步,就感觉到一股子凌厉的腥风从头顶改了下来。以他的反应,早在那东西拍到自己面前之前就后跳闪开了。那东西沉重的打在它刚才站立的地方,桐木混合着包铁的舱门都被直接虫中打断,木屑乱飞,整条大船的夹板都在震动。 楚昆阳闪过一击,却并没有死里逃生的惊喜。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得一条几十丈长的沉重身躯排在地上,那东西的形状,像是巨大的蟒蛇!四周一片漆黑,天上的乌云将月亮遮住,什么都看不清楚,楚昆阳皱眉,凝神而视,把自己的目力发挥到最佳。 甲板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胡乱的跑着乱窜,有人在叫骂有人在咆哮。水手们呼喊着找人,但是却只有一片混乱。一股子诡异而浓厚的腥味儿扑面而来,浓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也无法呼吸。 楚昆阳极佳的目力之下,在这样的混乱之中也看不清楚一个所以然。只听得夹板又震动了一下,有一个人倒地了,随后那个人便响起了十分之痛苦的哀嚎声,哀嚎声迅速的从甲板上朝空中升腾而起,那个人被什么东西抓到了空中。 哀嚎声越发凄厉起来,随后戛然而止,一下子那个人就哑了。空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噗”的闷响,就像是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从中间被人戳爆,随后漫天都是湿热的液体飞落,淋在每一个人身上,楚昆阳闻了一下,在海腥味中,夹杂着一股浓郁而新鲜的人血腥味儿。 纵然是楚昆阳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这样的混乱之中也没人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个人就像是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一瞬间他被捏爆了,血就像气球里面装的水一样全部喷了出来。rz90 楚昆阳按住傲剑古剑龙屠的剑柄,三尺长的剑,出鞘一尺,但是那股子凌厉的剑气却足足将整个船只的甲板都布满了。楚昆阳反手把溅在自己脸上的鲜血抹去,擦在剑身上,黑暗之中剑身突然就亮了起来,浓厚的雷息从剑身上弥漫出来。 “好剑,好剑!”有人在楚昆阳旁边赞叹道,“不是吹嘘,这把剑就算找遍整个世界,也未必能有一把与它比肩,是屠龙斩蛟的神器啊,难得,难得!” “是前人留下来的古物,寄存在我这里。”楚昆阳回头一看,龙华与自己并肩而立,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他也没有穿衣服的打算,手里提着一把同样凶气逼人的古剑,手按在剑鞘上。在这时候,他和楚昆阳都没有选择热武器而是选择了冷兵器。 “教授,这是什么东西?”楚昆阳手里握着古剑龙屠,却也不慌,问道。 “刚才是我们夜巡的人,是一个外号叫虾爬子的新水手。”龙华说道,“他说现在袭击我们的是白眼海蛇,但是我看他那个样子,三魂七魄有九分不在身体里了,估计也没有看得太清楚,不知道是个什么的东西。” “百眼海蛇?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东西?”楚昆阳皱眉说道,“我来这边,对海蛇也有一定的研究,我只知道海蛇并不算太大,只是都有剧毒,中毒人就基本救不回来了,只怕没有这么大的毒海蛇,这要是海蛇,只怕有几百米长短。” “而且我见过的蛇也不算少数了,要么用毒要么用缠,不外乎这两种攻击方式。”楚昆阳说道,“用身子这样砸来砸去攻击,倒像是个尾巴一样,不是什么海蛇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用身子砸来砸去的,不像是海蛇,倒像是个大象一样。” “海里还有大象?”楚昆阳楞了一下。 “哈哈哈,我只不过开个玩笑,随口一说。”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龙华依然冷静甚至还有心思说笑话,“海象是有的,不过怎么可能有这样长的鼻子和体型。” 两个人谈笑之间猛烈的腥风再度从他们的头顶贯穿了下来,这东西自己本身的质量只怕是有几吨重,这样在高空之中朝着下面砸过来,那凌厉的样子简直像是恨不得用鞭子把这艘达摩克利斯号抽成两半,楚昆阳和龙华的身形同时一闪,朝着侧面瞬移一样暴退。 暴退之后,两个人却并没有采取闪避的措施,而是身形一顿闪身上前,两把长剑同时出鞘,正对着那“百眼海蛇”的身躯纵劈而下。楚昆阳和龙华用的是同样的一种剑术,名为“斩钢”,意思就是把全身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利刃上劈斩。 这一招的要义,其实相当之简单,那就是要舍生忘死,把所有的力量都押在这一剑上。就这么一招,浑身上下全是大破绽,但是这一刀却威力极大。敌人若是举起武器来抵挡,那就将人和刀一起斩断,若是对方不抵挡也杀你,那就同归于尽。 虽然这一刀全是破绽,但是在这种场合却再合适不过了,那海兽的身躯庞大,巨大的力量牺牲了它的灵活性,它是抓不住楚昆阳和龙华的破绽的。楚昆阳和龙华两剑下去,自以为能凭借古剑的锋利将那海兽斩作两半,再不济也是个重伤,但是接下来面临的状况却出人意料。 古剑虽然锋利,但是锋利的刃口并没有接触到实打实的肌肉,而是仿佛斩入了一块明胶一样的无从发力。两个人的剑斩进海兽的身躯不过两尺,同时打滑侧翻,狠狠的嵌入夹板之中。达摩克利斯号的甲板乃是雪松老木,极其坚硬,两把古剑斩入其中一尺有余,镶嵌住了。 这一剑挥出去容易,但是要收回来却是极其困难的。楚昆阳和龙华的力量都算是绝佳了,但是那两把剑镶嵌在木头之中,一时之间竟然根本拔不出来。那海兽被斩了两剑,似乎也感受到了疼痛,立马意识到这两个人才是首先应该被解决的,转头就横扫过来了。 第三百五十章:束手无策 那海兽被楚昆阳和龙华斩了一剑,虽然不过是皮肉伤,但是也被激怒了,挥动着身子横扫过来。在它前面还隔着一根桅杆,以它巨大的力量,竟然忍生生将那根璎珞柏木的桅杆打得猛震,发出濒临断裂的响声。 这璎珞柏木的木质,最是坚韧,竟然也扛不住这样的重击。好在这桅杆还用密实铁围加固了,还是扛住了这一记重击,没有被折断。一面大帆被震落,从空中坠落下来,将半边的甲板都盖住。 “教授!” 龙苦在黑暗之中看不到楚昆阳和龙华的情况,大声吼道。 “我还没死呢,不要鬼叫,稳定军心,大家不要慌!”龙华低声喝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但是龙华的声音里都有些泄气,本来他自恃剑术无双,这一剑下去自认为要将那东西斩成两截,结果却是这般,他的信心也就受到了打击。楚昆阳也默默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从身上的帆布上面钻了出来,刚才那个瞬间,两个人同时放弃拔剑平趴在地上闪避挥击。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握住自己的武器,一发力拔了出来。斩钢这一招极其耗费体力,普通人斩出一刀至少要休息半个小时,但是楚昆阳和龙华都已经把自己的状态调整了过来,随时都可以再斩。 “好快的身手,我从没有见过这样快的身法,不过能有这把剑,你倒是没有让我失望,和我预料之中一样。”龙华低声对着楚昆阳说道。 “哦?什么意思?”楚昆阳倒也无所谓被人看透。 “我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能在战场上活到如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龙华说道,“只是见过的场面多了,不知道多少人死在面前,求生欲望百倍强烈,感觉得到身边的危险,对危险有一个准确的预判,已经是本能了。” “这种手段,绝对只有历经不知多少危险生死的人才能掌握。”龙华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昆阳你虽然不是军人,但是经历的危险也该不少,死在你手下的人,绝对不在少数,我说得对么?”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楚昆阳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杀人也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情吧,这样说起来我还算是个杀人犯,现在你也犯不着把我抓起来吧,生死关头,为今之计如何?” “其实也不好处理。”龙华说道,他现在虽然名头是教授,但是也是久经战场的人,知道遇到事情最应该冷静,“若是有个几百米的距离,管他是白眼海蛇还是海中蛟龙,我们有铁蒺藜和刺金弩炮,根本不需要怕它,但是如今猝不及防中了夜袭,这些东西都是没有用的。” “所以呢?”楚昆阳问道。rz90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说是束手无策。”龙华低声说道,“虽然束手无策,但是却也不至于太过于悲观,越是在死地,我们越是要保持冷静,决不可自乱阵脚。”龙华这样说一般是因为自身的素养,还有一半是因为他是船长,他不能乱,只要他不乱,达摩克利斯号就还没有乱。 “本来我还把希望寄托在我们两个的剑法上,想不到我们两个居然也对这海兽无能为力,但是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有办法治它了。”龙华说道,“我们的燃料,可是充足得很,足足带了两倍,既然刀剑无用,那么还有火烧,只是当心把船烧了。” “不过要是在这里被这海兽把船毁了,还不如火烧与它同归于尽。”龙华大声喝道,“龙苦,多待几个人,去底仓,把柴油给我搬上来,越多越好!”龙苦应了一声,带着几个身边亲信的水手,直奔底仓而去。 “全部都散开!不要拥挤聚集,不要慌乱,稳住身子,有序往底仓撤离,不要慌乱!”龙华大声吼道,“我是教授龙华!” 龙华两个字一吼出来,顿时让甲板上胡乱奔走的水手们都清醒了一下。龙华的号令还是起作用的,那些水手们立刻按照他所说的扶住栏杆稳住身形,摸索着朝底仓撤离,但是这时候那海兽依然在不断的从甲板上抓起人来朝着空中扔去,那些人都在空中像水气球一样溅血。 漫天都是纷飞的血雨和那海兽在海中溅起来的巨浪,说不清是海水还是血的液体泼洒在龙华身上,龙华静静的站立在原地,不动如山。龙华船长的身份,竟然也没有先逃命,大家都忍住了逃命的惊恐欲望,有序的撤离。 “教授,柴油搬过来了,都是高浓度的压缩燃料!”龙苦双肩上一手抗一个米腾铁桶,嘴里叼着一把水手刀,他背后的水手们也都扛着一通柴油,嘴里叼着水手刀。仓促之际也来不及找开瓶器,只好用水手刀把柴油桶盖子撬开。 “趁着它下一次砸下来的机会,把柴油全部泼上去点火!”龙华低喝道。 “不行!”楚昆阳却出言反对,“这东西冲下来也就那么一瞬间,就算这个时候抓住机会泼,柴油也淋不了多少,反而把甲板全都覆盖上了柴油,一点火一船的人都要遭殃,反而它缩回海里,还没烧伤火就熄灭了。” “这点小事,交给我吧,总不能让楚先生你见笑。”龙苦抱着柴油桶,朝着漆黑的天空看了一眼。龙华和他共事多年,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要把那东西浇透,也就只能从最高处,几桶柴油倒下去,那东西全身都被淋湿,只是这样却需要以身犯险,自己做诱饵。 “龙苦,好自为之!”龙华直到危险,却没有阻止龙苦,只是拍了拍龙苦的肩膀。这倒不是他无情,是两个人多年交情培养起来的信任。龙华是不能死的,那么就必须由龙苦去做这件事,说那些小不小心不咸不淡的客套话不过是浪费时间。 龙苦虽然没有楚昆阳和龙华那样精湛的武功和深厚的内力,但是却也不是什么吃素的料,他在船上混迹多年,对船只结构了如指掌,做这些事情由他来再合适不过了,楚昆阳和龙华都比不过他。 “看好!”龙华把手里的水手刀咬在嘴里,背上背了一把钢弩,拔出腰间的两把手枪上膛。他把几桶柴油都用滑轮和锁链固定好,伸手解开一根降帆的缆绳一拉,沉重的侧帆降落,他的身影却带着几桶柴油一起借着拉动的缆绳迅速升上到空中。 第三百五十一章:火烧海兽 在达摩克利斯号的桅杆顶部,一点明亮的手电筒光束亮起。龙苦双脚踩在一根横杆上,嘴里咬着强光手电,双手把背上那把钢弩取了下来拿在手里。这种钢弩的威力巨大,有弩盒,可以连续发射五支精钢的弩箭,在这种距离下,手枪射程有限,还不如弩箭。 钢弩是特制的,力量集中,远远比刀剑来得好使,这种距离就算是防弹衣也能射穿。龙苦手里举着钢弩,嘴里叼着手电,四处寻找着穆淼。这时候海雾有些浓厚,以区区一支手电的光芒照射不透浓厚的黑色。 别人也许看不见,但是楚昆阳却未必,他的目力是常人的几十上百倍。借助着龙苦手电晃过的那点微光,他还是看清楚了那条危险的影子。这影子围绕着整个达摩克利斯号纵横,身体修长逡巡,那海兽有半边身体在海里面,但是光是弹出来的那一部分可就足足有二十丈长。 相比起这个长度来,那海兽的身体却只有水桶粗细,显得细长无比。在海雾之中这海兽的影子若隐若现,就像是个猎人一样藏在阴影之中寻找合适的进攻时机和角度,甲板上躺着七八个水手破碎的身体,借着手电的光芒,楚昆阳和龙苦的眼光一起在尸体上扫过。 这些尸体的胸口上,都是一个个干瘪的空洞,足足有盘子大小,肌肉周围的血都被抽干了,心脏里的血在一瞬间从这里面迸发出来,难怪滔天血雨。从伤口往里面看,看得到几乎被折断的肋骨。 楚昆阳和龙华看着这些尸体都沉默了,不知道这海兽是用什么办法打开了这些水手的胸口,把血全部吸了出来。这海兽的手段,也当真了得,明明只看得见身体,袭击的动作和手法却有全身都是尖牙利齿一般。 楚昆阳深呼吸了一口气,皱眉说道,“看这些尸体的样子,这百眼海蛇,莫非是吸血为生的?” “海里一般来说没有以吸血为生的东西,更别提吸人血为生了。”龙华冷冷的说道,“这里这样的深海人可不多,要是它这么一个大家伙要吸人血为生,早就该饿死了,这里可没有那么多机会让它吸人血吃饱。” 龙苦拔出腰间的手枪,凌空对着天开了几枪,试图用光和声音来吸引那海兽的注意。别人都是避让这海兽唯恐避之不及,他反而还要把这东西引过来,当真是胆大包天。楚昆阳这才算是重新认识了这个担任文职的参谋,意识到他可能更适合刀刀见血的白刃战。 武器中那大蛇一样的海兽反应要比龙苦意料之中的迟钝了不止一点半点,一个弹夹打完那海兽都没什么反应,直到龙苦换了一个弹夹它才意识到这边有什么东西,扭动着身子缓缓靠近过来,动作妖娆而诡异。 那海兽靠过来,距离差不多五十步的时候,龙苦笑了。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距离,钢弩的有效射程,他扳动着半自动的钢弩射击,把所有的弩箭全部打了出去。根本不需要瞄准,那海兽实在是太大了,钢弩电光一般射入雾气之中,全部命中了。 钢弩上面是有毒的,是用来射击鲨鱼让它们失去反抗能力的。这样的毒性要杀死这样大的一头海兽还是显得有些痴人说梦,不过毒性却会让那海兽感觉得到疼痛。它被疼痛刺激了一下,整个身子都是一颤,除了楚昆阳和龙华的那一剑,这是它第二次感觉到疼痛。 虽然明显吃痛,但是那海兽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宣泄自己的愤怒。它身子往后一缩,高高的在空中扬起,随后那擎天柱一般的身子正对着龙苦劈头砸下来。这样的进攻方式不得不说有些愚蠢可笑,但是却至强至暴,就像是一条几十吨的鞭子抽人。 龙苦射完了弩箭,也不顾惜那架造价高昂的弩机,伸手将它扔了下去。他嘴里叼着手电,有条不紊的撬开自己身边那些柴油桶子的盖子,撬开一个就用尽全力把桶子正对着那海兽的身体扔出去。 那海兽的身体离着龙苦身边只有几丈远的时候,龙苦已经扔了四个柴油桶子过来。每个桶子里面都是几十升高浓度柴油,空中是一场瓢泼大雨那般的柴油倾斜,淋了那海兽一身。但是现在那海兽的攻势却势不可挡,龙苦身体后仰,从几十米高的桅杆上自由落体运动下坠。 “龙苦参谋!”楚昆阳大惊,不明白龙苦这样自杀式攻击的含义。 但是龙苦却只是朝着下方坠落了不到十米,一股力量拉着他朝侧面荡去。楚昆阳对船上的事情没有经验,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龙苦在自己的身上安装了滑轮和安全绳,可以像猴子一样在为感之间荡来荡去,那海兽把他刚才所在的那个位置十几根横杆劈断,却没伤到他。 “没脑子的畜生,你该死了!”龙苦自觉计谋得逞,空中拔枪正对着那海兽卷住的柴油桶子射击。rz90 火星子一样的子弹射击在柴油桶子上,瞬间就将柴油桶子连同柴油一瞬间引燃,燎原之势一般的席卷了柴油所在的所有地方。这是高浓度压缩柴油,燃烧起来的威力可远非普通柴油和汽油可比,民间是没有这样的东西的,这东西已经算是半个军用品了。 虽然达摩克利斯号是一艘科考船,但是毕竟龙华还是在军中干了那么多年,关系网络都还在,弄到这些军用压缩柴油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一瞬间,所有被柴油覆盖的地方都燃起了熊熊大火,那海兽浑身都被粘稠的压缩柴油覆盖,顿时被这一枪全部点燃了。 火光冲天,顿时就能借着火光视物了。那海兽在空中所有身躯都被烈焰覆盖了,高温制造除了剧痛,剧痛之下它疯狂的扭动起来,就像一条通天彻地的火龙在狂舞一般,火光将海雾也一齐烧穿。但是就是在这样的剧痛之下,它却依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现在这海兽的痛苦是显而易见的,它就像是一条被扔到火堆里面炙烤的蛇一样痛苦却无处可藏。但是火光照亮了它的身躯,楚昆阳将这东西看了一个清清楚楚,他见过的怪物不计其数,现在却也有些傻眼,这东西,根本就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是.何等异物?”龙华在海上见多识广,现在也傻眼了。 他们面前看到的,乃是一条没有头也没有尾巴的蛇,全身上下长满鳞片,就像是树皮一样的粗糙。它的身体上有着几百个树瘤一样的凸起,均匀密布。它被压缩柴油燃烧的高位灼烧,却不发出一点声音,鳞片和皮肤的缝隙中缓缓渗出清澈的汁水。 第三百五十二章:气凝之术 那汁水遇到明火,顿时也燃烧起来,就和压缩柴油一样猛烈。楚昆阳顿时反应过来了,压缩柴油的高温已经将它体内的油脂都给烧了出来。两重烈火双管齐下,压缩柴油的火焰是橘黄色,它自己的油燃烧起来是鲜红色带着一点绿色。 下一瞬间,在烈火之中,那些黑色的树瘤一样的凸起全部从中裂开,里面无一例外的是黑色的眼珠子,这东西竟然真的有上百只眼睛!这些眼睛里面都有着盘子大小的眼珠子,漆黑一片,这些眼睛在剧痛之中失控一样的睁开闭上,眼珠子疯狂的滚动着乱看。rz90 如果把这海兽看做是一个整体,那么这些眼睛就是这个整体之上独立出来的几百个个体。每一只眼睛都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并非是一对一对的。若是把一只眼睛和另一只眼睛看做是一对,就会得到一种超脱于无神之外的表情。 几百只眼睛,成千上万种不同的组合,就像是有一万种不同的表情在这海兽燃烧的身体上浮现。楚昆阳看着这些眼睛,有的其中蕴藏着愤怒,有的其中蕴藏着悲伤,还有的欢乐,还有的痴狂。一只海兽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悲欢?难道它真是海神派来的魔鬼? 这种东西,难道不该只是存在于噩梦或者影视作品之中么?这是地狱最深处才有的恶魔吧?龙苦看傻了,几乎不能呼吸,他被一根安全绳挂在空中,什么都做不了,那百眼海蛇离他最近,几百只眼睛滴溜溜的望着他,但是却看不到他,盲目的展示着悲欢。 在压缩柴油的高温之下,这怪物总该死了吧?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但是所有人都想错了,那海兽的身体忽然再度直立起来,准备着再度发起进攻!它没有选择逃入水下去灭火,而是想要再度进攻,把这艘带给他痛苦的达摩克利斯号撕碎。 “昆阳躲开!”龙华侧身闪避,大声对着被那些眼睛惊呆的楚昆阳吼道。 楚昆阳立马就反映了过来,身影骤然暴退,龙华和楚昆阳的身影分别闪在一边,熊熊燃烧着的蛇身砸在了甲板的正中间,达摩克利斯号发出轰然巨响。从震动的声音来看,居然连作为船只主体的龙骨都被震动了,要是再来几次,这艘巡洋舰级别的大船估计就要散架了。 一击命中,那海兽并不满足,它再度把身子直立起来,几百只怪异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船上。好在达摩克利斯号的主体都采用了防火的材料,不然就漏出来的压缩柴油就可以把这艘船毁掉。只有有柴油的地方才在燃烧,好在处理过后的雪松木还不是那么容易点燃。 眼看这艘达摩克利斯号就要被这海兽毁于一旦,楚昆阳和龙华的脸色都变了。楚昆阳伸手抓住了腰间的古剑龙屠,低声说道,“必须杀了它。” 说完之后,楚昆阳双腿分开,站定了,抬眼去看着空中抬起身体的海兽。在纷杂的火光之中,他缓缓将身子打直了,仿佛一柄利剑一般直指天空。他伸手抹在古剑龙屠的剑刃上,锋利的剑刃立马就将皮肤割破,他将自己带血的手双手握住古剑龙屠的剑柄。 “楚先生?”挂在空中的龙苦再度看傻了。以一个人类区区渺小的身躯,要去正面抗住几十吨从空中砸下来的海兽?疯子才会去做这样送死的事情,更何况刚才楚昆阳和龙华一起出手都没有能成功。 楚昆阳双手握住古剑龙屠,后退半步,摆开一个架子,整个人就如同大山一样岿然不动立在原地。龙苦看不出楚昆阳的出手,是以为他不过是家族之中的末流,得不到最好的培养,龙华却是得到了淡淡,看得出来楚昆阳这一手,乃是以血脉牵引发动的禁忌之术。 “血脉牵引的气凝之术啊。”龙华低声赞叹道,“好手段。” 气凝之术乃是体术和内功相结合的极致体现,这种方法并不在于出招的动作或者力度,而是通过调整将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在一瞬间爆发到极致。楚昆阳现在静若处子,若是他出手,那么便瞬如雷电。 楚昆阳之所以选择立定出刀而不是奔走蓄力,是因为整艘达摩克利斯号可以给他一个稳定的支撑点。他借用的的是达摩克利斯号整艘船的力量,斩钢用的不过是自己的自重和下坠之势,他使用气凝之术配合血脉牵引却可以将力量瞬间爆发到千万斤,就算是条龙也斩杀了。 龙华一步一步的后退,并没有阻止楚昆阳用这一招杀手的意思。他不知道若是楚昆阳以血脉牵引引动古剑龙屠真正的力量配合气凝之术的爆发可以在瞬间将达摩克利斯号也一起毁掉。但是他不阻止楚昆阳的原因很简单,就像他不阻止龙苦冒险一样。 “教授,用火不行,我们还可以用药。”一个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出现在龙华身后,是那个黑色装扮的法医,一直跟在船上。 “药,什么药?”龙华楞了一下。 “噬魂,只要能够切开它的身躯,这药就能进入它的身体里面,你还记得么?”黑衣法医说道,“我们在‘鱼’的身上试过这种药,对‘鱼’是有用的,那么对这东西,应该也是有用的。” 龙华沉默了片刻思索,点了点头,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根密封的试管,随手在自己手里的长剑上敲碎了。他闪身到楚昆阳身边,将所有的药液细细的淋在古剑龙屠的剑身上说道,“这药人不能沾到伤口,昆阳你出手尽到全力,药就会甩出去的。” 说完之后,龙华立刻后退,楚昆阳却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全身的力量都被气凝之术凝聚在手中的古剑龙屠之上,若是说话,气凝之术也就破了。他抬头,那海兽燃烧的身躯裹挟着海风砸了下来,就像是通天的柱子燃烧着对楚昆阳倒塌下来。 那些海兽身上怪异的眼睛在楚昆阳面前诡异的跳动着,表现出或喜或悲的表情。这些表情像是一个世界的悲欢离合一样的蛊惑人心,楚昆阳凝神屏气,不让自己失神。那股巨大的力量贴面的瞬间,可以毁掉达摩克利斯号的力量在一瞬间全部爆发了出来! 楚昆阳上前,旋身,挥斩!古剑龙屠饮足了他的血,上面骤然爆发出水桶一样粗细的雷电,古剑龙屠上面发出了震惊天地的龙吟,正对着那海兽的身躯冲撞,上面的药液飞溅,和这古剑龙屠的剑身一起进入那海兽的身躯。 第三百五十三章:一击杀退 在其他人看来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楚昆阳出手的时候古剑龙屠和那海兽巨大的身躯交击,无与伦比的力量将这海兽巨大的身躯都整个切入,雷电混合着噬魂一起贯入它的身体,将它油滑无比的皮肤切开,将身躯斩断得仅剩一丝皮肉相连。 这海兽不仅是皮肤坚韧,身体也是十分坚韧,能将它斩断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楚昆阳所能所到的极限了。楚昆阳手里的古剑龙屠脱手,浑身虚弱的跪倒在甲板上,那海兽巨大的身躯拖动着落在他身边两尺,上面的熊熊大火将楚昆阳的衣服都给点燃。rz90 那海兽没有死,它再度挺着身子直立起来,只是这次却再也没有力量砸下来。它疯狂的在空中扭动着,比刚刚被压缩柴油引燃的时候那股疼痛更深,更剧烈一百倍一千倍。噬魂在疯狂的通过他满身的伤口制造出可以吞噬魂魄的剧痛。 它在海里的半截身子疯狂的扭动着,激起的海浪是它所能发出的唯一的声音。它抽搐着孪蠕,几百只眼睛紧紧闭合,再也不敢动了,仿佛楚昆阳那一将将它所有的眼睛全部刺瞎一般。它无力的用挂着的残躯在达摩克利斯号上面拖动,完全没有了进攻意识。 “果然,这东西也是害怕痛的。”龙华有些惊喜,“噬魂已经摧残了它的体力。”眼下这海兽就像是一个浑身点燃的女人一样在空中扭动着跳舞,可惜没有人想看完它的舞蹈,所有人都希望这东西赶快去死。 终于,这海兽再也承受不住剧痛了,它拖着将落未落的残躯朝着海里缩了回去。它身躯收回的时候,衡帆纵帆角帆还有风向帆都被它全部卷中,本来防火的帆布上面染了它身上的压缩柴油和油脂,也熊熊燃烧起来。这海兽已经被烧得焦黑的身躯滑落水中,没入深海。 摇摇欲坠的达摩克利斯号终于恢复了平衡,楚昆阳趴在甲板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连站起来的一点力量都没有了。就算他还有力气可以站起来,他深陷在甲板之中的双腿也一时间拔不出来。为了发出那至强的一剑,他居然将这坚硬的甲板都给踩穿了。 龙华上前,奋起最后一点力量将楚昆阳从那甲板之中拔了出来,两个人一起疲惫的靠在船舷上休息。那个黑衣的法医早已悄悄的隐没,龙苦指挥着剩下的水手们把船上的火焰扑灭。那几张大帆烧了起来,已经是毁了,赶紧拖到海里去扔了。 楚昆阳迷迷糊糊中被人夹着拖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摸到枕头的时候立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水手们一直在甲板上忙到天亮才打理干净。直到天亮,甲板上还冒着袅袅的青烟,昨晚的一切仿佛是一个最深的噩梦,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 当楚昆阳睁开眼睛醒来了的时候,他的床头坐着龙苦,龙华正在房间里面看书。眼看着楚昆阳醒来,两个人都是一脸的如释重负。龙华笑道,“好手段,发那一剑,耗费了你整整一天的力量,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喝一杯?”说着递给他一个装满酒的酒杯。 楚昆阳也笑笑,接过酒杯,斟酌着喝了,“还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气凝之术有些耗费心神,我对这门手段的掌握也并没有炉火纯青,还是多谢教授和龙苦参谋关心了。” 龙华把手中的册子递给楚昆阳,示意他打开来看看。楚昆阳打开了,并不算吃惊,记载的是他们捕获金龙和被那海兽袭击的事情。在海事录前方直称“家族”,加上龙华和龙苦的姓氏,还有那一身的青乌风水手段,他们的身份,算是在楚昆阳面前曝光了。 既然对方亮明了身份是龙家后人,又识得古剑龙屠,那么御龙归字诀和气凝之术都被看出也在情理之中。大家都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楚昆阳正揣测龙华亮明身份的原因,龙华却说道,“昆阳,你我先辈本是一家,回去之后,家族必有重报。” 楚昆阳笑笑,对这点小事不以为然的样子。 门外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那个黑衣的法医敲了敲门算是通知就进来了,“教授,你方便的话,一个人来看看吧。我刚才在那条金龙身上看到一点东西,跟那只奇怪的海兽算是有点关系。” 龙华迟疑了一下,“龙苦和昆阳也一起来吧。大家都是一起生死里过来的,算是真正的自己人了。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以昆阳的身份也该有一些涉及,加上你也有兴趣,不如一起来看看。” 那黑衣法医剑龙华如此安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让到一边,闪开了道路。达摩克利斯号这样一艘大船,底仓不止一层,最下面的是船的自平衡系统和制动系统,沉重的机械还可以作为压舱石。 在往上一层,乃是刺金弩炮和铁蒺藜发射的场合,中间堆积着各种杂物,还养着各种陆地动物,又兼任厨房。打开舱门,那股子鸡鸭猪羊的分辨混合着拔毛之后那股子烫毛的味道,加上厨房做菜的味道,难受无比,难以形容,连龙苦都忍不住有些想吐。 船舱里黑蒙蒙的,打开了白炽灯才算是有了光亮。之间猪圈里养着几十头肥猪,还养着几百只鸡鸭,水舱里养着淡水鱼,采光好的地方放着带土的花盆,里面种着葱花、蒜头和小米椒,虽然杂乱,却有条不紊。 “远航出海,鱼肯定是不缺的。”龙华说道,“但是若是只吃鱼,水手难免染上痢疾和坏血病,这些病在海上可都是要命的。所以这厨房虽然臭了一点,却能保住船上人的性命,尤其是葱蒜和小米椒,克制痢疾,十分灵验。” “教授打算果然精妙,还身负神药。”楚昆阳说道,“昨晚上没有你抹在我剑上的药,只怕大家都要一起沉底了。” 龙华微微一愣,并不太想多说这个话题,只是点点头,示意黑衣法医带路。黑衣法医走到厨房的尽头,用要是打开一扇沉重的铁门,里面却是个单独的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巨大的解剖台,上面摆着那条金龙,还有许多的白炽灯照明。 “这里是?”楚昆阳有点来了兴趣。 “这里是船上做鱼生的地方。”龙华说道,“深海里面能抓到很多浅海抓不到的大鱼,就在这里剖开。鱼生不能见到异味,所以才跟厨房格开独立,从上面直接可以下来,这条金龙特殊,也就让人在这里解剖一下,看看有什么玄机。” 第三百五十四章:万年巨章 解剖台上,那条金龙一身灿烂的金鳞一点颜色都没有变过,在白炽灯下,仿佛是纯粹用金子铸造的一般。那棱角分明的鱼头上一对龙角尤其显得威武,颇有真龙那股子雄霸天下的气势,楚昆阳看着这条金龙,却不明白它和昨晚那海兽有什么关系。 “昨天晚上船上的情况那么杂乱,这条金龙居然没有掉到海里面去,也是神奇。”龙苦有些意外的说道。 “再给它一条命也跑不了,那些渔民可贼精呢。他们在鱼的嘴里埋下了十字铁钩,用台线栓死在甲板上,台线的坚韧是大家都知道的,拿什么跑。”黑衣法医用手插入金龙嘴里,掰开它关闭的上下颌,露出里面一口细小而锋利的牙齿。 楚昆阳定睛看去,在它嘴里,那些牙齿中间,一枚用精钢制造的十字钩闪动着冷厉的光辉,四根鱼钩狠狠从插入鱼嘴里面,足足入口四五寸。这样的一枚十字钩加上台线的坚固,这金龙确实是活过来也跑不掉了。rz90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为了防偷?”龙苦有些不解,“这金龙要是在岸边的地方,运到外面去,能卖个几十几百万也不一定,现在的人都喜欢这么个彩头。可这是在海里,偷了也拿不走,回到岸边早就臭了,谁来偷?” “我说的是跑不了,不是丢不了。”黑衣法医冷冰冰的说道,一点也不给龙苦面子,“他们怕的是这金龙溜走而已。” “被那刺金弩炮射了一炮,已经死透了,还怎么跑。”楚昆阳苦笑,“他们不是说这金龙已经成龙了么?抓他都怕触怒海神引来责罚,反而还敢下这么重的手钩它?这嘴都快给钩烂掉了。” “楚先生是陆地来的人,不懂得这些海民迷信的心思。”黑衣法医不给龙苦面子,倒是对楚昆阳较为客气,“海民敬重海神,就像是以前的人敬重皇帝,面子上敬重毕恭毕敬,实际上阳奉阴违得很,要是这金龙不死,他们没准还要放生,但是谁会对一个驾崩的皇帝尊敬?” “愿闻其详。”楚昆阳也客气的问道。 “海民传说龙生九子,其命九条,所以就算是死了也会复活。”黑衣法医耐心的解释道,“这金龙是成龙的东西,已经有了人的智慧,它被人杀了,自然对我们人怀恨在心。等它复活的时候,便会悄悄溜走去给海神报信,那可就不得了了。” “难怪,我看他们还搞了个香炉祭奠这金龙。”楚昆阳苦笑道。 “香炉不祭奠它,而是诅咒它,让它在被大卸八块之前阴魂不要醒过来。”黑衣法医阴测测的说道,“若是它醒来,必然回到海里给海神上报,海神必然要将我们的船掀翻沉底,所以得把他钩死。要是我们不管的话,这些渔民早就把它大卸八块了。” “真是迷信。”龙苦皱眉。 “这些怪力乱神的迷信东西,我们不必在意。”龙华摆摆手,“来说说你发现的东西。” 黑衣法医点点头,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一把短刀来,刃口显然锋利无比。楚昆阳一路走来,见过的神兵利器也算不少了,却从没看到过这样的兵刃。虽然只有匕首长短,但是奇怪的是刀柄占据了整把刀三分之二的长度,刀锋很短,只有一寸多长,两侧开锋,形如柳叶。 楚昆阳没有见过这东西,猜测是法医学上用的什么解剖刀之类的东西。那黑衣法医伸手,握住金龙的一片鱼鳞,将手里的刀插了进去,围绕着鱼鳞的纹路走了一圈,那一大块鱼鳞就被很是麻利的挖了下来。 黑衣法医将那块盘子大小的鱼鳞卸开,拿到一边去,指着暴露出来的鱼皮说道,“你们看这个伤口,在表面上不清楚,但是我们若是将鱼鳞切掉,那么也就能看个清楚了。” 三人一起上前,在白皙细腻的鱼皮之下,隐隐约约有些发着黑紫的圆斑点,隐没在旁边的鳞片下。龙华看了许久,拿过黑衣法医手中的刀,切开鱼皮,只见得那个黑色的圆斑点深入到鱼肉中,有一股子死血的味道。 “死血,是个伤口。”龙华说道,“是被什么东西吸住造成的。” “是吸盘,章鱼的吸盘,昨晚那海兽是一头超级大章鱼,不是什么百眼海蛇。”黑衣法医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白天钓金龙的时候金龙把船都给拉出去那么远?这条金龙虽然大,但是却绝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这是因为当时它被那头超级巨章吸住了。” “当时那头巨章吸住了金龙,搏斗之中将达摩克利斯号也一起拉动。这些大金龙都在上万米深的海水深处,很少上来。这次被钓到,是因为它被巨章追击,慌不择路这才浮上海面。一路上奔跑饿了,饥不择食,才被钓到。” “这些伤口,应该就是金龙在和这巨章搏斗的时候被巨章的吸盘洗出来的。”黑衣法医接着说道,“若是最大的金龙,当真是可以把巨章反过来吃掉的,这金龙在我们看来大,其实还不算大,巨章吸盘虽强,但是也奈何不了金龙的金鳞,所以表面上看不出来伤痕。” “如果是巨章的话,这倒也说得通了。”楚昆阳沉吟着说道,“那几百只眼睛,是章鱼吸盘里面的增生物,那海兽就是章鱼的一条出手。这章鱼吸盘里面的增生有类似眼睛的反光,加上夜里慌乱看不清楚,所以以为是百眼海蛇。” 龙华也点头说道,“在科学研究上,章鱼的寿命是几乎无限的,少说也能活到几百岁,若是没有人为因素捕杀,可以活到上千上万岁。章鱼越是长大就变得越打,身体的大小也没有上线,所以越是活得久的章鱼便越是巨大。” “可是真的能大到这样的程度么?”楚昆阳想起那天晚上那巨大的身躯,比起蛟龙来也不遑多让,还是有些心悸,若是章鱼的一条腕足而已,未免有些太过于夸张了。 “不,章鱼确实能长到这么大。在深海之中,有年头的章鱼甚至可以捕食鲸鲨蛟龙之属,能有几百上千米长的触手也不是不能理解。难怪他只是横竖扫动劈下来,如果是海蛇,那么人早就给吃下去了,还吐出来干嘛。” 超级大章鱼确实比百眼海蛇什么的能够接受多了,这个谜底一揭开,所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当时的情景,有有些觉得恐怖。那几个死掉的水手,胸口都有吸盘大小的洞口,却不是被咬,而是被章鱼的吸盘硬生生吸开,所以心脏里的血一瞬间都喷了出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不宜久留 寻常的章鱼连着触手一起,小的不过脸盆大小,大的也不过两米到五米。但是楚昆阳在典籍上看到说曾有大船那么大的超级大章鱼,章鱼的力量极其之巨大,就连鲸鲨都不是它的对手,往往沦为它的食物。 章鱼猎杀鲸鲨的方式也很狡猾,它用所有的触手紧紧裹住鲸鲨,封住鲸鲨的鳃不让他们呼吸。等到鲸鲨受不了窒息想要呼吸的时候,再将触手从鳃中深入,把鳃整个撕下来。鲸鲨没有了鳃也就等同于死了,最后就被章鱼慢慢一点点吃掉。 典籍上还说巨章也会袭击船只,有时候渔船放下一艘小艇,一瞬间就像铅块那样直接沉没到水底,一点征兆都没有。这种时候除了消失的小艇就只能看到水面上浪花一卷,这就知道是被巨章拉下去了。 局长到底能长到多大多长,也是众说纷纭。典籍上说大的巨章有数百丈长,能够整个包住最大的战船。曾有记载巨章将唐朝一艘最大的军舰整个拖入水底,将里面的士兵吃掉之后整个钻入船中以船为家。 当时这艘战舰,在夜行的时候毫无征兆的就突然沉没,还以为是敌袭,搞得朝廷人心惶惶。最后以冯家的机关要术制造了潜水设备,让人潜入数千丈深的海底打捞沉船看看虚实。下去的人亲眼看到战舰之中盘踞的巨章,悬窗之中有两丈浑圆的眼睛。 随着世代变迁,巨章也渐渐的从人们的视野之中消失了,偶尔能够证明巨章还存在的证据是捕鲸兴起的时候。在抓来的鲸鱼身上,时常可以看到有脸盆大小的圆形疮疤,厚实的鲸鲨皮都被巨章的吸盘撕开,这也就是巨章存在过的证据。 “只是我还有个疑问。”楚昆阳沉声说道,“若是一头超级巨章,出手远远不止一条,他只用一条触手攻击我们,我们就如此疲于奔命,若是他在伸出两条过来,我们就是多几条命也不够死,他为什么不用呢?” “这个问题我一开始也想到过,也觉得疑惑不解。”黑衣法医说道,“但是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于是就用声呐测量了这片海域的水深。在声呐上,这片海域的底部是平的,差不多两千米,并不算很深,所以我得出一个结论,它站在海底?” “站在海底?”剩下的三个人同时一愣,感到一阵的可怕。 这是何等荒诞却又何等可怕的一幕,仔细想想又何其壮丽何其惊悚。试想一下,在漆黑一片的深海里,一条足足有两千米长的超级大章鱼用它剩余的七条触手将自己整个固定在海底凸起的岩石上,把一条上千米长的超级触手伸出来,到海面去捕猎。 跟它巨大的身躯比起来,巡洋舰级别的达摩克利斯号根本算不得什么,简直是一片小小的落叶,只需要它动动手就能颠覆达摩克利斯号,这样何其恐怖! “巨章虽然巨大,但是它也是鱼,是鱼就会游动,它站在海底干什么?直接上来进攻不就好了吗?”龙苦问道。 “不,章鱼可以游动,巨章未必可以。”龙华沉吟道,“典籍记载,有一种超大的海蛇叫做尨蠅,年幼就有蟒蛇大小,成熟期能有几十丈长,成年之后有百丈,若是它发育到成年以后,就跟鲸鱼一样大,他捕食已经不满足于寻常的猎物,就在海水之中飞速的游动着追逐鱼群。” “尨蠅这种海蛇我也听说过,可这和尨蠅有什么关系?”楚昆阳听到龙华说尨蠅,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建南侯陵墓之中看到过的那些尨蠅,没明白两者之间的关联。 “不,有关系。”龙华接着说道,“成年尨蠅可以像鲸鱼那样吞吃鱼群,把整个鱼群和着海水一起吞进嘴里,然后过滤出来。但是随着它年龄增长,身体越来越沉重,骨骼越来越僵硬,最后越游越慢你,一直到游不动。” “然后呢?”楚昆阳问道。 “然后它会在自己的头上长出一块可以发出荧光的硬骨头,吸引大鱼来到身边,骤然发难搏杀。”龙华说道,“所以尨蠅和鲛女是好朋友,尨蠅会保护鲛女,鲛女会为年老的尨蠅制造出那块骨头吸引食物,所以要判断尨蠅的老幼,只需要看有没有头顶那块骨头。” “这么说来这头超级巨章已经很老了,需要用其他所有的触手撑住身体,用一只触手捕猎?”楚昆阳问道。rz90 “应该是的,它平时在海底行动以八条触手爬行,它太老了,已经游不动了。”黑衣法医说道。“它就和一个蜘蛛一样,在海底匍匐前进。” “这样说来,这东西可还没死。”楚昆阳说道。 “我们费尽心思,其实不过是伤害到了它的一个指尖?”龙华说道,说着忍不住也苦笑起来。 三个人沉默了很久,龙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这抓到金龙,也未必是什么真的好兆头这巨章身体沉重,那么应该移动不快,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加大马力,尽快离开这片海域。” “教授,昨晚大火将主帆烧掉了,我们只剩下两张副帆,要如何处理?” “我们还有布匹吧?”龙华问道。 “有,都是些丝绸和锦缎,都是从外面高价运回来的。”黑衣法医说着,倒像是个管家,“原本是打算找到海上岛屿的时候,与岛上居民交易的货物的。” “罢了,罢了,也不是多大个事儿。”龙华淡淡的说道,“就用这些东西,让大家赶紧赶工结造一面帆。剩下的给他们做衣服,不用和那些居民交易,我们远道而来是客人,好歹体面一点。” “但是这超级巨章的事情,也就天知地知我们四个人知道。”龙华转身,“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就别说给第五个人知道了,免得乱了人心。” “知道了。”楚昆阳知道这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淡淡的回答道。 “这金龙怎么处理?”黑衣法医问道。 龙华想了一下,“昨晚那么危险,还多亏大家齐心协力才渡过难关。把金龙抬到甲板上去,让龙苦施展一下他那一手做鱼生的手艺剖开给兄弟们尝尝鲜,让昆阳看看龙苦做鱼生的手艺,让那些迷信的渔民也尝尝。” “要让他们知道,这金龙鱼就是鱼,不是什么真龙,昆阳连百眼海蛇也能斩杀,我们达摩克利斯号就是一把利剑,遇敌皆斩,无所畏惧!”龙苦拍手叫好,“教授想的好办法,就当是大家一起过个节,我也正好有点手痒。” “剖鱼难道不是在这里么?”楚昆阳指着冰凉的和这海水的解剖台。 龙华微微一愣,随后笑笑,“一般来说是在这儿,不过吃金龙是大喜事儿,让大家都看看,这里狭窄不方便,还是抬上去吧,龙苦,你去请刀。” 第三百五十六章:活色生香 中午的阳光十分炽热,甲板上拥拥簇簇站满了人,龙华在一边坐着,旁边摆了一张酒桌,上面是一杯烈酒。龙苦站在旁边击鼓,一边的一张大桌案上摆着那条硕大的金龙,金龙的头被一根细长的钉子钉在木案上。 被这么一钉,那条金龙的鱼嘴昂起来张开,就像是一条真的龙在对空咆哮,龙苦穿着一条红色短裤,上半身扎着一条红色腰带,额头上扎一根红色袋子,旁边放着一柄水手刀和一块磨刀石。这就是所谓的击鼓请刀的仪式,据说是剖这金龙必要的仪式。 “这击鼓请刀的仪式,是什么个意思?”楚昆阳问在自己身边的三炮。 “为了使那些傻子一样迷信的渔民安心。”三炮压低了声音对楚昆阳说道,“鼓声有阳刚之气,烈日阳气重,龙苦参谋一声的红带子,都是些除灭阴煞的东西。渔民民心,说金龙是龙,会死而复生,光是剖了他还不够,还要把它的魂魄也杀死。” “这样啊。”楚昆阳笑了,“要吃人家,还得要把人家的魂魄杀死,老老实实的被人吃,不敢作祟。这一板一眼的样子,龙苦演的也是真像,绝了,今天算是开眼界咯。” “嗨,渔民说到底就是愚民。”三炮四处扫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凑到楚昆阳耳边来,“我悄悄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在教授刚刚来这里的时候,这里乱的一团糟,几乎是三不管,治安差的要死。这套祭海神的仪式每年都在海边演练,你猜猜他们剖开的是什么?” 楚昆阳皱眉,沉吟了一下,觉得有些可怕,“你这么说,不是摆明了告诉我他们剖的是什么么?” “嗨,那不也要楚兄弟你聪明才行嘛。”三炮一拍巴掌,“没错,剖人!剖小女孩儿!”他鄙夷的看着那些渔民中最为虔诚的跪下拜祭的那几个,“把小女孩儿剖开以后,扔进去海里给海参吃,还要怕女孩的魂魄不服回来找他们报仇作祟,就用这套仪式!” 楚昆阳皱眉,不置可否。 “所以说人呐,为了那点自己的安危,心里真是毒辣得不像个人样子。”三炮说道,“还好教授比他们更狠,他来了以后,带着人对那几个最迷信最顽固的老家伙说道,你们真的要坚持剖人祭海神的,行,出来给我说个理由。” “然后呢?”楚昆阳来了兴趣。 “然后就真有几个在那些渔民里面最有声望的老家伙站出来跟教授咋呼了好一会儿。”三炮眉飞色舞,“教授说好啊,来人给老子捆了扔海里去,这位老先生德高望重,去问问海神吃几个人管够,我好准备一下。” “真推下去了?”楚昆阳觉得有些好笑。 “岂止是推下去了。”三炮说道,“推下去一个之后,那些渔民自以为可以压制教授,那些老家伙全都蹦出来让教授绑了,不信教授真敢动手。结果教授全部推了下去,那些渔民自恃水性在水里不沉,教授拿了一把手枪,一枪一个,全部杀了。” “杀了?”楚昆阳有些吃惊,“那不是杀人罪,上面不管?” “教授是有军方背景的,这些老家伙犯的罪,每年累积下来杀的人都有一百个了,杀了算便宜了。”三炮说道,“他们报案,说教授杀人,结果警察局来的时候出示了教授的背景,说这些人犯了故意杀人罪,教授属于正常执法,这下子才把他们吓住了,再也没人敢玩这个。” “教授敢作敢当,让人钦佩。”楚昆阳赞叹道,“做事也滴水不漏,不失为大家之后。” 这时候敲鼓的龙苦已经停止了,龙华把那把刀举起,将那杯烈酒撒在上面,把刀递给龙苦。龙苦就着烈酒磨刀,左边磨三次,右边磨三次,随后持刀而上,走一套华丽的刀舞,楚昆阳看得出来这套刀法并非什么花架子却也不是什么实战刀术,有些好奇。 “昆阳你见多识广,却也没在别的地方看到过这些风俗吧?”龙华走过来,站在楚昆阳旁边。 “刚刚还听三炮说教授你废除陋习的事情,委实佩服教授你的手笔。”楚昆阳笑道,“这种风俗确实没见过,龙苦参谋的这套刀法,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龙苦这个人,胆大包天,什么都不怕,不然一般人哪敢像他那般跟那巨章玩命。”龙华笑道,“不过是学的样子而已,装神弄鬼,倒也像模像样,这套刀法是剖鱼的刀法,要形容这手艺,只用四个字。” “哦?哪四个字?” “活色生香。” 话一说完,龙苦动了,他提着刀站在那木案面前,刀垂直的停在那金龙的头顶上方。随后只一瞬间,那把水手刀笔直的垂落刺入,一下子没入那金龙的鳃中。沿着金龙的嘴裂,沿着骨头和肌肉的纹路,生生把巨大的一个鱼头一分为二。rz90 随着龙苦运刀,那柄水手刀的刀锋一转,沿着鱼头的下颌割了一圈,把整圈带着小牙齿的颌骨都切了下来。他流畅自如的运刀,刀锋行走在鱼头的骨骼缝隙之中,面骨,眉骨。喉骨全部拆分,没放干净的鱼血都被放了出来,顺着水槽流到一个准备好的大脚盆里。 楚昆阳看着龙苦的手法,白净如玉的预估上面带着意思意思晶莹剔透的肉丝,一件一件的在木案上铺开。夜明珠一样的两颗鱼眼睛,那金色的龙角,还有那些完整的结构,简直像是大师落笔作画。龙华说得不错,龙苦的手法,确实活色生香,让人惊叹。 那些渔民都看呆了,掌声雷动。龙苦把鱼头上的肉拆好之后,又割了一圈,把鱼颈子上那圈纹理鲜明的肉露了出来,在船上有低温设备,这条金龙一直在干冰的冷却下,一直都还是新鲜的。 鱼肉的纹理之间,夹着丰腴的白色脂肪,这是鱼腩。楚昆阳知道这是鱼身上最精华的地方,即使他不是海边的人也知道这些东西。海里的鱼鱼肉鱼头鱼尾巴鱼骨头都是用来烧汤的料子,鱼肚皮做火锅,鱼背红烧做鱼丸,但是鱼腩唯一的办法就是生吃。 鱼腩是最鲜嫩的鱼肉,见不得一点点的油酱,连山葵都不用,就这样生吃是最好的吃法。龙华对楚昆阳说道,“龙苦从鱼头开始处理,不光光是为了方便,还是为了用鱼头上的油抹一遍,这样切肉的时候刀上面的铁味就不会附加在鱼腩上,不影响鲜味。” 龙苦缓缓横刀一切,一块拳头大小的鱼肉落在砧板上,龙华按住手里的水手刀,轻轻一挑,收刀的时候就有一大片肥厚的鱼腩粘在刀上了,他提着刀走过来,站在楚昆阳面前,把刀伸过来。 第三百五十七章:金龙还魂 龙苦把那块鱼肉递给楚昆阳,微微躬身,“楚先生是我们昨天晚上保全船只的英雄,所以这第一块肉理应献给楚先生品尝。”龙华在楚昆阳身边笑了笑,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不比推辞。 楚昆阳刚要伸手去拿,龙苦却把刀缩了一下,摇摇头示意不可。楚昆阳楞了一下,这才明白了,这是最新鲜的鱼肉,连水手刀都不能直接接触怕染上铁味,何况用手去拿。楚昆阳伸长了脖子,张嘴从那水手刀上叼走了那块鱼肉。 鲜美的脂肪像是奶油一样在他嘴里划开了,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楚昆阳缓缓的咀嚼着嘴里的那块鱼肉。一丝一丝鱼肉在楚昆阳嘴里划开,鱼肉微微有些发粘又有些发甜,没有一点鱼肉的腥味,比其他之前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好吃,味道却难以形容,吃了以后还有点不舍。 楚昆阳把那块肉吞下去之后,龙华递给他一杯酒,“鱼肉越是鲜美,就越是阴寒,怕留下病根,所以还是喝点酒取出腥气和寒气。” 楚昆阳端过那杯烈酒一饮而尽,长叹了一声道,“教授你说龙苦参谋剖鱼的手法活色生香,果然不错,这鱼腩的味道若是要用一句话比喻,也只有这活色生香四个字了。” 龙华大笑,水手们也跟着大笑起来,连那些十分迷信的渔民们也忍不住笑起来。龙华大气的挥手,“放开肚子吃,酒管够肉就这么多,不吃也是浪费!” 得到了许可,大家一拥而上,手忙脚乱的把自己手里的碟子递给龙苦。龙苦运刀如同流水一般,一块一块的鱼腩在碟子里面一沾就被抢走了。抢到的人兴高采烈的端到一边去大吃特吃,生怕别人半路来给自己抢走了。 三炮眼馋这金龙的鱼肉,冲上去抢了第一份,要不是还有那么多人在,只怕他要一口直接扑在那金龙身上大吃特吃了。龙华也细嚼慢咽的吃着一块鱼腩,淡淡的说道,“滑嫩细腻,鲜美爽口,我也没想到这金龙的鱼肉居然如此可口,比起金枪剑鱼来还要鲜美。” “原本以为一条死鱼没什么用,只是个兆头好,剖了以后让大家过节一样的开心一下。”龙华接着说道,“昆阳你也不要拘束,放开了吃,这东西就是要新鲜的时候才好吃,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楚昆阳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细嚼慢咽的和龙华一起吃着,倒也觉得生平一大快事。这东西委实是他人生吃过的最好吃的几样东西之一,锦纹裂腹鲤的味道在鱼类里面算是上等了,在这金龙肉的面前却逊色了不止半点。 “一个个来,不要争不要抢,一个个来!”龙苦有些急了,过来的人一个个把手伸得老长的递盘子,运刀都不好下手了。龙华微微皱眉,高声说道,“大家不要拥挤,礼让一些,船上也要讲规矩,今晚除了值夜班的,都可以随便吃喝,吃不完这么打一条鱼的,慢慢来!” 龙华是船长,他说的话就是命令。甲板上拥挤的人们也不得不退却道后面去老老实实的排队。人群一安静下来,周围嘈杂的声音顿时就小了很多,海风很清晰,风中骤然夹杂着一个细细的婴儿的哭声。 首先愣住的是龙苦,因为他离那个声音最近,听得最清楚。那婴儿的哭声是从金龙那没有了头的腹腔之中传来的,恰在此时一个海浪打了过来,船摇了一下,那条金龙的长额外猛然一摆,那腹腔之中婴儿的哭声便显得越加的清晰起来。 所有人都听清楚了这个婴儿淡淡哭声,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幽然的冰冷的声音,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幽灵在甲板上游荡,甲板上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因为这婴儿的哭声,很明显是只有人类才会发出来的。 每个人嘴里的鱼肉都感觉有些变味,莫非是这金龙真的已经变成了龙,具有了人的灵智?若是这样,他们刚刚吃了鱼肉,和生吃了人肉还有什么区别? “当真还魂了?”三炮傻眼了。连龙苦这样胆大包天的人也握住刀有些颤抖,他毕竟不是刽子手,剖鱼和剖一条和人一样的金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几乎等同于剖了一个活人。那些迷信的渔民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对着那金龙吃了一半的身子磕起头来。 楚昆阳倒是冷静得多了,他箭步上前,一把抓过三炮的衣领,“不要怕,不是什么金龙还魂,就算还魂了,这东西也不该会哭,就算他会哭,脑子都给切了下来,声带都没有了,声带有没有了,拿什么来哭?” 龙华脸色也变了,箭步上前,狠狠抽了几个拜得最虔诚的渔民耳光,“跪什么跪,不要搞那些牛鬼蛇神花里胡哨的一套,要相信科学!再给我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信不信我推他下海!谁敢再跪,我推他下海!” 这威胁非常之有效,楚昆阳默默的持剑而立,站在龙华身边,那些惊恐的人群顿时就被镇住了。龙华缓缓走到那张木案旁边,附身下去倾听,金龙的腹腔里确确实实正在传来细小的哭声。那声音确实是婴儿的哭声,并不是海风或者别的什么声音给听错了。 龙华微微皱眉,抬眼看了龙苦一眼,“切开。” 有教授在旁边壮胆,龙苦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又来了,水手刀一扬,刚要动手,楚昆阳却伸手按住了他的刀,“我来。” 龙华不解,楚昆阳凑过来低声说道,“大家都是世家后人,我手中的是古剑龙屠,就算是条龙,龙屠之威可以镇压龙魂。” 龙华楞了一下,点了点头,明白了楚昆阳的意思。金龙成龙那都是扯淡,真正的龙都是天生而成的,死而复生这种迷信,也只有渔民们愚昧才会相信。他们几个虽然不相信金龙还魂,但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魂魄这种事情却是真实存在的,事出蹊跷,还是谨慎为好。 古剑龙屠之中有古龙残魂,加上屠龙斩蛟无数,早已百邪不侵。就算这金龙成了龙,在这专门屠龙斩蛟的古剑龙屠面前也得歇菜。楚昆阳缓缓拔出古剑龙屠,握在手中,这还是龙苦和龙华第一次近距离观看这把传说级别的古剑。 青蓝色的古剑龙屠剑身凝练,上面书写满了华丽的铭文,剑刃上带着一股子自然凝练的杀气,却没有了昨晚那种遇敌皆斩的嗜血之气。楚昆阳将古剑龙屠顶住金龙的脖颈,从它的脖子一直朝下方用力。rz90 第三百五十八章:剖解金龙 楚昆阳抓着古剑龙屠,一直下行,他的力量远胜于龙苦,发力远远要比龙苦来得强得多,古剑龙屠的锋刃和水手刀更是灭有可比性。在古剑龙屠的锋刃下,坚硬的金龙骨头和鱼肉一起被剑刃分开,一直往下行了五尺,楚昆阳才停住了手。 楚昆阳停手,示意龙华帮他按住剑柄。龙华上前接过了古剑龙屠的剑柄,感觉下方微微震动,和那个哭声的节奏相互呼应。无论下面有什么东西,现在就在这剑刃之下,龙华皱眉问楚昆阳道,“要一剑劈开么?” “这声音如此真实,要真是个活人婴儿呢?”楚昆阳说道,“我试试看能不能拿出来。” “要是里面是尨蠅怎么办?”龙华皱眉,“尨蠅的声音和这婴儿的哭声相仿,你最好还是不要冒这个险。” “没关系,尨蠅我见过,声音不是这个样子的。”楚昆阳将古剑龙屠收了回来,“更何况若是里面那东西有凶气,古剑龙屠的动静可不是这样静止的。” 楚昆阳把古剑龙屠收了回去,转而抓起了龙苦手里的水手刀。水手刀不是长剑,不仅锋利而且短小,更方便得多。楚昆阳剜下来几片金鳞,露出金龙白玉一般的鱼皮,再用刀锋的前半段将鱼肉剖开了。 这一剖开,就弄出了事情,一大股浓腥的鱼血沿着水手刀切入的那个点喷泉一样狂涌而出,尽数泼在楚昆阳身上,把楚昆阳浑身都给淋湿,那血居然还是温热的。这些粘稠的鱼血粘在楚昆阳脸上,被他一把抹开,心里有些诧异。 这金龙已经死了一天多,剖与之前还专门把血放干净了,这时候居然还有这样满腔的热血。要知道这东西在低温环境下放了一天多,这样的话血就算有也该冷了。 “是金龙的颈囊。”这时候那个黑衣的法语从人群之中闪了出来,走到龙华身边,“金龙的生理结构和海马差不多,产子之后会把幼崽放在这个育儿袋之中,等到幼崽成年才会放出来,不同的是金龙的育儿袋在肚子里,海马的在腹部前面,所以看起来像是金龙把小鱼吃了。” “还有这么一种育儿方式?”楚昆阳问道。 “有的。”黑衣法医说,“这种育儿方式在鱼身上并不少见,好多鲨鱼也会把幼鲨养在自己身上。若是在鲨鱼产子的季节捕到母鲨鱼剖开,里面经常有鲨鱼幼崽。” “原来只是这金龙的幼崽。”楚昆阳松了一口气,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把这金龙的幼崽取出来给大家看看,让大家知道要相信科学,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牛鬼蛇神。”龙华说道。 楚昆阳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水手刀,用手分开两片鱼肉。果然如那黑衣法医所说,里面是一层黑色的粘膜,表面上密布着毛细血管和淋巴,这些奇怪的结构形成了一个囊,囊中甚至还有肋骨一样的骨头支撑,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微微蠕动。 虽然有些迟疑,但是楚昆阳还是伸出手去把那些血管和结构切了下来,满手都是油腻沾滑的分泌物。楚昆阳再度走到,沿着那层粘膜切了下去,想要把这个育儿袋从中间分开。 这个时候,那条金龙修长的尾巴突然动了。它已经死去了很久的身体发出了巨大的爆发性的力量,就像是一条被踩了一脚的蛇那样骤然收缩身子。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只有楚昆阳站得太近来不及闪避,被那金龙一把卷住。 金龙的半截身子死死的把楚昆阳裹住,那股子比蟒蛇还要狂躁的距离将他狠狠的勒住,以楚昆阳的力量也不得挣脱,若是换个凡人,早就被勒断了骨头。那金龙身上带着黏液的金鳞偏偏竖起,要来刮楚昆阳的皮肤。rz90 楚昆阳闪避不及,被那鳞片刮中,挂一下就是一道血口子。好在他反应及时,将手中的古剑龙屠提了起来,格挡在自己到底咽喉处。古剑龙屠坚硬的剑鞘挡住了金鳞的切割,否则的话,就算是他也要被这些金鳞割喉。 虽然如此,但是楚昆阳还是危险,身上的皮肉都被金鳞寸寸切入,血一直流下来,却没有办法挣脱。好在这时候那个黑衣法医将那把形状奇特的手术刀刺进那金龙的后脊骨,猛地一转,那金龙的身体再度变软,缓缓放开了楚昆阳。 那个黑衣法医将手中连着刀柄一起没入的手术刀拔了出来,淡淡的说道,“没事,这金龙已经死了。只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鱼和重也差不多,死一两天,只是脑子死了,身上的肉还没有死,脑子都没有了的东西,再想活过来是不可能的。” “这金龙和人不一样,脑子小,却有两个,一个是脑子,另一个是它身上的骨骼。虽然它没有脑子,但是他的骨节还知道疼痛,这不过是它的骨头感受到了痛觉,但是却不知道身体的脑子都已经没有了。” 这话对那些有些科学常识的人来说很容易理解,但是对那些愚昧的渔民来说却有些显得稀里糊涂,毛骨悚然。不过他们长期捕鱼,知道这么回事儿。已经死了一两天的鱼,将细铁丝穿入脊背中,还会动起来,可以冒充是鲜鱼。 “所以你是切断了它的脊椎骨?”楚昆阳知道脊椎动物都有这么两套神经系统,最明显的就是蟒蛇和尨蠅,所以到时并不意外。 黑衣法医点点头,“放心动手继续吧,它再也没有力量伤人了,最多也就是肌肉抽搐罢了。” 既然如此,楚昆阳也没有什么顾忌了。他缓缓切开了育儿袋的粘膜,果然那金龙再也没有力量摆动伤人,只是像一个垂死的人那样缓缓蠕动。剥开了粘膜之后,里面是合抱在一起的肋骨一样的结构,有什么东西在那肋骨之中发出婴儿一样的哭声。 楚昆阳皱眉,一手抓住一边的骨头,用力分开,就像是打开一个最硬的捕兽夹子。以他那天下无双的臂力,全力之下那些肋骨被两边鲜红的肌肉拉着分开,虽然比捕兽夹子的钢弹簧还要难开,但毕竟是被他打开了。 楚昆阳停顿了一下,将一只手肘撑住掰开的肋骨,另一只手伸了进去,把里面那个蠕动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出来。就在同一时间,那条金龙没有脑子的身体朝前面扑了一下,楚昆阳赶紧把另一只手也收了回来,那金龙重重的摔在地上,肋骨合拢,发出一声脆响。 第三百五十九章:鲛女婴儿 那东西取了出来,嘹亮的婴儿哭声响彻了整个甲板,楚昆阳手里抱着那东西,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那金龙身上移了过去。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看错了,楚昆阳抱在手里的,居然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婴儿! 这婴儿上半身与人类无异,只是下半身没有腿,是金龙一样的鱼尾巴,上面闪动着蓝色的鳞片。一个年长的渔民颤抖着发出近乎于呻吟的声音道,“鲛鲛.鲛人!” 在这金龙腹中的,不是金龙幼崽,而是一个鲛人的婴儿,一个栖息在深海之中,早已沦为传说的种族!所有渔民都听过它的传说,但是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鲛人,现在这个种族重见于世! 很早以前,海边有商人到内地来贩卖明珠,都是比普通珍珠两倍的大小,颜色质地却更出众,价格也只是稍微贵一点。正因为如此,那些商人获利百万金钱,一夜暴富。但是真正的珍珠海户都怀疑那些明珠不是真正的珍珠,是人为伪造的。 真正的珍珠,乃是再海蚌之中孕育而成的,要有水性很好的海女下水采集。海中情况缤纷复杂,水族海兽无数,一不小心就可能有去无回,一个月能采回来几颗也就算是不错了,而且形状大小都还不统一,并不都是圆的,谁能一次拿出那么多的大明珠? 这些明珠,数量实在是太多,至少也要千万百年以上的海蚌才能形成。但是由于那些明珠的成色实在太好并且也不算太贵,富人纷纷大量购买给妻女装身,后来有人识货,才认出这其实是鲛珠,是鲛人眼泪在海水中凝结而成。rz90 若要采集鲛珠,首先要找到鲛人聚居的地方,采集鲛珠的方法也委实残忍而诡异无比。鲛人分两种,一种是作为长明灯那种鲛人,另一种则是鲛女,不过鲛女并非都是女性,只是大部分都是女性,所以如此称呼,只有鲛女的眼泪才能凝结出鲛珠。 鲛女生性善良,对人类有好感,若是看到人类落海窒息死去,便会围绕着尸体游动,一直流泪哭泣。尤其是那些人类的女孩,见到之后更是痛哭不远离开。于是就有有心人买下那些父母不管的女孩,带着潜水设备和船只到深海发现的鲛人聚居地去。 到了那里之后,这些黑心的家伙便会把女孩掐死扔到海里去。之所以是掐死而不是刀杀是因为海中不能见血,鲛女聚居地周围必然有大量的尨蠅和鲛鲨聚集,见血了之后很容易引来麻烦。 他们把女孩的尸体用一根绳子栓起来,刮上铅块扔到海里去,那些鲛女看到就会围绕着哭泣流泪,产生大量的鲛珠。等过了几天,他们再潜水下去,顺着尸体的方位去找鲛女眼泪化成的鲛珠,一个女孩的人命能换好多鲛珠,比海蚌采珍珠容易了不知道多少。 曾经有这么做的人被抓住,满门抄斩,凡是与涉案有牵连的一律重罚。这件事情当时是龙家经手,在家族记载中明确的有,所以龙华知道这么个方法。他却想不到鲛女竟然真的存在,此刻就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真的还魂了!”一个渔民一脸难看的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想起你死了的老娘?”三炮虽然惊魂未定,但是还是凶了起来,“丑的要死,熊样儿!不就是个鲛人吗?还是得看教授怎么说!” 楚昆阳在典籍之中看过关于鲛女的记载也是各式各样,由于未知所以神秘。人类总是对他们未知的事物保持足够的敬畏,因为一切的恐惧来源于未知,他倒是无所谓,在建南侯陵墓中,鲛女的尸体可是一大片一大片的。 “教授,这鲛人怎么会在金龙肚子里面,被吃进去了?”楚昆阳皱眉问道。 “不,不可能。”龙华说道,“就是吃个蛤蟆进去,在胃液的腐蚀下,要不了一天就会死去,这是它自己养着的。” “炮哥!”一个渔民拉着三炮的衣服,“这是那金龙化成的东西,不能留啊!” “扯淡,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听教授怎么说!”三炮一凶,把那渔民打开,心里却有些发虚。 “这就是那条金龙,我们杀了它,它就在肚子里变了一个小孩子出来,这个小孩子是来索命的!”几个渔民大声说道,“这是不祥之物,全船的人都要死在他手里,不能留啊!” 几个年长的渔民凑了出来,到楚昆阳身边,越来越多的渔民凑了过来,其中一个人颤巍巍的对着楚昆阳伸出手来,“楚先生,还是把这孩子给我们吧!” 楚昆阳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快要五十的渔民,周围那些渔民的眼睛里都满是畏惧和残忍。那个朝着楚昆阳伸手的老家伙,还有一只手捏在怀里,明显抓着一把水手刀。楚昆阳这才明白黑衣法医的话,金龙不死就要放生,若是死了,那便要斩草除根。 渔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楚昆阳没有撒手,他们就步步紧逼,铁桶一样把楚昆阳围在中间。楚昆阳见过的世面也算不少了,曾经有这么多的僵尸围着他他都不怕,何况是这些胆小的渔民,他眼神一凛,不退反进,上前一步。 “再敢上前者死!”楚昆阳低声说道,他一只手抱着那个婴儿在怀里,单手握住古剑龙屠的剑柄,随时可以抽剑杀人。所有人都不怀疑楚昆阳有杀人的勇气,他连百眼海蛇都敢上前砍死,何况是人,没人敢上前面对楚昆阳手中的古剑龙屠。 “有什么意见,听教授的!”龙苦一看这架势,也傻眼了。 “教授!”那些渔民里面为首的赶紧跑过来在龙华面前跪下了,“我们老少爷们上了教授你的船,你要我们做什么都没有半个不字,只是这东西真的是留不得的!留下来,我们一船人的命可就都没了!” 跟着他们,这些渔民大多数都跪了下来,只有小勇大勇虾爬子这种愣头青没有父母不明白这些老规矩,茫然的看着。所有人都在看着龙华,龙华却在看着那个鲛女,那个孩子有着一张非常漂亮的脸蛋,眼睛的结构和人类微微有些不同。 鲛女是睁着眼睛的,在她普通人一眼宫殿眼皮下面,还有一层蓝色的透明的肉膜,应该是游水的时候看东西用来防水的。那婴儿出来了一会儿已经适应了外面的环境,似乎是发觉了龙华在看她,转过头来,对着龙华笑了一下。 楚昆阳和龙华都是一愣,龙华退后半步,缓缓吐出一口气,“这鲛人虽然是鲛人,但是也有七分像人,完全一样,既然是个人,那就和我们一样,怎能说杀就杀?” 第三百六十章:照料小鲛女 大半夜的时候,达摩克利斯的后舱里面的水槽里面放满了水,周围摆了五只凳子,坐着五个男人。那个鲛人婴儿就放在里面,就像一个小孩子在母亲的怀抱里面一样开心的在水槽里游动,一边游动一边欢乐的扑腾着海水。 太像一个人了,除开那条鱼尾巴之外,这鲛人婴儿只在皮肤上面有些鱼鳍一样的小结构。她的锁骨两边有两条缝隙,打开来是两条鲜红的腮,显然是可以在海水里面呼吸的。五个人呆呆的看着这鲛人婴儿看了许久,一个个都无话可说。 除了龙华龙苦楚昆阳之外,龙华把三炮和他的好徒弟大勇也叫过来了。龙华点名让大勇过来,想问问渔民们对鲛人到底是个什么看法,但是大勇一个二愣子年轻后生,什么都说不清楚,在他意识里关于鲛人的东西根本无从说起。 “这少爷一个人玩倒是还挺欢乐的,也不怕海水冷。”龙苦叹了口气,把沉默打破了,“我们可都是愁死了。” “这可不是什么少爷,是个小姑娘。”三炮幽幽的说道。 “鲛人的男女你会分辨?”龙苦有点吃惊。 “这样子看表面当然看不出来,但是刚才我抱她的时候翻过来看了她的下面,那地方和人是一样的,是个小姑娘。”三炮一脸无奈。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总觉得有些猥琐啊,你可是个老光棍,猥琐得很。”龙苦一脸愕然。 “我只是猥琐,不是禽兽,对这小姑娘不感兴趣。”三炮争辩说道,“你们都让我带孩子,但是带孩子我总得知道男女才好带吧?” “都给我闭嘴,别扯这些没用的。”龙华低声喝道,“说点正事!” 两个扯皮的人安静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 “金龙成龙,幼崽复活这种事不过是无妄之谈,没什么依据。”楚昆阳说道,“我猜这个鲛女婴儿是被金龙吞进去的,但是它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吃掉它,而是把她存在育儿袋之中,鲛女和金龙是不同的物种,鲛女不可能是金龙的幼崽。” “昆阳说的有道理。”龙华点头赞成,“猴子就会把食物放在脸颊两边的囊里,还有松鼠也会这么做。这个育儿袋是金龙放置自己幼崽的地方,它的幼崽可以生存的地方那鲛女婴儿也能活,说什么冤魂索命,不过是迷信而已。” “教授,我倒是还觉得应该留着。”龙苦说道,“这么多年了,都说鲛人,可谁见过活着的鲛人?杀了可就是一堆死肉,什么意思都没有了,留着送到博物馆去好好研究,那些渔民没什么镇不住的。咱们还有几十个老水兵,是我的人,不存在让那些渔民造反。” “这东西,留着是肯定得要留着的。”龙华叹气,“但是留着怎么办,还是不好处理啊。我只是觉得我们遇到这条金龙有些不对,但是具体有些什么不对也说不上来,我是世家出身,信风水,我们现在是在我们自己的劫里面。” “既然有劫,那就渡劫。”楚昆阳低声说道。 “渡劫的事情先放在一边,这个东西我们要解释很容易,就像那百眼海蛇,虽然看起来神乎其神,但是若是深究,总能找出科学依据,但是这帮渔民可不好安置,老迷信。”龙华说道,“算了算了,三炮,照顾孩子的事情交给你了,反正船上也没女人照顾孩子。” “照顾得好,给你发双倍工资,照顾得不好,那就扣你奖金!”龙华大笑,“我看你照顾那些铁家伙就跟照顾孩子似的有耐心,既然有心思把铁家伙照顾好,把这东西照顾得必然更好,记住你的工资和奖金。” 三炮有些傻眼,“这这这这.”,还没等他反驳,龙华就已经倒背着手出门去了。龙苦和楚昆阳也起身离去,挨个挨个的在三炮背上拍了拍,这意思有点勉励有点同情,三个人倒是走个痛快,只剩下一个三炮和一个大勇。 “哎,我的天,龙苦,龙苦!楚兄弟,楚兄弟!”三炮大声的招呼着想叫两个人分担一下,谁知道这两个人溜得比兔子还快。“碰”的一声门就关上了,现在不答应也是不可能的了,龙华既然发了话,那么扣工资的事情就是肯定做得出来的。 三炮傻眼了,愁眉苦脸的转过头来继续看着那条鲛女的婴儿。这小姑娘摆动着一条金鱼一样的尾巴开开心心的朝着他游了过来,一张漂亮的脸蛋藏在水下,警惕又好奇的看着三炮,看上去和一个人类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铁家伙只需要上上油打磨打磨整理好就行了,你可怎么搞?”三炮傻眼的看着那个小鲛女,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也不管这孩子能不能听懂,“你能只需要上尚有打磨打磨吗?” 那小脚女似乎是听懂了,对三炮这样的态度很不满意,一抬头,“噗”的一口水就喷在了三炮的脸上。三炮装着很凶的样子吓他,但是也不能拿这小家伙真的怎么样,这小家伙也有恃无恐,挑衅的对着三炮又吐了两口。 如此往复,小鲛女自己玩了一会儿,似乎是玩累了。她自顾自的游到水槽的另一边去,双手抱着自己的尾巴,沉到水下去,不动了,看样子是玩累了睡觉了。 “师父,她不能上油和打磨照顾孩子,是要喂奶的。”一边的大勇认真的提出建议。 “我要你多说废话?”三炮很不爽的把自己的衣服拉开,露出自己壮实的胸肌,气急败坏暴跳如雷,“我他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我当然知道孩子要喂奶,但是这全船上下谁有奶?反正我是没有!” “我们不是有牛奶么?”大勇继续提议。 “那我们他妈有奶瓶么?”三炮的火还是止不住的往上冒。 楚昆阳和龙华三人刚刚走出船舱,那个黑衣法医已经快步而来,声音嘶哑焦急,“教授,不好了!出事了!”rz90 “出什么事了?”龙华也吃了已经,这个黑衣法医虽然名义上是个法医其实算是他真正的参谋,行事一向冷静得无可挑剔,但是他现在的声音非常不安。 “大家跟我来!”黑衣法医也不多做解释,在前面带路引着三人朝前面走去,来到甲板上。此刻正是野生,满天星辰,海风瑟瑟,值夜的水手也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甲板上空荡荡一片寂静。 黑衣法医朝着远处指了一下,三个人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只看得波澜起伏的海面,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楚昆阳看了海面,脸色骤然变得凝重,他抬头看着上方的星辰,手里摆弄着几根算筹,运作起山海寻龙诀中的手段,观星辨位。 “不好!”许久之后,楚昆阳双眉紧皱,回头说道。 第三百六十一章:偏离航线 “怎么了?”龙华看楚昆阳的样子,也有些吃惊。 “虽然现在电子导航已经完全没有信号了,我们也没有用海镜,但是粗略估算了一下,在一日一夜之间,我们朝着南方航行了七百余海里,航速是正常航速的四倍还有多!”楚昆阳很肯定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龙苦大惊失色,“这两天风平浪静,有微风向南,而我们根本就没有挂帆,怎么可能会走这么快!” “不,昆阳说的肯定不会错。”龙华说道,“此处是茫茫大海,没有任何的参照物,电子设备也根本派不上用场,那么这个时候还剩下一个办法那就是观星。昆阳是大家之后,青乌手法是山海寻龙诀,他若是这么说,我们不必有任何的怀疑他算错了。” “但是我们根本感觉不到那么快的航速啊。”龙苦说道。 “不,我们的感觉是错的。”龙华说道,“我们没有扬帆,发动机动力并未全力开启,这个时候我们实际的航速其实等于洋流的流速加上船本身的航速,但是由于我们相对于洋流静止,所以你只能感觉到船的航速,这是相对运动。” “是的,我们在洋流里面,这条洋流名字叫做冥川。”黑衣法医说道,“我们现在,已经误入了冥川。” “冥川?”楚昆阳问道。 “冥川是一条在龙家记录上才有的洋流。”龙华说道,“这条洋流是南海的龙脉所在,但是方向却不确定。它的速度极快,一直去往东南,离岸边的距离超远。东南大海之中空无一物。这条洋流被叫做冥川,是因为它的水是冷得,一去不回头,就像是地狱中的冥川大河。” “难怪这两天我们觉得越来越冷了,南方本应该更加暖和的。”楚昆阳说道,“发现得太晚,有些迟了。” “其实我们一直有观测航速,离着冥川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我们一直和冥川并列航行。”龙华说道,“但是这两天出事太多,我疏忽了这个,又没有帆。现在只能赶快把发动机开到最大开出去,不然就完了。” “要有帆才好逃出去,不然我们还是容易被卷回来。”楚昆阳说道,“帆重新织好还要几天?” “已经让水手们连夜赶工,差不多四五天才能好。”龙苦说道,“再往前走风速快,那么帆必须解释,否则很容易就会被风撕裂掉。我们应该升起中央主帆和两幅侧帆,这可不是个小工程。” “每天可就是四百海里,四五天可就是两千多海里了,来回可就是翻倍了。”楚昆阳说道,“我们离航线的预定差了多少还不得而知,这样的话船上的补给也会成为一个问题。” “不给根本不是问题,我们的补给充足得很。”龙华低声说道,“但是若是偏离了航线太远,我们不能从冥川洋流之中挣脱,那下子还能不能回来,我可没把握了。”他沉默了片刻,居然笑了起来,“昆阳你不是想去归墟么?顺着冥川,也许我们就会进入归墟之中。” “我去是我自己的事情,可没有必要连累这一船的人。”楚昆阳倒是见过生死的大世面,淡定得很。 “老水手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是过几天却肯定会明白的。”龙华说道,“要是给其他人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肯定人心大乱,那时候就不好挽回了。从明天晚上开始,我们把第二层底仓腾出来,全部人都要去加工织造帆。” “尽量不让他们到甲板上来,巡视甲板的人还是要有的,免得引起怀疑,大家选那些织帆慢的出来巡视,不要耽误进度。昆阳负责观星定位,海图已经用不上了,我们在海图之外,你把海图扩大,标记好我们的航线,回来的时候用得上。” “是!”楚昆阳和龙苦一起说道。 “我亲自坐镇,不能让这一船人死!”龙华说道,“若是有人要想扰乱军心害死一船人,生杀予夺,你们两个自便!” “好。”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楚昆阳也只好点头。 这两天水手们都忙着在底仓织造船帆,能上甲板的时间和人都很少。龙华连卫兵都不带,就和楚昆阳两个人无声无息的出出入入,研究着海图。原本的海图堪舆绘制在一张长宽各七尺的大地图上,现在楚昆阳在下面接了一张大白纸,用红色的墨线勾勒超出的航线。 船一直朝着东南方而去,茫茫大海之中没有任何的岛屿或者陆地。他们最后一次看见除了鱼以外的动物是一直白色的海鸟站在一从海藻上休息,那海鸟明显已经精疲力尽,是误入洋流之中的。这样下去,他们很快也会和那海鸟一样精疲力尽。 “船帆今天晚上就该织造的差不多了吧?”楚昆阳画完堪舆地图,收了笔抬起头来说道,“我看航线,还是和我们原来的航线平行。” “是的,我们原本的航线是和冥川平行而不是在冥川之中,航线是沿着海底的赤堇之墟前进的。这赤堇之墟乃是一条海底的山脊,还下面和陆地上也是一样的,有峰峦沟壑,有高山也有深谷,这赤堇之墟里面也有丰富的特产。” “什么特产?”楚昆阳随口问道。 “典籍之中说赤堇之铁,断玉分金。”龙华说道,“赤堇之墟之中盛产稀有金属,乃是铸剑的好材料。据说当年祖师爷袁守诚就是在赤堇之墟之中浮起的昆仑仙岛中得到天外陨铁,制造出了天罗刀丝和古剑龙屠,现在古剑龙屠不是还在你手里么?这下子可算是回了老家咯。” “水面以下如水越深光线越是衰弱,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昆阳说道,“龙家这么早就对赤堇之墟有记载?你们怎么在那种落后的条件下测量出海底山脉地形的?” “其实是按照着洋流的方向和速度来判断的,海底山脉的走向也要顺应堪舆学。”龙华说道,“你没接触过这一道,自然不明白。我们是世世代代研究这个的,自然清楚。赤堇之墟的最末端其实就是蛇岛,那是它的龙脉龙头。” “那么昆仑赤屿还有蓬莱三岛,还有我们的目的地,其实也在这条山脉之中,就是这条山脉之中的高峰?”楚昆阳马上就明白了。 “是。”龙华说道,“你我研究的都是同样的古籍,韶溪通隐之中说道,天地之中最高的山脉乃是再天地正南,称之为璇玑。入夏那一天的时候,太阳升起的时候刚好整个被璇玑挡住,地上不会留下任何的影子,这时候璇玑就是太阳正中的位置。” “知道。”楚昆阳皱眉,“但是世界上最高的山峰是珠穆朗玛峰,我原以为璇玑是古籍之中的谬误,以讹传讹而已。” “不,璇玑是存在的。”龙华说道。rz90 第三百六十二章:蜃龙海雾 “陆地上最高的山当然是珠穆朗玛峰,但是珠穆朗玛峰是在北方,不是南方。”龙华说道,“我们撇开国外不谈,古籍之中把华夏分为中土九州,最南方的就是越州和沧州,但是沧州往南方走只有茫茫大海,没有高山,说到这里你总该明白了吧?” “璇玑是在海中?”楚昆阳总算是明白了,这些堪舆学的秘术应该是龙家的秘密,龙华愿意说出来,也就是把他当做了自己人,那么他也没有理由存私。 “是的,璇玑并非在陆地上乃是再海中,海面以下几千米的地方。”龙华说道,“海里还有那么深的海水覆盖,所以露出来的部分并不多,实际上应该从海底开始算起,那样璇玑才是世界上最高的山而轮不到珠穆朗玛峰。” “先人手段,当真了得。”片刻之后,楚昆阳叹气道,“竟然能深入到上万米深的海水之中,测量出这座最高峰的高度,莫非当真有分海见底的本事不成。” “起雾了。”龙华还没来得及回答,楚昆阳突然说道。在他们的船头前方,竟然是一片浓雾,浓雾根本不透光,就像是好大一片的浅灰色雨云直直的压了过来。他们在高速下迅速的扑向浓雾,浓雾是绝对静止的,这下子他们极快的航速就被看出来了。 龙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无比的难看,若是在那浓雾之中有什么礁石小岛之类的东西,以他们现在的高速,根本没有任何停船的机会就会撞上去。这样达摩克利斯号无论有多坚硬都会直接被撞得粉碎,所有人都得死。 楚昆阳和龙华同时起身,闪身冲上甲板,朝着前方远眺。以楚昆阳的目力也根本无法穿透这浓雾看到东西,船在雾气之中高速行驶着,浓郁的雾气之中根本连几步之外的船头都看不清楚,他们仿佛在云彩之中飞行一般。 “真是见鬼了!”龙华说道,“我去叫龙苦,让他把船的冲角伸出来。就算下面有礁石小岛什么的,有冲角可以顶下。我们的龙骨很结实,未必会被打断。” “这船还有冲角?”楚昆阳有些诧异,冲角是专门预防触礁而制作的,是古时候军舰的制式,想不到达摩克利斯号竟然还有这个。 “我们虽然是现代人,但是也不要忘了祖宗传下来的手艺。”龙华吼道,“快把冲角伸出来!” 那个黑衣的法医从旁边浓雾之中闪身而过,直奔底仓而去。龙华从来不叫他的名字,但是从他的态度看得出来在,这个黑衣法医绝不只是什么单纯的法医,他的地位应该是和龙华相当的,但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露面。 片刻之后,船底传来了机械转动和马达轰鸣的声音。包住穿透的一截硬铁缓缓伸了出来,就像是一根短利的犄角,足足有两人合抱粗细,放平了之后扣死在龙骨上。以现在达摩克利斯号的船速加上自重,现在达摩克利斯号就变成了无坚不摧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有了冲角,前方就算是有一块大礁石也能撞碎,更别提以前古时候那些木质的军舰了。以达摩克利斯号的设计,就算是没有马达这样的动力也能把九成九的古军舰撞碎。但是高战斗力不意味着为所欲为,船是禁不起礁石撞击的。 龙苦从底仓快补上来,走到龙华面前,龙华低声喝道,“船帆还要多久才能弄好?” 龙苦看着面前如此之浓郁的雾气,已经明白事情紧急到了不能再紧急的份儿上。他们没有船帆,这达摩克利斯号的动力就要缩减一半不止,连车都不好刹住,简直就是去送死,“已经快好了,我让他们今晚别睡了,后半夜就能拿出来最后一面主帆。” “明早我看不见帆安好就提头来见!”龙华下了死命令。 “明白!” “给我弄八个人上来,要眼力劲儿好的!”龙华接着说道,“要会玩弩炮的,点燃弩箭给我射,看前方的动静!” 楚昆阳明白龙华的意思,在浓雾之中航行,什么都看不到的。稍微能靠得住的就是手中船舵,但是不知道前面的情况船舵根本没用,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用弩炮朝着前方一直射击,从声音来看动静,这样就能提前知道前方有没有危险,赢得一点宝贵的应变时间。 浓雾之外,什么都没有,全是一片灰白的死寂。前几天他们把那条金龙吃不完的肉给用炼了,烧出来几大桶清水一样的油,见火就燃。船上的压缩柴油是主要燃料,不能再浪费,用这个东西来替代最合适不过。 龙华看了楚昆阳一眼,“昆阳,我们去船长室掌舵!让水手射箭,马上,不要心疼弩箭!” 大勇抬高了刺金弩炮的弩机,将一直燃烧的刺金弩箭射入浓雾之中。弩箭就像是一颗小流星一样在雾气之中掠过,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射过去,片刻之后听到的是弩箭如水的轻响,没有礁石,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箭是不能停的,每过二十秒就要射一支箭出去。这些造价昂贵的家伙现在没人心疼了,要是前方触礁大家都得玩完。龙苦在底仓指挥着大家赶紧赶工织帆,不时催促喝骂。龙华全神贯注的听着弩箭如水的动静,专心掌舵。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人打着强光手电去船舷周围查看下面的海水有没有什么异样,若是接近暗礁岛屿的时候,通常会有点零碎的礁石露出海面。楚昆阳看着整个达摩克利斯号都有条不紊的紧张进行着,倒有点无事可做。 “这样下去的话,弩箭的数量可是撑不住的。”楚昆阳说道,“这样下去,就算是船上带的全是弩箭也不够射。”rz90 “但是我们不敢掉以轻心。”龙华说道,“海面上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就会突然起雾,而且还是这么浓厚的物。还有那只海鸟你不觉得奇怪吗?它是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 “你的意思是我们周围就有陆地?”楚昆阳问道。 “不清楚,但是很有可能。”龙华说道,“我们离三岛本来就不远了,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欺山莫欺水。无外乎我们在陆地上有的是手段可以用,天崩地陷也奈何我们不得。但是在海里,可是无处可藏,哪有那么多手段给我们用,一个巨浪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看典籍说,南海有蜃龙,其实是一种寄居在蚌中的蛟龙,会吐出雾气。”楚昆阳说道,“远方的人看到雾气,里面就是亭台楼阁。现在的人说海市蜃楼是光的散射现象,但是祖宗留下来的记载,可没有几条是骗人的!” “我甚至觉得我们已经在蜃龙的肚子里了!”龙华说道。 第三百六十三章:幽灵大雪 看这水势,若是雾散了,之后必然风高浪急。以为此处的海水波澜起伏,澎湃不已,这种现象也叫作“涨海”。在风水青乌堪舆学之中这是因为地下龙脉龙气太盛,升腾而起的原因。浓雾不知道几时才散,楚昆阳和龙华却毫无办法,只能一直射箭探路。 达摩克利斯号正在急速行驶之中,楚昆阳眼尖,骤然看见那浓雾的深处,有个若隐若现的橘黄色光点。楚昆阳忙指给龙华看,龙华也是大惊,定睛看去那光点又近了不少,只在五十米之外,顿时大声喝道,“对着前方,射箭!” 数发刺金弩炮骤然从侧舷射了出来,正对着那橘黄色的光点而去。只听得几声弩箭入木的闷响,这刺金弩箭竟然没有射入海水之中,而是射中了木头。此时龙华也反应过来,看那东西似乎是一盏桅灯,若有桅灯,应当是一艘海船,什么船能够在这洋流中逆行? 再者说,若是海船,这船至少也要有达摩克利斯号这样的马力才能逆着洋流行驶。而那样的话马达发动机的轰鸣声必然穿透浓雾,但是前方静悄悄的什么都听不见。正在两个人犹豫的时间里,一艘白花花的古帆船,竟然从雾里无声无息的钻了出来,正对着达摩克利斯号。 两艘船靠得很近,还没有给楚昆阳和龙华以看清楚的时间就已经到了他们面前。只见得这古帆船也不挂帆,只有一展空荡荡的桅灯,门窗紧闭,不见人影,诡异无比的正对着达摩克利斯号而来,要想撞向达摩克利斯号。 这幽灵一样从雾气中钻出来的古帆船不知道达摩克利斯号的厉害,竟然要以船身和达摩克利斯号正面相撞。达摩克利斯乃是古希腊神话中灭世的剑,无坚不摧,龙华给船取这个名字,也就意味着达摩克利斯号乃是无坚不摧的。 达摩克利斯号的冲角,如一把利剑一样的正对着那幽灵一样的古帆船撞了过去。这片海域已经远远超过寻常的海域,要在这里看见另一只船,简直就跟撞鬼一样的不可思议。也有传说有沉底的幽灵船,被船上死魂控制,要去倾覆其他路过的船只索命。 达摩克利斯号不闪不避的用冲角正对着那幽灵古船而去,那幽灵古船却像是有灵性一般,知道达摩克利斯号的冲角厉害,骤然一转向,两艘船几乎贴合在一起擦了过去。由于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即使雾气浓厚,楚昆阳却依然看清楚在那幽灵古船的甲板之上,满是暗红血迹。 之所以是血迹而不是其他的颜料,是因为楚昆阳闻到了足够浓厚的血腥味儿。这股子血腥味儿浓厚而腥臭,有一股子鱼腥味儿又夹杂着血腥味儿人。楚昆阳低声说道,“对方来者不善,好浓的血腥味儿。” 还来不及他们看个清楚,那幽灵古船已经逆着洋流掠过,迅速钻入了他们身后的雾气之中,再也看不见了。这船已经消失在了雾气之中,楚昆阳和龙华都是出了一身冷汗,那几个操刺金弩炮的水手都被吓住了,一时间甚至忘了射箭。 大海广大,海边的人几乎都能说一些海上奇异的事故,什么海神蛟龙鬼船水鬼这些传说多得数不胜数。但是这些传说也就是以讹传讹,很少有真是的根据。但是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这幽灵一样的古船绝不是什么好兆头,那些水手毕竟没有楚昆阳和龙华的见识。 那些水手惊惧,龙华和楚昆阳却不怕这幽灵船。龙华大声喝道,“射箭,不要停!雾气浓厚看不见东西,必须投石问路,不要被视听迷惑。”rz90 楚昆阳回想自己看着那幽灵古船从身边驶过的瞬间,自己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血迹,闻到了血腥味儿。那白色船体上斑驳的血迹,尤其明显。现在这样制式的古帆船早就已经绝迹了,又怎么会在这里又遇到一条? 种种的不可解释交叠在一起,让人不由得想起这也许是蜃龙产生的一种幻觉。但是楚昆阳自认自己的锁灵墟坚固,不易被外物迷惑精神,这些东西如此真实,不该是什么幻觉。 “若是它再上前,我们直接用铁蒺藜轰碎,不要留下机会!”龙华高声对三炮吼道,“不要吝惜弹药!” “这儿这儿,快拿捞网过来!”在船舷一边巡逻的水手突然大声吼道,把强光手电朝着海面探了出去。 几个人很快就把捞网抓了过来,一把在水里捞了起来什么东西。很快这东西就带到了楚昆阳和龙华的面前,是一只白色羽毛的海鸟,已经死得僵硬了,羽毛都被海水浸湿。楚昆阳伸手捏了捏海鸟的尸体,看了龙华一眼。 龙华也点了点头,从这海鸟的样子来看,很有可能就是昨天看到的那只。但是这海鸟随波逐流,为何会死在这里,却让人有些不解。 “且看,看看它是怎么死的。”龙华说道。 楚昆阳从旁边取了一把水手刀,将海鸟的尸体从中间剖开。海鸟的尸体硬邦邦的,剖开来好大一股子呛鼻子的糊臭味儿,楚昆阳愣住了。这海鸟外面完好无破损,但是里面的骨骼和肚子里的脏器却是漆黑的,楚昆阳轻轻一摸那些骨骼,立刻就像豆腐渣一样碎掉了。 这样子奇怪的紧,像是这海鸟的内部都被炽热的炭火烧过了,所以里面是烧焦的,外面却完好无破损,楚昆阳沉思了许久,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教授,看前面!”一个水手突然指着前方浓雾之中。 龙华和楚昆阳朝着前方眺望,全部都愣住了。若是前面有那只追踪而来要跟着他们纠缠的巨章,他们反而不会觉得如此的惊讶。楚昆阳和龙华是青乌堪舆学中的大家,什么世面都见过,但是前方,竟然在下雪! 滔天的大雪,又绵又密,闪动着微弱的荧光从天上飘落下来。在雾气之中落下来的雪,美的像是星辰那样温柔,如同一场幻梦。楚昆阳死死的咬着自己的舌头,想通过痛觉来唤醒自己,他现在根本怀疑整个达摩克利斯号都在蜃龙的幻觉之中。 但是那些雪花落在手上,却是无比真实的触感,若说这是幻觉,未免是过于真实的幻觉。只是那血花仍然是晶莹剔透的,微微有些发凉,但是却并不会融化。 “小心!”龙华脸色一变,“不要接触这些东西!” 第三百六十四章:礁石激流 “教授,这好像不是雪。”龙苦用手指碾碎了一片雪花,皱眉说道,“好像是磷粉。” “兄弟们小心,这雪花里面有东西,哎哟!”一个水手一巴掌打在自己手上。几个水手凑上去看的时候,却看见他手里有一小团血污和小黑点,好像是一巴掌拍死了一只蚊子,但是那蚊子却微微发亮,比普通蚊子大得多,半透明的翅膀上好大一层磷粉。 “还发亮,是萤火虫?”有人问道。 “感觉像是大蚊子,我给它咬了一下。”那个水手说道,“.” 他接下来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脸上突然变黑了,就像是焦炭那样。那个水手不断的打着哆嗦跪倒在地,好像是觉得自己冷。但是他脸上的黑色斑点里面冒出了黑色的烟气,这个水手甚至没有发出哀嚎就倒在了甲板上,无力的翻滚抽搐。 那个水手身上传来不可思议的热量,毫无疑问现在他的身体了正在发生可怕的化学反应。浓烟从他身上的皮肤里冒出来,但是却看不到一点明火。所有人都知道他现在正在燃烧,有人想要上前救他,楚昆阳厉声喝道,“不要靠近,当心传染!” 楚昆阳这么说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曾经在云州雨林中见到过类似的情况。那是血煞恶蛊,不仅中蛊的人,靠近的人也会被这蛊害死。看这水手的情况,与血煞恶蛊也差不太多。那个水手徒劳的竭力朝着众人伸出手来,想要找谁来救他,但是却并没有人。 所有人都感觉巨大的恐惧袭击了自己,无话可说。那水手很快就不动了,眼眶里面白色的眼胆冒出两点幽蓝色的明火,一闪而灭,里面滚出来两颗烧焦的眼球!这一切都是源于那夹杂在雪花之中的飞虫。 “当心!”楚昆阳大声吼道,“血花里面藏着虫子,虫子会烧死人!”他现在终于明白那只海鸟是怎么死的了,是吃了这些虫子之后被活活从内部烧死的。说话的时间里楚昆阳抽身拔剑,凌空一剑切过,一只血花里的虫子破碎了,血迹在古剑龙屠上留下淡淡的荧光。 这只虫子原本想要袭击掌舵的龙华,但是楚昆阳现在不能让龙华死在这些虫子手里。rz90 “教授,前面一百五十米,右弦三十度,有礁石!”几乎与此同时,龙华手下的水兵大声吼道。毕竟是龙华在部队里带过来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丝毫不慌乱。龙华不假思索的转动了手中的船舵。达摩克利斯号的发动机全力运转起来,高声怒吼着转向。 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正在他们在浓雾之中被这些见鬼的虫子袭击的时候,又接近了礁石或者陆地。 “前方两百米,右侧四十五度,礁石!” 龙华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危险的小虫子,他必须要先保住这艘达摩克利斯号才能守得住别的。他飞速的转动着船舵,达摩克利斯号精准的转向,他就像是了解自己那样了解这艘船。 “这些虫子必须见了血才会烧死人!”楚昆阳突然说道。 “见血烧死人?”龙华一愣。 “看起来像雪花的是它们身上的磷粉,是汇集起来的磷粉,虫子就藏在磷粉之中。”楚昆阳急促的说道,“现在应该是它们繁殖的季节,它们对我们也没有太强的攻击性,但是如果惊扰了它们,它们就会咬人。” “磷粉或者虫子落到船上或者是人的皮肤上都没有异状,但是要是让它们咬人人可就活不住了。”楚昆阳在这个时候一直都在观察着这场诡异的大雪,虫子比磷粉更亮一点,落在甲板上之后还会重新飞回到空中去找到同类。 “这么大的一场磷粉雪,都是这些虫子分泌的,我们头顶上可是有数一百万计的这种虫子?”龙华倒抽了一口冷气。 “似乎左右都有礁石,中间能给我们航行的海面不宽,我们走错路,船毁人亡。”楚昆阳也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就是了,不能走开,必须有人在这里掌舵。”龙华抓着船舵,死死的盯着前方。 “我来保护你,你安心驾船!”楚昆阳拔剑。 “好,我们并肩作战。”龙华沉声说道,“朝前面发射刺金弩箭!” “前方一百米,左侧二十度,礁石!” “前方五十米,礁石,避让,避让!” “前方全部都是礁石,满舵!满舵!” 水手们高声咆哮着,其中不时有几声嘶哑的哀嚎。不断有些被这些危险的虫子咬伤,咬破皮肤之后立马就会被诡异的磷火烧死。这些人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发出声音,磷火首先就把他们的喉咙烧毁了。 但是没有人敢退却,形势也不容这些水手退却。如果没有人守住船头给龙华报信,那么这艘达摩克利斯号很快就会触礁沉没,所有人都活不成。射出去带火的刺金弩箭不断的撞击在礁石上,激起电电火花。 这片海域之中,似乎有着数不清的礁石,很快就不需要再用刺金弩箭来判断前方的礁石了。很快船边也能看见隐约的礁石如同一条条利刃一般划过,如果不是船还有冲角可以挡住礁石,达摩克利斯号早就触底沉没了。 龙华飞快的旋转着船舵,达摩克利斯号灵活的在礁石之中穿梭。他简直就像是为了掌舵而生的,一开始龙华还睁着眼睛,后来干脆闭上眼睛,凭着水手们传来的信号和刺金弩箭射在石头上的声音来判断方位。 这个时候龙华的精神高度集中,就像是自己变成了这艘船一般。现在就算有千万只那种虫子落在他身上要来咬他,他也不会把手里的船舵松开。楚昆阳挥舞着古剑龙屠的剑柄,在龙华周身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所有试图接近龙华的虫子都被精确的切开。 “教授,水流越来越急了!”前方的水手大声吼道。 不用说龙华也知道水流变快了,水流的速度快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在这样高速的水流中越发的考验他的反应速度。激流之中尾舵剧烈的颤抖着,几乎稳不住了。 而船速变快,空中溅落下来的飞虫也越来越密集。楚昆阳反手握住古剑龙屠的剑柄,让剑柄之中的探针刺入自己的手掌之中,长剑之中溅射出密集的电弧,就像是高压电那样僵所有靠近过来的飞虫电死。 “教授,保持航向,不要偏离,正前方!”一个水手惊恐的大声喊道,“我们被封住了!我们的两侧好像都是墙!几百米高的墙,上面还有东西,我们连弩箭都射不过去!” 第三百六十五章:瀛洲瀛县 龙华大惊,心里也不敢相信他们现在经历的事情是现实。海中遇到幽灵船都还可以理解那些虫子也可以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两边都是上百米高的大墙却根本无法理解。这里是上万里以外的深海,怎么会有墙?而且还是两侧对峙密封的大墙。 但是又由不得龙华不信,他清清楚楚的听见刺金弩箭射进墙中那沉闷的声音。以他多年以来的经验,这周围确实是高墙一样的东西,现在进入了这里,中间留给达摩克利斯号行驶的航道只有不到五十米宽,在这样的高速下,龙华只要有一个小小的失误就会毁掉船。 他们的身后巨浪滔天,几十米高的浪头追着达摩克利斯号,有时候一个浪头拍过来简直能将达摩克利斯号整个吞没。这到底是因为洋流紊乱还是因为他们遇到了海啸,龙华已经完全分辨不清楚了。 “教授!教授!帆造好了!”龙苦大声吼着从底仓冲了出来。 “块,把帆升起来,升满!”龙华也大声吼道。在激烈的水声波浪声中,也只有如此大声吼叫才能让对方听得见。龙苦听到了命令,立刻就和水手们一起在晃荡的甲板上把那张五彩斑斓的帆上好,猛然一拉升降索。 在机括的作用下,所有桅杆上的锦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升起,逆风顿时就把它们全部张开,黑暗之中隐约可见帆的光彩流动。有了船帆的减速支持,达摩克利斯号顿时稳定了一些,此时他们已经忙了一晚上,甲板上到处都是死掉的水手尸体和那些小虫以及磷粉。 这些小虫死了之后仍然还会发出荧光,远远看去像是整个达摩克利斯号都在发光一般。天空渐渐发白,雾气也在随之而迅速消散,等到他们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能隐隐约约看见天上的太阳,低头一看脚下,水流正在湍急的流动着。 现在有了光线,他们这才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达摩克利斯号像是冲浪一样飞翔在几十米高的浪头上,他们被巨浪卷着冲出浓雾,两侧的墙体高耸入云。再往前方看的时候,龙苦大喜,“教授,岛屿!有岛屿!” 大家抬头,却只能从墙体上方看见一线天空,他们正航行在一道天然的缝隙之中,左右两边乃是天然的石壁。左侧的石壁满是翠绿色的植物,右侧的墙壁却是红色的火山岩。冥川洋流庞大的流量涌入这条细细的甬道,就像是涨潮一样迅速把水位拔高。 达摩克利斯号在巨浪上被推动着上升,楚昆阳朝背后看了一眼,接天的巨浪紧紧的追在他们背后,他们在浪头上越走越高!随着洋流的速度还在加快,冥川洋流化作的大潮也越来越高,达摩克利斯号被拖在潮头上,朝前方的水下一看,仿佛万丈深渊。 几乎每个还在甲板上的人都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只需要落下浪头达摩克利斯号瞬间就会被浪头吞没。他们现在离开正常的海平面足足有两三百米,一直在浪头上行驶。如果不是洋流还算稳定和龙苦龙华操帆操舵的技术一流,那么达摩克利斯号早就船毁人亡了。 前方滔天而至的水雾突然将他们的视线全部挡住,巨大的冥川潮流声如奔雷,达摩克利斯号被裹挟在水雾之中,突然感觉他们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黑影,仿佛一张超级大的嘴巴一样张开要将这艘大船吃进去! 但是他们真的被吃进去了! 在悬崖侧面上,竟然建造着巨大的船坞,达摩克利斯号是滑入了船坞之中。这建造在空中几百米高的船坞不得不说不神奇,但是好在有这船坞里面长长的滑道减缓了达摩克利斯号的速度,最后他们才能恰到好处的在滑道的末端停了下来。 静止,所有人都捂着自己的胸口,在那里他们的心脏像是跑爆表的摩托车一样剧烈跳动着。当死里逃生的人们睁开眼睛观察周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望无际的绿色植被之前。一个穿着白色织锦长袍的男人正站在悬崖上方,对着他们微笑。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看见了幻觉,其实这个男人不过是一个玉石雕出来的雕塑,但是那个男人微笑着对着达摩克利斯号的甲板鞠躬,用满是古风的语气笑道,“难得有贵客不以万里为远,有失远迎。” “这里是哪里?”龙华死死的盯着这个看起来像是神仙一般不可思议的男人。rz90 “此处乃是瀛洲瀛县,我是瀛县现在的主人。”那个漂亮的男人朝着后面苍翠的青山挥舞袖子,“我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这个船坞的名字叫做白云边。先人曾说将有巨舟从天而降带着贵客驾临,我们等贵客到来很多年了。” “请贵客下船,我们这里好接待!”男子笑道。 “啊,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我要死了。”三炮闭着眼睛喃喃自语,“我一定是要舒服死了。” 三炮穿着一件浴袍,坐在一只璎珞柏木的大木桶中,里面泡着玫瑰红色的花瓣的药汤。这药汤不仅带有浓郁的植物草本香气,并且还效用非常。三炮在里面泡了没多久,就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发热,每个毛孔都无比舒坦,笑得他合不拢嘴,仿佛到了天上人间。 “红花、麝香、苦参.”龙华闻着那药汤的味道,一一把里面的成分报了出来,“都是些活血驱邪驱寒的好药材,还能化血祛湿,我们在海上漂泊了这么久,确实需要这么一大锅好药材,但是也不要泡的太久了。” “泡的太久了的话,热气入体,寒热交加,难免大病一场。”楚昆阳缓缓说道,他跟着苏珏看了不少医书,也知道一点医理。三炮,他,龙华龙苦都泡在一只大木桶里,感觉舒服的要死。 “我也知道你们说得没错,但是辛苦这么久,委实没有心思离开这木桶的温汤。”龙苦懒洋洋的说道,“舒服的要死,这么泡着简直是享受,就是大病一场也心甘情愿拉倒。” “外来的贵客不要担心,我们会有计较的。”一个弓着腰背的老妇人声音嘶哑的笑道,“你们是我们瀛县几百年来唯一的贵客,要是生了大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就不好跟岛主交代了。” 这个老妇人一手拿着吹火筒,另一只手提着一小桶樱桃木的炭火,就在这件浴室里面转悠。木桶下面都是铁架,上面驾着铁锅,把炭火放上去就会加热木桶里的药汤。这个老妇人就在那里转悠着看哪里有炭火不旺了,就去加一加。 第三百六十六章:浴室密谈 “承蒙主人的盛情招待,却不知道主人怎么称呼?”龙华对那个添火的老妇人淡淡的问道。 “我的地位低微卑贱,不能直呼主人的姓名,诸位贵客是远道而来的贵客,沐浴之后主人安排了一场接风宴,那个时候他会告诉你们的。”那个老妇人毕恭毕敬的回答道,语气里颇有古风。rz90 楚昆阳看着她趴在地上加火,火炉里面阵阵的火星扑在她的面纱上。这个老妇人身上似乎有些残疾,腰背打不直,有一条腿在纱裙下面拐着,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 “水很合适,您稍微休息一会儿吧。”龙华看她辛苦,有些不忍,看着她说道,“要是实在要做事情,那就去外面帮大家拿一点吃的进来好了。” “好的,我这就去帮诸位贵客拿点心。”那个老妇人躬身行礼,拖着长长的裙子出去了。她的年纪应该很大了,头发都是花白的,但是却足足有一人多长,因为不能站起来的缘故,好大一部分都拖在地上,扫过一阵一阵的水迹。 这老妇人一出门,眯着眼睛泡的欲仙欲死的三炮和龙苦立刻睁开了眼睛。龙苦还从水桶里面提出了一把犀利的水手刀。这把刀被他贴身藏在后背,那个老妇人请他宽衣沐浴的时候,龙苦毫不脸红的说如此有失礼节,公然带着刀进去泡澡。 “教授,你怎么说?”楚昆阳也一直泡在木桶里,现在也忍不住说话了。 “我倒觉得人家没什么敌意,只是看不得这样一个老人家如此为了我们辛苦。”龙华靠在木桶的边缘,拿了一盒纸烟,给一人发了一根,自己悠然的点了一支,深吸了一口气,“人心肉长,大家都是由父母生的人,于心何忍。” “看着教授你把人家支走,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情要当面指教。”三炮说道。 “指教个屁。”龙华也放下了架子懒洋洋的说道,“你们刚刚上来这岛,我也刚刚上来这岛,你们没个头绪,我也没得个头绪,能有什么指教。大家走一步看一部再说吧,人家只是烧汤请我们洗澡,又不是烧汤把我们煮了。” “这要煮汤可轮不到我,还是楚兄弟这样细皮嫩肉好做汤。”三炮懒洋洋的说道,“我这只有一身排骨,煎炸煎炸端上去,撒上葱花料酒焦油香料就可以上桌下酒了。” “你泡澡泡傻了?”龙苦说,“你仔细看看楚兄弟那一身伤痕累累,哪里细皮嫩肉?” 浴室里面满是热气蒸腾起来的水雾,大家看彼此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三炮伸长了脖子瞪大眼睛看楚昆阳,骤然惊讶得一寒。楚昆阳身上的伤疤可不少。纵横交错,其中有一道伤疤从他的胸口横贯,一直到小腹,那是在云州雨林的时候痋人留下的。 “能有那身本事,经过的风浪能有多少?”龙华倒是并不意外。 “以前的事情罢了。”楚昆阳笑笑,“因为几个朋友。” “这些伤,可不是小打小闹吧?”三炮来了兴趣,着急着打破砂锅问到底,“到底是被谁弄得?你这手功夫都受了这么一份伤?” “人家不想说,就表达得很含蓄,意思就是让你别问了,他那些事,应该也不方便说出口给你知道。”龙华淡淡的说道,“别像个娘们似的追着不放。” “我这不是关心我兄弟么?”三炮反驳道,楚昆阳救过他一名,他就一定要跟楚昆阳当兄弟。他觉得这样才够意思,在船上除了龙华和龙苦,他肯掏心窝子玩的就只有楚昆阳和徒弟大勇。 “说起娘们,刚才那个老妇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女。”龙苦搭话。 “龙苦你口味可真够别致,对老妇人感兴趣?你看到他的脸了?”三炮一下子就猥琐起来了。之前那个老妇人一直脸上蒙着面纱,三炮猜是因为长得太丑害怕惊吓到他们。而且要是漂亮的话,就算年纪大了,也不至于来这里给他们加柴。 “你那套花里胡哨的别跟我玩!”龙苦有些不悦,“看身材人家还是相当之窈窕的,只不过是残废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上了岛屿之后,一路上几乎全是漂亮女人,男人反而看不见。” 三炮翻着眼皮子想了想,一会儿一拍巴掌,“你别说,还真是!” 他们上岛的时候,从主人的侍女,道迎接的侍女,到往来的侍女,哪怕是这个加柴的老妇人都有几分窈窕的滋味。男人们也都讨论过哪里的女人最漂亮,到底是四川的妹子火辣,还是江南的妹子温婉,但是这种争论似乎没有意义,直到他们来到这个传说中的瀛县。 “原本以为瀛县这种仙岛上居住的应该是神仙,神仙周游天地,偶尔才上来居住歇脚,但是他们似乎是岛上的原住民。”楚昆阳说道,“似乎是很早以前祖先被困在了这里,长期繁衍生活。” “昆阳说的不错。”龙华点头,“那个叫做白云边的悬空海港,既然是海港那么就要有船来往。我们来的时候港口是开放的,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要来,那么他们原本等的人可不是我们,我们只是不速之客。” “别人说我们锦帆千丈乘风破浪而来,我们自己几个可是心知肚明,那玩意儿是迫于无奈织造出来的,可别自己膨胀真以为自己是贵客。”龙华说道,“再者人家也不傻,只有我们几个领头的在这里沐浴,其他人都在别处,人家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不差。” 楚昆阳缓缓点头,确实如此。除了那个不知道名字的黑衣法医,当船长的龙华和参谋龙苦以及楚昆阳和三炮都在这里,没有其他说话顶事儿的人了。龙苦想起那个黑衣法医,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上了岸,所有人都会想着出来透透气放个风,但是这黑衣法医却是个例外。龙苦又想起奇怪的一件事,他是船上的副官,给水手们分配船舱是他的事情,连龙华的船长室都是他安排的,但是那个黑衣法医住哪里,他却是从来都不知道。 “要是他们想搞事情,老子的重炮重弩可不是吃素的,老子轰他娘的,拆了他的破岛!”三炮狠狠打了个激灵,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龙苦也忍不住跟着他发狠,提着水手刀从洗澡桶里面站了起来。 “淡定,淡定。”龙华淡淡的说道,“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好好的招待了我们一场,就算有事情没告诉我们,那也是人家的隐私,没必要动粗,就算要动手,那也得等到翻脸之后。龙苦把你的家伙收起来,别扭得很像什么样子。” 第三百六十七章:清蒸大闸蟹 龙苦这才意识到他这样在几个同伴的面前玩刀是在有点太蠢了,正有些尴尬的把刀收起来的时候楚昆阳却低声说道,“不好,有麻烦,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水汽越来越浓了?” 龙华一愣,这才想起那个去拿点心淡淡老妇人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按理说洗澡桶没人加火,水温就会渐渐的淡下去,那么水汽也会渐渐的淡下去。但是恰恰相反的是,大家原本还能看见个大概,现在在水雾里面只能看到个影子,楚昆阳这样隔得远的脸影子都看不到了。 龙华心里凉了一下,一惊跳起来,抓过一块白布把自己裹住,飞身从洗澡桶里面跃出。身体离开了热水,反而觉得热气更加灼热,龙华试着吸了一口气,甚至连呼吸都不太顺畅了。要是个普通人早该知道影响了,但是他们四个体质都不错,吹着牛居然疏忽了。 这个浴室里面的水汽实在是太浓了,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蒸锅在蒸螃蟹,他们就像是那蒸锅里面的螃蟹。只不过这四只螃蟹比较经得起蒸煮,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居然还没有觉得自己就要被煮熟了。 “这水汽虽然浓厚,好在没有毒。”龙华低声说道,他是世家,对这些毒还是颇有研究的。 “不是我们水桶里面的蒸汽,是从四周的墙壁里面进来的。”楚昆阳也跳了出来,低声说道。 龙华快步过去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四周的石壁上都有手指粗细的空洞,正在源源不断的喷出滚混的蒸汽。龙华以惯常的手法在墙壁上用指节敲了一下,声音很沉闷,并不空,这东西很厚,至少不可能被他们弄开。 “这门锁死了,妈的!龙苦你带了刀,赶快过来把这门砍开!”三炮可没有龙华和楚昆阳那么好的涵养,破口大骂。 楚昆阳的两把古剑留在了外面的更衣室,只有龙苦带了水手刀进来。龙苦带着水手刀冲到那边去看了一下,在那门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仔细,又用刀柄砸了两下,摇头道,“不行,这门砍不开的,门轴的质地坚硬奇特,我没见过,要是个铁锤还行,水手刀拉倒吧。” 龙华的见识不比他们,凑过去看了两眼,“门轴是珊瑚金的,这可是稀有的贵金属,比银子还贵。一般都是古人用来铸剑的锋刃,门倒是木头的,但是上面覆盖着金龙的鱼鳞,书上说金龙的鱼鳞截下来晒干之后,硬度堪比铜铁。” “是的,所以古人还会把这种鱼鳞剥下来,制成铠甲。浸湿之后还会柔韧不已,不易损坏,刀剑不如弓矢不伤,最初的鱼鳞甲是真的鱼鳞的做的,那些钢铁鱼鳞甲不过是仿制。” “这都什么时候了楚兄弟你还在多说废话普及历史知识。”三炮急火了,“这儿也没个门窗什么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和龙苦两条糙汉子挂掉倒是不要紧,你和教授可都是女人爱惜的上好人物,还没娶媳妇吧?死在这儿亏不亏?别讲这些废话了,快点想个办法。”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别把我瞎扯进来!”龙华一瞪眼,“我们的问题不要你多管闲事,你才是多说废话。” “用火烧吧。”楚昆阳说道。 “你说什么?”龙华一愣。 “金龙罕见,古时候数量多些还能捕捉到,鱼鳞甲轻便又坚韧,比起寻常的铠甲好了不止一倍。但是因为金龙不好得到,制造的工艺也就渐渐失传,这种铠甲里面有很多干透了的鱼油,见了火必然燃烧。只是这里全封闭,放火起来烟子有毒只怕我们无处可逃。” “这还不好办?”三炮一脸大哥的样子,“说这些书面的东西楚兄弟你还行,说活命的法子还得要看你炮哥我。这儿这么大几桶洗澡水,我们憋一口气藏进去,那儿有几个装水的皮袋子,我们再带一袋子空气下去,毒烟也拿我们没法子。”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点点了头。现在滚滚的热浪已经把他们浑身都熏得发红,热气像是发烫的小虫子一样往每一个毛孔里面钻,闷得人脑子发昏。 “事不宜迟,三炮你可算是找了个好法子,就这么干!”龙华一把抓过浴室里面的青铜烛台,把上面的琉璃盖子扔开。这东西可是个好物件,足足有一人多高,造型精美材料别致,燃烧着海鱼油脂作为燃料,拿到外面去,价值不菲。 龙华一挥手,几个人都潜入了洗澡桶的水里,龙华远远的把烛台朝着门边上伸了过去。但是就在接触到门以前,烛火闪动了两下,一下子就熄灭了。几个人意识到不对,又从水里面钻了出来。 “湿度太大了,就连这海鱼油的脂肪都烧不起来,难怪要用罩子罩住。”龙华傻眼了,“既然如此就算我们点了,这火也只怕是烧不起来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傻眼了。他们虽然不能说完全不怕死,但是比起一般人来说胆子都不知道大到哪里去了,楚昆阳这中不知道多少次该死都没死成的,原本对死亡无所畏惧,但是没有哪一次死亡来得让他如此憋屈,莫名其妙就要被慢慢的煎熬等死,连挣扎的办法都没有。 “教授你还说不是煲汤,原来是把我们当做了清蒸的大闸蟹。”三炮委屈的说道。 龙华和楚昆阳都楞了一下,随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三炮就是这么个样子,活宝,要死了还在说笑话。 没有了烛火,浴室里面一片黑暗,黑暗中突然传来了清脆的铜铃声,光从一侧的墙壁照进了于是之中,带来了清凉的爽风。一口凉风吸进去,整个人都舒服了不止一点半点。三炮喃喃的说道,“还真是蒸大闸蟹,还开个盖子看看我们熟了没有啊。” 蒸大闸蟹的时候,人们经常会打开蒸盖子看看大闸蟹熟了没有。要是大闸蟹还没死,必然会不顾一切的朝着缝隙爬过来,这个时候当然是不能让它爬出来的。人当然会“啪”的一下把盖子盖紧,说一句没死,还是活的呢,然后就去干别的了。 三炮这个比喻倒是生动形象。 但是现在被热气逼得煎熬,几个人都忍不住了。他们跳出水桶,朝着透光的地方狂奔而去。跑在最前面的是龙苦,手里操着一把水手刀虎虎生风,看样子前面就算是有一头老虎也得给他砍死让路。 “哎哟妈的!”龙苦突然想要刹住。rz90 第三百六十八章:帝王手笔 虽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是要刹车却根本来不及了。三炮根本刹不住车的撞在龙苦身上,两个人一起朝着下面栽了下去,“噗通”一声溅起好大一片水花。楚昆阳和龙华的身手比这两人好得多,自然稳得住,几乎是同时从那石阶上停下来了。 低头一看的时候,他们脚下的是一个大清池子,清澈的水面上漂浮在这细碎的冰块和花瓣。三炮和龙苦傻不拉几的从水池里面站起来,傻乎乎的到处看。虽然是冰水,但是没有了那股子灼热的蒸汽,冰水刺激着滚烫的皮肤,反而觉得像是在大夏天的时候喝了冰茶一样惬意。 他们现在是在一间高大空旷的大屋子里面,并排的九根大梁支撑起了这个屋顶,每一根大梁都有足足两个人合抱那么粗,用精致的雕工雕刻。楚昆阳和龙华都是识货的人,看那大梁竟然是千年木质的紫檀沉香,当真是帝王手笔也不过如此。 大梁没有上漆,上面悬挂着长长的纱幕,外面铺着厚厚的地毯,这个水池使用青金色的砖石砌成,光滑温润。楚昆阳和龙苦看得有些发傻,半天才走进水池里面,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把烧红的刀剑正在淬火,神清气爽。 纱幕拉开了一脚,一只紫藤编织的簸箕伸了进来,外面坐着两个正在用捣杵碎冰的少女。她们走过来,把捣碎的冰块倒入水池里面。现在这几个糙汉子就是傻子也不敢放肆了,一个个端坐在水池中,露出四个脑袋。 碎冰倒了,少女们又走了出去,纱幕拉上,继续碎冰。 “我的个妈哟,我们这可是误会了啊,人家这洗澡,洗的是有名堂的啊。”三炮说道。 “听说在东北那一带会这么洗澡,一个热池子一个冷池子,热得发汗受不了的时候就去冷池子里面泡着。就像是刀剑淬火,强身健体,东北人都这么锻炼,所以身体好,大冬天都不太怕冷。”楚昆阳说道。 水池边上有一朵青石雕刻出来的莲花,花蕊里面涌出淡青色的水到池子里来。龙华抓了一把水道鼻子面前问问,又把药物成分报了出来,“茯苓、冰片。薄荷,都是些冷中温阳的好药,看起来人家没什么恶意。” “他们应该是先人遗族,曾经也是陆地上来的。”楚昆阳抬头望着头上的九重大梁,“不过这大梁在当时算是僭越吧?”按照帝制的礼法,只有皇家才能用九重大梁,其他诸侯大臣再权势滔天都只能是八重,否则就是僭越,被视作想要谋反,要杀头的。 “楚兄弟,你这话就说得不对路子了。”龙苦得意的说道,“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早就不是帝制了,人家爱用几重大梁就用几重,你管不着。”rz90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三炮扬天扑在水里泡着,长声吆吆的喊着,“要舒服死了。我这次是说认真的,要是有好吃的,我情愿在这冰水里面泡上一整天,做个冰镇螃蟹。” 铜铃又响了一下,纱幕被掀开了,一个紫檀木的茶几被推了过来,上面是几个装着吃的的盘子。“冷泉沐浴之后,请诸位贵客用点心。”却是那个浴室里面的老妇人的声音,难怪她说去拿点心一直没有回来,原来是一直等在这里,这儿才是浴室的出口。 除了点心以外还有几个小碗,里面放着汤匙,是几碗浓汤。每碗汤里都是一块鱼肚加上一朵大香菇,远在海外居然还有胡椒这样的东西,熬得香浓饱满的汤汁又把冰块冷水里面带来的寒气驱散了。四个人一个人一碗汤,喝得心满意足,喝完了吃点点心,不约而同的笑了。 “看起来这还只是个小小的开始,更大排场还在后面。”龙华压低了声音说道,“等过会儿我们无论看见了什么都不能自乱阵脚,要懂礼守法,不要忘了我们是文明社会来的人,不要跟个乡巴佬进城一样丢了脸。” “有分寸,有分寸。”三炮得意洋洋。 等他们走出九重纱幕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宽大的长袍,脚下踩的是柔软的丝质鞋子,全身都是香气,就连三炮这样傻不拉几的糙汉子都有了几分彬彬有礼落落大方的样子。 “龙苦,我要是这一身行头回去,再怎么说也能整到个媳妇了吧?”三炮看着自己的周身,洋洋得意。 “你在外面找的媳妇可未必有这十八个小姑娘漂亮,怎么的,带回去做老婆?”龙苦开玩笑道。 九重帷幕后面,每一重帷幕后面都是两个穿着薄纱的少女在等着伺候。他们自己穿上贴身的内衣之后,剩下的就不用自己动手了,女孩们会体贴的全部为他们做好。穿衣服之前还要在身上抹点精油,这样泡澡以后的干涩就一点都没有了。 “要是这儿的主人一天到晚都过的是这样的好日子,那可是美滋滋,给个皇帝当也不换吧?”三炮低声说道,“我怎么觉得人家没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就纯粹只是招待我们。” “我也这么觉得,他们从我们身上什么也得不到,没必要对我们下手。”龙苦说道。 楚昆阳也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一个人如果长期生活在这样什么都不缺的环境之中,那么就算是头猛虎爪牙也磨平了,没什么争强好胜之心。” “不要说话,主人来了。”龙华低声说道。 前方无数小珍珠穿成的珠帘之中,主人穿着一身轻薄的长衫,远远的躬身行礼,微笑着等他们过去。出了这件物资就是曲折的登山回廊,每几十步就有一座休息用的凉亭,周围都是些郁郁葱葱的古树,阴凉遮蔽,让人宛如在仙境。 古人说瀛县为仙岛,不是没有道理。 “这里是瀛洲瀛县,瀛洲其实是一片海域,瀛县是上面的岛屿。”主人淡淡的笑道,“这里围绕着重重滔天海浪,没有人可以穿越这样的海浪。诸位贵客既然能够到来就是我们的贵客,理应款待。” 现在他们已经爬山爬了一半了,正在半山腰之上。这片海域凸出海面的岛屿其实是两座,两座岛屿中间是巨大的冥川浪潮,浪潮滔天,仿佛一把利刃把一座海岛一刀切成两半,两边分开的对立面都是几百米高的悬崖峭壁。 而奇怪的是,他们缩在的这座岛屿郁郁葱葱,仿佛人间仙境,而对面那座岛屿却是一片一片的黑红色,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第三百六十九章:瀛天之宫(1) “那边是瀛县的另一半么?”楚昆阳指着对面那个岛屿。 “不,那并非瀛县,而是赤屿。”主人说道,“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人从陆地那里来过,带来的是一本记载这里的典籍,其中记载瀛县在南方八千海里静中,海静,无风无浪,划桨水不动,故而船不能通行。” “这是真的么?”龙华问道。 “是真的,但是是误会了当时事情的真相。”主人说道,“因为有一条洋流刚好从这两个岛屿中间穿越过去,其中水的流速和风的速度一样,水下形成了暗含吸引力的暗流,但是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所以就会觉得没有风了。” “那赤屿下方都是岩浆的海洋呢?据说船只在上面行驶就会被岩浆烧毁,这也是存在的么?” “是,存在的。赤屿是座活火山,大概是记载的人在赤屿底部的火山喷发的时候来到这里,所以才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主人耐心的回答道。 “果然,家族古籍上记载的东西,要是真的刨根问底,都是有来历的。”楚昆阳点头,眼睛一亮道,“那么昆仑呢?据说昆仑也在这附近,也是存在的么?”rz90 “昆仑在船只无法到达的地方。”主人说,“它已经沉了,在几万米的海床之下啊,我们还没有本事去把它再浮上来。” “那为什么只有瀛县这边草木繁荣,楼阁亭台宛如仙境,但是附近的赤屿却是一片死寂的荒凉呢?”龙华问道。 “千年之前,赤屿与瀛县还有昆仑都是相连的,都是这样繁荣的世外仙境。原本这三处岛屿都是郁郁葱葱的古木和森林,我们的先祖在这里开荒建造了传说中的三岛,但是后来昆仑沉默了,赤屿则被火山喷发烧掉了。” “这里乃是南海海眼之精,龙气上腾,阴阳生死皆在此处交替,此处乃是集结风水堪与之大成的地方,所以才被称为仙岛,是阴阳青乌堪舆术的圣地。”主人镇定的说道,“世间万物都有生死两面,现在瀛县是生,赤屿和昆仑是死。” “也许千年之后,昆仑重新从海下面浮起,瀛县沉没或者火山喷发,那时候赤屿活了也未可知。”主人笑道,“这些都是说笑话,赤屿那边虫蛇甚多,每年动机都有一种叫做尨蠅的海蛇成群结队去海边岩石上面产卵。” “尨蠅这种海蛇我们也是听说过的。”龙华说道,“据说幼蛇就有四五米长,要是长大,能有蛟龙那么大,能够翻波浮浪。尨蠅这般可怕,为何不会到瀛县上面来?” “小的就有四五米”三炮毕竟不是龙华和楚昆阳这样的世家出身,没见过这样的世面。蟒蛇能有个四五米都算是大的了,而尨蠅长不过四五米才是小蛇,要是真要长大后的尨蠅来到外面海港里,只怕要掀起轩然大波。 “这倒是不用担心,万物相生相克,尨蠅巨大,在外面也许算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但是在瀛县这儿倒也不足为惧。你们来的时候想必是遭遇了一种会发光的小飞虫吧?就是它如果咬人,那个人就会被磷火烧死那种。” “是。”龙华点头。 “那种小飞虫在正规的典籍之中有个名字,叫做草履飞虫,世界上只有瀛县东方还有草履飞虫生存。它们的生死就在几个月之间,因为总是喜欢附着在草叶的背面生活故而得了这么一个名字。它们就只有繁殖期间才会起飞,其他时候都是静止不动的,虫卵随着海水流出。” “这种草履飞虫只要咬人人就要被磷火烧死,让它们这样传播出去难道不会很危险吗?”楚昆阳忍不住问道。 “草履飞虫在绝大多数时候对人都是无害的,只需要在它们繁殖的时候把门窗关好封闭就可以。我们没有出过瀛县,不知道虫卵去了哪里,但是这边的草履飞虫永远都是这么多。并且它们也不是总有害处的,除了杀人以外它们妥善处理还可以入药。” “入药?” “是的,诸位贵客沐浴的时候那药汤之中就有草履飞虫,可以舒筋活血。”主人说道,“但是草履飞虫对尨蠅来说可是极度危险的。尨蠅的体型虽然如蛟龙一般巨大,草履飞虫却可以钻到它们的鳞片缝隙去咬它们。” “尨蠅那么大,草履飞虫也能将它们杀死?”楚昆阳有点不敢相信。 “可以的,一直草履飞虫可以杀死一个人,也可以杀死一条大尨蠅,所以尨蠅才从来都不靠近瀛县。”主人说道,“在这里再朝南有一片完全沉静的海域,年老游不动的尨蠅们就在海底栖息潜伏,捕杀一切路过的鱼群,片甲不留。” “如此说来岂不是连船只都不能通行了?”龙华问道。 “不,也有。”主人说道,“我们乘着船过去的时候只需要带很多的百米,把白米朝着海水里面撒,尨蠅都会以为这是草履飞虫飞过来了。这样的话它们全部都会锁紧鳞片在海底不动,怕被草履飞虫烧死,我们就可以乘着这个机会过去。” “果然如先人的阴阳堪舆术所言,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龙华叹息道,“主人你在这座仙岛上多久了?” “已经很久很久了。”主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说话间一行人穿过了一片青翠的竹林,楚昆阳看着自己脚下的台阶,突然炒面退了一步,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倒了。龙苦也是在低头看路,剑楚昆阳这样子赶紧出手托了一把,等到看清楚的时候,也惊了一下,忍不住倒退。 前面的两个人都在退步,三炮正在四处东张西望,前面两个人往后面退,险些把他搬到,下意识的就想要把他们稳住自己也看看前面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三炮你可小心些,等我们站稳再说,免得大家一起摔倒。”龙苦大声说道。 “龙苦就会瞎扯淡唬我,一路上什么怪事不都见过了,你看你炮哥我什么时候脚软.”三炮伸长了脖子朝前面看去。等他看清楚的时候,确实是没有脚软,只不过两眼空洞呆滞,最大张着险些留下口水来。 “这里是瀛县的宫殿,瀛天之宫。”主人一挥手,“诸位贵客,请!” 瀛天之宫就在这层层的高山顶上,在瀛县的正中山顶。如果只是听名字可能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玄乎,分明只是一座建筑,却敢用这种张狂的名字。瀛天之宫这个名字用风水堪舆学的要点来解释,就是瀛县接天的仙宫。 但是看到的时候楚昆阳才相信,这真的是一座仙宫,并不是辜负了这么一个张狂大气的名字。 第三百七十章:瀛天之宫(2) 在太阳的光照之下,这座宫殿散发着华贵而优雅的藏红色,然后那却并不是油漆的粉刷或者是别的什么颜料,而是木头本身的原色而已。这座宫殿整个都是用藏红色的巨木建造,分为上下两层,但是每一层却都有八九丈高。 楚昆阳估算了一下这边到那边的距离,差不多三千米,接近狙击枪的极限射击距离。在这边要想用狙击枪杀那边的一个人都是艰难的,子弹飞到的时候也差不多该落地了。木质的飞檐上悬挂着无数金色风铃,不是几十没几百枚,而是几万枚,风一吹就发出华丽的声音。 一座横跨三千米的宫殿,这座宫殿本身的占地就达到了九个平方公里,就连建南侯的王陵也没有这般的气派。而宫殿前方还有一个巨大的广场,大小堪比天安门广场,上面云集这几万只白色的海鸥。 这些人类的到来惊动了这几万只海鸥,它们纷纷振翅高飞在空中盘旋,仿佛一个巨大的光环在瀛天之宫上方盘旋,宛若神迹。龙华虽然没有被惊讶到失态,但是也十分之惊讶。现在跟这座仙宫相比,那个浴室的九重大梁也算不得什么僭越了。 皇帝算什么?这里住的只能是一种人,所有人看到的时候脑子里都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神人居焉! 主人带领着他们从白鸥下方走过,穿过空旷的白色大理石广场,只见得周围所见都是晴如水洗的碧空,脚下则是干干净净一望无际的大海。冥川的洋流在他们脚下静静的流淌着流动,让人不由得感叹人生苦短,世间有太多人太多事来不及去看清楚想明白了。 “现在在这里想一想,唉!”三炮感叹道,“回家像个青蛙一样躺着搂着老婆敞开了肚皮吃西瓜的日子,是有点太庸俗了。” 几人跟着主人走到了广场正中,那里有一个方方正正的清池,深不见底。清池上面有一座乌木小桥通过,一直到一座青石的亭子里面。他们的脚下有无数的金龙跳水而起,就是之前他们坐着达摩克利斯号在船上钓到那种,只是体型稍微小一点而已。 主人既然是这岛屿的主人,自然也是这些金龙的主人。这些总是在海底潜游如同蛟龙一般的超级大鱼围绕着亭子游动,主人像是站在龙群的漩涡之中。他捡起一把重锤,敲响了亭子正中的青铜巨钟。 瀛天之宫的十几个封闭的宫门同时打开了,满满一个宫殿的红衣少女鼓瑟吹箫相迎。她们演奏的乃是古时候帝王迎宾的雅乐,同时一卷樱桃红色的地毯沿着白玉的台阶滚下来,直到他们的面前,走上去又松又软,仿佛踩着海绵一般。 “我的妈哟,龙苦快点扶着我些,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软了。”三炮刚刚走入大殿之中,站在那些红衣女孩中间环视一眼。 “我不是你妈,我是你爹,这些女子才是你妈。”龙苦扶了他一把,嘴里却是毫不客气的揶揄道,但是自己心里也心生敬畏。 这些女孩的容貌都近乎于完美,就像是明星选美的现场。各种各样的美色都可以在这里看到,若是他们不是非常清醒,几乎以为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昆阳,你怎么看。”龙华的定力好一些,他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倒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太多太美的东西汇聚在一个地方,反而显得不太真实。”楚昆阳淡淡的说道。 龙华微微点头,正如楚昆阳所说,这里的美女,看上去很美,第一眼看上去惊艳,第二眼看上去就会惊讶,再看就会觉得心里惊悚。虽然她们都是那么美,但是越是往后面看却会觉得越相似,因为她们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就像是复制出来的一样。rz90 用一个模子,复制出来了成百上千一样的女孩! 龙华往左往右各看了一眼,成排的紫檀巨梁一眼望不到头。两人合抱粗的苍红色巨柱上钉着黄金纹饰。大殿中央已经铺好了一张巨大的方毯,摆好了四张檀木小桌。女乐中有三名走了出来,请他们每个贵客入座。 桌上没摆吃的,却是一块水晶形状的玉石,上面架着一双象牙筷子。三炮觉得自己的肚子里面咕咕的正在作怪,这才想起他们从上次吃饭到现在,已经是有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那碗汤和那些小点心虽然美味,却只是意思一下,一口就没有了。 三炮想来龙华说的话,洗澡的规矩都那么多,这里规矩只怕是更大。于是他扭动着坐正了身子,摆出一副土学生一般听话的样子。 主人面前则连筷子也没有一双,只有一张铺开了的白纸,一整套毛笔,还有各种颜色的颜料。主人缓缓摊开白纸,用水晶镇纸压好,提起墨笔写下一个“艳”字。 “虽然是先人遗族,但是不会真如古人一般,吃饭以前还要写诗吧?”龙苦有些茫然,不知道主人要干什么。 “这个艳字只怕是指前朝皇家大曲的开篇,这艳是正曲之前或之后的婉约小调,娱情的。”旁边的龙华轻声说,“叫你平时不看书,现在知道没见识了吧”。 又是一声红牙板轻响,所有的乐姬都拿起了乐器。主人一直在运笔绘画,四个人中只有楚昆阳觉察到了,他只是在绘画,其他人都在看听乐姬奏乐。楚昆阳稍稍抬头,和主人目光交错,两个人都是微微一笑。 主人笑过之后,低下头接着运笔,他似乎是要画客人们参加宴会的肖像,总是看某一个人几眼,然后动手在纸面上留下几笔。有时候画的不尽满意,便挪开在旁边的纸面上接着。以他这种画画的路子,难怪需要那么一大卷白纸。 宴席正式开始了,八名雄健的男子抬着长足有十二尺的长方形青铜大鼎进来。他和龙华坐的近,凑过去说,只看了一眼就说,“这怕是要吃烤肉吧。” 龙华一愣,“你只看到吃饭的家伙就知道吃什么?不过这里是大海深处,哪里有烤肉吃?” 三炮倒是很有把握,“教授你是没见过越州那边,是用三尺长的竹木签子,串满了肉块,在十几尺长的火槽上夹着百十串烧烤,一个人来回跑着翻动才不会烧焦。” “这跟烤肉有什么关系?”龙华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想炖汤该是个圆的高压锅。,若是爆炒该用薄底的锅子,这青铜鼎是如此之长,最好就是炭烤大串,这里人多,怕是有几百个姑娘,都能吃饱。”三炮说道。 “你对吃的倒是有点研究。”龙华不禁噗嗤一笑。 “我对女人更有研究,只怕这里主人不让我研究。”三炮嘟囔着说道。 第三百七十一章:瀛天之宫(3) 等到青铜鼎盖的盖子打开的时候,四个人都是一起愣住了。这青铜鼎之中却不是预料之中的火炭,而是慢慢的一池子冰块,冰块上竟然是整整一条鲜活的大白鲨。一个扑人拔出一把轻薄的快刀,在水中沾了一下之后骤然出手对着大白鲨挥刀。 这一刀极其稳准快,一刀下去,那条大白鲨的鱼翅都被整个血淋淋的割了下来,放在了盆子里面。那条鲨鱼虽然大,但是却被几道箍子锁住,根本无从挣扎,只能眼睁睁的被割下鱼翅。鱼翅割了之后,那个仆人顺手把刀刺进鲨鱼的眉心之中转动,算是结束了它的痛苦。 这个仆人出手割鱼翅的手法之优美,比起龙苦的手法来丝毫不差,比起龙苦切开金龙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个人都赞叹着说不出话来的时候,那八个仆人已经搬着大鼎又出去了,然后又进来两个带着厨师帽的厨师。 这两个厨师,一个手脚麻利的把刚刚新鲜割下来的大白鲨鱼翅洗干净了鲜血切好,另一个把切好的鱼翅放到早就熬好的浓汤里面吊味,继续用小火煨着慢慢来炖。这次倒是被三炮说对了,炖汤用的是古香古色的圆形锅,上面是三龙戏珠的雕塑,水开之后蒸汽从龙嘴里喷出。rz90 感情废了这么大的一片周章把这么大的一条大白鲨弄上来,只是为了当着他们的面割下来新鲜的鱼翅,四个人都看傻眼了。就在厨师们还在忙着弄鲨鱼鱼翅的时候,已经又另一道菜端了上来,这次的花样倒是要简单得多了。 虽然简单,但是却不好下手。三尺长的大青铜盘子里面铺了碎冰,上面放着一只巨大的海蟹。这海蟹把钳子和八只脚都收了起来还足足有三尺方圆,若是伸展开来只怕能有一张桌子那么大,这可怎么下口? 虽然客人们面面相觑,但是主人却并没有做一下介绍的意思,只是依然埋头画画。三炮拿起了筷子戳了一下自己面前那只大螃蟹的眼睛,那大螃蟹一动也不动,肯定是已经死掉了。他又伸手摸了摸这大螃蟹的背壳,粗糙得像是没打磨过的大理石,硬的很。 看着这只螃蟹,要是它还活着的时候遇到了,还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吃谁。虽然现在这东西已经杀死了放在自己面前,但是三炮却觉得像是一条狗的面前放了一只刺猬。狗很饿,虽然知道刺猬肉很好吃,但是看着这玩意儿不知道怎么下手。 还是龙华见多识广,他沉吟了片刻,伸出手去,分别抓住巨蟹的两边背壳,一用力就整个拿了起来,把完整的背壳放在了旁边。原来这巨蟹的背壳虽然坚硬,但是早就被揭开过了,只不过又重新盖上去了而已,打开了才能看到这道菜的真面目。 只见得白色的蟹骨头被厨师用刀规规矩矩的分开好了,分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格子,每一个格子里面都是不同的蟹肉做的菜式。有的是有的是香醋拌的蟹柳,有的是蟹蓉冰花胶,有的是鱼膏炒蟹肉,正中央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姜丝蟹黄羹。 龙华举起手里的象牙筷子挨个挨个的吃,品尝了一圈,仰头轻轻吐出一口气,“以前在古书上看到皇宫里有一道名菜衣冠蟹,其实是十二道蟹菜,每道都在一个蟹壳中,一共十二个蟹壳。” “这道菜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如此吃螃蟹蟹完全不用弄得满手蟹黄,剥得满桌碎壳,吃的人都是王公贵族诸侯大臣,可以衣冠楚楚,礼仪完美。我不是古人,今天居然看见在一个蟹壳里做出十二道完整的衣冠蟹,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龙华称赞道。 主人笑着点点头,似乎是对龙华的博学感到赞赏,手中的笔却并没有停下来。 菜肴依次端了上来,虽然菜色并不多,却都极尽精致构思巧妙。就像那道衣冠蟹,虽然是以前的皇宫才要,但是却也是别处也能吃到的菜,但所用的海蟹蟹是天天吃海鲜的水手们都叫不出名字的。 别的海蟹蟹肉清淡,这种海蟹蟹肉却有股隐约的油润,鱼生以三种不同的鱼肉片捏成鱼条,一层黑红一层金黄一层雪白;鲜鱼籽是老黄玉般的颜色,一颗颗如同珍珠般垒起在薄荷叶上。 楚昆阳用薄荷叶卷起鱼籽放进嘴里,微微闭上眼睛,感觉一粒粒鱼籽在口中裂开,喷出鲜腥浓郁的汁液,饮下一口色如琥珀的葡萄酒,那酒中也是一粒粒气泡,在口中纷纷碎裂,嘴里就像有万千微小的鱼苗游动。 “我听说鲟鱼中有一种二十年方得产籽,六十年鱼籽变作金黄,一百年的鱼籽才真正成熟,就像是酿酒一般,酒到成熟时入口如龙游,这股味道也是如此。”龙华放下象牙筷子赞叹,“不过以前吃生鱼籽都用烈酒,还没喝过这样会冒泡的葡萄酒。” 主人停下笔,抬起头微微一笑,“贵客果然见多识广,确实,这条鲟鱼被捕获的时候已经有一百二十岁。至于这酒其实也并不难酿,发酵之后滤出酒液,密封,用木塞塞紧,铜汁封口,投入酵母再发酵一次,酒中便有气泡。”他顿了顿,“不过贵客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难题?”楚昆阳一愣。 “再等等,用过了那道鱼翅炖成的汤,听完这一曲,我看我能否解开贵客的难题。”主人忽然把一池墨都泼在白纸上,抓起最粗的狼毫挥成酣畅淋漓的一个“破”字。 大曲入破之际,便是高潮来临之时。乐声猛地拔起,如大海崩裂,山峦从海中升起,长龙对着天空呼啸,数以千万记的雷霆砸向人间,谁也没有料到这些妙曼的乐姬能奏出如此雄浑之音,吓得三炮手中的酒杯一歪,酒液淋在长袍上也不自知。 金粉落定,舞姬们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黑色的人影孤零零站在那里。那个人从头到脚裹着一匹黑绫,垂首默立,不像是舞者,倒像是来送葬的。所有乐姬都停止了弹奏,霹雳雷霆之声一瞬而绝。 一只莲花般的手从黑绫中探了出来,手腕系着一串金铃。仅仅是一只手,已经让人对黑绫中的舞者无限遐思,金铃响了起来,串串流音,每一只铃铛的音色都不同,仿佛千万只鸟儿随着他的指挥鸣叫,那只手本身,则是群鸟的王者。 第三百七十二章:观心之术 虽然只是献上一支舞,但是这舞者出厂的风度竟然傲然如同皇帝驾临一般,那些乐姬们停止演奏仿佛是因为自愧自己手里的几十上百个乐器加起来还比不上这舞者手中的一串铃铛。这个舞者的手突然在自己的头顶停住,只在一瞬间系在她手腕上的黑纱骤然自己解开了。 黑纱解开之后,整条黑纱像是瀑布一样从舞者身上飘然猪猡。那舞者宛如天人的容颜一寸一寸的从黑纱下面暴露出来,展示在几个人的眼睛里。这女人美的有些莫名其妙,世界上没有任何的话语可以修饰比喻这个女人的容貌。 这个如天仙一般的女人缓缓的扭转脖子四处观看,目光所到的地方,哪怕是三炮这样猥琐的糙汉子也不由得放尊重起来了。他如同一个学生一般端坐,双手放在膝盖上,原本他看那个舞者出场的时候,脑子里是有点猥亵的想法的,但是现在他却不敢有任何的想法。 那个女人,也说不出来到底美在哪里,但是她就是如皇帝一般凛然不可冒犯。那条黑纱是她身上长裙的一部分,她身上的长裙一半黑色一半红色,就像皇帝一般的端庄威严。她无声的旋转起舞,舞姿曼妙醉人,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她的舞蹈。 大家都沉默的看着这个女人舞蹈,一时间被那绝世的舞姿吸引住了眼球,忘记了时间。等到太阳落下海平面的那一瞬间,黑暗悄无声息的弄着了过来,但是这个时候穿着白衣的侍女们却已经悄无声息的点燃了蜡烛。 当舞者手中的金玲停止摇动的时候,她抬头朗声唱到,“南冥有鲲鹏,北海有潜龙。海外有君子,龙屠鉴刃锋。君不见,昔日佳人朱颜老,君不见,相思红颜白发尾。玲珑骰子安红豆,琉璃梳子抚青丝,南冥鲲鹏入云去,万丈海涛覆昆仑。” 楚昆阳的古汉语相当出色,自然是四个人里面最能听懂这段歌词的人。这个女人唱的是一个很早以前有个在这里等待她良人的情歌,这里孤苦寂寞,她在苦苦等候自己的良人,但是直到昆仑仙岛覆灭鲲鹏腾飞,那个人也没有来。 世界上只怕没有过这样的一个故事,若是真有一个女人这样等在这南海的沧海正中,不知道要看到多少潮起潮落听多少波浪翻滚,最后就连那覆海的鲲鹏都飞走了,她所要等的人也还没有来,这该是何等的寂寞。 楚昆阳心里动了一下,觉得幽幽的有些苍茫,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若是如此,一曲舞罢,天地也都苍老了。” 那个女人的听觉极其之敏锐,虽然楚昆阳说得小声,她却还是听到了这声音。在烛光之中,她对着楚昆阳微微点点头,然后缓缓弯腰行了一个礼。 “有顾客不远万里而来,自然应当用最好的舞者接待,这是我的旗子,也是这瀛县之中最好的舞者。”主人说道。 “外来鄙客,何德何能,竟然要劳驾夫人亲自起舞。”龙华起身行了一个古礼,是躬身弯腰的大礼。他出身世家,古礼节自然也懂得不少。但是那个女人这次却只是稍稍对着他点了点头示意,转身就退到了纱幕后面。 龙华在这一圈人里面的地位,是最高的,楚昆阳比龙华低上那么几分,但是他所得到的待遇却远远不如楚昆阳。这个女子似乎极其傲气,她的礼节只是送给懂得这一支舞的人。楚昆阳的古语言文学功底深厚,又对典籍多有研究,看懂不是太困难。 大白鲨鱼翅蹲的菜肴装在小盏里面端了上来,这才是这道宴席上最后的一个菜。吃过了那么多的菜肴冷鲜之后,这一道浓汤是为了暖胃,但是每个人喝着这一道汤都有些精神恍惚,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舞蹈之中。 主人示意侍女们把他刚才画的画卷一张张挂在墙上,用纱布遮住了,朦朦胧胧的只看得到一张一张隐隐约约的画像上是人,却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三炮看得惊奇,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去看,不太明白这里面的门道,“这是给我们画的?” “还要请诸位贵客恕我唐突冒犯了。”主人躬身行了一个礼,亲手上前把一副纱幕拉开,露出了里面的画像。龙苦只看了一眼,骤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 楚昆阳三人也抬眼看过去,只见得那画像上是个少女,眉清目秀,婉约漂亮。鼻梁有些高耸,梳着个高挑的马尾,似乎有些外国的血统,是个混血儿。混血儿美女龙苦见得不少,但是看见活人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谁知道现在就跟见了鬼一样激动起来了。 三炮他们几个还没有反应过来,龙苦突然暴起,手腕一动,一直被他藏在后腰里面的水手刀就拔了出来。他水手刀直指主人的眉心,豹子一样蹲下来,摆出了一个凶暴的进攻姿态,“你到底是何方妖魔鬼怪,为何可以知道我的事情?” “摄魂夺魄的观心之术?”楚昆阳低声对龙华说道,“这套诡术我曾经在一个摄魂人偶身上见到过,莫不是?” “不是,他的魂魄很稳定,不是什么邪魅。”龙华低声说道,“但是不知道为何洞察力如此过人。” 面对着龙苦如此凶狠的进攻姿态,主人却毫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道,“我在这远离尘世万里的海岛上,与世隔绝,自然不可能有手段到陆地上去打听您的事情,我最您一无所知,我看到的,是您眼睛里面的东西,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海涵。” “什么?”龙苦愣住了。 “却不是我对自己的手段自负吹嘘,这间宫殿之中云集了天下之美。很多人以为美是一种不可捉摸的东西,但是若是深究起来,每个人的审美都是不同的。我作画的时候便要仔仔细细的研究,看你在哪些侍女脸上多看一眼,就知道你的审美。” “什么意思?”龙苦又是一愣。rz90 “我画过的美女,已经连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了,美女之所以为美女,不过是从眉眼五官。”主人笑道,“我看贵客你在侍女的哪些地方看了多少时间,就能知道一个大概的审美,心里推算组合一下,就得到了这张画,结果果然相似么?” 龙苦手中的刀锋缓缓的放了下来,有些无力的后退了几步,坐回到座位上。他呆呆的看了很久刚才自己看了许久的一个舞姬一眼,这个舞姬足足有七分像是画上的人,加上别的几个舞姬脸上的五官,隐约就有了画上的这个女子。 龙苦完全不敢想象,世界上居然还能有这样神奇的迹象,能把多年以前他脑海里深埋的影子挖出来,放在他的面前。 第三百七十三章:进退失据 “莫非这个女子,是您在陆地上的家眷么?”主人轻声问道。 “她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龙苦坐在座位上,神情凄凉恍惚,“这是我家族之中从小定亲的妻子,十五岁的时候得了白血病,家里没有那么多钱给她治好,我们还没有完婚她就死掉了。” “龙苦参谋用情极深啊。”主人叹息道,“可惜时光流年总是不可逆流的,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也许只有在夜深的梦中,才能再看到昔日思念的人,重新想起那些快乐的日子。” 主人大袖一挥,那些舞姬之中突然分开了,一个一身红裙的女孩头顶一顶红色的轻纱轻轻盈盈的走到龙华身边,缓缓揭开了自己的面纱,在烛光下亮明了自己的脸。但是龙苦看到她的脸那一刻,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宛如晴天霹雳。 三炮也狠狠打了个哆嗦,楚昆阳和龙华的眼睛一动,瞳孔都整个收缩起来了。那个女孩根本就和画里面的女孩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从画面之中走下来的一样。他们都么有见过龙苦那个死掉了的未婚妻,却都可以理解龙苦现在的样子。 如果你在家族中的地位低下如同一枚弃子,唯一珍重的东西突然失去,你却无可奈何,只能在梦中的时候反复思念,醒来的时候出了怅然若失以外别无他物。如今看到那个女孩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无比真实,龙苦没有捶胸顿足大哭已经是毅力非凡了。 主人一个眼神,女孩走过来轻轻挽住龙苦的胳膊坐下,龙苦沉默着颤抖了一下,还是没有能够拒绝。主人轻声说道,“只当做是一场幻梦,今天晚上就让她陪您诉说这些年的相思。” 当主人揭开第二幅画像的时候,一直都沉默的龙华抬起了低垂的眼帘,凝视着画中那个温婉儒雅的女子。楚昆阳分明看见他的眼眸当中有一丝悲凉,但是嘴角居然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怜卿,想不到天下居然还有这样像是你的人啊。” 这句话龙华自然是对着画中的女子说的,但是却又另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走到了龙华面前。揭开面纱的时候和画中人一样,龙华要比龙苦的定力好,自然而然的任由那女子挽住自己的手,还温柔的握住,两个人相视一笑。 “多谢主人的盛情了,画中的女子是我的妻子,也已经死了。”龙华轻声说道,“我比龙苦幸运些,我们结婚之后还有七年的好日子。” 当主人转身揭开第三幅画像的时候,三炮颇有些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做,只能直吞口水的盯着。直到画中的人露出真容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一拍自己的大腿,“原来是秋水夜总会那个叫小翠的姑娘,老子还以为是哪个呢!” 全场寂静,楚昆阳心里有点好笑,所有人都用一种十分之尴尬的眼神看着三炮。三炮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我没有教授和龙苦那般的温情,我粗人一个,玩女人都是给钱的,不要钱的没钱去娶回来.” 那个走到他身边的女孩脸上写满了显而易见的尴尬,但是还是强忍着尴尬对着三炮行了一个古礼之后坐在他的身边。这个女孩一身华服,容貌丰润俊美,并没有一点夜总会里面那种浓妆艳抹的风尘之气,却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让三炮想起他夜总会里面的相好。 “你的运气比她们都好得多了,她们都只是死人的替身而已,小翠现在还活得上好的夜总会里面,等着我存够了钱买房结婚呢。”三炮安慰身边的女人,楚昆阳在一边听着却心里越发的好笑,三炮就是这样,总能在严肃的场合弄出点让人尴尬的笑料来。 不过这话说出来并不能缓解场面上季度尴尬的场合,三炮装作若无其事的端着大白鲨鱼翅蹲的汤汁小口喝起来,手很自觉的搂着那个女孩的纤腰。 场面总算是镇定下来了,主人对着楚昆阳鞠躬,“楚先生算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你心里的那个人,我直到现在也没有能找出来。” “难题?”楚昆阳问道。 “我自负洞察人心,来这一手,有炫技的意思。但是看着楚先生的时候,你心里的女子,我画不出来,常人看到喜欢的女孩喜欢的东西眼睛里都会有细微的变化,神采自然不同。但是楚先生的瞳孔太大太空了,空无一物。” “哦?” “楚先生的眼睛就像是一面湖面那么大的大镜子,倒映出了这瀛天之宫之中几乎所有的美色,但是却偏偏没有一样能真正引起楚先生的兴趣,她们在你心中的地位都是一样的,都被你无视掉了,所以我猜不出来,楚先生是个很无情的人啊。” “典籍上说‘太上忘情,槁木其心’,我是个俗人,没有那么高深的境界去做太上那样的圣人吧。”楚昆阳笑笑。 “那么说来楚先生心里其实还是有人的,但是只是和这里的佳丽都不像罢了。又或者是楚先生的定力太过于优秀了,能够不为外物所动,所以才看不出来么?”rz90 “大概是的。” “虽然这里的美女们在楚先生眼力如同凡尘俗物,但是你还是对其中一个注目了,只是这人应该和楚先生心中那人应该并不像而已罢了。”主人揭开了最后一幅画,画上的女子长袖善舞,正是之前那个舞者,他的妻子。 “这里这么多的女人里面,楚先生竟然只是对我的妻子有那么一点点兴趣,这让我进退失据啊。”主人叹息道。 全场沉默 夜色冰凉如水,楚昆阳在月光的照耀下走进这座朱色木质小楼的时候,夜晚正在涨潮。宴会结束的时候,一个纤腰不盈一握的乐姬就带着他往这里走,把一柄紫铜的钥匙交给他,请他早点安歇。 等楚昆阳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乐姬已经转身离去走了不知道多远。只见得下山的小路上灯火星罗棋布,到处都是乐姬们来来往往的安排水手入住不同的小楼。这座古老的小岛上先民们建造的房屋之多,竟然足足可以容纳下一船水手。 小楼里面有淡淡的脂粉香味,层层帷幕之中是温暖的绛红色,从这些细节来看大概有什么女孩子曾经在这里住过,只不过现在把屋子腾出来给客人住了。楚昆阳不愿意在这里留下脚印,脱了鞋子赤着脚走上去,地板上微量的冷意驱散了脑子里微薄的酒意。 第三百七十四章:意料之外 现在剩下的人里面也就只有楚昆阳脑子还算是清醒,没有怎么被酒意侵袭。在献上画卷和女孩们之后酒宴非但没有结束,反而只是一个新的开始。带着微微甜味的米酒一坛一坛在冰块之中冰镇之后送上来,和这鱼腩和炸小虾一起吃,宾主尽欢,仿佛一场古人的宴会。 这种米酒,楚昆阳在云州的时候见过不少,就连十六七岁的女孩都能喝上不少,不怎么醉人。但是这里的米酒后劲之大,远远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开始还觉得不怎么样,越是往后喝酒越是觉得酒劲儿上头,全身发热,最后就连龙苦和龙华都喝的酩酊大醉,要人扶着。 那几个人都有女孩陪着,喝得难免高兴,但是只有楚昆阳没有醉。他的体质远远比别人不同,可以很快的分解掉酒精,所以他的酒量远远比别人好得多,也许只是因为他身边没有女孩一起。主人只是频繁的和龙华他们几个举杯,留他一个人喝酒,大概是机恨他觊觎夫人。 这场酒宴一直喝到了大半夜,到了午夜的时候,主人突然起身说道,“大家都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现在是午夜,天地之中的阳气被阴气压过了头,阴胜于阳,鬼神夜行百般禁忌。大家早些回去休息,住处安排好了,请紧闭大门,不要外出,在明天太阳出来之后就可以了。” 阴阳鬼神一说,在青乌堪舆学中尤其看重。古籍上眼中告诫说阴为阴阳为阳,阴阳颠倒必生祸害,鬼神邪祟易出。所以真正的世家盗墓者下墓之前必然调和阴阳,但是其实就连楚昆阳也不明白这么做的道理到底出自于什么,只是觉得不引邪物觊觎而已。 但是喝到了这种程度,人最本能的欲望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的被激发了出来。三炮在他那个像是他相好的女孩身上不自觉的到处摸来摸去,就连旁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只关心的是这陪酒是只陪酒还是连着睡觉也一起。rz90 主人叫送客的时候,他们身边陪酒淡淡女孩都把自己陪的人扶起来。她们脖子上都用红绳子挂着一把紫铜的钥匙,然后扶着她们陪的人往住处走去。三炮倒是毫不忌讳巴不得走快点,龙华和龙苦还避让一些,避开了楚昆阳的目光下去了,不一会儿人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她们都已经走了好半天,只留下楚昆阳看着一屋子空荡荡的摆设发呆。一直到了最后才有一个乐姬去而复返,提着一展灯笼请楚昆阳一起走。结果安置楚昆阳的这栋小楼在半山腰,和所有人都不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主人记恨刻意疏远的结果。 楚昆阳倒是毫不介意疏远,他就喜欢安静。卧室在小楼的顶层,朝着东边的窗子打开,外面有一颗说不出来名字的古树枝繁叶茂。从窗子外面看出去就是接天的大海,海风扑面十分清新,寂寥空旷,海面上波光粼粼,白鸥栖息在海边,一个人惬意得很。 卧室里的香炉之中烧的是极其纯粹的龙涎香,楚昆阳跟着苏珏遍观古籍,懂得东西自然而然的也变得杂乱而繁多起来。龙涎香原本是一种蜡质东西,有白色的也有黑色的,本来这东西是很臭的,但是若是把它用酒精划开,就能得到极其浓郁清新的香味,经久不散。 先民无知,原来以为这是蛟龙之属在沉睡之中吐出来的唾液,很久之后渔民才从捕捉到的鲸鱼肚子里面找到了龙涎香的原料,揭开了事情的真相。龙涎香其实是巨鲸吃了巨章或者大乌贼这些难以消化的食物之后得到的一种肠胃分泌物,久而久之变成了蜡质。 要等鲸鱼肚子里面的龙涎香被拉出来或者吐出来不知道要多久,等这种蜡质的龙涎香在海水之中浸泡了几百年之后,它就会从黑的变成白的,成为最好的龙涎香。龙涎香的价格比黄金贵得多,而且只有偶尔才能碰运气捡到一点劣质的而已。 但是为了龙涎香背后巨大的利益,便诞生了捕鲸业。华夏的捕鲸不是为了吃肉而是为了龙涎香,他们剖开鲸鱼的独自获得黑色的龙涎香,黑色的龙涎香没什么价格,所以还要浸泡滋养几百年,得到最上等的白龙涎香,因此还诞生了以此为业的世家。 因为要得到上等的龙涎香必须杀死鲸鱼的原因,几万斤的大鲸鱼只能得到几斤的龙涎香,还需要等上百年的滋养。这其中的关系之复杂,让人不愿意理会。这种香料堪称是在鲸鱼的鲜血之中养成的,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鲸鱼的血泪。 但是这用鲜血养成的想起却经久不散,笼罩在整间屋子里面。楚昆阳虽然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但是她也不是什么圣人,不会主动关心捕鲸的问题,既然这东西点上了,他也乐得开开眼界。 窗户前的书桌上还放了一只青色的瓷坛,里面隐隐约约发出浓郁的酒香味儿。楚昆阳拔出古剑龙屠,用剑锋卡住坛口弹了一下,就把泥封整个解开了。酒香气味儿浓郁扑鼻,楚昆阳闻着十分欢喜,无声的笑了笑,提着坛子坐在窗台上吹风。 一边喝着酒一边吹风,楚昆阳却还是觉得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梦境而已。他们也许误入了蜃龙的幻影之中,人已经彻彻底底迷失在了虚幻之中。世界上所有的一切美好都在这里变成现实,甚至死者复生,因为太美好,所以能让人迷失在幻觉之中。 “天下皆醉我独醒,醒着未必不是一种孤独啊。”楚昆阳看着手中的古剑龙屠低声说道。 “要不要一起喝一杯?”楚昆阳回头看了帘子笼罩的朱色大床一眼说道。 楚昆阳的感官敏锐非常,一进来就知道床上还睡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醒着。在这种状况下他毫不介意有个人陪自己喝一杯。但是当帘子揭开的时候,从里面出来的女人身上只裹着一匹绸缎,但是眼神却冰冷如暴雪,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这下子连楚昆阳也觉得很是意外了,“夫人?” “是我。”岛主夫人并不尴尬,反而淡淡的反问道,“你觉得会是谁在这里等着你?随便安排一个女人就能把你伺候舒服?” 楚昆阳被她这种直言不讳的坦荡搞得有点尴尬,不由得把眼睛挪开了,“不敢不敢,不知道我哪里有冒犯了岛主我只知道床上有个人,却不知道是夫人,所以没有多礼。” “多礼?”岛主夫人冷冰冰气哼哼的说道,“你还要跟我讲礼?我们讲君子之礼还是夫妻之礼?” 第三百七十五章:韵君 楚昆阳听了对方的话,被逼问得更加尴尬,这时候对方狠狠从床上抓了一个枕头砸了过来。以楚昆阳的身手,自然不可能被这软绵绵的枕头扔中,只好一把接了过来又放在了一边。这个时候岛主夫人已经把自己裹好了爬了过来。 是的,是爬过来。这个岛主夫人非常任性的从床上爬到书桌上再爬到窗台上和楚昆阳一起坐。楚昆阳手里的酒坛子被她一把抓了过去,丝毫不忌讳的喝了一大口。楚昆阳能感觉到对方并没有什么敌意,也只好挠挠头微微一笑。 “我去拿两个杯子过来一起喝,用坛子不方便。”楚昆阳翻身而下,不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个青花瓷的被子过来,给两个人都倒满了一杯。岛主夫人斜视着他说道,“你倒好,该你当个男人的时候什么都不做,现在倒是懂得来献殷勤了。”rz90 楚昆阳笑笑,虽然这个岛主夫人的眼神还是冷的,但是语气已经软了下来,两个人一杯一杯的喝酒吹风,什么都不说。最后还是楚昆阳打破了沉寂,“夫人.” “你大可以叫我韵君,我们看起来也差不了几岁。”岛主夫人斜视了楚昆阳一眼,“你这么喊我,搞得我像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你比我大么?” “我应该是比你小的。”楚昆阳淡淡的笑了一下,“我可以叫你韵君夫人。” “你能把夫人两个字当做下酒菜吃了么?”韵君一扬眉毛,“韵君夫人和夫人的区别不过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加上了一个直接称呼是我前缀。” “你们在仙岛上,仙岛上居住的不是神仙么。”楚昆阳仔细看着韵君纯净无暇的面容,“神仙不死不灭,所以年龄其实并不那么重要。”他其实也不知道韵君的年纪,看上去很年轻,但是也许十分的年长,不过保养有术罢了,岛主的年纪也不轻,他的夫人自然也不年轻。 “所以你从说出我比你大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们不是神仙了?” “神仙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欲望呢?”楚昆阳说道,“如果你们解脱了生死不死不灭不老不垢,又怎么会需要冷暖沐浴和赢天之宫这样奢华到了极致的享受呢?看到这些极致奢华的东西,就知道不是什么神仙了,而且这里,似乎是个牢笼。” “牢笼?”韵君皱眉。 “这里是沧海尽头,跟外界没有任何的联系,要在这里长久的生活下去看起来洒脱,其实是很寂寞。但是即使你们有了这么多奢华的东西,这里却被完全难以克服的环境条件圈开了,怎么会不是一个牢笼呢。” “原本以为你们这么多人,就你一个最通情达理,想不到有点自以为是啊。”韵君把身上的绸缎扎紧,翻身爬上屋檐,踩着屋顶慢慢走去。风吹着绸缎飞扬起来,韵君轻轻的走上屋脊尽头细如孩子手臂般的屋檐,就像是踮着脚尖踏波而行。 她终于站到了屋角的最高处,那屋檐朝着外面伸出去不少,下面可是悬崖的山石,韵君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在空中挂着一样,随时有可能会掉下去。楚昆阳看着这个情景,有些清醒了,想要去拉她一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你有些自以为是,但是你说得一点都不错,这里就是一个困住我们的牢笼。”韵君转身看着楚昆阳,“你说我若是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长出翅膀飞出这个牢笼?” 楚昆阳看着她摇摇欲坠,仿佛即将失去平衡的样子。这座朱木小楼紧贴着山崖边,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深渊里面是冥川的万米洋流,隐约有潮声起伏,坠下去的人绝无任何生机,直接就会被洋流强大吸引力卷走。 楚昆阳身形一瞬,古剑龙屠被他一把抄在手里。他一个纵身就反手抓着屋檐爬上去了,他纵展轻功想要朝着韵君飞身而去的时候才发现脚下根本就是在打滑的,就跟打了有一样。这些琉璃瓦根本没有什么摩擦力,他没有韵君那种舞蹈者绝世的柔韧性,差点自己先摔下去。 轻功是用不上了,楚昆阳好不容易才站直了,小心翼翼的磨蹭到了韵君旁边两三米远。再朝前面走他就要和韵君一样凌空对着海面站立了,看一眼下面,万丈悬崖下面怒海翻波,危险无比,就连是他的胆气也不敢再朝着前面走过去了。 楚昆阳把古剑龙屠的剑封扣住,这样剑就不会被拔出来了。他把古剑龙屠连着剑鞘一起伸出去的递给韵君,“夫人搭一把手回来吧,这里风大,要是不小心会掉下去那就” “你叫我什么?”韵君冷冰冰的打断了他的话,“你再叫一次看看我会不会掉下去?” “韵君.快回来。”楚昆阳有些无奈的说道。 “倒还是听得懂话的。”韵君眯起眼睛轻轻一笑,伸手握住楚昆阳递过来的剑鞘,踮起脚尖轻盈的往回走。此刻她和屋檐接触的只有大脚趾,即便是最优秀的杂技演员也不敢如她这般走钢丝,就像是把自己用一根钢丝吊在悬崖上再走那样危险。 楚昆阳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要跟自己玩些什么,不过她一时冷傲一时妩媚,透着隐隐约约的疯癫,以她做事的那个样子,真的想落下足被冥川卷走也说不一定。楚昆阳有点紧张,以气凝之术双脚稳住了身形,踩稳了屋脊,紧握剑柄纹丝不动。 韵君笑吟吟的看着楚昆阳的窘迫,像是故意走的慢吞吞的,明明只有几步路的事,可她每走一步都得让楚昆阳心跳十次才行。 她纤细的手从剑鞘一直往上移动,而后到了剑柄,最后扶到了商博良的手上,即便是几寸肌肤的接触,仍旧细润的叫人心惊胆跳。她忽然一跃而起,搂住楚昆阳的脖子,竟然是跃进了他的怀里,“好了,走回来了,我也累了,你抱我下去吧。” 楚昆阳大惊之下只好打横抱住了她,可怀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几乎再次失去平衡,好在他气凝之术精深,总算是站稳了,不禁苦笑,“夫……韵君你走这种地方如同平地,反倒是我好像走在泥潭里,你何必捉弄我呢?” “我不是走不动,我是懒得往回走。你也不用觉得我们之间非礼,夜深人静的你待在我的卧室里,非礼已经非得人神共愤了,你抱着我走一段算什么?自己心虚么?”莲珈挑衅似的瞪着他。 第三百七十六章:不想 对方的态度很强硬并且不讲道理,楚昆阳是最不擅长和女人讲道理的,只好伸手抱住韵君这么一个轻盈貌美的“夫人”,脚下运足了气凝之术小心的一步一步走回去。韵君说得也有那么几分道理,他既然过来了,那么就已经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了。 若楚昆阳要是个谦谦君子,那么就应该在察觉到那张大床上有一个送给他的女人的时候目不斜视的退出去。但是楚昆阳随意惯了,竟然没有拒绝,反而坦然在满是熏香和美酒的屋子里坐下来和那女人一起吹风,这已经是犯了忌讳。 不过楚昆阳自己觉得自己也算不上什么君子,他看上去彬彬有礼落落大方像个君子,但是他对什么事情都不是非常关心。再这样一个寂寞的晚上,其他人都有人陪着做一场美梦,楚昆阳可以说是孤独了几十年,自然也是希望也能有个人陪他坐一坐,喝一杯,说说话。 “很早很早以前也有一个人来过这里,是一个几乎一统九州的男人。”韵君说道,“他喜欢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屋顶上远眺天下九州,别人都猜测他如此居高临下才会有天下之志,但是他却说他只是想看看星星。” “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呢?”楚昆阳抱着韵君走得战战兢兢,虽然韵君在他怀里像是风离那样听话乖巧,但是这里的砖瓦出奇的滑,不得不用尽全力走路。就是走路的时候还要分出精力听韵君说话,委实没什么思考的时间。 “你就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韵君笑眯眯的看着楚昆阳的眼睛。 “在我们下去以前还不想知道,你不要乱动,这里很滑的,我踩不稳。”楚昆阳抱着韵君,走得聚精会神,一点都不敢乱动。 “这里的屋顶是用鱼鳞晒干之后制成的,坚韧又坚硬,但是由于里面有鱼油所以很滑。不过我也很滑啊,你说呢?”韵君眉眼之中都满是玩味的意思,但是说的话却又桀骜而挑衅,寸步不让,像是小孩子你给他打一个耳光给一块冰糖。 “鱼鳞做的?有鱼油?那不是很容易失火烧起来么?”楚昆阳想起了浴室里面铺着鱼鳞的门,龙华说它非常之易燃。 韵君原本满是期待的等待着一个答案,但是却没有想到等来了这么一个问题,也只好回答道,“那是当然,所以岛上严禁火烛上房,用火烛格外小心。”说了一半,她突然勃然大怒,“不说这个,扯到哪儿去了,你转移话题!我们在说别的事儿呢!” “好,那个人是谁?”楚昆阳只好顺着她的意思问道。 “是一个叫楚耀阳的男人,他几乎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席卷了整个九州。”韵君轻声说道,“他一辈子都没有登基称帝,但是他离皇帝只不过一步之遥。他只出道十年,十年的时间里带领着他的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最后死在了这里。” “原来他死在了这里?”楚昆阳低声说道,“难怪九州大陆上根本没有他的踪迹记录,在万里之外的海岛上死去,当然不会为外界所知。他到这里来,是为什么?” “这也不是我要说的正题!”韵君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带偏了。她自己就像是一座风景优美气候适宜的小岛,楚昆阳是只找栖息地的傻鸟。任凭海岛如何具有吸引力但是傻鸟只是绕着海岛飞两圈,完全没有落下来筑个巢的意思。 完全拿他没有办法。 很快的,楚昆阳就抱着韵君跳到了窗台上,总算是放松的出了一口大气,“好了,你快下来吧。” “喂,你真的觉得我有可能会摔下去么?”韵君丝毫没有从楚昆阳怀里下来的意思,只是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还是说你觉得这样做能获得我的好感,再或者房顶上做点别的事情更有情调?”rz90 她问得很认真,楚昆阳听得楞了一下,沉默的认真思考了片刻,说道,“我觉得你会掉下去的,或者你自己会跳下去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这么觉得而已。” 楚昆阳知道韵君这样柔软得像块橡皮泥的绝世舞姬,若是以她的本事,别说只是站着看看,哪怕是踩在万丈悬崖的钢丝上走路也镇定自若。但是她和楚昆阳说话的时候眼神那么倔强,就像是用自己的命和楚昆阳赌一赌。 她在赌楚昆阳认不认输,赌注是她自己的生命。所以楚昆阳突然就觉得其实韵君是真的会掉下去或者跳下去的,只要他不认这个输的话。但是楚昆阳是无所谓输赢的,他本来就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只要不是坚守的东西,认输也无妨,所以他就认输了。 韵君突然就笑了,“是的,因为这里是一个牢笼啊。如果没有人能够把我给救出去,那么作为一只鸟我就只能在笼子里面撞来撞去,最后把自己撞死。这就是我能报复养我的人唯一的办法,我当然会做,你想的不错。” “你什么意思?”楚昆阳楞了一下。 “你会不会救我出去呢?”韵君认真的看着楚昆阳,“我曾经想过这个人什么时候会出现,就像我之前唱的歌那样,我等了很久等一个人来,那个人会是你么?”她这么说的时候表情认真却又妩媚,龙涎香的味道在她身上越发馥郁。 “你不是岛主的妻子么?” “妻子和被囚禁的犯人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不明白。” “你也不需要完全明白,你只需要问问你自己的内心。”韵君伸手去抚摸楚昆阳的脸颊,“你叫楚昆阳是吧?你还能掌控那把古剑,所以你是楚耀阳的后人?你会像楚耀阳一样势不可挡么?我可以叫你昆阳么?” “可以。”楚昆阳淡淡的说道。 “那么昆阳,你想不想要得到我呢?”韵君搂住楚昆阳的脖子,把脸朝着楚昆阳越来越靠近。她的瞳孔里面散发出强大的魅惑,就像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小女孩,就像是很久以前阿照的眼神那样,“这件事情不要别人过问,只需要问你自己的心,想要得到我,就带我走。” 这套魅惑的本事,可以说的上是登峰造极了。以韵君那绝世的容颜加上龙涎香的催情作用,再加上韵君眼神里勾魂夺魄的神采,三管齐下难有人不会沉迷,但是楚昆阳却不一样,他的精神远远比常人镇定了不知道多少倍,就算是摄魂人偶的摄魂夺魄对他现在也没一点效果。 楚昆阳凝视着韵君的眼睛,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想。” 第三百七十七章:夫人的含义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楚昆阳也没有用什么过分的语气说出来,但是却是一万分的煞风景。在这明媚的月光和昂贵温暖的龙涎香味道之下,还有难得的百年美酒,还有先人一般的女子,怎么看都是佳人成双对的良辰美景。 但是这难得的珍贵的良辰美景在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之下稀里哗啦的崩溃掉了,只剩下了眼前这两个一起喝过酒的男女,他们做过的最亲密的事情就是男的抱着女的走了几步,而且男的看起来还颇有些不情不愿被强迫的味道。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尴尬得连韵君都想在地上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韵君气急败坏,竟然笑了出来,“喂,你这人有没有这么挑三拣四啊?是我容貌不好看见不得世面?或者也许你嫌弃我有点太高?我身上有味道么?我对你用的是色诱啊,色诱啊!我就是色诱一块石头也该动心了,你这不想两个字算是什么鬼东西?” 说道这里韵君非常生气的挣扎着从楚昆阳怀里跳了下来,气呼呼的把自己身上遮羞的绸缎裹紧。她气得直跺脚,实在是忍无可忍,扬起手来,干脆利落的一个耳光朝着楚昆阳的脸打过来。楚昆阳的身手自然不可能给她打中,身形一瞬她就打了一个空。 韵君毕竟是个女人,而楚昆阳的武功几乎称得上是顶绝,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大得离谱,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但是韵君毫不客气的又是伸手,只是减轻了力道,这次楚昆阳没有躲避,准备老老实实给她打了一个耳光,让她消消气。 谁知道这女人玩儿了心机,看起来软绵绵的耳光打在楚昆阳脸上的时候她骤然发力,短距离的发力仍然起到了极佳的效果。楚昆阳脸上“啪”的一声干净利落的脆响,有些火辣辣的痛,这女人下手果然重,但是他平素是不和女人争斗的,也只好十分无奈的苦笑。 “我想岛主也许是误会我了,我在酒席上多看了你几眼,是因为你的舞蹈跳的太好了。”楚昆阳解释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追求,但是喜欢看看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能够看到韵君你的舞蹈,已经很满足了。” “人要知足,我能够看到别人的内眷之美已经很满足了,要是看到了别人的内眷之美就想要做人家的入幕之宾,未免有些禽兽。”楚昆阳补充道。 “你当然不是什么禽兽!禽兽还知道迎合异性,相比起来你简直就是禽兽不如!”韵君十分之气愤的把嘴里的一颗珍珠吐在窗台的酒杯上。她刚才嘴里喊着这颗珠子,说话的时候含含糊糊的,现在吐掉了,声音又变得清脆,怒气勃勃。 “你的珍珠掉了。”楚昆阳赶紧捡起来递给她。 “没用了,扔出去吧!”韵君转身又从书桌朝着床上爬。 “啊?没用了?”楚昆阳楞了一下。 “这东西本来应该是在接吻淡淡时候我吐到你嘴里来的,是我从书上看来的调情的一种伎俩,现在好了么?”韵君怒气冲冲的说道,头也不回的爬着,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就像风离炸毛的时候那样。 “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瀛县晚上夜间有宵禁,晚上出门邪祟多,容易送命!但是我看你不怕送命的样子,要是觉得待在这儿不舒服,要去外面晃悠我也管不着!我现在要睡觉了,你爱睡哪里睡哪里,知礼守节的君子千万不要靠近我的床三步之内!” 一边说着,韵君一边跳上了那张朱红色的大床,凶巴巴的把帘子给扯了下来,把整个床都报过了起来。隔着那层轻纱,楚昆阳隐约看见她翻了一个身,裹着被子,背对着楚昆阳,一头抱着枕头睡了。 楚昆阳拿着那颗珍珠站在窗台面前,自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身边放着剩下的小半坛子酒,他继续坐下来在窗台边上默默的喝酒。虽然小楼很大,但是床只有一张,虽然这床大得足足可以睡下五六个人,但是也不是属于他的。 这原本是一场艳遇,春光旖旎美如幻梦,但是却变得无比糟糕。佳人含恨而眠蒙头大睡,男人不知所措一个人喝酒姐们。想起来此时此刻他的同伴们都抱着美人满意的睡觉,如果被他们知道今天晚上自己的事情,明天早上起来大概会被笑死,想到这里,楚昆阳不由得笑了。rz90 “你这个人好生不识趣!我是完全弄不懂!这回你在傻笑个什么!”韵君突然从枕头里面把头伸了出来,气呼呼的说道,“你还赖在这里不走是几个意思,你不是个谦谦君子么?难道你的教养就是教会了你读圣贤之术行苟且之事么!” “岛主叮嘱了我们说晚上的时候不能外出,我外来者是客,入乡随俗不能坏了规矩。这里看风景非常不错,在这儿待着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就想自己看看,要是打搅你睡觉了的话,我这就去楼下看。” “规矩只能束缚住没有能力的人,规矩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带着龙屠,就是有条龙在你面前也能宰了你怕什么。”韵君的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不知道在出什么鬼主意,“我劝你还是出去,这样你还是个君子,坐怀不乱,大可以拿来嘲笑你的同伴们。” “如果我的预料不错的话,你的任务就是陪我吧。”楚昆阳犹豫了一下,“确实如你所说我带着龙屠,邪祟不敢靠近,但是我要是现在出去的话,你在岛主那边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韵君的脸整个都要黑下来了,“不方便?因为我伎俩太差自献不成色诱失败引人耻笑,实在是太丢脸了,你是这个意思么。” “不不不”楚昆阳赶紧摆手否认,“但是我猜测这里的规矩和外面不一样,还是怕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这里和外面没什么不一样,所以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确实会真的很丢脸!”韵君恨恨的说道。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你真的是岛主的夫人么?”楚昆阳犹豫着问道,把自己的夫人送给别的男人过夜,这是正常的男人无法做出来的蠢事。 “是啊,不过这里所谓的夫人和你们想的不太一样。如果我真是你们陆地上的人所说的夫人,任凭那个丈夫也没有这样的宽容大度容忍他坐拥这三千佳丽。这岛上有数以千计的女孩,每一个都是美人。” “如果你在这里当上几十年的岛主就会明白,坐拥这么多美人的人,又怎么会对某一个女人别样情深?所谓岛主的妻子,只是说他最欣赏的女孩而已,甚至不用和他过夜”韵君歪着头,看着楚昆阳。 第三百七十八章:两不相欠 第三百七十八章:两不相欠 “岛主他有过很多很多个妻子,不过她们都已经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多少任了。”韵君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作为一个玩物欣赏,我说这里是一个牢笼,不是什么假话。” “也就是说这岛上最漂亮的女孩就会是岛主夫人咯?”楚昆阳看着韵君那张漂亮的脸蛋温傲。 “那你的意思是我未必是这里最漂亮的我为什么能做岛主夫人?”韵君牙尖嘴利的看穿了楚昆阳的想法,“是因为我跳舞最好又不听话。男人不都是这个样子的么?越是不能征服的就越是想要去征服,我不听话,他才会喜欢我。” “但是他如果真的那么在意你的话,为什么还会让你来啊?”楚昆阳问道。 “什么叫我来!什么叫我来!是你来!是你来!这里原本就是我的住处,是他让人把你送过来了!我原本只是在自己的卧室里面安安静静的睡觉,结果你就走进来了!钥匙只有我和他才有,用意还不明显么!” 楚昆阳原本想说其实这并无什么分别,但是在懒得和这个刺猬一样的女孩纠缠这些细枝末节,于是点点头,不咸不淡的说,“哦。” “我猜他是有点厌烦我了。”韵君说。 “厌烦?为什么?”楚昆阳不解。 “一个总是看不透的女人就会叫人厌烦吧?男人容易孤独,也容易着急。”莲珈冷冷的、骄傲的笑笑,“我猜他是在赌,赌我两今天晚上到底会干些什么。” 楚昆阳觉得这心思简直匪夷所思,摇了摇头,“那他到底是希望发生些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发生?” “无非是三种结果咯,我不愿意色诱你,我色诱你得手,我色诱你不成。”韵君撇了撇嘴,“要是第一种,他大概会觉得我认为自己只属于他,因此不在意我了,要是第二种,他也不会太过介意,毕竟说明我听话了,只不过既然我失节,再找一个妻子就好。” “那第三种呢。” “最糟糕的莫过于我们两个现在这样,我色诱了,又失败了。这样的妻子虽然听话,但是一不忠贞,二没用,他一定很看不起我。” “其实第一种选择还是最稳妥的吧?可是你还是刻意”楚昆阳顿了顿,挠了挠额角,“色诱我。你做的那些事都是做来试探我的,对不对?” “嗯,你很聪明。”韵君点点头,“因为很好玩。” “好玩?”楚昆阳苦笑。 “我丈夫让我选,我偏偏不选,我只是同意他叫人把你送来。我并没有保证听从他的话服侍你,但我也不拒绝。就让他猜吧,猜不出来,他就会在我身上花更多的心思,我这个夫人,也就能当的更久。”韵君狡黠的笑。 哦?” “我色诱你也是因为好玩,如果你真是那种看见女人就恨不得吃下去的人,就不好玩了。你就像一个石头人一样,没长心肠的,不解风情。” “是么?”楚昆阳居然微笑了,“我自己也觉得自己不解风情。” “岂止不解风情,你抱住我的时候,就像抱着一个死人。你的身体是暖的,可你触摸我的时候不会动情,你不会占我的便宜,”韵君从帘幕中伸出手来,“我们女人也一样的,男人不拉我们的手,我们就知道他们心里没有我们,不想把我们牢牢的抓住。” 韵君淡淡的盯着楚昆阳的眼睛,眼神变得尖锐而犀利,“你的心里有一个死人,你的女人已经死了!” “是的,但是她的身体还活着,一个摄魂人偶占据着她的身体,继续活了下去,但是她本人的魂魄应该已经消散了吧。”楚昆阳点点头,“也不是因为你们之中没有人像她,只是因为我想起她的时候,心里面只剩下了一个影子,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剪纸,你知道剪纸么?” “有谁会喜欢剪纸么?”韵君瞪大了眼睛。 “我喜欢啊。”楚昆阳轻声说。 “你真怪,果然是个傻子。” 楚昆阳喝了一口酒,“如果岛主因为觉得受到了侮辱而发怒,或者我其实不像你想的那样,你受了欺负,怎么办?” “自己的丈夫自己清楚,他只会苦思冥想,可是没有十足的证据,他不会愿意相信我真的跟你做了什么的。要是你真的是个禽兽。”韵君挑了挑眉,“也无所谓咯,你说的,我连跳下去都敢,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那么你想逃出这里么?”楚昆阳问道。 “,那是当然,我说过的,撞得满地血也在所不惜,我说的是真的。”韵君神色严肃起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夫人”楚昆阳意识到此刻两个人关系缓和下来,这个称呼又不合适了,“韵君你说。” “明天要是有人问你今天晚上我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你一个字都不要说,也不要说你在窗台上喝酒,我在床上睡觉,神秘莫测的摇摇头就好,千万要记住。” 楚昆阳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算是示范“是这样么?” “不算神秘莫测,倒是有点傻不拉几的。”韵君皱眉,“不过倒也将将就就。如此我们算是两不相欠咯,我也没别的给你,诺一块地方给你睡觉,就用这个来偿还你吧!” 她拉开了纱幕,就在楚昆阳以为纱幕后的她是没穿衣服准备遮住眼睛的时候。枕头和薄被劈面飞来扔在他的脸上。韵君穿着一身白色的内衣,虽然按常理说也是非礼勿视的贴身衣服,但是全身被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总算不那么叫人心惊胆战了。 “睡得着么?”韵君问道。 “有点睡不着,你先前说我先祖来到这里,为什么啊。”楚昆阳问道。 “为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他到这里来想要寻找她的影子。”云君说道,“你在记载上应该是根本看不到这个女人的踪迹的,因为楚耀阳把她的存在抹去了,但是越是不想给别人知道的东西,越是在他心里忘不掉。” “九州天下和怀中美人,这个选择倒也算得上是让人敬佩。”韵君说道,“还有那么多酒,我们分了吃吧。” 楚昆阳一愣,“噗嗤”的一声笑了,“用酒来纪念来之不易的有点话说么?好啊。”他把剩下的酒全部倒在两只大青瓷杯子里,递了一杯去纱幕里,韵君从纱幕里伸出一只漂亮的胳膊接下了。 两个人隔着纱幕碰了碰酒杯,各自一饮而尽。 “谢谢你。”韵君突然说。 “谢我干什么?”楚昆阳好奇的挑眉。 “谢谢你陪我说话,晚安。” 第三百七十九章:大勇与小莲 第三百七十九章:大勇与小莲 楚昆阳和韵君两个,分别各自拉着自己的被子去睡觉。眼下外面的月亮已经黯淡了,灯火也都熄灭,万籁俱寂之中,楚昆阳缓缓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缘故,每当他睡着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他所不愿意回忆的往事追上来,像是水鬼拖着人朝水下溺死那样甩不脱。 大勇现在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山路上,他穿过茂密的树林,竹叶在他的头顶上沙沙作响。他的周围有危险的竹叶青栖息在树梢上,也有黑色的长尾巴猴子跳来跳去。这座岛屿在黑暗中也无处不是生机勃勃,只是却没有一点人气。 大勇什么都不想去顾忌,他只是喘息着朝前面走,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他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地喘息一下。他的同伴们现在应该已经都抱着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一起去睡觉了吧?现在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在入夜之前,他们这些底层的水手也被安排用淡水洗澡沐浴,然后集中在一件很大的屋子里面吃饭。经过了这么多天海上的颠簸,总算是能好好的吃上一顿饭了,而且吃的东西又好吃又精美,所有人都开始放松下来,直到那些女孩推门而进。 那些蝴蝶一样的女孩,每一个都明媚皓齿,每一个都眉眼如画。她们在屋子里面跳舞,为他们吃饭喝酒助兴,就在这个时候大勇看见了小莲。大勇看见小莲的时候惊讶的站了起来,却不是因为惊讶。 在大勇看见小莲的那个瞬间他完全没想过为什么在这座万里之外的海岛上会见到小莲,他站起来,只是看见她的那一刻他想要和他说话。他其实很久没有好好和小莲说话了,因为他最笨,比不上弟弟,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小勇已经说出来了,比他心里想得更好。 因为无话可说,所以大勇就只能低头“嘿嘿”的傻笑两声,然后低下头来继续给小莲收拾她想要的鱼。刚才他想跟小莲说我差点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我差点就要死了,一路上的危险,你没有想到过,百眼海蛇和那些虫子都差点杀了我。 他想跟小莲说我们这次出海看到了好多好多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东西,有金龙还有鲛人还有百眼海蛇还有会杀人的虫子还有像天那么高的大潮。你不是喜欢听故事么?我现在可以给你讲故事了,我有好多东西可以跟你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 大勇还想问说小莲你这些天过得还好吗?你爹有没有再找什么有钱人来和你相亲?我们这次就快要回去了,教授会给我好多工资,你不用再去和别人相亲了。可别是我们都死了,魂魄在这个仙境一样的地方相遇了吧?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能自己用袖子挡住脸,满堂欢笑,他一个人默默等待流泪。 没有人注意到大勇哭了,他起身的时候,那些女孩们早就分别跳到了水手们旁边,魅惑的笑着招手。水手们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早就按捺不住了,现在纷纷凑过去拉着女孩们一起跳舞喝酒。 大勇也想上前,但是一个年轻英俊皮肤黝黑的水手抢先一步上前拉住了小莲,小莲像是认出了小勇一样,微微一笑。 大勇只能颓然坐下,喝酒,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哭泣。 他们两兄弟的心思,都是一般无二的,但是一直以来小勇都远远要比大勇更加快一步。 每个女孩的美都是截然不同的,每一种美都有人喜欢,女孩们把花瓣穿成的项链挂在水手们的脖子上,任凭水手们用火辣的眼神打量她们浑身上下也不生气。那些没有被水手们选中的女孩悄无声息的自己退出大屋,大屋里剩下的都成双成对。 水手们不怀好意的把斟满甜酒的大杯递给舞蹈中的女孩们,女孩们也毫无戒心的饮下,玉白色的皮肤下隐隐一层嫣红。水手们中也有善舞的少年,引来一阵阵欢呼,少年鼓起勇气亲吻看中的女孩的唇,女孩点起脚尖羞红了脸接受了,橘色的大花整朵坠落在脚边。 小勇一直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跳舞也是最棒的。 水手们簇拥着女孩们除了大屋在一天星月下舞蹈,他们点燃了篝火,把烈酒撒进火堆里,火焰燎天般上窜。女孩们轻笑着摘下脖子上深碧色的水晶链子挂在水手们的脖子上,映着火光眼神妩媚撩人,挂上链子的就是她今夜的良人,从此她再也不拉其他水手的手。 一双一对的人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大勇扶着门框站在那里,只觉得眼前人影忽聚忽散,忽然他就找不到小勇和那个神似小莲的女孩的身影了,只剩下篝火起伏。 看着她和小勇牵着手并肩而立,大勇只能想到那些晚上小勇和小莲坐在他们家唯一的破船上,他躲在退潮后露出水面的礁石后,坐在半截海水里,木然的像个石头。其实小勇和小莲也真的很合适,小莲也更喜欢小勇一点,他们两兄弟太相似了,但是他比弟弟笨了一点。 “请问您是看中了小依么?”一个苍老乃至于沧桑的声音在大勇背后轻声问道。 大勇猛然回头,看见是那个带他们吃饭的老妇人。她佝偻着腰背,拄着一根拐杖,艰难的抬起头来,但是因为他自己身体的缺陷的原因,只有大勇的一半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有点为难了。”老妇人咳嗽着说道,“主人所收藏的美女,每种美丽只有一个人,小依也许很特别了,但是这里却没有和她相似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再去为您找一个别种风情的,打发一下长途旅行的孤苦和长夜的寂寞吧。” “不用了我我只是看得出神而已,我只是”大勇喃喃的说道。 “只是么?”老妇人眯着眼睛看他。 大勇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心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抽紧,精疲力尽。“主人说诸位乃是外面来的贵客,是千百年来的为数不多来过这里的人,务必招待好。如果没有别的美女可以让您满意,我也许可以去和那个客人商量一下,让别的女孩陪他,让小依陪您。” “不不不不用了!”大勇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使劲儿的摆手拒绝。 老妇人慈祥的笑了,“你们长得那么像,应该是兄弟吧,你是哥哥。哥哥让着弟弟,为弟弟着想,可真是好哥哥啊。那我安排一下,小依上半夜陪您弟弟,下半夜陪您怎么样?” 大勇猛然愣住了,这种事情他连想都不敢去想象。在这座岛上,女孩竟然可以如同一件东西那样随意被分配甚至被分享出来,这让他狠狠打了个哆嗦。这个世界一瞬间就变得彻骨冰凉,而那个老妇人还在安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第三百八十章:龙华之变 第三百八十章龙华之变 大勇狠狠打了一个哆嗦,周围这些漂亮的金色还有这个面目慈祥的老妇人仿佛在一瞬间全部都变成了地狱之中的森罗恶鬼。大勇一步一步的朝着后面退去,全身上下犹如在冬天遭遇了寒流那样起鸡皮疙瘩。 这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仿佛是没有看到大勇眼睛里面的惊恐一样,依然像一朵牡丹那样张着皱纹面目含笑,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慈祥的的等待着大勇的回答。大勇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敢回答,缩在原地瑟瑟发抖。 “时光飞逝不可挽留,在这里应该是你一辈子来过的最好的地方吧,在这个最好的地方的最合适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想他们那样去玩耍呢?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老妇人不厌其烦的说道,“你一个人难道不寂寞么?你看别的客人都玩得很开心啊。” “人的寿命终究是有限的,短的不过一瞬间长的也不过上百年,你还能有多少个日夜可以度过呢?”老妇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在你还活着的时候,为什么要一个人孤寂呢?在你一个人孤寂的时候,别人都抱着软玉温香睡着了。” 大勇再也不敢听这个老妇人温和却无比诡异的声音,他几乎认为他们踏上了一座魔鬼的岛屿。魔鬼看出来了他们心里的懦弱和**,抓住了他们的弱点。但是他心里却偏偏被魔鬼的话勾起了**,那些毛骨悚然的话让他想起了可怕的场景。 大勇心底的野兽无声的咆哮着,他收紧身体,那些他不让自己去想的画面在他的眼前闪动。在温暖的屋子里,小勇和小莲并肩坐在挂满红帐的床上,烛光照亮小莲的羞红的脸,小勇黝黑的脸上满是兴奋,他们在温暖的烛光中亲吻,缓缓的倒在如云的锦被中。 看上去是十分美好的,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是对于大勇来说却仿佛刀剑加身,伤口鲜血淋漓。他捂着而大多,拼命的摇头,嘶哑的吼叫这转身狂奔,跑进了一无所有的黑暗之中。 “客人,夜深里鬼神夜行百无禁忌,要当心不要犯忌讳啊!”老妇人一边呼喊着一边去追,她的步履十分之蹒跚,因为她的双腿是残疾的,根本就跑不动。 红烛高照,龙华端坐在凳子上,双脚泡在洗脚盆里面。女人弯着腰把一瓢一瓢的热水浇在龙华的脚上,低下头去为他洗脚。龙华低头眼含笑意的看着女人,女人也偶尔抬头看他一眼,马上又不胜羞怯的低下头去,她后背的曲线在蹲着的时候看上去格外美好,像以前一样。 “水的温度还合适么?”女人低声问道。 “正合适,正合适,很久都没有这么舒服的洗过脚了。”龙华的声音里透露着心满意足。 女人把一张干毛巾拿过来,把龙华的脚抱在怀里仔仔细细的把上面的水擦干。然后她为他穿上了柔软的便鞋,再把水盆短刀门外去放着。门外的侍女立刻就把脚盆收走把门关上了,这件温柔的卧室里面只剩下了龙华和这个女人。 龙华端坐在屋子中间的老爷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就像是很多年之前他在家族中处理完了事物,也会有一个女人穿着睡衣等他。她也会为他按摩洗脚,甚至连屋子里的熏香味道都是一模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外面并不会有这里那么多的海潮的声音。 “若是没有这海潮的声音,真以为是回到了十年以前啊。”龙华轻声叹气。 女人走到龙华身后,用柔软的双手抱住龙华的头,捂住他的耳朵,往他的耳朵里面说话,“既然海潮的声音太吵,那就不要听咯,只有我们说话,就和十年以前一样。” 女人从背后抱住了龙华,微微身体紧贴着他,像是要用自己的体温把他融化。隔着薄薄的两件衣服龙华仍能感觉到她的肌肤细滑,就像他新婚之夜的妻子。女人的心突突的跳着,似乎也在期待着什么。 龙华紧闭着眼睛,感受着洗完的脚上暖气流动,他的脸因为放松显得苍老了许多,神色却是满足的。幽幽的说道,“真是像啊” 女人以为自己得手,低头去亲吻龙华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浓郁到让人忘记呼吸的香味,直冲她的锁灵墟,一瞬间就失去了神志,无力的倒在龙华怀里。龙华把手里青灰色的药瓶塞好,放回身上,抱起女人放在床上,拉过熏香的被子把她盖住。 在她熟睡的时候,脸上一片潮红,嘴里发出不可描述的呢喃,似乎是在梦中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龙华在给她闻的药里面加入了春药,让她昏迷的时候也会情动,这样她醒来的时候除了觉得和龙华一夜温柔以外,其他的一概都不知道。 “像虽然是像,但是你始终不是她。”龙华看着她淡淡的说道,“她虽然不如你年轻貌美,也不如你会按摩洗脚,但是她始终是我的妻子。和一个人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以后再分离很久,我也许记不清她的样子了,但是我记得她的声音她的味道她这个人。” “纵然这座蜃楼迷宫之中云集了天下之美,你们把天下之美分门别类以为什么都不缺了,但是你们却不能把原来那个人原封不动的还给我。”这个时候龙华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那种轻松陶醉了,他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都犀利起来,像是出鞘的刀锋。 龙华解开了身上的水泡,一声矫健精壮的肌肉缓缓收紧了。他的柜子从船上带了过来,打开柜子底部,是一套黑色的轻薄衣服。这套衣服不是叠好的,而是卷成一团。龙华把这件贴身的衣服穿上,整个身体都和衣服的料子完全贴合,好像是一层皮肤一般。 这件衣服的表面上,有着波浪一样的黑色鳞片的纹理,坚韧却又柔软。这是一件铠甲,一件古法炮制出来的鱼鳞甲,在现代工艺配合古法的加持下,它甚至可以近身抗住步枪子弹的射击。 龙华在这一身奇怪的铠甲身上又穿上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把自己随身的长剑藏在黑袍下面,无声无息的瞬步而出,融入了外面的黑暗。外面这个时候正在敲钟打更,现在已经是古时候的二更了,到处都看不见一个人影。 这个岛上白天和黑夜仿佛是两个概念,白天热热闹闹晚上空无一人。他们似乎真的相信晚上的世界是属于鬼神的,所以都闭门不出。龙华在黑暗之中瞬闪,朝着黑暗之中快步而去,眼前光明一瞬,似乎有火光,龙华冷笑一声,闪身过去。 第三百八十一章:天罗地网 第三百八十一章:天罗地 龙华虽然一直以来就是彬彬有礼一个学者形象,就算在军中也是指挥官。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前方就算有山崩地裂也岿然不动的稳住军心,但是极少有人知道他的武功也是极佳。但是他现在纵越瞬闪的动作,任凭是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学者竟然有这样鬼魅一般的身法。 顺着自己看到的光明,龙华发现自己已经逼近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满是灯光,照得一片光明。龙华在这条烛光四溢的长廊前面停下了脚步,沉默的站着观望了片刻,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于是随手提起一展灯笼照明,不再前行,而是沿着长廊缓缓而去。 这条长廊上到处都点着长明灯,每走几步就可以看见一展。青花瓷的大缸里面装满了满满一缸清澈的鱼油,鱼油上面漂浮着一根灯芯,就是这根灯芯在点燃了发亮。青花瓷刚的壁上绘画着女子舞蹈的突然,每一盏都不相同,这条长廊直通瀛天之宫的十二重楼。 瀛天之宫的十二重楼的每一层大门都是大开的,地面上既没有半点灰尘污浊也没有半个活人。海风把遮蔽的纱幕掀起来,露出下面一排一排的书桌,翻开的古籍都用玉质的镇纸压住。还有画了一半的画摊开着,砚台里面的墨汁都还是没有凝固的,显然是一间很大的书房。 龙华默默的看了一眼,继续往上走,再上一层则陈列着斧钺汤镬琴瑟笙箫,大殿的墙壁上用金线绣着乐谱,显然是一间教习乐理的乐坊。再往上一层则挂着靓丽的各式女子服饰,风吹过来服饰翩翩起舞,仿佛仙女已经乘风而去,只是把自己的舞衣留在了这里而已。 所谓的十二重楼,就是足足有十二层的宫殿。这十二层的建筑在现代来说也许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是要对那些全木质结构的古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难题。空气中还有那些女孩们美好的味道,到处的东西都是无比精美,让人想到这里到底是有多美好。 但是龙华丝毫不敢为这些美好而放松戒备,他目不斜视仔仔细细的前行,最后一直站到了瀛天之宫门前。广场上静悄悄的,连水里的金龙都在水底沉睡着。龙华用手中的剑鞘卡住虚掩着的大门,缓缓发力,把几百斤的大门缓缓推开,走了进去。 大殿之中也是空荡荡的,一根根粗大的大柱子之间垂着轻纱,一段一段的梯子凭空出现在大殿正中间,螺旋而上,旁边留着一盏孤灯。看那样子,似乎有人上楼,又似乎是专门留下梯子等待重要的什么人咬过来。 龙华拔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剑,用剑尖在油缸里面挑了一截灯芯和不少灯油。这样烛光就会在他的剑锋上面亮起,然后他随手把手里的缸子朝着前方扔了出去。缸子里面还有足足四五斤的鱼油,在空中就溅了起来。 龙华看准了方向,长剑横扫,剑尖上的烛心将撒在空中的鱼油瞬间点燃。那个灯油缸子就像是一块燃烧的陨石一般朝着空中飞去,但是突然油缸就在空中变得崩溃,四分五裂,灯油泼得到处都是。 那是神鬼莫测的诡异一幕,没有任何人接近飞在空中的缸子,但是它瞬间就变成了**片平整的碎片。不是被打碎二十倍切开的,切口整齐。那是极其诡异的一幕,仿佛空中有看不见的鬼神握着看不见的刀以极速挥舞斩击,将光滑的瓷器都直接切成碎片。 缸子里面的清油和缸子碎裂淡淡瓷片一起落在地上,熊熊燃烧起来了。空中却有像是蚕丝那么细小的一道光亮,是油和火焰还留在空中,燃烧着在空中悬浮。这些看不见的丝线在被火焰烧红之后,隐隐约约的浮现出了一张络的痕迹在黑暗里。 正是这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细丝将缸子整个切碎了,而切开光滑的缸子,得要楚昆阳手中那一对古剑才能做到。什么样的丝线能够媲美这两把古剑?若是人毫不知情的走过去,只会发现自己的某个部位掉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自己撞上去切成了碎片。 丝线若是细到了刀锋那样的极致,又有了极致的坚韧,自然就会拥有刀锋那样的锋利。但是世人完全无法想象,世界上居然存在这样的金属又存在这样的工艺,拉出如此细微却又无比坚韧的丝线。 “果然是天罗地的蜘蛛啊。”龙华轻声说着,缓缓走到了那张隐隐约约的丝前方。这张其实就只是一根丝线拉出来的,就和蜘蛛织一样。丝线的络缠在藏红色的柱子上面,上面扣着暗金色的环扣,这些细丝就是从环扣之中穿过结成络的。 龙华冷笑了一声,伸出了手中的长剑,骤然发力在烧红的丝线中间轻快的用剑尖点了一下,恰好点中丝线。要做到这么精细的打击,差不多就像用剑次击蚊子那么难做,但是以龙华做来却轻描淡写,不费一点力气。 空气中传来锐器摩擦的声音,就像是一条蛇在磨蹭着前行。那根丝线原本崩在空中非常之紧致,但是突然之间就像琴弦崩断那样收缩开来,将空气都直接割碎,所以才会发出这样的响声。一根按着淡淡暗金色的细丝落在了地板上,就像是美人的一根头发。 龙华缓缓上前,走到了清油燃烧的地方四下里扫视一片。在他的头顶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丝黯淡的金色隐隐约约。再往前就是膝盖前面几寸的空中又是一缕金色,还有左前方,右手后方杂而多的金色丝线织造出了一张看不见的络。 龙华如果没有谨慎的多看这么一下,而是朝着前方放肆的多走几步,等待他的依然是四分五裂的死法。看着这些危险的丝线,龙华却没有一点点的意外,只是点点头,淡淡的说道,“天罗地,这里原来是蜘蛛巢啊。” 火光渐渐变得微弱,那些细丝在空中只是被火焰的反光闪了一下,瞬间就看不见了。龙华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看到的清楚的不过是几分之一乃至于几十分之一,还有更多更大的危险藏在黑暗之中。 虽然龙华距离楼梯只有十几步的具体,但是想要往前一部都是十分之困难且危险的。他手里提着长剑四处望了望,微微皱眉。外面隐隐约约的潮声涌了过来,是一波巨大淡淡海潮打在了下方的山崖下,顺便带动了狂风,把纱幕也吹了起来。 但是像女孩舞蹈一样的纱幕只在空中飘舞了不到一刻,它们纷纷裂开。隐藏在空气中看不见的丝线会割裂触碰到它的所有一切。 第三百八十二章:搬家 第三百八十二章:搬家 但是就在纱幕被看不见的丝线割裂的那一瞬间龙华的瞳孔骤然亮了,他快步上前旋转出剑。他的动作快得就像是击剑运动员那样迅速,只见得他的手腕一抖,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就被点断,再一抖,又点断一根,只在一瞬间就点断了四五根。 在纱幕被丝线割裂的瞬间,龙华已经精确的记住了纱幕横着和纵着裂开的方位和角度。这张天罗地在他的眼中被完完全全的解读了出来,无所遁形。龙华就像是一只诡异的苍蝇穿行在蛛的缝隙之中,一直前行。 那些被他的点断的丝线震动着收缩,在空气中发出了蛇行一般的微声,就像是一剑斩断了一把古琴的所有琴弦。在被点断之后,这些无比危险的丝线轻盈的落在地上,龙华已经度过了危险,站在了楼梯旁边,他整顿好了自己的风衣上楼,背后的火光全部熄灭。 “我精心设置了足足大半夜的陷阱,贵客你只用了片刻的时间就全部解开了,是我作为一个刺客设置陷阱的手法太生疏了,还是你太过于了解我们了?”主人幽幽的声音从长廊的尽头传来了。 二楼所有的窗户都是开着的,满地都是白色的月光,用不着烛火照明。主人端坐在不远处,一身白袍素雅干净,正在拿着一个什么圆形的东西磨一把翠绿色的短刀。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好听,但是磨刀的声音却像是野兽早磨砺自己的牙齿般让人耳朵难受。 龙华在楼梯口站定了,兴致勃勃的打量着那把主人手中的短刀。翠绿色的金属即使是合金也是极其少见的,那把短刀的翠绿看上去远远不是青铜那种没有光泽的翠绿。乍一看上去,竟然像是玉石的,刀的形状如同一片柳叶。 “你在用金刚轮打磨你的刀?”龙华没有回答主人的问题,却淡淡的问道,“金刚轮是琢玉的工具吧,你手中那把,是翠玉的刀么?” “是用足足一整块的水苍玉打磨制造出来的,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水苍玉。”主人淡淡的说道,“这种水苍玉乃是几万米的深海岩层中自然生成的,我们的祖先经过研究之后发现它天生带着一股子兵刃的锐气,并不适合用来制作首饰,若是戴上这种首饰,人会死得很快的。” “哦?所以就因为天然的属性用作了武器?”龙华淡淡的说道,“我在家族中可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记载,能讲讲缘由么。” “当然可以。”主人点点头,“因为玉质的缘故,它用作武器的话不仅比寻常的金属结构更加紧密细致,而且在出色的手法加持下,切割肌肉也不会有任何的凝滞,就像刀丝一样锋利,若是手法足够优秀,甚至在急速之下都不会沾血,连伤口都看不见。” “阴家的刺客手法果然独步天下。”龙华点头称赞道,“我听说阴家的刺客杀人的时候,有的切断了人的心脏,胸口却看不见伤口,只有细细的一道伤痕,但是心脏却被整个切开了。一直以来这种手法不被外人所知,想必就是这种利刃的杰作了。” “是的。”主人点头道,“只是因为太过于坚硬了,所以遇到过于激烈的撞击会裂开,而且打磨起来太不容易了。” “海中的珍藏和阴家失传的手法真是让人大开眼界。”龙华淡淡的说道,缓缓的走了过来。现在这里的月光明亮如水,若是还有刀丝络之类的陷阱以他眼力一目了然。所以龙华不怕,走的非常从容而起淡定。 原以为照亮这里的东西是月光,但是却不是,照亮这里的东西是珍珠,一碗一碗的超大珍珠。这些珍珠的个头大而且十分之圆润,色彩皎洁光泽柔润。这里还有大量的深绿色的水晶,和主人手中的镇纸是同样的玉质,只是还没有经过雕刻而已。 还有一根一根粗大的玉柱就非常之随意的堆放码在地上,好像是建筑工地上的钢筋一样随意乱放。还有一人多高的红珊瑚树也用柔软的布条非常之随意包起来放在一边。即使是在陆地上,一尺高的红珊瑚树就算是稀世珍宝了,能卖出超过千万的大价钱。 这种珊瑚树有个名字又叫做七宝树,从古时候起就是宝物。有一种培养的方法是用金镶玉的大盆子肿起来,然后用零散的玉石当做土壤培养,能够给主人家中带来贵气。由于难得和珍贵,也是财富和品位的一种象征,想不到在这里居然如此随意的多。 除此之外,还有大块的黄玉、玛瑙、黄金也分别装在木箱子里面,而分隔这些珍贵的财富的东西则是用黄金做成的金砖砌出来的墙。龙华饶有兴味的挨个挨个看了过去,最后眼光在两只玉白色的长剑面前停住了,有些惊讶。 这一对玉剑的材料并不是真的玉,而是类似极其白净的象牙一类的东西打磨出来的。龙华提起一把,尝试着用自己的风衣一角在剑刃上晃了一下,风衣就已经无声的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只有用非常之坚硬的东西才能打磨出这种利刃来,象牙是软的,做不到。 “这是尨蠅海蛇的两根锁骨,处于它的头骨下方。尨蠅的骨骼极其之坚硬,完全足够用来磨制成武器。虽然说未必比得上刀丝的锋利或者是其他武器的趁手,但是重在颜色美丽。家族记载中把这种剑叫做昆玉刀,价值不菲。”主人解释道。 “对面赤屿上面不久栖息着大量的尨蠅么?按理说尨蠅在我们面前只要有原材料可就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了吧?”龙华并没有什么太过于惊讶的神色,依然是轻描淡写的。 “当然。尨蠅多是多,要杀死一条尨蠅以我们先辈传下来的手段自然也是十分轻松的。但是一百条尨蠅之中也只有一两条的锁骨适合用来做成这个样子。杀死尨蠅容易,要慢慢处理成这个样子可就不容易了。” “哦?” “这种剑的形状是天然生成的,我们不过人为的为它打磨一下刃口罢了。”主人说道,“有的尨蠅体型硕大,锁骨就太长了,有的锁骨又是弯曲的,只能用来做刀。但是喜欢这东西的都是我们的世家贵族了,我们可都喜欢剑,对刀没什么兴趣。” “这一点,我还是赞同的,无论是我们之中的哪个家族都对刀没什么兴趣,真正最出色的武器是剑。”龙华点点头,在离主人十几步的地方站住了,“你似乎是准备搬家?” “差不多是时候离开这里了,你们来的时候,我们也差不多时候该走了。”主人手腕中翻转着那把翠绿色的短刀。 第三百八十三章:各显手段(1) 第三百八十三章:各显手段1 “离开?去哪里呢?”龙华淡淡的问道。 “我要见龙家家主。” “哦?”龙华的眉峰一挑,只在一瞬间他的身影就从原地消失了。在龙家的武功秘术支持下,他短暂的达到了楚昆阳那种如鬼似魅的速度,化作一道朦胧的影子射向主人,连天罗刀丝都能点断的长剑隐藏在长风衣宽大的下摆下方。 虽然两个人一直都在漫不经心的扯着一些鲜花,但是龙华心里本来就有一把出鞘的剑蓄势待发。杀气就像弦上之箭,凝而不发。他也知道对方虽然也在慢慢悠悠的磨着玉刀的刀刃,但是内心里两个人并无什么区别,都藏着极致的杀气。 在这样的半夜三经里面,原本应该各自休息的宾主双方同时出现在了这儿,各自心里面的包藏杀意不用说大家也都明白。主人在这里埋下了蜘蛛一般的天罗刀丝天罗地,总不是为了和龙华玩玩游戏,他是天罗地的蜘蛛,天罗地所有的丝线都掌握在他手里。 在他说出他要见龙家家主这一句话的时候,双方心里面埋藏着的杀气都如同利箭离弦一般朝着对方射了出去。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一个阴家的后人,带着这样一群美如虚幻的女孩住在这世外桃源之中,便如同隐藏起来的鬼魅,要见龙家家主干什么。 多说无益,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讲道理。主人背面是一面翠绿色的玉屏,上面刻画着荷叶一样的花纹。主人的站位被卡住不能后退,但是他更看不见龙华的剑藏在哪里,无论朝左朝右闪现都有可能和那把危险的剑锋正面相对,但是他手中只有轻薄如柳叶般的玉刀。 龙华后来能在龙家里面走到如今的地位,绝不仅仅是因为这手武功,更是因为他抓住机会的能力才能做到现在这一步。他选择的时间和距离都极其的精准,一击必杀,只一出手,立马就把对方逼入了绝境之中。 朝着左边还是朝着右边?现在预判毫无意义,只能用心去猜。以龙华出手的狠辣,只要选错了那么就没有悔改或者翻盘的机会了。主人面对着这样一个选择,却没有按照龙华的预定去做,他还是闪避了,但是却既不是左边也不是右边闪避。 他选择了一个最不可能的方向上面,他的身影骤然之间变得如龙华一样不可捉摸,他轻轻盈盈的如鬼魅一般朝着上方闪去,仿佛根本就没有重量一般极快的顺闪而开。 龙华手里面的长剑还是横斩出去了,他和楚昆阳不一样,楚昆阳学的御龙归字诀提现的就是一个“御”字,讲究形动意不动,剑随意走,形随心动。修行到了极致之后,出剑收剑逆转的方向力度和角度都可以自如,但是龙华却做不到,这一剑在他发动那一刻就无从改变了。 龙华用的剑招,乃是一发简简单单横切,就像斩断一根竹子那样轻松,所以这一招叫做“斩竹”。他虽然看起来是个右撇子但是其实朝左朝右对他来说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朝左发动出来的叫做逆斩竹,朝右发动出来的斩竹,但是他只有一把剑,所以用的时候只能二选一。 龙华两种都学得很好,但是现在只能选择其中之一。那件长风衣只是为了把他手中的剑和握剑的手势藏起来,把选择留给了对手,对手必须去猜。就好像面前的两个杯子里面只有一个扣着硬币,猜对了你就活,猜错了你就只能死。 这是生死之剑,是世家子弟决斗的办法。发动这一招是为了压迫对方的气势让对方心乱,如果对方在这生死的抉择面前惊慌失措失了神智,那么龙华必然就能抓住机会杀了他。但是当这一剑突进到了对方面前的时候,对方已经轻飘飘的站在了龙华的头顶上方。 这是一幕难以想象得到奇景,主人白袍飘动,如同神仙一般凌空而立,显得如此的虚幻和不真实、他默默的眺望着外面的大海,仿佛在出神并没有看龙华。他伸出手去,翠玉的短刀从他手里脱手落下,笔直的朝着龙华的顶门而来。 这一招轻轻松松轻描淡写,根本就称不上是要杀人的进攻,而更像是主人没有稳住刀落了下来。龙华却在这轻飘飘的一击面前惊得暴退,他太过于了解刺客的手法了。玉刀坠落的速度根本就没有他暴退的速度快,但是他根本就不敢放松。 龙华暴退的时候死死的盯着面前那柄漂亮的玉刀,仿佛盯着一条危险的毒蛇一般。虽然他现在已经远远退出了玉刀坠落的杀伤范围,却依然横过长剑挡在自己面前,同时他抓起一柄用尨蠅锁骨磨成的昆玉刀在手里封挡。 玉刀一直下坠,即将落在地上的时候,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跳了起来,刀尖猛地昂起来,箭一样射向龙华。这一幕完完全全的就像是一条扑空了的毒蛇在空中敏捷的转变了方向继续进攻,那柄艺术品一样的玉刀骤然间活了过来,变成了一条杀人的毒蛇,磨牙吮血。 龙华双剑在手,但是仍然不敢直面这柄玉刀,他一直在暴退。面前有几块金砖被他提了起来去挡住飞在空中的玉刀。金子虽然是软的,但是只要打在了玉质的玉刀上应该也会把玉刀打成碎片。 但是玉刀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的在空中振动起来,飞行的方向突然之间就发生了变化,像是一条蛇一样避过了拦在空中的金砖从缝隙之间穿过了,继续去飞起来咬龙华的脸。龙华的脸色有些惨白,左手的昆玉刀直刺,去点那玉刀,右手的长剑横封在面前避开致命的杀招。 龙华的点刺在斩断天罗刀丝的时候已经毕现无疑,在特制的专破刀丝的长剑面前,加上龙华精准如黄蜂刺杀一般准确狠辣的点刺之下,刀丝都不能避过,更何况是这体型更大的玉刀。玉刀没能像避开金砖那样避开古剑,两者的锋刃相对碰撞。 没有有金属锐器交击那样尖锐清脆的剑鸣,却出现了一声破碎的闷响,玉刀竟然硬生生破开了昆玉刀的剑锋!尨蠅这种超级大海蛇的故能足够支撑起上万斤的巨大身躯,不可能不够坚固,竟然被这半尺长的玉刀破开了一寸多长的口子。 还没有结束,两者交击,玉刀竟然借着和昆玉刀交击的力道朝着上面弹起,偏离了原本该有的方向,但是在空中它再度有灵性的转向,刀锋偏转,准确的朝着龙华的咽喉要害飞了过去! 第三百八十四章:各显手段(2) 第三百八十四章:各显手段2 虽然龙华早就用长剑封住了自己的前方,但是遇到还是集中了长剑的剑身。这玉刀看上去轻飘飘的像是一条小蛇,但是难以想象的是上面居然附着着强大之极的力量。这把长剑乃是集结了龙家精锐铸造出来破开天罗刀丝的,就连天罗刀丝在它面前都要被切断。 在这样一把好剑面前,也许只有龙屠那样妖孽的剑才能胜过它。但是这把罕见的利刃却在玉刀这一击之下发出了濒临碎裂的嗡鸣,龙华手中的长剑艰难的扛住了玉刀的攻击。他没有受伤,却被巨大的力量推动着后仰,脖子上一片冰凉。 玉刀与长剑交接,被弹飞了出去,骤然射入龙华背后的一根巨大的柱子之中,留下了一道细微的缝隙。龙华浑身都是冷汗,低头查看手中的长剑时,看见剑身上留下浅浅的一道割痕,却并没有被射穿,这才松了一口气,相信自己没有被命中。 龙华知道这种玉刀在刺客手里能发出怎样恐怖的伤害,以为太过于锋利的缘故,就算是切开了心脏皮肤却不会裂开,人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痛然后就在体表几乎没有会是什么明伤的死掉了,法医解剖尸体的那一刻血从胸腔里面喷出来,喷到房顶上去。 刚才玉刀射中长剑的那一瞬间,仿佛其中有一股冰凉的寒气透过了剑身射入了龙华的喉咙里,龙华都几乎以为自己中招了,好在幸免于难。但是那把玉刀自己又从大柱子之中钻了出来,飞到上方,在黑暗之中旋转,就像一只翠色的海鸟盘旋。 漆黑的头顶上方隐隐约约有鸟雀振翅那样的振动,但是龙华知道那并不是什么海鸟,而是一条寻找进攻角度的毒蛇。龙华再也不试图闪避或者格挡,刚才封住这一手,他自己已经用尽了全力,若是再来一次,他根本没有任何幸存的可能性。 龙华抬头,仰头看着半空之中的敌人,对方默默的低着头和他对视,目光沉着冷静,仿佛驱使这把危险的武器的人并不是他,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一般。龙华双手握剑,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全身的力量都被凝聚起来,不动如山,动若惊雷。 那条空中的毒蛇也仿佛意识到了龙华现在正在竭尽全力,猛地转头摄了过来,直取龙华的后背。玉刀割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别说龙华这样武功出众的人,就算换一个常人来也能清楚听见那死亡般靠近的声音,但是龙华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只是抬头看着主人。 龙华缓缓下蹲,助跑蓄力,骤然发力暴起,猛地朝着上方跳了起来,这一跳足足有七尺之高。龙华踩在了一根柱子上,双腿发力,再次跳起,又是足足七尺。普通人在柱子这种难以下脚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这样高的借力,但是龙华并不是普通人。 这一刻,龙华仿佛也拥有了主人那样御风而起的本事,这么一跳足足跳了有十四尺高!但是十四尺仍然不够,主人站在悬空三丈的地方,龙华距离他的脚下还有一丈多,龙华却已经没有能力再跳两个七尺,他连躲开背后的玉刀都做不到。 冰冷的气息扎在背后,仿佛一瞬间洞穿了龙华的胸膛一般,龙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被这条毒蛇咬中了,他全神贯注的发出了最后一击。手中的长剑被他接着上跳的力量狠狠掷了出去,在空中风车一样旋转着劈像主人。 长剑有三尺有余,而且非常沉重,原本设计出来是为了近战肉搏,并不像暗器那样适合被投掷出去。但是这把长剑被巨力投掷出去的时候,却比暗器更加难以躲避。暗器覆盖的范围威力不大,以穿透为主,这长剑掷出覆盖的范围极大,以劈砍为主。 但是正是因为大,所以龙华才把它扔了出去。在他全力之下长剑旋转起来,旋转的速度太快了,要想抓住剑柄除非有楚昆阳那种鬼魅一般的眼力胆气和手法,否则抓住剑柄完全是不可能的。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要想闪避这掷出的长剑也是根本来不及的。 双方都毫不保留的亮出了自己的杀心,龙华在这一刻赌上了自己的命,以被对方杀死为赌注,获得了一个杀死对方的机会。 玉刀刺入了龙华的黑色长风衣,就像是一直翠鸟扎入水中瞬间消失。长剑砍中了主人的长袍,疾烈的刀刃旋转着把整件长袍都斩碎。黑色的长风衣和白袍同时坠落,玉刀钉在了一根柱子上,刀刃上有一滴鲜血,长剑升到空中之后继续旋转着下坠,刺入一块巨大的黄玉之中。 隔着两丈之远的距离,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黑影子彼此相视而立,随后一人拱手半跪,“多有冒犯,还请恕罪!”这是下属拜见上司的大礼,是主人对龙华说的。 “如果你刚才真的要杀我,我现在已经是死了,死人是不需要恕罪的。”龙华看着玉刀上面的一滴鲜血,淡淡的说道,“若是你并非是要杀了我,那么大家彼此出手试探,何罪之有?” 主人和龙华伸手都是那种黑色的鱼鳞轻甲,就像是同一个模子里面出来的一般,紧紧贴合着他们身体的每一寸。正是有了这件铠甲他们才有勇气去挡住对方致命的杀招,不然现在不会有两个活人说话,只会有两具尸体倒在地上。 主人起身鞠躬道,“我只是想要知道,龙家对于我们这群已经退出了历史很久的人还了解多少,所以才想要试探你。刚才你对于天罗刀丝的弱点一目了然,甚至还有专破刀丝的兵刃,还穿着这种特制的甲胄,看穿我的凌空之术,那么我们对于龙家,应该没有多少秘密。” 一根很细的金线落在龙华和主人两者之间,无力的垂落下来。这金丝要比楼下专门杀人的天罗刀丝粗上一些,和琴弦差不多粗。主人就是把这种金线布置在空中,凌空而立只是一个障眼法,增加对手的心理压力,他站在丝线上。 虽然看上去置身事外的样子,但是其实他站在丝线上的时候是并不能四处移动的。龙华最后掷出那一剑,其实是为了切断他脚下的丝线。两个人再出手的时间同时弃掉了自己的冯轶和长袍,空中无处借力,外套被扔出去却能借到一个闪避的力量。 这是十分之精彩的金蝉脱壳之术,是前辈在生死之中摸索出来的逃生之术。他们两个穿外套都不是为了御寒,而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候躲开致命一击,虽然是大家各凭手段,最后却还是主人技高一筹。 第三百八十五章:流金之术 第三百八十五章:流金之术 “这话你可就说得有些谬误了,也有很多关于你们的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比如说你如何运用那把玉刀。”龙华淡淡的说道。 “雕虫小技而已,不值一提。”主人恭恭敬敬的说道,“我们是阴家的刺客,我们都擅长使用刀丝这样的武器。那一手也是用丝线,只不过要用七根不同的丝线从不同的方向操纵,才能让玉刀又有力量同时也能变化自己的角度。” “这把刀的名字叫做隐候,也就是隐藏的刺客的意思。”主人说道,“隐候其实是像刺客一样在不同的丝线之间跳动着,不过这也只是一个障眼法,丝线并不能做到全方位的覆盖,只要能够看得清丝线就能够轻而易举的避开隐候的攻击。” “这样啊,可是我并没有看见你操纵隐候的丝线。”龙华说道,“我知道天罗刀丝在侧面可以凭借反光看见,所以上来第一眼就是扫视四周,并没有天罗刀丝。” “天罗刀丝是杀人的利器,我们的工艺其实远远不如祖师爷制作的来得精细,为了追求同样的锋利就必须牺牲小部分的隐蔽性。祖师爷的天罗刀丝柔韧且结实,只有用结铜之法才能摧毁,我们的只为了切皮分肉断骨。但是如果不为了杀人,别的丝线有的是办法隐藏。” “虽然大家千百年前师出同门,但是分家这么久已经算是陌生人了,这是你们密不外传的秘密吧,为什么要告诉我呢?”龙华问道。 “我有求于你。”主人说得极其认真并且坦诚。 “我只是龙家一个地位不高的人,在军中任一个上校而已,你长期在这海岛上也许不懂上校的意思。上校也就相当于古时候的一个骑都尉,这么说你总该明白了吧。你在这瀛县之上乃是掌握生杀予夺的皇帝,我一个外地来的骑都尉,有什么可以帮你的?”龙华问道。 “大家既然千年之前乃是同门,那么现在再相遇也算是同门,我称你一声世兄。”主人半跪,声音真诚无比,“求世兄带我等离开此等牢笼!” “天下之美云集于此,外面价值不菲的明珠美玉在这里如同土块瓦砾一样随手可得,这样的牢笼也算是温柔乡英雄冢吧?”龙华抓起一大把珍珠,让它们从自己的指尖流水一样流下,“如果这也算牢笼的话,天下不过是一个更大的牢笼罢了,没有人会愿意走吧?” “五十年了,五十年来我一直想要离开这里。”主人说道,“每天我都会登高望远,直到世兄的船那天突然出现在沧海尽头,锦帆千丈破浪而来,我就知道我们有机会离开了。” “你说我们到此而来早就是天降吉兆,应该也是假话吧?”龙华说道,“我们剩下的人里面能够预测天命的人一个也没有了,你还算不到有人要来这么精细。” “那是初次看见世兄,周围的耳目实在是太多了,不得不隐晦一点。”主人说道,“不过每日登高望远,渴望在有生之年有船来这里把我们带走却不是什么假话。” 龙华点点头,“你我刚才彼此之间试探,都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大家都为对方留了余地,已经可以看得出来我们双方的诚意。你的话我相信,我也给你透个底,大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早在十三年前龙家就知道你们可能在深海之中的岛屿上面了。” “所以龙家运用了家族的庞大势力封闭了整个南方的海域,除了军舰和龙家的科考船以外不允许船只来往,这就是远航禁令。我原本在龙家的地位非常低微,只是因为我从古籍之中找到了瀛县赤屿昆仑三岛存在的具体证据,所以才被一路提拔派来这边,这么说你明白么?” “明白。”主人起身,低头站在那里,仿佛下级官员听从上级的训示。 “也是家族的手笔太大了,少主发现整个华夏的经济链都在和一个看不见的集团做生意,这个集团每年赚到了大量的钱,但是却没有转出也没有洗白,而是购买了各种物资之后装船带走,却也不是走私,因为没有港口可以给他们走私他们也没有必要走私。” “这笔涵盖了大量经济的货物就这样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少主这个时候用出了祖师爷单传的流金之法,也就是从星象看华夏的经济走向,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做到少主,因为他能看到天下的财富走向。” “祖师爷的手段,我们望尘莫及。”主人叹了一口气,“仅仅是他诸多手段之中的一种流传下来,我们都受用不尽,他本人,该是怎么样一个可怕的存在啊。” “祖师爷的手段,自然高明,否则也不会有你我今日在此聚首。”龙华接着说道,“少主发现每年都有一笔相当之大的财富悄无声息的离开华夏,都是被同样的势力左右的不知去向,只是华夏之大物阜民丰,遮蔽财富消失并不会被其他人发现,掌握流金之法的也只此一人。” “原来是祖师爷的手段让我们暴露了行踪啊。”主人说道,“高明。” “祖师爷的八个弟子也就是八个家族之中,阴家专职刺杀之术,但是后来隐没在历史舞台之中了。那个时候你们就已经退出了政治争斗,开始插手经济,你们变成了藏在暗处的蜘蛛,也就是后来臭名昭著的刺客组织天罗。” “是的,我从书上看说不可行诡道,终显于世。我们已经隐藏得这么深了,还是被你们从典籍和蛛丝马迹中找到了行踪。” “你出自阴家,名字呢?” “阴家,阴锐。” 龙华点点头,“我们找到了很多你们的线索,天罗虽然是个刺客组织,见不得阳光,但是你们并不是以杀人为专业,因为杀人并不可能将你们全部养活。但是你们实际上相当之有钱,甚至富可敌国。” “不假。”阴锐点头。 “根据不完全的证据显示,你们从事大量的生意,见得光的和不见得光的,你们的第一桶金是楚耀阳将他势力所有的全部转化为经济给了你们同时避世。你们培养刺客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产业。”龙华说道,“你们家族中最蠢的蠢货是那个化名沈万三的人。” “是的,他太猖狂了。”阴锐点头,“家族觉得当时皇帝朱元璋根基不稳缺少经济,我们借钱给他可以换取政治上的好处,我们经常这么做,曾经有一个朝代因为政治冲突我们覆灭了一个王朝,但是我们的有钱却是被阴封暴露的,他化名沈万三和皇帝交涉。” “他不得不说是个蠢货。”龙华苦笑,“为了给皇帝借钱,他甚至对皇帝说长城他可以帮皇帝修一半,生活处处僭越,太高调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最后的退路 第三百八十六章:最后的退路 “说沈万三就有点扯远了,不过这和你们还是有一定的关系的。”龙华说道,“你们掌握着天下的经济命脉,但是赚到了钱却没法用。如果你们要是大手大脚的资金转出转入,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你们才采取了这样一个方式转出。” “是的。”阴锐说道。 “少主猜测这笔钱去了哪儿呢?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深海,只有深海你们才能没有任何人管束。”龙华说道,“而只有瀛县三岛这样的地方才能完美的具有隐蔽性和生存性,我从典籍中找到了这里的航线,找到了这个小小的国家,在这里,阴锐你就像是皇帝一样逍遥。” “这我可不敢。”阴锐苦笑道,“我只是一个代为看守这个地方的人罢了,像我这样的守岛人,前面还有好多个。” “也就是说周围也许还有好多个瀛县这样的海岛咯?” “我也是如此猜测的,但是其他守岛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在这里已经足足五十几年了,一直等到我心如死灰的那一天,也没有看见来替换我的出去的人。”阴锐轻声说道,“而且我知道这里的方位,就算替换只怕也要被灭口。” “五十年?”龙华有些惊讶,“世兄贵庚?” “说起来你也许不会相信的。”阴锐抬起头,一张白净的脸上没有任何时光留下的痕迹,宛如一个翩翩少年一般丰神俊朗,只是眼睛里面的痕迹有些苍老,“我今年已经足足六十八岁了。” “这可真是有些让人意外啊,实在有些不可思议。”龙华说道,“你是一开始就生在这瀛县上么?” “并不是。”阴锐说道,“我是被送上来的,我十八岁的时候是家族之中最优秀的子弟之一。那个时候的世道有多乱不用我说你也是知道的,华夏建国不久天下大乱,我们不知道天下的未来,政党的理念和我们格格不入,于是我们开始转移自己。” “我被家族派来经营这座岛屿,如果华夏沦为一片混战之中我们就整个家族转移过来。”阴锐说道,“我们耗费了巨资修建了十二重楼和这里的建筑,就是等待着有朝一日船队会把我们的家族都接到这里来。” 阴锐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原本我等不了多久的,因为外面虽然建立了新华夏但是局势一天比一天更乱,这个世外桃源很快就会物尽其用。但是我错了,局势变动比我想的更复杂,我等了十年,二十年,船队一直没有来,我几乎以为偌大的一个阴家已经覆灭了。” “几乎以为而不是以为,意思就是你们还和陆地上有所联系?”龙华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不瞒世兄说,那边那座白云边上的船坞就是给陆地上来的人的船只用的,我们当然还会有联系。但是冥川虽然会把船只带到这里来,但是却也把我们困在此处,顺流可以过来,但是逆流却是回不去的,只能寻找新的航线。” “难道没有人知道返回的航线?” “没有人知道,包括我。”阴锐苦笑,“家族派遣我来的时候,可以没有让我学习关于观星定位的只是。这个岛上没有人会观星定位,就算会,也必须是真正有所大成的人,粗浅的皮毛可不行,必须是精英之中的精英。” “所以就算我们能够造出来大船,也没办法离开这里。茫茫大海之中,若是没有方向便只是死路一条。”阴锐叹气说道,“我等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时候我就已经绝望了,第五十年的时候我就变成了这样一个不老不死的奇怪玩意儿。” “也就是说这里是单行道,只能够来,却不能够离开?” “是的。”阴锐说道,“建造这座岛屿是迫不得已的最后退路,若是我们整个家族都退入此处,那就是天下已经不适合我们生存的时候,我们短时间之中也没有打算回去,就算要回去也是百年之后乱世结束,就算乱世还没有结束,我们就来将它结束。” “但是你们没有料到政局变化得如此之快,华夏迅速的成长起来了,开始变得不像以前那个落后封建的九州帝国了,到处一片生机,不需要这里作为退路了。” “是的,这条退路用不到,已经没用了。”阴锐点头,“但是家族仍然不舍得也不愿意放弃这里,必须有人在这里驻守,但是我们没法换防。每五年都会有大船从北方来,都挂着黑色帆布,家族来得船都用黑色帆布作为标记。” “来的人也没办法回去吧?”龙华问道。 “是的,来的人也是没法子回去的。”阴锐点头,“船长会给我一份名单,上面是哪些人可以留下而哪些人应该杀死,有时候船长本人也得被杀死,但是他把名单给我的时候却根本不自知。” “难怪世兄你说这里是一个牢笼。” “直到今天你们来我才知道九州华夏已经是新的样子了,经济已经追赶上去了一片太平。”阴锐说道,“家族每次来人的时候总是告诉我外面的政局更加紊乱,但是我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外面已经不是乱世了,这么告诉我,只是安我的心,让我守住这些财富。” “明白了,这里是绝境,已经扔了一个家族的精英进去之后,没有必要把第二个精英也扔进去。只是那些女孩怎么说呢?她们总不会也足足有六七十岁了吧?”龙华问道。 “那些人就是每年跟着船一起被送过来的,家族每年都会做点人口贩卖的生意,买进漂亮的小女孩,每五年以后送到这里来。我在这里将她们好好的养大,教会丝竹歌舞,若是有朝一日家族搬到这里来了,她们就是我们的妻子。” “一个家族之中也不需要这么多的女人吧?”龙华冷笑,“这应该只是**膨胀的产物而已。” 阴锐低头,默然,算是承认了。 “我们船上却是有可以观星定位的人,而且是一个精英之中的最精英。”龙华说道,“是楚家的后人,他手里掌握着不世的风水秘典,山海寻龙诀。你应该知道这部秘典的厉害,有他在我们可以找到离开冥川的方法,然后回到陆地,你是想要和我们一起离开此处?” “我可以把这里的一切都送给龙家或者送给外面的政府,我只想要得到新的身份和庇护,度过我的余生。”阴锐半跪,“因此我才说,我有求于世兄!” “这值得么?”龙华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保养容颜的,但是你的寿命却是不可能延伸的,你已经老了,快要死了。冒这么大的险把家族的海外经营拱手他人,只为了离开这个世外桃源回到俗世,值得么?” 第三百八十七章:火山 第三百八十七章:火山 “如果是只是为了生活安度晚年的话也许我原来还要想想考虑一下,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考虑的必要了。”阴锐沉吟了许久之后说道,“瀛县马上就要毁掉了。” “毁掉了?”龙华吃了一惊。 “阴锐走到窗子边上,”指着只隔了一条冥川洋流的赤屿,“世兄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过说,瀛县赤屿和昆仑乃是生死的两面,若是瀛县生那么赤屿和昆仑就是死,若是赤屿火那么瀛县和昆仑就死,若是昆仑活那么瀛县和赤屿死。” “记得,怎么了。”龙华问道。 “我在此处居住了五十年了,没事干的时候也曾经卖弄以前学过的手段登上赤屿去看。在那里曾经也有古人的大量遗迹,房屋密集,不下于几千人居住。要这样的话那里必然曾经生机盎然草木繁盛,我找到了典籍,上面说瀛县在那时候是无人之地。” “但是我们找到这里的时候,生死已经颠倒过来了,很快生死就会再次颠倒了。”阴锐说道,“如果我们还找不到办法离开此处,那么所有人要都死。” “颠倒?如何颠倒?” “因为瀛县赤屿和昆仑都是火山!” “火山?”龙华震惊了,“我们现在是居住在火山上面?” 阴锐苦笑,“当年家族的前辈按照族中典籍记载,费劲了千辛万苦找到了祖师爷曾经来过的此处,感动得膜拜天地,以为是祖师爷留给我们的世外桃源,从此以后我们甚至真的可以远离凡尘俗世甚至超脱生死。”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世外桃源乃是再地狱的大门口的,曾有人比我们更早就找到了这儿,因此祖师爷没有留下来的航线记载才会出现在典籍之中。”阴锐接着说道,“岛屿上空无一人,其实只是因为以前在岛上的人全都死了。” “世兄既然钻研典籍,凭借着一样的典籍找到了这里,那么你必然会知道,瀛县和赤屿其实都只是一座海底山脉的最高峰。”阴锐说道。 “是的,我是用了一点看龙脉的方法结合典籍找到的。蛇岛乃是海下山脉的高峰,若是深海之中还有岛屿,那么必然就是比蛇岛高不知道多少的高峰。顺着这条龙脉,必然能找到那些高峰化为的岛屿。” “世兄的手段高明,这座岛屿群,其实就是典籍之中的璇玑,是天地之间最高的山峰。每年初夏那一天,太阳从璇玑上直射,这座高峰不会在大地上留下一点影子。前人都说璇玑乃是臆想的造物,因为若是璇玑真的存在,它会顶天立地,为人所知。” “世人愚昧,正因为眼睛没有看到所以他们就认为前人的记载乃是臆想。这段记载乃是祖师爷留下来的,祖师爷的手段,凡人怎懂?璇玑之高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只是我们必须将海水排空,站在海底才能看到这座山峰的高俊。” “排空大海的海水,何其之大的手笔,何其之了得的手段。”龙华赞叹道,“祖师爷的手段,我们后人望尘莫及。” “是啊,和祖师爷的见识比起来,我们终究不过是井底之蛙。没有来瀛县之前,我也曾游历四方,所见的火山不过锥形的石峰,最高的不过百丈。爬到顶上往往可见山口中积着一池雨水,可不敢想火山中会有险峰峻岭。但赤屿和瀛县就是这样的古火山,宛如擎天之柱!” “在上古之世,此地还不是大海,大地龟裂,喷吐的烈焰直烧到天空中的乌云,才会有这样的火山高耸入云,之后它们被海水淹没,如今露出水面的只有山顶。”阴锐取了一副羊皮地图,缓缓摊开在桌面上,上面乃是瀛县和赤屿的全图,勾勒出了山脉的高低起伏。 请看,瀛县和赤屿之间的高峡,就是古火山口,也是最大的火山口。两座岛屿上还各有几处深谷,也都是火山口。其实两座岛屿本是一体,这座山峰至少有十几个火山口,喷发的时候,岩浆从地底翻涌而上,沿着裂隙去往不同的出口。一旦喷发,整座岛屿如铁釜般置于烈焰之上,摇晃不安,地底喷出的烈焰和尘土把整座岛化作地狱。一切草木焚烧殆尽,炽热的火山灰从天而降,数年不见天日,火山口周围一片皆被岩浆覆盖。”阴离贞叹了口气,“这种事情说出来匪夷所思,我当初为了求证,曾经带人在深谷旁探穴。潜水数十丈之后,我们真的找到了岩浆凝结成的石壁,黑琉璃一样光净,这世上只有岩浆才能凝出那种石头。” 阴锐从旁边角落里抱起一只木盒,在龙华的面前打开。里面是一块黑色的石头,圆润有光泽,表面光滑。反射着烛光,摸上去竟然有温热的感觉。阴锐把这块石头放进一缸清水中,石头竟不下沉,而是浮在水面上。它的密度,竟然比水要小的多,才能浮在水面上。 阴锐又从旁边的黄玉上拔下龙华的长剑,双手碰到龙华面前,“世兄请斩开这块石头。” 龙华接过长剑,随手一剑一削,剑光凝然一线。以这一线剑光为界,石头分作两半。阴锐从水中捞起半块,让龙华看断面。看起来细致光滑如黑色玻璃的石头里面却满是泡沫一般的小孔,仿佛蚁穴。 “这就是火山岩,因为是岩浆凝结而成,里面留下了气泡,所以密度比水更能够浮在水面上。是我亲手从岛上深谷的水中挖起来的”阴锐说道。 龙华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他对阴锐的推断已经没有疑问了,这里不是世外桃源,这座傲世七海的瀛天之宫以及美轮美奂的十二重楼,其实是建在了普天下最高的火山上。这些火山活过来的一日,他们将在雷霆般的巨响中化为齑粉,和粉碎的一切一起飞腾到云间。 “按照典籍中所说,璇玑原本只有一座山峰,有一次火山喷发太过剧烈,整个山的峰顶断为两半,从此之后冥川才得以从两山之间流过,原本它是绕山而过。如果潜到赤屿一侧的水下,还能看到当年洋流绕山而过冲刷岩石的痕迹。” 阴锐说,“以那种喷发之猛烈破坏性之大,绝没有人能够活着离开此处。” 龙华沉吟良久,“我看岛上的树木高耸入云,有些似乎是数百年的古木了,既然这百年中火山都没有再喷发,世兄何以断言它最近就要喷发呢?” “记载,我在赤屿和瀛县上找到了前人的碑记。”阴锐在桌子上摊开一幅锦缎装裱的绵纸长卷。这是一幅拓片,用墨涂抹在石碑上,略阴干后把绵纸覆上,黑的地方是碑面,无色处就是阴刻的碑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杀三千人 第三百八十八章:杀三千人 阴锐递过来的这一张拓片,上面却没有一点文字,都是些鸡爪一样的笔画,一边粗大一边尖而细。龙华看着这拓片上的东西,完全就是一群鸡从上面踩了过去,看上去杂乱无章,没什么规律。 “这些东西是另一种文字?”龙华皱眉看了好半天,以他对古文字典籍的博学多才,也没能从这些笔画之中看出任何的端倪来。 “这些东西,是纪年,这些笔画都是数字。”阴锐说道,“古人生活在这里,就用这种方法来算数纪年,我在岛上的时候无事可做,就研究了一下这个,足足研究了三十多年之后,终于摸清楚了这其中的门道,世兄你看这些纪年中间的间隔。” 龙华得到了提醒,默默的数了一下,“没过若干年,就会有一个中断?” “世兄明察秋毫。”阴锐叹一口气,“每过六百二十一年六个月零四天,就会是一个轮回中断,那一天火山必然会喷发。上一次醒来的是赤屿的火山口,这一次醒来的就是瀛县的。两者之间轮回交替,绝无幸免,所以这两座岛屿始终是一生一死,昆仑不会醒来了,它沉了。” “每一次火山大喷发之后,岛上将会全部被岩浆和火山灰覆盖,所有的生机都荡然无存。”阴锐说道,“等到几百年后,尘埃和来往的候鸟用鸟粪盖住了上面的火山灰,才会重新产生土壤。春风把种子从这边吹到那边,那边的岛屿复苏,我们这边的岛屿死去。” “前一段时间我冒险登上了赤屿,在那里看见了一人高的松树苗。”阴锐幽幽然的说道,“赤屿已经快要活过来了,瀛县现在该去死了。” “你推算一下,还有多久?” “只有十五日,十五日后火山必然喷发!” 龙华惊讶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既然明明知道此处是一座火山,阴家家族总部早就该派人来把你们节奏,为什么你们都已经大难临头还没有来救援的人?” 阴锐无奈而凄惨的笑了一下,“家族已经有十三年没有船只过来了。大海浩瀚至极,船可以来不可以走,信鸽不能飞越无线信号不能传递,我们向家族传递消息的法子只有两个,一个是在每年路过的候鸟身上绑竹筒,里面用古文写着同样的一封信。” “这些鸟到达陆地的时候,家族便会派人去高价收海鸟,只要有一只带了信的海鸟侥幸被收到,消息就送到了,第二个办法是每年在冥川里放下几万个瓷瓶,瓶子里也还是同样一封信。等瓷瓶飘回去,被收到。” “按照道理说,冥川通往归墟,任何东西被卷入冥川都逃不掉。但是瓶子小而轻,流速太快的时候有些能够逃出冥川,混入别的海流回到大陆。以前这样每年总有几封信能够到阴家家主的手里,派来的人也会带来家主的亲笔信。” “但是不直到为什么,从十三年前开始,音讯就彻底断了。所以世兄你看,这岛上的女孩最年有的也有十七八岁了,正式这些年再没有小女孩送来。”阴锐幽幽的说道,“也许阴家出现了变故,也许只是我们被抛弃了。” “瀛县对于阴家来说,也算得上深海之中的一座超大的宝库吧?突然之间就被如此放弃了,真是匪夷所思,外面阴家的动静,我们也一点蛛丝马迹都照不到。”龙华沉吟道,“阴家还在,但是应该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有出现而已。” 阴锐退后了一步,再次半跪在地,“此刻世兄锦帆千丈,破浪而来,是以天不绝我等的生路,还请世兄救命!” 龙华眉峰一挑,微微笑了一下,也不置可否,“不知道世兄这岛屿之上,有多少人口。” “男子有一百四十人,都被阉割,女子有三千九百人。” “都被阉割?”龙华叹气,“阴家族中为了把身子清白的女人留给自己,对同族也算是下得去手啊。” “不瞒世兄说,这一百四十人里面,也包括我。”阴锐说道此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试想一下,若是把一个剑圈的男人放在这座云集天下之美的岛屿上,过上几十年,总会被寂寞逼疯。人都没了念想,还在意什么家规?” “既然不在意家规了,还会害怕什么?当然是放纵自己及时行乐!”阴锐说道,“最后这岛上所有的女孩都会怀孕生子,我们用我们的所学加以培养,造就一支成就与我们相当的军队。家族怎么会允许这样一支用家族的巨资造就出来的军队呢?” 龙华沉默了片刻,“用心如此之深,令人无言以对。既然世兄坦诚相待不必**,那么我也直言不讳。”龙华转头,死死的盯着阴锐的眼睛,“世兄投靠我龙家,那么必然要杀三千多人,怎么一个杀法,世兄有计较了么?” “我已经列好了一个名单。”阴锐淡淡的说道。 龙华微微点头道,“达摩克利斯号虽然是一艘大船,但是满载也不过六百多人。我这次远航,担心补给有所不足,只带了一百二十多个人,路上死伤十多个,还能留下来的位置还有五百人,剩下的人,如果不让她们走,只怕暴乱,所以务必都体面的杀了他们。” “我会在食物之中下毒,男子无用全部杀死,女子选姿色最美的五百个,带出去之后请给她们一个好的安排。岛上的珍藏已经全部都在我这里收集好了,无关紧要的东西一律不带,带走的东西差不多三千五百斤。”阴锐说道。 “就这块玉石都差不多有千斤吧?”龙华抬脚踢了一下脚下那块黄玉。 “这只是细枝末流,算不上什么。”阴锐摇头道,“每次火山喷发之后,火山岩之中都会产生大量的大黄玉,这东西留着没用,不必要增加船只的负重。” “如果不是面对着这倾国之富的珍宝,谁都会嘲笑这话的狂妄吧?”龙华笑着摇头,随手从堆积的珠玉中拾起一颗荔枝大的明珠,投掷出去,命中悬在高处的一枚绿玉珰。 “我可以给世兄再增加六千斤的负重,船底有数千斤的压舱石,换成用这黄玉压船也没什么不好。”龙华随手在黄玉上拍了拍,“此外船上还有些可拆的东西,一并拆掉。不过人数不能增加了,多一个人,便要多带十倍的淡水。这么算来,我们回陆地上的每个人都身家千万!” “多谢世兄!”阴锐长拜!龙华却把长剑收入剑鞘,转身离去,“你的礼节还是送给龙家家主吧,你我同辈,甚至你还比我辈分高,不必多礼。” 第三百八十九章:猛虎与孤魂 第三百八十九章:猛虎与孤魂 “那个形貌与世兄死去的妻子相似的女人,要把她加入带走的名单么?”阴锐在龙华背后问道。 “带谁走,不带谁走我都不过问。”龙华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来,“我只说一次,我是家族派来找这里的人,我帮世兄你,是因为这一笔财富会为龙家带来可观的收入,对华夏也是一件好事,这些无关的事情,一切随你。” “世兄对别人残酷,对自己也很残酷啊,这才是真正的你吧?”阴锐轻声叹气道,“如此一来,以她的容貌在岛上算不得极佳了,我送她一个体面的死法,不让她难受。” “这些事情,世兄做了也就是了,不必告诉我。”龙华停了一下,“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世兄你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再南方,海的边疆,记载之中有大量的鲛人。我此次出海,一则是探寻三岛,二则也是要寻找鲛人的踪迹,对于鲛人,世兄直知道多少?” 阴锐摇头,“那里确实是有大量的鲛人,但是鲛人从不会接近瀛县,因为赤屿的那边尨鱦聚居,尨鱦和鲛人是生来的死敌。我困在这座岛上,无从得知鲛人的消息。” “不过确实有几年家族派来的船在海中莫名其妙的消失,几天之后冥川水中便有木材和船帆的碎片,想必是遭遇了鲛人。但我们从未打捞到任何尸体,更别说有活口,因此这件事上我这里没有什么消息。” “明白了。” 瀛天神宫的二层,阴离贞扶着栏杆,俯瞰夜色中牟中流黑色的身影穿越空荡荡的广场。他的脚步极轻,甚至没有惊动那些在广场上沉睡的白鸽。 瀛天之宫的二楼,阴锐扶着一根栏杆,俯视着下方龙华黑色的身影鬼魅一般在广场空荡荡的闪现而逝。龙华的武功真的极佳,他的脚步太轻了,竟然连在广场上沉睡的鸽子都没有被惊醒。 这边是一个刺客的修行必修课,所谓“行如猛虎”,越是凶猛的野兽,靠近猎物的时候脚步越轻,只有爆发的那一刻才会显露凶相毕露爪牙。阴锐幽幽的叹息道,“伪装得真好的一只猛虎啊,不过猛虎也只是困在自己野心的牢笼里面罢了,一山不容二虎,只能独来独往。” 大勇站在黑色的悬崖之中,低头看着下方的海水。海水水色碧绿,十分清澈。水下面有明媚的光芒流动,不知道是因为反射着月光还是下面藏着吐珠的大蚌。不过这些大勇都不是很在意,他只是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坐一会儿。 从竹林之中跑出来之后,大勇就跑到了这里。他放眼望去,十二重楼的灯光仿佛散落在远处树林中的明珠。他呆呆地眺望着那些灯光,想起很小的时候听过那些孤魂野鬼的故事,在最深的夜里,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便是这么在活人的镇子外眺望。 他们既不敢走近,亦不愿远离,眼睛里流淌着黑色的血,神情悲戚,心里怀着怨恨。所以他们才会害死那些孤身一人的过路者,只因为他们嫉恨活人才能享受到那些温暖的事情,得不到的东西,那就将它彻底毁掉。 给他讲故事的人是他和小勇那个苦命早死的妈妈,如今大勇能记得的只有她一双修长而温柔的手。在多少个因为吃不饱肚子而睡不着的夜里,那个女人唯一能为两个孩子做的就是用那双修长的手轻轻抚摸他们的头顶,让自己的体温带着他们睡着。 这个世上大概只有他们的母亲觉得大勇和小勇是一样的,从小到大,每个邻居都说小勇聪明,提到大勇的时候只随口说大勇老实。他们在街坊邻居家里蹭剩饭吃的那几年,小勇常常能靠着嘴甜从老太太那里得到糖,而大勇就只能笨手笨脚地帮人家把柴火收拾好。 靠着能说会道,大勇在船上颇有几个好朋友,船主给他们兄弟鲜鱼多半是靠着小勇的好兄弟。即使去集市上卖鱼也是小勇能卖出更好的价钱,大勇就总是闷闷地拖着一车咸腥的鱼站在小勇身后,看着弟弟老练的跟客人看家,胡吹海侃。 “一点都不像兄弟,小勇这小伙子,要不是生在这么个穷家里,会是个有出息的。”街坊老太太经常这么叨叨。大勇心里就觉得其实小莲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把心里的话都告诉小勇,只是会对大勇笑一下。 “你们都是妈妈的儿子啊。”只有那个双手修长的母亲会微笑着这么说,笑容里面没有任何的差别。 可是母亲死了啊,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把大勇看得和弟弟一样宝贝的女人死了啊!从此再没有人抚摸着他的头顶哄他入睡,也没有人再跟他讲故事。悲伤从心底忽然涌起,大勇跳起来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嚎啕大哭,只是觉得委屈。 小勇从来不会顾及哥哥的感受,只会把讨来的糖分给哥哥几块,带着卖鱼的钱带他去吃点好吃的。等到夜深他睡着了他就偷偷跑出去和小莲两个人玩,大勇有时候知道,只能默默的站在后面去看着。 其实大勇已经放弃了小莲,他上教授的船,只是想要赚到一笔钱帮弟弟把小莲的聘礼除了。他知道小莲的父亲势利,与其让小莲这么不快乐,还不如嫁给小勇好一些,这样小莲还在他的生活里。 为了这个,大勇愿意去赌一把,他从小就没有弟弟那么聪明,也没有弟弟那么讨人喜欢。他这种人除了一条命以外一无所有,但是他还是有资格去赌一把,因为他还有一条命。但是弟弟不相信他,弟弟吼他,弟弟说小莲选了谁另一个人就滚,小勇认为大勇要和他争小莲。 大勇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小勇为什么要冲着把命都赌上去为他赚聘礼的自己呢?大勇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勇容不下他,就这么容不下他么?他还想小莲和小勇结婚以后大家开开心心过日子,以后他们有了孩子,大勇还能帮着带孩子。 可就在今晚,在看见那个长得和小莲一样的女孩和阿二身体紧贴在一起时,大勇忽然明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有三个人一起的平静生活呢?那种嫉恨的感觉怎么会消失呢?他会被逼疯的吧,一定会的。 此时此刻他浑然那么清楚地体会到妈妈跟他说的那些孤魂野鬼的故事,明白它们的怨毒。有的人善良不恶毒,只是因为它们还没有懂得嫉妒。他想要杀死什么,把自己失去的东西,一件一件夺回来! 第三百九十章:小勇与小莲 第三百九十章:小勇与小莲 想到那些痛苦的画面,大勇抱头痛哭,只希望还能回到小时候,母亲还没有死去的时候。他现在想要被人像母亲那样抚摸一下,他蜷缩着倒在了地上,后面传来了魔鬼一般的呓语,“被夺走的东西,为什么不亲手夺回来呢?你是如此愚蠢懦弱的生物么?” 被什么东西在后面狠狠的打了一下,像是被猛地推了一把那样。大勇被这股力道退下了悬崖,朝着深渊的水面坠落,他最后看了自己的下面,碧绿色的水中,仿佛有一张女人的脸面正在浮起来,隐隐约约是自己的母亲,但是那眼神却凶狠得像是要吃人、 小勇耷拉着自个儿的脑袋跳上了达摩克利斯号,甲板上刚好被人打扫干净,反射着月光显得亮晶晶的。黑暗中隐隐约约传来弩弓机括上膛的盛林,同时有人低声喝道,“口令!” “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小勇大声说道,“是我,小勇!” “这就对了。”在暗处藏着的卫兵站了起来,放下了手中弩弓。并非是小勇有这么一个面子把对方喝退,而是今晚的口令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如果是龙华或者龙苦来指定口令的话,就会斯文得多了,不过今晚守船的人乃是三炮。 既然是三炮守船,但是三炮并不会亲自来干这些粗活儿,还是他的手下来守船,他自己只负责指定一个口令,以他那张狗嘴里面自然吐不出什么象牙。这是船上的规矩,无论船在那里都必须留下一个小队的人守船,除非龙华特许,否则无关人等一律不得上船。 这艘船就是他们的身家性命,太重要了,实在是不能丢。龙华说了,哪怕遇到遇难溺水的人,只要是怀疑身份有问题,可以见死不救。安全第一,要是救了人丢了船,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船上那些大威力的杀伤性武器可就不是什么吃素的,丢了后果收拾不干净。 “小勇,听说你们上岸的都是好酒管喝好菜管吃,还有美女陪着睡觉。这么好的事情,你还能想着来看看我们?”为首的水兵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语气里面也满是羡慕。小勇虽然只是一个渔民,但是钓金龙的时候胆气出众,大家都佩服他的勇气,高看他一等。 若是其他的渔民,大家和他们说话自觉趾高气昂,呼来喝去的,但是小勇人不错,大家也对把他当朋友看待。小勇抓着脑袋叹了一口气,拿出一壶酒,“唉,别说了,我带了酒菜,都是好酒好菜,大家一起吃点喝点。” “哟,还真是想起了我们,莫非是分女人分到你的时候没有了?”水兵们都凑了过来,有些好奇。 “那倒不是,这岛上的女人多得很,哪里分得完,我分倒是分到了,只是”小勇摆了摆自己的手,“唉,说一下说一下,你们也别笑话我。” 却是不太好说得出口,小勇本来也和那个女孩意乱情迷的来到了一处小屋子里面。本来都已经到了**发生点什么的底部,小勇也觉得仿佛自己抱着小莲倒在床上。一切都该顺理成章进行下去的时候小勇凑过去在那个女孩的脖子边上闻了一下,这就出了问题。 小勇以前和小莲在一块的时候总是找个空子毛手毛脚沾点便宜,小莲有时候打他有时候也不介意。小莲笑他像条小狗一样的爱往人家身上扑,小勇也不介意,反而借坡下驴,就凑过去在小莲脖子边上闻来闻去,闻小莲身上那股子醉人的体香。 但是这一次,小勇问道的却是浓郁并且纯正的水沉香的味道,并不是什么体香。这里的女孩都是用的名贵的香料,水沉香这种东西说给他听他一个乡巴佬也不懂得。要是给龙华看龙华才看得出来,就连楚昆阳都只能知道这香料十分名贵,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水沉香乃是四大名香之中的之一,四大名香乃是“沉香檀香龙涎香麝香”死忠,沉香入水而沉,香气十分之浓郁馥郁,乃是高洁之士喜欢用的熏香。野生的沉香价格并不比黄金便宜,但是也远远不是小莲这种穷人家的女人用得起的香料。 小莲家里条件不好,最多用一点茉莉花这样便宜的香料,价格轻薄。加上小莲每天都在水产品市场出入来往,这股子香味之中还有一丝鱼腥味。但是小勇就觉得小莲身上的味道是最好闻的,那一丝丝鱼腥味在他鼻子里也算不得什么。 但是闻了面前那个女孩的体香,小勇不得不的承认小莲身上的香味差得远了。但是没有了那股子轻薄的鱼腥味之后,事情总是觉得有些不对。眼前就该是做点亲密事情的时候了,小勇却觉得船上涨了钉子一样,坐立不安,更别说躺上去了。 在女孩用柔软的声音提醒小勇,“**苦短君莫负”的时候,小勇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跳了起来溜了出去,好像是屁股上着了火。一直跑到了没人的地方,才狠狠打了自己几个耳光,让自己清醒一点。 “不会吧,坐怀不乱啊,用情这么专一,纯情啊!”守船的水兵听完小勇的事情以后,端着杯子啧啧称赞道,一边喝酒一边吃了两口好久。 “老哥你这不是在拐着弯儿骂我吧?”小勇嘟囔道,在这条全是男人的船上,“纯情”可不是什么好话,只能说明他办事不够牢靠,还是个雏儿。 “要不是你纯情的话你不跟美女睡觉来跟我们兄弟喝什么酒?”水兵龇牙,“别人可都是搂着漂亮妹子呼呼大睡,也就我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命苦,我敢跟你打赌,今天晚上也就老弟你出纯情到了来和男人喝酒的地步!” 小勇忽然沉默了,仰头望着天空中冰月如轮,忽然想起哥哥来。从小到大他什么东西都可以分给哥哥,就小莲不成,死都不成。他可以容忍哥哥和自己光明正大的争小莲,却不能容他趁着小莲就家里想要彩礼,偷偷跑出去赚彩礼钱。 现在想来真可笑,今晚他跟哥哥争的只不过是个像小莲的女孩而已,就像一个傀儡,一个代表小莲的东西。其实谁都没赢,可是这时候在想起大勇的脸,小勇忽然觉的心里有点痛。 “他妈的,为什么小莲他娘不也生俩呢?”小勇嘟囔了一句,狠狠地灌下一大口酒。 “偶哟喂,三爷也过来看看热闹啊?”一个水兵突然站了起来,点头哈腰的笑道。 第三百九十一章:三炮上船 第三百九十一章:三炮上船 “三爷”自然指的是三炮,船上的水手们都这么叫他。他虽然看起来没个正形,但是其实在达摩克利斯号上面的地位相当之高,除了龙苦龙华楚昆阳,就数他最大。他又喜欢在大家面前玩派头,所以的了一个称号叫做“三爷。” “三爷?不会吧?”小勇听了颇有些纳闷,就三炮这种天天在岸上的时候都在夜总会里面和小姐厮混的主儿,也能放得下怀里的软玉温香的美人过来和他们一帮大男人喝酒?就他这破脾气,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是小勇一转头,竟然真的看见三炮迈着马步一样的八字步就蹭上甲板来。他的两脚打开一步一摇,挺着其实并不存在的独子,趾高气昂的走上船来。这派头简直就像是小人得志之后的显摆,三炮确实也是一个小人。 除此之外,三炮的手里还拉着一个妩媚多姿的女人,那女人妩媚至极,纤腰一步一颤,那变化多端的曲线让这些水手们都快把眼睛都看直了。他们一看直,连口令都忘了问,其实也不敢问,三炮自己制订的口令,他自己不会不知道,去问就是找骂。 三炮一只手拉着那个女人,一只手搭在那女人不盈一握的纤腰上面,很不老实的摸来摸去。为首的水兵赶紧凑上去打招呼,“三爷今儿怎么有空想起我们?” “这不是怕你们太无聊了,所以三爷我特地带新嫂子来陪你们玩一会儿。”三炮挤眉弄眼满面堆笑,“怎么样,这小样儿标致得,不赖吧?今儿派来伺候三爷我的。” “那是,那是!三爷的新嫂子,那当然是一等一的好!”为首的水兵羡慕的说道。这倒也不是什么工位,这种样子的女人别说在他们出发那个小海港,就算是到了一线城市也是姿色极棒的,要是在风月场合里,他们可根本玩不起。 三炮大大方方的把女人朝着水兵头领身上推了一把,“三爷我也不小气,让你摸几把,过过干瘾!” “这这这这哎哟哟!”那个水兵身子都要软了,“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嫂子别摔倒了,别摔倒了”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但是他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把那个女人毫不客气的抱在了怀里。 “大家都是兄弟,不要见外,那么客气干嘛?”三炮叼着一根鱼刺当牙签剔牙,“我有了乐子,兄弟们只能在这儿喝闷酒我心里也不好受,以后谁还服我?这女人又不要钱也带不走,你们玩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水兵们推推搡搡的抱着那个漂亮得不像是凡人的女人走来走去的时候,三炮已经一屁股在篝火旁边坐下来了。他自己斟了一大杯酒灌了下去,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嗝儿,又伸了一个懒腰,“难得有杯酒漱漱口,我这嗓子都快给整哑了。” 三炮这么说的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三炮的声音很是嘶哑,像是一只大公鸭子一样的难听。但是水兵们都是三炮的手下,知道三炮就喜欢显摆,这时候就该顺着他的话头儿让他高兴。何况在这种佳人美酒的晚上,三炮带着女人过来玩,确实是够义气,没有重色轻友。 “三爷这是陪新嫂子陪开心了,开心哑了的。”水兵们恭维道,“我们兄弟都为三爷庆祝庆祝,大家都一起来,一人敬三爷一杯!” “哎,我上岸的时候已经喝够了,倒不如敬新嫂子吧!”三炮嘶哑的笑道,一边笑一边冲着自己带来的那个女人招手,“快来快来,帮我给每个兄弟都敬杯酒,先说好,一个兄弟喝一杯,你就亲他们一下,少了一下那一下就打你的屁股!” 船上的水兵们都沸腾起来了,争先恐后的上前和那女人喝酒,那女人虽然有些唯唯诺诺的,但是依然听了三炮的话,他们喝一杯就亲一下。一圈酒喝下来,女人一滴酒不沾,水兵们倒是倒了一大半。 女人挨个挨个的敬酒,最后倒了小勇的面前。小勇缩了缩自己的脑袋,有些尴尬的看着三炮,“三爷,你这” “你这是啥意思?不给新嫂子面子还是不给你三爷面子?”三炮把眼睛狠狠一瞪,“让你喝就喝,别磨磨唧唧的不像话。” “不敢不敢,喝喝喝!”小勇只好把女人递过来的酒喝了,女人也果然蜻蜓点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用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你脸上是咸的,你都出汗咯。” “新嫂子的面子和三爷的面子都要给!”三炮龇牙咧嘴的喊道,“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大家喝酒要尽兴,不要拘束!” “三爷,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啊?”一个水兵搂着女人问道。 “有酒喝有肉吃的日子,那都是好日子!”三炮嘿嘿笑着说,“明天可就该换你们上岸去过好日子享受咯,只是到时候别都给老子喝醉了躺在床上死猪一样的睡。” 水手们全部都猥琐的笑了起来,纷纷举杯喝酒。本来按照龙华的规矩守船的人不能喝酒的,不过死里逃生来到这么一个人间仙境来,上岸的人都神仙一样的快活去了,只留下他们这二十个人苦逼,大家心里都有些不平衡。 按照三炮说的,教授是不会再回来视察的了,他也搂着个和他死去的前期一样的女人睡得贼香。想不到龙华这样一个看似不沾荤腥的男人也会对女人感兴趣,这上梁不正,下梁自然也就歪得有了道理。 “三爷,这地方这么好,我们要呆到什么时候走啊?”一个水兵喝多了就,恋恋不舍的跟三炮拐弯抹角的打听着。 “嘿,让你一辈子都待在这儿,你乐意不?”三炮翻了翻白眼。 “唉,要不是我家里面还有个小儿子要我养,没有这小崽子,就是在这儿待一辈子也算不了什么。”那个水兵搂着女人,一脸严肃说得一本正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上挂着两行鼻血。大家都看到了,只当笑话看不去告诉他。 “教授说的是十多二十天吧。这岛屿可是个从未被发现的地方,是重大的科学发现,我们要回去把这个文明之地公布到全世界,那时候谁都有功劳!”三炮说道,“在那以前还不要急,这上面几千个漂亮女人,个个国色天香,有得你们玩的。” 水水们互相传递着猥琐的眼神,彼此撞着肩膀。“我说你们几个,还有没喝酒的帮我们掌眼么?大家虽然是在海外,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船不能出事,要是出了一丁半点的闪失,我第一个跟你们没完!”郑三炮喝得醉熏熏的,忽然想起了这一出,难得摆出大哥的架子。 第三百九十二章:半夜逃难 第三百九十二章:半夜逃难 “放宽心,放宽心,三爷您这话说的,我们也是跟三爷您混的人,这点小事儿能不懂么?”水兵们陪着笑,“我们一共二十人分成两个十人队,我这一队喝着酒,甲板下面那队可清醒着呢,要害地方都是他们看守着,他们不开底仓的门,这船就固若金汤。” “再说了,刺金弩跑和铁骨蔟菱也是他们掌握着,谁敢靠近,炮石飞兮砸他娘的。”又一个水兵大声的吆喝着。 “噢哟,挺会说啊。”三炮笑着排那个水兵的肩膀,“不错不错,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 “哪里哪里,不都是三爷教诲的好么。”那个水兵也嘿嘿笑着。“炮石飞兮砸他娘的”是三炮一贯在船上的口头禅,没事就挂在嘴边。也不知道这话他是怎么弄成的文言文,估计是问得楚昆阳,大家一起喊着玩,图个顺口。 “其实我估计着也没事儿,”郑三炮拍拍肚子,醉醺醺的说道,“你说这岛上的人,琼楼玉宇,琼浆美人,皇帝一样的享受,在这里呆着还能有什么想法?只要自己逍遥就是了,谁还来图我们一艘船?” “说的也是啊。”为首的水兵叹了一口气,“我们好不容易才千辛万苦来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要是走了以后,只怕再也没有回来享受的机会了。我说句心里话,要不是为了家里的小崽子,我是真不想回去,家里的黄脸婆跟新嫂子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哎,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三炮说道,“这岛上几千个女人,男人却少得可怜,眼中的阴盛阳衰,咱们偷偷藏几个在船上,带回去当老婆怎么样,你们说呢?” “这种事情还是要问过教授。”水兵们都心动,但是没人敢动歪心思。 “教授不发话,我们自己也能想点办法,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不成?”三炮说道。 本来喧闹的水兵们都沉默起来了,彼此相互看看,全都摇头。龙华看上去文质彬彬,但是实际上军纪严明,虽然不拘小节,但是大事上一向不留情面。私下里打架斗殴喝酒打牌,大家都敢,但是要是犯了龙华的规矩,后果可是让人头皮发麻的,龙华会当场枪杀,不留情面。 “不行不行,教授的规矩三爷你也是知道的。”水兵们叹了一口气,“玩女人跟自己的脑袋比起来,当然还是脑袋重要一些,女人玩过了也就玩过了,脑袋没了可就没了。” “说得也是,教授那破脾气,一点情面都不讲,为了一个色字不值得。”三炮也垂头丧气的低下头来。 月光之下的窗台,楚昆阳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月光照在他的瞳孔里面,雪亮雪亮的。他无声的翻身坐起,抓过身边的古剑龙屠,鬼魅般翻身进入小楼之中。韵君正蜷缩着睡觉,身上的被子掉了,楚昆阳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她盖上了,转身准备下楼。 楚昆阳走出小楼,站在月光之下,将古剑龙屠握在手中,通过剑柄来感受地面那股子震动。他倒不是什么装睡,只是感官敏锐得过了头。他既然说了晚安,那就是准备睡觉,楚昆阳很少撒谎,因为他懒得撒谎,倒不是说他这个人的品行太过于正直了。 楚昆阳睡觉的时候枕着古剑龙屠,这是他在云州一行之中学会的一个在外面的技巧。金属材质的剑鞘会把地面的一切震动都传到他的耳朵里面来,加上他敏锐的感官,自然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靠近。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相当之好使,半夜的时候楚昆阳从古剑龙屠的剑柄上听到了相当之密集的脚步声,简直就像是一支小规模的军队正在急行军。按照主人说的话,岛上的规矩晚上禁止行走,因为要尊重鬼神。 楚昆阳手握青乌秘典,见过的怪事实在是太多了,鬼神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他听到脚步声以后马上醒来,迅速分辨出了方位。密集的脚步声很轻,急促的朝着山下跑去。山路就在前面不远处,一片漆黑,按理说晚上走路应当打灯笼,但是楚昆阳却看不见一点灯光。 月光被竹叶遮蔽,下面什么都看不见,山路上有隐约的脚步声,倒像是真的鬼神夜行。楚昆阳眼神一凛,身形一瞬朝着那边潜行而去。以他的身手,毫不费力的就潜入到了山路旁边,看清楚了到底是什么在山路上走路。 是白天那些在瀛天之宫之中为他们唱歌跳舞的歌姬和舞姬,他们每个人都穿着红色长裙子不要命的跑着。以楚昆阳的眼力,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她们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武功底子,否则不至于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这些女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山宫殿表情惊恐不安,加上楚昆阳伪装到尾,竟然完全没有被发现。她们就像是一群躲避灾害的难民一样跑着,似乎是因为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她们一样,那双笔直修长的小腿现在只是跑路的工具而已。 这时候,有人在楚昆阳背后轻轻地拍了拍楚昆阳的肩膀,楚昆阳却一点都不意外,更没有跳起来暴露行踪。他只是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昆阳在云州那些地方跟无数的蟒蛇打了那么多的交道,又在建南侯王陵受过苏越的指教,感官更是敏锐至极。要是那么轻易就被人站到了背后还不自知,他早就死了不下一百次。不听脚步声,光闻到那股味道他就知道是韵君靠近过来了。 “你睡到一半醒过来,给我盖被子把我也弄醒,所以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当然也不可能知道。”韵君矮着身子潜行两步,贴着楚昆阳说道,“你以为我先前是在装睡唬你么?” “不,我听你的呼吸就能听出来,你是真的睡着了。”楚昆阳说道。很古怪的,这一男一女,关系莫名敌友莫辩,居然就这么在一扇打开的窗的两边睡着了,如果没有忽如其来的脚步声把楚昆阳惊醒,他们大概会一觉睡到大天亮。 “在瀛县这地方,岛主夫人什么都不管事儿么?只是个虚衔?”楚昆阳问道,“你只需要把舞蹈跳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我都说过了,岛主夫人只是一个陪坐在他旁边的女人,要不是最美的,就得是最特别的,仅此而已。要是我舞跳的不好,可能某一天我忽然就不是了,岛主夫人换了其他的女孩。这样的岛主夫人能管得了什么?”韵君耸耸肩。 “嗯。”楚昆阳点点头,这岛上有什么大事正在发生,身为岛主夫人的韵君却一无所知,但楚昆阳直觉韵君不会说谎。这个女人应该是那种说谎也会说的很巧妙有趣的人,这种无趣的谎言她会懒得说。 第三百九十三章:冥川涨潮 第三百九十三章:冥川涨潮 “赶紧过来,换一身衣服。”韵君把一堆衣服扔在楚昆阳身上。楚昆阳愣住了,“这是什么东西?换衣服干嘛?” “多说什么废话,这当然是我的衣服啊,大家都有一声,穿上去跳舞的。”韵君奸笑着说道,“不这样的话,我们怎么才能混进去看热闹?我倒是没问题,你确定你也没问题么?” 楚昆阳微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你先转过头去。” 韵君咯咯一声轻笑,立刻双手捂脸转过身去。她也穿着同样的红裙,夜风撩起她的腰带,轻盈如一株红竹。“快快快快,数到三我就要转身啦。”韵君小声催促着,“一二三”好像她正在和楚昆阳玩躲猫猫之类的游戏。 韵君果然数到三就蹦着转过身来,好似巴不得楚昆阳换衣换到一半她好看热闹。但是楚昆阳已经换好了。他们两个人的身高体型相差不大,红裙穿在楚昆阳身上只是上身紧绷了些。第一眼看去非常瘦削,可穿上这件贴身的红裙便显露出他浑身虽然消瘦却强健的肌肉。 韵君蹦着跳着,跟个孩子似的活跃的跳进了女孩们逃难的队伍。她一边跑一边捂着自己的嘴,要是不捂嘴的话,楚昆阳知道她肯定会笑出来,那样他们就在人群里面显得太过于突兀了。 楚昆阳想自己从脱离最初的生活以后,一路上研究古籍四处打探,也算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了。但是即使他现在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不太懂女人,至少面对着韵君他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这个女人太多变,不可琢磨。 山路上的女孩们不点灯火,逃难一样的狂奔下山像是逃跑,作为岛主夫人韵君却对事情一无所知。在她看来这些杂事儿人还没有楚昆阳被她忽悠着穿女装来得有意思。两个人混在女孩们中间,朝着下面跟着人群一起跑。 这支逃亡的队伍带着浓郁的熏香,其中夹杂着汗的味道,还有急促的喘息声。女孩们跑得用尽了全力。楚昆阳突然觉得这些女孩就像是蚂蚁,蚁群在地震前总是会成群结队地迁徙。 虽然这些女孩每一个都有傲人的姿容,善器乐通歌舞,但是此刻这些都归无用。在这个美丽而惶急的队伍里,她们每个人都如蚂蚁那样轻贱。楚昆阳忽然想起韵君说的,这座岛是天地尽头的一处囚笼这些女孩正要从囚笼中逃出去! 这条山路是直通“白云边”的,那座空了不知多少年的悬空船坞上此刻正吊着他们的达摩克利斯号,此刻乃是冥川涨潮的时候,铺天盖地的潮声涌来。他们便是乘着这样的潮头而来,也可以乘着这样的潮水离去这些女孩其实是要趁夜登上达摩克利斯号离开! “这是什么鬼声音?”一个水兵不安的站了起来,四处张望着看。 “是涨潮吧,没听见全是涨潮的声音么?”三炮蹿道船舷边上眯着眼睛朝北方看了过去,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酒醒了一大半,“我的个老天爷,这潮水!这潮水不会把岛屿都给淹没吧?” 所有人看向北边的瞬间都怀疑自己所见的是不是什么幻觉,但是这一幕就活生生的在眼前。原本四面海面平静像是一面镜子,上面倒映着圆润的月亮。但此刻悬在北边海平面上方的月亮忽然不见了,好像有一张巨大的、黑色的幕布被挂了起来,把月亮挡住了。 那是巨大的潮头,冥川洋流的潮头,那潮非常安静,就像山一样高,携着隐隐的水声推向他们。潮头所到的地方,海平面高出几百米,那根本就是一座海水组成的大山!这种规模的潮水,难怪三炮说这潮水会把岛屿淹没。 “海海啸!”水兵们嘶哑的说道,面无人色。 确实如此,与其说面前的是冥川涨潮的潮水,倒不如说这根本就是一场超大的海啸。他们在沧州的时候也偶尔会遇到海啸,前一刻还是无风无语的海面,突然天上就乌云密布,风也变得阴冷,他们这些有经验的就知道海啸马上就要来了。 海啸来的时候,会把万钧之力凝聚在水面形成一个巨大的爆发性海浪,这个海浪一瞬间横扫过来,遇到的一切都被吞没。要是你在海面上打鱼遇到了海啸,什么都没有必要做了,只需要好好的把自己最好的鱼拿出来切几片鱼生好好尝尝。 倒不是说这样做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能救你,而是你在这个时候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还不如品尝一下生命的最后一次味道。等到海啸扑过来的一瞬间,你就和你的船一起被吞没被打成碎片了。 没有科学知识的渔民们不知道海啸为什么会形成,海啸来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征兆。有迷信的说法是海神巡视路过了这里。水兵们都是读过一点书的,知道海啸是因为空气压强引起的,但是现在面对着山一样高的海浪,还是感觉自己变得太过于渺小了。 “船都给老子锁好了没?”三炮转过头去大声吼道。 “锁好了,锁好了!”水兵们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先前他们给我们好多的铁钩子锁船!” 入夜之后,岛上的人当着水兵们的面,用重达数百斤的钩子把船钩死在了山岩上。水兵们起初不解,以为这是要扣船,便要出去交涉,但岛上的人说,这是担心下次冥川涨潮的时候船被潮水带走。这时候水兵们才真正明白这举动的深意,现在只恨当时没用更多的钩子。 “叫甲板下面的兄弟们把舷窗都给老子封严实了!”三炮大声吼道,“这水要是灌了进去,底仓可就等于毁了!算了算了,开门!开门!下去帮着一起弄!这水会把我们一起都卷走的!” 水兵们拼命点头,狂奔着来到了底仓的门口,用力锤着那扇防盗门,“开门开门!让我们下去,我们要被水卷走!下面的东西也不能丢,我们必须进来帮着一起把舷窗关上!” “三爷,我们也很为难,教授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下面的人看着外面的潮水也一脸为难,“到了晚上底仓的门绝对不可以打开,外面的人不准进去,里面的人不准出来,违令者枪毙,我们几个就是死在里面也不能打开门啊,三爷你这不是为难我们么!” 第三百九十四章:飞来横雨 第三百九十四章:飞来横雨 “你们少他妈的给老子鬼扯教授的规矩,教授能枪毙了你老子就不能了么?你们在下面伸出头去好好看看,这海啸就是山,过来就得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三炮发火了,玩命的抬脚踢着舱门,“老子平时待你们如何,你们想清楚了!” “三爷你待我们不薄,但是教授的规矩实在是不敢违背啊。”底仓的水兵还是不敢开门,犹犹豫豫的说道,“实在不行你们赶紧上岸避一避,现在上岸的话还是来得及的。” 此刻那黑色的潮头涌入了瀛县和赤屿之间的狭长水道。这两座岛屿是海底山脉的顶峰,在这里矗立了千万年,被流水冲刷,根基之稳固就像是由金铁浇铸,但是此刻两座岛都震动起来。海水冲击在岩壁上发出雷鸣般的巨响,让人误以为自己身在暴风雨降临之际的雨云中央。 岛屿的前端如利剑般的山脊切开了潮头,顿时将整个潮头一分为三,两条大的支流从瀛县和赤屿的两侧掠过。而中间这条小的支流却因为水道的狭窄变得越来越高,后面的潮水推动着海潮上升,转瞬间潮头已经升到了瀛县的一半高度。 潮头白浪滚动,他们一开始的时候就是乘着这样的潮水来的,此刻正面面对这潮水,每个人心里都只觉得当时能够好好活着上岛真是死里逃生。以这潮水之中所蕴含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的把达摩克利斯号这样的大船撕成碎片。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能够活着上岛只是因为运气,他们就像是蚂蚁,趴在树叶上。达摩克利斯号就是这片落叶,落叶没有被狂潮撕碎,不是因为落叶有多坚固,而是因为落叶避开了潮水正面冲击的力量,否则潮水可以撕碎它一千次一万次。 “少他妈废话,感觉让我们都下去!要把所有的舷窗都封死!你们的人手是不够的!”三炮急得直跳,“让海啸冲进底仓,粮食、装备、发动机都给水泡了,船就废了,到时候老子第一个干掉你们!” 底仓的水兵们全部都沉默了,确实如此。达摩克利斯号的底仓有八十多个舷窗,上岸以后为了透气全部都打开了,以底仓的人手,确实已经来不及全部一一封死了。如果要是留着几个舷窗开着,被潮水灌进去,整个底仓都得给泡结实。 虽然说达摩克利斯号上面做了各种各样的防水措施,但是若是底仓完全被海水泡了的话,粮食自重肯定是没有了。三炮跟看儿子一样要命的刺金弩炮和铁蒺藜也得出事儿,发动机什么的也得玩儿完,这里要是修不好发动机,可就真的被留下了。 纯铁的几百斤重的防盗门终于被里面的水兵们从外面朝着里面打开了,现在严重的后果已经使得他们忘记了龙华的禁令。三炮二话不说的冲了进去,撞开开门那个水兵,带着人冲了进去朝着底仓狂奔。 “快点快点!把舷窗封起来!每一个都要封死!动作麻利点。”三炮在底仓幽暗的通道之中狂奔着大声吼道。小勇是最后一个下到底仓的,在他把底仓的门封死之前,看见三炮带来的那个女人正凑在一闪打开的舷窗旁边看着白云边那儿的山路。 这个女人有点不正常,小勇心里这么觉得,但是他也说不出来到底有什么不正常。这个女人现在眼睛里面已经不再满是妩媚妖娆,反而畏惧又紧张,像是一个偷东西的小贼。但是形式紧迫,也来不及多看。 眼前好像是下起了一场铺天盖地的瓢泼大雨,但是这雨不是从天上落下来而是从正面冲过来的,每一颗水珠打在身上都像是石头打在身上那么痛。穿着红裙的女孩们奔跑在这场瓢泼大雨之中,浑身湿透。 这场大雨是浪潮撞在山崖上面碎裂形成的,当浪潮升到了最高处的时候,积蓄已久的力量终于耗尽了。黑色的潮水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白色的水花升天,满耳朵都是打雷一样震耳欲聋的水声,简直就像是一场超级大爆炸。 撞击产生的无数水珠横飞了出去,瀛县和赤屿两座岛屿都被白色的浪花覆盖在水幕之中。,水滴打在那些苍翠的松柏上、嶙峋的山岩上、朱木的亭台楼阁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视线模糊不清,每一次呼吸都有冰冷的咸海水滴进入嘴里。 面前还有更加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在面前,楚昆阳亲眼看见了银色的大鱼和水珠一起在自己面前不远的地方横飞过去。还有五只触手张开的海星也撞过来,还有近乎透明的箱型水母,甚至还有一条不打的小鲸鲨! 这些海产品在他们的面前横飞,海洋和陆地都被狂乱的潮水混淆起来了。那些女孩儿们抓着铁链努力的朝着通往船坞的道路跋涉过去,那一条小鲸鲨在空中胡乱的挣扎着摆尾想要找到方向,但是它的面前没有生路。楚昆阳站定了看着那条鲸鲨,愣了一会儿,居然笑了出来。 韵君扑了过来,抓着楚昆阳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按下去趴在地上,“你是不是傻啊?你以为你穿着裙子就真的是一个女人了么?你看看你周围前后左右谁有你这份定力能在地上站着跟扎了根一样的纹丝不动?” 楚昆阳听韵君这么说,这才回过神来了,再看到时候果然周围前后的女孩们都爬下来贴在地面上爬了过去,一面正面被这场飞来横雨冲飞,只有楚昆阳在毫不在意的站着看鲸鲨,因为以他的武功施展气凝之术这场飞来横雨委实奈何他不得。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到楚昆阳,因为女孩们都忙着逃命。不过隔着这么强烈的雨幕谁也看不清谁的面容,不远处隐约有几个女孩扭头看了楚昆阳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但是也管不了楚昆阳,忙着继续朝前爬。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楚昆阳点点头,朝着前面爬了几步,把那一条落在地上的小鲸鲨抱了起来,抱在自己的怀里。马上他就狼狈到了极点,小鲸鲨脑袋朝下想要钻进楚昆阳胸口,一条大尾巴可劲儿乱摆,噼里啪啦打在楚昆阳脸上,像是被非礼的女孩怒打色狼。 “你想干嘛?”韵君楞了一下。 “它大概是想回到大海里吧,我帮它一把。”楚昆阳被打着耳光,含糊不清的说道。 韵君上上下下看着楚昆阳,有点傻眼,“你是真的傻子么?这时候你该关心的不应该是一条鲸鲨的死活吧?前面就是白云边,她们都朝着白云边去了,只要去了那儿你们的船就会被偷走你们就完了,你难道就不想象办法阻止她们么?” 第三百九十五章:混乱海啸 第三百九十五章:混乱海啸 “想办法干嘛,没有必要去想办法。”楚昆阳摇了摇头,“教授表面上宽松实际上规矩严得很,达摩克利斯号防备非常之森严,应该是不会出事的,我倒不是为了船会不会被偷走。我只是想要知道她们为什么要逃跑,这个鲨鱼也想逃跑,我不妨帮它一把。” “哎,我说,如果你要是知道了我们为什么要逃跑,会不会也像帮这条鲨鱼一样不妨帮我们一把?”韵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问道。 “应该会的。”楚昆阳并不是很诧异,淡淡的说道,“人人生而平等,没有人应该被囚禁在牢笼里,你说你知道她们想逃跑的理由?” “在这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岛主夫人和一个普通女孩并没有任何的区别!”韵君皱眉说道,“她们想要离开这里,我自然也想要离开这里。她们的理由是什么,我的理由自然也是什么,但是我没说假话,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可是一概都不知道。” 韵君歪了爱脑袋,又露出了之前在小楼里面色诱楚昆阳的那一副魅惑的表情,只是骤然多了几分犀利几分挑衅,“原本我是想色诱你,你要是因为我的身体对我动了心就会带我离开这里,但是看你这么清心寡欲,看不上我的身体,又乐善好施菩萨心肠,不如直接带我走?” 大雨之中,冰凉的水把韵君冷得瑟瑟发抖,一双嘴唇上面的口红都被海水洗掉,上面还有冰冷的水珠滑落。她紧紧的咬着牙齿盯着楚昆阳的眼睛,像是一匹凶狠的狼在对着楚昆阳发狠。 “以我的面子,带上你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但是问题是我根本就不和他们一起回去。”楚昆阳沉默了很久,笑了笑,“我这次出来,是要去归墟的,你跟着我走,大概只能走到归墟里面去,那你可能就回不来了。” “你说什么?”韵君一脸的不可置信,“归墟?你疯了?那是个超级大漩涡!没有谁能够活着从那片海域回来,那个漩涡会把靠近的一切东西都吞噬掉!人掉进去不会摔死而是饿死,因为到不了底,那个洞是无穷深的!” “我知道,但是我有必须要去的理由。”楚昆阳低下头,轻轻出了一口去,“我前面的几十年,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但是我从典籍上看人落入归墟的时候,锁灵墟中的魂魄会吸引着飞出来,所有的记忆都会打开,会看到时光倒流,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都从头再来。” “怎么,你知道归墟?”楚昆阳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他也在沧州沿海打听过归墟,但是渔民们都只是说那是一个荒诞的传说,世界上不存在这么大的漩涡。但是龙华则和他讨论古籍,但是韵君说起的时候语气十分肯定,直接就暴露了她知道什么,否则不会那么笃信。 “你别犯傻了,麻瓜!”韵君并不接楚昆阳的问题,“没有人能从归墟活着回来,去过的每一个人最后都饿死在空中了,谁能告诉你挪进去的时候锁灵墟里面的魂魄会想起一些什么?你以前的事情这么重要,你不要命也要知道始终?” 楚昆阳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难怪你对我根本就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兴趣。”韵君鄙夷的看着楚昆阳,“我早就应该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心如死灰的家伙,根本像一块石头一样不能动心。你并不是不爱女色,你也不担心达摩克利斯号,你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 楚昆阳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你根本就不在乎和我睡觉会坏了你的还是我的名声,你帮别人就跟帮那条鲨鱼一样,都不是出自什么好心,只不过举手之劳乐意而已。你就像个小孩子看见鱼出水了把它放回去一样举手之劳,你最大的目标其实是想找个能杀了你的地方寻死!” 楚昆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抬起头来看着韵君,“其实我也并不是想要去寻死,只是想要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就像我希望你们都能活下去一样。”这个时候一道黑影从水中一闪而过,像一个炮弹一样的飞了过来,楚昆阳一把抱住韵君,把她推倒在地上。 那东西以势不可挡的劲头砸了过来,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松鼠上面,打得那松树整个剧烈震动,那东西也砸得粉碎。那居然是一颗超大的海蚌,被海水带动着抛了出来。要是这东西砸中了人,只怕当场就砸死,死无全尸的躺在原地。 “好险。”楚昆阳放开韵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两个人现在已经接近了悬空的船坞白云边,白色的水幕升腾起来把两座岛屿都给覆盖住了,楚昆阳眯了眯眼睛,已经隐约可以看得见那些穿着红裙的女孩么手拉手在前方站住了。 “都看看,都看看,你们这些蠢货!”三炮大声吼道,“要是老子不来把舷窗封死,你们和底仓都要完!”这倒不是因为他喜欢发脾气,这会儿在底仓里面,要是不这样大声吼叫,在潮水的巨响中就没人能听到你说的话。 就在他们把舷窗都封死之后不久,海啸的巨大潮水就冲到了这座叫做白云边的船坞之上。虽然被无数的铁链固定在了石壁上,达摩克利斯号整个船身还是在潮水的冲刷下剧烈振动起来,好像随时都会被水冲走一样。 不过好在达摩克利斯号的船身,坚固无比,龙华用的材料样样都是最好的。不然的话,换一艘普通的木质与钢铁结构混合船只,早就被这潮水整个撕裂了。带着万钧之力的潮水打在舷窗的钢化玻璃上,好在舷窗坚固,否则肯定进水了。 “我的个天!”一个水兵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楚先生从金龙肚子里弄出来那个小鲛女娃娃,你们有没有挪到底仓里面来?” 这个问题一问,大家的脸色都变了,变得十分难看。事情来得突然,他们忙着处理这儿一时间把那事儿给忘了。那个小鲛女婴儿是被养在后舱的大木桶里面的,前中后舱都是在甲板上方的,龙华交代好了要照顾这个小鲛女,不能暴露,也不能出事儿。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一直就被养在后舱里面,大家会定时更换新鲜的海水,喂给她鱼肉磨成的肉酱吃。这个小鲛女很好养,只看给她吃的肉酱对不对胃口。喂对了她就跟个小猫一样的凑过来跟你腻歪蹭人的手,要是喂错了她就含着海水喷在你的脸上发泄不满。 现在他们面对着这样的大潮,除了底仓以外,达摩克利斯号可以说已经是被泡在了海水里面,后舱那边门都没关,自然不能幸免。三炮的脸色也变了,异常难看,龙华交代他照顾好这东西,不能出岔子。 第三百九十六章:伪装的三炮 第三百九十六章:伪装的三炮 “咱们也是人,这东西八分像人,跟我们的娃娃也差不多,让她去死于心何忍?”水兵的头领大石猛地站了起来,“就是教授不交代,我们也不能把她给弄死了,兄弟们帮我开个舱门,我去看看,把她救回来!” “你他妈疯了不要命啊!甲板上面现在可是狂风暴雨,人根本站都站不住,你上去就要被海水直接推倒海里去!我们现在是在海啸里面,海啸啊那是!兄弟你一旦掉进水里,死路一条,我们谁都救不了你了!”一个叫大元的水兵也大声吼道。 “这个可没的说!教授的命令大家也知道,而且那再怎么说也是个孩子,大家都有孩子!”大石摇头,“我们是男人,能自己躲起来逃命,把一个孩子放在上面?再说上面的甲板有铁链,我抓着铁链过去,不会被冲走的,没事!” “好,我陪你去,我在家里是玩小船的,不怕风雨颠簸。”小勇也觉得不能把一个娃娃放在那儿。 “也好,那就拜托兄弟两个了。趁着潮水有空隙,我们把门给打开,你们两个上去看看,要是那小家伙还活着就弄下来,就算是死了或者冲走了咱们也能给教授给自己的一个良心一个交代。”大元说道。 锁住底仓的门的锁乃是两寸后的房型铁栓,半自动化机械。这些机械结构用了一整套的机括设计,一旦锁住了就会形成一个封闭空间,内外不通。底仓的水兵们转动着轮盘,用杠杆将齿轮包裹住的铁栓缓缓松开。 门要开了,好几个水兵冲上前去用身体顶住了舱门。外面的潮水,好像是钢铁侠在锤门,要不是人多,他们还真是按不下来。在水拍打舱门的声音停下来的那一刻,大元大声吼道,“赶紧点,趁着这一波浪头快上去!” 水兵们猛地闪开,熟铁包裹的舱门大开,大石第一个冲进甬道。这条甬道直通甲板上面,小勇慢了一步,抬头看了一眼,月光正在海潮上方,直射他的眼睛。那一瞬间他好像有种错觉,甬道中有纵横交错的亮晶晶的细丝,好像一只巨大的蜘蛛在甬道里结了。 什么蜘蛛能在这样的海潮中结?这个念头只是刚刚生出,还没有落定,浓腥的血扑面而来。那是大石。他整个人忽然开裂了,被那些亮晶晶的细丝切开了,从皮肤到肌肉到骨骼,那些细丝仿佛楚昆阳的古剑龙屠一般无坚不摧。所有断口都在同一瞬间血花四溅,还在搏动的心脏以最后的力量把全身鲜血挤压出去,血全部都喷了出来。 眼看着大石在自己的面前化为了一朵在甬道中盛放的血色鲜花。小勇根本来不及尖叫,已经感觉到有一丝凉意扑近自己的后颈,就像是一条蛇要咬他。他扭过头,三炮的手里握着惨碧色的刀刃,眼睛血红,正对着他扑了过来。 碧色的刀光自三炮掌心脱出,流为一条直线射出,就像是伸展开来扑敌的竹叶青。小勇条件反射的俯身,惨碧色的刀贴着他的后颈擦过,并没有触碰到皮肤,但是刀锋之利竟然使得刀气在皮肤表面留下了蛛丝般的血痕,这把刀的锋利便可见一斑。 三炮的脸上闪过一丝隐隐约约的惊讶和恼怒,还有一点难堪。这就像是人悄悄的举起个东西去打一只没有防备的飞蛾,本来满心里都是志在必得,但是那飞蛾竟然毫无防备的突然就飞走了,如何能让人不恼羞成怒? “三炮”的恼羞成怒是必然的,他在这把刀上有着十几二十年的心血,而小勇只是一个渔民出身的小小水手,这种背后偷袭应该比人打死一只飞蛾更加的势在必得万无一失。但是小勇的闪避动作竟然在他出刀之前,他在扭头的时候就已经朝着前面扑了过去。 小勇就像是一根柱子摔倒一样的倒在地上,这个动作看上去笨拙而可笑,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笨拙而可笑的动作帮助他躲过了如此鬼神莫测的一次攻击。而这样的一次偷袭,“三炮”有把握就算是楚昆阳他也有八成的机会得手,这是刺客鬼神莫测的一击。 但是小勇却提前做出了防备,那就是未卜先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伪装被人看了出来,早就对他有了防备。 密集的水滴穿过甬道扑入底舱,每一滴在身体上碎裂就像是被石子打中,惨碧色的刀划开了几滴水珠后忽然一颤。就在大石分崩离析的地方,“三炮”击中了黏着鲜血的蛛,那些血红色的丝线带着尖锐的嘶声飞闪,血珠四射。 本来整个底仓都已经被“三炮”提前用天罗刀丝封死,但是此刻的一个失手居然意外的将络解开了。小勇不顾一切的从地上爬起来,踩在大石还有温度的还在蠕动的尸块上面狂奔,脚下还有刀丝没有被切断但是沾血之后可以看见,他调了一下,险些摔倒。 满手满身都是鲜血,小勇怕得要死。但是在这个时候求生的意志居然克服了恐惧在他心中的支配,小勇低身捡起大石不知道是哪个部位的尸体,狠狠的朝着“三炮”扔了过去,想要阻碍“三炮”哪怕只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三炮”随手荡开了那尸块,低声问道,“你居然能看穿我的伪装?” 此时“三炮”不再用自己伪装的假声,这个时候他的声音介乎于男人和女人之间,就像是电视里面的太监一样,嘶哑又尖锐。小勇觉得如果蛇可以说话就该是这种嗓音,虽然三炮这个人大大咧咧的,但是这个人绝对不是三炮! “你到底是怎么看穿我的伪装的?”“三炮”厉声喝问,喝问的同时他整个人暴起,碧色的刀被他收了回来,同时利箭一样朝着小勇射了过去。就在此时,他带过来的那个女人也鬼魅一般的闪身穿梭在水兵们中间。 那个女人身形一动,就有一个水兵的喉咙里飚出血来。他们还来不及发出惊呼喉管就已经被割断了,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个女人的红裙在血雨腥风之中翻飞,就像是一朵鲜花盛开一般。她之前在水兵们面前的时候是没有带任何武器的,水兵们还可以摸来摸去,放松警惕了。 但是那些锋利的刀刃乃是捆在她的脚踝上的,没有人会想到去检查她的脚踝。那双纤细的大长腿展示出了非人的柔韧性。她的骨骼以超乎想象的角度弯曲,在她脚上,用手持刀都不会有这样的长度,但是却和手一样的灵活。 第三百九十七章:杀手诈术 第三百九十七章:杀手诈术 那女子纵仰俯身,仿佛在跳舞,她运刀行云流水如同风雨。以她的腿长中心为圆心,腿长加上刀长为半径,形成一个刀光的圆弧,在这个圆弧之中就是她的领域。水兵们没有配枪,仓促之间有几个敏捷的拔出了水手刀,但是却被犀利的刀法逼退,根本无法近身。 单方面的屠杀只是在一瞬间的时间里面就已经完成了,带血的长刀被机括带动收回到了她小腿上绑着的金属鞘中。那些水兵们捂着喉咙缓缓倒退,到底,鲜血喷出来。女人收回伸出去的腿,一袭红裙合拢,上面布满了湿透的比红裙的红更红的血。 女人缓缓把腿收回了裙下,就像是一个表演结束的舞者那样屈膝半跪下来。现在歌舞已毕,但是却已经没有人可以再来欣赏这场杀戮的绝世无双的表演。她轻轻唱到,“昔年醉中痛饮欢,一朝梦醒各分散,魂兮魂兮无情远,一朝长空云汉远” 这个女人居然还在唱歌,似乎是对她亲手了解的生命不仅惋惜。但是她下手的时候无比果断,根本就不在乎每一个人哀嚎。小勇冲出了甬道,整个人都暴露在了无边的倾盆大水之中。舱门沉重,原本至少需要四个人才能打得开或者关得上。 小勇只有一个人,原本没什么机会把舱门关上。但是在恐惧之中他居然爆发出了一股子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大力,双手拉住舱门两边的铁栓,大吼了一声讲舱门合拢,然后扑上去把舱门的插销锁死了。 门锁死的最后一瞬间,小勇在缝隙之中看见了惨碧色的光芒扑面而来。“三炮”眼看追不上小勇,再次用暗器的手法掷出了手中的碧刀。以那碧刀之锋利,竟然生生刺穿了坚韧的实木包铁的防盗门,将一寸来往的刀锋都暴出在了外面,露在了小勇眼前。 小勇眼睁睁的看着刀锋就在自己的面前,刀头上面的弧线就像是毒蛇嘴里的毒牙。他惊魂未定的近距离查看着这把碧刀,发现这把刀竟然是玉石的质地,整个刀身都是白透明的,那种淡雅的白色被封在碧色的最深处。 浪头打来,又是一阵超大的暴雨扑了过来。这暴雨之大将小勇整个都排在了舱门之上,冥川洋流化作的海啸大潮将天地之间最浩瀚的力量都抓住了。小勇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暴风雨之中的一直海鸟,根本无法掌控自己,随时都会被这股力量甩出去。 好在舱门上有铁环,小勇死死的抓住了舱门上的铁环,因为这就是他的命。正在这时那碧刀露出舱门的刀头动了起来,吓得小勇狠狠打了一个哆嗦,原本那东西是蛇一样不能靠近的东西,生来就有着蛇一样的灵性和致命的毒素,这一刻他几乎认为这杀人利器活过来了。 刀头骤然从其中退了回去,留下了一道窄窄的切割之后的缝隙,小勇这才反应过来是里面的人把这柄杀人的力气收了回去。小勇跳动得无比激烈的心脏开始渐渐冷静下来,想到了底仓的兄弟们现在都难免一死,对方的杀人技巧和这些毫无防备的地方水兵比起来差的太远。 这里已经沦为了这一对男女的杀人场,在这样的杀人场里面,纵然有龙苦那样的好身手,又怎么能和那种神鬼莫测的杀人技巧相提并论?除非是楚昆阳,掌握着同样神鬼莫测身法和更加压倒性力量的楚昆阳出手,才能压制住这两个人吧? 他们哪里是人,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魔鬼。那些在底仓其他地方守着的兄弟们压根就不会有哪怕是一丁点儿的防备,那两个杀手杀起人来会更加轻松。他们会认为那就是三炮和他刚弄到手的女人,楚昆阳现在还在岸上,龙华他们也在岸上,必须给他们报信。 小勇愣了许久,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他亲手把舱门封上了,把兄弟们逃出来的唯一希望封死了。现在那对男女正踏着兄弟们的鲜血在底舱里四处行走,小勇隐隐约约觉得里面有捶打们的声音,但是他也不敢打开插销,因为他不知道是有兄弟逃到这边来了还是杀手的诈术。 若是打开了插销,这两个杀神肯定就会被放出来。小勇只恨自己没有早点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白白害了船上二十号兄弟的性命。要是在甲板上动手,水兵们都是行伍出身,加上人数众多,原本有极大的胜算。 从眼睛上来看那个装成三炮的杀手根本没有任何的异样,他的眉眼和行事举动,乃至于说话的时候话里行间那一股子不要脸的流氓气息,根本就是活脱脱的三炮本人在这里。但是在一个小细节上小勇产生了怀疑,但是他没有敢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三炮可以容忍别人和他一起玩刚刚弄到的女人当做炫耀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把那个女人看做一回事,但是如果是真的三炮,绝对不会容许小勇和他一起坐下来喝酒,更不会说让他自己的女人去给小勇敬酒。 虽然三炮嘴上不说,但是小勇聪明,分明知道三炮看自己是不顺眼的。在小莲这件事情上,三炮觉得大勇在他身上吃亏了,一通痛骂说他废物,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丢了他师父三爷的脸。但是骂归骂,三炮的立场总是坚定的,肯定是和大勇站在一块,大勇毕竟是他徒弟。 里面的捶门声越来越清晰了,小勇心思一动,有了点侥幸心理。他想着若是里面那一男一女在底舱别处杀人,真有兄弟逃到这边也说不准。他把眼睛凑到碧刀留下的缝隙上往里面看去,忽然间雷鸣般的声音从脑后传来,那是又一波潮头化为漫天的暴风雨扑了过来。 小勇赶紧缩头,趴在舱门上抓死了铁环,这时候要是不小心就会被打倒海峡中去,就会被冥川冲到不知天涯海角。他的眼睛刚刚离开那个缝隙,一股暗红色透着浓腥气味的汁液就喷了出来。汁液洒在舱门上,剧烈的白烟冒了起来,汁液染到的地方,坚硬的铁门一片焦黑。 小勇惊恐的嘶声尖叫起来,连雷鸣般的水声都压不住。还是他的运气太好了,恰好在此时未卜先知的缩回去了。如果再晚一瞬,那汁液就会把他的整个眼睛烧掉,颅骨都被烧穿。这又是杀手使出来的一股子诈术,像在里面用这药液杀了他。 碧刀一而再再而三的穿透舱门,这通往底舱的舱门是斜的,阿二尖叫着在上面翻滚。多亏舱门是铁力木所制,换了桐木之类的,难免被那个杀手以大力砸开。一股又一股的暗红色药液从缝隙中喷了出来,有一股烧在了小勇的左臂上,痛得像是有人把烧红的铁按了上去。 第三百九十八章:报信御敌 第三百九十八章:报信御敌 碧刀一而再再而三的穿透舱门,这通往底舱的舱门是斜的,小勇尖叫着在上面翻滚。多亏舱门是铁包实木所制,换了空心铁门之类的,难免被那个杀手以大力砸开。达摩克利斯号设计的时候,便是把底舱当作重中之重。 只要底舱不失守,就算是海上遇到敌人,就算是敌人靠近过来接舷战,就算是敌人胜了接舷战也没法操纵铁骨蒺藜和刺金弩那些攻城破船的利器。小勇的伤口剧痛,伤口风景的皮肤都开始冒起黑烟,寸寸龟裂。 还不只是这样那么简单,毒液还在迅速的沿着小勇的血管蔓延上去,所有的大血管像是小小的青蛇那样凸起,皮肤下面迅速出现了雪中,整条胳膊都变得乌青,彻底失去了力量。这明显是那种名为草履飞虫的小虫子的毒液,小勇见到过的,会烧死人的。 接下来,点点磷光从伤口的缝隙之中透露出来,横流的超级大雨也无法熄灭这些火种。这些火种根本没有明火,它们也不会点着明火,只是会把生物的血液化作燃料燃烧起来!小勇摘下一根腰带,紧紧的缠在受伤的左臂前面。 小勇挣扎着用牙齿和没有受伤的右手给自己的左臂打了一个死结,捆死了那条手臂。这样做的结果当然是会把胳膊上所有的血液流动都封住,这条胳膊会中毒更深,但是血液中的毒素会晚一点到达心脏,渔民们被海蛇咬伤的时候就这么做,能撑到回来施救。 当然,更加稳妥的办法其实是壮士断腕,把整条胳膊都给砍下来。小勇现在还不敢自己把胳膊砍下来,不是怕痛也不是怕只有一只手,只是这里砍断手臂固然能保命却会引发大失血,也许会昏迷,那样他就没法子去报信了。 小勇现在只想去岸上报信,岸上还有大勇龙华龙苦楚昆阳,还有更多更多的兄弟们。小勇想要警告他们有敌人入侵,小勇想要让他们防备敌人,还要让楚昆阳以更加凌厉的手法杀了底仓的两个人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小勇紧紧抓着甲板边的缆绳跋涉在狂风暴雨中,还好草履飞虫一旦离开舱门就被吹飞了,否则他已经死了几百遍都不值。这样的暴雨之中他根本辨不清方向,四下看去都是一片白茫茫,也许是因为毒液也许是因为剧痛,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耳边也产生了幻觉。 但是这并不是幻觉,是女人的轻笑,笑声来自他的正下方。“三炮”带来的女人在隔着一层甲板跟着小勇一起移动,就像是毒蛇在两个平行的洞穴之间潜行,追杀另一个洞穴之中想要逃跑的老鼠。 小勇的心脏仿佛被那女人的笑声生生的捏碎,他的意志和那股复仇的狠劲都要被这笑声摧垮了,他快绝望了。这是达摩克利斯号,他呆了一个月的船,原本他闭着眼睛闻着味道都能知道自己在船上的哪个位置,但是此刻这条船仿佛化成了一个迷宫,分辨不出方位。 眼前横着一条又一条的缆绳,四面八方都是栏杆,小勇走不出去,找不到通往岸上的跳板 就这样输给大勇了?再也回不到小海港,娶不上小莲了他自己都没想到临死前心里惦记的居然是这事儿。见鬼的他这一辈子唯一不能跟哥哥分的就是小莲,可是老天不肯帮他。其实哥哥是真的很笨,很多事情都看不透 小时候小勇油嘴滑舌的从街上老太太那里讨的两块冰糖,一转手都给了哥哥,只把一根手指塞在嘴里,摆出自己已经吃糖吃到饱的嘴脸来,有时候跟着几个打渔的兄弟赚得两个钱请哥哥喝酒,他就让酒馆的老板在自己这一份兑点水,把没兑水的一份给哥哥 小勇觉得哥哥笨,得自己照顾,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就拉着小勇的手说,两兄弟里总有一个老实点儿一个机灵点儿,这是因为在妈妈肚里老实的一个就把聪明劲儿让给了机灵的那个了,所以你要好好照顾哥哥,小勇一辈子都急得妈妈的话。 但是爱这种事情,不是一块糖一壶酒,不是可以瓜分的。小勇也很后悔自己对哥哥说出的那些很滑,但是如果大勇和小莲结婚了,他觉得自己也不能继续和他们一起待下去了。想起自己喜欢到了骨头里的女孩成了别人的妻子,他会发疯的。 小勇其实悄悄的和龙苦说过了,要是他死了,他的那份工钱和奖金全部都给大勇带回去。龙苦那里他有一万多的账面工资但是由于表现出众龙华给他两万的奖金,加上大勇的那份工资,完全可以给大勇娶小莲了,作为聘礼多出来了好多,剩下来的他们结婚还有生活用 大勇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具被水淹死的浮尸,顺着水流动,最后倒了水流的平静的地方,慢慢的浮了起来。他是一个渔民,水性极佳,落水的时候条件反射的闭住了自己的呼吸,并没有溺水。 深渊下的水色是大勇从未见过的莹莹碧色,整个水体被罩的通透,仿佛一块晶石。成群的鱼在深潭中游动,他们经过大勇身边的时候,自动分为两群从他身体两边擦过。这些鱼的身体是完全透明的,可以清晰的看见骨骼,发出莹莹的微光正是他们的骨骼。 这些鱼里面,最多的是碧色的骨骼,也有红色的、蓝色的、紫色的,还有莹白色的。不同颜色的鱼各自成群,鱼群像是五色的霓虹被束缚在潭水深处。大勇茫然的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这一切美的全然不像是凡尘俗世,在这种美丽的地方一切忧愁恐惧都不应存在,也许只有死人才该享受这般的安宁。一座黑色的嶙峋的礁石突出水面,礁石上坐着他想也不敢想的人小莲。 大勇划着水接近礁石,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又是从何而来,那个老妇人分明说岛上只有一个长得像小莲的女孩,应该正陪着小勇。他也没有想到为什么小莲看他的眼神如此陌生而且警觉,如今他们很熟悉了,小莲看到他本该惊喜的招手。 大勇爬上礁石,手足并用的靠近小莲。他仰视这个女孩,仰视她的美,满是卑微。他没有察觉小莲眼里透着的那股警觉和陌生,他只想凑到小莲身边坐下,如果可以,他还想轻轻的拥抱她一下。 大勇深信那就是小莲,而并非什么和她相似的女孩,因为她身上透着海潮的味道,微咸微腥,远不像是水檀香那样完美,却是他最熟悉的味道。大勇从岩壁的阴影中爬了出来,月光照亮了他的脸,满是泪水的一张脸。 第三百九十九章:鲛女幻歌 第三百九十九章:鲛女幻歌 小莲把手伸到大勇的脸侧,接住了滴落的泪水,那些泪水在她手心里滚动,像是露珠在荷叶上一样,她的手心仿佛捧着一片月光。她警惕的表情退却了,暗蓝色的眼睛里变幻着温柔,轻轻抚摸着大勇的脸颊。 大勇张开自己的双臂拥抱了小莲,小莲伸手擦拭着他的泪水,然后一翻身带着他后仰。拥抱在一起的一男一女两个人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朝着水中落下,落在了深白色的潭水之中。大勇只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已经失去了重量,如在云端。 小莲轻轻的贴上来,亲吻大勇的嘴唇,大勇却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现在是在深水之中,他根本无法正常的呼吸。他闭着眼睛和小莲拥吻,觉得自己已经远离了一切的恐惧和所有不可描述的背上,这眼前的一切根本是完美的,让他死在这一刻他也无怨无悔 他不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因为他已经沉入了水下几十米的地方。他的身上缠着一个修长的女人,她长着人的上半身和鱼的下半身,下半身腰部以下她的身体像蛇又像是金龙这种鱼。大勇没有发现抱着的到底是什么,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之中。 大勇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发冷,寒意就像是一根根刺骨的银针扎入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冷水也随之灌入了他的喉咙,瞬间肺部就传来一阵剧痛。这是因为小莲已经不再亲吻他,而是飞速的朝着上面游去,只留下一道虚幻的影子在水中,把他独自抛弃在了冰冷的谭底。 大勇从幻觉之中惊醒过来,仔细看的时候周围都是漆黑的礁石和华美漂亮色彩出众的黄玉交错而立,而石头与黄玉之间,则是累累白骨,被鱼吃得很干净,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大勇惊恐的挥舞着手脚,想要浮水而上。 大勇乃是渔民出身,潜水摸鱼根本不在话下,这种深度的水对楚昆阳来说算是极限但是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他没有憋气,他的呼吸在和小莲拥吻的时候用完了,现在他已经精疲力尽无从挣扎,眼前的视野已经出现了缺氧性的模糊。 就在他快要昏厥的时候,一直冰凉的手腕扣住了大勇的手腕,随后发力带着他朝着上面浮去。在大勇的意识中断之前,一股大力将他带着托出了水面,大勇吐出两口肺部的积水,尽情的吸入两口空气,这才渐渐恢复了意识清明。 刚才的一幕就像是一场黑夜里面独自的噩梦,大勇恢复了力气,使劲儿把脸上的水抹开,把头发上的水甩开,终于看清楚了周围的场景。血一滴一滴的落在水面上,溅开小小的涟漪,很快就晕开在水中,大勇抬头,终于看清楚了。 那蛇一样的东西被悬挂在明月之下,正在无声的哀嚎着挣扎。将她吊起来的是细长的丝线,这些细长的丝线将她的全身全部缠满绕死,她就像是一条暴怒的鲨鱼那样不甘受捕那样疯狂的挣扎着,美丽的脸上透露着一股子像要吃人的狰狞凶狠。 那亲吻过大勇的娇艳的嘴唇在狂怒之下打开嘶吼,露出的后牙像是狼的犬齿一般锋利并且惨白色。大勇被这东西狰狞的面目吓到了,抱着自己的脑袋惨叫起来,他终于把这玩意儿认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传说之中的真正的鲛人!一条成年的鲛女!不是小婴儿! 他刚才被迷惑了,把一条鲛女误认为了小莲,陷入了幻觉之中! 丝线的尽头一直延伸,最后挂在了一根半金属质感的长杆上,看上去就和外面钓鱼的鱼竿一样。鱼竿的另一头握在一只白净却又坚硬如铁不动如山的手中。钓鱼的人坐在一块突出的礁石上,身上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袍,正襟危坐,如同仙人。 “这东西你们应该只在传说之中听过,是鲛人之中的鲛女。鲛女会唱几百几千种不同的歌谣,有的歌谣人可以听见,有的歌谣人听不见,但是无论你听不听得见她们唱歌,她们的歌声都会让人意乱情迷。” “曾经有人在航海的时候看见前方出现翩翩仙境,神山神海,神人踏波而来,不由得失去理智下水淹死,其实只是被她们的歌声迷失了心智。她们的歌声会让你心里面最渴望而不能得到的东西出现在你面前,也就是俗话说得你的心魔。” “你刚才在歌声引发的幻觉之中看到了什么,什么就是你的心魔。”钓鱼的人看了大勇一眼,淡淡的说道,“我叫阴锐,是这座岛屿的主人。” 大勇急忙点头,他跟着龙华三炮他们一起上岛淡淡时候也曾远远的看见过阴锐迎接。这时候他被一股力量推到礁石旁边坐下,扭头一看,却是那个腿脚残疾不方便的老妇人。她慈眉善目的对着大勇笑了一笑,残疾的双腿在水下倒是方便,如同鱼尾巴一样灵活的摆动着。 大勇走到阴锐旁边,默默的看着他吊起来的那条鲛女,或者是是那个曾经给自己带来了一场梦寐以求环境的女人。鲛女也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大勇,一双暗蓝色的眼睛里面精芒暴动,满满的都是暴怒。 鲛女在暴怒之下狠狠的摩擦着锋利的牙齿,发出刺耳的噪音,长在后颈的鳃盖子一张一合的呼入着空气。那鳃的颜色是暗红色,一片一片堆积起来,和鱼的一模一样。她对大勇的注视很是不满,猛地抖动了自己的长尾,想要用长尾挥击大勇。 鲛女的力量不可小觑,若是大勇被长尾击中,那么打死打伤都是有可能的。但是阴锐的动作却远远要比鲛女快,他的手腕一抖,鱼竿瞬间就被抬高了。连在丝线上面的鱼钩更深的勾入了鲛女的鳞片之中,剧痛让她发抖哀嚎,再也没有了打人的力气。 “要是还不老实我就杀了你。”阴锐看着鲛女的眼睛,轻描淡写的说道,“我知道你可以听懂我的话,你也知道我做的出来。” 被警告了之后,那鲛女果然听懂了阴锐的话,仇恨的目光略略黯淡了。她平静下来,任凭长尾垂落,满身被鱼钩和丝线弄出来的伤口都在渗血,血液沿着鳞片之间的缝隙流动,好似在她**的身体上裹了一层红丝洛。 “这就是鲛人,但是却并不是和人一样的一种种族。”阴锐打量着这一句美好又诡异的身体,用一种欣赏艺术品的语气说道,“世人愚昧,只因为这东西和人有七八分相似,就觉得其实是和人一样的东西,但是这东西的残忍,却远远不是你们所能想象的。” 第四百章:不灭的虚妄 第四百章:不灭的虚妄 “残忍?”大勇看着面前的鲛女,有些不明白。 “你是渔民出身,应该听说过很多关于鲛女的传说。”阴锐说道,“但是你们的传说里面鲛女应该只是多愁善感,并不具有特别针对性的杀伤力。但是如果让楚昆阳和龙华来的话他们就会知道更多的东西,比如曾经采集鲛珠的行业。” “采集鲛珠?” “是的,曾经有人低价买来小女孩带到海中鲛女聚集的地方掐死,然后扔下海里去,鲛女就会围绕着女孩的尸体游动并且哭泣流泪,她们的泪水在水中凝结为鲛珠,随手就可以捡到。但是这其中的疑点,就连楚昆阳和龙华也没有发现过吧?” “什么疑点?” “为什么每一次出海采集鲛珠都要杀死一个小女孩呢?杀人是重罪,在手里失踪的小女孩太多了,谁都会怀疑不对劲儿的吧?难道小女孩的尸体不能在采集鲛珠之后收回来,然后用冰块冷冻保存,多用几次么?” 阴锐顿了一下,轻蔑的笑了,“原因很简单,鲛女养着大群的鲛鲨,她们会用女孩的尸体来饲养他们喂养的幼年鲛鲨。在她们的眼睛里面,尸体就只是鱼饲料那么简单的东西。鱼饲料她们带走了,自然也就收不回来了。” “那她们真的也会哭泣么?”大勇问道。 “会哭,当然会哭,不然怎么会采集的到鲛珠呢。”阴锐冷冰冰的说道,“但是她们之所以哭泣,不过是感叹自己也会像这些小女孩一样最后死去,她们哭的是自己而不是小女孩,她们的怜悯从来就不会施舍给除了自己以外的外族。” “做一个实验,如果你用还活着的小女孩放在她们聚集的水面上作为诱饵,她们会毫不犹豫的把女孩拖到深水区里面淹死,然后再去哀悼这个小女孩的死亡。如果是男人遇到她们更是死路一条,就像你一样。” “为什么?” “她们会对你们唱歌,歌声会把你们引入幻觉,幻觉里面她们就是你心里面最爱的女人。等你陷入幻觉的时候他们会把你拖入深水里面去,但是不是淹死你,她们会在你失去了还手之力之后聚集成群把你戏弄一通,然后撕碎了喂鲨鱼。”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就是所谓的非人之人,在这东西身上你看到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虚妄的幻觉,但是你却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取那虚妄的美好。”阴锐轻声说道,“你刚才已经这么做了。” 愣了很久,大勇忽然感到心力交瘁的疲倦,他呆呆的看着鲛女美好的躯体。一刻之前他还以为拥抱着那躯体一生都完美了,此刻却觉得说不出的恶心。鲛女腰以下的部位都是滑腻的鳞片,蛇尾似的狰狞。他忽然愤怒的抓起一块石头砸向不敢挣扎的鲛人,痛得她面目扭曲。 就是这东西欺骗了他,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大勇缓缓的抱住头,想要嚎啕大哭。 阴锐缓缓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大勇的肩膀,“虽然只是虚妄的幻觉,但是人生在世,又有谁能不被虚妄的幻觉迷惑呢?虚妄的东西比真实的现实美好了太多,它们的区别只是在于虚妄的幻觉总会有破灭的那一天。” “人们都不愿意沉迷于虚妄的幻觉,只不过是因为虚妄破灭的那一瞬间,虚妄和现实强烈的对立会把人最后的心理防线摧毁,徒留满脸泪水。”阴锐轻声说道,“但是,世间并非所有的虚妄都会破灭,只要谎言不被揭穿,那它就是真的,一辈子做下去的梦也就是现实。” “要不要试一试,一个一辈子做下去的梦,一个永远拆不穿的谎言,一个真实的虚妄?”阴锐轻声问道。 大勇茫然的抬起头来,不知道阴锐在说什么。 “你心中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做小莲,对不对?我刚才听见你喊她的名字了。”阴锐说道,“我可以送你一个比真实还要美好的小莲,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我保证,比你刚才看见的幻觉还要真实。” “但是小莲在”大勇讪讪的说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所有东西都不是独一无二的,只要用心都可以复制出同样的一件。”阴锐说道,“无论是黄金美玉还是皇帝的宝座都可以,但是只有人,千万个人之中都难以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 “你和你弟弟小勇你们两个都爱上了同一个女人,这些阴麝都告诉我了。”阴锐看了一眼卑躬屈膝的老妇人,想不到这样一个丑陋年老的老妇人居然还会有“阴麝”这样一个妖娆漂亮的名字。 阴锐淡淡地笑:“你一辈子都不如弟弟,没有他聪明,也不如他生得好,但这些你都能忍。你是个好哥哥,想弟弟过好日子,可是唯有小莲你没办法放弃,你试过了,可每次想到要把小莲让给弟弟,你心里就如刀割般难受,对不对?因为小莲,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 大勇被说中了心事,呆呆地点点头。 “现在我告诉你,她未必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取代的,世上还可以有一个更好的小莲。她更美,更听你的话,一生一世跟你不离不弃,你想她是什么样的她就是什么样的,比你弟弟分到的女孩更好。”阴锐问,“这样的一个女孩,可以换你帮我一个忙么?” “可是那不是小莲。”大勇犹豫着说道,他心里隐约明白了阴锐的意思了,这瀛县云集天下之美,可以有一个很像阿莲的女孩,未必没有第二个,甚至比第一个更好。但是那都不是小莲,不是他爱的那个小莲。 “这一个小莲和那一个小莲,真的有什么不同么?”阴锐幽幽的问,“你有没有做过那种梦,好得你不愿意醒来?世间许多事,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你永远都数不完。如果虚妄比真实更好,你何不相信它?只要梦不醒来,便永远都好,只要你相信,它就是真的。” 一片死寂,只听得到淡淡的水声,万籁俱寂,仿佛天地初开。大勇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水中的男人满脸泪痕,真是丑陋。这样丑陋的男人难怪小莲看不上啊,连大勇自己都不喜欢这张脸,不想再看这张丑陋而懦弱的脸。 他当然做过那种梦,那种他和小莲长相厮守的梦。如果有这种梦,一辈子都不醒来,那该有多好?不会破灭的虚妄当然就是真实,大勇相信了,用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抬起头来,一脸决然的凶狠,“我要怎么相信?” 第四百零一章:夺船 第四百零一章:夺船 “只要你相信,那么从今天起,我们就叫她小莲。”阴锐不看大勇,只是用有力的手腕抬高了手里的钓竿,将鲛女放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伸出另一只手去抚摸那鲛女甜美的面颊,鲛女的眼神里面突然发射出狠厉的神色,扭头就要去咬阴锐的手。 阴锐轻蔑的笑了,手里的鱼竿有力的抖动了一下,钓竿上的丝线在一瞬间被灌注其中的力量收紧了,全部勒进鲛女的鳞片里,受伤的肌肉之中鲜血淋漓的滴落。水面上被鲜血染红的大片大片,晕开一朵朵的血花 楚昆阳缩着头藏在通道的角落里,拉紧自己的裙摆,以免它被狂风撩起。前方有上百个女孩聚集在白玉边这个悬空港口,这个仅能容纳一艘大船的港口。达摩克利斯号顺着潮水滑入吊起在海崖上方的巨型支架后,便用柔软的绳桥挂在码头和甲板两边,搭起来往通道。 此刻狂风暴雨,码头上空无一人,巨大的达摩克利斯号承受着海潮,一**的在支架中震动,那道绳桥在风中摇荡着就像没人额前未曾收拢的头发。无疑这些女孩是想登上达摩克利斯号号,但她们还在等待时机。 “绳桥的缆绳是用鱼筋混合熬制好的鱼胶搓成的,不会轻易断裂。”韵君也用红纱遮住了自己的脸,“但要把船从船坞里退出需要好多水手,他们中却没有这样的人,她们都不懂得操作船只。” “船上肯定是有水手的,但是没有教授发话谁也不敢把船开走的。”楚昆阳说道。 此时此刻他们说话完全不必压低声音,也全然不担心旁人听到。浪潮的白沫一阵阵把他们吞没,声若雷鸣,他们非得咬着对方的耳朵大吼,对方才听得见。“船上的水手大概都死了。”韵君大吼说。 “你怎么知道?”楚昆阳惊了一下。 “他们是想要偷走你们的大船逃走,而你们的水手没有教授的命令,是根本不敢为他们开船。要是换了我来重新筹划这件事情,我也会派人去上船先把船上的水手杀了,她们现在应该就是在等船上的同伴发过来的信号。” 说道这种问题韵君丝毫不以为意,眉飞色舞,“只不过岛上一没有造船的人,二没有驾船的人,三又没有懂得辨别航向的人。她们即使想要逃跑,也该好好打算一下,如此贸然行事,太过于愚蠢了。” “你说岛上没有造船驾船的人,也没有懂得辨别航向的人?” “如果在牢笼里面关了一个会开锁的小偷,那么这个牢笼还有什么意义?” “那岛主呢?” “在监牢里面能做头目那一个,不论他在监牢里面有多么的风光,也还是一个囚徒。”韵君突然伸出手来握住楚昆阳的手腕,“我知道你身手绝佳,但是在达摩克利斯号上面只是看看星象辨别方向对不对?” “是。”楚昆阳很爽快的承认了。 “那你跟我们一起走怎么样?你要是跟我们一起走,我们瞬间就平白多了几分把握,掌握船只这种事情没什么难度,星象才是最难学的。只要我们认准了你指定的方向开船,肯定能回到陆地上。” “我跟你们走?你不是说你不知道这件事,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么?”楚昆阳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我之前不知道,这件事就跟我没有关系,现在知道了,当然就有安息了。一切关于想从这个岛上逃出去并且具有相当可行性的事情都跟我有关系。”韵君眯着眼睛,狡猾的看着楚昆阳,“她们想逃跑我也想逃跑,大家搭个伴一起走没什么不好的。” “哦。”楚昆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看啊,我想要逃出这个岛屿简直是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用我自己的身体作为筹码诱惑你,你说我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怎么样?一起走,我亲爱的?” “你能不能老是把你诱惑我的那事儿拿出来说?”楚昆阳苦笑道。 “又没有得手,你又没有真的被诱惑,我吃亏大些我都不机会你忌讳个啥?”韵君白了楚昆阳一眼,“你好好考虑一下,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要是跟上,不要说是我了,这船上的几百个女人都是你的。” “哦” “就算你对女人不太感兴趣,我们就把女人撇开不提。”韵君说道,“你也看到了岛上到底有多少财富,简直就是倾国倾城,她们带在身上随身拿走的东西回到陆地上换成钱也是价值连城,你回去之后一夜暴富倾城之富,怎么样,难道不好么?” “哦” “就算你放不下那个龙华教授,我们先回去,把他扔在这儿几年。回了陆地,东西换了钱能造出来多少艘达摩克利斯号?到时候过几年我们再来接他回去,大家各得其所他也过几年轻松日子,怎么样?” 楚昆阳无声的笑笑,摇了摇头,“这些我都无所谓,但是我只是要去归墟” “你脑子有毛病吧!你以前的事情再好,又或者再坏,怎么能比得上眼前你可以得到的这一切?”韵君瞪着眼睛看楚昆阳,“我知道鳏夫只会在找到新的老婆以前怀念死去的老婆,况且你还不是一脸的鳏夫相长得挺标志的,为了以前那点破事儿去死,值得么?” “我这样的人,已经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了。”楚昆阳摇头道,“我这些年来的心愿就是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找到活下去的价值。我现在心里的下一站就是找到归墟,如今归墟距离我已经不太远了,不能回头,不去归墟,我又能去哪里?” “死也算是一种证明存在价值的事情么?”韵君恨恨的瞪了楚昆阳一眼。 “如果生无所寄托,生无可依恋,那么死也算是一种寄托。”楚昆阳说道,“况且我还不一定会死。” 韵君歪着头,默默地审视这个微笑的男人,白色的水花在他们之间横扫而过,谁也不躲避,谁也不眨眼,好像是玩着一场谁眨眼谁就认输的游戏。韵君忽然伸手在楚昆阳脸上重重打了一个耳光,“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你就是一脸的鳏夫相!” 楚昆阳苦笑着摸了摸自己又被打了一耳光的脸,也懒得辩解,笑着摇了摇头。韵君看着狂风暴雨之中达摩克利斯号,眼神有些空洞,“你的过去,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韵君说得小声,水声又大,楚昆阳没集中注意力,没听清。 “我他妈说你穿着女人的裙子倒也像是个女人一样风情万种!”韵君大声吼道。 第四百零二章:绳桥 第四百零二章:绳桥 在达摩克利斯号所被笼罩着的白茫茫的水幕之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正在摸索着用力将绳桥收紧,似乎是船上的同伴正在接应。岸上的女孩们都大声的鼓掌欢呼,挥舞着自己的双手朝着对面示意。 此刻正在收紧绳桥的是小勇,他正狠狠咬着牙转动着绳桥的转盘。平时绳桥就算松一点也能同行,但是在狂风暴雨之中,甲板上根本站都站不稳,稍有不慎就会被风和大水推下去,绳桥也只有收紧了人才能通过。 本来小勇已经万念俱灰了,但是就是在这时候他突然摸索到了绳桥,就像是落水的人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高兴。对面码头上隐隐约约有大群大群的人影聚集着挥手,因为雨幕太大什么都看不清,小勇估计着是兄弟们发现出事了上来接应,因为所有人都在对他挥手。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从船上把杀手解决掉,底仓剩下的兄弟们估计已经都被杀了一个干干净净。小勇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一点都不想要待在这条只有死人和杀手的达摩克利斯号上。 绳桥使用四根缆绳组合构成的,下面两根搭着木板用来走。上面的两根绑紧了用来作为扶手。这些绳桥的缆绳柔韧至极,和之前小勇钓鱼的鱼线材料比虽然差些,但是收紧之后上面就算全部是人也不会有丝毫断裂的征兆。 平时的时候,人在绳桥上走上去倒还算安稳。但是现在整座绳桥都在船和连接的码头上没有规律的剧烈上下跳动,走上去就像站在在风浪剧烈颠簸的冲浪板上,就算是小勇这种在风浪颠簸之中讨生活的渔民来说也只是勉勉强强可以走一走,但是对别人就不好说了。 小勇收紧了绳桥之后把绞盘锁死,不让绳桥松动。然后他抓起一根缆绳背在背上跳到绳桥上想要过去接应。但是跳上绳桥的时候小勇心里面就紧了一下,这座绳桥要走起来远远比他想得到困难得多。 在这座剧烈颠簸的绳桥上,简直就像是在一条狂乱挣扎的鲨鱼背上那样难,绳桥还会有翻到的危险。小勇艰难的在颠簸之中朝着对面爬过去,但是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如果是对面的兄弟们要来接应,就该让他先过去把船上的事情说清楚。 这才是意外的地方,对面也有人匆匆忙忙的跳上的绳桥,小勇顿时一愣,这样匆忙的要上船不符合船上的规矩。他赶紧朝着前面连滚带爬的摸索了几步,对面最先跑过来的那个人离他只有十几步远了,他突然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是岛上的女人! 女人,清一色的女人,都穿着清一色的红裙子,红裙子被大暴雨打湿之后收拢起来,像是一大丛的海棠挡在了前方。小勇心里一沉,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唯一的年头,那就是自己的去路已经被堵死了! 小勇曾经看到过大石在一瞬间就变成无数尸块的那一幕,也看见了那个女人挥剑杀人的样子。现在在他的脑海里这些岛上的男女都是吃人的魔鬼,那些女孩们的婉转美好也只是伪装出来的面具,他们只是想要夺走他们的达摩克利斯号,然后把达摩克利斯号上的人全部杀死! 小勇心里一沉,知道事情不好,他大概也逃不掉,也要在这里完了。大概岛上的兄弟们也没有防备的死掉了,他大概是达摩克利斯号上最后的一个活人。想到他拼了命的上了这条船,想到哥哥也拼了命的上了这条船,他心里面突然发狠了。 他和哥哥这么拼命的去赚钱,都是为了娶自己心爱的女孩,但是现在两兄弟里面连能去领工资和奖金的人都拿不出来了。这样的话,小莲以后就会被她爹嫁给那些贪图美色的老头子有钱人,拼了命去争取,但是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怎么能不愤怒? 想到此处,小勇骤然发狠,猛的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抽出腰间的水手刀,把刀鞘朝着对面的那个冲过来的女孩狠狠的砸了过去。他现在发起狠来要一个人死守这个地方,只剩下他一个人也算不得什么,古人说一夫当关,今天他小勇一个人守住这座绳桥,也算一夫当关。 生铁的刀鞘砸在了那个女孩的头上,原本以一个舞姬华丽的柔韧性她本来应该有无数种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反应可以闪避开这并不犀利的攻击。但是她太害怕了,只顾着抓住两边的缆绳在剧烈晃动的绳桥上不敢放开,这一击打在头上,一点准备都没有。 生铁的刀鞘沉重的打在头上,让这个女孩在一瞬间出现了眩晕失去了意识,就是这么一瞬间她失去了平衡,一个翻身从绳桥上划了过去,直勾勾的就落了下去。小勇愣住了,他原本以为这些女人都和前面那个一样凶狠无比,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和一群饿狼决一死战的准备。 但是还没有能等小勇对这些饿狼说点什么,就那么一瞬间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就死掉了,她坠落下去的身影就像是一直折翼的鸟儿,她在空中惊恐的哭喊尖叫,但是转瞬即逝,立马就被暴雨的水声淹没掉了,小勇连一点余音都听不到。 这是小勇一辈子里面第一次杀人,他现在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杀了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漂亮的女孩,他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但是此时更多的人影扑上绳桥,女孩们不要命的涌过来了。小勇楞了一下,从空白中清醒,转身朝着船上爬去。 他清楚的知道虽然这些女孩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是凭着他一个人还受了伤,是挡不住这些女孩子多久的。但是他未必也没有办法,他还可以玉石俱焚,大家一起死,这也算是一个最后的办法,既然面前只有这么一道绳桥,那么砍断也就是了! 砍断了绳桥,小勇固然回不了岸上,但是岸上的人也别想上船来。既然前后都是一死,总要让这些人知道外面的渔民也是有血性的,小勇站在绳桥的船舷边,用单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嘴角拉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既然已经杀了一个,他不介意再杀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小勇现在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更多的人上了绳桥再动手,这样砍断了绳桥就能一次性把她们都解决掉,这些嗜血的女人都要粉身碎骨去喂鱼。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在小勇背后幽幽的冷笑了一声,声音里面满是对他这种飞蛾扑火的不自量力的嘲笑。 第四百零三章:黑衣法医 第四百零三章:黑衣法医 小勇听清楚了背后这人这么冷幽幽的一笑,只觉得整个人的身子都像是魂魄出窍了一样的冰冷。他当然记得这个声音,那是哪个伪装成三炮的杀手真正的声音,这声音介乎男人和女人之间,既尖锐又嘶哑,就像是蛇在吐信子。 底仓是根本困不住真正经过了非人训练的杀手的,就算他们两个不能冲开舱门,但是出色的轻功和华丽的机械还是可以帮助他们从别人看似不可能的舷窗在暴风雨中爬上来,刺客本来就是如鬼似魅一样的东西,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小勇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但是他单手把水手刀高举过顶,准备奋力一搏斩出最后的一刀。虽然他面对这些杀手斩中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是只要他还有武器在自己的手里就要动手,是个有血性的汉子就要动手去一搏! 暴风雨太大了,小勇根本分辨不清楚对方冷笑传来的方位,不知道在他左边或者右边。但是小勇骤然发力,并没有转身回头去斩那个杀手,他也根本没有把握斩中那个杀手。他的刀锋狠狠的落在缆绳上,他是想砍断缆绳! 刀锋落下的时候小勇放声大笑起来,心中甚至有些得意。他原以为就算不能斩中那个杀手,他还可以斩断缆绳,这样就会搭上好多个女人陪葬。一赔几十,他也算是够本了。但是刀锋斩在缆绳上,却反跳起来,并没有如同预想的一刀两断。 小勇愣住了,这才发现以水手刀的锋利根本无法对这特制的缆绳发动古剑龙屠那样的分割。水手刀虽然锋利但是太轻了,看在缆绳上的时候就想钝刀砍在了超级大鲸鱼的鱼皮上,丝毫无损。小勇放弃了最后赌命的机会,但是他并没有获得如预期的赌命够本,他失败了。 但是杀手却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上前来将他一刀带走,他沉默的站在小勇背后,放弃了动手。 小勇没有回头,看不见他背后的“三炮”手里提着一根丝线,细线的尽头悬挂着惨碧色的的刀锋。以他那神鬼莫测的手法,刀锋随时都可以斩断小勇的咽喉。但是此时又另一个黑影站在了“三炮”背后的一根桅杆上,不动如山。 谁都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在如此的暴风雨之中在桅杆上如此坚定的站立,就像是船头的鲛皇像。黑影距离“三炮”足足还有二十米的距离,但是他身上那一股子危险的气息已经像是刀锋一样的拔了出来,亮在了“三炮”面前,是那个黑衣法医。 风雨之中,那个黑衣法医手中“嚓”的一声金属摩擦的清响。在他的袖子里面,无数无数的异形刀锋垂落下来,刀锋的刃口都翻着青色的微光。这同样是杀人的利器,并不比“三炮”手中的玉刀来得差。 “船上居然还有家族里面的人。”“三炮”声音嘶哑的说道,“铁莲花的刺客手法,家族里面很久都没有人学会了。” “你这话说得有些过于自谦了,翠玉候的刺客手法不也是一样么。”黑衣法医轻声说道,“两种精粹的杀人术,今日重逢,你我之中,只能活一个。” 黑衣法医和“三炮”同时沿着甲板漫步,他们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走的,动作整齐划一,但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永远隔着三丈远,如果精确一点用尺子测量甚至不会有超过十公分的误差。 冥川洋流还没有能完全的通过瀛县和赤屿的海虾,一波又一波的滔天巨浪升腾起来,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在这样巨大的暴风雨之中,两个人浑身的衣衫都湿透了,但是不动如山,连步伐都没有出现任何的紊乱。 “阴家风林火山四个分家,你是哪一家的?”“三炮”一边问道一边撕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随手扔在了海风之中。那是一个极其精巧的假面,用鱼胶和明脂铸造,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和三炮一模一样。面具在风中翻滚,就像是一张活生生从人脸上剥下来的人皮。 “一个死人,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你我都是家族的弃子,没有必要扯渊源。”黑衣法医冷冷的说道。 “铁莲花是阴家山堂的手法,你既然用铁莲花,那么你就该是山堂的人,我是林堂的人,那么我们本来就不对付。”除开了脸上的面具之后的杀手其实相当英俊,还是个和楚昆阳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完美得像是所有女孩的梦中情人。 “昨天晚上我们在瀛天之宫的晚宴上看到过他,当时他和另外七个男子一起扛着那条大鲨鱼上来。”楚昆阳看着远远的穿上。他的目力太优秀了,完全穿透了雨幕,看清楚了一切,“他到底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他是谁,我跟他又没有什么苟且之事。”韵君伸长了脖子使劲儿看,但是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楚昆阳有些给弄得哭笑不得又气又笑,“你是岛主夫人,总该管点事情吧,岛上的男人不多,难道你连这几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么?” “岛上的男人都不是瀛县原本的人,所以我不知道很正常。”韵君松了松自己的肩膀。她的红裙已经湿透了,双肩细骨伶仃,看起来弱不胜衣,她自己倒全然不以为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昆阳楞了一下。 “随着海船从大陆上来瀛县的,我们叫外人。外人都是我丈夫家族里面的亲戚,外人和岛上人彼此间是不能说话的。这是规矩,所有人都不能违反,所以我也不知道任何一个外人的名字。” “那所谓岛上人又是从哪里来的?”楚昆阳皱眉,“不是说你们在这里繁衍了百年么?” “骗你的,傻子!”韵君迟疑了一瞬,翻了个白眼道,“所有女孩都是岛上人,因为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运到这里来,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在这座岛上,这座岛就是我们的家。很多人甚至根本记不得外面的事了。” “那你为什么记得?”楚昆阳问道。 “那是因为我聪明嘛!”韵君没好气地回答。楚昆阳听了之后不再说话,只是凝神望着雨幕中缓缓踱步的两个人。 “你这个态度,是不相信我?”韵君皱眉,挑衅的问道。 “你冷不冷?”楚昆阳听了这话,扭头看着她。 “怎么忽然问这无关紧要的事?”韵君被他搞得愣住了。 楚昆阳把一件蓑衣搭在韵君的肩上,“我没不相信谁,无论是谁和我说的话我都不会对他表示怀疑。我是个活在今天的人,不知道明天还在不在,有人跟我说话,我都会相信。” 第四百零四章:铁莲花翠玉候 第四百零四章:铁莲花翠玉候 “你哪儿弄来的蓑衣?”韵君楞了一下问道。 楚昆阳指了指前面壁立千仞的海崖:“路上捡的,原来是那些女孩身上穿的,她们为了上绳桥,不想身上太重,就把蓑衣扔下了,我就捡起来给你用一用,免得你太冷了。” “什么叫活在今天的人?” “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明天而活。”楚昆阳淡淡的说道,“就像是那些女孩,把自己身上的所以扔掉,冒着暴风雨奔跑,就是为了上船为了离开,这样她们的明天就会好受得多。但是也会有人蓑衣捡起来穿上去,先挡挡风雨,至少眼前的这个时间他会舒服很多,就是活在今天。” “我这样的人,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也不知道明天将会在哪里,所以如果今天能找到一个躲雨的地方很温暖就会很高兴,能找到一个陪我说话陪我做事的人我也很高兴。这个时候大家一起喝点酒说话,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我曾经很多次很多次的梦到我出生以后和我父母失散那个场面。”楚昆阳说道,“那天晚上在下大雪,雪夜很长很长,我一个人躺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没有人和我说话,我听着外面一片死寂,只有雪飘落的声音,想要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所以我只是活在今天。”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别人骗了你怎么办?”韵君问道。 “等我发现他们骗我的时候,已经是明天的事情了。”楚昆阳笑笑,“我这种人,只有今天,没有明天。” 韵君默默地看着楚昆阳的眼睛,许久许久,大声吼道,“这一定是你常用来跟女孩搭讪的手段,难怪你对我不感兴趣原来是因为女孩见的多了!我不理你!”说完她倔强地把头扭开了,再不看楚昆阳。 楚昆阳愣了很久,无可奈何地笑了。他这一生中遇见过很多女孩,在他失去一开始动心的那个之后,就再也没有试图吸引过谁。但他走过很多地方,阅历太广,只需原原本本地说起那些旅途中的事,或者是典籍中的故事,女孩们就会被打动。 像小莲那样缠着楚昆阳要他讲故事的漂亮女孩绝非一个两个,他也已经习惯自己讲述的时候,对方会认真地听。可唯有这个韵君,她骄傲得就像一只猫,就算你用最大的善意对她,她仍旧会在吃完了你给的东西之后傲然离去,全然不把你当回事。 楚昆阳不说话了,韵君反而倒回来找他说话,“你说他们两个之中,哪一个更厉害一点?” “两个人都是阴家天罗总部最精锐的顶尖刺客,胜负难料。”楚昆阳说道,“那个黑衣法医用的是铁莲花,铁莲花是六种不同的刀锋,在群战之中往往可以以一当十。而那个男子用的则是翠玉候,是用丝线驾驭的飞刀之术,两种都是极高的技巧,这里大概是阴家的控制范围。” “阴家?有这种技巧?刺客的杀人技巧?”韵君一脸懵,“没听说过。” “一开始我和那个黑衣法医少有接触,不过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有过几次交道。”楚昆阳低声说道,“我没有想到他是一个阴家的精锐刺客,我更没想到这个阴家的精锐刺客会跟着龙家做事,龙华告诉我这次出海是为了寻找瀛县,现在看来大概还有别的目的。” “你一个连掌舵操帆都不会的家伙跟着这么大一艘船航行了那么远到了这儿,这儿按照你的说法到处都是精锐刺客!如果不是你那身手和你会观星定位应该早就死了!”韵君有些气急败坏,“你居然从来没有怀疑过此行的真实目的,你也太好骗了吧!” “还是我刚才说的,活在今天的人,何必怀疑别人跟自己说的话呢?”楚昆阳低声说,“就算被骗了,就算发现被骗了,那也是明天的事。” 黑衣法医提着风衣下满袖的利刃缓步而行,刀、剑、叉、钩、钺、镰,这些武器碰撞着叮当作响。黑色的长袖遮住了他的手,谁也看不清在袖中他是如何控制这六种武器的,给人一种他有六只手臂隐藏在袖中的错觉。 黑衣法医沉默着,根本不想回答年轻刺客的问题,目光始终落在翠玉短刃上,好像那是只珍贵的鸟儿,随时会飞走。年轻刺客问道,“山堂在七十年前有一个分支分离出去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到底是效命于龙家,还是效命于阴家?” 黑衣法医沉默的看了他很久,“我谁都不效命,我只效命于我自己。” 黑衣法医整个身子旋转起来,他的的黑色长风衣原本就是一件笼罩全身的长袍。随着旋转,整件长风衣鼓风振开,就像一团黑云把他整个人裹在其中。黑云中金铁交鸣,六件武器刃光闪烁,从种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挥斩而出,彼此碰撞激荡。 黑云带着这些致命的锋刃扑向年轻刺客,无人能看清这些武器的轨迹,刃光密集得就像是群被惊动的马蜂。年轻刺客在黑衣仵作扑出的统一瞬飞退,和黑衣法医之间始终保持着两丈的距离。 年轻刺客后退的同时把“翠侯”抛入空中,这一抛仿佛赋予了这柄翠玉短刀生命。它震鸣着飞翔,围绕着那件飞扬的黑袍旋转,似乎要寻找一个破绽钻进去。韵君在远处看呆了,惊得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简直就像是在变戏法!” “和变戏法差不多,这是牵丝傀儡戏的一种。那个年轻刺客手中牵着两根细丝,他一边飞退,一边引动两根细丝来操纵短刀浮空,就像是放风筝一样。这种技法对手指的灵活度要求极高,所以从小积累练功才能掌握,老师教这种技法的时候总是从演傀儡戏开始。” 楚昆阳接着说道,“我对阴家的刺客手法也有过深入的研究,据说老师会让学生练习操纵一只纸质的蝴蝶,绘画得栩栩如生,引飞鸟来啄,又让它啄不到。技艺精深之后,就会把纸蝶换成淬火钢片的蝴蝶,鸟儿再来,就把它们切断。” “那那个黑衣法医的铁莲花呢?”韵君听得兴致勃勃,接着问道。 “没有任何人的手能够同时使用那么多种不同的武器,那些武器每种的用力方法都不同,我猜测他在袖中藏了一件什么机括,可以同时运用那么多种的精巧机括。”楚昆阳说,“可我还没有想通,即使操纵机括,他的手指也该不够用才是。” “你的眼力,你的武功应该都是这里最好的吧,你要杀他们,要用多久?” 楚昆阳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古剑龙屠,“如果成心要杀了他们,那么一瞬间就够了,他们是挡不住龙屠的锋刃的。” “那他们两个,谁会赢?” “你希望谁会赢?” 第四百零五章:生死一瞬 第四百零五章:生死一瞬 “那还用说什么?我当然认识希望我丈夫那个亲戚赢咯。”韵君瞪着楚昆阳说道,“一定是他联系了这些女人想要偷偷盗走达摩克利斯号逃回陆地。要是他可以杀了那个黑衣法医,我也可以跟着趁乱逃走,你不会阻止我吧?” “当然,我不会阻止你们的。”楚昆阳点了点头。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可想清楚了哦,这岛上可就这么一艘大船,我们要是驾着这艘大船回到陆地上去了,你不仅回不去,连去归墟的船也没有了。”韵君看起来并不想领楚昆阳的情,“要不然你再考虑考虑?” “你刚才也说了,你们求生,而我求死。求生的人的需求愿望,当然是比求死的人的需求愿望来得重要一些,况且岛上有的是木材工具,我大可以自己造一艘船去归墟。” “自己造一艘大船?那可得要几年十几年吧?你懂造船?”韵君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学过一点机械结构,虽然没有发动机,但是我可以造出一艘好的翻船,反正我也还有很多时间,很多不知道怎么用的时间。”楚昆阳笑笑。 在楚昆阳和韵君说话的时间里面,年轻刺客已经和黑衣法医绕着甲板转了两圈。黑衣法医也知道那柄崔玉刀在对方手中有怎样的危险,只是远远的逼住,却根本不敢迎着对方的刀锋逼上去。 但是崔玉刀要想轻易的近身伤到黑衣法医也只是妄想,无能为力而已。它虽然灵巧万分,但是毕竟只是靠着丝线悬空控制,力量远远不如铁莲花的六把沉重的锋刃。六把锋刃撕裂泼天的水幕,冷光四溅,防住了黑衣法医的全身要害。 “他们这样一个不停的退后,一个不停的追进,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打完?”韵君问道。 “要看谁的力量首先耗尽撑不住。”楚昆阳说道,“使用六件武器无论如何都是一件极其耗费精力体力和内力的事情,这些武器加起来只怕是有好几十斤重。想一想你挥舞一个几十斤的铁块,要不了多久就会精疲力尽。” “那么说那个黑衣法医要输咯?” “不,他的体力精力和内力都相当深厚,还撑得住。”楚昆阳说道,“但是翠玉候的傀儡刀法是太过于精巧的技术,非常考验手指的力量,一旦手指力量被抽干变得疲倦沉重,那么就会失去感觉,那么崔玉刀就会失去灵性,那就是会被对方抓到的破绽,你仔细看他们的身上。” 韵君瞪大了眼睛看过去,黑衣法医和年轻刺客的身上周围都蒸腾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但是却并不是水雾。它们和水雾不同,水雾会很快落下,但是这股雾气在上一次潮水水雾落地之后仍然还在升腾,而下一次水雾还没有到来,显然是热的水蒸气。 以楚昆阳的眼力,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两个人身上的内力升高了身体的温度,正在迅速的将衣服上的水蒸干。这样的话内力先耗尽的一方就是输家,这场没有兵器交击的殊死搏斗双方始终隔着两丈左右的距离,虽然武器没有交手,但是两个人都已经竭尽全力。 黑衣法医朝前面扑击的势头骤然中断,他站住了停下来,飞扬的风衣衣袖和下摆落下,重新又看得出之中的人的形状,再也不是一团黑云压顶,六把锋刃骤然收回了风衣之中。崔玉刀猛地振作起来,如同一只捕食的翠鸟,准确而迅速的直取黑衣法医的喉间。 直到现在,年轻刺客终于获得了一次进攻的机会,只有现在他才没有被铁莲花压制。只有真的亲身面对着那旋转的六把刀刃组成淡淡铁莲花,才能明白它到底是有多么的凶狠,他被压制得几乎连多呼吸一次的余地都没有。 只要他敢出现一瞬间的凝滞,崔玉刀只要露出一个破绽,铁莲花的六把锋刃就可以像是潮水一样将他整个淹没掉,把他整个搅碎。 黑衣法医突然站定了,高高挥舞着自己的两道袖子,宽大的袖管之中发出了刺耳的锋刃摩擦声音,与此同时六条细小的铁链从袖子之中滑了出来,锁链的末端带着六把犀利的锋刃。铁链在空中旋转起来,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无懈可击的防御。 这六根铁链是六条暴躁的黑蛇一般狂乱的扭动着形成防御,六把锋刃则是毒蛇的牙齿。年轻刺客瞳孔锁紧,操纵崔玉刀的手指猛然颤动起来,崔玉刀在他的操纵下悬崖勒马,抽身急退。如果崔玉刀要是和金属的六把锋刃相交,正面的剧烈撞击会把它整个撞得粉碎。 黑衣法医冷笑了一声,扑身而上,六条锁链和黑衣法医的冷笑几乎在一瞬间同时扑到了年轻刺客的面前。用六条锁链控制六把锋刃,尽管精巧远不及丝线拉动的崔玉刀,却是把精微的武器操纵融入了铁莲花的凶暴中,后撤只是个幌子,他现在才出杀招。 “阴家的刺客,手法果然精巧无比,以前只是在典籍上有所了解,却没想到居然能有这种威力和精巧。”楚昆阳远远的看着,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锁链挥动着前扑,黑衣法医在锁链的掩护下扑了上来,崔玉刀也无法割开六把锋刃的冲击。锁链让黑衣法医和年轻刺客之间的两丈距离骤然缩短,黑衣法医跃起在空中扑下,骇人的威势和六条锁链让他如张开翅膀飞翔的鬼车鸟一般,生死只在一瞬间。 在这样的势不可挡之下,年轻刺客却放弃了防御、反击、或者撤退。他转过身,把后背留给了黑衣法医的六刃,一手向着前方虚指而出。本是围绕着黑衣法医旋舞的崔玉刀如同感应到主人召唤的猎鹰,掉头飞向了绳桥边的小勇! 水手刀太轻了,砍不断坚韧的绳桥,小勇就抄起了一把船上的消防斧。现在他正挥舞着斧头,不顾一切地砍着那些坚韧的缆绳。在黑衣法医和年轻刺客殊死搏斗的时候,这个渔民小伙子一刻都没有闲下,始终玩命地砍着绳子。 俗话说滴水穿石,何况是砍绳子。在狂乱的斧头挥砍下,那些材质奇异的缆绳在斧刃下一丝一丝裂开,小勇红着眼,就像是一只发疯的老鼠要咬断铁栏杆。只要砍断绳桥,这些人就不能得逞。小勇心里就这个念头,他能做的就这些,拼上命给死在底舱里的兄弟们报仇。 小勇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听见翠玉刀刃在自己脑后切开雨水的声音,崔玉刀在空中旋转的声音锐利无比。可他连头都不回,玩命地砍下最后一斧。他大声的吼道,“我去你妈了个巴子的!”挥出了最后一斧头。 第四百零六章:胜负已分 第四百零六章:胜负已分 在小勇的面前,整整一座绳桥上面都是红色。穿着红裙的女孩们正顶着疾烈的狂风暴雨爬过这道绳桥,她们的歌舞技巧无比精湛,但是在这个保命的时候全然派不上任何的用场,过于纤细的腿上缺少强健的肌肉,根本无法顶着狂风站稳。 正因为如此,这些女孩便只能整个身子都紧紧贴着绳桥上用来踏足的木板,双手抓着绳子战战兢兢的朝前面攀爬。她们身上的红裙被大雨打湿透了贴在身上,带着暴雨的狂风有时候也把湿透的衣裙掀起来,露出白皙如玉的皮肤和纤细的胳膊腿儿。 但是在小勇的眼睛里面,这些性感的女孩并不复之前的妩媚动人,那是一群邪恶的毒蛇,她们身上每一寸妖娆的曲线都让他感到畏惧和无比的恶心。趴在最前面的女孩现在距离小勇只剩下了一丈多的距离,雨幕把她的脸庞整个模糊了。 在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小勇只看清楚那个最前面的女孩高高的把手臂举了起来,原本是诱人的肤色在狂风暴雨之中显得无比惨白。随后他手中的斧头高高扬起,重重砍在绳桥的主绳上,终于将这根主绳砍得断裂了。 崔玉刀擦着小勇的眉角而过,那一瞬间带起的寒气透过小勇的皮肤直刺脑颅深处,仿佛一条青蛇从那里飞过,以毒牙在小勇皮肤表面轻轻一划。而六把锋刃之中的那把长直剑跳出了其他五把锋刃,直接刺入了年轻刺客的后心。 长直剑的锋刃从年轻刺客的后心刺入,再从前胸穿透出来,猛地弹开交叉形成了一个三尖两刃的形状。这样绷直的锋芒将原本被贯穿的伤口撕裂开来,鲜血就像是堤坝决口一样狂涌而出,胜负已分。 年轻刺客的手抓住了缆绳的断头,站住了,在最后的那一刻他放弃了袭击小勇,其实他根本无所谓杀不杀了这个小勇,但是他想要保住绳桥,保住那些女孩。其实他和黑衣法医的整场生死斗都没有意义,他只想救那些女孩。 他一再地想要往绳桥边移动,却被铁莲花如万千厉鬼的凌厉杀机压得死死的,无从对小勇动手。最后这一刻他不惜自己的生命,想要拯救即将被砍断的缆绳,想不到最后还是不能得手。 黑衣法医猛地一振,撤手,将其他的五把锋刃收了回来,缩回了风衣之下,缓缓拉紧了连接着年轻刺客后胸的那根细细的精铁铁链,“现在我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够把你的心脏从里面拉出来,你现在拉着那根绳子还有什么用呢?” 年轻的刺客不回答,苦笑,嘴角鲜血滴落。 “达摩克利斯号是外界华夏政府组织的船只,龙华是龙家的人也是政府的人,我们就代表了外面的政府。在茫茫大海之中,只有船长才能号令达摩克利斯号,能在我面前开走它的只有龙华教授,只要我还活着站在这里,你们就绝不可能得的了手。” 小勇耗尽了力气,跌坐在一旁,看见那根铁链拉紧的时候,年轻刺客的胸膛剧烈起伏,好似里面真的有一颗心随时会被扯出来。他低声喘息着说道,“原来你已经不是家族的人了,你已经投靠了龙家,天罗山堂,多年以来始终是阴家内部的大患。” 说着说着,年轻刺客咳出一口血来,“你们带着这艘船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难道不知道么?” 年轻刺客嘶哑地笑了:“瀛县赤屿加起来,不过是宛州一座小县城的领地,只不过这尺寸之地,政府的大人物们也记在心里么?难道是为了这里的财富?” “天罗阴家数百年的积累,富可敌国的瀛县,政府自然看重。不过,你们这种人永远无法体会政府的心。”黑衣法医幽幽地说。 “政府的心?”年轻刺客低头看着自己随时会裂开的胸口。 “这茫茫华夏九州,只要有一寸泥土的地方,就要以鲜血争之,绝不会因为一片土地的小而弃之不顾。所谓河山,便是寸土不让!让出去的河山,都是迫不得已洒遍鲜血的。” 黑衣法医低声说,“没有这份狠绝的人,当不得皇帝。能割寸土的皇帝,便能割让一城,能割一城便能割一州,能割一州便能弃国。华夏前面那些年积贫积弱,任人宰割,但是现在的华夏,已经强大了。” “是啊,”年轻刺客垂下头,声音凄凉得令人动容,“是啊,我们这样的人,不懂政治,又被家族安置在这天涯海角,家族和政府都不给我们路走。我们不过是笼中囚鸟,已经囚禁得太久了,翅膀都虚弱了,却还想飞上青空。只是奢望吧?” “我们双方不是已经在龙华和阴锐的约定下达成了协议么?”黑衣法医听了年轻刺客的话,骤然一愣,“你们把这里献出来,我们自然会把你们全部带回去,只要你们放弃杀人,以后会有新的身份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无论是政府还是龙家都给你们活路。” “这是谁告诉你的?”年轻刺客狂笑着再次吐出一口血,“我只知道龙华是这么说了,就算龙华说的是真的,最后会离开这里安度余生的人也只有阴锐,得到龙华和政府活路的也只有阴锐,我们都会沉进这片海里去!” 黑衣法医又是一愣,感觉到这其中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阴谋,他知道阴家的刺客,他也是一个阴家的刺客,刺客太了解刺客了。刺客可以为了杀人不择手段,但是他们不会说谎,更何况还是在他将死之际。 “小心!”小勇突然大声吼道。他只是看见年轻刺客的唇角掠过一丝阴冷的笑,但他忽然醒悟过来这个垂死的刺客何以要和黑衣法医说那么多话。他在争取时间,他在等待机会!他还有一个同伴,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手。 但是这个提醒已经晚了,黑衣法医听清楚小勇的警告的时候,,一阵暴雨恰好在他面前横飞而过,密集的雨点之中一片白亮。那绝不是雨的颜色,而是刀光的颜色,刀光映在雨点中,幻化出一片刺骨的惨白。 楚昆阳自然也看到了那片白,黑衣法医背后的雨幕被那片白色的锋刃纵劈开来。那是极长的一刀,世上大约只有越州草原上斩马刀那种足足能把骏马一斩两段的巨刃才能划出那么巨大的刀弧。 第四百零七章:十三指白发鬼 第四百零七章:十三指白发鬼 楚昆阳在远处看着那一刀出手,刀光之猛烈,仿佛可以展开波涛和大海。他并没有出言提醒黑衣法医,因为他对这场决斗的胜负生死并不在意,也因为根本来不及了,他知道真正的白刃战,看刀是来不及的。 他仔细研读过楚耀阳的历史,楚耀阳的老师是一个天下独一无二的剑客,他是当时除了楚耀阳以外最强的一对一决斗者,叫做楚雄。楚雄生平和六十二个剑术名家真刀真枪决斗而不败,名闻天下,从他身上楚昆阳了解到了近身搏斗的剑术精髓,那就是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雄每一次和别人决斗,都是在晚上的夜下,他根本都不看自己的对手,而是看着对手地面上的影子,出手的时候一击必杀,因此也得了一个“影杀”的称号。这称号的意思是他出手只需要把对方的影子杀死,就能把对方一起杀死。 这当然是唬人的废话,在楚氏的,楚雄临死之前把这个剑术之中“影杀”的秘密告诉了族人。他说决斗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去看对手的刀剑,这样是在赌命,因为当你看见刀光的时候,你也许已经死了。 而若是将视力放在地上的影子上,那么你就不会被自己眼睛里面因为快而变得虚幻的刀光迷惑,反而能掌握到最佳的防守和出手时机,一直都很迷惑的族人们这才恍然大悟。楚昆阳也终于得到了领悟,那是前人传递下来的智慧。 当一柄速度被绝顶高手催动到了极致的刀剑带着无可比拟的锋芒和刀光劈过来的时候,你才开始想自己到底应对之策,已经太晚了。除非你的反应和速度要比对方快上不知道多少倍才能做到,更多的时候,你看清楚那波刀光的时候,那已经是你生命中最后的一抹亮光了。 黑衣法医转身,在雨水的反射之中看清楚了那一抹亮光,但是他根本分辨不清对方出刀的方位角度也没有时间去分辨,他甚至没有时间转身。他双袖扬起,袖中五把锋刃带着铁链飞空而起,就像黑色孔雀展开的尾羽,美得肃杀。 但是遗憾的是,五把锋刃刃没有一件来得及阻挡那道刀光,斩马刀一样豪烈但是凄冷的巨刃将黑衣法医从头劈到脚,黑色的长风衣纵裂为两半。铁链沉重地坠落在甲板上,第六根带着一颗鲜红的心脏。 年轻刺客仍旧站在甲板边缘,枯瘦的手臂死死拉着缆绳的断头。他的胸口留下巨大的创口,里面一片黑红,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伤口。他死了,支撑他仍旧站在那里的只是最后的精神。那颗心脏滚到小勇脚下,在雨水中被冷却,似乎还在搏动,又似乎已经僵硬得像石头。 带着刀光冲出雨幕的女人扑上去抱紧了年轻刺客的身体。巨大的刀弧来自她以不可思议的柔韧施展出的腿刀,她使用这仿佛开天辟地的一刀时,就如一个舞者以至惊险的动作开场,带刃的腿直指天空,绷紧了脚尖,以整个身体为刀身,汇聚全身力量和重量的一斩。 那是开场也是落幕,一刀落下,生死两分。至美也至利的一斩,不是因为她的肤色如玉身段妖娆,而是在那一斩中她吧自己置于绝境。如果失败,她完全没有防御的机会。这是绝境中的斩切,如美女足踏刀锋起舞。小勇看着眼前的种种,恶心得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呕吐。 那是个妩媚如狐又凶毒如蛇的女人,她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让水手们占尽便宜,只为了进入底舱而后转瞬间她就如起舞般把他们杀死,好像那些根本不是生命。小勇从没想过要去理解那种人,他和这些杀手根本就活在不同的天地里。 这一刻他呆住了,因为女人抱紧了年轻刺客,轻轻地把头贴在他的胸前。那个动作好像是因为怕冷,又像是女孩要去听听男人的心跳以判断他是不是爱自己女人默默地听着绝不可能有的心跳,因为那里连心脏都没有了,片刻之后她的脸裂了开来。 那是个错觉,女人的整张脸都痉挛起来,半张脸是年轻刺客胸口的血,半张脸蒙着雨水。这让她丑陋如鬼,但是她说出来的那么地悲伤。 “我们最终不能去看外面的天地啊”女人轻声说,“这是一个不属于我们的时代,新生的华夏已经不需要刺客了。” 她绯色的轻纱抹胸前忽然凸出铁青色的锋刃的锐光,这句话就此中断在嘴里,还没有说完就断了。她吐出一口鲜血,更紧地抱住了年轻刺客。她的后心出现了一条铁链,延伸向甲板的那一头,铁链抓在另一个黑影的手中。 在甲板上,原本应该躺着黑衣法医自己尸体的地方只有一件瘫倒在地上被一刀两断的黑色长风衣和六条铁链而已。那一刻黑衣法医拂袖而去,至高的遁术骤然发动。黑色长风衣取代了他,他和另一个地方的影子交换了位置,就像一抹青烟从原地消失了。 “影流之术。”楚昆阳轻声说道,“阴家的刺客手法,真是精锐。” “如果你不那么急着抱住他,你原本可以觉察到你并没有命中我的要害,从出刀的那一刻就该明白了,那样你还有机会和我一搏。”黑衣法医轻声说道。 没有了黑色的长风衣之后,黑衣法医的真身这才第一次被所有人看见。从脸上来看他还很年轻,但是却又像个老人一样头发全部白完了,皮肤也像是死人那样惨白得没有血色,看起来既像是个丧葬的孩子,又像是一个披麻戴孝的孩子,但无论怎样看都不像是一个活人。 他能够掌握得住铁莲花那么多锋刃的原因也终于暴露出来了,他的双手各自掌握着金属的义肢,机括精巧。他使用义肢并非是因为他没有手,他是有手,但是正是靠着手上这一对灵活之极的机括,他才可以操纵得了用力方式完全不同的六把锋刃。 不,并非是六把锋刃,而是七把。最后的一刀藏在他手中,他刺入了女人的后心,那是一把轻薄的锋刃,薄得就像是一个女人的刘海。他的手上,也异于常人,左右有六根手指,而右手则有七根。 正是靠着这多出来的三根指骨,他才具有了天生的优势,这样才能够操纵得了那对紧密的金属义肢。金属义肢的机括把他的十三根手指变成了七只手,这样同时操纵了七种武器。楚昆阳死死盯着对方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十三指白发鬼,在高手如云的阴家也是鼎鼎有名的啊。”他低声说道。 第四百零八章:何为对错 第四百零八章:何为对错 “十三指白发鬼”是这个黑衣法医的称号,他在二十年前成名,参与了众多的刺杀。很难相信在枪械如此发达的现在即使是二十年前他能凭借冷兵器完成如此之多的任务,以至于虽然阴家没有面世,就连苏珏也深知他的名号,研究八家历史的时候一并讲给了楚昆阳听。 本来十三指白发鬼的秘密,就真的是那十三指操纵的铁莲花,但是此前见过他真容的人毫无疑问基本上都死掉了,他不会暴露自己的这个秘密给别人知道。但是现在这个藏在风衣下的秘密暴露出来了,他不得不暴露这个他最大的秘密。 那个女人也是个绝佳的刺客,影流之术毕竟不是瞬间移动,必须要一定的反应时间,只是速度快到了极致之下的障眼法而已。黑衣法医也被女人有死无生的一刀逼到了绝境,他的后背被狠狠拉了一刀,巨大的伤口从上而下,将整个后背都贯穿了。 虽然不大但是深而且长的创口之中,汩汩的流出鲜血来,淋漓的鲜血染红了他随身的衣衫。黑衣法医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内力封住了血迹,随后看着前方的女人,嘶哑的问道,“要我把你的心也拉出来么?” 女人并不想要回答他,她用尽了最后的力量抬脚,重重的踩在地上。装在她腿上的机括弹出,长直刃狠狠的插入了甲板之中。她抱紧了年轻刺客的尸体,用自己的面颊紧紧贴住对方,这是她心爱的男人。她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两个人一起握住了缆绳。 黑衣法医的手一抖,长长的铁链一振,女人的身体剧烈的一颤,她的心脏也被从后心拉了出来。缆绳为之一抖,但是仍然被牢牢的握在了手中。这两个刺客的尸体死而不倒,女人腿上的长直刃贯穿了钢板,没入了甲板的木料之中,像是钉子把他们钉死在了那里。 这两个刺客,以自己的身体最为最后的绳桥支柱,稳住了绳桥的缆绳不晃动。眼前的一幕是如此悲壮又是如此凄凉,黑衣法医的最后一击也几乎耗尽了全力,刺客之间的斗争本来就有死无生,他无力的跪在甲板上,瘫倒在地。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他恢复了一点体力,他挣扎着躺在了地上,任凭狂风暴雨冲刷自己身体上的血迹,地上一片淡淡的红色,他幽幽的说道,“我已经没有力气了,你推他们下去吧。” 小勇知道黑衣法医是在和自己说话让自己动手,因为他不可能和别人说话,甲板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唯二的活人。他之前对这两个刺客怀着莫大的怨恨,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死了,要把他们的尸体推下去,又突然有一点不忍。 “你还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安葬他们么?”黑衣法医低声说道,“顺着冥川洋流被冲走,不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吗,反正他们也想要去外面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样不就可以看到了么?” “昔年醉中痛饮欢,一朝梦醒各分散,魂兮魂兮无情远,一朝长空云汉远。”黑衣法医躺在地上,吟出了这首悲歌,这是那个女人之前在杀人的时候唱的歌。现在唱出来,低吟浅唱,居然有股子大悲之意。 小勇用尽力量撑起自己的身体,带伤的他战战兢兢地走到那两具相拥的尸体旁。绳桥上的女孩们惊恐得哭喊起来,最前面的人努力地伸出手,也不知是求小勇拉她一把还是想掐死小勇。 韵君一愣神的时候,楚昆阳已经跃了出去。在暴风雨中他根本听不清黑衣法医的话,但看小勇的动作他已经明白了对方说了什么也明白小勇想做什么。 “住手!”楚昆阳低声吼道,身子如同鬼魅一般闪了出去,绳桥上根本没有地方可以给他立足,但是以他的身手也不需要像那些女孩一样寻找立足的地方。他身形如鬼魅一般纵越,踩在每一个女孩的后背上扑向了对面的达摩克利斯号。 但是即使以楚昆阳那种鬼魅一般的极速也已经来不及救她们了,小勇不敢听绳桥上女孩们惊恐的哭声也不敢看她们不敢去想她们。他退后一步,用尽全力撞在了女刺客的背上。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已经完全的改变了,他不知道到底谁是对谁是错。 短短的一夜中发生的事比他一生经历得都多,他想为死在底舱里的兄弟们报仇,可也有点怜悯这对不惜己身为同伴谋求出路的男女刺客,他只是个渔民,没有读过书,不知道该怎么算里面的对错。 而也许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对错,他是达摩克利斯号上面的水手,那些是窃船杀人的贼。杀人罪在外面也是重罪,是可以判刑枪毙的,他杀了她们,顶多也就算一个自卫,这就是所谓的“立场”。 有什么对错呢?大家只是在不同的立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黑衣法医说得也不错,这些红裙的女孩他也不敢保证里面还有没有刺客,要是再有一个刺客,达摩克利斯号就真的完了。 再说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她们袭击达摩克利斯号,等同于袭击政府。就算她们只会跳舞不会杀人,但是既然他站在了政府的立场上,她们也算是暴乱者,是万恶的杀人者窃贼,他也没有办法,她们不死小勇他们就要死。 就这样吧,让一切都快结束吧。小勇撞在那个女刺客的背上,整座已经到了极限的绳桥再也经受不住这最后的打击,朝着下方坠落下去。小勇觉得自己很累很累了,只想和黑衣法医一样躺下,默默地任暴风雨冲刷。 那些红裙坠向雷鸣般的潮水,下面就是一波黑色的大潮。这一幕美得令小勇瞪大了眼睛,就像是深涧上的红色花瓣坠入了溪流。那些女孩的身体在落水的瞬间溅起了白色的水花,从这么高的地方单凭水击的力量就能瞬间把她们的骨头都打断,也许倒是最轻松的死法了。 小勇呆呆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久,忽然抬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这时候他的脑袋有些清醒了,隐约想起爬在最前面的女孩就是那个很像小莲的,曾和自己绕着火堆舞了一夜。而此时此刻,两个人本来应该在被窝之中相拥着入眠。 绳桥断裂翻到,在空中的楚昆阳也失去了平衡,即使他有再强的力量也不可能凭空飞上去。在绳桥断裂的瞬间,他纵身想要折返,以他的速度也不过刚刚上了绳桥的开端,他失去力量之后直坠下去,但是他腰间还有古剑龙屠。 第四百零九章:似人非人 第四百章:似人非人 在落到水流之中以前,楚昆阳拔出了古剑龙屠,卡在了岩缝之中,古剑龙屠在岩缝之中深入三尺,只剩下一个剑柄。楚昆阳在岩壁上滑动,古剑龙屠的锋刃把靠过来的岩壁全部划断,最后他翻转手腕,挂在了岩壁上。 楚昆阳一只手抓住古剑龙屠,一只手朝下,想要伸手在最后的关头救上来一个两个女孩,但是还是太慢了,即使是他也显得太慢了,他只来得及触到她们的指尖,没能把她们拉住。他闻了闻自己的指尖,仿佛嗅着她们残留在人间的最后味道。 那张和阿莲一模一样的脸在小勇的脑海里闪现,还有她最后的声音。小勇想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她,缓缓地跪倒在甲板上,又一次剧烈地呕吐起来。他已经吐不出什么了,只有一滩滩的酸水。他想起女刺客和黑衣法医都曾经低吟的那首诗,瘫倒在地。 小勇现在只觉得人生就是一坛苦酒,你若想忘记那苦,便只有喝得更多楚昆阳默默地看着男女刺客的尸体相拥着坠落,崔玉刀被丝线牵引,跟随着他们,像是一只殉葬的飞鸟。 冥川这一次涨潮的最后一波大潮在楚昆阳的脚下涌起,越来越高涨,最后擦过船底。这便是这些男男女女等待的机会,原本他们便可趁此时放下影流号,追逐海流飘远,留下其他人在这座盛丽至极却如牢狱般的岛屿上看着日升日落,等待着下一条来自远方的大船。 潮头把那些女孩的身体也都推高,红色裙衣和玉白的肌肤在黑水中一闪而没,像是水中藏着什么怪兽吃掉了一切。原本她们还有可能没有死在潮水之中,但是现在她们真的没得救了。潮头远去,一切归于平静,那么多生命消逝,却没有留下足够的痕迹。 楚昆阳悬挂在半空中,有人把一副红绸扔了出来,他及时的抓住了落到自己面前的红绸,像是抓住了那些女孩的手。虽然他能用古剑龙屠在悬崖上挂住,但是他却也没有办法自己爬上去,好在有人抛给了他着一副红绸。 “喂!自己爬上来!我可拉不住你!”悬空码头上传来韵君不耐烦的声音。 此刻阴锐正在燃烧的烛火上点燃了一块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香料,一股乳白色的烟气升腾起来,粘稠如羊奶。他轻轻吹出一口气,把乳白色的烟吹入鲛女的鼻孔中。鲛女呲牙咧嘴,愤怒地扭动身体,想要躲避,这让她姣好的面容变得恶鬼般狰狞。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那烟雾仿佛有生命一般,接近鲛女鼻孔的时候,骤然加速钻了进去。片刻之后,鲛女不再挣扎,脸上浮现出美人春意般的倦意,美好而放松。她嘴角带着一缕朦胧的笑意,透明如海鱼软鳍般的膜缓缓地落下,盖住了眼睛。 她睡着了,而大勇还能清楚地看见她的眼睛,湛碧色的瞳子里仿佛弥漫着春天水上的薄雾。那双美好的眼睛里仿佛蕴含着一场能把大勇也吸进去的梦。单手用力,把鲛女提到了石案上。这个石案看上去像是手术台又像是解剖台。 石案是一整块青色的玉雕成一张微卷的叶子形状,表面是绵密的叶脉,表面每一寸都有烛光透入,隐约可见其中深红色的筋脉。大勇这种土包子也猜得出那是块罕见的美玉,但摆在这寂静洞窟的正中央,倒像是打铁的铁砧,或者切肉的垫板 鲛女便是这块垫板上的一条鱼,她的身体蜷缩起来,鱼尾却舒展开,每一根弧线都那么美。大勇无缘见得灜天神宫中的舞蹈,如果是楚昆阳在这里,他会发现柱子上以人类骨骼所不能跳出的舞蹈,像极了此刻这鲛女的身姿。 大勇的心里微微一动。即便知道这并不是人,但是他仍旧无法克制地动了**,**从心底涌上来的时候,就像是暖热的血上头。阴锐的手在鲛女身上有力地按揉,刮过那些锋利的鳞片。 他淡淡地瞥了大勇一眼,大勇正焦灼地抓着自己的胸口,忽然发现阴锐在看自己,羞愧地把眼睛从鲛女的身上移开了。阴锐面无表情,并不鄙夷,亦不好奇,也没有丝毫的炫耀。他如得道成仙之人,**沾染不到他,对于人世间的**,他也早已看得平常。 阴锐张开双手,那个老妇人为他穿上一件鱼皮制成的围裙,连着防水的双臂袖套。大勇隐隐约约猜到这是为什么,接下来的这一幕,可能是无比的血腥,这是为了防止血溅到他身上。 “所谓非人,是说鲛女长得太像人但是却又不是人,其实她们很早以前也是人,只不过一个生存在水中一个生存在陆地上,是两种不同的进化方向。因为基因的问题,她们那么美,但是却和人在不同的道路上,白白浪费了上天赐给她们的容颜。”阴锐淡淡的说道。 阴锐抓住大勇的手,引导他去抚摸鲛女的身体。触手的瞬间,大勇的**消退,仿佛当头一盆冷水。那种感觉就是在抚摩一条大鲨鱼,尽管她的肌肤细嫩,却没有温度,皮下的肌肉收紧,力大得如一张硬弓,可以轻松杀了他。 “虽然看上去鲛女只是女人,女人在你们的印象里都是柔弱不堪的,但是鲛女皮下的肌肉和骨骼却远远比人类更加强壮,至少比起你的力气要大得多,就像是一条这么大的蟒蛇。”阴锐说道,“鲛女之中,最强壮的甚至可以把一头山羊的骨骼全部绞碎。” “人类之中,除了楚昆阳那样的异类根本不能正面抗衡鲛女肌肉的力量,我没有器具在水下也不可能是她们的对手。正是因为有了这样强健的体魄,鲛女在水中才是可以媲美蛟龙的存在,成群的鲛女可以轻松捕杀鲸鱼。” “鲛女还有一个能力就是蛊惑人心。”阴锐轻描淡写的说道,“除非毅力坚定者不能抵御她们的歌声,你刚才就是受到了她歌声的蛊惑,在迷失心智的情况下你根本没有觉察到她的身体到底有多么强壮,如果不是为了戏弄你,她本来可以轻而易举的勒死你,就像杀一只蚂蚁。” 阴锐的手沿着鲛女的脸庞下滑,把一道合得极紧的缝隙扒开,露出里面鲜红的、贝肉般的东西:“鳃,跟鱼的鳃很像,如果我们切开她的颅骨,你会看到这鳃从鼻孔后方延伸而下,到脖子里。她们在水中用鳃呼吸,可以永远不用浮出水面,这是她们进化出来的结构。” 第四百一十章:非人为人(1) 第四百一十章:非人为人1 阴锐轻轻抚摸鲛女高耸的鼻梁,那道挺直的鼻梁真像小莲的,小莲就是因为那鼻梁被港口里的人笑话说倒像个混血儿,不像是她爹亲生的,“所有鲛女的骨骼都非常之清晰,他们的面部小而且十分精致,这是因为她们终年生活在水中,脸面被海水冲刷。” “海水冲刷之后,形成了这个样子,流线型的面部使她们游动的时候阻力更小。长年被海水冲刷之后她们的油脂不会挤压在皮下组织。她们的鼻梁非常高耸,并且鼻腔之中还有薄板,这样就可以封住空气,自由呼吸。” 阴锐再次把鲛女拎了起来,大勇被他的动作吓得后退了半步。因为阴锐动手把鲛女提起来的时候,不是像抱人那样,也不是抓住她身体的某一个部位。他直接的拎起钩子勾在鲛女嘴里,就像渔民钓鱼的时候把一条大鱼提出水面那样。 如果是这样把一条大鱼提出水面,与自然会痛得在鱼线上面拼命挣扎扭动。但是这鲛女却是一个和人差不多的“人”,不用想也能想得到那一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那钩子从鲛女嘴里脱落了出来,带着纤细的血丝。 锋利的钩子钩穿了鲛女的面目,整个侧脸都被隔开来,里面落出一颗带着血肉的牙齿。但是她没有尖叫哀嚎和挣扎,眼前这一幕就像是在处决一个毫无防抗能力的女人一般暴力而残忍。 大勇几乎要忍不住惊呼,虽然鲛女不是人,可那种美因这暴力的一拎而受损,他也会觉得于心不忍。但鲛女完全没有流露出痛楚的表情,她仍旧沉浸在那场梦中,眼膜下目光流转,破损流血的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隐约的微笑。 阴锐把鲛女整个翻了一个身,“不用担心,她现在是不会醒的。我给她闻了一种叫做黑甜香的香料。闻了这种香料的人就会陷入梦境,你就是在梦境之中将他凌迟处死,他都不会感觉到半点痛苦,一直都会面带微笑。” “这种香料是处刑人专用的,可以让犯人毫无痛苦的死去。但是也不是每一个犯人都用得起。有时候要被重刑处死的人是贵族豪门,皇帝不忍他太痛苦或者家人不忍心他痛苦就会买通处刑人,在行刑之前给他吸入黑甜香,让他无忧无虑没有痛苦的上路。”阴锐说道。 鲛女反过来之后,在她光洁如玉的后背上,赫然是一排半透明的故此,骨刺之中连着血红色的半透明肉膜。阴锐说道,“这东西就像是鱼背上的竖鳍,有了这个结构,鱼在水中游动的时候才不会侧倒,鲛女也是一样。” 阴锐用手中的崔玉刀刀背敲打着那些骨刺的根部,有节奏的抚摸着那些竖鳍,然后往下面一抹,那些骨刺便全部都平复下去了。整条竖鳍都贴在了鲛女的背上,就像是她身上的纹身一般美丽。 “看起来很漂亮,但是很危险,必须拔掉。”阴锐说道,“这些骨刺如果全力竖起,可以轻轻松松的刺穿鲸鱼的皮。” 阴锐的手指沿着鲛女在肌肤下若隐若现的背脊下行,那丰隆的臀部和纤细的腰肢放在一起看,美得叫人口干舌燥。但,腰肢以下,细密的青灰色鳞片从皮肤里透了出来,就像是新笋钻出泥土,鳞片越来越大,往下半个身体都是被鳞片覆盖的长尾,介乎蛇与鱼之间。 阴锐忽然抓过大勇的手,按在了鲛女的臀部上。大勇惊得好似那是个炽热的火盆,急忙想往回缩。但阴锐的手硬的如铁,稳得像是石头,根本不容他反抗。鲛女在睡梦中似乎想要翻身,丰润的臀颤动了一下,阴锐浑身的血好似都涌到头顶,可笑地流了两行鼻血下来。 大勇从未这么触摸过一个女人,只是远远地看,从没有那么真切地意识到她们不是画,她们是活的,即便隔着鳞片,仍旧鲜活得令人意乱情迷。阴锐轻声说,“抚摸她,她不会反抗,会觉得很舒服。她现在在一场春梦里,她会觉得那是她所爱的同类。” 大勇顺从地被阴锐压着手,隔着肌肉、脂肪和鳞片,他能够抚摸到鲛女的骨盆。他能感觉到温热,不同于其他地方肌肤的触觉,热得他心里发烫。 “鲛女是冷血动物,她们的全身温度都远远比人类要冷得多,因为她们常年生活在冰冷的海水之中,已经进化成了这个样子。如果她们的身体发热,最终热量也会被海水夺走,但是腹部不同,这里一辈子都是温热的,和人类是一样的。” “这是因为她们的腹部和人类一样,是孕育她们婴儿的地方,婴儿在冰冷的地方不能生存,她们在长大之前还不能抵御海水低温的寒意。”阴锐看了大勇一眼,“如果你足够懂医术,懂得人体生理结构,那么你现在已经可以摸得到她脏腑之中作为雌性的证据了。” “作为雌性的证据?” “她们在很多年以前和人类拥有同样的祖先,虽然进化方向不同,但是她们的脏器和人是一样的,她们的智商也和人一样。她们有人类女人所具有的一切,包括人类的子宫,但是由于基因不同,她们不能生出人类的孩子,就像你不能和大猩猩生出孩子一样。” “可她连腿都没有!”大勇的声音扭曲而嘶哑。他竭力反抗着,某个**的魔鬼正在撩拨他的心。他在动心,不得不否认他在控制不住的动心,他想试图说明自己自己是错误的。 “不,她有,只是你看不出来。”阴锐拉着大勇的手一寸寸地触摸鲛女的长尾,大勇隐约感觉那里面是两根并行的钢管般的细骨。阴锐接着说道,“她有天下最美的腿,却被自身进化束缚起来了。鲛女有两根腿骨,贯穿在她们的长尾里,人类腿骨有的,她们的腿骨也都有。” “除此之外,她们甚至脚骨和趾骨也藏在这条尾巴里。只要剖开,削去多余的肌肉,她们便有完美无暇的腿。没有任何人类的女人有那么长那么笔直那么灵巧的双腿,这能让她们跳天下最美的舞蹈。”阴锐轻轻拍着大勇的肩膀,“现在你明白了么?她们就是女人。” “只要我们切开她们的颅骨,拆掉她们的鳃。再拔出背后的骨刺,把和脊椎相连的地方磨平重整她们的牙槽,拔掉锋利的犬齿再把她们最强劲的肌腱都剪断”阴锐一边说着一边以翠玉刀在鲛女的身体上勾勒,“那么,非人也为人!” 第四百一十一章:非人为人(2) 第四百一十一章:非人为人2 “剪断她们的肌腱?”大勇被吓到了,虽然他不懂医术,但是也知道如果失去了肌腱,人是会瘫痪的。 “不必担心,她们不会因此瘫痪,只是不再有那股足以绞碎你的力量。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劈开她的双腿,把被束缚的美解放出来。”阴锐说着托起鲛女的下巴。他端详她绝美的脸,眼神迷离,就像是玉工打量一块璞玉,却已看到了它雕刻成器的模样。 “到了那个时候,再也不会有谁能看得出来她和真正的女人有什么区别,她会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阴锐转过头来,直视大勇的眼睛,“而这就是我和你交换的筹码,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小莲,比真正的小莲更美但是只属于你!” 大勇呆呆地看着鲛女,许久许久,仿佛沉浸在梦中,又仿佛刚从大梦中醒来不敢相信眼前真实的世界。慢慢地,他咧开了嘴,似乎想笑,却无声地痛哭起来。他那张终年没有表情的、石头一样的脸扭曲得像是绞紧的缆绳。 大勇分明的感觉得到,鲛女的肌肤娇嫩,她的曲线玲珑,她的眼瞳柔若春水是啊,只要不看那条鳞片中夹着沙砾的尾巴,只要皮肤下那层强有力的筋肉不在,她就是个完美无缺的女人,任谁都无法抗拒她的魅惑。而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很像小莲,睡着的小莲 忽然间,大勇嚎啕大哭起来,泪如雨下。他像只野兽那样扑上去,扑在鲛女美好的身躯上,搂着她,把头埋在她的胸口。这一刻他完全忘记她并不是一个人类了,她就是小莲,或者是他死去的母亲。 大勇只想扑进她们怀里告诉她们自己这些年过得多难,难得无数次一个人走在路上就哭出声来。能不难么?这一辈子一条路,去看不到任何希望,亦不知尽头,所恋着的一切都离他而去。 “不要让我一个人啊!”大勇嘶哑地喊,面上满是泪痕。 看着大勇现在的样子,阴锐古井无波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抹狐狸得逞那样转瞬即逝的笑意,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大勇乱糟糟一团的头发,“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从此之后,她会陪着你,天涯海角,终此一生。” 阴锐像是念着魔咒一样轻语,每一个字都深入到大勇的内心深处,“她会一辈子陪着你,无论你贫穷还是富裕,无论你强壮或者虚弱,她都会保证一辈子对你不离不弃,任何人无法把她从你身边夺走,你弟弟也是一样。” “你想要,和我交换什么?”大勇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决然的抬起头来。 “只是一个活下去的权力而已。”阴锐的脸上流露出一个悲凉的笑,“我想要从这个岛上搭着你们的船离开,至于具体怎么做,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她真的会像小莲一样?”大勇小心地抚摸着鲛女的长尾。 “不,不完整。”阴锐叹了口气,“我不能保证她的声音和阿莲一模一样,这套技法是我从古书上学来的,但是那本书缺了一部分,是以如何修整喉骨和声带我未曾学得精髓。我能让她的声音很美。但我不能让她的声音和你预期的一样,可以么?” 大勇呆呆地点头,虽然他很想听小莲整夜整夜地跟他一个人说话,但是如果只是这小小的遗憾,他没法抱怨。对他而言这一切已经太过奢侈。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即将要得到的东西,“她真的不会离开我?” “我会更改她的记忆,把新的记忆种在她的魂魄之中。”阴锐说道,“在风水青乌学上,人是有魂魄的,人的魂魄在脑颅之中一个灰白色的脑髓之中,也就是我们风水上所说的锁灵墟,我会把关于你的记忆锁在她的锁灵墟之中。” “这样的话,她的魂魄之中就只有你一个人。她一生都会爱你不离不弃。”阴锐说道,“你不能离开她,否则她会终其一生来天涯海角找你。你不要让她找不到你,这样的话她一定会死在来寻找你的路上。” “不会。”大勇一边说着一边轻轻低下头,抚摸着鲛女的手掌。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自己一辈子都想要得到的东西,怎么会舍得就这样轻易的失去? “既然双方的筹码已经谈妥了,那么我们的交易就此成交?”阴锐对着大勇伸出一只手来。 大勇看着阴锐伸过来的手,白白净净的就像块玉,但是上面却没有掌纹和指纹,看上去颇有些奇怪。但是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一把把自己的手也伸了过去。就像是他以前卖鱼的时候一样,大家钱货两清,价钱谈好了,无论如何不准悔改! 阴锐一笑,旁边的老妇人弯腰递上表面贴着鱼皮的木盒,里面似有金铁交鸣。阴锐当着大勇的面打开木盒,盒子里是木质的刀架,上面摆放着精致的各种小刀,有的刀头浑厚如斧枪,有的则轻盈如柳叶,有的刃口如鲨鱼牙齿,有的则薄如蝉翼。 除了这些之外,里面还有钩、剪、镰、刺、锤种种大勇想也想不出来的刀具,表面流淌着暗金色的微光,刃口如宝刀名剑那样呈现出一股子锋利的弧线,都是以层层叠打的铁坯铸造。 “这些刀具都以珊瑚金混合陨铁锻造,铸造的工艺乃是很多年以前冯家才有的秘笈,我用大价钱买到了那本秘籍。”阴锐拈起那柄柳叶般的细刀,微笑,“我定制这套刀具的时候,家族之中的人好奇我用这价值万金的绝世之铁,却不是要制杀人之器,简直暴殄天物。” “要说锋利,世界上只有楚昆阳的古剑龙屠可以比拟这种刀,它们是同样的材料。但也只有这种铁才能造出这样利的刀,才能减少手术的出血。”阴锐把刀放在鲛女尖锐的指甲上,并未用任何力量,刀凭着自己的重量便轻易地切掉了那枚指甲,切口光滑没有半点毛刺。 “刀架的木头是古木沉入海底千万年所成的化石,出水便会变硬,再入水也不会变软,因此必须在海底雕刻而成,再拿出水面。也只有这种刀架,架得住我的刀。”阴锐说道,“也只有我的刀才能施展我的手术,为你把一个似人非人的鲛女打造成真正的女人!” 第四百一十二章:非人为人(3) 第四百一十二章:非人为人3 大勇现在对阴锐已经佩服得几乎五体投地,他所掌握的东西是大勇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种神乎其技的手法更像是神人所掌握的东西。阴锐也确实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人,凭虚御风,虚无缥缈。 但是阴锐却淡淡的说道,“这些还不够,仅仅只是凭着这些犀利的手术器具,做这个手术仍然会有很大的风险。如果给十个鲛女做这个手术,往往最后只能一两个可以安全的活下来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因为手术器具有可能会感染,又或者因为手术失血过多,没有供血。” 就在大勇的心里猛地一沉,但是阴锐却自信的笑了。他把那把翠玉的短刀递到大勇面前,沉声说道,“即使是在鲛女之中,拥有和你的小莲面容相似的个体,也并不是很多,老天只给了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不能冒险。成败与否,全在于我手中这柄翠玉候。” 大勇接过面前的翠玉候,小心翼翼地抚摸那柄刀的刀身。刀身凉如水,翠玉呈半透明,其间飞翔着隐隐的云纹。这时候阴锐却递过来了一张绵纸,淡淡的说道,“这刀是不能直接用手抚摸的,你已经受伤了。” 大勇一愣,他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一丝一毫都没有,哪怕像蚊子叮咬那样的痛都没有。 然而以棉纸卷住大勇的手指,用力握紧,良久松开,棉纸上赫然有一道细细的血痕。大勇惊慌地看向自己的指肚,果然,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红痕。 “世间比铁还硬的就是玉,钻石也是玉,但是钻石无法打磨。但是玉石太硬,缺乏韧性,玉质刀刃多半用作礼器,若是用于实战,只要和金属兵刃撞击,便会粉碎。”阴锐的话里隐含着自豪,“但越是坚韧的东西,越能磨出极致的锋刃。” “极致打磨之下的翠玉之刃远比金铁之器更利,用来切割皮骨,快得不会有血流出,甚至没有痛感。那些凡夫俗子又怎么会明白,翠玉候并非兵刃,只是我的刻刀。我也不是什么专门杀人的刺客,只是个为至美而活着的工匠,我是个艺术家!” 阴锐挥刀指向鲛女修长的脖子,大勇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翠玉候起落,仿佛蜻蜓点水,仿佛在鲛女的皮肤表面虚晃而过。片刻之后,阴锐把一页棉纸覆盖在鲛女的脖子上,把什么东西放在银盘中递给大勇看。 大勇仔细看过去的时候,银盘里是手指粗的一段红肉,软软的就像是一条死去的虫子。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鱼鳃一样的一段肉,是鲛女左边的鳃。大勇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再也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晚上吃的食物带着浓烈的酒气吐得满地都是。 阴锐根本不在乎大勇现在吐不吐,他根本就不管大勇的状态。翠玉候在鲛女另一边的脖子上点了一下,片刻之间,另一条红肉也被放在了银盘之中,鲛女另一边的鳃也被切了下来。 “其实这些你原本不必看,只要在她睁眼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即可。但我劝你不要离开,便是看过这些流血的场面,你便会知道为了这场一生不醒的大梦,流过如此多的血,付出过如此多的艰辛。”阴锐轻轻地笑,“你便会爱她如爱你自己的眼睛。” 阿大艰难地抬起头,强迫自己睁开眼睛面对那地狱般的一幕,那超越神灵以血肉勾画美的场面,那般的狰狞,却又带着残酷的至美。这一切将凝为铁一般的记忆。铭记一生,永志不忘,记得这小莲在爱他之前的模样,记得她惨烈的牺牲,断骨割肌,重塑身躯。 此刻的痛苦将成就他的幸福,疼痛越深,记得越清晰,从此不离不弃。人类就是如此自私的一种生物,并不在意用痛苦来成就自己的幸福,阴锐举起一对暗金色的炼金钩子,钩子的尖锐如同蛇尾巴一样的弯曲,“钩子用来把她的锁骨拉起,这样她的胸将如人类一样挺拔。” “然后我们切掉她后背的骨刺,在切断她后背的骨刺之后,要用锉刀把切断的地方磨平,这样骨刺才不会再长出来。”阴锐随手将那些骨刺切了下来,坚硬的骨刺在他手中的崔玉刀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仔仔细细的打磨着骨头,锉刀挂骨头的声音听得大勇有些毛骨悚然。 “你当然不会希望你的女人在后牙处有一对锋利的犬牙,对么?”阴锐高举铁锤,一次又一次击打在他用来顶住鲛女牙床的钳子上,“所以我必须打断她的牙床,拆掉她不需要的牙齿。”他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扭头看着角落里战栗的大勇。 “不忍心是没有用的。如果你想对她好些,记住以后每个阴雨天要让她咀嚼烟叶,否则她的牙床会疼。”阴锐转过头,从鲛女的嘴里拔出一颗血淋淋的牙齿扔在银盘里。随后他继续操作着崔玉刀在鲛女身上行走。 阴锐运刀如同大家书画,一刀又一刀,割断她强健有力的肌肉。一块又一块,多余的骨骼被扔在硬盘里,断口处骨髓渗出浓腥的血。一片又一片,青灰色的鳞片被拔出,崔玉刀斩断了鳞片的根,这样鳞片再也不会长出来,被斩断的都是鲜红的血肉。 大勇捂着自己的耳朵,不忍心看,不忍心听,不忍心这一切继续下去。可是这就是他一生的幸福啊,没有她的流血,他的一生都无意义。而他爱她,恨不得以自己代替。他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给他一个好端端的小莲,而不是这一具被血蒙住的躯干。 “主人,时间差不多了,她就快要醒过来了。”老妇人几乎是爬到了阴锐的身边,声音嘶哑的说道。阴锐皱皱眉,翻开了鲛女的眼膜,仔细观察瞳孔之后点了点头说道,“是时候了,黑甜香的药效快要结束了,她确实快要醒过来了。” “醒过来?”大勇惊了一下,“这样的话她会很痛啊。” “会的,但这也是不可避免的。”阴锐淡淡的说道,“黑甜香的药效一过,她会感到全身剧烈的疼痛,那种痛楚会把人摧毁。她此前的一切记忆都会在那种痛中灰飞烟灭。痛楚会直达锁灵墟深处,那也是唯一的一刻,锁灵墟的门洞开,忘记之前所有的记忆。” “而在这个时候,你必须是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由你把这种香料吹进她的鼻孔里。”阴锐递过紫红色的药膏,“这就是黑甜香,但是我在里面混了春药。这种春药是从香料中提炼的,几十斤龙涎香才能提炼出一点粉末。十分难得,我也没有多少。” 第四百一十三章:非人为人(4) 第四百一十三章:非人为人4 “春药还需要这么复杂的程序么?别的地方就可以买到啊。”大勇不解。 “普通的春药怎么能行?”阴锐摇摇头,“这种特制的春药叫做艳骷。它的作用是普通春药的上万倍,只需要一点点,它的效果连鲸鱼都可以影响。雌鲸吸入这种春药之后,会跨越千里大洋和雄鲸相会。” 阴锐把一支细烛递给大勇,“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在她醒来,痛苦的尖叫的时候,把这香点燃吹入她的鼻孔。黑甜香的作用会抹平她的一切痛楚。艳窟则会让她对你涌起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一切**和一切爱慕。她甚至连自己曾是个鲛人都会忘记。” “但她只要记住了你,今生今世就不会忘记你。她如婴儿苏醒的瞬间,锁灵墟洞开,你直抵她的内心深处。”阴锐拍了拍大勇的肩膀,“把握你的机会,爬上去,等待机会。” 生命里的第一次,大勇爬上一个女人的床。那张血丝青玉雕琢的台面就像是一张大床,盛着世间最美的女人送到他身边。血从鲛女身上每一个微小的创口溢出,她娇美的上身和狰狞的鱼尾都笼罩在一层血丝制成的里,就像是贵妇人披在裸露皮肤上的蛛轻纱。 每一个细如蛛丝的伤口都覆盖着鱼鳞。正是阴锐神乎其技的刀术和这些鱼鳞保住了鲛女的命,鱼鳞后的油脂渗入伤口,比世间最好的伤药还管用。精湛的手术已经彻底重造了鲛女的身躯,她的肌腱被切断,她的尾椎被抽走,全身的结构都发生改变。 除此之外,鲛女的耳朵上方各有一个鸽蛋大的血洞,那是阴锐以剜刀切开颅骨,然后用夹子伸进颅骨,取走了她脑颅里的两块石头,那是两块玉般晶莹的骨头。大勇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两块石头,问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我记得你是海边的渔民,那么黄首鱼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陌生,黄首鱼也有一个名字叫黄玉鱼,因为在它的颅骨里面可以取出来两块像玉一样的骨头。”阴锐说道,“鲛女的颅石跟那黄鱼相似,它们在水中游动,就是颅石感受周围的水流和声音变化。” “在水中的时候,听觉远远比视觉来得快,听力也比眼力管用很多。”阴锐一边说着一边那那两块玉一样的炉石碾碎,“但是当一个人类女子,是不需要颅石的,留下这种东西,迟早都是祸患,有一天她跳进水里,颅石感受到水波荡漾,也许会想起自己的身世。” “贴近她的眼睛,让她看清楚你的脸。你可以骑在她的身上,但是小心不要用力,她的脊椎现在曝露在外,你若用力,可能压坏她脊椎的骨头,那样她便一生瘫痪。”阴锐说着一步步后退,退到鲛女不可能看到的角落里。 大勇小心翼翼地趴在鲛女身上,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瑰丽的湛碧色眼睛已经变成了幽深的葡萄紫,阴锐以中空的银针把海草汁注入了她的眼球,如此她的瞳色便极其逼近黑色,唯有在强光下仔细观察时才能看出她和一般人类的区别。 “为了让瞳色能够更加接近常人,我试了足足三年,试遍各种深色海草的汁液。”阴锐注入海草汁时这么叹息,“可还是没有办法做到惟妙惟肖。鲛女的眼睛如同玉石,就算我们用墨汁去染,也遮不住玉光啊。所以将来你带她出现在人前,最好不要让人直视她的眼睛。” 此刻那对葡萄紫的瞳子正在半透明的眼睑下缓缓滚动。黑甜香的药力正在退去,全身上下入骨的刺痛正侵入鲛女的神魂,她脸上不再是那种漂浮在水中的松弛表情,各种神色变化,一闪即逝,她就要醒来了。 她已经开始抽搐了,她的全身上下都在痉挛,汩汩的鲜血从伤口处溢出。大勇可以想象那足能把一个人的理智和记忆都摧毁的痛苦正如海啸席卷港口般扑向她的锁灵墟。她的神志随时都会失守,她醒来时将从美梦直接跌入地狱。 大勇哆嗦着紧握烛台和那块艳窟,眼泪无声地滴落在鲛女的胸口。此时此刻他眼里那就是小莲,她正在为自己受千刀万剐的痛苦,只为两个人一生一世在一起。他想要抱紧她嚎啕大哭,可他不敢,深怕她此刻悬于一线的命。 那一声嚎叫仿佛是从地狱中传来的,绝非一个人类所能发出的。除非是恶魔把她整个塞进带钢齿的磨盘,一寸寸的磨成渣滓。鲛女的眼睑一跳,全身如蛇一般弹起,姣好的脸在一瞬间重又变得如鬼。她张开嘴,露出血淋淋的牙床。 但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牙齿已经消失在阴离贞的钳子下,不顾一切的咬向大勇的脖子。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东西,唯有野兽般的疯狂。大勇尖叫着把拳头塞进鲛女的嘴里。原本那张经过修整的嘴是绝不可能容下大勇的拳头的。 但为了清理里面剩余的鳃,阴锐把嘴两侧都切开了,于是伤口裂开,大勇整个拳头被鲛女吞下。在她还是个鲛人的时候,她足够把大勇的手腕咬断,但此时阴锐已经断掉了她的两处肌腱。她用尽全力,却只是发出痛苦的吼叫。 鲛人的鱼尾倒翻上来,死死地缠住大勇的腰。大勇觉得自己的腰椎快要断了,鲛女翻身把他死死地压在青玉台面上,满头青丝覆盖他的脸,她全身上下血流如注,面目狰狞。阴锐厉声喝道,“尾部的肌腱还未斩断,她能勒死你!把艳窟吹进她的鼻孔里!” 千刀万剐的痛苦已经清空了鲛女的锁灵墟,此刻控制她的只剩动物的本能。她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敌人,宁死也要杀掉。大勇没办法把艳窟凑到蜡烛的火焰上去,因为他的一条胳膊也被鲛女的尾巴卷住了,他隐约停到了自己的骨骼发出了将要折断的声音。 “帮帮我帮帮我”大勇气若游丝。 “如果我帮你,我就会进入她的眼睛里,那时候她就会记住两个人。”阴锐幽幽地说,“可你只想她属于你一个人,对不对?”大勇愣住了,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从记忆深处钻了出来。和鲛女一样死死地缠住了他。 是的!就算拼上了命!全身骨头都折断断了,死了!沉入海底!被鲨鱼吃了!他也要小莲只属于他一个人! 第四百一十四章:收场 第四百一十四章:收场 就是这么一次剧烈的挣扎,大勇全身爆响,随即传来“咔擦”一声脆响,他的右臂硬生生被扭断,在他自己的力量之下他硬生生扭断了自己的右臂。以此为代价,他把艳骷丢向了空中,伸出脖子去张口咬住了。 大勇已经意识不到疼痛了,还能动的那只手把火焰凑到香料上,浓郁如奶的粉红色烟雾散开,仿佛一只柔软的手抚摸着大勇的鼻尖。那是世间最强的春药,只一息便能让人失去自我。大勇惊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被艳窟和黑甜香的双重效力控制了。 现在大勇只觉得一切痛楚都消退,身上暖如阳春,血脉喷张,血涌如破冰的山泉,他的视野里一切都是朦胧的,只有那张脸那么清晰。那是小莲的脸,瞳孔中映出他的样子。他们相拥,时光漫长,**一度。 是死了么?或者洞房花烛?真想就这么沉溺在这美梦中,再不醒来 阴锐皱眉,厉声喝道,“不好!” 可还不能睡啊睡着了她就会离开了!在即将失去知觉的一瞬,大勇觉得脑颅深处仿佛有一根痛楚的弦被人抓紧了,不不该是这样不能死去!这也不是洞房花烛!是要一生那么漫长的不离不弃! 大勇猛地睁开眼睛,吸入那口粉色的烟雾,用尽全身力量吻在鲛女血色斑斑的唇上,把烟雾吹入她的身体里。一个男人搂着一个鲛女,鲛女的尾巴死死地缠着他,仿佛时光静止,许久许久。这一刻的停顿像是一幕求欢,又像是蟒蛇吃人的前奏。 他们的目光交接,都透着十足的凶狠,野兽般不遗余力,却又缠绵。如死亡般漫长的抵死缠绵。阴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击掌。掌声中,大勇和鲛女无力地倒在青玉台面上,鲛女浑身出血,顺着那些雕刻而成的叶脉汇流入下方的木桶中。 留在玉石台面上的血液顺着青玉上面天然的纹理渗入了那些血丝一样的红色脉络深处,经过了鲜血的滋润之后那些纹路显得更加清晰生动。大勇已经失去了甚至,并没有看到这些东西,否则他就应当明白,这些血丝一样的脉络并非天然,而是多年的鲜血洗成的。 大勇抱着鲛女,紧紧抱着,面无表情,双目无神的看着自己的头顶,像是已经是死了。阴锐走上前去,表情复杂,轻轻的拍了拍大勇的肩膀,看了看他的伤口,“真是让我意外,真是让我意外,这样的意志,真是很多年都没有看到过,你的执念,很深啊。” “就连庞大的巨鲸都不能抗拒的效力,你的执念竟然能抗拒得住一瞬间。若是把这这个女人比作是一匹烈马,那么你亲手训化了这匹烈马。我虽然有这手技艺,但是这手技艺用心去学总会炼成,和你那一瞬间的抗拒相比,不值一提。” 阴锐摸出一颗褐色的香料,用火焰燃着了,吹入大勇的鼻孔中,喃喃自语,“还好准备了艳窟的解药,否则怎么收场?还差劈尾这一道,这是我一生手术最成功的一次,可别叫我前功尽弃。”他打开木盒的底层,一柄始终不曾动用的刀具躺在里面。 那是一柄锯子,一柄同样用翠玉磨制成的小锯子,精细的锯子柄上带着细小的锋利的无数锯齿,就像是鲨鱼的牙齿。正在他要动手的时候,身边的老妇人却突然说道,“主人,不好,白云边好像出事了。” 阴锐一惊,凝神细听。果然隐约有钟声随风而来,钟声急促,有国家丧乱之音。阴锐立马起身扑入洞窟外的黑暗,那件鱼皮制的围裙飘落在地。 老妇人瞥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大勇和鲛女,也无声地潜入了外面的黑暗,她看起来腿有残疾,此刻却如一条蜿蜒的黑蛇,远比常人奔跑更快。难以想象一个关节如此残疾的人竟然能有这样的极速,更不敢相信之前的半瘫痪竟然是装出来的。 眼看着那些女孩一个不剩的全部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楚昆阳沉默了一会儿,深处一只手抹去了自己脸上的雨水。然后他收回了插在岩壁上的古剑龙屠,抓住了那副红绸,双手轮流用力,利落的爬了上去。 在红绸的尽头,楚昆阳握住了一只素白的冰冷的手。那只手伸过来,拉了他一把。楚昆阳刚刚被拉上去的时候听见不远处的空中有人幽幽的低声叹息说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魂兮魂兮归来,魄兮魄兮残败,生死功名皆幻影,广帆缥缈万里外。” 楚昆阳皱眉,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上去,看见长衣翩翩的一个人影空荡荡的悬空站立着,仿佛真的如同神仙一般,凭虚御风,驾驭万里。以此刻他的悲歌和神采,让人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若这天地间真的有神人,大概也就是这样了,是阴锐。 楚昆阳愣神的同时,双手一伸,向上搭住,爬上了码头。他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搭手的地方并不是坚硬的木板而是软玉般的双肩。阴锐的目光冷冷地看向这边,楚昆阳站在码头上,双手搭在韵君的锁骨挺秀的肩上。 韵君身上只是一件白色的亵衣,湿透了黏在身上,玲珑的身形隐约。以楚昆阳素来的恬静万事不在意,此刻也有些惊慌不安之状。看起来他便似一个和韵君偷情的小贼,被这里的主人发现。 阴锐打量了他们几眼,竟然移开了目光,看向瘫软在甲板上神色木然的小勇,躬身长揖,“后生辈不懂事,惊扰了贵客。若不是您勇敢非常,阻止了这些不知道好歹的后生辈子,便要铸成大错。” 小勇惊醒过来,阴锐已经从对岸飘行到他身边,把海螺瓶中的碧色软膏涂抹在他被毒液烧伤的创口上。面对那个年轻刺客小勇尚且有闪避的余地,而在阴锐面前他甚至来不及眨眼就被对方近身。这也可以说明其实阴锐的身手要远远比那个年轻刺客要来得好。 小勇勉强相信岛主确实是善意后,不禁扭头看向不远处也受了重伤的黑衣法医,却惊讶地发现那里已空空如也,甚至被斩裂的黑衣和血迹都不见了。好像是他杀死了那对男女刺客,自始至终黑衣法医只不过是个幻影。 阴锐的药膏相当之有效,本来灼痛不已的伤口见了药膏,立马就像是一股清泉浮在上面,疼痛感立马减轻,手臂也迅速恢复了知觉。这只手臂的重度症状在迅速缓解,以这个趋势来看,甚至像是没有受过伤一样。 第四百一十五章:家法无情 第四百一十五章:家法无情 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就算是楚昆阳的好脾气也忍不住责怪韵君。现在韵君身上只穿着贴身的睡意,而在他跳下去之前韵君身上不但好好的裹着一条长长的红裙,而且还穿着楚昆阳给她的那件蓑衣。 “喂,现在说这个话未免有些太没有良心了吧?”韵君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我的裙子,你现在还挂在悬崖上。你这人要死不要活的,早知道就不把裙子扔给你,让你掉下去和她们一起摔死算了。” 韵君一瞪眼,丝毫没有楚昆阳的窘迫。楚昆阳这才意识到他刚才抓住的红绸其实就是韵君的裙子。每个女孩的红裙都不一样,韵君那身红裙恰是一幅完整的红绸稍加裁剪,层叠裹在身上。但她的身形之美让人不敢逼视,忽略了那件裙衣绝妙的裁剪。 阴锐从甲板上跃出,重又上演了“御风而行”的神技,缓步走回码头。但这一次楚昆阳已经看出了玄机,一根极细的丝线从码头通往甲板,阴锐其实是踏着那根丝线行走。一个长衣翻飞的人此刻也站在了码头上,等候着阴锐,抱着长铁剑,微微躬身行礼。 不知道什么时候,龙华也已经赶到了白云边。 “这完全是他们自作主张,不是我的意思。”片刻之后,阴锐摇头叹息道。 “我相信你,当我发现这边出事狂奔过来的时候,发现竹林之中有一个人的速度和我相仿,应该就是你了吧。如果这件事情是你策划授意淡淡话,那么你早就应该在现场,没有必要匆忙赶来。”龙华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们都来晚了一步。” “达摩克利斯号还在,我们来得还不算晚。”阴锐说道,“有些人不懂事,犯下滔天大错,我会惩罚她们的。” 话音落地的瞬间,阴锐的手有,翠玉候翠绿色的光芒像是流萤飞火一样在空中闪灭,没能爬到绳桥上面的十几个女孩几乎是同时喉咙间鲜血溅起。她们颤抖着跪倒在地,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由于声带和喉管一起被割断,她们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些女孩之中,有一个有幸站在了韵君和楚昆阳的面前,那把翠玉候飞过来的时候,被楚昆阳看准了方向和角度,伸手一捉,恰到好处的捻着那把翠玉候的刀背。堪比古剑龙屠的刀锋离他的手掌只有一寸不到,他捏着那把翠玉候,淡然得像是端着一杯清茶。 “阴家天罗山堂的加法,真是严格。”龙华在阴锐出手杀人的时候没有阻止,反而点了点头,“不过昆阳心善,你要在他面前杀人,他是见不得的。这个女孩有幸得到了昆阳的求情,就算了吧。” 阴锐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撤手收回楚昆阳手中的翠玉候。丝线一引,翠玉候翠鸟一般飞了出去,楚昆阳放手,任由它回到了阴锐手里。刚才伸手去捉翠玉候的时候完全是凭借着眼疾手快和不假思索,若是再给他一次思索的机会,他倒未必有那个胆子去捉翠玉候的刀锋。 阴锐转身走向楚昆阳和韵君。楚昆阳正想离韵君远一些,却被这个女孩用力抱住了,十二分地小鸟依人。他的力量远胜韵君,本来可以摆脱她,但是在阴锐面前做这样的挣扎,反倒更叫人窘迫。那个侥幸活下来的女孩抱着楚昆阳的双脚,瑟瑟发抖,哭得一塌糊涂。 阴锐距离他们两人几步站住了,但是却并不看地上那个哭泣的女孩。他居然整理袍袖,对着楚昆阳也是长揖,“楚先生不顾己身跳上绳桥的一幕有幸得见,只不过这些人违反了我们的家法,意图袭击政府科考船。我心里也不是不怜惜他们,却无法为他们开脱。” “既然这个女孩有幸能得到楚先生为她求情,那么是她命不该绝。”阴锐说道,“大家都出自同门,你,我,龙华教授算得上是世兄,世兄既然求情,那么不应该不开一面,给世兄这个面子。” “我”楚昆阳想解释什么,但无从出口。 “看起来韵君伺候世兄伺候得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阴锐看着楚昆阳和韵君淡淡地说,这么说的时候他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而后他也不等待楚昆阳的回答,转身和龙华一起离去。几个矫健的身影闪现,把码头上的尸体都抛入海中。 一场杀戮忽如其来又忽然结束,随着那些身影退却,码头上只剩下楚昆阳和韵君。阴锐一走韵君就不黏着楚昆阳了,自顾自地把红绸扯回来照旧缠回身上,好像这里就是她的小楼,她睡醒了穿衣,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帮我把背后的扣子扣一下。”她转过身,把背对着楚昆阳。这件红裙只有一个珍珠贝的扣子,在背后的位置,自己扣不到,大概是剪裁上唯一的不足了。楚昆阳看了一眼那裂缝中雪玉般的背肌,叹了口气,伸手帮了她这个忙,“你这是故意陷害我吧?” “这是肯定的,明眼人都知道。虽然我不管事,但好歹也是个堂堂的岛主夫人,我倒是想和你有点苟且但是实际上我们并没有什么苟且,要不是为了陷害你,我为什么要在我丈夫面前跟你扮出一副亲亲我我恩恩爱爱的样子?”韵君倒是说得从容不迫。 “你脑子里到底在筹划什么?”楚昆阳问,“若只是想气气你丈夫,保住你夫人的位置,这样只怕用力用得过了。别的事情我万般都想得通,唯独这件,请教了。” “我跟你说过这岛是一座囚笼对不对?”韵君懒洋洋的问道。 “嗯?怎么了?” “这些人也是要逃出囚笼,我也是要逃出囚笼。我还只是色诱你一下,这些人却是真刀杀人,为什么?”韵君眉峰一挑,压低了声音,“因为这囚笼就要塌了,不是每个人都能逃出去的。接下来我们所有人都要抢活下去的机会,为这个机会,谁都能真刀杀人!” 说到这里,她忽然搂住楚昆阳的脖子,娇俏得像个跟父亲撒娇的小女孩,“只有你是不用抢这个机会的,因为只有你懂星象,如果没有你谁都没有逃出去的机会!这时候你的命比我们之中谁的命都值钱!我们来做交易好不好?你带我走,我以后就当你的妻子?” 四目相对,沉默良久,忽然有“咕”的一声。韵君听了这声音,脸色一变,突然变得无比的难看,皱眉问道,“你饿了么?” “是,忙了这么久有点”楚昆阳老老实实地回答。 第四百一十六章:鼎食之记 第四百一十六章:鼎食之记 片刻之后,一碗面放在了楚昆阳面前。乳白色的浓汤上飘着几圈金黄色的油花和青绿色的葱末,汤中一卷玉白色的龙须面,盛在一个雕花填红的大玉碗里面。色香味俱全,不论是看上去还是闻上去都让人食欲大增。 “吃吃吃!赶紧的,吃饱了我们再说正事儿。”韵君把面碗推到了楚昆阳的面前,不耐烦的坐了下来,看着楚昆阳叫他吃。 桌子上面还放着一本精壮的古书,上面用繁体字在封面上写着鼎食之纪。韵君就是拿着这本古书,一边翻一边做,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给楚昆阳弄出了一碗面放在他的面前。 “真是想不到阴家天罗山堂的手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书,这可是本难得的好书。”楚昆阳说着忍不住朝着那本书伸出了手想拿过来看看,“我从古籍上知道这本书记载了皇朝两千多种菜色,天下的菜色都在其中。” “然后呢?”韵君懒洋洋的问道。 “皇朝覆没的时候这些资料自然也就遗失了,据说只有这本书才能记载齐全所有的菜色。古人云皇家钟鸣鼎食之家,所以这本书叫做鼎食之记,可惜后来外面流传的版本多半都是盗版,不是不全就是编造,我一直想弄来看看,一直没有机会,想不到在这里居然有,正好” 楚昆阳一边说着一边去拿书,但是他的手还没有摸到书,“叮”的一声,锐光闪过,一柄寒光照人的菜刀已经恶狠狠地斩在书前,挡住了他伸手的去路。手指若是再伸两寸,就得给斩落下来,好在他的反应够快收手够及时,否则一经少了两个指头了。 虽然说只是一把小小的菜刀,可刀身上流云纹错杂精致。楚昆阳现在认刀剑也是水准一流,知道这显然是一柄百炼钢刀,在靠近近刀柄的地方还有“龙冶别作”的款记。这种款记通常都是名刀匠用以标记自己的得意之作,出现在一柄菜刀上有点小题大作。 想到这区区一把菜刀,居然弄出了皇家铸剑坊间的派头,楚昆阳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他刚露出一丝笑意,抬头却看见韵君恶狠狠的一张小脸恶狠狠的眼神。他立刻收敛笑容,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赶紧说道,“别别别,我吃面,我吃面。” 楚昆阳虽然不太懂得女人的心思,但在一个女人以倾国之色说出“若想要我便带我走”这番动人的话时,以“我饿了”作为回答,他心里也知道这女人心里的怒火该有燎原之势。此时此刻韵君还能按捺火气好好下一碗面给他吃,已经是克制的极限。 要是他还不好好的把这碗面吃完,还想着去看一本古书,韵君刚才没有正对着他的脑袋砍一刀或者是直接把他伸过去的手指剁下来,当真是好涵养。不过这女人的涵养一向不怎么样,没有杀了楚昆阳大概是留住他还有点用处。 楚昆阳用放在碗上面那双银嵌象牙筷子在汤里翻了翻,没有找到常见食材,却看到了大量名贵的海鲜,大概以前皇宫内院做面也不能奢侈如此。楚昆阳挑了一筷子面,龙须面煮过后略呈半透明状,异常爽滑,楚昆阳赞叹地对着面吹气,想要把面吹冷。 “吹什么吹,吃你的,又不烫的,你看都没有冒热气。”韵君没好气地瞪着楚昆阳。 “这个你骗我就没有意思了,之所以没有热气,是因为汤面上面有一层油把热气压住了,热气冒不出来而已。汤的温度,就跟开水差不多,这是云州云南做过桥米线的办法。”楚昆阳慢慢的说道,“面或者米线只需要过一次开水就捞起来,汤的温度高的很。” “然后呢?为什么叫过桥米线?”韵君问道。 “因为以前一个女子这样做米线给她丈夫吃,她丈夫在家对面一座小楼里面,过去要走过一座桥。他喜欢吃米线,但是送过去的时候面已经冷了。然后那个女子就想到了这个办法,等到过了桥再把米线倒进汤里面给他丈夫吃,靠着汤的温度把米线烫熟,很有名的。” “停停停,别跟我扯这些花里胡哨的,就你知道的多啊?”韵君的柜机被楚昆阳拆穿了,倒也并没有气急败坏,只是狠狠瞪了楚昆阳一眼,“吃你的,赶紧的,吃完说正事儿!” 楚昆阳把那筷子面吹得温度适中才放进嘴里,缓缓地咀嚼,体会汤味和面味交融的感觉,然后他闭上眼睛沉吟了许久,慢慢地放下了筷子。 “喂!你说你要喝酒,我陪你喝酒。你说不思女色,我也没有死乞白赖地要献身给你。你说饿了,我就下面给你当夜宵。我这够百依百顺了吧?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啊楚先生?”韵君开始声色俱厉,说到楚先生三字时万般婉转,但是满脸怒到火山爆发之前的模样。 “这不是面,是鱼翅。”楚昆阳拿起桌上的锦帕擦了擦嘴,淡淡的说。 韵君忽然收敛了满脸凶相,正色直视楚昆阳的眼睛,“虽然你说你自己只是楚家一个被遗弃的孤儿,被人收养,但是收养你的人家世不错,你居然能一口吃出鱼翅的味道,说明以前经常吃,南方蜀州的海鲜昂贵,吃得起的人不多,更何况鱼翅,你依然出身自一个大富之家。” 楚昆阳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表示承认了,“我养父母家里是还比较有钱,他们家里开着几家国际贸易公司,资产丰厚,但是那又怎样?你为什么关心我的家世?倒像是相亲的时候看中了家室想要嫁给我似的,就算不提我养父母的资产,楚家现在资产还有越州草原。” “楚家的资产当然丰厚,越州草原给了你我并不稀奇。你看起来彬彬有礼,但是跟女人说话毫不扭捏落落大方,我几乎肯定你有过女人!”韵君的目光森冷,“你拒绝我,不是因为你翩翩君子,只不过你对我没兴趣!” 楚昆阳简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了,于是他沉默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刚想要说话就被韵君大声打断了,“你别唬我,我看过心理学的书籍,上面说人摸鼻子就是想撒谎!” 楚昆阳赶紧把手放到膝盖上,“没有,没有,我不撒谎,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说得都对,可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韵君默默地盯着楚昆阳的的眼睛看,这一次她不再有讥诮的神色,异常地认真。直到她确信自己看透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坦然没有掩饰,仿佛打开大门的深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满脸茫然,慢慢地躺倒在床上,隐没在纱幔后。 “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韵君的语气飘忽。 第四百一十七章:无解之题 第四百一十七章:无解之题 “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韵君语气飘忽的说道,听得楚昆阳楞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又有哪里招这个姑奶奶不高兴了。他也无所谓对方的喜好,淡淡的问道,“哦?怎么?” “因为你和我和别人,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听了这句话,楚昆阳沉默了。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句话的意思是多变而有不同的理解。但是他自己是局内人,很容易就明白了韵君的意思,那意思大概就是说他是一个怪物,怪物和人是不一样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变化,他和一个怪物,也差不多。 “今天死掉的那个男的刺客是我丈夫的同族,他也姓阴,阴晴,那个女刺客也是,阴滁。”韵君说中了楚昆阳的心事,也不继续往下,自顾自的扯开了话题,“他们都是天罗山堂最精英的好刺客,来到这个岛上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他们也和我一样大。” “名字都挺好听。”楚昆阳说,“不看他们的身手,只看他们的爱情,像是寻常人家的男孩和女孩。” “我都还没来得及知道他们何时相爱呐?”韵君摇摇头,“说实话,我和他们的关系,还蛮不错的。他们走的时候没有告诉我,可能是因为担心我泄密,也可能是不想失败了连累我。” “今天晚上,死了多少个人?”楚昆阳摇摇头,问道。 “六十八个,其中六十七个都是没有瑕疵的女孩,一个阴晴,本来你不出手挡住那一刀的话就会是六十九个,不过看起来你的面子还是挺大的。”韵君说,“看起来惨烈,其实跟这岛上的三千人比起来不算什么,我丈夫满心震怒,只是觉得惊到了你们这些贵客。” “那么明天天亮的时候这个消息,会被告诉其他的人么?”楚昆阳问道。 “不,当然不会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瀛县就要毁灭了,此刻对于这远在天涯海角的岛来说,便是天地崩塌无路可逃。岛上的家规很严,但是大家能活命才会服从家规,若是让岛上的人都觉得死之将至,我丈夫也收拾不了这个局面了。所以他什么都不会说。” “意思是能逃走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达摩克利斯号?” “是的,粗制滥造的船是无法远航的,就算是达摩克利斯号也不过是一线生机。岛上没有能造船的人,也没有懂星相的人,我丈夫本已绝望,却看见你们共潮而来。而且达摩克利斯号上面机械先进设备精良,又有你这么个风水大师,想来回到陆地不在话下。” 楚昆阳皱眉,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如果把一切能丢掉的东西都丢掉,准备一个月的食物和淡水,达摩克利斯号也只能带走八百多人,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剩下来的人又该怎么办?” “怎么办?死呗!所以说有些人是注定要死在这里的。”韵君说道,“你不用慈悲心肠或者古道热肠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岛上还得歌舞升平融融恰恰,直到那一天到来。几千人里只有八百个人能活下去。” “她们本不该死,都是无辜的。”楚昆阳低声说道。 “别傻了,你要说无辜每个人都无辜,你要说老弱这岛上可真没什么老弱,你要说妇孺,年轻女孩子们都算妇孺。几千张美玉无暇的脸,几千个蛮腰粉腿的身体,带走谁留下谁?”韵君忽然笑了,“很好玩,对不对?” 楚昆阳眉峰狠狠一皱,难得少有地露出厌恶的神色:“有什么好玩?” “现在放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问题,三千个人,个个都无辜,但是我们只能救八百个。在这里,讲究道德讲究悲天悯人讲究什么都没用,只能选八百个活下去其他的人都要死。你该怎么选呢?” 楚昆阳不说话,韵君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可以做出几千个生死签让她们抽,抽到生签的走,抽到死签的留,不过这等若把杀人的罪过推给老天。你这人其实相当的没有道德感也没有责任感,全凭自己的喜好做事,现在好了,凭你的喜好救人吧。” “当然啦,你也可以选择那些你看得上眼的女人,你是八百个绝色的救命恩人,你带着她们坐着达摩克利斯号返回大陆,她们对你有求必应婉转承欢,听起来皇帝也没有这般的人生,是不是?”韵君的语气淡淡的,让人摸不透她的言外之意。 楚昆阳愣住了,确实,这是一道没有解的题,无论怎么做,都难以安自己的心。无论如何都是必须有人去死有人活下去的。他忽然想起阴锐那双被岁月时光洗得空茫的眼睛,初见时觉得如神人般飘然云外,细想起来却赫然领会到其中的森冷无情。 “太上忘情,槁木其心。”楚昆阳喃喃地说。 “什么意思?你不要突然扯这些复杂的东西。”韵君皱眉。 “这是青乌古籍中描述神人的一句话,说神仙成就太上境界,已经忘却了凡俗的感情,他的心就像槁木一样,不再鲜活。”楚昆阳解释,“其实我当时读到这儿的时候根本没有细想其中的深意,如今想来,所谓神仙,其实不是人。” “哦?神仙本来就不是人,你到底想说什么。”韵君不明白。 “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这样就不是人,是说人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才能做得了神仙。”楚昆阳说道,“他们的眼中普通人就像蝼蚁那样卑贱,死活不过一指要不要捻下去那么简单。他们不思虑亦不焦躁,便如你的丈夫阴锐一样,这样才能成就神仙之道。” “我丈夫?”韵君眉毛一挑,“你已经知道他不过是阴家天罗山堂的一个管事人,怎么能说他像神仙,一个刺客头目像是神仙,听起来有点讽刺?” “执掌别人生死的人,凌驾于别人之上,对别人的生死已经不系于心,这一点不像神仙么?”楚昆阳,“是有着人的形貌的的非人,他的内心和普通人不一样,是个和神仙一样藐视生死的怪物。” “似人非人”韵君一愣。 “哦,这也是古书上说的,所谓似人非人,便是说那些具有人的形貌本心上却不是人的族类。朝天子传中说天下有八十八种非人,皆非人类所能及。”楚昆阳解释道,“我倒是看过一个小鲛女,似人非人。” “你要别的没有,这岛上的鲛女多得是。”韵君说道,“也就是你所说的非人的一种啦,你要是想看,就晚上去岛屿的背面听她们唱歌呗。” 第四百一十八章:泄密 第四百一十八章:泄密 “岛的背面有很多鲛女?晚上唱歌?”楚昆阳有点感兴趣了,“听说鲛女唱歌很好听的,我们船上那个小鲛女太小了,还不会唱歌。” “叫你去听你还真的去听啊,悄悄在这里告诉你她们唱歌只是为了蛊惑人心啦。”韵君无所谓的耸耸肩膀,“等你们听得入迷沉醉的时候就把你们拖到深海里面淹死或者掐死,然后喝你们的血,然后小孩的尸体喂鲨鱼,大人的尸体就拿去喂塔螺。” “那些塔螺长得就像小小的塔一样,吸在尸体的皮肤上,一边吃一边往里面吹气,最后尸体只剩一张皮却涨得像球一样,带着密密麻麻的一层塔螺飘在海面上。是不是很扫胃口?你看你都不吃了”韵君露出一丝捉弄的笑容来,虎牙晶晶发亮。 楚昆阳见过的恶心的东西多了去了,不在乎她说得恶心,却没有如她所愿露出惊恐或者恶心的表情,只是笑笑:“若是她们唱的歌人类能懂,那么便是心里还有些想通的东西。大概跟太上忘情的神仙比起来,这种非人还更像人类吧?” “哦?” “唱歌唱得好的人,总不是不能懂的,听歌便如对谈,听得入神,就是谈得入味。”楚昆阳随口说。 “你要是喜欢听唱歌的话,我也会唱,我唱给你听啊。”韵君说。 楚昆阳忽然一愣,就着烛光,看见韵君的眸子里有明且媚的微光一闪而灭,那对眸子在灯火的映照下现出淡淡的金色,光华流转。那个瞬间她的媚意自然圆润,不含蓄亦不轻佻。无可否认韵君是人间绝色,但跟这岛上的女孩相比,她的容貌却未必有多少胜出。 楚昆阳心里微微动了一下。当初打动他的,恰是这种仿佛不系之舟的美,又如无根之木,又如空中楼阁。他所以在韵君的种种色诱之下始终没有觉出压力,因为小楼中的韵君和瀛天神宫中的莲珈看起来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他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才会上心。 可楚昆阳想想,自己刚才并没说什么情深动人的话,不禁苦笑着挠挠头。“说起来岛主看见我们一起出现的时候,脸上居然是深感欣慰的表情,真叫人不知如何自处。”商楚昆阳哭笑不得,“韵君你到底想怎么害我?你这样陷害我有意义吗” “嘿。”韵君贼兮兮地一笑,她和楚昆阳之间的关系似乎近了一些,“我丈夫觉得我跟你可以一生一世呢!你看他还把你安排在我房里睡哦!” 楚昆阳楞了许久,他这才想到他跟韵君又回到这栋小楼里绝不只是用一碗面条而已。在他们离开的时间里,锦被重新铺好,桌上空的酒壶酒杯收走,一只装了炭的紫铜暖炉放在锦被上,显然是怕夜间寒凉,他们这对钻进被子里的时候觉得冷。 “你说得对,他就是那种神仙,神叨叨的神仙。”韵君哼哼,“他再怎么喜欢我,但是你如今是他的救星,他就会把我舍了取悦你。我的身体我的贞操什么的,在他看来不过是他收藏的珍宝。来!睡觉!” 楚昆阳听他这么说,又傻了眼。 “你还想睡在外面么?不怕着凉?”韵君冲窗外原本楚昆阳栖身的露台努了努嘴。冥川大潮仿佛一场暴雨席卷了整座海岛,露台上铺地的木材都湿透了,这样睡上去,谁也难免大病一场。楚昆阳不在乎着不着凉因为他的体质太过人了,但是睡上去肯定是不会舒服的。 “好啦好啦,我也困了,不色诱你。”韵君打了个滚睡在大床靠里面的位置,把床上的纱幕拉过来隔在床中间,“我们君子协定,秋毫不犯!谁还稀罕你啊,爱过别的女人的男人就像被嚼过的甘蔗那样没滋味!” 楚昆阳还没来得及搭话,一个枕头从纱幕里面扔出来砸在他脸上。楚昆阳双手放在心口上,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尽量靠近床边。他们只有一床被子,好在很大,所以从纱幕下拖出半床来搭在他身上。 夜凉如水,星光澄澈,仿佛新雨之后。深吸一口气,满鼻子的草木香,几乎让人觉得刚才那场把白云边都染红的杀戮其实只是一场糟糕的梦而已。望着床顶木格上绽开的木刻雕花,又扭头看了一眼纱幕那边的韵君。这一次韵君没有搞怪了,和楚昆阳一样睡得平平稳稳,手脚身体都藏在被子里。 如此想来其实她平时睡觉就是这么老实的,开始那四仰八叉的睡姿,锦被裹不住的酥胸粉腿都不过是她故意而为。这女人的心思深得就像是一个古潭,看不透,好在楚昆阳也是那种对于女人的心思没有好奇心的人,看不透他就不看,当真是棋逢对手。 楚昆阳笑了笑,正要闭眼睡去,韵君闭着眼睛哼哼,“笑个屁!你觉得现在我俩就算是守礼了?不过是浪情男女,变作了老夫老妻,对房事都没兴趣了,死气沉沉地并排睡。” 这女人说话永远都是这么呛人,楚昆阳一时语噎,说不出话来了。 “喂,你又辜负我的好意一次了。”韵君懒洋洋的说道,“你都没有把我给你做的面吃完。我的厨艺真的有那么不好么?你看你只吃了一筷子就不吃了,不会真的是我说得东西把你恶心到了吧。” “那是鱼翅,不是面条。”楚昆阳沉默了一下,“其实挺好吃的,但是鱼翅有一股子天生淡淡腥味,我太敏锐了,这股腥味你掩饰不住,仔细吃的时候就觉得有好大一股子血的味道,会让我想起今晚那些死在我面前的女孩。” “晚安。” 阴锐双手背在身后,远眺天边隐隐的霞光,轻声说,“阴晴是从哪里知道火山就要喷发的,瀛县就要毁灭的消息的?” “还不清楚,知道这件事的人在岛上很少,按说不该外泄。”老夫人恭恭敬敬的说道。 “外泄了就是外泄了,没有该不该。一定有人告诉他这个消息,否则他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私下里查这件事。能泄露这秘密给他的人还在岛上,如果其他人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岛上必须暴乱,我们连撤走的机会都没有了。”阴锐说。 “我已经老朽了,主人你还会带我这样的老朽走么?”老妇人低头问道。 沉默了片刻,阴锐伸手在老夫人苍白的头发上轻轻抚摸:“阴翳,你是我一生中最得意的作品,你心里应该清楚。我怎么会不带你走呢?”他说话的口气俨然像是对着一个被宠溺的女孩。 第四百一十九章:虚幻成真 第四百一十九章:虚幻成真 “我是主人最得意的作品,那么韵君又算什么呢?”老妇人低头,幽幽的问道。 阴锐皱了皱眉,摸头发的手僵了一下,似乎被说中了心事,不愿意继续吧这个问题回答下去,“今夜在海边沙滩上招待我们的贵客,用墨玉笙箫,让琳琅那一组给他们跳忘忧之舞,菜色用八品皇鼎。” “主人你要出席么?” “不,从今天开始的每夜我都要打磨那个女人。每一天她都会更像小莲,每一天大勇都会更离不开她。等到劈尾的那一天,他就会答应我们的条件。”阴锐说道,“成败在此一举而已!” 大勇悠悠地醒来,身体轻飘飘的,好像还在梦里。他躺在汨汨的血泊里,怀抱着一个尸体般的女人。阴锐的手术在她身上留下了可怖的伤口,倒像是被凌迟到一半的人。当大勇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幕时,他惊恐地嘶声尖叫。 他觉得自己那时真是疯了,怎么会觉得这种禁忌之术能够带给他一个新的小莲,这东西跟本就是恶鬼。单是她嘴唇两侧被钩子割开的巨大伤口便能叫人恶心得晕过去,伤口中露出森然的白牙和粉色的牙床。 他清楚地看到眼球在鲛人半透明的眼皮下滚动,此刻她还紧紧地拥抱着大勇。因为在艳窟的作用下她以为自己是拥抱着同类,只要她睁开眼睛就会发觉怀中的不过是个猎物!嘶哑的吼叫声憋在喉咙里,“啊啊啊啊啊啊!” 似乎是被他的声音惊动,鲛女睁开了眼睛,看见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大勇尖利的叫声终于突破了恐惧刺穿夜空,他想自己就要死了,鲛女一定会马上杀了他。 可面前那是一双让人想哭的眼睛,湛碧色的瞳孔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镜子,映着大勇自己惊恐的脸,瞳孔深处有着明珠般的微光流出来,像是珍珠在幽深的海床上滚动。大勇忽然发现那些明珠其实是眼泪,它们从鲛女的眼睛里滚出来落在血泊里,凝结为真正的鲛珠。 鲛女的长尾卷着大勇,那种触感真是叫人惊恐地想要自杀,她又把丰隆的胸口紧贴着阿大,和人类女孩的温软全无两样。她光可鉴人的长发纠缠在大勇的脖子,那么伤心又那么安慰地蜷缩在大勇的怀抱里,放任自己号啕大哭。 呆呆地看着她,忘记了尖叫忘记了恐惧。从那张鬼一样丑陋的脸上,他看见了隐约的小莲。鲛女就像是一个在外面旅行了太久受尽人欺负的孩子,难看的嘴咧开,伤口里牙齿锐利。但是,她和小莲,真像啊 他还记得有一年小莲在鱼市卖鱼上被人欺负了,那是一个外地来的富二代,买了小莲的鱼,看上小莲的姿色,就像出钱把小莲带到宾馆去玩。小莲不从,把鱼篮扣在了富二代的头上。富二代就恼羞成怒地叫保镖教训这不懂事的粗俗女子,当时大勇和小勇正在港口卸货。 据说那些男人当街骑在小莲身上,撕扯她的衣服和头发,打她的耳光。等到报信的小伙子把整个渔港里的青壮年都喊来,人人手里都拿着锋利的鱼叉时,富二代已经被教训了一顿,已经带着手下逃之夭夭了。 那一整夜小莲都在哭,也是那么的悲伤,眼神和此刻鲛女的一模一样,那么怨尤,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毫无顾忌,仿佛在说你这个死人怎么来得那么晚啊?那时候大勇抱着膝盖坐在沙滩上,小莲趴在小勇肩头上。 虽然大勇心里热血和怒气炽烈得好像要喷出来,真想追上去一人一鱼叉把富二代和他的手下人都刺死,可是小莲不是在对他哭啊,小莲是在对小勇哭他一个局外旁观的人,有什么必要那么生气呢? 该死的记忆如刀一样切割着大勇的心,真疼,又那么温暖。对的,这才是他想要的,这是他喜欢的女人啊,会对他毫无保留的哭泣。他明知道那是艳窟和黑甜香共同的作用,此时此刻鲛女的记忆都被抹掉,他是阴锐以奇术生生塞进鲛女记忆中的人影。 但大勇已经不在乎了,他想这才是对的!他等待了那么多年,等待的不是一个爱着弟弟却对自己施舍关心的小莲啊,他等的是他自己的小莲。他的喉头颤动,带着哭腔喊道,“小莲” 鲛女不能说话,被切割的声带还鲜血淋淋,但她似乎记起了这就是她的名字,用力的点头,神情像极了孩子。大勇嚎啕大哭着,狠狠地把鲛女抱进怀里。 原来阴锐说得是对的,其实你只要愿意相信虚幻,虚幻之物何尝不能是真实?从这一刻起他相信这便是小莲,于是他一步登天,脱离了一切困厄悲伤,要付出的代价,只要他有,就会去付出。 洞窟外大勇和鲛女都看不到的阴影里,阴锐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不悲不喜,目光淡若海上云空。他唇边露出一丝水痕般一现即隐的笑意,转身离去,叫做阴翳的老妇人跟在他后面,也一瘸一拐的走了。 面对着一片碧色的海洋和白色沙滩,飞向的海鸥群在空中起起落落。远处的海平面由远至近是淡青色和墨绿色的,海天相接,恬静而美好,在阁楼顶部吹吹风看看海,人的心情都会好上许多。 龙华凭空看海,表情和心情都很放松,呼吸着清新湿润的空气,整个人都是舒坦的。但是跟在他后面的三炮和龙苦心情就没有那么舒坦了,眼神之间都有些畏畏缩缩的不敢开口。他们两个是龙华的左膀右臂,但是出事的时候全部都沉浸在女色之中。 等到他们两个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大天亮醒过来,又舒舒服服的吃了女孩端过来的鱼羹汤作为造反,才知道昨天晚上达摩克利斯号上面出了事。一场恶战之后,船上岛上加起来死了快一百个人,达摩克利斯号都差点丢了。 也许是这次龙华自己也睡了女人,难得的宽容,并没有惩罚他这左膀右臂。但是三炮和龙苦在后面看着,总觉得心里瘆得慌。 “要说这人比人,那就是不一样,光看这事儿就知道还是教授的定力不一般。”三炮小心翼翼的吹着捧着龙华,像弄点好脸色,“你说我和龙苦两个,好酒好菜一吃,漂亮女人一抱,魂儿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还是教授是个爷们!” “哦?怎么就见得是个爷们儿?”龙华不温不火的问道。 “你看哪啊,教授你就把女人睡了,还出门把事儿办了,抱住了咱们的船。听说咱们要带几百个女人回去,那可是一次大功劳!这些女人可都是极品货色,我听说以前将军北征,抓到了外族的公主带回去,都要大封大赏,虽然现在没皇帝了,政府总该给咱们颁个奖吧。” 第四百二十章:起航布置 第四百二十章:起航布置 “你他妈肚子里没有墨水就别瞎胡扯。”龙苦听不下去三炮的胡编乱造胡说八道,“皇帝封赏打了胜仗的将军是因为当时华夏在边塞连年征战少有胜仗,打个胜仗带回来人质是因为为国出气强我华夏军威,你以为将军带兵北伐是为了给皇帝猎艳?那有什么必要去北边” “你别搞这些花里胡哨揪我话里面的小毛病,我的意思就是教授就是跟我们不一样,你扯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三炮眼睛一瞪,“我两个能好得到哪里去?难道龙苦你不知道我们两个昨天晚上贪色给教授丢人了么?” “我”龙苦被他这么一通抢白,虽然英雄好汉,脸上也是终于挂不住了,红唇白牙的争辩道,“男人好色乃是天性,英雄难过美人关,男人见色心动,也不是多么丢人的事情。你我都不必说了,难道大家都如同教授一般克制自己?” “你说这个?那你再看看人家楚兄弟,人家怀里抱着的是什么,是这个岛上的头牌小姐,不也没有睡死赶到现场?”三炮振振有词的叫到,“丢了人就丢了人,龙苦你别不承认,死要免死活受罪。” 一直跟在后面和龙华一起看着天空的楚昆阳听了这乱七八糟的争论,苦笑着连连摆手,“你们两个吵就吵,不要扯上我来。人家韵君也不是什么头牌小姐说得我好像去了夜总会一类的地方胡来一样” “楚兄弟那个不一样,他不是和教授一样克制自己,他只是不喜欢女人。”龙苦压根不理会楚昆阳的争辩,声音也随之高了起来。楚昆阳在一边听得苦笑连连,以手扶额,无言以对,也根本插不上这两个人的话,他们就差打起来了。 “好了好了,多说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龙华打断了他们的争论,摇头说道,“都说了这件事情过去了就算这么过去了,争辩也没有意义。我们来说下一步,昆阳,你看天空好半天了,在看什么?” “计算我们的位置,白天天空里有些明星也能隐约看见,我观看星辰的位置心算了一下,此刻我们距离沧州海岸有三千余里。即便我们能够找到顺风,要返回大陆也要准备一个月的食物和淡水。”楚昆阳低声说,“这样能带的人只怕会更少。” “这里的女人,每个都是万金之女,少带一个就是少带万金我说教授,我要是少吃点东西少喝点水,能带我那个女人走么?她长得真像小翠,比小翠还高级些”三炮说。龙华听了这废话,也忍不住以手加额,一脸无奈。 龙华正了正神色:“教授,阴家天罗山堂这件事,出发前教授你一直没有跟我们说,想必是家族中的大事不该属下过问。不过属下还是想说,这伙刺客横行治外多年,必须是群目无法纪之徒。他背弃组织,把这座岛上的一切都献给龙家献给政府,只能是迫于无奈。” “嗯,我知道,你接着说。”龙华摆摆手。 “我们要是真带上他,到了陆地上,他脱困之后突然翻脸,我们可吃不消。属下去查验了死去兄弟们身上的伤痕,昨晚那对男女刺客按说只是岛主的手下,但是出手的狠戾,我碰上了只怕也只有三成胜算。阴锐几十年刺客苦功,要是发难,我们未必能治得住。” “这个我想到了,所以我要求他上船之后必须戴上手铐脚镣,直到完成交接。这个他也同意了。”龙华说道,“再不济我们还有楚兄弟,楚兄弟的武功你们也许不知道,但是我这么告诉你们,若是楚兄弟发起难来,这一个岛的人,不够他一个人杀。” 楚昆阳苦笑,不置可否。 “还有就是昨晚真的只是阴锐手下所为?也许阴锐故意调开我们,派手下人夺船,眼看不成,才推说跟自己无关”龙苦又说,“我们死了好些兄弟,抚恤金也得好几百万,这账就这么算了?” “不会,要是阴锐自己动手,他就该首先拿下楚兄弟。因为船上只有楚兄弟引航,没有楚兄弟,有船也没用。山海寻龙诀的观星秘术,只有他一个人会,要让谁死都绝不可能让楚兄弟死。” 龙苦点点头,“按照这阴锐的说法,这岛的命只剩下十五日,可这晴天朗日的,真看不出来。看起来太太平平歌舞融洽,谁知道在十五天以后就要变成火山的随葬品?”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姑且听之,”龙华淡淡地说,“阴锐也说这日子是他根据古人留下的历书算出来的,前后或许有几日的误差。不过天地异变之前总不会什么征兆都没有,倒不至于一夜之间我们就被地火烧死了。无论如何,能离开这里的只有达摩克利斯号。” “只要船在我们手里,我们便无所顾忌。我今日召你们几个来这里,就是要为启航作准备。昆阳虽然不是龙家的人,但是大家千年以前也是同族,这些日子里同生共死,没什么可避讳的。我们没有昆阳,起航了也回不到沧州,所以一切都开诚布公。” “是!”三炮和龙苦两个人同时躬身拱手,楚昆阳在一边笑笑。 “龙苦,你负责达摩克利斯号的戒备。从今天开始,底舱的门必须口令才能开启。在底舱各处设置硬弩,答不出口令的,纵然是我也不要犹豫,乱箭射死!原本的两班轮值改为三班轮值,一般的水兵必须留在船上。” “是!” “从瀛县起航必须趁着冥川大潮来的时候,所以每天两次潮来的时候格外小心,决不可误了大事。轮值的水兵不得饮酒不得近女色,违者不需报告不需要担心后果。”龙华的脸上一抹厉色,“格杀勿论。” “三炮,你负责协助阴锐,把库藏宝物和食物淡水一起运到达摩克利斯号上去。船上能丢弃的东西,譬如压舱石和桌椅家具之类,全部丢掉,用宝物填充。做这些事的时候必须人掩人耳目。” “是!” “装载的时候食水优先,其次才是宝物。宝物这东西毕竟是死物,到时候船漂在海上几百人没有吃喝,便是珍珠满室碧玉满仓也只有饿死。不要贪!我们拿回去的东西,不用全部上缴,分到每个人手里的,足够大家一辈子吃穿不愁!我答应上岸以后,至少每个人,两百万!” “是!”提到这么多钱,三炮眼睛都亮了。 “弩炮不能拆掉,拆什么都不能拆那些,你把我办公的中舱拆掉都行。”龙华又说,“此去航路上凶险莫测,若是再遇到那只巨章,还要靠弩炮和铁蒺藜为我们撑腰,绝不能失去海战的器械。” 第四百二十一章:不可徇私 第四百二十一章:不可徇私 “那只巨章太大了,又是在船下对我们发难,真要是遇上了,只怕弩炮和铁蒺藜都对他没用。”龙苦摇摇头说道,“那些东西体积太大,占重的比例又实在太大,要是拆掉的话,我们可以多带不少的食物淡水,也就能多带不少的人走。” “不行,就像是一头老虎,就算是死,也不能丢掉我们的爪牙。”龙华说道。 三炮得意洋洋的对着龙苦挤眉弄眼,还拿肩膀撞了龙苦一下。刺金弩炮和铁蒺藜都是他的宝贝,当儿子性命一样看重,把这些都拆了简直要了他的命,气得他想跳海。若是说有人入侵上船,那么上去肉搏杀人,当然还要看龙苦的本事。 但是大海茫茫,视野广阔,稍微靠近当然就会被看见,加上华夏强盛,海上太平,没有海盗敢来骚扰,能遇到的危险也就是天灾海兽。远远的遇到海兽,当然还是得要看三炮远程发弩箭和铁骨蒺藜的本事。 但是龙苦和三炮彼此之间一直看对方不爽,龙苦说这些东西就像长枪大炮,都是死物,没有人来操作什么都不是,要活命还得要看看人的本事。三炮就比较直接了,说你人有本事那你有种站在岸上让我用刺金弩箭对你射一箭? 龙华转身,看向楚昆阳,“昆阳,来的时候,我们顺着冥川洋流,随波逐流总能走得到正确的路,但是回去的时候冥川洋流是万万不敢招惹的,得要自己找到航道,船上的水手们都是人,都是我的兄弟,若非万不得已,决不可让他们先死。” “若是有危险,我自当先舍弃我甚至是他们全部也要先保住你的性命,若是你不在了,达摩克利斯号上下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回去,所以说一路上的事情,摆脱了。” 楚昆阳皱眉,回头凝重的看着龙华,“教授你先放心,我并不是不知道轻重缓急,我只是有一个问题,还请教授如实回答我,不要藏私。” “你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按照你说的,阴锐这次要给我们带走的库藏宝物不下几万斤,若是我们不带这些沉重的东西,又换成食物淡水,船上还能多带两百个人。阴锐带这些东西,不过是为了作为筹码换取上岸地位,但是这些明珠美玉,都只是死物。” “嗯,你接着说。” “死物终究是死物,沧海浩瀚,天下之大,每年都会有新的明珠被生成捕捞,每次火山喷发都会凝结成新的玉石。让活人殉难带走死物藏私,实在是于心难忍。昆阳请教授三思而行,我虽然心无所寄,但是能多救一个人,总归是好一点。” 龙华听了,沉吟良久,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眺望沧海茫茫,袍袖翻飞,背影忽然显得有些消瘦疲惫。“我们只能带五百个女人走,不多一个,也不少一个。”他低声说,“能走的五百个人,名单都由阴锐指定,纵然是我,也不能过问其中任何一个。这是我跟阴锐约定的。” 龙苦楞了一下,“他现在虽然是这个岛屿的主人,但是说到底已经死到临头死期将至,我们才是有主动权的人,他有求于我们,还敢这样提出条件,他到底有什么资格和我们提条件?就凭这些财宝么?我们驾船离开等他们死绝再回来拿财宝也是一样。” “不,并不是他的要求,而是我的。”龙华回头,目光漠然无情,“我跟你们讲一件事,这件事情昆阳应该知道。当年楚耀阳四面楚歌,绕着一条荒无人烟的绝路一路奇袭,终究是成功占领了洛州都城成就霸业。” “是,我知道,历史上称这次奇袭为北荒之变。”楚昆阳说道。 “其中有些内幕,你可能不知道。”龙华说道,“楚耀阳带兵长驱直入,草原和冰原十分之浩瀚,当时的联军无数,要寻找快速移动的楚耀阳部队实在是太难了。但是楚耀阳到达洛州的时候,部队只剩下了原来的一半。” “因为楚耀阳抛弃了一半的军队就地解散化整为零,只带了一半的人发动奇袭。这并非是他愿意抛弃这些战斗力,而是因为他手里面的给养根本不够。到最后的时候,每个人每天都只有一块面饼可以吃,每个人都只有一口淡水。” “当时楚耀阳的接发妻子有了身孕,跟着他一起长途跋涉,楚耀阳也只给他的妻子这么多粮食,他的妻子也不问楚耀阳多要,后来他的妻子身体虚弱得病死去,临死前奋力生下一个儿子,楚氏一族,才能没有断绝香火,也才有了今日的昆阳。” “这件事我遍观楚氏家书,委实没有看到过。”楚昆阳摇头叹息,“残忍如此,未免有些太过不近人情,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是的,奇袭洛州占领成功之后,楚耀阳带的补给还足够大军支撑两天之久,两万人的部队,两天压缩后的粮食虽然少,也会有上千斤。楚耀阳妻子的侍女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楚耀阳奇袭之后嚎啕大哭说,说是把这些粮食多给她主子一些,他的孩子也不至于没有母亲了。” 楚昆阳默默听着,一点神色都没有变动。 “楚耀阳却默默的流泪低声说道,即使是知道当时会多出这些粮食,他也绝不会徇私多分给妻子一粒米。那个时候大家人人都走在一条求生之路上,士气和军中纪律除了他的威望就只靠着公平维持。” “若是他多分给妻子一点点粮食,存着一点点的私心,就是破坏了公平,战士们就不能相信他和他一起走到如今,到时候哗变叛逃什么都有可能会发生。若是没有他当时的残忍,就绝没有后来的九州霸主楚耀阳!” 龙华顿了顿,“楚耀阳当时说,世之英雄,为人所不能为人所不能者,非人哉!”他扫视三个人的眼睛,目光凌厉如霜雪,没有一点温度。都是一愣之后微微一颤,轻轻叹了口气。 楚昆阳是想到昨夜他和韵君说起古书上所谓的“非人”。此时此刻龙华的目光坚硬如铁,就像阴锐或者传说中的神仙,如此陌生,无法亲近。 三炮嘿嘿笑了两声,打破了沉寂。 “怎么?你有意见?”龙华皱眉。 “没懂”三炮干笑,“教授你知道我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大道理听不明白。” 龙华一口气接不上来,那股子森严之气不禁退了八分“楚耀阳的意思是说,世间的英雄,便是要做一般人做不到的事,一个人能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也就不能当作普通人来看待了。当你肩负那么多人的命时,你不酷忍,死的人只会更多。” 第四百二十二章:交换 第四百二十二章:交换 龙华说完,转头看着三炮,“这里的女人,每一个都是花容月貌,一样难得,带谁走不带谁走,怎么选?如果不把人数限死,到时候谁都会想上船,每个人都会哀求说为了船上一个立身之地,她可以为你做一世奴隶。可你有多少仁心施舍?我们的船带不走所有人。”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说不出话。 “我不选人,是因为我不敢选。我没办法做到毫无私心,昨晚伺候我的那个女人有八分像我的亡妻,我为什么不给她一条生路?换了是你们三个,也都有自己中意的女人,你怎么会不选她?你们三个能选,船上别的人也该能选。” “最后这样选来选去,我们面前的局面就会发展到一种我们不能够收拾的地步。”龙华说道,“如果这个事情的消息外泄出去,无论是船上还是岛上,都会失控乱作一团,要是严重的话大家就会同归于尽,我们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 “同归于尽?不至于吧?”龙苦有些不信。 “怎么就不至于?昨天晚上的例子还不够明显么?”龙华说道,“所有人都有求生之志,就算是那些花容月貌的女孩子,为了活命,同样也会提着刀杀人。就算杀不了人,她们还可以暴乱毁了船,几千人一拥而上把达摩克利斯号毁了,你能怎么办?” 龙苦无话可说。 “所以说,谁走谁不走,谁死谁不死,我和你们一样,一句话都不说。我们让阴锐去选,在这绝境之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有哪怕一点点的特权。只有像楚耀阳那样不存一点私心,看似残忍无情,我们才能离开这里活着回到陆地。” “那我们就这样便宜了阴锐?这些女人他在选择的时候难道会没有私心么?”三炮问道,“我就不信了。” “第一,他已经没有男性的生理功能了,本来就无所谓在不在意女人这种东西。我们让他去选的话,他的私心会很小很小。第二,他困在这个岛上几十年,心性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应该已经算不上是一个普通人了,让他去选,没什么可说的。” “那我不能带小翠走了?”三炮的声音有点颤。他贪恋着昨晚的温柔,早晨醒来的时候旁边睡着一个裹在轻纱中的女孩,阳光在她肌肤上流动,美得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他贪念着这个女孩,想要凭着自己的分量谋一点私心。 龙华拍了拍三炮的肩膀,眼神冷淡,“当年楚耀阳对他妻子侍女说得的话,也是我要给你的答案。没有人在绝境之中可以拥有特权,你若真的想给那个女人一个活命的机会,就只有把自己的机会给他。我一枪杀了你,保证好端端把她给你带回陆地。” 三炮没有想到龙华会把话说得这么重,呆呆地看着龙华背着手缓步离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夜深人静,远处的地方灯火通明,人影扶疏。在阑珊的灯火之处,楚昆阳默默的站在桥上,一声黑色的长风衣如同龙华那身一样,他把风衣的衣领立了起来,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只留下一个稀疏的影子给人去看。 楚昆阳扶着栏杆去看远处月光里面灯火的光明,周围的建筑投下来黑漆漆的影子,他就像一块沉默的礁石一样站在那里,孤零零的。风吹着落下来的枫叶,一片片哗哗的吹了起来,漫天飞舞。楚昆阳后退了一小步,脚下踩中了一片飘落的叶子。 “你迟到了。”楚昆阳淡淡的说道,一双眼睛里淡淡的透着审视。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那些深沉的阴影之中也站了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敌人。同样也是用面罩挡住了自己的面容。两个人的装扮虽然制式不同,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大同小异,就像是两个特务接头。 “为了归墟和当年楚耀阳来这里的秘密,还有你父母失踪的秘密,稍微等候一下还是很值得的吧,楚先生,或者叫你楚家少主?”对方的声音幽幽然的,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飘过来的。诡异的很,分辨不清方位,就像是和一个幽灵说话。 “你对我的身份了如指掌,知道我是为了这些秘密来这个地方,你是谁?”楚昆阳抹开了自己风衣的衣领,露出了自己的面容。他的手也从自己的风衣下摆之中显露了出来,手中握着古剑龙屠。 “楚家少主,我也是好意,大家不过各取所需,不比剑拔弩张。”对方淡淡的说道,“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却知道你的异兽御龙归字诀出神入化,我这样的货色在你面前不过小菜一碟,你如果愿意,顷刻之间可以杀光岛上所有的人。我不敢靠近,是害怕你的古剑龙屠。” 楚昆阳的眉毛动了动,依旧是淡淡的说道,“这些东西,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但是我不喜欢这些鬼鬼祟祟的路子。是你写信告诉我说,你知道楚耀阳当年埋下的秘密和我父母的秘密?” “是的,我想要用这个消息换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一个上船离开这里的机会,所以约你在这里见面。” “我没办法给你活下去的机会,指定的名单在阴锐手里,我,龙华,龙苦和三炮都没有任何的全力插手,你也许找错了人。” “我找别人可能没有用,但是找你是一定有用的。不说你那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若是翻脸没人敢不给你这个面子,就单单说只有你才会观星之术指点方向,就没有人敢不满足你的要求,这样做的结果可是所有人都会死,你现在才是说了算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昆阳的目光忽地变了,像是一只扑向食物的猎鹰,虽然罩着黑风衣,但是可以清楚地看出他全身绷紧了一瞬,而后再舒展开。他缓步走向了桥头的人,古剑龙屠有意无意地探在身前。 “你是楚家,我是阴家,大家千年以前师出同门,渊源不浅,你现在这样逼过来,是不是显得太没有诚意了?”桥头的人看见楚昆阳逼过来,还是静静的站在阴影之中,一动不动。 “我就是我,楚家就是楚家,我从不曾和你这种鬼鬼祟祟的刺客有渊源,你要是真的想和我交换条件,那就露出你的脸来,大家坦诚布公!”楚昆阳低声喝道,他已经走到了桥头,距离对方的距离不足一丈,在这个距离发难,他有把握一击必中。 “既然你那么想来看的话,为什么不自己过来看?” 第四百二十三章:顶尖刺客 第四百二十三章:顶尖刺客 “你既然想看,为什么不自己过来看?”对方冷笑道。 “好啊。”楚昆阳也笑笑,骤然抬了一下手,光明一样的剑锋瞬间就逼近了对方隐藏在兜帽下面的面目。他完全没有留手,突如其来的攻击也根本没有一点点先兆,如果三炮有幸能看到这一幕,会觉得刚才楚昆阳只不过是在原地发生了一次瞬间移动。 对方一点都没有移动,似乎是等着楚昆阳逼上去,也许是因为反应太慢了,但是无论如何,楚昆阳也根本没有撤回自己攻击的打算,他并不喜欢被人胁迫。但是就在古剑龙屠的剑锋斩入兜帽的同一个瞬间,楚昆阳骤然就觉得手上传过来的触觉不对! 那感觉冰凉生硬,绝不是什么刺中一个人的感觉。虽然古剑龙屠斩切什么都是一样的,但是人与别的什么东西的差别,楚昆阳还是可以轻轻松松的感觉出来。而与此同时另外的一个感觉却更加的强烈的传来,楚昆阳只觉得自己的膝盖下面一片冰凉。 楚昆阳眼角的余光朝下面瞥了一眼,看见一轮银色的光辉迅速的朝着自己的膝盖毕竟,就像是一轮缩小版的月亮。随后那银光骤然向上腾起。这时候楚昆阳来不及撤回手中的古剑龙屠了,以这样的距离这样的速度,要退开或者闪避都完全没有角度和方向。 银光翻转着刺了过来,直奔着楚昆阳的膝盖而去,楚昆阳几乎可以肯定这东西若是撞中膝盖他这一双脚就该废掉了。这个时候他没有闪避也没有格挡的方向,但是楚昆阳骤然弯腰,用藏在冯轶口袋里面的左手去抓那团银色的光辉。 几片风衣上面的布料粉碎着飘散,楚昆阳却毫发无损的握住了那片银色的光辉。那是一把不过四五寸长的短刃,但是双面开刃,人口上一片青色的绿痕,显然淬入了剧毒。对方显然知道只是废掉他的膝盖杀不了他,楚昆阳就算坐在原地也能用手中的古剑龙屠挡开攻击。 古剑龙屠的锋刃已经轻而易举的将阴影中的人性完完全全的撕碎了,但是这个人形的黑影倒下的时候,黑色的大氅散开,楚昆阳才看清楚了里面只是一个木头架子而已,不过是外面罩着一个黑色的大氅,顶上夹了一只小小的酒杯,就是斩断这个酒杯让楚昆阳觉察出了异常。 楚昆阳正面的一剑划破了酒杯,酒杯碎裂的瞬间里面有一道弧形的黑影骤然一条展直了身子,如同一道利剑一般反向朝着楚昆阳的脸射了过来。楚昆阳来不及管刚刚抓在手里面的短刃,暴跳着往后面倒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他前冲的惯性已经消失了,爆发性的速度优势也就体现了出来。他单手抓住古剑龙屠,左手骤然抓着手中的短刃,闪电一般缩回来去斩自己面前的黑影。而那黑影的速度优势丝毫不逊于楚昆阳,它暴跳起来,像是粘住了楚昆阳的手一般去反缠楚昆阳的左手。 现在这个黑影暴露在了月光之下,却是一条漆黑色小蛇,但是眼睛却是血色一样的红。楚昆阳不是没有见过这种蛇,那是阴家诸多刺客手法之中相当出名的一种,他曾经有幸在痋人的副棺之中见过的杯影,只不过那次的杯影是死的,这次的是活的。 楚昆阳松开左手的短刃,手指灵活的翻动,抓住了杯影毒蛇的尾巴。杯影毒蛇狠狠的翻过身去想要咬楚昆阳的手,楚昆阳手指用力,猛地一抖,脱手把那小蛇抓住尾巴扔了出去。这个时候他右手的古剑龙屠跟进,把背影毒蛇戳死在地上。 桥的四周忽然腾起了熊熊的烈火,早已安置在那里的火炬同时被人点燃,刺眼的火光照得楚昆阳不由得举起风衣的衣领遮挡。可是当他放下衣领,周围一片通明,却只是他一个人,周围空空荡荡。 楚昆阳展开自己手中的古剑龙屠,静静的站立在原地,既不动作也不看周围了,淡淡的说道,“好,好!这种刺客的手法果然精妙,想不到亲自面对的时候会有这么大的压力,阴家的刺客手法,果然博大精深。” “你一个没落世家的后人,凭着自己领悟的武功和出众的血统,竟然也能把反应发挥到如同艺术一样的精美,委实难得。换了一个别的人,即使是能够逃得过我那一刀暗刺,也逃不过隐藏得杯影毒牙。” “你说的这些,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能活到现在,经历过的生死很多,不在乎这一次。你现在不会还想说你叫我来是为了告诉我你之前说道的那些事情吧?” “不,我当然是想要杀了你。” “你是一个刺客,最精锐的刺客,在面对面的时候这个世界上能做我对手的人不多,你认为你会是我的对手么?”楚昆阳淡淡的说道,“我的感官敏锐你应该直到,你还敢在这里和我说话,就不怕暴露,应该是还有没用过的伎俩吧?” “我听说阴家天罗的刺客,对于杀人的手法都是专精,因为贪多嚼不烂。你已经用了傀儡术、地藏术、翎刀和杯影,在天罗中能够精通三术的人已经是第一等的杀手,你能精通四术,口袋里还有别的东西要给我看么?” “呵呵,当然是有的。”声音从不知道哪个方向飘过来,“杀人的手法也是一种难得的艺术,只不过这种艺术太危险了,你要是一一都想看个即便,有没有做好死上几百次的准备?” “你恨我,对不对?”楚昆阳笑了起来,“我听出来了,你虽然笑,可是声音里那股恨的味道,比你身上的花香和那条蛇的腥味都浓。你恨我,想要杀了我,并不是因为我和你有什么过节,而是你和我的父母有过过节,还有就是你根本不想让这岛上的人活着离开。” 死寂,对方的声音一瞬间停止了,随后楚昆阳骤然听见了背后锐器破风的声音。他不用回头也没有一点点的空隙回头。他知道阴家的天罗刺客会用机括发射一种叫做蜂刺的短箭矢,这种尖锐的细小箭矢都是用十二法一射,在近距离下逃无可逃。 但是那是对别人来说逃无可逃,楚昆阳猛地朝着左边闪现,背后射过来的蜂刺全部都落空了。他的速度再一次救了他的命。但是他的胳膊上轻轻一凉,像是被一直蚊子轻轻咬了一口,随后淡淡的疼痛蔓延开来。 楚昆阳转过头,看见自己的手臂上一道细线一样的血痕,黑色风衣已经不知不觉间被切开了一道口子,但是却根本看都看不见对方的武器。楚昆阳也不敢动了,他知道自己中了天罗刀丝,但是他不知道周围还有多少天罗刀丝的蜘蛛再等着他,他被困在蜘蛛里面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天罗网破 第四百二十四章:天罗破 “天罗地!”楚昆阳低声说道。 “你太自负了,楚昆阳。”那个飘忽在周围的声音轻轻的说道,“你角儿手里有古剑龙屠的你是无敌的,但是我现在有七个箭盒的蜂刺,你就算是一只鹰也会在蜘蛛和蜂刺的攻击下变成一堆羽毛,以此来为你的自负买单。” 楚昆阳不敢动,他只能从长风衣下抽出手弩。他环顾四周,却捕捉不到敌人的影子。他深深吸气,手弩连续四箭,射向了设置在四周的火炬。几乎是在同时周围的火炬就全部熄灭了,比刚才更加刺耳的嗡鸣声从四面八方不断用了过来。 楚昆阳心里一沉,在银色月光之下他的周围密集如群峰的箭矢射了过来,他现在已经被蜂刺包围了。放在他面前的是两难的地步,他若是对应做出了一动,就肯定会被天罗刀丝切死,但是他若是不动,就一定会被封死射死。 楚昆阳还记得苏珏曾经和他一起研究过天罗刀丝到底会有多么可怕,“那是完全隐藏在阴影中的杀人武器,你动腿,它就切掉你的腿,你动手,就切掉手。你要是全力扑闪,你的力量会让你自己全身都被切成碎块。” “除非,你能够看得见蜘蛛丝,沿着蜘蛛丝,把藏在暗处的蜘蛛抓出来!” 楚昆阳整个人击退,突然朝着下面蜷缩起来,他径直朝着自己下面的地面坐了下去。蜂群一样的蜂刺从他的头顶上全部飞射过去,都走空了。楚昆阳眼角的余光撇着自己的头顶上方,眼睁睁的看着蜂刺射了过去,一丝一丝的银色把星空撕裂。他猛地跳了起来,用古剑龙屠的剑鞘去剿空中的丝线。 古剑龙屠的剑鞘,同样也是精炼所制造的,所以古剑龙屠的锋刃才不至于会突破剑鞘溢出来。天罗刀丝虽然锋利,但是毕竟不是当年的品质,更不能切得下来古剑龙屠的剑鞘,楚昆阳把整个天罗地搅成一团,然后用力的扯了一下。 所有的蜘蛛丝都被收了回来,汇集向一个方向。黑暗中传来了女人低低的惊呼,楚昆阳拖着手中几乎看不见的蛛疾走。桥面上一块木板裂开,藏在其中的“蜘蛛”被扯了出来,被他拖着在地上滚了几步。 楚昆阳返身,大鹰一样扑击下去。他没有用古剑龙屠,却用那些丝缠绕了对手,而后猛地一抽,月光下他和女人面对面地静止不动。他淡淡的说道,“只剩下一个光源的时候,刀丝就会现形,这也是你在四周点燃火炬的原因。可惜这个秘密并非只有天罗的杀手才知道。” “我猜到了你是谁,但是我并不期待你的的答案,我知道是你,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楚昆阳淡淡淡淡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你的易容术很好,确实在一开始瞒过了我。” “既然你赢了,那就爽快点杀了我。” “你觉得我很心软吗?”楚昆阳淡淡的说道,“我不杀你只是因为我不想生出事端,告诉那两个男女刺客消息的人是你吧?你最好不要挑衅我,否则我下一次一定不会留情。人,我是一定会带走的,至于你说的秘密,我会自己去亲手挖掘出来。” 月光下楚昆阳看着女人空白的眼睛里忽然有淡淡的莹光,那样安静而幽深,像是一片悲痛的湖,让人茫然得只想走到湖边,而后投身进去。他的手抖了一下,放开女人,以自己的长风衣盖住了她露出的身体,转身离去。 走了很远楚昆阳回头,月光洒落在桥上,黑衣的女人静静地躺在那里,空白的眼睛对着夜空。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歌舞的声音,宴会已经开始了。 月光照在沙滩上,每一粒沙砾都泛着银一般的微光。傍晚海潮退去,寄居蟹还在沙坑里吐着泡泡,女孩子们便赤着脚走在沙滩上,插下一枚一又枚的银钗。每一枝银钗上都镶嵌着一粒夜明珠,成百上千的夜明珠在沙滩上仿佛漫天星辰降落。 八具白石大鼎四散摆开,其中炖着蝴蝶参、处女鲟、龙首鲍、白玉瑶柱、九皇翅、锦绣文蛎、虎鲨和霸王章,所谓八品皇鼎。少女们持着墨玉笙箫,着素纱,梳古风的高髻,一边吹奏一边起舞,脚腕上银色的铃铛震动,肌肤清爽得月光和水珠都挂不住。 这场款待便不比在瀛天神宫中的迎宾宴那样恢宏大气了,却又多了婉约之美,任宾客随性。为了免得客人在夜风中吹得着凉了,每张座席边都烧着青铜火鼎,暖风袭人。然而五张坐席中四张都空着,只有楚昆阳和韵君并坐在一张桌边。 楚昆阳默默地看着那些舞蹈的少女出神,韵君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戳盘子里的处女蟳。她一边戳一边嘟哝道,“这么丑陋的东西也敢叫处女蟳,不知道给它起名的人怎么想的。” 楚昆阳微微一笑:“蟳其实是一种蟹。处女蟳是说母蟹成熟时,此时蟹壳中的黄已经满了,却不凝固,如果剥开会流淌如浆,这样的蟹最嫩。再过几个月,母蟹成熟,蟹黄便凝固了,一块块好似黄玉。那时候它就叫金蟳,口感没有这么好了,但是对人身体有补益。”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学识渊博了,也没必要这么炫耀吧?海边的事情,我懂得能没有你多?”韵君白了他一眼,“说起来主人不在,四位客人倒是三位托故不来,这算什么宴会?” “主人说昨夜出了意外,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干净,所以不便到场,还请贵客见谅。”老妇人在旁边伺候着,恭恭敬敬地说,“龙华教授、龙苦参谋和三炮先生都说身体有些疲倦。” “疲倦?”楚昆阳疑惑地问。三炮那种人可是晚上喝到人事不知,早上依旧生龙活虎的龙华和龙苦则是典型的军人,仿佛铁铸,从不示弱。说他们三个疲倦,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个疲倦都很难得,更何况三个同时。 “他们都带着自己的人回房间去休息了,我让她们都用心的伺候一下。”老妇人笑了笑,一语双关的解释说道,“楚先生和夫人要不要也早点回房间里面去休息一下?” 楚昆阳一个没有憋住,忍不住喷出一口酒来,骤然喷到了韵君的衣服上。韵君本来要勃然大怒,但是看着楚昆阳满脸窘迫地把酒杯放回原处,低头避开老妇人的视线,不禁大乐,拍着坐席笑得打癫。 第四百二十五章:忘忧 第四百二十五章:忘忧 “放肆!你来操心这些杂事干什么?楚先生是岛上最贵重的贵客。岛主已经发话了,楚先生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予取予求就是了,不要人多管。楚先生要喝酒就喝酒,要吃菜就吃菜,想看歌舞就看歌舞,想睡觉就去睡觉,一切有我陪着。”韵君得意的说道。 楚昆阳淡淡的看了那个老妇人一眼,并不发表任何的意见。韵君却不买账了,伸出手来,明目张胆的在楚昆阳胳膊上狠狠的揪了一把,“你说是不是啊,我亲爱的楚先生?” 楚昆阳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想要给这个老妇人一个眼色看看,他也懒得和韵君争辩,无奈的点点头,“对的对的,我现在还不想睡觉,先吃吃饭看歌舞。” 得逞了之后的韵君分外得意,开心的笑了,笑容和笑声都十分嚣张,笙箫声都被她的笑声压过,在海面上远播出去。那个老妇人在一边看得有些不自在的样子,韵君却对着她摆了一个冷冰冰的眼色,“看什么看,还不下去!” 老妇人受了叱骂,也不敢说什么,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她拄着一根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远了。看她走远之后韵君懒洋洋的对楚昆阳说道,“现在好了,没有耳目在侧,你也不必和我逢场作戏,要吃饭吃菜还是看歌舞随你乐意。我有点困了,打个盹儿睡会儿,你不必理我。” 她说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少了她的声音,墨玉笙箫低回的调子重又清晰起来,和青铜火鼎中炭火的噼啪声相杂。少女们缓声轻歌。楚昆阳凝神倾听那歌词,唱的是温婉的调子。 歌词唱的是一首古人的忘忧词,虽然名字是忘忧词,但是必定要先有“忧”,才能后有“忘忧。”其中隐然透着悲意。在这些青春的女孩子们的嘴里唱出来,如扣白玉,如吹清簧,让人心中一时间空荡荡的,想哭便会哭出来,想笑又会笑出来。 海潮声无穷无尽,楚昆阳仰头望着澄澈的星空,星汉灿烂皆映在他的眼底。韵君好像是睡熟了,发出匀净的鼾声。楚昆阳想了想,把自己的大衣拿出来披在她的肩上。这个介乎孩子和妇人之间的女人,睡着了容颜稚嫩了很多。 楚昆阳看着她的脸,她的睫毛很长,火光照在睫毛上,在明净的脸上留下阴影。楚昆阳看得有些出神,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喂,不老实,动手动脚的。”韵君慵懒的睁开眼睛,看了楚昆阳一眼。 楚昆阳被她花言巧语的调戏得习惯了,倒也无所谓了,只是淡淡的笑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以前的朋友来了。” “你可不要跟我说我是和你那个已经被夺舍魂飞魄散的女人很像,这种**的小花招到处都是,用的烂俗,已经很不值钱了。”韵君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不,只是你的睡相和我遇见她的那天晚上很相似而已。”楚昆阳笑笑。 “这歌真好,对不对?”韵君忽然换了话题,“岛上这些歌舞,我都听得太多了觉得有点俗,唯有这首忘忧,总也听不厌。” 楚昆阳点点头:“是啊,便如一个人,已经很老了,尝过世间所有的悲欢,知道人寿如霜,然后独坐在夜风中饮酒,什么也不想。古书上说,嚼过黄莲,吃一米粒之糖,便能觉出甜味的真髓。这曲子也是一样,悲辛到了极点后反而有冲淡的欣喜。” “就像是你这个傻子一样么?对你这样的人来说,什么事情都不足道哉,就连你自己的生死都不曾真正的牵挂在自己心上,却反而能够从小的地方得到乐趣。很多女孩子觉得你彬彬有礼落落大方,还很有钱,我倒是觉得你一脸傻相,傻乎乎的。”韵君难得正经的说话。 “都别唱歌别跳舞了,先退下去吧,反正他现在也不想看了。”韵君懒洋洋的对着唱歌跳舞的女孩们挥手。少女们恭敬地行礼,然后款款退走,沙滩上只剩下燃烧的火鼎和她们的银钗,天空里则是明月和星辰。 海潮拍打着过来,又一轮的涨潮开始了。楚昆阳和韵君静坐着,各自饮酒,仿佛都还沉浸在刚才那首忘忧中,体会着自己苍老之后,坐在一株老树下淡忘人生前一半的悲欢忧愁,只是饮酒,面露微笑。 韵君忽然扭头看着楚昆阳,“我们两个这样坐着,郎情妾意的,怎么感觉我不是岛主夫人,倒像是你的夫人?” 楚昆阳听了韵君的话,哑然,无奈地笑笑。俨然这岛上已经很自然地觉得他和韵君是一对儿,而还是尊称莲珈为夫人,如此说来他倒是岛主。楚昆阳想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你以后去了陆地上,不知道会嫁给哪个人,终其一生,老来和谁一起喝酒,你会害怕么?” “只要我老了有一个人愿意陪我看着大海,一声不吭,默默地喝酒,不掉头就走也不嫌弃,就可以了。我对他好,他也会一样的对我好,大家终其一生,我为什么要害怕?”韵君忽然顿了顿,“就像你和我现在这样咯。” “你别闹咯,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呢。”楚昆阳微笑着摆摆手,“现在耳目不在侧,没人监视我们,就我们两个人,这种游戏还是别玩为好。” 韵君白了他一眼,不由分说地靠在他肩上:“借你暖一下。” 楚昆阳默默地看着这个狡黠多变的女人,也不去反驳这句谎话。火鼎的暖风里其实一点都不冷。但这句话跟韵君以前那些调戏的话不同,随意而真实。他考虑了一下,揽了揽韵君的肩膀:“你是不是从没喜欢过什么人?” “哟,开窍啦,现在都肯这么搂着我温柔的和我说话啦,真是难得啊。”韵君的脸上立刻浮现起来一缕妩媚的笑容。 “我们是朋友啊。我就是想告诉你,若是你真的喜欢什么人,不只是暧昧也不只是李代桃僵地借一缕暖气,哪怕只是手指相触,都会比这样更温暖的。”楚昆阳笑笑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总之我们暂时还是没有可能的啦。” “早说过喜欢过别的女人的男人就像嚼过的甘蔗一样没味道!”韵君嘴里这么说,却没有离开楚昆阳,她猫一样的蜷缩起来,闭上了眼睛。 “喂,你那么想要离开这里,我教给你观星之术好了。”楚昆阳看着韵君说道,“有了观星之术,你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带着他们回到陆地上去了,而不用借助于我。” 第四百二十六章:传授观星 第四百二十六章:传授观星 “你说什么?教我观星之术?”韵君很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瞪着楚昆阳说道,“除了你那一身武功和古剑龙屠,这是你活命的本钱不是么?你教给我,你还拿什么活命?而且观星之术乃是青乌风水之术之中的大成,相当之复杂。” “阴锐琢磨了几十年,一直在这瀛县上索求观星之法,想要算出星辰的运行轨迹来导航离开这里,连一点皮毛都没有摸到。你是这门技艺的大成者,山海寻龙诀如果那么容易就能学会,也不会那么多年来会的人都是大家了。” “不,山海寻龙诀乃是一门涵盖广泛的青乌秘术,其中包括了各种妖魔精怪,僵尸异兽,还有龙脉走势之法,观星之术只是其中一门小小的法门而已。你要学整个山海寻龙诀一辈子也学不完。”楚昆阳低声说道,“但是若是你只学观星之术,只要跟着我,其实学起来并不难。” “还有十四天,十四天的时间,已经远远足够让你学会了。” 三炮正在喝酒,他正坐在一块直径十二尺的苍青玉璧上喝酒,烛光照耀下,玉璧中薄薄的宝光流动,变幻出从赤红到晏紫大不同颜色。三炮平生没有喝过这么豪气的酒。倒不是岛上这种名为“赤玉髓”的酒有多醇多烈,而是因为坐在身下这块玉璧上面。 玉璧中间有个孔,恰好方便三炮把酒瓶放进去,这块玉璧的名字叫做青玉髓。当时是阴锐在深海的海床上面采珠的时候发现了这块巨大的玉石,也是火山喷发凝结成的。于是阴锐动用了青乌秘术,召唤来了驯养的虎鲸。 这些巨鲸被他们驯养之后,通人性而智慧出众,加上体型庞大凶猛,纵横深海无人能敌。阴锐将玉石绑在巨鲸身上,驱使虎鲸把这块青玉髓从深海的海床之上提了起来。然后他把它雕成一块圆壁其实是用作日晷,在中间插上赤金长针,好放置在瀛天之宫前计算时间。 三炮不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不过大概随便从上面凿下一块玉片也能磨制成上品的首饰。拿到随便哪个首饰店子都是极好的东西,可以卖出一个大价钱。但是当阴锐看着这东西的时候,却对是否要把这块大玉璧搬上达摩克利斯号表示出了几分迟疑。 阴锐说,“玉质并非绝品,不过占得一个大字,用来占据船的荷重未免不智,还不如装点别的东西。也当压舱石来使用吧,不得已时就砸碎扔到海里去。”当时三炮真想冲上去抽他那张云淡风轻的脸,说着稀世的玉璧,就像说一捆稻草。 围着韶光元壁的是顶着舱顶的红珊瑚树、整箱婴儿拳头大的明珠、比黄金贵重十倍的香料、以及白玉雕刻的“二十四天姬图”,阴锐说这套天姬图确实是绝品,因为它记录着上古的舞姿,最后能跳这种舞蹈的人只怕已经死去几千年了。 阴家作为八家之中最为富裕的一家,自然是收藏也最为广泛,几百年前阴家天罗山堂重金购得这些古物运到岛上,用来教女孩子们舞蹈,便如韵君那样舞姿绝伦的,也不过得其中十之二三的精髓。带回去交给政府,有重要的艺术和收藏价值。 足以购买好多座城市的珍宝已经尽数搬到了达摩克利斯号上,坐在这些稀世珍宝中饮酒的三炮只觉得宝光都要把自己的骨骼照的透出来。这样喝酒他颇有点飘飘然,三炮喝得多了,酒劲儿上头,嘟囔着说道,“我说楚兄弟,你倒是麻烦咯。” “麻烦了?麻烦什么?”楚昆阳良靠着二十四天姬图坐,把玩着一颗青色的琉璃珠,这是尨鱦幼蛇的胆,剖腹取出在火上烤,便能化为琉璃般的东西。不是宝石,胜似宝石,药效足以让垂死的人延寿一日。因为体质的缘故,楚昆阳的酒量出奇的大,才只是微醺。 “接下来还有那么多天你还要睡在韵君夫人房间里面,你已经连着睡了好多天了。”三炮瞪着一双眼睛,难得的一脸严肃。 “我不是都说了么,我跟她之间没有任何事,只不过我欠了她一个救命的人情,就顺着她的意思做戏给岛主看。”楚昆阳挠挠头,“炮哥你不用怀疑,我跟她真的没有那回事儿。” “你说没跟那女人在床上翻来滚去,我相信!”三炮说,“因为楚兄弟你本就不喜欢女人,你这个人的爱好,跟我们不一样,你根本不好这一口,所以她不能引起你的兴趣!” 楚昆阳一脸无奈,“我不是不喜欢女人,我只是不那么在意女色而已。而且我对她没有那种感觉,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朋友来看。” “可你的心动了!”三炮大声说,“这种事情可瞒不过炮哥我。女人这东西,你不懂,我懂!”说着他还挺胸,“男人你也不懂,我还是懂!” 楚昆阳楞了一下,被耍酒疯的三炮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你说我不懂女人,我承认,我任何时候都会承认。那你倒是说说,我自己就是一个男人,我为什么会不懂男人。” 哼,”三炮不屑,拍拍腰间,“人分男女,怎么分?靠天生给我们的男女之来分?” “那还能怎么分?”楚昆阳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你的心啊。男人所以是男人,因为心里喜欢女人。女人所以是女人,因为心里喜欢男人。小男娃还没到喜欢女人的年纪,就不是男人,兄弟你不喜欢女人,也就不算男人,那你怎么能懂男人?”郑三炮振振有词,“但我看你碰到这位韵君夫人,是遇劫了。” “搞了半天我活了这些年,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是男人。”楚昆阳苦笑,“那炮哥你给讲解讲解,我怎么遇劫了?” “我看外面经常有人怪天怪地,说老天不公平,但是我看老天还是蛮公平的。”三炮撇撇嘴,“虽然说有人生而为富人,吃喝不愁衣食无忧,像你炮哥我这种生下来就只是打光脚板。但是人生也就都只有一条命,几十年长短,所以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炮哥你还难得说点大道理,是,这个我承认。”楚昆阳苦笑着点头,“这个和我是不是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不不不,你要是喜欢一个女人,你就会为她花时间,这是瞒不住的。皇帝虽然有满满一宫的女人,每个都能陪他睡觉,可他睡完就不再问起的女人,就是不喜欢。你虽然没有睡到韵君夫人,可是你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时间,你就是喜欢她了!”三炮说得笃定。 第四百二十七章:传术之由 第四百二十七章:传术之由 听了这话,楚昆阳又再次沉默了,只是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炮哥,我问你啊,你在什么女人身上花过很多的时间么?” “小翠咯。”三炮说着叹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大口酒,“其实小翠远远没有那个陪我的女子长得好看,皮肤也比不上,只是形貌之间很相似罢了。她都已经二十七八了,在夜总会里面的年纪也不算小了。” 楚昆阳沉默的听着,三炮接着说了下去,“她想从良找个人加了,但是大家都看不上她做过小姐。那些和她玩儿了的人都是玩完了就脚底抹油溜走了,有一年我发了一笔小财,我又无所事事存不住,不知道怎么花,就在夜总会里面住了一个月,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 “然后呢?” “然后这小娘们就以为我喜欢上她了,对我也特别的用心。其实以小翠当时那种身价,平时我哪里玩得起?也就是发了一笔财,弄到几万块钱奖金才敢去开荤。我的钱一个月以后就花完了,花完了我就得溜了,这个时候小翠就悄悄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话。” “她说你记得下次来,下次来我不收你钱,陪你睡觉。我说妹子你看我一个傻汉子,年纪不小了,那配得上你年轻貌美?小翠说你总来看我,我慢慢地就老了,再过个三五年,我看着就跟你很配了我当时心里一颤啊,心说这婊子说话怎么跟我老婆似的?” “男人要是把一个女人当老婆看了,就老了,也陷进去了。”三炮幽幽地说。 “现在这里,是我们说了算,你随便在这里抓一把,回到陆地上去变卖都是上千万的价钱,教授给的奖金撇开都可有可无。你这么有钱,世界上为了钱愿意和你在一起的女人多得是,她们都会比小翠漂亮,你还会回去找小翠么?” 三炮抓抓头,“其实我的身体算是我的一个兄弟,这兄弟说咱们先回到陆地上去浪一浪,先满足了再说。可我心里这兄弟挺想小翠的,我现在有钱了,几百万几千万我都有,我还是想去想去找她。”说着两个人各自出神,忽然彼此遥遥地举杯,把酒喝干了。 “这韵君夫人还不知道谁走谁留是她丈夫决定吧?不去跟自家丈夫求条生路,反而跟你在这里磨磨唧唧。”三炮说,“你要不要去求一下教授在船上至少给她留个位置?要是阴锐表面上看起来双手把老婆送给你,其实心怀嫉恨,到时候把老婆扔在岛上等死呢?” “阴锐有脑子,他绝不可能这么做。”楚昆阳淡淡的说。 “他是个太监,你懂太监的心思?” “一个人,能在这个孤寂的岛上,每天面对潮起潮落和同样的面孔,活了那么多年,那么精细地修饰自己的容颜,所以他看上去比你还年轻。但是也说明他一定是个很惜命的人,”楚昆阳说,“离开这里未必能回到大陆上,他还想我观星导航,就要笼络我。” “而他想要笼络我,就一定会给韵君夫人一个位置。嫉恨和命比起来,我相信他还是更在乎自己的命。他这种人,不在乎别人的命,但是往往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 三炮想了想,点点头,“你说这韵君夫人到底为什么要做戏给阴锐看?阴锐这个丈夫有名无实,她看上去又对你很有些意思,犯得着再去逗阴锐玩么?” 楚昆阳听了这通话,无声的笑了笑,“这你可就猜错了,我猜她心里还是很喜欢阴锐的。” “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啊。”三炮瞪大了眼睛喊道,“楚兄弟从头到脚,从上到下,哪个地方都不比阴锐好一百倍?武功,学识,人品,他哪里比得上你?哪个女人不会选你,会选他?” 楚昆阳轻轻抚摸着手里的天蓝冻石杯,喝了一口酒说道,“炮哥,你刚才不是说么,一个男人愿意在一个女人身上花时间,大概是喜欢上了女人。那么一个女人愿意在男人身上花时间,岂不是也是喜欢那男人么?” 三炮一愣,“对,然后呢。” “既然韵君夫人是在跟岛主玩这个游戏,不是跟我,所以她喜欢的就不是我而是岛主。生死关头,其实她希望在她身边的不是我,而是岛主吧?” 三炮抬头望着舱顶,眨着眼睛,使劲想使劲想,却想不通这中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小鲛女正在不远处的大缸中欢快地游动,缸底沉着数以万记的珍珠,小鲛人玩着那些珍珠,吐着和珍珠一样的泡泡,跟一般活泼的小孩并无二致。 十二重楼的尽头,阴锐坐在栏杆上,吹着一管洞箫,素衣飞扬。便是那首忘忧,韵君最喜欢的、百听不厌的忘忧,他以洞箫奏来别有一股空寂之意,仿佛篱落灯影中一个鬓发霜白的男人浅吟低唱。 他背后的楼阁中,站着修长的黑影,长身玉立,长裙在夜风中荡开涟漪般的纹路。曲终,阴锐放下洞箫,尾音如鸟儿般飞去,“楚昆阳真的交给了你观星之术?这么短的时间里,你真的学会了观星之术,可以辨明方向了么?” “他教给了我观星的办法和天上重要星星的星图,我现在已经全部记住了。从昨天晚上开始他给我讲他来时候记载下来的洋流。山海寻龙诀虽然我没法子学会,但是这个我已经学会了。只要有了星图和洋流,以及星轨指正方向,推演公式并不困难,我一定可以找到方向。” 那个黑影半跪下来,长裙拖在地上,是韵君的声音。 “这样下去,再过几天,我们就用不到楚昆阳这个人了吧?他一直是我的心腹大患,但是他又太重要了,我不能动他,就是因为只有他才能找到方向。”阴锐轻声说道,“楚昆阳为什么要教你星相呢?这岛上的人里,只有他懂星相,这本是他保命的本事,他却要教给你。” “我们的确快要用不上他了。等再过几天,我掌握了辨别方向的观星之术时,即使没有楚昆阳,即使没有这里的任何一个水手,我们也可以平安回到陆地。” 阴锐沉默了很久,“他把星相之术教给你,是想让我们不得不带上你,对么?他喜欢你,担心我因为你跟他的关系而厌弃你,不带你上船。” “我也是这样猜测的,应该如此。”韵君也低声说道。 “这样船上就只有两个通星相的人了,他不再是不可替代的,这样要杀要剐都是我说了算。他虽然武功高强,却未必能应付刺客的手段。”阴锐幽幽地说,“这样即便我们把他扔下海他也不要紧了,他却不满不在乎这种喜欢,我该怎么面对呢?” 韵君沉默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信任与出师 第四百二十八章:信任与出师 阴锐长声叹息道,“一开始的时候,我让你去诱惑他,实在是出于迫不得已四个字而已。他是唯一离开的希望,纵然真的要对你做些什么,也在我接受之中,纵然不喜欢,也只是无可奈何。这样我除了心中无比愁苦,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是他却一点侵犯你的意思都没有,好端端的对你,一点都不占便宜,除此之外还把活命的方法交给了你。这样我什么都没有损失就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按理说我是赚了,什么都没有付出便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航路,可我心里反而更加愁苦郁闷。” “主人为何郁闷?” 阴锐抬头,仰望夜空之中的皎皎明月,“你这样的一个女孩,天下有几个男人能不被你打动呢?他若是爱你的美色,爱你的身体,爱你的舞蹈这些我都可以忍受,并不算什么,只是外在,但是他若是爱你的心,那他和我,还有什么区别?” “但是我这一生,都只是属于主人的。这和他爱不爱我,或者是我爱不爱他,都没有任何的区别。主人你既然让我去笼络他,我就会不惜一切去笼络住他。你让我杀了他,我也就去杀了他。我杀不了他,他就杀了我,无需多言。” 一缕月光照在韵君的脸上,美如净玉琉璃,眸子中仿佛含着静静的春水。阴锐点点头,“辛苦你了,要做这种违心的事情。” 韵君微笑,“为自己的主人做他喜欢的事,只是我的本分而已,有什么违心可言呢?” “好,好!是我的韵君。”阴锐轻声说道,“你走吧,回去继续跟着他学观星之术,山海寻龙诀这门奇术,天下会的人,只怕也只有楚昆阳一个。若非他今日主动教你观星之术,世人愚昧,又怎么会知道其实这门学问并非是十分困难?有了观星之术,我们就能从这里逃走。” “太久了,太久了,我在这个牢笼之中,已经住了很久太久了,我已经记不清凡尘俗世的样子了。我只记得我离开凡尘俗世的时候,只是隐隐约约记得那里肮脏的、有腐臭味的小街,落日时候街上飘着烧肉的香味,和腐臭味混在一起” “按理说那个凡尘俗世和这个地方比起来就像是一个天上和一个地下,但是我哦就是偏偏那么想要回去,就像是一只出身在淤泥之中的乌龟,虽然在优厚的环境之中,但是我偏偏想要回到我的泥巴里面去快快乐乐的打滚。” “必当全力以赴,使主人如愿。”韵君低头,声若凛冽。 “你自己要注意,按理说在这里杀伤力最大的人是楚昆阳,楚昆阳却是不会伤害你的,但是楚昆阳不代表龙华,龙华这个人,我现在还看不透,既然是跟楚昆阳做戏,就要入戏,让他以为你是真的倾情于他吧。一个人,总是难免寂寞的,就算他不爱女色,也需要温暖。” “韵君必将全力以赴!” “你去吧。”阴锐挥挥衣袖,也不回头,“等我们站在大陆的码头上,我再为你吹这首忘忧。” “是。”韵君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去。 “对了,哪个黑衣法医,楚昆阳对他了解多少?”阴锐忽然说。 韵君停下脚步,“我试探过,但他完全不知道这个黑衣法医的背景来历,他也完全不想去知道,就任由这个人在自己面前出现。他那个人对有些事完全没有好奇心,只是说总共见过的次数也不多,在船上就像个影子。” “能用铁莲花发挥到这种地步的人,十三指白发鬼,他必然是阴家天罗山堂一个背景深厚的后人,龙华对我们也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他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真的是龙家吗?藏得那么深的线索都被找了出来,他,或者说龙家,到底想对我们做些什么?” 阴锐喃喃自语着,微微摇头,“你去吧,小心点,这岛上,危机四伏。” 韵君对着他消瘦的背影凝望片刻,盈盈一拜,身形一闪,遁入了黑暗中。阴锐默默地坐在那里,对着远处的洪波大海,似乎在沉思,很快,黑暗中又传来悉悉率率的低声,如同脚步声,又如蛇行。 “她真的很美啊,又那么年轻,现在我才这么觉得。”那个叫做阴翳的老妇人低声叹息道,“单独看见的时候不觉得她有什么,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现在才觉得她真是无与伦比,难怪主人你那么喜欢她。” “她是我收藏的最好的的宝物,而你是我一直都在用的剑,两者同样重要,不可同日而语。”阴锐好言好语的抚慰道。 “但是我有一句话不得不说。”阴翳说道,“我看到她和楚昆阳在一起的时候,那个样子里面蕴含的感情并不像是伪装的。一个女子若是和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绝不可能伪装得那么鲜活,变化莫测,这不是假的。我们真的可以相信她么?” “你和她,都是同族,你现在对我的依恋,就和她是一样的,两者别无二致,你应当要明白。”阴锐低声说道,“我自己既然可以这么相信你,自然也就可以那么相信他,我问你,我可以相信你吗?” 阴翳不说话了,躬身长拜,“是,阴翳自当竭尽全力。” “那个叫大勇的水手怎么样了?”阴锐问道。 “这些天都跟那个鲛女在一起,一步都舍不得离开,回去跟那些水手待一阵子便有匆匆地往鲛女住的洞里跑,只怕泄露了行踪。”阴翳说,“这样下去夜长梦多,为了防备万一,还是把洞口封起来为好。” “不用,”阴锐摆手,“这样不是很好么?此刻他们就如两条相濡以沫的鱼,只靠对方吐出来的那点泡沫活下去,再过三天,到了劈尾的日子,他们就再也离不开彼此了。”他看着阴翳,轻声说,“就像你和我这样。” 白云边,楚昆阳和韵君并肩坐在岩石上,漫天星空,脚下画着巨大的沙盘。海涛拍打着万丈高崖下的岩石,商博良在火上烤着一条鱼。 “现在是什么时间?”楚昆阳问。 韵君仰望天空,心算着那些起伏在地平线上的星辰,在沙盘上做着记录,“午夜过了三刻四分。” “很好,你已经能精确地掌握时间,决定天空星图的无非是时间、位置和方向三个因素,只要你掌握两个因素,仰望星空就能推出第三个。”楚昆阳把烤鱼递给韵君,“在船上,水手们用滴漏来确定时间,用海图确定位置,仰望星空,你就能辨别方向。” “你已经出师了,可以带着达摩克利斯号回大陆去了。”楚昆阳摸了摸韵君的头,就像对待一个小女孩儿,“你们再也不需要我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归墟独行 第四百二十九章:归墟独行 “喂,看样子你是已经不打算和我们一起走了,是吧?”韵君慢吞吞的咬着烤鱼,淡淡的说道。 “你这么聪明,不至于现在才猜到吧?”楚昆阳淡淡的微笑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到归墟,我要去归墟找到我想知道的事情。归墟在南方,达摩克利斯号要回到北方的陆地,南辕北辙。” “哦?这样的话,要我回去了了之后给你立一块墓碑不?你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我去你家的祖坟给你立个衣冠冢。墓碑上面就写楚君昆阳之墓,是不是显得我很有心意?你看我还用的古风呢。” 楚昆阳淡淡的笑了,不说话,盯着她那双水映星辰般的眼睛看。 “盯着我看干什么,你觉得我会为了你而悲伤么?你觉得我是像会觉得悲伤的人么?”韵君恶狠狠回瞪了回去,“你可不要痴心妄想。我也就是为了逃出这里才会讨好你,对你好,献身给你也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哦。” “没关系,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楚昆阳淡淡的笑。 “你还笑得出来!现在我已经学会了你的观星之术。就算阴锐恨我对他不忠也必须带我离开这里,因为你已经不在了。就算是你在他也必须带上我以防万一,多一重保险。现在我可就不会讨好你咯。” “其实我就恨不得你死了,这样只有我一个人懂星相,他就更离不了我了。”韵君说道,“气不气气不气?现在有没有后悔把你保命的技术交给我?” “这有什么后悔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楚昆阳挠了挠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帮我一下下。去我家乡立个墓碑什么的倒是无所谓,不用给我养父母徒增伤悲,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其他的忙。” “什么忙?”韵君楞了一下。楚昆阳真是淡定得太可恶了,韵君都没有意识到,当自己把嘴撅起来的到时候,眼神也随之变得无比凶狠。 “你跟我来了就知道了。”楚昆阳拉着韵君的手跑了。他们沿着山路往下摸索,这是一片叫做血枫树的树林,长着参天的红色古木,如松桦般高挺,树冠却稀疏,叶子泛着枫红色,砍伐的话树皮中会流出红色的、血一般的液体,所以叫做血枫。 来到林中一片空地上,韵君看见那东西的时候,嘴张的几乎能把一整条鲨鱼都吞下去。那是一条船,一条红色的船,它有着达摩克利斯号一样修长如刀的船首,但远比达摩克利斯号小。 楚昆阳在研究古籍的时候,还从冯蕊那里要来了冯家的机关术古籍,现在他也算得半个机关术大师,造个船什么的不在话下。龙骨和船板都用这种红色血枫古木制作,不用一枚铁钉,直接用木楔衔接而成,木板之间涂抹着厚厚的鱼胶来防止渗水。 “你一个人做的?”韵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打的眼睛,楚昆阳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根本一无所知。岛上也不可能有人手给他抽调,他居然自己一个人做出了这样一艘小船。 “对,我一个人做的。”楚昆阳笑笑,“我用了十一天,但现在有个重要的事情我没法自己做好。我得把桅杆竖起来,我要一个人帮我看着竖桅杆,桅杆要是歪了的话,船行的方向就很难控制了。” 楚昆阳跳到这条红色的小船上,对着韵君张开一张巨幕,那是用绝好的丝绸缝制的。显然楚昆阳是从瀛县收藏的珍稀绣品中得到了这些丝绸,这些和黄金等价的东西根本没有上船的价格,在仓库中被随意地弃置在地。那是一张帆,挂着风带楚昆阳去往归墟的帆。 “你之所以交给我观星之术,不是因为喜欢我,也不是因为想要让阴锐必须带上我”韵君喃喃的说道,眼眶湿润了,“你是不想让这里所有的人都死,还有你根本就没有想过回去” “我确实没有想过回去。”楚昆阳认真的点头,“别的的话你怎么说都好,现在你就是大家的生路,只有你才能带着大家回去。” “你是疯了吗?想要用这样的小船去归墟?”韵君呆呆的看着依旧一脸淡然的楚昆阳,大声吼道,“这东西这东西只够你在浅海捕鱼!根本经不住深海的风浪!你还没有到深海就被大浪吞没了!” “嗯,我知道的。”楚昆阳还是笑笑。 “你都不知道海里的浪有多大!海浪高的时候就像是一座大山!海浪里还藏着无数可以一口把鲸鱼都吞掉的东西!你知道几千米长的超级巨章么?你知道和那种巨章一样大的上古鲛鲨么?” 楚昆阳不说话,盯着韵君那双水映星辰般的眼睛看。韵君凶凶的眼神被他的目光逼退了。她那么骄傲那么固执那么无所顾忌,从未被什么人这么简单的逼退过。无论多么自负的女孩,天下间总有一种男人能让你寸步不能进也无路可退,因为他对你无欲无求。 在韵君以为楚昆阳对你魂牵梦绕能为她舍弃一切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让他心心念念的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韵君在一脸淡然的楚昆阳的面前使劲儿的跳了起来,暴跳如雷,她使劲跳脚,大声吼道,“归墟!归墟!归墟!归墟就这般好么?那坠落之地简直就是海中的地狱啊!掉下去的人永远不能到底啊!你所见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往事啊!往事就这般好么?” “没关系,大家各取所需而已。”楚昆阳笑笑,“我想要的,就是这些往事而已。” “往事就这般好么?让你连如花美眷都不想要,让你连肌肤之亲都可以放弃,让你连命都不想留”韵君的声音低落下去了,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无论她怎么跳,楚昆阳不过看她是个固执的孩子,眼神淡然湛然,带着不染尘埃的微笑。 “我不是关心你的死活,我只是”韵君用尽自己的别扭说。 “咱们朋友一场,你能不能把这件事情保密啊?”楚昆阳说道,“要是教授知道我不想跟着船走,大概会像你一样暴跳如雷吧。他没准还会强行带我上船,杀了我也是有可能的,那样我就免不了和他动手了。” “不,他可能会杀了你,但不是震怒,是给你弄疯了。”韵君无力地说。 “总之到走前再告诉他吧。”楚昆阳说,“这样我也会开心一些,让我看着多数人死了,自己却上船逃生,总会觉得不忍心。” “你这个疯子,根本对什么事情都无所顾忌,你还会有什么不忍心的?”韵君低声说道,“你这船要怎么出海?” 第四百三十章:岩浆 第四百三十章:岩浆 “在我们的旁边就是一条滑道。”楚昆阳指向不远处,那里有一条被雨水顺势冲刷出来的一条很长的坡道,“我早就仔细观察过了,每当冥川的大潮来临的时候,潮水就会涌起形成狂风暴雨。雨水会汇集在岛上的山顶,顺着山势往下流动,形成一条大山洪。” “你就想用这山洪当做是你的路?” “是的,那个时候我只需要把船退到山洪里面去,就可以沿着山洪一直滑入大海,然后顺着冥川洋流去归墟。本来我不用这样的,但是这船还是有点大有点沉重,拖过去浅海下水的话,太过于引人注目了。” “你别忘了,整个瀛县的周围可都是呈现几乎九十度角的高崖峭壁,否则我们也不比建造白云边那种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悬空港口。山崖上的洪水往下会形成一条大瀑布,你要在瀑布上坐着船下坠几百米才能抵达海面,你抗摔你的船未必,掉到海面的时候你的船都开裂了!” “不会的,血枫的木质坚硬柔韧,我自己的技术也非常过关,不会开裂的。”楚昆阳笑笑,显得对自己很有信心。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要是你的船在半空之中翻掉了呢?那样什么后文都没有了,你直接就被扣在水里面了。”韵君扶额。 “那得要看我自己的运气了,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翻船的。” “你就把你自己的命,赌在这运气上?” 楚昆阳点点头,“其实我看过一个叫做苏越的人,他做过比我更冒险的事情。他用一柄长枪,击退了几百米长的一条巨蛟,自己还全身而退了。我现在已经和他差不多了,我做过的冒险的事情不少,不过都活下来了,我有时候也觉得运气太好了。” “你的好运气不是无穷无尽的,好运气总会用完的!”韵君又跳了起来,她还是忍不住又跳脚了。 “那也不要紧,没什么关系,反正我本来就打算要去归墟,死着去和活着去并没有什么区别。”楚昆阳说道。 “死着去你就永远看不到归墟,你那些往事也都没有意义了!”韵君说,“永远!你做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 楚昆阳抚摸着自己亲手做的小船:“其实我想去归墟也不是为了回忆什么,也不是想要找到什么,只是有一天得到了那里有我需要等待重要消息。我翻阅了很多古籍,终于从书上看到了这个传说,觉得那是一切旅程的终点。” “要是你像我这样,一个人过了很多年,去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事,什么东西都见过,你也会像我这样,当找到能够留下来的终点时欣喜万分。一个人活下去,总会越来越累的。” “你的终点,就是去死么” “其实我也想有一个能让我好好活下去终点,但是这个终点就在我的前方,那就是归墟。”楚昆阳轻声说道,“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东西。” 他笑了笑,一扫颓靡,一跃而起,抱起削好的木桅,“现在你帮我看着,我把桅杆竖起来!看见天顶中央的那颗六芒赤星了么?让我的桅杆顶对准那颗星就好,偏了就告诉我。” 韵君呆呆要看着他忙活着把桅杆插入船身中央预留的孔洞中,再用棕绳捆好,那般十足的劲头就像一个即将面对海阔天空的孩子。月光照进她左边的眼瞳里,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龙华跟着阴锐,两个人一起穿过苍红色的血枫古木森林。早晨的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投在了阴锐和龙华的两袭黑袍上,鸟在树梢上缓缓张开合拢它的尾羽,脚下的枯叶一层叠着一层厚厚的积着,好些年都不腐烂,踩上去厚实松软,就像是斑斓的苍红色地毯。 “后山的血枫林其实是我们瀛县上面秘密之地,一般不准人靠近或者是过来看。瀛县很大,但是其实只有靠近港口那边才是安全的,穿过这片血枫林,再翻过后山,我们就要到大群尨蠅居住的洞穴了。”阴锐低声说道。 眼前豁然开朗,两个人穿越了茂密的林子,天光亮得晃眼。龙华微微皱眉,第一眼他能看见的只有一片亮光,什么都看不清,因为这里弥漫着绵厚的白雾,暖湿得就像在浴室中。强光和浓雾之下,能见度被降低到了几点。 “小心一点你的脚下,哪里是一眼很深的深潭。”阴锐说道。 龙华低头,看见脚下有一块小石头。他把这块小石头往前面的浓雾之中轻轻踢了一脚,只听到小石头和石壁碰撞,发出一连串的声音,然后声音突然就消失了。再过了几秒钟之后,下面传来了“噗通”一声,小石头已经毫无疑问的落到了水中。 “这个深潭,只怕是有好几百米深。”龙华皱眉说道。他通过默数计算了一下石头落到水里的时间,从此得出了两者之间的高度差。这眼深潭足足有好几百米深,十分诡异,几乎和下面的海平面齐平,让人不由得想到只有地狱黄泉才有这么幽深。 “稍等一刻,这雾气维持不了多久,那时候我们就可以看到下面的东西来了。”阴锐说道。 果然和他说的一样,雾气飞腾着上升,结成云一样的东西,渐渐地视野清晰起来。那眼深潭的真面目暴露出来,四壁陡峭仿佛刀斩,一汪幽蓝色的水,不知道有多深。这眼潭太深了,深到阳光根本照射不到潭的底部,龙华眼力之强,也只能看见些许波光反射上来。 比这眼潭更令人惊叹的是这山顶的岩石,苍青色和明亮的黄色相间,花纹如龙蛇狂舞,那些黄色的纹路半透明有如琉璃。龙华以手中长剑的剑尖敲打岩石,发出玉决碰撞般的声音。这些山壁之中,饱含着大量的玉石。 “再等一等,还有你没看到的东西。”阴锐说道,“但是你马上就会看到了。” 白雾散尽,一切归于沉寂,一只白色的鸥鸟被阴锐放了出去,飞入了深潭上空。忽然它优美的飞行中断了,它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凌空抓了一下,全身痉挛了一下,往下直坠。挣扎着想要再度飞起,但是它未能挣脱那只看不见的手,直坠入深潭底部,被潭水吞没了。 这海鸥的坠落毫无征兆,仿佛这潭中有个恶鬼扑了上来,把它抓住吃掉了。但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看见,龙华正诧异间,忽然有股极其浓郁的硫磺气扑鼻而来,让他也几近窒息。深潭中的波光开始流动了,一道隐约的明红色细线在潭底游动,缓慢扭曲,像是一条发光的蛇。 龙华倒退一步,避开了那股子硫磺淡淡味道,略一思索,低声说道,“岩浆。” 第四百三十一章:温水煮青蛙 第四百三十一章:温水煮青蛙 只有可能是岩浆,那么幽深淡淡地方,还有遮蔽物,阳光是绝不可能照射进那么深的地方的,何况现在还没有阳光。那么就只能是那条“蛇”自己在发光。一条自己发光,蒸发潭水,散发硫磺气息的蛇,显然只能是岩浆。 现在岩浆正在深潭的地步流动着,即将把整个水潭的水都烧开沸腾起来。被蒸发之后的潭水形成了一股浓郁的白色雾气,白色的雾气再度翻腾涌起,水潭之中整个都被翻腾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湿热得像是站在烧开的开水房水蒸气之中。 太热了,又闷湿,难以忍受,阴锐和龙华都热得忍不住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袍子,穿着一件单衣查看下方水火交融的奇观。只是这样看着下面,倒像是之前洗澡沐浴的时候。 “我们脚下的岩石之中,那些黄色的花纹就是混杂在其中的黄玉,之前看到的那块大黄玉就是我们从这里挖出来。”阴锐说道,“这里是瀛县众多火山口之中的一个,它和海底下的火山也是相连的。这里在喷出岩浆,说明海底的火山口也在喷出岩浆。” “只不过海中的海水太多了,直接就可以把岩浆冷却下来,所以看不出什么端倪。而这里的潭水并不可能像海水一样多,马上就会被岩浆烧开。所以才会形成这些白色的蒸汽。”龙华也反应了过来,低声说道。 “是的。”阴锐说道,“这些年里面,我每天都一直在观测这个水潭,下面岩浆喷发的频率开始变得越来越高,从以前一个月一次道后来一个月两次,再到一天一次,最后就是现在这样,雾气刚刚散去立刻又喷发。古人的算法并没有差错,瀛县马上就要死了。” 龙华也点了点头,“其实世兄你的话我并没有怀疑过,但是看到这些之后,我却更加明白了我们眼前的东西,到底有多么紧迫,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们的财物已经应该都搬到了船上了,食物和淡水也准备充足,名单我也整理出来了,剩下只有一件事就是确定我们起航的日子。”阴锐说道,“只能在两三日之间,瀛县周围都是悬崖峭壁,我们必须从白云间起航,在冥川大潮来临的时候我们走。” “时间不多,机会不等人,世兄务必早作决断。” 龙华想了一下,点点头,“达摩克利斯号再次出海之前,我们还需要做一点最后的检修,之后的大风大浪都要靠着它,绝不能马虎。船上的人手已经全力以赴,查漏补缺差不多还需要两天时间,我们就在两天之后第三天凌晨走。” “我知道了。”阴锐拱手作揖,“冥川大潮在第三天凌晨也会到来,我们就在第二天晚上在岛上设宴,我用岛上最隆重的宴会,蛛巢之宴。” “还要设宴干什么?”龙华一愣。 “是的的,设宴,最后的晚餐,宴会上大家都高兴一点,多唱会儿歌,多喝会儿酒。”阴锐轻声说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人生得意须尽欢。她们原本应该会有更好的生活,却被困在这里。长痛不如短痛,我不能把每个人都带走,那就给她们一个安乐的死法。” 龙华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好,那就如世兄所言。” “这几天,就让我们的女孩多陪陪世兄的水手们吧。”阴锐说道,“这是她们最后的时间了。” 龙华沉默了许久,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也跟着离去后不久,岩浆的喷发停止了,随着白色的雾气散去,潭底深处,忽然波光破碎,仿佛巨蛇般的黑影从水底升起,妖娆地扭动着,全身上下仿佛有上百只眼睛,一齐张开! 巨章! 此刻正是夜深,阴锐从木箱中抓出一柄两尺长的锯刀,刀背厚得倒似一柄斧头,刀刃带着细密的锯齿。炉火炽热,他是在打磨着他的锯子,他把刀放在火焰中,很快,刀刃上就流淌着血红色的微光。 阴锐又把他最得意的翠玉候放在了一块冰块上,不是一柄,而是足足十二柄,从一个瓷瓶中倒出乳白色的玉浆浇在上面去滋养它们。洞窟里热的惊人,就在这短短的两三天里,瀛县仿佛经历了从暖春到盛夏的季节剧变,那是地下喷涌的岩浆正在加热整个岛屿。 现在这个岛上的所有人都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被煮在锅里,锅里的水很温热,但是大伙儿却很享受。只有少数的人知道这温热的洗澡水是要命的前奏,其他的人都在日夜享乐,乐此不疲。 玉石质地的台子上,鲛女正在沉睡。黑甜香从她的鼻孔吹入,她睡得非常安详。她的身躯已化为人形,纤细的腰肢,一头比人类女子更顺滑的长发,容色那么像那个女孩小莲,却又精致许多,无可挑剔。 现在这个鲛女已经没得仿佛是女娲亲手精心制造出来的娃娃,小莲简直就是捏废掉了的泥巴坯子。阴锐在她身上用了一种从深海鱼油之中提炼出来的密药,如果全世界的整容医生看到来了这种密药都会为之发疯,趋之若鹜。 这种密药会很好的将伤口滋润,并且在原本没有皮肤的地方迅速催生出真皮层。密药滋润伤口的同时很快的让伤口结痂脱落,露出来的皮肤像是婴儿的皮肤一样娇嫩。只有那条丑陋粗糙的鲛女尾巴还在,证明着她现在还不是一个人,像是鱼像是蛇,又像是人。 大勇抱着鲛女坐在台子上,渔民古铜色肌肤映着炉火。这些天他只要看到鲛女就会这样抱着她,如同抱着小莲。鲛女就是他的小莲,这是他以前求都不敢求的,现在他得到了就不肯松手,松手就怕她不见了。 鲛女不能说话,大勇就只是看着她笑,看着她日复一日越来越美。鲛女也很眷恋大勇,总是握着他的手,她开始说话时还像鲛人那样会吐出泡泡来,但渐渐地大勇觉得她似乎能发出婴儿学语般的人声了,阴锐说她很快就会学会人说话。 她的长尾永远缠在大勇身上,被那些鳞片磨着可不好受,就跟被蟒蛇缠着似的,阴锐说只剩长尾的肌腱还未切断,鲛女真要发力,就能绞断大勇的腰。但大勇从来当做那条长尾不存在,他不想让鲛女觉得自己和她不是同族类。 人与非人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幻梦,大勇也说不清楚。但阴锐说的大约是对的,若是这梦永生不醒,也就是真的了。不会破灭的的虚幻,自然也就无比的接近于真实。 第四百三十二章:阴谋夺船 第四百三十二章:阴谋夺船 “这把刀的名字叫做歧路,也就是两条岔道的意思。”阴锐指着自己手中这把锯齿的短刀说道,“鲛女和人,虽然有同样的祖先,毕竟是已经分化出来的两个族类。但是鲛女想要变成人,还有最后一步,那就是劈尾,用这把刀,劈开她的尾巴!” 大勇点了点头,阴锐的手法他是知道的,不必怀疑。 “因为很多年前鲛女也是在岸上生活的原因,所以她们还保留了人类的腿骨和脚部关节结构,只是后来长拢在了一起生在了尾巴里面。只要分开之后敷药生肌,三个月后她就能像人类女孩那样行走,那样她就是一个人类女孩了。” “虽然她们并不是真正的人类女孩,但她们比人类女孩更美,她们的腿修长笔直,肌骨柔软,能跳出神人般的舞蹈,做出常人难以企及的动作,她们虽不是天生,却完美无缺。她们这一生从此便走不同的路了,再也不能回头,所以这柄刀名为歧路。”阴锐说道。 大勇听懂了,又点了点头。 “现在,我会用十二柄翠玉候将她尾巴上的各处关节全部封锁住,免得她在剧痛之下挣扎坏事。”阴锐说道,“劈尾之后虽然她会变得极美,但是劈尾的痛苦是你无法想象的。人类最痛的痛苦就是女子分娩的时候,有十二级痛,号称最痛的痛。” “但是那是人类,不是鲛女。鲛女劈尾的时候痛苦百倍千倍与女子分娩,她是绝对忍不住要挣扎的,所以要用翠玉候先把它封好。” 大勇一惊,心里都在颤抖,“那我们不用黑甜香了么?” “要用,只不过我给她用的黑甜香分量是不足的,就是故意要让她体会一下那种痛苦。”阴锐说道,“这一次我还要那种痛楚冲破她的锁灵墟,这会令她丢失一切记忆,包括自己是个鲛女的记忆。能够抹去一生记忆的东西,只有死亡或者死亡般的痛苦。” “但是我们上次不是已经让她失去记忆了么?”大勇问道。 “上次的痛楚已经让她忘掉了绝大多数的事,可记忆这东西往往如拔不尽的草,终究复苏。你总不想那些残留的记忆再来困扰你,对么?今后若是某一天,她忽然回忆起自己其实是鲛女,她也许会恨得杀了你。”阴锐无声的笑了,“也许会对你爱恨交加而自杀,谁知道呢?” 大勇缓缓的打了一个寒噤。终于,阴锐露出了真实的面目,仿佛是恶鬼伪装了太久的人类,暴露出狰狞面目时的喜不自禁,有股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思。阴锐现在已经抓住了他的把柄,那个把柄就是眼前的鲛女。这些在他和大勇谈条件的时候,大勇就已经清楚地明白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大勇摸了摸鲛女的头发,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要达摩克利斯号。”阴锐微笑,“其实这个答案并不难猜出来,如果是楚昆阳在这里,她就一定可以猜出来。” “达摩克利斯号?教授不是已经答应带你们走了么?”大勇楞了一下。 “他给我的不同,是把我限制住,只带五百个女孩和我走,但是满载的达摩克利斯号,可以带走一千个人和瀛县大多数的财富。这里的每个女孩都是我的杰作,价值万金,我为什么要留住位置给那些肮脏酸臭的水手呢?那样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啊。” “杰作?她们都是鲛女?”大勇问道,其实他心里也有一个底儿了。 “有一些是,还有一些是我精心雕刻的人类。”阴锐看着那些被浸泡在玉浆中的翠玉候,“我修整她们身体不完美的地方,让她们重获新生,教她们歌舞弹唱,把她们养成世间最诱人的女孩,让她们在这里陪我。不然那么寂寞的几十年,我怎么能忍受呢?” 阴锐走到玉石案边,凝视着沉睡的鲛女,眼睛里闪着介乎赞叹和**之间的火光,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忍不住要去抚摸她光润的肌肤。如绝世的剑师鉴赏自己打造的名剑,对于自己的杰作充满了占有欲,这种**强烈到令他恨不得去触摸刀刃,品鉴那无与伦比的锋芒。 “可人类又怎么比得上鲛女?虽然是非人,可她们生就那样美好的肌骨,只有她们的腰肢和腿才能跳出二十四天姬图上的舞蹈,她们站在海边,便如风景,每一条曲线都与天海相融。看着她们我总是害怕她们老去,那样我的杰作便没有了。”阴锐轻声说道。 “我常想我应该在她们还年轻的时候让她们死去,在她们的肌骨中填入蜡和水银,那样她们的美便能延续千百年。”阴锐说道,“永远留存不朽。” 大勇觉得自己的心放佛被一个魔鬼抓紧了,他抱紧怀里的鲛女,往后退了退,一个劲儿的颤抖。他知道自己正在和魔鬼说话,他不知道魔鬼达到目的之后会不会吃了他他的小莲。 阴锐瞥了一眼恐惧的大勇,收敛了眼中贪婪的神色:“放心,雕刻一个小莲送给你,是你我之间的承诺,这是我平生中唯一一次雕刻一件东西送给别人,经历劈尾的痛苦后,她会把一切往事都忘了。” “这些事里面包括这些天里你们的拥抱和对视,但我会再用一次艳窟把你的影子锁进她的心里。她会一生一世爱你,以为自己是个人类,想当你的妻子,跟你不离不弃。你最好不要抛弃她,否则她走遍了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这些事情,我没有骗过你。” “你是想要她,还是不想要她?不想要,我马上就杀了她。”阴锐说着真的动手了,指甲在鲛女新生的肌肤上划过。大勇心中忽的涌起一股震怒和强烈的保护欲,他伸手挡住了阴锐,“住手。” 阴锐立刻收手了,诡秘一笑:“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她就是你一个人的。” “你说,我做。”大勇声音发抖的说道。 “龙华很聪明,他在上岛之初就封锁了船舱,船舱里还有一个黑衣法医坐镇。阴晴他们两个不能得手,我也不能,我的身手并不比他们好多少。”阴锐说,“其实这岛要灭亡的消息是我泄露给那两个人的,就是要借他们的手去试试达摩克利斯号的防御,果然,无懈可击。” “那件事后,龙华加强了戒备。如今能进入底舱的都是龙华的亲信精锐,我要是强攻,他们就算炸了船也不会让我得手,龙家的人果然不简单。但他还是留了一个空隙给我你是三炮的徒弟,能操作弩炮铁蒺藜,所以虽然你不是龙华的心腹,你也能进入底舱” “我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第四百三十三章:歧路劈尾 第四百三十三章:歧路劈尾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杀了他们?”大勇问道。 “不不不,你想的太多了,你是杀不了他们的。”阴锐摆摆手否定到,“你只需要做两件事情就可以了,第一件就是找到那个黑衣法医,第二件则是把通往底仓的门给我打开,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你放心好了,你们这一船来的人,最后只有你可以跟着我上船回到陆地上去。” “你放心,没有人知道我们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我们曾经做过什么,这样以我们搬运回去的财宝,我们足足可以过上好几辈子衣食丰足的日子。这个小莲是你的,我们带回去的美女也是你的,她们对我这个没有功能的人没用,我只需要日日欣赏我的杰作就可以来了。” “可是,我弟弟也在船上”大勇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可真是一个好哥哥啊,但是你这么做是否值得呢?”那天晚上阴翳带了一个长得像是小莲的女孩陪你们玩,你弟弟小勇却带走了她,那个时候,他可没有考虑过你的心情。 “于是在其他人都搂着属于自己的女孩安然入眠的夜里,你怀着痛苦和嫉恨翻过那座山,来到这里,找到了这个鲛女。”阴锐笑道,“那是被整个人世放逐的悲伤你都忘记了么?事到临头,你还是想救你弟弟,事到如今还能如此,你确实是一个好哥哥啊。” “可他是我弟弟小莲喜欢他。”大勇顽固的说,他想起小时候小勇送到他嘴边的麦芽糖,泛着甜香。看见大勇如此固执,阴锐幽幽的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在船上给你弟弟也留一个位置,可你准备把小莲,我是说你家乡的小莲让给弟弟么?” “你难道没有想过等我们回到陆地上时我们的财富能令小莲会爱上你的,就算她不爱你,你在她身上用了那么多真心,她却没有体谅,你难道不想功成名就之后令她后悔么?”阴锐的声音飘忽而诱惑,无论你宠爱多少女人,这个鲛女都会爱你的,何乐而不为呢?” “我不恨小莲,她喜欢小勇是对的,小勇比我好。”大勇轻轻抚摸怀中鲛女的脸,吻吻她的额头,好像对待孩子,“如今我有了她,我很满足。我想小勇和小莲也能像我这样满足鲛女在睡梦中放佛听懂了他的话,鳞片开合,长尾在他身上悉悉率率的滑动。 阴锐从冰块上捡起了十二把翠玉候,沉默了片刻,“好,那就成交!” 黑甜香放过去,鲛女沉沉睡去。一柄又一柄的翠玉候插入鲛女的尾部,每一柄都恰到好处地截断了血脉,切断了肌腱,却并不怎么出血,阴锐用来浸泡翠玉候的玉浆既是保存玉刀淡淡神药,也是止血的神物,止血效用,堪比出色的现代医疗的药物。 原本紧紧缠着大勇的长尾松弛下来,老夫人阴翳过来在玉石案上垫了吸血用的丝绵,然后和阴锐一起把长尾捋直。阴锐从箱子中取出一根锋锐的青铜长钉,狠狠地钉入长尾末端,骨骼开裂的声音叫大勇心惊胆战。被喂了麻药的鲛女也感觉到了剧痛,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不必可惜也不必心痛,劈尾之后,多出的这截骨头就没用了,总得锯下来扔掉。”阴锐淡淡地说着,把青铜长钉扣在玉石案一端的铁索上,阴翳则用另一端的铁索锁住鲛女的上半身,她被展开,如一条待宰的鱼。 大勇看着这张玉台,这才意识到原本是青玉质地的玉台上面何以能有那些深沉的血丝一样的脉络了。这些纹路并不是天生养成,而是真的又很多很多的鲜血从玉台上面渗入了进去,那需要多少血才能在一块玉上面洗出这样的花纹? 大勇忍不住问道,“这样的纹路,你在这玉台上面,给很多的鲛女做过手术?” “一般般多吧,差不多几千条,具体有多少我已经忘记了。”阴锐淡淡的说道,“要雕刻一个鲛女远比雕刻一个人难,因为鲛女必须劈尾,五个鲛女里只有一个能活过这一关。就算劈尾成功,也有些鲛女过了几年会因为膝盖骨变形而站不起来。” “这样算起来,每剖二十五个鲛女做手术我才能得到一个绝世的舞姬。”阴锐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老妇人,“阴翳,给他看一看你的腿。” 老妇人弓着身子,缓缓地提起赭色长裙。大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看起来残疾的老人,却有着一双几近于完美无暇的双腿,双腿宛如宛然二八少女,肌肤辉然如玉,没有一丝赘肉,笼这透明的纱裤,纤长的小腿还裹着鲨皮。 平时她是跪着走路的,难怪看起来残疾,如果她站起来,便会像韵君那么高那么挺拔,一样可以跳绝世的舞蹈。阴锐看着大勇的神情,低声说道。“她是我夫人,前一任夫人。她是我最成功的作品之一,第一个学全了二十四天姬图上的舞蹈,跳得和韵君一样美。” “但上天只给了她六年的时光,六年后她的膝盖骨变形了,从那以后她就只有跪着走路。几十年里我一直耗尽心思为她保养双腿,希望有朝一日能整好她的膝盖让她再站起来,”阴锐伸手摸了摸老妇人苍老的脸,“可真对不起,阴翳,我始终没能做到。” 阴翳放下长裙,低头不语。大勇看着阴翳看呆了,“你你居然知道自己曾经是一个鲛女?” “嗯,知道。” 大勇指了指阴锐,“你知道自己是一个鲛女,那你还对他” 阴翳抬头,默默地看着阴锐,眼中隐隐有泪光。忽然间这个苍老的女人拥有了青春少女的瞳光,不必多说什么,那些爱恋和眷恋不言而明。阴锐说道,““鲛女对人的爱,是种在心里的,只要你对她好,那爱便终生不变。不被打破的虚幻,终究是变成了现实。” 一团冷光在阴锐掌中翻转,他正用一柄钝刀刮去长尾上的鳞片,轻描淡写,就像厨师处理一条鱼。鳞片翻飞,暴露出微皱的皮肤,拔出鳞跟后只剩一道道血印。鲛女痛得抽搐但是仍未醒来。 阴锐处理完毕之后,引着大勇的手去摸藏在尾巴当中的两根腿骨。大勇感觉到了,它们并拢着,笔直修长。阴锐微笑着从炉火上抓起了烧红的歧路,“你的运气实在是不能说不好,她的骨骼很适合劈尾。” 红热的刃散发着逼人的热气,阴锐以罕见的慎重双手举刀过头,微微运气。跟楚昆阳的气凝一刀相似,他脚下接着地气,全身被劲道贯穿。 第四百三十四章:劈尾失误 第四百三十四章:劈尾失误 “我们还是让开一些,不要妨碍到主人动手术,成败与否,就在于最后的这道工序。”阴翳对着大勇笑了笑,面容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十分难看。在大勇眼睛里面,她就像是一个披着老妇人面具的恶魔女鬼,他不敢违抗她的意思。 大勇跟着阴翳老老实实的走到了山洞的一角,给阴锐让开了地方。阴锐沉稳的挥刀,骤然下劈,同时手上发力。歧路这种刀,本来就足够锋利,这些世家造就的刀剑,自然都是无比锋利之物。 以歧路的锋利程度,劈开鲛女的尾巴自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这套手术的难度就在于稳和快准很。只要一到从她大腿中间骨骼的缝隙之中切入,同时迅速来拉动刀身朝下面锯开腿骨分出一对双腿,再然后迅速的爆炸止血。 在这样的一刀之下,整个尾部的血脉都会被这一刀从中间断开,如果动手不够快鲛女就会失血过多而死,因为这样大面积的出血是很难处理的。但是如果你出手不够稳,那么分开的双腿就会大小不一,说到底还是个畸形。 躺在玉台上面的鲛女突然在剧痛之下扭动了一下,低声说道,“小莲” 这个鲛女在和大勇短短几天的相处之中已经学会了说话,这是她作为一个人的第一句话,吐字清晰发音清楚。大勇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惊呆了,然后他反应过来了鲛女其实是在叫自己。因为这些天里面,只有大勇和她说话,大勇抱着她叫她“小莲。” 大勇抱着她轻轻地呼喊她小莲,她没有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新名字,却跟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一样,以为那就是呼喊人的办法。当她想要找人的时候,她就喊出了小莲。歧路落下,鲜血飞溅,鲛女尖利地吼叫起来,剧烈的痛楚惊醒了她。 鲜血溅在了阴锐的脸上,阴锐更加狠厉的发力走到,歧路迅速下行,鲛女尖利地吼叫起来,剧烈的痛楚惊醒了她,就连黑甜香也撑不住了。 阴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脸上略显不安。歪了一线,最关键的瞬间鲛女扭动了一下,所以劈歪了一线。他在最后一瞬间收力,没有顺势而下锯开整条尾巴,因为那样可能锯坏鲛女的腿骨。血涌得简直像是喷泉,歧路插在鲛女的大腿骨之间,长尾拼命地拍打着石案。 她疯狂的挣扎着,这只鲛女的力量居然远远胜于同类,就连扣住她的青铜长钉都在弯曲,几乎被她剧痛挣扎的大礼折断。阴锐有些急了,大声吼道,“按住她,让她不要动,我锯开她的双腿!” 大勇和阴翳同时愣了一下,同时扑了上去,一齐扑到石案上按住鲛女的身体。拉动歧路,缓慢矫正锯刀的方向,一寸寸地往下锯。原本他气息凝聚,一刀连劈带锯,只要转眼间就能完成,但此刻他只能这么一寸寸地锯,鲛女在挣扎,稍不小心就会锯偏。 在这缓慢的手术下,那胜过分娩百倍的痛楚此刻更放大了百倍,承受这种苦痛好比被凌迟处死。鲛女痛苦的呼号撕心裂肺,血泉把三个人的脸都染红了,阴翳面无表情,阴锐脸色铁青,大勇的眼泪哗哗地往外流。 “把她给我按紧了,不要让她乱动。”阴锐再也没有好脾气好好说话了,他对大勇怒吼道,“这一次若是劈尾失败,她和你都再也没有机会了。你葬送的不仅仅是一个小莲,还有我的意见杰作,一时只见的妇人之仁!” “小莲,忍一忍,好了,就快要好了”大勇哆哆嗦嗦的对着鲛女说道。鲛女死死地盯着他,美丽的脸因剧痛而扭曲,异常狰狞。忽然她愣住了,停止了抽搐,眼神迷惘,仿佛从噩梦里醒来,认出了身边最亲最爱的人,于是心安了。 她看着大勇,痛苦的吐着血沫,她在哭,泪水一滴滴流入自己的血中,化为血色的珠子。鲛女的眼泪落地成珠的传说,居然是现实。她哭得像个婴儿,伤心的对着大勇喊道,“小莲,小莲” 鲛女还没有成型,还没有学会人类的语言,所以她说不出“我痛”这样的话,只能条件反射喊着自己唯一会的一句话。这时候她只能想到要大勇抱紧她去缓解这能把人摧毁的痛楚。大勇松开手,一步步后退,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敢听鲛女的呼唤。 大勇后退几步,跪倒在阴锐的面前,使劲儿磕头,他的声音嘶哑有尖利,像是恶鬼似的道,“岛主,住手吧,岛主你不要劈了,岛主你不要劈了。我们说好的条件我都答应,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求求你别劈了!这样下去她会死了。” 阴锐愣住了,“要把非人雕刻为人类,没有不冒生死之险的,我早已告诉你!更何况我的手术绝对不会失败,你何必如此。” 大勇抬起头来,眼泪糊满他憨实的脸:“别劈了,别让她死了她活着就好岛主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他疯魔了似的,只会重复这几句话。他扑到鲛女身上抱紧血淋淋的她,手忙脚乱地用丝绵给她止血,号啕大哭。 “你的意思是,即使她是一个鲛女,那你也无所谓么?”阴锐终于明白了大勇的意思。他从雕琢绝世之作的狂热中冷静下来,冷冷地看着大勇。他正如自己所说的是一个艺术家,艺术家在创作艺术品的时候被人打断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 “不要紧,无所谓,无所谓的,只要她还活着就比什么都要好了。”大勇哆哆嗦嗦的说道,“这些天我已经很开心,真的已经很开心了。她那么喜欢我,这就行了这就行了从没有人那么喜欢我非人什么的也行” 大勇抹了一把脸上和血水混合在一起的泪水,放声大哭,“她那么喜欢我,我叫她的时候她会看着我的眼睛,从来都不会离开我,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啊” 大勇的话混乱不堪,就像是梦中臆语,可是阴锐听懂了。他对阴翳试了一个脸色,阴翳点点头,上前将两颗黑甜香凝成的药丸塞进鲛女鼻孔里。鲛女立马就再度陷入了沉睡,阴锐又运刀发力,“这次我让她睡过去,她就不会痛死了,手术进行到一半,是不能中途停止的。” “这个小莲,我会在我们成功的登船之后把她交给你。你带着她回到陆地上面去,最好不要让她下海游泳,否则若是记忆苏醒她也许真的会爱恨交加无以自拔。你们终生不能有孩子,但是你们会恩恩爱爱,终老一生。” 第四百三十五章:星川 第四百三十五章:星川 鲛女再也不动了之后,走刀什么的都显得十分轻松容易,阴锐沉默的走刀,片刻之后他从鲛尾上抽出了歧路,疲惫地后退,背靠着洞壁,摆手:“给她包起来吧,涂上药膏止血,她不会死的。” 阴翳上前,和大勇一起帮着阿大抹上药膏,用生丝绢把鲛女的长尾缠了起来,翠玉候给她带来的伤口并不大,但歧路留下的伤痕触目惊心,白色的腿骨从血肉中露了出来。看起来阴翳经常辅助阴锐,手法熟练,加上药膏神效,这么大的伤口包好之后出血就暂停了。 阴锐转身离去,长叹了一口气。许久之后,阴翳佝偻着背跟了出来。阴锐正站在水潭边,潭中倒映着漫天星月。阴翳问道,“明天晚上就是我们的蛛巢之宴了,酒水食物都已经全部准备好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好吗?” “我们还有多少条鱼?”阴锐淡淡的问道。 “还有十四条,全部都还养在里面。”阴翳低头看了一眼那深潭。 “没有做过手术的她们必须养在水里,达摩克利斯号上面没有那么多的地方容纳这么多的鲛女。只留下七条就够了,剩下的都杀掉,留最好看的七条。”阴锐说道,“还有水底那些骨头也都处理掉,上面留着我雕刻的痕迹,我不想让别人从骨骸中看出我的手术技法。” “主人是不是多虑了,这些骨头不会被任何人知道的,留在岛上的人会和这个岛屿一起死绝。瀛县灭亡的时候,火山会上冲云霄,海水会倒灌入火山口,大潮铺天盖地,把这里的一切都卷入冥川,然后消失在那个叫归墟的地方。”阴翳说道,“楚昆阳一直想去的归墟。” “不,你并不知道归墟是如何形成的,你也不知道楚昆阳为什么那么想要去归墟。”阴锐眼角微微一跳,“但假若有哪怕一具骨骸没有被卷入归墟底部,它就会顺着星川流回陆地上去,会被人发现。我的作品,哪怕是废弃的作品,也不能流入凡夫俗子的手中!” “星川?”阴翳一愣。 “天下万物都是如此,有生就有死,有死就有生,冥川是注定通往归墟的洋流,一旦被卷入冥川,连龙都逃不出来,冥川便是这海中的死之长河,但古书中说还有名为星川的另一条洋流,它便是我们逃生的航道,是回陆地上去的,是生之长河。”阴翳说道。 “冥川和星川交汇的地方,两股相反的洋流相互影响,所有的吸引力都在这一个地方汇聚在一起,然后就会变成一个无比巨大的超级漩涡,那就是归墟。归墟的位置特殊,风水独特,但是若是落下去,肯定是没得救了。但是若是在下去之前,顺着星川洋流,就可以离开!”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寻星川,它一定存在,因为若是没有星川,我们放出的瓶子便不可能漂回陆地上去。但我当时一直没有把握,我猜它在瀛县的南方一千六百里,在那里冰冷的冥川和温暖的星川交汇,海水形成巨大的归墟漩涡,我们可以通过冒险漩涡航入星川!” 阴锐说,“除了我,你是这里第二个知道星川的人,就连韵君也不知打到!还记得么?多年前我曾许诺带你去人类的地方,带你看看真正的城市,我会告诉每一个对我们的财富惊讶的人,你是我的妻子。” “你还记得这个许诺原来你还记得”阴翳的声音微微颤抖,“可我已经不能在万众之前为你舞蹈了,我这样的老人坐在你身边只是让人耻笑,你应该带着韵君入城,她才应该是你的妻子。” 阴锐摇头,“别说这些了,你们都是我的妻子。我只想告诉你,我们必能逃出这个牢笼!” “是,必将如主人所愿!”阴翳大声说道。 “去吧,杀了她们!” 阴翳缓慢地爬到到水潭边,掏出青翠的哨子,含在嘴里悠扬地吹奏。哨声中,古镜般光滑的水面上忽然出现了波纹,而后是跳荡的水花,水花中钢青色的身躯隐现,上身是诱人的身躯,下身是狰狞的长尾,鲛人们逐一游入了水闸,这是喂食的哨声。 阴翳在大海中运用自己学到的青乌秘术捕捉到了大量的鲛女,其中看上眼的带回来养着,看不上眼的杀了扔回去。哨声响起的时候,便会有人在水闸这边投下鲜活的海鱼。阴锐喂养这些鲛人,跟喂养家畜没有区别,在她们被雕刻为作品之前,她们跟家畜一样卑贱。 阴翳默数着,当第七个鲛人游入水闸之后,她停止了吹哨,水闸猛地落下,鲛人们被隔开了,惊恐地隔着铁闸对望。水闸这边并没有以前那样出现食物,她们毕竟是高度接近人类的物种,智商很高,很快就意识到危险了。 水底的机括发出隆隆的低声,机关发动,沉在潭底的铁被收拢起来,水闸这边的七个鲛女被鱼那样了起来,吊在了空中。她们用尽全力翻腾挣扎,但那张铁是珊瑚金的质地,那是用来打造刀剑的上好材料,她们再怎么挣扎也只不过是割伤了自己的身体。 。七张女孩的脸隔着铁往外张望,湿漉漉的长发黏在身上,她们一时一脸迷惘,一时愤怒的张嘴露出锋利的犬齿,简直是恶鬼。阴翳看着这些鲛女挣扎的样子,这些本是她的同类,她却没有任何怜惜之情,她低声说道,“不用挣扎,死的并不是你们。” 阴翳缓缓的脱掉了自己的外衣,她里面穿着的衣服却不是柔软的布料,而是犀利的鱼鳞甲,上面包含着大量可以迅速取用的武器。她在脸上擦拭,抹掉用于伪装的油泥后,隐约可见她年轻时的样子了,便如古老壁画上的美人。 阴翳坐在潭边把长发盘起,骄傲地挺起胸膛。她确实老了,但她的身体还如年轻时那样素净无暇,就像鱼的皮肤永远不会有皱纹。她朝着水潭之中跳了下去,变形的双腿在空中绷的笔直,两把刀剑从她身上的鱼鳞甲上拔出,她扑入了水中。 阴翳笔直地坠入潭中,几乎就在同时,剩下的七个鲛女已经扑向了她,蛇一样的身躯击水。被如牲畜般囚禁在这里饲养,她们早已愤怒了,恨不得把阴锐和阴翳撕成碎片,只是没有机会,现在阴翳居然把自己送来了,她们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阴锐面无表情,坐在岩石上俯瞰,随手把玩着小石头,把它们投入潭中。膝盖骨不能支撑着阴翳跳舞了,但在水中仍旧如鱼尾般有力量。加上他教给阴翳的天罗刺客手法和一身武器,他对阴翳有绝对的信心。 第四百三十六章:屠杀鲛女 第四百三十六章:屠杀鲛女 阴翳在水中迅速的游动,钢青色的鲛女身影迅速的从后面追了上去,一片一片的血水从潭水中冒了起来。一个鲛女接近阴翳的时候,阴翳忽然反扑,和她抱在一起。那个鲛女条件反射的就想要用自己的长尾巴她趁机绞死,这是她最为强有力的武器之一。 但是阴翳的反应速度比鲛女要来得快得多,在对方先把自己缠住之前,先用自己的双腿盘住了鲛女,一翻身把她朝着水深的地方压了下去,与此同时她的手腕翻动,已经灵活的把手中的短刺刺入了鲛女的心脏。 被刺中了心脏的鲛女狠狠抽搐了一下,冒出大量的血花,慢慢沉到水下去了。剩下的鲛女们并没有时间怜惜同伴的死去。下一个鲛女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阴翳的长发,阴翳的长发被一抓就散,鲛女拖动着她的头发想要把她拉到深水的地方去。 鲛女作为高度接近人类的物种,智商相当之发达,她们知道阴翳的鳃已经在手术之中没有了,现在她就是一个人类。和所有人类一样,阴翳在深水区是拖不了多久的,其他鲛女已经围了过来,只要围攻,阴翳是不可能有丝毫胜算淡淡。 但是阴翳反手抓住了抓她头发那个鲛女的头发,狠狠一拉把对方拉了一个踉跄。随后她重重击打在鲛女的鳃上,鳃被重击之后出现了短暂的呛水,在那个鲛女呛水的时候阴翳翻身,将自己的长发一拉,有个东西被抽了出来,顺势套在了鲛女的脖子上。 那是无坚不摧的天罗刀丝,阴翳把这东西藏在了自己的头发之中,关键的时候取了出来,又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刀。在她全力拉紧之下,那个鲛女的头颅骤然被切了下来,血花从无头的身体上冒出去很远,而阴翳的脸上始终面无表情。 流出来的血越来越多,水面上的血斑越来越大,阴锐已经看不清潭底的事了,他也不在乎,低声哼着那首忘忧。血红的水面上时常掀起轩然大波,偶尔钢青色的身躯一现,偶尔她们纠缠着龙麝皓白的身体,偶尔则是金属的光芒一闪,血烟吐出。 一个又一个鲛女浮了起来,仰对夜空,双目空洞,身上插着利刃。在血红色的水里她们很难找到阴翳,数量的优势就没有用了。而一对一的时候,阴翳比她们中任何一个都敏捷,她们的牙齿咬不穿阴翳的护甲,想用绞杀,却没有阴翳的短刃快。 六具鲛女的尸体半沉半浮的浮在水面上,最后一个鲛女终于忍不住溃逃了,她已经受伤了,一边游动一边在水中留下长长的血线。也从血水中浮起,望着那鲛女的影子,她的肩头被利齿贯穿了,其中一个鲛女拼着腹部被剖开咬中了她。她没有去追击,因为没有必要。 游着游着,鲛女身后的血痕越来越清晰,忽然她的腰胯裂开了,长尾还在水中跳动,上半身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沉入水中,如遭腰斩。阴翳已经用一根刀丝割入了鲛女的胯骨中,她越是游动,刀丝缠得越紧,最后把她整个切断。 鲛女的半截身体还未死去,这种非人的族类远比人类有更强的生命力,否则也无法忍受阴锐的手术。她挣扎着用两臂游到岸边,扒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用最后的力量把头抬出水面,幽幽地唱了一首难懂的歌,哀丸而空旷,仿佛风在原野上经过,又仿佛幽灵在中窃窃私语。 鲛女就是这样奇异的族类,极致的柔美和极致的凶残同时出现在她们身上,仿佛神女和妖魔相爱所生的后代。仅存的血液流尽了,鲛女的半截身体缓缓沉入水潭中,星光透过潭水,潭底白骨堆积。 铸剑的宗师总会有一处剑冢,他们把废弃的剑坯丢弃在那里,多年后变成钢铁的荆棘森林。阴锐同样也相当于一个铸剑师,只不过他留下的失败品则是骨冢,几十年里雕刻失败的鲛女都被抛入这片深潭,她们的身体腐烂殆尽后只剩白骨,骨骼互相拥抱。 她们被丢进去的时候还没有死去,只是重伤垂死,大出血很快就会要了她们的命。她们在垂死的时候互相安慰,拥抱的骨骼就是垂死的鲛女们互相安慰的方式,她们会接唇亲吻,把气息吹入对方的身体来延长对方的生命,结果是一同死去。 “她唱的歌,是什么意思?”阴锐淡淡的问阴翳。 “她们的语言我已经忘记了。”阴翳说道,“我已经不是一个鲛女了。” “你比以前慢了,否则她不能伤得到你。”阴锐说,“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一起度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该和我一样老了。” 听了这话,阴翳垂首默然。阴锐看了她一眼,把一根铁链扔进了深潭之中,淡淡的说道,“上来吧,水里凉,我要开闸了。” 在阴翳攀着铁链往上爬的时候,水潭两侧发出了隆隆巨响,浩浩荡荡的海水从一侧涌入,从另一侧涌出。水潭原本是火山喷发时留下的一道深槽,海水从这里流过,阴锐在两侧各设一道钢铁巨闸挡住海水,截出来的一截水道深达数百尺,便如一眼深潭。 深潭中的水面比上游的海平面低数十尺,海流冲过钢铁闸门时形成白色的瀑布,带着雷鸣般的轰响,整个深潭都被搅动了,死去的鲛女和沉积数十年的白骨都在海水中翻腾,而出口的闸门是巨大而锋利的钢铁绞盘。 这是一个用水流作为动力的机械,绞盘被水流推动切割尸骨,发出令人恐怖的碎裂声。头顶是明净的月色,脚下世千万骨骼碎裂的地狱之声,阴离贞面无表情。破碎后的骨片被海水卷着流向冥川,在阴离贞的位置上看去,那是暗蓝色海面上一条略微发白的痕迹。 楚昆阳从睡梦中惊醒,抬头往声音的来处眺望。他枕着古剑龙屠入眠,古剑龙屠的剑鞘贴着地面,任何震动声音都会被放大百十倍,这样他即便睡着也能掌握周围几里内的动静。这是苏越教给他的一个技能,现在他还记得。 刚才楚昆阳听见了巨大的水流声,无数东西碎裂的声音,好像梦里还有一首听不懂的,哀婉的歌。看见他醒过来,韵君从他身边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了?” “嚯,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睡里面的么?怎么跑我旁边来了?”楚昆阳惊得坐直了。这几天他一直睡在露台上,而韵君睡在屋里,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竹帘。每天晚上入睡前他们会分一瓶酒,各自沉沉睡去。 第四百三十七章:蛛巢之宴(1) 第四百三十七章:蛛巢之宴1 “我睡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吧?里面热得要死。”韵君随口说道。她只穿着单薄的绫子睡裙,遮不住的冰肌玉骨,刚才她小猫似的蜷着睡在楚昆阳旁边,但此刻坦荡地好似他们俩刚才都穿着密不透风淡淡的外套,包裹得严严实实一起喝茶。 楚昆阳摇了摇头,随意的笑道,“你硬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们两个的名声已经洗不干净了,那到底是什么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碾碎的声音。” 韵君摇摇头,慵懒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瀛县岛上有很多石窟,海水激起的浪花灌进石窟里面,发出巨大的声响,就跟打雷一样。你听到的声音,可能就是海水倒灌进入石窟里面的声音吧。” “地下的岩浆正在沸腾,洞窟里面的温度也不低,有的甚至还有新鲜涌出来的岩浆。如果冷得海水和这座海岛下面喷出来的岩浆融合,形成的爆炸能将这个岛屿拆成两半吧。古时候凿山开路的时候人们就是这样做的,先把岩石烧红,然后浇上冷水,石头就会炸开。” 说道这里楚昆阳点点头,“要说那些声音是石头冷热不和炸裂的声音,倒也可以理解,不过我为什么听到这声音里面,混合着有奇怪的歌声?” “肯定是你说错了,歌声当然是我在唱歌给你听。”韵君眼珠子转来转去。楚昆阳知道她在说谎,每次韵君想要遮掩什么的时候就是这付表情,她眼珠子转来转去,根本就是在对你说“我不想告诉你”,这个时候,他就应该识趣的不问了。 不过其实楚昆阳也并不是想要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些歌声,其实他连瀛县的死活他都不甚关心,他之所以问起,只是因为梦里那首歌美得令人失魂落魄。酒劲又涌了上来,他躺下,枕着刀沉沉睡去。 今天晚上入夜前他们俩分的那瓶酒叫“龙子烧”,这酒的劲道比威士忌还要来得猛烈一些。酒这种东西,肯定没带上船的必要,所以为了不浪费,这些日子里水手尽情地享用岛上的珍藏。 这些珍藏里面各式各样的美酒都有,都是些在古籍上赫赫有名的好酒。琥珀色的“赤玉髓”,透明的“干烧春”,还有紫褐色的“鸳鸯血”,但都不如韵君拿来的这瓶“龙子烧”烈。韵君说这是采珠的珠女专用的酒,是天下最烈的烈酒。 韵君说以前大海深处的渔民要潜入冰寒刺骨的深海捞珍珠,深海之中的寒冷会冻坏她们的每一处关节,她们往往还没老就只能弯着腰走路了。只有喝这种龙子烧才能没事,喝下它你会全身涌起的热气足能把整片大海都给烤干! 楚昆阳知道韵君这是因为不服气,因为此前他们每次喝酒,韵君喝到翩翩起舞了,楚昆阳还是面不改色。但“龙子烧”的烈性远超楚昆阳的想像,不仅是酒烈,还浸泡了龙鱼的胆,韵君用银针挑开那颗胆,墨绿色的胆汁混入酒中,入口微苦微凉,之后立刻如火烧般烫喉。 就连楚昆阳的体质在这种极烈的烈酒面前也不够看了,他没喝一口酒,韵君就拍着巴掌说倒了倒了倒了。那瓶酒见底的时候,楚昆阳的内力终于蒸发不了酒精了,他终于不胜酒力。不过韵君也喝了不少,蹦起来站在月光里,双手打着拍子,对着自己的影子跳舞。 韵君其实并不是醉了,她是那种只要一滴酒入喉就开始发酒疯的人,她喝酒大概就是为了发酒疯这样大笑着拍掌,肆意张扬地蹦跳,合着某支舞曲的韵律。楚昆阳很少遇到能令自己喝醉的酒,也很少遇到会对他发酒疯的人。他看着韵君无声地笑,忽然就醉倒了。 楚昆阳睡着睡着居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蜷缩着睡在一旁的韵君被他吵醒了,蹙着好看的眉,用手指捅捅楚昆阳的腰,“喂,睡死了?”只是这一次楚昆阳却没有醒过来,翻了个身继续睡。大概是跟刚才远处的声音相比,韵君这一戳没含着危险。 韵君抱着膝盖,眺望着远处海面上那条微微发白的痕迹,幽深的眼睛如同镜子映出星辰大海,脸上漫无表情。她轻轻地唱起一首歌,哀婉空旷,仿佛风声仿佛低语,正是鲛女垂死时唱的调子,只不过配上了人的语言,正是她第一次看见楚昆阳的时候唱的那首歌。 韵君唱完了,低头看着楚昆阳,轻声说:“一个人旅行到这么远的地方,真不容易啊可是你就是想要去归墟,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她的话无人应答,楚昆阳难得的睡死如猪,韵君一笑,笑容哀凉,又有些茫然。 夜色沉沉地降临在瀛县上空,白云边,阴锐和龙华并肩而立。几十名水手在甲板上忙碌,龙苦吊着缆绳在桅杆间起落,巨大的锦帆随之升降。龙华说道,“达摩克利斯号已经修整完毕,可以出海了,明天凌晨,冥川大潮来到的时候,就是我们离开的时候。” “那么今晚就让大家开怀畅饮吧。”阴锐说道。 “需要在宴会上杀了她们么?”龙华淡淡的问道,语气轻描淡写。 “这几天瀛县上面的异状,世兄你也全部都看见了,昨天晚上有几万的尨蠅幼蛇从瀛县背面的洞窟之中离开了瀛县朝着东方迁徙,翻波浮浪,如同蛟龙渡海。其实不过是因为它们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动物的感觉远远要比人敏锐得多,它们也知道覆巢之下难有完卵。” 阴锐叹了一口气,“把人活留在这岛上便是叫他们眼睁睁地等死,其中的痛苦远胜于让他们醉死梦中。蛛巢之宴上用的酒名为龙子烧,是极致的烈酒,没有喝过那种酒的人很容易喝醉,有一滴酒醉千人的名声。” “滴酒醉千人的噱头,也是有些嚣张。不过既然在你这里,倒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龙华淡淡的回答道。 “我们的酒分成两轮上来,先上的酒中没有毒,等到女孩们都喝醉了,再上的酒中就混有用来令人安睡的药物。按说这不是毒药,但喝醉的人服下药物,就醒不过来了。不会有任何痛苦,就像是整个瀛县的人都睡着了。” “对了,等一会儿的时候,世兄你也记得多喝几杯。”阴锐说道。 龙华一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我一起喝醉,然后把我也扔在这个即将覆灭的瀛县上面和她们一起陪葬?” 第四百三十八章:蛛巢之宴(2) 第四百三十八章:蛛巢之宴2 “世兄是我们离开这里的凭借,我们上岸之后还要依靠世兄为我们带路,为我们寻找新的身份和立足之地,船没有世兄也没法开动,我怎么敢将世兄扔在这里。”阴锐说道,“我安排蛛巢之宴,是为了将她们都留住,而不是将世兄你留住,你留下了,所有人都走不成。” “那你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岛上的大宴中,唯有蛛巢之宴是不分尊卑的,所有赴宴的人都要开怀畅饮,不醉不休,连歌舞和侍奉的人都不例外。这样的场合我们才能让所有的人都醉倒,之后悄然离开。否则假使消息走漏,这岛上也是会暴动的,那样造成的后果,我们也许不好控场。” “所以你这是让我带头畅饮,让大家不要怀疑的醉倒。”龙华说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好,真是不错,一场要醉倒千人的大宴,蛛巢之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由得想亲眼看看了。” “所谓蛛巢之宴,原意是来日无多的盛宴。宴饮的人自比被黏在蜘蛛上的小虫,眼看蜘蛛就要爬过来吃掉自己,余日无多,也不必挣扎,只要尽情欢歌畅饮。”阴锐说道,“所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便是如此了。” “真是应景。”龙华说,“我曾在书上看过一个故事,写书的人说曾见一雌一雄两只小虫被蛛黏住,蜘蛛正慢慢爬过来,小虫却没有挣扎,而是摩擦双腿发出仿佛乐器的声音,彼此取悦。这个故事是说,既然已经走到末路,何不在最后过得畅怀呢?” 阴锐点头道,“是的,既然已经没有来日,那么就应该放声高歌痛饮,即使是死,也很从容。” 正在此时,红枫林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喧嚣,黑压压的一群候鸟从红枫林之中腾空而起。天空中黑压压的一大团全是候鸟,数量足足达到了几万的地步,简直像是一个超大的蜂群倾巢出动。 这些候鸟从自己的原本的栖息地飞了起来,绕着瀛县盘旋一周,如压在头顶的黑云那般飞过,顺着气流滑翔,去向东方。龙华一生中见的所有鸟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刻所见的多,连天空都被遮住了,漫天鸟鸣,隐隐透着惊惶,就像是在逃难。 “鸟群也开始迁徙了。”阴锐低声说,“它们的迁徙要比尨蠅难很多,尨蠅只需要在海中朝着需要的方向游动,而它们顺着暖风往东飞行,数千里也没有可以栖息的岛屿,只能在礁石或者浮木上略作休息,捕食海鱼。这数万只的鸟群中,能有数百只活着登上陆地便不错了。” 阴锐忽然转身,面对着远处那些捧着酒馔经过的女孩,高举双手,如托天空,用吟唱般的声音说,“吉时已到,奏乐,每个人都可以开怀畅饮!” 听到了阴锐的命令,女孩们立刻集体唱起了歌谣,她们都由阴锐教授音律,熟悉的曲牌都是一样的,随口唱来便韵致十足。歌声中不安的情绪自然消散,水手们随着歌声打着拍子,龙华和阴锐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韵君抱着胳膊靠在窗边,看着楚昆阳正把一摞干薄饼用布包好,收拾得整整齐齐,这些是他的干粮。被收拾起来的还有裹在油纸里的干鱼,一罐用来遮阳的油膏,一铁壶烈酒,收在竹筒里的丸药。 楚昆阳甚至还有一件棉夹衣,那是韵君的一件棉夹衣,赤色的绸缎,里面是樱红色的丝棉,领口绣着考究的花纹。岛上的女孩都有几件这样的棉夹衣,虽然瀛县在极南边,但每年都有几个月海风很冷,需要有这些衣服才能过冬。 但不过韵君从没穿过棉夹衣,因为她每到天冷的时候就懒了,不愿意出门,趴在窗台上自斟自饮眺望外面。这件压在衣柜深处的棉夹衣居然被楚昆阳翻了出来,他套在自己身上试了试,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这几天里他都在数搜罗远航的东西,收拾得相当整齐。 作为一个陆地蜀州来的男人,楚昆阳的细致让韵君一个女人都觉得十分之惊讶。楚昆阳什么都带得整整齐齐,完全不缺,他甚至还有闲心思去海里捞了很多的海苔晒干带走,这样的这话他在海山的时候就会有一道小菜。 “喂,你不是要去归墟么?归墟在南方,南方不冷,你带棉衣来做什么?”韵君懒洋洋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归墟冷不冷,又没有去过的人回来告诉我这个答案。”楚昆阳一边整理着他的东西一边和韵君说话,“不过书上说那里是海的尽头,是一个无限接近于黑洞的地方,若是那样的话带带棉衣还是好的,带了穿不上也可以不穿嘛。” “那你考虑得可真是周到。” “只是习惯性的考虑而已。” “我呸,表扬你一句你还真是恬不知耻了啊。”韵君笑骂道。她想着在世界的尽头空虚的开始之初的黑色海面上,楚昆阳一个人坐着红色的小船随水漂流,吃着裹了干鱼的饼,喝着烈酒,脸上抹了油膏,穿着自己的红棉夹衣,惬意得像是度假,不知为何就觉得很想抽他。 韵君的贬低由来已久,楚昆阳已经习惯了,懒得和韵君争辩。韵君见他不说话,也没话找话说,“今天晚上就是是蛛巢之宴,明日凌晨达摩克利斯号就要起航,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再不走可就来不及咯。” “是的,所以我现在就走。”楚昆阳淡淡的说着,扛起了最后一包东西。 “现在?你不参加宴会了么?”韵君有些吃惊。 今晚就是蛛巢之宴,岛主准备了很多酒和食物。设下这样的宴会,应该是要趁大家沉醉于声色的时候悄悄离开。我如果去赴宴,教授或者龙苦会跟我一起行动,那时候我要脱身就不容易了。”楚昆阳拿出一封信,“这封信是留给教授的,你能帮我带给他么?” “就说你们亲爱的向导楚昆阳君已经开溜,留下我这个只学了十几天观星之术的女人给你们领航。虽然楚昆阳君的观星之术是航向的关键不过我这二愣子的观星之术也还凑合,不过你们没得选。你们要是不带上我就死路一条?”韵君撇嘴。 “他们是一定会带上你的,你的名字肯定在名单上,我不过是想要告诉教授你会观星之术稳定大家而已。”楚昆阳说,“我看岛主的眼神就知道他会带你走。他之所以现在还没说要带你走,只是怕消息外泄而已。” 第四百三十九章:蛛巢之宴(3) 第四百三十九章:蛛巢之宴3 “你说看眼神就知道他一定会带我走,有什么依据么?”韵君问道。 “你跳舞的时候,他始终在看你。”楚昆阳认真地说,“我一直都以为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一个女人,看眼神就能发现端倪。你要是喜欢谁,你就会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看,即便挪开视线,还是会不舍地看回去。” “那你不是也死死地盯着我看么?”韵君哼哼,“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觉得你对我有意思。我还一直盯着你看呢,要不是这样我怎么能让他吃醋更在意我啊。” “你看我是因为你在意他,才会想让他吃醋更在意你啊。”楚昆阳说道,“我看你是因为我“我喜欢看你跳舞啊。归根结底,还是一种喜欢。” 韵君楞了一下,楚昆阳已经把他打点好了的那个沉甸甸的包袱紧紧地捆在背上,将古剑龙屠插在腰间,最后看了眼天边只剩一抹的落日。夕照里他的神色恬淡,余军忽然觉察到他的眼角是有一丝细纹的原来一个人孤独了那么多年以后,也开始老了。 “喂,你真的就要这样去找死了?”韵君郑重的问道,“不要再考虑考虑一起走?” “我是去找归墟,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从那里知道,不是去找死的。”楚昆阳笑道。 韵君伸了个懒腰:“那你走吧,我不送你了。蛛巢之宴上我要跳蹈海之舞,得穿一条八丈长的舞裙,穿起来很麻烦的,我也不能穿着舞裙去送你。那样全岛的人都会知道你要走了,龙华他们也会知道,那样你就走不了了。” “嗯,说实话,还挺想看你跳蹈海之舞的。”楚昆阳说,“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再见。”韵君挥挥手。 “再见。”楚昆阳走出了门槛,在身后掩上了门。 韵君靠在窗边,夕阳的余晖投射在对面的朱木墙上,朱红色的墙纱在风中起落,被子整整齐齐地摊开,压着枕头,露台上那张棕垫子不知道被收拾到哪里去了。楚昆阳这家伙走之前居然还把房间收拾了一遍,收拾得好像从没有人来过。 这个时候韵君突然想到了更多的问题,她想知道是不是旅人都会这样?去了又离开,曾坐下吃饭的桌边换了新的食客,住过的小屋清扫后住进新的客人,很快他留下的痕迹便都化去,如风吹过水面的涟漪,最后连记得他来过的人也慢慢老去,然后死去,最后了无痕迹。 韵君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跳了起来,推开了门朝外看,想要最后看一眼楚昆阳的样子,好把他记住,但是小路上面空无一人,并没有背着包袱的背影。韵君有些怅然有些迷惘,她大概知道这个人以后是真的不会再看到了。 这时候瀛天神宫上的大鼓敲了起来,红裙少女们拉着樱红色的丝绡从山上往山下奔跑。每隔十步她们插下一根白色的竹竿。用铆钉固定丝绡,然后继续往山下奔跑。从高处看去,那是一张华美的蛛正在织开,笼罩了整个十二重楼。这是一座遍布整座山的帘子。 女孩们点燃了篝火,拉着手围绕篝火歌唱,空气热得想要燃烧。火光把曼妙的身影投在帘子上,妩媚动人。龙华站在山下看着这盛大的一幕,轻声赞叹道,“临死之前的狂欢,蛛巢之宴真是声色的极致啊。” “作为被蛛黏住的小虫,一切规矩都可以忘记,肆无忌惮。在蛛巢之宴上,男子可以向他看中的任何女孩表达爱意,女孩如果愿意就会跟他去做想做的事。”阴锐说,“便如古人围绕篝火舞蹈,以天为幕以地为席,纵情欢好,百无禁忌。” “喂,要是在外面你这就是聚众淫秽,可以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和没收个人财产的触发。”龙华淡淡的说道。 “世兄不要见怪,说笑话挤兑我。”阴锐苦笑道,“我的财产带回去自然会上交给国家,这也不是那么严重的兴致,她们” “但是她们是蛛上被黏住淡淡小虫,已经死期将至,又需要什么人治他们的罪呢?这又有什么罪呢?”龙华说道,“大家看上去都很高兴的样子。” “因为我对她们说水手们很喜欢她们,如果她们爱上其中某个年轻英俊的男孩就对他说出来,外面的大船很快就会来接我们,回到陆地上之后他们会结成夫妻,一生一世。” “年轻英俊的男孩?”龙华想着自己手下那些粗野的水手们,被这云集世间绝色的瀛县感染,水手们这些天也注重起仪容来,刮去胡须梳理头发,如绅士那样面带微笑。 “对她们而言,水手们就是年轻英俊的男孩了。在这个岛上只有我这样的阉人。”阴锐拿出一个小盒,“这是解酒的药,吞服一颗便能抗住龙子烧的酒劲。现在宴会开始,我们可以准备出发了。” 龙华打开了那个药盒子,里面放着朱砂红色丹药,隐隐约约有淡淡的药物香味。龙华轻轻凑到鼻子边上闻了一下,点了点头。他精通医理,光是从闻味道就知道一件东西有没有毒有没有麻痹性,还能从气味分辨出材料来,这丹药的药理很清晰,确实是解酒的,没有毒。 阴锐看见龙华似乎还有疑惑,自己走了过来,从盒子里取出了一粒,自觉地含在了嘴里,压在舌根之下。龙华转过身,把药盒子交给龙苦,低声说道,“分给兄弟们,交代清楚,一人一粒,不要多也不要少。” “要跟我们一起走的五百个女孩也服食了这种药,但她们还不知道这是什么药。”阴锐说,“消息绝对没有可能外泄,知道明天凌晨起航的只有我、世兄、龙苦参谋、三炮先生和楚昆阳先生五个。” “不,应该是六个,您夫人韵君也应该是知道的。”龙华看了阴锐一眼,随口说道。 “不,我连韵君也没有告诉。” “你有没有告诉她我不知道,但是你也许不会告诉她这种事情,但是昆阳却是一定会的。”龙华说道,“昆阳这种人其实对别人和自己的生死都不是非常看在心上,只要他看不见,一切都无所谓,看见了就一定会管。他对韵君很好,很在意,所以一定会告诉她的。” “也好,也好。”阴锐叹息,“我这样的阉人能给她什么呢?只是名义上的妻子罢了。楚先生年轻英俊温柔,又博学多才,他们两个才是好好的一对啊。回到陆地上之后,让韵君和她走吧。” “话说回来,我们怎么没见到昆阳?”说道这一茬而,龙华忽然想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章:蛛巢之宴(4) 第四百四十章:蛛巢之宴4 楚昆阳把自己那一副丝绸的帆挂在了桅杆上面,试着升了起来看看,相当之稳定,肯定是禁得住大风大浪的。楚昆阳的机关术是在冯家的典籍之中学出来淡淡,这条虽然说是小船,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条小船的结构,一点都不简单,可以说是面面俱到。 韵君担心楚昆阳从山坡上顺着山洪滑下去的时候会侧翻扣进水里,却没有想到过楚昆阳在设计这条船的时候用了更多的巧械,整个船顶部是可以伸出挡板将整个船舱密封的。只需要密封起来,这艘船的结构就相当之坚固,根本不需要担心翻进水里。 船舱之中,楚昆阳将淡水的储存箱安置在了底部,这样淡水就可以充当压舱石,喝完了淡水之后,还可以用海水代替。楚昆阳带上了大量的淡水和食物补给,这样船舱里面的位置其实相当之拥挤,只够他躺平之后伸个手,不能太自由的活动。 冥川的大潮现在还没有到来,海面上依然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细碎的波浪在海面起伏,楚昆阳试着在小船里面翻了个身,来回检查着机械结构的密闭程度。这个作品虽然给他打的时间相当之仓促,但是其实除了缺少自主动力以外没什么缺陷,楚昆阳相当满意的笑了笑。 还有漫漫的一整夜楚昆阳得在这里独自度过,他拔出古剑龙屠,开始用多出来的木头削一支桨。在海里桨是没什么用处的,谁也不能指望划船划过上千里,最多用来敲打一下跃出海面的鲨鱼,要宰鲨鱼还不如古剑龙屠来得好使,楚昆阳只不过聊以打发时间。 楚昆阳这种时候想想韵君还是蛮好的,虽然不跳舞的时候她是那么的刁钻古怪不可捉摸,但她在你旁边的时候你没法不注意她,于是你便不会觉得寂寞。想到这里楚昆阳愣了一下,其实很多年他都不觉得寂寞了,因为寂寞太久已经麻木了,这时候却忽然又想起了这个词。 停止削木浆之后,楚昆阳听见了细细的声音,好像风吹过树叶,又像是成千上万的东西贴在一起缓慢地摩擦这声音楚昆阳相当之熟悉,那是曾经在云州的时候那些超级巨蟒鳞片摩擦的声音。 这里怎么可能有巨蟒?除非是大尨蠅尨蠅?楚昆阳觉得头皮有些发麻,站起来往下看去,这里往下大约百尺就是海面,但是岩壁高耸,不能泊船。那种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成千上万的超级巨蟒正沿着峭壁往上爬!它们的鳞片彼此摩擦。 只是看了一眼,楚昆阳顿时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为止凝滞了。月光下他朝着下面看了过去,看到的东西是一片一片巨大的鳞片反射着苍白色的月光,铁一样的鳞片们彼此摩擦着发出声响,声音传到几百米高的上方来,整个视野都被青灰色鳞片的剧烈反光布满了。 虽然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但是楚昆阳的目力却依然支持他将下面的东西看一个清清楚楚。下面无数巨大的声影翻腾矫健,苍白色的鳞片片绽开,那是成千上万的成年尨蠅!这些尨蠅本来已经在昨天晚上离开瀛县迁徙,楚昆阳还亲眼看到了! 以这些正值壮年的尨蠅的迁徙速度,现在它们早就该跑到千里之外取了,但是现在它们全部都原路返回,好像是受了什么人的召唤一样直奔瀛县而来。它们非常之有纪律的朝着瀛县的背面往山崖上面爬,下面还有更多的尨蠅从海水之中破浪而出! 水手们从温泉和冷泉交替的池子中次第爬出,海边男儿的皮肤黝黑油润,面色娇红的少女们用大毛巾为他们擦拭之后,涂上泛着兰花清香的香水,最后为他们披上丝绸长袍,船上白麻布鞋。他们从浴室中走出时,俨然是大城市的贵公子们模仿古人聚会的派头。 水手们身上穿的每件袍子都晕染不同的花色,有的是枫叶,有的是?草,有的是夜烛照海棠,有的是梨花中春莺飞过。虾爬子把手中一柄白纸扇攥得紧紧的,看着女孩们春笋般的身体被薄透的衣裙半遮半掩,呼吸粗重,跟发情的公狗似的。 “小勇,小勇你说是不是我们这些人上辈子祖宗记了多少阴德,对不对?不然,怎么会有今天,死里逃生还有现在的财富和女人。”虾爬子话都说不清楚的拉着小勇喃喃道。 小勇揉了揉鼻子,有些见多不怪,“你就别在这儿丢人显眼了,这么多人,就你一个步子都迈不开走路了,一会儿还有更漂亮的,那你要怎么办?” 所谓“蛛巢之宴”,实是在整座山中用丝绢遮挡出一座迷宫,随处就有酒菜和侍女。每一处的饮食均不相同,无论是“衣冠蟹”,“拔霞供”还是楚昆阳曾见识过的“八品皇鼎”,都能在蛛巢之宴中见到,每一处都只能浅尝辄止。 倒不是说不准多吃,吃是随便走,只不过因为在这蛛巢般的迷宫中走得越远,所见的酒馔和女孩子也越上品,能够走到山顶的人,便能见岛主夫人跳那无双无对的“蹈海之舞”,至于什么样的酒馔才能配上那支舞,没有人知道。 龙苦站在上山的路口,也是一身轻袍,只不过配着水手刀,刀柄上坠着明珠和丝络编成的坠子,那是每晚陪他的女孩为他做的。每个水手从面前过,龙苦都低声嘱咐,“含好药,解酒的,能走得更远。今晚你们可以百无禁忌,可要是听到海螺声就得回船!否则后果自负!” 心里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为防走漏消息,只有留在底舱中的三十个人知道起航的时间,这些小伙子们还以为等待他们的回事纵欲狂欢的一夜。海螺是一定会吹响的,就在午夜时分,那时候整个瀛县中的人都醉眼朦胧,不走的人,醉倒的人,一律丢下。 全副武装的水兵会冲入蛛巢之宴,把还未完全醉倒的女孩杀死,以免她们破坏起航。还带着酒意的水手们必须立刻脱掉这些精美的轻袍,武装起来,奔赴茫茫大海,经历风吹日晒,海盐结在他们的皱纹里。 瀛县这场春梦就要醒了,其实这世上本不该有这一场春梦的,维系这场梦境的是阴家天罗山堂从整个华夏百年一来搜刮来的巨额金钱,以及阴锐的**。其实所谓神人之国,是否本就是人类的**所凝?所谓的长生不死,清净无垢,呼吸天地,淡看霞光,全部都只是虚妄。 第四百四十一章:蛛巢之宴(5) 第四百四十一章:蛛巢之宴5 阴锐和龙华肩并肩一起,也是穿着一身轻袍,松垮垮的系着腰带,煎肩并肩踏入了锦绣一般的蛛巢之宴的蛛巢中。他们两个人踩在石阶上,沿着沿着石阶上行,走不多几步,转过一片茂密的竹林子,就听见水滴声如细雨。 地下铺着凉玉片串成的坐席,八名素衣少女围绕着一块白色的岩石而坐,岩石上吊着一件精美的大铜壶,壶中盛水,壶底一排小孔,从中滴落的水打在岩石上,淅淅沥沥。少女们持着笙、箫、阮、琴、筝、埙、鼓、瑟八种乐器,跪坐演奏。 阴锐和龙华不说话,悄无声息的坐在旁边,闭着眼睛倾听外面的乐曲,长袍袖子鼓着风轻颤,如与天地交融。水手们就在后面。他们多半是些渔民,全然听不懂这种清淡如水的雅乐,眼睛只瞄着少女们纱裙中的身体。可龙华端坐,他们也不敢放肆,只能压着心里的火苗。 听着听着,有人的眼睛亮了,听出了奥妙。原来随着壶中的水减少,水声会轻微变化,这支滴漏壶自己就会演奏,少女们的演奏只是配合那只壶的曲子。这只壶的奇巧简直匪夷所思。壶中的水越少,音乐越高昂。 开始是春雨如油之夜,渐变成溪水潺潺,最后隐约能听出大江奔流之意。阴锐举杯向龙华敬酒:“从今天开始,瀛县重归华夏,请诸位满饮此杯!” 水手们、少女们也都一齐举杯,满满地饮下琥珀色的烈酒,浓郁的葡萄香气和着酒劲同时涌了上来,原本庄严肃穆的气氛便有些松动。少女们轻笑着在白色的岩石上摆放鱼腩,有些鱼腩肉晶莹剔透,有些雪白如羊膏,有些则如嫣红色的岩石般有着美丽的花纹。 水手们这才惊讶地发现滴在岩石上的水都结成冰了,那块岩石比冰更寒冷,恰好适合用来盛放鲜美的鱼腩,寒气能衬出鱼腩的甜味。这块石头其实是一块冷玉,由于天生阴寒,便用来做鱼腩。 叼着鱼腩,聆听着少女们演奏,男人们的心越发骚动起来。他们的目光越过阴锐和龙华的肩膀,贪婪地盯着女孩们的背影看。她们的纱裙下诱人的肤色隐隐透出,风来时掀动她们的裙子,露出光润的小腿。她们赤着脚,脚腕上都戴着银铃,铃声叮叮当当,空灵寂静。 龙华放下杯子,伸手握住面前那个女孩的脚腕,轻轻摩挲。水手们的心都因为这个动作而加速跳动,心里的欲念旺盛得就像烈火烹油。女孩的身体微微颤抖,她仍吹着洞箫,不敢回头,可小腿上都泛起了红晕。 龙华不紧不慢地抚摸着,镇静自若地饮酒,男人们的心里越来越燥热,仿佛藏着猛虎要扑出来。女孩微微颤抖起来,接连吹错了好几个音,其他女孩都偷偷地瞟她,脸上也都飞红。她们也在看那些水手,从中选择自己的良人。 瀛县之上,足足有三千多个漂亮的女孩,她们有的已经和水手们一起度过了几个夜晚,但是更多的仍然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还怀着懵懂的纯情。龙华和阴锐说过,今天晚上两情相悦的男女就是一对,回到岸上就举办婚礼,从此之后两个人一生一世,再不分开。 三千个女人,但是男人只有一百来个,物以稀为贵。女孩们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甚至于不惜暴露身体。她们的一生太简单了,还未来得及想回到大陆上之后,更好的男人任由她们选择。跟那些彬彬有礼淡淡绅士们比起来,水手们便如瓦砾比喻珠翠。 终于女孩忍不住了,洞箫坠地,发出一声猫一样的呻吟,又仿佛叹息。这缕声音钻进虾爬子的心里,他痴痴地望着女孩,全然没有注意到一丝鼻血流了下来。龙华摘下女孩脚腕上的银铃,转身把它交给自己背后的虾爬子:“很少看到女孩的脚也生的那么美,自己把握。” 龙华起身,拍了拍阴锐淡淡肩膀,阴锐也站了起来,两个人似乎对这里持一种放纵的态度,无所事事的继续朝着山上走去散步。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些水手跑过去和女孩们并肩而坐,有些则跟着继续去赴下一场宴饮,此时山上有上千的女孩,几百处宴席,永无止境的欢乐。 虾爬子颤巍巍的握住女孩的脚腕,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吻在她的脸颊上,女孩低着头夹起一片鱼腩送进他嘴里瀛天神宫的屋顶上,韵君一个人坐着。她嘴里嚼着一根草,身上穿着八丈黒绫做的舞裙,百无聊赖。 这件舞裙的裙幅展开足有百尺长,覆盖了整座瀛天神宫,如果能够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这一定是全世界最长的裙子。往日里这座殿堂是古雅的苍红色,如今它是漆黑的。黑色是死亡的颜色,异常庄重。阴锐是青乌世家出身,对这些相当看重。 由于对这些世家一无所知,没有人知道蛛巢之宴的这个规矩,第一场筵席上的女孩必着白衫,最终的女孩必着黑裙。白色是万物生发时候的颜色,纯净无暇,黑色是万物终结时的颜色,就好像楚昆阳要去的归墟。这场极尽奢华的筵席的真正含意并非纵欲和享乐,而是死亡。 来到这场宴会的人就像是被蛛粘住的小虫子在蛛之中漫无目的的爬着,等到他爬到蛛正中央的时候,必然会有一只无比凶狠的黑寡妇蜘蛛在那里等待着它。小虫子会被黑寡妇慢慢吃掉,一点点残渣都不会留下来。 此刻行走在丝绸迷宫中且歌且舞的男人们都能看见山顶那袭黑裙,如波涛翻涌,他们想着自己若能越过这座迷宫到达瀛天神宫,便能得到岛上最美的女人。岛主夫人韵君为他们跳一支绝世的蹈海之舞,而后献身,据说楚昆阳没有动这个女人,她还是干干净净的。 其实这一切都是谎言,因为根本不可能有人穿越迷宫,这座迷宫中足有三千名少女,女孩们得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不惜自己的身体留住男人,让他们喝醉。醒酒的药丸只不过能延缓酒力的发作,药力克制不住酒劲的时候,水手们便会沉沉睡去。 等到他们醒来的时候,达摩克利斯号早就已经远去,火山会在他们醒来的时候喷发,把所有人都埋葬。享受完这场**的盛宴后,真正要死去的不只是是岛上的女孩,还有达摩克利斯号上的水手们。 极致的媚惑,和极致的死亡,这才是蛛巢之宴的真实意义。等一个人享受过全天下登峰造极的盛宴,世间的一切欲求对他而言都不足为奇,他除了赴死,还能怎样呢?享受了最美好的东西,总该付出一点代价。 第四百四十二章:尨蠅之潮 第四百四十二章:尨蠅之潮 韵君一个人坐在屋顶上,望着天空发呆,这个时候她就非常无聊,无聊的时候她又想起了楚昆阳。这个楚家遗族的后人,本来什么都不缺,但是却觉得孤独寂寞。于是他想要找到以前自己应该获得的人生,所以他来找归墟,也就是去寻找死亡。 龙子烧的酒劲无比强大,在龙子烧的酒劲之下,不需要多久,水手们就会和女孩们一起醉倒,然后韵君只需收拾东西跟随阴锐登船开动就好了。楚昆阳丝毫没有藏私的把观星之术的要诀教给了她,她现在运用起这些来,丝毫不比那些世家后人差。 以楚昆阳交给韵君的手法,韵君有相当的自信带领达摩克利斯号找到星川洋流,然后大家回到陆地,回到陆地上他们本来是一群孤家寡人,但是他们有钱,有钱什么都会有的。所有人都会有新的人生,再也不是关在这里的囚徒。 龙子烧的酒劲那么烈,女孩们那么美,韵君确信没有人能够爬到哪怕半山腰。最初的时候不止一个水手会像小勇那样想,开始一定不能贪恋美色喝醉了,因为越往后的女孩越美,筵席越精,要看到最美的女孩,吃到最美的宴席。 但每一处筵席都是一种诱惑,第一场筵席的女孩们穿着白色的纱裙,肌肤隐约第二场筵席的女孩们身裹酒红色的丝绸,白生生的玉臂上套着金臂钏,她们会奉上鲷鱼卵做成的菜肴,斟满加冰的玉烧春向水手们敬酒。 第三场筵席的女孩们则只穿贴身的亵衣在温泉中嬉戏,水手们经过的时候她们会媚惑地捧上温泉中烫熟的海龟蛋,搭配蟹子来吃,同时暴露自己湿漉漉的身体。那些食物加入了春药,有着强烈的催情效果,就算不吃,闻味道也会动情。 这场盛宴其实是一个杀阵,蛛巢中真正的黑寡妇是阴离贞,穿着黑裙站在蛛巢中央的韵君只是个替身。未必没有更好的手段能杀了这些水手,但这才是阴锐的风格,这个男人太喜欢窥探别人的心,喜欢摆出世间最诱惑的一切,看着人们在诱惑面前堕落。 他分明有着神仙一样不染纤尘的外表,但是他自己却有着一颗魔鬼窥伺**的心。 “要是楚昆阳来的话,我应该就不得不跳舞给他看了。这家伙真是个怪物,春药和女色对他无用,他肯定能走到山顶上来。”韵君嘟哝着想楚昆阳的样子,这家伙这个时候大概正躺在自己的小船里面小睡,等着山洪暴发。 和韵君想的不一样的是,楚昆阳现在正在红枫林的树林中狂奔。古剑龙屠之中的龙魂苏醒了,在他腰间剧烈的震动着想要杀死后面追着的东西。古剑龙屠是灵物,这样就表示后面有极大的危险正在靠近,这些危险就是那些带有些微龙族血统的尨蠅。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楚昆阳已经完全不需要古剑龙屠的警告了,他全力发动着狂奔,速度堪比一台奔跑的摩托车。现在他只需要稍一回头就可以看见后面有成千上万的尨蠅正在蠕动着追赶过来。 尨蠅们像是一道道洪水,整片整片的蔓延过来,楚昆阳甚至已经不需要回头,只需要眼角的余光一扫就能看见山一样多的尨蠅。尨蠅嘴里吐出浓烈的海腥味,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一阵阵恶臭,这让楚昆阳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个超级巨兽吃进了胃里一样的难受。 相比于楚昆阳之前在建南侯陵墓之中遇到那些尨蠅,这一批算是大的了,差不多有三十米长一条,大的也不过五十米。但是跟典籍上的记载比较这些也只不过是小东西,典籍上尨蠅是一种超级巨蛇,等到真正成年能有上千米长,连鲸鱼都可以轻松猎杀作为食物。 如果尨蠅喷出来的气体只是臭,当然不能让耐力良好的楚昆阳难受。在楚昆阳身后,被那些气体一喷之后的红枫林瞬间就变得发黄枯萎,死气沉沉。尨蠅可怕的不仅仅是巨大的体型,作为海蛇,它的毒性也是独一无二的。 按理说蛇越大就越是没有毒性,因为自然选择之下大体型是不需要朝着猎物身体之中注射毒液杀死的,咬住猎物的时候它就已经跑不掉了。尨蠅虽然大,但是这是在海中,海中的巨兽数不胜数,尨蠅还需要毒液去和其他海兽一争高下,它差不多已经是海洋霸主了。 典籍上倒是没有说尨蠅有别的什么天敌,唯一可以克制尨蠅的就是龙生九子之中的龙嘲风。典籍上说嘲风和尨蠅相比还要更加巨大,就居住在归墟之中,以尨蠅为食物。嘲风腾龙出海的时候,可以遮蔽天空,但是嘲风虽然可以吃掉尨蠅,却不能抵抗得住尨蠅体内的毒性。 据说嘲风原本是鲜艳的苍红色,但是越是年老的嘲风鳞片的颜色就越是黯淡,因为多年以来吃尨蠅累积下来的毒素沉淀浓缩在它到底身体里面,总有一天会杀了它。嘲风死的时候会找一个火山口钻进去,让岩浆把自己烧化,在它燃烧的时候,火焰是苍青色的,因为有毒。 虽然楚昆阳早就已经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但是有这些尨蠅在他肯定是开不了船走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尨蠅爬过来把自己个儿吃掉吧。楚昆阳只能跑,心里如被冰冷的巨手抓着似的,就连是他现在心里的恐惧也无法克制。 楚昆阳向着十二重楼跑去,那里正在举办蛛巢之宴,他必须通知那些沉醉在酒色中的人,否则所有人都要死掉,虽然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但是快一点!再快一点可一边跑楚昆阳一边忍不住打着喷嚏,也不知道是这几天老睡露台着凉了,还是什么人在想他? 这要命的当口到底什么捣鬼的人在想他啊!楚昆阳心里想到了韵君,屏气凝神,脚下用力,箭射而出。 大勇敲了敲底仓的舱门,把自己的水手牌子亮了出来给对方看,嘴里说道,“龙子烧春,二零七四。”这是今天晚上的口令,知道这条口令的人不多,绝大多数都还待在底仓之中。底舱的门缓缓打开,首先探出的是狞亮的刀锋顶着大勇的下颌,是一个水兵。 那个水兵森冷地看着大勇,好似要用目光在大勇脸上刻字似的。大勇木讷地点头,宽阔黝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水兵丝毫没有放松戒备,皱眉说道,“多说几句话,我们要确定你的身份!” “教授说让我给大家送点吃的来,但是所有人都不能喝酒,怕误事。”大勇说。 第四百四十三章:阴谋开始 第四百四十三章:阴谋开始 听到了大勇说话,水兵绷紧的面部肌肉松弛下来,警戒也放松下来了,因为这确实是大勇的声音没有错。上一次阴晴来夺船的时候看来,阴家天罗山堂的顶级刺客们可以将自己的面容伪装成别人,根本分辨不清真伪,但是声音是不可能模仿得出来的。 正是因为如此,阴晴一开始模仿三炮的时候装作酒喝得太多喉咙哑了,但是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招数可不能起两次作用。正因如此大勇上船也必须报备口令和多说几句话让人确定他的身份,否则可以直接格杀勿论。 那个开门的水兵拍了拍大勇的肩膀,缩着头把他带进了底舱之中,一个精锐的水兵伸出头来在甲板上警惕的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看见谁在尾随之后才放心的把底仓的门重重锁上,转头过来和大勇说话。 “这你妈的,那帮跑海打鱼的糙汉子在岛上海吃海喝肆意狂欢,几千个绝佳的女人给他们玩,我们倒好,明明是教授的直属,在船上这地方憋着受闷气!”一名水兵长叹一声。 在瀛县岛上参加蛛巢之宴的人大多数都是龙华在海港之中用高价来临时招募的渔民,留在底仓之中的都是他自己和龙苦一手带过来的水兵,大勇除外。大勇能在这里是因为是三炮的徒弟,能玩刺金弩炮和铁蒺藜。 这些人说是水兵,常年跟着龙华跑来跑去海上搞研究,自己其实没什么学历,只不过帮着龙华做点粗活累活。不过他们是有编制的,人分三六九等,自觉要比那些临时招募上来的小渔民高几个等级,一直就不怎么看得上那些渔民。 但是现在,反而倒是那些渔家小伙子左拥右抱,水兵们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还是有点心痒,心里念着岛上那些各具妍态的女孩,反正多半都要死了,还不如便宜了自己。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心里也埋怨龙华不会打算。 大勇也不搭话,默默地把食盒里面的东西摆上桌,有浓汁烧的金色海鱼、切片的蚌和大块的章鱼,也都是好东西,可想想也知道跟蛛巢之宴上的酒馔没法比。几名水兵都叹了口气,嘴里骂骂咧咧的。 “嗨,兄弟,给我们说说看。”一名水兵拿肩膀撞大勇的背,“你去那个蛛巢之宴看了么?怎么样?是不是”他猥琐地挑挑眉,“都光着?” 大勇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没有都光着,还是穿了衣服的,只不过衣服很少很薄,跟光着也差不多。” “这样子,真让人心痒,妈的,便宜那帮渔民了!”那个水兵咬牙切齿。 “闭嘴!”水兵统领冷冷地呵斥,“快吃,吃完了换岗,今夜里每个人都给我瞪大眼睛,手就按在刀柄上别撒开,出一点纰漏,我们都得死!要女人?可以,我们不还要带几百个女人走么?到时候我去跟教授说,分你们每人一个,回去还有两个月在海上,玩个够!” 大勇默默地站在一旁看水兵们吃东西,有点走神。一个水兵看他这个样子,一边吃着一边扭头招呼他,“兄弟你是吃了东西过来的,怎么不一起来吃点?” “我吃过了,现在还不饿。”大勇说,“我还得去给教授传口信,教授有口信给法医大哥。” “法医大哥?他?”水兵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皱起眉头来,神色里都有些畏惧,“那个鬼?你自己找他去吧,只有鬼知道他在哪儿。” 鬼是看不见的,他从你身边飘过,你会忽然打个寒战。黑衣仵作给人的印象便是如此。连日来坚守底舱的都是这一拨精锐水兵,他们的第六感同样敏锐,能感觉到黑衣法医就在附近,但很少看见他现身。 他们巡视底舱时,走在阴暗狭窄的通道中,有时会听见脚步声跟随在自己身后,猛地回头,却不见人。有时候他们在船舱里,就听见隔壁传来金属在舱壁上划动的微声,奔过去一看,只发现地上隐约的脚印。 那个黑衣法医似乎连饭都不怎么吃,反正是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黑衣法医在他们的饭桌子上一起吃过饭。但是只要是人就必须吃饭生活,船上的主食是粗粮面饼,有好事者偷偷数数厨房里饼的数量,黑衣法医应该是没有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去自己拿来吃的。 水兵们觉得好似有个怨鬼跟他们一起守着这条船,还好怨鬼跟他们是一边的。就像是养了一条狮子守门,狮子虽然会吃人,但是也会将靠近你大门的人吃掉。黑衣法医比狮子还好些,他不可能会对自己人翻脸。 “你们不知道他在哪?那我要去哪里找他?”大勇有些为难的问道。 一名水兵挠了挠头:“没找过他。要不你去底舱里走走,一路走一路喊说教授有事法医大哥,也许他会出来。你可礼貌点儿,人家没准是位大人物!”在达摩克利斯号上除了龙华,没人知道黑衣法医的身份,在水手的名单中是不见他的。 “嗯,那我给别处的兄弟送完吃的就下去找找。”大勇点头。他一边点头他在袖子里抖抖手,洒落一些碧色的香粉,在阴暗的底舱里,这是根本看不见的。这是阴锐交给他的秘药,嘱咐他这么做的。 一个水兵抽动着鼻子,似乎是闻到了香味,凑了过来,“这是什么?大勇兄弟你身上好香啊!”大勇顿时一惊,身体僵硬,额角瞬间沁出冷汗,生怕被看出来什么端倪,那样他就全局皆输。 “你就别傻啦,人家身上当然香,人家是从蛛巢之宴上回来,那里几千个女人等男人玩。别看我们大勇兄弟平时老实,这时候还能管住自己的裤腰带么?”另一名水兵笑着说,“现在全身上下,当然都是女人的香水香味咯!” 水兵们哄笑起来,应该是没有看出来,总算是蒙混过关了。大勇暗暗地出了一口气,使劲点头:“对对,有个女人有个女人她对我好”他沿着狭窄的走道向前,水兵们的笑声在他背后,他喃喃地说:“有个女人她对我好” 大勇放轻脚步走在底舱的通道里,影流号的底舱通道复杂得如一座迷宫。这艘船就是龙华设计的,清楚所有底舱通道的大概就只有牟中流自己和那个黑衣法医,从来不曾有过底舱通道的地图,水手们只熟悉自己经常来往的一小段路。 大勇竖起耳朵倾听,试图发现黑衣法医的行迹,水兵们说那个鬼一样的人始终就在底舱里巡视。他猛地打了个哆嗦,刺耳的声音透过一层舱板传了过来,那是锋利的爪牙在贴了铁皮的舱板上划过的声音,隔壁的通道中好像有只凶猛的野兽,但是脚步无声。 第四百四十四章:心防入局 第四百四十四章:心防入局 “走了这么久了,我们不如歇一会儿吧。”阴锐指着前面的小屋子,淡淡的说道,“大家还会玩上很久,我们不妨耐心一点等一会儿。” 这一路上他们经过了十二场筵席,有些幕天席地,有的则在精美的阁楼长,女孩们各有不同的美,有的奔放,有的婉约。有些异常的庄重,长发上斜插一支碧玉长钗,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段如玉的脖子,你们只能隔得很远,喝着淡酒,以礼相待。 但是他们越是朝着前面走过去,后面跟着他们的水手也就越来越少了,到了最后的时候,再也看不见人的。正如阴锐一开始曾经断言的,虽然明知道蛛巢之宴越往上越是极品的少女在等你,可能抵抗住百媚千红的诱惑而走到最后的,寥寥可数,只有龙华一个。 “无妨,无妨。反正我们还有好多时间,这会儿也没事情可以做,不妨去歇一会儿。”龙华淡淡的说道。 气中弥漫着燥热和千百种微香,那是千百个女孩身上的热气蒸出来的。龙华饮了些酒,面色不变,开始他还故意亲近那些女孩,以示这是个无拘无束的场合,后来他甚至懒得停步了,一路上行,好像是来观山景的。 小屋也是血枫木建的,被茂竹掩映着,门前有两株苍青的大树,亭亭如盖,透着一丝荫凉。在这场盛宴中,从山脚下的温泉宫到山顶的瀛天神宫,每一处楼阁中都摆下了酒馔,哪怕角落里都有女孩载歌载舞,这里却异常的安静。 龙华猜测大概是间放杂物的小屋,配不上蛛巢之宴的场面吧。不过这地方很安静,他喜欢安静的地方。这时候阴锐把门给拉开,把龙华给让了进去。 一进屋子,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龙华愣了一下,看见火上摆着一个铁壶,刚刚泡好的茶汤碧绿生青。小屋里铺着灯芯草的坐席,坐席上空无一人,扔着一件白色的睡衣,好似这间小屋的主人刚离开不久。 这间小屋就是给人一种家的感觉,仿佛到了这里,一切忧虑都可抛在脑后,你只需坐下,等着家里的女人把茶泡好。龙华沉默了很久,随后他随意的盘腿坐下来了,就像是回到自己家里面一样的随意,他淡淡的说道,“玉露,很久都没有喝过了。” “茶的味道还算地道么?世兄觉得可合口味?”阴锐也在龙华对面坐下,淡淡的说道。 “这也是蛛巢之宴的一部分,我也在这个局里面?”龙华看着炭火问。 “这山上山下,无处不是蛛巢,也就无处不开宴。”阴锐淡淡地说,“这样也就没有一个人不在这个局里面,当然也包括你。” “你怎么猜到我是东北人的?” “当然是这些天陪着世兄的阴藤告诉我的,虽然她只是一个替代品,世兄你并看不上这个替代品。不过替代品终究还是有些用处,这些天同床共枕,还是忍不住告诉了他一些心里话,都被她记在心里告诉我了。” 阴藤就是这些天陪着龙华那个神似龙华死去妻子的女孩,龙华是东北人,因为他父亲是东北人,母亲是龙家人,他跟着母亲姓龙,承袭龙家血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龙苦也不知道,龙华小时候其实一直都在东北长大,直到后来回到龙家。 东北地处北方,气候不像是南方那样温暖,寒冷寂静,出产的茶叶不佳,其中最好的就是玉露。一百株茶树中也难有一株能产出玉露,一般茶叶用铁锅烘焙,玉露却是用滚烫的水汽杀青,之后冻在冰上,因此玉露的味道淡而高远,喝着玉露,便如坐在雪山之巅,淡看众生。 龙华提起茶壶,给阴锐和自己各倒上一杯,抿了一口,细细的品味了一番,点点头:“地道。只不过这么好的屋子,只喝茶有点可惜了,来一杯酒吧,反正我们也还闲着。” “喝酒?世兄你的胆子可有点大啊,难道就不怕喝酒喝醉了再也走不出去么?”阴锐笑笑。 龙华也笑笑,抬头看了阴锐一眼,也是淡淡的说道,“整个瀛县所蕴含的财富都在达摩克利斯号上面,那是我的船,只有我可以调动出来,你为什么要把我困住这里呢?”他拍了拍巴掌,“拿酒和下酒菜来!” “来啦!”掌声未落,后门的帘子一掀,阴藤走了进来,穿一件家常的棉衣,脚下一双白色的棉袜,头发简简单单地一挽,跟那些人间绝艳的女孩不同,她这一身就只是一个主妇。在这个地方,也只是需要一个家庭主妇而已。 把手中的托盘放下,里面是一壶冰过的米酒和醋泡的花生米,东北人家常喝酒,就吃这种小东西下酒。龙华看也不看她,好似这里就是他的家,阴藤是他的妻子,伺候他和客人是理所当然的。他和阴藤互相举杯敬酒,整杯饮下,冰米酒甜润爽口。 “古书上说,妖魔总能幻化出种种美人来诱人,人若是不能看透这些皮相,就会沉迷其中失魂落魄。等到人失魂落魄的时候,妖魔就咬开人的头骨吸血吸髓。”龙华幽幽地说,“这场蛛巢之宴,我怎么觉得像是妖魔幻化出来的呢?” “世兄的意思,我就是那个幻化出来的妖魔咯。”阴锐笑了笑。 “你在瀛县收集了天下所有的妩媚,各种奢侈的享受,建起这十二重楼。”龙华淡淡地说,“而你自己却不能享受这些。因此你只能用来诱惑别人,这才让你自得。你喜欢男人被女孩们媚惑得忘却本性,变得沉溺于**,这恐怕才是你要办这场蛛巢之宴的真正用意吧? “未必是沉溺于**。”阴锐把玩着酒杯,“让他们沉迷等到并不是我,而是他们自己,是他们自己的**。” “**么?” “古话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种东西自然也会因人而异,也就需要特别针对。”阴锐说道,“虽然绝大多数男人的**是和女人**一度,但也有人不是。譬如世兄你,阴藤侍奉了你这些日子,却只是给你端茶倒水洗脚梳头,你完全不在意她的身体。” 阴锐说,“其实每个人都是有心防的,要想令其沉溺**忘乎所以,必须打开他的心防。这座蛛巢之宴,便是打开每个人的心防,三千个稀世的美人,百十场酒宴,世间一切的享乐云集在这里。” “过得了第一关的人过不了第二关,过得了第二关的人过不了第三关。不过别人的心防只不过是座小土城,只要女孩穿得薄些,浪语撩拨一下,他们就中计了了。世兄你却是座巍峨的雄关,想攻破你的心防,我特意布置了这间小屋。” “如你所说,你入局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交易 第四百四十五章:交易 龙华听到阴锐说道自己入局,却没有说出话来,他沉默了,脸上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阴锐确实说中了他的心事,看到这间小屋的时候,他的心里微微动了一下。这样一间简简单单的小屋,确实是太像他当年在东北的家了。 在那个东北的家中,住着他的妻子,他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否则他也不会想要进来歇脚。他这些天来跟阴藤多说了些话,阴锐便是这样猜出了他旧居的模样。他本该看出这也是妖魔所布的一个局,但心里一动,他忽略了,所以说他确实是入局了。 龙华抚摸着自己身边长剑的剑柄,端坐着不动,听阴锐说话。 “我们都是世家后人,我们的家族教育让我们热爱研究古籍。”阴锐笑道,“我有时候读史书,心想那些历史上的帝王和英雄们。苏越、龙杰、龙且、冯畏,宇文拓他们如果到了瀛县,能不能穿越这座蛛去瀛天神宫见到韵君呢?” “楚耀阳就不要想了,他就是死在这里的。”阴锐说道,“阴家前任家主充当了一把最杰出的刀,他穿过了重重蛛,看到他最爱的女人的样子,于是心满意足的死去。至于其他人,我便揣摩他们的心,越读越觉得我有把握困住他们,跃跃欲试。可惜他们都已经死了。” 阴藤默默的给两个人斟酒,这些事情和她完全不搭边,她也不了解当时的历史,自然灭有资格参与到这种对话之中来。阴锐又说道,“世兄你真正的**,其实并不是一个长得如你死去妻子的女人,而是你记忆之中那个家,可惜,你已经家破人亡。” “你是想要挑衅我么?你接着说下去,难道就不怕我出手杀了你?”龙华眼中精光爆射。 “说这些都只是我的一面之词,我只不过想要再和世兄谈一笔生意。” “生意?难道我们的生意不是已经谈完了么?你居然还有生意。”龙华冷笑道,“你说说看。” “满载的达摩克利斯号能够装下一千个人,而我有三千多个女孩子,你有一百多个男子。”阴锐说道,“那些粗蠢的男人,跟我的女孩相比就像瓦砾和珠玉放在一起,我看着他们卿卿我我,心里只觉得暴殄天物。” “所以呢?” “所以这些粗蠢的东西真的有必要活下去么?会占用我们那么多的船舱,如果我们让他们留在这座岛上,我们能带一千个绝世的女孩走。你可以带走她们中的几个,钱财也都归你,我要钱财无用,我只要我的女孩。” “就算是满载,达摩克利斯号也不可能装下一千个人平安回去。你这是痴心妄想。”龙华皱眉说道。 “把其他所有的东西都丢掉,部分沉重的珠宝,那些压舱的大黄玉,船上的桌椅,还有刺金弩炮和铁蒺藜,全部扔掉,我们再增加一部分食物。”阴锐说道,“我计算过了,我们可以带走一千个人,完全足够。” “你那是理论数据,你根本都不懂的航海,若是没有压舱石,船在海上就走不稳。有时候还要把压舱石抛入海中来减轻负重,没有足够的食物更是必死无疑,预计一个月的航路,至少要准备两个月的食物,否则人心都不稳。” “不,我们不必用石头压舱,我们用人来压舱。”阴锐说道,“我们可以让女孩们在底舱里压舱,如果真的需要扔掉压舱石,就把其中一些扔到海里去。这样的话我们是可以稳稳当当带走一千人以上的。” 龙华脸色一变,这种事情泯灭人性,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但是阴锐说得极其淡然,毫无愧疚感。接下来阴锐说的话更加让他恶心,“我们可以多带几百人,如果真的遭遇了风浪食物不够,我们甚至可以牺牲一些人让另一些人吃饱。”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吃人这种事,你居然也想得出来,恶心!”龙华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心头那一股蹭蹭上涨多带怒气了,“要出手杀恶心的东西,我真是手痒!” “这只是最糟糕的情况,按照我的估计,我们不需要做这种残忍的事,便可以带着一千个女孩回到陆地上去。”阴锐说,“我不舍得牺牲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她们每个人都是我的作品,都是我的心血。” “你的作品?”龙华一愣。 “世兄必然好奇瀛县何以云集了如此多的美人,便是以前皇帝的宫殿里也不会有这样的盛况。”阴锐略带一丝自豪,“委实,即便收罗华夏的全部美人,大概都不如这岛上的多。其实她们生来也并非那么美的,哪里有人生来就美的毫无瑕疵呢?她们的容貌是我雕刻过的。” “雕刻?” “我曾经得到一本古书,名叫切玉刀。这本书讲的是如何用刀修整人容貌的不足之处,比如有人的眉弓太高,便有凶相,用刀削去一层,容貌便焕然一新有人的容貌绝品,但胸脯平坦,便可用琼胶填塞,伤愈之后,丰乳细腰这就是我的雕刻,也就是外面说的整容。” “我雕刻过的粗坯,比天生的美人更加妍丽。我又教授她们歌舞管弦,教她们媚惑的技巧,她们是我绝世无双的作品,每一件都比黄金更加珍贵!”阴锐越说越快,脸色潮红,他从没这么失态过,透出如此的自豪和贪婪,“她们都属于我!没有人能从我手中夺走她们!” “带出去之后,他们也还是你的,没有谁会夺走她们。”龙华说道。 “不,这个国家会夺走她们,我需要永久的将她们的美丽留住,那样就需要把她们做成塑像那样的东西,这个国家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看着她们老去,就像是从我的身边把她们夺走一样的难受!” “你是个疯子!我竟然想过要跟你这个疯子做交易,”龙华大笑,“我大概也疯了!” “你不懂的,这便是一个名匠对自己作品的爱!”阴锐声音嘶哑,“这才是爱!你们根本就只是贪恋女人的身体!而我所求的是道!是美!” 阴锐亢奋的一把把坐在前面的阴藤拉扯过来,阴藤低着头毫不反抗,阴锐满脸爱惜的表情看着她,就像把玩一件珍贵的玉器。他在阴藤的身体上呵气,轻轻地擦拭,好像生怕灰尘什么的玷污了她。 阴锐的一举一动绝非“淫邪”,只是“贪婪”,那种感觉叫人毛骨悚然。他抚摸阴藤的动作根本不像是把她作为活人来对待,只像是爱一件东西。 “看!这样绝美的女人!都是我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阴锐嘶哑地低吼,“我死以后,世上都不会有了!我死之后,切玉刀就失传了!可惜啊!可惜啊!” 第四百四十六章:疯子 第四百四十六章:疯子 “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条已经疯狂的狗!”龙华一字一顿的怒目而视,“多亏阴家再把你送过来以前已经阉了你,否则你一定连自己的母亲也不会放过。” 龙华已经暴怒了,他的眼角条条青筋如小蛇一样跳动,好像要撕裂皮肤,他的眼中尽是明显的杀机。他本该拔剑砍下阴锐的头!但他不能,因为肉眼几乎看不见的丝线在他身边纵横,在他为阴藤失神的时候,阴藤和阴锐联手设下了这张断金切玉的蛛。 他入局了,现在蛛把他也给住了。阴锐面带微笑,欣赏着龙华的愤怒,面带微笑。他以往的笑都是那种平淡恬静的笑,这一刻的笑容却无比满足。那是一个妖魔看着人类内心被自己窥探完全,把人类玩弄于股掌之中之后得意的笑。 “龙华,你心里面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其实根本不是你家族带来的权势和地位,对不对?你家族造就了现在的你但是也毁了过去得到你,你需要的也不是一个女人而已。你只是那么怀念七年以前,怀念你亡妻还活着的时候,你怀念那种不需要权谋的生活,可是你回不去了。” “但是你想要回去的话还不够简单么?”阴锐抚摸着阴藤的头发说道,“太简单的,我把阴藤给你,她就是你的亡妻。我甚至可以把她修得更像你的亡妻,比如你希望她有些皱纹,那都没问题。” “我们有的是钱,虽然你并不在乎钱。等回到了陆地之后,我们隐姓埋名,悄悄的离开龙家,我可以在东北为你买一所房子,就和这里,和你心里的那个家一模一样,和当年一模一样。我还可以把阴藤变成真真正正的你的妻子,连你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你对我开出的条件相当丰厚,但是你许诺这些,想要我做什么?” “我只是想要让你和我合作。”阴锐说道,“我知道现在在蛛巢之宴中享乐欢纵的水手们都是你在海港里面招募上船的渔民,他们的命不值钱,我们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们死一个我们赔偿一百万总该够了吧?可我们有数不清的珍宝,价值几十个亿!扔进去一个亿不算什么。” “然后呢?” “被他们玷污的那些女孩也留在这里,我从剩下的女孩里选了一千个。我们带着她们上船,我的妻子韵君已经学会了楚昆阳山海寻龙诀之中观字诀之中的观星之术,我们一定能找到方向,回到陆地上的。那时候我们就隐居起来,各不干扰。” “你带着你的妻子回东北,我带着我的女孩生活。我有一千个无暇的女孩,她们会陪伴着我老去。等到她们快要老了,要长皱纹了,我就给她们服下沉睡的药,用水银和蜡保存她们。这样她们永远都那么美,陪着我。” 阴锐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刀在阴藤的身体上滑动,大概是想着在阴藤身上如何切出口子灌入水银。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阴藤微微颤抖,好像已经看见了自己的死期。从开始她就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直到死也还是阴锐的收藏品,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你和我说这么多做什么?你要是真的想要独占达摩克利斯号,大可以杀了我们夺走它。你开出来的条件很丰厚,但是却没有意义。”龙华冷冷的说道。 “因为我的女孩中,没有会驾船的。我们虽然可以试着摆弄那条船,但是如果有水手,我们的熟练度大得多。我可以留出五个位置,你可以带上龙苦和三炮,以及两位精锐的水兵,你们能教会我们如何驾驶达摩克利斯号回到陆地。” “你没有算上昆阳的位置,你根本没想过为他留位置。”龙华冷冷的说道。 “不,原本是肯定要给他留一个位置的,因为他是指点方向的人,但是现在他把观星之术教给了韵君,他就已经没有用了。”阴锐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愤怒,“我为何要让一个跟我妻子同住了那么久的人活下去呢?” “韵君是我最好的作品,她跟楚昆阳在一起的每个夜晚,我都恨不得杀了他!”说道这里,阴锐咬牙切齿。 龙华听了阴锐的话,忽然仰天长笑起来,要不是那些危险的蛛丝在周围,他几乎要笑得以头抢地。 阴锐一愣,怒吼:“你笑什么?” “我笑你虚伪!”阴锐满脸嘲讽,“其实你根本就只是贪婪而已,你说你爱你的作品,却没能胜过你爱你自己的命。你说你追求的是道是美,只不过因为你是个阉人,你看着这些绝世美人,眼馋却不能享用她们。于是你只能获得一点心理满足,仅此而已。” “我看到你心底的**简直是万丈深渊,可你又胆小如鼠。为了活命不惜把自己最喜欢的作品送到昆阳身边,可世上有几个女人能不喜欢昆阳呢?我看那些天里昆阳早把她的身心都拿走了!你这个蠢货!” “荒谬!荒谬!荒谬!”阴锐暴跳如雷,“你根本不会了解!韵君是我的女人!她只爱我一个人!没有任何人能夺走她!她一定会拒绝他的非分要求,一定会!”说到这里疯子般暴跳,完全失去了威仪和冷静,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龙华目光流动,在小屋子寻找天罗刀丝的破绽,他了解过过阴家天罗的刺客手法,只要他找到破绽,找到一个拔剑的机会,他就能摆脱这张罗。只要摆脱这张罗,那么只需要马上毁了达摩克利斯号,大家就得同归于尽! “你想激怒我。”阴锐忽然静了下来,冷冷地看着龙华,良久露出一丝寒冷刺骨的笑,我明白了,你是在想船上的人会来救你。可是太晚了,我的人已经去船上了。我们会先解决掉那个黑衣法医,船上的人现在应该都已经死了,然后船就是我们的了。” “我已经给了你选择,只不过看你接不接受,即使是世兄你不和我合作,我未必也不能驾驶达摩克利斯号。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懂得驾驶达摩克利斯号的人,你也许打死也不可能想得到,我就恰恰好有这么一个人,现在他已经在船上打开了缺口。” 龙华脸色一变:“谁?你收买了什么人?” “其实世兄你的任何属下我都可以收买,太容易了,在这个远离人世的岛上,你的权利算得了什么?掌握**的人能做成任何事!”阴锐大笑,“我才是这里的皇帝!只需要给他们好处,他们就会完完全全听命于我!” 第四百四十七章:内奸暴露 第四百四十七章:内奸暴露 大勇现在很紧张,他舔了舔自己因为紧张而干燥的嘴唇。他用颤抖的手拿住了手中的手电筒,把电筒朝着周围照射过去。底仓分为很多层,有很多个房间,像是一个迷宫,这一层已经非常深入了,也不知道灯的开关到底在哪里。 大勇摸索着在墙壁上想要找到一个灯的开关,在这种极度昏暗的环境之下,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去找到光明。但是就在这时候一只手从背后轻轻的搭在了大勇的肩膀上,那只手冷冰冰的,上面带着锋刃,像是一把匕首一样的锋利。 大勇尖声尖叫起来,拼命挣扎着想要向前扑出。这是逃生的本能,被那只手抓住,如同有鬼要抓你去地狱那样,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逃脱。但大勇逃不掉,那只手的指锋深深地陷入他的锁骨,他只要稍稍使劲,锁骨就会被那只手上面的锋刃切断。 对方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点人的味道,“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对方没有直接动手,而是说话警告,这就说明还有回转的余地。大勇强忍着恐惧回过头,看见一张苍白的脸,满头白发,就连瞳孔竟然也是白的!搭在大勇肩上的并不是手,而是黑衣法医袖中的钩刃锋。面对那近乎白色的瞳孔,大勇的膝盖都软了。 “教授,有口信”大勇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的说道,他怕自己再不说出来,黑衣法医就会直接动手。那样他会被直接分尸,大卸八块,他丝毫不怀疑这个恶鬼一样的黑衣法医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你的身上很香。”黑衣法医回过头,淡淡的说道。 “我我我刚刚在岛上和女人好过是女人的响水的味道。”大勇结结巴巴的说道,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无比怪异,简直不像是人说出来的。 黑衣法医把兜帽戴上,遮住了那惊世骇俗的面容,同时收回了钩。他越过大勇向着通道深处走去,黑衣的长袖中拖出一根铁链,后面连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大都用看了一眼,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铁链的尽头是黑色的巨镰,巨镰的刃口是银色的。 大勇感到惊恐,并不是因为他拖着这把巨大的镰刀,而是因为这把巨大的镰刀钩入一条“鱼”的脖子,“鱼”在地下拖出一道浓腥的血迹。真正的鱼是没有脖子的,那是一个垂死的鲛人!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漆黑的舱室,舱室中央是一张台子,用熟铁皮包裹。那条死去的金龙就曾被放在这张台子上,台子吸饱了鲜血似的散发着一股叫人作呕的腥味。黑衣法医把鲛人搁在台子上,随手在镰刀背上一推,刃完全没入了鲛人的喉咙,切断了气管,要了他的命。 跟大勇见过的不同,这是一个男性的鲛人,而不是鲛女。他身体表面的鳞片如甲胄一样坚硬,背后的骨刺竖起来犹如刀剑,并没有如同鲛女一样姣好的容貌和起伏的曲线,而是强健的肌肉。他似乎是被住的,长尾上遍布伤口,鲜血淋漓,长尾的末端已经被切掉。 黑衣法医站在台子边上,熟练的操作着镰刀解剖那条鲛人。他的操作手法和阴锐做手术的时候极其相似,乌金色的小刀在他的掌中翻转,像是刮鱼鳞一样剥去鲛人的鳞片,贴着鲛人的骨骼行走,剥出鲜红的血肉,整理出一条条青色的血管。 如果不是大勇曾经目睹过这种残酷的解剖,他必然会趴在地上呕吐。与此同时另一双眼睛也在旁观这一幕,台子的对面放着巨大的木桶,那个从金龙颈囊里挖出来的小鲛女探出头来,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怨毒。 阴锐曾经说过,鲛人虽然分男女,鲛女偏多。但是鲛人是易怒的一族,他们多愁善感,对自己的同类充满了依依不舍的情感,即便是这样的幼儿,发怒时也如猛兽般凶狠。如果给这个小鲛女机会,她大概会跳起来咬断黑衣法医的喉咙,但是木桶被一张金丝的罩住了。 黑衣法医仔仔细细的检查着自己解剖的这具尸体,就像是一个寻常的法医正在解剖验尸一样,一边操作一边淡淡的问道,“教授要你带什么口信给我?” 听见对方问话,大勇这才从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脑子里面反复筹备着说道,“教授说麻烦法医大哥你把底仓三层以下的所有地方全部封闭住。今天晚上阴锐和岛上那些女人就会上达摩克利斯号,底仓深处是不能让他们进来的。” 这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言是阴锐教大勇的,他反反复复地背熟了。阴锐说船上的等闲小事龙华必定不会麻烦这个黑衣法医,可太过机要的事又不会让大勇传话,必然是他亲自来或者龙苦来。封闭船舱这种事不大不正是合适的理由。 大勇一边说一边偷偷在袖子里捻着手指,剩下的碧色香粉都被他洒在这间满是血腥气的舱室里。黑衣法医早就洞察了他的动作,但是却不出手阻止,甚至都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说道,“你现在正在洒下来的那种药物,在我们的语言里面叫臭肉。” 大勇愣住了。 黑衣法医接着说道,“臭肉有种令人作呕的气味,就像腐烂了好几天的肉。为了掩盖它的气味,就得和另外的能够掩盖它味道的秘药混在一起用,秘药的香味恰好能遮掩它的臭味。人只能闻到香味,闻不到臭味。” “但是草覆飞虫是闻不到香料的气味的,它们只能分辨出那股细细的恶臭。它们会以为那是一条死了几天的尨鱦,尨蠅死了几天的尸体恰好是适合它们产卵的地方,它们就会扑过去,交尾产卵。这时候它们兴奋易怒,会钻进所有血肉之躯。”黑衣法医说,“阴锐没有告诉你?” 大勇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冷了,整个人的身子都凉了下去。他的谎言根本没用,大概从一开始黑衣法医就看穿了这场骗局,只不过想要让他死个明白。黑衣法医能在一瞬间杀死他十次,大勇毫不怀疑他的战斗力。 “阴锐给你编的理由太容易看穿了,你们觉得这个理由天衣无缝,但是在我看来却满是破绽,直白的告诉了我你是内奸。”黑衣法医说,“这条船真正的底舱是根本没有人能下去的,所以也用不着封闭。” 黑衣法医看了大勇一眼:“不过阴锐也不会在乎你这个内奸会不会暴露,他只是要你下到底舱,在每个有人的地方洒下混合了臭肉的密药就可以。完成了任务你就没用了,你不了解阴锐,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他从不可惜。” 第四百四十八章:阴绝(1) 第四百四十八章:阴绝1 被看穿了,大勇整个人都冷了下去,他一步一步的朝后面退去。他一直退,一直到后背贴在板壁上。他不争辩,因为争辩是根本徒劳的,对方已经看透了自己的所有,现在只需要等着割喉的一刀。他深深地呼吸,回想鲛女的面容。 此时此刻,底舱的上层,无数闪着微光的雪花从板壁的缝隙中飘了进来,每一处有人的舱室里都弥漫着这种致命的大雪。成千上万的草覆飞虫在空气中兴奋地交尾,有些则钻进了人的身体。水兵们能防备的了人,却防备不了这些危险的飞虫,它们无孔不入。 水兵们来不及躲避便燃烧起来,草履飞虫的火焰乃是阴火,这种火焰至阴至寒,不能点燃舱室,却能把人整个地烧化,连骨骼都变成焦黑色。火焰首先便烧毁了水兵们的喉骨,这让他们不能呼喊,随后顺着血液蔓延到全身。 舱室里,黑色的骷髅被荧光闪闪的冷焰包围,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生命的水兵们痛苦地颤抖和扑打,有些试着打开舱门扑出去,有些试图拔刀自杀,但他们都做不到。他们什么都看不见,眼球都被烧毁了,眼眶里只剩下两颗焦黑的碳球。 黑衣法医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他对这种药物了如指掌,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拯救那些和他在同一方的水兵们。他看着在墙壁角落里瑟瑟发抖等死的大勇,淡淡的说道,“你不用怕,我不会杀了你的,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大勇楞了一下。 “我如果要杀你,就不会跟你讲这么多话了。”黑衣法医嘶哑地说,“离开这里后的十年里,我很少跟人说那么多的话。我会在实在感到寂寞难耐的时候去酒吧,出钱找那些小姐陪我说话,只要我每个月给她们很多钱,她们就会每周陪我说两天话。” “有时候我跟一个小姐说话说得太多,我就担心她猜出了我的秘密,就会用我的手法杀了她,以我所学的那些杀人手法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一切发生得就像是一场意外。然后我再去找一个愿意听我说话的小姐十年里,我因为这个杀了十七个人。” 说到这里,黑衣法医停了下来,顿了一下,“但是我现在会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我并不会杀了你,相反我还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这样就会有人记得我,记得我的故事,我还活在你的记忆里面。” “瀛县就要毁了,最后谁能逃离这里?”黑衣笑了,他笑起来竟然很是英俊,如一个哀伤的少年,“这里是个牢笼,来到这里的人就逃不出去。即便你短暂地逃离了,你终究还是会回来。这是一个诅咒,你想逃出去,就必须把心留在这里做质押。” 大勇呆呆的看着这个如同鬼魅一般的男人淡淡的笑,“可是没有了心你怎么活呢?你又得回来找自己的心。你之所以能来这里做这些事情,是因为阴锐扣押了你的心,你必须来这里为他做这些事,对么?” 大勇想起了那个被雕刻出来的小莲,神情苦涩又满足,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黑衣法医又笑了,“我原本就生活在这个岛上,我的名字叫阴绝,一个阴家天罗山堂的刺客。我十七岁来到这个岛,四十五岁被抛入冥川,今年我五十五岁。我本是天罗山堂派来接替阴锐的人,我是阴家风林火山四堂中山堂最优秀的子弟。” “你被抛入了冥川?”大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冥川这样一条凶险的洋流,他被丢了进去,居然现在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是的,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冥川是条死路,但其实就从这里往南一千六百里,有另一条洋流星川。星川是一条暖流,必然回到大陆,冥川是一条寒流,它们相互交汇。它们交汇之处是一个永远不会消失的巨大漩涡叫归墟,进入归墟的绝大多数东西都会被吸进海底。” “但如果你命够大,足够走运,你就能脱离漩涡进入星川,顺着星川你还可以回到陆地。”黑衣法医说,“阴锐当时还不知道有星川,也不相信有人有这样的幸运,所以他才没有杀我,而只是把我抛入了冥川。” 大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这座神秘的岛终于揭开了面纱,不再是蓝天白云朱红楼阁和容颜绝世的少女们,而是满满的白骨骷髅。目睹了手术过程的大勇已经隐约猜到了这座岛的真相必不会叫人觉得温暖,好奇心驱使着他想听真相,知道了真相再死也行。 “十七岁我到达这座岛的时候,阴锐已经很老了。”阴绝轻声说,“他说再有二三十年他就要死了,我要在这二三十年里学习如何统治这座岛。这座岛便如一个国家,天罗山堂的国家。他非常诚恳,传授我各种知识,毫不藏私,我也认真学习。” “岛上原本只是蓄养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她们是以后家族继承人们的妻子。但是阴锐从家族古书上学会了一种神妙的技法,可以通过修整骨骼和肌肤让女孩们变得更加美貌。他夜以继日地施展这种技法,一个又一个绝世的女孩在他手中诞生,出现在我面前。” “我看得出他爱这些女孩,但他和我一样是个阉人,天罗派到这座岛上的所有男人都是阉人。我并不担心他会沉浸在男女之爱中,我想他只是沉醉于这种神妙的技法。这也没什么不好,在他死去之前,他会给瀛县留下一笔绝世的财富,数以千计的绝世美人。” “但是有一天,阴锐和我在瀛天之宫中饮酒,数以千计的女孩穿着红色的舞裙在广场上舞蹈,唱一首叫忘忧的歌。他忽然问我,这里云集了天下之美,她们中有你喜欢的么?”阴绝看着大勇,“那个时候,我觉得是没有的。” 阴锐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说没有。我是个阉人,自己知道自己有缺陷,我虽然知道那些女孩是美的,却不曾动过心。我是个阴家的刺客,我从小练习杀人之术,先得杀死自己的心,越是顶尖的刺客,心越平静,静如止水。” “阴锐叹息说,若是我这一生里甚至没有一个让自己动情的女人,那我到底为什么活着呢?”阴绝顿了顿,“那天晚上我失眠了,那时我只有二十三岁,我从未想过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活着。我是个刺客,我本来应该是为了杀人而存在,而不是爱上某个女孩。” 第四百四十九章:阴绝(2) 第四百四十九章:阴绝2 “从第二天开始,阴锐每天都设宴和我饮酒,酒醉后他就召那些女孩坐在我们面前,如同抚摸雕像那样抚摸她们的面颊和身体,让我说我喜欢她们的什么地方,不喜欢她们的什么地方。我说出来的话他就会认真的记录下来。” “我不曾有过任何女人,平时第一次对女人这样肆意,在这座岛上又只有他和我是主宰,我的胆子大了起来,就装模作样地点评起来。阴锐很认真地听我说,很少打断我。三年之后,他带我看一尊女孩的塑像,用一块巨大的黄玉雕成,看到那塑像的时候我惊呆了。” “我从未想过爱上一个女人只要一眼。如果你从未一眼爱上一个女人,只是你还未看到她。”阴绝说道。大勇听他这句话的时候默默想得到了自己和小勇刚刚相遇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 “阴锐说那是他为我雕刻的,他和我鉴赏女孩时记下了我的每一条胡言乱语,在纸上不断地画,最后画出了我心仪的女人,又雕成了雕像。这女孩是天上地下从没有过的,只为我一个人而生。之后的几个月里,我每晚都喝着酒,呆呆地看着那尊雕像。” “我想要是那是个活生生的女人该多好,虽然我是个阉人,可是我能抱着她,感觉她的温度。我发狂地想我能抱住那样一个女孩,自己却冷得发抖。”阴绝无声地笑了,笑容寂寞又荒凉。 “其实我十四岁的时候已经能在冰天雪地里赤身**地呆一日一夜了,我有强大的内力支撑,寒冷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所以即便那样都不会觉得很冷,可为什么在这个温暖的岛上,我喝着暖身的烈酒,穿着衣服,却觉得冷呢?” “阴锐说那不是冷,是寂寞。在这个牢笼一样的岛上我觉得寂寞了,所以需要一个女人来陪我。他可以为我雕刻出这样一个女人,一个活的女人。”阴绝笑笑。 “他他在诱惑你!”大勇嘶声说,他克制不住惊惧,仿佛看着阴绝在妖魔的引诱下步步踏入陷阱跟他自己一模一样。虽然明明知道是陷阱,但是还是克制不住踏了进去。 “是啊,但我当时不知道啊。”阴绝叹息,“他用了足足一年时间为我雕刻了一个女人,他说世上最美的女人不是从人类雕刻而来的,而是从鲛人。因为鲛女天生有绝美的骨骼,那样的作品才能跳出二十四天姬图上的舞蹈。我得到了那个女孩,无比满足。” “她和我梦中所想的一模一样,我们相亲相爱,她果真学会了那种古老的舞蹈,每夜我们在月下饮酒歌唱,她为我跳舞,我觉得此生无憾了。”阴绝说道,“但是又过了些年,阴锐忽然带来消息说,家族的消息来了,华夏战乱结束了,新的政党掌握了这个国家。” “阴锐说这个政党仇视有资产的人,要把所有人的资产合并实现所谓的公平,这样下去必然是一场超级浩劫。阴家本部担心我们未必能保住我们家族的财富。所以要派遣本家子弟共计一百八十人来这里,其中还有十二位族中长老,好好经营瀛县。” “这样的话,假设新的政权建立,阴家就不会再被他们所接受。即使阴家在大陆上的势力被铲除,也可以把多数子弟都迁移到这个岛上。”阴绝说,“这一百八十人不是阉人,他们要和岛上的女孩们婚配,生儿育女,为阴家培育后代。” “他们会把一切抢走,抢走我们这两个人阉人经营了这些年的所有,阴锐对我说,我已经要死了,可你愿意你的女人被夺走么?他们会嘲讽你一个阉人,根本不需要女人。”阴绝幽幽地说,“他提出了一个计划,一个保住这些的计划。” 他的话里有着如此多的哀伤,他说这段往事的语气很淡,却仿佛这些已经化为文字刻在了他的骨头深处。 “你想象不出那种咬牙切齿的愤怒,我几乎完全没有犹豫,就接受的阴锐的计划。我们绝不能容忍他们的人夺走我们心爱的东西,我们要把那一百八十人都杀了!然后把船的碎片和尸体都抛入冥川,让它们进入漩涡,虽然有些会随着星川回到大陆上去。” “我们会制造假象,让家族的人从碎片中推测出瀛县已经毁于火山喷发。那时候我们就能永远地占有这些美丽的女孩和这里的一切,我们被困在天地尽头,可我们能幸福终老。这里并不是被本堂抛弃了,而是因为他和我一起从阴家手中,偷走了这块世外桃源!” “来的这一百八十个人里面,每个人都是精英刺客,他们精通武器、毒药、甚至邪术,酒醉不倒他们,天罗刀丝也杀不死他们,一切都没用。我们能想到的,他们也都会。但阴锐说,有一种东西能杀死他们,那便是**。他摆下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盛宴招待这些人” “蛛巢之宴!”大勇明白了,难怪阴锐今天故技重施,原来这宴会,生来就是为了杀人。 “是的,所谓蛛巢之宴,其实是杀人的筵席啊。”阴绝叹息,“我和阴锐陪着他们一起畅饮,陪伴他们的都是绝美的少女,任他们玩弄,还要逢迎他们。他们打消了疑虑,他们本就是来这里和这些女孩婚配的,这是他们来此的目的。他们放纵自己,毫无顾忌。” “以他们所收到过的刺客训练,酒是醉不倒他们,但是美色和**可以,蛛巢迷宫把他们分在不同的地方,我和阴锐一一杀死他们。我的女孩穿着黑色的长裙,站在瀛天之宫上等待,原本不为其他美色所动的男人走穿迷宫就能得到她,可根本没有人能做到。” “最后到达瀛天之宫的人是我,我想拥抱她,告诉她从此我们便一生一世都不会被人打搅了,但是她从高空中以极速跃下,一刀刺穿了我的胸膛。”阴绝说道,“我太大意了,她能跳那些舞蹈也能做出更多匪夷所思的动作,刺客才能做的动作,我也被蛛巢困住了。” 阴绝摇头:“那时我才知道她心里真正的男人是阴锐,阴锐在雕刻她的时候,以艳骷洗去了她的记忆,令她爱上了他自己。那些年里我的女孩对我那么好,只是因为阴锐嘱咐了她,她是为了阴锐这么做的。” “当时我还没有死,她的一刀避开了我的要害,只是让我失去了战斗能力,阴锐微笑着表示对我的嘲讽,我是个失败者,我被自己的**迷惑了。” 第四百五十章:阴绝与阴翳 第四百五十章:阴绝与阴翳 “为了炫耀他的成功,阴锐没有补刀,他将我和那一百八十个人的尸体一起扔到了冥川洋流之中。但是天不绝我,也许是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要我复仇,漩涡没有吞噬我,我进入了星川,我还找到了一块船的碎片,我吃尸体,喝他们的血,三个月后我回到了大陆。” “我的头发就是在那三个月里白的,眼睛的瞳孔也失去了颜色,我被发现的时候和那些泡胀的尸体一样苍白。我有时候觉得在那三个月里我已经死了,支撑我这个行尸走肉的,是执念。”阴绝大袖垂下,刀、剑、叉、钩、钺、镰六种武器同时垂落,凛然生寒。 “阴翳,你应该出来了。虽然你们猜不到我到底是谁,但是阴锐总应该知道,一个精锐的阴家天罗山堂刺客不是紧紧靠着草履飞虫就能杀死的,因为我也有解药。他一定会派出人来补刀,我已经可以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阴绝背对着通道口,低声说道。 一个黑影佝偻着背站在那里,拄着长杖,悄无声息。大勇完全没有意识到阴翳的到来,他只是按照阴锐所说,在一扇舷窗上动了小手脚。那个舷窗太小了,不够一个人爬进来的,因此龙华疏忽了,没有特意安排人去检查但人钻不进来不代表别的东西钻不进来 这个叫做阴翳的老妇人并不是一个人,她是一个鲛人,她的骨骼柔软得就像蛇的脊骨,甚至可以弯曲,爬进这扇悬窗来对他不算什么。 “我离开之后的这些年你还好么?”阴绝轻声说道,“我一个人的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 阴翳拄着长杖缓缓走了过来来,她佝偻着背,如一条蛇贴着地面爬行。阴翳手里拎着一盏灯,灯中的火焰是暗蓝色的,成群的草履飞虫围绕着灯飞舞,便如大群的萤火虫,照亮了老夫人阴翳满是皱纹的脸,活像干裂开的枯木。 大勇惊恐地往后退去,他亲眼见过草履飞虫钻进人体的后果,那种痛苦大概就像是在人身体里填满火炭,从内往外把人烤死。但是阴绝淡淡地说,“没事的,她拎着的那盏灯名叫”澹台“,会发出能令虫子平静的药气。只要那盏灯还燃着,草履飞虫就不会狂乱。” “站得近一点,好看得清楚一点。”阴绝又说,“好好看看我们这可笑的两个人,如果能活着离开瀛县就把我们的故事流传下去,让别人知道世间的男女居然能那么愚蠢。” 阴翳把那盏叫做“澹台”的灯放在地下,“啊绝,你死里逃生之后重来这里是根本就没有准备活着离开么?你这是何苦呢?” 看她的老态,简直都能当大勇的曾祖母了,可她说这话时嗓音忽然变了,幽幽地带着几丝叹息、便是这几丝叹息,便有种叫人心帜动摇的魅惑,如同绝世的美人对你欲拒还迎。阴绝嘶哑的说道,“我活着离开这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跟我一起离开。” “我们坐着这条船,一起回去么?”阴翳轻轻的笑笑,“我们把龙华把韵君把阴锐把所有人都扔下,然后我们两个人一起,驾驶着达摩克利斯号一起回到陆地上去,我们可以找到星川么?” 阴绝点点头,“如果你要这么做,即使只有你我两个人我也可以驾驶达摩克利斯号,至于星川,我们可以让韵君带路,回到陆地以前一刀杀了她也就是了。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你会跟我一起离开么?” “不会。”阴翳轻声而坚决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即使你已经知道你是阴锐为他自己做出来的玩具,他在你的锁灵墟中动了手脚令你以为自己爱着他,可即使是这样,你仍旧不愿意跟我离开么?”阴绝问。 “当初我被雕刻出来,是因为你希望世间有个女人,是你想要的样子,身体容貌,眼角眉梢乃至一颦一笑。我被雕刻出来,其实是作为你的玩具。直到今天,我其实是你的玩具。”阴翳微笑,“我不是为阴锐雕刻出来的,他只是把我的心偷走了。” 阴翳这么说着的时候摘掉了那头花白虬结的长发,盘腿坐着,把那些用来伪装皱纹的干胶剥去,精心地擦去脸上的油泥。这个过程如此之美,便如工匠把一幅斑驳的壁画外层剥掉,露出里面还未风化的那层,于是千百年前的荣光重现世间。靛蓝朱砂无不鲜艳。 阴翳从袖中横出一段色若沉碧的玉刀,在明镜般的刀身中自照,叹息,“看看我现在的样子,确实老啦,整张脸都木了,不再那么鲜活。难怪不如韵君只好自己化一化妆,上些颜色了。” 阴翳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来。她先用里面玉白色的膏敷面,再用一点腮红点给自己添了几丝少女的血气,口红在略显苍白的嘴唇上薄薄地涂红,用一根细笔描出修长的眼角和眉间一缕黛色,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下子描画,就算是化好了妆了。 这么描绘了一下,阴翳整个人忽然变了,俏脸生春眼瞳明净,顾盼之间有光流转。她用了少许香粉在自己的耳后和脖子上点缀,最后把一粒水滴形的红宝石粘在额心,抬头一笑,问道,“啊绝,你有很多年没见我了,我这样子还像你记着的那个女人么。” 阴绝那双苍白色的眼睛里透出了热切的眼神,袖中刀剑彼此碰撞发出“叮叮”的声音,那是他激动得颤抖起来了。显然在他眼里,当年那个阴翳又回来了。这是他记忆之中的女孩,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孩。 “眼睛所看到的东西,都只是皮囊,没什么好稀奇的。”阴翳笑道,“在如今的瀛县,我真的已经算不上多么漂亮的女人了。现在阴锐的技术已经大大精进了,细节刻画完美了,越来越多的漂亮女孩都可以被雕刻出来,都比我好看。” 阴翳掀起长裙,露出一双曼妙的腿来,笔直修长,完美无瑕,和韵君一样,那是绝世舞者的腿。她的两条小腿都被铜包裹,像是穿着精美的胫甲。制作这对胫甲的人无疑是罕见的巧匠,而且珍惜阴翳双腿的美,因此胫甲极薄,贴合在阴翳皮肤表面,丝毫不显得臃肿。 胫甲一直延伸过龙麝的膝盖,把小半截大腿也包裹住了,膝盖处覆盖着两片圆形的甲片。龙麝扳动甲片下的机括,猛地一挣,缓缓地站了起来。 第四百五十一章:心与躯壳 第四百五十一章:心与躯壳 这一刻,大勇终于明白了,阴翳脚上的不是胫甲,而是某种铜制的机括,用来支撑她站起来。和阴绝用来同时操作七种沉重武器铁莲花一样精致,为了杀人而生。阴翳的膝盖已经废掉了,所以纵然她的双腿是完美的,但是没有关键的膝盖骨作为支撑,她是没法子站起来的。 这并非是因为阴锐的技术有什么问题,只是因为鲛女的骨骼生来就是如此,过多的使用会变形,这是她们生来的缺陷。但是阴绝看着阴翳的腿的时候脸上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嘶哑的厉声吼道,“你的腿!你的腿!你的腿怎么了!” “虽然看起来我还是你心中的那个女孩,但是还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阴翳艰难的笑了笑,“在你被从瀛县丢出去以后,我终于学会了二十四天姬图上的舞蹈,阴锐非常高兴,所以我每晚都跳舞给他看。但是鲛人的膝盖不就是这样么?跳得太多,总会折断。” 阴绝苍白的瞳孔骤然爆发出了一股血色的红,密集的眼部毛细血管凸起,谁都能看清这一刻阴绝的暴怒。那种自己心爱的东西被打碎的痛心,蛇一样纠缠着他的心脏。一直被他小心收藏的杀气喷薄而出,他漂亮的脸忽然变得狰狞,杀气磅礴。 “可我还是开心。那时候这里还没有韵君,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跳那套舞的人,我和阴锐形影不离。”龙麝又说,她说起阴锐的时候直呼其名,看似不敬,却透着一股情人间的随意。对她而言阴锐不是神仙不是岛主,就是阴锐。 阴翳站起来的时候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因为她的膝盖每直起一些就会发出咔咔的微声,同时她的脸上也会出现剧痛的表情。毫无疑问那是及其痛苦的过程,多年以来这么弯曲着的膝盖要伸直,骨骼彼此摩擦,大概跟用刀砍进去的感觉差不多。 要不是她是鲛女,天生骨骼柔软,这样会令她的膝盖骨整个粉碎。但是无论如何这样做痛苦是肯定的,血从膝盖处的圆板下渗透出来,沿着机括表面的花纹往下流淌,打在地上。阴绝又是心痛又是暴怒的喝问道,“阴锐给了你这一双腿?他到底还对你做了些什么?” “让已经废掉的双腿重新站起来,当然要付出一些代价了。除了得靠这套机括,还得把钢片打进去固定膝盖骨,用钢针加强小腿骨即使这样,也不能站很久”阴翳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呼,猛地站直,“不过只是杀人的话,已经足够了。” 阴翳身上的长袍落地,站得笔直,微微昂起头,骄傲得像是只天鹅。她身上只有那身金属亵衣,亵衣表面流动着柔和的铁光。这大概是世上最轻柔的甲胄,制造这样一身甲胄,得先用不同的金属细丝混合纺织成布,这可是堪比金缕玉衣的工艺,甚至更加复杂。 这种能够防御刀剑的布根本无法裁切,因为纺织的时候就要织出全身每一片的形状,再用金属丝缝合起来。为了穿上这样一身甲胄,身材不能有些微的变形。这是刺客们专用的软甲,刺客们通过长年累月的熬炼,就像锤炼钢铁去除杂质那样,最后身材定形。 当他们的身体达到像是钢铁一般的时候,才会拥有这样一身甲胄。身体走形到穿不上这身甲胄的时候,往往便是刺客的死期。阴翳的腰间缠满了沉碧色的短刃,每柄都只有八寸长,头部微曲向前,就像阴锐用来解剖鲛人的那些刀具。 她在绝世的舞者之前,首先是绝世的刺客。阴锐除了教给她跳舞,还把天罗杀人的手段也一起教给了她。 “现在走开一些,我们两个将会分出一个生死,这一场决斗决定了达摩克利斯号的归属。”阴绝低声对阿大说,“你已经听完了全部的故事,便安静地等着看这个故事的结局吧。” 大勇一步步往后退,退入了舱室深处,后背紧紧地贴住装有小鲛女的水桶。小鲛女现在也不凶巴巴的了,紧张地瞪大了漂亮的眼睛。 阴翳从后腰摘下了两柄短刃,她握刀的方式很奇怪,别人都是握住刀柄,她却以手指夹住刀锋,就像是将要掷出飞刀一样,“阿绝,还来得及,我们还可以一起离开这里,这一次不会骗你,真的还来得及。” 阴绝的刀剑“铁莲花”在袖中摩擦着发出振动的轻吟,“我们一起,架势着达摩克利斯号,带着阴锐和他的女孩们?回到陆地上之后他会再次把你送给我,我们相守着一起老去?共度一生?” 阴翳点了点头,“这样不好么?你想要的是我跟你在一起,阴离贞能不能活下来,跟你没有关系。” “我听说现在他的妻子是一个叫韵君的女人,韵君很美,他用韵君去引诱楚昆阳失败了,韵君也能跳二十四天姬图上的舞蹈?”阴绝歪着头,看着龙阴翳仿佛孩子审视着一只落在窗前的鸟儿。 “嗯,韵君真的很美,至少不比我差。” “你老了,你为他跳断了腿,还要用钢针和钢片把腿撑起来帮他杀人,然后他再像扔掉一件旧东西那样把你送给我?”阴绝呵呵冷笑,“你心里想着他,但你陪着我?我这么卑微么?需要他的施舍?” “你那么在乎我心里想着谁么?”阴翳用刀轻轻扫过自己的面颊,眼眸柔软如春水,“你喜欢的不就是我的躯壳么?跟你想要的女孩一模一样。” “你住嘴!没有人会跟别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阴绝的声音嘶哑,“我喜欢你,我要拥有你,便是从内而外,你的躯壳,你的心,都是我的!” “我就说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像小孩一样。”阴翳轻轻的说,“其实你什么都不拥有,你只有你自己。你喜欢谁,跟你拥有他是完全两回事啊。” “动手吧。”阴绝低声说道,“我会先杀了你,再杀了阴锐和这里的所有人。我最后会抱着你跳入冥川,我们一起去往归墟。” 阴翳的双手扬起,果然如同投掷飞刀一样掷出了短刃,那弯曲的异性武器在空气中不是走直线,而是划出妖冶的长弧,从左右两个角度射向阴绝。 阴绝的袖中如有剧烈的震动摩擦声,刀、剑、叉、钩、钺、镰六种武器齐动。就像跟阴晴对战的那一幕重演,“铁莲花”的六种武器同时发动,便如一张铺天盖地的大,既是进攻又是防御,阴翳纤薄的刀根本不可能斩进去钢铁的防御。 第四百五十二章:逆刃追踪之术 第四百五十二章:逆刃追踪之术 阴绝弃开四柄刀剑,抖手而上,那对叉与钺被猛地握在了手中,他那双精密的铁手从大袖中探出,两只手一只六指一只七指,分别直接地抓住了叉与钺的柄!于是这两柄武器忽然就变得灵动起来,当它们被铁链操控的时候,它们太重了,不可能如轻薄的刀剑那样灵活。 但是现在,它们变得如同轻薄的刀剑一样灵活,原本可以操纵六把锋刃的双手分别直接控制住了它们。“十三指白发鬼”不仅仅擅长铁莲花这样沉重的杀伐之术,直接掌控武器的他同样十分可怕。 阴绝上步而前,反身挥击,第一击他扬起右手中的钺,旋转起来,将飞过来的五柄翠玉候弹飞。第二击他扭转左手中的钢叉,弹飞了另外的三柄翠玉候。阴翳最后射出来的八柄翠玉候在一瞬间全部被他荡开,但是对于阴绝而言,这些面子上的进攻,都只不过是迷惑之术。 虽然阴绝挡开了八柄翠玉候,但是他仍然紧紧的盯着之前的第四柄短刃,一直不敢放松。他是阴家成名的刺客,“十三指白发鬼”无数次的临敌经验告诉他,一个最精锐的刺客会把最恐怖的杀招隐藏起来,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活人都不能看见他用这一招。 还有两柄短刃飞在空中射过来,阴绝手中的叉与钺也已经因为不能撤回手的动作而用死了,阴绝毫不犹豫的松手,放开了这两柄武器,任由它们朝外面飞了过去。剩下的两柄短刃,一把飞向他的眉心,一把飞向他的脚尖。 阴绝伸手,那对操纵铁莲花的金属义肢从袖子之中伸了出来,准确的捏住了飞向他眉心的那柄翠玉候。他毫不怜惜的在金属义肢上面加力,玉质的翠玉候被他轻轻松松的捏碎了,能够让他操纵六件武器的金属义肢,上面蕴含的力量,同样也非常之强大。 而更关键的是,这件金属义肢不仅仅是一件操纵铁莲花的工具,它同时也是一件强大的武器。而且它永远在手中,短小精悍,绝对不可能死,只要阴绝不死,这件武器就永远握在他手中,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还剩下最后一柄翠玉候还飞在空中,在空中走过的弧线如一只鸟儿起飞般曼妙,它并不加速,只是稍稍变化了轨迹,自下而上挑射向阴绝的小腹。阴绝谨慎地伸出义肢去捏那柄短刃,不同于捏碎第三柄时的暴力,这一次他用劲的方式就像是抚摸少女的长发。 以他的手法,居然真的捏住了!同时阴绝一抬手,铁莲花藏在金属义肢上面的第七刃被射了出来,这柄直剑细长轻薄,名字叫做月华。它被射出来并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是一击弓弩射击那样的直射。但是阴绝射出月华,从来就没有失过手。 就像之前杀死阴晴那样,阴绝遇到棘手的对手时,都只是用铁莲花的六件武器将敌人困在绝境之中,而月华则是用来结束战斗的收尾之笔。就像是一只已经彻底被蛛缠住的小虫子,只需要简单的直刺将它杀死就好了。 本来阴绝还有足够的能力为射出的月华添加更多的技巧,但是此时此刻他铁莲花之中的六刃都已经完全死了,解开阴翳的杀招也几乎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阴绝射出月华的时候几乎精疲力尽,再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再在月华上面灌注其他的技巧。 月华指向了木壁板,以月华的锋刃很容易就能贯穿这些脆弱的木头杀死藏在后面的人。阴翳隐身在死角里,令短刃转着弧线射击阴绝,阴绝却无法攻击她。这是从两人见面的第一眼就开始的布局。 由于大勇在这里洒下了吸引草履飞虫的秘药,所有的草履飞虫在外面杀了人之后都飞到这里来了。这里密布着能令人燃血而亡的草覆飞虫,唯有在那盏澹台笼罩的范围内,草覆飞虫才不会攻击人。她用这么一盏灯锁死了阴绝,阴绝只能正面接她的短刃飞刀。 但是阴翳藏起来是没有用的,她越是射出更多的短刃飞刀,自己所处的位置便暴露得越发明显。阴家的刺客们在接受训练的时候都会学一门叫做“逆刃追踪”的观察术,能够遵循着武器飞刀飞行的轨迹回溯,找到对方的位置,两柄飞刀轨迹的交点就是阴翳的位置。 阴绝已经确认了对方的位置,月华将会穿透板壁,刺中对面阴翳的身体,如钉死一条鱼那样把她贯穿。阴绝随手抛掉手中的短刃,用脚尖挑起那盏“澹台”之灯,如此灯光便一直笼罩着他,他伸手去抓散落在地的刀与剑。即使阴翳能在月华下幸存,还得面对近身攻击。 作为一个精英刺客,连楚昆阳也称赞的“十三指白发鬼”,阴绝已经将整个战局算了一个干干净净,既然大家都没有和好的立场,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是将杀戮贯彻到底。胜者生,败者死,大家立场不同,仅此而已。 但是刚刚将那柄短刃扔出去,阴绝立马就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那柄被他随手抛出的短刃却没有落地,这件翠玉候在风中翻转,就像被疾风卷起的树叶,翻滚着去向阴绝的咽喉。阴绝的计算失误了,他以为捏住了这柄翠玉候它就已经死了,但是不是! 灯光中短刃所连的那根天罗刀丝一现即隐。那件短刃是活的!和阴锐一样!在所有的短刃中,唯有这一柄是活的。它之所以飞得那么缓慢,正是为了让阴绝抓住。阴绝抓住它的瞬间,微弱的震动随着那根丝传到了死角里阴翳的手中,阴翳便能更准确地判断他咽喉的位置。 藏在死角之中,阴翳也看不见阴绝的位置,只能凭着对方挡开翠玉候飞刀的声音分辨对方的位置。但是一旦判定了阴绝的位置,最后剩下的这一柄翠玉候就活了过来,袭击没有防备的阴绝。 双方都没有保留,彼此都是顶级刺客,都清楚有所保留的唯一结果就是死。多年之后阴绝再次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死在阴翳的手中。但他们终于要同死了,短刃和月华的啸声在空气中呼应,仿佛一曲悠远的葬歌,双方出手的时候都没有躲闪的空间,只是一个靶子而已。 就在这么一瞬间,达摩克利斯号的船身忽然巨震,猛地向下沉去!因为这一次震动,阴绝和阴翳同时被一股力道推开,两个人在意外之下也没有失去判断,同时发力,闪开了对方致命的一次攻击,分别落在角落里。 第四百五十三章:白云边崩塌 第四百五十三章:白云边崩塌 大勇看着达摩克利斯号剧烈震动,惊呼了一声,他现在才想起来达摩克利斯号现在是悬挂在半空之中的悬空港口的白云边之上,如今这样朝下面沉去,只怕是白云边塌了。莫非白云边这座悬空港口整个崩溃了么? 要知道,作为整个岛上唯一能够驳船的悬空港口和船坞,白云边用最好的木料配合最好的石料建造出来。铁钉和销头都是坚韧的珊瑚金质地,这些东西在古代可都是用来锻造极品刀剑的材料,并且还用粘稠的鱼油加上生胶层层保护着这些重要的关节结构。 达摩克利斯号虽然大而且沉重,但是白云边这座船坞比它更大。以白云边的设计结构,理论上白云边船坞的滑轨足足可以拖住三艘以上的达摩克利斯号,但是现在只拖住了一艘!怎么可能会坍塌? 还没等大勇答应过来,又是一次剧烈的震动。这一次达摩克利斯号的震动猛地往下一沉,然后被什么东西拉住了。阴翳从角落里面翻滚着爬了出来,阴绝也是双脚软了一下瘫坐在地上,紧紧抓着一个铁栏杆稳定身子。 在这样巨大的惯性驱使面前,他们无懈可击的武技和绝佳的临场反应在现在都是无用的,更何况他们之间的死斗已经几乎让彼此精疲力尽。为了防止小鲛女被摔死,大勇扑了过去,隔着金属罩子把小鲛女抱住了。 在船上的时候,一直以来就是大勇和他师父三炮负责看护养着这个小鲛女,所以这个小家伙对他们两个也有感情一点。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就老实多了的撒娇,不会露出在别人面前露出的那种穷凶极恶的表情。 “你们他妈的弄沉了达摩克利斯号,大家都得一块死!”阴绝对着阴翳大声吼道,“想死明说,我马上就启动达摩克利斯号的自毁装置!” 阴翳看着阴绝,摇了摇头。阴绝看着她眼眸的时候,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就心软了。他又想起了十年以前他被阴翳陷害的那一天晚上,阴翳也是这样无辜的摇头,无辜的看着他。此时此刻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仅仅表示“这并非我本意”,一如当年。 阴翳一点都不讨厌阴绝,只是她太爱阴锐。他并不想伤害阴绝,但是阴锐既然这么说了,她就会这么去做。每个男人或许都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你喜欢一个女孩,她不爱你,偶尔还会无意伤害到你。但是只要知道她并无意害你欺负你,你就会略略心里安慰不少。 阴绝和阴翳对视了一眼,阴绝扔下了手里刚刚抓回来的刀剑,阴翳则摘下了身上挂满了翠玉候的腰带扔在了地上,两人达成了短暂休战的和解。现在达摩克利斯号剧烈震荡。就像是被一根细丝悬挂着,他们多用一丝力量,都怕挣断了那根丝。 正如阴绝说的,要是弄毁掉了达摩克利斯号,大家都只有一起去死。阴绝喘息着勉强挪动步子朝一边的船舷爬了过去,而阴翳则朝另一边的船舷爬了过去。船舷上有侧面开的舷窗,上面有钢化玻璃,还有铁门把舷窗盖住,免得外面的人窥伺。 舷窗都是防水的,阴绝和阴翳同时打开了铁门把舷窗揭开朝外面看,侧窗被密集的铁栅栏封住了,看出去只见外面海水的白沫升腾。白茫茫的一片全是海水,那动静就像是海啸爆发。 阴绝皱眉问道,“这样子,难道是冥川的大潮提前到来了么?” 阴翳摇摇头否定道,“绝不可能,海洋比陆地更加精确,日月星辰潮起潮落乃是天地之间绝对不会变动的规则,更何况冥川乃是海之精髓,更无半点变动的可能。上万年以来,冥川大潮一直都在每天固定的时候,丝毫都不会变动。” 阴绝斜着探出头去朝着正上方看了一眼,只见得上方的支架已经扭曲变形,让人触目惊心,他皱眉说道,“怎么可能,白云边的船坞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崩溃。” 阴翳也往上方看去,惊得后背一凉,冷汗开闸洪水一样涌出。正如阴绝所说,那原本绝不可能断裂的滑轨只剩下了半截,剩下的半截朝着下方倾斜,正是因为这样,整个达摩克利斯号都开始下坠,所以才有了那些剧烈的震动。 但是好在为了避免大潮把船拉走,他们还做了预防措施。足足有十二根成年人大腿粗的缆绳把达摩克利斯号拴住了,从前甲板到后甲板,这些缆绳系在埋入岩石深处的铁环上。此刻十二根缆绳绷断了两根,引起了之前的抖动,剩下的十根勉强悬起沉重的达摩克利斯号。 外面浪潮涌起,达摩克利斯号在飞腾的白色水沫中摇晃,这样下去不知道这十根缆绳还能支撑多久。但是一昧死守,只不过是坐以待毙而已。阴绝扒着舷窗往外面看,想要找到一个破解的办法。 但是正在这时,阴绝的眼皮子狠狠的一跳,感觉到有一阵犀利的劲风扑面而来。阴绝本能的后仰闪避,但是过度疲倦的身体根本撑不住他这样敏捷的动作,若是平常他必然可以极限躲开,但是现在他根本不可能快的过这阵毫无防备突如其来的风! 阴绝心里一沉,知道自己必将被这道风之后蕴藏的武器贯穿胸口,已经没什么悬念了,生鲜的悬念只是贯穿了之后他还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厉风割面的瞬间他突然感觉一股大力拉了自己喇叭,他朝着侧面挪动了一尺,闪过了这次袭击。 “咔”的一声,能够防得住剧烈撞击的钢化玻璃被从中间贯穿,玻璃面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蛛纹。那道劲风之后蕴藏的武器刺穿了钢化玻璃继续向前,但是却卡在了坚硬的铁栅栏缝隙之中,再也无法推进。 阴绝后背全是冷汗,将整个后背的衣服全部打湿。纵然他是在生死之间来去自如的绝世刺客,有“十三指白发鬼”的美称,但是在生死瞬息间也不能免俗地颤抖起来,他同样也会畏惧死亡。 他能够平安无事的躲开这次攻击,只不过是因为刚才阴翳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往后拉扯,阴翳刚才还在另一侧船舷边,忽然出现在这里,好似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突袭。在生死关头,反而是敌人救了阴绝的命。 阴绝低头看去,嵌在铁栅栏中的是一支矛,苍青色的矛。阴绝只有一次见过这种质地的武器,那是在瀛县的宝库中,他看到了那对尨鱦锁骨磨制的利剑。这东西看上去材质和那对利剑差不多,应该是同样的东西。 第四百五十四章:鲛人来袭 第四百五十四章:鲛人来袭 镶嵌在铁栅栏的缝隙之中的东西,是一支矛,一只用骨头磨成的矛。整根长毛尖锐犀利,矛锋透着血腥的气息。这根矛从手柄道整个矛锋都是用一根完完整整的骨头磨制出来的,通体呈现出一种黑色的花纹,那时骨骼上本来就具有的纹路。 这只矛的周身密布着无数的倒刺,就像是鱼钩的倒刺一样,如果这样的一支矛刚才真的射入了阴绝的身体,是绝对拔不出来的。那些倒刺的骨刺会像鱼钩的倒刺一样深深镶嵌在阴绝的血肉里面,要拔出来就要把阴绝整个撕裂掉。 阴绝皱了皱眉,想要下意识的去拿那根钉在自己面前的骨矛,但是阴翳却伸出手来,一把把他拦住了。阴翳低声说道,“不要乱摸,这是尨蠅肋骨磨制出来的骨矛,他们把它浸泡在尨蠅分泌的毒素之中,一直等到拿出来用的时候。” 听到是尨蠅的毒素,阴绝触电一样撤回了收。这样的一支矛,只怕只有在大海之中才能一直拿着这只矛。海水会压制冲洗上面的毒素,这样人才能安然无恙的握住。否则的话,只要它离开了水,立马就会变得无比致命。 阴绝凝视着这支骨矛,在他眼睛里面,这支骨矛上面的水分在迅速的蒸发,冒出白色的青烟,仿佛这东西是烧红的金属。在骨矛上面的水分干掉的时候,缥缈的青紫色毒烟从矛上面渗透出来,只是闻到了一点点就觉得让人头晕目眩。 “是他们?”阴绝看了阴翳一眼,似乎是明白了某些事情。 阴翳点点头,“没错,是他们,他们过来了!” 阴绝再次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舷窗旁边,从铁栅栏的缝隙之中朝下面看去。下面的海面像是烧开了一样,沸水一般白沫翻腾。巨大的苍青色的身躯矫健的跳出了水面,那是像蛟龙一样强壮矫健的大鱼,它们的头部满是狰狞的骨刺,仿佛戴着钢铁头盔的武士。 而这些大鱼并不是刚才对着阴绝射出长矛的罪魁祸首,在这些大鱼的背上捆着鲨鱼皮做的垫子,就像是马鞍一样稳当。全身都是鳞片的鲛人坐在这些大鱼的背上。他们狂啸着高举手中的苍青色长矛,发出愤怒的咆哮。 鲛人!成群结队的鲛人!是鲛人之中的男性,而不是鲛女!在上方悬空港边,一群鲛人以长尾附在陡峭的山岩上,手持骨质的巨斧。它们没有人类那样发达的炼金术,在海洋之中也不可能有足够的高温融化锻造金属,所以他们用的武器全是用骨头磨制。 刚才就是以这种斧头,他们劈断了支撑滑轨的木梁。阴翳和龙华都在港口边设防,却没有注意到峭壁下方爬上来的敌人。对于人类而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鲛人的长尾帮他们克服了这个难关,它们的尾巴紧紧的缠住岩石的凸起,非常稳定的爬了上来。 守卫白云边的水手们已经觉察了鲛人的突袭,正把密集的弩箭射过去,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所用的弩弓都是特制的钢弩,弩箭前端是加长的利刺,专门用来射大鱼和海兽。这些弩箭刺穿了鲛人们坚硬的鳞片贯穿他们的脏器,鲛人们纷纷坠入海中。 眼前一亮,又是锐利的风声,这一次阴绝已经有了防备,闪身后退,几只骨矛同时刺入,穿过了铁栏之后钉在壁板上。现在达摩克利斯号离着下面的海面还有足足几十丈远,那些骑在大鱼背上跳出海面的鲛人臂力还做不到把骨矛投射到那么远的地方。 那些用骨矛投射偷袭他们的鲛人都在不远处的岩壁上面缠着,强有力的尾巴和强壮的手臂作为它们附着的支撑。那些鲛人们正相互掩护着成群结队的朝着上面爬去,下面还有几十几百个苍青色的身影在峭壁下方游动,准备着继续爬上来。 有一些鲛人现在已经游动到了悬崖的中间部位,它们用骨头和鱼筋做的弩弓,用鱼骨头做的弓箭和上面的水手们对射。从下往上射箭原本是不占优势的,但是那些骨弓的力量很大,它们射出的弩箭带着刺耳的尖啸,居然和水手们往下投射的弩箭不相上下。 那些弩箭的箭簇尖端也是和骨矛一样的苍青色,显然也是用骨头磨制值之后再用尨蠅的毒素浸泡完毕。水手们匆忙之间没有找到掩护的盾牌,只能抓起周围的木板遮挡对方的火力。鲛人们强有力的弩箭射在木板上,半支箭都没入。 要知道这些木板都来自于瀛县岛上特产的血枫,用寻常的刀剑直接去劈砍都只不过留下浅浅的印子罢了,这些骨箭的锋利可见一斑! 不过好在那些挂在空中的鲛人在峭壁上无从遮蔽自己,不断中箭落入海中。龙华埋设了一队他亲自带出来的水手在码头附近,原本是防备阴锐突袭码头夺船,因此准备了数以千计的弩箭,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在这些钢弩之上,特意配置了箭匣,一匣十支,发射时只需把箭匣推入,反复上弦即可,发射如风。虽然只是几十名水手在蛇,却如机枪一样火力不停。密集的火力暂时的压制住了来袭的鲛人们,但是还有更多的鲛人不怕死的冲过来。 “你和我说实话,你真的不知道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么?”阴绝看着阴翳的眼睛问道。 阴翳摇头,咬牙说道,“你看看我的样子,你觉得我现在还算是一个鲛女么?他们看见了我,还会觉得我是它们的同类么?” 阴绝沉默了一小会儿,居然笑了出来,“我一直想见到你的那一天,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如果我杀了你,我心里会不会有些遗憾,你杀了我,你心里会不会有些愧疚,没想到居然能跟你这么说话。真奇怪好像一起大难临头,心里反而安静了。” “我知道你只想要得到一个结果。”阴翳轻声说道,“其实你不知道,我也很想要一个结果,真的,想要很多年了。” 一个鲛人从岩壁上飞跃起来,扑向悬挂达摩克利斯号的缆绳之一,他用自己的长尾卷住缆绳,挥动手中巨斧猛剁,那些缆绳里面虽然都混合着珊瑚金的金丝,但要承受达摩克利斯号这样的大船,已经不堪重负绷得笔直,那骨头的斧子又十分之锋利,每一斧下去都裂开半寸。 水兵们混乱了片刻之后立刻调转了弩机的方向,把箭雨投向了缆绳上的鲛人。鲛人背部接二连三的中箭,发出刺耳的尖啸,越发疯狂的砍剁缆绳。缆绳终于断了,死去的鲛人无力的坠向海面。他怀抱着那柄骨质战斧,如同殉国的勇士。 第四百五十五章:鲛人战争 第四百五十五章:鲛人战争 达摩克利斯号的船身剧烈的振动起来,失去了一根缆绳之后它再度朝着下方掉落了几分。现在还剩下九根缆绳把达摩克利斯号挂住,谁也不知道剩下几根缆绳的时候达摩克利斯号会把所有的缆绳都挂断掉下去。 虽然达摩克利斯号的设计和建造结构都是最精锐的,并且还用了最优秀的木头打造出来,但是谁也不知道它到底能不能平安的落到海面上去。就算平安的落到海面上去,下面那些鲛人也不会平安的让他们把船开走,开走又怎么样?没有方向回得了陆地么? 峭壁上的鲛人们发出震天的吼叫,在水兵们忙于射击鲛人而疏于防范的时候,一张鱼筋弩把毒箭射中了从木板后探出头来的水兵,弩箭直接贯穿了水兵的咽喉。那个水兵猝不及防的喉咙中箭,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句惨叫就落下了悬崖。 落到半空之中的时候,挂在空中的一个鲛人狂吼着用手抓住岩壁,用长尾将挪到面前的水兵恰到好处的卷了过来,卷到自己的面前来。随着他在自己的长尾上面施加更强大的力量,水兵腰间发出了骨骼断裂的脆响,鲛人尾部那些锋利的倒刺刺入这个水兵的身体之中。 这个水兵虽然被弩箭射中咽喉,但是那儿并不会马上就让他死去,这个半死的人就像一件战利品那样被悬挂在空中示威,其他的鲛人则对这件战利品发出满意的欢呼声。那个抓住水兵的鲛人大吼着朝天用骨剑挥出致命的一剑,水兵的脑袋被整个砍了下来。 人身体之中的血压极大,直接砍头的时候,血压能喷到三丈高,就像一个大喷泉一样。更何况那个鲛人勒着那个水兵,血压就显得更高了,直接喷了四五丈,周围的鲛人身上都被淋漓的鲜血染满,继续朝着上面攀爬。 于此同时,还有更多的鲛人正在跳出水面,放下了身下的大鱼坐骑朝着上面攀爬起来,悬崖峭壁对人类来说是天堑,对这些鲛人来说却并不是。上方防守的水手有限,死一个少一个,而下方的鲛人却近乎是无限的,杀了还会有,这是一场人数完全不对等的攻城战。 “要是不阻止,放任它们这样过来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会死。”阴绝看着阴翳,“无论是谁,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你这种长着一双腿的鲛人也不可能活得下去。” “我说了,我已经不能算一个鲛人了。”阴翳伸出手,“我的手心里满是同类的血,他们能够清楚的闻到这些味道,我会被他们用比杀死你们更加残忍的办法杀死。” “你杀了很多鲛人?为了阴锐?”阴绝冷笑道,“你只是他造的玩偶!他自始自终都在玩弄你而已!玩弄你和我!你分明能记起自己的身世,却不去反抗他!” “阿绝,别说了。”阴翳忽然伸手抚摸阴绝的脸。这个动作完全出乎阴绝的意料,一个刺客的抚摸可代表的不是普通人那样的温柔。阴绝下意识地在袖中摸索自己的武器们,才发现武器不在身边。 但是阴翳只是抚摸阴绝的脸,手掌冰冷而细腻,她是鲛女,皮肤如鱼皮那样不易出皱纹,因为操纵武器而结的茧很快就会脱落,还是多年前那双冰一样的手。阴绝吃惊的看着她,那种肌肤相触时熟悉的感觉令他恍惚回到了多年以前。 那时候每天晚上那时阴翳舞罢,海天俱老,阴绝躺在地下以阴翳曼妙的双腿为枕头。他喃喃地说我这一身能与你在这里终老,纵以天海为我的牢笼,永世不履人间的繁华,我也心甘情愿。阴翳便只是微笑,不说一个字,眼中有仿佛姐姐般的温柔。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心里还是个寂寞的孩子啊。我们必须保住这艘船,如果让鲛人占据白云边,我们没有人能活下去。”阴翳轻声说着顿了顿,“其实你早就应该知道这里有无数的鲛人,对么?你这里就有很多鲛人,死了的鲛人。” 阴绝皱眉,警惕的看着对方。 大勇把目光转向那边解剖台子上面,以一开始阴翳进来到现在所处的位置,绝不应该看得到放在台子上面的鲛人的尸体。大勇把小鲛女紧紧地搂在怀里,下意识地,他把这个异类看作了自己的女儿一样的人,说到底,这个小鲛女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阴翳说道,“鲛人的血味道其实很浓重,只是你们人类闻不出来,干涸的鲛人的血会有经久不散的苦味。我闭上眼睛也能想到多少鲛人死在这里,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弄到这么多鲛人。但是你们在这里杀死过很多鲛人,剖开他们,研究他们。对不对?” 阴绝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阴翳说道,“我不想问为什么你们要研究他鲛人,你也不必问鲛人和瀛县之间的仇恨。我只是想说鲛人来了,我们只能帮助彼此。我们两个都那么固执,都不会逃走,对不对?” 阴绝默默地看着她美丽的眼睛。当年令他迷惑的不只是这个女人的美,还有她的敏锐,她是个异类,却比任何女人都善解人心,直到今日她依然能洞彻他的心。虽然他都觉得自己曾在茫茫的大海上死过一次,是另一个人了。 “你有办法?我们要怎么做?”阴绝妥协了,问道。 “当冥川大潮来袭的时候,鲛人也会被潮水冲走。”阴翳说,“现在时间已经还有一个多小时,潮水已经在半路上,我们只需坚持到那个时候,在潮水把鲛人群冲走之后,我们就放下达摩克利斯号远航。” 阴绝想了一下这个提议,点点头,“好!” 既然已经说好,那就行动。阴绝和阴翳忽然返身拾起了自己的武器,瞬间分开。此刻他们已经握着武器了,随手就能杀死对方,于是不能再接近彼此。刺客不会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更何况是手里同样拿着武器的刺客。他们目光警惕,缓缓地后退,退向通道的两端。 “你从船头的舱门出去,船尾还有一个暗门。”阴绝说,“我会在那里,凡是试着登上甲板或者砍断缆绳的鲛人都杀死,在铁莲花的锋刃之上,这些鲛人绝不可能突破我,至于其余的交给上面的弩手。” 阴翳缓缓点头,“你明知蛛巢之宴是杀人的筵席,却从未提醒过龙华,龙华对你来说绝对相当重要,但是你却不提醒他,为什么?” 阴绝诡秘地一笑,“如果阴锐觉得蛛巢之宴就能杀死龙华,那么他还是不够了解龙华!” 第四百五十六章:鲛人战术 第四百五十六章:鲛人战术 阴绝和阴翳两个人一起快步冲出底仓,冲到甲板的两头。这个时候,长蛇一般的阴影正在从天而降,那些鲛人正在从上方朝下面挑下来。还剩下九条粗大的缆绳挂住达摩克利斯号,这些缆绳全部都挂在达摩克利斯号甲板的铁环上,这些铁环和达摩克利斯号的龙骨相连。 这些缆绳挂住了达摩克利斯号,这些鲛人们已经非常清楚的知道要从正面爬上悬崖去进攻等待他们的必然是强悍的弩箭火力压制,那样他们将会付出太过于惨烈的代价。但是他们也知道瀛县要毁灭了,只需要砍断这些缆绳,毁了达摩克利斯号就等于毁掉了瀛县的生机。 相比之下,鲛人们选择了第二种更为直接有效的战术。这些体魄强健的异族有着丝毫不亚于人类的思考智慧,这些鲛人们也远远比人类强壮得多。他们借助凸起的岩石作为掩护,从弩箭射击不到的死角爬到比达摩克利斯号更高的地方,然后一齐朝着甲板上跳过去。 阴绝和阴翳各自抬头往上面看去,眼前这一幕简直就像是地狱打开了大门,无数的魔鬼从里面跳了出来。阴绝再往下面看了一眼,整个海绵都在翻腾,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在搅动海水。夜色中的海面被白色的泡沫覆盖,水面如沸腾那样翻滚。 不仅如此海底传来巨大生物的啸声,巨大的黑色影子在水下若隐若现,白色的水柱直刺向天空。那必然是一种堪比鲸鱼的庞然大物,而且不止一条,只有成群的鲸鱼在暴动的时候才能引起这样的动静。 波浪的声音滔天,阴翳不得不大声对阴绝吼着说话,只有这样她的声音才能被阴绝所听清楚,“那是一种超级大的鲸鱼,我们鲛人叫它海王鲸。它的体型是普通鲸鱼的十倍以上,力量更是超群,这是鲛人驯养的东西。” “他们把这东西带过来干什么?这东西还能撞垮瀛县不成?”阴绝不明白这东西的意义。 “不,他们身下的大鱼虽然速度快,但是持久力不够,不能带着他们从千里之外的星川赶过来。”阴翳说道,“这个时候就用得到海王鲸了,只需要把坐骑固定在海王鲸身上就可以顺着过来了,一条海王鲸可以带着几十个鲛人和他们的坐骑,一条海王鲸就是一支小队。” “这些鲛人和海王鲸在海底下搞些什么花花名堂?”阴绝问道。 “鲛人让海王鲸用巨大的身体搅水,这样巨大的波浪就可以让敌人看不清海中到底有多少鲛人,并且这样可以混淆我们的视野,防备住箭雨的设计,减少伤亡。但是海王鲸所在的地方,就是那些鲛人的大营。” “还有大营?那么现在爬过来这些的东西,就是他们的前锋么?”阴绝抬头看着周围正在逼近的鲛人们,他们手中都提着用骨器磨成的武器,这些武器的锋利程度丝毫不会比刀剑差。 阴绝抬头看着游动着逼近的鲛人们,这些如长鱼又如巨蛇的异族拥有强壮的筋骨,肌肉在鳞片下缓缓滚动,骨节暴突的手中握着致命的利刃。鲛人男子和女子的形貌迥异,女子在不发怒的时候柔媚万端,甚至让人可以忽略那条狰狞可怖的长尾,但是男子委实不敢恭维。 鲛人男子的相貌,和鲛女截然相反,鲛女美得像是仙女,鲛人却丑恶无比,像是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这些鲛人脸上突出皮肤的骨刺,莹蓝色的眼睛被硬膜覆盖着,死死地盯着黑衣的阴绝。阴绝身上有一股子极度危险的气息,让这些野兽也会感到忌惮。 这些鲛人摇动着尾巴包围了过来,鳞片摩擦发出悉悉率率的声音,就像是一大群蟒蛇包围过来想要吃人。阴绝冷冷一笑,骤然动了。他大袖中利剑刺出,直指面前那个鲛人的额心!若是一个普通人类,必然反应不及,立马就被阴绝这一剑直接贯穿了。 但是这些东西是鲛人,不是人。在自然界中,蛇弹射出去扑咬敌人的速度比得上人类中最快的剑手,鲛人的反应便如一条巨蛇,完全看不清他的动作,他轻易地偏头闪过了阴绝的剑。阴绝的剑一走空,他立马反身扑了过来。 阴绝冷笑了一下,扬起袖子,猛地一抖,长剑上面的锁链立马就像是一条有灵性的蛇一样缠住了鲛人的脖子。这个鲛人足足身长十尺,身材十分魁梧,但是他还来不及反应,阴绝骤然一抽锁链,正好鲛人想要往前扑,立马就控制不住自己,被带到了阴绝的面前。 这个鲛人还想要举起手中的骨刀砍阴绝,但是他现在浑身都是破绽,阴绝最擅长的就是抓住破绽杀人。阴绝另一只袖子中探出长叉钺,劈入了鲛人的额头中央。红白的混合物泼洒了出来,鲛人的骨骼虽然坚硬,但是还是挡不住炼金术造就的铁莲花的锋刃。 而在达摩克利斯号甲板的另外一边,阴翳猛地一抖手,澹台之灯瞬间就被抖灭了。那些鲛人们努力的吻着阴翳身上所带着的那股子他们所熟悉的鲛女的味道。眼前这个分明是个人类,这个笼罩在诡异甲胄中的人类全然不像一个鲛女,但是她身上却有鲛女的味道。 在鲛人味觉之中,或者的鲛女的味道如同干燥的海苔一样容易分辨,即使阴翳身上有无数沉香的味道也掩盖不住。他们的注意力全在龙麝的身上,忽略了周围那些萤火虫般的光亮,没有澹台的压制之后,草覆飞虫们骤然兴奋起来。 但是无论怎么看,眼前这个人类都不可能是他们的同类,不是同类的,就只有全部杀死。就在鲛人们终于决定要除掉眼前之敌时,阴翳身形一闪,忽然从原地消失。而那些暴乱的草履飞虫,全部朝着鲛人们的鳞片钻了过去。 片刻之后,甲板上一片翻滚和嘶哑的吼叫之声。那些鲛人被草履飞虫的燃血阴火点燃,在甲板上不断的翻滚着,就像是死鱼一样露出自己白色的腹部。而阴翳不怕草履飞虫,她身上有密药,草履飞虫不咬她。阴翳闪避到草覆群之外,向着新一轮降下的鲛人们射出了翠玉候。 而这个时候,楚昆阳已经跑到十二重楼之下,已经气喘吁吁。尨鱦们巨大的身体从山坡上往下滑动的时候简直就如山洪般,它们重达千斤的身躯纠缠在一起把树木推倒,满山坡都是鳞片的反光和它们长着黑纹的白腹。 瀛县说起来是一个小岛,但是却非常之大,从岛的一边到另一边足足有二十公里,楚昆阳在短短十分钟之类跑出去了快十公里,虽然他的爆发性速度快,但是毕竟不能持久,十分钟跑十公里,这已经几乎是人类所能做到的极限。 第四百五十七章:醉死 第四百五十七章:醉死 之前在建南侯王陵之中的时候楚昆阳也被养在那之中的尨蠅幼蛇追杀过,只不过那些堪比蟒蛇的尨蠅幼蛇相比起现在他眼前所能看到的成年体来说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尨蠅虽然是海蛇但是在陆地和水中的速度都是极快,那些幼蛇就能追着楚昆阳跑上半天不被落下。 至于这些成年的超级尨蠅,追着楚昆阳跑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楚昆阳跑得快,这些超大尨蠅跑得更快,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是这些尨蠅虽然在陆地上攀爬的时候迅捷如风,但是要上坡对它们来说就像是之前爬悬崖一样的艰难。 这些尨蠅要想爬上十二重楼,就必须蠕动着自己个儿的身子把前面的同伴往上面推。等到最上面的尨蠅上了山坡,再用长尾巴把后面的尨蠅拉过来。这样一来它们的速度就被大大减缓了,而正是如此楚昆阳才能稍微不那么吃力的将这些尨蠅甩开。 现在的十二重楼灯火通明,锦帐中鼓乐声声,这座山坡用作幕天席地的大屋,正在开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宴。就连见过大世面的楚昆阳也看傻眼,他明白瀛县这些奢华盛宴之首的蛛巢之宴必然超越八品皇鼎等等名目,却没有料到竟能奢靡到这个地步。 但是现在灭顶之灾都要来了,还顾得上什么奢不奢华,楚昆阳喘了一口气,运足了中气厉声喊道,“有人么?有人么?尨蠅来了!尨蠅群在瀛县背面登陆!” 但是根本没有人回答楚昆阳的问题,楚昆阳除了自己渺渺的回音以外,只能听到周围袅袅的乐声和女孩们略带轻佻的笑声被山风带来,空灵如幻境。以楚昆阳蕴含内力的喊声,绝对是可以让周围的人全部听清楚的,但是这些人居然不为所动,楚昆阳有点不解。 尨蠅这种超大的海蛇,一口就能满满当当的吃下去一个活人。若是那些娇生惯养的女孩子看见了,难道不应该四散尖叫着奔逃么?难道不该是十二重楼一片慌乱,什么都被慌乱逃命的人们打碎,一片混乱的景象么?这些人依然歌舞升平,是不想要命了? 楚昆阳皱眉,感觉到了有些不对。他猜想也许是山风将自己的声音朝着另一边带过去了,加上歌舞嘈杂,十二重楼之上的人们并听不清楚他的声音。楚昆阳深吸了一口气,撒开双腿纵身朝十二重楼上面狂奔。 以楚昆阳的速度,爬十二重楼不过是小事一桩。片刻他就听见了拍打小鼓的声音,女孩们浅吟低唱的声音就隔着一丛竹林。楚昆阳心里一喜,从竹林中的小道钻了过去,对着温暖的篝火大喊,“快走!尨鱦来袭!赶紧走!” 但是楚昆阳刚刚说完就愣住了,围坐在篝火边的男男女女都抬头看他,眸子中带着浓郁的酒意,一点不带慌张,个个笑意盈盈。演奏音乐的不是人,而是篝火旁的漏壶,这精巧的玩意儿可以模仿几十种乐器的声音。人们喝得烂醉,衣服都被酒打湿了。 楚昆阳皱眉,吸了吸鼻子嗅嗅空气中的味道,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味道,立刻明白这些人喝了大量的龙子烧。这是全世界最烈的就,这东西不仅仅后劲儿十足,并且还混合了金龙的鱼胆,浸泡着种种海味,有着细细的催情效果,甚至让人如陷梦境中。 这东西已经不能被称作是一种酒了,没人能驾驭得住这种程度的烈酒,这甚至可以算得上一种密药。若是武松打虎的时候喝了三碗龙子烧,那么他铁定会醉倒在景阳冈上被老虎吃掉,再也不会有武松打虎的美传。 前几天晚上韵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壶龙子烧,让楚昆阳和她一起喝着玩,最后就连从来不会喝醉的楚昆阳都醉的不省人事。韵君很满意自己终于醉倒了这家伙,在楚昆阳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得意洋洋的说道,“只要是喝这种酒的人,就没有不醉的,你也不例外!” 显而易见,连楚昆阳都不能幸免不醉的烈酒,这里不可能有人驾驭得住。楚昆阳忽然明白了这场超级盛宴的真正目的,那就是用龙子烧这样的烈酒,让所有参加宴席的人全部都失去意识醉倒,然后阴锐她们会上船离开,避免暴乱。 但是还有一点说不通,如果马上就要开着达摩克利斯号离开的话,那么绝对不应该让这里的水手也一起喝就。龙子烧的酒劲儿上来的时候,人清醒过来并不容易,更何况马上还要去驾驶达摩克利斯号。这里的水手非常之多,几乎所有人都在喝酒,几乎所有人都醉倒。 “快走!教授他们呢?”楚昆阳抓住一个水手的肩膀,用力的晃动起来,想要把他从酒劲儿之中摇醒。但是那家伙根本就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灭顶之灾,只是摇摇晃晃说道,“这儿已经没有你的位子了楚兄弟,上面还有别的筵席正开着呢,还能看见更漂亮的女人。” “据说在瀛天之宫顶上才是最美的女人哦!”旁边另一名水手眯着眼睛,“可要舍弃那么多漂亮女人一直爬到山顶去我们做不到定力像教授那么好,教授他们就在那里。” 楚昆阳心里狠狠一凉,他知道要在瀛天之宫顶上坐镇的人必然是韵君,而尨蠅大军从悬崖背面爬上来的时候,那笔必然是首先被尨蠅的大潮淹没的地方。楚昆阳一皱眉,运起轻功,朝着山顶上狂奔。 在一处流泉边,楚昆阳看见了醉倒在那里的虾爬子,他怀里搂着酣睡的少女,少女脸颊发烧般地红热。其他水手更加不堪,醉中他们想跳进温热的汤泉沐浴,试图解酒,但酒加速了酒劲和药力,他们和他们拉着的姑娘只剩下残存的意识了。 楚昆阳伸手下去,摸了一把温泉试了一下水温,热得发烫,简直就是在煮汤。不久之前这些人跳进温泉中的时候,它还是温暖的,但是水温迅速升高,瀛县下面的岩浆大概已经开始奔涌了。商博良把他们从汤泉里拉出来放在旁边的席子上,却找不到凉水来给他们降温。 还清醒的是侍酒的少女,她因为是负责为大家倒酒,自己喝的并不多。但龙子烧的酒劲已经表现出来了,她婉转地仰卧在席子上,自己顾着自己唱着轻柔的曲子。她幻觉中大约是在炎热的夏夜,她躺在冰凉的竹席上,她昏昏欲睡,将做一场好梦。 楚昆阳抬头,看着天空之中,天空黑漆漆的一片,已经黑得看不见任何的星月。山顶的方向,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有细微的火星在朝天上迸射,地面微微震动,这场超级灾难,终于要来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捷径 第四百五十八章:捷径 楚昆阳箭步上前,伸手抱起来一个侍酒的少女,用衣袖蘸水擦拭她的额头。然后他握住她的手心,缓缓渡入一丝内力,想要将她体内的龙子烧酒力逼退。但是龙子烧的酒力太强了,无论楚昆阳输入多少内力,都无济于事,那个少女依然还是半醉状态。 楚昆阳眼前是仿佛无限延伸的锦障,这蛛巢之宴根本就是个迷宫,从这里开始分出岔道,沿着山路行走很快就会疲倦。初入席的人都会想爬到山顶去找那最美丽的女孩,但是当他们克制着婉拒一处处少女的邀请,最后却误入岔道。 这样当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就会懊悔于当刚才那个让他们动过心的少女捧上一杯美酒的时候,他们怎么就没有坐下来,却要耗费难得的**在这里走迷宫,于是走来走去又转回原地之后,他们就会放弃了对瀛天神宫中绝世之美的向往,坐下来享受醇酒美人。 便如人类的**,少年时总想攀上最高的巅峰,却总会疲惫,受不得俗世的诱惑,慢慢地雄心被磨砺,在对温柔和对惬意的向往中了却一生。而最美的东西,因为太远,就只能在绝高处默默地等待,这就是人类的本性。 而阴锐最喜欢看到难道不就是这东西么?他的心理学学得非常好,可以轻轻松松看穿别人的弱点,这个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最喜欢的就是洞察别人的弱点。他在这座岛上云集天下的诱惑,设这大宴,便是嘲讽人的本性。嘲讽之后便令他们去死! “醒醒!醒醒!”楚昆阳急了,强行将一缕凌厉的御龙归字诀凶悍的内力逼入那个少女的檀中大穴,按理说这样催入如此猛烈的内力绝对引发剧烈得不可忍受的疼痛,这样疼痛就会逼开内力,也就能够让她醒过来说话了。 这一招果然有效,侍酒少女睁开朦胧的眼睛,看见了楚昆阳。但是她脸上根本没有檀中被逼入御龙归字诀内力的那股疼痛感,只是嘤咛一笑,伸手轻轻抚摸楚昆阳的脸。好似夏夜醒来发现情郎正在偷窥自己的容颜,不胜娇羞。 “上山的道路怎么走的?韵君还在瀛天之宫上面么?”楚昆阳皱眉,急得满头大汗。 “我就不告诉你我偏不告诉你除非你和我玩,猜对了我的谜语我才告诉你。”酣睡之中醒来的的女孩扭动着白玉般的双肩,抱着楚昆阳的胳膊撒娇。 楚昆阳一愣,顿时哭笑不得,脑子里面突然想起一句以前在上面看到的诗句说,“醉梦半醒眼朦胧,闲来无事发娇嗔。”这句诗句当然是说的女子与情郎之间的郎情妾意,但是这娇嗔虽然是好东西,但是也架不住见人就发,说来就来啊。 哭笑不得归哭笑不得,正事还是必须去做好的。楚昆阳把自己怀里的女孩放在了地上,转而拔出了身边的古剑龙屠。他随手挥剑,古剑龙屠的锋刃轻轻松松的将面前的锦绣斩开,露出一条通透的大路来。 其实想走到巅峰,最好便是走跟别人不同的路,只是天下人很少能找得到这条路而已。楚昆阳深深吸气,在没有路的山坡上疾行,身边都是姹紫嫣红的锦障,断续的歌声,浓郁的酒香,到处都是醉倒在一起的男男女女。 所有人都陷入了阴锐设下的局中,好像做着同一场大梦。他们疯了,恣意寻欢,无法唤醒。人便是这样脆弱的东西,给他们足够的欢乐,他们便失去了防范,如得到玩具的婴儿般脆弱。楚昆阳忽然驻足回望这座灯火通明的山,眼睛中有着隐约的悲意,这些人,全部都要死了。 可阴锐现在在做什么?楚昆阳忽然想到,在所有人都已经醉倒的时候,阴锐应该已经登上达摩克利斯号离开。但远处的瀛天之宫屋顶上,隐约飘拂着八百尺的黑裙。这就说明韵君还在那里,难道他没有带韵君走?这不可能,没有了楚昆阳之后韵君是唯一的方向指导。 天神宫的屋顶上,八百尺布的黑裙简直铺天盖地,把整座神宫朱红色的屋顶都盖住了。韵君坐在那里咬着指甲,望着岛上最高的山峰。那里对空喷吐出星星点点的火光,火山已经开始喷发,瀛县的生命进入倒计时。回头望去,下方灯火通明,隐约是千万人欢畅地呓语。 这个时间阴锐早就该来了,只需要困住龙华达摩克利斯号就是他们的了。龙子烧的烈酒不需要多久就可以把所有人都灌醉,即使闻到酒香也会莫名地欢畅,不饮酒的人也会忍不住要尝试,何况还有那些劝酒的少女,她们的邀请天下无人能抗拒。 这场宴会里有足足两千多人,少女们和水手们尽欢,要是平均下来一个水手能享受二十个少女的温柔。世间多少男人能享受二十个角色少女的温柔?所以他们离不开这个蜘蛛巢。 而真正要登船的一千个女孩却没有赴宴,此刻她们应该正穿着紧身衣,手拉着手,成群结队地等候在山下的天然洞穴中,那里距离白云边很近。这样等到制服了龙华,他们马上就可以就近登船,立马离开这个就要被火海覆灭的地方。 在这场盛宴中无人问津的女人只有韵君,不是因为她不够美,而是要触及她的美太难了书上说世间最美的女人都是孤独的,就像是最强的剑客找不到对手一样的孤独。在蛛巢之宴开始之前,韵君问阴离贞说,“如果真有人来到瀛天之宫,我该怎么办?杀了他么?” 阴锐没有回答,微笑着摇摇头。 韵君心里想的却是要是真有个男人能够无视其她女孩的美色来到这里,她就跳舞给他看,请他饮酒,让他死前没有悔恨。反正这么做她也不用付出什么,龙子烧很快就能把那家伙的脑袋烧晕。而在这一方天地都要覆灭之际安然地对坐饮酒,听起来也是值得期待的事。 黑云压顶,赤焰飞天,在这世界毁灭的风景面前,两人对坐说些倾慕之事,喝一点酒,想想就会让人觉得无比期待。可一如阴锐预料的,根本没有人能到达这里,韵君八百尺的长裙只是末日降临之际这岛上的装饰。 原本那个唯一有机会来的人呢?他应该正坐在小船上期待着冥川大潮,去找他的归墟,韵君无聊的想着。 这时候一道黑影裹挟着电光一样剑气斩开了蛛巢之宴的帷幕,冲了过来。韵君还在出神的时候,楚昆阳箭步而至,冲进瀛天之宫的广场,对着瀛天之宫顶上发呆的韵君厉声喝道,“别傻愣着了!尨鱦群在岛那边上岸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信任危机 第四百五十九章:信任危机 现在,整个瀛天之宫的广场上面满满的都是火山喷发时候的那一大股子硫磺的刺鼻的味道。地心之中的岩浆正在水池之下无情的将水池的水整个烧开。已经有五六十度的热水根本就不能让金龙群们生活下去,那些大金龙纷纷浮出水面,倒翻露出白色的肚皮,快煮熟了。 天空之中的白色海鸥们也感到了大灾难来之前的异变,正在空中盘旋着。但是现在不是迁徙的时间,它们除了瀛县无处可去,于是只能在空中打着转转。韵君呆呆的看着瀛天之宫广场上面的楚昆阳,“你你不是已经走掉了么?” 楚昆阳一路奔波,喘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自己的头,“快走吧,不知道为什么,大群大群的尨蠅在瀛县的背面登陆了,它们马上就要过来了。” “所以你是害怕我被尨蠅吃掉了回来救我的?”韵君的眼睛都是为之一亮,“这还是有点看不出来的啊,你对我很有意思嘛。” 楚昆阳急得火烧眉毛,就差原地跳起来了,“现在不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我倒是想走,但是我其实也走不了!因为这些尨蠅刚好是从我过来的那个峭壁上爬上来的。我的船都被它们碾碎了!” “既然你不是回来就我的,那你是回来求我救你的咯?”韵君别过头去,不理楚昆阳。楚昆阳看着她傲娇的样子,心里面不禁又想起那句“闲来无事发娇嗔” “赶紧的,一会儿没时间了!下来,快点下来!”楚昆阳对着瀛天之宫顶上的韵君喊道。瀛天神宫宏伟至极,顶部立地足有近百尺,韵君站在屋顶中央,黑裙下摆分为六十四幅,一直垂到底面,在风中舞动。 “那么所以你还是专门回来救我的咯?”韵君看他改口,又把自己的脑袋扭了回来。 “是是是!我就是专门回来救你的,快下来!在不下来尨蠅就要吃了你了。”楚昆阳只好认输。看样子只要他不承认,韵君就是打死也不下来。难得看见一个清醒的人,偏偏这个清醒的人偏执得像是一个神经病。 不过要从这么高的地方下来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想下来的话,估计着只能是从瀛天之宫的第二层转进去,然后再从楼梯走下来。谁也不知道韵君是怎么被送到那天宫顶上去的。 “那好,你抓着一幅裙摆,抓紧了,不然我就摔死了。”韵君站了起来,刚才她闲极无聊,一直是蹲着的。楚昆阳一愣,却见韵君把黑裙的袖子系在屋顶中央的金顶上,轻盈地跃起,如一只红色的飞燕那样,把那幅裙摆用作缆绳,像是那些在桅杆间飞跃的水手似的滑了下来。 这家伙也真是什么事情都敢放手去做,楚昆阳还没来得及惊讶这家伙采取的方式之危险,韵君已经滑下来了。楚昆阳猛地一个箭步出去,将从上面落下来的韵君打横紧紧抱住。那么高的地方下来,虽然有裙子作为缓冲,以楚昆阳的臂力还是有点吃不消,险些被冲击带倒。 在韵君的黑裙之下是一袭八尺的红裙,薄纱露背。长腿妖娆,腰间束金,双足轻灵。虽然楚昆阳几乎每夜都跟韵君同屋而睡,见过这个女孩穿着亵衣坐在露台上喝酒,但楚昆阳从未见过她穿如此妖冶惑人的衣衫。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男人可以克服前面的艰难险阻来到这里,韵君就会穿着这样的裙子诱惑他然后杀了他? 虽然现在不是问闲话的时候,但是楚昆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现在穿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准备陪人喝酒啊?” “刚才催着我快点跑的人是你,现在问东问西的也是你。”韵君在楚昆阳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瞪眼睛,“我又不是你妻子,我穿成这样陪谁喝酒管你什么事情?做好你该做的事情,现在,抱着我,赶紧的跑啊!” “我为什么要抱着你跑?你自己不可以跑么?”楚昆阳楞了一下,不明白韵君为什么要自己抱着她跑。 韵君掀开自己的裙子,显出了自己的腿。楚昆阳这才震惊的发现她裙子下面的膝盖被一副珊瑚金的锁死死的扣住了。这样的话韵君根本就迈不开步子走路,想跑也是枉然。楚昆阳楞了一下,“阴锐连你都不相信,还要锁住你?” “阴锐当然相信我,但是阴翳就说不准了,这是阴翳做的事情,阴锐不知道。”韵君没好气的说道。 “阴翳?是谁?”楚昆阳又是一愣。 “就是一直以来管理瀛县上面杂务的那个老妇人,她其实是个年轻的女人,现在这个样子是化过妆的样子。”韵君满不在乎的说道,“阴锐是前任的岛主夫人,有了我以后她就不是了。世界上哪个前妻会喜欢自己的继任者?” “那这锁的钥匙现在在哪儿?” “当然在阴锐手里咯,阴翳把它交到阴锐手里,原本来这里带我走的应该是我的丈夫,这把锁就像是我的贞操带,钥匙在我丈夫手里。”韵君笑眯眯,“谁知道来救我的不是我丈夫,是个小贼。” 楚昆阳无奈的挠头,“我其实不是来救你的” “你这个骗子,你撒谎!”韵君作色,“你刚才分明承认是回来救我的,现在想反悔么?” “我也是来救你,但是我也是来救其他人的。”楚昆阳额头上满是汗,“可是其他人都已经醉得快死过去,这岛上如今清醒的只有你一个了。 “其他人都喝了龙子烧呗,第一次喝龙子烧的人,没人能在它的酒力下坚持不倒。那种酒最初被造出来,其实不是用来宴饮的,而是用作麻药。你知不知道华佗的麻沸散?就是这个东西的前身,只不过我们酿成了酒。”韵君随口就说出了阴锐的秘密。 “我看到这情形就猜到了,船上的位置不够,岛主是准备在这场蛀巢之宴中把多数人都醉倒,最后只带着少数人登船,对么?”楚昆阳说道,“他并没有打算给水手们留位置,他还是想要偷走这条船。” “那是,在他的眼里,这岛上云集天下之美,每个没人都由他亲手调教歌舞音律和媚人姿态,美人们他还带不全,哪里舍得让出位子来给你那些水手兄弟?”韵君嘟嘴,“不如设宴都杀了,多留点位置给女孩们。” “你之前千方百计的瞒着我,诱惑我,就是想让我转而投靠岛主,这样你们有通星相的人为你们导航,对么?” “嗯!要不是这样,阴锐怎么舍得用我来拉拢你?我可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心肝宝贝!” 楚昆阳长叹一声,“其实你只要问我,我就会把观星的本事都教给你。观星之术虽然是山海寻龙诀之中的要术之一,山海寻龙诀不可外泄,我从来没觉得那是什么秘密。” 第四百六十章:龙屠斩锁 第四百六十章:龙屠斩锁 “那个时候我怎么知道你是这么一个木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知不知道?”韵君瞪着楚昆阳骂道,“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禽兽家伙呢!” “我哪里像个人面兽心的禽兽家伙?”楚昆阳一脸茫然。虽然他对自己的定位不是很清楚,但是总该是“彬彬有礼,落落大方”一类的形象,“人面兽心的禽兽家伙”这种定位委实让他有些不能接受。 “就是一开始你看我跳舞的时候,你总是偷偷摸摸盯着我的裙子下面看!阴锐后来告诉我的,所以后来才让我来引诱你!”韵君怒气冲冲的说道,“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假矜持,谁知道你真的是一块不解风情的石头!” 楚昆阳无奈的苦笑道,“我看你的裙子下面没有什么龌龊的想法,只是因为你有一双举世无双的舞者的腿,就和欣赏艺术品是一样的,不带什么杂念的啊。” “所以说一番周折之后等我发现你其实对我没有兴趣的时候你不知道老娘有多么失望!”韵君大声喊道,“所以我们能不能不要多说废话了,说了那么多废话,你要是想救我就赶紧想办法把这锁给我打开啊,我现在已经可以闻得见尨蠅的味道了!” 空气之中满满的弥漫着一大股刺鼻的腥味,那是尨蠅身上特有的鱼和蛇类的那种腥味,其中还混杂着不少尨蠅的毒素。这些狰狞的上古大海蛇正在从十二重楼的山下另一边爬上来,也不知道是什么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它们冲过来,做出了这些反常的举动。 这些尨蠅爬过的地方,参天的血枫都被直接卷倒碾碎,活生生的在古木森林之中开出来了一条路,碾压过了发热的土地。后面的尨蠅们跟着前面的同伴开出来的路,就像军队大规模的开拔一般。它们的气息已经非常的接近了,空中吹着腥风,其中饱含着淡淡的青色毒素。 楚昆阳凝视着韵君的双腿,缓缓的把手伸到腰间,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古剑龙屠。古剑龙屠的刀光在月光之中流淌着发出夺目的光辉,这柄生来为了斩蛟屠龙的武器现在处在它出生的故土,淡淡的细小电流在上面流淌,它已经被“龙气”唤醒了。 古剑龙屠生来是为了斩蛟屠龙,所以能够识别龙类身上的“龙气”。所谓的“龙气”便是龙族特有的那股气息,这股子气息会唤醒龙屠之中寄宿的龙魂。尨蠅算不得龙族,但是因为巨大的体型和微量的龙族血统,算得上是亚龙族,加上庞大的数量累计,还是唤醒了龙屠。 但是楚昆阳现在并没有拔出古剑龙屠把这些尨蠅全部斩杀的意思,这些尨蠅是杀不完的。杀了前面的,后面的马上就过来了。就算杀了这个岛上的又怎么样,后面的海中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爬上来,只要斩开韵君脚上的锁两个人逃命就足够了。 韵君也明白了楚昆阳的意思,楚昆阳缓缓的将手中的古剑龙屠举高到头顶,沉声对韵君说道,“你把你腿其他的部分多遮着一点。” 韵君死死的盯着楚昆阳淡淡眼睛,“你要是关心这些东西,还不如关心你自己手里的古剑龙屠。这把剑的锋刃天下无双,你要是偏差半分,就要从我腿上削下不少的皮肉甚至削开我的骨头,你有把握么?” 阴翳选用的是一柄异性铁锁,它扣在膝盖上方,把韵君的双腿紧贴在一起锁住。这具铁锁贴合韵君的皮肤没有留下一丝缝隙,微微陷入肉里。世界上每个人的体形都不同,不存在一个人严丝合缝的东西另一个人也严丝合缝,这具铁锁如此吻合,显然是特为韵君打造的。 楚昆阳出手必须在韵君的膝盖正中,龙屠从皮肤之间掠过,偏差一分他就会削下韵君的皮肉,偏差一寸他就会切下韵君的一片膝盖骨。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这珊瑚金的质地龙屠也不能轻松切开,所以他还必须竭尽全力地挥斩。 这具锁的质地既然是珊瑚金,那么必然十分坚固,如果楚昆阳不全力以赴的话,龙屠被铁锁反弹,巨大的力量也足够震碎韵君的膝盖。如此的难度之下,也难得楚昆阳要犹豫,楚昆阳凝聚新生,也死死的盯着韵君的眼睛。 “这锁的设计,还真是巧妙,也是青乌之术之中的要术吧。”楚昆阳转过头来,凝视着韵君脚上那具铁索中间完全不存在的那道缝隙,“我要是出手差了一点点,即使我还能够救你逃出这个地方,你也再也不可能跳舞了,你害怕么?” “害怕,怎么不害怕?”韵君点头,“我活了这些年,学会了天下间最难最好看的舞蹈,会说天地间最戏谑的笑话,在这座遍地绝代佳人的岛上都算是一等一角色,懂那么多媚人的手段,可还没有遇见我的良人,就要残废了,我能不害怕么?” “我并没有十分的把握。”楚昆阳深呼吸,跃跃欲试,“我曾经在一座大墓之中寻宝,将墓中一支迎面射过来的铁箭从中间完全劈开,分成均等的两半,切开的路线刚好从箭头到箭尾,但是那个时候是我注意力最集中的状态。” “就是说你要是特别在意我,你就劈不准,如果你心里什么挂碍都没有,你会能救我咯?”韵君问道。 楚昆阳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个说法。 韵君叹了一口气,“那你别劈了,你若是喜欢我跑回来救我,我就会膝盖受伤,我俩跑不过尨鱦会死在这里,你若不喜欢我,你就能救我。我该希望你劈准还是劈不准呢?所以干脆别动手了,赶紧抱着我跑啊!” “你知道我学山海寻龙诀,你知道山海寻龙诀开篇第一句话是什么么?”楚昆阳说道,“是,时也命也,与生俱来也。也就是说一个人的一切其实早就注定好了,你信命么?” “我信。”韵君楞了一下。 这两个字刚刚从韵君的嘴里面说完,甚至韵君还没来得及把嘴闭上的时候,古剑龙屠骤然落下。这把剑落下的时候快得像是一道闪电飘了过来,剑锋像是刀切豆腐一样轻松的擦了过去,将脚下的地砖都切碎了。 韵君瞠目结舌,甚至不知道楚昆阳出手的那一剑是不是真的扫过了自己膝盖上的锁链,因为她真的在那一瞬间什么感觉都没有,好像是最后那一刻龙屠避让着锁让开了。 但是片刻之后韵君感觉到并拢的膝盖中间**辣地痛了起来,好像有人在那里撕去了一层皮,随着“嚓”的低响,铁锁分为两片落在地上 第四百六十一章:群龙升空 第四百六十一章:群龙升空 韵君低头,看见自己双腿之间膝盖那一部分的皮肤上面一片血红的擦伤,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距离的摩擦着刮伤了,还有细小的血痕。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她怒气冲冲的瞪着楚昆阳,“你还是把我给弄伤了!” 楚昆阳也很无奈,“这已经是极限了,任何人来都不可能做到更好了。龙屠虽然锋利但是也是有厚度的。你的膝盖被锁扣得那么紧密,剑从缝隙之中斩过去的时候会把你的皮肤磨伤,但是这么一点点的小伤总该是不影响你跑路的吧?” 听到这么个解释,原本以为自己就要残废的韵君赶紧爬了起来,试着舒缓了一下自己被长期保持僵硬动作有些麻木的双腿,“可以可以,除了有点痛之外,能走能跑,你还要回去救其他人么?” “怎么可能救其他人?他们是清醒的还好说,现在醉成死人怎么救?我们是来不及把蛛巢之宴之中的所有人送走的。”楚昆阳说道,“尨蠅的体型这么大,它们的食量也非常大。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它们都会吃,所有能吃的东西都会被吞噬掉的,我们救不了他们。” “既然已经救不了别人,那我们还是救救自己吧!尨蠅来了之后这些宫殿屋宇也是全部保不住的,十二重楼和瀛天之宫都要倒了,现在这里唯一还可以藏身的地方就是冰库。” “冰库?什么冰库?” “就是你们刚上岛的时候沐浴的地方,那里其实修建在地下,用来存冰和食材。岛上沐浴的时候需要用冰,所以浴池就修建在冰库的隔壁,那里的坚固程度是瀛天之宫也比不上的。”韵君说,“我们只要把入口封上,以尨鱦那样的体形是钻不进来的。” “那我们为什么还不快点跑去冰库?”楚昆阳一愣。 “我倒是也想快点跑,但是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还能跑得有多快”韵君轻声说,“我可没有你那种速度” 楚昆阳一愣,顺着韵君的目光朝着瀛天之宫上面看了过去。只见得瀛天之宫苍红色的大殿顶上,一颗尨鱦的巨首正缓缓升起,仿佛潜龙升空。这庞然大物扭着自己巨大的头颅四下俯视,一双金色的双眼如巨灯般照耀。 尨蠅是没有脚可以爬过来的,瀛天之宫也没有震动,只凭着这一颗尨蠅的脑袋你就可以想象得到这种可以吞吃巨鲸的大海蛇究竟有多大。比起烛龙来还是有所不如,但是世上只有一条筑龙已经死了,尨蠅的数量确是烛龙的几百几千倍。 可以想象在大殿之后这东西的身躯有多长,多大的蛇才能从地面直起身子把头探到瀛天神宫的屋顶上?尨鱦群的前锋已经到了,接下来后面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大群的尨蠅接二连三的爬过来,将这里全部吞没。 “没关系没关系,古书上说尨鱦这东西精于嗅觉但是视力极差,古时海边的渔民就在海边修建铁笼,把尨鱦最喜欢的鱼的胆汁提炼出来融入海水,尨鱦追寻胆汁的味道游入铁笼,渔民就趁机捕获它们剖去蛇胆。这也是最有效成本最小的猎杀尨蠅的办法。”楚昆阳小声道。 “但是你也说了它们嗅觉灵敏,我们身上也是有味道的啊我的哥!”韵君的声音憋得更生怕被这些尨蠅听到了追过来。 “我猜它现在闻不到我们的味道,不然它已经动手了。”楚昆阳盯着那条四下窥探的尨鱦,拉着韵君缓步后退,“因为这岛上的火山就要爆发了,四处都是蒸发出来的硫磺味。这味道搅乱了尨鱦的嗅觉,除了硫磺味还有池中这些被沸水烫死的龙鱼和满山的酒味。” “正是因为这些复杂的味道太过于浓烈,所以我们的味道抬微小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楚昆阳说道,“现在你再看,这条尨蠅其实是分不清我们这里到底是什么状况的,它四处摇着脑袋不是在看我们,而是在闻味道而已!”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韵君问道。 “我们小心地从这里走出去就好,尨鱦的听力虽然也不错,但是那是在海中,在陆地上它的听力就未必管用了。这里混淆的声音也相当之多,同样会造成干扰,我们退出去,那点动静应该不会引起它们的注意。” 越来越多的尨蠅正从四面八方出现,它们扭动着修长的身体,如同一群升天的巨龙般。瀛天之宫前的水池已经煮开了,里面满是烫死的龙鱼,熟肉的气味显然吸引了它们,但是浓烈的硫磺气息又令它们惊恐。只要是蛇,对于硫磺总是畏惧的,海蛇也不例外。 为了更加混淆这些尨蠅的视听,楚昆阳左顾右盼了一番,水池旁边有不少原本是为了驱蛇和驱虫的硫磺粉末,这个时候刚好派上了用场。楚昆阳从水池边取来凝固的硫磺粉末,一般抹在自己身上,一半给韵君,这个法子他在云州雨林的时候用过,还不错。 韵君把那些刺鼻的粉末拍在脸上,把原本的妆都弄花掉了,“我现在的样子该有多丑啊。” “不是抹在脸上,得抹在腋下这样气味浓郁的地方。”楚昆阳无奈的说道。 “哦。”韵君在腋下拍打硫磺的粉末。 “赶紧跑吧,不然它们就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总还有感觉,我们会被压死的!”楚昆阳解下自己洒满硫磺的外袍把正在努力拍打硫磺粉末的韵君包裹起来,“这样它们就闻不到你的味道了,快跑!” 楚昆阳和韵君沿着竹丛掩映的小路奔往山下,这时尨鱦们已经游入了瀛天之宫前的广场,它们从沸腾的池水中把死去的金龙叼出来,吞食它们。那些金龙都活了几十年上百年,每条都有几个人身的长度,在尨鱦们的巨口中就像是白色的饵料,一口一个,很快消失不见。 尨鱦耐力惊人,不怕水池中的高热,们游动在广场四周寻觅更多的食物,它们惨白色的腹部后方居然长着畸形的小肢,小肢末端生着苍白色的爪。这些看起来像是腿的东西跟它们的体型比起来太纤细弱小了,在尨鱦们游动的时候完全无法触及地面,倒像是死人的手。 “那些恶心的东西是什么?”韵君不敢看。 “书上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尨蠅其实并不生活在海里的,尨蠅其实是恐龙的一种退化体,尨鱦的祖先原本生活在陆地上。后来海陆变迁它们迁移到大海深处,四肢再也无用,渐渐消退,身躯反而越来越庞大。那些东西是它们进化不完全残余的腿。”楚昆阳说。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死命撒丫子跑,奔出很远楚昆阳回头,整个瀛天之宫都被尨鱦的青灰色鳞片和白色肚皮覆盖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卑鄙小人 第四百六十二章:卑鄙小人 阴藤手中握着八寸长短的短刀,紧紧的贴着阴锐的咽喉,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抹杀阴锐。刚才在阴藤最得意的时候,她突如其来的出手给了阴锐一个猝不及防的打击。阴锐的眼中满是震惊,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巨大淡淡转变。 阴锐太自大了,他自大到放松了自己的戒备。阴藤被阴锐抱过去坐在腿上,阴锐的双手还肆意地伸进她的衣襟里,正以玩弄她来嘲弄龙华。这时候以阴锐之能都无法躲过阴藤这样一个弱女子的刀锋。 龙华瞥了一眼周围密布的天罗刀丝,从刀丝的缝隙之中默默的伸手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他对着阴锐微笑道,“其实你错了,我真的不怎么介意你想要如何向从我手里夺走达摩克利斯号,因为穿上有一个人,是你的老朋友,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阴锐的脸色变化了好几次,十分之难看,“阴绝,果然是他么,他果然活着回去了么?” 龙华点点头,“既然你已经对我说了实话,我对你说实话也无妨。瀛县赤屿和昆仑三岛,一直就是龙家想要来的地方。我来之前就都知道了这些岛屿是真的存在的。我们只是一直难以确定瀛县的位置,船不能在海上漫无边际地寻找,导航也没用,所以我们才等了那么多年。” “达摩克利斯号其实就是专门制造出来找你的,这里是华夏的疆土之一,寸土不让于人是我们的原则,更何况瀛县富可敌国。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终于龙家的一位精锐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四艘船四百人中他一个人活着回来了,他探索到了冥川洋流,确定了瀛县的方位。” “原来是这样,阴绝也没有学过航海之术,也不会观星定位观测洋流,不会航海,所以他虽然来过,但是无法在海上判断位置。”阴锐点了点头,坐直了身体,重新恢复成神人般一尘不染的模样,他想把手从阴藤怀中抽出,阴藤却骤然把刀锋逼紧了。 “你最好不要那么做。”龙华冷笑道,“把手按在阴藤的胸口,按得紧一些,绝不要松开。否则她会把刀切进你的喉咙里。”阴藤沉默了良久,苦笑,笑容骤然变得狰狞,手在衣服下凶狠地捏了阴藤的胸口一把。阴藤的脸因为痛苦而抽搐,刀却没抖动半分。 “如世兄吩咐的。”阴锐盯着龙华,“世兄怜惜了么?” 龙华全无表情,“我留着你不杀,是因为你还有用,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改变心意。阴锐,你如果试图如此挑衅我,看起来确实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阴锐叹了口气,“以前我觉得我知道,但是现在看来我确实不知道,我低估了你。你居然能在区区几天之间让对我忠心耿耿的阴藤听命于你,莫非你其实睡了她?” 龙华呵呵笑了,“阴锐啊阴锐,我到底是该称赞你绝世的聪明,还是该说你那颗脑袋根本就是一块肮脏的石头呢?一个阉人,为了自己的**,把女人们关在这个天地尽头的牢笼中。心里根本就没有把这些女人当做人,只把她们看做自己收藏的玩具。” “正是因为你把它们看作是玩具,玩具是一件东西,东西怎么会背叛人呢?所以你从来就不觉得你的女人会背叛你,因为玩具是不会背叛主人的。可你忽略了你的玩具其实都是人啊,她们谁不想离开这个牢笼呢?我只对她许诺自由,她便会投向我。” 龙华笑道,“只有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东西才会想到要用**笼络一个女人。可你能给女人**么?你只是个阉人。” 阴锐被这反过来的嘲风刺激得似乎有些失常,他沉默了许久,脸色忽然一变,“韵君!” “不用担心韵君,你现在该想想你自己,韵君的话,昆阳应该会带走她的吧?”龙华微笑,“我猜是这样,其实你不知道,昆阳除了教给她观星之术,还教给了我。为什么要教给我呢?因为他想带走韵君,这样就没人指路了,我们需要一个指路的人,那就是我,之前是迷惑你。” 阴锐沉默了很久,忽然微笑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高,最后几乎穿破屋顶上遏行云。他完全不顾阴藤抵在自己喉间的利刃,一边笑一边拍打着膝盖,笑得前仰后合,好像是面对着世间最可笑的事情,在嘲讽世间最滑稽的人。 阴藤变了脸色。在这座岛上她毕竟只是个寻常的女人,只是因为外貌和龙华的亡妻有些相似才被派到龙华身边服侍,她跟那个女刺客龙念不同,并没有学习过严格的杀人术。她本已经很紧张了,这时几次忍不住就要用刀切断阴锐的喉咙,如果不是龙华在她一定会这么做。 对岛上这些女孩而言,阴锐是老师也是魔鬼,她既然已经反叛,就觉得不敢放任这个恶魔般的男人从自己刀锋下逃脱。阴锐笑得越张狂她越恐惧,好像猎人用刀锁住了黑熊,但黑熊正蓄势准备挣扎反击。 然而龙华用眼神示意她不可。龙华默默地饮茶,扶剑端坐。“笑够了么?”龙华放下茶盏,“能说说什么事忽然让岛主如此开心么?” “你这个卑鄙小人。”阴锐收敛了笑容,冷冷地盯着龙华看。 “何以见得?”龙华神色淡然,不以为意。 “我忽然想明白了你的贪心,”阴锐说,“以你在药学方面的经验,你居然没有怀疑龙子烧那种酒,反而相信我给你的解酒药。如果说你没有看穿我的阴谋还说的过去,如果你已经看穿了,怎么敢让你的水手们赴这场杀人的盛宴呢?他们会醉死,毫无留念,根本走不掉!” “龙子烧与其说是一种酒,不如说是一种麻药,这东西的前身是华佗的麻沸散!里面浸泡的药物和黑甜香相似,灌下那种酒的人就算你割走他的肝或者脾,他都不会觉得疼痛,更不会醒来。现在你的水手们已经喝得烂醉,而这座岛马上就要变成死城,他们会为瀛县陪葬。” “其实你也不想带他们走,对不对?你只是借着我的手,做了你想做的事。”阴锐冷笑道,“你那些水手多半都是临时招募的渔民,他们不是龙家带过来的人,在船上也可有可无,死掉了反而免得泄露瀛县的秘密。其实你那艘达摩克利斯号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驾驶!” “哦,你这么想?”龙华默默地给自己斟茶,“你的意思是我带了大半船没用的人?” 第四百六十三章:拨云见月之谋 第四百六十三章:拨云见月之谋 “不,他们并不是没有用的,他们的作用就是去送死。”阴锐说道,“你是八大世家之首的龙家后人,在高手如云的龙家也是个厉害角色,你的青乌之术过人,绝不可能不知道冥川是条死亡航道,你招募这些人,就是为了去送死。” “哦?” “你知道冥川航道的危险,不然的话一路上你们也不会足足损失了四百人之多。你早就料到这一路上人手必然会有所损失,所以你招募这些渔民,只是想要在人手不足的时候用作补充。因为你前面一连串的失误,四百人的损失已经使龙家对你颇有微词了吧?” “这倒没有,四百人的损失不是我产生的,所以这件事情的责任不用负责的,不过你可以继续说下去。”龙华喝了一口茶。 “你只是想要补充人手任意,之所以要用渔民而不是别的人,是因为在必要的时候,这些没有关键性背景的渔民全部都可以直接放弃。回到陆地上的时候,你只需要对外宣称他们在科考的时候遭遇海南,然后给他们家里赔钱就是了,但是钱对你来说算什么?算什么?” “你可以一人赔五十万,这一百人也不过五千万,但是你能从瀛县拿走多少东西?瀛县上面的东西在五十年前就价值超过了十亿,几乎是当时阴家三分之一的财产。这些财产在这些年里面还会不断升值,比起几十年前至少翻了二十倍!这五千万对你来说什么也不算!” “你跟我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这个满地珍宝和美女的瀛县就要完了,只能带一船东西走,那带什么?当然是美女和珍宝,那些臭烘烘的渔民就留在这里吧。”阴锐幽幽的说道,“所以我真高兴啊,我终于看穿了你的用心。” 龙华自顾自的喝着茶,淡淡的说道,“高兴?你高兴什么?你难道不该害怕么?如果你真的把我的用心看穿了,我反而更加要杀了你,难道不是么?” “你难道真的以为我这样一个人怕死么?”阴锐死死的盯着龙华的眼睛,“阴藤之所以不能诱惑你让你陷入,是因为你的心根本不是一个女人就能够满足的,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比我要许诺给你的多得多,你想要的是整个瀛县!” “你说得也许都对,不过你说你不怕死,我倒是不认同。”龙华淡淡的说道,“你若是一个不怕死的人,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地建起这个被美女、宫殿和各种奢靡享受填充的化外之国呢?阴绝告诉我,这个化外之国是你从阴家偷出来的,如果不是将要毁灭你舍不得出手。” “你刚才说我是个阉人,”阴锐大笑,“是啊,你说得对。我是个阉人。我虽然拥有世间最奢靡的享受,却无法自己享用。她们美丽的舞姿,柔软的肌肤、倾国倾城的笑颜和那令世间男子都会沉溺的媚术,对我而言根本就是摆设。我拿她们来有什么用?” 龙华微微楞了一下。 “我拿她们来不仅没有用,这些年来我还要日夜辛劳地调教她们,熬尽心机。你觉得我心里的乐趣到底是什么呢?”阴锐说道,“支持我做这些的东西,只是仇恨!只是我对阴家天罗山堂的仇恨啊。” 阴锐幽幽然的说道,“我每雕刻一个女孩,每想出一种享受,我就越发仇恨那些把我送到这个天边的牢笼,又把我变成阉人的阴家长老们。所以在多年以前,我发动了那场叛变,偷走了这里。在那之前我其实很期待陆地上来的人,我想向他们展示我在这里构建的天国。” “多年里我一直构想着本堂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在这些享受面前该是何等的嘴脸,他们一定会剥下他们冷漠虚伪的面具搂着我雕刻出来的女孩求欢,每当想到那一幕我就激动得颤抖。”阴锐哈哈大笑,“然后看着他们沉溺在**中,最后杀掉他们。” 阴锐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冷笑道,“当年我为他们设下蛛巢之宴,看着他们跪在锦帐中,抱着女孩们享乐,说着自以为动人的情话,这时我忽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把他们从天国踢进地狱。他们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磨损了他们作为顶尖刺客的斗志,他们不堪一击!” “他们曾经是自我锤炼的刀,但是在美色面前他们被消融了,他们死前吓得战战兢兢,恳求我,愿意当我的手下,效忠于我,在这个天国里当个小小的仆从。但我一个个地杀死了他们,因为我做出这里的一切可不是为了供他们享乐。” “我要做的是告诉他们世间有这样奢靡的享受,再把这种享受从他们身边夺走,连他们的命也夺走。他们死的时候对生命一定充满留恋。”阴锐一字一顿的说道,“瞬间天堂,刹那地狱,这才是最恶毒最有效的报复!” “你这个办法,才是恶魔的报复啊。”龙华点头道,“深入人心的**,然后杀死他们,泥不愧是一个合格的魔鬼。” “不不不,知道今天,知道今天你,看起来那么正直那么善良勇毅的龙华教授,我的世兄!你看起来钢铁般不可动摇。你是我所遇见的人中,第二个觉得也许无法用**动摇的男人。”阴锐大笑道,“其实你不过是一个小人,你只是把**藏在了心里最深处!” “这让我如何能不狂喜呢?原来世间的男人没有一个能逃出我建造的这个天国,我雕刻出的女人没有人能够忍心放弃!您的计划是放弃那些跟你来海上吃苦的渔民,仅带着船上那些忠于你的水手,满载着我的女孩和珍宝,回到陆地上去做一个比皇帝更快乐的男人吧?” “我不否认,你可以这么想。”龙华淡淡的说道。 “龙华,你也说了我是个魔鬼,你是杀不死魔鬼的。当你拥有了我现在拥有的所有的一切,你就会继承我现在的地位,成为新的魔鬼。”阴锐抚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难道世界上真正的魔鬼,不是藏在人的心里面么?那些妖魔鬼怪和我们比算得了什么?” “这我也不否认。”龙华说道,“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非常的好奇,你既然说我是第二个你觉得实在是难以动摇的男人,也就是说还有第一个和第三个,那么这第一个和第三个到底是谁?” 第四百六十四章:尨蠅破局 第四百六十四章:尨蠅破局 “你说得不错,一共有三个人,第一个是你现在镇守达摩克利斯号的阴绝。当年他是那么坚不可摧的少年,天罗山堂最勇敢最冷静的天才杀手,年纪轻轻就已经把自己锤炼得像是钢铁那样坚硬,我一度对于我能否动摇他没有把握。但后来发生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 阴锐接着说道,“即便阴绝的躯壳已经坚若精钢,他的心里还是住着一个少年,每个少年都渴望一个一辈子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女孩。第三个是楚昆阳,至今我仍然没有攻克的人只剩他了。有时候我心里很矛盾,我很怕楚昆阳诱惑了我的韵君,却又很渴望他对韵君有想法。” “哦?这又是为什么?”龙华淡淡的问道,“你不是已经不需要昆阳为你指明航道了么?那你还想这么做干嘛呢?” “韵君是我最美的作品,楚昆阳是出现在我面前最难的难题。”阴锐幽幽的说道,“如果连我最美最成功的作品都没有办法征服这个难题,那我岂不是很失败?我怎么能够容忍这种失败?” “所以你是个疯子,而我不是啊。”龙华淡淡的说道,“阴藤,把我身边的天罗刀丝解开。” 阴藤锁住阴锐咽喉的刀不动,另一只手从阴锐的腰间抽出了他的翠玉候递给了龙华。翠色的刀光闪灭,血光迸出,阴锐的五根手指落地。每根手指上都有一枚翡翠色的指环,所有的刀丝都连在这些指环上,阴锐操纵这张蛛便如傀儡师玩弄傀儡,现在他再也没法子操纵了。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你这凶残野蛮的狗畜生!”阴锐的整个眼角都在抽搐起来,像是一个恶鬼那样厉声吼道,“你明白什么?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那是能够雕刻出来美的手啊!你这畜生!” 龙华丢下手中的翠玉候,站起来,面无表情的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剑,“你一直觉得我不会杀你,你一直留着最后一丝希望,是因为世间只有你才会在切玉刃上的雕刻之术,你觉得我舍不得杀死你,我会留着你雕刻更多的美女?” “不,你想太多了,这门秘术典籍龙家族中也有收藏,我不过让你死个明白而已。”龙华摇头道,“死心吧,我留你不得了。你已经是个废物了,我留着你这种废物无用。” 阴藤松开了阴锐,朝后面迅速的退步。龙华端坐着拔剑横切,去向阴锐的喉咙中间,剑光平滑迅捷。阴锐完全没有反抗,他现在已经失去了翠玉候和天罗刀丝,只剩下一只左手。但是在洞悉了阴家刺客手法奥秘的龙华面前,他没有任何的胜算。 龙华那柄剑虽然无名,但是却是连天罗刀丝都没能斩断的神兵利器,仅次于楚昆阳手中的古剑龙屠。阴锐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等死。但是这个时候“轰”的一声,小屋的屋顶坍塌了,巨大的青灰色身躯从天而降,带着浓烈的腥风,狠狠压了下来! 龙华和阴锐都是一愣,不约而同的条件反射后跳闪避。龙华出手那一剑砍在了那青灰色的鳞片上面,只听得“嚓”的一串闷响,划出了一连串明亮的火花。那庞然大物的身躯翻转了身体,回头过来,青灰色的剧毒被从口中吐了出来,有毒的空气弥漫在小屋中。 龙华和阴锐都知道这东西的危险性,虽然还是无可避免吸了一点,但是他们马上就屏住了呼吸。即使只是一点点也仍旧觉得头晕目眩想要呕吐。他们同时单手从怀中摸出了药瓶,把用于解毒的药丸塞进了鼻孔里。 那巨大的身躯猛然一振,青灰色的身子把整座小屋震裂开来,四分五裂。龙华和阴锐也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那是一条成年龙鱦,足有四十尺长,有成年男子合抱那样粗。这东西的祖先是现在也仍然可以考证的泰坦巨蟒,它完全继承了泰坦巨蟒的身躯,硕大无比。 这条尨蠅抬高了自己的头颅,正四下顾盼,张开大嘴暴露出密如荆棘的利齿,这些牙齿一直深入到它的喉咙深处。龙华的一剑也伤到了它,鳞片的裂缝中渗出了鲜血。虽然视力很差,但受伤的龙鱦已经意识到在这片废墟中藏着它的敌人,这条龙鱦已经因受伤而暴怒了。 龙华和阴锐回头一看,简直全部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小屋背后的山坡上,成千上万的尨鱦正翻滚而下。它们笨重的身体失去了海水的支撑后并不灵活,控制不住下滑的势头,一路上那些精美的长廊、阶梯、亭台都被它们重达数千斤的身躯砸得粉碎。 蛛巢之宴的织锦帷幕被它们拉扯下来裹在身上。矗立在石砌高台上的十二重楼没有被这蛇躯的潮水冲垮,它们朱红色的廊柱上缠满了尨鱦,这些龙一般的巨蛇在那里享用麻醉在龙子烧中的人类。这些人死得惨烈又平静,强烈的药性让他们根本无法醒来。 但是现在他们两个都没有时间去感慨这地狱一样的景象,正所谓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们现在首先要面对的便是这条盘踞在小屋废墟上的尨鱦。龙华和阴锐都束手无策,阴锐失去一只手的全部手指,而龙华的手腕在那一剑中已经挫伤。 他们两个人各自靠着一根尚未倒塌的木柱,遥遥对视,不发出任何声音。他们和商博良一样清楚尨鱦的嗅觉最强,听觉其次,最靠不住的其实是那双如金色巨灯的眼睛。他们都悄悄从身上摸出药物,掩藏住了自己身上的气味。 现在他们又有了一个杀死对方的办法,尨鱦是嗅不出他们的。那么谁先弄出声音,就会变成尨鱦的猎物,而另一个人就会有逃生的机会。尨鱦的蛇信舔舐过废墟的每一寸,这东西试图从味道中分辨敌人的方位,暗绿色的蛇信上也生着利齿,刮擦着木柴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 尨鱦虽然拥有巨大的身体,但并非那种凶性十足的东西,它们很少捕猎和自己体形相当的猎物,却以海中的鱼群为食。它们张开巨大的嘴,再合拢荆棘般的牙齿,把海水吐出,把小鱼们留在自己的腹内,因此它从舌头到喉咙内部都生着利齿,交叉起来如同森严的栅栏。 这是鲸鱼的捕食手段,尨蠅和鲸鱼的捕食手段是一模一样的。并不是因为它们不能狩猎大的猎物,而是大的猎物看到体型如此庞大的尨蠅都会主动退避开。这样捕食大的猎物就不容易,还是吃鱼群来得容易一些。 第四百六十五章:弃子而已 第四百六十五章:弃子而已 但是鱼群的洄游毕竟是有规律的,一年之中总有那么几个月没有大量的鱼群给这些巨大食量的捕食者填饱肚子。所以这个时候这些尨蠅就会变得更加具有强悍的攻击性,这个时候,它们就会开始捕食鲨鱼一类的大型鱼类。 这种时候尨蠅会用巨大的体型压制住鲨鱼,那些锋利的牙齿终于派上了用场。它们将鲨鱼整个吸入口腔之中,但是凶猛的鲨鱼并不会轻易的屈服于尨蠅的口腔。它们会疯狂的去冲撞尨蠅的牙齿想要从它嘴里逃出去。 不过这样飞蛾扑火的行为不过是徒劳而已,鲨鱼的脑袋远远不如尨蠅的牙齿来得坚硬。它们的皮肤在尨蠅的牙齿上一撞就出血了,这个时候尨蠅的毒素就会站出来起作用了。这些牙齿都像是针管一样,有细小的管到连接着尨蠅脑子里面的毒液囊。 尨蠅的毒液,剧毒无比,算是打破了蛇类越打就越不会有毒这一点常规。它不仅有毒,而且毒素的毒性惊人,只需要一针管那么大的尨蠅毒素就可以让一群鲨鱼全部重度死去。这种药也被用来制作驱鲨剂,是风水青乌学之中的不二法门之一。 阴锐和龙华都是出身青乌世家,自然对这些东西有所了解,明白尨蠅的毒素到底会有多么可怕。他们两个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就连这两个无所畏惧的人现在也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战栗了。他们甚至不敢大声喘息,若是声音被尨蠅听到,那就是给了对手一个新的机会。 他们也在等待着对手犯错误。 尨蠅使劲儿闻了很久,但是龙华和阴锐身上都有药物,它闻不到猎物的味道。这东西没有找到可以吃的东西,开始变得显而易见的焦躁起来,它狂躁的用自己的长尾抽打着地面发泄怒火。 尨蠅的威力实在惊人,它只是用尾部抽打了一下里面,断裂的木材和房屋建造的石头都被打得粉碎,风卷残云一般扫到一边去了。尨蠅被鳞片包裹着的长尾简直就是一条噩梦一般的鞭子,打在坚硬的山石上面也会抽出一条巨大的痕迹,但是它自己却毫发无损。 以这种开山裂石的力量,若是尨蠅的尾巴直接抽在了人的身上,恐怕直接就会把人给打成肉酱,或者是直接从中间劈成两半。要这么稳着藏下去也根本不是一个办法,尨蠅知道这里有猎物,但是它现在显然还不想放弃。它在废墟之中翻来覆去的找着,穷追不舍。 这样找下去,这片废墟只怕会被整个都翻过来,覆巢之下难有完卵,那时候龙华和阴锐都活不成。龙华和阴锐听着尨蠅渐渐逼近的那声音,眼中都是露出一阵阵的绝望之色,若是这样下去,动也不是,不动也只是坐以待毙而已,他们都要死在这里。 若是在往常,他们准备齐全的时候,莫说一条尨蠅,就算再来几十条也没什么问题。青乌风水之术能将它们杀个片甲不留,但是现在仓促之下,却也无可奈何。龙华死死的盯着那条尨蠅看了许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伸手到怀里摸出了一个艳红色的瓷瓶子。 “噬魂之鬼。”龙华将手里面的小瓷瓶子对着阴锐扬了扬,因为不能说话,所以只能用唇语说出了这四个字。 龙华和楚昆阳曾经一起合作,用噬魂之鬼的药力配合楚昆阳的御龙归字诀要领击退了那条被误认为是白眼海蛇的巨章。要真是跟那巨章比起来,这条尨蠅连它的一条触手都比不上,只能算是小家伙,噬魂之鬼对那么巨大的巨章都有用,何况是一条尨蠅。 噬魂之鬼的药力只需要进入血液之中,就会刺激神经系统引发难以忍受的剧痛。那种剧痛可以将一个人的心理防线都彻底击溃,就连经过了最好训练的特务都不能忍受这种剧痛而招供,自然也能击溃这条尨蠅。 办法已经想出来了,现在他们还需要的事情只剩下了一件,那就是如何在这条尨蠅的身上开出一个伤口。但是这条尨蠅的鳞片如此之坚硬,就连龙华的腕力配合他的佩剑都不能切开鳞片,那么只剩下了一个机会,那就是阴锐身上的翠玉候。 翠玉候的锋利程度,乃是和古剑龙屠和天罗刀丝同一级别,尨蠅骨头制作的利剑,曾经在龙华和阴锐的战斗之中都被翠玉候一剑切开。现在办法只剩下了这一个,药和剑龙华和阴锐一人只有一样,两个原本是死敌的人现在不得不一起合作活下去。 阴锐盯着龙华的眼睛看了很久,终于求生的**战胜了复仇的**,他默默点了点头,表示愿意接受龙华的条件。阴锐回头,看着在自己身边倒下的阴藤,阴藤只是个普通女人,没那么多的青乌之术,尨蠅吐毒的时候她毫无防备,狠狠吸进去两口,现在已经毒发了。 尨蠅的毒素发作极快,仅仅只是一分钟之间,阴藤浑身的皮肤都已经变成了青紫色。这是因为毒素已经彻底扩散到了她身体的每一处,毒素已经彻底污染了她的血液,变质之后的血液才会是青紫色的,这个曼妙的女人马上就要死了,她的眼神已经涣散得一片空白。 以这样的状态,阴藤当然不能再挟持阴锐了,阴锐冷笑着从阴藤痉挛的手中夺回了他的翠玉候。随后阴锐报复性的笑了一声,扯开阴藤最后想要阻挡的手,挥舞翠玉候在她身上切割出一道一道的血痕。 在这个过程之中,龙华只是默默的看着,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是救不了阴藤的,抗蛇毒血清在达摩克利斯号,等他们取到抗蛇毒血清,阴藤早就死了一百次。所以龙华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的举着手中艳红色的装着噬魂之鬼的小瓷瓶子。 阴藤的身上有了伤口,鲜血的味道蔓延出来了,尨蠅很快的就兴奋了起来。它的嗅觉敏锐,马上就发现了空气之中鲜血的味道,它一摆首,敏锐的朝着阴锐和阴藤的方向窜了过去,准备着吃一顿开胃小菜。 阴藤只是被蛇毒彻底麻痹了身体,神经毒素还没有彻底摧毁她的大脑,她还保留着最后的神志。她的嘴唇微微张着,似乎还想对龙华说一点什么,但是她说不出来,因为她的喉咙也是麻木的。她只能无声的哭泣,泪水划过青紫色的面庞。 在龙华和阴锐的争斗之中,或者说龙家和阴家的争斗之中,阴藤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棋子罢了。如果有必要的话,龙华和阴锐都会毫不犹豫的放弃这颗弃子。曾经信誓旦旦的许诺,现在都已经化为泡影。 第四百六十六章:最后的封锁 第四百六十六章:最后的封锁 阴藤身上的伤口已经够多了,龙华把自己手里装着噬魂之鬼的小瓷瓶丢给阴锐。行动的瞬间尨蠅捕捉到了来自另一个方向的声音,一颗如同蛟龙般的巨大蛇头骤然挥过来看着龙华。这个空隙之中阴锐得了一个空子,他骤然把手里接到的噬魂之鬼全部倒在了阴藤的伤口上。 噬魂之鬼那可以瞬间摧毁一个人的疼痛骤然爆发出来,阴藤已经僵死的神经系统重新感受到了这种难以言说的剧痛。阴藤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那无限的痛苦直接将她原本美丽的声音变得像是地狱之中的恶鬼嚎叫一般的凄惨。 但是阴锐是不会怜惜她的,阴锐的一只手虽然废了,但是他一身的武功依然还在。阴锐脚一钩,将阴藤挂在脚上,随后狠狠拦腰一脚踢了上去,阴藤脆弱的身子在这暴力的一脚下面直接发出了脊椎骨折断的脆响,身子也飞向了尨蠅。 阴锐这拦腰一脚直接就踢死了她,也终止了她最后的哀嚎。这个阴家的女子没能等到她的良人,沦为了一个可悲的牺牲品,一个引开尨蠅的诱饵。她哀嚎的瞬间尨蠅立马回过头来,正好看见浑身都是鲜血味道的阴藤银免费来,于是随口张嘴,将她接住。 可以捕捉鱼群的栅栏一样的牙齿瞬间合拢,将阴藤的身体狠狠穿透。但是就在这个瞬间,阴锐用剩下的一只左手挥动,翠玉候从它张开的牙齿缝隙之中朝着它嘴里射了过去,狠狠的刺穿了那条长满了肉刺的尨蠅芯信子。 尨蠅正舔舐着嘴里满嘴血肉的味道,这点肉不够它一口吞咽的,颇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但是它的舌头上有了伤口,阴藤的尸体上有噬魂之鬼。两者相遇,瞬间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反应,它骤然打直了身子,整条尨蠅都不受控制的抽搐僵硬。 尨蠅猛地将整个硕长的身子挺直了,那种恐怖的疼痛是连这种超级大海蛇也无法忍受的。这种痛苦由内而外,无法克制。阴藤伤口上那些噬魂之鬼药剂正在从尨蠅信子上面的伤口进入它的血液,进而扩散到全身,现在有一千个一万个吃肉喝血的魔鬼正在它的身体里面肆虐。 这种痛苦瞬间就让尨蠅失去了理智,它抽搐着用自己的尾巴拍打周围的山岩想要缓解这种痛苦。但是这是没有用的,碎裂开的山岩根本不能缓解它的痛苦。它翻滚着到底,就像是疯了那样从地上板起来,到处乱跳乱滚。 这条巨大的尨蠅从废墟之中滚到山坡上,然后又滚到小屋的地基旁边,在地基旁边就是几十丈高的悬崖,这个硕大无朋的庞然大物一个不慎,从那悬崖之上坠落。在空中的时候,这条尨蠅仍然翻动着雪白的肚皮抽搐,随后底下传来一声血肉破碎的闷响。 这东西终于死了,龙华和阴锐都是松了一口气,他们感觉从藏身之处闪了出来。但是后面还有数不胜数的尨蠅正在过来,这些尨蠅并没有在意这一个同类的丝。它们像是一条不可阻挡的铁色洋流,沿着山坡冲了过来,坚硬的鳞片彼此摩擦,在黑夜中溅出闪亮的火星。 龙华和阴锐彼此对视一眼,都很自觉的朝着后面倒退了一步。他们都明白在失去了最要紧的敌人之后,现在大家再次失去了合作的基础,更不可能是互相信任的朋友。即使面对着灭顶之灾,对方也说不准会在背后抽空子杀了自己。 “岛上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避过这些鬼东西?”龙华沉声问道。 阴锐皱眉,“只有冰库了。那里乃是一处纯天然的洞窟,只需要将入口封住,尨蠅是钻不进来的,它们也不可能破坏入口的大门。” “你本来不用告诉我这么多,但是你还是告诉我了,这可有点让我惊讶了。”龙华皱眉道。 “我当然可以不用告诉你,但是我没有办法保证别人也不会告诉你,两相权衡之下我还是告诉你好一点。”阴锐用断掉了手指的手指了指龙华的背后。 龙华一手握剑防止阴锐偷袭,一边扭头看了过去。他看见楚昆阳和韵君正在那里奋力爬过来。楚昆阳眼睛里面满满都是叹息和悲凉的意味,显然刚才他和阴锐用阴藤作为诱饵的那一幕已经完完全全的看在了楚昆阳和韵君的眼睛里面。 “昆阳,现在在你的心里,我已经是一个无耻之徒了么?”沉默了许久之后,龙华收回了剑,淡淡的问跑到了身边的楚昆阳道。 “无所谓对错,不过无计可施罢了。”楚昆阳低声说道,“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是赢家,没有什么无耻之徒。现在在这个人间地狱之中,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尽可能的让自己活下去,让更多的人活下去,我们马上去冰库。” “但是现在瀛县的璇玑火山立马就会喷发,我们躲进冰库又有何用?被岩浆封死在里面么?难道不该直接去白云边开走达摩克利斯号?”龙华不解。 “不,我们这样过去的话必然要和无数的尨蠅产生冲突,但是冰库那里尨蠅拿我们无可奈何。那里有一条秘密的通道,直接通往白云边船坞,我们可以直接从那条通道登船。”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龙华道,“我们身边就是成千上万条最强的尨蠅,它们汇聚起来的力量能够把瀛县整个掀翻作为蛇窝。白云边虽然坚固但是也会被它们整个冲垮,达摩克利斯号上面虽然有刺金弩炮和铁骨蒺藜,但是也无法击退如此多的尨蠅。” “不,它们不可能冲得到白云边船坞的。”阴锐说道,“我在通往白云边船坞的道路上设置了一道专门用来防止尨蠅的封锁。” “什么封锁能锁得住这些尨蠅?”龙华皱眉,显然不信阴锐的话。 “这些尨鱦原本根本不敢侵入十二重楼,因为森林里遍布着能够把它们血肉烧尽的草覆飞虫。但是这座岛就要毁了,草覆飞虫和其他活物都已经飞走,你们前些天的晚上如果醒着,会看到匹练一样的白光划过天际,那就是数以百万计的草覆飞虫在迁徙。”阴锐说道。 “但这岛上还剩着一些草覆,我把它们养在了竹笼里。飞不走的这些草履飞虫就是我的封锁,我已经命令阴翳把那些竹笼放在通往白云边的路上,这样唯一能达到白云边的路就是冰库中的密道。”阴锐说道。 “尨鱦也越不过那道屏障。”楚昆阳眼睛一亮,“那我们快走!必须抢在尨鱦把冰库入口挡住之前进去。” 第四百六十七章:来晚一步 第四百六十七章:来晚一步 “快走!快走!你就知道快走,不是很不想活的么?”韵君皱眉,恶狠狠的对着楚昆阳说道,“我没有穿鞋子,一路上你拉着我跑过来,脚已经被划破了,我根本快走不起来,现在你满意了么?” 楚昆阳一愣,韵君没好气的把自己的脚伸了出来,果然一双光脚上满是一道一道的血痕。一路上的岩石棱角轻而易举的将她娇嫩的皮肤割破,其中最严重的一道伤口在韵君的脚踝上,已经差不多看得见骨头,显然这样的话韵君是没法子走路的。 “那就有劳岛主你背着韵君,我和龙华为你左右翼护,有我二人在,想来杀出一条血路应当不在话下。”楚昆阳一边说着一边四处查看,想要在山坡上找出来一条没有被尨蠅给封锁住的道路。 阴锐有些惊讶,冷冷的看着四顾的楚昆阳,眼睛里面带着刻骨的嘲讽,而韵君正如一只猫似的半趴在楚昆阳的背后,扭头若无其事地眺望着远处。良久之后阴锐幽幽长叹了一口气,伸出了自己失去五指的手给楚昆阳看,意思是自己不能背负韵君了。 “如楚先生所见,我现在大概已经没有能力背着韵君从尨蠅之中冲杀出一条血路了,我的武功也远远不如你的御龙归字诀配合龙屠来得无坚不摧,这件事情,还是要有劳楚先生了。” 楚昆阳还未来得及答话,韵君已经双手勾住楚昆阳的脖子,轻灵地趴在他背上,“南边竹丛中有一条平时散步的步道,尨鱦似乎没往那边去,我们从那边下去,可以早到冰库。 现在韵君居然当着阴锐的面搂着楚昆阳的脖子,如果阴锐是完好的普通的男人只怕他双手齐断也会扑上来撕咬楚昆阳把他吃下去。但韵君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好像阴锐并非她的丈夫而是她刻板的老父亲,她偏要在他面前搂着心爱的年轻人,让他气得吐血。 这一来二去,反倒是夹在中间的楚昆阳有些手足无措不知何以自处。但是阴锐却并没有那种嫉恨的表情,只是慢慢的凝视着韵君,眼神不像是妒忌或是仇恨,反倒饱含叹息,“韵君,他是你的良人么?” 韵君看也不看他,“这么傻的男人我可不喜欢。你不知道么,他是要去归墟送死的。” “但他来了这个岛上你好像开心多了。”阴锐的语气确实像是慈父,“我以前很少看到你有那么多笑容。” “因为傻子会陪着我,”韵君说,“你却不会。” “我这种阉人,却想把美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其实自己连陪女人都不会。她虽然有天下至美的容颜,却很少笑给我看。”阴锐长叹,“可叹我出身风水之学的世家,却连这点道理都不能明白,这是我的贪婪啊。 “你的贪婪,可不仅仅于此吧?”龙华冷笑到,“大家图穷匕见,何必故作姿态。” “是啊,我的贪婪无人可以满足,”阴锐苦笑,“不过魔鬼的心里,也有一处破绽,韵君你是我的破绽啊,你知道么?你以后要多笑笑,你笑起来很美,和你的舞姿不相上下。” “现在说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吧?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出发前往冰库回到白云边开走达摩克利斯号,如果被尨鱦占据了冰库的入口,我们的生路就断绝了。”楚昆阳有些焦急的说道。 楚昆阳心里真是无可奈何。明明是生死关头,四个活人里倒有三个还有闲心侃侃而谈,他这个莫名其妙被扯进情爱纠纷中的人原本该老老实实地闭嘴,可看起来如果他不说话,大家还准备继续长篇大论,说些魔鬼与人心的道德哲理。 “昆阳世兄说得也对,现在无暇多顾,保命要紧。”阴锐说道,“那么久由昆阳世兄你来背着韵君,我来前锋,龙华世兄断后。大家跟我一起走,瀛县是我的产业,瀛县的一草一木,不会有人比我更加熟悉。” 楚昆阳愣愣地看着阴锐,不明白为何阴锐忽然也称自己为昆阳世兄?什么兄弟?因为自己跟他的妻子瓜葛不清,变成同情的兄弟了么?要知道上一个和他称作世兄的龙华,不久之前才和他图穷匕见,大打出手,切断了他一只手的全部手指。 但是这些也来不及多问了,阴锐说完之后立马就带路朝着前方过去,楚昆阳也只好背着韵君跟上,龙华持剑断后。尨鱦果然没有侵占竹丛中的步道,因为蛛巢之宴并未设在步道中。尨鱦冲击的是每一处举行盛宴的场合,因为那里有醉死的人可以当做食物。 一路之上血腥味和尨鱦毒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弥漫了整座山,十二重楼的阶梯上尽是猩红的血迹。建在水库上的大殿就是他们曾经沐浴的地方,远望去那里并没有尨鱦聚集。楚昆阳背着韵君,一路踩着山坡滑下,阴锐已经冲进了大殿,而龙华提着剑跟在楚昆阳背后。 楚昆阳对于人情世故并不精明,但是也不是个什么傻子。虽然他背着韵君,但是腰间还有古剑龙屠,战斗力绝不在龙华和阴锐之下。这样的楚昆阳是不需要任何人的掩护的,龙华“掩护”的目的其实也并不真的为了掩护,而是假如阴锐还敢耍花招,他就一剑杀了韵君。 显然在这个岛上,韵君大概是不多的阴锐真正在意的女人。只有阴锐知道那条密道的位置,否则龙华大概不会允许他活到现在。楚昆阳完全有理由相信即使自己和韵君在场龙华也绝对会拔剑杀了阴锐,一个同样危险的对手无疑是个让人骨鲠在喉的威胁。 “不好,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走在最前面阴锐低声说道。 那些冷热交替的池子旁曾经是妩媚的少女杵着碎冰放歌,如今却是幼年的尨鱦们游动在其中。它们夭矫的身躯在纱幕后隐现,长尾拍打着水面。原木的廊柱上也缠着幼年尨鱦,这些东西把这座大殿变作了自己的巢穴,成年尨蠅走在前面,这些幼年的走在了这里。 它们没有觉察到有一群人进入大殿,是因为龙华和阴锐的药,这种药和那种“澹台”灯的气味相似,可以把人的味道完全抹去,在尨鱦的感觉里,进入大殿的只是几道微风。否则这些东西早就疯狗一样扑上来见人就咬了,楚昆阳见过尨蠅幼蛇疯狂追人的样子。 “冰库的入口现在在哪儿?”楚昆阳压住了声音,用唇语问道。 数十条尨鱦盘踞在大殿正中央的铸铁池中,它们彼此纠缠,白色的肚皮和铁灰色的鳞片间杂,吐出生着牙齿的蛇信。韵君说,“那里,就在那面铁壁后,但是开启铁壁的机括被那群稍稍年长的尨鱦压住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外来算计 第四百六十八章:外来算计 “这些尨蠅也是蛇,行为模式与蛇相近,它们现在的这个样子。”龙华也用唇语说道,“它们在交配。” “这些尨蠅现在这样上岛占领陆地是因为到了交配的季节?”楚昆阳也低声问道。 “不错,尨蠅虽然是海蛇,生活在海中。但是它们交配的时候必须在陆地上,然后把蛇卵产在陆地上,就像海龟那样。”阴锐也用唇语说道,“瀛县也曾经是尨蠅的巢穴,不过我们来的时候带来了克制它们的草履飞虫。” 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尨蠅虽然如蛟龙一般巨大,但是却也有克星,这克星就是小小的草履飞虫。以前这些尨蠅畏惧草履飞虫的燃血之毒,不得不舍弃原本的栖息地瀛县,只能在荒无人烟的悬崖之下交配产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它们却选择了爬上高高的十二重楼。 “我有问题,若是瀛县下面的璇玑火山爆发,那么瀛县必然会在火山喷发之中毁灭,它们产下来的蛇卵也会被岩浆毁掉吧?如此看来其实有草履飞虫的瀛县才是最不适合产卵的地方,远远不如对面的赤屿,它们为什么不在赤屿那里交配产卵?”龙华用唇语问道。 “并非如此,若是璇玑爆发,那么瀛县和赤屿都会同时被岩浆冲刷,只不过瀛县会被毁灭,赤屿却不会。两者之间只是轻重有所不同。无论是赤屿或者瀛县的火山口,都通往海底的火山脉,不可能一者完全毁灭,另一者完好无损。”阴锐用唇语说道。 楚昆阳想起那天晚上,这些尨蠅的大潮分明在从着瀛县后方的海窟之中那么现在就值得考究了,这些尨蠅原本应该已经游动到海洋的另一边去了。在很远很远的星川之中还会有别的适合它们生存的岛屿,那里才应该是它们的去处。 虽然大海苍茫,人要借助达摩克利斯号这样的大船才能够去到沧海尽头。大海波涛、变幻莫测的风向雷雨还有礁石和凶猛的海兽都有可能倾覆船只。但是大海可以把人类拦住,但是却拦不住这些尨蠅,它们是蛟龙一般横渡沧海的存在。 那么还剩下了一个可能,这些尨蠅并不是自己愿意大费周折的回到这里,而是因为它们受到了别的外力阻拦,被逼回来了、想到这么一个可能,楚昆阳心里一惊,用唇语和龙华和阴锐悄悄交流自己的看法。 “在它们的迁徙路线上,必然出现了什么危险,这危险足够将它们也尽数杀死。它们意识到自己也无法逃走,所以转而又回来在瀛县上面交配产卵,这样还可以让自己的后代活下去。”龙华用唇语说道。 看起来瀛县即将被火山覆盖,火山喷发的岩浆会将一切的活物全部摧毁,其实也不尽然。楚昆阳在建南侯王陵之行后回来看过古籍,古籍上面说,尨蠅的蛇卵外面包裹着一层骨质,其实相当之坚硬,蛋壳就像是尨蠅的骨骼一样难以摧毁。 而且尨蠅的蛋壳分为两层,有效的隔绝了高温和严寒等恶劣条件,加上又有专门给里面的胚胎呼吸的气孔,所以尨蠅的蛇卵其实可以保存相当之久。只有在条件合适的时候里面的胚胎才会苏醒破卵而出,就好像是古莲子就算在泥土之中休眠千年也一样可以发芽生长。 “它们现在急着进食吃人,是因为交配产卵需要大量的食物来支撑体力。”阴锐用唇语说道,“这件事情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更大的阴谋,这些尨蠅就是阴谋的一个核心关键之一,我们被算计了。” “算计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人可以算计得了我们。”楚昆阳用唇语说道,“我自信青乌之术过人,除了我之外当世能够找得到航道的人不多,要清楚我们的航道并且盯上瀛县,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得到的。尨蠅可以在海中迁徙万里,什么东西能把它们逼回来?” “这些问题我也不知道,要等我们先从这里活着出去再说。”龙华用唇语说道。 “现在能不能从这里活着出去可是一个最大的问题,我们唯一的生路可是在那些尨蠅的身子下面,除了这个呆瓜,还有谁有能力硬抗一条尨蠅?即使是这个呆瓜也只能打一条,这里可是有几十条。”韵君也用唇语说道。 “若是我带了手枪或者是一把硬弩,我也许还可以解决问题。”阴锐眯着眼睛看向大殿尽头的鉄铸兽头,兽头长着大口,口中喷着灼热的白汽。他学的是翠玉候,对于精巧的力道掌握炉火纯青,若真是有这些东西,他确实可以做到用这些打开机关。 “那个铁的兽头是给整个浴池灌注滚水的地方吧?”龙华问道,“打开机括,就会有热水灌注进来。” 阴锐点点头,承认了龙华的说法,“这个池子冰火两重天,一冷一热,冷热交替。冷水靠的是冰库的冰块融化,热水是直接从地下的岩浆温泉里面印出来的。现在火山马上就要喷发,地下的温泉里面全是开水,只需要把这些沸腾的开水放出来,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 确实如此,在岩浆之中被烧开的温泉若是被放出来,这些在池子里面的尨蠅根本忍受不住。它们虽然鳞片坚硬,皮糙肉厚,但是对于高温却没有什么忍受能力。虽然一点开水还烫不死它们,但是若是能够将兽头下面的机括打开,放出开水,尨蠅不能忍受,必然会被驱赶。 “但是手枪和弩箭都在船上,我们什么都没有。”龙华皱眉。 在他们面前从屋顶到地面都是翻卷的尨鱦,这些怪物般的巨蛇在每个角落中交尾,吐着长舌发出嘶嘶声。它们大约也意识到这是末日的狂欢,心里充满了恐惧。要想从这一大片尨鱦群中穿过去拉动扳手,完全没有可能。 要知道尨蠅虽然自身的视力并不优秀,但是其他的感官仍然十分出色,所以他们才要用药物掩盖气味只能用唇语交流。如果是在重要的交尾过程之中受到了人为的惊吓,这些尨蠅肯定会发疯的暴怒,以它们无坚不摧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在场的所有人杀一个片甲不留。 正因为如此阴锐和弄坏才不敢造次,阴锐的想法大概是凭着用手枪或者弩箭射击那个机括,打开喷水的兽头,从而实现自己的目的。 楚昆阳凝视着面前的处境,在心中反复思考着是否可以运用他轻功的迅捷穿过这些尨蠅的群体。如果是以他的速度他有自信躲开尨蠅的每一次攻击,但是这个想法却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不是因为他不够快,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机会。 第四百六十九章:全凭运气 第四百六十九章:全凭运气 楚昆阳无计可施的原因并非是因为他自身的速度不够快,而是因为他面前的尨蠅实在是太多,根本连他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以他的那种极速固然可以穿过去,但是楚昆阳那种极速需要一个巨大的借力点,这每一脚下去对尨蠅来说都是巨大的刺激。 俗话说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楚昆阳真的敢凭着自己的速度闪身过去,那么他固然可以安全的到达开关那里打开机括。但是每一脚下去都会惊动一条尨蠅,尨蠅收紧必然暴露翻滚,整个大殿之中所有的尨蠅都会被惊醒。 这样的话他倒是打开了机括,但是在滚水把尨蠅烫走之前,这里被打扰了交尾而暴露的尨蠅会先把所有人都给杀一个干干净净。以轻功身法的可能性太小了,楚昆阳摇摇头,转头看着其他人道,“不行,还是再试一试找别的路吧。” “让我来试一试。”龙华突然用唇语说道。 “龙华,你想要穿过这群尨蠅已经不是冒险不冒险的问题了,是直接在送死。”楚昆阳用唇语快速的说着,“你的身手并不如我,但是你没有可能安然穿过而不惊动尨蠅,只要你过去,其他的人都要死,你自己也跑不掉。” 龙华抬头,看着大殿坚实的房梁,用唇语说道,“天上地下都布满了尨蠅,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要想过去不惊动尨蠅只能用飞。我能想到唯一的办法就只是用一根绳子挂在房梁上,荡到对面去,只需要我的运气足够好,那么我就有可能不会被尨蠅给咬死。” 楚昆阳稍一沉吟,皱眉用唇语道,“还是冒险,以这些尨蠅的身体长度,即使你悬在空中,它们也只需要探一探身就能咬到你。” “我也说了,只是有可能可以不被咬死。”龙华并无所谓的样子,一脸淡然,“我是龙家的人,处理过的危险不计其数。多少次我都在生死之间擦身,再敏捷的身手也不敢说可以全身而退,活下来不过因为运气。” “运气这种东西,并不是捏在人手里的,但是现在大家无路可走,能靠的也只有运气,我们不得不相信运气。”龙华说道。 龙华转身看向韵君,“还是要问夫人借用一下你的裙子了。” 韵君从龙华手中接过剑,在自己长裙的裙摆上横割。虽然没有那件八百尺的黑裙长,但这件舞裙也是用八丈红绫裁的,裙摆切下来之后,她露出无暇的双腿。龙华把裙幅割裂成长条之后打结,做成了一根绳子,然后他把自己的剑鞘栓在这根红绫的一头。 “这根绳子的坚韧是可以相信的,因为裁剪这件舞裙的红绫中混入了金丝,因此它看起来轻薄却不会轻易断裂。”阴锐说道。 龙华淡淡的点头,“若是我成功了,皆大欢喜,若是我没有成功,大家就找找别的道路吧。” “我倒是看着你一脸死相,多半会死。”韵君歪着头,看着龙华道,“你的死相比呆瓜的还要重。” “我刚才也说过了,不过是在依仗运气而已,这件事情成与不成,我自己也并没有十分之完全的把握。”龙华倒也对韵君的话不介意,“但是这已经是我们眼下唯一的办法,纵然只有些微的希望,我们也得尝试。” “你这样的人运筹帷幄,不都是麾下冲锋陷阵自己在阵后眺望的么?”韵君说,“这里有四个人,你想到了这个办法,为什么没有叫这位根本不想活了的楚先生或者我丈夫去试试呢?我丈夫可是你的敌人,留在身边也是祸害。” 楚昆阳和阴锐似乎早已习惯了她的牙尖嘴利,只是苦笑。 “大厦将倾,你我大家都是朝生暮死的人,这时候已经分不出敌我了吧。”龙华说,“这是我想出来的办法,如果我逼迫阴先生涉险,他还只有一只手,胜算大大降低,才是无异于送死。这样一来我们之间的合作必然崩溃。至于昆阳?他不是还要留着命去归墟么?” 龙华拉着红绫旋转剑鞘,瞄准头顶高处的屋梁,“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次冒险了,说是龙家的要人,其实是个运气很好的老兵而已。这一次大概也会有好运气吧。” 龙华手一扬,抛出手中了剑鞘,剑鞘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流线型,准确地缠在了屋梁上。龙华再用力抽紧了红绫,试了一下坚实程度。旁边就是交尾的尨鱦。这些海蛇沉浸在交配产卵的疯狂中,没有注意到红绫缠住屋梁的动静。 就在龙华预热着准备动手的时候,韵君却突然伸出手来按住了龙华的手,把红绫拉了过来,“算了,还是让我来试一试看。” “你来?”龙华楞了一下。 “以你那身板,要是荡过去的话必然声势浩大,激起的风声能很敏锐被尨蠅察觉到。”韵君用唇语说道,“这个时候反而是轻巧的女人有些优势也说不定,我对自己的身手,同样也有信心。” 韵君也不跟龙华争辩,扯过红绫在自己手腕上缠了几道,“我可不会为你们这些男人冒险赴死,我对我的命可也很看重,我还没有找到我的良人呢。” 韵君说干就干,雷厉风行。她一扯红绫,悄无声息地前行,为之后的荡起来助跑,便如一片羽毛飘荡在风中。在很接近尨鱦的地方,她轻盈地跃起,悬挂在红绫上,向着尨鱦最密集的地方荡了过去。 三个男人都止住呼吸,看着这场惊心动魄的表演。原本以龙华的想法,他会一手持剑,一手抓着红绫,风雪般穿过尨鱦群,如果尨鱦来袭,他就挥剑砍杀。以他长剑之利,或者能有机会砍开尨鱦的鳞片,这些尨蠅还只是幼年,鳞片并不算特别坚硬,或许能够被杀死。 这样龙华就会有机会在尨鱦整个被惊动前到达机括处,把滚水放出来。这样固然他要死,但是剩下的其他人却有了一线生机。不过韵君却是不同,但韵君的动作极其轻柔,她悬挂在那束红绫上,晃晃悠悠,便如风中的柳枝摇摆不定,并没有惊动尨蠅。 “是了,这样尨鱦就很难意识到她是活人。”楚昆阳低声说,“韵君身上抹了药膏,尨鱦闻不到她的气味。尨鱦的视力又不好,只能看见动的东西,如果动作太大,它们就会愤怒地攻击,如果动作柔和,它们大概会觉得是被风吹起来的纱帘。” 能够轻盈到这样的地步,也只能是她这样把舞蹈练到极致的女人,龙华也微微点头,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韵君就这么悬在空中无声地晃来晃去,她不敢骤然发力,以免被上下左右的尨鱦察觉。 第四百七十章:蛇舞玲珑 第四百七十章:蛇舞玲珑 “她在舞蹈上天赋异禀,她练习舞蹈之初,就能在深渊上单腿独立一日一夜之久,身体前倾仿佛雏燕试飞,她甚至能以那样的姿势睡着。”阴锐说,“因此她才能学会二十四天姬图上的全部舞蹈,因为她对全身肌肉的控制已经登峰造极,但是现在胜负仍然未知。” 虽然韵君没有多强的力量,但对自己肢体的控制臂画家用笔还精确。她就这么悬在空中无声地晃来晃去,但是连续几次她都没能荡到尨鱦群外安全的地方,她也不安起来,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人一紧张,动作幅度难免就会加大,这个时候韵君抖了一下,脚腕上上响起了一串清脆的叮当声。三个人的脸色骤然变了,看向韵君,阴锐脸色十分难看的说道,“不好,她的脚铃响了。” 韵君脚腕上缠着一圈红绫,这时红绫散开了,流露出里面的金色脚铃。她原本等在瀛天之宫的屋顶上,等待一个男人穿越天下的美色去访她,她就会跳一支舞作为报答。但这时没有人为她伴奏,星空下只有她和那个男人相对,她就要用脚铃来伴奏。 原本被红绫缠住的脚铃是不会响的,但是现在红绫没有了。所以此时此刻它正在空中留下一串串清脆的声音。周围的尨鱦们被惊动了,它们的眼中金色光芒渐渐凝聚,瞳孔凝聚起来尽可能清楚的视物,数十条尨鱦直起身体,注视着悬挂在红绫上的韵君。 这些尨蠅大概还未确定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否则立刻就会发起致命的进攻。以尨鱦的身形,可以轻松把韵君一口吞入腹中,就像是之前吃了阴藤那样。这种海蛇甚至能把陆地上活了上千年的巨蟒吞下,云州那些超级蟒蛇也不够它体型的五分之一大。 三个男人的呼吸都接近停滞,韵君的一张脸上也惨无人色。她不能有任何的异动,此刻她必须牢牢地控制好自己的身体,甚至不能有一丝颤动,不能露出一丝生命的气息。一条合抱粗的尨鱦缓缓地直起身体,张开大嘴喷吐毒气,伸出了带刺的蛇信,似乎要去舔韵君。 楚昆阳一皱眉,下意识伸手按住龙屠剑柄,但阴锐迅速伸手阻止了他拔剑。尨鱦的蛇信在韵君的身体上舔过,但就在触及莲珈身体的一瞬间,舌头上那些锋利的尖刺收回了舌头里,舔在韵君身上的蛇信虽然带毒,但是韵君已经服下了抗毒的药物,并没有致命的威胁。 脚腕上的铃铛还在轻轻震动,发出有韵律的微声,那条尨鱦就随着节奏扭动身体,它收拢了鳞片缠在韵君身上。那巨大的身体随时用力就能把柔弱的韵君粉碎。但它并没有这么做,它的动作轻柔,仿佛求偶一样。 上方和下方其他的尨鱦也随着铃声扭动身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信这种丑陋的海蛇舞动起来如腰肢盈盈一握的少女。韵君双手抓住红绫,凌空摇摆身体,舞动如一条母蛇。她真是在跳舞,但居然是跟一条巨蛇。 “那条尨蠅在求偶,所以它不会伤害韵君。”阴锐低声说,“它现在误以为韵君是一条母蛇。” “怎么会这样?”楚昆阳惊呆了。 “所谓二十四天姬图,上面的舞蹈并非模仿天姬,而是模仿海中的动物,就像是五禽戏一样。动物在海中游动的时候被海水托举着,便能做出轻灵如浮空的动作,就像天姬们御风而行。”阴锐低声说,“所以这套舞蹈原本人类是挑不出来的。” “二十四天姬图之中有一种舞蹈被称作羽蛇玲珑,就是模仿海蛇尨蠅求偶的动作。韵君刚才就是用那首曲子的节奏吸引了尨鱦,尨鱦没有觉察到她是个人,不然的话,尨蠅刚才已经出手攻击她了。” “但她确实是个女人而不是一条女蛇。”龙华说,“尨鱦很快会发现,那个时候,她还是死路一条。” 楚昆阳怔怔地看着韵君悬在半空中的舞蹈,虽说是模仿蛇求偶,但是这羽蛇玲珑的舞蹈并不诱惑也不诡异,而是渗透着孤寂的美。舞者全身的曲线舒展开来,如流云般变幻莫测,每一根曲线都渗透着春意,但是转瞬即逝,舞蹈中渗透着光阴短暂等不到期待之人的悲观。 楚昆阳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屋顶上韵君作势要跳,迫使自己过去扶她,就是化用了这支舞蹈的动作。那时候他误以为韵君真的会跳下去。“但如果我们有什么异动,尨鱦首先袭击的就是韵君,”阴锐说,“我们自己也没法逃出这间大殿。” 龙华看向背后,大殿入口处越来越多的尨鱦涌来,他们已经没有退路。现在已经是一条退无可退的死路了。楚昆阳眼神一凛,忽然振开阴锐的手,拔剑,古剑龙屠被抽了出来。上面响起龙吟一样的隐约尖啸。 “我以前也想我还会不会有机会再用这招,现在看来是无可避免了。”楚昆阳轻声笑笑,完全不怕惊动尨蠅了,“不过也好,如果一会儿我收不回神志,你们就杀了我,把我的尸体丢到冥川里面,让冥川送我去归墟吧。” 楚昆阳看向空中的韵君,韵君脸上一片一片的惨白,一点人色都没有。那条尨蠅舒展着自己修长的身子,跟随着韵君的节奏跳舞,但是很快它就发现了不对,韵君的身上,虽然没有一点怪味,但是也没有一点作为母尨蠅的气息。 这让这条尨蠅很是奇怪和纠结,在现在这种环境下,纠结和不安的情绪混合起来,很快就让这条尨蠅失去了耐心。它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张开了混合着毒液和唾液的血盆大口,对着韵君露出了猩红色的食道,荆棘一般弥补的长牙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它的口腔上下颚。 它现在已经发现了韵君其实并不是一条可以交尾的母蛇而是个别的东西,这东西身上带着一点活物的气息。对于尨蠅来说,只要不是尨蠅的活物都可以是食物。它舒展着自己的身子,缓缓伸出长长的带着肉刺的舌头,想要去舔韵君的脸。 以那些半骨质的肉刺,只需要一口舔下去,韵君脸上的皮肉就会连皮带肉被一口舔掉,更不要说尨蠅致命的毒素可以杀了她一万次。这条尨蠅现在想要吃掉这顿自己放到面前来的大餐,它缓缓张嘴,想要对着韵君一口咬下去。 面对着那让人窒息的毒雾和无比腥臭的血盆大口,即使是韵君也不由得紧紧闭上了眼睛不忍看下去。但是这时候那条尨蠅骤然一惊,暴跳着朝后面缩了过去,韵君面前的压力骤然一却不知为何。 第四百七十一章:血祭龙屠 第四百七十一章:血祭龙屠 那条尨蠅放开了韵君,把自己一个巨大的头颅鼓起来,高高昂起,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它鼓动着自己颈部的肌肉,形成一个巨大的空腔,同时张开一张血盆大口,露出恐怖的獠牙,摆出了一副戒备的姿态。 它不仅摆出了戒备的姿态,而且还在后退,一步一步的往后面退去。在它的周围,几乎所有的尨蠅都停下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像最开始那条尨蠅一样高高的把头颅昂起来,膨大自己的颈部进行恐吓威胁。 在自然界,会把自己的颈部膨胀起来威胁对手的蛇类很多,其中最出名的是眼镜王蛇。当它把自己的颈部膨胀起来的时候说明它现在感受到了威胁,想要戒备想要进攻。尨蠅虽然是海蛇,居然还可以像眼镜王蛇那样把自己的颈部膨胀起来恐吓敌人。 只有一个解释,它们感受到了威胁,前所未有的威胁。可是在这里,除了即将喷发的璇玑火山,它们就是最大的威胁,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让它们感受到威胁? 韵君诧异的低头看去,听见了鞋子不急不缓踩在地面的声音缓缓行来。楚昆阳单手握住古剑龙屠,直直的朝着前面走了过去。尨蠅们缩开之后,地面满是它们粘稠的肚皮黏液和别的分泌物,地上黏滑不已。普通人走上去,难免滑道,楚昆阳却走得四平八稳,十分沉静。 楚昆阳每朝着前面靠近一步,那些尨蠅就往后退一步。它们疯狂的把自己铁一样的鳞片张开,剧烈的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这也是一种恐吓,类似于响尾蛇的响尾。几十几百条尨蠅立起来的身子就像是一片一片的肉质森林,不断的震动着。 “你傻子”韵君看着楚昆阳像是送死那样走过来,简直看呆了。她呆呆的看着楚昆阳缓步上前,一个人,一柄剑。竟然硬生生的就将这些尨蠅活生生的逼退了,他每上前一步,那些尨蠅就不得不往后退一步避让,这些嗜血的上古凶兽竟然会对他感到畏惧! 野兽只会畏惧更强更嗜血的野兽!楚昆阳提剑上前,一双眼睛已经从深湛的黑色变成了冰蓝色,就像是摄人的冰晶,饱含杀机。漫天的杀机扩散出来,传达到这个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傻子”韵君在这股子突如其来的巨大杀气面前也有些气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快回去,这里交给我。”楚昆阳勉强的对着她挤出一个笑容来,“若是我一会儿还没有失去理智,你们就把我也一起带走。要是我失去了理智,不再是一个人类,你们就杀了我,把我的尸体扔到冥川,送我去归墟吧。” “快走!”楚昆阳缓缓的抚摸着古剑龙屠的锋刃,动作轻柔,就像是在拂去上面附着的尘埃一般,“也不知道我以后还能不能看你跳舞,不过要是还能活着,希望还可以看到。” 韵君死死的盯着楚昆阳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面满是杀戮的喜悦和非人的冷漠。她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一股子刻骨的寒意从她的心底沿着背脊骨延展,就像是触电一样。 楚昆阳转过身来,背对着韵君,为她让开了一条生路。韵君赶紧从红绫上面爬下来,沿着满是黏液的地面跑回了阴锐的身边。地面很滑,险些滑道,楚昆阳用手握住古剑龙屠的锋刃,锋利的剑刃轻而易举的割裂了他的皮肤,鲜血像是有生命一样的用处,奔涌在龙屠上面。 “退后,快走,打开通道!离我远一点,我控制不住这股力量的!”楚昆阳低声吼道。 已经来不及了多想了,龙华一把抓住阴锐断掉了五指的一只手,示意他快跑。阴锐手忙脚乱的跑到机括面前,打开了入口的机括。青铜的大门在机括的驱使之下缓缓的洞开,露出了通道,阴锐和龙华闪身跑进了那个通道之中,阴锐伸手拉住韵君,韵君却一把挣脱了。 虽然畏惧,但是尨蠅们很快就意识到楚昆阳现在是一个太过于危险的定时炸弹。让这样一个敌人在自己的面前无异于骨鲠在喉,坐立不安。它们团团将楚昆阳围住,楚昆阳独自站在一大群的尨蠅之中,无数条高高昂起头颅的尨蠅将他的身影淹没。 楚昆阳手中握着古剑龙屠,冷冷的凝视着周围把头颅昂起,膨胀颈部击打鳞片示威的尨蠅们。他抬起古剑龙屠,手中的古剑上面奔雷涌电,泛起冷厉的光辉。 一条尨蠅终于忍不住主动靠近过来了,它颤颤巍巍的大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朝着楚昆阳凑过来。楚昆阳冷冷的看了这东西一眼,一股子莫名的冷厉气势骤然施加在这条尨蠅的身上,它不受控制的就软了,就像没有了脊梁那样,软踏踏的倒在楚昆阳的面前。 楚昆阳对着这头巨大的海蛇伸出手去,摸在它长着鳞角的头顶。这头巨大的史前巨蛇居然一点都不敢反抗,就像一只听话的小猫一样所在地面上。它浑身的鳞片合拢,瑟瑟发抖,全身张开的鳞片再也合不拢,全身的肌肉都在不仅控制的痉挛。 于是它只能眼睁睁看着楚昆阳走到它的面前来,一只手抚摸着它的头顶,一只手缓缓举起了古剑龙屠,举到它的头顶。这条尨蠅一双巨大的金色眼睛里清清楚楚的倒映出古剑龙屠的剑身,前所未有的威压从这把古剑上面释放出来,让它生不起一点反抗的心思。 古剑龙屠原本是袁守诚以天外陨铁配合独到的青乌秘术加上一截龙骨制成,其中更是封入了一缕古龙龙魂。这东西其实是一把无上的青乌神器,九宫锁龙屠之阵中,龙屠能作为阵眼引动毁天灭地的苍雷,前提是要有人用血祭来将它。 此处乃是瀛县,和已经沉没的昆仑和赤屿称作三岛,下方就是世界上最高的高山璇玑。铸造出古剑龙屠之初袁守诚在昆仑之上设立阵法,斩杀出海巨龙,为古剑龙屠血祭。现在古剑龙屠回到了它的故土,被楚昆阳以血祭唤醒,正在和海底之下的阵法遥遥呼应。 正是如此,古剑龙屠之上才会发出如此凶戾的气势。九宫锁龙屠之阵虽然凶狠,但是威力却仍然有所欠缺,是因为云州此地龙气不足,不能抽出足够强大的力量。而璇玑乃是天下风水之首,第一高峰,下方龙气充裕,更是有当年袁守诚屠龙的阵法,故而威力甚至更为强悍。 楚昆阳得了苏越教授的血脉牵引之法,此法以血祭剑,引动剑中风水之阵杀敌,可谓无往不利。但是其中凶戾的杀戮意识,却是楚昆阳根本无法控制的,在建南侯王陵用过一次,险些沉沦在杀戮意志之中,如今山穷水尽,只能祭出此法。 第四百七十二章:魔鬼附身 第四百七十二章:魔鬼附身 楚昆阳伸手,一只手按着尨蠅头顶的肉角,一只手缓缓将古剑龙屠举高,悬在它的头顶。尨蠅金黄色眼睛里面倒映着古剑龙屠青蓝色相间的剑身,瞳孔中映射出一条古龙的龙形,古剑龙屠之中苏醒的龙威压制着它,让它虽然无比恐惧绝望,但是却根本生不出反抗之心。 这条尨蠅拼命的颤抖着想要摇摆头颅从这致命的利剑之下躲开,但是整个身子却只是不断的颤抖着摇晃。不过这些都无济于事,龙屠之中的古龙龙魂压制住了这个小小的亚龙族,它在龙屠的龙威之下连挪动一下步子都做不到。 于是在这条尨蠅的瞳孔之中,眼睁睁的看着楚昆阳把古剑龙屠举到了它的头顶,下行出剑,切割游走,行云流水!古剑龙屠苏醒之后的剑锋堪称是无坚不摧。尨蠅三寸厚的鳞片原本堪比钢铁,但是在觉醒之后的龙屠面前仍然只是像加厚的纸板一样不堪一击。 再厚的纸板,终究也只是纸板。龙屠轻而易举的穿透了骨质的鳞片,一路前行挂出一连串的火花,铁一样的鳞片被割开一条硕大的口子,古剑龙屠刺入了那条尨蠅的血肉之中,喷泉一样的鲜血骤然就从被切开的大动脉中喷了出来,飚出去四五丈远。 楚昆阳鬼魅一般骤然出手,古剑龙屠从这条尨蠅的头顶刺入,一直深入到颅骨之中,古剑龙屠对上这些非金属材质的骨肉简直就是摧枯拉朽。尨蠅的骨骼结构是以头顶的两只肉角为中介线,一直下行是脊椎骨,楚昆阳就是按照这个结构刺了进去。 以龙屠的锋利,加上楚昆阳清楚的从尨蠅的骨骼缝隙之中刺入,龙屠势如破竹的沿着这条尨蠅的每一条骨骼纹路行走。从硕大的头骨,再到脊椎骨,最后是尾椎骨,一路前行,就像是之前龙苦剖开那条金龙一样行云流水。 白色的脊液混合着暗红色蛇血喷泉一样从并不很大的创口之中汩汩用处,龙屠贴着剑柄以下全部没入尨蠅的身体之中沿着骨骼纵剖。它身体之中的每一块脊柱骨都被龙屠轻而易举的切成了两半,这条三十多米长的上古大蛇像一滩烂肉一样瘫软在地,身体微微抽搐。 脊液和新鲜的蛇血溅出去很远,洒在其他的尨蠅身上。同类的血和对死亡的恐惧激怒了这些亚龙族的上古大蛇,让它们冲动的情绪短暂的盖过了对古剑龙屠的畏惧。它们再度振作起来了勇气对着楚昆阳无声的嘶吼,巨大的口腔里面吐出来混合着毒气的腥气。 楚昆阳只是杀死了一条尨蠅,而他面前的水池之中还有成百上千的尨蠅。它们纠缠着翻滚,路出白色的肚皮,像人手人脚一样的不完全进化结构胡乱摆动。只有在地狱之中才能看得到这么恐怖的场景,就像是群魔乱舞。 楚昆阳冷冷的看着周围已经暴怒的尨蠅们,它们跃跃欲试的上前做着试探性的进攻,但是却迫于古剑龙屠的威严谁也不敢先对楚昆阳下手。但是眼下这个场面是根本压不住的,只需要有一条尨蠅站出来出头先动手,所有的尨蠅就会一拥而上将楚昆阳淹没。 “你怎么还没走?”楚昆阳嘶哑的问道。他这个时候反而镇定下来了,他单手持剑,接着剑上的反光看自己的面庞,因为使用血脉牵引的缘故,皮肤显得越加的苍白起来,显得一双瞳孔是坚冰一样的蓝,倒像个混血儿。 “你这个傻子都还没走,我不放心。”韵君叹了一口气,从藏身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要发现她这点动静对现在的楚昆阳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楚昆阳本来就敏锐无比的感官在血脉牵引之后更加敏锐,韵君就是挪动一下步子他都知道。 韵君走出来,走到楚昆阳的身边,自顾自的在楚昆阳的身边坐了下来。她坐在水池边上,在微微有些发烫的水中倒影对着梳理自己光可鉴人的长发,用夹子把它们夹起来,梳成长长的一条,就像是一匹最柔顺的丝绸从她的头上垂落下来。 “你不肯走,是有什么单独的话想对我说么?”楚昆阳嘶哑的问道,“要说就要赶快,我的时间可不多了。” 水池之中的波纹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楚昆阳把手里的古剑龙屠放在已经微微发烫的池水质中,跪倒在池水之中微微喘气。他颤抖的身体在水中激起一圈圈的涟漪,涟漪扩散开来,就像有个什么东西在水面之下低语。 本来跃跃欲试的尨蠅群们看到这一圈一圈细小的涟漪,反而再度被吓住了。它们不安的躁动起来,扭动着身子后退威吓,烦躁的远离开水池,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但是水池清可见底,水池底部是一层晶莹的鹅卵石,清澈的长剑沉在水中,楚昆阳跪在水下。 他背朝着韵君,韵君轻声说道,“傻子,你就要死了啊,你还没有看到归墟,你还没有知道你想要知道的,怎么可以死在这里?你要是死了,就没有人看我跳舞了。我心里空荡荡的,连给你立碑的地方都找不到。” “我现在,已经算不上是一个人了。”楚昆阳嘶哑的说道,“就算是真正的魔鬼比起我现在的样子来也不遑多让,你还愿意为魔鬼跳舞么?也许我马上就会失去神志将这里横扫得片甲不留。” “魔鬼?”韵君听了楚昆阳的话,骤然楞了一下。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危机感从她的心底油然而生。仿佛一条剧毒的毒蛇在她面前缓缓的舒展开毒牙,让人浑身都冒着不寒而栗的凉意。 下一刻楚昆阳从跪着的水池之中缓缓站了起来,转过了头,面向韵君。当韵君看清楚楚昆阳面容的时候,骤然惊悚得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如果不是知道自己面前的是楚昆阳,她几乎就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个魔鬼。 不是那种只会用虚幻蒙蔽凡人心智的鬼魅影像,而是真正的,磨牙吮血的僵尸恶鬼!现在的楚昆阳整个人身上已经再也看不到任何“人”的特征了。任何人看了他以后都不会相信他是原本那个淡泊温润的年轻人,他的瞳孔之中放射出冷厉的光,如同吃人的恶鬼。 楚昆阳伸手,手腕的皮肤上面遍布着铁一样红色的细小鳞片,覆盖了他的每一寸皮肤。这些鳞片就像是被烧红的烙铁一样覆盖在他皮肤上面。这些鳞片是从他皮肤的毛孔下面钻出来的,撕裂他的皮肤和肌肉,然后裹住他的身体。 鳞片撕裂皮肤之后缓缓舒张然后合拢,细细的震动起来,宛如一件沐浴了鲜血的盔甲。 第四百七十三章:毁天灭地之威 第四百七十三章:毁天灭地之威 韵君看着楚昆阳的脸,只是现在那张脸上已经根本看不出来还有任何是楚昆阳这个人的痕迹了。他的脸上竟然长出了狰狞的骨质角质,就像一张狰狞的钢铁的面甲把他原本英挺的面庞遮住了。 在这样一张面甲的覆盖之下,加上一对鬼魅一般的冰蓝色瞳孔,让楚昆阳看上去更加像是一个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魔鬼。楚昆阳抓住古剑龙屠,被面甲覆盖的脸上面无表情,如同神魔附体,威严具足,杀气凛然。 下一刻,楚昆阳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骤然一缩,出现了一缕狰狞的痛苦的神色。随后是“噗啦”一声闷响,两排锐利的骨骼从他背后骤然穿透了皮肤和他的外衣钻了出来。这两排骨骼就像是尨蠅的骨骼一般锐利,但是却并非尨蠅的骨骼那样的白色骨质结构。 楚昆阳背上怪异突然生长出来的这两排骨骼,微微合拢,上面覆盖着一层鲜红的模糊的血肉。这两排骨骼的材质也不是普通骨骼那样的苍白色,而是微微透明,散发着一点晶莹的冰蓝色,和楚昆阳的眼睛一样,看上去就像是楚昆阳被两把骨剑贯穿了一样。 韵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两排骨骼骤然一抖,随后像是两把巨大的折扇那样抖开。楚昆阳身上的衣服被这剧烈的动作撕得支离破碎,露出上身清秀的肌肉和满身血淋淋的皮肤。这个时候韵君才终于看清楚了,楚昆阳浑身每一寸的皮肤都覆盖着那些红色铁鳞。 而那两排张开的骨骼,现在韵君才终于明白那是什么了。那对骨骼张开之后上面覆盖着血迹尚未干涸的翼膜,是一对类似蝙蝠翅膀那样怪异的骨翼。而这样硬生生长出来的一对骨骼对楚昆阳的伤害无疑是十分之巨大的,难怪以楚昆阳的坚毅都会出现痛苦的表情。 “刺啦刺啦”的电流声音响起,韵君瞳孔狠狠一缩,看见楚昆阳身上除了淋漓的鲜血之外,还有苍蓝色的电流。这些电流从楚昆阳手中的古剑龙屠上面流淌出来,传递到他全身各处。楚昆阳站在原地摇摇欲坠,但是眼神之中却凶狠孤戾。 那些周围的尨蠅都被楚昆阳身上那股暴戾的气势吓住了,缩在一边不敢贸然发动进攻。楚昆阳满脸都是痛苦,角质的面甲缩成一团,看上去十分难看狰狞。韵君呆呆的伸出手去,抚摸楚昆阳的脸,他的脸坚硬又炽热,沾满了粘稠的鲜血。 韵君不说话,使劲儿的摇着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无声的流出大滴大滴的眼泪,泪水和血水一起溅在发烫的池水里面,轻轻晕开。楚昆阳默默的和他对视,一双眼睛里面默默的出现了一丝情绪的波动,也就从这点波动之中才能看得到他还有人的情绪。 楚昆阳不知道看了韵君的眼睛多久,韵君现在的眼睛里面再也没有满是魅惑的风情,而是掩饰不住的浓烈悲伤。楚昆阳看了一会儿,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这点勉强的笑容看上去也像是厉鬼在肆虐。 楚昆阳缓缓的伸出手去,轻轻的去抚摸韵君的长发,他的手里手指的指甲被锋利的骨质钩爪取代。这些钩爪的棱角锋利,就像是小刀那样锐利,大概在皮肤上面摸一下就会有割喉那样的效果。但是楚昆阳的动作足够轻柔,连韵君的一根头发都没有弄断。 下一瞬间,韵君的面前骤然空了一下。楚昆阳突然纵声狂笑,笑声如雷,声如洪钟。尨蠅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避让。这时候大殿的正上方骤然一暗,沉闷的雷声裹挟着强大的震动冲了下来,仿佛天崩地裂。 “不要睁开眼睛!”楚昆阳低声吼道。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他壁上眼睛,随手将手中的古剑龙屠朝着前方的尨蠅群之中扔了出去。在他现在的力量驱使之下,古剑龙屠像是一枚迫击炮弹一样势不可挡的冲在了尨蠅群之中,陡然炸开一连串亮蓝色的巨大火花。 明明没有任何的动静,但是水池里面的水却突然像是炸了锅那样剧烈的沸腾起来。水面上带着聊聊的青烟和一股让人恶心的臭味,如同狂龙一样的雷电突然以古剑龙屠为中心炸开,朝着水池的周围延展。 只在一瞬间,雷电炸开的强烈光辉从韵君面前爆闪。她感觉自己仿佛是站在六月正午的炙热骄阳之下,直视天上的太阳,以这样的威势,仅仅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将她的眼睛彻底灼伤摧毁,烧成一块焦炭。 即使已经闭上了眼睛,那些灼目的强光仍然不可避免的伤害到了韵君。即使韵君感觉楚昆阳已经闪身过来,足够及时的挡在了自己的面前,但是还是几乎晚了一步,她的瞳孔还是险些被那恐怖的强光烧毁。现在正在席卷这里的,是一股毁天灭地之威。 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力量,这种力量简直就像是核弹爆炸一样的狂躁恐怖。即使只是处在这股力量的边缘,即使面前还有楚昆阳挡在韵君的面前,她也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最炽热的沙漠之中般,像是有人在对着她喷出火焰喷射器的高温一般浑身灼热。 这个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差不多持续了十秒钟之后那股原子弹一样的恐怖力量就消失了。但是对于韵君来说,这十秒钟就像是几个世纪一样的漫长。当这个过程结束的时候,她还没有从那股力量带给她的强烈影响之中恢复过来。 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韵君缓缓跪倒在地上,耳膜之中反复回荡着雷鸣一样的巨大声响,整个视野里面一片炫目的蓝紫色光辉不断闪烁。身上发烫,喉咙里面干涸得像是好几天没有喝水一样的口渴。 不仅如此,韵君还觉得自己的大脑胀痛无比,昏昏沉沉,她知道这是轻微脑震荡的效果。她试着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又涩又疼,只留下两行滚烫的泪水来。韵君试着走了两步,但是却觉得浑身乏力,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跌倒在水池之中。 一只脚刚刚踩在水池之中,韵君就忍不住嘶哑的尖叫起来。池子里面的水原本是冰凉的,用来洗澡正合适,就算瀛县火山快要喷发也只是微微发烫,但是现在却十分滚烫,简直就接近于沸水了,并且原本齐腰深的水现在被什么东西蒸发了,只剩下齐膝的程度。 韵君挣扎着从滚烫的池子里面爬了出来,努力的睁开了依然存在目眩的眼睛,但是模糊之中她看到的却是一副世界末日一样的场景。仿佛魔鬼一样的人半跪在他的面前,周围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空气里面满是血肉烧焦的糊味儿。 第四百七十四章:冥川潮起 第四百七十四章:冥川潮起 这种目眩的情况持续了差不多十几秒,韵君终于恢复了一点模糊的视野。只见得整个水池之中的水杯蒸干了差不多三分之二,这些蒸发的水变成了白色的水蒸气升腾在空中,让人觉得浑身都在发烫。 水蒸气蒸腾散发出来的雾气遮蔽了视野,模模糊糊之中韵君总算是看清楚了雾气之中的场景。只见得雾气之中满是一片焦褐色的血肉,整片大殿之中几乎所有的尨蠅都像是一块僵硬的死肉一样堆在地上。 这些尨蠅本来凭借着坚硬的鳞片和剧烈的毒性,可以在大海之中纵横驰骋,就连鲸鲨都奈何它不得,只能退避三舍。只是现在这些坚硬的鳞片和庞大的体型对它们来说毫无用处,它们全部都被雷火击中,在一瞬间烧成了焦炭。 整片大殿之中都是浓厚的血肉烧焦的糊臭味儿,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就连呼吸都显得极为困难。韵君勉强呼吸了两口就不得不以手掩鼻,雷火还引燃了大殿顶部的木质结构,蒸发水的时候又蒸腾出来了大量的水,迅速的将火扑灭,只剩下一阵一阵呛人的浓烟。 大殿之中的空气质量相当之低下,楚昆阳将手中的古剑龙屠掷出,是为了引动海面之下沉没的昆仑岛中的袁守诚的阵法。古剑龙屠感应到了这套完好的阵法,得到了血祭之后立马苏醒,这股毁天灭地之威险些将这片大殿夷为平地。 地面上满是碎裂的砖块,到处都是倒塌的瓦砾。好在楚昆阳还用自己变异之后的身躯为韵君挡住了龙屠引动阵法之后大部分的余威冲击波,否则的话,光是这冲击波就能将她杀死一百次。 韵君死里逃生,楚昆阳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跪倒在地,狠狠吐出几口闷血来,显然已经是油尽灯枯,强弩之末。眼下瀛县已经濒临毁灭,达摩克利斯号马上就要开走,此地终非长久,还是要赶紧走为上策。 韵君更不多说,一把上前抓住地上死死钉住的龙屠古剑,费了好大力气才拔出来插回剑鞘。她又抓起已经瘫软在地的楚昆阳,勉强将他背上,朝着摇摇欲坠的通道入口跑了过去。若是达摩克利斯号已经开走,那么他们两个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死期就在眼前而已。 韵君背着楚昆阳在通道之中狂奔,跑了不知道有多久,终于看见了摇摇欲坠的白云边船坞。只一眼,她就惊呆了,漫天都是爬在岩壁上面的鲛人,达摩克利斯号上面还缠着最后的九根缆绳,也是摇摇欲坠,一切都处在崩塌的边缘。 龙华和阴锐已经带着人上了船,正在奋力的指挥着水手们用弩箭和铁骨蒺藜攻击那些试图靠近达摩克利斯号的鲛人们。刺金弩箭的威力毋庸置疑,一箭下去,能把一条体型硕大的鲛人死死的钉死在岩壁上,直接就打成两端落在海水之中。 而铁骨蒺藜比刺金弩箭来得还要生猛,刺金弩箭毕竟是针对单体目标设计的弩箭,原本的用处是用来射击海中攻击船只的海兽大鱼,现在用来射击鲛人颇有点大材小用的味道。铁骨蒺藜的攻击范围就要大得多了,一发铁骨蒺藜砸下去,一大片的鲛人都被砸成肉酱。 但是同伴的血丝毫没有让这些人类几千年前的同族感到畏惧,反而更加激发了它们身体之中的血性,他们更加悍不畏死的冲上来,然后被更加猛烈的火力逼退,白云边整个都被鲜血染红。 所有需要带上来的人都已经上到了达摩克利斯号上面,韵君抱着楚昆阳来的时候,龙华微微楞了一下,随后用在船上扔给韵君一条缆绳。韵君把这条缆绳分别在楚昆阳和自己身上打了一个死结,龙苦扑上来,和龙华一起用力将他们两个拉上来。 “压制,压制,不要让这些鲛人射击他们!”龙华大声吼道,“三炮,你他妈把精神给老子打起来,招子放亮点!” 三炮完全没有回应龙华的精力,他正在聚精会神的和大勇一起瞄准着外面虎视眈眈的鲛人们。有好几条鲛人都发现了荡在空中的韵君和楚昆阳这两个活靶子,他们欣喜的对着楚昆阳和韵君投射标枪,尨蠅骨头打磨出来的标枪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他们,更何况上面还有毒。 好几条鲛人刚刚举起手中的标枪三炮就已经狠狠扣动了手中刺金弩炮的扳机,将一发刺金弩炮狠狠的打穿那条试图对楚昆阳和韵君发动攻击的鲛人。然而三炮毕竟只是一个人,其他的水手们难有他那样毒辣的眼力和准头,依然还是有一条鲛人举起了手中的标枪掷了出去。 那道标枪带空中划过一道凄厉的弧线,正对着快要爬到达摩克利斯号绳梯上的韵君和楚昆阳。这一道标枪若是命中,楚昆阳和韵君都要被刺一个透心凉。楚昆阳现在身上那些奇异的结构缩回了身体之中,铁鳞也纷纷脱落,完全力竭,根本吃不住这样一枪。 就在万分危急的时刻,一道流金色的利箭骤然从船的侧舷射出,不偏不倚的打在那支标枪的中段。那标枪虽然凶猛,但是比起刺金弩箭来还是差了太多,根本吃不住这一击,一下子就被打做两截,没有射中楚昆阳和韵君。 “好小子!”三炮本来心里已经凉了半截,眼下骤然又有了希望,不由得一阵欣喜。龙华和阴锐手忙脚乱的把楚昆阳和韵君抓到船上来,随后把他们扔到一剑船舱里面关上了门,免得这两个失去了战斗力的人被误伤。 远方传来了隆隆的海潮的声音,接天的大浪从白云边的下方升腾而起,等待了这么久,冥川大潮终于来了。所有人都是大喜过望,龙华和阴锐几乎是同时大声吼道,“砍断缆绳,我们借着冥川大潮走!快!马上走!” 两道黑色的影子几乎是同时从角落里面闪身出来,一左一右,阴绝狂笑着挥舞手中的铁莲花,将铁莲花掷了出去,一瞬间切断了一边剩下的所有缆绳。阴翳从另一边抖动着飞舞的翠玉候,另一边的缆绳也被瞬间切断,达摩克利斯号上面的九根缆绳一瞬间全部断裂! 失去了这些缆绳,达摩克利斯号就像是一块悬在半空之中的石头,终于朝着下面坠落而去。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一股强烈的失重感,随后达摩克利斯号重重的一顿,坐落在了冥川大潮的潮水之中,被几十丈高的潮水推动着冲走。 潮水的速度极快,一瞬间就将达摩克利斯号推出去上百米远。这下子那些悬崖上的那些鲛人鞭长莫及,冥川大潮一瞬间将它们全部吞没,很快就看不见踪迹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璇玑爆发 第四百七十五章:璇玑爆发 达摩克利斯号在漫天的潮水之中被冥川大潮推动着前行,韵君把楚昆阳用一条绳子和自己一起死死的绑在了一根房间的钢管上,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被摇飞到空中去。只是这样他们仍然一阵剧震,整个五脏六腑几乎都要被震散架。 外面的所有人都死死抱着可以抱住的桅杆之类的东西稳定身子,有个水兵抱住的一根桅杆被剧烈的震动晃动了一下,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飞了出去,瞬间就被漫天的潮水吞没了。在这样的大潮之中,显然落水就是死路一条。 漫天的瓢泼大雨泼在龙华他们身上,他们仿佛处在一条激烈爆发的山洪之中一样的难以自制。强烈的失重感一直持续,随后达摩克利斯号底部骤然一沉,又一股相当之剧烈的超重感把他们死死的按在甲板上。 周围的瓢泼大雨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达摩克利斯号优秀的制造材料和龙华对机械结构的精通拯救了这艘船,它艰难的扛住了冥川大潮的冲击。但是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龙华和阴锐几乎是同时感觉到了不对,他们抬头,朝着天上看过去。 现在是凌晨五点,这个时候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更没有太阳,本来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候,他们的视野里面本来应该是一片漆黑。但是在没有接住照明设备的情况下龙华和阴锐居然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彼此的脸,有光从外面照进来,是微微的红光。 但是现在是一片黑暗,哪里来的光?龙华和阴锐抬头,只听见轰天的巨响,一道粗大的火光从他们几千米远的瀛县中部骤然喷发出来,隐隐约约可以见到宏伟的十二重楼一瞬间就被赤金色的岩浆吞没了。 瀛县下方的璇玑火山,在这一刻终于还是喷发了。 但是怪异的事情不仅于此,在这样末日降临的时候,在冥川这条死亡的洋流上,这片海域在大潮之中竟然生机盎然。在火山岩浆的光芒照耀下,海水的颜色像是晚霞一样的眼力,成千上万条大鱼组成的鱼群浮游在这霞光流动的水中。 这些大鱼,有的螺旋上升,一直朝着海面游动最后用一个华丽的弧线跃出海面。又有的在跃出海面之后一个猛子高高的从空中扎入海底。这些鱼的鳞片银白色,像是银子那般耀眼,但是它们又有些身体几乎全透明,可以看得见其中的内脏。 除了这些叫不出来名字的鱼之外,海水之中还有大量散发着淡淡蓝色荧光的超大水母。还有体型像鲨鱼一样庞大的魔鬼鱼闪动着它们翅膀一样的肉质鱼鳍穿越这些鱼群游动,鱼群被魔鬼鱼分开一道缝隙随后马上又恢复原状。 水中还有无数巨大的海龟,这些海龟的体型少说也有一个房间那么大,龟的寿命接近于无限,越是年长体型就越是巨大。看这些海龟的体型,至少也是千年以上的老龟了,它们被潮水卷动,笨拙的挥动着自己的脚划水。 即使以阴锐和龙华的见识,这里面的绝大多数鱼他们也没有见到过。这些鱼类跟他们见过的某些鱼类颇为相似但是却又有相当之大的区别。比如说他们看到的魔鬼鱼头部竟然还长着黑白相间的外骨骼,看起来像是西方传说之中那些飞龙。 奇怪的还不止于此,那些大龟的背上竟然不是骨质的倍加而是肉质的身子,隐隐约约有一点背甲的轮廓,显然是背甲已经脱落。它们背部的花纹像是裂开的红色火山岩,据说龟若是活到千年之上,就可以褪去沉重的龟甲羽化成仙,想不到眼前居然看到了活生生的现实。 达摩克利斯号现在被潮水强行的退到了水底,由于骤然的压强差,在达摩克利斯号的正上方活生生的抽出了一片真空,他们才有机会看到这样的一系列场景。也只能说他们的运气好到了极点,这样的颠簸,达摩克利斯号居然没有倾覆也没有损坏掉。 眼前所见的景象浩大辉煌,如同飞在云端,仿佛是一场华丽的美梦,已经超越了他们所有人想象的极限。他们几乎就要以为自己的头顶流晶逸彩的海水就是遍布着晚霞的天空,鱼群和成仙的大龟在空中遨游,如同仙境。 龙华和阴锐抬头,头顶上方骤然黑了一下,仿佛有灰白色的云层从他们头顶飘了过去。龙华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没有做梦。 “竟然还有这东西在这里出现?”即使是龙华也不由得喃喃自语。这时候那云层突然动了,骤然转身,巨大的身躯将海水全部搅动,就下了一个直径几十米的透明大漩涡。它巨大的身躯冲击着海水,发出雷鸣一般的巨响。 那并不是云层,而是一条体长超过千米的超级巨鲸。看起来像是云层的东西是它腹部斑白的花纹,世界上最大的鲸鱼体长最多也不过几十米,这条巨鲸的体型和那些鲸鱼相比简直就是大鱼和虾米一样的差距。 “古籍上说有龙王巨鲸,体长三百丈,想不到竟然真的有此物,我还以为这东西早就应该灭绝了”阴锐也轻声说道。 “在这片海域之中,本来是一片死亡海域,这里有尨蠅统治,不应该这么多大型的海生动物。但是我们竟然可以在这里看到这么大的龙王巨鲸,这里的环境太不正常了,这里似乎有什么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才能把龙王巨鲸都引过来。”龙华快速说道。 龙王巨鲸抽出来的巨大漩涡裹挟着达摩克利斯号朝上面升腾而去,超重感狠狠把每一个人都按在甲板上。从天而降的水冲击着他们,将整艘达摩克利斯号洗刷了一个遍。这下子他们才算是终于浮上了正常的海面,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龙华和阴锐按在船舷边上朝下面看去,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的海水连底部都会是晚霞一样的红色了。下面的光照亮了视野,看到了深海之中的东西,他们正在海沟的正上方,下面几十米的地方就是沉没的昆仑岛,一边是平滑的海床,一边是嶙峋的峭壁。 昆仑岛的轮廓从中间折断,从璇玑的山脉之中被挤压开来,形成了一条很深的海底大峡谷。在这峡谷的底部乃是一道横贯的巨大金色裂缝,地壳从这里断开,烧成了赤红色的岩浆从中间涌动翻出,间歇性喷涌出来的岩浆和海水呈现出一副水乳交融的奇景,下方隐约有雷声。 “那是璇玑的中心,地壳裂开,地幔层直接就暴露在了空中,下面储存了几千年的亿万吨岩浆全部喷发出来了!”龙华明白过来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上古遗种 第四百七十六章:上古遗种 “这样大的一道地裂,总有一天,璇玑会像是亚特兰蒂斯古城那样彻底沉入大海。”龙华说道,“这些鱼绝不是什么本地物种,这里不可能产生这样的生态系统,这么多的鱼类在这里聚集,必然会引来大量的捕食者。” “祖师爷留下的典籍上说,南海有鲲鹏,北方有潜龙,璇玑以南百二十里,有龙眠之所。”阴锐也惊呆了,“也只有沉眠的龙苏醒才会引来这么多的鱼类,它刚刚苏醒会需要大量的食物补充体力,这些鱼类就像是百鸟朝凤一样送上来给它吃!” “但是这里的环境这么危险,古龙居然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作为龙眠之所。”龙华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一条古龙。不过我们的运气不错,前人遍寻山海都没有看到过的古龙,我们竟然自己掉到了它的龙眠之所。” “你的心态可真是好。”阴锐苦笑道,“就像是我们外出打猎,骑马冲进了狮子的领地还觉得自己幸运。狮子也会觉得幸运,晚餐自己过来了,还带着一匹马做小菜。无论是哪一条古龙都不是什么善物,它一旦苏醒必然要席卷领地范围的所有生物。” “教授,鱼群消失了!”龙苦也看着海面下,突然大声喊道。 龙华低头,这才注意到下方空灵的海域突然就变得空旷起来。本来刚才还有大量的鱼群在欢快的游动着,但是现在它们骤然躲开了,放下望去,下面只有晚霞一样澄澈淡淡海水。龙华的脸色骤然一变,“快回到船舱里面去,这是有什么的东西要来了。” 阴锐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所有人得到了龙华的指令,手忙脚乱的回到了船舱里面,紧紧的闭上了舱门,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甲板。龙华和阴锐钻进楚昆阳和韵君的房间,挤在一个舷窗上,一边抓着东西固定身子一边朝下面看去。 “那东西要来了!是什么?”阴锐皱眉,龙华大声吼道,“关闭舱门,不要发出声音,不得随意走动。” “是什么东西要来了,能把这里的鱼群都给全部吓走?”楚昆阳这个时候也差不多醒过来了,挣扎着爬了起来,虚荣的说道。 “这个要看到了才能知道,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小东西。至少也得比尨蠅更大吧?”韵君看起来很有把握的说道,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右侧的舷窗,“是这个吗?” 晚霞一样的海水之中一个修长巨大的黑影无声的游动着,那东西的长尾缓慢的摆动着,行动之间完全从容不迫。这东西的体型堪比一艘巡洋舰,和达摩克利斯号差不多一样大。虽然看起来从容,但是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东西完全可以拥有强大的爆发力。 那居然只是一条鲨鱼,一条足够大的鲨鱼,一条堪比巡洋舰体型的大行鲨鱼。它的头部像是一把扁扁的铲子,铲子两边各有一只眼睛,严禁之间的间隔足足有二十米。鲨鱼的眼睛都很但是“很小”也只是相对来说,这条大鲨鱼的眼睛少说也有脸盆的大小。 “这东西应该也是上古遗种,应该是冥川之中最凶猛的捕食者了。”阴锐低声说道,“生物对捕食者都有天生的畏惧,所以它刚刚一出现所有的生物就自觉的退避。这种情况在渔场之中时常出现。有经验的渔民都知道,如果鱼群骤然消失,那么就说明这片海域有大东西。” 韵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有局龙苏醒覆海而出,结果只是一条鲨鱼。” 那条巨大的锤头古鲨骤然摆尾加速,追上了从上面游过的达摩克利斯号。它的速度极快,只是几个摆尾就追上了达摩克利斯号。它似乎对这个和它同等体型的大东西很感兴趣,浮出海面观察着达摩克利斯号,和它平行而往。 “这这这这它过来干什么?”韵君目瞪口呆,“不是说鲨鱼其实不喜欢吃人么?它们觉得人类的脂肪含量太低不如海豹肉还很难嚼动,其实对鲨鱼来说人是垃圾食品。但是我看这古鲨怎么看都像是把我们当做了一道晚餐的主菜。” “应该不是想要吃了我们。”龙华低声说道,“基本可以确定的是海洋里面并不存在喜欢吃人的物种,更何况是上古遗种。无论是上古遗种还是现在的物种,对人都都不感兴趣。吃人为生早就该灭绝了,人类那样的营养构成也算不得什么优秀的食物。” “古书上面说,锤头古鲨最喜欢的食物是巨章,和抹香鲸一样。巨章的个头够大也足够新鲜健康,吃起来更为符合古鲨的口感。” “巨章?就是你们上次遇到的那个百眼海蛇么?据说百眼海蛇只是它的一只触手?”韵君说道。 “是的,巨章其实一种超大型的乌贼,应该是整个世界上最大的无脊椎动物。章鱼的寿命其实和海龟一样,是接近于无限的,而任何生物在拥有了这么长的生命之后体型都会获得增长,深海之中是最为符合它们生存的地方,所以说欺山莫欺水,就是因为海中这些东西。” “万物有灵,生物长到这份儿上,已经有了灵智,但是各自也有天敌。”阴锐说道,“人类捕捉到的最大的巨章有三十米长,巨章的天敌是抹香鲸,它们会在深海之中相互厮杀,输掉的一方就变成对方的食物。” “是的,如果抹香鲸把巨章从深海拉倒浅海区,大量的抹香鲸一拥而上,巨章就会变成抹香鲸的食物。若是巨章把抹香鲸拉倒深海海底,抹香鲸因为无法呼吸就失去体力变成它的食物,曾经有人在抹香鲸胃里发现过巨章的触手,推测深海之中有超过百丈的巨章。”龙华道。 “它应该是有很多触手,每一条都有成年尨蠅那么大,无比有力。从我们上次遇到的那只巨章来看,它身长至少有百丈,用七只触手站在海底,用一只触手进行攻击。” “这种时候就不要说巨章到底有多么厉害了。我对这些不能吃的海洋霸主没什么兴趣,但是我偶尔也想关心一下能够把我吃下去的海洋霸主。你们看看那边,是不是你们说的巨章。”韵君脸色惨白,声音发颤。 龙华和阴锐几乎同时愣住了,他们两个动作无比一致的缓缓扭过头去。看见在另一边的舷窗上有一颗桌子那么大的冰蓝色的大眼睛。在旁边的海水之中,足足尨蠅身子粗细的腕足轻盈的掰动,上面充满了直径超过两尺的吸盘,看上去像是一双双诡异的眼睛。 第四百七十七章:龙葵搏古鲨 第四百七十七章:龙葵搏古鲨 “是巨章,先人典籍说璇玑附近有巨章巡航,长过百丈,鲸獒之属为之食,谓之龙葵。”阴锐脸色苍白对龙华和楚昆阳用唇语说道,“原以为前人记载夸张,不过虚妄,想不到真有如此体型。” “用得着这么说话么?外面的两个东西不是人,听不懂我们人类的语言吧?”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阴锐也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声音压到了最低。 “巨章的视力其实很差,但是它们能够察觉得到声波的震动,依靠这个来捕食。”龙华低声说道,“还好我们封闭了所有的舱门,只要它不把达摩克利斯号掀翻,那么我们就还是安全。” “关上舱门有什么用,它看起来对我们的兴趣很大的样子。虽然听力十分出众,但是它们似乎不需要听东西就能知道我们吧,它们都有眼睛,它们在看我们哎。”韵君低声说道。 “不,它们不是在看我们,它们围着我们转是把我们当做了礁石,它们在相互对峙。”阴锐低声说道,“达摩克利斯号只是一艘船,甲板上没有人,我们没有温度也没有味道,他们并不清楚我们到底是什么,也就没有产生对我们的攻击意识。” “不要慌,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维持镇定不要乱动,虽然实力很差,但是它们还是可以看得见移动的东西,透过舷窗可以看见我们。”龙华说道,“如果让它们觉得我们是可以吃的东西,哪怕只是试探性的碰一下我们都会很麻烦。” 确实如此,这两个史前遗种的巨大体型,每一个都与达摩克利斯号相仿。只需要一个试探性的进攻动作就会把达摩克利斯号掀翻。打猎的老猎人们都知道,要是在深山老林之中遇到了狗熊,不要乱动,猎枪不能打死狗熊,你也不可能比它跑得快,要想活命就好好躺着。 “但是它们到底是想要对峙多久?为什么还不要动手?”韵君小心的问道,“我们就这样憋着?” “这些猎食者之间都是靠着对峙来摸清楚对方的实力,算是一种相互试探吧,就像是刺客或者是武士相互对峙来试探对方的身前一样。”龙华说道,“如果时间长也许对峙一整天,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跟着冥川走出去了,短的话也许就一小会儿。”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我们刺客出身的时候就要学定力。”阴锐说道,“不动不暴露自己乃是刺客的性命根本,我的老师说要是遇到特殊情况,只要有食物,顶尖的刺客可以在原地三五天都不动一下。” 龙华也点点头,“我在龙家的时候,跟着高僧学过一段时间的坐禅,我也没问题。他们都在底仓,估计这会儿也趴下了,底仓舷窗都是关闭的,这两个东西看不见它们它们也看不清楚人,反而避免了引起恐慌。” 这个时候达摩克利斯号骤然都动起来,船舷摇晃着发出濒临断裂的声音。那只叫做龙葵的巨章抓住达摩克利斯号的船舷,骤然发力朝着那只锤头古鲨扑了过去。达摩克利斯号骤然被扯开,激荡的水流全数拍在甲板上,好在船舱整个封闭,不然海水能把达摩克利斯号灌满。 不过也只能到达这样的程度了,达摩克利斯号虽然封闭,还是有些海水渗透进来。龙华不得不把楚昆阳抓住稳定身形,楚昆阳才没有从床上被摔倒地上去。 楚昆阳努力稳定住自己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的身体,从不断晃动的舷窗朝下面看去。晚霞一样灿烂的海水之中剧烈震荡,整片海域全部都被这两个巨大的史前遗种搅动了。韵君刚刚把眼睛睁开一点缝隙,最为原始暴力的场景就淋漓尽致的展现在她的面前。 晚霞一样的大海之中,巨大的两个史前遗种彼此纠缠在一起疯狂扭动着厮打。由于海水透明,这个过程很清楚的被他们围观了。巨章龙葵用她八条尨蠅一样大小的腕足缠住了锤头古鲨的身体,吸盘狠狠的吸进锤头古鲨的皮肤上。 锤头古鲨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善物,虽然巨章龙葵的一个吸盘就能将一个人的胸膛活生生的吸开,把血全部都喷出来。但是鲨鱼的鱼皮坚韧,甚至可以用来做剑鞘,古鲨的体型又大,皮肤更加坚韧,巨章龙葵也奈何它不得,反而是古鲨狠狠将牙齿咬在巨章的大脑袋上面。 鲜血涌了出来,在晚霞色的海水之中晕开,遮蔽了一定的视野。锤头古鲨的血是鲜红色的,巨章龙葵的血却是青紫色的,两种不同颜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弥漫开来。巨章龙葵不断用带吸盘的腕足把锄头古鲨的皮肤撕裂,但是锤头古鲨却咬住了它的头部不松口。 锤头古鲨浑身的肌肉骤然绷紧,强大的力量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巨章龙葵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想要缩回自己的身子。但是已经晚了一步,随着锤头古鲨爆发性的巨大力量施展出来,巨章龙葵的小半个脑袋都被狠狠从身体上撕了下来。 不仅如此,锤头古鲨撕下来的那个脑袋上还连着巨章龙葵的一只眼睛和一条腕足。这些被扯下来的残躯无力的垂落在深海深处,微微抽搐。海水激荡,几乎众人稳不住身形,但是还是忍不住要去看这野蛮却又壮丽的原始争斗。 “看起来这条鲨鱼要赢了啊。”韵君说道,“巨章的脑袋都给它咬下来了。” “并不一定。”龙华沉声道,“巨章龙葵头部的伤口看起来致命,但是其实没那么眼中。章鱼的脑袋其实很真正的脑髓都在正中。古鲨那一口没有把它正中的脑髓咬下来,神经中枢也就没有断。反而古鲨情况不妙,它马上就要窒息而亡了。” “窒息?”韵君有些呆了,“因为巨章勒住了鲨鱼的脖子么?但是鲨鱼的脖子那么粗,巨章总不该勒断吧?要勒得断还用等到现在?” “不是脖子,是鲨鱼的鳃。”楚昆阳虚弱的说道,“你注意看一下,巨章的两只腕足捂在古鲨的鳃上,先是不让它呼吸,然后趁着它急切想要呼吸的时候再将触手伸进去了,鳃是鱼类生存的根本,鳃若是受伤,古鲨就输了。” 刚刚说完,巨章龙葵粗大的腕足就已经从锤头古鲨的头部下方狠狠抽了出来,连带着两道爆发的血烟升腾而起。在它腕足之中,握着两大片鲜红的肉丝状结构,那是锤头古鲨的鳃,巨章龙葵竟然把古鲨的鳃全部连根拔了出来! 第四百七十八章:龙齿鬼蝰之凶 第四百七十八章:龙齿鬼蝰之凶 刚才还异常狂暴的锤头古鲨身子骤然僵硬了一下,瞬间就软下来了,随后它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这个抽搐的过程持续了差不多半分钟之后它缓缓的翻过身来,露出一个白色的肚皮抄上浮在海面上,显然是命不久矣。 就算是在这种最后的时候巨章龙葵仍然没有放松对锤头古鲨的戒备,它还在不断的撕扯着锤头古鲨的皮肉,用吸盘把锤头古鲨的皮肤撕裂开。但是锤头古鲨再也没有巨大的力量反击,只是象征性的无力反抗,却再也不能对巨章龙葵造成致命的杀伤。 胜负已分,巨章龙葵这才松开了自己的腕足。它围绕着垂死之际的锤头古鲨又动了一圈,骤然喷出一道黑色的浓墨,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尽头。这黑色的浓墨把晚霞色的海水全部染黑,不过激烈涌动的冥川潮水又很快把墨迹洗干净,只剩下水中的古鲨尸体。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回了胸口。单单只是从体型和质量上面来看,达摩克利斯号丝毫不逊色于锤头古鲨或者是这巨章龙葵,但是若是这两个巨大的史前遗种把达摩克利斯号撞翻或者撞出来一点缝隙,全船就算是玩完了。 “看!看!那些东西是什么?看起来挺漂亮的啊!”韵君突然开口说道。 龙华、阴锐和楚昆阳低头,同时朝着海水之中看了过去。第一眼他们几乎有了错觉,误以为是成千上万的萤火虫从晚霞一样的深海海沟深处升腾而起。这些成千上万的萤火虫浑身都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辉,围绕在垂死的锤头古鲨周围盘旋。 这一幕绚丽无比,仿佛是锤头古鲨正处在星光组成的漩涡之中。这些萤火虫围绕着古鲨的尸体,仿佛在祭奠它即将逝去的灵魂。距离接近了之后楚昆阳等人才看清楚,那些萤火虫全部都是体型瘦长的小蛇,全身都是漂亮的蓝色鳞片,亮光就是它们头顶上的鳞片在反光。 “这些是什么海蛇?怎么这么多?”韵君问道。 楚昆阳的脸色惨白,“这是龙齿鬼蝰!蝰蛇的蝰!” 韵君一愣,觉得这个名字透露着十足的凶悍气息,和这些漂亮的小海蛇美丽的外观完全不符合。这个时候恰好一条龙齿鬼蝰从水中跃出,跳在悬窗外面,韵君恰好看了个清楚,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那小东西虽然说是蛇,但是看起来却还有小小的鱼鳍。只是这些鱼鳍都很但是它的嘴裂十分之巨大,满嘴都是透明的尖牙利齿,就像一把把匕首弹出最外,简直就像是愤怒的眼镜蛇要咬人一样。 虽然和在建南侯王陵之中看到的那些银色鳞片的龙齿鬼蝰有些差别,但是楚昆阳还是清清楚楚认出了这个东西。大概是龙齿鬼蝰也分为不同的种类,一种在冷水的地下河中生存,一种在温水的南海海底中生存,它们现在遇到的,应该是咸水之中生存那一种。 “这是什么鬼蛇?这么凶?”韵君下意识的想要避让这条龙齿鬼蝰,分明她和这条龙齿鬼蝰还隔着一层钢化玻璃和一层树脂的舷窗,但是这东西竟然像是想要发进攻那样,狠狠撞在舷窗上面,随后落下。 满天星辰一般的龙齿鬼蝰一瞬间全部扑向了垂死的锤头古鲨,仿佛到了开饭的饭点一样。它们匕首一样锋利的牙齿插入锤头古鲨的皮肤里面,强有力的下颚一撕锤头古鲨的皮肤就开了,然后它们疯了一样钻进锤头古鲨的血肉里面吃肉。 本来已经垂死的锤头古鲨骤然挺直了自己的身体,剧烈的疼痛把它身体里面最后的全部活力都在一瞬间榨干了出来。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捕食者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但是这些龙齿鬼蝰虽然却如同跗骨之蛆,根本无法摆脱。 这些龙齿鬼蝰疯狂的钻进锤头古鲨的身体里面,将它的胸腔腹腔咬穿,将所有能够吃的肌肉都吃个干干净净。仍然还在奋力挣扎着抽搐的古鲨在韵君的眼睛里渐渐露出吃得干干净净的惨白色的鱼骨头,这些龙齿鬼蝰一样开始吃它满是脂肪的鱼肝了。 “我先前还想着这么大一条鲨鱼用来做鱼翅应该相当好吃,现在看来只能用骨头炖炖汤了。”韵君满脸呆滞的看着。仅仅在两三分钟之内,惨白色的一具骨架缓缓朝着晚霞一样的海水深处沉去。 龙齿鬼蝰们吃饱喝足,飘然离去。远远看去像是一道银河正在飘远。它们来去的时候都显得华丽无比,极尽优雅之能事。唯有在发动进攻的时候才会露出恐怖的本来面目,像是一群要把人吃干净的恶鬼。 这下子在一起面面相觑的四个人才算是明白了,巨章龙葵根本不是杀死了锤头古鲨之后从容的离开,而是因为知道这些龙齿鬼蝰要过来了。所以它们才会恐惧得逃走。因为双方战斗浓烈的血腥味将这些龙齿鬼吃惊动了,所以战斗必须速战速决。 这些龙齿鬼蝰虽然但是它们才是这片海域真正的扒住。可以向凌迟犯人一样一口一口的把活物吃干净,凶残程度堪比食人鱼。难怪锤头古鲨和巨章龙葵的争斗极尽疯狂之能事,因为不能纠缠得太久了。一旦引来了这些龙齿鬼蝰,谁都走不掉,全部都是龙齿鬼蝰的食物。 “这些小蛇可真是疯狂,还好我们在达摩克利斯号上面,看起来坚硬的雪松木它们咬不动。”韵君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冷汗。 “不,别说是雪松木,就算是铁板它们也咬的动。我遇到过龙齿鬼蝰,它们连比钢铁还要硬的**沉香都能咬穿。”楚昆阳满头冷汗的说道,“这东西没有咬过来是因为吃饱了,否则达摩克利斯号会被撕成碎片。” “龙齿鬼蝰在以前,是最早的炼铁材料,祖师爷曾经用这些小蛇提炼天外陨铁,因为普通的锻造根本无法分开天外陨铁。”龙华说道,“让它们把天外陨铁吃下去再烧死它们炼铁,这样可以得到最精粹的陨铁。” “曾经古籍上记载有一种残忍的刑法就是用这些龙齿鬼蝰,比凌迟还要惨烈。”阴锐说道,“把人绑在青铜的柱子上立在水中,再让大群的龙齿鬼蝰把人和青铜柱子一起吃掉。祖师爷最开始的时候用炼铁炉焚烧吃饱了天外陨铁的龙齿鬼蝰,才得到了铸造古剑龙屠的材料。” “这些东西连钢铁都吃?古剑龙屠的材料都是它们吃出来的?”韵君脸色苍白,“岂不是说就算把古剑龙屠给它们也能吃掉?哦,你们看看,巨章回来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海底古城遗迹 第四百七十九章:海底古城遗迹 韵君把话说完,众人低头俯视,只看见那条巨大的巨章龙葵已经悬浮着游动了回来。正抓住了锤头古鲨的白骨,抱在怀里,剩下的七只触手翻转起伏,上面的吸盘若隐若现,脑袋上的口器中将微微染红的海水吸进去再吐出来。 “龙齿鬼蝰将锤头古鲨的肉全部撕碎了,剩下的碎肉还残留在海水中,巨章龙葵吞吐海水就能把剩下的碎肉吃掉,你们看它的腕足,这东西,竟然长着鳞!”龙华沉声说道。 众人凝神观看,在巨章龙葵吞吸过滤之后的海水也显得更加的清澈。在清澈的海水中,人们终于可以看清楚水中的具体情况了。楚昆阳目力最好,他终于看清楚那些触手上方,直径超过一尺的粗大吸盘和腕足上面遍布着鳞片,难怪之前虾爬子会把这东西误认为海蛇。 在人们的印象里面,章鱼都是无鳞的生物。但是细细看来这条叫做龙葵的巨章竟然浑身都是蛇一样的鳞片,剩下的七只触手像是九条巨大的海蛇一样在海水中扭动,加上一身吸盘,看起来更像是七条“百眼海蛇”。 在将这点龙齿鬼蝰吃剩之后的残羹剩饭清理干净之后,这只叫做龙葵的巨章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对于达摩克利斯号的兴趣,吃饱喝足之后挥舞着触手缓慢的游开了。在这之后鱼群也重新回到了这片晚霞色海水中。 海水之中还是一片安宁祥和的气氛,背上拖着寄生的海葵的脱壳老龟们慢悠悠的游动,魔鬼鱼像是飞龙一样妖异的扭动身子划水。但是在韵君的眼睛里面,这副宁静祥和的场面之中却潜藏着恐怖的捕食者,随时都会打破这幅沉静。 大家相对沉默,透过晚霞色的海水,下方的岩层就像是被一柄无与伦比的剑从中间劈开了,留下了一道足足上百里的巨大伤痕。伤痕之中流出金色的岩浆,很快又被海水冷却,在海底形成华丽的黄玉。 并没有十分浩大的声势,岩浆的热量很快就被海水冷却,快速涌动的海水又很快的将被加热的海水替换,所以温度也保持不变。那些从地壳之中涌出的岩浆就像是一柄巨剑在海底淬火,流光溢彩。 经历了颠簸和坠落以及冥川大潮打击之后的达摩克利斯号仍然坚强的停住了,行驶在冥川潮流之中显得非常稳定。底仓的发动机运转起来,发出低沉的马达轰鸣声。由于此处海域实在是一片是非之地,龙华驾船的手法就越发的暴躁,想要提前冲出这片海域。 虽然发动机的动力已经到达了极限,但是达摩克利斯号的速度相比冥川洋流的流速来说仍然显得微不足道。下方巨大的海底裂缝就像是熊熊燃烧的深渊,从它正上方路过的达摩克利斯号就像是一片激流之中的叶子一般微不足道。 楚昆阳俯视着下方岩浆流淌的长河,金色的岩浆和海水之间的分界异常明显,甚至还会有很多透明的暗红色小虾子在岩浆的周围游动。这些看起来脆弱的小生物似乎不怕岩浆的高热,反而试图靠近这些岩浆。 楚昆阳凝视,脸色骤然变了,龙华从来没有再楚昆阳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惊悸、迷惘、震撼、惶惶然不知所措。虽然不知道楚昆阳之前的具体经历,但是以楚昆阳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性格,必然是神迹一样的东西正在它的面前呈现出来。 龙华和阴锐同时低头,看向楚昆阳看得那个方向,只看了一眼就几乎忘记了呼吸。他们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缓缓打了一个寒颤,全身的皮肤都在发亮,冒起一个个鸡皮疙瘩。他们放眼看去,竟然在正上方看见了一座巨大的塔! 那是一座塔,一座巨大的塔。它矗立在地裂的正中,岩浆的潮流就在它不远的地方反复起落,黝黑黝黑的塔身被岩浆映照,仿佛即将被岩浆融化一般。没有人说话,因为一切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无比苍白,难以描述这座巨塔的规模浩大。 四个人挤在舷窗朝下面看着那座塔,它似乎从一开始就矗立在这条裂开的海沟上方。巍峨古朴,让人看了忍不住新生膜拜。要知道下方可是几千米深的海水,这座塔明显是在海底生成的,以人类的工艺,再怎么高超的风水之术都不可能在下面建造这样一座塔! “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东西。”阴锐低声说道。 “虽说祖师爷的手段通天,但是也万万不可能在海底建造起来这样一座通天之塔。”龙华说道,“这些东西,应该是鲛人建造出来的,这里原本是一座鲛人的海底城市!” 随着达摩克利斯号镶嵌行进,下面古老的城市像是一幅画卷一样在众人面前缓缓展开来。以那座古朴的高塔为中心,以岩浆的场合为邻近,虽然经历了千万年的时间和海水的洗礼仍然不朽。 达摩克利斯号从这座海底古城的上方穿过,就像一只飞鸟穿过城市的摩天大楼。他们的目力并不足以看清楚那么深的海底的城市,好在这件舱室之中还有潜望镜,潜望镜之中有望远装置,龙华打开了电子显示屏,把下方的城市尽可能清晰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座古城已经足足有一半滑入了岩浆的裂缝之中,剩下的一半也只剩下了倒塌得七七的废墟。只有中间那座高塔仍然经年不朽,固执的矗立在原地,象征着曾经这座城市的繁荣。即使已经只剩下了倒塌的废墟仍然可以看出这座城市当初的雄伟和规模浩大。 连绵的建筑鳞次栉比,隆起的扇形屋顶上用华丽的贝壳当做是修饰的瓦片,贝壳的屋顶还会呈现出古老的图腾,似乎是云彩和腾龙。还有几百米长的金属锁链拴在建筑的四角,所脸上挂着贝壳做的风铃,这些贝壳风铃在海洋中起伏摇摆,无声的演奏。 就连见过建南侯王陵和瀛县瀛天之宫的楚昆阳都被这座古城的威严古朴压得喘不过气来,世上从来不曾发现过如此宏伟壮丽的建筑风格。这显然是一种没落的古老文明,没有任何的人类文明继承了这种文明的一鳞半爪,因为人类不可能在几千米的深水中建造建筑。 这座古城就像是天然生成的一般,只不过后来再由那些失落的族群用背壳、珍珠、玉石还有自己锻造的金属来加以装饰。虽然线条简单并不花哨,但是仍然威严具足,经历了长久的时间考验,仍然不朽。 第四百八十章:前秦古船 第四百八十章:前秦古船 龙华抓过一张素描纸,还有几支铅笔,迅速的在上面简单的绘制这个海底古城的地形。在深海之中,电子设备很不靠谱,只有素描这种古老的记录方式反而会显得靠谱一些。虽然历经了浅念拾光,仍然依稀可见这座城市的格局,这些都会是极为有用的资料。 纵横交错的大道把城市分为了不同的区域,废墟的中央是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的圆形广场,以它为中心,四条最大的大路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纵横。广场正中矗立着最先发现的那座冲天之塔,塔的身上有着繁复的浮雕花纹,显然也是某周图腾。 在塔顶上,有着一条长达几十米的菱形锋利尖刺,其他的建筑顶部也有类似的尖刺,只是规模更为小而已。放眼望去周围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尖刺,仿佛荆棘森林一般。 龙华皱眉说道,“不对,城市以中央的那个广场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居然还有道路,若是鲛人的水下城市它们不需要人类那样在街道上行走,如此修建多此一举。这座城市是原本在地面上,后来才沉入水底的!” 楚昆阳脑子里面一团乱麻,苦苦思索着自己曾经有可能接触的每一条可能有用的信息。古籍之中说广场用以集会,而古人集会的主要目的主要是为了盛大的宗教活动,比如说祭祀,巨大的广场就已经说明了这里一定是祭祀的场合。 但是这建筑的风格明显不是人类,用的材料也匪夷所思,图腾也说明是鲛人的属性。楚昆阳脑子乱麻麻的,不知道鲛人的信仰如何,难道也是信奉海神?龙华正在尽可能快的把自己所看到的东西绘制下来,阴锐死死的盯着那座城市。 “鲛人为什么要在陆地上建造这么高的通天塔?”楚昆阳喃喃自语道。脑颅里面有模模糊糊的画面在快速的闪现,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锁灵墟出来了。原本强行发动血脉牵引的他已经快要被杀戮意志逼疯了,好不容易平缓下来,此刻却有更加凶狠的冲动涌上心头。 “鲛人习惯于把战争之后的记录留在高高的东西上面,要在露天的场合,这样可以让大家都看到。”韵君淡淡的说道,“如果战胜了就记录下来荣耀,如果战败了就记录下来耻辱和仇恨。这座通天塔,是为了记载事物的。” 在楚昆阳脑海里面清楚的映射出那座城市的场景,他仿佛走在那座城市之中,亲生经历那座城市里面发生的事情。那些雕塑刻画的东西,是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鬼神一样的鲛人正在作战。 这上面鲛人鬼神一样的星象在其它的任何文明之中都从来不曾出现过只鳞片爪。如果那场战争不是虚构而是真真正正存在过的。那么这场战争绝不会比人类历史上任何的一场古代战争的惨烈程度逊色,那些人身鱼尾的鲛人,视死如归的冲上前去。 这是一场鲛人对战鲛人的战争,鲛人们分别属于不同的一方。它们分别用自己的长尾勒住对方的脖子,用尨蠅的骨头磨出来的武器刺死对方。这样一场匪夷所思的战争太过于真实,却又似乎蕴含着太多想象的成分,让人不敢相信。 龙华的眼睛缓缓的从整座建筑的上方扫过,在高塔后面,有一座形状诡异的建筑如同废墟一样拔地而起,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一样。这座建筑和这里的其他建筑一样,都被黑色背壳覆盖着,成千上万的小螺丝密密麻麻的附着在上面,看上去像是铁锈一样。 但是当龙华用高倍率的潜望镜仔细观察着这建筑的时候,却发现晚霞色的海水之中那些细小的铁锈竟然在蠕动。这场景看得龙华也一阵身子发麻,这种感觉就像是看见密密麻麻的蛆虫在动物的尸体上钻进钻出一样。 而那建筑,分明呈现出一种熟悉的造型,龙骨、桅杆、帆,这竟然是一艘古船,而且还有更多的古船也沉在这座城市之中,只不过这座古船最大而已。在螺丝覆盖的船只之上,看得到隐隐约约的一个繁写体的古篆文。 “这是秦朝的古船队!秦朝下海寻仙的船队只有一支,这是徐福的船队!”阴锐低声说道,“难怪徐福出海一去不返,再也找不到踪迹,竟然是在这里遭遇了事故集体沉没了!” “我可没有见过什么螺丝还要这么动来动去的蠕动,这是什么螺丝这么恶心?”韵君问道。 “它们在交配,这些螺丝是古螺,古书上说它们雌雄同体,然后会把卵在腹中孵化。”龙华低声说道,“这些古螺生命周期很短,它们不断的打开背壳喷出孵化成功的小古螺,它们的繁殖很快,但是死得也很快。” “但是这么繁殖下去,即使它们只能活很短的时间,那么它们也应该堆积成山。”韵君说道,“但是看起来它们并没有堆积成山。” “这里的那些鱼类,是被这些古螺吸引过来的。”阴锐说道,“这里就是星川,在星川深处有这么一个古螺的巢穴,它们不断的产生出小的古螺,鱼群就来吃这些小的古螺,而大的捕食者就吃这些鱼群,龙齿鬼蝰吃这些捕食者,这是一个独立的生物圈!” “前面,前面!”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楚昆阳突然声音嘶哑的说道,“前面!” 三个人骤然一愣,却看见楚昆阳眼睛血红的死死盯着潜望镜的屏幕,几乎是竭尽全力才将这些话说了出来。韵君伸手在楚昆阳的额头上抹了一把,烫的吓人,他正在发着不可思议的高烧,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并不像是胡言乱语。 龙华把潜望镜朝着前面打了过去,也是惊呆了,为了探测海底地形他还把声呐也打开了,声呐和视觉双重记录,这样记载会更加准确。但是声呐一打开,满屏幕都在接二连三的出现红点,每个红点都在剧烈的颤动。 这是声呐的生物声呐功能,一个红点就代表一个生物,而这下面分明没有任何的活物存在。那就说明有东西正沉睡在这座古城之中,现在它们全部都在苏醒过来!正在愣住的时候,韵君咽了一口口水,低声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裂开的岩浆河上面突然卷起了层层叠叠的“浪花”,这些粘稠的岩浆滚动极其缓慢,从“浪花”产生成型再到消失要有十几秒的时间,仿佛是时间放满的慢动作。不可计数的岩浆涌动起来,海底光芒大盛,照亮了整片海域。 第四百八十一章:古龙睚眦 第四百八十一章:古龙睚眦 整片古城的废墟开始慢慢的摇晃起来,那些古螺随着废墟的摇晃都被摇晃得从上面脱落下来。它们落下的时候带着粘稠的血丝,那些古船上面的古螺被震落之后露出来的并非是龙华想象之中的前秦古船,而是难以用语言描绘出来的异形物体。 原本这艘巨大的前秦古船足足有上百米长,是整艘船队的领航船,达摩克利斯号也不过它的三分之二大小。这艘古船半截插入了海床的缝隙之中,露在外面的半截被古螺层层的包裹起来,但是暴露在面上的一层却是生肉一样的颜色。 并且这些生肉上面,密密麻麻的分布着肌肉和肌腱等类似的结构,并且还在轻微的蠕动着。这些古螺就是附着在这么一大块鲜肉上面,不断的吃,不断的交配繁殖,它就是这些古螺的营养源。这块鲜肉的表面裂开一条让人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可以看见残存的古螺咬在上面。 “我的天,这么恶心的吗?”韵君瞠目结舌,“这些是什么东西?” “难道当年徐福下海要给秦始皇找的就是这个东西?”龙华也目瞪口呆,“古人说龙肝凤胆,难不成他真的找到了古龙,而且是古龙的幼年胚胎,想把这条古龙胚胎带回去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全队覆没?” 这可就太过于让人惊悚并且骇人听闻了,几千年之前的秘密居然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呈现在他们的面前。但是这条沉船里面若是全部都是半孵化的古龙胚胎的话,那这条古龙的体型可就有点恐怖了,还是胚胎就有上百米,成年之后只怕是要有几千米长。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成山一样的古螺层层叠叠的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海底环境错综复杂,也并看不清楚。不过仔细看海床的话还可以看得到这艘古船从高处坠落下去的痕迹。以古船为中心,建筑物朝着四周一圈一圈的反向坍塌开来。 这样的坍塌结构说明这古船确实是以惊人的速度和自重坠落在海床之上,所以才会引发这样一场冲击波。这东西暴露在外的部分就有好几十米长,差不多二十米宽,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得到船的轮廓,若不是这个轮廓和船帆上面的前秦文字,龙华也认不出来这是艘古船。 “这东西还在动?我不是看错了吧?”韵君看傻眼了,“这算是什么,我们面前有一艘前秦古船,古船怀孕了?肚子里面的东西是一条珍贵的古龙胚胎。许福准备把这东西先给秦始皇让他吃了长生不老?” “我猜这古船本身也是极其难得的材料构成,本身就是青乌风水之术里面的不世秘宝,古龙胚胎保存在里面,可以最大的保存活性但是却又不会苏醒过来。”龙华说道,“最后船被古龙吸收同化,成了这个样子,你们看船身,还可以看得到血管!” 楚昆阳死死的盯着潜望镜的屏幕往下面看,在古螺堆积最多的地方,古船生出一条巨大的血脉贯入海创之下,血液在里面流动,水桶粗的血管微微跳动。粘稠的血液从伤口之中流向下面的古城,似乎是在滋养祭祀这座死去了很久的城市。 下面的海床正在开裂,凝固的岩浆上面满是黑色的粘稠血浆。这显然并非仅仅只是一系列的巧合,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一个千年之前的巨大阴谋。杂乱无章的线索和不可考量的预兆结合起来,楚昆阳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他有预感,这里就是他最开始想要来的那个地方,他身世的秘密,楚家的传承,全部都埋在这几千米深的海床下面。但是现在他们似乎误入了某个祭祀仪式,祭祀的祭品是这条千年以前的古龙胚胎,这座晃动的古城似乎是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一般。 楚昆阳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这座古城之中,废墟的地面剧烈震荡,用出了猩红色的水雾,遮蔽住了视野。那是从古船之中流出来的鲜血弥漫起来了。但是在这血雾之中,地面裂开一条条小小的缝隙,爬出了僵尸一样的活物。 这些僵尸一样的活物完全就是鲛人的造型,只不过身体微微萎缩,一看就是干尸。这些干尸应该是被风水秘法制成的,浑身都是金属一样的骨骼,瞳孔是空洞的蓝紫色。因为太久的沉睡,肌肉和骨骼还是僵死的,所以它们只能匍匐在海床上面爬行,不能起身。 但是这些鲛人的尸体似乎恢复得极快,吸收了龙血之后它们迅速的恢复了恐怖的力量,爬着爬着不两步就猛地窜了起来。长尾一振,这东西箭射一样迅速的朝着海面冲了上去!千百年之后,它们终于重新要回到这世间! “快走!”龙华大声吼道,“马上通知其他水手,全速前行,避开这些东西,它们这样出来,只怕是要和达摩克利斯号撞上。到时候这成千上万的鲛人僵尸,能把达摩克利斯号拆成碎片吃了!” 越来越多的鲛人僵尸从地面爬了出来匍匐游动着往上窜,让人不由得想到驱虫钻出地面。这时候一道更大的裂缝出现了,整片大地都被撑开。岩浆的长河被纵向打断,刚刚从地壳之中用出来的大量岩浆再次涌入裂缝之中,熔岩之中有一个巨大的东西正在挣扎着出来。 那是一条真正的龙!没人敢质疑这东西是一条真正的龙,和神话图腾之中的龙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并不是金鳞祥和的瑞兽。这条龙的鳞片是黑色,背脊上满是长满倒钩的背刺,黑色的金属锁链刺穿它的皮肤,把它牢牢所在废墟的通天塔之下。 但是这些锁链根本已经限制不住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了,它从沉睡之中醒了过来,疯狂的用自己的尾部抽打地面的岩浆和建筑,仍然还矗立的建筑成片成片的倒塌下来。金属的碎片和沙粒一起晕开,模糊了视野,卷起巨大的漩涡。 “睚眦!”到了这个时候,龙华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古籍上面说,“龙生九子,有龙名睚眦,四爪双翼,隐于南海,藏于归墟,睚眦起而归墟生。”原本以为龙生九子早就已经灭绝了一个干干净净,想不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一条古龙胚胎和一条锁住沉睡的睚眦! 睚眦狠狠的用四肢撑住地面,全身所有的肌肉一起骤然发力。被唤醒之后它根本就是一台力大无穷的机器,通天的巨塔被它摇晃着连根拔起,倒塌在岩浆的长河之中。它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锁链,对着几千米高的海面无声的嘶吼。 第四百八十二章;古城毁灭 第四百八十二章;古城毁灭 这片深海之下的古城就像是真正的幽冥黄泉一样,现在到了它打开的时间,所以里面还存活的亡灵们不顾一切的想要逃离。这些被制成僵尸的鲛人们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神志,但是它们依然保存着野兽一样的直觉,不顾一切的从这个地方钻出来逃跑。 无论是什么生物,死而为僵就已经不知生死不畏生死了。但是连这些生死不畏都会条件反射的逃离这个地方,现在又是瀛县毁灭的时间,璇玑火山爆发,似乎预兆着一场巨大的毁灭。这些鲛人僵尸也不顾一切的从这个绝境之中逃离。 好在它们忙着逃离,所以顾不上攻击任何东西,它们之中速度快的在一两分钟以后就到达了海面,扑腾着水花像游鱼一样游开了。达摩克利斯号虽然全力以赴,在冥川洋流之中也还是不免显得有些无足轻重,好在这些鬼东西没有攻击,否则麻烦会更大。 这些从达摩克利斯号旁边迅速游过的鲛人僵尸,有的还是完整无缺的尸体,但是有些确实残破不堪的,它们身上缠着鱼胶做的绷带,把它们像是胎儿那样封存起来。这是一种鲛人的技术,类似于木乃伊的工艺但是明显更加先进。 由于不像是木乃伊那样处在高度干燥的环境之中,所以自然也不会肌肉脱水变成木乃伊那样的干尸。它们的肌肉只是轻微萎缩,这些不朽的身体里面仍然保存着它们生前的活力。这些鲛人的僵尸,有的头颅上面开了一个大洞,有的胸膛被刺穿,似乎是一场大战之后的尸体。 也许这就是一场大战之后的遗骸,只不过鲛人们把同类的遗骸用作了材料,制成了这样的僵尸守护这座城市。楚昆阳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描绘战争的图案,心里一动,知道那场战争应该是真正发生过的,也许就是这场战争最终毁灭了这座鲛人的城市。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只是没用的废话,那条巨大的睚眦古龙从锁链牵制的地下裂缝之中爬了出来,挣脱了身上的锁链,骤然望着上方一叶扁舟般的达摩克利斯号,长尾一振上浮。但是这些都还不是最糟糕的,韵君身子一麻,因为她看见在那道睚眦挣开的裂缝中有萤火虫。 在这晚霞色的海水中,“萤火虫”只能代表一样东西,那就是那些龙齿鬼蝰!坐着的龙华和阴锐都惊恐的站了起来,这些龙齿鬼蝰第一次出现就是在海沟下面浮起来。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些废墟竟然就是它们的巢穴。 龙齿鬼蝰们细长的身体在海水之中拉出银蓝色的光点,它们对古螺这种小东西和鲛人僵尸这种死肉没有兴趣,而是望着上方的海面冲了上来。楚昆阳的脑袋像是要炸了那样的乱糟糟,他知道龙齿鬼蝰的凶悍,就连铁矿石都可以吃得下去,那一口恐怖的牙齿可不是闹着玩的。 本来平静的岩浆潮流骤然变了,变作了接天的巨墙,巨大的灿烂的岩浆之墙从海底缓缓升起,剧烈的震动和沉闷的声音在海沟深处和整片海域响彻。数以百万吨计的岩浆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朝着海面上方而来。 不过好在他们距离海沟底部好几千米,不用担心岩浆会喷到海面上来。那些岩浆刚刚喷出来的时候是明黄色和金红色的,升起来几十丈之后就凝固变黑或者变黄,明黄色的就凝固成黄玉,金红色的就凝固成火山岩。 岩浆喷涌的幅度越来越大,下面的岩浆四溅喷涌,又把刚刚才凝固的黄玉和火山岩冲垮崩塌。鲛人僵尸们头也不回的四散奔逃,很明显若是海底火山彻底爆发那么必然是“覆巢之下难有完卵”这样一个结局。 楚昆阳盯着潜望镜的屏幕,看着整座地下古城废墟缓缓的朝着裂开的岩浆河滑了过去。最后的建筑全部崩塌毁灭,连那座通天之塔也被拦腰折断,滑了进去。小山一样大的火山岩被喷出来又从天而降,喷洒出来的岩浆在古城废墟的街道上面流淌。 这些岩浆在古城废墟的街道上像是小河一样流淌起来,就像是火焰在清洗这座古城废墟。裂缝之中越来越多的岩浆喷涌出来,吞没越来越多的地面,整座城市就要彻底被岩浆吞没,这座失落的古城将会永远从世界上被抹去。 那艘装载着古龙胚胎的前秦古船沿着倾斜的地基划动,巨大的船身一路将无数的建筑物撞得粉碎,最后它滚入了岩浆之中。从头到尾那个在古船之中的古龙胚胎都没有挣扎。古船慢慢的滑入岩浆河之中,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一个古体篆文的“秦”字。 “它就这么死了?”韵君喃喃问道。 “前人的手段,今人哪里能望其项背?”龙华说道,“好在我们已经离开了下方岩浆爆发的中心区域,接下来只需要按照预定航线就可以回到陆地。可惜这条古龙没有出来,否则还可以知道徐福找到的是哪条古龙。” 整座海底古城废墟已经彻底被岩浆所吞没了,只能看到一点微小的痕迹。韵君喘着气说道,“我们竟然活下来了,看着下面的动静这么大,我好几次都觉得我们应该吟诗作对躺下来等死了。” “吟诗作对?”楚昆阳乱糟糟的思绪骤然被打断,楞了一下。 “我看书上说古代的人们临终之前都要吟诵一首诗,当做自己的辞世遗言。比如什么浮世繁华如一梦,来生枯荣酒一盅之类的,表示自己生死无牵挂。” “这种话你也相信?那不过是前人的谬传而已。”楚昆阳苦笑,“若是真的死期将至,你会感觉一片空白,很多杂乱的记忆碎片扑面而至,那是因为你的灵魂正在从锁灵墟散逸,那个时候哪里还能写诗。” “我想也是。”韵君歪了歪脑袋,“我临死之际若时看见死神,就对他说大人饶命,说不定他看我楚楚可怜红颜薄命心生软弱放我一马呢?等他走了我再好好吟诗一首,表达我死里逃生的欢欣。” “还有别的东西活下来了,我们现在未必就安全了。”龙华沉声说道。 韵君一愣,看向潜望镜的屏幕,成千上万的修长黑影正在从海面之下高速浮起。在明亮的岩浆和晚霞色的海水之中,这些黑色的身形特别明显。聚集在一起的黑色影子就像是一个黑色的大漩涡,朝着海面上的达摩克利斯号席卷而来。 “现在还想要吟诗一首么?”楚昆阳苦笑着问道。 众人的脸色比墨还黑。 第四百八十三章:穷途末路 第四百八十三章:穷途末路 底仓的人正在玩命的把马达的功率开到最大,为了提供更大的功率龙苦甚至不惜往里面注入了大量的液氮。这样一种方式强行的把马达的功率提高了差不多快要一倍,但是达摩克利斯号却已经经不起更多的剧烈打击了。 整条达摩克利斯号的龙骨正在以肉眼都能看得清楚的速度变形,巨大的浪潮开始从平静的海面上涌起,这样达摩克利斯号就像是激流之中的一片树叶,随时都有被覆灭的危险。 “我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韵君脸色苍白的小声说道。 “这是因为我们的船底正在破碎。”龙华说道。这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敲碎一个忌惮的蛋壳一般。裂缝正在随着声音缓缓的在达摩克利斯号的船底延展,但是他们就在这艘大船上,木材变形扭曲的声音让人牙酸,然后是“哗哗”的流水声。 “漏了?”楚昆阳的脸色也惨白起来。 “确实是漏了,但是我们现在还是安全的。”龙华看起来还比较镇定,“达摩克利斯号的船底是双重外壳,还有很多个防止漏水的隔离舱。现在我们最外面那层密封层漏了,水在冲击隔离舱,只是这样我们的速度会受到很大的阻碍。” “把压舱的黄玉扔出去!”阴锐低声说道,“必须加速离开这里,否则睚眦随手就能撕了我们!” 水手们在底仓来来往往,珍贵的大黄玉被毫不留情的用锤子敲碎扔了出去。四周都是高墙一样的狂潮涌过来,层层叠叠的浪头叠加起来,高达几十米,看起来达摩克利斯号随时都会被吞没,这个时候再珍贵的钱财也需要有命回去才花的掉。 这个时候,楚昆阳眼神一凛,看见一个长尾的鲛人女子坐在前方的浪头上。她伸手轻轻拍打海面,四面八方都是漆黑的,只有晚霞色的海水和下面隐藏的狰狞地狱。那个鲛人女子仿佛也发现了这艘达摩克利斯号里面有人正在看她,她默默的从海水之中直起身子来。 随着她直起身子,她下方的海平面骤然随之升高,一块巨大的冰山挡在了达摩克利斯号的面前。这块冰山越是往下就越是细顶部的冰山光滑如镜。这样一个巨大的障碍挡在达摩克利斯号的前面,只要撞过去就是粉身碎骨。 冰山的表面流淌着冰蓝色的微光,与晚霞色的海水交相辉映。冰山之中封冻着速度最快的那一匹鲛人僵尸。下方如同犬牙一般锋利的冰棱迅速的生长起来,那个鲛人女子坐在冰山的顶端,四周都是冰崖峭壁,冰崖峭壁的每一个棱角都锋利如同刀剑。 不过除了楚昆阳,其他人却似乎根本看不见这座冰山一样,仍然在忙着把黄玉敲碎扔下海。就连龙华阴锐和韵君都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鲛人女子一般还在忙着指挥架势达摩克利斯号。只有楚昆阳看得见这座冰山,还有冰山上面那个坐着的鲛人女子。 “不好!”楚昆阳在心里暗道,他想要起身暴起,拔出身边的古剑龙屠再使用一次血脉牵引的力量。只希望下面还是昆仑的范围,那么那个引动雷劫的风水阵法还可以辅佐他再引动一次天雷,将那座冰山劈开,否则这么撞过去,只有全军覆没。 但是楚昆阳虽然这般想法,但是血脉牵引的禁忌之法又岂是轻而易举可以大量使用的?他只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每一个细胞都在疼痛,此时看着那个鲛人女子这种虚弱感更甚,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于是楚昆阳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达摩克利斯号朝着那座巨大的冰山冲了过去,就在他以为这艘历经风浪的大船就要粉身碎骨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却骤然出现了。那座无比真实的冰山仿佛并不存在的一样,就这样让达摩克里号从中间穿了过去,仿佛穿过一个幻影。 达摩克利斯号竟然这样穿过了这座冰山,但是那座冰山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楚昆阳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浪花撞击在冰山的边角上激起浪花。这简直就是一个悖论,这一刻仿佛一个幻境和现实的重叠。 只是这还远远不是结束,骤然后方的冰山带着那个坐在上方的鲛人女子沉没下去,就像对着下方射出一支利箭。在最后的时刻,楚昆阳看见那个鲛人女子长着韵君的脸,手中持一支晶蓝色的冰晶质感的弩箭,正对着下方的海面射击。 但是那支弓弩发射出去的却并不是箭矢,而是巨大的冰山。这座巨大的冰山以势不可挡的威势下沉,正对着下方而去。无比硕大的庞然大物骤然在舷窗的一边上浮起来,那是那条黑色的叫做睚眦的古龙在海水中摆动长尾升腾而上。 是那条原本被埋在火山山脉之中的古龙睚眦!最后一刻这东西终于挣脱了海床上面的重重锁链从那座古城遗迹之中逃了出来。它的一双硕大的金色龙眼仿佛两盏巨大的汽灯一般点亮,身上还拖着层层叠叠原本用来封锁它的青铜锁链,上面挂着还没有甩脱的古螺和水藻。 这条古龙睚眦到了近前,楚昆阳才看出来它竟然并不是个活物,而是如同那些鲛人僵尸一般的死物。它的腹部已经空了,只剩下一个干枯的腹腔,里面可以看见皮包骨头的肋骨,肋骨里面,涌动着无数蓝银色的光点,那是蜂群一样的龙齿鬼蝰! 原来这东西的腹腔就是龙齿鬼蝰们的巢穴,这东西就像是个移动的马蜂窝,千百万的龙齿鬼蝰们摆动着尾巴苏醒过来,周围的人都还在焦急的忙着大声说话指挥开船。睚眦古龙张开三十米宽的大嘴,五米长的尖牙像是死神扬起的镰刀。 外面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就像是无数的春蚕在咬噬桑叶。但是达摩克利斯号并不是桑叶,外面咬的东西也并不是春蚕。那是无数的龙齿鬼蝰,它们咬起来要不了五分钟就会把船和船上的人一起吃得只剩骨架和不能咬下来的金属。 不过龙齿鬼蝰咬噬达摩克利斯号的动静显然并不是什么幻觉,所有人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满脸绝望。这时候龙华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连累你们了,可惜我等的事迹终不足为外人道。” “楚兄弟,阴锐,韵君夫人,诸位,幸会!”龙华笑笑。 短暂的沉默之后,众人也微微一笑,一切的算计和**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全部瓦解,“幸会!” “这是什么!”韵君骤然惊呼出声,“看,睚眦好像被什么东西攻击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后事 第四百八十四章:后事 楚昆阳听见韵君说话,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见天上巨大的冰蓝色的冰山骤然裹挟着狂流坠落下来。他的整个心头完全被这巨大的威势所压满了,全身都被彻骨的寒冷气息填充。下面的古龙睚眦抬起头来,无声的嘶吼,金色的瞳孔之中映射出巨大的冰山倒影。 这个已经死去的生物竟然还有自己的意识,它意识到了灭顶之灾就在自己眼前,但是却根本无从闪避。它只能自己合拢背翅,蜷缩起来,尽可能的减少伤害。正在玩命咬着达摩克利斯号的龙齿鬼蝰们也停止了乱咬,争先恐后聚集起来想要回到睚眦身体里面去。 楚昆阳只觉得自己的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世界都在迅速的离他远去。在还保存着神志的最后一刻他看见这座巨大的冰山就像是一支弩箭一样从上而下,射中了睚眦的背脊,巨大的古龙睚眦竟然无从反抗的被射中,冰山带着它朝着万丈深渊沉去! 睚眦已经枯死的长尾在海水中无力的摆动,冰山上那个女子一闪而过,楚昆阳彻底失去了意识。龙华等人却似乎根本看不见那座冰山和那个女子一般,只是诧异的看着睚眦和龙齿鬼蝰们诡异的被什么东西击中,重新沉入万丈深海。 等到楚昆阳再次从荒芜的梦境之中骤然惊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天色却是已经变了,外面是祥和的海天,海鸥在空中惬意的飞行,浅海的轮廓明显,周围还隐隐约约有嘈杂的人声。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只觉得浑身一片酸麻,内力空虚,根本用不出几分力气。 这时候门骤然被人没好气的推开了,韵君手里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鱼粥,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进来,一把把鱼粥放在床前的桌子上。看得出来她其实被烫得厉害的,就差没有在路上把装着鱼粥的碗给一把扔到地上去。 “看什么看?醒了就自己吃!”正在忙不迭吹着自己手指的韵君看着楚昆阳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没好气的说道,“吃了龙华还有事儿找你!” 楚昆阳勉勉强强的用无力的四肢支撑着爬了起来,端起鱼粥,吃了两口。鱼粥下肚,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腹中延展到四肢百骸,身上那股子虚弱感也没那么强烈。不多时,一碗鱼粥已经吃了个干干净净,再看韵君的时候却看她穿着一身休闲的外衣,懒洋洋的坐在一边看书。 楚昆阳吃完之后,把碗放下,试探性的问韵君道,“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要沉船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为什么,因为你命大呗。”韵君懒洋洋的说道,“也许是那些龙齿鬼蝰和睚眦像我一样觉得你这根被人嚼过的甘蔗没什么滋味,所以撇开你回去喝岩浆了。它们一走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就这么回来了呗。” “那其他人呢?”楚昆阳又问道。 “一千人一个没死,阴锐回到岸上以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龙华在海港这边处理事务,跟我说你醒了告诉他一声,叫你过去,龙苦每天都会过来看看你醒了没有,每天都是这个点儿,估计快来了。” 果然,不多时,龙苦也推门进来,看见楚昆阳已经醒了,忙上前问候道,“楚兄弟,醒了?” 楚昆阳笑笑,表示自己领了他的好心。两个人简单的寒暄之后,龙苦低声道,“楚兄弟,我们此次在南海之事,万万不可对外人道。教授严令所有人对此必须守口如瓶,今天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就带你过去见他一下,有要事相商。” 两个人又简单的慰问几句,楚昆阳感觉自己已经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便跟了龙苦上车,走一条僻静的小路,直奔龙华的研究所而去。龙苦熟练的掏出门禁卡,刷开大门,带着楚昆阳朝着研究所进去。 龙苦一边走,一边与楚昆阳扯些有的没的的闲话,正进门,从楼上下来一个抱着资料的文员,看见龙苦和楚昆阳,诧异了一下,点头致意道,“龙苦参谋,朋友啊?” 这个人龙华的文员,并不在此次出海之列,所以并不认识楚昆阳,龙华手下的文员多数都是固定的,但是其他行动人员却是变动的。加上楚昆阳又是龙苦带进来的,所以这个文员也就自然而然的把楚昆阳当做了龙苦的一个朋友,随口寒暄。 楚昆阳的底细,龙华交代过,最好不要对外人知晓。既然对方只是认为楚昆阳是龙苦的朋友,龙苦也懒得多费口舌去解释,面不改色的点点头道,“嗯,算是吧。我带他过来有点事情。” 这话其实说得并没有半点掺假,却也没有明说底细,只是模棱两可的把对方打发了也就是了。所以这文员也就下意识的一位龙苦只是带楚昆阳过来有私事,没有往更多的方面去想,走两步,回过头来好心提醒一句道。 “龙苦参谋,最近不是风声紧,研究所管得紧么?轻易不能让外人进来,进出都要登记。咱们都是天天见面的自己人,没什么事儿,但是今天龙禁那家伙也在研究所里面,这家伙拿根鸡毛当令箭的,龙苦参谋你小心些,别被这家伙抓了小辫子。” 说道此处,那个文员伸手朝着楼上指了指,声音也是不由得小了一下。龙苦却听得一皱眉,语气之中多了几分冷淡疏远的意味道,“龙禁那家伙,都这会儿了还不滚?” 那个文员苦笑道,“在的,就在二楼会议室,刚刚还拉了几个做资料分析的兄弟训话。都已经过了小半小时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语气中同样是一股子不屑和不以为然。 楚昆阳在一边察言观色,也是明白了几分。虽然不知道这个龙禁到底是谁,但是应该也是龙家家族中的人。但是看起来在龙华的地盘上,龙禁这个同族却并不是很受待见,就连龙苦都是一脸不屑。 又和龙苦随口聊了两句之后,那文员抱着自己的资料走开了,一楼过道除了龙苦和楚昆阳之外,空无一人。楚昆阳看了龙苦一眼,一边走一边问道,“刚才他说的龙禁,是什么人?” 龙苦微微有些诧异,摇头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就是我们出海期间,龙家安排过来的一个吃闲饭的小喽啰。这次出海,教授把有用的人都带走了,这家伙老虎不在山,猴子称霸王,暂时接管研究所事务,教授回来了以后说是副手,狐假虎威,不足为虑。” 说道此处,龙苦不屑道,“说是龙家的人,其实也就是不知道哪个族中长辈的远房亲戚,走后门到此处来吃个闲饭,手上没手段,肚子里面没墨水。说道研究两眼一抹黑,兀自拿着鸡毛当令箭,处处斤斤计较,不予理睬也就是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龙禁 第四百八十五章:龙禁 “我们这边,管事儿的人不多,三炮爱往外面跑,教授又不管杂事,阴绝更是个死人一样不知道躲哪儿,我又不爱和人计较。”龙苦摇头说道,“这个龙禁狐假虎威惯了,总想要显示自己微风,大家忌惮上头的面子,才不与他计较,不管他也就是了。” 楚昆阳苦笑了一下,“想不到偌大一个龙家,也不乏尸位素餐之人。” 龙苦耸耸肩,无奈道,“尸位素餐又能如何?这种潜规则默认存在,知道了也没办法。不过他也就只敢找找那些分析记录资料的研究员说道说道,像我这样的,还不敢过来找麻烦,楚兄弟你放心也就是了。” 话说不两句,楼上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叨叨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也传了下来。龙禁一边走一边心里兀自不平,他本来是个游手好闲无事生非之徒,被家族安排到这个地方,在龙华手下做点事情,龙华一走,可真是予宇欲求,好不自在。 但是好景不长,三月有余之后,龙华返航,带回来了据说大量珍贵的资料和价值不菲的财物。研究所里面所有的人员,已经被严令禁止绝不准轻易外出,所有人都要在研究所整理收集到的资料,故而人人都有事可做,唯独他无所事事,百无聊赖。 人闲是非多,龙禁无聊惯了,这几天又找到一个新的消遣方式。龙华是龙家高层,安排他来这里那位明确说不可招惹龙华,龙苦是龙华手下的左膀右臂,寡言少语找不到惹麻烦的地方也不好惹麻烦,只好挨个检查那些研究员的资料,装模作样点评训斥一番。 至于那些研究所里面的研究员?龙禁并不是非常看得起。无非就是做一些资料整理分析的简单工作,换个人来也能做。至于对古籍的掌握,古物的鉴定识别,还是自己火眼金睛,一目了然。 比如说这个残破的图腾,鳞爪具备分明就是龙,龙乃皇家特用图腾必然乃是前朝皇室所用还有什么好研究的?这些残破的小瓦片有什么好看的?有年岁又不值钱,有什么研究价值?浪费时间精力,换个角度说,龙华掌握这个研究所,那就是不合格! 虽然自信心已经膨胀到了极点,但是上方那位安排他来的长辈却似乎根本没有看到龙禁的一身“本事”,丝毫没有让他取龙华而代之的意思。并且严令他这一阵子绝不不能影响龙华的研究,这就让他感到有些不忿和悻悻然。 没事找事,总是能找到的,比如刚才,几个研究员完成了资料整理,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龙禁直接就冷着个脸走进去一通训斥。想要休息?啧啧啧这种态度如何能做得了研究学者?资料研究紧迫万分,你们居然态度不端正还想忙里偷闲休息。 在经过了好一番长篇大论之后,总算是满足了一把自己自我存在价值的龙禁才放下了这几个可怜的研究员,叨叨着下楼去准备弄点别的。虽然对龙华不敢多有微词,但是对于龙苦和三炮,他却是一直心有不忿。 自以为掌握了一点权柄,一个个就傲上天了,连他这个龙家来的“大人物”也不放在心上。三炮也就算了他一天到晚都不在少有和龙禁照面,龙苦却是一点面子不给,表面上客气,实际上那一脸的不屑跃然脸上,他以为他是谁?一个龙家的杂种而已! 若不是上头还有龙华,龙苦算什么东西?若非最近确实风声紧凑,苦于找不到什么机会,否则龙禁早就开始挑龙苦的小辫子,非要好好让龙苦好看一番。正当如此盘算着之时,却迎面撞上了龙苦正带着楚昆阳走过来。 双方一打照面,龙苦忍不住眼皮一跳,果然是这家伙,一块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这下子可真是让人头痛。看着对面那个戴着一副小边框眼镜的男子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楚昆阳微微眯起眼睛,静观其变。 双方对视了十几秒,龙禁突然冷笑道,“龙苦,你好大的胆子!最近正是教授从外面带回来的资料研究的紧张时期,你竟然还敢从外面带回来你的狐朋狗友,当真是放肆!今天你需给我说个清楚,拿个交待出来!” 话是说的冠冕堂皇,掷地有声。但是龙禁眼中一抹复仇的快意却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龙苦听得眉头微皱,并不想和此人多做纠缠。若是平常,也就算了,楚昆阳在此也受了辱骂,这口气如何忍得下去? 龙苦也是冷笑一声道,“龙禁,话不要说得太过。且不说我这位朋友来这里有原因,就算是我龙苦违反了上面命令,要给谁交代,我也只需要给教授交代。说得不客气一点,要交代,也轮不到给你龙禁交代!” 这一句话,正好戳中龙禁的痛处,龙禁脸上一片扭曲,几乎是暴跳如雷道,“你再说一次?好!好!好!你做出这种事情态度竟然还如此嚣张,我看你是目无法纪反了天了!你自以为龙华在上保得住你,我上报过去,这种错误,我倒要看看龙华保得住你么?” 眼看事情已经僵了,楚昆阳再好的脾气也不由得有些微微摇头。龙禁看他摇头,又是厉声斥骂道,“你这厮好生无礼,到底是何身份,为何来研究所?保安!保安!” 面对着对方的责难,楚昆阳一个外人,不好发言,龙苦却是不能忍受,冷冷道,“他是谁与你何干?进来有何目的,又与你何干?好狗不挡道,滚开!” 气急败坏!龙禁几乎是气急败坏,龙苦已经彻底撕破了和他的脸面。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不给他龙禁面子,也该给他上面那位“大人”面子,竟然在他自己的地盘上,公然受到接二连三的言语辱骂,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啊!”龙禁眼角都在抽搐的骂道,“目无法纪,肆意妄为。你还真把这里当做龙华的私人场合了?我告诉你,今日你不给一个交代,大家不死不休。你不是要给龙华交代么?现在带着你的狐朋狗友跟我去找龙华,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交代!” 由于事情已经闹大,龙禁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指着龙苦的鼻子骂道。声音在空荡的研究所房间之间微微震动,惊动了一种安保人员和研究员们过来围观。虽然龙禁出声,但是负责安保的人员却是龙苦为首,故此没人搭理龙禁,大片的人在看热闹。 眼见大量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龙苦面色一凛,声调再度往上提高一截,“正好都在,你们看好!龙苦公然违反上层管理条约,在这种时期带自己的狐朋狗友到研究所,并且被抓到之后,出言不逊” 第四百八十六章:琥珀 第四百八十六章:琥珀 如此出言不逊,已经是龙苦的忍耐极限,龙苦眼角微微抽动,箭步而上,正欲出手给龙禁一点教训之时,肩膀却是被人轻轻按住。龙苦回头,龙华却是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背后,摇头示意不可。 龙华对着围观众人微微摇头道,“算了,这位楚先生是我朋友,我让龙苦请他过来。此事如此作罢,散了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龙华眼睛里淡淡然的,根本连看都没有看龙禁一眼。遭到如此的无视比龙苦的态度不屑更让龙苦感到难受。他只觉得内心一阵一阵窝囊秀芬,神情骤然变得扭曲,恶狠狠道,“龙华,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不合适吧?” 龙华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家都好有一个台面可下,却想不到龙禁如此不依不饶,也是冷声道,“龙禁,此事不是你可以插手的,你最好三思而行!” 龙禁脸色一片青紫,厉声对龙华喝道,“龙华,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你只是这里的负责人,我也是这里的负责人,你我要做什么,互不干涉。但是泄露家族机密这种大事,你还是掂量掂量,闹到上面,我龙家处理下来,你吃不吃得开!” 氛围在这一刻显得几乎到了冰点一样的压抑凝固,一股火药味正在不受控制的蔓延开来。龙华微微皱眉,淡淡说道,“龙禁,你算什么东西?龙家是龙家,你是你,家族长老尚在,少主兀自不敢说代表龙家,你怎敢越俎代庖说龙家?” 这个时候直面龙华,龙禁感受到的氛围和气息变化最为明显。虽然只是被龙华这么淡淡的看着,但是却有一种嗜血凶兽正在磨牙吮血的感受,让他背脊微微发凉,但是料定龙华不能怎么样,他硬着头皮咬牙切齿道,“不论如何,此时你必须给上面一个交代!” 面对对方最后的威胁,这种在言语中斟酌字句的小花招根本瞒不过龙华。龙华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来,“也好,你说的上面,无非就是龙杰,那我就给他一个交代。既然你不够资格要我的交代,就先滚到一边!” 一边的脚步声微微传来,楚昆阳心里一动,这脚步声虽然虚浮但是却又十分踏实,每一步的步距都是固定的,说明对方内功修养相当到家,不在龙华之下。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不知不觉间站在了身后。 一看这个老者,龙禁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大喜道,“龙杰教授,此事还是你来评评理。龙苦擅自带人来研究所,被我撞见,龙华予以包庇,出言不逊,对上不恭。此事关乎我龙家体面,不可轻饶!” 老者微微沉吟,一双精悍的眼睛在楚昆阳、龙华、龙苦三个人身上扫来扫去。从之前的言语之间听起来,这个龙杰的地位要比龙华还要高上几分,但是龙华却淡淡然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气氛也就更加微妙起来。 龙华并不说话,只是轻蔑的扫了龙禁一眼,眼见龙华兀自如此嚣张,龙禁不由得更为暴怒。加上靠山就在眼前,此时自然不可弱势于人,“龙华,你” “放肆!”龙禁还要不甘心的说点别的,老者却是已经忍无可忍的一声低喝,“楚家少主是我请来的贵客,你不加以招待,还敢出言不逊,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龙禁一愣,被对方的态度弄得傻眼了,此时老者再度开口下达了处理,“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龙家不需要你这没眼色的废物。” 其实从一开始,龙禁就不知道,他的想法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差错。他要抓龙苦的小辫子,私自带人来研究所,确实是违反上头的严令。现在龙家正在研究龙华从海南瀛县带回来的珍贵资料,确实容不得任何的差错和消息泄漏。 但是海南瀛县的一切事物,楚昆阳却是亲身参与其中,更是航行中最重要的观星之人。甚至楚昆阳手中有风水秘术,掌握的线索甚至比龙华还要多。这些所谓机密,楚昆阳知道得甚至比他们掌握得还多,加上楚昆阳自身的手段,自然没人敢对他造次。 话已说罢,叫龙杰的老者一摆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楚家少主,多有冒犯,还请海涵,请。” 楚昆阳见对方对自己知根知底,一声“楚家少主”更是叫得自然贴切,也是苦笑一下。龙华与龙苦带着楚昆阳和龙杰一起前行,来到一间敞亮的房间。进了房间,沙发书柜一应俱全。龙杰却是拉上了窗帘关上了门,把房间封闭得严严实实。 龙杰又是亲手为在做众人分别沏茶倒水,以他的地位,如此礼数不可说是不到位。楚昆阳象征性的饮了一口茶,只觉得茶叶品质上乘,满口余香。正在这时,龙杰却慢悠悠的从屏风之后的保险柜里取出一只木盒道,“楚家少主过目。” 楚昆阳一愣,接过木盒,盒子是金丝楠木的,品质也算上乘,入手微沉。楚昆阳沉吟着伸手,打开盒子,只见得里面的丝绸之上,躺着一颗两寸方圆的琥珀。楚昆阳凝神观看,玉质虽然尚品,但是也并未曾见得有何特殊的玄机。 正待楚昆阳细看只是,一边的龙苦却是身子一颤,楚昆阳回头一看,龙苦一脸青紫,满眼都是血丝,看上去一双红眼甚是可怖。另一边的龙华眼神一凛,伸出手来,重重的在龙苦背上一拍,低声喝道,“龙苦!” 龙苦被龙华这一拍,骤然清醒过来,整个人仿佛耗尽了全身精力一般满头大汗,几乎瘫软,连话都说不出来。楚昆阳后背也是微微一冷,只觉得房间里骤然有一股子似鬼似魅的气息在游荡,让人心底生寒。 楚昆阳虽然遍观古籍,但是对古物的了解还是有限。若是苏越还在,以苏越的一身见识,必然能从这琥珀上说出一番来历。心头正踌躇只是,龙杰淡淡的说道,“我那侄子不懂事,冒犯楚家少主,听龙华说,楚家少主见识广泛,且验看一番,莫坠了楚家名声。” 楚昆阳闻言,明白对方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看来对之前龙华对龙禁的态度龙杰嘴上虽然不说,心中依然有所芥蒂,现在才如此刁难。不过楚昆阳不爱与人争斗,只是这颗琥珀,龙苦只是看了一眼,竟然失了心智,莫非也是个勾魂夺魄的邪物? 摄魂夺魄,乃是鬼物侵入人的锁灵墟之中才能做到的事。楚昆阳自恃精神稳固,邪祟不侵,皱皱眉,伸手将那琥珀拿在手中,想要看个究竟。琥珀一入手,只觉得满手刺痛,仿佛抓住了一只满是尖刺的刺猬,险些脱手将这琥珀扔出。 第四百八十七章:昔年往事 第四百八十七章:昔年往事 琥珀入手,楚昆阳先前只觉得像是手里抓了一把烧红的钢针一样刺痛灼热,但是细细一看,手上竟然起了白色的冰晶,冰晶附着在手上的汗毛上面,起了一层白霜。竟然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这颗琥珀上面有一股子极致的寒冷才会产生类似灼伤的痛感。 俗话说物极必反,若是到达了极致的火焰灼烧,融化的物体反而会凝固成型,这是一门已经失传了的技术,据说古剑龙屠就是这样在高温下自己成型的。不过反过来若是温度低到了极致,也可以把人灼伤,在青乌学上,这叫做“冷灼伤”。 楚昆阳微微皱眉,运起丹田中的真气逼到手上抵御寒冷,冷冷的注视着周围。周围的气氛不对,这琥珀如此诡异,只怕有邪祟摄魂夺魄。要对付有形的东西,以楚昆阳的手段无所畏惧,要是无形的邪祟摄魂夺魄,他却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不过楚昆阳所学的山海寻龙诀,既然能将“山海”都涵括其中,鬼魅邪祟这种小物自然都不在话下。只是楚昆阳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好多晦涩的道理,都不懂得,还有待消化研究。若是将整部山海寻龙诀整顿消化,莫说小小邪祟,翻山覆海也不在话下。 楚昆阳深呼吸一口气,端坐在原地。坐在他对面的龙杰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又很是满意,点着头裂开嘴笑了。一开始楚昆阳并未觉得这笑容有何不妥,但是恍惚之中,只见得龙杰的嘴竟然朝着两边张开一个巨大的嘴裂,嘴里吐出来的气息,竟然都是瑟瑟寒风。 楚昆阳惊出一身冷汗,眼神一撇,手一抖,手中的琥珀“啪”的一声滚落在地上。琥珀落地,地面上瞬间就凝结出了无数的冰晶,瓷砖的地面变得像是冰面那样彻骨生寒。楚昆阳刚想探身捡起珠子,却只见得龙杰的头颅暴突,一嘴的钢牙暴出,竟然像是一条古龙一般。 楚昆阳只觉得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条件反射的想要抽出身边的古剑龙屠。龙屠乃是屠龙至宝,其中封锁的一缕古龙残魂对震慑邪祟有着奇效。但是刚刚一伸手,却骤然发现身边的龙苦和龙华都已经骤然消失,不知所踪。 楚昆阳一愣,在这愣神的瞬间,那长着古龙面孔的龙杰已经从对面的椅子上纵身跳起,长尾一摆就朝着楚昆阳扑了过来。楚昆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扑面而至的龙杰张嘴狠狠咬住,一口分金断玉的龙齿咬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龙齿乃是分金断玉的不世神器,龙屠的铸造材料中就有龙牙。龙齿鬼蝰因为能用堪比龙齿的牙齿咬穿钢铁而得名龙齿鬼蝰。龙齿的锋利程度丝毫不比切割机来得差,楚昆阳还来不及反应,就只听得一声骨骼混合血肉破碎的闷响,整个人眼前一黑。 楚昆阳双目凝神,骤然从幻境之中清醒过来,浑身都是冷汗,再一看,那颗琥珀还好端端的握在自己手中,并没有落在地上。而对面的龙杰也好端端的坐在对面,慢悠悠的喝着茶,看到楚昆阳双眼恢复清明,有些意外的点头,表示十分满意。 楚昆阳刚刚不知不觉锁灵墟被入侵,陷入一场幻觉之中,骤然醒来,只觉得浑身发凉。缓缓伸手去摸自己的肩膀时,只觉得一股凉意,并无外伤。看来刚才的一切确实只是一场幻觉,这颗琥珀,竟然连他的锁灵墟也可以入侵,难怪龙苦会被摄魂夺魄所伤。 却不知道这颗晶蓝色的琥珀,到底是何等来历,楚昆阳锁灵墟如同大门紧锁一般,竟然还会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被侵入。龙杰从另一只盒子之中取出一只犹如骨质的爪子。用这爪子将那颗琥珀从楚昆阳手上拿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回盒子之中。 这颗琥珀入了盒子,仿佛邪祟被封印了一般,顿时房间里那股诡异的气息就消失无踪,气温也恢复了正常。楚昆阳先看那爪浑然天成,像是古尸身上干枯的骨头,再一凝神看,虽然色泽枯涩,但是质地光滑,竟然是一枚玉器。 山海寻龙诀上,有关于玉器的记述。上面说,“玉五百载,玉质松而谓之沁,玉千年而致,谓之润,玉两千年而形神具备如枯骨,三千年散如石膏,六千年而有灵为精怪,不世出也。”想不到这块用来取这块琥珀的爪,竟然是一块两千年的古玉,龙家手笔,确实了得。 龙杰喝完了茶,楚昆阳还在自顾自想着自己的事情,龙杰收好了盒子里的琥珀,笑道,“楚家少主定力惊人,在此物面前竟然能直接用身体接触,还能这么快解脱幻境,难得难得,委实大家风范。敢问楚家少主,可知道此物是何等来历么?” 楚昆阳见对方把自己的身价抬得极高,语气也毫不怠慢,也不好造次,只得小心的说道,“前辈言重了,晚辈才疏学浅,不敢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这颗琥珀明珠,晚辈见识浅薄,并不认得。” 龙杰微微一笑,摇头道,“楚家少主谦虚了,你身负山海寻龙诀这等不世绝学,与凡人不同。纵然现在不认得,也知道一个大概,不必担心说错,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楚昆阳见龙杰不肯松口,略一沉吟道,“我看这颗琥珀明珠,彻骨冰凉,入手侵神,又有冷光环绕,凶戾不可方物。若非深海千年灵物修炼出来的内丹,就是灵山大川龙脉眼中凝聚出来的阴玉。” 楚昆阳这一番话,其实都是一些套话,听起来具体,其实覆盖的面积极其广泛,只是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但凡玉器明珠,无非这两种来历,龙杰就是想挑什么错误,也根本无从下手。 龙杰听了楚昆阳的话,微微叹气,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已经知道楚昆阳并不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收起琥珀和盒子,默然道,“楚家少主不比介怀,年纪轻轻,能有如此造诣,已是人中豪杰。我等世家同出一脉,如今还有你这等造诣的人并不多了。” 顿了顿,他才接着说道,“世人愚昧,鼠目寸光,通晓祖师爷风水之术的人,现在已经少之又少。既然楚家少主有缘到此,我也就不与楚家少主多说废话。这是古龙嘲风的内丹,是多年以前,楚家前任家主,你父亲交付于我保管的。” 楚昆阳身体一震,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的龙杰。龙杰接着到了一杯茶,将昔年往事,娓娓道来。 第四百八十八章:嘲风旧事 第四百八十八章:嘲风旧事 龙杰一边喝茶,一边陈述往事。他说当年袁守诚夜观天星,见千里之外以南有星火如剑如流矢坠落,剑苍而矢白,是以为不世之物。他见猎心喜,带领几个弟子,以通天手段,制作出了能够穿过冥川的大船,去往观测到的那个方位寻找晚上看到的陨星。 当穿越了无数的急流险浪,避过了海上无数狰狞海兽,穿过海上的海外迷障,在通往归墟的冥川洋流之上看到了世界上最高的高山璇玑。那是一座通天彻地的高山,昆仑瀛县赤屿三岛是它的顶部,再往下数千丈的深渊,才是它的底部。 若是将海水全部排空,在极渊底部就可以看到顶上的璇玑山顶恰到好处的挡住正午的太阳。这是南海的海眼之精,是龙脉的聚集之地,在旋即下方的龙脉龙眼之中,甚至还有沉睡的古龙在此长眠。 袁守诚之所以能判断出海渊的深度,并不是因为他亲生下去实际测量过。上万米的海水压强,以现在的科技也未必是件易事,但是袁守诚的手段通天,精通望闻听切观山寻龙之法,就是这门手段让他看到了下方的海渊到底有多深。 袁守诚手段之中,有“望”这一门技法,可以看物体身上的气息,活物则气动死物则气沉,物大则气大物小则气微。鲸獒鲨鱼巨章这些庞然大物,气息自然就要比普通小鱼大并且沉稳,若是古龙这等不世之物,气息冲天,不可掩盖。 袁守诚到达瀛县昆仑与赤屿之后,果然在这两处找到了一阴一阳两块天外陨铁。他在昆仑岛上摆阵,以平生手段,锻造出两把不世神器。一把是古剑龙屠,一把是冻弩霜脉。龙屠后来镇压烛龙所用,霜脉后来就陷在了昆仑仙岛之下。 袁守诚以雷火锻造龙屠,龙屠在极致的高温之下出现了热凝固状态,打造出了剑胚的雏形。而霜脉则相反,霜脉在极低的低温之下出现了冷熔化状态,再被导入模具之中成型。这两把神器,原本最先完工的是龙屠,那个时候袁守诚还拿霜脉的陨铁无计可施。 但是龙屠完工的时候,灵气过盛,引动海底龙脉震荡,惊醒沉睡在璇玑之下的古龙嘲风。嘲风被惊醒之后覆海而出,引发巨大的南海海啸,潜龙从海底浮出,踏着巨大的冥川潮流冲出海面,恰好遭遇袁守诚部下的万劫天雷引之阵,以龙屠为阵眼,以嘲风之血祭剑。 嘲风本是属性极阴之古龙,千万年修炼沉眠更是寒不可当。它覆海而出,全身寒气都一瞬间迸发出来,将南海海面冻做千里冰原,但是巨大的雷劫从它头顶引落,将刚刚浮出海面的嘲风劈死。 嘲风被龙屠引动的雷劫反复轰击,最终被劈死,一缕龙魂被引入龙屠之中,这样这把神器才算是真正成型。嘲风的血则被袁守诚用来锻造了他发现的另一块陨铁,铸造出来了冻弩霜脉。 古籍上说嘲风之血乃是不世的奇物,将金属放入嘲风的血之中,嘲风的血会用极低的低温将金属冻成碎片,但是嘲风的血本身却是不会凝固的。所以要取嘲风的血,只能用冰做的器皿,因为冰是不会再被凝固的。 袁守诚早就知道下面有古龙嘲风,他精通望气之法,以望气之法看璇玑海沟,见海面以下数千丈,有龙气三条,一死一生,一不生不死。有死气成群,聚而不发。从龙气距离他的位置来推测,可以知道在山脉底部沉眠的嘲风距离海面数千丈,也就是说,璇玑数千丈。 就是这个数据,让袁守诚通晓璇玑乃是当世最高的高峰,但是也让他看到了无数的隐患。有龙气不生不死,说明有古龙因为特殊缘故被除去龙髓,虽生不死,只是一具活着的尸体。生的龙气,寒而不聚,凝而不蓄,当是古龙嘲风,应该是此地原本有的古龙在之下沉睡。 而那道死去的龙气,却是引而不发,加上周围有大片大片的死去,说明其下死而不腐之物甚多,当是一片是非之地。以古龙为不生不死的行尸走肉放到此处,定然会在龙气充盈爆发之时唤醒睚眦古龙的行尸,是以为世之隐患。 袁守诚见此情景,铸造出古剑龙屠之后,有意摆阵引出嘲风,屠龙取血。再用嘲风的血锻造出了冻弩霜脉,将霜脉和昆仑海岛一起沉入水下,若是将来睚眦古龙的行尸被古龙血祭唤醒,触动冻弩霜脉,将其封回海沟底部,免除世之隐患。 楚昆阳想起那天自己在达摩克利斯号之中看到的情景,确实是有一鲛人女子手持一把冰晶之感的霜弩对下而射,引动那座只有他才能看得到的冰山,将睚眦古龙封回海底。若非此物,只怕就算是有一百条达摩克利斯号也禁不住龙齿鬼蝰的咬噬。 嘲风千年长眠,一朝被引出用雷劈死,龙魂有所不甘,一部分进入霜脉之中寄存,一部分被古剑龙屠吸收,还有一部分附着在体内的内丹之中。后来内丹被袁守诚秘密传给坐下龙姓大弟子,也叫做“嘲风”,其实是一件驱邪身的不世秘宝,非常人所能掌握,类似于昆仑玉。 扯了一大通之后说道此处,龙杰手中的茶盏已经凉透了,楚昆阳得到的信息量也相当之大,但是还是没有明白这颗嘲风内丹与他父母有何关系,正待问的时候。龙杰似乎无心多说,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皮,示意龙华送客。 既然对方下了逐客令,楚昆阳也不好多问久留。只是龙杰也没说出这嘲风内丹与他父母到底有如何的关系,但是看这情景,改日应该还会叫他来讲谈一下此事。想到此处,楚昆阳稍稍放心了些,走出了龙华的研究所,信步在已经荒芜一人的小街上朝着住处走去。 走了几百步,楚昆阳听力过人,早听见后方隐隐有脚步闪动,不远不近,始终保持在四十步之内。如此身法,以常人定然是听不出来,但是却瞒不过楚昆阳。他再走两步,那脚步声依然如影随形,再走两步,默默的站住了,淡淡的说道,“明人不做暗事,出来吧。” 楚昆阳一顿,后方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也是骤然一停,但是空荡荡的街道上却看不到人,只听得到树叶在风中飘落的微声。空中隐约有声音从未知的某个角落传来,“楚昆阳?” 楚昆阳默然数秒,低声问道,“阴家刺客,有何贵干?” 对方的声音不冷不淡,“我这里有一个你的故人,想见你一见。” 楚昆阳一愣,空中人影一闪,骤然丢出来一个细小的物件,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应该不是暗器。他不假思索的抬手,恰好接在手中,却是一支小小的短笛。 第四百八十九章:阿照藏身之所 第四百八十九章:阿照藏身之所 那是一只小小的短笛,用翠玉制成,外表青葱像是竹子一般,这是阿照的随身之物。现在的阿照,乃是摄魂热偶摄魂夺魄而来,体内气息不符,阴阳混乱,若无压身之物,很容易暴毙而亡,这支短笛是楚昆阳让苏珏以秘法制成的,可以醒神压身,调和阴阳。 楚昆阳临行之前,曾对阿照叮嘱过,这短笛万不可离身,否则容易有魂离锁灵墟,骤然分离出去的危险。阿照一直以来就对楚昆阳言听计从,现在这只短笛落在了这两个阴家的刺客手里,那么阿照也多半凶多吉少。 对方以阿照的性命相逼,楚昆阳也别无他法。双方在街道之上相对沉默,只听见身边风吹而过的声音。片刻之后,楚昆阳手腕一摆,古剑龙屠“嚓”的一声推回了剑鞘之中,冷冷的说道,“既然要走,那就带路。” 两人见楚昆阳态度妥协,也不多计较,只听得“啪”的一声响指,小巷子尽头一辆轿车缓缓开了过来。车开到楚昆阳的面前,缓缓打开,楚昆阳也不多说废话,坐上副驾驶座,那开车的司机骤然一踩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房顶上骤然传来两声重重的止步声,那两个藏身在房顶的刺客骤然气息一乱,暴露在楚昆阳的感知之中。他们本来要押送挟持楚昆阳到达目的地,谁知道还没上车司机就开车了。两个精锐刺客在一边看傻了眼,愣愣到达目送那轿车远去。 楚昆阳皱眉,感觉到身边坐着的人气息有些熟悉。转过头去一看,那司机身上批了一件足以遮住整个上半身的斗篷,但是依然可见身材窈窕,一缕长发从兜帽的缝隙之中流出,丝绸一样柔顺的挂住。 楚昆阳也是一愣,“阿照?” 那人取下兜帽,表情复杂的看了楚昆阳一眼,果然是阿照。阿照咬着嘴唇对楚昆阳说道,“你,你还好么?” 楚昆阳微微苦笑了一下,“此行去南海,虽然没有看到归墟,但是所见颇丰,不负平生。你不是在苏珏那边么,为什么到这里来了?” 阿照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对楚昆阳说他离开之后的事情。楚昆阳不辞而别之后,苏珏供着阿照生活用度,最终有一天忍不住自己跑了出来,沿着苏珏提供的一个大概方位寻找楚昆阳的踪迹。 谁知道在路上走了不多久,遇到阴家的刺客,将阿照轻松拿下挟持,取了短笛要挟楚昆阳,却不知道阿照本是个摄魂人偶,摄魂夺魄的本事无以复加。在车上看守阿照那个刺客被阿照轻松用摄魂夺魄制服,这才有了眼前的一出。 楚昆阳听阿照所说,有些默然。八大世家,个个树大根深,阴家的刺客更是诡异莫测,难以以常理揣度。龙家和阴家同时找上他,却不知道是福是祸,何以自处。带着阿照,自然是不能回去见韵君的,否则两个女人带着,有数不尽的麻烦。 想到此处,楚昆阳叹了一口气,“这两天,还是要避避风头为上,外面的旅馆住不得,会很快被发现的,你有藏身之地么?” “我被带到这里之后,自己脱逃,也不敢住在外面,怕被他们发现。”阿照看着前面的路口,幽幽的说道,“住处倒是找到了,只是怕你不太方便住。” 未免对方循着这辆车的踪迹而至,两个人弃下这辆车,徒步前行。阿照穿着那身遮蔽全身的兜帽衣服在前面带路,两个人走的路不知不觉间越加显得幽深僻静,更无一点人气。阿照玩笑说她找那个地方有些凶险,只怕楚昆阳不方便住在里面。 楚昆阳有些哭笑不得,人生而无畏,则谓之勇。楚昆阳一路走过云州,走过越州,再到沧州南海,见过的诡异恐怖之事数不胜数。他既然敢自己这般做下去,自然有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阿照说得地方再不方便,总也不至于都是那些吃人的巨蟒和僵尸吧。 两个人一路上只是行走,小声说话,不知不觉来到一座独自耸立在野外山岗的小楼之下。这小楼建立在荒山野岭之中,外表青砖红瓦,铜门石柱,颇见得过往风采。楚昆阳走到这小楼之下,放眼一看,心中叹道,“不好不好。” 这座小楼所处,此时正值星夜,上方正对煞星影月,自有一股凶器。青乌风水一道言之,凡是安居立宅,坐北朝南,山水兼得。而这座小楼坐南朝北,大门朝山背水,正对一条直路,乃是不折不扣的阴阳颠倒,混乱不堪,乃是一处聚阴之地,不是活人适合居住的地方。 不过楚昆阳自恃一身手段,又有镇邪的古剑龙屠在身边,自然不惧这小小的风水格局。他连建南侯王陵和南海璇玑火山都闯过来,自然不惧这小地方的宵小之局。楚昆阳走到大门边上,抬头一看,就看见红色铁锈的锁挂斑驳的大门之上。 楚昆阳伸手,拿起那铁索,只见得锈迹斑斑,一层锈蚀的碎屑都已经将锁孔堵住,应该里面也是完全锈死,与一块生铁无异。如此下去要想打开,却是没什么可能,若要以古剑龙屠切开,徒留痕迹,下方也门户大开,容易被人发现,却是不好。 正在想的时候,只见得阿照对着楚昆阳摇摇头,示意他跟着自己来。只见得阿照顺着楼下一棵野生的银槐树爬了上去,跳进了二楼的阳台之上。楚昆阳微微提气,纵身跃起,跟了过去,却只见得窗前还有一副半旧的腥红金丝绒窗帘,挡住了视线。 阿照挑开窗帘,带着楚昆阳钻了进去。随后又回过头来将阳台的小门门闩关闭,这才算是到了屋子里面来。这座有年头的老宅久未通风,进去之后满是烟尘和发霉的味道,楚昆阳微微闭气,皱起眉头,“你怎么会找了这么一个地方?” 阿照楞了一下,“我说有些不方便,无非就是破败了一些,你之前说不要紧,现在何出此言?” 楚昆阳微微摇头苦笑,“不,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此处条件破败了一些。我一路行来,见识也算是多了,这里有一股若即若离的腐臭,聚而不散,是尸体的味道。这座老宅久不住人,风水凋敝阴险,里面的尸体,多半不是好物,你藏身许久,没有出事,真是运气。” 楚昆阳进门之前便觉得这座小楼位置有些不对,进来之后,感官敏锐的他更是闻到了一股明显的尸气。阿照看他面色凝重如此说道,骤然一愣,这时候一个影子从巨大的落地窗前一闪,鬼魅一般闪了过去。 第四百九十章:密室怪婴 第四百九十章:密室怪婴 楚昆阳的感官之敏锐,比起龙华尚且还要敏锐三分,何能有人在他面前如此闪过而不闻声?他微微皱眉,撕下衣服的两片,示意阿照学一下自己的样子围在鼻子上掩住呼吸,随后悄无声息的移动,带着阿照朝前方的过到走去,准备将这老宅,看一个究竟。 楚昆阳轻功身法了得,阿照又是个轻盈的女人。两个人蹑手蹑脚走路,自然气息微弱,老旧的木地板上执法处一阵微弱的震动的声音。楚昆阳拉着阿照走了不两步,穿过一个过道,“嚓”的一声,前方的房间里面骤然亮起数点明黄色的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 楚昆阳向前行走的脚步微微顿住,回声扫视,只见得自己和阿照走到了一个客厅之中。这客厅四壁空空,唯有几根发黄的蜡烛立在烛台之上,他们两个一走进去,无火自燃,照亮了视野。 楚昆阳和阿照都在这边,绝不可能有人在楚昆阳面前点火而楚昆阳不察觉。顿时整个屋子里面就充满了一股子诡异的气息,阿照的身子一僵,条件反射的抓住了楚昆阳的衣襟。楚昆阳微微皱眉,手已经抚上了古剑龙屠的剑柄。 正在这时,小楼下方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虽然微弱,仍然被楚昆阳敏锐的察觉了出来。随后是锈蚀的铁锁被微微抬起,再然后是锐器分开锈蚀的铁块的摩擦声,底楼的门轻轻响了一下,有几个影子像是风一样闪了进来。 是那些阴家的刺客,楚昆阳眉头紧锁,更不作声。他一抬手,房间里的蜡烛无声而灭。他凝神而听,虽然那些刺客的身法极其轻盈,不会带起多余的杂音,却仍然躲不过他的耳朵。来人有七个,正在互为掩护的迅速搜索下层,不多时就会来到二楼。 楚昆阳并不愿意与阴家产生多余的冲突,这些刺客是最优秀的黄金猎犬,惹上了麻烦,苍蝇一样缠着不死不休。眼下脚步声越来越近,难免动手,正在犹豫的时候,阿照却伸出手来,拉着楚昆阳,闪身朝楼梯间闪去。 两个人人影一闪,阿照伸手在楼梯上面一探,一块木质的夹层板被悄无声息的翻起,露出下方空荡荡的一个大洞。阿照更不多说,拉着楚昆阳闪身而入,再将夹层板悄无声息的翻回。过不多时,头顶上响起了轻微的脚步踏过的声音。 楚昆阳楞了一下,没想到竟然在这点时间里面,阿照竟然找到了这么一个藏身之所。这座小楼乃是旧式的楼梯间结构,楼梯间密封,下方就多出来了这么一个类似于密室的地方。阿照从身上掏出一根在二楼取下来的蜡烛,点亮了,微微喘气。 借着微弱的蜡烛的光辉,楚昆阳抬眼在这个空间之中扫视。这个空间要比外面看起来的要大上许多,下面还连通着一个房间,不过由于视觉效果,看不出来这里其实还有一个房间与楼梯下方的密闭空间相连罢了。 这个密闭空间之中,放满了半人高的粗陶陶罐,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腐朽的蛛,陶罐上方也用封泥封得严严实实。角落里面还摆了一张同样积尘厚重的书桌,上面有几张宣纸,楚昆阳刚刚触摸到那些宣纸,它们就化为了一堆崩塌的灰尘。 楚昆阳微微皱眉,只觉得此处阴气盎然,诡异不可方物。他用眼神示意阿照后退,悄无声息的拔出了腰间的古剑龙屠,轻轻出剑挑击,脆弱的粗瓷罐子被古剑龙屠轻盈的切开一个口子,里面的液体汩汩的从里面流了出来。 那罐子里面的液体流在地上,顿时一股腥臭的味道混合着浓厚的酒香和香料的味道扑面而来,不多时就流了一个干净。楚昆阳手腕翻转,那罐子再度被他悄无声息的从底部切开一大块抄在手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躺在地上的液体之上。 楚昆阳放下手里陶罐片子,轻轻的取过阿照手中的蜡烛,朝地面上一晃,不由得微微皱眉。只见得地面上是一具黏糊糊的尸体,蜷缩成一团,竟然是一个成型的婴儿尸体泡在酒和香料混合的溶液之中,再装到这个罐子里面来。 那股子诡异难闻的气味加上眼前血淋淋的婴儿尸体,阿照不由得身上一抖,捂着自己的嘴无声的呕吐起来。楚昆阳皱眉,眼中阴晴不定。莫非这些陶罐之中装的,都是用这种防腐溶液保存起来的婴儿?看这些婴儿的样子,还连着脐带,成型都不完全。 也不知道这所房子原本的主人是谁,竟然在这里做如此歹毒的收藏。这婴儿应该是还没有出生就活生生从母亲腹中被剖腹取出,难怪要用如此诡异的风水格局来保存。只是在这样的一个怨气横生的地方存放,这婴儿定然不是什么好物。 想到此处,一边的阿照颤巍巍的用自己的手指指了指脚下的尸体说道,“阿楚,你看看刚才它好像动了一下。” 楚昆阳低头一扫,看见软踏踏的尸体正微微蠕动这上下起伏,那婴儿的尸体,刚刚从液体之中取了出来,似乎是被呛到了水一样,正在剧烈的咳嗽着呼吸。风水学上说生则有呼吸死则无吞吐,不生不死的东西有呼吸却没有心跳。 只是这婴儿的尸体本来就娇嫩,在沁入性那么高的酒液里面浸泡了那么久,新生未成形的筋骨早就应该软化,想来虽然是个不生不死的东西,却对人没什么威胁,过段时间自己没有养分就死了。这婴儿死法可怖,楚昆阳也不想再毁尸灭迹,徒增罪孽,于是准备悄然离开。 这婴儿竟然颤巍巍的在地上乱翻,舞动手脚。楚昆阳让阿照从一边先走,自己殿后,但是刚刚一转头,背后风声骤起,楚昆阳用眼角的余光一扫,那具地上的婴儿尸体却已经不见了。楚昆阳心里一惊,只见得那婴儿从角落之中纵起,扑向楚昆阳的面门。 过道狭窄,拔剑多有不便。楚昆阳不假思索,抓过边上的一块残破的破布,一抖将那婴儿裹住,不让它近前。只见得那小东西被破布裹住,身上的酒液还在不停的往下滴落,加上血淋淋的胎盘吊在身上,甚是恶心。 这婴儿很还没有该到分娩的时间就被取了出来,眼睛都睁不开,嘴里一张一合的吐着黏糊糊的液体,像是在啼哭一般。虽然眼睛没有成型,但是嘴里却长着一口尖牙利齿,楚昆阳用破布将它擒住,不假思索的张嘴就要来咬楚昆阳的手。 第四百九十一章:楚家秘史 第四百九十一章:楚家秘史 以楚昆阳,自然不可能给这尚未成型的婴儿咬中。虽然它是个不生不死的行尸走肉,力气也相当大,但是骨骼毕竟还是婴儿的骨骼。楚昆阳见它要来咬自己,微微皱眉,手上加力,那婴儿的骨骼就被从中拧断,“啪”的一声丢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只是这“啪”的一声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楼上行走的脚步声顿时迟滞了一下,随后只见得头顶上方的隔板被一道亮光抹了进来,上面那块木板“啪”的掉了下来,正好砸在那些粗瓷罐子上面,全部砸了一个粉碎,酒液四溅,里面的婴儿尸体都滚了出来。 楚昆阳沉默了片刻,看见上方鬼魅一般飘落下来一个人影,稳稳的站在了满是防腐酒液的地面上。那些在地上的婴儿尸体闻到了他的味道,骤然暴起想要扑过去咬噬,只听额“嚓”的一声,一泼银色的铁光骤然荡漾开来,凌空的婴儿骤然被分成碎肉! 刀、剑、斧、钺、汤、镬、镰六刃被精妙的铁链拖动着撤了回来,空中切碎血肉的铁色莲花骤然合拢,垂在了那个人张开的袖子下方。锋利的刃上缓缓的朝下面滴着血,地上的酒液中浸泡着被分成碎片的血肉。 铁莲花,来的人竟然是阴绝,楚昆阳和他相对沉默。 片刻之后,楚昆阳淡淡的开口道,“当面看到阴家铁莲花绽放的绝技,委实神妙,佩服。” 片刻之后,阴绝手中的铁莲花六刃骤然缩回袖子之中,阴绝微微拱手,“楚先生,我们并无恶意,胁迫阿照小姐纯属无奈之举,大家姐有请,麻烦楚先生一见。大家姐说,准备了楚先生会感兴趣的东西。” “等待我的是天罗地和数不胜数的刀锋么?”楚昆阳低声问道。 “不,大家姐说为楚先生准备了酒,她想和楚先生喝一杯,说一点事情。”阴绝微微躬身,“我本来我已经不是阴家的人,但是我欠她一个人情,她让我来请楚先生。我们没有恶意,正如龙杰对楚先生也没有恶意。” “假如我拒绝呢?” “大家姐说楚先生拒绝也不要紧,要是楚先生拒绝,就把这个给楚先生,楚先生自然就会知道家族秘史,希望那个时候,可以和楚先生喝一杯。” 楚昆阳楞了一下,阴绝却已经放下了手中操纵铁莲花的金属义肢,把一个偏平的盒子递给了楚昆阳。楚昆阳伸手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本残破的古籍和一些零星的纸张,还可以看见封面一个残破不堪的字“楚”。 阴绝话说完,沉默了两秒,纵身闪上,只留下楚昆阳和阿照站在这个诡异的密室之中,手里捧着那个盒子。那个“楚”字历历在目,这个盒子像是有万斤之重,让楚昆阳有点承受不起。 阿照跟着楚昆阳出门,转而找一个新的住处。这个诡异的小楼被楚昆阳点了一把火,半木质的结构腐朽已经很久了,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把这里化作了灰烬。 犹豫了很久之后,楚昆阳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终于决定翻开这些,沉重的历史。 故事还要从楚耀阳开始说起,那个曾经照耀了一片历史的光辉的名字。他横扫了半个华夏九州,但是最后销声匿迹,是因为他的大限到了。他横渡北部冰原的时候,他最后的生命也如风中残烛一般脆弱,他得了一种罕见的病症,这种病症发作起来会让他发狂,难以自控。 以现在的观点来看,这可能是一种先天性的精神病,会间歇性发作,发作的时候不可自控。楚耀阳虽然被赋予了纵横天下的能力,但是这种病症也极大的限制了他的发展,最后他自知大限将至,从整个历史上退隐。 在楚耀阳生命最后的时刻,他开始思念他因为难产死去的妻子。他知道海外有瀛县和赤屿两个岛屿,上面是阴家的人,阴家承诺如果他付出一部分攻占的土地,那么将送给他一个妻子,和他死去的妻子一模一样。 楚耀阳接受了这个提议,独自去了瀛县,阴家信守承诺以切玉刀的手法,以鲛女为材料,为他复制出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妻子。在那里是楚耀阳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和这个鲛女制造出来的妻子度过了最后一段时光,最后在狂症发作的时候自己震断了自己的心脉。 不过楚耀阳没有算到的是,他竟然和这个鲛女制造出来的妻子有了生命的结晶,那是一个错误。这是一个全新的,由人类和鲛女生出来的孩子,一般来说这样的孩子生下来的几率几乎为零,它们一般在母亲腹中夭折,就算没有夭折生下来也是个不人不鲛人的畸形,活不久。 但是这个孩子居然奇迹般的生下来并且活下来了,并且是完整的人形,并不是浑身长满鳞片的怪胎。这个孩子被后来的阴家带给了楚家,平安长大,但是却继承了楚耀阳的狂症,活不过三十岁就死了,死前留下了一个孩子。 但是后来楚家的血脉凋敝,竟然只剩下了鲛女生下来的那一脉。但是却仿佛一个诅咒一般,生下来的每一个人都会继承狂症,发作之后就会渐渐陷入不可抑制的疯狂。但是这样一个家族却竟然一直保全下来,一直到了楚昆阳爷爷这一代。 楚昆阳的爷爷,名字叫做楚雄阳,在他妻子怀上孩子的时候,他身上的狂症也开始发作。他意识到必须终结这个幽灵一样的宿命。他苦苦钻研古籍资料,最终在“九州志异”之上看到了一段话,这段话给了他最后的希望。 上面说,“有怪症命狂血,世所遗传,百万人中其一,病发怒不可遏,狂难自制,血裂而死,子孙皆具狂症,古龙精血之丹可痊,永不复发。”也就是说,若能得到古龙精血的内丹,就能治愈狂症,这个诅咒自然也就会消除。 当时正是清朝瓦解之时,乱世之中,自保当先,大量的流民落草为寇。那时候枪杆子才是硬道理,所以当时冯恪冯守他们的势力才会那么强,谁拿着都是个麻烦玩意儿,吃不下来。正因如此,钱财就成了这些流寇最先需要搞到的东西。 那时候民生凋敝,人根本都不容易活下去,更别说生产出财物,在活人身上扫荡不到钱财,那么这个主意,自然只有朝着死人身上去打。楚雄阳要在各处龙脉之中寻找古龙精血内丹,最常去的地方自然就是古墓,一来二去也认识了不少专职盗墓的流寇头目。 第四百九十二章:毕西门 第四百九十二章:毕西门 其实当时最大的盗墓者,还得说道冯守。冯守坐拥八千民团,手掌青乌秘术,观山辨墓手到擒来,墓中机关更是拦他不住。镇守乡邻几十年来,为了维持军费和发展盗掘的古墓少说也在数百之众,个个都是殷实的大墓,这是其他盗墓贼所不可望其项背的地方。 但是青乌之术乃是不传之术,能做到冯恪这般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但是在当时,其实盗墓成风,这些人少有懂得青乌秘术,但是他们土匪流寇,人数众多。这些人专门盗掘各种古墓,搜刮目中珍藏,变换为钱财,扩张自己的势力。 他们也有专门打探墓穴的人员,形成一个完善的盗墓结构系统。一旦有人寻找到了各种深山古墓的踪迹,就会由首领带头过来挖掘盗取。盗墓的手段也不像冯守那般长驱直入,而是强行用蛮力挖开。 由于人数众多,最多的时候盗掘一个古墓甚至可以纠结上万人一起动手。他们使用比较原始的挖掘工具,将藏有古墓的大山整个挖空,以架空的手法取出内中珍藏。古时候称这种盗墓手法为“架空卸岭”。 楚雄阳当时想过要去拜访冯守,因为冯守毕竟是当时掌握了大部分盗墓资料的人。大家又是师出同门,他只是要求取有古龙的古墓线索,想来冯守不会拒绝。只是事情有些恰巧,当他找到冯守的时候,冯守已经死了,剩下冯恪也正在苦苦寻找烛龙内丹。 冯恪这边,并不能帮上楚雄阳什么忙。于是楚雄阳转而将自己的目标放在了其他盗墓贼的身上,恰好这个时候结识了当时一个较大的盗墓伙众头目,叫做西门睚眦,此人化名毕西门,以“睚眦必报”之中的“必”化为毕,姓为名,几乎没人知道他的本名。 毕西门的出身其实和冯守有些相似,西门家族乃是川南湘北相当显赫的富贵之家,富甲一方,良田宅屋无数,其实正是靠着盗墓白手起家,到了毕西门这一代的时候,已经是第四代,说是盗墓世家也不为过。 毕西门出身的时候,恰逢战乱,官兵清缴他的家族。于是族中举众将家业全部安置到一座已经被架空的深山古墓之中,不见天日的在地下过了半年,清缴的风声已经过了,才敢回到故乡,毕西门就是在回到家中的最后一天生下来的。 由于受孕之时就在阴气浩然的地宫之中,加上毕西门的运气不错,地宫之中并无邪祟之气,反而灵气浩荡。灵气最容易被这种还未成型的婴儿吸收,在地宫大半年,吸收大量地下龙气聚集而成的灵气,使得毕西门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尤其是一双眼睛,更是世所罕有。 毕西门的两只眼睛,同时只能有一只可以看见东西。左眼能在白天的时候视物,数百步也异常清晰,然而右眼在白天却不可见物。但是到了晚上,左眼就如同睁眼瞎一般什么都看不见,右眼却能在黑暗中视物如白昼,两只眼睛一阴一阳,昼夜分明,乃是一对“阴阳眼”。 由于自小天资聪慧,加上身体结构异于常人,一个道者看上了毕西门的资质。道者见毕西门骨骼精奇,经脉疏通,又有一双阴阳神眼,心中欣喜,于是将毕西门带走到了山中,教授他古籍与青乌秘术,故而毕西门后来盗墓可谓得天独厚,有家族助力,有阴阳眼与青乌秘术。 不过那道者毕竟不像是冯恪冯守这种世家,自身所学有限,自身底蕴也有限,自身的东西教授给了毕西门之后,他自己大限已至,也撒手人寰。毕西门这个时候就下山回家,掌握了偌大的一片家业,运用自身的优势与所学,成为了一方魁首。 在当时,其实势力最大战斗力最强的人,还是要数冯守。不过冯守并不与人争斗,大家也知道不去招惹这个煞星也就是了,反而是毕西门的声势更为浩大。毕西门之所以年纪轻轻能做到一方枭雄,自身有秘术也阴阳眼的优势倒是其次,主要是人脉宽广。 毕西门这个人通晓处事之术,左右逢源,又不拘小节,在黑白两方面都吃得开,朋友很多,否则以楚雄阳的傲气也绝不可能与他来往。当时云州蜀州和赣州三个州的各种军火和古董还有鸦片烟土生意,几乎全部被他一个人垄断,一手遮天可见一斑。 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正因为毕西门势力大,所以这一带三个州的土匪军阀,无论势力大小都会与他交好甚至依附,俨然是地方的一方诸侯。 不过常言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说的就是在乱世之中,其实大家都没有心思搞那些古董收藏,因为兵荒马乱生活都成问题,哪里来的闲心去做这些附庸风雅之事。黄金作为自古以来一直通用的恒定贵金属,才是真正不会贬值的钱财。 但是当时的整个华夏格局又有所不同,大量的外国人涌入这片东方的富庶之地,在这里购买古董字画一类的艺术品带回局势稳定的西方国家变卖,也是一件发财的买卖。所以说其实这个时候,古董的价值相比之前,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异,也就更加给了盗墓贼天然的条件。 如此的局势之下,国无王法家无家规,正是宵小之辈随心所以的时代。那些觊觎古墓之中珍藏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大好时机。官兵衙门的统治已经形同虚设,正是下手搬山卸岭盗取财宝的时候,再将所得之物对外出售,便可轻松得到大量的钱财。 毕西门的那种出身以自身条件,加上时局氛围,自然是毫无心理压力的做了不少盗墓求财的事情。他那双阴阳眼,就是冯守这等世家后人也不能及,虽然没有冯守的手段,但是他的眼力却是十分过人。 毕西门这双眼睛,小可察言观色照面识人,大可观山辨草,望气寻龙,分金定穴。他带着他的人到处动手寻找古墓,世道虽然乱,但是他的势力却做得越来越大。而且那道者传给他一个习惯,那就是轻装简行,装作书生秀才风水先生游历各处,寻找古墓大冢的消息。 世家所传的风水青乌之术,表面功夫离不开“望闻听切”四字,更深入的才是各种不世的机关武功,青乌之道。但是对于一个盗墓贼来说“望闻听切”四个字已经是够了,有时候仅仅只需要通过地名,就能知道什么地方有古墓。 第四百九十三章:云州古墓 第四百九十三章:云州古墓 就比如说“金陵”“江陵”这等地方,乃是皇室贵胄的陵墓所在。凡是带了“陵、丘、坟、岭”这些字眼的地名,往往其中内藏玄机,此地一般都有古墓甚至是大型的墓葬群。不少村落都是那些陵墓的守陵人后人聚居。 虽然苍海沧田,时间已经将那些陵墓的痕迹抹了一个干干净净,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的人机,但是从那些后人嘴里套话,依然可以得到一点蛛丝马迹,加以分析之后,还是可以还原出大量的线索,只是这也是一门本事,不是常人所能做得到的。 毕西门饱读诗书,天资聪颖,说话引经据典,有理有据,舌灿莲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就是那些书馆茶楼里面的说书先生,也未必能在此道上压他一头。故而这望闻听切之中的一个问字,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只是这问人,还是“问”之中的下乘,算不得真正了得的手段。真正的上乘之法,其实是冯守所掌握的“问天之术”。他通过望气测算,可以判断出古墓的大小朝代,内中厚薄,还有墓道方位墓中机关,长驱直入直达核心,取了藏宝就能走人,还有墓中凶吉,也在掌握。 毕西门虽然得天独厚,但是要说到这些手段,冯守能甩他不知道多少条街。虽然毕西门也多方打探研读古籍,想要学到如冯守那般的手段,但是苦于无人传授精髓,根本不得其门而入,可以说当时真正精通此术的,只有冯守一家也不为过。 虽然没有那些偷天之术,但是毕西门毕竟得天独厚,还是有自己的一套本事。家族之中历代传下来的各种盗墓的手段,他都掌握得清清楚楚,虽然手段下乘,但是他人多势众,蛮力开掘,依然走遍名山大川,盗掘古墓无数。 当时冯守的一个对头,外号叫做“白眼狼”的军阀土匪头子,也就是后来伏击了冯守的那个,是毕西门当时磕头拜把子的结义兄弟。时局动荡,人人自危,武力就是安身立命的本钱,谁收下器械精良军队众多,谁的势力就大。 白眼狼生来就有暗疾,瞳孔发白,眼睛都是歪的,加上为人凶狠乖戾,如狼似虎,故此得了一个“白眼狼”的外号。仁不掌财,慈不掌兵,心狠手辣之辈,在当时才能安身立命。在毕西门的帮衬下,白眼狼的势力才渐渐壮大,到了后来的地步。 白眼狼贪得无厌,手下军队几乎人人都参与过盗墓。当时他所能找得到的古墓,都已经被他挖了一个干干净净,然后用墓中财宝购买军械,扩充军备,吞并军阀,进一步扩张,再靠挖掘古墓扩充军备,如此循环,才渐渐做大。 白眼狼的地盘,与冯守的地盘相邻,冯守软硬不吃,手底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实在是他的一块心头大患。冯守没有起心吞并他,他却忍冯守不得。冯守在那里放着,真是如芒在背骨鲠在喉,着实不好处理,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某日,白眼狼特地风尘仆仆从赣州赶到蜀州毕西门的府上来找毕西门,说冯守对他虎视眈眈,手下人员精良枪械先进,只怕自己弱势,守不住一方水土。故此想要扩充军备,入手一批毛瑟式半自动步枪,所谓鱼死破,要么不干,要么就要与冯守见一个生死。 要拿下冯守这块硬骨头,需要的东西可是不少。想要吃下这小小的几千民团,少说也要二倍之众。白眼狼张口就是三个旅团,要想吃下冯守,至少也要三个装备精良的旅团,用人海战术淹没冯守。 虽然白眼狼一介莽夫,不知道就算再给他五个旅团他也根本不可能吃的下来冯守,就连训练有素的上万日军都没吃下来的冯家兄弟,岂是他这等泛泛之辈能够沾手的?但是他却提出一个让毕西门心动的想法,毕西门知道冯守的底细,对冯守没有兴趣,但是却对钱有兴趣。 白眼狼说想要请毕西门出山鼎力相助,以他的本事找出古墓大冢,白眼狼再出人手,用炸药和人力开掘,两两联手,席卷其中珍藏。墓中所得,两方五五分成,白眼狼武装自己去火并冯守,毕西门要如何悉听尊便。 毕西门听了白眼狼所说,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较,笑道,“世兄所言,我已经明了。只是你这想法颇为巨大,按你所说,你的预备下来,少说消耗也在数十万银钱之数。普通古墓,所得不过尔尔,至少也要是一方王侯,可如今,一方王侯大墓如何好找?” 白眼狼见毕西门有所犹豫,又反复纠缠,好言好语许诺更多的财帛,又说吞并冯守之后,将冯守祖上古籍,尽数送给毕西门。毕西门被几方好处放在面前,颇为心动,加上他最近手上也缺钱,正要做次大的,白眼狼送上门来,正中下怀。 毕西门虽然心里早就有了计较,但是委实没什么太大的把握。白眼狼缠得烦了,也只好与他明言道,“云州之地,虽然地处偏僻,雨林密岭,然而其中不乏风水好地,又有古来封疆王侯大吏在此,所藏当是丰厚。” 话说道此处,毕西门又摇头轻声叹息道,“只是此地巫民避外,玩蛇弄蛊成风,又有三夫人领头,其中更是不少邪术,我们虽然势大,奈何势力所不能及。贸然前往,只恐马失前蹄,因此云州密林深山,我始终犹豫,逡巡而不敢进。” 白眼狼有勇无谋,好大贪多,盗墓成瘾。听毕西门说云州密林之中竟然有如此之多的王侯大墓,实在是正中下怀,喜出望外。立马就要问毕西门要详细计划,又让随从马上回去集结部队,带上盗墓器械和炸药,马上就要进发云州密林。 毕西门见此人如此莽撞,只怕贸然行事坏了大事,急忙摇头示意不可。毕西门说云州之地并非常人所能及的地界,人多并没有什么用处。若是陷入沼泽蛇坑,麻烦得紧。要想做成这一笔,还需要自己先过去探探深浅再说。 白眼狼想要盗墓想疯了,毕西门要亲自打探情况,他若不去显得不够仗义,也打算随着毕西门一同去云州密林。毕西门计较一番,带了几个得力的部众,乔装打扮,收拾打点,准备轻装简行进入云州密林,寻找那里的墓葬群。 第四百九十四章:将军大墓 第四百九十四章:将军大墓 主意既然已经打定,那么接下来就是实施。毕西门自己打扮一番,扮作一个游历山水的秀才道者。他本身道门出身,装扮起来仙风道骨,风度翩翩,倒也不需装饰。他还有三个得力的助手,也乔装打扮与之随行。 第一个助手叫做乔二,祖上历代都是仵作出身。仵作也就是官方法医,长期接触各种尸体,认得尸毒尸蜡尸变尸虫等等与尸体有关的物件,知道如何处理尸体,为人拐杖狡诈,是毕西门手下一个参谋盗墓的角色。 第二个助手乃是一个壮实壮实的汉子,力大无穷,但是被奸人所害,用硫酸铜的铜毒坏了嗓子,基本说不出话来。好在毕西门在游历的时候,无意之间救了他的性命。他是少林武僧出身,获救之后死心塌地的跟着毕西门闯荡,算是贴身保镖,大家叫他二龙。 至于最后一个助手,来头便有些大了,乃是阴家的一个女刺客,叫做阴怜,乃是阴家天罗风堂的顶尖刺客。由于家族纷争,不堪忍受,退出阴家避让。凭着一身阴家天罗风堂的顶尖刺客手法和无数的刺客器械,做了毕西门的刺客,为他铲除异己。 毕西门和这三个助手,加上一个白眼狼,分别装作是游历的道者和走货的客商。由于孕周此地地势复杂,雨林危险,人烟稀少,又是巫民自治,一直到后来解放政府都难以插手,其游离世外可见一斑。 正因为此地危险,但是此地仍然需要与外界流通货物。因此来往的各种客商,为了躲避毒虫长蛇,往往结伴而行,他们五个看上去完全是五种格格不入的样子,但是一同上路,巫民却也不会生疑刁难。 这五个人,各持器械手段,大半完毕,径直朝着云州密林而去。只是他们去的地方,并非是蛇夫人蛊夫人和毒夫人统治的地方,彝族和苗族混杂,都是一些巫民。若是要去那些地方,走路尚且不通,更少人烟,是不会有大墓在其中的。 毕西门和白眼狼带了数百人马,都扮作走货客商,把枪械藏了,在密林之外的城镇歇息,准备随时接应。毕西门五人,翻山越岭,直奔云州密林有山的地方而去,那边全是高山与原始森林,层峦叠嶂,溪谷交错,与世隔绝,风光自然不同。 云州此地,历来艰险,谁也没有来过,小心翼翼,担心迷失道路,又担心路上遇见蟒蛇猛兽,谁也不敢私自乱走。毕西门问了周围的巫民,才知道此处翻过前面的孤岭就是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孤岭之中有几个寨子,苗族彝族汉族皆有,于世相通。 毕西门问的清楚之后,明白前方岭上有南北两个寨子,又对众人说道,“我以师父的秘术夜观天星,见小型霍乱自南出,北斗分明而无惑。风水青乌一道云南方注生北斗注死,我们做的是刀头舔血鬼神手里抢钱的勾当,还是取南让北,先去南方看看吧。” 其他的几个人对于风水青乌一窍不通,只有毕西门出身道门有所涉及,说到这些事情,都是与毕西门言听计从,当然是连连点头称是。于是就让乔二扮作的客商在前面探路,找了山路朝南而去。 众人朝南而往,走了不到两天,果然看见一处寨子坐落于深山大谷之中,民风淳朴,景色静美,如同在山水画中。寨子里面有百来户人家,各个民族都有。云州多湿气,毒虫蛇蝎蟒蛇数不胜数,所以当地人全部都采用吊脚楼,这一点上倒是和云州雨林深处那些巫民相同。 乔二做的是杂货铺子,卖一点针线脂粉口红一类的东西。二龙人高马大,就装成是一个脚夫,挑着几但粗盐,跟在白眼狼背后。云州密林虽然不是云州雨林那样封闭,但是购物也不发达,钱币并不流通,都是以互换物。 由于进出不方便,食盐又是生活必需品,在此处最流通的货物就是食盐。蜀州自贡盛产井盐,自贡的井盐在这里几乎就已经成了一种最为受欢迎的货物,客商们带来井盐,在这里换了货物,再把货物拿到外面卖赚取利润。 毕西门精通处世之道,计划精明,他们几个带来的东西都是生活日用必需品,是巫民们十分需要的东西。他们几个本来就不靠这个赚钱,所以也不想一般的客商那样斤斤计较,对蝇头小利不屑一顾,自然得巫民好感,家家都肯与他们做生意。 这样下来,没多一会儿就和这寨子里面的巫民们打成一片,正午找了一户人家歇息下来,一边继续做生意一边悄悄打探山中古墓的消息。毕西门借着为巫民看风水摸骨看相的名义,四方打探,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些零碎的线索。 此处深山老林,虽然与世隔绝,但是物产并不像云州深处的雨林那样贫瘠。此处多高山深谷河流,其中有不少奇花异草,不乏奇药。水银和朱砂也是这里的矿藏之一,炼丹离不开这些东西,因此历朝历代都有术士来此炼丹,俨然一番炼丹的圣地。 术士们在这里建造庙宇道观,其中自然不少奇珍异宝,经历多个朝代上千年的苦心经营,已经俨然一方仙境。有一个镇守此处的朝廷将领在这里遭遇了大地震,军队被地陷坑杀无数,连领军将领都被乱石砸死。 术士们说有妖鬼作祟,将无数奇珍异宝和朝廷赏赐一起与将领的身家葬下,又用秘术手法封住古墓,抹去痕迹,后人都已经找不到墓葬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就在这深山之中。这些事情,在巫民之间口耳相传,都知道此处有个巨大的将军墓葬,但是更详细却都不清楚了。 毕西门知道凡是大墓下葬,都会把痕迹抹除干净避免盗墓贼惦记,也见怪不怪。他知道此处有墓葬,想方设法,又得到了一些老辈人才知道的内情。 当地巫民见毕西门对这山中大墓颇感兴趣的样子,似乎这年轻道者有心一探究竟,哪里知道这个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年轻人竟然是一方枭雄的盗墓大贼,还好言相劝。说山中环境复杂,丛林茂密,又因为炼丹的名贵药物甚多,有不少山精野怪聚集于此护宝,委实不好去得。 巫民说这些精怪,实在是一万分的凶狠角色。活人过去,去一百个就死一百个,从没见谁活着回来,毕西门虽然是个求仙问道的道者,但是年纪轻轻,还是不要轻易赴死,白白送了性命,好一通说教,只让劝毕西门回头。 第四百九十五章:荒山古观 第四百九十五章:荒山古观 听那巫民如此说来,毕西门自然知道现在还鲁莽不得,清秀的脸上堆出随性谦和的一抹笑容来,“有劳这位大爷费心了,我不过是受了师父的派遣,下山游历的道者,平时喜欢这些神鬼志怪只说,听得好奇,才忍不住多问了两句,大爷莫怪。” 说罢,毕西门转过头来,指着后面的几个人道,“我们几个原本不认得,只是在云州外面的镇子遇到了,正好都要来这边走动,才结伴而行,也好多个保障。他们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我们道家更是敬重死者,古墓这种地方,邪祟遍生,我学艺不精,委实不敢去。” 再看外面的天色,一轮血红的已经悄无声息的从青葱的树林上头落了一般,周围的光线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周围的倦鸟扑腾着翅膀无声的滑翔进入鸟巢,天快要黑了。毕西门皱皱眉,有些勉强的对那巫民道,“大爷,你看这天色晚了,兄弟们也无处安身,能否借宿” 那巫民听了毕西门的话,沉默了片刻,退后一步,摇了摇头。在毕西门后面的白眼狼见状,忍不住想要上前一步,手也是已经朝着腰间去了。乔二面色不变的身手拦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想把枪掏出来的手,示意不可造次。 毕西门见那老者拒绝,苦着个脸,那老者摇头叹息道,“这个小道士人生得俊俏,这几个生意人也都是做些小买卖的老实人,应该都不是什么华人。但是寨子里面自然有寨子里面的规矩,不可留外人过夜,现在天还亮,早些劝退,否则若有意外,后果自负。” 毕西门聪慧,看家家户户紧闭家门,本来熙熙攘攘的寨子里面无声无息的没有了动静。就连吊脚楼上面的窗户都封死了,竹楼的竹子上用桐油抹得滑腻腻的,是为了防止有人从外面爬进去,心里已经明白了**分。 当时时局动荡,土匪响马处处都有,只要这些人来了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血洗。加上云州雨林深处的那些三夫人之下的巫民,也是这些外围巫民如鬼神一般的忌讳,驱蛇吃人以人炼蛊试毒的事情发生得不少。身家性命如何敢开玩笑,所以这些巫民不肯留人,也可以理解。 白眼狼本身就是一个莽夫,平时趾高气扬颐指气使,周围的手下都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看这巫民如此不通人情,不愿意留他们过夜,脸色也变得越发阴沉。他的手在腰间的枪上按住,缓缓的就要从乔二的手下拔枪出来动手,杀人灭口。 毕西门不是白眼狼这种杀人如麻的凶徒暴匪,他道门出身,道家讲究因果报应,挖坟掘墓已经是极为损阴德的坏事,妄加杀戮无辜更是不可。乔二按白眼狼不住,他毕西门却按得住,他伸出手去,只在白眼狼手腕上一抓,白眼狼拿枪的手就纹丝抽不动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毕西门不愿意在这些巫民身上开杀戒。何况这些巫民虽然只是云州的外围巫民,蛇蛊毒的邪术却也家家都会一点,招惹上了,也是自寻烦恼。于是好言好语问那巫民得了周围的道路,带人趁着天色还亮离开了寨子。 一行人带着装着杂货的箱子,走在黑沉沉的山林之中。脚步踩在厚厚的落叶层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周围夜行的小虫也在放肆的鸣叫。毕西门一言不发带队走在前面,面色凝重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一双阴阳眼中的阴眼,在黑暗中隐隐透露出一股子锋利来。 白眼狼见毕西门叹气,脚下加快脚步上前,凑到毕西门面前,皱眉道,“世兄,眼下如何计较。我们在这荒郊野岭,连个住处都没有。要不要连夜回去带了人过来,强行做了这一笔生意如何?” 毕西门看了看天上的星辰,又看了看前面的山路。在阴眼之中只见得黑漆漆的山路蜿蜒蛇行,藏在深山当中,难走得很,路上毒蛇爬虫甚多,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不,看现在的这个情况,我们走路不方便,应该连夜赶不回去。” 白眼狼虽然鲁莽,但是看毕西门面色凝重,心中似有算计,知道他是个有计较的人,她这么说,确实就是回不去。他皱皱眉,把不耐烦往心里压了压道,“那我们难道就要这样在荒山之中过一个晚上么?” 毕西门听了白眼狼的话,摇摇头道,“先前和巫民说话的时候,听说前面有一处以前的道观。我出身道门,师父曾经对我说敬重先人,遇到道观,应该进去参拜参拜,上几炷香。我们去那里歇一歇,明天再到山中看看情况。” 那处道观,本来是前人炼丹留下来的,后来皇朝覆灭,道观自然也就日渐破败。等到道观最后的道者死了,这座道观也就彻底的荒芜,沦为了一个废弃的地方。但是建造道观的材料还算比较坚固,于是就废物利用,在里面防止一些杂物。 那巫民说得支支吾吾,也不曾讲明杂物到底是些什么。毕西门心里却是透丝透亮,知道里面多半都是些棺材尸体之类的东西。这地方有不少外面的汉族人,汉人的习俗与巫民不同。巫民死了还要把尸体拖到地里面埋了当肥料,汉人讲究敬重死者,却不会这么做。 如此一来,也就形成了一种风俗的对比。本地的巫民死了,家里人就把尸体拉到地里面去深坑埋葬,所以在巫民的地里面耕种的时候时常可以看见白色的骨头渣子,不足为奇。但是汉人却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尸体养土这种行为,是大不敬。 巫民死了人,无声无息埋了也就是了,汉人却还要兴办葬礼,过了头七之后才能入土为安。所以在这个时间段里面要有一个存放尸体的地方,吊脚楼潮湿闷热,爬虫毒蛇甚多,不利于尸体保存,所以宽阔通风,凉爽干燥的道观反而成了一个停尸的最好去处。 毕西门之前微微叹气,就是通过简简单单的察言观色,明白那道观之中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所以有些不悦。将话与随行的几个人讲明了,这些人都是刀头喋血的亡命之徒,自然不会害怕尸体,倒也丝毫不介意在道观过夜。那里清爽潮湿,好过这山中闷热蚊虫叮咬。 既然主意已经定好,一行人也就朝着那道观的方向默默赶路。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以后,一座高大的屋宇矗立在众人门前。毕西门的阴眼看得分明,道观前后错落,结构分明。大殿的瓦片残破的坠下几片,露出一个黑漆漆的空洞,房顶上满是已经枯萎的野草。 第四百九十六章:精怪邪祟 第四百九十六章:精怪邪祟 站在这座道观的前面,众人都有些微微蹙眉。此时冷月高升,星辰黯淡,只见得房顶上干枯的野草随风而动,朱红色的油漆已经在残破的木门商票掉的差不多了,地面上一层细碎的油漆破碎的碎屑,被风一吹破旧的山门半遮半闭,吱呀作响。 屋檐之下一群被声音惊动的黑影子“噼噼啪啪”的振翅而出,鬼魅一般怪叫着直冲毕西门的面门而来。白眼狼猝不及防被吓了个正着,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刚要拔枪自卫,却只见得在后面的阴怜动作更快,一道寒光被她从手中呼啸着掷出,盘旋着形成一轮银色满月。 那一群黑影子被这轮银色的满月击中,利刃切开**的闷响响起,它们就像是坠落的鸟儿一样无力的滑落,“啪啪”几声落在地面上。毕西门上前一步,用脚尖提了一脚死尸,原来是一群体型特别硕大的蝙蝠。 白眼狼虽然胆子大,但是也不由得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心里有些发毛,忍不住握着手里的枪柄不敢松手,手心里面都有些微微出汗。但是其他的四个人却都是眼力出众的人,早把蝙蝠看了个清清楚楚,蝙蝠虽然大一点,但是对阴怜这种精英的阴家天罗刺客也没什么可怕的。 毕西门微微皱眉,伸手推在那扇陈旧的木门上面,微微用力,将门打开了。他早就知道这道观之中原本还有个看守道观的中年女子,因为相貌丑陋独居深山之中,所以才来这个少有人来的地方看守,但是前两天得了病死了,这道观之中自然也就没有人照顾了。 天色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安全是第一原则,并不能急于歇下来。毕西门为人谨慎,安营扎寨之前要先亲自看看进退之路,免得若是遇到什么意外的时候进退无路。他取出两支冷烟火,“嚓”的一声碰开,踏步而入大殿正中。 只见得道观正中,残破的幕布之下三清的塑像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看不清神像原本的颜色,空地上停放着几具阴沉沉的棺材,黑色的油漆上面投射出一种血液干涸之后的微微红色,油漆都渗透进木材的缝隙里面。 战乱年代民生凋敝,都没有什么钱,能用棺材下葬的都是些大户。这些棺材并非是私人所有而是共用的,至今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头了。汉人死了之后就将他们暂时存放在棺材里面,头七葬礼结束之后就会将尸体带走安葬。 在棺材的正上方,都用松木立着一块排位,上面有贴着写了名字的草纸的就是里面有尸体的。如果没有帖草纸的,这就只是一句空棺材,里面并没有尸体。大殿之中好大一股刺鼻的一位,阴郁浓厚,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闻一点就觉得脑子都有些发胀。 毕西门跟着师父学习的时候,涉及杂而广,其中也有简单的药理。他闻那股刺鼻的味道,知道是砒霜的味道。在这种地方,尸体依然容易腐烂,腐烂的尸体味道会引来各种野兽啃咬,几乎是用十足十的的砒霜浸泡之后,防止出现尸变或者被野兽吃掉。 冷烟火的照明并不能持久,乔二又点了几支蜡烛在大殿之中照明。蜡烛明黄色的光焰在大殿之中投射出斑驳黯淡的影子。影子在陈旧的枪上晃动,仿佛食人的妖鬼一般狰狞。只听见外面的房顶上阴风呼啸而过,刚刚点亮的蜡烛,瞬间全部被屋顶灌入的阴风吹熄灭了。 道观之中的蜡烛被那一阵阴风吹灭,大殿之中的破败幕布都被吹得飞扬而起,只有毕西门手中的冷烟火尚且亮着,照得幕布的影子更是阴森可怖。摆在正中的破旧棺材都被阴风吹动,像是有一条一条的指甲在上面刮动,让人听了不由得毛骨悚然。 毕西门眼见形势有变,手在腰间一抹,一柄细小的弯刀盘旋着缠上他的手腕,缩在他的手里。他道门出身,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用枪,反而更加喜欢冷兵器。这把弯刀是他师父倾尽毕生之力找到的一把镇魂之器,锋锐无双。 这柄短刀之中封入了一缕器灵,能够感知到一定的危险。毕西门拔刀一看,只见得银色的锐利刀光在冷烟火的照耀之下时隐时现,锋芒隐隐,立马就知道这道观之中并不干净。如果没有什么山精树怪,必然藏有妖邪鬼祟。 毕西门默不作声,将冷烟火用破布包了扔在一边,让整片大殿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之中。他的阴阳眼要么识明要么辨暗,在这种不明不暗的环境之下反而等同一个瞎子。加上没有了光线之后也免得暴露自己的位置被敌人趁乱袭击。 毕西门一个眼色,剩下的几个人作为掩护,二龙箭步上前,伸手抓在一具有名字的棺材棺材板上,扣住边沿一翻,棺盖就被整个从上掀开。里面放着的尸体却依然僵硬麻木,并没有尸变。阴怜在手中抓着一缕天罗刀丝,冷眼旁观。 这一番变故之后,那怪异的抓挠棺盖的声音,却是突然消失了。只听到道观之外阴风呼啸,砖瓦零落,房顶上的荒草都被吹落,更多的大蝙蝠振翅飞过,显得分外凄厉,仿佛有个森罗恶鬼正在靠近他们一般。 毕西门是盗墓世家,白眼狼更是还要靠着盗墓发夹,乔二仵作出身见得最多的就是尸体,阴怜杀过的人也远不是一个小数目,二龙武僧心性更是坚定,这四个人算是艺高人胆大,有恃无恐。只有白眼狼心中有胆怯,但是又不敢露出来,只能看着毕西门几人施为。 毕西门带着人,在几口老旧的棺材之中来来往往巡视了几趟,并没有任何异常。这些棺材里面的尸体,都用朱砂浸泡的红绳扣住,死死绑好用挂钩挂在棺材底部。就算这些尸体有任何的尸变,也绝不可能在不弯曲关节的情况下脱棺而出。 既然邪祟不再这些棺材之中,必然就在其外。毕西门几人将棺盖盖上,悄无声息的倚靠这墙壁退出大殿,来到院子里面。毕西门再看那把魂印之器时候,示警的信号却已经消失了。抬头望望天色,只见得星月黯淡,少有光辉,云涌而风起,似乎近期有一场暴雨要下。 云州这种地界,本来就潮湿多雨,加上又是雨水多的夏季,下雨很正常。只是下雨之后更好施展毕西门的眼力,看雨水冲刷之后的泥痕草色,等到雨停之后,正好去看看古墓的情况。若是晚上下起雨来,还是要有个避雨的地方,只能在这道观之中暂住一夜。 第四百九十七章:青蛇道姑 第四百九十七章:青蛇道姑 艺高人胆大,加上他们本来就是吃死人这碗饭的,阴怜和乔二身上带着杀人的利器,二龙身上带着镇邪的法器佛珠,毕西门又通晓道门之术,虽然此地阴森可怖,但是正所谓眼不见为净,只要不去自己吓自己,住一个晚上还是不在话下的。 马上就要下雨,须得要找一个能够避雨的屋宇安顿下来,众人奔波一天,手脚都有些麻木,也需要休息。这道观的其他地方都破败不已,残砖烂瓦遍地,住不得人躲不得雨。毕西门转了两圈,看见后门一间不大不小的茅草房,虽然简陋,顶上茅草覆盖很厚,不会漏雨。 道观其他的部分过于庞大,修缮起来工程浩大,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所以紧挨着着道观,有人又搭建起来一个茅草房,虽然小但是却也遮风避雨,算是这阴森冷厉的道观之中唯一还有点人气的地方。 白眼狼骄纵惯了,走了一天的山路,肚子里早有一肚子的火气,但是又不敢对毕西门发作,只希望早点歇下来,把这酸麻的筋骨输送疏松。他对毕西门笑笑,说一声,“世兄请。”随后抬脚,重重的踢在门上,将紧闭的房门一脚踢开,踏步而入。 门上有门闩,要踢断门闩才能进门,所以白眼狼这一脚下脚很重。那扇门被他裹挟着劲风踢开,掀起一阵风来,他刚刚进门,恰好看见另一边的门板后面站着着一个死人,浑身都被有点发黄的麻布裹住,只显示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阵踢开门的劲风吹过去,恰好吹在那麻布上面,麻布被风往里面一压,那里面死人的轮廓显得更加清晰,隔着一层麻布仿佛在阴森森的对着白眼狼笑。饶是白眼狼杀人不眨眼,也没料到开门之后会看见一具死尸正对着自己,浑身一颤,后背无声的流下汗来。 白眼狼被吓得不浅,在毕西门四人面前出足了洋相,不由得恼羞成怒,条件反射的就要拔枪把那尸体打个稀巴烂。刚刚拔枪上膛,毕西门却闪电一般出手,按在枪上,抖一抖,早把保险关上,随后欺身上前,示意白眼狼不可妄动,自己上前看个究竟。 毕西门上前,拔出随身那把魂印之器在那尸体面前晃了一晃,魂印之器的刀光没有丝毫的变化,这具尸体并无任何的邪祟或者怪处,只是一具尸体而已。又看尸体的头顶上挂一束麻草,身边放着一张灵位,上面是新鲜的墨迹写道“青蛇道姑柳君之灵”。 毕西门收了手里的魂印之器,微微叹气道,“这是道观里面最后一个道姑,之前听巫民说,她刚刚死了两天。按照乡俗,她是汉人,不能像巫民那样丢到土里做肥料,要停在这里七天之后别的汉人巫民为她下葬,我们路过这里,大家无冤无仇,任由她在这里也没什么大碍。” 白眼狼有心把这具死尸用火化了,免得整天晚上摆在房间里面看了瘆得慌。但是毕西门既然已经开了口,其他的三个人也一脸淡然无惧的样子,若是自己要去烧了这东西反而显得胆怯,也只好咬咬牙,忍下来。 这间房间虽然立着一个死人,但是锅碗瓢盆灶床样样俱到,可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乔二和二龙上前收拾干净了床铺,让白眼狼和毕西门两个首领躺下休息。其他三个人,分别在屋子的角落里扑了一张破布,倚墙而坐,大家吃点干粮喝点烈酒御寒,闭目养神。 吃了不多时,只听得外面雷声隐隐,几道电光划过,随后就是几声重重的霹雳巨响,将房梁上的灰尘扑朔朔全部震落。紧接着头顶上传来了水滴落在茅草上面的微声,倾盆大雨果然落了下来,只是这房间里面常年住人的,倒也不惧风雨,依然温暖干燥。 毕西门一边吃着肉干一边喝着酒,环视四周,对阴怜说道,“这片道观,虽然眼前太平,终究有邪祟在附近,大家心思放仔细一点。闭目养神也就是了,不要睡过去了。” 阴怜听了毕西门的话,微微点头,随后起身,将随身的天罗刀丝,细细的在各个关节处布置了,若是有什么东西贸然而入,撞在刀丝上面,顷刻就要四分五裂。随后几个人继续做下,在蜡烛的光明之下喝酒闲谈。 白眼狼吃饱喝足,又吸了两口大烟,只觉得精气神十足,看着斜坐在一边的阴凉,体态婀娜容貌俊美,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只是阴怜的一身手段他却也是知道的,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的一个顶尖刺客,在房间里的这些人,若要说杀人,还是阴怜最为专业。 白眼狼虽然贪色,但是也知道孰轻孰重。毕西门和阴怜都惹不起,否则要是阴怜恼了,真要施展她阴家天罗的刺客之术取他性命,根本无声无息。不过现在荒郊野岭,又不能睡觉,只好自己上前搭讪,说一点话消遣消遣。 这个时候乔二说到了那道姑道,“寻常的道者取名,都是些静慧之类文雅的名字,这个道姑取名为青蛇道姑,却是如何的道理?莫非其实是人如青蛇,所以以人取名,得了一个青蛇道姑的称号?” 白眼狼有心逞强,说道此处起身走到门边,伸手抓住罩着尸体的麻布,抬手揭开道,“既然怀疑相貌如此,倒不如看上一看,是不是人如青蛇,一看便知。” 麻布被白眼狼抬手揭开,众人的目光都朝着麻布下面的尸体看了过去,只见得抹布下面是一具女尸。女尸的皮肤并不是死人的苍白色,而是青灰色,隐隐约约有细小的鳞片在皮肤上泛起,再看那女尸的头,更是让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如见鬼魅。 只见得那女尸的头颅整个都是扁平的,五官都显得有些诡异而局促。并没有鼻梁的脸上有两个小小的孔洞用于呼吸。眼睛细细长的脖子连着扁平的脑袋,披散的头发之下,并没有看见有耳朵的痕迹,耳廓的地方,一片光滑的细鳞。 在这如此不协调的五官之下,这具女尸嘴角微微张开,露出两颗弧形的尖牙,看上去像是毒蛇倒钩的毒牙,好长的一截细小的舌头吐出嘴里,舌头从根部开叉,活脱脱一根蛇信子!周围的几个人都是心头一跳,连阴怜的眼角都不由得狠狠抽搐了几下。 连阴怜都被这青蛇道姑的面相吓住了,更何况胆子最小的白眼狼,反而是仵作出身的乔二见惯了各种古怪的尸体,反而没什么反应。白眼狼被吓得倒退一步,绊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第四百九十八章:房梁巨蟒 第四百九十八章:房梁巨蟒 毕西门虽然年轻,但是道门出身,才智双全。他杂学涉及相当之广,一双阴阳眼有观面识人的眼力,他皱眉一看,这青蛇道姑不过是面向凶恶罢了,乃是天生娘胎里面带来的,骨骼微微变形,但还是个人样,沉声道,“不可妄言,这道姑是人非妖孽,面目奇特而已。” 毕西门也觉得刚才自己吓得有点失了礼数,本来想卖弄一把自己的胆气,结果却被吓得跌坐在地,颇有点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味道。从地上爬起来,只好换个话题说道,“乔二兄弟,听闻你祖上是仵作出身,那我们来验证一番,这青蛇道姑如何暴毙?” 乔二不像拂了白眼狼的面子,转身面对那具女尸,上下观看,又翻起衣服查看肤色,脸上微微变色,沉声道,“这倒是怪事,这女尸面色发紫,浑身发青,血不凝结,七窍之中都有死血,口鼻都被阻塞,皮肉如铁一般僵硬,竟然像是中了尸毒” 说道这里,乔二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毕西门的脸色,“若要依我说来,莫不是这道观之中有僵尸诈尸把她咬死了” 其实乔二祖传仵作出身,怎么会不知道其中名堂,只不过看着白眼狼的样子,知道他想要一个台阶下。于是脸上有些谄媚的挤出一点笑容来,“此处荒山野岭,僵尸尸变也情理之中。但这青蛇道姑眼中尸毒不显,又不像是被僵尸咬死,您是行家,我不敢卖弄,还请说个分明。” 白眼狼正要等乔二这句话,于是故作玄虚道,“乔二兄弟虽然是仵作世家出身,却不是这川蜀本地人。这站僵立定之法,乃是川蜀云州特有,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在这些地界,人死之后,要给尸体灌注尸体立起来,称之为站僵。” 白眼狼说这些地方,如果没有站僵的秘法,那么尸体容易被邪祟入侵尸变。又或者有人想要落叶归根,把尸体带回老家安葬,在赶尸匠到来之前,要先将这些尸体制成僵尸,才免得在赶尸之前,尸体就自己**了。 说道此处,毕西门也懒洋洋的加入了对话道,“我年少时和师父学习奇门异术,其中就有道者炼丹一说。这青蛇道姑既然是个道者,必然就服用朱砂水银这等药物,配合道家内功,死后稍微加入一点砒霜,也就成了这个样子,倒也不稀奇。” 阴怜和二龙几人,虽然是身怀手段的人,但是这等奇闻异事,却也不甚了解,听毕西门和白眼狼一唱一和说来,颇有意思。这诡异阴森的房间,倒也显得不足为惧,乔二脸上堆笑,谄媚奉承道,“还是大当家兄弟两个身怀异术,高明高明。” 毕西门陪着白眼狼喝了不少烈酒,酒意上来,加上白天翻山越岭,颇为疲倦,不由得有些犯困。但是心里分明清楚这道观乃是是非之地,若是放松戒备,小心阴沟翻船。正准备嘱咐阴怜小心一些只是,只见得地面上骤然有一片湿漉漉的水迹。 这片水迹阴森森的,看得毕西门眉毛一挑。他们进来之后外面才开始下大雨,大家在屋里面避雨休息,期间不曾有谁出过去门去,房梁上分明没有滴水,没有漏雨,这点水渍从何而来?周围有阴怜用刀丝部下的天罗地,又有哪个有本事进的来门? 念及此处,毕西门对着屋里众人使了一个眼色,腰间的魂印之器悄无声息缠上手腕。随着他的手腕一抖,屋里照明的几根蜡烛应声熄灭,让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毕西门闭上右眼的阳眼,用左眼的阴眼在黑暗之中缓缓扫视而过。 周围的房门都是紧闭的,用门闩从里面顶住,门闩之间半点缝隙都没有,加上门口还有数根阴怜部下的刀丝,更有谁人进得门来?但是毕西门依仗阴眼视物透彻,听觉又十分灵敏,也不声张,默默的在原地观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观察周围的动静。 房梁上雨滴悉悉率率,流水抵在屋檐之下的声音在寂静中分外明显。但是毕西门的耳力毕竟出众,侧侧耳目,听得头顶上微微有悉悉率率的声音。抬头上去,用阴眼定睛一看,只见得房梁上居然趴着个白色的影子。 毕西门的阴眼,可看黑夜可观邪祟,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抬眼上去,只见得一个诡异的女子趴在房梁上,那女子长着一张蛇脸,有人身又有蛇尾,吐着一口蛇信子,穿着一身素衣白缟,看上去阴森森的煞是可怖。 毕西门狠狠吃了一惊,心中暗道果然有邪祟宵也不知道此间是被那个魑魅魍魉看上了,手上却更不留情,早将手中的魂印之器朝着房梁上一照,果然刀锋闪烁示警。更不迟疑,将手中的短刀发力掷出,正对那女子的头颅而去。 这把魂印之器本身就是邪物,若是用来割伤人手,需要用糯米混合朱砂等驱邪之物包扎,否则血流不止,药石无灵,因为刀中邪魂嗜血,非这些物件不能镇压。若是刺中邪祟,刀中邪灵就会噬魂吞魄,有以邪胜邪的妙处,所以毕西门更不迟疑把刀掷出,要诛杀那邪祟女子。 房间里面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临危不乱。看见毕西门熄灭烛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有变了,只是不声张,静观其变。只听得“铛”的一声闷响,那把短刀在黑暗之中寒芒一闪而逝,钉入头顶的房梁之上,整个刀锋全部陷入房梁之中,刀柄微微颤抖。 阴怜打亮两只冷烟火,随手一照,只见得毕西门的短刀正钉在一副铺在房梁上的古画上面。画中是一个白衣女子,女子蛇首而人身蛇尾,神态贪婪可怖,虽然年岁已经深了,却并没有什么灰摞在上面,只是纸质有些泛黄而已。 毕西门皱眉道,“我这魂印之器,感应邪祟诛杀宵小无不灵验,这画如此诡异,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二龙你把它拿下来烧了” 还没有等毕西门说完,忽然听得房梁之上悉悉率率作响,从房梁后面探出好大一个蛇头,在黑暗中望着众人吐信子,枯黄色的眼珠子之中闪烁着贪婪的眼神,望着下面的众人流出粘稠的唾液,地上那滩水渍就是它的唾液。 这蟒蛇的蛇头,足足有脸盆大若是等比例伸展开来,要有几丈长,张开嘴裂吃下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好在房梁坚固,否则还真承受不住它这上千斤的重量。这么大的蟒蛇,众人也是第一次看见,不由得都是一愣,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避让。 第四百九十九章:飞鸟莲花 第四百九十九章:飞鸟莲花 此时屋外暴雨大作,电闪雷鸣。只见得那条青麟巨蟒一双枯黄色的眼睛如同两点风中残烛一般闪烁不定,一条粗大的蛇信子缓缓的一张蛇口之中吞进吞出。它缓缓昂起头,摆出了一副进攻的姿态,几个人脸上都是忍不住变色,后退一步。 白眼狼怔怔的看着面前这条巨大的青麟巨蟒,只觉得脚下都有些发软,险些跌坐在地。那青麟巨蟒口中喷吐出的腥气,闻了让人作呕,难以忍受。难怪这门口的刀丝部下的天罗地都没有被触发,因为这条青麟巨蟒本来就在这房梁上。 乔二看着头顶上这条青麟大蟒,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看向后面的毕西门,有些焦虑道,“少主,这可如何是好?” 毕西门的魂印之器钉在房梁上,那里盘踞着这条巨蟒,暂时还不敢去取。若是有这把魂印之器在手,就算这青麟巨蟒钢筋铁骨,一刀下去,被刀中邪魂摄魂夺魄,马上也是条死蛇。现在失了兵器,也只好如此僵持。 毕西门死死盯着那青麟巨蟒的一双枯黄色眼睛,微微沉吟道,“我听说云州深处巫民,多有玩蛇弄蛊的,养一种可以吃人的巨蟒防身。这青蛇道姑之所以被称为青蛇道姑,一来是因为她长相如青蛇,而来只怕是因为她学了云州的训蛇之术,在房子里养了这条青麟巨蟒。” “拿雄黄来,在我们这边点燃撒上,巨蟒害怕雄黄的味道,自然就不会对我们发动攻击。”毕西门沉声说道,“这么大的一条巨蟒,若真要在这房间里和我们冲突,只怕两方谁也逃不了好去,得一个鱼死破的下场。” 众人此次出行,本就是为了探寻深山古墓,雄黄等却邪之物自然备得齐全。毕西门发了话,乔二和二龙手脚麻利的从随身的行李中取了雄黄粉末,在周围洒遍,又在火焰上细细的点燃了雄黄,让雄黄的味道尽可能的散发出去。那青麟大蟒闻到雄黄的味道,果然微微缩了一点。 却不料那条青麟大蟒盘踞在房梁上,闻到他们这边有雄黄的味道,不再看着毕西门等人。一对枯黄色的蛇眼,却打着转的看着立在门背后的青蛇道姑的尸体。粘稠的口水缓缓从它张开的蛇口之中流出来,打在地上,微微濡湿了一块。 还没等毕西门等人反应过来,只见得阴怜骤然暴退,大喝一声,“少主,闪开!”房梁上剧震,灰尘裹挟着折断的木屑一起纷飞,那条青麟大蟒竟然不退反进,抽身而上,从房梁上探身扑了下来。 众人见这青麟巨蟒竟然不怕雄黄的味道,强行发难,都是又惊又怒,抽身避让。却不料那青麟巨蟒一个进攻动作竟然只是假的,在空中虚晃一下,反身去往青蛇道姑的尸体旁边。张开一张巨大的嘴裂去缠尸体,原来是想吃它主人青蛇道姑的尸体。 原来这青蛇道姑豢养这条青麟巨蟒,平日里面都只是让它自己去山林里面找一些吃的饱腹,吃饱了再回来看守道观。谁知道事出突然青蛇道姑死了,这条青麟巨蟒在密封的房子里面关了两天,出不去寻找食物,只好把主意打到了主人的尸体上面。 人死之后,尸体在短时间之内就会出现**症状,有一种腐烂的味道吸引食腐动物来将尸体吃掉。这是自然法则,无可厚非,蟒蛇虽然自己捕猎,但是其实食性杂乱,在必要的时候,并不介意吃点腐肉,半腐烂的肉还更有利于它分解吸收。 那条青麟大蟒,身子一盘就将青蛇道姑的尸体包含着外面的白布一起卷住,张口从头去吞青蛇道姑的尸体,之一口青蛇道姑那青蛇一样的头颅就被整个含了进去。青蛇道姑身体里面都是剧毒的砒霜,但是在皮肤表面却是没有,否则这一口下去,剧毒的砒霜就能要了它的命。 毕西门又惊又骇了,伸手从腰间拔枪,不假思索就是上膛击发,去打那青麟巨蟒。于此同时阴怜也是骤然伸手,本来扎起来的袖子骤然展开,一根细长的银链子拖着一把回旋的弯刀从袖子之中无声无息的落下,被她提在手里,展开如同飞鸟一般,直奔那青麟巨蟒而去。 在那个时候的枪械,远不如现在的枪械威力巨大,这青麟大蟒一声铁鳞坚韧无比,毕西门几枪上去,打在大蟒身上,只是打穿了几片鳞,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阴怜出手就是她在阴家学的刺客秘术,飞鸟莲花。 飞鸟莲花这门杀人之术,其实是由铁莲花和翠玉候两门杀人之术结合起来使用的。铁莲花乃是六刃隐藏一人的七刃,非力气极大的男子不能控制得住,否则几十斤铁在手里,要让它们旋转起来形成一朵铁莲花,能把女子脆弱的骨骼折断。 而翠玉候的杀人之术,以丝线牵引无坚不摧的玉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人于无形。但是只要对手有了防备,用利器防住周身,玉刀虽然锋利到了武器之中的极致,但是却因为玉质硬脆,遇到大力打击,就会碎成碎片。 为了让女子也能掌握这两门杀人之术的精髓,阴家有位长老将翠玉候与铁莲花的杀人技法相结合,产生了一种新的杀人术就是飞鸟莲花。飞鸟莲花能够利用链子拉着武器旋转,形成犀利的刃锋屏障,又可以如翠玉候一般飞出在空中操纵,远距离格杀敌人。 飞鸟莲花虽然兼具了铁莲花和翠玉候的特性,但是在这两门杀人之术的精髓之上,却有所不如。不够沉重的锋刃屏障很可能会被对手以足够快而且强大的打击破开,沉重的锋刃也远不如轻巧的翠玉候操纵灵活。 但是只是用这种技法来攻击一条皮糙肉厚的青麟大蟒,却是有失偏颇。阴怜手中的飞鸟莲花直奔青麟巨蟒的七寸而去,这大蛇被毕西门的枪声所惊动,抽身而退,飞鸟莲花的目标被挡住了,骤然缠在青蛇道姑的脖子上。 阴怜大惊,抖动着手中的铁链想要将飞鸟莲花撤回,但是锋利的锋刃却扫过青蛇道姑的头颅,只见得一抹漆黑的死血骤然喷溅出来,竟然将青蛇道姑的头颅,整个齐根扫断。蟒蛇又是倒勾牙,吃进去容易,吐出来难,竟然将一颗头颅,囫囵吞入腹中,抽身而去。 万物皆有灵,青麟巨蟒被毕西门的枪声和阴怜这一手飞鸟莲花所惊,屋子里雄黄的味道又着实让它感到害怕。它一仰头,一个鼓鼓的东西显而易见的从它的嘴里滑到了腹部,随后一抽身,顶破屋顶上的茅草,遁入黑暗抽身而去。 第五百章:道门有道,盗亦有道 第五百章:道门有道,盗亦有道 毕西门道门出身,道门出身的人都自恃手段,自视甚高,他加上阴怜,连续被这青麟巨蟒在眼前放肆,先是着实吓了他一条,随后又在他面前公然行凶,要去吞吃青蛇道姑的尸体。这口恶气,怎放得下去? 这青麟巨蟒虽然体型硕大无朋,按理说行为应该笨重缓慢。但是它无论是出手劝退众人还是吞吃青蛇道姑的尸体,又或者是躲开阴怜的飞鸟莲花,动作都是游刃有余油滑无比。阴怜和毕西门出手虽然快,竟然都被它如此躲开,没有能伤到实质。 白眼狼虽然为人狠厉,脾气暴躁易怒,又杀人不眨眼,但是并没有毕西门那等被玩弄之后的恼羞成怒。毕西门抬眼看了一眼房顶上的漏洞,漆黑的夜空中悉悉率率的下着小雨,外面蛇行的声音正在急速远去,冷冷的对阴怜说道,“阴怜,撤开门口的天罗地,追!” 阴怜对毕西门言听计从,并无半点违逆,毕西门说要去追着青麟巨蟒,她也当真毫不客气的撤开了部在门口的天罗地,抽身上房取了毕西门的魂印之器回来。白眼狼看着两人如此头铁,竟然要冒进追击,急忙拦在毕西门面前,“世兄莫急,且听我一言。” 毕西门皱了皱眉,白眼狼低声说道,“世兄,常言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继续留着青麟巨蟒在房中,大家虎视眈眈的,都睡不周全。现在它不过咬了这青蛇道姑的一个头去,赶都赶不走的隐患走了,正是好事,如何与畜生计较。” 白眼狼看毕西门有些迟疑,又好言劝道,“现在在座的,都是割据一方的枭雄。眼下华夏九州我们独占三州,放眼天下也是不可多得的人物,如何跟一条畜生过不去。这青蛇道姑与我等非亲非故,若是贸然跟进,伤了世兄身子,反而为不美。” 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别人面前也就算了,但是偏偏是发生在了毕西门身上。毕西门自从道者上山学道,所学皆精,道者感其才,倾囊相授。后来下山,轻而易举统领家族势力,逐渐扩大武装,割据一方,确实已经算得上不可多得的枭雄了。 但是毕西门之前的经历越是成功,毕西门就越是不能容忍失败。他自出道以来,古墓巨冢,王侯大墓,都在他的算计之中,经营一方更是面面俱到,左右逢源,就连目空一切的冯守都给他两分面子,在寿辰的时候派人送来贺礼,更是使得他有些飘飘然。 如今这条青鳞巨蟒,在他面前如此放肆飒然离去,让毕西门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忍无可忍。恼羞成怒之下,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冒了起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青麟巨蟒虽然大,说到底不过是个畜生,立马就想要杀了这条巨蟒泄愤。 更何况道家出身的人都讲究,“穷着独善其身,达者兼具天下,平不平路,理不平事。”若是遇到了邪祟鬼怪,都有一股油然而生的正义感,想要除之而后快。这青麟巨蟒如此之大,想来已经有了许多的念头,连魂印之器都有感应,定然是个邪祟之物。 再者他们虽然是土匪军阀,挖坟掘墓的缺德事情做的不少,但是杀人如麻那是白眼狼的事情,毕西门自恃道门身份慈悲为怀,并不愿意妄开杀戒。这些土匪虽然做的是些杀人放火的事情,但是表面旗号却也要立好,讲究一个“盗亦有道。” 这个盗亦有道,说的是他们在发掘古墓大冢的时候,对其中王公贵族的尸体深恶痛绝,鞭笞死尸,挫骨扬灰才肯罢休。但是若是遇到贫苦百姓横尸荒野恶,却要表现出十二分的尊重,出钱出力都要安葬,以此表现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些表面功夫,大家嘴上说说,真正去做了的,大概也只有毕西门一个。白眼狼不管这规矩不要紧,但是这规矩立在此处,但是毕西门自觉道门行侠仗义,既然遇到了就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这青蛇道姑与他们无冤无仇,也算得一个苦命人,想不到临终却给自己豢养的青麟巨蟒吞了头去。头乃是人六阳之首,没有了头从锁灵墟之中散逸出来的魂魄都居无定所,连孤魂野鬼都做不成,所以历代就算犯人砍头,最后也要把头与身子缝好,留一个全尸。 再加上从古至今的丧葬制度之中,都要讲究一个死者仪容完整,死者为大,是一件很庄重的事情。这青麟巨蟒背信弃义,公然噬主,绝对放它不过,无论如何也要杀了它,把青蛇道姑的头颅带回来,更何况这头颅还是因为阴怜的失误才被割下来的。 白眼狼看毕西门眼中闪烁不定,还以为他在犹豫,却不知道短短的这一会儿之中毕西门的脑子里面已经闪过了如此之多的念头。毕西门一言不发的拨开了白眼狼的手,对着身后的阴怜说道,“阴怜,你跟我走,你们守在这边,我们马上回来!” 门口刀丝部下的天罗地已经撤开,阴怜得了毕西门的命令,众人只见得影子一闪,阴怜已经和毕西门一起扑入了屋外的凄风冷雨之中。他们两个的轻功都是绝佳,毕西门在黑暗之中能够视物,虽然下雨湿滑,却依然如鬼似魅一般追了出去。 若是换了别人,都对着青麟巨蟒避之不及,哪里还敢去主动追击。更何况这青麟巨蟒已经逃出去不知道多远,更是难觅踪影。但是毕西门又阴阳眼,更是在黑暗中看到了那巨蟒一路游走摧动草木的痕迹,加上听觉出众,带着阴怜,竟然跟了上去。 云州此地,天气变化无常,刚才还大雨倾盆,但是来得快却得也快,毕西门带着阴怜追了不多时,天上的乌云骤然散开,露出一轮冷月的清辉。那青麟巨蟒虽然进退迅速,但是毕竟体型臃肿庞大,并不可能跑得太快,加上毕西门视听出众,竟然死死跟在地上的蛇迹后面。 这青麟巨蟒似乎对毕西门手里能够发出火光和巨大声响的枪颇为忌惮,阴怜的飞鸟莲花也极为诡异,若是绞住它的鳞片,未必就不能将它如同那青蛇道姑的头颅一般整个切下来。虽然阴怜与毕西门穷追不舍,但是它却并没有回头反击的心思,只是本能的集中精力逃跑。 这条青鳞巨蟒在丛林之中游走如风,但是却并没有逃到更远的地方,也无法摆脱后面如影随形的阴怜与毕西门。它长尾一振,只听得悉悉率率的声音响起,骤然钻入丛林之中草木最为茂盛的地方。 第五百零一章;蛇嘶 第五百零一章蛇嘶 毕西门和阴怜虽然武功出众,轻功了得,但是那巨蟒在草木之间游走如风,眼看就在前方不远处,但是却根本追不进前。阴怜一介顶尖刺客,轻功乃是除了杀人以外看家的本事,在林木之间纵越起落,毕西门轻功不及阴怜,紧紧追在后面。 刚刚下过了大暴雨之后,山林的地面都被强降雨冲得松垮湿滑,一脚踩进去脚上就沾满了泥巴,不仅泥泞滑动,脚上还因为拖泥带水变得沉重无比,远不及阴怜飞檐走壁的轻功来得轻巧。阴怜又恐怕毕西门一人落在后方有什么闪失,只好跟在毕西门左右而行。 毕西门追了许久,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险些因为地面的泥泞而摔倒,饶是他定力过人也不由得心头无名火起,咬牙切齿的骂道,“好条死蛇,一个没脚的畜生竟然比长了脚的人还快,莫让你西门爷爷抓到,否则定然剥皮抽筋做了蛇羹喝,方才解恨!” 阴怜见得毕西门火起,也不好言语,只是默默的跟在毕西门左右,观察周围的情况。那条青麟巨蟒在深山密林之中,时而游入灌木丛中,时而游上高木,油滑无比。毕西门和阴怜追了许久,在林子之中绕来绕去几圈,骤然不见了那青麟巨蟒的踪迹。 毕西门追得气喘吁吁,阴怜也浑身是汗,不得不停下来喘几口气。毕西门停下脚步,狠狠摸了脸上的一把夹杂着雨水的汗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一口浊气刚刚吐尽了,又抓过身边的水袋,仰起头,喉咙收缩了两下,将一水袋水一饮而尽,四下张望。 毕西门虽然被那青麟巨蟒激怒,但是愤怒之中仍然不失冷静。稍微缓解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之后,凝神屏息,运用起那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只听得周围静悄悄的没一点杂音,只能听到雨水从林木的叶子之上落下的微声,除此之外,再无半点杂音。 毕西门抬起头来,只见得头顶上满是郁郁葱葱的树冠,将视野遮蔽了一个干干净净,连天空的星月都看不见半点。毕西门心中暗暗摇头,心说看来这青麟巨蟒已经逃进了这云州森林之中最为险恶隐蔽的所在,若要继续冒进,只怕迷失道路,却是有些为难。 毕西门心中犹豫,阴怜也好言劝道,“少主,这里地形复杂,林木丛生,若要再追,虽然我一路在树上做了标记,不至于迷失方向。但是常言道,山深必有怪,凌峻必生精,这森林之中不乏凶恶异兽,还是且先以自身为重啊。” 毕西门心中已经有了退意,听阴怜一劝,也只得恨道,“这没长毛的畜生,当真油滑奸诈,若是下次让我遇到,一定将你这畜生活捉,也不杀了你,将你钉在树上,刮鳞取胆,千刀万剐,方才解我恨,看你这畜生还能怎么跑。” 狠话说是说,但是也不可能真的就去做,眼看着既然追不上,毕西门也只能作罢回去。此处地形十分之复杂,又看不见星月辨别方向,就连毕西门也有些不知东南西北。好在阴怜谨慎,沿路在树上折了枝丫作为标记,还不至于迷失方向。 两个人转身,刚刚走了两步,毕西门的脚步骤然停下,一双脚在泥地里面钉得如同钉子一样坚定,激起一片泥水,阴怜也几个纵越翻身上树,两个人无声的对视一眼,站定了身形侧耳聆听周围的动静。 毕西门除了一双阴阳眼昼夜分明之外,听力自然也是十分出众。只听得在静悄悄的树林之中,竟然传来一声声,“嘶嘶”的声音。这声音,乃是蛇类遇到危险之时才会摆出戒备的声音。 这蛇嘶的声音,十分悲哀惊恐,竟然像是一个孤独的女人正在深夜啼哭流泪一般,其中却又带着那一股子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这蛇嘶的声音如此之凄凉,夜半听了,不由得让人后背发凉,每个毛孔之中的汗毛都在不自觉的立起来。 毕西门听得分明,这蛇嘶的声音浑厚粗重,非那条青麟大蟒的体型的大蛇不可发出,停下脚步之后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皱皱眉,心中十分疑惑,这青麟大蟒,已经是这森林之中独一无二的霸主,就算是遇到老虎豹子,也能绞杀,遇到什么,让它如此畏惧? 道家说万物有灵,蛇长到这个份儿上,已经算是半个人了,这青麟巨蟒如此强横,连毕西门和阴怜这种一等一的高手都毫不畏惧,又怎么会畏惧这山中的别物?毕西门和阴怜对视一眼,脚步一转,循着那蛇嘶的声音,悄无声息靠了过去。 阴怜和毕西门凝神屏息,将自身的气息降到最低,悄悄的朝着那蛇嘶的声音蹑手蹑脚靠了过去,都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大蛇如此畏惧。两个人一左一右相互掩映,朝着那声音的方向靠了过去。 此间星月分明,头顶上的树林也撇开一角,刚好露出天上的星月来。天上的星月从头顶上的林木缝隙之中投射出一片月光,照亮了前方的视野。毕西门无声的环视,只见得周围竟然是一片道观的废墟。 这道观许是多年以前前人炼丹所修的,现在已经只剩下了一地的残砖烂瓦,上面已经覆盖上去了厚厚的杂草。毕西门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道观门前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凸起,上面立着一块残碑,依然看得出来是坟茔的形状。 只是几个坟茔当然不至于让盗墓无数的毕西门就此感到畏惧,想来无非是此地地处偏僻交通不便,所以道观之中的道者故去之后就埋葬在道观周围,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他越看这里的枯藤老树,残碑断梁,虽然杂草覆盖,但是却仍然十分眼熟。 虽然觉得眼熟,但是毕西门却也半天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见到过这些废墟,但是他细细想想,终于对应了起来,故而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此地竟然与之前在道观之中房梁上那副画像之上一模一样。 而这个时候,那条青麟巨蟒,竟然正盘踞在一块残碑之上,浑身缩成一团,颤抖不已,嘴里不住的吐着芯子发出蛇嘶,而它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对面一块地方,顺着那条青麟巨蟒的眼神看过去,只一眼,毕西门后背不由得又是一凉,就像被人用一把刀抵住了后背。 这种怪异的感觉,毕西门此前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只觉得照在身上的月光有些微微发凉,全身的毛孔都为之一缩,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为了追这条青麟巨蟒,他已经冒进了不少距离,少说也有六七里地,已经距离之前的道观,好长一段距离了。 第五百零二章:清泉古碑 第五百零二章清泉古碑 原本这片云州的森林地处幽静,与世隔绝,正是个寻仙访道炼丹的绝佳去处。周围的松树拔地而起,紧紧抓在地面的泥土上,呈现出各种奇形怪状的造型。但是毕西门明知此处有异,丝毫都不敢懈怠半分,凝神细细看来,更觉心中发凉。 这片道观废墟周围的古松,也说不上很大,但是树皮却怪异的紧,用毕西门的阴眼看来,上面竟然隐隐约约还有人面的轮廓。这些人面或喜或悲,或哭泣或欢笑,呈现出不同的表情,再一晃神的瞬间,这些古怪的表情骤然被一片飘过来的浓雾遮住,从视野之中隐去。 毕西门心中微微发凉,借着天上隐隐约约的淡淡月光,看着这片废墟遗址,只见得古松老柏的树根虬结的抓住里面,各种奇形怪状的造型皆是具有。那雾气无风而自流动,其间隐隐有淳淳水流之声,更显得有了几分怪异和不祥。 那条青麟巨蟒颤抖的蛇嘶就来自于一株最大的松树之后,毕西门和阴怜藏身在一株柏树的树干之后,悄无声音的去看那条青麟巨蟒。阴怜虽然是个顶尖刺客,然而夜间视物也只能大概看个轮廓,此时星月黯淡,着实看不出个究竟来。 毕西门却不同,他将右眼的阳眼闭上,用左眼的阴眼去细细打量,却能将暗处的事物看个白昼一般清清楚楚,纵使无光也挡不住他的视野。这是因为阴眼看的是气而非是光,就不用光将事物的影子照入眼中,这也是望气之法中较为特殊的一种,用特殊的眼睛来看。 沿着那青麟巨蟒的视野镶嵌,又是一大片铺满了荒乱的杂草的坟丘,周围也是这般松木古柏四周环绕,坟丘隐藏在这些古木之中,到处都是杂草和残砖断瓦,断壁残垣。在正中,竟然有一眼破败的古井,正在缓缓的朝着外面汩汩的涌出泉水来。 毕西门看着此地的地貌,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的计较。这里原本是一处道观的遗址,华夏外界动乱,民生凋敝,这里的道者也渐渐死去,埋骨之地就在此处,松柏是种植在坟茔两侧的护卫之树,历经年岁久远,长成了这幅样子。 那汪古井,经历了如此之久的年月,竟然还不曾枯竭。反而因为云州此处降雨量大,眼下一降雨,地下水大量增多,沿着泉脉上涌,形成了这个小喷泉。那小喷泉喷出的泉水沿着周围的低洼处流动,蜿蜒蛇行一直到了杂草深处。 杂草之中,尽是那些荒芜的坟丘,坟丘之中缓缓升起一片片的薄雾,看上去更是渗人得慌。在坟地最后方的两颗巨大的古松之中,正正的立着一块古碑。这两颗古松相比于其他的古松,更为高大规整,树枝朝外呈现一种招迎的姿态,乃是迎客松。 由这迎客松可以判断,毕西门他们是在这道观遗址的侧面,前方才是道观遗址的正门。那块古碑上面的字迹已经被风化得十分模糊,毕西门并不能辨认写的是些什么,但是估计也就是道观的名字或者创始人之类的东西。 那条青麟巨蟒,就缠在这块一人多高的古碑上面瑟瑟发抖,不断的蜷缩着自己的身子发出蛇嘶。毕西门和阴怜在一边,看着那条青麟巨蟒一直在巨碑上盘旋摩擦啊,一点不显眼的凸起缓缓的从它的腹部缓缓蠕动。 毕西门微微皱眉,知道这蟒蛇是要吐了。果不其然,那青麟巨蟒最后缓缓的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一头裹挟着粘稠胃液的头发缓缓被它从深深的喉咙里面蠕动着吐了出来,掉在地上。湿漉漉裹挟着恶心消化液与不可描述消化残渣的头发粘在青蛇道姑丑陋的面容上。 在那杂乱的头发之间,那青蛇道姑本来就丑陋的面容却显示出一种异样的苍白来,一双本来紧闭的眼睛竟然恍惚的睁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双发白的眼珠子来。那蟒蛇吐完了吃下去的人头,仍然没有停止蠕动,还在长着一张大嘴干呕。 这青麟巨蟒颇有些时日没有进食,唯一吃进去的东西就是青蛇道姑的那颗人头,现在吐出来了,能吐的就只是一点胃液。那蟒蛇一边吐一边抽搐着发出诡异的蛇嘶,看那蟒蛇的眼神,里面满是惊惧,又似乎正在对着那块古碑苦苦求饶。 毕西门自恃武功,身上带枪,身边又有个浑身都是刀锋的阴怜,自然不惧,想要看一个究竟。他凝神屏息,藏身在暗处,应该是不会被外物发现了。他看着那条不断颤抖干呕的青麟大蟒,越看心中越是觉得奇怪。 毕西门心中暗道,“奇怪奇怪,这挨刀的蟒蛇在搞什么?它难不成真的是成精的妖蛇,遇到了这浩然正气的道家古碑,预感要被镇压,所以才如此畏惧?然而此破败荒乱,鬼气森森,绝不是什么道家浩然正气之所,如之奈何?” 况且万物生而有灵,蛇更是黄白柳灰之一,更加聪明。蟒蛇这种生物皮糙肉厚,这么大的蟒蛇,一身绞死大象的蛮力,加上身体又灵活,树上水中洞里,没有它去不了的地方。华夏九州,几乎每个地方都会有蛇的踪迹,充分说明了蛇的生存能力。 道家古籍上面说,蛇生百年而退鳞生爪,化而为蛟。看这大蟒的体型,也该活了不少年岁,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蛟,但是成精也差不远了。这样一个纵横一方的霸主,怎么会被一块道家的古碑吓成这样?难不成是因为古碑后面,还藏着别的东西? 毕西门越想越觉得疑问重重,蹊跷得根本无法用他过往的经验来解释。他心怀疑问,好奇心大增,睁大了一只阴眼,细细打量那块古碑,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想要看看后面到底有些什么。 然而那道观遗址之中杂草丛生,杂草之中雾气隐隐,毕西门虽然视力极佳,但是视野却被雾气遮蔽,看到那块古碑之后,已经是所能达到的极限了。不管他怎么凝神,都再也看不清楚古碑背后的形状。 毕西门心中怪异,一发狠,运起内功,将内力逼到自己的阴眼之上,视野骤然再涨了两分。这是他师父传给他的秘法,能通过将精力大幅度转移到一处的办法,提升某个器官的感知能力或者是身体某个部位的行动能力,称为“气凝之术”。 毕西门运起了气凝之术,那吞吞吐吐的雾气也拦不住他的视野了,古碑背后的视野,终于呈现在了阴眼的视野之中。只见得古碑背后乃是一块青石板的路面,朦胧怪异的月光照在路面上,古碑背后,一个银色的影子飘然而出。 第五百零三章:灌蛇 第五百零三章:灌蛇 毕西门凝神屏息,只见得在那古碑背后,闪身出一条大大的白色影子。那影子之中,一对精芒乱射的眼睛显得有些邪异,再一看的时候,却是一张长满了银色毛发的三角面孔。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张人脸上面长满了毛发,原来却是一只硕大的狐狸。 毕西门走南闯北,见过的狐狸也本不在少数了。但是寻常的狐狸,也不过就是毛发灰色黄色,大小不过比猫大一点。但眼前这只狐狸,大小如同一只小山羊一般,浑身的毛发白如细雪,没有一根杂色的毛发,一双眼睛邪异无比的盯着那条青麟巨蟒。 毕西门以前在山门和师父修行的时候曾经听得师父讲过,狐狸若是有了年头,皮毛就由黄色转为灰色再转为白色再转为银色。看眼前这只大狐狸毛发银白如雪,也不知道度过了多少岁月,才能有这般的作态。 这老狐狸好一副随性而为的做派,俨然得到的狐仙,然而一双眼睛之中却阴邪无比的闪动着光芒,十分怪异。那老狐狸面部的表情也极为的不协调,半边脸似乎在邪笑,半边脸却又似乎有些嘲弄玩味的意思,不知道是何道理。 若是以这青麟巨蟒的体型,要吃掉这只老狐狸,裹住了也就是一口下去的事儿。然而在这老狐狸面前,青麟巨蟒竟然提不起半点的念头反抗,任由那老狐狸慢悠悠的人立而起,踱着步子走到它的面前来,站在它的头边上打量它。 那浑身银白色的老狐狸站在这青麟巨蟒的面前,那青麟巨蟒的蛇嘶也变得更加古怪,变得低沉压抑。这时候那老狐狸站定了,盯着那青麟巨蟒的眼睛,竟然也发出“斯斯”的蛇嘶之声,听得一边的阴怜和毕西门,下巴都要惊掉了。 毕西门定睛从侧面看那老狐狸的嘴巴,动也不曾动,但是却可以发出一阵一阵低沉的蛇嘶。这种邪性的蛇嘶反而比青麟巨蟒那大声的蛇嘶更加具有震慑力,声音之中似乎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听得阴怜连连皱眉,毕西门心中也十分慌乱,胸口发闷压抑,难以忍受想要呕吐。 毕西门明知这老狐狸有摄魂夺魄的本事,自然不敢出言语惊吓到了对方,否则以他一贯的脾气,早就跳出去破口大骂了。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只好用牙齿咬破自己的舌尖,用疼痛和血腥味压抑住心头不安躁动的情绪,让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那老狐狸一张脸上两种表情,不过是微微有些不同的区别,但是又能够让毕西门分辨得出两种表情的不同。这狐狸两种表情并做,对着那青麟巨蟒一阵怪笑,随后掉头,像个老太爷一样人立而起,踱着步子,走向那口汩汩喷出泉水的古井。 那条原本躁动不安的青麟巨蟒,这个时候也渐渐的情绪稳定了,竟然木然的跟在那老狐狸的背后,蜿蜒着游向那口古井,把头伸到那泉水之中去。只见得青麟巨蟒张开自己的大嘴,狠狠咬在泉眼之上,硬生生的用自己的口腔堵住了泉眼。 毕西门看得一惊,那青麟巨蟒原本不太粗大的颈部却迅速的膨胀起来了。膨胀的部分迅速沿着身体的轮廓蔓延,一直下行到了蛇腹,再蜿蜒下行,巨蟒原本就硕大的身躯,就像是一截灌满了水的水管一样,迅速的膨胀起来了。 因为泉眼的水要往外涌动,青麟巨蟒用嘴堵住了泉眼,就如同用水管塞住了打开的水龙头一样,水自然要沿着水管流出去。这青麟巨蟒现在就是这根堵住水龙头的水管,现在泉水正在缓缓的将它灌满城一根大水管。 但是无论那青麟巨蟒如何抽搐,它的头却是如同生了根一样的附着在那泉眼之上,不停的往它的身体里面灌水。随着大量泉水的灌入,那青麟巨蟒原本蜿蜒的身体缓缓抽搐着打直,吞进去的泉水显而易见的朝着它的腹部延展。 强行喝进这么多水,总要有个去处。那青麟巨蟒绵长的消化道就成了这些泉水的去处。整个身子都因为灌入了大量的水儿变得臃肿胀大。随着水流的满满灌入,它的尾部缓缓喷出了带血的泉水,竟然真的像是一根粗大的水管在放水一样。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那只浑身银白的老狐狸却不骄不躁的如人一样在一边负手而立,一动不动的看着这条青麟巨蟒给自己灌水。它现在如同一根水管,泉水不断的冲洗着它的消化道,从尾部流出的泉水微微有些泛红,里面有几缕已经凝固的血丝。 毕西门和阴怜在一边看着这条青麟巨蟒如此用水灌入自己身体里面,俱是十分之惊讶。以毕西门平生阅历的古怪惊奇丰富,也不曾见过蟒蛇灌水这等奇异之事,倒像是食物中毒的时候外科医生的洗肠手术一般。 莫非是这青麟巨蟒察觉到了青蛇道姑尸体上的砒霜剧毒,在吞下了人头之后方才发觉,只能用这个洗刷肠胃的办法自行补救?但是这个想法也只是如同昙花一现一般在毕西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又暗道,“绝不可能。” 乔二擅长验尸,毕西门遍观古墓,看尸体的本事却也不再乔二之下。毕西门的经验十分之老辣,从表皮看,青蛇道姑不过是死后再再尸体上灌入大量的砒霜,人死之后血液凝固,不再流动,砒霜的毒素其实主要集中在腹部,并不是面部。 既然毒素并未曾渗入面部,那么这青麟巨蟒把青蛇道姑的人头含了一会儿,自然也不该有什么大碍。在看这青麟巨蟒,眼神呆滞,动作麻木,不过是无力抽出而已,仿佛被摄魂夺魄的一具行尸走肉,刚才那一番惊惧不已的蛇嘶,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条不知道有多少岁月的老狐狸站在一边围观青麟巨蟒洗刷自己消化道的这个过程,如同看一场好戏,毕西门心中明白,必然是这条老狐狸技高一筹,竟然能把这条青麟巨蟒都给吓住。据说狐狸这种东西,摄魂夺魄只在一瞬间,想不要居然连蟒蛇的神志也能控制住。 若要说刀剑弩弓,拳脚功夫,毕西门自恃手段,浑然不惧。但是要说到这些虚虚实实的功夫,反而让毕西门惊惧,因为他委实对这些东西了解不多。若是那老狐狸对自己也是用这摄魂夺魄的历法,当真是防不胜防,想得毕西门手心微微一热,后背冷汗大作。 毕西门眼看此处乃是是非之地,早作抽身为好。他自己有本事,又有阴怜随身,逃出去不难。但是却又想起师父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道者,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观天下未见之事。”眼下这老狐狸和这青麟巨蟒都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物,离去未免可惜。 第五百零四章:取胆吸髓 第五百零四章:取胆吸髓 此时山间微风习习,风向是从那古碑往毕西门这边吹的,加上毕西门又凝神屏息,所以即使是那只表情怪异的老狐狸,也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毕西门示意阴怜稳住,和自己一看观察这条青麟巨蟒怪异的举动,想要看一个究竟。 只见得耐奥青麟巨蟒把自己挂在那处山泉之间,水管一样灌水进到自己的肚子里,然后再通过肠道冲洗出来。如此一个过程必然万分痛苦,但是它却没有什么反抗的过程。一直到了最后自己的力气已经不足以坚持塞住山泉口,才翻滚在了一边。 青麟巨蟒灌满了水之后,侧翻在一边,两只枯黄色的蛇眼木木的望着天上的圆月,嘴里和尾部还在汩汩的流出尚未流干净的泉水。浑身的肌肉和鳞片一下一下的抽搐,白色的腹部倒翻过来,正对着天空。 这时候,只见得那老态龙钟的老狐狸又踱着步子走了过来,围着倒地的青麟巨蟒绕起了圈子。毕西门清楚,这老狐狸有什么阴谋诡计,都要在这个时候见一个真章了。他心里自己也是全神戒备,一边查看着青麟巨蟒的情况,一边做好了抽身逃走的准备。 只见得那老狐狸如人一般在青麟巨蟒旁边踱着步子,一声银白的皮毛之中不带一丝杂色,一张脸的两半脸之间不哭不笑的摆出了两幅微妙的表情,显得十分之古怪妖异。毕西门心中暗道,“一两张脸上怎么会有两种表情,莫非这老狐狸在此间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毕西门如此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狐狸喜阴,会在坟丘上刨洞进入坟丘之中纳凉。据说的狐狸的老祖宗,在一个青色的帝王大冢之上挖洞安家,称之为青丘之狐。由于坟丘之中邪祟众多,阴气邪气浩荡,狐狸又善于蛊惑人心,所以在坟丘之中的狐狸,有着摄魂夺魄的能力。 毕西门想到了此间,心中暗暗摇头道,“难,这青麟巨蟒若要论单打独斗,此番山林之中,老虎豹子,哪个上前不被它绞杀成为口里食?偏偏中了这狐狸摄魂夺魄的手段,看这个翻肚皮的样子,只怕是要活取蛇胆” 毕西门心中刚刚由此怀疑,只见得那全身银白的老狐狸,已经慢慢的走到那翻着肚皮青麟巨蟒身边。它微微蹲下,用一只前爪在青麟巨蟒反过来的肚皮上摸来摸去,又发出一阵阵狐狸怪笑夹杂着细微蛇嘶的声音,端是怪异恐怖。 这条青麟巨蟒被一系列的山泉灌得七荤八素,又中了这老狐狸的摄魂夺魄,已经不剩下几分神志,那浑身发白的老狐狸过来摆弄它,这条林中霸主也毫无反应,只是身体微微颤抖,一个蛇头无力的微微摆动。 万物有灵,这条青麟巨蟒活到了这个份上,已经具有了相当的神志。它心中自然明白自己如今遇到了对头,死期将至,但是全身横练的肌肉却都已经僵死,用不出半点力气。一双枯黄色的蛇眼之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无奈不甘,两行蛇眼泪,骤然涌了出来。 这老狐狸在蟒蛇肚子上摸来摸去,似乎是在享受着蟒蛇眼神之中不甘和苦苦求饶的神态,十分的自得其乐。等到它已经玩够了这条体型是它几十倍不止的大蟒蛇,就伸出爪子摸在蟒蛇某一处的腹部,缓缓的划了进去。 也不知道这狐狸的爪子究竟是怎么长得,这条青麟巨蟒的腹部虽然相对柔软,但是也有鳞片覆盖,竟然被老狐狸在上面抹了几把,硬生生的裂开一条肉缝。随后这条肉缝逐渐扩大,露出了蟒蛇腹内的肠道和器官,就像摆在老狐狸面前的饮食,等待这老狐狸开饭。 这老狐狸在蟒蛇肚子上开了一个洞,蟒蛇肚子里的结构都在它面前一览无余。只见得它缓缓伸出前爪去,探入蟒蛇腹中,血淋淋的抓出来拳头大的一块蛇胆。蛇胆是蛇最紧要的部位,这时候青麟巨蟒还没有断气,生生被剖腹取胆的痛苦,逼得它不住的抽搐,却无力挣扎。 老狐狸取了蛇胆,并不满足,只是叼在嘴里,又走到蟒蛇还在微微摆动的头部面前,把蛇胆放在地上。只听得此时一阵高频率小声调的蛇嘶响了一会儿,那老狐狸右边的耳朵之中,竟然蜿蜒游出了一条血红色的小蛇。 毕西门看得目瞪口呆,终于明白这老狐狸为何会一张脸上两种表情。原来它虽然奸猾狡诈,摄魂夺魄的手段无双,但是毕竟是个畜生,能活的年岁有限。在它大限将至之时,遇到了这条寄生的小蛇,心甘情愿让其寄生,两者相互依存,小蛇能找到更多的食物,狐狸也可以活。 这种小蛇,毕西门曾在奇闻异志上面看过,名字叫做“断续”,据说是云州神蛊“歧路”的原材料。断续在动物身上寄生,可以控制动物一半的神经,但是只要断续不死,寄生的动物也一直不死,所以那老狐狸一张脸上两种表情,就是有这断续在其中作怪。 这条红色的断续小蛇从老狐狸的右耳之中游出,爬在了蟒蛇还在微微颤抖的头盖骨上。对于这个提醒较于自己数千倍的同类,断续也没有给予丝毫的怜悯,竟然张嘴咬在青麟巨蟒的头盖骨上。也不知道它的嘴到底是何种结构,竟然咬穿了坚硬的头盖骨,钻了进去。 被异物钻入脑子里面的痛苦何其难受,那蟒蛇本来还在抽搐的身子猛地一僵,动作也变得更加无力。那断续钻入它的蛇脑之中,细细的将本来不多的蛇脑脑髓吃干抹净,又钻了出来,重新钻进老狐狸的耳朵里面。整个过程恐怖残忍,看得毕西门也有些毛骨悚然。 毕西门心道,“早前师父与我说世间精怪无奇不有,我还半信半疑,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这青麟巨蟒本是一方霸主,遇到了这被断续寄生的成精的白毛狐狸竟然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还要自己洗干净肠肠肚肚等着被剖腹取胆,手段当真是残忍毒辣。” 这条青麟巨蟒体型巨大,一块蛇胆足足有人的拳头大估计着那银毛的老狐狸也足够报餐一顿了。那条寄生在它身上的断续小蛇吃蛇脑吃饱之后,老狐狸对扔在一边的死蛇再也不多看一眼,转身提着偌大一块蛇胆,慢悠悠的朝着后面的古碑走了过去。 毕西门估计着断续吃饱喝足,但是狐狸天性狡猾,还是要把食物带回自己的窝里去吃。眼下此地不宜久留,把地上那蟒蛇吐出来的人头带走,将此番奇遇与白眼狼等人说教一番,有阴怜一同在此,想来没人不信,这女尸的头颅也算是个凭证。 第五百零五章:摄魂之狐 第五百零五章:摄魂之狐 毕西门主意打定了,趁着那老狐狸钻入古碑之后的空子,凝神屏息从藏身之处飘然掠出,要去勾起那地上的人头。刚刚那老狐狸屠蛇取胆食髓的一幕让他觉得颇有些狰狞可怖,这寄生了断续之蛇的老狐狸的厉害之处,可见一斑。 毕西门知道这老狐狸厉害,并不敢主动上前招惹麻烦,只想将这人头掠了,和阴怜一起回去也就是了。此时道观遗址之中松柏林立,到处都透着一股子妖异的气息。纵使偶尔有微风从林间吹过,那坟茔之上升起的雾气却是丝毫不散不乱,更加显得诡异。 毕西门从藏身之处掠出,看准了前方被蟒蛇消化液弄得湿漉漉黏糊糊的死人头颅,腰间掏出一个口袋,骤然展开。与此同时,他一只脚一勾一带,那颗人头被从地上勾了起来,被毕西门用布袋一兜装在里面,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凝滞,颇见得盗门魁首的风采。 但是毕西门掠过的时候,那离那块古碑也显得越来越近。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得了那青蛇道姑的头颅,毕西门就忍不住朝着那古碑上面看了一眼,想要看清楚上面的碑文到底写了一些什么。 谁知道古碑上面的字迹模糊不已,根本看不清楚,古碑后方也是一片黑漆漆的,就连用阴眼也根本看不透彻,完全就是一片盲区。毕西门知道与这些山妖树怪打交道,最为忌讳的就是好奇心太重,既然得了人头,就当速速离去,不可多做逗留。 毕西门得了人头,心想这下子那个相貌丑陋怪异的青蛇道姑总算是能够有个全尸下葬了。所谓道门有道,盗亦有道,不过如此。如此大的一条青麟巨蟒在自己面前作祟,还被自己追出去将人头夺回,说出去也有面子。 毕西门心中如此想道,正想抽身离去,并不想要惊动那古碑背后的老狐狸,大家各取所需,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他得了人头就想要抽身悄悄离开,但是脚步刚刚埋动,就听到那古碑后方传来了一阵阵细嚼慢咽吞咽食物的声音。 人都是有条件反射的,听到声音之后,都会条件反射的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听到有了声音,毕西门只是条件反射的斜眼看了一眼,但是就是这么一眼,他只觉得脑子“翁”的一声,全身的肌肉立马就变得如同木头一样僵硬麻木,眼神也再移不开了。 毕西门木木的看着那声音传来淡淡方向,只见得之前那只硕大的老狐狸正叼着那块蛇胆从古碑之后走出,雾气一晃,竟然变作一个浑身白衣的枯瘦道者。肩膀上缠着一条血红色的小蛇,一张脸上左边的表情冷笑阴森,右边的表情不怀好意,都是诡异的表情盯着毕西门看。 这老狐狸所化作的年轻道者双眼精光爆射,有着一股子摄人心魄的魔力,但是他委实有些过于枯瘦。完全就是骨头上蒙了一层人皮,血管和经络都在皮肤下面看得清清楚楚,这老者须发尽白,但是却如此枯瘦,仿佛身体之中都已经没有什么水分了一般。 这道者浑身除了骨头就是血管和匍匐,皮肤也和死人一样的无比苍白,干瘪又粗糙,看不见半点血色。这枯瘦的道者身材中庸,站起来比毕西门还矮上半个头,脑袋上一头白发用发髻束起,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便鞋。 若只是如此枯瘦,顶多也就算是有些惊奇而不至于惊悚。这老狐狸所化的道者嘴里还含着那块从青麟巨蟒身上挖出来的蛇胆,正鼓动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嚼着吞咽。那条盘在他肩膀上的红色小蛇,也不怀好意的探出身来吐着信子看向毕西门。 毕西门只觉得头顶上一个霹雳炸响,顿时三魂就丢了一半,心中叫苦不迭道,“不好,这老狐狸得了断续,竟然已经成了精,眼下遇到,只怕我与阴怜并不是他的对手。眼下已经身陷囹圄,只怕我二人凶多吉少,此命休矣。” 虽然毕西门明白眼前这道者来者不善,想要掉头溜之大吉。以他和阴怜的身手,这老狐狸所化的道者应当追不上来。但是那道者一双神态各异的眼睛,竟然真有摄魂夺魄的本事,饶是毕西门的定力,被那一双眼神一看,也从内而外的一阵战栗,仿佛身体里面都在结冰一般。 毕西门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自己的脚下升起,缓缓上行,将周身都变得麻木僵硬,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哆嗦起来,想要催动内力也是根本无济于事,除了一对眼珠子还能转动之外,就连舌头都在发麻,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道者不阴不阳的看着毕西门,嘴里一边嚼着那块青麟巨蟒的蛇胆。等到他将这块蛇胆吞下去之后,嘴角还挂着几缕淡淡的血丝。他贪婪的伸出舌头,将嘴边的血丝舔舐干净,随后阴森森的对着毕西门怪笑了一下,迈步走了过来。 毕西门被这白色老狐狸所化的道者的眼神看了一眼,只觉得如坠深渊一般森冷,锁灵墟几乎管不住三魂七魄,全身都冒起了寒冷的鸡皮疙瘩。那道者只朝着毕西门的膝盖看了一眼,毕西门的膝盖就是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身体的其他部位却仍然还是麻木的。 毕西门心中暗道不好,自己已经着了那老狐狸的道儿。只是他虽然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周身上下的肌肉手脚,全部都已经被冻僵了一样的麻木,除了眼睛还能看东西,鼻子还能呼吸以外,全身没有第三个可以自行活动的部位。 毕西门心中暗暗说道,“不好,想当年师父传我本事之时曾说,上辈人多有奇人异士,不乏畜生修炼成精。这老狐狸竟然有如此手段,还能变作人形,竟然只一个眼神就能摄人心魄,连我也走不脱,估计就是得道的精怪,接下来,只怕我命休矣。” 但是毕西门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妥而且蹊跷怪异。这老狐狸原本行将就木,靠着断续奇蛇的寄生才得以苟延残喘,又生吃蟒蛇蛇胆生吸蟒蛇脑髓,一张脸上两种表情,怪异无比。两个狼狈为奸的畜生,怎么可能得道修成人形,定然是幻觉而已? 瞬息万变之间,毕西门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都已经开始变得微微模糊了。他道门出身,学的就是杂学,什么东西都略微了解一点,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摄魂夺魄之术,眼下已是俎上鱼肉,任凭宰割,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想来那青麟巨蟒也是中了这摄魂夺魄之术,才会做出那等自己把自己的肠肠肚肚灌水冲洗干净,任由这老狐狸剖腹取胆,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第五百零六章:柳暗花明 第五百零六章:柳暗花明 只是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此时那老狐狸化作的道者已经老态龙钟的踱着步子来到了毕西门的身边,他右臂上的那条缠着的红色长蛇断续也不怀好意的裂开嘴来吐着信子。那道者对着毕西门冷笑两声,声音僵硬嘶哑,像是用指甲在刮着棺材板一样的让人难受。 毕西门现在总算是明白了那青麟巨蟒被摄魂夺魄的时候那种惊恐无助的感受,此刻他运足了内力,想要冲破锁灵墟之中的幻觉,然而却丝毫没有用处。本想要挣脱开来,让阴怜出手宰了这老畜生。阴怜的飞鸟莲花又快又狠,武器不会被迷失心智,杀这狐狸手到擒来。 正在此时,毕西门又听见身边木木然的脚步声想起,转动眼珠子一看,竟然是阴怜。她不知道深浅,只是一个照面就被这老狐狸摄取了心魄,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呆呆的走到了毕西门身边,飞鸟莲花的铁链拖在脚下。 毕西门知道狐狸善于摄人心魄,可以迷惑人心,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和断续之蛇狼狈为奸的狐狸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本事。只是虽然知道如此,但是却也无可奈何,接下来的事情他已经可以预料,前后难逃一死。 毕西门知道,接下来,自己必然要和阴怜一样,先是身体脱离自己的掌控,由那老狐狸和断续的神志取代自己的意志。等到它们的神志完全占领自己的锁灵墟,二人的意识就会变得完全模糊,那时候只怕也要落得个自己洗涮肠肚,被剖腹剜心,生吃脑浆的悲惨下场。 想到自己二人竟然会落得一个如此凄惨死无全尸的难看下场,毕西门自己却又无力阻止,心中当真是万念俱灰。心如死灰之时,毕西门也无可奈何,只能静待死亡降临,想要闭目等死,却连眼皮都是麻木的,没法子闭上。 毕西门此生出道即巅峰,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虽然口不能言,但是心中已经把这老狐狸的老祖宗都骂了一个遍,恨不得能把青丘之国整个翻起来,把里面的老狐狸们全部挫骨扬灰。只恨自己一身本事,竟然就横死当场,有何面目去见传自己道术的师父。 万物都有求生本能,故此困兽犹斗,又何况是人。毕西门自然也是不甘心被这老狐狸和断续之蛇剖腹吸髓,但是他无论怎么努力想要挣脱控制,却仍然动弹不得半分。并且他越是想要活下去,心里面就越是慌乱,渐渐的连意识都开始模糊。 正在这生死关头,毕西门突然想起师父曾经说过,若是被邪祟控制了心神,可以尝试咬破自己的舌尖,用疼痛震慑锁灵墟,寻回自己的意识。若是能够一口咬破舌尖,疼痛使得精神一振,从控制之中挣脱出来,毕西门马上拔枪,在这个距离上能把那老狐狸打死十次有多。 想法固然可行,但是现在的毕西门已经差不多行将就木,这个办法想起来得实在是太晚了。等到他想到此法,口腔已经木然得没有如何知觉,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顿时万念俱灰想道,“也罢也罢,想我刚愎自用,自恃手段,竟然不明不白死在畜生手里。”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眼看只要毕西门的神志一旦迷失,马上就和阴怜一起,会被这老狐狸不知道用什么残忍的法子杀死。但是正在此时,松柏之上树枝一动,有人以极快的速度逼近了过来,在毕西门神志迷失之前的最后一刻,有人朗声唱诵着道家诗篇逼了过来。 那人朗声唱到,“君不见,昔日成双佳人魅,如今自嘲红颜老。君不见,朱颜挽鬓生白发,醉酒张扬倚剑歌。南国十月冷风飘,仗剑踏雪雪无痕。天地有正气,阴阳见分晓。上通辰月,下至黄泉,我有青云志,仗剑寻仙入昆仑” 这诗篇之中的字字句句,都透露出一股子张扬恣意的道家风采,满是睥渺天下的不可一世,字字句句直透人心腹。唱诵那人内力深厚,字字句句余音袅袅,听得毕西门精神一振,身上也有了几分知觉,立马清醒过来,明白有高人相助,这条命算是不用送在此处喂狐狸了。 那白毛狐狸所变成的老者,听了这唱诵的诗歌,也是面上一变。一张脸上出现了两种不同的慌乱神情,道者和身上的断续之蛇几乎同时转头四处张望,想要看到到底是何人过来了。 正在此时,只听得林木之间衣襟带风的声音飘过,一个青衣道袍的年轻人背上背了一把古剑,腰间缠了一把拂尘,鬼魅般扑了过来。后方又有一个巫民打扮的年轻女子拨开荒草走了过来,手上打了一把纤细的竹伞,倒像是个迷路的女孩。 毕西门知道越是打扮简单的巫民女子本事越大,此时月明星稀,又不下雨,手里那把伞定然是什么特殊的武器。那道者轻功如此迅捷,武功当不在自己之下,自己又穿着道家道袍,所谓是道门一家亲,道者万万不会对道友见死不救。 毕西门想到了此节,也顾不得要什么面子了,此时神志已经清明,嗓子一咳嗽,顿时能够发出声音了,只是身体仍然不能动,顿时朗声喊道,“何方道友来此,道门本一家,此处有妖狐作祟,我本事浅薄为其所困,还望救我一救,来日方长,必有重谢!” 那从树上以轻功纵越过来的道者听了毕西门的话,朗声一笑,肩膀摇一摇,背上那柄古剑如同有了灵性一样从他背上射出,长了眼睛一样落在他的手中。那道者右手执剑,左右两只铿锵有力的敲击在剑身之上,顿时整把银亮的古剑就震动着发出了清越的嗡鸣之声。 那剑鸣细致密切,听了使人精神为之一振,剑中的满腔灵气贯彻而出,毕西门只觉得眼前的雾气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顿时消散,意识又清明了几分。再看眼前,哪里有什么枯瘦老者,分明是好大一只老狐狸,右耳之中露出一个小小的红色蛇头,连忙惊慌失措缩回去了。 那老狐狸,全身的猫都已经秃了一半,身上好多地方还有秃毛之后的斑点,虽然体型大,但是瘦的皮包骨头,这点倒是与那老者的形象无异。它一张脸上仍然是两种不同的惊慌表情,看着前方的道者,后方的那个巫民女子却也上前一步,挡住了它的去路。 前有强敌,后无退路,那老狐狸一张脸要看两边,脑袋如同拨浪鼓一样摇来摇去,却只能在原地打转转,先前那种嚣张至极的得意神情,已经丢到了九霄云外,一脸贪生怕死之状。 第五百零七章:狐死必首丘 第五百零七章:狐死必首丘 毕西门看这神情,自然明白那老狐狸摄魂夺魄的邪术,已经被这道者破了,虚幻一被打破,幻觉也就立时三刻消失,在眼前看到的自然也就变成了原本该有的样子。邪术破灭,身子顿时就有了知觉,阴怜却受不住这摄魂夺魄的邪术,昏厥在地,不省人事。 毕西门身子一恢复了知觉,立马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朝着腰间一带,那柄魂印之器抄在手中,运起身法,朝着那老狐狸暴掠而去。以魂印之器的阴毒,非要将它割条口子,活生生流血不止死掉才算罢休。 毕西门来势汹汹,那老狐狸自然知道这眼前的几人来者不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那耳中的断续之蛇,骤然闪电般缩回了老狐狸的耳中,老狐狸一张脸上又是表情一变,骤然冲向了那个打着花伞的巫民女子。 那巫民女子见这老狐狸朝着自己冲过来,想要夺路而逃,轻轻笑笑。只抖了抖手腕,将手中的花伞摇了一摇,伞上轻飘飘落下来一阵轻薄的彩色烟雾,那烟雾落在地上的荒草之上,之碰了一下,那原本碧绿的野草先是发黄,然后发黑,倒在地上谈做了干枯的一片。 原本这老狐狸看她是个女子,想要从这个软柿子上面打开一个缺口,却不料这女子一把小伞竟然如此厉害,自然不敢轻易靠近这女子。还没等冲到那股伞下的毒烟面前,骤然一个急刹,脚步在地上抓出好几道硬生生的划痕,悬崖勒马,骤然后退。 还不等那巫民女子上前对这老狐狸施展手段,这老狐狸却骤然一个急转,脚步如飞,朝着那古碑而去。只见它手脚并用,一跃而上那古碑,随后又在古碑上骤然一跃,竟然爆发出强大的跳跃力,跳了足足有两米多高,要从那道者的头顶越过逃遁。 这老狐狸的应变极快,一来二去之间已经跑出了两个来回,动作如同闪电一般迅捷。毕西门眼前一花,这老狐狸已经高高跃在了空中。他有些急了,用手中的魂印之器直指那空中老狐狸,喝道,“道友掌眼,莫让这妖狐走脱了!” 这老狐狸的应变快,但是那道者的动作却更快。就在那老狐狸从他头顶上越过的时候,他骤然伸手,将手中的古剑松脱下坠,随后足弓微微一抬,骤然踢在古剑的剑柄上。那柄古剑被一脚踢中,闪电般直奔那老狐狸而去,以两者的运动轨迹,必然老狐狸要被一剑戳死。 好个老狐狸,应变当真不输于人。眼看那柄古剑流星赶月一般掠过来,就要将它戳一个对穿。它竟然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抬起了自己的下巴,硬生生的让一柄古剑贴着肚皮,刮着下巴穿行而过,两只前爪抱住了古剑的剑身,后足借力一蹬古剑,竟然将古剑从空中踹落。 老狐狸这一手应变,毕西门始料未及。原本必中的一剑,竟然硬生生被它化解了,还借力一踹那柄古剑,空中再次硬生生变向,一个千斤坠下落,又想夺路而逃。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看得毕西门目瞪口呆,纵使反应绝世,也不过如此。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那道者看这老狐狸机敏如此,冷笑一声,鬼魅般暴掠,狠狠一脚正对着空中的老狐狸踢了过去。那老狐狸下坠之势避无可避,又没有闪避的地方,眼看这一脚已经是必中,一张脸上骤然显示出两种狠色来。 那老狐狸见了道者的一脚无可闪避,急忙伸出前爪,要去抱住道者的脚腕,同时张开一口白森森的尖牙利齿,就要咬下去。同时断续之蛇也知道若是老狐狸死了,它也活不成,骤然从老狐狸耳中游出,闪电般扑出来,要去咬那道者的脚。 毕西门看得分明,心中暗自叫苦。这断续之蛇必然是剧毒无比,这老狐狸的尖牙利齿也绝不是什么吃素的。双管齐下,人就算不死也要废掉一条腿。这是在用鱼死破的法子逼着道者让步,求一条生路,否则的话至少也要留下一条腿。 谁知道那道者却不吃这一套,他分明有足够的机会撤脚,却依旧不闪不避踢了过去。那老狐狸和断续之蛇几乎同时咬在了他的小腿上,那道者脸上却是丝毫不变色。而后只听得一声沉闷的**被击中的闷响,那老狐狸哀哀的叫了一声,被扎扎实实一脚踢飞,撞在古碑之上。 那老狐狸被一脚体中,就像一只破麻袋一样被提出出去,重重的撞在一块古碑之上。毕西门眼力好,清清楚楚的看见那老狐狸的身子骤然被强大的冲击力拍得身子都为之一变,顿时发出一阵骨骼寸寸断裂的闷响生,老狐狸无力的滑落下来,口鼻里面都流出大量的鲜血来。 老狐狸先是被重重踢了一脚,又撞在古碑之上,一连串的剧烈打击将它一身筋骨都拆成了碎片,顿时软踏踏的倒在了地上。断续之蛇还在,可以强行续命不死,但是也只能让它多撑一会,它一身骨骼寸断,强忍着爬了两步,头朝着一个坟丘的方向倒下不动了。 有道是“狐死必首丘”,就是说狐狸死之前必然都要将自己的头朝着坟丘的方向,以求魂魄有所寄托。那条断续之蛇见宿主已经死了,软绵绵的游了出来想要逃走,那巫民女子轻盈上前,捻起来,用个小瓷瓶子装了进去,把瓶子塞好。 毕西门看那道者的身手,看得目瞪口呆。这道者出手的手段之凌厉反应之迅速,就算是以反应迅捷著称的阴怜也有所不及。这道者出手之间稳迅兼备,其中蕴含的力道不可小觑,寻常道者哪里有这等一等一的功夫,倒像是个故人的手段 正怀疑之间,只听得那道者转身,微微一笑道,“西门老哥,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你我一向论行不论道,我也非是道家门庭,怎么的连我也认不出来?” 毕西门一听这个称呼这个语气,顿时老脸一红,明白来的是谁了。他在江湖上混,都以为他姓毕名西门,称呼他一般都是“毕总把子”或者,“毕兄”,那道者一来张口就直呼“西门老哥”,显然对他知根知底,对他知根知底的人,可谓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自然明白。 明白了来人的身份,毕西门赶紧行礼道,“楚兄说哪里的话笑话我,我道门出身,见了楚兄一身道家打扮,还以为是我道家的道者。小弟才疏学浅,被这妖狐使了摄魂夺魄的邪术,险些命丧当场,还要多亏楚兄及时赶到,不胜感激。” 第五百零八章:楚雄阳 第五百零八章:楚雄阳 原来来者,却不是别人,正是毕西门的老友楚雄阳。楚雄阳的底细他不清楚,只知道是一个大世家出身,手段了得,各种青乌秘术,更胜道门手段一筹。虽然没见过楚雄阳的其他家族中人,但是有楚雄阳这等能人异士的家族,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毕西门不清楚楚雄阳家族的来历和底细,但是却知道他家族的传承久远,能人辈出,但是却有怪病狂症缠身,家族中人多半英年早逝。楚雄阳本人更是暗中盗掘各种山川大墓,想要取得其中灵药,但是对墓中陪葬的金银珠宝,却是不怎么感兴趣。 楚雄阳这个人,并不像一般世家那般看不起外界江湖之中的三教九流,反而喜欢与外人结交互通消息。毕西门之所以能盗掘那么多古墓发家,其中不可少了楚雄阳一半的功劳。他知道楚雄阳只想找到灵药龙胆,对钱财不感兴趣。 楚雄阳的身手,高强莫测,毕西门所见的人当中,身手最强的就是楚雄阳和阴怜。楚雄阳的手段又十分高明莫测,为人也仗义讲信用,所以两个人很早之前就已经结交,不过近来毕西门忙着发展自己,倒是许久不与楚雄阳见面了。 两人久别重逢,刚要说些话来叙旧,毕西门眉头一皱,突然想到楚雄阳刚才被那老狐狸和断续之蛇咬了一口,沉声问道,“楚兄,你刚才被那妖狐和毒蛇咬了一口,快些看看脚上,莫要忙着叙旧,误了自己。” 楚雄阳听毕西门如此说,微微一笑,蹲下来,解开自己的绑腿,露出了下面的小腿。只见得在他的小腿上面竟然绑着一层薄薄的钢板,上面依稀可见几排淡淡的牙印。楚雄阳笑了笑,从自己的绑腿上取下来几颗崩断的狐牙,摇头笑道,“畜生终究只是畜生,不过如此而已。” 毕西门见楚雄阳早有防备,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二人随口说些闲话叙旧。对于身边这巫民女子,楚雄阳对她的身份讳莫如深,只说是云州深处一个巫民朋友,能痛各种药性,善用各种毒药,他还有个朋友百里扬,在另一边安排杂务。 楚雄阳对毕西门并无许多忌讳,直言自己此行准备入云州雨林深处,与巫民头领通气。想要得到古龙烛的线索,一路上道家打扮不过是为了掩盖身份。路过此地之时巫民告知此处有妖狐害人,伤人无数,特意过来看看,想不到碰巧救了老朋友,还得一条断续。 说到了此处,楚雄阳笑道,“断续此蛇,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奇物。我此去云州雨林,欲要与巫民头领交换消息,此物乃是炼蛊断续不可或缺的材料,想来是个难得的筹码。来路遥远,我且先去,来日再与西门兄叙旧。” 毕西门略一沉吟,看着楚雄阳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知道必然有他的手段。楚雄阳身上的手段,不逊色于冯守的,乃是天下绝学。若是请楚雄阳出手相助,破开云州古墓,大家各取所需,你取你的弹药,我得我的金银,有何不可? 况且云州此地地形复杂,地下的古墓更是困难重重,十分棘手。若能有楚雄阳的一身手段相助,只怕这古墓还是要手到擒来。大家各取所需,是个双赢的局面,于是毕西门赶紧说出云州古墓的事,言语之间露出几分邀请楚雄阳入伙的意思。 楚雄阳听说这云州古墓乃是历代皇家的炼丹和道者求仙的去处,其中也许会留存有需要的龙胆,顿时就有了几分心动。不过眼前联络巫民的事情,早就已经筹备好了,半月之间就能解决。但云州古墓一无所知,只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从长计议。 这个从长计议却并不是说楚雄阳就不想要去帮着毕西门盗掘这云州的大墓了,他提议他先去云州雨林深处联络巫民头领,毕西门先带人勘察地形。这云州古墓所处甚深,但是在楚雄阳的手段秘术面前,倒是算不得什么。 楚雄阳略一沉吟,指了指深山的方向,沉声道,“西门兄,听小弟一言,不可轻举妄动。我入了这云州地界,曾看过此地龙脉。龙脉正中,有两道青气冲天而起,不知道到底是地下的龙气,或者是重宝的宝气,又或者是妖邪鬼魅的邪气,前两者还好,若是后者,不可妄动。” 毕西门倒是没有看到这么深的内情,只是皱眉道,“楚兄既然看了这大墓,为何不下去查探一番?” 楚雄阳摇摇头,叹道,“此去云州,为了古龙烛的消息,虽然此处消息也很让我心动,但毕竟事由轻重缓急,我行色匆匆,耽搁不起。巫民的所在,随时变动,趁着蛊神节过去求见蛊夫人与蛇夫人,才是正事,至于此处,回来了之后再与西门兄帮衬吧。” 毕西门见楚雄阳去意已决,也只要由着他,楚雄阳再三嘱咐道,“西门兄万万不可冒进,我看那深山之中的云气,有九分不祥。就算是有重宝密藏,里面也必然有各种异兽守护,常言道山深必有怪,凌峻必生精,云州山深,其中必有妖物。” 说道此处,楚雄阳用脚尖提了提脚下那只老狐狸的尸体,示意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若是毕西门和他的手下轻举妄动,只怕还没有进到古墓就已经死伤无数了。要想盗得这古墓,还是要从长计议,以秘术辅佐,等大家汇合再商量,古墓重宝也不会长翅膀飞掉。 毕西门对此并没有表示明确的意思,只是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他看着楚雄阳脚下那只老狐狸的尸体,又看了看一边昏迷的阴怜,他上前点血掐人中,阴怜依然牙关紧锁,不省人事,又赶紧请楚雄阳出手,救醒阴怜。 楚雄阳看了看脚下那只银色皮毛的老狐狸尸体,沉吟道,“狐狸的肉酸,绵缠难以入口,又善于摄魂夺魄,没有防备的人中了术法,一辈子都药石无灵醒不过来。但是这老狐狸的骨头可以碾碎成粉末入药,能够将人被震慑的魂魄重新移回锁灵墟,重新醒过来。” 楚雄阳又说道,“这老狐狸,看皮毛,少说也有百年岁数了,摄魂夺魄只需要一个眼神,道行也不算浅薄,但是未能得到,反而要靠和这断续之蛇一起共生才能苟延残喘,肉是没用了,只有骨头还能入药,是极为难得珍贵的药材,也能制作成摄魂的秘药。” 说罢,楚雄阳用小刀割开那老狐狸的后腿,取下来小小的一节骨头。细细的用刀子挂了一点粉末,洒在阴怜的鼻孔里面,告诉毕西门不消一会儿阴怜就会醒来,这老狐狸的尸体他带着没用,就送给毕西门,回去可以取骨头入药。 第五百零九章:冒功吹嘘 第五百章:冒功吹嘘 毕西门看阴怜服用了那老狐狸的骨头磨制的粉末之后,脸上的一团黑雾已经若隐若现的消散,估计着已经从摄魂夺魄的邪术之中醒转过来,过一会儿就会苏醒。至于眼前这老狐狸的尸体,确实如楚雄阳所说,可以用来制作密药和解除**症。 说道摄魂夺魄和**症,毕西门知道这种术法也有真假。但是在摄魂夺魄的过程之中,都会看到一些意识之中的东西。真正的摄魂夺魄是那些魂魄凶悍的鬼魂,摄魂夺魄的办法是强行将人的魂魄从锁灵墟之中驱逐,鸠占鹊巢,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换了一个人,过程不可逆。 还有一种摄魂夺魄的法子,则就是这老狐狸这种,在特定的环境之中,常年在这个环境里面打下自己的印记和气味,形成一个自己专属的磁场和领域。这个领域之中无色无味,但是没有防备的人进去就会中套,被扰乱心神,其实不过是一种障眼法。 被这种障眼法迷惑,又结合这特定的环境,就会看到特定的幻觉。楚雄阳等人之所以不怕这障眼法,是因为楚雄阳的内功深厚,锁灵墟之中的魂魄生了根一样的稳固。根本就不会被这些幻术动摇,加上手段了得,那老狐狸跟他比,终究还是太嫩了。 不过现在有了这老狐狸的骨头,碾成粉末服用之后,就能对各种类似的障眼法形成免疫,破除各种幻术,在古墓之中,倒算得上是有大用的东西。楚雄阳自恃心神稳固用不上这个,毕西门倒是用得上,于是提了老狐狸的尸体,与楚雄阳作别。 此时天上的星辰已经隐去,东方隐隐约约有了一点鱼肚白,已经是天亮了。随着第一抹阳光照射进入这古木之下的道观遗址,阴怜也幽幽醒转过来。毕西门见阴怜醒了,带了阴怜赶路,沿着一路做好的标记,往白眼狼等人的道观赶去。 白眼狼和乔二以及二龙几人,见阴怜与毕西门出去一夜未归,心中都颇为挂念,十分紧张。白眼狼还要仰仗毕西门为他盗墓,最是挂念毕西门的安危,心里七上八下的,一咬牙,怒道,“莫不是我世兄在山里遇到了意外,还是出去提点兵马,搜山找人!” 正说完的时候,道观外面,突然响起了毕西门的声音,“君不见,昔日成双佳人魅,如今自嘲红颜老。君不见,朱颜挽鬓生白发,醉酒张扬倚剑歌。南国十月冷风飘,仗剑踏雪雪无痕。天地有正气,阴阳见分晓。上通辰月,下至黄泉,我有青云志,仗剑寻仙入昆仑” 众人听得分明,是毕西门不紧不慢的声音,急忙出门相迎,只见得毕西门一身道者装束,潇洒从容的提着好大一只白毛狐狸,踱着步子走了过来。加上一曲长歌唱的正气浩然,好一副超凡脱俗的姿态,让这些不通世故的土包子,看得自惭形秽,大为折服。 毕西门见众人折服,大为得意,正好阴怜在出事的时候正在昏迷,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正好大吹一气。他腆着个老脸,专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他和阴怜追踪青麟巨蟒,一路误入一片道观遗址之中,遇到旧友楚雄阳为除去遗址之中的妖狐而来,联手行为,杀死这只妖狐。 毕西门见众人深信不疑,又得意的吹嘘道自己手段如何了得,连阴怜都被那老狐狸的摄魂夺魄之术所迷惑,自己只是轻振手中的魂印之器就破除了幻象。随后楚雄阳又邀他共商盗墓大计,阴怜又昏迷不醒,所以才耽搁了许多时候,现在采回来。 说到了此处,毕西门才把那青蛇道姑装在布袋之中的头颅,和好大一只白毛老狐狸的尸体,一起扔在地上,让众人观看。阴怜原本昏迷,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只看了毕西门掠了那青蛇道姑的头颅,随后就失去了知觉,故此也对毕西门的说法深信不疑,十分佩服他的手段。 白眼狼等人对毕西门这一趟的奇遇啧啧称奇,一起称赞毕西门手段高超。这修炼成精的妖狐手段何等狡猾,也被毕西门这一脚踢了个骨断筋摧,当真手段天下无双。毕西门听够了吹捧,面子上还要装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当真是出尽了风头。 吹嘘完毕,毕西门让二龙把这老狐狸的尸体剥皮剔骨,磨成粉末,下到古墓的时候有用。又让仵作出身的乔二将青蛇道姑的头颅缝回身体上面,算是死有全尸。等到站僵之后,找个风水地为她入殓下葬,不负毕西门一趟出门苦追的辛苦。 此时又是大半夜,众人都已经饿了,吃了一点干粮喝了一点淡水,又继续去巫民寨子里面游荡。巫民寨子里面有的亲近外人,这种多半是在外面有所接触的,还有的对外人保持一定的戒备,这种是常年没有离开过巫民寨子的。 毕西门去找的巫民,自然是那种对外界十分亲近的。这巫民虽然是个地地道道的彝族巫民,从小生长在巫民寨子里。但是也跟随外来的客商来往经营,不仅会说梵文,还会讲汉化,对周围的风土人情也是面面俱到,是个合适得不能再合适的人选。 毕西门看中了他,就展开了那舌灿莲花的本事好一通哄骗,骗他说自己乃是游历天下的道者。听闻云州此处山深险峻,天下罕有如此奇观,这次同几个行商朋友一起经商至此,就像顺路游走一番,若能带路,必有重谢,说完又给了好几块白花花的银元。 那巫民看毕西门出手如此阔绰,上来就是几块银元,这笔钱他在外面一个月才能挣到,眼睛都有几分直了。他一口答应下来,打点了家里的事务,又取来不少的草鞋和蓑衣斗笠,分给众人,带路进山。 在云州此地,雨季的时候几乎天天下雨,下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这种用毛竹笋子壳抽丝做的笋壳草鞋,经久耐用又防滑,是巫民出门的必备。有了这个,走路都不打滑了,往那深山古墓的方向行走,速度又快了几分。 云州地处偏僻,华夏洛、蜀、沧、越、赣、幽、青、云、宛九州之中,只有云州最为偏僻。历来帝王对此处的管束,也是影响力最为薄弱的。深山之中,越是往里面走,越见得山深凌峻,山道奇险,古墓怪柏不断,几乎完全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当地巫民迷信,认为深山之中有各种鬼神,对此地讳莫如深,谈之色变,自然不敢轻易至此招惹鬼神。那带路的巫民与外界接触得多,并不迷信,带着一行人在幽绿的山中穿行,攀岩过洞,直指着目的地而去。 第五百一十章:镇南山 第五百一十章:镇南山 半上午的时候雇佣了这个巫民出发,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走路向前,一直走了半天光景。到了中午的时候,毕西门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上的一轮隐约的日轮高悬于天际,就处在头顶的正上方,而下方就是一处高高的山崖。 这山崖朝下面看,居高临下,可以俯视周围的山脉地理。悬崖顶上杂草丛生,各种怪树都长在一边的崖壁上。毕西门闭上左眼的阴眼,睁开右眼的阳眼,此时皓日当空,阳气充足而邪祟避散,正是阳眼看得最远最清楚的时候。 毕西门放眼朝着下面看去,只见得前方层峦叠嶂,主峰与副峰十分分明,当是有“映空碧色晴如洗,凭栏群山接远黛”的分明美景。阳眼放开了视野,只见得层峦叠嶂的山峰一片连着一片,直指晴空,看来使人心胸开阔,十分惬意。 那巫民向导指着对面的一座不太明显的岩石山峰,得意道,“诸位远道而来关景色,我手指所指这个方向,就是镇南山了。据说有某个朝代的镇南候死后安葬于此,所以得了一个镇南山的名头。” 毕西门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只见得这座镇南山形状如同一支出土的竹笋一般直指天空。山体的一边都是光秃秃的岩石,造化鬼斧神工,当是有“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的险峻。 但是在阳眼的洞察之下,毕西门看到的却不仅仅只是险峰高山,那都只是表象,没什么大用。他凝神看来,阳眼之中看到在层峦叠嶂之间,山底竟然隐隐约约有几道隐隐约约的雾气呈现龙腾状升腾而起,映照着日光,显示出一种妖异的彩虹色。 眼前这幅光景,真个如同人间仙境一般美妙,又如同画上的山水,让人沉迷。毕西门心中暗自叹道此处风水当是十分难得,难怪古人将此处作为一个隐于世外的炼丹求仙之所,用于安葬王侯大墓,风水也绰绰有余了。 毕西门看得分明,将自己所见的,细细与白眼狼指了。白眼狼眼力并不如毕西门的阳眼那般细致入微,只看得到一点彩色的雾气若隐若现升腾而起,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却依然只看得到一点雾气,看不到更多的东西。 虽然只是一点彩色的雾气,白眼狼却依然大喜过望,问毕西门到,“世兄,这镇南山中当真有王侯古墓不成?这雾气隐隐,想必是墓中的水银蒸发汇集在其中无法挥发形成的,期间的彩虹七色,莫非是墓中重宝宝气冲天?妈了个巴子的,这趟可算是捡着了!” 毕西门见白眼狼如此武断,心中微微摇头,却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也并不尽然,在没有下去观测之前,下面到底是什么还尚未可知。不过此处山势独特,风水绝佳,要埋藏王侯也不在话下,不过具体的情况,还是下去了才看得出一个究竟来。” 虽然毕西门道门出身,擅长各种杂术,望气看势都十分精通。但是他毕竟不是世家出身,并无那种风水青乌之上望气而见其形的手段,阳眼所及,实在太远了,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并看不到一个具体的究竟。 既然要下去观测古墓,就必须要有人带路。一切都打点完成了,正要修整上路的时候,那个带路的巫民却往后退了一步,面有难色道,“诸位莫让我为难,俗话说入乡随俗,既然入了此房地界,就要守此方规矩,深山古墓,万万是去不得的。” 白眼狼见这巫民面有难色,并不愿意继续带路,冷笑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那巫民问道,“既然你说此方有规矩,那么倒是说说看到底是些什么规矩,也好让我们守规矩守一个明白。” 那巫民信以为真,对着白眼狼拱了拱手道,“好教诸位得知,莫看我云州此地历来荒凉闭塞恶,但是景色奇异,天下罕有,不过看看也就是了。若是要下山去,只怕千难万难。山下固然有许多难得的药材,此方危险,也是一言难尽。” 毕西门听得这巫民说下方有危险,急忙出言问道,“此方有危险,何以见得?” 巫民摇了摇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取出水罐狠狠灌了一口进喉咙里,“前方的镇南山山顶上,长着稀有的千年灵芝草和红血人参,确实是难得的药材,但是也有无数的巨蟒毒蛇守护天材地宝,前去采药的,没有十二分的手段,都是有去无回,白白送命。” 说道这里,那巫民又说道,“这镇南山山底有一个山洞,通往镇南候的陵墓。数年之前山洪暴发,形成山体崩塌,古墓主体裂开一道口子,里面瑞气千条,宝气逼人。不少人都想要进去发一笔横财,从来没有见过谁能取了宝物回来,都是死无全尸。” 毕西门微微皱眉,似有犹豫,那巫民看他犹豫,又劝导道,“据老辈人说,镇南候陵墓之中有巫民三夫人立下的蛇蛊毒三种恶毒邪术守护,里面更是有凶恶的旱魃古尸,诸位本本分分,不可冒进,到此为止也就是了” 话未说完,白眼狼已经听得不赖烦了,一手摸向自己的腰间,抬脚就要踢向那巫民的胸口。那巫民正说话集中精力,猝不及防白眼狼突然发难,反应不及被一脚踹中,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 还不等他爬起来,眼前影子一暗,额头上凉了一下,一个冰冷生硬的物件抵在了头上,抬眼一看,却是一把锃亮的手枪,顿时惊得脚下发软,白眼狼紧逼一步,一双带着白翳的眼睛阴冷冷的看着巫民。 那巫民被白眼狼这么看着,浑身都不自在,仿佛被一条恶狼盯上了一般,白眼狼冷冷的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把眼睛放亮一点。实话对你说了,我等并非是什么本本分分的人,想来你也该听过我蜀州白眼狼的凶名。” 白眼狼在蜀州一带,实在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听到他的名字,连小孩子都不敢哭出声来。虽然云州此地闭塞,与外界消息不通,但是这巫民与外界来往还算密切,也算是知道白眼狼的凶名,知道他杀人不眨眼,顿时吓得有些魂飞魄散。 白眼狼见这巫民吓得有些发软,只当是拒绝,恶狠狠的又瞪了他一眼,手中的手枪保险打开,顶着那巫民的头又加了两分力气,冷冷的说道,“我让你带路,你只说带与不带。只是让你想清楚,我白眼狼认得你,我手里这铁家伙未必就认得你。” 第五百一十一章:两利取其重 第五百一十一章:两利取其重 那巫民的额头被冷冰冰的一柄手枪顶住,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手条件反射的就想要往自己的腰间去摸防身的砍刀。白眼狼冷哼了一声,手腕一抽,按低了枪口就设计。手枪的枪口骤然爆发出一朵明黄色的枪火,打在砍刀上面,激起一片火花,将那把砍刀打落。 那个巫民手中的砍刀被射了一枪,一股剧震从手上传来,那柄砍刀从手中坠落,脱手落到悬崖之下,只见得那柄砍刀在空中翻转着发出银色的光弧,转眼就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底部。白眼狼冷笑了一声,又将枪口顶回了那巫民的脑袋上。 那巫民手中唯一的武器都被一枪打落,手无寸铁的被枪口兀自发烫的手枪鼎住,满头都在不由自主的留下冷汗。白眼狼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但是手上功夫却也算是上乘,这巫民不是他的对手,只一个照面就给他打落了武器。 白眼狼用一双带着白翳的眼睛冷冷的看着那巫民,手中的手枪又用力顶过去了一份,冷哼一声道,“不要乱动,我知道你们这里的巫民花样多,玩蛇弄蛊样样精通。你只说这路带或者不带,你敢玩半点花样,可要想清楚后果。” 那巫民满头都是冷汗,知道遇到了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若是稍有不如意,必然就要开枪杀人,土匪都是亡命之徒,对别人的命看得比稻草还要轻薄。性命都在人家手里,也不得不从,他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白眼狼见他开口应允,冷笑一声,把手中手枪的枪口移开,示意他带路。那巫民双手朝上,慢慢转过身来,伸手朝着一边的一根木棍伸了过去,想把这根棍子拿在手里。白眼狼又是抬手一枪,就打在他手的几公分前方,恰到好处的将那根棍子拦腰打断。 那巫民望着眼前已经被打断的木棍上,一个小小的孔洞还在冒着袅袅的青烟,脸上一阵红白之色变化,强忍着怒气说道,“你这响马好生不讲道理,山上蛇多,上山之前不拿个棍子打草惊蛇探路,如何走得山路?” 白眼狼不等这巫民把话说完,又是冷笑了一声,抬起脚一脚把那根木棍踢开了,冷冷的说道,“我听闻巫民人人皆兵,手段了得,我不敢给你拿到武器。说什么打草惊蛇,你不就是打草惊蛇的人么,你踩着草走,自然就不会走错路了。” 那巫民听得白眼狼如此狠毒,竟然要他用人去探路,脸上顿时青筋暴起,但是被手枪指着,也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阴怜在旁边看他如此暴戾,眼角微微抽动,手悄无声息的朝着宽大的长袖之中伸了过去,飞鸟莲花的铁链缓缓的被她从袖子里面抽紧。 毕西门眼见,早看到了阴怜的动作,知道她看不惯白眼狼这样草芥人命的行为,一言不合就动了杀心想要对白眼狼动杀手。以她的身手,是个白眼狼也不是对手,何况还是在背对的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以阴怜飞鸟莲花的迅捷,杀死白眼狼只需要一瞬间。 二龙也在一边冷冷的看着,有力的拳头无声的攥紧了,冷冷的盯着白眼狼的后脑勺。以他出手的力度,一圈就可以把白眼狼的脑袋打得脑浆迸裂。无声的杀气悄然在二龙和阴怜的身上蔓延开来,白眼狼身在刀口之下却不自知。 阴怜和二龙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是心领神会的微微点头。气氛如同一张绷紧的弩弓一样剑拔弩张,眼看这支搭在弦上的利箭就要射出去的时候,毕西门伸出手来,在二龙和阴怜的面前摆了一摆,示意不可轻举妄动。 毕西门道门出身,道家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的观念很深。阴怜看不惯白眼狼的行为,他同样也看不惯这种霸道的土匪行径。但是大家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而已。白眼狼需要他的本事盗墓,他也需要白眼狼的人手维持自己的势力,盗取古墓对大家的好处。 两害取其轻,两利取其重。两方权衡之下,杀了白眼狼并没有丝毫的好处,道门的行侠仗义之心与切实的自身利益相比起来不值一提。所以纵然他和手下诸人都看不惯白眼狼的这些行径,却依然没有动手,对他的行为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态度。 那巫民迫不得已,只能被白眼狼用枪顶住后心,双手朝上高高举起,转过身去,走向杂草丛生的灌木丛。云州此地潮湿多各种毒蛇,走上去的每一步都有被毒蛇咬伤的危险。即使是本地的巫民,被毒蛇咬上一口,没有及时的救治也要命丧当场。 前有毒蛇,后有饿狼,那个巫民每一脚走向灌木丛中双腿都有些微微颤抖。刚刚下过了大雨不久,天气并算不得很热,但是他的额头上却在慢慢的渗出黄豆大的汗珠。他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是用生命在冒险,白眼狼和毕西门几人紧随其后。 也许是雨后毒蛇都躲藏起来栖息了,运气还算不错,一路并没有踩到毒蛇。道路并算不得很远,但是也算不得很近,走了一个多小时几个人就已经走到了山谷的底部,镇南山的山脚之下,几人坐下,稍事休息,那巫民走到现在,已经几乎虚脱得要躺在地上了。 这点路程对于惯于走山路的巫民来说并算不了什么,他们从自己的寨子去另一个寨子的时候,走两天的山路都不会觉得十分疲惫。但是这个巫民却仅仅只是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面就几乎虚脱,因为背负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走到后面的时候,每走一步都让他心惊胆战。 在山脚之下,毕西门抬头一看,只见得巉岩嶙峋的巨石凭空而立,相互依衬,竟然在空中搭建除了一道天然的门框形状,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当真让人惊叹。镇南山的山门就要从这道天然的石门之下路过,穿过这道石门,就像是走进一个全新的世界。 镇南山并算不得很大,相比周围那些高耸的大山相比,还是小了很多,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形态。但是小也只是相对而言,这座由青色岩石构成的山同样也高达数百丈,仅仅只看这座镇南山,依然觉得鬼斧神工,巍峨无比。 毕西门上前,伸手摸在山体上面。山体上面长满了细细的青色的苔痕,看不出岩石本身的颜色。毕西门拔出腰间的魂印之器,细细的将表面的青苔刮去,再看岩石的表面,竟然也是一片浑然生成的青色脉络。 第五百一十二章:杀心双起 第五百一十二章:杀心双起 毕西门皱了皱眉,这青石的颜色模模糊糊,亦真亦假,不知道是天然生成的还是被青苔的汁液渗透到了石头内部。他拔出一把小匕首,想要将这青石切下来一块细细看看,谁知道一刀戳下去,只听得一声闷响,那块青石的表面只是起了一个白印子,并没有被割下来。 毕西门挑了挑眉毛,颇有些惊讶,想不到这青石如此坚硬,小刀还划不下来。他想了一想,那把魂印之器的短刀“青锋”被他抽了出来,反手一刀剜在青石之上,剜下来巴掌大的一块,露出了山石的内部脉络结构。 在近处细细一看,原来这山石整个就是一大块暗青色的石头,树轮一样的纹路一圈一圈的从切口的中心朝着外面扩展。整座镇南山看样子都是一块整生的这种石头,鬼斧神工,浑然天成,又如此坚硬,想要攻破山门,只怕难上加难。 这山石的材质介乎石头与玉石之间,又有石头的硬度和花纹,摸上去却又如同玉石一样光滑。并且内部如同树轮一般暗青色的波纹扩展,毕西门试着把自己的整个手掌贴在山石之上,只觉得一阵阵的阴凉寒气从手掌沁入,这山石的属性,竟然还如此阴寒。 看完了山石的材质,毕西门环顾四周。这座镇南山上的植被很少,都是一些青苔和歪歪扭扭的古书,并不像其他山峦那样是大量的松柏常青树覆盖。之所以看上去别无二致,只不过是这些青苔的颜色与树木无二,因此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座镇南山乃是一大整块的青色山石因为地壳变动被挤压出了地面,如同一把利剑斜斜的直指东陆九州。整个山体都是微微倾斜的,看上去摇摇欲坠,就像是比萨斜塔一样。上方的山顶断崖就这样身处高位凌空而立,看上去有种随时都会倒塌的视觉效果。 由于镇南山的山体青石实在是过于倾斜,正上方倒是能够累积泥土,但是正下方却挂不住泥土。加上自身重量也十分惊人,整个山体上面都纵横交错着不少大大小小的裂痕,朝上的一边被累积的尘土填满,长出了不少小灌木,而背阴的一面则全部都是青苔。 山体青石与上面所附着的青苔交相辉映,又兼具了那些裂缝纹路,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斜斜的立在此处的青铜古剑。那些裂缝和草木的点缀倒像是剑身上面的剑茗,整个结构浑然一体,以假乱真,毕西门看了,不由得叹为观止。 裂缝中有个别较为宽大的,因为山体倾斜的原因,并挂不住泥土,在整个镇南山山体之间形成了十几道巨大的裂痕,如同刀劈一般一直朝着下方裂开。这些裂缝之间隐隐有淡淡的武器遮住了视野,看不见其中,周围枯松倒挂倚绝壁,颇有几分蜀中蜀道难的味道。 白眼狼一只手用手枪顶着那带路的巫民,斜着眼睛转过头来问毕西门道,“世兄,现在已经到了这镇南山脚下,你刚才一番查看,可看出个什么究竟来了?” 毕西门面色凝重,摇了摇头道,“这镇南山上面的山体情况,我们之前在高崖之上早就已经看过,现在不过是看得更细。我贴近过来,不过看清楚了这山石的材质和山体的险要,要做了这山,当真是难难难!还是先上山去看看,再做打算罢了。” 白眼狼听毕西门说并未看出个什么究竟,微微皱了皱眉,又在那向导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冷冷的说道,“快走带路!此处并未有什么对爷们有价值的线索,若是你敢作奸犯科,有意欺瞒于我,我放在外面的人马,能给你个不痛不痒的教训!” 毕西门何等聪明,白眼狼说这话的时候,是对着这个向导说,但是眼睛却斜斜的看着毕西门。毕西门看到了,眼中闪过一抹不忿之色,分明知道这话是杀鸡儆猴,说给自己听的,但是也不好明着撕破脸皮,只是眼神朝着一边看去,装作在看山势。 阴怜和二龙听了白眼狼的话,二龙忠厚老实,并不懂其中深意。阴怜却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子,立马明白这白眼狼不安好心,一双秋水美眸杀意已决,朝着白眼狼的后心瞥了一眼,飞鸟莲花的锁链无声无息的被一圈圈收紧。 毕西门看到了阴怜的动作,知道阴怜不像是自己这般能够忍耐。虽然白眼狼在云州山外埋下了上完的兵马,但是毕西门同样也有后手。这白眼狼如此不识好歹,不过是个杀人如麻有勇无谋的莽夫,若非接下来还用得到他的人手牵制别的势力,当真是留他不得。 正在毕西门思考的这些时间里面,阴怜袖子之中的飞鸟莲花已经完全收紧在了手中,只需要出手就可以瞬间抹杀白眼狼。阴怜眼中狠色一闪,飞鸟莲花拖着长长的细铁链骤然被她从手腕之中抖了出来,如一只翠鸟一般飞上天空,直奔白眼狼的后心而去。 白眼狼听了铁链抖动的微响,条件反射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得一道翠银色的光线从自己的面前晃了一下,锋利的刀刃几乎贴着他的脸穿了过去,险些刮破面皮。阴怜手腕一抖,飞鸟莲花如同有灵性一样的回旋着飞了出去,“叮!”的一声钉在了山石之上。 飞鸟莲花钉在了山石之上,莲花状打开的六刃中有三刃斜斜的插入山体之中,入石四寸有余。以这样的力量和飞鸟莲花的锋利,完全可以从后背洞穿一个人的身体将他的内脏整个搅碎。白眼狼看着自己眼睛旁边悬挂的那根细铁链,还有钉在山石上面的飞鸟莲花,心头一凉。 白眼狼一双眼睛之中的白翳闪烁不断,指着那巫民的手枪也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是该继续指着这个巫民还是该指着阴怜。其实指着阴怜也没用,就算他手里有枪,也绝不可能是阴怜的对手,现在他还能有一条命在,只能说阴怜没有动足够的杀心而已,刺客是不会失手的。 阴怜一抖手腕,飞鸟莲花的铁链骤然绷紧,莲花的刀刃呼啸着将一大块山石带了了下来,上面青色的切面上隐隐约约有点点嫣红。白眼狼定睛一看,一条手腕粗的毒蛇被飞鸟莲花从中截断,身子滴着血还在挣扎扭动,三角形烙铁花纹的头颅还在睁着眼睛吐信子。 这条毒蛇,身子的花纹与山石上面的青苔浑然一体,若非是阴怜将它截断,根本看不出来。毒蛇与白眼狼之间只差了一点点的距离,若非阴怜出手,兴许就要咬到白眼狼。在这山野之间,缺医少药,被毒蛇咬了,几乎无药可治。 白眼狼额角隐隐冒起一丝冷汗,讪讪的想要对阴怜陪一下笑,阴怜却转过头,冷着脸将飞鸟莲花收了回来,自顾自的拉着铁链将六刃折叠缩回袖子,目光森冷。 第五百一十三章:六刃莲花 第五百一十三章:六刃莲花 毕西门在一边看着阴怜将飞鸟莲花收了回来,擦了擦上面残存的蛇血藏进了袖子里面。白眼狼阴晴不定的看着这一切发生,有些两难。毕西门淡淡的笑了笑,“世兄,小心些,山路风险大,小心大意被蛇咬了,救都救不回来。” 白眼狼听了毕西门的话,赔着笑点头道,“世兄说得极是,我让这蛮子带路的时候仔细些,莫让毒蛇咬了人,反而不美。”说完他转过头,冷冷的对那巫民说道,“你带路且仔细些,若出了意外,只怕你担待不起。” 那巫民被拿捏着性命,也不敢不从,只好转过头去,继续带路,钻进了镇南山的山道之中。好在那些大裂缝之间都有藤条做成的藤桥可以通过。众人在那巫民的带领下踩在藤桥之上爬山,一路朝着镇南山上而去。 身处这山中,才能深切的感知到自身的渺小。与这庞大的群山相比,人就像是一群蚂蚁一样爬在山路上。镇南山的山中多有天然形成的石板路,上面布满了青苔,大雨过后,青苔湿滑,在陡峭的山体上行走很容易摔倒,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这条天然的大路接着镇南山的山势扶摇而上,穿过层层的山崖之间,曲折向上,朝着镇南山倾斜的山顶过去了。走在湿滑的路上,需要有十二分的小心,否则若是滑落山崖,必然摔一个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本来云州此地就潮湿多余,恰逢雨季,十天之中有八天都在下雨。众人上山的时候,天上的太阳开始渐渐的被阴沉的云朵遮住,等到走了一半,走到山腰的部位时,原本山体之间阳光投射出来的彩虹都悄然隐没,有朦胧迷迷的雨雾从天上细细的洒下来,取而代之。 细雨下了下来,众人穿着笋壳草鞋,走在湿滑的路上并不算很怕打滑,又带着蓑衣斗笠,身上不会淋湿。只是这雨天终究给人一种沉闷压抑的感觉,让人不由得被这朦胧压抑的景色弄得心烦意乱。 如此走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毕西门抬头看了看天空,云间的雨丝不断的打在他的面颊之上,在这不阴不阳的天气中,他的阴阳眼受到了极大的阻碍,什么都看不出来,越发的烦躁。于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稍微休息一下。 白眼狼看毕西门如此烦躁,示意那巫民停下来,等一等毕西门。他皱眉说道,“世兄,怎么不走了,难道是有什么情况?” 毕西门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摇摇头说道,“不好走,不好走。道路如此湿滑,走起来只怕出什么意外。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要是遇到山体崩塌,又或是前方有毒蛇猛兽拦路,只怕我等难做,死无葬身之地,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等雨停了再走。” 众人矗立在蒙蒙的雨幕之中,白眼狼略一沉吟,点了点头。正要让那巫民找一个地方避雨,天上灰暗的云层骤然被一道如同利剑一样的阳光刺破,阳光照射在满是水雾的山间,顿时散射出无数的七彩光辉,让人如临仙境。 此时阳光正盛,毕西门顿时一喜,睁开右眼的阳眼,顾盼四顾。只见得原本被雾气覆盖朦胧不清的那些山林泉水,现在都看了一个一清二楚,一草一木的枝丫脉络都看得无比清晰。但是这窥视全景也只在一瞬间,这瞬间之后,雾气升腾,把所有的幽深全部覆盖。 但是毕西门的眼力所及,这一瞬间的洞察也就够了。他身处半山腰之中,目力又优秀,将半空中的镇南山全景看了一个清清楚楚。若非穷乡僻壤,这镇南山当真是个烟波缥缈的修仙求道炼丹之所,若非亲眼所见,怎敢相信人间竟然有如此山水。 这镇南山的山巅,被一道巨大的裂缝隔开,这道裂缝足足有十来丈宽,将一个山巅分为了齐平的两半。一处上面倒挂着一处清泉山涧,另一处上面则是怪石古树,隐约可见怪石之间有两点鲜红的灵芝色,想来是天然生成的灵芝。 云州此地多毒蛇巨蟒,各种毒虫。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丰富的生物原材料,玩蛇弄蛊玩毒才能成为云州云林那边三个夫人治理领地的看家本事。众人一路走来,除了之前阴怜杀死那条毒蛇以外,更不见得半条毒蛇毒虫,也没有巨蟒或是有毒的植物,相对安全。 众人在半山腰之间,环视许久,毕西门瞪大了眼睛想要看出那古墓的裂缝到底在哪。无奈那虹光漫天,实在是遮蔽视野,裂缝又实在太多,穷极目力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看了许久,有些无奈的对着白眼狼摇摇头,示意自己看不出来。 白眼狼见毕西门并没能看出那古墓的入口处裂缝到底在哪,颇有些失望。只是阴怜的毒辣他是亲自见识过的,并不敢对毕西门不利,只好转过头,冷冷的看着那个巫民道,“你先前既然说镇南山中有古墓裂开缝隙,珠玉无数,想来知道裂缝在何处咯?” 那巫民听得白眼狼如此问,只是摇摇头,表示并不清楚。他对白眼狼说道,“我虽然长在此地,但是并不靠着山上的活计吃饭,一直没有怎么上过山,自然不了解情况。古墓的裂缝所在,我也不过道听途说,不知道具体在何处。” 白眼狼听了,狠狠的皱了皱眉,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一脚踩扁了。冷冰冰的对着那巫民说道,“俗话说,甜不甜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你既然生在此地,一路走来用人蹚路连毒蛇都不曾遇到一条,想必是知道路,有意欺瞒!” 话一说完,白眼狼手上的手枪骤然偏转,指着那巫民的头颅,冷笑道,“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此处好山好水,正好是你的坟墓!”说完,手指一动,扣住了扳机,正对着那巫民的眉心开火。 白眼狼刚刚一按手枪的保险,后方骤然传来了“擦擦”铁链摩擦的微声,还来不及反应,一朵亮银色的莲花从后方旋转着以一个弧线飞了过来,像一只轻灵的鸟儿一般挡在了那巫民的面前,恰到好处的抵住了白眼狼手枪的枪口。 白眼狼的手枪枪口喷出了明黄色的枪火,一粒子弹骤然发出,打在那一朵亮银色的莲花之上,溅射出一连串的火花,但是却救了那巫民的性命。阴怜一撤手,沉重的六刃莲花旋转着飞了回来,就在众人头顶上盘旋,切开空气发出低沉的呼啸。 白眼狼看得分明,是阴怜出手,用飞鸟莲花挡在了那巫民的面前,救了他一命。现在飞鸟莲花还在众人头顶上摇摆不定的旋转,只要阴怜愿意,六刃莲花落下来,就要有人身首异处。 第五百一十四章:解围 第五百一十四章:解围 双方这么僵持着对峙,白眼狼的额头上隐隐约约的全是冷汗,阴怜的出身是阴家,是他这种荒野村夫的土匪根本不能触及到的。但是阴怜是做什么营生的他却是大概了解,这个女子就像是一度有毒的蔷薇,随时都会扎你一手刺。 看着阴怜森冷的眼神,白眼狼毫不怀疑这个女子有胆子也有那个能力出手砍下自己的脑袋。这个女人,她是个疯子么!白眼狼用带着白翳的眼睛慢慢的用几乎僵硬的脖子转过去看毕西门,他后悔刚才对毕西门给了一个下马威了。 如果这一切要是毕西门指使的,那么阴怜杀他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儿。白眼狼额头上不断的渗出冷汗,他知道他在外面的人马就算调进来也奈何不了毕西门,而自己眼下唯一的一个手下乔二却被二龙站在一边盯着,根本抽不出手来 但是白眼狼毕竟是一方枭雄,在这种僵局之中,沉声看向毕西门问道,“世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毕西门皱眉,面有不满之色,不高兴的对着阴怜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是刺客出身,杀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怎么的今天对一个外人如此心慈手软,如何成的了大事?一个山野村夫,杀了也就杀了,怎么的还要出手救他!” 阴怜听了毕西门的话,即刻会意,但是却仍然心有杀机,飞鸟莲花一直在白眼狼的头顶盘旋着,就像一只伺机待发的秃鹰。六刃交叠着摩擦发出金属质感的嗡鸣,仍然是饱含杀机的杀人利器。 毕西门见阴怜仍然杀机不绝,又是一皱眉,加重了语气道,“你是我手下的人,要救人也就救了。既然你表态要救这个巫民,我世兄必然要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命。我世兄何等一言九鼎的人,既然答应了放过,就不会再出手枪杀了他,何必担心再度开枪。” 说完,毕西门又不悦道,“你这班不信把六刃莲花不肯撤回,若是剐蹭到了人,反倒坏了两家和气,快收起来,莫要吓到了我世兄!” 毕西门这般说的时候,不断的对着阴怜使眼色,示意现在大事未成,不可鲁莽。他这句话说得滴水不漏,把阴怜的杀机说成是担心白眼狼还想要杀了那个巫民,她只是想要保护这个巫民而已。现在大家的目光全部在阴怜一个人的身上,容不得再有犹豫。 阴怜蹙了蹙眉,手腕一抖,六刃的莲花被铁链拉着一抖,就像是一只归巢的鸟儿一般飞回了她的手中,手一样,变戏法一样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随后阴怜微微朝着白眼狼躬了躬身,“大当家的抱歉,阴怜得罪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给了这个台阶再不下,白眼狼就是傻子了。他讪讪的对着阴怜笑笑,收回了手中指着那巫民的手枪,骂道,“算你这杂种命大,阴怜姑娘为你求情,且饶你一条狗命,继续带路。” 说完了,白眼狼回过头来,再也不敢造次,征求性的问毕西门道,“世兄,眼下我们进退两难,上山找不到路,看不了古墓裂缝,也没有上去的道路好走。若是如此下山,又白走了几天的山路,真是他娘的难受。” 毕西门笑一笑,摇头道,“世兄不必着急,这个巫民向导估计也不知道那古墓裂缝到底在哪里,不过是道听途说。这个时候方才显得我道门的手段,且看我望闻听切四字口诀下,保准给你一个古墓地宫的位置。” 白眼狼一听毕西门夸下如此海口,半信半疑。但是看毕西门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不是作伪。众人见毕西门夸下如此海口,尽皆停下来,看毕西门到底有何等手段,竟然能凭空探出古墓地宫的位置。 毕西门不是青乌世家出身,但是也得到了他那个道门师父十成十的青乌风水造诣。他所能拿得出手的本事,不外乎望闻听切四字。但是现在山上有泥土的地方植被茂盛,泥土之下是那块整生的青色巨石,视野又受到雾气限制。 正因为如此,所以想要用“望”这一口诀观察泥土的颜色和草木的生长情况观察古墓的办法,根本就是行不通的。而且这镇南山的青色石料如此坚固,只怕要想从山顶上往下打洞进入古墓地宫,真是痴人说梦,等到打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要说闻,他现在根本不清楚古墓地宫的位置,又怎么能通过闻的方法判断下方古墓的深浅?满山都是缝隙,总不能挨个挨个看过去吧。要说切,要等地震或者雷鸣的时候震动这座镇南山,感知震动才能得知,所以一来二去,只剩下了一个“听”的办法。 毕西门海口既然已经夸下,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打算。他看了白眼狼一眼,点点头道,“世兄,把你的手枪借给我用一下。” 白眼狼楞了一下,不明白毕西门借手枪有什么用处,这是他随身的防身之物,要是给了毕西门,只怕毕西门反水动手不认人。若是不给,又显得小气,况且毕西门若要杀他,阴怜和二龙早有一万个机会,也不必等到现在。 但是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一个办法,白眼狼烟酒移动,对身后的乔二说道,“乔二,把你的枪给我世兄,看看他怎么说。”如此一来他既保全了枪在手里自己那点安全感,又给了毕西门枪,不至于落人口实。 毕西门何等的人精,白眼狼心里那点小算盘,早摸得一清二楚。他也不说破,接过了乔二的枪,正对着山涧之中,扣动扳机开了一枪。在这空旷的山涧之中,突如其来的枪声显得极为的突兀,骤然打破了山涧之中的宁静。 只见得一点小小的火星冲破了山涧之间弥漫的雾气,转眼就钻进了山谷之中,不见了踪影。毕西门凝神屏息,闭上双眼,将全身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自己的耳朵。这是气凝之术,算是他望闻听切四字口诀之中的要诀。 山涧空旷,那声枪响在山谷之中反复回荡,回声响了许久。毕西门趴在地上,将自己的耳朵紧紧贴着山体的青石。这山体本来是一块巨石整生,声波在山体之中传导,没有丝毫的阻碍,而若是声波在空气或者水中传导,回响自然不同。 通过分辨回响传回来的时间和声波的强度,毕西门听见在这座山谷底部,遥遥有一处在空响,好像是有一处大如城郭一般的空洞,其间声波回荡周折,有少许的阻隔。还没听出个大概,那声波已经石沉大海,消失掉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听音辨位 第五百一十五章:听音辨位 第一枪的声波消失了,并不要紧,毕西门微微皱眉,把手中的手枪递给二龙,自己依然趴在地上,耳朵紧贴着地面。随着他一个眼色,二龙抬手对着下面的山涧又是一枪,毕西门凝神屏息仔细聆听,这一次,已经可以把下面空间的大概形状听出来了。 第三枪的时候,毕西门已经听出了下方的空腔分为规则的三个部分,到了第四枪,已经可以分辨出下面的空腔有三条宽阔的通道相连。到了第五枪第六枪的时候,毕西门已经在脑海之中规划了一遍地宫的构造图。 既然需要的消息已经全部都听出来了,毕西门便起身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一边的白眼狼微微一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白眼狼看他这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喜,问道,“世兄,如何?” 毕西门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道,“幸不负众望,这下面果然有古墓。这座古墓的规模十分之巨大,竟然大如一座城池,有三座地宫六条主墓道,其中最大的一座,就在我们脚下山巅裂开的这条大缝隙正下方,也就是说,这条缝隙往下,就是古墓地宫。” 白眼狼听毕西门说这镇南山下方竟然真的有古墓,而且古墓的地宫就在自己的脚下,顿时喜不自胜,一双白眼大放光芒道,“世兄好手段,想不到下方竟然真有古墓。若是这古墓当真大如城池,其间金银珠宝,当不计其数,该我兄弟二人发次横财!” 金银珠宝放在眼前,利益熏心,白眼狼心里就像是猫爪子在挠一样的难受,直勾勾的盯着那道山涧。众人听闻那下方果然有古墓地宫,都有些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一个究竟。只是无奈下面的山涧实在是太深了,也只得作罢。 二龙背上背了一个装着食物淡水的竹筐,见窥伺古墓地宫无望,也就把食物淡水拿出来分给大家吃喝。他把竹筐搬空之后,撩起袖子的时候,恰好白眼狼看见了他的腰间挂着一把用于攀岩固定的飞虎爪,箩筐里面又有成捆成捆的绳子,顿时冷笑了一声。 阴怜虽然是个刺客出身,杀人无数,其实杀人对她来说不过是个任务。阴怜本人的心底,也还算得上纯良,那个巫民被白眼狼逼迫,一路上惊吓不休,阴怜把自己的食物和淡水分他一份,示意他坐在地上一起吃点。 阴怜之前用飞鸟莲花企图对白眼狼动杀心的事情,白眼狼依然记恨在心。只是眼下要求教毕西门,阴怜的身手也不是闹着玩的,故此要报复阴怜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个巫民无依无靠,是个极好的报复对象。白眼狼冷笑了一声,直勾勾的盯着一边正在吃喝的那个巫民。 那个巫民受了惊吓,好不容易能够得到一点休息,吃喝一些食物淡水,干粮在嘴里还在咀嚼,骤然被白眼狼一双饱含白翳的眼睛盯住,整个人都感觉如芒在背,一股凉意不由自主的升腾而起。他尽力的把自己的眼神挪开,不想引起白眼狼的注意力。 但是他不想引起白眼狼的注意力,却并不代表白眼狼就此会放过他。白眼狼伸手将竹筐中的绳子取了出来,扔在了那个正在尽力吃喝的巫民面前。那绳子轻飘飘的在地上滚了两圈,落在那个巫民的面前,散开了。 那个巫民有些惊恐的抬起头来,嘴里还在无意识的嚼着一口干粮。白眼狼冷冷的问道,“吃饱了吗?” 那个巫民有些不明白白眼狼的用意,抓紧时间把嘴里的一口干粮囫囵吞了下去,险些噎住,茫然的点了点头。白眼狼用手枪一指那一捆绳索,冷冷的说道,“既然吃饱喝足了,那就干点正事,下方是古墓地宫,你且去看看。” 古墓地宫之中有什么尚且不说,巫民敬重鬼神,古墓这种地方是万万不敢去的。就算这巫民迫不得已要去,下方是千丈悬崖,看下去白雾袅袅如在云端,望之令人生畏,脚下都有些站不稳,怎么敢就这样下到古墓之中,只能惊恐的连连摇头。 白眼狼冷笑了一声道,“之前听你说这边有古墓,古墓之中危险,有去无回。老子今天有兴致,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个有去无回。你在选择之前可要想想清楚,是想活着下去,还是要等到死了下去。” 镇南山的巨大缝隙之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如果真如毕西门所说,下方正对着古墓地宫的话,那么能够省去很多施工盗墓的麻烦。白眼狼如此做派,一是想要报复报复出一口气,二是确实想要得到地宫重宝有些想的发疯。 镇南山下据说是镇南候的陵墓,其中的宝物据说不计其数,曾有无数的土匪强盗想要从这道裂缝下到底部,进入观测地宫盗取宝物。但是一直没有谁能够活着回到上面来,故此谁也猜不到下方到底有什么危险,白眼狼就是想用这巫民试一试深浅。 白眼狼手里有枪,一言不合就要逼着那个巫民下去这高崖绝壁之下,看看到底是如何一个情形。阴怜本来就看不惯白眼狼这种做派,先前毕西门出面解围,已经是忍让的极限,现在看白眼狼苦苦相逼,眼角微微抽搐,一抹杀机悄然凝入眼眸。 那个巫民手无寸铁,被白眼狼用手枪指住,冷汗直流,他的拳头攥得绑紧,手臂上青筋暴起,已经是怒极了。但是毕竟势单力薄,拳头再硬又怎么是枪械的对手。白眼狼杀人如麻,在这深山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一个巫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 阴怜看着那绝壁之下,山谷奇深,嶙峋的怪石巉岩,看得人心里发虚。她从小经历高空训练,倒还不觉得,若是换个别人来,只是往下看看就觉得遍体生寒,谈何还要下去寻找危险重重的古墓地宫。 那巫民知道辩驳无用,也没打算辩驳,只能被白眼狼步步紧逼,额头上的汗水流成了小沟。白眼狼冷笑了一声,对乔二使了一个眼色,乔二顿时心领神会,跑过来。白眼狼用枪指着巫民的脑袋,乔二用那捆绳子把那巫民五花大绑,推到了悬崖边上。 阴怜见白眼狼如此苦苦相逼,秀眉微蹙,上前一步,毕西门见她又要动了杀心,急忙使个眼色拦住,才没让这尊杀神把飞鸟莲花掏出来。阴怜上前一步,冷冷的对白眼狼说道,“大当家不是给我这个面子放他一马么,何至于出尔反尔,反复相逼?” 第五百一十六章:毒物吐蜃 第五百一十六章:毒物吐蜃 白眼狼本来就对阴怜之前对他怀抱杀意的事情心有芥蒂,现在阴怜又如此直白的与他顶撞,心中更是不悦,冷笑道,“阴怜姑娘菩萨心肠,愿意保护这蛮子周全,我也并没有说要杀他,只是探路而已。阴怜姑娘不愿意他探路,想来是自己身手了得,要以身代劳了。” 两方一言不合就产生了分歧,阴怜的手伸在袖子里面,脸色阴沉,二龙见事不对,也是上前一步,手臂微微上扬,盯住了后面的乔二。眼看双方就要因为这个巫民引发的口角进行一场剑拔弩张的械斗。 毕西门在一边,看着双方僵持,眉头微微一皱,低声喝道,“放肆!都这个样子,像什么话!都给我住嘴!” 话刚刚一说完,毕西门脚下,突然传来了隆隆的震动。这震动低沉而悠长,连带着整块的山体,仿佛地震一般。又似乎又一条长龙正在这地底下肆意的扭动着狂奔,动静就像是在山中开火车一样的剧烈,整片山石都在剧烈的摇晃,松石都在颤抖。 毕西门微微皱了皱眉,朝着山涧下方看了一眼,只见得山涧下方的雾气猛然一振,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的从里面冲出来。七彩炫烂的雾气被冲破,一股强劲的气流裹挟着这些雾气如同一条狂龙一样的往上冲。 毕西门感官灵敏,稍稍伸手在上风口抓了一把风,轻轻的放在鼻子边上一闻,顿时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和头晕目眩,只觉得天旋地转,天崩地裂。好在及时提了一口气,硬生生把那口呼吸从肺里面吐了出去,这才觉得那股污浊的感觉远离了自己,脸色骤然一边。 是时众人脚下都是剧震,山体湿滑,容易被震落山涧,不得不找些树木山石之类的东西依靠免得坠落。毕西门见那长龙一般的雾气被山风裹挟着旋转上升,心里一沉,厉声喝道,“快走,这雾气有毒!” 在自然界,五彩斑斓的东西一般都是有毒的,正如蘑菇,越是色彩艳丽的就越是剧毒,又或是毒蛇,颜色越艳丽就越是致命。这七彩的雾气看上去绚烂,实际上显然是剧毒的东西,加上毕西门又出言提醒,几个人自然知道局势不对。 现在性命当前,众人也自然顾不得口角了。白眼狼和乔二率先放弃了对峙,撒开腿就往后面跑,道路湿滑,险些摔倒。阴怜和二龙见他们跑了,也是微微一愣,随后被后面追上来的毕西门拉了一把,三个人这才和那个巫民一起,紧随其后往后面撤去。 刚刚跑出去十来步,只听得后方低沉的风声响起,宛如一条巨龙在山涧之中升腾咆哮,声势浩荡,震耳欲聋。那股被山风裹挟的彩色雾气蔓延过来,从一颗嶙峋的古松上面挂过,本来青翠欲滴的松针,顷刻之间全部枯黄,梭梭的往下掉着松针! 阴怜等人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微微瞟了一眼,都惊得几乎暴起,脚下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谁能想到这彩色的毒雾竟然如此之厉害,所到之处就连古松都为之枯萎。后方风声乎乎,众人也顾不得回头,一直跑到了山腰那山涧的背面才停下了脚步。 在山涧对面,毒雾因为被风裹挟,风吹不过来,相对安全,众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听着后方巨龙升腾般的巨大动静,众人依靠着山壁休息,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庆幸着逃得及时。若是被那毒雾吹中,只怕下场不会比那棵古松好上多少。 白眼狼靠在一边,狠狠出了两口浊气,满头都是冷汗,喘着气问毕西门道,“世兄,这彩色的毒雾,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厉害?” 毕西门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苦笑道,“好险,好险,果然盛名之下无虚,这镇南山果然有些名堂。之前还以为那七彩雾气是墓中的金玉宝光,现在看来,都是些毒气。这种毒气,乃是各种毒物吐纳形成的雾瘴,是蜃的一种,是麻痹人耳目的。” 白眼狼抚了抚惊魂未定的胸口,问道,“那世兄可知道,下方究竟是些什么毒物么?既然有了这许多的毒雾,那我们要的古墓,岂不是去不得了?” 毕西门见白眼狼如此贪财,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一点贪心仍然不灭,心中微微摇头,叹气道,“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得而知,蜈蚣、蜘蛛、毒蛇、蟾蜍这些都有可能。看这蜃雾如此声势浩大,只怕都是些修养百年的毒物。” 说完,毕西门又补充道,“这些毒物随着日月晨光吐纳生长,太阳出来的时候,阳气过盛,这些毒物就蛰伏,而太阳转移开来,毒物就开始吐纳,毒雾被山风裹挟,从深处弥漫升腾上来。我们若是在山顶多逗留那么一会儿,必然要被毒杀,当真好险。” 白眼狼和乔二听了,心中暗暗吃惊,心道想不到刚才竟然与死神擦身而过。在当时,防毒面具是个稀罕的东西,是军用品,他们这些土匪并弄不到管制严格的防毒面具,所能依仗的防毒手段,不过是解毒药物而已。 但是所谓一物降一物,连下面吐纳毒雾的是什么毒物都不知道,如何能对症下药?而且这等山涧地形复杂,最有可能的就是毒物不止一种,中了多种毒气,这样毒性混合起来,根本无药可救无药可解。 正是因为如此,自古挖坟掘墓,因为墓中毒气而死去的盗墓贼,不在少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不可能的了,下去就是白白送死。但是想到那如一座城池般巨大的古墓下方,又有多少殉葬品,白眼狼却又不愿意放弃此处,转而问毕西门道,“世兄,事到如今为之奈何?” 毕西门也需要大量的金钱,好处放在眼前,不可能平白放弃,只是摇摇头道,“事到如今,也不能说是坏事。既然有这天然的毒雾蜃气保护,想来能有胆子下去的人,都是个有去无回,因此下方的殉葬品应该还是完好的,等我们从长计较一番,取了走也就是了。” 此时山后山风烁烁,还不容易才停了下来,若是等到一会儿阴气浩荡,毒雾再次升起就不好走了。毕西门皱眉道,“走,先回到那道观之中休息一番在做计较,世兄,你的人马现在可以调度进来了,还要有大量的雄黄、石灰也一起置办进来,我有用处。” 白眼狼点了点头,对着乔二使了一个眼色,乔二转头就跑,飞也似的出山调度去了。众人趁着天色尚早,回到了那道观之中,等待人马调度。 第五百一十七章:激将之法 第五百一十七章:激将之法 眼下古墓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动向,毕西门又是个发掘古墓的关键人物,有他在背后撑腰,白眼狼也不得不给阴怜一个面子。他冷哼了一声,倒背着手从那个巫民身边走了过去,阴怜皱了皱眉,对着那个巫民说道,“走吧,还不走,等着被丢下去么?” 那个巫民有些感激又有些狐疑的看了阴怜一眼,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想要从山路下山回到寨子。刚刚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两步,白眼狼转过头来,手腕一动,那个巫民面前的一块石头骤然崩碎,袅袅的升起青烟,碎石片子溅得人身上有些发痛。 那个巫民被这骤然的一枪吓了一个猝不及防,惊吓得坐在了地上。阴怜大惊,待看清楚那个巫民只是被吓到了,并没有受到外伤的时候,皱眉看向白眼狼道,“大当家的这是什么意思?他一个外乡蛮子,何至于如此苦苦纠缠不放?” 白眼狼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虽然是个外乡蛮子,不足为惧。有阴怜姑娘和我世兄为他说好话,饶他一条命在,但是也不能就这样让他走了。古墓的事宜重大,不可泄露。且让他随我们走,在我手下做个杂役添个人手,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巫民见这白眼狼如此纠缠,估计是逃脱无望了,加上阴怜已经好话说尽,算是仁至义尽。既然白眼狼让他做个杂役,总比丢了命强,虽然屈辱,也只能无奈点点头,不敢违逆这杀人的魔王。 几个人回到道观,这个巫民和二龙一起,把道观里面的棺材都搬到了后房去,又把后房的家具椅子搬了过来。爬上爬下把房顶补好,毕西门和白眼狼走过了一天路,也都坐在制止摇晃的椅子上,等着做好的饭菜端上来。 说道杀人放火,白眼狼是行家,但是要说到盗墓开棺,那毕西门才是行业翘楚。眼下有了古墓的消息,盗墓的事宜自然要由他来安排,镇南山的地宫情形,也只有他才能那么清楚。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微微摇动,双目半闭,微微沉吟。 白眼狼坐在一边,看着毕西门闭目养神,不由得有些心急,出言问道,“世兄,你不要闭目养神搞那些玄的虚的,人马马上就能过来,你先把你准备的计划与我说一说。这里都不是外人,也好让我放心些。” 毕西门闻言,缓缓睁开一双眼睛,沉吟道,“从白天勘察的形式来看,这镇南山以下的山体之中,至少有数处宽敞的空腔,空腔规整,中间还有规则的甬道相互连通,应该是古墓。虽然古墓隐藏得极为深厚,但是以我的本事,找到一处墓门应该不算太难。” 白眼狼听毕西门如此说,心头大喜道,“既然我们可以找到古墓的墓门,只需要用炸药炸开,直取密藏不就得了,还等什么呢?今晚兄弟们来了,就可以动手搬东西了。” 毕西门摇摇头,苦笑道,“世兄切不要鲁莽,炸药足够的话,就算是一座山也能炸开夷为平地,何况是个小小的古墓。但是这座镇南山的山体浑然生成,又有那么多的裂缝,山体坚硬,炸药耗费巨大,又恐怕用量太多,引起山体崩塌,反而不美。” 毕西门何等狡猾的人物,从苔痕的颜色可以看出,镇南山的山体之下那道巨大的裂缝,少说也裂开了有数百年了。陡峭的两壁之间如同刀削一般平滑,下方就是毒物吐纳形成的毒蜃。毒蜃只有在阳光充足的时候才能微微减弱,但是云州多雨,哪来那么多阳光。 更何况从这道缝隙下去,固然可以直接来到地宫之中,但是既然有那么浓厚的毒蜃,必然有无数的毒雾将这座古墓整个占为巢穴。就算是戴着防毒面具下去,躲过了毒蜃的毒性,也会变成那些毒物的口里食。 想到这些种种,毕西门又觉得十分的碍手,像是个烫手山芋,有些无从下手,只凭这帮没有头脑只想发财的土匪,只怕难以有所作为。想到此处,他对着白眼狼摆摆手,“此事且着急不得,还是等我那个朋友过几日回来了,再做打算。他身负奇术,必能成功。” 乔二听毕西门如此畏缩,他又对那些青乌世家的手段一无所知,有些不以为然道,“大掌柜的何以如此畏缩,举足不前。你那朋友,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所谓搬山填海的手段,不过是些愚弄愚民的虚妄之谈,如何可以当真?” 毕西门听了乔二的话,沉默不语,乔二又说道,“如今再强的手段在子弹的面前又有何用?一枪下去,神仙也要打个半死。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还能硬接子弹不成,所谓世家的手段,身怀奇术,又能有何用?” 毕西门听这流里流气的乔二毫无见识,出口妄言,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放肆!尔等井底之蛙,只知道要开幕凭借人多势众,用炸药这等细枝末流的技法动手,盗了几个墓葬,就干小觑天下之士!” 说道此处,毕西门又转头道,“你自以为盗了几个墓,就已经得了盗墓的种种玄机,殊不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对他们来说盗墓不过是手段的细枝末节,对你来说却已经是极致。以我那朋友的手段,搬山填海,斗转星移也不在话下,何况是小小的盗墓之术!” 乔二被毕西门一通呵斥,说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只能低下头听着毕西门的指教。他知道毕西门此人生性高傲,从来都不会灭自己志气,涨别人威风。他既然如此说,楚雄阳的手段就必然有十二分的高明,他向来擅长见风使舵,立马改口道,“大掌柜说得是,那我们等?” 白眼狼一听说古墓已经在面前了,还要等,不由得急火焚心,皱眉道,“这他妈的,他能不能从云州雨林回来还是两说,就算等到了他回来,黄花菜也已经凉了一半。况且我等声名在外,挖开一个眼前的古墓还需要外人相助,颜面何存?” 其实白眼狼如此反对让楚雄阳加入此次盗墓,一方面是不想多等,在另一方面,却是因为白眼狼存有私心。不管楚雄阳所求的是灵药还是财务,按照道上的规矩都要分一杯羹。本来他能拿一半的重宝,现在只能拿三分之一,这让他心里颇不是个滋味。 想到此处,白眼狼又激毕西门道,“世兄,想你坐镇华夏中土,雄霸一方,手下能人异士辈出,盗墓的高手数以千计,何愁开不了一个古墓?况且你这般等候,莫非是因为手段不如人,才要等待他来为你解围?这等事迹,传出去,多让人笑话。” 第五百一十八章:不甘人下 第五百一十八章:不甘人下 白眼狼心疼要把古墓之中的财宝分给楚雄阳一份,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毕西门,毕西门不在意那点财物。但是白眼狼激将他技不如人,却是一下子说中了毕西门的心头,道门出身的人都有傲气,虽然明知确实不如楚雄阳,心里怎么都不愿意承认。 白眼狼眼见毕西门犹豫,知道说到了心坎上,又凑上前去,耐心的劝导道,“世兄,你且想一想,我们两家,家大业大,怎么就不能把这单生意单干下来?我们手下人手众多,用人上去堆,什么样的古墓挖不开?什么样的财宝带不走?” 毕西门微微摇头道,“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但是依我看来,这古墓确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若是用力不用术的话,我们强行破开,也许造成的损失会非常大,伤亡数字,也许会在一个不可接受的范围之内,这又怎么处理?” 白眼狼一咧嘴,一双饱含白翳的眼睛里面露出一抹狠色,“世兄,所谓心慈手软如何成得大事?你所说的损失,无非就是千儿八百的伤亡,这年头,人命可不如钱财有用。只要有枪有银元,何愁没有兵马在你手下吃香喝辣?只要钱够多,人要多少有多少。” 毕西门虽然已经落草为寇,但是心中依旧秉持道门正义,不肯兀自将这许多的性命白送在此处。白眼狼以为他心疼自己的人马,又说道,“世兄,你心疼自家部众,我不心疼。你若是多分我一成财物,用来填墓的人马我来出,何必求助外人,让人看轻你的手段?” 毕西门本来天资聪慧,是个自视甚高的人。但是人难免会有落难,之前一次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曾仰仗楚雄阳的手段救过自己一命。这前两日又遇到危险,再次欠下一个人情。以他的心性,难免耿耿于怀,郁郁寡欢,觉得自己比人逊色一筹,心中颇有些郁闷。 何况楚雄阳在离去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他不可轻举妄动,言语之间颇有些轻视自己的味道。现在白眼狼这么一煽风点火,顿时就让楚雄阳觉得言之有理。何况白眼狼愿意承担损失,一成财物算不得什么,但是却可以让他在楚雄阳面前找回两分面子。 想到此处,毕西门心中又叹道,想当年师父百年修道,一朝全部倾囊相授。自己在山上的道观之中勤学苦练,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寒暑。说道手段,楚雄阳有,我西门睚眦如何就没有?大丈夫生育天地间,又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想到此处,毕西门心中主意已经打定了,转过头来环视众人,缓缓开口道,“诸位都是我的兄弟,想当今九州之大,唯有武力才能终结乱世。前朝贵族剥削民生,酒池肉林寝珠玉,皆是百姓血汗,眼下有前朝古墓所藏重大,乃天意授我,以图大事,不可不取,逆天而行。” 毕西门本身就是道门出身,博览群书,只看表面,真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白眼狼等人一介土匪流民,如何能有毕西门这等舌灿莲花的口才。把一个挖坟掘墓,亏损阴德的勾当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正气盎然,听得众人心头大为佩服,即刻就开始安排具体的行动。 毕西门主意打定,立刻安排道,“二龙,你带着我的信物,回到蜀州那边,多带点东西回来,尤其是石灰和雄黄还有硫磺,多多益善,这些东西可以用来驱走藏在岩石缝隙之中的毒雾和巨蟒,越多越好。” 二龙本事武僧出身,从小练武,全身的肌肉虬结扎实。他从小要从山脚往庙里挑水,耐力和持久力都十分惊人。从此处回到云州边界,带来援军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但是毕西门要的那些材料,仓促之间不好办齐,部队又要携带盗墓辎重,所以毕西门预计二龙次日可以回来。 白眼狼盗墓心切,早就让乔二回去调集他的人马,既然注意打定,大家各自休息。到了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毕西门又让那巫民带着众人到镇南山下去好好勘察一番。为了避免阴怜再因为这个巫民与白眼狼冲突,毕西门好言好语给那巫民做好防蛇措施,走在后面。 这一次到镇南山中,毕西门选择绕山而行,观察山脚的情况。踩在湿滑的青苔上,众人从露水遍布的早晨走到红日当空,并未有更多可以直观看到关于那缝隙中古墓的线索。偶尔可以看见青色的苔痕上面,有隐隐约约的一道水迹流下,或清或浊。 白眼狼微微皱眉,问那巫民道,“这镇南山中,还有泉水不成?怎么这山壁四周,还有这许多的流水?” 那巫民皱了皱眉,还是回答道,“这山中来去的人也是有的,从来没有听说过山中还有水脉。兴许是连日降雨,雨水囤积在山中坑洼的地方,现在冲下来的那些浑浊的水,是被冲下去的泥土。” 白眼狼不懂,毕西门在一边听了却是微微摇头。这镇南山中有积水,最大的可能就是积水在那古墓的墓道之中,若是地宫被雨水浸泡,那么对古物的损蚀非常之大,也许这趟兴师动众的行动,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过毕西门转念一想,他听地底下的振动之时,听出下方有数处大如城池的空腔,中间有甬道链接。就算有些地方浸泡了雨水,金玉之器倒是无所谓损耗,何况只要墓室门户封闭,那么雨水浸泡也不算太严重,不必要太过担心。 一行人在镇南山周围不断的摸索勘察,毕西门眼尖,不断的能够看到绝壁之中有些人工建筑的痕迹。虽然年岁久远,依然可以看出不少封闭的细微迹象。以毕西门多年盗墓的经验,这些东西应该是殉葬坑,里面的东西价值不大。 毕西门一边看,一边把这周围的地形描绘在羊皮纸上以备后用。正所谓巨则观其势,细则察其微。在山顶上的时候,由于人的视野实在有限,只需要整体的走势,在山下的时候就可以辨认一些细节。绘制出来了图纸,也好省去许多功夫。 整座青石构成的镇南山,从近处看来,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岩石。虽然险恶,但是细细看来,阴阳分明,气势不凡。毕西门把一座山都转了一个遍,日头已经摇摇欲坠。晚上的时候毒虫出没,毕西门并不敢多做停留,于是摆摆手,示意众人后撤。 走了不过百来步,走到一处乱翻翻的土地面前。毕西门微微皱眉,只见得这片土地到处都是新鲜的泥土色,像是不久之前被人翻了一遍一样。毕西门从身边取出一柄便携的小铁锹,缓缓的插入土中,翻了一翻,伸手下去,把一个白森森的东西,从泥土中带了出来。 第五百一十九章:白骨如林 第五百一十九章:白骨如林 毕西门在土里面翻了一翻,拿来出来一块白森森的东西,众人凝神看去,只见得在斑驳附着的泥土上,一个骷髅头空旷的眼洞里面,溜出来,缓缓的爬出来了一条小小的蜈蚣。这条蜈蚣弓起身子从眼眶里面蜿蜒着爬出来想要去咬毕西门的手,毕西门手指一动,掐死了。 毕西门一把掐死了那条蜈蚣,随手把那个骷髅头扔回了地上。那个骷髅头在地上翻滚着滚进了杂草深处。突如其来的响动使得杂草深处的小动物被惊动了,悉悉率率的跑进了杂草的深处。 天黑草深,难以视物。若是前面的杂草深处多有毒蛇毒虫,仓促之间难以处理。毕西门略一沉吟,从自己的腰间把铁质的酒罐子取了下来,随手扔到了杂草堆中间,拔出手枪,正对着那个金属的酒罐子开了一枪。 橘黄色的枪火骤然点亮了众人的视野,那个金属的酒罐子被呼啸而过的子弹打了一个对穿,溅起几点激烈的火星,引燃了从罐子里面流出来的酒液。这种就罐子里面装的是高纯度的烈酒,可以用来给伤口消毒也可以抹在身上御寒提神。 准确来说,这种产自蜀州的烈酒并是反复蒸馏之后的产物,几乎相当于纯粹的酒精。它在饮用的时候,酒量不是特别好的人需要将酒液兑水,一分酒液三分水,否则一口下去人就醉了。在必要的时候,它也是极佳的燃料。 被打穿的罐子里面汩汩流出了酒液,一股浓厚的酒香蔓延开来,青蓝色的火苗缓缓的从酒罐子上满升起。茂密的荒草被火苗缓缓的烤焦,倒了下来。光线和高温惊动了草丛和土壤中的那些动物,它们悉悉率率的跑开了。毕西门瞥了一眼,草丛中掩映着森森白骨。 毕西门盯着自己的脚下,只见得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黑点子迅速的朝着火焰的中心部位爬开了。几个拳头大的黑影子尖叫着拖着一条长尾巴从这些黑点子的上面踩过,蹬飞了无数的黑点子,白眼狼拔枪射击,两个黑影子被子弹命中,滚在毕西门的脚下不动了。 毕西门蹲下,看了一眼那些小小的黑点子,又用一根棍子戳了戳那两个黑影子。微微点头道,“是鼠妇和地鼠,这些生物都是地下生物,在古墓或者坟地附近相当常见。从遗址上面看,看样子这里是一片坟坑,已经被人挖过了。” 白眼狼听毕西门说此处已经有人先下手为强,不由得微微皱眉,有些犹豫道,“世兄,这里既然被人挖过,那会不会” “不会,这些人应该都还没能挖到关键的东西。”毕西门蹲下,查看翻新的土层,“土层很浅,不过两尺有余,这样的深度应该最多只是触及到古墓的墓门。就算下面有什么好东西,也还是相对完好的,而且根据我的推算,他们应该都已经死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这时候天上有一只蝙蝠,尖叫着扑腾着翅膀从头顶上方飞过去了,突如其来的动静把众人的神经都绷紧了。众人低头看去,杂草丛之中,层层叠叠的白骨半掩在泥土中,受惊的鼠妇和地鼠等小东西在肋骨笼子里面跑来跑去。 毕西门指了指刚才他扔到地上的那个骷髅头,沉声道,“从这个头骨的颜色来看,应该是经历了很久的岁月,泥土中的某些色素都已经渗入进去,所以它应该是原本这个墓坑里面的东西,而那些白骨的颜色发白,较为新鲜,死去不超过半年,应该是挖开这里的人。” 仿佛是为了印证毕西门的话,被烤焦的荒草也缓缓的燃烧起来,照亮了杂草之中那些半掩在泥土之中的工具,都是些铁锹锄头洛阳铲之类的盗墓用具。那些荒草之中的白骨交叠着在烈火中被照亮,众人一时沉默。 毕西门接着说道,“这些人应该是盗墓贼,他们在这里发现了这个墓坑,迫不及待的就要挖开。他们的工具较为普通,没有大型的器械,连马匹的尸首也没有看到,应该是民间的散盗。他们挖开这里不多久就遇到了危险,全军覆没。” 毕西门又用一根树枝拨了拨一具前面的白骨,看见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具白骨的肋骨上有明显的裂痕,裂痕从后背朝着前方延展,甚至有两根靠近心脏的肋骨被直接打断了。他可以想象那是何等残忍暴戾的一击,行凶者从背后,以直爪出手,插断了肋骨,插进了心脏。 换句话说,这个人是想要逃跑,结果被什么东西从背后袭击,把心脏一把从背后掏了出来。毕西门微微皱眉,难以想象这是何等的凶物才能有这样的手段。他仔细观察着剩余的尸体,或多或少骨骼上面都有大力的震断伤,有些骨骼上面,还有尖锐的刮痕。 毕西门越看,越觉心惊,转过头来,一把抓住那巫民的衣领,低声喝问道,“你昨天说这镇南山中,还有旱魃古尸,又是怎么的一个始终?” 这个巫民突然被毕西门问到此时,看着地上的累累白骨,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一缕冷汗从他的额头上缓缓滑落,仿佛灭顶之灾就在眼前,“好教你们知道,这镇南山中山腹部位,是万万去不得的,此地巫民都知道,那里是一片凶恶之地,有旱魃古尸守护。” 毕西门脸色一变,看看四周,已经黑成一片,用阴眼一看,只觉得周围阴气森森,大为不善。放开那巫民,对众人低声喝道,“走,不知道杀了这些人那东西还在不在,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回了道观再做打算!” 毕西门自负手段,平时都不肯退让,现在他这般行为的话,多半不是骗人的。众人脸色都是一变,阴怜取出几根冷烟火,打亮了分给众人照明。众人匆匆沿着山路返回道观,一路快步行为,不敢停留,仿佛后面有什么凶悍的鬼魅正在尾随一般。 等到到了道观之后,毕西门让众人修整一番,皱眉问那巫民道,“你刚才说此处有旱魃古尸守护,又是什么道理?” 那个巫民苦笑了一下,说道,“听老辈人说,此处原本是个将军大冢。那个将军与云州雨林深处的巫民首领三个夫人有了纠缠,蛇夫人、蛊夫人和毒夫人在他死后被用毒术、蛊术和蛇术将他的尸体,炼化成了旱魃古尸,葬在此处,陪衬了无数的金银珠玉。” 听到有金银珠玉,白眼狼眼睛一亮,那巫民又接着说道,“原本尸体被重重封入墓中,就算已经是旱魃,但是也并无大碍。这边风水绝佳,汉人都喜欢把家中死去的家人安葬在此处,可是想不到,却出现了一件怪事,从此大家再也不敢靠近此地。” 第五百二十章:恩威并施 第五百二十章:恩威并施 毕西门听那巫民如此说,微微皱眉道,“是什么怪事?” 那巫民脸色煞白,似乎心有余悸道,“汉家巫民,虽然在云州此地,入乡随俗,但是有些规矩还是遵循汉家的传统。云州巫民对尸体看得不算太重,甚至因为土地贫瘠,用尸体做肥料肥土,但是汉家的人,是无论如何也要买一副棺材下葬,入土为安的,就是在这件事上怪。” 毕西门略一沉吟,点点头道,“汉家人秉承道儒两家思想,以死者为大,确实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入土为安,这个规矩也算不上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如何就能出现怪事?” 那巫民苦笑了一下道,“这镇南山坐北朝南,有风水先生曾经说过是一片难得的福荫子孙的宝地。引得周围的汉家巫民趋之若鹜,若是家里有亲人死去,办过了葬礼,都要把棺材拉到这里来埋葬。” 毕西门微微皱眉,没听出什么怪异的问题来。那巫民接着说道,“如此已经有数十年之后,上次地震,引发地裂,多户人家的坟地被震开。不得已要重新安葬,但是在那些人等打开灌木想要检查尸骨的时候,几十具棺材之中,尸骨无存,只剩下下葬时穿的衣服还在。” 听到此处,毕西门眼神一闪,沉吟道,“你说得具体一点。” 那巫民摇摇头,心有余悸道,“棺材的榫卯和棺钉都完好如初,封土也十分牢固,绝对没有外人打开过。但是棺材之中,只剩下了一些简单的陪葬品,尸体入葬之前穿的衣服原封不动的摆在原地,扣子都还是好的,连一片骨头渣渣都见不过,不论下葬时间前后都是如此。” 说道此处,那巫民看了一眼众人,沉声道,“从此之后,汉家巫民再也不敢把尸体埋葬到此处来。都说是那陵墓之中的旱魃古尸作祟,吸收了这些尸体修炼。若是贸然靠近,吞噬人血肉,尸骨无存。” 白眼狼听了之后也是皱眉,不悦道,“世兄,你莫要听这蛮子道听途说。尸体有没有并不重要,只要里面的财物还在,影响都不大。这蛮子危言耸听,动摇军心,若不是买你的面子,我必然要杀了他以正军心。” 毕西门微微摇头道,“常言道察言观色知真假,这巫民所说,并不是作伪。尸体在坟墓之中消融殆尽,听起来玄之又玄,但是也有道理。我曾经听师父讲过,朱砂化尸之说,此地之前乃是前朝皇室的炼丹之地,想来朱砂水银等物不少,尸体消失,也许与此物有关。” 毕西门蹙眉道,“云州此地相邻辰州,辰州的盛产朱砂,朱砂的质量极佳,被称为辰州砂。朱砂之中可以提炼出大量的水银,是古时候炼丹的主要原材料,但凡炼丹都要加入此物。此地百年之前炼丹求道大兴,此间所包含的水银之气,不在少数。” “加上此地地形特殊,水银之气在地下汇集不散,经年累月,地下的岩石土层里面就只满是药力,尸体被药力浸入棺木,化为一股尸气,随着地下的阴气流淌而走,遇到活物就会将其吞噬得尸骨无存,倒是与僵尸无关。” 但是云州此地,邪术众多。据说云州雨林深处的巫民,甚至可以用蛊术将死人化作僵人重生,如同发疯的猛兽一样见人就要扑咬,若无专门的蛊术控制,几个僵人就可以让一座村庄片甲不留。旱魃古尸是三夫人这种顶尖的巫民头领联合炼制,这些外部巫民难免谈虎色变。 毕西门虽然对云州雨林深处的三夫人了解不多,但是也知道她们手里的邪术举世无双,不好招惹。曾经在山上学道的时候师父就曾再三警告此地多刁民,过于复杂,不可冒进。这些外部的巫民愚昧,只是畏惧僵尸,加上尸体消融的怪事,故此人人谈之色变,不敢靠近山中。 毕西门自恃道门手段了得,又见多识广,怎么会被这些巫民的迷信吓住。若真是旱魃古尸破封,镇南山中的水气都会被古尸蒸发一个干干净净,又怎么会还有苔痕古树。那些盗墓贼死于非命,却是不知道被什么猛兽袭击,需要小心提防。 毕西门心中早有计较,云州此地偏僻,但是历代帝王炼丹之所,供奉不算微薄。若是王侯至此,必将携带大量的家产辎重来到。若是死在了此地,丰厚的财物必然与之陪葬。云州地处偏远,消息闭塞,巫民又畏惧那旱魃古尸的传说,看来其中密藏,还完好无损。 毕西门一直信奉天命,王侯大墓就在眼前,完好无损,就像一个沉睡了千年的美人等待自己揭开她的面纱。所谓“此乃天意授我,不可逆天。”加上现在人手众多,手段了得,遍取其中宝藏,应当是手到擒来。 但是毕西门转念一想,自己等人外来,虽然人马众多携枪带炮,但是巫民邪术也不是好惹的,不可杀人灭口自找麻烦,否则若是巫民起心报复,蛇术、蛊术和毒术层出不穷,又怎么好处理,不如好言好语安抚了这个巫民,让他继续做向导,免得和巫民们起了冲突。 想到此处,毕西门微微沉吟道,“你既然与我说了实话,一心为我等好,我也与你说句实话。我本是道门出身,师父临终前曾经对我说过除恶扬善,见到鬼魅邪祟不可不除。这镇南山中旱魃古尸,我有心为民除害,还请这位兄弟相助,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话说完之后,毕西门手一抖,两根金铤被他从袖子里面变戏法一样抖了出来,“啪啪”的落在桌面上,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显得金灿灿的分外惹眼。白眼狼在一边冷着个脸,一言不发,手扶住了腰间的手枪,眼色阴沉。 那个巫民额角微微冒汗,左右为难。一路之上,阴怜多次出言相救,算是有恩,毕西门出手阔绰,这两根金铤,他两年也挣不出来。而还有白眼狼在一边虎视眈眈,一言不合就可以拔枪杀人,恩威并施,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为今之计,也只有信了毕西门。 看着面前将油灯的光线都显得黯淡的金铤,那个巫民额头上微微出汗,伸出去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时而看看阴怜,时而看看毕西门,再时而看看白眼狼,最后打定了主意。他咬一咬牙,伸出手去,把那两根金铤用力抓在手里,狠狠的点了点头。 毕西门看见他收了金铤,微微的笑了一笑,点了点头。白眼狼冷哼了一声,把腰间的手枪收了回去,阴怜端坐在原地,像是一朵亭亭玉立的莲花,对身边发生的事情,漠不在意。 第五百二十一章:八成 第五百二十一章:八成 反复摸排过镇南山的情况,加上长期盗墓的经验,毕西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底子,眼下只等着乔二和二龙把人马和器材辎重带过来,就可以上手行事。白眼狼数日辛苦不得古墓的具体线索,颇有些烦躁,不停的坐上坐下走动。 毕西门被他在面前走得心烦,皱眉道,“你有什么想法就说,不要这样晃来晃去,你我之间,你有疑问,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眼狼有些烦躁的站起来,用一双饱含着白翳的眼睛盯着毕西门,“世兄,我且问你,这古墓之中,是否真有深藏密藏,你的本事我知道,当世无双。你且对我透一个底儿,冯守在我地盘上,我如同骨鲠在喉,势不两立,这次的事,我势在必得,还请世兄不要有所隐瞒。” 毕西门看白眼狼如此紧张的盯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嘴角裂开一个弧度,“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事情。这几天我们日夜走访调查,镇南山周围的情况都已经看了个七七,这古墓虽然自从多年以前就裂开了,但是却不需要担心有人捷足先登。” 白眼狼听毕西门如此说,心中一喜,毕西门又接着沉声说道,“镇南山地形险恶难行,里面又有云州蛇蛊毒三种顶尖邪术守护,若非有手段的顶尖人士,有去无回。你若信我,地宫之中珍宝必然堆积如山,需要担忧的,只是地下水侵蚀严重而已。” 白眼狼闻言,微微一愣,沉声问道,“世兄你说其中宝藏如山,有几分把握?此地机关,你又有几分把握能够破开,取出其中宝藏?” 毕西门略一沉吟,缓缓深处右手,在空中晃一晃,比了一个“八”的形状,白眼狼见他竟然有八成把握,喜不自胜,毕西门却是微微皱眉说道,“古墓之中宝藏众多,我有九成把握,但是要破开其中的机关,我却只有七成把握,两者结合,故此有八成把握。” 白眼狼见毕西门面色沉重,言语真切,知道不是作伪。但是毕西门对于破开墓中的毒虫和机关,竟然只有七成把握,未免让他有些失望。他再看一眼毕西门,有些期待的问道,“世兄,这边疆蛮子的邪术机关如此厉害么,你居然只有七成把握?” 毕西门微微苦笑道,“云州虽然是蛮夷之乡,但是九州之地,历来都是我华夏的领土,寸土不让于人是为君者的基本原则。故此虽然此地蛮夷,不乏汉家能人异士守护。加上此处埋葬的据说是个汉人王侯,手段不可谓不强。” 说道此处,毕西门微微叹气道,“加上此处本来是前朝皇家的炼丹之所,炼丹历来是皇家的禁地,本来就应该有许多的防止入侵的机关。此处的墓葬,必然保存这些机关,此节心腹大患,不可不防。都是道家出身,难知深浅,唯有各凭手段而已。” 毕西门接着说道,“前人手段,未必就比今人差。古时候能人异士丝毫不逊于今,道门秘术代代传承下来,日渐式微,我也不过是仰仗了师父的教导才能有如今的成就,对于更早之前的前人,实在是不敢妄自尊大。” 白眼狼直视着毕西门的眼睛,毕西门也毫无阻碍的看回去,两人对视良久,默然无语。正在此时,道观的破门响了一下,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外低声说道,“少主,人带回来了。” 此时已经是入夜时分,二龙和乔二竟然已经带着毕西门和白眼狼的人马赶回来了,比毕西门之前预计的次日还要早了。看门外,两支人马已经分别站在道观门前的空地上了。毕西门和白眼狼走出门去,细细打量人手。 人马分为两队,一队不过百余人,另一对却足足有上千人。百余人那队虽然穿着并不起眼,但是站立端正,目光有神,含蓄而不张扬。而千余人那一队,穿着散乱,战队也十分散乱,一个个的衣服扣子歪歪扭扭的打开几颗,因为地方窄后面还有不少人推搡着小声咒骂。 毕西门见状,心中微微摇头。那百余人的队伍,都是他手下的人,虽然只是临时从队伍中抽调拼凑起来的,但是毕西门平时教导有方,军纪严明,个个都能独当一面。这些人跟随着毕西门盗过不少的王公大墓,实在是他的得力助手。 反观那千余人的队伍,是白眼狼的,虽然人手众多,但是完全是滥竽充数的一群乌合之众。白眼狼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人也就个个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一言不合就要如白眼狼那般杀人,实在是为祸一方。 不过这些人人品如何,白眼狼人品如何,毕西门都心知肚明。也只有这些要钱不要命的人才敢鲁莽的深入机关重重的古墓去盗墓取宝,百无禁忌。不在乎别人性命的人,往往也不太在乎自己的命。乱世之中,人如浮萍,及时行乐就是他们的人生信条。 白眼狼张扬跋扈,为人桀骜不驯,又生性多疑,人品极差。附近的几股土匪军阀,都将他视作是眼中钉肉中刺,反而被他试做心腹大患的冯守在军阀之中的风评极好。他此次前来此处盗墓,完全是孤军深入,完全是秘密进行,不敢声张,就怕有别的军阀前来直捣黄龙。 好在云州此地偏僻,消息不通,只要行动迅速隐蔽,得了宝藏就溜之大吉,免得夜长梦多。整个过程必须速战速决,这又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行事百无禁忌,人手也不可能调集太多过来,否则动静太大,终究不是好办法,故此这千余人,已经是白眼狼预计的极限了。 毕西门果敢,见人马齐备,出门倒背着手,在自己的人马面前巡视了一圈,点了点头,对二龙说道,“二龙,这次辛苦你了。你总是这样,一直跟着我吃苦,后悔么?” 二龙为人忠厚,微微摇头,低声说道,“我的命是少主救的,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为少主鞍前马后,马首是瞻,就算要我去死也无话可说,吃一点苦走一点路,又有什么后悔的。” “好,等这趟完了,我们就歇一歇吧,我也有些累了,该歇一歇了。”毕西门摆了摆手,“人马辎重,还有我让你准备好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人马已经到了,辎重和少主要的东西在后面,明天早晨就可以到了。” “好,那我们就做了这一笔!”毕西门回过头,朗声对两支人马说道,“所有人听令,收拾随身物品辎重,动作迅捷,跟我去镇南山发财!路上若是遇到人,不问身份不看男女,一律带走不可放脱,不可扰民,违令者军法处置!” 第五百二十二章:上山 第五百二十二章上山 说道杀人放火,烧杀抢掠,白眼狼是行家。要说到观土识痕,盗墓开棺,毕西门才是行家。毕西门发布了指令,人马全部都有条不紊的运作起来,那个巫民依旧充作向导走在最前面,有两个白眼狼的人专门走在他的后方,腰间插着枪,盯着他的后背,一言不发。 在夜幕之中亮起了一连串的火把,火把组成了一条长龙,在山路上延展。马匹驮着辎重走在队伍的中间,黑夜中不断的打着响鼻,偶尔甩动一下尾巴驱赶屁股附近的蝇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镇南山赶去,马匹的铁蹄踏过青苔,留下深深的印子,微微被雨水濡湿了。 借着夜色,众人都在黑夜之中无声的行走着,毕西门走在队伍的后方,阴怜穿上了一声黑色的罩衣,隐没在黑暗之中,无声的跟在毕西门身后,就像是一个如影随形的幽灵。偌大的一队人马朝着镇南山的山脚下走过去,等到马蹄踏上镇南山青色的山石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走在最前面的人马停了下来,毕西门的人无声的站在原地,端着枪警惕的戒备。白眼狼的人则骂骂咧咧的蹲了下来,好几个人骂骂咧咧的拿出了烟枪想要吸上一口大烟,清晨的薄雾中一缕银色的光辉如鸟儿一般从他们的面前飞过折返,烟枪无声的裂成两段,烟土掉在地上。 原本嘈杂的人群立马就噤若寒蝉,那只银色的“鸟儿”在空中盘旋着绽放出一朵莲花,无声的滑回了黑暗之中。毕西门的马下,一个精壮的汉子低声说道,“少主,前面的山路坡度太大,青苔又湿滑,马匹怕不上去,只能走路了,是不是要在山下开洞了?” 毕西门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看半山腰薄薄的雾气,又踩了踩地下坚实厚重的青石,大声说道,“不行,山石太坚硬厚重了,还是要从半山腰的缺口切入,传令给兄弟们,都下马,留一些人在山下看马接应,剩下的人,带着辎重和药物,爬山,有偷懒懈怠的,当场格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朝着那几个手里还拿着断掉的烟枪的人看了一眼,下马大步朝前走。那几个想要偷懒的土匪忙不迭把手里的烟枪揣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背着辎重爬山。山路十分湿滑,早晨的露水浸润了青苔,更不好走,几乎滑到了一个踉跄。 白眼狼杀人不眨眼,毕西门也未必是什么善人。再也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偷懒懈怠,更别说抽大烟了。毕西门既然放了狠话,就必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他的军纪是出了名的严格,白眼狼说一切听从他的指挥,这些小喽啰怎么敢违抗。 马匹身上拖着的物资全部都被卸了下来,有人把大包的货物有条不紊的分成小包,人手扛上两包爬山。长长的队伍踩着青石板上面湿滑的青苔小心的往山上爬,远远望去,像一条缓缓蠕动的长龙。 前天刚下过了雨,这天又隐隐在东方有了几点朝霞色的鱼肚白,是个晴天。俗话道,“久晴大雾必阴,久阴大雾必晴。”雾气算不得很浓厚,还可以看见前方数丈远的人,人们无声的背着物资穿行在雾气中,小心翼翼的踩过湿滑的青石板,有的人开始小口小口的喘气。 这天大雾,在山脚下看山腰的时候,云雾就在头顶上。等到了山腰的时候,云雾又在自己的脚下,轻飘飘如在云端。虽然是些负重的苦活累活,但是神奇的是纵然是白眼狼那些好吃懒做的手下,竟然也没有说出半句怨言来,反而争先恐后,精神抖擞。 这些土匪都是些好吃懒做,贪生怕死之辈。如果要是拉上前线去真刀真枪的打仗,害怕送死难免人人畏缩不前。但是现在是要去盗墓搬运财宝,等同于土堆里面捡钱,是难得的好差事。白眼狼手头紧,两个月没有发军饷了,怨声载道,眼下终于有财可发,自然人人精神。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好吃懒做的土匪心里想到墓中的金银珠宝,都不由得精神抖擞跟着向导一起朝着山上爬。山路虽然艰险,但是竟然难得的没有一个人发出怨言。毕西门看着这群摩拳擦掌的乌合之众,微微摇头。 虽然毕西门只带了百来号人,白眼狼带来了千余人的大部队,但是不过是些送死搬运的苦力角色。真正要起作用弄开这座古墓,还得要毕西门和他这百来号的手下。他们人人身上背着一个大竹篓子,里面装着用于攀岩的绳梯,还有用于固定的隼钉,便于下墓。 这种绳梯,用一节一节的竹筒制成,竹筒有人的腕骨粗细,材料选用最有韧性的楠竹。在桐油之中反复浸泡晒干,就算是弯曲成月牙状也不会折断。每一节竹筒上面都钻出了手指粗细的空洞,绳子上挂着钩子,钩子穿在空洞上,便于组装拆卸,也便于携带。 这种绳梯,本来是前朝太平天国起义军使用的一种便携式的攻城梯。毕西门在山上学艺的时候从师父收藏的书中看到了这件器物,灵机一动,引以为盗墓之器。在绳子和铆钉的固定下,绳梯可以下到极深的墓穴之中,翻山越岭无所不能。 等到众人来到昨天毕西门他们观察的那个山腰的山口的时候,毕西门朝着下方观望一眼。只见得山涧之中,白色的雾气之中仍然夹杂着不少彩色的毒蜃。他微微点头,白眼狼在一边看他点头,迫不及待上前问道,“世兄,如何?” 毕西门嘴角难得的裂开一个弧度,笑了笑道,“这山涧之下的毒虫毒蟒,应该都是生性喜阴的。现在太阳即将升起,阳气将浓,必然蛰伏不出,毒蜃大大减弱,正是我们行事的大好时机,背上来的石灰雄黄朱砂呢,都给我倒下去!” 白眼狼听了毕西门的话,一双饱含着白翳的眼睛里面都有了神采,大声喊道,“石灰,雄黄,朱砂,往下面倒!” 命令发布下去,一个个身上背着这些物资的人都把背上背着的物资放了下来。用刀割破石灰上面的口袋,将整袋整袋的石灰朝着山涧之下倒了下去。石灰洋洋洒洒的朝着山下坠落,有的石灰包里面还装着有半袋子石灰,扔下去以后,数秒之后才听到重物落地的闷响。 白眼狼看众人干得热火朝天,他一双白翳的眼睛见不得灰尘,空气中满是石灰粉末,弄得他眼睛都睁不开,很是难受。他急忙用袖子捂住口鼻,凑到毕西门身边,闷声问道,“世兄,这准备许多的石灰,十分的呛人,又是什么道理?” 第五百二十三章:驱毒下涧 第五百二十三章:驱毒下涧 毕西门对白眼狼这种什么都不懂,又要自作逞强的行为,颇为不齿,但是也懒得与他多做计较。既然问了,也随口答道,“朱砂与雄黄辟邪,一个可以祛毒,一个可以驱蛇。石灰消毒,倒下去,被毒蜃浸润,吸收毒气,打湿之后,散发出大量热量,可以将毒虫驱除。” 说道此处,毕西门又补充道,“石灰见了水之后,散发出大量的热量,连水都可以烧开。当年林则徐虎门销烟,就是用的石灰,一池的海水尽皆被石灰烫沸腾,下面不论有何等的毒物,都禁不住石灰见水的高热,就算不死,也必然退散开来,我们正好下去。” 刚刚说完,一个精壮的汉子小跑到了毕西门的身边,小声说道,“少主,我们这次出来准备仓促,只带了一千多斤石灰,这样丢下去,山风吹散一点,山谷又大,想要铺满谷底,只怕显得有些太少,杯水车薪,是不是再去调度一点过来?” 白眼狼心急,听闻那人说还要再等石灰过来,皱了皱眉,出言打断道,“一千多斤石灰,要烫死多少毒虫蟒蛇了。莫非下面的毒虫蟒蛇用石灰当饭吃,才需要这么多的石灰?依我看一千多斤已经远远够了,不如我们就让人下去看看情况。” 毕西门见白眼狼如此急功近利,目光短浅,不由得微微皱眉。他朝着山涧之中望了一眼,虽然他们带来的石灰相比之下显得有些杯水车薪,但是撒下去了之后,仍然起到了极大的效果。彩色的毒蜃渐渐的淡化消失,空中只剩下了白茫茫的清晨雾气,应该是相对安全了。 看到毒蜃已经消失,毕西门才稍稍放下些心来,对着白眼狼点点头道,“毒蜃已经消散,毒虫就算没有被石灰烫死,应该也会畏惧朱砂和雄黄的味道躲开。确实可以让两个身手敏捷一点的人下去看看虚实了,你可以让人下去了。” 毕西门心疼自己的人手,知道即使毒蜃消散下面仍然不尽安全,于是把这个皮球踢给了白眼狼,让他派人下去。白眼狼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并不在乎损失个把下属,于是转过头来,问一众手下道,“你们哪个胆子大的,下去看看,取了宝物上来,先分你一份!”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白眼狼这一喊,他的队伍之中即可走出来两个精壮的汉子,低声答道,“大当家的,我们两个愿意下去一探究竟。” 白眼狼见有人过来,喜不自胜,哈哈大笑道,“好,够胆,不愧是我白眼狼手下的兄弟,你们两个下去,也在我世兄面前,为我争一份光,免得被人笑话我手下无人,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 既然有人愿意趟这趟浑水,毕西门也乐得轻松。他一个眼色,立刻就有属下开始着手将背上绳梯取了出来,将铆钉在厚实的山崖之上反复固定,将数十丈的绳梯一直垂到谷底。毕西门又取出两颗朱红色的药丸,递给二人,示意他们含在口中。 这二人接过药丸,含在口中,毕西门低声嘱咐道,“你们用布掩住口鼻,防止有毒蜃没有消散完全,等到下去之后,若是有危险,马上拉拽绳梯,我们拉你们上来,若是没有危险,就拉连在绳梯上的绳子,摇响铃铛,我们下来接应。” 二人领命,腰间别上了手枪和短刀,依次抓着绳梯,小心翼翼的朝着山谷之下爬了过去。只见得山涧之中云雾笼罩,他们两个的身影很快的缩不多时身影就渐渐模糊在山中了。奇遇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在山顶的断崖边上朝着下方探望,看着深不见底的山涧心里发虚。 众人看着这趟探路如此危险,都替那两个下去的人暗自捏了一把汗。所谓富贵险中求,这一去,是死是活可就要看这两个人的造化是不是到家了。白眼狼虽然暴戾,但是答应的奖赏必然丰厚,只是有没有命得到这份奖赏,可就又是两说了。 毕西门微微皱眉,双手抱在怀里冷眼俯视下方的山涧,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但是他明知山涧之下的古墓情况复杂,吉凶难料,心中其实也有些忐忑不安。白眼狼更是有些不耐烦,点了一支烟,烦躁的抽着,不时掏出怀表来看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过了许久,白眼狼的脚下已经有了七八个烟蒂。那些伸着脑袋张望的人,脖子都有些发疼,挂在半空中的绳梯还是静悄悄的,被山风吹得微微晃动。有人开口喊叫那两个人的名字,但是空谷传响,听到的不过是层层叠叠的回音。 太阳升起来了,白森森的云雾却诡异的变得越来越浓厚了。山涧之下始终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白眼狼伸手到怀里的纸烟盒子去掏烟,却只摸到了一个空荡荡的纸烟盒子,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还没有回复。他烦躁的把纸烟盒子扔在地上,一脚踩扁了。 正在众人焦躁不安之时,挂在空中的绳梯上面,那根连着铃铛的绳子骤然剧烈的振动起来。挂在上面的两颗小铃铛被引动了,跳动着发出清脆的铃声,让人紧绷的心弦都是一松,没来由的放松了不少。 随后山涧底部传来了尖锐的嗡鸣,裹挟着云雾升起了两颗绚丽的小流星,穿破了云雾,在半空中绽放出了绚丽的烟火。这是用于做信号弹的烟花,正是下去探路的那两个人在朝着上方发出信号,示意深谷的下方已经安全了。 众人都是狠狠送了一口气,不由得喜笑颜开的欢呼起来。眼见得下面已经没有危险,下去就是搬运财宝,白眼狼的手下一个个摩拳擦掌,身先士卒要下去盗墓。毕西门摇了摇头,给了二龙一个眼色,二龙一言不发拨开前面挡路的人,把第一个下绳梯的位置留给了毕西门。 指挥全局的首领竟然要身先士卒,所有的人都是一愣,在众目睽睽之下毕西门踩了绳梯,身轻如燕抓着梯子往下坠落,如同青燕飞舞在云雾之间,好生灵动。晨雾之中青衣飘飘,踏雾而行,仿佛飞在云端一般。 毕西门深知如今这年月,人人畏死,除了仗义疏财,为人耿直之外,要想别人为你卖命,还是要身先士卒,同甘共苦。又加上艺高人胆大,自恃手段,所以毕西门只要可以亲力亲为的事情,都会不惜以身涉险,更何况前面已经有人探路,算不得什么非常危险的事情。 毕西门一路朝着深不见底的山涧之下坠落,身子带过微凉的云雾,有些冷得打了个寒噤,他皱了皱眉,看向下方深邃的云雾,心头隐隐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第五百二十四章:谷底迷踪 第五百二十四章:谷底迷踪 毕西门攀爬者绳梯,一步一步朝着下面的深渊爬了下去。绳梯紧紧的贴在山壁上面,每一步都几乎紧贴着山壁上面的青苔。毕西门为了防止有毒蜃没有清除干净,一路上凝神屏息,不敢用力呼吸,以免吸入微量的毒气。 好在一路上只是紧贴着湿滑的青苔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外情况,小心提防的毒虫和蛇蟒,一样也没有出现。毕西门有些绷紧的心弦这才放松了下来,一路往下,一直到了雾气深处的山涧底部。 毕西门微微沉吟,看见苔痕上有些许的虫迹,微微皱眉。这些深谷之中的毒雾蛇蟒应该只是畏惧朱砂和雄黄的气味,又或者是被石灰的热量短暂的驱散,退入到了山石的缝隙之中或是古墓之中。 这些毒虫的厉害,毕西门深有体会,只是喷吐出的毒蜃就能够让青翠的古松瞬间枯萎。若是人沾上了,只怕无药可治,暴毙当场。白眼狼急功近利,现在想要全员大举进入地宫之中搬运陪葬品还为时尚早。 毕西门预计的是,先让白眼狼手下的人下去探路,这些人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主儿,是最好的垫脚石。让他们去彻底清除古墓之中的隐患,再合适不过,他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毕西门也不想为他们在乎。 毕西门身先士卒爬下深谷,十几架搭建起来的绳梯从绝壁之上往下延展。众人紧紧贴着绝壁上的青苔,透过半空之中的云雾往下,下面也看不到一个究竟,人仿佛飘在云端一般。绝壁之上的青苔上附着着碎石,绳梯在半空中摇摇晃晃,把碎石刮落,坠入深谷之中。 深谷两侧是密闭的峭壁,间距不过二三十米而已。半封闭的峭壁聚拢声波,一个小小的碎石子被绳梯刮落,在山壁之间碰撞着滚下去,满耳朵都是碰撞的回音。石壁上满是湿滑的苔痕,绳梯在上面摩擦沾满了滑腻腻的浆液,握在手里几乎抓不稳。 在这样的环境下,只需要一个不慎,抓不住绳梯,或者是脚下踩空,立马就会失足坠落,摔得粉身碎骨。绳梯在攀爬者的自重下摇摇晃晃,愈加增加了攀爬的难度,在这样的环境下,对人的体力和心理承受能力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不过好在这些人都是些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又有毕西门在前面带路,倒也能够稳住心神。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朝着山谷的底部缓慢的爬去,一层一层的云雾在空中被穿过,光线也显得更加的黑暗起来。 绳梯在雾气中被浸润,石壁的青苔上和绳梯上都是细密的水珠,水珠沿着绳索往下滑落,直接落在皮肤上显得冰凉刺骨,寒气逼人,后面不仅有些荒乱,绳梯也不由得震颤了一下,有几个人险些抓不稳滑落下来。 毕西门高声喝道,“不要慌乱,有水是正常的。我们距离古墓地宫越是靠近,阴气也就越重,因而水珠冰凉沁骨,坚持一下,我们就到了!”听到古墓就在前方,宝藏也就在前方,盗众们精神一振,很快又稳定下来。 很快,毕西门脚下一稳,踩到了坚实的地面,知道已经到了,后面的人也摸索着下来,却只见得周围一片漆黑,毕西门低声喝道,“火把!” 首领下令,已经下到了地面的人立马就从身上抽出了随身的火把点亮起来,举到半空之中照明。在潮湿昏暗的谷底,几十个火把如同萤火虫一样星星点灯的亮起,山风一吹,火把的火焰摇摇晃晃,在潮湿的地面上投射下模糊的影子。 毕西门的眼睛有阴眼,洞彻黑暗,并不需要火把照明,他让其他人点起火把,是让他们自己照明。毕西门最先下到深涧底部,火把照耀之下他反而看得不如黑暗之中清楚,早就已经快步走到前方去了。 这镇南山上的这道巨大的裂缝,呈现出一个“”字型,越是往里面走,山壁之间的缝隙就显得越为狭窄。到了最狭窄的地方,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虽然毕西门等人已经到了底部,但是前方脚下还有一道裂缝顺着山体,继续朝着下方延展。 毕西门看得清楚,在整个半山腰的缝隙之中,最为直观的,是一处巨大的溶洞,溶洞内部的空间十分巨大且深邃。有嗡鸣的风声在溶洞内部呼啸而过,虽然毕西门看不到太远的地方,但是却条件反射的觉得里面好大一股阴晦的气息。 毕西门往前一步,进入溶洞之中,穿过一个拐角,嘴角不由得裂开一个得意的弧度。只见得一座高大威武的宫殿从缝隙之中露出一个屋檐。这座大殿高大森严,露出的那个屋檐檐角密密麻麻的铺着规整的琉璃瓦,瓦色亮丽如新。 毕西门盗过无数的古墓,但是却没有一座可以有这座大殿一样的威严。它就像是一个埋藏在时间和山体之中的奇迹,经历了百年的时光依旧如新。只有微微倒塌的一角可以看出时光对它的侵蚀,破碎的梁上露出咬合严密的榫卯,地上碎着几片七彩的琉璃瓦。 地上白花花的一片,是刚刚从上面抛洒下来的石灰,上面还可以看得见两行明显的脚印朝着大殿深处走去。毕西门抬头观望,只见得在溶洞的顶部有一层银色的结晶,好大一股水银的味道,结晶朝下面滴落的时候,下方隐隐约约有滴滴答答的声音。 毕西门见多识广,知道这是因为墓葬之中的水银蒸汽过于浓厚而形成的汞霜,看样子在这古墓之中,水银的储存量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只不过因为山体开裂,水银才会挥发形成了汞霜。汞霜附着在房梁上,黑色和银色浸入木质的房梁深处,留下乌黑色的水银斑点。 毕西门凝神屏息,朝前两步,从山体的缝隙之中踩在房梁上,踮着脚尖前行,沿着落足稳定的地方行走。走了两步,微微皱眉,这才想起下来之后,还没有看到过之前下来探路的两个人,于是从腰间掏出一只口哨,运足了气大声的吹了起来。 毕西门心里一沉,阴眼睁开,一言不发的环视四周。只见得头顶上方云雾弥漫,看上去如同坐井观天。宫殿下方的地面距离宫殿顶部足足有十米之高,常人不可能直接跳下去。毕西门看了好多会儿,哪里有那两个人的影子。 正在此时,毕西门的身后,一个漆黑的影子悄无声息的滑入了他背后的黑暗,阴怜在他背后低声说道,“少主,都下来了,他们正在沿着山谷底部搜索,有什么安排么?” 第五百二十五章:不祥之兆 第五百二十五章:不祥之兆 毕西门微微皱眉,对阴怜说道,“这里应该只是古墓地宫的一座偏殿,先前下来探路的两个人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一会儿你小心一些,古墓地宫之中危机四伏,一个不小心就是杀身之祸,要提防有变。” 对阴怜嘱咐完毕,毕西门高声对着后方喊道,“地宫危险,之前的两个兄弟下落不明,点起火把,小心戒备!拉搜索,依次进入地宫偏殿,从宫殿顶上依次搜索,动作小心,防止偏殿坍塌!” 山谷之中拢音,把毕西门的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满耳朵都是细细的嗡鸣声。毕西门微微摇头,鼻翼嗅到了一丝浑浊的腐臭,明显不是什么好物。一缕难以严明的戒备心从他的心头缓缓升起。 毕西门在古墓之中的经验十分老道,众人听他说地宫危险。纷纷把火把举高,用钉子将火把钉在岩壁上以维持照明。地宫之中氧气不足,又恐怕会有瓦斯之类的气体被火把点燃。毕西门的人手默契的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了进口的矿灯,戴在头上。 矿灯的光亮有些昏暗,潮湿的岩壁上不断渗下淅淅沥沥的水滴。脚踩在松软而冰冷的青苔上,水渍渗入脚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上面爬过,让人心里有些发毛。盗众们附身在琉璃瓦上面,小心翼翼的踩在房梁上前行搜索,找寻两名失踪的同伙。 但是以他们这样的搜索密集度,沿着大殿从一边到了另一边,除了摸到了一手灰,糊在湿漉漉的手上,连半个人影也没有见到。两个好端端的大活人仿佛融化了一样消失在这地宫之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毕西门并没有亲自加入搜索这样的脏活累活里面去,站在一边紧锁眉头看着众人搜索。等到搜索完毕,白眼狼的一个下属小跑过来,满头都是灰尘,用同样也满是灰尘袖子抹了一边脸上的灰尘,反而糊作一团,花枝招展,“毕家少主,搜遍了,没有。” 毕西门眉头骤然拧紧成一个纠结的麻花,厉声道,“绝无如此道理,若是说先前摇铃铛是有别的东西拨动了绳索,但是射出信号的烟火,绝对是要活人才能发射。他们必然在发射信号之后,我们下来之前出了意外,但是却不可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个白眼狼的下属听毕西门说得果断,也是微微皱眉,迟疑道,“毕家少主,你如何断定是在我们下来之前出事的?若是在我们下来之后出事的,又当如何?” 毕西门微微挑了挑眉,似乎对自己的判断被白眼狼的下属怀疑很是不满,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这山谷之中如此拢音,以我的耳力,若是人出了以外,稍微发出一点响动,我绝不至于听不见。你是在怀疑我的判断,还是在判断我的耳力?” 那个白眼狼的下属被毕西门一通反问,问得哑口无言,再也不敢质疑顶撞,毕西门又沉声说道,“这镇南山中,好浓的丹药之气,想必多有宝药,自古重宝多凶物,这二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绝不可等闲视之,须得要处处留心,不可半分大意。” 说道此处,毕西门皱眉道,“你们只知道搬运财宝富贵无限,怎么知道下墓的情形凶险。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若是一旦出事,必然是狠绝的,触动守护机关,让我等全军覆没,怎么是闹着玩的,须得要十二分的仔细!” 那些个白眼狼的下属被西门一通警戒,尽皆退下继续搜索了。但是看行为之间大手大脚,毫无防备,定然是没有把毕西门的话放在心上。毕西门微微叹气,抬头张望周围森然的墙壁上沿着苔痕滑落的水渍,更觉得心里阴森森的,没来由的发毛。 也许是因为地宫阴冷,毕西门只觉得汗毛的根部都在发冷,一根根的竖起来,寒意往毛孔里面钻。他下过了这么多的古墓,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狠狠的皱了皱眉,吐出一口浓痰,低声骂到,“晦气!” 过了不多时,毕西门自己的属下也小跑过来,低声说道,“少主,还是没有,眼下大殿底部还没有搜索过,要不要看一看?” 毕西门皱一皱眉,略一思索,答了一声,“好,那就一次排列,搜索地宫!” 走到了偏殿顶部边缘,早有几个手脚利落的属下为毕西门把房梁上面的琉璃瓦依次卸开,露出了下面的空间。毕西门瞥了一眼,只见得偏殿的门户全部都被砖石封浆封住了,四周散布着一些亭台楼阁回廊之类的结构,还有假山石砌成的假山,几根发黑的枝丫半倒在上面。 毕西门有阴眼,对群盗来说一滴墨黑的殿内对他来说却如同白昼一样分明。他移动自己的视线,只见得殿内的前门被一堆散乱的木材封住了,大殿周围有不少的石槽,都镂空出手腕粗西的洞口,却不知道有什么用。 毕西门看得清楚,却不代表别人也能看得清楚,大殿的低洼处堆积着黑漆漆的一滩滩污水,远远的都可以闻到一股子恶臭。要亲自下到这种脏乱的幻境之中,毕西门是不愿意的,低声喝道,“冷烟火,磷光!” 一捆一捆的冷烟火很快就被从后面搬了过来,全部都被碰亮朝着缺口处扔了出去。毕西门的一个下属从身上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块磷光弹,拔掉插销,一把扔进了殿内。被拔掉了插销的磷光弹疾烈的燃烧着落在殿内,骤然爆发出一阵强光,将黑暗的殿内照亮。 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强光,仍然足够让这些盗众将金碧辉煌的殿内看一个瞬间。磷光弹的闪光之后,冷烟火也依次缓缓亮起,只见得偏殿之内一人环抱的柱子耸立着支撑起了整座宫殿。殿内的摆设金碧辉煌,虽然有的地方破败,但是依然可以想象百年之前的荣光。 群盗也算是盗过了无数的古墓,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致华丽的地宫,不由得发出一阵阵惊叹。白眼狼的人眼睛都看直了,不住的搓着手,毕西门微微皱眉,低声喝道,“绳梯,下殿!依次搜索!” 指令下达,毕西门的下属立刻又从一边拖过两家绳梯,绳梯上的挂钩顺着瓦下面的石槽孔洞挂了上去,又在房梁上加固。白眼狼的人求财心切,腰间插了一把德国产的毛瑟手枪,打开了保险,沿着绳梯,朝着下面爬了过去。 下面的空气虽然与外界流通,但是之前山涧之中有毒蜃,为了防止毒蜃,他们每个人身上还带了一个竹子编制的鸽子笼,里面装着两只灰毛鸽子。刚刚一进到大殿之中,鸽子笼里面的鸽子却突然烦躁不安的挣扎起来,扑腾着翅膀。 第五百二十六章:化骨为脓 第五百二十六章:化骨为脓 前方消失的同伴还没有找到,此刻鸽子又发出了警告,白眼狼的人有些茫然的望着在笼子里面胡乱扑腾的鸽子。毕西门的人却要来得明智得多了,立马将冷烟火固定在了地宫的四壁维持照明,一个人沿着绳梯爬上殿顶,低声对毕西门道,“少主,有情况!” 毕西门脸色一变,翻身纵下绳梯,只几个纵越就落到了地面,纵身朝着前方飞扑过去。阴怜无声的跟在他的身后,飞鸟莲花的锁链紧紧的缠在她的手腕上,虽然动作幅度较大,但是铁链却也没有摆动发出一点的声音。 毕西门下到墓室之中,只见得那笼子里面的鸽子疯了一样的扑腾着翅膀嚎叫,如同末日降临一般想要从笼子里面钻出来飞走。周围的几个白眼狼的手下,面色都如死人一般的惨白,没有一点人色。 毕西门环顾四周,只见得紫色方砖铺成的地面上,放着一个个沾满了灰尘的架子,上面陈列着已经蒙尘的斧钺汤镬等重重武器。还有的架子上呈现出一个个威武的人形,只是那人形虽然威武,但是却显得无比的空洞,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 在这些人形上面,裹着牛皮的腰带和沾满了灰尘的甲片,是一套套古制的铠甲。再看看四周,古时候的作战武器一应俱全,刀枪矛盾,弓弩箭矢,还有十几套散落在地上的马鞍,都已经堆积满了灰尘,马鞍的缝隙之中,隐隐约约的露出两根已经发黑的马骨头。 墓室之中,并没有棺椁,应该只是一间殉葬的偏殿。但是这满目的铠甲武器,却依然森然可怖,仿佛冥冥之中还会有鬼魂穿上残破的铠甲,擦亮蒙尘的武器,驱逐他们这些心怀不轨的入侵者。毕西门再往前面看了一眼,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前方是一滩低洼的污水,隐隐发出腐化不堪的恶臭。毕西门再看一眼,污水之中摊着两套衣物,正是之前下去那两个人身上穿的。污水里面还有着一个鸽子笼,空荡荡的半浸没在污水之中,里面的鸽子只剩下了几根空荡荡的灰毛飘在污水里。 “棍子!”毕西门低声喊了一句,立刻就有人递过来一根长长的棍子,他定了定心神,稍微朝着前方走了两步,用棍子拨了拨那两件污水之中的衣物,就连衣服的扣子也不曾解开半个,鸽子笼的门也紧闭着,没有任何的破损。 “毕家少主”在一边的乔二见此情形,不由得有些胆战心惊,颤抖着声音说道,“莫不是那蛮子没有骗人,这镇南山中,真是一方不祥之地,尸体到了此处,就会化作一股阴气消散。尸体也就罢了,但是活人怎么也” 毕西门微微皱眉,低声喝道,“掌灯!”立刻就有人取了照明的冷烟火,凑成一堆,为毕西门照亮了面前的这堆衣物。毕西门正要用棍子好好戳一戳那堆衣物,看看到底有什么异常,低头的瞬间,心中大骇,那把魂印之器正在发出森冷的光,开始剧烈的振动起来。 魂印之器能够感受到人所感受不到的危险,正震动着发出瑟瑟的寒光。毕西门心中立马一沉,知道这地宫宫殿之中有什么古怪。他狠狠打了个寒噤,回头观看四周,耳力也放到最大,残破的宫殿还是宫殿,铠甲和兵器无声的堆放在角落里,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虽然没有异常,但是毕西门看腰间的魂印之器,发出的振动频率却越来越高,几乎就要不由自主的脱出刀鞘。他心中知道已经大事不好,皮肤上不由得起了一片一片的鸡皮疙瘩,立马对着身后的阴怜喝道,“快走,有危险!” 毕西门从小学道,家中又是经营古墓生意的,经历过的诡异之事已经不在少数了。在这些危险之中,他培养出来了一种天生的直觉,就算看不见也能知道危险的降临。这都是拿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经历换来的经验,绝对没有半点虚假。 事已至此,毕西门心中警钟大作,提示了一声阴怜,哪里还顾得上去看那一堆衣物到底有什么古怪,条件反射的后跳,就要闪退。刚刚走出两步,突然肩头一紧,有人在抓他的肩膀,立马毫不犹豫的拔出魂印之器,反手一刀朝着肩膀削了过去。 毕西门自恃艺高人胆大,当然不会是什么见不得风吹草动的惊弓之鸟。但是这危险的预感来得如此之强烈,骤然后撤,以他的威严,绝没有半个人敢来拍他的肩膀。这时候,自然不分敌我,自己的性命最为要紧,还是先杀了再说。 毕西门回头一刀,同时转过头去想要看看是谁在拍他的肩膀。谁知道转过头去,呼吸都惊讶得几乎停止。挥刀的动作都不由得一滞。原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乔二,正在伸手拍他的肩膀,而乔二的脸上,却已经没有半点人性,毕西门只一眼,惊骇得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只见得乔二的脸上,每个毛孔之中都在渗出来黄色的脓水,沿着他的面目向下流淌汇聚成流。像是乔二满头大汗,又像是一支被点燃的蜡烛,正在缓缓的留下无数的蜡泪。毕西门回头一刀,正好砍在乔二的手腕上,魂印之器锋利,瞬间将乔二的一只手削断。 不知道为什么,刀锋触及到骨肉的瞬间,毕西门有一种砍中的并非是人体,而是一支烧热的蜡烛的错觉。那只人手被一刀削断,滚落在地上,乔二也是又惊又骇,断手的痛处使得他想要呼喊,但是他张开嘴巴,却只剩发出空洞的“咿呀”声音。 在乔二断臂的断面,流出来的也并不是嫣红的鲜血,而是粘稠如蜡油一般的脓水,闻上去一股腐烂的恶臭。乔二空洞的张着嘴想要呼喊,嘴角淌下来了一缕粘稠的脓水,随后,眼眶,鼻孔,耳朵里面,全部汩汩的流出蜡油一般的脓水。 乔二抓着毕西门肩头的那一只手被削断,滚落在地上。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毕西门,又看了看地上的手,看着伤口断面流淌出来的脓水。地上那只手很快的就如同融化的热蜡一样化作了一滩脓水,而他的伤臂也正在如热蜡一般缓缓融化。 他用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表情把自己受伤的手臂拿到面前来,想要细细查看。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手臂上面的血肉就全部化作了滴落的脓水,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骼,正在如同化开的冰块一样缓缓的软化,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流出脓水,滴落在地上。 第五百二十七章:溶蚀之毒 第五百二十七章:溶蚀之毒 周围围观的人都是一片骇然,不由自主的朝着后面倒退,惊恐四顾,不知所措。只在两次呼吸的时间里面,乔二的脑袋已经全部化为了脓水,剩下一小片的头盖骨轻飘飘的衰落在地上,在一滩脓水里面迅速的软化下去了。 毕西门眼睁睁的看着没头的身子有些恍然的打着摆子摇晃,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乔二的尸身朝前面走了两步,还来不及栽倒,一泼脓水从胸腔之中喷出来,洒落在地上,随后他的身体也想一截烧化的蜡烛一样,软化在地成了脓水,只剩下一袭空荡荡的衣服在原地。 瞬息之间,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变成了一滩裹挟在衣服里面的脓水,仿佛蜡烛被高温融化掉了。毕西门看得一阵恶寒,完全没有看清楚乔二刚才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才会瞬间变成这副惨状。好在魂印之器的警报和敏锐的直觉救了他一命,否则估计毕西门现在也是一滩脓水。 乔二是白眼狼手下最得力的亲信,是白眼狼的狗头军师,在白眼狼的势力里面算得上是第二号人物,想不到突然如此横死在眼前,死法如此凄厉。毕西门看得心中一阵阵的恶寒,心道,“这仵作莫非遇到了化骨的阴气,竟然如此恶毒邪性,骤然变作脓水” 饶是以毕西门的见多识广,随机应变,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只觉得恶寒不已,仓促之间没有一点应对的法子,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撤出去,再做打算。 毕西门刚刚准备拔腿撤出,突然听到大殿的墙壁中悉悉率率的一阵爪子抓挠墙壁的声响,动静十分诡异,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爬出来了。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只见得在缝隙之中,骤然弹出一只五彩斑斓的蜈蚣,上百只蜈蚣脚迅捷的剐蹭着地面,游走如飞。 这还只是第一只,紧接着还有第二只第三只一大群五六寸长的大蜈蚣,游走如飞,从墙壁的缝隙之中爬了出来,在垂直的墙壁之上如履平地。只见得这些剧毒的毒物开合着巨大的下颚,嘴里留着透明的唾液,悉悉率率的爬了过来,钻进了乔二的衣物里面。 毕西门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大蜈蚣张开了巨大的下颚,把头伸到乔二化作的那一滩脓水里面,一口一口慢慢吞吸着那些脓水。吞吸的声音悉悉率率,听得人不寒而栗,这些蜈蚣身上全部都是红色鲜艳的花纹,根据色彩越艳丽毒性越强的原则,剧毒无比。 阴怜也看得目瞪口呆,她手中紧紧的攥住了飞鸟莲花,警惕的看着四周,不让毒虫靠近。一边忍不住出言问毕西门道,“少主,这是什么?” 毕西门低声说道,“我以前听师父说过,云州有一种毒蛊叫做血煞,只要沾上,人就会容变为一滩血水,沾到血水的人也是一样。血煞恶蛊是用一种奇毒无比的蜈蚣喂养人的心头血再相互吞吃炼成的,想来我们遇到的,就是血煞恶蛊的原材料,也就是这些蜈蚣了。” 镇南山之中,原本是一片炼丹求仙的好去处,在这些事业荒废了之后,还遗留下了许多的药物埋藏在地下。经历了许多年的岁月之后,药力渗入了山石之中,引得各种毒物聚集过来,吞噬药物成长。 是药都有三分毒,这些毒物吞吃药物之后聚集于此,古墓地宫裂开之后,阴凉的环境正是它们所喜欢的,于是纷纷进入地宫,躲在砖瓦的缝隙之中繁衍。平时相互吞吃,弱肉强食,药力反复聚集,全部都是剧毒无比的东西。 这种剧毒的蜈蚣,原本就是血煞恶蛊的原材料,得了药力,更是奇毒无比。只要人被咬中了,毒液进入血肉之中,瞬间就会把人腐蚀为一滩脓水,除了身上的毛发指甲,什么都不会剩下,就连骨头也会化为脓水。 毕西门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些无孔不入的毒虫攻杀同类不易,又需要食物生存,这才将棺材钻出小洞爬进去咬噬死人,将尸体化成脓水吃掉。当地的巫民愚昧无知,将尸体消失的现象解释成旱魃古尸这样牵强的解释。 这些毒虫,最开始的时候有被上面洒落下来的石灰纷纷驱散,躲藏在殿堂和山壁的缝隙深处蛰伏以待时机。现在才暴起发难,成群结队的扑出来,实在是杀了群盗一个猝不及防。毕西门现在心头煞是后悔,只恨自己没有多带上几千斤的石灰。 此地不宜久留,毕西门低声对阴怜和身后戒备的二龙喝道,“撤!快走!”三个人没命的拔腿就跑。身后接二连三的有人被蜈蚣咬伤中毒,这蜈蚣的毒性简直比最浓的浓硫酸还要恐怖,人只要沾上一点,立马就会变作一滩脓水。 毕西门这才明白之前那危险的预警从何而来,乔二并非被蜈蚣咬了,而是沾到了脚下的脓水。又或者是上面的武功在朝着下面流口水,滴到了乔二的身上,所以看不见动静乔二就中毒了。但是无论是那种情况,毕西门都算是死里逃生,想来仍然一阵阵后怕。 正如血煞恶蛊让人闻之色变的效果一般,身体沾上毒液的盗众立马全身麻痹,声嘶力竭哀嚎了不到一声之后,立马就要在地上打滚,溶化成一滩脓水。地上的脓水和半溶解的骨头湿漉漉的裹在衣服里面,大殿之中一片混乱。 毕西门回头看了看周围混乱的局面,咬了一咬牙,叹口气道,“兄弟们,挖坟掘墓发财,也损阴德。想要发财,看命的,你们没这命啊!” 说完之后,毕西门手腕一动,手枪被他掏在手里,那些在他周围中毒的人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枪声就已经响了。半溶解的脑袋上立刻溅起一片脓水,尸体马上倒地,缓缓融化。有的人刚刚中毒,想要向同伴求援,同伴触碰到脓水,立马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 毕西门急于脱身,众人又知道他的本事最大,中毒的人条件反射想要朝他靠拢。这为毕西门的撤退增添了极大的不便,他咬咬牙开枪,将靠近自己的那些中毒者全部开枪射杀,对于眼睁睁看着自己化为一滩脓水,枪杀反而是一种难得的解脱。 眼见大殿之中,一来二去全部都是飞跑的毒虫和惨叫挣扎的中毒者,还有一滩滩的脓水上面混合着衣服。下到了山谷之中的数百人毕西门厉声喝道,“还有口气的,赶紧退出去,二龙,阴怜,快走!” 第五百二十八章:多米诺崩塌 第五百二十八章:多米诺崩塌 这一趟下来的几十人,只在瞬息之间,就被毒虫攻击死得七七了。地上堆了几十件混合着脓水的衣服,密密麻麻的毒虫附着在上面,吸噬着脓血。放眼望去,满眼都是蜈蚣密密麻麻小脚和恶臭的脓水泼在地面上。 毕西门见势不妙,立刻就要撤出地宫之中。阴怜袖子之中的飞鸟莲花化作了一只银色的鸟儿,低低的飞在地面上。十几只蜈蚣的飞快的游走着如影随形朝着他们追了过来,阴怜抖了一抖手,飞鸟莲花骤然呼啸着,朝着地面掠去。 那些飞快游走着追过来的武功,被银色的飞鸟骤然擦过,长长的身子骤然就凌空飞腾,在空中被银色的莲花搅碎成几段,残躯上面无数的小脚仍然在胡乱摆动着。飞鸟莲花就像是一直迅捷的鸟儿,它从地面上掠过,将地上的毒蜈蚣啄断,轻灵的飞返。 地上的毒蜈蚣被飞鸟莲花截断,还没有死透,后面立刻又追过来了一群,挥动着下颚将同伴的尸体活生生的嚼着吞下去。没有死透的蜈蚣暴怒的挥舞着残躯上一切还能动的部分反击,正在吃它的蜈蚣立马用很多的小脚将它按住。 毕西门和阴怜二龙三个人撇开了正在遭受那些毒虫吞噬的盗众,没命的朝着出口处暴退而去。阴怜用飞鸟莲花将追过来的蜈蚣尽数截断,二龙挥舞着一根长棍,将挡在前方的蜈蚣扫开,为毕西门清理出一条逃生的道路。 阴怜手里的飞鸟莲花飞舞着盘旋,二龙虽然是个武僧出身,但是心思十分活络,应变迅速,一边清理出一条逃生之路一边拉着毕西门朝着殿角的缺口退了过去。毕西门看见阴怜在撤回飞鸟莲花想要收到袖子里面,厉声喝道,“不要用皮肤触碰,有毒!” 阴怜怔了一下,手腕一抖,飞鸟莲花旋转着划破空气,六刃依次摩擦着收了回来,她顾不得许多,脱下那件宽松的外衣,一把将飞鸟莲花裹住,两把擦干净上面的毒液,朝着上面逃去。此时地宫的地面上已经满满当当都是毒虫,多停留的每一秒都是在自寻死路。 由于入口并不算十分宽阔,绳梯只有一架。阴怜一扬手,飞鸟莲花再次从手中脱出,盘旋着升上高空,看见一根横梁,就如同长了眼睛一样的盘旋而下,准确的纠缠住了。阴怜一拉飞鸟莲花,松弛的细锁链骤然绷紧,带着阴怜升腾而起,把逃生的绳梯留给了毕西门二人。 绳梯松软,仓促之间很难攀爬,身后追过来的毒虫已经没有了阴怜的飞鸟莲花阻截,已经如同一波潮水一样淹没过来了。毕西门和二龙已经退到了殿角,退无可退,二龙抬头一望上方的空洞,一咬牙,手臂上青筋暴起,骤然抓住绳梯,狠狠一拉。 此时若是直接爬上绳梯出去,只怕马上就会被身后如影随形赶过来的毒虫吞噬,只有死中求活,破釜沉舟才有一线生机。绳梯坚固而且坚韧,但是腐朽的木椽却禁不起二龙全力的一拉,本来就已经腐朽不堪的木椽“啪嚓”一声拉断了。 头顶上“啪”的一声,随后就是稀里哗啦的一阵砖瓦倾覆的声音,毕西门抬头一看,头顶上方一阵白色的石灰裹挟着灰尘和木料瓦片劈头盖脸落下来,激起一片巨大的扬尘,赶紧掩住口鼻和头部要害,躲避落下来的砖瓦。 石灰混杂着朱砂雄黄还有硫磺一起落在地面上,顿时充满了一股呛人无比的味道。地面上瞬间腾起一阵白雾,毒虫畏惧石灰的高热呛人和这些药物的药性,纷纷蚂蚁见了水一样的后退,在石灰和硫磺雄黄的混合灰尘之中打着滚儿。 这些毒虫毒性阴邪,见不得阳刚的药性,地面上的毒虫在灰尘之中痛苦的扭来扭曲,不多时就落在灰里面不动了,没有被溅到的毒虫都四散躲避,反而在废墟之中为毕西门和二龙留下了一片相对安全的空间。 二龙用自己的手臂围毕西门挡住了上面落下来的砖瓦和碎木头,毕西门只是掩住了口鼻,避过了飞腾的药物粉末和石灰,没有呛到他。但是满头都是药物的粉末和白色的石灰,难得的好一副狼狈样子。 毕西门赶紧拍打头上的药物和石灰,一不留神给石灰呛了一下,狠狠的咳嗽了两声,苦笑道,“二龙,你这一把,命是救了,到把我变得像个粉刷匠,给墙刷白灰么?” 二龙听到毕西门都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也是苦笑道,“少主,你就不要挖苦我了,现在这里毁了,我把绳梯给阴怜扔上去,让阴怜重新搭一下。此地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出去再说粉刷匠的事情吧” 话刚刚说完,头顶上稀里哗啦的声音接连响起,毕西门一抬头,只见得头顶上数不尽的残砖断瓦木料裹挟着无数的石灰硫磺雄黄粉末一起坠落下来,俨然一副天崩地裂的景象。抬头看去,黑压压的一片砸了下来,不由得大惊失色。 原来为了绳梯稳固,盗众们把绳梯安装在一根副梁上,本来宫殿就经历了太久的年月,承受不住太多的重量,只是徒有其型,其实早已脆弱不堪。二龙这一把拉断了一根副梁,彻底放上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形成了多米诺骨牌效应,半个殿顶的木梁都开始连锁崩塌。 毕西门头顶上正对着的那根横梁,乃是一根宫殿顶部主要承受力量的一根主梁,虽然不是最主要的拿一根,也有一人环抱粗细,由于经过的岁月实在是过于久远,早已经腐朽不堪。多米诺骨牌效应蔓延到这根主梁上,主梁晃了两晃,骤然倾斜着落了下来。 横梁一垮,瓦片木块石灰雄黄硫磺就像是血花一样从空中铺天盖地的裹挟着偌大一根横梁砸了下来,剩下的最后几个盗众躲闪不及,狠狠的被覆没的顶梁盖过去了,埋在了废墟之中,眼见已经是活不成了。 毕西门在混乱之中看着那根木梁坠落下来,以雷霆万钧之势裹挟着无数的灰尘和瓦片。以这样的形式,若要躲避横梁,就必须进入没有石灰药物的地方,潮水一般涌上来的毒物瞬间就可以要了人的命,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竟然是个死局放在眼前。 二龙早年贫苦,在寺庙之中做武僧混一口饭吃。还俗的时候家人被持枪的土匪屠戮殆尽,二龙空有一身功夫,却奈何这些带枪的土匪不得,是毕西门路见不平,为他报仇雪恨,厚葬家人,早已把毕西门看做了恩人,誓死也要追随,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眼下危机,二龙竟然大吼一声,一把把面前的毕西门推倒,气沉丹田,摆开一个扎马步的架子,稳定了身形,挡在毕西门面前。 第五百二十九章:折返 第五百二十九章:折返 二龙见毕西门眼前就有灭顶之灾,再也顾不得许多,箭步上前,推开面前的毕西门,伸手朝着那根巨大的横梁接了过去。毕西门眼睁睁的看着那根巨大的横梁坍塌下来,扎扎实实的打在二龙身上,二龙的身子都是不由得一颤,像是打在一个沙袋上一样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二龙在山上学艺做武僧的时候,练的是横练的外加工夫,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那根巨大的横梁落下来,硬是憋住了一口气,硬生生扛住了,没有倒下。在众人的目光下,他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抱住了那根横梁。 横梁加上上面的结构的重量,不渝千斤之重,二龙粗大的手指狠狠的压进腐朽的木料之中,缓缓发出了最后一把力气,将横梁一分一分的朝着上面托了起来。由于下坠的力量巨大,横梁上面都已经出现了裂痕,冷烟火的光被盖住了,二龙的鼻孔里渗出嫣红的血来。 二龙拼着粉身碎骨,舍身忘我的上前,挡住了这根要命的横梁。由于巨大的力量具有相当的贯穿性,二龙的肺腑都受到了震伤,坚持的每一秒钟对他来说都有可能是生命的最后一秒。血一滴一滴的打在地面上,沿着地板的缝隙渗入进去,二龙的声音嘶哑,“少主,快走!” 毕西门看见二龙现在就像是一道即将崩溃的堤坝一样,随时都会分崩离析,顿时看得眼睛血红。还有几个他随身的属下也躲过了毒虫和倾覆的砖瓦,死命的拉着毕西门,只等着阴怜在上面垂下绳梯,毒虫畏惧石灰和药物过不来,爬上绳梯就是生路。 毕西门死命的挣扎着,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跟随了自己多年的二龙,厉声吼道,“放手,把二龙带出来!道上的规矩就是信义,你们敢把二龙留在这里,老子砍了你们!” 那几个下属知道回头就是一条死路,别说是救二龙了,就算是自己也要搭在这里,死死抱住毕西门,不肯放手,苦苦劝导道,“少主,走啊,不要辜负了二龙的一片苦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要是死了,大家群龙无首,多年经营就毁于一旦了!” 大梁已经塌了,阴怜已经纵上了殿顶,绳梯又只有一架,只能再去外面拆卸一架。毕西门的几个下属再也顾不得毕西门是不是要砍人,两个人不由分说的抱住了毕西门,剩下的几个用身体撞开了大殿的正门,几个人合力像拖牛一样把毕西门拖了出去。 毕西门力气大,内功精湛,那几个人拖毕西门,也好生费力。毕西门看着二龙在后方摇摇欲坠,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空空的张嘴想要呼喊,但是却发不出一点的声音。他的头脑发胀,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死死的挣扎着想要往回走。 由于巨大的压力,二龙的皮肤已经涨成了同红色,怒蛇一样的血管和青筋曲张在皮肤表面,皮肤表面在出汗的同时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子。他虽然神勇,但是毕竟只是一个人类,会有人类都有的极限,再这样下去,最多一分钟,他就会被压成一坨肉饼。 毕西门眼睁睁的看着二龙的脊背一点点的弯曲下去,随时都会坚持不住。几条红色斑纹的大蜈蚣,却是沿着二龙脚下没有石灰和药物的木材爬了过来,游走如飞爬在了二龙的裤子上,正四处蜿蜒着寻找可以钻进去的缝隙,探头探脑之际露出一口尖利的下颚毒牙。 这样下去的话,只怕二龙还没有被这巨大的压力压死,倒要先让这些剧毒的武功咬成一滩脓水。毕西门见二龙如此舍命相救,他道门出身,虽然落草,仍然风评极佳,盗亦有道,若不是义气滔天,怎么做得了一方枭雄,要让他放下救自己的兄弟脱身,比杀了他还难受。 毕西门此时已经怒到了极点,双眼涨得血红,喉咙里低沉的发出一声低吼,积蓄了许久了力量骤然爆发,将两个死死拖着他想跑的下属甩开,脚尖点地箭射而出,直直的朝着二龙飞扑过去。 他不敢直接用手去触碰这些浑身都是剧毒的毒物,斜眼瞥到一处堆积着一小堆石灰和药物的混合粉末。抬起脚来,用脚尖踢起一片飞灰。那些在二龙脚上的蜈蚣被飞灰吹中,顿时放弃了二龙四散而逃。 二龙托举着相当于整个大殿顶部的木梁,虽然一身神力此时也已经不堪重负,眼珠子几乎都要被巨大的压力从眼眶之中挤压出来。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脊梁弯曲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声音,微微凸出的眼珠子中留下两行滚烫的泪水,和汗水一起沿着脸庞流淌。 他如此行为,早已是陷阵之至有死无生,早就没打算活着回来,就是要让毕西门走。谁知道毕西门作为一方魁首,竟然不顾自己的生死,冒死回来救援,心中有了十二分的感激也男一笔哦澳大。但是被大梁压迫根本无法抽身,骨骼都已经承受力量到了极限,就快要断了。 二龙的支撑,已经是到了极限,每个细胞的负荷都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支撑不住了。有心让毕西门先走,但是迫于重压,丹田的一口气提不起来,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直勾勾的看着毕西门,微微摇头。 毕西门也不愧是一方豪杰,随机应变。阴怜的影子在上方一晃,他抽出身边的魂印之器,抬手抛向空中,厉声喝道,“阴怜,刀丝,断开这根大梁!” 阴怜何等聪慧,见那闪烁着寒光的魂印之器旋转着飞在空中,手朝着腰间一抹,扣住刀丝的指环,一把抓过魂印之器,刀丝有灵性一样的缠住了刀柄。手一抖,那把魂印之器连接着好长一截刀丝,如同一只迅捷的翠鸟,飞快的掠向那根大梁。它绕着那根大梁,如归巢的燕子一般绕了几圈,阴怜手里的指环一动,细细的刀丝骤然绷紧了。 刀丝乃是当年袁守诚传下来的不二秘术之一,刀丝布置成的络,素有天罗地的美称,袁守诚亲手炼制的刀丝,连巨大的烛龙都能够束缚而不断,其坚韧可想而知。可以说阴家所有的杀人术,都是从刀丝演变而来,阴家每一个刺客的入门功课也是学会使用刀丝。 阴家炼制的刀丝虽然远远不如袁守诚炼制的坚韧,但是在锋利的程度上却是别无二致,同样是沾到皮肉瞬间割开。那根腐朽的大梁被刀丝勒紧了,阴怜发力一拉,环绕的刀丝立刻收紧,锋利的刀锋环绕着切入了大梁之中! 第五百三十章:火海 第五百三十章:火海 随着阴怜发力抽动,细细的刀丝生生的嵌入大梁之中,腐朽不堪的木料承受不住锋利如斯的刀锋,被阴怜拉动着截断,分别朝着两个方向倒下,整个大殿的房顶轰然铺天盖地压了过来,又是一番天塌地陷一样的场景。 大梁断开,压住二龙的力量顿时松懈了,整片大殿的房顶倒塌下来的势力,需要一瞬间的时间。就在这么一个瞬间,毕西门已经抓住了最后的机会,狠狠的抓住二龙的手腕,发力抽动,将他从即将崩塌的房顶下面抽了出来,大吼一声,“都快走!” 已经是极限的整片大殿房顶失去了一根重要的横梁,牵一发而动全一身。所有的房梁稀里哗啦的都随着这个缺口开始倒塌,整座大殿的房顶土崩瓦解一样的崩塌下来,各种建筑材料的废墟稀里哗啦的压下来,激起一片混合着石灰和药物的扬尘。 毕西门手里拉了二龙,脚下只恨没有多生两条腿,没命的飞跑起来,阴怜轻巧的后跳,刀丝带动着魂印之器被她轻盈的收在手里。毕西门等人在下方,她在上方,一行人没命的跑动着,想要退回到山谷之中去。 毕西门退出了殿门,听得后方稀稀疏疏的声音,只见得一大群蜈蚣正在废墟的缝隙之中潮水一样涌了过来,讯接入费,眼看就要追上众人。他瞥了一眼,看见一个下属身上还背着一盏照明的油灯,里面有半壶煤油,正在罐子里晃动着摇出声音。 毕西门更不多说废话,箭步上前,一把抓过那个下属身上的油灯,反手朝着后方的米面摔了过去。灯盏摇晃着洒出煤油,溅在地上,玻璃的灯罐子在地上“啪”的一声碎成了无数块,晶亮的煤油顿时沾满了一片的地面,毕西门低声吼道,“掌火!” 剩下的人,都是毕西门带过来的下属,最是领会毕西门的心意。立刻拔枪正对着地上的煤油开了数枪,子弹撞在地面装出数点璀璨的火星,地面的地砖被打碎四溅,煤油被火星引燃,只一瞬间就以燎原之势一样蔓延开来,隔断了退路。 古时候的宫殿,本来就以木质结构为主,煤油的火势又大,干燥腐朽的木料被火舌舔中,瞬间火焰就蔓延开来,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迅速的席卷过了整片大殿的废墟。那些飞跑着追过来的武功被火一燎,顿时烧得焦黑,挣扎着在火焰中卷曲,化作焦炭。 追击的蜈蚣被大火阻碍住,暂时算是安全了,毕西门趁机拉过二龙,仔细检查他的身上有没有外伤。二龙迫于重压,身上的血管都撑破了多条,满身都是鲜血淋漓,已经是毕西门与阴怜配合默契,强行从幽冥鬼使的手中,活生生把人拖了回来,只是却一脸委顿的神情。 二龙一番中亚之后,已经没有了多少气力,犹如死了一次一样的恍如隔世。毕西门看他呼吸不畅,一股郁结之气压抑在胸中吐不出来,上前不轻不重的在他背后拍了一掌。二龙超前扑了一步,半跪在地,狠狠喷出一口鲜血来。 毕西门通药理医理,知道二龙是一口重压将胸中的气血凝滞了,拍一掌,刺激吐出郁结之气也就好了。只是众人都吓了一跳,二龙却摆了摆手,重新振作精神站了起来,喘着气说,“不要紧,还死不了,快带着少主走!” 话刚刚说完,扑面一阵灼热的热浪席卷而至,让人不由得呼吸都为止凝滞。有道是防火容易灭火难,毕西门这一把火,瞬间就将整个大殿废墟,化作了一片滚烫的火海。好在之前众人撞开了殿门,急忙携手朝着殿门之外退去。 殿门之外,是一片花园一样的庭院,只不过池水早就已经干了花草也早枯了,但是禳金镶玉的花园台阶依然可以依稀让人联想到之前的容光焕发。几个人跑进去不过两秒,毕西门的脸色骤然一变,他的耳力出众,立马就听见一片悉悉率率的爪子抓挠地面的声音,是毒虫。 想不到这后花园的假山园林之中,也藏着毒物。毕西门大声吼道,“停,前面有毒物!”众人都为之一愣,随后全部条件反射的硬生生刹住逃命的脚步,只见得最前面的一块假山缝隙之中,探头探脑的出现了一对摇晃的触须,紧接着是强有力的下颌,好大一条蜈蚣。 那条蜈蚣身上的颜色,比之前在大殿之中看到的还要来得大,并且颜色也如血色一般鲜艳欲滴,一看就更加猛烈。随着第一条,第二条第三条无数的大蜈蚣从缝隙之中爬了出来,不怀好意的朝着众人摇晃着触须。 毕西门眼睛都看直了,其他的几个人也是惊呆了,几乎挪不开眼睛。眼下已经弹尽粮绝,简直无从抵挡这些凶猛的毒物。回头一看,后方有火,大声吼道,“把着火的木料扔过去,挡住这些毒物!” 都是要命的关头,众人怎么敢懈怠。火势烧得大,木料都是整根的燃着火焰,但是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这些亡命之徒竟然生生的用火去拿燃烧的木炭,不敢松手,燃烧的木炭被一根一根的拿过来,扔在了地面,火星四溅。 冲在最前面的一条大蜈蚣猝不及防,撞在了燃烧的木炭上,密密麻麻的小脚顿时就在火焰上化为了飞灰,扭曲着身子撞了进去,撞作一团焦炭。后面的蜈蚣畏惧烈火,不敢越过这条火炭的界限,只能在远远的游走着寻找机会。 毕西门转动着脑袋四处张望,想要寻找一条出去的道路。但是前有无数的蜈蚣,后面又有熊熊燃烧的烈火,热浪一阵一阵的扑过来,头发被火风吹动,立马为之发焦,蜷缩弯曲起来。前后无路,抬头一望头顶,大声吼道,“不行,要从原路爬上去才能出去!” 殿顶已经坍塌了绝大多数,只有为数不多的一小部分还孤零零的挂在那里,在灼热的火海之中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上面的一点残余就像是救命稻草在扭曲的空气里面晃动。几个毕西门的属下快步跑到墙角,依次蹲下,伸出双手,吼道,“少主,你轻功好,走!” 毕西门看着他们的样子,知道他们是想要借力,几个人抬自己一个,以自己的轻功和瞬间气凝之术的爆发力,当然可以轻松爬上去,但是热浪已经越逼越近,他上去了不能马上放下绳梯,所有的人还是要被火烧死。当下容不得多想,微微蹲下蓄势,就要施展轻功上去。 毕西门微微下蹲,助跑了两步,骤然爆射而出,一脚踩在众人交叠的手掌之中,运起气凝之术,将身上的力量全部灌注到腿上,众人只觉得手上举了一块重石一样的一沉,大声吼叫着发力,两力融合,硬生生将毕西门平地拔高了数丈,腾空而起。 第五百三十一章:莲花坠落 第五百三十一章:莲花坠落 毕西门浑身的气凝之术凝聚起来,加上众人舍命集合起来的力量,硬生生将他从地面抬高了数丈,飞腾上了大殿。刚要寻找绳梯坠下去救人,身边冷风一动,阴怜一把把毕西门的魂印之器塞回他的手里,抬手一扬,一截长长的绳梯长龙一般朝着下方伸展而去,挂住了。 眼下大殿之中的人已经被蔓延过来的火海逼到了绝地,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热浪烤焦。他们在不停的出汗,汗水又马上被热浪蒸干,只觉得每一个细胞毛孔都像是燃起来了一样,难以言说的灼热,被火舌舔到的衣角,立马就腾起火苗。 阴怜扔下来的绳梯就好比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赶紧忙不迭的抓住。手脚并用朝着上方灰头土脸的爬上去,一阵热风吹来,好一阵火舌如同巨龙吐息一般打在他们的背上,只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头发都点着了,更不敢多做停留,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没命奔逃。 好在绳梯的竹子以及绳子都用桐油反复浸泡晒干,韧性之余还不易被火点燃。若是换了寻常的绳子和竹子,被火一点就找,真是要被像那些毒虫一样考成焦炭了。众人好不容易才爬到了顶上,扑灭身上的火焰,头上全是一股焦臭,大口喘着气庆幸劫后余生。 毕西门清点了一下爬上来的下属,算上二龙和阴怜,下去了五十几个人,只回来了七八个。在火海之中呆的久了,浑身都是大大小小遍布的水泡,脚下的大殿木材在燃烧之种扭曲卷折,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灼热难挡,火势正盛,心中不由得一阵黯然无语。 毕西门自恃手段,想不到此次竟然大意失荆州,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竟然发生了如此之多的变故,损失了四十几个人手,真是前所未有的挫折。但是谁又能想得到,地宫之中会有如此之多的蜈蚣,并且这蜈蚣的攻击性和毒性之强,实在是前所未有。 这用来炼制血煞恶蛊的蜈蚣,毒性之强简直让人发指,碰到一点毒液人就要化为脓水。本来下去的人手之中,每个人身上都带有驱虫的药病,又有谁知道寻常的驱虫药饼根本奈何这些蜈蚣不得,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但是毕西门能做到如今的地步,靠的也不是义气和优柔寡断,眼见目前虽然已经脱险,但是却也不是后悔懊恼的时候,鬼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危险等待着众人。绝壁之上还有绳梯,于是立马一咬牙,沉声喝道,“走,先回到上面再作计较!” 大家也都知道现在还不能松懈,之前在火海捡拾火炭手上全是水泡,又在火海之中被烫了一身水泡,生死关头还不觉得痛,如今脱线,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不痛得钻心。虽然疼痛,也只能强忍着抓住绳梯,跟着毕西门往上面爬去。 剩下的几个人抓着绳梯往上攀爬,绳梯是多然而人少,一人一架已经用不着分配了。二龙和阴怜情况相对好一些,二龙在要紧的时候运起内功抵御了火浪,没有受多少伤,只是有些承受重压的内伤,阴怜更是毫发无损。两个人一左一右,护住毕西门,朝着上面攀爬而去。 地宫之中浓浓的烟雾腾了起来,顺着山风朝上面升腾,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不住的咳嗽着。二龙和阴怜一左一右护住毕西门,跟着众人一起朝上面攀爬,穿过白茫茫的雾气和升腾的烟雾,已经可以看见崖顶就在眼前,脱身在即。 脚下就是缭绕的云雾和呛人的浓烟,往下看不由得想起地宫之中可怖的清醒,让人心惊胆战。饶是毕西门手下的亡命之徒,九死一生之后,心中也后怕不已,逃到山顶,浑身的水泡破了一半,疼的直咬牙呻吟,瘫倒在地,不敢再朝下面多看一眼。 毕西门被阴怜和二龙护送着,心中却满是百般的不甘和苦恼。随手抓了一架绳梯,也不看看是不是稳固,就抓起来朝上面爬了过去,谁知道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却看见山壁的青苔缝隙之中,好大一条花斑纹的蜈蚣,蜿蜒着爬了过来。 毕西门心中正在懊恼,骤然看见一条蜈蚣,心里一动,古墓地宫之众,乔二如同蜡烛一样溶化成脓水的情形,立刻清晰的浮现在他的眼前。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惊之下身子一抖,那绳梯的挂钩被这一抖,竟然松动,直直的朝着下方坠落而去。 阴怜和二龙在毕西门的两端,一听风声响动,上面“嚓嚓”两声挂钩松脱的微声,急忙转过头去,却只看见毕西门手里抓着松脱的绳梯飞快的朝着下面坠落而去二龙眼疾手快,伸出手,终于攥住了绳梯的最后一节上面,拉了毕西门一把。 虽然二龙力气大,绳梯也足够坚固,但是挂住绳梯的挂钩却吃不住这样骤然下坠的巨大惯性。上面的人只看见挂钩猛然在地上剐蹭出一道深深的抓痕,骤然朝着下方坠落而去。二龙手里立马一松,两个人被一截绳梯连着,朝着山崖之下坠落而去。 阴怜在空中看在眼里,眼神一凛,缠在手腕之上的飞鸟莲花如同一只扑击的巨隼一般射出。六刃旋转着划出一朵绚丽的银色莲花,飞快的朝着二龙绳梯坠落的末端追了过去。阴怜眼神骤然如鹰眼一般瞳孔缩紧,手腕一振,六刃的铁莲花朝着山崖之中一卡,生生将绳梯卡住了。 阴怜这次出手,角度和力度都拿捏到了极限,六刃的铁莲花几乎是全部没入到了青石的岩缝之中,手中的铁链固定住了方向,绳梯就不会松动。阴家炼制的武器都是锘合金的特殊工艺,大力也不会曲折,六刃的坚固也远不是挂钩挂在地面上可比的,故此可以挂住巨力。 毕西门和二龙相互之间被一条绳梯连住,往下面坠了一丈有余,骤然被铁莲花的六刃挂住了摇摇晃晃的挂住了。想要在山壁上凸出的岩石上面把身子稳住,却想不到山壁上全部都是湿滑的青苔,踩上去就是一条湿滑的痕迹,根本稳不住身子,双脚在空中胡乱瞪着。 毕西门被绳梯挂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刚才这一番坠落,他的垂直位移距离,达到了十余丈,巨大的惯性把胳膊挫了一下,右臂险些脱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的同时,只觉得右臂一阵阵发麻,几乎没有什么知觉,也不觉得疼痛。 毕西门缓了缓心神,立马转头查看左右的情况,上下左右全是白茫茫的雾气和浓烟,但是看山石裂开的山谷距离,下面也远远没有到底。从大体的位置上看,自己的位置也远远偏离了那座古墓之中的偏殿地宫。 第五百三十二章:杀伐果断 第五百三十二章:杀伐果断 毕西门挂在空中,深呼吸了一口山底还有几分阴冷潮湿的空气混合着一点浓烟,尽可能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石壁上全是湿滑的青苔,从张开的山谷缝隙来看,他预测距离谷底还有十几二十丈的距离,雾气和浓烟之中能见度太低了,脑子也有点供血不足的发胀。 毕西门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还可以听得到。他凝神听下面地宫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算是推测出了大概的方位,多亏了这听音辨位的本事。毕西门喘了口气,心里估计着下面若不是更窄的裂缝就是乱石,跳下去不是被夹死就是被摔死,还是赶紧上去才是要紧。 毕西门朝上面望了望,浓烟和云雾将视野遮蔽遮住了。他张开口想要喊一下二龙和阴怜,一张嘴一大口的浓烟灌进来,刚刚开口就被呛得一阵咳嗽,阴阳眼被浓烟熏了,十分难受的想流眼泪。心里苦笑了一下,知道已经又被困在绝境了。 好在绝壁之上还有一处凸出的岩石,勉强可以容纳毕西门稍微歇一歇脚。他张开有些麻木的身体,尽可能的靠拢那块山石,山石上面的青苔湿滑不已,站在上面要十二分的小心。站了不多久,毕西门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发颤,根本坚持不住。 毕西门多年在危险中摸爬滚打,心中自然有数。他知道现在已经已经在绝境之中了,要维持这个姿势,以他目前的状态最多还可以站二十分钟。手上或者脚上没有了力气,掉下去就是死。等到手下下来救援自己,等到了这里,自己也该差不多了。 毕西门思索了一会儿,知道自己还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在这里静静等待下属的救援,阴怜身手敏捷,必然会安然回到山崖之上,那个时候既然会带人下来找自己,但是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不能完全指望在自己力竭之前可以得救。 还有剩下的一个选择,那就是自己趁着手脚还能够活动,没有完全力竭倒下,找到能够攀爬的地方,再下到裂缝底端,爬上去自己是没力气了,在下面等着来人把自己拉上去吧。再或者看看山谷之中有没有别的道路可以出山汇合的。 毕西门心中稍稍一计较,立马就苦笑着摇了摇头。坐以待毙绝不是他的风格,现在在这里拖下去,时间越久他生还的几率就越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体力会因为阴寒的环境大幅度下降,酸麻的手脚也会更加无力,要活命还是得要看自己。 毕西门抬了抬自己的手脚,活动了一下周身的关节,拉伸之间无比的酸麻,再不行动就已经死了一半了。他扭动着脖子,在浓雾和浓烟之中强忍着被呛出来的眼泪左右张望,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立足点,慢慢的顺着绳梯稍事休息一下。 在浓厚的雾气之中,毕西门竭力辨认着,只见得下方不远处有个巨大的若隐若现的阴影,看上去像是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一颗倒悬的大古松。毕西门多看了几眼,越发觉得像是古松,为了确定古松是不是还能承受的住自己的一坠之力,他从山崖上扣下一块石头,对着古松扔了过去。 虽然毕西门手腕酸麻,但是还是没有失去一手的准头。强忍着酸麻扔出石头之后,石头在空中依旧划出了一道预想之中的弧线,“啪”打在古松上面上面,声音扎实,并不像是枯朽的树干,那么应该就足够承受的住他的重量。 石头从古松之上坠落,过了四五秒之后才传来落到谷底的声音,高度果然如毕西门所估算的一般无二。烟雾缭绕之中毕西门隐隐约约仿佛看到古松颤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浓烟熏了之后的错觉,但是现在已经无暇多顾,只能硬着头皮估算。 半空之中不能助跑,这湿滑的地方也不敢助跑,直接跳过三丈多的距离,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是除了这棵横生出来的古松之外,周围全部都是近乎九十度垂直的山崖,更无别的地方可以落脚下去。手脚的麻木酸痛已经越来越严重,救援也没有一点动静,再拖下去必死无疑。 杀伐果断是一个枭雄最起码的潜质,若是优柔寡断,毕西门不可能走得到如今的位置。他狠狠咬了咬牙,虽然常人跳不到那么远,但是算上下坠的距离,用气凝之术把最后的力量聚集在双腿上,却应该也足够了。 时间和体力都容不得毕西门再考虑那么多一会儿了,再拖下去,被浓烟呛死,摔死或者撞死,怎么选都是一死,跳过去才有一线生机。他狠狠咬了咬牙,深深提了一口气,把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到了自己的双脚之上,微微下蹲虚实,闭上眼睛,骤然睁开,发力! 气凝之术瞬间把毕西门身体之中最后还能榨出来的所有力量在一瞬间榨了出来,毕西门怒吼一声,如同一只扑击的大隼一般朝着斜对面的古松坠落而去。身边划过无数的浓烟和云雾。他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距离,应该是完全足够自己扑过去的。 但是就在毕西门将要落到那古松却还没有落到古松的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危机感骤然从他的心头升起。毕西门鼻翼一抽,在呛人的浓烟之中,夹杂着一股凶煞的腥气,那浓雾之中的古松不住的晃动,两道金黄色的瞳色如同两只灯泡一样,在武器之舟骤然展开,凶气四射! 毕西门心头一沉,知道不好,但是身体在空中,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手段再大,就算是正常的状态,也绝对不可能中途折返。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让他多做思考了,还没看明白原本以为是一棵巨大的古松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整个人已经落了上去,身体也被下坠的力量惯倒。 大裂缝越是往里面光线越是昏暗,虽然浓烟变得弱了不少,但是雾气更浓许多。毕西门刚刚落到上面,立足未稳就惯倒在地,眼前骤然是一片一片铁色的鳞片密集的分布着,竟然像是一条超大的蟒蛇,说是蟒蛇,在那蛇头上面却有两根直勾勾的犄角,险些戳上去了。 毕西门知道现在已经是绝境,若要死中求活,首先得要不掉下去摔死。也顾不上看脚下到底是什么,情急之下一把抓住那两根犄角,死也不肯松手。脚下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向心力,巨大的惯性一把把他死死按在了那东西的鳞片上,脸庞紧贴着冰凉如铁的鳞片。 身下骤然传来了一种难以名状却又让毕西门不可置信的动物的吼叫,身下的声音清远,威严具足,与他听过的任何一种动物的声音都不一样,但是他居然可以分辨出那是什么动物,这东西只应该存在于神话和古书的只鳞片爪之中! 第五百三十三章:心怀鬼胎 第五百三十三章:心怀鬼胎 眼前绿色的苔痕像是闪光一样飞快的划过,百丈之高的悬崖绝壁近乎垂直的在毕西门的眼前升起。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按在了那东西背上,穿过了重重的云雾和浓烟,拔地而起,朝着绝壁之上,越升越高。 山顶之上,阴怜的脸色阴冷,身边围了几十个毕西门的下属。他们手里提着上膛的武器,面色同样阴冷,阴怜的飞鸟莲花还插在绝壁之上,二龙和毕西门还挂在绝壁之下,生死未卜,白眼狼听说下面的形势如此危险,无论如何不愿意再让人下去送死。 阴怜和毕西门,是从属关系,毕西门若是死了,她以后将如同洛水浮萍,毫无安身之处,多得数不过来的仇家和家族的追杀能让她此生东躲西藏,永无宁日。再加上跟了毕西门数年,毕西门待她不薄,所以她绝不能让毕西门死在下面,必须把他救起来。 白眼狼一个手势,周围几百人的手下提着枪,“咔擦咔擦”一大片上膛的声音,密密麻麻的枪口对准了阴怜和阴怜周围的下属,白眼狼脸色阴沉道,“阴怜,我世兄落在下面,你说生死未卜,然而下面毒虫浓烟,滔天大火,人若是落下,哪里还有半点活路,你这是送死。” 阴怜手里没有飞鸟莲花,战斗力打了一半的折扣。她的外袍之前脱了下来兜住飞鸟莲花,此时身上只剩下一套贴身的黑色紧身衣,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包裹得曲线浮凸。本来这样的一幕会让这些好色的匪徒引发无数的肮脏联想,但是这个女人的危险程度,绝对比毒虫可怕。 阴怜伸手,在腰间缓缓一带,几乎没有人能够看清楚她的动作,她的手上就多了一把寒光啧啧的小短剑。短剑呈现一个流线型,但是却没有剑柄,只有一个微微磨光的剑尾。除此之外全部都是锃亮的刃锋,被她以两指捏在指尖,面无表情的盯着白眼狼。 四周有无数柄枪在瞄准她的脑袋,但是她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直勾勾的盯着白眼狼眼睛里面的那两块白翳。她整个人的表情就和手里的刀锋一样的冷,虽然还没有出手,却让人感觉莫名的危险,“我要送死,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让开!” 白眼狼脸色阴沉,对着周围的人摆了摆手,这些持枪的匪徒缓缓把枪口压低,不再对着阴怜的脑袋,算是示好,“你若是死了,我世兄在下面如何能闭上那双阴阳眼!我世兄的家眷又要如何?我与他多年交好,他此刻走了,我有必要为他管理他的家眷下属不受外辱!” 周围一片哗然,明眼人心头都一阵咋舌,这白眼狼好大的野心!眼见得毕西门生死未卜,却根本没有施救的心思,反而想着独霸这处古墓的金银,不仅如此,还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以照顾毕西门的下属家眷为由,想要取而代之,成为云蜀二州新的枭雄! 众人的额角都在缓缓流着汗水,这样拖下去,毕西门就算是活着也快要坚持不住了。若是不控制住白眼狼,就算下去上来了人白眼狼也能中途把人截胡杀了。若是在外面拉开了,毕西门的势力纠结起来,甚至有实力与冯守一战,谈何一个白眼狼。 江湖乱世,本来就是尔虞我诈,没有半点信义可言。毕西门待人坦诚,手下的下属个个都肯为他卖命,现在他有了危难,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哪里甘心让白眼狼渔翁得利。他们无声的交换着眼色,随后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手雷,扣住了拉环。 随着他的动作,后面的所有人都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手雷,扣住了拉环。白眼狼的眼皮狠狠一跳,周围的匪徒都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这群人的架势有死无生,要是这么多的手榴弹在这么密集的人群里面爆炸,谁都走不掉,威力足够把白眼狼一起席卷。 白眼狼眼角狠狠一抽,朝着周围的下属一摆手,他们立刻把枪口紧贴着指住了地面,以此证明自己绝不会开枪。但是毕西门的下属却紧紧扣住手雷的拉环,一点也不肯松开,白眼狼一咬牙,“救,你们下去救,我倒要看看还有多少人要下去喂了蜈蚣,与他陪葬!” 阴怜单手捏住了那枚短刀,另一只手伸到腰间,缓缓解开了腰带。但是这个动作却绝不会让人有半分的邪念,反而却想要更加的远离。阴怜缓缓的将缠在自己腰上的一大块绑带解了下来,上面像手雷一样,也有一个拉环,这个拉环之下,这玩意儿的作用不言而喻。 众目睽睽之下,阴怜缓缓扣住了那个拉环,对着周围毕西门的下属说道,“你们下去救人,搜索仔细一点,务必把少主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被蜈蚣吃了,也要把衣服给我带回来,我看住这里的人,去!” 白眼狼的眼皮狠狠一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阴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就是再退十步,我也有把握能把这柄刀穿透你的脑袋。这捆炸药的威力足够毁了这里的所有人,所以你最好不要有多余的想法,还是好好祈求我家少主无恙吧。” “要是他死了,不用你关心他的下属家眷,我先让这里的所有人陪葬!”阴怜一皱眉,瞳光如同刀锋一般摄人。 山顶上垂下了一节一节的绳梯,全部都用多个铆钉加固,确保安全。刚刚要下到山涧之中的时候,下方的山壁像是崩裂了一样的一阵轰响。像是有人在用无数把的钢刀在剐蹭着岩壁,一阵浓烈的腥风自下而上冲天而起,伴随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动物怒吼。 所有人都被这突入起来的声音所震慑住了,探头到了悬崖边上望了一眼,顿时惊得张大了嘴,仿佛看见了天方夜谭,不敢相信。只见得山涧之中的云雾浓烟,被一团矫健的黑色迅速的冲散,一个巨大的头颅从里面探了出来,如蟒蛇一般的头上长着清晰的骨质角。 它抬头嘶吼,声音清越,背上长了六根凸出的骨刺,一次收拢起来,贴合在背脊上。若是那骨刺立起来,绝对可以轻易洞穿一个人的胸膛。它长着龙一样的造型,有了龙的鳞和角,但是却又与龙不一样,看上去分外狂暴凶猛,十分怪异,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怪异。 这条龙一样的生物从崖壁之下冲天而起,每一次发力都是紧贴着岩壁,骨质的爪子轻松的贯穿了青苔和坚硬的青石,一抓下去就整个没入青石之中,强健的肌肉每一次发力都会让它的身子往上腾空一丈有余,虽然绝壁悬崖,游走如飞。 第五百三十四章:腾蛟 第五百三十四章:腾蛟 半空之中,矫健的龙形骤然腾空,片片黑铁一样的鳞片迎着阳光打开,露出边缘犀利的弧度,闪动着异样的青紫色。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龙形的头顶竟然还趴着一个人,身穿青色的长袍,发髻散开,衣襟在狂风之中翩翩飘动,正是一方魁首毕西门。 毕西门用手死死的抓住手上的犄角,那龙形拼命摆动着脑袋想要把她甩下来。受到山涧之中的浓烟一熏,又被骤然从空中落下来的毕西门一坠。这似龙非龙的怪物受了惊,竟然从山涧之中拔地而起,沿着九十度垂直的绝壁直上九霄。 毕西门在这怪物身上,没过多久总算是看出了端倪来。常言道蛇生百年,换鳞生爪,是以为蟒,蟒生百年,换鳞脱骨,是以为蛟,蛟生千年而有犄角,是以为龙。这里说的蟒,并不是蟒蛇,而是一种龙形的动物,没有角,但是却有三只龙爪。 古书言道,缺爪为蛇,三爪为蟒,四爪为蛟,五爪为龙。这里说五爪,并不是说真的就有五只爪子,而是说龙的犄角会逐渐分化,是以为第五爪,分化的龙角也就是龙与蛟的区别。但是谁又见过真的蟒,谁又见过真的蛟龙,又有谁见过真的龙,这种比较,何以为证? 毕西门现在倒来不及验证古书之中的说法到底是对也不对,他抓着那没有分化的犄角,看着身下矫健的龙形,心里已经明白了自己现在正骑在传说之中的神兽“蛟”的身上。但凡蛟蛇之属,大多都生性喜欢阴凉潮湿,却不知道怎么会潜伏在谷底。 原来谷底有古墓之中的药力从石板之中透射过来,又能吸收这镇南山下的龙脉龙气,同时云雾缭绕湿气够重。这条巨蛟竟然舍弃了原本生活的地下河道,常年潜伏在此处。由于常年处在地下,见不得强光,有阳光的时候,自然蛰伏不出。 这蛟身上的威严,如君主降临,不怒自威。下面那些蜈蚣之类的小爬虫,不过尔尔,在它面前是如杂草一般下贱的东西,如何敢靠近冒犯巨蛟的威严?毕西门误打误撞,跳到了它的头顶,惊得它竟然跳了起来,沿着山壁狂奔,一路冲上山巅。 毕西门看着身下的蛟鳞,黑铁色之中隐隐有一股子深沉的紫色,竟然是紫的发黑,这条巨蛟,身上的毒性,只怕比起那些蜈蚣来也完全不遑多让。那背后立起的一排骨刺,中空的末端隐隐约约也有晶莹的毒液闪动,竟然是一条毒蛟! 好在这毒蛟惊慌之下,并没有在周身分泌毒液,否则就是有十个毕西门,也不够它一滴毒液毒的。它沿着绝壁狂奔,到了绝壁尽头的山巅,骤然一抖身子,龙形纵展,生生跳了数丈之高,跃在空中,君主一样狂暴的威压伸展开来,对天长啸。 留在山顶上的盗众里面,也不乏盗过无数古墓,见多识广的人。但是谁又能想到在数百丈的悬崖山涧之中,竟然还有这神话一般的毒蛟?那毒蛟腾在空中,对天长啸,清越的蛟啸洞彻整个山涧,万物退散! 刚刚众人还险些械斗,无论是毕西门的下属还是白眼狼的下属身上都带着有枪。但是骤然看见一条蛟龙在自己的面前升起,还是像在做梦一般,全都作鸟兽散,连滚带爬的让开,谁也没来得及对那毒蛟开枪。 但是反而是毕西门死中得活,存得一条性命下来。否则的话,若是乱枪齐发,这毒蛟鳞片钢铁一般坚硬,倒是不会受到什么重伤,毕西门这凡胎肉骨却吃不住几颗子弹就得交代了。数百条枪发射起来,瞬间就要把他打成马蜂窝。 但是眼下毕西门的情景,真是有苦说不出,十分之难受。他被蛟龙巨大的力量带动着向上一起升腾,手上传来的压力越发的大,麻木的手死死攥住,一点都不敢松动。只要他敢放手,毒蛟只需要一甩就能把他甩出几十张远,像断线风筝一样摔得粉碎。 毕西门死死的眯着眼睛,疾烈的风吹得眼睛发痛,突然顶上一阵炫目的阳光照射而来,毒蛟竟然纵展身形,跃在空中。古籍之中说蛟龙可以腾云驾雾,多半是见蛟龙身形矫健,才有此杜撰,这条毒蛟升在空中,全凭之前在悬崖之下助跑的巨大的惯性。 一名在边上准备下去营救毕西门的下属躲闪不及,在山壁上被那毒蛟一爪踏中,只听得一声水气球爆裂一般的闷响,腥红的血混合着不知名的浆液黏糊糊的糊在青苔上,在绝壁之上以放射状染红了一大片,那个人直接被锋利的蛟爪四分五裂,尸体都陷进蛟爪踏穿的山体。 毒蛟腾在空中,纵展蛟躯,刚好被炽热的日光射中眼睛,顿时狠狠一惊,怒啸一声,骤然转折,朝着山崖下摇头摆尾,抠着山壁游走如飞而去。一大群站在边缘看热闹的盗众被横扫的蛟尾抽中,排山倒海的巨力摧枯拉朽,全部像断线风筝一样被打飞出去几十丈远。 被打飞出去的人,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瞬间血花一爆,整个人形都是狠狠的变形扭曲了一下,之后才破麻袋一样的落在地上,胸腔里面的骨骼寸寸断裂,死的不能再死。众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巨大的惯性加上毒蛟在空中骤然横摆蛟首,一股十分之巨大的冲击力将毕西门甩了出去,毕西门人腾在空中,周围都是一片天旋地转,深知这是生死关头,连身上的酸麻疼痛也忘记了,借着飞出去的势头翻转跟头卸力,飞腾而下。 那毒蛟把毕西门甩了出去之后,畏惧天上的炙日,摇头摆尾没入了下方的云雾之中,随着山崩一样的震动渐渐远去,骤然不见了踪影。毕西门在空中飞腾坠下,好在不是很高,毒蛟也没有把他甩过头,落地的时候只觉得双脚剧震,踉踉跄跄的朝着后面退了几十步,刹住了。 好在毕西门内功扎实,骨骼的硬度和柔韧度都够,否则光是巨蛟把他甩出去落地的那股巨力就能把他拍成肉饼。即使是如此,仍然觉得全身的骨头每一块都像是被寸寸打断以后再接回去一样的钻心疼痛,脑袋里面昏昏沉沉的,一颗心脏跳的如同一台过热的马达一样快。 毕西门此时,实在是强弩之末,眼前一黑,险些昏倒在地。众人想要上前查看毕西门的情况,阴怜厉喝一声,“都不要乱动,否则我家少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必要此处所有人陪葬!去两个人,看看少主,在少主发话以前,谁敢妄动,我先杀了他!” 第五百三十五章:骑虎难下 第五百三十五章:骑虎难下 阴怜发话,周围毕西门的下属清一色的把手里的枪平端起来了,四五个人敏捷的沿着搭好的绳梯利落的爬了下去,找寻二龙的踪迹。白眼狼被几十支枪指住,面前还有个一手拉着炸药拉环,一手持着短刀的阴怜。 阴怜说再让他十步也能一刀杀了他,白眼狼毫不怀疑,他曾经见识过这个女人的手段,能徒手掷刀把空中的大雁射落,短刀从大雁的双翅之间恰到好处的穿过,恰好挑断大雁的经络却又不至于不磨伤一片骨头,落下来的时候,大雁完全还是鲜活的,比枪打还准。 白眼狼知道阴怜狠,却没想到阴怜这么狠。在那件贴和着身材制作的紧身衣上,密密麻麻的插着无数的刀锋,形状各异,有的轻薄得像是一根鱼线,有的刀锋犀利的翘起一个咬人的弧度,她还贴身藏了一大捆的炸药,平时从不离身,要是炸药走货怎么办?这个疯子! 两个被毒蛟吓破了胆的白眼狼手下盗众还停留在那威严的史前生物带来的威压之中,情不自禁的朝后面踉踉跄跄倒退了两步,跌倒在地上。他们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尖叫着想要跑下山,刚刚跑了不到十步,“啪啪”两声枪响,他们跑动的动作骤然僵硬,扑倒在地。 “听不见阴姑娘说的什么话么?”白眼狼冷着脸吹了吹手里的手枪,“谁敢妄动,扰乱军心,就是这个下场!” 阴怜不言不语,对他的做法不置可否,一只手依然紧紧拉住炸药的拉环,另一只手捏着短刀,纹丝都不曾动过,丝毫没有放松戒备的意思。双方陷入了僵持,空气中凝聚着显而易见的火药味,不多时,下面的二龙也被人接应上来,看到毕西门的颓态,叫了一声,“少主!” 二龙虽然忠厚,但是他也不傻,白眼狼狼子野心人尽皆知,只是限于毕西门势大根深,一旦毕西门落难,此人必将背信弃义,背后下黑手。双方都僵持住,不敢妄动,阴怜看了二龙一眼,对几个下属低声喝道,“愣着干什么,看看少主!” 毕西门落在地上,只觉得四肢五骸都完全和肺腑移位了,胸中气血翻腾,十分难受。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两名下属快步跑过去,一左一右夹住了毕西门,低头下去,低声问道,“少主,你怎么样?” 毕西门吐出一口胸中的死血,惊魂未定的摆了摆手,低声说道,“没事,还死不了。”他何等聪慧,一看上面这个剑拔弩张的气势,马上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心中大骂白眼狼狼子野心背信弃义,好在自己早做了安排,师父保佑,侥幸又捡回一条命来。 白眼狼见毕西门无恙,自己的眼前之危暂时是解开了,阴怜应该是不会再对他痛下杀手了。虽然吞并毕西门和古墓财宝的计划落空,但是没有毕西门,他也不能取得下面的财物,眼下还不能翻脸,否则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眼狼虽然是狠,但是他也不傻,作为一个野心家,权衡再三,立马干巴巴的挤出来了一丝笑容,想要上前看看毕西门,但是刚刚挪动步子,阴怜眼神一冷,立马抬手,赶紧停住脚步,讪讪的说道,“世兄御龙而出,姿态丰神俊朗,真是前无古人,让小弟好生佩服” 毕西门看这个剑拔弩张的形式,也知道不能当面翻脸,否则只能鱼死破,勉强裂嘴,皮笑肉不笑的挤出一个笑容,对白眼狼用颤抖的手抱拳,尽力保持语气说道,“承让,承让,世兄义气深重,在上方排众持枪接应,我也好生感激。” 毕西门这句话,算是给了白眼狼一个台阶下。把白眼狼想要火并阴怜的行为说成是排众持枪接应,众人心头绷紧的心弦都是一松,知道这场鱼死破的械斗,暂时算是打不起来了。要真的打起来,所有人都得死在这山巅之上,两利取其重,两害取其轻,还是要克制。 毕西门被两个下属架住,勉勉强强的迈动着步子想要直起身来。但是只觉得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一般,疼得钻心,却又使不出一点力气,像是筛糠一样不住的发抖。脑海之中昏昏沉沉,只觉得魂魄游离天外,刚刚才回到锁灵墟之中,根本站不起来。 场面有些尴尬,两个下属驾着毕西门,排众而出,找了一副担架,把他抬着朝山下走去。随后二龙带着剩下的人列队跟随,阴怜依然盯住了白眼狼,丝毫都不肯放松。眼见得毕西门就要走下山巅,还不肯放下手中的炸药和短刀。 正在这时,毕西门勉强拍了拍下属的手,示意停下来,把担架转向,躺在担架上看了阴怜一眼,淡淡的说道,“天气有点热,阴怜替我世兄扇风扇得辛苦,回来歇一歇吧,我叫过来搬运宝物的人已经到了山外,过一会儿,我专门派几个人过来给我世兄扇风纳凉!” 白眼狼的眼皮骤然一颤,急忙苦笑道,“世兄说哪里话,这几个扇风的人,我还是有的,阴姑娘还是回去看着世兄吧,你这刀子,晃得我眼都花了。” 阴怜不说话,默默的撤回了手里的刀子和炸药,身形一晃,众人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人已经如残影一般到了毕西门的身边,白眼狼不由得狠狠送了一口气。却又听到毕西门远远的说道,“中午太阳大,世兄当心眼睛瞎了,我先走一步,盗墓之计,明日再来商讨。” 阴怜走在毕西门身边,眼角的余光瞥见白眼狼的脸色和吃了屎一样的难看,也不禁有些好奇的低声问毕西门道,“少主,你当真调了人马过来,为什么我不知道?有了人马,我们不用忌惮这头恶狼,可以做了这家伙。” 毕西门苦笑了一下,也是低声说道,“你是我最心腹的人,你都不知道,我从哪里去调度人马?不过是这家伙惊弓之鸟,说话吓他一吓。不过现在才是有人专门回去调度我的人马,最多两天可以到,这家伙摸不清虚实,不敢动手,现在还不好撕破脸皮。” 说到这里,毕西门又说道,“这家伙背信弃义,如此看轻我,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次且放他一马,我们先把眼前的财物分了,回去之后,我先亲自去拜会冯守!” 阴怜见毕西门并无退意,不由得有些担心,好言相劝道,“少主,何必,如今我们孤军深入,已是失了天时地利,身边虎狼相伴,已是失了人和,何不收手,先回去,再做长久打算,在这里久留,终究夜长梦多啊。” 毕西门苦笑了一下,“我也知道久留夜长梦多,但是前后都是他的人,我们走容易,剩下的兄弟走却困难。事已至此,只有继续把空城计唱下去,我也后悔与虎狼合作,可惜已经骑虎难下,不能回头!” 第五百三十六章:步步为营 第五百三十六章:步步为营 一日以后,毕西门身上的伤痛,已经好了一半,虽然还是酸麻得抬不动手,但是总归是勉强能动,有了一点知觉。白眼狼在正午时分找上了门,一进门就满脸谄媚的带着笑,“世兄,你感觉如何?” 毕西门知道这家伙必然已经派人地宫勘察了一番,多半折损不少人手,一无所获,才又找上门来,强忍着疼痛打起精神从床上坐起来,对白眼狼笑了一笑,说道,“托了世兄的福气,我现在感觉不错,能走能跑,有劳世兄挂念了。” 白眼狼赔着笑,对毕西门说道,“既然世兄已经能走能跑,那么古墓的事情还是要早做打算,否则的话,夜长梦多,你说呢?” 毕西门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甘道,“不瞒世兄你说,这次下去,出师不利,不仅没有捞到一点油水,还折损了几十个弟兄,我盗墓十数年,如此挫败,前所未有,心里也是十分不甘,只恨没有听楚雄阳的话,方才害了许多兄弟。” 白眼狼见毕西门话里话外透着退意,眼下毕西门说他的人手已经到了,这个人老谋深算,白眼狼摸不清楚真假,留是留他不住了,要是他再溜之大吉,可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捞到,还损兵折将,连他的亲信乔二都搭了进去。 想到此处,白眼狼急忙说道,“世兄此言差矣,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等兴师动众,无功而返,枉为一方枭雄,今后出去哪个不耻笑,还有什么面目与人说长道短?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被人耻笑,如何在江湖立足?” 毕西门微微沉吟道,“世兄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们眼下并无什么太好的手段预防毒虫。再带人从这边进入地宫,也无非重蹈覆辙,地宫之中无数的毒虫吐蜃,去了就是拿了兄弟们的性命喂蜈蚣,还有那条毒蛟,纵展威势,千军万马也挡不住,如之奈何?” 白眼狼这人欠脑子,毕西门把皮球踢给他,他也当真敢接过来,“世兄切勿忧虑,我们兴师动众,万万不可无功而返。既然从上面进不去,我们就从下面进去,从山底朝下面挖,加紧让人多带石灰药物,走一步铺一桶石灰,步步为营!” 说道此处,白眼狼还颇为得意,“如此步步为营,虽然时间上多耗费一些功夫,但是却滴水不漏,没有一丝破绽,毒虫也无可奈何。就算墓中有一条毒蛟,我们几千条枪,还怕一个畜生?上万发子弹打过去,就是山也射穿了。” 毕西门沉吟片刻,点点头道,“世兄说得,也有道理,如今看来,我们从上面无论倒下去多少石灰药物,也难以波及到藏在地缝之中的毒虫,再从绝壁下去,还是得把人喂了蜈蚣,况且那条巨蛟并不惧石灰药物,也只有看看乱枪能否打死他了。” 说道此处,毕西门叹了一几气,“况且如此绝壁,大部队始终难以下到地宫之中,只能从墓道进入。我会细细计算,给出具体的墓道位置,从最短的路径切入,到时候再步步为营。现在还是先把所需要的石灰和药物都加紧带过来吧。” “石灰,硫磺,雄黄、朱砂,全部都要多带,越多越好!”毕西门眼中精光一闪,“我马上为你指出地宫的方位,现在就可以开始切入墓道!” 白眼狼欢天喜地的走了,毕西门斜眼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冷笑了一声。阴怜在一边看着,有些不解,听了一下,周围并无外人监视,才低声问道,“少主,我们就这么随了他?” 毕西门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的人马,至少还要两天有余才能开过来,这两天,随时都有可能遭遇不测。现在先答应他,不过是缓兵之计,此人急功近利,贪财好色,把目光看在古墓上,才没有心思测试我的虚实,他要步步为营,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说道此处,毕西门狠狠一咬牙,“此人背信弃义,狼子野心,如此欺我,等此事成了,我定然要举起兵马,联合冯守,要他白眼狼粉身碎骨!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手段要取我而代之!” 当天傍晚,毕西门就利用了他最擅长的地听之术,将听出来的几个墓道的入口,一一详细的标识在了图纸上。当天晚上,白眼狼就点起了兵马,依照图纸,要连夜开始挖掘。 天黑看不见,一连串的火把将整个镇南山的山脚照得一片通明。一捆一捆的铁锹钎子和锤子被搬运过来,撕开包装的油封纸,挨个分发到每一个人的手里。正要开始挖掘,天上乌云翻动,雷声隐隐,竟然下起雨来。 白眼狼伸出手去,黄豆大的雨珠就密致的打了下来,落在手心隐隐作痛。他狠狠一皱眉,厉声喝道,“灯罩,把火把罩住,不要熄了。去把我们的斗笠和蓑衣拿过来,给老子开挖!不挖穿古墓地宫,誓不罢休!” 一阵一阵的山风裹挟着滂沱的暴雨如注一般落下来,雨水打在斗笠上噼里啪啦一阵一阵作响,又沿着蓑衣汇聚成流,在地上形成水洼。镇南山的山脚之处,不乏泥土,几百个人朝着里面马不停蹄的挖掘,挖开的泥土在大雨之中很快就变成了泥浆,糊成一片。 每一铁锹,都溅起无数的泥点子,溅在挖掘者的蓑衣上,大雨很快又将泥浆洗去,变作浑浊的泥水。一道一道惨亮雪白的闪电从天空中闪过,雷声隆隆,仿佛有一条巨龙在天上呼风唤雨,招雷引电,盗众们在不断的挖掘着,想要寻找墓门。 当世之时,民众迷信,存在着一种普遍的观念,若是做挖坟掘墓这等亏心事,如果遇到天象异常,就是墓中鬼魂感知到了,愤怒的招来雷电,报复盗墓者。在这隔绝世外的深山老林之中,遇到如此情形,难免让人心惊胆战。 挖掘是一项十分之枯燥无聊的工作,白眼狼的人手里面,三教九流都有,不缺乏混口饭吃的胆小者。天象如此异常,难免一边挖掘,一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白眼狼穿着斗笠所以在一边巡视,恰好听见。 一个胆小的盗众悄声对身边的同伙说道,“兄弟,你看这雨,下得地面的土豆冒泥浆泡泡了,莫不是墓中的厉鬼知道了有人动他,哭着求饶?” 他身边那个人哼了一声,不屑道,“兄弟,孤魂野鬼,不足为惧。你看天上,雷鸣电闪,定然是那天我们看到的蛟龙发怒,要报复我等,只怕再挖下去,蛟龙就要出来,将我等吃一个干净咯” 第五百三十七章:雨夜挖掘 第五百三十七章:雨夜挖掘 正说到这里,天上骤然一道巨大的弧形闪电从天而降,如一把扭曲的利剑一样从上而下劈开了黑色的天幕,狂躁的雷声如同巨龙在愤怒的咆哮。那两个说话的盗众狠狠打了一个哆嗦,随后脑后“碰碰”两声枪响,面朝着泥浆倒在地上,身子浸没在泥浆之中。 殷红的血从伤口流出来,血丝一缕一缕的漂浮在泥浆上面,很快又被大雨冲刷消失。白眼狼手里还在冒烟的手枪缓缓收了回去。这两个盗众,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来不及发出求饶或者临死的惨叫,就已经倒在了泥浆之中。 白眼狼亲自督阵,监督下属挖土开墓,正好听见这两个盗众嘴里叨咕着不祥,白天的损失和毕西门的捉摸不透让他心烦意乱,听见这种言论更是不悦,顿时杀心大起。他从背后随手拔出手枪,随手两枪点射,将这两个盗众击杀。 首领突然出手击杀同伴,正在挖掘的盗众们都愣住了,扭头在雨幕之中看着泥浆里面两个同伴的尸体。大雨和闪电不断的洗刷着身上的泥浆,白眼狼的表情狰狞如恶鬼,“都给老子看清楚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再有哪个危言耸听扰乱军心,与此二人同!” 说完,白眼狼狠狠的一瞥地上泥浆里面的两具尸体,有几个下属想要去把泥浆里面的两具尸体拖走,白眼狼朝着尸体开枪,尸体上雨花和血花一起溅起,“谁都不要拖这两具尸体,老子就是要让你们看着挖,有谁再敢如此,这就是下场!来人,巡视戒备!” 后方一队人的脚步很快的就踏在了泥浆里面,泥浆溅在尸体上面,泥水之中水波浑浊的晃动,激起浑浊的涟漪。周围架起了机枪,上百人站立在雨幕中,形成了一道警戒线,黑洞洞的枪口随着视线在雨幕之中晃动,像是要咬人的毒蛇在寻找目标。 雨水越积越多,挖掘的盗众都知道白眼狼是个随手就要杀人的脾气,他说会开枪,就一定会开枪,不管你是不是自己人,都会开枪。他们老实的闭上嘴,轮流挖掘着泥土,又有专门的人把混合着泥浆的土搬运到另一边去。 雨水越积愈多,最后已经没到了人的大腿,挖掘受到了极大的阻碍,搬运泥土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白眼狼皱了皱眉,看着众人在泥浆之中艰难的跋涉,厉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排水沟!” 山脚的水坑旁边,铁锹挥了上去,数条大大的排水沟被挖了出来,积水沿着排水沟很快的流走,水位终于得到了有效的下降,迅速的沿着排水沟流淌而出。连夜挖掘了大半夜,正在挖掘的人里面有一个一声惊呼,“这是什么?” 一片片的嘈杂和惊呼,大家都靠了过去,也惊呼道,“圆滚滚的,像是肉团,人头还是别的什么,还在流血!” 白眼狼和毕西门在一边临时搭建的雨棚里面避雨,听到那边一片闹哄哄的嘈杂,大声嚷嚷着说是挖到了“人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起身前去查看。二龙默默的撑起一把伞,举在毕西门头顶,朝外面走去。 此时大雨已经停了,天上的雨云正在慢慢的散去,空气中满是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如果不是看一片狼藉的地面和地上的两具尸体,这个场面甚至称得上相当之美好。挖掘的地方地势比较高,又挖了排水沟,积水不算很多,雨停之后就没有了。 地面上满是狼藉的泥浆,不多的积水里面浑浊的冒着泡泡,全部都是细腻和污水。毕西门皱了皱眉,从旁边绕了一绕,捡了一片干净的地方,走过取了。周围闹哄哄的围了一群人在围观,见到毕西门和白眼狼来了,也是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在半是泥浆和积水的沟里,竟然有数十个人头大小的凸起。上面还如同血管脉络一样的连着许多结构,在泥水之中微微蠕动着,有些已经被切断的部分正在汩汩的冒出红色浆液来,像是最粘稠的鲜血。 毕西门伸了一伸手,立刻就有识相的人给他递上一把铁锹。那些人头一样的凸起几乎全部深埋在泥土之中,又被泥浆覆盖,上面血肉模糊的微有起伏,还带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乍一看上去颇为相似人类的五官,难免会以为是土中的人头。 毕西门皱了皱眉,一抖手,铁锹插入了泥浆之中,一道锐利的声响伴随着铁锹入水激起的水花,一颗“人头”被挖了出来,扔在地上。毕西门抖了抖手,铁锹横着灌入那“人头”的中段,一声闷响,将其一分为二。 毕西门将那“人头”分开,里面的血肉粘稠而殷红,不断的微微蠕动,一股粘稠的血迹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渗入出来。饶是白眼狼也有点微微作呕,以手扶住鼻孔问道,“世兄,你见多识广,这是什么东西?” 毕西门微微摇头道,“此山名为镇南山,说明之前这周围曾有过蛮夷造反,所以才有镇南一说。这边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古时候战争之中,人头都会被砍下来计算军功,最后埋到地下,这些就是战场上埋在地下,渐渐腐化异变的人头,是风水怨气凝结之兆。” 说到了此处,毕西门微微沉吟,“战场下面,有这些东西,再也正常不过。你们平常盗墓,没有遇到过这种战场大墓,所以不认得这个东西。我也只是在师父给我的古书之中看到过,只能说明山脚下阴气深重,挖,我们距离古墓的墓门,已经不远了。” 话音刚落,只见得在破碎的血肉之中,一条乌黑红亮的大蜈蚣,闪电一般钻了出来,摆动着身子飞快的跳入水沟之中,在泥浆之中带起一片水迹。毕西门随手将铁锹掷出,一把把那条蜈蚣在泥水之中钉做了两截。 “这些人头之中,说不定还有蜈蚣,一切小心,加快速度。”毕西门低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赶紧结束掉眼前的事情,免得夜长梦多!” 挖掘的进程并没有因为这点小小的插曲而结束,为了防止人头之中有蜈蚣伤人,大袋大袋的石灰被办了过来,倒在污水当中。生石灰见了水,水坑里面骤然沸腾起来,血肉模糊的人头在沸腾的泥浆之中被烫熟,一大股更加让人作呕的味道弥漫开来。 挖掘的进度一直没有停止,等到到了正午时分的时候,正在一边闭目养神的毕西门听到一阵更加嘈杂的响动。一个下属悄悄的钻了进来,低声说道,“少主,我们挖到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重门之咒 第五百三十八章:重门之咒 毕西门眼神微微一动,低声问道,“挖到了什么?” 那个下属毕恭毕敬的答道,“少主,挖到了一道巨大的石门,应该是地宫的墓门入口,上面有刻字,只是泥土封住了,看不清楚。” 昨天晚上夜间风雨不断,雷电交加,雷鸣将整片大地震动,毕西门的地听之术正好施展到了极致。他听到了地下不断有回响传来,料定了墓门的位置,只是入土极深,但是只要朝着那个方向挖掘,必然能有所收获,果不其然。 所以白眼狼不敢轻易杀了毕西门,第一是因为毕西门虚虚实实,亦真亦假,他并没有把握能把毕西门吃的下来。第二就是毕西门对于古墓的经验,实在是老到,否则就算是这几百上千人把手抖挖断,也断然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找到墓门。 毕西门微微沉吟,那个下属见他犹豫,低声问道,“少主,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被石门吸引,我们要不要撤一下?此地凶险,终非久计。” 毕西门摆了摆手,低声说道,“事已至此,断无回头的道理。要走的机会,我多的是,但是兄弟们万不可能全身而退,等我们的人到了,再做计较。这个大墓是我平生所见最奇之墓,虽然不想让他得利,但是我也想看上一看,带我过去!” “是!” 不多时,毕西门带着人赶到了挖掘现场,白眼狼早就等在原地了。那些挖掘的盗众,几乎累瘫,就地躺在泥水中稍事休息,毕西门走上前去,从地上横躺的盗众身边走过,果然看到一座高大的石门露在自己面前,上面覆盖着无数的泥土,却依旧高大威武,如不朽的巨人。 毕西门走到近前,细细观察,只见得那石门三丈有余,两丈来宽,仿佛一道紧闭的城门,抗拒着这些不怀好意的外来者。石头是上好的大理石,上面隐约可见华丽的纹理,这道巨大的石门只怕有万斤之重,紧紧的站在那里,如同一道天堑。 毕西门围绕着石门走动,看见门缝之间隐隐约约有一道笔直的痕迹,用刀子刮了一刮,是金属的亮银色,在太阳下面闪动着光辉。随后这光辉迅速的黯淡,变成了浅白色,失去了光泽,就像是失去了灵魂。门缝的四周,里面全部塞满了这种金属,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缝隙。 “是灌注的铅水和铁水。”毕西门沉声说道,“但凡大墓的墓门,都要用这样的方法封住,就怕盗墓贼破开墓门,这样就不可能用钢钎一类的东西强心破开。我听说冯守有一种秘法,可以将墓门的铅封轻松剥除,推门而开,不费力气,只是却见不到了。” 白眼狼微微皱眉,“那世兄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石门,就这样打不开了么?” 毕西门摇摇头,“当然不是,虽然我们没有冯守的秘法,但是我们有炸药,足够多的炸药,可以把这扇石门用炸药强行炸开。千年之前还没有炸药,古人当然想不到还有这样暴力的法子,可以破开他们以为坚不可摧的墓门。” 说道此处,毕西门轻轻抚摸着石门上面的纹路,“我听说当年修仙之人供奉的珍奇之物,都被镇南候死的时候带入了墓中,那偏殿虽然只是一处偏殿,按理说并无随葬品,可是竟然能得白玉为花台的玉阶,此墓所藏之风,平生所有!” 这一番话,听得白眼狼一双饱含白翳的眼睛都直了。他盗墓也不算是,但是白玉为阶是何等奢华的情状,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念及此处,只觉得喉咙一阵一阵的发干,狠狠咽了一口唾沫,面露喜色。 正在此时,毕西门在一边微微皱眉,只见得在泥土的痕迹之下,隐隐约约有着凿刻的字迹。他盗墓颇多,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古墓会在墓门之上刻字,都是在古墓内部附上墓主人生平事迹。要刻字的,从来只有墓碑,没有墓门,这般不合乎墓制。 毕西门挥了一挥手,低声喝道,“水!把墓门上的泥土洗干净,让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立刻就有水泵被提了上来,就近在就近的山溪之中抽水过来。昨晚刚下了暴雨,溪水浑浊湍急,水泵狂躁的嗡鸣起来,将浑浊的溪水沿着溪水,抽了过去,喷洒在墓门上,不多时就将墓门上的泥土冲了一个七七。 浑浊的溪水冲洗着墓门上的泥土,索索的往下掉,将墓门上的字迹如拨云见雾一般显露出来了,是古体的篆文。那些盗众学识浅薄,远不如毕西门博览群书,认不出写的什么,但是毕西门却是认得的,不由得狠狠皱眉。 这伙盗众见识浅薄,还以为墓门上的自己,是什么碑刻隶书一样的东西。在这里面,就只有毕西门遍观古籍,满腹经纶,白眼狼看了毕西门一眼,沉声问道,“世兄,这石门之上的古篆文,到底写了些什么?” 毕西门只看了一眼,心里就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七上八下的打起鼓点,眼角也微微抽动。上面写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碑刻隶书,而是类似记叙文一样的几行文字,笔刻锋利,仿佛把仇恨都深入的渗透道这些文字里面。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天吴藏毒,小殿失火。地崩山摧镇南开,蛟龙百丈平地起。雷雨大作,冤魂不安,星夜掘地,得见此方。火烧硫磺,箭射宵金鸡防毒,狰狞搏蛟,云州三母,殒于此处,见字不退,消肌化骨无葬处,死魂碎裂锁灵墟!” 毕西门身为一方枭雄,本身就是盗墓起家,平时最喜欢发觉各处的古墓巨冢,虽然修道,但是却从不相信挖坟掘墓得报应这样的鬼话。但是站在这座巨大威武的石门面前,不由得心中都是惊叹,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座高高的镇南山,山高则风云起,墓深则有地下水可生蛟龙。天吴就是蜈蚣,蜈蚣藏有剧毒,小殿之中,被他们初次下墓,放了一把大火。地崩山摧镇南开是说地震将镇南山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露出了下方的古墓。 毕西门一行一行挨个读了过去,越是读越是心惊,后背都不自觉的开始冒冷汗。蛟龙百丈平地起,是说毒蛟驮着他,从百丈的深渊之下平地而上。然后在雷雨大作,冤魂不安的夜里他们挖掘古墓墓门,一叶之后,才见到了这座石门! 这木门之上的一字字一句句,仿佛有人亲眼看着一般,真真实实的全部将毕西门等人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原封不动的记录下来,再埋到十几米深的土里,等着他挖出来给他看一般!那些后面的文字,是预言,是对他们最恶毒的诅咒! 第五百三十九章:入墓 第五百三十九章:入墓 隐隐看着这几行深入笔刻的字迹,毕西门的额角微微流汗。站在这几行预言一样的字迹面前,隐隐约约只觉得在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场巨大的危险正潜伏在幽冥之中,一股不祥征兆越发浓烈,直觉这预言不是开玩笑,一旦破门而入,定然是一场灭顶之灾。 白眼狼看毕西门脸色有些不好,出言问道,“世兄,如何了?” 毕西门眼色微微有些不善,但强颜欢笑掩盖过去。他心知若是如此直言石门上的文字,必然在群盗之间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若是白眼狼认定他故弄玄虚,恼羞成怒要拼一个鱼死破,到时候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此处,毕西门强打精神,淡淡的笑笑道,“昨天一通变故,有些目眩。我尝试读这碑上的文字,是墓主人镇南候的名讳官爵,以及生平事迹,死因前后,文字虽然晦涩,但是我等不必少见多怪。” 白眼狼听毕西门如此说,心中也未曾起了疑心,笑道,“世兄果然是有见识的,这些曲曲折折的文字,我等虽然认不得他,但是炸药却认得他。来人,给我把炸药搬过来,准备起爆,我倒要看看这门到底是什么做的,也想挡住我等!” 命令下去,立刻就有十几个提着炸药的盗众跋涉着泥水过来,又抬过来凿子。准备先在墓门之上凿开些许固定炸药的孔洞,将雷管塞了进去。谁知道这大理石的墓门坚硬厚重,钢钎打下去,只是一个浅浅的白印子,反而把人的手臂都震得发麻了。 白眼狼在一边冷眼看着,皱眉道,“反正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也不在乎多做几步。轮番上来给我打,开了墓门,大家大口喝酒大秤分金!世兄,你我先去歇着,等此处起爆了再说!” 毕西门点了点头,继续回去休息。等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群盗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墓门上凿出了安置雷管的空洞。也不知道这墓门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如此坚固,真是难以想象当初建成的时候经历了怎样的波折,又是怎么样的手段,能把墓门修得如此平整。 不过随着墓门上面的字迹被钢钎打碎,炸药也安放完毕。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响彻了整片镇南山,大地都在为止颤抖。等到烟雾散尽的时候,终于见得那坚固的墓门从中间碎裂成了数块,轰然打开。 墓门虽然打开了,但是正当群盗想要进入取宝的时候,却只见得前方依旧不通,都被规整的石条塞住堵死了。这些石条十分之规整沉重,白眼狼脸色铁青,毕西门却早有意料。他早就听出墓道之中有巨大的阻塞,料定了是石条,所以并不意外。 只是这座巨大的镇南候陵墓,竟然能够,“斩山为外椁,封石以为葬”。也就是如此的布置,才能够稳固,不被外人盗取。只是如此稳固又有何用,还不是被打开了?群盗沉住了气,又一步一步的把石条搬走。墓道之中不敢用炸药,要是将整座山都塌方了,就得不到东西。 毕西门在一边坐着围观那墓葬之中拖出来的石条,上面都刻着一些道家的铭文,预计原本是周围的道观殿宇,将石阶和石梁全部都拆解下来,塞入墓道之中阻塞盗贼。只是这入口处离地宫还很远,不知道还有多少机关算计,前路冥冥,预感越发不祥。 一袋一袋的石灰和药物被背了过来,沿着墓道挨个挨个的抹个遍,可以预防墓中的毒虫毒蛇。走在最前面的人推着一辆小推车,上面堆满了打湿的稻草,可以有效的预防箭矢和火攻。人走在后面,身上穿着厚重的皮甲,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不惧前方的机关暗器毒虫。 毕西门知道要翻身和白眼狼翻脸,机会就在现在。于是他主动在白眼狼面前鼓吹这大墓之中,又多少丰厚的随葬品,形式又如何宏伟,吹得白眼狼心中十分心动,要亲自进去看一个究竟。毕西门又特意把阴怜放在了墓门之外,让她见机行事,把自己的人带进来。 群盗用厚厚的白布口罩蒙面,掩住了口鼻,以免中毒,身上穿了皮筒靴和皮衣,加上又有石灰药物开路,自然不惧毒虫。前面有人带着鸽笼,推着推车开路,后方有人举火照明。墓道通道宽阔,两丈余宽,就是通马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幽深的墓道之中,每走几步就会有一根华表石柱,如同守卫一般侍立两边。最近山中雨水颇多,墓道之中有一些积水。石灰撒上去,地面都是白白的一层浆糊,行走的时候粘在筒靴上,有些难走,故此前行显得越加的缓慢沉重,每走几步,还要在墙上留下冷烟火照明。 被蜈蚣咬怕了,众人没走几步,只要见到墙上有裂缝,全部用石灰和药物糊墙一样的封死,彻底杜绝了毒物。盗众人多,墓道之中空气氧气浓度不够,冷烟火有些昏暗,呼吸都觉得有些压抑局促起来。 墓道的尽头,是一道朱红色的城墙,修筑起一个城池的样子,好在城门并不是之前那种石门,而是用带有铜钉的古木制作的,上面的铁锁并不显得十分严密,已经被锈蚀了一半。白眼狼一挥手,立马有人上前,用细密的锯子将锁链锯开。 锁链一开,白眼狼又是一挥手,一群人走到了门下,用力推动。已经腐朽生锈的转轴随着门的转动打开,发出吱吱嘎嘎的锈涩声响,缓缓打开。城门在完全打开的瞬间,前方骤然传来了清晰的机括转动的声音。 毕西门眉头一皱,顿时知道不好,他一摆手,带着口罩厉声喝道,“推车,堵住城门,有机关!” 毕西门早就算到墓门之后必然会有机关,故此那声响一响起,立马就命令推车顶上,众人全部都藏在推车之下,躲了一个严严实实。果不其然,推车刚刚顶上去,密密麻麻的黑色水流裹挟着狂风,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全部喷在了那推车的湿稻草上面。 那黑色的水溶液喷在推车的湿稻草上面,湿了的稻草竟然“嗤嗤”的冒出了一阵阵白烟,群盗为之色变,果然是有机关。众人都看了毕西门,感叹他果然是早有遇见,若是这水箭喷在了人的身上,只怕下场不好。 毕西门看这城门如此容易打开,心中早就生疑后面有机关,如此是为了让盗墓贼先松懈,然后贸然进入一打尽。一旦城门打开,立马就会触动机关,这种黑色的液体不是强酸就是强毒,人要是沾上了一点,只怕是救不活了。 第五百四十章:尸骨如山 第五百四十章:尸骨如山 毕西门心思敏锐,早知道如此轻易进入城池之中,必然有诈。自古就有兵不厌诈一说,入口之处都如此的凶险坚硬,内里的机关,必然更加精密,故此提前就有了防备。他倒是不介意白眼狼的人多死几个在里面,但是他自己的人和他本人也要随行,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前面顶住的小车,是毕西门亲自安排的。上面的稻草都拿冷水浸泡了一天一夜,又用无数的皮革扎了起来,分为数层。每一层之间,毕西门还特意加了一包稀泥巴。如此一来,小车遇到明火不燃,遇到锐器不透,遇到毒液不沁,虽然简陋无比,却十分有效。 这猛烈的毒水箭虽然强悍,但是却根本无法穿透这看似简陋的稻草防御。锐利的水箭只能透入稻草之中不过一两层,就强行止住了前行的势头。毕西门摆了摆手,低声喝道,“躲在小车后面,静观其变。” 盗墓这件事儿,还是毕西门这行业翘楚说了算,这古墓之中的环境如此凶险,稍微有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要送上自己的小命。人人生而惜命,故此毕西门说的话,无论是白眼狼的下属还是毕西门的下属,无人敢不遵从。 毒水箭射击的破空之声一直没有停止,小车上不停传来一阵阵的闷响。但是毒水箭是有限的,小车却并不在乎来多少支毒水箭,这样磨了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毒水箭射击的声音戛然而止,最后一支毒水箭插在了小车上,地宫之中只传来隐隐约约的回声。 毕西门点了点头,瞥了白眼狼一眼,“世兄,毒水箭已经消耗完了,请吧?” 白眼狼勉强的笑了笑,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冷汗,“妈了个巴子的,还是世兄你见多识广,神机妙算。要不是你提前预备了这小车,那我们两家兄弟,岂不是要在此处吃个大亏。既然毒水箭已经消耗完了,那我们就进去看看,有个什么究竟。” 虽然话是如此说,但是现在的白眼狼已经被各种机关算计怕了,并不敢亲自以身犯险。一个眼神过去,四五个忠心的下属站了出来,推着插满了毒水箭的小车,艰难的朝着墓室之中走了进去。其他的人默默的跟在后面,凝神戒备,警惕的四处张望。 漫长的墓道之中一片黑暗,冷烟火的光芒在墙上投下若隐若现的斑驳影子,像是窥伺在暗处的鬼神。众人都带着厚厚的口罩,因为空气之中氧气含量极低,运动又相对剧烈,大家的呼吸粗重,彼此相闻。随身带着的鸽笼里面,鸽子的状态很安静,只是偶尔咕咕叫一两声。 墓道前方的视野被小车挡住了,只有走在最前面的盗众可以透过小车上面的小孔看见前方的物品。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小车骤然停下,一个盗众回过头来,对毕西门说道,“少主,前面有一座城池,建立在山腹之中!” 毕西门微微皱眉,低声说道,“城里有些什么?” 那下属回答道,“城池是古代建筑式样,四周设有高高的城墙,里面是一些古怪的雕像,正中有数口巨大的棺椁,一具石观五具漆棺,四周白骨如林,没有明显的机关埋伏,只是不知道城中更待如何。” 白眼狼听见城中有棺椁,面露喜色,沉声道,“既然有棺椁,没有机关,朝前推进,准备开棺器械,准备发财!” 毕西门摇了摇头,伸手在白眼狼面前摆了一摆,取下自己面上的口罩,伸出手去,透过小车,抓了一把城中的风,在鼻息面钱闻了一闻,才点点头,低声说道,“城中应该有通风的气孔,空气虽然积压了不少难闻的晦气,戴了口罩也无大碍,可以进去。” 话虽如此,毕西门嘴上说着可以进去,但是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白眼狼回头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世兄你手段通天,你要不和兄弟们一起进去,只怕兄弟们要是出了个意外,你这做少主的,说不过去吧。” 毕西门知道白眼狼疑心重,害怕自己在背后下黑手,也冷冷的回敬道,“进去归进去,只怕大家一起进了,遇到了机关,有手段的劫后余生,没手段的横死当场,到时候还要劳驾世兄为我收尸,不要死无葬身之地才好。” 白眼狼脸色一冷,周围的下属听了也是一片骇然,双方的人马都默默的听着这两个大人物的口头争斗。但是眼前墓葬就在前方,在这种地方翻脸,对谁都没好处。白眼狼盯着毕西门看了一会,抬脚走进城中,冷冷的说了一句,“世兄,请!” 一百多个人拖着盗墓用得到的器械,缓缓的依次进入了城门之中。经过了黑洞洞的城门之时,毕西门心头隐隐约约又升起一丝不安,仿佛前方打开的,不是满藏着金银珠宝的棺椁,而是地狱的大门。 进到了城池之中,视野豁然开朗,几辆小车拆解开来,再重新组合,在周围设置了大量的稻草之后,缓缓的前行,形成了一个移动的小堡垒。毕西门和白眼狼分别坐在中间,外面挂着几展马灯作为照明。 马灯的光辉之下,果然如同之前所说的,这座地宫城池,周围的城墙高耸,毕西门抬头望了一眼,上面竟然还设置有望风的了望塔和射箭的箭垛,分明像是戒备森严的城池。他们从一道城墙之中进入,却发现周围还有三面城墙,全部紧闭。 毕西门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对,按理说戒备防敌,应该四面封闭,断无开一面只说。但是这城中并没有预想之中的无数机关器械,也没有真正的城池中的楼阁房屋,不过徒有其形而已,但是要在偌大一座石头山之中掏空山腹,做成如此形状,实在不易。 正如之前报告的,满地都是白骨如林,每一脚都会踩断几根骨头。堡垒一样的小车推动着前行,每一步都会将无数的骨头碾碎,发出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之下,不免有些让人听了不寒而栗。毕西门低下头,立刻有人递过来两根冷烟火。 毕西门接了冷烟火,朝着地面晃了一晃,白森森的骨头之中闪过一抹银光。毕西门捡起来,是一个银色的蝎子项链,挂在一个头骨上面。头骨空荡荡的,脊椎处被大力所折断,毕西门凝视着那个蝎子的银饰,低声说道,“是巫民,这里的白骨,全部都是巫民。” 白骨的数量颇有些多,身上几乎都挂着巫民特有的银饰,全部都是巫民。这些掌握了无数邪术的巫民就静静的躺在那里,毕西门微微闭上眼睛,就可以想象得到,在很多年之前,这些巫民是如何被聚集在这里,然后被砍下首级,最后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第五百四十一章:网开一面 第五百四十一章:开一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多的巫民被聚集起来杀死,但是巫民的数量本来就不多,可以想象这在多年以前几乎就是一场灭顶之灾。堆积如山的白骨之间,散乱的放着无数破碎的碎瓷器。 这些白骨,静静的躺在地上,黑洞洞的眼眶从地下望着进入此处的盗墓贼们。有的已经被车轮碾碎,只剩下半个头骨,却依旧眼神森冷。身处如此环境之中,难怪让人感到一阵阵的心惊肉跳,有些不寒而栗。 虽然心里都有些惊惧,但是无论是毕西门或者白眼狼,根本都不会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惊惧。他们是一方魁首,若是表现出了惊惧,那么属下自然也就乱了。眼下前方是重重重宝,身边是虎狼相伴,决不可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 小车缓缓的推入到了城池之中,只见得正中心摆着数口漆棺,闭合严密,上面都用彩色的油漆描画出华彩的图案。在棺木上面,挂着许多的玉璧,绳子已经腐朽不堪,有些玉璧都已经掉落到了地面上,毕西门捡起一块来看了看,玉质清凉,是难得的好玉。 古代一直有“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一说,玉质上乘的好玉只有贵族才有权利使用佩戴。平民佩戴此物就是僭越,要杀头的,故而这几口漆棺之中的主人,非富即贵,绝不是什么凡夫俗子。而中间那一具石棺虽然朴实无华,但是却有种大巧不工的感觉。 加上石棺又被这几口华贵的漆棺所围绕,形成了一副众星拱月的状态,就已经足够说明它的尊贵了。毕西门看了看四周,只见得城墙的周围全部都是漆黑空寂的,封闭得严严实实,应该没有什么毒虫爬进来。 白眼狼见钱眼开,一看满地尸骨之中无数的银饰,漆棺周围玉片散落,马上就有些得意忘形,沉声对手下喝道,“都别愣着,地上的银子和周围的玉,这都是钱,都给我带回去,再做打算!” 毕西门手下的人用征求的眼神看了看毕西门,毕西门微微摇头,示意不可,任由白眼狼的人去收拾这些财物,见了财物,这些乌合之众根本无所谓危险,把地宫之中的机关全部放到了脑后,漆棺上面的玉片全部扯下来,白骨之中的银饰也全部收拢过来。 毕西门盗墓盗得多了,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众星拱月的造型,心里满腹狐疑,心说莫不是有什么风水阵法?越是这样想,他看着那些石棺,就觉得越发的诡异,透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这时候满地的银饰和玉片已经被全部收拢了,白眼狼望着那口漆棺,低声道,“开棺!” 这个时候,毕西门正用他那只阴眼朝着周围漆黑的城楼看去。城楼是带了了望的窗口的,开在城墙上可以有效的形成防御并且朝下方射箭。但是越是看下去,毕西门心头就越是觉得不对,他那股子敏锐的直觉已经相当的敏感的告知他,此处有危险。 本来古墓之中,千年沉眠,本来就应该是一片死寂。但是毕西门却觉得越发的不安起来,就像是一个老到的猎手,当他在另一个猎手部下的陷阱之中的时候,也会有敏锐的直觉。正在思索到底哪里会有机关的时候,白眼狼却已经动了贪念,让人去开棺。 群盗本来进来就是为了开棺发财的,随身都带着有开棺的器械,有专门拔下来棺钉的,也有撬开棺盖的撬棍,就算再来十具棺椁,撬开也是不费吹灰之力,更何况你这两具。马上就有一群人带了器械,上前对着棺椁施为。 十几个人从小车之中钻了出去,带着器械对着棺椁好一通施为。一根一根的棺钉被拔了起来,再用撬棍卡住棺缝,用力撬开。那口石棺严丝合缝,直接就用钢钎去打碎。钢钎敲碎石棺的“当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在地宫之中反复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毕西门正在凝神思考到底有哪里不对,听见了让人耳膜生疼的震击之声,立刻一怔,马上清醒过来,厉声喝道,“住手,这些棺椁,动不得!” 已经晚了,毕西门反应过来,还是太晚了。那边的一群盗众,如狼似虎一般的用上去,撬开了棺椁,但是当棺盖被扔在一边的时候,下面露出来的却是空荡荡的一个棺木,没有半点尸骨或者随葬品,连衣服都没有一件,全部都是虚的,华贵的外表只是一个迷惑的幌子。 毕西门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吱吱呀呀”的声音缓缓的从后方入口处响了起来,随即“轰轰隆隆”的巨响如同雷鸣一般响彻了整个地宫,沉重的地宫大门骤然从上方落了下来,碾碎了挡在路上的几根白骨,将他们的退路,彻底封死。 白眼狼也是狠狠一惊,周围的盗众们茫然四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知道毕西门经验丰富,开口问毕西门道,“世兄,这是何意?” 毕西门听见机括响起,回头再看的时候城门都已经被彻底封死了,肠子都快悔青了。脸色铁青的望着白眼狼,狠狠的道,“蠢货!这里根本不是古墓地宫,而是墓道之中防盗的一个陷阱,竖子贪图小利,我们已入死地!” 话音刚落,只听得四周的城楼之中,沉寂了上千年的机括正在飞速的运转,毕西门神志可以想象在其中,一个一个的齿轮依次咬合,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循环。虽然经历了千年时光,然而这些机括仍然不朽,在被触发之后,还是再度站了出来! 让人牙酸的弩弓的弓弦缓缓绷紧的声音密集如同流水,毕西门脸色铁青,厉声吼道,“全都回来,防御,当心箭雨!” 出口被封死,众人的内心一沉,周围的机关之声大作,毕西门在这方面经验丰富,他让闪避,谁敢不要命不听?在外面撬动棺木的盗众,仓皇之间全部逃了回来,争先恐后的钻进偌大一个被遮蔽得严严实实的木车之中。 木车的四周有稻草作为阻隔,寻常箭矢根本射不透,又用冷水浸泡,里面加入了防火的药材,毒水浸入不了,火也点不然,箭更是射不透,还可以作为支撑。毕西门刚才听见弓弦绷紧,就知道墓中的机关已经发动,瞬息之间就是万箭齐发,不进来就是死路一条。 事到如今,已经在死地之中,毕西门反而冷静下来了。渗出如此险境之中,仓皇奔逃只是死路一条,谨小慎微,防备完毕,也许还能在乱中求胜,博得一线生机。 第五百四十二章:火烧硫磺,箭射宵小 第五百四十二章:火烧硫磺,箭射宵小 毕西门作为一方魁首,盗墓无数,可以说是少年得志,从未失手。他道门出身,虽然没有世家那种层出不穷的奇珍异宝,诡奇算计,但是基本的望闻听切还是修行得炉火纯青。加上从未出手,年少轻狂,可以说是非常之自信了。 但是毕西门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也会有如今,先是合作伙伴白眼狼虎视眈眈,意图火并自己,现在更是在古墓之中遇到了这样的危险境地。有道是河中淹死会水匠,毕西门自信已经得出了地宫的结构,满以为进入了墓道墓门,挡开毒水箭,已经可以直捣黄龙,无所顾忌。 谁知道这次毕西门千算万算,没算到白眼狼这个猪队友,加上自己完全是在防备白眼狼,根本也没有防备墓穴中还有这瓮中捉鳖的一手机关,这下可真是妄自托大,大家要同归于尽了。 众人乱七八糟,混乱的朝着小车里面钻。小车里面四周都是稻草组成的盾牌,将小车护了一个严严实实,白眼狼带着几个手下离开了小车,一听毕西门一声怒喝,知道大事不好,赶紧和几个下属一起,没命的朝着小车里面钻去。 几乎与此同时,锐风破空之声疾如蜂蝗,白眼狼抬头一望,空中满是密密麻麻的“蜂群”,这些蜂群密密麻麻的几乎在冷烟火的光芒之下照耀下充满了整个视野,每一只“蝗虫”都是一枚利箭,只一瞬间,万箭齐发,如同前方是千军万马! 利箭的速度极快,只一瞬间就追了上来,正在往着小车狂奔的白眼狼眼看就要被箭雨追上,背后的箭雨之声已经清晰可闻。就在这生死瞬间,白眼狼恶狠狠的朝着一个身边的下属脚下狠狠绊了一脚,随即抬脚踢在他的腹部。 那个下属猝不及防,从没想到自己的首领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痛下杀手。白眼狼这一手,将他强行踢飞,挡在了自己面前。浓腥的血像是水墨画一样泼洒了出来,一瞬间有数个跑得慢还没有钻进小车的人瞬间就被万箭加身,箭矢从每一处血肉之中透出,已经看不出了人形。 一个还没有钻进来的人被巨大的惯性射翻在了小车的入口,一瞬间人性就破碎了,溅出来的血硬生生泼到了毕西门的面前。毕西门眉头一皱,那具破碎的人形被一把掀开,浑身是血的白眼狼钻了进来。 “可惜!”毕西门在心里暗暗说道。 “撑住,把四周封闭,不要让箭雨射进来!”毕西门没有时间顾忌白眼狼了,厉声喝道,“把每一个空隙都封闭,这箭矢钻进来,可是要命的!” 众人都知道现在是生死时刻,不敢有丝毫大意,把每一个小车的缝隙都用备用的稻草垛子堵死。毕西门只听得四周的箭如同雨点一样激射而来,射在小车的稻草垛子上面,像是暴雨一样。这些箭矢虽然是古代的兵器,但是威力相当惊人,每一发都能将稻草射穿一半。 毕西门心中大叫不好,知道现在已经是难了。但是他现在还不能乱,他一乱,白眼狼固然要死在这里,但是他和二龙也要死在这里,这却是不能接受的。于是他故作镇定,厉声喝道,“坚持住,箭矢总有结束的时候,我们守住,再做打算!” 果不其然,雨点一样的箭雨骤然一停,众人刚刚有了一些振奋的心思。谁知道停息了不过一瞬间,风声再起。只看了一眼,毕西门几乎就要停止呼吸,整片空间,骤然布满了星辰一样的火星,就像是漫天的萤火虫一样,瞬间就将整个视野一起点亮。 盗众们骤然一惊,又缩回小车之中,密密麻麻的火箭像是不要命的蜂群一样,正对着小车撞了上来。按理说用冷水混合药物浸泡的稻草水火不侵,应该不惧火箭。但是只听得周围 “轰”的一声,热浪逼人,骤然就将小车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毕西门脑子里面一片茫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按理说整个空间之中并无任何引火之物,绝不可能有这样的火海声势。但是下一刻,一缕火苗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从小车的下方沿着白骨钻了进来,骤然脚下就是一片火海,热浪逼人。 毕西门闻了一闻空气中的味道,骤然皱眉,大惊道,“移动车子,把白骨推出去!”他现在脑子里面一团乱麻,自从进来,犯下的失误实在是太多了,心中暗道,“好歹毒的精巧设计,这些白骨,看似殉葬,其实上面被撒了白磷和硫磺,遇火就燃,果然是厉害。” 现在的毕西门,满脑子都是之前在石门之上看到的预言片段,“地崩山摧镇南开,蛟龙百丈平地起。雷雨大作,冤魂不安,星夜掘地,得见此方。火烧硫磺,箭射宵小。”现在看来,竟然一步一步真的全部都应验了! 他们这些盗墓贼,不就是“宵小”么?白骨之中满是硫磺白磷,不就是“火烧硫磺”么?接下来的事情,似乎都与自己无关,但是预言之中还说,“见字不退,消肌化骨无葬处,死魂碎裂锁灵墟。”众人见字不退,还是进来了,莫非真要全部葬身此处,魂飞魄散不成? 众人听了毕西门的命令,赶紧把脚下着火的白骨从小车之中推出去,小车暂时还不会被烈火烤干,能够坚持许久,要是内部起火,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但是众人稍稍一乱,只见得缝隙之中立马钻进来几支流火的箭矢,将几个盗众的小腿射穿。 十指连心,何况小腿,那几个盗众立马厉声惨叫起来,一个心狠一点的,忍痛强行从腿上拔出一支带着碎骨头的箭矢,只见得上面满是锋利的倒刺,挂住了就难以取下,虽然上面没有涂抹毒药,仍然把他疼得厉声嘶吼。 但是惨叫还没有来得及持续就已经结束,只听得惨叫声中“砰砰砰”几声枪响,那几个中了火箭的盗众全部都是闷哼一声,再也不动了。白眼狼冷冷的吹了一口手枪上的火烟子,冷冷的说道,“他们中了箭,已经没用了,用他们的尸体垫脚,免得大家被火烧!” 眼看着同伙的尸体就在眼前,盗众们再怎么心狠手辣,也难以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下场。白眼狼所作所为,让人心寒,但是现在也没人敢声张反抗,只能默不作声。但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除了白眼狼这样的心肠歹毒之辈,谁又能往着自己的同伙尸体上面踩? 第五百四十三章:以身涉险 第五百四十三章:以身涉险 生死存亡时刻,还是毕西门站了出来。他厉声喝道,“想要活命的,把小车朝着角落挪动,规避部分箭射,那边火弱,不至于烧毁小车!” 盗众们被烈火烤得直跳脚,在小车里面好像一群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出去也不是,呆在里面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好在毕西门当机立断,发布命令,才赶紧从下面踩着炽热的地板和烧得像火炭一样的枯骨,朝着角落退去。 谁知道他们往后面撤退,箭雨竟然有如长了眼睛一样如影随形跟了过来,依旧如同蜂群一样不依不饶的追着已经被射成了刺猬的小车一通乱射。好在防御足够坚固,虽然有如活靶子一样给人射,但是盗众们小心翼翼,损失并不算大,除了一些烫伤以外并无大碍。 毕西门借着周围漫天的火光,拨开稻草的一个空隙朝外面看了一眼,顿时面如死灰。只见得城墙的缺口上,架满了密密麻麻的机弩,以机括控制,不停地装填机弩,拉弦射击。听得城楼之中隐隐约约有水流之声,并不如寻常的水流一样轻灵,而是十分沉重。 毕西门杂学丰厚,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以水银井的压强差制作的灌输之机括。这门以水银为循环动力的机括,早在秦朝就已经出现。据说秦始皇的陵墓之中,大量的水银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制造出绝佳的动力,推动整个陵墓的机括,任何窥伺的外来者都只有望而却步。 毕西门心中暗道不好,他知道这种水银循环机括,只要水银一旦开始运转循环,就不会停下来,除非机括崩坏,又或者箭矢耗尽。他之前闻到周围的气息有些不对,正是因为藏有水银井的缘故,但是还没来得及分辨清楚,白眼狼就已经触发了机关。 历来盗墓贼与墓主之间的关系,都是不共戴天,是前人与今人之间的智慧较量,谁落到谁手里都未必有什么好下场。盗墓贼得了墓主的尸体,必然将身体内外全部剖开找寻珠玉。墓主墓中的机关,也绝不留情,盗墓贼只要中了机关,残废都是个好下场了。 毕西门以此道发家,盗墓无数,什么巨石流沙、烽火箭矢、毒液毒虫毒气都见得多了,但是这些都远远不及这镇南候王陵之中的机关算计来得精妙。处处规划,诱敌深入,根本不像是普通的贵族手笔,饶是帝王家族,也远远不及。 毕西门虽然自恃手段,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座王陵的建造者,手段算计机括运转,比他毕西门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他平生所见之人,没有谁可以与这等手笔媲美。他纵然聪明一世,却没有想到会踢到这么一块铁板。 只是现在顿悟,已经有些迟了,那些机括虽然是死物,但是全都还可以活动运转。他们的脚下,应该有机关感受到重量,那么弩机就会朝着相应的角度偏转设计。弩箭射尽,立马有新的装填进来,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的箭矢,再射下去,稻草水干了就会燃,大家只有死。 白磷燃烧耗尽了大量的阳气,灼热的火浪不断的舔舐着小车上面湿稻草,插在上面的箭矢也很快被烈火点燃,迅速的燃烧起来。时不我待,要是再拖下去,要不了半个小时,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盗众们被阴了一波始料未及,步步请君入瓮,现在几十上百人拥挤在一个小车之中苦苦支撑,再不决断只有死路一条。有道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白眼狼这样一个悍匪。他双眼之中的白翳一冷,厉声吼道,“开枪,把这些鬼玩意儿的弩弓都给老子打烂!” 几乎是所有的盗众都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听从白眼狼的命令,将自己随身的枪械拉了出来,瞄准着城楼之上射击。空中横飞的子弹流星与流火箭矢分别划过空气之中,双方不要命的死斗。机括被子弹射中,顿时崩坏,但是马上就会有新的更替上来。 人被流火箭矢射中,巨大的惯性直接将人整个顶翻在地,躺在火海之中等待被烧成灰烬。毕西门现在已经顾不得和白眼狼的私人恩怨了,他一抬眼,冷冷的看着城楼之上,冷声道,“不要白费力气,必须有人去上面毁掉水银机括,箭雨才会止住,大家才能脱身。” 白眼狼愣了一下,只见得毕西门已经开始收束自己的随行装备。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也只有他才有本事躲过飞蝗一般的漫天箭雨和烈焰升腾了。他与毕西门本来是心知肚明的死敌,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是毕西门站了出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带进来的兄弟们。”毕西门冷冷的说道,“这个险,我来冒,但是你必须发誓,若是你还有一线生机,不带我的人出去,死无葬身之地,尸首拖出去喂狗!” 白眼狼愣了一愣,狠狠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好,世兄,我若是还有一线生机出去,必然舍命带你的人出去,如果违背,死无葬身之地,尸首拖出去喂狗!” 毕西门笑了笑,厉声喊到,“绳梯!老子来领教一下前人手段!” 众人一片死寂,一捆绳梯很快就被递了过来,毕西门一把抓在手里,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要脱身而出,二龙突然从旁边冲过来,一把把他抱住,摇了摇头,“少主,不可以身犯险,兄弟们还要仰仗你啊!” 毕西门怒道,“二龙,闪开,死我一个,总比死兄弟们一堆来得强!你这番出去了,取了积蓄,找个地方娶媳妇过日子,每逢清明节和今日,来给我上柱香!你是男人,多多照看着阴怜一点,她有个闪失,我地下难安!” 二龙青筋暴起,一声热汗沿着青筋流淌,怒吼道,“少主,你且听我一回,你若不在了,我和阴怜又岂能独善其身!你能做得到的,我也能做得到!机括让我去毁了,我这条命就是少主的,多年承蒙少主照顾,不惜多次相救。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我为少主一死又有如何?” 毕西门一愣,心里一动,知道二龙乃是少林武僧出身,伸手敏捷非比寻常,不比自己差多少。要是他去,成功的可能和自己去也相差不到,只要能抓住一包稻草,也许能够冲到射击的死角之下。 年头一转,二龙已经伸手在小车上面一扯,拉下来一袋插满了火箭的湿稻草,挥舞如风,冲出了小车。毕西门阻止不了,只能大声吼道,“掩护,射他过去的那处的机括!” 话音刚落,毕西门的耳朵只听得在细密的弓弦声中,一阵让人无比牙酸的巨大的弓弦绷紧之声传来。寻常的弩箭,怎能有如此的动静,他一抬头,顿时大惊失色,厉声吼道,“小心,破军之弩!” 第五百四十四章:破军之弩 第五百四十四章:破军之弩 一声锐器破风的声音尖锐得如同有一个女人在放声嘶喊,一支人手臂粗细的巨大箭矢,如同一支粗大的长矛一样,流星赶月一样,闪电一般贯出。弓弦绷紧的声音就像是闪电一般震动,毕西门抬眼一看,心跳都几乎停止,厉声喝道,“小心,破军之弩!” 毕西门见多识广,虽然没有亲自见过,但是在书籍之中也广有涉及,知道这是古时候两军对阵使用的时候冲阵的破军之弩。两军的阵型被一支破军之弩的箭矢一射,直接就要冲散,威力之大就可以想象了,是决战兵器一样重大的器物,寻常军队根本连见到它的资格都没有。 古时候说将领“一剑破军”,其实并非是说人真的有那种一人冲散一支军队的武力,而是说破军之弩的威力之大,只需要一箭就能破开一支军队的阵型,其实是“一箭破军”,而不是“一剑”。后人以讹传讹,也就以为是“一剑破军”了。 破军之弩,乃是用多张巨大的弓弩依次叠加弓弦的力量,形成的复合式弩机。因为要达到那样巨大的威力,绝不可能是一张弩弓可以提供的力量,也绝没有弩弓具有那样强大的崩力,但是若是把分散的力量集中起来,反而可以达到“一箭破军”的效果。 毕西门认出了此物,心头骤然一沉。只见得那支乌金色的弩箭以势不可挡之势,宛如集火流星,直奔着小车而来。破军之弩能够破开军队的阵型,贯穿性的箭头也能够射穿城墙的砖石,更别说是稻草了。 毕西门虽然出言提醒,但是那支破军之箭来得太快,普通的盗众又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反应躲开?更何况在火海和蜂群一样的箭矢之中,根本也无从躲闪,只能强行撑住小车的稻草垛子,指望稻草垛子能够挡住这支破军之弩了。 稻草挡得住普通的箭矢,靠的是缓冲掉箭矢的冲击威力,所以还能够挡得住。但是破军之弩,设计之初其实是为了在攻城战之中射碎城墙,打开攻坚的缺口,又怎么是这小小的稻草能够挡得住的?小小的稻草垛子想要挡住破军之箭,无异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只一瞬间,破军之箭就从城墙上带着一声犀利的尖啸裹挟而至,为了破开城墙而设计的三棱锥破甲箭头旋转着射在稻草垛子上,像是撕碎一块碎步那样轻描淡写的轻松贯穿。两名躲在稻草垛子后面的盗众始料未及,直接就被一道乌金色的暗光贯穿。 那道乌金色光芒如同一道火流星,贯穿而入,直接将一个盗众的胸口整个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破洞,血花飞溅,人都被巨大的惯性带动着后退。然而破军之箭仍然行有余力,站在后面的几个盗众,糖葫芦一样被贯穿,最后破军之箭带动着射穿了后方的稻草垛子,钉在了地上。 毕西门一低头,满地都是破碎的血肉,七尺长的破军之箭穿了四具尸体,斜斜的钉入地上一尺,坚硬的石板都被箭矢射得粉碎,破碎的血肉挂在箭杆子上缓缓往下流淌。硬生生将偌大一个小车打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毕西门还来不及观察同伴的死状,骤然开口吼道,“退后,缺口那里!小心伏弩!” 几乎没什么人反应过来的时间里面,被破军之弩打开的巨大缺口上面,无数蜂群的箭矢就像是长了眼睛一张的飞射而来。毕西门躲闪不及,二龙低吼一声,箭步回头,用手朝着毕西门面前一抓,几支箭射硬生生被他抓在手里,整个手心全是箭矢摩擦的血痕,又身中数箭。 白眼狼就站在被射穿那几名盗众的旁边,破军之箭射击的巨大威力,将人如同一个水气球一样射爆,鲜血混合着血肉溅在他的脸上,热乎乎的往下流淌。他第一次如此真实的面对死亡,愣愣的抹了抹自己脸上的血肉,只听得周围的弩弦骤然像是即将断裂的丝帛一样发出尖利的摩擦声,随后骤然松开! 四周如同浓厚一样的破风之声如影随形,只见得四方四声巨大的乌金色闪电骤然绷直,眼前寒芒一动,还没等到白眼狼能把自己脸上的血肉抹下来。破军之箭早已势不可挡的射到了面前。 破军之弩威力巨大,付出的相应代价就是装填缓慢,需要用绞车来绞动弩弦,故而破军之弩的装填,要比一般的弩箭来得慢了许多。这四面八方的城墙之上,每一面城墙两架破军之弩,只是在等着被机括依次缓缓灌注动力而已。 一共八架破军之弩,现在就像是沉睡的巨人一般依次被一扩唤醒。水银井依次将动力贯穿填入弩机之中,以这八架破军之弩的阵势,就算是真有一座城池也要被轻松攻破,更别说这百十来个盗众了。毕西门的下属虽然精良,也被一击溃散,乱作一团。 白眼狼立在原地,原本要被数支破军之弩射成肉沫的他骤然来了灵性,条件反射的朝着后方迈了一步,恰到好处的在间不容发之间躲开了最关键的致命一击。但是即便如此,肩头也被箭矢的锋芒擦了一道,直接挂断了肩胛骨,血肉翻飞,骨骼碎裂。 白眼狼痛得大吼起来,斜着倒在了一名下属身上,正要翻身起来的时候,一支流矢从缝隙之中射入,正好映入他的白翳双眼之中,他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抓,只抓住了一个箭柄,箭头沉闷的扎入了他的眼睛之中,激起一抹血花。 毕西门来不及幸灾乐祸白眼狼的死活,就已经听见在一片鬼哭狼嚎的嚎叫之中,破军之弩的弩弦又在被绞车缓缓的拉紧。只需要十几秒之后,破军之弩就会再对着小车进行一波齐射,那个时候,小车就算是再坚固,也根本挡不住了,所有人都要成为活靶子。 毕西门知道那墓门之上的语言现在已经一语成谶,果然没什么好下场。但是困兽犹斗,何况是人,只有在绝境之中舍命一搏,方可有一线生机。本来还想要靠着二龙的身手爬上城墙毁掉机括,但是现在二龙身中数箭,躲在城墙之下的射击死角处,死死盯着毕西门。 毕西门知道所谓富贵险中求,现在要是自己还不舍命一搏,那就连最后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他一把抓住一根飞虎索,箭步闪出,厉声对二龙吼道,“二龙,送我上去!” 二龙跟了毕西门几十年,自然对毕西门的意思了如指掌。顾不得自己身上无数的箭伤,强忍着疼痛伸出手来,双手交叉朝下,毕西门箭步而至,他低声吼了一声,全身最后的力量爆发出来,毕西门的脚踩了上去,重重一跃,又被二龙一托,骤然朝着城墙空中飞去。 第五百四十五章:怅然(结局) 第五百四十五章:怅然结局 毕西门亡命的一次赌博,竟然成了。二龙奋力一托,借力跃在空中,将手中的飞虎爪一抖手,掷上城楼,恰到好处的在一架破军之弩上面缠了几圈抓住了。空中跳跃的余力已经尽了,又一扯飞虎索,朝着城楼之上攀爬而去。 毕西门如此跃在空中,弩机朝下的破军之弩射击不到他,但是空中无数的流箭飞矢却还可以覆盖他。毕西门人在空中,随手抽搐一把从下属那里拿来的长刀,挥舞如风,想要护住周身。但是流矢如同蜂群出巢,纵使将一柄刀挥舞如风,又怎么能轻易挡住。 就看着毕西门要被蜂群一样的流矢射成马蜂窝的时候,下方负伤的二龙大吼一声,将自己抵挡箭矢的稻草垛子,从下方骤然掷出,在毕西门被射成马蜂窝之前,硬生生的挡在了他的面前。毕西门只见得眼前黑影一晃,稻草垛子尽数挡住了流矢,没有把他射中。 毕西门的眼神之中骤然投射出一股不属于他的绝望与暴露来,他低喝一声,脚下用力,重重的对着面前的稻草垛子踢了一脚,借力再度升腾。踢开了眼前阻挡的障碍物,只看见二龙背上已经插了无数支流矢,还在欣慰的看着自己。 一阵火风燎过,二龙似乎已经不堪如此之多的箭矢重负,缓缓的跪倒在地,扑倒在了火中。炽热的火浪骤然从他身上腾起,他的身影,很快就看不见了。毕西门从火海之中飞跃,浑身的衣服都被点燃了数点,终于落在了城楼之上,咬一咬牙,扯掉了着火的衣襟。 二龙跟了毕西门许多年,最终却这样死在了毕西门的面前。毕西门心中百感交集,鼻子发酸,颇不是个滋味。但是他乱世出身,见惯了生死,他本不是个多愁善感之人,现在也没有时间给他悲伤,他再不毁掉水银井,所有人都要死在此处,没有时间给他悲伤。 城下的滔天火海映射得城上灯火阑珊,忽明忽暗。毕西门上了城楼,只见得火光明明暗暗之间,无数的弩机在机括的带动下,自行的装填,调整方向,射击。密密麻麻的弩机和箭匣子层出不穷,一个箭匣子打空了,马上就会有一个新的从空隙之中透出装填。 绞盘缓缓收紧的声音让人牙酸,毕西门回头,只见得两具破军之弩正在缓缓收紧上弦,正在瞄准着下方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的小车。他四下张望,想要寻找到那个水银井的循环机关,只有找到那个循环机关关闭,解除所有机括的动力,才能救得了众人。 毕西门看清楚了周边的形式,听到了沉重的水流涌动的声音,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较。他飞身越过身边无数的弩弓箭匣破军之弩,朝着城中飞扑。不两步,一股浓烈的水银的气息骤然扑面而来,毕西门闻到了风声不对,急忙撩起袖子一挡。 只见得面前是一口滔天的大井,从楼下拔地而起,其中水银涌动的声音隐隐不绝。水银井四周封闭,只有几个排解压强差的小孔,毕西门咬了咬牙,从身上掏出一颗手雷,扯掉了拉环,塞了进去,撤身躲在一家破军之弩后方。 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后方的水银井骤然炸开,水银四溅,如同洪水一样从城楼下方涌出,瞬间就淹没了火海。城楼之上的机括弩弓,在失去了水银井提供的动力之后,就像是失去了发条的玩具一样,骤然停止了运作,一支支弩箭僵硬的卡在弩弓上,没能射击出去。 破军之弩的绞盘,刚刚将一支弩箭装填完毕,绞盘失去了动力,骤然停下,整个空间之中,骤然鸦雀无声,火光映射在水银流淌之上,烧得漆黑的尸骨与如林白骨交相辉映,宛如人间地狱。 困在小车之内的盗众们,还剩下不到三十个,几乎个个身上都带了伤口,不过是苟延残喘。烈火被涌出的水银扑灭,高温将水银蒸发为水银蒸汽,不得不掩住自己的口鼻,避免水银中毒。涌到了脚下的水银在皮肤上面一沾,不多时就觉得脚下一凉,低头看全是水银班。 正在这时候,只听得头上的顶上如同闷雷在炸响一般隐隐有声,一点什么掉在了毕西门的面前,毕西门伸手抓了一把在手里,脸色大变。抬头看的时候,一缕缕黄沙正在如同下雨一般从天上坠落。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骇然失色。毕西门面无人色,颓然坐倒在地,摇头道,“果然老天绝我,悔不该来此,果然粉身碎骨无葬处,死魂碎裂锁灵墟。射击王陵之人,远胜于我,机关一环一环,此时已经是死了。” 城下的人缓缓都被黄沙所淹没,被流沙追赶的人,只要被沙子埋过胸口,不等没顶,就会无法呼吸死在当场,而且细沙溜滑,一踩就跌出一个踉跄,又哪里逃得开。水银和残余的火光都被流沙淹没,顷刻不见,只剩下一片黑暗。 毕西门在城头上见狂沙倾泻入城,登时将火头压了下来,四下里光线顿时弱了,黑暗处都是流沙奔涌的隆隆轰鸣。进来的人都被无情的黄沙缓缓吞没,转眼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一片让人绝望的黑暗之中,只剩下黄沙缓缓涌动的声音。 毕西门站直了,等待着黄沙缓缓的涌上来将自己淹没。正在这时,黑暗之中缓缓打开一道亮光,如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个幽灵一般的影子骤然从空隙之中钻了进来,鬼魅一般扑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他,飞身而返。 几个在流沙之中挣扎的残余盗众,看到大门中开,都不要命的冲了出去,流沙一瞬间就将打开的墓道口子淹没了。身下一沉,毕西门已经被扔在了地上,看着外面灼热的太阳,死里逃生的真实让他自己都有些恍如隔世。 “早跟你说过,不要擅自行事。”一身青衣的年轻人微微皱眉,身边持伞而立的女孩亭亭玉立。 “不过,到此为止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楚雄阳对着毕西门笑了笑,“古龙烛我没有弄到,但是听说此处有一条近乎于龙的古毒蛟,也许可以取代龙胆,老规矩,药物归我,钱财归你。” 手指在残破的书页上面翻动,却只触摸到半页残破的记载。楚昆阳楞了一下,后面发生的事情,却还是一无所知,只看到寥寥几笔潦草的随笔,还有一首随手写下的小诗。 “楚雄阳带云州毒夫人入建南王陵,搏蛟而屠,旱魃引动,毒夫人死,楚雄阳伤,喟然而返,不复再见,引以为憾。” “梦醒又十年,前尘两分。唯此间,江湖年少,君子走天下。水中冷月镜中花,轻剑快马,恩仇趁年华。” 楚昆阳看了一眼身边静静躺着的古剑龙屠,遥想起那个混乱的时代和虚无缥缈的前事,心中一片茫然,只能轻声吟唱道,“梦醒又十年,前尘两分。唯此间,江湖年少,君子走天下。水中冷月镜中花,轻剑快马,恩仇趁年华。” 这些前事都太过于沉重,根本无法触及每一个字之中蕴含的血肉之重。楚昆阳闭上眼睛,微微摇头。山海之广无人可知,曾有人穷其一生,想要找寻龙的踪迹。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