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成道之后 作者: 江九仙 第一章 大雪山上的人 第一章 西北,大雪山。 山高不知几许,陡峭险峻,终年被积雪覆盖,入眼处一片雪白。 山脚处,三辆装载着木箱的马车缓缓前行,十来个精壮汉子提刀护在马车周围,车上插着一面旗子,上书四个大字。 四海镖局,西北地区最大的镖局,在整个江湖也是有名头的,总镖头林阔海武艺高强,交友广阔,黑白两道通吃,不论是谁提起,都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句,是个人物。 队伍里一个年轻的后生,一手指着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大雪山,一边好奇开口问道。 “总镖头,这就是你常跟我们说的大雪山吗,这看着也没什么可怕的,不像你老人家说的那么凶险啊?” 此话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在他们看来这大雪山并没有什么奇怪凶险的,不明白总镖头为什么老是说这地方凶险。 林阔海年近五十,头发虽已花白,但身形健壮不输精壮小伙,手里提着把等人高的大砍刀,自有一股威仪与杀气。 林阔海喝了口烧刀子,扫视了眼面带质疑的数人,这才开口道。 “行走江湖,可不能光凭自己看到的东西来断定一件事,咱们押镖的更不能这样,眼睛往往会欺骗你,就拿这大雪山来说,你们看着是觉得什么凶险对吧?”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确实没什么可怕的。 “那你们可就大错特错了,这大雪山可是江湖三大凶地之一,号称入山千人,出山半人。为什么是半人?因为出来的那个也就剩最后一口气了,远的不说,就说五年前的一桩事,五年前,西北武林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号称小武神的秦武,追杀江湖第一恶人恶满盈这事你们知道吧?” 有人点头道:“知道,当时这事可是闹得整个江湖沸沸扬扬的,据说起因是恶满盈杀了秦武他老子,然后秦武持续三月,转战千里追杀恶满盈,可惜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没消息了。” 林阔海再灌了口烧刀子,目光悠悠的看着远处的大雪山,感慨道:“这可不是没消息,只是知道的人少而已,五年前,我正好押镖路过,亲眼看到秦武追杀恶满盈进了这大雪山。” 众人眼睛骤然瞪大,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想起这五年江湖里,不论是秦武还是恶满盈的消息一点也无,作为一个江湖人物,这是很反常的。 他们想起刚才总镖头说的那句入山千人,出山半人,对视了一眼,再次看向大雪山时,眼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种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畏惧。 见手下的年轻人谨慎不少,林阔海暗自点头,也不枉他说了这么多,看了眼天色,发现已经不早了,索性让人在附近寻了个合适的位置安营扎寨。 ……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这是前人的诗句,不得不说,这是一副很美的画面,很冷的意境,不过,对于大雪山来说,这还得是很高的高手才行。 大雪山顶,皑皑白雪,飘扬的雪花中,有人身披蓑,头戴笠,乘孤舟垂钓于湖上。 沈鸣感受到手中竹竿传来的力道,知道又有鱼儿上钩了,提杆一拉,“哗啦!”一声,一尾通体雪白的鱼儿跃出湖面。 “咦!” 沈鸣有些惊讶的看着手中的这尾雪花鱼,只见鱼儿额头处似有两块小小的肉瘤凸起,眼中很人性化的流露出哀求的神色。 “你这东西,也成精了。” 自古以来,古书典籍中便有着鱼化龙的记载,没成想今日他也遇上了,沈鸣笑骂了一句,将鱼儿取下放回湖中,鱼儿回到湖中,欢畅的游了一圈,然后跃出湖面对沈鸣做了个鞠躬感谢的动作。 沈鸣不在意的摆摆手,看着再次做了个鞠躬感谢动作,然后潜入湖底的鱼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中出现了怀念的神色。 多少年了,他在这里待了有多少年了,曾经的仇家现在怎样了,当初的恩人现在又过的如何? 这些他通通不知道,他只记得很多年前,他被仇家追杀,走投无路之下闯入了这被称为江湖三大凶地之一的大雪山。 幸得老天保佑,他不仅没死,反而在九死一生,历经重重危险后,在这大雪山顶获得一份机缘。 半本《通天大道》,记载着与江湖人士修炼的武功截然不同的功法,书上将其称之为修真,有传说中的剑仙之道,有呼风唤雨之法,还有相面卜卦之术。 如此种种,皆是传说中的仙家手段,沈鸣当时大感惊讶,有些不敢相信书中所说,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开始了修行。 这一试,便一发不可收拾,或许是他天赋过人,他很容易的便踏入的门槛,证实了书中所说,自此便沉迷在了修行之中。 时间一晃几十年过去,几十年如一日的修行,让他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境界,对他所处的天地他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天地如笼,众生如兽,众人唯有超脱这方天地,方得大自在。 不久前,他便隐隐约约中有一种感觉,对于这方天地,似乎自己只需伸手一推,推开那如同薄纱一般的遮掩,他便能如同鱼跃龙门一般,见识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可就是在这种状态下,他却莫名的不想伸手去推开这层薄纱,倒不是出于对未知世界的恐惧,也不是出于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只是心头莫名的不想这样做罢了,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思索自己为什么不想这么做。 直到方才看见那尾鱼儿的举动,他才明白自己不想这么做的缘由。 在这世上。 有些恩,他还未还! 有些仇,他也还未报! 既有恩仇未了,又何以言大自在! 想通缘由之后,沈鸣舒展了眉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了眼渐渐暗下去的天色,起身提着鱼篓,就这么凭空踏着湖面往远处的木屋走去。 步子落处,激起一圈圈涟漪,涟漪飞快的凝结成一朵朵冰雪莲花,如梦似幻,很是漂亮。 …… 沈鸣进了木屋,赶紧转身将房门关上,以免外面大起来的风雪吹进屋子。 “啪嗒!” 沈鸣将手中的鱼篓扔在一旁,然后卸下身上的斗笠与蓑衣,将其挂在墙上。 木屋中,一位身穿白色皮大衣的独臂男子,见状默不作声的走了过来,捡起鱼篓,在一旁开始忙活了起来。 这大雪山的特产雪花鱼,用来做生鱼片是最好不过了,独臂男子的刀法很好,手起刀落,只是一会的功夫,鱼篓中的数尾雪花鱼便已处理妥当。 独臂男子端着一碟处理完毕的雪花鱼片来到沈鸣面前,碟中鱼片皆是取自一尾雪花鱼身上最为肥美的部分,每片鱼片上都有着一朵类似雪花一样的花纹,极为漂亮。 他看了眼盘膝打坐中的沈鸣,见其没有起身的意向,他也不急,就这么端着鱼片,低眉垂目,微躬着身子安静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沈鸣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眼恭敬候在一旁的独臂男子,他也不意外,对这样的事他早已习以为常。 独臂男子是他很久前在大雪山中捡回来的,具体有多久,在这山中,不知岁月,他也记不清了。 “阿七,收拾下东西,明天我们下山。” 沈鸣夹起一片鱼片放入口中,突然开口这么说了句。 阿七,这是独臂男子自我介绍时说的名字,是真是假,沈鸣也不想追究,他只知道阿七做的菜很不错,挺合他的胃口就行,其他的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阿七楞了片刻后,这才反应过来沈鸣方才说了什么,他并没有问缘由,只是点点头回了句。 “是,先生。” 沈鸣点点头不再说话,又食了数片碟中的生鱼片后,摆了摆手示意好了,然后继续闭目盘膝打坐,阿七这才端着剩余的生鱼片到一旁开始食用。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沈鸣推开房门,屋外纷飞着大雪,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回头有些留恋地看了眼这间住了数十年的小木屋,很是感慨地说了一句。 “是时候去这江湖了一段缘了。” 说罢,沈鸣毫不犹豫的走出木屋,阿七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跟在后面。 数十年的修行,沈鸣学习到了很多,比如说这大雪山的凶险,除了来自于它本身的天险以外,更多的还是因为这山上有着一座前人所布置的阵法。 也只有学习了解过后,他才明白这座阵法有多凶险,而当初他能到达山顶又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不过,对于现在的沈鸣来说,这阵法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世间任何事都逃不出一个理,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而过往数十年的修行中,早已让他对这阵法从里到外都研究了个通透,没有一丝丝的遗漏,阿七便是沈鸣当初研究这个阵法的时候被他随手救下的。 因此,江湖传言中的大雪山,入山千人,出山半人,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只要他想出去,他便能出去,就如同人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不会有丝毫的难度。 ------------ 第二章 当年故人 一大早,四海镖局的人马便早早起来,收拾好昨晚的东西,打算趁着日头还没起来的时候赶路。 “总镖头,东西都收拾妥当了,该出发了。” 光着膀子磨刀的林阔海闻言回了句好嘞,将砍刀重新别在腰间,拾起搁在一旁的衣裳套在身上,喝了口烧刀子便往马车走去。 刚走到马车边,林阔海突然皱眉止步,飞快的蹲了下来,侧耳贴在地面。 “咚咚咚!” 远处传来的声响,让他面色忍不住变了变,忙站起身来招呼起手下的伙计。 “结阵,兄弟们,注意了,有大队人马往这边来。” 四海镖局的人马,闻言快速的以马车为中心围成一个圈,拔出腰间的家伙戒备起来,片刻功夫后,前方出现一群骑手,手持弯刀往人群策马而来。 “吁!” 随着带头骑手的一声口令,大队骑士令行禁止,在马车不远处停了下来。 林阔海扫了眼远处的队伍,粗略一看,大约有两、三百人左右,看这风格打扮,常年行走在西北地区的他知道,这是一伙马匪。 但凡在江湖上走镖的,都不愿多生事端,林阔海自然也不例外,站了出来,上前两步,抱拳道。 “在下四海镖局,鬼头刀林阔海,今日路过贵宝地,还请好汉行个方便。” 说着,林阔海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他们押镖的,难免遇上些占山为王的好汉,这袋银子便是早就准备好的买路钱。 领头的刀疤脸骑士接过袋子掂了掂,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 “林总镖头,咱明人不说暗话,弟兄们这趟就是冲着你保的镖来的,你要是识相就把东西交出来,我保你没事。” 刀疤说完将那袋银子随手扔在地上,袋口松开,白花花的银子滚了出来。 林阔海闻言面色一沉,知道事情麻烦了,强笑着回道:“好汉说的什么话,林某不大清楚,这趟就押了些干货特产,那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刀疤似笑非笑,“带没带其他东西林总镖头自己清楚,实不相瞒,你四海镖局另一队人马也有兄弟在路上等着,我劝林总镖头还是想清楚了再说,毕竟东西是别人的,命可是自己的。” 林阔海心头一沉,知道走漏了风声,这刀疤带着两、三百号人是特意冲着自己等人来的,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阔海豪爽地一笑道:“哈哈,江湖儿女,信义为先,我林某人走镖三十多年,从来就没失信过,想要东西,问问我手里的鬼头刀答不答应。” 刀疤闻言也不再多说,对着手下招招手,下了个命令。 “给我上!” 刀疤一声令下,场中顿时喊杀声四起。 …… “呼……呼……” 林阔海倒提着鬼头刀,大口喘着粗气攀爬着,此时的他浑身沾满血迹,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手下的镖师一个不存。 先前凭借着马车的遮掩,和一手好功夫,以及手下兄弟的卖力,倒是暂时挡住了那群马匪的进攻,可后来领头的刀疤出手后,情况直转而下,那刀疤功夫确实了得,凡是出手,必定了解一条性命。 林阔海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咬牙引燃了三两马车里的火药,看了眼大雪山,带着手下的兄弟,索性直接奔着大雪山而去。 撕下一块衣角,随意的包扎了伤口,林阔海看看高不见顶的大雪山,回头瞧瞧后面的追兵,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特娘的,老子这百来斤今天看来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吐槽了一句,林阔海晃了晃有些晕的头,继续向前攀爬。 也不知爬了多久,因为失血过多,林阔海实在是觉得头晕的厉害,眼前似乎都出现了幻觉,隐约中,他看见两个人影正不紧不慢的向自己走来。 “先生,这人身中数刀,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阿七查看了一番林阔海的状况,转头向沈鸣回禀。 沈鸣并没有说什么,蹲下身子刨开被头发遮住的脸,看着林阔海的样子,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 不经意间,沈鸣看见林阔海手中握着的那把等人高的鬼头刀,眼中的疑惑散去,他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张脸熟悉了。 还真是巧啊! 沈鸣在心中感叹一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取出一枚丹药给林阔海服下。 九叶雪莲丹,有起死回生之效,是沈鸣这些年采摘大雪山中药材炼制的丹药,当初救阿七时便是用的这种丹药。 林阔海服用下丹药后,苍白的脸颊渐渐开始有了血色,呼吸也开始平和起来,丹药显然起了效果。 “咻!” 破空声响起,一只长箭飞快袭来,阿七上前一步,对准长箭,“哗!”的一声,银色的刀光闪过,长箭顿时被平整的划成两半落在地上。 刀疤见状瞳孔一缩,先前那只箭便是他射的,虽说没用尽全力,但也使了七八分力气,没想到居然被这个独臂男子接住了,此时他再次看向阿七时眼中充满了警惕。 “朋友,行走江湖,莫要多管闲事的好。” 阿七持刀静静地站在原地,并不理会刀疤的威胁,直到看见沈鸣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刀疤等人如同看着一具具尸体一般。 “冲撞先生,死罪!” 声音低沉,如同这飞扬的雪花般,充满了深深的寒意。 阿七脚下用力,激起一地雪花,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向刀疤奔袭而去,眨眼间便到了刀疤跟前。 刀疤不敢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阿七,慌乱之下连忙拔出腰间的弯刀挡在身前。 “铛!” 金铁交鸣声响起,刀疤长舒了口气。 呼,好险,还好挡住了! 咦!下面这具无头尸体怎么这么熟…… 然而还没等他想清楚,刀疤的思绪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咚!” 人头落地,声音这才惊醒了众多马匪,他们惊恐地看着阿七。 一刀! 仅仅是一刀! 一刀便将他们头领,连刀带头斩落在地,他们看着地上头颅眼中流露出的不敢置信,只觉得心中一片寒意。 “头领死了,跑啊!”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口,马匪们纷纷反应过来,调头飞快的向山下逃窜。 阿七仍然是那副平静的表情,见马匪逃窜,他也不急,回头看了眼沈鸣。 “都杀了吧!” “是,先生!” 直到听见沈鸣的指示,阿七方才提刀追上去,远远的,一声声惨叫传来。 沈鸣蹲下身子将林阔海背了起来,看也不看地上的那具无头尸体,慢慢地踱着步子往山下走去。 一路往山下走去,不时的能看见一具具尸体,因为风雪的缘故,有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掩埋住了,沈鸣就这样背着林阔海在满地尸体中缓缓向山下走去。 不久后,阿七便处理好事情,再次回到沈鸣身边,他看了眼背着林阔海的沈鸣,开口说了句。 “先生,我来吧。” “不用,我自己来。” …… “唔……” 昏昏沉沉中,林阔海缓缓醒来,他晃了晃有些发昏的脑袋。 这是哪里?阎罗殿吗? “醒了?”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声音很冷,像冰块一般,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林阔海侧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团篝火旁正坐着一个男子。 男子给他的第一感觉便是冷,那冷厉的气质让他感觉周围似乎都下降了几个温度,其次便是白,肌肤异常的白,不是女子那种雪白细腻,而是如同冰雪一般的苍白,他想起一个词语,或许用冰肌玉骨来形容男子的肤色再恰当不过了。 男子身穿一袭白色道袍,满头长发被一根玉簪固定住,此时正侧头看向自己。 “怎么?小海子你不记得我了?” 小海子!? 林阔海抽了抽嘴角,自从他接掌四海镖局以来,已经好多年没人这样叫过他了,现在听男子这么称呼,他有些怀念的同时还有些尴尬,他再次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如同冰一样的男子,越看越觉得熟悉,可在记忆中他就是翻不出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或许是看出了他眼中的困惑,男子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是我,沈鸣!” 林阔海闻言眼睛蓦地睁大,记忆中一幅幅画面被翻了出来。 “沈兄弟?真的是你?这些年你躲到那里去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三十年不见,你白了不少不说,没想到就连样子都没什么变化,你要不自报家门,我那里敢相信你会出现在这里!” 三十年? 听林阔海这么说,沈鸣这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自己在大雪山中修行,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十年了。 三十年前,他落魄江湖,被仇家追杀,远走域外,途中伤病复发,正是初出茅庐走镖的林阔海救了他一命,而他对林阔海印象最深的便是那把等人高的大砍刀。 所以在看到林阔海紧握住的鬼头刀时,他便想起了为什么会觉得这人熟悉,想着当初彼此畅谈的理想,沈鸣笑着开口。 “当然是我,多年不见,过的可好?当初你跟我说你平生三大梦想,分别是办江湖第一镖局,做江湖第一刀客,喝江湖第一美酒,现在完成了几样?” ------------ 第三章 这酒不能喝! 谁不曾少年轻狂过,年过半百,林阔海也知道当初的梦想是多么遥不可及,此时听沈鸣提起,他倒不觉得尴尬,因为他本来就是个豁达豪爽之人。 “哈哈,我正朝着这方面努力呢,现在四海镖局已经被我办成西北第一镖局了,鬼头刀的名号在西北也是响当当的,黑白两道都要卖我一个面子,沈兄弟要是暂时没落脚的地方,不如来我四海镖局当个客卿?” 沈鸣闻言心中微暖,冲着这番话,他便知道虽然三十年过去,林阔海面容也苍老不少,但这份为朋友着想的心还是未变。 沈鸣知道林阔海是在担心自己,自己被仇家追杀这事林阔海也是知道,当时的林阔海只能尽力为自己短暂提供一个藏身之所,而现在,很显然他认为以他的地位和实力可以庇护自己。 沈鸣点头笑道:“好啊!” 林阔海豪爽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沈兄弟从今以后就是我四海镖局的客卿,谁敢动你就是动我四海镖局!” 两人在这边叙说着成年往事,一旁的阿七默默地烤着肉,肉是马肉,从先前那波马匪带来的马身上割下来的。 不一会的功夫,肉香便渐渐飘散开来,阿七将烤好的肉切成片,端了过来。 “先生,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直到这时,林阔海这才注意到阿七的存在,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独臂男子很危险,身上的死沉杀气似乎都快要凝成水一般。 林阔海疑惑道:“这位是?” 沈鸣笑着做了个介绍,“阿七,这是我当年的救命恩人林阔海,现在西北第一镖局的掌舵人,林兄,他叫阿七,我朋友,菜做的很不错,你尝尝。” 阿七行了个礼,“先生言重了,阿七只是您的追随者而已,阿七见过林总镖头。” 林阔海手中拿着一块肉片不动,惊讶的看着沈鸣两人,他被阿七的这番话给惊住了,他本以为阿七是沈鸣这些年结交的朋友,可没想到阿七居然会这么说。 追随者? 他看着给他一种极度危险感觉的阿七,然后看了眼沈鸣,直觉告诉他,如今的沈鸣与当初相比,身上一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能让阿七这样的人甘心当一个追随者,可想而知,如今的沈鸣显然不像外貌表现出来的那般文弱。 他虽不知这些年沈鸣经历了什么,但看到沈鸣能有如今的实力,作为朋友,作为兄弟,他很开心,由衷的感到欢喜。 在大雪山中,烤肉向来是种很奢侈的东西,不提那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环境,单单只是柴火本身就是很少见的。 沈鸣将一块烤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品尝,有些烫口的温度,流着油脂,带着喷香的烤肉让他很是满足。 虽然心中有万千疑惑,但林阔海也觉得肚子空空,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抓起烤肉便往嘴里塞。 “有肉岂能无酒,沈兄弟,给,正宗的大西北烧刀子,这玩意够劲!” 林阔海见沈鸣吃得正香,取下腰间的酒囊递了过去,沈鸣也不客气,接过酒囊就往口里倾倒。 “咕噜!咕噜!” 这豪迈的喝酒姿态看的林阔海一呆,心说沈兄弟这酒量也是见涨,当年三杯就倒的人,现在居然敢对瓶吹。 咦!等等,不对…… “沈兄弟,你悠着点,给我留点啊!” 不过很显然,话已经说迟了,林阔海有些肉疼的接过空空的酒囊,瓶口向下倒了倒,已经一滴不剩了。 “嗝!” 沈鸣打了个酒嗝,一袋子烧刀子下了肚,他只觉得现在浑身一阵舒坦,转头瞧见林阔海肉疼的表情,哈哈一笑,将腰间悬挂着的葫芦扔了过去。 “我喝了你的酒,那你也尝尝我这个,虽说论味道,不敢称江湖第一美酒,但论功效,当属江湖第一酒。” 林阔海顿时来了兴趣,他知道江湖上有些贪杯之人,他们有时会花费不少的珍惜药材,用来酿造些具备特殊效果的酒,例如受伤时喝下加快伤势恢复,内力枯竭时饮下快速恢复一些内力之类的。 更有甚者,据传前些年酒道人用他花了三十年功夫,收集的一些适宜酿酒的大补之药来酿造了一壶酒,据酒道人自己所说,他这一壶酒喝下去,不管是谁,都能凭空增加十年功力。 因此取名十年春! 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消息传出,倒是引得江湖上热闹了好一阵子,纷纷称酒道人这壶酒为江湖第一酒。 林阔海有些好奇沈鸣这酒有什么玄机,拉开塞口靠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酒香带着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酒香醉人,让他觉得极为舒服,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沈兄弟,你这酒有什么不得了的名头,说来听听?” 对于林阔海的疑惑,沈鸣神秘地笑了笑,开口回道。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林阔海早就馋的不行,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举起葫芦,仰头倒了一口酒在口中,而这时又取了一些烤肉回来的阿七见状,神色大变,忙抬手阻止。 “这酒不能喝!” 沈鸣转头疑惑的看向阿七。 “咕噜!” 林阔海咽下口中的酒,同样疑惑转头看了过来,不解道:“为什……” 话没说完,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沈鸣听到声响回头看去,顿时大惊。 只见林阔海笔直地躺在地上,脸上红的如火烧一般,鼻中鲜血如注涌出,伸手摸了摸他的皮肤,冷若冰霜。 沈鸣诧异道:“怎会如此?” 阿七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也禁不住抽了抽嘴角,一脸的无奈,对于这酒的效果他可是深有体会的。 “先生,你这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得了的。” “哦?” “这酒虽然大补,就是传说中的玉露琼浆想来也不过如此,可问题是林镖头他刚刚才受了伤,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虚不受补,他这身子骨哪里受得了你这药酒的效果。” 沈鸣立马明白了,侧头看了眼不停流着鼻血的林阔海,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他本来一番好心,可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实在是有些尴尬。 阿七将躺在地上的林阔海扶了起来,运功为其疗伤,并引导内力恢复平静。 一时间,除了篝火燃烧时偶尔发出“啪!”的一声,四周再没了其他的声响。 ------------ 第四章 杀无赦! 夜。 繁星满天,玉兔高悬,清冷的月光洒下,给这方土地似乎也增加了一丝寒意。 沈鸣盘膝坐在篝火旁,手持一根柴火拨弄着火堆,举起葫芦美美地饮上一口。 美酒入口,初时如口含一团流动的冰,令人头脑为之一清,冰顺着喉咙慢慢往下流,在这过程中,冰温度不断上升着,最后到胃里时已变作一团火。 这火并不烧人,反而极为暖心,这一口酒饮下,提神醒脑的同时,沈鸣浑身也觉得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这酒唤做仙人酿,不是沈鸣自己酿造的,而是同那半本《通天大道》一起,被沈鸣得到的,他猜测应该是秘籍主人曾经酿造的,他这些年能保持面容丝毫不变,并能这么快触摸到这方世界的门槛,这酒出力不少。 阿七曾经喝过一口,据他后来所说,那一口酒让他凭空增加了三十年的功力,一口酒抵挡别人三十年苦修,果真不负仙人酿之名。 “踏踏!” 远处传来一连串马蹄声,声音渐渐靠近,来人方向正是这边。 有了些许醉意的沈鸣微微侧头看去,只见十余骑人马正趁着月色往这边策马而来。 “胡人?” 这十来骑人马穿着打扮,面容相貌皆异于中原人士,乃是典型的域外胡人,对于胡人,他向来不是很喜欢的,在他心里,这些胡人就是一群未曾开化的蛮夷罢了。 “吁!” 马蹄声停下,十来骑人马在沈鸣不远处停了下来,保持着一个恰好的戒备距离,驻停声让阿七醒觉过来,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有我看着,你继续帮他疗伤。” 阿七闻言也不多说,点点头再次闭目专心为林阔海疗伤,在他心里,沈鸣的实力如同海一样深不可测,沈鸣既然开口了,他自不会觉得有什么危险。 十来骑人马中慢慢走出两骑,一男一女,男子身材魁梧,极为高大,满脸的横肉,手中拿着一把铁锤。 女子穿着一身极为暴露的红色纱衣,大片大片的雪腻显露在外,面容被一面纱巾遮掩住了,双眼顾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丝丝媚意,显然是个勾人的女子。 女子手指林阔海,缓缓开口,她的声音很好听,标准的中原官话又带着一丝丝异域口音,显得极有韵味,让人听了骨头都酥了半斤。 “道长,夜深寒重,小女子觉得有些冷,可否借个火?” 说话间,马儿上前迈了一步,女子身形似乎有些不稳,不自觉的往前倾了倾,胸前一阵颤动,深深的沟壑清晰可见,隐约间能看见两朵红梅。 以沈鸣的眼力,他自然很轻易的看穿女子这手段,无非是一种媚术而已,而且是一种极为低级的媚术,还处在流于皮肉表面和言语而已。 沈鸣放松身子躺在地上,举起酒壶往口中倒了一口酒,懒洋洋地说了句。 “凡靠近三丈之内者,杀无赦!” 女子面色不改,笑语盈盈的还想再说些什么,那魁梧汉子却是一挥大锤,在夜空中挥出“呼!”的一声,嗡声道。 “阿朵儿,跟这汉儿费什么话,直接杀了了事,咱们拿了东西,回去好给师父交差,动手!” 魁梧汉子一声令下,身后十余骑人马策马而出,组成一个奇妙的阵势,明明只是十来骑的人马,此时看去似有千骑冲锋之势。 阿朵儿舔了舔红唇,眼神火辣辣的盯着沈鸣,饶有兴趣道:“十九,把这道士给我抓住,小心点,别把脸弄花了。” “是,少主!” 一道声音从沈鸣身后不远处响起,两道黑影正借着前面十来骑人马的掩护,快速的从沈鸣三人后面接近着。 黑影手持两柄短小弯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寒的光泽,如同毒蛇露出獠牙一般。 骑士如狼,黑影似蛇! 一明一暗,狼从正面明攻,蛇隐藏其后暗袭,等待时机,一击致命。 他们一直以来就是这样配合的,在这种配合下,他们不知猎杀了多少江湖好手。 在十九心中,他把自己这种行为看作是一场猎杀,他是一名老道又完美的猎手,出道以来从无失手,从来都是一击必杀。 虽说这次少主要求留个活口,但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难的,当刀架在脖子上了,还又谁不乖乖的束手就擒? 十九将弯刀架在沈鸣脖子两侧,他盯着眼前这个肌肤白的吓人的道士,从道士的眼睛中他没有看到往常那些猎物的情绪,如惊讶、恐慌、求饶之类,反而充满了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嘲笑他一般。 他对这种表情很不满意,觉得自己应该给这道士一点教训,少主说不能把脸弄花了,那自己想想应该在那里动刀子呢? 手臂?指头?大腿?脚…… 他脑子里飞快的想着这些东西,眼神不经意间看向对面,只见少主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这边。 少主难道是在为我的效率感到…… 还没等他想完,他脑子中就陷入了永久的黑暗,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鸣淡淡一笑,拿起酒葫芦轻轻敲了敲身后被冻成冰块的十九,敲击声响起,很清脆得“咚”的一声。 “咔嚓!” 接着那被冻成冰块的十九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随着一声“哗啦!”响起,十九顿时四分五裂,散落成块落在地上。 有半个手臂连着头颅,有看不清原本是什么东西的细小碎块,还有一些从侧面可看到内脏部位。 夜风吹过,没有一丝鲜血的地上,却弥漫起一股血腥味道。 阿朵儿看着这令人恐惧的一幕,出生域外的她也见过不少血腥的画面,她曾见过大法师从童女身上生生扒皮做鼓,也见过勇士斩下对手的头颅制成酒杯。 况且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手上的人命也不少,但见到这一幕她还是感到深深的寒意。 她看着那道士慢慢站起身来,踱步到被冻成冰块的二十身边,如同先前一样,举起葫芦,轻轻一敲,如铁锤敲击在瓷器上一般,结果毫无悬念。 冻着残肢的冰块散落一地,那道士立在满地冰块中,微微一笑,恍然道。 “忘记说了,后面一样杀无赦。” ------------ 第五章 镇国十八骑 策马而来的十余骑人马并没有被沈鸣的话语吓到,反而赤红着眼睛,口中大喊着“杀!”,再次提速往沈鸣冲杀而来。 他们要复仇! 世人皆知吐蕃国师座下镇国十八骑在战场上可敌千军,江湖中可围杀先天,匹敌宗师,乃是世间一等一的精骑。 可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从来不是十八人,而是二十人,他们从小被国师收养,教导厮杀之术,结阵之法。 如他们一样的最初怕有千人,在一次次厮杀成长中,最后活下来他们二十人,他们虽不是亲兄弟,但这么多年生死厮杀下来,关系早已比亲兄弟还亲。 如今兄弟死在眼前,他们那里还需要说什么其他狠话,只需一个“杀!”字便可道尽一切,他们只想手刃眼前这个道士,饮其血,食其肉,为兄弟报仇,至于留活口,他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杀!” 喊杀声似要冲破云霄,十八骑结成阵势拔刀策马而来,似有千骑冲锋之势。 “踏踏!踏踏!” 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此时夜风起,马借风势,跑得更加急了,转眼见便到了沈鸣身前三丈之内。 迎面而来的风吹的沈鸣发丝飞扬,衣角飘扬,沈鸣淡淡的看了眼十八骑,眼中平静如古井,没有丝毫异常,他左手背负在后,右手做掌状,看似急慢,实则快到极点地抬起,接着缓缓往前一推。 “杀无赦!” 沈鸣口中轻轻吐出三字,接着一股携带着滔天之势的寒流猛地喷薄而出,顷刻间,那十八骑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冻成冰雕,甚至就连那没有实质的风,似乎都被冻结了一般。 风停,声止。 此时周围再没一人发出声音,无论是壮硕汉子还是阿朵儿,他们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心中难以置信,感到恐慌。 先前沈鸣击杀十九、二十的手段虽然让他们有些惊讶,但他们并不畏惧,镇国十八骑是能匹敌宗师的存在,他们并不认为这个看上去极为年轻的道士会有宗师的实力。 可没想到,一招!仅仅只是一招! 这个道士就将十八骑化作冰雕,甚至十八骑连对手的一片衣角都没有触摸到,这样的事实让他们难以接受。 “踏踏,咚,咔嚓,哗啦……” “踏踏,咚,咔嚓,哗啦……” “……” 这样的声音不断响起,他们就这样惊恐地看着那个年轻的道士,信步走在被冻成冰雕的十八骑之中,抬起葫芦轻轻敲击。 眨眼间的功夫,十八件精美的瓷器便一一化作碎片散落一地。 沈鸣从碎片中走出,来到两人跟前,将葫芦重新系回腰间,壮硕汉子见状眼中凶狠之色闪现,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 “去死吧!” 偌大的铁锤猛地扬起,飞快砸落,刮起一道“呼!”声。 汉儿就是自大! 壮硕汉子在心中如此想到,但没高兴太久,紧接着他便发现一个恐怖的事实。 “挡……挡住了!” 装锁汉子看着铁锤下方,只见大锤竟然被那道士一手接住。 “不可能,论力气,力鲁从来没有输过,给我死!” 力鲁大喝一声,另一只手一并放了上去,再次加大了力度。 他力鲁天生神力,乃是国中第一力士,后来拜入国师座下,得其传授无上妙法,力量更是暴增十倍有余。 就连国师大人都称赞他一身神力,天下无双,怎么可能敌不过这孱弱的道士。 “空有蛮力,却无脑子!” 沈鸣评价了一句,撑着铁锤的手微一运功,铁锤一阵奇妙的颤动,接着便将铁锤从力鲁手中夺了过来。 “走你!” 沈鸣握着铁锤对着力鲁一挥,力鲁面色大变,连忙双手推出想要抵挡,一股惊人的力道传到体内,他只来得及发出“啊!”的一声,接着人如断线风筝般飞出百丈开外。 “咚!” 远远传来的尸体落地声,将阿朵儿从惊恐震惊中拉了回来。 她想活命,他不想像十八骑一般死无全尸,也不想像力鲁一样变作一摊肉泥。 她是江湖人,她也是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当江湖手段不能保证她安全的时候,她很果断的选择了自己作为女人的手段,况且她在这个道士身上看到了希望。 “叮!” 她将手中的兵刃抛在地上,身子扭动着诱人的弧度下了马,人如犬般伏在地上,额触地,臀高翘。 她就这样趴伏着慢慢向沈鸣爬去,在这过程中,阿朵儿身上那件红色的纱衣,随着她爬行时一阵诱惑的扭动,在诱人的白皙躯体上似落非落。 “叮,叮,叮。” 随着阿朵儿不断爬行着前进,一阵似有似无的清脆铃铛声响起,当阿朵儿爬到沈鸣脚下停住时,铃铛声止住。 阿朵儿低头亲吻沈鸣鞋面表示臣服,跪坐在地上缓缓挺直了身子,随着她的动作,那件似落非落的红色纱衣缓缓褪下。 “强者,阿朵儿愿奉你为主!” 皎洁的银辉洒下,使得跪坐在地上的赤身女子,白皙的肌肤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阿朵儿努力的挺身仰头,将自己最勾人的一面显露出来,她满是臣服敬畏的看着那个挥手间便击败十八骑和力鲁的强者。 肌肤光洁白皙,浑身更是如白玉一般,没有一根毫毛,阿朵儿脸上那未曾取下的面纱更增加了一丝朦胧的美感,沈鸣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画面,伸手碰触了一下那吊在肚脐之间的银铃,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鸣淡淡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倒比那些蠢货聪明不少。” 阿朵儿再次低头亲吻鞋面,赞美道:“主人神威,无人能敌!” 沈鸣笑笑,然后在阿朵儿惊愕的眼神中,转身漫步回到方才的位置,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招了招手。 “收起你学的那一套,把衣服穿上,然后过来好好说说这次的事情。” 阿朵儿呆了呆,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沈鸣说了些什么,心中庆幸自己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她连忙站起身子,拾起地上的轻纱衣裳套在身上,因为沈鸣有所吩咐,这次她也不敢再卖弄风情手段,只是规规矩矩穿好衣裳,来到沈鸣身前跪坐下来。 如此一来,这原本风情万种,惹火勾人的尤物,此时居然有一种端庄大气的气质,着实有些稀罕。 ------------ 第六章 故事 夜色下,篝火旁。 阿朵儿恭敬的跪坐在地上,将她此行的目的,受何人指示,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个明白。 沈鸣道:“也就是说,林镖头接了个镖,要把一份贺礼送到中原,而贺礼的主人正好和你师父有仇,这消息被你师父知道了,所以派你们来把这趟镖给截下来。” 阿朵儿温顺道:“是,主人!” 沈鸣笑道:“你这师父气量如此狭隘,你奉我为主的事,要是被他知道了,不怕他报复?” 阿朵儿崇拜道:“弱者臣服强者,天经地义,在阿朵儿心中,主人比师父更加强大。” 沈鸣笑笑,随意问道:“你脑子倒是没白长,转的挺快的,对了,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阿朵儿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缓缓吐出几个字。 “妖师,半倾城!” 沈鸣闻言,拨弄着篝火的动作一顿,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虽然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阿朵儿还是敏锐的感觉到,自己这个主人一定认识半倾城。 沈鸣淡淡道:“你好像很恨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阿朵儿低垂着脑袋,双手抓住衣角,不知该不该如实道出情况,她脑子里飞快的浮现着沈鸣轻描淡写,便解决了十八骑和力鲁的画面,她想着沈鸣刚才听到半倾城这个名字时,四周突然降低的温度。 赌了! 阿朵儿咬了咬红唇,在心中拿定了注意,她再次趴伏在地上,磕了个头。 “主人,对不起,阿朵儿刚才有所隐瞒,请主人责罚。” 沈鸣道:“先说说看吧。” 阿朵儿道:“是,主人!” 很多年前,一个中原的行商车队驶进吐蕃王城,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车队里有一个美到了极点的男子。 男子自称半倾城,据说只露出半张脸便能倾倒整城的人,而年轻的吐蕃国王对此极有兴趣,召见了这位男子,并在宫殿中秉烛夜谈了一夜,期间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吐蕃的子民只知道第二天,他们迎来了第一位中原人做国师。 阿朵儿恨道:“那贼子手段也实在是厉害,当上国师之后,仅仅用了数年时间,便将忠于国王的臣子或杀死,或排挤。” 而后,同很多小说里写的一样,国师成了吐蕃的无冕之王,在这国中他的命令比国王的命令更加有用。 夜宿寝宫,强占王后、嫔妃更是如同家常便饭,而国王对这毫无办法,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他满腔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讨好国师身上。 当有一天,国师发现国王和王后所生的女儿,是一具极佳的练功炉鼎时,他向国王说起了这事,国王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女儿奉上,只是博得国师一笑。 沈鸣道:“所以你还是位王女?” 阿朵儿苦涩一笑,回道:“是!” 沈鸣好奇道:“你说你是一具极佳的练功炉鼎,以那怪物对功力的渴望,怎会到现在还没碰你?” 以沈鸣的眼力,他很清楚便分辨出,阿朵儿现在还是完壁之身。 阿朵儿回道:“因为我体质特殊,那贼子这些年一直让我修炼一种功法,为的便是在他触碰到大宗师门槛的时候,以特殊法门,借助我体内的处、子元阴,一举突破门槛,成就大宗师。” 沈鸣道:“那你的下场呢?” 阿朵儿苦涩道:“我?到时候就是一具尸体而已!” 沈鸣道:“难怪你投降的如此果断,倒是有点魄力。” 沈鸣明白了事情经过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场中一时陷入了平静,过了一会阿朵儿率先开口打破了场中的平静。 “阿朵儿虽不知道主人的具体境界,但能轻描淡写就击败十八骑,想来至少也是宗师一流。”阿朵儿说着便将身上的衣裳褪了下来,白皙如玉的躯体再次显露在月光下。 “主人,阿朵儿曾经悄悄看过那贼子的功法,暗中记下了该如何吸取阿朵儿身上力量的法门,阿朵儿愿意为主人奉上一切,只是……” 说到这,阿朵儿抿了抿嘴唇,沈鸣笑着将阿朵儿心中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只是想让我在得了你好处后,帮你报仇是吧?” 阿朵儿沉默着点点头。 沈鸣站起身来,摆了摆手,“我对你说的东西没兴趣,自己把衣服穿上吧!” 没兴趣? 阿朵儿诧异的看向沈鸣,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江湖中人,居然会说对功力没兴趣? 一个疑是宗师的强者,居然对能达到大宗师的机会说不敢兴趣? 阿朵儿恍然道:“主人不用担心,这功法并非旁门左道,所得的功力会同主人自身功力完美融合,不会动摇主人根基,或是影响主人进阶大宗师,甚至更高的境界。” 大宗师吗? 沈鸣轻声一笑,这个境界对于世上习武之人来说,或许是一个终其一生也难以企及的高度,可对他来说,用修真来对应的话,这个境界,他早就忘了自己已修成多少年了。 如今的他早已能触碰到此方天地的门槛,只要他想,随时能脱离这个天地,去往另一个更广阔的天地。 因此,区区一个大宗师,在他眼中,又何足挂齿,跟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听了这不明意味的笑声,阿朵儿急道:“主人,阿朵儿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丝毫作假。” 沈鸣回道:“你是个聪明人,现在说的当然也是实话,不然你也活不到现在。” “那为何主人你?”说到这,阿朵儿似乎以为自己猜到了真相,“主人你不用管我的,因为只有这样,阿朵儿才有希望让那贼子死去,替我娘亲报仇。” 沈鸣晃悠着酒葫芦,悠哉地迈着步子往阿七那边走去,留给阿朵儿一个洒脱的背影,二句平静的话语。 “你也太高看那不男不女的怪物了,杀他,不比杀一只鸡困难多少。” “至于你这身功力,在我眼里还不如我这一口酒的效果。” 不如一口酒? 阿朵儿实在猜不透自己主人的想法,咬咬唇不再多说什么,重新将衣服穿上,默默地跟随在沈鸣身边。 虽然不敢相信,但她隐约觉得,自己主人那两句狂妄的话似乎并不是在说笑,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或许,跟在主人身边,有一天真的能见证那贼子的死亡。 看着前方那如仙人一般洒脱的背影,阿朵儿在心中如此想到。 ------------ 第七章 曾听说一句话 江湖儿女,四海为家。 这话不止是说说而已,对于江湖人而言,天大地大,何处不可为家,江湖中人也很少讲究落叶归根,或者死后要葬入祖坟什么的。 对他们来说,既然四海为家,那葬在那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火葬! 这是江湖中人最常见,也最简单的一种方式,他们希望借由这种方式,让死后的自己能随着飘荡的风,继续闯荡在这他们生前战过的江湖。 一个坑,十来具尸体,一堆柴火。 林阔海站在坑边,手中拿着一只火把,这大老爷们很罕见的眼中噙着泪,他将一壶酒洒进坑中,语气有些哽咽。 “兄弟们,走好,咱们来世再做兄弟。” …… 今日的天色很好,阳光不算太大,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感觉,十分适宜踏春。 沈鸣四人在草原上慢慢策马向前,倒也不急着赶路,沈鸣林阔海两人在前,阿七两人如同护卫般跟随在后,除了马蹄发出的“踏踏!”声,再没其他声音。 四人中,阿七和阿朵儿本身便将自身地位放的极低,若无要事,自然不会开口,而林阔海此时还有些沉浸在悲伤之中。 沈鸣想了想,开口打破了安静,“林兄,我这酒如何?要不要再来一口?” 林阔海想着昨晚自己居然因为一口酒晕了过去,不由苦笑一声,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沈兄你这酒实在太霸道了,我可受不了。” 沈鸣笑道:“除了霸道,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自己现在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哦?” 听沈鸣如此说,林阔海挑了挑眉头,疑惑地运功察看了一番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一看之下,顿时大惊。 “这……!” 林阔海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刚才的一番察看,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内力居然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什么原因,凭空暴涨了接近一倍,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沈鸣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听沈鸣如此说,林阔海想起刚才的话,反应过来的他指着沈鸣挂在腰间的酒葫芦。 林阔海不敢置信道:“该不会是这酒的效果吧?” 沈鸣晃了晃葫芦,反问道:“不然呢,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两口,虽说这酒对你来说,喝过一次以后,效果不会有那么明显,但多少也有点用处。” 林阔海想着沈鸣自称这酒为江湖第一酒时,当时自己还有些不以为然,可如今看来,这何止是江湖第一酒,便是称为仙家御酿也不为过,酒道人酿的“十年春!”和这一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一口酒抵别人数十年苦修,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这个江湖怕是要疯掉。 本来在知道连阿七这样的高手,都心甘情愿做沈鸣的追随者,林阔海在心中已经将沈鸣的实力摆在一个极高的程度,可如今知道了这酒的效果,林阔海发现自己先前仍然是小看了沈鸣。 毫不夸张的说,单凭这酒,沈鸣便能成为江湖中顶尖的数人之一。 再看看沈鸣对这酒随意的态度,似乎也没把它当做什么宝贝,如此一来,林阔海心中更加惊讶好奇。 沈兄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境界? 宗师? 大宗师? 或者还要更加上面的境界? 疑惑之余,林阔海心中更加感动,“沈兄大恩,老林我这辈子都不知该如何报答,这酒如此珍贵,沈兄还是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今后沈兄若有吩咐,明言便是,老林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关于这事,我林阔海发誓,绝不会跟任何人提起,如违此誓,天……” 沈鸣摆摆手道:“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再说了,当初若不是你护了我一程,又那里有我沈鸣的今天。” 不就是一壶酒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中原人真是奇怪,动不动就发誓。 阿朵儿看着由一壶酒,突然转移到发誓话题的林阔海,十分不解地想到。 或许是看出了阿朵儿心中的疑惑,阿七平静的说道:“不明白林镖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对吧?” 阿朵儿点点头。 阿七道:“跟在先生身边,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这算什么答案,算了跟没说一样,阿朵儿心中嘀咕了一句。 阿七看着前方沈鸣的背影,一脸崇拜道:“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话,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强者,另一种是弱者,当初我很赞同这句话,但当遇见先生之后,我觉得这句话应该纠正一下。” 阿朵儿好奇道:“哦?怎么说?” 阿七崇拜道:“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先生,另一种是除先生之外其余所有人。” 有这么夸张吗? 阿朵儿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昨晚一战,她虽然也觉得沈鸣很厉害,甚至将击败半倾城报仇的希望都放在沈鸣身上,但她还是不觉得沈鸣当的起这样的评价。 看出阿朵儿想法的阿七侧过身来,双眼盯着阿朵儿,一字一句狂热道:“你没见过先生真正全力出手,是不会明白那种感觉的,但你记住,在这世上,先生似神,如仙,是无敌的!” 阿朵儿被这狂热的眼神吓了一跳,知道跟现在的阿七无法交流,也不再多说,敷衍似的点点头。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始终认为,江湖这滩深水藏龙卧虎,深不可测。 无敌一词,岂能轻言? 别的不说,在她心中,她觉得半倾城便不比沈鸣弱半分。 哎,希望那贼子不要亲自追到中原来,能多给阿朵儿一点时间,让主人对那贼子的实力有个具体的认识。 前方。 沈鸣也没怎么注意,身后阿七两人的窃窃私语,随着话题渐渐聊开,林阔海低沉的情绪总算慢慢缓和过来,恢复了正常,他看了眼阿朵儿,开口问了句。 “对了,沈兄弟,那位姑娘是你什么人?” 沈鸣笑着回道:“她?一个诱饵而已。” 林阔海呆问道:“啥?诱饵?” 沈鸣伸了个懒腰,解释道:“没错,她对某人来说可是一枚香饵,反正都送上门来了,那就用她来钓一尾鱼,了一段往事,我也图个省事。” ------------ 第八章 客栈与百晓生 力鲁等人来袭之后,接下来的几日,沈鸣等人也没刻意的加速或者减速等人,保持着正常的速度一路往东南而去,这几日路上倒是顺利,没再遇上什么伏击。 “沈兄,马有些乏了,前面正好有条河,歇歇吧。” 或许论修为武功,林阔海不是沈鸣的对手,但论起行走江湖,在野外的经验,林阔海显然要专业不少。 听林阔海如此说,沈鸣点点头回道:“也好!” 四人又向前骑行了一阵,果然见前方有条河顺流而下,河水清澈见底,如一条银带横立在前方。 沈鸣下了马,随意找了块青石坐下,阿朵儿立马上前将马牵到河边饮水,这几日下来,在阿七的指导下,阿朵儿虽然还时不时的卖弄着一些小心思,但在侍女这个角色上,不得不说,是越来越适应了。 林阔海将马放在河边,让其自己饮水,然后来到沈鸣旁边坐下,看了眼河边又开始缓缓练功的阿朵儿,啧了一声。 “沈兄,这姑娘练功还真是刻苦,这几日下来,我看她一有空闲便开始练功,这般用功之人,还真是少见。” 说到这,林阔海有些感慨,“嗨,要是我家那小子练功有这姑娘一半勤奋,我也就知足咯。” 对于林阔海的称赞,沈鸣笑了笑,阿朵儿那点小心思,他早就看穿了,无非是担心他不如半倾城,有意在他面前施展半倾城的武功,沈鸣只是看她也是一番好意,这才不想揭穿罢了。 沈鸣接口道:“怎么,林兄儿子练功不勤?” 林阔海苦笑一声,“何止是不勤,那小子资质倒是不错,小的时候随我练过一阵子武,可后来不知怎的迷上了读书,要不是我逼着他练功,他是碰都不碰,这次回去,一准能从书房里把他揪出来。” 人各有志,不好强求,这事沈鸣也不好多加评论,不知该怎么说,好在林阔海也没纠结这事,开口岔开了话题。 “再有半日的路程便到池城,下午我们可要赶些路了,争取在天黑前赶到。” 沈鸣点点头,“行,林兄你经验丰富,安排便是。” 如此两人又聊了些往事,大多时候都是林阔海在说,沈鸣在听,不时询问上一句,待休息得差不多了,林阔海站起身子,招呼了一声河边的阿七两人。 “休息得差不多了,该赶路了,争取天黑之前到池城。” …… 林阔海不愧是常年押镖,经验丰富,沈鸣四人策马赶路,到池城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正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 江湖中走镖之人有六大戒律,其中三条便与客栈有关。 一不住易主之店,二不住新近所建之店,这三嘛,不住提供特殊服务的店。 林阔海自然也不例外,多年走镖,自有熟识的客栈歇息。 悦来客栈。 沈鸣抬头看了眼客栈的招牌,有些好奇的开口问了句。 “林兄,这悦来客栈的老板是什么来头?势力好像挺大的,我们这一路走来,怎么到那都能看到这客栈的影子。” 林阔海诧异道:“沈兄,你连这都不知道?” 沈鸣问道:“怎么?很有名吗?” 听沈鸣如此说,就连阿朵儿看向沈鸣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了,心说这种大事,连她一个吐蕃人都知道,沈鸣这样一个地道的中原人怎么会不清楚。 阿朵儿怪异道:“主人,您该不会是刚从那个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吧,不然怎么会连江湖百晓生都不知道?” 沈鸣道:“哦?什么来头?” 阿七倒是知道沈鸣的情况,看了眼阿朵儿,开口说起百晓生的来历。 江湖百晓生,这人的名号也是二十多年前开始流传开来的,本名叫什么不得而知,出道时号称江湖中事,无论大小,没有一件是他不知道的。 江湖中人,无论高低,没有谁的武功是他不知晓,不能破的。 这种狂言,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服,不少江湖人纷纷扬言要给他一个教训,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他们对这个人彻底服气,甚至是敬若神明。 二十七年前,也就是天圣二年,江湖上开始流传起一本册子,册子上记载着江湖中数位有名有姓之人,他们的生平经过,武功路数,破解之法被一一记载在上面,而这册子署名正是江湖百晓生。 当时大多数人没当这册子是一回事,可禁不住有好事之人,真的按照百晓生所说的办法去杀册子上的人,而且居然真的成功了。 而接下来,可想而知,混江湖的,谁没有几个仇人,册子上的人一个又一个被人杀死,就连当时已至大宗师之境,南地第一刀客也被围攻致死。 江湖百晓生的名头,也借着这数位江湖名宿的尸体,彻底传遍了江湖。 而借着这件事,百晓生本人,也被称为江湖最不可招惹之人,这杀人不见血的手段,谁敢轻易招惹。 听完阿七的介绍,沈鸣眯了眯眼睛,来了兴趣,心中已是下了个决定。 江湖中事,没有他不知道的吗?有时间真得抽空去见识见识这人。 “这悦来客栈便是百晓生二十四年前创办的,管你是什么江洋大盗,还是大侠刀客,进了这店,便要守他的规矩,规矩倒也简单,江湖恩怨,不得带入客栈之中,当时百晓生声望如日中天,自然没人敢不守规矩,这客栈就开了起来。” 林阔海接口继续介绍,说到这,他也有些感慨。 “而接下来的手段也真是厉害,百晓生借着这悦来客栈的招牌,在江湖中放言,凡是愿意将客栈改名为‘悦来客栈’,并每年上交客栈一定份额的收入,守他定下的这条规矩,客栈便受他庇护,且每城只选一间,如此一来,自然从者众多。” 沈鸣道:“原来如此,也难怪林兄一路走来都选的悦来客栈,但若是有人为躲避仇家,赖在客栈中不走,一直住下去怎么办?” 林阔海笑了笑,“那也得有那么多的银子才行,这悦来客栈前三天房租也就比普通客栈贵上一些,但三天之后,每天的房租便在先前价格上翻一倍,如此一来,谁能常年累月租住在这里。” 沈鸣赞道:“好手段!” 林阔海回道:“确实好手段,百晓生借着这招在江湖上不仅敛了财,还得了不少人心,混江湖的,谁不想要个安稳点的落脚点,即便贵上一些又何妨,因此,悦来客栈也成了江湖中人住店的首选?” ------------ 第九章 面店与卜卦 悦来客栈。 简单的了解了一番百晓生后,沈鸣也就没再多问,一行四人进了大堂订好房间,又点了桌酒菜,寻了个不错的位置吃饭。 沈鸣简单的吃了些饭菜,然后便放下碗筷,开口说了句。 “林兄,我在池城有些事要办,多待一天。” 林阔海也没问沈鸣是什么事,爽快地应了下来,“成,要是需要我帮忙,沈兄尽管吩咐便是。” 阿七两人自然不会多说,一切听沈鸣吩咐便是,只是默默的吃着饭菜。 沈鸣回道:“一些小事而已,林兄不用担心,我先回房歇息了。” 沈鸣告了个别,便径直回到了自己房间,客栈的服务也确实周到,房间中早已备好了热水,多日赶路,沈鸣觉得身上多少有些不舒服,便脱去衣裳,泡入澡盆中。 ……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在阿朵儿的服侍下,沈鸣洗漱完毕,便带着阿朵儿出了客栈,这几日,这些事情有意无意的被阿七交到了阿朵儿身上,沈鸣心中也明白阿七的想法。 出了客栈,沈鸣在前方带路,不时还停下脚步问问路,阿朵儿看着前方沈鸣的背影,有些好奇沈鸣连路都认不全,在这城里有什么事要办? “老板,两碗阳春面。” 七拐八绕之后,沈鸣带着阿朵儿来到一家开在街边的面摊上,面摊的生意不错,客人坐的挺满的,多是一些市井小人物。 老板也确实挺老,头发花白,面容苍老,不过手脚倒还利索,没一会的功夫便做好两碗阳春面端了上来。 老板笑呵呵道:“两位客官,慢用!” 沈鸣客气的回了句,“谢谢老人家。” 老板点了点头,见又有客人来,连忙上去招呼忙活起来,沈鸣也不在意,接过阿朵儿递过来的筷子便开动。 “果然还是那个味道。” 阿朵儿听沈鸣如此说,心中对沈鸣大早上领着自己到这路边小摊来吃一碗面的原因,隐隐有了猜测,试探性的开口问了句。 “主人认识这位老人家?” 沈鸣点点头,“认识。” 阿朵儿疑惑道:“那他怎么不记得主人?” 沈鸣笑着回道:“当初那事对我来说虽然记忆深刻,但对那老人家来说却也只是平常小事,像那样的事这些年估计他不知道做了多少件,忘了也再正常不过。” 阿朵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中暗想,或许当初老板不经意间帮过主人吧? 一碗面也没吃多久便见了底,平心而论,阿朵儿觉得老板的手艺还真不错,不比客栈中那些专业厨子做的差。 吃完了面,沈鸣也不急着走,就坐在那和老板聊起了家常里短,通过聊天,沈鸣也大致清楚了老板这些年的生活情况,和大多数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早起卖面,晚上回家,如此周而复始,攒了些钱,盖了新房子,娶了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 老板满脸笑容,乐呵呵道:“这不,前年才给俺家那小子娶了房媳妇,那媳妇也争气,现在肚子已经大起来了,算算时间,最近也该生了。希望儿媳妇争气,给俺老李家添个大胖小子,把香火传下去,俺老李这辈子也就知足咯。” 沈鸣笑道:“老人家,我给你算一卦吧。” 老板眼睛一亮,“客官还会算命?” 沈鸣从怀中摸出三枚古朴的钱币,对着老板晃了晃,“当然,道士嘛,算命,那是看家本领了。” 阿朵儿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开始给人算命的沈鸣,心中只觉荒谬,她可不认为沈鸣真会算命,作为一个江湖人,这种靠装神弄鬼,骗吃骗喝的人她见多了。 主人这是什么意思,虽然这阵势摆的像模像样的,可算命?真不可能啊! 钱币在空中翻滚后落在桌上,其中两枚钱币落地便为正面,另一枚在桌上不停旋转着,最后径直竖立在了桌上。 老板紧张道:“道长,怎么样,带没带把的?” 沈鸣皱眉道:“男孩!” 老板一喜,“多谢道长,承道长吉言了,俺再去给道长下碗面。” “别急!”沈鸣开口叫住了老板,对着老板疑惑的眼神,继续说着卦象,“卦象显示,大凶,母不慎失足,动胎气致早产,男婴,一尸两命,母子皆亡,时间……今日!” 沈鸣这话一出,惹得面摊上不少人纷纷开口怒骂。 “那道士,为了讹人钱财,你居然这么说?” “就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你这道士倒好,平白无故咒人家死!” “李老板,别听这道士胡说,你老人家一辈子广结善缘,行善积德,一定善有善报,怎么可能遇到这种事。” 李老板听沈鸣这么说,心中虽然不怎么愿意相信沈鸣所说,但还是有些担忧,脸露焦急之色。 “这……道长,这该如何是好?” 沈鸣并不理会周围人的指责,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取出一枚散发着淡淡幽香的剔透丹药递了过去。 “赶紧回去,将这丹药给她服下,可保母子平安。” 李老板接过丹药,看了眼沈鸣,多年的人生经验让他觉得眼前这位道士,是真的真心为他担心,希望他活得好。 李老板点点头,“哎!”了一声,“谢谢道长,那俺就先回去了。” 沈鸣点点头,李老板再次道了声谢,也不收拾面摊上的东西,就这么系着围裙,撒开脚丫子往长街尽头而去。 而面摊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后,有数人起身追着李老板而去,想要看看是否真如沈鸣所说。 而其余人隐隐靠了过来,将沈鸣围在一起,似乎担心他溜了一样,沈鸣也不在意,面色有些发白的他,解下腰间的“仙人酿!”饮了一口,然后闭目调息。 “爹!爹!不好了!” 片刻功夫后,一个年轻壮实的汉子呼喊着往这边而来,面摊上有熟识的客人认出这是李老板的儿子。 “大壮,出啥事了,这么急,你爹刚才听了江湖骗子的鬼话,回家去了。”有个老人家拉着李大壮来到沈鸣身前,“就是他,这道士骗你爹,还咒你媳妇不慎失足,动了胎气,今天早产,母子双亡,你可一定要给他个……” 李大壮开始还很生气,可随着老人话不断说出,脸上神色不断变换,到了最后,不等老人说完,竟是双腿直直地对着沈鸣跪了下去,磕头道。 “道长神人,竟能未卜先知,还请道长大发慈悲,救俺媳妇一命。” 围观众人闻言,齐刷刷地将视线投向沈鸣,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 第十章 医师、老僧与道士 “这点银子算是我的贺礼,顺便帮我给你父亲道一声谢谢。” 面摊上的事情,以沈鸣递给李大壮一些银子和这么一句话告一段落。 银子不多,大概也就够在池城盘下一间小店的量,沈鸣听老板提起过,想要攒钱在城里盘间店铺,他也就记住了。 沈鸣没有提起当年的事,只是通过聊天了解李老板如今过的如何而已,毕竟他和李老板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属于江湖,注定不会平静,而李老头不同于他,只是个普通人,平平安安,子孙满堂的渡过一生他就觉得很满意了。 这事之后,沈鸣也并不打算再闯入老人家平静的生活,与老人再有什么交集。 虽然当时有不少围观人士靠拢沈鸣,想请他算上一卦,但他并没有理会这些人,仗着身手轻易摆脱了人群,此时正带着阿朵儿再次在城中走走停停,不时问一问路。 阿朵儿此时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事的影子,她从早上便一直跟在沈鸣身边,自然很清楚沈鸣并没有去过那老板的家中,既然没有去过,那么问题来了? 沈鸣淡淡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阿朵儿也不客气,“主人,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那老板家中儿媳难产?” 沈鸣抛了抛手中的古朴钱币,回道:“当然是算的。” 阿朵儿一脸不信,“主人,别开玩笑了,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存在算命。” 沈鸣回道:“你要知道,江湖很大,人却很小,即便你穷尽一生去了解这个江湖,所触碰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很多的东西隐藏在水下,所以你不知道的东西,并不意味着他不存在。” 即便沈鸣如此说,阿朵儿仍是半信半疑,心中疑惑的想着。 难道这世间真的存在算命卜卦之术? 沈鸣并没在意阿朵儿心中的想法,看着前方一栋大户人家的院子,开口招呼了阿朵儿一声,便往门口走去。 …… 刘府。 刘家世代经商,积富颇多,在池城中也是有名气的。 刘家老夫人今年刚好七十,难得的高寿,前两个月才做了大寿,当时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来祝了个寿,寿宴大摆了七天七夜,场面着实是有些大。 两个月前老夫人身子骨还很硬朗,口齿清晰,一点也不糊涂,可没想到这才两个月的功夫不到,老夫人居然一病不起。 此时老夫人房中,正聚集着一堆人,多是老夫人的后辈。 “王老,怎么样,我娘这是得了什么病?”说话的是刘家家主刘承业,是老夫人的儿子,今年也五十多了。 王老捋了捋长须,沉吟片刻道:“老夫人这病……哎!” 说到后面,王老自己也不说了,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意思不言而喻。 刘承业急道:“王老,你可是我池城第一圣手,一定有办法治家母的病,放心,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治好家母,我刘家定有重金酬谢。” 王老迟疑了片刻,说道:“这……哎,我店里还有株五百年的老参,给老夫人服下或许还能再撑些时日,不过这参的价格……” 听王老这么说,刘承业心中也是一沉,知道老夫人这病恐怕真的是药石难救了,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先谢过王老了,钱不是问题,王老命人去取参吧。” 王老摆摆手,叹了口气,然后一边吩咐带来的学徒回店里取药,一边安排王家的下人准备东西熬药。 下人虽然忙碌起来,但房中却是一片愁云惨淡,不少人已悄悄抹起了眼泪。 “老爷,齐云寺的空明禅师听说老夫人病了,在门外求见。” 这时有下人来禀,刘承业眼睛一亮,对于空明禅师,他也是知道一二的,听说是江湖人士,擅长医术,而且还很有名头。 对于江湖人,市井间常常流传着他们的故事,故事中他们高来高去,神通广大,刘承业心想,或许空明禅师会有办法吧? “快快有请!” 下人得到回复忙又退出了房门,片刻功夫后,房门再次被推了开来,一老僧,一道人,一女子走了进来。 凭借着去齐云寺上香时,偶然碰到过几次空明禅师的记忆,刘承业一眼就认出了老僧便是空明禅师,他连忙迎了上去。 “空明大师,早就听闻您医术精湛,家母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可没想到……没想到突然就一病不起了,城中大夫皆无办法,还请大师慈悲为怀,救家母一命。” 空明扶起刘承业,慈悲道:“阿弥陀佛,老衲正是为这事来的,老夫人一生行善积德,广积善缘,老衲一定尽我所能,救治老夫人。” 刘承业闻言连连道谢,引着空明禅师往老夫人病床前而去,见道人和女子也跟了上来,刘承业也没在意,认为两人是禅师的香客,和善地对着两人点点头。 空明在病床前坐下,在房中人一脸焦急的情况下,开始为老夫人把脉,问诊,检查了一番缘由,好一会后才深吸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刘承业急道:“大师,家母病情如何?” “阿弥陀佛,老夫人早年产子后未休养好,身体虚弱,也就落下了病根,而今能活到七十高寿,也算难得。”说到这,空明顿了顿,叹了口气,这才继续开口,“老夫人这也不是病了,实在是身体已经油尽灯枯,长则一月,短则三天,老夫人便要驾鹤西去。” 刘承业闻言脸色惨白,不甘心问道:“大师,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空明叹气道:“老衲用内功为老夫人调理一番身子,或能让老夫人在这最后一段时日保持清醒。”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呢,刘承业只觉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脚,心中满是悲伤,对着空明道了声谢。 这时,去店里取药的学徒也赶了回来,手中抱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盒子。 “师父,参……参取来了。” 刘承业惨淡地笑了笑,正打算吩咐人将参给后堂中的王老拿去,却见那一直默不作声的道人突然开口问了句。 “谁命人去取的这参,又是给谁服的?” ------------ 第十一章 医德不精 道人和女子自是沈鸣两人,刚才他们在刘府门前正好遇见空明,空明得知两人的来意,便邀上两人一起,沈鸣图个方便省事,也没拒绝,便跟着空明进了刘府中。 听沈鸣如此说,刘承业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打算开口询问缘由,却见那学徒已经傲然开口道。 “我师父让我去取的,当然是用来给刘家老夫人服的,有什么问题吗?” 沈鸣冷冷一笑,说道:“无知小儿,还问我有什么问题,你这师父当真是无德庸医,贪财骗子,此等小人,实在该杀。” 此言一出,房中顿时一片哗然,纷纷将视线投到沈鸣身上,那年轻的学徒更是急了,红着眼睛怒道。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这么说我师父,我师父乃池城第一圣手,救过的人数不胜数,你这道人又是什么来历,竟然敢在这大放厥词,出言不逊。” 沈鸣不客气的回道:“还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就凭给刘老夫人服用这老参的方子来看,怕是害过的人也不少!” 这时房中的人也明白过来了,很显然,这个道人认为老夫人不能服用这老参,开这方子的人心怀不轨。 学徒闻言更加急了,大声道:“你这道人,满口胡言,凭空污人清白,你别走,我去后堂叫我师父来收拾你!” 沈鸣不屑一笑,轻蔑道:“你师父?呵,刚才门外倒是有个老头,这会听到动静已经溜了,医术不精,医德不行,跑路的功夫倒是一流。” 刘承业闻言面色难看到极点,正要吩咐下人去察看一番,这时门房走了进来,看了眼室内充满火药味的环境,禀告道。 “老爷,刚才王老说他店里临时有事,先回去了,老夫人的病,他表示实在抱歉,说这病……神仙……神仙也难救。” 此言一出,房间中人顿时火冒三丈,纷纷开口道。 “欺人太甚,王老匹夫当真不是人!” “还好有道长提醒,险些就着了这老匹夫的道了。” “爹,不能饶了那老匹夫,咱们去衙门告他!” 刘承业摆摆手,灰心丧气道:“算了,这事莫要再提,又无证据,告上衙门有什么用,那老匹夫虽然没什么医德,但医术还算精湛,老夫人她……” 说到后面,刘承业一脸悲伤,已不再开口。 这时,为老夫人运功的空明禅师缓缓收功,脸色苍白,额角滴汗地站起身来,显然费了不少的精力,刚起身时步子还有些不稳,险些跌倒在地。 刘承业忙迎了上去,问道:“大师,如何?” 空明无奈苦笑道:“阿弥陀佛,老衲还是高估自己功力了,即便费尽全力也不能保证老夫人能清醒过来,实在惭愧。” 刘承业见空明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知道空明是尽力了,也不好在多说什么,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多谢大师了。” 空明摆摆手,不想再多说什么,房中人看着安详躺在床上的老夫人,想着过往老夫人的好,心中一片戚戚然。 沈鸣来到床前,看了看刘老夫人那依稀带着年轻时候样子的慈祥面目,深吸了口气,这才开始把脉。 房中众人看到沈鸣的动作,意识到这道人也是个大夫,不过他们对沈鸣也没报什么希望,毕竟连王老匹夫和空明大师都说,老夫人已经油尽灯枯,神仙难救,这道人看着如此年轻,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既然这道人想瞧瞧老夫人的病情,也就由他去试试吧,反正终究还是那个结果,但他们却不知自己内心深处,对沈鸣还是抱着那么一丝丝的希望的,毕竟若是一点希望也没有的话,他们也不会让一个陌生人靠近老夫人。 “去取碗清水来!” 当沈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还是一位黄裙小姑娘声音清脆地开口说道。 “爷爷,爷爷,道士叔叔说要一碗清水!” 房中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虽然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但眼中还是露出丝丝希冀,刘承业忙开口吩咐下人。 “阿福,去,赶紧去取碗清水过来。” 阿福应了声后,忙跑出了屋子,房中一时又没人说话,再次陷入了安静。 他们不想去问沈鸣问题,他们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片刻功夫后,阿福便取了清水回来,刘承业忙上前接了过来,毕恭毕敬的将水端到沈鸣面前,小心翼翼道。 “道长,你看这水行吗?” 沈鸣淡淡地扫了一眼,点了点头,接着开口吩咐道。 “把门窗关严,所有人都出去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总之,我不开门,屋内不管发生什么事,有什么动静,谁也不准进来。” “明白了!” 刘承业忙应了一声,一向淡定的他,此时火急火燎地开口往屋外赶人,生怕耽误了沈鸣的事情。 临出房门前,那黄裙小姑娘转过身来,好看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沈鸣,可爱的小脸满是担心。 突然,她迈开步子,小跑着来到沈鸣身前,微微喘着气,她将双手伸进挂在腰间的荷包,然后捧出一些糖果,甜甜道。 “道士叔叔,给,这是果果前些天在街上给祖母买的糖果,可甜了!” 沈鸣倒是被小姑娘的举动弄呆了片刻,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笑着伸手接过糖果,剥开一粒放入口中,然后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轻声道。 “真甜,你祖母待会醒来吃了你的糖果,一定会很开心的。” 果果眼睛一亮,问道:“真的吗?” 沈鸣道:“当然!” “果果,果果,你这孩子,还待在房里干什么,赶紧出来,别打扰了道长。” 一个长相秀气的女子走了进来,看果果还缠着沈鸣,忙快步走来,和沈鸣道了声歉,然后牵着果果出了房门。 “啪!” 阿朵儿将房门合上,然后来到沈鸣身边,轻声提醒了一句。 “主人,人都出去了。” 对于阿朵儿这话,沈鸣并不做任何回复,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阿朵儿:“……” 片刻功夫后,阿朵儿也反应了过来,委屈地看了眼沈鸣,最后还是默默地走出房间,将房门合上。 ------------ 第十二章 值吗? 待所有人出了房门,沈鸣又亲自起身检查了一番门窗是否关严。 也无怪他如此重视,以他的眼力,岂会看不出老夫人已经油尽灯枯,药石难救,已经迈进黄泉路半步。 事到如今想要救老夫人,一般的法子也确实不能奏效,即便是他,也要费好一番功夫,花上不少的代价,且此事需慎之又慎,出不得半点差错,否则连他都会被牵连。 花这么大的代价,值吗? 检查完一切后,沈鸣坐在老夫人病床前,在心中这样默默地问了自己一句,但看着老夫人那张同三十年前,几乎没什么区别的慈祥脸颊,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即然这是自己心中想要做的,又何必在乎值不值呢? 得出答案后,沈鸣也不再多想,再次剥了颗糖果放入口中,彻底沉下心来,将心思都放在接下来的事情上。 …… 屋外。 所有人都按照沈鸣的吩咐守在房间周围,不敢有丝毫的造次。 即便心中担心房中的情况,也只是侧头竖起耳朵,尽量的去倾听里面的动静,甚至连靠近房门都不敢。 刘承业心中也是焦急不已,想要找个人聊聊,缓解缓解心中的情绪。 “大师,那位道长是何方神圣,他能治好家母吧?” 空明诧异道:“怎么?刘施主不认识那位道友,老衲还以为他是你们刘家的朋友?” 朋友? 刘承业皱眉看了一圈院子里的中人,见都是一副疑惑的神色,摇了摇头。 “没见过。” 空明想了想,说道:“阿弥陀佛,刘老夫人乐善好施,或许那位道友认识刘老夫人,刘施主也不用担心,那位道友既然肯开口道破老参那事,想来也不会加害老夫人,你我就在屋外等着消息吧。” 刘承业点点头,算是认同了空明的说法,母亲一生行善积德,不求回报,这些年也时不时有匿名的包裹寄来表示感谢,刘家这些年能发展的这么好,跟母亲行善积德,所结的缘分也脱不了干系。 或许这道人曾经受过母亲恩惠吧? 没一会,干等着的刘承业实在受不了,再次开口问道。 “道长,你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里面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空明苦笑一声,劝道:“刘施主,你也安安心吧,事到如今,你除了相信那位道友能治好老夫人,还能怎么办呢?” 刘承业急道:“大师……哎……我这心实在静不下来啊,您和那老匹夫都说家母……我这心里实在没底,您老给句实话,治好家母的几率能有几成?” 空明闻言顿时沉默了,说实话,他在心中对沈鸣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同为大夫,他很清楚,刘老夫人那病确实是药石难救,几乎不可能有什么希望的。 “阿弥陀佛!” 他唱了句佛号,正想说个善意的谎言哄哄刘承业,但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其强烈的生机气息从那房间里传出,即便隔着房间,他也能感觉到这股生机给他带来的威压。 “这……这……” 这股气息,只有习武之人方能感觉到,因此刘承业等人倒没什么感觉,看着大惊失色的空明,刘承业有些不明所以。 “大师,您这是怎么了?” “阿弥陀佛!”空明唱了句佛号,让自己心情缓了缓,这才继续开口,“刘施主,老衲估计,那位道友或有三成几率治好老夫人。” 三成!? 刘承业闻言大喜过望,对于三成几率,已经听了太多药石难救、另请高明的他,觉得这几率已经很好了。 “大师此言当真?” 空明正色道:“出家人不打……”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再次感觉到一股威压传来,如果说先前如河,那么这次便如大海,仅仅只是威压的余波便让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空明失声道:“这……这……这几率怕是不止三成,至少五成以上!” 刘承业被空明这一会一变的几率,搞得心里悬吊吊的,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阿弥陀佛,如此强烈的生机,这如海一般深邃恐怖的气息,这位前辈究竟是那位高人,何方神圣。” 而此时院中,另一个亲身感受到这股气息的阿朵儿,此时美目异彩连连,脸泛红晕,呼吸急促,双手握成拳死死抓住衣角。 这种气势……这种气势比起那贼子也要强上不少,难道……难道这就是阿七说的主人全力出手时候的样子吗? 阿朵儿,有希望了,这次真有希望报仇了,主人一定能打过那贼子的。 虽然随着距离越远,气息便越淡,但城中的练武之人,多多少少还是都感觉到了这股气息,不过他们也没在意,毕竟传到他们那里时已经极淡,给他们的感觉自然也不如给阿朵儿两人强烈。 不过这种气息对于阿七来说,即便再小他也能分辨出这是沈鸣出手了,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店铺,将刀重新插入刀鞘,寻着气息到了刘府。 阿朵儿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阿七,感叹了一句。 “我算是明白,你当初为什么会说,我没真正见识过主人出手,所以不知道主人有多厉害了。” 阿七淡淡地看了眼阿朵儿,轻飘飘的说了句,“你以为你现在感受到的,就是先生真正出手时的气息吗?” 什……什么!? 阿朵儿有些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股气息都已如此恐怖,胜过那贼子不少,阿七居然……居然说这还不是主人真正出手时的样子? 不可能,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阿七一定是在骗我,好看我惊讶出丑的样子。 “轰隆!” 一道响雷猛的在耳边炸开,阿朵儿这才回过神来,她抬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原本晴朗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厚重铅云中银蛇乱舞,此时看去,铅云压的极低,似乎随时便要塌下来一般。 更为奇诡的是,她向远处看去时,发现这黑云仅仅只是笼罩在池城,而池城之外仍然是晴空万里艳阳天。 冥冥中,她似乎有种感觉,这压城铅云,这漫天银蛇,都是冲着刘府而来,更准确的说是冲着沈鸣所在的那间屋子而来。 这很不可思议,让她难以置信。 ------------ 第十三章 一鸣惊人的鸣 阿朵儿的感觉并没有出错,这铅云、银蛇确实是冲着沈鸣而来,或者说是冲着他正在做的事而来。 将刘老夫人这必死之人拉回人间,乃是以非常之手段,行逆天之事,因此招来这种异像也不足为奇。 “快!快!阿福,去把灯点起来。” “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 “爹,看这天色,快要下雨了,我们先去那边房檐下躲躲吧。” 随着雷声越响,铅云越低,围在房门前的人杂七杂八地说着一些事。 铅云压顶,电闪雷鸣,那“轰隆!”的雷声就如同上天在咆哮,怒吼一般。 空明望着天色,神色有些恍惚地喃喃道:“这应该只是巧……” 然而还未等他说完,他突然看到天空中那酝酿了很久气势的乱舞银蛇,此时猛地凝聚在一起,硕大的银色电柱,对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倾泻而来。 “这……” “啊!”“啊!”“快跑啊!” 附近不少人见了这一幕,纷纷尖叫出声。 突然,空明看见刘老夫人所在的房间,骤然亮起一道极为柔和的白光,隐约中,那白光似乎化作一只巨手,对着倾泻而来的电柱迎头而上。 一白,一银。 一柔和,一狂暴。 当巨手与光柱接触到的那一刻,并没有产生什么惊天的碰撞或者气势,而是如同朋友般见面握手再分开。 一切悄无声息,两者分开之后,便各自消散在了天空,如同不曾存在过一般,直到这时,先前那道闪电的轰鸣声才传入耳中。 “轰隆!” 声音实在太大,甚至震的空明有些耳鸣,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用双手捂住耳朵。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笼罩在头顶的铅云,如同不知何时来的一般,去也不知是何时去的,天空再次恢复了晴朗。 “咯吱!” 房门被轻轻推了开来,空明抬头看去,见那位前辈正扶门而出,原本就异常白皙的肌肤,此时更是惨白到了极点,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显然受损不小。 “主人,你没事吧!” 阿朵儿见了沈鸣这样子,也是大吃一惊,忙小跑着过去搀扶着沈鸣。 其余人此时也纷纷围拢过来,纷纷开口询问沈鸣状况,有些性子急的已经伸直了脑袋往房间里面探去。 不过好在他们还记得沈鸣的吩咐,虽然心急,但却没人敢踏进房门一步。 沈鸣摆摆手,回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话一出口,人群纷纷都是松了口气。 刘承业这才开口问起老夫人的情况,“道长,家母情况如何?” 沈鸣笑了笑,说道:“虽然身子还有些虚弱,但已经醒过来了,性命当是无忧。” 刘承业闻言顿时拜倒在地,语带泪腔道:“多谢道长活命之恩,刘家上下感激不尽,道长受我等一拜!” 刘家其余人这时也反应过来,纷纷照着刘承业的样子便要拜倒在地。 沈鸣凭空抬了抬手,制止了他们的举动,开口道。 “不必如此,昔日因,今日果,若不是老夫人平生乐善好施,多行善举,今日即便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回来。” 刘家人试了几次,发现确实跪拜不下去,沈鸣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也更加高深了,他们这才站起身来,放弃刚才的举动,对着沈鸣深深的鞠了一躬。 刘承业站直了身体,对着身边的管家低声吩咐了一句,管家点点头,然后小跑着出了院门。 “道长叔叔,我能进去看看祖母吗?” 沈鸣低头看去,叫果果正一手拉着自己的衣角,另一只摊开的掌心放着几枚糖果,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 “呵……” 沈鸣被果果这副样子逗的一乐,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顶,从掌心中拿起一枚糖果剥开放入口中,和声道。 “去吧,不过你祖母刚刚醒来,身子骨还有些虚弱,暂时不能吃你的糖果。” 果果狡黠一笑,牵起沈鸣的手将糖果全部放到沈鸣手中,接着一溜烟地跑向房中,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咯咯……果果知道祖母还不能吃糖果,糖果都是给道士叔叔你的。” 沈鸣一愣,接着大笑起来。 果果的母亲向沈鸣告了声罪,然后也跟着进了房中,刘家其余人得了沈鸣的许可,这时也纷纷往房中赶去。 “踏踏!” 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管家阿福领着两个仆人进了院中,对着刘承业行了个礼。 “老爷,东西取来了。” 刘承业点点头,然后揭开两个仆人手中盖着红布的托盘,对着沈鸣行了个礼。 “道长大恩,刘某也不知该如何报答,这一点俗物算是刘某的一番心意,还请道长收下!” 沈鸣看了眼仆人手中端着的托盘,其中一个整整齐齐的排着二十个金元宝,这一托盘约莫有两百两黄金。 两百两黄金,对于刘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不对这些钱财对于沈鸣来说,确实也只是俗物,他拿着也没什么用处。 沈鸣只是扫了一眼盘中的黄金,便将视线移到另一个托盘上,托盘上搁置着一柄带鞘长剑。 “解惑!?” 刘承业诧异道:“道长认识这剑?” 沈鸣点点头,拔剑出鞘仔细观摩了一番,确定这是他记忆中的那把长剑。 “这剑与我有缘,我也就不客气了,至于这些钱财,我拿着也没什么用,你拿回去吧。” “这……” 刘承业本想再劝一番,但看了沈鸣的表情,知道再劝也是无用,也就不再开口。 沈鸣收好长剑,继续开口交代一些事,“刘老夫人的命虽然是争回来了,但能活多久就看你们自己,你需记住三件事情。” 刘承业正色道:“道长请吩咐!” 沈鸣道:“1、从今往后需每日早、中、晚三炷香拜天。” 刘承业道:“是。” 沈鸣道:“2、每日当行一善事,大小不论。” 刘承业道:“应该的!” 沈鸣道:“3、尔等刘老夫人直系后辈,日后行事当多存善念,不可做伤天害理之事。” 刘承业道:“万万不敢!” 如此,沈鸣方才满意地点点头,“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否则你刘家日后当事事不顺,甚至有灭门之灾。” 说完,沈鸣便转身往院外走去,阿朵儿连忙跟了上去,看了看周围,发现阿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刘承业再次鞠躬到底:“道长所言,刘某牢记在心,还未请教名号?” 沈鸣顿了顿脚步,接着淡然的声音传来。 “沈鸣,一鸣惊人的鸣。” ------------ 第十四章 医馆事 刘府。 “老爷,人已经走了。” 阿福在一旁轻声提醒了一句,刘承业这才收回望向远处的视线,他看了眼同样有些失神的空明禅师,连忙告了一声罪。 “大师,刚才刘某多有怠慢,还请海涵。” 空明摇摇头道:“不碍事。” 刘承业好奇地问了句,“大师,您也是江湖人士,可曾听说过沈道长的名号,是否知晓他在那座名山修行?” 空明苦笑摇头道:“不曾,老衲行走江湖几十年,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位世外高人,这位沈前辈还真是和他的名字一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刘承业点点头,然后吩咐仆人将那盘元宝拿了过来。 “今日辛苦大师了,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无功不受禄,老衲愧不敢当。”空明摆手摇头,“阿弥陀佛,老衲今日有些感悟,需回寺里闭关,便先告辞了,对了,今日关于沈前辈之事,刘施主当慎言,记得莫要外传。” 说完,也不等刘承业回话,便急匆匆地出了院门。 刘承业看着消失在院外的身影,苦笑一声道:“平日里莫说是金子,有些时候便是一锭银子也能让兄弟阋墙,父子反目,可没想到今日这盘金子还送不出去,阿福,你这些江湖人士是不是都是这样?” 阿福想了想,回道:“老爷,阿福不是常听您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吗,同样的米能养出老夫人那样的活菩萨,也能养出作奸犯科之辈,阿福想这江湖多半也是一样,既有沈道长、空明大师这种得道高人,也有同王老匹夫无甚区别的贪财忘义之辈。” 刘承业闻言哈哈一笑,对于阿福这番话显然很是受用。 “说得好,那你说说,这笔本来打算用来感谢沈道长和空明大师的钱,该如何处置,若是说的好,老爷我重重有赏。” 阿福面露难色,“这……” 刘承业摆手道:“放心大胆的说。” 阿福道:“老爷,那小人就斗胆建议一二,小人上个月陪老夫人去齐云寺上过香,那寺中的佛像已经有些破损,不如老爷拿出一些钱来修缮一二,想来空明大师不会拒绝的。” 刘承业点点头,“不错,这法子好,那沈道长呢?” 阿福想了想,说道:“沈道长那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来无影,去无踪,老爷怕是也找不到沈道长行踪,依小的看,老爷您不如悄悄给沈道长立个长生牌位,保佑沈道长活的长长久久,修得真仙。” “长生牌位?”刘承业摸着下巴想了想,发现这法子不错,赞赏地拍拍阿福肩膀。“这法子不错,阿福你还有些头脑啊,平日里还没看出来,自个去账房支五十两银子吧,算是老爷我赏你的。” 阿福大喜,“多谢老爷。” …… “咳咳!” 阿朵儿听着前方沈鸣的咳嗽声,忍不住担心再次开口问了句。 “主人,您真的没事吧?” 沈鸣摆摆手,笑道:“无事,我好的很呢,也是到了今日我才知道,逆天而行,与天斗,真的是其乐无穷!” 阿朵儿摇摇头,觉得实在有些不能理解沈鸣的想法,看了眼前方的道路。 “主人,前方左转便是池城医馆了。” 两人转出巷子来到一条大街上,果然左手边便是池城医馆,不过大街上的情况倒是有些奇怪。 沈鸣扫了眼四周,宽广的大街上此时有些空荡荡的,街边的摊位也没人收拾,而池城医馆的招牌被人劈成两半扔在地上。 沈鸣调侃道:“看来这厮的仇家有些多啊,居然有人先我们一步,捷足先登了。” 阿朵儿鄙夷道:“这种无德之人,没有仇家才是奇怪的事。” 沈鸣点点头道:“说的没错,走吧,咱们进去瞧瞧人死了没有。” 进了店中,沈鸣一路走来,四下看了一圈,发现店中环境虽有些杂乱,但东西并没有什么损坏,小厮学徒也只是被敲晕在地,并没有被了解性命。 “冤有头,债有主,这人倒有些原则。” “唔唔……” 楼上传来一道声音,虽然声音很小,但沈鸣还是听见了,迈开步子便上了楼。 王修德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顶,先是在刘府不知怎的财迷了心窍,想着刘老夫人反正也救不活了,寻思着将店里的那株五百年老参高价卖给刘府,狠狠的赚上一笔银子的同时,还卖刘家一个人情。 可没想到都到最后关头了,居然被一个不知从那冒出来的野道士给坏了好事,现在想想,他当时为何要跑、要心虚呢? 凭他池城圣手的身份,大可进去斥责那道士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身为名医,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那些病人家属的心思了,寻医问药,他们首先看的可不是医术,而是名声,他王修德身为池城第一名医,那野道士拿什么和他比? 身为名医,也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那些垂死之人的想法了,莫说是五百年的老参,便是他说童子之肉能治好那老太婆的病,他敢保证,刘家人也绝对不会介意去试上一试。 反正那刘老太婆已经油尽灯枯,是必死之人,连他王圣手都毫无办法,他还不信那野道士能有什么法子不成。 如此一来,刘家人会信谁自然是不言而喻。 王修德面色惨白地看着坐在桌边的磨刀的蒙面人,再次感叹自己真是失策,要是他在刘家,也不会撞上这事。 “大……大侠,小人实在记不得,在何处得罪过大侠,还请大侠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 蒙面人并不说话,站起身来提刀向王修德走去。 王修德见状,忙下跪磕头道:“大侠大人有大量,你老人家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踏踏!” “踏踏!” “……” 脚步声突然停止,王修德闭着眼睛连连求饶,等了好一会发现没什么动静,这才壮起胆子抬头看去。 那该死的野道士,怎么会在这里? 王修德脑子一转,连爬带跑得躲到沈鸣身后,手指着蒙面人。 “道长,道长,还请道长救我一命,这贼子要害我性命,谋我家财!” ------------ 第十五章 坟 池城医馆。 房中的气氛此时有些奇怪,沈鸣和蒙面人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彼此对视着,阿朵儿一脸狐疑地看着蒙面人。 至于王修德,则是如同小丑一般,一边大声谴责着蒙面人的暴行,诉说自己的无辜,一边向他先前还仇恨不已的沈鸣求助。 沈鸣开口道:“跟他有仇?” 王修德立马接口否认道:“没有,绝对没有,小老儿一生行事光明磊落,绝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怎么可能有仇,这贼子就是想图财害……” 蒙面人并不理会王修德的狡辩,回道:“生死之仇!” 王修德急道:“你胡说,小老儿一向与人为善,从不与他人结仇,道长,道长,若是道长救我一命,我有株五百年的老参便赠给道长了!” 沈鸣点点头,王修德见状面色一喜,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顿时心如死灰。 “别让他死的太痛快了。” 说完这话,沈鸣便带着阿朵儿毫不犹豫地转身下了楼。 这话一出口,王修德那里还不知道沈鸣刚才的话问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蒙面人,连连后退数步,跌倒在地,他看着持刀向自己走来的蒙面人,连连告饶。 “大侠,饶命啊,小人有钱,在天下钱庄存了百两黄金,小人把他都送……” “锵!” 长刀出鞘,刀光飘过,一片薄薄的肉片落在地上。 “啊……大侠饶命,小人还有个孙女,年芳十五,姿容貌美,尚未出阁……” “唰唰唰!” 接连数刀,又是数片落在地上,血也流了一地。 “啊!你这贼子,不得好死,该死的贼道士,若不是他,老夫岂会落得如此地步,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唔唔唔……” 阿七一刀割破王修德声带,让其不能发声,又是接连数刀出手。 “数年前,你受人指使,将毒药换成疗伤药给我服下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 王修德眼露惊恐,手指着阿七,显然是想起了曾经的事。 “当初你害我功力跌落,被人追杀,若不是遇上先生,我早已是一堆白骨,现在你还敢当着我的面冒犯先生! “放心,我会让你死的很惨的!” 王修德闻言眼中怨恨更加深了,手指着阿七,口中不断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 沈鸣领着阿朵儿出了医馆,见日头已经接近中午,随意地进了一间饭店,点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吃了起来。 饭桌上,阿朵儿开口问道:“主人,阿七先生怎么会出现在刚才那个医馆里?” 沈鸣停下筷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隐私,作为朋友,你想知道原因,应该做的不是刺探他的故事和隐私,而是静静等待,以心相交,这样他才会对你敞开心扉,主动向你倾述一切。” 阿朵儿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二,而沈鸣却是再次拿起筷子。 “吃饭!” “是。” 吃过饭后,沈鸣带着阿朵儿出了饭店,再次在城中走走停停,不时问一问路,打听一下消息。 有了上午的经验在先,阿朵儿自然知道沈鸣如此做的原因,她也不再询问什么,只是默默跟在沈鸣身后。 整个一下午的时间,阿朵儿默默旁观者沈鸣同一位位普通人聊天、叙事,临别时赠一两句话或者是一些东西。 甚至有那么一刻,阿朵儿会觉得沈鸣就是一个没有丝毫武功的普通人,正在四处走街访友,每当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阿朵儿便会掐上自己一把,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早上在刘府时感受到的惊人气势。 自己这个主人绝对,绝对不是表面看着那般普通的! 城外有山,山上有坟,坟前三人。 孙前将手中的纸钱扔进火堆中,“前些年有两个江湖人在城中打斗,声势不小,就连官府的人也不敢出来管,那次打斗殃及了不少人,家母就是遭到那次打斗的余波殃及不幸丧命的。” 沈鸣闻言一时沉默不语。 孙前苦笑了一声,继续道:“事后虽然那个叫鬼王枪虽然留下了一些银子,可这有什么用,我孙家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不会缺钱,若银子能让家母复生,孙某人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 沈鸣仍不说话,只是往火堆中扔着纸钱。 孙前自顾自说道:“我也知道,在那些江湖人的眼里,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命,根本就不重要,他们想杀……” 阿朵儿反驳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的,主人就……” 孙前愣了愣,转头向沈鸣道歉,“不好意思,沈道长,孙某想起往事一时有些激动,太过武断,没有针对道长的意思。” 沈鸣摇头道:“不碍事!” 被阿朵儿这么一打断,孙前也不再多说,小小的山坡上一时陷入了寂静。 当最后一片纸钱在火堆中被燃烧殆尽,坟前只余下两堆灰烬。 清风吹过,灰烬随风舞动,飘香远方,似乎那天上的人正在取走纸钱。 孙前站起身来,对着沈鸣行了个礼,“道长愿意花时间,听孙某人这些憋了好久的心里话,孙某感激不尽,天色有些晚了,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迈开步子径直便往山下走去,远远的,沈鸣的声音传来。 “鬼王枪是吧?” 孙前步子顿了顿,转身对着山上的身影鞠躬、行礼,回道。 “是!” 沈鸣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基本已经暗了下去,阿七正站在门口等候着,见沈鸣回来,忙迎了上去。 “先生!” 沈鸣如往常一般点点头,并没有提及白天的事情,进了客栈,见林阔海正从楼上下来,沈鸣招呼了一声。 “哟,沈兄你总算回来了,怎么样,事情办的还顺利吧?” 沈鸣点点头,回道:“还算顺利。” 林阔海见沈鸣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拉起沈鸣找了个位置坐下。 “沈兄还没吃饭吧,正好俺也没吃,掌柜的,拿两坛酒,再炒几个下酒的小菜来,今晚俺老林要和沈兄比比酒量。” 掌柜的应了一声,不一会功夫便提着两坛酒过来,林阔海接过酒坛,招呼道。 “来,沈兄,别想太多,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 第十六章 小六子与高师兄 “嘶……” 林阔海深吸了口气,晃了晃有些头疼的脑袋,控制着马追了上去。 “怎么,林兄头还有些疼?我都说了再在客栈里待上半日再走,你非不信。” 沈鸣稍微放慢了一些速度,开口调侃起林阔海。 不醉不归,以沈鸣这些年锻炼出的酒量,昨晚的拼酒自然是以林阔海被小二扶进房间结束的。 林阔海逞强道:“昨晚我是看沈兄你心情不好,让着你的,不然凭你的酒量,怎么可能喝的过我,想当年……” 沈鸣淡淡道:“那咱们今晚再寻个地方比比?” 林阔海闻言脸一下子就绿了,现在别说是喝酒,就是提起酒,他都觉得心中有些翻滚,忙开口转移话题。 “哈哈……今天的天气不错。” 沈鸣笑笑,也不抓着这事不放,招呼阿七两人稍微放慢点速度等等林阔海。 时间一晃又是几日过去,这几日又路过了几座城池,期间沈鸣再次在一个城池里多停留了一天,做了一些事。 而上次拼酒输了的林阔海有些不甘心,又寻了机会,把阿七也拉上当帮手,想要找沈鸣报仇。 而结果,仍然是以沈鸣把两人喝爬下告终,自那以后,林阔海彻底老实了,别说是主动找沈鸣喝酒,就是平日里吃饭,沈鸣给他倒上一杯酒,他都立马摆手摇头,义正言辞的拒绝道。 “我一押镖的,行走江湖,不宜沾酒,沈兄你自己喝!” 那次拼酒,接着醉意,阿七也把他这些日子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先生,到了燕来城阿七便要离开了。” 对于阿七这话,沈鸣在阿七将侍候自己的事,慢慢转交给阿朵儿的时候,他便隐隐有了猜测。 对此,沈鸣心中虽然有些别离的忧伤,但大雪山中三十年的苦修,早已让他学会了调整自己适应别离,孤独,寂寞……等情绪。 况且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他沈鸣有他需要了结的恩怨,同样出身江湖的阿七自然也会有,他不可能永远把阿七绑在自己身边。 因此,对于阿七的话,沈鸣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回了句好。 …… 夏日的天,总是说变就变,先前还是烈阳高照,这才眨眼间的功夫,天空便已经乌云密布。 “嘿,最近这鬼天气还真是摸不透,上次在池城也是这样,本来好好的天气,一转眼就要下雨的样子。”林阔海看了眼天色,抱怨了一句,“沈兄,虽然上次池城那雨没落下来,可今天这雨保不准就落下来了,咱们抓紧时间赶路,前面有间茶肆,我们去躲躲雨。” 沈鸣自然没有意见,点点头回了声好。 倒是阿朵儿听林阔海提起池城的时候,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眼沈鸣,心说你怕是不知道造成那种天气的罪魁祸首就在你眼前呢。 “哒!哒!哒!” 沈鸣四人运气还真不错,刚踏入茶肆,黄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来,击打在盖着厚重尘埃的道路上,溅起一地灰尘与热气。 “店家,上壶凉茶,有什么小吃再端点上来。” 林阔海拍了块碎银子在桌上,向迎上来的店家吩咐了一句,店家见沈鸣几人提刀持剑的样子,便知晓这几人是江湖人士,虽说这些江湖人出手阔绰,但相对的脾气也是出了名的火爆,忙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端了些小吃和一壶凉茶上来。 “客官,您慢用!“ 沈鸣几人点点头,店家又客气的笑了笑,这才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踏踏踏!”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如瓢泼般的大雨中,数名骑士快速策马往茶肆而来,沈鸣只是看了眼便没再关注来人,继续喝着凉茶,吃着小吃。 眨眼间,那数名骑士便到了茶肆前,店家看了眼来人,虽然衣裳被大雨淋湿,但持刀佩剑的模样却很容易可以看出是江湖人。 店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上去,将一张干毛巾递了过去。 “几位客官,要点什么?” 领头的年轻男子接过毛巾看看,皱了皱眉头,然后一脸嫌弃的随意扔在地上。 “我看你这小店也没什么吃的,我们自己带着有酒,你随便端点小吃上来当下酒菜就行了,侍候好了,银子少不了你的。” 店家也不恼,笑着捡起扔在地上的毛巾,应了一声“得嘞!” 片刻功夫后,后来的数名骑士便就着小吃喝起酒来,酒兴一起,开始高谈阔论,聊起江湖中的一些事,互相吹捧起来。 “嘿,说起江湖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你们听没听说这件事?”领头的年轻男子一脸神秘的问了句。 “什么事啊,高师兄?”其余几人好奇问道。 高师兄回道:“恶满盈,又重出江湖了!“ “他不是死了吗?真的假的?” “就是,前些年不是还在传说恶满盈和秦武同归于尽了吗?” 桌上的数人纷纷表示好奇,询问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倒是同桌的一个明显看去很是年轻的矮个少年有些不明所以。 “高师兄,你们说的恶满盈是谁啊,很厉害吗?” 另外几人闻言哈哈一笑,知道这位小师弟才拜入门中,接触江湖不久,对这些事情不是很明白,开口科普了一番。 “小六子,你还年轻,这恶满盈是谁,厉不厉害,师兄我给你说个名头你就知道了,五年前,这恶满盈可是被称为江湖第一恶人,就你现在这功夫,要是遇到了就赶紧跑,有多快跑多快。” 众人被这番话逗得一乐,小六子却是有些不满,瞅了眼对这话有些不以为然的高师兄,眼珠一转,拍起了马屁。 “切,那恶满盈再厉害能有高师兄厉害吗?高师兄的功夫可是连门主都称赞不已,说有他老人家七分功力的,要是高师兄出手……也不用高师兄亲自出手,只要高师兄传我两招,估计我都能把那什么第一恶人打的屁滚尿流。” 这话对高师兄来说明显很为受用,满意的点点头,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赞赏地看了眼小六子,淡淡开口道。 “小六子你别太自大,毕竟这恶满盈曾经被百晓生排为第一恶人,手上功夫肯定不弱,有时间我传你两招看家本领,你要是练会了,估计能在他手下保住命。” 小六子乐滋滋的一笑,端起酒杯,”多谢师兄,小六子敬师兄一杯,祝师兄的名头早日传遍这个江湖。“ 同桌的几人见状对视一眼,没想到小六子这小子借着这事把高师兄的马屁给拍舒服了,还得到高师兄许诺传他几招。 这小子,当真的奸滑啊! ------------ 第十七章 真巧 五圣门。 西北这些年新建的门派,创派者有五人,这五人为结义兄弟,年轻时在江湖上闯了个西北五圣的名头,各自都有一套拿手的功夫。 高师兄这一行人便出自五圣门,其中又以高师兄身份最为尊贵,乃是五圣门副门主之子,在门中地位那是顶尖的。 桌上的另外几人,见小六子这一记马屁把高师兄拍得飘飘然的,都快忘记自己是谁的样子,心中嫉妒的同时,又想着自己刚才就怎么没想到呢? 林岩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发现高师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总有些飘忽,他顺着高师兄的眼神看去。 这小妞,漂亮啊! 看到阿朵儿的第一眼,林岩山便知道高师兄为什么心不在焉了,心中暗骂了一句色中饿鬼的同时,心思却是活络起来。 林岩山看了眼身穿白色道袍的沈鸣,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拍了拍桌子,咳嗽了声。 “高师兄,咱们这一路走来有件奇事你听说了没有?” 高师兄被林岩山打扰思绪,本有些不爽,但见林岩山对着沈鸣那桌给了个眼神,知道这话里有其他意思,便沉下脾气。 “什么事情?” “咱们前几天路过池城的时候,听当地人说城里出了个算命的,一算一个准,说的比神仙还灵。”林岩山的声音故意放大了不少,好像是特意要让沈鸣几人听见一样。 听林岩山说起这事,高师兄也想起来确实听当地人说起过这事,不过作为江湖人,对这种算命卜卦的,他一向是嗤之以鼻,只认为是骗子。 小六子兴奋接口道:“这事我也听说了,据说那算命的是个道士,什么事情只要掐指一算,便能知晓,而且那日池城突如其来的雷鸣闪电,据说就是因为那道士泄露天机,遭到老天爷的警告。” 高师兄不屑道:“什么狗屁神仙,就是个不入流的江湖骗子而已,也就糊弄糊弄一般的老百姓,骗点银子花,要是遇上了我,哼!保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沈鸣这桌都是练武之人,自然也听到了对面的话,阿七皱了皱眉头,眼中冷厉一闪而逝,一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之上。 对于阿七来说,在他心里,沈鸣已经是如同信仰一般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容不得旁人半点污言秽语。 沈鸣放下茶杯,夹起一块绿豆糕放入口中,轻轻的摇摇头。 他不想多生事端,他也不是那种一言不合,我便要杀你全家的人,对于高师兄等人的话,他只是笑笑。 说到底,这只是一群井底之蛙而已,根本不值得为他们动气着恼。 阿七只好冷哼一声,将手从刀柄上移开,端起茶杯灌了一口。 阿七的这一声冷哼,倒是让高师兄这一桌人将目光投了过去。 林岩山有些诧异的看了眼阿七,他听出了阿七这一声冷哼中的杀意,明白这个断臂男子手中肯定有两手功夫,暗自比较了一番沈鸣那桌和自己这边的实力。 断臂的,功夫应该不弱,估计也就高师兄能敌得过。 中年汉子,看这样子应该也不好招惹,不过这人明显气血虚弱,受了重伤未好,也不足为虑,自己就能收拾。 那小白脸道士,毫无练过武的痕迹,不过也对,要是真有功夫,也不至于装神弄鬼,骗普通人的银子花,小六子便能收拾了。 至于那妞,瞧这模样,嘿嘿……手上功夫不好说,但另一个功夫肯定很厉害。 如此一来,自己等人拿下对面那些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林岩山心中这些想法飞快闪过,想起刚才小六子一句马屁话便得到高师兄许诺传招,心头顿时一阵火热,大声开口,就差没点名指姓了。 “小六子说的不错,那算命的是个道士,不仅是个道士,还是个身穿白色道袍,骗了个良家女子的道士。” 林岩山的话一出口,小小的茶肆里,顷刻间变得极为安静,店家看了眼剑拔弩张的两桌人,默默地溜出了茶肆外。 这些江湖大爷要打架,他一个普通人可惹不起,先溜了要紧,反正这些大爷出手阔绰,打坏了东西,事后都会赔偿的。 即便是不知道池城那些事的林阔海,这时也反应过来林岩山指的是谁,他眼神古怪地看了眼沈鸣和阿朵儿。 哈?江湖骗子?啥?被骗的良家女子? 那自己和阿七又成什么了?保镖?管家? 林阔海看着高师兄那用正气掩饰自己心中贪念的眼神,沉声道。 “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行走江湖,当心祸从口出!” 五圣门作为名门正派,门中弟子在江湖上行走也一向自诩少年侠客,对门派的名声羽翼颇为爱护。 因此即便高师兄对阿朵儿很是眼馋,也有所顾忌,没有贸然出手,此时听林岩山为自己找了个好的借口,那里还会理会林阔海的警告,大义凛然地开口。 “祸从口出,好大的口气,我高承倒要看看这祸从何处来,我五圣门弟子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行侠仗义,惩恶扬善,最见不得尔等这种江湖骗子,欺压百姓。” 林阔海皱眉道:“五圣门高承,姓高,鬼王枪高圣是你什么人?” 正细细咀嚼着绿豆糕的沈鸣闻言,顿时止住了动作,他缓缓抬起头来,头一次正眼看向高师兄几人,轻声道了句。 “真巧!” 阿朵儿这时也猛地转过头来,一脸惊讶的看向高承,显然也没想到世间的事居然会有这么巧。 高师兄见了阿朵儿的表情,心中自然得意,眉毛一扬,冲着阿朵儿和善一笑。 林岩山傲然道:“你这病鬼,倒还有点见识,鬼王枪高圣正是高师兄的父亲。” 高师兄赞许地看了眼林岩山,心头更加得意了,嘴上却是谦虚道。 “林师弟,提家父的名号做什么,咱们习武之人行走江湖,总归还是要靠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番名头。”他看了眼阿朵儿,“这位姑娘,可千万不要被一些不入流的江湖骗子给蒙蔽了,若想学真功夫,可来我五圣门,家父乃是副门主,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 ------------ 第十八章 泼一盏茶 屋外的雨仍在淋淋沥沥地下着,茶肆内的气氛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林阔海看了眼高承几人,心头觉得这事有些麻烦,这五圣门在西北也是个大门派,兄弟五人向来一条心,可不大好招惹。 不过江湖中人,义字当头,他林阔海不可能为了讨好高承几人而委屈沈鸣,放下茶杯,正要站起身来开口说和两句。 却见沈鸣对着他微微摇头,他虽不明白沈鸣想要做什么,但既然沈鸣表示了制止,他也就不再开口,心想着大不了等沈鸣做完要做的事后,他再来收场就好。 得罪了一个五圣门,虽有些麻烦,但他四海镖局还是不惧的。 高承见阿朵儿一脸怪异地看看自己,又看看那个小白脸道士,心中觉得比起沈鸣这个江湖骗子,自己五圣门副门主之子的身份,显然对阿朵儿更具吸引力。 “姑娘,莫要再信这个江湖骗子的话,这世上,那有什么算命卜卦。”高承看了眼沈鸣,调侃了一句,“那道士,你不是说会算命卜卦吗,你倒是给咱师兄弟几个算算,要是说的好,银子大把的有。” 五圣门的其余几人,闻言纷纷附和起高承的话来。 “高师兄说的没错,那道士,既然你这么灵,不如给咱哥几个也算算?” “就是就是,别担心我们不给钱,咱哥几个可比那些泥腿子有钱多了。” “没错,不差钱,不过嘛……你要是算的不准,哥几个今天说不定就要为江湖铲除一个败类了。” 高师兄一行人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恶意,阿七将手又重新放在了刀柄上,只等着沈鸣一声令下,便拔刀出鞘将眼前这几只苍蝇消灭的干干净净。 沈鸣放下手里的茶杯,然后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高承几人。 “鬼王枪高圣是你爹?” 高承看着沈鸣这平静的眼神,不知怎的,这个眼神让他感到很害怕,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 高承冷哼了一声,将这种奇怪的情绪抛之脑后,得意地回了句。 “没错!” 沈鸣点了点头,平静开口道:“那正巧,有笔债需要你爹偿还,父债子偿,你便先代劳一二吧。” 高承皱眉道:“装神弄鬼,你这道士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爹相提并论,还说我爹欠了你的债,简直是大言不惭,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不,也不是欠我的债,是欠池城张家一笔血债,今日正巧遇上了,我便替苦主讨回一二。”沈鸣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高承微微一笑。“你不是让我给你算一卦吗?我已经算出来了,想听听吗?” 高承闻言冷哼一声,拔出别在身后的两截兵器组合在一起,手中便已多出了一把丈二红枪,锋利的枪头对着沈鸣。 “哦,说来听听,不过我更好奇你算没算自己今日的下场会如何?” 几乎就在高师兄行动的一刻,五圣门的其余几人也纷纷亮出兵器,或长枪、或大刀、或利剑……隐隐间,这数人结成一个简单的阵势将沈鸣几人围了起来。 而沈鸣几人却是和高承一行人,严阵以待的态度迥然不同,阿七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坐在那动也不动,似乎觉得现在的气氛和先前没什么区别。 林阔海却是皱着眉头,觉得这事真的是难办,先前那番话让他明白,今日这事恐怕是很难善了。 血债! 无疑是江湖中最深的几种仇怨之一,这种仇怨,往往代表着不死不休,也绝无在旁人的劝说下放弃的这种可能。 他只是默默地握紧了鬼头刀,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为了兄弟,得罪区区一个五圣门又算什么? 而阿朵儿的动作则更是简单,温顺地提起茶壶向沈鸣茶杯中续了一些水,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安危。 沈鸣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拨弄了一番漂浮在上面的茶叶,悠闲地饮上一口,抬头看向高承,咧嘴笑道。 “贫道掐指一算,阁下今日当有血光之灾,有杀身之祸!” 高承气极反笑,冷哼一声,手中红枪猛地一抖,挽出朵朵枪花,脚下发力,人如狼般冲着沈鸣袭杀过去。 “猖狂!杀身之祸,我到要看看今日到底谁会有杀身之祸!” 与此同时,五圣门剩余几人,这时也纷纷持刀提剑杀了上去。 “兄弟们动手,名扬江湖,就在今日,我等今日便为江湖铲除这个败类,记得小心莫伤了那位受到蒙……” 林岩山喊着正气凛然的口号杀上去,同时还不忘提醒了一句,然而还没等他话喊完,他便被眼前的一幕镇住了。 面对高师兄袭杀而去的红枪,只见那道士只是端起茶杯,揭开茶盖,然后右手轻轻一抖,将杯中茶泼了出去。 是的! 面对高师兄杀意冲天的红枪,那道士只是轻描淡写地泼了一盏茶,就如同是饮茶人发现杯中茶冲泡了太久,然后要重新再冲泡一杯,随意的将茶泼了出去一般。 这股气势…… 手持红枪的高承看着这杯随意泼来的茶,脸上残忍的笑容顷刻间变成慎重,眼神中甚至带着些许惶恐。 也只有正面面对这杯茶水的他,才知道这看似随意泼来的一盏茶中,携带着的是一股何等惊人的气势。 这……这股气势,比起父亲也不逞多让。 敌不过,绝对敌不过! 枪者,当气势如龙,枪出无悔,以一往无前之势,破世间万法! 生死关头,高承想起父亲给自己喂招时说的这句话,他咬咬牙,将功力催动到极点,对着这气势惊人的茶水,不退反进,再次一挺红枪,正面迎了上去。 枪出无悔,高承对这凝聚了自身精气神的一枪满意到了极点,他觉得这一枪是自己学枪以来所使出的最强一枪。 但他很清楚,即便自己现在能使出这样的一枪,他也不会是沈鸣的对手,现在的他只希望自己能接住这一杯茶水,然后搬出五圣门的名头认错服软,保住自己这条命。 这随意泼来的茶水已经让他被愤怒、被美色、被恭维赞美冲昏了的头脑,完完全全的清醒了过来。 他知道,眼前这个道士绝对不是江湖骗子,而是和自己父亲一个级别,甚至还要强过自己父亲的江湖前辈。 这不是他能匹敌的对手! ------------ 第十九章 带话 水属柔,铁属钢。 虽说道家有太极之说,讲究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但这说穿了也只是一种借力打力的方法罢了。 可今天,就在他们面前。 那随意泼出的茶水,正面撞击在了红枪之上,只听见一声极为尖锐的金铁交鸣声。 “锵!” 然后那尖锐锋利,一往无前的红枪,似乎撞在了一柄绝世神兵之上,红枪在撞击上茶水的那一刻,便变成细碎的铁片激散在茶肆四周。 枪头、红缨、枪身…… 无论是金铁还是丝绸,凡是接触到那杯泼来的茶水,都在顷刻间变成碎片,那泼来的茶水仿佛不是普通的茶,而是能溶解万物的诡异毒药。 “前辈,还请看在五圣门面子……” 高承面色大变,看着这泼来的茶水,也顾不得什么风度,双手松开枪杆,身子快速的抽身后退。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什么用,还未等他说完,泼来的茶水已经撞击在了他的身上,将他还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砰……” 浑身染血,眼带惊恐后悔的尸体,重重地倒在了茶肆之内,溅起一地尘埃。 一招! 不…… 甚至不能说是招,仅仅只是一杯随意泼潵的茶水而已,竟然将他们几人中最强的高师兄给杀了! 嘶…… 林岩山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失声道。 “这……” “锵!” 长刀出鞘的声音响起,接着一道寒光闪过,林岩山双手捂着脖子,一脸惊恐的努力将头转向阿七。 阿七冷冷道:“这什么这?蠢货,你家长辈没教过你打斗的时候不要分心吗?” 意识消散之际,林岩山脑中唯一的情绪便是后悔,他后悔自己为了讨好高师兄而挑事,他后悔自己错估了对方的实力,他还后悔自己选了阿七做对手。 “砰!” 又只是一招,又是一具尸体倒在了地上,这具尸体倒在地上的声音,让处于失神状态的剩余几人惊醒过来,他们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两具尸体。 “高师兄……” “林师兄……” “你……你们,你们竟然杀了高师兄,五圣门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剩余的几人纷纷惊恐开口,同时握着兵器的手臂不停抖动,双腿不住发颤。 说到底,他们还只是初入江湖,还没见过血腥的雏儿罢了,他们早已慌了神,甚至都忘记了逃跑。 阿七冷冷道:“不想死的都给我闭嘴!” 剩余的几人顿时将手中兵器扔下,双手捂住嘴巴,直直地跪了下去,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惹得沈鸣几人不高兴,让他们步了高师兄两人的前路。 沈鸣端起阿朵儿重新斟满的茶饮了一口,轻笑一声,缓缓开口说道:“我也不想多生杀戮,刚才动了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剩余几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高承和林岩山乃是他们之中最厉害的人,就连他们也被人一招秒杀,自己等人又如何会是对手,失了胆魄的他们纷纷磕头求饶。 “前辈,前辈,这次的事是高承和林岩山挑起的,与我们无关啊!” “前辈,晚辈初入江湖,还不懂事,还请前辈绕过晚辈这一次。” “前辈,还请看在五圣门的份上放我们一马!” 对于众人的告饶声,沈鸣却是充耳不闻,端起茶杯又饮了一口,淡淡地说了句。 “还不动手?莫非是要我帮你等也算上一卦不成?” 几人闻言忙摇头,口中连连称“不!”,有高承被算了一卦的前车之鉴,尸体躺在那都还没凉透呢,他们那里还敢让沈鸣算上一卦。 小六子抬头看了眼沈鸣几人,知道今日自己等人要留点东西在这,他咬咬牙,拾起被扔在地上的长刀。 “唰!” 刀起手落,小六子放下扔下长刀,伸手捂住自己断掌,面色苍白的问道。 “前辈,今日晚辈多有冒犯,这只手掌便算作晚辈的赔礼!” 其余告饶的几人见了这幅场面,本就苍白的面色变得更加雪白。 “小六子,你……” 小六子将身旁的长刀踢到其余几人身旁,惨笑了一声,劝道。 “几位师兄,留下只手总比留下命强!” 其余几人闻言顿时沉默,看着小六子落在地上的断掌,彼此对视了一眼,始终是没人率先动手。 “唰!” 熟悉的长刀出鞘之声响起,阿七拔刀出鞘,一连数刀砍出,茶肆中顷刻间便响起哭天喊地的嘶鸣声。 “都不动手,那我来好了。” 几条手臂落在地上,被斩掉手臂的几人却是受不了这种疼痛,捂着手臂满地打滚。 看到这幅画面,小六子心中不由庆幸,还好是自己动的手,至少还能留下胳膊,不像那些师兄让阿七代劳。 小六子恭谨道:“前辈,晚辈能告辞了吗?” 沈鸣摆了摆手。 “谢前辈不杀之恩!” 小六子心中松了口气,再次到了声谢,然后拉了把还在地上吼叫的几人,小跑着往茶肆外而去,生怕沈鸣改变了心意。 “等等!”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几人心中一颤,小六子身体僵直地转过身来,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前……前辈,还有何吩咐。” 沈鸣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扔了过去,小六子见状面色大变,即便他没感觉到这扔来的铜板有什么可怕,可有着先前高承被一杯茶水泼死的前例,他又那里敢去接。 小六子连连后退,口中大呼道:“前……前辈!” “叮!叮!叮!” 三声铜板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小六子长舒了口气,抬头疑惑地看向沈鸣。 “帮我把这钱带给高圣,就说这是我不慎失手杀了高承的赔礼!” 小六子面容古怪的看着这三枚铜板,心中您老人家这那里给的是赔礼,这分明是战书才对啊。 不过他也不敢多言,捡起铜币,将其慎之又慎地放在囊中。 “小六子一定把话给前辈带到。” 沈鸣满意的看着小六子,他发觉这小子还真是有点意思,对自己够狠不说,还能屈能伸,极其识时务,不该问的也绝不多问。 沈鸣笑道:“你这小子挺机灵的,记住,行走江湖,多做少说,当谨言慎行,如此才能活得长久。” ------------ 第二十章 为了什么? 多年以后。 当小六子在江湖上功成名就,闯下了偌大的名头,被世人称呼为六爷时。 他的徒孙有天好奇地问他,左手手掌是在那次大战,遇到那位强敌时断掉的,小六子这样回道。 “大战?哪里是什么大战,强敌?我在那位大人面前算什么强敌,怕是连对手都算不上,我这手掌,纯粹是给这江湖交的学费。” 徒孙大惊,问是何人? 小六子抬头看向天空,目光悠远,似乎想要看到那苍穹之上的世界。 …… 茶肆中,五圣门的几人已经各自离去,林阔海将店家重新喊了回来。 将茶肆开在这种地方,对于茶肆内的场面,店家自然也就见怪不怪,拿起一旁的工具开始清理起来。 其实深究起来,像店家这样的人,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士,结账时,阿七多给店家了些许银子,店家讨好地道了声谢。 “对了,你可以去买副好点的棺材给地上那个穿白衣的收尸,到时候有人来寻,估计还能得上一笔银子。” 策马离开之前,沈鸣回头指着高承的尸体对着店家笑着说了句。 离了茶肆,四人依旧是按照原本的速度往燕来城而去,并没有因为五圣门一事而影响行程。 “主人,刚才您为什么不把他们全都杀了,特别是那个叫小六子的。” 想着刚才的事,仗着这几日和沈鸣熟悉了不少,阿朵儿大着胆子开口问了句。 沈鸣知道阿朵儿想表达的意思,笑了笑,说道:“这就是你迟迟不能突破先天之境的缘由所在。” 阿朵儿闻言更加疑惑了。 沈鸣道:“你现在的武功在江湖上虽然算是一流,但心境仍属三流,说到底,你的身体虽然远离了那个怪物的威胁,但心里,你仍然活在那个怪物的阴影下。” 阿七冷冷补充道:“先生从来不会把被他击败过的人视作威胁,更别说这种根本不被先生放在眼里的货色,而且,这世间也不存在能击败先生的人。” 阿朵儿闻言一震,顿时不再说话,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显然从这番话里有所得。 正如阿七所说,沈鸣从来没把他放过的那些人当做对手或者威胁,即便他觉得小六子很有意思,未来或许是个人物,甚至不介意提点两句,但在心中,小六子对他来说,跟见到一柄不错的宝剑没什么区别。 何谓强者? 力大无穷为强?智谋无双为强?无敌于世间为强? 或许这些都能称之为强者。 但唯有心灵上的强者,方才是真正的强者,强者当百折不挠,一路高歌猛进,强者,当无惧于世间任何威胁挑战,强者,无不是对自己极度自信之人。 比起武道,修真则更加注重心境,对于修行者而言,心境更是放在第一位,资质、资源还尚在其次。 也正是因为拥有这种自强、自信之心,沈鸣方才能在短短三十年的时间,由一个不懂修行的普通人,修练到如今的境界。 …… 燕来城。 地处交通枢纽之地,通南北,连东西,商贸繁荣,又兼地势险要,建有雄关,城中常驻精良兵马不论是在江湖还是朝堂都是很有名气的,同时与另外两座在西北颇具名气的城池,被江湖人共称为西北三城。 对于一座城池而言,有了名气,自然便有了一切,人口、财富、贸易……这些种种东西,都会随着名气而来。 林阔海的四海镖局,也正是因为觉得燕来城在江湖上有名气,又兼位置优越,适合走镖接单,才将镖局开到这。 天色已近傍晚,远远的,林阔海策马指着前方灯火通明的燕来城。 “沈兄,前面便是燕来城了。” 常言道,望山跑死马,即便已经远远看见燕来城,但等沈鸣几人真正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看守城门的士兵颇为健壮,一个个皆持刀佩甲,见了沈鸣几人的打扮,自然清楚他们这一行人乃是江湖人士。 “哟,林镖头回来了,这趟收获不错吧?” 看门的将士认识林阔海,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吩咐手下的人开城门放行。 “刘将军,承你吉言,这趟收获还行,这么晚了,这点银子算是我请众位兄弟喝酒的酒钱。” 林阔海笑着回了句,递了些银子过去,然后带领着进了城门的几人往四海镖局而去。 “三十年不见,若不是刚才看见城门口的燕来城三字,我还以为已经回到京城。” 一路走来,沈鸣着实被燕来城这繁荣的夜景也惊讶住了。 只见城中虽已夜深,但依旧行人如织,街道两旁的店铺仍点亮灯火,敞开着店门,整座城池恍若白昼。 “哈哈,难得见到沈兄你这幅表情,这些年燕来城变化确实不小,也是托了坐在龙椅那位的福,今上继位三十年以来,励精图治,大力改革,使得朝野上下为之一清,实在是位雄主。” 沈鸣倒没兴趣关注什么雄主,大雪山多年的苦修让他的看法变了许多,对踏上修真这条路的他来说,皇图霸业真的只是一场空而已,所以他只是平和的随着林阔海的指引一路往前走去。 不一会功夫,几人便在林阔海的带领下到了四海镖局,林阔海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位满头白发的老翁。 沈鸣仔打量了一番老翁,发觉有些眼熟,仔细一看,这才想起当初躲在林阔海押镖的那趟镖队里,带队的好像就是老翁。 岁月当真是不饶人,自己会不会也有着这样的一天? 沈鸣看着年迈苍老的老翁,又看了看头发已经花白的林阔海,心中不禁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来,他突然想起《通天大道》开篇第一页上记载着的一个问题。 汝为何修行? 当初他在心中给出的答案是报仇!报仇!报仇! 后来多年的寂寞修行化解了他不少戾气,答案也变成了报仇与报恩!报血海深仇!报滴水之恩!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修行的目的应该再加上一个。 为了活的更久,证书中所言的长生大道,看更多的风景,听更多的故事,甚至使天地间流传着自己的故事。 ------------ 第二十一章 阿七的故事 夜色已深。 林阔海安排了一番沈鸣几人的住所,简单的交代了一些东西,然后便离开了。 房中。 阿朵儿正在整理着床铺,点燃熏香,做着身为侍女该做的事。 “咚咚!” 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外面传来阿七的声音。 “进来吧。” 房门被缓缓推开,阿七手中提着两壶酒走了进来,他将酒放在桌子上也不说话,沈鸣看了眼阿朵儿。 “阿朵儿,你先去歇着吧!” 阿朵儿闻言回过头来,本就聪慧的她,看了眼房中的两人,自然明白他们有事要谈,将被子的一角褶皱拉平后,阿朵儿站起身来,乖巧的回了句。 “是,主人。” 待阿朵儿出了房门,阿七转身回去将房门合上,然后抬头看向沈鸣,只见阿七这张一向面无表情的脸此时显得颇为犹豫,有些不自然。 沈鸣推开木窗,繁星满天,圆月缺角,银色的月辉洒下,照亮了窗外的景色,窗外不远处是个练武场,放置着一排兵器、石锁之类打磨力气的东西。 一阵夜风吹起,带来丝丝凉意的同时,也将房间中闷热与尴尬带走不少。 沈鸣拿起一坛酒拍开封泥递了过去,阿七接过酒坛很痛快的仰头饮了一口,抬起衣袖擦擦嘴角残留的酒水。 “对不起,先生,阿七要走了,以后不能再随时追随在您身后,但先生若是……” 沈鸣回过头来,看了情绪有些低沉的阿七一眼,仰头饮了口酒,然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扔了过去。 “先生,这是……?” 沈鸣笑笑道:“江湖险恶,意外颇多,这锦囊算是临别之前我送你的礼物,若遇生死难关,打开锦囊能护你一命。” 听得沈鸣如此说,阿七顿时觉得手中的锦囊沉甸甸的,他毫不怀疑这个锦囊会不会有沈鸣说的效果,因为他曾经见识过沈鸣真正出手,也见识过沈鸣施展种种仙家妙法,既然沈鸣敢说出这样的话,那这锦囊里装的东西自然也会有这种效果。 阿七心中感觉到一阵感动的同时,觉得更加惭愧了,他在大雪山被沈鸣救起的时候,曾跪倒在地说过一句话。 “先生救命之恩,阿七无以为报,此生愿追随服侍于先生左右。” 阿七想过自己离开,以沈鸣的性格不会说什么,可他还是没想到,沈鸣不仅不怪罪自己,反而临行之前送自己这样一份大礼。 “先生,这……这东西实在贵重,先生不怪罪阿七离开,阿七已经心满意足了,这锦囊还请先生收回!” 沈鸣看着将锦囊递回来的阿七,只是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天上那轮缺了一角的圆月。 “月有圆缺,人有离合,本就是常理,既然有过告别,又何谈怪罪,你此行注定不会太平,若无锦囊防身,定有杀身之祸,你若是死了,到时候我嘴馋,想吃你做的东西又到何处去寻?” “这……” “收着吧,我可不想那天听到你阿七死在别人刀下的消息,在这江湖,我要了解的恩怨还多着呢,可没那功夫帮你报仇。” 阿七深吸了口气,推金梁倒玉柱抱拳跪倒在地,眼眶有些红润,语带哽咽。 “先生大恩,阿七此生没齿难忘,待阿七将往日恩怨了解之后,定当再回先生身边,安心做一厨子。” 他不像阿朵儿,他对沈鸣信任崇拜的无以复加,对沈鸣的话也毫不怀疑,他知道沈鸣说他会有杀身之祸,那便一定会有。 因为,先生有这个本事。 阿七看着沈鸣仰头赏月饮酒的背影,在心中这样说了一句,他深吸了口气。 “先生,阿七给你讲个故事吧。” …… 很多年前,南地有个名叫烟雨村的地方,当时的南地第一刀客带着妻儿隐居在此,严厉的父亲,慈爱的母亲,有些逆反的儿子,过着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日子。 但刀客终究是江湖人,江湖人自然会有江湖仇人,更何况刀客头上还有着第一这样的一个光环,仇人更加不会少。 平静的日子在一个下着细雨的天被打破,贪玩不想练刀的儿子又偷懒了,回家的路上想着自己会先遇见父亲,然后挨揍,还是先遇见母亲,躲过一劫。 “可我没想到,我看到的却是倒在血泊之中的父母。” 说到这,阿七眼睛红了不少,既有伤感,也有愤怒。 “自古江湖事,江湖了,我母亲一个普通女子,居然也被杀死,而且还是受尽屈辱而死,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因贪玩躲过一劫的儿子,经此一事后,一夜之间也长大了,往日里要父亲督促起床练刀的他,也变成了每日天还未亮就起床练刀,直至月上中天。 “后来刀法有所成的我,追查着当年我父亲被杀一事,因为父亲当年很有名气,杀了我父亲的那些人为了扬名,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名头,我很容易的就查到了一些人。” 在刀客祭日的那一天,阿七提刀闯入了一位当年仇人的府中,凭借着多年的苦修,历经一番苦战,击败了成名已久,在南地颇有侠名的“潇湘剑侠!” “那老匹夫还口口声声说,江湖事,江湖了,央求我放过他妻儿一马,可他怕是忘了当时他们是如何对待我母亲!” “去TM的江湖事,江湖了,我阿七只知道一个道理,以德报德,以怨报怨,别人如何待我,我阿七必将十倍报之!” 说到这,阿七情绪明显激动了不少。 “所以当时没有立刻杀他,而是像当年他们对付我父母一样,让那老匹夫亲眼看着他的妻儿子孙,一个一个受尽屈辱死在他眼前,最后才在那老匹夫的谩骂诅咒中杀了他。” 沈鸣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知道现在的阿七需要的只是一个静静的旁听者,听他诉说心中埋藏多年的事。 “可没想到因为这事,我居然被百晓生列入江湖恶人榜,原因倒也可笑,那老匹夫是闻名南地、被他所承认的侠客,结果却被我用如此手段杀死,我自然也就是恶人,还给我封了个恶贯满盈的称号,可我若是恶贯满盈,那老匹夫当年又算什么,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阿七冷冷一笑,“呵……百晓生那厮仗着名气颠倒黑白,他如此说,自有蠢货深信不疑,恶贯满盈?索性我就遂了他们的愿,从那以后,我行走江湖便自称恶满盈,总有一天,我会撕开这厮虚伪的面具。” ------------ 第二十二章 大宗师 房中。 阿七已经离开,沈鸣独自一人提着坛酒对月独酌。 “咚!” 将饮尽的酒坛搁置在桌上,沈鸣起身来到床边盘膝坐下,嗅着淡淡的熏香,开始静心打坐修行。 修行到了他这种境界,早已不需要通过睡眠的补充精力,反而是打坐呼吸吐纳更加有效得多。 通过打坐他能够沟通这方天地,即便不出门也能看见门外发生的事情。 庭院中爬过台阶的蚂蚁,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的阿七,往浴桶中倾倒着热水的阿朵儿,甚至庭院外,大街上搂着卖笑女子的醉酒富家子弟……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可见。 很快的,沈鸣便将周遭的一切抛之脑后,沉浸在了自己的修行世界,呼吸也开始以一种奇特的频率吐纳着。 隐约间,他感觉到房门前有人来过,来人抬手,然后放下,继续抬手、放下…… 如此几次后,来人终究还是没有抬手敲门,只是在门外直直跪下、磕头,然后起身离开了门外。 日升月落,一夜修行过去。 沈鸣缓缓睁开眼睛,口中轻轻吐出一道三尺白气,一夜修行让他受益匪浅,前些日子在刘府为刘老夫人逆天改命所受的伤,也在这一夜的修行中彻底痊愈了。 “嘎吱!” 沈鸣轻轻将房门推开,阿朵儿早已准备好洗漱的东西侯在门外。 一番洗漱之后,沈鸣看向窗外,练武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习练武艺,领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络腮胡汉子,正在教导十来个年轻的少年一些拳脚功夫。 络腮胡汉子教导的功夫虽然简单,也不怎么高明,但却极为精妙实用,一招一式都极为适合当做行走江湖的傍身技。 “阁下若是好奇,不妨出来一叙!” 汉子突然转头看向沈鸣所在的位置,开口大声喊了一句。 江湖上,窥视他人授武向来是大忌。 沈鸣侧头看了眼低头不语的阿朵儿,以他的修为,自然不可能被汉子发觉,阿朵儿显然也知道这点,此时正一副低头认错的模样。 沈鸣索性上前将窗户彻底推开,遥遥的对着练武场上的汉子点点头,然后淡淡开口道。 “技法虽妙,但尚有改进完善之处,三人一组,一人主攻,两人为辅,结三才之阵,可更上一层楼。” 说完也不等对面的汉子有什么言语,转身便出了屋子,阿朵儿见状忙急急的对着那头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追了上去。 练武场。 十来个年轻的少年见平时总是黑着脸的教头,今日难得的露出一副莫名的表情,不免觉得有些稀罕。 有性子跳脱的少年开口问了句,“教头,你不是说偷学他人武艺在江湖人乃是大忌吗?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放那人走了?” 林镇这才回过神来,他着实被沈鸣先前那句话给惊住了。 那人是高手,绝对是高手! 他林镇虽没学过什么高明的功夫,在江湖上是以基本功扎实闻名,但本身的武学境界可不弱,他传授给这些年轻小伙的这套拳脚功夫是他一生所学,总结下来极为精妙实用的几招。 一招一式,都是他的心血之作。 虽然在总结出这些招式以后,他总觉得有些不完美,应该还能更进一步。 这种疑惑困惑了他许久,甚至去问过总镖头,可却还是没能找出问题的缘由,不过他也明白,这是他自己境界未到的缘故。 这种事,是急不来了! 可他没想到,他苦思冥想了许久,都没有一丝头绪的改进之法,居然被一个只是旁观了一阵自己授武的人给道明了。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茅塞顿开感有之,挫败感有之,好奇佩服感同样有之,说不出的复杂。 林镇开了眼问话的少年,“既然你提到这事,那我就再给你们说个道理,和气生财,咱们押镖的行走江湖,当以和为贵,能避免的事端便要避免,就拿刚才这事来说,若是换了你,你会如何做?” 那少年用力的挥了挥拳头,意气风发的回道:“哼,偷习武功,若是换了我,我直接一刀就砍过去再说,行走江湖,当快意恩仇嘛,如此方不负一身本事。” 林镇黑着脸瞪了那少年一眼,抡起手来就是一巴掌,“扑通!”一声,将少年拍倒在地,看着少年一脸疑惑不服的表情,没好气的开口道。 “就你三脚猫的功夫,还一刀砍过去,我看到时候刀还没砍到别人身上,你自己就像现在一样趴在地上了。” 那少年不服气道:“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教头你这么厉害,就拿刚才那个人来说,肯定就不是……” 还没等少年说完,林镇却是黑着脸,大声喝了句“住口!” 林镇看着练武场上被自己威势所摄,不敢言语的众人,脸上同样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他叹了口气道。 “你们终究还是太年轻,心高气傲,不知天高地厚,在你们眼中,或许我在这江湖上算是顶尖高手,你们自己也是学有所成,可你们不知这江湖的水有多深。” “你,陈傲!别不服气,就拿那个不被你放在眼中的人来说,别说你不是他的对手,他就算要败我,也不会超过十招,若我刚才向你说的一般一拳轰了过去,此时怕早就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众人问得此言,顿时大惊,一个个都是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番话。 “镖头,这……” 林镇看了眼有些震惊的众人,知道自己这番话起了效果,暗自点了点头,面上却不显露出来。 “这什么这,都给我滚去练功去,今天的功课翻倍,不练完不准吃饭!” “哼,一个二个,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自以为是,想快意恩仇,见到不爽的事就一刀砍过去,行啊!练功去,什么时候练到那人的那种境界你们就可以这样了。” 陈傲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温习着林镇所授的武艺,一边眼神火热的看着林镇。 “镖头,那人是什么境界?” 林镇闻言一窒,他也搞不清楚沈鸣是什么境界,可在这群毛头小子面前,他可不愿失了面皮,心中估摸了一番,嘿嘿一笑。 “那可是大宗师!” ------------ 第二十三章 茶馆闲聊(一) 当几年后沈鸣名满天下,名号被世人所知的时候,在江湖上凭借着自己的本事,闯出了不少名头的陈傲,特意写了封信寄回四海镖局。 收信人是,恩师林镇,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师父,你跟我说这叫大宗师? 林镇的面皮倒也厚,看了陈傲的信后还特意回了一封。 为师问你,练到沈先生那种境界是不是可以快意恩仇,看谁不爽就一刀子过去。 而陈傲看完信上的这句话后,心中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无力感。 要练到沈先生那种境界才能快意恩仇?那我这辈子还是算了吧。 这种境界,没法追啊! …… 沈鸣领着阿朵儿出了四海镖局,闲逛了一番燕来城,发现这些年来确实变化不小,甚至变得沈鸣都不识路了。 闲逛了一会,见日头有些大了,照着人不大舒服,两人寻了个专门面对江湖人士所开的茶馆坐了下来。 一般城池中,特意面向江湖人士所开的客栈、茶馆之类的店铺,在挂着的招牌上,都会刻上刀剑以做标志来注明这一点。 “两盘点心,一壶茶!” 阿朵儿开口吩咐了一句,片刻功夫后便有小二端着点心,提着茶走了过来,小二步伐轻盈,双目有神,显然也是个练家子的。 在江湖上,茶馆、酒馆这类的地方从来都是探听江湖趣事的不二所在。 沈鸣接过阿朵儿斟满的茶杯饮了一口,一边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一边听着茶馆里这些来自四海八荒的江湖客聊着天。 比如谁谁谁剿灭了眉山一带的大寇,极有可能被百晓生例如侠客榜! 再比如谁谁谁犯下了滔天的案子,这次定会被百晓生列入通缉榜,重金悬赏! 又或者谁谁谁强势闯入杀手榜,不知这期能不能闯入前三。 不论闲聊的是什么,都和百晓生脱离不了关系,一时之间,沈鸣对这位神秘莫测,被阿七称为虚伪之辈的百晓生更加好奇。 “踏踏踏!” 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一个粗糙的汉子声传来。 “王掌柜,货到了!” 柜台隔间里走出个笑容可掬的胖子,胖子带着两个小二出了茶馆,外面传来一阵交谈声,然后便是马蹄远去的声音。 紧接着胖子三人回了茶馆,与出去时不同,回来时一人手中都抱着厚厚的一堆书本,胖子指挥着小二将书本就放置在柜台上。 客栈中有人开口问了句,“掌柜的,是新一期的江湖记事吗?” 王掌柜眯着眼睛,乐呵呵的回道:“瞧您这话说的,以百晓生办事的效率,这不是新一期的,那还能是上一期的刚送到不成。” 那人也不恼,嘿嘿一笑,然后扔了块雪花银过去。 “来一本!” 茶馆里其他人顿时也有样学样,纷纷将银子朝王掌柜抛去,一时之间,茶馆之中银子漫天飞舞。 王掌柜却是丝毫不慌,双手看似极慢,实则快到了极点,眨眼间的功夫便将银子一一摘下,放在柜台上。 这一手功夫着实挺俊,惹得不少人叫好。 王掌柜吩咐小二,将书给付了银子的客人送去,沈鸣看去,发现茶馆之中十之八九的人都买了这书,不由有些好奇。 “道长,您也来本?” 沈鸣好奇问了句,“这是什么?” 王掌柜顿时就来了精神,“哟,道长你这是才从那座仙山上下来吧,这《江湖记事》乃是百晓生编撰的,每月发布一期,上面记载着江湖上每个月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沈鸣来了兴趣,“哦?” 王掌柜继续道:“我看道长你来茶馆,也是想探听点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事吧,诺!买本《江湖记事》回去,最近江湖上大大小小发生的事,就全都清楚了。” 王掌柜倒也说出了沈鸣的心思,他到茶馆来确实也存着探听些消息的心思,听掌柜的如此说,沈鸣也不矫情。 “来本!” 王掌柜笑呵呵地回了句“得勒!”,一旁的小二取过书籍走了过来。 “道长,有侠客令吗?” 沈鸣疑惑道:“哦?这又是什么东西?” 茶馆中的不少的江湖客也注意到了沈鸣,此时听得沈鸣如此问,一位手持判官笔,做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接过话来,开口向沈鸣科普了一番。 “这位道长,这侠客令,乃是当今江湖第一人百晓生,和背靠朝廷所建的门派六扇门,共同颁布的一种令牌,侠客令共分九级,即便是最低的一级侠客令也能享受入住悦来客栈,购买百晓生编撰书册九折的优惠!” 沈鸣摸了摸下巴,“哦?那最高的九级又有何特权呢?” 男子砸吧砸吧嘴巴,摇头道:“九级还真没见过,在下见过的最高也就七级,那排场可不得了,侠客令一亮出,府一级的朝廷大员也得亲出府门来迎。” 一介江湖人士,居然能办到如此事情! 沈鸣放下茶杯,他越发觉得这个百晓生有意思了,“这侠客令如此厉害,令牌又如何获得,所谓的等级又该如何升呢?” 男子拱了拱手,顺势坐在了沈鸣桌边,“道长若是想要侠客令,可去六扇门报备,待六扇门核对了道长身份信息,确定道长曾经未犯下大奸大恶,伤天害理,有违法度之事后,自有人将侠客令发给道长。” “至于侠客令的等级,这一嘛,行走江湖,手上功夫可不能弱,一部分自然是按功夫评。这二,侠客令侠客令,自然是侠客才能拥有,若做有利国利民之事、有益江湖安稳之事,累积到一定数量便会提升等级。” 说完这番话,男子似乎有些渴了,他倒也不客气,自个倒了杯茶喝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 “在下四级侠客,判官笔周直,还未请教道长名号,在那座仙山修行?” 阿朵儿这些日子以来受阿七影响不小,再加上这段日子见识了沈鸣不少的神奇手段,对周直这番举动感到很是不满,觉得周直太过冒犯。 沈鸣挥了挥手,制止了想要开口的阿朵儿,他倒觉得周直很是率直,古道热肠,说话直来直去,有些意思,笑着回道。 “沈鸣,仙山谈不上,就是一座普通的雪山而已。” ------------ 第二十四章 茶馆闲聊(二) 茶馆中。 沈鸣周直两人各自报上姓名,算是认识了一番,周直常年行走江湖,对江湖上这些年发生的变化了如指掌。 见沈鸣问起,他也没藏私,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两人一个只顾说,一个只顾听,却也聊得十分尽兴,大有一种相见恨晚得感觉。 到了后来,周直索性直接将他那桌的东西给搬到沈鸣这桌,算是拼成一桌。 而通过周直的介绍,沈鸣对这些年江湖发生的变化,也了解了个大概,他发现这些年江湖上的任何大变化都绕不开一个人。 百晓生! 了解了这些变化后,沈鸣也明白为什么百晓生会被当今江湖视为江湖第一人了。 或许百晓生武功不是第一,但对江湖的这些改变,在江湖的名声,对江湖步入朝堂的贡献来说,百晓生这个第一人当之无愧。 两人这一聊便是一个上午,直到日头到了正午的时候,周直突然拍了拍脑子,想是想起了什么,忙起身拱拱手,告了声罪。 “沈道长,我这才想起还有要事未办,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就先告辞了,他日有缘咱们再叙!” 周直说完,也不等沈鸣有什么反应,转身便急急往茶馆外走去,看样子他的事情确实挺急的。 “见水莫涉,逢林必入,入则必西。居士此行大凶,按此十二字行事便可化解,若实在无落脚之处,可来四海镖局寻我!” 周直顿时止步,诧异回头,按理来说江湖离别,不说好言相赠,但至少也不该咒人不顺,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沈鸣,见其神色认真,不似作伪玩笑之言。 周直再次深深地看了沈鸣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抱拳行礼离开。 …… 周直离开后,沈鸣在馆中又喝了会茶,听了段说书人讲的江湖故事,见时辰确实有些晚了,这才离开茶馆。 “各位客官,徐大侠能不能闯过这次难关,咱们下回接着说。” 随着这句话说出,说了一上午书的说书人站起身来,对着台下的江湖客鞠了个躬,然后自有端着托盘的小姑娘说着吉祥讨喜的话,江湖客们也不吝啬打赏些许银子。 “咚!” 在一连串银子扔在托盘中的声音中,一道格外沉重的声音极为引人耳目。 小姑娘看了看托盘,在一堆银色中,一抹金色格外显眼。 “王掌柜,您这是……” 金子是刚才王掌柜扔进去的,小姑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清状况。 王掌柜笑着摆手道:“别看我,这可不是我给的,是刚才那位道长走的时候托我赏给你们的,要谢就谢那位道长吧。” 小姑娘这时也想起,刚才台下确实有个身穿白衣的道长,身边还跟着个很是漂亮的大姐姐。 她忙跟台下的客人告了声罪,小跑着追出了店门想要问问缘由,可大街上人来人往,那道长的身影早已不知消失在了何处。 阿朵儿看着前方漫步前行的沈鸣,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先生,刚才在客栈您为什么会赏给那爷孙,如此大一笔钱财。” 沈鸣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悬在腰间的长剑“解惑”,轻声道:“因为很好!” “很好?” 阿朵儿有些疑惑,江湖中像那爷孙两人一样的说书人数不胜数,她也听过不少,凭心而论,她并不觉得那爷孙两人说的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 “故事好,故事的主角好,有人还未忘记他则更好,他的故事还流传在江湖更是好到了极点,虽然故事有些夸大,但能听到这些故事还是让我十分欢喜。” 这话说完,沈鸣也不再多说,迈开了步子往前而去,阿朵儿皱眉看着沈鸣远去的身影,神色所有所思。 “嗨!沈兄弟你终于回来了,俺听彪叔说你跟朵儿姑娘一大早就出去了,要不是见你房中还放着行礼,俺还以为你走了呢?” 刚一回到四海镖局门口,林阔海便大步走了出来。 沈鸣笑道:“出去逛了一圈,见识见识燕来城这些年的变化。” 林阔海大大咧咧的拉起沈鸣便走,“走走走,吃酒去,酒席我都订好了,就等你们了,对了,阿七呢?” 听林阔海提起,阿朵儿这时也想起从早上到现在还没见到阿七呢,这可不像阿七一向的风格,她也疑惑的看向沈鸣。 沈鸣收敛了笑容,平静道:“他去他的江湖,了解他的恩怨去了。” “啊!” 阿朵儿和林阔海同时发出了一声讶异声,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阿七也真是的,好歹同行一场,临走前也不给俺打个招呼。” 沈鸣摆摆手,“不说这事了,林兄,走吧,咱们喝酒去。” 林阔海豪爽一笑,“行,喝酒去,今天俺非要把你喝倒。” …… 董家酒楼。 掌柜的姓董,办酒楼的时候找有学问的先生取了数个名字备选,结果他都不满意,后来索性用自己的姓,取了这么个名字。 林阔海置办的酒席便在这里,酒楼不大,也就两层,今日被林阔海给包了下来,门口等着的人见沈鸣几人到来,忙迎了上来。 “爹,您终于来了,娘和大家都等您好一阵子了。” 迎上来的男子看着十八九岁的样子,面容跟林阔海有七分相似,但和林阔海那显眼的江湖草莽气质不同,少年即便身形健壮,那叫一个虎背熊腰,但浑身上下还是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很显然,这便是让林阔海头疼的那个,爱读书的儿子。 林阔海拉过男子的手介绍道:“沈兄,这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习武,来见过你沈伯父,你沈伯父可是个大高手,功夫比为父可厉害多了,要是他肯传你一招半式,你小子可就走运了。” 林习武看了看沈鸣,然后再次看向林阔海,有些迟疑地试探问道。 “爹,你说这是沈……沈伯父!?” 也难怪林习武如此迟疑,以沈鸣现在这幅模样,不知他真实年纪的人,恐怕猜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他已是年过半百之人。 ------------ 第二十五章 酒量 林习武这话让林阔海有些感慨,直到这时他才猛地发觉沈鸣和自己乃是同年之人,甚至比自己还要大上一些。 可看看沈鸣丝毫不显老态,甚至比三十年前还显年轻的脸,再瞧瞧自己华发丛生,身形渐渐佝偻,脸上爬上皱纹。 一时间,林阔海不知说什么好,他拍了拍林习武的肩膀。 “别看你沈伯父瞧着年轻,要知道沈兄和我可是同年,当初就差在城隍庙拜把子了。” 林阔海看出林习武眼中的不信,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武功的厉害了吧,以你的天分,若是现在开始专心练武,将来未必不能和你沈伯父一样。” 林习武只是沉默着不说话,他这样子倒是激起林阔海的脾气来。 “哼,就知道读书考状元,俺看你是被功名蒙了心,俺们江湖人……” 沈鸣摆摆手,劝道:“林兄,大伙估计都等的着急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林阔海这才止住了话语,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林习武一眼,然后热情地招呼着沈鸣往酒楼里走去。 林习武感激地看了眼沈鸣,似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叫我先生或者道长便好。” 林习武点了点头,路过沈鸣身边的时候,小声的开口道了声谢。 …… 夜。 林府。 中午的酒宴早已过去,此时林府客厅上正摆着一桌家宴,与宴者除了林阔海家人,剩余的几个便是四海镖局的高层人物。 陈北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有些好奇的问了句,“咦,今晚怎么没人拼酒?” 他这话一出口,宴席上的其余人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纷纷偷偷将视线投到神色淡淡的沈鸣身上。 拼酒? 有这位爷在,谁还敢拼酒啊! 林阔海心虚地瞟了沈鸣一眼,打了个哈哈,“哈,这是家宴,拼酒,拼什么酒?喝茶,喝茶,以茶代酒就好!” 中午的时候,林阔海仗着自己主场优势,心想今天带了这么多的兄弟帮衬,定能把沈鸣灌倒找回面子。 为了这事,他还特意跟镖局里几位喝酒厉害的好手交待了一番,可哪知道沈鸣在酒桌上那叫一个来者不拒。 干杯,干碗,干坛,不管你来什么,他都通通接下。 至于最后的结果,看沈鸣现在平静淡然的表情,还有什么说的呢,而被林阔海特意叮嘱过的几个喝酒好手,现在还躺在自个房间里呼呼大睡呢。 中午的酒宴后,四海镖局的人也知道了一件事,他们新来的沈客卿手上的功夫厉害不厉害还不好说,但喝酒的功夫那肯定是出神入化了,甚至暗地里还给沈鸣取了个绰号叫“沈酒仙!” 对于沈鸣这种能一人喝趴整个镖局的存在,他们那里还敢叫嚣拼酒什么的,此时听了林阔海这极为扯淡的理由,竟然也纷纷附和起来。 “陈老弟,喝酒误事,少喝点!” “总镖头说的对,来,陈兄你刚走镖回来,小弟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陈老弟你酒品不好,喝多了要耍酒疯,今天总镖头给沈道长接风,你可不要搅了总镖头的事?” 于是乎,中午有事没能赶回来的陈北,一头雾水地看着桌上的其余人,不明白平日里听到拼酒二字,比见到漂亮姑娘还高兴的众位兄弟,今儿怎么突然正经起来了。 还喝酒误事?这最近也没什么事啊? 陈北不服道:“哎!林镇你把话说清楚了,是我酒品不好,还是你经常喝高了耍酒疯,我可还记得某人喝高了,抱着镖局那根柱子胡言乱语,喊着什么翠儿啊……” “是是是,你陈北酒品好,不知道是谁喝多了拉着我说要打一套醉拳给我看,咦,还醉拳呢,那拳也确实醉,我就站那没动,你都打不中我!” 陈北这话顿时弄的林镇老脸一红,也不客气的揭了陈北的短。 “行了行了,一人少说一句,要喝酒的就喝酒,要喝茶的就喝茶,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沈鸣看向拍桌子的妇人,妇人便是林阔海的妻子,唤做卫霞,长相看着温婉,但脾气却是火爆,是林阔海走镖时认识的,实打实的江湖侠女。 卫霞这一开口,立马就把两人给镇住,陈北两人顿时缩了缩脑袋,不再说话了。 “来,沈道长,听说这次你救了总镖头一命,我敬你,也不知道他们今天发什么疯,居然说不喝酒,咱们两人喝,不醉不归!” 沈鸣点点头,接过陈北递过来的一坛开了封口的酒。 酒坛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一道有些沉闷的“砰!”声,沈鸣干净利落的吐出了个字。 “干!” 沈鸣提起酒坛,坛口往下,清澈的酒液“哗啦哗啦!”地往口中倒去,这架势即便中午林阔海等人见过,此时再次看到也忍不住暗自咋舌,忍不住在心中赞了句。 爽快! 头一次见到这架势的陈北有些呆了,他抽了抽嘴角,看着对自己亮了亮坛底,然后将空酒坛放在一旁的沈鸣。 “干……干坛啊?” 陈北声音有些干涩的说了句,看到这种画面,他心里已经开始怂了。 “我干了,你随意!” 酒桌上,输人可不能输阵,此时听见沈鸣如此说,他那里还忍得住,一咬牙,提起酒坛学着沈鸣的样子也是往嘴里倒去。 一坛酒进了肚,陈北觉得脸有些烧了,瞟了眼桌上一副果然如此表情的众人,此时那里还不明白,这群平日里见到酒比见到漂亮姑娘还高兴的人,今日为何吃起素来了。 要是早知道这位沈道长如此生猛,他那里会说什么拼酒,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此时见沈鸣又提起一坛酒,陈北心中就是一慌,忙站起身来接过酒坛,极为客气地给沈鸣倒上一碗酒,满脸堆笑道。 “沈道长,用碗喝,方便些。” 林镇顿时乐了,开口调侃道:“哈哈,陈老弟,你怕是喝迷糊了吧,用碗喝还得倒酒,那里有用坛喝方便。” 看破不说破,继续做朋友。有你这么卖朋友的吗? 陈北脸一黑,挥了挥手,“去去去,不喝酒的一边凉快着去。” 林镇啧了一声,刚想再调侃两句,却见沈鸣将视线投了过来,忙干咳了两声,闭着嘴巴不说话了。 算了,还是少说两句,万一搅了沈道长的酒兴,那就不妙了。 ------------ 第二十六章 父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饭桌上的众位吃的也差不多了,陈北更是在陪沈鸣喝了会酒后,被其酒量给吓住,借口上茅房溜了。 卫霞搁下筷子,开口问了句,“对了,习武,那件事你给你爹说了没有?” 林习武抿抿嘴,摇了摇头。 林阔海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事要给俺说?神神秘秘的。” 卫霞推了推有些沉默的林习武,“闷着干什么啊,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这种值得庆贺的事,你居然不告诉你爹。” 林习武索性搁下碗筷,起身对着桌上的沈鸣几人行了个礼。 “爹,娘,各位伯父,我吃饱了,就先回房去了。” 说完也不等几人回话,再次拱了拱手,便出了饭厅。 林阔海当即面色就是一沉,但碍于沈鸣几人在场,也没多说什么,继续开口招呼着几人吃菜。 但几人本就吃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出了这么一事来,那里还吃的了多少,所以在林习武离去后不久,饭局也就散了。 客厅。 将最后一个兄弟送走后,林阔海看着饭桌上的残羹剩菜,终于是忍不住自己的脾气,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哼,这孽子,真是越来没规矩了!” 外人面前一副女强人面貌的卫霞,此时面对林阔海露出了温柔,他上前按着林阔海的眉角揉了起来。 “你呀,就是太要强,处处都要习武按着你的心思来!” …… 月下庭院。 沈鸣和林镇两人各自提着一壶酒,借着月辉,坐在石凳上纳凉对饮,聊着些事情。 林镇见沈鸣问起饭桌上的事,同样这样回答沈鸣。 “看习武这孩子的名字就知道,总镖头对习武这孩子寄予厚望,这孩子小的时候也确实没有辜负总镖头的厚望,小小年纪就显露了超人一等的习武天赋,任何功夫只要看了一眼便能过目不忘。” “为了不辜负这天赋,当初总镖头甚至私下里找了我和老陈他们几个,希望我们不要藏私,我们几个本来就没徒弟,能有习武这种天赋的孩子把自己一身所学传承下去,也觉得不错,就答应了下来。” 林镇喝了口酒,抬头看了眼圆月,这才继续说着事。 “可没想到,后来习武这孩子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门心思的要读书考功名,嘿,这孩子也随总镖头,脾气出了名倔,决定了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沈鸣赞同地点点头,林阔海那犟脾气他可是一清二楚。 “我们这些人倒是无所谓,孩子嘛,自己过得开心就好,可对习武寄予厚望的总镖头气的不行,这一个小犟牛,一个老犟牛,自那以后也就杠上了,为了这事,习武没少挨揍!” 林镇同沈鸣碰了碰酒坛,再次饮了一口。 “习武这孩子也确实聪慧,读书也是一把好手,这不,总镖头这次出去走镖,正好赶上朝廷三年一次的乡试,习武这孩子取了个头名解元,这事若换了普通人家,早就大肆庆贺了,可这林府,碍于总镖头的威信,那里有半点喜庆的样子,甚至都没人敢在总镖头面前提起这事。” 沈鸣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今日饭桌上为何林习武会是如此反应。 林镇摆了摆手,“哎,算了算了,这种家事,咱们外人也说不清楚,对了,沈道长,对于我那套招式结阵之事,还请道长能再多提点指教一二。” 事实上,这才是林镇今晚提着酒来找沈鸣的原因,中午沈鸣出现在董家酒楼的时候,林镇一眼就认出了沈鸣,他可是高兴了好一阵子。 当听到沈鸣在酒席间,自称是四海镖局客卿的时候,他更是高兴到了极点,心想一定要向沈鸣请教个清楚,要不是中午他喝醉了,下午他就来找沈鸣请教这事了。 沈鸣淡淡一笑,“指教谈不上,沈某也就说点我自己的意见,林教头这套基础功夫确实不错,但还有点瑕疵需要完善。” “哦?” 林镇更加来了兴趣,他很清楚的听到了沈鸣的这番话,他确定自己听到的是有瑕疵需要完善,而不是阵法如何结。 对于这套基础功法,他可是推敲改良了许久,方才定下的这套功法,此时听沈鸣说自己功法还有瑕疵,心里要说没有不服气那是不可能的。 沈鸣自然也听出了林镇口中的些许不服,他也不在意,提起酒坛来到迈步到了处开阔的地方。 沈鸣一手提酒,一手背负在手,轻轻的开口说了句。 “你出招,我破招!” 林镇也不客气,他也想看看沈鸣的手上功夫如何,开口提醒一句“沈道长,小心了!”,便将手中的酒坛推了过去。 林镇出手就是一招仙人贺礼,他这套招式以稳为主,这是唯一一招出奇的招式,此时虽然有过提醒,但还是有些出奇。 不过他也明白,这种招式对沈鸣起不了什么作用,脚步一踏,整个人已经握起拳头往沈鸣攻去。 果然,对林镇这招仙人贺礼,沈鸣轻轻一侧便躲了过去,甚至还反手接住酒坛,同样还了一招回来,使他不得不闪身避开,放弃了下面的攻势。 林镇顿了顿,眉头微微一皱,不过也没多说什么,紧了紧拳头,换了一种更为稳妥的方式攻了过去。 白鹤展翅、力劈华山、仙人指路、黑虎掏心…… 林镇所使的一招一式,无不是江湖中最为常见的普通招式,是个混江湖的都会两手,可此时在他手中使来,竟威力猛增,有种大道至简的感觉,不愧是在这些基础功夫上沉浸了几十年的老江湖。 而沈鸣全程背负着手,提着坛酒,挪动步子躲避攻势,不时的在关键的地方出手反击一二,竟也不落下风。 两人一个攻势如潮,连绵不绝,另一个则飘渺如烟,让人看不真切,摸不明白,给人一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好……好厉害,竟然能跟林教头不相上下。 因为尿急,晚上出来如厕的陈傲,路过此地时见了这一场面,心中顿时惊讶不已。 ------------ 第二十七章 所谓破绽 两人拆了一阵子招,摸清了大概的林镇抽身退出了场外,他抬袖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摆手抱怨道。 “不打了,不打了,这架打的不痛快,实在是憋屈的很!” 沈鸣也不在意,轻轻的笑了笑,面不改色心不跳,他提起酒坛再次饮了口酒,回到方才的石凳上坐下。 “如何?” 林镇没立马回话,而是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往黑暗中扔去。 “哎哟!” 陈傲揉了脑袋跳了出来,他看了眼一脸轻松平静的沈鸣,再瞅瞅心情不是很好,正瞪着自己的林镇。 “嘿嘿,沈道长,林教头,我……我这刚好路过呢!” 林镇刚被虐了,心里正不爽,闻言皮笑肉不笑的瞅了瞅陈傲。 “要是换了我,早就一刀子砍过去,嘿嘿,你说我现在是不是也该给你一刀子。” 见林镇又提起这事,陈傲尴尬地笑了笑,忙上前拍起马屁来。 “林教头和沈道长是何等人物,方才的过招那叫一个势均力敌,风起云涌,昏天黑地,天地变色,那里会和我这种小人物计较。” 林镇被这话逗得一乐,一巴掌拍在陈傲头顶,笑骂道:“你这小子,肚子里没半点墨水,还乱用成语,拍马屁也拍的难听死了,刚才沈道长可是全程压制我,那里来的什么势均力敌,你在旁偷看这事我懒得管,你还是去拍沈道长的马屁吧!” 陈傲这厮也是个妙人,眼珠一转,提着把扇子一溜烟跑到沈鸣旁边开始扇凉,嘴里讨好的话不要钱似得往外冒。 “沈道长果然神威无敌,不仅酒量天下无双,功夫更是世上少有,连林教头都被你给打的屁滚尿流,沈道长你大人有大量,定不会跟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计较这种无心之失!” 沈鸣眼神古怪的看了眼陈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厮也真是个人才。 倒是林镇听陈傲为了拍沈鸣马屁,居然拿自己开涮,将就手里的碎石子对着陈傲就扔了过去。 “臭小子,会不会说话呢!” 陈傲“哎哟”一声,揉着脑袋躲到了沈鸣身后,没好气的抱怨道。 “不是你自己说的全程被沈道长压制吗,现在又怪我咯?” “我……” 林镇被这话搞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提起刚才的过招,他也将心思沉了下来,回到沈鸣旁边坐下。 “沈道长,这不公平!” 沈鸣看了他一眼,“那里不公?” 林镇想了想,“道长你破解、压制我那些招式的方法无不是点睛之笔,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这点!” 沈鸣饮了口酒,笑道:“为何你不想想这套功法,为什么只能对付一般人呢?” 林镇闻言身子猛地一震,满是震惊的看着沈鸣,他自然听出了沈鸣话里的意思。 “这……这不可能吧!” 沈鸣举起酒坛,却发现坛中已无酒,陈傲立马很有眼力的表示自己去取,沈鸣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林镇,玩味道。 “怎么就不可能了?这世上的事就没有绝对不可能呢?” 林镇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眼沈鸣,拱手请教道:“这就是道长您说的瑕疵?” 沈鸣笑道:“当然!” 林镇顿时沉默了,即便事前想了万种原因,他也没能想到沈鸣居然会给出这种答案,用他这套基础招式,去对付江湖上那些学有精妙招法的人,这种事,连他自己都从来没敢往这方面想过,没想到今晚居然从沈鸣嘴里说出来了。 沈鸣也没管林镇心中的想法,索性安逸地闭上眼睛,让整个身子享受着夜里吹来的阵阵凉风。 “沈道长,酒来了!” 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沈鸣睁眼看去,陈傲正讨好的看着自己,林镇这时也回过神来,看向沈鸣认真道。 “沈道长,此言当真?” 沈鸣看了眼陈傲这个挺有意思的小子,心中起了个念头,他将酒坛的封泥拍开,倒了口酒在口中饮下。 “不如这样,今夜有些晚了,咱们明早试试如何?” 林镇看了眼沈鸣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暗道了一句,这臭小子运气还真不耐。 “成,咱们明早练武场见!” 林镇抱拳行礼,拍了拍陈傲的肩膀,这厮却像惊弓之鸟般躲了过去,他也不在意,刚想说了晚安便告辞,却发觉有点不对劲。 他吸了吸鼻子,然后瞅了瞅沈鸣手中的酒坛,脸色立马变得很精彩了。 “臭小子,你给老子说清楚,这酒你从哪里拿的!” …… 林镇走后,沈鸣坐在石凳上一边饮酒,一边想着改良那套招式的方案,一时间也顾不上理会陈傲。 没沈鸣的吩咐,陈傲也不敢离开,有些无所事事的他,恰好看见石桌上摆着一本书,他伸出脑袋去瞅了眼。 《江湖记事》 陈傲眼睛一下就亮了,跟瞧见漂亮姑娘似的,见沈鸣这状态一时半会也回不过来,索性拿起书籍到一旁桌下,美滋滋地看了起来。 时光流逝,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别致的庭院中唯有轻轻的翻书声与虫鸣声,显然夜色已经很深了。 “好,好,百晓生这章写的真好!” 陈傲突然以拳击掌,猛地站起身来兴奋叫好,他侧过身子,想要将刚才看到的精彩处说与沈鸣听。 然而他刚侧过头,却发现沈鸣正微微侧头,面色极为平静,眼神也很是安静地看着他,不知怎的,他被这安静的眼神盯得心里有些发毛。 陈傲干笑了两声,将手中书放下,“沈道长,不好意思,我……我就看书有点入了迷,不小心打扰到您,您继续,您继续想您的事,这次我保证不出声了。” 沈鸣看了陈傲一眼,他也懒得跟这一惊一乍的小子计较,淡淡开口吩咐道。 “你把林教头传给你们的那套功法施展开来,让我看看。” 陈傲愣了愣,虽然不明白沈鸣话里的意思,但也没敢多问,老老实实地演练起来。 不得不说,陈傲这小子虽然平日里看起来一惊一乍的,但施展起功夫来,却又是另一种状态。 如果说平日里的陈傲是一只懒散的猫,那么现在的他则是一只捕猎的虎,一旁看着陈傲施展功夫的沈鸣,也暗自点了点头。 这小子,还算凑合,日后也丢不了他的人! ------------ 第二十八章 师父在上 “沈……沈道长,还用不用再打一遍!” 又是一遍功夫打完之后,浑身汗如雨下的陈傲看着一脸平静的沈鸣,气喘吁吁地再次开口问了句。 同样的话,他已经问了好几遍了,每一次得到的回复都是“再打一遍!” 所以在问出这句话后,即便身体极为疲惫,但陈傲习惯性的又开始练了起来。 “可以了!” 所以在听见沈鸣这个答案的时候,陈傲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又傻傻地打了几招,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沈鸣提着酒坛走到陈傲身边,用脚踹了踹他的屁股,陈傲疑惑的抬起头来。 “认真看好了,我只演一遍!” 陈傲闻言精神一振,知道重头戏来了,忙打起精神向沈鸣看去。 只见沈鸣仰头一口将坛中酒饮尽,然后将酒坛向着前方轻轻一推。 “仙人贺礼!” 皎洁的月,白色的袍,如墨的发,缥缈的影…… 陈傲大张着嘴巴,呆呆着看着在月色下,在庭院中,那如仙一般的道人,耳中听着那带着微微醉意,清朗缥缈的声音。 陈傲看着眼前这一幕,这套招式他很熟悉,正是他先前演练了十来遍的那套招式,可此时在沈鸣手中施展开来,他却发现别具一番美感。 如果说将施展这套招式比作是画一幅画,在他眼中,林镇是画出原画的圣手,而他陈傲就像是一位模仿了这幅画千百遍的画师,虽然精妙,但带着刻意。 曾经他认为这画已经足够完美,没有什么可以增添的了,可今晚看着月下沈鸣如仙的身影,他头一次发现,似乎这幅画还有不少可以补足完善的地方。 甚至他有一种错觉,这幅画似乎本来就应该是沈鸣画的这般模样,这月下发生的一幕,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幅画面。 沈鸣施展完最后一招,大袖一摆,双手背负在后,信步回到方才的位置缓缓坐下。 此时此刻,陈傲哪里还不知道沈鸣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忙拿着扇子,小跑着到了沈鸣身边,很是狗腿地挥动扇子,带着讨好意味的说道。 “我全都记住了,同我刚才施展的有三处大的不同,七处小的不同,十一处极其细微的变化,分别是仙人贺礼这招中……” 陈傲带着炫耀意味地说着这其中的变化,不论大小,一点不漏。 他都有些惊讶自己居然能只看过一眼,便记住了这么多的变化。 或许我就是百晓生小说里,写的那种专为习武所生的天才吧。 陈傲心中有些嘚瑟的这么想到,还不忘抬头偷偷去瞧沈鸣的脸色。 嘿嘿,沈道长估计就是百晓生小说里写的隐士高人这一类的存在,接下来应该就是沈道长见我天赋惊人,心生惜才之感,决定收我为弟子,将一生所学倾囊相授。 “你在想什么?” 沈鸣的问话将陈傲的思绪拉了回来,自行脑补了一大堆画面的陈傲,对着沈鸣推金梁倒玉柱的就是一跪。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师父放心,徒儿一定帮您完成您未完成的心愿!” 绕是沈鸣在大雪山上三十载苦修,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皮,此时也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脸色。 沈鸣面色一黑,看着一脸诚恳恭敬的陈傲,很想一巴掌把他扇到大雪山上去,他很罕见的爆了句粗口。 “滚滚滚,我可没脸皮厚到你这种程度的徒弟!” 哈? 陈傲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剧本貌似有些不对啊,他疑惑抬头看去,想要看看沈鸣这话是真是假。 陈傲指了指自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这么好的习武天赋,师父您就没点什么想法?” 沈鸣回道:“有!” 陈傲顿时大喜,脸上洋溢着嘚瑟的笑容,然而下一句话让他的笑容顿时僵住。 “想拍死你!” …… 庭院中。 沈鸣提着坛自个独酌,酒是陈傲为了赔罪去取的。 嗯……或许可能应该大概是取的吧,毕竟不告而取也是取嘛。 “力劈华……华山!” 陈傲再次练断了这一套招式,回头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沈鸣。 这已经是他第五次练断了,因为常年演练原本的招式,这咋一变化,他还真的是觉得极为不习惯。 “沈道长!” 陈傲小跑着到了沈鸣身边,轻声唤了句,此时他也没脸喊师父了。 先前沈鸣告诉了他,若不是沈鸣在演练时使用了特殊的法门,使观看者能过目不忘,悟通关窍法门,别说一遍,便是十遍他也看不出其中的变化。 他一开始还有些不服气的,觉得沈鸣是在忽悠自己,但这五遍功夫打了下来,他顿时没了吱声的脾气。 沈鸣转头瞅了陈傲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练熟了嘛?” 陈傲干笑了一声,“没……没呢。” 沈鸣道:“没练熟你还站在这干什么,明天你拿头去跟林教头比?” 哈? 陈傲掏掏耳朵,夸张道:“我……我跟林教头比?我这小身板还不够林教头热身呢,不是沈道长您……” 看着沈鸣眼神淡淡的看了过来,陈傲很识趣的将后面的话给吞了回去。 得……这位爷压根没把林老虎放在眼里。 沈鸣满意地收回视线,美滋滋地仰头喝了口酒,回头看去,见陈傲还待在那里。 “沈道长,您酒喝完了吗?” 沈鸣晃了晃酒坛,“今天喝的差不多了,不用去给我拿酒了,不过这酒倒是不错,若是还有的话,倒可以去给我再拿两坛过来,算作你今晚的学费。” “应该还有吧。”陈傲有些不确定,顺杆也就往上爬了,“对了,既然老师你喝的差不多了,那可否把这酒坛给我?” 沈鸣看了眼陈傲,对他的称呼也不在意,仰头一口将坛中酒饮尽,然后随手将空酒坛给扔了过去。 陈傲小心的接过酒坛,一手背负在后,一手提着酒坛,漫步来到开阔的地方,接着提坛仰头,做了个饮酒的姿势。 “仙人贺礼!” 沈鸣远远地瞧见这幅场面,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 或许是感受到了沈鸣的视线,借着一招仙人指路,陈傲转过身来对着沈鸣得意一笑。 “老师,那招仙人贺礼使的帅吧!” 这熊孩子,真的是欠抽! ------------ 第二十九章 念头通达 “咯吱!” 房门被轻轻推开,沈鸣悠哉地提着两坛酒回到房间,开门的声响将阿朵儿惊醒,习惯性地抽出随身兵刃戒备起来。 见了是沈鸣,她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行礼道。 “主人,您回来了,水有些凉了,我去帮您重新打些过来。” 沈鸣唤住了往门外走去的阿朵儿,“不必了,这么晚了,你也回去早些歇着吧。” 阿朵儿知道沈鸣的脾气,向来是说一不二,也就点点头,道了声晚安。 沈鸣将手里的酒搁在桌上,挥了挥衣袖,门便自动阀上,他伸手摸了摸浴桶中的水温,确实有些凉了。 不过这点事情对他来说自然是小事一桩,他只是微微一动念头,放置在浴桶中的手便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水温上升到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度。 “咚!” 沈鸣背靠着浴桶坐了下去,享受着全身被热水包裹住的舒适感,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出人意料的好。 今晚这事本来就是他随兴起的一个念头,可没想到当这个念头通透后,他停滞了好久的修为,居然涨了一丝,他觉得自己对这方天地的感触更加深了。 别看只是一丝修为,只有到了他这种境界的人才会清楚,这极其细微的一丝,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毫不夸张的说,就他涨的这一丝修为,放在江湖上,轻松吊打半个江湖的人。 “难怪书上会说,念头通达,心思明透对修行者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沈鸣在心中如此想到,他也没能想到只是随意兴起的一个念头,会结出这样的果实。 早晨他看到林镇在授武的时候,便觉得那套功法很有意思,心中已经开始推演起来,直到后来因为阿朵儿的缘故,被林镇开口道破,他才回神带着阿朵儿离开。 不过这事就如同是一层极薄的轻纱遮在他的心上,让他白天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他却找不到缘由。 直到晚上,林镇找来的时候,他才明白为何今日一天都觉得不自在,找到了缘由,他自然要解决这个问题。 因此对于林镇的请教,沈鸣并没有拒绝,爽快答应了下来。 当在月下演示出他改善后的功法时,那一瞬间,他觉得蒙在自己心上的那一层轻纱被轻轻掀了开来,心中顿时有了一种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感觉。 至于后来将他完善后的功法传给陈傲这事,也同样是他觉得这个小子还挺顺眼,心中想这样做,于是就这样做了而已。 用俗气一点的话来说,大概就是。 这样做,他沈爷乐意! 在浴桶中待了阵子,沈鸣便起身穿好衣服回到床上开始例行的打坐修行。 同样的,打坐修行对他来说,也是他心中喜欢,并且乐意的事情,而不是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 ……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这话对练武之人来说同样是如此,当天还有些暗时,已有闻鸡起舞的四海镖局少年早早来到练武场。 “呼呼!” 练武场上传来一阵破风声,周小川有些好奇,这练武场平日里他向来是第一个到的,今日因为某些缘故他还起的早些,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比他先到,这就让他有些好奇了。 又走了两步,周小川这时彻底看清了练武场的身影,有些惊讶得“咦!”了声。 “傲哥儿,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这么早就起来了。” 陈傲一边打着那套沈鸣的功法,面色丝毫不变的回了句。 “我辈武人,自当闻鸡起舞,小川,不是我说你,百晓生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江湖中人,要是练武都不积极,那脑子绝对是有问题,我看你呀……啧啧。” 周小川被陈傲这话逗得一乐,毫不客气地开口调侃了回去。 “哟,傲哥儿,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啊,该不会吃错药烧了脑子吧,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大夫来瞧瞧。” 陈傲闻言面色顿时就变得极为精彩,眼神开始飘忽起来,作为死党,周小川对陈傲这样子是再清楚不错了。 “嘿,我还说对了,来,傲哥儿,说说是什么仙丹妙药让你这么早就起来练武了?” 陈傲冷哼了一声,被周小川说道痛处,他那里还有什么心情怼回去。 正如周小川所说,他确实是吃了药才会这么早在这练武。 嗯……准确的说的,他从昨晚到现在都在这练武。 他现在脑子里除了这套自己正在习练的功法,就只剩下两幅还算清晰的画面。 一副是沈鸣掏出一个白玉瓶子,从中取出一枚丹药让他服下。 另一副则是沈鸣提着酒对他说,看着我的眼睛。 而在服了丹药,看了眼睛后,林镇发现自己就像是中了邪一样,不论是脑子、还是身体都满是习练功法的念头。 服从于身体与灵魂双重欲望的林镇,自然也就在这练武场习练了一整夜。 随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练武场陆续又有新人到来,见了陈傲的样子,无不是惊讶不已,在听了周小川的叙述后,更是纷纷笑着调侃了一番。 一番调笑下来,绕是陈傲脸皮够厚,此时也觉得有些烧。 “吱!” 在阿朵儿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后的沈鸣如同昨日一般,将窗户推开,恰好陈傲在晨光中习武的身姿落在他的眼里。 沈鸣这才想起,昨夜他实在看不过去那被陈傲练的乱七八糟的功法,为图省事,他索性施了个简单的术法让他涨涨记性,照现在这套功法施展的样子来看,自己那道术法还是起了不少作用的嘛。 沈鸣叩指轻轻敲了敲窗户,暗中解掉了施展在陈傲身上的术法。 又是一阵子功夫过去,沈鸣有些惊讶地看着仍在练习功法的陈傲,心中暗自点了点头。 勤能补拙,这小子,虽然脸皮厚了点,天赋也差了点,但好在练武还算刻苦,还能抢救一下。 练武场中的陈傲自是不知道沈鸣心中的想法,若是知道,他恐怕会忍不住骂出声来。 刻苦个鬼啊,你吃颗那种丹药,再来一套功法练上一个通宵,到时候你也得这样。 这玩意,都练出节奏感了,那里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 ------------ 第三十章 拆招 “林教头,早上好!” “见过林教头。” “林教头,今天有什么新的招式教我们吗?” 随着林镇来到练武场,周围的人群纷纷开口打起招呼,显然林镇的人缘很不错,有人开口说起了陈傲的事。 “林教头,您瞧,傲哥儿今天好像吃错药了,居然比小川还早来练武场,你说稀奇不稀奇!” 林镇有些惊讶地哦了一声,瞧了瞧练武场上挥汗如雨的陈傲,见果然如此,他回头看了眼说话的人。 “哼,说的好像你小子有多勤快似的,那天你也吃错一次药试试?” 那人摸着脑袋嘿嘿一笑,顿时不再说话了,林镇拍了拍手。 “行了行了,都别围在这,有什么好看的,自个练功去。” 林镇的话很有威信,练武场上的众人纷纷散去,开始忙着自己的训练,一时间场上喝喊声四起,极具蓬勃朝气。 此时练武场上众人虽然都在施展着自己的武艺,但林镇的视线却是被陈傲吸引过去了,准确的说是被陈傲现在所施展的功法吸引住了。 这套功法对他来说是熟悉而陌生的,他一眼就看出这套功法的根、骨、皮,都是他创建的那一套普通招式。 但这熟悉中,又带着一点点的陌生。 他看出了这套功法中被人修改过,想着昨晚临走时沈鸣说的话,林镇基本也明白了情况。 “这套功法,想必就是沈道长完善后的结果。“ 想到这,林镇更是将全部精力集中起来,全神贯注地看着正在练功的陈傲。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对于林镇这个内行来说,他是越看越心惊,他甚至将自己作为假想敌,在脑海中带入过去,开始推演了起来。 无解! 无解! 还是……无解! 连续三次得出的答案都是无解,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摇摇头,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看着练武场上陈傲的身影,大声提醒了一句。 “臭小子,注意了,咱们也来拆两手!” 实战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方式,既然脑中推演无解,那便实际过招来试试,江湖厮杀,可从来不是理论推演。 “啊!” 林镇的突然出手,倒是吓了一跳,不过紧接着他就镇定了下来,他知道,检验自己一晚苦练成果的时候到了。 他甚至有些兴奋,想要知道这套沈鸣改良过后的功法能和林镇拆上多少招? 十招? 二十? 三十? 甚至是五十以上? 此时见林镇以一招“力劈华山”攻了过来,他不慌不急,脑中前所未有得清醒通明,若是按照林镇所教,他此时应该以一招“燕子回巢”闪避开来。 他脑中是这么想的,可身体还没能摆脱出那种极具魔性的节奏感,不等他想完,已经用一招“黑虎掏心”攻了过去。 “糟糕!” 陈傲暗自叫遭,他身体使出的这招正好被“力劈华山”所克制,隐约间,他已经看到这场拆招比斗已经收场了。 他……一招也没能撑下来。 林镇看着以“黑虎掏心”来接招的陈傲,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眼中有些惊疑不定。 是的,黑虎掏心确实被他这招力劈华山克制,常理来说,这一招下去,他便胜了。 可凭借直觉,他感觉到不对劲,他觉得若是这一招要是劈了下去,他不仅不会赢,反而会输。 这种直觉不是凭空而来的,是他在多年的江湖厮杀中领悟到的。 这种直觉,除了某些天赋异禀,为战斗而生的人天生便能领悟,其余人只能通过一场场厮杀积累,当积累到了一定地步,才会有这种直觉。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老江湖,明明功力、功法都低于一些初出茅庐的年轻小辈,但在生死搏斗中却往往能胜出的原因。 既然心头觉得不对,那这华山自然不能再劈下去,林镇顺手便换了一招“仙人指路”继续攻了过去。 “咦!” 陈傲惊奇地看着突然变招的林镇,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这不要紧,要紧的是该怎么拆这招“仙人指路”,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他的身体已经又一次行动了起来。 陈傲顿时觉得有些欲哭无泪,这就跟猜色子一样,人家是听、看、算,有一样算一样,都用上了最后才下注。 而自己这呢,压根是还没开始摇色子,就已经下注大小了,全特么拼运气。 这还怎么拆啊! “咦,又变招了!” 陈傲彻底惊讶了,他看着再次变招的林镇,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 “哼!” 林镇冷哼一声,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是忍不住直呼见鬼了。 那种危险的感觉又来了。 两人一个循规蹈矩的打着拳法,而另一个一招三变,如此你来我往,转眼间的功夫便拆了二十来招。 林镇心头那是越拆越惊讶,他感觉现在打着拳法的陈傲就像是一个圆,规规矩矩,虽无棱角锋芒,可又无丝毫破绽,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给他一种无懈可击之感。 真是见鬼了! 林镇跳出圈外,比了个起手势,“臭小子,看来从沈道长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嘛,小心接好了,这回我可要来真格的了!” 打了这么久,陈傲就算是头猪,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这套功法的玄妙了。 对于林镇的警告,他得意地一笑,心头丝毫不惧,甚至有点小膨胀呢。 小爷有老师传的神功在手,谁怕谁? 来来来,小爷今天要跟你大拆三百回合! 陈傲提起地上的空酒坛,做了个仰头饮酒的姿势,然后将酒坛推出,以一招“仙人贺礼”抢先出手。 风度翩翩,姿态潇洒,若不是身上被汗淋湿的衣裳,倒也很有一股少年侠客的范儿。 林镇一瞅袭来的酒坛,顿时大怒,“臭小子,老子的酒果然是被你给偷了!” 练武场上的其他人也渐渐被两人的拆招吸引了注意,纷纷停下了手里的锻炼,将视线投向了两人。 “傲哥儿,可以啊,居然能和林教头拆这么多招!” “林教头,别放水啊,都快到授武的时候了,三两下把傲哥儿收拾得了,再说了,他又偷了你的酒,这回怎么说都不能放过他啊。” 也有不少心思活络的人,想起刚才林镇说的话,向旁边人问了句。 “傲哥儿什么时候跟沈道长认识了?而且听林教头说,傲哥儿进步这么快好像是得了沈道长的指点。” 其余人纷纷摇头,谁也说不清楚陈傲什么时候攀上了沈鸣这课大树,倒是有人抱着怀疑的态度。 “真的假的?一晚上的功夫能让人有这么大的变化?” ------------ 第三十一章 请叫我陈无…… 从早上便带着阿朵儿出了门的沈鸣,在晃悠了一上午后,见到了吃饭的时辰,便又领着阿朵儿回到了四海镖局。 路过练武场的时候,只见换了一身白衣白袍的陈傲,很是骚包地站在练武场中央,边上围着一堆年轻的小伙子。 “还有谁!” 陈傲大袖一摆,仰着头,背着手,颇有一股寂寞无敌的味道。 “这就没人了吗?哎……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看着陈傲这嘚瑟犯贱的模样,围着的众人恨得有些牙痒痒,很想抡起巴掌上前对着陈傲就是“啪啪啪”的一阵耳光。 让你嘚瑟!让你无敌!让你寂寞! 但想着先前想要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的人的下场,他们顿时就没了动手的脾气。 娘的,这厮也不知道吃了哪门子的灵丹妙药,居然变得这么生猛。 “臭屁陈,有本事你不用那套莫名其妙的招式,看我不把屎都给打出来!” 陈傲一摆衣袖,换了个对着风的方向,继续仰头背手,闭目摇头。 “呵……用基础招式你都打不过我,还想见识我的高深妙法?” 那人顿时忍不住再次骂娘。 去特娘的基础招式,可是他亲自体验过,那套招式实在是有点邪门,他连自己是怎么败得,因何而败他都摸不清楚。 这TM还是基础招式?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还有以后不许喊我这个外号,实在要喊外号也行,请叫我陈无……” 看着又开始嘚瑟起来的陈傲,那人也无可奈何了,没办法,输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他那里还敢上去过招。 “谁!竟敢暗箭伤人,想要偷袭本少侠,看我的仙人贺……” 感受到凭空袭来的杀意,仰头闭目的陈傲立马回头,习惯性地就是仰头倒酒,推坛反击过去。 然而看见对面的人影后,陈傲立马收招,脸上一脸的高冷也换成了讨好的模样,凭这一手精妙的变脸绝活,日后江湖落魄时,估计也饿不死。 “哟,朵儿姑娘,怎么是您?” 阿朵儿眉眼一弯,好看的眼睛里全是满满的笑意,她玩味地看着陈傲开口问道。 “叫你陈无什么啊?” 练武场上的人自然也认出了阿朵儿,说实话,对他们这些精装小伙来说,在昨天的那场酒宴上,阿朵儿这么一个漂亮姑娘,给他们的印象肯定比沈鸣一个大老爷们深上不少。 此时看到陈傲吃瘪,尤其是在阿朵儿这么一个极为漂亮的姑娘面前吃瘪,他们自然是十分乐意,甚至还不介意落井下石一把。 “哈哈,傲哥儿今儿个可是膨胀得不行,这不,上午的时候人家自个取了个外号叫,陈无敌!” 阿朵儿闻言眼中的笑意更加浓了。 “去去去,别在这瞎起哄,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自个一边练功去。”陈傲面皮顿时红了,对着起哄的人群摆摆手。“对了,朵儿姑娘,您来找我,可是老师有什么事情吩咐下来?” 阿朵儿笑着点点头,看向陈傲的眼神儿更加有意思了。 陈傲抱拳问道:“老师有何事吩咐弟子?” 阿朵儿笑道:“这里说?” 陈傲道:“老师所言之事可是什么机密重要之事,不方便其他人在场?” 阿朵儿道:“倒也不是?” 陈傲炫耀似得看了眼众人,“那还请朵儿姑娘明示老师之事!” 陈傲这炫耀的眼神顿时又拉了一波仇恨,边上的众人真的很想上去给他松松骨头,一早上下来,他们大致也打听清楚了,陈傲能一夜之间有如此大进步的原因,都是因为一个人。 他们新来的客卿,阿朵儿这位漂亮姑娘口中的主人,酒量如海的酒仙。 沈鸣,沈道长! 嗯……当然,对他们来说,现在沈鸣或许应该还有一个身份,武功极高,脾气极好,乐于提携后辈的前辈高人。 此时见陈傲炫耀自己和沈道长这位前辈高人的关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瞧瞧这话炫耀的,三句话里老师两字就不带离口的。 切,不就是走狗屎运被沈道长提点一二吗,值得这么炫耀吗? 阿朵儿古怪的看了眼陈傲,干咳了两声,学着沈鸣的样子开口了。 “你去把那蠢货给我轰开,他这样子站那看得我心烦!” 不论姿态、口气、还是话语,都跟沈鸣亲临一般无二。 陈傲:“……” 周小川:“……” 众人:“……” 阿朵儿这话一出口,整个练武场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好一阵子后,练武场上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声来,门口那条因为天热,正躺在地上纳凉的大狗问声立马窜了起来,转动脑袋瞅了一圈,也跟着“汪汪”叫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哈,不……不行了,实在不行了,笑的我肚……肚子疼!” “哈哈……哈,傲哥儿,还……还请朵儿姑娘明示老师之事!” “陈无敌,沈道长让你哪凉快哪儿待着去,别在这碍着他视线,扰他心烦了!” 额……这就不是有点尴尬了,这是尴尬到极点的问题了。 陈傲就跟个受气小媳妇似得幽怨地盯着阿朵儿,阿朵儿耸了耸肩膀,脸上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但眼中却流露出丝丝恶作剧得逞的喜悦。 不过陈傲在脸皮这方面也确实是个人才,毕竟连沈鸣都对他觉得有些头疼。 陈傲瞟了眼大笑不停的众人,“一夜未见老师,还真是有些想念,既然老师回来了,那我就先去给老师请安了,各位兄弟,我就先不奉陪了?” 众人闻言顿时泄了气,人家脸皮厚,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滚滚滚!”有人赶苍蝇似得挥手。 “啧,小心门都进不了!”也有人酸了起来。 …… 别院。 亭子上摆着一桌饭菜,饭菜是陈傲出门去置办回来了。 此时饭桌上坐着四人,除了沈鸣、阿朵儿和陈傲外,林镇是被陈傲请来的,这厮估计也知道自个一人来,沈鸣不会见他,所以把林镇也拉了过来。 “来,沈道长,我敬你一杯,道长手段高明,林某服了!” 沈鸣点头,碰杯,饮尽杯中酒。 陈傲讨好道:“老师,您改良过后的功法真是太厉害了,开始我想能在林教头手里撑个二三十招就算不错了,没想到我居然足足撑了两百招!” 沈鸣动作一顿,诧异道:“你输了?” ------------ 第三十二章 双眸夺魂 输了? 从陈傲嘴里得到这么个消息,沈鸣第一反应是诧异,早晨陈傲和林镇的拆招,他只看了眼,便猜到了结局,所以也就领着阿朵儿出了门。 此时听到这么个出乎意料的消息,沈鸣一时还真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看了看眼神有些飘忽的陈傲,心中也猜出了个大概。 “他犯什么蠢了?” 是的,除了这个理由,沈鸣不认为还有什么其他理由。 林镇看着一脸确定的沈鸣,心头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正如沈鸣所猜的那样,要不是陈傲自个犯蠢,早上的那场拆招他还真的拿不下来,甚至一直那样坚持下去的话,他以落败收场也是迟早的事。 沈道长还真是自信啊,不过也对,能完善出那般无懈可击,一旦施展开来便无法可破的招式,又怎么可能会不自信? 林镇在心中如此想到,刚想开口说起陈傲那里犯了蠢,却见陈傲自个已经说了出来。 “老师连这都知道,果然是料事如神!”巧妙的拍了个马屁,陈傲笑嘻嘻的继续开口,“早上我和林教头拆招的时候,林教头突然使了一招双眸夺魂,我一时不防,也就中招败了下来。” 阿朵儿有些惊讶,“双眸夺魂?这时什么招式?” 陈傲支吾起来,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这个……那个,今天天气……” 林镇不客气的拆了他的台,“朵儿姑娘别听这小子瞎说,屁的双眸夺魂,纯粹就是被我给吓得。” 阿朵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鸣淡淡的看了眼陈傲,摇摇头,叹了口气,蠢到这种地步,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陈傲脸胀得通红,辩解道:“林教头你是不知道当时你那眼神多吓人,上次我见到你那眼神后,被你抽的三天都下不了床,所以上午的时候,见了你那眼神,怎么可能不慌乱出错。” 林镇冷哼一声,“要不是你自己心境不到,怎么可能被我瞪了一眼,就自乱阵脚,输了拆招比斗。” 沈鸣点点头,他完善出这套功法,自然也清楚这套功法天生的缺陷,招式上这套功法无懈可击,堪称完美,可对于精神心境方面的抵抗,纯粹为零。 “说来沈道长改善后的这套功法也真是厉害,确实到了道长所说面对顶尖招式也能不落下风的地步。” 林镇又端起了斟满的酒杯。 “不仅如此,即便是后来林某不再刻意将功力压制的和这臭小子同一地步,而是使出八分功力,竟然也拿他不下,此等妙法,远远不是我那一套普通招式能比的,道长当真大才,林某再敬道长一杯。” 沈鸣满饮酒杯,“没什么,若不是看了你的那套招式,我也起不了这个心思,这套功法今后你自己做主吧!” 这种功法,竟然说赠就赠了? 林镇面色一正,看着沈鸣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他听出了沈鸣口中的意思。 这套对他来说精妙到了极点的功法,这套放在江湖上绝对会引起不少厮杀的功法,这套让陈傲一夜之间脱胎换骨的功法,在沈鸣眼中,仅仅只是他一时兴起的解闷之作,不值得一提。 这番话,也印证了他这两天的一个大胆猜测,他现在唯一有些好奇的是,如沈鸣这般的神仙人物,天下大可去得,为何会屈尊在四海镖局这一间小庙之中呢? 林镇站起身来,抱拳一鞠躬到底,行了个大礼,“前辈果非凡人,长者赐,不敢辞,晚辈多谢前辈传功授法。” 陈傲惊疑不定地看着行大礼的林镇,他没能想到沈鸣居然能让林镇行如此大礼。 这种大礼,教头对总镖头都没行过吧? 到了这时,他那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多大一块馅饼砸脑袋上了。 他感觉头有些晕,迷迷糊糊中,学着林镇的姿态同样行了个大礼。 沈鸣坦然受了两人的大礼,不论是江湖还是修真,向来就是实力为尊,凭他的实力,他不认为这个大礼有什么不合适的。 即便这个礼节再大上一些,在他眼中,也是恰当,不过分的。 毕竟,在这世上,他是无敌的! 沈鸣摆摆手,“起来吧,不用前辈长,前辈短的,还是叫我道长或者先生便好。” 林镇坐直身子回道:“是,先生!” 陈傲这厮还是脸皮厚,胆子也不小,笑着讨好道:“好的,老师。” 脸皮厚,吃不够,说的估计就是陈傲这种人了。 沈鸣看了眼陈傲,他也懒得理会这让他哭笑不得的小子,“燕来城还有什么风景不错的地方,下午我们去转转。” …… 燕来城。 城名既然取燕来二字,这城自然便不可能缺少燕。 燕来城对应三个时间点,一共有三个名传天下的景色。 燕出山,燕归巢,万家灯火。 其中万家灯火指的是深夜时,站在城中最高的建筑摘星楼上,遍览这座不夜之城的繁华盛景。 至于三景中燕出山和燕归巢这两景,则是要出了城,东行十里地,寻到一处直插云霄的山,爬到山顶才能看见。 此山名叫栖燕山,因山中栖息着一种名叫白皇的燕而得名,此燕也正是燕来城三字中所指的燕。 白皇比起一般的家燕要小上不少,通体雪白,唯双爪与由眉间至尾部交叉处的一道花纹呈耀眼的金黄色。 白皇此燕又与家燕不同,不随气候变化而迁徙,从生到死都在这座栖燕山上,因此山上白皇极多。 所谓的燕出山以及燕归巢,指的便是朝霞刚升起时山上白皇一涌而出觅食,以及白皇伴着晚霞缓缓觅食而归的画面。 这种画面,不亲身经历,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望燕亭。 栖燕山上被文人骚客们点评为最好赏景点的地方,此时亭中坐着十来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 在一群身体孱弱,气质温润的男子中,有位身形魁梧的男子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身边的俊秀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林解元果真是文武双全,今日若不是有林解元在,我等恐怕到天黑也登不上这栖燕山。” ------------ 第三十三章 锦衣公子 魁梧汉子正是林习武,他身边的俊秀男子叫做方秀,和他是同窗,亭中的其他人也都是他的同学。 他们此行上这栖燕山,不为别的,为的便是赏一赏燕来城三景之一燕归巢,顺便同窗聚会。 栖燕山山势险峻,道路难行,即便是常年入山的砍柴人,想要攀爬到山顶也要费上不少的功夫,更别说他们这些文弱的读书人。 林习武笑了笑,微微侧身躲开方秀拍来的手,“方兄过誉了,就是没有林某,诸位同窗也能上得这栖燕山。” “嘻嘻,林解元就不要自谦了,今日若是没有你在,咱们爬上这栖燕山怕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去了,更别说带上这么多的东西。” 方秀调皮一笑,身上顿时少了几分读书人的书卷气,看着林习武的眼神很是欣赏,他指了指放在石桌上的东西。 文人赏景嘛,笔墨纸砚,这文房四宝肯定是必不可少的,除此之外,还有数坛美酒,一些点心吃食,酒杯,托盘,香炉……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有个手持折扇的胖子附和道:“方兄说的不错,林解元你就不要谦虚了,今儿个若是没有你,这场同窗会还真是要被钱某搞砸。” 胖子叫做钱学文,老爹是燕来城一等一的富商,为人仗义疏财,八面玲珑,人缘很是不错,这场同窗会正是他牵的头。 钱学文拱了拱手,“诸位同窗,实在是不好意思,钱某办事没考虑周到,想着山上人多会搅了这美景,也就没让人跟着把东西送上来,不仅连累诸位同窗做了回小厮,还差点搅了诸位的兴致,实在是不好意思。” 林习武摆摆手,“钱兄过谦了,诸位也别一口一个林解元调侃我,喊着生分,按原来称呼便好。” 正在休息缓气的诸人,也纷纷摇头摆手,表示严重了。 “钱兄这话就严重了,若是没有钱兄牵头,这场同窗会办都办不起来,又何谈搞砸。” “就是,古人说苦尽甘来,今日我等吃了这么多苦,待会这燕归巢盛景定不会辜负我等期望。” 有人借着这话,拱手对着林习武道:“钱兄说的不错,今日我等能在这望燕亭,饮酒,作诗赏燕归巢盛景,还真要多亏林兄,来,我在这里敬林兄一杯,算是为我以前的言论赔罪。” 林习武淡淡的撇了眼说话的人,这人名叫许子明,在书院时与他有些矛盾,林习武本来不大在意的,可后来这人不知从那得知他曾练过武的消息,在书院常拿这事讥讽于他。 练武。 因为某些缘故,这个词对他来说是一根扎在心底的刺,任何人一碰,都会让他感到刺心的疼。 同曾经很多个时代一样,这个时代的文人与武者也是互相看不过眼的,文人嫌弃这些江湖人只懂打杀,空有武力,却无脑子,是祸乱之源,对江山社稷没有半点益处。 而江湖人嫌弃文人的理由就更简单了,是谁空谈误国?是谁结党营私?是谁陷害忠良?是谁鱼肉百姓?是谁…… 他们凭什么能高高在上,他们又凭什么让人高看一眼。 林习武很清楚许子明的心思,无非是见他中了解元,日后定当前程远大,此时想要缓和缓和关系罢了,毕竟作为同窗,日后入了官场,有这份情谊在,也多一个帮衬的人,没必要为了些许口角而立个仇敌。 林习武端起酒杯,转身走到一旁,并没有理会许子明的意思。 许子明面色变了变,还是忍了下来,这事确实是他有错在先,他再次对着林习武举起酒杯,诚恳道歉。 “林兄,以前的事确实是我不对,抱歉!” 被两人这么一说,亭中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钱学文看看林习武,再瞅瞅许子明,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过了一会,或许是自己想通了,林习武苦笑了一声,转过身来。 “许兄不必如此,你也没有说错,武功?确实是个废物东西。” 话一出口,亭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钱学文笑着打了个圆场。 “林兄这话又在说笑了,武学之道虽属小道,不及我辈读圣贤书,治天下事,但至少还能强身健体嘛,怎么能说是废物东西。” 方秀笑着用折扇戳了戳林习武的胸膛,调侃起来,“就是,今日要不是你曾经练过武功,打下了这么好的身体基础,我们可上不来这栖燕山呢。” 其余人也纷纷开口缓和气氛。 “林兄文武双全,日后定当是国之栋梁。” “就是,以林兄之才,日后出相拜将,定是早晚之事。” “林兄日后飞黄腾达,可莫忘了我等同窗之谊。” 在一片恭维称赞之声中,一道脚步声由远而近慢慢传来。 “他说的没错,武功,确实是个废物东西!” 燕归巢景色虽美,但要观景却是一件麻烦事,因此这栖燕山也少有人来,亭间众人此时听见其他人的声音,不免有些好奇,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缓缓走来四人,两名身穿黑衣的仆人抬着一架竹翘,竹翘上躺着一位身穿锦衣华服的公子,后面跟着位双手背负在后的干瘦老者。 许子明站了出来,“阁下偷听别人言论有些不恰当吧?” 躺椅上的锦衣公子一扬折扇,“许子明,凉州泗野人,家境贫寒,但自小聪慧好学,五岁时以一首《咏柳》名传凉州,人称小神童,本次凉州科举排名第二,但也是个废物东西。” 许子明闻言面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被人当面说是废物,他还是头一遭遇到这事。 亭中的诸人这时也怒了,他们这些人都是读书人,许子明都被人说成废物,那他们这些同窗,学业不及许子明的又是什么? 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 就连钱学文这个老好人,也控制不住自己脾气了。 “阁下此话怕是不妥当吧!” 锦衣公子毫不在意,折扇一指钱学文,“钱学文,凉州燕来人,家中豪富,乃燕来城第一富商钱万三之子,其父人称钱半城,但在我看来,也不过就是一只想宰就宰的猪。” ------------ 第三十四章 方公子 栖燕山上,此时望燕亭中安静到了极点。 先是许子明,后是钱学文,在他们这些人中两人都算是领头人物,可此时竟都不被这锦衣公子放在眼中,甚至出言折辱,这让他们感到极为气愤。 有人手指锦衣公子,开口道:“许兄,钱兄都乃一时人杰,阁下又是什么人,有何资格说这样的话。” 锦衣公子敲了敲竹翘,两名黑衣仆人缓缓单膝跪下,将竹翘保持在一个合适的高度,锦衣公子这才慢慢走下竹翘。 直到这时,亭中的众人才看清他的面目,年轻,很年轻,模样看着和他们差不多,甚至还要小上一些。 嚣张!很嚣张! 不论是谁,第一眼看到锦衣公子的的面容,脑海里自然便会升起这样的想法。 这人眉嚣张,眼跋扈,鼻桀骜,就连那总是带着谦虚笑意的嘴角,也给人一种不可一世的感觉。 “温不凡,名叫不凡,其实家境平凡,相貌平凡,就连资质也是平凡,连废物都不如的东西,还活在这世上干什么?”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黑衣仆人极为轻柔地将竹翘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来,脚步一踏,人已如箭般离了原地。 “冒犯公子,死来!” 一直注意着锦衣公子一行人的林习武,见状一把推开温不凡,握拳挡在黑衣仆人前方。 “砰!” 双拳相击,一声有些沉闷的碰撞声响起,眨眼间两人便分了开来,林习武闷哼一声,连退三步。 黑衣仆人倒退一步,冷哼一声,握紧拳头对准还未稳住身子的林习武继续攻去,慌乱之下,林习武只得压制心中翻涌的气血,提拳挡住黑衣仆人的攻势。 一时间场中人影辗转腾挪,拳头破空声响起,草屑泥土飞扬。 “砰砰砰!” 这些读书人那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此时看到这幅画面,都有些呆了。 “砰!” 十来招过去,只听场间传来一道沉闷响声,然后一道人影飞出数丈之远,跌倒在了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林兄!” “习武兄,你没事吧?” 见了飞出的身影,众人顿时围了过来,将跌倒在地的林习武扶了起来。 林习武强撑起身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要紧。 许子明喝道:“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出手伤人,你们可知林兄乃是何人?” “林习武,凉州鹿林人,其父林阔海,江湖中人,人称鬼头刀,四海镖局总镖头,功力为先天中期。” 锦衣公子扬扇制止了黑衣仆人的动作,慢慢地说着这些信息。 “林习武七岁时,林家迁至燕来城,林习武此人先习武,后学文,本次朝廷科举被点为凉州解元。” 说到这,锦衣公子笑了笑,嚣张的脸上嚣张的笑。 “我对林解元出身江湖世家,但为何会突然对读书感兴趣这事也挺感兴趣的,所以还特意打探了一番,根据一些当年的事迹,得出了个有些意思的结论。” 林习武面色难看了几分,口中再次咳出一口血,沉声道:“阁下费这么大的功夫,将我等家世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今日来此想必也不是偶遇,到底意欲何为?” 锦衣公子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起来,但仍是一副嚣张的表情。 “杀人,本来是杀一个人,可惜我心情不好,现在要杀一群人!” 哗! 这话一出口,望燕亭前众人顿时一片哗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话。 杀人? 是何等嚣张之人,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说这种话? 而且还是杀一群人,此时栖燕山上除了他们,又那里还有其他人,他们每个人都有功名在身,甚至林习武还是凉州解元,钱学文更是燕来城首富之子。 他们这一行人,不论死了那一个,必定都会引起官府追查,可此时竟然有人说要杀光他们,这是在搞笑不成? 许子明喝道:“好大的口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说出这种话,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锦衣公子理所当然道:“本事大,口气自然也就大。” 钱学文站了出来,“杀人?阁下可知我们这一行人要是死了,凉州会掀起多大的风浪,阁下若是缺钱,钱某愿以千金相赠,算是交个朋友。” 锦衣公子平静道:“将掀风作浪之人杀了,风浪自然也就消了,而且风浪散去之后,还能在沙滩之上捡些海鲜呢。” 这话出口,就连钱学文这时也沉默了,亭间众人纷纷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惊恐地看着锦衣公子。 林习武强撑着站起身子,上前一步站在众人面前,在场的众人里除了他,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也不是他自傲,即便是他现在有伤在身,这些同窗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虽然他讨厌武功,但他体内流淌着的终究是属于江湖人的血,现在这种关头,他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 “我等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阁下何必苦苦相逼?” 锦衣公子嚣张的脸上调侃笑着,“林少镖头身上流的果然是江湖人的血,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着保护他人,可我要是告诉你,今天你才是主菜,他们只是点缀,你又有什么想法呢?” 锦衣公子转头看向方秀所在的方向,面色彻底冷了下来。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方公子!” 公子二字,锦衣公子咬得格外的重。 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方秀一直面色苍白、失魂落魄的站在远处,和他们隔着很远的距离,似乎是刻意的。 钱学文苦笑问道:“林兄,这人该不会是你爹在江湖上结的仇家吧?” 林习武摇摇头,示意绝不会如此,他皱眉看了看方秀,似乎猜到了什么。 许子明在方秀、林习武、锦衣公子三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想着过往的事情,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他似乎猜到了缘由,但他又不敢确信。 因为原因,他觉得很荒谬! 许子明看着方秀,指着锦衣公子,沉声问道。 “他是你什么人?” ------------ 第三十五章 走? 栖燕山上。 随着许子明这个问题提出,众人也纷纷将视线转移到方秀和锦衣公子身上。 方秀只是苍白着脸,使劲摇头,眼中满是惶恐,泪如雨落,嘴里一个劲地重复说着一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见了他这幅模样,锦衣公子的脸色更加冷了,好片刻后,他深吸了口气,嚣张的脸上重新露出那带着谦虚的笑。 “怎么?我的身份很丢人吗,就让你这么不愿意提起?” 方秀闻言跪坐在地上,流泪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不是的!求您了,我求求您放过他们吧!” 锦衣公子笑道:“不是?那你告诉我是什么?难道是不想在你心上人面前,提起我这个未婚夫?” 锦衣公子手指着林习武道:“不想让他知道你是我凉王府的世子妃?我说的对吗?方绣儿小姐。” 果然! 随着凉王世子这番话说出,许子明忍不住拍了拍额头,这事果然如他猜的一样,就是这么的荒谬。 但他还是没想到一点,他没想到锦衣公子来头竟然这么大,竟然是凉王世子。 其余人也是面色古怪的看着方绣儿、林习武、和凉王世子三人。 方秀?方绣儿?凉王世子妃? 他们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方绣儿,想起往日里相处时的一些细节,那些有些怪异,但又被方绣儿搪塞过去的地方,如今想来也就说得通了。 可当他们在想起锦衣公子的自称时,脸色顿时煞白到了极点。 凉王是谁? 当今圣上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夺嫡之争中旗帜鲜明的支持当今圣上,圣上登基后投桃报李,让其坐封凉州。 在凉州,凉王说的话,和圣旨的区别,大概也就差那么一个印章而已。 凉王世子。 他们隐约有所耳闻,据说叫做肖狂,为人有些狂傲,但他们以前听着这些传闻也只是笑笑,表示理解。 有凉王这样的父亲在,狂傲一些也属正常。 直到今日真正见到本人,他们才发觉传言是何等的不靠谱,眼前这个锦衣公子岂止是有些狂傲? 他们这时也明白了对方先前为何敢说,要杀一群人的话。 是的,在凉州,他确实敢这样做,无论是钱学文,还是林习武,他们的死所掀起的风浪,也确实可以被肖狂轻易平息。 想着这些,不少人隐隐间远离了林习武数步。 许子明见了几人动作,有些气急,“周幕,孙友才,赵德……你,你们……” 被许子明手指着的数人,闻言面色有些惭愧,不敢正视他的眼神。 肖狂玩味地笑了笑,一合折扇,“真有意思,这就开始内讧了,那好啊,我给你们个机会。” 肖狂手指周幕等人所在的地方,“愿意和林解元当场绝交的站这边。” 话一出口,先前还站在林习武身后的的众人,又有数人站了过去,许子明更加气急。 “你……你们!” 周幕几人此时眼中皆是大喜,见又有人站了过来,气势也硬气了不少。 “这事本来就和我们无关!” “就是,我等本就是受了林习武的殃及,此时翻然悔悟,跟他划清界限,又有什么不应该的?” 此话一出,又有数人往周幕那方而去,而林习武身后还剩寥寥三人。 孙友才劝道:“钱兄,你家中豪富,乃燕来城第一富商,何必陪着林习武送死,许兄,你和林习武在书院时本就是对头,温兄,你本就是受到林习武殃及,更加没有必要念及刚才他救你之事。” 温不凡看了眼周幕等人,毫不掩饰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呸,就算是死,温某也不屑与尔等为伍,人若忘恩负义,与畜生有何区别。” 钱学文没有理会周幕几人的意思,静静的站在原地。 许子明只是讥讽的冷哼了一声。 周幕面胀得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他撕下一片衣角,“好!好!好!既然相看两厌,那我周幕便与尔等割袍绝交!”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人顿时有样学样。 “我孙友才,耻与尔辈为伍!” “我赵德,今日与尔等恩断义绝!” “我……” 一时间,风景秀美的栖燕山上,尽是此等大煞风景之事。 林习武僵直着脸色,眼中露出痛苦之色地看着这一幕幕,心头直觉一阵阵的刺痛。 “噗……” 他狠狠揪住胸口所在的位置,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呵……呵……呵呵……” 许子明赶紧上前两步扶住林习武的身子,看了眼肖狂,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道。 “据我说知,林兄和方兄……方姑娘并没有什么儿女私情,他们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 肖狂看了眼方绣儿,说道:“郎无情,却不代表妾无意。” “这……” 许子明被肖狂说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温不凡道:“你这未免也太霸道了吧,世上的人那么多,若是方姑娘都喜欢上了,你难道要杀光这世上的人不成?” 肖狂笑道:“杀的足够多了,她自然知道心里该放着什么人。” 方绣儿哭求道:“世子殿下,这事与他们无关,别杀他们,我跟您回去,再也不乱跑了,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 肖狂一扬折扇,“哈哈,瞧,这法子是不是很有用,还没杀呢,就起效果了。” 见肖狂大笑,显然心情不错的样子,周幕壮着胆子开口询问。 他极为掐媚的鞠了个躬,小心又讨好地问着。 “世子殿下,您看我们都按你吩咐的做了,是不是……” 肖狂转头玩味地看了眼周幕等人,轻轻点了点头。 “当然……” 周幕等人大喜,孙友才更是跪地磕了个响头。 “多谢!多谢!” “多谢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果然宽宏大量!” “……” 周幕等人的道谢声越浓,肖狂眼中玩味的笑意也越来越深,到了最后,变成了满满的不屑与讥讽。 许子明冷哼了一声,“一群蠢货!” “世子殿下,小的不打扰您雅兴,便先告辞了。” 周幕看了眼肖狂,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学着孙友才的模样跪地磕了个头,忙又站起,想要离了望燕亭。 “唰!” 一把小巧精致银色的弯刀飞来,围着周幕的头颅转了一圈。 “咕咚……” 那是人头落地的声音。 “砰!” 那是尸体倒地的声音。 “走?扰了先生赏景的兴致还想走?往哪儿走?” 这是阿朵儿的声音。 ------------ 第三十六章 最大 又有人来? 这是望燕亭前众人的第一想法,他们寻着声音看去。 只见一名带着面纱的红衣女子,正眼中带笑,缓缓走上山顶,女子伸手接住旋转飞回的银色弯刀。 “这……” 看着手持银色弯刀的女子,亭前的众人一时有些呆了。 今日这栖燕山究竟是怎么了?杀星是一个接一个的来,凉王世子这杀星就不说了,开口便是杀人,一杀就是一群。 现在这个呢?看着漂亮妩媚,可实际呢?这个更猛,上来二话不说就先杀了一个,还说什么扰了他家先生赏景的兴致,也不知他家先生又是何人? 钱学文看着缓缓走来的阿朵儿,心中苦涩的想到,如果时间能倒退,他一定会故意搞砸这次同窗会。 不……他甚至根本不会组织这场同窗会。 肖狂眼中头一回露出惊讶,“有意思,真有意思,姑娘,你家先生是何人?” 阿朵儿并不理会肖狂的话,仍然看着孙友才那群人所在的方向,她一甩手中弯刀,轻轻开口。 “先生说,卖友求生,忘恩负义,落井下石,该死!” “唰!” 弯刀飞出,旋转一圈,然后再次回到阿朵儿手中。 “咕咚……砰!” 又是一个人头落地,又是一具尸体倒下。 许子明大笑解恨道:“杀的好!杀得好!姑娘为世间除此败类,实乃女中豪杰!” 这时剩余的人纷纷反应过来,新来的这位杀星刚才不是随便挑的人,而是刻意选的就是他们。 赵德惶恐地看了眼四周,然后猛地往肖狂跑去,却不慎跌倒在地,使得发髻散了,衣裳脏了,他也不在意,反而手脚并用的向肖狂所在的位置跑去。 “殿下……殿下,殿下救我!”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往肖狂跑去,一时间场中乱做一团。 “知道我平生最恨什么人嘛?”肖狂一扬折扇,淡淡说道,“世间最可恨之人,莫过于负恩、负情之人,今日你等能为了求生负友,他日为官自然也会为了求利负民?为将也定会为了求生负国。” “动手,此等废物,还留着做什么,不如现在杀了,免得日后遗祸无穷。” 两名黑衣闻言鞠躬抱拳,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细长软剑,对着狂奔过来的赵德等人冲了过去。 “啊!殿下!” “殿下,饶命啊!” “殿下,殿下不是说好了放我等离开的吗?” 赵德等人见状惊恐交加,前有狼,后有虎,此时他们除了不停地告饶,一时间也没了其他办法。 钱学文面色更加白了,嘴里喃喃道:“果然……果然如此!” 他为人八面玲珑,识人自然也有一番眼力,对于如今的场面,他早就有些猜到,这才是他不过去的真正原因。 随着惨叫求饶声渐渐散去,亭前的屠杀也停了下来,两名黑衣仆人将软剑重新系回腰间,然后开始处理起地上的尸体。 方法很简单,一手提着一个,然后走到崖边扔了下去,十来具尸体,两人转眼间便收拾的干干净净。 地上的鲜血这时也缓缓浸入泥土中,若不是有些草叶上留着暗红的血迹,甚至没人会想到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杀戮。 …… “呼……呼……呼……” 山上无风,望燕亭中的众人却听见一阵阵的风声,那是万千白皇归巢时,羽翼扇动而带起的生意。 此时从望燕亭向前看去,远处天边,一角残阳染红了半边天色,万千归巢的白皇聚集在一起一波一波往栖燕山飞来,最后落入栖燕山中。 给人的感觉便如同在海边,面对着一浪接着一浪的波涛,只是这波涛是白的,白的温柔,白的安静,白的轻灵。 但在这轻灵、安静、温柔的白浪中,一点点、一道道金色耀眼的光芒又极为夺人眼球,使这轻灵中多了一丝厚重,安静中多了一丝活波,温柔中多了一丝霸道。 这是一副矛盾又和谐的画面。 望燕亭中。 有点心,有酒,还有人。 肖狂将视线从燕归巢美景中收了回来,看着对面那个身穿白衣的道士,这便应该是那位姑娘口中的先生了。 肖狂笑道:“道长为人很有意思。” 沈鸣手中动作不停,抬头看了眼燕归巢时的景色,手中画笔继续在宣纸上舞动着。 他在作画,画燕归巢时的景色。 沈鸣淡淡回道:“你这人也很有意思。” 肖狂看了眼沈鸣的画作,出身凉王府,他作画的手艺虽然不怎么样,但赏画他还是很在行的,即便是以他的眼光看来,这幅未完成的画也是极好的。 合他脾气的人,合他眼光的画,这很难得,只是可惜了。 肖狂叹息道:“道长不该来这里的。” 沈鸣道:“你也不属于这里!” 肖狂皱了皱眉头,眼神认真地看了沈鸣好一会,最后还是没能看出什么。 他想了想,觉得这人真的很有意思,脑子里改了主意。 肖狂问道:“道长可知世间什么最大?” 沈鸣仍然在作着画,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肖狂也不恼,事实上,对于他感兴趣的东西,他一向很有耐心,脾气也很好。 肖狂笑了笑,笑容很嚣张,“金钱美人?名望功名?武功绝学?不,这些都不是,只有权利才是最大的,这世上没有比权利更大的东西了。” 沈鸣还是不说话,亭中众人也沉默着。 肖狂闭目陶醉道:“有了权利,便有了世间的一切,金钱美人?自会有人送来!” 方绣儿和钱学文更加沉默了。 “名望功名?有权我想给谁便给谁!” 温不凡和许子明暗自紧了紧拳头。 “武功绝学?便是练的再高,在权利面前,也只能俯首做低!” “这点,想必林解元印象应该很深刻吧!” 林镇看着目露痛苦之色林习武,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眼中露出恍然的神色。 陈傲见沈鸣只顾作画,半点没有心情被影响的样子,他却很是生气。 他是江湖人,他还年轻热血,敢喊出若是换了我,早便一刀砍过去了这种话。 陈傲不服反驳道:“歪理邪说,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 第三十七章 亭间谈 肖狂有些不悦,他不喜欢这种自己说话,被人打断反驳的感觉。 肖狂手指背负双手,静静站在身后的干瘦老人。 “拳头,终究要被人掌握在手中的,周客卿的拳头够大了吧,按你们江湖人说的境界,好像叫宗师,你问问他,是为了什么入我凉王府麾下。” 周客卿身子微躬身子,拱手回道:“凉王府权势滔天,周某能入凉王府为客卿,实在三生有幸。” 宗师!? 陈傲面色有些难看了,何为宗师?开宗立派之师,这种人,在江湖上那个不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听的那些故事里,这些人或正或些,或善或恶,各不相同。 但有一点,他们是相同的,他们都极有性格,不会向周客卿一般卑躬屈膝,眼前这一幕,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肖狂站起身来,对着归巢的白皇,张开了双臂,似乎拥抱着这片天地,他转过身来,看着挥毫作画的沈鸣。 “道长这画不错。” 挥毫舞上最后一笔,沈鸣搁下手中笔,淡淡开口道。 “既然景赏完了,话说够了,那就陪我好好谈谈吧?” 对于沈鸣的表情,肖狂皱了皱眉头,片刻后他又舒展开来。 “好啊,那就谈谈,道长入我凉王府,林解元自裁于此,我便不再追究这事。” 沈鸣端起阿朵儿斟满的酒杯,满饮了一口。 “你是谁?” 什么? “凉王世子!”肖狂愣了愣,然后自傲道,“道长考虑的如何,入我凉王府,不仅免了四海镖局这一灾,还有千金相赠,美姬侍奉,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神兵秘籍更是轻易便可获得。” 金钱、美人、富贵、地位…… 更重要的是四海镖局的平安。 听着肖狂许诺的这些东西,林镇觉得若是换了自己,一定扛不住的,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眼中毫无丝毫波动的沈鸣,心中暗自佩服。 前辈就是前辈,这心境真不是虚的。 林习武苦笑了一声,和偌大的凉王府相比,他们四海镖局只是一只小蚂蚁,别人想捏就能捏死。 他心中觉得有些悲凉,他弃武从文,努力苦读诗书,一开始不就是为了摆脱这种糟糕的情况吗? 可命运弄人,到头来还是没能摆脱这种命运,他叹了口气。 “习武求先生应下这事。” 林镇急道:“习武,你……” 林习武回过头来,勉强笑道:“父亲当年为了四海镖局的安危,都能放弃他心中的骄傲,向一个蠢货下跪,今日既然我的死能保住四海镖局平安,我舍了这无用之身,又有何妨。” 林镇叹道:“难怪……难怪,原来当年的事你都知晓,枉我们还自以为瞒住了你。” 林习武苦涩一笑,“还请镇叔不要将这事告诉父亲,我死之后,镇叔只需帮我带句话便好,就说习武无能,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许。” 听着这凄凉的对话,陈傲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心中憋屈的紧。 “林教头,少镖头……你们……嗨!这还没打,你们就这样,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林教头,你不是常教我们,江湖人要有血性吗,现在你身上,那里有半点江湖人的血性!” 血性? 听陈傲提起这个词,林镇沉默了,在凉王府这样的权势面前,或许年少时,他还能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可现在不同,他老了,有家人、有妻儿,有更多牵挂了。 “林教头,你别闷着不说话,还有老师,您老人家也说句话啊。” 看着亭间众人的表情,听着他们谈论的话,肖狂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嘶……看到了吗,这就是权利的强大,与之相比,拳头又算的了什么,道长考虑好了吗,我的耐心可不是很好。” 沈鸣虚握了一下拳头,拳头白皙如玉,甚至有些秀气,毫无半点杀气。 “握在自己手中的才叫拳头,握在别人手中的叫做工具。” “我的耐心虽然很好,为了一些事,甚至能等上三十年,但我的好奇心就没这么能等了。” 沈鸣看着肖狂,眼中的好奇与感兴趣的神色毫不掩饰,甚至有些疯狂。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你本不该属于这里,你从何处来?” 亭间的众人闻言皆是好奇不已,明明肖狂已经说了自己的身份来历,可沈鸣为什么还要问这种问题。 难道这个世子是假的? 他们脑中闪过这个想法,但紧接着又摇了摇头,看方绣儿惧怕成这模样,又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与众人不同,肖狂听了这话却是彻底变了面色,那原本无一处不嚣张的眉眼嘴鼻,此时全是惊愕,甚至是惊恐。 但片刻后,肖狂便冷静了下来,他深深地看了眼沈鸣,手持折扇抱拳,上山以来头一遭行了个礼。 “今日多有打扰,告辞,周客卿,我们走!” 说完这话,他看也不看山上其他人一眼,领着周客卿与两名黑衣仆人离去,脚步有些匆忙,连上山时的那辆竹翘也留在了地上不曾带走。 “这……” 亭间的众人看着这极为戏剧的一幕,一时间脑子都有些懵。 这时怎么了? 这还是那个开口便是杀人,仅仅因为方绣儿喜欢上林习武,就逼得林习武不得不准备自杀的肖狂? 这还是那个权势滔天,嚣张跋扈,气势凌人,拥有宗师做门下走狗的凉王世子? 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不成,可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吧,空气中竟然还有血腥味。 一句话,就是这个道士,用一句话让凉王世子不战而退! 他们看着眼中兴致越来越浓的的沈鸣,佩服惊讶地同时又有着无数的困惑,实在是想不通缘由。 心中有念头起,便要解心中念头。 这是沈鸣才悟出的修行道理,对于肖狂的来历,现在他心中满是兴趣,比那套普通招式浓了不知多少倍。 不论是为了修行,还是为了兴趣,他都要解了心中的疑惑。 所以他动了,所有人都不知他是何时动的,只知道再次看见他时,他已经挡在了肖狂等人下山的必经之路上。 沈鸣举起拳头,笑道:“你看,我这拳头如何?” ------------ 第三十八章 拳头,很强 望燕亭前的众人看着挡在肖狂面前,举起拳头的白色身影,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疯……疯了吧! 那个道士,居然敢挡住凉王世子的路? 很多人都在心中如此想到,但阿朵儿不同,她眼神火热地注视着沈鸣,好看的眼睛里都快能滴出水来了,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心中骄傲的想到。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阿朵儿的主人! 凉王世子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还是握了握拳头,忍了下来。 主辱臣死。 他能忍,他手下的人见了沈鸣如此逾越的举动,那里还能忍的下来。 “死!” 两名黑衣仆人齐声一喝,浑身功力运转到了极点,一踏脚步,地上留下一个尺来深的坑,手握拳头向着沈鸣攻杀过去。 这拳只为进攻,杀意十足! 这拳毫无防守,不留退路! 只见那两只划破空气,带着破风声的凶狠拳头,撞在沈鸣举起的那只白皙如玉,有些秀气的拳头上。 没有什么巨响,也没有什么轰鸣。 只有两道身影,以一种比来时还要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 “砰!砰!” 除了两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场间一时便没了其他任何声音,那两名黑衣仆人,显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肖狂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手下被沈鸣一拳轰杀在了当场,还问他这拳头如何,这与直接抽他的脸又有何区别? 在沈鸣说出那番话时,他摸不透沈鸣的实力,心中有些顾忌,这才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可此时被人如此折辱,他那里还忍得下去。 肖狂唤了声跟在身后的老者,“周客卿?” 老者站了出来,“老夫周可游,小友想要个什么样的死法?” 见沈鸣果断出手,陈傲浑身热血沸腾,看向沈鸣的眼神满是崇拜敬仰,此时听了周可游的话,他骂了出来。 “大言不惭,你算什么东西?” 与之相比,沈鸣则要直接一些,他赶苍蝇似地摆摆手。 “哪里来的阿猫阿狗,滚一边去。” “桀桀!” 周可游阴森一笑,须发皆张,气极反笑道:“好好好!二十年不出江湖,世人竟忘了老夫的名号,如今的江湖后辈可真是了不得!” 周可游大喝一声,运转功法所产生的劲气将宽松衣袍猛地撑起,整个人已如苍鹰击兔般,探抓攻了过去。 “小辈,死来!” 看到这,林镇猛然想起了什么,面色顿时大变,忙急声开口提醒道。 “毒夫周可游,沈道长,小心他的毒雾!” 他这时想起了周可游的身份,难怪先前他一直觉得这个名号很是熟悉。 毒夫,周可游。 魔门中人,二十年前便是恶名满江湖的宗师级高手,一身毒功天下无双,号称腹中一口气,毒尽天下人。 周可游阴邪一笑,“桀桀,现在才说,晚了!” 他张开嘴,鼓动腹部,想要对着下方的沈鸣猛地喷出一口黑色毒雾。 “呼……” 然而就在他刚刚张开嘴时,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个拳头,拳头白皙秀气,看着毫无力道,紧接着一股惊人的力道击在了他的脸上,他感到自己的身子再次拔高了一截。 “砰!” 身子飞出十来丈远,重重落在地上,在他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脑中忽然闪过方才沈鸣举起拳头所问的话,现在他有了答案。 这拳头,很有力道! “滋滋……” 一道有些奇怪的声音响起,众人问声看去,只见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正在快速消解,融化。 带着气泡的黑色汁液流淌开来,甚至将周围的土地也融化出一个浅浅的坑。 “这……” 周可游败了? 林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堂堂宗师,竟然就这样败了? 那可是毒夫周可游,二十年前便恶名满江湖的宗师周可游,二十年过去,现在离大宗师境想必也不远了吧。 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就这样被沈道长一拳给轰杀了? 陈傲张大了嘴巴,结巴道:“一……一拳,就把宗师给解决了?” 肖狂脸上也是惊愕不已,显然没有想到周可游就这样被解决了,要知道周可游在凉王府虽不算最强,但也绝对是排得上号的。 可此时,竟然被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道士,一招就给解决了。 “这拳头,如何?” 听沈鸣再次问出这话,肖狂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肖狂回道:“很强!” 沈鸣点点头,“继续刚才的问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肖狂顿时沉默了,“先生何必追着这个问题不放。” 沈鸣道:“因为很有意思。” 肖狂深吸了口气,整个人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退一步海阔天空,先生若不再追问这个问题,今日之事我便当做没发生过,林解元之事,我也不再追究。” 亭前众人闻言皆是大喜,彼此对视一眼,然后纷纷将视线投到沈鸣身上,显然肖狂这个条件很合他们的心思。 沈鸣笑道:“看来你还没搞清楚你的处境啊?” 肖狂摇头自信道:“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先生的拳头确实很强,与我见过最强的拳头相比也不逞相让。” 肖狂手指陈傲等人,“可先生不要忘了,你不是一个人,我也不是一个人,我若不开口,先生也没什么办法。” 沈鸣只是脸上带笑,静静听着肖狂的话。 肖狂继续道:“对了,我这人自小便有些怕疼,受了丝毫损伤便会忍不住想要自杀,先生也不要想着用什么手段拷问我,若是我忍不住,想不开,那可就不妙了。” 沈鸣笑道:“你在威胁我?” 肖狂摇头道:“不……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我死了父王会很不高兴的,父王要是不高兴,会有很多人,想很多方法来让父王高兴,一个两个,或许先生不惧,可若是百个千个,甚至万个呢?” 亭间众人听了这话,皆是沉默了下来,显然很是认同肖狂的话。 肖狂越说越顺,眉眼嘴鼻,再次恢复了初见时的嚣张模样。 “为先生计,我等还是相安无事的好,诸位,告辞!” 说完这话,肖狂转身便要往山下而去。 “来,看着我的眼睛!” 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他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去。 ------------ 第三十九章 弹指便可 栖燕山上,望燕亭前。 无风声,无鸟语,无虫鸣,无人言。 亭前的一切都安静可怕到了极点,沈鸣皱眉闭目站在原地,肖狂闭目躺在地上,一只颤抖着的手指缓缓往鼻尖升去。 “碰!” 钱学文猛地跌倒在地上,以与身材极不符合的速度,手撑地面连连后退数步。 “死……死……死死啦!” 钱学文面色苍白,哭丧着脸,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道,惊恐地嘶吼出这句话。 听了这话,场间的其他人也是纷纷变了脸色,方绣儿更是不堪,甚至直接晕倒了过去。 温不凡慌神道:“怎么办,怎么办,这下怎么办?堂堂凉王世子死在这里,这下可如何是好。” 许子明沉声道:“凉王世子死了,这事凉州府一定会彻查,即便他的死与我们无关,但以凉王的作风,若是查到我们头上,我们在场的众人,一个也逃不过干系。” 陈傲这时也懵了,知道这事彻底闹大了,他傻傻的看着沈鸣。 凉王世子啊,我的个乖乖,竟然被这位爷给弄死了。 这位爷叫凉王世子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然后凉王世子就死了! 陈傲想起昨晚沈鸣也这样对他说过,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已经打定主意,以后面对沈鸣时一定眼观鼻,鼻观心,绝不看这位爷一眼,免得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镇看着闭目沉思的沈鸣,发泄似地叹了口气,本来能皆大欢喜的事,却被沈鸣搞成这样,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林镇上前两步,开始利落地扒起了肖狂身上的衣物。 陈傲大惊道:“林教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他身上的财物!” 林镇用将扒下的衣物扔给许子明,然后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陈傲。 “你跟习武赶紧去把那两个仆人的衣物扒下来换上。” 陈傲几乎是跳了起来,手指钱学文,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穿,不穿,死人衣服我不穿,穿了晦气,要穿你叫他穿。” 林镇瞅也不瞅钱学文,“你叫他穿衣服,他这样子,你叫他撕衣服还差不多!” 钱学文看了看自己的肚腩,顿觉有些尴尬。 陈傲还是不答应,手指温不凡,“那你叫他穿!” 林镇懒得理会陈傲,一招双眸夺魂使出,陈傲顿时没了脾气。 “好好好……我穿我穿我穿,你别这么看着我成吗?” 林镇没好气的冷哼一声,看了眼亭前的众人,开口慎重吩咐道。 “诸位,现在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事若发了,咱们一个都跑不了,今日之事,绝不可向他人提起。” 众人纷纷点头,言道自然如此。 林镇点点头,“那好,接下来都听我吩咐,待会习武,陈傲,许子明和我,咱们三个换上他们的衣服下山,要特意找人注意到咱们下山过。” 陈傲等人点头表示明白。 林镇继续道:“其余人暂时先不要下山,留在山上,待天黑了趁没人注意再下山,尸体就麻烦朵儿姑娘和沈道长处理一下……” 留在这时,沈鸣缓缓睁开了眼睛,亭前的众人顿感一阵压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林镇也停住了话,惊疑不定地看着沈鸣。 片刻功夫后,随着沈鸣迈动步子,那股压抑的感觉这才散去。 林镇上前两步,迎了上去,想要将刚才的安排再说一遍,却见沈鸣摆摆手。 “那用那么麻烦?” 林镇苦笑一声,“道长若是没杀那肖狂,自然不会有这麻烦,道长你是不知那凉王府的厉害,杀了肖狂,惹了凉王府,嗨……能多瞒一天是一天吧。” 钱学文有些埋怨,“本来能皆大欢喜的事,这下全被你搞砸了,杀了肖狂,凉王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就算是掘地三尺,他也一定会找出真凶的,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沈鸣轻声一笑,“杀了便是!” 林镇有些无语:“那凉王府麾下江湖高手如云,凉王本人更是执掌凉州兵马,沈道长,咱们这区区几人,别说是杀人了,能活着就不错了?” 沈鸣道:“高手再多,兵马再强,也终究是外物,人死了,便一切都是空。” 刺杀!? 林镇眼睛一亮,想了想,发觉以沈鸣的武功,主动出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道长,但刺杀也要时间,咱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只有先安排好这山上的事,让其不那么快露出马脚,这才能有足够的时间来收集凉王的喜好,缺点,身边侍卫的布置……以达到万无一失。” 沈鸣端起酒杯饮了口酒,山风吹来,使得他白色的道长款款摆动,一时之间,仿若神仙中人。 “杀他,何需如此麻烦,弹指便可。” 弹指……便可!? 亭前的众人闻言无不是错愕地看着沈鸣,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鸣伸手一拍腰间长剑,解惑发出一声“锵!”鸣,竟凭空飞出剑鞘。 他左手横持解惑,清寒的剑身上倒映出沈鸣认真的脸颊,右手食指对准剑锋一抹,手指顷刻间便多出一道口子,猩红的血液冒了出来。 他将鲜血对准剑身两面飞快地抹了一遍,解惑顿时闪过一道红色光芒,发出一道清越的剑鸣声,似乎极为高兴。 “去!” 沈鸣将手中长剑凭空一抛,口中大喝一声,“解惑”在空中转了两圈,然后竟直直的向西南方向飞去。 “这……” 见了这一场面,亭间的众人无不是静了声,他们看着苍穹尽头的一抹寒光,解惑划破云端所留下的痕迹,以及似乎还久久未能退去的剑鸣声。 他们看着那站在崖边,白色道袍被劲风吹拂的猎猎作响的身影。 他正背负着双手,仿若云端中人,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这一剑的风华他们难以形容。 但这一幕他们将永生难忘。 有人一身白色道袍,立于崖间,使剑仙手段,御剑千里取人首级! “咻!” 清越的剑鸣声再次响起,一抹寒光正划破云端急速飞来。 “锵!” 寒光如鞘,沈鸣回头,亭前众人无不下跪叩首,口中连称。 “神仙老爷!” “仙师大人!” “见过仙长!” ------------ 第四十章 夜谈 沈鸣在那一剑御回之后,看着跪倒一地的众人,开始处理起了后续的事,他施了个术法,将今日亭间发生的事在林习武等人脑中抹去。 对他来说,这样的术法或许在以前会比较麻烦,可能会出些岔子,可在探查了肖狂的记忆后,他又明悟了一些玄妙。 这些玄妙被他很快的吸收,掌控,合理的利用到了自身的术法之中,让他对世界的认识再次加深了不少。 通过查看记忆,他发现肖狂真的是很有意思,居然是一体双魂,不过一个魂魄浑浑噩噩,没有丝毫东西,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而另一个在他触碰到的时候,便猛地炸裂开来,他只来得及收集到一些细小的碎片,也正是通过对这些细小碎片的分析,才能使他境界术法得到不少的提升。 除了境界术法的提升,他也知道了他先前一直便很感兴趣的事。 肖狂是谁?肖狂来自那里? 肖狂是肖狂,但也不是肖狂,肖狂是来自三十年之后的肖狂。 至于为什么三十年之后的肖狂会附身到现在这个肖狂的身上,沈鸣一时还没有摸透,但他相信,他会有摸透的这一天。 时近黄昏。 钱学文开口提议道:“时间有些晚了,咱们回去吧。” 林习武点了点头,口中称好。 许子明叹道:“这燕归巢美景当真是壮观,此行不虚,此行不虚啊!” 钱学文看向沈鸣,“道长是留在山上过夜,还是今日就回,若是今日就回,不妨结个伴,路上也热闹不少。” 沈鸣点点头,轻声道:“走吧。” 夕阳下,一行人伴着晚霞而归,一路上不时响起一阵阵开怀笑声,他们早已忘记了亭间发生的事。 不过对他们来说,不记得,应该才是最好的吧。 …… 吃过晚饭之后,沈鸣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手中捧着那本前些天买来的《江湖记事》,说起来他这还是第一次翻看这书。 这书也确实挺实用的,江湖上大大小小的事都记载的一清二楚,头一页便是有关阿七的消息。 【危!危!危!昔日江湖第一恶人恶满盈重出江湖。】 书中简单的介绍的一番阿七重出江湖的事,将击杀力鲁等人的事也记在了阿七的头上,并还配备了阿七的画像,最后揣测阿七的修为应该为宗师一境。 这揣测也没错,得益于在大雪山上这几年沈鸣的指点,加上喝过仙人酿,阿七如今的修为也确实到了宗师。 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这书里并没有提及到自己和林阔海曾经和阿七也在一起,唯一提到和他自己有关的就是江湖异闻板块的一些小事。 【江湖异闻,世上可有算命卜卦?】 “咚咚!” 敲门声响起,到了他这种境界,沈鸣自然知道外面的是谁,开口说了声进来吧。 “沈兄弟!” 林阔海提着两坛酒走了进来,沈鸣放下书,点点头算是回应。 开坛,倒酒,干杯,闲聊。 不一会的功夫,两坛酒便见了底,林阔海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然后站起身来,抱拳行了个礼。 “沈兄弟,我……” 沈鸣摆摆手,打断了林阔海想要说的话,对于林阔海想要说的事,他也猜到了大概。 “林兄,你和习武贤侄从来没有交心交底地谈过一次吧。” 林阔海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些年我常年在外,忙着四海镖局的生意,那里来的时间,习武这孩子从小便是他娘带着的。” 沈鸣道:“这不是借口。” 林阔海沉默了。 沈鸣继续道:“习武的事,光靠我一口酒或者一部功法是解决不了的,他心中有结没能解开,强扭的瓜终究不甜,日后难免不会出现走火入魔的情况。” “这……” 林阔海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他也知道沈鸣说的是实话,他有些好奇沈鸣说的心结是什么。 “沈兄,你说的心结?” 沈鸣指了指林阔海,“那要问你自己,当初有什么事被习武见了,乃至于让他放弃了练武的心思,转而开始读书。” “什么事?” 林阔海闻言有些疑惑,但紧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顿时变得极为复杂,如果说有什么事能起到如此效果,大概也就只有当年那事了。 沈鸣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并不打扰林阔海的思绪,良久之后,林阔海方才悠悠一叹,他不知道沈鸣是怎么知道当年那事的,但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从沈鸣口中得知了林习武弃武从文的缘由。 林阔海再次鞠躬,抱拳行了个礼,“哎!多谢沈兄告知,枉我还自以为当年之事瞒得很好,殊不知早就被习武这孩子瞧了去,嗨!那孩子也是傻,只瞧见了当初我那一跪,却不知三年后我的一刀。” 林阔海再次拱了拱手,“今夜打搅沈兄弟,林某这便先告辞了。” “等等!” 沈鸣开口喊住走出房门的林阔海,对着林阔海疑惑的视线,他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扔了过去。 林阔海接过书册,看了看封面,《夺天九刀》四个大字书写在上。 夺天九刀? 林阔海觉得有些熟悉,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突然他脑中一道亮光闪过,他想起了这部刀法的来历。 “沈兄弟,这……这是……这莫不是是当年南地刀道大宗师,夺天刀陆满,赖以成名,仗之横行天下的夺天刀法?” 沈鸣笑了笑,不置可否道:“阿七走之前送于我的,我见这刀法不错,挺适合你的路子,也就完善了一番里面的瑕疵,若是天资足够,一个大宗师还是不在话下。” 阿七? 林阔海这两日也看了最新一期的《江湖记事》,自然知道阿七便是恶满盈,而江湖早就传言恶满盈是夺天刀陆满的传人。 此时听沈鸣说刀法来自阿七,那里还不明白这本刀谱正是当年陆满所练的《夺天刀法》,而且沈鸣还说他完善了这本刀法的瑕疵,日后练到大宗师也不成问题。 他虽然有些惊讶沈鸣能完善大宗师级的刀谱,但他并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因为他知道沈鸣不会骗他,也没有必要骗他。 一时间,林阔海觉得手中的刀谱重若千斤。 林阔海再次抱拳,“沈兄大恩,林某没齿难忘!” 沈鸣笑笑,“林兄恩情,沈某也从未忘记。” ------------ 第四十一章 道长神机妙算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房中。 沈鸣手中捧着本《江湖记事》在看,边上还放着小山般高的一堆,都是往期的《江湖记事》,是沈鸣让陈傲去找来的。 他除了看这些年在江湖上发生的事外,也是为了看刊登在最后的话本小说,他现在看的便是。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百晓生当真是有意思,竟然能写出此等句子,刻画出此等江湖豪侠出来。” 沈鸣评价了一句,正想将书翻到下一页,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沈鸣翻开新的一页,头也不抬的回了句,“什么事?” 外面传来陈傲的声音,“老师老师,镖局门口有人找你。” 沈鸣有些疑惑地哦了声,问道:“何人?” 陈傲回道:“那人三十来岁,文士打扮,带着位姑娘,自称是叫判官笔周直,对了,他还亮了他的侠客令,老师,那可是侠客令哎,而且还是四级的,我还是……” 正在陈傲喋喋不休的时候,房门被打了开来,沈鸣出现在门前,陈傲看了眼表情淡淡的沈鸣,顿时就老实不做声了。 “前面带路。” 陈傲老实巴交的哦了一声,规规矩矩的在前面带起路来,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多久,他还是没能忍住。 陈傲道:“老师,您老也有侠客令吧,能不能让我也见识见识?” 沈鸣道:“我还有拳头,你要不要也瞧瞧?” 陈傲怂了,“还是算了……” …… 四海镖局,会客厅。 此时厅中正坐着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周直,女子是他的师侄,名叫袁红。 袁红张望了眼门外,“周师叔,你带我来找的这人能帮得上咱们吗,有你说的那么神吗,他该不会是瞎蒙的吧?” 周直面色一正,“红儿,出门在外,记得慎言,江湖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沈道长高深莫测,岂是你能随意揣测的,再说了,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吗?” 袁红扁扁嘴,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周直心中叹了口气,他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寻沈鸣,在那之前若是有人和他说算命卜卦之事,他是绝对不信,可这两日的离奇经历下来,他心中已是信了几分。 “踏踏踏!” 客厅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沈鸣二人迈步入了客厅,周直忙站起身来,快步迎了上去,抱拳单膝跪地。 “道长真乃神机妙算,请受周某一拜。” 跪了!? 有没有搞错,一个四级侠客就这么跪了? 陈傲微微张嘴,看着周直的动作,心中如此想到。 沈鸣抬手将其扶了起来,到了客厅上首位置坐下,对着周直摆了摆手。 “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周居士不必如此。” 周直拱手道:“应该的,若不是当日沈道长的提醒,周某这回怕是要见阎王爷了。” 沈鸣笑了笑,摆摆手,知道周直找上门来是有事相求,他也不戳破,又陪着周直客套了两句,这才说出此行的目的。 周直道:“道长,敢问世上真有算命卜卦之术?” 沈鸣笑道:“居士不是深有体会吗?” 周直沉默了片刻,一脸后悔道:“嗨,也是当日一开始没想起沈道长的话,过了趟河,结果遇到埋伏,不仅差点丢了小命,还累得东西丢了。” 周直站起身来,抱拳鞠躬:“沈道长,那东西乃是家师的救命之物,如今因为我的缘故下落不明,周某实在罪该万死,还请道长大发慈悲,帮我一次,道长日后若有吩咐,绝不推辞。” 沈鸣笑了笑,“帮居士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周直道:“道长请说。” 沈鸣看了眼客厅,“四海镖局的林总镖头当年于我有恩,他想把这镖局办成天下第一镖局,我也想遂了他的心意,可这镖局我看着还缺些人手。” 周直闻言有些错愕,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要求。 袁红不服道:“你这人别太过分了,我师叔堂堂点苍派执法长老,手持六扇门颁发的四级侠客令,日后大有作为,怎么可能屈居在你这一个小小的镖局。” 沈鸣看也不看袁红,倒是陈傲闻言很是生气,心中觉得这姑娘瞧着挺漂亮,可嘴怎么就这么毒呢? 四海镖局怎么了? 他们四海镖局可是西北第一大镖局呢! 他正想开口反驳,周直已经开口了。 “红儿,住口!” “师叔,本来就是嘛,这世上哪来的什么算命卜卦,再说了,我……” “你什么你,我看是平日里你师父太宠着你了,小小年纪便不知天高地厚,给沈道长和这位小兄弟道歉。” 周直对着沈鸣抱歉地笑了笑,“沈道长,实在不好意思,小辈被宠坏了,不懂事,还请道长出手,若是真能寻到那件东西,这事周某便应下了。” 沈鸣淡淡道:“发现心爱之人喜欢上了自家师弟,心情不好,说话难听了点,这事可以理解。” 周直疑惑地看着沈鸣,然后转头将试探的眼神投向袁红。 陈傲则是有些懵逼了,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一个字一个字他都明白,可凑在一起她怎么感觉有些迷糊呢? 至于袁红,小嘴微张,美目瞪得溜圆,脸上一副如同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你……你……你……” 沈鸣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袁红瞠目结舌了半天,脸色变换了数次,最后竟然“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哇……师……师兄他……他……哇……” 这一幕若是让不知情的人见了,怕是要误会客厅中的三个大老爷们,对一个弱女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哭……哭了!? 陈傲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将崇拜的视线投向沈鸣,伸出左手,握成拳头,竖起大拇指。 老师不愧是老师,不仅武功厉害,说话的功夫也是一流,这嘴毒的丫头竟然被老师一句话就给说哭了? 看来老师身上还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陈傲在心中如此想到。 周直更是直接,“道长神通,还请道长出手,今日起,我周直便是四海镖局的人了。” 听了这话,袁红哭的更加伤心了,一溜烟地小跑着出了厅门。 ------------ 第四十二章 赠令 沈鸣深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那一瞬间,厅中似乎如同有道闪电掠过一般,周直连忙上前问道。 “道长,如何?” 沈鸣眯了眯眼睛,将手抚在腰间的长剑解惑上,眼中有些怀念,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感慨回忆道。 “还真是巧啊,我正准备去找他呢。” 周直微微有些诧异,“道长认识抢走东西之人?” 沈鸣冷声道:“当然!” 周直有些迟疑,“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沈鸣几人向门口望去,只见袁红抹着眼泪,气呼呼地走进会客厅。 陈傲有些诧异,笑着调侃了句,“袁女侠怎么又回来了,是没带手绢还是什么的?” 袁红狠狠地瞪了陈傲一眼,只觉得这四海镖局里就没一个好人,都是一肚子的坏水。 袁红手指沈鸣,“外面有人找你。” 我!? 沈鸣这下有些诧异了,“什么人?” 袁红哼哼两声,“六扇门的,我看你这人一肚子坏水,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一定是有什么事犯了,才会有六扇门的人找上门来。” 六扇门? 沈鸣想起了昨天的事,不过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他可是亲自处理了事情的后续,哪里会那么快就被人找上门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是找上门来,凭他的修为,世上又有何人能奈何得了他呢? 沈鸣点点头,吩咐陈傲去把人领进来,陈傲哦了一声便出了会客厅。 沈鸣看了眼焦急的周直,站起身来道:“待我今日和林总镖头道个别,然后咱们便一起出发吧。” 周直道:“这……这未免有些太麻烦沈道长了吧,道长只要告诉我那人是谁,我自会前去讨回个公道。” 沈鸣轻声一笑,“你……你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况且有些事,要自己动手心里才能畅快。” 见沈鸣如此说,周直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说话了。 至于袁红,被沈鸣说中了伤心处,还被陈傲补了一刀,此时心里面正难过着呢,正坐在角落暗自抹泪。 片刻功夫后,门口出现两道身影,陈傲正毕恭毕敬的在前面引路。 陈傲入了客厅,抱拳行礼道:“老师,这位是六扇门的刘白舟刘执事。” 沈鸣打量了一眼,来人身穿黑色锦衣,做工精致,上锈繁复花纹,配上一张三十来岁,唇上蓄着胡须,有些黝黑的脸颊,给人一种利落严肃的感觉。 刘白舟看着利落,做事也很利落,他对着沈鸣抱拳行了个大礼,开口说出了此行的来历。 “在下六扇门执事弟子刘白舟,见过沈客卿!” 沈鸣皱眉道:“你叫我什么?” 刘白舟拱手道:“客卿,弟子今日便是奉总门令,前来交与沈客卿侠客令的。” 刘白舟将扶在刀柄上的手移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令牌,然后上前两步,单膝跪下,毕恭毕敬地递了过去。 沈鸣单手接过牌子颠了颠,这重量,纯金的没错,牌子背面浮雕着两条金龙,中间上书“侠客令”三字,正面同样是两龙以作边框,不过有所不同的是,中间乃是一个五字,五字右下角刻着一个小小的沈字。 周直眼尖,瞧见了这一幕,看向沈鸣的眼神更是多了一分恭敬。 沈鸣笑问道:“我可不记得曾向贵门报备过要申请侠客令。” 刘白舟闻言显然也有些惊讶,愕然地抬头看了眼沈鸣,见其不是说笑,这才继续开口,话语比之先前还要恭敬数分。 “回沈客卿话,弟子……” 沈鸣摆摆手,“打住,叫我道长或者先生顺耳些。” 刘白舟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无论如何,一名能让总门下令,直接赠予五级侠客金令的人,都不是他所能招惹的。 “回沈先生话,弟子只是一个送令的,能决定这些的自然是总门那些大人物,这其中缘由,弟子实在不知情。” 沈鸣随手便将令牌扔了回去,淡淡开口道:“那便让做这决定的大人物来说吧!” “这……” 刘白舟彻底愣住了,手中捧着令牌就像拿着块烫手的山芋一样,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在六扇门这么多年,送过的令牌也不下百次了,收到令牌的有人狂喜交加,有人如释重负,也有人面色淡然。 但唯独没人将牌子送回来的,而且还是五级金令,这还是头一遭啊! 周直劝道:“沈道长,你要不再考虑一下,这可是五级金令啊,这其中代表的东西可是不小啊!” 刘白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再次单膝下跪,双手奉上。 要知道侠客令在江湖是名气,地位,有背景的象征,在江湖中若是一亮出来,旁人定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句好汉! 在庙堂中更是权利的象征,就拿这五级金令来说,朝廷七品及七品以下的官员,若是被令牌持有者查其有违反国朝律法之事,更有先斩后奏之权。 以一介江湖之身,节制朝廷官员,权利不可谓之不大。 这也是江湖中人,对侠客令如此追捧的原因。 周直觉得沈鸣可能不大清楚这块五级金令所代表的东西,正想开口介绍个通透,却见沈鸣已经直接摆手,淡淡道。 “送客。” 陈傲本想开口,但见了沈鸣这淡然的表情,顿时不说话了。 “刘执事,请吧!” 刘白舟心头感到很是屈辱,作为六扇门弟子,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不得不说,这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 不过,他也知道,能让总门直接赠予五级金令的人,自然不会是简单的人,这样的人更不会是他能闹脾气、摆威风的人。 五级金令,本身便是一种实力的象征,拥有五级金令之人,至少也是宗师一级的人物。 算了,谁决定的这事,便让谁头疼去吧,我一个小卒子,没必要掺和进去。 刘白舟在心中如此想到,他抱了抱拳。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告辞了!” 沈鸣点了点头。 望着刘白舟远去的身影,陈傲就像是看着心爱的姑娘一步步离自己而去一般,心里别说是个什么滋味了。 陈傲喃喃道:“侠客令啊,五级侠客令啊!” “咕噜……” 陈傲吞了口唾沫,“五级金令啊,没啦,就这么没啦,老师啊,你知不知道这东西代表什么啊!” ------------ 第四十三章 决斗 五级侠客金令代表着什么? 沈鸣不清楚吗? 不! 他很清楚,即便先前不清楚,可看了周直和陈傲这一连串的反应,他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说穿了,离不开名、利、权三字,可这些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名,他毫不怀疑,自己终有名扬天下,使江湖传诵着自己故事的那一天,他注定会成为这个时代最闪耀的那颗星,没有之一。 利,对他来说,对他这种修真之人来说,普通的金银珠宝,便如同粪土一般,真的是觉得没什么重要的。 至于权,他还是那样认为,比起权利,他更相信自己的拳头。 况且,世上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也不会掉馅饼,你得到了很多,那么你付出的一定也不会少。 如此重利,自然也有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沈鸣是个很骄傲的人,他也有足够的实力支撑他骄傲,在他心中,即便是面对六扇门,面对背靠朝廷的六扇门,他也觉得自己才是强势的一方。 用个简单的比喻来形容的话,大概六扇门是那种亲戚的朋友的亲戚的邻居,而他沈鸣则是富甲一方的大财神。 在六扇门和他之间,他沈鸣才是强势的一方,才是会被求的一方。 六扇门这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人来攀关系,沈鸣才懒得理会,没直接轰出去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沈鸣淡淡地瞥了眼陈傲,“没出息,你若是好好练功,想要区区一个五级金令又有什么难的。” 区区? 周直闻言有些苦笑,心想这人和人的追求还真不一样,他累死累活才升到四级金令,而沈鸣什么都没做,居然自动有人将五级金令送上门来。 最关键的是沈鸣还拒绝了这块令牌,听这语气,似乎还瞧它不起。 被沈鸣这么一说,陈傲眼睛一亮,整个人焕发了斗志,握紧了拳头。 “对啊,老师说的没错,凭我的功夫,日后江湖定有我一席之地,到时候一块五级金令还不是小事一桩。” 被陈傲补了刀的袁红,直接泼了盆凉水上来,摇了摇头。 “就你……?” 陈傲不服,立马怼了回去,“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怎么也比你这个爱哭鬼强!” 袁红顿时被气得跳了脚,手指着陈傲,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我要跟你决斗。” “红儿!” 周直脸顿时就垮了下来,他一眼就看出陈傲没练什么精妙的内功,只练了些简单粗糙的拳脚功夫,怎么可能会是袁红的对手。 倒是陈傲闻言眼睛一亮,他得了沈鸣传授的功法,最近正膨胀的不行,大有一种上怼天,下怼地,中间怼空气的感觉,可惜没人陪他过招,让他这种感觉憋在心里很不舒服。 此时听袁红提出决斗,更是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来啊,决斗,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就好。” 袁红本来被周直喊了一声,心中已有退意,可此时听陈傲又拿先前的事打趣她,气急之下也不看周直锅底似的脸。 “走啊,练武场,哼!我会输?你这厮太可恶了,本姑娘待会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袁红!” 周直黑着脸大声喊了出来,他觉得袁红实在是太过任性,有求于人,在别人的地盘上还这么耍小性子,实在不该。 沈鸣摆摆手,“年轻人嘛,气盛一些也属正常,周居士便由他们去吧。” “这……” 周直迟疑地看了看沈鸣,见其神色淡淡,不似很在意这事的样子,这才点点头,但也不忘叮嘱了袁红一句。 “红儿,比武切磋,点到为止,切莫伤了和气。” 袁红得意一笑,“放心吧,师叔,我有分寸的。” …… 练武场。 沈鸣几人来到练武场的时候,林镇正带着一群四海镖局的年轻人,习练着那套原本的基本功夫,至于沈鸣改良后的那套。 一是林镇还没确定好是否该传授下去,二是那套功夫虽然简单,但真想入门并且取得一定成绩,还是要不小的毅力与悟性的。 当练武场上的众人听说两人的比斗,纷纷一脸怪异地看着袁红,心说这姑娘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可怎么就想不开呢? 更有人面露不忍,委婉建议道:“这位姑娘,不多想想再做决定?” 袁红理也不理,如同一只斗志昂扬的鸡般,迈开两条大长腿,旁若无人般来到正中央,一扬脑袋,斜瞥着陈傲,轻蔑道。 “像个爷们样上来,不要怂!” 场边的众人见了这一幕,议论声更是大了。 “完了,完了,这姑娘怎么就想不开呢?” “来来来,咱们开个盘如何,看谁会赢!” “好啊,好啊,谁开,我全部身家买傲哥儿赢!” “对对对,我把老婆本也拿出来,都买傲哥儿赢,谁开盘?” 这一番议论更是让袁红气的不行,心想这四海镖局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偏袒自己人也没这么偏袒的好不好,明知道陈傲那小子斗不过自己,现在开始玩心理战影响自己发挥了吗?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周直这个旁观者倒是要清醒些,但他还是想不明白四海镖局这些人哪里来的底气,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可以理解成没见过世面,但那个林教头总不该是那样的人吧,可瞧那林教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显然是丝毫不担心陈傲。 一时之间,周直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了嘀咕,难道自己当真看走眼了不成? 袁红催促道:“赶紧上来,别磨叽了,一个大老爷们比我个姑娘还磨叽。” 陈傲顿时就气了,这姑娘怎么嘴就这么毒呢,讲道理啊,你可以说我陈傲不够爷们,但不能昧着良心说我像个娘们。 好歹我也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胯下带把的汉子好不好。 “你等这,今天不把你打的心服口服我就不信陈,我找个东西,马上来!” 陈傲指着袁红放了句狠话,便开始四处打量起练武场周围。 沈鸣见了他这幅模样,心中已猜到这小子想找什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然后干净利落地一脚把陈傲踹了上去,叮嘱了一句。 “远来是客,给客人留点面子。” ------------ 第四十四章 别说我欺负你 被沈鸣一脚给踹了上来,陈傲稳住身子后,手捂着屁股回头委屈地看着沈鸣,见其表情淡淡,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在沈鸣面前,他可不敢造次,只是一脸委屈地“哦!”了一声。 袁红见陈傲居然真有胆量上来,眼中倒是闪过一丝欣赏,但她可不会因为这点缘故就手下留情。 “不错嘛,真有胆子上来,不过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手下留情,哼!” 陈傲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老师叮嘱了远来是客,那我自然要给你留点面子,免得你输得太难看,这样好了,刚才他们练的那套功夫你看到了吧?” 袁红不知陈傲提起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那套功夫便是我们四海镖局的基本功夫,这镖局里大到总镖头,小道门房丫鬟,都会耍上那么两手。” 陈傲给围观的四海镖局众人使了个眼色,这才继续说道。 “今日我也不欺你,就用这套基本功夫和你打,也让你见识见识我四海镖局是不是你说的小门小户,今日我但凡使了其他的招式被你瞧见,这场比斗便算作我输!” 四海镖局的人听了有袁红瞧不起他们这一茬,那里还会开口戳破陈傲这吹的震天响的牛皮,一个个的都憋着坏,互相使着眼神,等着瞧接下来的好戏呢。 嘿嘿,傲哥儿这牛皮吹的好啊。 可不是?还就用这基本功夫和人打,问题是傲哥儿除了这基本功夫还会什么? 唉唉唉!大伙都别笑啊,傲哥儿吹牛装逼是咱内部矛盾,这事咱们以后说,现在有人看不起咱们,先让傲哥儿把她收拾了再说。 这样……好像有点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周小川瞪了一眼用眼神表示这样不好的那人一眼,很懂陈傲得跑去拎了坛酒过来,甩手扔了过去。 “傲哥儿,接着,好好打,不要堕了咱们四海镖局的名头,让她知道知道,咱四海镖局,随便拎个人出来都能把她打趴下!” 周小川这厮也憋着坏,没安什么好心呢。 陈傲接过酒坛“哈哈”一笑,“还是小川兄弟你懂我,放心,哥哥我今天绝对让这丫头输得心服口服。” 用基础功夫和我打? 这是看不起我吧? 这绝对是看不起我把! 袁红这下脸彻底黑了,不过她还保持着出自名门的礼仪,寒着脸抱拳正式行礼道。 “点苍派,第二十七代真传弟子,袁红,请指教!” 陈傲有样学样,面色也正经起来。 “四海镖局,预备役镖师,陈傲,请指教!” 围观的众人听袁红道出来历,竟是点苍派真传弟子,一时间还真有些提陈傲担心,毕竟点苍派也是名门大派,真传弟子手上的功夫那自然绝对不会弱。 一方是名门正派的真传弟子。 一方只是镖局的预备役镖师。 这差距着实有些大,可当瞧见林镇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他们心中又安心了不少。 袁红寒声道:“你先出招吧,免得到时候别怪我没给你出手的机会。” 陈傲也不客气,淡淡一笑,拍开封泥,单手背负在后,然后提坛仰头,饮酒推坛。 好! 好一招仙人贺礼。 这气势,这风度,简直是绝了,就连袁红都忍不住觉得此时的陈傲看着挺帅气的。 只有四海镖局的众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并且抱怨地看了眼周小川。 都怪你,拿什么酒给这厮! 袁红双手拇指扣住无名、小拇指两指,食指、中指伸的笔直,运转步伐便迎了上去。 她手上打出的是一套七寸指,这套指法并不简单,在她们点苍派也属上乘功法。 打蛇打七寸,这指法以七寸为名,取得便是这个意思,此套指法专攻敌人弱点所在。 她虽然脾气有些急,但并不傻子,她可是点苍派的真传弟子,见陈傲一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已有怀疑,此时出手自然便是杀招,哪里有丝毫留情、轻视的打算。 或许是与身俱来的天赋,陈傲进入战斗的状态很快,见袁红出手便是不凡,隐约带来一种威胁之感,但他并不慌张,手中招式顺势而变,脚下步伐应身而动,已是换了一招继续攻了过去。 袁红挑了挑眉,表情微诧,她没想到陈傲如此简单便化解了自己的攻势,并且还顺势反攻了自己一招。 她忙脚下运转步法,这套步法也不简单,乃是点苍派上乘武功点云步,重轻灵挪移,配合七寸指使用威力更是倍增。 两人见招拆招,一路快攻快打,转眼间便过了十来招,借着一个机会,陈傲欺身向前。 “可以嘛,有点本事,你还是第二个能接我这么多招的人!” 他这话倒也没说错,在学了沈鸣这套功夫后,除了林镇之外,四海镖局那些少年没几人能接他三招。 某种意义上来说,袁红确实是第二个能接他这么多招的人 至于沈鸣! 哈? 陈傲表示,那是老师,弟子怎么可能会对老师出手呢,那不是大不敬吗? 但袁红不知这些,只认为陈傲是在调侃她,要知道这话她可是在心里酝酿了好久了,可如今却被陈傲说了出来,着实有些气。 十来招下来,她是越打越心惊,她发现面前这个可恶的家伙,明明只使了些基础功夫,可她竟然拿他不下,甚至一直处在下风,这让她有些慌神。 事到如今,早已不是她和陈傲的私人事,而是四海镖局和点苍派的技法之争,她如今代表着点苍派,她不能输也不允许输,更不能输在这个地方。 “喝!” 袁红大喝一声,催动全身功力,打起十分精神,整个人如同狂风骤雨般猛攻陈傲。 她步伐轻灵,指法精妙,内力更是催发到了极点。 一时之间,整个练武场都是袁红的身影,形式一片大好,甚至引得四海镖局的少年人开始给陈傲打气。 “傲哥儿,加油啊。” “傲哥儿,你可不能输啊!” “傲哥儿,输了可别怪哥几个不客气了。” 少年们看不明白,场中自有明白人。 周直自然看出,袁红有些慌了,这才使出此等雷厉风行的打法,想要将陈傲一举拿下,可看陈傲这平稳的架势。 三十招! 周直断定。 不出三十招,袁红必败无疑。 ------------ 第四十五章 就不能有点数? “你输了,服气吗?” 如周直所猜测的一般,又过了二十七招后,袁红忙中出错,被陈傲抓住机会一举拿下,败下了阵来。 败了? 袁红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她堂堂点苍派真传弟子,一身上乘武学练的也算登堂入室,可今天竟然败在了一个使基础功夫的预备役镖师手里。 愿赌服输,她虽然不甘,也不大明白原因,但还是很有担当的回了句。 “服了!” 接着眼眶微红地推开人群,消失在了练武场,显然这场比斗对她打击不小。 周直没追上去,他反而更关心另一件事,面色有些凝重地看着沈鸣。 “沈道长,这功法,四海镖局的人当真都会?” 由不得他不如此慎重,若是四海镖局人人都有如此妙法,那便当真是恐怖到了极点。 沈鸣笑着反问:“你认为呢?” 周直先前未曾完全见过林镇等人施展功夫,自然瞧不出其中不同,摇了摇头。 “不知,还请道长明言相告。” 陈傲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正想拿刚才的那副说辞来忽悠周直,林镇走了过来,一巴掌把他拍开。 “别听那小子胡说,他练的跟其他人的看着一样,可实际上他练的那是经过沈先生改良过后,并亲自传授的版本。” 周直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接受了这个答案,对沈鸣又更加看重了几分。 仅仅只是将一部功法改良,便能使功法化腐朽为神奇,这等手段,着实惊人。 “道长高才,周某佩服!” 沈鸣摆摆手道:“你那师侄可是跑了。” 周直不以为然,“那丫头年轻气盛,趁这机会打磨打磨也挺好,不然日后行走江湖输得可不是面子,而是命了。” 林镇瞪了眼得意的陈傲,“听到没有,不要太得意!” 陈傲笑嘻嘻地回道:“知道,知道。” 沈鸣看了下时间,见差不多了,叫上周直出了练武场。 “走吧,去找林总镖头。” 周直点点头,跟了上去,陈傲两人见状也不甘寂寞追了上去。 …… 陈傲真的很能聊,话也真的很多,四人行走在大街上。 陈傲讨好道:“老师,你看我赢了比武,给您涨了面子,是不是……嘿嘿……” 沈鸣想了想,回道:“说吧!” 陈傲喜道:“老师,你不是会算命吗?能不能帮我也算上一卦?” 沈鸣目不斜视,“想算什么?” 陈傲瞧了眼旁边的人,居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羞涩道:“桃……桃……姻……姻……哎呀,就是那个姻缘!” 姻缘? “噗……哈哈……哈哈哈……” 林镇立马就笑出了声,周直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一脸憋着笑,就连沈鸣也勾起了嘴角。 话说出来,陈傲倒是放开了不少,有些不满道。 “我都这么大了,求个姻缘而已,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你原本是想问桃花运吧?”林镇乐呵地说了起来,陈傲也不否认,“哈哈哈,就你这脾气,还桃花运,心里就不能有的数,非要别人说透吗?” 陈傲急了,“我这脾气怎么了?” 沈鸣满脸严肃地掐了掐指头,一本正经地摇头开口说道:“难!难!难!你这辈子,难哦!” 倒是周直要委婉一些,“小兄弟,你还是先学学怎么哄姑娘开心吧。” 见三人皆是如此说,陈傲的心情一时间还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四人到了林府,门房见了林镇,知晓是熟人,也没拦着,迈步入了林府,林府的装潢摆置与精致优雅毫不相关,透着一股大气、古拙的风格。 在林镇的带领下,四人在一处练武场寻到林阔海,此时他正手把手地教导林习武刀法,满脸的笑容,显然对林习武如今的模样很是满意。 林镇见了这一幕有些惊讶,甚至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正在练刀的是林习武? 见沈鸣几人到来,林阔海叮嘱了一句,然后便抱拳迎了上来。 沈鸣也不客套,直接说出了自己此行的来历。 “林兄,这两日在燕来城我是酒也喝了,景也赏了,也是时候来向林兄辞别了。” 林阔海微诧,“这么快,沈兄弟不在燕来城多玩几日?” 沈鸣摇摇头,“不了,时间要到了。” 见沈鸣去意已决,林阔海沉默了片刻,深吸了口气,笑了笑道。 “都到中午了,也不急在一时吧,不如吃了饭再走。” 沈鸣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燕来城外,送君亭中。 此时亭中立着数人,圆圆的石桌上摆着两坛子酒,几个酒碗。 林阔海端起一碗酒,“沈兄,不论到了何处,也莫忘了你是俺们四海镖局的客卿,若是有事,知会一声便是,刀山火海,俺老林也在所不辞。” 沈鸣心中微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当然,林兄你也不要忘记,若是有事,可不要客气。” 林阔海猛地伸手抱住沈鸣,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兄弟,保重!” 沈鸣同样回以拍击。 “保重!” 两人松开手后,沈鸣深深地看了眼林阔海,然后转身出了亭子,往牵着马匹等在不远处的周直等人走去。 翻身上马,沈鸣回头看去。 见亭中林阔海正对背着包裹的林习武叮嘱着一些事情,林习武沉默安静的模样又与旁边正对林镇的嘱咐有些不耐烦的陈傲,形成了个鲜明的对比。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阔海得知沈鸣此行的目的地,正好发现有趟镖要送过去,陈傲知道这事后,更是强烈要求自己送过去。 林阔海征询了一番沈鸣的意见,最后索性让林习武和陈傲跟着沈鸣将镖送过去,顺便一路涨涨见识。 因此,他们这一行,便又多了两人。 或许是告别叮嘱完了,亭中的林习武两人对着林阔海两人跪下磕了个头,然后转身往沈鸣几人所在的方向走来。 一个脚步轻快,心情轻松。 一个步伐缓慢,不时回头。 汇合之后,沈鸣回头对着远处亭中的林阔海做了个抱拳的动作,然后带头策马离去。 ------------ 第四十六章 茶铺闲聊 “怎么了?才这么一会,陈少侠该不会是想家了吧。” 策马而行,为了解聊,自然要找些事情来说,见陈傲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袁红已经开口调侃了起来。 要知道刚开始走的时候,陈傲那叫一个兴奋激动,见了袁红,更是时不时的去调侃撩拨一下。 现在见陈傲这幅萎靡的样子,袁红抓住机会自然要报复回来。 “哎……” 陈傲叹了口气,白了袁红一眼,并没有反驳什么。 刚离开时,他心里确实开心激动,就像是离开了笼子的鸟,可这才半天的功夫不到,就如袁红所说,他又开始怀念起四海镖局的一切来。 总镖头、小川、林教头…… 与之相比,半日的功夫下来,林习武的状态倒是恢复了过来,策马前行的同时,脑子里还想着武学之事,时不时还向身边的沈鸣请教一番。 这两人的变化,着实有些奇妙。 见陈傲不反击,袁红也没了劲,拍马上前两步,凑到了沈鸣身边,比斗的事,周直已经和她说了,她也知晓了自己实际上是败在这个道士改良的一套功法上。 六扇门赠五级金令,他拒不接受。 不知用什么办法,知晓她师兄的事。 改良一套普通的招式就将她击败。 这些事情,让她对沈鸣真的是十分的好奇,同时,她心中也没了最初见到沈鸣时,所带着的轻视。 沈鸣侧头道:“有事?” 袁红脸红了红,不知该说什么,她想了想,找了个话题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师兄的事?真的是算的?” 沈鸣道:“你头上三尺浓浓青气,但偏偏又青中泛蓝,再加上一脸的愁苦沮丧,这种事情还用算?” 袁红:“……” …… 赶路从来就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好在队伍里有陈傲这个天生的自来熟,厚脸皮活络气氛,加上袁红时不时的和他拌嘴,这两日的行程才算不是那么寂寞。 陈傲指着前面的茶铺说道:“茶铺,哎,快看,前面有间茶铺,咱们去喝点茶,休息会再赶路吧。” 林习武谨慎道:“走镖尽量不在不相熟的地方落脚,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天呐!” 陈傲发出一声哀嚎,他绝望地看了眼林习武,已经有些崩溃。 “习武兄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死脑筋,不相熟的地方?照你这么说,咱们是不是以后的行程就别住客栈了?” 林习武一本正经道:“我爹没给我说过这里建过茶铺。” 陈傲摆手道:“不熟,多住两次不就熟了吗,再说了,有老师在,你还怕什么?” 说着,陈傲转头笑嘻嘻地看着沈鸣,一脸讨好的模样。 “我说的对吧,老师?” 沈鸣看了眼众人,见其脸上都露出丝丝困乏的神色,也就点点头,往茶铺而去。 “小二,提十斤好酒,再切十斤牛肉,都给我端上来。” 这几日陈傲实在被憋的坏了,到了茶铺,他一拍桌子,学着自己看过的话本小说,点起了酒菜来。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贼帅气! 不过,店家显然很不给他面子,抱歉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客官,我这是茶铺,不卖酒,只有茶水和点心。” “陈少侠这是话本小说看多了吧。” 袁红抓住机会调侃了一句,然后吩咐店家端了些点心,提了两壶茶上来。 茶铺中除了他们一行人,还有两三桌人,见他们进来,只是扫了一眼,便又转过头去继续闲聊起来。 他们聊的话题无非便是最近江湖上发生的新鲜事。 一名五短身材,留着老鼠胡须的男子剥了颗花生米扔在嘴里,凑了凑脑袋。 “哎,哥几个,听说了没有?” 一魁梧汉子瓮声瓮气道:“鼠爷,什么事?” 鼠爷嘿嘿一笑,轻声道:“凉州府的凉王,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给杀了。” 他这话顿时就引起了其他两桌人的接口。 有人好奇道:“这位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不是听说凉王是突发疾病,没抢救过来死的吗?” 鼠爷不屑一笑,“得个屁的病,要是得病死的,这几日六扇门那群人至于跟群疯狗似的,看谁眼睛都冒红光吗?” 那人有些不解,“不应该吧,虽说那凉王为人残暴不仁,早有侠士想要为民除害,可那厮怕死的很,常年带着四个宗师高手随身保护,想刺杀他,那得出动多少人啊?” 鼠爷嘿嘿一笑,“哎……这茶水喝着寡淡的很,还是喝酒痛快。” 那人也明白鼠爷的意思,出了店铺在自家马鞍上取下一袋酒。 “小弟我这还有点酒,要是鼠爷不在意,就送给鼠爷了。” 鼠爷客气了两句,拧开瓶口,美滋滋地喝了口酒后,这才继续说道。 “多少人?嘿嘿,说了你们怕是不敢信哦!” 那人更加好奇,“怎么?” 鼠爷伸手比了个“一”字。 那人大惊,“一个人?怎么可能,四个宗师保护,就算是大宗师单枪匹马也不行吧?” 鼠爷鄙视地看了眼那人,摇了摇头。 那人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一个人怎么可能,至少也得十个顶尖高手才够。” 可话一出口,他却看见鼠爷眼中戏谑的表情,知道情况不对,索性直接开口问了。 鼠爷拍了拍桌子,“说出来你们肯定不信,要不是鼠爷我亲眼看见,都不敢相信这事是真的。” 那人实在是心痒难耐,催促道:“鼠爷,你是爷,别掉胃口了,赶紧说吧。” 鼠爷缓缓开口道:“没人!” 听了这答案,那人一个不慎,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没人?你在逗我不成?” 鼠爷坐直了身子,回忆起当时的画面,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片刻后,继续开口。 “真的没人,只有一剑!” 那人恍然道:“一箭,难怪了,若是远攻倒也不无可能,但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怕是只有草原上屈指可数的胡人宗师了,也不知是那人出的手。” 鼠爷摇了摇头,“我说的可不是弓箭,而是三尺长剑,那日一柄长剑自天外破云而来,如耀眼流星,直取那凉王首级。” “他身边的四位宗师竟无一人反应过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长剑割下凉王首级,再次化作一道流光破云而去。” “此等场景,永生难忘啊!” ------------ 第四十七章 破庙 三尺长剑,破云而来? 直取首级,破云而去? 飞剑? 那人瞪圆了眼睛,劈手便将酒袋夺了回来,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厮,当我三岁小孩呢,编故事也编像点啊。” 旁边人也是帮口,“就是啊,兄弟你怕不是百晓生的话本小说看多了,才相信世上有飞剑这么一说。” 更有人调侃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残暴凉王遭天诛。兄弟,这故事编的不错啊,投到百晓生那去,说不定还能在《江湖记事》上刊登出来呢。” 鼠爷嘿了一声,指着说话的那人,“兄弟你还真没说错,这事发生的当天,城里就有说书人将这事编成评书演了出来,但也没演两回,就让官府的人给抓到狱里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事发生过后啊,鼠爷我是彻底被吓住了,信了人恶自有天收这么一说,要做个大大的好人。” 说完这事,鼠爷拍了拍手,起身出了茶铺,翻身上马离去。 “各位,信不信由你们,鼠爷我就先告辞了。” 望着鼠爷策马而去的身影,剩余的两桌人马不由面面相觑。 沈鸣几人在茶铺休息了会,恢复了些许体力,便又开始继续赶路。 袁红看着神色淡淡的沈鸣,突然想起方才在茶铺里听鼠爷说的那个故事,不由有些好奇的开口问了句。 “道长?你既然会算命卜卦,那飞剑想必你也一定会咯?” 沈鸣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回道:“当然!” 袁红皱了皱鼻头,做了个鬼脸。 沈鸣道:“不信?” 袁红指了指旁边的一圈人,回道:“信你才有了鬼呢,飞剑?开什么玩笑,你问问他们信不信!” 阿朵儿很干脆地点点头。 陈傲眼神疑惑了片刻,最后还是很坚定地点点头。 林习武想了想,最后还是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这种反应。 按理来说,若是没有真正见识到,他是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 他蹙着眉头,总觉得曾经好像在那里见过那样的画面,就如同是平日里做了梦一般,梦里的一切他都亲身经历过,可次日一早醒来却又全部忘记,直到某天突然觉得一个画面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他现在的感觉便如同这般。 看着三人纷纷点头,袁红有些傻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周直。 周直装作没看到她的视线,摸了摸鼻子,抬头望着天空,感叹了一句。 “今天的天色真好啊!” 袁红看看天空,然后翻了个白眼,显然有些无语周直的借口。 铅云压顶,好什么好啊! 师叔,你找借口也不要这么敷衍好不好? 袁红再次皱了皱鼻头,哼了一声,“你们都是自己人,他们当然帮着你了,那照你这么说,凉王也是你杀的咯?” “你猜的没错!”沈鸣点点头,甚至还不忘补充一句,“不过这趟事办完了,你师叔到时候也是我们自己人了。” 袁红顿时更加无语了,良久后,方才叹了口气,泄气似的说道。 “是是是,沈道长神通广大,驭使腰间宝剑,千里之外取敌之首级,小女子自愧不如,甘拜下风,想必沈道长用的便是腰间挂着的这把长剑吧。” 沈鸣拍了拍腰间“解惑”,“当然!” 这一连串对话在周直眼中看着,像是沈鸣在逗弄一个小姑娘,但在阿朵儿三人眼里,他们觉得沈鸣似乎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一般。 陈傲和阿朵儿在心中用他们可能是跟在沈鸣身边太久,不愿质疑沈鸣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但林习武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些事情让林习武的脑子越想越乱,甚至有些发昏、头疼,他看了看天色,再抬头眺望前方。 “各位,这天色看着要下雨了,前面有间破庙,咱们正好进去躲躲吧。”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 前脚刚进了破庙,后脚便跟着下起雨来,几人的运气倒也不错,没被淋湿衣服。 “哟!这不是刚才茶铺里的几位吗?又在这遇上了,挺巧的啊。” 众人问声望去,只见一五短身材,留着老鼠胡须的男子正坐在一块有些破烂的蒲团上,男子正是先前茶铺里的那个鼠爷。 “幸会!”“确实挺巧!” 几人礼貌性的抱拳打了个招呼,袁红甚至还好奇的问了句。 “你刚才在茶铺说的那事真的不是在说笑?” 鼠爷一拍大腿,“当时我可是亲眼所见,那还能有假?等着吧,说不定下期的《江湖记事》上还会刊登这事。” 袁红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啪嗒!啪嗒!”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透过有些破漏的庙顶,使得庙内地面湿了一小片。 “快快快!这有间庙,正好躲躲雨。” 啪嗒的雨声中传来一道人声,接着脚步声响起,七八个被淋湿衣裳的汉子急急地闯进了庙里,看了眼庙里,也是乐了。 “嘿,又是你们啊,这庙这么大,不介意我们哥几个进来躲躲雨吧。” 林习武隐约间往沈鸣靠拢了几分,他还记得林阔海的叮嘱。 行走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 周直摆了摆手,“这庙也不是我等建的,随意。” 鼠爷后退了些,让出了片空间来,那几个汉子道了声谢。 雨有些大,那几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在庙里拾了些柴火生了堆火,烘烤起衣裳,甚至不忘邀请沈鸣几个。 “几位,要不要过来烤烤火。” 周直几人摇了摇头,表示不必,那人也不强求。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又是数人策马进了寺庙。 先前那人嘿了一声,“今儿还真是巧了,一场大雨,又把咱们这些刚才在茶铺里喝过茶的人给聚在一起了,兄弟,我看你们衣裳也湿了,要是不介意,也过来烤烤火。” 后来的几人愣了愣,然后反应了过来,抱拳婉拒了那人。 “兄弟你们那人也不少,挺挤的,我们这边再生堆火得了。” 那人也不强求,豪爽一笑,“请便。” ------------ 第四十八章 鬼鼠 “啪!” 篝火中柴火燃烧发出一道声响,破庙内的人又开始聊起天来。 江湖人,说的自然也是江湖上的事。 如恶满盈重出江湖之类的江湖热门事。 突然。 鼠爷神色猛地一变,伸手朝破庙内的人群指了一圈。 “你们……” 然后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地跑出了庙门,也不顾外面的风雨,翻身随意上了一匹马,策马消失在了风雨中。 “这……” 林习武几人见状面色一变,忙站起身来,运转体内功力想要戒备起来,然而他们却惊恐的发现,体内空空如野,竟提不起一丝内力。 “不好,有毒!” 周直毕竟是老江湖,扫视了破庙一圈,面色难看地指着正在燃烧的篝火。 “温烟!怎么会?” 说着,周直手持判官笔便要朝寺庙外冲去,却见那两波人已经站了起来,拿出随身的兵器堵住了出口。 “嘿嘿,现在才想走,晚了!” 毕竟从未踏足过真正的江湖,遇到此时的场景,陈傲这时有些慌了,抱拳沉声道。 “在下四海镖局陈傲,今日路过此地!各位好汉不妨行个方便,自有厚礼送上。” 听了这话,袁红又没能忍住吐槽了一句。 “你是不是傻啊,这种情况,你报了来历还指望人家饶了你,再说了,人家说不定就是冲着你们这趟压的镖来的。” 陈傲闻言,忍不住拍了拍自己脑子,林习武这时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想不到第一回押镖便遇上这等事情。 虽然难得地怼了陈傲一回,但袁红此时心里那里高兴的起来,看了周围一圈,显然都是中了温烟之毒。 “温烟?这不是七年前杀手榜第七,鬼鼠的独门迷药吗,号称宗师中了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鬼鼠死后,江湖上再也没出现过这种迷药,你们怎么会有这种迷药?” 一个刀疤脸的中年汉子站了出来,嘿嘿地笑了一声。 “鬼鼠,既然称作鼠,又那里有那么容易死的!” 刀疤看了眼陈傲,“小鬼,放心,你们要是老实配合,包你们无事,老子对你的什么狗屁镖物没什么兴趣。” 哈? 不是为了劫镖? 陈傲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转头看了眼袁红,似乎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袁红也愣了,不止是袁红,破庙内的一行人,包括沈鸣在内都有些迷惑。 周直抱拳道:“不知几位意欲何为,若是为了天心草而来,那各位晚来了一步,东西早已被人给劫了。” 天心草。 也就是周直师父所需的救命之物,价值连城,对江湖人士来说,更可称为无价之宝,因其炼制成丹有增涨功力之效。 这也是周直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那知那刀疤却是不屑一笑,伸手指着阿朵儿。 “天心草?呵……阿朵儿姑娘,你是自己跟我们走呢,还是哥几个动手啊?” 阿朵儿皱了皱眉头,“我?” 刀疤笑晓:“阿朵儿姑娘怕是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多值钱吧!” 说刀疤从怀里掏出一团纸扔了过来,沈鸣顺手将纸团拾了起来,然后将其抚平。 “黄金万两!” “美姬奴仆百人!” “宗师级功法一部!” “许以国师之职!” 沈鸣每读出一句话,破庙内众人的呼吸都不由粗重了不少。 陈傲惊讶道:“朵儿姑娘,你究竟是谁,竟然被人这么悬赏追击!” 阿朵儿面色一白,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并没有回答陈傲的话,此时他自然知道是谁在悬赏自己。 刀疤嘿嘿笑道:“吐番公主,自然是值这个价钱。” 什么?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将视线在沈鸣和阿朵儿身上移来移去,他们可是知道阿朵儿一直称呼沈鸣是主人的。 而如今阿朵儿竟然是吐番公主,他们看着神色淡淡,一副不以为然表情的沈鸣,显然,沈鸣早就知道阿朵儿的身份。 陈傲倒吸了口凉气,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他又想了想,觉得使唤公主这种事,沈鸣好像还真干的出来? 陈傲确认道:“老师,你……早就知道朵儿姑娘的身份?” 沈鸣并没有理会陈傲的话,眼神平静地看着寺庙外。 “怎么?有胆回来,还没胆进来不成?” 寺庙外潜伏的人影闻言一惊,此人正是先前离去的鼠爷,此时已经潜伏了回来,正在外面观察情况。 江湖上的人只知鬼鼠,却不知鬼鼠从来不是一只,而是一窝,而他则是这一窝中的鼠王,七年前死的只不过是其中一只罢了。 鼠爷听了这话,心中猛地生出一股浓浓的危机感,这种感觉七年前他曾经有过,当时他毫不犹豫的逃了。 事后证明,他是对的,若是当时没有逃,他这只鼠王绝对活不到现在。 而如今,在他的温烟之下,寺庙里说话的那个道士,给他的危机感竟然比七年前那次还要更甚。 他不明白,中了他的温烟之毒,那道士怎么可能给他这种感觉,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决定现在还是要逃。 七年前,那种危机感下,他逃了,鬼鼠散了,但很幸运,他活了下来,重新组建了鬼鼠。 七年后,他重回杀手界的第一单,同样的危机下,他根本不顾及名声之类的事,他还是决定逃,而且是毫不犹豫的决定逃。 念头起,身体自然行动。 他将全身功力催动到了极致,施展独门轻身功法,无声无息之间,身子已一溜烟地逃出了百丈之远。 这等轻功,实在恐怖。 但他并不满意,再次加快了速度,继续向远处逃窜而去。 胆小如鼠,不外如是。 他并没有通知寺庙内的其他人,他还抱着私心,想要那些人当做炮灰,试试那道士究竟是装腔作势还是真的恐怖。 不论是真是假,对他来说都是有益无害,在他心中,除了他,其余人都只是随手可抛的棋子罢了。 沈鸣自然察觉到了破庙外发生的一切,对于鼠爷毫不犹豫的选择逃窜,他心中也是微微有些惊讶。 沈鸣扬了扬眉头,“真有意思!” 鼠爷的逃窜的动静极小,再加上有风雨声做掩饰,寺庙内的刀疤几人并不知晓,制定这次计划的鼠王已经溜了。 刀疤看了眼沈鸣,无论是先前那句话,还是这句“真有意思!”都让他很不爽。 于是。 他提刀举手、对准头颅、运转功法、“呼!”得一声、一刀劈下。 “嘿嘿,享受了这么久的吐番公主服侍,你也够本了,受……” ------------ 第四十九章 索命斧 吴斩 “老师!”“主人!”“沈道长!” 刀疤的动作引起寺庙内一阵惊呼,阿朵儿及陈傲两人更是舍身扑了过来,想要挡在沈鸣面前。 “呵……” 沈鸣眼中赞许地看了眼两人,然后看向落下的刀,轻声一笑,缓缓抬手一挥。 “铛!” 手背拍击刀身发出一道极为响亮的交鸣声,声音很大,一时间竟将寺庙外的风雨声给压了下去。 “蹬蹬蹬……” 刀疤面色大变,猛地后退数步,提着大刀的右手不断颤抖,显然有些拿它不住。 他换了个手握住大刀,这时才发觉原本握刀的右手早已虎口开裂,鲜血直流。 刀疤眼中闪过一丝阴恨之色,“你怎么会没中毒。” 周直几人闻言眼睛皆是一亮,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既然沈道长未中毒,那这趟应是安全了。 沈鸣站起身来,抬手将陈傲惊掉的下巴给扶了上去,示意阿朵儿两人让到一旁,挺身站在众人前方。 中毒? 开玩笑,修为到了他这种境界,世间还会有什么样的毒药能毒倒他呢? “点子扎手,各位兄弟,都别藏着掖着,把看家本领拿出来,并肩子上!” 刀疤见状,心中涌起丝丝不安,看了眼围拢过来的其他人,招呼了一声。 “杀!” 一名满脸横肉的大汉手持巨斧猛地踏前两步,踩踏地面所产生的余波,周直等人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大汉嘴角咧起一丝残忍狰狞的笑容,露出森森白牙。 “喝!” 他大喝一声,将巨斧猛地举起,整个抡圆,身子如一张弓般蹦得紧紧的,大腿粗的手臂上青筋如蚯蚓般鼓起抖动。 大汉来势汹汹,杀意滔滔,一举一动无不携带着惊人的气势,整个人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阎罗,实在可怖。 无论江湖还是战场,斧子都是冷门兵器,在江湖上更是少见,而能将斧子使出此等威势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周直观来人所使招式,已然认出此人是谁,他面色难看道。 “索命斧,吴斩!” 这吴斩据传本是边军行伍之人,为人好杀,最喜将人从头到脚一斧劈成两半,看那心肝肠肺洒落一地的场景。 后不知何故脱离行伍,踏入江湖,得蒙异人相授一套神秘斧法及三十年功力,从此肆无忌惮,横行于江湖。 其人好杀,踏入江湖后因无人约束,愈加变本加厉,管你什么大侠魔头,还是官员乞丐,但凡他看不过眼,便是一斧子劈下。 实在是犯下了滔天的罪孽,名列恶人榜第九,在江湖中大大的有恶名,有实力,便是巅峰时的周直也不是其对手。 不过这些对于沈鸣来说,又何足挂齿呢,在他看来,迎面冲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满脸横肉,目露凶光的凶狠之徒,而只是一只扑火的飞蛾而已。 而拍打飞蛾,又何须多大的力道呢? 于是。 沈鸣抬起握住剑鞘的手,漫不经心的随手一挥,剑鞘后发先至地拍击在吴斩那如同恶鬼般的身躯上。 “砰!” 伴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吴斩整个人如同炮弹般飞了出去。 “砰!” 横飞而出的吴斩身子蛮横地撞破庙墙,原本完好的墙壁被撞开好大一个缺口,青砖散落了一地。 吴斩身子又直直地横飞出十来丈,这才“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接着头颅一歪,瞳孔一散,显然已是断气。 恶人榜第九,鬼鼠团副头领,索命斧吴斩,死! “嘶……” 看着躺在大雨中的尸体,寺庙中的众人皆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百闻不如一见。 先前周直几人并未见过沈鸣出手,对于沈鸣的一切都只是在心中猜测,此时见沈鸣出手,不由有些呆滞,他们没有料到沈鸣这般轻易的便将吴斩斩杀。 和吴斩同来的十来人更是惊恐,他们作为一个团体,自然也有过切磋,要知道吴斩在他们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而今居然连沈鸣一剑鞘都承受不住,这要是换了他们,他们也绝不认为自己能好到哪里去。 一时之间,这十来人眼中目光闪烁,显然有些畏惧。 不过,有人畏惧,自然也有人愈加凶狠。 袁红忍不住惊呼开口提醒道:“沈道长,小心后面!” 众人望去,只见先前那刀疤早已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沈鸣身后,此时正手持闪烁着寒光的钢刀对着沈鸣后腰捅去。 蛇鼠一窝! 刀疤正是混在这窝鬼鼠里的那只毒蛇,先前的交手便让他知道情报有误,自己这边论单打独斗没人会是这个道士的对手。 因此,趁吴斩出手之际,他早已默契的配合着同时攻了过去,吴斩是那把明枪,而他则是那只暗箭。 看着锋利的刀尖触碰到沈鸣的衣物,刀疤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明枪易躲,他这只暗箭……可就难防咯! 周直几人见状,不由一阵紧张,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扪心自问,这种暗招,若是换做他们,他们也觉得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唯有阿朵儿轻轻一笑,有些不以为然,她看见现在的鬼鼠众人,就如同看到了当初在草原时的力鲁等人一般。 阿朵儿讥讽笑道:“呵……可笑,一窝老鼠,竟也妄想吞虎!” 后面的攻势沈鸣自然知晓,他将拍出的剑鞘划了道弧线收回身边,然后剑鞘往后一推,再次后发先至地撞击在刀疤身上。 “砰!” 刀疤只觉肚脐一痛,如肝肠寸断一般,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然后直直地飞了起来。 “哗啦!” 身子撞破本就有些残破的庙顶,使得碎瓦洒落了一地。 沈鸣上前几步,躲开掉落的瓦片,以及趁虚而入的风雨。 “轰隆!” 一道闪电猛地劈落,将本有些灰暗的寺庙照出瞬息光明。 寺庙中。 那白袍道士单手背负在后,持剑而立在怒目金刚佛像前,大风将他的发丝吹的散乱,衣袍吹的猎猎作响,苍白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一时间,给鬼鼠众人的感觉,似乎沈鸣才应当是那被供奉在佛台上的怒目金刚,以镇世间邪魔。 ------------ 第五十章 鬼鼠,灭! 刀疤一个纵身卸力,有些狼狈的落在寺庙外,凭借多次受伤的经验,他知道自己这次所受的内伤绝不会小。 但他此时不敢有丝毫停留的意思,甚至都不敢回头看沈鸣一眼,好将沈鸣的样子记在心中,以便日后复仇,并放下一句山水有相逢之类的狠话。 他强忍着内伤,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功法,快速地逃离着这间寺庙。 寺庙中的鬼鼠众人,见他们之中最强的三人中两人一死一逃跑,另一位一直潜伏着的头领更是毫无动静。 此时的他们心中早已胆寒,那里还敢有出手的意思,或撞窗、或破门,或上马……纷纷想要逃窜出这间寺庙。 周直见了这一幕,震撼之余,心中也放松了下来,知道这下是彻底安全了,他看着拔剑出鞘的沈鸣,忙开口提醒了一句。 “沈道长,穷寇莫追,外面风大雨大,小心中了埋伏,还是算了吧!” 沈鸣回头笑了笑道:“等了这么久,想要的大鱼没来,却是来了群老鼠,又岂能放过了。” “这……” 周直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阿朵儿却是听懂了,她发觉自己听完这话,心中竟然还有丝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原来主人真的只是把我当做鱼饵来钓那个贼子吗? 沈鸣说完,也不理会几人的心思,他将手中“解惑”长剑凭空一抛,“解惑”在空中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沈鸣伸手一指,轻声下令。 “去!” 令出即动,“解惑”剑身一震,发出一声欢快的剑鸣声,接着猛地飞出寺庙。 …… “老鬼,你跑慢点,等等老子啊!” 通过喊声,老鬼已经知道后面人是谁,老妖,同他一起加入鬼鼠的生死兄弟。 估摸着跑出了这么远,不会再被追上来,老鬼也就放慢了些许脚步,抽空回头看去。 只见老妖伸手抹了把脸上和汗水混在一起的雨水,咧嘴笑道:“嘿嘿,娘的,老鬼你跑路的本事实在厉害,你这么看着……” 话音未落,老妖的头颅猛地飞起,在空中转了数圈,然后跌落在地。 老鬼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方才一道银色匹练从天而降,开始他还以为只是闪电,直到近了他才发现。 那是一把剑。 那是一把会飞的三尺长剑。 他甚至来不及提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寒气逼人的长剑,绕着老妖的头颅一转,然后殷红的鲜血自颈部喷薄而出,还在咧嘴笑着的头颅被冲上天空。 此时。 他突然想起他们的头儿,鼠爷先前在茶铺里给他们说的事。 有三尺长剑,破云而来,取凉王首级。 “原来……鼠爷说的是真的!” 他喃喃的说出这句话,然后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视线彻底黑暗前,他看到的最后一眼便是。 昏沉的天空,倾盆的大雨,银色的闪电,喷薄而出的鲜血。 这一切的景色似乎都成了陪衬,只为衬托那道极速飞驰的索命匹练,那道匹练似乎又盯上了一个人。 那背影好像是小刀那厮吧! 鬼鼠团,资深团员,老妖、老鬼、小刀……死! …… “噗……” 刀疤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实在有些忍受不住,稍稍放缓速度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胡乱地扔进口中,也不咀嚼,直接吞下,甚至有不少落在地上。 这丹药可是上品疗伤丹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若是平时,莫说是撒落一堆,便是落了一颗,他也是肉疼不已。 可此时他却毫无肉疼之感,只有一阵阵的心疼,他知道自己这回彻底是栽了,就算能逃出去,侥幸保住一条小命,功力也必定大跌,此生绝对宗师无望! 而这一切的造成,也仅仅是那个道士的一击而已。 宗师,这绝对是宗师,甚至可能是大宗师! “啊!” 一声有些细微的惊恐惨叫声,透过风雨传入他的耳中。 追上来了? 刀疤心中想到,他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风雨中一个头颅高高飞起,一具尸体笔直倒下,一道寒光极速飞来。 “真的……真的有飞剑……哈……哈哈……” 刀疤愣了愣,然后苦笑了一声,看着迎面飞来的长剑,心中凄凉的同时,也彻底平静了下来。 刀疤努力的理了理被淋湿的衣裳,使其看着整洁了些,将散落的黑发刨在脑后,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刀疤打起精神,他知道自己跑不了了,既然无路可逃,那便正面一战,如此方不负江湖一场。 刀疤双手握刀,虽然刀有些颤抖,不太平稳,但他还是努力地对准寒光,然后大喝一声,笔直劈下。 “铛!” 剑锋毫不费力的切断长刀,发出一声尖锐的金铁交鸣声,然后绕着刀疤头颅旋转着飞了一圈。 看着倒地的无头尸体,刀疤临死前忍不住自嘲想到。 臭老鼠,总是死蛇死蛇的叫老子,这下遂你的意了,老子真成死蛇了,也不知道你这只臭老鼠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鬼鼠团,副头领,祀蛇刀疤,死! …… 老鼠林。 鼠爷熟门熟路的在林中穿行着,不时避开一些机关暗器,最后窜进一处山洞,再次七绕八绕之后,这才来到一处宽阔的洞内。 回到自己老巢,鼠爷稍稍松了口气,洞**漆黑一片,无丝毫亮光,平日里他很享受这种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感觉。 可今日他却觉得极为恐惧,即便回到自己布满机关暗器,宗师也难入的老巢,他也觉得一阵恐惧,不得不点燃平日里他极为讨厌的灯火来驱逐黑暗与恐惧。 鼠爷从怀中掏出一本秘籍来,这是他的独门轻身功法,可以说是独步江湖。 “宝贝儿,今日还真是多亏了你,不然鼠爷我恐怕就栽了!” 鼠爷感慨了一句,抱着秘籍亲了口。 突然。 他感觉一阵心慌,先前破面前的那种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追上来了!?” 鼠爷猛然变色大惊出口,紧接着他又反应过来这时自己的老巢,宗师也难入,再说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可能追上来? “不可能!” “对对对!绝对不可能!” 鼠爷绕着步子,不时开口安慰着自己,眼神慌乱地转着。 “咚!” 隐约间,鼠爷听见一道撞击声,他忙戒备起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咚咚!” 这声音,似乎是上面!? 鼠爷猛地抬头望去,这一眼,便成了他此生的最后一眼。 三尺长剑,破石而来! 这剑、这光、如此熟悉。 他绝不会忘记,更不会认错。 “飞剑!” 鼠爷惊呼出声,这也是他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临死之前,他后悔了。 既然都已经决定金盆洗手,做个好人,又何苦接这最后一单呢? 鬼鼠团头领,鼠爷,死! 至此鬼鼠,彻底团灭,江湖再不会出现。 但或许,多年以后,会有幸运的少年乱入老鼠林,误闯鼠王洞,偶得神秘功法,闯出一番成就。 ------------ 第五十一章 多谢前辈厚赐 “锵!” 长剑入鞘,虽锋芒尽敛,但周直几人犹觉得寺庙中充满了锋锐的剑气。 震撼! 他们心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震撼,只是瞠目结舌的注视着破庙中,那如神般威严,似仙般缥缈的身影。 御剑杀人! 他们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古人所写的话本小说,奇人异事便有过这样的记载,到了百晓生更是将其发扬光大,令其传唱江湖。 可书中看见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周直一脸仰慕地看着沈鸣,然后拱手抱拳,深躬到底,语气恭敬。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原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袁红想起先前和沈鸣的对话,心中惊恐地想到,她觉得自己脖颈都有些凉嗖嗖的,生怕下一刻长剑飞出,取她首级。 袁红学着周直的模样,有些结结巴巴的开口道谢。 “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先前不懂事,多有冒犯,还请前辈海涵!” 她现在心中对沈鸣有崇拜,有害怕,有好奇,但唯独没有了质疑和轻视,就算沈鸣现在说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她也会乖巧地回上一句。 前辈是要摘牛郎织女还是北斗七星? 阿朵儿觉得自己曾经似乎是见过这种画面,但她却记不起在那里见过。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是在梦里曾经见过吧! 阿朵儿在心中如此想到,好看的眸子闪烁着盈盈的水光,安静地看着沈鸣。 即便是一直以来很安静平稳的林习武,此时脸上也满是震惊的神色,显然,这种操作飞剑的法门对他的三观有着极大的冲击,他紧紧地握住双拳,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着。 力量,力量,就是这种力量,这才应该是我所追求的力量。 权利、美色、金钱、功名……这些东西在这种无敌的力量面前,都卑贱如尘埃,统统不值一提! 至于陈傲,这厮行动甚为果断。 陈傲快跑了几步,然后双膝跪地,接着助跑的力道滑到沈鸣面前,双手一张,猛地抱住沈鸣的大腿,脸贴了上去,激动难耐道。 “老师,我想学这个!” 众人:“……” 寺庙内众人见了此等画面,心中顿时一阵无语,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看着陈傲的动作,他们虽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但看着陈傲能毫无顾忌的去抱沈鸣的大腿,他们发现自己心中竟隐隐有些羡慕。 沈鸣看着陈傲,对这厮的厚脸皮,他实在是有些无语了,他用剑鞘点了点陈傲抱住自己大腿的手臂。 “嗷!” 陈傲顿时叫了起来,身子一蹦三尺高,忙松开手去抱住自己被点的位置。 “老……老师,你要不要这么绝情啊,嘶……好痛好痛!” 其余几人见状皆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一起,那有些沉闷压抑的气氛倒是散去不少。 沈鸣漫不经心的扶了扶剑鞘,隐隐指着陈傲,淡淡地开口道。 “还想学吗?” 陈傲闻言,捂着自己手臂蹬蹬蹬的连退数步,头摇得更拨浪鼓似的,喊疼的脸颊上挤出讨好地笑意。 “不学了,不学了!” 这小子,还真是属陀螺的,不抽不行! 见了陈傲如此模样,沈鸣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笑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他看了眼周直等人,微微运转体内真气,对准几人,屈指一弹,周直几人虽不知沈鸣此举何意,但也没有躲闪。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沈鸣的出手速度,他们也躲闪不了。 几人顿觉一丝温和却又霸道的气息猛地窜入自己体内,虽只是一丝,但这一丝气息方一进入到体内,便将他们原本自身的内力给死死压住。 这还不算。 只是瞬息的功夫,他们发现自己体内的内力居然叛变了,而且是全部叛变投入到那丝刚刚涌入的气息麾下。 这翻脸叛变的速度,简直是比翻书还快! “这……” 此等事情,让他们不由有些失声,要知道这世上废一个人的功力简单,但想让一个人的功力不受那人掌控可就有些难,更别说掌控一个人的功力了。 至少,周直混了这么多的江湖,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存在。 片刻功夫后。 沈鸣挥了挥手,周直几人顿时感觉一丝气息飞出自己体外,他们自然清楚这是刚刚进入自己体内,并收服自己内力的那丝气息。 可不知为何,他们竟然对这丝气息的离开,居然有些不舍,这让他们有些无语。 难不成自己心也跟着叛变了不成? “试试看,能不能使内力?” 听沈鸣开口,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沈鸣是在为他们解毒,忙运转功法查看起来。 刚一查看自己体内功力,袁红便察觉到有所不对,倒不是不好,而是实在是太好。 “这……我怎么突破了!?” 袁红感受着自己内力,忍不住惊呼出声,她发现自己先前还差一道门槛才能突破的功法,此时竟然突破了。 这实在是让他又是惊讶,又是惊喜! “哦!?” 周直闻言眉头一扬,这时也仔细查看起自身内力来,他发现自身内力虽然不见增长,甚至有些许减少,但内力的质量却是提高提纯了不少。 江湖人都知道,内力不在多,而在纯,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高深功法为人所追捧的原因,因为它们所练出的内力更为纯粹。 难道温烟之毒还有提纯内力这么个效果? 周直忍不住在心中想到,不过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 要是真有那种效果,鬼鼠这些人又怎么可能这么奢侈的用温烟来做毒药,早就当做大补药自己用了。 唯一的可能…… 想到这,周直再次对着沈鸣鞠躬拜谢。 “多谢前辈厚赐!” 周直这么一说,其余几人也反应了过来,感觉到内力突破,袁红眉眼嘴鼻无一处不显露着开心,心想着这次回去一定会让师父大吃一惊。 这世上,好处是最能收拢人心的方法之一。 因此,得了好处的袁红甜甜一笑,对着沈鸣乖巧温顺的道了声谢,若是熟悉她的旁人见了,定不会相信这人居然是袁红。 “多谢前辈厚赐!” ------------ 第五十二章 主人(求收藏,求推荐) 沈鸣虽然未曾料到几人会有如此变化,不过几人说过之后,他大概也明白了几人能有这般变化的原因所在。 他修炼的真气乃是取天地灵气到自己体内提纯,论纯度,应是这世上最纯粹的气,而他将真气送入几人体内,本是为了给他们去温烟之毒。 在去毒的过程中,真气游走全身,不仅将他们体内的毒去除,还顺便将他们的功力也给提纯了一番。 这着实有些巧。 得了好处,寺庙中的众人眉梢眼角都有着压制不住的开心。 陈傲更是夸张,插腰站在原地一个劲的傻乐个不停。 不过片刻后,他眼睛滴溜溜地一转,面色一改,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连串动作简直是如行云流水。 “老……老师!我中的毒好像有点深,可能没被清除干净!” 这厮也太不要脸吧!? 周直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陈傲,这演技,这变脸功夫,简直是绝了,他们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吐槽了。 沈鸣的回应很简单,微微运功,对准陈傲,屈指一弹。 顿时。 “嗷!” 陈傲再次蹦了起来,捂着被击中的地方,大声开口。 “老师……我……我真的毒还没清完,我要他们那种!” 沈鸣很淡定地回了句,“他们的就是你这种!” 陈傲满脸不信道:“开什么玩笑,那他们怎么一点都不痛?” 沈鸣摆了摆手,理所当然地回了句,“我怎么知道?” 陈傲顿时泪流满面道:“我发现我的毒突然解完了,还请您老收回神通成吗?” 陈傲对准阿朵儿和林阔海两人,再次屈指一弹,这才回了陈傲一句。 “不行!” “啊!” 沈鸣看了眼咬牙握拳,忍痛不做声的阿朵儿两人,满意的点点头。 沈鸣屈指对准周直两人,“要不要试试?” 袁红看了眼夸张惨叫的陈傲,再瞧瞧身体紧绷,咬牙握拳的阿朵儿两人,乖巧甜蜜地一笑,态度前所未有的温和。 “前辈,我要不痛的行吗?” 沈鸣笑眯眯地看着她,袁红见状更加乖巧温顺了,同样笑眯眯的看了回去。 然后。 沈鸣摇了摇头,袁红笑容顿时僵住,脸顿时纠结起来。 周直见状,出口告诫道:“红儿,若是连身体上的苦楚都受不了,你还谈什么进阶先天宗师?” 袁红有些委屈地嘟了嘟嘴,还想说什么,周直已经果断的帮她一起下了决定。 “还请前辈施法!” 沈鸣点了点头,对准两人屈指一弹。 …… 雨停之后。 天空经过一番洗涤,明显干净了不少,远处天边甚至挂着一弯彩虹。 沈鸣几人策马离开了寺庙,继续往前赶路,一场杀戮发泄之后,沈鸣的心情很不错,也有了闲心来观赏一路上的风景。 至于周直几人,忙着抵抗身体上的疼痛,可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 陈傲一边抵抗疼痛,一边说着讨好的话,“老师,你老人家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沈鸣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又默默地屈指弹了一下。 陈傲顿时大叫道:“老师,就不能不疼吗?” 沈鸣看向路旁一只的野兔,野兔同样看了过来,呆了片刻后,灵活地窜入草丛中。 沈鸣转头看向袁红,“你什么时候开始习武的?” 袁红声音有些颤抖道:“回前辈,七岁!” 沈鸣继续道:“最开始什么时候起床,要做些什么,什么时候休息?感觉如何?” 袁红回道:“卯时起床,亥时歇息,一天中除了吃饭,以及一个时辰的时间学习文字,其余的时间都是练功,当时感觉很苦,想要回家!” 沈鸣道:“那现在想起来呢?” 袁红抿了抿嘴,虽不说什么,但那微弯的嘴角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傲也不傻,他也明白了沈鸣的意思。 陈傲想了想,说道:“可是老师您明明就有不用受苦的方法啊。” 沈鸣回道:“你看到了方法,那这个方法的背后呢?” 陈傲看着前方沈鸣有些寂寥的背影,顿时沉默了。 是啊,老师如今的威风与实力,又怎么可能会是凭空而来的呢? 沈鸣继续道:“站在世间顶峰的人,天赋、奇遇无不是缺一不可,但世上的天才、奇遇从不会少,为什么偏偏会是他们站在世间顶峰,而不是其他人?” 陈傲更加沉默了,周直几人闻言也是精神一振,竖耳倾听着沈鸣接下来的话。 “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这些道理古人尚且明白,你虽然蠢了点,但应该还不至于连这点也不明白。” “多谢老师指点!” 陈傲闻言一震,不再嘻嘻哈哈,抱拳行了个礼,恭敬的道了声谢,然后沉下心思,闭目感受着体内那丝气息的游动。 不知是沈鸣的这番话,还是一种错觉,他隐约间觉得气息游过的地方,似乎也不再那么疼痛了。 沈鸣见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于陈傲,他的态度一直在发生着变化。 或许一开始只是恰好陈傲从那里路过,所以选定了他。 但随着后来的相处,他发现这小子虽然时不时犯蠢,有些爱炫,甚至有时厚脸皮起来,连他也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对他来说,被缠得有些无奈的同时,心中也有些许的放松与开心。 高手寂寞。 如他这种无敌的高手则更加寂寞。 修为到了他这种境界,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寂寞这种东西。 没人喜欢寂寞,他也不例外。 这种放松与开心中稍稍夹带着丝丝无奈的情绪,冲散了他心中的不少寂寞,让他心情好上不少。 他心情好了,自然连带着对陈傲的看法也不会太差,有时也不介意提点陈傲一二。 生死之间,最能见人之本性。 破庙前,陈傲在生死时刻的第一反应便是舍身相护,这才让他对陈傲彻底另眼相看,当做是一个真正的学生,才会愿意费这么多口舌点醒陈傲。 说到底,他沈鸣从来就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行事一向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阿朵儿咬了咬唇,看向沈鸣,轻声开口道:“主人。” 沈鸣明白她的意思,再次对着她屈指一弹,平静开口道:“以后你可叫我老师。” 阿朵儿闻言,身子很明显的愣了愣,然后眼睛一弯,嘴角一翘,满脸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开心。 阿朵儿温柔回道:“奴还是喜欢主人这个称呼。” 因为,这样更加亲近。 阿朵儿在心中默默说出她不敢说出口的后半句。 沈鸣点点头道:“随意。” ------------ 第五十三章 堂中谈(求推 求收) 京师。 名传江湖的六扇门,其总门便设在京师,建在皇城边,门口甚至有着持刀佩甲的将士守卫。 六扇门虽号称江湖门派,但无论是看门卫士,还是内里的装潢布置,给人的感觉与正规的朝廷官方机构没什么区别。 六扇门不设门主,门中小事一般由各地分门主事自行处置,事后报之总门备案,而门中大事则由五位总捕投票决定。 定策堂。 五位总捕围着一张圆桌而坐,桌上有茶水点心、笔墨纸砚,门外有仆人随时候在一旁听命差遣。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一国字脸,浓眉大眼的中年壮汉,猛地一拍桌子,使得其余几人面前茶杯中的水洒落出来,纷纷将视线投了过来。 一圆脸胖子,笑眯眯地开口道:“哟!又是什么事把林总捕气成这样?” 其余三人也搁下纸笔,端起面前的茶杯瞧了过去。 林总捕手指着一份册子,没好气的看了圆脸胖子一眼。 “你瞧瞧,你瞧瞧这递回来的册子,那厮居然不领情!” 圆脸胖子好奇道:“哦?谁不领情?” 林总捕随手将册子扔了过去,胖子有些好奇的翻开册子,粗略地瞧了一眼,顿时惊讶开口。 “拒接!?” 林总捕冷冷一笑,“哼,老赵你当初力排众议,非要给那厮颁发五级金令的时候,恐怕没想到自己热脸会贴了冷屁股吧。” 赵胖子面色也有些难看。 “拒接五级金令,猖狂!简直是猖狂!自六扇门创门以来,还从未有过这等事情,这是对我六扇门的挑衅、羞辱!” 林总捕口中不停,站起身来,拍桌叫嚣道。 “此等目无法纪,挑衅朝廷之人,我等绝不能轻饶!” 林总捕看了眼面色不是很好的众人一眼,继续开口道。 “当初这厮和恶满盈结伴从西北而归,我便说过,不能轻易放过,现在看来,果真是一丘之貉,此等匪类,绝不能轻饶,我提议,发布甲级通缉令!” 甲级通缉令,天价的悬赏金! 六扇门总门才有发布的权利,一经发布,无论是江湖上的黑白两道,还是各州府朝廷机构,都会帮忙通缉。 可以说是集天下之力,通缉一人! 六扇门创门至今,也没发布过几次,就连阿七也是这次重出江湖,显露了宗师的修为,才被发布甲级通缉令。 林总捕话一出口,定策堂中的气氛顿时严肃了不少。 赵胖子从桌上抽出一份册子递了过去。 “这是下面人,刚递上来关于沈鸣的情报,你看看吧!” 林总捕有些不明白赵胖子的意思,接过册子看了看,很快的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灭鬼鼠、恶满盈是为其所救、其人修为当是大宗师!” 大宗师!? “大宗师又如何,上一个被六扇门甲级通缉的大宗师还关在暗牢里呢!”林总捕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头,但也不以为然地看了眼赵胖子。“况且这厮还曾救过恶满盈,更不可轻饶。” 赵胖子摆摆手,“你看到最后再说!” 林总捕点点头,将册子翻到最后,看见上面的信息,忍不住惊讶开口。 “隐居大雪山,真的假的?” 在江湖上,毫不夸张的说,大雪山比大宗师更能让人恐惧。 这座神秘凶险的雪山不知埋葬了多少江湖豪杰,其中不乏大宗师之流。 而今下面的人居然递情报说,沈鸣曾经在大雪山隐居,这让林总捕觉得有些荒谬! “应不会假,当初下面人汇报上来关于恶满盈的最后一个消息便是,有人见他被秦武追杀进大雪山,而现在恶满盈重出江湖的第一战,下面人也查探清楚了,就在大雪山附近,如此一来,这消息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赵胖子开口分析了一番,然后叹了口气,继续道:“大雪山上下来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恶满盈都能以宗师修为硬接大宗师三招并能逃脱,这救了恶满盈还曾隐居在大雪山的沈鸣,又岂能按一般的大宗师来看待!” 林总捕闻言有些沉默,不只是他,其余人也是感觉此事很为棘手。 一面容阴柔,白发无须的男子声音有些尖锐的开口。 “圣上年前特意吩咐下来,今年乃是多事之年,行事当稳,避免多生事端,而今一个恶满盈便闹得江湖沸沸扬扬,若是再多一个沈鸣那还了得?” 赵胖子拱手问道:“那向总捕的意思?” 其余几人也看了过去,他们几人中虽无高低之分,但隐隐还是以向总捕为首。 因为这人乃是阉人出身,虽是总捕,但一般的事情他不过问,而是常年侍候在当今天子左右,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代表的意思便是当今天子的意思。 向总捕拿过册子道:“一个大雪山上下来的大宗师,怎么可能没有几分傲气,你们让分门的一名执事弟子去送令,也亏你们能想的出来,既然是大宗师,便给他大宗师应有的待遇,重新给他做一块六级金令,这沈鸣不是好酒吗,正好酒客卿在西北,便劳烦他带些御酒走一趟吧。” 向总捕这话出口,便相当于定了音,虽然林总捕对这种处置有些不满,认为这有损六扇门名声,有损朝廷威仪,但他也只能拱手称是。 …… 五圣门。 一名身穿门派弟子服的人来到练武场,对着正在烈日下习练武艺的小六子说道。 “小六子,门主要见你,跟我来!” 小六子停下动作愣了愣,然后抱拳回了句好的,师兄。 看着前方的背影,小六子试探性地问了句。 “李师兄,可是高副门主出关了?” 李师兄瞥了眼小六子,点点头道:“你小子倒也机灵,也不怕告诉你,高副门主不仅出关了,还顺利进阶宗师,我五圣门以后可是一门三宗师!” 小六子闻言眼中露出羡慕之情,宗师啊,那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境界。 不一会功夫,小六子便来到议事大堂。 “自己进去吧。” 李师兄指了指大堂内,小六子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这是他第二次来会议事堂,他看了眼厅中坐着的四人,其中三人他上次见过,另外一个和高师兄有些相像,心中已清楚了大概。 “弟子刘六见过门主、各位副门主。” 高圣面沉如水,刚一出关,还没来得及分享突破宗师的喜悦,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把他心情全给破坏了。 他的儿子,居然被人给杀了! 高圣沉声开口道:“免礼,你将当日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不得有半点隐瞒。” “是!” 小六子口中称是,再次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没有半点隐瞒以及偏袒。 听完小六子的叙述,高圣面色数变,狠狠地一拍桌子。 “平日里便告诫那孽子要勤温武艺,莫要贪恋美色,没想到却把老夫的话当耳旁风。” 小六子并没有接口,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方粗布,缓缓将其打开,三枚铜板静躺其上。 他上前两步,双手托着递了过去。 高圣问道:“这是?” 其余几人也是疑惑地看了过来,上次小六子禀报的时候可没这举动。 小六子迟疑道:“弟子不敢说!” 高圣摆手道:“尽管说来,与你无关!” 小六子再次拱手低头道:“那人说,这是……这是他不慎失手杀了高师兄的赔礼!” “砰!”“砰!”“砰!”“砰!” 话一出口,厅中猛地响起四道巨大的拍击声,三张红木桌子被气急的四人拍的粉碎,小六子头顿时垂的更低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猖狂,实在是猖狂!” “二哥,承儿也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那人就算是天王老子,这回我也定帮你为杀了他报仇!” “没错,五弟传回消息说那人灭了鬼鼠团,至少是宗师修为,就算那人是宗师,但我等我们兄弟五人,齐心协力,大哥二哥四弟也都是宗师,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哼!三枚铜板当做赔礼,此等羞辱,便拿他的宗师之血来洗涮!” ------------ 第五十四章 猛虎崖上(求推,求收) 夜色漆黑。 星月被掩盖在乌云之后,不显丝毫光辉,正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猛虎崖。 一行七八人正借着夜色的掩饰,无声又快速的接近着,到了崖下,寻了处隐秘的地方蹲下。 这一行人皆是夜行衣打扮,手中的长剑也被一块黑布包裹着。 一男子掏出一张图纸,悄声开口道:“宫师姐,猛虎崖到了,按六扇门给的消息,这山上聚拢了一窝土匪,一共有三百二十号人,当家领头的有五人,皆有内功武艺在身,这是六扇门探子传出来的哨卡布防图。” 宫师姐点点头,接过图纸看了看,心中已有了计较。 她们这一行人是离此崖七十里外,北望城外传剑山庄的弟子,接了六扇门的通缉令来这猛虎崖剿匪。 宫师姐道:“按消息说,这五名当家的三名被判定为二流好手,两名一流高手,以我们的实力对付他们应是不难,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惊扰了山上匪徒,受其围攻。” “正好今晚天色不错,有这图纸在手,我们便按原计划行事,先把哨卡和喽啰清理了,最后再对付这猛虎崖五虎,剿了这窝土匪后,大家的侠客令想必也能升上一级。” 这宫师姐本就是他们这些人中领头的,自然没人反驳。 “听师姐的!” “师姐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 宫师姐点点头,将口罩拉起,遮住半边脸颊,挥了挥后,潜行着身子往图纸上标注的第一个哨卡点走去。 还未接近,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四周显得极为安静,空气中甚至隐约有淡淡的血腥味飘来。 她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身子微顿后,继续按原定路线往前。 “师姐,这人死了,难道有人比我们先接了六扇门通缉令?” 宫师姐皱眉摇头道:“不会,六扇门的丙级通缉令,若是被人先接了,便会占时下榜,应该是这猛虎崖被仇家寻上门了。” 有人沮丧道:“啊!那这人又没图纸,万一惊扰了山上的土匪,我们这趟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宫师姐摇摇头,“不会,敢来寻仇,自然实力不会弱,我们抓紧时间上山,到时候看看山上的情况再说。”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 在宫师姐的带领下,几人继续往上,速度虽然加快了不少,但还是保持着应有的警惕,越往上走,几人越是吃惊。 “死了!” “这里也死了!” “这是五当家插翅虎!” “三当家飞天虎,四当家笑面虎也死了!” 几人对视一眼,也不再刻意掩饰身影,纷纷加速往崖上赶去。 到了崖顶,几人再次被眼前的画面给惊住了,只见原本被当做老巢的崖顶,此时躺着一地的尸体,鲜血洒满崖间。 有人指着靠近悬崖那头的方向开口道:“宫师姐,那边有打斗声。” 宫师姐点点头道:“走,过去看看。” 几人点点头,拔出长剑,戒备着往那边走去。 …… “啊!” 一声惨叫,孙烈虎横刀挡住一击,后退了两步,抽空看了眼旁边的战场,只见自家二弟已经被那使刀的小鬼斩杀。 孙烈虎面色一变,看着面前这个扬拳攻来的小鬼,不禁暗觉头疼。 这小鬼不知怎么回事,明明使得是一手再粗浅不过的普通功夫,可他却瞧不出丝毫破绽,斗了这么久都拿不下,要不是几次舍命相搏,说不定早就败下阵来。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两男两女,心中不禁暗骂了声特娘的。 他只觉今晚真是飞来横祸,大晚上的这几人杀上山来,将他手下杀了个干干净净,那道士还把他和他二弟被窝里拎出来,让他们和这两个小鬼过招。 去特娘的过招! 他孙烈虎响当当的汉子,横行虎的名头在凉州也是凶名不小,什么时候干过陪小孩子过招的事情。 在那道士杀上山来的时候,他便知道这回栽了,本想着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把那小鬼杀了,好让那道士知道,他孙烈虎也不是好惹的。 可如今…… 瞅了瞅自家二弟的尸体,再看看对面那个斗志正酣的小鬼,心中已是犯了怂。 “看招!” 他将手中虎头刀对着陈傲一扔,身子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 哈? 陈傲看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孙烈虎,明显的愣了愣,这才握拳追了上去。 片刻功夫后。 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接着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陈傲垂着脑袋到了沈鸣身边。 “嘿……嘿嘿……老师……” 沈鸣看了眼宫师姐几人,孙烈虎的人头正被一高个年轻人提在手中,带血的长剑还未入鞘,显然孙烈虎被其所杀。 宫师姐打量了一番四周,最后将视线投到隐隐为首的白袍道士身上,拱手行礼道。 “传剑山庄弟子宫晴,见过道长,见过各位同道。” 身后几人同样依次行礼。 陈傲一愣,然后有些惊喜的问道:“你们是传剑山庄的?” 宫晴有些不明白陈傲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皱眉点点头。 陈傲爽快道:“我是四海镖局的陈傲,这趟我们正好有趟镖要送往你们传剑山庄。” 宫晴恍然,指着沈鸣几人问道:“原来是陈镖头,那这几位是?” “四海镖局,林习武!” “点苍派,袁红!” “点苍派,周直!” 沈鸣站在原地并没有说什么,周直几人抱拳打了个招呼。 宫晴看着神色有些奇怪的沈鸣,正想开口询问,却感觉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角,她皱眉回头看去。 “宫师姐,你看那道士手里的那把剑,像不像……” 宫晴定眼看去,见沈鸣手中长剑果然同自家师祖所找的剑有几分相似。 宫晴拱手道:“道长,请恕宫晴冒昧,可否借您手中长剑一观!” 沈鸣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调整了一番情绪,再次恢复了平静。 沈鸣道:“郑养剑,王蓉是你什么人?” 宫晴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沈鸣,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说话,旁边提着孙烈虎头颅的年轻男子已经开口。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直呼本门师祖名讳!” “冯师弟!”宫晴面色一沉,抱歉地看了眼沈鸣,抱拳道:“我家师弟不大懂事,冲撞了道长,还请道长莫要见怪。” 她可不蠢,能神色自若直呼自家师祖名讳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她们这些小辈弟子所能招惹的。 沈鸣有些感慨的开口道:“他们都已经是师祖辈的人了啊?” 见沈鸣如此模样,宫晴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宫晴恭敬回道:“回道长,郑师祖和王师祖正是本门祖师,看道长模样,应该是认识两位祖师,过两日正好是郑师祖大寿,道长若是有空,可来传剑山庄叙旧。” 沈鸣负手转身,视线似乎透过漆黑的夜色瞧见了北望城。 “去,自然会去,三十年不见,又怎么可能不去叙叙旧。” ------------ 第五十五章 请!(求推 求收!) 猛虎崖上。 沈鸣负手在后,注视着北望城所在的方向,夜风吹来,将他的衣角、发丝轻轻吹起,给人一种寂寥的感觉。 崖上的众人见了这一幕,不知为何,一时间都觉得心里有些堵。 好片刻后。 沈鸣转过身来,“想看我手中这把剑是吧?” 宫晴迟疑了片刻,然后点点头。 那被唤作冯师弟的男子说话却是毫不客气,“道长手中长剑可是解惑?此剑乃是郑祖师当年贴身所佩长剑,祖师已经寻找多年,还请道长交回我传剑山庄。” 沈鸣瞧了高个男子一眼,不明意味地轻笑两声,指了指陈傲。 “我手中这剑可不是想看便能看的,这样吧,刚才你们把我给这小子特意找的对手给杀了,你们找个人出来陪他练练,若是让我满意了,便给你瞧上一眼。” 他? 过招? 崖上的几人纷纷将视线投到陈傲身上,他们有些意外的看着陈傲。 先前的介绍已经让他们知道了陈傲出自四海镖局,如此普通的出身,再加上年轻的模样,他们自然不会认为陈傲有什么惊人的本事。 可此时听沈鸣说,先前和横行虎一直过招的是陈傲,他们顿感惊讶,要知道横行虎在江湖上也是一流好手,他们这一行人估计也就宫师姐和冯师兄能和其匹敌。 他们有些怀疑沈鸣是不是在说笑,什么时候区区四海镖局的一个年轻镖师也有匹敌一流高手的实力了? 他们有些不大相信沈鸣的话,纷纷出口应战,想要瞧瞧是不是真如沈鸣所说。 “我来!” “宫师姐,我来吧!” 宫晴沉吟了片刻,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请战,抱拳道:“道长,我来!” 沈鸣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瞧了眼陈傲。 宫晴上前两步,持剑站了出来,对着陈傲抱拳行礼,一身黑色夜行衣包裹着姣好身材的她,夜色下显得极为冷艳。 “传剑山庄,宫晴,请指教!” 陈傲瞧了眼宫晴,却是不领情,“男子汉大丈夫,我不跟女人比斗!” 这话说的,顿时就得罪了一批人,袁红瞪了陈傲一眼,心说这小子什么意思啊,那先前跟我比斗的时候怎么不说? 传剑山庄的弟子也是气急,要知道宫师姐在他们这一行人心中,那可是女神级的人物,此时听陈傲如此说,那里还管沈鸣厉害不厉害,忙出口讥讽。 “哼!不跟,我看你是不敢吧?” “就是,宫师姐在我们传剑山庄真传弟子中,也是排名前三的存在,肯陪你过招已经是你天大的运气了。” “这也难怪,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四海镖局送镖的,怎么可能敢跟宫师姐过招呢?” 见几人越说越过分,宫晴忙沉下面色,开口呵斥道。 “住口,忘了师父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的了吗?” “道歉!” 宫晴的话显然很有威信,出口的几人顿时不敢再做声,说了声不好意思,但其中诚意也就他们自己清楚了。 宫晴看向沈鸣,询问道:“道长,这……” 沈鸣随口回了句,“让他自己选吧!” 宫晴点点头,抱拳看向陈傲,仪态大方,有礼有节。 “不知陈少侠想和谁过招?” 陈傲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眼神在传剑山庄几名弟子身上来回移动。 那几人心里也跟着陈傲的眼神上下跳动着,纷纷希望陈傲选自己,好让他们给陈傲一个狠狠地教训,一解心头之恨。 甚至有人忍不住出声了。 “我我我,选我!我最弱!” 陈傲给了说话那人一个不屑的眼神让他自己领会,然后伸手一指另一个方向。 “我选他!” 传剑山庄的几人愣了愣,然后才有人眼神古怪的看着陈傲开口。 “他选冯师兄?他居然选冯师兄?” “额……好像是的。” “哈……他是傻的吗?冯师兄可不比宫师姐弱上多少,选冯师兄这不是找死吗?” 冯云自己也有些愣了,要知道他先前可没加入开口讥讽陈傲的人群中,他有些不明白陈傲为什么选他。 冯云皱眉道:“你确定不换个对手?” 他倒不是为陈傲担心,只是瞧不上陈傲这个对手而已,身为传剑山庄的真传弟子,他自然有他的骄傲。 他认为,如陈傲这种普普通通的人,根本不配让他拔剑,与他过招。 陈傲嘴角一翘,语气嚣张道:“当然不换,怎么,你不敢?” 不敢? 冯云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闻言立马就被陈傲给激怒了。 冯云上前两步,双脚不丁不八站在场中,抱拳指着陈傲,冷冷开口道。 “传剑山庄,真传弟子,冯云,请陈少侠赐教!” 他在陈少侠这三个字上咬得极重,使人听了不觉尊重,反感讥讽。 旁边人见了,此时也后退数步,让出中间一个圈来。 宫晴皱了皱眉头,暗自叹了口气,她觉得冯云实在是有些太过冲动。 陈傲丝毫不惧,提起一坛从山寨里收刮出来的酒,纵身一跃,便到了场中。 陈傲打开坛子喝了口酒,痞里痞气道:“咱们先说好,比武切磋,拳脚无眼,若是伤到了哪里,可怪不得别人。” 冯云气极反笑道:“那是自然,江湖中人比斗,有点损伤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一番话带着火气的话出口,让宫晴更觉头疼,她看着陈傲,心说这人怎么好像对冯师弟意见很大,难道他们以前认识? 陈傲提着坛酒,“四海镖局,镖师陈傲,请!” 冯云也不拔剑,横持剑鞘,“传剑山庄,真传冯云,请!” 陈傲也不客气,负手提坛、仰头倒酒、双手推坛,万年不变的招牌式开场招式使得是如行云流水,无丝毫破绽。 嗯……很帅气,很有范儿! 冯云冷哼一声,“武功最讲实用,花架子使得再好也杀不了人!” 冯云握住剑鞘,快步上前,对着袭来的酒坛拦腰一拍。 “砰!” 破碎的瓷片,浓香的酒水洒满天空,冯云身子一震,眼中露出诧异的神色,他没想到这花哨的一招里,竟然带着如此大的力道。 “嗖!” 破空声响起,一时大意之下,还没来得及调整身子的冯云往前看去,面色不由一变,一块碎瓷片正旋转飞驰而来,转眼间便到了他的面前。 ------------ 第五十六章 什么东西(求推,求收) 迎面飞来的破碎瓷片虽然裂口粗糙不齐,但借着惊人的速度以及旋转,此时看去竟是锋锐异常。 冯云毫不怀疑,若是被这块碎片击中,那一定是入肉三分的场面,他心中暗恼自己这次实在不该如此大意。 “喝!” 冯云身子不稳,大喝一声,剑鞘对地一点,借着剑鞘的这一点力道,身子以一种诡异的弧度扭转,整个人倒立在剑鞘之上。 “嗖!” 破碎瓷片飞速掠过冯云耳旁,切下数缕青丝,冯云瞥见这一幕,暗自擦了把汗,心道这次绝不能在大意了。 他刚想换招,却觉地面猛地一震,视线暗淡了不少,接着一道劲风扑面而来,风中带着淡淡的杀气。 “怎……怎么会这么快!” 冯云瞪大了眼睛,满是诧然地看着眼前那个越来越大的拳头。 拳头很稳,有些老茧,指节很粗,上面的汗毛被风压的死死贴在指背上,蚯蚓般粗细的青筋在手背根根鼓起。 这个拳头……一定很有力道。 冯云在心中如此想到。 “砰!” 拳拳到肉的声音猛地在场间炸响,这一拳冯云躲闪不及,被轰出十来丈远,落地时又翻滚了数圈,撞在身后传剑山庄弟子身边这才停了下来。 “嘶……” 这一幕,让场间的众人无不倒吸了口凉气。 三招! 仅仅三招! 即便是对陈傲有所了解的周直等人,也没能料到陈傲如此轻易地便将冯云拿下。 传剑山庄的弟子们更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纷纷瞠目结舌地看着陈傲。 他们传剑山庄中的十大真传弟子,冷云剑,冯云冯师兄,居然三招便败在了这个四海镖局的镖师手里。 那小子明明招式平平无奇,功力平平无奇,出身平平无奇,就连长得也平平无奇,就算冯师兄开始大意了,他也不可能击败冯师兄啊? 有人不敢接受这个事实,“卑鄙,说好的正大光明比斗,你居然暗算冯师兄!” 陈傲理也不理那人,看着躺在地上的冯云,脸上都快笑成一朵花儿了。 只见冯云此时正狼狈不堪地躺在一名传剑山庄弟子怀中,衣袍破烂,原本握在手中的长剑落在地上也没理会。 原本还算俊秀的脸庞,此时嘴角破了,鼻梁塌了,那双大而有神眼睛早已肿胀成眯眯眼,最显滑稽的则是那不知何故插进鼻孔中的几株野草。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三两下便被我收拾了的货色,也敢在老师面前出言不逊。”陈傲抹了抹鼻子,神色很是得意,“嘿,瞧你这模样,还真是应了一句话啊,那话怎么说来着?” 阿朵儿很有默契地补上一刀,“是不是猪鼻子插葱?” 陈傲一拍巴掌,回头看向阿朵儿,顺着拍了句马屁。 “哟,想不到朵儿姑娘对中原的哩语也这么清楚。” 阿朵儿闻言捂嘴轻笑。 袁红几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周直甚至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小子嘴真毒,迟早会惹出事来。 沈鸣原本淡然的脸上此时也是勾起了一丝笑容,看着得意的陈傲,笑骂了一句。 这臭小子。 “你……” 冯云闻言手指着陈傲,气急之下,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你字,便脑袋一歪,气急攻心,彻底晕了过去。 他实在没想到,陈傲选上他,竟然是因为先前他对沈鸣说的那两句话。 传剑山庄的其余弟子也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对他们来说,他们传剑山庄家大业大,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 对沈鸣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看着普普通通的道士如此说话,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即便有所不当,以他们传剑山庄的实力,道个歉还能有什么化解不了的呢? 可没想到区区一个四海镖局的镖头,居然敢因为此等小事,对他们传剑山庄的弟子下如此重手,而且还出言折辱。 这实在是让他们怒极! “好好好!什么东西?我传剑山庄楚卫便来会会阁下,看看阁下又是个什么东西?” 楚卫气极反笑,也不讲什么江湖礼数了,直接拔剑出鞘,功法运转到了极点,对着陈傲直直刺去。 此举赢得传剑山庄诸人一阵叫好! “楚师兄加油,对付这种偷袭之辈,我们也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 “楚师弟,下手轻点,划脸就是了,可别捅心窝子!” 陈傲却是丝毫不慌,或者说是早有准备,大喊一声。 “来的正好!” 陈傲同样将体内功法运转到了极点,手中打着招式,正面迎了上去。 眨眼睛的功夫,两人便近了身,一个手持三尺青锋,一个只凭手中双拳,一时间场中寒光四射,拳影滔滔,竟是平分秋色! 转眼间的功夫,十来招便过去,那场中的寒光渐渐敛去,拳影气势愈加高涨,将那寒光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边上的传剑山庄诸人此时不由变了脸色,这次可是实打实的交手,并没有大意偷袭的成分,他们没想到楚卫竟拿不下陈傲,甚至还隐隐处于下风。 “楚师兄莫慌,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一俊俏男子口中喊着话的同时,已拔剑出鞘,脚步一踏,持剑加入战场。 陈傲丝毫不慌,躲开楚卫刺来的一剑,反手一拳轰了过去,口中大笑。 “好好好!单挑打不过,换群殴了,来来来!还有没有,一起上吧,你陈傲大爷可不怕你们!” 陈傲这话一出口,传剑山庄的诸人也不客气,又是一人加入了战场。 沈鸣瞥了眼不知死活的陈傲,对着抱刀侯在一旁的林习武轻声吩咐了句。 “你也去吧!” 林习武点头回道:“是!老师!” 林习武的加入,倒是缓解了陈傲的危机,场中也变成了陈傲两人,对战传剑山庄三名弟子的局面。 虽是二打三,以少打多! 可陈傲两人是什么人,乃是沈鸣的学生,俗话说名师出高徒,虽然因为时间有限,沈鸣还没把两人教导到高徒这一层次,但这些日子的教导下来。 以二打三,自当不在话下! 三十来招的功夫过去,场中竟再次变成了刀光拳影,死死压制剑气寒光的局面,这种变化实在是让场边剩余的两名传剑山庄弟子难以接受。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 第五十七章 怒!(求推荐、收藏) 场边的两人见再不出手,恐怕楚卫三人便要败下阵来,他们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 五指并拢放在腿侧,无声无息之间,手中已多了十来根漆黑无光的牛毛细针,他们看了眼场中的陈傲两人,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握着细针的手极其细微地动了动,手中的细针已经如春雨润物般无声息的朝着陈傲两人射去。 无论是针,还是动作,都极为隐秘,实在是很难让人察觉他们已经在暗中出手偷袭,即便是很了解两人武学的宫晴,也因为有些分神的缘故,没能察觉到两人的异常。 瞒过了宫晴,也瞒过了在比斗的陈傲等人,可并不代表他们这小小的举动能瞒过世间所有人。 凡做事,必留踪! 留下的踪迹对沈鸣来说再清晰不过,看着这极为熟悉刺眼,让他心情很不舒服的漆黑细针,沈鸣原本淡然的表情彻底沉了下来。 得益于大雪山三十年的苦修,他养成了不会因为外物而轻易或喜或悲的习惯,自大雪山下来这些日子里,他的情绪也一直处于一个很稳定的状态。 即便有时有所生气,那也只是些许而已,可此时见到这一幕,却是让他心中怒极。 他讨厌如同毒蛇般潜藏在阴影中,伺机暗下毒手的人,更是尤为讨厌使着漆黑细针在暗中下手的人。 “哼!鬼影针!” 沈鸣冷哼一声,言语寒如冰霜,单手一挥,大袖一摆,场中顿时扬起一股极为恐怖,如若实质的劲风! 这劲风直直的对着出手的两人,以摧枯拉朽之势堂堂攻去,一路带起的飞沙走石,残枝断叶不计其数。 打斗中的几人,受这股劲风影响,一时间竟也站立不住,身法不稳,手中招式更歪了准头,几人各自后退数步,保持在一个戒备的距离,纷纷停下了打斗。 仅仅余波便是这般,那直面这股劲风的两人又岂会容易。 “啊!” 感受到这股迎面扑来,如同挟裹着天地之威的怒吼劲风,两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线尖锐而又扭曲的大喊出声。 呼! 狂暴的劲风掠过,将向陈傲两人无声息袭去的鬼影针,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逆卷而回,不仅速度更快,气势也更为惊人,原本如鬼影般无声息的细针,此时也给人一种堂皇大气之感! 在沈鸣怒极出手之时,宫晴便觉不妙,此时见了漆黑细针,那里还不明白方才自家两位师弟做了何事等好。 宫晴指着两人,又是气恼,又是担忧,“神影针!刘师弟,你……你们……糊涂啊!” 江湖比斗,以众凌寡,已属不公,他们传剑山庄此举本就算是丢了一层面皮,可没想到刘师弟两人还暗箭伤人。 此等行径,让她这个作为领头的师姐实在感到太过难堪。 只见逆卷而回的细针飞速刺入两人身体,而后透背而出,溅起朵朵血花,引得两人惨叫连连。 砰! 劲风狠狠击中两人,只闻得一声极为沉闷的声音响起,再看去时,那两人已飞出十来丈远,狠狠摔在地上。 两人捂着胸口,嘴角淌血,满眼满脸都是崩溃不堪的表情。 “啊……” “功力,功力,我的……我的功力……怎么,怎么没了……” 崖上的众人闻得此言,面色皆是不由一变。 功力被废! 这种事情对江湖人来说,乃是一种比死还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情。 很难有人能接受自己辛辛苦苦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练出的一身功力一朝被废。 那种深深地失落以及无力感,足以将世间九成的人生生逼疯,乃至逼死! 杀人不过头点地,就连周直都有些觉得沈鸣此举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沈鸣冷冷一笑,“为人阴险,暗箭伤人,尔等这般道德败坏之人,有何资格练此剑法,今日只废尔等一身所学,暂且饶尔等一条狗命,自己滚吧!” 那两人却是充耳不闻,如同疯了般坐在原地,彼此抱在一起失声大哭。 宫晴神色复杂的站在原地,看着盛怒中的沈鸣,无声地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沈鸣转头看向另外三人,那三人被沈鸣一瞧,顿觉自己如同被世间最为恐怖的存在盯上一般,面色齐齐一变,往后飞快地后退了三十来丈远。 沈鸣冷哼一声,口中不满道:“废物,废物,通通都是废物,好好的一套剑法,竟被练得乱七八糟,鬼气森森,平白辱没了这套剑法,实在是废物!” 有刘师弟两人的例子在前,这三人早已丧胆,即便被沈鸣如此训斥辱骂,他们也不敢有丝毫反驳,只是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此时如应声虫一般的他们,那里还有半点先前的威风与气度。 瞧着怂样! 沈鸣心头越看越气,继续开口,“不仅废物,还是一群怂货,留着你等这身功力日后行走江湖也是丢人现眼,辱没先人英名,不如今日便废了你等!” 说完这话,沈鸣便要出手,那三人闻言则是面色剧变,纷纷慌乱逃窜。 沈鸣冷冷一笑,“跑?跑的掉吗?” 见沈鸣如此动作,脑子里回忆着东西的宫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管如何,身为师姐,这种时刻她必须站出来,这是她身份所带来的责任。 宫晴忙站了出来,在沈鸣面前双膝直直跪下,抱拳磕头。 “前辈,前辈息怒,还请前辈看在两位祖师的情分上饶楚师弟他们一次!” 沈鸣不屑道:“郑养剑?王蓉?他们在我面前可没有丝毫的情分可言,滚开,不然连你一起废了!” 宫晴心中一寒,知道沈鸣既然说得出口,那自然手下也不会留情。 可这种情况她能让吗?宫晴在心中如此问自己。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虽然楚师弟他们有些不对,可作为师姐,此时若是让了,她心里恐怕一辈子也过不去这个坎! 宫晴贝齿紧咬红唇,口中隐隐有血腥味而不自知,她脑中快速的回忆思索着一些事情和画面。 “我数三声,三……” 宫晴禁闭双眼,握紧手中长剑的手,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惨白。 “二……” 宫晴深深地吸了口气,右手有些颤抖的放在剑柄之上,深吸了一口气。 “一……” 宫晴猛地睁眼,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同时拔剑出鞘! 赌了! ------------ 第五十八章 解你一惑(求推荐,收藏) 明月不知何时偷偷溜了出来,豪气地洒了一地银辉。 猛虎崖上,有人手持三尺青锋,伴着银辉轻轻舞动。 皎洁的月光,黑色的衣袍,如雪的肌肤。 宫晴手中三尺长剑寒光闪烁,她一板一眼地使着一招一式,如同初学剑时那般认真,一丝不苟。 她此时的这番姿态若是让传剑山庄,那些崇拜敬仰他的弟子瞧见,定会大呼,这怎么可能是宫师姐。 她现在的一招一式使得很慢,甚至有时还有些滞涩,就如同是一个孩童拿着木剑在模仿身旁大人舞动手中剑法一般。 剑法很是稚嫩。 若是他的师门长辈见了,定会气急跳墙,说不定还会把她逐出门派。 但宫晴却毫不在意,甚至心中隐隐还有几分开心,她知道自己这次大胆的冒险。 赌赢了! 她看着远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的白袍道士,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他猜对了,这套剑法才是那个白袍道士真正想要看到的剑法。 沈鸣看着远处宫晴使得那套虽然稚嫩,但熟悉无比的剑法,面色和善了不少,心头的怒火也散去不少,本已蓄势待发的右手也缓缓收回,散去功力,背负在身后。 随着沈鸣心情好上些许,周直几人觉得一直笼罩在猛虎崖上,那种令人感到沉闷的压抑感也渐渐散去。 陈傲看着缓缓舞剑的宫晴,想起曾经的自己好像也是这样打了一晚上的拳。 想到这,他就觉得身子好像有点酸软,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摇了摇头,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阿朵儿深呼吸了口气,只觉得这空气比先前都清新舒畅了不少。 她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偷偷瞧了沈鸣一眼,跟在沈鸣身边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沈鸣如此生气的样子。 也不知主人因为什么事情这么生气?阿朵儿在心中如此想到。 …… 夜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宫晴仍在舞动着那套剑法,她也不愧是拥有传剑山庄真传弟子前三实力的人,现在这套剑法在她手中已经不再是刚才稚嫩的样子。 宫晴现在舞得很是顺畅,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将这套剑法舞得如此顺畅。 她仔细的想了想原因,最后愕然发现似乎这套剑法和她极为契合,甚至给她一种这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感觉。 这很不可思议。 宫晴再次舞完一遍后,沈鸣终于再次开口出声,语气恢复了以往那种淡淡的腔调。 “行了,停下吧。” 宫晴闻言面露喜意,收剑抱拳行礼,恭敬回道:“是,前辈!” 沈鸣看了眼宫晴,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长剑抛了过去。 宫晴忙接过长剑,小心翼翼地将其捧在手中,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和不敬,她微微抬头,有些疑惑地望去。 沈鸣道:“马马虎虎,算你过关,便赐你一看吧。” 宫晴闻言忍不住苦笑一声,心情有些复杂,她心里认为自己的表现已经算是完美了,可没成想在沈鸣这里却只得了个马马虎虎的评价。 这个落差,实在是让她略感受挫。 宫晴点点头,收拾好心情,回道:“多谢前辈!” 其实对于手中这把剑,宫晴心中已经确定了个大概,只差最后的一眼了。 甚至不止这把剑,就连面前这位前辈的身份,她也隐隐有些猜测。 宫晴深吸了口气,右手握住剑柄,缓缓拔剑出鞘。 “锵!” 剑刃缓缓出鞘,那清莹如秋水的剑身上浅浅地刻着两字,字迹大气,让人一眼难忘,自有一股大家气度。 “解惑!” 宫晴也不心急,继续拔剑出鞘,随着剑身不断拔出,剑身上所篆刻的花纹也完全呈现在眼前。 那是一副用寥寥数笔勾勒出来的图案,一位老者端坐石上,一位眼带疑惑的年轻人躬身行礼。 师者,解惑! 有这副图,这是真正的解惑! 宫晴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然后插剑回鞘,双手捧剑恭敬地递了过去。 沈鸣接过长剑,淡淡开口道:“解惑,解惑,你既然观了此剑,我便按照规矩,解你心中一惑,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宫晴一愣,抬头诧异地看了沈鸣一眼,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她仔细地看了看沈鸣,见其不是说笑的样子,此时也明白为何先前沈鸣会说,他这剑不是想看便能看的了。 观一次剑,便可提一个问题。 她自然清楚,如沈鸣这样的的前辈解答她一个问题,对她会有多大的好处。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把握好这个机遇,她的功力修为一定会有惊人的飞跃。 宫晴闭上眼睛仔细地想了想后,抬头看向沈鸣,迟疑了片刻,这才抱拳行礼问道。 “敢问前辈可是姓沈?” 沈鸣看了眼宫晴,挑了挑眉,反问道:“不换一个问题?无论是修行时的困惑,还是日后的姻缘前程,亦或者自身的吉凶祸福,我都可为你解惑!” 沈鸣此话一出,就连先前一直不是很在意的陈傲此时脸上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姻缘啊! 他想起沈鸣当时敷衍自己时说的话,就觉得心口隐隐作痛,看着沈鸣手中长剑的眼神都有些火热起来了。 早知道看次剑便有这等好事,他就算是死皮赖脸,撒泼打滚也要求沈鸣让他瞧上几眼啊。 宫晴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沈鸣轻声一笑,问道:“这重要吗?” 宫晴点点头,再次恭敬行礼,回道:“前辈,晚辈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江湖人,因为对晚辈来说,在这世上,真相比什么东西都更为重要。” 沈鸣这次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宫晴,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宫晴继续问道:“敢问沈前辈与沈修是什么关系?” 沈鸣回道:“沈修即我,我即沈修!” 沈修? 陈傲闻言又犯猪脑子了,“老师不是叫沈鸣吗?什么时候又叫沈修了?” 林习武摇头叹气,稍稍远离了陈傲数步,他觉得自己和陈傲要是待一起太久了,一定也会变成陈傲那样的。 宫晴诧异地看了眼沈鸣,这个答案可是出乎她的意料了,看沈鸣年轻的样子,她本以为沈鸣会是沈修的后人或者徒弟之类的,没想到沈鸣居然就是沈修本人。 不过这样也好,想必没人会比他更能回答这个问题了。 宫晴深吸了口气,稍稍平复了自己内心的惊讶,缓缓开口。 “晚辈斗胆问前辈一句,三十年前的八月十五,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 第五十九章 必当到场! 三十年前,八月十五? 周直几人出道太晚,三十年前的事他们自不知晓,他们疑惑地看着说话的两人,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沈鸣微眯着眼睛,看了宫晴好一阵子,他很确定这件事情不该是宫晴这种年龄的人应该知道的。 或者说,即便宫晴知道这件事情,她也不应该问出这种问题。 沈鸣好奇道:“你是从那里知道这些事情的?” 宫晴看着沈鸣,坚定地摇了摇头。 沈鸣也不勉强,说实话,宫晴这个女子让他觉得很是顺眼。 况且,宫晴不说,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其他办法知道。 卜算,这可是他拿手的本事! 沈鸣瞧了一眼宫晴,然后从怀中掏出那三枚古拙的钱币,扬手对空轻轻一抛,钱币滴溜溜地转着圈,然后稳稳落在手中。 沈鸣皱眉瞧了一眼,掐指一算,便知晓了其中大概。 沈鸣喃喃道:“难怪了,难怪,原来是这样,这样便能说的通了。” 宫晴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沈鸣,一时间还真琢磨不透沈鸣的想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很好很好,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宫晴面色变了变,惊疑不定地看着沈鸣,口中并没有说什么,她担心这只是沈鸣的试探而已。 算命卜卦!? 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平日里当个乐子瞧瞧便好,怎么可能会信呢。 沈鸣收好钱币,问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宫晴抿了抿嘴道:“我不知道前辈说的是谁,前辈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沈鸣看了眼宫晴,他觉得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沈鸣笑道:“发生了什么?传你那套剑法的人就没告诉过你发生了什么吗?” 宫晴面色大变,心中大惊,正如沈鸣所说,她方才所舞的剑法确实不是出自他们传剑山庄,而是另有奇遇。 她刚才在危机时刻赌那一把,也是基于传她剑法那人评价的一句话,那句话跟沈鸣先前骂楚卫几人时说的如出一辙。 “哎!好好的剑法非要练得花里胡哨,小丫头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 她到现在还记得这句话,因为在听了那个故事后,那人还传了她这套剑法,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她从来没认真练过这套剑法。 若不是今日遇见沈鸣,听了沈鸣方才的那番话,这套剑法恐怕会被她遗忘在记忆最角落的位置,到死也不会想起。 宫晴心中担忧,慌忙抱拳,辞别道:“前辈,晚辈想起门中还有些事要处置,就不打扰前辈兴致,先告辞了。” 沈鸣也不在意,对他来说,想要知道的基本都已经知道了,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他看着急急离开的宫晴,淡淡开口道。 “你家师祖大寿之日,便是那晚事情真相揭露之时,对了,顺便帮我给郑养剑带句话,就说他大寿之日,沈某人必当到场,有重礼相赠。” 宫晴脚步顿了顿,然后回头转身行礼,口中称是。 沈鸣满意地点点头,最后提点了一句,“不用纠结那么多,记住,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剑法都忘了,专心练刚才那套比什么都强。” 宫晴顿感豁然开朗,再次行礼,“多谢前辈指点!” …… 猛虎崖上。 宫晴已经离开好一会了,崖上也没什么其他事情,但沈鸣不开口,自然没人敢先走。 陈傲有些无聊地去收刮了一番山寨,具体收获如下。 钱财珠宝若干。 破铜烂铁一堆。 两本普通的功法秘籍。 以及…… “老师,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陈傲托着块脸盆大小的东西往这边走来,不时往上颠颠手里的东西。 至于他旁边,也是他此行的收获。 两个瞧了陈少侠英姿,非要以身相许的被抢上山的民女。 嗯…… 事实证明,陈少侠还是蛮有女人缘,桃花运的。 沈鸣转身回头,看了眼正往自己这边走来的陈傲,眼神突然一凝,微微有些惊讶。 “老师,这是我刚从寨子里翻出来的,被人当宝贝似的放在一个上锁的箱子里,这东西好奇怪啊,看着像石头,可又轻若无物,而且怎么敲它都不碎,老师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沈鸣眉头微扬,接过陈傲手中的东西仔细打量了一番,见确实是那件东西,这才嘴角微微翘起,开口道。 “运气不错嘛,没想到只是随便给你们找个练手的对手,居然也能有这样的机遇。” 陈傲眼睛一亮,有些发光,“这么说,这还是个宝贝了?” 周直几人也凑了过来,轮番瞧了瞧这块似石非石的东西,也是不由啧啧称奇。 “道长,这是何物?” “对啊,沈道长,这东西好奇怪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沈鸣神秘一笑,轻声道:“好东西!” 陈傲脑袋转的飞快,嘻嘻笑道:“既然是好东西,学生就献给老师您了,不过嘛……老师你……嘿嘿,能不能……” 沈鸣看着陈傲快落在“解惑”上的眼珠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看了眼崖间的众人,轻声开口。 “把你们的兵器都拿给我吧!” 出于对沈鸣的绝对信任,几人毫不犹豫地便将自己的贴身兵器递给了沈鸣。 沈鸣一手拿着兵器,一手托着那块似石非石的东西,寻了间完好的屋子走了进去,然后缓缓将门合上。 陈傲眼巴巴地看着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长剑,最后扁了扁嘴,一脸的委屈。 “都在外面等着,没我吩咐,谁都不许进来,对了,把那些钱财给被掠上寨来的人分了,明日一早,送他们下山。” 屋内传来沈鸣的声音,众人点头称是。 房中。 沈鸣盘膝而坐,有些心痒难耐的看着手中这块饕餮石。 饕餮石正是这块东西的名字,若不是他曾看过那半本《通天大道》,恐怕也不会知道这块石头的用途和名字。 他缓缓闭眼,脑中自然浮现起关于这块石头的所有信息。 他轻柔地调动着体内的灵力,按照书中所说,用一股特殊的频率不断往饕餮石传去,渐渐的,沈鸣手中的饕餮石竟缓缓颤动起来。 “咔嚓!” 一声轻响,先前周直几人使尽浑身解数仍牢不可破的饕餮石,此时竟缓缓裂成数块,若是他们见了,恐怕又会惊掉一地的下巴。 ------------ 第六十章 齐聚(求收 求推) 沈鸣伸手从一堆碎石中,拾起一块小拇指般大小的黑色圆珠,瞧着这颗黑得极为深邃的圆珠,满意地笑了笑。 这才是真正的饕餮石,至于那些散落的碎石块只是它的伴生物而已。 饕餮石的功能很简单,也很实用,通过独特的秘法进行炼制,可以将其制成一块内里生出一片空间的法器。 沈鸣也不急,他从书上虽然学会了炼器之法,但从未实用过,此时自然不能急着炼制这块饕餮石,而是要用其他东西练练手再说,免得到时候浪费了东西。 他看了眼散落在一旁的伴生物,虽然这些东西价值不如饕餮石本身,但作为伴生物,它们也有着不凡的功效 沈鸣随手从地上拾起一块,然后拿起周直那只判官笔,缓缓开始炼制起兵器。 夜色越来越深,沈鸣所在的那间屋子不时闪烁起一些刺眼的光芒。 …… 次日。 天微微亮。 北望城外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些居住在北望城外的百姓在等候入城。 不过对于宫晴她们这些江湖人来说,自然不用这么麻烦。 宫晴走到城门前,掏出自己的侠客令,看守城门的士兵见了不敢怠慢,忙毕恭毕敬地放几人入城。 这也是侠客令的特权之一。 北望城这种大城一般都设有六扇门的分门,且都是靠在官府衙门附近,宫晴几人进了城,便直奔而去。 交还完关于猛虎崖的通缉令之后,宫晴几人又出现在了六扇门。 宫晴看了看几人,吩咐道:“你们几人先回山庄把这次遇上的事禀报上去吧。” 楚卫问道:“那宫师姐你呢?” 宫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你们先回去吧!” 几人点点头,然后结伴而去。 见几人彻底离去,宫晴这才缓缓转身,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快步走去。 她觉得,那位落魄古怪的老人,对昨晚发生的事,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城中一处很偏僻的的位置,有着一间很简陋的宅院,宅院的大门前,常年坐着一个衣着同样很是简陋的老人。 老人很老,老的头发都快掉光了,他干瘦的脸上长满了老年斑,牙齿也基本落光。 老人的目光一直看着巷子的尽头,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人一般。 宫晴的到来被老人看在眼中,他费了很大的力道缓缓起身,推开身后紧闭的院门,慢慢走进了院子。 宫晴来到院门前,伸手将靴子脱下,这才脚踩着雪白的袜子步入院门。 这是老人的规矩。 进了院门。 即便曾经来过这间宅院,此时见了,宫晴仍然是为宅院的干净整洁感到惊讶。 一尘不染! 用这个词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白袜踩踏地面行走了这么久,仍然如先前一般,不染丝毫尘埃。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院中的摆置与景色同前几次来时所见也一般无二,就连花草的修剪也同样如此,时间在这里仿佛从不曾溜走一般。 “坐,有什么事?” 听了老人声音苍老地招呼,宫晴这才坐下,然后抬头直视老人。 宫晴缓缓开口道:“晚辈遇见沈修了,但晚辈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他。” 老人的反应有些出乎宫晴的意料,他只是很平静地“哦!”了一声。 宫晴也不在意,继续开口将昨晚在猛虎崖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没有丝毫的隐瞒。 事情说完,老人也不出声,宫晴也不再开口,庭中一时陷入了寂静。 这种孤独的气氛让宫晴很不适应,她不敢想象平日里老人一个人时是如何度过的。 好在也没多久,老人开口了。 “这次寿宴,开场的那场评书我来说。” 宫晴闻言微微皱眉,老人的这个要求让她感到有些为难。 “这……” 老人继续开口道:“没什么这不这的,你回去告诉郑养剑便是,他自会同意。” 宫晴点了点头。 老人摆了摆手。 宫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躬身行了个礼,倒退数步,转身出了院门。 待宫晴离开之后,老人缓缓起身,掏出一方白色丝帕,在宫晴刚才坐过的地方仔细地擦拭起来。 他不嫌麻烦,因为院子的主人很爱干净。 做完这事之后,老人再次回到院门外坐下,如先前一样,静静地望着小巷的尽头。 宫晴出了宅院,再次回到繁华的街道上,顿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寻好方向,径直往城门口而去。 路过六扇门的时候,她习惯性地侧头瞧了一眼。 只见一辆装满酒坛的牛车正往六扇门缓缓驶去,数十上百个酒坛上躺着一个身穿道袍的道人,道人此时正提着酒往口中倾倒酒水。 酒道人? 宫晴脑中浮现这个名字,但心中也不是很肯定。 同为道士,宫晴拿眼前这个道士和沈鸣比了比,发觉这真的没法比。 嗯……看着差距蛮大的。 宫晴摇了摇头,也不多事,继续往城门口所在的位置走去。 倒是她离开后,牛车上的道士缓缓起身,疑惑地瞧了瞧她离开的方向,摸了摸脑袋,然后再次躺下。 出城门时,城门口仍排着长长的队伍,宫晴按照老规矩亮出令牌,轻松地出了城门。 “咦!” 擦身而过的五人让她微微有些惊讶,她回头看去,一名中年男子正好亮出令牌。 五级金令,阎! 五圣门门主,阎圣,宗师级高手! 宫晴脑中冒出这个名字,看了看阎圣身边的其余几人,再想想先前看到的疑似酒道人的那人。 隐约的,她觉得一场风暴正在酝酿着。 宫晴回到山庄,她的师父正在山庄门前等着,见了宫晴,忙招呼宫晴过去。 “跟我来,两位师祖要见你!” 宫晴并不意外,点点头,跟了上去。 庄主殿中。 对于两位师祖的问题,宫晴有问必答,再次述说了一番昨晚的经过。 她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选择隐瞒了舞剑脱身那事,只是把过程一句话带过,将沈鸣让她带的话转述了一遍,最后将老人让她转达的意思同样说了一遍。 听完所有的话,郑养剑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宫晴回道:“是,祖师,弟子告退!” 宫晴缓缓退出殿门,顺手将殿门合上,然后怀揣着心思慢步向前。 “咔!” 一声细微的声音将她心思拉了回来,她疑惑转头,刚才那道茶杯落地的声音,似乎是从庄主殿中传来的。 “他居然没死,而且还敢回来!” 这好像是王祖师的声音,宫晴心中想到,对于王祖师口中的他,宫晴也基本猜到,但她不敢多留,忙加快脚步离去。 宫晴离开后不久。 传剑山庄上空有白鸽携信飞出。 后门有数名弟子一人三马,带信加急离开。 正门大开,有四马华车缓缓驶出,车中所坐者。 传剑山庄庄主,神影剑侠,郑养剑! ------------ 第六十一章 酒道人、高圣(求推 收) “嘎吱!” 禁闭的房门被缓缓推开,沈鸣拿着重新炼制好的兵器缓缓走出房门。 猛虎崖上的几人闻言立马转头看去,见沈鸣已经出来,阿朵儿忙迎了上去。 “主人,您出来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阿朵儿说着将手中的烤鸡腿递了过去,沈鸣摆摆手,打量了一番周围。 周直和袁红两人正在一堆篝火旁坐着,火堆上正烤着一只鸡,一旁的地上还有不少的鸡骨头。 陈傲和林习武两人却是不知在何处。 沈鸣将阿朵儿的两把小巧弯刀递了回去,开口问了两人的行踪。 阿朵儿回道:“习武他们等了两天还没见主人您出来,再加上他们这趟押送的镖物要到时间了,一早便先赶去传剑山庄了。” 两天!? 沈鸣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一转眼的功夫就过去了两天。 沈鸣在心中算了算时间,然后松了口气,还好没误了时辰。 沈鸣将周直两人的兵器递了回去,然后招呼了一句。 “收拾东西启程吧,正午之前要赶到传剑山庄!” 周直接过兵器,闻言也来不及打量有什么不一样的,忙简单的收拾了番东西,打算灭了篝火跟着沈鸣的步伐往崖下而去。 “哎哎哎,别浪费了啊,这么香的烧鸡可别浪费了,给老道下酒不是正好!” 正在这时,一名道人跳了出来,劈手夺过周直手中的烧鸡,狠狠地咬上一口,美滋滋地咀嚼着,然后提起腰间的葫芦灌上一口酒,美美地叹了一声。 “啧,烧鸡配酒,此等美味,世间少有,道友不来上一口?” 周直顿时一惊,这道人突然窜出夺走他手上的烧鸡,他可是一点防备也没有,先前他也未曾察觉到周围有人。 若是刚才道人的目标不是他手中的烧鸡,而是他的头颅,那结果可想而知! 想到这,周直眼露惊恐之色,不由感到心有余悸。 道人看着四十来岁左右,清瘦的脸上满是醉意,眼中却一片清明,显然未曾喝醉,黑发简单的结了个道髻,用一根木簪固定住,木簪尾部雕着个小巧的葫芦,葫芦上书写着一个飘逸的酒字。 道人身材有些单薄,偏偏身上又套着一套宽大的青色道袍,显得道人更加单薄了,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似的。 但周直知道,别说是一阵风,便是十阵,百阵也难以吹走道人,这道人可是经历了数十年的江湖风雨,仍屹立不倒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是看着这般简单。 周直惊诧道:“酒道人!” 袁红二人闻言回头看去,眼前这道人大敞开着衣襟里,内里的肌肤的莹白如玉,但应太瘦的原因凸出根根骨骼,不由有些愕然。 袁红狐疑道:“师叔,他就是传说中的无敌宗师,酒道人?” 也无怪袁红如此表情,毕竟酒道人眼前这幅卖相实在是有点不尽人意,这模样走在大街上,普通人见了,说不定还以为是那里跑出来的老流氓呢。 阿朵儿瞧了瞧酒道人,再看看沈鸣,暗自摇了摇头。 果然,见面不如闻名! 酒道人哈哈笑道:“没错,老道就是酿酒无敌,嗜酒如命,喝酒无敌的无敌宗师,酒道人,丫头,御贡美酒,要不要来一口?” 瞧着酒道人这番狂放的姿态,袁红没忍住地抽了抽嘴角,她只觉心中某处传来一道“咔嚓!”响声,那是某个儿时所敬仰的目标雕像破碎的声音。 周直拱手问道:“前辈到此有何贵干?” 酒道人正要开口扯上两句,前方却传来沈鸣淡淡的声音。 “赶紧跟上,别耽搁时间!” 周直闻言告了声罪,忙快步跟了上去,阿朵儿两人自也不必多说,同样抱歉地点点头,快步离去。 晨风吹过。 猛虎崖上的酒道人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往崖下快步离去的身影,一时间真是愣住了。 有没有搞错,他可是酒道人,名传江湖几十年,到哪儿都被奉为上宾的无敌宗师酒道人啊! 今儿个这么拉风的登场,不说震惊四座,但也不该是被撂在这儿,自个儿吹冷风的画面吧,这剧本怎么跟自己想的不大一样呢? 他瞧了瞧手中的烧鸡,一时间也觉得干巴巴的,索性直接给扔在了地上,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道友,别走啊,听闻道友海量,我这有上好的御贡美酒,喝上一场如何,道友若是赢了我,我送道友一场机缘!” …… 官道! 猛虎崖通往北望城必经之路的官道上,官道旁有间附近百姓开的无名茶铺,茶铺外稳稳地插着一把丈八红枪,红枪入地三尺,茶铺内坐着两名男子。 一壮,一少。 一闭目养神,一正襟危坐。 高圣很平静地开口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承儿便是死在这样一间茶铺里的吧?” 小六子忙回道:“是……是,副门主。” 高圣并不睁眼,继续道:“你很紧张?” 小六子慌道:“没……没有,弟子只是有些好奇为何副门主不叫上门主一起?” 高圣道:“杀子之仇,岂可假他人之手复之!” 小六子有些迟疑道:“可……” 还未等他说完,高圣却是猛地睁眼,双目之中似有惊雷闪过,满堂如白昼。 他骤然起身,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一变,如果说先前是酣睡的虎,危险但旁人若是小心谨慎些,却也不致命。 如今的高圣则如那猛然惊醒的怒龙,对于周遭的一切都充满着攻击性,凡是出现在他眼前的事物,都会他迎来毁灭性的龙息清扫。 “可是来人?” 小六子被高圣气势所慑,缩了缩脑袋,这才往官道上瞧去。 只见官道上此时正有四人策马而来,在前领头的那人,身着一身让他永远也忘不了的白色道袍。 小六子看着那道人,立刻便想起了那下着雨的茶铺,眼中闪过一丝畏惧,有些不敢直视来人,小声地回了句。 “是!” 高圣冷哼一声道:“是便好!且看我今日取他项上人头,祭吾儿在天之灵!” ------------ 第六十二章 仙人斩龙(求推、收) 如果问江湖上的人,什么时候的宗师是实力最为可怕的宗师,那些还未踏入宗师之境,对宗师毫无了解的人一定会说。 当然是宗师圆满,离大宗师只差一步的宗师是最为可怕的宗师。 只有真正进入宗师之境的人,他们才会告诉你还有着另外一种可能。 那便是刚踏入宗师之境的宗师,在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具的情况下,他们甚至能爆发出媲美宗师圆满级高手的实力。 当然,这种例子很罕见! 罕见并不代表不存在,很不巧,如今的高圣便处在这么一个状态。 气、意、势、域,武道四阶,宗师便是领悟修行“意!”的过程。 如今的高圣刚突破宗师,感受到世间的精彩与不同,还未被磨平棱角,正如那初生牛犊,唯我独尊,不惧世间一切,一股锐意进取之意充斥于胸。 这便是天时! 而高圣在先前已经将茶铺周遭的一切都打量的清清楚楚,沈鸣从何处来,他又该从何处攻去,该走几步,该使何招,周围有何可借意之物,他都在心中盘算了个明白。 此为地利! 沈鸣的杀子之仇,铜钱之辱,更是将他这股锐意打磨的极为锋锐。 再加之高圣练的乃是《鬼龙七杀枪》,功法讲究一往无前,有我无敌,不留丝毫退路,整部功法便是杀与攻二字,正好契合这股锐意。 此乃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具,这便是高圣敢单刀赴会的凭仗! 他单刀赴会不仅是为报仇,更多的是想借这一场比斗,一举越过宗师之境,进阶大宗师,这是个很疯狂的想法。 瞧见沈鸣,高圣脑中自然开始演变着这场战斗。 就是这里! 当沈鸣到了一个恰好的位置,高圣顿时迈步,他龙行虎步,一路向前,步步留印,气势节节攀升,到了红枪所插之处,单手抓住枪身,猛地大喝一声! “锵!” 长枪离地,带起大片泥土,锋锐的枪气将茶铺布帆掠下一角红布。 “这……” 茶铺中的小六子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有些失声,从他这里看去,正好能看见一副以十八步脚印为枪身,大半捧泥土为枪头的画面,红布落下,恰好添为红缨。 小六子抬头看去,只见枪头所指之处,那白袍道士正策马而来。 一步、两步、三步…… 高圣持枪继续向前,步伐毫不停留,步子越来越快,功力运转到了极点。 十八步! 高圣再次一挥红枪,锋锐的枪气直射而出,入地三尺,勾画出一道枪头。 一枪、两枪、三枪…… 近了、近了、近了! 高圣看着越来越近的几人,有三人被他气势所慑,控马停下,惊疑不定地看着这方,唯独那道士仿佛未瞧见一般,仍不停留。 “锵!” 高圣心中冷笑一声,再次挥枪勾画出一道枪头,口中喃喃道。 “鬼龙七杀枪,第六杀!” 高圣看着前方那道士拔剑出鞘,一脸漠然的样子,心中战意更是高涨到了极点! “杀!” 高圣大喝一声,体内功力催动到十二分,狂暴的气息让他的衣袍鼓胀到了极点。 “踏!”“踏!”“踏!” 高圣急步飞驰,速度惊人,步步皆留残影,但偏偏他的每一步给人感觉极为缓慢且沉重,使得地面都为之震动,留下的印记比之先前还要深上三分! 十六步、十七步、十八步! 最后一步踏出,高圣整个人猛地飞起,口中大喝一声。 “死来!” 随着高圣的最后一脚踏出,此时地面竟延伸出一道裂痕,那道裂痕自脚后处一直往后延伸,将先前的六柄长枪连在一起。 “这……” 小六子惊讶地看着这一切,此时在他眼中,那六柄长枪加上最后的十八步,竟又重新组成一柄硕大无比的枪身。 而双手持枪向沈鸣攻杀而去的高圣,此时仿佛整个人同红枪融为了一体,红枪就是高圣,高圣就是红枪,他们共同成为这柄巨大长枪的枪头! 枪者如龙! 此时的这柄长枪,正是那一头冲天而起的绝世凶龙! 小六子不敢想象,世间还有何人能接下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枪! 他远望着拔剑出鞘的白袍道士,想要看看那人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一枪。 “什么!” 小六子惊诧望去,只见那白袍道人拍马而起,整个人一跃到了空中。 道人单手持剑,剑尖直指地面,一手背负在后,猛烈的大风将他的发丝、衣袍吹的向后飘扬,给人一种仙的感觉。 不……不止是如此。 小六子惊恐望去,此时在他眼中,那道人身后仿佛真有一位白袍仙人一般,仙人眼神漠然,面色无悲无喜,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世间万物。 道人提剑,那仙人同样提剑! 道人长剑斩在长剑之上,那仙人长剑同样斩在巨龙头颅之上! “锵!” 道人提三尺长剑斩丈八红枪! 仙人斩龙! 沈鸣收剑入鞘,落在马背之上,策马继续向前,与先前不同,他微微偏移了方向,有意避开了高圣留下的脚步。 在他心中,高圣的这一枪值得他这么做! 或许是看到了他的举动,躺在地上的高圣嘴角微微弯出一抹弧度,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虽然败了,死了,但见了沈鸣的举动,他也满意了。 他不怕死,世人皆有一死,对于他来说,在死之前,能使出这样一枪,并赢得沈鸣的尊重,他便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察觉到沈鸣的动作,后面跟上来的阿朵儿几人,同样避开了高圣的尸体和他所踩踏出的脚步。 “踏踏踏!” 马蹄声远去,小六子看着渐渐消失在远处的身影,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彻底瘫坐在了地上。 “嘶……啧啧,不得了,不得了,当真是不得了啊,使出此等枪法竟也被斩杀,那道士还真是不得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小六子抬头看去,只见又是一个道士,那道士正围着高圣的尸体和踩踏出的脚步绕来绕去。 酒道人再次啧了一声,问道:“斗了多少招?” 小六子愣愣地回道:“一招!” 酒道人确认道:“一招?” 小六子点点头。 酒道人看着地上的尸体,再瞧瞧沈鸣几远去的身影,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酒道人破口大骂道:“我的个乖乖,那个狗日的出的主意,叫老道来给这么猛的道士送令,也不提醒一声,想害死老道啊!” ------------ 第六十三章 宴宾客(一) 不提因为得知沈鸣一招将高圣解决,而心惊不已破口大骂的酒道人,且说来到北望城外的沈鸣几人。 袁红看着策马往北望城而去的沈鸣,不由有些好奇的问道:“道长,传剑山庄建在城外,道长去城里做什么?” 沈鸣笑了笑道:“三十年不见,正赶上故人大寿,自然要备上一份足够分量的厚礼才行!” 袁红眼神古怪的瞅了瞅沈鸣,总觉得沈鸣话里有话,不过既然沈鸣如此说了,她也没有反驳的余地,只好跟着沈鸣进了城。 北望城倒也不愧为西北重城,城中行人如织,车水马龙,街道两旁一排排店铺大开着,生意很是不错。 到了城中,或许是女人的天性,袁红显得很是高兴,一路蹦蹦跳跳的,不时从街边摊位上买些小玩意。 袁红侧头看了看沈鸣,有些炫耀的说道:“道长,北望城我熟,您要买些什么东西做贺礼,不管是玉石古董,还是玛瑙翡翠,我都了解的一清二楚,我给您带路,绝对错不了。” 沈鸣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袁红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她掏了掏耳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好吧,说实话,这东西还真把她给难住了。 …… 传剑山庄依山傍水,占地颇大,格局大气。 庄子虽建在北望城外不远,但城中百姓也知道,庄子里住的人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平日里也没人靠近附近,除了山庄的弟子出入以及偶尔路过的江湖朋友拜访外,少有人来,显得有些冷清。 可今日却有所不同。 今日乃是庄子主人的大寿之日,庄子上下挂满红绸,贴满红色寿字,一片喜庆,前来贺寿之人更是络绎不绝,当真是高朋满座。 山庄正门大开,红色的地毯从百步台阶上笔直铺下,自有弟子一脸笑容在门前接待前来的宾客。 能入山庄之人,除了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侠客们外,其余的则是北望城中那些非富即贵之人。 除此之外,山庄外还搭设着长棚,内里摆满了座椅,已经有不少人坐了下来。 这是传剑山庄特意为城中普通人准备的酒宴,来人只用带一张嘴,其余的都不用带,每年皆是如此。 久而久之,传剑山庄庄主大寿的那一天,也成了北望城不少贫苦人每年都在期待的一天,他们往往会提前一天不吃东西,空着肚子,为的便是寿宴当天美美地吃上一顿。 二愣子坐在一桌酒席上,抓了抓脑袋,有些好奇地问道:“赵叔,你说这传剑山庄为啥……为啥……” 赵叔捋了捋自己的长须,摇头晃脑道:“你是想问这传剑山庄为啥跟其他那些江湖门派不一样,庄主大寿还给咱们这些普通人摆上酒席对吧?” 二愣子点了点头,他是年前逃难过来的,在他家乡旁边也不是没有江湖门派,可那些门派别说摆酒宴了,就连交流都是很少。 赵叔道:“嘿,你小子这就问对人了,要是换了别人可能还真不知道。” 二愣子被唬的一愣,定定的看着赵叔。 不过旁边的人立马拆穿了赵叔的牛皮。 “我说赵半仙你不吹牛皮成不?还就你知道?这种事去城里打听打听,有谁会不知道啊?” “就是,赵半仙你能不能找点正事,就知道装神弄鬼骗外乡人,不就是这传剑山庄庄主是咱们北望城本地人吗?” “是啊,说起来,郑庄主真是个大大的善人,除了每年大寿,都摆上酒宴招待咱们这些乡亲外,还常年在城里布施衣物饭食,接济穷苦百姓,老天保佑,希望这样的善人能长命百岁。“ 赵叔人称赵半仙,本名连他自己都忘了,听这称号,自然也就明白是干哪一行的了。 听见周围乡亲的挤兑,赵半仙顿时就不乐意了,他涨红了脸,左瞧瞧,右看看,最后见官道上正有一队人马走来。 赵半仙顿时眼睛一亮,转移了话题,“你们知道那边过来的是什么人吗?” 这招也果真是灵,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他们对江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即便知道赵半仙是在转移话题,他们也吃这一套。 “不知道!” “快说,快说!” “赵爷,给我们讲讲呗!“ 这声赵爷顿时就把赵半仙喊舒服了,就跟喝了酒似的,身子都飘了起来,他嘚瑟地瞧了眼先前挤兑他的几人,那几人忙讨好地笑笑。 “那群人可大有来头,领头的那个乃是咱们西北武林医术第一人,五更神医秋若水。“赵半仙摇头晃脑炫耀个不停,”正所谓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秋若水医术通天,号称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没他救不回来的人,因此人送外号五更神医!“ 周围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时秋若水一行人到了山庄门前,待客弟子接过礼品看了看,眼神顿时更加恭敬,身边人大声地喊了出来。 “五更神医秋若水赠养元丹一瓶,贺郑老庄主六十大寿!” 长棚里的人听了,不由有些好奇。 “哎,赵爷,这什么神医好像不怎么样啊,郑老庄主六十大寿就送瓶什么鬼丹药就完了?连金银珠宝都不送些?” 赵半仙鄙视道:“切,你以为人都跟你一样啊,就知道钱钱钱,像郑老庄主这种江湖人,怎么可能会缺钱,别看不起人家这丹药,你看看刚才走进去的王老板,送的礼物被人喊出来没有?” 那人回忆了一番,发现确实如此。 有人奉承道:”就是,不懂就老老实实听着,多跟赵爷学学,赵爷,您看,那边来的又是些什么人?“ 赵半仙瞧了一眼,心中有了数,“这群人来头也不小,乃是西北赫赫有名的黄沙派,领头的那个……好像是黄沙派的派主,据说和郑老庄主乃是八拜之交!“ 有人理所当然道:”这黄派主和郑老庄主,既然是八拜之交,想必也定是个大大的善人!“ 对于这点,赵半仙也不大清楚,随意的敷衍了两句。 通往山庄的大道上不时有人走来,对于走过的人,赵半仙都能爆出个大概,如此一来,自然引来周围人的聚拢,赵半仙也更加卖力了。 “刚才过去的乃是空明神僧……” “嗬!没想到就连无敌宗师酒道人……” “嘶……城主居然也来了!” ------------ 第六十四章 宴宾客(二) 今日传剑山庄上下一片喜庆,山庄弟子无不为之感到自豪,他们庄主的一场大寿,便来了半个西北武林,这实在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放眼整个西北武林,能让江湖朋友如此赏脸的也不多 祖师殿中。 同山庄的喜庆不同,此时殿中反倒还有些沉闷。 王蓉皱眉道:“师哥,他今日真的会来吗?” 郑养剑闭目养神,回道:“以他的性格,自然会来!” 王蓉站起身来,绕着殿中转了数圈,心烦道:“师哥,这两日我一直在想,他凭什么敢来,他那里来的底气敢来?” 郑养剑淡定道:“师妹想不通便不要想了,养养神吧,待会还要应酬!” 王蓉点了点头,缓缓坐下,闭上双眼开始养神,可也没片刻的功夫,她再次睁开了眼睛,语带担忧道:“师哥,你说他要是把当年的事说出来……?” 郑养剑猛地睁眼,一抹寒光一闪而逝,冷哼一声道:”说出来?说出来又如何,三十年前他的话都无人相信,更何况三十年后,他的话说给谁听?“ “外面的百姓?江湖同道?官府?六扇门?你去问问,他们是信他还是信我?真当老夫这三十年的经营是白费的?” 王蓉闻言点了点头。 郑养剑继续道:“三十年前他斗不过老夫,三十年后,更是休想,老夫现在反倒是怕他不来,三十年让他跑了,留了个隐患,这次老夫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送上门来了!“ 王蓉知道,这两日郑养剑一直在为这事奔波,想想当年沈鸣被他们撵作丧家之犬时的模样,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 又过了一会后,外面传来敲门声,有弟子前来提醒。 “师祖,时辰到了,客人都来齐了!” “知道了,下去吧!” …… 因为来客有些多,客厅摆放不下,宴席被摆置在大院中。 此时大院中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宴席,席间宾朋满座,彼此谈笑风生,丫鬟仆人络绎不绝地端着山珍海味上席。 郑养剑一身华服,腰佩长剑,携着王蓉施施然从后堂走出,他虽已满六十,但宗师有成,大大减缓了衰老的样貌,此时看去也就四十左右。 身旁的王蓉同样如此,发丝如瀑,肤色白皙,身材饱满,浑身上下透露这一股成熟、妇人的风韵。 两人走在一起,旁人见了,也不得不赞一句,好一对侠侣。 院中的人见了,忙站起身来打招呼。 “恭贺郑大侠六十大寿!” “见过郑老庄主!” 郑养剑面带笑意,一路走来,虽是遥遥抱拳回礼,但每个人似乎都从他的笑意中感到到了应有的尊敬,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诸位不必客气,都请坐,请坐!” 郑养剑及王蓉到了正北方的主桌坐下,招手示意院中众人坐下,眼神温和地看了院中众人一眼,这才继续开口说着开场的话。 不得不说,人越老越精,郑养剑这六十年也没白活,客套话是一套接着一套,赢得席间众人满堂喝彩。 “嗨!人老啦,话也越来越多,老夫也不扫诸位的兴了,话不多说,咱们老规矩,来人,把东西抬过来!” 郑养剑自嘲了一句,再次对着院中众人抱了抱拳,这才稳稳坐下。 随着他的令下,自有传剑山庄的弟子开始忙活布置起来,先是四名弟子抬着一块四四方方的高台到了院子正中央,一名弟子上前铺好红色丝毯,另两名弟子将一张桌子放在高台之上,最后又是两名弟子抬了张凳子上去。 转眼间的功夫,院中便搭设起了一个说书的台子。 随着布置完成,席间一人慢慢站起,正是北望城那座小院中的老人,老人今日虽然换了身新衣裳,但也并不华丽,反而很简单,他只是使自己看着不那么落魄而已。 提起传剑山庄庄主寿宴的开场戏,江湖上就没有几个不知道的。 说书! 讲传剑山庄庄主恩师徐君徐大侠的故事! 这是每年寿宴的必备节目,从无改变过,江湖人也认为,正是因为这点,才使得徐君的故事在江湖上广为流传。 当然,庄主郑养剑的孝心与尊师重道同样因为这点而被世人所知! 院中众人见老人缓缓朝高台走去,那里还不知道老人正是今天的说书人,他们有些好奇为什么今年的说书人换了,而且换了这样一个年迈不堪的老人。 有人正要开口发问,却惊讶的发现原本坐在主桌的郑养剑及王蓉快步朝老人迎了上去,两人上前小心翼翼搀扶着老人的手臂,慢慢的朝高台上走去。 院中诸人不禁愕然,私下里窃窃私语。 “这老者是谁?竟有如此大的排场!” “对啊!那位兄弟识得这位老者?” “嘶……郑大侠夫妇两人,亲自上前搀扶,这老者不得了啊!” 老人却是充耳不闻,仍然迈着先前的步子往高台走去,步子虽慢,但距离本就不远,片刻的功夫后,老人便在郑养剑夫妇两人的搀扶下到了高台。 老人甩开两人搀扶着的双手,正要坐下,郑养剑突然开口说了句。 “五叔且慢,凳子有些脏,养剑给您擦擦!” 说着郑养剑便抬起自己衣袖,搁在凳子上仔细的擦了擦,身上的那件华服竟被当做抹布来使用也毫不在意。 老人倒是没什么表示,仍然是先前那副平静的模样。 郑养剑温和道:“五叔放心,今日只要他敢来,定出不了这传剑山庄的大门,到时候就用他的人头祭师父在天之灵。” 老人仍然没说什么,郑养剑也不在意,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习惯了老人的这副态度。 郑养剑将老人搀扶着坐下,然后转身看着周围的众人,遥遥拱手抱拳一圈,开口介绍了老人的身份。 “五叔乃是家师当年的心腹亲信,老夫当年最开始习剑便是五叔所授,这世上论及对家师的理解,五叔自然是当仁不让,今日五叔来了兴致,要给诸位说说家师当年的事!“ 院中的众人闻言顿时肃然起敬,纷纷抱拳对老人行礼。 他们这时也明白了,难怪先前郑养剑对老者如此恭敬,原来老者竟是郑养剑恩师那一辈的江湖人。 而郑养剑的此举,也再次赢得院中众人一片叫好,纷纷竖起大拇指。 老人不以为然,慢慢坐下,平静的开口:“心腹亲信不敢当,我只是主人身边一仆人罢了,今日来此只为给在座诸位讲些往事而已,主人成名之前的事,想必大家都听腻了,我便讲讲主人成名之后的事!” 且不说故事,单是老者的辈分便也足够让院中众人倾耳细听。 “主人成名之后,一共收了三个徒弟,大弟子郑养剑,二弟子王蓉,以及三弟子沈修……” ------------ 第六十五章 人心(求推 收) 传剑山庄中。 老人在高台上叙述着当年的往事,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从他平静的语气中,感受到对往昔的追念。 老人讲的故事很平淡,收了徒弟之后,徐君的生活并不像之前那般波澜壮阔,反而更像是一个普通人一般。 老人讲的多是一些琐碎小事,比如郑养剑偷懒被罚关禁闭,徐君惩罚之后又不忍心,叫王蓉送东西给郑养剑之类的小事。 在场的江湖人也挺乐意听,不过他们对老人口中的三弟子也好奇了起来,按照老人的说法,三弟子沈修天赋惊人,比之郑养剑也是不逞多让。 可他们很确定,当今江湖没有沈修这么一号人,那么问题就来了,一个天赋资质都不弱于郑养剑的人,是什么原因使得他在江湖中声名不显呢? 这其中必有隐情,院中有些年老的已经隐约想起了三十年前的事。 “然而世事难料,谁也没能想到,仅仅一个晚上,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高台上的老人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开口。 “出事的那晚正好我被主人派遣去京城,发生了什么,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主人死了,家没了。” 说到这,老人的语气很是伤感落寞,郑养剑忙开口安慰。 “五叔,师父已经仙去这么多年了,还请节哀,想必师父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着五叔您活在悲伤里,家并不是没了,家一直都在,我和师妹一直以来都将您当做亲人一样看待。” 郑养剑此举再次赢得一片叫好,不少人也纷纷出口劝慰老者。 “就是,老前辈,有郑大侠这样争气孝顺的晚辈在,就应该活得开心点。” “老前辈,逝者已逝,当珍惜眼前!” 老人并不理会,在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从来就只有一个,他认同的家人也同样只有一个。 或者说曾经因为很久的相处,他也有过其他认同的人,但在那晚的事情过后,他不知道剩下的人还值不值得他认同。 老人继续开口道:“至于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江湖上普遍传言,是三弟子沈修狼子野心,觊觎恩师主人的武功秘籍,暗中在主人汤中下奇毒,犯下弑师之举。” 老人平静地看了眼郑养剑及王蓉,两人面露沉痛之色,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但也有零星言语传闻,说这事是令两名弟子犯下的,三弟子沈修不过是个替罪羊!” “谁真谁假,老夫不得而知!” 此言一出,院中顿时为之一静,众人纷纷将视线移向郑养剑、王蓉两人。 但紧接着他们想起两人这些年的名声,以及刚才的种种举动,他们坚定地摇了摇头。 江湖中人,最讲究尊师重道,便是以手段凶残狠辣闻名的魔门,也少有丧心病狂,做下弑师行径之人。 院中众人气愤填膺,纷纷破口大骂。 “简直无耻,敢做不敢当,犯下此等行径,不仅不知悔改,还嫁祸他人!” “没错,郑老庄主是何许人?侠名满江湖,谁不知道郑老庄主最为尊师重道,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那贼子如今何在?” …… 而此时,传剑山庄外! 酒宴已经开席,赵半仙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手拿着块鸡翅膀在啃,不时抬头看看官道的方向。 突然,他发现了什么,眼睛顿时一亮,待看清一切后,他更是面带喜意,忙扔下鸡翅站了起来。 二愣子问道:“赵叔,你去哪呢?” 赵半仙手指官道,正色回道:“那边好像有人在办丧事,正往这边来,今天是老庄主的寿宴,我过去劝劝,不能让他们来搅局!” 同桌人闻言瞧去,只见果然如赵半仙所说,官道上有人走来,身后的马车上正拉着两副棺材。 二愣子憨厚道:“赵叔,俺跟你一起去吧,要是有事,也有个帮衬。” 赵半仙心头一喜,二愣子的话正如他下怀,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同桌的不少人也站了起来,“赵半仙这事做的确实地道,我跟你一起去。” 赵半仙点了点头,嘴角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领着几人往官道上走去。 行走在官道上的自然是沈鸣等人,至于那两副棺材,便是他准备的贺礼。 转眼间的功夫,赵半仙便到了沈鸣跟前,他拱了拱手,开口正要说话。 “这位道长……” 沈鸣已经开口道:“我记得你!” 赵半仙心中咯噔了一下,但紧接着又暗自摇了摇头,回道:“我从没见过道长,道长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道长,今日……” 沈鸣再次开口,淡淡道:“原本以为你当年只是没有脑子,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这人不仅有脑子,而且还很有胆子!” 赵半仙面色顿时大变,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传剑山庄,悄悄伸手发了个暗号,这才稍稍稳住了些情绪。 “我不明白道长在说什么。” 沈鸣向远处的长棚望去,只见一群群人从长棚中走出,缓缓向这边围拢过来,粗略一看,竟有数百上千人。 沈鸣讥讽笑道:“还真是熟悉的手段,三十年不见,我这做师弟的还没送上贺礼,没想到师兄却早早的备上了一份!” 沈鸣看了眼赵半仙,开口道:“当年他给了你多少钱,今天他又给了多少?” 赵半仙身边的几人闻言有些疑惑地看着说话的两人,不大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赵半仙看了眼渐渐围拢的众人,心中有了底气,他冷冷一笑,义正言辞道。 “钱?什么钱?郑老庄主还用给咱们钱?今日的事都是大伙自愿的,你问问在场的乡亲,那位平日里没受过郑老庄主的恩惠?那位又不是自愿前来?” 人群纷纷点头称是,正如赵半仙所说,这些年郑养剑在城中广施恩德,在场的众人,或多或少的都受过恩惠。 而混在人群中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彼此打了个眼色,趁此机会开始挑拨起来。 “乡亲们,别跟这臭道士废话,我看他八成是郑老庄主仇家请来的,知道今日是郑老庄主的大寿,所以特意带着棺材来扫老庄主的兴!” “没错,乡亲们,咱们平日里受了老庄主这么多恩惠,也没什么办法报答,今日这臭道士来的正好,我们把他给绑了,送进去给郑老庄主发落!” “乡亲们,冲啊,他们就几个人,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给淹死!” 有人从人群中扔出块石头,口中虽然喊着冲,但步子却悄悄在往后挪。 ------------ 第六十六章 以一破千!(求个推、收) 世上最难还的东西,莫过于恩情,世上最容易蛊惑的东西,无疑便是人心。 用最难还的恩情做借口,去蛊惑最容易蛊惑的人心,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上啊!”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把他们的棺材砸了,用棺材板把他们抬着进去!” 在别有用心之人的蛊惑下,传剑山庄外,近千百姓群情激涌,口中纷纷叫嚣着,仿佛沈鸣几人同他们有杀父之仇一般。 周直几人看着满脸愤怒,向自己等人围拢过来的百姓,面色不由有些发白。 每个江湖人在行走江湖前,他们的师父都会叮嘱他们一些事情,告诉他们一些经验,其中很重要的一条便是。 行走江湖,切勿使自己深陷重围。 往往还会举一个生动的例子,比如曾经有位在江湖很有名气的一流高手心高气傲,挑衅一群边军,结果却被五名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边军给生生围杀,死相惨不忍睹。 虽然眼前的百姓不是那些训练有素的边军,可这数量也不是几人或者几十人,而是成百上千人啊! 袁红脸色发白,脚步不由得往后退,结巴着开口道:“道长,这……这……” 沈鸣冷声道:“这什么这,杀了便是!” 杀……杀了!? 袁红闻言更是大惊,他看着因为听见这话更加愤怒的人群,心头只觉一阵荒谬。 就算这里站着的不是成百上千号人,而是上千头猪,她们也不一定能敌得过,杀得完啊! 袁红心里想着这些的同时,脚步再次往后退了退,显然心中已生退意。 沈鸣却是毫不在意,他微闭双眼,转眼间再次睁开,眼中似有雷霆闪过,眼神无悲无喜,满是淡漠从容。 沈鸣淡漠地扫了眼人群,眼神虽未刻意针对谁,但躲在人群中挑拨的那些人却只觉心中一寒,那眼神似乎如同来自九霄之上的神邸般威严,冒犯者必将迎来天谴。 他们再次畏惧地往后退了退,将自己掩藏在人群的更深处,眼神躲闪飘忽着,不敢去瞧沈鸣。 面对乌压压围拢而来的愤怒百姓,沈鸣不退反进,他左手持剑,右手背负在后,迈开步子迎头而上。 一阵风吹来,他的衣袍、发丝迎风而舞。 看着前方沈鸣仗剑独行的背影,阿朵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周直咬了咬牙,同样迈步跟上。 袁红焦急地跺了跺脚,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牵着马,拖着棺材跟了上去。 突然。 沈鸣大声喝道:“别有用心者!” 这声大喝如同那雷霆霹雳,从九霄之上猛然劈下,照尽世间魑魅魍魉! “杀!” 随着杀字落下,赵半仙只觉眼中似乎出现了幻觉,他感觉此时的沈鸣仿若口含天宪,那一个杀字,正化作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对着他迎头劈来。 “啊!” 赵半仙双手抱头,口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惨叫,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人群中再次接二连三地响起声声惨叫,声音响起处虽不尽相同,但每随着一声惨叫,必有一人倒下! “赵叔!” 二愣子大喊一声,猛地蹲下抱住赵半仙的身体,使劲地摇了摇,见没什么动静,旁边人见了,忙伸手去探了探鼻息。 “死……死啦,杀人啦!” 那人猛地抽手,身子一下跌坐在地上,然后倒退数步,同时人群中也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喊叫声。 “二哥!二哥你醒醒!” “这里也死了!” “是那道士,是那道士使得妖法,那道士是个妖道!” 二愣子闻言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仇恨地看着沈鸣,他猛地窜起,嘴角狰狞,眼神猩红地看着沈鸣。 “我要杀了你给赵叔报仇!” 二愣子的模样顿时引起了人群的共鸣,原本停滞甚至隐隐开始后退的人群,再次汹涌着向前,口中大喊着。 “杀了这妖道!” “没错,杀了这妖道给乡亲们报仇!” 沈鸣微皱眉头,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他仍然没有丝毫的畏惧,迎着吹来的风,继续踏步向前,同时再次闭眼、睁眼。 沈鸣再次大喝道:“愚昧无知,冥顽不灵者!” 沈鸣毫不留情道:“杀!” 杀字落下,人群中再次传来一串惨叫,而冲杀在前的二愣子,更是首当其冲,一声惨叫之后,便直直地扑倒在了地上。 “嘶……” 冲杀而来的人群见了这一幕,皆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纷纷止住步子,不敢再往前半步。 沈鸣视若未见,脚步不停,他上前一步,畏惧的人群便后退一步,不少人更是退之不及,不慎跌倒在地,再次发出一阵惨叫。 沈鸣大声喝道:“凡近我十丈者!” 乌压压的人群听见这话,更是连连倒退,唯恐躲之不及。 地狱在哪里? 此时在他们眼中,沈鸣身前十丈便是地狱。 沈鸣再次道:“死!” 死字落下,众人的心猛地一揪,耳旁似乎听见了声声惨叫。 片刻后,未曾听见惨叫的他们,不由开始打量着周围,见确实没人倒下,心中顿时大松了口气。 同时,他们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传剑山庄,再瞧了瞧仍面色淡然,步伐坚定,寸寸逼近的沈鸣。 一头是恩情,一面是死神! 他们彼此环视着,都在期待着有人站出来作那出头鸟。 就在这时。 沈鸣再次大喝道:“凡挡我者!” 这一道大喝,便如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本就濒临崩溃的心被这最后一句话瞬间击溃,纷纷喊叫着四散而逃! “逃啊!” “这道士是妖道,刀枪不入,咱们这些普通人便是再多,也只是送死的份!” 也有人顾忌颜面,喊得稍微委婉些。 “乡亲们,黑狗血能破这妖道的妖法,我回家去取黑狗血来!” “对,没错,听说童子尿也能破,我去找童子尿!” 转眼间的功夫,成百上千人便如如退潮般散去,除了一片狼藉与十来具尸体,再没了其他东西。 以一破千! 这一幕,不光是周直等人看呆了,守在传剑山庄外的待客弟子也愣住了,甚至忘了进去禀报刚才发生的事。 沈鸣来到山庄之前,大袖一挥,指着身后马车上的东西,平静开口道。 “唱礼!” 那弟子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前辈……怎……怎么唱!” ------------ 第六十七章 利息(求收 推) 第六十七章 在这世上,名声是件很重要的东西,郑养剑这些年的苦心经营,无疑是为他积攒了偌大的名声。 在江湖上,他是威名赫赫,尊师重道的神影剑侠,在普通人眼中,他是活人无算的郑大善人,在六扇门中,他还是执掌六级银令的郑老客卿。 有如此大的名声护身,对于徐君被杀那晚发生的事,郑养剑的叙述,自然是使得院中的众人深信不疑。 在他口中,那晚他听见徐君房中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便急忙跑去,正巧看见沈修慌忙离开的身影。 郑养剑叹了口气道:“哎,也怪老夫当时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没有去追,等老夫走进房间的时候,看见师父他老人家躺在血泊中,已经没了气息,再追出房时,他已没了踪迹!” 郑养剑自责道:“也怨我,和他相处了那么久,竟然没看出他是此等狼心狗肺之人,若是早些发觉他的意图,师父他老人家断然不会遭他毒手!” 院中众人见郑养剑说起往事,脸上一脸悲伤自责,双眼微微泛红,语带哽咽的模样,纷纷开口劝慰起来。 “郑老庄主不必自责,知人知面不知心,此等狼心狗肺之人,定然擅长伪装。” “是啊,这种事也怨不得谁,老庄主勿要自责,老庄主如今将徐大侠的一生所学发扬光大,建立传剑山庄,想必徐大侠在天有灵,知道了也会觉得欣慰!” “嗨!恨不能早生三十年,不然定要将此等贼子挫骨扬灰!” 有人问道:“敢问郑老庄主,那贼子如今何在?” 郑养剑面露惭愧之色,正打算犹豫一番,再开口说出沈修的下落。 谁知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喧嚣的打斗声。 “什么人!” “大胆,竟敢擅闯传剑山庄,给我拿下!” “啊……!” 伴随着阵阵拔剑出鞘声,同时响起的是声声惨叫,院中众人闻声皆是一惊,有性子急的已经拍桌而起,大声喝问。 “何人在此造次!” “砰!” 一声巨响,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原本紧闭的大门被一股巨力蛮横地轰击飞出,两扇朱红大门如同被人推着般飞向院中众人! 来势汹汹,如攻城战锤,院中众人见状面色皆是一变。 “破!” 先前喝问之人口中大喝一声,稳步上前,双手使足了力道,毫不畏惧地对着大门推掌而上。 “喝!” 那人双手一触大门,面色变得通红,再次大喝一声提势,同时手掌稍稍后挪卸力,使足了十二分的力道,这才险险地推开大门。 院中众人见状,纷纷叫好喝彩! “好!好掌法!” “黄少派主好俊的掌法,这一手金沙夺元掌想必已有乃父七层功力!” “有此虎子,黄沙派后继有人,黄老派主,恭喜!恭喜啊!” 黄少派主名叫黄有,其父乃是黄沙派派主黄虚明,论起辈分的话,他还要喊郑养剑一声世叔,在传剑山庄,他也算是半个地主。 黄有朝周围众人抱拳,口中虽然说着“盛赞、惭愧、不值一提”之类的话,但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得意。 与黄有不同,黄虚明从开场到现在一直没什么变化的脸色,此时却是猛地沉了下去,他回头看了眼郑养剑。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眼神,郑养剑回过头来,对着他遥遥抱拳,脸露微笑。 黄虚明冷哼一声,将视线收了回来,面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放在桌下的双拳却是已经紧紧攥紧。 “踏!踏!踏!”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渐渐响起,院中众人只见一位白袍道士正一手持剑,单手背负在后,面色淡然地徐徐走来。 在他周遭,围了一圈的传剑山庄弟子,这些弟子虽手持长剑,但却无人敢向前。 白袍道士身后跟着三人,两女一男,有见多识广的人忍不住开口。 “判官笔,周直?周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女的该不会是那位吐番公主吧?” “这么一说,还真是挺像,这么说来,那道士应该就是灭了鬼鼠团的沈鸣吧?” 院中众人议论纷纷,但也有数人面色阴沉,并没有开口接话。 自顾着喝酒吃菜的酒道人,这时也放下了酒杯、筷子,看清沈鸣几人所带的东西后,啧啧了两声,觉得怀中那枚六级金令更加烫手了。 这时。 前方的沈鸣停下步子,身后的阿朵儿几人跟着停了下来,同时将手里托举着的棺材放了下来。 沈鸣朝高台上的老人拱手拜道:“见过五叔!” 老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沈鸣。 院中众人听见沈鸣如此称呼,顿感惊讶,他们没想到先前还在议论的人,此时会以这么张扬狂妄的姿态出现在现场。 阿朵儿大声开口喝道:“我家主人听闻传剑山庄庄主六十大寿,特备上棺材两副,铜钟一口,以作贺礼!” 场中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面色更是涨得通红,能来此参加寿宴之人,跟郑养剑的关系自然不一般。 江湖中人,对于面子可是极为看重的,在他们看来,沈鸣此举不仅是不给郑养剑面子,也更是不给他们脸面。 当即就有人从人群中一跃而出,提掌握拳向沈鸣擒去。 “好一副狗胆,竟敢来传剑山庄寻事!” “贼子猖狂,拿命来!” “哼!今日便杀了你,以告慰徐老英雄在天之灵!” 而冲杀在最前者,正是黄沙派黄有,只见他手使金沙夺元掌,脚踏金沙十八步,掌掌夺命,步步提势。 在其后,又有数位少年郎同样不甘示弱,使出浑身解数向沈鸣攻杀而去。 好一群嫉恶如仇的少年郎! 黄虚明这时再也控制不住面色,忙站起身来,大声喝道:“有儿,危险,给我回来!” 沈鸣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黄虚明,轻声开口问道:“你儿子?” 黄有冷哼一声,说道:“见到阎王爷的时候记得告诉他,杀人者……” 沈鸣再次笑了笑,挥剑轻拍身侧铜钟,铜钟顿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钟鸣。 那硕大的铜钟顿时离地而起,对着攻来的黄有等人直直撞去。 “砰!” 一声巨响,铜钟撞击在黄有身上再次发出一声悠长的钟鸣。 “噗!” 黄有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撞击地倒飞回去,身子在空中喷出一口血雨,嘴里的话也被堵了回去。 “有儿!” 黄虚明大喊一声,拍桌而起,一跃到空中接住倒飞而回的黄有。 这时,沈鸣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你,这算是三十年的利息!” ------------ 第六十八章 你们说(求收、推) 场中众人见状皆是一惊,不仅是惊讶于沈鸣的猖狂,同样也惊讶于沈鸣如今的实力。 他们刚才很清楚看到了那一拍的力道,仅仅是黄有身上的余波,竟让黄虚明落地时有些招架不住,倒退了数步。 同黄有一起攻杀而来的几人自然也感觉到了,心中虽生畏惧,可在如此多的江湖朋友面前,他们又不好显露出来。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咬了咬牙,虽然仍是继续往前攻杀而去,可手上的力道已经是收了九分。 沈鸣冷冷一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沈鸣毫不客气,上前两步,挥剑一扫,狠狠地拍打在几人身上,那几人顿时如脱线风筝般高高抛起,往院墙外飞去。 “砰!砰!砰!” 院墙外除了几声尸体落地声,便再没了其他声音,院中众人见此面色皆是一沉。 高台之上的郑养剑这时也不再沉默,挺身而出,开口喝道。 “沈修,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出手便夺人性命,你可有将五叔放在眼里,可有将今日在场的诸位武林同道放在眼里?” 这话顿时让在场众人感同身受,纷纷义愤填膺指责道。 “猖狂!猖狂,此子实在猖狂!” “如此嗜杀,怪不得能犯下弑师之举!” 沈鸣丝毫不以为然,他平静地扫视了院内一圈,淡淡开口道:“沈某人今日来此,只为了解三十年前的恩怨,奉劝闲杂人等,莫要掺和进来,否则……” 沈鸣手中铜钟,微微一笑。 “如同此钟!” 沈鸣屈指一弹,一股劲气直射而出,击打在铜钟之上,发出一声悠长的钟鸣,接着传来一道细细的“咔嚓”声响。 “哗啦!” 原本完好无损的铜钟顿时四分五裂,化作碎片,洒落了一地。 场中众人顿时为之哗然,他们没有料到沈鸣不仅毫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高台之上的郑养剑微微眯眼,一抹喜意从眼中一闪而逝,他没想到沈鸣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武功外,人情世故之类的,居然没有半点长进。 他正想开口再添把火,却有人抢先说了出来。 “沈修,你视今日在场群雄为无物乎?” 沈鸣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人,屈指一弹,轻声开口道:“是有如何?” “砰!” 一声轻响,那人捂着胸口连退数步,手指着沈鸣,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你……你……” 话未说完,便已化作一具尸体跌倒在地。 “嘶……” 此举一出,再次引得众人倒吸了口凉气,酒道人环视了一圈院子,悄悄地后退了些,寻了个偏僻的角落蹲了下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爷今天是真的不介意大开杀戒。 “赵兄!” 有人伸手探了探倒下那人鼻息,口中大呼出声,他回头手指着沈鸣。 “沈修,你……” 沈鸣抬眼看去,淡淡开口:“如何?” 那人感受到沈鸣淡漠的眼神,似乎在沈鸣眼中他同尸体没什么区别,顿时心中一寒,竟不敢再开口。 这时,一名眉须皆白的老和尚站了起来,和尚叫做空明,不说西北,就是在整个江湖也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 空明武功很高,年纪很大,活得也够久,当年的事情他也曾见证过。 “阿弥陀佛,多年未见,沈施主变了不少,当年的事和他们并不相干,施主何必下此狠手?” 沈鸣看了眼空明,神色和缓了些,开口道:“大师,这种事情,往往那些不相干的人,才最为恼人,当年的事,跳得最欢的不正是那群不相干的人?” 空明顿时沉默了。 沈鸣摆摆手道:“大师不必多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当年一样,分得清是非黑白,而不是被谣言蛊惑!” “阿弥陀佛!” 空明唱了个佛号,然后再次坐下道:“既然如此,老衲今日便看看我当年所做是否是明智之举。” 空明看了眼场中其他人,开口道:“诸位坐下吧,今日我等做个见证人便好,其余的事先不忙着掺和,待论出了结果,咱们再为武林除害也不迟。” 在场群雄见空明如此说,也算有了个台阶下,彼此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坐了下来。 “听神僧的!” “神僧说的没错!” 高台上的郑养剑虽然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有些恼怒,但想了想,他也就释怀了。 他本就没指望这群江湖人能拿下沈鸣,就如同他没指望外面的百姓能拿下沈鸣一般,他的这些布置本就只是为了激怒沈鸣,让沈鸣出手杀人,坏其名声而已。 顺便当做是个见证,做他郑养剑诛杀弑师恶贼沈修的见证人! 既然该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见院中安静了下来,高台之上的老人这时缓缓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块灵位。 老人双手托着灵位,身子站的笔直,平静地开口道:“既然人都来齐了,那便开始吧,主人等了三十年,我也等了三十年,今日你们就当着主人的面,将当年之事辩个清楚明白吧。” 见老人拿出令牌,郑养剑顿时跪倒在地,语带哽咽道:“师父,徒儿不孝,三十年过去了,竟也没能为您报仇雪恨!” 王蓉同样如此,“五叔,您放心,你日我和师兄定要为师父报仇雪恨,这次绝不会让这贼子溜走!” 沈鸣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老人所在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个躬,身旁的阿朵儿见状,忙跟着有样学样。 老人语气没什么变化道:“开始吧,你们谁先说!” 郑养剑冷冷一笑,开口道:“沈修,别说我冤枉你,不给你说话的机会,你先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王蓉补充道:“没错,当着师父的面,当着五叔的面,当着在场江湖同道的面,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说辞!” 沈鸣摇了摇头,摆手道:“不必了,还是和当年一样便好,你们说!” 沈鸣看向秋若水,“秋若水说!” 沈鸣移向黄虚明,“黄虚明说!” 沈鸣视线继续移动,“顾北朝说!” 沈鸣并不停留,继续移动视线。 沈鸣每移一次视线,便点出一个人的名字。 而场中众人也随着沈鸣的指名点姓,而将视线齐刷刷地投了过去。 ------------ 第六十九章 说给我手中长剑听 院中。 沈鸣掷地有声,不断点名,院中众人一时有些呆了。 “说一个惊世笑话,编一个滔天谎言,说给师父听,说给五叔听,说给在场的江湖同道听,说给世人听!” 沈鸣上前两步,将手中长剑拍在桌子,冷冷地开口道。 “说给我手中长剑听!” 这番话说完,沈鸣便不再开口,他只是静静坐在一把椅子上,眼神平静地看着郑养剑等人,等着他们的说辞。 院中众人不由被他这番话给惊住了,他们自然听出了沈鸣的意思。 按照沈鸣的说法,当年的事都是假的,他也是被陷害污蔑的,而陷害污蔑他的人,正是今日在场被他点出来的人。 惊讶之余,他们更觉得有些荒谬,因为沈鸣指名点姓说出来的这些人,无一不是声名赫赫,德高望重之人。 五更神医,秋若水。 黄沙派主,黄虚明。 北望城主,顾北朝。 铁命神捕,林命铁。 清廉先生,钱知行。 在江湖中,这些人里有一派之主,也有救命无数,名声满江湖的神医。 在朝有如同顾北朝一般的封疆大吏,一城之主,也有林命铁这般的六扇门分门主事。 在野还有如钱知行这样的士林领袖,刚正不阿的文人。 而沈鸣又是什么人,如果不是今日突然发生的变故,他们恐怕一辈子都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们怎么可能相信这样一群来自不同领域的人,会为了一个莫名的事情,而同时编一个谎言去欺瞒他们。 唯一的可能…… 他们看了看沈鸣身前的长剑与躺在地上的尸体,再瞧了瞧面不改色的郑养剑众人,暗自对比了一番,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少人已经暗自运转功力,只待郑养剑说一番话,他们便出手将沈鸣拿下。 而酒道人此时的心情更是别提有多复杂,他觉得六扇门中定然是有心胸狭隘之人,想趁此机会报复他,不然怎么会让他接了个这么棘手的差事。 高台之上的老人,闻言不置可否,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双手托着灵位站立着。 他并不急,三十年都能等待,又何必急这一时三刻呢? 或许是沈鸣这番话太过劲爆,院中一时间都没有其他声音响起。 好片刻后。 黄虚明放下怀中黄有的尸体,缓缓地站起身来,用充满仇恨的双眼看向沈鸣。 “都没人说?好!我说,当年你犯下弑师之举,慌乱逃窜之下,被老夫撞上,一番交手之后,你不敌败逃,却将徐大侠所创功法君行九步遗失了下来,被我获得。” 黄虚明口中恨声说着话的同时,手中也在暗自蓄势。 “当年我是这么说,今日我还是这么说,现在我说完了,就请你……” “去死吧!” 黄虚明大喝一声,同时手使金沙夺元掌,脚踏金沙十八步,猛地向沈鸣攻杀而去。 “还我儿命来!” 这套掌法在黄虚明手中使来,自然又是一番不同,毫不夸张的说,黄有只得了这套掌法的皮毛而已,而黄虚明方才练出了这套掌法的精髓所在。 黄虚明掌法一经施展开来,院中众人便只觉一股荒凉孤寂之意充斥于胸,这种感觉便如同独自走在永无尽头的沙漠。 荒凉、孤寂、绝望…… 种种情绪浮上心头,慢慢地吞噬、蚕食着自己的心与命。 与此同时,跟随黄虚明而来的其余几名黄沙派弟子,同时出手尾随攻去。 “哼!今日我等便为江湖除害!” 而院中又有两名早已按耐不住自己手脚的江湖人物,同时插手助阵。 “好一手金沙夺元掌,好一套金沙十八步,步步生沙,掌掌夺命,不愧是多年前便迈入宗师之境的人物,实在是不简单。” 空明赞了句,见沈鸣站立在原地不动,起身出手帮忙挡住了出手助阵的两人。 那两人喝问道:“大师此乃何意?” 空明正要开口,却猛然听见数声惨叫,他连忙回头看去。 只见向沈鸣攻去的黄虚明几人,此时正不知生死地躺在沈鸣身前不远处,而始作俑者沈鸣正缓缓插剑回鞘。 这是沈鸣做的? 空明有些诧异,即便是他,面对黄虚明如此掌法,也不可能转眼间就将其击败。 而亲眼目睹沈鸣出手的其他人则更加惊讶,在他们眼中,沈鸣只是轻轻一拍桌面,长剑一跃而起,而沈鸣仅仅拔剑出鞘,再收剑回鞘,黄虚明几人已经倒地不起。 他们甚至没有看清沈鸣是否挥动过长剑,他们只感觉一抹清冷凌厉到了极点寒光,如同划破轻纱一般在空中划过。 而那种荒凉、孤寂、绝望的感觉也随之烟消云散。 郑养剑见了这一幕,以他的心机城府,此时也忍不住微微变了变脸色。 他没想到三十年过去,沈鸣的功夫竟然会精进到了如此地步。 黄虚明的功夫他是一清二楚的,实打实的宗师级高手,这样的一个高手,竟然被沈鸣如此轻易便拿了下来。 他觉得,若是换了自己,即便不是含怒出手,而是小心试探,步步为营,恐怕胜算也不是很大。 郑养剑侧头看了眼稳坐钓鱼台的顾北朝,见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暗自松了口气。 沈鸣顺手屈指对着喝问的两人一弹,那两人顿时如遭重击,捂着手臂连连惨叫。 沈鸣此举顿时引得一阵愤怒,有人不禁开口喝问道。 “沈修,你这是何意?” 沈鸣并不理会那人,看了眼空明,缓缓道:“我很讨厌这种轻易便被人蛊惑的蠢货,这次是看在大师出手阻拦的份上,只废他们一臂,不会有下次了。” 空明闻言苦笑了一声,无奈地点点头,劝解了身后的众人一句。 “诸位,还是耐心些吧,事情还未彻底定音之前,我们莫要插手。” 众人闻言有些沉默,他们想起方才沈鸣弹指间便将黄虚明击败的画面,转头看了看面色苍白,手捂着手臂的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慢慢地坐了下来,算是听了空明的劝告。 因为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些事,已经让他们明白,沈鸣有这个实力如此做,也并不畏惧如此做。 ------------ 第七十章 我不满意(求收推) 院中。 随着义愤填膺的众多江湖人士坐了下来,场中再次恢复了安静。 沈鸣抬头看向郑养剑几人,一脚踩踏在躺在地上的黄虚明身上,淡淡开口道。 “黄虚明说的话,师父不满意,我不满意……” 沈鸣拍了拍桌上的长剑,“它也不满意,你们谁继续,我听着。” 此言一出,场中再次一片哗然。 有人忍不住想要拍桌而起,但身旁的人悄悄地拉了拉,这才使他冷静下来。 钱知行顿时大怒,他站起身来,手指着沈鸣厉声喝道。 “猖狂!说便说,老夫一生坦坦荡荡,行的正,坐的直,从不畏言,便是当今圣上的庭杖,老夫也受过,今日便在世人面前揭露你这弑师贼子……” 沈鸣淡淡一笑,挥指轻弹,将钱知行的话给堵了回去。 “虚伪之徒,恶心!” 沈鸣转身朝阿朵儿吩咐道:“去,把那人拖过来,到时候在师父面前一并杀了,祭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阿朵儿乖巧的应了声是,然后轻移莲步,在院中众人的注视中,向钱知行倒下的位置缓缓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步子稳重而又坚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林命铁没有出手。 秋若水没有出手。 郑养剑、王蓉同样也没有出手。 他们只是冷冷地旁观着阿朵儿走到钱知行身边,然后按照沈鸣的吩咐,抓住钱知行的一只脚,缓缓拖行着。 “踏!踏!踏!” “沙……” 脚步声与拖行摩擦声同时在这寂静的院中响起。 “啪!” 阿朵儿将钱知行扔在沈鸣面前,然后行了个礼,待沈鸣点头后,这才重新回到沈鸣身后站立。 郑养剑站了出来,平静开口道:“沈修,你堵得住一人之口,却堵不住天下人之口,三十年前的事,究竟是如何,世人皆知!” 郑养剑手指着林命铁,开口道:“师父所中之毒乃是无色无味的诛心水,这是林总事当年亲自查验的。” 林命铁冷着脸,惜字如金地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郑养剑转头看向秋若水,“而世人皆知,诛心水只有五更神医秋若水先生会配置,敢问秋先生,当年可曾将诛心水赠给过除沈修外的其他人?” 秋若水笑眯眯道:“自然没有,当年老夫要是早知道,沈修用百花杀换我诛心水是为了毒害徐大侠,老夫定然不会换。” 郑养剑继续道:“再加上我亲眼看见你从师父房中逃出,黄兄捡到的从你身上不慎落下的君行九步。” “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什么话说,难不成还有人买通了秋神医、黄兄、林总事一起嫁祸于你不成?” 院中众人这时方才恍然,难怪沈鸣先前会指名点姓找这几人,原来这些人都是当年那事的证人。 如此说来,沈鸣的举动他们也明白了。 他们认为沈鸣这是在灭口,灭那些知道当年事情真相的证人之口。 至于郑养剑说的是假话这种可能,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 开玩笑,要何等样强大的实力,才能同时买通这些人? “啪啪啪!” 沈鸣一边拍着巴掌,一边畅声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精彩,实在精彩!” 院中众人见沈鸣如此模样,不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这时。 沈鸣缓缓起身,将桌上长剑提起,满是笑意地看了眼郑养剑,大声开口道。 “三十年不见,郑庄主还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啊,当年是这幅说辞,没想到如今还是这幅说辞,一点新意都没有,无趣,实在是无趣得很。” 王蓉冷声道:“真相本就如此,自然不会有新意。” 沈鸣摆摆手道:“真相?什么是真相?真相是当年郑师兄和王师姐甚为疼爱师弟,对师弟关心备至,给师弟好生地上了一课,让师弟明白了什么叫三人成虎,什么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沈鸣缓缓拔剑,含笑开口道:“师弟这些年甚为感激,实在不知何以为报,思来想去,只能告诉两位一个道理以作回报,一个师弟这些年悟出来的道理。” “手中若有长剑,自能得出真相。” 沈鸣剑指前方,冷声道:“今日我便以手中三尺长剑,杀出个真相!” 郑养剑面色一沉,再不多说,招呼了秋若水等人一声,已经出手攻去。 “话已至此,不必多说,秋神医,林总事,对付此等恶贼,我等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一起出手吧。” 林命铁冷着脸点点头,猛地起身,直到他站起身来,院中众人这才能感受到他的高大威猛。 林命铁个子极高,身材也极为雄壮,他并没有拿什么兵器,只是握紧双拳,疾步向沈鸣冲去。 秋若水含笑点头,双手一拍桌面,整个人凭空飞起,大张着双手,如仙鹤般向沈鸣缓缓飘去。 有人大惊开口道:“内气浮于身,形意如金铁,林总事竟是横练宗师!?” 横练、宗师! 这两个词若是分开来说,无论是横练,还是宗师都绝不罕见。 可若是连在一起,那就是真正罕见了。 江湖人虽然都知道,横练若是修到宗师境比之一般宗要强上许多,甚至以一敌二也轻轻松松,不在话下。 可若想只凭借横练突破宗师,那可真是难上加难,这其中天赋、资源、功法比之普通宗师要求更为严格。 如此一来,横练宗师自然少之又少。 他们虽然知道林命铁修行的是横练功法,但也没能想到林命铁竟练到宗师。 只见此时的林命铁浑身上下被一层气罩完美盖住,身上的肌肤也变作了金铁之色,他握紧双拳,踏步向前,并不言语。 此时的林命铁面如金铁,肤似金铁,整个人如同一只行走的钢铁巨兽。 冰冷、无情,不带丝毫杀意地碾压而去。 “横练宗师,林总事好手段,秋某佩服!” 秋若水朗声开口赞了句,同时漂浮在空中的他大袖一挥,一股无色无味的气息已经悄然而出。 借着这挥手之势,秋若水同时扫视了一圈院中众人,淡淡开口道。 “何人愿为我效死!” 他是神医,救人无数的五更神医。 他到现在为止救了很多人,自然也有很多人欠了他的恩情。 他以后还能救很多人,自然也还有很多人愿意让他欠下恩情。 话一出口,院中接二连三的有人拍桌而起,朗声应答。 “王焕愿为先生效死!” “周不是愿为先生效死,报当年之恩!” “哈哈,先生若不嫌弃,岳千山愿为先生略尽绵薄之力!” “我赵……” ------------ 第七十一章 战!(求收、推) 能在传剑山庄内院参加寿宴的人,自然都不是一般人,这些人在江湖中皆有名气,手上功夫也都不俗。 一声应答,便代表一个江湖人士出手。 十五、十六、十七…… 酒道人默默在心中数着听到的开口声。 “秋兄言重了,此等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刘石壁也来尽一份力。” 数到这,酒道人顿时为之一惊,他抬头望去,只见院中又是一人拍桌而起。 那人年约三十,面容不凡,一副及至胸口的美髯,更是极为罕见。 酒道人识得这人,这人和先前起身应答之人又有所不同。 这人乃是实打实的宗师修为。 随着刘石壁的开口出招,场中又有一人拍桌而起,朗声开口道。 “哈哈,刘兄都出手了,李某人又岂能坐视不理!” 李某人!? 酒道人再次侧头,见起身之人果然是自己想的那人,心中不由苦笑了一声。 又是一名宗师! 这李某人,姓李名某人,乃是七年前成就的宗师。 他的招式很普通,就跟他的长相和名字一样普通,平凡,甚至是毫不起眼。 但往往平凡中藏着真正的可怕,李某人的招式便是如此,看似普普通通,可当招式攻击在人身上的时候,你才会明白,什么叫做可怕,什么叫做笑里藏刀! 他的招式就如同一辈子老老实实,与人为善,逆来顺受之人,在某日田间与你偶遇,他同以往一般和善地问了句。 “早饭吃了没?” 你正打算回答,却感觉一把刀子已经捅在了你的心窝。 到死你都没能明白,他怎么会杀你,怎么敢杀你? 随着刘石壁与李某人这两位宗师的出手,场中顿时又有数人受其感染,拍桌而起。 酒道人暗自数了数出手的人数,发现出手之人竟有三十之多。 这三十人中,其中宗师便占了六人,且这六名宗师皆是不凡。 林命铁横练功夫当世无双,莫说寻常刀剑,便是神兵利器也难伤。 秋若水医毒双绝,往往让人在不经意间便中了他的招。 李某人笑里藏刀,若是不知情的人,第一次交手,很难不为其所伤。 刘石壁虽然无甚特长,但功底扎实,也无什么短板。 郑养剑、王蓉两人更是精通双剑合击之术,两位宗师相加,便是和普通大宗师过个三五百招也不在话下。 除此之外,一旁更有二十四位或先天,或一流的高手以作策应。 此等阵容,江湖少有。 一时间院中风云突变,混乱狂暴的内气余波在院中刮起阵阵劲风。 酒道人不禁觉得一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倒了口酒在嘴里暖暖身子。 他看着处于风暴中心点的沈鸣,忍不住叹了口气,眼中似乎是看到了结局。 不论如何,今日过后,江湖都会记住你的名字,能让如此多的高手一起出手,你也足以自傲了。 酒道人抬起手中酒杯,对着地面倾倒下一杯酒,心中如此想到。 …… 程万里轻功最好,反应最快,离沈鸣最近,准备的也最为妥当。 所以在秋若水开口之后,他却是后发先至,第一个接近沈鸣身边。 他看着似乎被吓傻了一般,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沈鸣,心中冷冷一笑。 没见过这等阵仗,吓傻了吧? 哼!当年既然敢弑师,便该想到今天会有这种结局。 程万里持刀从后砍去,落刀很稳,他相信这一刀下去,定会有个头颅一飞而起。 “什……什么!” 他惊讶出声,猛然发觉原本站在原地沈鸣竟不知何时失了踪迹。 他忙侧头,却感觉视线似乎有些不对,为什么他看的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然而还未等他想明白,他便彻底地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沈鸣侧身挥剑,收剑,一个大好头颅高高跃起。 有人惊呼出声,“程兄!” 沈鸣上前两步,来到那人身边,再次挥剑,收剑,又是一个头颅凭空跃起。 林命铁大喊一声道:“好胆,竟敢当着我的面杀人,贼子,受死!” 他再次提势,加快脚步,沉重的脚步将一块块青砖无情地踩裂开来。 此时的他,正如全力运转开来的钢铁巨兽,向沈鸣碾压而去。 沈鸣神色淡淡,不以为然,迈步上前,并将手中长剑收剑回鞘,微微抬起右手迎了上去。 有人惊呼道:“什么,他难道想和林总事对拳不成?” 林命铁见状面色更是冷到了极点,冷哼一声,微讽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沈鸣轻声一笑,手掌一抬,五指张开,后发先至地击到林命铁身上。 “啵!” 如同气泡被戳破的声音一般,沈鸣五指毫不费力的穿透那层金铁气罩,触碰到林命铁金铁色的肌肤上。 林命铁面色大变,还未等他开口,便只觉一股惊人的力道从沈鸣掌中传来。 他感觉沈鸣那只手,便如同一座山般,朝他缓缓压来。 “砰!” 一声巨响,沈鸣伸掌一揽,轻描淡写地将林命铁压倒在地,青砖铺就的地面顿时陷出好大一个坑来。 “这……” 场中那些并未出手的人见了这一幕,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酒道人眨巴眨巴眼睛,喃喃道:“这该不会是个假的横练宗师吧?” 然而下一刻,他便没了这个想法。 沈鸣左脚一踏地面,青砖再次碎裂一地,陷入地面的林命铁顿时被震了起来。 沈鸣右脚对准林命铁往后一踢,淡淡开口吩咐道:“绑了,待会一块杀!” 与林命铁同时往后飞去的还有众多细小的青砖碎片。 毫不起眼的碎片,带着凌厉的破风声,朝沈鸣身后攻来的众多江湖人士飞掠而去。 “噗!” 碎片击中江流时,穿胸而过,溅起一朵血花,一名一流顶尖高手就此死去。 “噗!” 碎片穿喉而过,击中韩宁,鲜血四溅,一名先天高手就此死去。 “噗!” 碎片直射眉心,击中李某人,他身子晃了晃,然后眼中满是愕然的倒下。 宗师李某人就此死去,就如他普普通通的相貌一般,死在了一块普普通通的青砖碎片之上。 “噗!噗!噗!” 碎片仍在持续不断地四射,尸体也在不断地躺下。 宗师刘石壁死去、先天高手赵泉死去、先天高手林世三死去…… 每一片碎片飞过,院中必有一人倒下! ------------ 第七十二章 你也配(求收推!) 一个横练宗师可能会是假的,但如此多的江湖高手同时被人轻描淡写的杀死,总不可能是假的了吧。 酒道人看着院中躺了一地的尸体,心中更是胆寒。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自己那般放肆的举动,不由觉得后怕,还好沈鸣当时未曾和他计较,不然…… 啧啧…… 酒道人实在不敢想那画面会是什么样的。 院中有人起身助拳,自然也有人稳坐不动,有些是因为不想插手这事,有些是反应慢了一拍,来不及插手这事。 可无论那一种,他们此时都无比庆幸,庆幸自己还好没有出手。 不然,地上的尸体恐怕又要多上一具了。 在林命铁被一掌拍在地上之后,秋若水便大感不妙,已经稍稍放缓了飘行的速度,随时关注场上的变化。 见了如此场面,他心中顿时丧胆,口中发出一声惊恐之极的尖叫,忙拍打双手,抽身往后退去。 开什么玩笑! 三位宗师,二十多位先天一流高手,一起围攻上去,竟被人两剑两脚一巴掌就给收拾了,而且别人还丝毫未损。 这还是人吗? 这还怎么打? 见沈鸣转头向他看来,秋若水更是惊慌不已,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抽身便往院外漂浮而去,口中同时惊慌道。 “何人为我挡他片刻,我秋若水欠他一个人情!” 可见了刚才的画面后,此时院中又有谁敢再出手,有人见秋若水向他的方向漂浮而来,甚至连忙起身闪开,生怕被沈鸣当做是一伙的。 沈鸣冷冷一笑,脚步一踏,整个人拔地而起,他右手微抬,探爪向秋若水抓去。 “啊!” 秋若水面色大变,口中发出一声怪叫,同时藏在身体各处的毒药,不要钱似得疯狂往外抛撒着,只为拖延片刻时间。 红、白、黑、蓝、绿…… 场中众人见状更是乱做一团,纷纷大喊着逃离了秋若水所在的位置。 毒药? 沈鸣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探抓而去的手臂丝毫不变。 “啪!” 手臂穿过五颜六色的毒药,稳稳地抓在秋若水脖子上。 沈鸣微微运功,将秋若水全身封锁住,然后随手一抛,如同扔垃圾般,将秋若水随意地扔在地上。 至始至终,都未曾有人插手,与先前应者如云的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实在讽刺! “踏!” 沈鸣稳稳地落在地上,他抬头看着双剑合璧的郑养剑和王蓉两人。 本不知是进是退的两人被这一眼看得顿时胆寒,连忙抽身往后退去。 沈鸣微讽道:“呵……师父的剑法被你使成这副鬼样子,也配自称师父嫡传!” 沈鸣拔剑出鞘,淡淡开口:“看好了,这才是师父的剑法。” 沈鸣双眼一闭,再次睁开时,无论是他的眼神、神态还是气质都为之一变。 如果说方才的沈鸣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笑面修罗,轻描淡写间含笑杀人。 那么此时的沈鸣就如同从夫子庙供台上,走下来的先贤至圣,满脸和蔼,眼神慈祥,浑身充满了书卷气息。 而那被沈鸣握在手中的长剑,此时给人的感觉也如同一把戒尺般。 见了这一幕,从开场到现在,一直不曾改过面色的老人,此时神色突然激动起来,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老人喃喃开口道:“主人,是您吗?” 郑养剑、王蓉两人面色更是巨变,如同见了鬼一般,他们脚步慌乱地连连后退,口中大声喊叫。 “师……师父!” 沈鸣嘴角含笑,眼神和蔼,高举着手中的长剑,就这么缓缓向两人走去。 而在郑养剑两人眼中,此时朝他们走来的已经不是沈鸣,而是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时常在梦中出现的徐君。 “扑通!” 慌乱之下,王蓉不慎跌倒在地,她看着手持戒尺,越来越近的“徐君”,忙爬了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口中哭喊哀求道。 “师父,师父,师父您饶了我吧,我也不想的,对,对,对,我不想的,都是师兄他指使的,都是师兄他指使我在您的茶水里下毒的,这跟我无关啊!” 此言一出,院中剩余的其他人顿时一片哗然。 他们听到了什么? 下毒? 王蓉竟然亲口承认是她下的毒,是在郑养剑的指使下投的毒。 他们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传剑山庄庄主,以尊师重道闻名于江湖的神影剑侠郑养剑,竟然真的曾毒杀恩师,当年的真相也真的如沈鸣所说。 一时间,愤怒、荒谬、不敢置信……种种情绪齐齐浮上心头,堵住了他们的嗓子,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或者说,真相让他们没脸说话。 特别是先前出手,然后被沈鸣废了一臂,捡回一命的两人,此时看向沈鸣的眼神更是尤为复杂。 “师父,师父,师父您最疼爱徒儿了,饶过徒儿这一次好不好?” “徐君”迈步来到仍在苦苦哀求的王蓉身边,轻声地叹了口气。 他轻挥手中戒尺,拍在王蓉后背之上,王蓉顿时扑通一声,趴到在地。 “徐君”继续踏步向前,仍然如先前那般高举戒尺,面容和蔼,嘴角含笑。 郑养剑手中长剑乱挥,脚步慌乱地连连后退,想要逃离这里。 “砰!” 身体贴墙声响起,一面红墙挡住了郑养剑的退路。 “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你,对,对,对,你已经被我杀了,这是幻觉,这是梦!” 郑养剑猛地提起右手长剑,伸出左手,狠狠斩下。 断臂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断臂处鲜血不断涌出,而郑养剑却恍若未觉,苍白的脸上露出癫狂的笑容。 “哈哈,哈哈,这下梦就该醒了吧!” 沈鸣迈步来到郑养剑身边,将手中长剑收起,静静地看着状若疯癫的郑养剑。 强烈的疼痛感,让郑养剑的神智清醒了些许,他看着眼前的沈鸣,眼中癫狂的神色顿时为之一清。 郑养剑恨声道:“是你,沈修!” 他挥剑乱斩,沈鸣稍稍探手,毫不费力地将长剑夺了过来,同时一脚将郑养剑踹到王蓉身边。 沈鸣微微抖动夺来的长剑,剑身上的血液顿时落下,他伸手抚摸剑身,看着剑身上的图案与两个小字。 “传道!” 沈鸣回头看去,冷讽道:“呵……你也配?” 本还挣扎着想要起身的郑养剑闻得这话,口中一口鲜血喷出,手指着沈鸣,彻底晕了过去。 ------------ 第七十三章 放箭!(求收、推) “锵!” 沈鸣从地上捡起剑鞘,将手中的“传道”插回剑鞘。 沈鸣抬头看着仍在主桌位子上安然稳坐的顾北朝,淡淡开口道:“他们都说完了,该你了!” 院中众人闻言这才想起,沈鸣提到的人中,北望城主顾北朝也是其中之一。 一时间,院中众人齐齐抬头向顾北朝所在的方向看去。 顾北朝却是毫不在意,他不慌不忙地将夹在筷子上的一颗青豆放入口中,咀嚼一番后,这才咽下喉咙。 “啪啪!” 顾北朝搁下筷子,轻轻地拍了拍巴掌,同时朗声开口道。 “来人!” 一声令下,院中众人顿时察觉院外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他们不由有些惊慌,有人起身走出院门往外一看,紧接着又飞快的退了回来。 那人脸色苍白道:“官军,好多的官军!” “踏踏!踏踏!” 密集的脚步声如鼓点般响起,片刻功夫后,大队的官军人马出现在众人眼中。 院墙、房顶、正门、院中…… 官军如潮水般涌现在这些地方,他们披坚执锐,人手一副劲弩,箭已上弦,锋锐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寒的金属光芒。 “神武破气弩!” 周直面色顿时为之一变,他知道这种弩,这种弩是朝廷研制出来,专门针对江湖人士的神兵利器。 江湖中人,修行内功,到达先天境界后,便可将内气外放,形成一层气罩保护自身。 而这神武破气弩则是专门破这气罩的,当年朝廷研制出这种弩箭后,据说曾让大宗师实验过效果。 结果也不负朝廷所望,据说是大宗师,如果不全力抵抗,气罩也会被其所破。 而这种弩,这些年在江湖中也建功不小,六扇门的人,凭此弩箭,可是射杀了不少名噪一时的江湖宗师。 “唰!” 官军人马齐齐让出一条道来,一名身穿铠甲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男子手扶长刀,迈开大步到了顾北朝面前,抱拳行礼道。 “林兼血见过大人!” 顾北朝摆摆手,慢慢站起身来,林兼血则是紧随在旁,随时防备着周围。 顾北朝看了眼沈鸣,缓缓开口道:“不得不说,你的剑确实很厉害。” 顾北朝顿了顿,继续道:“但我的箭还要厉害的多。” 沈鸣轻声笑道:“这就是你要说的?” 顾北朝皱了皱眉头,他有些不明白沈鸣为什么到现在还能笑的出来。 不过他也没在意,一个人的武力终究是有顶点的,便是再强,又怎么可能敌得过王朝军队的绞杀呢? 若武力敌得过权利,那皇城之中宝座上坐的就不会是个毫无武学修为的普通人,治理天下事务的也不会是一群孱弱书生。 顾北朝轻声一笑,说道:“当然,但你要是想听些成年往事,我也不介意给你讲讲,好让你死个明白。” 沈鸣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他这举动顿时使得官军人马神经紧绷。 “嗖!” 一只弩箭射在沈鸣身前桌子上,锋锐的弩箭穿破桌子,射入地面,几近没羽。 一名官军头目喝道:“再敢妄动,下次就不是桌子了。” 沈鸣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缓缓弯腰伸手往桌下的弩箭探去。 那名头目抬头看了看顾北朝,见其点点头,然后扣动手中扳机,又是一只弩箭往沈鸣手臂直射而去。 “啪!” 沈鸣反手抓住弩箭,往后一抛,弩箭顿时以比先前还快的速度反射飞去。 “砰!” 弩箭穿过那名头目的眉心,强横的力道将他的尸体带着往后拖行,死死地钉在了朱红大柱之上。 沈鸣淡淡开口道:“说吧,我听着在。” 顾北朝面色一沉,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而沈鸣此举无疑是当着他面在打他的脸,他此时心中兴致全无。 顾北朝猛地挥手,喝道:“杀!” 酒道人猛地站了出来,亮出一枚金令,大声道:“且慢!沈道长乃六扇门六级金令客卿,地位与你同级。” 此言一出,院中的持弩官兵顿时有些犹豫起来。 周直面露惊讶之色,他没想到上次沈鸣拒接五级金令后,这才短短十余日地功夫,六扇门竟然又送来了一枚六级金令,而且还是酒道人亲自送上门来。 不过这样也好,应该打不起来了。 就在他心中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耳边再次响起顾北朝的大喝声:“那又如何?给我放箭!” 酒道人大怒道:“顾北朝,你敢!” 顾北朝冷笑一声,“六扇门六级金令客卿沈修恶贯满盈,杀害朝廷前礼部尚书钱知行,六扇门分门主事林命铁,六扇门五级金令客卿郑养剑、王蓉!” 顾北朝望了眼酒道人及院中众人,“六扇门六级银令客卿酒道人,破妄寺主持空明等一干人士,手段残忍,犯下滔天大案,被本官携五百精兵当场射杀!” 顾北朝猛地拔起腰间用于装饰的长剑,对准自己左肩狠狠一刺。 “贼子凶狠,本官英勇奋战,差点命丧当场!” 此言一出,不仅是酒道人变了脸色,院中的其他人这时也彻底慌了神。 有人惊恐喝问道:“顾北朝,你不怕朝廷查探吗?” 擒贼先擒王! 也有人拍桌而起,提起手中兵器,对着顾北朝直扑而去。 因为顾北朝这番话,场中一时间乱做一团。 顾北朝冷笑一声,右手挥下,“放箭!” “是!大人!” 五百精兵齐声回应,手指扣动扳机。 “嗖!嗖!嗖!” 铺天盖地的弩箭如雨般向院中洒下,刀箭交鸣声与弩箭入肉声不断响起,院中接二连三的有人倒在血泊中。 沈鸣缓缓起身,在他身周三尺外散落了一地的弩箭,他受到的关注最多,八成以上的弩箭都是向他射来,但却没有一只弩箭能进他身前三尺。 沈鸣抬头看着见了这幕,眼神开始慌乱起来的顾北朝,轻声一笑,他右手猛地扬起。 这一刻。 场中似乎陷入了一种凝滞的状态,那如雨般落下的弩箭竟僵在了空中。 顾北朝眼现血丝,疯狂嘶吼道:“放箭!放箭!给我放箭!” 沈鸣微微一笑,“好啊!” 他扬起的手缓缓攥紧,原本僵直在空中的弩箭顿时慢慢掉了个头。 “咕咚!” 不知是谁咽下唾沫的声音响起。 沈鸣轻声道:“如你所愿!” 他猛地将右手挥下,这便是号令,空中的弩箭顿时往下洒落。 不过这一次,它们的目标,不再是院中的江湖人士,而是射出他们的那些人。 ------------ 第七十四章 另一队寻仇之人 烈日炎炎,酷暑难耐。 在通往传剑山庄的官道上,有一行人正缓缓走来,燥热的天气并没有融化他们脸上一丝一毫的冰冷。 阎圣看着遥遥在望的传剑山庄,开口打破了众人间的沉默。 “快到了。” 这一行人正是从逃回北望城的百姓口中,得知沈鸣下落的五圣门阎圣几人。 高圣单刀赴会却被沈鸣一剑斩杀的事情,他们也从小六子口中得知了。 得知消息之后,他们虽然气恼高圣不讲兄弟情义,丢下他们独自去寻仇,但同时他们对沈鸣也更加憎恨了。 裘圣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缓缓开口道:“希望他还没死!” 他是西北五圣中的老四,比高圣还要提前一步到达宗师境界。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毕竟唯有亲自手刃仇人,方才能感受到那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片刻后。 阎圣几人便来到传剑山庄门前,看着山庄破败的大门,倒在地上的弟子尸体,他们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阎圣吩咐道:“刘六,你进去通禀一声,就说五圣门阎圣携兄弟几人拜访传剑山庄!” 山庄大门虽是大开,随时便能进去,但若是不得主人家允许便私自闯入,这样的在事情在江湖可是大忌。 阎圣自然不打算擅自闯入,毕竟他今日不是来挑事的,况且看山庄现在这样子,很明显,沈鸣来传剑山庄是为寻仇。 既然有相同的敌人,又何必平白无故的去招惹上传剑山庄,毕竟论起实力来,他们五圣门和传剑山庄可是不相伯仲的。 小六子点点头,接过阎圣的拜贴正要往传剑山庄走去,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踏!踏!踏!” 一名很是年轻的男子神色慌乱的从传剑山庄跑出,见了阎圣等人也不停留,而是继续快步逃离。 裘圣手捂着鼻子,转头看着快步逃离的年轻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的鼻子很灵,天生的。 阎圣侧头问道:“闻到什么了?” 这个问题就有些尴尬了! 裘圣也不知道刚才他闻到的味道对不对,毕竟一个江湖人士身上,若是出现尿骚味,这也未免太奇怪了。 裘圣摆摆手道:“没什么,可能是我闻错了吧。” 小六子停住步子,回头看了眼阎圣,见其点头,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刚走到台阶前,山庄内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不过这次不是一个,而是一串,小六子不由抬头疑惑看去。 “踏踏踏!” 脚步声响起,敞开的大门中缓缓现出一群人的身影,一群人皆作江湖人士打扮,不少人甚至身上还挂着伤。 小六子初入江湖,不识得这些人的名号,他侧身让到一旁,疑惑的打量着这群人。 他发现这群人都有一个特点,面色都极为苍白,仿佛大病了一场般,眼睛深处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小六子不识得这些人,并不代表阎圣几人不认识。 他们惊讶地看着从大门中涌出的这群人,越看越是惊讶。 九元刀! 三池剑! 六张弓! 空明神僧! 阎圣几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讶与疑惑。 裘圣上前抱拳拦住一个相熟的人,“苟兄,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惊慌?” 苟兄慌乱抱拳回礼,脚步却是毫不停留,侧身闪过了裘圣。 “裘兄,你为何在此?快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 裘圣正要多问,却见苟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这边的阎圣几人也同样如此,虽然拦下了人,但都是匆匆离开,丢下一句。 “不宜久留!” “快走,赶紧走!” 几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愕然。 “大师,请留步。” 阎圣眼睛一亮,叫住了空明,空明停住步伐,见是高圣几人,打了个佛号。 “阿弥陀佛!” 总算找到个能正常交流的了。 阎圣回了个礼,开口问出心中疑惑,“大师,里面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们都是如此慌张的样子?” 空明苦笑一声,回道:“地狱,修罗地狱啊!” 阎圣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继续开口细问,空明却反而开口问了起来。 “怎不见高施主?对了,阎施主几人带着棺材,莫不也是来传剑山庄寻仇?” 阎圣面露悲色道:“不瞒大师,二弟早晨被人所杀,我等今日前来传剑山庄,只因听闻杀他之人前来传剑山庄寻仇,所以我等才匆忙赶来!” 空明闻言,神色顿时为之一变。 寻仇!? 今日前来传剑山庄寻仇的除了沈鸣,还能有什么人? 空明看着阎圣几人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片刻后,他叹了口气。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听老衲一句劝,就此打道回府吧,莫要自误。” 阎圣几人闻言心中恼意顿生,裘圣有些不耐烦道:“大哥,里面是什么情况,我等进去看看便知。” 阎圣迟疑片刻,正要点头同意,却发觉本已踏入大门的小六子,倒退着出了大门,路过门槛时还不慎被绊倒在地,栽了个跟头。 “踏踏踏!” 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阎圣几人顿时定眼看去,一名白袍道人缓缓从大门走出,那特殊的白色道袍让他们一眼便认出。 此人便是沈鸣。 空明见裘圣有开口的意思,忙站出来提醒了句,“施主,慎言,里面发生了什么,看下去便知!” 阎圣等人虽然疑惑,但正主已经出现,他们也不急在一时。 但接下来的一幕,彻底让他们呆在了当场,他们也明白了空明那话的意思。 “这……” 几人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郑养剑,王蓉,林命铁,秋若水,顾北朝,黄虚明……” 裘圣转头不敢置信地向空明问道:“这些人怎会……怎会落得如此场景?” 只见郑养剑几人断臂的断臂,身上流血的流血,最为关键的是他们此时的模样,看上去似乎……似乎都是沈鸣的俘虏。 空明苦笑一声,回道:“沈施主回来报仇了。” 几人面色一变。 阎圣毫不犹豫,当即掉头道:“走!” 开什么玩笑,堂堂传剑山庄庄主,被人在自家山庄之内擒住,那人还丝毫无损,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阎圣虽然自负,却也不是傻子,此时那里还不知道沈鸣不是们能招惹的。 裘圣几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些,闻言也是掉头就走。 “回去吧,他还不错,好生安葬他!” 耳边突然响起这样一句话,高圣几人步子顿了顿,然后转头对着沈鸣的方向弯腰回了声。 “是!” 待沈鸣一行人押着郑养剑等人进了山庄外的后山,阎圣几人方才站起身来。 裘圣有些迷茫地问道:“大哥,我们现在……?” 阎圣看着不断往山庄外搬运着尸体的传剑山庄弟子,不由有些失神。 这些尸体,很多他都能叫出名字来,其中甚至不乏功力在他之上的人。 阎圣摆摆手,叹气道:“按他说的做,回山,这辈子再也不出来了。” 宗师? 他成就宗师之后,曾以为凭他的实力,世间没什么可怕的了,可今天见了这一幕他突然觉得。 宗师,好像也很脆弱! 裘圣点点头,感慨道:“回去也好,这江湖,又要起风浪咯!” 自这一日,江湖再也没出现过阎圣几人的身影,偶有人问起行走在外的五圣门弟子,得到的答复皆是一样。 祖师已看破世间名利,终日寄情山水。 ------------ 第七十五章 宝库(求收、推) 徐君的墓在传剑山庄外的后山,为了维持自己在世人面前尊师重道的面具,坟墓被郑养剑修的十分庄严大气。 坟前。 除了沈鸣和老人,以及押上山准备被当做祭品的郑养剑几人外便没了其他人。 沈鸣嫌郑养剑几人的求饶声太过烦人,上山的路上便将他们的声音给封住了。 老人和沈鸣在坟前聊了很多的事,多是些当年相处的往事。 “修少爷,能让我和主人单独相处一会吗?” 老人深深地看了沈鸣一眼,然后这样说了句,沈鸣沉默了片刻,轻声地叹了口气。 “好!” 沈鸣应下之后,对着徐君的墓深深鞠了个躬,然后便出了墓园。 沈鸣独自站在小山之上,看着山下的传剑山庄,眼前突然出现一坛酒,他侧头看去。 酒道人递了递酒坛,开口道:“沉冤昭雪,不喝坛酒庆祝一下?” 沈鸣接过酒坛,开口道:“说吧,有什么事?” 酒道人掏出六级金令,回道:“实不相瞒,我是来给你送六级金令的。” 沈鸣调侃道:“哦,我杀了这么多人,你还敢把这金令给我?” 酒道人撇撇嘴道:“又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个跑腿的,东西送到你手上就行了,麻烦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呗。” 沈鸣轻笑一声,随手接过令牌,回道:“看在你刚才在院子里开口的份上,这令牌我便暂时把玩一段时间,免得你也不好交差,等什么时候没兴趣了再说后面的事。” 酒道人扬起酒坛,笑道:“谢了,干!” 沈鸣回以一笑,“干!”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间夕阳便沉下山头。 沈鸣回到墓园前,不必进去,他已经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走进了墓园。 徐君的墓被仔仔细细地清扫了一遍,坟前摆放着郑养剑几人的头颅,一堆燃烧殆尽的黑色纸灰被风吹的有些分散。 老人一动不动的跪在坟前,沈鸣自然看出老人此时已经死去。 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在看到老人的第一眼,沈鸣就看出了老人存在于眼中那深深的死意。 身体易救,意志难活。 他虽然有逆天手段能为老人增寿,可老人心中早生死志,便是有再大的神通终究也是无用。 对五叔来说,活着,反而更像是一种煎熬吧! 沈鸣在心中如此想到,他叹了口气,缓缓上前将老人的遗体抱起,轻轻的放在旁边的陪葬墓里。 沈鸣再次对着徐君和老人的墓深深地鞠了个躬,转身掉头,一挥衣袖。 大片的泥土渐渐为沉眠中的老人盖上被子,坟前的纸钱无火自燃。 有风吹过,扬起片片纸钱,似乎有人在伴着风取走纸钱一般。 …… 回到山庄,阿朵儿等人已备好饭菜,沈鸣兴致乏乏,简单的吃了两口,便让传剑山庄的弟子找了间卧室。 打坐修行,对沈鸣来说一直都是平复心情的不二法门。 一夜修行过去,次日一早,沈鸣的心情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饭桌上。 沈鸣同陈傲几人正吃着饭,陈傲和林习武两人昨日送镖来传剑山庄时,被郑养剑给强行扣了下来,此时山庄易主,两人自然也被放了出来。 见沈鸣搁下碗筷,周直开口问道:“敢问道长,那个天心草……” 沈鸣闭目感受了一番,然后睁开眼睛,淡淡开口说了句。 “跟我来吧!” 周直忙点头称是,旁边的袁红这时也连忙扔下筷子跟了上去。 沈鸣带头在前,一路七拐八绕,身后跟着周直几人,宫晴在一旁陪伴,路上遇到的山庄弟子也是纷纷侧身让行。 好一会功夫后。 几人来到山庄偏僻处的一间阁楼前,看守阁楼的两名弟子见了沈鸣,忙抱拳行礼。 沈鸣点点头,吩咐两人将阁楼大门打开,其中一人面露难色道:“回前辈,钥匙在庄……郑养剑手中,我等也只是受命来此看守,并没有进去的资格。” 沈鸣也不在意,挥手便将门锁扳下,然后径直便进了阁楼,周直几人连忙跟了上去。 “嘶……” 踏入阁楼,周直几人皆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阁楼内部呈金银两色,视线所及之处,不是金子制成的摆件,便是银子浇筑的柜台家具之类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着琳琅满目的古董瓷器以及名人字画。 毫不夸张的说,这间阁楼里的东西,足够建好几个传剑山庄了。 陈傲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好……好多钱!” 沈鸣却是不以为然,打量了一番阁楼内的布局,迈开步子来到一副巨大画像前。 画像中的郑养剑一身华服,持剑傲立在一处高台之上,在其下方站列着一排排身穿传剑山庄弟子服饰的人。 俨然一副开派宗师气度。 沈鸣微微弹指,画面顿时燃烧起来,转眼间画像便如同画像上的人一般烟消云散,燃烧殆尽后,露出掩藏在画像后的机关按钮。 沈鸣按下机关,顿时一阵机械转动声响起,片刻功夫后,阁楼地面出现一条往下延伸的阶梯。 阶梯一路往下,数十阶后便是一条通道,虽已在地下,但因有明珠在通道顶端以作照明之用,倒也不显昏暗。 几人顺着通道又走了一阵子,这才来到一处宽阔的地下石屋。 沈鸣打量了一番石屋内的东西,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他上前在一个木架之上取下一盆草来。 草共七叶,叶厚呈心形,整株草竟如同星星般,微微闪烁着光泽。 “天心草!” 周直面色一喜,忙接了过来,对着沈鸣连连开口道谢,“多谢道长,多谢道长,道长大恩,周直没齿难忘。” 袁红却是被屋内的其他东西迷住了眼睛,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星星。 “九叶兰!” “迷迭花!” “天外陨铁!” “云母沙!” 阿朵儿忍不住喃喃道:“这才是真正的宝库啊!” 沈鸣看着石屋内的东西,沉思了片刻,然后开口吩咐道。 “我要在这待两日,你们先出去吧!” 周直几人自然不敢不从,点头称是。 沈鸣叫住转身出门的宫晴,开口吩咐了一句,“你出去后召集山庄弟子,问问他们的意愿,若有人要离开,不必强留,从上面阁楼里取些钱财算作他们的遣散之资,山庄上下大小事务,暂时由你统领。” 宫晴一愣,正要开口,却见沈鸣已经转过身去,显然不想多说,只好抱拳点头回了声。 “是!” ------------ 第七十六章 炼制(求收、推) 周直几人已经彻底离开,沈鸣再次打量了一番石屋内的东西,然后随意的找了个蒲团坐了下来。 这里的江湖圣药确实很多,或者按《通天大道》中记载的说法。 灵药! 对于郑养剑王蓉两人将如此多的灵药,如同过冬松鼠屯粮般囤积在这里,沈鸣大致也知晓他们此举的意义。 灵药,应天地之灵所生,其中蕴含着惊人的药力与灵力,生长过程中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灵气。 虽然微小,但如此多的灵药放在一起,积少成多,自然也是一笔可观的数量。 想必郑养剑是通过某种偶然的机会,发现这些灵药散发的灵气有助于内功修行,这才费尽心机收集如此多的灵药放置在这里。 沈鸣看着身前几案上摆着的一张图纸,不由笑了笑。 图纸上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手中的长剑“解惑!” 沈鸣看了眼摆放在一旁的天外陨铁,起身将其拿了过来,又从种植灵药的花圃中采下一些药材,然后取走一些云母沙。 再次回到几案前坐下,沈鸣将腰间挂着的传道、解惑二剑同时取了下来。 沈鸣深吸了口气,微微闭上双目,片刻后缓缓睁开眼睛,同时双手掌中凭空升起一团紫金色的火焰。 这么多好东西,不用来炼制些东西,岂不是浪费了。 …… 传剑山庄的这场寿宴,彻底将西北江湖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股风浪同时还朝着整个江湖吹打而去。 京师,六扇门总门,定策堂中。 赵胖子处理完这段时间下面递上来的消息,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看了眼还在处理事务的同僚,顿时一阵满足。 “咚咚!” 敲门声响起,正忙着事务的其余几人齐齐抬头看向赵胖子,意思自然很明显了。 赵胖子撇撇嘴,端起茶杯来到房门前,门前一名弟子递上一封信件。 “大人,北望城分门送来的加急快件!” 赵胖子接过信件点点头,吩咐来人下去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信件做过密封处理,赵胖子仔细检查了一番,见没拆动过的痕迹,这才撕开封口,将信件取出。 赵胖子饮了口茶,这才开始继续查看信件。 “噗!” 其余四人再次齐齐抬头看去,赵胖子忙抹了抹嘴,摆手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 林总捕黑着脸问道:“什么事,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赵胖子回道:“上次沈鸣那事,酒道人传回来消息了。” “沈鸣?” 林总捕开始还有些疑惑,可听到酒道人后,顿时想起沈鸣是谁。 林总捕继续忙着处理信息,随意问道:“看你这样子,怎么?他又拒接不成?” 额…… 赵胖子回道:“接倒是接了。” 林总捕冷哼一声,“算他识相!” 赵胖子面色古怪道:“不过,这中途出了点意外,酒道人说具体该如何办,让我们自己看着处理,他不掺和这事了。” 向总头也不抬,淡淡道:“说来听听。” 赵胖子回道:“嗯……沈鸣杀了点人!” 向总捕摆摆手道:“一个大雪山下来的大宗师,有点脾气应该的,杀些人不算什么。” 赵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题是杀的人身份不简单!” 向总捕大包大揽道:“说来听听!” 赵胖子看着信封后面那一串长长的名单,心里面都有些发麻。 这特娘哪里是大宗师啊,分明是个大杀星啊! 赵胖子咽了口唾沫,念道:“五圣门高圣、传剑山庄郑养剑夫妇、秋若水、黄虚明、黄有父子……” 随着赵胖子不断念出名字,原本忙着处理自己事务的几人纷纷止住了动作。 林总捕身前卷宗上斜画着一条粗粗的墨痕,握着笔的手不断颤抖着,向总捕也保持不住淡然的表情,此时脸上一脸慎重。 好一会功夫后,赵胖子方才念完信件上一连串的名单。 林总捕面色难看道:“他居然把林命铁、顾北朝、钱知行也杀了?” 赵胖子点点头道:“没错,按酒道人的说法,这沈鸣是回来报仇的,乃是当年徐君的三弟子沈修,这次回来在郑养剑的寿宴上一举洗清冤屈,一人一剑便把当年陷害污蔑他的那些人杀了个精光,而林命铁三人当年便参与其中!” 这话一出,堂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半晌后。 赵胖子涩声道:“诸位还是议一议,沈鸣这事该如何处置吧!” 赵胖子心中很是复杂,作为江湖人,他是很欣赏沈鸣这种快意恩仇,一人一剑杀尽昔日仇敌的作风。 可他此时作为朝廷众人,一切事物自然不能凭自己喜好做事,处理事务必须考虑朝廷的利益。 林总捕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这事还请向总捕拿出个章程来吧。”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毕竟此事干系实在太大,他们不敢轻率处置,还是让向总捕定夺合适一些。 向总捕苦笑一声,从赵胖子手中接过信件,抱拳告辞道:“这种事情,向某也不敢擅自做主,诸位,先告辞了。” …… 石室中。 沈鸣盘膝打坐于蒲团之上,此时他的左手掌中一团紫金火焰,一柄长剑正被缓缓煅烧成形。 在他身边几案上,摆放在着几瓶炼制好的丹药,以及被他重新炼制过后的传道与解惑。 这些东西便是他这段时间炼制的成果,作为代价,原本那些灵药以及珍稀矿石已被消耗的一干二净。 火焰明灭,又过了好一阵子功夫后,沈鸣见时机已到,右手猛地抬起,食中两指并起,神念专注其上。 他以指做刀,右手对准剑身凭空刻画,随着他右手不断挥动,剑身上渐渐出现一副图案,同时左手保持紫金火焰不灭。 他此时刻画的不仅是图案,同样也是传承,是他学自徐君的剑法传承。 片刻功夫后,一副图案就此完成,沈鸣满意地点点头,他再次挥手,在剑身上刻上最后两字。 “授业!” 沈鸣缓缓熄灭手中火焰,同时口中呼出一口霜寒之气。 “嗤!” 一声响动之后,漂浮在空中的长剑缓缓落下,沈鸣右手一拂,他手上所戴的漆黑戒子闪过一道光泽,长剑已被收入其中。 沈鸣站起身来,看了眼几案上的东西,大袖再次一拂,无声无息间便已将桌上的丹药长剑收入戒中。 收拾好一切后,沈鸣便缓步离开了石室。 ------------ 第七十七章 无上大宗师(求收、推) 会客厅中。 沈鸣坐在主位之上,端起茶杯饮了口茶,看了眼旁边吊儿郎当的酒道人,随意开口问了句。 “你怎么还没走?” 酒道人扬了扬酒葫芦,理所当然道:“我们喝酒还没分出胜负呢,对了,告诉道长你一个消息。” 正在这时,陈傲急冲冲的跑进客厅,兴奋开口道:“老师,好消息,好消息,现在您在江湖上可威风了。” 沈鸣轻笑一声,回了句“哦?” 阿朵儿跟着走了进来,此时脸上也是一脸兴奋,她点头道:“没错,主人您现在在江湖上的名头可响亮了呢。” 沈鸣轻声道:“说来听听。” 酒道人解释道:“前几日的事情,六扇门已经通禀江湖了。” 酒道人深深地看了眼沈鸣,这才继续开口说道:“六扇门六级金令客卿大宗师沈鸣查实前北望城主顾北朝,前六扇门分门主事林命铁,前礼部尚书钱知行,倒卖盐铁,私通外敌,构陷忠良,实属罪大恶极,沈客卿行使先斩后奏之权,于传剑山庄斩杀三人及同伙郑养剑、王蓉等人,经查,此事属实,特此通禀江湖,以儆效尤!” 阿朵儿兴奋补充道:“不仅如此,前两日百晓生紧急更新了江湖十大大宗师榜单,主人您名列其中,尊称无上!” 陈傲羡慕道:“无上大宗师啊,这名号可真威风。!” 无上大宗师吗? 沈鸣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待宫晴也到了厅中后,示意几人坐了下来。 陈傲和袁红两人拿到天心草后,当日便回点苍派去了。 沈鸣看了眼厅中的几人,最后将视线移到酒道人身边,酒道人也识趣,提起葫芦悠哉悠哉的出了会客厅。 沈鸣看向宫晴,问道:“现在山庄还剩多少弟子?” 宫晴回道:“禀前辈,山庄上下还剩一百二十四名弟子。” 沈鸣微微扬眉道:“还有这么多?” 宫晴神色有些尴尬地回道:“本来山庄弟子已经走的所剩无几了,可前两日六扇门的通告传出,加上前辈被百晓生列入十大大宗师榜,尊称无上大宗师,又……” 沈鸣拜拜手道:“去把那些走了的都给我赶走,没走的给我带过来。” 宫晴回了声是后,便出了客厅。 沈鸣转头看向陈傲和林习武两人,从戒中取出当日为他们炼制的兵器扔了过去。 陈傲手里的是一副手套,林习武的是一柄长刀,两人接过兵器,知道沈鸣送的东西不会简单,脸上皆是一脸欢喜。 “谢过老师!” 沈鸣摆摆手道:“不必客气,你们手上的东西本来就是那块石头炼制出来的。” 沈鸣再次从怀中掏出三瓶丹药来,将其中两瓶递给林习武,另一瓶给了陈傲。 “临别之际,这点东西算是分别礼物吧!” 两人闻言,顿觉一阵伤感,他们还不是经历了太多生死离别的老江湖,听沈鸣如此说,他们顿觉心中一阵空落落的。 陈傲勉强笑道:“老师,您要去哪?” 沈鸣回道:“江湖路,从来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必悲伤,若是有缘,自会有相见之日,况且出来这么久了,你两也该回去看看了。” 陈傲两人闻言沉默了下来。 沈鸣道:“江湖险恶,难免受伤,你两人手中的丹药便是疗伤所用,无论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一丹入腹,伤病皆复。” “这……” 陈傲两人闻言顿觉手中丹药沉重无比,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对于沈鸣的话,他们早已是深信不疑。 只要未死,便能救活! 如此功效,江湖上又有那种丹药能和其相提并论,莫说是丹药,便是江湖上那些大有名气的神医,又有几人能做得到? 林习武将丹药递出,正要开口。 沈鸣淡淡道:“不必多说,送出去东西我从不收回,习武你手中有瓶是你父亲的,况且,这天下谁又能伤的了我!” 陈傲正要递出去的手闻言也僵住了,他们想起几日前传剑山庄的那场寿宴,虽然他们未曾亲眼看见,可事后却是听山庄的弟子说起过,光听着他们就感到热血沸腾。 七位宗师,几十位先天高手,五百手持神武破气弩的精兵。 这么多的人马,皆不能奈何沈鸣,甚至连沈鸣的衣角都不曾触碰到过,反而被沈鸣一人一剑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是何等的威风,拥有这样的实力,当今天下,又有谁能伤的了老师呢? 想到这,他们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强烈的自豪感。 他们为能成为沈鸣的学生而感到自豪! 陈傲两人下跪拜道:“多谢老师,学生日后行走江湖,定不堕老师威名!” 沈鸣摆摆手,示意两人站起身来。 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宫晴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此时的宫晴脸蛋有些红,神色很是羞愧。 也无怪她如此表情,因为她身后跟着的人实在是太过少了。 一、二…… 没错,就两个。 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中年男子,还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屁孩。 宫晴羞愧道:“前辈,人都带来了!” 这话的声音很是细微,宫晴实在是感到很是惭愧啊,沈鸣让她暂时管理传剑山庄,可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山庄就被他管理的只剩这么两个人了。 沈鸣却是不以为然,对于这种场面他并不觉得奇怪,甚至还能剩两个人都在他意料之外了。 宫晴介绍道:“前辈,这是看守藏书阁的方师叔,这是方师叔收养的义子。” 方正抱拳道:“见过前辈。” 那小屁孩则是好奇的盯着沈鸣看个不停。 沈鸣淡淡问道:“你为何还敢留在这里?” 方正回道:“冤有头,债有主,前辈既然是徐夫子教出来的弟子,自然不会是滥杀无辜之人。” 徐夫子,也就是徐君,徐君原本是一教书先生,偶然之下得异人相授内功剑法,这才一脚踏入江湖,而老人则是从小伴在徐君身边的书童。 当年江湖中人皆知徐君内功深厚,剑法精妙,有侠义之风,却不知徐君的为人品德在普通百姓中更是广为流传。 徐君为之自傲的从来不是他的剑法内功,而是他的的品德修养,他一生行事坦荡,从不做违背自己道义之事。 也正是因为在普通人口中的声望,这才使他即便死去这么多年,世人仍传诵着他的故事,不然仅仅依靠传剑山庄每年的一出戏,怎么可能经久不衰地传唱三十年之久。 当年郑养剑欲要拜入徐君门下,徐君其实已看出他虚伪的心性,可他却坚信人之初,性本善,他可以改变郑养剑,坚持收下了郑养剑。 可结果…… ------------ 第七十八章 传承(求收推) 回忆起这些往事,沈鸣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师父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正直,甚至直的有些迂腐了。 沈鸣看着方正的眼睛,开口问道:“你是因为师父才拜入的传剑山庄?” 方正毫不回避,回道:“自然!” 沈鸣深深地看了方正片刻后,这才站起身来。 “跟我来吧!” 沈鸣一路向前,领头往山庄外走去,身后跟着方正、阿朵儿几人。 一路走过,山庄中有些还在收拾东西,来不及离去的山庄弟子见了沈鸣,顿时畏惧的闪到一边。 走出大门之时,沈鸣抬头皱眉看了眼悬挂的匾额,他轻轻挥袖。 印着传剑山庄四字的匾额顿时落在地面,碎成数块。 沈鸣嫌弃道:“碍眼,换了!” 宫晴忙应道:“是,前辈,不知……” 沈鸣淡淡道:“师者!” 宫晴口中连忙称是。 当日寿宴的尸体统一被放置在山庄外,等其亲朋前来收尸,沈鸣几人路过时,一些前来收尸之人自然注意到了。 不过如今沈鸣在江湖的声望如日中天,无上大宗师啊! 他们哪里敢表示什么,只是默不作声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听见沈鸣的步子远去后,他们方才敢抬头,眼神仇恨而又恐惧地盯着沈鸣渐渐消失的身影。 沈鸣一路在前,领着几人进了北望城,熟门熟路的继续在前带路,宫晴越走便越觉得沈鸣带的路熟悉。 又一阵子功夫后。 果然是这里! 宫晴看着眼前那熟悉的小巷,有些破败的院子,心中如此想到。 沈鸣来到门前,掏出钥匙将门锁打开,钥匙是老人当日在山上给他的,同钥匙一起给他的,还有老人的心愿。 老人希望徐君的传承有人继承下去。 沈鸣还记得徐君的习惯,徐君好洁,眼里容不得丝毫污垢,沈鸣一身白色道袍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徐君这点的影响。 “阿朵儿你们留在外面,宫晴你们三个跟我进来。” 沈鸣在门前脱掉鞋子,吩咐了一句,这才脚踩白色袜子进了屋子,宫晴三人自然有样学样,也是脱靴而入。 几日未曾打扫,院中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埃,不过沈鸣在看见院中景致的第一眼,他便被勾起了心底深处的回忆。 一模一样,院子跟三十年前还是没什么差别啊。 驻足片刻后,沈鸣收起了心中的情绪,对着身后跟着的三人说道。 “跟我来吧!” 沈鸣带着几人绕过长廊,穿过庭院,最后来到一间房间前。 沈鸣深吸了口气,缓缓推开房门,身后的宫晴几人跟着走了进去。 房间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画像,画像下摆着一个几案,几案上摆放着灵位、香炉、贡品、香烛之类的东西。 很明显,这是一间灵堂。 宫晴不识得画中人是谁,她定眼往灵位上看去。 主徐君之灵位,仆徐五立。 宫晴面色顿时一正,忙跪拜磕头。 方正见状自然也是如此。 一旁的小屁孩左瞧瞧,又看看,见两人都跪了下来,也学着两人的样子跪拜叩首。 “弟子宫晴(方正)拜见徐祖师!” 沈鸣并未阻拦,他带他们前来这里,本身便存了这个心思。 沈鸣将手中香烛插入香炉,三拜之后,缓缓起身看着宫晴三人。 “走吧!” 宫晴三人点头起身,出了房门,再次将房门合上,沈鸣领着三人再次来到一间屋子前。 推门而入。 屋子里摆着几个大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册,正面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摆置着笔墨纸砚等东西,书桌后同样挂着一副巨大的画像。 沈鸣迈步入内,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书房内的布置,这才转头看向跟着进来的宫晴三人。 沈鸣将书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番,然后右手对着书桌一拂,书桌上顿时多出了三把带鞘长剑。 宫晴,方正两人对其中两把剑很是熟悉,传道、解惑,据说这是祖师徐君当年贴身所配长剑,他们不由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去。 沈鸣淡淡道:“一人选一把吧。” 宫晴两人闻言对视一眼,谁也没先动,那小屁孩倒是毫不客气,眼中闪烁着光芒,嘴角都快流出口水了。 “道长,是要送给我吗?” 沈鸣回道:“剑就在这里,能不能取走就看你够不够资格了。” 小屁孩使劲地点点头,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后,然后将手伸向解惑。 小屁孩扬起解惑道:“道长,我拿到了!” 沈鸣看向宫晴两人,淡淡道:“快选吧,一人一把,没什么区别。” 宫晴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已经商量好了,宫晴上前取下授业,方正取走的则是传道。 沈鸣看着选好长剑的三人,轻声道:“拔剑吧,有无缘分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说完,沈鸣也不再多说,转身出了书房,将书房合上。 沈鸣静静地站在房外,看着周围院子中的熟悉景色,对于里面发生的情况,他并不怎么关心。 对他来说,该做的他已经做了,机会也给宫晴他们了,能不能把握住,被承认,便要看他们自己的了。 传道、授业、解惑! 这三把剑他重新炼制过的剑,每一把都藏着徐君的一套剑法传承,且每套剑法都经过了他的精心修缮,使得威力更增,毫不夸张的说,得到一把剑,一个大宗师成就不在话下。 不过威力倍增的同时,剑法上他也增加了诸多限制,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炼剑之时他佐以秘法及诸多灵药、矿石,使得剑已产生了丝丝灵性。 而这灵性也不是其他,是他按照记忆中徐君为人品行,教授给他的为人处世之理。 简而言之,所想得到剑中的传承,持剑之人必须得到剑中灵性承认,认为他是符合灵性所要求的品德之人。 否则,绝不可能得到剑中传承。 所以,他才会对屋中的宫晴等人是否能成功并不关心,对他来说,这三把剑便是徐君一生的传承。 剑在,传承便在! 至于持剑之人是谁,并不重要,反正最终能得到剑承认之人,才会是合格的传承者,而不是如同郑养剑、王蓉那般虚伪之人。 ------------ 第七十九章 定一个规矩(求收、推) “嘎吱!” 推门声响起,沈鸣回头看去,出来的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第一个竟然是那个叫做方义的小屁孩。 沈鸣能感觉到方义和他手中的解惑之间隐隐有了一丝联系,如此看来,方义自然是得到了解惑的初步承认。 接着便是宫晴和方正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房门前,只是一看,沈鸣便知两人也各有收获,两人见了沈鸣,忙躬身拜谢。 “宫晴(方正)谢过前辈!” 沈鸣摆摆手,提点道:“神兵传承,有德者居之,莫要忘了你们是凭借什么得到的这把剑,得到的这份传承,好自为之吧。” 宫晴两人想着他们拔出剑后,那种如临幻境般的感觉,以及他们所看到的东西,经受的考验。 两人忙正色道:“绝不敢忘!” 沈鸣点点头道:“如此便好,今后这三把剑便是你们的了,不管是传承给后辈还是赠送给朋友,皆由你们做主。” 三人再次点头道谢称是。 该交代的交代完了,沈鸣也不再多说,三人日后会是什么样的成就,最终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心性如何。 “走吧!” 沈鸣吩咐了一句,转身便往院外走去,院外等候的阿朵儿几人忙迎了上来。 “主人(老师)!” 沈鸣微微点头,随着宫晴三人出来,阿朵儿等人的视线不由移到三人身上,他们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三人身上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也不用多猜,阿朵儿明白,宫晴三人身上发生的变化,绝对离不开沈鸣的帮助。 沈鸣吩咐阿朵儿在城中打包了一桌酒菜回传剑山庄,算作是离别宴。 酒桌上。 此时大多数的人已经倒在地上,值得一提是方义是最先倒地的。 至于原因。 酒道人这厮闲的没事干,趁人不注意倒了碗酒哄小孩,结果也就很显然了。 方正醉眼微醺道:“前辈,北望城那间院子日后可有人看守?” 沈鸣端起碗和酒道人碰了一杯,回道:“怎么?” 方正笑道:“若无人看守,晚辈愿意留在那里。” 沈鸣想了想,他本来是打算让宫晴找个细心的人,日后专门看守打扫那间院子的,不过既然方正主动提出要在那里看守,那便再好不过了。 沈鸣将钥匙递了过去,一旁的酒道人有些不耐烦两人的谈话,眼睛有些红了的催促起沈鸣。 “来来来,沈道长,喝酒喝酒,咱们还没分出胜负呢,这可是御贡美酒,今儿个老道非要把你喝趴下。” 沈鸣轻声一笑,举杯开口,“干!” 方正见状,忙迷糊着嘀咕了两句,身子往桌子底下缩去了。 惹不起,惹不起,这两位大爷酒量,当真是惹不起。 …… 时光流逝,转眼间便到了第二日清晨。 天微微亮,传剑山庄门口。 沈鸣抬头看了眼大门上的匾额,宫晴的办事效率很快,一块写着师者二字的匾额已经被悬挂上去。 沈鸣翻身上马,对着身后摆了摆手,然后控马离去。 宫晴好听的声音,以及那个叫做方义的小屁孩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前辈一路顺风!” 至于陈傲和林习武,他们两人还得耽误一天的时间来醒酒,才能出发。 官道上。 沈鸣看着策马跟上来酒道人,开口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酒道人不服气地回道:“我两还没分出胜负呢,老道当然要跟着道友你了,对了,道友这是打算去哪,要不咱们再找个酒多的地方一决胜负?” 阿朵儿听了这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说以你两的酒量,这种地方恐怕还真不好找。 不过酒道人也问出了她心中的问题,阿朵儿抬头好奇地看向沈鸣。 沈鸣笑了笑,开口道:“去一座城,定一个规矩。” 城?定规矩? 阿朵儿闻言有些疑惑,不明白沈鸣说的是什么意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所有的城池不都是遵守着统领它的君主所定下的规矩吗,那里还需要其他的规矩? 酒道人却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为之一变,盯着沈鸣狐疑开口确认道。 “仙境?” 虽然不敢相信,但酒道人也只能想到这个地方了,因为在这江湖,无论什么地方都有规矩,唯独这里,没有规矩,也不收任何规矩约束。 沈鸣含笑点头。 酒道人惊道:“你在说笑吧?” 仙境! 名字听着似乎是个很好的地方,可阿朵儿知道这地方并不如它的名字那般美好,她此时心中也是满满的震惊。 百晓生曾排出江湖三大凶地,仙境便是其中之一,在三大凶地中,此地也是唯一一处不以地势凶险著称的地方。 仙境,它在江湖中有很多的名字,十八层地狱、混乱之地、自由之城、无法城、极恶城…… 从这些名字里,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这座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里如同地狱般可怕,这里永远处于混乱的状态。 在这里没有规矩,没有法律,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在大街上,你别说是心仪一个女子,就算是喜欢一个男子,也大可以直接上前将其掳走,成就一番美事,在这里没有人会管你,甚至连异样的眼光都不会有。 同样的,你也要小心,或许你正走在大街上却被人莫名其妙的捅上一刀。 至于理由? 或许那人仅仅只是看你不顺眼而已,又或者你挡着他的路了,具体的谁知道呢? 据说就连百晓生本人,也曾亲口说过,若这世间真有什么他不敢去的地方,仙境便是其中之一,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里面会遇上何等可怕的事情,撞上什么恐怖的敌人。 阿朵儿傻傻地看着沈鸣,脸上同样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沈鸣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声笑了笑,很难得地说了句俏皮话。 “我在笑着说!” 阿朵儿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沈鸣会说出这种话来。 酒道人也是觉得一阵无语,好半晌后,方才继续开口。 “去仙境,给那群疯子定一个规矩,这种事就连百晓生,不……别说百晓生,就是坐在龙椅上那位也不会生出这种想法。” 酒道人深深地看了眼沈鸣,“古往今来,道友怕是第一个说出这话的人!” ------------ 第八十章 少年沈笑(求收、推) 沈鸣抬头看着天边的云彩,似乎在哪里看到了某个人的样子,他脑子里渐渐回忆起曾经相处时的画面。 少年说他想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少年说他想看看自己口中燕归巢时美景。 少年说他想做故事里的大英雄,把这座糟糕的城池踩在脚下,让城里的这些怪人们遵守他定下的规矩,让仙境成为真正的仙境。 他说…… “总有一天,我要给这个地方立个规矩!” “嗯……你继续讲笑话,我听着在。” “阿修,严肃,你能不能严肃点,虽然我是在笑着说,虽然我叫阿笑,但这不代表我在说笑。” “嗯……” “哇!阿修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相信吗?” 想着这些,沈鸣耳中似乎再次回响起这样的谈话说笑声,眼中似乎出现少年的样子。 少年长相平凡,穿着简单,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精明与义气,少年很爱笑,他的笑如同阳光般温暖人心。 少年曾手中拿着一把破刀片,指着一只泥土捏成的鸡,不知从那里捡来的黄纸,以及两碗清水拍着胸口说。 阿修,斩鸡头,烧黄纸,喝了这碗水……啊呸,是喝了这碗酒,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一世人,两兄弟,你放心,做兄弟的一定带你离开这破地方。 少年还说。 兄弟我正好还没姓呢,小修,既然咱们都是结拜兄弟了,干脆以后我也姓沈好了。 因为少年很喜欢笑,但在那里,少年并不能时时刻刻都开心的笑,所以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阿笑,在那天之后,少年自称是沈笑。 少年最后兑现了他的承诺,带他离开了那个破地方,但少年也永远的睡在了那里。 沈鸣深吸了口气,口中很是怀念道:“我可不是第一个说出这种话的人。” 酒道人有些无语,摆摆手道:“是不是第一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啊!” 沈鸣转头,认真地看着酒道人,一字一句地强调道:“这很重要!” 感受到沈鸣满眼满脸的认真,酒道人心中不禁一寒。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在这点上,江湖中人因为经历的风雨更多,故事当然也就更多,酒道人自然明白这些,他知道自己的话定然是触碰到沈鸣心中的故事。 酒道人抱拳躬身道:“不好意思,冒昧了,还请道友海涵!” 沈鸣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继续策马向前而去。 三十年后,他回来了,他要去做沈笑想要做的事情。 作为侍女,沈鸣已经离开,阿朵儿自然也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即便前面是江湖三大凶地之一的仙境。 酒道人驻马停在道旁,看着沈鸣两人离去的背影,神色很是纠结。 仙境真的很危险,他进去了还能不能出来也要看运气。 在里面,外面的身份,地位,权势,金钱甚至亲朋通通都靠不住,唯一能指望上的应该就是自身的实力了。 他又一次觉得,自己这宗师的修为好像顶不上什么作用呢? 等等……为什么会是又一次呢? 酒道人看着前方沈鸣渐渐消失的背影,顿时郁闷了起来。 似乎,自己的自信心被打碎一地的这种情况,都是在碰到这个白袍道士以后啊。 …… “踏!踏!踏!” 马蹄声儿急,酒道人一边挥舞马鞭,一边向前方的沈鸣招手。 “道友,等等老道啊!” 沈鸣充耳不闻,仍然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向前。 “吁!” 酒道人策马追上来后,稍稍放缓了速度,他看着沈鸣正要开口,阿朵儿笑着却是调侃了一句。 “怎么,道长是要跟我们一起去仙境游玩一番不成?” 酒道人脸难得的红了红,他并没有理会阿朵儿的调侃,抱拳向沈鸣道:“道友,咱们在前面那座城再喝一场酒如何?” 是的,这是他想出来的法子,去仙境,他是肯定不可能去的。 但自信被打碎一地,若不找回个场子,难免影响自己日后的修为。 思来想去,他就想出这么个折中的法子,先跟着沈鸣,到下一座城池把沈鸣喝倒,找回自信后就走。 嗯……这个法子,简直是完美! 沈鸣侧头看了眼酒道人,对他的心思也猜到了大半,嘴角玩味地点点头。 “好啊。” 酒道人顿时大喜,脸上露出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 “走走走!喝酒喝酒!” 至于一旁阿朵儿那古怪的表情,他却是丝毫没注意到。 …… 三人一路向前,没两天的功夫便到了一处风语城的地方。 “走走走,喝酒喝酒,我请客!” 见了城池,酒道人忙招呼起沈鸣进城,对于答应了的事情,沈鸣自然是无不应允。 三人是朝阳初升时进的城,在晚霞落山后出的城。 出城时阿朵儿的表情有些兴奋,沈鸣还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样子,酒道人则是震惊、郁闷、不爽等表情都有。 酒道人郁闷道:“小地方就是小地方,好酒都不多,还没喝尽兴,分出胜负呢就没好酒了,道友,咱们下一座城池继续接着喝?” 沈鸣含笑点头。 阿朵儿捂着嘴,憋着声在笑。 又两日。 三人再次到了一座城,郁闷了两日的酒道人忙兴奋招呼起来。 “走走走,喝酒喝酒!” 在城中待了一天一夜之后,三人再次策马出了城,脸上的表情同前两天出风语城时没什么区别。 酒道人张了张嘴,正要开口。 沈鸣笑着道:“继续?” 酒道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如此周而复始,十几日的功夫后,三人又陆续过了五个城池。 这结果嘛…… 三人这路过一城地,饮尽城中酒的豪迈事迹渐渐在江湖上流传开来,还被说书人编成剧本说书。 甚至江湖中的一些赌坊还开出了盘口,来赌这场斗酒,究竟是无敌宗师酒道人棋高一着,还是无上大宗师沈鸣更胜一筹呢。 因此这事,三人的行踪在这江湖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有心人很容易便能推测出三人下一站会去往何地。 知道了必经的地点,必定要做的事,对有心人来说,便足够了。 ------------ 第八十一章 传言(求收推) 五圣门。 阎圣盘膝打坐于竹林间,他坐在一块硕大的青石上,旁边是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 阎圣提起火炉上的茶壶,满满的斟了一杯清亮的茶汤,缓缓开口道。 “阁下何不现身一见!” “沙沙!” 风吹过竹林的声音响起,片刻后竹林深处走出一位脸罩鬼面,身穿玄衣的男子。 鬼面男子抱了抱拳,低沉着嗓子缓缓开口说道:“阎门主好敏锐的感知!” 阎圣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淡淡道:“不敢当,阁下才是好身手,竟能神不知鬼不觉便进了我五圣门后山。” 鬼面男子到了阎圣面前坐下,这才继续开口说道:“门主见谅,实在是在下此行不宜走漏风声……” 阎圣摆了摆手,制止了鬼面男子接下来想说的话,他一边烹煮茶,一边平静回道。 “我等兄弟几人己决意退出江湖,享受山水之间的乐趣,既然是重要的事,不宜走漏风声,能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个人知道吧,这样也能安全些。” 鬼面男子闻言盯着阎圣看了好一会,见其眼中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和斗志,这才缓缓地点点头,起身抱拳道。 “既然如此,那打扰了,在下告辞!” 话音落下之时,鬼面男子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竹林间,微微晃动的竹林证明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裘圣头戴斗笠,手持鱼竿,拎着一尾鱼到了阎圣面前坐下,他看了看眼前的茶杯。 “大哥,刚才有人来过?” 阎圣叹道:“江湖险恶,这几日才发现,迷于江湖,倒不如醉于山水!” 裘圣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再多问什么,他晃了晃手里的鱼,轻声笑了笑后便蹲在小溪边清理起来。 …… 黄沙帮。 大长老黄沉叶缓缓睁开眼睛,对着身前烹煮着茶水的弟子吩咐了一句。 “你先下去吧。” 那弟子点点头,回了声是,然后起身躬着身子退出了房外。 一阵风吹过。 房中的蒲团上顿时多出一个身影来,同样的身穿玄衣,头带鬼面。 黄沉叶提起茶壶斟了杯茶递过来,笑着轻声开口道:“王老鬼,你还敢出来,忘了那人传出来的话了吗?” 鬼面男子被道破身份也不在意,索性直接取下面罩,露出一张满脸皱纹,很是苍老的脸颊,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多年不见,一起出去逛逛如何?” 黄沉叶笑问道:“人多才够热闹,我这人最爱热闹,还有其他人吗?” 鬼面老人含笑点头,回道:“自然!” 黄沉叶缓缓起身,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出去走走。” …… 一处深山,一间茅屋,两人对坐。 鬼面人劝道:“郁先生,杀徒之仇,岂可不报?” 郁先生捧着刀的手紧了紧,他咬牙深深地呼出口气,额头的青筋随之鼓起。 鬼面人继续劝道:“郁先生,十年苦修,难不成先生要为了那人的一句话,而终老于这深山老林吗,先生一手绝世刀法,岂能不为世人所知?” 这话确却是说到郁先生的心坎上,他猛地睁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冷冷开口道:“时间,地点!” 正如鬼面人所说,他确实不甘心,不就是自己三十年前被小人蒙骗,追杀过他吗,就因为这点小事,那人竟然放言让自己此生不准再踏入江湖一步。 欺人太甚!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凡当年追杀过沈修的人,此生不可再踏入江湖一步。 这样的说法在沈鸣离开传剑山庄,不……应该是在沈鸣还未离开传剑山庄的时候,便悄悄地在江湖上流传开来。 据说这话是沈修本人亲口所说,不仅是这种说法在流传开来,还有一群人同样也在悄悄地行动着。 在江南。 有人提着一箱富可敌国的财富,进了一扇院门,“我要贵堂所有的库存,有多少,要多少。” 在百晓生的天机阁。 有人将一口装满财宝的箱子,连同他的要求递给了传话的童子。 在一间没有名字的酒馆。 有人进来买了两壶酒,留下一张画像以及好大一笔财富。 这江湖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其实早已是波涛汹涌。 而这一切布置所指向的目标,都只为一个人,沈鸣! …… “踏踏!踏踏!” 马蹄声声,由远至近,酒道人看了眼前方的城池,不禁喜上眉梢。 “哈哈,道友,这地儿我熟,保证这次我们能决出个胜负来!” 沈鸣轻声的回了个哦。 酒道人解释道:“这地儿的官方叫法是叫做剑台城,不过在当地百姓口里,他们更喜欢叫另外一个名字。” “酒城!” 见阿朵儿疑惑看来,酒道人握拳击掌,这才继续开口道:“无他,因为此地百姓皆以酿酒为生,家家户户都有一手祖传的酿酒手艺,酿的一手好酒,要知道,当今天下,七成以上的酒都自这里产出。” 酒道人嘿嘿笑道:“在这里,就算是缺水、缺饭、缺盐,也不可能缺酒,更不可能缺好酒,这次咱俩绝对能分出胜负来。” 沈鸣看着前方的城池,轻声笑了笑,淡淡开口道:“走吧!” 酒道人忙应了身,策马跟了上去,犹豫了片刻后,这才有些窘迫的开口。 “道友……这个,这次的酒钱道友能不能先帮忙垫……” 酒道人说这话时很是不好意思,他倒不是缺钱,只是在听说江湖上关于自己的赌局后,把全部身家都押到自己赢上去了,导致身上没银子应急。 沈鸣淡淡开口道:“谁输了谁给!” 酒道人心想,到时候自己因为赢了沈鸣,不仅赚了钱,又找回了自信,要是就连酒钱都是沈鸣出…… 想到这,酒道人开口道:“这不太好吧。” 沈鸣淡淡的看了酒道人一眼,懒得猜他在想些什么,拍马往城池而去。 “驾!” 还未等三人靠近城池,城中便如潮水般涌出一群人来。 “两位酒仙儿,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来来来,快进城!” “哈哈,快进城,两位快进城,咱们酒城这次绝对能让两位分出个胜负!” 酒道人被城中这群商家的热情劲搞得一愣,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哈哈一笑道。 “成,前面带路!” ------------ 第八十二章 半倾城(求收、推) 剑台城,又名酒城。 城中人人酿酒,酿酒的人自然也善饮,因此城中每年都会在特定的日子办一次斗酒大会,选出最善饮之人。 为了这事,城中的百姓甚至集资,在城外选了个开阔的地方专门建了一处斗酒场,用来斗酒之用,而沈鸣和酒道人的斗酒之地,便被放在这里。 斗酒场。 酒道人红着眼睛,如同见了仇人般死死地盯着沈鸣。 “等等,我去趟茅房,这次老道一定要跟道友你分个胜负!” 沈鸣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示意酒道人赶紧去。 时间距离沈鸣三人进城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里两人一直在喝酒,不曾停过,一开始城里人听说有两位酒仙在斗酒,围观者倒是甚多。 可人的好奇心往往抵不过自己的耐心,最厉害的也只是看了一天,就实在是受不了这枯燥的画面,忙自己的事去了。 现在这宽阔的斗酒场里,除了负责送酒的小厮外,也就只有那么七八个闲的没事干的人无聊地躺在那。 沈鸣微微闭目,吸了口气,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他转头看着侯在一旁眼皮子开始打架的阿朵儿。 沈鸣拍了拍阿朵儿的肩膀:“不必一直等在这,你去找个地方歇歇吧。” 阿朵儿使劲的晃了晃脑袋,回道:“不用,我不困,主人!” 沈鸣看着阿朵儿的眼睛,轻声笑了笑,缓缓开口道:“下去歇着吧!” 阿朵儿被沈鸣看的一怔,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回了句好。 直到她走出斗酒场后,一阵凉风吹来,让她精神稍微提起了些许的同时,也让她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踏踏!” 然而还未等她多想,一辆马车驶来,她忙打算侧身让开。 马车在她身边停下,窗帘被人掀了开来,露出半张魅惑众生,倾国倾城,即便用尽世间任何赞美之词,也不足以形容其万分之一美的脸颊来。 阿朵儿面色大变,眼神无比惊恐地盯着这张她无比熟悉的脸颊来。 “……” 她刚想开口惊呼,那张脸的主人却微微张开红唇,轻轻吐出一口气。 阿朵儿感觉一股幽香传来,接着只觉眼前一黑,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赶车人神色平静的走下车,上前将阿朵儿搀扶到车上,然后一扬马鞭,驾驶着马车缓缓离去。 解决了问题,觉得身体一阵轻松的酒道人回到了斗酒场中,他左右打量了一番,不由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咦,朵儿姑娘呢?” 沈鸣笑了笑,回道:“休息去了。” 酒道人哦了一声,然后从身旁提起一坛酒拍开封泥。 “那咱们继续!” 沈鸣含笑点头。 …… “唔……” 一股淡淡的花香传入鼻中,阿朵儿轻吟一声,幽幽转醒,刚醒来,她脑子里还有些浑噩。 这时。 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很好听,恐怕这世间凡是听见这个声音的人,都绝不会吝啬一切赞美之词来称赞它。 “醒了。” 但对阿朵儿来说,却是例外,在她耳中,这道声音和来自地狱的呼喊没什么区别。 在这瞬间,阿朵儿脑子里的浑噩顿时烟消云散,她一下子就想起发生了什么事,脑中眨眼间便被惊讶与恐惧填满。 阿朵儿脸色苍白,手指颤抖地指着对面那个半边脸颊被鬼面遮住的人。 “你……你……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是的,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人会亲自出现在这里。 那人即便半边脸颊被鬼面遮住,但仍不觉恐怖狰狞,反而有种诡异的足以颠倒众生的美感。 那人轻笑一声,缓缓开口道:“怎么,好徒儿,为师不能出现在这里吗,许久不见,连师父都不叫了吗?” 此人便是阿朵儿名义上的师父,以一己之力掌控吐蕃一国的吐蕃国师,半倾城。 半倾城。 在这实力为尊的江湖,可以说是一个另类了,他没有大宗师的实力,但却有着大宗师也不能比之的名气。 他的美,世间罕见,这么多年来,百晓生所排江湖绝色榜上的人很多人都在变化,唯有半倾城,这么多年来从未曾变过,一直独占着魁首的位置。 美色、功名、权利…… 江湖中人打生打死争夺的无非就是这么几样东西,因此对于一张能独占魁首如此多年之久的脸,他们是好奇到了极点。 同样,他们对于半倾城好奇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半倾城究竟是男是女。 有人说是男,也有人说是女,在这点上,百晓生也没给个准确的答案,只是江湖上隐隐有传闻说,原本江湖绝色榜不叫江湖绝色榜,而是叫做江湖美人榜。 流言众多,说法不一,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半倾城这张脸江湖第一。 但阿朵儿看着这张江湖第一的脸,却丝毫兴奋不起来,心中只有浓浓的恐惧感。 正是这张脸的主人害了她的母后,正是这张脸的主人迷惑了她的父王,正是这张脸的主人把她当做一具炉鼎从小培养。 阿朵儿拔出随身所带的银色弯刀,颤抖地指着半倾城。 “你……你……你……我不怕你,对,我不怕你!” 说到这,阿朵儿眼睛猛的一亮,如同在黑暗中发现一丝曙光般。 “主人,对对对,我有主人,主人是无上大宗师,主人一定可以杀了你,帮我给母后报仇的。” 半倾城轻笑一声,声音说不出的好听,嘴角勾起的那丝弧度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主人,那人还真是有些手段呢,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你心甘情愿的叫他主人了。” 阿朵儿只是苍白着脸色,口中喃喃道:“主人一定会杀了你的,一定会……一定会……一定会杀了你的。” 半倾城再次轻笑一声,对于阿朵儿的反应,他有些不以为然。 半倾城缓缓起身,他的个子很高,穿着一件中性的衣裳,此时站起身来,既有一种男儿的俊俏,又有一股女子的柔媚。 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但却又不觉得有丝毫的矛盾和别扭。 半倾城缓缓推开窗户,看着远方的斗酒场,对着受惊的阿朵儿招手道。 “来看看你这个主人是怎么死在这里的吧!” ------------ 第八十三章 戏挺足的(求收推) 葡萄美酒,夜光杯。 半倾城立在窗边,轻轻将杯中红色的酒液送入口中,淡淡开口道:“来看看这场局吧。” 阿朵儿神色畏惧地看着半倾城,犹豫片刻后,方才迟疑地走到窗边,手中的银色弯刀丝毫不曾松开过。 窗户的位置很好,从这里看去,正好能将斗酒场中的画面纳入视野。 半倾城指着斗酒场所在的位置,轻笑一声,淡淡开口道:“看到那两个送酒的小厮了吗?” 阿朵儿定眼看去,然后点了点头,这两个小厮他有印象,已经给沈鸣他们送过好几次酒来了。 虽然沈鸣修为高深,但作为侍女,对于沈鸣的安全护卫工作她却也从不曾松懈过,这两个小厮,她也是仔细观察过的,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可此时听半倾城如此说,她哪里还不明白这两个小厮有问题。 阿朵儿侧头看去。 半倾城微微一笑道:“杀手榜上有两只狐狸,你应该听说过吧?” 杀手榜?狐狸? 阿朵儿面色一变,失声道:“杀手榜第二和第三的千变、万化!” 半倾城点点头道:“没错。” 得到确认,阿朵儿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对于千变和万化,或者是对于杀手榜单,她再了解不过了。 因为曾经她一度产生过雇佣杀手来刺杀半倾城的想法,可后来因为钱财之类的外在因素,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但因为花费过一番心思了解,自然也就极为熟悉。 千变、万化。 当今江湖杀手排行榜分别排行第二、第三。 两人从出道江湖起便一起行事,真实姓名未知,样貌未知、性别未知、修为未知,对于江湖人来说,这两人就是一个谜团。 但除了这些未知信息外,两人在江湖上已知的信息却是足以让任何江湖人闻风丧胆。 出道数十年以来,所接单子无一失手,凡是被他们视为目标的猎物,从来就没有谁能逃脱的,他们这些年共计刺杀宗师二十九人、大宗师四人,先天及一流高手更是不可计数。 半倾城缓缓道:“要不是当年和他们有旧,还真不一定能请动这两兄弟呢。” “兄弟!?” 阿朵儿有些惊讶地看着半倾城,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半倾城毫不理会,继续道:“他们两兄弟精通易容伪装之术,所修功法春蝉功更是擅长隐匿修为,变幻面容。” 半倾城叹道:“我曾经见过他们两兄弟出手刺杀别人,在我看来,唯有如他们这般的杀手才是真正的杀手。” 半倾城回忆道:“半年的准备潜伏,半年的苦心观察,近百次神乎其神的身份伪装变化,收集一切所能收集到的信息,经过仔细分析研究,最后得出结论,在关键时刻刺出必杀的一刀。” 半倾城赞道:“那不仅仅是一场刺杀,更像是一种艺术了。” 阿朵儿惊讶开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半倾城舔了舔红唇,理所当然地回道:“我自然清楚。” 斗酒场。 两名小厮再次送来一批酒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崇拜地看了眼仍在斗酒中的沈鸣两人,然后转身向场外走去。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丝毫的异常,两人就真的如同是普通人一般。 出了斗酒场,两人推着板车慢慢往回走去,小声的讨论声响起。 “如何?” “很怪。” “很怪?” “还是那种浑身都是破绽的感觉。” 另一人沉默了一会,方才继续开口。 “还继续吗?” “自然,无上大宗师呢,若是杀了,可是好大的名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进了一间木屋,他们将身上的衣物脱下,同时身体也开始缓缓发生着变化。 片刻后,两人重新换上一套新的衣裳,原本十七八岁的两人,此时已变作了三十来岁的憨厚汉子。 两人出了木门,推上已经被放满酒坛的板车,再次往斗酒场而去。 他们要观察情况、收集信息,他们要了解沈鸣的行为习惯。 这三日里,他们日夜观察沈鸣,已经得出了一百三十四条信息,熟悉了沈鸣五十三个习惯,从某方面来说,论起对沈鸣的了解,恐怕沈鸣自己也比不上他们。 但这还不够,他们觉得这还远远不够,不够他们刺出那必杀的一刀,他们还要继续观察情况,等待时机。 “嘎吱,嘎吱!” 他们推着板车再次走进了斗酒场,熟门熟路地将板车上的酒搬了下来,如同普通人一般,不时将惊讶的眼神投向喝酒的两人,眼神恰到好处,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咚!” 将最后一坛酒搬了下来,他们用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对着沈鸣两人礼貌性地笑了笑,便要准备离开。 沈鸣举起酒坛,淡淡开口道:“累了?喝口酒吧!” 两人闻言一愣。 窗边。 阿朵儿见场中发生这一幕,焦急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意。 半倾城轻笑一声,缓缓道:“别想多了,你那主人是不可能看破那两兄弟的伪装,他们曾经伪装成一位大宗师的孙子,同其一起生活了三月之久,直到将那大宗师的一切习惯都彻底摸透,确定百分百无误以后,方才出手杀人,一击致命。” 阿朵儿脸上的喜意顿时褪去,脸上再次挂上了担忧。 酒道人道:“哎,道友,你别耍赖啊……” 还未等酒道人说完,千变已经满眼兴奋地接过了酒坛。 “谢大侠赏!” 他扮演的这人本就是个嗜酒如命的酒鬼,此时自然要做出应该有的应对。 万化却是毫不做声,老实地躬身低头,悄悄地拉了拉千变的衣角以作提醒。 内向腼腆,小心谨慎的汉子,这便是他扮演的角色。 千变不满道:“干什么,这是大侠赏的,我喝一口又怎么了?” 万化小声道:“得赶紧回去,铺子里还有事。” 千变不耐烦道:“好好好,马上马上,喝完这口酒我就走。” 说着,千变再次满饮了一口酒。 沈鸣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人,实在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戏挺足的,不累吗?” ------------ 第八十四章 无敌?可怕?(求收 推) 被沈鸣道破身份的千变、万化两人顿时僵在了原地,没有丝毫想要逃跑的想法。 他们两兄弟有一种很特别的天赋,从小就心思玲珑,能从别人的一句话中听出很多的东西来。 很多很多年前,传授他们功夫的老头曾笑骂道:你们这两个鬼灵精,割了***进宫去伺候皇上,可比跟我这糟老头子学武有前途多了。 “戏挺多的,不累吗?” 他们从这句话中除了听出百分百的确定外,还听出了很多的东西。 第一、说这话的主人早就看破了他们的伪装,只是一直没拆穿而已。 虽然他们现在很好奇自己那里出了问题,但现在这个问题不重要。 第二、说这话的主人不怕他们逃跑,似乎挥手间便能将他们解决。 这个信息让他们有些生气,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他们继续分析。 第三、说这话的主人很自信,在他眼中,他们似乎只是唱台上的戏子,现在他腻了这出戏,所以拆穿了他们。 这个信息令他们更生气了,他们是什么人,杀手榜第二和第三的存在啊,鬼狐千变,妖狐万化的名号响彻江湖,就算是大宗师得知被他们盯上了,也是处处小心谨慎,深怕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可没想到在这人眼里,他们竟然同一个唱戏的没什么区别。 这是羞辱,毫不掩饰的羞辱啊,他们很想不顾一切,上前一刀捅过去。 可他们不敢,或者说现在的他们不敢,他们不再年轻了,他们老了,怕死了。 他们的心思快速地转动着,看似用了很久的时间思考,其实不然。 两人被沈鸣道破身份后,身子只是微微僵了下,便开始发生奇诡的变化,他们身上的气息不再掩饰,一股先天顶峰高手的气势自然地散发出来。 是的,声名响彻江湖黑白两道的鬼、妖二狐,曾暗杀过大宗师的千变、万化,仅仅只是先天修为而已。 同时他们的个子慢慢开始发生了变化,不断在变矮着,身上的皮肤也不再紧致,慢慢开始变得松弛起来,那张憨厚的脸,那头漆黑的发,也在转眼间变成了鹤发童颜。 原本两个身高七尺的憨厚汉子,转眼间便变成了两只身高四尺的侏儒小老头。 酒道人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再次看了看眼前的画面,然后将头看向天上。 “老道我难道喝醉了不成?不应该啊,我的酒量还能再喝两天啊。” 千变和万化两人却是丝毫不理会酒道人的问题,在他们心中,此时讨好沈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们想起曾经跟自己师父学武时那些讨好的手段。 两人苦着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齐声开口抱怨道。 “程千好累!” “尚万也好累!” 他们的表情滑稽,有些孩子气,让人看了忍不住捧腹大笑。 此时的他们哪里有丝毫的形象可言,任谁也不会将这两人同名满江湖的鬼狐千变、妖狐万化联想在一起。 可两人却不在乎,传授他们功夫的老头曾说过一句话,他们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这江湖啊,什么名利,什么称号,什么美色,什么金钱,这些东西都是虚的,只有活着才是最实在的。 在沈鸣开口道破他们伪装的那一瞬间,他们便明悟了这话的意思,是的,形象名声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杀手榜第二、第三又如何? 他们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的程千、尚万才是好程千、尚万,死了的就是一堆粪土,一点屁用也没有。 至于半倾城对他们事成之后的许诺,更是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沈鸣忍不住轻笑一声,饶有兴致的问道:“这是你们本来的面目?” 两人脸色更苦了,表情更加滑稽了,然后点了点头。 …… 窗外。 阿朵儿同样开口问出了这句话,她侧头看向旁边的半倾城。 通过斗酒场中发生的事情,她觉得似乎半倾城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可怕。 半倾城并没有回答阿朵儿的问题,被半张鬼面遮住的绝美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阿朵儿平稳地握着银色弯刀,她可以察觉到半倾城眼中的惊讶和厌恶神色,联想起先前的一些话,隐隐有些所得。 半倾城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睁眼时,眼神又恢复了先前的从容,他看了眼鼓起些许勇气的阿朵儿,轻声一笑。 “你以为就只是这样吗?” 阿朵儿被看的一慌,不由转头看了眼斗酒场的沈鸣,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自信一笑,使手中的银色弯刀直直地对准半倾城,不再有丝毫的颤抖。 “主人是无敌的。” “无敌!?” 半倾城轻蔑一笑,“没有谁是无敌的,是人便有破绽,无上大宗师又如何,宗师修意,大宗师聚势,世人练武,便离不开这个道理,我特意从百晓生那得来了破势的法子,三日的功夫,阵势早已经被布置成了,封了他的势,我倒要看看他还如何个无敌法,至于那两个侏儒,失败了也不打紧。” 阿朵儿冷冷一笑,想着跟在沈鸣身边见到的种种,她不屑地摇摇头。 “主人的可怕你是不会明白的!” “可怕?这世上还能有比散布谣言,操控人心更可怕的东西吗?” 半倾城不以为然,他指着斗酒场,缓缓开口道。 “你听没听说过这样一个说法,凡是当年追杀过沈修之人,此生皆不可再踏入江湖一步,违令者杀无赦!” 阿朵儿面色一变,手指着半倾城,愤怒道:“是你在背后散布谣言!” 半倾城笑了笑,有些感慨道:“散布谣言?我只是小小地挑了个头而已,世人都说江湖险恶,可江湖又那里有人心险恶,仅仅是一句谣言而已。” “可你看看,看看下面这些人,黄沙派大长老黄沉叶,刀王郁盏,柳城王家家主王颇……这些人那一个不是跺跺脚,整个西北武林都要抖上一抖的人物。” “可就是这么些人,仅仅因为我的一句挑拨便齐聚一堂,为什么呢?他们心里怕啊,他们怕你的那个主人真说出过这种话,怕你那个主人找上门去报当年的仇。” 阿朵儿不由沉默了。 半倾城重新斟满了一杯酒,嘴角玩味道:“看吧,看封了他大宗师的势后,他还能有多无上,他还能有多无敌,看他还能敌得过几个宗师,杀得了多少先天。” “今日,此地,注定是他的葬身所在,想他死的人可多的是。” ------------ 第八十五章 蠢货?(求收 推) 斗酒场中。 沈鸣手中提着坛酒,斜靠在座椅上,在他旁边,本就矮小的程千、尚万两人,此时正点头哈腰,小心得伺候着。 酒道人此时全身紧绷,浑身功力运转,神色戒备地看着缓缓靠近场中的众人。 “你们是什么人?” 那数十上百位围拢上来的玄衣人皆不作声,沉默、戒备、十分谨慎地缓缓向沈鸣靠拢,带着鬼面的他们此时就真的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鬼怪。 他们不说话,为了保住自己性命的程千、尚万两人却是毫不客气。 现在他们的小命在沈鸣手中握着,那里敢不竭尽全力讨好。 程千挤了挤眉毛,得意道:“嘿嘿,别以为带上面具,穿上马甲,换了身行头,我就不认得你们了。” 正如程千所说,他们是杀手,是那种收集信息,仔细分析,最后策划行动,一击必杀的杀手。 他们杀人用的是脑子,靠的是信息,对于江湖上那些有名有姓的人,他们每一个都仔细研究过的。 眼前这群玄衣鬼面人别说只是换了身行头,戴了副面具,便是再做上些伪装,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难度。 毕竟论起易容伪装,他们才是行家。 尚万手指着一人,开口道:“呀!黄长老,走路背手你也好歹背右手在后面嘛,你右手那么一个刀疤是生怕别人认不出你吗?” 被尚万指着的那人闻言步子一顿,视线飞快地扫视了一眼自己的手,刚想将自己的手背负在后,可又觉得若是真如此做了,岂不是更加坐实了自己的身份。 一时间,不由觉得有些尴尬。 程千挤了挤尚万,不甘落后地指着另外一名鬼面人。 “郁刀王,藏头露尾可不像你的性格呀,话说回来,十年不见,刀王怎么还是用的原来那把刀呢?” 郁盏紧了紧自己手中的大刀,身子顿了顿后,也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去。 尚万不甘示弱地挤了回去,哈哈笑道:“哈哈,王家主真是稀客啊,不在家宠爱你那守寡的儿媳妇,怎么有空来这儿?” 此言一出,场中明显安静了片刻,所有人的视线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的都投入到了王颇身上些许。 王颇怒道:“胡说,老夫没有!” “略略略……” 尚万做了个鬼脸,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王颇此时更是怒极。 程千拍了拍尚万的肩膀,纠正道:“万儿啊,你记错了,不是儿媳妇,是孙媳妇!” 尚万不满道:“胡说,我怎么可能会记错,明明就是儿媳妇。” 程千纠正道:“真的是孙媳妇!” “儿媳妇!” “孙媳妇!” “儿……” 两人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场中争论起了这个问题。 “坚子!” 王颇实在是怒到了极点,他大喝一声,运功提掌,场中自有一股宗师气势弥漫开来。 “安敢辱我,死来!” 话音起时,他的身影已经如离弦之箭般飞速袭去。 话音落时,他已出现在争论中的程千、尚万两人面前。 瞬息之间,便跨越数十上百丈的距离,如此轻功,倒也不负宗师之名。 他左手握拳,右手提掌,浑身带着惊人的杀意,毫不留情地对着程千两人轰杀而去。 就在这时,程千两人突然止住了争论,齐齐转身侧头,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程千就地一滚,躲过王颇拳头的同时,借着这一滚的力道滑到王颇身边,他张开双脚双手,如同小孩打架般缠住王颇右腿。 “小孩子把戏,上不得台面!” 王颇冷笑一声,运转内功,正欲以宗师的功力将这区区一个先天震脱开去,却猛然觉得大腿处一麻,浑身功力滞涩了一下。 也就是这瞬息的功夫,尚万抓住机会,在原地猛地窜起,整个人呈大字向王颇扑去。 “砰!” 强横的力道将王颇猛地扑倒在地,一摊鲜血缓缓从他倒下的地方流淌开来。 “嘿嘿!” 尚万嘿嘿一笑,左手提着王颇的头颅,右手握着一把锋锐小刀缓缓站起身来,他一把扯下脸上的鬼面。 程千惊讶道:“嗨呀,认错人了,扒灰的好像不是他。” 尚万舔了舔嘴唇,眼中泛着光芒,小跑着到了沈鸣身边,掐媚讨好道。 “爷,这人头,黄金千两。” 程千顿时就不高兴了,眼珠子一转,提刀卸了王颇一条胳膊,同样献宝似的一路小跑到了沈鸣边上。 “爷……” 沈鸣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 尚万脸色立马一变,随手将头颅抛到了程千怀中,指着程千一脸鄙夷道。 “庸俗,庸俗,像爷这样的人,会缺钱花吗?不是我说你,千儿你真庸俗!” 程千面色一正,一脚就将头颅踹到了黄沉叶等人身边。 “爷赏给你们的银子,自个拿到黑市上去换,还不谢爷赏!” “咕噜噜……” 王颇的人头缓缓滚到黄沉叶等人脚下,此时的场中没人开口说话,显得很是沉默。 死了! 一个宗师高手就这么死了。 他们来时不是没想过会有人死去,但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快死去,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荒唐的方式死去。 酒道人更是有些傻了,他咽了咽唾沫,再一次感觉到宗师原来是这么的脆弱。 黄沉叶一把扯下脸上的鬼面,看着程千两人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鄙视。 “耻辱,简直是耻辱,江湖中竟然还有你们这种不要脸皮之人。” 郁盏同样扯下面具,冷冷道:“杀手前三,鬼、妖二狐,好大的名气,没想到竟然是这般贪生怕死之人。” 两人不以为然地哈哈一笑。 程千掐了掐自己的脸,疑惑道:“我脸皮还在啊。” 尚万倒是直接不少,笑道:“活着的狐狸才能有脸皮,死了的狐狸,皮都就被人扒去做大衣了。” 随着黄沉叶两人的动作,场间其他人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本来面目,纷纷将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 黄沉叶讥讽一笑,撇了眼程千两人,他大袖一挥,视线一一扫过身旁的同伴,冷冷开口嘲讽道。 “看到了吗?蠢货,真以为他一个大宗师就护得住你们?” ------------ 第八十六章 程千两人的心思(求收、推) 随着一张张鬼面被揭下,酒道人不由瞪大了双眼,满是震惊地看着鬼面下那一张张很是眼熟的面孔。 作为一名老江湖,对他来说,当今江湖上那些有名有姓的人,很少有他不认识的。 也正是因为知晓,他才会觉得可怕,如此多宗师,如此多声名响彻江湖的顶尖高手,竟然齐齐出现在了这里。 “这……” 江湖寻仇本来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酒道人早就料到沈鸣在传剑山庄大杀了一场后会有人前来寻仇。 他本以为随着沈鸣无上大宗师的称号传扬开来以后,会吓退一些人,可如今看来,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 黄沉叶讥讽一笑,缓缓开口道:“沈修,没想到会见到这么多老朋友吧?” 沈鸣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加舒服点的姿势躺着,他倒了口酒进入口中,淡淡地开口回了句。 “呵……这么多年不见,你们怎么还是这么蠢呢,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真是令人失望。” 对江湖上的那些传言,他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一直没有理会罢了,其实抛开彼此恩怨不谈,他还真想感谢一番传播这个谣言的人。 以他如今的实力,虽然不惧躲在暗地里的那些阴险小人的算计,但若是让他们一波又一波,如同蚊子一样冲上来,他难免还是会感到心情不爽的。 现在因为一句谣言,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都跳出来了,这样很好。 程千两人拍掌大笑附和道:“哈哈,没错,蠢货!一群蠢货!” 他这话顿时就让场中大半的人涨红了脸,他们不是没想过这是个谣言,可久久不见沈鸣出来澄清,他们难免会觉得这是真的。 郁盏冷哼一声,开口道:“休要多说,沈修,今日我等在此布下天罗地网,便是为了诛杀你这魔头,为惨死在传剑山庄中的诸位江湖同道报仇,我倒要看看,待会你的嘴还能不能这么硬。” 沈鸣轻声笑问道:“天罗地网?一个简陋到了极点,甚至不能被称为阵法的鬼画符,一堆毫无作用的破烂玩意,一群无胆无脑的废物,呵……这算是我这些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这话一出口,场中人的面色不由变了变,被骂做废物尚在其次,主要是沈鸣居然知道他们布置了封势之阵。 黄沉叶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沈鸣。 郁盏深吸了口气,提刀站了出来,大声开口道:“诸位,莫要被他唬住了,这厮当年便奸诈的很,他知道咱们布置了阵法又如何,如今阵法已成,难道他还能破了不成?” 这话立刻便安了不少人的心,有人不由接口继续补充。 “郁兄说的对,这阵法可是百晓生那里传出来的法子,还是第一个在江湖上使用,他沈修纵然是无上大宗师又如何,难不成还能破得了百晓生的阵法!” 百晓生! 这三个字好比一颗定心丸,让原本惊疑不定的众人彻底平静了下来。 是啊,百晓生的阵法,江湖神话所传出来的法子,他沈鸣怎么可能破得了呢? 他们原本被程千两人击溃的气势,再次聚拢起来,甚至比起刚才还要更胜三分。 有百晓生的阵法坐镇,封了沈鸣的大宗师之势,不能【聚势】的大宗师,还能有什么可怕的呢? 而程千、尚万这两个小老头则是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惊讶与疑惑不停闪过,最后暗自点了点头。 前文说过,两人心思玲珑,可以从别人说的话中揣测出很多东西。 刚才沈鸣说的那番话,他们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沈鸣从内心深处传达出来的那种不屑感,没有一丝一毫的伪装,这让他们很是惊讶。 百晓生的阵法,数十上百个宗师高手,竟然也不被沈鸣放在眼中。 难道这人是疯子不成? 但很显然,疯子又怎么可能看破他们兄弟二人的伪装呢,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了。 这位爷实力真的是高深到了极点,有足够的底气让他将百晓生的阵法、数十上百位宗师的围攻视若无物。 若真是如此,他们自然要继续,也必须要继续站在沈鸣这边,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保住性命。 别以为他们长得搞笑,扮着蠢,便以为他们真的蠢,其实两人精明着呢,毫不夸张的说,黄沉叶这一堆人的脑子加起来恐怕也赶不上他们两人。 局势他们早已经看的很明白,虽然他们的功力只是先天顶峰,但在场这么多人,除了沈鸣外,他们要溜还真没人能拦得下他们。 他们一直在保命,观望,即便黄沉叶等人来了也是如此。 这场厮杀若是黄沉叶等人胜了,以他们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就行了。 若是沈鸣胜了,他们也可以凭借着功劳,说不定能从沈鸣着逃得一命。 这才是他们如此卖力的原因所在。 沈鸣倒是被黄沉叶等人再次提起的气势勾起了些许兴趣,他绕有兴致地看了一圈场中众人的表情。 “有点意思。” 沈鸣轻笑一声,手指着程千两人,笑着开口道:“一个大傻子用一句谣言诳来了一群大蠢货,而这群大蠢货却没点自知之明,指着唯二有点脑子的人骂着蠢货,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沈鸣这话一出口,场中的气氛又是一僵,程千、尚万两人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住。 沈鸣也不在意,将最后一口酒倒入口中,随手将空酒坛抛在一边,他缓缓起身,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沈鸣一边理着褶皱的衣角以及有些散落的黑发,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既然你们这群蠢货都到齐了,今日便一起解决了吧,也省的日后一个一个上来扰我清净,说吧,谁先上来领死!” 这话说出,让本就僵硬的气氛,更是冷到了极点。 黄沉叶一群人彼此对视着,谁都没有想要先出手的想法。 他们虽然蠢,但也不完全是傻子,知道即便现在沈鸣被封了大宗师最强的手段【聚势】,但仍然是一个大宗师,还是一个号称无上的大宗师。 一个大宗师,若真要拼命,拉三五个宗师垫背还是轻轻松松的。 他们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活命,那里愿去当那出头鸟被沈鸣记恨上。 程千两人这时也恢复了过来,被沈鸣看破了心中想法,现在为了活命,他们自然只能继续讨好沈鸣。 程千点头哈腰道:“爷,他们都是怂货,怕死的很。” 尚万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道:“没错,他们都是群没卵子的怂货!” 这话顿时引得黄沉叶众人怒目而视。 特娘的! 怂?怕死? 现在这里还有比你们两个更怂更怕死的吗? ------------ 第八十七章 是吗?(求收 推)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 这话还真是有道理,就拿眼前的黄沉叶等人来说,明明他们聚集在这里,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心中也只有一个目标。 杀掉沈鸣! 可却因为各自心里都打着小九九,竟没人带头出手,即便被程千二人如此嘲讽也没人出来当领头羊。 其实黄沉叶等人若是众志成城,团结一心,将生死抛之脑后,集合一切的力量来对付沈鸣,也不是…… 好吧,对沈鸣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些弹指间便能解决的货色。 这些蠢货聚到一起,也只是一群蠢货而已,并不会聪明多少,反而会把里面比较拔尖的拉到同一条水平线。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等人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人群中站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富贵,长得胖乎乎的老者。 老者抱拳道:“诸位,既然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也别想着藏私什么的了,今日若是让沈修给跑了,日后他要是一个一个地找上门去,在座的各位,谁都落不了好。” 其余人纷纷点头认同,他们正是因为担心沈鸣会一个一个找上门去寻仇,所以才会来此先下手为强。 有人开口道:“没错,今日沈修这厮必须死在这,否则今后谁也别想有安生日子过,裴长老你说怎么做?” 裴长老见场中众人皆是点头赞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转身对着人群中某处,拱手笑道。 “厉先生,听说先生兄弟三人心有灵犀,擅使长刀结阵,练有合击之术,若是施展开来,便是大宗师一时间也难以拿下你等三人,不如此阵便由先生打头,挡住那沈修片刻,我等再一拥而上,将他拿下。”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众人附和。 “是啊,裴长老说的没错!” “厉兄,今日便靠你了。” “哈哈,厉兄,到时候杀了沈修,你们兄弟三人可是头功,这沈修的头颅在黑市上可是值黄金万两,我提议,到时候这头颅就交给厉兄三人处置。” 或赞美、或真心、或吹捧……场中一时间倒是极为热闹。 厉海三人面色却是不怎么好看,他们凭借合击之法确实能挡大宗师数招,可并不代表他们愿意去强出头。 谁知道沈鸣会不会有什么必杀的底牌,毕竟那可是被尊称为无上的大宗师。 厉海看了眼众人,迟疑了片刻,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 众人面色不由一喜。 “不过……” 厉海话音一转,众人连忙发问。 “不过什么?” “厉兄尽管说,只要能办到的,咱们一定帮你办到。” 厉海转头看向裴长老,笑道:“不过我听说裴长老有一套金丝软猬甲,不仅刀枪不入,还可化解力道,抵御内力……” 裴长老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人往往就是这样,慷他人之慨时总是十分痛快,可真当事情到了自己头上,就没那么大方了。 一件金丝软猬甲,若是借出去,待会可就没了防护的手段,万一不慎中了沈鸣的手段该怎么办? 裴长老心中想着这些,正要开口,厉海已经继续说话了。 “裴长老也别误会,这软猬甲我也不是为我借的,实在是我这三弟功力稍逊一筹,厉某担心他待会会被沈修重点照顾。” 厉海都已经如此说了,再加上其余人投来的眼光,裴长老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脱下软猬甲递了过去。 厉洋接过金丝软猬甲后,厉家兄弟三人面色这才好看了些许。 或许是厉家兄弟三人及裴长老的榜样起了作用,场中又有一名高瘦老者站了出来,将三枚丹药递了过去。 “厉先生,此丹乃是老夫最近方才炼制出来的龙象丹,服用后的一刻钟内可增加自身龙象之力。” 厉海接过丹药,分了下去,笑着道了声谢。 高瘦老者摆了摆手道:“不必道谢,厉先生要记住,在座的诸位同道也要记住,此丹的药效只能维持一刻钟,所以此战咱们必须速战速决,莫要藏私。” 众人自然口中称是。 …… 斗酒场中。 见对面很不容易的保持住了这种同仇敌忾的态度,沈鸣不由笑了笑。 沈鸣迈步向前,大袖一摆,单手背负在后,轻声开口道。 “都不过来,那我过去好了!” 厉家兄弟三人看着背负单手,缓缓走来的沈鸣,深深地吸了口气。 计划已经定好了,他们兄弟三人只需抵挡住沈鸣片刻功夫,自有其他人上前将其乱刀砍死。 “吞丹!” 厉海咽下口中丹药,轻声吩咐道,厉洋两人自然遵从。 刚一服下,三人顿觉体内气血翻腾,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道。 “结阵,上!” 话音落下,也不用厉海多说,厉洋两人自然清楚该结什么样的阵。 “喝!” 兄弟三人齐声一喝,手中长刀一扬,皆是护在胸前,以无比戒备地姿态向沈鸣快速而又谨慎地围拢过去。 他们是盾,是绳! 只为缠住拖延沈鸣片刻的功夫,他们放弃了一切的进攻手段,只为护好自己的同时,拖延那片刻的时间。 而在兄弟三人周围,黄沉叶等人则是四散开来,呈一条弧线向沈鸣围拢过去。 他们才是那出手的刀,夺命的剑! 他们运转起了全身的功力,没有丝毫的保留,只为在恰当的机会,保证这次出手能够一击必杀。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人的名,树的影。 毕竟是无上大宗师这么大一个名头。 厉家兄弟三人看着越来越接近的沈鸣,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兄弟三人心有灵犀,皆是感觉到对方心中的忐忑。 厉海看了眼沈鸣空空如也的双手,自我安慰道:“他没兵器在身,都不用慌,短时间内是奈何不得我们的,我们只需挡住他片刻就好。” 沈鸣轻笑一声,右手的黑色戒子闪过一道幽暗光芒,再看去时,手中己经凭空多出了一把长刀。 刀很普通,铁匠铺子里随处就能买到的那种。 沈鸣嘴角玩味道:“是吗?” ------------ 第八十八章 绝望吗?(求收 推) 没有人看清沈鸣是从那里掏出来的长刀,正如这世上没有人知道沈鸣是何等可怕的存在一样。 厉家兄弟三人眼中皆是掠过一丝惊讶,不过他们毕竟是宗师级高手,战斗经验绝对不会缺少,知道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根本不是容他们纠结思索这个的时候。 厉洋三人借着光滑如镜的刀身折射,瞥了眼身后的大队宗师,心中更觉安稳。 有如此多的宗师作为后盾,他们又有何惧呢? 同他们一样,黄沉叶等人皆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或许一开始围拢时,因为沈鸣那狂妄的姿态,不将他们放在眼中的态度,无上大宗师威名等等的这些因素,他们还有所畏惧。 可随着步步向前,缓缓逼近,他们心中的畏惧早已被周围人的杀意给冲散、同化,最后汇聚成一股滔天的杀势。 窗边。 半倾城赞叹道:“看到了吗?宗师修意,大宗师聚势,这一股股宗师之意,滔天的杀意,凝聚在一起,并不比大宗师之势弱上半分。” 阿朵儿死死地攥着拳头,并没有说话,她好看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场间那一身白袍,单手提刀的道人。 半倾城缓缓将杯中酒液倾倒在地上,闭上眼睛叹了句。 “无上大宗师啊,就这么陨落了!” 斗酒场。 此时场中风云变幻,杀意滔天,数十上百名宗师高手全力催动功法,所产生的余波使得场中狂风四起,沙尘漫天。 在斗酒场上打盹的几个百姓不由得惊醒过来,看着这如同灭世一般的恐怖景象,不由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在了地上。 “杀!” 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看着近在咫尺的沈鸣,厉家三兄弟齐声大喝,手中长刀带着浓浓的杀意劈砍出去。 一刀正面刺心,一刀斜劈斩首,还有一刀更是卑鄙,不讲江湖规矩,竟然侧撩会阴。 厉海嘴角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三把配合默契的刀,已经彻底封住了沈鸣上下左右中的所有路线。 退吧! 一步一步退向死亡深渊吧。 因为,你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厉海看着面无表情的沈鸣,心中很是得意的想到。 “呵……” 沈鸣轻笑一声,步子不退倒进,右手似乎闪过一道银色刀光,又似乎并没有闪过。 因为那道刀光实在太快,快的让厉海等人不能确信自己是否真的看到过。 “铛!铛!铛!” 三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厉海才猛然醒悟,他刚才并没有看错,沈鸣确实已经挥动了长刀。 他习惯性的想要咽下一口唾沫,掩饰自己心中的震惊!却发现自己喉咙里有股腥甜的味道堵住了嗓子眼。 这是血……?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彻底陷入了沉睡。 一刀削三首! 死了,厉家三兄弟全都死了,厉洋也不例外,金丝软猬甲护得住他的周身,却护不住他的头颅。 好快的刀,好利的刃! 黄沉叶等人看着身首分离的厉家三兄弟,心中皆是忍不住生出的想法。 心中虽然震惊,但他们手中的动作却是丝毫未停,不管厉家三兄弟是自愿的,还是被动的,他们已经用他们的死,给他们争来了这一刻的时机。 高手相争,争的便是那关键的时机。 “诸位,诛杀沈贼,便在此时!” 黄沉叶大呼一声,开口聚势,手中金沙十八掌已经轰杀而去。 “死来!” 郁盏同样大喝一声,手中那把出道以来便一直陪伴着他的斩秋刀,已经向着沈鸣无情劈砍而去。 不只是他们,还有更多,还有更多的宗师高手,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对准沈鸣集火过去。 刀枪剑戟、拳掌腿毒,十八般兵器武艺,这里每一个人使出的每一招一招,拿出去都足以让大多数江湖人为之痴狂。 “砰!” 一道巨大的轰鸣声响,灰尘四起,遮住了场中的画面,而趴在地上的普通百姓更是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裴长老看着被灰尘掩盖住的场中央,喃喃开口道:“死了吧!” 他怂,他怕死,特别是金丝软猬甲被借出去后更是如此,他悄悄地缩在后面,认为人已经够多了,缺他一个也不成问题。 同他一样想法的还有不少,他们此时也在心中问出这个问题。 凝聚了数十个宗师的一击,便是神仙也该死了吧。 程千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身体慢慢开始变化了起来。 这时。 一道声音响起,即便他们只听过寥寥数此,但他们对这个声音也绝对不会忘记。 “蠢货,绝望吗?” 沈修!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绝对是沈修的声音。 就在声音响起的刹那,程千两人身体快速地变了回去,声音颤抖地拍掌欢喜道。 “爷……爷……爷……爷爷神威无敌!” 尘埃散尽,露出场中画面。 原本沈鸣所在的位置陷下了好大一个坑,周围躺着一圈圈的人……或者尸体? 斩秋刀裂了,春雨剑断了,破云枪折了,画天戟弯了…… 凝聚了数十位宗师的一击,除了让沈鸣站立的地面深陷了些许,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甚至脸色都没有变化。 酒道人失声叫道:“这还是人吗?” 他这话同样吼出了斗酒场中剩余这些人心中的想法。 绝望吗? 他们一颗丧胆绝望的心中,忍不住想起沈鸣问出的这个绝望的问题。 他们绝望! 他们那里还能不绝望? 逃!逃!逃! 裴长老一颗绝望的心中满是这个想法,他离得最远,反应最灵敏,轻功也最好,逃得自然也最快。 “啊……” 他猛地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从身后而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沈鸣随手将这个跑得最快,也是最后一个胖子拍进土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迈步向前,离开了这堆尸体。 “拿酒来!” 程千闻言两人身子一正,差点直接在原地窜了起来,手脚麻利地拍开一坛酒的封泥,小跑着递到了沈鸣手中。 “爷……爷爷,酒……酒来了!” 沈鸣轻笑一声,接过酒坛,然后对着远处山上的一间楼台。 举坛,饮酒。 一颗黑色圆珠弹射而去。 ------------ 第八十九章 神火雷(求收、推) 楼台中。 “啊!” 极速的破空声响起,半倾城瞳孔一缩,看着那颗他很是眼熟的珠子,口中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叫声。 “咻!” 珠子掠过,将他那束着如瀑黑发的精美玉冠轻易击碎。 “哐当!” 大堆断发伴随着碎成数十片的玉冠,跌落在了地上。 半倾城那张被鬼面遮住的绝美面容上,此时不禁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咽了咽喉咙,僵直地转过身子,看着那颗陷入在墙壁上的黑色圆珠。 阿朵儿轻蔑地看了眼慌乱狼狈的半倾城,摇头冷笑了一声,而半倾城此时却并没功夫理会她的眼神。 半倾城上前两步,白皙如玉的手指紧紧地抓住窗沿,眼神死死地盯着斗酒场中的画面,咬牙切齿道。 “他怎么会知道的!” 阿朵儿皱了皱眉,疑惑地走到窗边。 “这是?” …… 斗酒场。 沈鸣回到位置上躺了下来,酒道人这时也不再叫喊着要拼酒,他现在脑子里有点懵,一时间还不知道具体该做什么事。 至于程千、尚万两人…… 程千干着运尸的事,将一具具尸体移到一边堆着的同时,还不忘偷摸着收刮下尸体身上携带的东西。 开玩笑,这么多宗师死在这,这可是好大的一笔财富。 功名、美色、钱财,世人追逐的三样东西。 他现在虽然看破了功名,但后两样还迷着呢。 而尚万…… “爷……爷,您老人家要挖什么东西呢?” 尚万站在一个小小的坑中,露出了大半个身子来,再次铲出一捧土后,忍不住开口问了句。 沈鸣笑道:“好东西,快要挖到了,小心点,弄坏了可不得了。” 尚万得了沈鸣的回复,顿时像得了糖果的小孩一般开心,高兴地应了声。 “好嘞!” 又是两铲子下去,尚万觉得有些不对,好像挖到什么东西了。 尚万喜道:“爷,挖……挖到了。” 尚万蹲下身子,将遮盖在东西上面的泥土推开,见还覆盖着一层稻草,他忙伸手去将稻草掀开。 而这时,听到尚万欢呼的程千也顾不得搜刮尸体,一路小跑着到了坑边,小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芒,伸长了脑袋瞅去。 “什么,什么,是什么宝贝,万儿,快给……” 还未等他看清里面的东西,却见蹲在坑里的尚万一蹦三尺高,猛地窜出了坑里,正好撞在了他的脸上。 “妈呀!” 程千捂着鼻子坐了起来,郁闷地回头看了眼如同一阵烟般漂得老远的尚万,他有些不明白尚万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 “至于……” 程千嘟囔着往坑里看去,看清坑中东西的那一瞬间,他也是撒腿就跑,口中同样惊呼不已。 “吗……妈……妈呀!” 酒道人见两人这番反应,不由皱起眉头,一脸疑惑地走到坑边,只是一眼,他便认出了坑里埋着的是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后背仿佛被死神用镰刀贴皮勾过一般,一阵的发凉,冷汗直冒,他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酒道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坑中,中途甚至因为脚软差点跌倒在地,他极为谨慎地从坑中拾起一颗黑色圆珠。 酒道人面色苍白道:“神火雷?” 沈鸣迈步到了坑边,接过酒道人手中的黑色圆珠,劲力微微一吐,屈指一弹,黑色圆珠顿时直冲云霄。 片刻后。 “轰!” 空中炸起一道响雷般的轰鸣,一团璀璨的烟火在空中绽放开来,好不华丽。 沈鸣轻笑道:“威力还行!” 酒道人咽了咽喉咙,看着坑中堆积如山的神火雷,如此多的神火雷埋在这里,他自然能想到这是针对谁的。 他不禁有些同情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这事他们恐怕也不知情吧。 黄沉叶等人自然不知情,他们要是知道这里埋着这么多的神火雷,那一定是躲都来不及,又那里敢来这里找事。 这些神火雷乃是半倾城的最后手段,是他花了大价钱和大人情才从江南霹雳堂手里买来的。 这里的神火雷可是占了霹雳堂七成以上的库存,一旦引爆,别说是一个斗酒场,便是再多上两个,也能轻而易举的夷为平地。 神火之威,岂是凡物能抵挡得住的? “咖嚓!” 木质的窗沿被半倾城捏得粉碎,他眼神通红地看着空中的那团烟火。 这本该是他的手段,是他最后的手段,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失败,在他看来,即便黄沉叶那群蠢货斗不过沈鸣。 他也能引爆那埋在地下的神火雷,给沈鸣来个大大的葬礼,到时候他站在窗边,斟上一杯美酒,欣赏那滔天烟火,嗅着空气中那股硝烟味,看着一名无上大宗师的陨落,然后再叹上一句。 “可惜了,不能为所用,那便只能杀了!” 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意境,这样的结局,实在再完美不过了,不是吗? 可事实,却如一盆冷水般对他当头泼下,他看着空中渐渐散去的烟火,实在不明白沈鸣是怎么发现地下埋着的那些神火雷的。 这时。 又是一盆冷水对他当头泼下。 阿朵儿冷冷嘲笑道:“蠢货,我早就说过,主人是无敌的!” 蠢货!? 半倾城缓缓侧头,用狼一般凶狠残忍的眼光看向阿朵儿。 阿朵儿对半倾城的目光仿若未觉,好看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冷笑、嘲讽。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如此畅快过,从小时见到半倾城以后,今天是她过的最为开心的一天。 在她心中,曾经她一度以为半倾城是不可战胜的,是如恶魔般强大可怕到了极点的人物,没人能敌得过他,她曾经使过很多的小手段,让沈鸣注意,并且重视这个敌人。 可今日发生的种种,却让她恍然发现,原来自己错了,从头到尾的错了。 半倾城原来并不如她想的那般强大可怕,也根本不值得沈鸣重视。 翱翔九天的龙,怎么可能将潜伏在阴影中的虫子视作对手呢? 看着半倾城那被鬼面遮住的面颊,她再也不觉恐怖,畏惧,她只觉得好笑。 半倾城越是愤怒,她便更加觉得开心。 她想让半倾城更加愤怒,因为这样她会感到更加开心。 于是,她开口骂人。 “看什么看,蠢货,看本姑娘漂亮吗?漂亮也跟你无关,阿朵儿是主人的,你个蠢货,丑八怪,癞蛤蟆,破鞋,不男不女的怪物……” ------------ 第九十章 做人要诚实(求收、推) 斗酒场。 “爷,我给你捶背!” “爷,我给你捏腿!” “爷,……” 程千、尚万两人围着沈鸣尽力讨好,大献着殷勤,酒道人提着坛酒,有些尴尬地站在旁边。 在沈鸣以一己之力轻松击杀上百宗师后,酒道人总算是认清了现实,沈鸣这种非人般的怪物,根本不是他能比的。 现在他心里已经没了丝毫想跟沈鸣比斗下去的心思了,他现在只想离沈鸣远远的,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了。 跟在沈鸣身边,刺激倒是刺激,可实在是太危险,不太适合他这种老年人,他如今心里甚至都有点想要退出江湖的想法了。 “踏踏!” 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神经紧绷的酒道人立马比了个招式护住自己,眼睛飞快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什么人!” 一道曼妙的身影缓缓走进斗酒场。 酒道人松了口气,疑惑问道:“咦,朵儿姑娘,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此时的阿朵儿衣衫破烂,身上有着十来道伤口,伤口处流淌出的血液甚至将她的衣裳染红了大片,她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显然受了不小的伤。 阿朵儿苍白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开心,她并没有回答酒道人的问题,而是用好看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沈鸣,同时嘴角弯起一丝甜到了极点的弧度。 “主人,我赢了!” 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开心,以及那么一丝丝的炫耀。 她赢了,她战胜了自己心中最为恐惧的敌人,她想将这份喜悦分享给沈鸣,并获得沈鸣的赞扬,哪怕只是一句干的不错。 酒道人不明情况,程千兄弟二人倒是隐约知道其中细节的。 他们惊讶地看着阿朵儿,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结果。 沈鸣笑道:“恭喜!” 说话的同时,沈鸣取出一瓶丹药递了过去。 得到沈鸣的祝福,阿朵儿更加开心了,她接过沈鸣的药瓶,甚至顾不得服用,而是继续分享心中的喜悦。 阿朵儿兴奋地开口道:“那个蠢货也不是我想的那么厉害嘛,哼,就凭他还想杀了主人您,简直是痴心妄想,连我都能打败他。” 此时的阿朵儿如同个小女孩一般,嘴里喋喋不休的炫耀着。 “没想到他那么弱,只是将他那张脸划花一下,他就跟疯了一样,招式漏洞百出,没两下就败在了主人您交给我的功夫下。” 阿朵儿笑道:“他疯了,我把他那张脸划花以后他就彻底疯了,最后我没杀他,只是废了他的功力,毁了他的那张脸,顺便把他的那个玩意给割了下来,让他以残缺的身体,顶着那张丑陋的脸疯癫、痛苦、绝望地苟延残喘下去。” 说着,阿朵儿还不忘比了个手势。 这时。 旁边听着感觉有些不对劲的程千兄弟二人,忍不住开口插了一句话。 程千疑惑道:“等会,小姑娘,你说的‘他’指的是谁?” 阿朵儿得意道:“现任江湖第一丑八怪,半倾城!” 尚万瞪大了眼睛,追问道:“你说你把她那个玩意给割了?” 阿朵儿点头道:“对啊!” 程千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恐。 程千惊呼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尚万补充道:“没错,你肯定是认错人了,她怎么可能带把呢?” 阿朵儿正要开口,却觉脑袋一昏,彻底晕了过去。 沈鸣轻叹一声,上前扶住阿朵儿的身子,把了下脉,发现没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而已。 看着晕过去的阿朵儿,程千两人更是焦急,环视了一圈,最后还是将视线投向沈鸣。 “爷,半倾城不是女的吗?” “爷,这丫头一定是认错人了对不对?” 沈鸣看着焦急不已的程千两人,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忍不住笑出了声。 酒道人倒是摩挲下巴道:“半倾城吗?我倒是记得江湖中曾有个说法,据说这半倾城生来就雌雄共体,再加上他本身修炼的功法极为奇特,小成之后,便可让他在男女之间自由切换。” 程千两人闻言再次对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跟他们头发一样苍白。 酒道人好奇道:“对了,江湖中人一直很好奇半倾城的性别,你们又是怎么确定半倾城是女的?” 程千两人闻言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齐齐开口回道。 “不知道,不知道,猜的!猜的!” 酒道人狐疑道:“是吗?” 程千两人道:“当然!” 酒道人点头道:“也对,虽然江湖上自称半倾城裙下之臣的人有不少,但那些人无一不是年轻俊俏的美男子,你们两个……” 酒道人摇了摇头,口中啧啧出声。 平日里若是有人敢如此议论他们相貌,他们两兄弟定会出手,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可今日他们却是大松了口气。 这时。 沈鸣没忍住,大笑出声道:“骗子遇上骗子,有趣,着实有趣!” 程千兄弟二人的脸这下是彻底黑了下来。 …… 官道上。 沈鸣背负着双手独自走在前面,程千两人一脸生无可恋地推着板车跟在后面,板车上躺着昏迷过去的阿朵儿。 此时的阿朵儿口中正说着一些迷糊的话。 “母后……母后……” “母后,朵儿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 “父王……父王你不要朵儿了吗?朵儿不想离开你?” “怪物……你这个怪物,哈哈……母后……母后你看到了吗,朵儿给你报仇了!” 听着阿朵儿睡梦中这些迷糊的话,周围的气氛有有些沉默,酒道人看向阿朵儿的表情也不由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不一会后,梦中的喃语又换了个对象。 “主人……主人……” “主人……朵儿……” 听到这,不仅是酒道人,程千两人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朵儿……朵儿好……” 沈鸣淡淡开口道:“醒了就起来吧,老是躺着对你背后的伤口不好。” 话一出口,场中寂静了片刻。 程千看着板车上阿朵儿苍白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变红,眨眼间便由白馒头变成了红苹果。 片刻后。 红云褪去,脸色再次恢复了正常,但阿朵儿却仍是躺在板车上并未起来。 酒道人上前仔细地瞧了瞧,然后抬头愕然开口道:“沈道长,朵儿姑娘好像又晕了?” ------------ 第九十一章 心意(求收、推) 酒城,城门口。 犹豫再三之后,酒道人最终还是决定跟沈鸣提出辞别。 这一路上,酒道人想了很多东西,越想他便越觉得可怕。 半倾城身为吐蕃国师,为什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中原腹地,而且江湖上一点传闻也没有。 六扇门遍布江湖,背靠朝廷所建,肩负着守卫王朝安危,维护江湖稳定的重任。 对于半倾城这位吐蕃国师的入境,六扇门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对于西北武林大半宗师倾巢而出的消息,六扇门会没得到一点消息吗? 对于如此多江南霹雳堂售卖出的神火雷,被埋在这斗酒场中,六扇门又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对于这场明显针对他们路程设置的局,六扇门难道事先就没有一点猜测吗? 这么多重要的消息为什么身为六扇门六级银令客卿的他,以及身为六级金令客卿的沈鸣,事先没有接到半点通知? 这酒城中的六扇门分门是形同虚设的吗?主事的是废物吗? 酒道人心中越想越是心寒,也越加觉得世事诡谲,江湖险恶,人心险恶。 今日若不是沈鸣武功高绝,酒道人实在是难以想象事情的后果。 六扇门?百晓生?侠客令? 呵……呵呵…… 酒道人心中直觉一阵好笑,他转身看了眼沈鸣,抱拳道。 “沈道长,贫道还有些事要办,便不跟道长走下去了,道长保重!” 犹豫了一下后,酒道人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 “江湖险恶,人心险恶,便是自己人也不是能完全信任的,道长多加小心六扇门!” 沈鸣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况且他自己也不是想不到这点,他看了眼酒道人,扔了个酒葫芦过去,然后笑着开口道。 “保重!” 酒道人接住酒葫芦,抬头疑惑看去,“道长,这是?” 沈鸣笑道:“这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喝口酒再走吧。” 酒道人一愣,旋即哈哈一笑,也豪爽地将腰间的酒葫芦解下扔了过去。 “说的是,道长也尝尝我自己酿的酒吧!” 两人,揭盖。 相视一笑,举壶对饮! 轰! 一股惊人的气势冲天而起,程千两人连忙回头看去。 “这是……” 好片刻后,酒道人方才平复了自己体内的功力,他震惊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这坛酒,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一口酒而已。 仅仅只是一口酒而已,便让他在宗师巅峰停滞了好久的修为上窜了一大截,竟然直接突破到了大宗师。 是的,如今的他已经是大宗师了。 他看着沈鸣手中那个自己的葫芦,不由苦笑了一声,和沈鸣这酒相比,那壶十年春又算得了什么江湖第一酒。 这人情,欠大了! 沈鸣将葫芦扔了回去,淡淡道:“这酒味道还不错。” 酒道人接住酒壶,上前两步,毕恭毕敬地将两只葫芦递了过去。 “酒名十年春,道长若是喜欢,便留下吧。” 沈鸣取过自己葫芦,摆了摆手,然后转身离去,淡淡的声音响起。 “心意到了,一口便够了,功名皆是过眼云烟,既然心中有了退隐的想法,便不要想那么多了。” 是的,对沈鸣来说,酒道人有那份心意便已经足够了。 他一开始带着酒道人,本就是顺势演一出戏,钓半倾城这群蠢货出来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正是有了酒道人刚才那句善意的提醒,沈鸣才将酒道人放在眼中,对于心怀善意于自己的人,沈鸣从不吝啬自己的大方。 一句心怀善意的提醒,一句暖人心的话,换他一口仙人酿,一句提点,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亏的。 在沈鸣心中,自己的欢喜,比任何外物都更为重要。 酒道人闻言呆了好一会后,方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再次起身抬头向前看去时,却见沈鸣已经进了城门,渐渐消失在人海之中。 酒道人对着沈鸣身影消失的方向,深深地鞠躬一拜。 多谢道长提点! 他在心中如此说道。 …… 刚才发生的一幕,让程千兄弟二人对沈鸣的更是畏惧。 那酒是什么仙酒? 竟然能让酒道人突破到大宗师,他们难以想象世间竟有这样的东西。 程千捧着把钥匙,小跑过来恭敬道:“爷,房开好了!” 尚万扬了扬眉头,补充道:“一间房!” 沈鸣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并没有说话,那两人立马明白了沈鸣的意思。 程千拍了拍尚万的脑袋,教训道:“怎么做事呢,万儿,你怎么做事的呢,这么多人,一间房那里够!” 尚万不服道:“明明……” 程千又是一套连环巴掌下去,“明明!明明什么明明,还嘴硬是吧?还嘴硬是吧?万儿,不是我说你……” 尚万怒道:“千儿,好久没教训你了,你皮子又痒痒了是吧?” 程千惊道:“哈!你教训我?来来来,咱们来练练!” 沈鸣懒得理会这两个活宝,拿起程千手中的房门钥匙,然后弯腰将阿朵儿抱起,往房间走去。 将阿朵儿放在床上,沈鸣又给了些钱让小二出门去买套新衣裳回来,再次把脉确定了一番阿朵儿的伤势没什么大碍后,沈鸣这才抽出被阿朵儿紧紧握住的右手,然后轻轻退出房间,悄悄关上房门。 下楼的时候,程千两人正在楼梯旁侯着,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此时两人一个头发胡子乱得不行,另一个的两个眼睛都是青的。 见沈鸣下了楼,两人忙殷勤地迎了上来,沈鸣也没多理会两人,径直便出了门。 对于心怀善意的人,他从不吝啬于他的大方,对于心怀恶意的人,他也从不压抑自己心头的怒火。 以德报怨,以怨报怨,他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六扇门! 沈鸣立在酒城的六扇门前,抬头看着头顶的那块匾额。 沈鸣掂了掂手里的那块六级金令,轻笑了一声,随手便将这块代表着权利、地位、荣耀的令牌扔了出去。 “咻!” 破空声响起,守在六扇门前的两名弟子直觉眼前一阵金光掠过。 “咔嚓!” 他们闻声转头看去,正好瞧见那块刻着六扇门三个大字的匾额跌落在地。 ------------ 第九十二章 百晓生(求收、推) 六扇门前。 守门的两名弟子见了这一幕,不由呆在了门前,他们甚至不知该如何应对,因为这样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匾额碎了? 六扇门的匾额碎了? 当今天子亲笔手书的匾额碎了? 这一个个疑问如同大锤般,狠狠地击打在他们的心中。 好片刻后,方才有闻声出来的六扇门弟子运足内功,惊呼大喝。 “大胆贼子,安敢犯我六扇门,来人啊!” 声如钟鸣,传遍了整个六扇门,门中顿时窜起一道道人影。 “何人如此大胆?” “犯我六扇门者,杀无赦!” “哼!老夫倒要看看,谁这么不知死活,竟敢犯我六扇门。” 对于这一道道喝问,沈鸣只是笑了笑,并未做任何应答。 沈鸣转身,大袖一挥,大片的神火雷如雨般从空中朝着六扇门直直洒下。 “轰隆!轰隆!轰隆……” 一道道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响起,酒城中离六扇门近的人家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从地面传来的那种震动感。 他们不由得惊恐万分。 发生了什么?这是发生了什么?天塌了吗? 追着沈鸣而来的程千两人正好瞧见这一幕,顿时楞在了原地。 弥漫的黑烟,燃烧的烈焰,震耳的轰鸣,凄厉的惨叫。 看着这一幕,程千忍不住没心没肺地拍手赞叹道:“好一场璀璨的烟火。” “啪嗒!” 一截断木被爆炸推到两人面前,尚万看着上面残留着的两个字。 “六扇……” 尚万惊呼道:“这里是六扇门!?” 程千眨了眨眼睛,看了眼地面的断木后,又将视线移到那座燃烧着的府邸,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这里是六扇门? 这位爷刚才炸的是六扇门的分门了!? 嘶……这下六扇门的人怕是真的要炸了吧? 沈鸣对这一切却是不以为然,背负着双手径直的从两人身边走过。 他心头若不畅快,区区一个六扇门又算得了什么呢? …… 天机阁。 一只白色的信鸽飞如阁中,守在鸽笼旁的仆人忙快步上前,仆人取下信鸽脚下的书信放入盘中,端起盘子快速而又不慌乱地离开。 仆人熟悉地走过一段路,最后来到一间房门前,他抬手轻轻敲响房门。 “咚咚!” 门内传来一个极为温润的男子声音,男子的声音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何事?” 仆人恭敬回道:“先生,剑台城有消息传来。” “进来!” 得到准许后,仆人方才轻轻地推开房门,在门口将脚上的靴子脱下后,这才端着盘子躬身走进屋子。 屋子很大,房中书架、笔墨、字画、盆栽之类的东西摆放得极为有度,给人一种很是舒心的感觉。 屋子地面铺着名贵的香竹紫席,这种竹席有提神清心之效,对江湖中人而言更可减少练功时走火入魔的几率。 这种竹席也极为名贵,价比黄金,因此又被称之为黄金席,但因产量稀少,一直都是有价无市。 屋子靠窗边此时立着一名紫袍男子,紫袍男子背负着双手看着窗外的青山白鹤,云卷云舒,男子闻声转过身子,露出一张挂着淡淡微笑的脸来,他的五官很普通,但凑在一起又给人一种极为舒服耐看的感觉。 这时一阵清风吹来,将他的发丝,衣角轻轻吹起,给人一种仙人应该便是如此的感觉。 此人正是天机阁主,江湖神话,百晓生! 百晓生看着约莫四十左右,长得很高,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文人雅士的气质,鬓间两缕白发又给他增添了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无疑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百晓生拿起信件,缓缓将信件打开,快速地扫描了一眼内容后,嘴中发出一声略带惊讶的声音。 “有趣,竟有这般实力?” 看完信纸后,百晓生双指一撮,手中的信纸顿时无火自燃,他随手将信纸扔进火盆中,迈步来到几案前。 几案上摆置着一副宽大沙盘,看其地势走向,应是当今天下的地势。 看了一会后,百晓生挥了挥手,代表西北位置的沙盘上顿时插上一面面旗帜,仔细看去,这样的旗帜还不少,大半个沙盘上几乎都插上了这种旗帜。 他伸出手指在沙盘上又点了几个点,最后将手指点在一个位置。 “这里吗?” 百晓生思索了片刻后,然后温声开口吩咐道。 “研磨。” …… 一只信鸽飞入京师六扇门,见了这只信鸽,专门负责看守的刘丰面色顿时一正,忙上前取下信件。 刘丰取下信件后,也不敢耽搁,脚步匆匆的往五位总捕所在的定策堂而去。 “猖狂!猖狂!猖狂!这次绝不能饶了这贼子!” “前所未有啊,史无前例啊,这贼子竟然敢……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 “砰!不可饶恕,不可饶恕,此等贼子,若是不将其碎尸万段,我六扇门今后该如何立足江湖!” “没错,必须要将这贼子绳之于法!” “发令!发令!发超甲悬赏令!” “没错,发!现在就发!” 还未靠近房门,刘丰远远的便听见了定策堂中传来的拍案怒骂声。 刘丰不由缩了缩脑袋,心想会是什么人竟惹得五位总捕如此愤怒,都要发布传说中的超甲通缉令了。 刘丰觉得若是怒火有实质的话,定策堂中五位总捕的怒火估计能将这屋子烧起来,而且扑都扑不灭,看着前方的定策堂,他不由有些犯了怂,可看了看手中的信件后,没奈何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敲门。 “咚咚!” “什么事,滚进来!” 听着里面人的声音,刘丰硬着头皮推开了房门,低垂着头走进了屋子,双手小心翼翼的将信件递上。 “五位总捕,那……那位先生来的信!” 赵胖子上前拿起信件,仔细观看了起来,旁边的另外几人不由有些着急,忍不住开口催促起来。 “赵胖子,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赵胖子挥挥手,吩咐刘丰下去了以后,这才转身看着堂中众人,苦笑道。 “老林,别忙活了,这通缉令现在看来是发不下去了。” 林总捕拍桌怒道:“不发?怎么能够不发?如此大辱,难道就这么算了?” 向总捕皱眉道:“这信上写了什么?” 赵胖子回道:“他说既然咱们的既定目标已经完成了,其他的便先放在一边,一切以大局为重,先把西北这个摊子给收拾了!” 林总捕怒道:“难道就这么放任那厮逍遥法外不成?” 赵胖子苦笑道:“管?怎么管?他推测沈鸣应该不止是大宗师,而是到了传说中的那个境界!” 此言一出,堂间顿时一片寂静。 好一会后,见堂中气氛实在太过低沉,向总捕拍了拍手,开口打气道。 “别这副样子,打起精神来办事,大事若是成了,便是传说中的境界又如何?” ------------ 请个假! 那啥,刚上六频就断更请假,我个人也感觉好讨打…… 不过今天确实有事忙了,再加上这两章的章节涉及到百晓生、六扇门、江湖的格局变化,有点蛮难总结的,删删改改的也有几千字,自己还是不满意。 所以嘛,今天暂时请个假,调整下状态,整理下大纲。 放心,男人的承诺,欠的更一定补回来的。 再次抱歉。 目前欠两更,就是这样。 推荐票都不好意思求了。 ------------ 第九十三章 六扇门的胃口(求收、推) 江湖从来不是平静的,即便这些年有着六扇门的维稳,但这种平静终究只是种假象,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不知发生着多少的阴谋诡计、厮杀死亡。 可虽说厮杀不断,阴谋不止,但局势变化如西北武林这般快速的,莫说是朝廷建立六扇门维稳江湖以后,便是在那之前,这种情况也从未发生过。 而西北这些时日里发生的事,也随着最新一期《江湖记事》的发布,彻底传遍了整个江湖。 无论是鬼鼠团灭、传剑山庄的血腥寿宴、神影剑侠郑养剑等人的丑恶嘴脸、还是最近酒城发生的事。 一切的一切,都伴随着一本《江湖记事》传遍了整个江湖。 因为这期《江湖记事》八成以上的消息都与沈鸣有关,有好事者甚至调侃的将这期的《江湖记事》称之为《记沈鸣事》。 除了事情被传播出去外,沈鸣这个名字,这次也算是彻底地传遍了整个江湖,达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前些日子虽然有六扇门的通告,以及百晓生临时更换大宗师榜,尊称无上,可对江湖上的人来说,他们并没有感到沈鸣具体有多厉害。 大宗师又如何?尊称又如何?通告又如何?这样的事情江湖又不是没发生过。 直到这期的《江湖记事》发布,他们发现整整一期的事情中,竟然八成以上的事情都和沈鸣相关。 特别酒城发生的事更是让他们震惊莫名,吐蕃国师半倾城集合近百宗师高手围杀沈鸣,竟被沈鸣一人一刀给杀了个精光。 如此实力,实在是让看着这条消息的江湖中人不敢置信。 这一天,整个江湖都在议论着一个人的名字与称号。 无上大宗师,沈鸣! 也同样是在这一天,六扇门以黄沉叶等人勾结吐蕃国师半倾城,作乱江湖,袭击六扇门剑台城分门,六扇门六级金令客卿沈鸣,六级银令客卿酒道人为由,向整个江湖发布通告。 通告一举将西北武林四十二个武林世家,七十三个武林门派通通列为非法组织,门中财产秘籍一律收缴查封,门派弟子暂时皆由六扇门隔离审查。 通告传出,顿时震惊整个江湖,西北武林更是人人自危,名列其上的世家门派中自然有人不甘,本想组织人手反抗。 却愕然发现,多年的宣传影响,使得六扇门以及六扇门的侠客令早已深入人心,愿意响应的弟子门人寥寥无几。 甚至不少弟子喊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门主既然勾结外敌,乱我中原武林,乃是死有余辜,我等弟子自当大义灭亲,怎么助纣为虐。 也不乏胆大血性之人,如迢北城神枪刘家,仗着家中有大宗师级高手坐镇,对于六扇门的要求,家主刘传山拒不配合,将前来执法的六扇门弟子打出门外。 但此举很快便引来祸端,三日之后,刘家三百余口人被杀,刘家太上长老,九枪大宗师刘一世更是被人三掌拍死,唯有外出游学的刘家嫡女躲过一劫。 而出手的仅仅只有两人而已,两人自称天捕一十二、天捕三十六,皆是大宗师级高手,此战之后,西北武林再无人敢反抗六扇门弟子执法。 而六扇门也借此一战,告诉整个江湖一个信息,六扇门并不是他们想的那么弱,只是靠着客卿立足,六扇门自身的底蕴也是恐怖到了极点。 即有天捕三十六,天捕一十二,那其他数字又焉知没有? …… 江湖一角的某间酒馆。 酒馆很寻常普通,卖的东西也不出奇,都是些随处便能买到的酒水,这样的酒馆在江湖中简直数不胜数。 可只有真正知道这间酒馆的大人物才会明白,这间酒馆并不简单,或者说因为这间酒馆里存在的人,才使得这间酒馆不简单。 酒馆有四个人,一个相貌并不惊艳,但却很有女人味的掌柜,一个长得很胖很胖的厨子,一个留着山羊胡须,总是拿着账本摇头晃脑的记账老人,还有一个年轻俊俏的有些过分的小二。 这四人,或许江湖中九成九以上的人都不认识他们,百晓生名列的各项榜单上也从来没出现过他们的名字,但对他们来说,这并不重要。 声名,从来不是他们追求的东西。 小二手里捧着本最新一期的《江湖记事》,口中啧了一声道:“可以啊,还真下得去手,江湖第一绝色呢,说杀就杀了,可惜咯,可惜咯!” 胖厨子一手拿个肘子,一手同样捧着本《江湖记事》,含糊道:“这群狗崽子胃口还真大,一口气就将西北武林给吞了,那群秃驴就没什么反应吗?” 记账的老人头也不抬,随口回道:“老秃驴没留下一句话就去见佛主了,剩下的小秃驴忙着争遗产呢。” “踏踏!” 脚步声响起,一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走进了酒馆,年轻人的穿着打扮很是随意,双手将一把长剑扛在了肩上。 年轻人来到柜台边坐下,也不客气,拍开一坛酒就喝了起来,笑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赶紧的,我还有单子在身呢。” 女掌柜拿出一张画像递了过去,“这个人认识吧?” 年轻人看了看,笑道:“有点眼熟,好像被狗屁百晓生叫做无上大宗师什么的,还有个六级的狗牌,最近在江湖上的名头可是大的很,怎么?这次的目标是他?” 说到这,年轻人舔了舔舌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 “那感情好,正想试试他的身手如何。” 女掌柜回道:“带上东西,去探探下他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境界,有没有可能拉到我们这边来,尤老,这次该你了。” 尤老叹道:“怎么又轮到我了,我这把老骨头哦,可没两下折腾的了。” 口中虽然抱怨,但尤老手上动作却是未停,他将记账的本子翻开新的一页,拇指对着中指一划,泛着金色光芒的鲜血顿时流淌而出,尤老以指作笔,随着手指挪动,暗黄的纸上顿时现出一道道诡异的花纹。 好片刻后,尤老收回手指含在口中,长出了口气,也不多说什么,开始闭目养神。 ------------ 第九十四章 三宗(求收、推) 酒馆中。 看着那张画满诡异图文的金色纸张,年轻剑客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地光芒。 剑客抬头看了眼尤老,伸手摸了摸扛在肩上的长剑咧嘴笑道:“我很好奇你身体里是不是都流淌着这种神奇的血液!” 尤老咳嗽了两声,淡淡开口道:“你可以来试试,我不介意。” 女掌柜撕下那张画满诡异图文的纸张,将其递给剑客,随便调侃了一句。 “你王血可是江湖第一杀手,有这么好的身手,不去试试还真挺可惜的。” 小二拍掌笑道:“哈哈,没错,年轻人嘛,得要有冲劲,趁这老头现在正虚弱着,你又得了这东西,搏一把,说不定就成了呢,放心,我们绝对不插手!” 王血接过纸张,极为珍重的将其贴身放好,肩扛着剑,提着那壶他未喝完的酒,转身便往酒馆外走去。 “哈哈,算了算了,我还年轻,有的是耐心等他死!” 王血可不是傻子,以他的身手,再配上这张黄纸,虽然可以让他独步武林,但他仍不认为自己会是这四人中任意一人的对手。 …… 一处不知名的幽谷。 幽谷有湖,湖边生竹,一间竹屋临湖而立,此时竹屋外炊烟正袅袅升起。 酒道人和沈鸣等人辞别之后,托人将六级银令递还给六扇门,表明自己退隐江湖的心思,之后便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修为倒是有不少的长进。 某日到了这处幽谷,发现这湖中水用来酿酒极佳,又见此地风景不错,是个隐居的好地方,索性便在这住了下来。 “踏踏!” 脚步声响起,酒道人闻声抬头看去,只见远处两名身穿青色道袍的道人正缓缓走来,两名道人看着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可身上有股难言的气势让他觉得很是危险。 酒道人想了想,哈哈一笑,开口招呼道:“远来是客,哈哈,两位道友来的正巧,老道刚酿了一批好酒,正愁没人品尝,两位里面请。” 来人也不拒绝,客气地回了句,“那便叨扰道友了。” 酒道人笑了笑,热情地招待着两人进屋,身处幽谷,也没什么好东西能拿出手来招待客人,酒道人也就简单的弄了些野味,再打上一些酒招待起两人。 屋中。 酒足饭饱之后,酒道人笑着开口道:“不知两位道友来次有何贵干?” 年长些的道士清风开口道:“来确认一件事。” 酒道人疑惑道:“哦?什么事,还请道友说说看,要是知道的,老道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清风对着旁边的道士点了点头,玄风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酒道人有些疑惑地看去。 随着包裹被缓缓拆开,露出里面一个类似罗盘一样的东西,东西呈黑色,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 酒道人问道:“这是?” 清风笑了笑,并没有回答酒道人的这个问题,而是开口让其对着圆盘注入内力。 酒道人顿时更加疑惑了,他看了眼这两个让他摸不清深浅的道人,想了想,还是按照清风的吩咐将内力注入进去。 内力刚一接触圆盘,黑色的圆盘顿时闪过一丝光泽,从头到尾都是神情淡淡的清风两人,见了这一幕,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意。 清风淡笑道:“继续,不用保留,放心,它受得住!” 酒道人点了点头,他也想知道两人在玩什么花样,继续往圆盘内注入内力,越是注入,他便越是惊讶。 眼前这个黑色的圆盘仿若不见底的深渊一般,不管他注入多少内力下去,圆盘都能承受的住。 且随着内力注入的越多,圆盘上的光泽也越来越盛,最后竟呈一种淡青色。 “好了!” 听见清风吩咐,酒道人这才缓缓收功,正打算开口问出心中疑惑,清风再次开口了。 “玄风,带他回山吧!” 玄风点头回道:“是,师叔!” 简单的两句话,便定了酒道人的去留,根本就没有征询过酒道人的意见。 酒道人沉声道:“两位道友是什么人,究竟想做什么?” 玄风笑道:“你这人别不知好歹,得了天大的机缘还不珍惜,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山,入我宗门,做我师弟吧?” 宗门?师弟? 酒道人一脸古怪的看着玄风,没想到竟然从他口中听到这么个结果。 酒道人抱拳道:“多谢两位厚爱,老道实在是看破了江湖上的争斗是非,已决定金盆洗手,就此归隐山林,此生再不踏入江湖一步。” 玄风笑道:“那正好,我道宗隐世多年,少有在江湖上出没,既然都是归隐,换一个地方也没什么差别。” 酒道人闻言顿时沉默,他在脑子里搜刮起关于道宗的一切信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关于这个宗门的消息,他竟然从来就没听说过,百晓生排列的各项榜单上也从不曾记载过关于这个门派的丝毫信息。 但直觉却告诉他,这个宗门很恐怖,这里面的水也很深,他不想掺和进去。 大宗师聚势! 酒道人缓缓释放出一丝属于大宗师独有的气势来,沉声回道:“此地风景甚美,我实在不忍弃之。” 玄风嘴角顿时咧开一道极为开心的笑容,身上同样不甘示弱的释放出大宗师独有的气势来。 酒道人面色不由为之一变,他没想到作为师侄的玄风竟然也有大宗师的修为,并且和自己相比,这玄风只强不弱,他不由将视线转移到清风身上。 那这位又是何等境界!? 清风放下手中的木质茶杯,淡淡地看了眼酒道人,平静开口道:“你即不忍弃之,那我便毁之。” 说罢,他缓缓起身,拂袖转身往竹屋外漫步而去。 “事情就这么定了,玄风,带他回山!” “是,师叔!” 好片刻后。 直到清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后,酒道人方才从那种如同溺水般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他不由深吸了口气,发现自己浑身竟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一片湿润。 酒道人惊诧道:“天……天人!” 玄风笑道:“师叔可还不是天人,现在肯老实跟我走了吧,回了宗门,以你的资质,若是努力修行,加上老祖的赏识,也不难做到这一点。” 酒道人沉默着点了点头。 ------------ 第九十五章 几个?(求收、推) 气意势域,武道四阶! 先天练气,宗师养意,大宗师聚势,而那天人,则自成一域。 自古以来,这个说法一直便在江湖上流传着,但对于究竟什么是域,域有什么作用,江湖上一直没个准确的答案。 有人说域是天人以气为血,以意为皮肉,以势筋骨所构架的一种特殊领域,天人在自身构架的领域中,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不可战胜,不会失败 也有人说,要想修到天人,自成一域,必须要一件神秘的东西,而天人自成一域后,对处于自身领域中的一切事物,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利。 但这么多的传说,却没人证实过,因为从未听说过有人修到天人之境,领悟那自成一域,久而久之,不少江湖人甚至对天人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甚至后来有大宗师明确表示,所谓天人,所谓自成一域,就和仙人之说一样,只是一个谎言而已,只存在于前人们的想象中,大宗师便是世间武者修行路的尽头。 幽谷,竹屋外。 屋外翠竹已枯,草木凋零,碧湖泛黑,大片的死鱼死虾漂浮在湖面,原本风景雅致,生机盎然的幽谷,此时竟化作了一片毫无生机的废土。 酒道人站在屋前,看着眼前的画面,感受着那种毫无生机荒凉感,不由再次沉默了。 天人? 这种手段不是天人?那是什么? 大宗师吗? 开什么玩笑,他自己本身就是大宗师,可以很清楚感觉到凭自己的力量,是绝对不能如此轻描淡写的便办到这种事。 道宗是什么?什么才是天人?玄风口中的老祖又是谁……? 这一个个的问题,充斥在酒道人的脑海中,直到耳边响起玄风的声音,酒道人这才回过神来。 玄风笑道:“走吧,还楞在这干什么,难不成还觉得这儿风景独好不成?” 酒道人叹了口气,迈步跟了上去,一路向前走去,都没瞧见过清风的身影。 酒道人不由好奇道:“道友,那位清风……清风前辈呢?” 玄风笑着提醒道:“日后入了道宗,皆是一家人,你应该也是玄字辈,若是遇见清风师叔也该叫师叔,不用这么生分。” 或许是酒道人的配合,让玄风对他的态度熟络了不少,他伸手指向远方。 “师叔还要去看一个人,这人你应该也熟,叫什么无上大宗师沈鸣,若是那人资质足够的话,师叔也会引他入门中!” 沈道长!? 酒道人闻言立马就止住了步伐,没想到竟从玄风口中得出这样一个消息。 引沈道长入门? 酒道人想了想清风方才的手段和态度,再想想跟在沈鸣身边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额…… 酒道人敢拿自己的命赌,这两人撞在一起,要是不打起来,他酒道人这辈子都不喝酒了。 没错,酒就是他酒道人的命根子。 玄风这时也来了谈话的兴致,他转头看向酒道人,开口问了句。 “听江湖上的人说,你和他斗酒,从风语城一路斗到剑台城?” 酒道人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这种江湖皆知的事,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玄风继续问道:“那你和他一定很熟,也肯定很了解他咯?” 酒道人想了想,给了个不大确定的回道:“还算……是熟吧。” 玄风也不在意,继续道:“听说他在江湖上被称为无上大宗师,那一定很有实力了,你倒是说说,我和他之间谁更厉害些?” 哈? 谁更厉害!? 酒道人万万没想到从玄风口中听到这么一个问题,不过他想了想也就释然了,几句话的交流,让酒道人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叫做玄风的道士。 真实年龄和他的相貌应该是差不多的,都很年轻,不会超过三十岁,再联想到玄风说的道宗乃是隐世宗门,常年避世之下,想必这玄风也没什么江湖经验。 年轻、没见过江湖世面,这两点加起来,也难怪玄风会对沈道长如此在意,多半是因为沈道长无上大宗师的名号吧。 酒道人心中快速的着这些。 见酒道人表情古怪,玄风道:“你怎么一幅奇怪的表情?” 酒道人收拾了脸上的表情,回道:“没什么,不过我连道友……” 玄风不爽地打断道:“都说了进了道宗,皆是一家人,你叫我师兄就好。” 酒道人苦笑一声,改口道:“我连玄风师兄你的实力都不知道,怎么好下结论?” 玄风恍然,盯着酒道人摩挲了片刻下巴,继续开口道:“我的实力嘛,你这样的收拾个四五个还是轻轻松松的。” 我这样的?四五个? 酒道人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这大宗师到了玄风的口中竟成了计量单位了,这个回复让他很受伤。 玄风追问道:“怎么样?他呢?他能打几个这样的你?” 对于这个问题,酒道人还真从来就没仔细的思考过,或者说习惯性的回避了这个注定会让他很受伤的答案。 此时听玄风问起,他开始认真的思索起这个问题。 以他在离开酒城之前,宗师的实力,酒道人觉得自己的人海战术可能起不到作用,去多少个都是白搭。 而以得到沈鸣赠酒,突破到大宗师境界的他来说,他再仔细的思考了一番,发现似乎好像和宗师没什么区别! 这个发现让他极为惊恐,他恍然发觉,原来自己从来就没真正看透过沈鸣的实力,宗师时的他,曾经以为沈鸣如百晓生所说,是个极为厉害的大宗师。 可突破到大宗师后,对大宗师的实力有所了解之后,他才明白,那种实力,那种碾压的实力,根本不是大宗师所能掌控的。 他觉得那个转眼间灭掉一谷生机,叫做清风的道士,恐怕也不是沈鸣的对手,沈鸣或许便是那传说中的天人境界! 不过这些猜测,他并不打算如实说出来,他一个大宗师隐居得好好的,莫名其妙的被人找上门要带他去一个宗门做弟子。 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很不友好的手段,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怒气。 况且,沈鸣于他有大恩,他又怎么可能出卖有关沈鸣的情报。 酒道人回道:“应该也能收拾个四五个吧!” 玄风疑惑道:“是吗?” 酒道人面不改色的回道:“当然,或许可能还要厉害些。” 玄风这才恍然道:“这么说来,这沈鸣还真是挺厉害的,竟然能和我不相上下,难怪老祖这么重视他,这趟把清风师叔也派出来了。” ------------ 第九十六章 难以下笔(求收、推) 因为江湖人洒脱、不受约束的个性,他们很难在一个地方待上很久的时间,一生中大半的时间都用在了赶路上。 独自一人赶路,路途中的风霜雨雪,车马劳顿,以及随时可能在野外遇到的种种突发变故,这种危险又寂寞、乏味且枯燥的旅途,都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 不少人厌倦江湖,隐居山林,不再过问世事,或多或少都有这方面的影响。 江湖,从来就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曾经的沈鸣也为这样的事烦恼过,但如今的他情况自然又不一样。 阿朵儿的伤势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加上沈鸣的丹药,没两日的功夫便痊愈了。 在那之后,沈鸣便带着阿朵儿等人离开剑台城,一路悠闲地往既定目标仙境策马而去。 他并不急着赶时间,一路上几人走走停停,游山玩水,遇到漂亮的风景沈鸣还要画上一两幅画,压根就没赶路的样子,纯粹是当做一场郊游踏青。 除此之外,不得不说的是,程千两人确实是两个人才,这两人江湖经验老道,察言观色的本领也是一流,伺候讨好人的本事更为极为厉害。 往往一些事情不需要沈鸣明言,这两人只要一个眼神便领会了,让沈鸣很是舒心,在沈鸣心中,这两人实在是当仆人使唤的不二人选。 因此本打算将两人打发走的沈鸣,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也有些不舍得了,索性将两人带在身边使唤。 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了,即便行程不像现在这般舒坦,沈鸣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寂寞厌烦之类的情绪。 大雪山三十年的苦修,早就将他的一颗道心磨砺的极为通透,不会轻易的因为外物而染上尘埃。 若连寂寞之类的情绪都忍受不了,又何以证大道呢? 世上常说高手寂寞,可谁又知道不是因为成为高手才寂寞,而是唯有忍得了寂寞的人才能成为高手。 话扯远了,书归正传。 …… 枫山。 因山上遍值枫树而得名,时至秋季,满山红遍,层林尽染,美不胜收,实在是处不可多得的景致。 但因此地太过临近仙境,寻常人避之还来不及,又那里愿意前来,而往仙境而去的江湖人士,则是没心思赏这景。 没有人潮的打扰,如此一来,处于山中更多了一份与世隔绝的幽静之感。 山中,一株枫树下,青石前。 沈鸣正持笔作画,他的画艺很好,将枫山的景色惟妙惟肖的呈现在画纸之上。 画中除了枫山的景色外,还画着一名少年,少年衣着普通,相貌平凡,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手中拿着把破烂的刀片。 阿朵儿看着眼前的这幅画,实在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了,不由开口问道。 “主人,您为什么不给这人画上眼睛呢?” 画中那人什么都有,唯有眼睛的位置空空如也,不止是这一幅,她们一路走来,赏了很多的景色,沈鸣也作了很多的画。 每幅画中都有这样一名少年,而且都有一个共同点,画中的少年没有眼睛,这实在是让阿朵儿疑惑到了极点。 沈鸣叹了口气,回道:“难以下笔,画不出来。” 是的! 沈鸣画不出那双眼睛,他可以画出这满山红叶,万里山河,他可以画出沈笑的衣着相貌,甚至能画出沈笑最爱挂在嘴边的那抹笑意。 眼睛是心灵之窗,可他唯独画不出那扇窗,或者说画不出那扇窗里的东西。 因为回忆太多,东西太多,让他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他还记得沈笑从仙境里遥望枫山时眼中的憧憬和满足。 他还记得斩鸡头,烧黄纸时沈笑眼中的义气和开心。 他还记得沈笑对他说,自己将来要给仙境立一个规矩时,眼中的斗志和理想。 他还记得太多太多,正是因为他记得越多,他才感到越加难以下笔。 笔墨,终究描绘不出真人。 阿朵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沈鸣拂袖将画卷收入戒中,再次看了眼山中的景色,招呼了阿朵儿等人一句,转身便往山下走去。 “走吧!” 山道上。 阿朵儿身边跟着个少女,少女很可爱,圆圆的脸蛋上还带着一丝婴儿肥,陈圆,这是少女的名字,很符合她的相貌。 她们是前些日子在一处山峰赏景时遇到的陈圆,而陈圆见了他们之后,这些日子便一直跟在他们身边。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对于陈圆的心思,在场的众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出来。 陈圆看着前方沈鸣的背影,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倾慕,她转头看向阿朵儿,问道。 “朵儿姐,接下来我们去那玩啊?” 同为女人,阿朵儿对陈圆并不是很待见,淡淡开口回了句。 “继续往前走,你说还能是那儿?” “啊!” 陈圆顿时惊讶出声,就连脚步都停在了原地,见沈鸣几人脚步不停,继续往山下走去,她不由小跑着追了上去,口中焦急道。 “沈道长,朵儿姐,不能……不能再往前去了,前面没什么好看的风景,再往前走就是奈何桥,过了奈何桥就是十八层地狱,我爹说那里全是坏人,去了那儿的人,就没一个活着出来的。” 程千笑嘻嘻道:“嘻嘻,小丫头,爷就是去收拾那群坏人的。” 陈圆更急了,“可是那里好多好多坏人的,你们这才几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 尚万哈哈笑道:“那些渣渣,爷一个人就能把他们收拾了!” 陈圆急得跺脚,结巴道:“你们……你们……” 转眼间几人便下了山,见沈鸣几人仍然往仙境方向而去。 陈圆眼中都快急得流出泪珠了,“道……道长,那里真不能去。” 沈鸣顿了顿步子,淡淡开口道:“把她带回去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后方凭空现出一道人影来,那人五十来岁,身形佝偻,发丝苍白,但浑身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不凡的气势。 陈圆见了来人,脸上顿时尴尬起来,眼神也有些飘忽了,低声道:“柳……柳叔!” ------------ 第九十七章 聋啊?(求收、推) 柳叔上前两步,对着沈鸣所在的方向恭敬一拜,开口道:“陈柳见过沈道长,这些日子圆儿给沈道长添麻烦了,还请道长海涵。” 容不得他不恭敬,他本人虽是宗师修为,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方名宿,可在沈鸣面前,他是丝毫不敢托大。 开玩笑,这位爷杀的宗师比他见的宗师恐怕还要多。 沈鸣摆了摆手,然后便继续策马而去。 陈圆看着沈鸣远去的身影,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失落。 陈柳叹了口气道:“圆儿,走吧,咱们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你爹也该担心了,我们跟沈道长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圆沮丧地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眼沈鸣的背影,开口向陈柳问了句。 “柳叔,沈道长他们会没事的吧?” “或许吧,那可是无上大宗师呢。” …… 对于陈圆的心意,沈鸣自然明白,这种事情的发生他其实早就有所预料了,但明白并不代表着接受,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修真越到高深处,身上自然而然地会形成一股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对普通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同样得益于修真的神奇,使得他的面容极为耐看,具有一种很独特吸引力,陈圆对他的倾慕或多或少的受到了这方面的影响。 虽然沈鸣从大雪山下来以后,已经刻意的将自己的这股气质压了下来,但他本身的面貌却没法改变。 半本《通天大道》上并没有记载着有易容变身之法,沈鸣曾经也用过如同易容术之类的方法来掩饰自己的面容。 可修行到了他这般境界,那种普通的东西沾染在他身上,自然而然的就会脱落,根本没有丝毫的作用,这让他不得不放弃。 当初沈鸣留程千两人一命,也是看在他们两人的功法上,想要看看这种功法用到自己身上能不能起效。 可六扇门的事一出后,他本打算维持着自己的相貌大摇大摆的在江湖上闯荡,等着鱼儿自己上钩,没想到得到的消息,却是六扇门把他干的事推到了半倾城等人身上,这让他不知说什么是好。 如此一来,问程千两人功法的事便耽搁了,直到出了陈圆这事后,他才想起来。 道上。 沈鸣几人策马而行,缓缓往仙境所在的位置而去。 沈鸣看向程千两人,开口道:“把你们修炼的功法背给我听听。” 程千两人闻言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以沈鸣如今的实力,为什么对他们两人的功法感兴趣。 心中虽然不明白,但两人知道,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只好老老实实的按沈鸣要求,将自个功法背了出来。 程千背道:“容者,变……” 沈鸣静静听着,刚开始他还未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随着程千不断往下口述,他的眉头便开始微微皱了起来。 “易者,天地……” 当听到这时,沈鸣甚至策马停了下来,眼睛开始紧闭,眉头深深皱起,显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阿朵儿等人不由驻马停了下来,尚万看了眼沈鸣,再转头看看同样疑惑表情的程千,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他虽然觉得他们两兄弟的功法奇妙,但以沈鸣展露出来的实力,这套功法不至于让这位爷露出如此神色啊? 奇怪!奇怪!当真是奇怪! 沈鸣对阿朵儿三人的疑惑浑然不知,整个人已经彻底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中去了。 容者……变……易者……天地…… 阴阳之变…… 他脑海中有个小人盘膝打坐,皱眉思考着东西,这一个个字、词,一句句残缺的句子绕着小人在转圈。 小人不时从虚空中拖出一个字、词,或一句话,塞入到盘旋的字词中去。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随着小人从虚空中拖出的字词越多,围绕着小人盘旋的那些词句光芒也越来越盛。 从夕阳西下到月上中天,再到日上三杆,时间已经快要足足过去一天了。 阿朵儿一脸焦急的来回踱步,不时愤怒的看向程千两人。 “你们到底给主人说了什么,怎么他听了之后就这样了?” 程千两人此时也是一脸懵逼啊,他们也不知道沈鸣为什么会这样啊! 不就是一个功法吗? 他们两兄弟当初背的时候虽然也感觉头疼难记,可也没像沈鸣这样楞上个一天一夜啊! 程千迟疑道:“万儿,你说……爷这该不会是走……” 话还没说完,便见阿朵儿眼中喷着火焰看了过来。 尚万一拍程千脑袋,教训道:“会不会说话呢,会不会说话呢?不懂就别瞎说,爷这是什么来着,这是那什么来着……” 程千揉着头,提醒道:“顿悟!” 尚万一拍程千脑袋,赞扬道:“还是千儿你记性好,没错,爷这是在顿悟。” 程千再次捂头,眼睛冒火的看着尚万。 对了也打我!? 阿朵儿狐疑地看着两人。 尚万拍着胸口保证道:“朵儿姑娘,你要相信我,爷这绝对是在顿悟,江湖上不是有传言说,大宗师突破到传说中的天人需要一种机缘吗?我看要的就是这种顿悟的机缘!” 程千补充道:“没错,就是这种机缘,爷这是一朝得悟,突破天……” 还未等他说完,阿朵儿三人便直觉一股极为恐怖,如同毁天灭地般的风暴席卷而来,竟让他们站立不稳,而那股风暴正是从沈鸣身上传出。 阿朵儿忙躲在一块硕大的青石后面,稍稍探头往沈鸣所在的位置看去,可狂风将沙尘吹得四起,让她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啊!” 程千被狂风吹了起来,惊呼一声,忙伸手抱住一颗大树,同样被吹起来的尚万立马抓住程千的两只脚。 程千大吼道:“万儿,你放手啊,我快抓不住树啦。” 他本只是一句玩笑之言,可没想到话说出口后,他便感觉抓住自己双腿的手居然真的松了,尚万居然真的放手了。 哈!? 万儿居然这么讲兄弟义气了? 程千觉得这简直太反常了,除此之外,隐隐间,他似乎还听见尚万喊了句。 “聋……聋啊!” 聋?什么聋?谁聋了? 程千回头吼道:“聋了?聋了你还放手,傻啊你!” ------------ 第九十八章 修真?武功?(求收、推) 狂风散去,四周再次恢复了平静,唯有倒塌折断的树木,证实着刚才这里有过一场风暴。 沈鸣缓缓睁开眼睛,一道精光一闪而逝,显然已经恢复了状态。 阿朵儿顿时松了口气,忙迎了上去,开口问道:“主人,您没事吧?” 沈鸣笑着摆了摆手,回道:“无事,好的很。” 程千忙从树上爬下来,一溜烟地跑到被刮到远处,摔了个倒栽葱的尚万身边,见尚万一脸呆滞地坐在原地,顿时毫不客气就是一巴掌拍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万儿你脑袋被摔傻了,怎么一副傻子样?” 尚万没什么反应,眼中仍然满是呆滞地看着沈鸣,喃喃道:“龙……爷是真……” 话没说完,闻言色变的程千抡起巴掌又是“啪!啪!啪!”的几下,引得沈鸣不由回头看了眼。 程千笑呵呵道:“爷,万儿他傻了,我正帮他回神呢。” 沈鸣笑着点了点头。 程千更加来劲了,又是两巴掌过去,这才提着尚万的领口,细声提醒道:“你傻啊,不想活了,居然说爷聋!” 回过神来的尚万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瞅了眼程千,一把将拎着他领口的手推开,摇头叹了口气后,小跑着往沈鸣而去。 程千看着尚万远去的背影,摸着脑袋嘟囔了一句。 “什么意思?万儿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万儿该不会脑子真被摔坏了吧?” 尚万追上沈鸣,试探性地问道:“爷,刚才您这是?” 龙! 是的,真龙,程千和阿朵儿两人可能没看到,可他刚才却是亲眼看到沈鸣在转眼间的功夫变作了一条龙。 虽然这很不可思议,但他可以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回过神来的尚万这时想起传授给他们功法的老头曾说过的话。 据老头喝醉酒时所说,这套功法不仅可以改变人的相貌身材,甚至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祖师将其修炼到极为高深的境界,竟能以人身变世间百兽。 当时他可是把这话当成话本小说来听的,以人身变世间百兽,这不是瞎扯淡吗?吹吧你,有本事你变个来瞅瞅? 可现在,尚万真的是摸不准了。 沈鸣策马向前,身材面容渐渐开始发生改变,转眼间的功夫便变作了一位面容普通,嘴角带笑的少年郎。 沈鸣笑道:“有点意外的发现。” 是的。 沈鸣确实有点意外的收获,先前通过程千两人的口述,他发现程千所修的功法似乎是一道残缺的修真法术,发现这个问题后,他便入了神,试着依靠自己如今的修行知识来补充修缮这道法术。 功夫不负有心人,耗费了他足足一天的时间,总算将这道名叫月华三千变的法术,完善出了一个雏形。 尚万也确实没看错,他完善出雏形后,试验了一番效果,尚万看到的那条龙,正是他变的。 也正是因为这次完善修补,他现在脑子里开始思索起一些问题来。 这世上的武学功法是从那里来的? 武功和修真又有什么联系? …… 一条小河蜿蜒而下,河水暗红,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河道两旁草木荒芜,光秃秃的一片。 河上建着一座小小的木桥,木桥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股岁月的沧桑感,此桥正是陈圆口中的奈何桥。 另外,它还有另一个称呼,登仙桥,登仙桥后便是登仙路,路长十里,尽头处便是江湖三大凶地之一的仙境。 沈鸣几人过了奈何桥,桥尽头的两旁零零散散地开着些店铺,虽是白天,但生意却是冷清到了极点。 阿朵儿看着街道两旁的道路,开口道:“这么多店铺开着,怎么没人呢?” 程千笑着解释道:“这里跟外面不一样,白天这里可没人,都在角落里窝着,要到了晚上那才是真正的热闹。” 阿朵儿疑惑道:“为什么?” 程千回道:“因为方便啊。” 阿朵儿顿时不再开口了,方便?大晚上的,还能有什么方便的呢? 桥尽头的道路旁有间客栈,并不是悦来客栈,话说回来,这里大概也是江湖中唯一一处没有悦来客栈的地方,在这里,百晓生的名头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他为悦来客栈订的规矩也不会有人遵守。 因为到这里来的人,都是在江湖上走投无路的人,对他们来说,过了今日,还有没有明天都是两说。 在这些丧心病狂的疯子面前,眼前的利益,心头的痛快比什么都重要。 “踏踏!” 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十来个手持刀剑,眼泛红光,毫不掩饰自己眼中欲望的人,朝着沈鸣几人缓缓围了过来。 他们饥瘦的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容,破烂的衣裳上染着大块大块暗红色的污渍。 正面而来的刀疤男子,盯着阿朵儿的眼神似乎恨不得要把她给吞了一样,那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沙哑地开口道:“过桥钱,把那妞留下,你们可以滚了……” 沈鸣并没有说什么,甚至没将丝毫的目光投入到他们身上。 这样的货色,那里入得了他的眼。 程千、两人对视一眼,嘿嘿一笑,身子已如狩猎的猛虎般朝着那十余人扑了过去。 “噗!噗……” “砰!砰……” 没有惨叫,没有惊呼,甚至也没有刀剑交鸣声,有的只是刀剑入肉的切割声,以及尸体落在地上的沉闷声。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片刻后。 程千嘿嘿一笑,开口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八个,我赢了!” 尚万不服道:“这个是我杀的,你只杀了七个,我才是八个。” 程千哈哈笑道:“在你的毒还没毒死他之前,我的刀已经刺穿他的心脏了,这个当然是算我的了。” 空旷的街道上。 一个白袍少年,神色淡然,嘴角挂着笑漫步行走在流淌着鲜血的街道上。 一个很是漂亮的姑娘恭敬的跟在后面,眼中同样一片淡然。 两个仆人打扮的侏儒小老头,红着脸在十来具尸体旁争论着谁杀的多。 这种姿态,这种实力。 使得躲在暗中窥视的目光顿时散去大半。 ------------ 第九十九章 掌柜(求收推) 或许是年代太久,也或许是其他的缘故,客栈的招牌已经看不清了,只能隐隐约约的知道是四个字。 进门的时候,一个小二正吃力的将一具尸体拖出客栈,小二将尸体拖到小河边随意地抛了下去,再次将河水染红些许。 阿朵儿避开地上那道深深的血迹,迈步进了客栈,不由皱了皱眉头。 客栈中很乱,桌椅板凳散落一地,墙上还溅着不少鲜血。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几位,吃饭还是住店?” 声音阴测测的,让阿朵儿莫名的感到不大舒服,她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鬼! 这时她看到那人的第一反应,那人皮肤毫无血色,偏偏嘴唇又殷红如血,乱糟糟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阿朵儿被这人盯得有些毛骨悚然,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这里的掌柜?” 那人笑了笑,笑容未曾给他增加半分和善,反而让他那张脸更加可怕了。 “现在这里我当家,妞儿,你是住店还是吃饭?” 阿朵儿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不由回头看了眼沈鸣,见其神色淡淡,不以为然的样子,顿时安心了不少。 阿朵儿掏出一锭金子递了过去,“四间客房!” 那人并没有接过金子,笑吟吟道:“这里不收金子?” 阿朵儿疑惑问道:“那收什么?” 那人看了眼沈鸣几人,缓缓道:“酒、秘籍、丹药、兵器、矿石、食物、命……” 那人转头看向阿朵儿,伸出血染般的舌头舔了舔殷红的嘴唇。 “还有……” 还未等他说完,他便感觉到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向他袭来,耳中同时听见一道极为响亮的嗡鸣声。 “嗡!” 他忙侧头看去,但不等他看清袭来的究竟是何物,便只觉脑袋一阵炸开般的疼痛,接着便彻底没了知觉。 “铛!” 随着一具尸体的倒下,一枚带着丝丝鲜血的铜板深深地插在柱子上。 是的! 夺去他性命的仅仅只是一枚铜板。 先前拖着尸体出门的小二这时刚好从外面走回,见了这一幕,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口中呆呆道。 “又换掌柜了。” 不过转眼间,小二便收拾好了情绪,毕恭毕敬地走到沈鸣身边,开口问道。 “掌柜的,您有何吩咐。” 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粗暴简单,这里的东西都没有永远的主人,只要你的拳头够大,抢的过别人,东西就是你的。 沈鸣淡淡道:“准备四间上房,一桌酒菜,把地上收拾干净,尸体扔外面去。” 小二恭敬点头,回了句是。 …… 客栈外。 还有不少人的目光注视着这边,他们都是些实力不错的人,并没有被程千两人的举动给吓退,反而更加来了兴致。 能反抗的羊,吃起来总是更加美味的。 “唰!唰!” 随着小二拖行着尸体的声音响起,他们不由将视线移了过去,待看清那具尸体的衣着打扮后,顿时大惊不已。 “什么,那个打扮!” “这……拖出来的该不会是鬼爷吧?” 大惊之下,甚至有人从暗处跳了出来,止住了小二的步子,将地上那具躺着的尸体翻了过来,见确实是记忆中的那副模样,顿时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居然真的是鬼爷!? 王杉心中大惊,开口问道:“鬼爷是怎么死的,刚才进去的那个少年郎和那个女的怎么样了。” 小二摇了摇头,并不回话。 王杉也不在意,知道这小二嘴严得很,问不出答案,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番鬼爷的尸体,最后终于找到了致命伤,一道铜板大的裂口从左侧太阳穴贯穿到右侧。 除此之外,鬼爷身上便只剩些皮外伤。 看到这里,王杉面色忍不住一变,他可是知道被鬼爷打死的前掌柜是用掌的高手,这样的伤口绝对不会是那个前掌柜打出来的。 那少年郎刚进去不久,鬼爷就这样被拖出来了,如此一来,他那还能想不出这道伤口是谁造成的。 想到这,王杉心中不由一阵庆幸,还好,还好他刚才脑袋没犯浑,不然这街上又要多一具尸体。 连鬼爷这种快要突破大宗师的高手,都死在这里,而且他在外面,竟然没感觉到丝毫的动静,那人的实力,可想而知。 王杉不再犹豫,再没有丝毫的小心思,一个纵身便消失在了大街上。 随着王杉的离开,街道上那些暗中窥视着的目光也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想象中的羊,被确认是只虎后,他们这些龇狗自然只能退避三舍。 …… 随着这群龇狗散去,程千两人这才迈步进了客栈。 在两人进入客栈后不久,街道上陆陆续续地响起脚步声。 一位满脸横肉,袒胸露腹的胖子从一间当铺走出。 一个右脸颊有颗大大的黑痣,黑痣上还有条长毛的干瘦男子从一间赌坊走出。 一个头发如枯草般干黄,皮肤如树皮般苍老的老者从一间药店走出。 一个身形曼妙,皮肤雪白,但面容却满是刀疤,恐怖到了极点的女子从一间酒馆走出。 一个…… 大街旁的八间店铺,一共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八个人来。 不需多言,能占据这登仙路上店铺的人都不会是简单的人物,这八人便是这登仙路上实力最为顶尖的那批高手。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曾经在江湖上都有着偌大的名头,是能让人闻风丧胆,小儿止哭的存在。 八人对视了一眼,最后齐齐走进了刀疤女子的酒铺中。 他们彼此保持着一个戒备的距离,一个接着一个的走进酒馆,也不坐在一起,而是各自选了个位置站立。 从始至终,他们彼此间都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 刀疤女子站在柜台处,开口道:“都说说吧!” 老者手里逗弄着一只不知名的虫子,咳嗽了两声,开口道:“老夫不擅长武功,感知不行,没感觉到客栈里有传来打斗的气息!” 满脸横肉的胖子站在一处靠窗的角落,接口道:“我感觉到一股惊人的气息一闪而逝,应该便是那人,似乎只用了一招便解决了恶鬼,那人实力很厉害!” 黑痣男子眼神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很是干脆地说道:“我不如他,那人绝不是普通的大宗师境界!” ------------ 第一百章 菜还没好(求收、推) 厉害,不好招惹! 是个高手,不是一般的大宗师! 对于沈鸣这一行人,酒馆中的八人皆是下了如此的结论。 黑痣男子开口说出了正事,“恶鬼死了,接下来怎么办?” 满脸横肉的胖子毫不犹豫地回道:“计划当然是继续,这次的机会实在难得,我可不打算错过,怎么?你赌坊掌柜当上瘾了,不舍得离开这里?” 黑痣男子嘿嘿一笑,不以为然道:“若是实力不够,在那鬼地方站不住脚,我宁愿继续在这当我的掌柜。” 老者提议道:“多个人手多份力,那人比恶鬼可强多了,若是他肯加入,这次成功的机会定能大大提升,不如去问问那人的意思,事成之后,恶鬼的那份分给他就是。” 胖子迟疑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黑痣男子反驳道:“谁知道那人来这里是干什么的,跟咱们是不是一路人。” 老者笑道:“跑到这里来的,还能有什么目的,不是找人寻仇,便是想躲进城里去,那人是来干什么的,问问不就知道了。” 进城,进仙境。 对于普通的江湖人来说,别说进城了,就是让他们靠近仙境他们都是万万不肯的。 可对于这些在江湖上走投无路,被迫来到登仙路的人来说,进入仙境则是他们最想做的事情了。 因为只有进了仙境,他们得罪的仇家才不会再找上门来,他们才能感到安全。 当然,前提是能彻底的进入仙境,并占稳脚跟,否则他们宁愿在登仙路上等着,苟且偷生的活着。 毕竟在那里面,对于处在食物链底端的人来说,生不如死是最好的形容了。 而登仙路上的人想要进入仙境,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打进去。 登仙路上每年,每月,都会有被仇家寻上门来,实在躲不下去的人,奋起最后的力道冲进仙境。 至于那些人是死了,还是活着,外面的人并不知晓。 酒馆中八人不是那些仅仅只求进城的人,他们在这登仙路上也经营很久了,以他们的实力,进仙境是绝对没问题的。 可他们心中有着不小的野望,他们不仅仅想要进城,还打算成为城中的一方巨头,制定属于他们的规矩。 他们所说的计划,便是趁着仙境里这段时间的动乱,集合多年来积蓄的力量打进去,在仙境里占据一席之地。 本来恶鬼也是参与他们计划的一员,那恶鬼虽未到大宗师,但却是将一身横练功夫修到宗师巅峰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个不错的伙伴。 可没想到竟然被沈鸣毫不费力地给收拾了,这才让他们出了自己店铺,集合在一起商议事情。 问问便知道了! 老者的话不无道理,场中的其余几人纷纷点头赞同,对他们来说,这次计划若是能多上沈鸣这样一个顶尖高手,那便再好不过了。 黑痣男子开口问道:“那谁去问?” 酒馆中一时没人回话,最后还是那个提出意见的老者开口说道。 “既然意见是我提出来的,那便还是老夫去算了。” 刀疤女子开口道:“我陪你一起去吧,多个人也安全些。” 老者咳嗽了两声,点了点头。 事情商议完毕,定下老者和女子前去询问事情后,酒馆中的几人很有默契的保持着一个戒备的距离,缓慢而有序的离开了。 …… 客栈,二楼,临窗的位置。 一张桌子,桌上空无一物,阿朵儿已经去准备酒菜去了。 沈鸣独自一人坐在窗边,从这里看去隐隐约约能看到仙境的轮廓,看着视线尽头处,仙境上方那终年笼罩着的黑色阴云,沈鸣不由皱起了眉头。 阿朵儿喊住小二,问道:“厨房在那?” 小二习惯性地指了个方向,但马上想起了什么,忙要开口阻止,却见阿朵儿已经推开了房门。 “咚!” 房门被猛地推开,阿朵儿半个步子刚迈进厨房,见了厨房里的画面,身子顿时僵住,紧接着捂着嘴,脸色苍白地退了出来。 不大的厨放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靠墙的砧板上摆着一堆的肉,一个浑身污秽不堪,满是黑色不明污渍的胖子正手握砍刀,大刀阔斧地剁着肉,鲜血流了一地,将下方摆着的蔬菜也染红了些许。 除此之外,厨房的一角堆积着一团小山高的白骨,最上面的位置摆放的竟然是个还滴着鲜血的头颅与几只手掌。 如此画面,阿朵儿自然不用多想,便能知道那胖子正在剁着的是什么肉。 胖子听见声音,僵硬地转过头来,现出一张麻木不仁,眼神呆滞的胖脸,胖脸上溅着不少的血渍与肉屑。 胖子毫无丝毫情绪的声音响起,“菜还没好!” 程千闻声进去后,绕是他见惯了场面,也不禁觉得头皮一麻,二话不说,上前一掌便将那胖子拍死。 菜你娘啊! 当年他们兄弟二人接了个单子来这登仙路杀人,可是这家客栈吃过饭的,他还称赞过这家客栈厨子做的菜好吃,现在想来,他心中只觉得一阵恶心。 程千强忍住心头的恶心,开口唤道:“万儿!万儿!” 外面传来尚万的声音,“什么事?” 程千不想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想等尚万进来后他就马上出去。 好兄弟嘛,当然要有难同当了。 他避开视线抬头往房梁上望去,顿时再次呆住,口中再也忍不住得爆出一句粗口。 “特娘的!” 门外被阿朵儿拦住的尚万听了这句粗口,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忙推门而入。 阿朵儿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尚万的背影满是同情。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 “踏踏!” 程千跌跌撞撞的地出厨房,而尚万则双腿盘在程千脖子上,一双手使劲的撕着程千那张嘴。 “唔……唔……哈……弯而……惊布惊西……唔……” “啊啊啊!惊喜!千儿,今天我非要撕烂你这张嘴。” 阿朵儿看着两人这番幼稚的举动,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再瞧瞧两人即便叠加在一起,也丝毫不影响从房门里走出,甚至离门顶还差好一段距离的模样,不由笑了出来,心中的那股恶心感也冲散大半。 ------------ 第一百零一章 仙境局面(求收、推) “踏踏!” 脚步声响起,阿朵儿闻声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老者和一名女子,手中拎着些东西迈步进了客栈。 来人正是药店的老板,与那酒馆的掌柜。 也不用凭直觉,光是两人的样子便让阿朵儿觉得有些可怕,知道不是普通人。 阿朵儿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两位有什么事吗?” 程千两人这时也止住了打闹,尚万一个纵身从程千背上跳了下来,戒备地看着进门的两人。 程千边吸凉气,边揉着脸,同时嘴里还不忘问话。 “虫王叶七百,恶女苏青叶,两位掌柜的来这有什么事?” 因为进门见了程千两人儿戏般打斗,而有些呆住的两人,此时闻言不由回过神来。 叶七百后退两步,咳嗽了两声,缓缓道:“咳咳……你是什么人?” 苏青叶虽未说话,但浑身上下一股气势已经蓄势待发,显然若是程千一句回答不对,便会大打出手。 程千举起双手,后退两步,解释道:“哈哈,别误会,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可没接两位的单子,说起来,上次来这儿的时候,还在虫王你那住了段时间。” 同时尚万的身形也开始发生了变化,转眼间的功夫便变作一个年轻机灵的小伙。 叶七百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后,待看清尚万的样子后,方才恍然道:“原来是你们这两只狐狸,咳咳……怎么,这次来是打算杀谁?” 苏青叶冷哼一声,不悦道:“再在我面前叫这个名字,我扒了你的皮。” 程千嘿嘿一笑,回道:“不杀谁,玩玩,就是来玩玩而已。” 知道了程千两人的底细,叶七百两人顿时放松了不少,此时听程千如此回话,叶七百摇头笑了两声,显然不信两人的话。 玩玩? 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杀手,传说中的千变万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妖、鬼二狐,来这登仙路只是为了玩玩? 说出去谁信啊! 同时,叶七百心中对沈鸣的忌惮更加多了三分。 江湖上谁人不知妖、鬼二狐从来都只是两人一起行动,绝不会带上其他人,可如今身边居然多了两个人,而且还是做仆人打扮跟在那个白袍少年身边。 啧啧,那白袍少年实力可想而知。 叶七百试探性的问道:“楼上的那位是……” 程千惊讶道:“你居然不认识这位爷?” 苏青叶皱眉道:“你不是不知道这地方的情况,怎么?很有名吗?” 程千拍掌恍然道:“哈哈,给忘了,江湖上的消息没个一年半载,传不到这鸟不拉屎鬼地方,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连这位爷的底细都不知道,来这干什么?” 见程千不肯道破沈鸣的底细,苏青叶不由再次皱了皱眉头。 叶七百咳嗽两声,开口道:“客栈刚换了掌柜,作为街坊,老夫两人带了点贺礼来拜访下新主人,小姑娘,麻烦去通禀一下。” 阿朵儿有些犹豫,在程千喊出面前两人名字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两人的来历了。 虫王叶七百,也叫毒医叶平生,本是西南武林首屈一指的神医,一手用毒功夫出神入化,最为擅长以毒攻毒,不知因为何故,与蜀中唐家结怨。 几番争斗之后,叶平生不敌唐家势大,最后躲进深山老林,但那只是开始。 三年之后,唐家发生一场灭门惨案,叶平生带着无数的蛇蝎毒虫,如同潮水般将整个唐家淹没,一夜之间,整个唐家化作人间地狱,唐家上下七百人竟无一逃脱。 这是在当年占据了《江湖记事》的头页,武林中好事之人也因为这事,给叶平生取了虫王叶七百的外号。 也因为这等灭门惨案,叶平生被六扇门发布甲级悬赏令,天下通缉,但唐家那夜之后叶平生便在江湖上失了踪迹,阿朵儿没想到这个老人就是叶平生。 至于苏青叶,则又是另一桩成年往事了,当年在江湖上也是闹得沸沸扬扬,阿朵儿对于苏青叶的实力也是同样清楚。 大宗师,十五年前便是大宗师! 在登仙路这么个鬼地方,这两个曾经在江湖上都是凶名赫赫的人一起来拜访,阿朵儿怎么想也不觉得会是件好事。 正在阿朵儿犹豫的时候,楼上传来沈鸣淡淡的声音。 “上来吧。” 阿朵儿这才让开了路,比了个请的手势。 …… 二楼。 临窗的位置,原本空着的桌子上摆着一些酒菜,东西是叶七百两人带过来的,没毒,程千已经亲自试过。 叶七百也不托大,抱拳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沈鸣目光看着尽头处的仙境,嘴角挂着一丝笑容,平静回道:“沈笑,笑容的笑。” 叶七百皱了皱眉头,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最后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 不过能让程千两人能喊爷的人物,叶七百自然不会把沈鸣看清。 叶七百向沈鸣视线注视的方向看去,见正好是仙境的位置,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沈笑,好名字,敢问沈……先生此行可是为了进城?” 他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选择先生这个稍显尊重的词来称呼沈鸣。 沈鸣点了点头,嘴角带笑道:“我也觉得这名字很好,说说城里现在是个什么局面吧。” 叶七百与苏青叶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叶七百拿了根筷子蘸下杯中酒水,在桌上画了个四四方方的框。 “这些年仙境里局势变幻,但总的来说大致分为四个势力。” 叶七百筷子点在方框的东、南两面,咳嗽了两声,开口道:“咳咳……十八年前一个女人带着一伙人从南门闯了进去,厮杀了三天三夜,据说血都流到了城外,最终这女人占据了这南面,这地方和靠在一起的东面被人称为猪狗不如,女人勿进。” 叶七百看了眼神色淡然的沈鸣,点了点方框的西面,继续道:“十五年前,一伙被当做牲口贩卖进去的昆仑奴,强势崛起,占据了整个西面,在这西边,最大的规矩就是不能提黑或与黑有关的字,小规矩又是无数。” 叶七百最后点在了北面,画了个圈,看了眼沈鸣的脸色,这才继续道:“三个月前,曾经闯进北面,占据这个方向的几个和尚离开了北面,现在这里最为混乱,厮杀得最惨,实力也最弱!” ------------ 第一百零二章 道不同(求收、推) 叶七百将仙境中的大致情况述说完毕,又等了一会,见沈鸣仍是那副神色淡淡,远眺仙境的样子,似乎对他说的一切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样,他不由皱了皱眉头。 叶七百想了想,再次开口问道:“先生到此所为何事?” 沈鸣淡淡回道:“进城,立规矩。” 叶七百、苏青叶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喜意。 毕竟沈鸣的目标和他们并不冲突,若是能将沈鸣这样一个高手,拉到他们的队伍里,无疑是件皆大欢喜的事。 叶七百伸手点在桌上画圈的北面,笑着开口道:“正好,我们几个掌柜也正有此意,为这事也准备了好些年头,以先生的实力,若是肯加入,此事把握当有七成以上。” 七成!? 沈鸣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并没有接话。 苏青叶虽不明白沈鸣的意思,但瞧见一旁阿朵儿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便大致也能猜到这笑声并没有什么好的意思。 苏青叶不由有些恼怒,她本就是个火爆的性子,即便在这登仙路上呆了这么多年,也仍未改变多少。 从见到沈鸣第一眼起,她就莫名地不待见沈鸣,她很不喜欢总是被沈鸣挂在嘴角的那一丝笑意,以及那目空一切的眼神。 沈鸣的样子总会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联想起一些他不喜欢的人。 苏青叶冷冷道:“笑什么?一个大男人,别磨磨唧唧的,给句痛快话,去还是不去,事成之后,你那一份自然不会少。” 主辱臣死! 苏青叶的话一出口,阿朵儿几人的面色立马就变了。 阿朵儿更是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对主人如此说话!” 苏青叶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正欲拍桌而起,叶七百见状忙站了出来打起圆场。 “咳咳……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既然大家都是为了进城,没必要在外面做徒劳的争斗,两位都消消气,消消气。” 阿朵儿侧头看了眼沈鸣,见其并未有生气的样子,这才退了回去。 苏青叶经叶七百提醒,这时脑子也清醒了些许,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沈鸣毕竟不是她讨厌的那个人,她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些许怒火,将心头对沈鸣不爽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叶七百转头看着仍是神色淡然的沈鸣,一时间还真拿不准沈鸣是故作镇定还是真不在意,他抱拳道。 “沈先生,合则两益,分则两弊,不知苏掌柜的提议,先生意下如何,先生放心,事成之后,你那一份绝不会少!” 沈鸣端起桌上的酒杯饮上一口,摆了摆手,淡淡回道:“不必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位请回吧。” 话一出口,就连叶七百心中也不由升起了些许怒火,道理都已经给沈鸣挑明了,他没想到沈鸣居然是这么个回复。 叶七百深吸了口气,起身深深地看了眼沈鸣,抱拳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便不打扰先生雅兴了。” 苏青叶更是直接,冷哼一声后便径直往楼下走去,招呼都没一句。 “告辞!” 叶七百说完这话后,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便缓缓往楼下走去,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向沈鸣。 “沈先生,北边这条道上有人了!” 而窗边的沈鸣似若未闻般,已经再次将视线投入到仙境所在的方向,并未做任何回复。 …… 登仙路,酒馆。 还是那间酒馆,还是那八个人,八人所站的位置与上次虽有所不同,但彼此间仍保持着一个戒备的距离。 黑痣男子开口问道:“怎么?情况不对,苏掌柜,说说看,那小子是来干什么的?” 事关多年的计划,他们自然随时关注着客栈的动静,苏青叶一脸不悦出门的样子自然也被他们瞧在了眼中。 对于沈鸣这个人,苏青叶压根提都不想提,她冷冷地看了黑痣男子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对于苏青叶今日情绪为何有些反常,知道她往事的叶七百稍稍也猜出来了些许,他咳嗽了两声,开口道。 “那人姓沈,单名一个笑字,不知有没有谁听说过?” “沈笑?” 黑痣男子低声念叨了一句,他是八人里最后一个来这登仙路的,才在登仙路上呆了一年不到的时间,说起对江湖的变化,他应该算是八人里对江湖变化最清楚的了。 黑痣男子摇了摇头,回道:“沈笑?一年前江湖的黑白两道上,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应当是个假名吧。” 其余几人也是纷纷摇头,表示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叶七百见了这一幕,不由觉得有些头疼,从程千两人对沈鸣的态度,他自然能看出沈鸣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可偏偏这个名字,又没人知晓,让他摸不清沈鸣的底细,若是在江湖上,而不是在这鬼地方…… 他再次讨厌起这种消息闭塞的感觉。 黑痣男子看向叶七百,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对了,这沈笑到这来,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叶七百咳嗽两声,回道:“进城,立规矩!” 黑痣男子闻言不免有些疑惑,他看了眼显然心情不是很好的苏青叶,其余几人眼中或多或少的也露出疑惑的情绪来。 看出他们眼中的疑惑,苏青叶不由冷笑了一声,讥讽开口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家可瞧不起我们,不打算和我们一道进城,叶掌柜这一遭可是用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叶七百脸色一沉,很是不悦地看了苏青叶一眼,沉声道:“苏青叶,你要搞清楚,能惯着你这臭脾气的人已经死了,你要真这么有脾气,怎么不去找那人报仇!” 苏青叶拍桌怒道:“你……” 叶七百眼皮也不抬一下,淡然道:“我什么我,我说的不对吗?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不过是见了一个相似之人而已,就控制不住自己脾气了。” 苏青叶被戳中痛处,心中更是气急,但她却又不敢真和叶七百撕破脸皮,让其他人捡个便宜。 羞恼之下,她不由将心头的怒火转移到沈鸣的身上,认为都是因为沈鸣,才害得她今日落了面皮。 苏青叶开口提了个建议。 ------------ 第一百零三章 请先生带我等入城! 酒馆。 因为苏青叶的一句话,酒馆里的几人顿时沉默了下来,开始思索起事情的可能性。 好片刻后。 见没人开口,苏青叶继续道:“你们还想什么,按我的法子来,那沈笑便是不打算和我们一条路也不行。” 黑痣男子开口道:“这法子也不是不行,但万一那沈笑若是不肯配合,要撕破脸又当如何?” 苏青叶讥讽道:“能跑到这里来的人,不都是抱着能多活一日算一日的想法吗?他还会有那份血性?” 胖子点点头道:“这话不无道理,苏掌柜的法子我看行,事成之后,恶鬼的那一份也不用分出去了,咱们自己人分了便是。” 叶七百摆了摆手,摇头道:“别……别把老夫算在里面,这事老夫可不打算掺和,谁爱去谁去,老夫只要我那份就足够了。” 说完这话,叶七百转身便往酒馆外走去。 随着叶七百的离开,酒馆中又有两人犹豫了一番,表示不掺和进去。 一个跟竹竿似的中年男子开口道:“我也一样!” 一个走路有些瘸的断臂男子摇头道:“手脚不便,不掺和了,进城的时候通知一声。” 这两人相继离开之后,苏青叶看了眼酒馆里剩下的四人,开口问了句。 “还有谁不打算掺和的。” 酒馆里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定没人再退出。 黑痣男子开口道:“既然都确定了,那便商量个时间吧,丑话说在前头,那沈笑实力可不弱,各位若是不把自己家底都掏出来,出了意外可不好收场。” 胖子点点头道:“自然!” 另外两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见众人有了一致的目标,黑痣男子也不多说什么了。 “那便订个时间,大伙一起行动。” 苏青叶道:“前期的准备,各位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既然如此,那宜早不宜迟,趁那沈笑还没站稳脚跟,今晚召人,明日一早便行动。” 胖子点点头道:“有理。” 黑痣男子赞同道:“那便这么定下了,各位回去召人吧。” 说完,黑痣男子起身对着酒馆内的几人抱了抱拳头,转身往酒馆外走去。 待其余几人也依次出了酒馆后,苏青叶这才缓缓起身来到后厨,一个同样满是刀疤的丫头正在做着饭,苏青叶将正在做饭的丫头唤了过来。 丫头恭敬道:“掌柜的。” 苏青叶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吩咐道:“拿着令牌,去找一一。” 丫头接过令牌,回道:“是!” 黑痣男子几人回到自己店铺,也都有着类似的举动。 …… 靠近仙境的十里路,又被称为十里登仙路。 其中桥头九家店铺占据一里的位置,而投靠了九家店铺主人,依附着他们而活的人又占据了靠近店铺的六里路。 剩下靠近仙境位置的三里路,则是被一些还要弱小的势力占据着。 夜。 无星无月,漆黑一片。 靠近仙境这地方的天气一直都是这样的,常年被一层厚厚的阴云笼罩着,别说是晚上的星月光辉,即便是白天的阳光,也很难透过厚厚的阴云照射进这片罪恶血腥之地。 因为白天苏青叶几人的命令,今夜的十里登仙路注定不会安静下来。 登仙路七里处,一处小山坡。 小小的山坡周围聚拢着大队的人马,粗略一数,竟有数百人之多,人数虽多,但却泾渭分明的分成四堆,占据了东南西北四面。 而山坡下不远处,还有一队百来人的队伍正缓缓走来,随着这百来人的靠近,山坡下的四队人马很有默契地腾出了个位置。 李一一。 苏青叶手下头号干将,宗师后期修为,统领着投靠苏青叶的人马。 见李一一带着人到了这,山坡上缓缓走下四人,这四人便是其余四队人马的领头人,人人皆是宗师修为在身,聚集在此自然是为了接到的命令。 李一一看了眼四人,也不废话,开口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始狩猎吧,这次都要活的。” 几人点了点头,彼此对视了一眼,各自回了自己队伍,带着人手闯进了剩余的三里登仙路。 厮杀打斗声开始不断的在这三里登仙路上响起,但更多的还是兵器入土,膝盖跪地的声音。 是的, 苏青叶说的没错,最后走到这登仙路上来的人,心头又还剩下几分江湖人的热血呢? 对他们来说,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在李一一等人的大队人马面前,他们很没骨气的选择了投降。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安稳。 阿朵儿本来都睡下了,可白天在厨房里见到的画面却出现在了他的梦中,让她惊醒了过来。 辗转反侧之下,阿朵儿实在是睡不着觉,起床看了看天色,见已微微有些亮了,索性穿好衣裳出了房门。 她开始烧热水,准备早餐,这些事情一直便是她做的。 一番忙碌过后,阿朵儿端着热水到了沈鸣的房门前,敲了敲门,轻声喊道。 “主人!” 片刻后,房门被打开,阿朵儿将热水端进房中,便又退了出去。 早饭很简单,一碟昨日叶七百两人带来的花生米和牛肉干,一碗熬的很是香浓的白粥,以及一壶温好的酒。 跟在沈鸣身边这么久,他也知道沈鸣好酒的性子,所以每餐都准备着有酒。 将东西摆置好之后,阿朵儿正准备去叫沈鸣吃饭,却听见一阵阵沉闷的脚步声响起。 “咚咚!咚咚!” 作为吐蕃王女,她对这种脚步声并不陌生,这是千人以上的队伍,一起默契行动才能发出的声音,她不由惊讶的侧头看向窗外。 远处。 一片乌黑的人群正缓缓往这边走来,阿朵儿粗略一数,发现竟有千人之多。 这些是什么人?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些人想干什么? 阿朵儿看着这千人以上的队伍,脑中飞快地冒出这些问题。 很快,她的这些问题便有了答案。 人群缓慢而又坚定的向这边靠拢着,他们很有很有默契地避开了铁匠铺、当铺、酒馆、药店…… 他们最后聚拢在客栈前,将客栈团团围住,不留丝毫空隙。 这千余人举着刀剑火把,齐声开口喊了一句话,说出了他们的来意。 “请沈先生带我等入城!” ------------ 第一百零四章 能不能讲点江湖道义了? 当千余人齐声开口,口中同时大喊着同一句话,那种震撼人心的气势,真的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房中。 别看程千兄弟二人平日里打打闹闹,可兄弟两的感情却是好的不行,就连晚上歇息是也是睡的同一张床。 “请沈先生带我等入城!” 当这道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时,程千猛地窜了起来,一个箭步便到了窗边,他将窗户打开,然后又猛地关上。 程千猛地拍着胸口,惊恐道:“我的个娘唉!” 尚万揉着睡眼,缓缓坐起身来,他打了个哈欠,伸腰问道。 “千儿,咋的了?怎么这幅表情,对了,你刚才听没听见有人喊话?” 程千慌乱的套上衣服,同时将尚万的衣服扔了过去,正准备开口说话,却猛然觉得地面一阵抖动。 “咚!咚!” 两道极为沉闷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如同敲击在人心底一般,紧接着,那种声震环宇的大吼再次响起。 “请沈先生带我等入城!” 尚万这下是立马清醒过来了,做出了和程千同样的举动。 跳床、推窗、关窗、背靠墙壁,手拍胸口。 尚万惊恐道:“他们说的沈先生该不是是哪位爷吧?” 穿好衣服的程千白了他一眼,懒得回答尚万这个问题,径直便出了房门。 客栈外。 两声齐呼之后,围拢而来的千余人马再次安静了下来。 但这种死沉到了极点的安静,并不会给人丝毫放松的感觉,阿朵儿看着沉默着不说话的千余人,不由觉得心慌难受。 客栈外发生的事情,自然也被苏青叶、叶七百等人看在了眼中。 药店中。 “乖乖乖!不怕不怕!” 叶七百神情温柔地伸手轻抚着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似乎他手中的这条蛇是他的乖孙一般。 “咳咳,好大的阵仗!” 看着围拢着客栈的人群,叶七百笑了笑,端起旁边的茶杯饮了一口,然后将视线投到客栈二楼处。 “沈笑啊沈笑,既然能将妖、鬼二狐收入麾下,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酒馆外。 苏青叶端了根长凳摆在门外,手中提了壶酒背靠着酒馆大门坐着,看着这一幕,她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讥讽的消息。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到要看看,你还能往那条道上走。” 当铺的那个胖子掌柜,瞧了瞧仍未有丝毫动静的客栈,淡淡开口吩咐道。 “继续!”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很清楚的传到了这千余人的耳中。 于是。 他们整齐划一,再次踏前两步,两声令地动山摇的脚步声传开后,一声大喝再次响起。 “请沈先生带我等入城!” 客栈二楼。 看着离客栈只有咫尺距离的人群,阿朵儿不由有些慌了神。 穿好衣服的程千二人,这时也来到了阿朵儿身边。 程千看了眼周围,有些慌张的问道:“那位爷呢?” 阿朵儿将视线投向沈鸣那扇仍是紧闭着的房门,程千寻着视线看去,瞪大了眼睛,惊讶开口道。 “还没出来!?” 阿朵儿很无辜地点点头。 “我……” 程千很想爆一句粗口,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谁知道会不会被沈鸣听见,他深吸了口气,看了眼下方的人群,勉强地笑了笑,温声开口建议道。 “我们还是先把撤退的路线商量下吧!” 尚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把将同样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二拉了过来,凶狠开口问道。 “说,这客栈有没有什么暗道!” 小二结巴道:“没……没……没……没有!” 程千瞪眼道:“你敢撒谎,像你们这种黑店,怎么可能没有暗道,别以为老子没干过这行,快说暗道在哪,不说老子现在就把你给丢下去。” 尚万很有默契地将小二举了起来。 小二被吓得哭出了声,“两位大爷,真……真没有暗道啊!” 程千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开口威胁道:“万儿,我数三声,他要是还不说,你就把他扔下去。” 尚万点了点头。 “一!” “爷!真没有啊!” “少废话,说还是不说,二!” “啊!” 二字刚落下,伴随着一声惨叫,一道人影已经朝着尚万扔了过来。 尚万一个侧身避过飞来的小二,怒道:“万儿,你干什么,我还没数到三呢!” 尚万却是丝毫不理会程千,身子已经飞快地朝着沈鸣迎了过去。 “爷!您老人家可算是起来了。” 见沈鸣出来,阿朵儿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意,心中的慌乱忐忑,在瞧见沈鸣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通通都烟消云散。 在她心中,沈鸣便是那定海神针,可搅起心海的同时,也能定住一切风浪。 只要沈鸣在她视线里,那么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她都能坦然面对,这是长久相处,所积攒下来的信任。 当然,也不仅仅只是长久的信任,在她心中,自然还有其他。 阿朵儿快步迎了上去,甜甜道:“主人,您起来了。” 沈鸣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程千见了沈鸣,更是比见了亲爹还热情,也顾不得地上的小二了,身子一溜烟地跑到沈鸣跟前。 程千热泪盈眶道:“爷!千多号人拿着刀剑、火把围在外面呢?” 尚万将胸口拍的“啪啪”响,正色道:“爷!您拿个主意,您说往东边撤,咱绝不往西边退!” 程千赞同道:“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日后定当回来找回这个场子!” 说来说去,程千两人都是一个意思,那便是逃! 也无怪他们如此,别说被千余手持刀剑、火把的江湖人围住,便是被千余普通人围住的情况,他们都未曾经历过。 特娘的,还守不守江湖规矩,讲不讲江湖道义了!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群殴也不带喊这么多人的啊? 客栈外。 三声大喊之后,又等了好一会,仍未见客栈有什么动静,围拢着客栈的千余人,在李一一这几位带头人的安排下,开始陆陆续续地搬来一些干燥易燃的柴火堆放在客栈周围。 “躲?看你能躲多久。” 当铺的胖子轻笑一声,挪了挪躺椅上肥胖的身体,懒洋洋的开口道。 “沈掌柜的,你要是再不出来,这铺子可要被人给烧了,我这铺子离你离的近,这万一要是起点风,火势传到我这边来了,那我可就冤咯!” ------------ 第一百零五章 回去(求收、推) 很奇妙的,胖子一个人这懒洋洋的声音,竟不必先前那千余人的声音小上些许,他的声音很清晰客栈外回响着。 胖子开口劝道:“沈掌柜的,大伙的要求您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总得出来回个话吧,这么多人可还等着呢。” 胖子话一说完,在场的千余人,纷纷高举着火把,刀剑拍胸,大喊出口。 “还请沈掌柜现身一见!” “还请沈掌柜现身一见!” “还请沈掌柜现身一见!” “……” 就这么九个字,这千余人就这样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山呼海啸般呐喊声,在四野彻底传扬开来。 突然。 有人似乎发现了沈鸣的身影,忙伸手指去。 “快看,那是不是沈掌柜?” 众人这才停住呐喊,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透过一扇半掩着的窗户,他们隐约能看到一个身穿白袍的身影正在窗户后缓缓坐下,在那身影旁边,似乎还有个曼妙的女子身影。 有人大喊道:“沈掌柜的,别躲了,大伙儿都看见你了。” “就是,还请沈掌柜出来主持大局,带我等入城!” 苏青叶看着那抹白影,稍稍换了个舒坦些的姿势躺着,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 “总算肯出来了吗?” “嘎吱!” 即便在嘈杂的议论声中,他们还是能很清楚的听见窗户被人推开的声音。 两扇窗户被人从内推开,客栈外的众人总算彻底看清了窗户内的景象。 一个一身白袍,相貌平凡的年轻人平静地坐在桌旁。 在年轻人身边正恭敬侍立着一个很是漂亮的女子,女子双手托着个东西,微躬着身子往年轻人身前靠去。 那东西…… 好像是壶酒!? 客栈外的众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觉得自己可能猜错了。 酒!? 怎么可能是酒!? 开什么玩笑,都快火烧客栈了,那人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喝酒? 正在他们疑惑的时候,窗户处突然冒出一个头来,那个鹤发童颜的头颅,红着脸斥道。 “吵!吵什么吵!有没有点规矩,还让不让人安心吃早饭了?” 那张脸虽然很快又缩了下去,但他的那句话却在场中久久未曾散去。 不论是围着客栈的千余人,还是苏青叶、叶七百等人,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吃饭! 吃饭? 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吃饭!? 苏青叶听了这话,气急之下,竟将手中的酒坛生生捏碎,银牙紧咬,满是刀疤的脸上因为愤怒更显狰狞。 叶七百虚着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沈鸣的身影。 还是昨天那副淡然的表情,还是昨天那副从容的姿态。 叶七百轻抚了一番手中的小蛇,喃喃开口道:“沈笑啊沈笑,你这是故弄玄虚,想要演一出空城计蒙混过关呢,还是真有实力,视这千余人为无物呢?” 叶七百看着因为这番话,在短暂的呆立了片刻后,开始渐渐愤怒起来的人群,笑着感叹了一句。 “若是想蒙混过关,那你可是小瞧情绪这种东西咯。” 窗户后。 程千看着靠坐在窗沿下,使劲拍着自己小胸口的尚万,呆呆地开口问了句。 程千呆问道:“万儿,啥感觉?” 尚万兴奋道:“好……好刺激!” 阿朵儿有些无奈地看了眼两人,同时将一副筷子递给了沈鸣。 沈鸣接过筷子,从碟中夹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着。 一天美好的心情,从一顿舒服的早餐开始,对他来说,早餐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早饭! 真是在吃早饭!? 客栈外的千余人,见窗边的沈鸣不仅夹了颗花生米放入口中,还美滋滋地喝了口酒,顿时愤怒到了极点。 这算什么!? 这沈笑把他们看成什么了!? 他们这群人别说早饭了,一些人连昨天的晚饭都还没吃呢! 见了这一幕,他们那里还忍得下去。 叶七百确实没有说错,情绪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东西。 在场的千余人若只是单个人,或者仅仅只是几个人一起,别说让他们在这客栈外举着刀剑、火把大喊。 便是让他们进客栈吃饭,他们都是万万不敢的,生怕沈鸣在客栈里有埋伏,会夺去他们的小命。 可此时,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这些人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赵不平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本就胆小,是被李一一等人给逼迫过来的,到这来一开始心里也只是抱着敷衍了事,得过且过的想法。 可随着三声大喊请先生带我等入城,以及数声请沈掌柜现身一见后,他心里的情绪被彻底调动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着使不完的力道,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这种感觉……这种热血澎湃的感觉,他好多年都未曾有过了。 吃饭!吃饭! 喝酒!喝酒! 赵不平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反复念叨着这两个词,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为自己现在受到的轻视感到很是不平。 我特娘的让你吃饭! 赵不平红着眼睛,手中的柳叶飞刀已经用一种独特的手法打了出去。 同他一样有着如此感受的人不在少数,不少飞刀、十字镖、吹箭、牛毛细针之类的暗器已经朝着沈鸣直直飞去。 赵不平也知道,这种手段对沈鸣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可他就是看不惯沈鸣如今这幅傲慢的姿态。 他只是想要借此表达一下自己心中的怒火,他要让沈鸣知道,他不是好招惹的,他也是有脾气的,他曾经在江湖上也曾闯下过一番名头。 我赵不平,岂能受如此侮辱!他在心中如此想到。 对于这些极速飞来的暗器,沈鸣却是丝毫不慌,缓缓地将杯中那口酒饮下,然后将酒杯放在桌上,示意阿朵儿斟酒。 阿朵儿微微点头,乖巧地躬身倒酒。 沈鸣转头看了眼窗外,瞧着那些飞来的暗器,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如同驱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轻声开口道。 “回去!” 于是,那些飞来的暗器通通掉了个头,朝着他的主人倒飞而去。 于是,场中响起十来道惊呼惨叫声,与尸体跌落在地上的声音。 于是,如赵不平一样出手的人,心中的热血再次凉了下去,这次再也不会热起。 ------------ 第一百零六章 烧!(求收、推) 一次挥手,一声回去。 飞袭而来的暗器便真的回去了,回到了他们主人的身体里,场中便多了十来具尸体。 客栈外。 见了这一幕的千余人,不由有些心惊,但心惊的同时,他们却感到更加愤怒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敢,他竟然敢如此! 这沈笑居然敢当着他们千余人的面杀人,这人简直是猖狂到了极点,他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叶七百瞟了眼地上的尸体,低头轻抚手中小蛇,微微将眼睛闭上,低喃道。 “咳咳……杀鸡儆猴吗,这领头的猴子不是被吓大的,凶悍得很呢!” 沈鸣却并未理会外面众人的心思,自顾自地夹起一块牛肉干放入嘴中咀嚼着,细细的感受着唇齿间的肉香,再次端上斟满的酒杯饮上一口。 吃肉喝酒,可是人生头等的大事。 酒馆外。 在苏青叶将酒坛捏碎后,后厨的那个丫头很有眼力劲地搬来了桌椅,备好了酒菜供其食用,菜很丰盛。 一锅砂锅狗肉,一盘卤得香浓的牛肉,还有一盘腊猪尾巴,都是上好的下酒菜。 苏青叶对丫头如此贴心的安排感到很满意,她觉得这样才算是符合她的身份,她微微抬头盯着窗边的沈鸣,不屑地笑了笑,很缓慢的夹起一块狗肉。 她如同一个斗气的孩子般,眼神一直未离开过窗边的沈鸣,但至始至终她都没瞧见沈鸣回头看她一眼,一个眼神都没用。 “哼!” 苏青叶冷哼一声,将那块快要送入口中的狗肉扔在了地上,重新夹起一节腊猪尾巴放入口中狠狠咀嚼。 丫头立马认错道:“对不起,掌柜的,这锅狗肉还差些火候,奴把它端去倒了。” 苏青叶“嗯”了一声,淡淡道:“不用倒,差些火候便再拿去炖炖,不急,我有时间等。” 丫头回了句是,端着狗肉退了下去。 苏青叶招呼了胖子几人一声,“向掌柜、吴掌柜、周掌柜、林掌柜,一起过来吃个饭如何?” 几人思索了片刻后,最后也不推迟,离了自己店铺,到了桌边坐下,苏青叶对着人群中的李一一使了个眼色,李一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李一一站了出来,抱拳开口道:“沈掌柜这么做怕是有些不妥吧,我等皆是抱着诚意而来,沈掌柜你却一言不合,便动手杀人,今日这事,沈掌柜若是不给个交代,弟兄们恐怕……” 不等李一一把话说完,她耳中突然听见一道平静淡然的声音。 “呱噪!” 几乎就在这道声音响起的同时,她瞧见窗外的沈鸣对着自己这边挥了挥手。 “嗖!” 极速的破空声响起。 有暗器! 李一一瞳孔一缩,看着飞速袭来的暗器,心知此时已来不及躲闪,忙随手从身边扯过一人当做盾牌。 “砰!” 一道沉闷的暗器入肉声音响起,李一一心中刚要放松些许,却猛然觉得一股惊人的力道从身前那人身上传来。 “踏踏踏……” 惊人的力道使得他连连倒退数步,步步皆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一、二、三…… 李一一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倒退的步数,一共五步,待彻底站稳之后,李一一将手中那具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放下。 仅仅只是余波,竟然就将她击退了五步! 李一一的脸色很是难看,她银牙紧咬,伸出右手将脱臼的左臂接了回去,再次抬头看向窗边的沈鸣时,眼中满是深深的戒备。 一击! 只是随手一击而已,便有如此惊人的力道,李一一不由心想,若那人全力出手,又该是何等可怕的力道? 苏青叶的表情这时也不是很好看了,李一一作为她手下的头号干将,被沈鸣轻而易举地击退五步,而且还仅仅只是余波,这让他的脸往那里挂。 苏青叶毫不客气地开口骂道:“废物,拿出点真本事来,不要轻敌!” 对于苏青叶的谩骂,李一一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反驳,只能点头称是。 李一一深吸了口气,全力打起精神,身上一股宗师独有的气场顿时散播开来,感觉到这股气场,靠近她周围的人群皆是暗自吃惊,纷纷露出羡慕畏惧交加的眼神看着场中的李一一。 这便是宗师级高手的实力吗? 李一一沉声开口道:“沈掌柜这是……” 话未说完,话也只能说到这了,因为她已经无法再开口说话了。 在李一一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众人似乎瞧见客栈二楼有一道流光飞射而出,他们甚至还来不急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便听见一道“嗖!”声,与一道“砰!”声几乎不分先后的响起。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原本李一一所在的位置空出条一人宽的道路来,而道路的尽头,则是一副让他们心惊胆寒的画面。 先前全神戒备,现出宗师气场的李一一,被一根普普通通的筷子穿过口腔钉在了一面木墙上,口中鲜血泊泊流出,双眼无神地大睁着。 一个宗师,就这样死了? 这种场面,无论是这千余从登仙路各处聚来的人,还是苏青叶等人都未曾料到。 因为太过惊讶,他们甚至一时间竟忘了做出任何反应。 片刻后。 苏青叶猛地拍桌而起,向掌柜连忙起身想要拦住,却见苏青叶已经怒声开口道。 “烧!给我放火烧!” 苏青叶实在是气到了极点,身子甚至气的有些颤抖起来。 她这话也说出了场中这千余人心中的想法,方才那副场面,让他们心中皆是胆寒,一个宗师级高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就那么死了,甚至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若是换了他们,结局自然可想而知。 他们心中没了丝毫正面交锋的念头,只想一把火将客栈连同沈鸣烧成一把灰,连同他们心中的畏惧烧个干干净净。 “点火!点火!” “快!放火!” “烧死他,快烧死他!” 在后面人的推诿催促声中,靠近客栈的一圈人眼冒红光,握着火把的手甚至因为兴奋而开始颤抖起来了。 烧!烧!烧! 这种肆无忌惮的疯狂感,自从他们来到登仙路后,便好久都未曾感受到过了。 “烧死他!” 他们口中大喊着,将手中的火把朝着客栈扔了过去。 ------------ 第一百零七章 水,无用……(求收、推) 一只只火把如同天火流星般朝着客栈飞了过来。 程千两人见了这一幕,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头发根根竖起。 “爷,快撤!” 程千丢下这么一句话后,身子已经一个纵身跳出了窗外。 “爷,东边,咱们过桥,我和万儿在前面给您开路,赶紧撤!” 尚万也不含糊,追随着程千的身影跃出了窗外。 阿朵儿看着仍未有丝毫动作的沈鸣,轻声开口唤道:“主人……” 沈鸣放下筷子,转头看着如火雨般泼来的火把,缓缓开口道。 “回去!” 这一声回去,还是那般平淡又清晰地在客栈外千余人的耳边响起。 他们觉得似乎先前便听过这声音,只是稍一回忆便记了起来,在先前那句回去响起之后,飞袭而去的暗器便真的飞了回去。 可先前那是暗器,如今这是火把,先前那是一面,如今可是四周。 这客栈四周可是堆满了柴火,只要有丁点的火星跳上去,那烧起来,可就一发不可收拾,谁也控制不了的。 苏青叶嘴角微讽道:“呵……回去,回哪里去?” 但马上,她嘴角那丝嘲讽的笑意便彻底僵住了,嘴唇也慢慢的张开,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的神色。 只见随着沈鸣那句话语的落下,那如火雨般飞去的火把竟然真的再次倒飞了回去。 而且不止是一把,也不仅是一面,而是所有,而是四周。 空中的火把,凭空跳转了个头,老马识途般奔着自己原本的主人飞了回去。 而那些落在柴火堆上一动不动的火把则更为古怪,竟然如同有了生命般缓缓飘起,朝着人群飘飞而去。 随着火把的离去,柴火上那些燃烧起来的火焰,竟也追随着火把离开,火焰瞬间便熄灭下去。 落在地上的程千两人背靠着背,手持着兵刃正打算往东面冲杀而去,却突然瞧见一个火把落在他们前方那人身上。 很诡异的,火把落在那人身上,便如同落在一张纸张上面,瞬间便燃烧起来。 “啊!” 那人惊恐地伸手拍打自己身上的火焰,却怎么也不能将其扑灭,他猛地扑在地上来回打滚,想要将这火压倒,可却没有丝毫的作用,火焰仍紧紧地包裹着他。 周围的人群见了这一幕,慌乱地让出了个圈子,纷纷往后倒退。 有人开口提醒道:“水!河!快往河里跑!” 身上着火的人顿时醒悟过来,纷纷朝着那条暗红的小河奔去。 “扑通!扑通……” 如同下饺子般,百来个人争先恐后地跳到水中。 感受到身上传来的那种清凉感,他们刚想松口气,可突然间,他们觉得一股炽烈的火焰似乎从自己心里燃起,燃烧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啊!” 惨叫声再次响起,岸边的人群瞪大了眼睛看着河中的一幕。 只见河中的这些人面容扭曲地惨叫着,他们的皮肤、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干枯着、苍老着,整个人就如同是一把干柴。 “噗!” 岸边的人群听到一道如同火把被水浇灭的声音响起,然后便瞧见河中一个人的身上冒出一股黑烟与火焰,接着那人化为灰烬沉入河中。 “噗!”“噗!”“噗!” 每随着这样的一道声音响起,河中便会有一道黑烟火焰冒起,接着便是灰烬沉入河中。 转眼间的功夫,跳进河中的百余人便已尸骨无存。 水,竟然没有丝毫用处! 这如仙如魔的一幕,叫人不敢相信。 苏青叶尖声惊呼道:“这不可能,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手段!” 坐直了身子的叶七百咳嗽了两声,冷笑着开口道:“咳咳……有什么不可能,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话虽如此说,但从叶七百眼中那闪烁不定的惊疑光芒,显然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苏青叶的这声惊呼打破了场中的死寂,惊呆的人群这时也回过神来。 “妖怪!妖法!有妖怪啊!” “妖法,这人会妖法!” 有人开口如此喊到,同时将手中兵刃抛下,撒开了脚丫子狼狈逃窜着。 “仙法!神仙!这是神仙老爷下凡啊,仙长饶命啊!” 也有人直接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祈求沈鸣的饶恕。 “站住,不准跑,谁再敢跑,老子剁了他!” 还有那对苏青叶等人极为忠心之人,努力的想要维持秩序。 可在失控的人群中,这股微小的力量又何足为道,拔刀的几人被疯狂的人群转眼间便撕成了肉片。 场中一时间乱做了一团。 “安静。” 这时。 又是一道声音响起,还是同先前那道声音一样,清晰地传达到每个人的耳中。 但所有闻听见这道声音的人,都觉得自己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屹立在云端之上的神将,那神将神圣不可侵犯,眼中的威严让他们难以提起丝毫的反抗之心。 这一刻,不论是站着的、跪着的、逃窜着的…… 他们纷纷都安静了下来,很多人甚至在无声无息之间跪倒在了地上,身子难以控制地颤抖着。 沈鸣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来,重新拾起筷子,将桌上的那碗白粥端起,慢慢开始吃起早饭。 因为太过安静的缘故,便是筷子与碗轻轻碰撞在一起的声音,离客栈近的人群都能清楚地听见。 不用抬头,跪倒在地的他们通过声音便能知道上面在干什么。 是的,吃饭! 可此时他们心中没了丝毫被羞辱的感觉,有的只是浓浓的恐惧,他们甚至巴不得沈鸣这场饭吃的越久越好。 酒馆外的那张酒桌上。 苏青叶几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畏惧与惊恐。 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他们虽然已经亲眼看见,可却仍然不知道沈鸣是如何做到的,他们没能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内力波动。 未知的才是最恐惧的,这无疑是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从早上那声势雄壮的千人齐声大喝,到现在跪满了一地的人群。 他们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幕实在是荒唐到了极点,仅仅只是四声,那人仅仅只开口说了四个词。 两个回去,一个呱噪,一声安静。 局势便这般逆转了,他们在登仙路上积蓄了多年的力量,就这般败了,就这般莫名其妙的败了。 而他们,却连沈鸣的底细都没能摸清,这实在是一件让他们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们不知道沈鸣是如何让所有火把倒飞回去的,不知道沈鸣是如何让一个人从内燃烧到外,转眼间化成灰烬的,也不知道沈鸣究竟有多可怕的实力。 但他们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一件事情,那便是逃,竭尽一切所能地逃! 他们很清楚,自己不会是沈鸣的对手,今日在场的所有人中,谁都有可能被放过,唯独他们五个主使者不可能被放过。 五人再次对视了一眼,很快便达成了默契。 “嗖!”“嗖!”“嗖!” 极速的破空声中,五人脚踏着跪在地上的人群,无声而快速地逃离了那张酒桌。 二人向西,往仙境而去,一人往北,朝河道上方而逃,一人往东,奔小桥而去,一人往南,顺水而下。 “嘶!” 苏青叶看着前方的大堆蛇蝎毒虫,面色难看地怒吼道:“叶老毒,你这是什么意思。” 躲在屋中的叶七百低垂着眼帘,对于苏青叶的问题并不做答复。 很快,又是两道惊怒交加的声音响起。 “刘瘸子,你想死不成?” “我想活,你死了,我便可能活得很好。” “伍掌柜,兄弟一场,非要如此不成?” “呵呵……是要如此我才能好!” 而跪倒在地上的众人,这时也纷纷抬起头来,看着逃窜离开的几人,眼中顿时闪烁起疯狂的光芒。 他们纷纷起身,拾起地上的刀剑,如同早晨围拢客栈时那样朝着几人围拢过去。 ………………分割线………… 专门写给某神器书友看的,我特码起点这边都还没上架,你们那就上架了,谁说盗版良心的,给我站出来,还是若是喜欢这书,可以来起点支持,投个推荐,加点点击都行,现在还是免费期呢。 ------------ 第一百零八章 我更厌恶小人 锦上添花,雪中送炭,落井下石! 这三个词中,雪中送炭最为难得,对于登仙路上的这些人来说更是如此,他们往往更喜欢另外两件事。 锦上添花和落井下石。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对于世间上的人来说,大多不也是如此吗,只是这登仙路上的人表现得更加直白些罢了。 客栈外。 程千两人看着转眼间便彻底变了个样的局势,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 程千抬头看了看天,哈哈道:“万儿,今儿这天气还真不错啊。” 尚万点了点头,赞同道:“是啊是啊,太阳都被遮住了,一点都不晒人!” 额…… 程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只能打了个哈哈,尴尬地回了句。 “是啊,不晒人,真凉快。” 这话倒也没毛病,这天气,黑的都快要下雨了,能不凉快吗? 口中虽然尴尬地聊着天,可还是难以掩饰两人眼中的震惊。 不过好在这场尴尬地聊天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有人前来。 叶七百押着苏青叶到了两人前,抱拳道:“咳咳,两位,劳烦通禀一声,就说叶某有事求见沈先生!” 叶七百的话音刚落下,又有三人往这边走来,分别是那刘瘸子、伍掌柜,与那当铺的胖子向掌柜,向掌柜手中还提着个头颅,正是和他一起跑的黑痣男子。 除此之外,几人身后还跟着一大堆的人,可这时程千两人心中却没有了丝毫的恐惧,有的只是满满的炫耀感。 程千抢先一步,趾高气昂地开口道:“等着,我上去问问爷愿不愿意见你们,万儿,你在这先招待着。” 叶七百几人自然点头称是。 等待无疑是让人最为着急的事情,随着一阵“蹬蹬蹬”的上楼脚步声后,客栈安静了好一会后,方才传来程千的声音。 “爷让你们上来吧!” 闻得话音,不仅叶七百几人松了口气,就连苏青叶几人也同意如此,他们最怕的就是沈鸣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们,把他们直接就给拖出去杀了。 能见面,便说明还有的谈。 几人依次小声地往楼上走去,生怕打扰到这份安静,轮到向掌柜的时候,尚万伸手拦了拦,迎着他疑惑又讨好的目光,尚万伸手指了指他手中的头颅。 “爷刚吃完饭,你拿这东西上去找事不成?” 向掌柜顿时恍然大悟,忙将头颅扔在一旁,再次回来时对着尚万做了个揖。 “多谢,多谢提醒!” 待向掌柜上楼之后,尚万这才发现自己手中已经多了瓶丹药,他忙回头看去,向掌柜似乎所有所觉,对着他和善地点点头。 尚万晃了晃手中的瓶子,不由笑了笑。 叶七百一行人迈步上了二楼,正好便能瞧见沈鸣坐在窗边的身影。 窗边有张桌子,桌上摆置着一副茶具,沈鸣正神色淡然地沏着一壶茶。 “扑通!” 一声轻响,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那向掌柜竟直直地跪在地上,肥胖的身体此时看着就像是一个球般。 “小人愿降!” 说话的同时,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往沈鸣那边爬去。 “爷!沈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沈爷,还请沈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小人一命,小人日后愿当牛做马在沈爷身边伺候着!” 这一幕,让楼上的所有人都惊住了,他们没想到向掌柜作为一个大宗师,竟然没有丝毫的骨气,还未等沈鸣出口,就慌忙地露出如此丑态,苏青叶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鄙夷之色。 向掌柜爬到沈鸣脚边,见沈鸣不说话,忙回头手指着苏青叶,怨恨开口。 “她!都是她!都是这个贱……” 沈鸣轻叹一声,将温杯之水对着地上的向掌柜随意一泼,场中顿时传来一股寒气。 只见那被普通的水泼到向掌柜身上,向掌柜身上瞬间便结上一层厚厚的冰皮,一缕缕寒气缓缓往上升起。 转眼间的功夫,便将一个活生生的大宗师变做了一座冰雕! 叶七百等人看了这一幕,心中皆是生寒,正如他们没料到向掌柜如此没有骨气一样,他们也没能料到沈鸣出手竟这般无情狠辣! 便是阿朵儿自己瞧见这似曾相识的冰雕,都忍不住缩了缩脑袋,要知道当初她可是差点也被变成这样的。 尚万刚上楼,正好瞧见这冰雕,顿时觉得手中的那瓶丹药跟烫手的山芋没什么区别,他眼神朝四处转了转,正打算找个合适的位置将其丢掉,沈鸣的声音便响起。 “人分善恶,物无好坏,东西便自个留着吧。” 尚万身子摸了摸头,嘿嘿笑道:“谢爷赏!” 沈鸣摆了摆手,然后取出些茶叶放置在杯中,这才继续开口道。 “比起恶人,我更加厌恶反复无常,不守道义,背后捅刀的虚伪小人。” 听沈鸣说出缘由,苏青叶等人不由松了口气,先前沈鸣诛杀向掌柜的手段固然让他们觉得很是畅快。 可那毫无缘由的出手,同样让他们也觉得心惊胆战,生怕自己在下一个瞬间也会被变成这样。 但害怕这种东西,往往是你越惧怕什么,它便来的是什么。 沈鸣缓缓将水倒入杯中,然后将一泡的茶水泼了出去。 “恶人真刀真枪,直来直去!” 那股森寒的气息再次在场间浮现,接着便见苏青叶继向掌柜之后变作又一尊冰雕,她眼中的惊恐、大张着嘴欲要惊呼出声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又一杯水,又一名大宗师! 剩余的两人此时那里还不知道,沈鸣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他们的意思。 “啊!” 两人使出全身力道,猛地挣开束缚,怪叫一声,径直地朝着窗外飞扑而去。 沈鸣轻笑一声,端起那盏二泡的茶,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吹。 “呼!” 一股肉眼可见的蓝色冰息对着扑出窗外的两人快速飘去,空中两人的身子似乎停顿了一瞬间,接着一层冰蓝色的冰皮将两人彻底冰封住。 “啪嗒!” 重物落地,被摔碎的清脆声音响起。 沈鸣饮上一口茶,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继续开口道。 “小人阴险反复,背施冷箭,实在让人恶心。” ------------ 第一百零九章 叶平生的往事(求收、推) 仅仅两杯水,一口气。 四名大宗师便彻底死去,叶七百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再次为沈鸣的实力感到震惊。 如果说先前的向掌柜、苏青叶两人是措不及防,没做任何准备,那后面的两人可是处于运功状态之下。 但没想到,就是这样,仍然同苏青叶两人没什么区别。 这该是何等可怕的实力啊,竟连大宗师也毫无还手之力? 看着这一幕,叶七百也更加确定自己先前的猜测,这沈笑应该便是拥有传说中那种东西的人了。 那他或许能治好自己的病吧? 想到这,叶七百心中不禁露出一丝喜意,可紧接着他又皱起了眉头。 这沈笑或许能治好自己的病,可他又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看他对苏青叶、向掌柜这等大宗师的投降都毫不在意,说杀就杀的态度,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资本能求沈鸣帮忙。 论修为,他也仅仅只是宗师巅峰而已,论医术,他虽自觉医术高超,可却并不认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 自己唯一…… 就在叶七百脑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沈鸣再次开口说话了。 沈鸣放下茶杯,开口道:“三位,我说的对吗?” 叶七百回过神来,知道沈鸣问的是刚才那番话,他叹了口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沈先生说的在理,阴险小人,尤为可恶!” 沈鸣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叶七百,笑着开口道。 “你这驭使毒虫的法子是从哪来的。” 果然…… 听沈鸣如此问,叶七百心中闪过一个果然如此的想法。 叶七百再次叹了口气,问了个问题,“先生对百晓生和六扇门是何看法?” 沈鸣看了眼叶七百,想了想后,这才淡淡开口道。 “欺世盗名的小人和门派,名不副实,我不喜欢。” 叶七百深深地看了沈鸣一眼,未见其眼中有丝毫的闪烁,这才开口说起来历。 很多年前,蜀中有位放牛的少年,某日因为一时贪睡,醒来时发现天色已黑,而自己放的牛却已经走丢。 少年四处苦寻,除了一处名叫鬼见愁的山谷没进去过外,到处都找遍了,还是没能发现牛的影子。 少年徘徊着步子到了山谷前,看着这山谷却犹豫了起来,这鬼见愁又名死人冢,传说谷中毒虫密布,满地尸骨,凶险万分,十个人进去,能活着出来一个人就算不错了。 少年有些害怕,可又想着若是回家告诉母亲牛走丢了,那母亲该是一副多么失落绝望的眼神,那牛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可以说是比命还要贵重的东西。 少年不想让母亲伤心,也不想看见母亲绝望的眼神,最后硬顶着头皮,克服心中恐惧,咬牙进了山谷。 他的运气很不错,真的在谷中发现了走失的牛,不仅如此,他还在牛走失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被牛皮纸包着的包裹,他将包裹拆开,里面有两本书。 叶七百开口道:“那少年便是我,那两本书,一本讲医毒之法,成就了我毒医叶平生的名头,另一本便是这驭虫之道。” 阿朵儿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道:“竟有这般好的运气,两本书,一本成就一个毒医,一本造就一个虫王,那留下这东西的人实力又该是何等恐怖啊?” 沈鸣淡淡地看了一眼阿朵儿,心中也再次浮现起这个他思考过很多次的问题,是什么人在大雪山留下的那《通天大道》? 叶七百苦笑一声,摇头道:“好?若是时间能重来,我宁愿自己从来没发现过那两本书!” 阿朵儿疑惑道:“哦?” 少年人嘛,自然心气颇高,想要在这世间闯出一番天地。 艺有所成的少年辞别了母亲,踏上了他从说书人口中听说,且一直向往着的江湖,并很快的以一手以毒攻毒的精妙医术,在江湖上闯出了毒医的名头。 名气大了,很多人对他的医术也开始好奇起来,而这其中便包括当时蓉城六扇门分门的主事,唐家家主唐忧。 叶七百道:“唐忧当年曾邀我斗毒,一共三场!” 阿朵儿问道:“结果呢?” 叶七百露出一丝自傲的神色,回道:“叶某全胜!” 而这全胜也便为后面的事情埋下了祸端,这唐家以暗器和毒立足武林,名声响亮,三场斗毒皆败,又岂能甘心如此,可论毒术,他们也着实没法胜过叶平生。 唐家用了很多办法,最后发现叶平生的一身毒术,皆是从一本书上学来的,如此一来,唐家便起了心思。 叶七百恨道:“江湖事,江湖了,唐家那老狗也当真是不讲江湖规矩,为了得到我手中的那本医书,竟不惜干出绑架我母亲用作要挟这等事来。” 可事情往往不会如人所想的那般完美,叶平生的母亲身体有恙,最是受不得惊吓,这病便是医术高超的叶平生自己也没办法。 在唐家绑走叶母,用叶母同叶平生做交换的时候,那知那叶母病情当场发作,就此一命呜呼。 而后来的事,也正如江湖上的人所知道的一样,叶平生和唐家结怨,唐家辗转千里追杀叶平生。 而后叶平生下落不明,在三年之后才重出江湖,以一手惊世骇俗的控虫之法,驭使万千毒虫,一夜之间淹没整个唐家! 得了个虫王叶七百的名号,以及一纸六扇门的甲级通缉令。 叶平生冷讽道:“那些被百晓生报道过,江湖人知道的东西,或许你们都知道,可谁又知道结怨的原因呢?” 阿朵儿有些沉默了,便是沈鸣也不由皱了皱眉头,有些感同身受的感觉。 叶平生继续道:“可谁又知道我逃亡时的行踪,被自诩公正中立的六扇门泄露给唐家多少次呢?” “可谁又知道,那些在我逃亡时为了帮我而身死的江湖朋友,竟被六扇门例为乱贼悬尸示众,以震江湖!” 或许是埋藏在心底的多年往事一朝吐露,叶七百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声音越来越大。 “可又有谁知道,那些曾受我医治,得我恩惠,却又对我落井下石之人,却被六扇门颁发侠客令呢?” 叶平生眼中流着泪,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狂笑着开口。 “咳咳……唐家、六扇门、百晓生,小人!都是小人,该杀!全都该杀!” “哈哈!这世道险恶,这江湖险恶,这人心更加险恶!” ------------ 第一百一十章 四十九页天书(求收、推) 叶七百的故事讲完,场中顿时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每个人的心情都有些凝重。 是啊,江湖险恶,人心险恶。 好片刻后。 叶七百擦了擦脸,抱拳道:“咳咳……想起往事,情绪有些激动,让各位见笑了。” 沈鸣对着身前的位置比了比,示意叶七百坐下说话。 叶七百抱拳谢道:“多谢沈先生!” 沈鸣摆摆手,开口道:“你的身体有问题。” 叶七百愣了愣,然后苦笑道:“先生看出来了?” 沈鸣点了点头,从第一次见到叶七百他便看出来了。 叶七百深呼了口气,这才继续开口道:“我这病便是因修炼那驭虫的法子才染上的。” 阿朵儿好奇地哦了声。 叶七百解释道:“江湖上皆知我最开始是以毒术扬名江湖,而在灭唐家之前,甚至在被唐家千里追杀的时候,都从未使过驭虫之法,所以他们也曾猜测过我这功法是在那三年里得的奇遇。” 程千两人点了点头,对于叶七百的驭虫之法从何而来,江湖中确实有过这样的猜测。 不过两人先前已经听叶七百说过,那驭虫的法子和医书是一起得到的,这时便不免有些好奇起来。 程千皱眉问道:“当年你被唐家追杀的时候,难不成还未修过这驭虫之法?” 叶七百点点头,说出了缘由,“没错,在那之前,我根本不敢修这法子,因为据书上所说,这法子并不完全,是残缺的,除非拥有一件东西,否则修炼时必定会出现祸端,若不是唐家逼得我无路可走,我也不会修炼这驭虫之法。” 阿朵儿好奇问道:“哦,什么祸端?” 叶七百咳嗽了两声,开口道:“那书上对这祸端也未曾明言,不过这些年修炼下来,我也知道了个大概,至于祸端,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见叶七百不愿多说,阿朵儿也不再多问,但看叶七百这副样子,她也大概能知道这祸端是什么了。 要知道按照叶七百自己所说的来推测,他现在的年龄也就四十左右的样子,可看看叶七百现在这副样子。 杂草般的苍白头发,树皮般苍老的肌肤,满身死气沉沉。 这样子走出去,这别说是四十左右,怕是要再翻一倍才会有人相信,况且叶七百本人还有宗师修为在身,可大大延缓外貌衰老。 如此一看,自然可想而知。 沈鸣淡淡开口道:“把那驭虫的法子给我看看。” 叶七百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从袖中取出那条色彩斑斓的蛇,伸指对着蛇腹轻轻一划,左手抓住蛇尾轻轻一拉,顿时便取下一张蛇皮。 叶七百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水,将其仔细涂抹在蛇皮之上,蛇皮之上顿时浮现出一行行小字。 叶七百这才双手奉上,开口道:“这驭虫之法,先生若是修炼,应当无事吧。” 沈鸣并不答话,接过蛇皮开始观看起来,他只是粗略地看了眼,确认了一番自己心中的猜测,便将手中的功法递了回去。 他的猜测没有错,叶七百的这驭虫之法又是一门残缺的修真法术,不过比起程千两人的功法来说,倒是要完善不少。 沈鸣的这番姿态倒是让叶七百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没想到对这驭虫之法,沈鸣竟表现得不是很在意,似乎只是平常物一般。 沈鸣看了眼叶七百,淡淡开口道:“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叶七百迟疑片刻,这才起身抱拳问道:“敢问先生可是天人?” 叶七百的这个问题一出,场中顿时为之一静,皆是竖起耳朵,瞪大眼睛在沈鸣和叶七百两人身上来回移动。 也无怪他们会如此。 天人! 在江湖中从来就是个传说,从未听说过有人修到天人境界,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江湖最大的谎言。 可如今,他们没想到叶七百竟问出这个问题,而且还是一副肯定的口吻。 刘瘸子开口问道:“叶掌柜,天人之说难道不是个谎言吗?” 沈鸣也有些好奇叶七百为何会如此问,不置可否地回了句。 “何以见得?” 沈鸣的这番姿态,更是让叶七百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叶七百看了眼刘瘸子,解释道:“刘掌柜,天人之说并不是个谎言,这世上真的存在天人,武者修炼到大宗师巅峰境界,只需得到一件东西,便可成就天人。” 一件东西,便可突破到天人? 刘瘸子倒也不是没听过这种说法,但对这种说法,他就像是对待天人之说一样,认为是个谎言而已。 此时听叶七百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顿时疑惑起来,不由开口追问。 “何物?” 叶七百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口问出了一个问题,一个沈鸣也隐隐有所察觉的问题。 叶七百问道:“你可知,这世上的功法武学从何而来?” 刘瘸子皱了皱眉头,有些若有所思, 沈鸣来了兴致,倒了杯茶饮上一口,开口道:“说来听听。” 叶七百继续问道:“先生应该听说过天书吧?” 沈鸣不置可否的哦了声。 阿朵儿好奇问道:“天书,那是什么东西?”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传说中很久很久以前,这方天地共衍生了四十九页天书,这四十九页天书分散在世间各地,而最开始得到天书的那些人,通过对天书残页的观摩领悟,创出了第一批武学。 程千瞪大了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世间的武学都是从天书上演变而来的?” 叶七百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正是有了天书,才有这世间万千武学。” 刘瘸子追问道:“那你说的能让人从大宗师突破到天人境界的东西,该不会就是这天书吧?” 叶七百点头道:“准确的说是天书残页,那些创建武功之人,开始修炼武学,随着武学修为的不断提升,一些资质杰出之辈,练到了武学的终点,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大宗师巅峰。” 叶七百继续道:“然后也不知是谁,用了什么法子,竟将天书融入自身,拥有了极其强大的力量,成为了世间第一个突破大宗师的人,因为他的力量得自天书残页,他也将自己达到的那种境界称之为……” “天人!”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城中的东西(求收、推) 客栈二楼。 场中一片寂静,众人都被叶七百讲的东西给深深震住了。 四十九页天书?传说中的天人?武功的来历? 他们还是头一遭听到这等秘闻,不免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沈鸣对叶七百讲的东西很有兴趣,叶七百说的若都是真的,那他便能肯定自己心中很多的猜测。 他正打算问叶七百是从那得知的这些东西,刘瘸子却是开口了。 刘瘸子使劲地摇摇头,质疑道:“天书?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说,叶掌柜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不可能,这种事情太荒谬了。” 叶七百回道:“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而是真有其事,当初那本驭虫之法上曾记载过两个可以不受损伤修炼这功法的方法。” 刘瘸子不屑笑道:“你说的该不会就是所谓的天书吧?” 叶七百点点头,回道:“没错,其一便是拥有天书残页护身,而第二则是需要天人之血做引,关于天书和天人的传说,我也是在那本书上看到的!” 刘瘸子还是不信,开口问道:“那书呢?” 叶七百瞥了眼刘瘸子,回道:“当年唐家追杀我的时候,我为了以防万一,将书中内容背下之后,便一把火给烧了。” 刘瘸子不信摇头,大笑道:“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没法证明你说的话,这世上那有什么天书?” 叶七百咳嗽了两声,继续开口说道:“也不是不能证明,其实那本书上还记载着一页天书残页的下落!” 刘瘸子眼睛一亮,问道:“那里?” 别看他虽是不信的样子,可那只是因为消息太过震惊,一时不能接受罢了。 此时听说有天书残页的下落,顿时就是精神百倍。 天人呐! 那可是世间江湖武人的最终追求,即便只是一丝的可能,他也愿意豁出一切去追寻。 这种心态就像是一个极度渴望财富的人,突然有天一个平白无故的人给了他一张图,告诉他这是一张藏宝图,破解了它便能找到取之不尽的财宝,他虽然不信,但他不会介意去试试。 叶七百转头看向沈鸣,缓缓开口道:“先生是为了城中的那张天书残页而来吧?” 叶七百的这个回复倒是有些出乎沈鸣的意料了,不由扬了扬眉头。 沈鸣正打算开口问话,刘瘸子却是瞪大了眼睛,手指着叶七百问道。 “你说的该不会就是咱们后面的这座城?” 叶七百点点头,开口道:“没错,按那书中所说,这城里便有一页天书残页。” 程千拍掌道:“所以说这些年你待在这登仙路,便是为了城中的那页天书残页。” 叶七百点了点头。 阿朵儿问道:“按你这么说,当初那两本功法的主人,一定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武人,甚至可能是第一批得到天书残页的人。”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久到江湖上都不再有天人出现,久到世人都认为天人只是个谎言,你又怎么能确定,那城中的天书还存在着呢?” 刘瘸子本来兴奋地神色,顿时被阿朵儿这一通问题给浇了下去。 是啊! 世事变幻,沧海桑田,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天书残页这种宝贝,若这城中真有,当时的那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又怎么可能留给后人来取呢? 沈鸣也有些好奇,扪心自问,知道有这样一件宝贝在这城中,他自己也会去拿来瞧瞧其中的奥妙,而不是让他留在城里,除非…… 沈鸣开口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导致这天书残页不能被人取走吧?” 叶七百回道:“先生说的没错,这里曾经确实发生过一些事情,按书上所记载,当初这里是一处两国交战的地方,两个小王国为了争夺这页天书残页,投入了不尽其数的兵力在此相争。” 那场战争越打越打,到了后期,打出火气的两个国家也不仅仅只是为了争夺天书残页了,而是真正的灭国之战。 那一战打的是昏天暗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随着战争的越来越大,在那片战场上发生了很多诡异的事情。 这些诡异的事情导致战争不得不结束,而天书残页也被留在了那处战场之中。 刘瘸子好奇道:“什么诡异的事,竟让两个国家的战争也能终结?” 叶七百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书上没有细说,只是说那场战争之后,这片古战场便成了荒芜之地,再无人前来。” 叶七百指着仙境上方的阴云,开口道:“看到这片阴云了吗?” 众人抬头看去,有些不明白叶七百的意思。 沈鸣倒是若有所思,他昨天来这里是便发觉城池上方的那片阴云有所不对。 叶七百继续道:“书中记载,那场大战之后,这里便形成了一层阴云,即便过去了数十年之久,都未曾消散,而这期间,也不是没人想要进去找寻天书残页,但通通都是有去无回。” “因此,那天书残页一直便在那里,不曾被人取走过,久而久之,当时的人因为天书残页的神奇,便有了个猜测,这阴云或许便是天书残页所造成的。” 刘瘸子眼睛发亮的总结道:“也就是说,这天书残页一日未被取走,这阴云便一日不会消散?” 叶七百缓缓地点点头,看着仙境上方的那边阴云,眼中满是慎重。 天书残页! 那该是何等神奇的东西,才能让这片阴云,历经沧海桑田,无尽时光,仍留在这里。 刘瘸子闻言,看向仙境所在的位置,眼中的光芒毫不掩饰。 阿朵儿跟随沈鸣最久,知道沈鸣的种种的神奇手段。 算命、卜卦、飞剑…… 她想着叶七百所说的这些神奇的事,不由开口向沈鸣问道。 “主人?他说的是真的吗?” 直到阿朵儿问起,刘瘸子等人这才想起,刚才叶七百曾问沈鸣是不是天人。 那要是按照叶七百很是肯定的问话语气,沈鸣真是天人的话,这岂不是说明沈鸣手中便有那传说中的…… 天书残页! 一时间,客栈中的众人纷纷将期待的目光投到了沈鸣的身上。 他们想要知道,叶七百所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们想要知道,天人真的存在吗?若是真的存在,沈鸣会是天人吗? 他们想要知道,天书残页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天书残页又是什么样的? 沈鸣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缓缓站在身子,迎着众人好奇地目光,笑着开口道。 “或许吧!” 说完这话,他转身便往自己房间走去。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治病(求收、推) 或许吧? 这算是什么答案,众人看着沈鸣转身离去的身影,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程千急道:“爷,到底是不是,您能给个准信吗?” 没办法啊,天人、天书残页、武功的来历,叶七百说的这些东西实在是勾的程千心里痒痒,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沈鸣摆了摆手,吩咐了一句话后,便径直进了屋子。 “外面的那些人,吩咐他们散了吧,对了,我要想些事情,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进来打扰我。” 见沈鸣还是不肯给个准确的回复,程千闷闷不乐的点点头,只得回了句是。 房中。 沈鸣回了屋子,将房门合上,脱下鞋子到床上盘膝打坐,思考起东西。 对于武功的来历,本来按照他从程千两人、以及叶七百所学的功法来推测,所谓的武功应该就是简化版的修真法术,可方才听叶七百说,这世间的武功是世上的人从天书上领悟出来的。 而天书残页…… 想到这,沈鸣眼睛微微眯起,然后慎之又慎地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他将书放在身前,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书不厚,不到一尺长,三寸宽,书页的呈一种淡青色,正面写着四字大字。 通天大道! 是的,这便是他自大雪山得来的奇遇,也正是这本书造就了如今的他,他快速地翻动着书页。 眨眼间的功夫,手中的通天大道便已被他翻到了最后一页。 二十四! 一共有二十四页,沈鸣盯着其中一页在发呆,那页正面记载的是炼剑、养剑之类的东西,反面则是御剑之法。 而这一页便是书的最后一页,很突兀的,后面便没了东西,按照常理来说,但凡是书,最后一页至少得有张尾页才对,而不是像这样突兀的就结束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沈鸣曾经便想过这本书并不是完整的,他手中的这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沈鸣托起右掌,微微运功,手中顿时凭空生出一团火焰,他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缓缓地将那半本通天大道递到火焰之上。 很神奇的,那看着普普通通的书册,竟然丝毫不畏惧他手中的火焰。 沈鸣瞪大了眼睛,他这火可不是普通的凡火,而是按照书上记载的修真之法,修炼出的千机寂灭火,按书上所说,此火无物不燃,修炼到高深处,焚山煮海也不再话下。 虽说这火他还未修炼到最高深处,但以他现在的修为,煮海不行,但煮一汪湖泊还是不在话下的,可就是这样的火焰,却不能对这《通天大道》造成丝毫的影响。 这怎么能让他不感到惊讶! 沈鸣将手中火焰熄灭,然后翻开一页纸张,伸出双手抓住,试着想要将其撕开,但同先前一样,也是不能损坏其分毫。 好片刻后。 沈鸣看着膝盖上的那半本《通天大道》,再次皱起了眉头,先前他已经使劲了浑身解数,可还是不能奈何这书分毫。 他开始思索起一些问题。 天书、通天大道。 天书有四十九页、这残缺的通天大道有二十四页,如果再大胆的假设一下,这《通天大道》只是半本,那全本岂不是…… 除此之外,还有这通天大道自身材质之神奇,即便是他也不能损坏起分毫。 难道说,这本二十四页的通天大道,便是由二十四页天书残页组成的,所谓的天书,便是这通天大道? 但若是通天大道就是天书,那为什么流传在世间的不是修真之法,而是武功绝学呢? 这一切,或许得到城中的那页天书便能清楚了。 …… 时光匆匆,转眼间两天便过去了。 沈鸣将房门推开,在外候着的阿朵儿忙站了起来,开心道:“主人,您起来了,我去给您打点热水。” 片刻后,洗漱完毕的沈鸣来到大堂。 经过两日的清理,大堂已不再是当初那般糟糕,甚至可以说是彻底的换了个样,就连桌椅板凳都是崭新的。 沈鸣下楼的时候,大堂中有一老一少在吃着饭,老者见了沈鸣,立马放下筷子,将手放在摆在桌上的大刀上,那少年也同时将警惕的目光投了过来。 “主人,这客栈里的柴米油盐,桌椅板凳都是叶掌柜他们重新拿过来的。” 直到听见阿朵儿称呼沈鸣为主人后,两人这才放松了警惕,不过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三两下吃完后,便上了客栈二楼。 沈鸣正打算吩咐阿朵儿去将叶七百叫来,门外已经传来了叶七百那习惯性的咳嗽声。 “咳咳……朵儿姑娘,沈先生出关……” 叶七百迈步进了客栈,身边同时还跟着刘瘸子和伍掌柜,叶七百瞧见桌边的沈鸣,也就将后面的话收了回去,三人抱拳对着沈鸣行礼问好。 “见过沈先生。” 沈鸣笑了笑,示意三人坐下说话。 沈鸣看了眼叶七百,淡淡开口道:“手!” 叶七百愣了愣,接着便反应了过来,他惊喜地看向沈鸣,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抱拳道了声谢后,这才将手递了过去。 叶七百看着正在给自己把脉的沈鸣,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虽说他确定沈鸣是天人境界,有着传说中的天书残页,可他却不能确定沈鸣是否能治好自己。 毕竟当初那驭虫之法上,只是说修炼时须有天书残页护身,才能不受损伤,而不是说有天书残页便能治好修炼时受的伤。 他自身便是医生,还是个医术很好的医生,他自然清楚自己身上的伤势是何等的严重,何等的可怕与难缠。 每月十五、三十,以及月圆之夜因修炼驭虫之法所受的那种痛苦,也只有他自身知晓。 他这些年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医治,可无一例外,都是以失败告终,甚至连伤势的减缓都不能办到。 叶七百看着沈鸣,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心情和当初那些患病后,向自己寻求救助的人大概差不多吧。 很快的,沈鸣便将手收了回去,但这段时间,对叶七百来说却是度日如年,仿佛过去了很久。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故事,我喜欢(求收、推) 生死! 这无疑是世间最难被看淡的东西之一,很少有人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叶七百也不例外。 叶七百希冀地看着沈鸣,开口问道:“先生,我这病可有法压制。” 是的,压制! 他并不奢求能被彻底治好,只要能把这病压制住,他便满足了。 毕竟他也清楚自己的病情,知道就算真有办法能治好自己的病,这其中消耗的东西也绝对不是个小数。 沈鸣抬头看了眼叶七百,轻笑了一声,玩味开口道:“压制?” 事关自身,叶七百难免有些焦急,没听出沈鸣口中的意思。 叶七百有些沮丧道:“先生难道也……” 沈鸣摆了摆手,止住了叶七百的话,淡淡开口回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挥手间便能解决的事!” 叶七百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认为束手无策,难缠到了极点的病,在沈鸣口中竟只是一件挥手便能解决的事,这实在是让他难以置信。 难不成沈先生只是在安慰自己不成?就像自己当初安慰那些垂死病人时一样? 叶七百迟疑道:“这病情我自己也清楚,先生明说便是,我还有多久的日子可活,不用……” 沈鸣笑了笑,不等叶七百把话说完,右手已经屈指一弹。 一团透明的白色焰火顿时飞快的向叶七百飘去,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团焰火已经接近他的身体。 很奇诡的,那团焰火并没有燃烧到叶七百的肌肤,而是如同针刺入身体一般,透过皮肤窜如了叶七百的身体里面。 “这……” 刘瘸子两人看着这神奇的一幕,顿时惊呆了眼睛。 这火是什么玩意儿,竟然能窜到人的身体里面去,这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呃……” 两人正要开口问话,却听见一声极为压抑的痛苦声传来,两人向叶七百看去。 只见此时的叶七百双眼紧闭,额头上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如雨般落下,浑身上下竟呈一种诡异的暗黑色。 他的双手死死地握在一起,手背上似乎有东西在游动着,而双手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指甲入肉,甚至流出了黑色的血,这血带着一股极其刺鼻的味道。 “扑通!” 两人闻声看去,却见阿朵儿面色苍白的瘫坐在地上,顿时大吃一惊,反应了过来。 “这血有毒!” 两人连忙做功抵抗,同时屏住呼吸。 沈鸣侧头看了眼阿朵儿,这才想起阿朵儿的身体不像自己,他对着阿朵儿屈指一弹,注入一股灵气入她体内帮她把毒气驱散。 “你先下去歇着吧!” 阿朵儿也不逞强,面色苍白的地点了点头,乖巧回道。 “是,主人,那朵儿先告退了!” 好片刻后。 “噗!” 叶七百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黑色的鲜血,那团鲜血落地,顿时开始蠕动起来,刘瘸子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竟是一团诡异的虫子。 沈鸣挥了挥手,一团千机寂灭火飞出,眨眼睛便将那团黑血清理得干干净净,甚至连一点灰烬都不曾留下。 “可以放松了。” 听沈鸣如此说,刘瘸子两人这才放松了下来,不由看了眼呼吸开始平缓下来的叶七百,眼中闪过深深的忌惮。 先前他们运功时,才发现那毒竟然对他们也有作用,这叶七百当真是个老毒物,实在是可怕! 可就是这样的毒,却被沈鸣挥手间便逼了出来,再加上方才沈鸣竟没有丝毫屏息的举动,气息同往常没什么变化。 想到这,刘瘸子两人看向沈鸣的眼神更加畏惧。 这难道就是天人的实力吗? 叶七百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病真的被治好了,深入到自己身体内的那些夺命毒虫也彻底被赶了出去,感觉到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他心中不由一阵激动。 叶七百睁开眼睛,看向桌对面的沈鸣,他忙起身,做出了很多被他救好的病人做过的事,说出了那些病人说过的话。 叶七百跪地叩首,口中哽咽感谢。 “先生活命之恩,叶某永生不忘!” 他实在是没想到,沈鸣竟然真的能将自己的病彻底治好,而且对沈鸣来说,还真的似乎只是挥手间便能解决的事。 但他想不到的事情还有更多。 “吃了它。” 叶七百接过丹药,身为医生,他只是稍稍一嗅,便能感觉到这丹药里蕴含着极为浓烈的生机气息。 这丹药,绝非凡品,放在江湖上绝对能让那些江湖人争破头来。 “别看我,这丹药对我来说,也没多大的用处,只是看你顺眼,给你服用,不用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听沈鸣如此说,叶七百也不再推辞,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急需这样的丹药来恢复,再次道了声谢后,这才将药一口吞下。 丹药刚一入腹,叶七百便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生机在身体四散开来,修复着这些年他因修炼功法受到的损伤,即便早有预料,叶七百还是为这丹药的效果感到震惊。 这效果,称之为仙丹想必也不足为过。 同叶七百相比,关注着叶七百的刘瘸子两人则更是惊讶。 他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闭目炼化药力的叶七百身上的变化,那树皮般的肌肤正在缓缓变得光滑,皱纹渐渐散去,干黄的脸色也渐渐有了红润…… 好片刻后。 刘瘸子瞪大眼睛盯着叶七百,惊呼道:“叶掌柜这是返老还童了?” 伍掌柜惊讶地看着沈鸣,“沈先生这是仙丹吧,竟有返老还童之效?” 叶七百听两人如此说,顿时反应了过来,忙将双手伸出。 只见原本那如枯枝般的手掌,此时竟变得光滑起来,他忙用手抚摸脸颊,入手处同样是一片光滑。 叶七百震惊道:“这……这……” 如果说先前的叶七百看着乃是八十往上的年龄,那么如今的他除了那满头的白发,光看面容至少年轻了一半。 叶七百再次一拜道:“先生大恩,叶某……叶某……叶某实在不知如何报答是好!” 沈鸣摆了摆手,回道:“不必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这话的同时,沈鸣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叶七百。 “你那驭虫之法,并不完善,我帮你补上了一些,以后照着这上面的法子修炼,便可无事!” 此言一出,叶七百更是瞪大了眼睛,眼神极其复杂地看着沈鸣。 扪心自问,叶七百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东西,值得沈鸣为他如此做的,既是治病,又是送丹,现在还送这完善的驭虫之法。 这一切早就超乎了他能给予沈鸣,以及回报给沈鸣的东西。 叶七百复杂道:“先生为何……为何……” 沈鸣回道:“你说的故事,我很喜欢!”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恩怨(求收、推) 故事不错,他很喜欢。 对于沈鸣来说,他帮助叶七百的原因,也仅仅就是这样。 不论是叶七百自身的故事,还是叶七百讲的关于天书的故事,他都很喜欢。 前者叶七百那被唐家陷害的遭遇,让他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他想起当初自己不也是被郑养剑等人追杀吗? 不过他却比叶七百幸运很多,他得到了半本《通天大道》,因为感同身受,他并不介意帮叶七百一把。 而后者关于天书的故事,叶七百又为他解了心中不小的疑惑,作为回报,帮其完善一下功法的问题,他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喜欢这样做,所以他便这样做了,不会去考虑付出与得到的东西是否相符合。 “踏踏……” 客栈外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紧接着一行七八人进了客栈,人人持剑,气血旺盛,显然都是些身手不错的高手。 这一行人进了客栈,打量了一番客栈内的情况,一名娇俏少女朝着沈鸣这桌,语气倨傲地开口问道。 “喂,那边的,你们……” 少女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是个很漂亮的女子,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少女脸上那溢于言表的倨傲。 话未说完,队伍中一位年长的老人将少女拉了回去,同时对着沈鸣几人抱拳道。 “几位,不好意思!” 他可不是少女那种未曾涉入江湖的雏,深深地知道这登仙路的厉害,在这里,看着普普通通的一个人,谁知道会不会曾经便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 沈鸣侧头看了他们眼,摆摆手示意没事。 老人放松下来,这才继续抱拳问道:“敢问几位,谁是客栈的掌柜。” 程千两人这时恰好从外面回来,见了客栈里的一行人,忙招呼了一声。 “几位,吃饭还是住店!” 少女见到程千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手指着两人正要开口,熟知少女脾气的老人狠狠地瞪了少女一眼,这才开口回道。 “住店,四间客房!” 程千应了一声,吩咐小二去安排后,便到了沈鸣旁边。 在小二的带领下,这一行人便往楼上的客房走去,隐隐约约间,楼梯上传来少女清脆的笑声与谈话声。 “爷爷,刚才那两人好搞笑啊,居然只有那么一丁点……” “雪儿,住口,平日里在家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出门在外,当谨言慎行。” 沈鸣看了眼正疑惑地看着楼上的程千,开口道。 “怎么?认识?” 程千点了点头,回道:“认识,不过他们怎么会到这地方来呢?难不成也是为了这城里的天书残页而来?” 刘瘸子不屑道:“就凭他们,也想取天书残页,白日做梦,我看这几人多半是为了报仇而来。” 叶七百哦了声,笑道:“何以见得?” 刘瘸子反问道:“叶掌柜应该听说过别离剑江家和断魂刀周府之间的恩怨吧?” 刘瘸子这么一说,不仅是叶七百,便是沈鸣也反应了过来,毕竟这两者之间的恩怨在江湖上可是极为有名的。 江家别离剑,周府断魂刀,一场意气斗,恩怨百年缠。 关于两家的恩怨,江湖上的人曾用这样四句话做了个总结。 江家别离剑,周府断魂刀。 这两家人在百多年前的武林,名头那是响当当的,世人将其并称为南江北周,实力之雄厚那是可想可知。 混江湖的,哪有不争名气的,两家这么被人并称的久了,也渐渐的想要分出个胜负来,想要看看究竟是剑快还是刀利! 后来两家家主便起了个君子约定,说是两家各选一人,斗上一场,输的一方要通告江湖,承认技不如人。 这事在当时的江湖上可是引起了好大一番波澜,可当时的两家家主,却是万万没想到,正是这一场意气之斗,结下了两家人持续百多年的恩怨厮杀。 在那场比斗的过程中,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导致两家的比斗者竟然同归于尽,这下便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当时的那场比斗,比斗者不是别人,正是两家的家主。 原本友好切磋的比斗出了问题,家主竟然死在了比斗台上,这事还能善了? 当时在江湖上势力大到了极点的两家人,便就此开战,两家弟子但凡在江湖上遇见,都是二话不说,抄起手里的刀剑便开杀。 而这一杀,便从百多年前杀到了现在,这期间死的人那是不可计数,沈鸣知道曾经有人查出了当年那场比斗的真相,想要将两家的恩怨平复下去。 照现在这情况看来,那人应该是失败了。 叶掌柜笑道:“刚才那一行人使剑,应该便是江家的人,若是来报仇的话,那这么说周家的人便在这登仙路上?” 刘瘸子手指着客栈二楼,回道:“手底下人传来的消息,周家那爷孙将便住在沈先生您这客栈里,先生可要当心……” 刘瘸子话还没说完,客栈二楼便传来一道豪迈的声音。 “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周家余孽,你两果然是躲到这登仙路上来了!” “玉儿,走!” “想走,晚了,二弟,四弟,挡住他,别让他跑了,今日杀了这两余孽,两家的恩怨便彻底了解了!” 听着上方传来的声音,刘瘸子顿时止住了话语,看着沈鸣的眼神很是无辜。 “叮!叮!铛!铛!” 刀剑交鸣声不断响起,片刻功夫后,最开始在客栈里吃饭的那少年周玉跳下了楼。 “爷爷,我去追那小子!” “雪儿小心,莫再大意了,那小子身手不弱!” 随着声音传来的同时,先前那名少女江雪已经从楼上跳了下来,江雪刚跳下楼,立马提着手中长剑向那少年攻去,同时开口大喊道。 “周家小贼,受死吧!” 剑刃锋寒,气势凌厉,当真是使得好一手剑法。 但接下来的一幕,饶是叶七百等人见惯了风浪,还是没能见过这种事情。 只见挥舞着长剑向那少年刺去的少女,却是如同投怀送抱般,转眼间便被少年挟持在了身前。 少年对着楼上喊道:“住手!” 少女大义凛然道:“爷爷,不用管我,若能为先祖报仇,雪儿死不足惜!” 一男一女,配合的很是默契。 ------------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谁能担保(求收、推) 客栈,大堂。 场中的情况有些僵持,周玉挟持着江雪靠墙而立,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人。 而这边的江家一行人同样如此,挟持着被俘的周泊,怒视着周玉。 周玉急道:“快把我爷爷放了,不然我……不然我就杀了她!” 江封怒道:“臭小子,你先把我孙女放了!” “你先放,我再放!” “臭小子,别跟我谈条件,你先放!” 两方人马就这样僵持着,期间江雪还不时大义凛然地喊上一两句。 “爷爷,别管我!” 不知内情的江家人倒是焦急不已,而先前潘瞧见两人打斗的叶七百心里却是觉得一阵好笑。 沈鸣看着这有些好笑的一幕,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想法。 他从来到这登仙路的时候,便一直在想,自己要在这里立个什么样的规矩,才能使仙境变成真正的仙境。 本来按照他一开始的想法,他是打算直接将这仙境,连人带城一起在这世间抹去的,因为对他来说,就算这里变成一片废墟,对比现在的仙境来看,也好上无数倍。 可在听了叶七百的故事后,他便稍稍改了个想法,这仙境中或许有大恶之人,但同样也会有如叶七百这般承受莫大冤屈,而走投无路之人。 他这两日便一直在想,自己该如何处置这个地方,可却毫无头绪,直到见了这一幕,沈鸣脑子里却是冒出了一个想法。 沈鸣看着几人,笑道:“几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可愿听我一言?” 沈鸣的话一出口,两波人顿时都将目光投了过来,疑惑的看着沈鸣,叶七百等人也有些搞不清楚沈鸣的意图。 沈鸣坦然自若,继续开口道:“听说百年前你们周、江两家的那场比斗,是因为你们两家,家里都有心思叵测之人,在对方家主的兵刃上涂抹了毒药,欲要害自家家主性命?” 这话一出口,场中人的面色齐齐一变,江封等几名上了年龄的老人面色变得很是难看,而叶七百等人则是一副居然还有这种操作的表情。 江雪张大了嘴唇,惊讶开口道:“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周玉同时也将疑惑地眼神投向自己的爷爷周泊。 自家人下的毒!? 这等事情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周泊苦笑一声,回道:“唉,玉儿,其实这事也早该告诉你了,这位先生说的没错,当年兵刃上的毒药皆是两家人自己涂上去的,那涂药之人,为的也不是别的,便是那家主的位置!” 江封冷着脸道:“胡说八道,阁下从那里听来的谣言,当年明明是他周家之人心思歹毒,公平的比斗,竟在兵刃上涂抹毒药,我江家人从来未干过这等事情。” 剩余几人也是纷纷开口反驳,绝不承认沈鸣说的话。 沈鸣笑了笑,回道:“是不是胡说,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当年应该是有人把证据摆在你们面前过吧,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两家居然还在杀,这么说的话,当年那人的努力应该是白费了。” 这话一出口,江封几人的面色这下是彻底挂不住了。 正如沈鸣所说,很多年前,确实有人将这件事的真相摆在了他们的面前,可早已杀红了眼的他们又那里顾得了那么多,根本不管不顾,继续厮杀下去。 江封深深地看了眼沈鸣,开口问道:“你是谁?” 沈鸣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回道:“当年我还在京师的时候,某日在醉仙楼遇上了个喝的烂醉的年轻人,那人自称江解,我从他口中听说的这个故事,怎么样,他现在过得如何?” 江雪惊讶地看着沈鸣,开口问道:“你认识我爹?” 挺沈鸣提起江解,江封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周泊。 而周泊这时也不敢再面对江封的视线,眼神内疚地避开。 看这一行人的脸色,沈鸣多半也猜到了,江解应该是因为两家的恩怨,而遭遇了不测。 江封看了眼沈鸣,开口道:“阁下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表达什么?” 沈鸣问道:“你们两家杀了这么多年,难道不觉得烦吗?” 江封冷冷道:“杀了这两爷孙,斩草除根之后,恩怨便彻底了解了,又那里会烦。” 程千笑着瞧了瞧周玉两人,意味深长地调侃了一句。 “这怕是有点不容易哦!” 江封不明白程千的意思,冷声回道:“他周家如今便只剩两个人了,又还有什么不容易的。” 沈鸣问道:“那你江家呢?” 江封顿时不说话了,他想起曾经的江家是何等的威风,一门能出三名大宗师,十八宗师,那时江家是何等的鼎盛。 可如今呢?就只剩下他们几个老人和江雪这么一个年轻人了。 沈鸣继续道:“我看你们心中各自皆有退隐之意,斗到现在也不过是为了心中的那口气而已,不妨听我一言。” “既然事情是由一场比斗引起,那便由一场比斗来结束吧,不论胜负,不论生死,这场比斗之后,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不再传到后人身上,你们觉得如何?” 江封还是沉默着,好一会后,方才开口回应沈鸣的话。 “谁又能保证这事呢?” 沈鸣笑了笑,回道:“我提出的,自然便由我来担保,若有人违背今日的约定,那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话一说完,场中人顿时再次将目光齐齐投到沈鸣身上。 周泊开口问了出来,“你是谁?你又拿什么担保?” 沈鸣回道:“沈笑!” 江封不由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在江湖上听说过沈笑这个名字。 见了江封的动作,叶七百虽不知沈鸣为何要管周江两家这事,也不明白为什么以沈鸣的实力,江封却好像没听说过一般,但还是出言帮衬道。 叶平生开口道:“我叶平生也愿与恩公一同担保此事!” 周泊顿时惊讶地看向叶七百,“叶平生?你是虫王叶七百?” 叶平生含笑点头。 江封几人看向沈鸣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恩公? 名震江湖的虫王叶七百竟叫这人恩公?这沈笑究竟是何方神圣? 然而还未等他惊讶完,场中再次有声音响起。 “我刘残愿同先生一同担保此事!” “刘残,你是怒江大宗师刘残!” “我伍翻云愿同先生一同担保此事!” “云海大宗师,伍翻云!” 听着几人的名号,周玉不由惊讶地看着沈鸣。 这沈笑究竟是谁,竟能让虫王和两位大宗师为他一起担保此事?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先生可是沈鸣!(求收、推) 随着叶七百三人报上名号,江雪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激动之色。 在她看来,有叶七百三人担保,自己爷爷应该便能答应沈鸣的那个提议。 但很快,随着江封的一句话,她心中的激动又被击散。 江封摇头道:“不够!” 周玉张了张嘴,正想问那里不够,江封这时也开口说出了缘由。 “我也无意冒犯三位,三位虽说曾经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可如今三位的处境……三位的担保,周某实在是不敢相信。” 江雪闻言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黯然,就连虫王叶七百这样曾在江湖上声名赫赫之人,都不能让爷爷相信担保。 那世间又还有什么人能让爷爷相信呢?江、周两家的厮杀难道真的要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吗?自己和玉哥儿难道…… 江雪看了眼沈鸣,本来这位先生既认识父亲,又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担保此事的最佳人选,但可惜…… 唉,实在是浪费了这位先生的一番好意。 刘瘸子脸色僵了僵,但也没反驳的理由,江封说的对,他们自身便是被人逼到登仙路来的,他们的担保确实很难令人幸福。 程千站了出来,不屑道:“爷愿意帮你们担保此事,是你们的缘分,你们倒好,却还不识抬举,狗眼看人低。” 程千这话顿时就惹得江家众人怒目而视,纷纷开口呵斥道。 “哪里来的小丑,在这胡说八道!” “你又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哼!我江、周两家之事,不需外人干涉!” 尚万眉毛一挑,故作惊讶道:“哟,江老四,现在说话这么硬气啊,你江、周两家之事不需外人干涉?” 尚万看向程千,继续道:“千儿,我没记错的话,十年前好像有人想请我们杀了那周泊吧?那人叫什么来着?” 江家老四闻言面色不由一变,看着程千两人的眼神也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程千运转功法,快速地变了张冷酷无情的脸出来,挤眉弄眼地回道:“江由!” 虽然这搞怪的表情和这副面孔极为不搭,但江由还是一下便想了起来,江由面色大变,手指着程千两人,惊讶道。 “是你们!妖狐千变,鬼狐万化?” 尚万嘿嘿一笑,调侃问道:“怎么?现在想起来了?” 江由老脸不由一红,撇过头去不理会尚万两人的调侃。 妖、鬼二狐!? 江雪惊讶地看着程千两人,心中不觉一阵后怕,她没想到在自己看来很是搞笑的两人,竟然便是令无数江湖人闻风丧胆杀手榜第二,妖狐千变,鬼狐万化! 在她心中的惊讶和后怕还未散去的时候,她突然又听到了一道声音。 “妖、鬼二狐……还有先前那异域少女,沈笑……沈……” 周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鸣,惊呼出声道。 “先生莫非便是无上大宗师,沈鸣!” 什么!? 无上大宗师,沈鸣! 在这一段时间的江湖上,你可以说没听说过任何人,但唯独不能说你没听说过无上大宗师,沈鸣。 那名头,那声威,这段时间,便是百晓生也不能和其相争! 此言一出,客栈内顿时为之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沈鸣身上。 周玉眼神狂热地看着沈鸣,一脸兴奋地开口道:“爷爷,你说这位先生是无上大宗师沈鸣?就是那个一人一剑,血洗传剑山庄,揭露郑养剑虚伪嘴脸,一报三十年前血仇的无上大宗师,沈鸣!” 程千哈哈笑道:“小鬼,你爷爷说的没错,这位爷便是在剑台城,一人屠尽上百宗师的无上大宗师,沈鸣!” 听程千给出确定的答复,场中人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便是叶七百等人也不例外。 先前听周泊称呼沈鸣为无上大宗师时,他们虽然惊讶,但也不是太过,因为在他们看来,以沈鸣的实力,这个称呼还有些低了。 但接着听周玉和程千说关于沈鸣的事后,他们这才算是彻底被惊住了。 血洗传剑山庄,揭露郑养剑的虚伪嘴脸,一人一战屠上百宗师! 前两者他们还能勉强保持镇定,但最后一件,他们是彻底稳不住了! 一人屠百宗! 这……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实在是让他们震惊到了极点,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江家众人闻言,面色齐齐为之一变,江封转头看向沈鸣,躬身遥遥一拜,抱拳正色开口道。 “江某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是沈先生当面,先前若有言语冒犯,还请先生恕罪!” 其余几人有样学样,跟着江封做出了同样的举动,齐声开口道。 “如有冒犯,还请先生恕罪!” 江雪心中此时满满的都是激动,没想到在她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竟然听到了这么个让人惊喜的消息。 沈笑,沈鸣! 没想到这个白袍男子竟然便是近来在江湖上风头最盛的无上大宗师,沈鸣! 江雪实在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她看了眼自己爷爷等人恭恭敬敬的态度,接着转过头来,眼神发亮地盯着沈鸣,激动又忐忑地开口问道。 “您真的是无上大宗师,沈鸣?” 沈鸣含笑点头,摆摆手示意江封几人不必行此大礼,这才继续开口道。 “我的提议如何?” 听沈鸣再次问起这个问题,江家人不由有些沉默,江封转头看向被周玉挟持着的江雪。 见自己爷爷瞧来,江雪立马变了个脸色,眼泪汪汪地看了回去。 又片刻功夫后。 江封方才长叹了口气,这一口气里饱含了太多太多的恩怨。 “以先生的名望德行,既然先生愿担保此事,我江家愿照先生说的办,往日恩怨,一战购销!” 周泊这时也同样开口道:“便按沈先生的吩咐来办,一场比斗,无论结果如何,往日仇怨,一笔勾销!” 沈鸣点了点头,开口道:“既然意见一致,那你们各自都先把人放了吧。” 江封闻言看向周玉,周玉看了眼沈鸣,点点头,很痛快的把江雪放了回去。 江封也不墨迹,吩咐后面的人也将周泊放了回去。 沈鸣满意道:“很好的开端,那么接下来你们两家自己选个人出来比斗一场吧。”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情人终成……(求收、推) 客栈外,一处空地。 阴沉沉的天色让身处这方土地的人,心里总是感到一股压抑感。 周江两家,最后选出来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周泊与江封两人! 一张几案,数坛酒,几个盛满酒水的碗,香烛在缓缓燃烧。 “苍天为证,日月为鉴!” “今有我沈笑愿为周、江两家百年恩怨做保,一场比斗,不论结果,两家恩怨就此一比勾销……” “今有我周泊……” “今有我周玉……” “今有我江封……” 众人各自对天说完自己的誓词,齐齐饮完杯中酒。 周泊叮嘱了一番周玉,然后提着传承百年的断魂刀上了比斗场,静静地等待着。 这边的江封同样如此,叮嘱了江雪等人一番后,提着家传的别离剑同样上了比斗场。 沈鸣并没有刻意掩饰这个消息,登仙路上的那些人听闻由沈鸣做保,纠缠百年的周、江两家再比斗一场,将往日仇怨一笔勾销的这个消息时。 他们心中还是很好奇的,毕竟周、江两家的恩怨在江湖上实在是太出名了,他们一直认为这事最后的结果,要么是周家灭了江家,要么是江家灭了周家。 可没成想竟然突兀地听到了这么个消息,心中好奇之下,不免也有了旁观的心思。 不过他们也没敢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等着这事的结果,毕竟他们曾经都得罪冒犯过沈鸣,可不敢太过靠近。 刘瘸子看了眼叶七百,开口问道:“叶掌柜,你说这沈先生想的是什么?” 叶七百瞟了眼刘瘸子,笑着开口道:“你自己不是有了猜测吗,还问我干什么?” 刘瘸子摆摆手道:“嗨,我这也就只是猜测而已,可不晓得沈先生心里的真实想法,要真是我想的那样,那我举双手双脚支持沈先生的规矩!” 伍翻云知道刘瘸子想的是什么,他心中也有着同样的想法,但他却不是很乐观,皱眉接口道。 “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样,沈先生要做到这一点,怕是很难啊,别的不说,让这登仙路上这些人完全信服,便是个问题啊。” 刘瘸子叹了口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叶七百笑道:“别想那么多了,如果沈先生真有那样的想法,他自然会有办法的,乐观点,你看这周、江两家的百年恩怨,在沈先生的担保下,不正在化解吗?” 伍翻云叹气道:“希望如此吧。” …… 场中。 周泊、江封隔着十来丈的距离,一人手提断魂刀、一人掌握别离剑,两人皆是神色戒备地盯着对方。 场外的周玉和江雪不知何时站到了一起,江家人也没注意。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焦急与担心。 “断魂刀周家,第十八代传人,周泊,请阁下赐教!” “别离剑江家,第十五代剑主,江封,今日便要领教阁下高招!” 似乎风也知情识趣,随着两人通报过自己的名号来历,场中刮起一道不小的风。 风起,尘沙扬! 衣飘,杀意散! “喝!”“喝” 两声如同惊雷的大喝后,周泊两人皆是手持刀剑向着对方冲杀而去。 “铛!” 一声巨响,场中顿时响起一道震耳的金铁交鸣声。 “喝!” 两人毫不停留,再次大喝一声,眼泛红光朝着对方再次挥刃杀去。 这剑,剑剑夺命! 这刀,刀刀断魂! 没有试探,两人彼此的第一个照面,便使出了自己全身的功力,朝着对方杀伐而去。 这是最后一场比斗,是终结他们两家百多年恩怨的比斗,代表着他们两家百多年厮杀的最后一场比斗。 在这场比斗之后,他们两家的恩怨,便要一笔勾销,他们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程千不由啧了一声,感叹道:“这架势,还真是照着不死不休去的。” 尚万笑了一声,回道:“百多年的恩怨,如此局面,才属正常。” 不仅是他们,场边的人都能看出,两人这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周玉、江雪两人顿时更加急了,对他们两人来说,在这场比斗中,周泊和江封两人不论是谁死了,都不会是一件会让他们感到开心的事。 江雪小声道:“玉哥,现在怎么办啊,爷爷他们这是要不死不休啊!” 周玉同样也不知如何是好,焦急地看着场上的打斗。 随着战斗愈打愈烈,周泊、江封两人身上皆是挂上了彩。 周玉越看越是着急,他瞧了眼神色平静的沈鸣,忙跑过去抱拳求助道。 “沈先生,待会能不能请您……” 沈鸣摆了摆手,回道:“我定了规矩,至于他们如何斗,那就不管我的事,我也不会管这事,不过你……” 我? 见沈鸣看向自己,周玉不由有些疑惑了。 沈鸣又看了眼焦急望着比武场的江雪,玩味地笑了笑。 周玉见状面色不由一红,但也明白了沈鸣的意思,抱拳对着沈鸣道了声谢,转身便往江雪的位置跑去。 “多谢先生指点!” 看着那边江雪两人的窃窃私语,沈鸣不由感叹了一句。 “年轻真好!” 江封、周泊两人皆是宗师巅峰修为,实力难分伯仲,若是稳扎稳打,便是斗个一天一夜也很难分个胜负。 可这场比斗乃是两家人的最后一场比斗,两人出招都是不顾后果,怎么凶狠怎么来,怎么痛快怎么杀。 刘瘸子看着场中的比斗,开口道:“来了,胜负招了!” “死来!”“死来!” 两声大喝,周泊两人各自带着惊人的杀意朝着对方杀去。 这一剑,不留退路! 这一刀,誓分生死! 就在那刀将要砍进脖子,那剑将要刺入胸口的时候,场中传来两道声音。 周玉大喊道:“爷爷,住手,我和雪儿已经私定终身了!” 江雪更是彪悍,语出惊人道:“爷爷,我已经怀了玉哥儿的孩子了!” 这两道声音一出,全场顿时为之一静,打斗中的两人身子顿时僵住了。 刀停在了脖子上,剑顿在了胸口处。 “啪嗒!” 两声轻响,刀剑皆是落在了地上,周泊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与惊恐,两人僵直地转过身体。 周泊勉强笑道:“玉儿,你刚才说什么?” 江封苦笑道:“雪儿,你别跟爷爷开玩笑,爷爷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种刺激。” 周玉深吸了口气,一把拉起江雪的手,鼓起勇气道:“爷爷,我说我和雪儿已经私定终身了。” 江雪脸红红道:“没错,爷爷,我和玉哥儿已经私……” 话未说完,便见先前威风凛凛,杀意惊人的江封,竟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周泊则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手使劲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口中喃喃道。 “冤孽啊,冤孽,都怪我,都怪我!”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兄妹(求收、推) 什么情况!? 众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皆是有些呆了,这先前还打生打死的两个人,怎么因为周玉两人的话。 突然间就一个晕了过去,一个瘫坐在了地上呢? 江雪忙上前扶起江封,焦急道:“爷爷,你怎么了,醒醒啊,别吓唬雪儿,雪儿日后一定听你的话。” 江由几人这时甚至顾不得躺在地上的江封,几个人纷纷把江雪围住。 江由急道:“雪儿啊,来来来,先别管你爷爷了,告诉四爷爷,刚才你说的话是开玩笑的。” 江雪急道:“四爷爷,我爷爷现在……” 江由摆手道:“不管他,不管他,他的事先不急,咱们先说你的事,你真怀了那小子的孩子了?” 江雪脸红道:“可……” 而这边的周泊两爷孙也好不到哪里去,周玉小心翼翼地走到周泊身边。 周玉试探问道:“爷……爷爷,您没事吧……” 周泊顿时就像被点着的炮仗一样,抬头狠狠地蹬了周玉一把,一巴掌就呼了过去,恶狠狠地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还……还孩子都有……嗨……” 说到最后,周泊又是狠狠地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 周玉实在是摸不清状况,缩了缩脑袋,老实地回答周泊的问题。 “就……就是半年前。” 周泊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才半年而已,你们……” 见周泊又有动手的架势,周玉忙伸手护住脑袋,委屈道:“还没孩子呢,那是雪儿她骗你们的。” 周泊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听到周玉回话的江由几人也同样如此。 江由看着江雪,问道:“你们两个有没有做过那种事?” 江雪眨眨眼睛,反问道:“那种事啊?” 江由急得不行,拍腿道:“就是那种事啊……” 江封这时也醒转过来,解释道:“就是七岁那年,你去找你四爷爷玩,正好撞见你四爷爷和四奶奶做的那种事。” 江由顿时老脸又是一红,打量了一番周围,见没人注意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江雪两根手指对点,小声羞涩道:“还……还没呢。” 话一出口,不管是江封还是周泊皆是大松了口气,江封、周泊两人对视一眼,此时也没了先前的杀意,反而默契地点点头。 “爷爷,你干什么啊……” 江封架起江雪,根本不顾江雪的惊呼,转身掉头就走。 “玉哥儿,玉哥儿,救我……” 周玉刚要迈步,旁边的周泊却是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一掌将其拍晕。 一场比斗,便以这样的结果落下了帷幕。 直到江封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周泊这才转过身来,对着沈鸣抱拳道。 “今日之事,多谢沈先生担保,周某感激不尽。” 沈鸣摆了摆手,看着周泊和周玉的眼神很是古怪。 这情况,实在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看这架势,周玉和那江雪关系好像不对啊。 程千问出了在场众人心中的疑惑,一脸好奇地问道:“哎,周老头,你孙子和那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周泊的脸色顿时更吃了只苍蝇一样难看,好半晌后,方才吐出了两个字。 “兄妹!” 话一出口,场中人皆是一惊! …… 恩怨已了,周泊爷孙也没走,又在客栈逗留了一日。 而程千八卦心思又起来了,拉着周泊非要弄明白周玉和江雪怎么就成了兄妹。 周泊正坐在一张桌子旁,旁边围拢了一圈的人,都在听周泊说当年的事。 总的来说,这是一件非常狗血的事。 周泊当年有个女儿叫做周雪,而江封当年的则有个儿子叫做江解。 因为种种巧合,这两人和周玉、江雪一样,互相爱慕上了对方。 不过江解两人还要更加疯狂些,甚至在还没成婚的时候,便已珠胎暗结。 但和周玉两人不同的是,江封两人彼此都不知道对方是仇家之子,但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遮得住。 一次偶然,两人得知了对方的身份,从小被周泊灌输仇人理念的周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带着腹中的孩子回了周家。 而江解也有些迷茫,迷茫之后又再次打起精神,决定找出当年的真相,用来化解两家的恩怨,找回周雪。 周雪回到周家之后,心事重重,闷闷不乐,最后因难产而死,留下了个孩子,也就是周玉。 江解花费了三年的功夫,总算找出真相,当他带着真相到了周家的时候,周泊却因周雪之死,对江封恨到了极点。 周泊那里会管当年的真相是如何,对江解出手是毫不留情,狠下杀手,要不是关键时刻,周玉出现在周泊的视线里,江解一定会被周泊直接当场打杀。 但周泊也没轻易放过江解,将江解武功废了之后,亲自送到江家。 而后面的事,则是周泊听说,江封给江解说了门亲事,还生了个女儿,也就是江雪,但也没几年,江解便死了。 周泊叹了口气道:“当年的事,便就是这样了,也怪两家百年的恩怨纠缠,否则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听完周泊的述说,桌边的几人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踏踏!” 客栈外脚步声响起,紧接着阿朵儿迈步进了客栈,来到沈鸣身边。 “主人,你交代的事情,已经散布下去了。” 沈鸣点了点头,笑着回了句,辛苦了。 “为主人办事,一点都不苦。” 阿朵儿甜甜一笑,接着又疑惑问道:“主人,传信这种事情,阿朵儿也可以去做啊,您又何必去找外面的那些人呢?” 沈鸣笑道:“你去,那可就达不到我要的那个效果。” 效果? 阿朵儿实在不明白沈鸣口中的意思,不就是送个信吗,还能有什么效果? 叶七百不大明白两人在说什么,不由开口问了句。 “信,什么信?” 阿朵儿回头解释道:“主人有四封信要送到仙境里面去,今日一早便吩咐我把消息散布出去,若是有人愿为主人走一趟,主人可在不违背自己原则的情况下,答应他一件事情。” 叶七百闻言,不由惊讶地转头看向沈鸣,目光中若有所思。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可悲(求收、推) 阿朵儿的事情办的很好,关于沈鸣需要寻找四个人往城中送信的消息,也就一个早上不到的功夫,便彻底在登仙路上传开了,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能这么快传扬开来,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沈鸣。 三天前的那场战斗,虽然沈鸣已经表示不追究登仙路上众人的罪责,但他们心里还是有些虚的。 平心而论,当时的那种情况,换了他们自己,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的。 所以这三日来,时刻都有人在关注了沈鸣这边的一举一动,因此当阿朵儿把消息传出去的时候。 一传十,十传百,事情很快便传开了。 登仙路,桥头处。 桥头上立着块木板,木板上贴着四张纸条,而这四张纸条,便是那四张悬赏令,揭下悬赏令,去找沈鸣,便代表着接下了这个任务。 此时桥头处围观的人虽然众多,但真正敢出手去揭令的人却是一个也无。 送信,这种事情虽然很简单,可问题是要送去的地方却不简单啊。 那可是仙境,十八层地狱一般的存在,比这登仙路还要危险万分的地方。 这种地方,谁敢去送啊! “啧啧,往仙境里送信,送一封信,那沈笑便满足他一个要求,这奖赏,看的我都有点眼红了。” “嘿嘿,杨老二,你要是眼红了,那就去揭呗,又没人拦着,这里四封信呢,你一块揭了都没人说你。” “别……别别,我还想多活两年呢,一个人去那地方送信,我疯了还差不多。” “就是,而且还是东南西北各自一封,这信不用猜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信,只怕是有命领这赏,却没命花啊。” 有人笑着调侃开口。 “怎么就没命花了,这上面不是清清楚楚写着吗,此次送信,沈笑保他平安无事。” “切,骗三岁小孩子呢,我不否认,那沈笑确实厉害,可要说在仙境里保人平安无事,他怕是在说梦话吧。” “就是,仙境那是什么地方,他沈笑若真想保人平安无事,除非他陪着送信之人一起进去,这还有点可能。” “可问题来了,沈笑陪你进去?怎么可能,他要是愿意陪你进去,那他还找人送信干嘛,自个去送不就得了。” “说的没错,那些大人物的恩怨,咱们还是别掺和了,就老实待着吧,奖励就算再好,也得有命拿才行啊!” “散了吧,散了吧,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想到就是这样,没劲没劲。” 闲聊了一番,见没什么意思,围观的众人也就渐渐散了开去。 “唉,杨老二,走啦,还待那干什么?” 杨老二嘿嘿笑道:“我看有没有傻子来接这悬赏令。” 转眼之间,又是一天过去,那块木牌前虽然不断有人前来观看,但最终却还是没人上前揭令。 客栈中。 沈鸣端坐在二楼,静静地品着一壶茶,从这里的位置看去,正好能将桥头处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阿朵儿看了眼沈鸣,犹豫道:“主人,不如……不如还是让奴去送吧。” 沈鸣摆摆手,回道:“不用,等吧,总会有人愿意来的。” 桥头处。 杨老二也是闲得无聊,已经在这蹲了一天了,每次见到有人来,便要上去攀谈一番,以这事取乐。 而这一天里,他也不是没有收获,还拉了几个同样闲得无聊的人在这看笑话。 见又有两人结伴而来,杨老二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唉,两位兄弟,看着面生啊,跟谁混的?” 个子高的骄傲回道:“跟鸣爷混的。” 鸣爷? 杨老二有些疑惑,这鸣爷是那位爷啊,他怎么没听说过。 见两人有揭榜的举动,杨老二叶不再多想,忙上前劝道:“唉,兄弟,可要看好了再揭,看看这信送的是什么地方。” 个子矮的那人瞥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继续伸手向那悬赏令截去。 杨老二急道:“仙境,那可是仙境啊,那地方谁敢去啊!” 或许是他的话起了作用,那两人身子僵直了片刻。 杨老二见状一喜,继续道:“我说的对吧,这奖励虽好,可没必要为了这奖励把自己这命给搭上啊。” 那两人僵直了片刻,然后丧气地垂下了头往来的方向回去。 杨老二一喜,挽留道:“唉,兄弟要不一起在这瞧会乐子再走?” 两人转身,一人骂了一句。 “蠢货!”“猪脑袋!” 两人的反应让杨老二有些摸不着头脑,嘀咕了一句后,便又回到先前的位置,对着身边人笑着炫耀道。 “嘿嘿,看到没,又两个,又有两个被我劝退了。” 杨老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此事,按理来说,别人揭不揭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没必要非要在这等着。 有人问道:“唉,杨哥,你说到底会不会有人来揭这令。” 杨老二不屑笑道:“去掉一个会字,有我在这给来的人陈述利弊,肯定不会有人来揭这令,傻子才会来……” 话未说完,远处又走来一人,杨老二认识那人,忙上前招呼了一句。 “石头,来这干嘛呢。” 那人面容倔强,看了眼杨老二,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揭令!” 杨老二再次拿出那套说辞来劝说石头,而石头却是充耳不闻,手掌虽然有些颤抖,但却极为坚定地伸向了一张悬赏令。 “啪!” 杨老二伸手抓住了石头的手,再次开口劝道:“你真的不仔细想想,你觉得送了信后还会有命存在,那沈笑就是在玩咱们的,咱们只有不管他,让他的手段无用,才是对他最好的反击。” 石头狠狠地甩开杨老二的手,一把揭下一张悬赏令,转身便要离开。 杨老二有些急了,伸手按住石头的肩膀,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石头却是转过头来,看了眼杨老二,摇头冷笑道:“你真可悲!” 杨老二被石头的回答说的极为难看,或许是戳到了他心里的痛处,他看着石头离开的背影,咆哮开口道。 “你才可悲,你个傻子!” 就在他咆哮的时候,又是一名年轻人走来,伸手揭下一张悬赏令,看着咆哮的杨老二,那年轻人又补充了一句。 “不仅可悲,还很可笑,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会对沈先生造成困扰吗?会让沈先生高看你一眼吗?在沈先生的眼里,你就是个笑话,不……甚至你连成为笑话的资格都没有。” ------------ 三江感言 上了三江娘,有点小激动呢。想了想,决定明天三更表示一番。恩……就是这样。 最后感谢众位书友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编辑夜宵大的推荐,才能让我能够推到三江娘,再次谢谢。 ------------ 第一百二十章 嘱咐(求收、推) 正如沈鸣对阿朵儿说的那样,总会有人揭令的,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不论是什么,总会有人去尝试的。 程千两人本来变了张脸想要去揭令,但被沈鸣叫回,不久后,随着石头和那个年轻人揭下令,陆续又有人揭下剩余的两张令。 客栈二楼。 在阿朵儿的带领下,石头上了二楼,瞧见窗边饮茶的沈鸣,忙上前拜道。 “覃石见过沈掌柜。” 沈鸣点点头,招呼覃石上前两步。 “手伸出来。” 覃石有些疑惑,但还是照着沈鸣所说,老实的将手伸了出来。 沈鸣伸指轻轻点在茶杯之中,使得指尖微微带着些许水渍,然后运指如飞,行云流水般的在覃石掌心画出一道繁复符文。 片刻后。 随着掌心处闪过一抹光亮,沈鸣缓缓收回手指,而覃石只觉随着那抹闪光闪过,自己身体里似乎多了些东西。 他内视了一番自己的身体,但却还是没能发现自己身体里多了什么,只得疑惑地摸了摸自己脑袋,将情绪压了下去。 沈鸣掏出一张信封交给覃石,吩咐道:“将这封信交给东面主事之人,事情完成后,你便可以回来了。” 覃石接过信封,问道:“敢问沈掌柜,那东面主事之人,姓甚名谁,有何特征,我又该到那里去交给他?” 沈鸣笑了笑,回道:“这些都不必担心,到时候不用你去找他,他也会来找你的,你只需要将这封信交给他便行了。” 听沈鸣如此说,覃石心中虽然还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犹豫了一番后,这才继续开口说道。 “沈掌柜,在那悬赏令上说的奖赏。” 沈鸣回道:“出来便可兑换。” 覃石闻言有些沉默。 沈鸣看出了他心中的担心,笑道:“在城中若是遇敌,你便竖起单掌,掌心向前,便可保你平安无事。” 听沈鸣这么说,覃石想起刚才沈鸣在他手掌上的举动,不由更加疑惑了,同时心里也越发觉得不安。 竖个掌便能保平安,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但事到如今,他也没办法,覃石只好咬了咬牙,点头回了句是。 “沈掌柜,若我今次在城中不幸殒命,还请沈掌柜……” 沈鸣摆摆手,笑道:“有些事,要自己去做,才能畅意痛快,记住我的话,若是遇敌,掌心向前,便可保你平安。” 覃石犹豫道:“可……” 沈鸣却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摆手示意阿朵儿将其带下去,将另外的人叫了上来。 如此往复三次,事情很快便交代完了。 …… 客栈中。 周泊看着周玉手中的那封信,面色那叫一个难看。 是的,第二个去揭令的年轻人便是周玉,对于周玉去揭令,说起来,沈鸣还是感到有些惊讶的。 周泊不敢置信的问道:玉儿,那……那信……你去揭了那悬赏令。” 周玉的兴致不是很高,关于他和江雪的关系,他已经从周泊口里听说了,不过这样正常,好好的恋人,突然间变成了妹妹,换了谁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周玉兴致乏乏道:“沈先生帮了我们,现在沈先生需要帮忙,我又正好没事,便帮沈先生走一趟。” 周泊急道:“可……可那是什么地方,你一个人去那里不是……不是……” 说到最后,周泊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毕竟沈鸣刚帮过他们,现在就让他翻脸不认人,他实在是不好意思。 周玉不在意道:“大不了就是死嘛,死了也正好,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额……失恋期的孩子,还真是惹不起。 周泊被这话给呛得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好半晌后,方才丢出一句话。 “你要是死了,爷爷也没活下去的念头,咱爷俩一起去。” 周玉闻言顿时抬头,看着周泊的眼神很是复杂。 周泊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大丈夫一言九鼎,答应了别人的事,不管有多难,都一定要办到,像你这样为了个女人就要死要活的,简直是丢了我周家的脸。” 周玉闻言,脸不由有些羞红。 …… 同发令时一样,有人揭令的消息也是很快便在登仙路上传扬开来。 不少人纷纷好奇,究竟会是什么人这么不知死活,要钱不要命,居然真的敢揭下令去仙境送信。 登仙路上又开始热议起这件事。 “哎哎哎,听说了没有,沈先生那悬赏令真的有人去揭了。” “什么?真的假的,是那个才来登仙路的傻子揭的啊,这么不知死活,也不对啊,杨老二那小子不是在那蹲着吗?有他解释,应该没人敢去揭啊。” “切……别提杨老二了,石头那小子不仅揭了令,还当众嘲讽了杨老二,说杨老二简直是可悲、可笑。” “石头!原来是那小子,这也难怪了,对那小子来说,只要能报仇,别说是让他死,就是让他去吃屎,估计那小子都肯。” “是啊,不过那小子也说的对,杨老二还真是可悲,沈掌柜那样的人,会把他搞得那点小手脚放在眼里吗?” “哎哎哎……别说了。” “怎么就不说了,我说的不对吗?” “人……人来了。” 杨老二正好走这边路过,听了两人的谈话,面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他没想到自己做的事已经被当成个笑话传扬开来了,但他也没说什么,默不作声地绕道离开。 隐隐的,他能听见后面特意拔高的说话声。 “有些人啊,就是狼心狗肺,认不清自己的处境和实力,别人放他一马,饶他一命,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嫉妒人家的实力,总想使点小手段去把人家的事给搅黄,你说这种人是不是贱啊!” “老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少说两句。” “嘿,老林,你这人还真是怪,什么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指名点姓说是谁了吗?我就在这发表一下对生活的感慨,对人心的感叹,我招谁惹谁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杨老二看了眼远方的仙境,加快了步伐向仙境而去。 他要去仙境门口等着,他要亲眼看到石头等人进仙境,第一个亲耳听到石头等人死在仙境的消息。 他要向那些嘲讽他的人证明自己没错,什么送信,什么保证安全,什么许诺奖赏。 假的! 这些都是假的! 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而他杨劳早就识破了这个骗局。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道而已(求收、推) 今日的登仙路可以说是最为热闹的,不管是好奇也好,看笑话也好,围观也好,又或者想要证明自己说的没错也好。 总之。 在听到有四人揭下了悬赏令要进仙境送信后,几乎登仙路上所有人都来到仙境城门口不远处等着。 甚至有好事之人,居然在仙境外开起了盘口。 “来来来,下注啦,下注啦,还没下注的赶紧啦,咱们这边是北门,是摧金掌周知武周宗师进去送信,这周知武可是叶掌柜手底下的头号干将,虽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在咱们登仙路上也是大有名气的!” “咱们就来赌一赌,这周知武能在这西门里撑多久,一个时辰以下,一赔一点五,一个时辰到三个时辰,一赔二,三个时辰……” 一个身穿青衣的小厮,热情的在旁边招揽着客人,不时有人心动,押上一些东西。 “一瓶回春丹,一个时辰以下。” “百年老参一株,以周知武的实力,怎么也能撑个三五个时辰!” 这时。 一个面容硬朗,棱角分明的中年人到了柜台前,看了眼柜台的赔率,笑着问道。 “怎么没赌周知武能活着出来的赔率?” 那小厮笑道:“嗨……这还用开吗?这种事想都不用想,活着出来,没可能的,开了也没人押,费那心思干嘛?” 中年人笑道:“怎么就没人押了,我不就来了吗?” 小厮惊讶道:“你这是要押周知武活着出来?” 中年人双手排在赌桌上,笑道:“一双手,押周知武活着出来。” 说完,也不等小二反应过来,径直往城门口方向走去。 押手!? 小厮失声笑了笑,觉得这人还真是有性格,看着中年人远去的身影,开口问了句。 “客官留个名号!” 中年人头也不回,只是远远地传来一个名字。 “周知武!” 小厮闻言顿时有些呆住,旁边那些下注的人也皆是愕然地看着周知武向城门口走去的背影。 这样的赌局,仙境外的四门都开着有,其中有两处还是乔装易容的程千两人所设,虽然开着有从仙境里活着出来的盘口,但几乎却没有一个人押。 …… 仙境南门。 周泊爷孙两此时已经到了南门口,仙境的城门永远是大敞开的人,它欢迎所有人进入这片无法之地。 看着城门洞下那累累的白骨,听着耳边刮起的那种凄厉的风声,感受着那种扑面而来,直入心底的死意,周玉不由打了个寒颤。 周泊拍了拍周玉的肩膀,叹气道:“大丈夫一诺千金,答应了别人的事,前方便是刀山火海也一定要办到,沈先生应该是给了你保命的手段吧。” 周玉张开手掌,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再次将手掌握紧,点了点头。 周泊道:“那把东西收好了,关键时刻再拿出来,还有……好好照顾自己,咱周家可不能在你这就绝了根,爷爷我反正也没几年活头了,这把老骨头交代在这里,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周玉抬头看着周泊,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 周泊豪爽一笑,再次一拍周玉的肩膀,带头往城门而去。 “大丈夫莫要学小女儿姿态,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都说这仙境乃是江湖三大凶地,地凶人更凶,便是百晓生也不敢擅闯,今日我们爷孙两联手,去闯他一闯!” 周玉深吸了口气,将眼中的泪花憋了回去,狠狠地点了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知怎的,隐隐有些羞愧的意思,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情绪升起。 随着爷孙两渐渐消失在城门口的背影,不少人甚至在心中为他们暗自祈祷起来。 突然。 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 “你们快看,天上挂着的那是什么?” 众人忙抬头看去,只见阴暗的天空上呈现这一副巨大的画面。 而画面中有古旧街道、有残破房屋、有两个人影。 “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好像是周家那两爷孙。” 很巧的,画中人正好回了个头,露出了周玉的那张脸,城外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真是这爷孙两,可……可问题是这爷孙两的身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海市蜃楼不成?” 有人猜测道:“两年前,我还在江湖上的时候,听说百晓生研制出了一种东西,据说可以将发生过的事情用那种东西保留下来,等到需要看的时候,用某种特殊的方法将其播放出来,难不成……” 立刻就有人惊讶问道:“什么!还有这等奇事,真的假的?” 那人回道:“照现在这情况来看,应该是真的,而且这技术好像还有提升,这周家爷孙刚进去,画面里就出现了爷孙两的身影,恐怕这画面是直接把爷孙两在城里发生的事呈现出来。” “嘶……像这种神奇的东西,一定很贵吧?” “岂止是贵啊,一般人根本得都得不到,那东西百晓生只赠送给与他交好之人,能得到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一种身份实力的象征,代表着那人获得了百晓生的友谊。” “这东西难不成……” 客栈。 叶七百等三位掌柜陪着沈鸣在二楼喝茶,当那副画面出现在仙境城门口上方的时候,叶七百三人自然也注意到了,眼中皆是闪过惊讶意外的神色。 叶七百抱拳问道:“沈先生,那画面是您弄出来的?” 沈鸣点了点头。 叶七百再次问道:“将发生过的事保存下来,当做图像放映出来,这种东西,我听说只有百晓生才有,先生和百晓生……” 沈鸣扬了扬眉,有些意外道:“哦,他有这种东西?” 很简单的一句话,叶七百便明白了过来,他点了点头。 “先生不知吗?那东西百晓生两年前便研制出来了,虽然那百晓生是个虚伪小人,但论才华,确实是古今少有人能及。” 沈鸣笑道:“有些意思。” 叶七百反倒不明白沈鸣这话的意思了,摇了摇头,换了个问题。 “先生是如何将城里的画面呈现在天上的,这种手段,实在……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沈鸣笑了笑,道:“世界很大,神奇的事情还有很多,挥手便成的小道而已,那有什么好神奇的。” 说着,沈鸣抬手,对着桌面拂袖一挥。 顿时桌面出现四副画面,一一对应城中的四个方向,画面中人影清晰可见,纤毫毕现,如在眼前。 这一幕,叶七百三人观之,皆是为之震撼! ------------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谁能救他?(求收、推) 关于城门口上方出现的画面,很快众人便没了议论,注意力更多投入到画面上的人去了。 能在外面清楚的看到里面发生的事情,看别人在里面打打杀杀,这等美事,当真是让仙境外的众人享受不已,甚至有一种人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此的感觉。 北城门口。 赌摊的周围围了一圈人,人群纷纷神色紧张地看着城门上当的画面。 “好好好!打!打死他!就是这样,一掌打死他。” “爷们啊,这周知武真是条汉子,一路打进去,牛,我服!” “哈哈,又打死一个,快快快!给钱给钱!” 随着画面中战局尘埃落定,城门外不少人为之庆贺。 这时,赌铺那个青衣小厮的声音响起。 “半个时辰已过!” 话一出口,场中顿时有不少人猛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蹲坐在地上的周林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一边磕了起来,一边和旁边人闲聊起来。 “唉,铁哥,你不是去东面劝石头那小子去了吗?怎么过来我这边了?” 铁哥从周林手里抓了一把过来,觉得蹲在这磕着瓜子,看着画面里周知武的打斗,当真是一种享受。 “嗨,那小子犟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决定了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不过那小子也是聪明,贴了圈大胡子,捧了本书,带了个白头巾进东门,那打扮,居然还真没人敢动他,一个二个都毕恭毕敬的带路。” 周林闻言顿时有些呆住,转头盯着铁哥看了好半晌,这才摇头苦笑道。 “这小子,脑子转的还挺快,可问题是他这打扮,不被人拆穿还好,一旦被人拆穿,那可就是死路一条啊!” 铁哥点了点头,或许是感到气氛有些沉闷,铁哥主动转移话题道。 “嗨,不提他,话说回来,还是你们这边看着有劲,这周知武还真是厉害啊,照这一路显露的实力来看,这周知武怕是离大宗师不远了吧。” 周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是啊,照这架势来看,只要这周知武不遇到大宗师一级的对手,把信送出去后,说不定还真有机会全身……” 然而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场中响起一人的惊呼声。 “你们快看,那人……那人是不是玉掌柜!” 北城中。 周知武一身黑袍,身上溅了不少血渍,一路走来,他一共杀了五个宗师,二十二个先天,身上溅上血渍也属正常。 周知武看着前方街道尽头处的人影,进城以来从不曾变过的脸色第一次有了变化,全身的功法运转戒备到了极点。 那人他认识,也很熟悉,他没想法会在这里遇见他。 “踏踏!” 来人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脚步声,背负着双手,悠闲地走到周知武身前不远处,笑着打了声招呼。 “小武啊,你也进来了。” 周知武却没有丝毫放松戒备的意思,闻言反而更加戒备了。 “见过玉掌柜,玉掌柜可还安好?” 玉掌柜须发皆白,看着六十上下,浑身打理的干干净净,一丝不苟,与这肮脏的环境,血腥的街道显得格格不入。 玉掌柜和蔼笑道:“好好好,你看我现在这样子就知道了,在这里面我可是过得好的很,小武不如去老夫的地方坐坐?” 周知武致歉道:“不好意思,玉掌柜,小武还有事情要办,请……” 还不等周知武把话说完,玉掌柜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起来,换上一脸的冰冷。 “你是要拒绝我的好意了?” 周知武面色再次一变,忙开口道:“不是,实在是……” 玉掌柜脸上再次挂起笑意,开口道:“你果然是要拒绝我的好意,那老夫也就只能请你去死了!” 话音一落,那玉掌柜便已出手,方一出手,便见不凡,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朝着周知武迎面冲来! 这一掌,便可见功力深厚,绝不是如同的大宗师能打出来的。 城外透过画面看着这一掌的人群,皆是齐齐为之色变。 “惨啦,周知武这下可惨啦!” “是啊,遇到玉掌柜了,那玉掌柜以前还在登仙路上的时候,别说是周知武,就算是叶掌柜都不敢招惹。” “我就说吧,送信这种事,看着容易,奖励又多,还保证安全,想想都不可能,现在面对玉掌柜,谁还能救的了周知武!” …… 南城,城中。 此时周泊爷孙两身上都带着些许血渍,有他人的,也有他们自己的。 一路走来,爷孙两同样没少杀人,而第一个人便是被周玉引来的,那人有宗师巅峰修为,直言若是周玉留下来陪他一晚,便放周泊爷孙两过去。 这种事,周泊两人自然不肯,也就大打出手,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后,才将那个斩杀,也正是因为提着那个人的人头,这爷孙两一路上也才少了不少厮杀。 “汪汪!” 突然,一声极其凶狠的狗叫响起,周泊两人闻声看去。 声音是从不远处那间破败木屋里传来的,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谨慎地走了过去。 刚一看见屋中画面,周玉便捂着嘴到了旁边,只见屋中的地上躺着一名女子,女子面色苍白,浑身满是血迹,一条小腿血肉模糊,可见白骨,地上流了一大滩的血。 一条眼泛红光的黑色大狗或许听见动静,缓缓抬头看向周泊所在的位置,大狗裂开嘴角,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牙缝里的血迹和肉沫。 很显然,女子的那条腿是被大狗咬成这样的,可不知为何,那女子却没做丝毫反抗。 “汪……汪!” 大狗凶狠一叫,泛红着双眼,嘴角流着口水,猛地朝着周泊扑去。 “畜生!” 周泊喝骂一声,伸掌一拍,将扑来的大狗当场打杀。 “姑娘,你没事吧!” 周泊上前两步,将女子缓缓扶起,关切的问了句。 那女子却像是傻了般,死死的盯着周泊,片刻后,女子猛地出掌,运足十成力道,拍击在周泊胸口。 受此一击,周泊捂着胸口连连后退数步,手指着女子,嘴角流出一丝血迹,不敢置信开口道。 “你……” 那女子却不管不顾,如同疯了般挺身而起,丝毫不顾及自己腿上的伤势,继续提掌朝周泊杀去。 而同时,周围的房屋中不断有人走出,看向周泊爷孙两人的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念和欲望。 城外透过画面看到这一幕的人皆是呆了,他们不是为女子的伤势呆了,也不是为周泊爷孙两被围住呆了,而是…… “这周家爷孙疯了不成,竟然敢在南城杀狗?” “是啊,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南城的情况,这里你什么东西都可以杀,可唯独不能杀狗。” “别说杀狗,便是狗杀你,你都不能反抗,这地可是叫人不如狗的!” “嘿嘿,这下完蛋了吧,这么多人围着,我看这爷孙两还怎么跑,哎,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送什么信,也不想想,仙境这地方,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吗?” “就是,这下我看他们爷孙两怎么办。”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先生救我! 东城门。 与其他三处城门的喝彩叫好声不同,东城门外的众人看着画面里发生的事,无不在破口咒骂着。 “娘的,这小子居然用这种法子来投机取巧!” “靠,老子压的半个时辰以内死,这下完了,老子的全部身家啊,全陪进去啦。” “哼,装吧,老子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待会有你好果子吃的。” 城中。 此时的覃石一身白袍,头缠白巾,嘴角贴了一大圈的假络腮胡,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羊皮经书。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幅打扮,才使他走在这座城里而不被人攻击,因为没人能够确定覃石跟东城主事人之间的关系。 “踏踏!” 覃石缓缓地踏步走在城中的街道上,虽然他的面容很是平静,但他的心中却是紧张到了极点,他知道,自己这幅打扮,若是被人拆穿,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踏踏!” 街道的尽头想起一串脚步声,紧接着,两名头戴白头巾,身穿白袍的络腮胡男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覃石深吸了口气,想着这些年自己听来的消息,以一种特殊的礼仪向对面问了声好。 “愿纳安赐予你们平安。” 那两人止步,同样回了个礼仪。 “愿纳安同样赐予你平安。” 问好完毕之后,高个的络腮胡男子也不废话,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跟我来吧,主教要见你!” 覃石不由松了口气,他明白,这两人口中的主教,应当便是这东城区的主事之人。 而他的任务则是将一封信交给这东城区的主事之人,至于会不会被看穿,危险之类的东西,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就算是死在这里,只要沈鸣能遵守承诺,帮他完成那件他想做的事,他也觉得死而无憾了。 覃石被带到了一处教堂,教堂修的很是华丽,同城中那些破败的木屋迥然不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说那些肮脏的街道,残破的木屋是地狱的话,那这里称之为天堂也不为过。 “主教请你进去!” 一名白袍男子将覃石引到殿门前,覃石看着眼前禁闭的大门,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伸手推开了殿门。 殿门内很是明亮,整体呈乳白色,就连殿中的光似乎也有种圣洁的光辉。 大殿的正前方有着一尊巨大的神像,那是纳安,而在那尊神像下下,一个老人正跪坐在一个蒲团上做着祈祷。 老人的穿着很是朴素,只是一件简简单单的粗布白袍,头上缠绕着一条白色丝巾,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即便是听见了开门的动静,老人仍然没有反应,而是继续祷告着。 …… 北城,城门外。 或许是周知武代表着登仙路上的人,看着画面里的战斗,几乎所有人都在周知武加油鼓劲,心神为之震颤。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随后一道人影从口中抛飞而出。 “砰!” 人影落在地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周知武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口中鲜血顿时缓缓流出。 此时的周知武面色苍白,衣衫褴褛,发髻散乱,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狼狈。 玉掌柜拍了拍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尘,缓缓踏前两步,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小武,你还真是不错,老夫果然没看错你,你跟那些废物不同,居然能接老夫五掌,难得,实在难得!” 周知武挣扎起身,想要开口说话,却从口中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玉掌柜笑了笑,开口道:“热身结束了,我来送你上路吧。” 玉掌柜缓缓抬掌,随着他的手掌抬起,四周似乎陷入了一种奇特的气场之中,他这一掌抬起,似乎抬起了周遭的一切。 “安心上路吧!” 这种似乎天地皆被对方掌控在手的感觉,令周知武难受到了极点,更令他难受的是如今的他面对这一掌已没了任何办法。 除了…… 周知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掌掌心,恍惚间,他似乎再次看到那道由茶水刻画的繁复图文,听到了沈鸣的那句话。 “若遇危险,竖起手掌,掌心向前,便可保你平安无事。 周知武闭上眼睛,对着玉掌柜缓缓抬起他的左掌,以掌心向前。 同时,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希望真能如此吧! …… 南城,一条小巷。 小巷杂乱不堪,很是破败,此时因为剧烈的战斗更是多了几分血腥,残肢断臂散落了一地,鲜血成河。 周泊用力的将周玉往后一推,口中同时嘶吼道:“走,快走!别管我!” 也就在这当头,前方一道剑光如流星掠过一般,慌乱之下,周泊只来得及避开胸口的要害部位。 “噗!” 刀剑入肉的声音响起,那道剑光深深地刺入在周泊肩上。 “啊……吼!” 周泊大喝一声,不退反进,对入肉的那道利剑不管不顾,反而踏前两步,剑刃刺穿身体,透肩而出,在持剑之人惊讶的目光中。 挥刀,斩其首级! 周泊凶狠喝道:“来啊!” 周玉看着那把刺穿身体,出现在后背的利剑,只觉心里一阵阵的疼痛。 “爷爷!” 周泊回头吼道:“走!”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阴毒冰寒的气息四散开来,周泊瞳孔一缩,正要回头,可又哪里还来得及。 “桀桀!” 他只听见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周玉抱起地上的周泊,只觉周泊浑身上下如同一块寒冰一般。 “爷爷!” 一名身穿黑袍,四肢伏地,做犬状匍匐在地的男子出现在巷口处,可就是这样一个如狗般匍匐爬行的男子,浑身上下竟然透露出一股大宗师才有的气势。 男子眼神癫狂,盯着周泊两人的眼中隐隐泛着红光,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神经质的笑了两声,兴奋道。 “桀桀…咬死你们,主人一定会好好奖赏我的!” 匍匐在地上的男子双手双脚猛地发力,朝着周玉直扑过去。 陋巷、残肢、血河、阴雨…… 怀中如寒冰一般冻人的尸体,耳旁那一片死寂中响起的诡异笑声,如恶犬般扑来的癫狂男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周玉恐惧到了极点,他很想哭,但他又想起周泊说的,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他努力的将眼泪逼了回去,低头看着那紧紧握住的左掌。 他想起沈鸣告诉他的话。 于是。 他猛地举起左掌,掌心向前,状若一个被人欺负哭的孩子般,嘶声喊道。 “先生救我!”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沈先生的掌法(求收、推) 东城,教堂大殿内。 老人结束祷告,缓缓站起身来,转头露出正面,看着覃石的打扮和手里捧着的经书,脸上露出一抹和蔼的笑意。 “纳安的孩子,你从哪里来?” 覃石深吸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左掌,然后伸手从怀中掏出沈鸣所写的那封信。 “受人所托,来送封信。” 见了覃石的举动,老人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面色慢慢开始发生起变化。 他弯着的白眉慢慢竖起,微眯的双眼慢慢瞪圆,弯起的嘴角也慢慢变得笔直,胡须更是根根竖起,面色更是通红。 老人很愤怒,因为通过他的观察,以及覃石的举动,他发现眼前这个男子并不是纳安的孩子,而是一个伪装成纳安孩子的人。 这是个异端! 他竟敢伪装成纳安的孩子,这是对纳安的亵渎! 再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情更能让他感到愤怒的了。 老人瞪着覃石,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那滔天的怒火,他大喝一声。 “异端!” 老人抬起双手,衣袍无风自动,浑身上下猛地喷薄出无数的圣洁光芒。 “竟敢亵渎纳安,接受纳安的制裁吧!” 覃石用手遮住视线,看着整个人如同一团璀璨光芒的老人,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那光芒虽还未彻底及身,但仅仅只是一点余光,竟也让他整个人如同置身在火炉中被炙烤一般。 若是光线真正及身,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他深吸了口气,再次看了眼左掌,咬了咬牙,然后竖起手掌,掌心向前。 先生救我。 他在心中如此默念道。 接着。 他便看到了自己此生,注定再也不会忘记的一幕。 他只觉得随着自己竖起左掌,掌心向前,体内竟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从自己的体内飞扑出去。 他诧异的向前看去,竟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影。 那人一身威风凛凛的金色铠甲,大红的披风随风舞动,手中提着一把寒光四射的金刀。 覃石抬头看着那人的脸,不禁呆在了原地,“这……” 然而不等他回过神来,那人影已经提起那把硕大的金刀。 人影提刀,大理石铺就的地面顿时如同被犁过的土般,被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人影举刀,那用无数宝石点缀着的华丽殿顶顿时被捅破一个好大的窟窿,阴雨顿时从殿顶洒落下来。 老人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感受到这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气势,心中不由恐惧到了极点。 这是什么?纳安吗? 不……纳安不会是这样的,纳安是不可名状的,这是异端! “啊!” 老人怪叫一声,毫不留力地催动着自己的内力,他身上的光芒越来越盛,似要照亮这片阴暗的天空,将黑暗驱散一般。 “异端,接受纳安的制……” 然而还不等他说完,刀影已带着劈山斩海的气势落下。 刀光劈过他的身体,劈过他身后的那尊纳安的神像,斩破他身后的那堵白墙,又斩出了好远好远方才消散。 唯留下残垣断壁与一地血腥。 覃石看着自己左掌,咽了咽干涩的喉咙。 比起纳安,还是沈先生的制裁更加可怕! 覃石看了眼地上老人那被劈成两半的身体,脑中不知怎的冒出了这么个奇怪的想法。 北城内。 周知武笑了,笑的很开心,即便嘴里不停的往外流着血,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他也一样笑得很开心。 当竖起手掌,那道如同天神般威武不凡的巨大人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周知武便知道自己安全了。 沈鸣给他的手段,竟然是这般的不可思议,神乎其神。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玉掌柜,他此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脸上再也没有了笑意。他看着那举起长刀的巨大人影,感受到那种无可匹敌的气势,深吸了口气,苦涩问道。 “你这是什么掌法?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没有跑,他知道,在这样的掌法下,他跑不了,既然跑不了,不如坦然的去面对,至少死去的时候不会那么狼狈。 什么掌法!? 周知武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掌法,他想了想,看着巨大人影的那张脸,嘴里流着鲜血,畅快地笑着回道。 “你可以叫他,沈先生的掌法!” “沈先生的掌法!?” 玉掌柜念叨了一句,喃喃道:“真是好古怪的名字,沈先生又是谁?” 说罢,他闭上双眼,暗自催动自己体内的内力撞击自己的心脉。 “啪!” 身体倒地的声音响起,在这道巨大人影的威势下,玉掌柜选择自绝心脉而死。 因为这样他才不会显得太过狼狈和血腥,也不会感觉到痛苦。 南城。 黑袍男子看着那尊手提长刀的巨大身影,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就在刚才,那个被他围堵在小巷中,视之为猎物的少年,如同被欺负哭的孩子般大喊了一句。 “先生救我!” 那空中竟然便真的出现了这样一尊如同神将般的巨大身影。 这不应该啊? 这算什么事啊?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感受到巨大人影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那种名叫死亡的气息,黑袍男子觉得此时的自己也好想哭。 于是。 他如同被打了狗般,仰头朝天怪叫了一声,向自己的主人求救嘶鸣道。 “主人救我。” 但话音落下,无论是空中,还是身前,都没有他要等待的主人的身影。 唯有那一道如同斩山劈海的刀光直直劈下! 西城。 随着巨大人影散去,林文信在一地的昆仑奴尸体,以及残垣断壁中慢慢地找着东西。 好片刻后。 林文信才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一张纸条,他小心翼翼地将纸条从地上捡起,确认纸条上没有丝毫的破损后,这才将纸条重新折叠好收入怀中。 这纸条便是沈鸣让他送的信,而这群昆仑奴则是这西城主事之人。 林文信踢了踢身边的一具昆仑奴的尸体,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感慨道。 “何必呢?沈先生在信上都说了,顺他者生,逆他者亡,你们为何非要寻死呢?”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三条规矩(求收、推) 人这一生总会有那么几件,即便到死也不会忘记的事,对于仙境以及仙境外的人来说,今日发生的事注定会成为其中的一件。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东城门顿时被一股灰尘笼罩在其中。 好片刻后。 灰尘散去,城门下散落在一地的碎石,而那城墙之上则有一道整齐的裂口。 “这……” 此时,无论是谁,都被眼前以及先前画面里的那一幕给惊住了。 那是什么? 世间为何会有这么大的人影? 这刀光竟然如此可怕? 好半晌后,方才有人嘶声惊呼出声。 “这是什么手段!” “刚才那道人影是沈掌柜吧!” “嘶……那刀光……那刀光居然是真的,而且还斩到这里来了。” 杨老二傻傻地看着城门上方那道缺口,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苦涩道。 “难怪……难怪他敢保证送信之人的平安,有这样的手段,又怎么可能保不住送信之人的平安呢?” 杨老二现在觉得自己和覃石说的一样,真的是可笑可悲到了极点。 那沈笑拥有这样的手段,自己的那些伎俩,又怎么可能被人家放入眼中呢? 原来,从头到尾,自己都只是个小丑,在表演着一出拙劣的喜剧,即便自己再费力,仍然也只是一出拙劣的喜剧,得不到他的丝毫关注。 …… 客栈二楼。 “哗啦啦……” 叶七百手中提着个茶壶正在斟茶,而茶杯中的茶也早已斟满,清澈的茶汤洒的满桌子都是。 沈鸣缓缓伸手接过叶七百手中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后,然后将茶壶放在桌面上。 “啪嗒!” 这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声,才令叶七百等人回过神来,叶七百忙拿起抹布将桌上的茶水擦拭赶紧,这才抱拳致歉道。 “一时失神,抱歉,实在抱歉!” 沈鸣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刘瘸子两人则是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因为不止是叶七百,他们同样也被方才的画面给惊呆了。 天神般威严的巨大人影,如斩山劈海般的硕大刀气……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刷新着他们自身的认知,他们这时才恍然发现。 哦!原来世上竟还有这样的手段。 这便是天人的手段吧? 他们不是没想过沈鸣给覃石等人的保命手段会是什么,比如无色无味,即便对大宗师也能起作用的毒药、保命的神丹、刀枪不入的宝甲……之类的东西。 可他们没万万没想到,沈鸣所谓的保命手段竟然是这样一种手段。 这是什么?这该怎么称呼? 刘瘸子站起身来,深鞠一躬道:“今日之后,此地当以先生为尊。” 伍掌柜同样如此,恭敬道:“今日之后,此地再无人质疑,也无人敢再质疑先生说的话,先生说的话,便会是此地的规矩。” 叶七百站起身来,深深一拜,佩服道:“先生当真好手段!” 沈鸣透过画面,看着仙境外那些被惊住的众人,看着他们眼中的震惊与狂热,满意地点了点头。 沈鸣斟满茶水,举杯道:“喝完这盏茶,你们便带人进去收拾残局吧,这仙境也该有个像模像样的规矩了。” 三人闻言心中不由有些激动,忙抱拳点头,口中称是。 刘瘸子问道:“若是遇到反抗呢?” 沈鸣淡淡道:“杀了便是。” 三人抱拳称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再次抱拳行了个礼,这才快速离开客栈,回到自己店铺去召集人手。 没多久的功夫,大队的人马便出现在了仙境之外,在叶七百几人的带领下,快速而有序的往仙境而去。 城外不少围观之人,心思活络起来,悄悄地跟在人群中进了仙境。 这一日,注定不会是平静的一日。 这一日,是充满血腥杀戮的一日。 这一日,同样也是仙境这个地方,被后人称之为新仙境,最开始的一日。 这一日厮杀,持续了很久。 而沈鸣则是静静地坐在二楼窗边,眼神平静地看着城池中发生的一切。 即便城中尸骨如山,血流成河,他的面色也不曾有丝毫的改变。 因为,要在这仙境立下规矩,立下一个让所有人遵守的规矩,这些都是必须的。 正如伍掌柜所说,因为这次送信,因为这场厮杀,他说的话再无人质疑,也再无人敢质疑。 他立的规矩,同样也会是如此。 示之以信,加之以威! 如此,规矩自然可立! …… 三日之后。 尘埃已经落定,沈鸣要在仙境立的规矩,那场厮杀之后的第二日,便由阿朵儿在奈何桥头的那块木板上发布了上去。 第一、此地禁厮杀打斗! 第二、一切江湖恩怨不得过桥,若有人前来寻仇,桥头斗过一场,不论生死,恩怨一笔勾销,绝不牵连朋友家人! 第三、反复无常小人禁入此地! 是的,三个对登仙路上的人来说,很不可思议的规矩。 不说别的,单就只是第一条,禁止厮杀打斗。 开什么玩笑? 这么多江湖人聚集在这里,怎么可能少的了厮杀打斗。 再说了,若是这地方没了打斗厮杀,还能被称之为仙境和登仙路吗? 但同样,对于这三个规矩,登仙路上的人也为之欣喜若狂。 这样的规矩,对他们来说,可能在梦中也不会梦见。 若是以往有人说要在登仙路上立上这么个规矩,恐怕没人会相信。 可现在却不同,即便他们觉得这样的规矩极其不可思议,但因为有了那次送信以及那一场厮杀。 让他们见识到了沈鸣的信义与实力,他们相信沈鸣说的话,立的规矩。 登仙路上的人们,对这个规矩,没有嘲笑与质疑,他们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相信它,去遵守它,去维护它! 因为他们自己本身,同样也是期望这样的规矩出现。 因为这三条规矩,沈笑这个名字,在登仙路上再被人提起时,不论是谁,满口都是崇敬与赞扬,无不为之钦佩。 而因为这三条规矩,仙境在后世也被人称之为桃源、退隐之地。 虽然后来随着时光变化,沧海桑田,因为种种原因变故,仙境或增加、或删改了不少的规矩。 比如十恶不赦之人禁入此地,比如若入仙境,退隐江湖,终身便不可再踏出仙境一步之类的规矩…… 但唯独这三条规矩与世长存,从不曾被人改变过。 特别是第二条,在后世更是吸引了很多很多的人,不远万里来此做个见证,了解彼此的恩怨。 因此,此地又得了个“恩怨了”的名头。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沈先生好(求收、推) 距离规矩立下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半月之久。 这半月的日子里,登仙路上的人遵守着沈鸣立下的规矩,没有丝毫的触犯,一切都很有序而美好。 期间也有人按捺不住自己疯狂本性,想要惹是生非,挑衅杀人,但不用沈鸣出手,自有人维护规矩,将那人绳之于法,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审判诛杀。 一个好的规矩,自然会有人愿意真心为之维护。 客栈,庭院。 庭院中摆放着一块等人高的玉石,沈鸣拿着把小刀,静静地站在玉石前。 玉石是叶七百等人在城中的收获,在那场厮杀之后,叶七百等人亲自送上门来的,同这块玉石一起被送上门来的还有不少的奇珍异宝,皆是原本四城主事之人的珍藏。 沈鸣当时想了想,留下了这块玉石,又让阿朵儿和程千两人各自选了几件自己喜欢的东西,其余的便让叶七百等人自己分发,他也不多过问。 打量了一番这块玉石之后,沈鸣方才深吸了口气,他缓缓闭上眼睛,脑中开始浮现一个人影。 接着。 他挥舞着手中那把小刀,锋锐无匹的小刀随着他的舞动,如同灵活的精灵般在那块玉石上跳跃着。 每一次跳跃,都从那块玉石上剥下一些碎片,碎片再落在地上化作粉末。 这一幕,若是让那些玉石珠宝雕刻师们见了,一定会痛心不已,大呼沈鸣暴遣天物。 但沈鸣却是毫不在意,他手中的那把小刀挥舞的也越来越块,甚至只能看见一团银色的光影在舞动,而玉石上的碎片也落得越来越多,最后竟如瓢泼大雨般密集落下。 “哗哗哗!”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那块等人高的玉石渐渐被沈鸣雕刻出了形状。 威风凛凛的铠甲、飘扬的披风、提着笔直长刀的右手、握着令牌的左手…… 随着沈鸣不断的挥舞手中的小刀,那块玉石也快速的被雕刻成型。 好片刻后。 沈鸣为雕像刻上最后一刀,他才缓缓睁开眼睛,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尊雕像。 这尊雕像的模样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现在的样子。 嗯……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沈笑的样子。 他用小刀轻轻的划破自己的手指,殷红的鲜血顿时缓缓流出,他将手指隔空对准雕像手中握着的那块令牌。 然后运指如飞,随着他的指尖挪动,玉牌之上顿时闪过一排排的红光小字。 片刻功夫后。 沈鸣缓缓吐出一口气,收指站立,那道被小刀划破的手指的伤口也自然而然的愈合,而玉牌之上则多了一排排的血色小字。 第一、此地禁厮杀打斗! 第二、一切江湖恩怨…… 第三、…… 是的,他在玉牌上刻着的正是他为仙境立的那三条规矩。 这是规矩,也是符文,用他的鲜血写就的。 沈鸣再次打量了一番雕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大袖一挥,这尊雕像顿时被收入手上的那枚黑色戒子中。 沈鸣迈步回到客栈大堂,大堂中坐了不少的人,程千、阿朵儿、叶七百等人自不多说,还有不少原本仙境中的人。 此时见沈鸣出现在大堂,皆是站起身来,发自内心地恭敬问好。 “沈先生好!” “沈掌柜好!” 这种恭敬源自于沈鸣拥有的实力,但更多的还是源自于他立下那三条规矩。 那三条让仙境变得美好,变得秩序有条的规矩,赢得了他们发自内心的感恩与尊重。 沈鸣笑着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小二见了沈鸣出现,眼睛顿时一亮,忙跑过来乖巧的问了声好,然后摸了摸脑袋,看了眼客栈内的众人,讪笑道。 “掌柜的,您看,最近这客人实在是有点多,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是不是再招两个人手?” 小二这话一出口,沈鸣还没什么表示,正在客栈里吃饭的人倒是坐不住了,纷纷自荐开口。 “我我我,沈掌柜,我来当小二,包吃包住就行!” “去去去,就你这胃口,包吃包住,你一个人怕是顶十个人吃的,沈掌柜还不得亏死!” “就是,沈掌柜我来,工钱无所谓,吃住不包也行,就让我在这客栈做事就行。” “沈掌柜……” 小二看着眼前这一幕顿时就懵了,你说你们这一群先天、宗师级高手,这是在闹那样啊,要不要这样啊! 不收工钱,吃住也不包,你们让我这个小二感到压力很大啊。 特别是你啊,伍掌柜,你说你自己都是一个掌柜了,还跑来这里当小二,凑热闹有意思吗? 大堂中的众人却不管小二心里想着什么,甚至为了证明确实人手忙不过来,还拍起桌子大声吆喝着。 “小二,我的女儿红呢?” “小二,我的酱牛肉呢?” “快点啊,小二,我的……给我再来两坛烧刀子!” 听着这些声音,小二转头看了眼客栈中的众人,然后将视线又放回沈鸣身上,一脸欲哭无泪地说道。 “掌柜的,我觉得……我突然觉得人手还是够的,我……我能忙的过来!” 这地方,他一个普通人,找个安生的工作不容易啊,可不能丢了。 沈鸣被小二的表情逗得一乐,摆了摆手,笑着开口道。 “人手不够再招便是,还差什么东西自己布置,今后这家客栈便是你的了。” 说完,也不等小二反应过来,招呼了程千兄弟和阿朵儿一声,便出了客栈。 客栈……我的了!? 我成……掌柜了!? 听着这个消息,小二一时还有些懵,没能反应过来,傻傻地看着沈鸣几人离去的身影。 甚至连客栈里那些人没结账,就追着沈鸣离开了客栈也不知晓。 好片刻后。 小二方才哭丧着脸道:“流水的掌柜,铁打的小二,我不想当掌柜啊,当掌柜好危险的,还是当小二安全些。” 些许日子不见,道路整洁干净了许多,道路两旁甚至多了几家店铺,那条暗红的小河也变得清澈不少,但那躺在河底的白骨还是在告诉着人们,这里曾经是何等的可怕。 沈鸣走到大街之上,一路上见到他的人皆是躬身行礼,即便有那不认识之人,在身旁人的提醒后,也会慌忙地补上礼仪,发自内心地道上一句。 “沈先生好!” ------------ 说件事。 早上编辑突然问我打算什么时候上架,当时我呢……也就很随意的回了句随意。 然后。 编辑夜宵大发来了两个日期,11月1和11月10号,1号上架有全勤,不过三江是刚上,首订可能会差点。 当时我就懵了,这11月1不就是明天嘛,然后没存稿,我怎么上…… 好吧,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承认是有点怂了,主要是看了几期玄幻上架书的收订比给吓到了,简直惨不忍睹…… 所以很怂的选了11月10号这个日期。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如无意外,本书11月10号上架,希望到时候即便转去看盗版的也能给咱留个首订吧,别让我死的太难看,毕竟为了这首订数据,俺这个月全勤都不要了。 最后就是,这几天不玩游戏了,抓紧时间攒存稿,争取当天爆发一波。 晚安。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规矩的维护(求收、推) 沈鸣步伐悠闲,慢慢地行走在街道上,在他身后跟着阿朵儿三人,而在三人之后,又远远的吊着一群人。 他们都是方才在客栈里的那些人,此时追着沈鸣出来,就是想搞明白沈鸣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当掌柜了? 那沈鸣要干什么,要去哪里? 很快的,沈鸣便来到了登仙路的桥头,与前些日子的荒凉、血腥不同,此时这里干净整洁了很多,桥头处还修了一间小庙。 而在小庙前最显眼的位置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的正是沈鸣为仙境立下的那三条规矩。 这间小庙已经完工,是当日沈鸣吩咐下去修建的,看守小庙的人听见动静,忙出门查看了番,见是沈鸣,抱拳行礼道。 “见过沈先生!” 沈鸣摆了摆手,然后径直进了庙中,稍稍打量了一番庙里的环境,沈鸣点了点头,看着对准正门的庙台上空空如也的位置,他挥了挥手。 “嗒!” 一声很轻巧的东西落地声响起,那尊他雕刻的沈笑的玉石雕像顿时出现在了庙台上被供奉的位置。 他的这番举动倒是引得阿朵儿、程千两人以及从客栈追着出来的众人一阵好奇,眼神古怪地看着那尊同沈鸣一模一样的雕像。 这算什么? 还有给自己立庙、刻雕像的这种操作? 阿朵儿脸色有些羞红的喊道:“主人……” 对于程千他们心中的想法,沈鸣却是毫不在意,他打量了一番被供奉在庙台上的玉石雕像,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口中喃喃地道了一句。 “真合适!” 沈鸣静静地站在庙里看了好一会那尊雕像,眼中露出追忆的神色。 他不说话,旁边人自然也不敢打扰,同样静静地侯在那里。 这么大一推人站在庙前,自然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不时有人前来询问,通过一些人的解释之后,知道客栈里发生的事后,那些人又留了下来。 如此一来,就如同滚雪球一般,小庙外围拢的人越来越多,若是不明状况的人见了,定会以为这儿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好半晌后。 沈鸣悠悠地叹了口气,从香台上取下一柱香,轻轻地挥了挥手将香点燃。 沈鸣双手持香对着雕像一拜,然后将香插入香炉之中,再次看了眼沈笑的那尊雕像,这才转身往庙外走去。 刚出庙门,沈鸣也被眼前的画面一时给惊住了,庙门外的众人见沈鸣,忙抱拳打起了招呼。 “沈先生好!”“见过沈掌柜!” 沈鸣看着庙外的人山人海,轻笑了一声,开口调侃了一句。 “怎么?又想让我带你们进城啊?” 听沈鸣提起这事,场中不少人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讪讪地笑了笑。 “不是……不是……” “就是,就是我们想问问……” 叶七百站了出来,开口问出了他们心中想问的问题。 “先生不当掌柜了,是打算离开这里吗?” 沈鸣点点头,回道:“在这江湖,我还有些事情未了。” 沈鸣话一出口,人群顿时有些慌了,纷纷开口挽留。 “沈先生,您不能走啊!” “沈掌柜,留下来吧,这里需要您!” “沈先生,您走了以后,谁来维护您在这里立下的规矩呢,大伙儿都很喜欢您立下的规矩,喜欢现在的仙境,这才是真正的仙境,沈先生您便留下来吧。” “是啊,留下来吧!” 沈鸣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众人口中的真情实意,他们确实希望他留下来,确实很喜欢过现在的日子。 沈鸣抬起双手,凭空虚按示意众人安静,场中众人见状立马安静了下来。 沈鸣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说话,清朗的声音顿时在这小庙周围响起。 “这个规矩是我立的,也可以说是你们自己立的,因为你们自己从心里也希望出现一个这样的规矩。” 众人闻言,顿时沉默地点点头。 “而一个规矩,若想被维护的长久,从来都不是靠一个人便能成功的,而是要大多数人乃至所有人去维护它,遵守它,只有这样,规矩才能长久,否则终究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众人深以为然,再次点头。 沈鸣继续道:“我提出了规矩,立下了你们心中想要的,在维护、遵守规矩这一件事上,这段时间你们给我的答复,同样让我很满意。” “这段时间以来,那些违反规矩的人,我并没有出手,都是你们在解决,都是你们在维护着这个规矩,你们的行为,让我很是欣慰。” 众人被沈鸣这么一说,如同被夸奖的小孩一般,心里都是喜滋滋的。 “事实证明,即便没有我,只要你们齐心协力,发自内心地去遵守、维护这个规矩,它也能很好的维持下去,不是吗?” 众人闻言更加沉默了。 好片刻后,方才有人继续开口。 “可是,沈先生若是离开了,日后有人想要破坏这个规矩,而我们又敌不过,又该怎么办?” 是的,这才是他们心中最担心的事。 沈鸣回道:“你们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很小,但你们一群人,你们所有人的力量汇聚在一起时,在这江湖,没人敢轻视!” 刘瘸子弱弱地问了句,“要是那人像沈先生您一样厉害呢?” 对于这个问题,沈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如他这般厉害的人? 这世上可能会存在吗? 沈鸣不说话,自然有人帮他说话,围观地众人纷纷笑着开口。 “跟沈先生一样厉害,刘掌柜你是在开玩笑吧!” “就是,沈先生何许人也,怎么可能会有人同沈先生一般厉害。” “没错,都说百晓生是江湖第一人,可那百晓生连仙境都不敢进,沈先生不仅进了仙境,还给大伙立下了这么好的一个规矩。” “依我看啊,这江湖第一人名号,百晓生还是退位让贤算了,沈先生才是名副其实!” 看着众人的反应,刘瘸子顿觉无奈,在他心中,他已经将沈鸣视为天人,叶七百说世上有四十九页天书残页。 既然如此,他认为这世上便一定会有如沈鸣一样厉害的人存在。 刘瘸子认真地看着沈鸣,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答复。 沈鸣平静回道:“对于这样的人,我很期待他的出现。” ------------ 第一百二十九章 乱葬岗(求收、推) 同沈鸣一样厉害的人? 这个问题,对沈鸣来说,正如他回答的一般,他很期待这样的人出现。 不管那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对手,他都一样的期待。 修行路漫长且寂寞,若是能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切磋论道,煮茶饮酒,无疑会有趣很多。 即便是多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他觉得稍稍有些麻烦之余,同样也会觉得日子会精彩不少。 沈鸣看了眼众人,指着身后的那尊玉石雕像,朗声开口道。 “他叫沈笑,是在这里提出并立下规矩的人,而他,也将守护着这个规矩。” 众人齐声回道。 “绝不敢忘!” 沈鸣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眼旁边的叶七百,开口问道。 “走吧,前面带路,去你说的那个疑似存放着那东西的地方瞧瞧。” 叶七百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经过刚才的那一番话,众人也将心事放了下来,见沈鸣往前走去,纷纷后退,让开一条宽阔的大道来。 在叶七百的带领下,沈鸣几人缓缓往仙境城中而去,叶七百一边在前带路,一边述说着那里的情况。 “那地方处在城中心的位置,占地很广,城中的尸首都是抛在哪里的,被人称为乱葬岗,据仙境里的人说,那地方很邪门,普通人进去了绝对就出不来,即便是有功夫在身的人,也不敢太过深入,只能在外围短暂停留。” “曾经有个宗师巅峰修为的人不信邪,和别人打赌,说是要深入乱葬岗,在那待上一夜,但那宗师巅峰的人进了乱葬岗,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几人皆是有修为在身,没多久的功夫便进了仙境城,在叶七百的带领下,几人继续往城中心而去。 随着越来越靠近城中心,周围的房屋也渐渐不再出现,即便偶有几间,但那破烂的房门,腐朽的木头,厚厚的灰尘,仿佛风吹就倒的架势,无不说明这些房屋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也很久不曾有人住过了。 又走了一里来地,叶七百方才停下步子,转头开口道。 “就是这里了,前面便是乱葬岗。” 沈鸣打量了一下前方,这地方不愧是被称为乱葬岗,小山包一样的坟堆满目皆是,前些日子那场厮杀中死去的人埋在这里,或许是因为太过匆忙的缘故,没掩盖完全,露出半截手臂、大腿之类的。 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的天空,数之不尽的坟堆,露出地面的尸体…… 阿朵儿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由打了个寒颤。 沈鸣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周围,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回头看了眼阿朵儿等人,开口吩咐道。 “你们便不要进去了,我一个人进去瞧瞧便行。” 阿朵儿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 沈鸣却已摆了摆手,迈步进了这乱葬岗,声音远远传来。 “待在外面便好,你们进来也帮不上忙,反而是个累赘。” 阿朵儿闻言有些无奈,只得朝着沈鸣离开的方向,大声开口喊道。 “主人,小心啊!” …… 阴沉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小雨落在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对于普通人来说,独自一人行走在乱葬岗这样的地方已经很可怕了,更别说再加上这死寂气氛中传来的“沙沙”声。 但对沈鸣来说,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都不会让他皱一下眉头。 沈鸣一路走来,简单的施了个术法,使细雨丝毫不能沾其身,在这乱葬岗上,他没见到半只活物,不说啃食尸体的野狗之类的动物,就连一株野草也没能见到。 这无疑是件很诡异的事情,这里似乎是一处了无机之地。 随着步伐越来越向前,周围的坟堆也渐渐少了起来,但这些坟堆比起前面,修的则是更加大气、庄严,不仅立上了墓碑,墓前还有陪葬的尸骨。 对于墓碑上的人,大多沈鸣都不认识,但看墓主人的称号,沈鸣便也知道,这些墓主人生前绝对是威名赫赫,名满江湖之人。 但这又如何,即便生前再风光,死后不照样也只是一抔黄土。 而且为了防止被人报复掘墓,还要将自己的坟墓设置在这样的地方。 想到这,沈鸣不由一叹。 他开始想,自己会不会也有这样的一天呢? 从大雪山上得了修真之法后,这么多年的修行让他修为提升的同时,他同样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寿命大大的延长了很多。 他觉得自己能活很久很久,具体是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 但就算再久,同样也会有死亡的一天。 他在想,若是真有那么一天的到来,他的心情会是怎样的? 恐惧?平静?不甘?释然?又或许是其他之类的存在。 他在想人终有一死,那么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他在想…… 他想了很多,他也想了很久,他似乎有了答案,他似乎也没想明白,他觉得脑子有些浑浑噩噩的,思绪飘的很远。 “呼!” 沈鸣长长地吐了口气,将思绪收了回来,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他看着眼前的这堆坟墓,感受着这种安静到死寂,轻笑了一声,有些自嘲地喃喃道。 “一个人身处在安静的氛围中,果然最容易让人开始胡思乱想。” 他感受了一番周围,抬头看着更加阴沉黑暗的前方,摇头笑了笑道。 “这地方,还真是有点邪门。” 是的,邪门。 如他这般境界的人,即便身处在这种安静到死寂的氛围中,看到了这些坟墓,也不该忘了此行的正事而陷入沉思。 还是想这么一些无趣且遥远的事情。 沈鸣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体内灵力开始运转调动起来。 片刻后。 沈鸣猛地睁开眼睛,眼中似有一道雷霆一闪而逝,他再次看向那些坟墓所在的位置,竟已是空空如也。 “有趣!” 沈鸣玩味地道上一句,然后迈开步子,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而去,往那更加阴沉黑暗的缓缓走去。 自己会不会死?死时是什么情绪……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他现在不想去想,也不想知道。 他已经被这里面的东西勾起了兴趣,他现在只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里面装神弄鬼。 他活在当下,不是未来! 他现在活得精彩,活得快活,又何须去向死后的事! ------------ 第一百三十章 活死人草(求收、推) 噗! 沈鸣左脚刚一踏在那片更加阴沉黑暗的土地上,便感觉脚步如同是踏入了一滩浓稠冰冷的湖水中,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沈鸣微微抖动了一下身子,单手掐了个法诀,往自己身上施了个术法,这才继续迈步往前走去。 在外面时,因为阴沉黑暗的天空,沈鸣对于里面的情况看的不太真切。 直到迈步进了里面,他才真正看清里面的情况,在这里面,尸骨如山,不只是一个夸大的形容词。 而是一种真正的画面,在这里,入眼处随处可见白骨。 而在他视线所及的尽头,更是有着那么一座由万千白骨堆成的小山。 “啪嗒!” 一声清响,沈鸣看了看自己脚下,那是一把锈迹斑斑,被岁月腐蚀的不成样子的大刀,不过照现在这样子来看,或许称之为铁片更为恰当些。 沈鸣扬了扬眉头,从地上将这把大刀捡起,大刀的制式很古怪,上面篆刻的文字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已经被锈蚀了很多,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一些。 军、制、式……之类的。 沈鸣起身,举目打量了一番四周,在周围那荒凉漆黑的土地上,又陆陆续续看到了不少这样的刀。 除此之外,还有些铠甲、弓箭、马匹尸骨之类的东西。 看着这些东西,沈鸣大约也明白了,如果真是叶七百所说的那样,那么自己现在应该便是到了当初两国交战的战场了。 沈鸣看了眼前方那座由万千白骨堆成的小山,他轻轻地吸了口气,然后再次迈步,不紧不慢的往那座小山走去。 沈鸣继续往前走着,在这死寂到了极点,安静到了极点的环境下向前走着。 不急不缓,面容平静,步伐从容。 突然。 沈鸣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微微停住步子,口中发出一道轻“噫!” 他侧头看去,只见一片小树林中,准确的说也不能称之为树林。 因为这些树木早已失去了生机,浑身上下皆是光秃秃的一片,整片树林中的树木不论是枝干,还是树根,都呈一种诡异的黑色,这黑色看着让人感觉有些绝望和渗人。 这应该称之为枯木林更为合适。 而在这枯木林中,不少枯木的树根下都生长着一、两株草。 这草同样是黑色的,但这黑色却不让人感到绝望和死寂,反而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诡异生机感,草叶长得极为饱满,那种黑色浓稠得似乎都能从草叶上滴落在地上一般。 沈鸣惊讶开口道:“活死人草!?” 他的眼神微微有些炙热,他的呼吸不免有些沉重。 这种草,他也只是在那半本《通天大道》上看到过,书中记载这种草的生长环境极为苛刻与血腥。 这种草需要无数人的鲜血,难以计数的尸骨,再加上各种机缘巧合才能生长出来,但同样的,它的效果也极为惊人。 长生草,这便是它的另一个称呼。 是的,长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服下这种草以后,便可以获得长生。 只是,想维持着这种长生,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残酷的。 诸如不可触碰丝毫阳光,不可与生人接触过久,情绪不可有太大变动,每隔一段时间,需要杀死大量的人畜,用以吸食补充大量的死气、鲜血……之类的血腥苛刻条件。 因为这些血腥而苛刻的条件,这种草同样又被称之为恶魔草! 因为服用过这种草的人,便不再是人,更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 沈鸣惊讶的不是这里会出现这种草,他惊讶的是这里竟然会出现这么多活死人草。 这不对劲,这不应该! 沈鸣皱了皱眉头,深吸了口气,再次将眼睛闭上,使心思陷入一种空灵平静,不为外物所惑的状态。 然后。 沈鸣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此时他的眼中已变得古井不波,眼神透着一股从心底深处透出的漠然平静。 他再次向那片枯木林看去时,果然,虽然枯木林还是那片枯木林,不曾有丝毫的改变,但原本林中那大片的活死人草,却几乎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那些枯死的树木下,又躺着一具又一具的白骨,难以计数。 而林深之处,有一株极为高大的枯木,在那株枯木脚下,三株黑色小草正静静地生长在那里,小草的周围散发着一种诱惑迷人的黑色光泽。 长生草! 见了这一幕,沈鸣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像活死人草这样的东西,就算会有生长,但又怎么可能成片出现在这里。 沈鸣想了想,然后迈步向那三株活死人草所在的位置漫步而去。 很快的。 沈鸣便来到了那株巨大的枯木下,在那枯木之下,除了三株活死人草外,还有着三具白骨。 一具白骨趴在地上,当胸插着一口长剑,而另一具白骨手中则握着那柄长剑,但他的头颅却落得很远很远。 至于最后一具白骨,则扑倒在那三株活死人草三尺之外,正好在光泽笼罩的位置。 沈鸣只是看了一眼这三具白骨的姿态,便明白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很显然的,财宝动人心! 能走到这里来,发现这三株真正的活死人草,这三人生前在他们那个时代,绝对是了不得的人物。 可就是这样的人物,也还是受不了活死人草这种诱惑,最后起了内斗,彼此暗算。 这人心啊,还真是难测! 看这样子,胜利者应该是靠近活死人草的那人,只是可惜,那人却是不知道,这活死人草本身便是一味绝世毒药。 若是没有特殊的方法来采取,人凡是靠近活死人草光芒所在的范围便会中毒,中毒者只需片刻,便会身亡。 即便以沈鸣如今的修为,若是一时不察之下,染上了这毒,也会有些麻烦。 沈鸣看着眼前这三株活死人草,以他的眼光见识,自然能发现眼前这三株活死人草,还未到彻底成熟采摘的时候。 沈鸣想了想,然后缓缓抬手,身体灵力运转法诀,手中出现一团极为炙烈的火焰。 千机寂灭火! 沈鸣看了眼手中这团可焚山煮海的千机寂灭火,再次低头看向枯树下那三株散发着黑色幽光的活死人草。 然后……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魅惑(求收、推) 沈鸣缓缓将手中那团千机寂灭火散去,然后从黑色戒子中掏出一些东西,手中快速灵活地制作着一些东西。 好一会后。 沈鸣手中多出九颗篆刻着符文的木珠,他再次看了眼那三株活死人草,然后将手中的木珠向活死人草周围抛去。 木珠以一种妙不可言的方式散落在三株活死人草周围,珠子方一落土,便诡异地沉没在了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接着。 从泥土之中亮起九道青色光泽,光泽只是一闪而逝,从外表看这里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但只有沈鸣知道,这里已经同先前不同了,这里已经被他设置上了一个阵法。 这阵法是保护、是考验、同样也是机缘。 因为活死人草的特殊性,未成熟的活死人草只是一株废草,不会有丝毫作用。 所以沈鸣看到在这三株活死人草,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可能要等很久才行的时候,他一开始的想法是毁掉这未成熟的草,这倒不是他想损人不利己。 而是因为,他担心这三株活死人草日后成熟了,被心思歹毒之人得到,恐怕会造就一个可怕的刽子手出来。 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做法,人分善恶好坏,但东西却不分这些,活死人草这样的灵物能生长出来,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何必为了未来因为活死人草,或许会发生的事情而毁掉现在的活死人草呢? 所以他选择了另外一个方法。 他花费了一些心思、时间与材料,在这里布置了一个阵法,布置了一道机缘。 他可以保证,以后能从这里取走活死人草的人不会是个恶人,这三株活死人草也不会被用作邪途。 沈鸣再次看了眼这三株活死人草,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继续往那座白骨堆成的小山走去。 至于活死人草可能带来的长生? 对沈鸣来说,那种被束缚、扭曲的长生并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拘束的长生。 “踏踏!” 沈鸣继续踏步向前,阴沉黑暗的环境中只能听见自己脚踏大地的声音,走的久了,听得不免有些烦且沉闷。 突然。 前方似乎出现了一点灯火,沈鸣微微停下步子,看了眼前方那豆大般的灯火。 灯火是从一间小木屋里传来的,沈鸣闭眼睁眼,眼中一道雷霆一闪而逝,确认前方那间木屋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他再次踏步,维持着先前的速度,继续往前走去,往那间木屋不急不缓地走去。 很快的。 沈鸣便离木屋便只剩下三十来丈的距离,借着微弱的灯光,沈鸣已经能很清楚地看到木屋的全景。 很普通的木头,很矛盾的风格,朴素优雅之中又隐隐透着一股邪恶魅惑。 借着木屋内的灯光,可以透过那扇纸质窗户看到里面的人影。 人影身材曼妙,凹凸有致,长发飘飘,明显是个女子。 那女子正一手挽着秀发,微微弯腰,两只圆润的桃儿自然垂下,那桃尖处也能透过纸窗瞧个大概,而那轮八月十五因为女子弯腰的动作,更是显得浑圆挺翘。 女子另一只手拿这个瓢状的东西,她弯腰似乎舀起了一瓢水,然后他直起身子,仰起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将瓢中水随着脖颈缓缓倾倒而下。 女子将手中的瓢放下,然后修长的手开始慢慢在身上游走起来。 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成熟的桃儿、平坦的小腹…… 随着女子的手不断往下,她的姿态也在不停的变换着。 但不论是弯腰,还是挺身,又或者抚臂、侧头…… 女子的动作姿态无不透着一股从容优雅,但这从容优雅中又带着一丝魅惑。 再加上中间隔着的一层纸质的窗户,更增加了一种朦胧的诱惑感。 女子的手不停的在身上游走着,最后带着微微的颤抖再次落在了那两只桃儿上,停顿了片刻后,有些生涩的动作起来。 (此处省略N字,各位看官老爷自行补充……) 沈鸣看着纸质窗户上的那倒影,轻声地笑了笑,他步伐不停,也并不加快,仍然保持着那种速度,继续往木屋走去。 离得近了,木屋里的声音他都能听的很清楚,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她不时从喉咙深处流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声音,说不出的诱人,道不尽的美妙。 这声音如同一个柔软的钩子,将人心缓缓地勾起、撩拨,若是普通人听了,定会难以自耐,控制不住心中的欲望。 但不论是那倒影,还是这声音,对沈鸣来说,都没能勾起他一丝一毫的欲望,他心中仍然如古井般平静无波,眼中满是漠然。 “踏踏!” 沈鸣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脚步声,里面的女子似乎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纸窗上的剪影,动作顿时有些慌乱了起来。 “扑通!” 一道有些沉重的声音响起,木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跌倒了。 “啊!” 一道楚楚可怜的女子痛呼声响起,那声音娇柔惹人怜爱中又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来人啊,谁……谁能帮帮奴家?” 娇柔的求助从木屋里传来,这声音是求助,但似乎又是一种邀请。 “快来个好心人帮帮奴家,扶奴家一把,奴家摔的好疼啊!” 沈鸣迈步到了木屋前,屋中女子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惊喜与羞涩再次响起。 “外面有人吗?奴家不慎跌倒了,快进来帮帮奴家,门没关!” 沈鸣将房门推开,看了眼屋中的环境。 屋子的整体布置给人一种朴素优雅的感觉,靠窗的一角摆放着一个木盆。 一名身材曼妙,肤色白皙,让人见之心中便生怜意的女子侧坐在地上。 女子全身上下只是用一件素色衣袍简单地遮住身体关键部位,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女子一手护住胸口,一手轻揉大腿,她脸蛋微红,表情惹人怜爱,看着闭上双眼的沈鸣眼中有些惊喜与羞涩。 “公子,帮帮奴家好……” 不等女子说完,沈鸣已经睁开眼睛,眼中似有一道惊雷闪过,他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笑了笑。 “好啊!” 他右手一扬,手中凭空升起一团千机寂灭火。 “无聊的把戏。” 他手一挥,那团可焚山煮海的千机寂灭火顿时向女子飘去。 ------------ 第一百三十二章 魅尸、骷髅 魅尸! 选年轻漂亮的女子,在特定的时间,用特定的手法残忍的将其杀死。 然后通过种种密法养护尸体,在养护的过程中不断对尸体灌输意识,如此经过一段时间后便可得到一具魅尸。 养护之后的魅尸,会比本人生前漂亮百倍,且容颜永驻,不会衰老,对人类有着一种不可抵挡的吸引力。 就如同是罂粟花一样,明知危险致命,却又吸引着无数人为之疯狂,这种魅尸没有自己的意识,只会听从养护之人的指令。 屋中的那名女子便是这样一具魅尸,而女子先前从盆中舀的也不是什么水,而是维持她们光鲜皮囊所需的必需品。 鲜血! “啊!” 见炙热的火焰飘来,魅尸口中发出一道惊恐至极的尖叫声,她再也保持不住那种优雅中带着丝丝魅惑的声音。 千机寂灭火! 这团火落在魅尸身上、落在这屋子里、落在布置在周围的阵法…… 就如同是遇见油一般,顷刻间便熊熊燃烧起来,只是转眼间的功夫,周遭的一切便被燃烧殆尽,不曾留下丝毫的痕迹。 沈鸣挥了挥手,将地上那些还在持续燃烧的火焰扑灭,看了眼前方的那座白骨山,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幻术、活死人草、魅尸、阵法…… 沈鸣越来越好奇前面会遇见什么了,在他将这团魅尸一把火解决掉之后,他能很隐约的感觉到一股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目光中有些惊讶,不敢置信,愤怒,恐惧等情绪,而目光传来的方向正是前方那座由白骨堆成的小山。 “踏踏!” 沈鸣迈着步子,继续往前走着,在这种死寂的空气中,即便是再小的声音,也能传的很远很远。 “沙沙!沙沙!” 一道道这样的声音响起,数量繁多且细声,就如同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般。 很快的,沈鸣便知道了这种声音是由什么东西发出的。 “踏踏!踏踏!” 脚步声响起,不是一个,也不是一串,而是一震! 震动的震! 这种震动,即便是在外面等候的阿朵儿几人也能感觉到。 阿朵儿对这种声音感到很是熟悉,似乎当日苏青叶等人带着千余人马,齐齐将客栈围住,请沈鸣带他们入城时,那千余人齐踏脚步时,响起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阿朵儿看了眼那阴沉黑暗的乱葬岗深处,紧张且又焦急地问道。 “这是什么声音?主人在里面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到现在还没出来?” 程千两人同样一脸紧张,伸长了脑袋,高高地踮起脚尖,想要看见更远的地方。 叶七百开口安慰道:“别紧张,沈先生一定不会有事的,沈先生可是天人,以沈先生的本事,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就算在里面遇到点什么情况,沈先生也一定能解决的,都把心放轻松些,对沈先生多点信心。” …… “踏踏!踏踏!” 听着这震耳欲聋的脚步声,感受着从地面传来的那种震动感,沈鸣顿了顿步子,他抬头向前方看去。 白骨! 很多的白骨,很多在行走着的白骨! 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中,那些缓缓移动着的白骨就如同是一汪完全由白骨组成的海洋一般,朝着他缓缓涌来。 “踏踏!踏踏!” 沈鸣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微微觉得有些惊讶,但他同时也可以彻底肯定了,即便这里没有所谓的什么天书,他也会在这里获得惊人的收获。 不论是先前的魅尸,还是眼前这些在世人眼中,不可思议到了极点的行走的白骨骷髅,若不是依靠修真之法,是绝对办不到这点的。 很快的。 这白骨组成的汪洋,转眼间便到了沈鸣身前不远处,它们缓缓地停了下来,然后从中间分开一条道来。 “踏踏!” 脚步声再次响起,紧接着四名白骨骷髅抬着一顶完全由白骨组成的轿子走了出来,在那轿上坐着一名年迈的白骨骷髅。 是的,年迈,这具白骨骷髅给人一种年迈的感觉。 白骨骷髅身上镶金戴银,头上带着一顶金冠,手中握着一把完全由纯金打造的权杖,权杖的最顶端还有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 整具骷髅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华丽感。 老骷髅并不开口,但沈鸣的耳边自然能听见一道声音。 “年轻人,你闯入了我的领地。” 这是一种神识的沟通,沈鸣笑了笑,同样用神识回应那句老骷髅。 “你的名字?” 老骷髅道:“你的行为让我很是生气,现在请你立刻离开这里,否则你将……” 沈鸣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老骷髅被沈鸣打断了话语,他感到很是生气,他愤怒地开口道:“年轻人,你彻底激怒我了,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离开这里,便永远留在这里吧!” “三!” 随着老骷髅的声音响起,那如海一般的白骨骷髅顿时仰头向天。 口中虽然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周围的空气中,却凭空多了一种令人感到极不自在的东西。 “二!” 沈鸣笑了笑,站在这白骨组成的骨海前,他将左手背负在后,然后猛地一扬右手,举掌向天。 “轰隆!” 阴沉黑暗的天空中猛地闪过一道银蛇,炸起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那道水桶般粗细的银蛇在那瞬间,划破了这方阴沉黑暗的天地,带来片刻的光明。 阿朵儿抬头看了眼天色,又等了片刻后,方才双手松开被捂住的耳朵。 阿朵儿问道:“里面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程千晃了晃脑袋,掏了掏耳朵,大声地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阿朵儿大声道:“我说里面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这雷来的挺莫名其妙的!” 程千这才听明白阿朵儿的意思,摇了摇头回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打雷这种事随时都可能发生,有什么不正常?” 阿朵儿摇了摇头,虽不再说话,但看着乱葬岗深处的眼神更加担忧了。 这种诡异而突如其来的雷霆闪电,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道雷霆让她想起了当初在池城时,沈鸣在为刘老夫人治病的时候,那道来的突然,去的匆忙的闪电。 两者给她一种极为相似的感觉。 ------------ 第一百三十三章 老骷髅?(求收、推) 乱葬岗中。 阴沉黑暗的天空下,沈鸣双脚不丁不八的站在骨海之前。 他左手背负在后,右手往前伸出,掌中托擒着一团紫色的缓缓光团。 那光炙热、耀眼、狂躁,光团之中似有无数紫白色的细小光线游动着,光线彼此间不时偶然的触碰,总能激起一道道紫色火花。 这团光! 便是先前的那道雷霆闪电,此时正被沈鸣那过分白皙的手托擒着。 沈鸣淡淡开口道:“继续。” 在修真者的世界中,雷霆、闪电、烈焰之类的至阳法术,对于那些阴邪鬼物来说,一直便是天敌克星。 看着沈鸣手中的那道雷霆,那些白骨骷髅皆是往后一退,显得有些狂躁不安,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那个“一!”字,似乎是卡在了老骷髅的喉咙口,很久都没能吐出来。 好片刻后。 老骷髅方才继续开口道:“年轻人,你不要太过分了,不是只有你……” 沈鸣并不等他说完,他将右手中托擒着的那团闪电颠了颠。 “滋滋!” 随着一阵嘶鸣声响起后,他手中的那团闪电顿时飞出数股。 那数股闪电沿着骨海的边缘掠了一圈,场中顿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闪电掠过的地方顿时现出一片空白来,而黑色的地面上则多了一圈黑色的粉末,空气中多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沈鸣的这个举动,使得场中的那些白骨骷髅更加躁动了。 沈鸣看向老骷髅,他并不说话,只是平静的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那团闪电。 “吼!” 但老骷髅接下来的动作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只见老骷髅怪吼了一声,然后一道金色的光芒从老骷髅身上透体而出,直直地往那座白骨堆成的小山飞去。 “你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我吗,不就是为了得到我吗?” 直到这时,一道神识传音才远远的传来! “来啊,来啊,不怕死你就来找我啊,我在山……” 沈鸣听着这道声音,看着向小山快速飞去的那道金光,他不由扬了扬眉头,也不细想,只是凭着一种直觉,将手中托擒着的那团紫色闪电朝着金光直直抛去。 沈鸣轻声喝道:“去!” 紫色闪电后发先至,竟追上了先前的那道金光,在空中碰撞在一起,绽放出一道极为明亮耀眼的光芒。 一时间,整个天空亮如白昼。 “啊……” 耳中传来一道惨叫声之后,天空中的那道金光从紫色闪电中冲出,速度不减地射入了那座白骨堆就的小山。 沈鸣微微皱眉道:“果然,没什么效果吗?” …… 一名骷髅手中提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砍在沈鸣身上,只听见一声“啪嗒!”的响声后,那把大刀顿时断成数截落在地上。 骷髅似乎呆了呆,“咚!”的一声轻响后,下巴跌落在了地上,他扭动头颅,看了眼手中那柄只剩刀柄的大刀。 然后…… 骷髅将手中刀柄往地上一扔,然后迈开步子,掉头就跑。 “吧唧!吧唧!” 骷髅逃跑的脚步声,在死寂的氛围中显得有些滑稽。 沈鸣从指尖弹出一团千机寂灭火,击在逃跑的骷髅身上,火焰顿时燃烧起来,转眼间的功夫,便将这最后一只骷髅给焚烧殆尽。 在先前那道金光离开之后,场中的那些骷髅顿时如同疯了一般,前赴后继地朝着沈鸣疯狂涌来。 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这样的人海战术会无往不利,起到很不错的效果。 但对于沈鸣来说,杂鱼就算来的再多也只是杂鱼,不会变成一只巨鲨。 将这群阴邪鬼物清理干净,并没有耗费他多少的功夫,甚至在那之余,他还能抽空想些问题。 目的?得到他?他是什么? 那道金光是什么?鬼魂邪物吗? 但若是鬼魂,自己的雷霆法术为什么对那道金光又没什么效果? 沈鸣抬起头来,看了眼远处那座由白骨堆就的小山,微微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踏踏!” 很快的,沈鸣便踏着脚步到了山脚下,他抬头打量了一番这座山。 这才发现,在这座由白骨堆成的小山上,竟然盖着一座宫殿,而一条由金子铺就的台阶从山脚直达山顶宫殿门口。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这座白骨堆成的山,原来是一道阵法。 这是真正的阵法,真正的修真阵法,而不是当初在剑台城的时候,半倾城等人随便堆了几块破石头的那种阵法。 这种阵法的名字他并不知道,但他却知道布置之人绝对不会简单,布阵之人绝对极为精通阴邪鬼物之道。 不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额……或者说是鬼和。 布阵之人将这里的环境都利用到了极点,这座白骨山,可以说是这乱葬岗、这仙境、这片被黑沉阴云笼罩着的登仙路上,最为关键的一个位置。 所有在这范围内死去的人,死后的尸首,死去时散发的死气,怨气……之类的东西,都会成为这个阵法的一部分。 沈鸣这时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从一开始来到这里,便莫名觉得这里的阴云很是古怪的原因了。 因为这阴沉黑暗的天空上挂着的根本不是什么阴云,而是在这附近死去的人所散发的怨气、死气,它们受阵法影响汇聚在这里,然后再通过某种伪装变化,最后升到空中,变成阴云的样子笼罩在这里。 这时。 老骷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并不是神识传音,声音很清楚地从山顶的那间宫殿里传了出来。 “哈哈!看到了吗?看到我布置的这个阵法了吗?” “回去吧,年轻人,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念在你年轻,老夫可以既往不咎,饶过你这一次,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沈鸣并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座阵法,思索着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破解它。 他左手掌心一团千机寂灭火,右手托擒着紫色闪电。 他是该千机寂灭火来暴力破解呢?还是该用紫色闪电来更加暴力的破解呢? 凭借着他自身的见识,他对于这个阵法的功效隐隐有了些自己的猜测,但还不算是十拿九稳。 老骷髅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他在不停的向沈鸣炫耀着。 “老夫布置的阵法是天下无敌的,没有什么人能够破解!” “老夫这万鬼噬魂阵,一经踏入,便再没有回头路,年轻人,修行不易,且行且珍惜,不要这这里平白断送了自己性命……” 听到这,沈鸣恍然地点了点头。 “哦,果然万鬼噬魂阵吗!”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真 “哦!果然是万鬼噬魂阵吗?” 随着沈鸣这句确定的声音响起,老骷髅的声音又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 老骷髅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此时的声音甚至已经带着些许的慌乱。 “年轻人,你真的这么天真的以为我会告诉你这阵法的真正名字吗?” 沈鸣看向山顶的那间宫殿,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笑着回道。 “你确实蛮天真的!” 老骷髅闻言顿时急了眼,愤怒地声音毫不掩饰地传来。 “天真?年轻人,既然你是这样认为的,那你就进来吧,你彻底惹怒老夫了,老夫是绝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沈鸣再次点了点头,笑着回道:“好啊!” 他将左手中的千机寂灭火,与右手抓擒着的紫色闪电握在一起,双手轻轻一搓,指缝间冒出一股白烟。 再分开手时,不论是千机寂灭火,还是紫色闪电都已消失的无隐无踪。 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深深地吸了口气,使心思彻底空灵平静起来,让一颗道心稳如泰山。 然后。 沈鸣迈开步子,在老骷髅威胁恐吓中又带着丝丝恐惧的声音中,一脚踏在了那金色台阶之上。 对他来说,既然知晓了这是万鬼噬魂阵,那又那里还需要用什么暴力的方法来破解,凭借着一颗坚如磬石的道心,直接走过去不就完了吗? 多简单的事啊,何必弄得那么复杂暴力呢? “好好好,既然你这么不知死活,那老夫也就不客气了!” 老骷髅怒极反笑,他大喝一声。 “万鬼!聚!”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座宫殿猛地亮起一道金光,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顷刻间便在周遭弥漫开来。 无数的黑色虚影随着那道金光的亮起,从白骨山周围聚拢过来。 这种黑色虚影聚拢的同时,也带来了一阵阵凄厉恐怖到了极点的风声。 “去!” 宫殿中再次传来一声赦令,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那无数聚拢过来的黑色虚影在赦令的指挥下。 从天上、从地下、从四面八方…… 它们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水般朝着沈鸣恶狠狠地扑杀而去。 它们口中轻轻地喃语着,就如同是情人间窃窃私语的那种感觉,只是它们口中喃喃的话却是让人惊悚到了极点。 “死!死!死!” “桀桀桀……来吧,来吧,来陪我玩吧!” “杀……杀……杀……杀死你!” 用情人间窃窃私语的口气,喃喃地喊着这些让人惊悚到了极点的话,实在是让人忍不住背生寒意! 黑色的虚影很快地扑杀到了沈鸣的身前,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女孩五官精致,长得娇俏可爱,让人见之心底便忍不住生出一股怜意。 但女孩此时的动作与其说是扑杀,倒更不如说是想要索求拥抱一般。 “哥哥……大哥哥……把……” 女孩楚楚可怜地轻喃着,她张开双手,索要怀抱,渴望关怀。 瞬息的功夫。 女孩的双手便触碰到了沈鸣的肌肤之上,这时女孩一直紧闭的双眼也猛然睁开,竟是两个大大的血窟窿,两行血泪正顺着窟窿不停地往下流淌着。 女孩的声音猛地拔高,再也不复先前的楚楚可怜,变得尖细凄厉刺耳到了极点。 “啊!眼睛……把你的眼睛还给我!” 女孩伸直了双手,向沈鸣的双眼抓去,她本是虚物,但在这一刻却似乎有了实质一般,那双向沈鸣双眼探去的手,似乎真的能挖下沈鸣的眼珠一般。 而在女孩的身后,又有着无数的黑色虚影朝着沈鸣扑杀而来。 沈鸣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对于那双向自己眼睛挖来的双手,他恍若未察。 “踏踏!” 他步伐稳健地往前踏行了一步,迈上了新的一条台阶。 女孩的双手从他的眼睛里穿过,从沈鸣的身体透体而出。 她虚握了一下手掌,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后,女孩再次疯狂凄厉的吼叫了一声。 “眼睛!给我眼睛!” 女孩嘶吼着,张牙舞爪地朝着沈鸣再次扑杀而去。 女孩双手再次穿过沈鸣的身体,还是没能有什么收获,她继续嘶吼了一声,又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同女孩一样的黑色虚影还有很多,它们皆是如此,一遍又一遍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脚刀剑,张开他们的獠牙。 无数的黑色虚影朝着沈鸣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地扑杀而去,它们口中发出一道又一道凄厉到了极点的嘶吼声。 “拿命来……” “死!死!死……” “血……我要血……” 从外面看去,行走在金色台阶之上的沈鸣周身完全被黑色虚影笼罩着,就如同是被一团浓稠到了极点的墨汁包裹着。 此时的他就像是灯光下的影子一般,变得漆黑、变得高大臃肿。 但沈鸣的步伐仍然是稳健到了极点,看似极为臃肿的身体,迈步在金色台阶之上依旧给人一种淡定从容之感。 一步、一步、又一步…… 不急不缓,不紧不慢,仍然如先前一般淡定从容。 在他身上那如同浓墨般的万千黑色虚影,对他似乎并没有造成丝毫的影响。 不仅如此! 而且随着沈鸣不断往上攀登的步伐,覆盖在他身上的那些黑色虚影,就如同是一块被放在火焰之上,炙烤着的冰块一般,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着。 一步消融一层,一阶消融一层! 当沈鸣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覆盖在他身上的黑色虚影便只剩下了极其透薄的一层。 他再次向上踏了一步,随着他这一步的踏出,他身上仅存的几只黑色虚影连忙跟上,朝着沈鸣的身体拥了过去。 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剩余的这几只黑色虚影,朝沈鸣拥过去的时候,脸上再也没有了狰狞的表情,口中也不再厉声嘶吼着。 随着最后一只虚影拥在沈鸣身上,然后表情安详,嘴角带笑散去的时候,空气中那种沉闷死寂到了极点的气氛顿时也为之一散。 “谢谢。” 隐约间,沈鸣能听到成千上万句这样的道谢声响起。 ------------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试试(求收、推) 当最后一只黑色虚影散去的时候,沈鸣驻步在原地停了下来。 好片刻后。 沈鸣方才长叹了口气,将有些沉重的心情收拾起来,继续往山顶走去。 刚才发生的一幕,看着可能只是攀登了半座白骨山而已,没什么危险的。 但实际上,那些死魂怨鬼真的是可怕到了极点,也就只有沈鸣,拥有一颗坚如磬石的道心以及强大的神魂,支撑着他能平静安稳的前行着。 不仅坦然通过,甚至通过自己的一颗道心将这些死魂怨鬼的怨气化解掉,让它们彻底得到解脱。 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已经死去,甚至变成那万千死魂怨鬼中的一员了。 “踏踏!” 沈鸣迈步上了最后一道台阶,走上了这座白骨山,出现在金殿之前。 在沈鸣将那万千死魂怨鬼化解之后,金殿中的那个老骷髅似乎也被吓到了,再也没发出什么声响。 “嘎吱!” 还未等沈鸣上前推门,两扇大门便已经从内里推了开来。 两名魅尸侧身让开,对着沈鸣做了个请的姿势,沈鸣也不畏惧,很坦然地进了金殿。 金殿内的布置有些出乎沈鸣的意料,不是太过华丽,而是实在是太过狂野了些。 好吧……是简陋。 金殿内即便到处都是金光闪闪,看着极为华丽,但还是掩饰不了那种从格局布置上透露出来的简陋。 在金殿的靠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座椅,此时一名骷髅正坐在把金椅之上,在他旁边又立着几具骷髅与魅尸。 虽然骷髅的样子变了,但沈鸣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眼前这只骷髅,便是先前一直叫嚣着的那只老骷髅。 见沈鸣看来,老骷髅开口道:“年轻人,你的……” 沈鸣屈指弹出一道千机寂灭火,火焰便落在老骷髅身上,瞬间便将这具骷髅烧了个干干净净。 一道金光从千机寂灭火中窜出,落在了另外一具骷髅身上。 “年轻人,你不要太过……” 不等他说完,沈鸣已经伸手对准骷髅一指点出。 这一指点出,整个金殿中的空气都在为之震颤了一番,而开口的那具骷髅则是转眼间便化作了粉末。 那道金光仍然从骷髅中窜出,虽然散乱了一下,但转眼间又恢复了过来。 这时金光似乎也学聪明了,不再继续落在其余骷髅身上,就如同一团发光的圆球般立在空中。 试探了两次后,沈鸣也没在继续出手,皱眉看着眼前的这团很是古怪的金光。 “果然,还是没什么用吗?” 金光哈哈一笑,很是得意开口炫耀道:“当然了,年轻人,你还想再继续试试吗?老夫也不怕告诉你,你的法术对老夫来说是无效的,在这里,老夫是无敌的。” 金光很是得意地绕着沈鸣转了一圈,沈鸣站在原地,开始皱眉思索起一些东西。 这金光,说是鬼魂,却没有丝毫的阴邪鬼气,反而给他一种堂皇正道之感。 而从现在这样子来看,更不可能是修真之人的神魂出窍,游走世间。 毕竟不惧天雷,连千机寂灭火都燃烧不掉的神魂,他还从来未曾见过。 这一点连他自己都办不到,若真有人能办到这一点,他沈鸣恐怕也走不到这里,早在山下就死了。 金光炫耀了一番后,继续道:“年轻人,可以谈谈了吗?” 沈鸣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点了点头,他倒要听听金光会说些什么。 金光继续道:“年轻人,你的实力获得了老夫的认可,你是老夫这辈子遇到过最为棘手的对手……” 沈鸣抬手,对准那团说话的金光再次一点,空中再次引起一阵奇异的颤动,那团金光再次散乱了片刻,接着又恢复了原样。 “年轻人,你……” 沈鸣淡淡地看了金光一眼,然后又是一指点出,金光继续一散,接着又聚。 “年轻……” 金光还未说完,见沈鸣又有抬手的姿势,顿时止住了话语。 片刻后。 见沈鸣并未出手,金光有些憋屈又有些愤怒地声音这才响起。 “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鸣淡淡道:“第一、我叫沈鸣,你可以叫我沈道长或者沈先生。” “第二、废话少说,不要扯着有的没的,有什么说什么。” 金光听了沈鸣的话,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光团都膨胀了些许。 片刻后。 恢复了原状的金光这才继续道:“沈道长,事到如今,老夫奈何不了你,你也奈何不了老夫,不如彼此后退一步,就当今日的事没发生过,咱们也没见过,你看如何?” 沈鸣盯着金光,仔细地打量着它,似乎在思考着金光这番话的可靠性。 金光见状不由一喜,再次加大了筹码。 “今日的事确实是老夫不对在先,为了表示老夫心中的歉意,老夫愿送沈道长一些礼物当做赔罪。” 随着这话说完,几具魅尸抬着两口硕大的箱子走到沈鸣面前,魅尸微微弯腰,将两口硕大的箱子打开。 其中一口方一打开,便是一阵金光闪烁,原来这一口箱子中装的竟然是满满一箱子的黄金,至于另一口…… 金光指着箱子道:“一箱金子,一箱矿石、灵草算作赔罪之物,沈道长意下如何?” 沈鸣皱眉想了想,然后挥了挥手,手中戒子闪过一道黑色的光泽,地上的两口箱子顿时被沈鸣收入到戒子之中。 金光似乎也被沈鸣这番举动给镇住了一般,微微散乱了片刻,然后才再次变回原型,开口问道。 “沈道长这是答应了?” 沈鸣抚摸了一下微微发热的戒子,眯眼打量了一番金光,思索片刻后,开口道:“我改变主意了?” 金光努力保持镇定的问道:“什么主意?” 沈鸣看着那团金光,开口回道:“我打算再试试!” 金光道:“试……试什么?” 沈鸣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回道:“你说呢?” 金光急道:“还有什么要试的,沈道长你先前又不是没试过,你的法术对老夫是不起作用的,又何必浪费……” 沈鸣点了点头,赞同道:“是啊,我的法术是不起作用!” 金光快要哭了,它缩到金殿一角,微微颤抖着开口。 “那沈道长你还试什么,沈道长你赶紧走吧,老夫这里真没宝贝了,那把金椅子,沈道长你要是看得上,也可以拿走,只希望你老人家赶紧走,别再回来了。” 沈鸣摇头道:“不不不,你还有宝贝!” 金光颤抖的更加厉害了,“真没宝贝了,呐……那里还有几具魅尸,沈道长你要是喜欢,也可以一起带走。” 沈鸣笑道:“你有,准确的说,你自己本身便是一件宝贝。” 金光并不答话,只是在角落里不停的颤抖着。 “我说的对吗?” “天书残页?” 沈鸣缓缓从戒中掏出那半本《通天大道》,此时这半本通天大道正微微散发着一股淡青色的光芒。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堆座山把自己埋了 金殿之中。 当沈鸣将那半本《通天大道》拿出来的时候,那团金光再也维持不住自身的伪装。 他周身的金色光芒为之一散,变成一张薄薄的淡青色纸片,或者说是光片。 光片上现出一张苍老的面容来,此时这张面容满脸都是绝望。 沈鸣笑道:“怎么不跑了?” 光片哭丧着脸,绝望道:“跑不了了。” 沈鸣扬了扬眉,问道:“叫什么名字?” 光片回道:“小魂!” 沈鸣看着一脸苍老模样的光片,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小魂? 什么破名字,老魂还差不多。 既然小魂不打算跑了,沈鸣这时也有了兴致和它聊聊。 沈鸣在那张金椅上坐了下来,用脚尖点了点地面,问道:“你和这下面的东西是什么关系?” 沈鸣说的下面自然不是地面,而是这座白骨山的最深处,他可以感觉到下面有个东西与手中的《通天大道》有着密切的联系。 这种联系就像是一条线一般,一头连着小魂与下面的东西,另一头则连着手中的通天大道。 小魂闻言,脸上更加绝望了,有气无力的回道:“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 沈鸣摸了摸手指,小魂见了他这个举动,忙打起精神回道。 “别……别动手,下面那东西是老夫,老夫也是下面那东西,他是本体,老夫是灵体!” 沈鸣微讶道:“哦,灵体?” 小魂点了点头。 对于灵体,沈鸣以前虽未见过,但也在《通天大道》之上看到过介绍。 神兵择主,宝物有灵。 这世间,有些神兵宝物,在经过无数岁月的积淀,加上外在的因素影响,会慢慢产生出自己的意识,最终修成一种类似修真之人神魂之类的东西。 这种东西,便叫做灵体。 刀有刀灵,剑有剑灵! 比如沈鸣自己留给宫晴三人的传道、授业、解惑三剑,他在里面设置的考验,就是一种类似灵体这样的存在。 不过那种灵体很是幼小,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一点灵光,要想彻底长成灵体,还需要极为漫长的时光等待,与很多的机缘巧合才行。 但话又说回来了,就算传道三剑中的那点灵光长成,也绝对不会如小魂这般厉害。 因为灵体的厉害程度,同时也受本体自身的影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灵体就是一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本体。 事到如今,沈鸣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的法术先前对小魂没起到什么作用。 就《通天大道》现在的表现来看,白骨山下的那东西,也就是小魂的本体,很明显是这本《通天大道》的一部分。 他在客栈里曾经试过,他的法术对这《通天大道》不起丝毫作用,既然对本体都是如此,对小魂这样的灵体不起作用,也不算是个意外。 想通了这一切事情之后,沈鸣心情不由有些开心,这种开心只是知晓事情真相之后的喜悦,无关其他。 沈鸣开口道:“天书残页说的是你吧?” 小魂点点头,回道:“应该是的。” 沈鸣疑惑道:“应该?” 小魂回道:“按你们人类的说法,我们确实是叫做天书残页,但在修成灵体,有了自我意识之后,老夫便有一种感觉,我们似乎并不叫这个名字。” 沈鸣道:“你们?那你们原本叫什么?” 小魂点头道:“是的,你手里的那本书,便是由一页又一页,老夫本体那样的东西拼凑而成的,至于原本叫什么……” 说到这,小魂摇了摇头,眼睛里满是无辜。 “老夫也不清楚。” 沈鸣点点头,看了眼小魂,对于小魂的回答,他也不恼,他能看出来小魂确实不清楚,问下去也不会再有什么其他的结果。 不过,对他来说,确认了《通天大道》是由一页页天书残页组成的,解开了他心中的一个疑惑,本身便是一件很大的收获了。 沈鸣指了指地面,开口道:“怎么到下面去?这里的路呢?” 他刚才用神识扫视了一番周围,居然没发现有什么路通往存放天书残页的地方。 小魂弱弱地回道:“没……没路。” 沈鸣皱眉道:“怎么会没路?” 小魂绝望道:“因为埋的时候,就没想过再挖出来啊。” 听了这话,沈鸣也反应了过来,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小魂。 小魂无奈道:“当初修成灵体之后,老夫本来想带着本体一起离开这里的,可那个杀千刀的家伙,居然在本体周围布了个阵法,把老夫的本体困住了,让老夫没法把本体带走。” 对小魂这种神兵宝物产生的灵体来说,若是被人掌控住了本体,便是被控住了命脉。 听小魂如此说,沈鸣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小魂先前会说跑不了了,原来是本体都被人给困在这儿了。 沈鸣眼神古怪的看着小魂,确认道:“所以你为了本体不被人发现,就堆了这么一座白骨山把自己给埋了?” 小魂点点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可还是被你给发现了……” …… 白骨山脚。 沈鸣看着眼前的这座白骨小山,不由侧头瞧了眼漂浮在自己旁边的小魂。 堆一座白骨山把自己埋了。 这种操纵,实在是……实在是让沈鸣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沈鸣想了想,最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你真是个人才!” 小魂眼睛一亮,问道:“我是个人才?真的吗,那等沈道长你拿到我本体的时候,不要抹去我的意识好吗?” 小魂这时也不再拿捏着自己的架子,一口一口老夫,年轻人之类的了,改口称自己为我了。 沈鸣看了眼小魂,再次叹了口气。 看来先前说它天真都算是夸奖它了,照现在这情况来看,这怕是……傻吧。 小魂犹不自知,追问道:“怎么了?” 沈鸣摆摆手道:“没什么。” 小魂一脸严肃的保证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的,我的本体被你握在手里,肯定是真心投靠你啊!” 小魂绕着沈鸣飞了一圈,脸上露出讨好至极的表情。 “怎么样?主人!” 沈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看着眼前这座白骨堆成的小山,深吸了口气,将那半本《通天大道》掏了出来。 他缓缓闭上眼睛,凭借着手中的那半本《通天大道》,仔细地感受了一番天书残页所在的位置。 ------------ 第一百三十七 石屋(求收、推) 白骨堆成的山,一道阵法,然后是一间石屋,天书在石屋之内。 沈鸣仔细确认了天书残页存放的位置后,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看了眼正一脸讨好看着自己的小魂,淡淡地开口说了句。 “跟上。” 话音一落,沈鸣在手中掐了个法诀,然后右脚前掌轻轻踏了踏地面,接着整个人化作一道淡青色的光芒窜入了白骨山中。 小魂愣了片刻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随着沈鸣跟了上去。 淡青色的光芒穿过白骨、穿过阵法,透过石壁,出现在了埋在白骨山底的石屋中,光芒最后在石屋内一顿,现出沈鸣的身影来。 石屋内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紧接着小魂也出现在了石屋内,它很贴心的将自己变成一团光芒,将屋中的环境彻底照亮。 沈鸣粗略地打量了一番石屋,石屋中摆着一张石桌,一把石凳,桌上摆放着一本翻开的书,书旁搁置着笔墨。 无论是石桌、石凳还是书本、笔墨,都迥异于如今的风格。 除此之外,一张散发着冰寒气息的寒冰床被摆放在靠墙的位置。 而在那张寒冰床上,竟然还躺着两个人,两个栩栩如生的人。 只是沈鸣一眼便能看出,寒冰床上的两人早已死去,只是因为石屋内布置了一些阵法的缘故,才能导致尸身不腐。 这两人一个面容成熟,已至中年,另一人面容稚嫩,是位少年。 两人的面容有几分相似,沈鸣猜测这两人应该是父子之类的关系。 即便两人身上的穿着打扮与这个时代截然不同,但沈鸣还是能够通过两人的打扮,确认这两人在他们那个时代,也绝对不会是简单的角色。 两人身上那些精致的玉器,华丽的冠冕,衣服上用金线锈着的繁复花纹,无不在证明着他的猜测。 普通人,可绝对穿不上这样的衣物配饰。 通过手中的那半本《通天大道》,沈鸣已经察觉到他要找的东西,小魂的本体就在那名中年男子的身体之内。 天书残页被中年男子用一种奇怪的方法,融入到了自己的身体内部。 沈鸣想起叶七百说的,天人便是用特殊的方法将天书残页融入自己体内,照现在这么看,恐怕叶七百当年得到的那本书上,记载的东西确实是真的。 眼前这名中年男子,在他们那个时代,应该便是一名天人! 知道东西在这,沈鸣也不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石屋。 在石屋的一角,沈鸣发现了个块被布遮住的地方,他迈步走了过去,伸手将那块布给掀了起来。 里面的东西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稍一细想,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妻周雅之灵位,夫沈江立! 是的! 布条之后摆放着一块灵牌,一个香炉,香炉中的香早已燃尽。 很明显,这灵位是那中年男子立的,那中年男子应该是叫沈江。 沈鸣回头看了眼寒冰床上的中年男子,轻笑了一声,开口道了句。 “有些缘分呢,没想到还是本家。” 沈鸣从香台上拿起一柱香,挥手将其点燃,然后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随手替沈江上了柱香后,沈鸣迈步回到了石桌前,他看了眼那本翻开的书册,然后将其拿了起来。 书册很厚,沈鸣看着书册翻开的那一页,字迹有些潦草。 准确的说,应该不是潦草,而是写字之人心乱了,导致字迹很是难看。 “没有……没有……没有,怎么还是没有呢?” “十年了!十年了!足足十年零六个月又十五天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呢?” “难道那东西就不存在吗?不……不会的,那东西一定存在的……” “明天……明天我再出去找找!一定……我一能找到那东西的!” 沈鸣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继续往后翻了数页。 “今日去东边看了看,还是没有发现……” “好累,好像身体出了些问题!” “哎……身体越来越糟糕了,也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找到那东西!” “不……我一定会找到那东西的。” 粗略地看了眼后面的东西,沈鸣大致也明白了这书册是什么东西,如果没搞错的话,这书册应该是寒冰床上,那名叫做沈江的天人所写的日记。 只是。 沈江日记里记载的那东西是什么?他要在这里寻找什么? 从日记里记载的时间跨度来看,沈江为了寻找那东西,竟然在这里呆了十余年之久,而且从沈江死在这里的情况来看。 恐怕那东西,直到沈江死去的时候都没能找到,不然恐怕早就离开这里了。 看着手里的这本日记,沈鸣来了兴致,他拂袖擦了擦石凳,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然后将书翻到最开始的一页。 第一页的字迹虽然与后面有所不同,但沈鸣还是能分辨出是同一人所写。 “死了,呵……全死了,沈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沈家做错了什么,老天爷竟要如此待我沈家!” 沈鸣只是看了开头的这一句,脸色便是一沉,心情显然不是很好,他手握着书册,沉默了好一阵子,方才继续往下看去。 “哗哗哗!” 安静的石屋中不时响起翻动书页的声音,随着时间流逝,沈鸣将手中的书册翻阅了大半,对于沈江的前半生也算是大致的知晓了情况。 简单的说,那位叫沈江的天人本是一名世家子弟,因为一场血案,他们沈家被人灭门,沈家上下只有他一人得以逃脱。 沈江后来历经种种磨难,加上机缘巧合,最后拜到他们那个时代一位名叫周幽的天人门下,并娶了周幽的女儿,也是他的师姐,周雅。 后来因为一些变故,周幽受人围杀,拼死突出重围回到家中,伤重不治死去,沈江继承了周幽的那页天书残页,成就天人。 后面的故事,就如同一般话本小说里写的那样,继承了周幽天书残页的沈江,再加上自己的种种奇遇。 最终报了灭门之仇、杀师之恨,最终名满江湖,同时因为当时沈江手上握着的天书残页最多,武功也最为厉害,被当时的世人推崇为天下第一。 在功成名就的同时,他的妻子周雅也为他生了个孩子。 孩子取名为魂,江魂。 功成名就,有妻有子,家庭美满,可以说是羡煞旁人。 但有些时候,命运真的很会很恶心,总会想要将那种美满打碎。 沈鸣看着眼前的这一页,上面写着……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日记 (求收、推) 沈江功成名就之后,所写的日记很明显的少了很多,但即便如此,从书册中十来页的记载来看。 沈江对当时的生活极为满意,字里行间中无不透露着一股幸福感,也就是那段时间,他的书法有了惊人的长进。 但一切,在沈鸣新翻开的那一页,又有了变化,那页的字迹很是潦草,就像是人喝醉后写的。 “心情很差,早晨雅儿突然倒地不起,我请了城中最好的医生来看,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总要这样作弄我身边的人,爹娘如此,师父如此,现在连雅儿也是如此,或许以后连……” “不行,一定有办法的,我一定能找到办法治雅儿这种病的。” 从日记里的记载来看,周雅似乎是得了一种极为棘手的病,连当时被称为天下第一的沈江也没办法。 沈鸣继续往后翻,后面记载的时间间隔就有些长了,偶有记载也只是寥寥几笔,简单的一两句话了事。 “周神医不行……” “覃圣手也没办法……” “只能去找他这个对头了吗?” “没想到连他这个天下第一神医,也没办法,怎么办?雅儿的病怎么办?” “恨!恨!恨!” 沈鸣从沈江的字里行间中,可以体会到沈江的那种无奈感,为了治好周雅的病,甚至去找了昔日的对头。 沈鸣心情有些沉重的翻开了新的一页。 “走了,离开了,七天前雅儿永远的离开了我,我的心也死了,我本想随着雅儿一起离开的,但雅儿劝我,小魂还小,还需要人照顾。” 这页明确的记载着周雅的死去,沈鸣翻看了眼前面,粗略地估算了下时间,从发病到死去,大概也就三年的时间。 在这期间,身为天下第一的沈江,应该是用尽了他的一切人脉,试验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但还是没能救回周雅。 在那页日记之后,沈江隔了很久没再写日记,下一页的时间已经是三年之后了。 “三年了,我还是时常在梦里想起雅儿的样子,这三年也多亏有小魂的陪伴,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看着小魂一天天长大,我心里的担忧也在一天天的加深……” “很怕……是的,很怕,我很怕雅儿的病会再次出现在小魂身上。” “不行……未雨绸缪,办法……这世间一定有办法治好这病的,我一定能找到的。” “我是谁,我可是天下第一啊,一定能找到的!” 看着日记里的记载,沈鸣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周雅的那种怪病能遗传,这种事情,对任何人来说,都无疑是一件糟糕的事。 沈鸣深吸了口气,翻开了新的一页。 果然。 “来了,同样的病又来了,最近小魂总是和我抱怨他浑身没有力道,软绵绵的。” “我知道,那种病又来了,当年雅儿在发病之前便是这样的。” “时间,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要找到治好这种病的办法。” 沈鸣继续往下翻,后面的字迹已经带着浓浓的杀气与暴戾。 “该死!该死!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没有找到治好这种病的方法,神医,就这医术还敢自称神医!” “废物、饭桶、杀!杀!杀了!” 看到这,沈鸣不由皱起了眉头,从沈江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意思来看,此时的沈江,似乎有些入魔了。 沈鸣再次往下翻阅着,后面的日记证实了他的猜测,日记上的字迹都是红色的。 “死吧,死吧,当年治不好我的雅儿,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治不好小魂,那你就给她们殉葬吧!” “又杀了个欺世盗名之辈,心情真是畅快啊……” “用他们的鲜血做墨,写出来的字,还真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看到这,沈鸣已经可以百分百的肯定,沈江因为小魂身上的那种怪病,已经彻底的入了魔,丧失了理智。 这样的人,是极为疯狂的,你不知道他为了达到目的,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举动。 “今日心情不好,杀了个人!” “今日有旧友登门,杀了个欺世盗名之辈助兴!” “月黑风高杀人夜,今夜月色真是不错,为了不辜负这月色,或许我该去割些草。” 沈鸣从字里行间中,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沈江在那段时间一定杀了不少的人,依照沈江的这种杀法,迟早会暴露的。 果然。 沈鸣翻开了下一页,沈江日记里的记载证实了沈鸣的猜测。 “割的草好像有些多了,今日有人登门,似乎对我有所怀疑了。” “不过哪有怎样?怀疑又怎样?尽管来好了,正好拿你们来殉葬……” “我可是天下第一……哈哈哈……天下第一……第一……” 沈鸣继续往下翻着日记,沈江在被察觉之后没多久,便发生了一场来自江湖的围剿。 “果然被发现了吗?” “哈哈……哈哈,那些蠢货,废物,居然要召开除魔大会,选出个领头人来除掉我,还真是期待呢……” “魔?什么是魔?我做的有错吗?连一点小病都治不好,也敢自称为神医,这样的庸医,这种欺世盗名之辈,杀了就杀了,我这可是为武林除了个祸害!” “嗯……这么有趣的大会,或许我也该去参加一下。” 沈鸣继续往下翻阅,在新的一页日记上,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词语,而且内容也应该是那次除魔大会之后了。 “长生草!” “不可思议,长生草,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草药……” “看来这次除魔大会还真是去对了,哈哈……要不是那群蠢货,我又怎么可能得到这页天书残页呢,又怎么可能从天书残页上领悟出世上竟有长生草这样的草药存在呢?” “有救了,既然存在这样的草药,小魂的病在这种草药面前又算是什么呢?” “长生……长生啊……想想便让人觉得疯狂!” 看到这里的时候,沈鸣对后面的记载也隐隐有些猜测。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为什么还是没有呢?” 在后面的日记中,沈江顶着全江湖追杀的风险,带着他的儿子小魂,走遍了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杀了无数的人。 但长生草何其难得与罕见,即便沈江耗费了许多的时间,还是没能找到传说中的长生草,直到有一天…… ------------ 第一百三十九章 种一株长生(求收、推) 寻遍了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沈江都没能找到天书残页所说的长生草,直到有一天,他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沈江在日记中是这样记载的。 “没有,连这里也没有,那这世间还有何处有呢?” “难道小魂的病真的不能治好吗?不……不会的……” “既然世间未曾有所生长,那便由我来将他种出来吧!” 看到这,沈鸣捧着那本日记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日记上沈江的记载基本将他先前在心中的猜测证实了。 他在《通天大道》上见过对长生草的描述,也知道想要使一株长生草生长出来,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何等的惊人与血腥。 长生草被称为生长在无数尸骨之上的罪恶之草! 它的生长需要难以计数的鲜血与尸骨,那不是三五条人命,也不是成百上千具尸骨所能培育出来的,想要将长生草培育出来,需要的人命那是以十万计数。 沈鸣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眼寒冰床上的沈江,忍不住叹了口气后,这才继续往下翻阅。 “计划开始了,这么完美的计划,或许我应该给这个计划取个名字,恩……种长生,这个名字似乎很不错……” “一切都很顺利,世上的人都以为我死了,难得的过了段清净的日子。” “局势尽在掌控,这种将世间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真是不错……” “死的人越来越多了,但不够……不够……这还远远不够,看来还要再想想办法才行……“ “争吧!争吧!厮杀吧!尽情地杀戮吧……我可是拿出了如此多的天书残页……” “局势有些出乎意料呢,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打出火气来了,不过这样也好,若是他们不以举国之力相争,这点鲜血尸骨又怎么能够种出长生呢……” 看到这,对于接来下的日记,沈鸣大概也清楚了,翻阅的也不再那么仔细。 如沈鸣所想的一样,沈江在产生出自己种植长生草的想法后,便假死脱身,然后以他自己这些年获得的财富,与手中的数页天书残页为诱饵,设置了一个将世间所有人都网入其中的局。 他将这个局称之为:种长生。 从日记的记载来看,沈江这个以天书残页为饵的局,真的成功了。 日记里并没有详细记载这个局中最终死去了多少人,但沈鸣在日记里用了这样一句话形容当时的场面。 “这鲜血汇成的河,尸骨堆成的山看着真是让人惊讶啊,我越来越期待在这鲜血河内,尸骨山中长出的长生草了,它一定很美吧……” 布局成功之后的沈江,补上了最后的阵法,将这片浸染了无数鲜血,埋葬了无数尸骨的土地变成了最为适宜长生草生长的土地。 之后的事情,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沈江带着他的儿子沈魂与妻子周雅的灵位住进了这间石屋中,开始在这片血腥之地上寻找着长生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住进石屋的第三个年头,沈魂病发,沈江短暂的出去了一段时间,为沈魂带回了寒冰床。 有了寒冰床的疗养,沈魂病情控制了一点,但最终还是在住进石屋的第八个年头,彻底病发,离沈江而去。 人常年住在这种地方,即便有阵法保护,但又怎么可能不受影响呢。 沈魂临死之前,察觉到了沈江的身体状况,曾劝过沈江不要找了,离开这里。 但沈魂的离去,如同一根稻草般,彻底的将沈江压死,入魔的他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劝慰,即便是沈魂临死之前的遗言也是如此。 沈鸣猜测,那时的沈江已经是彻底的疯了,生命中最后一个相依为命的人离开,已让他彻底没了活下去的想法。 而沈江接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这里寻找长生草直至死去,也只是一种执念罢了。 不过让沈鸣有些意外的是,在沈江死去之前,似乎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清醒,在日记的最后一页上,沈江的字迹再次恢复了正常。 “天下第一又如何?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又如何?种长生又如何?到头来终究还是没能救回自己想要救的人……” 沈江在日记的最后一页中,仔细地回忆了自己的一生,沈鸣可以从沈江的字里行间中看出他的落寞。 最后,沈江用十二个字,概述了自己这一生的行事。 “沈某一生,有愧世人,无愧于心。” 沈鸣看完整本日记,将其缓缓合上,放在了一旁。 与客栈里叶七百对仙境由来的描述相比,沈江日记里的记载无疑更为清楚些,原来当初两国的战争只是沈江的一场局,一场为了种植出长生草的局。 沈江的这场局,瞒过了世间的所有的人。 但可悲的是,即便做下了这等事情,他也没能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他到死的那一天,也没能找到长生草。 不过沈鸣心中也有些疑问。 很显然,关于长生草,也就是活死人草的知识,从沈江的行为来看,对于长生草的认知,沈江是不完全了解的。 《通天大道》很明确的记载了活死人草不是一朝一夕便能长成的,它需要无数的岁月来使其生长,而在它长成之前,对人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若是沈江知道这一点的话,他日记里绝不会清楚的表现出那种沈魂有救的喜悦,甚至可能都不会布下“种长生”这样的一场局。 领悟! 沈鸣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沈江日记中关于长生草的知识,他说他是从天书残页上领悟出来的,而不是在天书残页上看到的。 这就有些让沈鸣有些好奇了,他有些好奇单独的天书残页是什么样子的了。 沈鸣微微闭目,感受了一番融入到沈江身体中的天书残页,沈江用一种奇妙的阵法使自身和天书残页融为一体,难以剥离。 这也难怪小魂带不走他的本体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小魂能诞生出灵体,从某种意义上也要多亏沈江。 因为沈江心中的执念。 因为当初身为天人的沈江以身体布阵,将小魂本体困在了他的身体内,再加上寒冰床以及石屋中的阵法一直保持着尸身不腐,和仙境这种有着无数死魂怨鬼的凶煞之地,以及其他的各种机缘巧合,才造就出小魂。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小魂才会在修成灵体后,潜意识地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 小魂! ------------ 第一百四十章 残页、武功、通天大道! 沈江以身体为阵,困住天书残页的方法,对小魂来说很是困难,让小魂没法将自己的本体带走。 但对于沈鸣来说,破解这个阵法,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片刻功夫后,弄清楚阵法缘由的沈鸣缓缓抬起手臂,他张开五指,手指间散发着一股淡青色的光芒。 随着沈鸣的动作,一滴滴淡青色的血液从沈江的尸体中缓缓凝聚到半空中。 而沈江的尸身,随着淡青色血液的离开,也在快速变得苍老起来,当最后一滴淡青色血液从沈江尸身中抽离,再汇聚到空中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空中的血液开始发生了变化,就如同是造纸一般,那滩有些浓稠的淡青色血液快速地糅合、蒸发、凝聚着,最终变成了一张淡青色的纸张停在了空中。 小魂立马开口介绍道:“主人,这就是我的本体,你掌握住了我的本体,我便不可能背叛你了。” 沈鸣并没有理会小魂,伸手接过半空中的天书残页,打量了一番。 纸张很薄,跟他的《通天大道》差不多大小,颜色也是一样。 沈鸣运转功法,掌中升起一团千机寂灭火,试着烧了烧。 果然,同样没什么效果。 额……不对! 小魂叫道:“主人,别……别烧,疼啊!” 准确的说是对本体没效果,对小魂这个灵体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呢。 如此测试了一番,沈鸣也确定了手中的这张纸,便是所谓的天书残页,也就是他那本《通天大道》上的其中一页。 不过,让沈鸣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这张残页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文字记载。 沈鸣微微皱起了眉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页天书残页,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沈鸣将天书残页放在眉心处,缓缓将眼睛闭上,仔细地感觉了一番后,方才了然的睁开眼睛。 沈鸣喃喃道:“难怪呢,原来是这样。” 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沈鸣从戒中掏出那半本《通天大道》,他看了眼左手中的天书残页。 一种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将它们合在一起。 沈鸣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将左手中的天书残页,向右手握着的那半本《通天大道》靠拢过去。 这时。 小魂突然惊恐叫道:“停!停!停!主人,求求你,快停下,别……别让我的本体靠近那本书。” 沈鸣顿了顿动作,转头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小魂,不大明白它的意思。 小魂忙开口解释求饶道:“主人,别……别让本体靠近那本书,我感觉,要是本体和那本书融合在一起了,我会彻底消失的。” 小魂的解释到有些让沈鸣感到意外,他没想到天书残页和《通天大道》合在一起后,小魂有可能会消失。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沈鸣看了眼手中的天书残页和《通天大道》,抬头瞧见小魂讨好求饶的表情,他想了想,然后开口道。 “不如我给你换个本体吧?” 是的! 换个本体,这是沈鸣能想出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小魂留恋地看着自己的本体,弱弱的开口问道:“能不换吗?” 灵体实力和本体挂钩,本体身为神秘而又强大的天书残页,对于沈鸣的提议,小魂自然是不怎么乐意的。 沈鸣笑了笑,回道:“可以!” 小魂眼睛一亮,正要开口感谢沈鸣仁慈,却见沈鸣已经又握着自己的本体,往那本《通天大道》靠拢过去。 小魂大惊,慌忙道:“换!换换!主人,我要换,现在就换……” 不慌不行啊,这要是再不换,等本体和那书合在一起了,它可就彻底玩完了。 沈鸣稍稍停下动作,转头看了眼小魂。 小魂立马开口表着忠心,“你是主人,听你的,你说换什么,我就换什么。” 沈鸣也不墨迹,稍稍思考了一番后,然后开口道:“先换到这戒子中来吧。” 小魂看了眼沈鸣的戒子,它也还算识货,知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屋子里确实没什么比这枚戒子要好的东西了,也就点点头,同意了沈鸣的提议。 沈鸣淡淡开口道:“紧守灵识一点清明,放空自己的心思。” 剥灵术! 很简单的一道术法,但对于被剥灵者来说,还是一件蛮考验的事。 因为在术法施放的过程中,被剥灵者必须完全信任剥灵着,身家性命可以说是彻底掌控在别人手中。 小魂深深地看了眼沈鸣,再次保证道:“主人,我绝对、绝对是真心投靠你的!” 说完这话,小魂深深地吸了口气,变回了最初的形态,整个灵体变得和天书残页没什么两样,静静地漂浮在空中。 见小魂进入状态,沈鸣也不多说什么,体内灵力运转,手掐法诀,然后并指作剑,食、中二指对着小魂一点、一引。 漂浮在半空中的小魂受此一引,顿时化作一道淡青色流光,平稳而又快速地附在了戒子之上。 随手将小魂的事情解决后,沈鸣再次将注意力放回了手中的天书残页上。 沈鸣挥了挥手,施了道法术,使石屋中光线明亮起来,这才缓缓将手中的天书残页和《通天大道》合拢起来。 随着两者越靠越拢,它们自身彼此也开始闪烁着一种淡青色的光芒,同时也在散发着一股惊人的热量。 “波!” 就像是气泡被戳破的声音一样,一道这样的细微声响后,天书残页和《通天大道》便融合在了一起。 沈鸣打量了一番手中的《通天大道》,将其翻到最后一页。 果然! 最后一页以不再是原本的练剑、养剑、御剑之法,而是一页新的内容。 沈鸣大致地看了一番这页的内容,这页内容上记载的全都是一些偏向阴魂方面的法术手段,比如如何培养魅尸,布置万鬼噬魂阵、九阴灵血阵之类的。 其中有几道是小魂先前使用过的法术。 沈鸣数了数,发现原本二十四页的《通天大道》,此时也已变做了二十五页。 显然,最后一页的出现是因为那页天书残页融合进来的缘故。 看到这里,再加上先前他将天书残页放在眉心所看到的一些东西,沈鸣算是彻底弄清了天书残页和《通天大道》的关系,也明白了自己开始的疑惑。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安(求收、推) 为何沈江会用领悟这个词? 为何沈江知道的关于长生草的知识是不完全的? 到了现在,沈鸣那里还不明白这些问题缘由所在,所谓的天书残页若是在单独一张,或几张时,它们保持的状态便是沈鸣最开始看到的那样,一张没有任何内容的淡青色纸张。 因为它的内容被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给遮掩住了,但这种气息却又没有将其完全的遮掩住,又露出一些,就像是一名浑身上下只穿着一袭轻纱的女子般。 似掩非掩,似露非露,给人一种朦胧之感! 所以世人只能隔着这层轻纱去领悟、去猜想这轻纱之后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最开始的那些武功,比如程千两人的易容法、叶七百的控虫法会有修真法术的影子。 因为正如叶七百得到的那本书上说的一样,最开始的武功是从天书上领悟下来的。 不过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最开始的武功是由残缺的修真法术,加上领悟之人在修炼的过程中进行自我完善所形成的。 随着武功的传播开来,以及后人的不断修缮,删改,以及其他一些时代的原因,最终形成如今这种修行内力的武功。 而只有当足够数量的天书残页合在一起之后,天书残页才会显露出他原本的模样,也就是他手中的这本《通天大道》! 至于这个具体的数量是多少,沈鸣就不好猜测了。 想通了这一切原因后,沈鸣觉得浑身上下一阵舒坦,不由满意地叹了一声。 这次乱葬岗之行,对他来说,最大的收获既不是小魂,也不是天书残页,而是得知事情真相的这种喜悦感。 因为那种很多疑惑压在心头,最后被一点一点解开,然后彻底真相大白,发现跟自己猜想的差不多的感觉,真的是一种很让人觉得开心的感觉。 沈鸣很享受这样的过程,同样也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此间事了,沈鸣也不再多留。 临走之前,沈鸣再次回头看了眼寒冰床上的沈江,忍不住叹了口气。 对于沈江,他只能说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沈鸣手掐法诀,右脚脚掌轻轻一踏原地,然后整个人化作一团淡青色的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再出现时,沈鸣已到了白骨山脚下,他看了看来时的道路,然后独自一人,在这安静的氛围中缓缓而归。 在路过那三株活死人草的时候,沈鸣稍稍停下了步子。 他看着这三株在无数人尸骨上长出来的活死人草,不由摇头笑了笑,再次举步缓缓而归,他并没有将其摧毁。 正如他最开始想的那样,人分善恶,物无好坏,东西本身是无罪的,关键是看得到的人如何使用它。 …… 乱葬岗中,沈鸣缓缓而归。 突然。 前方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沈鸣扬了扬眉头,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前方出现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阿朵儿和叶七百几人,只是此时几人的身体状况有些不大乐观。 对面似乎也发现了沈鸣的身影,阿朵儿有些狼狈又苍白的脸颊上此时不禁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阿朵儿便觉得,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在什么地方,只要能看见沈鸣的身影,她便能感到心安。 阿朵儿甜甜唤道:“主人!” 叶七百倒是有些谨慎,拦住了正欲向沈鸣奔跑而去的阿朵儿。 叶七百道:“朵儿姑娘,小心些,莫要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小心眼前的是幻觉。” 先前阿朵儿实在是担心沈鸣,最后没听沈鸣的吩咐,一咬牙便闯进了乱葬岗。 剩下的叶七百以及程千两人一看,没奈何之下,只得跟了进来。 不得不说,这乱葬岗里真的是邪门,一进乱葬岗后,几人便遇到感觉到不对,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一般,在沈鸣出现之前,他们更是才经历了一件怪事。 若不是叶七百有着宗师巅峰的修为,加上修行了沈鸣改良后的驭虫之法,他们今天就要撂在这儿了。 所以,对于沈鸣此时的出现,叶七百还是极为谨慎的。 阿朵儿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然后睁眼看着远处缓缓走来的沈鸣,转头看向叶七百,很是肯定的回道。 “主人的味道、样子还有气息,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阿朵儿眼中那极为自信肯定的光芒,让叶七百不由有些愕然。 他看着向沈鸣小跑而去,身姿步伐无不透露着一股发自内心喜悦,带着小女儿姿态的阿朵儿,不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傻丫头哦……” 阿朵儿小跑到沈鸣身前,白皙的脸蛋因为跑动而泛起红晕。 阿朵儿深深地看了眼沈鸣,甜甜的声音有些气喘地开口问道:“主人,你没事吧?” 沈鸣能感觉到阿朵儿的心意,但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阿朵儿几人屈指弹出一团千机寂灭火,将缠绕在他们身上的那些死魂怨气烧去。 那团千机寂灭火落在他们身上,程千几人感觉身子一暖,从先前进入乱葬岗后,便一直存在着的那种古怪感觉也为之一散。 隐约的,他似乎还听见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哀嚎惨叫声。 在经历了先前的诡异事情,再加上乱葬岗的这种氛围,和这声隐约传来的哀嚎惨叫声。 程千不由缩了缩脑袋,感觉后背都是凉嗖嗖的,他打量了一番四周,开口道。 “爷,咱们赶紧出去吧,这地方我总觉得邪门的很。” 叶七百很是赞同地点点头,对于这种邪门的地方,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沈鸣笑着点了点头,回道:“走吧!” 有了程千几人的加入,回去的步伐倒是加快了不少。 没多久的功夫,沈鸣几人便离开了乱葬岗,沈鸣也勾了勾手,将程千几人体内的那团千机寂灭火收了回来。 见了这个举动,叶七百几人那里还不明白为何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进去时那种诡异的感觉。 原来,都是有沈鸣出手的缘故,这也让他们对沈鸣更加敬畏。 出了乱葬岗,几人也不停留,继续往仙境外走去。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觉得我入错行了 几人一路往仙境外走去,离开了乱葬岗那种鬼地方,众人心中的紧张感此时也已散去,开始关注起沈鸣在里面遇到的事。 叶七百开口问道:“沈先生,那里面有那东西吗?” 对于这件事,叶七百还是很关心的,他也想证实一下书中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鸣点了点头。 叶七百面色不由一喜,继续问道:“那先生得到那东西了吗?” 沈鸣还没开口,程千倒是很有信心地鄙视起了叶七百。 “老叶,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以爷的本事,那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 程千转头讨好道:“是吧?爷,能不能让我见识见识天书残页长啥样啊?” 沈鸣淡淡地看了程千一眼,懒得理会程千,只是对着叶七百点了点头。 叶七百倒也没提程千那样的要求,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叶七百手指着上方这片终年密布着阴云的天空开口问道:“沈先生,我得到的那书上说,天书残页被取走后,这里的阴云当会消散,可为何……” 沈鸣看了眼这片天空,叹了口气,回道:“那会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叶七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出了仙境,往登仙路回去的时候,一路上人明显多了很多,不少人脚步匆匆,手上拿这些食材,桌椅板凳之类的。 几人渐渐走到登仙路那些店铺所在的位置,在一处很是宽阔的场地上摆满了桌椅板凳,很多人在忙活着手里的事情,一股股炊烟袅袅升起,食材的香味也在空中弥漫开来。 众人见状不免有些好奇,但很快,他们心中的疑惑便解了开来,忙活着事情的人们见了沈鸣这一行人回来,纷纷开口打起招呼。 “沈先生好!” “沈先生回来了!” 刘瘸子几人这时也注意到了沈鸣等人的回来,忙带着众人迎了上来。 叶七百开口问道:”刘掌柜,这是?“ 刘瘸子抱拳解释道:“对于沈先生这些日子在这做的事,立的那些个规矩,大伙儿心中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他们听说沈先生要离开这里了,想了想后,觉得既然不能挽留,便决定给沈先生办场送别的宴会,好好热闹热闹,这不正忙活着吗。” 沈鸣不由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头。 刘瘸子身后的众人见状,也纷纷开口劝了起来。 “沈先生,吃完这顿饭再走吧!“ “是啊,沈先生,吃完饭再走也不迟。” 而这时,其余忙活着事情的众人这时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纷纷将视线投向沈鸣这边,同样开口劝说。 一时之间,四野全是挽留的说辞。 看着众人殷切而又热情的目光,沈鸣本想拒绝的话这时也堵在了口中,最后含笑点了点头。 见沈鸣点头,四野顿时响起一片欢呼雀跃声,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喜悦的笑容。 沈鸣对着身边的阿朵儿几人吩咐道:“你们也去帮帮忙吧,我回客栈弄些东西。” 阿朵儿乖巧地点点头,看着欢呼的众人,一股浓浓的自豪感在他心中不禁油然而生。 程千两人的感觉同样也是如此,甚至更为过之,他们身为杀手,对于别人的恐惧和敬畏,他们感受的太多太多了,可这种人们发自内心的拥护,殷切又期盼的眼神,而且还是如此多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虽然这种目光不是对他们两人,但不知为何,身为沈鸣仆人的两人,对这些目光还是感到极为的开心与自豪。 他们发现,比起人们的敬畏与恐惧,这种被人拥护崇拜的感觉,更让他们感到开心。 程千看着尚万,开口道:“我觉得,当初我两进错行了。” 尚万很是赞同地点点头,回道:“就是,那老头当初给我们说当杀手多帅,多酷,在月黑风高之时,身着黑衣,冷面寒剑,一剑封喉,所有人都怕你,现在想想,当年简直是太年轻啊,狗屁的黑衣寒剑,所有人都怕你,那有所有人都拥护你,崇拜你这种感觉来的爽啊,爷这种才是真帅、真酷啊!” 想了想自己两人这些年的刺杀,那有什么黑衣、冷面、寒剑,全是伪装、伪装、再伪装! 特娘的,骗子! 程千赞同道:“没错,哎……一步错,步步错,本来我两应该是受人敬仰的一代大侠的,没成想……” 程千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一叹,皆有一种选错职业的感觉。 阿朵儿捂嘴笑道:“行了行了,两位大侠,快过去帮忙了。” 程千两人再次一叹,然后举步向篝火燃起的方向而去。 “对了,万儿,你会做菜吗?” “我会煮鸡蛋。” “还有吗?” “还会炒,对了,别光问我啊,千儿,你会什么?” 这个问题就有点尴尬了,程千的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他拿着勺子站了好半晌,然后伸手从旁边盘子里抓了块酱牛肉塞进嘴里。 “我?我会吃啊……” …… 沈鸣回到客栈,小二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忙迎了上来。 “掌柜的,您可算是回来了!” 沈鸣摆摆手道:“客栈交给你了,现在你是掌柜的!” 小二脸立马就垮了下来,他还以为沈鸣是回来继续当掌柜的,这样他就可以安心当自己的小二了,但他也没多说什么,招呼了沈鸣一声后,又开始忙活其他事情去了。 沈鸣回到客房之中,脱下靴子上床盘膝打坐,开始查看起本次的收获。 一箱金子,一箱药材矿石,还有就是小魂和天书残页。 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金子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天书残页已经和《通天大道》融合在一起了。 而这些东西中,除了天书残页外,就属小魂的价值最高,对于小魂该如何安排,从而达到最大的效果,沈鸣仔细的想了想后,将目光投入到那些矿石身上。 这些矿石应该是小魂诞生出灵体后,在乱葬岗内收集起来的,不得不说,因为乱葬岗的特殊环境,使得这里的矿石发生了很奇妙的变化,这样的矿石真的是极为罕见的。 沈鸣左手大拇指摩挲了一番食指,眼中若有所思。 说起来,自从将传道三剑留给宫晴三人以后,他手里还没有把合适的兵刃呢,他决定用这些矿石炼把剑,炼把很合他心意的剑。 至于小魂嘛…… 沈鸣已经想好了如何安排它了,等他把剑炼好了,再让它换个身体,当个剑灵算了。 因为刚换了身体,还在沉睡疗伤的小魂自然不知道,在它疗伤适应新身体的时候,沈鸣已经又准备为它量身打造一个新的身体了。 话又说回来了,小魂若是知道了沈鸣如此的用心良苦,它是该感动呢?还是该很感动呢?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挥袖(求收、推)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沈鸣都在为他要炼制的新剑构思,对于自己用的东西,他很乐意在上面花费时间,并不觉得麻烦。 其实到了他这种境界,有无兵刃,对他来可以说是没什么区别的,他打算炼制一把新剑也只是因为喜欢,是的,仅仅只是因为喜欢。 小的时候他读过很多的书,他一直向往书中那些侠客仗剑行走世间的画面,直到现在,他仍然是喜欢那样的画面。 青衫白马,仗剑江湖,多美的画面。 直到阿朵儿来敲门叫沈鸣吃饭的时候,沈明才将剑的雏形定了个大概。 沈鸣推开房门,看了眼阿朵儿,或许是因为忙碌,阿朵儿的脸蛋红扑扑的,左脸上还有道黑色的烟火痕迹。 沈鸣指了指阿朵儿的左脸,阿朵儿愣了愣,但紧接着便反应了过来,脸不由更加红了,忙掏出手绢擦了擦脸。 沈鸣笑道:“走吧!”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再加上登仙路上的那片阴云,周围的夜色不免有些深沉,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掩盖住下方广场上的灯火。 此时的广场上人声鼎沸,灯火通明,恍如白昼,一片热闹喜庆的氛围。 沈鸣漫步走来,广场上的人见了,纷纷热情起身,抱拳行礼。 “沈先生来了!” “沈先生好!” “哈哈,沈先生,今晚可一定要不醉不归!” 对于众人的热情问好,沈鸣缓缓从人群中穿过,皆是含笑点头以作回应,最后到了广场中央的位置坐下。 这一桌坐的皆是与沈鸣交好的一些熟人,比如叶七百,刘瘸子,周泊,周玉、覃石……等人。 桌上的菜肴因为时间仓促的缘故,并不怎么丰盛,山珍海味之类的自然是没有的,多是一些江湖中常见的下酒菜。 不过比起菜来,酒那可是管够啊,满地的酒坛子,可以说是这酒坛子比这儿的人还多。 不过嘛,这也能理解,江湖人,江湖人,没酒还算什么江湖人! 见沈鸣落座,刘瘸子嘿嘿笑道:“沈先生,今晚这场宴席,您可是主角,一定要喝的高兴,喝的满意了,不醉不归哈!” 沈鸣听了还没说什么,倒是知道沈鸣酒量的程千几人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了。 不醉不归? 兄弟,你是认真的吗? 刘瘸子见状,倒是有些误会了程千的意思,以为有些怠慢了他们,忙补充道:“程兄弟,尚兄弟,朵儿姑娘,你们今晚也好喝尽兴了,不醉不归哈!” 程千几人满脸满眼都是笑意,点头回道:“恩!不醉不归!” 沈鸣倒是无所谓,含笑点了点头。 刘瘸子听了立马就来劲了,猛地一拍桌子,举起酒碗站了起来,吼了一嗓子。 “兄弟们,听我说!” 广场上的人闻言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将视线投到刘瘸子身上。 “是谁在仙境立了大家伙都想要的规矩!” “沈先生!” “是谁将原本乌烟瘴气的仙境清扫一空!” “沈先生!” “是谁让大家伙今晚齐聚一堂,共襄盛宴!” “沈先生!” “是谁……” 刘瘸子问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众人的回应声也同样如此。 “既然这样,大家伙是不是应该先敬沈先生三碗酒!” 这话引得场中人一阵叫好。 “沈先生说了,今晚大家不醉不归,来!咱们倒满酒,举起碗,敬沈先生!” 众人齐声应道:“敬沈先生!” 不得不说,刘瘸子的这一番话确实很活跃气氛,三碗酒之后,场中众人的气氛彻底被点燃了起来,所有人皆是大口喝酒,大碗吃肉,说不出的豪迈热闹。 而沈鸣这桌,基本上所有人的火力都集中到沈鸣身上,这个一句“沈先生,干了!“那个一句“我敬沈先生一碗酒!“ 对于喝酒这事,沈鸣自然是来着不拒,没一会的功夫,身前便多了两个空酒坛子,而沈鸣却是丝毫不改面色。 这时。 一阵敲锣声响起,不由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沈鸣也不例外。 只见不远处的高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放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而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上方。 有些不明状况的人纷纷开口问道。 “那人是谁啊,怎么站那么高?” “就是,站那么高做什么,要演戏不成!” 倒有知道真相的人解释道:“嘿,兄弟你还真没说错,老刘他这还真是要演戏!” 那人不由来了劲,好奇问道:“什么戏?” 这边的酒桌上,刘瘸子同样对沈鸣解释了一番,说是为了表示感激之情,不少人聚在一起编了场书,作为临别之礼,送给沈先生。 台上的老刘见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也不再墨迹,将手中的铜锣放下,大袖一摆,很是稳重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老刘一拍惊堂木,正欲开口,只听一声“轰隆!”声响! 天空闪过一道雷霆,不少人被这架势给吓了一跳,就连老刘自己也是一哆嗦。 老天爷啊,他就是拍个惊堂木而已,至于打雷吗? 惊雷之后,转眼间天色便变了,场中开始刮起了大风,天空再次暗上不少,一副大雨即将来临的模样。 这场宴会,似乎天公不作美啊! 见了这副情况,场中的气氛顿时散去大半,不少人甚至抱怨起老刘来。 “都怪老刘!” “拍拍拍!拍什么拍,这下好了!” 刚起的兴致便被打扰,沈鸣这时也不是很开心,他抬头看了眼厚积阴沉的天空,不由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厌恶之色。 “轰隆!” 又是一声轰鸣,又是一道雷霆闪…… 不! 那雷霆并没有闪过! 场中众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就在刚才,那道雷霆即将闪过的时候,天空中竟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手臂。 那手臂对着雷霆拂袖一挥,紫白色的电光就如同是有了实质一般,被那只大袖猛地抽到了一边。 那手臂有些熟悉,那大袖同样如此。 有人结巴问道:“那手臂像……像不像……沈……沈先生的!” 沈鸣这桌,以及离沈鸣这桌近的人,则是更能清楚的感觉到这种震撼! 就在先前,在那道雷霆即将落下的时候,他们看见,沈鸣很是不悦地一拂衣袖,他们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气势,随着沈鸣拂袖而生。 而接来下的一幕,更是让他们震惊,只见苍穹之上同样出现了一只拂袖手臂,那手臂轻轻一拂,大袖一摆! 紫白色电光如若实质般被狠狠地抽向远方! 这场面就如同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手持着虎口大刀,气势汹汹,满是杀意的砍来,却没曾想还没等靠近对手身边,却被人家随手一巴掌给扇了回去。 他们觉得,若是刚才有声音的话,那一定是一声很响亮的耳光声。 “这……!” 离得近的众人,不由失声无语。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真相很伤人(求收、推) 闪电之后,呼啸的大风仍不识趣的再次刮起,惹人心烦。 沈鸣再次拂袖一挥,天空中顿时再次出现那熟悉的手臂与大袖,那大袖朝着四周一揽,呼啸刮来的大风顿时为之止步,返了回去。 “滴答!” 风雨风雨,大风之后便是大雨! 一滴雨珠落在酒碗中。 沈鸣看着碗中的那滴雨珠,不由皱起了眉头,喃喃地道了句。 “真不识趣!” 他再次挥袖,将落下的雨珠狠狠地抽向远方。 至此,雷无风停,云消雨散,场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同时! 沈鸣站了起来,淡淡地丢下一句话。 “你们先喝,我去去就来!” 说完这话,沈鸣也不等叶七百几人答复,手掐法诀,原地一踏,身子已化作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场中众人皆是被这一幕惊呆,久久不能言语。 …… 离广场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一个青衣道士正立在山坡之上。 他叫清风,清风徐来的清风,此时恰好一阵清风徐来,将他的道袍吹得缓缓向后飘起,一时间恍若神仙中人。 清风正左手持着那个类似罗盘的东西,右手则握着一张燃尽的纸张,在地面还有些黑色灰烬。 他此时的脸色很是难看,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 刚才的一切都是他引起的,不论是雷霆还是狂风,亦或者是大雨,皆是他一个人弄起的。 至于原因,倒也简单。 他不喜欢。 是的,他不喜欢! 他习惯了道宗的静谧与幽静,喜欢那种与世隔绝的出尘之感,对于广场上的热闹气氛,他很不喜欢。 更让他不喜欢是,让这种气氛产生的那个人。 他是下午才到的仙境,通过一番打探,对仙境中最近发生的事,他基本上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不论是最开始的请沈先生带我等入城,还是后面的送信,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但正是因为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他才会不喜欢沈鸣这个人,特别是听说沈鸣刚从仙境里出来后,他就更加不喜欢这个人了。 在他看来,他这趟行程是白费了,沈鸣根本不是什么才进阶的大宗师,而是早已进入大宗师多时,有了势力归属的大宗师! 因为那些手段,根本不是普通的大宗师所能掌控的。 他猜测沈鸣不是六扇门的狗腿子,就是魔宗的那群老鼠。 至于那群和尚? 怎么可能,那群和尚怎么可能接纳一个道士! 但不论归属那个势力,他都很讨厌。 所以,在临走之前,他决定给这场宴会增加一些节目。 他凭借着这里的天时,在道宗学的知识,以及一些小手段,引来了这雷霆闪电,狂风暴雨。 他料到了开始,但却没料到结果。 在他召来的第二道闪电被沈鸣一袖击飞之后,他便察觉到了有所不对,沈鸣的实力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似乎沈鸣比他还要厉害,甚至可能是天书残页的拥有者。 本来在那个时候,他便打算离开了,可正是因为那道闪电,被沈鸣向拍苍蝇一般拍开,又让他停住了步伐。 他是谁? 他清风可是道宗当之无愧的天才,已被老祖们亲口许诺,日后能继承一页天书残页的天才,在道宗,即便是老祖,也不会如此羞辱他。 是的,他将沈鸣的那种行为视作一种羞辱! 所以,本想就此收手离去的他,又使了两张符,引来了狂风和大雨。 看着同先前一般被随手扇飞的狂风和暴雨,这次即便脸色再难看,清风也不敢再多停留,他甚至不急着将罗盘塞入怀中,而是快速的从怀中再次掏出一张符纸。 百里符! 使用之后,能瞬间远遁百里之外! 这是老祖给他的保命符,为的便是让他在遇到拥有天书残页的人时,拥有快速逃离的手段,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用到的一天。 因此,他取出这张符纸的速度甚至有些生疏。 清风正欲催动内力,注入符纸之中,借此逃离这座山坡。 但此时。 他的眼前却出现一道淡青色光芒,接着光芒散去,沈鸣那张平平无奇,眼神淡然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此时的沈鸣一身白衣,双手背负在后。 清风自己也最喜欢这副姿态,他常常以这样的姿态示人,可不知为何,在看见沈鸣这副姿态后,他心中甚至有些羞愧。 特别是当清风徐来,将沈鸣的衣角、发丝微微吹起时,他心中的那种羞愧更加浓了,他觉得似乎只有沈鸣才能配上这样的姿态。 而他,不配! 这种感觉让他更加羞恼愤怒了。 清风怒道:“辱我太甚!” 他不打算逃了,他也知道他逃不掉了,这样的遁光,这样神奇的手段,绝对只有那些拥有天书残页的人才能使出,在这样的遁光面前,他根本就逃不远。 他使出了浑身的功力,他即便是死,也不打算让沈鸣好过,他要让沈鸣知道,他清风身为道宗天才弟子,日后会继承一页天书残页的人,岂能受他人如此侮辱。 惊人的气势从清风的身上喷薄而出,在这瞬间,山间的飞鸟走兽感受到这种可怕的气势,纷纷四散逃窜。 清风提掌,随着他的动作,整座山中,所有具有生机的东西,都在快速地凋零着。 不论是参天巨木,还是满地野草,皆是如此,这种凋零在快速的蔓延着,沈鸣看着眼前这个气到了极点的道士,不由皱了皱眉头。 沈鸣不明白这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怨气,甚至给他一种似乎是他搅了这人的兴致,而不是这人搅了他的兴致。 辱他? 他那里辱他了,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清风自不知道沈鸣心中所想,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或许还是不知道更好,他认为的奇耻大辱在沈鸣眼中,却没当回事。 对沈鸣来说,若不是最后那一点雨水落下,他还真不会发现有人捣乱。 而沈鸣先前挥袖将那道雷霆击飞,真的与清风无关,只是一种随手而起的行为。 我击散雷,却与你无关! 这种真相,真的很伤人。 感受到一山的生机皆在往清风掌中汇聚,沈鸣彻底沉下了面色。 他不是因为清风这种气势而沉下面色,而是因为这一山生机被夺而沉下面色。 修行之人,从天地万物间吸收灵气,转化为灵力,对世间的一草一木当怀感恩之心,清风的如此行径,无疑是让沈鸣厌恶到了极点。 沈鸣看着这个不仅扰了他兴致,还率先对他出手,并使出此等下作手段的道士,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对待清风这汇聚一山生机的一掌,沈鸣同样抬手,对准清风的天灵盖一掌拍去。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所谓天才(求收、推) 小山之上,战斗已经结束。 没有什么好叙述的,沈鸣就只是那么简简单单地一巴掌拍过去,一切便结束了。 “砰!” 清风的尸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直到死的那一刻,他的心中都充满了不甘、屈辱。 他不甘,他身为道宗的天才,日后注定要继承一页天书残页的存在,居然会死在这种默默无闻的地方。 是的,默默无闻。 他同样为这种默默无闻地死去感到屈辱,他觉得以他的身份,就算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而不是被沈鸣就那样简简单单的一巴掌给拍死。 这样的死法算怎样一回事? 骄傲且自负到极点的他,接受不了这样荒唐的事情。 但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与屈辱,事情终究还是结束了,他还是就这样死了。 沈鸣倒没功夫去猜测清风的心思,他看着这糟糕的环境,然后挥了挥手,一股蓬勃的生机随着他的挥动而布满了整个山间。 也不是什么神奇的手段,他只是将被清风掠走的生机再次还回去而已。 随着沈鸣的这一挥袖,整片山野上枯木再次逢春,荒草再次泛绿,山野间再次变回了先前的生机盎然。 沈鸣一如先前时那样一身白袍,双手背负在后,立在这山野之上。 清风徐来,衣袍飘飞,画面很美! 但另一个清风却不怎么没了,他已经死去,永远的埋葬在了这处无人知晓的山野。 沈鸣看了眼清风的尸体,然后想起《通天大道》上新出现的那页内容中的一道法术,于是他挥手一抓,似乎在那具尸身上抓走了一些东西。 天阴搜魂术! 顾名思义,很简单又很实用的一道法术,他将手中抓着的东西放在眉心,闭目感受了一番。 于是,对于清风的一生,他便知道并了解了很多的东西。 “如今心性,岂配天才二字。” 一道这样的声音在山间响起,而声音的主人早已化作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山野之间,山野之上便只剩下了清风的尸骨。 是的,在沈鸣看来,这位道宗的“天才”弟子,根本配不上天才二字,即便他本身的天赋很不错,但他的心性真的是太糟糕了。 一记天阴搜魂术,已让沈鸣将清风的一生了解了个大概! 纵观清风一生,在遇见沈鸣之前过的真的是太顺了,让他产生了一种骄傲自负到了极点的心境,他的心境就像是一件精美的瓷器一般,受不了一点挫折打击,甚至是旁人的一句侮辱,或者谩骂,都能将他的心境搅动。 这样的心性,让沈鸣来评价,只会给出“废物!”二字。 天才? 从来就不是简单的资质上的优越便能被称为天才的! …… 山野之上的时间看似过去了很久,但其实只是眨眼间的功夫而已。 这场打斗也仅仅只是一道遁光,一记拍掌,一次挥袖,一道天阴搜魂术便已经结束。 所以当沈鸣结束打斗,施展遁光回到宴席前的时候,宴席上的众人甚至都还未从先前那种震惊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嗖! 叶七百等人耳边似乎听见这样的一道声音,他们看着沈鸣所在的位置再次出现一道淡青色的光芒,接着沈鸣便回到了座位。 挥袖击散雷霆闪电、狂风暴雨的手段叫什么? 这种身化光芒、转瞬离开的手段叫什么? 沈鸣先前离开宴席又去做了什么? 这些事情他们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心中对沈鸣升起的浓浓崇拜、敬佩之情,不知是谁喊出了第一声。 “沈先生神威!” 当这一道声音响起之后,广场上的众人皆是回过神来,离沈鸣这桌远的人,或许没瞧见沈鸣出手,不大明白这种情况。 但人这种生物,拥有一种从众的心理,面对不知真相的事情,若是有人给出一个他自己在心中能接受的答案,不论真假,他都会将这种说法视为真的。 是的,先前那种击散雷霆闪电、狂风暴雨的手段是沈鸣使出来的,这样真相让他们很乐意接受,他们心中不会觉得恐惧,只会觉得更加心安。 于是,偌大的广场上一时间满是这样的惊呼崇拜声。 “沈掌柜神仙下凡!” “沈先生天人在世!” 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 “沈先生神威无敌!” 这场欢呼呐喊声持续了很久很久,不知何时,天上的阴云也退避到了一旁,露出那皎洁的圆月与满天的繁星。 光辉撒下,使得广场上的灯光更加明亮了。 一个别桌的中年汉子端着酒碗来到沈鸣这桌,汉子一张饱经沧桑的脸颊此时满脸通红,不知是醉的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他的声音有些迟疑,很小心翼翼,似乎担心沈鸣的拒绝,但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要说的这句话,要敬的这碗酒。 “沈先生,俺……俺赵五敬……敬您一碗酒,谢谢先生在这里立的规矩,日后若是沈先生有需要帮忙的,知会一声就是,俺赵五绝不推辞!” 沈鸣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通红的中年汉子,和善地点了点头,轻声笑了笑,然后举起酒碗。 “干!” 一饮而尽,沈鸣对着赵五亮了亮空空的碗底,赵五倒是因为沈鸣的举动愣住了,他没想到沈鸣这么爽快。 “赵五,沈先生都喝完了,你丫怎么还没喝呢?” “就是啊,赵五你该不会是怂了吧!” 直到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赵五这才回过神来,顿时脸更加的红了,很是羞愧的看了眼沈鸣,然后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干!”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他又从桌底提起一坛酒来,将封泥拍开,歉意地看了眼沈鸣,抱歉地开口道。 “不好意思,沈先生,刚才走神了,我自罚一坛!” 赵五敬酒的这一幕被很多人看在眼中,他们发现沈鸣并不像他们心中所想的那般冷清、拒人于千里之外。 于是,场中的众人纷纷有样学样,很有默契地端着酒碗来到沈鸣这桌。 而对于这些敬酒,沈鸣是来着不拒,不论是一个一个,还是三五成群。 一开始,叶七百等人瞧见这副模样皆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这么多人敬酒,他们不信沈鸣能不趴下。 认识了沈鸣这么久,他们一直瞧见的便是沈鸣淡定从容的样子,说起来,沈鸣喝醉了是什么样,他们还真是很好奇呢。 但没多一会,他们便好奇不起来了,甚至有些自顾不暇。 前来敬酒之人,自然也不可能盯着沈鸣一个,不少人也拉上了叶七百几人一起。 车轮战是种很可怕的战术。 很快的,被炮火余波殃及的叶七百等人已经有些大舌头了,至于沈鸣,那还用说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有不测风云(求首订) 这一场酒宴开了很久很久。 而不醉不归这个词,很多人做到了,很多人也快要做到了,但同时,他们也从沈鸣身上清楚的知道了千杯不倒这个词的意思。 高台上的那场书此时也早已结束,那场说书的内容很简单也很熟悉,讲述的就是最近发生在仙境中的这些事。 以沈鸣的眼光来看,说的还是蛮不错的,更让他满意的是,老刘并没有忘记他说的话,书中的主角叫做沈笑。 而这场书则叫做:沈笑立规! “喝……沈先生……喝,不醉……不……” “砰!” 额……好吧,又趴下一个。 沈鸣抬起酒坛,放眼扫视了一番周围,发现还站着的也没几个了,这几人此时的表情充分的诠释了一个词语的意思。 目瞪口呆! 沈鸣朝着几人招了招手,那几人顿时面色大变,但最后还是走了过来,还不等沈鸣说话,其中一人便开口了。 “沈先生,我们不能再喝了,今晚还要守夜呢!”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心中暗自为说话的那人点了个赞! 这家伙,真特娘的机智! 没办法啊,他们可是将这样宴席全程看下去了的,他们这时哪里还不知道,沈鸣的酒量就和他的修为一样深不可测,压根不是凡人所能匹敌的。 有这么多的前车之鉴,他们那里还敢跟沈鸣喝酒! 沈鸣指了指地上的程千等人,笑道:“没叫你们喝酒,帮把手把他们抬回客栈。” 不喝酒?早说嘛! 几人顿时大松了口气,纷纷拍着胸口表示没问题,为了防止沈鸣变卦,更是毫不犹豫的扛起地上的程千几人就走。 看着几人落荒而逃的样子,沈鸣再次摇头笑了笑,拍了拍身边阿朵儿的肩膀。 “行了,别装醉了,要睡回客栈去睡!” 说完,沈鸣也不等阿朵儿回话,一手背负在后,一手提起桌上的一坛酒,脚踩着一地月色,悠闲漫步往客栈的位置走去。 被沈鸣揭破,阿朵儿也不好意思再装,很快地坐直了身体,看着沈鸣远去的背影,很小女儿姿态地跺了跺脚,撅起了嘴唇,脸羞红的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迈开两条大长腿追了上去。 待几人彻底离开之后,“沙沙!”的声音开始不断响起,那些趴下的人中,不少人悄悄地抬起头来,见沈鸣却是已经离开,方才大松了口气。 他们也不敢多留,生怕沈鸣再回来,纷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宴席。 …… 而随着酒宴的结束,奈何桥那头的道路上,此时正有一人缓缓地往登仙路方向走来。 明月无暇,繁星满天。 那人踩着一地的月色缓缓往登仙路走来,这应该,也本该是一副很美、并且很有意境的画面,可因为那人的一身打扮,这副画面却彻底毁了。 那人头发根根竖起,杂乱无比,细看还能发现几根杂草,看着很是肮脏,一身衣袍破烂不堪,早已看不出原本是什么样子的了,整个人就如同是一个乞丐一般。 但那人手中握着的剑,那柄寒气逼人的宝剑,以及那张面沉如水,散发着浓浓杀意的面容却无不在告诉着世人。 他不是一个乞丐,而是一名江湖人,是一名极为可怕的江湖人。 他是剑血封喉,王血! 他是个杀手,他杀的人很多,也很厉害! 他在杀手榜上的排名很高很高,是排名在妖、鬼二狐之前的杀手,被世人称之为天下第一杀手。 其实对于自己的穿着打扮,王血一般时候是并不怎么在意的,他很随意。 但即便再随意,他也不可能随意成现在这副样子,想起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王血本就漆黑的脸色更加黑了。 是的,漆黑,此时的他满脸漆黑,不是夸大,而是真的满脸漆黑,就如同是被雷劈了一样。 话又说回来了,事实也正是如此,不久之前,他真的被雷劈了,不仅莫名其妙的被雷劈了,还特娘被大风刮了,暴雨给淋了! 说来话长! 王血觉得自己今晚真的很倒霉,他认为自己这一辈子遇到的倒霉事,加起来都没有今晚遇上的事倒霉。 本来嘛! 接了探查无上大宗师沈鸣底细的任务,他是极为开心的,毕竟他自己不仅是个杀手,其实还是个武疯子,他热衷于与强大的人比斗。 这也是他选择杀手这一职业的第一原因! 他杀人也从来不像妖、鬼二狐那样偷偷摸摸的,一向都是光明正大,甚至对于值得尊敬的对手,他还会提前写上一封“杀字令!”送去。 他能牢牢的占据江湖第一杀手的位置如此之久,或多或少也有这种杀人方式与风格的影响。 在打探到沈鸣疑似往仙境而来的时候,王血并没有犹豫,立马便跟着往仙境而来。 在到了离仙境最近的那座城中,为了这次任务,他还特意休息了一天,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因为他知道登仙路上的环境,满足不了他的要求。 在那座城中,他沐浴、熏香、换衣、洗剑、写令…… 这些日子里,他听说了沈鸣的故事,特别是传剑山庄的那个故事,对沈鸣了解了很多,所以他做了一切该做的准备,他将沈鸣当做了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来对待。 停留了一天之后的他,才伴随着夕阳离开了那座城池往仙境而来。 本来嘛! 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很完美。 他伴随着夕阳,一身崭新的黑衣,头戴斗笠,腰挎长剑,身骑踏雪乌骓,怀揣这那封他写好的,带着淡淡熏香味道的“杀字令!”往仙境策马而去。 对于接下来的行程,他都已经想好了。 他会在仙境中寻找到沈鸣,然后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以他当时的那种打扮,怀抱着长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条小巷的尽头,堵住沈鸣的去路。 然后在沈鸣一脸惊讶愕然的表情中,缓缓从怀中掏出“杀字令!“扔过去。 那种画面很美,很有范儿,不是吗? 这样的画面才配的上他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头,不是吗?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 天有不测风云,他一直以为这话只是说说而已,可前不久发生的事,真的是让他深刻地领悟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想起先前发生的事,王血心中都是隐隐作痛。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三非原则(求订阅) 憋屈!太特娘的憋屈了! 倒霉!太特娘的倒霉了!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子的。 夜空是繁星满天,明月皎洁,没有一片乌云。 而夜空下的他一身黑衣,身骑黑马,腰挎长剑,头戴斗笠,他那匹踏雪乌骓踩踏着皎洁的月辉快速的迈动着。 “踏踏!”声响,马蹄声儿急,一切都很完美。 可他万万没想到,世上竟会发生如此诡异的事情,他王血,一向运气很好的王血,竟然会遇到如此倒霉的事。 当他控马越过一条溪涧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直到现在,对于那一幕,对于他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幕,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月光洒落在清澈的溪涧中,踏雪乌骓扬蹄欲跃溪涧,一阵夜风吹来,将马鬃吹得如流水般晃动,而就在他熟练地控马跃涧的时候。 天空中猛地劈来一道闪电。 闪电就那么突如其来的来了,没有一丝丝的预告与提醒,就连“轰鸣”声也不曾响起。 而他! 很幸运也很不幸。 幸运的是当时的那道闪电不是劈在他身上,而是劈在踏雪乌骓身上,可怜的踏雪乌骓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成了一匹烧烤乌骓。 而他,虽然未被直接劈中,但受到余波,也没有好过到那里去。 他当时就被那道闪电给整懵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好好的天气,怎么突然就打雷了呢? 他王血纵横江湖,杀人无数,仇家自然也无数,各种措不及防的突然袭击,他也经历的太多太多了,说是身经百战也毫不为过。 可这种情况,他真的是头一次遇到啊! 什么叫措不及防?什么叫防不胜防? 他当时就深刻的明白了这两个词的意思。 对于这种情况,他王血就算身法再好,轻功再快,感知再敏锐,经历的暗杀袭击再多,他还是防不住啊! 当时他呆愣地抬头看了眼天空,还是那般明月皎洁,繁星满天,没有丝毫要打雷下雨的意思,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爆了句直到现在都后悔不已的粗口。 “贼老天,劈你娘的雷,你这么厉害,你咋不继续刮风下雨呢?” 也就是他刚说完这句话,手还指着天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还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他那声咒骂之后,风真的来了,还是那般狂猛的大风。 那风将咒骂中的他刮得高高飞起,然后又狠狠落在地上,摔了个倒栽葱。 现在想来,王血觉得以自己的身手,那风其实可以躲掉的。 可当时因为太过震惊,心里想的都是…… 不会吧? 真刮风了? 我还有这种操作? 接下来该不会真会下雨吧? 这类的想法,在当时占据了他的脑子,让他没有防备的被刮了起来。 不过王血如今稍一细想,便又将这个念头抛在了脑后。 躲过去了又怎样? 有用吗? 没用! 不说先前的雷早已将他的形象毁了大半,便是那大风之后的大雨也得将他淋成落汤鸡。 所以!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倒霉一点,和再倒霉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对于那场突如其来的雷霆闪电,和狂风暴雨,王血直到现在都没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来去匆匆,怎么就盯上他了呢? 他其实也想过,是不是有跟他一样的人,或着更为厉害,拥有天书残页的人在暗中出手对付他! 他可是听说过有呼风唤雨之类的手段。 他一路走来,其实也一直在戒备着,等着那人的出手。 可走了这么久,他也没能发现周围有人,最终也只能将今日发生的事,归咎于自己运气不行,太过倒霉而已。 毕竟若真有人要对付他,绝不会只是白费功夫戏耍他一番而已。 “去特娘的贼……” 王血很是不忿的咒骂了一句,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想了想,还是将最后两字收了回去。 呼风唤雨,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王血身穿一身被雷劈过的犀利乞丐装在月光下快速地赶着路。 很快的! 他便已经离登仙路不远了,隐隐的,他能看到远处登仙路上的如昼灯火。 对于登仙路的记忆,还停留在很多年前的王血,见了这一幕的第一反应便是…… “嚯,那边玩的挺大啊,这么多年没来,这地方现在流行烧房子了吗?” 有些惊讶地调侃了一句后,王血也不多想,继续往登仙路而去。 不过比起先前,现在的他赶路可要更加谨慎一些了。 王血可不想让人发现他自己现在的这幅样子,开玩笑,身为天下第一杀手,他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这样子要是被人发现了,若是传扬出去,他还怎么混江湖? 他敢肯定,自己现在的样子,以及今晚发生的事情,若是让百晓生那张臭嘴知道了,下一期的《江湖记事》,自己一定会是那头版头条! 惊!江湖第一杀手如此模样,是为那般? 奇迹!剑血封喉王血莫非真有天命加身,竟受雷劈而不死? 百晓生那种哗众取宠的小人,绝对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王血恨恨的想到,对于百晓生,他可是极不待见的。 “咦,沈笑庙!” 一路谨慎的到了奈何桥头,王血发现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座小庙来。 王血转了转眼珠,他在暗中悄悄打量了一番这座庙,见里面似乎有人影,然后暗自点点头,下了个决定。 “嗖!” 他使出引以为傲的身法窜进了庙中,用超越世间九成九以上人的挥剑速度,挥舞剑鞘将庙中那人击晕。 他没有杀人! 是的,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杀手,秉承着三非原则。 非任务目标不杀,非先动手者不杀,非强者不杀! 王血打量了一番晕倒的那人,身高和自己差不多,体型也相近,年龄也差不多,就是长得不如自己,稍微对不起爹娘了一点。 王血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特别是那人身上穿着的一身黑衣更是让他极为满意。 这不就是为自己准备的吗? 杀手,就该穿黑衣才有范儿啊! 王血话也不多说,转身将庙门掩上,然后很是利落地将那人身上的黑衣给扒了精光,还不忘道上一句。 “兄弟,对不住啊,江湖救急,日后定当十倍奉还!” 王血拾起衣服起身,正欲穿上的时候,这时才猛然发现了庙中的那尊玉石雕像。 只是一眼,他便呆在了原地。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昨夜酒话(第三更)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因为昨夜那场酒宴的缘故,大多数人睡的都比较沉,吃完早饭,待阿朵儿收拾好行李之后,沈鸣便领着阿朵儿下了客栈二楼。 此时的客栈大堂聚了很多的人,皆是来送行的,程千两人也在内。 程千有些愧疚的上前抱拳道:“爷……” 沈鸣摆了摆手,笑道:“没什么,人这一生,活个明白,能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便好,想清楚便去追,莫要错过了时机,再去后悔。” 借着昨晚的那场酒宴,醉酒之后的程千两人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们想留在这里,留在这里维护着沈鸣在仙境立下的规矩。 这一嘛,是因为他们感觉自己确实有些老了,有些厌倦江湖的争斗厮杀。 这二嘛,也是受了昨天那副场面的影响,他们想将自己一生最后的时光洒在仙境这片土地之上。 所话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他们希望以自己的余生,在这片土地上维护着沈鸣立下的规矩的同时,也留下自己两人的名声,因为那种被世人敬仰崇拜的感觉真的让他们觉得欢喜。 同两人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周泊,周泊同样也厌倦了江湖的厮杀,选择在仙境隐居,安度余生,不过因为周玉要跟着沈鸣离开,今日周泊倒是没出现在客栈大堂,怕舍不得。 程千两人很是感动地点点头,回道:“想清楚了。” 沈鸣看了眼两人,从戒子中掏出两瓶丹药递了过去,笑道:“如此便好,临别之前,也没什么东西好送给你们的,这两瓶丹药你们自个分了吧。” 程千两人闻言不由更加感动,跟了沈鸣如此之久,他们自然知道沈鸣的手笔,沈鸣能拿出来的丹药也绝对不会是普通的丹药。 一时间他们觉得手中的丹药沉甸甸的,心中暖暖的,眼睛都有些红润了。 “爷……这……” 沈鸣摆摆手,制止了两人的话,开口道:“你们的功法虽然不错,但太过受限于功法的本身,我改良了一番,日后你们照着这上面的法子,配合瓶里的丹药一起修炼,若是努力,一个大宗师还是有望的!” 说着,沈鸣又递了张纸张过去。 程千两人更是为沈鸣的这番举动感到感动。 他们想留在这里的想法也是昨晚临时起意的,没想到借着酒意壮胆向沈鸣说出后,沈鸣不仅同意了他们的想法,还赠给他们如此厚重的临别之礼。 程千觉得自己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感动哽咽道:“爷,这东西……昨晚您……” 沈敏明白程千的意思,他很平静的回道:“不要误会,这东西早就准备好了,本来就打算给你两的。” 额…… 两人被沈鸣这话搞得一愣,一时间心里滋味很是复杂,不过,沈鸣的这句话,倒是让他们心中的别离情绪散去不少。 沈鸣也不再理会两人的情绪,看了眼一旁同样收拾好行李,躲在人群中,眼神有些闪烁,脸蛋有些红的周玉,笑着招呼了句。 “走吧!” 昨晚那场酒宴,很多人都借着酒意说出了埋藏在自己心里的话,特别是沈鸣那一桌,倾述对象大多是沈鸣。 周玉脸红红地挤出人群,走到沈鸣身边,低声道:“沈先生,昨晚……昨晚我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吧?” 沈鸣转头玩味地盯着周玉,直到盯的周玉浑身不自在,他方才意味不明地调侃了一句。 “哦?什么出格的话?” 见了沈鸣这副模样,周玉的脸更加红了,头顶似乎都能瞧见一阵白烟在往上冒。 周玉结巴道:“沈先生……昨……昨晚的话,我……我只是开玩笑的,当……当不得真,我……我我……” 见周玉这副模样,沈鸣也不再逗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了一句。 “年轻人就是有想法!” 说完,也不等周玉回话,径直便往客栈外走去。 周玉昨晚的醉话,让沈鸣可是大吃了一惊,这小子当日进了南城,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受了刺激。 昨晚喝醉了之后,跟沈鸣述说心事,尽说些什么…… 世上还有这种事! 那女人既然都能那样,我为什么不能和雪儿在一起呢? 和那女人的行为一比,我和雪儿又算什么呢? 沈先生,我打算去找雪儿,明日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总而言之,大概就是这小子在南城看到了些东西,给了他一种鼓舞,决定要去找江雪。 听沈鸣如此说,周玉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昨晚说的话被沈鸣给听到了,只得低垂着脑袋,红着脸跟了上去。 沈鸣迈步出了客栈,客栈外自发的围拢了不少人,小二站在人群的正前方,见沈鸣出了客栈门,不舍的喊了句。 “掌柜的!” 沈鸣笑了笑,看了眼小二,问道:“游间是吧?” 小二点了点头,游间正是他的名字。 沈鸣回头看了眼客栈,这个他一开始落脚的地方,他想了想,看着那块早已看不字迹的匾额,然后并指作剑,隔空在匾额上刻上了四个大字。 “给这客栈留个名字好了,游间游间,干脆就叫有间客栈好了。” 有间客栈! 游间见状大喜,忙拜谢道:“谢谢掌柜的!” 沈鸣挥手轻抬,止住了游间的动作,笑道:“好好经营吧,说不定日后有空,我还会回来看看呢。” 游间狠狠点头,拍胸保证道:“恩!我一定好好经营,等日后掌柜的回来,我再将客栈还给掌柜的!” 沈鸣摆了摆手,不再多说什么,缓缓迈步往桥那头走去,周围的人群见了沈鸣的动作,所有人都自发地让开一条道路。 无声且默契,这是他们对沈鸣发自内心的敬重。 沈鸣独自一人缓缓走在前面,身后跟着阿朵儿和周玉两人,再后面则是程千及叶七百等人、以及登仙路上的众人。 除了那些喝醉酒,现在还不醒人事的人,几乎登仙路上所有的人,都自发地来为沈鸣送行。 这是一副很壮观的画面,从高空中看去,成千上万的人随着沈鸣的脚步,在缓缓地挪动着,如同一片向前涌动的海水。 路过那间庙的时候,沈鸣稍稍停住了步子,看了眼紧闭的庙门,然后叹了口气,步子调转了个方向,迈步往庙里走去。 ------------ 第一百四十九章 伤风败俗!(第四更) “嘎吱!” 沈鸣轻轻地将庙门推开,在临走之前,他想再看一眼沈笑,可当他推开房门之后,即便是见惯了风浪,也忍不住为庙中的画面感到一呆。 怎么说呢? 庙里现在的画面,真的是一副很……很刺眼睛的画面,此时的庙中有两个男人。 一个男人浑身光溜溜地趴在冰凉的地上,在他身边还有些破烂布条之类的,而另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众人,面朝着玉像,浑身也是光溜溜的,他身前掉落了一摊衣服。 看这样子,似乎刚才这男人正在穿衣服。 这…… 这里先前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皆是震惊的看着庙中的这一幕,在心中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这两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阿朵儿出生王宫,对于某些方面的事情可是极为了解的,她伸手捂住惊讶张开的红唇,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而周玉看着这一幕,震惊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用力地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暗自为自己打气。 周玉,加油,你和雪儿可以的! 那两个男人似乎也被他们的突然进来给惊住了,皆是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 这算什么事啊!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这两人……这两人…… 简直是伤风败俗、恬不知耻啊! 刘瘸子怒道:“无耻之尤,你两在这干什么!” 那两人并不回话,趴在地上的还是趴在地上,站在玉像前的还是站在玉像前,一点其他的举动都没有。 刘瘸子见状,实在是忍不住了,迈步出了人群,探手向男子抓去,想要将男子拉开。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有些意外了。 对于他的探手,男子似乎早有预料,身子轻轻一侧便躲了开去,躲开之后,男子也不反击,仍然保持着先前的样子。 刘瘸子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子竟然能躲开自己这一爪。 感觉到身后有些异样的眼光,刘瘸子老脸不由一红,打起了精神,再次向男子探手抓去。 但还是同先前一样,对于刘瘸子的举动,男子身子只是轻轻一侧,便闪了开来,同先前一样,闪开之后,男子也不再多做动作,继续站立在原地。 这次出手,也让刘瘸子有些惊疑不定起来,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不由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小子是什么来头。 不过现在这种画面,也容不得他多想,沈鸣入庙,明显是为了临走之前再看一眼这尊玉像,而不是来看两个男人干那事的。 刘瘸子再次探爪,这一爪他也不再保留,使足了全身的功力,而那名男子居然还是那样轻轻一侧,便躲了开去。 刘瘸子也不急,为防万一,在那爪之后,他早就准备好了后招,见男子躲开,刘瘸子再次探手抓去。 抓、躲、抓、躲…… 接来下的场面可以说是彻底让庙中人惊住了,他们看着那尊雕像前密布的爪影以及身影,皆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刘掌柜可是大宗师啊! 这光溜溜的男子竟然能和刘掌柜交手,难不成这男子也是一名大宗师不成? 刘瘸子越抓心中则是越惊,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现在可以说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道,可就是这样,他也拿不下这名男子。 每次在他以为将要抓住这名男子时,这名男子总会从一种诡异莫名的角度躲开,就像是一直滑不溜手的泥鳅。 不…… 甚至不能说是泥鳅。 因为从方才到现在,他一共探出了一百四十五爪,却没有触碰到男子的一根发丝,这样的事情让他如何能不心惊! 这诡异的男子究竟是谁,他在这里干什么? 就在他脑中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惊人的气势从这名男子身上喷涌而出。 “锵!” 刘瘸子只听见一道拔剑出鞘的声音,紧接着他只觉脖子一凉,然后才瞧见一抹寒光闪起,根根断发落下。 王血癫狂地开口道:“再捣乱,杀了你!” 刘瘸子看着王血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忍不住心中一寒,他小心地低头看了看脖间的长剑,咽了咽喉咙,缓缓地点点头。 见刘瘸子点头,王血也不再多说,将长剑收回鞘中,再次以方才的那种姿势立在那尊玉像前,痴迷地看着那尊玉像。 剑刃离去,刘瘸子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一剑! 仅仅只是一剑,只是一次反击,便将他拿下! 这名男子的实力该是何等的可怕,这名男子究竟是谁,他在这里又是在干什么? 刘瘸子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不仅是他,场中所有人的心中皆是浮现出这样的想法,他们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会是这样的,身为大宗师的刘掌柜,竟然被那人的一次反击,一剑便拿下! “那人是谁?” “我没看错吧?那人一剑便将刘掌柜拿下了?” “这人该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吧,不然怎么这副样子在这里?” 这样的细微议论声开始在庙中响起。 程千两人眼神则是有些疑惑,同为杀手,他们还是那种靠信息吃饭的杀手,他们清楚江湖中很多人的信息。 程千戳了戳尚万的肩膀,小声问道:“那把剑,还有那身法,你说那人是不是……” 尚万自然明白程千的意思,他仔细地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可能是那人,那人可是极为在意自己在江湖人眼中的形象,要真是那人,怎么可能会以这副样子出现在这里。” 程千想了想后,赞同地点点头。 看着王血再次恢复了先前的样子,刘瘸子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迈动脚步,轻轻地走到王血旁边,顺着王血的视线看去。 他发现王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神此时正癫狂的看着前方,看着前方那尊玉石雕像。 他发现王血的手在不停地颤抖比划着,口中喃喃地念叨着一些数字。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六、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七……” 听着王血口中的这些念叨,看着面前的这尊玉石雕像,刘瘸子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个猜测,他忍不住惊呼开口道。 “阁下难道在数这尊玉像用了多少刀不成!” ------------ 第一百五十章 十万汇一刀(第五更) 刘瘸子并不是真的想问这个问题,他只是一种本能的惊呼而已,但王血的反应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王血真的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十万!” 王血猛地大声开口,同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住刘瘸子,一脸兴奋地手指着供台上的那尊玉石雕像。 “十万刀!十万刀!” “你知道吗?不多不少,整整十万刀!” 被一个光溜溜的大老爷们这么抱着,这种体验对刘瘸子来说还真是头一遭,他挣了挣,没能挣脱开来。 有着先前王血的那一剑,刘瘸子也不敢使劲,生怕惹恼这个精神不太正常、武力超乎寻常的人。 刘瘸子尴尬敷衍道:“知……知道!” 王血摇了摇头,癫狂道:“不……你不知道,十万刀,整整十万刀,你不知道这十万刀的精妙与神奇,这十万刀每一刀都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这十万刀,每一刀都精妙到了极点,这样的刀法根本不是凡人所能掌控的!” “什么是人刀合一?什么是刀神?” “这就是人刀合一,这就是刀神!” 王血越说越是兴奋,抱着刘瘸子的手更加紧了,甚至勒的刘瘸子有些喘不过气来。 王血使劲的晃着刘瘸子,开口问道:“这玉像哪来的,这玉像从哪来的,谁雕的这尊玉像,告诉我,快告诉我!” “他在哪里,快告诉我!” 刘瘸子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呼吸,艰难地伸手朝沈鸣的方向指了指。 王血见了沈鸣的举动,眼睛不由一亮,这时也不再理会刘瘸子,如同扔掉一张用过的抹布一般,随手将其丢在了一旁。 王血紧盯着沈鸣,兴奋问道:“你雕的?这玉像是你雕的?这十万刀都是你使出来的?” 瞧见王血的正面,阿朵儿不由侧头,羞涩地避开视线。 程千这两个老没正经的却是悄悄将视线移到了下半身,暗自嘀咕了起来。 程千嘀咕道:“万儿,比你的大一点,但没我大。” 尚万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不服道:“明明你的还没我大呢!” 沈鸣看了王血的正面,看着那头很有个性的头发,和黑漆漆的面容,这……这好像就有些尴尬了,这事该不会真有那么巧吧? 沈鸣心中有些歉意,对于王血的问题,他点了点,然后又摇摇头。 王血问道:“什么意思?“ 沈鸣回道:“是我雕的,但刀数不对,不是十万刀!” 这个问题却是让王血炸了毛,他的声音猛地拔高,紧握着手中的长剑,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杀意,用一种歇斯底里的声音开口吼道。 “哪里不对?怎么不对?我数的清清楚楚,每一刀我都数的清清楚楚,总共十万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 “你记错了,一定是你记错了!” 看着神智癫狂,隐隐有走火入魔趋势的王血,沈鸣不由摇了摇头,对于王血的质问冒犯,出于一种补偿的心态,沈鸣并没有计较。 他想了想,然后挥手,拂袖,一道淡青色的光芒顿时向王血飘去。 “你且看,究竟是多少刀!” 那股柔和的淡青色光芒,平稳而又快速地飞入王血眼中。 随着光芒飞入王血眼中,他癫狂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整个人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处于一种平和的状态。 沈鸣给刘瘸子了个眼神,刘瘸子自然明白沈鸣的意思,伸手捡起地上的衣物,随意地套在王血身上,遮住了关键部位。 王血这次也没再习惯性的闪避,他正沉迷在脑海里的那副画面中,已经没功夫去注意外面的事情了。 庭院、等人高的玉石。 人,手持一柄普通小刀的人。 王血认出来了,持刀人就是自称雕出玉像的那人,就是那名说不是十万刀的人。 那人一身白袍,闭着眼睛,有清风徐来,将那人衣袍、发丝吹起,自有一股气度。 那人随着清风猛地睁眼,眼中似有一道雷霆闪过。 接着那人猛地举刀落下,那人的刀法很快,庭院中只有那人挥舞小刀的残影,但王血还是能很清楚地看到那人挥动的刀。 王血来不及思索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场面,他已经下意识的开始随着那人的手臂舞动而数起了刀数。 “九百一十二……一千三百四十……三万六千……” 王血从来没见过这么快且精妙的刀法,他使出了全力,使自己能够清楚的看清每一刀,不漏过每一刀。 或许是很久,或许是眨眼。 王血不记得时间过去了多久,但他却牢牢地记住那人挥出的刀数。 “九万八千刀……九万九千刀……” 王血看着逐渐成型的雕像,数着越来越接近目标的刀数。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当数到这的时候,雕像已经彻底成型,只差最后一角,也就是那最后一刀,看到这,王血不由勾起了嘴角。 十万刀! 他绝对没数错,一定是十万刀! 一定是那人记错了,他王血的眼光从不出错! 但接下来的一幕,彻底的让他惊住了。 只见眼前那名白衣人抬手往下一拉,切下最后一角边缘,然后收刀而立。 那人的姿态说不出的淡然与平静,可此时的王血却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一阵一阵地震动。 他看着眼前的画面,脑中只有一个疑问。 十万刀? 他这时也彻底明白了那人为何会说不是十万刀了! 原来那人…… 从头到尾仅仅只出了一刀而已! 王血看着画面中的那尊玉像,随着那人最后一拉,将先前的那些痕迹彻底串成一片,组合成完美无缺的一刀。 玉像前甚至有刀气组成的图案,将刀从何处起、途经何处、落于何方都完美的呈现出来。 十万汇一刀! 这真的只是一刀而已! 王血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对面那名神色淡然的白袍男子,已经勘破魔障,恢复了神智的他,看着周围的阿朵儿等人,这时也认出了沈鸣的身份。 沈鸣看着王血眼中的清醒理智,笑着开口道:“可明白了?” 王血闻言,不由深吸了口气,苦笑了一声,回道:“明白了,原来阁下只出了一刀,由始至终的一刀!” 王血抱拳拜服道:“阁下刀法如神,凭此一刀,可称世间第一刀客,王某佩服!” ------------ 第一百五十一章 锅王百晓生! 王某? 听了王血的自我介绍,沈鸣还没什么反应,程千两人心中刚被打消的疑惑这时又被再次提起。 程千虚眯着眼睛,问道:“王血?” 声音虽小,但很多人都听到了这句话,纷纷将惊讶莫名的目光投到王血身上。 “什么?他是王血?” “不会吧?这人怎么可能是王血?” “就是,谁不知道天下第一杀手王血最注意自己形象了,每次杀人之前都要沐浴熏香、洗剑换衣,还要写杀字令,堪称世间杀手的榜样,就他这模样……王血?那有这么狗血……“ “嘘,小声点,刘掌柜都不是他对手呢……” 程千的疑问以及人群中的议论声,让王血彻底回过神来了,他终于想起先前的事情了。 雷劈、小庙、扒衣、换…… 想到这,他忍不住咽了咽喉咙,他连头都不敢挪动,只是僵硬地转动自己的眼珠。 议论的人群,异样的眼神,以及那被自己借了衣服光溜溜的躺在角落里的人…… 这……完了…… 一世英名尽毁啊! 这事说不清楚了啊,现在这情况,跳进黄河也洗不净了。 他就是江湖救急,想借一件衣服来着,怎么事情就展到这地步了呢? 怎么办,解释吗? 这事怎么解释,这事没法解释啊,说自己被雷劈了,来庙里借身衣服而已? 瞎扯淡吧,谁会信啊,平白无故的,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个大活人能让雷给劈了? 杀人灭口? 先不说这有违自己的三非原则,也不说眼前这个沈鸣,就庙外的这些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要把他淹死啊。 王血脑子乱成了一团麻,看着众人越来越疑惑的眼神,勉强地笑了笑,很是敷衍地回了句。 “王血是谁?有我帅吗?“ 这话刚说完,他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果然。 听了王血这话,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听了王血最后那句有我帅吗,程千两人的眼神越来越加古怪了。 这不就是那人的口头禅吗? 程千两人嘿嘿一笑,正欲继续开口问话,沈鸣看出了王血眼中的闪烁,轻笑了两声,对着身后的人群轻声开口道。 “都先出去吧!”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围观的众人肯定是不肯散去的,看玩笑,这么劲爆的场面,他们还没围观够呢,哪里肯轻易散去。 不过沈鸣说出来也就不一样了,众人很听话的退了出去,顺手将门给拉上,不过隐约的还是能听见小声的议论声。久看中文网 “那人真不要脸,居然问他有没有王血帅!” “就是,就他那副样子,也不自己照照镜子,他能有王血帅?”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王血据说好像长得也不怎么样吗,那人要是把脸洗干净了,收拾收拾,说不定还是有的一比的。” “哎,你说我们进来之前,那两个男人在这庙里干什么呢?” “嘿嘿嘿……登仙路这地方,爷们多,娘们少,两个大老爷们那样子在庙里,你说还能干什么,大家要理解下。” 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谈笑声,王血的身子更加颤抖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愤怒?憋屈?庆幸?感激? 好像这些情绪都有吧! 沈鸣随手挥袖,在周围设了个隔音阵法,防止庙外的声音传进来的同时,也为了防止庙外有人偷听。 虽未有明显的内力波动,但王血还是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声音被隔绝开来,他看着眼前的沈鸣,已然知道是沈鸣使的手段。 既然知晓了是沈鸣使得这种手段,对王血来说,此行的目的基本算是达到了,他也没什么必要再去仔细探查沈鸣的底细了。 因为这种手段根本不是普通的大宗师能使出的,既然沈鸣能使出来,那么沈鸣便一定有了势力归属,或者更进一步,拥有着天书残页。 王血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多谢!” 刚才沈鸣的开口解围,已经让他对沈鸣生出了好感,他并不打算和沈鸣分个胜负或者生死,更不打算以现在这样子和沈鸣交手。 沈鸣有些愧疚摆摆手道:“无妨,应该的!” 对沈鸣来说,因为心中愧疚,他觉得自己的做法确实是应该的,毕竟不管怎么说,眼前这倒霉孩子弄成现在这模样,还真都是因为他。 虽然他也是无心之失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倒霉孩子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糟糕啊。 王血再次抱拳点点头,然后拾起地上的衣服,闪到玉像之后,开始快地穿起衣服。 程千两人仗着和沈鸣关系熟识,他们倒没出去,还留在庙里,他们是真想搞清这个浑身光溜溜,像被雷劈过的男子究竟是不是王血。 从出道到现在,在杀手榜上,他两一直被王血压在第二、第三的位置,这心里要是没点怨气什么的,怎么可能呢? 此时见了王血的动作,两人计上心头,很有默契地笑了笑。 程千大声问道:“你真不是王血那断袖?” 我特娘什么时候有断袖之好了? 王血闻言气的不行,为了不暴露身份,他深吸了口气,努力保持自己脸上的微笑,用很平静的语气反问了句。 “你说的那王血还有断袖之好?你从那听说的?” “好像以前在《江湖记事》上看的,百晓生的话应该不会假吧?” 程千这时自然不能说是自己瞎扯的了,眼珠子一转,直接将锅甩在了百晓生的身上,对着尚万使了个眼神,同时继续开口道。 “对了,好像我还记得百晓生说过,那王血有个地方异于常人,鸟上竟然长有胎记,我看你那儿……” 王血闻言顿时就呆住了,心慌则乱,他忙伸手解开腰带,往下一瞧。 没有啊! 百晓生那小人又造谣! 就在王血心中冒出这个愤怒想法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道调侃的声音响起。 “嘿……兄弟,在瞧什么呢?” 王血僵硬地抬头瞧去,只见尚万从外面伸了个脑袋进来,此时正一脸调侃地看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戏谑的笑意。 见王血看来,尚万飞快地缩回了脑袋,一溜烟地跑到了沈鸣身后,转身对着程千很是兴奋地开口道。 “绝对是他,这丑八怪绝对是王血,错不了!“ 当这句极为肯定的话响起的时候,王血绝对自己心猛地一痛,耳边似乎都能听见一声“咔嚓!”的破碎声。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示好!(求订阅) 庙中。 沈鸣背负着手,静静的立在沈笑的玉像前,至于程千两人则和王血溜到了一旁的角落里,三人正在窃窃私语,估计是在签订什么不平等条约吧。 沈鸣也懒得理会三人,他看了眼庙中有些空落落的四周,想了想后,然后从戒中掏出一路上他画的那些画。 他将这些画一幅一幅掏出,然后再将其一一挂在墙上。 忙活完这一切后,沈鸣再次打量了一番四周,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点燃一炷香,然后躬身拜了拜,将其插入香炉之中。 这时,一旁的程千三人似乎也商议妥当了,此时正朝沈鸣走来,程千两人脸上皆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而王血脸色又黑了不少。 看这样子,王血估计出了不少血。 “走吧!” 沈鸣轻声道了句,然后便转身往庙外走去,王血赶紧撕下一块衣角将脸蒙住。 程千调侃道:“遮什么遮,你现在这样子,谁能认得出来!” 王血转头狠狠地瞪了眼程千,意思自然是很明显了。 庙外。 此时仍围着很多的人,比起先前一点不少,甚至还要多上许多,众人见沈鸣出来,纷纷自发地让开了一条道路,沈鸣也不客气,迈步往前方离去。 于是。 庙外的情况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沈鸣独自一人在前领路,成千上万的人跟着后面,他们无声且默契地送行。 至于王血则是个另类了,挤出人群后,便施展绝世身法慌乱地离开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即便送行的再远,也终究有道别的那个时刻。 在走了很远之后,沈鸣停下步子,转身道:“行了,就到这吧!”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说这句话了,程千两人本想开口拒绝,说再送上一程的,但见了沈鸣眼中的肯定神色,话又堵了回去。 程千猛地单膝跪地,抱拳道:“爷,保重!” 尚万同样如此道:“爷,日后若是有事,知会一声便是,咱兄弟两人就算在天涯海角也定当赶来。” 沈鸣点头笑了笑,然后再次转身,迈开大步向前。 阿朵儿见状忙跟了上去。 周玉则是有些留恋地回头看了看人群,终究还是没能发现自己想要看见的身影,然后有些失望地转身跟上沈鸣的步伐。 只是他却不知的是,在人群的很后面,一处小树林中,周泊正立在一处树枝上,远远的望着周玉那一步三回头的身影,浑浊的泪光缓缓从眼眶中淌下。 孙子离开,做爷爷的又怎么可能没来送别呢? 或许是冥冥中有种感应,周玉再次回头,然后将视线投到周泊的方位,视线穿越了茫茫人海,即便树叶掩盖了周泊大半的身影,但周玉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周泊。 那从小到大,不论什么时候始终都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他绝不会忘记。 只是,他这时才发现,原来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如此佝偻了, 周玉眼眶红红地挥挥手,以示告别,再转身时,脸上已没了那种失望。 看着周玉远去的身影,周泊喃喃道:“玉儿,从今以后,就该你独当一面了。” 朝阳初升。 三人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下,迎着徐徐吹来的清凉晨风,大步向前离开。 身后的众人看着这副画面,心中不免有些堵得慌,也不知是谁开口喊出了第一句话。 “沈先生保重!” 其余人这时也不再刻意掩饰,纷纷大声开口喊了起来,他们将离别的愁绪大声地化作对沈鸣的美好祝福。 “沈先生一路顺风!” “祝沈先生心想事成!” “先生保重!” 大步向前的沈鸣虽回头,但却抬起右臂,往后挥舞着。 直到沈鸣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尽头,又等了好久,路上的众人方才缓缓散去。 …… 对于江湖人来说,消息是最为重要的,而想要知道江湖上发生的事,最快速的方法无疑便是百晓生的《江湖记事》。 官道上。 沈鸣三人策马向前,一人手中皆是捧着本新一期的《江湖记事》。 距离三人离开仙境已经有些时日了,三人也并不急着赶路,而是一路悠哉悠哉地向前。 “朵儿姐你看,百晓生排出江湖美人榜,朵儿姐你名列第三。” 这种赶路的效果很不错,周玉这小子已经打起了精神,已没了离开仙境后,整理行囊时看了周泊留的信以及那些东西时,那一脸稀里哗啦的泪水。 因为跟随沈鸣很久,见识了很多,再加上受沈鸣影响,对于百晓生,阿朵儿已不像最开始那样敬若神明,若是当初的她听说自己上了榜单,一定会欣喜若狂。 但如今的她,明白知晓了很多,她已经能淡然面对,甚至说有些鄙夷百晓生的榜单。 阿朵儿平淡道:“没什么了不起的,都是因为主人。” 阿朵儿自然也看了《江湖记事》,通过最近发生的事,加上《江湖记事》上的一些事情,她便能很清楚的明白,自己能上这个榜单,更多的是因为自己是沈鸣的侍女。 这一期的《江湖记事》消息很多,跟沈鸣相关的也不少。 周、江两家的百年恩怨,一场比武了解! 仙境立的规矩,六扇门连同百晓生表示支持。 四海镖局获六扇门扶持认可。 师者山庄开门收徒,西北武林群雄齐贺。 沈笑立规那场说书的内容也被刊登在上面,甚至他们先前路过那座城池的时候,都能听见有说书人开始说起这段故事。 这么多的东西,串连在一起,若是阿朵儿还不明白些什么,也就白瞎了她在吐蕃王宫中渡过的这些年。 示好! 很明显的示好,百晓生以及六扇门在向主人示好。 不然那场说书怎么可能传的那么快,不然师者山庄开门收徒,怎么会有整个西北武林的人到场齐贺,不然她怎么可能名列江湖美人榜第三…… 这一切的发生,说穿了,其实都是因为主人。 原因嘛,还能有什么呢? 阿朵儿也不用细想,定是仙境中发生的事,更准确的说主人是天人的消息,一定传到百晓生耳朵里了。 被江湖人称为江湖神话的百晓生如今却要拉拢主人,想要缓和与主人的关系。 百晓生,和主人相比,也不过如此嘛。 阿朵儿心中微讽的想到,他看了眼一脸艳羡翻着各项榜单的周玉,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不由提点了句。 “打铁还需自身硬,努力练好武功才是正途,当你武功到了,有朝一日自然能在榜单上找到你的名字。” “恩!知道了,朵儿姐。”周玉很受鼓舞的点点头,接着问了句,“对了,沈先生,接下来你们往哪走?”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上掉下个…… 去哪? 对于周玉的问题,沈鸣稍稍想了想后,发觉能让自己感兴趣的事其实还挺多的。 比如他用天阴搜魂手,探知清楚了清风的记忆,知晓了道宗的存在,知晓那里存放有天书残页,以及酒道人被道宗带走的事。 比如百晓生这个人,沈鸣其实也挺感兴趣的,想要见上一面。 再比如,最近这些时日他设计准备炼制的那把剑,如今还缺些一两样材料。 沈鸣稍稍细想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先把那把剑炼制出来再说。 其他的也不急于一时。 沈鸣开口回道:“先去见位先生,顺便取样东西练剑,只是也不知道那位先生如今还在不在人世。” 周玉微微有些惊讶道:“那人是谁,一定很有名气吧?” 周玉理所当然的如此认为,能让沈鸣都称呼为先生的人,并且亲自上门去见,自然不会是无名之辈。 沈鸣笑了笑,回道:“真想见一个人,与他有没有名气有关联吗?” 周玉挠了挠脑袋,对于沈鸣的这个问题,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本能的想要解释说,沈先生你和别人不一样,以沈先生你如今的身份地位,要亲自去见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无名之辈。 但他细想了一番沈鸣的那句话,发现确实如沈鸣说的一样。 真想见一个人,与那人的名气确实无关,只与自己有关。 …… 确定了目标之后,在沈鸣的带领下,三人一路往目的地而去,但他们仍保持着那种不急不缓的速度。 一路南下,花了大约半月的功夫,三人进了西南境内。 西南多山川与原始密林,山路陡峭险峻,原始密林中又多走兽毒虫,三人这一路倒是颇为难行。 时值傍晚,夕阳还差一角余晖便要彻底落下山了,沈鸣三人此时还行走在一条狭窄的山路上。 周玉手中拿着张地图,那是周泊给他的,他仔细地看了眼地图上的信息。 “沈先生,前面便是秋水城了,我们现在的位置离秋水城大约还有十里地,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 话未说完,他便感觉有些不对劲,觉得这天色似乎突然暗了不少,周玉不由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去。 那是…… 周玉猛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直直向自己落来的东西。 人!? 这年头,天上还流行往下掉人不成? 看着从天上落下的人影,感受着那人身上微弱的生机,沈鸣扬了扬眉头,大袖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道迎头而上,将从天上落下的那人缓缓接住。 受此力道,从天上急速坠落的那人顿时放缓速度,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周玉大松了口气,抱拳谢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这倒不是客气话,以刚才那人坠落的速度和位置来看,他可是反应不过来的,绝对会被砸个正着。 沈鸣摆了摆手,他看了眼地上躺着的那人,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地上躺着的是位面容苍老的老人,老人看着有六七十岁的样子,她的满头白发因为落下时的风,被吹的很是凌乱。 老人的衣着并不华丽,极为普通,甚至说是破烂,很多地方都能看见缝补的痕迹。 老人本来黝黑的面容,此时有些发白,她的一双手也满是做农活的老茧。 周玉能感觉到这名老人体内没有丝毫的内力波动,从老人的面容手脚来看,也看不出有丝毫练武之人的模样。 这似乎就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老人而已。 周玉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沈先生,她这是?” 沈鸣上前两步,看了眼老人的身体状况,发觉只是身体有些虚弱,晕过去了而已。 沈鸣随手一挥,渡了道灵力过去,缓缓地调养老人的身子,然后开口吩咐了周玉一句。 “背上她,我们继续往前走,在前面那座城池问问吧!” 周玉愣了愣,然后俯身将地上的老人轻轻背起,跟着沈鸣的步伐往前走去。 地图上看着只有十来里,要不了多久便能赶到,可真正走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山路崎岖险峻,所要耗费的时间会多上许多,再加上背上老人的缘故,周玉走的更加小心翼翼,速度难免减慢不少,为了照顾周玉,沈鸣两人也放缓了不少的速度。 如此一来,等天色彻底黑了的时候,三人也没能到达秋水城,不过幸运的是,三人在路边发现了间寺庙,倒也不至于露宿荒野。 “咚咚!” 沈鸣上前轻轻敲门,片刻后,门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道声音从门后传来,隐约有灯火从门缝中透出。 “谁啊?” 沈鸣后退两步,让门后的人透过门缝能仔细看清自己的身影,这才开口道。 “路过的,误了时辰,来不及入城了,途经贵寺,想借个宿。” “嘎吱!” 庙门这才被缓缓拉开,一个身穿青色僧衣的小和尚探出了头。 小和尚警惕地看了眼沈鸣几人,见几人模样不像是恶人,这才点点头。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请进吧。” “谢过小师父!” 沈鸣含笑点点头,迈步进了寺庙,等周玉背着老人进庙的时候,小和尚不由惊疑了一声,伸手挡住了周玉的路。 “施主,你背上这位刘施主……” 周玉愣了愣,看了眼小和尚,回道:“她姓刘?小师父认识这人?” 小和尚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位刘施主以前常来寺里进香,算是熟识,只是不知施主和她……” 周玉苦笑一声,解释道:“小师父若是认识这阿婆的家人,麻烦通知一声吧,我们也是在路上捡到的。” 小和尚疑惑道:“捡到的?” 周玉回道:“是啊,捡到的,在山那边的时候,这阿婆突然从天上掉下来,若不是沈先生出手,估计我现在都被砸死了。” 小和尚听了周玉这话,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神色很是复杂地看了眼周玉背上的老人,摇头叹了口气。 周玉倒是被小和尚这副表情搞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了,不由开口问道。 “小师父,怎么了?” 小和尚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刘施主的事,小僧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师父说,这位刘施主也是个苦命人。”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毒! 夜深人静,在小和尚的引领下,几人来到客房所在的位置。 通过一路上的交谈,几人也知晓了小和尚的法号,叫做悟明。 因为这本就是一间小庙,寺里的客房自然也不多,在悟明的安排下,最后沈鸣和周玉挤在一间客房,阿朵儿和刘阿婆各自一间。 安排好这事后,悟明又交代了一些东西,便匆匆离开了客房,似乎还有什么事情要忙。 周玉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悟明会说刘阿婆是苦命人,但因为赶路而疲惫劳累了一天的他,这时也顾不得心中那么多的疑问了,抓紧时间休息才是正事。 夜深人静。 周玉已经沉沉地睡下,沈鸣则是推开窗户,面对着天空那轮皎洁的圆月开始盘膝打坐,缓缓呼吸吐纳起来。 对沈鸣这样的修行人来说,他并不需要睡眠,呼吸吐纳所带来的益处比睡觉不知要多上多少。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阿朵儿几人起床洗漱完毕之后,来到刘阿婆的房间,见刘阿婆还未醒来,便又再次退了出去。 阿朵儿问道:“主人,这怎么办?” 对于刘阿婆这事,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他们是江湖人,怎么可能长久的将其带在身边。 沈鸣想了想,回道:“走吧,先去找寺庙方丈问问情况。” 阿朵儿两人点点头,就在三人正欲前去找方丈问明缘由的时候,寺庙大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喧嚣吵闹声,将寺庙这种的安静清幽的气氛打破。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在沈鸣的带领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 寺庙,大门前。 此时庙门前正站着三人,两名身穿青色僧衣的和尚,一名背着药箱的年轻大夫。 悟明脸色难看道:“王大夫,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王大夫笑了笑,回道:“你说是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吧,别怪我没提醒两位,你师父这病可撑不了几天了,究竟是东西重要还是人重要,两位可要想好了。” 王大夫这话明显激怒了悟明两人,此时两人面色涨得通红。 悟明怒道:“你……” 王大夫不以为然地笑笑,“我什么我,哦!我想起来了,差点忘了告诉两位一件挺重要的事,赵大师让我给两位带句话,说你们师父那病啊,可能还会传染,两位可要小心了,说不定那天两位也染上了。” 这种带着明显威胁意味的提醒,让悟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悟明怒道:“滚!你给我滚!” 王大夫也不在意,拱拱手道:“出家人要戒嗔戒怒,悟明小师父这样说话也不怕佛主怪罪!” 悟明握紧双拳,若不是另一位小和尚拦着,定然已经挥在那王大夫脸上。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王大夫也不再多说,嘴角微讽地笑了笑。 “东西重要还是人重要,看来方丈和两位小师父还没考虑好,那王某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看着王大夫大步离开的身影,悟明狠狠一拳砸在院墙之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人当真是狼心狗肺,恩将仇报,要不是师父当年可怜他,他早不知死在什么地方了,那有他今天狗仗人势,耀武扬威的机会!” 悟闻迟疑道:“师兄,按他刚才的说法来看,师父他老人家可能是被他们下了毒,不如我们还是把东西给他们吧……” 悟明苦笑一声,正要开口,一连串脚步声却在这时响起,紧接着沈鸣几人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 悟明唱了个佛号,问好道:“阿弥陀佛,见过几位施主。” 几人还了个礼后,周玉开口问了起缘由。 悟明勉强地笑了笑,回道:“没什么事,倒是几位施主,这是有什么事吗?” 见悟明不愿多说,周玉也不勉强,开口说出了来意。 “不知贵寺方丈可在,悟明师父能否通禀一声,我们有些事想要问问。” 悟明神色有些犹豫道:“这……” 周玉好奇问道:“怎么了?” 悟明叹了口气,回道:“实不相瞒,师父他老人家重病在床,不宜见客。” 病了!? 周玉微微有些愕然,回头有些无奈地看了眼沈鸣。 沈鸣开口道:“能让我看看吗?” 悟闻眼睛一亮,问道:“施主懂医术?” 沈鸣点点头,回道:“略知一二,只是不知贵寺方丈得的是什么病?” 悟闻回头看了眼悟明,悟明沉默片刻后,方才叹了口气,回道。 “几位施主跟我来吧。” 在悟明的带领下,几人迈步来到寺庙后的一间禅房,还未等靠近禅房,便能闻到一股很恶心的臭味。 沈鸣皱了皱眉头,阿朵儿和周玉两人更是捂住了鼻子,倒是悟明两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面色没丝毫的变化。 悟明轻轻将房门打开,对着沈鸣几人有些抱歉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几位施主,师父他老人家得了这怪病后,身上便一直散发着这种异味。” 沈鸣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看了眼阿朵儿两人一眼,轻声吩咐了一句。 “你们在外面侯着吧,我进去看看!” 阿朵儿回道:“主人……” 沈鸣笑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习惯便不用勉强自己。” 说完,也不等阿朵儿回话,转身便进了禅房之类。 沈鸣在悟明的指引下进了禅房,他看了床上的病人。 床上躺着位留着白须的老僧,老僧此时面容翻着一种诡异的黑沉,即便是在睡梦中也紧蹙着眉头。 以沈鸣的见识自然一眼便能看出老僧此时的情况,这哪里是什么病了,这样子分明是被人下了毒。 悟闻见沈鸣一脸的淡然,有些急迫地开口问道:“施主,可有办法?” 说实话,找沈鸣,他也是抱着一种病急乱投医的心态,因为他们实在是找不到人可以帮忙了。 沈鸣问道:“得罪了什么人吗?” 沈鸣话一出口,悟明两人面色不由变了变,他们从沈鸣这话里自然可以听出,沈鸣看破了自己师父这情况是病而不是毒。 悟明抿了抿嘴,并没有说什么。 悟闻倒要急性子一些,直入主题地开口问道:“施主既然看出来了,可有办法医治?” ------------ 第一百五十六章 解蛊 沈鸣只是粗略一看,便已知晓这老僧并不是什么江湖习武之人,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和尚而已。 可老僧身上中的这种毒,或者说是中的这种蛊虫,可不是平常人能接触到的,一般来说只有江湖中人才能接触到这样阴险狠辣的手段。 究竟是谁会对一个普通的僧人下此毒手?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沈鸣难免有些好奇地看了眼悟明两人。 悟明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沈鸣也不勉强,说到底这事也和他无关,他只是路过的,顺便问问那个刘阿婆的情况而已。 沈鸣笑了笑,回道:“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悟明两人闻言皆是大喜,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惊喜神色。 悟明忙追问道:“施主此言当真!” 悟闻唱了个佛号,请求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施主大发慈悲,救小僧师父一命,小僧感激不尽。” 沈鸣笑着摆摆手,吩咐悟明两人将老僧盖着的被子掀开,被子下老僧的身体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溃烂起来了。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老僧恐怕也没几日活头了,不过也算这老僧运气不错,遇上了他,还能救回一命。 老僧现在这样子,归根结底只是有人用他的血肉精气,在他体内养了只蛊虫而已,待那蛊虫彻底长成之日,也就是这老僧丧命之时。 “把他扶起来,保持双嘴张开。” 悟明两人不敢怠慢,忙小心而已迅速地将老僧扶起,然后将期待地眼神看向沈鸣。 沈鸣也不墨迹,屈指一弹,一团火焰已经从他指尖弹入老僧身体之类。 还是千机寂灭火。 这火能焚山煮海,克制世间一切阴邪鬼物,驱逐一只小小的蛊虫自然是手到擒来。 沈鸣明白这些道理,但悟明两人却不知晓,他们见沈鸣只是屈指一弹,便没了动作,一时间还有些疑惑。 悟闻性子比较急,再加上事关自己师父的生死,有些焦急地问道:“施主,你这……” 沈鸣回道:“稍等片刻就好!” 听了这话,悟闻不由有些纳闷,但也不好再问,只得小心地扶着自己师父,一脸焦急地向自己师父面容看去。 此时老僧的面容比之先前狰狞了不少,看着极为扭曲,可即便是这种扭曲,也让悟闻感觉自己师父现在的模样,比起先前那种没有丝毫生气的死寂面容要强上百倍。 悟闻知晓可能是沈鸣先前的那种手段起了效果,此时稍稍将悬着的心放下些许。 老僧身上的蛊虫虽不似当初叶七百身上那般难缠与霸道,但老僧的身体素质同样也不及叶七百,驱虫的过程沈鸣自然放慢了不少。 好一会功夫后。 “噗!” 随着老僧口中喷出一口黑血,他的面容这时也平静了下来,苍白的面容此时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安详笑容。 悟闻两人忙扶着老僧身体,焦急喊道:“师父,师父,施主,小僧师父这是怎么了?” 沈鸣回道:“无事,体内的脏东西已经离开了,令师只是身体太过虚弱,好生调养一番便没什么大碍了。” 悟明两人闻言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地上的那滩黑血,只见黑血之中正有一条指长的黑青色的蜈蚣扭动着身子往外爬行。 作为普通人的他们,此时又那里见过这一幕,联想到刚才这口黑血是从自己师父口中喷出,面容不禁白了几分。 “这是什么东西……” 沈鸣随手挥了挥,将地上的那只蜈蚣碾死,开口回道:“还能有什么?正是这东西在你师父体内作乱,你师父这可不是什么病,而是被人下了蛊虫之毒。“ 听沈鸣如此说,两人面色再次白了几分,彼此对视一眼,皆是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见两人这副模样,沈鸣也不再多说,“令师醒来之后,通知我一声,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令师!” 说完这话,沈鸣径直便往门外走去。 悟闻突然开口道:“施主……” 沈鸣回头,笑着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悟明拉了拉悟闻的僧衣,悟闻面色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他只是唱了个佛号,道了声谢。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救命之恩。“ 沈鸣含笑点点头,然后转身出了房门,领着阿朵儿和周玉两人往住处走去。 待沈鸣彻底离开之后,悟闻走到房门口看了看,然后将房门关上,转身回到老僧身边,开口向悟明问了句。 “师兄,你刚才为何要阻止我?” 悟明叹了口气,回道:“事关重大,应当谨慎一些。“ 悟闻皱眉道:“那位沈施主救了师父,难道你还不信他们?” 悟明沉默片刻,回道:“小心一些总是好的,一切等师父醒来再做定夺吧。” 既然悟明都如此说了,悟闻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到病床前细心照顾着病床上的老僧。 路上。 阿朵儿好奇地问了句,“主人,那方丈得了什么病?” 她清楚沈鸣的本事,自然不会问治没治好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沈鸣回道:“那有什么病,被人下了蛊虫而已。” 阿朵儿微觉惊讶,“蛊虫?那方丈难不成曾经还是江湖人?“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因为这种手段一般也只有在江湖人的争斗中才有所使用。 沈鸣摇了摇头,回道:“就是个普通和尚而已。” 阿朵儿这就有些好奇了,看着沈鸣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 对于老僧为何会被人下蛊虫之毒,沈鸣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但因为并不了解这里的具体情况,他也不好直接下断言,也就没回答阿朵儿这个问题。 很快的,三人便回到了客房住处。 刚走到门口,沈鸣微微皱起了眉头,转身便往刘阿婆住的那间屋子快步走去,他猛地将房门推开。 阿朵儿两人对视一样,虽不明情况,但还是快步跟了过去。 房中。 一根布条挂在房梁之上,而刘阿婆此时脖颈正套在布条之上,一条凳子被蹬倒在地。 “这……” 沈鸣挥手将布条切断,阿朵儿忙快步上前接住刘阿婆的身体,用手指探查了一下鼻息。 “还活着。” ------------ 第一百五十七章 猿猴 因为刚才发现的及时,刘阿婆还有口气在,倒也将其救了回来,只是这时已经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刚才的这事,也让周玉明白了,昨日刘阿婆从天上落下来,差点砸到他的时候,多半和今日一样,也应该是自杀,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房中。 周玉看着沈鸣,好奇问道:“沈先生,为什么她要自杀呢?” 沈鸣摇了摇头,这种没有丝毫信息的问题,他怎么可能知道。 “等她醒了,或者方丈醒了,问问情况,应该便能知晓了。” 听沈鸣如此说,周玉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什么。 夕阳落山,转眼的时间,一天的功夫便过去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接着传来悟明的声音。 “施主,小僧给您送斋饭来了。” 周玉上前将房门打开,接过悟明手里的饭菜,道了声谢,顺便开口问了句。 “小师父,方丈的病可还好?” 悟明唱了个佛号,回道:“阿弥陀佛,施主客气了,一点斋饭而已,都是应该的,要说谢也应该是小僧说,师父的病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身体有些虚,还睡着呢。” 周玉点了点头,再次道了声谢。 悟明回道:“客气了,若是没什么事,那小僧便先告辞了。” 周玉点点头,送悟明离开后,然后转身回到房间。 简单的吃过晚饭后,沈鸣出门来到刘阿婆的房间,阿朵儿见沈鸣进来,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开口道:“主人,她还没醒,一直睡着呢。” 白日里为了防止刘阿婆突然醒来,再做想不开的事,一直是阿朵儿在旁守着的。 沈鸣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明月高悬,繁星满天,显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看了眼有些疲惫的阿朵儿,淡淡开口道。 “你去歇着吧。” 阿朵儿回道:“主人,没事的,我不困……“ 沈鸣笑了笑道:“去吧,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醒过来我也能发现。“ 听沈鸣如此说,阿朵儿这才点点头,“那主人你也早些歇息。” 沈鸣点了点头,待阿朵儿离开之后,沈鸣在房中又待了片刻,然后才转身出门,他也没回自己的房间,寻了处干净的石凳坐下。 迎着明月,他开始盘膝打坐起来,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这次打坐所释放出来的气息加强了不少。 沈鸣很快的进入状态,在这种状态之下,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周围的一切气息,周玉的呼噜声,阿朵儿平缓的呼吸声,周遭的虫鸣声…… 一切都是那样清晰可闻。 “吱吱!” 当一道这样的细微叫声响起的时候,沈鸣不由微微勾了勾嘴角,心中来了兴趣。 果然。 那小东西今晚又来了,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仍是保持着盘膝打坐的姿态,甚至将自身的气息再次加强了不少。 在他的感知中,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墙外有个东西正小心而又谨慎的接近着。 那东西双足而立,走路还带着些蹦跳,不时伸手抓挠下脑袋,眼中满是灵动,望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既犹豫又向往。 是只猿猴! 这猿猴昨晚便被沈鸣打坐吐纳时的气息给吸引了过来,只是当时的沈鸣察觉到它的到来,微微有些惊讶,停顿了片刻,受到惊吓的猿猴又飞快地逃离了。 出于好奇的心态,沈鸣今晚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特意加大了不少气息,便是想要看看这猿猴会不会再次被吸引而来。 随着沈鸣加强了气息,那猿猴果然更加受不了引诱,犹豫了片刻之后,再次小心地往沈鸣这边缓缓走来。 很快的。 那猿猴离沈鸣便只剩了一墙之隔,它也不越墙进来,犹豫了一下后,就那样惬意地靠墙躺下,微闭着眼睛,一脸享受地躺着。 对于这猿猴为何来此,沈鸣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世人常说成精,成精! 那成精是什么呢? 《通天大道》上是这样解释的,上天将撒给人的智慧,不经意间错漏地洒在了某只动物之上,而得到这种智慧的动物,便拥有了成精的资格。 这种动物天生有着类似人类的智慧,它们极通人性,且对天地间灵气的感知更是极为敏锐,可以本能且缓慢的吸收这种灵气。 日积月累之下,可改善体质,若是配合有特殊的修行法门,甚至有朝一日,修炼成精,化为人形也是极有可能的。 大雪山上那尾额生触角的雪花鱼是,墙外的那只猿猴同样也是。 显然,墙外的那只猿猴,是被自己呼吸吐纳时引动的灵气吸引过来的。 感受到墙外那只猿猴惬意地躺下,沈鸣心思一动,操控着一些被提纯的灵力缓缓向墙外的猿猴靠去。 他的速度很慢,尽量不惊扰到它。 对于这股灵气,猿猴果然极为喜欢,甚至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口中发出了一声满足得”吱吱“声。 但紧接着它似乎反应了过来,忙伸手捂住嘴,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见沈鸣没什么反应,这才继续躺下。 感受到猿猴的动作,沈鸣嘴角勾了勾,他也不多做什么动作,继续保持着呼吸吐纳,只是将吸引来的灵气稍稍分出些许给那猿猴。 时间流逝,一夜缓缓过去。 天蒙蒙亮,感觉到屋中的阿朵儿已经醒来,沈鸣停止了呼吸吐纳,屋外的猿猴似乎还沉浸在那种被灵气环绕的环境中,依旧躺在墙外不曾离开。 “嘎吱!” 开门声响起,阿朵儿出门瞧见沈鸣,不由愣了愣,然后甜甜一笑,打了个招呼。 “主人,早!” 直到这时,屋外的猿猴这才反应过来,忙手脚并用,快速地逃离了。 感受到猿猴的举动,沈鸣摇头笑了笑。 阿朵儿有些疑惑地问道:“主人,你笑什么?“ 沈鸣回道:“没什么?” 两人谈话的时候,周玉这时也从房中走出,看了院中的沈鸣两人,也是愣了愣,然后笑着打了声招呼。 “沈先生,朵儿姑娘,早!” 两人回了句早,便又各自开始洗漱起来。 “踏踏!” 没一会功夫,悟明两人便端着斋饭来到院中,将斋饭放下之后,悟明也没急着离开,而是对着沈鸣唱了个佛号,开口道。 “阿弥陀佛,多亏了沈施主,师父他今日醒了,得知是沈先生的帮助,想要施主您一面!” ------------ 第一百五十八章 秋水城四恶 沈鸣和周玉在吃过早饭之后,在悟明的引领下见到了方丈,至于阿朵儿,她还要守着刘阿婆,以防再发生昨日的事。 禅房中。 方丈背靠着墙躺在床上,面色虽还有些苍白,但比起昨日自然是好上百倍。 “阿弥陀佛,老衲圆证,多谢沈施主救命之恩。” 圆证见了沈鸣,忙挣扎着要起身,沈鸣摆摆手,凭空按了按,开口道了句。 “身子不便,俗礼便免了吧。” 方丈感受到这股力道,面色不由一肃,但他态度却是更为坚决了。 “悟明、悟闻,扶我起来!” 两人有些犹豫道:“师父,这……” 方丈看了两人一眼,知晓自己师父脾气的两人,没奈何之下,只得将自家师父扶起,圆证站起身来,对着沈鸣深深鞠躬一拜。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还请沈施主大发慈悲,救这一城百姓脱离苦海。” 沈鸣看了眼一脸苦求模样的圆证,淡淡开口回道:“说来听听!” 圆证鞠躬道了声谢后,这才在悟明两人的搀扶下躺回床上,开始述说着这里的事情。 …… 世人常道,一样米养百样人,世间人形形色色,或品行高洁、或普普通通、又或人格低劣……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对世上的人来说,武功真的是一种能让人一步登天,改变自身命运的绝佳手段。 如果把武功比作米,而那些得到武功的人则是那食米之人。 也正如世间芸芸众生一样,人食了武功这碗米之后的选择也不相径同。 有如徐君那样得异人相授武功之后,迈入江湖惩恶扬善、锄强扶弱,护一方安宁,受一城百姓崇敬的正直狭义之辈。 有如叶七百那般闯入江湖,快意恩仇,行事只求问心无愧的普通江湖人。 还有那卑劣小人,一朝得志,拥有了超乎常人的手段之后,不仅不思敬畏感恩,反而恃强凌弱,恩将仇报。 江湖人推崇前者,将他们称之为大侠,为他们著书,让他们的故事在江湖广为流传。 他们鄙夷后者,不屑与之为伍,将他们称为江湖败类,魔道中人,就连他们所学的武功也称之为魔功。 不过,对沈鸣来说,这种说法未免有失偏颇,他认为无论是东西还是武功,都没有正魔之分。 武功无错,持之者行正之事便为正,持之者行魔之事便为魔! 从整个王朝的疆域来看,西南本就属于偏僻区域,而秋水城更是处在这偏僻区域的偏僻一角。 秋水城地处偏僻,群山密林环绕,入城之路也是崎岖险峻,称之为穷山恶水之地也毫不为过。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不论是江湖人还是普通人,都少有人来此城。 但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往往也会吸引一些人的前来。 这话看着很矛盾,其实并不矛盾,因为这种偏僻险峻、少有人至的环境,对一些江湖人来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因为偏僻,所以便于躲藏,不会有人探究曾经。 因为少有人至,他们可以仗着自己超乎常人的手段而为所欲为,作威作福。 按圆证的描述来看,秋水城中便有一群这样的人。 多年之前。 有四名风尘仆仆,一脸狼狈的人来到这里,他们欲往秋水城而去,因时间太晚,同沈鸣一样,他们还在圆证的寺庙中借宿过一晚。 那四人中有个人圆证还认识,是名当初离开秋水城说要出去闯出一番天地的年轻人,只是没想到离开秋水城还不到一年,那名年轻人又狼狈的回来。 对于圆证的接待,虽然那四人满脸的和善笑意,口中道谢之声不停。 但圆证还是能感觉到那四人掩藏在和善面容下的凶恶嘴脸,一生阅人无数的他知道,这些人的到来,并不是件什么好事。 后来发生的事,也证明了他没错,那四人进了秋水城之后,一开始虽保持着与人为善的面容,对于能帮的忙,也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短短时间便在城中有了不小的名望。 可狼终究是狼,不会因为它披上的羊皮便变成一只人畜无害的羊。 那四人来到秋水城差不多安分了半年的功夫,待他们摸清了城里具体情况之后,他们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凶恶嘴脸。 或武力胁迫、或钱财美色诱惑、或以家人要挟、再或者杀之…… 四人用了短短半月的时间,凭借着自身超乎常人的手段,将城中的关键人物一一收入麾下,彻底掌握了这座城池。 至此,他们便成了这秋水城的无冕之王,对于他们的命令,没人敢反抗。 这些年下来,这四人在城中不知做下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使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因此,暗地里对四人恨得咬牙切齿的百姓,将四人称为秋水城四恶! 圆证的述说也验证了沈鸣先前心中的猜测,事实上,在看到圆证身上的蛊虫,以及再加上这种偏僻的地方,他便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了。 似秋水城这样的地方,世间不止一处,似这样的事,也不止一件,他在三十年前,拜徐君为师之后,也曾跟随徐君铲除过一处类似这样的地方。 徐君对这种人更是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鄙视,将他们称之为江湖败类,得志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将城中之事叙述完毕之后,圆证再次请求道:“还请沈施主为秋水城除此四恶!” 沈鸣不置可否地问道:“他们给你下蛊的原因是什么?“ 圆证叹了口气,回道:“阿弥陀佛,钱财动人心,实不相瞒,下蛊那人姓赵,便是当初离开秋水城出去闯荡之人,在这四人中,此人最为贪财,他做此事为的也不是其他,正是为了让老衲交出这间寺庙,好让他开采这庙下的金矿。” 沈鸣笑了笑,回道:“哦,这么信我,就不怕我也是如他们那样的人?” 沈鸣这话出口,圆证还未有什么反应,悟明两人倒是极为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们先前正是因为这种担忧,所以对圆证中蛊的原因,也就没有和盘托出,如实相告。 如今连自己最尊敬的师父都选择将事情如实相告,这么看来,自己两人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到这,悟明两人更加羞愧不已,他们齐齐一拜,诚恳道歉道:“阿弥陀佛,先前若有得罪,还请沈施主海涵!”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有意思的和尚与猴子 对于两人的道歉,沈鸣摆摆手,表示这事并不在意。◢随◢梦◢小◢.lā 其实两人的行为,沈鸣也可以理解,在他们看来,一座金矿足以让世间大多数的人为之疯狂,放弃自己的原则。 可他们却不知道的是,别说是区区一座金矿,便是十座、百座金矿放在沈鸣眼前,也不会让沈鸣起丝毫的贪欲念头。 别的不说,单单是他戒子里的那箱金子拿出来,恐怕就能让两人惊掉下巴。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两人的认知有误,他们并不清楚沈鸣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不知道金银财宝对沈鸣来说如同粪土一般,没什么区别,他们在用普通人的认知,来揣测沈鸣面对这种情况会是什么样的选择。 倒是圆证的回答,倒是让沈鸣来了些许兴趣。 圆证回道:“阿弥陀佛,老衲潜修佛经几十年,对于一些事情、一些人看的比旁人要清醒很多,施主乃是世间少有的纯粹之人,是有佛心之人,绝不会是那样的人!” 沈鸣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 圆证解释道:“施主有颗不为外物所惑的心,像施主这样的人,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施主若为善,便是世间真佛,施主若为恶,便是地狱真魔,像施主这样的人,自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法则,是宁身死也不愿违背自己行事法则之人。” 圆证看向沈鸣的眼神充斥着耀眼的光芒,他再次唱了句佛号,“阿弥陀佛,说实话,沈施主这样的人,老衲还是第一次遇见!” 悟明两人惊讶的眼神来回在自己师父和沈鸣身上打转,他们两人没想到自己师父对沈鸣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这实在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听到这种评价,他们也更加羞愧了。 沈鸣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圆证这样的一个普通和尚,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圆证这番话便是对沈鸣这般道心坚韧通透之人的简单诠释,而圆证这样的一个普通和尚,看得却比世间大多数的人还要通透明白,倒也实在难得。 这和尚实在是个有趣的人,沈鸣心中如此想到。 圆证看了眼沈鸣,肯定道:“施主,不是恶人!” 周玉与有荣焉道:“当然,沈先生可是大大的善人!” 对于周玉的回答,圆证只是和蔼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沈鸣笑了笑,开口岔开了这个话题,问道:“按你所说,那四人在秋水城权势滔天,对付你这一间小庙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又何必使下蛊要挟这种手段。“ 圆证回道:“因为虚伪,那姓赵的本是秋水城中人,当年落魄时还曾受过本寺的救济,心中尚存一份羞耻之心,他虽贪恋这寺庙下的金矿,但不愿彻底撕开那层遮羞布,闹得城中人人皆知,所以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手段,想要让老衲就范,自己将寺庙交出来!“ 沈鸣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像这种矛盾的人其实世间还有很多,搞清问题之后,沈鸣也不再多问,而是问起了关于刘阿婆的事。 圆证有些疑惑道:“刘施主?” 悟明在旁提醒了句,“师父,就是那位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来寺里进香的那位刘施主,您还常说那位刘施主是个苦命的人,前日沈施主他们在山那边发现的刘施主,昨天早上那刘施主还欲在客房轻生,若不是沈施主他们发现的及时,恐怕如今已经去了。” 圆证这时便记了起来,他叹了口气,回道:“阿弥陀佛,刘施主果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沈鸣扬了扬眉头道:“果然?方丈早知她有轻生之意?” 圆证点了点头。 周玉好奇问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受到城里那四个恶人的迫害?” 圆证摇摇头,回道:“那倒不是。” 听圆证如此说,周玉不免更加好奇了,见了周玉的眼神,圆证再次叹了口气,这才说起了刘阿婆的故事。 这是一件对江湖人来说很难理解,可能永远也不会经历,但对普通人来说又俗、普通到了极点的事情。 因为生活所迫。 是的,生活所迫,答案仅仅就是这么简单。 周玉好奇道:“生活所迫?难道那位阿婆没有子女吗?” 圆证再次叹了口气,回道:“有,但也正是因为有,所以刘施主才会这样。” 周玉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圆证深吸了口气,唱了句佛号,静了静心后,这才继续开口述说。 据圆证说,刘阿婆一生育有二子二女,按理说本该是安享晚年的日子,刘阿婆自己也不是没有去自己子女的地方居住,但又因为子女各自的难处,最终又都离开了。 周玉问道:“难处?不会是子女不孝吧?” 圆证摇头回道:“刘施主常来寺里,也经常为子女祈福,关于子女的事情虽然也有对老衲说,但具体的原因并没有细说,他同老衲说的大多是子女的不易,抱怨的话……“ 圆证仔细地想了想,回道:“倒是没有。” 周玉闻言更加好奇了。 圆证再次叹了口气,继续道:“前两月,刘施主来进香的时候,老衲便看出了有所不妥,当时还劝解过一番,只是没想到……嗨!“ 知晓了大致情况,沈鸣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寒暄了几句之后,给圆证留了枚丹药,助其恢复元气,转身便离开了屋子。 悟明送沈鸣出了大门后,看着沈鸣离开的背影,再次开口叫住沈鸣。 “沈施主!” 沈鸣知道悟明想说什么,回头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不用再多说。 沈鸣两人回到客房,阿朵儿正在刘阿婆房中守着,周玉看了眼房中,刘阿婆还是躺着床上未醒,他突然看见桌上有些果子,不由好奇的问了句。 “朵儿姑娘,这果子是哪来的?” 阿朵儿回头看了一眼,回道:“哦,那果子啊,先前我听见院里有动静,以为是你们回来了,就出去看了看,发现不是,然后在地上发现的这些果子,至于谁送来的……” 阿朵儿摇摇头,“我就不清楚了。” 沈鸣扬了扬眉头,拾起桌上一枚有些青涩的果子,仔细地看了一眼,然后将视线投向墙外,摇头笑了笑。 这猿猴也有些意思。 ------------ 第一百六十章 两殿! 秋水城。 城中有间很大很大的宅院,它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一个秋水城,宅院的主人也不是其他的人,正是圆证口中说的那秋水城四恶。 这座大的甚至能被称之为城池的宅院四人在控制秋水城之后修建起来的,为了修建这间宅院,不知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宅院分东西南北,四面各住一人,因为各自的习惯,装修风格又各不相同。 北院有间大殿,大殿名唤养圣殿,名字虽好,但大殿内的东西就不那么让人感到心情愉快了,殿内挖了不少的坑,坑上罩着铁丝网。 而那坑中,满满的都是蛇、歇、蜈蚣、蜘蛛……之类的毒虫。 此时殿中。 赵耀祖一路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不时停下脚步避开脚下的爬过的毒虫,好片刻后,方才走到了殿前,然后双膝跪下,磕头道。 “不知师父唤我来有何要事?” 殿中上首位置处有张大椅,此时椅上坐着名中年男子,男子看着四十上下,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看着极为和善好说话。 可知道男子的人,都不会认为男子是名和善好说话的人。 这人唤作王玉龙,这个名字对秋水城中人来说,可能仅仅就是秋水城四恶之首的大恶王恶龙,但对江湖上的人来说,王玉龙这个名字那可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这王玉龙擅长一手养蛊、驭蛊之术,在江湖上养蛊虽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 本来嘛,若是这王玉龙行事正派,倒也不至于落得人人喊打的局面,可关键是这王玉龙这人行事毫无下限,做事不择手段。 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不惜以活生生的人命来养蛊,他倒也不是傻子,用来养蛊的人命都是普通人,很少涉及江湖人。 但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几年前,因为用人命养蛊之事败露之后,这王玉龙在江湖上便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更是引得大宗师亲自出手追杀,走投无路之下,只得隐姓埋名躲到这深山老林中的秋水城里来。 王玉龙笑道:“起来说话。“ 在秋水城百姓眼中丧心病狂,做尽坏事的赵耀祖面对王玉龙可不敢有丝毫不敬。 赵耀祖再次磕了个头,掐媚讨好道:“师父,徒儿在您老人家面前那有站着说话的资格,徒儿跪着就好,跪着舒服。” 虽然自己被秋水城百姓和王玉龙等人并称为秋水城四恶,但赵耀祖自己可是清楚的很,他今天的一切都是王玉龙给他的,对于王玉龙,他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讨好。 果然。 见了赵耀祖的动作,王玉龙脸上的笑容更加盛了,声音更加和善许多地问道:“我看徒儿你面色有点不大正常,可是遇见什么事了?“ 赵耀祖道:“回师父,弟子按你老传授的方法养了只圣虫,前些日子为了使圣虫长的快些,便放在了圆证那老秃驴身上,可没想到昨日早晨,弟子突然感觉到那圣虫被人给杀了,弟子也因此受到牵连,损伤不小。“ 说完这话,见王玉龙久久没有回话,赵耀祖不由悄悄抬头看去,只见王玉龙正伸手摩挲着下巴,神色有些若有所思。 赵耀祖小心道:“师父,那老秃驴难道也是练武之人不成?” 王玉龙回过神来,笑了笑,回道:“你去找你二师父,让她去那寺庙走一趟,探探那里的底细,看看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人去过。” 赵耀祖点点头,待王玉龙再次摆摆手之后,这才起身缓缓向殿外退去。 “哇哇……哇哇……” 刚离开殿门,赵耀祖便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声,他不由侧头看去,只见一名黑袍人如同拎着鸡崽般,一手拎着一名婴儿往殿中走去。 见了这一幕,知晓要发生什么事的赵耀祖打了个寒颤。 “咚!咚!” 黑袍人进殿不久之后,殿中传来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婴儿啼哭声止住,一道有些类似童谣地喃唱声从殿中缓缓传出,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小宝宝,快快吃,吃多多,长大大……” 赵耀祖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那样的画面他甚至还曾亲眼看见过。 一开始自己的乡亲被当做养料喂蛊之时,他或许心中还有些不忍,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中的不忍早已经化作了麻木。 想着刚才王玉龙的吩咐,赵耀祖不敢怠慢,忙运转轻身功法,快步往东院赶去,一路赶去,路上的婢女仆人知道赵耀祖的身份,自也不敢阻拦。 因为院子太大,即便运转轻功,赵耀祖也用了好一阵子的功夫才赶到,二师父姚娆所在的东院。 温柔乡! 赵耀祖抬头看着大殿上方的三个粉色大字,大殿门未被掩上,大敞开着,大殿的内部四周用油彩刻画着一幅幅让人面红耳赤,把持不住的壁画,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名名身无寸缕、精疲力尽的壮男、美女。 一张极为宽敞,占据了大半个大殿位置的床榻摆在中央,一层粉红色的轻纱将床榻遮住,轻纱之后有人影纠缠,有一声声或低沉、或粗重的声音响起。 床榻的四周摆放着四个大大的香炉,一缕缕白色的熏香缓缓从香炉中升起,使得殿中云雾蒸腾,如若人间仙境。 赵耀祖在门口喊了句。 “二师父!” 轻纱后的甜腻声音并未停止,好一会后,随着一道女子满足的声音响起后,一条白皙修长如玉般温润的腿将一名男子踢了出来。 这时,轻纱后才传来一道诱人的女子声。 “咯咯,乖徒儿,好些日子没来我这了,进来吧,让师父看看,徒儿你长……大了多少?” 听着殿内女子那挑逗的声音,赵耀祖眼睛不由红了起来,口中发出一声狼一般的嘶吼,快步迈进了大殿。 赵耀祖大步迈过殿中横七竖八躺着的身体,整个人如同一只饿虎般朝床榻上的女子扑去。 女子也不恼,吃吃地笑了笑,伸出两条莲藕般的手臂揽住赵耀祖的脖颈。 随后,轻纱之后再次开始有人影纠缠扭动,但也没多长时间的功夫,轻纱后便又传来一道女子恼怒地呵斥声。 “废物!” 赵耀祖被姚娆从床上踹了下来,光溜溜的他随手捡了件衣服遮住自己下面,他心中也是羞恼不已,暗自骂了句。 该死的老秃驴! ------------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谁是猎物 轻纱被缓缓拉开。 身材妖娆,五官妖娆,神态妖娆,就连名字也妖娆的姚娆随意地套了件粉红色的纱衣,妖娆地坐着床榻上,露出大片雪肤。 床榻之上还有数名精壮男子正一脸爱慕地为其捶腿捏肩。 姚娆皱眉看了眼赵耀祖,妖娆的开口问道:“今儿个是怎么了?” 听妖娆如此问,赵耀祖再次在心中暗骂了句,该死的老秃驴。 昨日早晨他正在房中干那事,圣虫突然死亡,他受了殃及,措不及防之下,姿势出错,导致身体受了不小的损伤。 本来他以为歇歇就可以养好的,可照现在这情况来看,怕是有些不妙啊。 当然。 在姚娆面前,这种事情,赵耀祖自然是不打算如实透露的,他咳嗽了两声,将王玉龙吩咐的事转告了一番。 姚娆闻言咯咯地笑了笑,伸舌舔了舔红唇,眼中露出期待至极的神色。 “又有猎物了吗?也不知道成色如何?” 对于姚娆的话,赵耀祖讨好地笑了笑,倒是床榻上有名男子,闻言看向赵耀祖的眼中露出一丝敌意,一股宗师的气势一闪而逝。 这名为其捶腿的男子,竟是一名宗师! 姚娆面色一变,丝毫不顾忌那男子的脸面,对着男子随手便是一巴掌,那男子不仅不恼,反而跪倒在床榻上,抱着姚娆的白皙双足一阵亲吻。 姚娆见状,伸手奖励似地摸了摸那名宗师的头顶,咯咯笑道:“范道生,你说会不会是哪位大侠像你一样,听说了我的行踪,要来为江湖除害啊?“ 范道生。 若是江湖上的人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定然不会相信眼前这名抱着姚娆双足一阵亲吻的男子,便是西南地域很有名气的宗师高手! 一云大侠,范道生! 这个名字一出,范道生的身子也是一僵,他使劲地摇晃着脑袋,似乎极为痛苦纠结,最后发泄似的抱着姚娆的双足一阵亲吻,口中喃喃重复道。 “阿大,阿大!“ 姚娆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她侧头看着身旁一名为其捶肩的俊俏男子,咯咯地笑着,再次开口道。 “又或者是像你刘松鱼,刘少侠一样,初出江湖,恰好路过此地,听说了这里的事,想要拔刀相助,铲除我这妖女呢?” 刘松鱼闻言温和地笑了笑,看着姚娆的眼神说不出的痴迷与温柔,“这世上哪有什么刘松鱼,只有主人的奴仆,阿二!” 刘松鱼…… 不! 应该说是阿二的回答让姚娆很是满意,她咯咯地笑着,转头抱着阿二的头奖励似的亲吻了一阵。 好半晌后。 姚娆将眼神通红的阿二推开,吃吃地笑了两声,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身子挟裹着一阵香风,赤着双足步伐婀娜地从床榻上走下,她伸出葱白玉指,点了点范道生和阿二。 “走吧,跟我去瞧瞧这人的成色如何,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 寺庙,客房中。 “阿婆,你倒是说说话啊!” “阿婆,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 “阿婆,哎……“ 刘阿婆已经醒来,周玉正坐在床前不停地问着话,但对于周玉的问题,刘阿婆的反应始终只有一个。 她就那么背靠着墙,躺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没有丝毫的回答。 周玉费了半天的功夫,觉得自己嗓子眼都快冒烟了,也没能问出丝毫的情况,他发泄似地叹了口气,只得放弃了问话,转身离开了床。 周玉来到桌前,习惯性的拿起桌上的果子就想往嘴里塞,临到嘴边的时候,他突然又想了起来,面色一苦,扁扁嘴将其丢了出去。 “朵儿姑娘,这果子怎么还在这啊?” 阿朵儿调侃了一句,“你不是说这果子挺好吃的吗,丢了多浪费啊,特意给你留着的,吃,别跟我们客气,没人跟你抢。” 周玉倒了杯凉茶饮下,润了润喉咙后,这才苦笑了一声,回道:“朵儿姑娘,你就别再调侃我了,这果子味道真不是人吃的。” 对于这句话,知晓果子来历的沈鸣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这话没说错,这果子还真不是人吃的。 周玉来到门前,看了眼靠门而立的沈鸣,开口问道:“沈先生,这刘阿婆你不管问她什么话,她都不说,这下该怎么办是好啊?” 他实在觉得无奈啊! 初出江湖,涉世未深的周玉遇到这种情况,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处置了,若不是见刘阿婆实在可怜,他甚至都想就此撒手不管了。 沈鸣笑了笑,正欲回话,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由扬了扬眉头。 周玉见了沈鸣的表情,好奇问道:“怎么了,沈先生?” 但很快的,周玉便知道了原因,他清楚的感觉到寺庙外传来一阵强烈的内力波动,外面有人在打斗,而且打斗之人功夫不弱! 周玉微惊地看了眼沈鸣,然后径直回到自己房中提起断魂刀,戒备地站在沈鸣身边。 阿朵儿这时也走了过来,问道:“主人,外面……” 沈鸣侧头看了两人一眼,笑道:“这么好奇?” …… 一处离寺庙有些距离的山道上,此时山道上正进行着一场打斗,两名手持刀剑的鬼面男子正凶狠地朝着一名年轻女子攻杀而去。 女子一身白色剑装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给人一种特别的诱惑感,此时女子身上染血,有着不少的伤口。 在两名鬼面男子的攻杀下,女子且战且退,渐渐地往寺庙方向靠去。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改头换面之后的姚娆、范道生、阿二三人,这样的事情他们做过很多次了,已经很熟练了。 他们的这场打斗也是真正的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在打斗,不过姚娆的伤势倒不想看着那般严重,其实都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 三人的此举,自然是为了庙中的沈鸣而来。 他们能很确定自己等人的打斗会被庙中的人知晓,庙中人无论是出来还是不出来,他们都有着相应的对策。 庙中人若是不出来,而是龟缩在里面,那么便证明庙中人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庙中人若是出来,他们则会见机行事。 若人多,看着敌不过,范道生、阿二两人自会撤离,给庙中人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一场世间人都期待的风花雪月。 若人少,实力相当,同样会是一场英雄救美,不过这美人…… 就有毒了!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情人眸 对于自己的计划,姚娆很自信,这种自信源自于那些被她俘获的裙下之臣,源自于她的容貌、她的演技、她的功夫,不论是手上功夫,还是其他方面的,她都极为自信。 男人嘛,那有不好色的? 她相信,凭借着自己的魅力,只要寺庙里的人,是个男人,她便能将其拿下。 姚娆且战且退,看看越来越靠拢的寺庙,她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已经开始出现一丝轻蔑之色。 到现在还不敢出来,那这庙里的人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姚娆并没有停止这出戏,仍然打斗着往寺庙靠近。 阿二喝道:“姚白莲,你跑不了了,识相的就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 姚白莲,也就是姚娆现在的易名,姚娆配合着气愤地回了句。 “妄想!“ 她看着前方的寺庙,继续往那边且战且退着。 突然。 姚娆发现寺庙的矮墙之后探出两个头来,一男一女,看着皆是极为年轻,两人此时正一脸探寻地看着自己这方。 姚娆面色不变,心中却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原来是两个雏啊,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不过长的倒是挺不错的嘛。 见正主已经出现,姚娆立马入戏了,大声喊道:“在下清幽剑派姚白莲,敢问前方是何门何派的师兄师姐,还请出手一助!” 范道生和阿二自然也是极为配合,追杀的同时,口中也不忘威胁那两人。 “臭小子,识相的就滚一边去,否则别怪大爷的刀子没长眼睛。“ 寺庙后的两人正是周玉和阿朵儿,阿朵儿看着距离这边越来越近的三人,不由皱了皱眉头。 她曾经修行过类似姚娆那样的武功,姚娆身上不经意间露出的丝丝魅惑气息,或许旁人不会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可能也只会当成女子不经意间露出的风情,可对她来说,这种气息却是极其的刺眼。 这女人……这种气息……不知要采补多少人才能达到! 阿朵儿本能地开始戒备起来,她可不认为这女子是个善茬,至于周玉,早就被姚娆三人打斗产生的气势给镇住了! 姚娆见庙中人并不出来,心中再次放松了几分,她不由加快了撤退的脚步,很快她便靠近了寺庙,然后一个纵身越过矮墙。 刚一落地,她正打算开口,却惊讶的发现矮墙之后竟然还有一人,此时那人双手背负在后,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看着自己。 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看着普普通通,浑身上下没有丝毫内力,就是个普通人的男子竟然给她一种极为恐惧的感觉。 姚娆想了想,打算继续演下去,她看着眼前这个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男子,惊慌地开口求救道。 “大侠,在下清幽剑派……” 不论是脸上的惊慌,姣好身躯颤抖的弧度,还是举手投足不经意间露出的丝丝诱人风情,姚娆都觉得自己此时的表现极为完美。 她相信凭借自己此时的姿态,就算是世间再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会在心中生出一丝怜惜之意。 沈鸣笑了笑,屈指隔空一点,将姚娆定在了原地。 在沈鸣点住姚青莲之后,范道生两人紧随其后地越过矮墙,稳稳地落在庙中。 “姚青莲,你跑……” 话未说完,两人便重蹈覆辙,陷入了同姚娆一样境地。 见范道生两人如自己一般,被这名看着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男子定在了原地,姚青莲心中彻底陷入了震惊。 她本能的想要开口,继续装扮着受恶人迫害的娇弱女子,但她却发现,自己此时什么也说不出。 见了沈鸣的举动,阿朵儿即便再蠢,这时也明白了过来,阿朵儿看着这个眼神惊慌,面容娇媚,身姿诱人的女子,本能地感到厌恶。 尤其是想着姚娆先前正是以这副姿态向沈鸣求助的,阿朵儿心中的厌恶更加深了,暗自嘀咕了一句。 臭不要脸狐狸精! 沈鸣看了眼姚娆三人,光看姚娆一人,他或许还不能察觉什么,但在看了范道生身上的气息以及神态两人之后,他便彻底肯定了三人的意图。 沈鸣不由笑着摇了摇头道:“原来是想演出英雄救美啊,可惜……啧啧……” 听沈鸣开口道破意图,姚娆心中更是大惊,她大张着嘴,口中发出娇柔又诱惑的“啊!啊!”声,她想让沈鸣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的身子虽不能动,但她的眼珠还能转动。 对她来说,眼睛同样是一件可怕的武器,甚至是一件比她倾城面容、如玉身躯更加厉害的武器,只是她很少使用罢了。 她相信,她的一个眼神便能让世间大多数的男人为之疯狂,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姚娆转动着眸子,秋波频送,楚楚可怜地看着沈鸣,她使出了全身的功夫,如同情人般看着沈鸣,只为让沈鸣有那么一丝丝的意动。 就连四周的空气,似乎都随着姚娆的眼神开始散发着淡淡的甜腻。 这并不是错觉,这本身便是她所修行功法的一部分。 唤作:情人眸! 情人之眸,谁人能够拒绝? 沈鸣扬了扬眉,上前两步来到姚娆身边,姚娆见状,眼神更加妖娆诱人地看着沈鸣,心中微微有些得意。 呵……这世上就没有不好色的男人! 沈鸣伸手搭在姚娆的肩上,然后微微踏步,身影一闪,转眼间两人便化作一道淡青色的光芒消失在了原地。 周玉咽了咽喉咙,看着消失在原地的沈鸣两人,然后转头看向阿朵儿,他正想开口问话,却瞧见阿朵儿此时嘟嘴不满的表情,识趣地将问题收了回去。 寺庙之外,一处小山。 小山上淡青色的光芒闪过,然后现出沈鸣两人的身影,姚娆看着周围的环境,心中更是觉得惊讶,她发现眼前这名男子的实力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但同时,她心中也更加得意,甚至有了闲工夫去想,没想到这人看着貌不惊人,普普通通的,竟然这般有情趣,还喜欢在这种地方…… 但还未等她想完,她的思绪便陷入了黑暗,身躯冰冷地躺在了山坡之上。 沈鸣看也未看躺在地上的姚娆一眼,他将手里握着的东西对准自己眉心,开始接收着姚娆留下的记忆。 天阴搜魂手! 片刻功夫后,查看完姚娆记忆的沈鸣缓缓睁开眼睛,他这才看了眼姚娆的尸体。 不…… 更准确的说是姚娆尸体里的东西。 沈鸣摇头笑了笑,屈指弹出一团千机寂灭火,将姚娆的尸身连同她体内的东西焚烧了个干净。 再好的皮囊,终究有化成灰的那一天。 不是吗?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清净之地! 寺庙之中。 淡青色光芒一闪,沈鸣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庙中,周玉两人见过沈鸣的这种手段,自然不觉惊讶,范道生两人则是更觉惊讶,甚至是惊恐了。 沈鸣的这种手段,实在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阿朵儿看着去而复返的沈鸣,眼睛不由亮了起来,心中有些忐忑地问了句。 “主人,那狐……姚青莲呢?” 沈鸣淡淡回道:“死了!“ 阿朵儿难以掩饰自己脸上喜意,兴奋开口问道:“真的!?” 兴奋之余,阿朵儿又想起先前姚娆那诱惑的眼神,不免有些忐忑,她再次抬头,正想继续开口问话,但沈鸣已经看出了阿朵儿想问什么。 沈鸣淡淡地回道:“佛门清净之地,不宜杀生!” 听沈鸣如此说,阿朵儿顿时很是羞愧地低下了头,暗自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阿朵儿,你真蠢,主人要是你想的那样,还会是主人吗? 对阿朵儿来说,短短时间便如同坐过山车般经历了失望、惊喜、羞愧种种情绪,实在是让她觉得有些刺激。 本来以她跟随沈鸣如此之久的经验来分析,她是可以得出沈鸣不会被姚娆美色所迷惑这种结果的,可事关己身,心慌则乱,所以她才会有所失态。 阿朵儿不再多问,倒是周玉觉得有些遗憾,“沈先生,干嘛把她杀了啊?” 阿朵儿狠狠地瞪了周玉一眼,开口道:“怎么,被迷住了,忘了你这次出来是想干什么的了?” 阿朵儿的这句盘问,顿时就让周玉低下了头,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整张脸就像是写着两个大字。 左脸是羞,右脸是愧! 周玉羞恼道:“沈先生,你……” 沈鸣淡淡回道:“我可什么没说……” 周玉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沈鸣,显然不相信这话。 阿朵儿很平静的解释道:“说梦话不是个好习惯,要改!” 这下周玉是彻底没脸在这待了,落荒而逃地跑回了自己房中。 阿朵儿见状咯咯地笑了两声,然后转头看向范道生两人,开口问道:“主人,这两人现在怎么处置?” 沈鸣挥手解开两人的控制,阿二一经脱离控制,毫不犹豫地握着手中的长剑向沈鸣刺去,眼神中透着一股刺骨的恨意。 范道生则是提着刀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鸣屈指一弹,再次将阿二定住,吩咐道:“这个拉出去杀了。” 阿朵儿乖巧地点点头,然后提着阿二一个纵身出了寺庙。 好片刻后。 范道生将手中长刀扔在地上,抬头仰天发泄似的嘶吼了一声,想要将心中的苦闷,憋屈,耻辱在这一声中尽数吐出。 吼着吼着,他的眼眶中不断有浑浊的泪珠滴落,很难想象,一个中年大汉,一个宗师高手,竟会哭成这样。 “呼!” 好片刻后,范道生方才长出了口气,然后双膝跪地,对着沈鸣拜谢道。 “多谢恩公不杀之恩,范某感激不尽。” 这时。 闻听见这边动静的悟明两人赶了过来,瞧见跪在地上的范道生,大惊失色道。 “范大侠,你怎么会在这?” 显然,两人也认识范道生,也清楚知晓范道生曾经的身份。 范道生苦笑了一声,回道:“惭愧,范某算不得什么大侠,实在是有负圆证方丈所托,今日若不是多亏了这位恩公,范某还在受那妖女之辱!” “还未请教恩公名号!” “沈鸣!” …… 秋水城中,养圣殿内。 王玉龙嘴角含笑地躺坐在殿中的那把大椅之上,从他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俯瞰殿中的一切。 他看着殿中那些深坑中那些厮杀、搏斗着的毒虫,坑中那些还挂着肉沫的白骨,那些鲜红的血迹,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酒杯,然后缓缓将酒杯递到嘴边,轻轻张嘴,一口饮下。 突然。 他眉头一皱,嘴角抽了抽,然后伸手捂住胸口,同时嘴角开始有鲜血流出,那鲜血一滴一滴地流出嘴角,滴落在酒杯之中。 侍女见状,忙惊恐跪倒在地,身躯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很快的,杯中便盛满了满满一杯的殷红鲜血,那血仍在不停从嘴角涌出,滴进满溢的酒杯,然后溢出,落在衣裳之上。 好半晌后。 王玉龙口中方才止住鲜血,他低头看了眼杯中的鲜血,然后端起酒杯,将杯中鲜血一口饮下,然后掏出一张手帕,将嘴角的鲜血擦去。 王玉龙缓缓起身,看着身旁跪着的侍女,眉头皱了皱,或许是感觉到王玉龙的视线,那侍女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该死!” 王玉龙冷冷的道了句,然后将侍女拎起,随手扔在一个满是毒蛇的大坑之中。 他的这声该死不仅仅是针对侍女,同样是针对那未曾谋面,毁了赵耀祖蛊虫,杀了姚娆,毁了他种在姚娆体内蛊虫的人! 这是第二次了! 赵耀祖那一次对他来说如果说只是被针扎了一下的话,那么姚娆这次便是让他彻底受到了损伤,就如同身体被刺了一剑。 他对那未曾谋面的人恨到了极点,但同时心中也恐惧不已。 他知道,能解决姚娆的人,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人,一定是个棘手的对手,这一次应该是他这些年遇到的最大的一次危机了。 他心中虽然畏惧,但他并不打算落荒而逃,他这些年在秋水城中可不是白待的。 他要开始做些准备来应对即将到来的敌人,他要搏上一搏。 他敢肯定,无论来人是谁,他都能给来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王玉龙开口道:“去把赵耀祖给我叫来!”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情绪,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地走出一名黑衣人,黑衣人躬身行了个礼,然后快速离开了大殿。 “去东院把那些废物都带过来!” 又是一名黑衣人从他身后走出,躬身行礼,领命离开大殿。 “去西院把温闲浪给我叫来!” “通知……” 随着他的每一道命令,他的身后都会走出一名黑衣人,然后躬身行礼,领命离开。 这些黑衣人会将他的每一道命令传达出去,传到整个院子,传遍整座城池,他一声令下,整座秋水城都为之忙碌起来。 他的意志便是秋水城中人为了奋斗的目标,在这秋水城中,他便是当之无愧的王! 他,王玉龙,秋水城之王! ------------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可知…… 寺庙中。 沈鸣看了眼谈话中的范道生几人,然后径直回了客房,房中的周玉因为刚才阿朵儿的那番话,此时脸还有些红呢。 周玉开口喊了句,“沈先生!” 沈鸣点点头,然后来到刘阿婆床前,看着刘阿婆空洞呆滞的眼神,他不由皱了皱眉头,然后看了眼床头,拾起几根掉落的花白长发,然后转身便出了房间。 “走吧!” 周玉愣了愣,脱口而出道:“去哪?” 但紧接着他便反应了过来,忙转身跟了上去,候在门前的阿朵儿见沈鸣出来,自然也连忙迎了上去。 沈鸣看了眼悟明,吩咐道:“照看好里面的人,免得她想不开。” 悟明点点头,望着沈鸣三人离开的背影,眼神中不免有些担忧。 秋水城四恶的厉害,经过这些年的谣传积累,早已在他心中形成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形象,再加上先前和范道生的谈话,更加让他为四恶的实力感到震惊。 上千人的护卫队、一滴便可毒死数十头老虎的毒药、神秘的蛊虫…… 天哪! 这样的手段,实在是超乎了他这种普通人的认知。 悟明看着范道生,唱了句佛号,有些担忧的问道:“范施主,你说沈施主此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他能打败那四恶吗?” 范道生这才反应过来沈鸣几人这是干什么去了,他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面色变了变,然后抱拳对着悟明告辞道。 “悟明小师父,范某先告辞了!” 见范道生也未给个答案便离开了,悟明不由叹了口气,迈步来到刘阿婆房中,看着躺坐在床上的刘阿婆,想着沈鸣几人此行离开的目的,不由再次叹了口气。 左右无事,悟明索性将佛珠取下,闭上眼睛,默念着佛经,在心中为沈鸣几人暗自祈福,不求他们能铲除四恶,但求几人能平安回来便是。 …… “恩公,那王玉龙早年间便有宗师后期修为,一手下蛊、养蛊之术更是出神入化,当年若不是六扇门六级银令客卿……” 大道之上。 沈鸣三人迈步向前,范道生紧随其后,不停地开口述说着秋水城中的情况。 “恩公,那秋水城完全被王玉龙掌控在手里了,城里的士兵尽皆听他命令行事……” 范道生看着神色淡淡,始终保持着一个特定速度往秋水城而去的沈鸣,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他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秋水城,眉头皱的更加深了。 范道生建议道:“恩公,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们是不是想个什么法子,将那王玉龙引出来,到时候联手将他拿下……” 对此,沈鸣并没做什么回复,倒是阿朵儿很是不屑地笑了笑。 “区区一座秋水城,对于主人来说,想去便去,想走便走,那用那么麻烦!“ 听着阿朵儿这自信的回答,范道生不由在心中苦笑了一声,曾几何时,他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进入秋水城的,以为凭自己的身手,对付王玉龙应该不在话下。 可后来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他想多了,他连王玉龙的面都没见着,便栽在了姚娆那个狐媚女人手里。 他看向神色淡淡的沈鸣,再次劝道:“恩公,在秋水城中,那王玉龙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恩公贸然闯入,与他相争,实属不智啊!” 范道生只希望沈鸣不要盲目自大,重蹈自己的覆辙。 范道生加快脚步,走到沈鸣前方,抱拳劝诫道:“恩公,那秋水城实在是龙潭虎穴,还请恩公慎重行事!” 沈鸣微微顿步,看了眼范道生,他知道范道生是一番好意,担心他的安慰,所以也没跟范道生计较,他淡淡地笑笑,开口回了句。 “对我来说,这世间没有什么龙潭虎穴,即便是有,也不是在这里!” 说完,沈鸣也不再理会范道生一脸错愕的表情,单手背负在后,径直往秋水城而去。 范道生抬头,看着沈鸣一身白衣飘飘往秋水城而去的身影,不知为何,他居然觉得沈鸣刚才那番话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而不是狂妄自大,盲目自信。 这很荒谬啊! 范道生很诧异自己心中为何会生出这种不可思议的念头。 周玉从范道生身旁走过,看着一脸不解的范道生,开口道:“你要是知道沈先生出道以来做过的事,便会知道沈先生为何会如此说了。” 范道生惊愕抬头。 几年前,他还在江湖的时候,可没听说过沈鸣这号人物,难道自己几年未出江湖,江湖上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而且还与这沈鸣有关吗? 范道生追了上去,问道:“还未请教小兄弟名号?” 周玉抱拳道:“周玉!” 范道生看了眼周玉手中的断魂刀,问道:“断魂刀周泊是你……?” 周玉回道:“我爷爷!” 范道生抱拳道:“原来是周老爷子的孙子,失敬失敬!” 范道生看了眼前方的沈鸣,小声问道:“不知哪位恩公又是什么来历……” 周玉看着前方的沈鸣,想着沈鸣在江湖中做的那些事,眼中闪烁着炙热到了极点的火焰,沈鸣这样的人,沈鸣做的那些事,实在是让血气方刚、年轻气盛的他崇拜到了极点。 在他心中,沈鸣所取得的成就,便是他今后为之奋斗的目标,他不求能全部达到,只要能完成其中一二,便此生无憾了。 周玉转头看了眼一脸好奇的范道生,感慨道:“你可知沈先生扬名之战,乃是在传剑山庄,一人一剑诛杀郑养剑、王蓉及数位宗师、近百先天,揭露当年徐君徐大侠之死缘由,为师复仇,洗刷自身冤屈!” 传剑山庄亡了!? 一人一剑诛杀数位宗师、近百先天……这样的实力! 范道生不由大惊,然而还未等他从这种惊讶中回过神来,周玉已经继续开口。 “你可知吐蕃国师半倾城,勾结西北武林百余宗师于剑台城设伏,欲要围杀沈先生,却反被沈先生一人一剑反杀!” 百余位宗师竟被一人杀尽!? 范道生觉得自己似乎在听周玉说一个笑话,然而不等他反驳,周玉再次开口。 “你可知沈先生被百晓生尊称为无上大宗师!“ 大宗师!?还是无上!? 范道生张大了嘴巴。 “你可知沈先生不久前以一己之力平定了仙境,使仙境众人心服口服,立下了一个众人愿意维护遵守的规矩!“ 范道生失声道:“那个仙境!?” 周玉反问道:“在这江湖上还能有那个仙境?” 周玉话语不停,继续开口。 “你可知百晓生的《江湖记事》,有一期曾被称之为《记沈鸣事》!” “你可知百晓生本人曾在书中说,恨不能当面一睹沈先生风采!” “你可知沈先生……“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宴席与书! 听周玉说着一件又一件关于沈鸣的事,最开始范道生心中或许还有着震惊与质疑,但到了后来,他便只剩下麻木了。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只是张大着嘴巴,静静地听着周玉的述说。 阿朵儿放慢了脚步,走到了周玉的身边,悠悠道:“你可知你知道的都只是表面的?” 周玉立马就被阿朵儿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忙好奇地抬头向阿朵儿望去。 阿朵儿玩味地看了眼周玉,意味深长道:“你可知你看到的都只是百晓生愿意给你看到的,你可知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说完这话,阿朵儿娇俏的“哼”了一声,然后迈着轻快的脚步追上沈鸣的步伐。 周玉被勾起了好奇心,也顾不得跟范道生解释那么多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本书,然后将其塞给了范道生。 “关于沈先生的事,都在这上面,你自个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之后,周玉便快步追上阿朵儿。 周玉讨好道:“朵儿姐,还有什么内幕,给说说呗!” 阿朵儿娇俏一哼,闭口不答。 “朵儿姐……” “不告诉你,想知道,你自己去问主人去!” 对于前方周玉两人的对话,范道生已经没工夫想那么多了,他已经彻底被手中拿着的那本书给镇住了。 他甚至还没有翻开这本书,只是看着这本书的封面,便已经陷入了震惊之中,封面很简单,一副人物山水画,三个大字。 画中那人一身白衣,一手持剑,一手背负在后,立于群山之巅,俯瞰着脚下茫茫白云中露出的一角角山峰。 给人一种登临绝顶,众山皆小之感! 书的右侧竖写三个大字。 沈鸣传! 下方有百晓生的专属印章,身为江湖人,他自然知道这本书代表着什么,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为之震惊! 这样的书,有多少年未曾发行过了! 他知道,这本书既然发行出来了,那么先前周玉说的绝不会是谎言。 著书立传! 百晓生出道江湖数十年,据范道生所知道的,这样的传记这么多年下来,也仅仅只发行过八本而已,这一本应该便是第九本。 先前的八本书无一不是以书中主人公的名字命名,那八个人也无一不是惊才艳艳,压得江湖中人尽皆失声,一时无敌的存在。 此时,范道生看向前方那道白衣飘飘的身影,眼中再没有了丝毫的担忧与质疑,有的只是敬仰与崇拜! 这样的存在,扫平区区一个秋水城,那还不是理所应当的事! 想罢这些事,范道生将手中书册揣入怀中,向沈鸣等人的方向追去。 …… “朵儿姐,你就告诉我嘛,百晓生怎么就没说完了?” 周玉还在缠着阿朵儿问真相,阿朵儿却是毫不理会。 那本《沈鸣传》,说起来还是她买的,在他们进入西南境内不久,那本书便在江湖中发行起来的,当时可是惊掉了不知多少江湖人的眼珠子。 对于书中的内容,她自然也看过,但真实性,她就只是笑笑了。 说到底,书中很多的事确实是沈鸣做的,但具体内容和事情嘛,很多地方百晓生都采用了模糊的手法,甚至在书中,沈鸣的身份已经升到六扇门的七级金令客卿了。 但阿朵儿却清楚的知道,沈鸣早就不是什么六扇门的客卿了,甚至当初在剑台城还炸了六扇门的一座分门。 她跟随过沈鸣很久,知道很多,自然能猜出百晓生发行这本《沈鸣传》的用意,说到底还是在拉拢沈鸣,百晓生的目的,就如他在书中最后对沈鸣的点评一样。 恨不能当面一睹此人之风采! 百晓生想要见沈鸣,将沈鸣拉拢过去,想要化解和沈鸣的恩怨。 “别说了,到地方了!” 听阿朵儿如此说,周玉这才注意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几人已经来到了秋水城下。 周玉抬头看了眼眼前的秋水城,城墙不高,城门不宽,甚至还有些破损,不说于他曾经去过的京城、江南等大城相比,便是和一些小城相比,也要逊色三分。 虽然城墙简陋,城门破损,但城门前的道路却极为干净,周玉细心的发现,城门前的道路似乎刚被人打扫过了一般。 四人进了城中,范道生看着城中紧闭的店铺,干净而又整洁的街道,不免有些诧异,不久前他跟姚娆离开秋水城时,可还不是这副样子的。 范道生谨慎开口道:“恩公,小心些,以防有什么陷阱!” 话音刚落,街道尽头便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踏踏!” 伴随着脚步声,街道尽头缓缓走出一行人,领头两人一身青衣,做奴仆打扮,在其身后,共计三十二人抬着四顶精致华丽到极点的大轿。 这一行人抬着大轿来到沈鸣身前不远处,然后停住了步伐。 “小人张忠(小人张武)见过几位贵客,我家主人听闻有贵客登门,特意在府上备了上好的酒宴,命小人请先生前去赴宴!” 范道生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预想中的围攻未曾到来,先来的反而是这等隆重的迎接仪式。 沈鸣淡淡地看了眼面前的队伍,然后将视线落在了张忠两人身上,他查看过姚娆的记忆,所以他知道两人做过的事,他很平静地开口道。 “为虎作伥,欺压乡邻,残害百姓,当杀!” 说完这话,他也不理会两人诧异的眼神,从两人身前径直走过,登上了一顶大轿。 紧随其后的阿朵儿很忠诚地执行了沈鸣的命令,银色的刀光在空中一闪而逝,眨眼之间,地上便多了两具冰冷的尸体。 场中人见了这一幕皆是一惊,那些抬轿之人双腿甚至开始颤抖起来。 他们心中虽然对阿朵儿出手杀死张忠两人的行为感到畅快,但同时心里也感到一阵恐惧,深怕下一秒自己也会落得同张忠两人一样的下场。 阿朵儿却并没有顾忌他们的想法,她看着那些颤抖着双腿的轿夫,冷冷开口道。 “还愣着干什么,起轿,赴宴!” 众轿夫结巴应声道:“是是……是,起……起轿!” ------------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下一个! 王玉龙四人所建的院子中,最华丽奢侈的莫过于赵耀祖居住的南院,整个秋水城中最好的东西基本都收集在南院之中。 不论是古董字画、黄金玉器、美酒美人……皆是如此! 南院的主人赵耀祖被王玉龙叫去了,此时还未回来,现在南院中的主事之人,乃是原本居住在西院的温闲浪。 招待客人,自然要选最好的地方,用最好的东西。 温闲浪此时正坐在南院大殿上首处,在其下方早就摆好了四张几案,几案旁有全身只着一件薄透轻纱的娇媚少女静静立在一旁。 温闲浪头发花白,看着有些苍老,比王玉龙还有大些,他个子不高,面容也并不出众,浑身上下给人一种阴鸷的感觉,让人不怎么觉得舒服。 “踏踏!“ 脚步声响起,一名黑衣人迈步进了大殿,对着温闲浪行了个礼后,然后小心的走到温闲浪身边,俯身轻轻将在城门口发生的事禀告给了温闲浪。 温闲浪扬了扬眉头,眼中仍是平静如古井,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坏了丝毫的情绪,他挥挥手示意黑衣人下去,然后缓缓起身,看了眼大殿之外,喃喃了一句。 “惩恶扬善吗?这世上善人那有恶人活得快活,做善人规矩太多,做恶人逍遥自在,杀伐随心,美酒美人、金银珠宝,享受不尽,这日子,别说是什么大侠了,便是给个神仙也不换啊!” …… 大街之上。 虽然因为王玉龙的命令,家家户户都紧锁房门,但好奇之下,不少百姓仍在暗中关注着。 沈鸣一行人赴宴而去的身影,自然被街道的人家暗中注意到了,不少人纷纷猜测轿中坐的是什么人,竟让四恶的人如此侍候。 有人甚至猜测,这城中该不会再出现个第五恶吧? 很快的。 沈鸣一行人在轿夫的指引下便来到了院门前,此时院门大敞开着,一条长长的红毯从院门里铺到外面,院门两旁有两行娇媚的女子立在一旁。 “嗒!” 大轿被轻轻地放了下来,阿朵儿上前将帘门掀开,轻声提醒道:“主人,到地方了!” 沈鸣点点头,然后从轿上走了下来,那些娇媚女子见沈鸣从轿中走出,皆是跪倒在地,娇媚的声音齐齐响起。 “恭迎贵客上门!” 声音落下之后,大门后走出两名衣着暴露的女子。 其中一人全身上下只着一身黑色轻纱,除此之外,再无它物,黑纱遮掩不住女子夸张到极点的身材,关键部位更是若隐若现,让人不由产生一种想要探索一番的欲望。 女子身材高挑,面容成熟妩媚,顾盼之间风情万种,但偏偏这女子身上又有一种雍容端庄的气质,使其更加诱人。 另一名少女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皮衣,皮衣裁剪的很是暴露,仅仅只是遮住胸口上下的一些部位,平坦的小腹、莲藕般的玉臂皆是暴露在外,下身同样是一条短到了极点的粉色皮裙。 因为皮裙太过窄小,步子稍大一些便会有春光乍泄,所以少女的步子迈得极小,同成熟女子脸上的风情万种不同的是,少女脸色苍白,甚至有些惊慌。 两人虽一个成熟妩媚,一个青涩稚嫩,但两人的面容却极为相像,皆是不凡。 阿朵儿见秋两女出现,她皱了皱琼鼻,不由紧了紧手中的兵刃,看着两女的眼神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两女挟裹着一道香风来到沈鸣身前,微微躬身,正欲行礼,沈鸣却摆了摆手,淡淡开口道。 “行了,前面带路吧!” 两女愣了愣,成熟女子悄悄抬头看了眼沈鸣,见其眼中满是清明,没有丝毫的迷乱与欲望,心中不由稍稍松了口气。 但同时她心中又有些疑惑,今日她也是被逼来此的,她的父亲、丈夫、亲人被温闲浪控制住了,逼她和女儿秋心雪来招待一位贵客,让那位贵客满意…… 她自然清楚温闲浪的意思,虽然对于今日可能要发生的事,她感到很是羞耻难堪,但她没有办法,为了家人,她只能那样做! 但她不清楚沈鸣和温闲浪的关系,她同样也不清楚沈鸣眼中的清明是装的还是真的不在意,她想了想,为了家人的安危,心中已有决定,她再次上前两步。 “锵!“ 成熟女子感觉一把冰冷的刀刃架在了自己的细嫩的脖颈上,面色不由一白,步子一顿,定在了原地动也不动。 秋心雪慌乱出声道:“娘!” 娘!? 阿朵儿被秋心雪这个称呼弄的一愣,她仔细地看了眼秋心雪两人,然后回头看了眼神色平静地沈鸣,明白既然沈鸣未说什么,那这其中定有隐情,于是默默地将银色弯刀收了回去。 沈鸣查看过姚娆的记忆,他自然知晓这两人是谁,是何关系。 成熟的女子叫做秋红叶,青涩少女名叫秋心雪,两人是母女关系,乃是这秋水城城主秋言泉的女儿以及孙女。 这两人的出现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不过对于里面人的想法,沈鸣已然是猜到了几分,他看了眼面色皆是有些苍白的两女。 “带路便是!” 秋红叶再次看了眼沈鸣,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然后深吸了口,饱满的胸口一阵起伏后,柔声开口道。 “贵客里面请!” …… 院中。 秋红叶迈步在前,在她身旁,秋心雪紧紧地抱着秋红叶的玉臂,稚嫩的脸蛋上满是惶恐的神色。 在秋红叶的带领下,几人一路向前,院中的人似乎都得到了吩咐,一路走来,几人并没有遇到其他人。 突然。 几人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从远处飘来,这酒香极为醉人。 秋红叶介绍道:“几位贵客,前面便是酒池了!” 几人迈步进了一间小院,来到了秋红叶所说的酒池,周玉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道。 “这……这一池子,该……不会都是酒吧?” 在其前方,有着一个大大的池子,这池子……甚至能称之为湖了。 秋红叶点头道:“几位贵客,这酒池占地……” 然而还不等介绍完,沈鸣却是屈指一弹,一点紫红的火焰飞快的飘进了那酒池之中,然后淡淡开口道。 “走吧,下一个!” 哄! 酒本就易燃,当那点火焰飘进酒池之中后,那酒池中大火顿时冲天而起,将有些暗了的天色烧的一片火红。 “这……” 秋红叶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想过沈鸣面对这座酒池的任何反应。 惊喜、震惊、厌恶……或者是其他,但她唯独未曾想过沈鸣会毫不犹豫地一把火便将这酒池给烧个干干净净! 这人……真是疯狂!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带路! 秋心雪扑在秋红叶的怀中,不敢去看眼前的一幕,口中一个劲的喊道:“娘,娘,娘……酒池被烧了,怎么办?” 秋红叶伸手轻抚这秋心雪的后背,事到如今,她那里还不明白沈鸣几人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她不由抬头看了眼神色平静的沈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她现在脑子里全是乱的,她不知道该不该向沈鸣求助,她身处在王玉龙等人的阴影下太久了,实在是怕到了极点。 “愣着干什么,继续带路啊。” 当耳旁响起这样的一道声音,秋红叶这才回过神来,她再次深吸了口气,但却发现没有丝毫用处,这种行为根本不能稳定自己此时的情绪,她有些慌乱地开口道。 “几……几位贵客,这……这边请!” 在秋红叶的引领下,几人很快再次来到一间院子前,透过院墙可以看到院中种有不少参天巨木,此时院中隐隐有抚琴弄萧声传来。 进得院中,几人这才发现院中景色极为清幽,花草树木的布置极为精致,俨然一副原始密林的样子,林中每隔一些位置便有一间木屋,而那抚琴弄萧声便是从这些木屋中传出。 “咯咯!” 一阵少女清脆的笑声响起,密林中有少女身无寸缕地在嬉笑打闹着,周玉见了这一幕,面色顿时就红到了耳根。 阿朵儿看着密林中的少女,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厌恶之色。 秋红叶有些紧张地开口介绍道:“这……这是肉林……” 同样。 同先前一样,还未等她介绍完,她便瞧见眼前这名白衣人再次屈指一弹,一点紫金色的火焰飞快地向密林飘去。 秋红叶有些疑惑,这么一丁点的火焰能起到什么作用,这可是活生生的树,而不是先前那易燃的酒? 但很快,她便知道了什么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她惊讶的看着那点火焰落在一棵参天巨木之上,那火焰遇到参天巨木,却和遇到干柴般没有丝毫的区别,转眼间便将巨木点燃,熊熊燃烧起来。 那火焰似乎有风在吹着一般,片刻的功夫便由一棵燃烧成了一片,林中那些女子这时也注意到了燃烧起的密林。 她们纷纷尖叫出声,同时身影快速轻灵地在密林中移动着,轻功皆是不俗,然而她们却惊恐的发现,她们根本没法突破那些火焰,因为那火焰别说是粘在身上,甚至她们只是靠的近些,火焰便会在顷刻间将她们烧成灰烬。 她们面容扭曲地看着这边,哭泣声、喝骂声、诅咒声、求饶声不断响起! “饶命啊!放过奴家吧!” “该死,主人是不放过你们的!” “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们的!” 对于这些声音,沈鸣并不做丝毫的理会,他可以从林中那些女子身上的气息分辨出来,这林中这些女子皆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沈鸣淡淡开口道:“走吧,下一个!” 如果先前酒池那把火让秋红叶感到的是震惊,那么肉林中的这把火便是让她从内心里感到恐惧了。 这是什么火? 仅仅只是一点,顷刻间便能将一座密林燃烧起来! 这人是什么人? 竟会有这般神奇的手段! 她想着,便是神话传说中的那些天火,想来也不过如此了吧,或许这人真能铲除那四恶! …… 一处小院中。 院中以黄金建屋,白玉为台阶,宝石玛瑙做点缀,古董字画、珍贵家具更是数不胜数,此时院中正摆放着一张几案,几案上满满一桌的美酒佳肴,温闲浪坐正在几案之后。 “踏踏!” 脚步声响起,一名黑衣人走进院中躬身行礼,正欲上前禀告,温闲浪却是摆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他看着远处再次燃烧起的火焰,他知道那个方向是什么地方,他已经听说了酒池之事,所以他自然也明白那个地方如今发生了什么事。 温闲浪彻底沉下了面色,寒声道:“不识抬举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 …… 还是同先前一样,秋红叶在前引路,秋心雪紧随在她身边,沈鸣四人跟随在后,范道生一边往前走,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不相信王玉龙等人还未发现。 秋红叶再次回头看了眼沈鸣,心中似乎下了个决定,她稍稍放缓了一下脚步,打量了一番四周,咬了咬牙,小心提醒了一句。 “小心,城里的……“ 然而还未等她说完,一道调侃的声音突然响起。 “哟!温爷让秋少城主您引个路,施展美人计,可现在看来秋少城主你美人计没施展成功,似乎反而还中了人家的美男计了!” 前方突然走出一队身穿铠甲的兵士,人人刀出鞘、弩上箭,领头之人气血旺盛,双目有神,显然也是有武艺在身之人。 或许是被来人道破真实的身份,也或许是男子这威胁的口气! 秋红叶见了来人,面色顷刻间变得极为苍白,无力地辩解道:“不……不是……不是这!” 男子的这话引得阿朵儿几人诧异的将视线投向秋红叶两人,他们没想到这个一身风尘女子装扮的女子,真实身份竟然是这秋水城的少城主! 他们这时也彻底感觉到,这秋水城被四恶彻底掌控在手中并不是一句空话,堂堂一个少城主,竟然被派来做这种事,四恶在这城中的势力可想而知。 此时阿朵儿看向秋红叶两女的眼中,不免多了几分同情与怜惜,曾几何时,她也有过类似的遭遇,若不是…… 想到这,阿朵儿不由将视线投向沈鸣,美目中异彩涟涟。 那男子嘿嘿一笑,继续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还有那样啊,难不成不止是秋少城主您中了人家美男计,就连您女儿也看上了人家,要买一送一啊!” 那男子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打量着沈鸣,嬉笑道:“啧啧,特娘的,也不知道这小白脸有什么……” 沈鸣淡淡的看了眼男子,正打算出手,阿朵儿开口道了句。 “主人,我来!” 对阿朵儿来说,这世人凡是对沈鸣出口不逊之人,便都是她的敌人,都是她该杀之人! 男子只觉眼前飘过一道红影,鼻尖先是嗅到一股香风,紧接着似乎是一股血腥味…… 还未等他想完,便已彻底失去了意识。 旁边的兵士见男子头颅飞起,纷纷大惊失色,忙将手中刀弩对向阿朵儿,但早已近身的阿朵儿哪里会给他们机会。 “出言不逊,死罪!” 只见阿朵儿如一只穿花蝴蝶般在兵士中穿行而过,一声声利刃割破肌肤,血液喷薄而出的声音响起。 眨眼间的功夫,这只红色的穿花蝴蝶便收割了这一队兵士的性命。 “哐当!” 长刀落地,阿朵儿看了眼身前这名瘫坐在地上,屁股下有滩水渍的兵士,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将银色弯刀收起。 “前面带路吧!” ------------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人生在世,畅快二字! 院中。 那名吓破胆的兵士在前方小心地引着路,沈鸣几人跟随在后,阿朵儿跟在秋红叶母女两身旁询问着些东西。 范道生看着一身红衣的阿朵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他有些疑惑,难道自己久不入江湖,如今的江湖后辈都这么厉害了吗,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娃子,竟然也有着宗师修为,而且以刚才的出手来看,这女娃子身手比他似乎是只强不弱啊! 不过他紧接着又想起沈鸣的身份,那可是被百晓生立传的存在,跟随在他身边的人又岂会是一般的存在。 随着阿朵儿对秋红叶母女两人的态度变得和善起来,秋心雪这时也不再紧抱着秋红叶的胳膊,小脸上也不再那么紧张,她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般看着阿朵儿。 “姐……姐姐,你们真的能……” 通过一番询问,阿朵儿已然知晓了秋红叶两人为何会是如此装扮,为何会被派来做这等事情,心中对王玉龙等人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放心!” 阿朵儿伸手抚了抚秋心雪的脑袋,美目中闪过一丝怜惜之意,她将视线看向旁边的沈鸣,嘴角勾起一丝甜甜的笑意。 “有主人在,一定会没事的!“ 秋心雪闻言悄悄地抬头,小心而又羞涩地看向沈鸣,看向阿朵儿这位大姐姐口中的主人,她发现这名沈先生虽然长的并不出众,但那股遗世独立、恍若仙人的气质,真的是很吸引人。 她想着刚才那名兵士的那些下流话,小脸不由得一红,声如蚊呐般的“嗯”了一声。 …… 很快的。 “就……就是这里了!” 在那名兵士的引领下,沈鸣几人便来到一间小院不远处,还未靠近小院,周玉便被院中那间金光闪闪的屋子给惊住了,不由张大了嘴巴。 “这……” 秋红叶开口道:“这里就是黄金屋了,秋水城中的金银财宝,古董字画,有九成以上被四恶给抢到这里来了,沈先生小心这里有埋伏!” 沈鸣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往那小院走去,阿朵儿随手一拍,将带路的那名兵士拍死之后,紧跟着沈鸣的步伐进了院中。 院中。 温闲浪看着迈步进入院中的几人,并不需要询问,他便能很清楚的看出沈鸣便是几人中的领头主事之人,因为沈鸣身上的那股气质实在是太过独立了。 这样的人,就算是静静的坐在角落,也会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 他也不起身相迎,既然都已经打算撕破脸了,他又何必要做哪些表面功夫呢? 先礼后兵! 既然这人不肯接受他的好礼,那他也只好兵刃加身了。 不过,在哪之前,他还要问些问题。 温闲浪看着沈鸣,好奇的开口问道:“我不明白,对你们这种人来说,虚无缥缈的名声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人的一句赞美,一声大侠久仰了,会比自身切切实实能得到的利益还重要?” 沈鸣淡淡开口道:“并不重要。” 沈鸣的这个回复倒是出乎了温闲浪的意料,他不由扬了扬眉头,有些惊讶的“哦?”了一声,继续开口问道。 “既然不是为了名声,那你今日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别说是为了什么惩恶扬善,为了维护世间正义、看我们不顺眼这类冠冕堂皇的话,要是为了这种目的而来,说到底还不是和为了名声而来没什么差别?” 沈鸣看了眼温闲浪,摇头笑了笑。 人生在世,畅快二字,他来此只是因为这样做让他心里感到畅快而已,与那些虚名又有什么关系。 他沈鸣可从来都不是那种为了活在别人眼中而活的人! 见沈鸣并不回答,温闲浪也不生气,对他来说,他又何必跟一个注定今日会死在这里的人生气呢,他看了眼跟随沈鸣而来的阿朵儿三人。 两个年轻人,一个曾经的俘虏! 温闲浪勾了勾嘴角,笑道:“几位,想必一路走来,该看的东西你们也都已经看到了,怎么样,有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愿不愿意留在这?“ 温闲浪诱惑这开口道:“人活一世,追求的不外乎是钱、权、美色这三样东西,在这秋水城中,你们想要的都能得到,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美人,你们可知你们身旁这两名女子的身份……” 然而并不等他说完,阿朵儿毫不掩饰自己厌恶地吐了口唾沫,然后悄悄转头看了眼沈鸣,她要的东西,这秋水城可没有。 周玉鄙视道:“呸!羞于与尔等为伍!“ 同样,他追求的东西也不在这秋水城中。 范道生怒道:“温闲浪,休想用些花言巧语来迷惑我等,今日便是你等四恶伏诛之日!” “哈哈!” 三人的反应再次出乎了温闲浪的意料,他不由嘲讽地笑了声,啧啧道:“啧啧,年轻人呐,就是容易热血上头,分不清厉害,也罢!” 说着,似乎他手中的玉杯未拿稳般,不小心滑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咔嚓!”声响。 掷杯为号! 温闲浪轻声笑了笑,他很喜欢这种下令的方式。 “咚咚!” 大队的人马行动声响起,转眼间的功夫,院子周围便被大队的兵士包围在了一起,这些兵士头戴一种古怪的面罩,全身被布料包裹的严严实实,手中拿着的也不是什么刀剑,而是一种管状的东西,背上背着一个古怪的瓶子。 突然之间冒出这样一群古怪的人,秋心雪不由慌乱地抱住阿朵儿的胳膊,有些惊慌地喊了句。 “姐姐!” 阿朵儿安抚了一句。 “放心,有主人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秋红叶面色巨变,盯着温闲浪不敢置信道:“你疯了吗,竟然要在城里用这种东西?” 秋红叶忙捂住口鼻,提醒道:“小心,这东西被他们称为恶鬼夺命烟,莫说是吸上一口,便是皮肤接触到一点,便会受到感染,感染者只需盏茶的功夫,便会窒息而亡!” 温闲浪扬了扬眉头道:“哦!没想到秋少城主还知道这东西的用处,看来这些年杀的人还是不够嘛,正好用这东西再解决一批吧!” 温闲浪起身道:“秋少城主说的没错,不过还要补充上一点,这恶鬼夺命烟专门克制江湖中人的内力,内力越强者,受到的反噬便会越大!” 这话一出口,便是周玉和范道生的脸色也变了。 习武之人与普通人最大的不同便是拥有内力,习武之人的一身根基便在内力,一个习武之人若是没了内力,跟普通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如今这恶鬼夺命烟专门克制内力,这如何不让他们感到恐惧! 两人不由将视线投向了沈鸣。 ------------ 第一百六十九章 遗憾不…… 温闲浪看着面色未有丝毫变化,仍神色淡淡立在哪里的沈鸣,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他有些搞不清楚沈鸣现在的情况。 难道这人有什么底牌不成? 温闲浪不由在心中如此想到,但紧接着,他又笑着摇了摇头,将心中的这个想法排除出去,他对自己这毒药可是极为自信的。 这人恐怕只是在故作镇定罢了! 温闲浪看了眼几人,笑道:“不知几位心头的热血现在可降下来了些许!” 周玉和范道生两人此时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瞪着温闲浪并不回话。 阿朵儿抬头看向沈鸣,见其未有神色未有丝毫的变化,心中已经有数,她伸手拍了拍秋心雪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手背,自信笑道。 “放心!“ 俗话说小人得志便猖狂,但温闲浪却觉得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对,他觉得别管是英雄还是小人,但凡得志了,不向他人炫耀一番,岂不是如同锦衣夜行,还有什么乐趣。 所以。 温闲浪嘲讽着开口道:“如何?现在几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看向周玉,笑问道:“羞于与我辈为伍?” 他看向范道生,继续道:“花言巧语?伏诛?” 他看向阿朵儿,轻蔑的一笑。 他看向神色淡淡的沈鸣,正欲开口,却发现那人已经说话了。 沈鸣平静道:“说完了吗?” 温闲浪闻言不由一窒,话语被人打断,他心中有些恼怒,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坏了心情,然后看向沈鸣,摇了摇头,继续开口道。 “你知道吗?本来若是今日你乖乖的来赴宴,那酒池今后便会是你的,那肉林同样是你的,这黄金屋同样是你的,你身边的那对母女花同样会是你的,你会成为新的秋水城四王之一,天大的权利啊!” 秋红叶母女听到这句话,脸上不禁闪过一丝羞红之色,被温闲浪如此不加丝毫掩饰的说出这事,她们心中羞恼到了极点。 温闲浪看着沈鸣摊了摊手,讥讽笑道:“可惜……现在……没了!通通都没了!本属于你的酒池肉林被烧了,黄金屋飞了,美人和你也要死了,事到如今,你后悔不后悔,遗憾不……” 不等他说完,实在是受不了温闲浪如同一只苍蝇般在耳边嗡鸣的沈鸣缓缓抬手,随着他的抬手,这方天地似乎都为之一变。 在哪瞬间,竟给在场人一种感觉,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感觉,似乎沈鸣此时抬起的并不是手,而是一方天地,那手便是这方天地。 他抬手,苍穹被抬起。 温闲浪见沈鸣如此动作,面色猛地一变,他虽在炫耀,但却没放松丝毫的戒备,感受到这种气势,他身子一闪,躲在了兵士之后,厉声下令道。 “放!” 一声令下,按照温闲浪的预想,应该便会有白色的毒气被这些兵士喷洒出来,充斥着全场,让沈鸣等人染上恶鬼夺命烟。 没人能躲开这无所不在的毒烟! 而他,因为早早的服下了解药,并不会有丝毫的损伤,只需静静地站在这里,欣赏着沈鸣等人的死去与求饶。 但事实却并不是如此,他惊讶……甚至是有些惊恐地看着周围的兵士,他发现没有一人将恶鬼夺命烟喷出。 这怎么可能? 这些兵士都是他的心腹手下,怎么可能不会听从他的命令? 温闲浪想要张嘴,欲要再下命令,但他却发现自己现在连张嘴都办不到,又怎么可能发出声音呢? 直到这时,知道身不由己了,浓浓的恐惧感才如汹涌的潮水般冲上了他的心头。 他惊恐地看着那名白衣人,缓缓将那只平平无常的手臂按下,而随着白衣人的手臂按下,他的耳边传来一声又一身的倒地声。 “扑通!扑通!“ 他自然知道这些声音代表着什么,那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倒在地上。 沈鸣看了眼温闲浪,皱眉道:“呱噪!” 翻手之间,场中的局势便彻底发生了变化。 范道生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已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最终只得苦笑一声,他原本以为可能会发生一场大战,可现在看来,那里有什么大战。 几百携带毒烟的兵士,被眼前这位沈先生翻手之间便灭掉,连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都没有! 这实力……也难怪能被百晓生立传了,范道生在心中不由如此想到。 秋心雪瞪大了眼睛,小嘴长成了一个红圈,小脑袋不停的在沈鸣和地上的尸体来回转动,最后惊呼出声道。 “好……好……好厉害!” 没有什么能比一句好厉害,更能表达此时秋心雪对沈鸣的感官了。 沈鸣上前两步,打量了一番地上的尸体,然后蹲下身子,从尸体上取下一个瓶子,然后抬头看了眼秋红叶。 “就是这东西?” 秋红叶这才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眼沈鸣,点了点头,凝重回道:“应该是了,沈先生小心些,当初为了研制这东西,他们不知抓了多少城中的百姓来试验!” 周玉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是说为了研制这毒药,他们抓城里的活人来做试验?” 秋红叶苦笑着点点头。 制毒无疑是件很复杂的事,每一种药都需要成百上千次失败,才可能有那成功的一次。 像恶鬼夺命烟这样的绝世毒药更是如此,用活人做试验,周玉不敢想象,为了制成这绝世毒烟,这其中死去的人会有多少! 周玉狠狠地瞪着面色苍白惊恐的温闲浪,怒道:“你这人,真该死!” 沈鸣打量了一番瓶子,然后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轻轻将瓶子拧开。 “主人!”“沈先生!”“恩公!” 但紧接着,众人发现,他们预想中的一幕并没有出现,从瓶中确实喷出了一股白色的烟气,但那烟气并没有四散开来,而是如同凝固成了一团水般,凭空立在了沈鸣面前。 沈鸣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恶鬼夺命烟,然后恍然地点了点头,已然知晓了这毒烟的组成。 沈鸣探手对着空中的那团毒烟抓去,随着他探爪而去,空中的那团毒烟也在快速的发生着变化。 那团毒烟在不断的凝结、缩小着,到了最后变成了一滴水滴般大小的液体。 温闲浪见了这一幕,脸上更是一副见了鬼一般的表情,因为只要他自己知道,这液体才是他预想中的最佳形态。 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还不知道如何进行下一步,可没想到,他预想中的恶鬼夺命烟的最佳形态,竟然被眼前这个白衣人随手便弄出来了,竟然被这个他要对付的白衣人给制出来了! 这……他是谁? 他也知道这种烟吗? 他是如何办到这种事情的? 温闲浪此时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与不解了! ------------ 第一百七十章 王之上 沈鸣淡淡地看了眼空中那滴如水珠般晶莹剔透的毒液,然后屈指一弹,将毒液弹入了张大着嘴巴的温闲浪口中。 温闲浪面色巨变,紧接着他便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做过无数次试验的他自然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是如何了。 他慌乱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然后将瓶塞拔开,把瓶中的药水倾倒在自己口中。 这是恶鬼夺命烟的解药! 但即便是往口中倾倒了如此多的解药,他发现自己仍然不能从那种窒息的感觉中缓和过来,他明白过来了,因为自己现在中的早已不是原本的恶鬼夺命烟了,而是经沈鸣改善加强的版本,这解药自然不会有丝毫的作用,甚至还会有所加重。 砰! 温闲浪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挣扎着伸长了手臂,面色铁青地看着沈鸣,眼中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跋扈,有的只是求饶与对死亡的恐惧。 “救……救……” 沈鸣看也不看地上的温闲浪,淡淡地开口道:“走吧!” 身后的阿朵儿几人见状点了点头,然后跟随着沈鸣的步伐继续往前走去。 躺在地上的温闲浪看着一个又一个身影从自己身边走过,耳边听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意识开始缓缓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那黑暗如此深沉,似乎能将世间的一切都吞噬下去。 原来,这就是绝望的感觉吗?意识彻底消逝之前,温闲浪在心中如此想到。 …… 北院,养圣殿。 王玉龙端坐在大殿之上,赵耀祖躬身候在一旁,不时小心地抬头看看王玉龙,他想要询问王玉龙叫自己来此是为何事,但他却又不敢。 “踏踏!” 脚步声响起,一名黑衣人快步迈入殿中,躬身行礼,然后开口禀告道。 “主人,温爷……死了!” 王玉龙扬了扬眉头,但也没有太过惊讶,在温闲浪死的那一刻,种在温闲浪体内的蛊虫便已经告诉他了,他问道:“怎么死的,那人现在又是何状况?” 黑衣人看了眼王玉龙,犹豫片刻后,方才继续开口道:“温爷是被毒……毒死的,那人……” 还未等黑衣人说完,王玉龙却是出声道:“毒死的?” 王玉龙心中很是疑惑,那温闲浪可是用毒行家,怎会被毒死? 黑衣人点了点头,补充道:“而且温爷,好像还是被恶鬼夺命烟毒死的!” 王玉龙这时彻底感到惊讶了。 “恶鬼夺命烟,他不是有解药吗,怎么回事!?” 黑衣人回想着刚才躲在旁边看到的画面,心中不禁生出浓浓的恐惧,他深吸了口气,稳定了下心思,这才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那人好像未受丝毫损伤!” 黑衣人讲述完这一切后,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功夫后,王玉龙猛地一拍身前几案,几案受此力道,顿时四分五裂。 王玉龙面色铁青道:“废物!” 直到这时,赵耀祖才知道在他候在这里的时候,院中已经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他建的酒池肉林被人给烧了,三师父温闲浪去对付放火的那人,却被那人给杀了,而且还是被自己研制的毒药给杀死的。 那人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损伤。 这样的事实让他感到难以置信,但他知道这确实是真的,因为黑衣人绝对不会、也不敢在王玉龙面前撒谎。 赵耀祖似乎能感觉到死亡的阴影正在缓缓靠近,他抬头看着王玉龙,结巴道:“师……师父,现在……现在怎么办?” 听见赵耀祖的问话,王玉龙这才转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赵耀祖,脸上的笑容看的赵耀祖有些毛骨悚然,勉强笑道。 “师……师父!” 王玉龙笑问道:“徒儿,师父这些年对你好不好?” 不知为何,赵耀祖心中感到有些不安,他结巴开口回道:“好……好……,师父对……对徒儿恩重如山!” 王玉龙更加满意了,伸手轻抚着赵耀祖头顶,笑道:“既然如此,如今师父我遇到难关了,徒儿你是不是应该帮师父一把?” 赵耀祖闻言心中更是不安,“徒儿人……人小力微,不知有什么能帮到师父的?” 王玉龙看着赵耀祖的眼神很是怪异,有期待,有不舍,有遗憾…… 王玉龙笑着回道:“放心,你一定能帮到师父的!”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决绝之色,抚摸着赵耀祖头顶的手掌猛地一用力,“咔嚓!”一声,他的五指已深深地陷入了赵耀祖的头颅之中,红白之物顿时喷洒而出。 赵耀祖僵硬的想要抬头看看,他想问问王玉龙为何要如此做,但最终还是没能做到,随着王玉龙将手掌收回,赵耀祖的尸体顿时滑落在了地上。 王玉龙看了眼死不瞑目的赵耀祖,感叹道:“乖徒儿,这世上哪会有白吃的午餐,享受了这么多年别人一辈子也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你也该知足了!” 说完这话,他一脚将赵耀祖的尸体踢开,然后摊开血淋淋的双手,此时在他手中正静静地躺着一只拇指大小血红色蛊虫。 这蛊虫长的有些类似蝉,此时正静静地躺在赵耀祖掌中,如同一枚红宝石一般。 这蛊虫乃是将一百零八只蛊王放在一处厮杀,期间不投放任何的食物,以对方的尸体为食,最后得到的这一只绝凶之虫,因为这虫是从蛊王之中厮杀出来的,因此又唤作:王之上! 随着蛊虫的出现,养圣殿大坑中的那些厮杀着的蛇、蝎子、蜈蚣……之类的毒虫,这时也皆是不再动弹,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赵耀祖看着掌心中的蛊虫,轻声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可惜,还差些火候呢!” 这蛊虫已经被他种在赵耀祖体内很多年了,因为赵耀祖体质特殊,是这蛊虫生长的最佳温床,这也是他收赵耀祖做徒弟的原因所在。 若不是今日被沈鸣打上门来了,这蛊虫还会在赵耀祖身体里养好些年头,直到最后彻底长成,从赵耀祖身体内破体而出! 王玉龙将蛊虫一口吞入腹中,快步走到大厅之中,将盖在那些大坑上的铁丝罩掀开,然后口中发出一声怪异的嘶鸣。 随着这声嘶鸣响起,坑中的那些毒虫彻底醒来,眼中泛着诡异的红光,快速的爬出坑中,如潮水般向殿外涌去。 而王玉龙便如立在潮水中的一块巨石,潮水纷纷绕他而行。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凭什么? 阿朵儿一行人在沈鸣的带领下,不急不缓地往东院而去,有着先前沈鸣翻手之间灭杀数百兵士的事情在前,众人心中不由轻松了很多,甚至有闲暇欣赏周围的景致。 不得不说,这院中还真是华丽奢侈到了极点。 “嘶……” “嘶嘶!” 突然。 他们听到无数道这样的细微声音响起,周玉等人顿时停住了脚步,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沈鸣虽然无敌,但他们可不是无敌的,也会害怕别人的偷袭。 “什么声音?” “恩公,小心些,情况有些不对!” 阿朵儿听着这些声音,觉得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但很快。 眼前出现的东西便让他想起来了,她想起自己在那里听见过这样的声音,那是在登仙路上,叶七百擒拿苏青叶时,当时便有这样的声音响起。 “嘶嘶!” 阿朵儿看着如潮水般向自己等人涌来的蛇蝎毒虫,面色不由有些苍白,心中感到一阵麻。 身为女子,她天生便对这样的东西感到恐惧。 秋红叶母女更是不堪,惊声尖叫道:“啊!” 沈鸣看着这些如潮水般向自己等人涌来的毒虫,不由摇头笑了笑。 虫子? …… 一间屋子。 屋中摆满了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除此之外大多都是一些书册资料,王玉龙此时正在屋中收拾着东西,这是他一生的成果所在。 通过黑衣人的描述,他知道来人的武功极为厉害,他可能不会是对手,翻手之间便灭杀几百兵士,这样的存在如何让他不感到恐惧。 他控制着那些毒虫出去,也仅仅只是想拖延时间,好让自己收拾东西跑路罢了。 王玉龙将最后一件东西收到包裹之中,回头有些留恋地看了眼这间屋子,叹了口气后转身便出了房门。 “嘶!” 一道细微的虫鸣声响起,王玉龙不由扬了扬眉头,他好奇地低头看去,现自己前方正趴着一条红色小蛇。 看着这条毒蛇,他不由皱了皱眉头,这条小蛇他认识,是他养圣殿中万千蛊虫中的一只,因为度奇快,爬行间如同一道红色闪电掠过。 因此,他还特意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红影! 只是王玉龙有些好奇的是,为什么红影会在这里呢? 王玉龙蹲下身子,看了眼红影,伸手向红影摸去,喃喃道:“难道是你知道我要走了,有些舍不得我吗?想要……” 然而还不等他话说完,王玉龙便感觉手掌一痛,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看着张开毒牙咬在自己手腕上的红影。 “该死!“ 王玉龙厉声喝道,手掌力,强横地内力喷薄而出,将红影生生捏成一团肉泥,随手扔在了地上。 “啪!” 王玉龙忙点住自己手臂穴位,封住血液流动,从怀中掏出解毒丹药服下之后,这才黑沉着脸色看着地上那团肉泥。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已经养出了王之上,可以操控世间一切蛊虫,为何红影还会不听从他的命令,出现在这里,而且不仅出现在了这里,居然还敢咬他! 生了什么事?是那里出了岔子? 王玉龙额头直冒冷汗地想着这些问题,正在他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突然他听见一阵密集的细微嘶鸣声响起。 这声音他在熟悉不过了,他先前便在殿中听见过这样的声音。 难道…… 王玉龙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去,眼前的一幕不由让他瞪大了眼睛。 先前如潮水般从养圣殿涌出的毒虫,此时竟然从四面八方朝自己围拢过来,他很确定这些毒虫便是自己养的那些。 绿火、流毒、春生…… 这一只只毒虫他都熟悉无比,他相信自己绝不会认错。 但真正让他感到不敢置信地并不是这些毒虫,而是在这些毒虫身后向自己缓缓走来的数人,他一眼便能看出那名白衣人是领头之人。 此时在他眼中,那白衣人似乎就是一名统帅,而成千上万的毒虫便是白衣人统帅的士兵。 王玉龙看着眼前的一幕,额头上的冷汗一阵阵地往下直冒。 没有什么能比眼前这一幕更能让他感到恐惧了,他的一生都放在了养蛊、下蛊之上,可今日他却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手段,竟然失控了! 王玉龙张大了嘴,口中再次出一声古怪的嘶鸣,他想要控制这些毒虫,可让他感到不敢置信的是。 这些毒虫非但不曾听从他的命令,反而因为他的嘶鸣变得狂躁起来,欲要往他这边涌过来。 王玉龙看着那名白衣人挥挥手,便将狂躁的毒虫安抚了下来,更是惊讶到了极点,他状若疯狂地吼道。 “你是什么人?你使了什么妖法!?” 沈鸣并不答话,只是平静的看着王玉龙。 沈鸣的目光如同一盆凉水般泼在了王玉龙的头上,让他感到刺骨生寒的同时,也让他惊醒了过来,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武功,他不擅长! 蛊虫,又被这人克制! 他如今还有什么办法? 片刻后。 王玉龙深吸了口气,将手中的包裹扔在了地上,高举着双手,很平静地开口道。 “我投降,放我一条生路!” 为了活着,他并不在乎尊严之类的东西,毕竟只有活着的人才是人,死了的什么都不是。 阿朵儿看着王玉龙,看着这个犯下滔天罪孽之人,忍不住怒道:“凭你犯下的这些事,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放你一条生路?” 王玉龙看了眼阿朵儿,然后对沈鸣拜道:“凭我愿意做这位先生的影子……” 还不等他说完,阿朵儿却是已经忍不住讥笑出声。 王玉龙面色有些难看地看着阿朵儿,问道:“你笑什么?” 阿朵儿边笑边回道:“我笑你不知天高地厚,影子?就凭你?” 被阿朵儿如此不加掩饰的嘲讽,王玉龙面色更加难看了,他回道:“就凭我有大宗师修为,就凭我一手下蛊、养蛊之术天下无二,就凭我养出了传说中的王之上!” 王玉龙口中舌头滚动了一番,然后将先前吞下的那只王之上吐了出来。 “试问,这都不够资格,谁还够资格?” 王玉龙很自信,他相信不会有人拒绝这么一个诱人的条件。 一名大宗师,还是一名会下蛊、养蛊的大宗师,在这世上是多么难得啊,这会创造多大的价值,别说是今日将他逼入绝境的这个白衣人,便是江湖上那些大门大派听了他这个提议,也绝不会拒绝他这个要求。 至于他做下的那些事,投降之后,又算的了什么,那些大门大派中,像他这样的人,可是有着不少呢! 门派护法,影子侍卫! 似这类的存在,在江湖中一直是个约定成俗的规矩! 王玉龙看着沈鸣,躬身道:“先生,我愿放下屠刀,从此追随先生,奉先生为主,世间从此再无王玉龙,只有先生的影子!”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全城为葬 投降,追随,愿做影子! 范道生看着躬着身子,表示臣服的王玉龙,心中惊讶到了极点,他没想到王玉龙竟然如此干脆的便投降了。 范道生不由捏了捏拳头,恨恨地看向王玉龙,他知道,若是王玉龙成了沈鸣的影子,那他今生定是不会再有一雪前耻的机会。 他抬头看了眼神色平静的沈鸣,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要说的话收了回去,毕竟他本身便已受了沈鸣的恩惠,又如何好要求更多的东西呢。 他怎么好因为自己的仇怨,而建议沈鸣放弃一名大宗师、一名养出了王之上的蛊师成为自己影子? 在他看来,沈鸣是不会拒绝这个要求的。 秋红叶母女看着如今如丧家犬般狼狈祈怜的王玉龙,心中畅快到了极点,她们毫不掩饰自己如今的喜悦,大笑着出声,笑着笑着眼中已经便有了泪光。 秋红叶讥讽道:“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啊!” 她也没有请求或者建议沈鸣如何选择,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王玉龙只是抬头平静地看了眼秋红叶,眼中并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对他来说,秋红叶等人的态度并不重要,眼前这名白衣人的态度才是决定他生死的唯一关键。 如白纸般单纯的秋心雪倒是简单直接不少,她愤怒地看着王玉龙,毫不掩饰自己心中怒火的大声质问道。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也配?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你这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你放下屠刀便想让人不追究你曾经的罪过,那些曾经死在你屠刀下的百姓会答应吗?” 秋心雪转头看向沈鸣,哀求道:“沈先生,求您把他杀了好不好?” 在她心中思考的只有喜恶与曾经死在王玉龙刀下的百姓,并没有去考虑王玉龙说的那些条件是何等的诱人。 影子?追随者? 周玉想着仙境那群发自内心对沈鸣尊重的人,再看看眼前的王玉龙,摇了摇头道:“你真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王玉龙皱了看了眼周玉,有些不解他这话的意思,他这样的大宗师难道不重要吗? 王玉龙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并不理会他的这话。 阿朵儿想着沈鸣在客栈打杀苏青叶等人时的画面,看着仍在强撑的王玉龙,讥讽笑道:“大宗师吗?主人已杀过好多了,说到底,你和主人杀过的那些大宗师又有什么区别呢?” “哦!可能有,你比他们还没有下限,你比他们做的事更让人觉得恶心,你这样的人就该为那些死在你屠刀下的百姓陪葬!” 这话彻底使王玉龙变了脸色,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沈鸣和阿朵儿身上来回打转,想要分辨出阿朵儿这话究竟是真是假。 他看着至始至终都神色平静,未有丝毫意动的沈鸣,心中不由一沉,他再次开口,向沈鸣陈述利弊。 “沈先生,同为江湖人,您自然知道我这一身修为是如何来之不易的,如何珍贵的,我们这样的人,又岂能跟那些普通人相提并论呢?他们的价值……” 然而并不等他说完,沈鸣却是摆了摆手,淡淡地开口道:“在我眼里,你和他们真没什么区别,不……甚至你比他们中一些人还不如。” 对沈鸣来说,确实是如此,无论宗师还是大宗师,对他来说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强壮些的蚂蚁难道就不是蚂蚁了吗? 他如今看待世人并不从武力区分,更多的从那人的品德修养、行事风格、有没有让他感到有趣的地方来看。 似王玉龙这种为了力量不择手段,甚至已经沦为力量的傀儡之人,他并不觉得有趣有用,只觉得恶心厌烦。 沈鸣挥了挥手。 场中的毒虫顿时齐齐发出一声诡异的嘶鸣,然后红着眼睛如潮水般向王玉龙涌去。 王玉龙试着想要用王之上控制这些毒虫,但却发现根本没有丝毫的用处,反而因此使得这些毒虫更加疯狂了,他一边慌乱地躲闪击杀着这些毒虫,一边大声喊道。 “杀了我,你不觉得可惜吗?我乃是世间养蛊下蛊第一人!” 沈鸣笑了笑,并不答话。 他觉得这话真是好笑,随手为世间除去一个垃圾,他会觉得可惜吗? 见沈鸣并不停手,反而驱赶虫潮往自己这边更加凶猛地攻来,王玉龙再也不抱丝毫的侥幸心理,他厉声喝道。 “住手,你不能杀我,杀了我全城的人都要给我陪葬!” 王玉龙咬咬牙,口中喷出一口血液在蛊虫王之上身上,暗自运功操控了一番王之上,随着他的这番动作,那只王之上的甲壳之上也有了一丝裂痕。 “啊!”“啊!“”啊!“ 伴随着他这个举动,三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沈鸣不由扬了扬眉头,看了眼捂着胸口蹲在地上的三人,挥手让虫潮停止了攻势。 见攻势停止,王玉龙大松了口气,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恨恨地看着沈鸣几人。 “别逼我,我也不想这么做,这城中七成以上的人都被我下了蛊,我若死了,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全都要给我陪葬!” 阿朵儿关切的问询了一番秋红叶母女,“怎么了?” 秋心雪一手捂着胸口,一边抬起小脸,面色苍白地看着阿朵儿,可怜兮兮地回道:“姐姐,痛……好痛!心里……心里好像有虫子在爬!” 联想着王玉龙那话,阿朵儿愤怒地抬头,喝道:“你这个疯子!” 王玉龙不以为然地笑笑,再次伸手抹了抹嘴边涌出的血液,显然他也是受了不小的损伤。 沈鸣皱眉看了眼王玉龙,然后蹲下身子伸手把了把秋心雪的脉象。 片刻后。 知晓情况的沈鸣收回了手,然后站起身来,将神识放开,感受着城中发生的事,正如王玉龙所说,他确实在城中七成以上的人身上下了蛊虫,此时城中大多数的人都是同秋心雪三人一样躺在地上,紧捂着自己的胸口,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王玉龙并不理会沈鸣现在的举动,他疯癫笑道:“疯子?若不疯狂些,我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如何?现在还要杀我吗?“ 阿朵儿闻言,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不由将视线投在了沈鸣身上。 ------------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场火雨 “听听,你们听听,你们仔细地听听,有没有听到数万人的哀嚎惨叫声?” “咳咳……你们以为我这些年什么都没做吗?” “杀啊,除害啊!不知你们现在还有没有本事、还敢不敢杀我?” “有这上十万的百姓给我陪葬,我王玉龙这辈子也值了,只是你们……” 王玉龙看着沈鸣,癫狂的脸色挂起一丝嘲讽的笑意,继续道:“我死之后,今日的事一定会在江湖上流传出去,你们……因为你们,导致上十万的百姓而死的事!” “这般的惊天大事,一定会在江湖上流传开来的,百晓生对这样的事也一定是很感兴趣的,这样的大事一定会出现在《江湖记事》之上,而且还会是那头条,而你们……“ “到时候我看你们几人如何有脸面在江湖上混,如何面对因你们而枉死的上十万无辜百姓,你们的良心能安吗?“ 周玉越听心中越沉,他不由抬头看着沈鸣,犹豫道:“沈先生,不如……不如我们还是把他放……放了吧!” 事到如今,他觉得除此之外,不会再有什么办法了。 王玉龙闻言得意地笑了笑,他看着闭目沉默的沈鸣,伸手捂住胸口,再次咳出一口鲜血,然后继续开口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这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今日之事最好到此为止,给城中上十万百姓一条生路,给你们自己一个机会,也放我一条生路,从此之后,王某对天发誓,再不踏入秋水城半步,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阿朵儿面色铁青地看着王玉龙,沉默着不说话。 秋红叶母女及范道生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他们没想到王玉龙竟然这般疯狂,还留有这么一手底牌。 沈鸣还是站在原地,闭目凝神。 见未有人拒绝,王玉龙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对着几人抱拳道:“诸位,告辞,咱们后会无期!” 说完这话,王玉龙背上包裹,步伐有些蹒跚地离开了院子。 周玉看着王玉龙蹒跚的背影,他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王玉龙此时的虚弱,仿若风中残烛一般,他相信自己只要愿意出手,王玉龙便走不出这个院子。 但想着王玉龙的话,他若是出手,一刀下去,了解的可不止是王玉龙一人的性命,而是上十万无辜百姓的性命,周玉便觉得手中的断魂刀前所未有的沉重。 阿朵儿同样如此感觉,看着王玉龙离开的身影,然后恨恨地将手中的银色弯刀,发泄似的对着地面一砍。 “哐当!” 王玉龙不由回头,然后勾起嘴角笑道:“美人儿,莫气,气多伤身!” “你……“ 阿朵儿眼中冒火地瞪着王玉龙,真是恨不得一刀将他砍死! 王玉龙再次笑笑,这才转身离开。 好一会后。 沈鸣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随着沈鸣睁开眼睛,阿朵儿几人甚至觉得周围的气氛都为之轻松了不少。 阿朵儿看向沈鸣,开口道:“主人,那贼子走了!” 沈鸣点了点头,别看他闭着眼睛,可场中发生的一切他却是再清楚不过了,若是没有他的允许,王玉龙怎么可能安全离开这里。 沈鸣将视线投向秋心雪,见沈鸣看来,秋心雪苍白的小脸上不由泛起了丝丝红晕,然后捂着胸口,有些忐忑地问道。 “沈先生,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秋红叶心疼地将秋心雪拥入怀中,看着秋心雪的眼中满是泪光,泣声哀求道:“还请沈先生救我女儿一命,妾身……” 沈鸣摆了摆手,制止了秋红叶的话,淡淡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 秋水城中! 此时城中乱做一片,无数的惨叫声在城中响起,街道上拥挤不堪,再没人顾忌王玉龙等人下的命令。 无数的人搀扶着自己的亲人急急地往医馆而去,街道很是拥挤,还有更多的人家,一家几口都躺在家里惨叫着,没有一人能搀扶。 但当那些人赶到了医馆,急急的将医馆大门敲开之后,却发现便是医馆的大夫也同样生了这种怪病,捂着胸口在地上惨叫着。 城门外。 王玉龙看着城中这如同末日般的场面,不由赞叹似地叹了口气。 “多么壮观的场面啊!” 他心中有些畸形的自豪感,因为这种场面是他造成的,看着这种场面,他甚至有种想法,或许当时阿朵儿等人出手,将自己杀死在那里,会是一种很不错的选择。 上十万为自己殉葬,这样的场面,这样前所未有的事,想想便让他感到一阵畸形的兴奋与激动敢。 “咦!” 正在他想着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不由策马驻停。 …… 寺中。 悟明候在刘阿婆床前,默默地为沈鸣等人念经祈福,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屋外突然传来悟闻的惊呼声。 “师兄,你快出来看……” 祈福被打断,悟明不由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悦。 “砰!” 房门被推了开来,悟闻急急地跑进屋子,一把拉着悟明的手往屋外跑去,同时急迫地开口道。 “师兄,你看外面!” 悟明被悟闻拉着往外走去,皱眉不悦道:“师弟,出家人要平心静气,不要大……” 但话未说完,他便被远方的一幕惊住了,口中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面色巨变,张大了嘴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他看到了什么?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一场雨…… 一场火雨…… 在那秋水城上方,正有一场火雨从天而降,如若灭世。 …… 秋水城中。 城中的百姓自然也发现了这从天而降的火雨,但不知为何,这场如同灭世的火焰竟给他们一种极为温暖和善的感觉。 似乎这火雨并不是要灭世,而是要拯救他们一般,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古怪到不可思议的想法。 一时之间,便连那些惨叫哀嚎着的人也止住了声音,愣愣地看着这从天而降的火雨。 很快的。 他们很快便明白了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火雨转瞬即至,当第一滴火雨从空中落下,落在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身上。 老人身边的壮汉面色一变,关切问道:“爹,爹,您怎么了?” 老人并不答话,面上却是露出一副极为享受的表情。 片刻后。 “噗!” 一声细微的扑闪声响起,壮汉便见一只蚊蚁般大小的飞虫从自己父亲口中飞出,然后自己父亲缓缓睁开眼睛,慢慢地站了起来。 壮汉见状更是愣住,傻傻问道:“爹,您……您没事了?” 老汉经这提醒,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愣愣道:“好……好像真没事了?”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四恶伏诛 九万四千五百三十六! 这是城中被王玉龙下了蛊的人数,同样也是从天而落的火雨的滴数。*随*梦*小*说 .lā 沈鸣方才的闭目自然不是在走神,在那一段时间中,他凭借着自己强大的神识已经将城中的情况摸了个明白,他数清了中蛊的人数,并在他们身上一一做了标记。 街上。 这从天而降的九万多滴火雨,似乎长了眼睛一般,它们避开了房屋,避开了窗户,避开了那些无事之人,只是落在那些哀嚎惨叫的人身上。 火雨入身,伤痛立消,然后便是黑色虫子飞出。 城中无数人呆呆地看着这如若神迹的一幕,在他们绝望到极点的时候,一场从天而降的火雨将他们解救出来。 在他们心中,这无疑是一场救世的火雨。 不知是谁先跪倒在地,对天磕头道谢。 “老天爷保佑!” “老天开眼啊!” “谢谢老天爷!” 接着这样的声音便彻底在城中传了开来,王玉龙听着身后的声音,看着那些从百姓口中飞出的虫子,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自然知道那种虫子是什么东西,因为那本就是他种在这些人体内的,他并不相信世上有什么老天爷,他有一种直觉,这从天而降的火雨或许是先前那名白衣人搞出来的。 他己经没空闲去思索这样的事情是怎么被弄出来的了,他知道不论是不是那名白衣人弄出来的话,他现在都必须要抓紧时间跑了。 “驾!” 他狠狠地一扬鞭,策马飞快地往远方而去。 “嘶!” 然而未等他跑出多远,马匹便发出一声嘶鸣,砰地一声跌倒在了地上,马匹上的王玉龙受此影响顿时跌倒在地,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大腿,面色苍白到了极点,额角有汗滑落。 他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这条大腿已经骨折了,他紧咬着牙站了起来,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但此时怎么还来的急。 “嗡嗡嗡!“ 阵阵嗡鸣声响起,无数道这样的嗡鸣声聚在一起,便如同响雷一般轰然炸响,王玉龙面色苍白地抬头看去。 只见秋水城上方就像是被一片黑沉到了极点的乌云笼罩住了,此时那片乌云正朝着自己这边飞快的扑来。 王玉龙咬了咬牙,再次在口中含住一口血液,然后他摊开手掌,正欲将口中鲜血喷在王之上甲壳之上。 “啊!” 王玉龙大叫一声,却见原本趴在自己掌心中一动不动的王之上,此时竟然猛地睁开猩红的眼睛,张开獠牙对着自己掌心狠狠地咬上了一口,接着扑闪着翅膀飞离了他的掌心。 “砰!” 毒液入身,王玉龙顿时倒在了地上,看着天际中那越来越近的飞虫,他恐惧到了极点,无力的挣扎着胳膊,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逃离这里。 “别……别过来!” “不……不准过来,你们都是我养出来的!” “救……救命……谁来救救我!” 突然。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托了起来,他忙惊慌地抬头看去,那是一名很普通的百姓,身上还有着一股汗臭。 那百姓关切问道:“没事吧?“ 若是平时,莫说是让这人靠近他的身体了,便是这人离他近些,他都会嫌这人恶心,而叫手下将这百姓杀死! 但此时,他心中只有着浓浓的惊喜,他抓着这人的手臂,就像是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惊慌地开口道。 “救我!救我!帮帮我……“ “我是大宗师……我养蛊下蛊天下无双……我是王玉龙,帮我这一次,日后荣华富贵你享用不尽!” 生死之间,他早已被惊慌冲昏了头脑。 那百姓听王玉龙如此说,本来搀扶着他的动作僵直了片刻,站立在了原地动也不动。 王玉龙拍打着百姓的手臂,惊慌催促道:“快啊……快跑啊!” 但他却发现那百姓仍是并未有丝毫的动作,他不由疑惑地抬头看去,他看到一张充满仇恨,又有着畏惧的粗糙面孔。 他看到一把磨得很锋利的砍柴刀。 “王恶龙!” 这是王玉龙此生最后看到的一幕,也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便死了,死在了一名普通的百姓手上,死在了一名他根本不放在眼中的普通人手上。 被一把普通的砍柴刀将头颅砍了下来。 造化弄人,他一定不曾想过自己会这样死去,身为一名大宗师,竟然死在了一名普通的砍柴人刀下。 “嗡嗡嗡!“ 铺天盖地涌来的黑色飞虫一股脑地扑到了王玉龙的尸身之上,只是眨眼的功夫,那群飞虫便又飞离开了这里。 “哐当!” 那百姓惊讶地看着地上的白骨与那离开的飞虫,手中柴刀落在地上犹不自知。 …… 这一日。 注定是不平常的一日,在那场火雨之后,城主府传来消息,蒙侠义之士仗义出手,秋水城四恶已伏诛,城中恢复往日秩序。 对这个消息,一开始还有人将信将疑,但等了很久也未曾等来四恶的人反驳,反而城中放着鞭炮、宣扬这个消息的人越来越多。 秋水城中的人对此方才信了,所有人都喜极而泣,甚至有人开始询问那侠义之士的名字,但却无人知晓侠义之士是谁。 只是据说是一名身穿白色道袍的男子。 这件事,最终也成了秋水城百姓心中的一个谜。 从天而降的火雨解救了他们,有侠义之士铲除了四恶,对于秋水城的百姓来说,这一天如同是重生之日。 是夜! 家家户户皆张灯结彩,大街上笑语欢腾,整座秋水城亮如白昼。 “砰!” 一声轰鸣声响起,大街上的人不由侧目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城主府上空升起一朵朵璀璨的烟花。 “好美啊!” “是啊!城主也在庆祝呢!” 有人突然想到了白天的那场火雨,笑着开口道:“哎,你们说,这烟花像不像白天的那场火雨!” 旁边人听了,笑着回道:“还别说,真挺像的!” 有人笑着道:“哈哈……这么值得庆祝的日子,怎么能没烟花呢,我去买烟花去!” 他的这个建议惹得周围人纷纷赞同不已,成群结队的往烟花铺子而去,到了店铺,店老板也是个趣人,听闻了他们的来意,哈哈一笑。 “这日子,还用什么买,送……今儿个全送给大火了!” “只为庆贺天火降世、四恶伏诛,秋水城恢复往日平静!” ------------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个传说、一个故事 城主府。[随_梦]ā “砰!”“砰砰!” 听着城中接二连三响起的烟花爆竹声,看着城中四处升起的一朵朵璀璨烟花,秋心雪不由有些痴了,她喃喃开口道。 “好美的烟花!” 阿朵儿听了这话,不由将头转向沈鸣,见沈鸣正也正抬头看去,眯眼笑了笑,然后稍稍靠近了沈鸣些许,抬头看向沈鸣的侧脸,心中甜甜想到。 这璀璨烟花,皆因主人而现! 城中的这场烟火持续了很久很久,到了后来,甚至全城的烟花都已售尽,但未尽兴的人群便有人邀上亲朋好友,到城门之外开起了篝火晚会。 城中人见状,纷纷有样学样,跟着出城参加篝火晚会。 这一夜,不是论是相识还是未知,都欢聚一堂,便是那曾经的有矛盾的仇家,都放下了彼此的仇怨,庆贺这一天。 因为,他们期盼这样的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这一天。 农历十一月十日! …… 也就是这一年的这一天开始,秋水城今后的每年这天,都会在城中燃放璀璨的烟花,模拟那天火降世的场面。 他们会燃放烟花爆竹,会将火把点燃,在城外开上一场盛大壮观的篝火晚会。 这样的盛会便是比起传统的春节还要热闹几分,后世曾有人好奇为什么这座城里的人会庆贺这样的一个日子,甚至比起春节还要热闹三分。 这很没有道理啊? 如果说这是一种习俗的话,为什么毗邻这座城池的那些城池未曾有这样的习俗呢,单单只是这里有这样一个习俗。 时光流逝! 当时的真相自然早就被埋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已无人知晓,反而形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传说,一个家家户户皆知的传说。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这座城池还叫做秋水城的时候,有四个身高八丈、腰围八丈、青面獠牙、吃人肉饮人血的妖怪占领了这座城池,妖怪奴隶着这座城池的百姓,城池里的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当时有名白袍道长路过此地,那白袍道长也不是凡人,乃是天上的仙人封闭了自身的记忆来人间历练,白袍道长见此心生不忍,便拔剑相助,与城中的的四名妖怪斗法了七天七夜,那一仗打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山河晃动。 最后。 在第八天的黎明之际,白袍道长与四位妖怪决战与苍穹之上,一番苦战之后,白袍道长挥剑斩下了四名妖怪的头颅。 在白袍道长胜利之后,他也明悟了自己的前世今生,按理说他该重回天上,位列仙班! 可白袍道长看着下方破碎的城池,燃烧的家园,死伤的百姓,一副人间地狱的模样,心中顿生怜悯之感。 也就是在那一天,在十一月十日,在黎明的时候,他们看着天上的那名白袍道长身影不断的变得巨大,变得金红耀眼,将那身白袍也染成了金红的火袍! 砰! 随着一声巨大的炸响声,变得如同一颗太阳般炽热的白袍道长,在空中炸裂开来,无数的火雨从天而降,落在了这座城池之中。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火焰落在城墙之上,城墙顿时修复如初! 那火焰落在残檐断壁之上,屋子顿时拔地而起。 那火焰落在死去的人身上,他们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火焰的声音炸响,将魔鬼的爪牙统统惊走! 那火焰降于这城池,一座全新的城池拔地而起,所有的东西都恢复到了曾经的模样。 人们说,那是白袍道长以自己的仙人之躯化作拯救众生的天火,牺牲了自己,拯救了这座城池,拯救了这座城池中的百姓。 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这名道长,纪念这名道长身化天火、拯救世人的举动,他们便会在道长身化天火的那一天。 也就是每年的十一月十日燃放烟花,举行篝火晚会,将这座城池照的灯火通明,使城中所有的地方都有火光照耀。 这是一种纪念。 这还是一种驱逐,以这满城的烟火告诫逃走的那些妖怪爪牙,这片城池,一直有着白袍道人的守护,容不得他们在此放肆! 这同样也是一种希望,他们希望自己这渺小的人间凡火,能够帮助到那名白袍道人,使那名白袍道人获得新生。 因为传说那白袍道人本是天地间第一点火,以火得道,在天上时乃是掌控世间一切火焰的火神,他是不死不灭的。 只要世间还有一点火焰存在,终有一天,白袍道人会从那点火焰中重生。 而他重生的那一日,便是他身化天火的一日,也就是十一月十日! 在每年的这一天,重生后的白袍道人会在天上关注着这座城池,选出城中最诚心之人,满足其愿望。 也因此,每年的十一月十日,城中的大户人家都会花费大量的钱财置办烟花篝火,争做那最诚心之人。 火大了,就算不是最诚心的,至少也是最容易引起白袍道人注意的哪一个!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同样也因为这个传说,这座城池的失火事件一直是最多的,每年不发生个三两起大火灾都不算事! 这个传说故事也是这座城池中,幼童最开始听到的故事。 …… 在这一夜的欢喜庆祝中,人们自然不知道在远方的山林,有只隐藏在黑暗中的猴子,远远地看着这边,看着这喧嚣的人群,这熊熊燃烧的篝火。 猿猴立于一块青石之上,手中提着个用丝藤编织而成的袋子,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隐约的看到袋中是一些果子。 猿猴便是昨晚在沈鸣墙外的那只,今晚它带着果子照常来到那间寺庙,却发现那人已经不在寺庙之中,似乎已经走了。 猿猴寻着那人留下的气息,走啊走,便走到了这秋水城附近。 但也就是到了这里,他便停住了脚步。 它以它的猴生发誓,它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的人,也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乖乖的! 这是在干啥呢,吓死本猴了。 它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是进去呢?还是不进去呢? 如果按后世的传说所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今晚这只猿猴,应该便是第一只受到惊吓的“妖怪”吧!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同人同款 次日清晨。 在城主府吃过饭之后,沈鸣便出了门,阿朵儿和周玉自然也跟了出来,秋心雪这个小姑娘似乎缠上了阿朵儿,也跟着几人到了大街上。 一夜繁华热闹之后,街道上倒也不显冷清,欢腾热闹了一晚上的百姓缓缓回到城中,路过街上的早点铺子,便停了下来,吃上一些东西再回去歇息。 此时城中炊烟袅袅,不像昨日沈鸣几人入城时那般冷清,很有人间烟火气息。 逛了一阵子后,秋心雪喊着有些累了,几人便进了一间茶馆坐下,叫上了两壶茶,几盘点心,旁边有人正议论着昨天的事。 “嘿,你们听说了吗?据说诛杀四恶的侠义之士,是名身穿白色道袍的高人!” “听说了,据说那高人身高八尺,手持佛尘,须发皆白,仿若神仙中人!” “不仅如此啊,据说那高人已经是陆地真仙一流的人物,从前朝活到现在,已经活了有五百多岁了!” 沈鸣这桌听着茶馆里众人的八卦,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秋心雪捂嘴笑了笑,然后悄悄抬头看向沈鸣,没想到才一夜的功夫,消息便传成这样了。 秋心雪这桌人的举动倒是让茶馆中的人有些不满,他们正议论着诛杀四恶的高人之事,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有人不乐意道:“小姑娘,有什么好笑的?” 开口之人二十七八,面容俊美,锦衣华服,手持折扇,一副公子哥的打扮。 秋心雪眯眼道:“这消息你们从哪听来的?” 公子哥得意道:“我哥哥的大舅子在城主府上当差,消息便是从他那边得来的,不仅如此,而且我听说啊,城主好像决定将咱们这座秋水城的名字也给换了!” 秋心雪扬了扬眉头,有些惊讶地看了那人一眼,虽然前一个消息不怎么正确,但后一个消息倒是属实的。 秋心雪并未答话,旁边人听了,不免有些好奇,纷纷开口追问。 “真的假的?” “换城名,咱秋水城建城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换过名字呢,城主这是打算换成啥名啊?” “快说来听听,别卖关子了?” 公子哥神秘地一笑,反问道:“你们记得昨天那场从天而降的火雨吧?” 旁人一听,皆是笑着回应。 “当然知道,若不是那场火雨,大伙儿现在恐怕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啧啧……说来还真是神奇啊,我长这么大,能治病的火雨,还是头一次见!” 有人开口猜测道:“从天而降的火雨,该不会是要改成火雨城吧?” 公子哥一摇折扇,笑道:“差不多了,再猜?” “天火城?” 公子哥笑着摇头。 秋心雪脱口而出道:“神火城!” 公子哥这才以拳击掌,看向阿朵儿回道:“姑娘果然聪慧,一猜就中,据说城主为了感谢老天爷降下那场救世的火雨,要将这秋水城改成神火城!” 对于公子哥的赞美,秋心雪只是笑了笑,她自然知晓要改为何名,说起来,神火城这个名字还是她提议,她母亲秋红叶表示赞同的呢。 有人好奇追问道:“为什么叫神火城,而不是天火城、火雨城之类的?” 公子哥闻言明显愣了愣,然后才开口道:“气势啊!天火城、火雨城之类的,比起神火城来是不是少一分气势?” 口中说着气势,但他这话的气势倒不像先前那般足了。 周围人倒没注意,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纷纷开口称赞。 “不愧是读书当官的,想的就是周全!” “做人不能忘本,老天爷下了那样一场火雨救了大伙,改成这名字,我觉得挺好的!” “是啊,城主果然高明!” 对于公子哥的话,阿朵儿本来是当个解闷的笑话听的,可瞧了秋心雪的模样后,便有些拿不定了。 阿朵儿侧头靠近秋心雪,轻声道:“那人说的是真的?” 秋心雪回道:“一半是真的,爷爷确实打算把城名改成神火城,不过城名的由来嘛……” 说到这,秋心雪羞涩地看了沈鸣一眼,这才继续开口。 “就不是他说的气势之类的了!” 见了秋心雪的眼神,阿朵儿顿时恍然,她想着昨日的那场火雨,想着洒下那场火雨的沈鸣。 沈?神!?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阿朵儿给秋心雪使了个眼色,秋心雪明白阿朵儿的意思,笑着点点头。 这时。 那公子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沈鸣这桌人,最后将视线投到沈鸣身上,眼睛不由一亮。 是的,确实是身上。 公子哥走了过来,抱拳问道:“敢问这位先生,你这身道袍……?” 茶馆里的人经这一提,纷纷将视线投了过来。 嗨呀! 这白色道袍,跟传说中那位高人穿的道袍不会是同款吗?没想到穿到这年轻人身上居然这么合适啊,很多人不免动了心思。 是不是自己也该去弄一件同款的穿在身上呢? 至于沈鸣是那位诛杀四恶的高人,他们可没想过这个问题,传说中那位高人须发皆白,可是活了五百多岁呢! 眼前这年轻人虽然看着很有气质,可瞧着实在太年轻了,别说须发皆白了,根本就是一根白发都没有。 阿朵儿伸手拦住了想要去摸沈鸣衣裳的公子哥,警惕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被阿朵儿这么个美人盯着,不知为何,公子哥竟然觉得心中一寒,仿佛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住了一般。 公子哥收回了手,心中暗道了句,见了鬼了,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他勉强地笑了笑,悻悻回道:“没……没什么,就是想问问这身道袍那买的?做的这般精致,我也想去弄一件。“ 周围也附和起来。 “是啊,那买的,这道袍做的真好看!” 阿朵儿见着茶馆中热情询问的众人,不由抽了抽嘴角。 周玉两人也没好到那去,眼神古怪地在沈鸣和茶馆众人身上打转,对于这个问题,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见沈鸣几人不回话,有人猜测道:“哎,先生,你该不会是听说了那位高人的事,特意找人订做了一件同款的吧?” 这话出口,引得众人纷纷赞同。 “嘿,还别说,可能还真是这样,你看这道袍穿在这位先生身上,简直是合身啊!” 阿朵儿几人再次抽了抽嘴角,悄悄抬头看向沈鸣,心说不仅这道袍是同款,连这人还是同一个了,穿了这么久了,自然合身啊。 沈鸣看了众人一看,失笑了一声,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众人见沈鸣点头,不少人也顾不上喝茶了,纷纷开口道。 “那大伙儿还等什么,订做衣服去啊!” “对对对,订做衣服去!” ------------ 第一百七十七章 青烟引路 城中裁缝铺那些老板发现,今日的生意出奇的好,客户的要求也出奇的怪,很多人都来订做一件道袍。 而且指定要白色的,给其他颜色的还不行! 让裁缝铺的老板们真是又喜又愁,喜的是生意红火,愁的是没那么多白色布匹啊。 这也是后世神火城,每年十一月十日神火节时,家家户户,不论男女老少皆穿白色道袍,而不是其他衣服燃放烟花,点燃篝火最开始的源头。 后世有人总结,对于神火城的人来说,一生中有两样必不可少的东西。 一嘛,是放火这个技能! 这二,就是白色道袍了! 沈鸣自然不知因为自己不想宣扬火雨之事,以及茶馆的这次偶遇,竟然会在后世形成这样的一个传说和习俗。 不得不说,这真是有些奇妙。 人生就是这样,有些时候只是自己一件不曾注意到小事,在很久很久以后,可能会变成一件影响很多人的大事! 转眼之间,茶馆便空空如野,掌柜的看着蜂拥离开的众人,不由有些欲哭无泪,这特么还有人没给茶钱呢。 他转头有些幽怨地看了沈鸣身上的衣服一眼,要不是这身衣服,至于这样吗? 沈鸣如若未觉,看了眼阿朵儿几人,见都休息的差不多了,也就站起身来。 “走吧!” 阿朵儿几人留下茶钱,起身跟上沈鸣往茶馆外走去。 柜台的掌柜这时倒没注意茶钱,反而眼珠子盯着沈鸣的背影转也不转。 白色道袍、黑色发丝。 有清风徐来,白袍与黑发齐齐飘扬! 啧……还真挺有范儿的。 掌柜的摩挲着下巴,发现这白色道袍好像还真不错呢,他看了眼自己极为富态的身材,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去订做一件。 说不定这白色道袍能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 出了茶馆,回到大街之上。 大街上的早点铺子已经撤去,换上了一些小吃零嘴之类的,阿朵儿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好奇地向沈鸣问道。 “主人,我们现在是……” 沈鸣看了眼阿朵儿,回道:“找人!” 秋心雪来了兴趣,开口道:“找人?找谁啊,我从小就在秋水城长大,这地方我很熟悉,我给沈先生带路。” 沈鸣笑着摇了摇头,回了句不必了,然后在秋心雪疑惑的眼神中,从戒子中掏出一根花白的发丝。 秋心雪见状则是更加疑惑了,不知沈鸣拿出一根头发是想做什么,阿朵儿两人想着昨日离开寺庙时,沈鸣在刘阿婆床上拾起的花白落发,眼中有些了然的神色。 沈鸣将那根花白头发捏在指尖,体内灵力运转,无声无息之间,一道法术已经释放了出来,那白发顷刻间便燃烧起来。 一缕青烟缓缓飘了起来,青烟浮在空中往远去慢慢飘去,沈鸣见状,也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母子亲情,血浓于水,是难以割断的。 凭借着刘阿婆的这一缕白发,沈鸣自然能找到她的子女。 …… 一间赌馆。 “来来来,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大大大!” “小小小,卖小!” 赌馆的生意很是不错,不大的赌馆中挤满了人,拥挤的环境中有股汗臭味,所有人都双眼通红的盯着赌桌上的骰盅。 围拢着赌桌的众人中有名中年男子,男子很瘦,面色干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穿着一件很久没换洗过的衣服,浑身一股汗臭味。 中年汉子正神色紧张的盯着桌上的骰盅,手中握着些碎银子。 “还有没有人要下注的,赶紧的!” 听着荷官的催促,中年男子面色纠结了一番后,咬咬牙,一把将手中的碎银子拍在了小上,随后便加入了那些疯狂赌徒的呐喊声中。 “小小小!” “大大大!开大!” 在赌徒们疯狂的呐喊声中,荷官缓缓揭开了骰盅,开出了骰子。 “四五六,大!” 话音落下,有人欢喜有人愁,而中年汉子便是愁的那一个,他骂骂咧咧的道了一句。 “特娘的,怎么又是大,都连续七把了!” 在他骂骂咧咧的时候,荷官已赔付完银子,又开始了新的赌局。 “来来来,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听到这个声音,中年男子回过神来,想要再下注买小,他摸索了一番自己身上,这才发现身上已经没了银两。 中年男子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讨好笑道:“赵哥,能不能借我点银子?” 赵哥不耐烦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挥手驱赶道:“刘大,怎么又是你,上次你借我的银子还是你老娘来还的,没钱了就滚吧,你自个又还不上,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刘大闻言面色顿时难看了不少,但也没反驳,反而更加讨好地笑道:“赵哥,再借我点银子,二两,就二两,这把肯定开小,赢了我就还你!” 赵哥并不理会刘大的讨好,鄙视的看了眼刘大,懒得再回话。 刘大又纠缠了一番,知道没戏之后,又去找赌馆中其他人借了一番,但他是出了名的烂赌,名声不好,自然没人肯借他,最后只好又在赌馆中旁观了一阵,直到肚子开叫之后,他这才恋恋不舍地出了赌馆。 刘大一路往家中回去,走了一会后,在一条小巷中,他停住了步子,转头向身后看去,有两男两女正向自己这边走来。 领头的白袍男子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恶,倒是他身后的三人看向自己眼中充满了厌恶与怒火,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表情。 刘大心中本能的一慌,以为又是债主来催债的,忙调头就跑。 看着刘大逃跑的身影,阿朵儿本能地想要迈步追上去,沈鸣却是淡淡地道了句。 “别追了!” 沈鸣对着引路的青烟挥了挥袖,那青烟如同一只箭般,飞快的追上了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他的体内。 做完这事后,沈鸣又从戒中掏出一根花白头发,再次将其点燃,又是一股青烟燃起。 青烟引路! 沈鸣淡淡道:“走吧,去下一个地方看看。” 阿朵儿几人还有些忿忿不平,关于刘大、也就是刘阿婆大儿子的事,他们已经听赌馆的掌柜听说了,没想到竟然是个烂赌鬼,实在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阿朵儿厌恶道:“这种人渣!” 秋心雪点点头,回道:“没错,欠了钱还要自己娘亲去还,真是不孝!” 周玉则有些好奇地向沈鸣问道:“沈先生,话说回来,有这样的儿子,为什么方丈当初还说刘阿婆没有不孝的子女呢?” 沈鸣沉吟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反问道:“如果今后你也变成他那般,你觉得你爷爷会怎么做,会告诉给别人知晓吗?” 周玉闻言顿时沉默了。 他明白沈鸣的意思了,为人父母,又怎么会在旁人面前说自己的子女不孝呢? 阿朵儿见场中气氛有些沉默,开口向沈鸣问道:“主人刚才对他做了什么?” 沈鸣笑了笑,回道:“没什么,一场梦而已。” 周玉好奇问道:“梦?” 沈鸣含笑点头,也不多说细节,迈步跟着那缕青烟向前走去。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刘大的梦 “呼哧!呼哧!” 刘大喘着粗气,大步向前跑着,因为担心那四人是来催债的,他也不敢回家。 又跑了好一阵子,刘大回头瞧了瞧,虽未见有人追来,但他仍不放心,又绕了几个圈子,见确实没人追来,这才松了口气。 一放松下来,或许是昨晚未曾休息好的缘故,刘大觉得自己有些困了,他左右瞧了瞧,正好见前方不远处有间城隍庙。 刘大想了想,虽觉得这地方应该不会有人再追来,但还是小心谨慎地进入城隍庙,见确实没人,这才大松了口气。 抬头打量了一番破败的城隍庙,然后刘大收拢了一番地上的稻草,将其堆放在一处偏僻的角落便躺了下去。 “啧!” 刘大满足地叹了一声,仿佛此时不是躺在干枯的稻草上,而是柔软的床榻之上。 “啊……” 睡意袭来,刘大不由打了个哈欠,躺下没多久之后,他便进入了梦乡。 …… 一间很大的房屋。 房屋中摆置很多贵重的东西,金银珠宝、古董字画等东西将房屋装饰的极为华丽。 屋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做工很是精美的赌桌,桌上摆放着骰盅、骰子之类的东西,赌桌旁有美貌侍女候在一旁,一名白衣公子正坐在赌桌上首处。 刘大长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他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发现此时的自己也是一身锦衣华服。 难道这是梦吗? 正当刘大在心中这样想的时候,一道娇媚的女子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 “刘爷,你可算来了,我家公子等你好久了!” 刘爷!? 刘大问言不由愣了愣,抬头看了眼屋子,发现除了那名白衣公子外,屋子里便只剩下自己一个男人。 这时。 一名美貌侍女走了过来,将浑浑噩噩的他拉到了赌桌前,在他耳边轻声道。 “刘爷,给,骰子!” 刘大这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桌前摆放着一大叠的银票,而那名白衣公子此时手中正拿着一个骰盅。 刘大指了指银票,问道:“我的?” 侍女含笑回道:“当然,这可是你用家产地契向我家公子抵押的。” 后面的东西刘大已经没怎么听清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的!? 这么多银子都是我的? 侍女轻声道:“刘爷,该开骰盅了。” 经侍女提醒,刘大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押了很多银票出去,而对面那名白衣公子此时已经揭开了骰盅。 一二三,六点! 刘大面色一喜,眼睛一亮,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将骰盅揭开。 一二二,五点! 刘大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数字,他没想到自己能开出这么小的数字。 “哈哈,刘兄,不好意思,没想到居然这把会是我赢了!” 刘大心中满是不服,随手从桌前抓起一把银票扔进赌桌,不悦开口道。 “再来!” 那白衣公子也不惧,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 在这间华丽到了极点的大屋中,刘大也不管这是不是梦,是不是局,沉迷在了其中,此时的他已经懒得去想其他的东西了。 …… 时间流逝。 在这里刘大仿佛不知道疲惫一般,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赌了多久了,或许是很久,也或许是片刻。 在这期间,他面前的银票曾变得如小山一般高,但最终还是变得空空如也。 “不好意思,刘兄,六六六,豹子通杀,我又赢了?” 刘大失望地看着白衣公子开出的点数,他往桌前摸了摸,想要再次下注,却发现自己桌前已经变得空空如也。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现状,那白衣公子不由笑了笑,开口问道。 “怎么,刘兄,又没钱了,还要借吗?” 刘大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回道:“借,当然要借!” 白衣公子倒也豪爽,一把将自己面前的银票推给了刘大。 “又是十年,刘兄你已经欠我三十年寿命了!” 经白衣公子这么一提,刘大这时似乎也想了起来,自己先前已经输光了好几次了,这已经是自己向白衣公子第三次借钱了。 而白衣公子的要求很简单,每借一次钱,他今后的十年寿命便归白衣公子所有。 他不清楚白衣公子为什么会提这么一个古怪的要求,他此时也不想去想这些事了,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 骰子!骰子! 大!大!大! 刘大一把将自己身前的银票全都推了出去,红着眼睛大声喊道。 “再来!” 他将骰盅拿起,狠狠地摇着,想要摇出一个最大的点数。 “砰!” 刘大将骰盅搁在赌桌之上,眼神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那名白衣公子。 刘大将骰盅揭开,看见里面点数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骤然瞪大。 六六六,豹子! 刘大欣喜若狂地笑了出来,得意地看着对面那名白衣公子,然后想要伸手去收拢桌上的银票。 那白衣公子却是伸手阻止了他的举动,笑着开口道:“我还没摇呢!” 刘大笑了笑,他也不急,饶有兴味地看着那名白衣公子摇着骰盅。 “砰!” 骰盅落桌,在他调侃的眼神中,白衣公子缓缓揭开了骰盅。 “哟,真不巧,我也是豹子,刘兄,不好意思,这把我是庄家,所以还是……” 白衣公子伸手将面前的银票收拢到自己面前,笑着开口道。 “我赢!” 刘大面色铁青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好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 刘大伸手扒拉了一番桌前,欲要再下注,但却发现桌前根本没有一张银票。 钱呢? 刘大疑惑的想着,但他很快又想了起来,钱都被自己先前一把给押了进去。 刘大看向白衣公子,急道:“钱,钱,借我钱,我用寿命跟你换!” 可这次白衣公子却是摇了摇头,回道:“你的寿命已经输得只剩下一天了,已经不值钱了!” 听白衣公子这么说,刘大不由愣了愣,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没看到白衣公子是何模样。 白衣公子的面容似乎被一层薄雾笼罩着,让人看不真切。 刘大大声喊道:“我还有寿命,我还年轻!” 白衣公子笑了笑,回道:“那是以前,现在已经不了!”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彻底输了 那是以前,现在已经不了。 随着这句话的响起,白衣公子挥了挥手,刘大便感觉到了变化。 屋子变了,摆设变了,白衣公子变了,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也变了。 就如同是时间过去了很久一般。 屋子便成了一间废弃的城隍庙,精美的摆置变成了布满灰尘的香案,白衣公子变成了那尊城隍神像。 而他刘大! 他发现自己正无力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他从对面的一面铜镜中看着此时的自己。 面容苍老,头发花白,牙齿已经掉光,一副行将朽木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这是怎么了,自己这是怎么了? 自己此时的形象让他恐惧到了极点,他觉得此时更加冷了。 他很想收拢一下地面的稻草取暖,但他却发现此时的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刘大费力地开口喊道:“有……有人吗?” 但他却发现,即便自己耗尽了所有的力道,声音仍然很是细微。 但他仍不甘心,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脚步声响起,一群小孩进了城隍庙,刘大心中一喜,开口求助道。 “帮……帮帮我!” 那群小孩似乎也被他给吓了一跳,楞在了原地不敢过来,小声地议论着。 “那人是谁啊,躺在那里做什么,吓死人了!” “那不是刘大吗?我听我娘说,他跟别人赌钱,把自己的寿命全都输给了别人,所以现在只能等死了。” “哦,原来就是个烂赌鬼啊,走吧,我们赶紧走吧,小心跟他待一起久了,也会染上这种臭毛病!” 听着那边小孩的议论,躺在地上的刘大这时也恍然大悟。 对,是了! 我先前在赌钱来着,我输给了人家三十年的寿命,我现在只剩下一天的寿命了。 想到这,刘大心中的恐惧更加浓了。 一天! 自己只剩下一天的寿命了! 刘大心中后悔不已,要是当初自己没有赌钱自己现在一定还活得好好的。 “踏踏!” 就在他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传来,他费力地抬头看去,发现那群小孩正谨慎的向自己走来。 刘大哀求道:“冷……帮……帮帮我,给我些稻……” 然后并不等他说完,其中一名小孩却是快速地跑到他的身边,抽走一把他身下的稻草又跑回了那群小孩身边。 “我……我拿了,该你们了!”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刘大不由有些疑惑地想到,但很快,他便明白了那群小孩要做什么。 又是一个小孩如同先前那般,飞快地跑到自己的身边,抽走一把稻草。 一次、两次、三次…… 在他无力地哀求声中,那群小孩很快便将他身边的稻草全部取走,他周围再没了一丝一毫的取暖之物。 “求……求求……” 刘大抱紧了身子,颤声地向这些顽童哀求着,想让他们给自己留下一些稻草。 “踏踏!” 又是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他看着那群渐渐围拢过来的顽童,看着他们脸上那恶作剧的笑容,不知他们又想要做什么。 但很快。 刘大便知道了这群顽童要做些什么了,他们以自己自己为中心,围拢成了一个圈。 顽童们彼此对视一眼,嘿嘿一笑,齐齐解下裤裆,掏出那玩意。 “一、二、三,尿!” 温热而腥骚的液体泼打在他的脸上,刘大想要躲避,但垂死的他却没了丝毫的力道,根本不能躲开,只能紧闭着双眼,眼中流过悔恨的泪水。 他悔,他后悔自己参加那场赌局! 他恨,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中用,总是要输呢?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他不由睁眼看去,却见那些顽童正抱着稻草朝自己这边走来。 他不明白这些顽童想要做什么,他可不认为这些顽童会这么好心。 他就这么看着这些顽童将稻草抱了过来,堆到了一起,然后…… “这……这样不好吧!” “烧!烧他!” “可是……这是杀人啊!” “怕什么,这种烂赌鬼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刘大惊恐地看着那名那些火石的顽童,大声地哀求道:“不……不要!” 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看着他顽童渐渐坚定的神色,刘大心中更是恐惧到了极点。 这时。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苍老而又极其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些顽童听到这声音,便如同受惊之鸟般四散而逃,在刘大的注视中。 一道苍老的身影走进城隍庙门,老人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影,熟悉的面容,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刘大泪如雨下道:“娘!” 老人来到他身边,费力地将他搀扶起来,然后拿出半块馒头。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刘大早已饿急,拿起馒头便往嘴里塞去。 老人苦苦劝道:“儿啊,答应娘,以后别再赌了!” 刘大含糊地嗯了一声,消灭完半个馒头的他回头问道。 “娘,还有吗?” 但却发现不知何时,那名白衣公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刘大咬牙怒道:“是你,都是你,还我寿命,还我寿命!” 或许是那半个馒头起了作用,现在他已经有了力气。 白衣公子笑道:“愿赌服输,那三十年的寿命都是你输给我的,凭什么要还?” 刘大毫不思索地回道:“那我们再赌,我要赢回来,我要全部赢回来!” 白衣公子摇头道:“你现在就是个废人,还有什么东西能跟我赌?” 刘大问言一窒,正在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那白衣公子再次开口。 “不过嘛,你娘还有十年的寿命,你若是愿意用他这十年寿命跟我赌一把,赢了我便把那三十年寿命还你,若是输了……” 刘大不由抬头看去,瞧见自己娘亲那张苍老无比的面庞,一时有些犹豫。 此时的场中没人再开口,一时陷入了寂静,刘大脑子里的画面不停地闪过一些。 半个馒头、温暖的怀抱、慈爱的面孔、捣乱的孩童、腥骚的尿液、无力绝望的状态…… 刘大“啊!”了一声,然后将祈求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娘亲。 “帮帮我,娘,帮帮我,等我赢回来那三十年寿命,我再多还你十年,这样我们母子一人活……” 然后并不等他说完话,他便听见一声极其失望的叹息声响起。 “哎!” “如此为人,你彻底输了!” 这道声音之后,刘大便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永眠。 一名乞丐走进了城隍庙,来到熟悉的位置正准备躺下,却发现已经有人了,那人还在打着呼噜。 乞丐正欲伸脚去踹那人,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他彻底地惊住了。 只见地上睡着的那名中年男子,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 转眼间的功夫,中年男子便变得白发苍苍,满是皱纹。 “呼……” 呼噜声戛然而止,男子的身子明显一僵,然后竟凭空自燃起来。 “鬼啊!” 乞丐惊叫着逃出了城隍庙。 ------------ 第一百八十章 在梦中 城隍庙中发生的那一幕,除了那名乞丐以外,沈鸣自己自然也知晓了。 感觉到刘大体内的生机消逝,沈鸣并没有多做什么,心中也没有丝毫感叹惋惜之情。 机会他已经给过刘大了,是刘大自己并未通过他的考验,刘大做的那场梦他自然也知晓,其实真正的赌局就是刘大最后的选择。 刘大最后的选择让沈鸣觉得很是失望,他觉得这种人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没什么值得好遗憾可惜的。 此时的沈鸣已经在青烟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处小院前。 院子不大,院中拴着只大黄狗,还有几只老母鸡正散着步,一名身有孕象的妇人正坐在院中晒着太阳。 妇人与刘阿婆的相貌有几分想象,一名憨厚老实地中年男子正将脑袋贴在妇人肚上。 中年男子憨厚笑道:“嘿嘿,我儿子在踢我呢?” 妇人轻轻地推了推中年男子,问道:“当家的,我娘她最近怎么样?” 中年男子缠着妇人不放,仍是将脑袋贴在妇人肚上,开口回道。 “最近事忙,还没来得急去看,翠儿你也是的,一家人何必要闹成这样。” 刘翠儿立马就不满了,她坐直了身子,不悦开口道:“嘿,王铁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家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不这样做能行吗?” 王铁锤这时也沉默了,不再开口说话。 刘翠儿继续道:“我那大哥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烂赌鬼一个,偏生我娘还处处维护着他,给她点钱最后都被她拿去给那烂赌鬼还账了,咱家也不是什么大富人家,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大富人家也经不起……” 刘翠儿口中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一些琐事,述说着生活的不易,对她口中的大哥充满了怨气,对娘亲则是恨其不争。 好一会后,似乎是抱怨够了,刘翠儿又再次坐会了躺椅上。 王铁锤再次将耳朵靠了过去,刘翠儿这时又皱了皱眉头,担忧地问了句。 “当家的,你说这次要是生的又是……” 话未说完,王铁锤却已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开口回道:“打住,我可是去烧了香的,这次一定是男孩!” 刘翠儿笑着点了点头,又等了会,见刘翠儿情绪平稳了下来,王铁锤起身开口道。 “翠儿,你在家好好歇息,我去娘那边看看去。” 刘翠儿点了点头,目送王铁锤往院外走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招呼道。 “当家的,厨房里还有只鱼,有筐鸡蛋,你给娘一块带过去吧。” 王铁锤不由回头看了过来,刘翠儿不由笑了笑,继续开口道:“没事,你看我现在这么胖,身子骨这么壮,不缺东西补!” 见刘翠儿如此说,王铁锤这才点点头,又回到厨房拿上鸡蛋和鱼,这才离开了院门。 王铁锤离开之后,院中一时间又陷入了安静,躺椅上的刘翠儿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暗自祈求着希望腹中的胎儿是个男孩。 “咚咚!” 敲门声响起,刘翠儿不由坐直了身子,抬头向院门处看去,疑惑开口道。 “谁啊?” 一个很好听的女子声音响起。 “路过的,口渴了,想讨碗水喝。” 刘翠儿起身来到院门处将院门打开,院门外的人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两男两女,一共四人,男的俊俏女的美,看着都不像是一般人。 按理来说,她独自一人在家中,遇上这样的人,心中应该会是警惕之类的情绪,可不知为何,刘翠儿却觉得眼前几人给他一种极为放松的感觉。 不知不觉的,她便将四人邀请进了院中,不知不觉的,她便将四人当做了多年未见的好友般,将她的心事与烦恼一股脑地都说给了四人听。 不论是家庭与母亲之间的两难抉择、心中关于孩子的担忧、她三弟四妹的情况…… 这些事情她都统统说给了几人听,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刘翠儿却觉得这段时间过得真是极为开心惬意。 “打扰了,我们便先告辞了。” 刘翠儿听那名白袍男子这么说,不由愣了愣,开口挽留道:“别啊,这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吃了饭再走吧?” 白袍男子笑了笑,回道:“不了!” 说着,白袍男子起身便离开了院子,其余三人见状也跟了上去,直到几人身影离开了院子,刘翠儿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还没问几位叫什么名字呢?” 那名领头的白袍男子向后摆了摆手,淡淡的声音远远传来。 “名字就是一个代号而已,萍水相逢,又何必在乎那么多,祝你好梦!” 刘翠儿不由摸了摸脑袋,或许是因为聊的太久了,也或许是因为怀孕中本就嗜睡,妇人觉得睡意袭来。 她打了个哈欠,缓缓迈步回到房中躺下,很快的便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 她梦见自己正躺在自家的小院中,看着天上的云彩。 突然在那云彩上落下一名白衣飘飘的仙人,她看不清那仙人长什么模样。 但那仙人对她说,她腹中的胎儿必定是名男孩,而且那仙人还伸手挥出一道柔和的光团,那光散在她的身上,她觉得自己舒服极了。 在梦中她看见了一座庙,庙里躺着一个人,那人快速的变老,最后燃烧了起来。 在梦中,她看见一名老人眼神绝望地从悬崖上跳了下去,还好被人接住了。 在梦中,同样是那名老人,她看见那名老人孤独而绝望地躺在一间禅房里。 在梦中,…… …… 沈鸣几人离开了刘翠儿的院子,此时正走在大街之上。 从刘翠儿的口中,几人也基本将刘阿婆一家的情况摸了个清楚。 总的来说,在刘翠儿口中,这一家人里最大的问题应该就是刘大了。 而刘翠儿也是因为刘大,才和刘阿婆闹得很不愉快的。 但即便如此,她仍是暗中关注着刘阿婆的生活情况,总的来说,这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妇人。 秋心雪噘嘴看着阿朵儿,开口问道:“朵儿姐,你说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啊,都是重男轻女,我爹就一直抱怨为什么我不是个男儿!” 这丫头关注点却是在这里。 阿朵儿被这问题搞得一愣,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于这种问题,她还真没认真的想过。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秋心雪已经再次开口问了起来。 “朵儿姐,你说以后会不会有可能重女轻男啊?” 周玉拍着胸口回道:“当然……” 秋心雪眼睛一亮,但周玉确实挤了挤眼,说出了后半句。 “是不可能的!” 秋心雪顿时幽怨地看了过去,正欲开口抱怨的时候,却听见沈鸣淡淡地回了句。 “或许,很多年以后,会有那么一天吧!” ------------ 第一百八十一章 种种吻合 或许很多年以后会有那么一天吧! 听沈鸣如此说,秋心雪眼睛一亮,兴奋地看向沈鸣。 “真的吗,沈先生?” 沈鸣稍稍地想了想,然后肯定地开口回了句。 “一定有那么一天的,不过也不是你说的重女轻男,而是男女平等!” 对于这话,周玉倒觉得不会有这样的一天,但他也不敢反驳沈鸣这话,只好什么也不说。 秋心雪满意地点点头,回道:“听沈先生这样说,就已经很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吃饭吧。” 沈鸣点了点头,然后一行人便径直往城主府而回。 …… 屋中。 “翠儿,翠儿……” 刘翠儿隐约间听见这样的声音,模模糊糊中她睁开了眼睛,意识还有些恍惚。 王铁锤见刘翠儿醒了过来,上前小心地将她扶了起来。 “翠儿,刚才我回来时见你睡得正沉,也就没叫你起来,饭已经做好了,赶紧起来趁热把饭吃了吧。” 刘翠儿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自己是睡着了,刚才看到的事情也只是一场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刘翠儿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心想看来自己是想的多了,可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呢? 她下床穿好鞋子,或许是因为睡过一觉的缘故吧,刘翠儿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出奇的好,甚至比自己没怀孕时还要精神几倍。 王铁锤一边端上饭菜,一边开口问道:“对了,翠儿,刚才屋子里有客人来过吗?” 刘翠儿愣了愣,然后想起那四个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但却让她感到极为放松的路人。 现在想起,她都觉得很是怪异,她怎么会对几个只是第一次见面,又不知道姓名的人便吐露自己的家事。 而且那四人说是路过讨碗水喝,但从始至终,那四人却连一滴水也没沾过。 真是古怪! 刘翠儿摇了摇头,不想多想这事,随口回了句。 “没什么,就是几个过路人,进来讨碗水喝!” 王铁锤哦了一声也没多问,开口说起了另外一事来。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怪事,有个疯了的乞丐在大街上嚷嚷着死人了,死人了,烧死人了。” 刘翠儿好奇的问了句,怎么回事。 王铁锤回道:“嗨,我估计那乞丐是真疯了,大白天的说是看见一个人突然变老,然后又突然自个烧了起来,说他是在那什么……那什么地方看到的来着。” 王铁锤摸了摸脑袋,一时没能想起。 刘翠儿却是面色一变,脱口而出道:“城东那间废弃的城隍庙。” 王铁锤眼睛一亮,回道:“对,城东的那间城隍庙,翠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从王铁锤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刘翠儿面色再次一变。 因为那副画面她先前在梦里看见过,而且在她梦里,她还清楚地看到了那名突然间变得苍老,然后燃烧起来的那人是谁。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烂赌的大哥! 不会有这么巧吧? 这时,梦中更多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开始浮现起来,她忙开口问道。 “怎么样,今天你去娘那怎么样了?” 王铁锤不知刘翠儿为何突然神色紧张地问起这个问题来,但还是开口回道。 “今天我去三弟那时,三弟正忙着,三弟说前两天娘说去大哥那住两天,我就把东西搁在三弟那便回来了。” 刘翠儿追问道:“你没见到娘?” 王铁锤不明白刘翠儿为何如此着急,疑惑回道:“没呢,离开的时候三弟说去大哥那把娘接回去,现在应该已经接回去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娘那个人,估计是又攒下来了两个钱,去给大哥还债了。” 刘翠儿面色再次一变,她想起自己梦中的画面和王铁锤的话。 迅速变老的身体、燃烧的尸体、从天而降的老人、上吊自杀的老人…… 说疯话的乞丐、几天不见踪影的娘…… 她觉得今天发生的事真是有些怪,先是莫名其妙让她感到放松的路人,然后是莫名其妙的梦,最后又是这与梦中画面极度吻合的消息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一种巧合吗? 可若这不仅仅是巧合,而是一种暗示呢? 刘翠儿不敢多想,也顾不得桌上的饭菜,将碗筷搁在一旁,起身急急往屋外走去。 王铁锤楞了片刻后,也放下碗筷追了上去,搀扶着刘翠儿。 “翠儿,你这是怎么了,小心动了胎气。” 刘翠儿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眼中隐隐有些泪珠,焦急着开口。 “我去找我娘。” 王铁锤更加疑惑了,他不明白自家媳妇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三弟不是去大哥那接去了吗?” 刘翠儿不管不顾地继续向前,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今日遇到的怪事。 “咚咚!” 刘翠儿走到院门前正欲推门而出,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二姐,姐夫,快开门。” 来人的声音有些气喘,也很焦急,刘翠儿立马便听出了来人是谁。 “嘎吱!” 门被打了开来,一名与她有些相像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外,男子衣着简朴,一身衣物缝缝补补了许多次。 此人正是她的三弟,刘开! 刘开焦急道:“姐,娘在没在你们这?” 王铁锤一愣,回道:“怎么会在我们这,三弟你不是说去大哥家接娘去了吗?” 刘开回道:“没人,大哥家压根就没人,我听邻居说,娘这两天根本就没去过大哥那里!” 王铁锤这时也彻底愣住了,“那……那……没在大哥那里,那有没有可能在四妹那里?” 刘开嗨了一声,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四妹的情况,娘怎么可能会在她那里?” 王铁锤彻底慌了,也是急道:“那这么个大活人,总不至于走丢了吧?” 刘翠儿这时再次想起梦中的画面,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别急,别急,我们先去四妹那看看再说。” 刘开两人点点头,王铁锤看了眼刘翠儿,关切道:“翠儿,你在家等消息吧,我跟三弟去就好了。” 刘翠儿回道:“等!都这情况了,你让我怎么能安心在家等,我跟你们一块去。” 刘开劝道:“姐,你现在本来就不方便,跟我们一起,我们还要分心照顾你,这样还慢上不少,你在家待着便好。” 听刘开如此说,刘翠儿犹豫了片刻后,方才点点头。 王铁锤松了口气,招呼了刘开一声,便要往街上走去,刘翠儿突然开口叫住了两人。 “姐,还有什么事?” 刘翠儿想着梦里的画面,开口道:“要是在四妹那没见到娘,那就去寺庙看看,娘或许在寺庙里。” 刘开不由愣了愣,虽不明白刘翠儿为何如此说,但见刘翠儿一脸的慎重,还是点点头,回了句。 “知道了!” ------------ 第一百八十二章 酒鬼 当刘开两人赶到自己四妹住所的时候,正好瞧见一行四人从自家四妹家里走出,事关自己母亲的下落,两人疾步来到院前,急促地敲响院门。 很快的。 院门被谨慎地推了开来,门后露出一名年轻女子,女子面容有些憔悴,细看之下还能发现一些瘀伤,正是刘开的四妹刘红。 刘红诧异地看着刘开两人,喊道:“姐夫,三哥!” 说着便让开身子,想要将两人迎进屋,刘开两人也不废话,径直问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四妹,娘这两日可有在你这来?” 刘红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摇头回道:“没有,怎么了?” 刘开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同时心中也更加焦急了。 见两人如此表情,刘红本能的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 刘开懊恼地回道:“嗨!都怪我,娘不见了!” 刘红面色当场便是一白,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娘……不见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自己这三哥是出了名的孝顺,可不像自己那大哥,母亲常年住在三哥家里,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呢? 刘开再次懊恼地叹了口气,粗略地将事情的经过再次叙述了一遍,听完刘开的述说,刘红也是焦急不已,不停地在原地踱步打转。 “娘这么一把大年纪了,能跑哪去呢?” 刘开想起刘翠儿的话,再想想自己母亲一向是个向佛之人,或许可能真在庙里,他看了眼王铁锤两人。 “事到如今,只有按二姐说的去寺庙里看看,姐夫你去城北的那间,四妹你去城南那间,我去城西那间,不管有没有消息,最后都到这里来集合。” 王铁锤两人点了点头,接着便各自往自己所去的位置快步离去。 …… 街道之上。 吃过午饭的沈鸣四人正缓步向前,阿朵儿想着刘阿婆这一家子,以及刚才在刘红院里看到的情况,不由叹了口气。 她觉得刘阿婆这一家子人还真是挺悲催的,有刘大这么个赌鬼不说,老四刘红没成想还嫁了个酒鬼,酒鬼也就算了,关键是这酒鬼喝多了就要耍酒疯打人。 想到这,阿朵儿不由看向了沈鸣,心说还是主人这样的好,千杯不醉,不存在耍酒疯的问题。 几人迈步向前,很快便来到了一间露天的小酒铺,酒铺中喝酒之人多是一些穿着简朴的穷苦汉子,汉子们端着个粗碗,也没点什么下酒菜,纯粹是以聊天的趣事来佐酒。 在这群汉子中,有名身形格外高壮的汉子此时正端着个酒碗和别人聊着天,汉子的脸色有些红,显然有了些许醉意。 阿朵儿稍稍打量了一番,便确定了这汉子便是刘红的丈夫,鄙视道:“切,白长那么大个了,就知道打自家女人!” 沈鸣笑了笑,然后从戒中掏出一丝头发,体内灵力微微运转,头发顷刻间便化作了一缕青烟,他对着那缕青烟轻轻地吹了口气,青烟顿时向那汉子飘了过去,悄无声息地从汉子后颈处没入了汉子的身体之内。 赵全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他觉得刚才自己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了一般,而且耳边隐隐听见了一句话。 赵全看了看自己手掌,见没什么东西,又四下打量了一番,正好瞧见远处有名身穿白袍的男子看着自己,但见自己看去,那男子又领着人离开了。 “邪门!” 赵全嘟囔了一句,然后继续喝着碗里的酒。 阿朵儿看着沈鸣的举动,不由开口问道:“主人,他会怎么样?” 沈鸣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 王铁锤快步地往刘红的院子赶去,他已经去城北那间寺庙问过了,并没有人,院门没锁,显然有人比他先回来了。 还没进院,院里便传来问询声。 “怎么样?庙里有没有人?” 声音让他很是熟悉,他快步进了院子,便瞧见自己媳妇正在院中,此时见自己回来,忙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 王铁锤不由急道:“嗨!翠儿你怎么到这来了,不是叫你在家等着吗?” 刘翠儿那里顾得上那么多,追问道:“有人吗?娘在寺庙里吗?” 王铁锤看了眼同样焦急不已的刘开、刘红两人,自然也知晓了两人并没有找到人,不由叹了口气,摇头回道。 “没人!” 刘翠儿看了三人一眼,急道:“你们确定自己都找遍了?” 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就差掘地三尺了!” 刘翠儿丧气道:“那怎么会没有呢?” 刘开问道:“二姐,你怎么就确定娘会在寺庙里呢?” 刘开这话也将王铁锤两人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他们也不明白为何刘翠儿会肯定的认为自己娘亲会在寺庙里。 刘翠儿脱口而出道:“我看见的,我看见娘孤零零地躺在一间禅房里!” 这话顿时就让三人一惊! 刘红楞楞回道:“你看见的?你看见的怎么不把娘领回来?” “我……” 对刘红的问话,刘翠儿也不知该如何说是好,停顿片刻,仔细地思考了一番之后,这才将自己在梦里看到的画面一一说了出来。 “……就是这样了!” 刘翠儿将自己在梦中梦到的画面一一说完之后,院中一时没人出声,寂静到了极点,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因为真按照刘翠儿所说的那样,那这事可就真的太玄乎了,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他们感到难以置信,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 “啪啪啪!”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又沉重地敲门声,接着一个粗糙的汉子声音响起,汉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醉意。 “开……开门,快……快给老子开门!“ 院中人这才回过神来,听见这个声音,刘红不由苦笑了一声,王铁锤三人则是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厌恶之情。 他们自然知道敲门的是什么人。 “我去开门!“ 刘红这么说了句,然后转身便往院门处走去,看着刘红离开的背影,刘翠儿不由嘟囔了一句。 “也不知道四妹当初是怎么想的,嫁了这么个酒鬼!“ 刘开闻言不由也叹了口气,回道:“赵全这人就误在了这一口酒上,不喝醉什么都好,赚钱养家也勤快,比大哥强多了,就是喝醉了要耍酒疯!” “砰!” 一声有些沉闷的倒地声响起,接着院门处又传来刘红的尖叫声! “啊!” 刘开几人面色不由一变,忙迈开脚步往院门处赶去,刘翠儿还不忘反驳刘开的话。 “好好好,这就是你说的好,好个屁啊好,就知道打老婆,真不是个男人!“ ------------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喝醉了连自己都打! 转眼间的功夫,三人便赶到了院门处。 刘翠儿忙将刘红拉到了身后,王铁锤见状又忙护到了刘翠儿身前。 这酒疯子,出手可是六亲不认,不知轻重的。 刘翠儿关切问道:“怎么了?四妹,赵全他又打你了?让姐看看!” 刘红面色有些惊慌,同样也很是古怪,她摇了摇头,并没有回话。 毕竟是亲兄妹,刘开急道:“别怕,有三哥在,你二姐、二姐夫今天也在这,我倒要看看这赵全想要干什么?” 刘红看了眼晃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的赵全,摇了摇头,回道:“我也不知道今天他是怎么了,刚才他是要打我来着,可……” 这时赵全终于站了起来,他醉意迷糊地看了刘翠儿一眼,嘿了一声。 “嘿,臭娘们,我说……我说你今天怎么敢……敢还手了,原来……原来是把娘家人叫来了!” 刘翠儿怒道:“赵全,你想干什么?” “嗝!” 赵全打了个酒嗝,回道:“干……干什么,教……教训自己娘们你管的着吗?” 他看了眼刘红,继续道:“听说今儿个,我不在家的时候,这屋里来……来男人了,嘿……长本事了啊,居然敢偷……偷男人了!” 说着赵全便挥舞着手中拳头要往刘红打来,赵全本就人高马壮,再加上喝醉之下,出手更是不知轻重。 刘开拦了上去,正要伸手阻拦,却看见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只见原本挥拳打来的赵全不知怎的,居然将拳头对着自己的左脸直直打去,发出沉闷地一声砰响,受此力道,赵全顿时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刘开几人面色古怪的看着这一幕,不知赵全这是在搞什么幺蛾子,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这喝醉了酒自己打自己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 刘红弱弱地声音响起,“刚才就是这样了。” 在她说话的当口,赵全这时又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或许是感觉有些疼,他自个也揉了揉脸,龇牙咧嘴道。 “哟……还……还敢还手,看老子……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 说着他再次挥舞拳头打来,但结果却同先前如出一辙,他挥来的拳头,凭空打了个转,“砰!”的一声再次打在了自己脸上。 这动静,刘开几人看着都觉得疼! 别说刘翠儿三人了,便是和赵全朝夕相处的刘红又什么时候见过赵全这般耍酒疯,皆是愣愣地看着赵全。 “嚯!小子……有……有两下子嘛……” “砰!” “来……再比……比划比划!” “砰!” “嘿……我……我还不信这个邪……” “砰!” “不……不打了,你厉害……我……我服了,不打了!” 刘翠儿等人看着自己跟自己较劲了一会后,终于彻底躺在地上举起双手,表示不打了的赵全,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喝醉了自己跟自己打架,这算是什么事啊? 刘翠儿随口问了句,“他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刘红想了想,回道:“好像就今天吧!” “今天!?” 刘翠儿闻言一愣,她想起了自己今日遇到的种种怪事,她想起了开始赵全的醉话,直觉告诉她这里面好像有些联系,不由疑惑地开口问道。 “赵全刚才说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刘红回了句,“没什么,就是路过的,说是口渴了,进来讨碗水喝!” 听到这如出一辙的理由,刘翠儿面色再次一变,脱口而出道:“是不是两男两女,领头的是个身穿白袍的年轻人!” 刘红诧异地看了过去,问道:“二姐,你怎么知道?” 刘翠儿闻言沉默了下来,眼中开始闪现着思索的神色,王铁锤这时想起了自己中午问过刘翠儿的问题,当时刘翠儿好像就是这么回答自己的。 王铁锤看着刘翠儿,问道:“翠儿,怎么了?” “让我捋捋!” 刘翠儿随口回了句,然后口中开始喃喃起来,片刻功夫后,刘翠儿突然转身回到房中端出了一盆凉水,对着地上的赵全便泼了过去。 “啊!“ 受这凉水一激,赵全立马坐了起来,他感觉脑子有点乱,思路有些不清楚,脸还挺痛的,似乎被人打过一般,不由使劲地晃了晃脑袋。 “赵全!“ 听有人喊他,赵全本能的应了一声。 “今天你有没有见到四个人,两男两女,领头的是个白袍男子!” 这句话一出,赵全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自己在酒铺里看到的那个白袍男子,不由点了点头。 刘翠儿恍然道:“果然如此!” 王铁锤三人倒是不明白刘翠儿这话里的意思,疑惑开口问道:“什么果然如此?” 刘翠儿悄悄地打量了一番四周,然后对着几人挥了挥手,示意到里面说完,迷迷糊糊地赵全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跟了过去。 屋中。 刘翠儿将房门关好之后,这才转身看着众人,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我估计,咱们家恐怕是遇到……” “神仙了!” 当最后三字一出,屋中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刘翠儿。 赵全不屑道:“你怕是疯了吧,这世上有个屁……” 话未说完,刘红已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酒醒之后的赵全倒没那么大的脾气,只是看了刘红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刘翠儿同样不屑道:“赵全,你怕是忘了刚才自己喝醉酒后在干什么了吧?” 赵全闻言面色一变,那种难堪的事情,他自然没忘记,那画面在他脑海中可是极为清晰,他都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会自己打自己。 赵全犟嘴道:“我喜欢,不成啊!” 刘翠儿调侃地笑了笑,也不理会赵全,开始说着自己的猜测。 她将自己今日如何遇见沈鸣,与沈鸣相处的古怪,沈鸣离开之后她做的梦都一一地说了个清楚。 刘红听了这些话,点头回道:“姐,你这么说,我才发现,当时我也是莫名其妙地就对那四人感到放松,还让那四人进了院子。” 赵全再次犟嘴道:“那我怎么觉得那四人邪门呢?” 刘翠儿没好气地回了句:“你那点破事,你自己清楚,还好意思说。” 赵全立马又不说话了。 刘翠儿看了一眼众人,继续道:“我估计咱们家真是遇见神仙了,不然我的梦怎么解释,讨碗水喝的事怎么解释,赵全你刚才的事又怎么解释?“ 赵全仍是不敢相信的回道:“这万一都只是巧合呢,刘大怎么没遇见,三哥怎么也没遇见?” 刘翠儿叹了口气,回道:“这或许还真不是巧合,老三的情况我不大清楚,可大哥……“ 说到这,刘翠儿顿了顿,她想了想梦中的画面,这才继续开口说道。 “恐怕是已经遇到过了!” 赵全摇头,表示不信道:“你怎么知道?” 刘翠儿回道:“你们还记得我说的那个梦吧?” 众人点了点头。 刘翠儿继续道:“我不是说过吗?在梦里,我梦见城隍庙里有个人在睡梦中快速变老,然后自燃起来!” 赵全面色瞬间变得苍白,颤声道:“你……你是说……” 别看他口中说着不信,可心里恐怕是几人中最相信刘翠儿话的人了,毕竟喝醉了酒自己打自己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也觉得这事透着邪乎。 刘翠儿点点头,回道:“没错,那人正是大哥!” 此言一出,房中再次为之一静!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出家人不打诳语 当刘翠儿说出庙中人是刘大之时,房中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也没人再开口问话。 好片刻后。 刘翠儿方才叹了口气,继续道:“一件、两件可能说是巧合,可这么多事合在一起那恐怕就不是巧合可以说的过去的了!“ 刘红想了想,然后问道:“那原因呢?为什么会是我们家?” 刘翠儿看了一眼刘红,猜测道:“我觉得吧,可能是因为大哥对娘不孝,连神仙都看不过去了,所以才出手惩罚他的。” 刘红想着平日里刘大的种种行为,不由叹了口气。 刘翠儿再次看了众人一眼,面色难看道:“事到如今,我也一并说了,我梦里那个跳崖、上吊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娘!” 此言一出,屋中再次为之一惊,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刘翠儿。 “你是说娘去自杀了?” “二姐,你确定你没看错吧?” “那娘现在……“ 刘翠儿看着焦急的众人,心中很是安慰,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没看错,在梦里不论是跳崖还是上吊,娘都被一个身穿白袍的人救了,我怀疑救娘的人正是我先前遇到的那个神仙!” 听刘翠儿如此说,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他们又想起刘翠儿说的关于梦里的事,不由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二姐,你说梦见娘在寺庙里,可这城里大大小小的寺庙我们都找遍了,也没见着娘啊,会不会只是你想多了而已?” 对于这个问题,刘翠儿也有些疑惑,按理来说梦里的画面跟现实基本都联系上了,可为什么关于她娘的下落就不明呢? 刘翠儿再次问道:“你们确定都找遍了?” 刘开三人彼此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都找遍了,庙里确实没人!” 这时。 愣了好半晌的赵全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听几人如此说,他不由想起一件事,随口道了句。 “庙?我记得城外有间庙来着,不过那庙挺小的,就师徒三人守着那间小庙,香火也不怎么旺盛,你们去那找过吗?” 几人闻言,皆是眼睛一亮,纷纷将视线投到赵全身上。 刘翠儿追问道:“那里?城外那里还有间庙?” 赵全想了想,回道:“城北十里地,那庙都没名字,前些年帮贵人赶车回来晚了,还在庙里歇息过,所以有点记忆。” 城北十里,庙,跳崖…… 刘翠儿越想便越觉得有可能,她忙开口道:“快快快,带路,我们赶紧去看看!” 早就被自己今日酒醉后的反常举动,以及刘翠儿口中那些古怪事情吓住的赵全点了点头,招呼了众人一声,径直便往院外出去。 …… 庙中,大殿。 此时一人正跪坐在佛像之前,圆证手中拿着一把小刀,随着他手中的小刀挥动,大片的青丝落在地面之上。 跪坐在地上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跟沈鸣几人进城后的范道生,在沈鸣轻描淡写地将王玉龙等人诛杀,并将秋水城中人解救出来之后。 思考了一夜的他,最后又来到了这个改变他命运的他。 几年前,他因为追寻王玉龙等人的行踪到了这里,在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并向方丈承诺要除去四恶。 可没想到结果除恶不成,反而将自己陷了进去,成了别人的俘虏,要不是前两日沈鸣来到这里,他这一辈子恐怕都只能臣服在姚娆那个女人的裙下了。 或许是因为大仇得报之后的空虚,也或许是因为这些年自己助纣为虐的愧疚,又或许是因为见过沈鸣出手之后的心灰意冷…… 他也分不清最开始的原因是什么了! 总之,在种种原因驱使之下,他回到了这座改变他命运的小庙,选择在这里遁入空门,出家为僧,不再理江湖之事。 好片刻后。 剃度之事完成后的方丈交代了些事情后,便缓缓离开了,悟明倒是留了下来,他可还好奇着昨日城中发生了什么事呢。 悟明好奇问道:“师弟,昨天城中那场火雨是怎么回事,你刚才还没说呢?” 范道生闻言不由苦笑了一声,昨日他看到的那些画面,直到现在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到了极点,不仅是那场火雨,同样还有昨日发生的那些事。 他以为沈鸣进秋水城除恶,会有准备计策之类的,可事实却不是那样的,他错了。 在遭遇温闲浪时,他本以为那会是一场大战,可事实证明,他又错了! 在王玉龙以城中近十万百姓性命以作要挟时,他以为只能看着王玉龙离开而束手无策时,可事实再次证明,他再次错了! 那次进城在他看来本该是一场凶险万分的旅途,可没成想却成了郊游散步一般,从始至终他都没能帮上忙。 翻手之间灭敌、弹指燃林、挥手做火雨…… 昨天在城中发生的一切,彻底刷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见识是何等的浅薄,他曾经以为自己身为宗师,对于这个江湖应该算很了解吧! 可见过昨日的事后,他却发现自己对这个江湖并不怎么了解了,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也不怎么清楚明白了。 他一度感觉自己就像是初生的婴儿般,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他发现自己在那种力量面前,真的是好渺小,好渺小,就如同只蚂蚁般不起眼。 悟明这一问,也彻底让范道生想明白了自己来到这里出家为僧最开始的原因是什么了。 心灰意冷! 恩……甚至可以说是畏惧! 在见识了那种如神般的力量之后,他感到了畏惧,他发现自己练了一辈子的武功,在那种力量面前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 几年未出江湖,他担心江湖上那样的力量已经普及了,毕竟连阿朵儿那样一个年轻的女子,竟然都比他厉害,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畏惧之下,他选择了逃避,选择来到这间小庙里出家为僧,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和尚,结束自己作为江湖人的一生。 好片刻后。 想清楚这一切的范道生叹了口气,回道:“说了恐怕你也不会信!“ 悟明皱眉道:“你还没说呢?怎么就知道我不信了?” 范道生深深地看了悟明一眼,回道:“是那位沈施主挥手便招来的!” 悟明闻言盯着范道生看了好半晌,方才叹了口气道:“师弟,你现在可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 ------------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被猴子打了? 火雨是被人招来的? 悟明压根不信范道生的说辞,开什么玩笑,要是有人能掌握那种手段还了得?怕不是早就被人当做神仙供起来了,岂会在世间行走。 悟明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范道生,起身正欲往圆证房间走去,院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悟明只得转过头往院门处走去。 “嘎吱!” 院门被打了开来,悟明看见门前火急火燎的几人,不由愣了愣,不明白这几人是想做什么,他刚想唱个佛号,询问几人来意,领头之人便开口了。 “大师,我娘在不在你们这里?” 悟明又是一愣,心说这年头还有到寺庙里来找娘的,但紧接着他瞧见刘开几人与刘阿婆极为相似的脸颊,顿时也反应了过来。 悟明开口问道:“几位是刘施主的子女?” 刘开几人闻言皆是一喜,知道自己此行应该是找对地方了,点了点头,忙七嘴八舌地开口问着些话。 “大师,我娘可还好!” “大师,我娘她没事吧?” “还请大师带我们去见见!” 悟明看了几人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引着几人便往客房而去。 一路之上,悟明也将刘阿婆这几日的情况告诉给了刘开几人,刘开几人越听悟明细说,越是感到震惊,从他们在悟明口中得知的情况来看,原来刘翠儿梦到的都是真的。 这如何不让他们感到震惊,同样也让他们更加坚定的认为自己这一家子人是遇到神仙了。 悟明引着刘翠儿等人到了刘阿婆房内,片刻功夫后,房中便响起一片哭泣之声,悟明见状,也就慢慢地退了出去。 赵全追了出来,拉住悟明的手,询问道:“大师,旁边那间屋子就是神仙老爷住过的屋子吧?” 悟明被问得又是一愣,疑惑道:“神仙?” 赵全急道:“就是沈神仙啊?” 悟明问道:“沈施主什么时候成神仙了?” 赵全楞道:“大师不知道?” 悟明更加疑惑了,“知道什么?” 赵全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不再回话,可被勾起兴趣的悟明却不答应了,缠着赵全不放,非要问个清楚明白。 屋中。 一番哭泣与敞开心扉的交谈之后,刘阿婆一家子彻底解开了心事,刘阿婆也不再是无精打采,眼神空洞的样子,答应跟刘开几人回去。 刘阿婆看了眼屋内的人,问道:“三儿,你大哥呢?” 刘开闻言面色不由变了变,他想起刘翠儿说的话,如今梦里的一切都证实曾经发生过,那这么说的话,自己大哥如今…… 恐怕已经死了! 刘开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刘阿婆见状不由有些慌,焦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可别瞒着娘?” 刘翠儿脑子倒是转得挺快,回道:“没什么,好事,娘,大哥听说你的事后,已经幡然悔悟,决定不再赌钱了,今天早上跟着城里的商队出城闯荡去了,说是要混出个名头,再回来见您老人家,他还不让我们跟您说这事呢!” 刘翠儿可不敢告诉刘阿婆真实情况,只好编了个谎言,让自己娘亲有个念头。 刘开几人反应了过来,纷纷附和着刘翠儿这话。 刘阿婆疑惑道:“真的?” 刘翠儿点头回道:“真的!” 见刘阿婆还想问些什么,刘开却开口岔开这个话题,提议道:“娘,咱们先回去吧,回去再说!” 刘阿婆这才点点头,“好好好,咱们回去,只是希望老大他真能幡然悔悟!” 院外。 悟明看着刘阿婆等人离开的身影,想着刚才从赵全口中得知的消息,心中不由犯起了迷糊,他转身来到殿中,看着还在殿中的范道生,开口问道。 “师弟,你说这世上有神仙吗?” 神仙? 范道生不明白悟明这话的意思,但他听到这个问题,第一个在脑子里浮现出的便是,昨日在秋水城中,沈鸣挥手招来漫天火雨的画面。 于是。 范道生开口回道:“如果真有神仙,那一定是沈施主那样的人!” 悟明侧头看去,眼中顿生一片思索的神色。 …… 夜。 天色不错,明月高悬。 城主府中,沈鸣独自一人在院中盘膝打坐,他引动着天地间的灵气向自己汇聚过来,这番动静虽不为人所知,但对于某些东西而言却是极为敏感耀眼。 此时城主府外。 在灯火照耀不到的阴暗处,一只猿猴感受到这种动静,享受地嗅了嗅鼻子,看向城主府内毫不掩饰自己欲望,猿猴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它看了看高高的院墙,像是思索般的挠了挠脑袋,最后下定了决心。 嗖! 猿猴四下打量了一番,接着手脚并用,轻而易举地攀上了院墙,然后身子轻灵地跃下了院墙,飞快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片刻后。 “什么人!” “有刺客!” “快……快抓刺客!” 城主府中便响起了这样的喊声,王玉龙等人的事刚结束,因为担心还有四人的余孽,气氛本就紧张,城主府自然也是防备森严,在这样的喊声下,整个城主府顿时从沉睡中醒来,所有人都戒备了起来。 周玉一边捂着眼眶,一边在府中搜索着,刺客方才便是他发现的,他夜里尿急起来上茅房,突然瞧见有团阴影一闪而过,于是他本能地问了句什么人? 可没成想那人二话不说,一个暗器便扔了过来,他一时不防,便被砸在了眼眶之上,让他疼的要死。 但他也不是好惹的,一道刀气便斩了过去,就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声怪叫,周玉追过去时,见地上有些白发与血迹,知道自己那刀是砍中了。 “这边!” 周玉看了眼地上的血迹,挥手对着身后的兵士道了句。 “这边,快点!” 周玉开口招呼身后的兵士,他倒要看看这刺客能往跑到那里去? 当他迈步进入一间新的庭院,看见院中的画面时,不由有些呆住了。 清冷的月辉洒在院中,此时沈鸣正一身白衣坐在院中,但周玉诧异到了极点的目光却是放在了沈鸣身前。 在沈鸣身前,有只白猿手捂着右臂,正龇牙咧嘴地看着自己,地上的血迹最后在白猿的位置停住了。 白毛、血液…… 周玉不由抽了抽嘴角,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我居然被一只猴子给打了? ------------ 第一百八十六章 白猿赠果 沈鸣看了眼因为兵士到来而更加紧张的白猿,摆摆手道了句。 “没事,一场误会,都去歇着吧!” 这些兵士看到这副画面自然明白了周玉口中的刺客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所谓的刺客是只白猿而已,不由皆是眼神古怪地看着周玉。 他们瞧着周玉眼眶的淤青,脸上一副憋着笑的表情。 “是!” 领头的将领开口回了句,然后领着手下的兵士离开了院子。 那些兵士刚离开,阿朵儿便急匆匆地进了院子,看见院中的情况也是一愣,她指着站在沈鸣身后的白猿,诧异开口道。 “这是……?” 周玉这时也回过神来,故作凶狠地瞪着白猿,恶狠狠地开口道:“好啊,你个臭猴子,竟然敢偷袭我,看我今天不把你皮给扒了!” 哪知那白猿却是丝毫不惧,凶狠的“吱!”了一声,对着周玉再次扔了个果子过去。 嗖! 这次周玉倒是有些防备,躲开之后瞪大了眼睛看着白猿,他显然没料到都到这个份上了,这只白猿竟然还敢出手。 “嘿!” 周玉嘿了一声,有些来劲了,抹起了袖子正欲上前教训一番白猿。 沈鸣笑了笑,摆手道:“行了,别闹了,阿朵儿你帮它包裹下伤口!” 听沈鸣如此说,周玉也就作罢,只是看着白猿的眼中满是好奇,不明白这猴子三更半夜,跑到城主府中来干什么? 房中。 沈鸣静静地坐在桌前,周玉好奇地看着那只白猿,阿朵儿细心地将白猿的伤口包扎起来,白猿则是一脸凶狠地看着周玉。 周玉见状,也不时玩弄似得凶横皱眉瞪回去,而这举动,往往便会引得白猿更加凶狠的眼神,以及口中发出一声“吱”鸣! 片刻后。 阿朵儿将伤口包扎好,又检查了一番后,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白猿愣了愣,然后也反应了过来,试探性地挥了挥自己受伤的右臂,似乎觉得这种状态很不错,顿时喜不自禁,口中“吱吱!”个不停。 周玉开口道:“哎,猴子,你来这干什么呢?” 听见周玉的声音,那白猿顿时回头看去,脸上的喜意顿时便成了凶狠,对着周玉张牙舞爪,周玉见状有些无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嘿,这么记仇,可是你先偷袭我的好不好?” 白猿却不管那么多,在它看来,自己被周玉伤了,周玉自然是仇人,而沈鸣和阿朵儿刚才帮了它,自然就是恩人。 “吱!” 白猿叫了一声,然后飞快地窜出了门外,周玉看着白猿离开的身影,不由愣了愣。 “这就走了?有没有搞错,我还没报仇呢?” 阿朵儿笑着回道:“跟一只猴子计较,你也好意思,它能听懂你说的话吗?” 周玉闻言顿时语塞,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心说自己跟一只猴子有什么好计较的,他摇了摇头,正欲转身出门离开。 “吱!” 一道叫声之后,白猿飞快地窜进屋子,周玉身子一闪,躲了开来,回头向白猿看去,不明白这猴子怎么又回来了。 只见此时的白猿左臂拎着一个丝藤编织成的袋子,袋中装着些果子。 白猿伸臂从袋中掏出一个果子,然后递给了阿朵儿,阿朵儿被白猿这举动搞得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猿见状似乎有些紧张,将果子在自己身上擦了擦,一口塞到了自己嘴里,然后再次从袋中掏出一个果子递给了阿朵儿。 阿朵儿这才反应了过来,指了指自己,惊讶道:“给我的?” 这话白猿似乎听懂了,一个劲的点头。 阿朵儿笑了笑,然后便接过了果子,甜甜地道了句。 “谢谢!” 她觉得这猴子当真是有意思,居然还知道报恩,而且似乎还能听懂人话。 白猿咧了咧嘴,似乎犹豫了一番,又从袋中掏出两个果子递给阿朵儿,然后跪倒在了地上,将剩下的果子连带着袋子一起递给了沈鸣。 周玉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如同见了鬼一般,他没想到这猴子居然这么通人性,还知道报恩给人东西,而且这猴子现在这举动……? 正在他想着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道声音。 “噗!” 周玉忙转头看去,却见阿朵儿此时苦着脸,手中拿着枚咬了一口的果子。 白猿这时也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阿朵儿,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阿朵儿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手里的果子,越看越觉得熟悉,她发现前两日自己在寺庙中捡到的果子不就是这种果子吗? 周玉这时自然也认了出来,嘿嘿笑道:“朵儿姑娘,怎么样,味道如何?” 阿朵儿瞪了周玉一眼,懒得理会这厮,转头看向白猿,瞧见白猿跪在沈鸣身前的一幕,扬了扬手中的果子,故作生气的调侃了一句。 “哇,小猴子,你这是要恩将仇报,毒害恩人啊!” 看见阿朵儿的举动,加上她说的话,白猿明白了过来,它的情绪很明显地低落了下来,眼中的光芒也有些黯淡,原本伸臂递给沈鸣的袋子这时也收了回来。 不知为何,瞧见白猿这副样子,阿朵儿心中顿生一种愧疚之感,她忙开口打算解释一番,却听白猿发出“吱!”地一声,然后猛地窜出了房门,消失在了夜色中。 “哗啦啦!” 装着野果的袋子掉落在地,袋中野果洒落了一地,而带来果子的白猿却已经失落离开。 “嘎吱!” 一阵风吹来,将房门吹得轻轻摇了摇,阿朵儿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想着白猿刚才窜出屋子的背影,她心中感觉有些难受。 好片刻后。 周玉看了眼沉默的阿朵儿,开口劝慰道:“朵儿姑娘,别往心里去,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刚才的事那家伙转头就忘了!” 阿朵儿勉强地笑了笑,看了看手里的果子,再次轻轻地咬了口。 味道青涩,并不怎么好吃,甚至可以说是难吃,但比起口中的味道,她此时的心却更加觉得难受几分。 沈鸣缓缓起身,将地上的果子捡起放在桌上,他看了眼阿朵儿两人,淡淡开口道了句。 “没什么事,便先回去歇着吧!” ------------ 第一百八十七章 讨厌、喜欢 屋中。 阿朵儿两人已经离开,沈鸣背负着双手站在窗边,目光看向远处,不知是在注视着什么,又或者是在想着什么。 呼! 一阵夜风吹来,沈鸣缓缓转身,他看了眼桌上的那袋野果,不由叹了口气,接着回到床边坐了下来。 他没打坐,就那么坐着,似乎在想着些什么事。 …… 夜色下。 一道有些狼狈的黑影飞快地窜出了城主府,窜出城主府后,黑影并不停留,继续大步地逃离着,借着皎洁的月色,隐约能看出那黑影是只罕见的白毛猿猴。 哇!小猴子,你这是要恩将仇报,毒害恩人啊? 白猿的脑子里不断地回想起这句话,同时种种画面不停在它脑子里闪现着。 沈鸣那平静的表情、阿朵儿苦着的脸、咬了一口的果子…… 白猿想着这些画面,心中更觉失落,它将心中的这种失落化作了力量,加快了逃离的步伐,它只想逃离这里。 “砰!“ 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若是在平时,它一定会谨慎地停住脚步,打量一番情况,可此时的它却没有那个心情,只是埋着头继续跑着。 “谁……谁撞老子?” 地上的醉汉晃了晃头,然后爬起身来,迷糊着眼神打量了一番四周,然后醉醺醺地继续向前走着。 白猿埋头往城外跑去,期间不知撞倒了多少人,但它仍是不管不顾,只顾着往城外跑去。 白猿爬上城墙,微微顿了顿步子,回头看了眼城主府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的神色,接着它不舍地转过身,一跃跳下了城墙,几个起纵之后,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白猿逃出城主府,跃下城墙,跑回了自己熟悉的山林之中,它在山林中奔跑着,最后跑进了一间木屋。 木屋很是破败,有些年头了,屋中有着些衣物,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显然这里有人住过,不过那应该也是很久以前了,因为这些东西如今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它跑进房屋之后,径直扑在了屋角的小床上,或许是屋中的黑暗让它感到恐惧,它将床上的被破被扯了过来,一把将自己的身体完全的遮掩了起来。 它蜷缩着身体,躲在了被子下面,脑中想着一些人,一些事。 它想着曾经这间屋子的主人,它想着曾经和这间屋子主人相处的事,它同样也想着沈鸣、阿朵儿,也想着今晚发生的事。 “不……不似……” “考……考……考厌……讨……讨厌!“ 被子下隐隐约约地传来这样的声音,若是有人能听见,可能会觉得被子下躲着一个人,但那人要是知道被子下的是只猴子,在大呼不可思议的同时,一定也会觉得难受,因为这声音真的很委屈、失落、沮丧! …… 日升月落,一夜过去。 不知何时,藏在被子下的白猿悄悄地探出了个头,它背靠着墙壁蜷缩着,身子全部缩在被子里,脸上没有丝毫精神,眼神也无精打采的。 “讨……讨厌!” “不……不稀饭!” “果子,不稀饭……果……” 白猿嘴中含糊地念叨着这些话。 突然 白猿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也有了精神,它快速地从被子里窜了出来,从屋子角落的一个篮子中随手拿起了个果子便塞在了口中。 “噗!“ 但接着它又反应了过来,一口又将果子吐了出来,一脸嫌弃地踩了踩地上的果子,似乎犹不解气,又将角落里那筐果子一脚踹翻在了地上。 果子散落一地,但这画面却是让它感到更心烦了,它狂躁得“吱!”了一声,捡起地上的果子,胡乱地往屋外扔去。 嗖嗖嗖! 好片刻后,屋中的果子被它全部扔出,这时它似乎也解气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片刻后。 缓过气来的它想起了刚才想做的事,立马又爬了起来,在屋子里上蹿下跳翻找着些东西,一阵翻找之后,它总算是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那是一根漆黑的铁棍,等人般高,二指粗细。 白猿将黑铁棍拿在手中,并不觉得费力,它脑子里不由想起曾经看到的画面,学着脑海中铁棍主人的动作挥了挥手中的漆黑铁棍。 呼! 铁棍划破空气,带起一阵破风声。 若是有江湖人见了这一幕,他们定然会感到吃惊不已,因为白猿那看似随手的舞动,其实是一招极为精妙的棍法! 乃是十八路齐眉棍中的一路棍法,唤作蛟龙卷浪! 一只猴子,竟然使出了这样的招式,如何能不让人感到惊讶! “砰!” 铁棍狠狠地击打在木质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地响声,白猿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忙将手中铁棍收回,它看着被自己一棍打出好大个漏洞的木墙。 顿时上蹿下跳,抓耳挠腮,喜不自禁。 “吱吱!” 白猿手提着铁棍便窜出了屋子,飞快地窜进了山林之中。 一路之上,想着即将要去做的事,白猿觉得有些兴奋的同时,又感到有些紧张,不时舞动着手中的黑铁棍,来释放这种情绪。 呼呼的破风声响彻整片山林,它所过之处,万物皆被惊醒! 但随着它离自己要去的地方越近,它也越来越冷静了,不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而是变得极为小心谨慎。 好一会功夫后。 白猿小心翼翼地爬上了一处山崖,在山崖上,它悄悄地探出了头,俯身向山涧看去。 山涧不大,也没什么林木,因此倒显得一片空旷,临近过冬,山涧中的草叶也有些枯黄,而在这片枯黄的草丛间,此时正发生着很是血腥的一幕。 一头野猪躺在地上,几只大虫围着野*****。 白猿瞧见这一幕,不由缩了缩脑袋,它握了握手中的铁棍,铁棍似乎给了它勇气一般,深吸了口气,再次探头看去。 在那山涧靠北的方向有处洞穴,它将视线投到那处洞穴之上,闭上眼睛嗅了嗅自己的鼻子,它能感觉到那洞穴中有股极为诱人的香味。 好片刻后。 白猿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洞穴的方向,喃喃念叨出声。 “向……向,稀……稀饭!” ------------ 第一百八十八章 白猿拜师 清晨。 朝阳初升之时,沈鸣一行人向秋红叶等人告了个别,便离开了秋水城……恩,准确的说现在应该是叫做神火城。 离了秋水城,沈鸣三人一路向前,秋水城在西南地域本就属于偏僻的城池,再往前走则是更加偏僻了,多是些深山老林,一些地方甚至没什么像样的路。 似乎是因为昨晚的事,一路上阿朵儿的情绪有些低落,无精打采的,周玉大大咧咧,并不觉得有什么变化。 周玉靠近阿朵儿好奇问道:“朵儿姐,沈先生要找的东西和人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着实好奇,都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了,为什么还没到目的地呢? 见阿朵儿没什么反应,周玉又喊了一声,阿朵儿这才反应了过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此时阿朵儿脑子里还满是昨晚白猿伤心离开的背影,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现在还想着这事,明明只是一只猴子而已,她为什么会感到难受呢? 阿朵儿看着前方沈鸣的身影,迟疑问道:“主人,昨晚那只猴子……” 沈鸣微微顿了顿脚步,转头看向阿朵儿,不由叹了口气。 “我看看吧!“ 阿朵儿顿时受宠若惊,慌乱道:“这……主人……” 还未等她说完,沈鸣却是微微闭上了眼睛,开始探寻起来,他曾经将自己引来的灵气分给了白猿一部分,就如同是在白猿身上打了个坐标一般。 因此对他来说,寻找白猿并不是一件什么复杂的事,他可以很轻松的寻到白猿的位置。 当他通过白猿体内的灵气反馈得知白猿的位置,与白猿此时的状况时,眉头不由皱了皱。 沈鸣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右手一掐法诀,脚掌轻踏地面,身子已经化作一道淡青色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沈鸣并没有说明原因,但瞧见沈鸣这般举动,阿朵儿心中本能的感到了有些不安。 …… 山涧。 此时的山涧画面有些血腥,原本在山涧中进食的几只大虫此时皆是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液流淌了一地,染红了枯黄的草丛。 而那白猿则杵着那黑铁棍立在血泊之中。 白猿浑身浴血,身上有着不少的伤口抓痕,一身白毛被染红了大片,灵动的眼睛此时满是疯狂,黑铁棍棍头有着红白之物。 “吱!” 白猿仰天长啸一声,猛地一挥手中黑铁棍,击打在一只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大虫头颅之上。 “嗷!“ 随着一声沉闷的“砰!”响,大虫口中发出一声凄惨的嘶鸣,身子抖动了两下,然后便彻底僵硬了下来。 “嗷!” 白猿的这声长啸引得那洞穴中传来一声虎啸,似乎是威慑,似乎又是畏惧。 这声虎啸就如同引火索般,彻底激怒了白猿,它将手中黑铁棍倒提着,迈开了步伐,凶猛地冲进了那漆黑的虎穴之中。 “向……香……稀饭!” 白猿这样古怪地叫着,即便去势凶猛,但仍不能掩饰它此时有些蹒跚地脚步。 “砰!”“嗷!”“吱!” 洞穴之中不时传来这样的打斗嘶鸣声。 好片刻后。 一只大虫蹒跚着脚步逃出了洞穴,大虫浑身染血,它甚至没敢嘶鸣一声,径直逃离了这处山涧。 在大虫离开后不久,山涧便有一道淡青色流光闪过,流光落地,现出里面的人影来。 沈鸣落在地上,他瞧了瞧这处很是血腥的山涧,不由皱了皱眉头,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处洞穴,能感受到白猿正在那个洞穴之内。 对于这副画面,沈鸣稍稍有些不明白,他不明白白猿为何会来这里。 但如此场景,他也不愿多想,迈开了脚步径直往山洞中走去。 洞穴并不高大,刚好够一人进出,不过这洞穴倒是挺深的,沈鸣走了片刻功夫后才走到洞穴的尽头。 当沈鸣看见洞穴尽头的一幕,即便是他,此时心中也不由为之一颤! 洞穴的尽头并不黑暗,在洞穴的上方有个通风口,朝阳从上方恰好照射进洞穴之中。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温暖的朝阳映照下,白猿浑身浴血地趴在洞穴正中央,手中抓着一株小树,染血的黑铁棍此时跌落在一旁。 而一旁阴暗的角落里正躺着两只奄奄一息的大虫,地面很是狼藉血腥,显然这里经历过一场战斗。 但即便一地血腥狼藉,洞穴中有样东西也保护的很好,正是那株被白猿抓着的树木,树木不高,也就到沈鸣小腿的位置,二指般粗细。 树木上结着九个鲜红的果子,果子殷红如血,拇指般大小,在朝阳下显得晶莹剔透,如同红宝石一般。 《通天大道》将这种果子称之为血罗果,江湖中人则称其为神仙果! 但不论是神仙果,还是血罗果,对于功效都很明确,极其罕见的疗伤圣药! 或许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原本趴伏在地上的白猿挣扎着站了起来,即便声音虚弱,但还是掩饰不住凶狠地“吱!”了一声。 白猿护住身后的血罗果,猛地转过身来,待看清来人,身子不由为之一僵,眼中的神色很是复杂。 沈鸣觉得此时白猿眼中的眼神,比起世间大多数的人都更加有神,比世间大多数的人更像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只猴子。 惊讶、慌乱、躲闪、疑惑…… 到了此时,沈鸣自当明白了白猿来这里是想做什么,他此时的心中也如同阿朵儿一般有些复杂起来。 温暖与惭愧交织在了一起。 好片刻后。 沈鸣看着白猿,温和地笑了笑,嘴角含笑鼓励地点了点头。 白猿眼睛一亮,猛地转过身,双手抓住那株血罗果,费力地将其连根拔起,接着转过身来,将手中的那株血罗果高高举起,然后猛地跪倒在地。 “锅……果子,向……稀饭,狮……狮虎……喜欢!” 白猿跪在地上,期待而又紧张地看着沈鸣。 沈鸣笑了笑,缓缓将眼睛闭上,轻轻地点了点头,温和地开口道了句。 “师父,喜欢!” 白猿闻言咧嘴一笑,这时似乎也用尽了力气,身子一晃便要往地上倒去,沈鸣身子一闪,伸手托住了白猿。 他看着白猿浑身的伤口,摇头笑了笑,接着手掐法诀,身子化作一道淡青色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嗖! 淡青色光芒的闪过,沈鸣再次出现在阿朵儿两人面前,见沈鸣回来,阿朵儿忙迎了过来,她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沈鸣怀中的白猿。 “主人,这是?” 沈鸣将白猿轻轻地放在了地上,然后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瓶塞刚一揭开,周玉便能感觉到一股浓郁的药香。 光是闻着这股味道,周玉便觉得浑身舒畅无比,接着他便见到沈鸣将从那瓶中取出一枚丹药给白猿喂了下去。 沈鸣此举不由让周玉暗自乍舌,心说这沈先生可真是豪气,这么好的丹药竟然用来喂一只猴子。 但这并不是让他最惊讶的,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沈鸣接下来的一句话。 “阿朵儿,给你师弟包扎下伤口!” 周玉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在沈鸣和白猿身上打着转,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师弟? 这猴子成了阿朵儿的师弟? 那这么说…… 周玉挠了挠脑袋,诧异地看向沈鸣,确认问道:“沈先生,你……和这猴子……?” 阿朵儿同样也有些懵,没料到沈鸣出去一趟,再回来自己就有个师弟了,而且还是昨晚那只白猿,但她也没多问,开始细心地帮白猿包裹起伤口。 沈鸣平静地点了点头。 得到沈鸣的确认,周玉不由张大了嘴巴,转过头看着白猿的眼神中,此时竟然带着浓浓的羡慕之情。 苍天啊,这猴子竟然成了沈先生的徒弟。 周玉发誓,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羡慕一只猴子。 徒弟啊,沈先生的徒弟,无上大宗师的徒弟,江湖传说的徒弟啊! 这是多少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没想到居然被一只猴子给办到了! 周玉觉得自己今儿个可能还没睡醒,如今还在梦中,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注视到白猿手中的那株血罗果上时,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这是……!” 周玉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去,想要确认这果子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株果子。 离得近了,他也彻底看仔细了,他确认这就是他知道的那种果子,那种被江湖中人称为疗伤圣果的果子! “神仙果!” 或许是周玉的声音太大,也或许是沈鸣的丹药有用,白猿口中发出一声“吱!”鸣,悠悠地醒转过来。 白猿挣扎着想要动动身子,但接着耳边便听见一声温柔的声音。 “别乱动!” 白猿闻言转过头去,见阿朵儿正细心地给它包裹着伤口,顿时也不再动弹,一脸享受地躺在了地上。 阿朵儿一边帮白猿包扎伤口,一边开口道:“小猴子,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弄的啊,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白猿炫耀似地举了举手中的血罗果,开口道:“抢……果子……香,稀饭……” 听见这声音,周玉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周玉指着白猿,惊恐道:“这猴子还会说话?” 听见周玉的声音,白猿想要转头看去,但却被阿朵儿拍了拍。 “别动!” 对于白猿能开口说话,并且能明白她的意思,虽然阿朵儿也惊讶不已,但跟在沈鸣身边,她早已见过太多太多神奇的事情了,因此也能接受这件事。 阿朵儿看着白猿,笑道:“你是说,是因为跟别人抢这个果子,所以才伤成这样的,你很喜欢这个果子吗?“ 白猿闻言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口中结巴开口。 “似……不似,稀饭……狮虎……稀饭……你稀饭……不讨厌!” 虽然话语结结巴巴,也有些不大清晰,但阿朵儿还是明白了白猿口中的意思,在那一瞬间,她便愣住了。 好片刻后。 阿朵儿这才回过神来,此时的她眼眶微微有些红润,为白猿包扎伤口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了。 周玉这时也不再说话,看着白猿的眼神很是复杂,他这时也明白了沈鸣收白猿为徒的原因,他没想到这只白猿,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实在是超乎了他的想象,甚至他打心底里对这个白猿感到有些佩服。 世道险恶,尔虞我诈,周玉不是没见识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他更是见的多了。 此时在周玉眼中,眼前的这只白猿比很多的人更像是一个人。 随着白猿的这番话响起,场中一时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不在出声,此时此刻,就连吹过的风都似乎停止住了一般。 好一会后。 “啪!” 阿朵儿拍了拍手,然后站起身来,满意地点点头。 “好啦!” 白猿站起身来,感受了一番,顿时喜不自禁,咧嘴道:“谢……谢谢!” 说着他将爪子伸到那株血罗果上,刚想摘下个血罗果,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面色不由苦了起来,它将视线在阿朵儿和沈鸣身上来回打转,不知怎么做才好。 阿朵儿见状,明白了白猿心中的纠结,她看着白猿笑了笑,然后从荷包中掏出一个果子,扬了扬手。 “这个,也喜欢,昨晚是跟你开玩笑的!” 白猿闻言一愣,咧嘴一笑,点了点头,然后小跑着到了沈鸣身边,将那株血罗果递了过去。 “狮……狮虎,果子……稀饭!” 沈鸣笑了笑,伸手接过那株血罗果,然后将果子一一摘下,放进一个小袋子里,接着从袋中拿起一个血罗果塞进口中,最后又将剩下的果子又全部递还给了白猿。 白猿有些呆愣地看着沈鸣,不明白沈鸣此时的意思,沈鸣笑了笑,开口道。 “足够了,这些你自己留着!” 白猿明白了过来,接过袋子小跑到阿朵儿身前,然后从袋中抓出个血罗果递给了阿朵儿。 “稀饭……香!” 阿朵儿愣了愣,看了眼沈鸣,然后伸手接过了血罗果。 “谢谢!” 白猿咧嘴笑笑,见阿朵儿拿着果子不动,再次从袋中掏出一个果子塞入自己口中,含糊着开口道。 “香……吃!” 阿朵儿失笑了声,然后将果子塞入了口中。 白猿对这举动很是满意,转头看沈鸣已经吃完,又小跑着到了沈鸣身边,再次掏出一个果子递给沈鸣。 “吃……” 沈鸣摆摆手道:“留着,以后要吃再找你要!” 白猿明白了沈鸣的意思,一阵点头,将果子放回了袋中,然后紧紧地抓着手中的袋子。 周玉有些懵地看着这一幕,刚才这两人一猴,就当吃零食一样,转眼间就吃了三个疗伤圣果,而且看这猴子的举动,若不是沈鸣阻止,可能会直到将这果子吃完为止! 这也太特么奢侈了吧!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周玉看着白猿,叫屈道:“我的呢?我怎么没有?” 白猿回头看去,见是周玉,忙护住手中袋子,躲在了沈鸣身后,凶狠地“吱!”了一声,挥了挥拳头。 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周玉顿时就傻了眼,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啊,自己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 第一百九十章 聪明绝顶周少侠 山道之间。 沈鸣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着,关于周玉的事情,阿朵儿开口向白猿解释了一番,因此,白猿对周玉的态度也不再那么敌视,关系缓和了不少,周玉对这只能听懂人话,并且会说话的猴子可是好奇到了极点。 “喂,小猴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吱吱!” “嘿,你这猴子,别光顾着吱吱,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吱吱!” 阿朵儿白了一眼,然后转头看向白猿,笑着开口确认道:“人家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它叫吱吱,对不对啊,吱吱?” 白猿闻言转头看向阿朵儿一阵点头,然后回头嫌弃地看了眼周玉。 周玉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吱吱,吱吱,恩……这名字挺好,你自己取的,还是别人给你取的?” 这个问题使得吱吱的情绪有些低落,并没有回答周玉的问题,而是如同一个生怕走丢了的孩子般,加快了脚步追上沈鸣。 “狮虎!” 沈鸣侧头看了看吱吱,伸手轻抚了一番它的头顶,笑着点了点头,吱吱一脸享受地蹭了蹭沈鸣的掌心。 周玉虽不明白吱吱为何不说这事,但见吱吱这态度,显然是不愿多提,他也不再多问,默默地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 时光匆匆。 沈鸣一行人在山林之间又穿行了三日的功夫,有这三日的相处,对于吱吱的习性,几人基本也都摸清楚了。 夜,繁星满天。 篝火旁。 周玉吃完饭之后,正打算休息一番,耳旁却已经传来一阵“吱吱“声,他不由有些无奈地转头看去。 果然。 吱吱手中正拿着条黑铁棍站在一处平坦的地上,一脸跃跃欲试地看着他。 “大……大架!” 周玉有些崩溃地伸手捂住脑袋,无奈道:“就不能让我歇息会吗?今晚不打行吗?” 吱吱使劲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腰间的袋子,开口道:“你吃了……要大!” 周玉顿觉无奈,毕竟自己拿了人家一枚血罗果,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也没法拒绝。 “好好好,打打打!“ 周玉口中说着这话,提着自己那把断魂刀也到了场中。 “啪!” 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之后,吱吱与周玉顿时战在了一起,场中人影齐飞,噼里啪啦打斗声不时响起。 好一会后。 “不打了,累了,先歇会!” 周玉率先退出了战场,摆了摆手示意休息一会,他倒不是真累了,而是太过惊讶,需要缓口气来平静平静自己此时的心情。 吱吱倒是不怎么乐意,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这三日和吱吱的交手下来,周玉是越打越吃惊,他发现要是这猴子再这么神速进步下去,要不了多久,估计自己就不是这猴子的对手了。 就以现在来说,他都已经拿出了五成功力了,竟然隐隐有些不是吱吱的对手了。 开什么玩笑,一只猴子竟然如此恐怖! 最开始,沈鸣让他和吱吱练练手的时候,他还以为沈鸣是在跟他开玩笑的。 跟一只猴子练手,开什么玩笑? 可当真正交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错了,这猴子既然能听懂人话,能说人话,又怎么可能会是一只普通的猴子呢? 十八路齐眉棍! 这特么居然是只会武功的猴子! 周玉走到沈鸣身边,开口问道:“沈先生,你给吱吱开小灶了吧!” 他只能这么觉得,不然他没法理解为什么吱吱有这么大的进步,原本有些生涩的棍法,才两日的功夫竟使得熟练无比。 沈鸣笑着摇了摇头。 周玉仍觉不信,追问道:“那他怎么进步的这么快?” 沈鸣转头看向周玉,简单的回了两个字。 “天赋!” 说完似乎担心周玉听清楚,又补充了一句。 “比你还要好的天赋!” 周玉被沈鸣这个回答搞得一呆。 天赋? 比我还好? 自己没听错吧,沈先生居然说这猴子居然比自己的天赋还好!? 周玉张大了嘴巴,但想着吱吱这两日的神速进步,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他似乎看到了不久后的将来,自己堂堂一代刀客,周家断魂刀的传人,会被一只猴子按在地上摩擦! “大……大架!” 正在周玉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吱吱这时又提着黑铁棍缠了上来,围在周玉沈鸣喊着。 可此时的周玉想着那种画面,顿觉不寒而栗,那里还有心情陪吱吱练招,随口敷衍了一句。 “不打了,不打了,累了!” 而吱吱却是执拗地缠着他不放,继续开口道:“果子……还……还一场!” 按照事先的约定,周玉每日早、中、晚陪吱吱练三场,吱吱便给周玉一枚血罗果做报酬,显然吱吱并没有忘记这事。 周玉闻言顿觉无奈,可他此时确实是没丝毫心情和吱吱练手,他看着吱吱,眼睛突然一亮,开口回道。 “吱吱,我们商量个事好不好?“ 吱吱疑惑地看着周玉,不大明白周玉的意思。 “今晚我们就不练了,明天早上我陪你练四场好不好?” 吱吱被周玉的话搞得有些懵! 周玉见吱吱这表情,知道有戏,嘿嘿一笑,继续道:“你想想啊,那可是四场啊,比三场还多一场啊,一下子打那么多场是不是很爽?” 吱吱似乎也被周玉画的大饼给吸引住了,眼中露出期待的神色,嘴角有口水流过。 周玉趁热打铁道:“今晚不练了,明天早上四场,行不行,给句痛快话,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可就没了啊。“ “我数三声,一……” 周玉刚数完一,吱吱便是猛地一阵点头,口中兴奋道:“好……四场!” 周玉心中顿时窃喜不已,连带着刚才的郁闷也基本散去,小样,我还对付不了你一只猴子不成? 他憋住了笑,脸上一副吱吱你赚大了的表情,竖起大拇指赞扬起吱吱。 “吱吱你真聪明!” 吱吱顿时更加欢喜了,连蹦带跳地窜到沈鸣身边,“聪……聪明!” 沈鸣不由抽了抽嘴角,苦笑了一声。 阿朵儿看着不远处嘿嘿笑个不停的周玉也是觉得有些无奈,没好气的调侃了一句。 “聪明绝顶的周少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当……“ 周玉刚想开口回句当然,但他瞧着在沈鸣身边一个劲傻乐的吱吱,顿时感觉自己也挺傻的,糊弄了一只猴子而已,自己至于这么高兴吗? ------------ 第一百九十一章 郑夫子 又是一日清晨,朝阳似火,旭日初升。 距离周玉和吱吱重新约定次数的时间又过去了两日,这两日里,周玉利用各种各样的算法,成功的将原本早中晚各三次的比斗,变成了现在的早晚各一次,中午五次。 而当事人吱吱却未感到有丝毫的不妥,甚至很是高兴,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呢。 林间空地。 周玉和吱吱结束了约定的练手之后,周玉看着意犹未尽的吱吱,嘿嘿地笑了笑,脸上再次露出熟悉的笑容。 “吱吱啊,是不是……” 还未等他说完,实在看不过去的阿朵儿没好气的开口道了句。 “咳咳……聪明绝顶的周玉周少侠,适可而止,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见阿朵儿开口打抱不平了,周玉讪讪地笑了笑,也就不再开口,他看着吱吱疑惑看来的表情,打了个哈哈。 “没什么,吱吱聪明!“ 吱吱很是受用地点点头,附和道:“聪……聪明!“ …… 战争。 对于任何一个时代的百姓来说,都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当战争来临之时,他们第一时间便会选择逃避。 西南这些崇山峻岭,人迹罕至的地方便有着不少这样的人。 当然,不止西南,凡是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皆是如此,这些逃避战乱的人聚在一起,彼此相扶相依,形成一种村寨,而沈鸣要去的地方便是其中的一处。 在沈鸣的带领下,几人又走了两日崎岖难行的山路,最后才终于在崇山峻岭之间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郑家寨! 周玉看着下方的袅袅升起的炊烟,不由吐了口气,开口问道。 “沈先生,这下应该是到了吧?” 沈鸣点了点头,开口道:“走吧,先进寨子再说?” 在沈鸣的带领下,几人一路往山下走去,还未靠近村寨便遇见一名少女。 少女十五六岁,一身粗布麻衣,穿着很是简单,身上也没什么华丽的首饰装扮,整个人看着干净清爽。 少女见了沈鸣几人也是一愣,村寨里的人她都很是熟悉,她自然清楚沈鸣几人不是寨子中的人。 少女虽然愣住了,但沈鸣这一行人却不是如此。 沈鸣看了眼少女那根簪子,开口道:“姑娘,你那簪子是从哪来的?” 听沈鸣如此问,少女这才回过神来,她看了沈鸣几人一眼,很爽快地回答了沈鸣这个问题。 “这簪子是我爷爷给我奶奶的,后来我奶奶给了我娘,现在我娘又给了我!” 说完这话,少女好奇地看向沈鸣几人,问道:“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吗?外面是不是真的很精彩,我听我爷爷说外面可大可好玩了……” 少女性子很是天真活泼,对沈鸣几人也没什么防备,已经开始询问起几人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爷爷? 沈鸣听了少女这话,不由有些感慨,时间过去的还真是快啊,转眼间三十余年便过去了,没想到那人如今都是爷爷辈的人了。 但这种感慨也只是片刻,他很快便回过神来。 沈鸣看了少女一眼,开口道:“你爷爷如今还好吗?“ 少女疑惑地看了眼沈鸣,问道:“我爷爷?你们认识我爷爷吗?” 沈鸣笑着点了点头,回道:“当然,当初我可是和他一起来过这里的!” 这话少女倒是不信了,不由可爱地皱了皱鼻子,俏皮回道:“骗人,我爷爷好多好多年没出过寨子了,编谎话你也不会编。“ 沈鸣被少女的模样逗得一乐,回道:“那可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别说是你,就是你娘都还不存在呢,你爷爷和奶奶都还没在一起呢!” 少女更加不信了,红着脸争辩道:“你骗人,你看起来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我不存在,我娘也不存在的话,那你就更加不存在了!“ 骗人? 沈鸣再次一乐,摇头笑了笑,看了少女一眼,单手背负在后,迈开了脚步往村寨中走去。 “我有没有骗人,等见了你爷爷你就知道了!” 阿朵儿几人也是笑着看了少女一眼,迈步跟上了沈鸣。 少女有些羞恼,不明白沈鸣几人的意思,明明就是如此嘛,她说的又没错,就这几人年轻的样子,怎么可能认识自己爷爷呢? 少女看着沈鸣几人的身影,同样迈步追了上去。 …… “哼!骗子,我倒要看,见了我爷爷你还怎么说?” 少女在前方引着路,不时回头看上沈鸣一眼,然后俏皮可爱地开口道上这么一句。 沈鸣不以为然,时不时地反问上少女一些问题,也得知了自己想要得知的东西。 少女姓郑,叫做郑水儿,她的爷爷,郑不凡,也就是沈鸣要见的人,如今还在世上,身体健朗,活得好好的。 很快的,在郑水儿的带领下,沈鸣几人来到一间宽敞的木屋前。 木屋的大门敞开着,从沈鸣等人的方向看去,正好能看见木屋中的全部情况。 屋中有名老人正一手持着一根木棍,一手捧着本书摇头晃脑,二十余位少年端正地坐在老人的下方,朗朗的读书声从木屋中传出。 沈鸣并没有进去打扰,而是看着这有些熟悉的一幕,郑水儿得意地看了沈鸣一眼,娇俏地哼了一声。 “你等着!” 说着她便小跑着进了木屋,屋中的老人对郑水儿突然闯入的举动显然不怎么满意,有些吹胡子瞪眼,但紧接着郑水儿在老人耳边说了什么,老人眼神疑惑地转过头来。 接下来的一幕,不论是郑水儿还是木屋中的那些少年,皆是呆在了当场,他们听见门外的白袍男子开口喊了句。 “郑夫子!” 让他们惊讶的不是这个称呼,因为这个称呼很平常,他们平日里也是这么称呼老人的,让他们惊讶的是老人听见这话的反应。 “沈公子!?” 他们听见老人惊讶而又疑惑地喊了句,然后看见老人一反常态地丢下平日里视若宝贝的书本,迈着与他年迈身躯极不相符的矫健步伐冲到了白袍男子身边。 郑水儿惊讶到了极点,她看着紧紧抱住沈鸣的老人,心说这是自己爷爷吗?这还是那个常年告诉自己做事要稳重的爷爷吗? 她再次仔细打量了沈鸣一眼,发现按现在这情况来看,这人好像还真不是骗子啊! 屋中的少年也同样面色惊讶而古怪地看着老人,这还是他们影像中那个古板而又暴脾气的郑夫子吗? 同时他们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向沈鸣,想要知道这个让郑夫子如此反常的人究竟是谁!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当年旧事 小小的一个郑家寨自然是藏不住什么秘密,沈鸣几人的到来,没一会的功夫便传遍了整个村寨,不少人纷纷好奇地涌到郑水儿他们家来,想要见识见识外面来的人跟他们这些寨子里的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水儿妹子,听说你家来客人了,男的女的?跟婶子说说?” 郑水儿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一脸好奇的大婶,这已经是第七波来问的人了,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寨子里的人好奇心就这么重呢? “两个男的,两个女的!” “哦……还有一只猴子!” 大婶眼睛一亮,悄悄道:“水儿妹子啊,你也知道,你花儿姐那么大年纪了还没嫁人,我可是听说了,你家来了两个年轻的后生,长的可俊俏了,帮我家花儿牵牵红线呗……“ 郑水儿再次叹了口气,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而被郑水儿和大婶讨论的沈鸣等人自然不知这些事。 郑不凡见到沈鸣之后,心中高兴激动之余,索性直接告诉课堂上的少年们今天放学了,这举动再次让少年们惊掉了一地下巴,心说郑夫子今日这怕是中了邪,居然提前放学了! 郑家并不大,处在村寨中最中心安全的位置,从这处细节来看,显然郑家在村寨中的地位很是重要。 此时在郑水儿家中。 客厅中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桌上都是一些简单的山野小菜,阿朵儿等人已经吃完饭离开了客厅,此时厅中只剩下郑不凡和沈鸣两人对酌。 两人一边小酌,一边回顾着往昔时光。 郑不凡饮了口老酒,再次看向沈鸣,有些感慨道:“一晃眼三十多年就过去,沈公子还是沈公子,我这个郑夫子可就成了郑老夫子了!” 沈公子,郑夫子! 在三十多年前,沈鸣和郑不凡最开始便是这样彼此称呼对方。 每一个江湖人最开始都只是普通人,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后来才会成为江湖人。 沈鸣自然也不例外,在三十多年前,在他还在京师的时候,他并不是什么江湖人,只是一个富家公子而已。 而郑不凡,则是他家府上的教书先生,只是后来因为一场变故,两人的命运便发生了变化。 沈鸣笑着回道:“夫子你可别那么生分,还是叫我阿修就好!” 郑不凡点了点头,看着沈鸣现在的模样,开口问道:“看阿修你现在这模样,应该是成了传说中的江湖高手了吧!” 因为那场变故,沈鸣当初和郑不凡回到郑家寨的时候,本来按郑不凡的想法是两人在此度过余生便好,可沈鸣待了半月的功夫,却又留下一封信便离开了。 沈鸣笑着点点头,回道:“算是吧!” 郑不凡哈哈一笑,随口问道:“哦,有多高?” 沈鸣想了想,笑着回道:“踏云山那么高!” 踏云山乃是京师周围第一高山,站在山顶俯瞰山脚只见云雾蒸腾,仿佛自己站在云端之上,脚下踩着白云一般,因此得名踏云山。 历年进京赶考的举人,高中之后都会邀上同窗好友共登此山,以求日后官场平步青云之意,久而久之这山又被称为状元山! 在那些读书人眼中,在他们写的那些诗中,因为踏云山这特殊的含义,这山在他们笔下又被戏称为天下第一高山。 郑不凡自然能明白沈鸣这话里的意思,他并不怀疑沈鸣的话,他了解沈鸣的性格,知道沈鸣不会、也没有必要在这样的事情上夸大,他不由深深地看了沈鸣一眼。 “难得,实在难得!” “当初你留下封信便不辞而别,离开郑家寨的时候,我还担心你年纪轻轻的出去会遭遇不测,没想到三十余年不见,如今你却有这般成就!“ 沈鸣闻言也有些感慨。 是啊! 如今自己得到的一切确实很是难得,尤其是当初他下决定离开郑家寨的那段时间,若是当时他畏惧了,害怕了,妥协了,被郑家寨安逸的生活吸引了,决定就在这郑家寨度过一生的话,他如今又怎么会有此番成就呢? 但他最终还是不甘,放不下一些事情,所以离开了与世隔绝的郑家寨,在江湖中闯荡,最终获得了今日的成就。 见沈鸣有些沉默,郑不凡端起酒碗,开口道:“为你今日的成就,来,阿修,干了这碗酒!” “干!” 沈鸣含笑点头,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郑不凡放下酒碗,抬袖抹了抹嘴角,看了眼沈鸣,开口问起了他最关心的事。 “阿修,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场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口,沈鸣端着酒碗的手不由一僵,有些沉默起来。 当年那场火! 三十多年前的一天夜里,沈鸣喝醉之后回家的时候,远远地看着沈家所在的方向传来火光,他急急忙忙地赶去,看清情况之后酒意彻底醒了。 沈家变成了火海,不止是沈家,沈家周围不少的房屋宅院也是如此。 那件事衙门最后给出的定夺是不慎失火,但沈鸣却知道并不是如此,因为当时他看到一伙蒙面黑衣人快速离开的身影。 那伙蒙面黑衣人持着相同的长剑,长剑染血,胸前佩戴者同样的徽章。 那是一枚圆形的徽章,徽章上一些弯曲的线条将徽章分成数块大小不一的图案,就像是一块地图一般,至今沈鸣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事情,又如何能让他相信这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火灾呢? 在那场火灾变故之后,他也就从富家公子变成了落魄人,很长一段时间内情绪都极为低沉,寄居在郑不凡家中。 后来郑不凡落榜之后,打算回到郑家寨,迷茫时期的沈鸣便跟着郑不凡来到了郑家寨。 但迷茫终究会过去,在郑家寨度过了一段时间,沈鸣又打起了精神,思考了一番之后,决定去将那事搞清楚,他不明白那些人的目的,他们沈家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后来的事就是沈鸣留下书信不辞而别,然后踏入江湖查找那伙人来历了! 至于为什么是踏入江湖,因为他肯定那伙人是江湖人,他看过那伙人离开时的身影,那并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他确定那一伙人皆是武林高手! ------------ 第一百九十三章 黑蛇 当年沈鸣一边拜访名师,学习武艺,一边查找着那伙人的行踪以及相同的徽章,但却始终是没有丝毫的消息,似乎从未存在过一般。 这便让他产生了疑惑与想法,正当他想去证实那种猜测的时候。 郑养剑弑师之事发生了,他被逼进入大雪山,但也因祸得福获得了《通天大道》,沉迷于修行之中,这件事也就渐渐被他存放在了记忆的深处。 “还不能确定,这三十年来我一直在山上修行,也是前几个月才回的世间,当年的事情还没彻底查出真相!” 沈鸣摇了摇头,然后端起酒碗再次饮了一口,继续道:“不过,对于这事我已经有些猜测了,到时一定会弄个清楚明白的!“ 他回到世间了解恩怨,这最大的一桩恩怨,他自然也会弄个清楚明白,知晓最后的原因,查出当年的真凶主谋。 到那时! 不管他是谁,该还的,一个都跑不了! 见沈鸣如此回答,郑不凡识趣的不再多问,岔开了话题,笑着开口问起了沈鸣此行的目的。 沈鸣笑了笑,回道:“当然是看看郑夫子你,顺便取样东西。” 东西? 郑不凡一愣,他可没觉得自己这寨子里有什么宝贝的东西,不由疑惑地看向沈鸣。 沈鸣笑着解释道:“当年在郑家寨闲着无事,在四处闲逛的时候,在一处地方发现了些好东西,当年不识货,如今正好去取来用用!” 郑不凡好奇问道:“哦?什么地方?什么东西?” 沈鸣正欲回话,却猛然察觉到了什么东西,不由扬了扬眉头。 …… 村寨外不远处的一处空地,吃过饭之后,按照约定周玉自然是要陪吱吱练手,而村寨中有些拥挤狭窄,不太方便。 因此周玉便询问了郑水儿村寨周围有没有空地,在郑水儿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了这处空地。 至于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比如被人看见自己居然和一只猴子打的不相上下之类的,那就只有周玉自己知道了。 “好……好厉害的猴子!” 郑水儿张大了嘴巴看着场中和周玉战成一团的吱吱,她虽然不懂什么武功,可看着两人战斗的余波、场中的飞沙走石,自然也知道这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一时间,郑水儿看向阿朵儿的眼神都热切了起来。 “锵!” 当又是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之后,周玉和吱吱分了开来,退出了战场。 周玉有些疑惑地看着对面的吱吱,有些不明白吱吱的举动。 刚才的打斗是吱吱先停手的,这反常的举动可是出乎了周玉的预料,要知道平日里可都是自己先收手的,今日居然是吱吱先收手,这可奇了怪了。 此时的吱吱手持着手中的黑铁棍,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那座高山,口中“吱吱!”个不停。 “怎么了?” 吱吱此时很是慌乱,指着前方那座高山,似乎哪里有什么让它感到极为恐惧的东西,嘴里也因为慌乱只是“吱吱!”个不停。 周玉看着那座高山,开口问道:“你吱吱个什么劲啊,怎么了你倒是……” 但不等他说完,接下来他看到一幕彻底让它惊住了,他也明白了为何吱吱一脸紧张。 周玉失声道:“那是……” “轰隆隆!” 山林间传来一阵这样的轰鸣声,一道巨大而又漫长的黑影从山林中蛮横地冲撞出来! 是的! 冲撞,蛮横地冲撞! 黑影所过之处,花草树木皆是被其毫不留情地撞倒在地,大块的山石被它蛮横地冲撞飞起,它所过之处烟尘四起,一片狼藉! 那黑影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高上半截,长不知几许,浑身漆黑如墨,身披鳞甲,两颗球大般的眼珠满是冰冷。 黑影张开嘴巴,露出长而尖锐的獠牙,鲜红分叉的舌头,竟是一条巨大的黑蛇! 郑水儿的反应却是极快,转身便往不远处的大钟跑去,使劲地敲响那口大钟。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钟鸣声顿时响起,打破了郑家寨的平静,郑家寨中所有人听到这道钟声皆是面色一变,放下了自己手中事情。 寨中的青壮回家拿起锄头镰刀,口中呼喊起来。 “钟声响了!” “那黑蛇来了,快走快走!” “南面,南面,钟声是从南面传来的!” 看其熟练的架势,以及村寨中众人听到钟声后的反应,很显然,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应对过很多次了! “别愣着了,快过来帮忙,那黑蛇怕火!” 郑水儿看着被黑蛇惊住的周玉两人,忙开口招呼起来。 在那口大钟边还有间大大的木屋,屋中放着的全是些易燃的引火之物,郑水儿正忙着从木屋中将引火之物搬出。 黑蛇从那山上往这村寨中蛮横冲来,而在那前方,一名放牛郎似乎被黑蛇给惊住了,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吼!” 黑蛇张开大口,一口将牛吞入口中,但这只青牛并没有满足黑蛇的胃口,他巨大的身躯只是蠕动了一番,便有直直地往这边冲来。 而它前方,正是那名瘫坐在地上的放牛郎! 就在黑蛇张开了大口,往那名放牛郎冲去的时候,一根黑色的铁棍凭空飞出,狠狠地击打在黑蛇的额头之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音。 “砰!” 那名放牛郎,随着这道声响也回过神来了,他大哭着,连滚带爬的往村寨这边跑来。 “哇!” 而被吱吱扔出的黑铁棍击中的黑蛇,却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反而因此更加恼怒了,它对着周玉等人的方向,凶狠的嘶吼了一声。 “吼!” 它加快了冲来的速度,直直的对着逃跑的放牛郎冲去,转眼之间便追上了放牛郎,张开了大口向放牛郎吞去! “砰!” 快速赶来的周玉使出了全力,一刀斩在了黑色头颅之上,手上传来的力道让周玉为之一惊,他忙运转功法快步后退,顺手拎起地上的放牛郎对着身后一抛。 阿朵儿接住放牛郎,快速地将其带到安全的地方。 周玉手握断魂刀看着不远处的那头黑蛇,他看着那条黑蛇头上的伤口,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那可是他用尽全力的一击,以他的估计,至少也应该入肉半丈,可现在从这黑蛇头颅上流出的少许血液来看,显然刚才那一刀仅仅只是破了黑蛇一层皮而已。 这样的反差实在是让他惊讶到了极点。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去找沈先生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蛇?” 阿朵儿将放牛郎带回之后,看着远处和周玉以及吱吱战做一团的黑蛇,面色不由有些难看,以她的眼光自然能看出周玉和吱吱此时正处在下风。 两人对那只黑蛇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此时仅仅只是依靠灵活的步伐拖延纠缠着黑蛇而已。 郑水儿忙着将引火之物快速搬出,闻言抽空看了和黑蛇缠斗在一起的周玉两人一眼,她不知真实情况,瞧见这一幕却是松了口气,回应了一句。 “这黑蛇最开始比普通的蟒蛇也大不了多少,我小的时候它还来寨子里偷过鸡吃,差点被我爷爷给打死,可这些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就快速地成长起来,两年前这黑蛇来袭击村寨的时候,也才只是现在的一半大而已,可现在……” 阿朵儿闻言更是一惊,短短两年,这黑蛇竟然长大了一倍,这是何等恐怖的生长速度。 “砰!” 只听见这样一声巨响,周玉一时躲闪不及,被黑蛇摆动尾巴抽了回来。 “蹬蹬蹬!” 周玉落地之后,又连退了数步,甩了甩自己手中的断魂刀,觉得手有些麻,他心有余悸地看着远处那只黑蛇,那一摆尾的威力可不是闹着玩的,刚才要不是用断魂刀挡在了胸口,如今他可不会好受。 “吱吱,快回来!” 吱吱看了眼被抽飞的周玉,再瞧瞧眼前这只硕大的黑蛇,识趣地选择了撤退。 黑蛇现在极为愤怒,它今日来这村寨本是打算饱餐一顿便走了,可这群苍蝇的行为实在是将它触怒了,干扰它的好事不说,还敢在它耳边嗡嗡个不停。 它决定改变主意了,打算将这个村寨给彻底的摧毁! “吼!” 黑蛇极为凶狠地仰天长啸一声,然后身子一摆,加快速度蛮横的朝村寨冲撞过去,凡是挡在它面前的东西皆是被它直直撞飞。 所过之处,没有丝毫东西能阻拦它的前进。 “天呐,这黑蛇居然又长大了!“ “别说这么多了,快!快点火!” “放箭,放火箭!” “快点火,这黑蛇怕火!” 闻声赶来的村民见了黑蛇此时的模样也是一惊,他们也没料到如今的黑蛇竟然已经这般大了,纷纷开始忙活起来,按照以前的法子来对付这黑蛇。 他们将屋中的引火之物搬到外面堆成一道防线,然后快速的将其引燃,转眼间的功夫,熊熊的火焰便开始燃烧起来,构成了一条火红的防线。 人人手中皆是拿着一把火把,而那些善射之人,更是将火箭点燃,朝着那黑蛇抛射而去。 数十上百只火箭密集地朝那黑蛇抛射而去,村民们看见这一幕这才不由松了口气,知晓这黑蛇这时便会退去了。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彻底让他们惊住了,面对那如雨般密集抛射而来的火雨,黑蛇骄傲地仰起头颅,眼睛竟然露出一丝人性化的嘲讽与不屑。 “吼!” 黑蛇张大了嘴,它仰头对着那抛射而来的火箭,再次发出一声可裂金石的长啸,接着在众人惊恐地眼神中一口将其将其吞了下去。 它将火箭吞下之后,然后对着自己身前的一块青石摆动尾部! “呼!” 破风声呼啸响起,那块硕大的青石受此力道,直直地朝着这边飞来,青石撞击在那道燃烧着的防线之上,将其撞开好大一个缺口,木材火星洒落了一地。 “咚!” 青石最后撞击在那口大钟之上,大钟被撞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悠长的钟鸣。 这声悠长的钟鸣也让村民们回过神来,他们看着丝毫不减速度往这边蛮横冲来的黑蛇,彻底慌了阵脚。 不怕火! 这黑蛇如今竟然不怕火了! 这样的事情可是超乎了他们的预料,以往的法子如今竟然起不了丝毫的作用,这下他们是彻彻底底的慌了阵脚。 “怎么办?” “这……这黑蛇竟然不怕火了!” 一时之间他们不知所措起来,只是本能地后退着脚步,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是不知该做什么是好。 郑水儿希冀地看着周玉等人,刚才她可是看见了两人的身手,她不知事情真相,但却瞧见了周玉等人能和这黑蛇缠斗,病急乱投医之下,她也只能将希望放在了周玉等人身上。 周玉自然感受到了郑水儿的目光,他看了眼这些手足无措的村民,想着话本里的大丈夫行走江湖当行侠仗义,惩恶扬善。 周玉咬了咬牙,紧了紧手中的断魂刀,转头对着郑水儿吩咐道:“水儿姑娘,你快去找沈先生,告诉他这里的事情,我们在这缠住这黑蛇,这黑蛇只有沈先生出手,才能将其诛杀!” 郑水儿微微一惊,在她看来周玉这种身手已经是极其不可思议的了,可没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刻,周玉竟然会让她去找沈鸣。 而且看周玉这自信的口气,似乎收拾这黑蛇对那沈先生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她可是听自己爷爷喊过那人的。 叫的是沈公子,在她爷爷给她讲的故事中,那些公子哥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只懂吟诗作画的风流才子,又或者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病秧子。 郑水儿张了张嘴,正想问些什么,却听见阿朵儿的声音响起。 “不必了,主人已经来了!” 来了!? 郑水儿再次一愣,不由回头看去,却并没有瞧见什么,正在她疑惑的时候,她耳边听见了村民们的惊呼声。 “外面怎么还有人?” “那是谁家的后生?” “黑蛇来了怎么还在外面,快回来,这黑蛇可是要吃人的!” 郑水儿忙回头看去,只是一眼,她便呆住了。 只见那人一身白袍,如墨长发随风飘扬,单手背负在后的身影让她极为熟悉,虽然只是仅仅见过几面而已,但她却可以肯定这人便是那沈鸣。 也就是周玉让她去找的沈先生! 可这人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和爷爷喝酒叙旧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这人手中端着的东西…… 郑水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但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她彻底怀疑起了人生。 ------------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诛蛇! 村寨之南,燃烧的火线之外! 火线内的村民们看着外面的一幕,只见那黑蛇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冲来,而在黑蛇的必经之路上,一个不知名的白袍后生正立在哪里。 那后生似乎被吓傻了一般,只是呆在哪里一动不动。 三十丈、十丈、五丈、三丈、一丈…… 他们看着那黑蛇只是转眼间的功夫便冲到了白袍后生的身前,而那后生却是如同没有察觉一般,还是呆在那一动不动。 不…… 似乎是动了! 那白袍后生举起了右手,微微扬起了头,似乎是在将手中的东西往嘴里倒去。 “这人是傻了吧?” “谁家的倒霉孩子?在搞什么,都这样了还不跑!” “跑?怎么跑,现在他还跑得了吗?” 在那些村民们的视线中,他们看见那黑蛇快速地扬起了头,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眼中流露出嗜血与残忍。 然后对着那白袍后生一口吞了下去,他们似乎都看见了接下来的画面,那倒霉孩子定会被黑蛇一口吞入腹中,化作养料。 但接下来他们看到的一幕,以及他们听到的声音,顿时将让他们失声不语,他们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 “扫兴!” 他们先是听见这样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声音并不大,但因为没人说话,所以他们听的很清楚,甚至能听出说话之人口中的厌烦。 接着他们便见到那白袍男子身子一动,巧巧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黑蛇那张血盆大口,然后那男子将右手一扬,他们这时也看清了他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碗。 很普通很普通的一只碗,没什么描画雕花,就只是一只白色的瓷碗,这样的碗他们这些人家中都有着几个,实在是没什么让他们觉得出奇惊讶的。 但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白袍男子接下来的动作,只见那白袍男子用拇指、食指、中指捏提着碗口,然后那将那只普通的碗对着黑蛇那硕大的脑袋打去。 小而普通的碗,硕大而凶狠的脑袋! 这副画面就像是鸡蛋撞石头,就像是孩童用朽木想要击打一名壮汉一般。 他们认为这种画面不会有第二种结果,一定会是鸡蛋碎了,一定会是朽木断了,孩童反而被壮汉拎起来拖了裤子打屁股。 可事实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意料,场中的画面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他们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砰!” 并不是多大的声响,这道声响比不过先前黑蛇的长啸,也比不过黑蛇抽打青山撞击在大钟上的声响,甚至比不过他们这些人的呐喊。 但就是在这道声响之后,那黑蛇飞了起来。 是的! 那黑蛇飞了起来,就像是受了极其巨大的力道一般,凭空飞了起来,长而巨大的蛇身飞出了几十丈之远,带着一阵阵划破空气的呼啸声。 在午后的阳光下,有团巨大的阴影随着黑蛇的飞起而快速的移动着。 “砰!” 黑蛇落地,发出一道巨大的轰鸣,溅起了一地的尘埃,尘埃将黑蛇的身影笼罩在了其中,让人看不清内里的真实情况。 但他们却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石头被鸡蛋撞飞了,拿着朽木的孩童将壮汉击倒了,那人竟然用一只普通的碗,他们家家户户都有的碗将这黑蛇给抽飞了! 这…… 这难道是他们眼花了不成? 所有人都感到难以置信,所有的话语都被堵在了嗓子眼。 难以置信、震惊、不可思议…… 他们心中的种种想法都毫不掩饰地呈现在了他们的脸上。 “呼!” 一阵清风吹来,将黑蛇跌落处的尘埃吹散,露出里面真实的情况,只见黑蛇跌落的位置陷下一个不小的坑来,黑蛇的小半个身子陷在坑中。 此时黑蛇趟在坑中一动不动,至于死没死,他们倒是不怎么确定。 郑水儿瞪圆了眼睛,红润的樱唇张成一个O形,傻傻地看着前方,直到现在,她脑子里还在不停地回放着刚才沈鸣提碗抽打黑蛇的画面。 她这时也明白了为何方才周玉会叫她去找沈鸣了,她想着沈鸣方才的那种风轻云淡,那种举重若轻,再想着最开始周玉以及吱吱和黑蛇缠斗在一起的画面,黑蛇吞下箭雨的画面,黑蛇抽打青石撞击大钟的画面…… 她想着这些画面,不由更加能感受到沈鸣的可怕!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种类型的公子,为什么爷爷以前没说过呢?郑水儿不由在心中如此想到。 “踏踏!” 脚步声响起,阿朵儿以及周玉迈动脚步,快速地朝着黑蛇尸身所在的方向跑去,吱吱蹦跳着跟在后面。 打破寂静只需一道小小的声音便可。 唤醒惊讶的人同样如此,两人一猴的动作算是让村民们回过神来了,他们看着小跑着往黑蛇而去的阿朵儿等人。 “那黑蛇死了吧?” “应该吧……都躺在那一动不动了!” “不可能吧,那畜生可厉害的很,怎么可能被人用碗打一下就死了呢,说不定是装死的!” “有可能,俺听老一辈人说,这种东西都成精了,比人还聪明呢,可能真是在装死,等俺们一过去就爬起来,把俺们一口给吞了!” 有人好心提醒阿朵儿等人,“你们快回来,那东西在装死呢!” 阿朵儿闻言回头瞧了瞧,轻声笑了笑,并不理会他们的提醒,在她心中,沈鸣的话是最为正确的,沈鸣也是最为可靠的,她对沈鸣是绝对信任的。 既然沈鸣已经传音给她说这黑蛇已经死了,她自然不会觉得这黑蛇还有一口气在。 周玉与吱吱自然也是不用多说,在武力方面,他们对沈鸣是绝对自信了。 转眼间的功夫,两人一猴便到了黑蛇尸身旁,看着眼前这条比自己还高的黑蛇,以及黑蛇头顶那道仅仅只是破皮的刀伤。 周玉再一次感到自己与沈鸣之间的巨大差距,这种如同天堑的差距,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绝望的同时,也感到一阵阵发自内心的佩服。 阿朵儿开口道:“行了,别看了,赶紧动手把主人要的东西取下来!” 周玉闻言也回过神来,点点头开始在黑蛇尸身上忙活起来。 众人见周玉等人开始在黑蛇尸身上忙活起来,这才渐渐接受黑蛇已经死去的事实。 但他们犹是觉得不可思议,在他们眼中可怕到了极点的黑蛇,真的被人用一只普通的白瓷碗打杀了,不由议论纷纷。 “太好了,真的死了!” “是啊,看这样子,真的是死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那畜生居然被一只白瓷碗给敲死了!” 有人开始大开脑洞了。 “是啊,实在是不可思议,嘿,你们说有没有可能那白瓷碗就跟老一辈人说的什么黑狗血、童子尿克制僵尸之类的东西一样,专克这黑蛇!” 立马有人反驳起来。 “拉倒吧,那都是骗人的,你要是喜欢,我家还有不少那样的白瓷碗,我卖你,依我看啊,是刚才那人实力恐怖,已经是陆地真仙一流的人物,别说是一只白瓷碗,就算是一根野草也能将这黑蛇给打杀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没错,应该是这样!” “咦,那人呢?怎么不见了?” 直到这时,才有人发现方才那白袍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就像他不知何时来的一样,同样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世事无常 沈鸣在将那只黑蛇打杀之后,便又回到了郑不凡家中,继续同郑不凡喝酒叙旧,郑不凡见到沈鸣骤然离开、转眼又回来的手段倒是微微有些惊讶。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以为这是那些江湖中人都能办到的。 倒是问了沈鸣一句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沈鸣随口回了句,事情已经处置妥当了,他也就放下心来,不再多问,继续同沈鸣喝酒叙旧,诉说着一些往事。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又搬了两把躺椅,沏了壶山茶在院中躺下,沐浴在温煦的阳光中继续说着些往事,画面十分宁静舒适。 “踏踏!” 直到时间到了下午的时候,外面才传来一阵脚步声,阿朵儿的身影首先出现在了沈鸣的面前,她将手里提着的袋子递了过来。 “主人,您要的东西!” 沈鸣接过袋子看了眼,点了点头收入了戒子之中,然后道了句,辛苦了。 阿朵儿甜甜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郑不凡却是被随着进来的周玉等人肩上扛着的东西给惊住了,身子一蹦就从躺椅上跃了起来,这身子骨倒真是硬朗。 “你们肩上扛的是什么?” 周玉理所当然的回道:“肉啊!” 郑不凡吹胡子瞪眼道:“老夫当然知道这是肉,老夫是问你这是什么肉,怎么老夫从来没见过,这是哪来的?” 周玉回道:“蛇肉,村口分的。” 蛇肉!? 听了这话,郑不凡再次一呆,他瞧着那一大截比自己还高的肉,此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有这么粗的蛇吗? 瞧着自己爷爷这表情,郑水儿倒是明白他此时的心情,开口解释道:“爷爷,这就是两年前来村子里作恶的那条大黑蛇,今天来的时候已经长到这么大了,而且那黑蛇如今已经不怕火了!” 不怕火了!? 听到这,郑不凡又是一呆,急道:“那当时……” 郑水儿笑了笑,然后崇拜地看了眼沈鸣,继续道:“当时情况十万火急,多亏了沈先生突然出现,一下子就把那大黑蛇给打死了,这才救了大伙!” 郑水儿指了指周玉肩上扛着的肉,继续道:“喏,这就是那黑蛇身上的肉,朵儿姐让村子里的人把这黑蛇身上的肉分来吃了,说是大补呢!” 说完郑水儿还不忘加上一句。 “沈先生真是太厉害了!” 听完郑水儿的这番说辞,郑不凡不由将视线转向沈鸣,想要确认这话的真假,沈鸣轻轻地点了点头。 “嘶!” 得到确认,郑不凡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他本以为沈鸣口中的处置妥当了,是村民们已经将黑蛇赶跑了,可如今看来,却是自己误会了沈鸣的意思。 原来沈鸣口中的处置妥当了,是将黑蛇打杀了,才叫处置妥当了。 他可是知道那黑蛇的厉害,他同样知道刚才沈鸣只是离开了片刻而已,可就在那短短片刻的时间里,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实在是让他惊讶到了极点。 沈鸣看了眼阿朵儿几人一眼,随口吩咐了一句。 “快到晚饭时间了,你们帮水儿处理一下这蛇肉吧,我出去转转,很快回来!” 说完,也不等阿朵儿几人回话,已经手掐法诀,身子化作一道淡青色的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 一处山谷。 淡青色的流光闪过,沈鸣的身影出现在了山谷之中,他粗略地打量了一眼谷中的环境,见过之后心中暗自道了句果然如此。 此时的山谷被一层瘴气笼罩着,宽阔荒凉的谷中四处散落着白骨,大如牛羊,小如鸡兔,种种白骨散落一地,而这其中还有几具人类的尸骨。 除此之外,山谷之中还有些蛇褪下的皮,沈鸣不用细看,便能知晓这便是被自己打杀那只巨蛇褪下皮后,所留在这里的。 见了这一幕,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沈鸣又四下找了找,见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之后,便又手掐法诀,身子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这里。 他此行来这里除了见郑不凡之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取原本生长在这谷中的一株药草来做练剑的引子,当年他在郑家寨闲逛的时候,误入了此处,发现了生长在谷中的药草。 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药草的真实作用,只是单纯的觉得那株药草不错,但也没多生什么其他的心思,看过之后便离开了。 当他在大雪山得到《通天大道》,看了上面的记载之后,他才知道那株药草的珍贵。 造化花! 这便是那株药草的名字,名字惊人,效用也是惊人的厉害,可炼器也可制药, 这药草若是让普通人服下,只要那人能经受住这药力,消化了造化花的药力之后,匹敌一个大宗师不在话下。 而用来炼器,效果同样也是不凡,它可以极大的提升最后成品的质量,就以世间的那些普通铁匠来说,他们用普通的凡铁打造普通的兵器,但若是在这凡铁中加入了这造化花,那打出来的兵器绝对是世间数一数二的神兵利器。 沈鸣在看到那只黑蛇之后,他便已经隐隐猜到会是这个结果,虽然那黑蛇同吱吱一样,都属于妖精一类,但他并不认为那黑蛇是自己修行到那样的。 沈鸣可以很肯定一件事情,若是没有像他这样的人指点,吱吱这一类的妖精想修到像黑蛇那般厉害,基本是不可能的。 它们虽然能吸收灵气,改善体质,但那种效率实在是太慢了,最后终究会在漫长的岁月中死去,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也不会如黑蛇一般厉害。 唯一的例外,就是服用那些药效惊人的药草改善体质!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对于造化花被黑蛇吃掉的事情,沈鸣心中并没有感到有什么遗憾,只是有种这世上的事真是挺莫名其妙的感觉。 如果当初他将造化花采下,如今的自己定是另一番模样,是成就大宗师?又或者受不了其中惊人的药力而当场死去? 但他敢肯定的是,自己一定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而吞食了造化花的黑蛇如今却变成了一条死蛇,若是未曾吞食这造化花,这黑蛇也不会有胆子去冒犯郑家寨,吞食人肉,也就不会撞上他。 不经意间的遗憾错过,多年之后回首看去,或许你会发现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沈鸣不由在心中如此想到。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可愿学我之法 郑家。 晚饭是一大锅蛇羹,黑蛇肉配上郑家在山中挖的山药、野参之类的东西炖煮在一起,也不用放什么调味料,稍稍撒上一些盐,便是一道绝佳的美味佳肴。 再加上一些山野小菜,放入锅中稍稍翻炒两下,然后起锅装盘。 肉香汤白,香气四溢,泛着油珠的青菜散发着白色的热气,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人只是闻上一闻,便会忍不住流下口水。 一块蛇肉,一颗青菜,再配上一口老酒。 这味道,当真是极为享受。 这一顿晚饭众人吃的是极为尽兴,便是吱吱这只猴子,若不是阿朵儿拦住它,说不定这猴子也想要尝尝这老酒的味道。 晚饭之后,众人觉得今日格外的想睡觉,沈鸣自然知道其中缘由,黑蛇肉本就是大补之物,再加上这黑蛇不知服用了多少的灵药,这肉自然更加滋补。 众人现在这状态乃是身体在快速的滋补,精神方面跟不上去,所以需要睡眠来恢复精力,并不是什么坏事,醒来之后大有益处。 院中。 沈鸣独自一人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心中想着些事情。 “踏踏!” 阿朵儿和吱吱踏着步子进了院中,见沈鸣这副模样自然也不敢打扰,静静地候在一旁,这并不是畏惧,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 好片刻后。 沈鸣回头看了眼阿朵儿和吱吱,然后转身进了自己的那间屋子。 “进来吧!” 听沈鸣开口,阿朵儿和吱吱对视一眼,他们虽不明白沈鸣这么晚了叫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但出于在心中对沈鸣的绝对信任,仍是毫不犹豫地便走进了屋子。 “主人!”“师父!” 阿朵儿和吱吱看着端坐在椅上的沈鸣,开口喊了句。 沈鸣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两人,并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说出了这么晚叫两人来这的目的。 “可愿学我之法?” 很轻很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对阿朵儿来说,这道声音却像是一道惊雷闪电般在她耳边掠过,直接将她镇在了原地。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与之相比,吱吱倒是坦然很多,它本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拜沈鸣为师的,如今听沈鸣如此说,它自然是高兴到了极点。 吱吱猛地跪在地上,对着沈鸣磕头,口中连称“愿意!”二字。 听见吱吱的声音,阿朵儿这才回过神来,她有些迟疑地看着沈鸣,心中很是忐忑,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主人,我……我能行吗?” 看着很是小心紧张的阿朵儿,沈鸣不由摇头笑了笑,开口回道:“自然!” 沈鸣的话给了阿朵儿无穷的自信,闻听这话之后的她使劲地点点头,然后同吱吱一样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上了三个响头。 “愿意!” 关于将修真之法传给阿朵儿和吱吱,沈鸣也是思考了一番之后,这才做下的决定,这一人一猴的忠诚与为人秉性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都挺满意喜欢的。 既然他满意喜欢,合他心意,那传下一门修真之法,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为什么选择今晚,自然是因为两人刚吃了黑蛇肉,现在传下去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起来吧!” 沈鸣淡淡开口吩咐了一句,两人这才爬了起来,起身之后,阿朵儿有些拘谨地站在屋中,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如此这般拘谨,明明平日里自己不是这样的。 吱吱倒不愧猴子,天性顽劣活泼,起来之后便在沈鸣眼前上蹿下跳,抓耳挠腮,眼中满是期待地看着沈鸣。 沈鸣失声笑了笑,轻声地道了句,“你这泼猴,倒是挺急!” 吱吱一阵点头,回道:“急急急!” 沈鸣再次一笑,然后面色一正,“既如此,我便传你得道之法!” 沈鸣将背负在后的右手猛地抽出,食、中二指并做一起点在了吱吱的眉心处,两指尖泛着一道淡青色的光芒。 随着沈鸣的动作,蹦跳着的吱吱便彻底安静了下来,它站立在原地,双眼闭在了一起,脸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做完这一切,沈鸣又转身看向阿朵儿,见沈鸣看来,阿朵儿不由深吸了口气,这动作顿时使得她胸口一阵起伏。 阿朵儿点点头,喊了句,“主人!” 沈鸣轻声道:“你的情况比吱吱的要麻烦些,我之法门与世间武学皆是不同,乃世间真正的通天大法,欲习我之法,首先便要将你自己这些年练的功力散去才可,你可愿意?” 散功!? 如果让江湖人选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那这散功绝对是其中一件,没有什么比失去力量更让他们觉得可怕的事情了,没什么其他理由,仅仅只是安全感三个字而已。 阿朵儿听沈鸣这么说,她只是稍稍地愣了愣,然后深深地看了沈鸣一眼,点头回了句。 “愿意!” 对她来说,因为自小以来的经历,这一身武功从来就没有让她感到过安全感,她感受到更多的反而是恐惧。 因此。 武功对她来说,真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真正能让她感到安全的,除了小时她母后的怀抱,就是跟在沈鸣身边的日子了。 对她来说,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但能跟在沈鸣身边,她便会觉得安全。 沈鸣也不多说,神识扫视了一番阿朵儿的身体,然后让她坐在床前,气沉丹田。 见阿朵儿准备好了之后,沈鸣屈指一弹,一道劲气隔空弹在了阿朵儿丹田之上,空气中发出一声细微的“波”声! 就如同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阿朵儿这些年练出的内力,在这一指之下,顿时快速的散了出去,这种感觉阿朵儿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 但出乎意料的,阿朵儿并没有感到那种散功后的虚弱感,有的仅仅只是轻松的感觉。 不用多问,她自然知晓这是沈鸣的手段。 散功之后。 沈鸣再次看了阿朵儿一眼,最后叮嘱了一句。 “切记,习得我之法门之后,便再无退路,是得道超脱,逍遥于世间,还是身死道消,化作灰灰,便要看你们自己的努力与造化了,旁人帮不了你们多少,一切皆靠自己!” 说完这话,沈鸣食、中二指并做一起,如同先前传法吱吱一样,对着阿朵儿眉心点去。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变化 清晨。 在冬日里,别说是人,便是朝阳也总是起的格外迟。 周玉倒是早早地起了床,但却见阿朵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外面的院中,好奇地问了句,“朵儿姐,这么早就起来了?” 阿朵儿缓缓收功,站起了身子,回道:“早啊!” 时间距离沈鸣传下修真法门已经过去两日了,有着沈鸣当日的出手相助,再加上黑蛇肉的滋补,吱吱和阿朵儿自然是很容易的便感受到了游离于天地间的灵气。 这两日的修行,就像是为她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一般,阿朵儿也明白了为何沈鸣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周玉好奇问道:“朵儿姐,沈先生传你的是什么功法,现在练的怎么样了?” 要知道传功之后的第二天,周玉发现阿朵儿一身功力散去的时候,可是惊讶到了极点,直到阿朵儿解释,是因为要修行沈鸣传下的功法才散去功力,周玉这才平静下来。 但也因为这样,他对如今阿朵儿修行的功法也是好奇到了极点,这两日一直在旁敲侧击着关于功法的信息。 阿朵儿笑着回道:“刚入门呢。” 周玉点了点头,本想再问些什么的,但耳边却己经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周玉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谁来了,甚至他都知道接下来那人要说的话了。 “行行行,打架!” 周玉回头看去,站在他身后的吱吱拎着那根黑铁棍,使劲地点点头。 随着这两日的打斗下来,周玉是越打越郁闷,心中都有些后悔当日自己为了一枚血罗果答应陪吱吱练手这事了。 本以为是件轻松的差事,这猴子可能没两日就忘了,可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件苦差事,而且这猴子记性还这么好。 尤其是这两日,这猴子就像是吃了什么仙药一样,力气速度变大了不少,偏生这猴子出手也不知轻重,搞得自己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不然可不是这猴子的对手。 一人一猴自然便去村口空旷处练武去了,阿朵儿收拾了一番,也转身出了村寨,到了一处小谷前,她在小谷前停下脚步,然后找了处青石坐下。 阿朵儿手托香腮,嘴角含笑,好看的眼睛痴迷地盯着小谷,因为那里面有让她喜欢的人,有让她感到极为安全的人呢。 谷中。 一名白衣人正盘膝坐在青石之上,在他身前摆放着一些材料。 或矿石、或草药、或血肉……种种东西,不一而足,摆放了好一大摊子。 白衣人自然是沈鸣,而他身前摆放的那些材料,自然便是他要用来练剑的材料,此时他正在思考着该炼制如何样的一把剑。 本来他是已经想好,可在黑蛇将他原本要采摘的造化花吞食了之后,便又产生了变化,打断了他原本的想法。 少了造化花,多了一堆从黑蛇身上取下的珍贵之物,说不清是亏了还是赚了,但他知道,自己只能重新思考所要炼制的剑。 …… 世间的事,并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止不前,它是随时间的流逝而在慢慢发展变化。 沈鸣在这谷中练剑之时,在这世间同样发生着很多的事情。 比如在江湖一角的那间普通酒馆。 王血穿着打扮还是那般随意,脸上还是嬉皮笑脸,肩上还是扛着剑,他熟门熟路的走进酒馆,拿起一坛酒饮上一口。 “什么事啊?” 关于沈鸣的事,他自然是早就告诉了酒馆里的四人,四人得知情况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女掌柜笑了笑,同以前一样,掏出一张画像递了过去。 “这人认识吧?” 王血瞧了瞧画上的男子,三十左右的样子,五官如刀削斧凿般线条分明,眼神面容皆是透着一股由内而外的冰冷,最为显眼的是独臂。 王血悄悄地伸手探了探自己的袖口,在那里他也有着一张同样的画像,画像上面还有一连串的悬赏数字,他刚接不久。 王血眼神一亮,有些兴奋道:“恶满盈?怎么?杀他?那正巧!” 女掌柜不由抽了抽嘴角,拍桌子道:“杀杀杀!除了杀人你还知道做什么?” “额……” 王血闻言一窒,见女掌柜这反应,知道自己是猜错了,顿时兴趣大减,没好气地回了句。 “我是杀手嘛,肯定只会杀人,不是叫我杀人,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女掌柜深吸了口气,平静了想一掌拍死王血的心情,这才开口说起了原因。 “这人便是最近杀遍了半个江南武林的恶满盈,也就是二十七年前被百晓生用以扬名的南地第一刀客杜青竹的儿子,当然,这个身份并不重要。” 王血不由有些无语地看了眼女掌柜,心说不重要你还说这个干什么? “重要的是这人的另一个身份!” 女掌柜并没有理会王血的眼神,再次掏出一张画面,王血只是瞟了一眼,面色立刻就变了,看到这张画像,他便会想起自己人生中最为难堪的一幕。 “你还没忘吧?” 王血面色僵了僵,回道:“没……没忘!” 这人他倒是想忘,可就是忘不了来着。 女掌柜点点头,继续道:“按照我得到的消息,这恶满盈消失的那几年,应该是化名为阿七,一直追随着沈鸣,两人的关系说是主仆,但更像是朋友,恶满盈这些年能进步得如此神速,沈鸣绝对脱不了干系。” 王血点了点头,问道:“那又如何?” 女掌柜回道:“我们这小酒馆可比上别人大家大业,手下狗崽子无数,要是一起上,我们可撑不住,要想保全自己,不被连皮带骨头一起吞了,自然只能想办法强大自己。” 女掌柜点了点阿七的画像,“据我得到的消息称,六扇门在着手对付这阿七,你要做的便是在适当的时候帮他一把,然后交好他,最好能把他拉进酒馆。“ 说完这话,女掌柜又敲了敲沈鸣那张画像,问道:“明白了?” 王血点点头,回道:“明白了!” 见王血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女掌柜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将一块令牌交给了他。 “拿着他,这段时间别忙其他事了,会有人联系你的!” 王血再次点点头,将令牌收入怀中,“还有事吗?没的话我可就走了?” 女掌柜点点头,回道:“去吧!” 王血拎起一坛酒,肩扛着剑转身便往酒馆外走去。 “哎,王血!” 王血回头向喊住自己的小二看去,回道:“什么事?” 俊俏小二嘻嘻一笑,问道:“我观察好久了,发现你每次看到这沈鸣的画像,或者听到这个名字,你面色就会很不自然,我很……” 并不等小二说完,王血已经运转身法快速地离开了,空气中只有一句冷冰冰中又带着掩饰不住慌乱的话语响起。 “无聊!” 看着王血慌乱离开的背影,俊俏小二饶有兴致道:“有趣,我是越来越好奇来了!” ------------ 第一百九十九章 百晓生、老道 而另一边,被女掌柜提及的六扇门,在京城的总部此时格外的忙碌,四位总捕这些日子正在整理归纳着江湖上发生的事。 他们必须要做好准备,宫里已经传来消息,那位爷已经出关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召见他们,了解江湖上的情况。 其实也不止是他们,这江湖上很多明里暗里的探子这些日子也是格外的忙碌,飞往踏云山顶那间天机阁的白鸽这些日子也是多了许多。 江湖上大大小小,九成以上的的消息,借着这些白鸽,最后都汇聚在了天机阁中,呈现在阁中那名紫袍男子手中,也就是百晓生手中。 紫袍男子将这些消息整理归纳,再从往年的案卷中找出曾经的资料来加以分析,最后得出结论,字迹工整地记录在册。 不论是佛宗的老和尚未留下遗嘱死去,新任继承者为争天书残页大打出手,又或者道宗弟子清风下落不明,老道士出山寻人,亦或者关于沈鸣的事…… 这些事情无论大小,紫袍男子都一一详尽的记载在册,并在最后附上自己的建议。 这无疑是件很费神和麻烦的事情,但紫袍男子却并不觉得麻烦劳累,若是有时忙到夜晚,东西未处理完,他还会点燃灯火,在灯烛下继续处理事情,直到将事情彻底处理完为止。 这样的事情让江湖上的人知道了,定会觉得难以理解,但对紫袍男子来说,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他本就该这样做,这些都是他的职责。 他是百晓生,他也不是百晓生。 这话听着挺莫名其妙的,但其实一点也不难理解,江湖中人一直认为百晓生是一个人,是武林神话,但其实他们并不知道,百晓生仅仅只是一个身份而已。 如果说百晓生是武林神话,那这武林神话也是被那人造出来的。 若是得到那人的承认支持,这世上谁都可以成为百晓生,对那人来说,谁是百晓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完成他交代下来的任务。 而那人,便住在紫禁城中! …… 登仙路上。 因为沈鸣在仙境立下的规矩,仙境环境为之焕然一新,最近这些时日来了不少想要退隐江湖的人在此定居,人气倒是旺上了不少。 而此时距离奈何桥不远的地方,有两名道士正缓缓往这边行来。 两人一前一后,一老一少。 老的那个须发皆白,但肌肤却晶莹如玉,如婴儿般嫩滑,身穿一身白色道袍,手中托着一柄白色拂尘,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出尘的味道,很是仙风道骨。 少的那个一身青色道袍,面色虽同老道士一般保持着平静淡然,但眼中的好奇神色却是难以遮掩住,暴露了他的内心。 若是酒道人在这里,定然会认出这两人的身份,白袍老道叫做天风,辈分上来说是他的师祖,同时也是道宗的四位老祖之一,青袍道士名叫玄风,正是当日带他回山,并问他自己和沈鸣谁更强的那个年轻道士。 随口一提,拜入道宗的酒道人,如今也改了个道号,现在叫玄酒。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这路上,虽未刻意显露什么气势,但那种特殊的气质还是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很快的,两人便到了奈何桥头。 天风老道微微停住脚步,看了看旁边的那间沈笑庙,然后转身进了那间庙中,玄风自然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不论什么人,进庙之后第一时间定会注意到那尊白玉雕像,天风老道自然也不例外,他步子顿在了原地,仔细地打量了片刻那尊玉像,眼中似有流光闪过。 好片刻后。 天风老道轻声地道了句,语气微微有些惊讶。 “好手段!” 这话之后,天风老道顿了顿,然后又加上了一句评语。 “可惜!” 此时的庙中还有几个人在上香,闻听见天风老道的声音,回头看了过去,有人开口回应了天风这话。 “是啊,这沈先生当真是好手段,以一己之力把这仙境给平了,立下了这么个规矩来造福江湖同道,确实是好手段,可道长说可惜,那就未免有些……” 天风老道看也未看那人一眼,也不等他把话说完,转身便出了小庙,那人看着天风老道离开的身影,倒是愣了愣,嘀咕了一句。 “古怪的道士!” 天风老道不搭理那人话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口中的好手段和那人说的好手段根本就不是一件事,他说的好手段那人根本就没看出来。 说直白点,便是他觉得那人见识太过浅薄,不配与他交谈。 玄风不明所以地好奇问道:“师祖,刚才您说什么好手段?又有什么浪费的?” 对于自己徒孙的问题,天风自然不会如同对待庙中那人一般,这是他们道宗的未来支柱,他不介意花费时间为其解惑。 天风老道笑着回道:“叫你平日里多看点书你不听,现在问起我来了,那尊雕像并不简单,乃是被人一刀化十万劈出来的。” 玄风嘟嘴道:“这个我看出来了,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不说师祖您,便是门中一些资质惊人的师叔也能办到,有什么好惊讶的。” 天风老道伸手弹了玄风一个脑瓜崩,教训道:“还嘴硬,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说的好手段乃是那尊玉像手上握着的令牌,那令牌上的血字规矩可是一道效果极为惊人的符文,这个你看出来没有啊?” 玄风捂着脑袋不说话了,关于这点自家师祖确实教训的对,自己未曾注意到。 玄风委屈道:“那您说的可惜又是什么?” 天风闻言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这才回道:“可惜太过浪费了,我虽不擅长符文之道,但也知道刚才那道符文并不简单,制作之人定然是花费了不小的代价,说不定还因此连累的实力受损,可他最后却将这样的东西留在这小小的一个仙境,只为了维护这么一个规矩,一个与自己没什么关联的规矩,你说浪费不浪费,可惜不可惜?” 玄风这才恍然,点头回道:“确实很浪费,那人真是蠢!” 两人的这番对话沈鸣自然不会知道,但话又说回来,他便是知道了,恐怕也不会解释什么,最多也就是摇头笑笑。 说到底,在沈鸣眼中,他看天风两人又和天风看庙中那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出了庙门之后,天风两人继续向前,他们过奈何桥,上登仙路,在路过尤间的客栈时,天风老道抬头看了眼客栈的招牌。 有间客栈! “好字,可惜却题在这么一间简陋客栈之上,却是浪费了!” 天风点评了一番客栈的题字,然后摇了摇头,继续往仙境的方向走去。 ------------ 第两百章 《朝三暮四》 天风老道两人继续一路向前,他们到了仙境城内,因为当时那四道巨大刀气劈开的裂口实在太过惊人,至今还残留着些许痕迹。 看了这些残留的痕迹,天风老道再次开口道上了一句。 “好手段!” 看到这些东西,他同时也证实了一番自己心中的猜测,他继续向前,最后领着玄风到了乱葬岗前停下脚步。 天风深吸了口气,打起了精神,谨慎地迈步进入了乱葬岗,刚一踏入乱葬岗,天风便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倒不是觉得危险什么的,而是相反,他觉得这气氛太过轻松了。 他知道这里有着天书残页,曾经也来过这里,当时这里给他的感觉可是极为危险,可如今那种极为危险的感觉却消失了。 天风心中便是一沉,不由皱起了眉头,加快了步伐。 当能远远地看到那座白骨山的时候,天风便停下了脚步,直到这里,他也没感到有多危险,这情况不对,他站在了原地,缓缓将眼睛闭上,默默地心中沟通着与自己融为一体的天书残页。 借助着天书残页的力量,他想要遥遥地感知那白骨山上的天书残页。 好半晌后。 天风缓缓睁开了眼睛,长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眼那座白骨山,然后转身离开。 刚才借助天书残页力量的一番感知,他毫无所获,他并没有察觉到曾经他感知到了东西,再想着变得轻松的气氛,此时他那里还不明白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事。 存放在这里的天书残页已经被人取走了,而取走它的人,定是那沈鸣。 至此。 天风也彻底确定了沈鸣是如他一样,拥有天书残页的天人。 在出了仙境城之后,天风两人随意地在城中找了间茶铺,装作闲聊般问起了当日发生在仙境的事。 这客栈掌柜正巧也是最开始登仙路上的那批人,对当初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是一清二楚,掌柜的不疑有他,毕竟当日的事情众人皆知,整个仙境、整条登仙路都传遍了,这是他们仙境引以为傲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 所以对于天风两人的询问,掌柜的也是毫无保留,绘声绘色地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个清楚。 不论是最开始控火破苏青叶等人的围攻之势,又或者发令悬赏人进仙境,仙境中的巨大持刀虚影,亦或者宴会时的挥袖击雷、破风、散雨。 掌柜的都告知了个清楚。 “道长,你怎么了?” 掌柜的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这名白袍道士,不明白为何这道士听完自己的话后,面色变得很是沉重。 天风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多谢掌柜告知,告辞。” 说完这话,天风转身离开了客栈,玄风丢下一些银子后也跟了出去。 天风按照掌柜的所说,出了仙境城,然后往奈何桥回去,最后到了当日举办宴会的那个场地,此时的空地已经盖上了一些店铺。 天风并没有关注那些店铺,而是穿行在这场地中,视线一会抬头看看天空,一会又注视着远方。 一会之后。 天风步子一停,视线也停留在了远处,在那个方向不显眼的位置,有个小小的山坡,天风看到这山坡之后,便不再多走,转身离开了这个场地。 山坡上。 因为冬季来临,已经开始枯黄的野草间立着两名道士,一人身着白袍,另一人身着青袍,正是离开了登仙路的天风两人。 此时的两人脚下还有着一具尸体,尸体已经有些腐烂了,上面有些虫子在爬,还散发这一股恶臭。 即便面容看不清晰,两人还是能通过尸体的穿着认出这人是谁。 正是他们此行出来要找的人,失踪的道宗弟子,清风! 玄风眼眶红红地看着清风的尸体,他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恨恨道:“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那个叫沈鸣的出手杀了清风师叔,他一定是用了卑鄙的偷袭手段,暗算了清风师叔!” 天风看着清风的尸体,沉默着不说话,他自然不会同玄风一样认为是沈鸣出手偷袭,才将清风杀死的。 清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熟知清风的为人性格,再加上方才在客栈中听掌柜的说的那些事,对于当日的情况,天风可以说是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 正是因为猜出了原因,他才会沉默着不说话。 玄风见天风沉默着不说话,继续道:“师祖,您老人家一定不能放过那小人,一定要杀了他为师叔报仇啊!” 天风回头看了眼玄风,叹了口气道:“不必再跟着我了,你把清风的尸骨收拾一番,然后运回山上去。” 玄风看着天风老道转身往山下走去的身影,不由再次开口道了句。 “师祖,一定要杀了那沈鸣啊!” 天风老道扬了扬手,并不在多说什么。 此时。 有清风徐来,天风老道一头白发,一身白袍皆是随风飘扬,若神仙中人! …… 这些事情的发生都是极为隐秘的,江湖中人不知道,而处在郑家寨这种与世隔绝环境中的周玉等人自然更不知道了。 时光匆匆,转眼间又过去了半月之久。 沈鸣的剑还未练成,仍在那个小山谷中,而阿朵儿这半月里除了每日的修行吃饭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坐在沈鸣练剑的那个小山谷外的青石上。 周玉照常是每日陪吱吱练手,值得一提的是,如今周玉和吱吱的实力已经是不分伯仲了。 每一次练手之后,周玉都是累的不行,最后也不顾阿朵儿的调侃了,多次开口忽悠,利用一堆数字七绕八绕最后将次数成功的变成了早晚各两次、中午一次。 而一人一猴的打斗渐渐的也引起了村中人的注意,每次两人打斗时,都有人前来围观,吱吱的神奇,能与人沟通的能力也让村民们发现了。 至于吱吱嘛,除了打斗,最近居然开始和村里的少年一起开始听课了。 教室中。 一伙少年围拢着吱吱,皆是一脸讨好地看着吱吱。 “吱吱,看香蕉,你想不想吃?” “吱吱,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吱吱,我从我爹哪里偷了酒,你想不想喝?” 吱吱虽然很是嘴馋,甚至开始吞起了口水,但还是一个劲地摇头,少年们这么讨好地围着吱吱,原因自然也很简单。 “吱吱,你别这么无情嘛,教教我们怎么使棍好不好?” 吱吱摇头道:“不好,师父没答应,吱吱不……不能教。” “郑夫子来了!” 放风的少年急急地跑进教室中,围拢着吱吱的少年们顿时散去,没片刻的功夫,郑不凡便捧着书本进了教室,少年们齐齐站起。 “郑夫子好!” 郑不凡点点头,然后示意众人坐下,他不由多看了端坐着的吱吱,满意地点点头,开始他还担心这猴子捣乱,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却发现这猴子很是听话有礼,他很满意。 郑不凡站在讲台上,然后翻开书本,看了眼今日要讲的内容,然后缓缓开口。 “把书翻到第二十四页,今天我们讲讲《朝三暮四》这个故事!” 吱吱听话的将书翻到二十四页,然后抬头期待地看着郑不凡,它很喜欢郑不凡的课,很喜欢郑不凡讲的故事,他期待今天郑不凡给他将的新故事。 ------------ 第两百零一章 如此算法 教室中。 猴子? 早上三个,晚上四个? 早上四个,晚上三个? 吱吱听着前方郑不凡讲课的同时也在扳着自己的指头,它发现这个故事很是熟悉,脑中隐隐有些所悟,它想着一些事情,越想便越觉得不对劲。 “如此,你们可明白了!” 郑不凡在讲台上将这个故事做了最后的总结,含笑看着台下的少年们,少年们口中皆是回应。 “明白了!” 三加四是七,四加三也是七! 吱吱听完郑不凡的授课,这时也彻底明白过来了,难怪自己会觉得不对劲,原来自己被周玉那厮给坑了,还坑了这么久。 “吱吱啊,我们商量个事!” “吱吱啊,中午想不想多斗一场!” “吱吱啊……” 吱吱的脑海中不停地回放着这些日子周玉和自己商量时的话语和口气,再想想自己每次在和周玉商量之后,还一副觉得自己赚大了时的表情,它不由羞恼到了极点。 “周……周玉!” 吱吱这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他羞恼到极点地大喊了一声,然后拍桌而起,在教室中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化作一道白影气势汹汹地冲出了教室。 教室中众人看着这一幕,皆是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吱吱会突然像发狂了一般。 …… 此时的周玉一个人躺在村口空地的青石上,嘴中叼着一根青草,这些日子他过得惬意的同时也感觉挺无聊的,他看着天上的白云,似乎都看到了江雪的影子。 周玉痴痴地笑了笑,然后翻转了一下身子,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手臂的酸软让他回过神来,不由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 周玉嘀咕了句,“这样下去不行啊,那猴子越来越厉害了,要按这次数打下去,要不了多久我这胳膊就得练废啊!” 周玉摩挲着下巴,心说看来又要想办法忽悠一番吱吱这傻猴子了。 片刻的功夫后,周玉便在心中想出了法子,他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正打算去找吱吱。 “周……周玉!” 周玉便瞧见吱吱手中提着那根黑铁棍往自己这边冲来,口中还大喊着自己的名字。 远远地看着吱吱,周玉觉得它今天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周玉也没多想什么,暗自道了句来的正好,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在这里,大声开口回应着。 “吱吱啊,我在这,正好,我们商量个事!” 我们商量个事!? 听着这熟悉的字眼,看着周玉脸上那熟悉的笑容,吱吱更是气到了极点,也就是它现在还不会骂人,若是会的话,一连串的粗口早已经对着周玉喷了过去。 心中怒火无法用言语表达,吱吱索性将自己手中的黑铁棍遥遥的对着周玉扔了过去。 “呼!” 呼啸的破风声响起,周玉身子一侧,险险地躲过了抛来的黑铁棍,不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着气势汹汹的吱吱,心中确定吱吱今日的状况确实不对了。 他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吱吱如此生气,但为了自己接下来要忽悠吱吱的大计,周玉很是仗义地拍着胸口开口问道。 “吱吱,谁惹你生气了,跟我说,我帮你去教训他!” 这表情,这架势,胸口拍得砰砰响,怎一个义薄云天能描述得尽! 但下一秒。 “三个,四个,朝三暮四!” 听见吱吱口中愤怒喊声的周少侠立马就破了功,面色顿时大变,他看着来势汹汹的吱吱,不由打了个寒颤,心中顿时明白了缘由。 这时他哪里还敢待在原地,忙将身法运转到了极点,一溜烟地逃离了这里,慌乱的辩解声远远的传来。 “吱吱啊,误会,都是误会,你听我解释!” “你站住。” “吱吱啊,你怎么了,自己人,别动手啊,我是你周大哥啊!” “周玉,你站住!” “吱吱啊,冷静,冷静,我可是每天都陪你练手的周大哥啊!” 这话不提还好,周玉一提之下,吱吱更加恼怒了,速度再次加快了三分朝着周玉追去。 “骗子!“ 一人一猴便绕着这郑家寨开始追逐起来,这一日,村中各处都留下了两人的身影与打斗的痕迹,对于村中人来说,这一日过的倒也颇为热闹。 …… 傍晚。 回郑家吃饭的阿朵儿看着屋中的一人一猴,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她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迟疑地喊了句。 “周玉?” 此时衣衫破烂,鼻青脸肿,看不出本身模样的周玉欲哭无泪地回了句。 “多……多尔菇凉!” 阿朵儿大惊道:“怎会如此,谁把打成这样的?” 周玉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但见对面的吱吱一拍桌子,顿时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这一天打下来,他算是彻底见识吱吱了厉害,他这才发现原来现在的他已经根本不是吱吱的对手了,而且吱吱一身神力,速度惊人不说,便是体力也惊人的可怕。 他如今都被打成这样了,可这猴子却像没事一般,仍然是神采奕奕,现在他是彻底不敢得罪忽悠这猴子了。 阿朵儿看了眼屋中人皆是一副憋着笑看着周玉和吱吱的表情,倒也明白了什么,调侃地看了眼周玉,然后随意地找了把椅子坐下。 “你们继续!” 周玉张张嘴,看了眼阿朵儿,然后幽怨地转头看了眼喝着老酒,看着好戏的郑不凡,叹了口气后再次看向吱吱,继续商议道。 “吱吱啊,最开始是早中晚三次啊!” 吱吱使劲地摇了摇头,回道:“是五次!” 周玉欲哭无泪道:“五次是最高五次啊,不是早中晚五次!” 吱吱一脸认真道:“就是早中晚五次,还是你自己说的!” 周玉张大了嘴巴,心说我特么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但紧接着他便反应过来吱吱话里的意思了,叹了口气继续解释。 “可那根本不是一天发生的啊!” 吱吱点点头,回道:“拼到一起就是了!” “我……” 有这种算法的吗!? 周玉听完这话,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他看着隐隐有些不耐烦,开始握起拳头的吱吱,不由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 “好好好,五次,五次,以后早中晚都是五次。” 听完这话,吱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 第两百零二章 练剑、老道 外面发生的一切,沈鸣并不知晓,他同样也不关心,此时的他,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一件事上。 练剑! 山谷之中。 沈鸣盘膝打坐于一块青石之上,在他身前的位置漂浮着一团紫金色的火焰,在这漂浮着的火焰之中,又有一团剑胚悬浮在其中受其炼制。 原本在他面前摆放着的那一堆材料,此时只剩下寥寥几样,其余的材料早已被他炼入了剑胚之中。 长时间的不眠不休,并耗费精力练剑,便是他沈鸣,此时脸上也不免露出些许疲惫的表情。 但他眼中却皆是满意的神色,直到现在为止,一切的步骤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没出现丝毫的差池,这样的结果他自然很是满意。 在这世上,不说炼器,便是打铁都有失败的可能,但直到现在,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沈鸣并指做剑,对着地上摆放着的材料一引,控制着火候,依照着先后顺序,小心翼翼的将其一一投入火中。 幽影沙、九叶花、黑蛇胆汁…… 一样又一样的材料被他投入其中炼化,当最后一件材料被他投入紫金火焰中炼化之后,沈鸣不由松了口气。 刚才的一番操作看似简单,实则精妙到了极点,稍有差池,便是失败的结局。 三日! 再有三日! 沈鸣看了眼前方那团紫金火焰中的剑胚,他再等上三日,这剑便能彻底炼成,而这剑炼成之后,定会是一把让老天都感到惊讶的剑。 想到这,沈鸣不由抬起了头,看了看自己上方的天色。 果然。 先前还是一片晴朗的天空,却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在这黑沉的乌云之中,隐隐有银蛇在酝酿着。 沈鸣笑了笑,然后摇摇头,再次将视线放回了眼前的剑胚之中。 …… 山顶。 “这便应该是那郑家寨了!” 天风老道看着山下的寨子,悠悠地叹了口气,喃喃地道了一句。 “倒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当日发现清风尸体之后,他便独自一人追寻着沈鸣几人在江湖上留下的行踪到了西南地域。 一路寻来,依靠着一些特殊的手段,他并没有跟丢几人的行踪。 对于几人在神火城中的事,他自然也有所耳闻,虽然那些无知的百姓不明其中缘由,将那场火雨归咎于老天爷降下来的。 但他天风却是知晓沈鸣的底细,自然也知道那场火雨因何而起。 这一路行来的所见所闻,也让他的心思有所转变,在最开始看到清风尸体时,他确实很愤怒,想要当场将沈鸣打杀。 可一路走来,他便冷静了下来,他发现沈鸣这人并不是恶人,反而是一个乐于助人的老好人,对于这样的人,说实话,他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当然。 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觉得清风死了便是死了,不会对道宗再产生什么价值,无谓的报仇根本没有必要。 但沈鸣不一样啊,沈鸣还活着,一个活着的天人对道宗来说,可是一个莫大的助力,而且这沈鸣手中,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至少拥有着两页天书残页。 要是沈鸣能入他道宗,那他道宗可是实力暴涨一大截啊。 “希望你能识趣才好,若是不然……” 天风老道看着山下的村寨,喃喃开口道上了一句,然后大袖一摆,背负着双手缓缓地往山下走去。 他一路走路,山野间周围不论是花草,还是树木,皆是如同被劲风吹拂着一般,纷纷向起弯腰行礼。 天空中一只苍鹰飞过,它低头看去,瞧见了天风老道,示威般地鸣叫一声。 天风老道抬起头来,他扬了扬自己的白眉,不悦地开口道了句。 “呱噪!” 天风老道大袖一挥,山野间无数的野草凭空飞起,遮天蔽日地朝着苍鹰直直射去。 大袖一摆,万千枯草击鹰! 若有旁人在此,见到这一幕,若是不知缘由,定会以为朝苍鹰射去的不是什么孱弱枯黄的野草,而是一支支尖锐的羽箭。 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苍鹰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鸣,便被万千野草击杀,尸体从高空坠落,跌入山崖之间。 天风老道看也不看其一眼,只是喃喃地道上了一句。 “若不识趣,便是死!” …… 天风老道下山之后,时日已是黄昏,村中有百姓郑虎正巧遇见他,问其来历。 “道长这是从那来?” 天风老道随口回了句,云游至此。 郑虎得到答复之后也不多问,很是热情地邀请天风老道去他家做客。 天风老道瞧了瞧天色,见这么晚了也不适合再寻沈鸣的行踪,也就点点头跟随着郑虎到其家中。 很快的。 天风便跟着郑虎回了家中,看着眼前有些杂乱的屋子,天风老道不由皱了皱眉头,但也没多说什么。 郑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憨厚开口道。 “道长,不好意思啊,我一个人在家,屋里乱了一些。” 天风随口回了句,没什么。 郑虎收拾了一番屋子,然后招呼了天风老道一声。 “道长,你坐会,我先去做饭!”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虎语气顿了顿,然后回头看了天风老道一眼,很是神秘地一笑,这才继续开口道。 “你来的正是时候,前些天刚得了些好东西,我去煮上一些给道长尝尝,保证道长你从来没吃过。” 天风老道淡淡地回了句,“不必了,贫道不饿。” 郑虎却是颇为坚持道:“都晚上了,怎么可能不饿,道长等会,我去去就回。” 看着郑虎离去的身影,天风老道很是不屑地抽动了一下嘴角,轻声地开口道上了一句。 “山野村夫,见识浅薄!” 在他看来,郑虎这区区一个山野村夫,家里能有什么好东西,最多也就不过是一些山中的老参或者兽肉而已。 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保证自己没吃过,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天风身为道宗老祖,当世天人,这世间还有什么他没吃过的。 更别说先前这屋中的杂乱环境让他心烦,早已没了丝毫食欲。 想到这,天风心中更觉烦躁,越看这屋子便越是觉得碍眼,他起身站起,打算离开这里,与其留在这里看着心烦,还不如在荒野露宿一宿。 正在他迈步出了屋子的时候。 突然! 他顿住了脚步,缓缓将眼睛闭上,动了动鼻子,深吸了口气,然后再次睁开眼睛向香气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处。 厨房中,有一缕炊烟缓缓升起,有人影正忙碌着。 ------------ 第二百零三章 没见识的乡巴佬 “咚!” 一只瓷碗被搁在了桌上,天风老道抬袖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他抬头有些复杂的看了眼郑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他本以为郑虎就是个见识浅薄的山野村夫,不可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他,可当见了这山野村夫拿出来招待他的东西后,着实是把他给惊住了。 灵兽肉! 他不得不惊,这种蕴含着浓浓能量的灵兽肉他不是没吃过,他也知道这种肉极为罕见,乃是一些天赋异禀,极通人性的野兽身上之肉才有这种效果。 可如今竟然被一个山野村夫拿出来待客,实在是让他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他心中不禁有些自嘲的想到,难道这世上的山野村夫都这般厉害了不成。 郑虎咽了咽喉咙,开口问道:“道长可吃饱了?” 郑虎很是惊讶,他觉得眼前这个老道像是八辈子没吃过肉一样,加上刚才那碗已这经是第八碗了,这饭量着实把他给吓住了。 天风老道这时早就被这肉中所含的能量给吸引住了,那能量对他来说可是大补,此时的他早已忘了先前自己是何等不屑厌烦的态度。 天风老道闻言毫不犹豫地回道:“还有吗?” 郑虎笑着回道:“道长要是还没吃饱,我就再去做,这肉还多得是。” 闻听见这话,天风老道当即便是一惊,有些坐立不住了,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开口向郑虎确认道。 “你是说,这肉你还多得是?“ 郑虎笑道:“那可不,多得很,吃都吃不完。” 天风老道沉吟了片刻,再次确认道:“都是煮汤的这种?” 郑虎回道:“一条蛇身上割下来的,当然是一种了,道长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风老道和蔼地笑了笑,回道:“我觉得这肉还不错,若是有剩下的,不如你卖我一些,我……” 并不等他说完,郑虎便摆了摆手,打断了天风老道的话。 “道长见外了,这肉不值钱,我这多的是,道长若是想带走一些,我送给道长便是,谈什么钱财,再说了,我住在这村里,要道长你这钱财也没什么用啊。” 见郑虎如此回答,天风老道面上表情虽是丝毫不改地点点头,但心里却是隐隐有些得意,暗自道了句,没见识的乡巴佬。 ……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打坐运功了一夜之后,天风老道将昨晚被自己吃入肚中的妖兽肉,所蕴含的能量吸收转化干净。 如今的他觉得自己的状态从来就没像现在这么好过,对于接下来寻找沈鸣谈话,他也感到更加有把握了。 吃过早饭之后,他便扛着郑虎赠送的一大包蛇肉离开了郑虎家,继续寻找着沈鸣的踪迹。 朝阳已经升起,天风行走在村寨中的道路上。 因为临近年关,村中的人家开始制作起了腊肉香肠,开始之时天风还未察觉,但当他从一户人家门前路过之时,院中的妇人正在一块硕大无比的肉上切割着。 他看着这一幕,不由顿住了脚步,仔细地感受了一番妇人身前的肉,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袋中的肉,面色数变,在原地愣了好半晌。 一条蛇身上割下来的!? 他此时想起了昨晚郑虎说的话,不由抬头看着那块比自己还高的肉,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好一会过后。 天风才回过神来,他僵硬地回头看了眼一路走来看见的那些香肠腊肉,仔细地感受了一番,发现那些肉和自己提着的这肉一模一样。 竟都是灵兽肉! 他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心中生出一种自己莫不是产生了幻觉的想法。 “轰隆!” 正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一道震耳的轰鸣声猛然在他耳边炸响,天风这才回过神来,他不由抬头看了看,只见不远处的天边,一片厚重的铅云笼罩在一处小山谷的上方。 很奇异的是,那片铅云只是笼罩着那处小山谷,铅云之中虽有一道道水蛇般粗细的银蛇在游动着,咆哮着,并就是迟迟不肯落下。 它们似乎在酝酿着,积蓄着,只为雷霆一击,将那山谷夷为平地。 “那里,他在那里!” “去吧,杀了他,为清风报仇!” “去杀了沈鸣,一雪道宗之辱!” 不知为何,天风道人觉得自己此时耳边一阵阵地响起这样的话语声,他不由晃了晃脑袋,打量了一番四周,见确实没人这才作罢。 “天书残页被自己人掌握在手中岂不是更为妥当,何须拉拢别人,去吧,杀了他!” “天书残页啊,旁人又怎有自家弟子忠心!” 当耳边再次响起这样的话时,天风道人看着那边的小山谷,然后缓缓迈步往那边走去。 是啊! 天书残页被自己人握在手中更为妥当,去瞧瞧也好! 天风在心中如此想到,眼神开始有些迷糊了起来。 …… “轰隆!” 巨大的轰鸣声不断响起,村中不少人都被这轰鸣声吸引了注意,阿朵儿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声音,她看着小山谷上方的阴云,心中很是震惊。 跟随在沈鸣身边如此之久,再加上沈鸣前些日子传授给她的修真之法,让她对产生这种场景的原因多少也有些了解。 天劫! 按照沈鸣传授在她脑海中的资料来看,这场景应该便是资料里所说的天劫了吧。 但凡这世上有什么太过逆天,不为天地所容的东西出世,冥冥中自会有一种天意操控着世上的一切,来阻止这件东西的出世。 阿朵儿自然知晓沈鸣在那谷中做什么,正是因为知晓,她才越加感到震惊,她没想到沈鸣仅仅只是练一把剑而已,竟然引来了天劫。 那这剑又该是何等可怕啊! 阿朵儿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那方,然后转身回到屋中开始修炼。 她觉得自己必须要抓紧时间修炼,努力的追寻沈鸣那遥远的身影,不然终有一日,自己会因为跟不上沈鸣的步伐而被抛下的。 至于对沈鸣的担心,曾经还未得沈鸣传授修真之法的她看到这一幕定会为沈鸣感到担心,但如今踏入修真之后,对沈鸣的厉害有了深深认知的她,却没这个想法。 在她心中,并不认为这天劫对沈鸣能造成什么影响。 区区天劫,何足挂齿! ------------ 第二百零四章 擒来!阵起! 山谷之中。 对于天上那酝酿着的雷霆闪电,沈鸣丝毫不在意,此时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眼前正在炼制的这把剑上。 原本大团的紫金火焰此时已变成了一片小小的橘红色火焰,火焰在缓缓地炙烤着悬浮在它上方的那把纯白长剑。 剑长四尺六寸三厘,宽两寸八厘,浑身上下呈纯白一色,宛如一块绝佳的无暇白玉,但这玉并不温润,倒是显得寒气逼人,锋锐无匹。 沈鸣低垂着眼帘,看也不看在在铅云中游走着的银蛇闪电,他估算了一下时间,抬了抬眼皮,轻声地开口道了句。 “是时候了!” 话音一落,铅云中的那些乱舞银蛇,便如同得到了命令一般,在这刹那之间,无数的银蛇闪电从那铅云中跃出,直直的朝着下方这座山谷蜂拥蜂拥劈来。 远远看去,小山谷上方的那一片天地便像是破了好大一个缺口一般,那九天之上的银色天河之水,从那漆黑的窟窿中倾泻到这人间。 这一幕,恍若灭世。 这一幕,旁人见了定会惊恐交加,慌乱地逃离这里,但此时天风却恍若未觉,口中念叨着一些话,直直地往这边走来。 “杀了他!” “杀了沈鸣,天书残页便是我的了!” 随着他越往前走,他的步子便越来越快,气势同时也在节节攀升着,到了最后,他整个人甚至都化作了一道光影,直直的朝着那处小山谷飞去。 而天风老道所掠过的地方,花草、树木、植被……这些原本生长在大地之上一动不动的植物,皆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他们破土而出,跟随着他一起往山谷飞来。 这些东西在飞行着的同时,似乎受到天风老道身上光芒的影响,同时也在快速地产生着惊人的变化,原本指长的枯黄野草,凭空爆涨,此时竟变作了一柄柄长矛,参天的巨木却是浓缩到了一起,变作了黄豆般大小的颗粒。 长矛破空,发出一阵阵“嘶啦!”的破风声,显然威力惊人。 黄豆飞袭,如同一枚枚咆哮的火炮,带着摧枯拉朽地气势朝着那小山谷飞去。 “轰隆!” 无数的银色闪电朝着山谷劈下,它们愤怒咆哮着,畅快宣泄着积蓄了三日的怒火,要将这谷中的一切生灵抹杀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直到这时,盘膝打坐于青石之上的沈鸣才缓缓地抬起头来,他将原本虚握在腹前的双手轻轻分开。 沈鸣右手掐了个法诀,然后屈掌向上一托,口中轻喝一声。 “擒来!” 一声令下,惊人的气势顿时在谷中升起,本就被大风吹拂得狂乱不已的谷中更显暴躁,这小小的山谷,此时竟升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而在风暴中心点的沈鸣却是丝毫不改面色,稳如泰山,他周围同样也是稳如泰山,不起丝毫波澜,甚至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未曾被吹起。 那风暴快速地化作了一只如山岳般巨大的淡青色手掌,手掌四指并做一起,唯独大拇指大张着,似要擒拿什么一般。 那巨掌由下而上,对着直直落下的无数银蛇擒拿过去。 转眼之间,两者便撞在了一起。 没有发生什么轰鸣,也没有什么惊人的异象产生,巨掌擒拿那无数银色,便如同人伸手从地面抓起一把泥土一般简单。 不…… 甚至比人伸手抓起泥土还要简单,因为人总会漏上一些,但那巨掌没有,它抓住那无数银蛇之后并不止步,再次向上方擒去。 它一路往上,直直地触碰到了那片黑沉的铅云,然后巨掌一握,在这瞬间,这方天地似乎都响起了一声细微的“波!”声。 在巨掌这一擒之下,山谷上方的那片黑沉铅云顿时烟消云散,露出被其遮掩了三日的蓝色天空。 一握之下! 这方天空,转眼之间便变了天。 苍穹之上的巨掌来时虽气势惊人,去时却无声无息,转眼间便不见了踪迹。 当巨掌消失之时,沈鸣托举着的右手,此时掌心中已然出现了一团迷雾似的黑沉东西,在这迷雾之中,又有银色电丝游动。 稍一细看,便会发现,沈鸣掌中这东西,竟是原本天上的那团铅云与银蛇闪电。 沈鸣看了眼这团铅云,轻声地笑了笑,然后左手并指做剑,对着铅云一点、一引,将铅云之中的银色闪电缓缓地引在那柄白玉长剑之上。 他在借力,借这天劫之力,为这长剑做最后的淬炼,这才是他炼制这剑的最后一步! 他指引这银蛇闪电,淬炼着纯白长剑的同时,也以这银蛇闪电在长剑的剑身上篆刻起一条条紫白色的符文。 看着一条条紫白色的符文在剑身上刻画完成,符文在篆刻完成后绽放出一道紫白色的光芒后又隐去,沈鸣更是满意到了极点。 “死来!” 突然,练剑中的沈鸣听见这样一声怒吼,他不由扬了扬眉,抽空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名须发皆白的白袍老道正冲着他直直掠来,在白袍老道身后,无数的草矛,树弹,带着惊人的气势,如汹涌澎湃的海潮般铺天盖地的朝他涌来。 沈鸣微微有些惊讶,但看清白袍道人眼中的迷糊之后,他稍一细想,便明白了过来,摇头笑了笑。 “蛊惑吗?” 此时正是练剑的关键时刻,出不得半分差池,这引雷淬炼篆刻之举同样也不能停下片刻,沈鸣此时双手皆不得闲,不得不说,真是挑了个好时机。 “可惜啊,皆是无用功!” 沈鸣如此道上一句,保持着引雷淬炼长剑的同时,身子直直站起。 他踏前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走的极为稳重有力,给人一种很是缓慢的感觉,但实则他的速度快到了极点,转眼之间便绕着青石与长剑走了一个圈。 “阵起!” 沈鸣轻声一喝,同时用力踏下最后一步,随着这最后一步踏下,他原本所踏过的地方,顿时有一股股淡青色的光芒从地面升起。 这一股股淡青色光芒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形成一道大阵,将大青石、沈鸣、以及长剑护在其中。 任外界万般雷霆风雨,他自在阵中安然自若。 ------------ 第二百零五章 天妒! 一声阵起。 便有大阵拔地而起,将沈鸣护佑在其中,对于淡青色阵法之外生的一切,沈鸣视若未见。 同样的。 大阵之外陷入迷糊中的天风老道,对于这淡青色的大阵一样视若未见,在他眼中、脑中,此时都只有一个影子,那便是沈鸣。 “杀了他!” “杀了他!” 他脑子里不断的响起这个声音,天风老道大张了双臂,如同要拥抱整个世间一般,然后双臂猛地往前一推,眼中满是疯狂地大喝了一声。 “杀!” 随着他的这番举动,原本就来势汹汹,度惊人的草矛、树丸,度再次增快三分,气势暴涨一截,更为骇人! 铺天盖地的草矛接连不断地划破这片小谷中的空气,无数的山崖碎石因为草矛划破空气所携带的劲风而从上方落下。 谷中的上方甚至因为这些草矛的划过,而被撕裂出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它们向前、向前、向前…… 它们所处之处摧枯拉朽,无物可挡,它们只为了一个目标,那便是淡青色大阵之后的沈鸣。 “轰!” 眨眼间的时间,第一根草矛便撞击在了淡青色大阵之上,出一声沉闷的轰鸣。 几乎是同时,数以百万计的草矛紧随其后,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向那淡青色的大阵轰击而来,“轰轰轰!”的声音响彻了这方天地。 远远望去,那些枯黄的草矛便如同沙漠中的沙尘暴一般,无情地碾压着前方的一切,让人见了便会忍不住生出绝望。 如果说那些草矛是无情的沙尘暴,那此时被无数草矛围剿的那淡青色大阵,便是那一片深深扎根在大地之中的森林。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沙尘暴,扎根于大地之中它们只需静静的立在原地,仍其吹拂,不做丝毫抵抗,便可将他们的攻势化解。 “轰轰轰!” 在无数这样的轰鸣声中,大阵中沈鸣手上的那团铅云也在快的变小着,空中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唯有一柄纯白长剑悬浮于空中。 沈鸣引雷篆刻完最后一道符文之后,稍稍顿了顿,然后抬头瞧了瞧这方苍穹,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丝淡笑,他再次看向那柄纯白长剑。 “既然连天都这般对你,那便叫你……” 他左手引雷,并指作剑,在纯白长剑的剑身上刻下最后两个狷狂的小字。 “天妒!” 随着沈鸣最后一笔划下,纯白长剑就此命名为天妒,得此名讳,空中的天妒剑似乎极为兴奋,它剑身颤抖了一番。 “锵!” 伴随着一声清越的剑鸣,那些被篆刻在它身上的符文统统呈现出来,数之不尽的银蛇闪电围绕着他的剑身游走着。 而在这些银蛇之中,剑身最上方的天妒二字更是格外显眼。 天妒剑冲天而起,直入云霄,它绕着这方苍穹快地游走了一圈,但似乎这样并不让它觉得尽兴,它再次出一道清越的剑鸣声。 “锵!” 俗话说十里不同天,但在这道剑鸣声之后,围绕着这片小山谷方圆十里之内的苍穹,皆是变了天色,不论他们原本是烈日还是小雪。 在这一刻,皆是变成了厚重铅云,铅云之中有无数的银蛇在游走着,“轰隆!”的雷鸣声不绝于耳。 沈鸣见到这一幕,摇头笑了笑,他看了眼手中剩下的铅云,双手握在一起搓了搓,再次分开时,手中已空无一物。 沈鸣伸出右手,轻声地道了句。 “回来吧!” 在苍穹中游走着的天妒得此命令,顿时化作一道纯白流光直射而下,稳稳地落在了沈鸣的掌心之中。 沈鸣打量了一番手中的天妒剑,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久看中文网 然后他缓缓站起身来,将剑别在腰间,不知何时,外面的攻势已经停止,天风老道此时的面色跟他头一般,皆是一片苍白。 沈鸣迈步走出淡青色的大阵,随着他的离开,淡青色的光芒顿时散去。 天风老道很是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叫做沈鸣的道人,此时的他因为刚才那一连串竭尽全力的攻击,体内已没了多少内力。 他很清楚在这个状态之下,自己不会是沈鸣的对手。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才会像了疯一般攻击沈鸣,但他却知道自己刚才的攻势是没有丝毫留手的。 可即便是这样,竟然也没能攻破那一面小小的淡青色屏障,这如何能不让他为之感到震惊。 这样的阵法境界…… 天风老道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干涩的开口道:“沈道友好高深的阵法修为!” “微末手段,不值一提!” 沈鸣轻声地道了句,然后摆了摆手,看向天风老道,开口道破了他的身份。 “道宗,天风!” 天风再次一惊,本能地戒备起来,“沈道友认识老道?” 沈鸣轻声地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闲聊般的问起了酒道人的情况。 天风有些摸不准沈鸣的意思,今日早晨时他或许还有对付沈鸣的自信,可在经过了刚才那一番疯狂的攻势都没能攻破沈鸣的阵法之后,此时的天风早没了半点自信。 若不是因为自己此时内力枯竭,知道就算跑也跑不了多远,他早就撤退了,哪里还会待在这和沈鸣见面。 天风想了想,回道:“玄酒在道宗过得很好,如今修为又有所精进,就是时不时的惦记着沈道友你,道友若是有空,可来我道宗做客。” 沈鸣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没有表示沈鸣,天风见状,不由迟疑沉思了片刻,这才继续开口邀请道。 “沈道友既然听说过我道宗,自然也知道当世之中,在阵法一道上,我道宗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宗门之中关于阵法的典籍数不胜数,道友若是有意,不妨入我……“ 然而并不等他说完,沈鸣便是摇头轻笑了一声,天风闻听见这笑声,面色不免有些难看,但此时他乃势弱的一方,也不敢给沈鸣甩什么脸色,只得深吸了口气,开口继续道。 “道友莫要不信,虽然道友这阵法老道破解不了,但那是因为老道并不擅长阵法之道,我道宗自有人能破你这阵法……” 说到这,天风顿了顿,然后抬头很有深意地看了沈鸣一眼,这才继续开口。 “道友若入我道宗,便是我道宗第五位老祖,你我平辈论交,我道宗如虎添翼的同时,道友也可借我道宗之力,阵法修为更上一层楼,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如何抉择,还请道友三思,今日老道便不再多说,告辞!”” ------------ 第二百零六章 可看见那山 平辈论交?更上一层楼? 沈鸣听闻这话,不禁觉得一阵好笑,他听出了天风这话的意思,也听出了天风话里隐含的威胁,但那又怎样,他沈鸣是何许人也? 若以实力而论,当今世间,他独坐与云端之上,俯瞰世间众人,这天下,又有何人可配、可敢与他平辈论交? 至于修为更上一层楼,他只是看天风的手段便知道,道宗的那些典籍对于江湖人来说或许是极为珍贵的典籍功法,但对他来说,却和废纸没什么区别。 如今能让他修为更上一层楼的东西,应该便只有那天书残页了。 他摇了摇头,并不想解释什么,心中却是感到一阵的好笑,没想到他还没开口,这天风反而威胁起他来了。 有意思,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沈鸣大笑出声,看着天风老道要转身离开,这才淡淡开口道。 “慢着!” 慢着!? 听见沈鸣这句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话语,天风的步子顿了顿,只好再次转过身来,他看了眼神色平静的沈鸣,深吸了口气,开口问道。 “沈道友可是想好了!” 沈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淡淡开口回道:“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吧,我不让你走,你是那都去不了的。” 话一出口,天风面色当即一变,他顾不及细想什么,本能的便要催动内力引燃手中的百里符。 对于天风的举动,沈鸣只是挥了挥手,自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这方天地笼罩住。 天风看着缓缓从手中落下的灰烬,面色顿时更加难看。 失效了! 他自然不会认为是百里符出了错,此时也只可能有一个原因,他不由深深地看了眼沈鸣,勉强的笑了笑,然后冷声回了句。 “好手段,好心机!” 他认为这是沈鸣早就布好的阵法,就如同先前的淡青色大阵一般,都是早就布置好的手段,只为等他前来而已。 对于天风的误解,沈鸣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天风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下来,开口问道:“沈道友究竟想怎么样,事情利弊老道已经为沈道友分析的很清楚了。” 沈鸣笑了笑,开口回道:“先前之事还未解决,便想这样走了吗?” 天风面色难看地回道:“今日之事虽说确实是老道不对在先,但那也是沈道友先杀我道宗弟子在前,老道这才……” 沈鸣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轻声开口道:“留下天书残页当做赔礼,我放你离开!” “哈……哈哈!” 听沈鸣如此说,天风顿时怒极反笑,讥讽道:“天书残页?道友好大的胃口,也不怕吃撑了,老道好心好意请你入我道宗,没想到道友却欲夺我天书残页,你当我道宗无人乎?” 沈鸣淡淡开口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是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天风老道面色铁青道:“你还想强抢不成!” 沈鸣懒得再与他废话,对着天风老道屈指一弹,天风当即一惊,本能的想反抗,但他却猛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动弹,他看着缓缓靠近的沈鸣,色厉内荏道。 “你可要想好这么做的后果,你这是在与道……” 话未说完,他便感觉随着沈鸣的动作,原本被秘法融入自己体内的天书残页在快速的从自己身体各处汇聚,然后脱离自己的体内。 这些天书残页在汇聚的同时,一股股属于天书残页的力量同样也在融合着,天风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快速的衰减着,他更加慌乱地开口。 “贼子,住手,你敢,道宗……“ 沈鸣皱了皱眉,再次屈指一弹,将天风的声音给封住,然后继续牵引操作着天风老道体内的天书残页。 片刻功夫之后。 随着最后一点淡青色光芒被沈鸣从天风体内引出,融入到漂浮在空中的天书残页上,那片薄薄的天书残页绽放出一道耀眼的淡青色光芒之后,最终恢复了其本来的模样。 沈鸣将这页普通的淡青色纸张收了起来,然后挥袖将天风放了开来。 “你可以走了!” 此时的天风面色更加苍白,一半是因为天书残页离体后的虚弱,一半是气的,他的面容也更加苍老了。 天风老道一大把年纪也没白活,知道事已至此,自己暂时不会有其他办法,他深深地看了眼沈鸣,冷冷一笑,抱拳道。 “今日之赐,天风铭记在心,沈道友,咱们后会有期!” 言罢,天风老道挥袖转身离开。 “等等!” 天风老道面色难看地转头看去,不知沈鸣还想说什么。 沈鸣扬了扬手中的天书残页,笑道:“差点忘了提醒你,回去记得把剩下的三页赔礼给我带过来,别让我自己上门去取!” 饶是天风老道想了无数种答案,也没能想到沈鸣竟然会说出这话,因为太过惊讶,一时之间他都呆愣在了原地,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没想到啊! 他万万没想到啊! 最开始通过沈鸣的行为,他本以为这人是个爱管闲事的愚蠢好人来着,自己稍用手段,这人便可入他道宗。 可照目前这情况来看,他发现自己错的太离谱了,这分明是个丧心病狂的劫匪才对! 抢了自己这一页还不够,竟然还惦记着自家三位师兄手中的天书残页,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啊! 天风老道抬头看向沈鸣,冷声回道:“沈道友还是自己先把赔礼准备好吧,今日之事,我道宗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鸣平静回道:“你们若是有这本事,沈某随时恭候。” 这言下之意便是说,不认为他道宗有这个本事! 听着沈鸣这猖狂至极的话语,天风老道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像看疯子一样看了眼沈鸣,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沈道友到时便知!” 沈鸣点点头,然后想了想,最后提醒了一句。 “那我就等着了,看在酒道人在你道宗过的还算不错的份上,再提醒你们一句,你们到时若是好生送来的,我还可赠你们一道天大的机缘,若是不然……” 说到这,沈鸣顿了顿,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大山。 “可看见那山?” ------------ 第二百零七章 劈山 群山重峦叠嶂,宛如大海上起伏着波涛,而沈鸣所指的那一座山,便是这波涛的最顶峰处,乃是这群山之中最为高耸,最为引人注目的一座。 这山如此显眼,天风老道自然看到了,但他不明白沈鸣意欲何为,冷着脸向沈鸣看去,想要听听沈鸣要说些什么。 沈鸣只是淡淡一笑,然后轻轻一拍腰间天妒,口中轻声地道了句。 “去!” 然后天风老道便见那纯白长剑冲天而起,瞬息间便化作一道流光射向那青山。 神话传说中有着不少劈山、搬山之类的传说,天风也一直认为那是种传说,便是这世上有人能办到也定会花费不小的代价。 可接下来的一幕便是让他彻底惊住了。 他远远地瞧着那柄悬在苍穹之上的纯白长剑,哪是一柄很小的剑,若不是他眼力好,甚至不能发觉那剑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的一柄小剑,它竖立在苍穹之上,对着下方耸立着的那座巍峨山峰轻轻地挥了下去,随着它的挥动,一道硕大无匹的剑气顿时出现,那剑气带着开天辟地般的气势,对着那山峰直直地劈了下去。 “轰!” 巨大的轰鸣声在天风地耳旁响起,在那道硕大无比的剑气之下,巍峨耸立着的青山,便如同一块豆腐般,被剑气毫不费力的一劈到底。 青山化作两截,中间现出一条深深的峡谷。 沈鸣招了招手,苍穹之上的天妒顿时化作一道纯白流光飞回了沈鸣手中。 他将剑重新插回腰间,看了眼呆滞中的天风,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转身离开了这片满地狼藉的小山谷。 一阵寒风吹来,天风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后背竟已一片冰凉,他打量了一眼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沈鸣已离开了山谷。 他忙追出山谷,正好瞧见沈鸣一身白袍道袍行走于山间的背影。 看着这一幕,想着那轻描淡写的一剑,天风的面色彻底沉默了下来,他在原地想了好一会,最后只得叹了口气,背影有些萧索地离开了山谷。 …… 沈鸣漫步走回村中,第一个遇到的便是吱吱,这家伙正在村口的空旷地带一个人舞着那根黑铁棍,在他不远处,有群少年拿着根棍子学着吱吱的动作舞动着。 但他们偏偏却跟不上吱吱的动作,不时还因为有些拥挤的缘故,打到自己人身上,场面显的有些不伦不类,颇为滑稽。 吱吱看到沈鸣很是欢喜,忙停下手中的舞动着的招式,蹦跳着迎了上来。 “师父!” 它一眼便看见了沈鸣腰间悬挂着的白玉长剑,想要伸手去摸,但还未近身,便见天妒剑身之上有道雷霆掠过。 它对这道雷霆似乎极为恐惧,飞快地将手掌收回,这还不算,它还快速地后退了几步,戒备地看着天妒剑,显得极为畏惧。 沈鸣拍了拍天妒剑,那道雷霆顿时散去,他看了眼吱吱,轻声地笑了笑。 “你这猴子,忒多好奇。” 吱吱闻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摸了摸脑袋,讪讪地笑笑。 “走吧,回去再说。” 吱吱点了点头,然后一路小跑着在前方引路。 因为先前沈鸣练剑时引来的天劫,以及天风老道的那阵攻势,村中人皆是有些被那画面吓住,回到郑家之时,郑家人皆在家中。 屋中。 沈鸣看了眼周围,不由有些好奇地开口问了句。 “周玉呢?” 最先回答这个问题的,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只见吱吱一脸不忿地开口回了句。 “他跑了!骗……骗子!” 沈鸣扬了扬眉,有些不明白吱吱这话的意思。 阿朵儿捂嘴轻笑了两声,这才开口为他解释起缘由。 原来在吱吱追杀周玉,并让周玉同意今后每日早中晚五场打斗之后,当晚周玉便留书一封,离开了这里。 阿朵儿笑道:“他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在这山里待着太无聊了,要出去闯一番事业,跟着我们一路也见识了不少,学到了很多……” 说着这话的同时,阿朵儿还将一封信递了过来,沈鸣拆开信看了看,信中大多是一些客套之花,看完这信之后,沈鸣很是简洁地说了句话。 沈鸣笑道:“这小子,估计是找那丫头去了!” 阿朵儿自然明白沈鸣口中说的那丫头是谁,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我猜也是这样!” …… 官道旁的一处露天小酒铺。 因为时辰尚早,铺子上没什么人,除去掌柜的,铺子上此时只有一个客人, 那人一身白衣,面容冰冷,三十上下,是名独臂男子,腰间佩着把刀,老板看这人的打扮便也知晓这是那些高来高去,出手阔绰的江湖汉子。 “踏踏!” 马蹄声响起,老板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正往自己这边策马而来,到了铺前,男子控马停下,掌柜的忙迎了上去。 “客官,来点什么?” 王血抛了锭银子过去,很是熟络地坐在白衣男子对面。 “一斤牛肉,两坛好酒,放这桌!” 掌柜的将酒肉备好之后,端了过去,道了句请慢用,便又回去忙着自己的事。 王血一边喝酒,一边吃肉,他看着对面的白衣男子,心中有种无奈的感觉,这白衣男子便是女掌柜让他想办法拉拢进组织的恶满盈,也就是阿七。 得益于一些探子暗线,王血已经和阿七见过面了,还因为藏在六扇门内部探子传来的消息,在关键时刻帮了阿七一把。 可即便是这样,王血拿阿七也很是无奈。 王血发现这个叫阿七的性格是真的冷,话也是少得可怜,从认识到现在,他和阿七说过的话还不超过十句,这阿七浑身上下从内而外都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这些时日下来,王血也见过阿七出手杀人时的样子,他有些时候甚至觉得,比起自己,阿七反而更有天下第一杀手的风范。 往往看到对手,话也不说,眼神到了的时候,阿七手中的刀子也到了,那动作当真是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让他很是欣赏。 但欣赏归欣赏,让他和这种人打交道,他真的是觉得一头乱麻,不知该如何去操作。 ------------ 第二百零八章 我也要面子 的好不好? 酒铺中。 王血看着对面默不作声的阿七,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想着这些时日以来,在阿七这里碰的软钉子,他心中便有一股浓浓的吐槽欲望。 他是杀手好不好,天下第一杀手好不好? 是个冷面杀手,不喜欢废话,不擅长交际的杀手好不好? 老板娘这是脑子进水了吧,居然让他这种冷面杀手来做说客,有没有搞错啊! 王血看着对面已经喝完酒,起身结账要离去的阿七,他再次叹了口气,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干脆直接抖明白算了。 至于最后这事成与不成,就看老天爷的了。 “杜兄留步!” 王血开口唤住了要离开的阿七,阿七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王血,然后将已经戴上头顶的斗笠摘了下来,迈步回到桌前坐下。 阿七冷声开口道:“说吧,煞费苦心的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血闻言面色又是一僵,本已到嘴边的话又不知该如何说出,讪讪地回了句。 “杜兄误会了!” 阿七并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王血,大有一言不合便转身离去的架势。 正如王血知道他的身份一样,他同样也知道王血是什么人,堂堂的天下第一杀手,短短时间之内,怎么可能和他遇上这么多次。 他可不是傻子,会相信王血说的巧合之类的说辞,只是看王血当时确实帮过他,这才没跟王血翻脸,大打出手。 见阿七这副表情,王血知道再解释也无用,索性叹了口气,直接开门见山,他深深地看了阿七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杜兄,可听说过天人?” 阿七点了点头,对于天人,几乎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传说中有着这样一个境界,他看着王血,不知王血这话里有什么意思。 见阿七看来,王血心中不由笑了笑,知道自己这开场话题将阿七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趁热打铁,继续开口道。 “杜兄,你可知什么叫天人?” 阿七回道:“愿闻其详!” 听阿七这么说,王血不由松了口气,心想看来沈鸣未曾告诉过阿七关于天人的事情,这样自己也好办许多。 王血看了眼四周,见没人之后,这才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将什么是天人,天书残页的故事,天人的由来……这一系列的故事讲给了阿七知晓。 好一会后,王血方才将这个故事讲完。 阿七听完这些东西也是愣了片刻,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毕竟他曾经跟随在沈鸣身边有很长一段时间,见识也是不凡。 阿七深深地看了眼王血,开口问道:“既然都告诉我这些事情了,那就直说吧,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阿七这么快便反应过来,或多或少也让王血有些惊讶,他看了眼阿七,一字一顿地开口问道。 “杜兄可想成为天人?” 阿七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王血的意料,他看着因为自己这番话而陷入沉默的阿七,有些不明白阿七此时心中的想法。 这不应该,就算是再冷淡的人,听见这种提问,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我看杜兄资质不错,若是加入我们,或能有机会成就天人!” 王血刚把这话说完,阿七接下来的动作便彻底让他坐不住了。 阿七起身重新将斗笠戴在了头顶之上,然后对着王血点头回了句。 “没兴趣,告辞!” 要想得到什么东西,首先自身要有和那东西相匹配的价值,阿七很清楚自己的分量,以他的实力,根本还不够接触天书残页这一层面的消息。 他想着天书残页这个故事,再想起跟随在沈鸣身边见识过的种种,直觉告诉他,王血不是为他而来的,而是为他身后的沈鸣而来。 是善意,还是恶意? 他并不知晓,但确定了是为沈鸣而来之后,接下来的事他便不想再多谈了。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影响沈鸣的抉择,即便这种可能性只是猜测,即便成就天人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愿这样做! 这如此选择,无关其他,只因恩情! 王血被阿七这话搞得一愣,他可没料到面对成就天人这种所有江湖人都梦寐以求的机会,阿七居然会拒绝的如此果断,不由愣在了原地。 踏踏! 一道道极为轻细的脚步声响起,这声音很是微弱,但王血还是听了出来,他还听出了这种细微声并不是来人刻意掩饰而导致的,而是本身就是如此,来人的轻身功法很是不凡,那些人正快速地往自己这边接近。 阿七实力虽不如王血,但他同样听见了这并不掩饰的脚步声,他面色不由一变,加快了转身离开的脚步。 他一刀将系着马匹的绳子割断,一跃而上,便要策马离开。 这时。 “嗖!嗖!嗖!”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马匹上的阿七面色不由一变,单掌一拍马匹,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袭来的羽箭。 他虽反应及时,但那马匹却没他这般好运了,一只羽箭笔直地射中马匹眉心,那马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悲惨的嘶鸣,便倒在了地上。 蹬! 阿七落地之后,持刀护在胸前,戒备地退回来酒铺之中。 踏踏踏! 随着数道这样的脚步声响起,九名身着锦衣的男子出现在了酒铺之外,他们隐隐围成一个圆,将各处的出路都堵住。 他们毫不掩饰自身的气息,竟皆是大宗师修为。 这九名男子的出现,使得阿七面色又是难看了几分,王血看着这九名男子,面色同样是难看到了极点。 “杜公子这是急着去那儿啊?” 一名白须老者缓步向前,他的面容有些阴鸷,声音很是沙哑,这九人之中以他最为年长,气势也最为可怕,他看了眼惊疑不定的王血,继续开口道。 “是不是感到很意外?为什么没提前接到消息?” 听老者这么说,王血的面色更加难看了,但同时他大概也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了。 果然! 老者随手抛出一块染血的令牌,王血对这令牌再熟悉不过了,看到这令牌,便彻底确定了他的猜测。 老板娘那个内应,定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果然! 老者继续道:“那魔崽子还有挺有本事的,竟然能一路做到天捕三十一的位子,只是可惜了,因为你这事暴露了!“ 王血并不答话,心中却是忍不住骂了句特娘的,他戒备的握着手中长剑站了起来,对着身旁的阿七轻声道了句。 “杜兄,这趟咱们可是栽了,自求多福吧,这老头棘手的很,我也不是对手,待会若是有机会能跑就跑吧,别都丢在这儿了!” 但接下来老者的话却是让王血又是一气。 老者挥了挥手,冷声道:“给我上,杜公子给我抓活的,另一个死活勿论!” 特娘的! 凭什么他是要活的,大爷我就是死活勿论!? 我特么可是天下第一杀手,给点面子好不好!? ------------ 第二百零九章 黄老英明! 屋中。 沈鸣检查了一番两人这些时日的修行成果,总的来说,吱吱的进步非常大,以吱吱如今的实力,对上江湖中那些所谓的宗师高手绝对是不落下风。 甚至吱吱还可以凭借惊人的力量、速度以及体力,将大部分的宗师级高手耗死。 也就是说,以吱吱如今的实力,论单打独斗的话,这世上九成以上的人都奈何不了他。 吱吱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有这般大的进步,除了沈鸣传授的功法神奇之外,也离不开它自己的努力勤奋。 沈鸣摸了摸吱吱的头顶,很是欣慰地开口称赞了句。 “不错!” 吱吱闻言顿时喜不自禁。 阿朵儿则是有些委屈地站在一旁,对于阿朵儿如今的进度,沈鸣是有些不满的。 他传授给阿朵儿和吱吱的法门并不相同,一者练气,一者练体,从进度上来说,他已经帮阿朵儿跳过了感应灵气这个最为困难的阶段,接下来的事情要简单许多。 正常情况下来说,如今阿朵儿的进度不说比吱吱快上多少,但至少也应该与吱吱持平才对,可从刚才两人的交手来看,如今的阿朵儿却并不是吱吱的对手。 至于原因嘛…… 沈鸣淡淡地看了眼阿朵儿,并没有多说什么。 阿朵儿见沈鸣看来,不由缩了缩脑袋,她也知道自己这些时日确实松懈了,没什么脸面辩解这事。 屋中的气氛有些沉闷。 阿朵儿再次悄悄抬头瞟了眼沈鸣,正好瞧见他腰间悬挂着的那柄纯白长剑,开口打破沉闷,将先前的话题岔开。 “主人,这就是您炼的那把剑吗?” 阿朵儿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沈鸣,他看了眼阿朵儿,知道她已有所反省,也不再提修行之事,淡淡地开口回了句。 “嗯,它叫天妒!” 腰间的天妒听见沈鸣的喊声,剑身微微颤抖了一番。 “天妒!?” 阿朵儿见了这一幕,不由眼前一亮,她喃喃地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这才看向沈鸣好奇道。 “好古怪的名字啊,主人,这剑一定很厉害吧?” “当然……” 沈鸣轻笑一声,开口回话,但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他便猛然感觉到了什么,面色不由为之一变,彻底沉了下来。 沈鸣单掌一拍腰间天妒,口中冷冷地道了句。 “去!” 一声令下,天妒顿时化作一道纯白流光飞出窗外,转眼间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天际。 待天妒离开之后,沈鸣大袖一挥,一面光幕顿时出现在屋中。 吱吱头一次见这东西,顿时就被这东西吓了一大跳,阿朵儿虽早就见过,但也微微有些惊讶。 “阿七先生!?” 光幕中那人虽然此时一身白衣染血,衣袍破烂,正狼狈逃窜。 但阿朵儿还是一眼认出那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阿七,此时阿七的背上还背着一个人,阿朵儿瞧着也很是熟悉,她稍一细想,便想起自己在那里见过那人。 “这……这不是庙里的那个流氓吗?他怎么会和阿七先生在一起。” 沈鸣阴沉着脸,看着光幕里的画面,并没有回答阿朵儿这个问题。 …… 废墟! 先前那间小酒铺此时已变作了一片废墟,酒铺周围满地皆是焦黑,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很是刺鼻的焦糊味道,地上躺着数具烧得焦黑的尸体。 “咳咳!” 随着一阵咳嗽声响起,在这片焦黑的废墟之上,陆陆续续有三人从这片废墟之中缓缓地爬了起来。 此时三人面容苍白,衣裳破烂,嘴角隐隐有血迹流出,发丝、眉毛、胡须之类的毛发也有些焦黑。 先前围攻阿七的那九人中,领头的那名阴鸷老者姓黄,乃是天捕第六的排位,唤作黄柳。 黄柳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面容不由更加阴鸷了,本以为轻轻松松的一趟差事,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差池。 在他们九人的围攻之下,王血和阿七自然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从始至终他们都将王血两人吃得死死的,拿下王血两人只是时间问题。 可万万没想到,在就要成功的时候,居然出岔子了,而且还不是出在他们一直防备着的王血身上,而是出在了阿七身上。 这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当时只瞧见阿七掏出一个锦囊拆开,接着便是一道恐怖到了极点的气息笼罩着全场。 他第一时间便感到那种气息对自己有种致命的威胁,毫不犹豫的用上了保命的手段,加上因为他离阿七较远,这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黄柳缓缓松开掌心,一团白色的玉石粉末洒落在地,这东西名叫护天玉,先前他便是凭借着上面赐下来的这枚护天玉,才侥幸捡回一命的。 他看了眼地上的粉末,不由很是心疼,这种可以挡天人一击的玉石,一直被他当做第二条性命,可没想到会因为这样一趟小小的差事,而用在了这里。 一名矮个男子看了眼周围,然后转头看向黄柳,面色很是难看地道了句。 “黄老,人跑了。” 黄老只是想了片刻,便果断地挥了挥,阴狠开口道。 “追!” 东西已经用出去了,若这趟的差事还没完成,那岂不是亏得更大了,他黄柳可从不干亏本的买卖,怎么也得收回点成本才行。 “那两人都受了伤,我看他们能跑到那去?” 剩下的两人倒是有些犹豫,他们可被阿七先前那一击给吓住了。 若不是先前他两一直在旁撩阵,防止阿七两人逃跑,那一击之下,仅仅只是受了余波殃及,现在的他们和地上的那些尸体可没什么两样。 黄老眼神阴沉地看了两人一眼,用沙哑阴沉的嗓音,继续开口道。 “瞧你们这怂样,那两小子若是还有这等手段,犯的着再逃跑吗?” “哼,没了那手段,老夫一只手也能把他们给收拾了!” 两人一听黄老如此解释,这时也都反应了过来,齐齐开口赞了句。 “黄老英明!” 黄老点了点头,看向那名矮个男子,开口吩咐道。 “带路,这次我看他们还能往那跑,等到时老夫抓住了他们,可要好好的炮制炮制他们一番,以泄我心头之恨!” 矮子男子精擅追踪之道,他观察了一番周围,嗅了嗅鼻子,然后指了个方向。 “这边!” ------------ 第二百一十章 先生可听明白? 密林之中。 阿七背负着王血快速地逃跑着,若是平时他或许还会掩饰一番踪迹,可此时他却没那么多的功夫了。 他背上背着的王血除了还能时不时吐出一口血,其他的跟死鸡没什么两样,压根帮不上什么忙。 此时他的状况也不是很好,一身内力也渐渐见底。 若不是念及王血当初确实帮过他,以他的性子,早就把王血扔下来吸引火力,自己一个人跑路了。 他可干得出来这事,别说王血是个爷们,便是个千娇百媚的娘们,他也照扔不误。 这世上的人,对他来说,从来不以男女区分,而以恩仇待之。 “杜……杜兄……” 王血再次咳出一口血,很是虚弱地开口喊了句。 阿七头也不回,快速的往前跑着,冷冷地回了句。 “什么事?” 王血虚弱道:“杜兄,这么……这么跑下去也不是个事,那群狗……狗崽子迟早会追上来的,现在……” “现在我就是个拖累,你干……干脆把我放下来吧,你……你一个人兴许能……” 然而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他朝感觉阿七步子一顿,接着自己便被阿七放了下来。 王血不由一阵惊诧,心说有没有搞错,杜兄竟这般实诚,我说放下他便将我放下了,也不跟我客气推辞一番? 王血诧异地抬头看去,却见阿七冰冷着面色,很是简洁地道了句。 “前面没路了!” 没路!? 哈!? 王血挣扎着转过身往前瞧了瞧,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逃到了一处断崖,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王血苦笑着摇摇头,开口道:“完了,杜兄……咱两这回是彻底完了。” 阿七并不答话,他只是手持长刀,面色冰冷地盯着前方,他能感觉到有脚步声正从那方快速而谨慎的接近着。 王血挣扎着起身,持剑道:“杜兄……你还能走就先走吧,兄弟我是走不了了,咱们可不能都交代在这里了。” 阿七还是并不答话,也不用他答话,因为前方的密林之中已经缓缓走出三人。 三人虽面容狼狈、衣裳破烂,但身上的气势确实比他们强上不知多少。 “走?往那走?” 这三人正是追来的黄柳三人,王血见这三人出现,再次苦笑了一声,很是光棍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得了,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黄柳阴森一笑,他看着被自己逼入绝境的阿七两人很是得意,调侃了一句。 “怎么会走不了呢,前面不还有路吗?跳崖啊,说不定你今日运道不错,跳下去还能捡回一条命呢。” “人生难有几回博,博一把呗!” “博你娘!” 王血看不惯黄柳这副嘴脸,不由开口骂了句粗口。 对于王血的粗口,黄柳乐呵呵地一笑,很是不以为然地道了句。 “叫,继续叫,老夫生平最喜欢听的便是那败犬的哀嚎!” “我……” 王血闻言一窒,顿了片刻后,他看着缓缓逼近黄柳三人,冷笑了一声。 “先前的苦头看来是没吃够啊,现在还敢追上来,你再往前走两步试试?” 这话一出口,矮个男子和另一名男子顿时畏惧地顿住了脚步,黄柳不以为然地轻笑了一声,稳稳地向前踏了两步。 黄柳不屑开口道:“三岁小孩的把戏,能唬得住谁?” 另两名男子听见这话,面色虽有些难看,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王血期待地望向阿七,急道:“杜兄,快用啊,把这狗崽子解决了。” 阿七很是实诚地回道:“先生就给了我一个锦囊,刚才已经用了。” 王血有些崩溃,忍不住再次吐了口血,看着阿七很是无奈地抱怨了一句。 “杜兄你能不能别这么实诚,骗骗他好不好,抓住机会跑路啊?” 对于这个问题,阿七给出了和黄柳同样的答案。 “三岁小孩的把戏,也就能骗骗三岁小孩。” 再次听见这样的话,还被人称为三岁小孩,那两人的面色顿时更加难看。 阿七并不理会那两人的表情,他看出了黄柳才是这三人中的主事之人,很是冷静地开口道了句。 “放了他,我跟你们离开。” 被阿七指着的王血微微一愣,他可没料到阿七竟会说出这般话来。 王血刚想开口说话,却见对面的黄柳戏谑地一笑,不明意味地哦了声。 “放了他,我凭什么放了他?” 阿七看着黄柳,不由皱起了眉头,继续开口道。 “他活我活,他死我死!” 话虽简单,但意思却很明确,先前的围攻让阿七知道,黄柳等人要的是活的他,他虽不知其中原因,但对于现在的情势,知道这点也足够了。 可谁知这话出口之后,却是引起了黄柳的一阵大笑。 “哈哈……” 阿七见状,眉头皱的更加深了,心中更是觉得情况不对。 果然! 好片刻之后。 “活?” 黄柳止住笑声,他看着阿七两人,脸色阴沉了下来。 “哼,痴心妄想,你先前若是肯乖乖束手就擒,看在那人的面子上,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小命,可现在……” 黄柳再次冷哼一声,阴沉开口道:“害老夫失了块护天玉,今天你们统统都要死在这里!” 王血惊讶地看着黄柳,接着开口开口调侃了一句。 “哈哈……你主子要的可是活人,到时候你带个死人回去,也不怕交不了差,断了你的狗粮?” 阿七皱眉问道:“那人?沈先生!?” “自然是他。” 黄柳点点头,然后看向王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继续开口道。 “这世上活人有活人的用处,死人也有死人的用法,魔宗邀请叶公子入宗不成,恼羞成怒之下,身为天下第一杀手的王血欲痛下杀手,杀叶公子于荒山野岭之处,老夫得到消息,紧赶慢赶也来迟一步,只能夺回叶公子尸体,并击杀王血为其报仇,接下来的好戏……” “啧啧,老夫想想便有些激动啊!” 随着黄柳这番话说完,王血的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他能想到沈鸣听到这消息之后的反应。 “怎么样?这用法是不是很好?” “放心,倒时两位身上的伤势我一定会做的很好,在这方面,老夫可是专业的,保证天衣无缝,任何人都看不出来破绽。” 黄柳看着一脸冷笑讥讽的阿七,不明白都到这时候了,阿七为何会是这副表情,他不由疑惑地开口问了句。 “你笑什么?” 阿七一脸讥讽地笑了笑,开口回道:“我笑你不知天高地厚,我笑你不知先生一身修为通天,我笑你如小丑般揣测先生手段,我笑你……“ 黄柳越听越怒,他看着犹自嘲笑着自己的阿七,含怒出手。 “黄口小儿,纳命来!” “我笑你这跳梁小丑,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阿七抱拳向前,大笑着喊出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惊住的话。 “方才这人所说,先生可听明白了?”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小性子 方才这人所说,先生可听明白了? 看着阿七一脸正色地喊出这句话,在场所有人皆是为之一惊。 他们自然知晓阿七口中的先生是谁,那是江湖的第九个传说,名满江湖的存在,是持有天书残页的天人。 人的名,树的影! 这样的显赫名头,让他们如何不为之感到恐惧与害怕。 黄柳面色巨变,也顾不得分辨阿七这话是真是假,攻向阿七的双手猛的变招,一爪便将毫无还手之力的王血擒在了手中。 矮个男子与另一名男子也好不到那去,背靠着背戒备起来,双眼打量着四周,一副小心谨慎到了极点的模样。 仔细地感受了一番四周,黄柳仍是没发觉有什么动静,面色难看地盯着阿七开口道。 “你唬我!” 黄柳看着阿七脸上的嘲讽神色越来越浓,他看着阿七正微微张嘴,似要说些什么,但这时一道声音已经响起。 这是一道极为平淡的声音,声音里带着些许的调侃,它自天上而来,似有神明端坐于云霄之上,看见让他瞧着有趣的东西,轻声开口道了句。 “是吗?” 天上…… 黄柳心中一惊,他瞪大了眼睛,猛然抬头往天上望去。 一道纯白的流光正自九霄之上破云而来,那流光最前方乃是一点锋锐寒芒。 “这是……” 这是他抬头看到的第一眼,也是他在这世上看到的最后一眼。 不等他把话说完,那纯白流光前的一点寒芒,便在他眉心一点,他的身子顿时僵直住了,接着“噗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眼神开始涣散起来。 躺在地上的他眉心处的那一点殷红,便如同是被人点上一点朱砂一般。 王血大张着嘴巴,身子僵硬地转头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黄柳,此时的他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仅仅一个照面之下,不……甚至还未等见到来人的面,黄柳便被一把纯白长剑击杀。 剩余的两名男子更是大惊,胆寒之下也顾不得任务之类的事情,顿时将功法运转到了极点,一左一右得往密林中逃去。 可此时的他们又那里还能逃脱得了,只见悬浮在空中的天妒剑身颤抖一番,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无数的银蛇闪电顿时浮现缠绕在它的剑身之上,发出阵阵“滋滋!”声。 “轰!轰!” 天妒凭空一挥,两道水桶般粗细的闪电顿时对着两人逃窜的方向直直射去,远远的传来两道极为凄惨的吼叫声。 王血看着那被闪电犁出的两道深深沟壑,本就僵直的身体更加僵硬了。 “呼!” 一声轻响之后,天妒剑身微微一闪,空中顿时显出一道光幕。 阿七看着光幕中那个极为熟悉的身影,冰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看着沈鸣,很是恭敬地鞠躬行礼道。 “见过先生,阿七给先生添麻烦了。” 王血瞧瞧抬头瞟了眼光幕中的人影,见果然正是自己熟悉的那人,顿时就将脑袋给埋了起来。 沈鸣摆摆手,点头回道:“没事吧?” 阿七再次一笑,回道:“多亏先生及时出手,阿七没事,只是有些脱力,休息片刻就好。” 沈鸣点了点头,开口问起了阿七的情况,阿七很是畅快地笑了笑,回道。 “多亏先生指点武艺,授以灵药,阿七这才能一雪前仇,那些仇家如今大多已经伏诛,唯有……” 说到这,阿七顿了顿,似乎反应了过来,他开口岔开了话题,反而问起了沈鸣如今的状况如何。 他如今的仇家确实已被他杀尽,唯有当初传下册子的百晓生,可他不想因为自己这事将沈鸣牵连进去。 沈鸣看出了阿七的想法,摇头笑了笑,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后。 沈鸣看了眼阿七,开口道:“既然伤势没什么大碍,那休养好了,便带着天妒剑去天机阁吧,一路有它护你,大可无忧,咱们到时踏云山脚客栈见,对了,它有些小性子,不要故意去惹它。” 阿七闻言一惊,开口道:“先生,这……阿七……” 沈鸣笑道:“这什么这,我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吗,如今都被人算计到头上来了,若是没点反应,岂不让世人耻笑。” “我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动的!” 阿七张了张嘴,愣了好半晌后,这才露出一丝柔和的笑,他点了点头,很是恭敬地鞠躬回道。 “是,先生!” 王血这时悄悄地抬起头来,很是嫉妒地看了眼阿七。 这时。 王血敏锐地感觉到光幕中沈鸣的视线投到了他的身上,他的身子不由为之一僵。 事到如今,他自然知道不可能再蒙混过关下去,只得转过头来看向沈鸣,脸上挤出一丝很是勉强的笑容。 “见……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沈鸣淡淡开口道:“找我有什么事?” 王血一个劲地摇头道:“没事,没事,绝对没……” 但在沈鸣越来越平淡的眼神注视下,王血顿时泄了气,老实开口道。 “就是想问问前辈您有没有兴趣加入……” 然而并不等他把话说完,光幕那头的沈鸣却是已经淡淡地回了句。 “没兴趣。” 话音落下,光幕散去,王血张大了嘴巴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我……” 他刚想骂出口,但见阿七神色冰冷地看了过来,以及那把悬浮在空中虎视眈眈的纯白长剑,顿时泄了气。 王血有些无奈,他只好对着那纯白长剑友好的笑了笑,然后伸手去拿,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滋!” 一阵酥麻而又熟悉的感觉之后,他便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他的耳边还响起了一道很是焦急的声音。 “王兄,别……” 临晕过去之前,他还忍不住在心中抱怨了一句,怎么不早说! 阿七大惊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王血,忙伸手探了探鼻息,见还有气在,这才松了口气。 阿七站起身来,抬头看向浑身散发着电光的天妒,无奈道。 “这是朋友啊!” 天妒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对于这话,天妒的反应也很是简单。 “轰!” 它发出一道水蛇般粗细的闪电,对着旁边的巨木一轰。 “咔嚓!” 受此轰击,巨木顿时倒塌在地,发出一声沉闷地声响。 这意思自然很明确了,要不是朋友,刚才可就不是晕过去而已了。 看着这画面,阿七张了张嘴,这下是彻底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叫小性子? 也就只有先生才这么说了吧…… ------------ 第两百一十二章 你还想下次! “唔!” 一声轻吟,王血悠悠醒转过来,他感觉自己此时浑身上下一阵酸软,有种浓浓的无力感,他挣扎着坐了起来。 “滋!” 当他抬头看见那柄纯白长剑,不知从那冒出来一股力道,顿时手脚并用地倒退了十余丈的距离。 登仙路那事之后,他朝对雷电这东西有种隐隐的畏惧感。 刚才的事更是加重了这种情绪,见纯白长剑未追上来,王血这才松了口气。 “醒了?” 王血闻声看去,见阿七正坐在一堆篝火旁边,叉了两只野兔在烤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发现原来已经天黑了。 王血打了个哈欠,开口问道:“杜兄,我昏过去了多久?” 阿七撕了只兔腿递了过去,“五个时辰左右吧,这荒郊野外的也没地找客栈,看你伤势不重,给你喂了点药,便在这等你醒来,你看看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王血接过兔腿,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身体,内力已经有所恢复,伤势也开始愈合起来,确实没什么大碍了,他点点头,再次道了句谢。 阿七回了句,应该的,不必客气。 王血点点头,想起今日发生的事,他仍是觉得一阵心惊。 好一会后。 王血狐疑地看了眼阿七,开口问道:“杜兄,你是不是早知道沈……沈前辈会帮你?” 由不得他不如此猜想啊,因为今日的事实在是太巧合了,就像一出戏一样。 阿七回道:“开始并不知道,后来才知道的。” 王血追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阿七道:“背着你跑的时候。” 王血瞪大了眼睛,咬牙道:“也就是说,那条通往悬崖的路是你专门找的?” 阿七摇了摇头,回道:“不是,我随便乱跑的。” 王血闻言面色这才好看些许,但刚刚缓和不少的他却因为阿七下一句话又变了回去。 “但就算不是,最后还是要找个理由停下来的,先生想知道那些人追杀我的原因。” “我……” 王血张嘴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他很是幽怨地看了眼阿七,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本以为这阿七是个实诚人,是个让他骗骗黄柳都不肯的实诚人。 可现在看来,狗屁的实诚人,原来根本不是不肯骗,而是瞧不起自己的骗法,早就用沈鸣的法子骗过了所有人。 王血现在想想早晨自己还在心里吐槽阿七太过实诚这事,心里的郁闷更是浓郁,他看着阿七那张总是冰冷的脸。 好半晌后。 王血方才不甘地道了句,“杜兄,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阿七理所当然地回道:“你又没问。” “我……” 王血闻言再次一窒,心说我特么那里会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王血只好将悲愤转化为食量,三两口消灭了那只兔腿后,又消灭了阿七手中那只烤兔,感觉有些饱了,这才背对着阿七躺下,蜷缩着身子打算睡觉。 阿七看着王血的背影,此时的王血竟给他一种莫名的可怜感,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想了想今日的事。 “王兄!” “嗯?” “下次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我一定事先知会王兄一声。” 王血猛地坐起身子,瞪大眼睛转过头来,惊呼出声道。 “下次,你还想下次!?” 王血跳了起来,连连后退几步,很是惊恐地看着阿七,连连摇头道。 “别别别,我可不想有下次了,我算是发现了,但凡遇上跟他牵扯上关联的事,我王血就会倒霉,我跟他这辈子肯定是八字相克。” “杜兄,咱们江湖再……啊不……杜兄,在下先走一步,告辞!” 阿七看着王血慌乱逃离的背影,不由摩挲了一番下巴,喃喃开口道。 “看来确实没什么大碍了。” 说完这话,他将那只烤兔吃完,然后将篝火熄灭,缓缓起身,瞧了眼北方,紧了紧手中的长刀。 百晓生,我来了! 他将斗笠戴起,趁着夜色离开了这里,天妒剑晃了晃剑身,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 晨光微熹。 经过一夜赶路之后,王血再次来到那间不知名的酒馆前。 进门之前,王血顿了顿步子,然后掏出一块铜镜看了看自己此时的模样,见没什么异常之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在来之前,他可是特意的收拾了一番,确保不会有损自己形象之后这才过来的。 王血如往常一般推门而入,肩扛着长剑,嬉皮笑脸地走了进去。 刚一进屋,他便不由皱了皱眉头,他发现酒馆中的气氛很是不对,给他一种很是压抑的感觉,此时的酒馆就像是一个即将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 王血打量了一番周围,见所有人面色皆是有些阴沉,同时…… 王血开口调侃了一句,“死老头呢,怎么没见着他人?” 话音一落,他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更加压抑了。 女掌柜有些诧异地看了王血一眼,面色难看地回了句,“尤老死了!” 死了!? 王血脑子里第一个想法便是不可能吧,但他瞧了瞧小二与厨子的表情,便知女掌柜说的不是假话,面色不由也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谁出的手?” 他自然不会想到是寿终就寝,他可清楚那老头的情况,看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可实际上还有着不少的活头。 女掌柜面色很是难看,闻言并不答话,俊俏小二开口说起了缘由。 导致尤老死去的缘由,说起来和导致他被黄柳等人围攻的一样,皆是因为那名暴露的探子,天捕三十一! “尤老接到绝密暗号,前去接头,不曾想却是个陷阱,被那群狗崽子围攻,最后虽费劲全力突出重围,但也因此力竭而死!” 王血面色更是难看,开口道:“对面动了几个天人?” 这个问题一出,便是连俊俏小二也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后。 女掌柜方才悠悠地叹了口气,声音干涩地回道:“一个也无!” 这话是彻底让王血惊住了,他惊呼道:“那尤老怎会被围攻至死!” 天人唯有同为天人者方才能留之,这早已是不争的事实,王血惊讶于对面一个天人也未曾出动,便将尤老围攻至死,这实在出乎了他的想象。 王血面色难看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两百一十三章 踏云山上谈! 京师,踏云山。 今日的踏云山气氛有些怪异,不少想要攀山的游人刚到山脚,便会有人从暗处走出,道上一句来人止步,告知今日这踏云山有贵人在此,旁人不得上山。 有人不忿,想要理论一番,但最终的结果也只是被人殴打一番,丢了出去,如此一来,这山上的贵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倒也引得众人一阵猜测。 此时的踏云山顶,天机阁中。 那间铺满香竹紫席的殿中,此时殿中有两人。 一身身着紫袍,五官虽然普通,但凑在一起却是极为耐看,正是这天机阁主百晓生。 但让人诧异的是,此时的他在这殿中却不像是一个主人,反而更像是一个客人……不,应该是奴仆、下人一般。 他正低眉垂手,恭敬地候在一旁,与往日的智珠在握,云淡风轻截然不同,他往日所坐的那张几案后,此时正坐着名身穿明黄色袍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身上有股极为难言的气质,有出尘隔世的超脱,有睥睨天下的霸气,有目空一切的傲气……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男子,是那种不论身处何地,都注定会吸引周围人眼球的男子。 事实上他也确实很特殊,不论是身份还是经历,亦或者他做的事,都很特殊。 中年男子翻阅着百晓生整理出来的卷宗,他的速度很快,视线往往只是一扫,便将卷宗翻阅到下一页。 片刻后。 这些百晓生花费了很多时间,数十个日夜不眠,方才整理出来的卷宗便被他翻看完毕。 中年男子轻声开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错,花了不少时间吧,余卿辛苦了。” 百晓生听见这话,心中却是大松了口气,他忙拱手回道。 “不辛苦,为陛下办事,皆是臣应该做的!” 是的。 这中年男子便是当今圣上,大周之主,周政! 同时他也是这天机阁的创始人,第一代百晓生,江湖中人人顶礼膜拜的江湖神话,事实上最开始说的便是他,而如今的百晓生,只是他的臣子,他推出来的理事之人而已。 但这事情,在这世上只有很少很少的人知道。 周政望了眼窗外的云卷云舒,然后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百晓生忙跟了过去。 “多年不见这踏云山的风景,没成想还别有一番美景,余卿,陪朕出去走走!” 周政转身负手往屋外走去,百晓生自然口中道是,迈步跟了上去,而那暗中又有侍卫悄无声息地跟上。 两人一路往前走去,其间有名青衣奴仆递了张纸条上来。 很快的,两人便来到一间建在山崖旁的亭前,亭中早已布置摆放好了红泥小火炉,水果点心之类的东西。 周政迈步进了亭中,站在亭中看了好一会景致之后,方才收回了视线,有些意兴阑珊的道了句。 “无论什么东西,看的久了,也还是没多大乐趣。” 他转身看向百晓生,随口问道:“江南的消息传来了?” 百晓生躬身将纸条递了上去,同时开口回应起来。 “恭喜陛下,据江南传来消息说,尤老魔已经伏诛。” 周政这时也看完了纸条,他倒不像百晓生想象的那般高兴,反而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开口道了句。 “一群废物,有那阵法在手,竟还让人跑了?” 百晓生有些紧张,他小心地开口道:“陛下勿忧,您传下的那阵法他们毕竟是第一次用,手下人有些疏忽在所难免,但这次能将尤老魔杀死便足以说明那阵法有用。” “臣在这里先恭喜陛下了,待手下人熟悉了这阵法后,扫平三宗指日可待,区区三宗,如何能是陛下您的对手!” 周政这才舒展了眉头,点了点头,他拂袖转身,大张着手,欲要将这如画美景揽入怀中,大笑着开口道。 “哈哈,余卿这话可就说错了,朕对那阵法的效用并不担忧,朕这次闭关又有所得,方才知这三宗,仅仅只是一群空守宝山而不得门入的井蛙罢了!” “区区井蛙,朕又何忧!” 听周政如何说,百晓生顿时一惊,震惊之下,他甚至有些失礼地抬头看去,不明白周政闭关参悟出了什么,竟将王朝最大的敌人三宗比作一群井蛙。 “你可知朕为何不担心那阵法失效?” 听周政问起这个问题,百晓生皱眉思索了一番,老实回道:“不知。” 这话出口,场中安静了一会,在百晓生满脑子皆是疑惑的时候,周政突然又开口问了句,“余卿以为这世上有修仙、有长生否?” 百晓生愣了愣,不明白周政为何会如此问,他想了想,开口回道。 “臣愚钝!” “朕这两年闭关又有所悟,才知这世上……” 周政看着脚下的云海,他猛地挥袖,一股澎湃的气势顿时油然而生。 接着只见随着他的挥袖,如同拨云见日般,脚下的云海顿时朝两旁散去,片刻的功夫后,笼罩在山间的云海顿时统统散去。 他缓缓开口道:“有那修仙、有那长生啊!” 百晓生见状大惊,他本身便是一个武功惊人的武者,他的见识自然也很是不凡,他可以感觉到刚才的出手,周政没有动用一丝一毫的内力。 未动用一丝一毫的内力,便有此等手段,这如何不让他感到惊讶。 “这……” 百晓生想问起缘由,但周政并未解释什么,他看了百晓生一眼,然后笑了笑,开始交代起一些事情来。 比如说关注江湖上的那些人,他需要些什么东西,对三宗的应对,这些都是卷宗上记载的事情,很难相信周政只是看了一眼,便将这些东西都记了下来,并在心中有了对策。 很快的,周政便提到了沈鸣。 “至于那个叫沈鸣的,手上定是有天书残页,到时你出面与他谈上一番,若是他识趣,肯将天书残页交出来,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华府美姬,他想要什么,朕给他什么。” “若是不肯,用那阵法杀了便是!” 百晓生连忙口中称是,周政又开口交代了一些东西之后,便吩咐百晓生退下吧。 随着百晓生的离开,亭间再次恢复了平静,周政坐回亭间,缓缓将眼睛闭上,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另有原因。 ------------ 第两百一十四章 无敌、期待 亭间。 周政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做着另外一件事,这是一件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事,便是皇位比起这事来都远远不如。 周政心中轻喊道:系统! 随着他的呼唤,在他的脑海中有一个面板呈现,周政快速而熟练的操作着,最后定在了一副画面之上。 内力转化灵力中…… 目前完成度95.47%…… 当前等级:77! 这事若是让世人知道了,定会惊呼不可思议,但对周政来说,这样的事他早已习惯了。 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用他家乡的词汇解释他这样的存在,那他这种人便被称之为穿越者。 而这个面板则是他穿越附带的福利,也就是他的外挂,一个系统! 这也是他最大的依仗。 正是凭借着这个系统,他才能以宫女之子的身份在先帝众多皇子之中脱颖而出,夺得皇位,成为天下共主,九五至尊。 正是凭借着这个系统,他才能有如此多的古怪发明,不论是最开始的神武破气弩、还是黄柳所用的护天玉、亦或者围杀天人的阵法…… 正是凭借着这个系统,他才能使百晓生这个名头才能成就武林神话,才能不断有神奇的东西挂名在百晓生名下。 也同样是凭借着这个系统,他才知道这世上有修真,才知道原来天书残页还可以合在一起,他甚至还收集世间武学,用系统来倒推天书的内容。 周政看着系统面板,在心中忍不住道了句。 朕,是无敌的! …… 酒馆。 俊俏小二将事情经过彻底讲明白之后,不由看了王血一眼,有些好奇地问了句。 “说起来,当时你也和那探子有过交集,没想到居然还能活着回来,着实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呢,对了,阿七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 王血一屁股坐在一把椅子上,没好气的回道:“你们还好意思说,大爷我这次差点就栽了,要不是关键时刻有……” 说到这,王血打了个哈哈,不再多说。 小二狐疑道:“有什么?” “没什么,总之要不是运气好,这次我也是栽了!” 王血撇撇嘴,继续说起关于阿七的事,“阿七的事情,你们也别想了,那沈鸣明确表示对加入咱们没兴趣。” 话一出后,酒馆中三人皆是皱起了眉头,尤老的死,加上得知被沈鸣明确拒绝,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情况无疑是雪上加霜。 女掌柜开口问道:“你见过他了?” 王血点头道:“算是吧?” 女掌柜追问道:“他为什么不肯?” “我哪……” 王血摊摊手,刚想回句我哪知道,但看着女掌柜不悦的神情,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变作了另一句话。 “我……我看他那表情,好像对我们不在意……恩,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可思议,但当时他那表情,似乎对我们的存在真的是不在意,那人傲得很。“ 不在意? 三人闻言皆是皱眉思索了起来,实在不明白沈鸣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王血看着皱眉的三人,继续道:“嗨,别想他了,他加不加入都是一样的,反正那人不可能去做狗腿子的,到时真有危机,自然会找我们合作的。” 女掌柜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 女掌柜这话顿时勾起了他不想回忆的昨天,王血顿了半晌,索性直接说起了沈鸣要去做的事。 “他正要带着阿七去天机阁找百晓生的麻烦,以那人的脾气,自己被人算计了,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 王血说到这,自己也反应了过来,他想起方才听俊俏小二说的那种围死天人的阵法,面色不由为之一变,心中暗自道了句。 糟了! 他倒并不是担心沈鸣,更多的是担心阿七而已。 女掌柜三人显然也想到这事,俊俏小二看着王血,追问道:“你确定?” “废话,我亲耳听见的,你说呢?” 说着,王血便要转身离开,他想抓紧时间赶路,在路上截住阿七,劝阿七不要去天机阁寻百晓生,免得到时落个死无葬生之地的下场。 就在他刚要踏出酒馆的时候,身后传来女掌柜的声音。 “等等!” 王血有些不耐烦地转身过,皱眉问道:“还有什么事?” 女掌柜看了眼王血,从刚才的反应,她也猜出了王血这是想要去做什么,她伸出芊芊玉指轻点柜台,眼中闪过思索的神色。 女掌柜想了一会,然后将视线投到厨子和俊俏小二身上,只是一个眼神,两人便明白了女掌柜的打算。 厨子看了眼王血,瓮声瓮气地开口道:“还行!” 俊俏小二看了眼王血,嘿嘿笑道:“以我的想法,本来是打算找个漂亮姑娘来这酒馆的,不过事急从权,就便宜你小子了。” 王血瞪大了眼睛看着三人,隐隐已经知晓三人要做什么,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他的心情不免有些激动起来。 …… 三日后。 还是那间不知名的酒馆。 女掌柜看了眼王血,开口道:“我们三人身份太显眼,一举一动皆有人盯着,不好出面,接下来事情便看你的,记住见机行事。” 王血回道笑道:“当然!” 说完这话,他缓缓推开大门,走出酒馆,外面正是晌午,阳光有些毒辣刺眼,他不由伸手遮了遮眼睛。 这三日时间里,他继承了尤老死后留下的那页天书残页,在女掌柜三人的帮助下将天书残页融入了自己的体内,由大宗师进阶到了天人。 梦想达成,这无疑是件很让他感到高兴的事。 同样也因为这事,他感到有些烦恼,因为融入了天书残页,他便有了些责任,不得不去做一些事情。 以他最开始的想法,本来仅仅只是打算去劝阿七回来的,若是实在劝不回来,他也懒得管这事了。 可因为融入了天书残页之后,他的任务也就变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必须去面对一个他很不想面对的人。 不过,紧接着王血便又感觉到身体内那种力量,想着自己如今同沈鸣一样,皆是天人,对他又有何惧呢? 他想着到时在沈鸣被围困的时候,自己若是出手相助,帮其脱困,而沈鸣在看清出手之人是自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又或者在沈鸣耗尽全力,突出重围,身体虚弱的时候,自己在一旁杀出,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吧? 如此一想,王血对接下来的见面不由有些期待起来了呢。 想着想着,王血不由笑出了声来,门嘎吱地一声又被打了开来,俊俏小二探出头来,没好气地骂道。 “你小子,在这鬼叫什么,还不赶紧滚!” 王血回头看了眼俊俏小二,不以为然的回了声切,示威性地再次大笑了两声,很是嘚瑟的回了句。 “爷乐意笑,你管不着!” 说着,他肩扛着长剑,在正午的阳光下,大笑着往北方漫步而去。 “真是期待呢!” ------------ 第两百一十五章 天风的抉择 连绵青山,云雾缭绕,好一片原始仙境。 但若有人仔细看,便会发现在这青山中,随着云雾的翻滚,不时会露出隐藏在云雾中一角飞檐,有时甚至还能露出半个阁楼。 此地在世人口中被称之为大青山脉,因为这如若仙境的环境,总会有进山的砍柴人称在这片山脉中见到过神仙。 但事实上这山中并没有神仙,手段非凡的江湖人倒是有着不少,这地不是别处,正是身为道宗的山门所在。 清晨。 做完早课之后,酒道人照常来到山门前候着,他在等着一些消息。 前些时日玄风回来了,同时也带回来清风的骨灰,以及天风老道去寻沈鸣报仇的消息。 得知那个消息之后,酒道人便开始为沈鸣担心起来,拜入道宗这么久了,这道宗除了没酒喝,其他的还是蛮符合他心意的。 他同时也了解了一些东西,天书残页、天人…… 他同样也知道了天人的厉害,在他看来,天人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天风这位老祖去寻沈鸣报仇,自然让他很是担心。 毕竟正是因为有沈鸣的帮助,他才能成就大宗师。 “踏踏!” 隐约间有脚步声传来,酒道人不由打起了精神,因为他听见这脚步声是从山门外传来的,他翘首望去。 清幽的青石小道之上,一名须发皆白的白袍老者正缓缓走来。 酒道人看出了来人的身份,正是门中四位老祖之一的天风老祖,也就是去寻沈鸣报仇的那位老祖,看着天风的身影,酒道人不由有些紧张。 待天风走的近了,酒道人这才发现天风的状况有些不对,此时的他面无表情,眉头皱在一起,神色还有些恍惚,不仅如此,就连面容也苍老了许多。 甚至迈过一步台阶时未曾注意,差点跌倒在地。 “老祖小心! 酒道人扶住天风,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开口问了句。 “老祖,那沈……沈鸣……” 然而并不等他把话说完,他便感觉眼前的天风老祖如同换了一个人,面目一下子变得狰狞可怕起来。 “沈鸣!” 天风大喝一声,对着身旁的酒道人一掌拍去。 “死!” 酒道人哪里料到天风竟会对自己出手,措不及防之下更是来不及格挡,受此一击,顿时倒飞了出去。 酒道人躺在地上,捂着胸口诧异地看着天风,他不仅仅是诧异于天风对自己出手,同样也诧异于天风这一掌的威力。 方才那一掌,那可是感到天风十足的杀意,也看出天风是使出了全力,可这一掌之下,他仅仅只是受了不轻不重的内伤,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就此毙命。 要知道天分可是天人,自己怎么可能经受得住他的全力一击? 诧异之下,他甚至忘了起来,只是躺在原地看着天风。 因这一掌,天风似乎也清醒了过来,他看了眼听见动静逐渐赶来的道宗弟子,然后冷哼了一声,拂袖快步离开了山门。 酒道人看着天风离开的身影,不由有些若有所思。 看这样子,天风老祖此行并没有在沈道长身上占到什么甜头,那这么推测的话,沈道长肯定便是天人了! …… 一间大殿。 大殿的布置很是简单,都是一些普通的必备之物,此时殿中的蒲团上正坐着四名白袍老者。 这便是道宗最顶端的战力,他们四人便是这道宗的实际掌控者,天书残页的拥有人。 额……准确的说,现在已经有一个人不是了,他们现在商议的事,正是那人的天书残页被夺之事。 殿中北面坐着的是名胖胖的道人,此人名叫天松,乃是四人中大师兄。 东面同样坐着的是个老太,但说是老太,面容皮肤与二八女子相比也毫不逊色,更像是个白发妇人,这是四人中的二师姐,唤作天梅。 西面是个瘦子,一身白袍穿在身上显得很不合身,这人叫做天竹,乃是三师弟。 而天风则坐在南面,此时的他阴沉着面色并不说话,他不是不想开口说话,而是没想好该怎么开口说话,该说些什么,他知道自己话的重要性。 他的话会影响殿中人的决定,而殿中人的决定便会影响道宗的未来,他不得不慎重对待,仔细思考。 从理智的角度思考,在见识了沈鸣那一剑之后,他本该将事情的真相全部托盘告知,究竟如何抉择再和天松等人讨论。 可人这种东西很多时候并不是从理智的方向来决定事情的,在决定事情的时候,往往会有其他的情绪去干扰,比如愤怒、不甘、仇恨……之类的存在。 此时的天风便是如此,他明知将事情全盘告知是最好的选择,可种种情绪却在干扰着他的抉择。 对沈鸣夺走自己天书残页的愤怒,对失去天人力量的不甘,对沈鸣的仇恨…… 在他脑子里,一幅幅画面在不断的浮现着,山谷间沈鸣不以为然的漠视,失去天人力量回道宗一路上的无力感,还有方才山门前酒道人的诧异…… 这一幕幕的画面在他脑中回放着。 好半晌后。 天风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师弟……惭愧,不小心中了那沈鸣的埋伏,不慎踏入他早就布好的大阵,被他所擒,天书残页也被他夺去了。” 这便是他做出的决定,他不甘心这事就这么算了,他打算再搏上一把,他想着或许那沈鸣仅仅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天风看着天松三人,然后站起身来,直直跪下。 “师弟一时大意,遗失门派至宝,实在是罪无可赦,死后也无颜再见道宗列为祖师。” 天风对着天松三人拜道:“不过天书残页乃门派至宝,实在不容有失,师弟如今已无能力再将它夺回来,还请众位师兄出手相助,师弟感激不尽!” 天松三人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天松淡淡开口道:“师弟不必如此,我道宗弟子同气连枝,这事我等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师弟且将那人手段一一道来,我等仔细谋划一番。“ 天风这才站起身来,将沈鸣的手段说出,殿中开始传来讨论声。 大殿中的事商议之后,一道道命令开始从这座大殿中传出,整个道宗也开始忙碌了起来,那些普通的弟子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还是隐约能感觉到有惊人的大事将要发生。 ------------ 第两百一十六章 耍猴的 江湖从来就不是平静的,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一些事情,只是这些事情中,有的掀起的波浪太小,不为世人所知。 有小便有大,与此相对应的是那些仅仅只是一点苗头,便会引起全江湖关注的大事,阿七的北上天机阁之行便是如此。 “嘿,听说了吗?恶满盈一路北上,据说是要去天机阁?” “真的假的?恶满盈去天机阁做什么,他自身还是六扇门的通缉犯呢,还敢去天机阁?” “嗨,你还别不信,这事江湖都传遍了,据说这恶满盈乃是当年南地刀道大宗师杜青竹的儿子,当年他父亲因为百晓生的一本册子被杀,如今他要去寻百晓生报仇呢。” “不可能吧,他恶满盈就算再厉害,如今已是大宗师,也没挑战百晓生的实力啊!” “嘿嘿,这就要说道另一个人了,沈鸣听说过吧?” “这不废话吗,沈传说谁不知道啊,百晓生亲自为其立传。” “据说啊,这恶满盈背后站着的便是是沈鸣!”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江湖上对于阿七此行的目的开始有了这样的传言,江湖中人开始传言阿七此行的目的地便是天机阁。 传言不知真假,当事人百晓生、恶满盈以及沈鸣都未曾出来反驳,但没人反驳,这本身便是一件很让人觉得不对劲的事情了。 于是很多的江湖人开始相信起这样的猜测来。 百晓生、恶满盈、沈鸣! 这三人中一位是早就名满江湖的武林神话,另一位是失踪已久的天下第一恶人,再重出江湖时却又以大宗师的修为震惊整个江湖,将南地武林搅了个天翻地覆。 而最后一位来头也是大的吓人,江湖的第九个传说,无上大宗师,仙境如今规矩的创立人。 这样的事情,无疑是那种一点苗头便会引起江湖轰动的大事,如此盛事,自然也会吸引很多江湖人的眼球,最近的这些时日里,无数的江湖人抱着各种心思开始朝着踏云山赶去。 或为恩怨、或为情仇、又或者仅仅只是看一场热闹。 …… 在踏云山脚有间客栈。 客栈当初修建的时候便建得很大,客栈有个很喜庆的名字,唤作状元居。 可这些时日里住进状元居里并没有什么状元,甚至秀才读书人之类的都没有几个,如今住进客栈里的大多是一些持刀佩剑的江湖人。 客栈掌柜的就是一个普通人,自然不知道江湖上最近的事,但他瞧着自己这满满一客栈的江湖人,也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掌柜的每日守在柜台,看着这些持刀佩剑的江湖人喝酒说笑,面上虽是笑脸迎客,可那愁绪却是到了骨子里。 他现在可是每天早晚三炷香拜神,祈祷着这些江湖人不要在自己客栈里打起来,就算要打也出去打。 “嗨,怎么还没动静啊?” “就是啊,我都在这等了十来日了,别说沈鸣了,便是恶满盈也没瞧见个人影,该不会是哄大伙玩的吧?“ 这些时日的旁听,掌柜的也大致知晓了让如此多江湖人聚集到自己这里来的人原因,好像是一个叫沈鸣的人和一个叫恶满盈的要找一个叫百晓生的报仇。 如此一来,掌柜的对着三人也不由有些好奇起来,心想这三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引起这么多的江湖人来此相聚。 “掌柜的,两坛酒!” 一个很是动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掌柜的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来人,从柜台上取下两坛酒递了过去,笑着道了句。 “姑娘,又要出去啊?” 那女子笑了笑,很是普通的面容上却因这笑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魅力,她点头回了句恩,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掌柜的对这女子印象不错,倒不是因为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他仅仅只是因为女子的身份而已,身份没什么特殊的,很是普通,但也正是因为普通,他才会女子印象不错。 这可是他现在客栈里为数不多的普通人,但说是普通人也不全是,这女子是三天前和另一位男子一起来的,同行的还有只白猴。 应该是那种耍猴的江湖艺人,不过对掌柜的来说,这种耍猴的艺人,比起那些持刀佩剑的江湖人让他不知安心了多少倍。 “踏踏踏!” 客栈二楼走下来名白袍男子,男子面容普通,身边跟着只白猿,先前那名面容普通的红衣女子跟在身边。 大堂中不少人对这两人一猴也有些影响,毕竟这两人一猴是这客栈中为数不多的普通人了,有人趁着酒意调侃了起来。 “哎,耍猴的,又去街上卖艺了啊?” “你这猴看着挺聪明啊,还拿根棍子,会武功不成?” “要不,你干脆在这给我们表演一场得了。” 对于大堂中众多江湖人士的调侃,白袍男子充耳不闻,手里提着两坛酒不紧不慢地往客栈门外走去,红衣女子落后一步,跟随在其后。 这一幕落在了大堂中这些江湖人士的眼中,却是感觉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嘿,别走啊,我们也给钱的。” “豁,你们瞧那猴子,居然还转头凶我们。” “嗨,你们也是闲得无趣,逗弄一个耍猴的,我可是等的不耐烦了,要是那恶满盈和沈鸣再不来,我可打算走了。” 有人这么开口,话题又被转移开来,也没人再关注那两人一猴。 恩…… 准确的说还有一个人关注着。 掌柜的视线很尖,在人群中,他瞧见一个蹑手蹑脚打算混在人群中跟着白猴出门的小女孩,面色沉了下来,大声的吼了句。 “糖糖,你想跑哪去!” 那小女孩的步子身影顿时僵住,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爹……爹爹,我……我去茅房!” 掌柜的没好气回道:“茅房什么时候在外面了。” 糖糖顿时转动着眼珠,显然在想怎么圆这个谎言,掌柜的黑着脸出了柜台,来到客栈门前将糖糖拎了回来,同时对白袍男子抱歉道。 “客官,昨天的事,实在是给您添乱了,这丫头就是不省心!” 糖糖嘟着嘴,没敢反驳。 白袍男子摇头笑了笑,淡淡开口回道:“无事!” 红衣女子伸手摸了摸糖糖的脑子,甜甜笑道:“乖乖待在客栈,别乱跑,你爹要是找不到人,待会又该着急了。” 糖糖一脸羡慕嫉妒地看着白猴,嘟嘴道:“大姐姐你们还回来吗?” 红衣女子眨眼笑道:“当然!” 听红衣女子这般回答,糖糖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身回到客栈,还不忘给掌柜的做了个鬼脸。 ------------ 第两百一十七章 齐聚(上) 从朝阳升起到夕阳西下,短短的一天很快便过去了。 掌柜的看着喧嚣的大堂,不由稍稍松了口气,今日算是安稳过去了,他吩咐小二照看着大堂,若是有事便叫他,然后便回到了后堂,打算躺上一会。 “咚咚咚!” 正在他昏昏欲睡,渐入梦乡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很是急促的敲门声。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出事了!” 闻听见这话,掌柜的睡意顿时散去,飞快地爬起床来拉开房门。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二的脸上满是焦急,拉着掌柜的急喘气道:“糖糖……糖糖她!” 听见糖糖这个名字,掌柜的面色顿时大变,抓住小二手臂追问道:“糖糖她怎么了?” 小二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回道:“糖糖,糖糖她惹到那些煞星了!” …… 客栈大堂。 此时大堂中的气氛有些怪异,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好戏地眼神瞧着大堂中画面。 “啧啧,有好戏看了,肯定会打起来吧!“ “哦?怎么说?” “兄台不是西北武林人,要是西北武林的人就不会这么问了。” 此时的大堂中正对立着两波人,开始说话的那人再次笑着道了句,然后指着靠门而站的数人,开口介绍起来。 “靠门站的那几人中,领头的那个女的叫宫晴,乃是咱们西北武林最近炙手可热的师者山庄的庄主,另一个是她师叔,叫做方正!” “而他对面那桌人来头也不小,三人皆是姓厉,擅使一套合击之术!” “师者山庄?姓厉?合击之术!” 有人问道:“怎么回事,还请兄台明示!” 那人笑了笑,然后开口回道:“说来简单,这两拨人啊,本来就有仇,这师者山庄前身名叫传剑山庄,供奉的祖师叫做徐君,而那徐君则是沈鸣当年的师父。” “而那姓厉的三人,他们的父亲当初便死在剑台城埋伏沈鸣一战之中!” 听那人如此说,在场很多人也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是冤家聚头了。 宫晴将小脸煞白,嘴角带血的糖糖牵到身后,此时的糖糖眼神空洞,带着泪花,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宫晴安慰了一番糖糖,这才持剑向前一步,沉声开口道:“只是一个孩童的好奇之举而已,阁下却下如此重手,未免太过了吧!” 厉家三兄弟面色皆是通红,显然已是醉了,闻言皆是大笑一声。 厉如潮毫不客气地回了句,“江湖儿女,谁敢碰我刀,我便要谁命,好奇?孩童?那有什么好奇,那有什么孩童!” 厉如江对着糖糖恶狠狠地一笑,开口道:“小丫头,乖乖的过来,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刚才那只手碰的我的刀,我把它砍下来后,便放你一马,我出刀可是很快的!” 厉如水不屑回道:“怎么,仗着有沈鸣撑腰,你们师者山庄什么闲事都要管上一管吗?沈鸣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沈鸣哟……啧啧……” 方正上前一步,用即便刻意压抑也难以掩饰的愤怒语气开口回道:“沈先生教导我们,这江湖有恶事,有善事,有乐事,但唯独不会有闲事,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你若说这是闲事,那我师者山庄今日便管了这桩闲事!” “我师者山庄教导弟子在外行走江湖,勿要以势压人,而要以德服人,倒是阁下,以先天修为欺凌一普通孩童,不觉得羞愧吗?” “尔等如此行径,如此作为,又何资格直呼在群雄面前沈先生的名讳!” 随着他的这番话响起,宫晴身后的那些弟子也纷纷拔剑出鞘,将糖糖护在身上,客栈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宫晴拔剑出鞘,上前一步,冷声开口道:“众弟子听令!” “弟子在!” 然而还未等她把话说完,一道戏谑的声音在客栈中响起。 “哟,宫师姐如今可是好大的威风,竟都是开宗立派的人物了。” 客栈中众人循着这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望去,只见在客栈的一角有着张大大的圆桌,圆桌旁此时正围拢着九名头戴斗笠的蓝衣人。 宫晴皱眉望去,“冯师弟,是你!?” 那九名蓝衣人缓缓起身,渐渐走到厉家三兄弟一旁,手扶着腰间长剑,杀意牢牢的锁定着宫晴等人,方才开口那人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很是年轻倨傲的面容。 宫晴继续看向另外几人,皱眉道:“你……你们!” 随着他的一一指去,其余人也纷纷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张面容,随着这些人摘下斗笠,他们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气势,纷纷朝着宫晴等人压去,这九人之中竟有两名宗师级高手! 形势顿时发生了反转。 其中一名面容粗犷的宗师站了出来,沉声道:“宫师侄,方师弟,好久不见!” 宫晴面色复杂地看了眼粗犷男子,这才抱拳回了句,“刘师叔,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行人她皆是认识,都是曾经传剑山庄之人,只是在山庄被灭之后,他们自己选择了离开,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遇见了。 粗犷男子叹了口气,回道:“宫师侄不该来此的,听我一句……” “哈哈,哈哈……” 然而并不等他说完,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一阵大笑从门外传了进来,数十上百号人马顿时从客栈外涌了进来,将客栈挤得满满当当。 这群人中领头的那人身形健壮异常,提着把硕大的鬼头刀,那人走到宫晴身边,不屑地看了眼传剑山庄一行人。 “好笑,实在好笑,宫庄主行得正,坐得直,天下又有何处去不得,倒是你们不分善恶,不明是非,当日若不是沈兄弟开恩,你们又如何能活到现在。“ “没成想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尔等不仅不思感恩,反而心生怨念,怎么?看你们这样子,莫不是要为郑养剑讨个公道,复辟传剑山庄不成?” “各位,有人欲为杀师之人讨“公道”,你们说这事好笑不好笑?” 传剑山庄一行人被林阔海这番话说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郑养剑的人品如何,江湖中早就有了定论。 林阔海话语如刀,皆是扎住了他们的痛处,他们不知该怎么反驳,因为他们此行确实怀着这样的目的。 他们将自己的落魄归咎于沈鸣,认为正是有沈鸣的出现,他们才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所以才听说沈鸣将要和百晓生对上的时候。 他们商议一番,便定下计策,往这踏云山赶来! 他们自然不敢直接对沈鸣出手,但他们却可以在暗中办一些事情,这客栈中还有很多的人抱着同他们一样想法的人。 他们不知如何开口,自然会有其他人开口。 ------------ 第二百一十八章 齐聚(中) 客栈大堂。 剑拔弩张的两波人,此时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两波人的对上并不是偶然,即便没有今晚的事,这两波人也总会因为其他的原因对上。 原因无他。 只因一方为支持沈鸣而来,而另一方刚好与之相反! “哈哈!” 随着场中再次响起一阵畅快的大笑声,又有人拍桌而起,那人同样头戴斗笠,虽看不清面容脸孔,但自有一股威仪气场散发开来,显然也是不凡。 有眼力劲的感觉到这股气势,已经忍不住惊呼出声。 “大宗师!” “什么?这人竟是大宗师!” 在这江湖中,大宗师一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客栈内看热闹的群雄更是来了兴趣,他们没想到沈鸣和恶满盈还未出现,这客栈便早已有大宗师来此。 不少人纷纷暗道,这次盛会果然来得值。 “不分善恶?不明是非?不思感恩?” 那人冷笑一声,开口道:“不知林总镖头有何资格说这话,那恶满盈作恶多端,杀人如麻,乃是天下第一等的恶人,如今那沈鸣竟公然与之为伍,还欲与其共上天机阁寻百晓生报仇!“ “百晓生是何许人也,且不提百晓生这些年为江湖所做的贡献,便只说百晓生对沈鸣的帮助,若无百晓生,他沈鸣岂会被世人所知,他沈鸣如今又岂能在江湖有这般大的名头,如今这沈鸣竟欲助恶满盈寻百晓生报仇。“ 那人看着林阔海一行人,讥讽道:“如此说来,岂不也是不思感恩?不明是非?不分善恶?” 百晓生这个名头毕竟在江湖上经营了许多年了,这人又说的有理有据,再加之这人本身的大宗师修为,江湖中人崇拜强者,在场的江湖群雄闻听见这话,不由皆是暗自点了点头。 “谬矣,缪矣!” 门外又是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响起的乃是一道很是苍老的声音,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杵着一杆硕大的笔走进屋来。 老者并没有掩饰自己的面容,这老者看上去并不像是武人,反而更像是一个一身正气的教书先生,他虽是杵着笔,看着老迈,但他的身子却给人一种极为笔挺的感觉。 客栈中不少人见了老者,皆是起身抱拳行礼。 “见过周老!”“周老,好久不见!” 有不明老者身份的人看着跟随老者进来那一行人身上的穿着打扮,再听见周围人的称呼,这时也猜到了几分,忍不住出声道。 “这人难不成便是点苍掌门,周云白周老先生?” “那是自然,当今点苍除了周老先生,谁还有这等名望?” “嘶……还真是周老先生,又是一个大宗师啊,啧啧……好戏越来越精彩了!” 那斗笠男子冷笑一声,反问道:“何谬之有?” 周云白笑着回道:“且不说关于寻仇这事沈道长等人未曾答复,如今江湖还只是传言,便说那恶满盈之事,自那恶满盈重出江湖以来,他每杀一人,不论是为公还是为私,皆会以血书留下那人该杀之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这手段虽是狠辣了些,但他杀的人也确实是该杀之人,若这便是“作恶多端”了,那老夫倒是希望江湖中多上一些这样作恶多端的人!” 客栈中很多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纷纷开口追问。 “周老此言当真?” “真的假的!” 也不等周云白回话,客栈中便有不少人站了出来,证实周云白这话。 “当然是真的,以周老的名望还会哄你不成?周老说的可是句句属实,恶满盈如今之所以还位列江湖恶人榜第一名,无非便是杀了些六扇门的人,犯了六扇门的规矩而已!” “又是六扇门,这六扇门当真是恶心!” “嘘,小声点,担心别被六扇门的人听去了!” 这番话若是换个人来说,或许便没有这么大的反响,只会认为这是无稽之谈罢了。 不少人虽是头一次听说恶满盈之事其中竟有这般真相,但因这番话从周云白口中说出,还是让他们信服不已。 至于他们为何如此相信,原因无他,因为这周云白在江湖实在是德高望重。 周云白身为点苍掌门,名满江湖,世人称其人品顶尖、武功一流、书法二流,这教弟子嘛……恩,顾忌周老先生的面子,也就没人点评。 不过从偌大的一个点苍派,拿得出的二代弟子却没一人便能看出其中缘故了。 “哈哈,你这娃娃,老夫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周云白笑了笑,然后继续开口道:“至于那百晓生对沈道长帮助之事,不说也罢,我想恐怕时间过去太久了,就连百晓生本人都忘了自己创办《江湖记事》的初衷是什么了,又或者……” 说道这,周云白顿了顿,显然不想多提。 客栈中人倒是被周云白这番话说的不明不白,但也有极少数的人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隐隐明白周云白想说些什么。 “不过这江湖上的名头,从来都是凭自己的拳头打出来的,旁人的吹嘘终究只是吹嘘,起不了多大作用,如此一来,这不明是非,不分善恶,不知感恩又从何说起呢,便是恶满盈真欲向百晓生寻仇,又有何不妥呢?” 听完周云白这番话,客栈群雄再次点头,纷纷称赞这话在理。 斗笠男子听完这番说辞不由有些沉默,他不说话,他同桌那人却是毫不客气地开口,那人冷笑一声,拍桌而起。 看那身形,听这笑声,应是名女子 随着那人站起,散发出独特的气势,客栈中众人这才发现原来一直坐在斗笠男子身边的那人竟也是一名大宗师! “周掌门说的不错,寻仇本就江湖常事,恶满盈向百晓生寻仇确实没什么不妥,我等向沈鸣寻仇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不妥的!” 斗笠女子说着便是起身,一股气势顿时油然升起,他大喝一声,拍掌便向最前方的宫晴打杀过去。 “杀!” 出手决绝,杀意滔滔,未有丝毫留手! 随着斗笠女子的出手,便如同有一个信号响起一般,斗笠男子同样拔刀,身子一跃,直直地向方正等人斩去。 与此同时,客栈二楼又有三人跃下,这三人虽然样式有所不同,但同出手的两人一样,皆是用东西遮住了自己面容。 ------------ 第二百一十九章 齐聚(下) “嘶……居然!” “居然又是三个大宗师!” “特别是那个蒙面的,这气势实在是惊人啊!”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想不到有生之年,我竟能见到这般画面!” 客栈群雄看着二楼跃下的三人,再次忍不住惊呼出声,有站在周云白等人一边的人见了这一画面,忍不住为其担忧起来。 宫晴等人更是面色大变,他们也没料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对面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出手袭击,实在是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少弟子更是忍不住骂了出声。 “卑鄙,偷袭!” 此时他们这边人数虽多,但顶尖战力却远远不及对手,那边光是大宗师便有五人,而她们这边仅仅只有周云白一人,如何是其对手。 此时宫晴的脑子有些乱,但在这等情况之下,又那里容宫晴想那么多,她身后便是糖糖与山庄弟子,哪里容得她后退,只得咬了咬牙,提起手中那柄授业长剑迎战而去。 那掌带着滔天的杀意,带着独属于大宗师的气势,那剑虽剑法精妙,很是不凡,胜过在场九成之人。 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剑绝不是这掌的对手,怕是不出十招便能分出胜负。 而另一边的情况也是如此,面对斗笠男子的一刀,方正虽知不是对手,但还是迎了上去。 不止是方正、宫晴,四海镖局的林阔海,点苍派的周云白,周直等人皆是如此,他们身为掌门,长老,这便是他们身处自身职位应有的担当与责任! 双方人马方一接触,宫晴等人这方便毫无悬念地被压制了下来。 斗笠女子抽空看了眼其他人,这些人中除了那名斗笠男子,其余人她都不认识,但她知道这些人肯出手就够了。 斗笠女子冷笑一声,招呼道:“各位同道,那沈鸣作恶多端,杀人无算,我等今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他本人不在,便先斩其羽翼,断其传承!” 客栈中人看着这一幕,虽有人为宫晴等人担心,但在对面五名大宗师的威慑下,却无人敢出手相助,偶有人看不过去,想要出手相帮,但却又被身旁人拉住。 甚至还有人因为斗笠女子这番话,想起仇怨,壮起胆子悄悄撕下一角衣角遮住面容,拔剑加入战场,向宫晴等人杀去。 “在理!” “说的不错!“ 落井下石从来就比雪中送炭更为容易。 随着这些人的下场加入,宫晴这方便是连人数也不再占据优势,形势更是岌岌可危。 但就在客栈中有人为之担心,有人落井下石的时候,场中再次发生了变化,门外传来一道古怪的话语声。 “哟,这么多人,是在推选武林盟主吗,那我也来凑凑热闹!” 随着话音落下,从客栈外窜进一名黑衣矮子……额,或者说是侏儒,那人身量极矮,看似貌不惊人,甚至有些可笑,但身上却是散发出一股宗师级的气势。 只见那人手持一把匕首,迎上了那名已是大宗师的斗笠女子,两人缠斗数招,那名侏儒对上斗笠女子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这还不止,随着那人的加入,门外又是传来一道话语声。 又是一名黑衣矮子手持匕首加入战场,迎上了那名斗笠男子,这人身高相貌同先前那人一般无二,显然是同胞兄弟。 这人开口调侃了一句,“我呸,千儿,不是我说你,就你还想当武林盟主,这世上除了爷,谁都没资格称武林盟主!” 客栈中人闻听见这话,忍不住在心中道了句,好大的口气,不少人正欲开口反驳,这时门外再次传来一道话语声。 “尚兄这话说的倒是不错。” 随着话语声响起,一名中年男子跃入战场,这男子虽腿脚有残,但这一身大宗师独有的气势却是丝毫做不得假。 又是一名大宗师下场,客栈中人几时见过这等场面,心中更是震撼不已,有人开始猜测这人身份来历,也有上了年纪的人看着这人面容隐隐觉得熟悉。 “若真要选什么武林盟主,依刘某看,沈先生自当是不二人选!” 男子再次开口说话的同时,已经跃入场中,捉住一名大宗师便攻杀过去,这人看着是名瘸子,所使得竟是一套腿法。 客栈中有人听见这人的话,以及所使得腿法,不由变了脸色,有些猜到这人的来历,忍不住失惊呼出声。 “残怒腿!刘某?“ “这人难不成是怒江大宗师刘残!” 刘残大笑一声,开口回道:“正是刘某!” “真的是他!?” “他说的沈先生难不成是沈鸣,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还未等他们消化这个消息,这时客栈外却是又传来一阵笑声,接着又是一名中年男子跃入场中,这人同刘残一样,也是大宗师的修为。 这人捉住一名大宗师拍掌打去的同时,还不忘笑着反驳了刘残一句。 “刘兄此言差矣,沈先生高风亮节,当世少有,为仙境立下那等规矩却不求丝毫回报,又岂会在意武林盟主这样的虚名虚位!” 客栈中人闻听见这人如此说,这时也肯定了先前的猜测。 “仙境?规矩?” “刘残说的沈先生真的就是沈鸣!” 也有人从说话这人所使的掌法中,看出了这人的来历。 “翻云掌,他是云海大宗师,伍翻云!” “这些人难道都是来为沈鸣助拳的!” 对于这个问题,很快便有人回答了他们心中的疑问,一道声音在客栈中响起。 “沈先生何许人也,何须我等出手助拳。” 这声音很是虚无缥缈,从客栈的四面八方传来,客栈中人四下打量,却未发现说话之人的身影,同样也未见有人跃出。 这虚无缥缈的话语声还在不断响起。 “只是明枪易躲,小人难防,叶某等人听说沈先生的事后,担心有小人在暗中作祟,前来瞧上一瞧,没成想,果然不出我等所料,沈先生还未现身,便有如此多的小人跳了出来!“ “斩其羽翼,断其传承,就凭你们也配?也不怕先把自己的刀给折了,命给断了!” 随着这番话的响起,客栈中开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开始觉得不对,左右打量了一番,最后寻着声音抬头看去。 面色顿时为之一变,纷纷尖叫出声。 “蛇!好多蛇!” “蝎子,还有蜈蚣!” “那里来的这些鬼东西!”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房梁之上竟已爬满了蛇、蝎之类的毒虫,让人望之便心生惧意。 随着这些人的惊呼,更多的蛇、蝎、蜈蚣之类的毒虫从客栈的窗户、地板、天花板、房梁……等各个角落里密密麻麻地爬出。 转眼间的功夫,便将客栈中人围了起来。 那道虚无缥缈的声音这时再次响起。 “难怪喜欢以多欺少,确实是很有意思呢。” ------------ 第两百二十章 这人是谁! 随着叶七百驱驭着潮水般的毒虫涌入客栈,场中的形势彻底翻转了过来,原本岌岌可危的宫晴等人转瞬间便占据了上风。 “叶掌柜,快收了你的神通吧,免得误伤了自己人!” 程千大叫一声,然后退了开来,即便知道是友军,他仍对这密密麻麻的毒虫感到恐惧,不止是他,四海镖局、点苍派、师者山庄的很多弟子皆是如此。 客栈中的打斗,因为叶七百的加入,一时间陷入了僵局,那群蒙面斗笠人见了叶七百等人的加入,知道时机已经错过,再斗也是无益,便也停住了手脚。 因为这如潮般的毒虫,场中一时没人开口,气氛有些压抑。 “哈哈!” 那道虚无缥缈的笑声再次在客栈四周响起,最后渐渐汇聚到一点,众人寻声望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场中已出现一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 男子面容清矍,笑容谦和,高高瘦瘦,形象与他们心中所想阴狠凶恶有很大的差别,那男子对着五名斗笠蒙面男子拱了拱手,笑着开口道了句。 “老夫叶平生,见过几位,不知几位尊姓大名?” 叶平生!? 或许在场中那些年轻的江湖后辈不知这个名讳,但那些江湖宿老听见这个名字,再瞧瞧这满屋子的毒虫蛇蝎,面色却是再次一变,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是毒王叶平生!” “江湖传言他不是早死了吗?没想到竟然没死!” “叶……叶平……虫王叶七百,唐……唐家!” 对于客栈中的这些江湖宿老来说,叶七百这个名头比起刘残、伍翻云更是让他们感到恐惧,有年轻后辈好奇询问其中缘由。 在得知其曾经一夜之间操纵万千毒虫淹没蜀中唐家,将其上下七百余口人灭门的狠辣手段之后,那些年轻后生,皆是忍不住心中一寒,再看向叶平生时眼中更是多了几分畏惧。 这可绝对是个惹不得煞星! 便是周云白都不由多看了叶七百一眼。 那五名蒙面斗笠人却是并不答话,他们蒙面自然是不愿让人知晓自己的身份,那里会回答叶七百的问题,场中的气氛再次沉默了下来。 “嘿嘿!” 程千却是嘿嘿一笑,他站了出来,开口调侃道:“报仇?说的倒是挺有男儿气概的,可一个个的却都是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他这话无疑戳中了客栈中不少人的痛处! 程千点着那五名大宗师,继续道:“你们不说,那我来帮你们说好了。” 他点着斗笠男子与斗笠女子,笑道:“郁道泉,郁道水夫妇……“ 他这话出口,客栈中人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那斗笠男子与斗笠女子身子皆是一僵,身上的气势也是有些不稳。 说到这,程千顿了顿,嘴角咧出一丝笑容,这才继续开口道:“或者说姐弟也成,当年因这段畸形恋情不融于江湖,选择隐姓埋名,退隐江湖。” “准确的说也不止是恋情,更多的是你两人师父不同意这桩婚事,尔等恼羞成怒,犯下杀师之举,这才无奈退隐江湖,死在剑台城的郁盏是你两的儿子吧?“ 这话一出口,客栈中所有人皆是将好奇而又鄙视的目光投到两人的身上。 周云白也是好奇地看了两人一眼,当年这两人的事可是传遍了整个江湖,在江湖中可是人人喊打的存在,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如今江湖少有人知罢了。 周云白转头看向程千,抱拳开口问了句:“老夫周云白,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阁下何以确定这二人身份?” 程千哈哈一笑,开口回道:“尊姓不敢当,江湖朋友抬爱,送了个妖狐的称号,至于这身份的真假,在这世上,除了百晓生,估计也就只有我能看出来了!” 尚万呸了一口,不满道:“呸!千儿,你还要不要脸了,这事当初明明是我查出来的,周掌门,我以鬼狐的名号打包票,这两人绝对是郁道泉、郁道水夫妇!” 妖狐、鬼狐? 妖、鬼二狐!? 这两个称呼一出,客栈中人再次为之一惊,他们不由将视线放在了程千两人身上,他们可没想到这两个侏儒矮子,竟是传说中的杀手排行榜第二、第三的妖、鬼二狐。 这……这样的形象,不得不说,实在是让他们觉得差别有些大。 但若这两人真是妖、鬼二狐,他们自然不会怀疑两人所说,因为江湖中人皆知,这江湖中除了百晓生,便属这两人消息最为灵通。 甚至在某些方面,便是百晓生也比不过这二人。 正在他们对程千两人身份将信将疑的时候,程千两人却是再次开口,又连续点出了两名蒙面男子的身份。 “陈三余,你应该是来找恶满盈报仇的,好像你儿子当年死在了他手上!” “王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不论是沈先生还是恶满盈都跟你没仇,恩……不对,我想起来了,你这人最喜欢捧百晓生的臭脚,可惜人百晓生瞧不上你!“ 两人这番话一出,被指着的那两人身子也是一僵,显然程千两人未曾说错。 程千两人一起指向最后那名蒙面青衣人,也是这五人中最厉害的那人。 “至于你……” 两人对视一眼,居然推辞了起来,齐声开口道。 “千儿(万儿),给你个机会,你说!” 叶平生、刘残、伍翻云三人不由转头看了过去,他们跟程千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几时见过两人这般友好推辞的样子。 看这样子,怕是只有一个原因了…… 那就是两人都不知道这人身份,这可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被程千两人指着的青衣蒙面男子却是轻声一笑,这笑声很是年轻,甚至说还有些稚嫩,这可超乎了客栈中所有人的预料。 随着这道笑声响起,那人身上再次传来一股惊人的气势,这气势比之先前还有盛上数倍,程千两人感觉到这股气势更是不由为之后退两步。 此时客栈中除了寥寥数人,其余人皆是被这股气势所摄,便是郁道泉等人也是警惕地转头打量着这人,显然没料到这人竟有此等修为。 PS:感谢我不懂文化的打赏支持,谢谢! ------------ 第两百二十一章 群雄齐称沈先生! 这股气势!? 刘残惊讶地看着这人身上的气势,不由戒备了起来,在这股气势之下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便是大宗师顶峰也不过如此了吧? 周云白看着那青衣蒙面人,不由摇头苦笑,心想这人先前与自己交手怕是有所留手,不然自己岂会是其对手。 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大宗师,这气势很不对!? 叶七百皱眉打量着那名青衣蒙面人,此时他操控的那些毒虫也因为这人身上的那股气势而有些暴躁起来,他只得再次运转功法,安抚了一番那些毒虫。 此时客栈中所有人都尽皆失声,震惊地看着那名青衣蒙面男子,他么心中此时有很多的疑问与想法。 这人是谁? 这人与沈鸣有仇吗? 这人先前为何不全力出手,若是他肯全力出手,恐怕早就将周云白等人解决了吧! 那蒙面青衣男子缓步向前,而随着他向前走着,他前方的人皆是往后倒退,甚至有人直接闪避到了一旁,不敢有丝毫的阻拦。 很快,那人便到了周云白不远处。 “让开!” 青衣蒙面男子冷冷开口道了句,声音很是年轻。 周云白见了那人,然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点苍派弟子,不由苦笑了一声,然后让了开来。 那人继续向前,转眼间便来到程千两人面前。 程千两人一直紧盯着那人的步伐,想要找出破绽,可在这种无法言说的气势面前,他们却是找不出丝毫的破绽,只好对视一眼,让了开来。 那人再次向前,前方便是叶七百三人,三人对视一眼,然后看了周围的宫晴等人,只得不甘地叹了口气,然后让了开来。 虽说他们这些人一起出手,或许能留下这人,可最后他们这些人也绝对会死伤不小。 眼前这情况,显然这青衣男子害怕暴露自己身份,也不愿出手再打,而他们为了宫晴等人的安全着想,让其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客栈中人看着这一幕更是震惊到了极点。 一人! 仅仅只是一人! 这青衣蒙面男子究竟是什么人,仅仅只靠他一人,竟逼得周云白这些人尽皆退避三舍。 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事情。 点苍掌门周云白! 杀手榜第二、第三,妖狐千变、鬼狐万化! 怒江大宗师刘残! 云海大宗师伍翻云! 虫王叶七百! 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威名赫赫之人,尽皆是那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辈高人,可在这青衣蒙面男子面前,却都只得退避三舍。 这……这实在是让他们震惊到了极点! 那青衣蒙面男子从人群中缓步走出,最后出了客栈门,然后回头看了眼客栈中的众人,再次大笑了一声。 “天下群雄,不过如此嘛!” 叶七百等人闻听见这话,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那人大笑道:“告诉沈鸣,乖乖洗干净……” 然而并不等他把话说话,那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面上的笑容顿时止住,他猛地抬头往那天上望去。 然而这时已经晚了,他此生最后看到的一幕,便是皎洁的月色中,一点寒芒如星般朝他直直落下。 “呃……” “砰!” 先前还大笑着的那青衣蒙面男子顿时跌倒在地,客栈群雄瞧着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顿时呆立在了原地。 他们这些人中,除了极少数的人因为视角的缘故,看到了一抹纯白色的流光划破夜空急速袭来,其余人甚至未曾注意到这纯白长剑的到来。 直到青衣蒙面男子尸体倒下之后,他们才发现有柄纯白色的长剑悬在空中,长剑的周身盘绕着些许紫白色的电光,两个疏狂的小字刻在剑身之上。 天妒! 有人看着这把长剑上的名字,想着最近江湖上的留言。 “天妒,这是天妒剑!” “这是跟在恶满盈身边的那柄妖剑!” “是恶满盈!是恶满盈来了!” 很多人开始惊呼出声,恶满盈身边跟着把会飞的妖剑,早就跟他北上寻百晓生报仇这消息一起传遍了整个江湖。 他们看到这剑的出现,理所当然的想到是恶满盈出现了。 “天哪,恶满盈竟这般厉害,难怪敢北上寻百晓生报仇!“ “快看,那边,那断臂男子是不是恶满盈!” 有人似乎瞧见了恶满盈的行踪,大声开口喊了起来,群雄顿时循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皎洁的月色下,那方正有数人缓缓走来。 两名身穿白袍的男子,一名红衣女子,三人身边还跟着一只白猿。 此时缓缓走来的这三人一猴,吸引住了客栈中群雄的目光,在他们眼中,似乎天上那皎洁的月色,此时都尽皆散在了三人一猴的身上。 有见过阿七的人惊呼开口。 “白衣冷面,断臂长刀,长剑天妒,那人……” “绝不会错,那人绝对是恶满盈!” 但也有人将视线放在了阿七身边的两人一猴身上,忍不住开口问了句。 “他身边的那两人一猴是谁,为什么看着这么熟悉?” “这不是……这不是早上那个耍猴的吗?” “是啊,他怎么会跟在恶满盈身边。” “嘿嘿,那耍猴的怕是不知道自己跟着的是个什么样的煞星,也算是胆大包天了!” 不仅是客栈中这些不知真相的群雄有此疑问,便是林阔海、宫晴等人心中皆是有些疑惑,他们疑惑地打量着那两人一猴。 他们虽觉得无论是气质还是神态,这两人都跟阿朵儿和沈鸣极为相似,可偏偏面容却是天差地别,让他们难以确定。 倒是叶七百、刘残三人想到了什么,齐齐地看了眼那把天妒剑,然后将视线投向了程千两人。 “程兄……” 他们三人刚说出这话,便瞧见原本还震惊不已的两人,这时齐齐变了脸色,换上一副亲切讨好的表情,运转着身法快速地向恶满盈那方跑去。 “爷!” 见了两人这副模样,叶七百三人此时哪里还不知道那两人正是沈鸣与阿朵儿,这时也迈开步伐迎了上去。 不止他们,便是林阔海、宫晴、陈傲等有所猜测的人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他们心中的石头也是彻底放了下来,大笑着迎了上去。 客栈中群雄看着齐齐朝恶满盈迎去的叶七百等人,他们看着那方的恶满盈稍稍放慢了脚步,如同一名侍卫般退到了那名白衣男子的身后。 他们想着方才程千两人口中喊出的爷,不少思维灵通之人忍不住变了面色。 “难……难道……” 他们看着那白衣男子招了招手,然后空中的天妒剑化作一道流光飞回白衣男子手中,被其随手挂在腰间。 他们瞧见这一幕,忍不住惊呼出声! “难道那耍猴的便是沈鸣不成?” 这时。 他们瞧见。 在月色下,在那方。 不论是传剑山庄庄主宫晴、点苍掌门周云白、亦或者妖狐千变、虫王叶七百……这些人皆是对着那么面容普通的白衣男子拱手躬身一拜。 此时,此景,正如那夜空中的群星拱月之景! 一道震耳欲聋地喊声响彻整个夜空。 “见过沈先生!” ------------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上酒 见过沈先生! 这道震耳欲聋的呼声不仅在夜空下久久不绝,同样也在客栈群雄心中久久不曾散去,眼前这一幕比之青衣蒙面人施施然走出客栈更为让他们感到震撼! 所有人这才发现原来那沈鸣并不是未曾到来,而是早就到了,只是他们未曾知晓,不少早上调侃过沈鸣的人,这时更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沈鸣记恨上。 客栈中的群雄看着那方行礼交谈之后的人马,在沈鸣的带领下,开始缓步往客栈走来。 在月色之下! 那沈鸣一人在前,神色淡淡,有夜风吹过,使其白衣,黑发随风扬起,恍若神仙中人! 而无论是德高望重的周云白,威名赫赫的叶七百,亦或者寻百晓生报仇的恶满盈,此时都跟随在沈鸣其后,做其陪衬。 对于客栈中看着这一幕的群雄来说,或许其中会有那初生牛犊见了这一幕,心中立下大丈夫当如是也的豪言壮志。 但对那些见惯了风浪的老江湖来说,他们此时心中除了震撼,便也只有震撼了,因为他们深深的自己的实力,知道自己同沈鸣的差距,知道要做到这等事情,是何等的困难。 “踏踏!” 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起,客栈中呆立着的那些人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先前同宫晴等人缠斗的那些蒙面人更是乱做一团。 “踏踏!” 随着沈鸣的靠近,那些人皆是畏惧而慌乱地后退着脚步。 人的名,树的影! 沈鸣毕竟是被百晓生称为无上大宗师、江湖第九个传说的存在,他们这些人正如程千等人说的一样,只是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罢了。 只敢使些小人手段,那敢直掠其锋芒。 有人畏惧这股气势,想要趁乱跳进人群之中躲避,而客栈中与这事无关的群雄见这些人过来,纷纷躲闪到一旁,生怕被沈鸣等人当做同伙。 也不需要沈鸣吩咐,师者山庄、四海镖局、点苍派的弟子在宫晴等人的带领之下,形成一个圈向那些人包围过去。 叶七百怪笑一声,口中发出一声长啸,便要驱使着毒虫围攻过去。 沈鸣看了眼紧紧跟在阿朵儿身边,一脸畏惧的糖糖,开口吩咐了一句。 “让这些东西都散了吧,别吓到小孩子了!” 叶平生转头看了眼糖糖,糖糖见他瞧来,小嘴一瘪,便又要哭的架势,叶平生干笑了两声,然后运转功法将那些毒驱散而去。 毒虫散去,不止是糖糖,在场所有人皆是松了口气。 很快。 那些蒙面人便退无可退,他们背墙而立,手持刀剑戒备而又恐惧的看着沈鸣这一行人,很多后下场的蒙面人在心中暗自后悔,为什么自己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思,要出来插上一手。 明明待沈鸣不自量力向百晓生寻仇身死之后,他们出手会更加安全,为何非要在事情未曾安稳下来之前出手,结果导致现在的局面。 “踏踏!” 沈鸣微微顿住脚步,看了眼前方那群丧胆的蒙面人,不由摇头笑了笑。 先前那名被沈鸣道破身份的大宗师王颠站了出来,“沈道长,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费劲心思召集这么多人马,到这的目的,无非便是为了百晓生,我想你也不愿还未见到百晓生便先和我们斗上一场,平白折损人马,让百晓生捡个便宜吧?” 他这时也不敢再直呼沈鸣名讳,而是改口道长了。 “今夜之事就此作罢,我等就此打道回府,不再掺和你和百晓生的事!” 对于他这话,其余三名大宗师并没有反驳,这话也正是他们此时心里想的,只是碍于面皮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他们不论提掌还是握刀,都提了提气势,隐隐往王颠那边靠去。 王颠的这个提议对于那些蒙面人来说,便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也不管有用无用,皆是往王颠靠去,纷纷开口附和。 “没错,今晚之事都是误会!” “要么放我们走,要么鱼死网破,沈先生想必分得清轻重!” 这种色厉内荏的话语声不断的在场中响起,先前还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蒙面人,此时皆是换了副模样。 而宫晴等人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却是觉得有趣到了极点,皆是大笑出声,大大地出了口先前被围攻的怨气。 王颠闻听见这笑声,面色不由更加难看了,他再次看了眼沈鸣,厉声道。 “沈先生武艺高强,我们自愧不如,但其他人那就不好说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沈先生可要三……” 沈鸣再次轻笑一声,摆摆手止住了王颠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淡淡地看了眼那群蒙面人,很是干脆地开口道了句。 “滚吧,别脏了这地儿!” 滚!? 若是平时听见这极具侮辱性的回答,王颠定会挥刀斩去,可此时的他却是大松了口气,他只是抱了抱拳,冷冷地撂下了一句话。 “告辞!” 沈鸣开口,师者山庄、点苍派、四海镖局那些人自是不必多说,皆是让开了路来。 其余蒙面人听了沈鸣这话,也皆是大喜过望,纷纷快步逃离了客栈,转眼间的功夫,那群蒙面人便都逃离了客栈。 “大……大哥哥,坏人跑……跑了!” 沈鸣低头看了眼拉着阿朵儿衣角的糖糖,他轻笑了一声,给阿朵儿使了个眼色,淡淡地开口道了句。 “跑?他们可没兔子那么能跑!” 阿朵儿自然明白沈鸣的意思,她弯下腰,轻声哄道:“糖糖乖,听姐姐话,把眼睛闭上!” 糖糖有些不明所以,反而更是瞪大了眼睛看向阿朵儿,无奈之下,阿朵儿只好伸手将其双眼蒙住。 沈鸣见状,这才一拍腰间天妒,轻声开口道了句。 “去吧!” 天妒顿时化作一道纯白流光窜出了客栈,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很快的。 一道道惨叫声在夜空下响起,隐约地传到客栈群雄的耳中,群雄这时也明白为何先前沈鸣放人放的如此干脆,连一点要求都没提。 原来至始至终,那沈鸣都未曾有过放王颠等人离开的想法。 “沈鸣,你背信……啊……” 充满不甘的质问声戛然而止,客栈中群雄听出了这是王颠的声音,他们听着还在不断响起的惨叫声,看向沈鸣的眼中更加敬畏了。 江湖从来就是崇拜敬畏强者的,仅凭这御剑杀敌,连大宗师都无还手之力的诡异手法,便足以震慑住他们,让他们不敢生出丝毫其他的想法。 对于这声质问,沈鸣却只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然后对着慌乱赶来的掌柜,轻声开口吩咐了一句。 “掌柜的,上酒!” ------------ 第二百二十三章 沈先生听我一句劝 客栈中发生的事,这世上很多人都不知道,但对于在暗中时刻关注着客栈的那些人来说,自然是第一时间便知晓了其中发生了什么。 很多人都惊讶于沈鸣有这般强大的人脉,有此等诡异的手段,但他们紧接着想到沈鸣要帮恶满盈向百晓生寻仇,便又释然了。 若是没这般厉害的手段,没这般人脉,沈鸣又怎敢来这踏云山脚呢? 在一处山谷之中。 十多名青衣人正忙碌着,他们分工明确,有明哨、有暗哨,还有人在山谷的空地上布置搭建着一些东西。 突然。 一名青衣人止住了动作,皱起了眉头,旁边的人见状开口问了句。 “师叔,怎么了?” 那青衣人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噗!”的一声,纸条便在他手中燃烧了起来,转眼间便化作了一团灰烬。 旁边那年轻些的青衣人顿时变了面色,“这……这是,玄风师兄……” 年长些的青衣人倒是极为冷静地点点头,回道:“死了!” 那年轻的青衣人惊道:“怎么会?玄风师兄身上带着老祖赐下的通天符,最高能爆发出三成天人之力,谁能杀得了他,师叔,玄风……” 年长的青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和那些年轻的弟子相比,他对于此行的任务,以及要对付的人要清楚不少。 他挥了挥手,冷声开口道:“不该问的别问,做自己的事,玄风之事,老祖们自然知道出手,轮不到你我操心!” …… 在密林之中。 王血看着在天上飞掠的天妒,听着那一道道随着天妒飞掠而响起的惨叫,不由啧啧了两声,心中有些感叹的同时还有些疑惑。 他疑惑于明明自己如今已成就天人,本不该畏惧沈鸣,可事实却是相反,自己此时不仅同以前一样,远远看着沈鸣便生畏惧,而且现在瞧着在天上飞着的那柄天妒,都会隐隐觉得恐惧呢? 这让他很是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因为两次遇见沈鸣,自己都是出丑,从而在心里对沈鸣有了阴影,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恐惧感? 又或者是自己只是初成天人,尚不精通,不及沈鸣早已沉浸在这个境界多年,境界上的差距带来的恐惧感。 王血不由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他看了眼客栈,然后瞧了瞧那踏云山,悠悠地叹上了一句。 “想那么多干什么,睡觉睡觉!” 说着,他便翻转了下身子,打算靠在树杈上睡去。 “嗖!” 天妒在空中飞过,带起一道破风声,王血睁开眼睛,看着天上的那道纯白流光,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跃下树枝,悄悄离开了密林,打算寻个安稳的角落睡觉。 这儿睡觉的话,恩……有点瘆人! 恩……对,就是有点瘆人! 死了这么多人,阴气挺重不说,还不吉利。 王血在心中对自己如此说到,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怕了。 开玩笑,这不是搞笑吗? 他王血是什么人,天下第一杀手好不好,如今是什么身份,天人呐!怎么可能会怕一把剑,想想也不……不可能得嘛…… …… 在这世上,最接近人人都喜欢的东西,或许便是钱了,但即便是钱,都会有人说上什么,我这个人对钱没什么兴趣,甚至很讨厌钱。 同金钱一样,这世上也并不存在人人都喜欢的人,便是被称之为武林神话,受无数江湖人顶礼膜拜的百晓生同样如此。 有人因他受益,喜欢他。 同样也有人因他受损,厌恶仇视他。 在很多年前,一个名叫“屠神”的组织便悄悄的建立了起来。 屠神!屠神! 很简单的名字,顾名思义,他们的最终目的便是屠掉百晓生这尊武林神话。 客栈中。 酒宴已经散去,师者山庄、四海镖局、点苍派的人马在叙旧之后也都已经散去,各自回了自己房间歇息。 “咚咚!” 敲门声响起,接着一道很是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 “沈道长!” 沈鸣微微一愣,但紧接着便想起这道声音是谁,他示意阿七上前去开门,然后开口回了句。 “周掌门,请进!” 周云白推门而入,抱拳道:“深夜来访,还请沈道长别介意!” 沈鸣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周掌门,这么晚了有何事寻沈某?” 周云白再次客套,感谢了一番当初沈鸣赠送的那株救命草,然后警惕地打量了一番周围,这才用传音入密的法子开口。 “不知沈先生可听说过屠神?” 沈鸣看了周云白一眼,关于屠神这个组织,先前阿七已经同他说过来,在来的路上,便有屠神的人接触过阿七。 沈鸣含笑点头,回道:“周掌门也是屠神的人?” 沈鸣倒是有些诧异,他可没想到这周云白看着和和气气的一个老爷子,竟也是屠神之人,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周云白点头承认了下来,开口解释道。 “不错,百晓生利用《江湖记事》以及他发布的各项榜单暗中操控江湖,搅动风云,造谣生事,蛊惑人心,实乃江湖动乱之源。“ 沈鸣再次看了眼周云白,这老爷子这些年却是也没白活,倒也是个明白人,看出了百晓生创办《江湖记事》以及各项榜单的真实目的。 在周云白说出屠神二字之后,沈鸣便明白了他今晚的目的,因为在他之前,便有屠神之人劝过阿七,让其不要冲动,报仇之事当徐徐图之。 沈鸣看着还想说什么的周云白,笑着摆手道:“周掌门不必多说了,沈某做下的决定从来就没改过的!” 周云白闻言一窒,口中的说辞被沈鸣这话给堵了回去,他看了沈鸣好一会,然后悠悠地叹了口气,再次开口道。 “沈道长你是不知那百晓生的厉害,无论是武力、财力、亦或者势力都非常人所及,这些年来不是没人想将百晓生当踏脚石成就自己名声,可这些人……” 沈鸣轻笑一声,摆手道:“那又如何!” 周云白再次一窒,有些急道:“我知沈道长武功高绝,当世罕见,可需知这世上个人的武力终究会有极限,据我们这些年的观察所知,百晓生这人同六扇门一样,皆是朝廷推出来的招牌,这踏云山乃京师重地,周围常年有禁军驻守,朝廷岂会让沈道长如意,岂会让沈道长砸了他们立下的招牌。” “沈道长,听老夫一句劝,寻仇之事当徐徐图之,不可心急,莫要因此中了百晓生的陷阱,平白丢了性命!” 沈鸣再次轻笑一声,他转过身来,看着周云白正色道:“便是如此,那有如何,在这世上,沈某要杀的人,不论他有何人庇佑,他都活不了!” 周云白闻听见这话,怔怔地看了沈鸣,不知为何,他此时竟莫名地信服沈鸣这番话。 好半晌后。 周云白苦笑了一声,抱拳道:“老夫言尽于此,便不多打扰沈道长了,告辞!” ------------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上山! 腊月初七! 对于大周王朝的那些普通人来说,或许只是很平常的一天,最多只是这天过了之后,离新年会更近一天。 但对于江湖人来说,尤其是那些时刻关注着状元居情况,知晓昨夜沈鸣、恶满盈已经到达踏云山脚,并当场打杀五名大宗师,宗师、先天不计其数的江湖人来说。 这一天,无疑是很重要的一天! 他们中很多人放弃了手中的事情,从天南海北汇聚到这里,无非便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在那间客栈中,在客栈外。 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客栈中的动静,他们悄悄地将视线都放在沈鸣的身上。 清晨。 他们看着阿朵儿端着洗漱的东西,轻轻敲响了沈鸣的房门,然后进入房中。 他们看着洗漱完毕的沈鸣,一身白袍,神色淡然地推开了房门,平静地走出房门。 他们看着杀名满江湖的恶满盈,早已备好了饭菜在大堂中候着,见沈鸣下楼,起身迎了上去,很是恭敬地道了句,很久没下厨了,也不知还合不合先生口味? 他们就这样看着沈鸣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很是平常的吃完早餐,脸上未有一丝一毫的异样情绪,心中似乎没有一丁点的担心。 他们看着沈鸣放下碗筷,看了眼恶满盈等人,轻声地开口道了句。 “吃饱了吗?“ “饱了!” “那便走吧。” 声音淡淡的,并没有丝毫紧张慌乱的情绪。 此时的沈鸣竟给他们一种,似乎他即将要去做的事仅仅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而不是去向武林神话百晓生寻仇。 要去的地方也仅仅只是一座阁楼,而不是居住着百晓生的天下第一阁。 天机阁! “踏踏!” 直到他们看着沈鸣同前些日子一样,在掌柜的哪里提了坛酒,然后带着恶满盈、阿朵儿和那只猴子出了客栈,往踏云山缓缓而去的时候。 群雄这才发现,沈鸣真的是今日去寻百晓生。 也真的是就这样,未做丝毫准备便去寻百晓生! 无数人见了这一幕,皆是感到惊愕不已,他们不是没见过有人挑战百晓生,但像沈鸣这般随意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他们看着沈鸣远去的身影,不由开始议论起来。 “他……他就这样去寻百晓生了?” “应……应该是吧,不是正在往踏云山上而去吗?” “开什么玩笑,这样不做丝毫准备便去寻百晓生,这是找死不成?” “应……应该有准备吧,昨天仙境、四海镖局、点苍派、师者山庄不是来了那么多人吗,应该会去帮忙的吧?” “狗屁,昨晚他们喝酒的时候,你又不是没在旁边,那沈鸣说了这事不需要他们插手,让他们在看着便好,不想让他们牵连进来!” “怎么可能,我看那沈鸣说这话只是客套客套而已,那有人不带帮手的?” “嗨,想那么多干什么,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大伙儿大老远的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嘛!” “说的没错,向百晓生寻仇,这等难得一遇的大事,怎么能不亲眼瞧上一瞧。” 在沈鸣等人离开之后,客栈中的人议论了一会后,便都手提刀剑,蜂拥而出,紧随着沈鸣往那踏云山顶而去。 …… 不止是客栈中这些人未曾想到,沈鸣就这样上踏云山,去天机阁寻百晓生了,暗中关注着这一切的很多人同样未曾想到。 一名白衣鬼面人看着沈鸣一行人缓缓上山的身影,不由感慨了一句。 “看来接触失败了!” 在他周围还有不少这样的鬼面人,这些人同周云白一样,皆是屠神的人。 一名青衣鬼面人看着沈鸣的背影,感叹道:“这沈鸣应该是这些年挑战百晓生那些人中,最厉害的一个了!” 白衣鬼面人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另一名站在最前方的黑衣鬼面人,这便是他们这个组织的头领,他们这些人每次聚会都是戴着鬼面,彼此皆不知道对方身份,以代号称呼对方。 毕竟到了他们这种境界,明面上的身份绝对普通不到哪里去,若是暴露了,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头儿,这沈鸣功力与你相比如何?” 那黑衣人沙哑着嗓音回道:“只强不弱,可惜……” 闻听见前面四字,在场的鬼面人精神都是为之一振,皆是未料到自家头儿,对沈鸣的评价竟如此高,但听到后面这句话后,又有些黯然。 青衣人开口道:“头儿也不看好沈鸣此行的结果?” 黑衣人点点头,回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是有名的,还是无名的,挑战百晓生的人有那么多,可结局呢……” 在场所有鬼面人皆是有些黯然。 是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挑战百晓生的人,好一点的直接死了,那差的更是被百晓生蛊惑,拜入其门下,做其走狗! 想着这些事情,青衣人有些感慨的道上一句,“希望这沈鸣心志够坚,不会被百晓生蛊惑,那样我们还能出手帮衬一下,看能不能助其脱困!” “经此一事,他或许也就明白了,对付百晓生,一味地蛮干是行不通的,要徐徐……” 不等他把话说完,那白衣人却是摆手道:“青衣你想的太远了,在这世上,人最大的敌人便是自己的贪欲,百晓生背靠朝廷,诱惑实在是太多了,我不怎么看好这沈鸣!” “而且看沈鸣现在这样子,那有丁点儿寻仇的模样,这沈鸣搞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定啊……是为了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青衣人还想再说什么,但黑衣人却是摆了摆手,淡淡开口道了句。 “行了,别争了,事情究竟会怎样,到时便知,那沈鸣已经上山了,我们也跟上去吧!” 其余鬼面人点了点头,然后悄无声息地往踏云山顶而去。 而此时作为关注点的当事人沈鸣,对即将要去的地方,即将要发生的事,却并没有那些人心中想的那么复杂。 他和阿七一人提着一壶酒,赏着一路上的景色,他们边走便饮,口中谈着一些话,吱吱很是嘴馋地看着两人手中的酒坛,这猴子却也是个酒鬼。 他们口中说的话,若是让那些江湖人听了,恐怕会更加感到惊讶。 ------------ 第二百二十五章 解剑台前! “那盘青菜还差些火候!” “先生说的是,阿七记住了!” “粥倒是熬的很不错,比阿朵儿强!” “先生喜欢便好。” “好些日子不见,功力又进步了不少!” “先生……” 沈鸣和阿七说的话便是这些,偶尔再加上两句对踏云山景色的点评,全然不是那些江湖人心中所想的在商量对策计划,又或者是沉闷压抑。 他们一路往踏云山顶走去,神色极为轻松,若是那些不知情况的普通人听到这些话,定会以为这一群人在游山玩水。 但事实上。 对沈鸣来说,他确实是将此行看做是游山玩水,他心中并没有那些江湖人所想的紧张、期待、畏惧之类的情绪。 在沈鸣看来,他今日要做的事情仅仅只是爬一次山,赏一次景,问一个问题,然后看那人的回答令他满意不满意,再决定杀不杀人。 就是这样一些简单的事,那有什么好值得重视的。 至于那人是什么人,有何等样惊人的背景,对他来说,这并不重要。 在他眼中,街角的乞丐同王侯将相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世上的人,没有他杀不了的,只有他想不想杀的。 山路再长,终究也会有尽头。 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攀上这踏云山便会感到气喘吁吁,力有不及,但沈鸣等人皆不是普通人,一路攀登上山顶却没有丝毫的不适。 当沈鸣一行人出现在山顶的时候,不知有多少在暗中观察着这场会面的人,皆是在心中齐齐地道上了一句。 来了! 他真的就这样来了! …… 在踏云山顶。 在普通人所能到达的最高处,在那之上,还有着一条宽阔的大道,通往踏云山的最高处,而天机阁便在那大道的尽头。 此时的那条大道上,如今铺盖着一条红色的丝绒地毯,地毯上铺着不少的花瓣,数名面容姣好的青衣侍女候在两旁。 那些青衣侍女见沈鸣等人到来,快步迎了过来,步子虽快,礼仪姿态却是丝毫微乱,阿朵儿细看这些青衣侍女。 这才发现,这些侍女皆是有修为在身,而且功力皆是不弱。 那些侍女到了沈鸣等人身前,齐齐行礼之后,领头的两名女子这才轻声开口。 “我家主人仰慕先生已久,知晓先生今日要来,早已备好酒席,特命我等在此等候,迎先生等人入阁!” 女子的语气很好听,态度很和善,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冒犯,有的只是浓浓的敬意。 沈鸣淡淡地看了眼这群女子,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抬头看了眼大道尽头的那间阁楼,然后迈步上了那条大道。 清风徐来,沈鸣腰佩天妒,白衣飘飘,往那天机阁漫步而去。 沈鸣能保持平静淡然,但暗中那些见着这等场面的江湖人,此时却都是不由暗自乍舌。 “乖乖,这排场!” “啧啧,百晓生就是百晓生呐,连用来接待别人的侍女都不是普通的侍女。” “是啊,啧啧,这些侍女可都不简单啊,尤其是领头的那两个,竟都有宗师的修为,百晓生果然深藏不露啊!” “看这样子,百晓生好像是不想和沈鸣斗,是想化解两人的恩怨?” 而暗中上山的那些鬼面人,此时不由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闪过果然如此的神色。 青衣人道:“哼,还是这等手段,这么多年了,竟没一点长进!” 白衣人微讽道:“呵……彰显自己的权势,用这样的手段不就正合适吗?不过那沈鸣看来还有点定力,并没有为其所动。” 青衣人闻言不语,他也不得不承认白衣人这话说的很是在理。 白衣人叹道:“只是希望他能坚守本心才好,莫要被百晓生给招揽了!” …… 沈鸣迈着悠闲的步子,一路往上走去,青衣侍女在前引路,口中简略地叙述着天机阁的历史以及在天机阁中发生的事。 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两个意思。 一、天机阁很强! 二、沈鸣如今所受的礼遇,乃是天机阁创阁以来最为隆重的一次! “踏踏!” 阿朵儿迈步上了最后一条台阶,眼前的视野顿时开阔了起来,以前她不知道书上说的人间仙境是怎样的景色。 但现在这山顶的景色,在她眼中,便也只有用人间仙境一词来形容。 明明已是冬季,这山顶却是开满了四季繁花,草木青葱,生机盎然,踏上山顶之后,她发现周围的温度也暖和了不少。 云雾蒸腾之中,一间楼阁拔地而起,楼阁前那块匾额上刻着三个疏狂大字。 天机阁! 此时阁楼门大敞开着,那条红色的地毯直通向阁楼之内。 “沈先生,请!” 带路的青衣侍女比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沈鸣等人继续向前,沈鸣轻笑一声,看了眼周围的景色,然后继续迈步向前。 阁楼前立着两名青衣侍卫,腰佩刀剑,暗中观察着这边情况的屠神之人,见了这两名青衣侍卫,也是暗自乍舌。 因为这两名看门的青衣侍卫竟都有大宗师的修为! 这等实力、这等势力! 百晓生不愧为武林神话,天机阁也不愧为天下第一阁! 见了沈鸣等人的到来,其中一人迈步向前,伸手拦住了沈鸣这一行人。 而那些跟随着沈鸣上来的江湖人远远地瞧见这一幕,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心中皆是暗自道了句。 来了! 他们远远地听见那名站出来,拦住沈鸣等人去路的青衣侍卫,用不失礼貌的坚定语气,开口道了句。 “天机阁前,来者解剑,沈先生欲进天机阁,还请遵守天机阁的规矩,万望沈先生海涵!” 正如江湖人皆知踏云山上有个天机阁,天机阁中有个百晓生一样,江湖人同样也知晓天机阁前有个普通的台子,唤作解剑台! 欲进天机阁的人,须先解下身上的兵刃放在台上,这才可入天机阁! 这是规矩,从天机阁创立以来便存在着的规矩。 此时此刻。 无数双眼睛都看着那方,不论是那些普通的江湖人,又或者是屠神的人,他们都很期待沈鸣将要做出如何选择。 不止是他们,在天机阁中,那名紫袍男子同样如此,他虽坐在那间铺满香竹紫席的房中,但对外面发生的一切皆是了如指掌。 红地毯、青衣侍女、解说、解剑台前的侍卫…… 这些东西都是他特意安排的,他期待着沈鸣的抉择,若是沈鸣愿意解剑,那么皇帝交给他的任务便会很轻松的完成。 若是沈鸣不愿,他也会有相应的应对,来化解这件事情。 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 就在那些江湖人期待着沈鸣要作何抉择的时候! 他们看见一抹寒光闪过,一条断臂飞起,一摊鲜血洒落! 他们听到一声惨叫传来,一道冰冷的话语响起。 “解剑台?” “这世上,何人敢让先生解剑!?” ------------ 第二百二十六章 会面 谁人敢让先生解剑! 围观的江湖群雄看着解剑台前的这一幕,听着阿七那句冰冷的话语,此时皆是震惊到了极点。 在场的所有人都未曾料到,阿七竟如此果断的出手了,不讲一点规矩,不说一点客套的话便出手斩落青衣侍卫的手臂。 他们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不由议论纷纷。 “这……这就出手了!?” “嘶……这恶满盈果真是个杀星啊,一言不合便断人手脚。” “呵……就这还算好的了,你是没看到恶满盈对付那些真正与他有仇的仇家,那是话都不多说一句,一刀子下去,那人脑袋便掉下来了!” “可这是天机阁,这是解剑台,这是百晓生的地盘,又岂是那些寻常的地方!” “不过话说回来,这沈鸣能让恶满盈这样的杀星都心服口服,也不愧为江湖第九传说啊!” “会打起来吧!?” 不止是这些普通人在议论着这些事,便是那些鬼面人同样如此,他们也没料到阿七出手竟如此果断,不留一点情面。 青衣人拍掌大笑道:“好好好!血性,果然血性,这恶满盈合我胃口!” 白衣人这时也显得很是高兴,招呼了其余人一声。 “这恶满盈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大伙儿打起精神来,百晓生被落了这么大的面皮,定不会轻易罢休!” 其余人闻言皆是打起精神,显然阿七这一刀很合他们胃口,让他们很是振奋。 王血看着持刀而立,刀尖还在缓缓滴血的阿七,不由轻笑了一声,喃喃开口道了句,“杜兄果然还是这副暴脾气,不过话说回来,杜兄这功力进展还真是神速!” 紫袍男子猛然睁开眼睛,他已然知晓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人,不由轻声道了句。 “怨气倒是不小!” 玩笑似的抱怨了一句后,他缓缓起身,快速离开了房间。 一刀斩下。 那青衣侍卫惨叫一声之后便不再作声,旁边那名青衣侍卫帮其点住穴道,将血止住,眼神冰冷地看着阿七沈鸣一行人。 就在两名青衣侍卫蓄势待发,将要拔剑出鞘的时候,一道训斥声响起。 “住手!” 有曾经来过天机阁,听过百晓生声音的江湖人,听见这道声音,便是开口惊呼出声。 “百晓生,那是百晓生的声音!” 就在这道声音响起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皆是可以看到一道紫色的身影从天机阁中缓步走出,无论是那两名青衣侍卫,又或者是那些青衣侍女。 此时皆是躬身行礼,口中齐声道了句。 “见过主人!” …… 于是,山顶的所有人便知道。 出现了! 天机阁的主人出现了! 武林神话百晓生出现了! 这些时日惊动整个江湖的寻仇之事,当事主角也终于齐了! 百晓生一身紫袍,他的五官很普通,但凑在一起又给人一种极为舒服耐看的感觉,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似多年未见的老友,这无疑是个很有个人魅力的男子! 百晓生急迫地从阁楼中走出,他的脚上只穿了双罗袜,此时染了些许灰尘,脸上的表情有些焦急的同时,又有些自责。 百晓生的这副打扮,让本就惊愕的群雄再次一呆,有些不明白百晓生这是在唱哪一出,但很快他们便知道了。 百晓生先是对着沈鸣拱手为礼,脸带歉意的道了句。 “早听闻沈道长大名,今日一见,方知何为百闻不如一见!” 还不等他们消化这话里的信息,更让他们感到惊讶的画面入得他们眼中。 他们看见百晓生不悦地转过身子,他们听见百晓生开口训斥了那两名青衣侍卫一句。 “没点眼力劲的东西,沈道长乃是本座的贵客,岂能和一般人相比,还不快给沈道长道歉认错,祈求沈道长原谅!” 那两名已是大宗师的青衣侍卫不敢多言,立马跪在了地上,对着沈鸣开口道歉。 “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先生别和小的一般见识!” 看着地上这两名丝毫不顾及自己大宗师身份的青衣侍卫,阿七不由瞳孔一缩,很是警惕地看了眼百晓生。 百晓生视若未见,再次拱手道歉。 “沈道长,怪我怪我,早知你今日要来,吩咐了侍女去接你,却忘了交代这两个没眼力劲的东西礼数,还请沈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这两个没眼力劲的东西计较!” 在场的江湖人觉得今日发生的事真是足够离奇古怪。 无数人彼此对视着,想要确定他们方才是不是听错了,在阿七斩了那青衣侍卫一臂后,百晓生竟未生气,反而令青衣侍卫道歉! 这……? 这江湖是怎么了,他们发觉自己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了! 有人自认为看出了其中玄妙,感叹似地道了句。 “看这样子,百晓生是有意要化解和恶满盈的误会,便是被这般折辱也不生气,当真是诚意满满啊!” 此言顿时引得群雄附和。 “没错,确实是诚意满满,看百晓生这样子,应该是听到动静就赶出来了,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 “说起来当年杜青竹的死,和百晓生也没多大的关系,百晓生就是个提供消息的,这些年也一直都在贩卖情报信息,因他这些信息而死的人多了去了,可却没人像恶满盈一样上门寻仇!” “是啊,恶满盈确实有些胡搅蛮缠了!” 很多人因为百晓生的这番低姿态,中立的立场开始偏向百晓生这一方。 群雄的议论并不能影响沈鸣的决定,从一开始就默不做声,神色淡然的沈鸣,玩味地看了眼百晓生和那些青衣侍卫、侍女。 他自然看出了百晓生的手段,他甚至能够猜出青衣侍卫先前的举动是百晓生特意安排的,为的便是试探他。 但不得不说,这番低姿态确实让人挺受用的,不说阿七和阿朵儿,便是吱吱这只猴子都是显得极为高兴。 “无事!” 他轻声开口道了句,然后扫视了一眼周围,见崖间有间小亭,迈步往那边走去。 他有的是时间。 他倒要看看这百晓生想耍什么花样! ------------ 第二百二十七章 赠礼 正如沈鸣猜测的那样,青衣侍卫的阻拦本身便是百晓生安排的。 在百晓生最开始的计划中,若是沈鸣不愿解剑,他再现身开口化解那种局面,但阿七拔刀斩臂的手段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他也没太过惊讶,只是稍稍想了想后,便决定按照既定的计划实施。 在他心中,能兵不血刃最好还是兵不血刃,毕竟一个天人的手段实在是太可怕,若真生死相斗,造成的损失,又岂是一只断臂所能相比的。 因此。 在见沈鸣不在意的回了句无事后,百晓生心里也是送了口气。 他看着往小亭走去的沈鸣,不由翘了翘嘴角,挥手示意那些侍女去准备东西后,便迈步跟了上去。 一路向前,他尽可能的找些话题和沈鸣闲聊,但他却发现这沈鸣始终是神色淡淡,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着实让他摸不清心里的想法。 他发现自己面对眼前这个叫做沈鸣的男子,竟莫名的感到不适,放不开手脚。 这种感觉他还是在除了当今天子周政之外的第二个人身上感受到,甚至……甚至他感觉自己面对周政都没有面对沈鸣时放不开手脚。 以往最为拿手的待人接物,谈笑风生,在这个叫沈鸣的身上,似乎起不了丝毫的作用。 他觉得自己的心思,在沈鸣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睛下,似乎都被看穿了一样。 山崖间看着这一幕的群雄,有人为之感到庆幸欢喜,同样也有人为之感到叹息,心说一场好戏没得看了。 白衣人看着一队侍女端着些盖着红绸的托盘往小亭走去,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很是不悦的冷哼一声。 其余人的情绪也好不了多少,周围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王血看着亭间的画面,眉头更是深深皱起。 “踏踏!” 一连串脚步声响起,然后侍女温顺轻柔的声音响起。 “主人,东西取来了!” 百晓生对着沈鸣歉意一笑,然后回过头来,在转头的那一瞬间,他不由觉得轻松了不少,甚至因此长出了口气。 百晓生站起身来,笑着开口道:“几位,初次见面,手下人不知礼数,冲撞了几位,在下实在过意不去,便备了些礼物以示歉意。” 礼物吗!? 沈鸣玩味的看着百晓生,他倒要瞧瞧百晓生能拿出什么东西来,他不说话,阿朵儿等人自然也不开口。 见沈鸣几人不答话,百晓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对他来说,沈鸣几人愿意踏进这间亭子,愿意和他说话,这便是个良好的开局。 背靠坐拥四海的天子,他相信,在这世上,只要是愿意和他静心交谈的人,便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他掀开了第一张红布,露出托盘之上的东西,那是一个白玉小瓶。 百晓生将白玉小瓶取下,然后轻轻将瓶塞拔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顿时扑鼻而来,所有闻见这股香气的人皆是为之感到陶醉,他们觉得此时自己仿若置身于万千花海之间。 清风吹过,将这股香气吹向远处,群雄闻见这股沁人心脾的花香,皆是为之震惊。 “那是什么?” “这么远都能传来,而且仅仅只是闻着这股味道,便觉神智清明,杂念难起,那瓶子里的东西定然不凡吧!” 沈鸣微微扬了扬眉,说实话,百晓生拿出的这东西确实有些让他感到有些惊讶。 “万花露!” 他确定自己不会认错,这绝对是《通天大道》上记载的一种药,因为这股香味太独特了。 在《通天大道》上,这东西炼制的方法倒是并不难,主要是材料有些难收集,需采集世间万花,然后用特殊手段取其精华反复淬炼,方可得之。 但即便这方法不难,也是需要修真入门之人方可炼制。 他看着百晓生,以他的修为境界,自然很清楚百晓生现在的状况,这人虽一身内力惊人,便是阿七也远远不及。 但这终究只是凡俗内力,未曾踏入修真之道。 即未踏入修真之道,那这百晓生又从哪来的万花露。 如此,这事便有意思了。 沈鸣抬头看向百晓生,眼中头一次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百晓生同样也感到惊愕,他未曾料到沈鸣竟知道这东西的名字,要知道当初周政将这东西交给他的时候,他特意地问了句这样的东西有多少。 而周政给的回复是,仅此一瓶,多的还未炼制! 可此时听沈鸣这语气,显然是知道这瓶中的东西是什么,沈鸣是从哪里知道这东西的,这样的疑问不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但此时的情况那容他想那么多,他看着明显被万花露勾起兴趣的沈鸣,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丝笑容。 不怕你有兴趣,就怕你不起兴趣。 “既然沈道长知道这药的名字,在下也不多说了!” 百晓生将瓶塞合上,然后放回了托盘之上,看向阿朵儿继续开口道:“阿朵儿姑娘倾城美貌,世所罕见,当为江湖第一美人,这万花露赠与姑娘,助姑娘容颜永驻,也不算辱没了它!” 他对侍女点了点头,吩咐侍女将其端过去。 容颜永驻!? 女人那有不爱美的,听见这个词,阿朵儿呼吸不由粗重了些许,但对于青衣侍女呈上来的万花露,她还是不为所动。 沈鸣笑道:“喜欢便收下吧!” 阿朵儿倒是很有立场,她摇了摇头,回道:“不……不喜欢!” 沈明看着就差眼珠子落在那瓶万花露上的阿朵儿,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 百晓生见状,也不在意,挥手示意那侍女退下,他看着吱吱,开口问了句。 “沈道长这只灵猿是叫吱吱吧?” 不等沈鸣回话,吱吱却是先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 百晓生转身将第二个托盘的红布掀开,托盘上摆放着一本薄薄的书册,百晓生手指着那本书册,开口介绍道。 “我这人,也就是个普通的江湖人,最多也就比别人多知晓些消息罢了,这书上面记载的是一名叫做卫齐眉的生平故事。” 卫齐眉!? 这个名字一出,阿朵儿和阿七不知百晓生这是什么意思,但紧接着他们便瞧见吱吱明显激动了起来,抓耳挠腮,很是期待的看着百晓生。 百晓生轻笑一声,将书册递了过去。 “这卫齐眉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糅合南北武林各家棍法所长,最后创出了一门自己的棍法,唤作十八路齐眉棍!” “念!” 阿朵儿看着将书册递给自己,让自己念的吱吱,这时也明白了过来。 她伸指点了点吱吱的额头,调侃地道了句。 “你个小叛徒。”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屠神的来历! 不论是那瓶让人容颜永驻的万花露,又或者是那本卫齐眉的生平,对于阿朵儿和吱吱来说,都是她们极为眼馋的。 不得不说。 对于礼物,百晓生确实下了一番心思。 百晓生看着拿走书册的吱吱,不由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阿七,但还未等他开口,阿七却是已经冷冷地道了句。 “我对你的东西不感兴趣!” “杜兄别这么武断嘛,先看看再说!” 百晓生却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然后伸手掀开第三个托盘上的红绸,红绸落地,顿时现出放在托盘上的东西。 阿七见到这东西,瞳孔很明显的一缩,看向百晓生的眼神更是冰冷。 那托盘上放着一把很是锋锐的长刀,可惜的是刀刃有些缺口,刀柄处很是光滑,有着深深的岁月痕迹,显然这刀有些年头了,而刀身上还歪歪斜斜地刻着两个小字。 第壹! “这江湖上出名的神兵分两种,一种是兵器本身便极为强大,获得它的人会拥有极为可怕的力量,而另一种则是刚好相反,兵器本身很普通,但因为持有它的人不凡,带着它在江湖上闯下了偌大的名头!” 百晓生指着那名叫第壹的长刀,开口介绍了起来,顺口又赞了沈鸣一句。 “当然,沈道长你那柄天妒除外,似这等神兵,又握在道长这般有名气的人手中,实在是不可多见!” 沈鸣笑了笑,并没有多少什么,百晓生不以为然,他看向阿七,继续开口。 “这柄第壹便属于第二种,关于它的来历,我想也不用我多介绍了,杜兄应当知晓它的主人是谁!” 阿七冷冷回道:“你那来的?” 他自然知道这刀主人是谁,他对这刀很熟悉,对这刀曾经的主人更加熟悉。 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 当年的南地刀道大宗师,杜青竹! 百晓生回道:“收集神兵利器,算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当年这刀被人夺走之后,那些人却不识宝,弃之如敝履,被一过路人拾之,几经辗转,最后偶然间落入在下手中,只可惜那些人不知养护,使得这刀有了缺口。“ 他看着阿七,吩咐青衣侍女将托盘端了过去。 “今日既然遇到杜兄,也算缘分,在下便物归原主,还请杜兄收下!” 说着,百晓生对着阿七躬身一拜。 阿七听了这番说辞,再见了百晓生这副姿态,不由再次沉默了下来。 见阿七沉默,百晓生也不催促,他走到最后那名青衣侍女身旁,将托盘上的红绸掀了开来,托盘上的东西顿时现了出来。 沈鸣看了眼托盘,然后微微抬头,饶有兴致地看向百晓生。 因为那托盘上,竟是…… 空空如野! 百晓生看着被挑起兴趣的沈鸣,他又等了片刻后,待这种气氛凝聚到最顶点的时候,他方才对着沈鸣躬身一拜。 “道长天人之姿,在下仰慕已久,能配得上道长的东西,又岂是一个小小的托盘能盛得下的?” 这话出口,场中很明显的沉默了一会。 直到沈鸣轻笑一声,口中饶有兴致地回了声“哦?”,这种沉默方才被打破! 铺垫了这么久,百晓生知道也是该自己摊牌的时候了,或许是因为先前的一番交谈,这时他面对沈鸣也没了那种拘束。 举手投足间,也恢复了往昔的洒脱自如。 “时间是最公平的,他对谁都不会留情,每个人都终究会有死去的那一天!作为凡人,又该如何让自己做到不朽呢?” 他深深地看着沈鸣一眼,然后拂袖转身,手指着远方,继续开口道。 “古人的一些说法,便是到了如今,在下也很是赞同,他们将立功、立德、立言称之为三不朽!” 沈鸣轻声道:“所以呢?” 百晓生回头看了眼沈鸣,见他还是那般淡然平静,微微有些诧异。 在他看来,若想收伏沈鸣这样的人,单单那些平常的钱财美色,已经起不到丝毫的作用了,因为对于一个天人来说,想获得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简单了。 所以他拿出了世人绝不会拒绝的条件。 百晓生再次深深地看了眼沈鸣,却还是瞧不出他心中的想法,只得在心中暗自猜测沈鸣如今只是故作冷静而已。 他看着沈鸣,一字一顿地道出了句话来。 “我欲赠道长的东西不是其他,正是那青史留名,万世流芳!” 在说着这句话的同时,他的眼睛也紧紧地盯着沈鸣,时刻注视着沈鸣的一举一动,不愿错过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但令他感到惊讶的时候,他发现,从始至终,沈鸣不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没有因为自己这番话而产生丝毫的波动。 这可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道长可是不信?” 沉默了片刻之后,百晓生方才继续开口,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原因,他看向沈鸣,继续开口侃侃而谈。 “想必周云白也接触过道长,告知了在下的背景来历,他确实没说错,天机阁本就是背靠朝廷而立的组织!” 沈鸣这时方才微微抬头,挑了挑眉,百晓生知道周云白是屠神的人,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那在下不妨再告知道长一个秘密,屠神……” 百晓生端起一杯香茗饮上一口,这才继续开口。 “其实也是我建的!“ 这个重磅消息一出,便是阿朵儿和阿七也冷静不下来了,很是震惊地看着百晓生,显然未曾料到屠神这个以屠杀百晓生为最终目标的组织,竟是百晓生本人建的! 沈鸣也是赞了句,“想法不错!” 百晓生笑着回道:“道长谬赞了,顺手而为罢了,在这江湖没有什么人能受到所有人的喜欢,在下自然也不例外,在察觉到有人欲杀我之后,我本想直接将这些人杀了,可想了想后,却觉得杀了明面上的这些,暗地里不知还有多少。” 说到这,百晓生有些得意。 “我这个人呢,又特别的怕麻烦,便想着有什么法子能一劳永逸,想来想去,便想出了这么个一举两得的法子,既让那些对我不喜的人自己浮出了水面,将他们掌握在了手中,消除了隐患,又平白无故得到了一股助力,更妙的是他们自己却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赠道长一个不朽! 屠神是百晓生建的! 江湖人若是听见这个消息,定会觉得荒谬不已,但细想之下,却又会觉得这很是合理。 阿七同样如此,在听了百晓生的说辞后,即便站在对立的立场,也不得不佩服百晓生这一招很是高明。 阿朵儿看向百晓生,玩味道:“告诉我们这些,你就不怕我们说出去吗?” 百晓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你们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他站起身来,面向云海,继续开口道:“话说到这里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绕圈子的了,那我便直说好了。” “道长且看!” 百晓生上前一步,脚踩在一块碎石之上,碎石随着他的踩踏凹陷下去,小亭周围响起一阵机关转动的声响。 在这一瞬间,周围的气息有了很细微的变化,若不是阿七这些时日功力又有所进步,恐怕也察觉不到这种变化。 他面色一变,便要拔刀。 这种细微的气息变化,或许能瞒过那些普通的江湖人,甚至因为隔得远,能瞒过屠神的人,但对于被女掌柜叮嘱过的王血来说,却是如烈日般刺眼。 感受到这股气息,他的面色不由一变,因为他知道,阵法启动了,那种围杀了尤老的阵法启动了,他不由打起了精神,更加警惕的看着那处小亭。 沈鸣同样面色一变,他摆手制止了阿七的动作,上前一步,顺着百晓生手指的方向看去。 同阿七、阿朵儿和王血不同,让他变了面色的原因并不是阵法的启动,对他来说,这阵法没什么大不了的,真正让他沉下面色的是,他眼前的这一幕。 只见脚下的那片云海此时正翻滚变化着,片刻之后,那片云海竟化作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白色圆球,圆球之上有着很多纹路裂痕,一道道细微的纹路布满了圆球。 沈鸣看着这个很是让他熟悉的图案,从上山到现在都未曾有大变化的表情,头一次彻底黑沉了下来。 因为百晓生先前那番颇费心思的礼物而好上不少的心情,在见到这个图案的时候,也变得差到了极点。 这个图案他绝不会忘记,正是发生在三十二年前,他家街道上那场火灾中,出现过的那些黑衣人胸前佩戴的微章如出一辙! 他这次来天机阁寻百晓生,除了帮阿七的忙,以及跟百晓生算一算他算计自己的事之外,另一件事便是想向号称对江湖事无所不知的百晓生,询问这种徽章的来历。 只是没想到还未等他开口,百晓生自己却反而先将这种徽章展现在了自己眼前。 他当年行走江湖,多番打探,都未曾得知一丝一毫这种徽章的信息,没想到造化弄人,今日竟这般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沈鸣沉声道:“这是?” 沈鸣的情绪变化,百晓生自然察觉到了,但他却不知其中缘由,只是认为沈鸣感觉到了阵法的变化与升起。 但既然感觉到阵法的变化与升起,沈鸣都没立刻翻脸,还有心思询问其他的事,那想必让沈鸣交出天书残页这事,十有八九是妥了。 想到这,百晓生不由有些欢喜,心想看来自己先前的那番说辞准备也不是没用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百晓生心里想的却也不错,因为先前那些颇费心思的礼物,沈鸣本都不打算追究百晓生算计自己这事了的。 只要阿七能原谅百晓生,那这事便这么算了,可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给了沈鸣这么大一个惊喜。 所以…… 现在这事嘛,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便能解决的了。 对于沈鸣的问题,百晓生自傲地笑了笑,然后手指着那个硕大的白色圆球。 “道长可知世界之大?” 沈鸣冷声道:“说重点!” 看着沈鸣越来越差的表情,百晓生表示理解的点点头,继续开口道:“想必道长也看出来这东西像一个地图吧,这东西叫做‘地球’,而我们人便生活在这个‘地球’之上。” 说到这,百晓生看了眼沈鸣,开口问了句。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们人类居然生活在一个球上?” 沈鸣冷笑一声,这个事实随着他的修为日益精深,他便有所察觉了,如果说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那也是百晓生这区区一个普通人是如何知道这事的。 见沈鸣不答话,百晓生也不以为然。 “我将这地球分为七洲、四洋,而我大周朝便立在这个位置!“他伸手向沈鸣指了指方向,“是不是觉得很小?但事实也正是如此,同整个‘地球’相比,我大周实在是太小了,在大周之外,还有着无边无际的土地!” 百晓生转身看着沈鸣,眼神炙热地开口。 “这辽阔的土地,这无尽的海洋,都等着我大周去征服,去占领,我大周君明臣贤,兵强马壮,当今天子英明神武,威加海内,自登基以来,一扫先帝弊政,还朝堂清明,心有开疆拓土之志,实乃我大周中兴之主!“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开疆拓土更让人留名青史,万世流芳的呢?道长若是愿效命于朝廷,听命于陛下,以道长绝世武学,日后陛下开疆拓土,征服世界之时,定少不了道长的好处,道长若是有才,有心,甚至到时让道长独领一军,分封一国也未尝不可。” 百晓生越说越盛,他似乎都看见了自己说的那一幕。 在周政的引领之下,铁骑踏过之处,他大周的玄色龙旗将插遍四海八荒! “青史很厚,个人很薄,但即便那青史再厚,我大周的开疆拓土也定会在那青史上占据很大的篇幅,而道长效命于朝廷,听命于陛下,为大周开疆拓土,那青史之上,也定然会有道长那浓浓的一笔!” 他看着面色黑沉的沈鸣,彻底摊牌道:“道长也勿要生气,仔细想想便知我这提议对道长来说实乃最佳选择。“ “道长虽失去了天书残页,失去了一个江湖,但得到的又岂是区区天书残页,又是一个小小的江湖所能给你的呢?” “道长日后得到的将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将是青史留名,万世流芳,千百年后的人们都将记得大周朝的开疆拓土,都将记得道长在这其中的贡献!” “这便是我赠给道长的东西!” “一个成就不朽的机会!“ ------------ 第二百三十章 一掌之握! 名留青史,分封一国! 百晓生准备的这份礼物,对于普通人来说,甚至是那些江湖人来说,这样的诱惑与条件是致命的,是让人无法拒绝的。 从阿朵儿和阿七那震惊的眼神里,便可看出这个条件是何等的诱人。 但可惜的是。 他遇上的是沈鸣,他并不是修真者,未到达沈鸣这种境界,不知道沈鸣追求的是什么。 现在的百晓生便像那些笑话里讨论皇上家金扁担的农夫,他以自己浅薄的见识,理所应当的认为像沈鸣这样的人,既然金钱和美人起不了作用。 那便用理想和事业来为其勾画一副远大的前程,但可惜的事,这所谓的前程,对沈鸣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见沈鸣黑沉着面色,久不说话,百晓生不由提醒了一句。 “道长可想好了!” 沈鸣这才从往昔的记忆里回过神来,他看着那团由云朵组成的,名叫‘地球’的东西,不明意味地笑了声。 “你先前不是问我可知世界之大吗?” 沈鸣沉声道了句,然后探出右掌,对着那团云朵组成的地球微微运功,一股极其澎湃,如山雨欲来的气势顿时油然而起。 感受到这个惊天骇地的气势,百晓生猛然一惊,他慌忙地后退十余丈距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提足了气势。 与此同时,天机阁中藏着的那些人感受到这股气势,不假思索,毫不犹豫的爆发出自己的气势,从阁楼中齐齐而出。 这些人身上的气势或炙热如火,或霜寒似冰,或死寂如墓…… 气势虽各不相同,但他们却都有个相同的点,都是极为可怕。 山崖上的群雄未曾料到,局势竟然变化的如此之快,他们并不知道小亭中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何先前还好好交谈着的沈鸣和百晓生,怎么转眼间便有动手的趋势。 但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这……这……” “好……好……好多大宗师!” “难道……这才是天机阁的真正实力吗!” “如此多的大宗师坐镇,也难怪被称之为天下第一阁了!” 有人眼尖,瞧见了些熟悉的面孔,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关键是这些大宗师,还不止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大宗师而已,你们看那个使丧门大枪的,像不像一个人!” 有人顺眼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人难道是被百晓生称之为第三传说,云丧北!” “还有那个戴半边铁面的,难道是第七传说,薛平天?” 随着群雄接二连三的道出这些人的来历,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这群从阁楼中出来的大宗师,竟有五成以上的人,都是曾经在江湖上横压一时的天骄之辈! 看着如此多成名已久的大宗师,围着那间小亭,准确的说,是围着那间小亭中的人,群雄此时心中有些复杂。 “这沈鸣当真可怕,竟让百晓生一次请动了这么多人来对付他。” “啧啧……开眼了,看眼了,老夫空活了这么多年,今日方知世界之大,远超老夫所料!” “这沈鸣怕是要服软了吧?” “呵……服软,有这阵仗,现在沈鸣想要服软,还要看人家百晓生答不答应呢?” 王血看着小亭中的一幕,同样也是苦笑了一声,他紧了紧手中的长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喃喃了一句。 “特娘的,还真是大手笔啊!” 至于屠神这边。 这群鬼面人,看着小亭间的一幕,他们同样也未料到为了对付沈鸣,百晓生竟召集了这么多人手,比起他们这群人也是只强不弱,他们此时也都沉默了下来。 那黑衣鬼面人却是沉声开口道:“准备好,等会听我命令救人!” 其余人闻言顿时大惊。 “实力悬殊如此之大,怎么救人!?” 黑衣人回道:“是叫你救人,又不是叫你和他们死斗,咱们救了人就走!” 不过能不能走的了,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他在心中冷笑一声,如此补充了一句。 …… 从阁楼中涌出的那些大宗师,皆是将自己的目光看向那座小亭,看向百晓生,看向沈鸣,只等百晓生一声令下,便要发起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吸引了绝大多数眼光的百晓生,此时同样很是戒备地看着沈鸣,他不明白沈鸣要做什么,但很快他便知道了。 “呼!” 一阵呼啸声传来,他忙循声望去。 那…… 那是!? 他看着一团很是熟悉的白色东西正在从那山崖间缓缓漂浮上来,那白色的东西越浮越高,终于他看清了小半个轮廓。 那是! 那不是自己用机关阵法引势,由云海组成的硕大地球吗? 很快! 云朵完全漂浮上了山顶,如大日临空般遮住了这间小亭,遮住了大半个山崖。 “那我便告诉你!” 沈鸣轻声一笑,再次开口道了句,随着这声话语落下,遮天蔽日的白色云朵,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小着,在凝聚。 但奇妙的是,即便在缩小着,在凝聚着,那云朵上的图案却没有丝毫的扭曲与变化。 在山崖间所有人惊诧到极点的视线里,那云朵转眼之间便凝聚成了一团,此时的那团云朵如若实质,如水晶一般剔透。 沈鸣单手一招,口中轻声吐出一个“来!”字。 随着来字落下,悬浮在苍穹中的那团云朵滴溜溜地打了个转,然后化作一道流光,直直的朝着沈鸣手掌落了下来。 “啪!” 沈鸣伸手握住,云朵不大不小,刚好一掌可握,他轻声地开口道了句。 “世界再大,也大不过我一掌之握!” 没人出声! 因为眼前这一幕,实在太令人感到震撼,不说那些普通的江湖人,便是屠神的人、百晓生、王血也同样感到震惊不已。 没人出声! 因为沈鸣的这句话,虽说实在狂妄到了极点,但配合着此情此景,却让他们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甚至在心中生出一种本该如此的想法。 最后! 终究还是沈鸣自己开口打破了这种宁静,他看着面色精彩无比的百晓生,再次轻声开口说道。 “青史留名,万世流芳?” “与其在青史之上留下自己的名讳,不若自己书写一本青史,自己见证那段青史,自己成为那本青史!” ------------ 第二百三十一章 掀天! 书写青史,见证青史,成为青史! 因为太过震惊,百晓生甚至都没注意沈鸣这段话里的深意,他可以感觉到沈鸣身上明明没有丝毫的内力波动,可刚才的那一幕,沈鸣又是如何办到的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猛然间他又想了起来。 不久前。 他和周政,当今的大周天子,他宣誓要忠诚一生的大周之主,曾在这小亭间喝茶谈话,讨论江湖事、天下事。 似乎当时周政身上也是没有丝毫的内力波动,却挥手间便将云海散去,现在沈鸣的这种手段与当初周政挥手散云的一幕何其相像。 他想起周政当时说的那番话。 “这世上有那修仙,有那长生啊!” 这……这是修仙!? 难道这沈鸣也会不成!? 想到这,百晓生的面色这时也极为罕见地变得难看起来,他盯着沈鸣,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此时的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预料有差! 他不开口,沈鸣却是毫不客气。 “你既认为那小小的一个托盘装不下我要的东西,那你又如何敢肯定这世间能装下我要的东西?” 沈鸣轻笑了一声,举着那团水晶般的云朵,很是平静地开口道。 “隆兴二十六年,大年三十!” 百晓生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去,不明白沈鸣想说些什么。 “京师南城……” 说到这的时候,百晓生不由扬了扬眉头,云丧北则是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着沈鸣。 “雨花巷……” 百晓生的面色虽然变的很快,但沈鸣还是注意到了那一脸的惊愕,云丧北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那柄丧门大枪,沉声问了句。 “你到底是谁!?” 见两人这番反应,便是个傻子也知道,两人定然知晓那事,沈鸣自然不会是傻子,他可是极为聪明的人。 “如此看来,那场火还真是你们放的,难怪当初我找遍了整个江湖,都没能找到你们一丝一毫的行踪,原来你们根本就不在江湖之上啊!” 听沈鸣如此说,百、云二人面色更是难看。 沈鸣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就说嘛,明明不是普通的火灾,衙门却将那场火定为普通的火灾,原来是朝廷里……” 并不等他把话说完,因沈鸣这话而心神大乱的云丧北早已按耐不住,一挺那柄丧门大枪,澎湃的气势顿时澎湃而出。 “忒多废话,当年没杀完,今日便再杀一次便是!” 死!寂! 云丧北这一枪之中带着浓浓的死寂味道,让人如若身处在九幽之地,一股深深的绝望充斥着全场。 不得不说,这气场当真是了得,不愧是江湖第五传说,若是普通人感受到这股气场,精神定会当场为之崩溃,而那精神薄弱的,说不定还会受此影响,自行了断。 云丧北凶狠而又炙热地盯着沈鸣,他大张着嘴,满是兴奋地开口道。 “你是传说,我也是传说!” “你虽是天人,但在这阵法压制之下,天书残页的力量已被消减七层!” 云丧北将全身的气势凝聚到了顶点,在他此时的眼中,早没了其他的东西,有的只是自己那杆丧门大枪,那枪尖的一点寒芒,那寒芒要刺向的眉心一点! “而我恰好曾经也是个天人,那咱们就来比比,究竟是你这个传说厉害!“ 近了,近了! 云丧北看着越来越靠近那眉心的一点寒芒,厉声喝道。 “还是我这个传说更……” 然而并不等他把话说完,他便感觉一股极为惊人的阻力从枪身之上传来,那力道大的超乎了他的想象,丧门大枪几欲脱手而出! 他向那股力道传来的方向看去,待看清眼前这一幕之后,瞳孔顿时一缩,眼中露出不可思议到了极点的神色。 挡……挡住了! 但让他惊讶的并不是自己这一枪被挡住了,而是被这般轻易地挡住了,他看着挡在丧门大枪那点寒芒前的东西,声音干涩地开口。 “怎……怎么可能!” 挡在他丧门大枪前的,不是别的,竟是一根食指! 那食指修长,很是普通,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或许便是白的有些过分,此时那白色的大袖甚至因为劲风而款摆着。 这样的一根手指,怎么看也不应该有这样的威力,怎么看也不可能挡住自己使出了十成力道的一枪。 这不可能,他和沈鸣的差距怎么可能这么大!? 沈鸣侧头看了眼云丧北,轻声地笑了笑。 “天人吗?那算个什么东西!” 说着这话的同时,他也用极快的速度吞吐着指尖的劲力,一股令人为之骇然的气势,随着他指尖的吞吐劲力而产生。 感觉到这股气势,百晓生面色再次为之一变,知道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声音近乎扭曲地嘶吼了一声。 “掀天!” 早就蓄势待发的那些大宗师,闻言毫不犹豫,齐齐出手朝着沈鸣攻去。 二十多位成名已久的大宗师一起出手,其中不乏曾经天书残页的持有人,百晓生自己也在其中,他使得是一把扇子,扇子正面绘画着万里河山,反面书写着三个大字! 山河扇! 他挥扇向沈鸣拍打而去,此时的他似乎挥打而去的不是扇子,而是那万里河山,他这一扇带着万里河山之势。 不止是他,其余人也是使出了十足十的力道,也皆是用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向沈鸣攻去。 如带着万千风雪般刺来的剑、像夹着山岳般斩来的刀、似挟裹着滔天巨浪般劈来的掌…… 这二十多道各不相同,甚至是矛盾的气势,在早就布置在周围的掀天阵法引导之下,以百晓生的万里河山之势为主,诡异而快速的聚集到了一起。 最后竟形成一个实质的狰狞恶鬼。 这恶鬼高十丈有余,它以百晓生打出的万里河山为甲衣,薛平天斩出的山岳为头盔,滔天巨浪缠系于腰间,以万千风雪为剑向沈鸣直直斩来! 阵名掀天阵,鬼名掀天鬼! 这一刻,晴朗的天色也为之变得阴沉黑暗。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那恶鬼劈来的剑,以及剑下沈鸣几人渺小的身影,同那巨大的恶鬼相比,沈鸣几人渺小如蚁 掀天!掀天! 此阵,此招便为掀翻天人所创! ------------ 第二百三十二章 我这天,岂是那般好掀? 群雄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为之震惊的同时,也觉得胜负已定,他们觉得沈鸣定当毫无悬念地死于此剑之下! 这样的招式虽已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围,但凭借着这股可怖到了极点的气势,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沈鸣不会是这等招式的对手。 在他们眼中,沈鸣即便再强,也终究是人! 而百晓生这二十多名大宗师联合到一起使出的招式,在他们看来,早已脱离了人类所能触及的范围,与神魔无异! “啧啧,可惜了,一个大宗师就这样陨落了!” “是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先前沈鸣识趣,事情又怎么可能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呢?” “就是,百晓生身为武林神话,都将姿态放的那般低了,那沈鸣却还不识趣,逼的百晓生不得不出手,这下好了吧!” “呵……又什么好可惜的,走到这地步,不是他沈鸣自己找的吗?以为自己屠了些先天,斩了些宗师,杀了几个大宗师,搏得了无上大宗师,江湖第九传说名号,就天下无敌了,他也不想想,这江湖的水有多深,不知藏了多少龙,就凭他一个小小的沈鸣,便想挑战百晓生,当真是可笑!” “姜还是老的辣啊,武林神话就是武林神话,一出手果然不凡,在这等神魔一样的招式面前,世间又有何人能抵挡的住,这沈鸣能死在这等招式之下,也不算辱没了他无上大宗师、第九传说的名头,而我们能看到这样的招式,也不得不说是莫大的幸运!” 不止是群雄不看好沈鸣,在场所有人此时都不看好沈鸣。 屠神的那群鬼面人看着小亭那方,更是感到震惊,心中皆是暗想这究竟是何等可怕的力量,竟能凝聚出这样一尊恶鬼来,不少人心中更是打起了退堂鼓,已经开始观察着四周,悄悄地寻找起退路来。 带头的黑衣鬼面人冷眼瞧着一切,心中不由冷笑了一声。 王血额头有汗流下,双眼紧盯着那方,努力地找着这个阵法的破绽,心中暗暗想到,你可要祈祷自己能撑住这招,若是死了,到时候那天书残页成了无主之物,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没有人! 这一刻,除了同沈鸣一起身处在剑下的阿七、阿朵儿和吱吱以外,没有人看好沈鸣,没人认为沈鸣能破解此招。 他们好一点的认为沈鸣能撑过这一剑,差的更是认为沈鸣连这剑都撑不过! 阿朵儿有些紧张地看着沈鸣,轻声开口唤了句。 “主人!” 阿七上前一步,护卫似地站在了沈鸣身前。 吱吱看着那尊恶鬼,眼中未曾有丝毫畏惧,反而充满了浓浓的战意。 “掀天吗!?” 沈鸣不以为然地道了句,他微微抬头看着向自己直直斩落下来的长剑,不由轻笑了一声。 “可笑!” “区区小鬼,也敢妄言掀天!” 他将手中托着的那团云朵向上一抛,大笑着开口道了句,随着话语落下,一股澎湃的气势顿时喷涌而出。 “轰!” 一声轰鸣,那间经历了二十多年风吹雨打仍屹立不倒的小亭,仅仅只是遭遇到这股气势的余波,便被炸裂开来。 碎片梁柱顿时四散飞出,小亭的亭顶受云朵向上的力道,就像是一个锅盖般,被轻而易举地掀到了天上。 那云朵凭空暴涨,越是往上便越是变得巨大,转眼间的功夫便升到了苍穹之上,原本阴沉黑暗的天色,因为这白色云朵的覆盖,竟看着晴朗不少。 群雄抬头看去,更是觉得大惊。 他们瞧见那苍穹之上,原本被沈鸣抛上天空的那团云朵,上升到了极点的同时,也变得大到了极点,最后化作了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掌。 那巨掌挟裹着无上的威势,在苍穹之上翻了个转,毫不留情对着下方的芸芸众生地拍了下来,给人一种天塌了般的感觉。 群雄中有心志不坚的更是站立不住,当场坐到在地,失声尖叫出声。 “啊……“ “天……天塌了!” 百晓生等人同样察觉到了这一幕,面色更是变得难看,齐齐大喝了一声,也不再顾忌脱力之类的因素,透支自己的功力向恶鬼灌输过去。 便见那十余丈的狰狞恶鬼再次暴涨三分,变得更为巨大惊人! 但即便如此,那狰狞恶鬼在这遮天蔽日的巨掌之下,仍是显得微不足道,此时在那巨掌之下的狰狞恶鬼,便如同先前在恶鬼剑下的沈鸣几人一般。 狰狞恶鬼不甘,他想像沈鸣一样抵抗。 他出招了,他双手握住那万千风雪化作的剑,然后猛地上撩,欲要将这巨掌斩开。 近了近了! 转眼间的功夫,那剑尖便到了掌心。 没有什么轰鸣,没有什么异象,那巨掌还是以先前的速度,以那种遮天蔽日的气势直直拍来,而那剑尖遇见巨掌。 就如同冰雪遇见烈日一般,转眼间便融化成了一摊水。 不…… 甚至比冰雪遇见烈日还要不如,至少冰雪融化之后还会留下一滩水,而他却是什么也没留下,彻底的烟消云散。 转眼间的功夫,那柄万千风雪化作的剑顿时化为乌有。 “噗!” 先前斩出万千风雪之势的那名大宗师,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手捂着胸口,跌坐到了地上,就此死去。 那恶鬼犹不甘心,将双手高高撑起,想要顶住这拍来的巨掌。 但…… 这终究是无用功,巨掌的下场同长剑一般无二,转眼间便被融化的一干二净。 “噗!噗!” 又是两声,那群大宗师中又有两人因此缘故,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跌坐在了地上。 “这……这阵法没用!” “他……未被消减!” “怎……怎么可能,这沈鸣究竟是什么怪物?” 百晓生等人见状更是大惊,不少人甚至惊呼出声,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出手收招,其余人纷纷有样学样,拼着反噬的风险也要收招。 随着众人的收招,眨眼间的功夫,那狰狞恶鬼便烟消云散。 “我这天,岂有那么好掀的!” 沈鸣看着收招之后,顾不得料理自己伤势,便慌乱想要往外逃窜的那二十余名大宗师,不由轻笑了一声。 “撤!” 百晓生尖叫出声。 “撤?呵……我答应了吗?” 他顶着丧门大枪的食指用力一点。 “轰!” 那杆浑身用精铁打造而成的丧门大枪受此力道,发出一声震耳的轰鸣,丧门大枪顿时炸裂开来,无数的碎片四散飞出,将那一名名想要逃离这里的大宗师击倒在地。 ------------ 第二百三十三章 新的神话! 那如天倾般压下的巨掌,使得山顶劲风呼啸,烟尘四起,尘埃弥漫,许多人受不了这股气势,纷纷趴伏在地。 阿朵儿以手掩面,轻呼了一声。 “主人!” 沈鸣轻声一笑,抬头看了眼那如天倾般压下来的巨掌,他将右掌摊开,一股难以言明的气势顿时在掌中呈现,压下来的巨掌似乎找寻到了目标一般。 巨掌受此牵引,飞快的向沈鸣的掌心飘来。 是的,飘来! 那巨掌在快速飘来的同时,也在快速地缩小着,变化着,当最后落于沈鸣掌心之时,已再次变作先前那地球的模样。 劲风止住,尘埃散去。 此时山间唯余沈鸣几人独立,百晓生及其招来的那二十余名大宗师,此时或坐、或跪、或躺、或趴……姿态各异的散在沈鸣几人身前。 这些大宗师人人身上皆是带伤,运道好一点的还能挣扎扭动着身子,运道差的更是就此死去,早已不再动弹。 山顶群雄早在见到天倾般压下来的巨掌时便逃窜出了好远,这时见天色恢复了晴朗,方才有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想要看看情况。 “轰隆!” 这声巨响再次吓了群雄一跳,一个硕大的东西猛地从天上落了下来,溅起一地烟尘,待烟尘散去之后,群雄这才发现。 方才落下的,竟是先前被那股气势余波掀到天上去的亭顶。 这是要何等样惊人的力道,才能使得亭顶到了这时方才落下来,群雄不由暗自震惊。 但与这件事相比,更让他们感到震撼的是眼前山顶的这一幕,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到了那方,投到了沈鸣身上。 好半晌后。 方才有人声音干涩地开口道了句。 “接……竟然接……接住了,不仅接住了,而且……而且……“ 随着这声话语响起,惊呆了的群雄这个恍然大悟,这才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才,就在他们眼前! 那沈鸣! 那个他们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沈鸣,认为定会死于百晓生等人那一斩之下的沈鸣,竟然接住了那狰狞恶鬼的一斩! 不仅接住了,而且还以云化掌,从天而降,将那狰狞恶鬼如同拍蚊子般,轻而易举地便给拍死了。 什么叫反掌之间,局势逆转! 这便叫反掌之间,局势逆转! “二十多名大宗师啊,那可是二十多名非同一般的大宗师啊,二十多名大宗师一起出手,组成的那神魔般的一招,竟被这沈鸣一人一招便给破了,这怎么可能!?” “便是二十多头猪,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躺了啊!” 有人失态大呼,口中连称这怎么可能? “难怪,难怪!” 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想着方才发生的事,喃喃开口。 “难怪那百晓生对沈鸣如此低姿态,难怪那沈鸣不做丝毫准备便敢上山,难怪他敢在百晓生的地盘上直接翻脸……” “原来这沈鸣竟有如此实力,是啊,有如此实力,又何须顾忌百晓生高不高兴,又何须做什么准备?” 还有人想起自己先前的话语与定论,不由苦笑了一声,摇头自嘲道。 “老咯老咯,事情都看不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沈鸣不识趣啊,照这样子来看,分明是那百晓生不识趣才对哦,在沈鸣这样的实力面前,竟然还敢出手反抗,还真是勇气可嘉啊!” 有人笑着回了句。 “你老倒是有句话没说错,江湖的这滩水确实是深啊!” 也有人幸灾乐祸。 “啧啧,看来这百晓生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嘛,这下算是踢到硬石头了吧!” 有人接口道了句。 “石头?这沈鸣怕不只是块石头那么简单哦,怕是座山岳,要将百晓生压死哟,这下有好戏看了,算无遗策的百晓生这回恐怕是栽了,也不知今日之后,世上还会不会有百晓生这么一号人物,会不会有天机阁这么一个势力存在!” 屠神的人同样是呆呆地看着那边。 白衣人结巴着开口道:“我……我……我没看错吧?” 周围没人回答这个问题,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给震住了。 好半晌后。 白衣人吐了口气,自嘲道:“瞎操了半天的心,本以为是只羊,没想到却是只狼,原以为那沈鸣是自大盲目,现在看来是我们见识浅薄了!” 青衣人看着那方,开口叹了句。 “一个江湖神话就此落幕了!” 话语中有畅快,有解脱,同样也有不舍…… 这种情绪很是复杂,听了青衣人的这话,其余的那些人心中皆是有着这样的情绪。 江湖神话,百晓生! 传了二十多年的名头,他们反抗了二十多年的目标,就这么结束了,尤其是这尊神还不是他们屠掉的,而是他们打算要救的人屠掉的,这让他们怎么可能不感到心情复杂? 白衣人深深地看了沈鸣一眼,感叹似的道了句。 “今日之后,又会有另一尊神话屹立起来,另一尊比百晓生更为可怕的神话屹立起来!” 其余默然不语,但皆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有人开口向那名黑衣人开口问道:“头儿,你怎么了?” 黑衣人此时双拳紧握,他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与惊恐,他此时的内心同他眼中的神色一般无二。 他听命于百晓生创建了这所谓的屠神,今日带着这些人来这山顶,本来是配合着百晓生演一出戏,让这些人有个正当的理由死在这里。 可现在…… 戏才刚刚登场,还未等他配合登场,这出戏的主角百晓生,竟然就被沈鸣这反派毫不费力地拍趴下了? 这戏就这么结束了!? 他心里感到一阵荒谬,同时也感到一阵的惊恐。 黑衣人有些用冷冷地语气掩饰自己心中的慌乱。 “散……散了吧!” 但结巴的语气,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其余人也没多想,只是认为黑衣人同他们一样,为沈鸣拥有这样的实力感到震惊。 王血这时的表情也没好到那里去,张大了嘴巴看着那边,原本紧握在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上犹不自知。 他现在脑子里除了惊讶就只剩下疑问了。 是阵法出问题了? 不可能啊,百晓生又不是猪,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难道是沈鸣沉浸在天人境界多年,所以不受这阵法影响? 也不可能吧? 尤老都跪了,他沈鸣凭什么不躺! 难道是我眼睛花了,看错了? 恩……有可能! 王血不由擦了擦眼睛,然后再次看去。 恩!? 他再次擦了擦眼睛,然后深吸了口气,定眼看去。 恩!? 他不信邪,再次重复了一遍动作,见还是那副画面,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 “神呐,这特娘的是个什么样的怪物,都是天人,有这么大的差距吗?我这辈子难道就没机会在他面前找回面子了吗?” 清风徐来。 沈鸣面色淡然,无喜无悲,此时的他一手握云,一手背负在后,身穿一身白色道袍立于这踏云山顶,天机阁外。 正如白衣人所说,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知道。 自今日起,自此刻起。 新的江湖神话,在此君临了! 沈鸣! 这个名讳,以及今天发生的事,会随着见证了这一幕的江湖人口口相传,彻底传遍整个江湖,成为照耀着整个江湖的大日,所有的江湖人都将处于他的余晖之下。 ------------ 第二百三十四章 火灾缘由 “咳咳……好……好手段!” 百晓生一边口吐着鲜血,一边挣扎着站起身来,努力的想要保持自己的淡定从容,但狼狈不堪的衣袍,以及那灰头土脸的面容。 却让他如何也从容不起来,甚至连他那把山河扇此时也变得破损不堪。 “这……这便是修仙吗?” 他如此开口问了句,因为先前便有所猜测,对这个问题,沈鸣并不觉得有多意外,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轻声开口道了句。 “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吗?” 听到这话,便是百晓生自己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心说要不是你弄那么大的动静,我至于喊这么多人出来围攻你吗? 现在反而问我能好好谈谈吗,这还有天理吗? 百晓生苦笑了一声,开口回道:“直说吧,道长想知道什么?” 沈鸣道:“隆兴二十六年,大年三十,京师雨花巷的那场火灾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晓生闻言不由一愣,他深深地看了沈鸣一样,眼中有着不小的疑惑,直到见沈鸣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才开口道了句。 “道长真是姓沈,而不是姓吴?” 沈鸣有些不明白百晓生这话里的意思,有些不耐烦开口回了句。 “什么意思?” 听沈鸣如此回答,百晓生眼中的疑惑更加浓了,看着沈鸣的眼神也不由开始闪烁了起来。 沈鸣冷笑一声,左手一探,随手从地上抓起一名大宗师,掌中功力运转,天阴搜魂手已然使了出来。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人身子顿时紧绷僵直了起来,片刻功夫之后,沈鸣便又睁开了眼睛,他将早已死去的那名大宗师随手丢在了地上,然后看着百晓生,很是平静的开口道。 “刘瓶溪,四十三岁,京城人士,少时为乞丐,后蒙周政看中,加入其……” 沈鸣很快的便将这名大宗师的身份来历道了个清清楚楚,百晓生震惊地看着这一切,眼中更是惊讶,他主管着这些人,对这些人的身份来历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此时听沈鸣一字不差的道出,他如何能不感到惊讶。 “老老实实的将当年的事说个明白,别让我自己动手!” 沈鸣说着这话的同时,挥手将惊恐看着自己的云丧北点晕,然后再次看向百晓生,很是平静开口道了句。 “说吧!” 听沈鸣如此开口,百晓生面色不由更加难看了,他看了眼云丧北和地上被沈鸣搜魂之后的那具尸体,知道这事恐怕自己只能如实告知了。 百晓生深吸了口气,再次开口问了句。 “道长真是姓沈?” 沈鸣皱了皱眉,然后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百晓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开口讲述起了当年发生的事。 隆兴二十六年。 当时先帝老迈,朝堂混乱,诸皇子夺嫡,其中又以三股势力最为被人看好,分别是太子周策,三皇子周权,八皇子周植。 而如今的天子周政,在当时还只是个边缘人物,所有人都未将他放在眼里,生母宫女出身,又无文武支持,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被朝堂上的人放在眼中呢。 “只是那些蠢货,有眼无珠,又怎知陛下的能耐,不过也多亏了当年所有人都未曾将陛下放在眼中,不然陛下当年又岂能那般容易的铲除对手!” 世人不知的是,周政自小早熟,甚至换了个身份在江湖混了好大一个名头,早已培植了一批自己的心腹,他利用太子等人的争斗,在暗中为自己谋利的同时,也悄悄地铲除着太子等人的羽翼,换上暗中亲近自己的官员。 而雨花巷的那场火灾,便是在暗杀太子羽翼时引起的。 “那人姓吴,乃是朝廷的户部侍郎,牵扯到太子的一起赈灾银子贪污案,陛下当晚命我等前去将那人杀了,顺便将太子贪墨赈灾银子的证物取回来,本以为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谁知那人身边竟有个临近大宗师的高手以作侍卫。” 后来百晓生等人花了不少的工夫将那高手杀死,然后抓住了那姓周的官,用其妻儿以作威胁,让他交出证据。 “那老头也是忠心,宁愿妻儿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也不愿交出证据,后来更是假意答应,趁我等不防,引火将书房烧了起来!” “而那天晚上又恰好赶上刮大风,火借风势,大火转眼间便蔓延到了整个雨花巷!“ 说到这,百晓生不由看了眼沈鸣,然后强调了一句。 “我可以发誓,那把火真不是我们放的!” 百晓生见沈鸣不说话,试探性的开口确认。 “道长既然说自己不是姓吴,而现在又追问当年那场火灾,想必是当年那场火灾的道长的家人受了殃及吧?” 百晓生见沈鸣面色更是阴沉,心中知晓自己可能猜对了,他继续开口道。 “若真是如此,那道长找我等,可算是找错人了,就算是真要找人复仇,也该去找那姓周的后人!” 阿朵儿在郑家寨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期间也听郑不凡提起过当年的事,自然也知晓沈鸣追问这事的缘由。 她此时听百晓生如此说,心中很是不忿,不由微讽地道了句。 “那依你这么说,我家主人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们!?” 百晓生闻言一愣,然后苦笑了摆了摆手,继续开口道:“虽然我等不是放火之人,但也有小小的牵连,当年之事,道长能不怪罪到我等头上已是……” 然而并不等他把这话说完,他却见沈鸣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平静地看着自己,淡淡地开口道了句。 “当年都有那些人参与了这件事?” 百晓生面色不由一变,如同看见疯子般,将惊愕地眼神投向沈鸣,他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道了句。 “道……道长欲要作何?” 沈鸣平静开口道:“冤有头,债有主,当年的债也是时候还了。” 百晓生大声辩解道:“我已经说了那火不是我们放的,道长若是不信,可将云丧北喊起来再问一遍,便知当年事情真相。” 对于百晓生这话,沈鸣摇了摇头,微讽地笑了笑,开口道了句。 “有区别吗?”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天下皆敌! 因果报应。 世上的事皆是如此,有因方才有果,当年百晓生等人若不去暗杀那姓周的官,又怎么会有后面的那场火灾呢? 百晓生说自己等人和那场火宅没多大的关联,在沈鸣看来,这无疑是说笑,追根究底,那场火灾还不是由百晓生等人引起的。 这就像是一户人家被强盗抢了,那强盗却还说要不是你家里太有钱,我能来抢你家吗? 身为局中人的百晓生自然会为自己考虑,将自己等人的罪责辩解到最小。 百晓生这时面色彻底沉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之后,他方才抬头,深深地看了沈鸣一眼,缓缓开口道了句。 “道长是认真的?” 沈鸣轻笑一声,反问:“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这话出口,百晓生再次沉默了片刻。 “何必呢?” 好一会后,百晓生方才开口道了句,然后抬头看了眼沈鸣,很不看好地摇了摇头,劝诫似继续开口道。 “何必为了一桩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平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沈鸣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阿七冷声道:“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先生问你什么,你答便是!” 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百晓生此时难得的露出一番洒脱的姿态,他很是随意地坐在了地上,看了眼沈鸣,这才开口道。 “我承认,这次是我失算了,对道长的实力评估出了错,认为道长只是个天人,本以为备下了这掀天阵法便万事无忧,可没成想道长却会修仙之法!” 说到这,百晓生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 修仙!? 那些躺在地上的大宗师第二次从百晓生口中听到这个词汇,皆是震惊到了极点,看着沈鸣的眼神更是感到畏惧。 同时他们心中的一些疑惑这时也解了开来。 难怪先前沈鸣不受阵法影响,难怪先前沈鸣身上未有丝毫的内力波动,便能引起那般惊人的气势,便能使出那般骇人的招式。 原来,那叫修仙! 百晓生并不理会这些人眼中的震惊,他此时甚至都没有再看向沈鸣,而是坐在山崖边,远远地看着那京师的方向,那紫禁城所在的位置。 “江湖之大,世间之大,不知有多少卧虎藏龙,正如我估算错误道长实力一样,道长若是以为这世间只有道长一人会这修仙之法,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沈鸣轻笑一声,开口回道:“是给你万花露的那人吧?” “道长如何知晓?” 百晓生疑惑地回了句,然后也反应了过来,自嘲似地笑了笑。 “也对,我早该想到了的,道长既然知晓那东西叫万花露,又怎么会不知道修仙之法呢,今日之事,说到底还是我自大了,若我谨慎仔细一些,定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对于百晓生这话,沈鸣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百晓生看着沈鸣仍是平静淡然的表情,心中不由升起了些许好奇,开口问了句。 “道长难道不怕?” “怕?呵……!” 沈鸣这样回了句,然后转身看向山崖之外,身处在这最高的山峰,自然是一览众山小,他看着脚下的众山,不由叹了句。 “旗鼓相当又或者能击败我的对手,对于这样的人,我可是期待了很久呢,真要说怕,那也是怕他的实力让我失望呢!” “……” 便是洒落许多,看破了许多的百晓生听见这话,也是惊愕地侧过头来,双眼盯着沈鸣,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后,见沈鸣不是说笑,百晓生这才摇了摇,悠悠地叹了句。 “道长倒也自信!” “也罢,既然道长想知道有哪些人,我便一一告知道长!” 通过这番话,百晓生也看出了沈鸣确实是心意已决,索性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他看着远方的京师,伸手遥指道。 “驸马季怀玉!” 他手指微微移动,换了个方向。 “当朝兵部尚书,郑国公,陆达生!” 他再次移动手指,指向另外一座宅院。 “正一品内阁首辅,护国公,林千之!” 他手指继续移动,点向皇城所在的方向,连续到处两个名字。 “禁军总头领,周镇,大内总管,高乐水!” 百晓生站起身来,转了个方向,他遥指着南面,继续开口道了个名字。 “两江总督,刘甚微!” 他转身,手指着东北,继续开口道。 “坐封东北,统领三十万大军御外寇的镇北王,陈锡年!” “……” 百晓生不停地转身,手指不断地指向一个又一个方向,在众人惊诧到了极点的目光中,开口道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名讳。 这些人无一不是位高权重之人。 “三十三年过去了,当初那群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子,如今都成了声名显赫,位高权重,一言可决数十万人生死之人!“ 百晓生说到这,心中似有万丈豪气升起,他看着沈鸣,猛地挥手,并指为剑,点向一处又一处远方。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他看着沈鸣,大笑着开口道。 “当年之人,如今布满了整个天下,若道长真要寻仇,这天下,这世间,处处皆有道长昔日仇人!” 最后。 百晓生深深地看了沈鸣一眼,然后再次转身面向那京师所在的方向,缓缓伸手指向了那座紫禁城,那间金銮殿。 “当然,在那里,在那紫禁城中,在那金銮殿里,让那一群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子,成长到如今声名显赫的关键人物,如今正坐在那里!“ “他是如今的大周之主,当今天子,他也是当年那事的下令人!” 说完这一切,百晓生长出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向沈鸣。 “今日或许我会死在这里,可道长若是真的坚持要寻仇,不肯放下当年恩怨,那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和道长会在黄泉相见!” 他见沈鸣不说话,再次开口道。 “道长不要以为凭借着惊人修为,与这世所罕见的修仙之法,便能将当年之仇给报了,因为……” 百晓生大袖一挥,指向世间各处。 “你的对手不止是我,也不止是季怀玉、陆达生、林千之……这么简单啊!” “与这万万里河山,与这天下为敌,呵……莫说仅仅只是道长你一人,便是十个八个像道长你这样的修仙之人!” “也休想!“ ------------ 第二百三十六章 杀了吧 与天下为敌! 便是一向对沈鸣极为信任的阿七和阿朵儿这时也沉默了下来,他们此时也觉得百晓生这话很有道理,一人的力道就算再强,但终究不可能是整个天下的对手。 “如此,道长可明白了?” 百晓生再次看了眼沈鸣,如是开口道了句。 “为道长着想,我劝道长还是退隐山林,将当年恩怨放下才好,毕竟那本就是一桩……” 百晓生继续开口劝说着,但并未等他把话说完,他却见沈鸣摆了摆手,轻声地开口问了句。 “就这些人吗,可还有遗漏!?” 百晓生闻言,再次惊愕地抬头看去,想要确定沈鸣这话里的意思,但他失望了,他在沈鸣眼中并没有看出一丝强撑、勉强之类的异样神色。 有的只是先前那种淡定与从容,似乎刚才他爆出的这一连串名字,对沈鸣来说同打铁的王铁匠,做菜的范厨子,打杂的小二……之类的没什么区别。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沈鸣,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道长真的想明白了这事的后果,我都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了,道长还不肯放弃?” “后果?放弃?” 沈鸣轻笑一声,开口回道:“会有什么后果?我又为何要放弃!” 闻听见这话,百晓生的面色再次变了数变。 先前那番话他自然不是在自暴自弃,而是借周政等人如今的身份来以势压人,想要让沈鸣知道他面对的是什么人,是何等样的对手,从而将沈鸣复仇的念头打消,顺便说不定还能因此挽回自己一条性命。 可从如今沈鸣的反应来看,很显然,他的威胁,他的以势压人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那沈鸣仍是一心想要复仇。 百晓生深深地看了沈鸣一眼,此时的他已经技穷,也再无其他的法子,最后只得带着嘲讽的表情,很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就这些人?道长好大的口气,希望道长的手上功夫比嘴上功夫还要厉害,我倒要看看道长能不能杀光这些人,能不能敌得过整个天下!” “放心,你会看到的!” 沈鸣认真地点了点头,开口纠正道:“亏你还自称为百晓生,却不知这天下从来就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 “因此,与天下人为敌这事又从何说起!” 他看着百晓生越加难看的面色,再次开口道了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便是与天下人为敌!“ 他站在山顶,看着四海八荒,轻轻地将手中的那团云朵捏散。 “我又有何惧!?” 此时的沈鸣站在山顶,捏散那团被称为’地球‘的云朵,阿朵儿、阿七两人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担忧也为之散去。 一股信任与踏实感在他们心中升起,他们看着沈鸣的背影,再没了丝毫的担忧与顾忌。 …… 将百晓生定住之后,沈鸣又将云丧北唤醒。 同百晓生不同,云丧北没那么多弯弯肠子,很利落的交代了当年的事,不过这两人有一点却是相同,他同百晓生一样,认为沈鸣所谓的复仇就是一个笑话。 他认为,就凭沈鸣区区一个凡夫俗子,也想向这天下的主人复仇,这不是笑话是什么,所以同样很利落的说出了当年那些人的名讳。 两人说出的具体人数与身份皆是一致,没有丝毫的纰漏。 得到准确的消息之后,沈鸣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云丧北和百晓生,吩咐了身旁的阿朵儿两人一句。 “把他们两个给我绑了!” 阿朵儿两人也不问缘由,利落地将两人绑了起来,百晓生有些愕然地看着沈鸣,疑惑地开口问了句。 “你不杀我?” 沈鸣笑着回道:“还不是时候!?” 百晓生再次一呆,但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不由再次难看了不少。 “你想用我们做要挟?” 云丧北冷哼了一声,微讽地开口道:“没用的,陛下英明神武,乃是难得的枭雄心性,做事杀伐果断,岂会……” 对于这两人的猜想,沈鸣轻声地笑了笑,然后用一句话让两人再次止住了声。 “要挟?对付他们,何须用这等龌蹉的手段。” 他转身看着两人笑道:“杀人,当然要在祭日的时候杀!” 百晓生闻听见这话,不由涨红了脸。 云丧北同样如此,嘴硬地道了句,“哼,你还能不能活到祭日都是……” “闭嘴,哪儿那么多废话!” 不等他把话说完,将其绑好了的阿朵儿踢了他一脚,然后扫视了一眼周围的那些大宗师,开口向沈鸣问了句。 “主人,这些人怎么处理?” 沈鸣转身离去,一袭白袍被山风吹得向后飘起,黑发随山风起舞,淡淡地话语声随着山风飘了过来。 “杀了吧!” 这话语传来,那些大宗师面色皆是一变,也是未料到沈鸣对他们的处置竟是如此决绝,不少人开口谈论条件。 “别……我……” “我……可以做你的影子,我发……” 沈鸣并没有理会这些人的求饶,阿七同样也没有,在阿七心中,报了杀父之后,他这条命便是沈鸣的了,从今往后,他只会听从一个人的命令。 那便是他口中的先生,沈鸣! 于是。 在那山顶,在那废墟! 有刀光闪过,有人头飞起,有血液洒落,那血落在那些花朵之上,使其更加鲜艳。 群雄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为之感到震惊的同时,也感到胆寒! 要知道那些可都是大宗师啊,是江湖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是他们这些人可能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境界。 可今日,就在他们眼前,一名又一名大宗师在恶满盈刀下,如同砍瓜切菜般被一一斩杀,而真正造成这一幕的沈鸣,正朝他们缓缓走来。 他们看着沈鸣微微停住脚步,侧头往天机阁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轻笑了一声,指尖升起一团紫金色的火焰。 他们看着紫金色火焰飞出,落在了天机阁上。 那天机阁! 那曾被称为天下第一阁的天机阁顿时燃烧起来,点火之人再次笑了笑,然后迈步向他们这边走来。 群雄皆是让开了道路,将手中的兵刃双手捧起,同时弯腰鞠躬,齐声道了句。 “见过沈先生!” 这是敬畏,这是崇拜,这同样也是恐惧!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听闻道友阵法高明 “哗啦!” 在熊熊烈火之中,天机阁很快便化作了一团灰烬,群雄看着这一幕,再想着先前阿七杀大宗师如砍瓜切菜般的画面,心中难免有些感慨失落。 今日在这山间发生的一切,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他们知道沈鸣帮恶满盈寻仇百晓生,这件惊动了整个江湖的大事,注定会是一次大场面,很多人都带着自家后辈前来开眼界,长见识。 可当事情真正尘埃落地之后,他们却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事。 二十多名大宗师的死去,百晓生被抓走,天机阁被烧……一切的一切都超乎了他们所能想象的范围。 群雄之中。 有些随自己长辈来长见识的后生,见了今日发生的事,见识了那场如神魔般的打斗,见到了这么多大宗师的死去,很是颓废地向自己长辈道了句。 “师父,徒儿不想再理什么江湖事了。” 而那些长辈也是深有同感,表示理解自家徒儿的想法,很是感慨的一叹,悠悠地回了句。 “随你吧,老夫也老了,对这江湖也厌倦了,打算退隐江湖咯!” 旁边有人听见这话,插口附和了句。 “赵兄也打算退隐江湖,那正好,我也心生退意,不如一起去那仙境看看,据说那里规矩还是沈先生订的!” 赵老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这山顶,再次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往山下走去。 随着尘埃落定,山顶的群雄也缓缓地散了,往山下而去。 但走了没一会,他们便发觉山间不知何时起了雾。 雾很薄。 但起的却很快,那雾越起越快,越起越浓,转眼间浓浓的白雾便弥漫了整个山间,群雄皆是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们感觉到了怪异,感觉到了雾的怪异,练武之人,耳目比起普通人不知要清明多少,寻常的浓雾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可这雾却不同,他们发现在这雾中,自己对身前三尺的东西都看不清,这如何能不让他们感到震惊,为之谨慎。 “什么情况?” “大家伙小心点!” “这雾不对劲!” 群雄皆是拔出刀剑,背靠着背,戒备谨慎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想要知晓这事的原因。 山顶。 刚准备往山下走的王血感受到这股奇怪的雾,面色也是为之一变,他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同样戒备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该死,这阵法……绝对是那群牛鼻子来了!”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他们怎么敢来这里!?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王血面色极为难看,暗自思忖道:从这阵法来看,天松那老牛鼻子肯定是来了,除了他,也不知道其他人来了几个。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沈道长他们,不然到时候…… 正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在这云雾之中,有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便如同山间的白雾一般,缠绕在他周围。 “道宗!天松(天梅、天竹),见过沈道友!” 王血听见三道声音的响起,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三个! 竟然来了三个老牛鼻子。 有没有搞错,那群狗崽子是眼睛瞎了,还是忙着抢屎吃顾不上这群牛鼻子?竟然让三个牛鼻子到了这踏云山! 这声音不止在他耳边响起,同样也在下山的群雄耳边响起。 群雄顿时为之一愣,大惊的同时也感到浓浓的疑惑,有人开口问了句。 “这三人是什么人,那位兄弟听过这三人的名号,还有这道宗是什么门派?” 但群雄皆是面面相觑,他们不说话,但那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却在继续响起。 “听闻沈道友阵法高明,当世无双,我等师兄弟有些技痒,欲与沈道友切磋一二,特在此布下瞒天罗烟幻妙大阵,还请沈道友指品鉴一二!” 群雄闻言再次大惊,不少人甚至惊呼出声。 “阵法!这白雾竟是这三人的手段?” “沈道友?难不成这三人是来找沈先生的不成?” “这江湖果然是水深啊,没想到随便冒出来三个人,竟有这般实力,这引白雾笼罩整座踏云山的手段,便是比起先前沈道长的那一掌恐怕也不逞多让啊!” 有人开始揣测起三人的想法。 “这三人是想寻沈先生比试吧,想要趁沈先生刚和百晓生等人大战了一场,身体正虚弱,将沈先生击杀,夺了那江湖神话的名头!”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群雄赞同,有因为山顶大战对沈鸣心生崇拜的江湖后生,听到了这个猜测,顿时忍不住开口怒骂。 “卑鄙,趁虚而入,算什么英雄好汉!” 也有心理阴暗的小人,脸上却是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啧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沈鸣怕是要栽了,费了这么大的劲,没想到却为他人做了嫁衣,可惜咯,可惜咯!” “萧枭,你什么意思!” “嘿嘿,什么意思?一天之内见两尊江湖神话倒下,那多过瘾啊!” “你心思当真龌蹉!” “我龌蹉?赵武,你要挑事不成?” 这边的沈鸣和天松三人还未开打,浓雾中的群雄却是因为这事隐隐有动手的架势了,倒也颇为有趣。 就在这架快要劝不住,要火拼起来的时候,浓雾中的群雄却是听见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怎么,是给我送天书残页来了吗?” 这声音同先前的虚无缥缈不同,声音很是清朗,他们甚至能透过这声音,知晓声音主人所在的方向。 很多昨晚在客栈听过沈鸣话语声的人,听到这道声音,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沈先生,是沈先生的声音!” 确定了这道声音的主人之后,不管是看好还是不看好沈鸣的人皆是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着接下来的谈话。 因为正如萧枭所说,他们或许可能真的会在一天之内见证两尊江湖神话的倒下。 而王血则是面色一喜,握紧手中的刀剑,向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的同时,心中也暗自祈祷着沈鸣将时间拖久点。 拖到他赶去汇合,两个聚在一起的天人总比分开的要安全许多,要有威慑力的多。 “哼!“ 随着沈鸣的话语声响起,浓雾中响起三道轻哼,紧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天书残页?好大的口气,那也要你有本事来拿!” ------------ 第二百三十八章 道友何意? “多说无益,既然沈道友这般想要我等手上的天书残页,那便凭本事来取吧,你若是破得了我等这阵法,天书残页我等师兄弟三人双手奉上!” 重重浓雾之中,虚无缥缈的声音仍在持续不断的传来,身处浓雾之中的群雄通过一番对答,也明白了沈鸣和这三名不知来历的道士讨论的重点。 天书残页! 所有人皆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们都很好奇这天书残页是什么样的宝贝,竟惹得像沈鸣这样的人也来出手相争。 被押在沈鸣几人身边的百晓生两人听到浓雾中传来的声音,脸上不由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虽然他们也不知道,道宗这三个老家伙是什么时候来的踏云山。 若是在往日出了这么大的岔子纰漏,两人定会勃然大怒,严惩手下的探子,可此时已沦为沈鸣阶下囚的两人却没了这番心思,有的只是幸灾乐祸。 云丧北看着沈鸣,微讽道:“虽然我很不待见那群牛鼻子,但那群牛鼻子的阵法水平确实高绝,让人棘手,我看你现在怎么办,啧啧……说是要寻仇,我只怕还未等你寻人报仇,就要先死在别人的阵法之中,还真是可惜呢。” 沈鸣轻笑一声,并不理会云丧北的嘲讽,他缓缓开口向天松等人所处的方向道了句。 “看来那天风未对你们说实话呀。” 这话一出口,浓雾中那些虚无缥缈的声音顿了顿,片刻之后,方才有声音继续响起。 “沈道友这是何意?” “因为……” 沈鸣大笑一声,朗声开口道了句。 “他若是如实告诉了你们当日情形,你们又岂会有胆子来招惹我!” 这自信的话语声响彻整个山林,所有听见这道声音的人,皆是可以感受到这道声音中的豪气与自信。 赵武忍不住开口赞了句,“沈先生果然自信豪气!” 萧枭不屑地反驳了一句,“有什么好自信的,不过是装腔作势而已!” 云丧北更是冷哼一声,不屑地道了句,“死鸭子嘴硬!” 云雾之中的天松三人听见这话,情绪自然也不会好到那里去,脾气暴躁些的天梅更是勃然大怒,正要开口怒斥,却听见沈鸣的声音再次传来。 “区区小阵,随手破之!” 随着这道话语声响起,沈鸣大袖一挥,山林间顿时有风吹过。 这风很轻,很柔,吹拂在人身上,便如那春风拂面,惬意舒适到了极点,但就是随着这轻且柔的风吹起。 笼罩在山间的白雾开始快速的散去。 在百晓生、在云丧北、在萧枭、在天松……在所有人震惊到了极点的视线中,笼罩着整座踏云山的白雾,转眼间便烟消云散。 山林间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似乎刚才他们看到的,听到的都只是一场幻觉、幻听。 赵武看着震撼莫名的萧枭,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将手中长剑收回鞘中。 萧枭闻声转头看去,自然瞧出了赵武眼中的嘲讽意味,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将手中的刀收回刀鞘,黑沉着脸色往山下走去。 此时的他没了丝毫脸面再与赵武争论。 急急赶路的王血这时也停住了脚步,他揉了揉眼睛,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雾……散了!? 阵法……破了!? 这……这怎么可能! 便在他想着这些东西的时候,他耳边再次传来一道话语声,声音很是熟悉,他自然知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别躲了,过来吧!” 王血面色不由为之一变,眼中开始闪烁起来,还不等他细想要不要过去,却听见那道声音已经再次传来。 “你可以试着跑,看你能跑多远!” 听到这道不以为然,甚至是带着些许调侃的声音传来,王血不由苦笑了一声,照现在这情况来看,连天松三人联手布下的阵法都被沈鸣这般轻易的就给破了。 他又如何是其对手。 他又怎么可能跑得了! 王血苦笑了一声,只得老实的往沈鸣那方走去,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这沈鸣恐怕不仅仅只是天人这么简单的事。 与萧枭、与王血、与群雄相比,此时的天松三人心中的震撼更加浓烈,三人正处于一处小谷之中,小谷中弥漫着浓浓的白雾。 这小谷中本是没有白雾的,但随着沈鸣那道话语声响起,那道山风吹过,小谷中便有白雾升腾而起。 他们布在山间的那道瞒天罗烟幻妙大阵,被沈鸣的那道风吹到了这里,布到了他们身边,这如何能让他们不感到惊讶。 此时的三人面色皆是苍白,嘴角隐隐有血迹,显然有所损伤。 道姑天梅面色难看道:“该死的,天风究竟隐瞒了什么?” 天竹这时面色也好看不到那里去,闻言开口道:“还能有什么,定是向我们隐瞒了这沈鸣的真实实力。” “偷袭!?” “哼,照沈鸣现在这实力来看,我看说不定当初是他偷袭沈鸣,反而被人夺了天书残页!“ 天竹歪打正着的居然猜出了当初那事的真相。 天松擦拭了一番嘴角的血迹,方才那阵法由他主控,阵法被破,他自然受损最大,但他这时也顾不得疗伤了,他看了天梅两人一眼,沉声道。 “别争了,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正途,天风师弟隐瞒了什么,我们回去便知!” 天梅两人点了点头,在天松的带领之下,欲寻破阵之路走出山谷,但片刻之后,天松便停住了步伐,面色再次为之一变。 天竹有些疑惑地回道:“师兄,怎么了?” 天松面色难看道:“这阵法不对,这不是瞒天罗烟幻妙大阵……不……也不对,这是瞒天罗烟大阵,但这阵比我布的还要……还要……” 天松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千里符,欲要借助这道符箓离开这里,但当随着内力注入符箓,符箓燃烧殆尽之后,却没有丝毫变化时,他的面色不由更加难看了。 天梅两人见了这一幕,面色也是一白。 这时,沈鸣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礼尚往来,三位瞧瞧这完整的瞒天罗烟幻妙阵法如何?” ------------ 第二百三十九章 随心 完整的…… 瞒天罗烟幻妙大阵!? 听到浓雾中传来的声音,天梅两人这才知晓为何天松方才面色那般难看。 原来,被沈鸣布在谷中的早已不是他们熟悉的那道瞒天罗烟幻妙大阵,而是完整的瞒天罗烟幻妙大阵,这…… 这样的事实让他们难以接受,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谷中一时间哑然无声。 “以内力、灵草、矿石为辅,布下这完成度达九成的瞒天罗烟幻妙大阵,能从天书残页上领悟到这般地步,也算你等悟性惊人,倒也不错!” 听到白雾中传来的略带赞许的话语声,天松却是丝毫也高兴不起来。 他的一生心血精力都倾注在了这阵法之上,没想到今日却被人这般容易的便给破了,而且那人还不仅只是破了自己的阵法,他还…… 他还布了一个更为完整的阵法将自己困在其中! 对于这样的事实,天松又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此时的他不仅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颓废泄气。 “罢了,念在尔等天资还算不错,也是受人所骗,便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努力揣摩这阵法吧,争取能活着出来,向天风问清当日我与他说了什么!“ 浓雾中再次传来的沈鸣淡淡的话语声。 对于沈鸣的这番话,便是脾气暴躁的天梅这时也不敢再出声反驳,心中甚至还因此大松了口气,已然打定主意回去定要想天风问了明白。 事到如今。 仅凭沈鸣挥手便破了他们布下的瞒天罗烟幻妙大阵,以及用更为完整的瞒天罗烟幻妙大阵将他们困住这两点来看。 他们便知道,自己三人绝不是沈鸣的对手,他们同沈鸣之间还有着很长很长的一段差距。 沈鸣要杀他们,也绝不会费多大的劲儿。 因为沈鸣的这番话,天松这时也打起了精神,他站起身来,抱拳躬身行礼道了句。 “多谢沈……沈前辈不杀之恩,我等回去定会向天风师弟问个清楚。” 天松其实是个很纯粹的人,他几乎将一生的时间都倾注在了这道阵法之上,很少理会世间的俗事,要不是天风遗失天书残页这事实在太大,或许他这一生都不会踏出道宗山门一步。 他在听天风说起沈鸣阵法惊人时,首先感到的甚至不是担心,而是见猎心喜。 不过嘛…… 事实证明,这阵法惊人真的是阵法惊人,连他这个天人都被惊住了! 达者为先! 即便是作为敌人,沈鸣的阵法造诣也让天松佩服的五体投地,因此,他并不认为自己对沈鸣的称呼有什么问题。 天梅两人见状,有样学样的道了句。 “多谢沈前辈不杀之恩!” 浓雾中传来一声轻笑之后,再没有丝毫的话语声传来。 …… 踏云山脚。 随着沈鸣挥手将那瞒天罗烟幻妙大阵破去,云丧北以及百晓生脸上皆是露出一副吃了屎样的表情,也嘴硬不起来了。 沈鸣几人也没多说,继续往山脚走去。 中途的时候,王血一脸郁闷加畏惧的追了上来,远远地像个受惊的兔子般吊在后面,直到沈鸣挥手让他过来之后,他方才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 即便如此,那厮也是不敢靠近沈鸣,而是走在人群的最边上,中间隔着好几个人。 很显然。 他也被沈鸣挥手破阵的手段给吓住了。 沈鸣自然看出了王血如今的不同,知晓王血身上有着天书残页,但沈鸣却并没有出手抢夺,毕竟王血和魔宗曾经帮助过阿七。 虽然这其中固然有向他示好,想要拉拢他的原因。 但不论魔宗和王血的初衷是什么,他们毕竟曾经帮过阿七,看在这件事的份上,沈鸣自然也不会直接出手抢夺他手上的天书残页,而是很随意的同他聊着关于天书残页,关于魔宗,关于修真的事情。 但话又说回来了,抢这种行为! 他真的很是不喜欢。 他虽不算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但也不是作恶多端的恶人,对于一些卑劣的手段与行为,他本能的感到排斥与不喜。 关于修真,沈鸣虽然只是浅谈而止,但王血还是为之震惊。 他这时也明白了为何自己已是天人,在沈鸣面前却讨不了好的原因了。 岔路口处。 王血深深地看了沈鸣一眼,然后长出了口气,开口道了句。 “先生所言,我回去会如实告知宗主的!” 沈鸣笑着点了点头,他同王血说的也不是其他,只是告诉他,若是魔宗的人愿意将天书残页交给他,他便会将修真之法传授给他们。 王血又看了眼阿七和阿朵儿,再次抱拳道了句。 “杜兄、朵儿姑娘,告辞!” 阿七还是那副冰冷面孔,微微点了点头。 阿朵儿笑着回了句,“后会有期!” 王血再次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一路下来。 沈鸣和王血的谈话也没刻意避讳,阿七、百晓生等人自然也听在耳中,对于沈鸣的决定,阿七等人自然不会有丝毫的意见。 两人反而因为沈鸣的此等举动,对沈鸣更是感到敬仰钦佩。 倒是沦为阶下囚的百晓生二人,对沈鸣的举动颇为不屑,他们知道自己落在沈鸣手上,估计是没活的希望,也不怕得罪沈鸣了。 云丧北讥讽地开口道:“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百晓生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显然认为沈鸣的此举殊为不智。 但这一切,对沈鸣来说,却并没有丝毫的影响。 不管是阿七和阿朵儿的赞,还是百晓生两人的贬,对他都没有丝毫的影响。 他沈鸣从来就不是依靠别人看法而活的那种人,世间的任何人或事,对他来说都可以用很简单的喜欢或者不喜欢,愿意或者不愿意,想或者不想去分开。 他做事仅凭本心! 对天松三人的处置是如此,对魔宗的和王血的应对也同样是如此。 他这么做,纯粹只是因为他心里愿意这么做,喜欢这么做,想这么做罢了。 因此。 对于百晓生两人的讥讽,沈鸣并没有做什么答复,他只是将视线看向前方,看向远处。 在那里,有城池耸立! 而他,现在最想做的便是。 入城!请人! ------------ 第二百四十章 案子! 京师。 作为大周的都城所在,自然是繁华异常,人流如织。 自古以来,人多的地方最是容易滋生纠纷麻烦,所以作为管理京师大大小小刑事案件的大理寺总是异常忙碌的。 薛造掌管了大理寺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刑事案件也见过不少,可以说是经验丰富,见多识广了。 现在的他早已不再是当初刚上任时的那个毛头小子了,随便一件杀人案便能让他感到惊讶,见识了这么多,他早已学会了面不改色,沉着冷静。 在有了这么多年的办案经历之后,他本以为这世上已不会再有什么案子,能让他感到惊讶了,但今日发生的案子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薛造皱眉看着堂下的一名老人,那人作奴仆打扮,面容苍老,此时脸上满是焦急。 这老者姓陆,单名一个忠字,自称是朝廷兵部尚书,郑国公陆达生的管家。 这陆忠是来报案的,报一件很奇怪的案子,他说…… 他家主人,兵部尚书,郑国公陆达生被人绑架了,而且还是在自己院子里被人绑走的。 若是平日里,薛造只会认为这老者是犯了失心疯,拿他薛造开玩笑,早就让人将其乱棒打出了。 当朝兵部尚书,郑国公被人绑架了,还是在自己家里被人绑走的! 这特么不是开玩笑是什么,就算匪徒有那么大的胆子,也要有那种实力才成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 京城啊! 天子脚下啊! 大白天的,莫说是兵部尚书被绑了,便是普通人家被绑了也不可能啊,要真有那样的绑匪,估计刚出大门,便被大街上的百姓给擒住,扭送到大理寺来了。 可现在,他却拿不准了,因为先前,同样的案子,已经有人来报过一次了。 先前来的那人是驸马府的管家,同样报的是绑架案。 驸马季怀玉被人绑走了! 而当时薛造只是将其当做是一个玩笑,官场上的人都知道驸马季怀玉惧内,而公主周珏御夫有方,手段颇为了得。 他当时也就以为这多半是驸马爷和公主闹矛盾了,又或者公主和驸马爷在玩一些夫妻间的闺房游戏呢,随意的叫了两个手下去走个过场。 可没想到手下人前脚刚走,后脚陆忠便进来了,向他报案说他家主人被绑了。 薛造看着老者,皱眉问道:“你说那人身穿白色道袍,腰佩一柄白玉长剑,看着二十来岁的样子?” 陆忠很是焦急,催促道:“是啊,薛大人,那人凶悍的很,老爷养的十来个护院教头都不是那人的对手,薛大人你刚紧派人封堵住四门,免得让那人给跑了!” 闻听见这话,薛造再次皱了皱眉头,他刚想再向陆忠确认一番具体情况,公堂之外却传开了吵闹声。 “薛造!薛造呢?” 来人毫不客气的直呼他的名字,薛造的面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迈步出了大堂,刚想开口训斥一番,但待看清来人面容之时,他的面色顿时为之一变,拱手行礼道。 “见过公主,不知公主……” 来人正是当今天子周政的妹妹,封号出云公主,赐婚季怀玉的周珏。 此时的周珏面带怒容,快步走到薛造身边,对着薛造甩手便是一巴掌。 “废物,本宫让你派人去抓绑走驸马的匪徒,你就派两个喽啰来见本宫!” 毕竟是官场上混的人,面皮早就练的比城墙拐弯还厚了。 被周珏当众扇了一巴掌,薛造心中虽怒,面色却并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对着周珏陪着笑脸。 “下官这就派,这就派……” 陆忠的报案及周珏的来到,让薛造明白,当朝驸马以及兵部尚书被人绑了,虽然这事很不可思议,但这事…… 好像真的已经发生了! 薛造忙下令手下人全部出动,寻找绑走驸马的歹徒。 下完令之后,他刚想回头招呼下周珏,却见周珏已经急急往衙门外走去,他不由开口问了句。 “公主,您这是去那?” 周珏头也不回,只是很不耐烦地甩了句话过来。 “指望你们这群废物能成什么事,本宫还要去六扇门、五城兵马司!” 随着大理寺捕快的出动,以及公主周珏、陆家人的走动,整座京城的气氛都为之紧张了起来。 …… 对于京师,沈鸣是熟悉且陌生的,他曾经在这里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十多年,对曾经的京师自然是熟悉无比。 但三十多年不见,沈鸣再次回到京师,却发现京师有了不少的变化。 京师更大了,城墙更高了,人流更多了,也更加繁华了。 此时的他行走在陌生而又熟悉的街道上,通过询问路线,他已经先后去了驸马季怀玉、郑国公陆达生府中,将他们邀请到了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对于他的邀请,季怀玉、陆达生两人自然不会那般顺从的就答应。 但沈鸣秉承着‘以理服人‘的原则,用他这世间最大的道理,说服了两人,让两人无法拒绝,只得老老实实被他请走了。 而他现在正在去请百晓生说的第三个人,也就是大周朝的内阁首辅。 护国公,林千之! 护国公府! 沈鸣抬头看了眼上方的匾额,确定自己的位置没有找错之后,这才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不愧是内阁首辅,虽还未见宅院内里的景致,但光从外面来看,便知其中不凡。 光从这外表来看,林千之的这护国公府比起季怀玉的驸马府,以及陆达生的院子还要气派三分。 镇宅的石狮,朱红大门自不用多说,便是那门前看门的青衣奴仆,都比先前的驸马府和陆府要多出三分骄横之气,皆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架势。 沈鸣看着这些,想着这些的时候,在门前难免便停的有些久了。 那肥头大耳,满面红光的看门奴仆见了,面色这时也有些不耐,眼中闪过轻蔑之色,开口训斥道。 “你这道士,在这看什么看呢,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还不速速离开这里。” 闻听见这话,沈鸣方才回过神来,他环视了一眼四周,见无其他人。 “嗨!那道士,往哪看呢,说的就是你,叫你离开这里,听不懂人话是吗?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 当那奴仆伸手指向自己时,沈鸣这才回过神来,那青衣奴仆居然是在说自己。 沈鸣有些啼笑皆非,不由轻笑了一声。 ------------ 第二百四十一章 老爷……不见了! 在这世上,关于带狗的成语或者俗语,有很多很多。 例如狗急跳墙,狗改不了吃屎,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 嗯……似乎都并不是什么很好的词汇,而现在,护国公府门前的那青衣奴仆很好的诠释后两个词汇。 见沈鸣不仅不走,反而笑了一声,那奴仆面色更是不耐。 “你这道士,莫要在这装神弄鬼,我家老爷最讨厌你们这种装神弄鬼之人,要想化缘打秋风那你可是来错地方了!” 那奴仆说着这话的同时,便要提着手中的棍子去驱赶沈鸣,但还未等他迈动脚步,他的身子便僵住了。 他被眼前看到的一幕给彻底惊住了! 他看着门前那道士伸出右手,微微地弯曲了一下手掌,然后便只见那数千斤重的石狮竟凭空飞到那道士手边,被其一手擒住。 “道……道……道长,道长……您这是要……要干……” 青衣奴仆顿时慌了,结巴着开口,想要询问沈鸣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未等他把话问出,沈鸣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要做什么。 沈鸣掂了掂手里的石狮,然后将其对着大门直直地扔了过去。 “呼!” 石狮破空响起一道呼啸的风声,感觉到石狮从自己身边飞过,那青衣奴仆这时再也站立不住,双腿发软地跌坐在了地上。 “轰!” 本是镇宅所用的石狮,此时却被沈鸣用作开门,伴随着这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两扇紧闭的朱红大门顿时被砸了开来。 “砰!砰!” 又是两道沉闷地声响,朱红大门倒在了地上,没了朱红大门的遮掩,此时护国公府已是中门大开。 沈鸣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轻轻地呼了口气,将手上的灰尘吹去,然后将双手背负在后,静静地站在原地。 既然豪门大院不好进,那他便在外面等着里面人出来好了。 他相信,有着这样一个见面礼,整个府上的人都会知道他来了,他也能最快的见到自己要请的人。 如他所料! 片刻的功夫之后,护国公府上便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大队的人马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什么人!” “何人在此惹事!” 这些人手持刀枪棍棒,皆是精装汉子,在一名面容方正的男子带领下出了宅院。 那男子看了眼地上的石狮与倒塌的大门,然后抬头看向门外,见了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样子的沈鸣,瞳孔不由一缩。 他看出了沈鸣来着不善,实力不凡,也没敢擅自行动,对着身边的一个汉子轻声开口道了句。 “去叫老爷和总教头过来!” 那汉子领命之后,便快步离去,沈鸣也并未阻止,仍是神色淡淡地站在原地,那面容方正的男子对沈鸣颇为顾忌,虽知方才之事是沈鸣所为,此时却也不敢动手,只是戒备地站在原地。 一时间,护国公府门前再次安静了下来。 “踏踏!” 脚步声响起,打破了门前的安静氛围,两名老者缓缓向门前走来。 那些汉子见了两人的到来,就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气势也是提了起来,众人皆是躬身行礼,口中恭敬开口喊道。 “老爷,您来了!” “总教头,这贼道士竟敢来咱们府上捣乱!” 这些人口中叫嚣着的同时,也在快速地形成了一个圈,将沈鸣围在了里面。 赶来的两名老者面色皆是不大好看,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大门被人用镇宅的石狮子给砸了,这世上有又谁的脸色会好看的起来。 领头的那名老者黑沉着脸色,他看了眼不知深浅的沈鸣,冷声开口道了句。 “阁下,这是?” 闻听见这道声音,沈鸣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那一瞬间,空气中似有一道雷霆闪电掠过一般,他看了眼开口的那名老者。 “林千之?” 林千之这些年久居高位,见惯了世间种种,他本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让他感到恐惧的东西,但不知为何,见到沈鸣这个眼神的时候,他心中却是忍不住一寒。 这种情绪似乎叫……恐惧! 林千之深吸了口气,将这种很是荒谬地情绪抛在了脑后,他平静地和沈鸣对视着,冷冷的开口回了句。 “不错,阁下又是何人,找老夫又何事?” 确定了目标对象,沈鸣也不想再多耽搁时间,他看着林千之,开口道了句。 “请林大人去个地方,和老朋友聚聚!” 沈鸣说完这话的同时,体内功力运转,微微鼓起了嘴,对着林千之等人所在的方向,轻轻地吐出了口气。 “呼!” 随着这口气的吐出,场中顿时刮起一阵猛烈大风。 这大风似乎带着沙子,迷人眼球,面对着迎面吹来的大风,众人皆是忍不住用手遮住眼睛,慌乱地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就起风了?” 这大风来的急,去的也快,转眼间的功夫,大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众人感受到大风的散去,这才试探性睁开眼睛向前方看去,却发现原本被他们围住的那道士此时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不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待再次看去时,见那道士却是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由开口回禀了一句。 “老爷,那道士……” 然而并不等他们说完,他们却发现,自己转头禀报的时候,原本林千之所处的位置,此时已没了人影。 老爷……也不见了!? 他们环顾了一番四周,见所有人都是一副呀然、惊愕的表情。 好片刻之后,方才有人惊呼出声。 “老爷……老爷!也不见了!” 同林千之一起出来的那名总教头,这时面色也是苍白无比,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闻听见喊声,毫不客气地对着那人便是一巴掌拍了过去。 “砰!”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惊呼的那人口中闷哼了一声,眼神涣散地倒在了地上,显然已经死去。 似乎是发泄了一番,总教头的情绪这才稳定了不少,连忙指挥起接下来的事情。 “林三,你去大理寺报案!” “林武,你去五城兵马司,让他们派兵封锁城门!” “林文,你赶紧去把刚才的那人的样子给我画出来……”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小孩子气 晕眩、恶心、难受! 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拎起来在甩一般,天地似乎都是颠倒着的,林千之现在便是这种感觉。 或许是片刻,也或许是很久。 当林千之感觉到双足踏地之时,他虽是松了口气,但仍是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他闭上眼睛,使劲地晃了晃脑袋,想要将这种眩晕感抛在脑后。 “林大人!林大人!” “林兄!林兄!” “没事吧,你没事吧?”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打量了一番四周,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不在护国公府门前。 此时的自己正处在一片树林之中,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座坟墓,这倒是把他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数步。 “林大人,你没事吧?” 倒退的身子被人接住,林千之回头看了一眼,有些诧异地开口喊了声。 “陆大人!?” 随着他的喊声,又有三人围了过来,其中两人虽多年未见,但林千之却是认得那两人的身份,更是感觉诧异。 “余兄,云兄,季兄,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就算是多年不见我这个老朋友,也不必用这样的法子来请我吧?” 说着说着,林千之自个都笑了起来,认为先前的事是几人开的一场玩笑。 但紧接着他便觉得不对,他发现对于自己的调侃,云丧北几人并没有附和,而是面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了。 毕竟是做到了内阁首辅的人物,察言观色这种事情自然很是擅长,他再次打量了一番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茅屋旁。 茅屋外除了他们几人外,还另外有着两人一猴,曾经他也属于江湖人,看那两人的装扮,林千之自然知晓这两人是江湖中人。 似乎是看出来自己眼中的疑惑,那红衣女子略带调侃地对着陆达生等人道了句。 “呐,又有人来了,给他说说是怎么回事吧,免得到时候死了还是个糊涂鬼!” 闻听见这话,林千之心中便是一怒,欲要出手教训这名女子,但还未等他出手,季怀玉等人却将他拉住。 林千之疑惑地回头望去,却见几人皆是苦笑了一声,很是无奈的开口道了句。 “没想到林兄你也被抓到这里了,也不知道下一个来的会是谁!” 抓!? 林千之顿时更加疑惑了,也不等他细问,百晓生便再次苦笑了一声,缓缓开口说起关于他为何到这里来的缘故。 …… 且不提又多了个老朋友陪伴的百晓生等人,却说京城之中,因为陆家、驸马府、林家这三家的奔走,整个京师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 还处在京城的那些江湖人士们尤其能感受到这一点,他们看着那些衙役、捕快、兵士、六扇门的人披甲执刀,手持着一副画像,在大街上搜寻着什么人。 尤其是他们这些江湖人更是被搜查的重点,已经有好几个江湖人被六扇门的人带走了。 天子脚下,最重维稳! 这样的场面可是极为罕见的,不少人皆是好奇发生了什么事,竟使得官府的人大动周折,都和六扇门的人在一起行动了。 萧枭看着一个熟人,忙走过去,挥手招呼了一句。 “孔兄!” 他招呼的那人身穿六扇门的门派服侍,正带领着一批兵士搜寻着街道,那人转过头来,见了萧枭也是有些惊讶。 “萧兄,你怎么在这?” 萧枭随口回应了两句,开口问道:“孔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这么大费周章的,是在找谁呢?” 孔兄闻言警惕地打量了萧枭一眼,并没有立马回应他的问题。 萧枭瞥了眼孔兄手里拿着的画像,虽只是一眼,他却仍是看见了画中那人是谁,忍不住有些诧异的开口道了句。 “是他?” 听萧枭如此说,孔兄便是有些不客气了,招呼着手下将萧枭围住,然后警惕地看着萧枭,将画像立了起来,开口盘问起来。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见孔兄瞬间就翻脸了,萧枭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试探性地想要将刀子拨开,却被兵士开口怒斥了一句。 “老实点!” 萧枭干笑了一声,看着孔兄,指着那画像,老实地回了句。 “没什么关系!” 似乎还生怕孔兄不信,便又再次开口补充了一句。 “我跟这人能有什么关系,人家可是刚击败百晓生,烧了天机阁,杀了二十多名大宗师,凭真正实力加冕江湖神话的存在,我这种小喽啰怎么可能跟他牵扯上关系!” 这话一出口,他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孔兄的面色为之一变。 孔兄神色如同见了鬼般,不敢置信地开口问道:“百晓生败了!天机阁被烧了!这……这怎么可能?” 见孔兄这副表情,萧枭心中有些暗爽,甚至有些隐隐的自豪感,他为自己是那事的见证人而感到自豪。 方才在山上时,他虽然同赵武争吵,希望沈鸣会陨落。 但说到底那是一种嫉妒心理作祟罢了,与他现在在孔兄面前吹嘘沈鸣的事并不矛盾。 况且,他此时也并不认为自己是在吹嘘沈鸣,他认为自己是在向孔兄炫耀自己的见识,至于吹嘘沈鸣嘛…… 恩…… 他觉得这仅仅只是附带的而已。 没错,仅仅只是附带的而已! 不得不说,这种行为真的很小孩子气。 就像是小孩子吵闹着要买糖葫芦,父母却不买,还打了他屁股,在他生气的时候,父母却又拿出一串糖葫芦问他要不要。 明明想吃的要死,却碍于脸面,即便扭过头去表示不要,眼睛却一直瞟着那糖葫芦。 当父母将糖葫芦递过来的时候,那生气的表情顿时又维持不住,立马就会又气又笑地接过糖葫芦,美滋滋地吃起来。 萧枭此时便像那小孩子,他炫耀似地开口道:“怎么不可能了,当时在场的可不止是我,还有好几百号人看着呢,不信你去打听打听,就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那阵仗,那场面,你是没亲眼看到,就跟神仙打仗似的,百晓生喊了二十多号帮手,云丧北跟薛平天都被他喊来了。” “但没有,一点用都没有,二十多号人,被那沈鸣一招就给收拾了!” 萧枭看着孔兄,口若悬河地说着早晨发生在踏云山上的事,但紧接着他突然又反应了过来,开口问了句。 “对了,孔兄,你们找他做什么,他犯了啥事!?” ------------ 第二百四十三章 道长可要想清楚了! 绑架!? 当从孔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萧枭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想法便是不可能。 这特么不是开玩笑嘛? 萧枭觉得以沈鸣的身份,怎么可能做出绑架的事情呢,这种事换成自己这种小人物去做还差不多…… 哎,也不对,自己可是立志成为大侠的人呢,怎么可能去干这种事呢? “他绑的人可不一般!” 这话一出口,萧枭顿时更加好奇了,究竟要何等样不一般的人,才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孔兄看出来萧枭眼中的诧异与好奇,他不由摇头苦笑了一声,左右打量了一眼,对着萧枭招了招手。 萧枭立马便明白了孔兄的意思,忙侧耳过去,孔兄正欲开口说话,只闻听见一声“砰!”响,京师之中便有一朵烟花升起。 孔兄面色一变,也不再多说,招呼了手下的兄弟一声,便急急地往烟花升起的方向看去,不止是他,京师中所能调动的衙役、捕快、兵士、六扇门的人听到烟花声响起,都在往那个方向急急赶去。 不止是朝廷的人,那些江湖人士,艺高人胆大,好奇之下,仗着自己的身手不错,也皆是在往那边赶去,他们倒要瞧瞧,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孔兄有事离开,萧枭未得到消息,左右看了眼,索性也咬牙追了上去。 …… 萧枭寻着孔兄等人的步伐,远远地吊在后面,跟着孔兄等人往烟花升起的方向赶去,他运起轻功,越往前赶,便越是能感到紧张的氛围。 一路赶去的同时,他还发现了不少的内力波动,显然也是有同道中人。 往前赶了好一会之后,他便发现前方已被戒严,已然不可能再往前走,他左右打量了一番四周,见不远处有座高耸的建筑。 仔细一看,萧枭这才发现是座酒楼,这酒楼他还挺熟悉的,乃是被称之为京师第一楼的天上楼。 据说这楼是京师最高的建筑,站在楼顶之上,甚至隐隐能窥视到皇城里的风景。 站得高,看得远! 他稍稍的想了想,然后便运起功法往酒楼赶去,随手甩给门口小二一些碎银子,萧枭一个纵身,几个起跃跳上了楼。 “踏!” 萧枭轻盈地落在了房顶之上,还未等他看清周围的情况,便有熟识的人开口招呼了他一句。 “萧兄,这边!” 萧枭闻声看去,那人他也认识,唤作天风刀刘秋,乃是他前些日子结交的江湖朋友,他也不客气,迈步往刘秋的方向走去。 一路走去的同时,他发现这不大的房顶之上,此时却站立着不下五十个人,和他抱着同样想法的人显然不在少数,而先前与他争吵的赵武也在这里。 萧枭走到刘秋身边,抱拳道了声好,然后开口向其问了句。 “刘兄,什么情况?” 刘秋伸手对着一个方向指了指,然后开口回道:“呐,自己看!” 萧枭顺着刘秋手指的方向看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金碧辉煌紫禁城,红墙宫里万重门,他自然知晓这不是刘秋让他看的,也不是他想要看的。 稍稍移动了一番视线,萧枭方才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 在紫禁城的正门前,在那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之上,此时正有一人负手而立。 那人一身白色道袍,身姿笔挺,衣袍发丝随着吹起的风缓缓摇摆,那人就那么立在那里,却自有一股超凡脱俗的风姿。 如谪仙降世! 而在那人周围,相隔了数十丈的距离,大队的衙役、捕快、兵士以及六扇门的人马呈一个扇形,将其重重围住。 这些人皆是刀剑出鞘,长枪树立,弩箭上弦,直指着那名白衣人。 萧枭粗略一数,发现这些兵士怕是有数千人之多,而且他还在这些兵士中发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容,先前跟他谈话的孔兄便在其中。 此时孔兄正跟在一个胖子身边,萧枭看了眼那胖子的穿着,瞳孔便是一缩,因为那胖子身上穿着的乃是六扇门总捕才能穿的衣服。 在那胖子身边,还有三人穿着同样的衣服。 萧枭心知这是六扇门的四位总捕到了,既然总捕都到齐了,那六扇门这次肯定是倾巢而出了,那么…… 萧枭定眼在其周围扫视着,果然发觉在那群兵士中藏着不少的大宗师。 萧枭暗自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声音有些干涩地看口向刘秋问了句。 “刘……刘兄,什么情况!?” 刘秋嘿嘿一笑,啧啧了两声,这才开口回道:“什么情况?你说这是什么情况,没看到哪里站的是什么人吗?“ 萧枭没好气地回了句。 “废话!” 刘秋嘿嘿笑道:“这沈先生还真是干大事的人啊,刚把百晓生的天机阁给烧了,现在又招惹上朝廷的人!” “艺高人胆大,确实是艺高人胆大,俺老刘服了,今儿个怕是还有好戏看!” 萧枭急不可耐地问道:“说重点,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听说沈先生绑了人,所以才引起了这么大的阵仗,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刘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才点头回道:“你小子消息还算灵通,沈先生确实绑了人,而且绑的还不是普通人,据说是……” 他看着更是好奇的萧枭,吊着胃口的笑了笑,这才继续开口。 “据说把出云公主周珏的驸马季怀玉,兵部尚书陆达生,内阁首辅林千之给绑了!” 驸马!? 兵部尚书!? 内阁首辅!? 听到这些名头,萧枭当即就是一呆,脑袋像是被大锤敲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只是本能地回了句。 “真的假的?” 刘秋嗤笑了一声,继续道:“季怀玉和陆达生我不清楚,林千之我可是瞧的清清楚楚,沈先生对着那林千之吹了口气,就跟仙法似的,凭空便起了一股怪风,等风散去的时候,那林千之便被沈先生给带走了!” 刘秋手指着远处的那些人,努了努嘴,“呐,不信自己瞧,出云公主,陆家、林家的人都围在那呢!” 萧枭顺着刘秋手指的方向望去,在那些兵士后方,果然见到了一群家眷,再看看被兵士团团包围住的沈鸣,心中已是信了八分。 群雄看着这一幕,感到震惊的同时,也为之感到好奇。 “沈先生这是要做什么?” “就是啊,都快要被朝廷的人包围住了,怎么还不赶紧撤,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啊,等彻底被这几千号人马围住了,那可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不止是群雄好奇沈鸣在这里干什么,便是出云公主周珏、大理寺薛造、六扇门的几位总捕皆是好奇沈鸣想做什么? 赵胖子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午门前负手而立的沈鸣,对于这个人他是熟悉的,但同样也是陌生的。 他的熟悉来自于一份份递呈上来的关于沈鸣的信息,在六扇门总部的管理者中,他也是第一个知晓沈鸣情报的人。 说陌生则是因为对于沈鸣这个真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对于像沈鸣这样的传奇人物,他其实是颇为钦佩的,他想过很多很多种和沈鸣见面的情形。 比如相谈甚欢,或者一见如故、又或者形同陌路之类的…… 但唯独眼前的这一种,是他未曾料到过的。 但钦佩归钦佩,今日发生的事,以及眼前的情形,显然容不得他有私人的立场,他看着身穿白袍,负手而立的沈鸣,厉声开口喝问道。 “沈道长,私自绑走朝廷命官、擅闯皇城可是大罪,是要杀头的!道长意欲作何,可要想好了,莫要误了自己的性命!” 他现在还不知踏云山顶发生的事,对于沈鸣这个天人,说话还留有一步余地,想要缓和这种局面。 ------------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人镇军! 擅闯皇城?绑架官员?杀头的? 想好了吗? 呵…… 沈鸣自然是想好了的,若是未曾想好,又何必到这来呢,他看着这金碧辉煌的紫禁城不由轻笑了一声,然后朗声开口喊道。 “禁军总统领周镇何在!” 这声音猛地在皇城上空炸响,如同九天之上有金甲神将手持天旨,对着世间的芸芸众生宣读着天宪。 声音远远的传开,不止是赵胖子,不止是周围的那些兵士、捕快,也不止是天上楼中的群雄以及紫禁城中的人们。 而是彻底地传开,使得整座京城的人都能听到这道声音。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紫禁城中便有二十多道骇人的气势冲天而起,一道道人影从紫禁城各处往这方赶来,同时厉声训斥道。 “大胆,何人在此喧哗!” “无知小儿,竟然敢在紫禁城前撒野!” 对于这一道道来势汹汹的人影,沈鸣丝毫不做理会,他的话语不停,那如神明般的声音自然也会继续响起。 “大内总管高乐水何在!” 当这道声音响起的时候,在这紫禁城的深处,一名面白无须,略显富态,身穿宦官服饰的太监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皱了皱眉,本打算像开始一样,并不理会这道声音,让手下人去处理,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那道声音再次传来。 “天子周政何在!” 他的面色顿时为之一变,白白胖胖的脸庞顿时阴沉到了极点,他快速地从蒲团上站起,嘴角露出一丝阴柔的笑意。 “不知死活的东西,正好用你来试试陛下传下来的手段!” …… 随着这三道声音的响起,整座京师都为之沸腾了起来,普通人好奇地议论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天上楼中的群雄则是震惊的看着紫禁城前的那道白色身影。 他们这时早已被沈鸣的举动给惊住了,任谁都没想到沈鸣会喊出这样的话语,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赵武结巴道:“这……这……沈先生这是要干什么啊?” 萧枭抽了抽嘴角,声音干涩的揣测道:“他……他难道是绑了林千之几人,想和皇帝老儿谈条件不成?” 刘秋脑洞大开道:“该不会是绑了林千之几人还不够,想要把皇帝老儿也给绑了吧?” 他这话引得旁边人的一阵白眼。 “绑?怎么绑,这么多禁军,这么多大内侍卫,你去绑个瞧瞧?” “就是,再说了,沈先生犯得着去绑皇帝老儿吗?” 而那些兵士、衙役则是大怒,出云公主周珏更是怒极,他看着那名立于紫禁城前的狂徒,厉声开口命令道。 “放箭!给我放箭!” 平日里碍于军纪,或许不会有人听她一个公主的命令,可此时的这些兵士早已怒极,周政登基近三十年,早已将他英武的形象印在了这些兵士的脑海中。 在这些兵士的眼中,周政已经不仅仅是他们效忠的皇帝陛下,更像是一尊被供奉在心中的神灵,容不得旁人有丝毫的冒犯。 但熟知内情的赵胖子几人面色却是一变,赵胖子忙大声开口阻拦道。 “住手!” 但此时又如何来得及,闻听见这道命令,弩箭早已上弦,准星瞄准沈鸣的那些兵士皆是扣动扳机。 “嗖!嗖!嗖!” 在那一瞬间的功夫,便有数千枝羽箭形成一场铺天盖地的箭雨朝着沈鸣所在的位置直直落去,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周珏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畅快的笑容。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沈鸣的下场,那狂徒定会受万箭穿心而死! 与她不同,自认为熟知沈鸣底细的四名六扇门总捕,却不像周珏那般自信,他们知晓沈鸣乃是天人。 而天人最具体的表现,便是以一敌万,寻常的手段对天人来说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这也是朝廷久久不能奈何三宗的原因所在。 果然! 情形如他们所料。 那如雨般落下的羽箭,在落到沈鸣三尺之外的时候,似乎是遇到了一层阻拦,又像是都用尽了力道,全都停滞了下来。 “咚咚!” 伴随着一枝枝羽箭落地的声音,转眼间的功夫,沈鸣周围便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层羽箭。 眼前的这一幕,对于那些有武艺在身的人冲击还不算太大,但对那些平常的兵士以及衙役们来说却是震惊到了极点。 原本围拢着沈鸣的他们皆是有些畏惧的往后退了退! 毕竟心中的神明,又怎敌眼前这种神迹! 周珏更是浑身颤抖,面色苍白到了极点,洁白贝齿上下颤抖咬合着,她连连倒退数步,同时如同疯了般大声开口叫喊了起来。 “放……” 然而她只来得及喊出一个“放”字,一枝羽箭却已破空而至,直直的撞击在了她的眉心之上,随着一声“砰!”响,红白之物顿时洒落一地。 “呼!” 这时,羽箭破空带起的呼啸声方才响起。 没有人看到这枝羽箭是什么人射出的,同样也没有人看清这枝羽箭是什么时候射出的! 羽箭不知何时起,也不知何时至! 他们看到的仅仅只是周珏倒在地上的尸体,与那一摊红白之物。 但从羽箭飞来的方向,他们还是可以知道,这羽箭是谁射出的! 射出这羽箭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名被他们围在中央的那名白衣人,所有人皆是将视线放在了沈鸣的身上。 这次正好相反! 与这些普通的兵士不同,那些有武艺的六扇门中人更是感到震惊,他们方才可是全程都注视着沈鸣,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能发现沈鸣是何时出手的。 在场的江湖人士,不论功力高低,此时竟都和那些普通的兵士都没什么区别,仅仅只看到周珏的倒下,其他的丝毫未曾察觉。 也就是说,方才的那一箭,若不是射向周珏,而是射向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一定是中之即死,绝无躲过去的可能。 这个结果…… 这个结果让他们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恐惧。 那些隐藏在兵士中的六扇门客卿、弟子,将自己的气息更是收敛了不少,努力的装作普通人,薛造、赵胖子等几位领头的官员挥手让手下人将自己更加围拢了些。 而先前从皇城中向沈鸣这方直扑而来的二十多道骇人的气势,这时也皆是顿住了脚步,警惕而戒备地向沈鸣看去。 一挡! 一箭! 一人,镇军! ------------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妨开的大些! 沈鸣这一挡、一箭,镇住了所有人,在这紫禁城前再无人敢开口说话,即便周珏的尸体还躺在那里,而杀人凶手沈鸣正站在那里。 都没人再开口下令! 沈鸣见了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缓缓开口道了句。 “今日之事,与尔等无关,我只寻这三人!” 闻听见沈鸣这话,场中仍是没人开口,或者说没人敢开口,没人愿意开口,没人想做那出头鸟! 天上楼中的群雄,看到这一幕,更是感到震惊。 一人! 仅仅只是一人! 便镇住了这几千上万号人马,以及数十名大宗师! 就连杀了个公主,都没人敢吱个声,这是何等的霸气,真是令人心向往之! 这样的场景他们莫说见了,便是在心中想都未曾想过,萧枭看到这一幕,这时也不由从心底升起一丝佩服之情。 “百晓生败在沈先生的手下,也不算辱没了他的名头!“ 想着从早晨到现在所看到的一切,他不由如此出声感叹了一句,他的这句话引得群雄一阵点头称是。 “这话说的不错,同沈先生现在做的相比,百晓生还真不算是什么!” “凭此一战,不论输赢,沈先生都可真正封神啦!” “是啊!这才是江湖神话,眼前的这一幕才是真正的江湖神话啊,一人镇军,试问有那位江湖人办到过?和这一幕相比,百晓生?呵……他又算什么江湖神话!” 这话却是引得一众江湖人点头称是! 从外面看,紫禁城前的时间似乎停止住了一般,没人有其他的动作。 但此时的紫禁城内却是波涛涌动,大队的铁甲禁军如同江流般有条不紊地向着这边涌来,这些铁甲禁军与外面的衙役、捕快,甚至是与皇城中那些普通的禁军都不相同。 这种不同不仅仅只是区别在真正见过血,上过沙场那么简单,而是这些人皆是习练有内功心法,有武艺护身,比起普通的兵士强出十倍不止! 事实上这批禁军最开始创建的目的,是用来对付三宗的,周政在这些禁军的身上可是花了不少的心血精力,甚至还亲自为这些禁军起了个名号。 杀神军! 而指挥着这些兵马的则是一名全身披甲,便是连面容都被笼罩在了精铁面具后的铁甲人,这人的那身铁甲,比起那些普通的铁甲兵士还要高上三分,精致许多,更是显得身形魁梧,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台无情的杀戮机器。 他便是周政的心腹,禁军总统领周镇! 周镇提起一把方天画戟,翻身上了一匹同样身披战甲的黑马,他看着那紧闭的城门,似乎已经透过城门看到了外面的那名狂徒。 “开门!” 他这样冷冷的下了个命令,还傻傻看着这些铁甲兵士的看门禁军愣了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将城门打开。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军队…… 不…… 这应该已经不能说是军队了,而是该被称为杀戮机器了,这些人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形成的杀戮气势便让他感到胆寒。 他曾经乃是西北边军,久经沙场,所谓的边军劲旅也见过不少,可像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可以肯定,那些所谓的边军劲旅,放在这些铁甲兵士面前,绝对不是一合之敌! 站得高,看得远! 天上楼中的群雄这时也发现了紫禁城午门内的一幕,有人手指着那群身披铁甲的禁军兵士,大声开口道。 “你们看,那些禁军!” 其余人纷纷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时也看见了这一幕。 有人不以为然地道了句。 “这有什么,不就是普通的铁甲军嘛,有什么……” 但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他便听到一道可裂金石的喊声响起。 “杀神!” 这声音无情、冰冷,带着无尽的杀戮之意,没有一丁点人世间的烟火气,听见这声音的人,似乎都感到有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到了他们背后。 后背觉得有些凉飕飕的,都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人打了个寒颤之后,想要开口将方才的话继续说完,但这时他又听到了一道声音响起。 “杀神!” 这是无数道喊声聚集到一起发出的声音,这声音中同样带着浓浓的杀戮之意,但这并不是让他止住话语的原因所在。 真正让他止声的原因乃是…… “这……这……这……” 那人震惊之下,结巴着开口想要说话,但却因为太过惊讶,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有人却是帮他道出了他心中的惊讶。 “疯……疯了吧,这皇帝老儿可真是疯狂,组成这样的一只军队怕是要把他国库给掏空吧!” “军……军队,全部由习武之人组建的军队!” “这个疯子一样的想法,竟然真的有人去做,而且还真的做成了!” “这……这样的军队,这世间谁人能挡?” 群雄看着那群铁甲骑兵突然爆发出的气势,皆是震惊到了极点,身为江湖人,自然知晓这种纯粹由练武之人组成的军队的可怕! 练武之人的强悍武力,加上军队超强的执行力和协作能力,这种相加远远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的。 这种相加得到的结果是十、是二十、甚至一百、乃至两百! 所有看见这一幕,看见铁骑从午门涌出的群雄,为之震惊的同时,也在心中为沈鸣担心了起来,有人甚至焦急地喊出了声。 “沈先生,快撤啊!” “快撤,不然你会被活生生耗死的!” 但他们的这种震惊以及担心却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便被一副更为惊人的画面给镇住了。 “杀!” 沈鸣看着如恶龙般从城门中涌出的铁甲骑兵,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气势,他不由扬了扬眉头,全部由练武之人组成的兵士,不得不说,这还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该说是有魄力好呢,还是该说是疯子才好?” 沈鸣喃喃地道了句,然后看向朝自己袭杀过来的铁甲骑兵,他却是丝毫不惧,反而轻声地笑了笑,略带调侃地道了句。 “既然都已经开门了,那又何必这么小家子气呢!” 他说着这话的同时,右脚一提,往前一迈,然后一踏。 “轰!” 沉闷震耳的轰鸣响起,就像是有巨人踩踏着这方天地一般,京城中的人很明显地能感觉到地面晃了晃,就像是地震一样。 但紫禁城前的那些人却是知道,这不是什么地震,仅仅只是有人踏了一下地面而已。 “咔嚓!” 伴随着这道声音,他们看着沈鸣脚步落下的位置,一道深邃而又宽阔的裂缝笔直的朝着午门延伸而去。 “啊!” “嘶!” 一路延伸,一路惨叫嘶鸣! 许多躲闪不及的铁甲骑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那深邃的巨大裂缝给吞噬了进去。 但不止如此,沈鸣说着这话的同时,他又将双手缓缓抬起,平举向前,手背相对,五指微微分开,露出些许缝隙。 然后。 就像是推拉着一扇门一样,他将双手向两侧缓缓拉开。 “不妨将这门开的大些!” ------------ 第二百四十六章 撤! 山崩地裂! 这个词语很多人都听说过,但真正见过这等画面的又有几人呢? 不亲眼目睹这样的场面,是永远无法想象这种让人心惊胆寒,魂飞魄散的恐惧感。 大理石铺就的宽阔街道,凭空现出一道漆黑深邃的裂缝,那裂缝便如一只巨大无比的黑蛇,潜伏在那里,择人而噬,吞噬着靠近它的一切生物。 “轰隆!” 伴随着沈鸣的双手分开,伴随着这样的一道声音响起。 那道漆黑而深邃的裂缝竟再次暴涨数倍,转眼间的功夫便变作了一道十余丈宽的深渊,而紫禁城前的那扇大门,那道城墙,受此影响。 在一阵“轰隆!”的声响中,顿时坍塌了下来,被埋没在了漆黑深邃的深渊之中,只余下一片残垣断壁。 所有人皆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住了,他们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道横亘在自己眼前的深邃裂缝,心中更是胆寒。 “妖……妖法啊!“ 有精神崩溃的兵士如此喊了句,然后将手里的兵刃丢在了地上,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此处。 临阵而逃! 若换了平时,以大周的军纪森严,这样的兵士还不等他逃跑,在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便会有执法队将其一刀给斩了,以儆效尤! 但此时,却无人再管他。 因为不止他这样的小兵,便是那些当官的,也是面色苍白,脚步慌乱地在向外逃离着,口中一个劲地念叨着。 “神仙老爷勿怪!” “神仙下凡了!“ 数千上万围拢着沈鸣的兵士,此时对沈鸣更是畏若神灵,尽皆仓皇而逃,刀枪剑甲,弓弩旌旗更是落了一地,场中一时间乱做了一团。 沈鸣看了眼远方,一道血色遁光正在飞快地逃离着这里,他皱了皱眉头,然后轻轻地拍了怕腰间的天妒,轻声道了句。 “去!” 天妒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然后冲天而起,向着那血色遁光急速追去。 赵胖子等人看着这些逃跑的兵士,此时却无法阻止,或者说他们打心底里不愿意阻挡,人皆有惧死之心,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薛造扶了扶歪斜的官帽,但却因为这个动作更加歪斜了,他面色苍白的对着赵胖子道了句。 “赵……赵兄,你们在这看着……看着这狂徒,我去调京营的人马过来。” 说完这话,也不等赵胖子等人回应,拍马便离开了这里。 赵胖子在心中骂了句娘,但受此启发,眼睛却是一亮,他对着身边的向总捕抱拳道了句。 “向兄,这狂徒如此棘手,怕是只有请百晓生先生出手了,我……“ 然而并不等他说完,却是已经有一道声音响起。 “赵总捕……百晓生先生,好像已经败在了这沈鸣的手里!“ 这话却是让四位总捕再次一惊,他们可是知晓百晓生的实力,以及百晓生掌控的力量,毫不夸张的说,百晓生的所在的天机阁,论危险程度,同这森严的紫禁城相比,也不逞多让。 向总捕面色难看地盯着说话的那人,“你从那听来的消息?” 说话的那人正是先前和萧枭闲聊过的孔兄,他将孔兄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而且,听说就连天机阁也被烧了,好像城里的江湖人基本都知道这事!” 百晓生败了!? 就连天机阁也被烧了!? 闻听见这个消息,四名总捕皆是不敢置信,再次向孔兄确认了一遍之后,四名总捕望向沈鸣的眼神更显畏惧。 向总捕沉默了片刻,声音干涩地开口道了句。 “先撤吧!” 其余三人闻言皆是不由松了口气,赵胖子看了眼不远处的沈鸣,试探性地问了句。 “那这里?” 向总捕苦笑了一声,回道:“我等皆不是这人的对手,与其留在这里平白把命送了,不如先撤了再说!” 他同样看向远处的沈鸣,有些感叹地道了句。 “这厮倒也挑了个好时候,趁陛下去扫平三宗,皇城空虚的时候,跑出来添乱!” “先撤吧,且让他得意片刻,待陛下回来,再来好好炮制他!” 听向总捕如此说,其余三人这才明白为何紫禁城外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那位文武双全、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却不曾露面。 随着向总捕这些人的撤离,最后坚守在紫禁城前的那些人也快速地离开了这里,一片残垣断壁的紫禁城前唯留下一地的刀甲,与慌乱离开时被踩踏死的尸体。 沈鸣上前两步,伸手将周镇的铁甲头盔取了下来,头盔下是一张刚毅且很有魅力的面容,这人看着四十来岁。 此时满脸满眼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浓浓的惊恐。 “周镇?” 沈鸣如此道了句,闻听见这道声音,周镇的面色顿时变得更加惊恐难看,他连连倒退数步,因为身上穿着这身铁甲,行动有所不便。 “噗通!” 他倒退着的步子一乱,顿时跌倒在了地上。 沈鸣见状,自然也知晓自己是找对人了,闻言也不再多说,他将视线投向远方,一道纯白色的流光正朝这边急速飞来。 看来,那道血色遁光,应该是已经被天妒抓住了。 果然。 “嗖!” 天妒在他上方不远处的位置停了下来,然后将他剑尖上挑着的人给抛了下来! “噗通!”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沈鸣低头看了眼落在地上的这人。 这人身穿一身宦官服饰,长相阴柔富态,白净的脸颊因为受伤更显苍白,此时脸上同样是一副惊恐到了极点的表情。 “高乐水?” 沈鸣轻笑了一声,如此道了句。 高乐水听见这话,然后抬头看了眼沈鸣,他看着那把将自己追的落荒而逃的剑,此时竟乖乖的躺在沈鸣手上,面色更是苍白了数分。 见高乐水不答话,沈鸣不在意的笑了笑,接着开口道了句。 “跑什么,那燃血遁光是周政教你的?” 先前在周镇率领杀神军从皇城中涌出的时候,高乐水身化血色遁光同样在朝着他这方急急袭来,这等修真手段,自然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本以为来人会是周政,或许可以好好的打上一场,可没想到当自己一脚踏出裂痕,双手撕开深渊的时候,那血色遁光似乎是遇到了天敌一般,竟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跑。 着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天子龙气! 紫禁城前的那片残垣断壁中,此时剩下的也就只是沈鸣、周镇、高乐水三人而已,其余人皆是逃的逃,躲的躲,再无人敢露面。 听沈鸣提起燃血遁光,高乐水的面色不由再次一变,很是诧异地抬头看向沈鸣,显然也是没料到会从沈鸣口中听到这个词汇。 沈鸣轻声笑道:“有什么好惊讶。” 高乐水沉默了片刻,这才抬头道了句,“果然,你也会仙法!” 对于高乐水的这话,沈鸣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轻轻将眼睛闭上,用神识扫视了一番这紫禁城。 惊慌的宫女嫔妃,丧胆的禁军,乱做一团的人群…… 感受着这皇宫之中的一切,沈鸣心中已经有所了然,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眼高乐水两人,轻声开口道了句。 “周政不在皇宫?” 虽是个问题,但沈鸣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显然认定了这个事实。 周镇沉默着不说话,脑子里还回荡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倒是高乐水这太监或许是因为有周政传的修真之法的缘故,倒也颇为硬气。 高乐水冷笑了一声,阴柔地回了句,“陛下若在皇宫,又岂容你这贼子在此撒野,早将你碎尸万段了!” “是吗?” 沈鸣不置可否的道了句,然后扫视了一眼这皇城,在此开口道:“那还真是有些遗憾呢。” 听见沈鸣这句略带调侃与遗憾的回答,高乐水不由冷哼了一声。 沈鸣也懒得理会这人,他随手一指点在了高乐水眉心之上。 “唔!” 高乐水颇为硬气,受此重击,也仅仅只是闷哼了一声,然后连连倒退数步,装作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但紧接着他便发觉了不对,面色彻底的变了,他惊恐大叫了起来。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灵……灵力,我的……灵力!”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快速的涌出体外,不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阻止这股灵力的流出,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习武之人被人废了内功一般。 沈鸣并不理会高乐水的大喊大叫,他微微张嘴,轻轻呼出一口气,随着这口气的呼出,场中顿时刮起一阵怪风,那怪风裹卷着高乐水两人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后。 怪风散去,偌大的紫禁城前,此时便只剩下了沈鸣一人。 沈鸣微微抬头看向这紫禁城的上空,他不由皱了皱眉头,然后扫视了一眼四周,手指掐了个法诀,身子顿时化作一道淡青色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当沈鸣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天上楼的楼顶之上,原本立在此处的那些江湖人士见沈鸣消失,还正诧异着呢,没想到转眼间沈鸣便到了自己等人的身边,着实是吓了他们一跳。 沈鸣的突然出现,让他们也不知该做什么是好,皆是畏惧小心地看着沈鸣,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生怕惹恼了沈鸣,落得和那些兵士一样的下场。 站在此处,可以俯瞰着整个皇城,沈鸣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运转体内灵力,心中默念术法口诀,缓缓将眼睛闭上,同时双手并指作剑,手指之上开始泛着淡青色的流光,他将双手微微抬起置于眼帘之上。 随着他的举动,一股莫名的气势顿时在场中升起,这种气势让在场的群雄并不感到紧张压抑,反而让他们觉得耳目清明。 “开!” 当一道清朗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的时候,他们发现眼前的世界似乎都为之一变,整个天地就像是换了副画面一样。 他们能清晰看到皇城之内的一草一木,能清晰地听到皇城内那些宫女太监的细语。 不仅如此! 更让他们感到惊讶震撼的是,他们看见,在那皇城上空,在那紫禁城巅,此时竟凭空出现了一条龙! 是的。 龙! 他们揉了揉眼睛,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他们却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看错,在那皇城上空,竟然真的有一只金龙盘旋着。 那金龙盘旋在紫禁城上空,怕是有万丈之长,此时似乎也感受到了他们的视线,缓缓地转过头来,对着他们愤怒地咆哮了一声。 伴随着这声咆哮,他们竟看见一道毁灭性的龙息正朝他们吐了过来! “啊!” “龙……龙……!” 有人受不了这等场面,惊呼了一声,心神激荡之下,竟控制不住力道,直接滑落到了地上。 “好一头恶龙!” 沈鸣冷笑了一声,然后右手抬起,在身前画了个淡青色的圆圈,接着伸手往前轻轻一推,那圆凭空暴涨,似能圈下整个天地,迎着吞吐而来的龙息撞了上去。 那股似能毁灭万物的龙息在撞上那圆圈之后,便如同一滴水滴进了一个硕大的圆桶一般,未溅起丝毫的波澜。 镇国龙气护江山社稷! 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一直就有流传,其实《通天大道》上也真实的记载着,眼前的这金龙便是护佑大周的龙气所化。 不……更准确的来说,现在这道金龙已经不是护佑大周的龙气所化了。 现在这金龙已经受外物影响,被其炼化成了类似化身的存在,用以辅助修行,现在这金龙已经不只是单纯的护佑着大周江山社稷,而是…… 与那些江湖人不同,使了望气之术,看了天眼的沈鸣对于那龙看的更是清晰,对于紫禁城上方的画面看的也更为清晰。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在那紫禁城上空,不仅仅有那万丈金龙,还有着亿万点光芒闪烁,不仅如此,他还可以清楚的看到,大周的各地还在持续不断的有这样的光芒朝着这方聚来。 而那金龙,便在这光芒组成的光河之中,游动着,吞食着,成长着! 身为修真之人,他自然知晓那种光芒是什么。 那是命光,那是大周亿万子民不知不觉间,受其牵引汇聚而来的点点生命之光! “好一头吞食众生寿命,以壮自身的恶龙!”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沈鸣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不用多想,他便能明白,使出这等残忍手段的会是何人。 周政! 除了他,除了当今的天子,没有人能习得此种修真之法,用的了这种手段! “以天子帝王之身,习修真之法,欲借众生之命,成就无上大道,使王朝千秋万代,真是个疯子!” 沈鸣如此道了句,接着抬头看向那头怒视着自己的金龙,面色彻底冷了下来,他缓缓伸手握在了腰间的天妒剑柄之上。 ------------ 第两百四十八章 缚龙! 纯白的剑! 那白玉一般的长剑,浑身上下缠绕着紫白色的银蛇闪电。 随着那柄名叫天妒的纯白长剑冲天而起,急速飞出,这一方天地皆是为之色变。 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暗了下来,狂风猛地刮起,让人有些站不稳脚。 在那厚重的铅云之中,有无穷无尽的银蛇闪电在酝酿着,咆哮着。 但咆哮着的不只是那些银蛇闪电,皇城上空的那头万丈金龙此时同样在咆哮着,怒吼着。 那金龙猛地抬头,仰天长啸一声,接着冲天而起,向那铅云迎面撞去,它一个神龙摆尾,欲要将那酝酿着银蛇闪电的铅云击溃。 “轰隆隆!” 但它的这番举动却是徒劳,就像是人将手伸进水中,想要将水流击散一般,只是一场无用功而已。 它的这番举动,仅仅只是溅起了漫天的雷电火花,与那“轰隆隆!”的雷鸣声。 一场无用功之后,那万丈金龙这时似乎也发现了引来这厚重铅云,这漫天银蛇的罪魁祸首。 它将龙首缓缓抬起,硕大的眼珠闪烁着金红的火焰光芒。 它紧紧的盯着在那铅云之上,正被万千银蛇闪电围绕在中心的那柄纯白长剑。 此时的天妒如君主般站立在厚重黑沉的铅云之上,锋锐的剑尖直指着下方的万丈金龙。 而在天妒周围,那万千的银蛇闪电,便如臣子朝见君主一般,对其恭敬到了极点。 天妒的这番姿态,显然惹恼了金龙! 它才应该君主! 它才应该是那宣判众生生死之人! 万丈金龙仰天长啸一声,将龙嘴大大地张开,在它口中,一团可怕刺眼到极点,似乎能摧毁世间一切事物的龙息正在酝酿着。 “猖狂!” 沈鸣见状,不由冷哼一声,他左手结印,右手掐剑诀,然后举步往前一迈。 随他这一步迈出,他整个人凭空虚渡,身子化作一道虚影,眨眼间的功夫便消失在了群雄的视线之中。 群雄极目远眺,搜寻四周,想要寻找沈鸣的去向。 突然! 有人手指着上方,惊呼出声。 “你们快看,那……那上面!” 群雄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些功力低的只能见到厚重的铅云与偶尔闪过的银蛇,但那些修为高深之人却是不同。 他们看见在那铅云之后,在那无数的银蛇闪电组成的雷池之上,在那柄纯白长剑之旁,此时竟立着一名身穿白色道袍的男子! 那人神色淡然,俯视众生,凭空而立于苍穹之上,脚踩雷池,衣袍发丝随着狂风起舞,似操纵世间雷霆的神明! 他们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虽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但他们却知道,那不是神明! 那是人! 那是活生生的人,那是刚火烧了天机阁,大闹了紫禁城的当世神话。 沈鸣! 他们看着沈鸣微微张嘴,然后缓缓伸手握在了那柄纯白长剑之上,接着一道漠然到了极点的话语声在他们耳边响起。 “缚!” 随着这个缚字响起,随着沈鸣握着那柄纯白长剑对着下方一挥。 “轰隆隆!” 一道响亮到了极点的轰鸣声顿时响起,所有人皆是被这道雷声给吓了一跳,耳中的嗡鸣声久久不绝。 这声轰鸣不仅吓住了他们,苍穹上的厚重铅云似乎同样也被吓了一跳,竟在这轰鸣之后就此散去。 铅云散去,所有人这时都看清了苍穹之上的画面。 他们看见在那由无数银蛇闪电组成的雷池之上,一名白袍男子高举着纯白长剑,,那男子将手中长剑向下轻轻一挥。 灭世! 什么样的场面能被称之为灭世,很多人或许都不知晓。 但他们在看了眼前的这一幕之后,皆是觉得下一刻世界将要毁灭。 他们惊恐而又绝望的地看着苍穹之上的那片雷池,似乎是因为那人挥动长剑,将雷池斩了好大一个缺口。 无数的电光,无数的银蛇,便如瓢泼大雨般从那苍穹之上倾泻下来,撒向这人间,欲要将这人间变作无间地狱! “啊!” “天……天神发怒啦!” “逃……快逃啊!” 无数人皆是惊慌地喊叫着,奔逃着,想要逃里这片土地。 但也有人因为太过震惊恐惧,心中胆寒,只能双腿发软地瘫坐在地上,甚至有些人屁股下面还有摊水渍。 他们只能面色苍白,双眼呆滞地看着上空,看着那银蛇闪电朝着这方倾泻下来,等待着末日的到来。 但这末日,似乎是停止了! 那倾泻而来的银蛇闪电,在落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似乎是撞到什么东西,又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无数的银蛇闪电,前赴后继的落在了那个位置,被缠在了那个距离。 随着银蛇闪电越落越多,它们聚集在一起,渐渐的形成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形状。 所有人皆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苍穹上这不可思议到了极点的一幕。 “轰隆!” 随着最后一道银蛇的落在,先前的那些银蛇闪电,竟同时发出一道璀璨耀眼到了极点的紫白色光芒。 银蛇电光的齐齐闪耀,也让一直看着这场天灾的人们回过神来。 他们这时也发现了,为何自己先前会觉得这些银蛇闪电组成的形状很是熟悉,因为那竟是…… “龙……龙……” “这……这……这不是龙吗!?” “天啦,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人看着苍穹之上,那由无数银蛇闪电组成的雷龙,心中皆是震惊到了极点。 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有雷龙出现在京城上空。 同那些普通的百姓相比,先前处于天上楼,立在沈鸣身边的那些江湖人,对于眼前的这一幕,他们看的则要更加明白些。 因为明白,他们同样也要比那些普通的百姓更为震撼! 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他们看到的不仅仅只是那雷电组成的雷龙。 不…… 更准确的说,那些雷电根本就不是在组成雷龙,而是如同一条条锁链,一具具枷锁一样,在锁着龙! 在锁着那条万丈金龙! 那些普通百姓看的到仅仅只是表面,看到的仅仅只是躯壳。 他们认为的雷龙其实只是一件枷锁刑具,真正的金龙此时正被锁在这枷锁之中! ------------ 第二百四十九章 烧!烧!烧! 皇城上空。 那条先前还威风凛凛,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万丈金龙,此时却变得如同一条爬虫般萎靡不振。 即便它那双金龙的龙眼之中此时仍充斥着滔天的怒火,但那眼中的虚弱同样是显而易见的。 “这……这是……” “那龙……那龙竟被锁住了!?” “这等……世上竟有这等手段!?” “那人……挥剑的那人是……是沈……先生吧!?” “好……好像是的!” “他难道是神仙不成!?” 他们失神而又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口中喃喃地说着这些话。 “咦!” 有人惊讶地道了声,然后伸手揉揉眼睛,再次定眼看去,见眼前却只有雷蛇闪电,而无万丈金龙。 那人转头看了看其他人,见这些人同样也是一脸的诧异。 “怎么回事,那龙怎么不见了?” “对啊,难道刚才是我眼花了?” “狗屁,要眼花也不可能大伙一起眼花啊!” “额……那怎么回事?对了,沈先生呢?” 经这人提醒,群雄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沈鸣已经离开了皇城上空。 只有皇城上空那仍持续不断闪烁着的银蛇电光,证实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 紫禁城中。 此时的沈鸣将天妒插于腰间,背负着双手行走在皇城之中,不时左右环顾,似乎像是在踏青一般。 此时的他身处在这皇城之中,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就像是在逛着自家的庭院。 他虽是悠闲自在,但皇城中的那些人却是心惊胆战。 虽然无数人都在暗中悄悄的看着,但却没人敢出现在他的面前,甚至在他必经的路上,那些守卫的禁军侍卫都会提前避开。 他行走在这紫禁城中,环顾四周,走走停停,不时顿住脚步,屈指弹出一点千机寂灭火,烧掉一些东西。 他此举自然不是在单纯的放火烧东西而已,他还没那么无聊。 一个身着宦官服饰的太监小心翼翼地迎了上来,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他颤抖着双腿走到沈鸣身前,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小格子见过仙长,仙长……” 还未等他说完,沈鸣却已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 小格子拍了拍胸口,不由松了口气,暗中却有人给他使了眼神,他的面色顿时又苦了下来。 没奈何之下,只得爬起身来,苦脸挤出笑容追了上去。 “仙……仙长,您老人家是要去那,小格子给你带路!” 沈鸣并不答话,再次停下脚步,屈指弹出一点千机寂灭火,将一间亭子给烧掉。 小格子见状,面色更加苦了,心说这位仙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进了这紫禁城即不取珍宝,也不拿古玩,就烧东西、烧东西…… 这一路走来,已经烧了有几十处了,这紫禁城里的房子便是再多,也禁不住这位爷这么烧啊! “仙长,是……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沈鸣并不回话,继续迈步向前。 “仙长,这皇宫小的熟,知道那东西好,那景致美,要不我……” 小格子看着又弹出一团火焰,烧了一尊金像的沈鸣,苦着脸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畏惧看着前方的沈鸣,生怕那人下一刻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自己,然后弹出一点火焰把自己也给烧了。 但出于命令,他也没奈何,只得小心翼翼的跟随在沈鸣身边。 “仙长,这是万花园,陛下前些年方才新建的,这园子里有春花四千五百一十二种,夏花二千三百……” 小格子手指着前方的院子,开口介绍了起来,但还未等他介绍完,他便发现眼前这位爷再次停住了脚步。 他看见一团熟悉的火焰在沈鸣指尖燃起,他不由抽了抽嘴角,心中直呼。 别!别!别! 但那火焰终究还是离开了指尖,飞向了那万花园中。 他看了眼熊熊燃烧起来的万花园,想着周政当初为了建这园子花的财力和物力,以及要是周政知道院子被烧了时的反应…… 一时间,他的面色更加苦了。 他看着放了把火,便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去的沈鸣,心中连连摇头苦笑,只得叹了口气,再次迈步追了上去。 “仙长,这是神武楼,藏着……” 话未说完,一团火焰飞出。 “仙长,这是赏心亭,乃是……” 火焰再次飞出! 小格子张了张嘴,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让你多嘴,这下好了吧,又让人给烧了! 小格子看着前方沈鸣的背影,已经在心中打定主意不再多嘴,免得到时候自己一开口,又有东西被烧。 沈鸣继续向前,小格子这时也不说话了,他发现这招似乎有用,自己不说话,那仙长竟然真的不烧东西了。 想到这,小格子心中有些暗喜。 但这种暗喜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发现这位爷又停住了脚步,指尖再次燃起一团火焰。 小格子的脸顿时又苦了下来,他不由抬头望去,想要看看这次要被烧的是什么地方。 坤宁宫! 待看清这三个大字后,小格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两人已经走到了后宮之中。 “道长,这……这间烧不得啊,要不……咱换两间别的烧烧,小的……” 不等他把说完,他发现那道长已经将指尖的那团火焰弹了出去,接着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里。 小格子直觉眼前一黑,他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睁开眼睛。 嗯!? 他瞪大了眼睛,觉得是自己眼花了,不由闭上眼睛缓了缓,再次睁眼看去。 “皇后娘娘,桂公公!?” 他看着对面衣衫不整的两人,心中更是诧异万分。 瞧着面色通红惊恐而又阴沉的两人,小格子的面色这下是更苦了。 他突然眼前一亮,接着用手揉了揉眉心,然后转身往沈鸣离开的方向追去。 “嗨,侍候这位爷的压力还真大,这才没一会就眼花了,桂公公怎么可能会长胡子呢……” “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 他说着这话,几乎是用跑的速度朝着沈鸣追去。 他觉得吧,比起留在这,自己现在待在沈鸣身边可能还安全些。 小格子跟着沈鸣又走了一会,继续烧了一些东西。 最后。 两人来到了一间名叫太和殿的宫殿之中,沈鸣站在大殿之中。 他看了眼那把金色龙椅,那把代表着世间权利巅峰的龙椅,不由轻笑了一声。 他缓缓抬头,看向被万千雷蛇枷锁住的万丈金龙,轻声开口道了句。 “即食了众生之命,又岂能不受众生之苦!” 话音落下。 他挥剑将那龙椅一剑斩碎! 将布置在皇城中用来剔除命力中所含悲苦的阵法,最后一处节点斩碎! ------------ 第二五零章 变化! 对于那条被周政练成类似于身外化身存在的金龙,沈鸣最终还是没有将其斩杀掉,并不是说他没有能力斩,而是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斩杀的时候。 虽然现在那金龙已经被周政练成了类似于化身的存在,但这金龙终究是在这大周的江山社稷中成长出来的。 他要是斩下去,受损的可就不仅仅只是周政了,同样受损的还有无数的黎民百姓。 因此! 沈鸣最终也只是将其囚住,断了那些受阵法牵引汇聚而来的生命之光。 并且破了周政用来剔除生命之光中所含有的悲苦的阵法,将那些曾经剥离出来的悲苦给那万丈金龙送去。 但沈鸣也没有轻易放过周政,单凭这些反噬的悲苦,就够他周政喝一壶的。 一处密林,几座坟墓,三两间茅屋! 当沈鸣将紫禁城中的事物处理完毕之后,便迈步回到了这里。 阿朵儿等人见了沈鸣回来,自然是满脸喜意,与他们不同,百晓生等人则是一脸的复杂莫名。 高乐水以及周镇两人比沈鸣还先到一会,因此对于皇城之前发生的事,百晓生等人这时自燃也知晓明白了。 尤其是听说了沈鸣一脚便令大地崩裂,双手撕开深渊的举动后,他们心中更是觉得复杂难明。 再加上现在还处于皇城上空的那条雷龙,即便他们未曾亲眼瞧见,但他们也知晓,这一定是沈鸣的手段。 想着今日发生的种种,他们不由皆是沉默了下来。 虽然周政早已在他们心中建立起了无所不能,战无不胜的形象,可当今日的事情之后,他们却发现自己没多少信心了。 或许是自我安慰,也或许是真的这样想,百晓生看了众人一眼,不由长出了口气,故作轻松地道了句。 “大伙跟着陛下也有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见陛下败过。” “放心,这沈鸣也就是个山野道士,怎么可能会是陛下的对手。” 高乐水同样点了点头,尖声道:“没错,这世上也不止他沈鸣一人会仙法,他就算仙法再强,能有陛下的仙法强吗?” “大伙儿都把心安下来吧,那沈鸣……” 守在屋外的阿朵儿侧头看了百晓生等人一眼,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而吱吱见了阿朵儿脸上的笑意以及转移了的视线,便悄悄地探出爪子,想要去取阿朵儿身边的酒。 “啪!” 阿朵儿一巴掌拍在酒坛上,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淡淡地开口道了句。 “练功去!” 吱吱很是眼馋不甘地看了眼酒坛,见阿朵儿面色严肃,只得提起铁棍离开了这里。 “嘎吱!” 茅屋门被推了开来,阿朵儿的表情一变,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开心的表情。 “主人!” 沈鸣点了点头算作回应,顺手将房门合上。 阿朵儿有些疑惑地问了句,“阿七先生他……?” 沈鸣回道:“别打扰他,时间到了他自然会出来的。” 听沈鸣如此说,阿朵儿也明白了,阿七应当是在房中进行修真的入门灵气感应。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主人,怎么了?” 阿朵儿看着突然顿住步子,然后掏出一本书和一张淡青色纸张的沈鸣,不由有些疑惑地开口问了句。 沈鸣并没有理会阿朵儿的这个问题,他看着手中《通天大道》与天书残页,然后看了眼这方苍穹,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手里的这页天书残页是从天风那里夺来的,夺来之后,他并没有将其融合在一起,因为在融合了仙境中的那张天书残页之后,他便发现了有些不对。 他发现似乎随着天书残页的融合,世界也在发生着一些变化。 对于这种变化,他也不知是好是坏,从表面上来看,这应该是好的,可他却隐隐有一种直觉,这种变化对他来说并不好。 而就在刚才,他又感觉到了这种变化,比当初他融合天书残页的那一次变化还要大上许多。 难道有人…… 沈鸣微微眯起了眼睛,开始根据自己知道的消息想着一些事情。 王血告诉过他,据魔宗的了解,当世拥有天书残页的除了魔道佛三宗以外,便只剩下朝廷的人。 魔宗的卷宗记载,佛道魔三宗各执四页天书残页,而朝廷则是个谜。 沈鸣想着自己以前的推测,他猜测当拥有一定数量的天书残页,才可融合成书,显出修真之法,按佛道魔三宗的情况来看,这种推测是可以成立的。 不然又岂会这么多年过去了,三宗还是用融天书残页入自身这种法子呢。 那排除三宗的手上的十二页…… 额…… 不对,天风的在自己手上,准确的说他们现在应该是十一页了,加上自己手里的二十六页。 那么一共就是三十七页,如果说其余的天书残页都在朝廷的手上,那朝廷应该便有十二页天书残页。 十二! 这个数量不少了,当初他得到的《通天大道》也才二十四页! 十二页、万花露、燃血遁法、万丈金龙、周政不在皇宫…… 沈鸣想着这些事情,大概也明白了感觉到的变化是因为什么了。 沈鸣想了想,然后从怀中掏出那三枚古拙的钱币。 他轻呼了口气,使自己静下心来,然后将手中的钱币对着空中一抛。 钱币滴溜溜地在空中打着转,最后落在了地上。 但落地之后,那钱币仍未停止,竟在落地的位置不停地转动着。 沈鸣不由皱起了眉头。 命不算己! 算命之人不算与自己相关的事情,因为往往付出很大的代价,得到的可能会是些无用的消息。 这个道理沈鸣自然懂,他刚才测算周政,本都已做好了受损或者得到无用消息的准备,可现在这卦象的显示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的这一卦,似乎并没有用,就像是有一层布,一双手,挡住了自己的测算。 自己这一卦未有受损,但同样也没有得到丝毫的信息,就像只是普通的丢了一次钱币而已。 阿朵儿看着沈鸣紧缩的眉头,心中更加疑惑的同时,也不由担心了起来。 她不由开口问道:“主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鸣弯腰将那三枚钱币捡了起来,转头看了眼阿朵儿,轻声开口道了句。 “无事!” ------------ 第二百五十一章 系统吐槽,最为…… 大周东南有海,大周的西北同样如此。 但有所不同的是,东南的海是蓝色的,而西北则是金黄的。 两者颜色虽然不同,但有一点却是相同,那便是这两者都是无边无际,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毗邻沙海而居的人们,一直便有着一个代代相传的传说,传说在那沙海的深处,有着一个佛的国度。 传说那佛的国度,一切都是金子做成的,唯有与佛有缘之人,方可得佛陀引路,入那极乐世界,超脱生死,忘却苦痛。 这个说法虽然有些夸大神话了,但有些东西确实是真的。 在这沙海之中,确实有一片金光灿灿的寺庙群,其**奉着佛陀,但这并不是那些百姓口中佛国,而是当世三宗之一的佛宗所在。 这里自然也不可能让人超脱生死,忘却苦痛,甚至因为不久前周政等人的到来,佛宗的那些和尚在感受了灭宗的苦痛之后,已经彻底死去了。 此时的佛宗之内,随处可见打斗之后的痕迹与尸体,从周围的破坏程度来看,先前这里的打斗,声势显然不小。 “啊!”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从一间禅房中响起,而禅房门外守着的那些人却是似若未闻一般,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这些人虽然面色平静,但他们心里却并不像他们脸上看到的那样平静。 他们的心中,此时满是疑惑与惊讶,他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竟引得皇帝陛下发出如此撕心裂肺的叫喊。 是的! 禅房中发出惨叫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效忠的大周天子周政! 他们不明白为何先前还大发神威,即便以一敌四,也能轻松击杀四位天人的周政,为何突然之间发出这样的惨叫。 这样的声音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了,他们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正在他们想着这些的时候,他们发现惨叫声突然停止了。 所有人皆是松了口气。 …… 禅房中。 “周政,周政……” 朦朦胧胧之中,周政似乎听到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他微微睁开了眼睛,想要清楚的想些事情。 但刚有这样的想法升起时,他便觉得脑袋说不出的痛,就像是有无数的针在扎着他的脑袋一般。 不仅如此,恐惧、悲伤、绝望……种种负面情绪的残留,更是让他心情差到了极点,脑子混乱到了极点。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有时竟觉得自己是分娩的孕妇,在感受着分娩的痛苦,有时又觉得自己是无助的少女,正被恶人欺凌,有时又觉得垂死的妇人,感受着孤独与死亡的接近…… 他默念口诀,费了好一阵子功夫后,方才将这种情绪压了下来。 ‘系统‘ 他在心中如此默念道,一块光幕顿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快速地扫视着自己的面板,当看见一条信息的时候,面色顿时苍白难看到了极点,一股恐怖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起。 【众生之苦:尔享众生之命,修天子化龙诀,岂能不受众生苦难,此状态维持之间,每日子时当受一刻钟众生苦难!】 “怎么回事!?” 周政咬牙开口道了句,他这句话本只是表达疑惑,并没打算有人解惑。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在这句话语落下之后,竟真有声音回答他。 “还能怎么回事,你布在皇城之中的阵法被人给破了,又岂能不受反噬!” 声音响起,周政却是猛然一惊,眼神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谁?谁在说话,给朕出来!” 那声音继续响起。 “是我,系统!” 这道声音不仅没能让周政平静下来,反而让其更觉惊讶,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周围,发现除了他的那些手下之外,确实再没其他人了,这才诧异开口。 “系统,你能交流!?” “是!” 听到系统这句肯定的答复,周政方才松了口气,但与此同时,他心中的疑惑也更加浓郁了。 “那为何你以前……?” 系统毫不犹豫的给周政浇了盆冷水下来,他冰冷地回了句。 “那是因为以前你还没性命之忧!” 周政面色不由再次难看了些许,但他却不愿被落了面皮,冷哼了一声,正想说朕现在也没性命之忧! 系统却是再次开口了。 “据推演,若不是系统出手相助,你这次会有百分之三十七的几率承受不了众生之苦死去,会有百分之三十三的几率被众生之苦逼的精神错乱,神志不清,会有百分之二十五……” 周政越听面色越是难看,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那众生之苦的恐惧了,他感受过那种痛苦,所以也明白系统并不是在无的放矢。 “正常挺过去的几率为……零!” 即便是有所猜测,即便知道这是句实话,但当这种几率从系统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的面色还是忍不住一黑。 周政冷哼一声,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于周政的问题,系统沉默了下来,并没有回答。 他继续开口问道:“谁破了朕的阵法,朕那阵法布置在皇城之中,设有三百六十一处节点,但凡还有一处未破,便不会受这众生之苦反噬,加之周围有禁军看守,有杀神军坐镇,怎么可能被人都给破了!” 系统还是沉默着,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周政不由皱起了眉头。 “系统!系统!” “系统……” 又喊了数遍之后,系统这时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再次开口道。 “什么事?” 周政皱眉道:“刚才你怎么了?” 系统冷冰冰地回道:“日常维护,不关你的事,刚才你问的是什么。” 在系统处碰了个钉子,因为有求于人,他也没说什么,将方才的问题再次问了遍。 “究竟是什么人干的,那群牛鼻子还是那群魔崽子!?” “这种事情,既然你有意识,可以交流,为何先前不提醒朕!” 周政的这个问题,似乎是激恼了系统,他很是不悦地回道。 “你个骄傲自大,无脑愚蠢的废物,你告诉我,你有多久没看任务日志了!” “本……本系统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选上你这样一个废物宿主!” ------------ 第二百五十二章 看开点吧…… 废物! 骄傲自大,无脑愚蠢的废物! 在这世上,没人会承认自己是这样的人,无论是谁得到这样的评价都是不会服气的,周政自然也是如此,甚至犹有甚之! 他心中觉得。 论谋! 他以宫女之子,不受先皇所喜的身份在夺嫡之战中胜出,坐上九五至尊的位置。 他以百晓生的身份,创办天机阁,暗中操作舆论,将江湖群雄玩弄于股掌之间。 论政! 他登基以来,一扫大周弊政,还朝堂清明,使大周中兴,有开疆拓土之举,便是当年那群反对他的老顽固们,如今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英明神武! 论武! 他以百晓生的身份视江湖群雄如无物,取得江湖神话的名头,不久前还以一敌四,灭了佛宗的那四个天人。 试问自己在这三方面的成就,能被称之为无脑愚蠢,骄傲自大的废物吗? 若自己都是废物了,那些普普通通,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又算什么呢? “怎么,不服气?” 或许是知晓周政心中的想法,系统冷哼了一声,开口道了句。 “你自己看看任务提示,这件事情的发生,这个沈鸣的出现,是不是早就提醒过了你了,让你注意他的威胁程度!” 闻听见这话,周政面色不由再次难看了不少,事实上在他登上九五至尊的位置,在他成为百晓生,创建了天机阁之后。 他便嫌系统发布的任务太过麻烦琐碎,又没什么实质性的奖励,索性直接将系统的任务提示给屏蔽了。 直到今日听系统提起,他才想起系统有着这样一个功能,心中虽是怒火中烧,很是不悦,但他这时也没时间跟系统计较,而是在心中默默地念叨了一句。 ‘任务!’ 无数的信息都是在他眼前浮现,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觉得这一幕有些像前世自己许久未曾打开+的信息一下子冒出来的场面。 他快速地浏览着这些任务的标题,越看越是觉得头大,额头的冷汗一阵地往外冒,通过这些任务的标题以及内容。 他发现自己知道的事情,自己这些年做的事,很多都是系统发过的任务,甚至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有隐患危险的事情,这任务同样有提示。 ‘【绿色危机】身为天子的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太宠爱一个人,忘了关心自己的皇后,你的皇后最近似乎很不开心!’ ‘【绿色危机加重中……】身为天子的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忙碌了,忘了关心自己的皇后,你的皇后最近行为有些异常呢!‘ ‘【绿色降临】尊敬的宿主,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通过系统的观察分析,你的皇后好像出轨了……宿主勿要悲伤,与天下相比,区区一个女人算什么!’ ‘【绿色再次降临】尊敬的宿主,再次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通过系统……’ ‘【绿色又降临】可怜的宿主,虽然真相很扎心,但还是……’ ‘【草原覆盖】……’ 当看到这样一连串的任务提示时,周政的面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他看着这一连串的‘绿色危机’‘绿色降临’,头一次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 他似乎都能看到自己头上有顶绿油油的帽子…… 不对! 照这任务提示来看,自己头上怕不止是什么帽子了,早已经长成一片青青草原,都可以在上面抓羊了! “贱人!贱人!一群贱人!” 他不由咬牙切齿的怒吼了起来。 系统似乎也在和他作对一般,冰冷的声音这时继续响起,再次狠狠地补了一刀! “连自己的老婆,连自己的后宮的看不住,你说你不是废物谁是废物?” 周政怒道:“闭嘴!” “不好意思,这个要求系统拒绝配合,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后悔,是不是觉得当初不该屏蔽系统的任务提示?” 周政双手抱着脑袋,表情狰狞地大怒道:“朕叫你闭嘴!” “你叫我闭嘴我就闭嘴,那本……本系统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闭嘴!闭嘴!朕要杀了你,杀了你!” 系统得意道:“不好意思,这种事情你办不到呢,朕?哦~好大的威风呢,本……本系统差点忘了,宿主可是有三千后宮呢,可是执掌着天下呢,可是英明神武,战无不胜的呢……”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事周政便更觉怒火中烧,没忍住之下,便觉喉咙一甜,眼前一黑,竟被气晕了过去。 “气晕了!?” 周政的这一晕,便是系统都未曾料到,也是愣了好一会,方才很是不屑地道了句。 “果然是个废物,心性竟这般差,这么一点小小的刺激都受不了,能成什么大事,呵……不过这种废物也挺好!” …… 绿! 一片绿色! 天是绿的,地是绿的,水是绿的,房子是绿的,就连空气似乎都是绿的! 周政身处在这样的世界中感觉一阵惊恐,他慌乱地打量着四周,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面镜子,透过镜子,他发现自己竟然也是绿的。 不仅如此,他发觉自己就像是练了什么神功一样,自己头顶三尺有朵绿云,绿云之上有着一片无尽的草原。 他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尖叫出了声。 “啊!” 随着这道叫喊声响起,周围的一切顿时烟消云散,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禅房的房顶,这才醒觉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看开点吧,你们前世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要想生活过得去,哪能头上不带绿!” 听着系统用安慰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周政更觉胸口一阵隐隐作痛,他抽了抽嘴角,没理会系统的安慰。 “再说了,你那后宮又没全部沦陷,至于这样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吗,退一万步讲,就算全部沦陷……” 周政摆了摆手,苦笑着开口道:“别说了,我承认我自己蠢,我承认我登基之后的这些年确实膨胀了,骄傲自大了,愚蠢无脑了!” 他实在不想听系统的安慰了,这哪里是什么安慰,分明是在他伤口上撒盐,索性直接承认了系统对他的指控。 ------------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近乎不可战胜! “你自己看吧,是不是最开始本系统就给你有过提示,让你注意沈鸣这人的危险程度!“ 周政的这个回复,似乎让系统满意了,也不再继续说关于‘绿色’这个词汇,而是将翻找出来的任务提示递了过去。 随着话语响起,数道信息顿时浮现在了周政的眼前。 ‘【警惕】你的六扇门剑台城分门,被沈鸣炸了,请宿主小心应对!’ ‘【危险】你的手下黄柳、崔十四、刘坤元,被神秘人士御剑斩杀,此人极端危险,请宿主多加小心!’ ‘【极度危险】你的手下百晓生、云丧北、薛平天等二十六人,于踏云山顶,天机阁前布下掀天阵法擒杀沈鸣不成,被其一招反杀!’ ‘【再次提示】以沈鸣在战斗中所使的招式来看,此人会修真之法,此次战斗导致天机阁被烧,百晓生、云丧北两人被擒,沈鸣乃是隆兴三十二年,大年三十那场火灾中的幸存者,来此只为复仇,请宿主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致命】你的皇城已被攻破,你的杀神军已被灭杀,你的手下禁军统领周镇已被擒,你的手下大内总管高乐水逃跑失败,同样被擒!' ‘【极度致命】你的身外化身万丈金龙被沈鸣所困,命光来源被断绝!’ ‘【极度致命】你布置在皇城中的阵法正在被沈鸣拆卸着,当前进度1/361,请宿主警惕!警惕!警惕!’ ‘【极度致命】你布置在皇城中的阵法正被沈鸣拆卸着,当前进度361/361,拆卸已全部完成,一首凉凉送给宿主,宿主请自求多福吧!’ 周政面色难看的看着这些任务提示,他这时也明白了为何系统会说自己骄傲自大,愚蠢盲目了,他也不得不承认,系统确实说得对。 若是自己未曾关闭任务提示,早在剑台城分门被灭的时候,便会得知这个消息,便会有所应对,又岂会导致今天这种局面。 他看着这些任务提示中,警惕、危险、极度危险……这样的前缀,更是惊讶到了极点。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样的前缀便代表着沈鸣暴露出来的实力,以及对他现在的威胁程度。 当初他还弱小时,还依赖于任务提示时,也只是偶尔见过极度致命这种前缀,那是他身为不受喜爱的皇子,面对决定他一切命运的先皇时,才出现的前缀。 可如今! 不论是实力还是势力,他都已经如此可怕了,已经站在了世间的巅峰了,竟再次出现了极度致命的这种前缀,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周政心中连呼不可思议的同时,面色难看开口问道:“极度致命,这前缀是不是搞错了,那个叫沈鸣的怎么可能这么恐怖!?” “搞错?哼……确实是搞错了!” 系统的回答让周政一愣,他很是诧异地抬起头来,心中正想着难道是真的搞错了,冷冰冰的话语声却是再次响起。 “那是本……本系统醒来之前的判断,按现在的标准来判断的话,那沈鸣对你来说现在已经不是极度致命了!” 这句话就如同这冷冰冰的声音一样,再次浇了周政一头的凉水,让他浑身上下皆是一寒,本能地开口问了句。 “那……那现在是什么评价!” 系统冷冰冰地回了六个字。 “近乎不可战胜!” 简单的六个字,冰冷的六个字,让周政如堕冰窖的六个字。 近乎不可战胜! 这…… 这怎么可能,他都已经如此强大了,他都统御着大周了,学会了修真之法了,为何还会有这样的敌人存在。 他不由得感到一阵阵的绝望,口中喃喃地念叨着。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近乎不可战胜啊……那可是近乎不可战胜啊……” 但突然间,他眼睛却是猛地一亮,很是激动地开口道:“近乎……近乎……只是近乎……也就是说还有办法战胜他对吧!?” 此时的周政就如同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在水面上的一根稻草一般,他用卑微讨好到了极点的态度对着系统哀求了起来。 “系统,系统,有办法的……系统大爷,是不是有办法的?” “系统大爷,大爷……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对于他的问题,系统并没有回话,而是沉默着不开口。 “教教我,系统大爷,教教我好不好,我们现在是一体的,我死了你肯定也活不了,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众生之苦的疼痛,系统给出的近乎不可战神的评价,后宮的背叛…… 这种种的东西,已经将周政这些年处在皇位之上,所建立起来的自信彻底的击溃了,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同那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弱小且无助! 他这才恍然觉得,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并不是掌控一切,并不是强大到不可战胜的。 “救救我,救救我,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救我这次,这次之后,我一定会改,我一定不再骄傲自大,盲目自信!” 或许是他的这番苦苦哀求起了效果,系统总算是开口了。 “以你目前的状态来看,想要击败那沈鸣,是根本没有任何可能的!” 听到系统这话,周政面色不由再次一白,但好在系统接着说出了后面的话。 “不过……” 周政急道:“不过什么?” 系统道:“不过若是你肯听本系统的,按照本系统的吩咐去行事,战胜那沈鸣,还是有着不小的机会!” 一听有机会战胜沈鸣,周政便是一喜,连连点头应答。 “听!听!一定听……只要系统大爷你能救我这次,我以后一定都听系统大爷你的,系统大爷你说该怎么做,我马上就去办!” 系统回道:“放心,毕竟你是本系统选的宿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去,一定会帮你渡过这一次的,毕竟帮你也是帮我自己嘛!“ 周政更是大喜,忙追问道:“对对对,我们是一体的,帮我就是帮你,系统大爷你快说,现在我该怎么办?” 系统道:“以你现在修的天子化龙诀来看,你绝不是那沈鸣的对手,所以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换一门功法!” 周政闻言忙掏出那本由自己收集的天书残页汇聚成的秘籍翻了开来,急切地开口问道:“那修什么,我现在马上改!” 系统继续道:“将你手里的书放下,这书上记载的法术也不足以让你成为那沈鸣的对手。” 周政疑惑道:“那……?” 系统道:“本系统现在传你一套新的功法,唯有凭借这套功法,你才能与那沈鸣一争长短!” ------------ 第二百五十四章 老卢的江湖里 伴君如伴虎! 世人常用这句话来形容陪伴君主就像陪伴老虎一样,随时会有杀生之祸。 但对大周那些陪伴了周政许多年的臣子们来说,这句话并不怎么适用。 在他们的印象中,在他们侍奉周政的这些年里,周政给他们的印象是比较宽容的,几乎没有暴戾的时候。 便是臣子们犯了错,只要不是太过严重的过失,都不会过多的计较,更不用说因言获罪这种事了。 可最近他们却发现情况变了,他们发现自己印象中那个宽容英明的陛下变了,变得喜怒无常,暴戾好杀! 朝堂之上。 “陛下,陛下……陛下饶命啊!” “陛下……陛下……” 几名禁军侍卫拖着两名官员往殿外走去,那两名官员此时满脸惊慌,嘴里一个劲地在向周政祈求着。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们看着这一幕,心中虽有不忍可怜,但却无人敢开口求情。 因为这两人中,有一人正是因为求情才落得如此下场。 事情的起因乃是礼部侍郎钱牵之进书周政,言皇城上空有雷龙游动,此乃天降祥瑞,天佑我大周,陛下乃是我大周…… 总之就是一顿溜须拍马的话语,可似乎就是因为这番话,不知怎的竟惹恼了周政,命令禁军将钱牵之拉出午门,斩首示众! 另一位名叫刘永善的刚开口帮钱牵之向周政求了句情,那知立马就被周政让禁军将其一块拉走。 这…… 这等狠辣的手段着实惊住了他们,他们小心而又敬畏地看着龙椅上方端坐着的那人,甚至有些怀疑那人是不是真正的皇帝陛下,该不会是别人假冒的吧? 这种怀疑不只是他们心里有着,贴身侍候着周政的那些宦官们同样有着。 他们发现在那个叫沈鸣的狂徒,大闹了皇城之后,皇爷再现身时,有很多很多反常异样的举动。 以往皇爷爱吃的菜肴点心这些日子端上去,有时虽会很受喜,但有时端上去却又会得到一阵训斥,甚至还要斩了御厨。 异样的还不只这一处,比如皇爷一回来,便将平日里宠爱的妃子给杀了,皇后也被打入了冷宫。 再比如皇爷看了史官对当日那个狂徒闯入皇城记载,竟然丝毫不动怒,反而大赏了那名史官,言道。 “你这史官,敢将当日发生的事如实的记载下来,真是不错!” “好好好,那你到时可要记载仔细了,大年三十,京师斩龙,本尊者倒要看看到时是我斩他,还是他斩我!” 但令人奇怪的是,第二天皇爷似乎就忘了这话,再次翻看了一遍史官对当日事的记载之后,便让手下人将那史官拖出去斩了! 对了! 皇爷这些日子的自称同样有些奇怪,有时称自己朕,有时又言我,有时还自诩本尊者! 因为这些天周政的异常,那些宦官们甚至在地下悄悄的议论着。 “皇爷该不会是被妖邪上了身吧?” “皇爷房中昨夜子时有没有奇怪的叫声传来?” 这类的话语与想法,在这些宦官口中滋生起来。 …… 虽然京师这些日子讨论的话题中心是在皇城上空突然出现的雷龙,以及周政最近这些日子的反常举动之上。 但对江湖来说,朝堂距离他们太高太远,他们并不怎么关心讨论这些事,他们讨论的另外一些事。 比如百晓生败了,天机阁被烧了! 比如沈鸣以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将百晓生以及二十多名大宗师一招就给收拾了,以绝对的实力夺得江湖神话这个名头! 比如沈鸣在紫禁城前一人镇军,一脚踏裂大地,双手撕开深渊,在数万禁军面前擒走禁军侍卫以及大内总管! 再比如沈鸣用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引下万千雷霆闪电,束缚住一条万丈金龙! 在踏云山上,在紫禁城前发生的事,随着当日那些江湖人的离开,彻底地在这个江湖上传扬了开来。 现在的江湖上没有比这些事更火,比沈鸣这个人更出名的了。 据说! 现在江湖上熟人碰面,打招呼都不是以前的:x兄弟,多年未见,今日正巧在这碰见了,不如一起去喝两杯叙叙旧。 而是换成了:x兄弟,多年未见,一向可好,江湖上最近出了个叫沈鸣的,你听说过没有? 这事的火热程度,比起当初百晓生被称为江湖神话的时候,还要尤有甚之! 为何会如此呢? 无他,两字而已! 争论! 是的,争论! 关于沈鸣的这些事,整个江湖都在争论着,他们在争论这些事情的真假! 江湖这么大,当日亲自上了踏云山,亲眼看见沈鸣出手的人终究是少数。 而这些人中既上了踏云山,又恰好在回到京师之后,在天上楼看见沈鸣碎地、缚龙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大宗师的强大,百晓生的神话,紫禁城的可怕…… 这些东西,早已在很多的江湖人心目中建立了不可击败的事实。 而现在! 有人却告诉他们,在这世上,有一人凭手中三尺青峰便做到了这些事情,这让他们如何敢相信。 …… 风雪城。 这是毗邻东北边塞的一座小城,再往东北走便要出边塞,离开大周的地界了。 腊月里的东北正是最冷的时候,一个月的时间里有大半的日子都在下雪,在这样的天气里,泼出去的水转眼间便能化作冰。 今日天未放晴,鹅毛般的大雪仍是纷纷扬扬地撒下。 在这样的日子里,烤着火炉,喝着烧刀子暖身,无疑是人们最喜欢的事情。 因此。 在这样的日子里,酒馆往往是最热闹,也是最受欢迎的。 毕竟人总是群居动物,比起一个人在家喝酒暖身,还是一群人聚在一起推杯换盏,吹牛打屁更有意思。 老卢的江湖里。 这是风雪城中一家酒馆的名字,也是生意最好,开的最大的一家酒馆的名字。 很随意奇怪的名字。 很多江湖人第一次进这酒馆便是被酒馆的名字吸引进来的,往往也会向老板询问为何会取这样一个名字。 对于这个问题,老板会乐呵呵地回上一句。 老夫姓卢,以前也是个江湖人! 但当酒客们好奇地追问老板当初在江湖上的名号时,老板往往只会摇头失笑一声,然后道一句。 我就一个普通的糟老头子,过去哪有什么名头,不说啦,不说啦…… ------------ 第二百五十五章 论真假! 不得不说,老卢不愧是曾经混过江湖的,深知江湖人的喜好。 卤的酱香的肉,来自大周各地的美酒,风雪城里最好的说书人。 他酒馆中所有的布置,都极合那些江湖人的口味。 此时的酒馆喧嚣嘈杂,很是热闹,江湖客们如往常一样聚在这里,大口饮着美酒,聊着江湖的故事。 至于说书人…… 今日说书人并没有在酒馆中,事实上说书人已经很多天没来酒馆了。 因为再好的说书人,也说不出让所有江湖人都满意的书。 前不久,沈鸣的消息在江湖上传扬开来,说书人按照传扬里那样,编排了关于沈鸣在踏云山上,在紫禁城前的故事。 但那场书还没有说完,便被有些脾气火爆的江湖人给打断了。 因为他们觉得这事是子虚乌有的,是江湖谣言,是对百晓生、是对朝廷诋毁。 但那些对这场说书极为满意的江湖客,却不答应了,非要让他说书人继续说下去。 两边互不相让,争论起来,再加上两三斤酒下肚,最后竟打了起来。 在那事之后,说书人也就没来酒馆了。 不过对这些江湖人来说,那说书人来与不来也没什么区别。 因为听书本就为消遣时间,现在他们有了议论八卦的话题,又何必去听什么书呢? 时近正午! 今日的酒馆还是同往日一样热闹,喝得差不多了的江湖客们又开始聊起了关于沈鸣,关于踏云山,关于紫禁城这些事。 “要我说啊,最近江湖上流传的关于什么沈鸣,什么江湖神话之类的,都是别人喝高了,吹牛皮瞎说的。” 说话的这人身形魁梧,在这大冷的天里却光着个膀子,一身钢浇铁铸的肌肉此时竟还往外冒着汗。 这人唤做燕关山,人送外号铜墙铁壁,乃是一名罕见的专练外功的好手,更为罕见的是,这人竟光凭外功便练到了大宗师境界,在东北武林里,可谓是顶梁柱。 此时的燕关山面色有些红了,眼中也有了些许的醉意,显然也是喝得有些多了。 “大伙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他大声地招呼了一句,顿时赢得酒馆中许多人的赞同,纷纷出口附和道。 “燕大侠说的对!” “燕大侠说的没错,江湖神话我们只认百晓生,那沈鸣除了吹牛还会什么?” “没错,那沈鸣是从那冒出来的,要不是有百晓生,老子还不知道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呢!” 酒馆中很多的江湖人,都在口中表达着对沈鸣的不屑。 这些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皆是对着酒馆的另外一方,似乎生怕那方坐着的人听不见一般。 在酒馆的另外一方,在几张桌子拼成的一张大大的酒桌旁,此时正坐着十来个很是年轻的后生。 酒馆中似乎有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一般,将这十来个年轻后生,和酒馆里的其他人明显的区分了开来。 这些年轻人虽然外面披着的披风颜色、样式皆是不同,但里面的打扮却是出乎意料的一致,皆是一身白色道袍,腰佩三尺青峰。 虽然打扮一样,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来自一个门派,事实上他们中很多人都仅仅只是初次见面。 他们的这幅打扮,也仅仅只是出于崇拜的心里,模仿着他们听到的关于沈鸣的打扮。 同样也是因为这相同的打扮,他们才会在仅仅只是初次见面的情况下便能坐下来,一起喝酒吃肉。 江湖中人,就是这么简单直接,有共同的话题喜好,便能称为朋友。 燕关山以及那些江湖人的话语,显然让这群年轻人很是生气,有人很是不忿地站了起来,大声地开口反驳了起来。 “你这汉子,惯会瞎想,没见过你就知道是别人在吹牛皮,是喝多了在瞎说?” 毕竟是年轻人,说话行事不会有那种见多识广之后的周全,他的这话,很容易便被人抓住了把柄。 燕关山嗤笑一声,回道:“莫非你又亲眼看到过了不成?” 那年轻人顿时被这句反问给堵住了,他张了张嘴,很没有说服力的回了句。 “我……我没看见,但总有人看见了啊,江湖上那么多人都在说,这事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这很没气势的话一出口,顿时引得燕关山以及那群江湖人一阵嘲笑。 “哈哈哈……都在说,这是那家的小娃子,竟这般天真可爱!” “都在说?那在座的大伙都在说那沈鸣是个骗子,你怎么不信呢?” “年轻人,江湖险恶,凡事要多留个心眼,多想想,莫要轻易便被人诓了!” 燕关山更是以一副为你好的姿态,开口劝诫了起来。 “你自己想想,百晓生那是何许人也,天机阁又是什么地方?便连沈鸣的无上大宗师,第九传说都是百晓生封的!” “沈鸣有几斤几两,百晓生会不清楚,他百晓生经营了二十多年的人脉,又岂是一个沈鸣能敌过的?” 燕关山话语不听,继续同那些年轻人分析着这些消息的真假。 “二十多名大宗师一起出手,反而被沈鸣一招给灭了,这话更是假的不能再假了,大宗师是什么?” “大宗师可是当今江湖的最高武力,若是没那个运道,恐怕你小子一辈子都见不到一个大宗师!” “二十多个大宗师被人一招给灭了?这种听着让人热血沸腾的消息也就哄哄你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想骗我们这种见多识广的人,还差点……” 随着燕关山的分析,不少身穿白袍,腰佩青峰的年轻人面色开始迟疑了起来。 燕关山见状一笑,趁热打铁道:“就算这些暂且不说,我们再来说说其他的消息。” 他扳着手指头,细数着一条条关于沈鸣的消息,一一分析了起来。 “一脚踏碎大地,这个消息还算靠谱,不过嘛,肯定也是使足了十成的力道,这地虽然是裂了,但他那脚恐怕也是肿了!” “还有一人镇军什么的,我估计也就是吓住了几十上百个捕快而已,更没什么好值得吹嘘炫耀的。” “至于什么双手撕开深渊,更是纯属瞎扯淡了,别说他沈鸣没那个力道,就算是有那个力道,他也要有那么大的手,有那么宽的臂才成啊?” “还有什么剑引雷蛇,枷锁万丈金龙这个说法,嘿……那更是个笑话了,就连那些传播谣言的人自己都没统一口径呢!” ------------ 第二百五十六章 来壶好酒! “如此多的疑点,如此多的虚假,如此多夸大的说法!” 燕关山拍桌站了起来,他环视了酒馆中众人一眼,最后将视线放在了那群身穿白袍,腰佩长剑的年轻人身上。 “你们自己想想,这样的事情,这样滑稽之谈,你们觉得可能会发生吗?” 他这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与说辞,正是很多江湖人心中想的,那群先前很是不满的热血后生,这时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反驳!? 身处在这样的局面,他们根本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燕关山的这番话,不由皆是沉默了下来。 甚至在这些年轻人里,有人也开始质疑起了沈鸣,动摇了心中的坚持! “是啊,这……这人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 “难……难道,我们都被骗了?” “可……可能好像是吧?” 但也有人犹自不信,站起身来,开口反驳了燕关山的话。 “关于沈先生当日在天机阁、在紫禁城前的那些事,可是我师父亲口给我说的,难道我师父也会骗我不成?” 燕关山笑道:“你师父可能不会骗你,但你又怎知你师父不会被人骗了?” 那人刚鼓起的勇气,因为燕关山的这番话,顿时又被打消了。 他张了张嘴,有些颓然的坐了下来。 燕关山环视了酒馆一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端起酒碗,很是豪迈地将碗中酒一口饮尽,然后抹了抹嘴唇,大笑着出声道。 “所以啊,咱们混江湖的,可要多长个脑子,凡事要三思三思再三思,莫言被一些江湖谣言给蛊惑了。” 他看着酒馆中的那些人,最后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要说的话。 “依我看呐,要不了多久,这所谓的江湖神话,便会变成全江湖最大的笑话。” “而你们……” 他手指着那群年轻人,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感叹地道了句。 “到时便会知晓你们今日的崇拜,今日的举动是何等的幼稚可笑,当你们日后想起这事的时候,定会将自己的这些模仿的举动,视为毕生之耻!” 其余的江湖客们这时也开口附和了起来。 有人手指着他们的穿着,“看看你们穿的这样子,以为很有特别有型吗,殊不知你们这打扮在别人看来就是个笑话。” 也有人手指着一些年轻人手里的长剑,“明明是个使刀的,却要带把剑,你这后生也是好笑的很。” “现在你们这打扮,要让你们师父见了,怕是免不了一顿暴揍,说不定还要把你们给逐出师门呢!” 这些年轻的江湖后生都还未见惯风浪,很容易因为别人的话语而影响。 因为别人的话语,在意识到自己好像被骗了之后,他们心中的羞恼与气愤便不可遏制地涌了上来。 这十来个年轻人因为酒馆中这些江湖客的议论和指指点点,面色更是通红。 有人甚至当场便将悬挂在腰间的三尺青锋解了下来,狠狠地扔在地上。 “该死的江湖骗子!” 有一便有二! 在有人带领之后,那十来个年轻的江湖客顿时解衣的解衣,扔剑的扔剑,似乎这样便能将先前的难堪经历一一扔下。 “没错,骗子,亏我还这般信他!” 这其中或许有人还心存疑惑,但因为周围人的带头,这时也不愿再显得与众不同,便随着大流一样开始。 解衣,扔剑,骂沈鸣! 转眼间的功夫,酒馆中还身着白色道袍,腰佩三尺青锋的,便只剩下了最开始起身的那名年轻人。 此时的那名年轻人面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愕与不敢置信。 “你……你们……你们怎么……” 他看着那群先前还对沈鸣,崇拜信任到了极点的江湖同道,转眼间便换了一副嘴脸,心中升起浓浓的荒谬之感。 或许是看见这名还未解衣,扔剑的年轻人,就像是看见了让他们觉得羞恼的过去,也或许是因为嫉妒这名年轻人的坚持。 所以在这些年轻人的眼中,这名穿着白色道袍,腰佩三尺青锋的年轻人显得尤为刺眼。 “孙池兄,事情都已经说的如此清楚了,你难道还信那个骗子不成?” “就是,孙池兄,那沈鸣就是个沽名钓誉的骗子而已,根本不值得我们崇拜!” “孙池兄,赶紧把衣服脱了,把那剑扔了,跟那骗子彻底划清界限!” 孙池看着酒馆中那些异样的眼光,看着先前还言谈尽欢的同道,如今却朝着自己步步紧逼,不由地连连倒退。 “砰!” 当背靠墙壁,退无可退的时候,他用发泄似地口气反问着那群年轻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会因为别人的一番话就变成这幅样子。” 他手指着那群年轻人,大声地质问着。 “你们的坚持呢?” “我师父曾经告诉我一句话,若是有人质疑你,你要做的不是去争论,去辩解,而是用实力去证明自己,让他无话可说!” “面对他们的质疑,你们要做的不应该是去证明自己没错吗?” “你们为何会这般轻易的便放弃了自己的立场,否认了自己的判断?” 在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在他质问着那群年轻人的时候,在酒馆中几乎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孙池身上的时候。 酒馆的大门被轻轻地推了开来,一名身穿白色道袍,腰佩白玉长剑的江湖客,裹挟着一身风雪进了酒馆。 那江湖客神色淡然地迈步进了酒馆,然后向老板老卢道了句。 “来壶好酒!” 一直微眯着眼睛,总是一副没睡醒姿态的老卢,在看见这名江湖客的时候,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精光。 他乐呵呵地回了句。 “好勒!” 然后伸手去货柜上拿好酒,他将手伸到最高的位置,因为那里的酒最好。 但就在他要摸到那些酒的时候,他却又顿住了,似乎是有些犹豫,然后他蹲下身子在柜台下翻找了一会,这才提了个不大的酒坛出来。 他乐呵呵地将酒坛递了过去,然后开口道了句。 “自家酿的,就剩这么一坛了,客官尝尝味道如何!” 那江湖客也未推辞,点点头之后,便拍开酒坛封泥饮了起来。 孙池的话语似乎引起了江湖客的注意,江湖客一边喝着酒,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酒馆中发生的事。 ------------ 第二百五十七章 自然是真的 孙池很是不解且失望的看着那群先前还与自己相谈甚欢的江湖同道。 “证明事情的真假,方法不是很简单吗?” 他看着那群被问的面红耳赤的年轻人,继续开口道。 “若是百晓生败了,天机阁被烧了,那踏云山上必定不会再有天机阁!” “深渊既然被撕开过,那紫禁城前如今必定还留有痕迹裂缝。” “剑引雷霆,于皇城上空,锁万丈金龙,若此事为真,那皇城上空必定还会有雷霆存在!” 孙池很是失望地摇头道:“这些事情是真是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仅凭自己的一番揣测,便下了结论,这样真的好吗?” 这一道道话语,一通通质问,不仅让那些年轻的江湖人面露羞愧之色,便是那些先前在起哄的江湖人,这时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那些人羞恼之下,忍不住开口反驳起了孙池的话语。 “万丈金龙,手撕深渊,这种一听就不可能存在的事,又怎么可能存在!” “就是,这样一戳就破的谎话,又何必去证实!” “我看你这人是被沈鸣那骗子花钱给收买了,所以才拼命的维护他,给他说好话!” 最难说出的话已经鼓起勇气说出,所以面对着这些人的反驳与质问,孙池也不像先前那般紧张了,他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同样大声地反问了起来。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们同样也未亲眼见过,未去证实过,又怎知没有呢?” 他的这话令那些本就羞恼的江湖人,更是恼羞成怒。 “这人跟沈鸣那骗子是一伙的,就是想蒙骗大伙,大伙一起上,把这人赶出去!” 也不知是谁开口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语,顿时引得酒馆中众人纷纷开口附和。 “对对对,将这人赶出去!” “出去!出去!赶出去!” “你这骗子,怎么还呆在这里不走,莫不是要我等动手不成!” 急了心,红了眼的江湖人围做一团,驱赶着被挤在角落里的孙池。 “你们……” 孙池目瞪口呆地看着酒馆里的江湖人,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会这般发展。 “你们难道就不讲一点道理吗?” 燕关山冷笑一声,不屑地回了句。 “同你这样的一个骗子,又何须讲什么道理,既然你自己不愿走,那便别怪我们就不客气了!” 燕关山说完这话的时候,双眼便开始紧盯着孙池,身上的气势也提了起来,隐隐有动手的架势。 别看他面色没什么变化,但他的心中同样有着羞恼。 毕竟孙池先前的那番话,先前那些让人羞愧的质问,质问的对象同样也包括了他。 身为大宗师的他,平日里享受惯了别人的赞美崇拜,习惯了以自己的经验与见识去训诫那些年轻后辈。 他又何时被人这般质问过? 对于孙池的这番话,他虽觉得有道理,但碍于脸面,他却不会放下架子去认错。 “咳咳!” 一道有着苍老的咳嗽声响起,声音虽小,但却清晰地在酒馆中众人的耳边响起。 “要打出去打,别在这动手!” 闻听见这道声音,酒馆中所有人都将视线移了过来,他们这才发现刚才出声的正是酒馆的老板。 老卢! 燕关山见老卢出声,不知为何竟将身上的气势收了回来。 他对着孙池冷哼了一声,然后毫不客气地道了句。 “赶紧滚出去,别在老子面前晃悠!” 他这时似乎也注意到了柜台前的那名身穿白色道袍的江湖客,同样不客气的道了句。 “还有你,也给我……” 然而并不等他把这话说话,老卢面色却是猛地一变。 “住口!” 他对着燕关山大喝了一声,在那一瞬间,他的身上竟猛地爆发出一股让人惊悚的气势。 这气势! 比起先前燕关山释放出来的气势竟还要盛上三分。 “我……” 燕关山颇为不忿,他张了张嘴,口中刚吐出了一个我字。 老卢却是毫不留情地开口道:“我什么我,你给我滚出去!” 但这种气势仅仅只是一瞬,转眼间老卢又变回了那名乐呵呵地老头。 对于老卢的这道喝骂,燕关山出乎意料的未曾反驳,他只是很是不忿地“哼!”了一声,然后大步离开了客栈。 其余的江湖人不知燕关山离开的原因,他们也不会去多想,他们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孙池和那名新出现的,身穿白色道袍的江湖客身上。 他们纷纷开口向老卢问了起来。 “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啊,难道你也偏袒那骗子不成?” “莫不是老板你也信了江湖上的那番说辞?” 老卢也不生气,他拿起柜台上的酒坛倒了碗酒,然后递给了那名身穿白袍的江湖客,很是抱歉地道了句。 “年轻人不懂事,客官多包涵!” 酒馆中的那些江湖客,自然不全是傻子,他们看着训斥燕关山,如同训斥孩子一样的老卢。 在面对这个不知身份的江湖客时,态度竟这般谦和,甚至是低微…… 这岂不是说在老卢眼里,这个江湖客身份比身为大宗师的铜墙铁壁,燕关山还要…… 想到这! 这时很多人的目光也开始闪烁了起来,警惕的打量着那名正在喝酒的江湖客。 待那名身穿白袍的江湖客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后,老卢方才转头看了一圈酒馆里的那些江湖人,最后将视线停在了孙池的身上,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 “事情是真是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这话说的不错,老夫深以为然!” 但那些江湖人却并没有怎么注意这番话,他们将更多的视线放在了那名坐在柜台前,身穿白色道袍的江湖客身上。 他们看着那名江湖客饮尽最后一口酒,美美地叹了口气。 这名身穿白色道袍,腰佩白玉长剑的江湖客自然不会是别人。 正是离开京师,孤身一人前往大周各地请人的沈鸣。 他此行的目标正是坐封东北,统御三十万大军以御外敌的镇北王。 陈锡年! 他也不是刻意来这酒馆的,他只是顺便路过,听说这酒馆里的酒不错,身为好酒之人,自然要进来尝尝。 没想到进来之后,竟发现了这般有趣的一幕,以及这般有趣的小子。 对于质疑! 沈鸣离开京师之后,行走在大周各地请人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见过许多,听过许多了。 对于这些质疑,沈鸣也没有做什么证明回复之类。 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他就是他,他不会因为旁人的质疑便做不到剑引雷霆锁万丈金龙,也不会因旁人的肯定而增加丝毫的实力。 酒也喝了,故事也看完了,他也该起身离开这里了。 “酒不错,多谢款待!” 沈鸣对着老卢道了句,然后便站起身来客栈外走去。 随着沈鸣的起身往外走去,不知为何,所有的江湖人皆是退避开来,眼神警惕而又畏惧地让出了一条路。 沈鸣在路过孙池身旁的时候,微微顿住了脚步,他侧头看了眼这个让他觉得有趣的小子,眼中带着赞许地点了点头。 “心性不错,跟我走吧!” “我……” 孙池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左右摇头看了看,然后手指着自己。 “我……我……您……先生……先生你是在说我吗?” 他自然不是傻子,通过老卢的态度,通过他的观察,他这时也隐隐猜出了这个对他发出邀请的男子的名讳! 因为激动,因为惊喜,这时竟有些语无伦次,他激动地开口问了起来。 “您……您是,您是掌败百晓生,火烧天机阁,大闹紫禁城,剑引雷霆锁万丈金龙的当世神话沈鸣……“ “沈先生吗?” 不止是他,酒馆中所有人都在看着沈鸣,想要听到沈鸣的答复。 看着孙池那张有着惊喜、慌乱、紧张、崇拜……等复杂表情的面孔,便是不在意这方面的沈鸣,这时也觉得颇为有趣,不由失笑了一声。 他饶有兴致地回了句。 “如果这些日子没有第二个叫沈鸣上了踏云山,去了紫禁城,那你说的便是我了!” 话一出口! 酒馆顿时为之一静! 或畏惧、或惊恐、或质疑、或崇拜……但不论是什么样目光,此时所有人都将视线放在了沈鸣的身上。 他们先前讨论的沈鸣! 他们先前讨论的那个骗子! 原来竟不知何时早已出现在了酒馆之中,那他们先前所说的质疑,先前的不屑,岂不是都落在他的耳中? 不论那些事情是真是假,但这沈鸣可是实打实的无上大宗师,江湖第九传说,这样的实力可是做不得假。 要杀他们,还不是想杀鸡一样容易! 很多人想到这,心中便是一寒,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孙池心中却不会有这种畏惧,他看着沈鸣,想着沈鸣先前的回答,眼睛更是发亮,很是好奇地问了句。 “那这么说,江湖上说的那些,也都是真的了?” 沈鸣看了眼孙池,然后瞧了瞧酒馆里其余的人,想起这个小子先前的维护与坚持,以及那些江湖人对这种坚持的嘲笑与鄙夷。 他大笑了一声,如此道了句。 “自然是真的!” 他猛地一拂袖,大喝了一声。 “龙来!” ------------ 第二百五十八章 驾龙北去! 风! 朔风凛冽,寒气逼人! 雪! 凛若冰霜,漫天皆白! 一片银装素裹的风雪城中,猛地刮起一阵凛冽的朔风,朔风挟裹着漫天的鹅毛大雪,吹过屋顶、吹过树梢、吹过街道、吹过城中的每一处角落…… 摔门离去的燕关山感受到这股突然刮起的朔风,便是以他大宗师的修为,也不禁觉得身上有了些许的寒意。 “犟老头!” 燕关山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然后回首望了眼已经隐隐看不真切全貌的酒馆,他想着刚才酒馆里的事,犹觉得有些生气。 “那两个臭小子,算他们运道好,要不是有要紧事要去办,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迎着风雪往城外走去。 酒馆之中。 随着沈鸣的大袖一摆,口中大喝一句龙来,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气势从沈鸣的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可怕的气势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感受到这种压抑到了极点的气势,酒馆中的那些人更加恐惧沉默了,他们面色难看地看着负手而立的沈鸣。 这沈鸣不愧是被百晓生称之为无上大宗师,江湖第九传说的存在,这实力…… 这实力当真是可怕! 老卢本就眯着的眼睛再次眯了些许,他皱眉看着沈鸣,眼中不由有了些许的疑惑,他同样感觉到了这股气势的强大,他同样为之震惊。 但在震惊的同时,他也有些许的疑惑,因为他在这股让他震惊的气势中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想要感知的东西。 这气势…… 这气势虽然厉害,但…… 但这其中似乎没有天书残页的加成,难道…… 难道这沈鸣不是天人,又或者…… 又或者同自己一样,因为某些原因将手里的天书残页交了出去,所以才会这样? 是了是了! 多半会是这个样子,以百晓生的性子,若是有人愿意将天书残页交出去,他是不会介意帮助别人扬其声名的,那些传言也就说的通了…… 他脑子里快速的揣测分析着这些信息,看着沈鸣的眼神不由更加疑惑了! “呼呼!” 在这种安静压抑到了极点的氛围中,屋外那凛冽呼啸的风声显得更加大了,那风声听在他们耳中似乎就像是有什么巨兽在吞吐呼吸一般。 “呼!” 这道呼吸声似乎猛然间加大了不少。 “砰!” 随着这道有些响亮的撞击声响起,被紧紧关闭着的酒馆大门被猛地吹了开来,凛冽刺骨的寒风挟裹着风雪侵入了酒馆。 那风,刺人骨! 那雪,迷人眼! 突然闯进的寒风将酒馆内的火盆吹灭,将酒坛、桌椅刮倒,将那些江湖客们吹得连连后退。 突然闯进的大雪弥漫在不大的酒馆之中,乱了酒馆中那些江湖人的视线,他们皆是以手遮眼,躲避着风雪。 在这刺骨寒风、在这满天大雪之中,他们隐隐间间听到了这样的一句对答。 “沈……沈先生,这……这是!?” “小手段而已,来来来,且随我去,以你这小子的心性资质,若得我授法,日后想做到这一点,定然不难!” 虽然只是短短的相处,但他们也听出了这两句对答的主人是谁。 沈鸣! 孙池! 酒馆中的那些江湖人皆是有些好奇沈鸣做了什么,孙池又看到了什么,才会用这般惊讶的语气问话。 他们稍稍地张开手指,从手指缝隙往外看去, 漫天的风雪遮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只能隐隐的瞧见,在那肆虐的大风大雪之中,沈鸣身穿一身白色道袍,领着同样一身白色道袍的孙池迈步出了酒馆大门。 接着那沈鸣脚步一踏,似乎是跃上了什么东西。 “吼!” 就在他们想着会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们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如同远古巨兽般的嘶吼,随着这声嘶吼的响起,又是一股凛冽的风雪刮进酒馆。 “砰!砰!” 很多的江湖人因为这股突然加大的风雪,一时未曾反应过来,竟被吹了个倒栽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那……那是……” “那是什么?龙……龙吗?” “老天爷啊,我们眼花了吧……” 在酒馆中那群江湖人还晕晕乎乎,脑袋有些不清楚的时候,酒馆外的街道之上,有一道道普通百姓的惊呼声响起。 龙!? 听到这些惊呼,那些还晕乎着的江湖人神色皆是一变,脑子就像是被冷水淋过一般,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老卢的眯眯眼猛然睁大,一向说自己老了,生活节奏要慢下来的他,此时身子竟化作一道幻影向酒馆外掠去! 他看着远方的一幕,眼睛瞪得更大了,喃喃地道了句。 “这……这是,这怎么可能,明明未有丝毫天书残页的波动,他……他是如何使出这等手段的,世上怎可能有这般可怕的武学!?” 有刚站起身来的江湖客闻声面色一变,快步往酒馆外跑去,路过门坎时未曾注意,竟被直接绊倒在了地上。 但他也不在意,就这样趴在地上,看着天穹上的一幕。 “这……那骗……沈……沈先生竟然,竟然……这怎么可能!?” 也有脱去了白色道袍,只着了一身内衬趴在地上的年轻人,听到这样的惊呼,也不顾及站没站起来,竟直接手脚并用的往酒馆外赶去。 他们看着苍穹之上的一幕,眼中有震惊、有崇拜、有羡慕、有遗憾、有后悔…… “为……为什么,竟……竟是真的!” 他们眼中的神色,面上的表情,在看见天穹上的那一幕时,可谓是精彩到了极点,便是不用化妆,也可以去表演表演那变脸的绝活了。 此时、此刻! 在他们眼中,在那漫天飞雪中,在那苍穹之上。 有凛冽的寒风吹过,有漫天的飞雪飘扬,还有那…… 万丈长冰雪银龙,驾着漫天风雪呼啸北去。 而在那万丈的冰雪银龙之上,有着两点微不足道的,平常人很容易便会忽视过去的白点,但对酒馆前的江湖人来说,这白点却是如此刺眼! 在他们眼中,那两个小小的白点,比眼前的万丈冰雪银龙更让他们感到震撼。 他们想着沈鸣方才的那一摆手拂袖,那一声龙来! 他们看着苍穹上的万丈冰雪银龙! 这便是那龙吗? 他们想着沈鸣方才那一阵豪迈的笑声,那一句小手段而已,来来来,且随我去! 他们看着立于龙首处的两个白点! 这仅仅只是小手段吗? 此时。 尽皆失声! ------------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你说凭什么? 漫天风雪之中。 有万丈冰雪银龙,驾风雪呼啸北去! 这样的一幕,无论是什么人看了,都会为之感到震撼,特别是酒馆前的那些江湖人更是要震惊许多。 因为他们知晓的更多,他们知晓那万丈冰雪银龙是因何人而来,他们知晓即便是那震撼所有人的万丈冰雪银龙,也仅仅只是受人驱使而已。 “一人镇军,手撕深渊,剑引雷霆锁万丈金龙,如今看来,这些不可思议的江湖传言还真不是唬人的!” “此等手段……” 老卢摇头失笑两声,他顿了顿,这才很是感慨的接着开口道了句。 “此等手段,着实是让人叹为观止,这江湖的水,果然是深呐……老了,老了,对这江湖也越发的看不明白了!” 说完这话,他又恢复回了那个貌不起眼的老头子,转身往酒馆内回去,他的背影比起先前,也显得更加佝偻落寞了。 他的这番话,也正是这些江湖人此时心中想的。 在看到了这一幕之后,对于江湖上那些关于沈鸣的传言,再没人去开口质疑嘲笑,他们的心中,此时只有一阵阵劫后余生的庆幸。 “嘶……原来……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事情是真是假,要亲自证实了才可下结论,那小子还真是没说错,枉我们平日里还端着江湖前辈的架子,给人传授经验,没成想今儿个竟被个后生给教育了一番!” “是啊,如今想来,却是误人子弟,当真是让人羞愧!” “不过这沈先生还真是和善,看着不像《江湖记事》里通报的那样,动辄就是杀人,还一杀就是几十个!” “是啊,今日的事若是换了脾气暴躁些的大宗师……嗨,不说大宗师了,便是宗师听到了我们那些冒犯的话语,大家伙估计……啧啧……” 与那些庆幸反思的江湖人不同,那群先前身穿白色道袍,腰佩三尺青锋的年轻人,此时的心情还要复杂些许。 他们可是听见了方才沈鸣带孙池离开时说的话,那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所有人的心中都有着懊悔的心情升起。 为什么自己刚才不信沈先生呢? 明明自己对沈先生如此崇拜,为什么会因为旁人的话而动摇了呢? 要是自己先前也坚持的话,如今同沈先生一起驾万丈冰雪银龙北去的一定会多上自己吧? “凭什么!” 酒馆前突然响起一道满是抱怨与不甘的话语声。 这道声音将正要散去的江湖人又拉了回来,所有人都将视线投了过去,有些记性好的已经想起了这人。 “这不是刚才领头解衣、扔剑的那小子吗?” “凭什么!?” 有人听出了这人话里的意思,不由嗤笑了一声,很是轻蔑地看了眼。 “你说凭什么?” 那年轻人闻听见这话,情绪的起伏更加大了,他双眼胀红,如同瞧见杀父仇人一般瞧着开口说话的那江湖客。 “都是你,都是你们,若不是你们在那蛊惑,我又怎么可能得罪沈先生,我又怎么可能背叛沈先生,沈先生刚才又怎么可能会看到那一幕,若是没有看到……“ 他口中说喊着这些话,同时挥舞着拳头向那名江湖客打去。 但毕竟初出茅庐,他又那里会是这些老江湖的对手,再加上这年轻人此时心神大乱,招式更是不成章法。 “凭什么!?” 那江湖客随手一脚便将那年轻人踹在了地上,然后一脚踩在了那人的脸上,他环顾了一眼剩余的那些年轻人。 “那我就告诉你们凭什么!” 他瞪着脚下的那名年轻人。 “就凭那小子比你强,比我强,比我们在坐的所有人都强!” 他的这话出口,不说那些年轻人,便是那些老江湖,这时也保持着沉默,并不开口反驳这句话语,显然已是默认。 “你能在这么多人的指责嘲笑中坚守原则,你敢在这么多的指责嘲笑中坚持自己的原则,并说出那番道理吗?” 他抬头看着那群被说的有些羞愧的年轻人。 “你们能吗,你们敢吗?” 那些年轻人听见这道质问,不由皆是低下了头颅。 “你不能,你们都不能,也都不敢!” 他低头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年轻人,然后自嘲地笑了笑。 “当然,我也不能!” 他抬头看向远方的苍穹,似乎还能看见那万丈冰雪银龙离开的身影。 “但那小子却能,却敢!“ “虽然今日被那小子给教育了一通,但对那小子我是真的服气!” 感觉到脚下的那名年轻人不再挣扎,那江湖客也就松开了脚,往后退了两步。 “就算刚才沈先生不带走那小子,以那小子方才在酒馆里表现出来的坚持,日后也定会在江湖上混出一番名头!” “而你这废物……” 他低头看了眼被自己一番话说的失魂落魄的年轻人,很是不屑地摇头笑了笑。 “你这不知反思,不晓天高地厚,不懂羞愧为何物的废物!“ “别说方才沈先生未带走你,便是把你给带走了,以你这心性,我把头押在着,赌你日后也不会有多大的本事,行走在江湖上,反而是丢了沈先生的脸!” 听着这不加丝毫掩饰的鄙视,那年轻人面色更加白了,心中又羞又气又恼,但对于这些话,他偏偏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是江湖,可不是你家里,还想着撒娇耍赖,将责任推给旁人这一套,你以为全江湖都是你爹你娘,都要惯着你啊!” “噗!” 气急攻心之下,竟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就此晕了过去。 “额……” 那江湖客看着这一幕也是一愣,片刻后方才反应了过来,不由哂笑了一声,见众人沉默,他也不再继续开口。 这种沉默维持了好一会。 率先开口打破这种沉默气氛的是名面容稚嫩的年轻人,他年轻人双手抱拳,对着方才那江湖客深深地鞠了个躬。 “多谢前辈指点!” 他再起身抬头时,稚嫩的脸颊此时竟成熟稳重了许多。 随着这句话语响起,又有年轻人接二连三的躬身行礼。 “多谢前辈指点!”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因为觉得江湖客的这番话很有道理,让他们受益匪浅,有些还抹不开面子的年轻人,即便不开口道谢,但还是默默的躬身行了个礼。 这些年轻人的恭敬举动,反而弄的先前还振振有词的江湖客有些不知所措了,硬朗的脸上竟难得的露出尴尬的表情。 “别谢我啊,谢我干啥,我算个屁的前辈啊!” 他有些慌乱的摆手,紧接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眼睛不由一亮。 “要谢你们就谢沈先生和那小子!“ “对,要谢就谢他们,若不是他们,我也不可能明白这个道理。” 众人闻言。 皆是点头赞同,口中称是! ------------ 第二百六十章 两宗反应! 风雪城中的事。 以沈鸣在漫天风雪中,带领孙池驾驭着万丈冰雪银龙北去便告一段落。 或许会有官员向朝廷上表奏章,奏明风雪城有万丈冰雪长龙出现,此乃天降祥瑞,天佑我大周之类的马屁话。 也或许会有仙人乘龙路过风雪城,接引有缘人成仙这样的神话故事流传下去。 但这一切,都与沈鸣无关了。 无论是酒馆里那些江湖客的后悔,反思,亦或者可能留下的传言、故事,这些都与他无关了,他也并不关心这些。 他在酒馆中的举动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既然只是一时兴起,那么对于这事之后的反响,他又怎么会去关心呢? 他不关注着这些事,但世间的人却是关注着他。 在败了百晓生,烧了天机阁,撕了紫禁城之后,这个江湖,不知有多少人都在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六扇门的探子,以及道宗与魔宗的人马,随着这些时日的过去,他们该得到的消息,这时基本也得到了。 道宗。 还是那间大殿,还是那些老头子。 当日三人丢了半条命方才破了沈鸣的阵法之后,也没敢多停留,一路凭借着千里符快速地回到了道宗,向天风询问了他究竟隐瞒了什么。 对于天松三人的质问,天风自然也知晓当日那事隐瞒不下去了,只得将当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了出来。 在知晓了当日事情的缘由之后,天风三人并未当场做什么表示,但随着紫禁城那些消息的传来,四人这时再也坐不住了。 便在今日聚在一起,来这大殿商量对策。 虽说是商议,但直到现在,都没人开口。 天松见三人都不开口,不由叹了口气,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片宁静。 “都说说吧,这事究竟该如何处置,这天书残页是……” 天竹苦笑了一声,很是颓废地道了句。 “事到如今,我们还有第二种选择吗?” 他的这话,却是让几人再次沉默了下来。 是啊! 天松、天梅两人虽未同沈鸣真正的交过手,但只凭那一次隔空阵法较量,他们便知晓,自己几人绑一块都不是那沈鸣的对手。 “他有那般可怕吗?” 天风倒是颇为不甘心,对沈鸣仍是心存怨恨,赌气似地回了句。 “不交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能攻破我道宗山门,前来强抢不成,再说了,我们先前已经得罪过他了,安知将天书残页交出去后……” 然而并不等她说完,天竹却是再次苦笑了一声。 “师弟,你又不是未曾和他交过手,对于他的厉害,你恐怕比我们都清楚!“ “至于山门阵法……” 天竹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道宗山门比那紫禁城又如何?” 虽未亲眼见证,但随着这些时日的过去,紫禁城前发生的事,同样也通过探子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在听说了沈鸣在紫禁城前做的那些事后。 对于沈鸣的厉害,他们的认知也更为清晰了。 紫禁城是何等样的地方,那里的守卫力量又是何等的可怕,作为道宗掌舵者的他们,再清楚不过了,毕竟那是能以一己之力压制他们三宗联手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的地方,却被那沈鸣视若无物,大闹了一场。 这…… 这是一件何等可怕的事情! 这个问题,却是让他们再次沉默了下来。 天松看了眼沉默的三人,又等了好一会,见还是未有人开口,知晓今日这事估计是商量不出个什么来了。 “哎,散了吧,毕竟事关重大,你们自己回去想想吧,咱们过两日再议!” 三人点了点头,各怀心事地离开了这里。 …… 与道宗这些掌舵人不同,得知消息的魔宗那些人倒是要干脆不少。 还是那间不知地方,不知名的酒馆。 王血在获得了天书残页之后,他便很少再在江湖上抛头露面,当什么杀手了,更多的是待在这间不知名的酒馆里。 因此。 对于沈鸣当日让王血转告的提议,他们有更多的时间聚在一起去商议,去讨论。 一大早。 “早啊!” 王血揉着有些惺忪的睡眼出现在了酒馆里,却发现酒馆中的气氛有些不对。 “这是怎么了,一个二个的都这么严肃!” 女掌柜并没有答话,直接将一张纸条递了过来。 “佛宗被灭!” 王血接过纸条,看着纸条上最为显眼的这几个字,瞳孔顿时为之一缩,他猛地抬头看了眼女掌柜,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了句。 “真的假的?” 但他紧接着便反应了过来,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开玩笑的,立马换了个问题。 “谁干的?沈先生?” 他本能的想到了沈鸣,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只有通晓修真之法的沈鸣才有可能办到这样的事情,至于其他人…… 他并不看好! “不是!” 女掌柜面色难看地摇了摇头,开口回道:“结合探子向周围百姓的打探,以及沈鸣大闹紫禁城时的情况来看,出手的人应该是朝廷的人!” “怎么可能?“ 女掌柜回道:“虽然是很不可思议,但也只有他们了,据佛宗幸存的弟子描述,当时有人以一敌四败了那几个老秃驴,虽然那弟子不知那人身份,但根据那弟子的描述来看,探子猜测那人应该便是当今天子,周政!” 王血诧异地开口道了句。 “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实力!” 但紧接着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身子骨不由觉得一寒,他这时也明白了为何三人皆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了。 既然周政有以一敌四灭了佛宗的实力,那岂不是说…… 王血看了眼三人,开口问道:“决定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皆是点了点头。 女掌柜开口道:“这些日子下来,本就商量的差不多了,之所以一直还没彻底确定下来,一是我等毕竟执掌了这么多年的天书残页,有些执念还放不开,二是心有担忧,担忧那修真之法是真是假,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她有些解脱似的叹了口气,这才继续开口。 “不过这消息传来,算是彻底坚定了我们的想法了,再好的东西,也要有实力保住才是好东西,若是没那个实力,引来的反而是杀身之祸,如今看来,我等实力还是有所欠缺!” “事到如今,与其被周政夺去,还不如主动交给那位沈先生!” 她抬头看向王血。 “这酒馆也不安全了,收拾收拾东西撤吧!” ------------ 第两百六十一章 镇北? 对于魔、道两宗各自的决定,最近这些日子一直在赶路请人的沈鸣自然并不知晓,此时的他带着孙池,驾驭着万丈冰雪银龙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脚踩在万丈冰雪银龙的头颅之上,沈鸣低头看了眼下方的那座城池。 更准确的说是那座城池中的一间宅府,那间宅府并不奢侈华丽,给人更多的是一种粗犷铁血的味道,有着浓浓的军伍气息。 这间宅府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沈鸣此行的目标。 镇北王,陈锡年! 孙池有些好奇地侧头看了眼沈鸣,不明白沈鸣为何在这里停了下来,为何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一副沉默无言的样子。 虽不知原因,但他却很识趣的没有开口,在一旁保持着安静。 “倒也是个汉子,还是先准备些礼物吧!” 好一会后。 孙池听见沈鸣如此道了句,接着他便觉劲风迎面刮来,脚下的风景也再次开始移动了起来,万丈冰雪银龙乘载着他和沈鸣,继续往北而去,往关外而去。 …… 对于东北的江湖人士来说,近些日子唯一能和沈鸣这个人,这些话题相提并论的,莫过于镇北王陈锡年,以及他发布的英雄帖了。 原因也不是其他。 据说镇北王陈锡年欲借着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灾,出兵关外,将盘踞在关外,常年骚扰大周边境的关外蛮夷给彻底灭了,但因关外地形复杂,所以广发英雄帖,邀请武艺高强的江湖人,组成一支特别的队伍。 一嘛,是为了对付蛮夷中那些大宗师级高手。 二嘛,是为了防止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对于英雄帖上说的事,那些江湖人皆是深信不疑,没人会怀疑这话的真假,也没人会去质疑镇北王有什么其他的意图。 因为通过这些年的了解,他们深知陈锡年的为人秉性。 便是一向对朝廷那些当官的很是鄙夷看不起的江湖人,在提到陈锡年的时候,都会竖起大拇指,打心眼里的道上一句。 陈镇北,爷们! 是的! 出于敬佩,江湖人对陈锡年又有着这样的一个尊称。 如果说东北武林要找一个让所有江湖人都能佩服的人,那这人也不会是别人了,只会是这镇北王陈锡年。 以朝堂之身,获得整个东北武林的认同! 陈锡年凭的也不是其他,凭的就是他这些年做镇东北,抵御关外蛮夷所作出的贡献,在抵御关外蛮夷的时候,便是连他的独子也因此丧命。 可以说,正是有他在,才庇佑了大周的整个东北不被蛮夷所侵。 这也是他能获得整个东北武林认同,被称之为陈镇北的原因所在。 国仇家恨! 这是深植在每一个人心底的东西,对于那些曝气暴烈,好打抱不平的江湖人来说更是如此,他们游走四海,见过了很多异族侵略大周,城破之后的那种人间地狱一般的场面,所以对于塞外蛮夷更是觉得可恨! 因此。 在这样的英雄帖下,没有人会拒绝,没有人会怀疑,所有人一接到英雄帖,即便手里有再忙的事,也都将事放下,往镇北王府赶来,他们不愿错过这样的盛会。 便是那些未曾接到英雄帖的人,在听说了这事之后,也是自发的赶来助阵。 …… 东北关外盘踞着的蛮夷被大周人唤作女直,这些关外蛮夷与大周人的习俗打扮大不相同,最大的不同便是发饰。 这些女直人习惯将整个脑袋剃成秃子,唯独在耳边留下一缕头发,以及后脑勺处留下一条铜板般大小的辫子。 沈鸣此时正负手立于一处战场之内,此时的战场之中,还站着的便只剩下沈鸣一人。 至于孙池,他则是蹲在地上割辫子。 是的! 割辫子,割死去的那些女直人脑后的辫子。 他将一条条辫子割下来,然后放进硕大的麻袋之中。 出关以后。 这是沈鸣领着他灭杀的第四波女直军队了,而通过这些战斗…… 恩…… 姑且将这种割草般的行为叫做战斗吧,他对于沈鸣的认知也更为清楚了。 不论是几十上百,又或者成百上千,甚至是眼前这波近五千人的军队。 在沈鸣面前,都不是什么问题。 一拂袖,一挥剑。 挡着皆死! 通过这几场战斗,也让他知晓了所谓的一人镇军并不是什么谣言。 几场战斗下来,他也由最开始的见辫子就割,变成了现在的只割有身份的人。 开玩笑! 都割!? 他那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和功夫,要是都割的话,非得把他累趴下不可。 而通过和沈鸣的交谈以及询问,他也知晓了沈鸣说的礼物指的便是他在割着的辫子,也知晓了要送给的是何人了! 镇北王,陈锡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些关外蛮夷,手上都沾满了大周子民的鲜血,对于以辫子为礼,送给鼎鼎大名的陈镇北,孙池不会觉得有丝毫的不妥,甚至还为沈鸣的举动暗自叫好! “踏踏!” 死寂的战场中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割着辫子的孙池不由抬起头来,将视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待看清过来的几人之后,他的瞳孔不由一缩。 来人共有五人,五官面容乃是很明显的女直的面孔,但这五人的穿着打扮却与战场中死去的那些女直人不同。 若是不看面孔,单凭穿着来看,孙池甚至会以为这些女直人是大周京师里的那些贵人,他们身穿锦衣华服,极尽奢侈之能。 “周朝武者,这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领头的那名女直人用很是标准的大周话,如此开口道了句。 他说着这话的同时,眼神也一直紧盯着沈鸣,全身气势高涨到了极点,在他身后的四人配合着释放出自己的气势。 这五人中竟有两名大宗师,其余三名也是宗师境界的高手! 孙池见到这一幕,知晓自己两人是遇到真正的女直高层人物了,不由再次为之一惊,但紧接着他又反应了过来。 他看向前方的沈鸣,不由咧嘴一笑。 沈先生可是败了百晓生,烧了天机阁,能聚漫天飞雪化作万丈冰雪银龙的存在,有沈先生在,这样的武者,就算来的再多,又有何用呢? ------------ 第两百六十二章 既然学不会,那便别学了 “周朝武者,请你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五名女直人虽面容凶狠,口中逞凶,身上气势勃发,但却无人敢先出手,皆是警惕而戒备地看着沈鸣。 “忒多废话!” 沈鸣皱了皱眉头,如此道了句,接着缓缓张开嘴唇,对着那五人轻轻呵出一口气。 “呼!” 朔风刮过,卷起漫天飞雪。 待风雪散去时,原本活生生的五名武者,竟化作了五尊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的冰雕,他们脸上的表情仍清晰可见。 还是先前那副警惕戒备,而又凶悍的样子,给人一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沐猴而冠!” 看着这五名身穿大周服饰的女直人,沈鸣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如此开口道了句。 “先生,您真是太厉害了!” 孙池看着前方因为沈鸣大袖一摆,便化作冰雕的五名女直人,由衷地赞了句。 沈鸣轻声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轻抬脚步来到被冻作冰雕的五人身边,然后使出天阴搜魂手查看了一番这五人残留的记忆。 孙池也不在意,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他也知晓了沈鸣的脾性,知晓沈鸣属于那种比较沉默寡言的人。 “先生说的没错,这些关外蛮夷就是沐猴而冠,虽然他们不管是吃穿住行都在处处学咱们大周,可到头来,学的终究是些表面皮毛,我大周乃礼仪之邦,讲究德化教人,与邻为睦。“ 孙池一边收割着地上的辫子,一边开口说着一些话。 “可这些好的东西,这些关外蛮子却是丝毫未曾学到,反倒只学了些表面皮毛。” 沈鸣淡淡地回了句。 “兽性已经根深蒂固,只知杀戮破坏,又怎么能学的出人样!“ 没片刻的功夫,地上的辫子基本便割完了,孙池起身握着手中的长剑到了那五尊被冻成冰雕的女直人身边。 这下却是犯了难,不由地挠了挠脑袋,心说这都冻成冰雕了,还怎么割? 孙池转身回头看向沈鸣,正欲向沈鸣询问是否能将这些冰雕打碎时,却见原本闭着眼睛的沈鸣,这时猛然睁开双眼。 在那睁眼的瞬间,孙池感到一阵浓浓的杀意与冰冷扑面而来。 因为有内功护身,即便在如此的大雪天中仍不觉寒冷的孙池,但在看到沈鸣那个眼神时,他也不由觉得身心皆寒,如堕冰窖。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先前看着还温和淡然的沈先生,如今竟是这般冰冷且充满杀意,他有些忐忑地开口问了句。 “先生,怎……怎么了?” 沈鸣缓缓将眼睛闭上,深深地吸了口气,脑中不禁回放起了他从那五名女直人记忆中看到的画面与得知的信息。 好片刻后。 他方才使心情平静了下来,这才重新睁开眼睛,恢复了先前的漠然与冷静。 “没什么!” 虽然看似没什么变化,但孙池还是能敏锐的感觉到与先前相比,如今的沈鸣从骨子深处透出一股寒意。 这寒意比周遭的冰雪还要冷上十分! “呼!” 朔风迎面刮来,孙池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先前那由风雪聚成的万丈冰雪长龙这时却是已经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走吧!” 他看着已经站在万丈冰雪长龙头顶的沈鸣,不由愣了愣,然后便反应了过来。 “沈先生,这五个人的辫子怎么办?” 他手指着身后的五尊冰雕,不由开口问了句。 “不必再管,上来!” 孙池点了点头,然后拖着身后那个硕大的麻袋便要往沈鸣这边走来,沈鸣却是直接挥袖打出一股柔和的劲道,将孙池托了上来。 “哎……先生,先生……掉……” 孙池手指着下方的麻袋,不由大声地叫了起来。 “掉……掉了,先生,辫子掉了!” 对于他的大喊,沈鸣却是轻轻将眼睛闭了起来,并未做多的搭理。 陈镇北!? 呵…… 万丈冰雪银龙载着沈鸣两人飞腾于九天之上,孙池俯瞰着下方被冰雪覆盖的大地,雪原,在关外这片辽阔的大地,雪原之中,有炊烟袅袅升起。 沈鸣缓缓睁开眼睛,漠然地看了眼下方的这片雪原。 “既然学不会,那便别学了!” 他如是开口道了句,然后轻踏了一下脚下的龙首,脚下的万丈冰雪长龙顿时张开巨口,霜寒凛冽的冰雪顿时从它口中喷涌而出,朝着这方雪原袭去。 雪越发的大了,冷了! 这雪灭了炊烟,盖了人迹! 后世记载! 大周圣武三十年腊月里,东北关外天现异常,降千年罕见之大雪灾,雪灾持续二十七日,冻死女直人畜十之八九。 自此。 侵扰大周东北关外二十余年之久的心腹大患就此族灭,东北百姓普天同庆,家家户户兴起拜祭雪神之习俗。 …… 镇北王陈锡年,陈镇北! 这人其实并不像那些江湖人口中传的那样浓眉大眼,一身铁血军伍气质,反而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书卷气,时不时的还捂嘴咳嗽两声,像极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很多头一次见到陈锡年的江湖人,都会感到诧异,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陈镇北竟是这般模样。 镇北王府。 在偌大的王府演武场中,众多受陈锡年英雄帖所邀的江湖人齐聚一堂,手持刀枪剑戟,身着五花八门的服饰立在演武场中。 唯有一些真正有身份,且德高望重的人,方才能在这演武场中有着一把椅子,其余的人大多是站立在演武场中。 即便如此,但却没有人有丝毫的不满,在他们看来,能在这演武场中有立足之地,本就算是一件心满意足的事情了。 此时天虽仍飘着飞雪,透着骨子寒意,但演武场上的气氛却是火热的,群雄也不由觉得有丝毫的冰寒,反而觉得热血沸腾。 陈锡年一身白袍,身披狐裘,立于演武场最上首的位置,此时的他正侃侃而谈,说着即将对关外发兵的事宜。 他的每一次开口,每一次总结,都会引得下方的群雄一阵叫好。 “有诸位相助,本王此次出兵,定能直捣黄龙,扫灭女直,彻底根除我大周东北之患,还我大周东北边境安宁!” 陈锡年抱拳对着下方的群雄,继续开口道。 “诸位,本王在此立誓,此次出兵,不灭女直,誓不罢休!” 他的这话再次引得群雄一阵叫好。 “王爷说的对!” “没错,不灭女直,誓不罢休!” ------------ 第两百六十三章 若是不肯…… 镇北王府! 这场由陈锡年邀请起的英雄会该说的事基本也说完了,订下的策略也基本已经定下,中途也没出什么岔子之类的。 “王爷为何叹气?” 群雄中有人察觉到陈锡年面色不是很好,不时地叹口气,眉宇间挂着浓浓的愁绪,似乎有着什么烦心事一般,不由开口问了句。 陈锡年勉强的笑了笑,他摇了摇头,开口道了句。 “没什么。” 在座的江湖人又那个不是人精,在察言观色这方面自不会差,他们自然能看出陈锡年脸上的勉强。 “王爷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不妨说出来,大伙给您出出主意!” 燕关山站起身来,抱拳道了句。 “过两日出关作战,还要劳烦王爷坐镇指挥,若是让王爷因为一些小事废了心思,导致关外的那群蛮子逃了,那可就大大不好了。” 他那日离开酒馆便急急赶路,就是因为收到陈锡年的英雄帖的缘故。 他的这话却是引得群雄一阵赞同,皆是开口附和了起来。 “燕大侠说的对,王爷若有什么烦心事,尽管说出来,大伙帮您出主意。” “王爷就别跟大伙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说。” 演武场中的群雄,七嘴八舌的问询起了缘由,一副铁肩担道义的模样。 陈锡年苦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真没什么大事,一点小事而已,本王自己便能解决,大伙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他的这番回答显然不能让演武场上的群雄满意。 “王爷这是在拿我们当外人啊……” “就是,王爷若是不把这事说出来,不仅您自个挂在心里难受,大伙看着也不是个滋味,这酒菜还能有个什么味道!” “王爷还是说说吧!” 见群雄这番苦劝,陈锡年不由再次叹了口气,他看了眼群雄,脸上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才缓缓开口说了起来。 “也罢,既然诸位都这么说了,那本王也就将一桩埋了三十多年的心事给大伙说说。” 他用惭愧的表情,愧疚的语气,诉说着一桩三十多年的事,一桩发生在隆兴二十六年,大年三十夜里的事。 是的。 他说的便是雨花巷的那场火灾,他的说辞与百晓生说得没什么区别,将当年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个清楚。 “咳咳……本王一生行得正,坐得直,唯有这桩事,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仍在心里耿耿于怀,深感愧疚!” 他将这事说完,然后用这样一句极为愧疚的话语来做总结。 “不过要不了多久,这桩挂在本王心里三十多年的事应该便能解脱了,应该便能彻底解脱了。” 本因为陈锡年这个故事陷入沉默的群雄闻听见这话,却是猛然一惊,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诧异地看向了陈锡年。 “王爷这话是何意,您可别想不开啊,大伙还等着在王爷带领下,将关外的蛮子给扫除干净呢!” “王爷可别做傻事啊,这事和王爷有什么关系,那火又不是王爷您点的!” 陈锡年摆手回道:“诸位误会了,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闻听见陈锡年如此回答,群雄这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有人好奇地问了起来。 “那王爷先前那句彻底解脱了又是何意?” 有人猜测了起来。 “难道……难道当年那场火灾中有幸存者,查到了当年的事,想向王爷寻仇!?” 陈锡年听见这话,面色不由僵了僵,然后苦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是有幸存者查到了当年的事,估计这些时日应该也要到了!” 这话一出口,群雄皆是为之哗然。 真有人寻仇! 真有人向镇北王陈锡年,大名鼎鼎的陈镇北寻仇!? 陈锡年在他们心中是什么样的地位,光看陈镇北这个名号便已知晓,陈锡年在他们心中无疑是东北地界的那一根擎天玉柱。 可今天,他们却得知,有人想来砍了这根玉柱! 此时群雄心中皆是升起一股浓浓的怒意。 有人拍桌而起,“特娘的,谁?谁想要寻仇?谁要想向王爷寻仇,给老子站出来,先问问老子手里的刀子答不答应!” 那人浓眉大眼,方脸阔鼻,手持一把大刀,环顾左右,身上的气势毫不掩饰,竟是一名罕见的大宗师。 有人义愤填膺道:“向王爷寻仇,竟这么一点小事也向王爷寻仇,那人莫不是投靠了关外的那群蛮子,又或者是关外的那群蛮子假冒的吧?” 有人胸口拍的砰砰响,“王爷放心,有大伙在,定保王爷平安无事,他若是敢来,大伙非要和他理论理论,给他好好的讲讲道理。“ 燕关山附和道:“没错,若是他听劝,肯幡然悔悟,投入王爷麾下,为此次出征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那便再好不过了,若是不肯……” 群雄义愤填膺,皆是仗义开口。 他们说来说去,口中也只有一个意思,定要保住陈锡年。 “啊……” 便在这时! 便在群情激奋的这时,一声惨叫从演武场入口处传来,正在气头上,火气没处撒的群雄顿时回过头来。 “若是不肯,那又如何?” 一道漠然的声音顿时在演武场中响起,声音不大,但却清晰的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踏踏!”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的是一串脚步声,接着有两名身穿白色道袍,腰佩三尺青锋的年轻人缓步走进场中。 这两人虽然穿着打扮一样,但却一前一后,气质也有所不同,前方负手漫步的那人看着明显比后方那小子多了三分沉稳,三分云淡风轻,三分高深莫测。 燕关山瞧见这两人,心中的怒火顿时更加旺了,他自然认出了这两人便是自己在酒馆里遇见的那两个年轻后生。 “好好好,如今的江湖后辈当真是了不得,简直没点礼数!” 他气极反笑,怒视着沈鸣两人。 “若是不肯,那我今日就打到你肯!” 他说着这话的同时,全身气势也高涨到了极点,毫不掩饰自己大宗师级的修为。 他左脚在原地一踏,周遭地面皆是一震,空气中发出一声音爆,整个人已经如一堵铜墙铁壁般朝着沈鸣蛮横地冲撞而去。 ------------ 第二百六十四章 拍! 铜墙铁壁燕关山! 这是燕关山在江湖上的名头,在这江湖上想要闯出名头。 一嘛,可以仗着祖辈余荫,学得家传功夫,继承先辈闯出的名头。 二嘛,自然是真刀真枪,自个打出来的。 而燕关山这个铜墙铁壁的名头便属于第二种,这是那些和他交过手的人对他的尊称。 是的! 铜墙铁壁。 每个和他交过手的人都觉得自己不像是在和一个人打斗,而像是在与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壁在战斗。 方面阔鼻的大宗师唤作徐不用,在东北武林也是大大的有名头,在这演武场中也是有一把靠前的椅子。 他是个脾气火爆、嫉恶如仇的人,在见到沈鸣两人进来之时,本欲拔刀出手的,但这时瞧见燕关山已经悍然出手,也就将手里的刀子放下,坐了回去。 身为大宗师,他也有自己的架子,不屑于和人围攻他人。 不只是他,演武场上的其他人见了燕关山出手,这时皆是让了开来,为燕关山腾出了地方。 出身东北武林的他们,自然清楚的知晓燕关山的厉害与铜墙铁壁的名头,虽然瞧着那白袍道人也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但在他们看来,这白袍道人和燕关山这样的横练大宗师比起来,恐怕还要差上些许,既然燕关山已经出手了,结局已然注定,他们又何须出手。 有人大笑着喊了起来。 “燕大侠,下手轻点啊,教训教训这小子便好,可别打死了,免得日后传出去了不好听,说咱们东北武林仗势欺人,不讲道理。” 演武场上的陈锡年这时同样也是一脸担忧,他很是焦急地喊了句。 “燕好汉,还请……” 陈锡年的这声燕好汉让燕关山似乎极为受用,朝着沈鸣攻来的他顿时大笑一声,很是爽快洒脱地回了句。 “王爷放心,燕某省得轻重,不会害了这小子的性命,就是教训教训他而已!” 他说着这话的同时,身子也在快速的朝着沈鸣接近着,他全身的气势喷薄而出,肌肤因为功力运转竟闪烁着金铁般的光泽。 此时的他无论是气势,还是姿态,皆如一面正急速推进着的铜墙铁壁。 他将右拳紧紧握住,接着快速抬起,飞舞的雪花落在他的拳头之上,便如落在了一口烧得通红的铁锅之上,冒起一股白烟。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先前在酒馆里有师父拦着,没收拾得了你们,没想到你们今儿个又遇到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仍保持着一副淡然姿态的沈鸣,不由咧了咧嘴角,眼中露出一丝嘲讽且玩味的笑意。 “敢来镇北王府闹事,胆倒是挺肥,燕某人就来称一称你有几斤几两!” 他右拳紧握,对着沈鸣猛地轰出。 这一拳轰出,正如那铜墙铁壁之上,猛地露出一个缺口,但若是有人认为这缺口是弱点,那却是大错特错。 这一拳从缺口轰出,便如一枚狂暴、凶猛的炮弹从那缺口轰出,足以毁灭一切对手! “来来来,先吃我一……” 燕关山大笑着开口,手中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朝着沈鸣那张漠然的面孔打去。 “啪!” 一道很是响亮的声音在场中响起,一直瞧着这方的群雄见状神色顿时一肃,眼中皆是闪过惊诧的神色。 燕关山笑容为之一僵,口中的叫嚣话语这时也停了下来,眼神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张狂,他的眼中此时有着浓浓的戒备神色。 手掌! 是的! 一只白玉般的手掌挡在了他这如炮弹般轰去的一拳之前,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那手掌的恐怖力道与沉稳。 如果说他被称之为铜墙铁壁,那他感觉和自己相比,眼前这只看似有些秀气的手掌,便如那绵延大周边境万里的城墙。 “喝!” 他大喝一声,同时握起左拳,正欲提起左拳朝沈鸣打去之时。 沈鸣却是后发制人,他将握着燕关山右拳的手掌挪开,身子微微一侧,然后小小的踏前了一步,身子靠了过去。 接着他并指做掌,然后缓缓抬起,如同抚摸孩子般朝着燕关山的头顶探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似极慢,实则快速到了极点,空气中甚至拉出了一道道残影,乃至于正欲抬起右拳向沈鸣打去的燕关山都未曾反应过来。 燕关山只觉得随着沈鸣的手掌离开,自己身子微微有些不稳,但还不等他调整身子,便觉一股惊人的力道从自己头顶传来。 “砰!” 一声巨响传来,地面为之一震,青石铺就的地板顿时陷出好大一个坑,无数的裂纹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燕关山受此力道,膝盖以下的部位皆是陷入地板之下。 “啊!” 燕关山惊恐之下,不由大叫了一声,他高举着双手,欲要挡住那从上方拍来的手掌。 “砰!” 又是一声巨响,受此力道,燕关山半个身子已然陷入地板之中。 沈鸣却是犹自不停,再次对着燕关山拍了两下,将其彻底拍入地板之中,只露出一个脑袋之后,这才收回手掌。 徐不用瞧见这一幕,抽了抽嘴角,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自己的大刀,再抬头看向沈鸣时,眼中带着浓浓的戒备神色。 他握刀自然不是要出手,而是握住大刀才能给他一种安全感。 不只是他。 在他周围,还有一圈的大宗师皆是抓起兵器,眼神戒备而警惕的望着沈鸣,很多先前还遗憾让燕关山抢了先的人,这是心中却是充满了庆幸。 他们视线掠过燕关山,眼中带着戒备的同时,也不由闪过一丝同情之色。 开玩笑! 堂堂一个大宗师,竟被人如同拍钉子一般,几巴掌给拍在地里定住,这要是传出去了,那里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混啊!? 而那些原本围在沈鸣周围,大笑着瞧热闹的群雄更是不堪,瞧着沈鸣便如同瞧见一个怪物一般,眼中带着浓浓的惊恐与不敢置信。 “嘶……” 他们不由得连连后退,口中的议论笑声这时也变成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即便早有所料! 但陈锡年瞧见这方,目光也还是为之一凝,缩在大袍中的手掌不由攥了起来,他握拳对嘴,轻咳了两声,用以掩饰自己的恐惧与震惊。 ------------ 第二百六十五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你们都没有…… 憋屈、羞辱! 前所未有的憋屈、羞辱! 被沈鸣拍进地里,只能微微转动脑袋的燕关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这种羞辱便是他还未成为大宗师,还未成为江湖人时,都不曾感受到的。 但在感到羞辱的同时,他心中同样也充满了浓浓的恐惧。 他费力地仰了仰头颅,但最终还是未曾看见那张平静漠然的脸颊,只瞧见那一身他极为讨厌,看着便想摆前辈架子,教训人的白色道袍,以及那人配在腰间的那把白玉般的长剑。 虽然身为对手,虽然是眼前这人将自己拍在地里,但不得不说,对于这柄白玉般的长剑,他仍是觉得极为不错。 天妒!? 这是这柄长剑的名字吗? 似乎自己在那里听说过…… 他在脑中快速地闪过这样的思绪想法。 等等…… 天妒!? 那不是…… “天妒!!?” 燕关山双眼猛地睁大,他使劲地高昂着脑袋,想要再次瞧瞧那张平静漠然的脸孔,他不可思议地大喊了一声。 “天妒!?你……你是沈鸣!?” 话一出口。 演武场上的群雄更是为之骇然,原本已经止住后退脚步的群雄因为燕关山这话,顿时再次慌乱起来,又是连连后退数步。 “什么?他……他就是沈鸣!?” “这……竟这般年轻,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沈鸣!?沈先生?败了百晓生,烧了天机阁,一人镇军的沈先生!?” “该不会是假的吧?现在沈先生在江湖上的名头可响的很,冒充的人可是不少!” “假的!?你上去试一试,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算了算了,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丢不起这个人,对了,前几日不是还有人传沈鸣还在京师吗?怎么突然间就来咱们东北边关了?” 而那些原本因为燕关山被拍进地里,还能镇定自若,坐在座位上的大宗师们,这时也坐立不住,皆是手持刀剑,站起身来。 他们未曾料到燕关山会喊出这样一句话,但等燕关山喊出这句话之后,他们也皆是反应了过来,也想明白了自己先前为何总觉得有些违和了。 难怪这人有如此实力还身穿一套烂大街的白色道袍,腰佩三尺青锋,让人看着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觉有丝毫高手气度。 原来造成这副打扮烂大街的源头在这呢…… 如此一来,也就说得通了。 方才未仔细打量沈鸣的徐不用站直了身子,双眼戒备且仔细地打量着沈鸣的一举一动,最后暗自点了点头。 如此实力,如此打扮,这人定是沈鸣,做不得假! 他在心中不由如此想到,同时瞧了瞧群雄中有些跟沈鸣同样打扮的江湖人,不由暗自骂了句。 这群愣头青,当真是害人不浅,要不是燕关山那个莽夫率先出手,这趟老子估计就要栽在这沈鸣手里了! 于是。 随着燕关山道破沈鸣的身份,群雄中那些身穿白色道袍的江湖人,便觉一道道恶狠狠的目光不时地投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视线…… 恩…… 似乎要把他们给活吞了一般! 他们不由缩了缩脑袋,然后悄悄地将崇拜的视线投向负手立在场中的沈鸣身上。 …… “没错,我就是沈鸣!” 沈鸣笑着点了点,开道回了句。 “脑子是个好东西!” 沈鸣看了眼被自己拍进地里的燕关山,不由再次笑了笑,略带调侃地道了一句。 “可惜你没有!” 燕关山闻听见这话,面孔变得更是通红,眼中,脸上皆是满满的羞恼之意,他正欲开口喝问些什么,沈鸣的声音这时再次传来。 “既然没脑子,那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听着,别想着逞英雄,装硬气,到头来被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听见这般冰冷的话语,燕关山心中不由觉得一寒。 “看在你师父那坛酒的份上,这次我便饶了你,别指望会有下次了!” “砰!” 地面微微一震,被拍进土里的燕关山先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道从脚下传来,接着便觉身子一轻,视线一阵晃动。 “踏!” 被从土里放出来的燕关山不由晃了晃身子,稳住自己的步伐,他抬头深深地看了眼沈鸣,看着那张熟悉且陌生的面孔,不由深吸了口气。 虽然不想承认,但短短的交手过招,已经让燕关山知晓自己并不是沈鸣的对手,自己和沈鸣的差距也是甚远。 这让他很是惊讶,甚至是惊恐,他本以为自己已是大宗师,还是罕见的横练大宗师,在这江湖已是最顶尖的那批人了。 所以在知晓沈鸣成为新的江湖神话时,他是颇有些不屑的,认为传言太过夸大,甚至想着什么时候和沈鸣斗上一场。 就算沈鸣再厉害,自己横练大宗师的实力,怎么也能和他斗上个三五百招,可…… 可没成想自己在沈鸣手里竟连一招都接不下来,自己在沈鸣面前就像是孩童一般弱小可欺,自己是被搓圆还是被捏扁,也是完完全全看沈鸣的心意。 想到这,他不由苦笑了一声。 难怪那老头一直警告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行走江湖,莫要自大! 虽然被沈鸣称之为没脑子,但燕关山也不是傻子,在听了沈鸣的这番话之后,他自然也知晓自己这次能在沈鸣手里捡回一条命的原因。 他同样也清楚沈鸣的警告不会作假,虽然周围那些带着调侃讥讽的眼神让他很是不爽,但面对沈鸣,有着先前的交手在前,这时他哪里还敢再在沈鸣面前出手。 燕关山对着沈鸣抱了抱拳,硬梗着脖子道了句。 “沈先生厉害,燕某服了,燕某为先前酒馆里的那番话给您陪个不是!” 说完这话,他便径直退到了一旁。 从始至终。 燕关山都未提方才出手之事,显然在他看来,并不认为方才自己的出手有错,沈鸣也不在意,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沈鸣上前两步,环视了一眼演武场上的群雄,淡然的话语声再次在场中响起。 “我先前的那番话也不止是说给这个蠢货听的。” 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燕关山。 躺枪的燕关山察觉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异样眼光,本就黑沉的面色这时更是黑了数分,但他却又不敢对着沈鸣发火,只得回瞪了回去。 “同样是说给你们听的!” ------------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也配! 不止是说给燕关山听的,同样也是说给你们听得! 演武场上的群雄闻听见这话,再次为之哗然,显然未曾料到沈鸣竟敢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这是什么意思? 说他们没脑子!? 当着整个东北武林群雄的面,说他们没脑子? 这是何等猖狂的话语,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沈鸣!” 徐不用拍桌而起,大声喝问道:“你败了百晓生,烧了天机阁,闯了紫禁城,江湖朋友敬你武功高强,尊你为江湖神话,称你一声沈先生!“ “但你也莫要欺人太甚,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以为我们是怕了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与我们整个东北武林为敌不成?” 他本就脾气暴躁,很难压得住自己的火气,闻听见沈鸣这话,顿时站起身来,手指着沈鸣质问起来。 沈鸣屈指一弹,一股劲力击出。 “铛!” 一道震耳的嗡鸣声响起,半截锋锐的大刀断落在了地上。 徐不用双手握住刀柄,虎口处已经有鲜血流下,他连连后退数步,嘴角隐隐有鲜血流出,看向沈鸣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惊恐与后怕。 他没想到自己已经如此说了,那沈鸣竟然还敢动手,难道那沈鸣当真不怕与整个东北武林为敌!? “要不是看你来这里是一腔热血,抵御外敌的份上,现在你已经死了,说话之前记得过过脑子,免得拖累别人!” 沈鸣漠然地看了眼徐不用,如是开口道了句,他看了眼练武场上的群雄,接着开口道。 “沈某今日乃是为陈锡年而来,其余人待着、看着便好!” 这话一出。 事情便彻底明了,群雄想着先前陈锡年说的那个故事,虽觉惊讶以及不可置信,但这时也是明白沈鸣便是当年那场火灾中的幸存之人。 不少人。 在沈鸣这话一出之后,步伐悄悄地往后退了退。 先前他们的口号虽喊的响亮,但那却是因为不知对手底细,认为事情也就过去了三十多年而已,幸存的人再怎么天才,最多也就是个大宗师而已。 而他们却有这么多大宗师坐镇,便是真有仇家找上门来,也是高个的顶着,那里需要他们出手,吼两嗓子又不会死,又何必吝啬呢? 可现在却是不同。 在见识了沈鸣将燕关山如同拍钉子般拍进土里,弹指将徐不用那把大刀击断的场面之后,他们这时也清醒地知晓了沈鸣的实力。 就连燕关山、徐不用这样的大宗师在这样的实力面前,都如同蝼蚁一般,又逞论他们? 畏惧之下,他们自然也不再开口。 这种人虽占大多数,但也有怀着其他心思的人,开口劝解了起来。 “在下见过沈先生,先生是为当年之事而来吧!”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出人群,抱拳对着沈鸣行了个礼,老者面容看着虽是苍老,但精神却是极好。 “王某虽然功夫不及沈先生,但却是比先生要多活了些年,可能看事情的方向不一样,有些话王某仗着年老,也就厚颜说说!” 王姓老者看了眼沈鸣,然后瞧了瞧高台之上的陈锡年,这才继续开口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当年那事本就是无心之失,真算起来还怪不得王爷,这些年王爷镇守东北边关,为国为民不知做出多少贡献,实在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大豪杰,先生又何必非抓着当年的……” 然而并不等他说完,沈鸣却是摆了摆手,淡淡地回了句。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说完这话,沈鸣又打量了一眼那王姓老者,皱眉问了句。 “王!?君岳堂王柏川!?” 沈鸣的这句反问让王姓老者不由一愣,他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沈鸣,然后点了点头,用有些疑惑的语气开口问了句。 “正是老夫,沈先生听说过老夫?” “是你便好!” 王柏川不解沈鸣这话的意思,不由诧异的看了过去,这一眼看去,他的心便凉了半截。 他瞧见沈鸣左手轻轻抬起,手指微微一曲,一股劲力己经朝着他这方急速破空击来。 王柏川见过沈鸣先前弹指击断徐不用大刀的手段,自然不会小瞧了沈鸣的这一击,他忙将全身功力催动到了极点,身上气势也是喷薄而出。 这看着苍老无比的老头子,竟也是一个大宗师级的高手。 “沈先生这是……” 他很是惊慌地开口问了起来,然而并不等他把话说完,沈鸣弹出的那股劲力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噗!” 劲力很轻易地便将王柏川推在身前的气墙击穿,直直地击在了王柏川的身上,一朵殷红的血花顿时在他胸口处绽放开来。 “砰!” 眼中带着诧异、不解、疑惑、后悔等情绪,身为大宗师的王柏川在沈鸣的随手一击之下,竟就此死去。 沈鸣此举却是再次吓住了不少人,但也有不少原本便对沈鸣嚣张举动不满的人,这时也忍无可忍,大声地开口质问了起来。 “你……” “你……沈鸣!你这是何意!” “王老与你无冤无仇,只不过是站出来说句话而已,你竟下如此杀手,你未免也太丧心病狂,肆无忌惮了吧!” 对于这些人的质问,沈鸣却是丝毫不加理会,他只是眼神厌恶地看了眼王柏川的尸体,很是不屑地开口道了句。 “你还有脸活到现在,也确实够厚颜无耻的!” 他的这话却是引得那些人更是不悦,纷纷开口要让沈鸣给个解释,最后还是高台上的陈锡年捂嘴咳嗽了一声。 “陈某见过沈先生!” 他抱拳行礼,对着沈鸣躬身到底,行了个大大的礼。 因为威望摆在这,随着陈锡年的开口,场中吵闹着的那些人顿时收了声,但即便如此,他们看向沈鸣的眼神犹带不善。 沈鸣转过头来,看了眼高台之上,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的陈锡年,眼中的厌恶之色更加浓了,他很是不屑地道了句。 “陈锡年?“ 因为这句直呼陈锡年的名字,在那些江湖人眼中,沈鸣更加厌恶可憎了。 陈锡年面色却是丝毫未改,看向沈鸣的眼神仍是充满内疚,脸上仍是那副愧疚的表情,他点了点头。 “正是陈某,三十……” 他刚想解释一番,表达对那场火灾的愧疚之情,然而沈鸣却是已经再次开口喊道。 “陈镇北?” 听见沈鸣这句带着浓浓嘲讽以及不屑的称呼,陈锡年的仍不发怒,他让面上的愧疚,眼中的内疚更加深了。 他刚想开口表示惭愧,沈鸣的话语声却是再次传来。 “你也配!” 语带不屑、嘲讽! ------------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不配? 陈锡年配不配被称之为陈镇北!? 关于这个问题,若是拿出去,不管是问东北的普通百姓还是那些江湖人,恐怕都只会得到一个看傻子般的眼神。 没人会认为陈锡年配不上这个名号! 因为这个名号本就是东北的普通百姓以及那些江湖人赠给陈锡年的,甚至不止是东北,便是放眼整个大周,整个江湖。 都知晓东北边关有个了不起的王爷,坐镇边关二十余年,使关外蛮夷不敢造次,提起陈锡年这个名字,或许世人还会疑惑这是何人。 但提起陈镇北,世人皆是恍然大悟,然后竖起大拇指,赞上一句。 镇北王,陈镇北啊! 那可是了不起的大英雄! 可今日。 在镇北王府,在陈锡年召集东北武林群雄欲要出兵关外,一扫女直人的英雄会中,竟有人出来寻仇挑事这且不说。 这人竟然还敢指着陈锡年的鼻子骂陈锡年配不上这个名号,这是何等的荒唐可笑,何等的嚣张跋扈,这人怕是被猪油蒙了心,沙子迷了眼,看不清这世间的黑白吧! 有些人,有些事! 足以让人将性命抛之脑后去维护他,在演武场上所有江湖人的心中,陈锡年以及陈锡年这些年为东北边关的贡献便值得他们这么做! “放肆!” “沈鸣,你这话是个什么意思,今儿个非得给大伙说个明白,别以为你武功高,大伙就怕了你了,需知有些事容不得你轻辱!” “没错,你今儿个要是不说个明白,别想这么简单的离开这里,大伙儿虽敌不过你,但也不怕你,就算是死也要在你身上掰下两颗牙来!” 群雄因为沈鸣这简简单单的九个字,彻底愤怒了起来,所有人都怒视着沈鸣,即便那些身穿白色道袍,先前还一脸崇拜瞧着沈鸣的江湖人。 这时脸上的表情也变了,看向沈鸣的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厌恶与失望。 “没想到这沈先……沈鸣却是这般小肚鸡肠的人,因为昔日一点微不足道的仇怨,就要向陈镇北寻仇!” “是啊,寻仇这事暂且不说,你看看他这话里的意思,竟因为一点仇怨,便想全盘否定了镇北王这些年的功绩,当真是不耻!” “这样的人还能被称之为江湖神话!?” “我呸!就他?就他这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不明大义,不分黑白的德性,也配称之为江湖神话!?“ “我看是江湖笑话吧,这厮比起百晓生来差了不知多少!” 便是跟着沈鸣进来的孙池,这时看向沈鸣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不明白! 明明昨日里沈鸣还在准备辫子给镇北王做礼物,看那样子对镇北王应该也是颇为推崇的,可为什么突然之间,态度却发生了这么大的转便,竟…… 竟开口怒斥,陈锡年配不上陈镇北这个名头! 这种转折实在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他看着演武场中被群雄指责的沈鸣,不知为何,竟觉得眼前的这一幕何其相似,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但紧接着他便想了起来,这一幕与当初在酒馆时,自己被众人指责时何其相似! 只是当初自己面对的只是一间酒馆,而现在沈鸣面对的是整个东北武林,他想着当初在酒馆里,面对指责时,自己心里的无助。 他再次抬头深深地看向沈鸣,想着这短短时间的相处,沈鸣给他留下的影响,并不是那种仗势欺人,凭空污蔑他人之人。 “沈先生……沈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孙池深吸了口气,他上前一步,坚定地站在了沈鸣的身后,有些紧张地开口支持起沈鸣。 “沈先生这话……这话定有内情吧?” 他的这句支持,在群情激奋的此刻,无异于火上浇油,群雄听见这话,更是愤怒莫名。 有人嗤笑了一声,“不是这样的人,不是那样的人?若说镇守边关、抵御外敌,那他沈鸣还真不是这样的人!“ “哼!不配!?“ 本已被沈鸣弹指击断大刀给吓住的徐不用,这时热血上头,却是再次站了出来,看着沈鸣的目光中也不再带着丝毫的畏惧。 “王爷镇守边关二十余年,为国为民不知立下多少功劳,这镇北王的名头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一年又一年积累下来的,一场又一场战斗打下的,是整个东北武林,是东北的亿万百姓出于崇敬喊出来的,是那些关外蛮夷出于恐惧加在王爷头上的!” “这不是一个人喊出来的,这是千千万万百姓,无数江湖人,无数关外蛮子喊出来的,配不配的上也不是你沈鸣一句话就能否定的!” 徐不用看着扫视了一圈整个演武场,最后眼带怒火地瞪着沈鸣。 “你又怎知王爷这些年里为东北边关流的血,你又怎知王爷为东北边关受的伤,你与怎知王爷为东北边关受的痛楚!” 说到最后,徐不用抱拳看向高台上的陈锡年,信誓旦旦道了句。 “王爷放心,今日只要徐某还在,只有徐某还有一口气,定不会让沈鸣这厮害了你,便是要死,也是徐某死在王爷前头!” 徐不用的这话却是引得群雄一阵赞同,他们挥舞着刀剑,于漫天风雪中立下誓死守卫镇北王的誓言。 “多谢!多谢!” 高台之上的陈锡年似乎颇为感动,一个大老爷们此时眼中竟含着泪光,他语带哽咽的开口道谢,对着下方的群雄不住拱手躬身。 “多谢各位好汉抬爱,陈某受之有愧,还请各位好汉听我一言!” 他再次对着群雄躬身行了个大礼,这才站起身来,他还是用那愧疚的表情与眼神看着沈鸣,甚至比之先前还多了一份祈求。 “沈先生说的对,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功过不能相抵,况且……” 说到这,他略带自嘲的笑了笑。 “陈某身为大周的镇北王,统御三十万边军以御外敌,镇守边关本就是陈某的职责所在,谈不上什么大功劳,陈镇北这个名号,陈某也是受之有愧,沈先生为孝道,为当年之事前来寻仇也是应当的,只是……” ------------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只是陈某厚颜,为边关将士计,为东北百姓计,为大周亿万子民计……” 说到这,陈锡年再次抱歉地看了眼沈鸣,然后竟”噗通“一声,带着一脸的悲天悯人,朝着沈鸣所在的位置直直地跪了下去。 “还请先生再给陈某些许时日,平蛮事宜已然就绪,不日便要出征,将大周东北关外的心腹大患彻底扫清,还大周东北边关安宁,还大周百姓安宁!” 陈锡年弯腰,对着沈鸣磕了个头。 “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还请沈先生看在这事的份上,再给陈某些许时日,待陈某了却这桩心愿,平了关外蛮夷之后再说当年之事可好?” 他直起身来,眼带祈求的看着沈鸣,信誓旦旦地继续开口。 “到那时,不用先生亲自登门,陈某自缚于先生身前,到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演武场上的群雄闻听见陈锡年的这番话更觉感动莫名。 瞧瞧! 瞧瞧!? 即便被昔日仇家因些许琐事找上门来了,陈锡年仍是不忘东北边关安危,不忘大周黎民百姓,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样的人! 这样无私无畏的人,这样将一生都献给了东北边关的人,如果都不配被称之为陈镇北,那试问,这世上,又有何人配的上这个名头! “王爷……” “王爷放心,我们……” 感动之下,群雄便欲再次开口,陈锡年却是摇了摇头,言辞拒绝道。 “诸位好汉的心意陈某领了,只是陈某心意已决,也不愿牵连大家,况且今日若因陈某之事,使众位好汉没死在战场之上,而是死在了这里,平白折损了大周的实力,使关外蛮子笑话,那陈某更加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随着这番话的说出,群雄这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他们看向陈锡年的眼中有着佩服、崇敬,还有着怒其不争。 “这……” “王爷……您……” “嗨……!” 徐不用恨其不争地跺了跺脚,满是不甘地嗨了一声,最后将视线投到了沈鸣身上,看着沈鸣那副带着嘲讽以及不屑的面容,脸上不由带起了怒火。 “阁下不会这么小家子气吧,连这个要求都不肯满足,若是今日杀了王爷,害得关外蛮子趁虚而入,到时东北百姓遭罪,这个罪过阁下恐怕是担不起!” 其余人这时也纷纷将视线投向了沈鸣,七嘴八舌的开口道了起来。 有如徐不用这样用激将法的人。 但也有人对着沈鸣抱拳行礼,学着陈锡年的模样,径直地跪了下去,向沈鸣求了起来。 “便是天牢里的死囚临死前还能吃上顿饱饭,还请沈先生看在王爷一心为民的份上,再给王爷一些时日!” 随着这句话的响起,演武场上的群雄一个接着一个的对着沈鸣跪拜了下来。 燕关山梗着脖子,对着沈鸣拱手,径直跪了下来。 “请沈先生再给王爷些许时日!” 徐不用愤怒地看了眼沈鸣,最后还是跟着群雄一样跪了下来。 “请沈先生再给王爷些许时日!” 一个接着一个,到了最后,偌大的演武场中,还站立着的便只剩下沈鸣与孙池两人,其余人皆是解刀扔剑,双手抱拳为礼,单膝跪倒在地,口中齐称。 “请沈先生再给王爷些许时日!” 孙池听着这些呼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抬头看了眼沈鸣的背影,有些不忍地唤了声。 “沈先生……” …… 演武场中。 随着群雄尽皆跪倒在地,偌大的演武场难得的陷入了安静的氛围中,所有人都将期许,祈求的目光投向沈鸣。 他们的姿态卑微,言辞恳切。 他们只为求沈鸣再给陈锡年些许时日,平定关外蛮夷,但对于这一切,沈鸣似乎视若无睹,脸上仍是带着淡淡的嘲讽以及不屑,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呵……” 伴随着一声嗤笑,负手而立的沈鸣开口了。 “我从未见过向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他眼神厌恶的看着陈锡年,话语中毫不掩饰对陈锡年的厌恶之情。 “你让我觉得恶心,比我那厚颜无耻的师兄师姐还要让我恶心!” 陈锡年却是丝毫不气,抬头直视着沈鸣,用一副舍身取义的模样,大义凛然地开口回应沈鸣的话语。 “若厚颜无耻能让沈先生给陈某一些时日,能让陈某为东北边军将士,为东北百姓,为大周子民做下这最后一件事,那陈某便认了这厚颜……” 然后并不等他把话说完,沈鸣却是再次嗤笑了一声。 “呵……” 沈鸣好笑地看着陈锡年,他很是不屑地摇了摇头,冷冷地道了句。 “你陈锡年是个什么东西,你心里难道就没一点数!?” 话一出口。 陈锡年的话语为之一顿,脸上的表情僵直了片刻,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他脸带疑惑,言辞恳切地回了句。 “陈某不知先生这话乃是何意!” 见自己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眼前的陈锡年却还是一副故作不知的模样,便是见多识广的沈鸣这时也被陈锡年的无耻给惊住了。 “既然你不打算要脸,那我也不必给你留了!” 沈鸣讥讽地看了眼陈锡年,然后扫视了一圈跪倒在地的群雄。 “那王柏川说的倒也不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人那有不犯错的,活生生的人世间,人有七情六欲,偶尔行差踏错,若知错能改,也并非不可原谅!” 沈鸣将视线再次看向陈锡年,此时的陈锡年因为沈鸣的这番话,略微有些慌了,他眼中的恳切与大义凛然,这时也有些闪烁起来。 “若你陈锡年当真人如其名,如世人所说那般,一心为国为民,镇守边关,我沈鸣敬你是条汉子,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你这小小的心愿,我沈鸣自当满足!” 陈锡年本就苍白的面色,因为沈鸣的这番话语,此时更显苍白,他看向沈鸣的眼神也更加惊恐闪烁,他的身子甚至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此时的他心神大乱,闻听见沈鸣的这番话语,只是本能地慌乱回了句。 “那……那陈某,就先谢过沈先生了!” ------------ 第二百六十九 确实不配! 演武场中。 跪倒在地,一心为陈锡年求情的群雄,闻听见沈鸣的这一番话语,他们不由将视线投到了陈锡年的身上,眼神同样开始疑惑闪烁了起来。 怎么了? 有什么隐情吗? 难道还有什么他们不知晓的隐情吗? 在陈锡年慌乱的神色中,在群雄疑惑的表情中。 “谢!?呵……” 负手而立的沈鸣嗤笑了一声。 “当真是好厚的脸皮!” 沈鸣怒斥了一声,然后抬起右臂,手指着陈锡年,继续开口道。 “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存着侥幸心理,还摆着这样一副比圣人还要圣人的面孔,既如此,那我今日便当着这些人的面,当着你请来的这些江湖人的面,当着这群被你蒙在鼓里,还为你跪地求情的傻子的面,彻底揭穿你这厮的虚伪面孔!” 话音一落。 陈锡年面色不由再次一白,干裂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再也维持不住跪立的姿势,竟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本就疑惑的群雄这时也更加不解了,虽然再次被沈鸣称之为傻子,但此时群雄瞧着沈鸣那一副大义凛然,直言怒斥的表情。 瞧着陈锡年那慌乱不安,苍白惊恐的面容,他们很明智的没有开口,只是将视线,将耳朵转到了沈鸣的方向。 “听说你的独子死在女直人的手里?” 听见沈鸣问出这样一个问题,陈锡年惊恐苍白的面色,此时又多了几分后悔、懊恼、憎恨以及遗憾。 他这时即便心神再慌乱,也基本明白沈鸣是知晓一些东西了,不然不会有这样的底气,在群雄面前如此指责喝骂他,他不由很是惨然地笑了声。 群雄有些不解为何沈鸣突然将话题转移到这件事上来,镇北王陈锡年的独子死在女直人手里,这早已是世人皆知的消息了。 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好指责的,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在陈锡年的惨然笑声中,在群雄疑惑的神色中,沈鸣的不留情面的话语声这时再次传了过来。 “活该!” 沈鸣脸带着嘲笑,话语中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 “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沈鸣的这话让本就心神大乱,五味杂陈的陈锡年心中又多了几分复杂的滋味,心神激荡之下,口中竟直直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噗!” 群雄见状大惊,有人正欲开口为其打抱不平,却见陈锡年拂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然后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惨然开口道了句。 “你说的没错,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报应不爽啊,我有今日,是我自己活该!” 说完这话之后,陈锡年又直直地跪了下去,高举着双手,仰头望向了天空,语带凄切地高喊了一句。 “雁儿,是爹对不起你啊!” 群雄见了这一幕,更是觉得不解,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为何陈锡年突然之间会高喊对不起自己儿子。 他们不由将视线投到了沈鸣的身上,想要知晓其中缘由。 “呵……你对不起的人多了,不只是你儿子而已!“ 群雄心中的疑惑,沈鸣很快便向他们给出了答案,他先是如此说了句,然后厌恶且愤怒的看向一脸凄然的陈锡年,继续开口说了起来。 “隆兴二十七年,这是女直第一次入关,此次入关杀死边军将士千余,掠夺大周三座城池,城中百姓被屠戮殆尽,财货劫掠一空……” “隆兴二十九年,女直夜袭清霞关,破关而入……” “圣武三年,女直集结十万大军入侵大周边境,此次战斗边军将士死伤无数,劫掠烧毁城池十余,所过之处十室九空……” “圣武七年,女直集结十五万大军再次入侵……” “圣武……” 沈鸣开始细说着女直崛起以来,对大周这些年的战斗以及大周在战斗中的死亡人数,随着沈鸣说出这一番细致的统计,群雄这才发现,在女直叩关的这短短三十余年里,对大周竟做出了这般大的危害,因女直而死普通百姓已达百万之多,将士也接近十万。 “你对不起的还有这数百万百姓,近十万忠烈将士!” 他们听沈鸣如此说,心中更觉毛骨悚然,不由将诧异的眼神看向陈锡年。 “三十多年,也就是短短的三十多年!” 沈鸣冷冷地看了眼陈锡年,这才继续开口往下说。 “一群不通礼仪,不晓兵事的关外蛮夷,为什么会突然间发展到如今这种地界,为什么就是这样的一群蛮夷,最后竟成了大周东北的心腹大患?” 沈鸣的这番质问让陈锡年的面容更是凄然,他无法回答沈鸣的这个问题,他也没有那个脸面当着群雄的面,说出这其中的原因。 群雄瞧瞧沈鸣,然后看向一脸凄然无言的陈锡年,不由瞪大了眼睛,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他们却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是荒谬,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 “陈镇北!?” 沈鸣再次用嘲讽的语气,这样喊了一声陈锡年,然后开口质问了起来。 “扪心自问,你陈锡年的所作所为配得上这个名号吗?配的上这个东北百姓给你的名头吗?配得上这群热血的傻子在这跪着为你求情吗?” 沈鸣手指着陈锡年,声音越说越是大声。 “你!“ “不配!” 你不配!? 当再次听沈鸣说出这句话,跪在地上的群雄这时却已不再像先前那般义愤填膺,此时的他们皆是将疑惑的眼神投到了陈锡年的身上。 此时的陈锡年在他们眼中却是如同丢了魂一般,脸上也没了先前的悲天悯人与大义凛然,唯有着深深的愧疚于后悔! “是啊,我不配……” 再次听见陈锡年如此回答,群雄心中这时又有了一番新的体会,他们听出了这是陈锡年发自心底,带着愧疚的回答,不是像先前那般谦虚。 难道…… 听见这样的回答,看着陈锡年这时的表情,群雄这时心中更加复杂起来,担心、愤怒、疑惑……等等情绪袭上心头。 他们担心这事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 他们愤怒这事可能真像他们所猜测的那样。 他们疑惑这事为什么会想他们所猜测的那样。 见陈锡年这副惨然,不愿开口的样子,所有人便将视线转移到了沈鸣的身上,想要从沈鸣口中确定自己的猜测。 一直站在沈鸣身后的孙池,到了这时却是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知晓自己这次的坚持应该又是对的。 他同样将疑惑的视线投到沈鸣的身上,开口问出了场中群雄心中的疑惑与猜测。 “沈先生,这……这是为什么呢?” ------------ 第二百七十章 为名为利! 为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或许是已经被沈鸣揭穿嘴脸,陈锡年惨笑了一声,他站起身来,环视着演武场上的群雄。 “为什么?呵……” 陈锡年环视这偌大的镇北王府,环视着这三十余年用尽心血拼搏出来的一切。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庙堂蝇营,皆为名来,还不是为了那名利!” 即便心中已有猜测,但当真正听到陈锡年亲口承认这个事实,演武场中的群雄这时也都尽皆呆住,纷纷将诧异而愤怒的目光投到陈锡年的身上。 “你……王爷……” “这……这怎么可能,王爷……” “王爷,定是……定是这沈鸣逼你这样说的吧!” 很多人不敢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们不相信陈锡年是这样的,身处在大周东北这么些年,没人比他们更清楚陈锡年对女直人的恨。 可今日。 陈锡年竟说他做的这一切竟都只是为了名利,这让他们如何敢相信?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陈锡年并没有理会群雄诧异愤怒的眼神,他眼中带着回忆的神色,缓缓开始述说着一桩不为人知的往事。 三十多年前的他还是周政的心腹,当时夺嫡之争如火如荼,而周政除了有他们这样一群心腹之外,便什么都没有。 “谁都知道,要想坐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少不了皇帝的喜爱,少不了朝中文武官员的支持,而当今圣上当时却是一无所有,没办法,只能从零开始……” 群雄虽不知陈锡年为何又将这事扯到了当年的夺嫡之争上去,但他们也知晓这其中定有缘由,便侧耳倾听。 于是通过种种阴暗、不光彩的手段,周政开始让自己手下的那批心腹进入到朝堂之中。 “谁都知道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而当时,圣上最缺的,便是来自大周军方的支持,但当时的大周军方秉着中立的态度,并不参与夺嫡之争,只为镇守边关……” 军方无人支持,那便只能让自己的人进入军方了。 最后。 思来想去,周政将目标放在了东北的边军之上,他们暗中为当时还很是弱小的女直人提供军械援助,提供情报信息,指使着女直人入侵大周边关。 “隆兴二十七年,女直人第一次入关,当时的关卡情报便是我泄露出去的,那次女直入关,朝堂震惊,先帝为之震怒,罢免了数十名边关将领,杀了不少人头,而我,接着这个机会,便闯进了东北军方!” 群雄听到这,更是为之震惊,他们难以置信地看向陈锡年,看着这个被他们称之为陈镇北的男人,跪在地上的群雄这时也渐渐站起身来。 孙池气愤地指责道:“为了一张椅子而已,你们便养虎为患,引外寇入侵,你们这么做对得起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以及无辜死难的百姓吗?” “平常人家的兄弟之间尚会因为二两银子,几间茅屋大打出手,闹得对薄公庭,反目为仇,更何况是这无情帝王家,九五至尊位?” 陈锡年看了眼孙池,略带嘲讽地笑了笑。 “我们那时哪里想着什么对不对得起,陛下眼睛里只有那场椅子,而我们受此影响,眼睛里同样也只有那张椅子……” 说到这,他又顿了顿,然后看了眼演武场中的群雄,这才继续开口。 “夺嫡之争,庙堂之上,江湖之远,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都是这样吗,这种肮脏的东西,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是随处可见吗,只不过被华丽的服饰包裹住了而已!” 而接下来的事情,自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有着他这个内应的情报支持,物资支持,女直自然是越发壮大,频频叩关。 而他也借着东北边关的这些战斗,官位步步高升,威望日隆,当时据说但凡有他在的关卡城池,女直人便不敢有丝毫的入侵。 他所经大小战役数十场,杀敌无数,无一战败! 这是自然! 因为这是交易的一部分,有着女直人的配合,他自然不会战败! 在当时的大周东北军方,他便是那最璀璨的将星,没有之一! 陈镇北这个名头! 也是当时为了造势,周政亲自为他取得,然后私下里让那些边军将士传扬开来,传到百姓耳中,传到江湖人的耳中,传到先皇的耳中。 而他! 以及他身后的周政,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短短的数年时间里,他便成了大周东北军方说话最管用的那名巨头! “所以沈先生倒也没说错,我确实配不上这个名头!” 陈锡年看了眼沈鸣,再次自嘲地笑了笑,颇为感慨地道了句。 “与其说我是陈镇北,倒不如说我是陈乱北,是我陈锡年让女直人成为这大周东北边关心腹大患的源头,东北边关大乱的源头在我。” “我陈锡年配不上这个名头,对不起那些年在东北死难的边关将士,对不起东北无辜的亿万子民,我实乃大周的千古罪人!” 此时的演武场没人开口,因为太过震惊,本以为是个一心为民,镇守边关的铁血王爷,没成想其中却有这等黑幕。 这场黑幕其中竟还牵扯着当年的夺嫡之争,这不得不让他们想起一句话。 朝堂,是肮脏的! “人有七情六欲,世间诱惑太多,只是陈某当时双眼早已被名利二字蒙住了,哪里会想到这些,后来圣上登基之后,念及从龙之功,赐封陈某为镇北王,统御东北边关三十万将士以御外敌!” 陈锡年的眼中再次出现回忆的神色,显然又陷入到了对往事的追忆之中。 “临出京前,陛下还曾特意嘱咐过我,大局已定,东北不需要再有外寇了,此去东北定要将关外的女直人剿灭干净,可当时……“ 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 “可当时我却早已被利益所惑,这话却是没能听进去,到了东北之后,仍同以前一样,一边瞒着陛下,一边和女直人悄悄地做着交易!” 听到这。 孙池再也忍不住了,开口斥骂了一句。 “养虎为患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呵……” 陈锡年闻言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养虎为患,这道理我又怎么可能不懂?” ------------ 第二百七十一章 幡然悔悟!? 养虎为患! 这样的道理世人皆懂,但懂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就像作死一样,明明知道继续下去,迟早会死,可却又忍不住要去作。 又或者说。 觉得凭自己的本事,能够一直作下去而不死! 陈锡年便是如此,当时的他极为自信,或者说是自负,他认为区区女直不过是皮癣之疾,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也并不认为自己养的是只虎。 他认为自己养的是只狗,他让其往东女直人就不敢往西,他想什么时候杀了这只狗过冬至,就什么时候杀,根本不会有丝毫的危险。 直到那一年的出现…… “圣武七年,女直集结十五万大军叩关……” 说到这的时候,陈锡年的眼中露出了后悔,仇恨的神色。 “这次叩关同以前不一样,没人提前给他们泄露消息,直到这一次叩关,才让我恍然发现,自己养的是虎,而不是狗,就算是狗,也是只疯狗。“ “虎是养不熟的,疯狗是不认主人的!” 陈锡年仰头看向天空,眼中有泪珠滴下。 “人呐,往往事情未曾发生到自己的头上,是感受不到那种痛苦!” “天道昭昭,报应不爽,或许是老天爷对我的报应吧,我终于也尝到了自己那些年酿下的苦果,我也知晓了那些妻儿老小死在女直人手里的人的痛楚!” 听到这。 很多人便想起了当年那场仗,在那场战争中,女直人攻破了一个名叫凤落城的地方,这是在那场战争中,被女直人攻破的数十上百座城池中极为普通的一个。 但它同时也不普通,因为城里有着不普通的人。 当时的镇北王妃,带着世子陈尽雁路过凤落城,正巧被女直人给围在了城中,即便城中百姓不惜性命,团结一致,奋起抵抗,但城池终究还是在一日之后被女直大军攻破! 死伤惨重的女直人,进城之后,做了在其余很多城池都做过的事,他们烧杀劫掠,使城中十室九空。 那次劫掠持狂欢持续了整整一日,镇北王妃徐烟与世子陈尽雁最后在城中一处不知名的角落找到,死状惨不忍睹。 “哈……哈哈!” 陈锡年有些失心疯般地大笑了两声。 “可是为什么这报应不是应在我身上,而是应在烟儿与雁儿身上,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什么也没做错啊!” “凭什么!?” 场中的群雄看着陈锡年,此时的他们心中却是没了丝毫的同情与怜悯,有的只是浓浓的嘲讽以及被欺骗之后的愤怒。 “更为可笑的是,因为这事,陛下本来对我产生的怀疑却就此打消了!” 陈锡年深吸了口气,重新站直了身子,他看了眼沈鸣。 “也就是在那年过后,出于仇恨,出于羞愧,出于弥补,我断绝了和女直人的往来,将当初和女直人交易获得的利益,全部投入其中,用来整顿边关军马,真正开始履行自己镇北王的职责,只是……“ 陈锡年苦笑了一声。 “只是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一直被我看成是狗的女直人,早已在这些年我一次次的投喂之中,长成了一只食人的猛虎!” “因为掠夺,因为交易,他们的兵甲武器,早已不比我们的弱上多少,他们的将士因常年作战,比我们的边军还要多出几分凶狠与不怕死!” 也就是从那一年开始,大周和女直开始了持续近二十年的拉锯战争,陈锡年花了十余年的时间将女直这只幼虎喂养长大,但在猛虎反咬了他一口后,他又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耗费无数人力财力,将女直耗得由盛转衰。 “也正是因为这些年的战争,陈镇北的名头被叫的更加响亮了,可谁又知晓我每次听见这个名头时心中的苦痛,每次出入王府都不愿走大门,为的便是避开门前的匾额。” “世人虽不知当年我做过什么,敬我,称我为陈镇北,可我自己却知晓自己当年做过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本以为这些往事没人会知晓,没成想沈先生却是知晓这些。” 群雄听到这,不由再次沉默了。 难怪…… 难怪啊! 难怪沈鸣会说陈锡年配不上陈镇北这个名头,原来这其中竟还有这般渊源。 他们这些年看到的那个一心为民,守卫边关的陈锡年,原来都只是为了弥补过错,只是为了清赎罪孽而已。 陈锡年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无私,那么伟大,很多人看向陈锡年的眼神不由复杂了起来。 恨?有! 怒?有! 怜?有! 敬?同样也有! 但更多的人却是将目光投到了沈鸣身上,他们想着先前自己等人对沈鸣的谩骂,自己等人对沈鸣的误解,不由羞愧到了极点。 “嗨!” 徐不用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对着沈鸣径直跪下。 “沈先生说的对,我老徐就是个傻子,没脑子,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若是先前多有冒犯,还请沈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啊啊啊!” 燕关山先是发泄似地大叫了一番,抬头盯着台上的陈锡年,恶狠狠地道了句。 “呸!燕某真是瞎了眼,才会信了你这狗贼!” 然后他学着徐不用的样子,对着沈鸣推金梁倒玉柱地拜了下去。 “沈先生说的对,燕某就是个没脑子的东西,先前之事多有得罪,先生要打要杀,燕某眉头都不皱一下!” 随着两人的带动,演武场中开始有很多的道歉声响起。 “对不起,沈先生,是我误会你了!” “先生当真厉害,连这等陈年往事也知晓!” “先生果然不愧为江湖神话!” “是啊,不仅能在武功方面击败百晓生,便是在信息消息方面也不逞多让,那百晓生可是一直没看出这陈乱北的嘴脸,这些年一直在《江湖记事》上鼓吹着陈镇北的名头!“ “就是,要不是有那百晓生的吹捧,说不定早有知晓真相的人站出来,拆穿这陈乱北的真正面目了!” 伴随着道歉声响起的还有着一道道敬佩赞扬声。 ------------ 第二百七十二章 斩!斩!斩!斩! 此时的群雄似乎是忘了他们先前是如何吹捧百晓生,是如何吹捧陈锡年,又是如何贬低、谩骂沈鸣的。 就像他们已经忘了,他们先前还曾集体跪在雪地上为陈锡年求情。 就像他们已经忘了,他们先前在漫天飞雪中对着陈锡年许下的誓言。 只有还有一口气,定不会让沈鸣这厮害了你,便是要死,也是死在王爷前头! 现在看来,他们着实有些傻呢。 耗费了半生心血,耗费了无数人力财力,妻儿因此而死,数十万将士因此战死沙场,数百万无辜百姓因此遭灾。 东北边患累及整个大周! 可最后呢,可如今看来呢?他陈锡年又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个身败名裂,得到了个仇家上门,得到了个无穷悔恨? 不得不说,这真是件极为讽刺的事。 群雄对沈鸣赞美道歉,一部分是出自心中对沈鸣的敬意与感激,另外一部分或许也是因为他们不知该如何评判陈锡年这个人。 是的! 陈锡年确实是东北的祸乱之源,被称之为陈乱北也丝毫不错。 可另一方面。 这些年陈锡年知错就改,为东北边关的稳定也做出了最大的贡献,若不看其先前所为,陈镇北这个名头同样也是当之无愧的。 他们中很多人还受过陈锡年的恩惠,一时间心情复杂,真不知该说什么,所以都将话题转移到沈鸣的身上,用来掩饰心中的复杂。 这时。 陈锡年的声音却是再次响了起来。 “我知道,不论是作为东北的罪人,还是作为当年京城雨花巷那场火的参与者,我都没资格,也没脸在沈先生的面前提什么要求。” 说到这。 陈锡年却是再次对着沈鸣直直地跪了下来,使劲地磕了三个响头。 “可我希望沈先生看在我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的份上,让我了却这桩心愿,让我为妻儿报了这桩仇……” 然而并不等他把话说完,沈鸣却是嗤笑一声,直接拂袖一巴掌甩在了陈锡年的脸上,发出一道响亮的耳光声。 “啪!” 受此力道,陈锡年的身体顿时高高飞起,飞出数丈之远,最后直直地落在了地上,半边脸颊肿胀了起来。 他瘫坐在地上,周围却无人愿意上前将其搀扶起来,皆是如同遇见一坨狗屎般避了开来,甚至有人还悄悄地吐了两口唾沫。 “妻儿!?” 沈鸣看着瘫坐在地上,望着自己不解且困惑的陈锡年,摇头道。 “你真的让我觉得恶心,你的妻儿若是知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便是死了,恐怕也会被你给气得掀开棺材板!” 他拂袖一挥,对着陈锡年再次扇了一耳光过去,将其另外半张脸也扇的红肿起来。 “这两耳光变算作我替你妻儿打的!” 沈鸣厌烦地看着陈锡年。 “都到这份上了,你却还以为自己行事天衣无缝,还存着侥幸心理?” 闻听到这话,陈锡年面色顿时变得惊恐了起来,他手指着沈鸣,惊恐且不可置信地开口道。 “你……你……你怎么会知道?不……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的!” 群雄不明白陈锡年还隐瞒了什么,在沈鸣的话语之下,竟有这般大的反应,不由将视线转移到了沈鸣的沈鸣。 “为名望,为权利,你资助蛮夷,勾结外敌,出卖同袍,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说着这话,沈鸣将手伸向腰间那柄白玉般长剑,天妒似有所觉,竟提前飞了出去,在空中使劲地摇了摇剑身。 沈鸣不由愣了愣,但紧接着他便反应了过来,将孙池腰间的三尺青锋拔了出来,对着陈锡年斩去。 “唰!” 剑光闪过,一条胳膊顿时飞起,一抹鲜血洒下,落在盖着积雪的青石地板之上。 “这一剑是为那些百姓,那些将士斩的!” 沈鸣话语不停,动作不停,他再次挥剑,继续开口道。 “为钱财,为利益,你养虎为患,无视女直坐大,杀良冒功,害边关沦陷,害城池沦陷,使无数百姓死于战乱,死于自己人屠刀之下!” 他挥剑斩下,又是一条胳膊飞起,又是一抹鲜血洒下。 “这一剑是为那些因你而死的无辜百姓斩的!” 沈鸣仍是不停,他继续开口,继续挥剑斩下。 “为仇恨,即便只是因为私仇,但你肯幡然悔悟,决心扫除女直,还大周东北边境安宁,还东北百姓安宁,这便是件好事,可……” 说到这,他顿了顿,很是失望地看了眼陈锡年,然后摇了摇头。 “可没成想最后,你因惧怕我的到来,为了贪生,却又放下仇恨,暗结女直,明面上以爱国平蛮之名,召热血之士为你求情效命,实则却是暗行卖国害民之举!” 沈鸣挥剑斩下,一条大腿凭空飞起,又是一抹鲜血洒下。 “这一剑是为这十余年里,血洒边关的那些将士斩的,是为无数像这群人一样热血的傻子斩的!” 他手指着徐不用等人,如是道了句。 “啊……” “你……你怎么会知道,不……这绝对不可能的,这事是我亲自去谈的,没人知道这事……” “难道……难道那蛮夷出卖了我?不……不可能的……” 陈锡年面色惊恐,躺在血泊之中,疯狂地说喊着这些话语。 群雄听到这,再次为之哗然,心中尚存的一丝敬意与怜悯,因为沈鸣的这番话,因为陈锡年此时的回答,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用憎恨愤怒地眼光瞪着陈锡年,皆是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见事情败露,无路可走,为苟活些许时日,你又假借被你抛之脑后的仇恨,以妻儿之名,做可怜之姿,求我再多给你些许时日!” 沈鸣挥剑斩下,还是如先前一般,一抹鲜血洒下,一条大腿飞出。 “这一剑是为你那即便死去,仍不能安息的妻儿斩的,同样也是为被恶心到的我斩的!” 沈鸣看着已经成了人棍,躺在血泊中,疯狂地喃喃着一些话的陈锡年。 “似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贪生怕死,假善虚伪,自私自利,意志不坚,立场不定之人!” 沈鸣将手中的长剑抛出,稳稳的地插在了陈锡年面前,吓得他不由得一哆嗦。 “杀你我都嫌脏手,莫说是我,便连天妒都不愿沾你这种垃圾的血!” 一直喃喃叫喊着的陈锡年闻听见这话,竟使劲地点动脑袋。 “谢谢……谢谢……谢沈先生不杀之恩,是的,没错,我就是垃圾……不不不……我连垃圾都不是,我就是坨屎,杀了我还脏了先生的手!” “呵……” 沈鸣冷笑一声,看着这个让他觉得更为恶心的陈锡年。 “既然你这么怕死,那我就成全你,让你活着,让你用另外一种姿态活着!” 他说着这话,然后对着陈锡年缓缓伸出右手,一团淡青色的光芒在他手中缓缓浮起。 ------------ 第二百七十三章 行走在东北的人! 一座小城,城中一间有些破败的小院。 “咚咚!” 听见外面的敲门声,躺在院中的大黄狗不由叫了起来,紧接着一道很是苍老的声音从院中传来。 “谁啊?谁在外面?” 燕关山立于小院之外,此时的他手中捧着一枚散发着幽暗光泽的圆珠,听见屋中的对话,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圆珠,然后抬起头来,开口回了句。 “大娘,能开开门,听我讲个故事吗?” “踏踏!” 院中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嘎吱!”一声,院门便没打了开来,一名头发花白,手杵拐杖的老人出现在门后。 燕关山注意到了老人手中的拐杖以及无神的眼神,有些迟疑地开口问了句。 “大娘,您这眼睛……” 老人对这却是似乎看的挺开,并没有什么失落的神色,洒脱地笑了笑。 “早看不见喽,外面冷,进来吧!” 燕关山并未推辞,跟着老人进了院中,看着院中的环境,不由再次开口问了起来。 “大娘,这屋里就您一个人?” 这话却是似乎击中了老人心中的软肋,不由沉默了片刻,放开开口回了句。 “不在了,都不在了,当年啊……” 于是。 本来是想向老人讲述故事的燕关山,在还未开口述说故事的时候,老人却反而先开始向燕关山述说起了故事,一个普普通通的边军将士人家的故事。 老人说他们一家祖祖辈辈皆住在东北,后来女直人破城入关,他们一家老小除他之外,皆是死在了女直人手上。 后来几经颠簸,老人同一名边军将士结了婚,生了两个儿子,但好日子没过两年,又赶上女直人叩关,老人的丈夫身为边军将士,不幸遇难。 唯留下老人和两个儿子,老人含辛茹苦,拉扯大了两个儿子,最后因为仇恨,因为保家卫国的感召,两个小子瞒着老人参加了边军。 这一去便是三年,直到前些日子才有消息传来,说是已经殉国。 “嗨……不说我了,小伙子,喝口热水吧,老婆子一个人呆在这屋里也怪冷清的,有个人说话也不错,说说你要讲的故事吧!” 听老人如此说,燕关山这才回过神来,他的心中不由更加沉重了,想着自己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他看向手中那颗散发着幽暗光泽的圆珠,不由更加厌恶憎恨了。 他深吸了口气,微微将自己的内力,灌注到那枚圆珠之上,那圆珠受此影响,顿时开始缓缓开始转动了起来,一幕幕画面,一道道声音在屋中呈现。 …… 好久好久之后。 “嘎吱!” 那间院门再次被打了开来,眼眶红红的老人将脚步更加沉重的燕关山送出了小院,燕关山的手中仍捧着那颗散发着幽暗光泽的圆珠。 此时圆珠上的光泽比之先前,又黑上了数分,隐隐间似有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声从圆珠中传来,燕关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 距离发生在镇北王府的那件事情,时间已经过去三日了,直到现在,他仍是觉得当日的场面不敢置信。 当然! 这不是指陈锡年是陈乱北这个事实让他不敢置信,而是另一件事,当日在沈先生将陈乱北四肢斩断之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将陈乱北变成了一枚枚白色的圆珠。 那圆珠正是他手中拿着的这种圆珠,这圆珠最开始是白的,只是随着这些日子自己走下来,圆珠也在快速地变成黑色。 对于他们的道歉请罪,沈先生给了他们一个很奇怪的任务,让他们每人拿上一枚圆珠,循着圆珠的指引去向世人讲述一个故事。 是的! 手捧着圆珠行走在世间的也不止他一人,当日演武场上的群雄除了最后被沈先生以私通外敌之罪杀了几个之外,其余人皆是领到这样的任务。 燕关山最开始并不知晓沈鸣让他们这样做的原因,但随着这些日子的走下来,看着手中又漆黑了几分的圆珠,听着圆珠内隐隐传来的凄厉惨叫,以及这些时日自己的所听所闻。 他这时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这应该是一种惩戒吧! “噔!” 一道有些轻微的声音响起,燕关山不由低头看去,只见被自己捧在手中的那枚圆珠此时正微微地透着一丝血色的光泽。 青光述事,血色杀人! 这是当时沈鸣离开时嘱咐他们的话,意思便是当圆珠绽放青光时,他们便需循着青光所引前去讲述故事。 而当圆珠绽放血光时,他们便要寻着血色光芒去杀人,杀那暗通女直的卖国之人! 他也不知道这小小的一颗珠子,为何竟有这般神奇的效果,但他并没有怀疑这珠子指引的真实性,前两次的血色指引也皆是正确。 燕关山不由紧了紧拳头,然后循着圆珠绽放的血色光芒往前走去,他很快的到了一间很是华丽的宅院面前,凭借着大宗师的身上,他并未惊动任何人,很快地遍寻到了自己的目标。 在一间花园中。 一名头发头发,身形富态的老人正享受着天伦之乐,哄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两人似乎是爷孙的关系。 而燕关山手中那枚圆珠红光指引的方向便是那名老人。 ‘韩雄飞,隆兴二十四年,第一次走私盐铁,售卖与女直人,从中获得巨大利益……“ 这样的信息便浮现在了燕关山的脑海之中。 燕关山看着眼前的一幕,便不由想起了先前院中的那名失明老人,心中的怒火不由自主地涌上了头。 “踏踏!” 他并不掩饰自己的身影,大踏步走了出去,脚步声引得老人和女孩回过头来,皆是用诧异地眼神看着燕关山。 “小姑娘,外面去玩,我找你爷爷有些事情!” 燕关山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对着女孩这样说了句,女孩将征询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爷爷,老人笑着点了点头。 “外面去玩吧。” 待小女孩乖巧听话的离开了院中,老人沉默了一会,有些苦涩地开口道了句。 “善恶到头终有报,来吧。“ 韩雄飞并不是一无所知,他已经听说了,这几日里有一群手捧圆珠的江湖人行走在东北,他们说着关于陈锡年的故事,他们杀着那些曾经暗通女直的卖国之人。 燕关山点头提拳,接着杀人离去! ------------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再见周玉 那一年。 有一群江湖人行走在东北,东北这个地方因为他们的口口相传,开始流传起了陈乱北的故事。 那一年。 同样是这群手捧圆珠的江湖人,他们行走在东北,杀着暗通女直的贪官污吏,不仁商贾。 那一年。 知晓事情真相的百姓无不唾弃陈乱北。 那一年。 祭祀东北边关死难将士的忠烈祠里,多了一尊跪着的雕像,雕像面容痛苦扭曲,栩栩如生,似承受着无穷无尽的痛苦。 没人知晓雕像是怎么出现的,就像没人知晓那些被隐藏的极深的往事,是如何被人知晓的。 普通的百姓们不解,那些手捧圆珠的江湖人同样不知。 那一年。 东北关外的风雪还下的很大很大,冻死了无数的关外蛮夷。 而与关外不同,与东北不同,大周的南地却并没下雪,甚至都不怎么觉得冰寒。 南地。 一处酒楼之中。 两名身穿白色道袍,腰佩三尺青锋的男子正坐在二楼靠窗的雅间。 这两人正是处理了东北之事后,南下的孙池和沈鸣。 “先生,那些事情您是怎么知道的?” 憋了好些天之后,孙池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心,开口向沈鸣问了起来。 沈鸣笑了笑,他不由想起当日那五名身穿大周服饰的女直人,若不是他杀了那五人之后,用天阴搜魂手想要搜寻女直人的下落,恐怕他也不会发现这里面的龌蹉。 那五名女直人,在那些关外蛮夷中乃是真正的掌事之人。 那领头之人,具体负责的便是招降大周的兵士,掌管关于大周的情报,与大周官商进行私下里的交易。 不得不说。 沈鸣也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若不是恰巧遇见了那五人,恐怕他也会信了陈锡年一心为民的嘴脸形象。 “好好练功,你日后自然便知道了。” 沈鸣面带笑意地看了眼孙池,如是开口道了句。 “待会吃完饭,找间铺子去把你身上的这身行头给换了!” “为什么?” 孙池有些诧异地回道:“我觉得这样很好啊?” 沈鸣淡淡的地看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 “修行之人,最重心境,身为修行之人,你可以崇拜喜爱别人,但万不可模仿别人,需知大道万千,我道唯一,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那条独一无二的道,一味的模仿只会是条绝路!” “这些时日你和我待在一起,有意无意的在学着我,这样对你日后的修行不好!” 孙池闻言一肃,这些时日一直盘绕在心头的疑惑与不对劲,因为沈鸣的这番话顿时被解了开来。 他起身抱拳为礼,极为恭敬地道了声谢。 “多谢先生指点!” 沈鸣笑着摆了摆手,并没有多说什么,孙池却是个急性子,向沈鸣道了声抱歉后,便急急离开了酒楼,往服饰店铺而去。 沈鸣再次失笑了一声,他也没阻拦,任由孙池离开。 大年三十,斩龙! 这是他留在紫禁城中的话,现在离大年三十那天也没多久了。 结束了关于陈锡年的事情后,他便往最后一个目标赶来。 两江总督,刘甚微! 关于陈锡年,他并没有将其请到自己父母坟前。 他觉得让其永远地跪在忠烈祠前,灵魂被那些将士的怒火灼烧,被那些百姓的怨憎纠缠,被自己内心的愧疚折磨…… 这样的结果更让他觉得满意。 “沈先生!?” 一道有些惊讶的呼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抬头看去,一名身穿青衣,腰佩长刀的男子出现在并未关上的门前。 “还真是您,沈先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前些日子还听说您在京师呢?” 青衣男子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雅间,对着沈鸣抱了抱拳。 沈鸣点了点头,示意其坐下,青衣男子这才坐下。 “怎么了,一些时日不见,长进的挺快啊,都成瘸子了。” 眼前的青衣男子正是被吱吱给吓跑的周玉,闻听见沈鸣这话,周玉却是面色一变,慌乱地开口道。 “不是……不是……沈先生您误会了,我这不是被人给打的,是……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 沈鸣闻言,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丝调侃地笑意,他饶有兴致地看向周玉,轻声地开口回了声。 “哦!?我也没说你这是被人打的啊?” “恭喜沈先生败了百晓生,烧了天机阁,赢得江湖神话的名头。” 周玉面色顿时更加红了,他干笑了两声,转移起了话题。 “可惜当时我脚被……被我自己不小心摔到了,行动不便,不然一定也要当场去见识见识先生的无敌风姿!” 沈鸣看出了周玉脸上的窘迫,联想着周玉来南地的目的,他基本也猜到了周玉为何会是现在这样子了。 摔的? 瞎扯淡吧,别说一个有武艺在身的大活人能摔成这样,便是吱吱那只猴子都不会摔成这样? 沈鸣再次用调侃的眼神看了眼周玉,他也懒得拆穿周玉这瞎话,摇头失笑了两声,然后摊开右手。 一团淡青色的光泽顿时出现在掌中,沈鸣随手一挥,将那团光泽对着周玉受伤的右腿扔去。 “啊……哦……” 一阵既痛苦又舒适的叫声顿时从周玉口中发出,这叫声倒是引来了不少诧异的眼光。 周玉脸色不由一红,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片刻功夫之后。 当那种又疼又痒的感觉褪去之后,周玉试着活动活动了一番自己的右腿,见果然已经恢复如常,不由喜上眉梢,美滋滋地道了声谢。 “多谢沈先生!” 沈鸣摆了摆手,示意小事一桩,不必如此。 周玉再次开口道了声谢后,然后用好奇地眼光看着沈鸣。 “沈先生,这些日子江湖上的传闻是真的吗?” 他说的自然不是沈鸣手撕深渊,剑引万千雷霆锁万丈金龙之事。 他曾经见过沈鸣挥袖召来漫天火雨的场面,也见过那巨大的黑蛇,甚至连他自己都是被一只会说话,会武功的猴子给打到南地来的。 因此。 对于那些江湖人很难理解的事情,他并不觉得不可能,他问的乃是另外一件事。 他瞧了瞧周围,然后探头过去,悄悄的问了句。 “先生,当真要在大年三十斩杀当今天子!?” ------------ 第二百七十五章 周兄,我有药,很灵…… 这世上,没有什么不漏风的墙。 大年三十,斩龙! 这句话,这件事不知什么时候,渐渐开始在江湖上流传开来。 对于这话的真假,很多人都持着怀疑的态度。 就像他们对沈鸣击败百晓生,火烧天机阁,大闹紫禁城一样,持着怀疑的态度。 要说败了百晓生,烧了天机阁,他们可能还会信信,可斩杀当今天子这事…… 这…… 这不是瞎扯淡吗? 个人的武力,怎么可能凌驾于皇权之上,因此很多江湖人并不信这个消息。 甚至有人猜测这是暗中有人在算计沈鸣,欲借朝廷之手灭了沈鸣。 周玉便是如此认为的,即便他曾经见过沈鸣出手,他还是不认为沈鸣能办到这种事情。 无数年传下来的经验,早已告诉世人,竟凭一人是推翻不了皇权的。 皇权的力量早已在他的脑中根深蒂固,他觉得皇权便是世间最大的力量了。 所以当看见沈鸣含笑点头确认了这件事之后,他的下巴顿时就掉在了地上,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沈先生,我回来了……” 孙池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雅间的房门被推了开来,换了身青衣的孙池看见房中的周玉不由愣了愣。 好像…… 好像是撞衫了。 “沈先生,这位是?” 他看向周玉,有些疑惑地开口问了句。 孙池的话语声让周玉回过神来,但还在震惊中的他却没有理会孙池,而是看向沈鸣再次开口确认了一番。 “先生真的要在大年三十斩龙,杀当今天子,这不是开玩笑的?这也不是别人传的谣言?” 沈鸣再次含笑点头。 孙池这两日跟在沈鸣身边,对于这个说法也是略有耳闻,他本以为这是个谣言而已,可现在却见沈鸣点头承认。 这…… 这次连刚进屋子的孙池也呆住了,下巴掉在了地上。 好半晌后。 吃喝的差不多了的沈鸣放下筷子,他抬头淡淡地看了眼仍呆立着的两人,轻声开口道了句。 “吃饱了没?” 两人衣服一样,动作一致地点了点头,本能的齐声开口回了句。 “饱了!” 沈鸣见状,不由摇了摇头,他也懒得再理会两人,起身便往雅间走去。 “既然吃饱了,那就走吧!” 两人再次默契地点了点头,齐声回了句。 “哦!” 酒楼中的客人便发现了很奇怪的一幕,一名身穿白色道袍的男子面色淡然的走在前方,而在男子身后,又有两名身穿青衣的年轻人紧随其后。 那两名年轻人就跟失了魂一般,看着呆呆傻傻的,如同被人施了妖法一样,这一幕,看着实在有些好笑。 出客栈时。 周玉两人又极其动作一致的都被门槛给绊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 不过,这也让两人回过神来,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出来对方眼中的惊讶,然后又同时咋了咋舌。 极为同步的动作与眼神让两人一愣,心中皆是升起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各自看着对方都觉极为顺眼,心有结交之念,不由同时抱拳开口。 “在下周玉(孙池),见过这位兄弟,不知兄弟尊姓大名!” 这声话语以及这个动作之后,两人的动作终于不再一致了。 孙池诧异道:“诱使江家千金江雪私奔,被江家老爷子发现,然后打断腿的那个周玉!?” 周玉抽了抽嘴角,面色不由黑了下来。 孙池见状顿时知道周玉应该是自己听说的那人了,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忙开口道了声歉。 “不好意思,周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那个……” 他看着周玉越来越黑的面色,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情急之下。 孙池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忙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 “对了,周……周兄,听说你腿受伤了,现在好了吗,要是没有的话,我……我这有药,你要不要试试,沈先生给的,很灵的!” 周玉的脸色这下是彻底黑了下去,变得跟锅底没什么区别。 他看着还在向他解释的孙池,心中的懊悔顿时一阵阵地涌上心头,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让你丫的嘴贱,让你丫的眼瞎! 狗屁的相见恨晚啊! 周玉悄悄地抬头看了眼前方负手而行的沈鸣,即便沈鸣未回头,他也能感觉到沈鸣那调侃的眼神,与挂在嘴角的笑意。 “唉……” 他不由长叹了口气,也不再理会仍在解释的孙池,垂头丧气地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孙池尴尬地摸了摸脑袋,他看着前方的周玉,再次挥了挥手中的药瓶。 “周兄,这药真的很……” “闭嘴!” …… 一间屋子。 屋中的布置并不华丽,明明只是一些简朴的东西,却将屋子布置的很是不错,有着一股简约的味道。 本还宽敞的屋中,因为此时屋中人有些多的缘故,显得有些拥挤。 屋中的那间床上此时正躺着一名老者,老者面如金纸,嘴唇苍白干裂,他闭着双眼,眉头紧皱着。 一名大夫坐在床头,一边用手捋着自己的白须,一边正为床上的老者把脉。 大夫的眉头同样是紧皱着,不时还摇摇头,屋中的气氛因为大夫的这番姿态更加紧张了。 好半晌后。 大夫方才将手收回,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周围人见了,忙围了上去,神色紧张急迫地开口问了起来。 “周先生!” “周神医……” “周老,我爹这病……”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眼前的这名大夫,想从他口中听到能、没问题、小事一桩之类的回答。 可最后,周大夫的回答让他们的心不由凉了半截。 周大夫苦笑了一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在下惭愧,刘大人这病……” 周大夫并没有说最后这半句,而是再次摇了摇头,这意思自然是很明确了。 即便这样的回答他们已经听了很多次了,可当这个回答从周大夫口中说出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感到眼前一黑,似乎天塌下来了一般。 因为眼前的这名老者已经南地医术第一的人,不只是在普通的世间,在神秘的江湖里据说也是第一。 可即便就是这样的存在,却依然束手无策,那试问这世上还有何人能治得了? ------------ 第二百七十六章 略懂一些 两江总督,刘甚微病了,而且据说还病的很重,命不久矣! 刘甚微这些年为官名声极好,南地百姓皆是交口称赞,称其为青天大老爷。 便连那些江湖人对其也是佩服不已,因此当这个消息传出的时候,也不用刘家人四处寻访名医,很多的医生以及江湖人出于佩服,皆是自发的登门为其看病。 但即便如此,至今为止仍没有一人能治好刘甚微的病,对其病情也是束手无策,不知缘由。 而这周神医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其中名头最大,医术最为精湛的一个。 可如今却连周神医都称束手无策,这样的结果让刘家人不由更觉绝望。 便在这时,周神医却是再次开口了,他捋须皱眉道。 “刘大人这病,老夫实在是没法子,不过……” 因为周神医这话,本已心生绝望之念的众人,不由再次打起了精神,皆是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周神医。 “周老,不过什么?” 周神医看了眼床上的老者,然后又瞧了瞧屋中的众人。 “不过或许有人有法子。” 对屋中的众人来说,这话无异于是黑暗中的一点曙光。 “谁?” “敢问周老说的是谁?” “还请周老告知!” 周神医这次却是未曾答话,他看了眼屋中的众人,这才拱手道了句。 “这人身份老夫不便相告,况且能否请动还是两说,诸位还是等我消息吧,我去试试看。” 周神医说完这话,然后又向屋中人叮嘱了一番病人的情况以及注意事项,这才再次拱拱手,快步离开了房间。 待周神医离去之后,房中再次陷入了那种很是压抑的氛围中,久久未曾有人出声。 …… 刘平安越看对面那名身穿白色道袍的男子越觉熟悉,总觉得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对方见过一般。 但他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一番思索无果之后,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想着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待见到对面那桌人要起身结账的时候,他对着小二的摆了摆手,然后迈步走了过去。 刘平安拱了拱手,正欲开口说话,却见那名他觉得很是熟悉的白袍男子,竟然开口喊出了他的名字。 “平安!?” 刘平安有些诧异地抬头望去,他又看了眼面前这个让他很是熟悉的男子,还是记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迟疑地开口问了句。 “这位先生,我们是不是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沈鸣见着眼前的这名男子,也是微微觉得有些惊讶,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一个故人。 “京师,雨花巷。” 听沈鸣道出这个地方,刘平安的眼睛顿时便瞪大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沈鸣好一阵子,方才迟疑地开口道。 “修……修哥!?” 眼前的这名男子像极了当年在京师时,自己总喜欢跟着后面当跟庇虫的沈修。 不…… 不只是像极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沈鸣含笑点头,回了声对。 “真……真的是你,修哥!?” 刘平安惊讶的看着沈鸣,眼中难掩久别重逢的喜悦。 “修哥,我还以为当年你……” “哈哈,没想到修哥你还活着。” 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故人重逢! 刘平安难掩心头喜悦地对着沈鸣来了个熊抱。 沈鸣也没拒绝,仍由其抱住,这种故人之间久别重逢的欢喜,让他也觉得很是满意开心呢。 “修哥,这些年你去那儿,也不告诉我一声。” 他放开了沈鸣,然后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沈鸣那张同三十年前没什么区别的脸庞,不由啧啧称奇。 “还是修哥你厉害,这么多年过去了,样子一点没变,你要是不先开口道破自己身份,我还不敢认呢。” 沈鸣轻声地笑了笑,心中虽有感慨之情,但比起刘平安倒是要稳重许多,并没有多说什么。 “看修哥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成了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了吧?” 刘平安有些艳羡地看了眼沈鸣,如是开口道了句。 沈鸣再次点了点头,也没解释什么东西,他看着眼前的刘平安,轻声地开口问了句。 “怎么,找我有什么事?” 刘平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袋,熟人见面,一来就有事相求,他觉得不是很好意思开口。 沈鸣笑了笑,“有什么事就说吧,都是熟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修哥你坐!” 刘平安招呼着沈鸣坐下,又招手吩咐小二再端些好酒好菜上来,这才转头看向沈鸣,开口问了句。 “修哥你是医生吗?” 沈鸣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刘平安,不解他为何会如此问。 刘平安解释道:“晌午的时候,小二瞧见修哥用一种很神奇的法子,治好了这位小兄弟的脚。” 刘平安说着这话的同时,伸手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周玉。 感觉到众人的目光看向自己,即便这目光中没什么其他的意思,但出于心理作用之下,周玉还是忍不住觉得心头一慌,脸不由得红了几分。 沈鸣顿时了然,他看了眼很是期待紧张的刘平安,轻声地笑了笑,开口回了句。 “算是吧,略懂一些!” 在听到沈鸣的这个回答后,刘平安不由想起晌午时小二禀报给自己的消息,想着曾经相处的时光。 还是那个味道! 刘平安在心中这样感叹了一句,他颇为感慨的看了眼沈鸣。 “略懂一些……“ “修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喜欢这句话啊!” 略懂一些! 曾经作为跟屁虫跟在沈鸣后面,见识了沈鸣厉害的刘平安,可是知道这所谓的略懂一些是什么意思的。 在那段时光里,沈鸣可是个天才,学什么东西都能很快的掌握并精通,这样的天赋是远近闻名的。 在他的印象里,沈鸣一直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会的东西可谓是数不胜数。 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似乎就没什么东西是沈鸣不会的,没有什么难题是沈鸣解决不了的。 而当时沈鸣最喜欢说的一句话,便是一句。 这个啊……恩,我略懂一些! 最开始他还天真的以为,这个略懂一些真的只是略懂一些,但随着后来的相处,他发现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骗子! 大骗子! ------------ 第二百七十七章 孙姑娘 略懂一些! 作为亲身经历,并多次见证过的刘平安,自然是知晓这个词在沈鸣口中意味着什么的。 因此。 在得到沈鸣的这个答复之后,他便心安了不少,知晓沈鸣这个自称略懂一些的医术,肯定是不容小觑的。 他想着这些时日一直困扰着的问题,然后抬头看向了沈鸣。 “修哥,我爹病了,找了好些医生都没法子,能帮帮看看吗?” 沈鸣有些诧异地开口问了句,“你爹?” 刘平安忙道:“义父!” 沈鸣这才了然,然后点了点头,轻声开口道了句。 “走吧,领我去看看!” …… 杭水城。 两日的车马劳顿之后,刘平安领着沈鸣三人到了杭水城这个地方。 不得不说,缘分这种东西真的有些奇妙。 通过这两日的交谈叙旧,沈鸣也知晓了刘平安口中的义父,正是他此行的目标两江总督刘甚微! 关于刘甚微,之前沈鸣一路走来的时候,听到的都是些好名声,青天大老爷,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之类的。 刘甚微在南地的名声跟当初他行走在东北时,听见世人对陈锡年的赞美有些相同。 但有着陈锡年的例子在前,沈鸣自然不会立刻便下了定论。 这两日通过和刘平安的叙旧交谈,身为义子的刘平安对其也是赞扬有加,敬佩其为人。 刘平安怎么成了刘甚微的义子? 对于沈鸣的这个问题,刘平安笑着回了句,义父是个好人。 据刘平安所说,雨花巷那场火灾之后,使得很多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在他走投无路,即将沦为乞丐的时候,刘平安出现了,并且收养了他。 据刘平安所说,刘甚微为人乐善好施,因此不只是他,当年那场火灾中,很多人都受到了刘甚微的照抚。 听到这些,沈鸣也明白了,为何前些时日自己在京师时,未曾瞧见有当年雨花巷的故人存在。 原来。 是都随着刘甚微来到南地了,对于刘甚微这么做的原因,沈鸣也懒得去想那么多了。 无论出于是内疚想补偿,亦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东西,他都懒得去想。 他之所以在得知刘平安口中的义父是刘甚微后,还愿意去瞧瞧的原因,只是想确认一下刘甚微是真病了,还是在装病。 毕竟。 这个病的时间未免有些太巧合了,就像陈锡年突然要出兵关外的时间一样巧合。 …… 一辆马车缓缓的来到刘府门前,车中人并未现身,而是让马夫驾驶着马车进了刘府。 看门的仆人并未阻拦,反而很是恭敬地在一旁引着路,在马车进了刘府之后,刘府的大门又再次被关上。 周神医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一旁的刘家人忙迎了上来,带着几分希冀、几分忐忑地开口问了句。 “周老,您说的那人?” 周神医并不答话,而是极为恭敬地立在一旁,院中的气氛因此一时间显得有些紧张。 在这种安静紧张的氛围中。 一只很是白皙的手掌出现在了车帘之上,那手细腻修长,五指如葱白。 以手观人! 通过这只手,院中人便觉得这只手的主人应是个极为漂亮的年轻女子。 果然。 随着车帘被掀开,一名年轻女子姿态优雅从容地走下马车。 女子五官并不惊艳,但平平无奇的五官凑在一起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情,显得极为耐看。 但刘家人也未多注意女子,而是将视线放在了车帘之后,期待着接下来出现的人。 “去外面守着,别让其他人进来!” 便在他们期待着这些的时候,他们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这道声音很有威严,让人忍不住生出服从的念头。 刘家人不由诧异地抬头看了过去,他们惊讶的看了眼那名女子,然后将视线投到了周神医的身上。 “是!” 周神医对着女子行了个极为恭敬的礼,然后转头看向一脸惊诧莫名的刘家人,开口道了句。 “刘大人这病,这世上估计只有孙姑娘能治了。” 这话却是让刘家人忍不住为之一惊。 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尤其是医生这种需要大量时间累积的职业,在他们眼中,周神医这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模样方才是真正的神医模样。 可这孙姑娘一介女流,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子! 这…… 所有人都在想周神医是不是在开玩笑的时候,那女子的声音却是再次传了过来。 “带路吧!” 刘家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周神医自然也瞧出了刘家人眼中的疑惑,不由开口提点了一句。 “孙姑娘的医术,胜周某十倍,而今江湖,当属第一!” 再次听周神医确认了一遍,刘家人不由一惊,这时也将心中的轻视收回,忙在前引路。 “孙姑娘,您请这边!” 周神医再次对着孙姑娘拱手为礼,告了声退后,又喊了几个刘家人跟自己去守着。 刘知薇一边在前引着路,一边不时回头悄悄地打量一番周神医口中的这名医术胜他十倍的孙姑娘。 看着孙姑娘那张和自己一样年轻的脸颊,她不由暗自称奇。 ‘这般年轻便被称为医术江湖第一,这孙姐姐也当真是厉害!’ 没片刻的功夫。 刘知薇便领着孙姑娘到了地方,她轻轻地将房间门推开。 “孙姐姐,地方到了。” 她倒也机灵,知晓眼前这人可能是最后的希望,一个称呼便拉近了距离。 孙姑娘淡淡地看了刘知薇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径直来到刘甚微的病床之前。 孙姑娘看了眼躺在病床之上,面如金纸,嘴唇苍白干裂的刘甚微,好看的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一直注意些孙姑娘举动的刘家人,见状心不由提了起来,但却知晓此刻最重要的是等待和安静,也就没人开口询问。 “孙姐姐,您坐!” 刘知薇识趣地端来一把凳子,孙姑娘也不客气,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然后伸出五根葱白般的手指点在了刘甚微的脉象之上。 随着孙姑娘的这番举动,房中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很是紧张地看着把脉的孙姑娘。 “咦?” 孙姑娘好看的眉头皱着,一直没什么变化的眼神,头一次出现了疑惑的神色,她喃喃地开口道了句。 “奇怪!” ------------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不在此列! 房外。 原本围在病房中的刘家人此时皆是被赶到了门外,病房之中便只剩下孙姑娘一人。 刘家人焦急地在门外踱着步子,视线就没离开过那扇紧闭的房门。 “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急死个人了!” 心急之下,刘知薇不由开口道了句,她这话却是说出了在场这些刘家人的心声。 或许是为了缓解紧张的心情,其余人皆是开口议论了起来。 “是啊,希望这孙姑娘有法子,能把爹的病治好!” “一定能有法子的,连周老都说了,这孙姑娘乃是江湖医术第一的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在这些声音之中,却是夹杂着一道异样的意见。 “要是……要是治不好呢?” 这道声音的响起,让议论着的众人顿时停了下来,门外再次陷入了那种压抑死寂的氛围。 好片刻后。 “嘎吱!” 突然响起的推门声让他们顿时回过神来,他们忙抬头看去。 孙姑娘神色淡然的从房间中走出,看似和先前没什么区别,可细心的刘知薇还是能发现此时的孙姑娘与先前有所不同。 这样子…… 这样子比起先前似乎虚弱了不少,就像是受了伤一样,但她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 “孙姑娘,怎么样?” “孙姑娘,病情如何?” 面对着焦急询问病情的刘家人,孙姑娘以手掩唇,轻声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这病……这不像是病,我救不了!” 孙姑娘的这个回复让刘家人觉得眼前一黑,心中皆是道了声。 完了! 连被周神医称之为江湖医术第一的孙姑娘都没法子,那这世上还有谁人能救? “不是病!?” 作为女孩子,刘知薇的心思难免要细上一些,她皱眉看着孙姑娘,疑惑地开口问了句。 “孙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姑娘并没有多解释自己话里的意思,她看了眼刘家人,心思一动,然后开口道了句。 “不过你们若是能找到一个人,有他出手,或许可以让令尊恢复过来!” 本已绝望的刘家人,听到孙姑娘这话皆是一惊,显然没料到被周神医称之为江湖医术第一的孙姑娘会说出这话。 那岂不是说,这江湖上还有比孙姑娘医术更高的人,可周神医不是说孙姑娘医术已是江湖第一了吗? 那这……? 虽觉着有些不敢置信,但此时所有人心中还是再次升起了希望的火焰,即便这火焰很是微弱。 毕竟。 经过这么些时日的诊治,江湖义士,神医大夫也请了不少,却依然无人能救,无人能道明病情,他们已经走投无路,除了信任孙姑娘,已经没有丝毫其他的办法了! 刘知薇忙问道:“谁?” 孙姑娘轻声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沈鸣,沈先生!?” 刘知薇皱着眉头,“我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记不起来,却是有其他记性较好的刘家人记得这个名字,当即就有人开口问道。 “孙姑娘说的沈鸣,是不是你们江湖人口里喊的什么江湖神话?” 经这人提醒,刘知薇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了。 听说自己父亲病倒之后,这些日子不断有佩服自己父亲为官清廉的江湖人,自荐上门诊治,在这些江湖人口中闲聊的时候,她也听说过这个名字。 见孙姑娘点了点头,刘知薇忙开口问了句。 “孙姐姐,这个沈鸣……沈先生现在在什么地方,您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联系上他?” 孙姑娘回道:“这沈先生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前些日子听说还在东北,这两日又失了行踪,不过江湖上有消息说,沈先生离开东北之后便往南地而来了!” 南地!? 刘知薇面色不由一喜,忙追问了一句,“那孙姐姐知道这位沈先生的具体行踪吗?” 孙姑娘摇了摇头,回道:“这我就不知了,但我想以你们刘家在南地的势力,想找一个人应该是不难,我可以把那位沈先生的画像给你!” 刘知薇也不疑有他,忙开口道了声谢。 “不用谢。” 孙姑娘摆了摆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递了过去,同时开口道了句。 “不过希望你们找到沈先生的时候能帮我带句话。” 刘知薇接过画像看了眼,画像上是个看着很是年轻的男子,男子看着平平无奇,长的并不出众,但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却是透纸而出,让人一眼难忘。 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就像孙姑娘如此年轻就被周神医称为江湖医术第一一样,沈鸣的年轻同样出乎她的意料。 刘知薇在心中暗自叫了声好,然后将画像交给旁边人让其去临摹复制。 刘知薇问道:“孙姐姐有什么话需要带的?” 孙姑娘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就说他在踏云山上让人转述的事,那人同意了。” 虽不知孙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刘知薇也识趣,并没有多问,她点了点头。 “放心,若是找到那人,定给孙姐姐把话带到!” 孙姑娘点了点头,再次捂嘴咳嗽了一声。 刘知薇有些担忧问了句,“孙姐姐,你没事吧?” 孙姑娘摇了摇头,“不碍事!” 因为担心自己父亲的病情,见孙姑娘如此说,也就不再多问,想着孙姑娘先前的话语,忍不住开口问了句。 “听周老说,孙姐姐医术乃是江湖第一?” 孙姑娘自傲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这个名头。 刘知薇不由迟疑了片刻,这才继续开口问了起来,“连孙姐姐你都没办法,那我爹的病情,那位沈先生……” 她这话却是将在场所有刘家人心中的疑惑道了出来。 毕竟有希望是一回事,但这希望是真是假则又是另外一回事,别到头来是场无用功,帮别人做了嫁衣。 孙姑娘也是聪明人,立马就明白了刘知薇这话里的意思。 “我医术江湖第一这话确实不假,但那是和普通人,普通的江湖人,和我这样的江湖人相比,而江湖神话沈先生……” “却是不在此列!” 孙姑娘看了眼越发疑惑的刘知薇,不由笑了笑,继续开口道。 “这么说吧,当今的江湖人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周器那样的,一种是我这样的,还有一种便是沈先生那样的!” 说到这,孙姑娘又顿了顿,组织了一番措辞。 “让你们去找沈先生,我确实也存了个小心思,想通过你们找到人传个消息,但……” 孙姑娘抬头看着刘知薇,淡淡地开口说出了自己最后的断定。 “以我观之,若是连沈先生都没办法救令尊,那这世上也就没人能救了,你们就等着给令尊准备后事吧!” 闻听见这话,所有人再次为之大惊,心中皆是升起一个念头。 这沈鸣沈先生会是何方神圣!? ------------ 第二百七十九章 拒! “言尽于此,信不信便是你们的事了,给我找间清静的屋子!” 孙姑娘丢下这最后一句话后,也不再多说什么。 刘知薇愣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下人领着孙姑娘离开。 看着孙姑娘离开的背影,房前的刘家人皆是有些沉默,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信这话。 好半晌后。 刘知薇方才叹了口气,“事到如今,除了去找孙姐姐说的这位沈先生,也没其他的办法了,大家都忙活起来吧,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刘家人皆是点了点头。 …… 一辆马车缓缓地行走在杭水城中,马车在城中的街道之上熟络地穿梭着,最后停下了刘府前。 “修哥,你等等,我去叫门!” 刘平安对着沈鸣如是道了句,沈鸣点了点头,他这才弯腰下了马车。 “咚咚咚!” 刘府大门此时紧闭着,刘平安上前轻轻敲响大门。 “嘎吱!” 侧门被打了开来,一名青衣仆人从门内探出了个脑袋,待看见是刘平安后,青衣仆人眼中微微有些诧异。 “大爷!?” 刘平安笑着点点头,“阿福,听说我爹病了,我专门请了名医来看看,快把大门打开!” “诶,大爷您等等!” 青衣仆人爽快地应了声,然后转身便消失在了门后。 刘平安善意地笑了笑,正欲转身回马车上去,门后却是传来一串脚步声,一个男子的训斥声音从门后传来。 “干嘛呢,谁让你开门的!” 刘平安微微顿住了步子。 “大爷……大爷听说老爷病了,从外面……” 不等那小厮的话语说完,那男子的训斥声音却是再次响起。 “大爷!?你喊谁大爷,这府上有几个大爷都不知道,你还想不想在刘府做了?” 那青衣仆人这次却是不再答话了,刘平安不由苦笑一声,然后调转了步子,从侧门走了进去。 大门之后,阿福正神色拘谨地站在台阶之上,一名身形富态的中年男子站在他的身前,面带尖酸刻薄地训斥着。 瞧见了刘平安的身影,中年男子视线微不可查地看了眼刘平安,装作未成看见,然后意有所指地对着阿福再次开口道。 “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要总想着逾越自己的身份,管起主人家的事来了,你就是我刘家养的一条狗,别想着管你不该管的事,要你不该要的东西!” “记住,这家里只有我这么一个大爷!” 阿福忙点头称是。 “滚下去吧!” 得到那中年男子的允可之后,阿福这才快步离开了这里,临走前不由悄悄的瞥了一眼刚进门的刘平安,在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家产之争! 在这世上,大到帝王之家,小到普通百姓,几乎没有能免俗的。 刘府便是这么个情况,刘甚微收养刘平安时,当时家中已有亲生孩子,这身形富态的中年男子便是刘家长子,唤作刘知文。 在刘甚微收养刘平安之后,因刘平安大一些,刘甚微便让刘知文等人唤刘平安为大哥,小时还未有那么多利益想法,刘知文喊也便喊了。 但随着越发长大,越发觉得自己父亲对刘平安的偏爱,刘知文也就越发的觉得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收养的孤儿,占据了他刘家大爷的位置!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要跟他一起分刘家的家产! 凭什么? 凭什么父亲对一个捡回来的野种这般喜爱! 他才是亲生儿子,他才是刘家大爷,只有他才有资格继承刘家的家产! “二……” 刘平安对着刘知文拱拱手,正要开口说话,临到嘴边,瞧见刘知文脸上的不悦,又改了称呼。 “知文。” 这个称呼虽不是刘知文心中最想听的,但也不是他最厌烦的,他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刘平安。 “哟,平安啊,你回来干什么?” 刘平安也不气,耐着性子开口向刘知文解释道:“听说爹病了,我……” 然而并不等他说完,刘知文却是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关你什么事,和你有关系吗,还有,刘平安,我再次给你强调一遍,你应该称我爹为义父!” “义父!你听明白了吗,按大周律,义子是没资格继承家产的,便是我爹再喜爱你也不可能的!” 便是刘平安脾气再好,这时脸上也不禁闪过一丝恼怒的神色,他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怒火强行压制了下来。 “知文,义父待我恩重如山,我也清楚自己的身份,没想要不属于我的东西,我这次回来是有要事!” 听见这话,刘知文面色这才好看了些许,但即便如此,仍是一脸的不耐烦与嫌弃。 “什么事,赶紧说,说完了走人!” 刘平安道:“听说义父病了,请了很多大夫都不见好,正好前两天我遇见了个故人,那人医术高明,我想着或许那人能治义父的病,便厚着脸皮请他来瞧瞧,他就在后面的马车上,知文你让人把大门打开,我让人……” “不关你的事,识趣的话你就打哪来回哪去吧!”并不等他说完,刘知文却是嫌弃地摆了摆手,“我爹的病自有人诊治,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刘平安手指着刘知文,气恼地开口道:“你……” 刘知文嗤笑一声,回道:“我?我什么我?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瞧不出来,少在我爹面前装什么孝子,我告诉你,没用!” 刘平安不由再次深吸了口气,将心中的羞怒强自压了下去,他深深地看了眼刘知文,这才用商量的语气继续开口道。 “义父的病情要紧,你看这样好不好,待会我就不进去了,知文你领着大夫去瞧瞧。” 即便刘平安如此说了,刘知文却仍是不应,他嗤笑了一声,语带鄙夷地开口道了句。 “这些日子来我刘家骗吃骗喝的骗子多了去了,就这你刘平安……” 说到这,刘知文啧啧了两声,这才继续开口道了句。 “估计请来的不是庸医就是骗子,要是领进去了,反而害的爹病情加重又如何是好,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刘知文三番五次的阻拦,终于让刘平安忍不住了,他手指着刘知文,大怒地喊了声。 “刘知文!” ------------ 第二百八十章 很厉害吗? “刘平安!” 刘知文却是丝毫不惧,针锋相对的喊了回去。 “怎么,你想动手不成?”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刘家的那些仆人小厮,见状立马识趣的躲到了一边去,他们可不想掺和进这事里来。 “我告诉你,刘平安,我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已经有人在诊治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便能痊愈了,识相的你就赶紧领着你找来的庸医骗子离开这里,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刘知文丝毫不留情面的对着刘平安开口道了句,他瞧了瞧一旁闭目养神的周神医,又一旁瞧热闹的周神医也拉下了水。 “是吧,周老!?” 清官难断家务事! 周神医虽是佩服刘甚微的为官,但对于刘家的家事,他可不想掺和进去,他在这守着门口,也只是为了防止不必要的人进去,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提前预警罢了。 但事已至此,已经被刘知文牵连进来了,他也不好再装聋作哑,他淡淡地看了刘知文两人一眼,然后开口对着刘平安道了句。 “回去吧!” 刘平安上下打量了一番周神医,自身所处的圈子不同,他自然是没见过周神医,不由抱拳开口问了句。 “先生是?” 比起被刘知文拖下水,刘平安的恭敬姿态却是让周神医很是受用,面色也和善了不少。 “老夫的名字说了你也没听说过,你也不必知道,我也懒得说,你们刘家的家事我也懒得管,你请的医生是江湖上的朋友吧?” 周神医的这番姿态却是让刘平安正色了起来,他点了点头。 “既然是江湖上的人,那你也就别浪费钱财了。” 刘平安好奇道:“先生这是何意?” “何意?周老是好心提点你,莫要被人当成傻子给骗了!” 周神医还未答话,看出周神医对自己隐隐有些不满的刘知文却是站了出来,一记恰到好处的马屁拍了过去。 “这位周老,可是被那些江湖人称之为南地医术第一,你请来的什么狗屁江湖名医连跟周老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刘知文讨好地看了眼周神医,“是吧,周老?” 周神医对这话却是很是受用,自傲地点了点头。 刘知文大喜,“那义父的病,先生您一定有办法吧?” 周神医面色不由僵了僵,他看了眼一脸急迫的刘平安,心中知晓对方不是故意的,也就没过多追究,但态度口气却是没先前那般好了。 “放心,有那位在,刘大人的病,定当无碍,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你便领着马车上那两个江湖人离开吧!” 周神医淡淡地瞟了眼刘平安,见其还有些犹豫不信,便再次开口道了句。 “也不是老夫哄你,若是连里面那人都治不了你爹的病,你便是把天王老子请来了也没用,赶紧走吧,莫要扰了里面那人看病的心思。” 刘平安再次打量了一番周神医,然后瞧了瞧刘知文,迟疑了片刻之后,便点了点头。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若先生真能救治好义父,大恩大德,在下……” 然而并不等刘平安把这话说完,周神医却是摆了摆手,淡淡地开口回了句。 “名字便不必告诉你了,你我之间乃是两个世界的人,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际,你也没什么能帮得了老夫的。” 刘平安倒也听说过那些江湖人脾气古怪,见周神医如此说,他也就不再坚持,再次抱拳点点头,道了声谢后便往门外走去。 “呸,什么东西,一个捡回来的下人,还想和我争!” 看着刘平安离开的背影,刘知文不由轻声地开口道了句,然后在心中开始盘算着一些事情,眼神有些阴鸷。 周神医淡淡地看了眼刘知文,虽没有说什么话,暗自却是叹了口气。 ‘这刘大人虽为官有道,施政有方,可这教子……’ 周神医不由摇了摇头。 “踏踏!” 一串有些急促的脚步声,让各自陷入心事的两人回过神来。 周神医回头看了眼来人,不由开口问了句。 “七小姐,里面情况怎么样,如何,孙姑娘可是治好了令尊的病?” 周神医口中的七小姐正是刘知薇,对刘知薇这个人,周神医还是很满意,不论是心胸还是待人接物,他都觉得比自己旁边这个刘知文强上百倍。 孙姑娘勉强地笑了笑,回道:“多谢周老关心,我爹的病,孙姑娘说她也没法子!” 面带自傲之色,捋着胡须的周神医闻听见这话,手不由得一哆嗦,一不小心便拔了两根白胡须下来。 周神医大惊地看着刘知薇,不敢置信地问道:“怎么可能,七小姐莫不是在开玩笑,逗老夫不成?宗……孙姑娘他怎么可能治不好令尊的病?” 刘知文同样也是惊诧地看着刘知薇,显然未曾料到会是这么个消息。 周神医定定地看了刘知薇片刻,见其神色不似作伪,不由叹了口气。 “七小姐也勿要丧气,江湖之大,世界之大,总……” 这话说到最后,却是连周神医自个也说不下去了,觉得自己的这番安慰真的是很没诚意。 “怎么办!?” 刘知文这次是彻底慌了神,他不由再次将视线转移到了周神医的身上。 “周老,周老,听说你们江湖人神通广大,结交朋友众多,以周老您的身份地位,定还有其他人可举荐吧?” 周神医不由苦笑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连宗主她老人家都说没法子,那这世上便是真的没法子了! 周神医看了刘知薇两人一眼,不由在心中如此想到,不经意间他却是注意到了刘知薇手里拿着的东西,不由好奇地开口问了句。 “七小姐,你手里的这东西是?” “这个啊?” 听周神医问起,刘知薇眼珠子不由转了转,然后将手里的画像递了过去,开口道了句。 “这是孙姑娘托我们打听的人,周老可认识?” 这不是宗主让他们寻的人吗? 周神医看见画像上的那人,心中微微一惊,但脸色却是丝毫未改,平静地点了点头。 “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大名鼎鼎的江湖神话!” 刘知薇故作天真的样子,旁敲侧击了一句,“江湖神话,很厉害吗?” ------------ 第二百八十一章 什么人!? 看着在自己面前装作一脸天真的刘知薇,周神医稍稍想了想,便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在心中笑骂了句。 鬼灵精! 周神医也懒得跟刘知薇打马虎眼,直接戳破了她的小心思。 “行啦,别试探老夫了,既然孙姑娘让你去寻这位沈先生,那便赶紧去吧!” 刘知文瞧着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却是还没反应过来,纳闷地问了句。 “怎么回事?” 心思被周神医戳破,刘知薇脸蛋不由红了红,对着周神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索性也不再隐瞒自己想问的,直接开口问了起来。 “周老,这位沈先生真能治好我爹的病吗?” “不知!” 周神医倒也实诚,没打算骗刘知薇,开口回了句。 “这位沈先生出道以来,一直以武力称雄于江湖,至今未尝一败,不久前败了百晓生后,被人称之为江湖神话,关于医术方面,很少有消息透露。” 他将手里的画像递了过去,看着隐隐有些失望的刘知薇,继续开口安慰了起来。 “不过江湖中人,一向医武不分家,但凡武功高明之人,医术便不会弱到那里去,况且这位沈先生还不是普通的江湖人。” 刘知薇不由好奇地“哦?”了一声,周神医笑了笑,也没跟刘知薇解释这些,他摆了摆手。 “既然是孙姑娘说沈先生有可能治好刘大人,那便是有可能,绝不会作假,在这点上老夫可以保证!” 他看着好奇不已的两人,不由轻声地笑了笑,颇为感慨地道了句。 “说到底,若不是刘大人这些年为官清廉,爱民如子,施政有方,实实在在的造福了南地百姓,老夫根本就不会到你们刘府上来。” “同样的,以那位孙姑娘的脾气,也不可能冒着危险到这刘府上来,老夫可没那么大的面子能请动她。” 刘知薇两人一听,面容皆是一肃。 “所以你明白了吧,就算孙姑娘真要骗你,也绝对不会用这种事情当借口,不多说了,抓紧时间去找吧,令尊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听周神医如此说,刘知薇这才点了点头,开口向周神医道了声谢后,这才拿着画像往门外走去。 刘知薇一出门,很自然的便瞧见了停在刘府门前的那辆马车,虽然有些时日没见,她却也知晓这是自己那位义兄的马车。 联想着先前她来时,在门口隐约听到的声音,这时自然也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刘知薇回头有些嗔怪地看了眼刘知文,“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刘知文不以为然地瘪瘪嘴,不耐烦的地回了句,“那人听说爹病了,假模假样的找了些庸医骗子,想来讨爹欢心,已经被我赶出去了!” 刘知薇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正想上去打个招呼,却见一名身穿青衣的男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男子看着很是年轻,面带怒意,刀已出鞘,正被其握在手中。 刘知薇不由觉得有些诧异,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正在他疑惑着的时候,便见自己义兄刘平安急急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往那名青衣男子追去。 手起! 刀扬! 匹练般的刀气顿时汇聚在刀身之上,周玉看着眼前这扇紧闭的朱红大门,不走冷笑了一声,接着直直的劈了下去。 “轰隆!” 伴随着这道轰鸣声的响起,刘府前的众人皆是呆立在了原地。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他们看到了什么!?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有人敢在刘府门前闹事,竟然敢一刀将刘府大门斩倒! 这…… 这不是在做梦吧!? “大门开了,先生请进!” 当那名持刀立于刘府门前青衣年轻人,如此冷冷地开口道了句后,惊诧莫名中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刘平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虽觉得解气,但同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傻傻的站在原地。 刘知薇看着一脸不知所措地刘平安,同样不知所措地问了句。 “义兄!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声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刘府其他人的注意,皆是手拿棍棒朝这边赶来。 周神医面色阴晴不定的地站在门后,他瞧着持刀而立的周玉,以及正朝大门缓缓而来的马车,不由沉声开口道了句。 “气也撒了,你这后生还是离开这里吧!” 说着这话的同时,他也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气势,一股大宗师的气势顿时喷薄而出。 从周玉出手的那一刀,他便看出了周玉的境界,也就是刚刚突破宗师而已,虽然这般年轻便能突破宗师让他觉得惊讶,但他却是不惧,而马车里那人的气势还要微弱不少,在他眼中,这样的组合,没什么值得他重视的 他虽不惧,但因为孙姑娘的存在,他也不愿在这惹麻烦,闹出太大的动静,只想让马车里的人和这名青衣男子知难而退。 直到这时,刘知文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站在周玉身后,一脸不知所措的刘平安,嘴唇气的直哆嗦,身子一个劲的发抖。 “你……你……你……刘平安,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来人啊,把他们给我……” 然而并不等他说完,周玉却是再次提刀,匹练般的狂暴刀气顿时缠绕在了刀身之上,刀锋直指刘知文。 “好胆!” 周神医又惊又怒,大喝一声。 他显然未曾料到有自己出言警告在前,周玉这个小辈竟然还敢出手。 “小辈好胆,真当老夫不存在吗!” 惊怒交加之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浑身气势为之一凝,抬掌便要向周玉拍去。 却在这时,一股莫名的威压猛地笼罩着全场,将他凝聚起的气势一击而散,掌不成形。 受此反噬,因此影响,周神医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眼中的惊怒顷刻间便化作了惊恐,手捂着胸口,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还…… 还有人! 那马车中竟然还有人,还有他未曾发现的第二个人!? 那人……可怕至极! 他心中虽是惊恐至极,但却未曾忘记自己的职责,他紧盯着那辆马车,用尽全身力气,鼓起浑身内力,大喊出声。 “什么人!?” 他这话即为询问,也为提醒! 提醒还在刘府中的孙姑娘,有那可怕到了极点的敌人出现!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宗主 所谓的孙姑娘自不会是别人,正是察觉到危险离开了酒馆的女掌柜。 离开酒馆之后,因为已经决定要将手里的天书残页交给沈鸣,可偏偏王血这厮办事不靠谱,离开的时候也没跟沈鸣留个联系方式。 没奈何之下,她只能让魔宗的探子在江湖上搜寻沈鸣的下落,可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消息实在是传的不靠谱,明明消息仅仅只隔两天,相隔千里的两地却是同时传来了沈鸣的行踪。 这…… 这实在是让她头大,也就拖到现在都没能联系上沈鸣。 其实也不用周神医提醒,在那股可怖的威压骤然升起时,她便感觉到了有可怕的敌人到来,让她猛然一惊,甚至因此影响了自己的疗伤效果。 孙姑娘的反应也是极快,瞬息间便从疗伤的姿势转换为了戒备警惕的样子,但紧接着她好看的眉头扬了扬,眼中难以抑制地出现了惊喜的神色。 警惕戒备的姿态这时也放松了下来,整个人长呼了口气,她掏出一张手帕,轻轻地将嘴角的血迹抹去,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妆容,这才缓缓起身,往屋外走去。 …… 刘府门前。 什么人!? 这话不仅喊出了周神医心中的疑惑,同样也喊出了刘知薇等人心中的疑惑,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到了那辆马车上。 “不是都在寻我吗?我来了,却又为何闭门不见?” 在他们警惕而又好奇的眼神中,一道淡漠地声音轻轻地从马车中传出。 声音不大! 与周神医那道声如惊雷般的喝问相比,这声音甚至可以说是细雨无声,但偏偏就是这道如细雨落在地上的声音,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凝重! 刘知薇好看的眼睛顿时睁大,视线来回在马车上、刘平安、周玉身上来回转动,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画像,然后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刘平安,不由开口问了句。 “义……义兄,车里坐的可是沈……沈鸣沈先生!?” 沈鸣!? 沈先生!? 刘平安不知刘知薇为何如此问,不由纳闷地摇了摇头,开口回了句。 “车内是我当年好友,虽说也是姓沈,但却不是叫做沈鸣。” 要说沈先生,车里倒是确实有一个,但那是沈修沈先生,而不是沈鸣沈先生。 见刘平安摇头,刘知薇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但紧接着想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他又不由觉得有些庆幸。 看见刘平安摇头的动作,周神医眉头更是皱起,老脸都快变成苦瓜的样子了。 ‘这样的高人,来刘府绝对不是为了简单的事,若是为了刘大人的病情而来还好,但若是因为宗主……’ 想到这,周神医不动声色的观察起了周围的情况,缩在衣袖下的手中也开始悄无声息地出现着些东西。 他开始暗自盘算着若是情况真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糟糕,自己该如何脱身是好。 至于刘知文,一道深深地刀痕在他身前止住,却是已被周玉那一刀给吓得瘫坐在了原地,地上隐隐有水渍。 有着那一刀在前,他也不敢将怨恨的目光投向周玉和那辆马车,只是盯着刘平安的眼神越发的怨恨了。 ‘该死!该死!该死刘平安……这个捡回来的野种……要不是他……要不是他……’ 场中一时间竟难得的陷入到一种诡异的安静氛围中,但所有人都知晓,这种安静只是存在于表面,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存在的那种平静。 一旦这种平静被打破,便会如同火山爆发般一发不可收拾。 “踏踏……” 刘府内突然响起一串脚步声,脚步声由远至近,缓缓地向着这方走来。 这脚步声便是如同号令一般。 刘府那些手持棍棒的家丁仆人,不由紧了紧手中的棍棒。 刘知薇脸上的警惕与失望,也渐渐被一脸的冷意所替代。 刘知文看向刘平安地眼神中,不由露出一丝阴险的冷笑。 周神医手中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种江湖奇毒,目光虽还是警惕地看着马车,但视线余光却是瞧向了周玉。 此毒名唤千千绕,最是阴险难解,中毒者第一时间若无内力高深者出手压制,便是得到解药,日后也难以救治,将终身受千丝缠心之苦,着实狠辣! 他打着却是先发制人,以声东击西之策,使其投鼠忌器,然后以作要挟,最后趁机溜之大吉的如意算盘! 这算盘打的…… 啪啪响! 着实是个老江湖! “踏踏!” 脚步声更近了。 就在刘知薇正欲抬手下令之时,就在家丁仆人们准备一拥而上之时,就在刘知文盘算着借此机会,将刘平安直接搞死之时,就在周神医欲要将手中的奇毒“千千绕”扔出之时! 就在这时。 孙姑娘的身影却是出现在了门后,她的声音这时也响了起来。 “圣宗孙青眉见过沈先生!” 魔宗之人对外从不认魔宗这个名头,一向是自称圣宗的。 她的身形优雅,姿态端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股从容不迫的味道。 沈先生!? 刘知薇好看的眼睛再次瞪圆,正欲抬起的手终究还是未曾抬起,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正恭敬行礼的孙青眉。 怎么回事!? 盘算着自己心事的刘知文同样诧异万分,一时间还未曾搞明白其中关窍。 而周神医更是大吃一惊,手里握着的奇毒千千绕险些落在地上,他转过身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孙青眉。 “孙姑……宗主,您……” 他本身实力不弱,自然看出了孙青眉此时的情况有些不对。 “您这是怎么了?” 刘知薇迟疑了片刻,方才开口问道:“孙姐姐,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平安这时也知晓不对了,不由得将视线转移到了身后的马车之上。 孙青眉淡淡地笑了笑,她看了眼一脸迟疑的刘知薇,这才轻声开口道。 “马车里坐的便是我与你说的那位当今江湖神话,无敌于世间的沈鸣沈先生,也就是当世唯一有可能治好令尊的人!” 刘知薇不由将视线转移到了马车之上,她瞧了眼马车旁的刘平安,瞪得溜圆的眼中疑惑更加深了。 “义兄,这是……?” ------------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变故 此时莫说是刘知薇了,便是刘平安本人也在犯着迷糊呢。 江湖神话!? 无敌于当世!? 唯一能治好自己义父的人!? 刘平安不由将视线移回了马车之上,纳罕地摸了摸脑袋,然后转头瞧向孙青眉,开口问了句。 “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车里坐的是我的儿时好友,虽说也是姓沈,但却是唤作沈修,而不是叫做沈鸣!” 这话出口,周神医就不淡定了。 娘的! 你这厮是在故意坑老夫不成?沈修不就是沈先生最开始的名讳吗? 他忙将视线投向了刘平安,投到了这个他一直都没仔细观察的普通人身上。 这人…… 这个貌不起眼的普通人,竟和江湖神话,无敌于世间,连自家宗主都要恭敬相待的沈鸣沈先生是儿时好友,此时的周神医冷汗一阵阵地往下直冒,肠子都快悔青了。 “没错!” 孙青眉笑着点了点头,这才继续开口道了句。 “是同一个人,沈修便是沈鸣沈先生初出江湖所使的名讳!” 话一出口,所有的事情尽皆明朗了。 刘平安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后的那辆马车。 饶是他如何想,也未曾想到竟是这样的,他没想到自己儿时好友,如今竟成了这般威风的任务。 江湖神话、无敌于世间呐!? 光听这名头便知其中厉害,他不由得再次想起沈鸣曾经最爱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略懂一些! “周器,把你手里的东西收起来吧,在沈先生面前,就莫要卖弄这些小手段了!” 听到孙青眉这句略带警告的话语,周神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中还握着奇毒千千绕,心中不由一慌。 周神医忙将手一缩,手中的千千绕顿时不知去处,他讪讪地笑了笑,然后对着沈鸣所在的马车躬身到底。 “小老儿不知沈先生法驾降临,有所冒犯,还请沈先生莫要怪罪!” 马车中未曾有人出声,他也不敢起身,就这样保持着躬身到底的姿态。 孙青眉的心也不由提了起来,她咬了咬牙,正欲开口求情,马车中终于有声音传了出来。 “看在孙宗主的面子上,便饶你这次,起来吧!” 孙青眉不由长舒了口气,她却是深知,若沈鸣真要出手,莫说以她现在受伤的状态,便是她状态完好也不会是其对手。 “谢沈先生!” 周神医对着马车再次躬了躬身,这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他看了眼一旁持刀而立,眼带调侃笑意的周玉,再次拱了拱手,开口道了句。 “先前若有冒犯,还请勿怪!” 周玉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刘平安见了这一幕,更是暗自咋舌。 乖乖的! 修哥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竟这般厉害,仅凭一个名号,便将先前还那般不可一世的周神医给吓成这样。 …… “轱辘辘……” 车轴转动,马车很快的便到了大门之内,那些手持棍棒的家丁仆人皆是将视线投到了刘知薇的身上。 刘知薇给了个眼神,那些家丁侍卫忙退了开去。 随着马车渐渐驶进大门,刘府门前的众人也皆是跟了上去。 刘知薇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眼瘫坐在地上的刘知文,然后迈步跟了上去,路过刘平安时,微微顿了顿脚步,然后轻声地开口道了句。 “大哥,待会在沈先生面前,还请大哥多多美言!” 刘平安被刘知薇这声大哥喊得一愣,神色复杂的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刘知薇再次笑了笑,这才快步走到马车之前引路。 看着刘知薇的背影,刘平安心有所感,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便在这时,一道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老夫周器,先前若有得罪,兄弟你可别放在心上!” 刘平安转头看了过去,见周神医正对自己拱手为礼,他不由想起先前自己问话时,却连个名字都问不出的画面。 “周老言重了!” 他神色复杂的笑了笑,最后将视线转移到了马车之上。 他知晓让刘知薇、让周器对自己态度彻底大变的源头在那里,源头在那辆马车中,在马车中的那个人身上。 瘫坐在地上的刘知文,面如死灰地看着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中那辆马车,看着刘平安、周玉等人远去的身影。 ‘怎……怎么可能……怎么会!?’ ‘那刘平安只是一个捡回来的野种、下人,怎么可能认识这般厉害的人!’ ‘该死……这次……这次刘平安……怎么办……?’ 刘知文不由握拳砸了砸地面,看向刘知文等人离去的目光更是怨恨。 周玉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去,正好对上刘知文的眼神,他见了刘知文此时的模样,不由轻笑了一声,轻声地开口道了句。 “别这么看着我,真要说起来,你恐怕还要谢我,刚才出手的若不是我,你丢的可就不只是面子,怕是连小命也保不住了!” 刘知文埋头做鹌鹑状,将怨恨、恐惧等情绪掩藏在心底的最深处,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反驳与不满。 “轱辘辘……”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刘府之中,马车的周围小心谨慎地跟着一圈人,刘知薇等人即便再心急,这时却也不敢催促,生怕再次冒犯了沈鸣。 突然。 “噗……” 行走在马车旁的孙青眉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晃着便要往地上倒去。 “宗主!” 周神医面色顿时大变,先前他便觉得孙青眉走路时的步伐有所不对,有些太过沉重,不像习武之人的轻灵。 但他也没想那么多,只认为是自家宗主为了显示对沈鸣的恭敬才特意如此,可现在看来却显然不是这样。 “宗主,你怎么了?” 周神医忙扶住孙青眉的身子,见孙青眉昏迷不醒,已经本能地把起了脉。 “这……” 刚一接触脉象,周神医便觉得有所不对,脉象显示孙青眉气血旺盛,身体健康的很,根本没什么大碍。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慌乱之下,把错脉了,不由低头看去。 待确定那截雪肤细腕是自家宗主的手腕之后,周神医眼中的疑惑更加深了。 怎么可能!? ------------ 第二百八十四章 缘故 孙青眉的突然晕倒,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缓缓行进中的马车这时也停了下来。 “周老,孙姐姐这是怎么了?” 看着把脉中周神医疑惑不解,阴晴不定的面色,刘知薇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句。 周神医没有回答刘知薇的这个问题,他再次把了把孙青眉的脉,查看了一番孙青眉的状况,眉头更是皱起。 片刻后。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周神医的面色顿时为之一变,他忙将头抬了起来,眼神定定地看着刘知薇。 刘知薇被这视线看的有些发慌,“周……周老,怎么了?” 周神医开口问道:“刚才宗主在给刘大人诊治的时候,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知道。” 刘知薇不知为何周神医会如此问,但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开口回了句。 “先前孙姐姐把完脉之后,也没说什么,就让我们出门侯着,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不过……” 周神医急道:“不过什么?” 刘知薇回忆了片刻,这才继续开口回道:“不过后来孙姐姐出来的时候,情况……情况不大对劲,具体怎么不对,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像是受了伤一样,我问孙姐姐是不是有事,孙姐姐也没说什么,就让我给她找间清静的屋子。” 闻听见这话,周神医地面色不由彻底沉了下来。 刘知薇有些紧张地开口发问道:“怎……怎么了?” 周神医并没有理会刘知薇的这个问题,而是将视线投到了马车之上,他猛地跪倒在地,对着马车恭敬行礼道。 “还请沈先生救我家宗主一命!” 话一出口。 本就有些紧张的氛围顿时更加压抑,所有人都将疑惑、不解的眼神投到了周神医身上,他们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只手出现在了车帘之上,这手五指修长,皮肤有些过分的雪白。 马车车帘被掀起,露出一张年轻男子的面孔,男子面容并不出众,五官看着平平无奇,唯有那皮肤同手上肌肤的一样,雪白的有些过分。 男子神色淡然的迈步下了马车,刘知薇看着这名身形修长的男子,自然是一眼便认出了此人便是画像的那人。 江湖神话! 沈鸣,沈先生! 眼前的真人比起画像虽是少了几分仙风道骨的出尘之气,但却又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与威严,让人觉得这人还尚属世间凡尘,而不是处在那天际云端。 “见过沈先生!” 她忙躬身行礼,其余人皆是有样学样,纷纷躬身,口中齐称见过沈先生。 沈鸣微微点头,淡淡地道了句,“起来吧!” 沈鸣迈步到了孙青眉旁边,看着孙青眉的这个情况,沈鸣微微皱起了眉头,但也没多说什么。 沈鸣轻轻地蹲下身子,然后将手搭在了孙青眉的洁白细腕之上。 周神医见状忙微微侧开身子,给沈鸣让出了位置,她尽量地将孙青眉的身子放平,同时紧张而期待地看着沈鸣。 场中无人开口,不由陷入了安静。 “踏踏!” 脚步声响起,后进来的刘知文瞧见路上的这一幕,不由顿住了脚步,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沈鸣缓缓地将手收了回来,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 周神医见了沈鸣这情况,试探性地开口道:“宗主脉象平稳,看着没什么事,可就是昏迷不醒,这状况……” 说到这,周神医顿了顿,然后转头看了眼刘知薇等人。 “这状况跟刘大人最开始的状况一样,皆是突然间就昏迷不醒,不管怎么找,就是找不出病因。” 刘知薇等人闻言面色皆是一变,不少人甚至畏惧地后退了两步,压抑不住的细微声音也响了起来。 “什么!?” “跟老爷的一样……” “嘶……孙姑娘刚才才给老爷瞧过病,该不会……” “这病该不会……” 刘知薇瞪了那些人一眼,轻声地开口喝骂了一句。 “闭嘴,吵什么,别扰了先生看病!” 她看着人群中正欲转身离去的刘知文,不由开口问了句。 “二哥,你去哪?” 刘知文脚步顿了顿,他转身看向刘知薇,对于这个七妹,他着实是有些畏惧。 他面容僵了僵,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下的位置。 刘知薇想着先前刘府前的一幕,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其下去吧。 刘知文视若未见,大松了口气,也不想在这多待,快步离开了这里。 沈鸣并没有理会周神医的话语,他缓缓将眼睛闭上,手中掐动法诀。 ‘开!’ 沈鸣猛地睁开双眼,在他睁眼的瞬间,空气中似有一道雷霆掠过。 沈鸣定眼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孙青眉看去,待看清情况之后,他的眉头不由得扬了扬,眼中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 情况还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呢。 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长呼了口气,眼睛再次一闭一睁,术法已解。 沈鸣淡淡地看了眼刘知薇等人,轻声地开口道了句。 “给我找间清静的屋子!” 虽不知沈鸣发现了什么,但刘知薇还是识趣的点了点头,恭敬地开口道。 “先生这边请!” 周神医不由将期待又紧张的目光投到了沈鸣身上。 “沈先生……” 沈鸣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马车,轻声地开口道了句。 “小心点,把人搬到马车上去吧!” 周神医忙应了一声,随手指了两个丫鬟,让其过来帮衬一把,谁知那两丫鬟此时却是畏惧的要死,一个劲地往后缩,把他给气的不行。 刘知薇见了这一幕,面上顿觉无光。 沈鸣也懒得多说,给周玉、孙池两人使了个眼色。 “啊!” 周玉也是大惊,“那个……沈先生,那个……男女授受不亲,那个……那个我有喜欢的姑娘了!” 沈鸣好气又好笑的看了眼周玉。 “放心,不会感染的,就算要感染,也不会传到你这小身板上。” 周玉嘿嘿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了句。 “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鸣也懒得搭理这小子。 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以这小子的为人,会关注起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事? 骗谁呢…… ------------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万一? “沈先生,您看这间如何?” 在刘知薇的带领安排之下,众人很快便来到一处有些偏僻的院子。 院中景致浑然天成,未见多少人工雕琢的痕迹,显得颇为清幽。 沈鸣倒也不关心这些,见此处还算安静,便随意的点了点头,开口吩咐了一句。 “抬进去吧!” 周神医连忙开口称是,在周玉两人的帮衬下将孙青眉小心翼翼地抬进了屋子,放在了床榻之上。 忙活完这一切后,周神医转头看向沈鸣,躬身拱手喊了句。 “沈先生……” 沈鸣淡淡看了眼跟进来的众人,轻声地开口吩咐了一句。 “都去外面侯着吧,没我允许谁都不准进来!” 周神医大松了口气,“诶,好的!” 说着便招呼起周玉等人往屋外走去,刘知薇瞧到这却是有些呆了,她张了张嘴,迟疑了片刻之后,方才忐忑地开口道了句。 “沈先生,我爹……” 沈鸣却是未做什么回复,见沈鸣如此态度,没奈何之下,刘知薇只得有些不满的嘟了嘟嘴,转身往屋外走去,还不忘在心里吐槽起了沈鸣的差别对待。 ‘什么嘛……本以为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没想到还不是俗人一个。’ …… “嘎吱!” 伴随着一道这样的声音响起,房门被轻轻合了上来,屋内屋外就此被隔绝成了两个世界,院中的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安静的待在院中候着。 不知不觉间,时间便已从最开始的旭日初升变做了如今的夕阳西下。 “踏踏!” 有些迟疑的脚步声从院外传了进来,刘知文小心谨慎地探出了个头,他瞧了瞧院中的众人。 心情不是很好的刘知薇回过头来,见了刘知文,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刘知文谨慎的走到院中,看到周玉略带调侃的眼神,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走到刘知薇身边。 “七妹,里面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沈先生早上带着人进去,直到现在还没出来呢。”刘知薇摇了摇头,接着开口问了句,“对了,二哥,你来这里干什么?” 刘知文面色僵了僵,但他很快便反应了回来,掩饰的笑了笑,然后开口回道。 “我不是也担心这里的情况嘛,早上周老说孙姑娘的病情和爹的一样,要是沈先生能治好孙姑娘的病情,那肯定也能治好爹的。” 说到这,他又转头瞧向了周神医,继续开口问了句。 “周老,我爹的病情真跟孙姑娘一样?” 周神医是看到刘知文气就不打一出来,要不是这厮把自己拖下水,自己今儿早上能闹出那么大的误会,出那么大的丑,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硬梆梆地回了句。 “八九不离十!” 刘知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也不在意周神医如今的语气,继续开口问了句。 “那……那沈先生能治好孙姑娘吗?” 这话出口。 本就被压抑气氛覆盖的清幽院子,此时更显沉闷,刘知文这话无疑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担心与疑惑。 “呵……” 便在这时,一声轻笑响起,周玉看了眼沉默中的众人,不由开口道了句。 “这世上有沈先生办不成的事吗?” 作为跟随在沈鸣身边许久的他,对沈鸣可谓是信任到了极点,在他眼中,世间就没有沈鸣办不到的事。 而与之相比,孙池却是要保守不少,他看了眼周玉,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万一……” 然而他这万一还没说完,周玉却是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脸色一副作为跟在沈先生身边的人,你居然还怀疑这世上有沈先生办不成的事的表情。 孙池缩了缩脑袋,委屈道:“我只是说万一嘛,万一……” “停!” 周玉摆手制止了孙池接下来的话,他瞧了瞧院中其余人脸上的担忧表情,这才继续开口道。 “万一?” “沈先生那是何等样的人,那是神仙般的人物,全江湖都找不出第二个了,这世上会有神仙办不到的事情吗,万一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吗?” 说到这,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有些饿了。 “行了行了,都把心放在肚子里了,孙姑娘这病也就是小事一桩,沈先生一定能治好的。” “光在这等着也不是个事,若是治好了,沈先生自会知晓出来,大伙儿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先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周玉的这番说辞,或多或少的让刘知薇等人放松了不少,再加之在门外等了一天了,众人也就点点头,转身离开了院子。 “二哥,还愣着干什么?走啊,吃饭去!” 刘知薇看了眼落在最后的刘知文,招呼了一句,见其神色有些恍惚,又开口喊了声。 “二哥!” 刘知文这才反应了过来,面色飞快地变幻了一下。 “来了。” 刘知薇想着今日早晨发生在刘府门前的事,想着刘知文将沈鸣拒之在外的事情,不由地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院子。 刘知文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同样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面色不由更是阴沉,眼神开始闪烁起来,显然是在盘算着些什么。 …… 夜。 漆黑无月,漫天的繁星也被覆盖在了厚厚的云层之后。 刘知薇独自一人守在刘甚微的病床前,因为早晨周神医的那番话,即便后来有沈鸣的解释,现在刘甚微的这间屋子还是成了刘府上下所有人躲之不及的禁地。 “嘎吱!” 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刘知薇不由转头看去,待看清来人之后,刘知薇略微觉得有些诧异。 “二哥!?” 来人正是刘知文,刘知文迈步进了房中,将手里的托盘递了过去。 “吃饭的时候,见你心事重重,没怎么动筷子,想着你现在可能饿了,我特意让厨房做了碗燕窝给你端过来,趁热吃了吧!” “谢谢二哥。” 刘知薇勉强的笑了笑,随手接过燕窝,然后将其放在一旁,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刘甚微,不由叹了口气。 “只是看着爹现在这个样子,我没什么胃口。” 刘知文劝道:“多少吃点吧,你这样子,别到时候爹还没好,你反而先倒下了。” 刘知薇定定的看了眼刘知文,脸上露出一丝感动的笑容,轻声地开口道了句。 “二哥,你真好!” 刘知文面色僵硬地笑了笑,回道:“赶紧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 第二百八十六章 刘甚微之死 刘知薇吃完碗里的燕窝,便又将碗放了回去,或许是觉得有些困了,她不由打了个哈欠,提了提精神。 “谢谢二哥!” 刘知文笑着点了点头,“亲兄妹,应该的,客气什么。” 这话却是再次让刘知薇想起了早晨发生了的事,她看了眼刘知文,犹豫了片刻之后,方才继续开口道。 “二哥,也不是做小妹的多嘴,只是义兄和我们终究还是一家人,刘家这么大,家和万事兴,没必要因为一些有的没的,闹的这么僵。” 她看着面色沉下来的刘知文,不由叹了楼气,继续开口道。 “就像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若是大哥你……” 然而并不等她把话说完,她便觉得一阵困意涌上头来,就这么沉沉的趴在床榻前睡了过去。 刘知文见了,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喜意,他试探性地拍了拍刘知薇的肩膀,轻声地开口喊了两声。 “七妹,七妹……” 见刘知薇并无反应,睡得极沉之后,刘知文不由长出了口气。 刘知文一屁股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他似乎是放下了伪装,拿起放在桌上的茶壶,他也不将壶中水倒入杯中,就这么径直地往嘴里灌。 或许是灯火已快要燃到尽头,房中的光线更显暗淡了,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有些阴森诡异。 “噼啪……” 灯火燃烧,发出这样的细微声响,刘知文坐在椅子上,他前屈着身子,将脑袋如狼一般往前伸直。 他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床榻上的刘甚微,许久许久都未曾发生过变化,双手置于膝盖之上,一时握紧做拳,一时又缓缓松开。 他的表情虽没有什么变化,但在明灭的灯火照耀下,却给人一种阴晴不定的感觉。 他动了! 刘知文似乎已经做下了决定,他缓缓地将身体从椅子上撑了起来,椅子似乎也不堪重负一般,发出一声难听的声音。 “嘎吱!” 这道声音却是将他吓了一跳,忙将视线投到了房门的位置,见房门禁闭,又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却是没其他人之后,他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是的! 只是稍稍! 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多少,他将自己的呼吸放到最细,脚步压到最轻最轻,如同一个技巧拙劣的窃贼般蹑手蹑脚地将房门、窗户给关了个严实。 他端起一个盛满水的铜盆到了床前,轻轻地将铜盆放在地上,他看着躺在病床上面如金纸的刘甚微,使劲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说。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他拿起一张纸,将其放入盆中浸湿,接着将纸从水中提出,最后微微颤抖着双手将那张浸湿的纸覆盖在了刘甚微的面上。 刘知文喃喃道:“我是被逼的……” 或许有了第一张的经验,也或许是见刘知薇、刘甚微都没什么反应,刘知文的胆子大了不少。 他拿起第二张、浸湿、覆盖…… “你不能醒……” 他拿起第三张、浸湿、覆盖…… “今天的事不能让人知道……” 他拿起第四张…… “你不能被那个野种找回来的人救醒……” “噼啪!” 不知何时,房中发出这样的一道细微声响,灯火随着这道声响之后,彻底暗了下来,再不见一丝一毫的光亮,唯有恶魔般的细微喃语在房中响起。 “你醒了一定会更喜欢那个野种的……” “你为什么要捡那个野种回来……” “刘家是我的……” “良田、珠宝、字画、古董……这些都是我的,凭什么要分给那个野种……” “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你早该死了,凭什么处处都要管着我……” 许久之后。 房门被再次打了开来,一道人影悄悄的走出了房门,在漆黑的夜色之下,脚步轻快而又慌乱地离开了这里。 次日。 “啊!”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女子叫声,刘府上下从沉睡中醒来,接着两江总督刘甚微身染重病,不治而亡的消息传出。 刘府上下,披麻戴孝,彻底忙碌了起来。 …… 血红! 无尽的血红! 周政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或许是做梦? 又或许自己已经死去,自己身处在无间地狱? 他只知道自己入目处皆是一片血红,天是血红的,地是血红的,又或者说这地方没有天地之分。 这地方让他感到恐惧、压抑、崩溃,他感觉这血红便如无穷无尽的蚂蚁一般,在慢慢蚕食着他。 他本能后退、后退、再后退…… 在这片让他感到窒息地血红中,他就如同溺水之人一般,胡乱地抓扒着一些东西,不放过任何一根漂浮在水面上的稻草。 他抓扒着…… 突然。 他似乎抓到了什么,那东西似乎也恐惧着这无尽的血红,疯了般地反抗着他,他并没有放弃,微一用力便将其抓了过来。 他看了眼自己抓到的东西,微微觉得有些眼熟,但紧接着他便恍然了。 ‘咦,这不是朕的大内总管吗?’ 他也未曾想那么多,或许是两个人相处,有人分担,抱团取暖,那种无尽的恐惧与压抑总算是减轻了些许。 或许过了很久,也或许只是一会,那种恐惧、压抑、崩溃继续疯狂袭来,他再次本能的抓扒着一些东西。 他似乎又抓到了什么,费力的一拉,他发现又是一个自己熟识的人。 ‘是啊,这是朕的禁军统领!’ 同先前一样,多了一个人在身边,那种无尽的恐惧与压抑,再次减轻了不少。 但有着先前的经历在前,他却是丝毫不敢放松,便如储蓄粮食准备过冬的松鼠般,疯狂地抓扒着,将一个又一个自己熟识的人抓了出来。 林千之、百晓生、刘甚微…… 他抓扒的越多,便越是觉得安心,他贪婪地抓扒着一个又一个人。 到了最后。 他抓扒了许久,发现再也没有自己可以抓扒到的东西了。 ‘不!’ 他绝望而疯狂地呐喊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感觉到那种令人绝望而又恐惧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不死心,仍是疯狂地抓扒着。 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或许他的是天命之子,他又抓到了一个东西。 但这个东西的力道却是出乎意料的大,他费了好一番功夫,还险些让这东西溜走,最后方才将这东西抓出来。 ‘一个没见过的女人……’ 看着被自己抓扒出来的东西,他不由如此想到。 ------------ 第二百八十七章 无敌吗? ‘放弃抵抗吧……’ ‘没用的,你的挣扎是徒劳的,放弃抵抗,和我融为一体吧……’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别挣扎了,别做无畏的抵抗了……’ 周政身处在这片无穷无尽的血红之中,他的周围躺了一地的人,那些都是被他抓扒出来的人,如同木偶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觉得这片血红似乎有着意识一般,隐隐间听到劝服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谁……谁……谁!你究竟是谁……’ 即便发不出声响,但他还是本能地这样开口问了起来。 他本以为自己的这个问题是得不到答复的,但出乎意料的是,这片无尽的血红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竟然开口回答了他。 ‘我是谁……’ ‘哈哈……你还真是个蠢货……你居然问我是谁……’ ‘几千年呐……本尊和你朝夕相处了几千年……在无尽的时空中漂泊了几千年……’ ‘本尊在你身体里待了几千年……在这蛮荒之地又帮助了你几十年,你竟然还问本尊是谁……’ ‘你说本尊是谁?本尊又还能是谁?’ 这些话语如同惊雷般在他的耳边炸响,他的神智在这一刻似乎清醒了不少,所有的事情他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想明白了。 ‘你……你是系统!’ 随着他这句话的道出,这无尽的血红空间一阵翻涌,那些血红便如鲜血般流动着,汇聚着,最后一名一身血红,面容妖邪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面容妖邪的中年男子,似从无穷无尽的血海中经历了无数的杀戮走出来一般,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呼吸都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 “还算有点脑子!” 中年男子看了眼周政,妖邪地笑了笑,继续开口道了句。 “你说的既对,但同时也不对,相处了这么些年了,这是咱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被妖邪男子的气势所慑,周政本能地想要往后退,但他却发现看着空无一物的后方便如同有堵墙一般。 而他则处在这堵墙的墙角,周遭无路,已退无可退。 “你……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这……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因为恐惧,他此时的话语有些结巴,废了好大的劲方才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初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本尊血主,请多关照!” 血主看着一脸惊恐地周玉,不由笑了笑,伸出舌头舔了舔猩红的嘴唇。 “本尊可不是什么系统,这世上也不存在什么系统!” “至于本尊对你做了什么?” “呵……本尊可什么都没做,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应该发生的,从你被本尊选中,在无尽的时空中漂泊,最后漂泊到这个蛮荒的世界,所有的事情便注定了!” 血主看着对自己越发恐惧的的周政,面上的妖邪笑容更盛了,他继续开口道。 “你注定会在本尊的帮助下成长起来,注定会在本尊的帮助下踏上修真之路,注定会让这个蛮荒的世界复苏,注定会成为被世人铭记之人!” “当然,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当你做到这一切的时候,也该是本尊收获果实的时候,可……” 说到这,血主顿了顿,看向周政的眼神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厌恶。 “可没想到你这人却是实在太过废物,竟然放弃了我为你编写好的剧本,还差点把自己玩死,导致本尊不得不提前苏醒,收拾这个烂摊子!” “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不就是你的识海深处吗?” 周政更觉惊恐,结巴道:“什……什么意思!?” 血主妖邪地笑了笑,似乎也是觉得厌烦了,不愿再回答周政这个问题,他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张开嘴巴。 “来吧!” 猩红的嘴唇与森森白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红刺人眼,那白渗人心! “来吧,接受你的命运吧,和本尊融为一体,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愿望,现在我将赐予你这样的机会!”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响起,周政只觉眼前画面一变,再次变回了那片无尽的血红空间,而一头横亘在天地间的血龙大张着嘴,朝着他吞噬而来。 惊恐之下,他本能抓着身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朝那头血龙扔去。 林千之、高乐水、云丧北…… 他将一个又一个被自己抓扒出来的人朝着那血龙扔去,只为抵抗片刻的功夫。 “没用的,徒劳的,废物终究是废物,你便是和再多这样的废物绑定了神魂,都摆脱不了自己的结局!” 周政惊恐大叫着,“不……不……不!” 他想逃,他拼命的奔跑者,却发现这似乎是无济于事,在这片被血红充斥的空间中,他似乎一直在原地奔跑着,位置没有丝毫的移动。 “不!” 他惊恐又绝望的望着那头向自己吞噬而来的血色巨龙,巨龙口中咆哮着,发出猖狂到了极点的笑声。 “哈哈……来吧,接受你的命运,在这里,你无路可逃!” “在这里,本尊是无敌……” 但话到这里,那猖狂的声音却顿时止住,血色巨龙猛地抬首,怒视着上方,咆哮着开口质问道。 “什么人!” 周政同时抬头看去。 在那上方。 在那被无尽血红笼罩着的上方,一点白光突然出现在了那血红之上。 那白光急速地扩大着,瞬息间的功夫便化作了一道连接天地的裂缝,一直巨大的手臂从那处被撕裂的裂缝中探了进来。 一张漠然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这人让他觉得熟悉,他紧接着便反应了过来,这人似乎叫做沈鸣,便是这人破坏了他布在紫禁城中的阵法! “该死的土著,你找死!” 横亘在天地间的血色巨龙大惊,仰天咆哮一声,龙尾一摆,血红的空间顿时为之晃动,它带着无尽的血海与滔天的怒火对着那只探来的手臂撞了过去。 “呵……” 那巨臂的主人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跃跃欲试的味道,面对着撞去的巨龙却是毫不退让,探来的速度不减反增。 “无敌吗……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呢!” 巨臂将五指微微并起做掌,与带着无尽血海与滔天怒火的巨龙不同,那手掌似乎因为是从九天之上而来,竟带着骨子云淡风轻的仙家气度! ------------ 第二百八十八章 缘由 掌! 自天而降的巨掌,那掌似遮天蔽日,如天倾般朝着下方覆来。 明明瞧着气势恢宏,摧枯拉朽,似要掌灭世间万物的巨掌,却又透着骨子风轻云淡的矛盾气质。 龙! 血色巨龙,那横亘在天地间血色巨龙,它愤怒着、咆哮着,摆动着龙尾,摇拽着身躯,带着无尽的血腥与怒火冲杀而去。 近了! 那遮天巨掌与血色巨龙渐渐的近了,他们终于撞在了一起。 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凝滞了很久。 “轰!” 无尽的血红空间中,似乎是发出了这样一道如同开天辟地般的轰鸣,伴随着这道轰鸣声的响起,周政发现这无尽的血红空间似乎是真的被开天辟地过一般。 这无尽的血红空间在崩塌着,一道道天堑般裂痕在空间中浮现,久违的阳光从那一道道裂痕中照射了进来。 几乎是本能的,周政迈动着步子,朝着那些天堑般的裂痕奔跑而去,想要拥抱这种光。 而在那天与地之间,对峙着的血色巨龙与遮天巨掌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幕。 血色巨龙瞧着奔跑中的周政,它那双如太阳般大小的龙眼,带着无尽的毁灭怒火,瞪着那只巨掌,瞪着巨掌身后的那人。 “该死!” 血色巨龙咆哮着开口道了一声,他龙尾一摆,再次加大了些许力道。 巨掌似有些措不及防,被其顶的往后退了退,血色巨龙也未追击,龙尾一摆,已经游动着身躯朝着奔逃着的周政而去。 巨掌微微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一般。 片刻后。 一道有些未尽兴的叹息声从天穹之上响起。 “哎……”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巨掌也未追击离去的血色巨龙,而是探手往下方抓起,将周政还未来得及掷出的数人抓了起来。 血色巨龙追击到周政,从天而降,一个俯冲,张开了龙嘴,周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便被其一口给吞噬了个干净。 “不……” 随着周政被血色巨龙吞噬,崩塌着的血红空间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在快速的恢复着,只是眨眼间的功夫,那些天堑般的裂痕便已恢复如初。 一抹血色灵光闪动,横亘在天地间的血色巨龙微一摇摆,旋即便又化作了先前那名一身血红、面容妖邪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双拳握紧,缓缓抬头,猩红的嘴唇边有一丝鲜血淌下,使其面容更是诡异妖邪数分。 “竟然……” 透露天穹上正在修复的最后一丝裂缝,他隐约能看见那一抹雪白的衣袍,以及那张漠然的面孔。 他觉得那张漠然的面容似在嘲笑他一般,不由恨恨地开口道了句。 “等着,你给本尊等着!” …… 房中。 孙青眉仍是静静的躺在那间床上,沈鸣微闭着双眼立在床前,周遭显得有些死寂。 “呼!” 伴随着一道有些沉重的吐气声响起,沈鸣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似乎是闭目太久,还有些不大习惯,他身子微微地晃了晃。 沈鸣再次将眼睛闭上,伸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他再次睁开眼睛,眼中不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自然并不是最后才靠近周政识海的,在通过孙青眉神魂那一条线的指引下,他早就到了周政识海。 他本以为孙青眉神魂是被周政识海所困,但真正到了哪里时,他才发现了异样,周政的识海竟被一个不知名的存在笼罩占据着,而周政本人的神魂正在被那个不知名的存在缓缓吞噬着,这可是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见孙青眉还未曾有什么危险,他索性也不急,便隐匿了气息,在暗中观察着一切。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周政与那名叫做血主的妖邪中年男子的谈话,他全都听到了耳中。 ‘几千年……漂泊……无尽的时空……’ 沈鸣想着两人谈话中透露出来的一些消息,不有些若有所思。 可惜那个叫血主的男子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 沈鸣不由有些感慨,他想着在那片血红空间中自己两人的交手,眼中不由露出一丝饶有兴致的神色。 两人的那次交手是实打实的神魂碰撞,虽说那名叫血主的妖邪中年男子有主场加成,但沈鸣觉得他的神魂并不比自己弱,真要是斗下去,胜负还有些难料呢。 这无疑是个极为厉害的对手! 沈鸣不由如此想到,但他却没有丝毫的畏惧,有的只是浓浓的兴趣与心痒难耐。 沈鸣微微转身,将视线瞧向京师所在的方向,心中不禁想到。 那人现在应该已经彻底占据周政身体了吧! “嘤咛!” 一声细微的轻响打破了房中的宁静,孙青眉浑浑噩噩的醒了过来,她挣扎着自己的身子想要坐起来。 却发现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一般,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酸软难受,她费力地侧了侧头,正好瞧见站在床边的身边,有些虚弱地开口道了句。 “沈……沈先生,刚才……我是……” “刚才你看到的都是真的,至于你现在……” 沈鸣回过神来,他看了眼醒转过来的孙青眉,轻声地笑了笑,这才继续开口道。 “你毕竟不是修真之人,神魂离体太久,与身体一时不和,导致控制不了自己身体也是应当的。” 说到这,沈鸣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由好奇地开口问了句。 “你是怎么被周政拉进去的?” “周政!?” 孙青眉被沈鸣这个问题弄得一顿,想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回答。 “开始我给刘大人瞧病的时候未瞧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心生好奇之下,便想着用天书残页的力量察看一番……” 孙青眉顿了顿,然后看了眼沈鸣,这才继续开口道。 “我那天书残页的能力是有关医术、诊治、疗伤方面的,本想着借着天书残页能瞧出病情,没成想……” 说到这,她又自嘲地笑了笑。 沈鸣了然的点了点头,关于为何孙青眉会被周政拉进去的这个疑惑,基本也清楚了。 像孙青眉这样的普通江湖人,对神魂的存在都不清楚,又怎么可能使用这种力量呢。 通过孙青眉的叙述来看,这其中大半是因为天书残页的缘故。 ------------ 第二百八十九章 如此杀手? 天书残页!? 孙青眉的这一提醒却是让沈鸣,又想起了自己在那片血色空间里听到的话。 “几千年……无尽的时空……漂泊……蛮荒之地……复苏……” 孙青眉有些好奇地看着喃喃自语的沈鸣,不由好奇地开口问了句。 “沈先生,你怎么了?” 沈鸣回过神来,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他看着孙青眉,不由好奇地问了句。 “你们魔宗对天书残页的来历可有记载?” “来历!?” 孙青眉有些纳闷,有些不大明白沈鸣这话的意思,但她还是老实地开口回道。 “圣宗典籍中对天书残页来历的记载泛善可陈,其实不只是我们圣宗,佛道两宗对天书残页来历的记载也是语焉不详,好像没人知道天书残页是从何而来的。” 孙青眉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沈鸣,想了想后,这才继续开口道了句。 “对于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人想过去验证,但都因时代太过久远,事情无法考证,而不了了之,三宗对天书残页来历的记载,采取的也是最普遍的那个传言。” “据说天书残页是很久很久以前,从天外飞来的,世人通过参悟天书残页创世间武学,沈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对于孙青眉的这个问题,沈鸣并没有答复,他只是轻笑了一声,神色若有所思。 他想着血主口中的几千年漂泊、无尽的时空、蛮荒之地、复苏…… 他想着自己融合天书残页之后,发现世界产生的变化,神色有些若有所思。 “呵……又是飞来的吗?” 沈鸣如是开口道了句,看了眼神色越发疑惑的孙青眉,也不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开口道了句。 “好生歇息吧,你这状况养两日便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孙青眉点了点,回道:“谢沈先生救命之恩!” 她自然知晓这次若不是有沈鸣出手,自己定是性命难保。 她想着在那无尽的血红空间中,自己丝毫不能反抗的无力之感。 她想着在那无尽的血红空间中,沈鸣与那血色巨龙交手时,那种毁天灭地般的画面。 心生后怕的同时也惊讶到了极点,对将天书残页交与沈鸣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沈鸣摆摆手,也不再多说,径直转身往屋外走去。 …… 林天豹是个江湖人,是个杀手。 当然。 这只是他自己对自己的吹嘘自称,事实上他仅仅只学了两手粗把式,事实上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杀手这一行当,平日里就是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 恩…… 还不是最大的那个山大王,但并不妨碍他吹嘘自己是江湖人。 最近他们寨子接到了个单子,有人出一千两银子让他们去杀几个人。 一千两啊! 乖乖! 那可是一千两啊,他们得干多少笔无本买卖才能赚到这么多银子。 于是。 在他们大当家的带领下,他们寨子里几十号兄弟下了山,乔装打扮之下进了座大户人家的宅府,最后到了一间偏僻的小院前。 小院周围没人,很是寂静,但他却事先得到消息,知晓此行目标之一正在那间小院里面。 林天豹紧了紧手中的刀,对着跟在周围的十来个兄弟使了个眼色,然后由他带头轻轻地往那间紧闭的房间靠去。 至于为什么只有十几个,那是因为大当家的领着其余人对付另外的目标去了,屋子里的这个目标由他带着十几个兄弟负责。 “嘎吱!” 伴随着这样的一道声响,紧闭的房门被推了开来,一名身穿白色道袍的男子缓缓从房间中走出。 林天豹也是一惊,但他紧接着便反应了过来,知晓这是凑巧了,他看着那名似乎是被自己等人吓呆了的白袍道人,不由露出一丝狰狞地笑意。 “小子,到了地府可别怨爷爷,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有人花一千两银子买你性命!” 因为担心动静闹的太大,他口中说着这话的同时,已经招呼着手下的兄弟一起攻杀过去。 他听雇主说过,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可看这小子现在呆呆的样子,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林天豹看着那名仍是呆立在房门前不动的白袍道人,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轻蔑神色。 呆了! 沈鸣确实是呆了,比得知血主的存在还要呆,乃至于在林天豹等人冲杀过来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和血主交手之后,神魂不稳,还未恢复过来,导致眼前出现幻觉了。 杀手!? 就这几只虾兵蟹将…… 呸……不对! 这压根连虾兵蟹将都算不上,这根本就是几瓣烂葱烂蒜好不好! 就这还是杀手? 我还得罪了人? 沈鸣觉得这要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发生了这种事,自己得罪的怕不是个人,而是个傻子吧? 特么居然花一千两找这么几瓣烂葱烂蒜来杀自己,还不如先用这钱去找个大夫,治治脑子才是真的! 而且这一千两还特么是银子!? 傻子才会接这种单子吧!? 想到这,沈鸣看向林天豹的眼神也怪异了起来,带起了些许同情。 林天豹不解眼前这个白袍道人为何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不明白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但凭借着武者的直觉,他感觉到了这眼中含着的嘲弄。 “小子,死吧!” 他恶狠狠地道了句,然后将手里的长刀对着沈鸣直直的劈了过去。 他劈着这一刀的同时,已经开始想着沈鸣若是躲过了这一刀,自己下一刀的出招位置,自己会变劈为撩,趁其不备,打他一个…… 但还未等他想完这些事,他便觉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痛,整个人就像是学会了传说中的轻身功法一样,竟然飞了起来。 “啪!” 脸颊贴墙,林天豹身子贴着墙缓缓地滑了下来,口中吐出几颗带着血水的牙齿,他顾不得脸上那火辣辣的痛觉。 他将惊恐的眼神投向那白袍道人所在的位置,全身上下不住地哆嗦颤抖着。 他看着自己的那些个兄弟,被那名白袍道人如同拍苍蝇般一巴掌一个,给拍飞到墙上贴着。 他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因此牵动到伤口,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痛。 他看着那名三拳两脚便将自己手下兄弟解决了的白袍道人,结巴着求饶道。 “爷……爷……爷爷饶命!” ------------ 第二百九十章 业务转包害死人 小院。 还是孙青眉所处的那间有些偏僻的小院,不过此时的小院与之前相比,却是不再显得那么清幽安静。 小院中待着几十号人,小院外即便有刘府的仆人家丁阻拦,但也仅仅只能阻拦住普通人。 那些前来吊唁刘甚微的江湖人,他们艺高人胆大,则是凭着不凡的身手,在远处悄悄的打量着这边的情况。 “赵兄,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刘府的人都往这边来了!” “嘿……什么情况?听说是有杀手混进了刘府想要杀人!” “嘶……刘大人为官清廉,在江湖上名声也极好,谁会杀刘家的人啊?” “谁跟你说被暗杀的是刘家的人!?” “那是谁啊?” “嘿嘿……你想都想不到!” “哦!?还请赵兄告知!” 赵兄嘿嘿地笑了笑,然后看了眼好奇询问的那人。 “你可要站稳了,别待会听到消息后,给掉树下去了!” 那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摆了摆手,很是得意的回了句。 “没事,江湖中人,什么风浪没见过,赵兄你尽管说。” 赵兄也不强求,一字一句地吐出了六个字。 “江湖神话!沈!鸣!” “砰!” 话音落下,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接着一道惊讶到了极点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谁……你刚才说的是谁!?” “败了百晓生,烧了天机阁的新一代江湖神话,沈鸣,沈先生!” “谁特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接这种活,那人怕是傻子吧!?” …… 随着刘府众人的异常举动,沈鸣被暗杀的消息自然是难免被泄露了出来,所有得知这个消息的江湖人,心中皆是有着浓浓的疑惑。 什么人!?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刺杀大名鼎鼎的江湖神话沈鸣。 虽不能近观,但此等盛事,能远远地瞧瞧也是极好的,因此前来吊唁的江湖人围在院子周围,占据着高处,看着院中的场景。 “你们快看,那人……那不是黑楼在南地的大掌柜吗?” “嘶……还真是他啊,他来这里干什么?” “难道……难道刺杀沈先生的杀手是他们派出去的?” “快看,快看,黑楼那大掌柜直接就给沈先生跪了,看这样子,十有八九杀手是出自黑楼了!” “啧啧,厉害了,果然不愧是被称之为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这黑楼的业务还真是广泛啊,连刺杀江湖神话这种单子也敢接,赶明儿是不是刺杀皇帝老儿的活儿也敢接了?” “嘿嘿……这黑楼的大掌柜脑子怕是进水了吧?” 而此时的院中。 孙青眉这时也被抬了出来,她看着院中这跪了一地的人,也是觉得头疼。 事实上遭到暗杀的不只是沈鸣,周玉以及刘平安同样也被另一伙人暗杀了,带头之人和暗杀沈鸣那批人是同一个山寨的。 而雇佣这伙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被周玉给唬住,丢了极大脸面的刘知文。 恩…… 更准确的说,也不是刘知文雇佣的他们,而是其他人雇佣的,或者说刘知文最开始雇佣的不是他们。 费了好大劲才搞清楚情况的周玉张大了嘴巴,他挠了挠脑袋,看着地上跪了一圈人,他先是指伸手了指刘知文。 “也就是说,你因对我和沈先生心怀怨愤,于是不惜花三千两黄金到黑楼,要请杀手暗杀我们?” 刘知文面色苍白,早已不敢说话,只是畏惧地点了点头。 周玉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一个中年胖子。 那胖子便是黑楼在南地的大掌柜,本身也有大宗师的修为,此时却仍是服服帖帖地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造次。 “然后你们黑楼又转手吞了两千两黄金,以千两黄金的价格把这单子转手给了秦师吾!” 那胖子点了点头,接着又飞快地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一脸漠然的沈鸣,欲哭无泪地哀嚎了起来。 “误会啊,沈先生,这一切都是误会啊,我们那知道这蠢货要暗杀的目标是你啊!” 胖子转头看向刘知文,凶狠地眼神似乎是要将其吞了一般。 “这蠢货当时只是给我们说要请杀手,要请很多的杀手,杀一个很厉害的人,我们那知道是您啊!” “要是早知道这蠢货要杀的是您老人家,我们别说接这单子收钱了,我们直接把这蠢货绑了给您送上门来,连妖、鬼二狐都是沈先生您的仆人,我们这杀手排名第五的组织又怎么敢招惹沈先生您啊!” “不接有关先生的单、不接有关先生好友的单,在先生败了百晓生后,便是杀手行当里的准则了,这次的事情真的……” “停!” 周玉摆摆手,制止了胖子的解释话语,他将视线转移到了另外一人身上。 那人一身黑衣,身形高挑,冷峻的面容此时僵硬到了极点,额头上的冷汗不住地往下冒,跪在地上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别看他现在的样子极为不堪,可这人同样是名实打实的大宗师,在江湖上有着好大的名头。 “然后你秦师吾觉得,刘知文一个普通人能有什么厉害的仇家,能有什么见识,所谓的高手,顶多就是个宗师而已,根本不值得你出手,所以你索性直接吞了七百两黄金,以三百两黄金的价格转给了乌山雨?” 跪在地上的秦师吾面容僵硬地点了点头,他同样抬头看向负手而立的沈鸣,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道了句。 “沈先生,误……误会!” 沈鸣神色淡淡,不置可否。 秦师吾转头看向黑楼那个胖子,眼中满是怨恨与怒火。 ‘该死的胖子,这单子竟是三千金的,直接抽了老子三分之二的钱不说,还特么不搞清情况,就给老子发单子,害的老子落得如此地步!’ 胖子不由缩了缩脑袋,侧头避开了秦师吾的视线,然后将怨恨地眼神投向刘知文。 周玉对这些人的眼神却是毫不理会,他将视线转移到了另外一人的身上。 还未等他开口,那人却是老老实实地开口说起了自己的事。 “沈先生,误会啊!” 依旧是这一句开口,乌云雨怨恨地看了眼秦师吾,这才继续开口道。 “我只贪了两百两黄金,然后将这单子交给了武氏兄弟,刺杀先生这事与我无关啊,我愿意将贪的钱都交出来赠给先生!” 被乌云雨手指着的武氏兄弟,见状忙开口摆脱自己的干系。 “沈……沈先生,我……我们也愿意退……” “对对对,我们也退,我们也退,真正出手的是他们黑风寨林氏兄弟,下单子的是刘知文,我们……” “我们……跟我们没关系,都是场误会,我们也是被蒙在鼓中,是不知情的人啊!” ------------ 第二百九十一章 有钱人就是会玩 院中。 随着周玉这一番整理,这出刺杀也总算是理清了缘由。 不得不说,这事真的是太过荒唐。 不论是刘知文为一己私怨,竟花三千两黄金寻上黑楼要找杀手刺杀沈鸣这事。 还是三千两黄金的单子,几经辗转到了最后竟变成了一千两银子请了一窝不入流的山贼这事! 这…… 这些事情,在周玉看来,真的是实在太过荒唐了! 实在是…… 周玉看着院中这跪了一地的人,他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他不由想起自己爷爷常告诫自己的一句话。 江湖险恶,人心险恶! 他现在想想,觉得真是极有道理的,这次的事,刘知文几方,但凡有一人不隐瞒真相,认真应对,也出不了这么一出荒唐的闹剧。 此时的院中,气氛也是颇为怪异。 沈鸣负手而立,神色淡然的立在门前,什么也不说。 孙青眉面色苍白的坐在一把椅子上,她也是个见惯了风浪的老江湖,但看着地上这跪了一圈的人,还是忍不住抽动着嘴角。 周神医躲在不容易被人注意的角落,看着跪在院中的众人,手捂着肚子,胡子不住地抽动着,嘴角不时勾起一丝弧度,虽没出声,但却是笑个不停。 这人呐! 没有对比,就不觉得自己又多幸福! 周神医现在就是这个感觉,他幸灾乐祸的地瞧着黑楼的南地大掌柜等人,最后将视线投到了刘知文身上。 他心中却是一阵庆幸,虽然前两日自己被这蠢货给坑的丢了脸皮,但与现在秦师吾等人相比…… 哦哟…… 这怎么能比呢? 比不起!比不起! 照现在这样子来看,这蠢货当初对老夫还是手下留情了的嘛。 而跪在地上的刘知文则是苍白着面色,一半是事情被揭露之后给吓得,另一半则是给气的! 不能不气啊! 因为听说沈鸣有个江湖神话,无敌于世间的名头,所以自己才特意花了三千两黄金的巨额悬赏找杀手刺杀沈鸣! 本着蚁多咬死象的原则,自己还特意嘱咐了因为对手很厉害,自己要找很多很厉害的杀手来刺杀沈鸣等人! 可到头来呢……? 特么的人倒是挺多的,好几十号人呢,当时自己还挺高兴的,心说这黑楼确实靠谱,可现在…… 刘知文怒视着黑楼的那个胖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 这名字果然没取错,是真的黑啊…… 三千两黄金啊! 最后派了群一千两银子就能找到的土匪来应付自己。 真把自己当傻子在糊弄啊! 对于刘知文的怒火,黑楼的那个胖子却是丝毫不让,或者说他也是有意的在躲闪秦师吾地视线。 在他看来,自己这事已经办的够地道了,三千两黄金,请一个大宗师出手。 这…… 这虽然确实有点超出行价了。 可…… 可你一个普通人能花三千两黄金请到大宗师为你服务。 大兄弟,你赚大了好吧! 反倒是刘知文这个蠢货,不给自己说清楚情况,害的自己惹恼了沈先生。 自己唯一有点对不起的大概……大概就是秦师吾了吧…… 毕竟这单的抽成着实有些狠了! 自然。 在秦师吾瞪着黑楼胖子的时候,那乌云雨同样在瞪着秦师吾。 该死的骗子! 特么当时还跟自己说这单子就三百金,他秦师吾有其他的单子忙不过来才转给他的,为此自己还欠了秦师吾一个人情。 可现在…… 我特么也是脑子进了水,信了你的鬼话哟! 武氏兄弟自然同乌云雨一样,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而那群来自黑风寨的土匪,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沈鸣、黑楼胖子、秦师吾……等人! 事到如今。 他们自然也知晓自己等人,冲撞了何等样的大人物了。 江湖神话啊! 连传说中宗师、大宗师都要服服帖帖的跪在地上的存在! 可他们…… 他们竟然敢去刺杀这样的人物,自己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是什么? 有些胆子小的当场便被吓得晕了过去。 这群黑风寨的土匪,瞪着人的视线也有所不同。 大当家林天虎跪在地上,视线不住地在刘知文、秦师吾等人身上移动着。 三千两。 这是三千两黄金的单子,可自己拿到手里的虽说也是三千两,可那是银子啊! 特么的跟你们这些江湖人相比,我算个屁的土匪啊! 你们才是土匪啊! 你们做的才是无本买卖啊! 我们至少还要动刀子,费力气,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拼! 可你们呢? 竟然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他瞧着黑楼胖子、秦师吾等人,心中竟生出一个想法。 难道武功高低还跟心黑不黑有关系不成? 他这么一想,觉得还真有些道理,为自己的武功低微找到了理由。 毕竟自己才吞了两千两银子,就觉得有些对不起寨子里的兄弟了,可看看那胖子,随手一单就吞了两千两金子。 比不得,比不得…… 果然是比不得呢…… 是的。 直到这次对质之后,林天豹方才知晓,他大哥接到的这个单子是三千两银子,而不是一千两银子。 他不忿地看着自己大哥,结拜时的誓词不由再耳边响起。 ‘从今以后,你我便是兄弟了,二弟放心,跟着大哥,只要有大哥一口吃的,就绝对少不了你一口喝的!’ 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呢…… 肉都被自己大哥给吃了,他和其他喽啰就分汤喝。 而且大哥肉吃了还不满足,还要和自己等人分那一口汤喝! 大哥就是大哥,果然是心黑套路深呢…… 至于那些还未被吓傻的喽啰,这时也好不到那里去,一个个的目光都是呆滞的,他们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沈鸣,呆呆看着刘知文,呆呆看着秦师吾…… 他们呆呆地看着所有人,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只有一些名词在飘着。 三千两……黄金!? 宗师!? 大宗师!? 江湖杀手排行榜第五的组织,黑楼!? 江湖神话,无敌于世间的沈鸣,沈先生!? 不论那一个词汇都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牵扯到这样的事情里来! 他们不由将视线呆呆地转向引起这件事的源头,刘知文身上,心中皆是不由想到。 这人怕是个傻子吧? 有三千两黄金什么乐子不能找,什么姑娘不能玩? 非要找死玩! 还是说,有钱人玩的花样跟他们这群苦哈哈不一样,就喜欢玩这种刺激的? ------------ 第二百九十二章 自废武功吧 刘知文雇佣杀手刺杀沈鸣!? 对于这个消息,刘家众人实在是觉得难以相信,他们很难理解自己二哥为什么要做。 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搞错了,可事情的真相却是实打实的摆在自己等人面前。 “二哥,为……为什么!?” 刘知薇难以置信地看着刘知文,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父亲刚死,尸骨未寒,本该成为家中顶梁柱的大哥,没成想却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实在是让她精神有些崩溃。 对于刘知薇的这个问题,刘知文却是视若未闻,他只是一个劲地向着沈鸣祈求着。 “沈先生……沈先生,求沈先生您饶了我这次吧,我只是一时犯了浑而已,还请沈先生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沈鸣不置可否,负手而立,仍是漠然着面孔。 见沈鸣如此态度,刘知文心中更是惊慌,他不由将祈求的视线转移到了刘平安身上。 “大哥,大哥!” “平安哥……平安大哥!” 他口中这时也不再喊刘平安野种、下人之类的称呼,换为了更为亲近的称呼。 “平安大哥,你帮我向沈先生求求情啊!” “大哥,你忘了吗,小时我可是最喜欢跟在你身后玩耍的了,小时你可是最宠我的了!” 这亲切的称呼却是未曾让刘平安感到丝毫的亲近之意,他看着刘知文现在的模样,想着自己也是被暗杀的目标。 他的心中只有一股股的寒意,看着刘知文的眼神既觉可恨,又觉可悲,不由后退了一步,将视线避开。 “大哥,大哥,父亲常叮嘱我们要兄弟齐心的,难道大哥你都忘了吗?” 刘平安的身子顿了顿,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我没忘,是你忘了啊……’ …… 院中。 一直负手而立,漠然着面孔的沈鸣终于是有了动作。 他缓缓低头,视线在黑楼胖子、秦师吾、乌云雨、武氏兄弟身上一一点过。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随着他的视线移动,黑楼胖子等人不由更是紧张。 他们知道,自己等人接下来的命运会是什么,全都取决于沈鸣接下来要说的话。 一时间。 跪在地上的他们不由更加服帖,心也更加紧张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停的从额角滑落,湿了的鬓发紧紧贴在脸颊之上。 短短的时间里,他们身上已经出了厚厚的一层汗,整个人就如同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你们自废武功吧!” 当这道声音响起时,秦师吾等人的反应却是各不相同。 黑楼胖子是松了口气,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也是个果断之人,因此也不墨迹,对着沈鸣直直的磕了个头,然后跪直了身子,凝聚着内力的拳头对着自己的丹田处狠狠击去。 一拳下去! 数十载苦修就此化为灰灰。 “噗!” 他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面色更是惨白了数分,他抬头看向沈鸣,眼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怨恨不满,有的只是庆幸与感谢。 “谢沈先生不杀之恩!” 沈鸣淡淡地点了点头。 黑楼胖子终于是彻底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小命是保住了! 对他来说,能捡回一条小命,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想过最坏的结果,那便是自己被杀,他们的黑楼同百晓生的天机阁一样被沈鸣一把火给烧了。 他丝毫不怀疑沈鸣能做到这样的是,毕竟他们黑楼虽大,楼主虽强,但和百晓生以及百晓生的天机阁相比,却是还差的远呢。 同那样的结果相比,自己一身功力的损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日后先生若是有事相召,派人招呼一声便是,黑楼上下自当听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黑楼胖子对着沈鸣再次磕了个头,如是道了句。 他自然也知道像沈鸣这样的人,基本不可能有需要他们帮忙的。 但万一要是有呢? 他却是接着这个机会,以承了沈鸣这个情为借口,希望能给沈鸣留下印象。 想着若是日后沈鸣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人帮忙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想到他们,那也是极好的。 毕竟。 交情这种东西,有些时候,坏交情变成好交情,比没交情变成好交情要容易许多。 沈鸣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黑楼胖子挣扎着站了起来,再次对沈鸣拱了拱手,开口道了句。 “先生保重,在下告辞!” 说完这话,他恭敬地退出了院子,这才转身迈着虚浮的步子离开。 在院子周围看着热闹的江湖人,见了黑楼胖子如今的样子,也是暗自咋舌。 “啧啧……手都未动,仅仅只是人站在那里,便让黑楼在南地的大掌柜自行废除了武功,沈先生果然不愧是江湖神话!” 但也有人似乎很是瞧不起黑楼胖子的选择,嗤笑了一声。 “切……这黑楼当真是怂,没点江湖人的血性!” 她这话却是引得周围人一阵鄙夷,带着调侃的声音响起。 “血性?你有血性你去试试看呗!” “就是,该怂就得怂,命只有一条,丢了可就没了!” “再说了,向沈先生认怂,一点都不丢人,像你这样的,估计还没机会在沈先生面前认怂呢……” 这些话却是说的先前开口那人脸色羞红,缩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在这世上。 很多东西都是因人而异的。 比如说有的人喜欢吃甜豆花,也有的人喜欢吃咸豆花。 再比如说有人喜欢吃咸粽子,也有人喜欢甜粽子。 又或者比如说有的男人喜欢女人,有的男人又喜欢男人。 对秦师吾来说,眼前的情况便是如此。 自废武功!? 这个在黑楼胖子眼中再好不过的条件,在他眼中却是实在是不能再差了。 他不像黑楼那个胖子一样,身后有着黑楼这样的组织,即便失去了武功,还手握着权势,能在江湖中保住性命。 他是江湖人,是大宗师! 但同样也是杀手,是独行侠! 他在江湖杀了很多的人,结了很多的仇家。 ------------ 第二百九十三章 请死! 因人而异。 对于秦师吾来说,武功无疑是他最重要的东西,是比名气、金钱、女人、神兵、秘籍……还要重要的东西。 在他心中,他的这一身武功是仅次于性命的东西。 不…… 或者说武功和他的性命一样重要。 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知晓若是自己武功被废了,即便今日活着离开了这里,或许…… 不是或许,是肯定! 过不了两日自己肯定会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死在某个自己可能都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得罪过的人的手里。 所以。 对他来说,自废武功这种选择无疑是遭透了,就像是把甜豆花和咸豆花混在一起,把甜粽和咸粽混在一起,把男人和女人混在一起一样糟透了。 “沈先生,我愿花钱买我的命!” 秦师吾希冀地抬起头来,眼带祈求地盯着沈鸣。 “很多很多的钱,我所有的钱!” 沈鸣负手而立,神色淡然,不做丝毫反应。 秦师吾的心不由凉了半截,他看着沈鸣的视线更是祈求,他解下腰间的长剑,双手托着长剑递了过去。 “我有大宗师的修为,我甘愿做先生的影子,还请先生饶我一命!” 沈鸣仍是那副样子,神色未有丝毫的变化。 秦师吾见状,不由惨笑了一声,知晓沈鸣心意已决,已无更改的可能。 沉默了片刻之后。 “哎……” 秦师吾不由长叹了口气,他将捧着的剑收了回去,然后站起身来,对着沈鸣行了个恭敬到了极点的礼。 他拔剑。 他迈步。 他挺剑向着沈鸣刺去。 没有什么剑气纵横,也没有什么满堂霜寒,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剑而已,就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刺罢了。 秦师吾知道自己的功力在沈鸣这个江湖神话面前,跟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也未曾有过多的想法,就像平常练剑一样直直地刺出一剑。 他这一剑。 不求生,但求死! 不求胜,但求败! 不求杀敌,但求杀己! 他这一剑,只为请死! 死在江湖神话的手里,总比将来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宵小手里强。 如此也不枉自己在世上走一遭,在江湖上闯荡一场,也不算辱没自己的名头。 带着这样的想法,秦师吾闭上了双眼,意识渐渐散去,尸体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眉心处一点殷红。 沈鸣掸了掸衣袖,缓缓收手,重新将其背负在后。 普通人或许很难想象秦师吾这样的选择,但那些江湖人却不难理解。 “这秦师吾有这选择也是不难预料!” “是啊,奉剑被拒,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能死在沈先生手里无疑要有尊严的多。” “果然层次不同,看的东西都不一样,俺老赵的门派若是有个大宗师愿意做侍奉,便是有天大的仇,俺老赵都能将其当做没发生过,可……” “可看沈先生这面不改色的样子,啧啧……单这分大气,俺老赵一辈子都办不到,江湖神话果然是江湖神话!” 有着秦师吾和黑楼胖子的例子在前,武氏兄弟以及乌云雨不由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中已是有了决定。 乌云雨看着秦师吾躺在地上的尸体,死在江湖神话手里,这死法确实够大气的。 “哎……” 可他却是没这样的勇气,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能多活一天算一天。 他的原则是管它是甜豆花还是咸豆花,又或者咸豆花甜豆花混在一起…… 只要能吃,只要能填饱肚子,让自己不会当场被饿死,他就要吃!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选择和黑楼胖子一样自废武功。 握掌做拳,运足了内功! 临近丹田时,又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但瞧见一旁秦师吾的尸体。 “啊!” 乌云雨咬了咬牙,双眼一闭,口中轻喝一声给自己打气。 拳击丹田,数十载苦修化作灰灰! “噗!” 乌云雨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摇晃着站了起来,对着沈鸣拱手道了句。 “谢沈先生不杀之恩!” 说完这话,见沈鸣颔首点头之后,他也顾不得太多的礼仪,失魂落魄地转身往院外走去,显然打击不小。 武氏兄弟见秦师吾等人都做出决定,知晓这事是挨不过去了,也是该自己兄弟做决定的时候了。 武氏兄弟彼此对视了一眼,嘴角皆是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 “帮帮忙,兄弟,我自己下不去手!” 两兄弟倒是颇为默契,竟是同时这样开口道了句。 两兄弟愣了愣,皆是笑了笑,然后运足内力,握起拳头,彼此再对视了一眼,点点头互相鼓劲打气之后。 “噗!噗!” 随着两口鲜血喷出,两兄弟扶持着站了起来,同样面色苍白地对着沈鸣拱了拱手,同样道了那一句。 “谢沈先生不杀之恩!” 在沈鸣颔首点头之后,这才相扶相依地离开了院子。 随着黑楼胖子、乌云雨、武氏兄弟先后自废武功离去,这间不大的小院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如同聆听圣旨般,皆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沈鸣的身上。 秦师吾躺在地上的尸体,便是那无声的告诫! 刘知文以及黑风寨的人马根本不敢看那具尸体一眼,甚至每次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之时,身子都会剧烈地颤抖一番,然后挪动跪着的身子,离那具尸体远上一些。 远上一些……再远上一些…… 不知不觉间,秦师吾尸体所躺的位置竟成了小院中最为宽阔的地方。 或许是过了很久,也或许是片刻。 在这种极为压抑的氛围中,院中的众人很难再分辨时间过去了多久。 但不论是片刻还是许久,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一直注视着沈鸣的黑风寨众人瞧见沈鸣微微颔首,用漠然的视线扫视了他们一眼,他们的心不由提了起来。 刀已高悬,是斩是放便看这一刻了! 他们不由屏住了呼吸,胀红了脸,紧咬着牙齿,五指紧紧的抓住地面,指甲断裂刺入肉中犹不可知! “杀了吧!” 当这道漠然的声音从沈鸣口中轻声吐出的时候。 屏住呼吸的他们不由瞪大了眼睛,皆是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宣判已出,那刀是…… 斩! 惊恐、懊悔、不敢置信、茫然不知所措…… 种种情绪齐齐涌上他们心头,他们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们不知如何反应,但有人知晓。 周玉捧刀站出,恭敬回道:“是,先生!” ------------ 第二百九十四章 求情! “嘀嗒!” 血珠自长刀上缓缓滑落,最后滴在地,发出这样一道细微而又让人闻之心中打颤的声音。 对付黑风寨的这群乌合之众,自然不会花多大的功夫,周玉三两下将其解决之后,便收刀撤回了沈鸣身后。 数十具尸体躺在地上,鲜血流淌了一地,见惯了这种场面的江湖人并不会感到惊讶和害怕。 而刘府的那些普通人却是不同,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 先前秦师吾的尸体已是让他们感到恐惧不已,现在黑风寨众人躺在地上的血腥模样更是超乎了他们的认知。 “呕!” 好一些的干呕一声,捂着嘴,苍白着面色,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啊!” 而差的更是开口尖叫了一声,受不了这种场面直接晕倒了过去。 院中一时乱做一团,那些家丁仆人也顾不得维护院子周围的秩序,使得那些江湖人有机会靠近了院子。 通过询问,众多江湖人这时也终于搞清了事情的缘由,得知真相的他们不由有些面面相觑。 “哈!?雇佣杀手的是刘府二爷!?” “哈!?执行任务的是群占山为王的土匪!?” “三……三千两黄金请了窝土匪,哈哈哈……不行了,笑得我肚子疼,我能指着这乐子笑一年!” “啧啧……这刘府二公子也是个极品,真以为江湖神话跟咱们这些人一样,是用人堆就能堆死的吗?” “诶……也不能怪他嘛,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又怎么可能知道江湖神话这个名头代表着什么!” “啧啧……可惜了,刘甚微这样的人杰,竟生出了这样一个蠢货,这刘二公子怕不是被捡回来的吧!” 众多江湖人的议论声自然是传入了刘知文的耳中,但他却没心思关注这些了。 见了黑风寨众人被杀的一幕,此时的他心中更是胆寒,头如捣蒜般在地上磕了不停,口中惊恐地求饶。 “先生饶命,先生饶命!” “大哥,大哥,平安大哥,帮帮我,帮帮我求求情!” “七妹,帮帮我……” 沈鸣默然不语,似在想着些事。 刘平安微微侧头,避开了刘知文的视线。 刘知薇苍白着面色,不忍地看了眼刘知文。 血浓于水! 这毕竟是自己的亲二哥,她很难做到无动于衷,坐视着自己二哥被人杀死。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微微颤抖着的身躯,剧烈跳动着的心脏保持平常的姿态。 “沈先生!” 刘知薇站了出来,她对着沈鸣深深地鞠了个躬,顿了片刻后,方才用有些干涩的声音开口道了句。 “二……刘知文他花钱找杀手刺杀沈先生,这事确实不妥,小女子也不知你们江湖人的规矩,不知这事该如何处置!” 这话也不用沈鸣回答,围观着的那些江湖人顿时起哄开口回了起来。 “这种事情还能怎么处置,当然是快意恩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 “呸……怎么说话呢,你会不会说话呢,那傻子能和沈先生相比吗,他也配和沈先生生死相斗?” 这些声音让刘知薇的话语顿了顿,面色更是苍白了许多,她不由看了眼磕头乞怜的刘知文,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 埋怨、可怜、不忍、气恼…… “我二哥做下这等事,先生要杀也是理所应当,只是……” 刘知薇再次顿了顿,然后对着沈鸣深深地躬了下身,这才继续开口求情。 “只是我爹刚死,尸骨未寒,还请沈先生看在我爹的面子上饶他一命吧,刘知文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犯不着先生为他出手,他犯的事,交给衙门处置便好!” 刘知薇将刘甚微抬了出来,先前那些起哄的江湖人这时也安静了下来。 平心而论。 虽然刘知文在他们眼中极为不堪、愚蠢,可对于刘甚微他们却是极为佩服的。 刘甚微刚死,尸体尚未入葬,他们便在这里起哄,让沈鸣将其儿子给杀了,他们心中也有些愧意。 一时间。 众多江湖人瞧着这个敢于站出来求情的姑娘,眼中皆是带着几分欣赏的味道。 “这丫头不错,应该便是那位刘府七小姐吧?” “确实不错,有胆识,可惜却是女儿之身,若生为男儿,定有一番作为!” “是啊,都是一个爹的种,那刘知文与其相比,却是不知差了多少!” “嘿嘿,那刘知文该不会真是捡的吧?” …… 院中。 “算算时间,衙门里的人应该也快来了!” 刘知薇如是开口道了句,抬头看了沈鸣一眼,然后用恭敬而又倔强地姿态看了眼沈鸣,这才继续开口道。 “还望沈先生成全,刘知文这事我刘知薇可以担保,朝廷判决是杀是剐,我刘家人绝不会从中作梗!” 刘知薇这话却是引得院中众人将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刘知文眼睛一亮,看着刘知薇的眼神中满是惊喜,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刘家那些普通人瞧着刘知薇的眼神,皆是带着惊讶的神色。 而与之相反,原本先前还对刘知薇颇为欣赏的江湖人,此时瞧向刘知薇的眼神都是有些失望。 ‘诶……可惜了,终究是见识有限啊,不知沈先生的厉害!’ 孙青眉、周神医忍不住摇了摇头,看着这个颇为讨她们欢喜的女子,皆是在心中叹了口气,暗自道了句。 ‘傻姑娘,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何等样恐怖的存在!’ 周玉看着倔强而又恭敬的刘知薇,以及面带喜意的刘知文,嘴角不由勾起,眼中带着极具嘲讽的笑意。 “大哥!” 刘知薇也不理会这些怪异的眼神,她将视线投到了刘平安的身上。 “大哥,刘知文不念兄弟情谊,不尊父亲教诲,找人刺杀你确实是他的不对,罪该当死,可……” 她知道刘平安和沈鸣的关系,那是儿时好友,现在唯一有可能说动沈鸣的,也估计只会是刘平安了。 她顿了顿,这才继续晓之以情道:“可父亲方死,尸骨未寒,大哥你也不希望父亲他老人家还未入土,便见到自己儿子被人杀死吧!” 刘知薇躬身道:“还望大哥看在父亲在天之灵的份上,念在往日情分上,帮刘知文向沈先生求求情,让沈先生网开一面,再让刘知文多活些时日吧!” ------------ 第二百九十五章 吴大人心里苦啊 或许是听说衙门之人将要到来,也或许是刘知薇站出求情给了刘知文勇气。 刘知文这时也再次开口道:“对对对,七妹说的不错,我爹是两江总督,深受陛下器重,官场上不知多少好友,沈先生你若是愿意放了我,我可以……” 然而并不等他说完,刘知薇却是猛地转过头来,愤怒地喝骂了一声。 “你给我闭嘴!” 她却是比刘知文看的清楚许多,知晓在沈鸣这样的江湖人眼中,自己父亲的地位与关系并不被放在眼中。 自己父亲病时,能有那么多的江湖人不计酬劳的前来诊治,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父亲这些年为官清廉、爱民如子、施政有方攒下来的名声。 况且官场无情,尔虞我诈,最是虚伪,随着自己父亲的死去,他们刘家若是没有顶梁柱顶着,这官场上谁会买他们刘家的面子? 被刘知薇一吼,刘知文顿时止声,呐呐着不再开口说话。 见刘知文止声后,刘知薇这才转过头来,很是乞怜地喊了刘平安一声。 “大哥……” 听到这道情真意切的喊声,刘平安面色再次变了变,他盯着倔强而又可怜的刘知薇看了一眼,不由叹了口气。 刘平安转过头来,看着沈鸣这位昔时好友,仍是有些怀疑自己活在梦中。 三十余年不见,当年的好友如今却是闯下了这般大的名头,实在是让他感慨不已! 但想着今日发生的事,这种情绪便又散去。 刘平安犹豫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修哥……” 但并不等他说出自己想说的,沈鸣却是已经摆了摆手,然后转头看向了孙青眉,轻声开口道了句。 “刘甚微这人当真人如其名?” 孙青眉不明白沈鸣这话里的意思,愣了愣后,还是老实地回了句。 “人如其名!” 孙青眉脸上也是带着些许佩服,她抬头看了眼沈鸣,这才继续开口道。 “我圣宗与朝廷虽不对付,但对于一些人还是真心佩服的,这刘甚微便是其一,他与陈锡年那个伪君子不同,乃是个真正的好官。” “此人一心为民,施政有方,着实为南地百姓做了不少的实事,若不是清楚刘甚微的为人,我也不会上门为其诊治,也不会……” 后面的话她却是没说了,只是怂了怂肩膀,很是无奈的笑了笑。 她这意思自然是很明白了,没成想人没救到,还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沈鸣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他看了眼刘知薇和刘知文一眼,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后淡淡地开口向周玉吩咐了一句。 “既然他们想让衙门的人来,你去走一趟吧!” …… 衙门。 吴汉学作为杭水城的府衙老爷,今儿个却是病了。 恩…… 如果时间要具体一点的话,应该是一炷香之前才病的,他这病倒不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而是心理上的病。 此时的他躺在府衙后面的一间房中,额头上装模作样的搭着一条湿了的毛巾。 “走了吗?” 吴汉学轻声地开口问了句床边的衙役,那衙役很是狗腿地回了句。 “没呢,刘家三公子还在外面等着呢,老爷你这病可能还要病会!” 吴汉学顿时瞪了过去,那衙役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忙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哎哟,老爷……您瞧我这嘴,就是该打,又说错话了,老爷您一心为民,日夜操劳与案牍之间,都把自己给累趴下了,实乃百官楷模,这身子骨累着了,歇歇也是应该的,老爷您继续歇息,小的先出去了!” 吴汉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衙役出去之后,躺在床上的吴汉学不由叹了口气。 他也不想装病啊! 可没办法啊,外面的刘家三公子等着他派人去刘府呢。 本来嘛。 刘府出事,刘家三公子让他帮忙,他还是很乐意的,可听说了当事人后,他却是被吓了一跳。 沈鸣!? 江湖神话,沈鸣!? 他们衙门一向和六扇门有着合作,半月前六扇门就发来最高警告,说是遇到与沈鸣有关的案件,让他们一律不得插手。 他当时因为好奇,所以特意的问了问是怎么一回事。 传话的那人也不隐瞒,很是慎重地告诫了他一句。 “别多问,记住别惹这人就成,他若是有要求,能配合的都配合,不能配合的……想办法配合吧,否则的话,别说是你,就是我们死了也是白死,别想着有人会收尸!” 这话却是把他给吓住了,所以在听刘三公子说,刘府这事里牵扯到了沈鸣,他也是头大的不行。 刘家他得罪不起! 沈鸣…… 有些六扇门的警告在前,他自然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他还想多活些年头,多娶几房姨太太,多生几个儿子呢,他可没想这么早就死! 他吴汉学可没什么大志,当着这官也是本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能混一日算一日的原则。 想到这,他不由叹了口气。 “哎……” 吴老爷心里苦啊,怎么这倒霉事就摊到自己身上了呢?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狠狠地推了开来,吴汉学面色不由一变,听这脚步声便知情况不对,忙开始装模作样的长吁短叹了起来。 “哎……哎……水……三儿……给老爷倒口水……老爷口渴了……” 脚步声传来,接着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吴汉学看着眼前这人,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周玉有些好笑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这个胖子,他伸手在胖子的脸上刮了刮。 果然。 一层白色的脂粉被他刮了下来。 吴汉学的面色不由僵了僵,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公……公子是!?” 周玉也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官,实在是觉得好笑,他拍了拍吴汉学的肩膀。 “别装了,沈先生要见你,赶紧起来吧!” 即便是躺在床上,吴汉学的腿也有些发软,结巴着开口问了起来。 “那……那位沈先生?” 周玉用略带调侃的眼神瞧了吴汉学一样,反问了一句。 “你说呢?” 吴汉学一个劲地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我病了,三儿啊,衙门的事暂时由你负责,你带着人跟着这位公子去见沈先生,老爷我要养病!” 一同跟着进来的刘三公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张大了嘴巴。 这就是自家七妹让自己来搬的救兵? ------------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一记耳光! 小院。 吴汉学擦了擦不存在的汗,使得脸更加花了。 “杭水府衙吴汉学见过沈先生!” “六扇门赵志洲见过沈先生!” “小的见过沈先生!” 吴汉学最后还是没能蒙混过去,被周玉带到了刘府中来,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六扇门杭水城主事之人,以及几个衙役。 刘知薇僵直了身子,她侧着脑袋,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不由将视线转移到了跟在几人身后的刘三公子身上。 刘三公子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却是没多说什么。 刘知薇本就聪慧过人,在愣了片刻之后,她自然也明白了。 她看着对沈鸣毕恭毕敬的吴汉学等人,心中不由苦笑了一声。 这时她自然明白了为何先前那些江湖人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了,她同样也明白过来沈鸣让周玉去衙门走一趟的原因了。 ‘这一幕他们恐怕早料到了吧?也就自己还傻傻的把衙门当做底牌,当做救命稻草!’ 想到这些。 刘知薇的心中更觉苦涩,忍不住略带自嘲地笑了笑。 沈鸣看了眼吴汉学等人,然后淡淡地开口问了句。 “谁是仵作?” 那群衙役中缓缓走出一名中年男子,这人高高瘦瘦,看着挺精明能干的。 张运水偷偷地瞧着这名沈先生,心中对沈鸣的来历可谓是好奇到了极点。 连刘家、吴大人这样的存在都要毕恭毕敬对待,不敢有丝毫造次的人。 这人的身份怕是了不得哦! 张运水态度极为恭敬的对着沈鸣躬身行了个礼,这才开口回道。 “小的张运水见过沈先生,不知沈先生有何吩咐。” 沈鸣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刘知薇,淡淡开口问了句。 “你爹的尸体呢?” 刘知薇有些不明白沈鸣这话的意思,不由将疑惑的目光看了过去。 沈鸣道:“验尸!” 刘甚微的死,可以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在那片血红空间中,他旁观了整个过程,最后还亲自下场与血主斗了一招! 因此。 对于一些事情,他看的自然是极为清晰,他可以肯定,在自己救治孙青眉时,刘甚微还活着,因为他在那片血红空间中,还见到了刘甚微的神魂。 而刘甚微后来神魂的消散,也不是因为神魂受损过大,已到临界点自然的消散,而是肉身先死,神魂才散! 身为修真之人,沈鸣自然知晓这种情况是不合理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肉身与神魂两者缺一不可,相扶相依,无论是那一方受到致命的打击,都会导致另外一方的消逝。 可刘甚微的身体先前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就死去呢? 对于刘甚微的死,沈鸣问过了周玉等人,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在他看来,刘甚微死了便是死了,他本来是不想管这事的,毕竟他最开始来刘府只是为了确定刘甚微是真病还是假病。 可刘知薇张口一口在天之灵,闭口一个尸骨未寒,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厌烦,再加之孙青眉对刘甚微的评价。 沈鸣想了想,索性也就花些时间,瞧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瞧瞧刘甚微是怎么死的,又是因何人而死! 让这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彻底安息。 验尸!? 对于沈鸣这话,院中的众人皆是有些不解,唯有刘知薇和刘知文的面色变了,但却很少有人在意。 “沈先生的意思是?” 沈鸣看了眼微变了面色的刘知薇,淡淡地开口道了句。 “你爹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不是病死!? 是被人害死!? 此言一出,院中皆是为之哗然,所有人否将视线转移到了沈鸣的身上。 “沈先生此言当真!?” “沈先生何出此言!?” “刘大人是被人害死的,那个杀千刀的干的出这种事!?” 院中一时间显得有些嘈杂起来。 刘家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个消息。 吴汉学擦了擦额头的汗,觉得这事当真是越牵扯越复杂,心里更加苦了。 孙青眉、周神医不由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然后将视线投到了刘知薇的身上。 不只是他们两人,院中很多人都将视线投到了刘知薇的身上。 因为谁都知道,刘甚微死去的那晚,是刘知薇陪在病床之前,最先发现刘甚微死去的人,同样也是刘知薇。 如果说刘甚微是被人害死的,那刘知薇的嫌疑也是最大的。 被众人视线盯着的刘知薇却是视若未觉,她的面色再次苍白了数分,回忆起当晚发生的事,不由缓缓转动脑袋,低头看了眼跪着的刘知文。 震惊、失望、疑惑、不解……种种的情绪在她眼中闪过。 好片刻后。 刘知薇方才抬起头来,身子微微颤抖,嘴唇颤动着开口回了句。 “不……不可能的?” 刘知薇的这副模样,却是让沈鸣挑了挑眉头,他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刘知文,知道自己应该是想差了。 沈鸣先前自然注意到了刘知文的不安,但他没多想什么,仅仅以为这只是刘知文对自己太过恐惧的缘故。 可现在看来…… 这蠢货干的蠢事恐怕不仅仅只是花钱雇杀手刺杀自己这么一件而已! 沈鸣也不多说什么,他转头看向周玉,开口道了句。 “带仵作去验尸!” 周玉点了点头,正欲领着张运水离开,刘知文却是疯了般的站了起来。 “不能验!” 刘知文怒视着张运水,似要将其吃掉一般,他疯了般的大吼了起来。 “不能验!不能验!不能验!” “谁都不能验!” “我是刘家长子,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验我爹的尸体!” 他的这番异常举动,却是让原本将注意力集中在刘知薇身上的众人,将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很多人想着刘知文花三千两黄金请人刺杀沈鸣等人愚蠢行为,皆是不由瞪大了眼睛,心中冒出了和沈鸣一样的想法。 张运水被刘知文的这番姿态给吓了一跳,忍不住缩了缩脑袋,正想着如此情况,自己是该去还是不去呢。 “啪!” 一道极为响亮的耳光声,却是在小院中响起。 这道耳光将疯狂叫喊着的刘知文扇得愣在了原地。 小院中的众人将惊愕的眼神,向扇出这记耳光的刘知薇看去。 刘知薇颤抖着收回了自己的手掌,神色复杂的地看着刘知文。 她这一把既是扇在刘知文的脸上,同样也是扇在自己的脸上。 刘知文的异常反应,其实已经让她明白了什么,她缓缓侧头看向了张运水,带着颤音地开口道了句。 “跟……跟我来!” 她转身,往小院在走去。 或许是精神有些恍惚,竟左脚绊着右脚往地上摔去 若不是刘三公子反应及时,上前扶了一把,定会直接摔在地上。 “七妹,没事吧?” 刘知薇摇了摇头,勉强的笑了笑,推开了刘三公子的搀扶,木然地开口道了句。 “走吧,去验尸!” ------------ 第二百九十七章 疯了? 刘知薇的一巴掌可以说是镇住了所有人,便是刘家那些思维顽固,想着人死为大的长辈们,也都收回了自己想要说的话。【无弹窗.】 再没人阻拦刘知薇的步伐,张运水左右瞧了瞧,然后迈步跟了上去。 其余人见了,也是彼此对视一眼,紧接着跟了上去。 唯独刘知文似乎是再次被吓住了一般,竟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周玉也不客气,厌恶地瞧了眼刘知文,然后随手将其拎了起来,跟了上去。 灵堂中。 众人的视线尽皆投到了在忙活着验尸的张运水身上。 “尸体面呈青紫,嘴唇、指甲发绀……” 在场众人皆是没有验尸的经验,对于张运水的这番说辞自然不是很明白,但他们还是能感到张运水话语中的震惊。 刘知薇苍白着面色,紧咬嘴唇,握紧双拳。 吴汉学不停擦拭着从额头上流下来的汗,他还不算太草包,办案这么多年,验尸报告自也看过不少,很清楚张运水这话里的意思。 “尸体耳后有纸屑残留……” 张运水口若悬河地说着自己的勘验结果,好片刻后,他方才止声,后退了两步,转过身来看向沈鸣,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沈先生,综上所述,刘大人应是在无意识中,被人以湿纸覆面,窒息而死!” 湿纸覆面,窒息而死! 此言一出! 灵堂中顿时为之哗然,众多江湖人皆是议论纷纷。 “嘶……刘大人竟真的是被他人所害!” “沈先生竟真没说错!” “什么人竟这般丧心病狂,对刘大人下此毒手!” 刘家的那些仆人家丁,也是面面相觑,小声的议论着。 “谁干的?” “不会是七小姐吧?当晚就七小姐在老爷房中……” “不会吧,看七小姐这样子也不像啊?” 至于刘家人,听着众人议论声,面色则是更加难看了,今日无疑是他们刘家最为难堪丢脸的一日! 而被家丁们议论的刘知薇,却是如同被惊雷击中了一般,愣愣的待在原地,双眼无神空洞,唯有泪两行。 ‘湿纸覆面,窒息而死!’ 这两个词儿不停的在她的脑海中回荡着,同时回荡着的还有那个夜晚。 即便之前她觉得那晚的事有所异常,但她也未多想什么,或者说不敢去想,本能的畏惧去想这种事情。 但当刘甚微的死因被张运水不加掩饰地撕开,血淋淋地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却是无法再去回避,无法不去多想。 刘知文那晚的异常、那碗燕窝、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父亲的在天之灵、自己求情时一口一个尸骨未寒的样子、冒着风险为其求情…… 现在想想,这是何其讽刺啊! “啊!” 刘知薇疯了般地尖叫了一声,然后猛地转过身来,赤红着双眼怒视着瘫坐在地上的刘知文。 “刘知文!” 她大喊了一声,这声音中既带着无穷的悔恨,又带着倾尽三江之水也难以覆灭的仇恨与怒火。 明明只是一个弱质女流,可在场的江湖人看到刘知薇此时的模样,却是隐隐感到有些畏惧,心中生寒。 “我要杀了你!” 周玉愣愣的看着刘知薇,因为惊讶,措不及防之下,竟被其将悬挂在自己腰间的刀给拔了过去。 刘知薇双手举着寒气逼人的断魂刀,疯魔般的对着刘知文砍去。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给镇住了,一时间都未反应过来。 “哐当!” 但她终究不是习武之人,再加之又是女子之身,畏惧惊恐之下的刘知文本能地撑着身子往后惊慌爬行。 断魂刀砍了个空,落在了地面之上。 刘知文看着陷入地面的那把锋锐的刀,看着那个握着刀疯了一般的人,惊慌的叫喊了起来。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杀我爹呢,他是我爹啊!” “知薇,七妹,我没有,我为什么要杀我爹呢?” 灵堂中的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刘家的那些人见了这一幕,面色不由更是难看。 刘三公子忙上前将刘知薇拦住,其余人也是赶紧帮忙将刘知薇手里的刀夺了过去,纷纷开口劝和了起来。 “知薇,冷静点,冷静!” “七妹,冷静,这事不可能跟你二哥有关系,你二哥没理由做出这等事!” “冷静,冷静,我刘家不可能出这种事……” 而被刘家众人拦住的刘知薇却是疯了般挣扎着身子,挥舞着手臂,原本娇俏的脸庞此时显得格外狰狞,泪如雨落。 “就是他!就是他!” “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刘知文,你怎么能……我要杀了你!” 刘知薇的这番话让刘家人面色不由再次一变,又是难看了几分,一名拄着拐杖的白发老头站了出来。 “住口!” 老头将拐杖用力的往地上一拄,吹胡子瞪眼了起来,他看向乱作一团的灵堂,开始指挥了起来。 “老三,你妹妹这些时日因你父亲之事太过操劳,有些神志不清,赶紧把她带下去!” 老者的这番话无疑很有威信,刘三公子叫上两个人便欲将其架走。 “我没疯!” 刘知薇却是疯了般的挣扎着,大声的吼叫了起来。 “是他,就是他,就是刘知文!” 老者更是怒极,气急败坏之下,对着刘知薇甩了一记耳光过去。 “啪!” 这记耳光却是让刘知薇呆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老者,看着老者那张铁青的面孔,似乎是在问为什么? 老者抽了抽嘴角,对刘知薇的视线却是视若未见,他转头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刘知文,冷声开口问了句。 “你有没有杀你爹!?” 此时的刘知文那里还会有什么回答,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没……没有,我发誓……绝对……没有!” “二叔,救……救救我……我绝对……” 老者问完这话,却是不再理会刘知文,转头冷冷地看了眼刘知薇。 “听到了吗,你二哥说不是他做的,想必当晚另有其人闯入你爹房中,你睡的沉,没发现罢了!” 老者说完,架着刘知薇的众多刘家人也皆是出言附和,开口劝解了起来。 “是啊,七妹,二哥都发誓说他没有了。” “七妹,一定是你想多了,二哥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知薇啊,我刘家家风严谨,怎么可能出这种事呢?” ------------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世家嘴脸 “不是你二哥……” “肯定是你精神恍惚,压力太大……” “知薇啊,这事绝对……” 刘知薇呆呆傻傻地看着自己的这些亲人,听着他们口中的‘劝解’与‘安慰’。【最新章节阅读.】 一时间。 她觉得眼前的这些人,这些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竟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让她感到恐惧,感到心生寒意。 “你……你们……” 她喃喃地开口,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竟从来未曾看清楚过这些亲人的面目,她平日里瞧着地只是他们用来掩饰自己真正面目的面具。 “哈……哈哈……” 她癫狂的笑了起来,她又如何不知道自己这群‘亲人’话里的意思。 世家大族,最重颜面! 这样的道理她深深地明白,因为他们刘家很多时候也是如此,为了颜面会掩盖一些真相。 这样的行为,在她以前看来无可厚非,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今天…… 她却发现自己错了,自己以前大错特错了,她今日亲身经历过,方才知晓真相比颜面重要百倍、千倍、万倍…… 弑父!? 这样的事情,莫说是发生在刘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便是发生在普通人家,也是惊世骇俗的丑闻。 是会让这家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一辈子都受乡邻们指点议论的事。 自家二叔、自己这些亲人的心思,她如何能不明白呢? 无非是想着今日在场之人如此之多,若是坐实了刘知文弑父的名声,坐实了他们刘家出了一个弑父之人,他们刘家日后又何脸面在这南地立足! “哈……哈哈……” 刘知薇癫狂的笑着,她这时也不再挣扎,也不再叫嚣着要杀了刘知文了。 刘家那名老者见状不由皱了皱眉头,冷哼了一声,对着刘三公子等人摆了摆手。 刘三公子等人自然明白老者的意思,点点头后便架着刘知薇往灵堂在走去。 “父亲啊……看到了吗!?” “您看到了吗……这就是刘家啊,这就是你守护了一辈子的刘家!” “您的在天之灵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好二弟、好儿子、好女婿……” 刘家众人闻听见刘知薇这样的呐喊,面色更是难看不少,架着刘知薇离开的两人却是已经伸手捂住了刘知薇的嘴。 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你们想干什么!?” 刘三公子面色难看的看着眼前这群手持刀剑的江湖人,这群人刀剑出鞘,已经将离开的路给堵住了。 刘三公子沉声道:“让开,这里是刘家,你们想在撒野不成!?” 江湖人。 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乃是与死神共舞之人,那里会被刘三公子这话唬住。 “刘家!?若不是看在刘甚微刘大人的份上,你刘家在老子眼里算个屁!” “撒野!?老子还想在你头上撒尿呢!” “想干什么!?看在刘大人的份上,我们不想干什么,把那女娃子放开,让她当着大伙的面把事情说个明白!” “就是,把人放了,让她把事情说个明白,你们刘家现在也就她还算个人!” “至于其他人……呸!一群畜牲都不如的东西!” 刘家人本就难看到了极点的脸上,这时又多了几分羞恼与畏惧。 面对着这群凶神恶煞的江湖人,他们不由有些慌了神,皆是将视线转移到了那名刘家老者的身上。 老者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是气的不行,手捂着胸口,胡须、嘴角、眼角皆是在不停地颤抖着,心中却是颇为犹豫。 “让她把事情说清楚吧!”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老者不由将视线转移了过去,他看着神色淡然的沈鸣,面色难堪地道了句。 “这是我刘家自己的事,就不牢沈先生你费心了,刘知文得罪了先生,先生要杀……” 沈鸣丝毫不理,淡淡地开口,直接打断了老者的话语。 “放人!” 老者大怒,拄了拄拐杖,“你莫要欺人太甚,需知我……” 并不等他说完,周玉却是拔刀出鞘,冷眼看了过去。 “嗯!?” 听到这声意味深长的嗯声,老者面色不由一变,他不由将视线转移到了吴汉学等人的身上。 而吴汉学那里敢掺和进这事,见状顿时夸张的捂着额头往地上倒去。 “哎哟……不行了,这里地方小,闷得紧,闷的老爷我心里慌,三儿啊,赶紧的,赶紧扶老爷去外面歇歇!” 一时间所有衙役都凑了过去,似乎他们都叫三儿一样。 老者面色又是难看不少,咬牙沉默了片刻后,狠狠地将手中拐杖往地上一拄,咬着牙吐出了两个字。 “放……放人!” 见主心骨都如此说了,刘家众人这时那里还敢多说其他的,即便再是不甘,也只得将刘知薇放了开来。 沈鸣淡淡地看了眼刘知薇,轻声地开口道了句。 “说吧,那晚发生了什么!?” 刘知薇似乎还没从先前那种状况中反应过来,一时间并不做声。 围观的江湖人不由开口为其打气。 “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七小姐尽管说来!” “就是,尽管说出来,莫要怕这群畜牲一样的东西,刘大人究竟是被何人害死的,今儿个大伙一定要弄个明白!” “有沈先生在这,莫说是区区一个刘家,便是皇帝老儿来的,七小姐也不必畏惧,尽管说便是!” 又过了片刻之后。 刘知薇方才回过神来,她对着那群江湖人深深地躬了个身,开口道了句谢。 她这才转过身来,看向负手而立,神色漠然的沈鸣,心中莫名的感到复杂。 感激、愧疚、自责…… 种种的情绪在她心中升腾起来,她对着沈鸣径直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小女子先前有眼无珠,识错了人,冒犯了沈先生,还请先生恕罪!” 沈鸣也不推辞,坦然受之,点点头示意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 刘知薇感激地笑了笑,她也不站起来,就那么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当晚之事……” 她徐徐地开口说了起来,刘家那名老者却是将近乎哀求的视线转移了过来。 “知薇……” 刘三公子等人同样如此,皆是将哀求的视线投了过来。 “七妹!” ------------ 第二百九十九章 疯狗!(为丶青衣丶盟主贺) 看着自家二叔此时眼中的祈求,想着先前自己被他们当成疯子架出去时的情形。 刘知薇心中更是失望到了极点,她看了眼这群所谓的‘亲人’,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 她视线闪过那群义愤填膺的江湖人,最后落在了沈鸣的身上,心中不由升起一种极为讽刺的情绪。 自己拼命维护的,竟是自己最想杀的,竟是把自己当成疯子的! 帮她的反而是一群萍水相逢的人,甚至是得罪过的人。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呢…… 她又何必再维护呢,索性让世人看清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东西,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刘家。 刘知薇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刘知文。 还不等她开口,刘知文却是畏惧地再次往后缩了缩,已经快要退入人群中了。 也不知道是谁,人群中突然伸出一只脚来,对着刘知文的屁股狠狠的就是一脚。 “砰!” 刘知文脸贴着地落在了刘知薇不远处,刘知薇也没做什么,就那么看着刘知文,不顾刘家众人祈求的视线,缓缓开口说起当晚的事情。 “当日沈先生前来拜访……” 随着她的叙说,当晚刘甚微病房中发生的事也渐渐清晰了起来,毫无保留的揭露在了在场所有人的面前。 燕窝、莫名的困意、昏迷、刘知文的一直劝说…… 随着故事越往下说,那些江湖人看向刘知文的眼神则是越加愤恨。 他们作为江湖人,对于一些手段比平常人自然要清楚许多。 听到现在,他们便已经明白,那燕窝有问题,十有八九是被刘知文下了迷药。 “如此看来,恐怕还真不是七小姐冤枉那个蠢货,这事还真是他干的!” “是啊,没想到这个蠢货不仅敢刺杀沈先生,还有胆子弑父!” “这人怕不是傻子,而是疯子吧!” 众人的议论并没有让刘知薇停下分毫,很快她便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个清楚。 “若不是沈先生告知父亲是被人杀害的,我恐怕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也想不到刘知文能干出这种事!” 刘知薇抬头感激地看了眼沈鸣,如是总结了一句。 “枉我先前还在先生面前卖弄小心思,为其求情,现在想来,着实好笑!” 孙青眉看了眼倔强地跪在地上的刘知薇,不由长叹了一声,开口安慰了一句。 “知错就改,敢于在众人面前说出这些事情,你便并不可笑,可笑的……” 说到这,她将视线转移到了面色更是难看的刘家众人脸上。 “可笑的反而是那些明明已经猜到真相,却因为一些有的没的,竭力否认真相,掩盖实事的蠢货!” “以及那个做下这等事情的蠢货!” 被孙青眉冷冷盯着的刘知文忍不住往后躲了躲,口中仍是辩解不停。 “我没有,你自己睡着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都说你昏迷过去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又怎么知道呢?万一……” “万一当时有人趁你睡着了,进去动的手呢,你凭什么那么肯定是我!” 刘知文无力的为自己辩护着,如同一条疯狗般撕咬着其他人。 “仅凭你一番模糊的说辞,又无人作证,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我还可以说是你干的呢!” 刘知薇瞪大了眼睛,手指着刘知文,嘴唇气的直哆嗦。 “看着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像你这么说,我还可以说是刘平安干的呢,我还可以说我出来后,看见刘平安悄悄的钻进去过呢!” 刘平安张大了嘴巴,同样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对对对……是刘平安干的,他是我爹捡回来的,他图谋我刘家的家财,所以才想杀我爹!” 刘知文无力的挣扎着,攀咬着,他的这番姿态在众多江湖人的眼中显得尤为可笑,看了他的样子,他们都清楚明白刘知薇的指控是对的。 但总有人选择视而不见,或者说因为某些原因选择视而不见,默认了他的这番说辞,甚至是出言赞同他的这番说辞。 刘家老者铁青着脸,他狠狠地看了眼刘知薇和刘知文两人一眼。 “知微,你二哥说的没错!” 他拄着拐杖站了出来,沉声开口为刘知文证明了起来。 “这事不是他干的,当晚我和你三哥也曾路过你爹房间,当时见到一道黑影窜了出来,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应该是那些胆大妄为的江湖人干的!” 刘家老者隐隐地看了在场的江湖人一样,意味深长地道了句。 “说不定,那人今日还就在场中,我说的对吧,老三!?” 刘三公子愣了愣,很快便明白了自家二叔话里的意思,他看眼了场中的情况,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二叔说的没错,当时确实是这样的,那人一眨眼就不见了,我敢肯定不是二哥干的,二哥没那样的身手!” 见事情都说的这般明白了,自家三哥、二叔还包庇着刘知文,甚至不惜为其做伪证,刘知薇心中更是觉得凄凉。 众多江湖人也是被刘家老者与三公子的这番说辞给惊住了,他们常年混迹在江湖里,何曾见过这般无耻的人。 有人啧啧了两声,站出来想要开口道了句。 “啧啧,这刘家……” 然而并不等他把话说完,刘家老者却是转过身来,瞪了那人一眼。 “我觉得那人跟你的身影却是有些相像!” 那人顿时止住了话语,大张着嘴巴,涨红了脸颊。 好片刻后。 那人方才对着刘家老者怒骂了起来,“放屁!放狗屁!放你娘的臭狗屁!老子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 刘家那老者倒也不恼,只是冷笑了一声,隐带威胁的回了句。 “我又没肯定的说是你,你这么急着站出来澄清什么,莫非还真是你不成?” “我……” 那人顿时窒声,狠狠地看了刘家老者一眼,然后不甘的退回了人群中。 刘家老者又看了眼其余江湖人,那些原本想开口的人,这时也都是张了张嘴,不再多说什么了。 任谁都看出来了,刘家这名老者已经开启了疯狗模式,不要面皮了,谁要是敢在这关头出声,定会被其咬伤。 他们倒也不惧这名老者,只是江湖中人,对名声看的是比较重要的,他们可不想被这老者泼一盆污水在头上。 谣言这种东西,若是传的多了,说不定就会被当成真相呢。 见众多江湖人服软,刘家老者冷哼了一声,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了沈鸣几人身上,他正欲开口,却见沈鸣漠然的看了他一眼。 “既然各执一词,那便去瞧瞧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声音冰冷,让他闻之心生寒意! ------------ 第三百章 碰瓷 既然各执一词,那便不如去瞧瞧当晚发生了什么事吧? 所有人都被沈鸣这话给搞懵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沈鸣这话里的意思。 好片刻后。 刘家老者方才胀红了脸,冷冷地甩出一句荒谬! “瞧瞧当晚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瞧,你莫不是要在梦里瞧?” 沈鸣并不理会刘家老者,他看了眼刘知薇,轻声开口吩咐道:“带我去你爹当日的病房!” 刘知薇虽不明白沈鸣话里的意思,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将希望放在沈鸣身上。 她深深地看了眼沈鸣,然后点了点头。 “沈先生请跟我来!” 这次自然不会再有人阻拦,众多江湖人心中虽然同样也疑惑沈鸣这话里的意思,但还是乖乖的给刘知薇让出了路,跟了上去。 孙池跟在后面,看着沈鸣的背影,不由好奇地向周玉开口问了句。 “周兄,沈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玉也是一头雾水,但这小子又那里会在孙池面前露怯,干咳了两声后,信誓旦旦地保证打了个保票。 “问那么多做什么,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沈先生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我跟你说啊,跟在沈先生身边,对其他的东西你可以持怀疑态度,但对沈先生……“ 他看着孙池,一脸感慨道:“你只需要保持信任就行了!” 孙池不明觉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周神医和孙青眉对视了一眼,都是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他们同样也不理解沈鸣这话里的意思。 孙青眉想着那片血红空间,想着那神奇的修真之法,沉吟片刻后,方才开口吩咐了一句。 “扶我起来,一起去看看吧!” 刘三公子看着众人离开的身影,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转头看向那名刘家老者,上前轻声开口问了句。 “二叔,这沈鸣……是个意思?” 刘家老者同样不解,他不解沈鸣那里来的这种底气,他转头看了眼刘三公子。 “你爹的房间找人打扫过了吧?” 刘三公子点了点头。 “瞧瞧!?” 刘家老者顿时安心不少,看着沈鸣离开的背影,不由冷哼了一声。 “哼!那咱们便陪这位沈先生去瞧瞧吧,我倒要瞧瞧他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我倒要看看他待会怎么收场!” 说完这话,他又看了眼地上瘫坐着的刘知文,冷冷地道了句。 “你这蠢货,若是不想死,应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刘知文自是连连点头。 刘家老者这才一摆手,招呼着刘家的人跟了上去。 …… 借着空气闷这个借口,吴老爷总算是溜到了外面,大大的喘了口气。 旁边的衙役不知从那找来一碗茶,很是狗腿的递了过去。 “老爷,您喝茶!” 吴老爷满意地点点头,接过了茶杯。 那衙役弯腰,识趣地问道:“老爷,您看是不是觉得这院子里也有些闷啊,咱们是不是该……” 吴老爷会心地笑了笑,露出一个你小子有前途的表情,正想点头称是,却听见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 吴老爷不由好奇地将视线投了过去,却见刘知薇等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笑容顿时为之一僵。 “正好,你也一起跟上来吧!” 当看到沈鸣将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听到这样的一句声音之后,吴老爷这下不仅是笑容僵住了,连身子都僵住了。 “老爷,那个空气……” 吴老爷转头瞪了那衙役一眼,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无奈的开口道了句。 “来,小心点,扶老爷跟上去!” “老爷您怎么了?” “空气闷,心里慌,使不上劲!” “……” …… 刘甚微当初的病房离灵堂并没有多远,没多久的功夫,众人便到了病房前。 病房不大,因此能够进去的人也有限,大多数的江湖人都被拦在了外面。 虽然刘家人从里面将门窗关了个严实,可这些江湖人早已好奇不已,这种东西那里能挡住他们。 有凑着门缝往里瞧的,也有在窗户上戳眼的,还有上房揭瓦的…… 真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房中。 气氛有些压抑。 虽然屋中的东西早已经被换了一遍,但刘知薇看到这间屋子,还是不由想起当晚的事,两行清泪不由自主从眼眶中往下流,她心中却是有些无尽的自责。 在她看来,若是当晚自己没吃那碗燕窝,若是当时自己多留个心眼,恐怕自己父亲也不会因此遇害。 刘家老者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胡子和嘴角都不由翘了起来。 他瞧了眼沈鸣,阴阳怪气地催促了一句。 “请吧,沈先生不是要瞧瞧吗,现在已经到地方了,你倒是给大伙说说你瞧出个什么来了!?” 在房间周围窥视着这一切的众多江湖人,见了刘家老者这嘴脸,皆是忍不住骂出了声来。 “呸!这老东西当真是不要面皮!” “无耻,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从这屋子的布置来看,这屋子里的东西显然都被换过了,也难怪这老东西有这么大的底气!” “是啊,现在想在这屋子里找证据,压根是不可能的,沈先生在想什么呢?” “等等看吧,沈先生提出来这里,定是另有缘由的!” “东西都被换了,时间也过去几天了,就算有证据肯定也都已经被人给销毁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房间并不隔音,众多江湖人也没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 这些声音却是清晰的传入到了房中这些人耳中,众多江湖人的谩骂,令刘家大多数人面色又是难看了几分,唯独那名老者面不改色,甚至隐隐有些得意。 “看你这样子,是彻底不要脸了?” 沈鸣看了眼那名老者,不由摇头失笑了一声,如是地开口道了句。 “哼!少说废话拖延时间,你不是要来这间屋子找证据吗?” 老者冷哼一声,拂袖继续开口道了句。 “现在地方到了,要找赶紧找,别在这装模作样,找不到就赶紧离开这里,刘家不欢迎你们这些江湖人!” 他看了眼沈鸣,继续道:“真说起来,我大哥的死,你也有一部分责任,若是当初你先救的是我大哥,我大哥恐怕也不会被人给害了。” 沈鸣:“……” 老者的这番话出口,又是引来一番惊诧到了极点的眼神。 “这……这逻辑,这老头我服了!” “厉害了,这老头当真是会碰瓷讹人,我是惹不起……”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以这老头不要脸的程度来看,难怪连沈先生都不是这老头的对手啊!” ------------ 第三百零一章 证据! 房中。 看着站在屋中,义正言辞地指责着自己的刘家老者,沈鸣不由再次失笑了一声。 他摆摆手,制止了忍不住怒火,想要拔刀出鞘的周玉,轻轻地呼了口气,面上变回了那副平静的模样。 “你要证据?” 刘家老者冷笑道:“你难道还有证据不成!?” 他瞧了眼沈鸣,然后看了看地上的刘知文,微讽地道了句。 “怎么?没法子了?莫不是还想屈打成招不成?” 他这话却是将很多想到这个法子的江湖人给堵住了,心中皆是忍不住暗道了一句。 ‘这老东西不仅臭不要脸,还这般老奸巨滑,开口把用刑的法子给堵住了!’ “屈打成招!?” 沈鸣轻笑一声,看也不看刘知文一眼,他看了眼刘知薇,轻声地开口问了句。 “当晚刘知文是什么时候来给你送燕窝的?” 刘知薇不明沈鸣这话的意思,但还是老实的回答,她想了想后。 “三天前,子时左右,具体的我便不知了!” 说完这话,她便有些紧张的看着沈鸣,等着沈鸣继续开口询问。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在问了这个问题之后,沈鸣并没有再问其他的事,而是对着她开口道了句。 “当晚的事,你恐怕不想再经历一遍,还是先出去吧!” 当晚的事!? 再经历一遍!?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 刘知薇诧异地看了过去,想着沈鸣最开始的那句,那便去瞧瞧那晚发生了什么吧! 难道说沈先生有办法让当晚之事重现!? 想到这…… 她不由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又抛到了脑袋,觉得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 刘知薇看了眼沈鸣,咬了咬嘴唇,回道:“都发生这种事了,还有什么不想再见,不能面对的呢?” 见刘知薇执意如此,沈鸣也不多说,他点了点头,看了眼面带冷笑的刘家老者。 “你要证据!?” 刘家老者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那好,我便给你证据,让你瞧瞧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鸣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他微讽地开口继续道了句。 “希望到时你还能这般嘴硬,还能这般无耻不要面皮!” 随着这句话落下,不论是屋中还是屋外,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落在了沈鸣的身上,想要看看沈鸣会有何等手段,打破眼前这个僵局。 沈鸣大袖一摆,踏前一步,双眼之中似有雷霆闪过! 他环视了这间房间一眼,在这一刻,不论是处在房中还是立在房外的人,皆是觉得一股莫名的气势在沈鸣身上升起,房中似落下两道雷霆,使房中绽放出一道极为璀璨的白芒。 他们忍不住以手遮眼,躲避着这种璀璨到了极点的白芒! “回去!” 冥冥中。 他们似乎听到了这样的一道声音响起,这声音带着无尽的威严,如口含天宪般,它似乎是从九天之上传来,似乎又是猛地在他们的耳边炸响,他们一时间分不真切! “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他们忍不住转身回头,稍稍将手挪开,见那种璀璨到了极点的白光消散,他们才忍不住松了口气。 但没等他们彻底松气,他们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病床上的刘甚微、病榻前的刘知薇、端着托盘进来的刘知文…… 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所有人都彻底的惊住了! 刘知薇张大了眼睛,看着房间中的另一个自己,看着这极为熟悉的一幕,却是已经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这不是那天晚上吗?’ 周神医、孙青眉彼此对视一眼,皆是难掩自己眼中的惊讶神色。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是沈先生!?’ “妈呀!” 吴汉学大叫一声,惨白着面色,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大白天竟然见鬼了,三儿!三儿……” 原本还算镇定的刘知文看着眼前这极为熟悉的一幕,同样是怪叫了一声,竟不知那里来的勇气。 他从地上爬起,猛地朝着房间中的另一个自己冲撞了过去。 “砰!” 他的身子径直的从另一个自己身体中穿了过去,直直的撞在了墙上,但他却不管不顾,挣扎着爬了起来,想要继续去阻拦另一个自己。 周玉连忙上前,一脚将其踹翻在了地上,制止了他的动作。 刘家那名老者面色更是大变,眨眼间的功夫便变得同他的胡须一样雪白。 “这……这……这……” 他指着房间中刘知文将燕窝端给刘知薇的这一幕,这了半天,也没说出后面要说的话。 “这什么!?” 沈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微翘道:“这不就是你要的证据吗,老老实实的看着吧!” 老者闻言面色更是雪白,咬牙瞪了刘知文一眼,却是什么话也不说了。 屋外的众多江湖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同样也是傻了。 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竟一个不察,直接从房顶滚了下来。 “我的天呐,两个七小姐!”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是在做梦不成?” “这……这屋子现在发生的难道便是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不成?” “沈先生说的瞧瞧,该……该不会就是指的这个吧,这……” “这事何等样的神仙手段啊,沈先生难道是神仙不成?” 无论是刘知文的冲撞阻拦,还是众多江湖人的议论惊呼。 对于屋中的一幕来说,却是没有丝毫的影响,一切都在按着刘知薇和刘知文熟悉的剧情发生着。 送燕窝、嘘寒问暖、谈心、吃燕窝、困意上头打哈欠…… 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熟悉的剧本在重复着。 当晚发生的事,也随着这些重复,彻底的呈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在经过初始的惊讶之后,每个人都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很快。 他们便瞧见吃过燕窝的刘知薇,正想和刘知文说些什么,却突然就晕倒了过去。 看到这。 不说江湖人,便是普通人也明白了,刘知薇说的是对的,她的指控同样也是对的。 那燕窝里,真的被刘知文下了药! ------------ 第三百零二章 你敢私设公堂! “知微……知微……” 听着这做贼般小心而又谨慎的轻喊,刘知薇面色更是一白,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险些跌倒在了地上。 ‘果然……果然是这样!’ 她强撑着自己地身体,使自己不被击溃,想要继续往下看去。 屋中的画面已经进行到刘知文蹑手蹑脚地开始关着房门,然后端起一盆水到刘甚微病榻前。 沈鸣看了眼身子更加摇晃,泪流满面地刘知薇,微微皱了皱眉头,给周玉使了个眼神。 这小子却是看的入神,没注意到,沈鸣索性自己出手,他屈指一弹,轻轻地击在了刘知薇后颈处。 “砰!” 一声轻响,刘知薇便已昏迷了过去,周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其扶住。 屋中的画面自然不会因为沈鸣这个举动而停止,仍在忠实地还原着当晚发生的每一幕,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那晚发生了什么! 浸湿的纸张…… 越来越稳定的手…… 由惊慌变作冷静,最后变作疯狂的面孔…… 那恶魔般响起的嫉妒喃语…… 所有人在看着、听着房间中发生的一幕,虽始终无人说话,但愤怒的火焰却是积蓄到了顶点! “嘎吱!” 随着房门被再次推开,随着房门被再次合上,随着刘知文逃也似的离开房间,屋外不由响起了一阵打斗。 “该死!” “受死吧,你这个畜牲!” “败类,败类,老子今天就要为民除害!” 但片刻之后,他们便反应了过来,自己看到的那个是虚像,真正的刘知文还在房中呢。 房中。 又是一道璀璨地白光闪过,有着先前的经历在前,众人自然熟悉地用手遮住眼睛。 片刻后。 白光散去。 众人这才睁开眼来,皆是往床上望去,却见床上已不见刘甚微、床榻前不见刘知薇。 他们不由对视了一眼,见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也自然知晓刚才发生的一幕不是幻觉,而是真的发生过的,他们所有人都看到过的。 因为太过惊讶,一时间竟无人开口。 他们即为沈鸣这种神仙般的手段感到惊讶,又为刘知文这种恶魔般的举止感到惊讶, 好片刻后。 周玉站了出来,手指着那名刘家老者,怒声问道:“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只是他! 屋中的所有人,屋外的所有人,此时都将视线转移到了刘家人的身上。 察觉到这些愤怒到了极点的视线,刘家人不由慌了起来,呐呐着并不开口回答。 刘家老者阴沉着面色,举起手里的拐杖便要向刘知文的头颅敲去。 沈鸣屈指一弹,便将其拐杖击飞,刘家老者站立不住,顿时跌倒在地。 “你……” 刘家老者怒指着沈鸣,喝问道:“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刘家出此孽畜,老夫还不能清理门户不成?” 沈鸣毫不理会刘家老者,他转头看向了呆傻中的吴汉学,淡淡地开口道了句。 “按大周律,弑父之罪当如何判?” 吴汉学张大了嘴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衙役提醒了他一声。 “哦……哦!” 吴汉学似乎这才反应可过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沈鸣躬身拱手,结巴着开口回道。 “按律当……当判剐……剐邢!” 话一出口,刘知文顿时就被吓得晕了过去,沈鸣给周玉使了个眼色。 周玉明白了过来,便要走过去将刘知文拎起,那刘家老者却是疯了般站了起来,拦在了周玉面前。 “你……你敢!” 周玉早就看这老头子不顺眼了,甩手便是一个耳光将其扇在了地上,然后拎起刘知文大踏步出了门。 周玉看了眼围过来的江湖人,提了提手中的刘知文,开口问了句。 “那位江湖朋友刀法好,站出来帮个忙!” 话一出口,从者甚众。 “我我我,我来剐!” “去你娘的,别跟老子争,老子以前是杀猪的,有经验,干这活正拿手!” “哈哈!论经验,你们还能我刽子手钱十四拿手不成!” 这叫钱十四的出口之后,其余人也不做声了,显然认为自己没资格跟他争。 周玉看了众多江湖人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将刘知文递给了钱十四,叮嘱了一句。 “人交给你了,好生伺候啊!” 钱十四哈哈一笑,回道:“放心,保证给他把一套剐刑整明白了,最起码也要弄个三天三夜!” 刘家老者见了这一幕,更是跳脚,手捂着胸口,不停的以拳捶地。 “你……沈鸣……” “你敢……你们敢……这里是刘家……” 对他的这副模样沈鸣却是毫不理会,他仍是看着吴汉学,继续开口道了句。 “掩盖真相,作其伪证的帮凶又当如何?” 吴汉学眼睛更是瞪大,不可思议地看了眼沈鸣,一个劲地擦着额头的汗。 刘家老者同样也是惊呆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鸣,指着沈鸣的手臂一个劲的哆嗦。 “你……你……你……你难道还想审判老夫不成!?” 他这副样子,既是因为气的,同样也是因为吓得。 刘家三公子更是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口里惊慌道。 “你……你沈鸣,你……你别乱来,这……这里可是刘家!” 沈鸣充耳不闻,淡淡地看着吴汉学。 吴汉学畏惧地看了眼沈鸣,再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结巴着回道。 “杖……杖一百,刺配……刺配琼州!” 这时也不用沈鸣给眼色了,几个早已等不及的江湖人一拥而入,冲进了屋子架着刘家老者与刘三公子便往房外而去。 “沈先生,这种小事就不劳烦你了,我们来,我们来!” 刘家老者与刘三公子,惊恐到了极点的叫声同时也传了进来。 “这里是刘家,放开我,来人啊……” “老夫没做伪证,你……你们……你这是污蔑,你们放开我……” “沈鸣!你……你敢……你竟敢私设公堂,污蔑良善,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 听到这两字,吴老爷的面色又苦了不少,习惯性地捂着自己胸口,戏马上就来了。 “哎……三儿啊,这地方空气闷,老爷又犯病了,快扶老爷出去喘口气!” 两人的叫嚣声,吵得架着两人的江湖人也听不过去了,觉得太过呱噪,随手便是一巴掌抽了过去,扇落两颗门牙。 然后将脚上的鞋脱了下来,直接塞到了两人嘴里,使其只能发出一阵“呜呜!”声。 ------------ 第三百零三章 事后 时光匆匆。 转眼间又溜过三日,当日的那场判决,在处罚了刘知文、刘家老者与刘三公子后,对于刘家的其余人。 因为最后有着刘平安站出来求情,所以沈鸣也只是略施小戒,只是一人杖四十而已。 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就轻松了,直到现在刘家那群人还在床上躺着呢,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功夫,估计是下不了床的。 不过比起刘家老者,和刘三公子来说,他们却是幸运了许多。 当日吴汉学说的虽是杖一百,刺配琼州,看似有条活路,可实际上呢…… 恩…… 那一百杖可不是普通人打的,而是那群精通武艺的江湖人打的。 因此嘛…… 刘三公子幸运不少,他第一个受刑,那群江湖人下手没有轻重,使足了看家本领在打,啪啪的几棍子下去,便有江湖人回来向沈鸣回禀结果。 “那个……沈先生,那刘三……可能那啥……不能刺配琼州了!” 而那人见沈鸣当时没什么反应,自然是立马就明白了沈鸣的意思,嘿嘿笑着又离开了房间。 随带一提,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两个衙役。 得到经验传授,有着刘三这个例子在前,对付刘家老者,那群江湖人自然是有经验的多了。 知晓了不能用蛮劲,要用巧劲,知晓了不能用铁棍,要用木棍…… 他们本就是江湖人,对于力道的拿捏可谓是出神入化。 更有甚者,将自己的拿手招式融入到棍法之中,施展在了刘家老者身上,有人甚至因此对于招式的掌握都精进了不少。 至于最后刘家老者是挨了多少棍才死的,这个说法就是众说纷纭了。 有人说是八十八,有人说是四十三,还有人说是二十六…… 至于为什么众人的说法差距这么大,原因嘛…… 据说那些江湖人经常打着打着就忘了自己打了多少棍了,为了保持着公正的态度,他们便又重新开始计数。 至于刘知文…… 周玉小跑着进了小院,他看了眼院中负手而立的沈鸣,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厚着脸皮问了句。 “先生,你那疗伤丹药还有没有,再来一颗呗,那小子快不行了!” 这已经是周玉第二次来讨要丹药了,先前已经来过一次。 而且在那之前其中普通的江湖人出手救助过六次,周神医出手相助过四次,孙青眉相助过了两次。 若不是如此的话,刘知文早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了。 这也不能怪刘知文身体不堪,同样也不能怪钱十四技术不行,实在是那些江湖人手痒啊,见了刘知文,便想上去戳上一刀子。 如此一来,给钱十四的工作增加了莫大的压力,搞得钱十四一个劲的骂这群猪队友给自己添乱,最后索性撩担子不干了。 沈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手扔了枚丹药过去,轻声地开口道了句。 “差不多就杀了吧,免得看着心烦!” 周玉明白了沈鸣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沈鸣见状,则不再多说什么,挥手让其下去吧,周玉自然领命。 周玉离开之后,没一会的功夫,刘平安便迈步进了院中。 “沈先生!” 或许是从那些江湖人口中得知了他的身份,以及这个身份代表的东西,也或许是见证了当日发生的事。 总之。 现在的刘平安面对他却是少了几分自然亲近,多了不少恭敬与拘谨。 对于刘平安的这种变化,沈鸣虽说也能理解,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感慨的。 当日之后,见刘家无人做主,沈鸣索性直接让刘平安掌管刘家,而剩余的刘家人对他早已是畏若神明,自然应从。 沈鸣看了眼刘平安,他也没多说什么,径直的问了声。 “什么事?” 刘平安迟疑了片刻之后,方才拱手道:“知微……她……” 说起刘知薇…… 或许是刘知文杀了刘甚微这个事实对她打击太大,也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刘甚微,让刘知文有机可趁,因此太过内疚的缘故。 现在的刘知薇…… 有些疯了。 其实具体的说呢,也不能算是疯了,对于一些事情她还是能自理的。 沈鸣转身,轻轻地将房门推开,即便是大白天的,房中也是灯火通明。 刘知薇抱着双腿蹲坐在床上,闻听见门口的动静,猛地抬起头来,一把剪刀也被她抽了出来,整个人有些神经质地看着沈鸣两人。 见进来的是沈鸣和刘平安两人之后,她这才缓缓将剪刀藏到身后,再次恢复了那种木然的样子。 刘知薇醒来之后,便一直维持着这种状态,剪刀时刻不离身,灯火片刻不能灭。 便是日常送饭,除了她的两个贴身侍女与刘平安送来的,其余人送来的,她是一概不吃,口中称饭里有毒。 见了他这样子,刘平安不由叹了口气,他将视线不由自主的转移到了沈鸣的身上。 沈鸣自然知道刘平安想说什么,他摆了摆手,淡淡地开口回道。 “身体上的病我能医,心里上的病……” 沈鸣顿了顿,看了眼刘知薇,然后摇了摇头,这才继续开口道。 “却是医不了,那日发生的事对她精神打击太大,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现在她整个人都处在这种阴影之下,想要走出来,只能靠她自己了!” 听沈鸣如此说,刘平安自也不会再多说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 沈鸣看了眼刘平安,沉吟片刻后,方才继续来开口道。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刘平安大喜道:“什么办法?” “既然放不下,那便将它抹去! 沈鸣说着这话的同时,不由看了眼蜷缩在床上的刘知薇,这才继续开口道。 “我倒是有办法让其将当日那些事忘记,只是……” 刘平安问道:“只是什么?” 沈鸣回道:“只是她自己将那事看的太重,不愿忘记抹去,若是强行为之,恐怕会让她将什么都忘记!” 刘平安迟疑道:“也就是说……?” “彻底失忆!” 沈鸣点点头,看了眼刘平安,这才继续开口道了句。 “如何抉择,你自己选吧!” 刘平安不由陷入了沉默。 ------------ 第三百零四章 抉择 什么也不知的失忆还是清醒的内疚! 对于这个问题,到最后刘平安也没能做出选择,只是对着沈鸣拱拱手,道了句容他再想想。 沈鸣也不催促,随手写了道符纸给他,告知若是选择失忆,将其贴在刘知薇眉心即可。 刘平安再次恭敬得道了声谢后,方才小心的离开了院子。 看着刘平安离开的背影,沈鸣不由叹了口气,心中升起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沈鸣站在原地静立了一会,便又将这种情绪收起,正想迈步离开这里,便在这时,又是一连串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紧接着。 数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沈鸣面前,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魔宗王血等人。 孙池对着沈鸣拱了拱手:“先生!” 在得知沈鸣在刘府之后,孙青眉便让周神医通知了王血几人,因为路途的原因,几人也是今日才到。 沈鸣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几人,除了自己熟悉的孙青眉、周神医、王血、孙池外,另外还有两名自己并不认识的人。 两人皆是男子,一个长的像个胖厨子,另一个俊俏的有些像女子。 从两人的身上,沈鸣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天书残页所特有的气息,沈鸣再看了眼孙青眉和王血两人,知晓魔宗中拥有天书残页的四人已经到齐了。 他在打量着几人的时候,几人自然也同样在打量着他。 胖厨子沉闷地看着沈鸣,什么话也不说,整个人显得不卑不亢。 倒是俊俏小二瞧着沈鸣的目光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好奇,似乎沈鸣长着三头六臂一般,就差没啧啧称奇了。 在孙青眉的带领下,几人对着沈鸣齐声问了声好。 “见过沈先生!” 沈鸣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孙池先下去,孙青眉见状自然也明白了,下令让周神医跟着一块下去。 片刻功夫后,院中便只剩下了沈鸣和孙青眉四人。 沈鸣见俊俏小二仍是好奇的看着自己,这时也有些好奇了,不由轻笑了一声,开口问了句。 “你这般好奇地瞧着我做什么?” “哦……哦!?” 被沈鸣这么一说,俊俏小二这时似乎才反应了过来,他爽朗的笑了笑,掩饰了自己刚才的失礼举动,开口回道。 “那个……没什么,就是好奇当初王血这小子第一次遇见沈先生你时,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后来这小子听见沈先生你的名号就变了脸色!” 这个问题着实是困扰了他好久了,每次他跟王血聊起这个问题的时候,王血都是一脸的憋屈与难看。 今日终于是遇到沈鸣这个正主了,他那里还忍得住,自然是要问个清楚明白。 话一出口,王血的面色顿时就变了,黑的跟锅底一样,他右手甚至按耐不住的往腰间的剑柄摸去。 那胖厨子看着老实沉着,却也是个腹黑,见了王血这模样,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将王血的手臂给抓住。 看向沈鸣地眼中则带上了好奇的神色,显然兴趣也是不小。 孙青眉虽没多做什么,但眼神比起先前却是亮了不少,看来八卦的心思也是升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经俊俏小二这般一问,沈鸣便想起了自己和王血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场面…… 啧啧…… 沈鸣想到那场面,不禁摇头失笑了两声。 他有些好笑的看向了王血,真说起来,当时王血会是那副样子,还是拜他所赐,虽然他也不是故意的。 见沈鸣瞧来,王血锅底般的脸上立马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央求地看着沈鸣,显然是在求他别把这事说出去。 沈鸣再次轻笑了两声,然后摆了摆手,开口回了句。 “没什么,没什么……” 听沈鸣如此回答,王血顿时大松了口气,看向沈鸣的眼神里多了不少感激之情。 孙青眉三人眼中却是露出了遗憾的神色,但沈鸣不愿多说,他们自然也不好多问。 有着这个话题打开话匣子,几人间的关系便拉进了不少,谈话也不像最开始见面时那般尴尬了。 不一会的功夫,几人便聊到了正题。 白临风。 这是那名俊俏小二的名字,他看了眼沈鸣,仍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了句。 “我等若是将天书残页交给沈先生,先生当真愿意传授我等修真之法?” 沈鸣笑着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白临风诧异道:“先生就不怕我等学会修真之法,到时超越你之后,反而成了你的对手或者仇人?” “超越我!?” 沈鸣古怪的看了眼白临风,愣了片刻后,方才失笑着道了句。 “很有志气嘛。” 被沈鸣这么一调侃,白临风不由讪讪地笑了笑。 沈鸣看了眼其他人,开口道:“你们也无须担心什么,我沈鸣说一不二,答应了的事自当作数,绝不会有反悔的,至于……” 说到这,他顿了顿,然后看了眼白临风,这才继续开口道。 “至于超越我这种事,恩……“ “我觉得做人要踏实点,一步一个脚印比较好,你还是立个小的目标吧,比如当个皇帝什么的!” 白临风:“……” 沈鸣说完这话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场中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孙青眉等人皆是陷入了沉思。 沈鸣静静的负手立于原地,也不打扰他们。 最后。 率先做出确定的是王血,他见过沈鸣出手时那种场景,加之他融合天书残页的时间不长,对那种力量还未产生习惯性的依耐,因此很快便作出了决定。 王血缓缓地运转着功法,将融合在体内的天书残页汇聚出来,使其脱离体内。 片刻功夫后。 面色有些苍白,气息有些虚弱的王血不舍的看了眼手中的天书残页,然后将其递了过去。 “沈先生,给!” 有一便有二。 有了王血这个领头的,很快孙青眉也下定了决心,同样开始运转着功法,将体内的天书残页汇聚出来,然后递给沈鸣。 她经历过那次血红空间中的斗法,因此可以深切的理解到,和修真这种力量相比,武功、天书残页、天人真的是不值一提。 见孙青眉和王血都已交出天书残页,白临风和那胖厨子对视了一眼,心中虽还有些担忧忐忑。 但最后两人还是点了点头,齐齐催动着功法,将体内的天书残页汇聚出来,最后将其不舍的递给沈鸣。 “沈先生,给!” ------------ 第三百零五章 道宗、血雨 王血等人能这么快做出抉择,并寻找自己将天书残页奉上,或多或少都超出了沈鸣的意料。 对于这个问题,孙青眉却是给出了回答,当从孙青眉等人的口中听说了佛宗被周政灭掉之后。 沈鸣自然也知晓了前些日子,自己察觉到的天地间的变化是因何而起的。 他猜测,多半是周政…… 或者说是那个叫血主的,从佛宗手上夺得天书残页之后,将其融合在了一起,造成的天地间的变化。 因为这种变化。 沈鸣这些日子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又是充沛了不少,使得天地间更加适宜修真者入门修行。 这或许便是那日血主口中所指的复苏吧! 沈鸣站在院中,不由如是想到。 此时的院中,除了他便没有其他人了,在接过王血等人手中的天书残页之后,沈鸣自然不会违反承诺。 在征询了几人意见,将他们一身功力散去,然后传授了修真之法后,几人便各自离开了小院,去修行新得的法子去了。 沈鸣从怀中掏出那本《通天大道》,然后又将孙青眉等人交给他的天书残页拿出,站在院中一时有些沉默。 便在这时。 沈鸣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的眉头不由扬了扬,然后快速地将眼睛闭上,仔细地感受了一番周遭。 果然。 天地间的灵气又浓郁了几分。 沈鸣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并没有融合天书残页,这种变化自然不会是因他而起,而是来自于其他人。 其实不用多想,沈鸣便能明白造成这种变化只能是一个人,定是那名自称为血主的妖邪男子。 而从这种灵气的变化程度来看,很可能…… …… 同魔宗的果断不同,道宗的那群老头子不知是因为老了,糊涂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的缘故。 对于将天书残页交给沈鸣这事,他们商议了许久,仍是没商议出个结果来。 四人之中,天竹持支持态度,天风因为沈鸣夺走了他的天书残页,对沈鸣颇为怨恨,持反对态度。 至于另外两人,或许是舍不得,也或许是抱着侥幸心理吧,天松和天梅却是一直沉默着,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因此事情一拖再拖,拖了许久也没能定下交还是不交。 又是一日。 还是那间大殿,商议的自然还是那件事,事情的商议又一次的陷入了僵局。 天竹看了眼不说话的天松两人,面色不由沉了沉,开口提醒了一句。 “佛宗那边的探子有消息传来,说是佛宗已经被周政带人给灭了!” 这消息他们虽然比魔宗得知的迟,但他们却是同样也知道这件事。 他们自然也明白这件事代表着什么,既然周政能灭了佛宗,自然也代表着能将他们道宗一块给灭了。 天松等人闻言并不做声,或者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说将天书残页交给沈鸣,祈求庇护? 他们不愿意。 说如何应对周政,如何反击? 他们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天竹有些气恼的叹了口气,他看了眼殿中的三人,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该下决定了,这么拖着不是个办法!” 天松三人仍是沉默着不说话,天竹见这情况,自也知晓今日商谈不出什么结果了,他不由地叹了口气,转身便出了门。 天竹离去后不久,院中的三人也是先后起身,他们也不说话,就保持着这种沉闷死寂的样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了大殿。 又是一日。 还是那间大殿,还是相同的结果。 日复一日。 即便是商议了许久,他们仍是没能给出统一的答案。 直到这一日的到来。 天松四人如同往常一般,拖着老朽,甚至是带着些许腐败味道的身躯,齐齐地来到那间大殿中。 他们如同往常一样,沉默着来到大殿中,但还未等他们坐下,便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弟子的惊呼声。 “天呐,那是什么!”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在往这边来?” “小心,大家小心!” 这样的惊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天松等人面色皆是变了变,然后身体猛地爆发出与那老迈身躯不同的敏捷。 几人皆是身子一闪,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大殿的门前。 也不需要询问,他们一眼便能看到那些弟子是在因为什么而惊呼。 蓝天,白云。 这原本应该是道宗所处的这片深山老林中常见的天气,可此时他们眼中的天空却不是这样的。 红! 血红! 在他们眼中,此时的苍穹正被一片血红吞噬,那血红正快速的朝着他们这方扑来。 天风张大了嘴巴,惊诧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没人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因为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们却知道对他们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能很清楚的感知到,在那片血红中,挟裹着无尽的杀意与血腥味道。 这股杀意和血腥,他们仅仅只是感知到,便觉得一阵阵的心寒! 很快。 他们便知道这片血红代表着什么了,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那片血红便飘到了道宗的上空。 在道宗那些弟子还在对着血红指指点点的时候,一阵怪笑从那片血红中响起。 “桀桀……” 伴随着这道怪笑声的响起,那团漂浮在道宗上空的血红,就像是下雨般。 无数细密到了极点的血红色丝线,从那片血红中直射而下。 下方的道宗弟子面色皆是一变,齐齐运转功法,或快速腾挪,或催起气墙,或拔剑相迎。 但无论是那一样,面对着直射而下的血红色丝线,皆是徒劳无功。 “啊!” “小心……” “快……快跑!” 在这细雨般的血色丝线中,随着这样一阵惨叫声响起之后,道宗又恢复了安静。 不! 准确的说应该是死寂,此时的道宗一片死寂,满地都是尸体与鲜血。 “嘶!” 天空中似有这样一道极为满足的叹息声响起,接着那片血红一阵翻涌,一抹血色的红光一闪,那片血红旋即便化作了一名面容妖邪的中年男子。 此人正是周政! 更准确的说,他叫血主! ------------ 第三百零六章 光幕 道宗上空。 一抹血色光芒闪过,原本凭空立于上空的血主身子一闪,再出现时已经立在了这如同修罗场般的道宗之内。 血主立于场中,地上无数血色的丝线从那些道宗弟子尸体中窜出,快速地向他汇去,眼前的这一幕着实有些诡异。 “臣服,或者死!” 血主看着立于原地的天松四人,如是开口道了句。 此时的四人面沉如水,脸色皆是难看到了极点,他们看着这个陌生且熟悉的男子,久久不说话。 周政!? 他们见过,可眼前这名男子除了身上这张皮与周政相像外。 其他的。 不论是气质还是神态,亦或者是气度、武功,与他们记忆中的周政大相径庭,简直是换了个人一样。 但他们此时心中却是没那么多心思去想这些东西了,此时的四人,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众多道宗弟子,心中可谓是悔恨到了极点,痛心到了极点。 他们悔! 他们悔自己为何不早做决定,为何不果断一些,为何不能看开一些。 他们恨! 他们恨自己为何明知佛宗被周政灭了,仍无动于衷,不想对策,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们恨自己因一己之私,导致道宗满门被灭。 如果时间能倒流,能重来…… 天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惨笑了一声,对着天竹满是悔恨地道了句。 “师兄,我错了,这些日子不该因一己私怨,与你斗气相争的!” 天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赤红着双眼瞪着血主,他疯了般大喝了一声。 “啊!” 接着身子化作一道残影,挟裹着滔天的气势朝着血主杀去。 天风见状,再次惨笑了一声,同样运足了功法朝着血主杀去。 “老道实乃道宗千古罪人,又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天松悔恨地叹了句,同样催动着功法,配合着天风、天竹两人,向血主攻杀过去。 “悔因一己之私,不早做决定,为道宗招致如此大祸!” 天梅同样悔恨地道了句,接着天松的步伐,补上了阵法的空位,向血主攻去。 此时的四人,在时隔数十年之后,终于放下了彼此间的间隙,再次同心协力,一起出手对敌。 但终究。 四人的举动终究还是徒劳的,见天松四人如此姿态,血主不悦的冷哼了一声。 “不识时务的东西!” 他大袖一摆,便有无尽的血色从那袖中飞出,似要遮天蔽日一般,朝着天松四人飞扑碾压过去。 血色掠过,消散,地上唯留下四具白骨,与三张淡青色的纸张。 血主左手一招,那两张淡青色的纸张,顿时乖巧的飞到了他手中。 接着他看也不看地上的那具白骨,手掐法诀,身子已化作一道血色流光消失在了这片血腥之地。 道宗,灭! …… 道宗的灭亡,即便沈鸣未曾亲眼目睹,但通过对天地变化的感知,他或多或少的也猜到了。 对于这件事情的发生,他心中并没有过多的想法,自然同样也不会感到震撼惋惜什么的。 随着这些时日的过去,时间离大年三十那一天也越来越近了。 他这些日子行走在大周各地,该请的人随着刘甚微这事完结之后也基本请完了,可惜中途因为出了血主这么一个变故,导致他的一番心思白费了。 前两日他已通过术法,远程询问了一番阿七等人京师那方的情况,已经得知神魂被灭的百晓生等人果然如他所料死去。 如此一来。 当世唯一还活着的,与当年那场火灾相关的人,便则只剩下周政了…… 恩…… 或者说叫做血主! 对于血主这个人,他是真的看不透,这人给了他一种久违的危险感觉。 当然。 伴随着这种危险感觉的,还有着浓浓的兴趣与探索欲望。 他想知道血主从何而来,想知道血主口中说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而这些东西,不说他与之间的仇怨,便是两人并无仇怨,血主显然也不可能会轻易的告诉他。 如此一来。 想得到这些消息,唯一的方法,自然只能与那血主斗上一场。 想到这。 沈鸣不由缓缓侧头,将视线投到了京师所在的位置。 便在这时。 沈鸣忽觉得腰间的天妒一阵抖动,他不由扬了扬眉头,将天妒抛到了空中。 天妒剑身在空中打了个转,本是无形的空气似乎因此溅起了一圈涟漪。 “波!” 伴随着这样的一声轻响,那些涟漪缓缓地平静了下来,一面光幕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沈鸣看到这面光幕,面色不由沉了下来,这本是他留给阿朵儿等人用来联系自己的手段,可此时出现在他光幕中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这人一身红衣,面容妖邪,嘴角挂着一丝有些癫狂的笑容。 沈鸣自然一眼便认出了这人正是当日在那片血红空间中,与自己斗过一场的血主! 血主似笑非笑地打了个招呼,“沈道友,好久不见,惊喜吗?” 本该出现阿七等人面容的光幕,此时却是出现了血主的面孔,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沈鸣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思,这才冷声开口道。 “他们呢?” “他们!?” 血主扬了扬眉头,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沈鸣指的是什么,恍然大悟地回了句。 “你说的是这些蝼蚁吧!” 他说着这话,然后侧开了身子,露出了身后的画面。 此时的阿朵儿和阿七苍白着面色瘫坐在地上,嘴角有血迹流下,显然是受创不小。 至于吱吱,情况更是不堪,正浑身是血地躺在阿朵儿腿上,一条手臂已经断掉,紧闭着双眼生死不知。 阿朵儿见了沈鸣,面上顿时露出羞愧的神色,张了张嘴巴,轻声地喊了句。 “主人!” 阿七低下了头,自责地道了句。 “先生,阿七没用!” 见阿朵儿和阿七没事,沈鸣不由松了口气,他看了眼躺在阿朵儿腿上的吱吱,轻声开口问了句。 “吱吱怎么样?” 阿朵儿回道:“受伤太重,昏过去了,只是……” 说到这,她顿了顿,然后看向了吱吱的那条断臂。 ------------ 第三百零七章 很自信嘛 “你想做什么?” 沈鸣看了眼,重新占据了光幕的血主,如是开口道了句。【最新章节阅读.】 “想做什么!?” 血主眼中闪过一丝红光,他盯着沈鸣,嘴角露出一丝癫狂的笑容。 “想杀了你,吃了你啊!” 沈鸣皱着眉头,并不答话。 如果说先前他对血主还仅仅只是感到好奇的话,那在见了阿朵儿等人的模样,尤其是吱吱现在的样子后。 他对血主,是升起了浓浓的杀意。 他看着血主的眼神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与杀意。 “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个眼神!” 血主看着沈鸣眼中地怒火,不由更加得意了,他大笑着开口道。 “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很想杀了我?那就来吧,大年三十,你定的时间哦,可别爽约了。” 血主看着微微地侧开身子,指了指地上的阿朵儿等人,说出了自己此举的目的。 “本尊的脾气和耐心可是很差的,若是到时道友爽约了,本尊可不敢保证他们还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说完这话,他又重新站直了身子,笑看着沈鸣,最后道了句。 “大年三十,我在紫禁城恭候道友来斩我!” 说完这话,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大袖一挥,便将光幕抹去。 “波!” 一声轻响之后,光幕顿时散去,盘旋在空中的天妒这时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家主人此时的心情不是很好。 它也不再顽皮欢脱,而是乖乖地回到了沈鸣腰间。 沈鸣负手立于原地,沉着面色久久的不说话,屋中有种死一般的沉寂。 这种死寂不仅笼罩着房中,也不仅仅只是笼罩着这个院子。 整个刘府、整个杭水城! 但凡是感知敏锐的习武之人,都能察觉到这种突然加大的变化。 不知有多少人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瞬间变了面色,把贴身刀剑拔出来,戒备的打量着四周。 “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这……这气势!?” “这气势莫不是有大宗师级的高手在斗法不成!?” 无数人都在疑惑这种气势的来源。 城中一角。 正在感知天地灵气,修行修真之法的孙青眉四人感受到这股气势,皆是猛地睁开眼睛,彼此对视一眼。 白临风惊诧道:“这气势……” 孙青眉沉声道:“不会错,能造成这般惊人气势的人当世少之又少,而恰好又处在杭水城的便只有一个了。” 王血震惊不解道:“发生了什么事了,竟会让沈先生这般!?” 胖厨子提议道:“去看看?” 四人再次对视一眼,齐齐点了点头。 对于那些普通人来说,他们不如那些江湖人感知敏锐,但也能隐隐的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突然间沉闷了不少,凝滞了些许。 “轰隆隆!” 轰隆的雷声突然响起,他们不由抬头望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原本晴朗的天色却是已被乌云笼罩。 紫白色的银蛇闪电在乌云中游走着,咆哮着,老天似在发怒一般。 他们看到这一幕,似乎为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闷与凝滞也找到了缘由。 沈鸣自不知晓自己不经意间的气势外泄,竟引得全城为之轰动、奔走,现在的他正想着刚才血主的那番话。 很显然。 在他对血主起了兴趣的时候,血主对他同样也起了兴趣,或者说因为当日那次交手,对他起了报复的心理。 血主似乎极为自信,觉得能吃定自己了,甚至因为担心自己爽约,将阿朵儿等人抓走以作要挟,要自己去赴大年三十那场会! 方才阿朵儿等人的遭遇,可以说是彻底激怒了他。 阿朵儿等人被抓,这事也不能怪他疏忽大意了,实在是血主的实力超乎了他的意料,在离开京师时,为了保证阿朵儿等人的安全,他特意在那片坟地布了个极为厉害的阵法。 那阵法不说天人,便是对付那些习过修真之法的人也是小事一桩。 那阵法,唯有真正达到他这种境界的修真之人,方才有可能破掉 因此。 当时他是极为放心的,可从方才光幕中的情况看来,显然血主是破了他的阵法将阿朵儿等人抓住的。 不过好在阵法虽然被破了,阿朵儿等人却是没被血主给杀掉,而是被其用来当做要挟的筹码,威胁他大年三十必须去赴约。 这样的结果却是让沈鸣松了口气,他缓缓抬头,看向京师的方向。 在那瞬间,他眼中似有两道雷霆闪过,屋中的气氛因为他的这个动作,显得更加沉闷死寂了。 他握了握拳头,喃喃地开口道了句。 “你很自信嘛!” 他的这个不经意间的举动,却是让整个杭水城的气氛再次沉闷凝滞了不少,轰隆隆的雷声更是如同鞭炮般响个不停。 …… 屋外。 察觉到动静赶来的孙青眉等人到了屋外,见孙池、周玉两人正神色紧张的在屋外踱着步子。 也不用多问,近距离感受到这种气势,他们便知晓自己等人猜对了,造成这股气势的确实就是沈鸣。 王血看了眼周玉,小声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沈先生为何……?” 周玉两人皆是摇了摇头,他们同样也不知缘由,也是纳闷为何沈鸣会突然发怒。 在他们的印象中,沈鸣从来都是冷静的,风轻云淡的,何时有过现在这般滔天怒火的情形出现。 王血心痒难耐,眼珠子一转,上前两步到了周玉的身边,伸手戳了戳周玉的腰间,对着房门给了个眼色。 周玉愣了愣,见王血再次对着房门给了个眼色后,立马就明白了王血的意思。 周玉顿时大惊,连连后退数步,一个劲的摆手摇头,用眼神回应王血。 ‘要去你去,我可不敢!’ 见周玉不肯,王血又将视线转向了孙池,孙池见其看了过来,答应同周玉却是一模一样。 先是一呆,接着大惊,然后后退摆手摇头,用眼神回应王血。 ‘别看我,我也不敢!’ 见两人皆是如此,王血不由转头看向四周,想要怂恿其他人去问。 他回头看去,正好瞧见孙青眉三人皆是看着自己,他不由愣了愣,心中正想着他们这么看着自己做什么的时候。 却见三人齐齐给了他一个熟悉的眼神,王血再次一呆,紧接着便做出了如同周玉、孙池等人一样的举动。 看玩笑,他要是有胆子去问,还用的着去怂恿周玉和孙池吗? ------------ 第三百零八章 静心 “嘎吱!” 房门被轻轻地推了开来,沈鸣阴沉着面色从房中走出。 待见到屋外小心谨慎,一脸畏惧模样的周玉等人之后,沈鸣愣了愣,然后抬头看了眼上方这片满是雷蛇闪电游走的铅云,这才发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了,他的步子不由顿了顿。 沈鸣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随着他的这个举动,周玉等人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院中那种沉寂凝滞的感觉在快速散去。 原本笼罩在杭水城上空的那片铅云,那些在铅云中游走着的银蛇闪电,这时也快速的散了开去。 杭水城上空很快恢复了那片晴朗,那种压抑凝滞的感觉也就此散去,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可唯有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周玉几人知晓,情况并没有彻底恢复正常,那种沉寂凝滞也并没有消散,而是更加凝炼汇聚了。 他们看着再次缓缓睁开眼睛的沈鸣,此时的沈鸣在他们眼中,就像是一座积蓄了万年之久,随时都有可能喷发的火山。 这座火山给他们一种感觉,似乎一旦喷发,便能毁天灭地,摧毁世间一切事物一般。 他们看着如同火山般的沈鸣,不由暗自心惊。 什么人!? 是什么人竟使得沈先生如此生气!? 什么事!? 又会是什么事,竟会让沈先生如此这般!? 他们心中皆是好奇惊讶到了极点,但却没人敢在这个关头发问。 沈鸣不说话,周玉等人不敢开口,院中一时显得有些沉闷。 好片刻后。 沈鸣将腰间的天妒解下,随手交给了周玉,开口吩咐了一句。 “带着这把剑,去南江王府,将南江王在大年三十之前给我带到京师!” 周玉双手小心的捧着天妒,一时间却是没有反应过来沈鸣这话里的意思。 “南江王,先生找他做什么?” 沈鸣也不隐瞒自己的意图,淡淡地开口回了句。 “做皇帝!” 他的这句回答虽淡,但落在周玉等人的耳中,却是无异于一道惊雷猛地在耳边炸响,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沈鸣。 哈!? 做…… 做皇帝!? 他们没听错吧!? 可…… 可问题是现在的大周皇帝还活的好好的,没死呢? 再说了,就算是大周皇帝死了,自有太子继位,怎么可能会轮到南江王做皇帝? 周玉结巴着开口问道:“先生,这……这是……” 沈鸣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他淡淡地看了眼王血等人。 “你们一起去,若有人敢阻拦,格杀勿论!” 说完这话,也不等王血等人反应过来,沈鸣已经手掐法诀,身子化作一道淡青色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众人看着化作淡青色遁光消失在原地的沈鸣,又是呆立了好半晌。 许久之后。 伴随着一阵凉风拂面而来,他们的头脑方才清醒了许多,这时方才从那种震惊中恢复过来。 周玉结巴着开口道:“沈先生……先生的意思,莫……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白临风张了张嘴,很没有底气的回了句。 “应……应该不会吧……” 孙池弱弱的回道:“可沈先生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王血却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不由一亮,恍然大悟道:“难道说,刚才让沈先生发怒生气的就是皇帝老儿不成?” 听王血这么一说,孙青眉不由想到了那片血红空间,想到了在那片血红空间中与沈鸣斗过法的那人。 那个自称为血主的中年妖邪男子。 踏入修真之路后,她方才知晓沈鸣与血主的强大和可怕。 她想着方才沈鸣怒火冲天时的模样,再联想起沈鸣那句做皇帝,心中已是明白了沈鸣的想法。 孙青眉看了眼众人,一脸凝重道:“唯有旗鼓相当的敌人,才能激起真正的怒火!” 周玉等人闻听见这话,不由将视线转移到了孙青眉的身上。 孙青眉看了周玉等人一眼,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日自己在血色空间中的所见所闻缓缓地叙述出来。 血龙、周政、血主、交手、神魂…… 随着孙青眉不断的述说,周玉等人更是觉得惊讶,到了最后,皆是大张着嘴巴,愣愣地看着孙青眉。 好片刻后。 孙青眉方才将当日之事叙述完毕,事虽已说完,但众人仍处在震惊之中,久久未曾开口说话。 又一会后。 王血方才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道:“也就是说,那周政也是修真之人,还是同沈先生一样可怕的修真之人!?” 孙青眉点点头,纠正道:“更准确的说,应该称呼那人为血主!” 周玉心中同样震惊到了极点,追问道:“那这么说来,方才让沈先生如此生气的人,也是这个叫做周……血主的!?” 孙青眉回道:“十有八九便是!” 众人闻言,再次为之一静。 如果真是这样,真如孙青眉所说。 他们这时自然也明白了沈鸣方才那话的意思,也明白了沈鸣为何让他们去将南江王在大年三十之前,带到京师! 孙青眉看了眼众人,这才继续开口道:“从沈先生刚才的样子来看,应是遇到真正的对手了,既然先生吩咐我们去做这事,我们便抓紧时间去做吧,别让沈先生因为这些小事分心劳神!”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看了孙青眉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 孙青眉并没有说错,对沈鸣来说,破了他阵法的血主无疑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为强大的对手。 对于血主这个对手,他必须要全力以赴,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因此。 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的沈鸣,改变了自己的行程,将请南江王这事丢给了周玉等人。 而他自己,则是身化遁光,回到了那座大雪山顶上,在那座大雪山上,他如同曾经那三十年的时光一样。 在漫天风雪中。 他与风雪为伴,与寂寞为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他泛舟湖上,他垂钓静心,他修行感悟。 他等着大年三十那日的到来!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他有些乱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那滔天的怒火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这种平静不是消失。 而是被埋藏在了最深处,不让其干扰自己道心清明。 待有朝一日爆发时,定将焚烧一切敌人! ------------ 第三百零九章 孰强孰弱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江湖中再次开始流传起一个关于沈鸣的消息来。 “听说了吗,大年三十那天,当今天子要和沈先生决战于紫禁之巅!?” 当然。 很多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江湖人,他们心中的第一反应便是。 “沈先生!?那个沈先生!?” “棋圣沈伯言!?” “茶仙沈之舟!?” “比什么?博弈!?斗茶!?” 没人能最开始便联想到这个沈先生会是沈鸣,因此当听到旁人回了句。 “都不是,是江湖神话,沈鸣,沈先生!” 所有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会张大了嘴巴,手里忙活着的事情也定会因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从而出错。 决战!? 皇帝!? 江湖神话,沈鸣沈先生!? 很多人心中都是升起一股浓浓的荒谬之感,觉得这事简直是在瞎扯。 皇帝那是什么身份,统御大周,富有四海,万万人之上的存在。 而沈鸣呢!? 一介江湖人而已,就算在江湖里再有名头,被他们称之为江湖神话,可这样的身份在皇帝面前还是不够资格吧? “噗……瞎扯淡吧!?” “就是,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的人,能有什么联系,能有什么恩怨!?” “再说了,就算决斗,他们决斗什么,一个是个人武力无敌于世间的存在,一个是权利临驾于万民之上的皇者!” “他们怎么决斗!?沈先生和皇帝单挑!?皇帝又不是傻子,他一个没练过武的普通人怎么可能会答应。” “皇帝派大军围杀沈先生!?沈先生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去赴这个约!?” “就是,想想就知道这是个谣言,道理压根就讲不通嘛,也不知道这谣言是那个没脑子的传出来的,真当道上的朋友是傻子不成!?” 消息虽然流传了出来,但却是几乎没人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但因为消息本身牵扯着站在江湖与江山这两个领域顶端的人,即便消息有假,也是引得众多江湖人一阵谈论。 甚至有好事者煞有其事的分析起来,以沈先生的实力,有没有可能一人一剑,杀入皇城中,将皇帝斩于剑下! 这个话题却是引起了一众江湖人的议论,那些在京师见过沈鸣出手的江湖人。 他们皆是持着支持的态度,旗帜鲜明的表态,认为凭沈鸣的功夫定能单人仗剑将皇帝斩杀! 而更多只是听说过沈鸣传闻的人,则是持着不看好的观点。 单人仗剑便想斩杀皇帝!? 瞎扯淡吧,抛开皇宫内的那些大内高手不谈,几万禁军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你沈鸣淹死,你沈鸣拿什么去跟皇帝斗! 这些事情,在大雪山中的沈鸣自不知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便是知晓了,也不会有其他的反应。 不过对于奉沈鸣命令去请南江王的周玉等人来说,这个消息却是非同小可。 空穴未必来风。 但若是有风来,定是有缘由的,尤其是这股风还牵扯到武力与权力,分别达到世间顶点的两个人。 周玉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对于自己等人心中的猜测也更加确认了。 沈鸣真的要和周政一战! 而时间也不是其他时间,正是给他们定的最后期限。 大年三十! 武力的顶点、权力的巅峰、江湖神话、天子、修真者、决战…… 这些词汇不论是那一个都能让他们感到热血沸腾,心情澎湃,更逞论当这些词汇聚到一起时的场景! 那种画面他们可谓是想都未曾想过,可要不了多久他们便能见识到这样的场景,甚至作为其中的一员参与到这样的大事中。 周玉等人不由提起了干劲,暗自发誓定要将沈先生吩咐下来的事办妥。 …… 大周分封的诸王之中,南江王周策被称之为最贤,深受百姓喜爱。 南江王府。 周策是个中年男子,年约四十左右,身形修长,面如冠玉。 此时的周策身穿一身便服,负手立于花园之中,静静地赏着院中美景,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威严气度。 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说不定还会以为这只是一名普通的教书先生,而不是大周的王爷。 在他的身旁,还陪伴着一人,此人面容看着二十左右,穿着打扮看着却是三十上下,一身气质却是四十多岁人才有的沉稳。 周策一边赏着景,一边同这人闲聊着些事,他们聊的也不是其他,正是江湖上最近议论着的沈鸣。 “简先生,听说你们江湖上最近出了个了不得人物,被人称之为江湖神话?” 简先生面对周策也不拘谨,两人间的相处便如同经年老友一般。 简先生点了点头,回道:“是有这么一个人!” 周策好奇问道:“这人武功与简先生相比如何?” 简先生有些沉默了,周策不由顿住脚步,有些好奇地将视线转移了过去。 简先生皱眉想了想,这才开口回道:“江湖上对他的传言太多,太虚,太杂,我也不知真假,对其实力不好分辨。” 他看了眼周策,举了个例子。 “就拿最近的传言来说吧,江湖上有消息传他要和陛下决斗……” 说到这,他不由嗤笑了一声,这才继续开口道了句。 “类似这样可笑的消息还有许多,比如什么剑引雷蛇锁万丈金龙什么的,对于这样的消息,别说我们这些江湖人了,恐怕王爷您都不会信!” 周策不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简先生继续道:“所以啊,未曾真正见过本人,未曾与他交过手,孰强孰弱简某还真不好妄下结论!”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略带嘲讽的笑声顿时从远处传了过来。 “哈哈……” 伴随着这道笑声传来的,还有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 “踏踏!” 周策两人皆是皱了皱眉头,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过身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 很快,数道人影迈步进了庭院,出现在了两人的眼中。 周策两人看着迈步进入院中的这群人,皆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彼此再次对视了一眼。 来人陌生,他们皆不认识! ------------ 第三百一十章 赠帽子 大笑着迈步进入院中的这群人,自然不会是别人,正是奉沈鸣令,前来请南江王的周玉等人。 也是他们来的正巧,恰好听见了简先生和周策的对话。 对于这名简先生,周玉还是略知一二。 简生! 南地鼎鼎有名的剑道大宗师,一身剑术超凡入化,当世少有人敌,江湖人皆赞此人乃是天生的练剑种子,乃是为剑而生之人! 为人看似平易近人,谦和有礼,实则性子孤傲,脾气古怪,架子极大,清高自傲到了极点。 年轻的时候,他爷爷在这人面前丢了不少面皮,没少受这人嘲讽! 因此。 既然在南江王这里遇见此人,又恰好听见这人在评价沈先生,再加之这个简生与他爷爷昔日本就有怨,所以周玉自然是毫不留情面的嗤笑出声。 简生皱眉打量了一番周玉等人,在这些人身上,他唯独从周玉身上感知到了武者的气息。 虽然周玉这般年轻,便已达宗师之境,这样的成就着实难得,但性子高傲的他,又怎么会将其放在眼中呢? 天才他见得多了,不差周玉这么一个。 况且,他自己本身便是一个天才, 唯一让他有些好奇的是王血等人,他明明没有在这五人身上感知到一丝一毫的内力波动,就像是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一般。 可偏偏这五人…… 不…… 更准确的说是这四人,他将孙池抛开剔除在外,王血四人却给他一种有些危险地感觉。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有些古怪。 简生不由将视线转移到了周策的身上,见周策也是一脸的疑惑莫名,当即便知这六人不是周策的客人。 简生也不客气,他淡淡地瞥了眼周玉,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小辈,你笑什么?” 周玉再次嗤笑了一声,开口回道:“我笑你不知天高地厚,妄自尊大,竟拿自己同沈先生相提并论!” 简先生闻言,面色当即就是一沉,浑身气势便要升起。 周策见状,忙站了出来,打了个哈哈,向周玉几人开口问了句。 “几位是?” 他却是不想有人在自己院子中引起纷争。 周玉几人也不废话,依次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听完几人的名号,简生不由再次皱了皱眉头,他看了眼周玉几人。 “周玉?断魂刀?周泊是你爷爷?” 这几人中,唯有周玉这个名字让他有些印象。 恩…… 也不对,更准确的说,王血这个名字他也听说过,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杀手,怎么可能会是个没有丝毫内力波动的普通人呢。 因此。 他也就没往那方面去想。 周玉看了眼简先生,然后点了点头。 “小子,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得知了周玉的身份,简生不由自主地便摆起了前辈的架子。 “还有,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爷爷便是教你这般同前辈说话的吗,没大没小,不知江湖规矩!” 他的声音越来越沉,到了最后竟带着浓浓的训斥味道。 “你可知我是谁,莫说是你,便是你爷爷今日在此,也不敢在我面前造次,对我如此说话,你却敢如此,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简生说着这话,便是含怒出手,隔空对着周玉一掌拍了过来,想要给周玉一个教训,让周玉知道知道他的厉害。 面对着简生含怒拍来的一掌,周玉就那么立在原地,他动也不动,似乎是被惊呆了一般。 可他脸上那略带嘲讽的表情,显然是在告诉别人事实不是如此。 “嗖!” 一抹璀璨的剑光不知从何时起,不知从何处起,院中众人只听到这样的一声,只见到庭院中有一抹寒芒掠过。 简生瞳孔猛地一缩,他已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当机立断,便要抽身后退,可此时已经晚了。 在他心中升起撤退这个念头,脚步刚要迈动的时候,他便直觉手臂一凉。 一抹鲜血溅开,一条断臂飞起。 直到这时。 剧烈的疼痛感方才袭来,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周玉略带嘲讽的表情、地上那条熟悉的断臂、滴溜溜在盘旋在院中的那柄剑…… 他定定的看着那柄纯白色的长剑,他看着剑身上那两个疏狂的小字,面色又是难看了数分。 天妒! 看着简生此时的表情,周玉脸上的嘲讽笑容又是盛了几分。 “看,我说的不对吗?” 周玉似乎生怕简生不够生气一般,再次得意地开口说了起来。 “你是谁!?不就是区区一个大宗师吗?像你这样的……” 说到这,周玉顿了顿,轻蔑地看了简生一眼,这才继续开口。 “沈先生不知杀了多少,你连沈先生随手练的一把剑都敌不过,还敢没脸没皮的说自己和沈先生孰强孰弱,犹不可知!” 简生被周玉这一番说辞给怼的是面红耳赤,气急攻心,手指着周玉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他欲聚势提掌向周玉拍去,可这个念头刚起,他便瞧见空中的天妒滴溜溜的打了个转,便要往他这边刺来。 简生顿时大惊,面色再次为之一变,连忙后退了数步,见天妒未曾飞刺而来,这才大松了口气。 “你说你好笑不好笑?” “你说你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妄自尊大?” “既然你可笑,我为何不能笑,既然你不知天高地厚,妄自尊大,我又如何不敢说!” “倒是你,反而还想教训我?呵……你也配!” 听着周玉这连续的质问,这毫不留情的嘲讽话语,简生的面色更是难看。 但他瞧了瞧盘旋在空中的那柄天妒,见其有随时飞来的架势,他却是止住了声,不敢有丝毫的反驳。 周策身为主人,见简生被如此数落,他的面子上也有些过意不去,不由站了出来,打了个哈哈,开口转移了话题。 “小王见过几位先生,不知几位今日来我南江王府有何贵干,几位若是有事,直言相告便是,多个朋友多条路,能办到的,本王绝不推辞!” 见周策如此说,周玉又看了眼简生,见其被自己说的不敢开口反驳,嗤笑了一声后,他也不再理会简生。 周玉转身看向周策,他拱了拱手,开口道了句。 “在下此来,不为其他,只为赠王爷一顶帽子!” ------------ 第三百一十一章 白王为皇! 帽子!? 周策被周玉这句有些古怪的回答弄得愣了片刻,不过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哈哈!” 周策爽朗的笑了笑,化解了这种有些尴尬的场面,饶有兴致地问了句。 “哦!?帽子,能让几位先生一起登门送来,那定不会是凡品,本王倒是要瞧瞧这是顶什么样的帽子。” 周玉笑了笑,他也不多说,手中提着的礼盒递了过去。 周策接过礼盒看了眼周玉,周玉点了点头,示意将其拆开,周策心中本就好奇,自也不会再推辞。 他缓缓解开绸带,取下礼盒…… 当他看见礼盒中那顶帽子时,先是愣了愣,接着面色顿时大变,飞快地将盖子合上,然后向周玉递还了过去。 “过了,过了,这礼物太过贵重!” 周策一个劲的地摆手摇头,似乎手中的礼盒是个烫手山芋一般,他连连开口拒绝着周玉等人赠上的礼物。 “本王志大才疏,那里担得起几位先生这份礼物,几位先生还是请收回吧!” 也无怪他如此态度。 礼盒中的帽子虽然很是普通,随处都可买到,但说它不普通,它也不普通,因为他的颜色不普通,那是一顶纯白色的帽子。 周策最开始看见时,也是愣了片刻,未曾想明白缘由。 但他本就聪慧无比,明白周玉等人送这样一顶普通的帽子另有含义。 几乎是瞬息间的功夫,他便明白了周玉等人的意思。 白色的帽子戴在王爷的头上,那是什么意思,那是什么意图,那还用的着多说吗? 白、王! 白在王上,那是何字!? 皇也! 因此。 对于周玉几人的意图,他可谓是立马就明白了。 周玉笑了笑,并不接回礼盒,“沈先生认为王爷担得起这份礼物,王爷自然担得起这份礼物,王爷不必自谦,怎么可能志大才疏呢!” 简生脑子反应要慢上一些,但这时也是反应了过来这份礼物代表的含义,他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周玉等人的眼神却是如同瞧见疯子一般。 “你……你们……” 因为太过震惊,他甚至不知该说什么是好,都变得有些结巴了。 见周玉不肯接,周策拿这顶帽子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匆忙的便想要迈步离开院子。 “嗖!” 但他刚迈步,空中的天妒化作一道纯白流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顿时止住了步子,回头看向周玉等人,沉默片刻后,方才沉声开口道。 “本王不知几位先生的来历与身份,但还请几位莫要如此试探,本王对陛下忠心耿耿,当个富贵王爷便已心满意足了,其余不该有的念头,是绝对不会有的。” “几位需知,这世上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是要掉脑袋的!” 听到这话,周玉也明白了周策的担忧,知晓他可能是误会了,误会自己等人是周政派来试探他的。 “王爷误会了!” 周玉笑了笑,这才继续开口道了句。 “方才我听王爷在问沈先生的事,想必王爷对最近江湖上的传言也是略有耳闻吧?” 周策沉着面色,并不答话。 倒是简生看着眼前的这架势,想着最近江湖上的传言。 大年三十,紫禁之巅,决战…… 他忍不住惊呼出声道:“难道……难道那不只是传言!?” 但他紧接着便又摇了摇头,觉得这事压根不可能,一点都不靠谱。 但对于这个他觉得不可能的猜测,他却是看见周玉点了点头,说出了一句让他惊诧万分的回答。 “没错!” 周玉看了眼周策和简生,这才继续开口道了句。 “王爷,他说的没错,这不仅仅是传言,而是真的,沈先生真的会在大年三十之日与周政决战于紫禁之巅!” “生死之战!” 他看了眼狐疑不信的两人,不由笑了笑,这才继续开口道。 “这个消息听着确实让人不敢相信,但这也确实是真的,其中的情况很是复杂,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而让王爷戴上这顶帽子也是沈先生的意思,不是其他人的意思,也不是什么试探,而是要求,是命令!” 周玉看了眼周策,拱了拱手,继续开口道。 “王爷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时老实的跟着我们去,二是被我们绑着去,王爷自己选择吧……” 说到这,他又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提醒了一句。 “对了,来之前,沈先生将这柄天妒剑交给了我,并留下了一句话!” “阻拦者,杀无赦!” 当最后一句话从周玉口中吐出的时候,周策和简生面色不由再次为之一变。 周策的眼神有些闪烁了起来,他盯着周玉等人,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呵……” 周玉轻笑一声,他瞧了眼周策两人,再次开口道了句。 “我劝王爷还是别胡思乱想,免得徒增伤亡!” 他说着这话,然后看了眼在空中盘旋着的天妒,天妒似乎也明白了周玉的意思。 “锵!” 一道清越的剑鸣声响起,天妒欢快的在空中打了个转,接着化作一道纯白色的流光直直的插入云霄。 随着天妒的这个举动,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转眼间便被一层厚重的铅云笼罩住。 “王爷请看!” 周策顺着周玉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这片被铅云笼罩着的天空中,无数道银蛇闪电在游走着。 此情此景,如同灭世! 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在那无数的银蛇闪电中,那柄纯白色的长剑,却是如君主般立在最中心的位置! 周策失声道:“这……” 简生惊呼出声,“难道……难道这铅云、这雷蛇是因为这剑而来不成!?” 周玉含笑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苍穹上的天妒招了招手。 天妒也是明白周玉的意思,在万千的雷蛇中再次游走了一圈之后,这才化作一道流光回道院中。 随着天妒的回来。 那片铅云,那些雷蛇,那如同末日般的场景顿时散去。 一次可能是巧合,可两次皆是这样,便足以说明问题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见两人这副样子,周玉不由再次一笑,轻声开口道了句。 “这还仅仅只是沈先生随手炼制的一把剑而已,而沈先生本人又会是何等实力,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何去何从,王爷可是想清楚了?” ------------ 第三百一十二章 态度的转变 院中。 因为天妒引起的一番异相,此时的院中不由有些沉闷。 周策双拳握紧,低头立在场中,显然正在思考着情况。 简生则是面色发白的看着周玉等人,他此时心中除了震惊,便只剩下震惊了,压根不容他想其他的事情。 好片刻后。 周策方才长出了口气,面容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无奈的道了句。 “事已至此,本王还有其他选择吗?” 见周策识趣,周玉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了句。 “既然已下决心,那便赶紧走吧,时间紧迫,先生可是命我们要在大年三十之前赶到京师!” 周策又是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周玉,傻傻的问了句。 “现在!?” 周玉点头回道:“当然!” 周策抽了抽嘴角:“就我们!?” 周玉回道:“不然呢?” 周策问道:“粮草兵马呢?策略呢?军队呢……” 周玉撇嘴道:“需要这些吗?” 周策:“……” 好吧。 绕是见惯了风浪,周策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示自己今日遇到的事了。 他一个王爷,在自家院子里赏着花,却突然有人登门说要送他顶帽子,送他顶全天下最大的帽子。 他本想拒绝,可这群人武力太过惊人,他却是拒绝不了,只好从了。 他本以为这群人既然敢干这样的事,粮草兵马、天时地利什么的,肯定是精心准备过了的。 可当他问过情况后,他却发现情况跟他想象的却是天差地别。 这群人根本没做任何准备,粮草没准备、兵马没准备、时间还是说走就走。 这…… 这不是闹着玩,去送死吗? 周玉看了周策这副样子,不由轻笑了一声,开口道了句。 “王爷何必担心,有天妒剑在,便可敌千军万马!” 周策听到这话,更觉头疼了。 好片刻后。 他方才叹了口气,“可否再等等,容本王和家人道个别!” 周玉几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 最终。 在周玉等人的邀请下…… 恩…… 姑且称之为邀请吧,在拜托魔宗的人安顿好妻儿之后,周策还是跟随周玉几人踏上了前往京师的路程。 他最开始是抱着必死的念头去的,想着只要周玉等人能按照承诺不伤害到他的妻儿,他死了便死了。 可随着这些日子的前行,真正见识了天妒剑的厉害之后,他的内心也渐渐开始转变了起来,或许…… 或许仅凭这把剑,真的能夺得皇帝的那个位子,真的能在他这个王字上加一个白字。 在他随着周玉等人离开之后,不知是怎么走漏的风声,有人说他跟随着一群江湖人要造反! 造反!? 这无疑是件大事,几乎是瞬间便吸引住了全天下的目光。 因此。 他们虽一路快马加鞭,但仍是免不了遇上各个地方派出的兵马。 夕阳西下,已近黄昏。 十丈原! 原本平坦安静的十丈原,此时看来却是有些不同,此时十丈原上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尸体。 这些尸体浑身焦黑,甚至有些糊臭的味道,尸体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十丈原,具体数目却是不知。 即便这样的场景不是第一次见了,周策仍是感到面色有些发白。 他不由的将视线投到了,那柄在半空中盘旋着的纯白长剑之上。 “天妒!?” 这些时日的相处,也让他知晓了这柄长剑的名字。 周策神色复杂地看着天妒,不由喃喃地开口道了句,“拥有这般可怕的力量,难怪你会被叫做天妒啊!” 是的。 眼前的这一幕,皆是这柄叫做天妒的长剑造成的! 他们一路走来,没少遇到前来围剿他们的官兵,可不论这些官军是精锐还是杂牌,是多还是少,通通都只会有一个结果,那便是变成眼前这些人的样子。 从离开王府到现在,他没有出过手,那群请他去京师,要为他戴上白帽子的人也未曾出过手! 出手的仅仅只是这把剑,这把名叫天妒的长剑! 这些时日的经历。 同样也让他深深地理解到周玉那句,有天妒剑在,可敌千军万马的含义! 这不是一句玩笑,同样也不是一句夸大,而是事实! 这柄剑是真有这样的武力,而不是象征意义上的千军万马! 想到这。 周策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那个让他去京师做皇帝的人,那个据说要和周政决斗的人,那个被称之为江湖神话的人,那个炼制出这柄天妒长剑的人! 那人随手炼制的一柄剑都如此厉害了,那他本人的实力又该是何等的恐怖,何等的不可一世啊! 沈鸣,沈先生! 有生以来,他头一次对一个陌生的人,而且还是个陌生的男人,产生了浓浓的兴趣与好奇。 他很想,他迫不及待的想见见,想见见这位沈先生究竟是个怎样的奇人! 当然。 与这种浓浓兴趣一起升起的还有野心,想要坐上皇位的野心。 在跟随周玉等人走出南江王府时,他便知晓自己此行只有两个结果。 一、成皇! 二、败亡! 他对第一个结果,他本来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可随着这些时日的过去,他却是发现,似乎第一个结果真的有可能达到! 面对权力,没人能免俗,况且还是世间最大的权力,他自然也不例外。 在知晓自己真有可能拥有这种权力之后,他的心中自然会有野心升起。 周玉看了眼嘴角周策,见其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竟露出一丝消息,他也不由笑了笑,开口道了句。 “王爷现在应当知晓,我们不是害你,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周玉的问话让周策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干咳了一声,掩饰了一番自己的失态。 周策这才点了点头,看着上方的那柄天妒长剑,叹声道了句。 “本王这些时日方才知晓,这世上竟有如此可怕的力量,是本王见识浅薄,不知天高地厚了,让周兄见笑了!” “现在想想,本王以前那数十年当真是白活了,竟不知世上有这等样的神仙手段!” 说到这,周策顿了顿,眼中露出期待的神色,这才继续开口道了句。 “也不知你们口中的沈先生又会是何等样的风姿,本王真想一见啊!” 周玉见周策一脸期许的表情,又想起刚离开南江王府时,周策脸上的苦闷,不由笑了笑,但他也没提这事,而是同样有些感慨地道了句。 “王爷会见到的!” ------------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世人的态度! 随着周玉等人的一路北上,一路杀伐,他们的行踪,他们一路上所做的事,自然也渐渐的,不可避免的传到了江湖上,传遍了整个世间。 南江王、造反、天妒一剑挡千军…… 这样不可思议的消息,自然也流传了开来,尤其这其中最主要的东西,那柄能一剑抵挡千军万马的长剑。 天妒! 所有的江湖人都知道,击败百晓生,烧了天机阁的沈鸣沈先生,所使的便是一柄可以引万千雷蛇的纯白长剑。 那剑的名字也不是叫做其他,正是被唤作…… 天妒! 如今正有一柄同样名叫天妒,同样能引万千雷蛇的纯白长剑,却是跟着南江王一路北上。 据说持剑之人是要帮南江王造反,要让南江王去京师做皇帝,且此剑一路上凶名赫赫,死在此剑手下的官军怕是已有数万之多! 所有的江湖人。 在听了这些时日关于南江王造反、关于天妒长剑的消息后,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前些日子听到的那个消息。 那个他们觉得极为扯淡,不可思议,是人喝高了胡编乱造出来的消息。 沈鸣要与当今天子在大年三十决战于紫禁之巅! 这个消息,如今结合着南江王造反、天妒剑灭军来看,他们这时才恍然觉得,这消息,这个被他们当作是谣言的消息。 似乎是真的! 沸腾! 在确信这个消息可能是真的之后,整个江湖都为之沸腾了起来,无数的江湖人都为之沸腾了起来。 江湖儿女,不喜约束。 面对强权,自在惯了的他们,往往都是选择无视、不搭理。 可面对像皇权这样的力量,他们没法不搭理,没法不正视。 面对这样的力量,古往今来,无数的江湖人都要为之低头。 便是曾经被他们称之为江湖神话的百晓生,面对皇权不也是低头了吗? 可现在…… 可现在他们却猛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代表着他们江湖中最高荣耀,被称之为江湖神话的沈鸣,沈先生! 居然打破了古往今来的定律,以作为一个江湖人的身份,去挑战那从古到今都一直压制着他们江湖的皇权。 当确认消息可能真的是这样后,无数江湖人的心弦都为之跳动了起来,一股股的热血不停的从他们心中涌起。 “天呐,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沈先生……沈先生竟然真的要和皇帝与大年三十决战于紫禁之巅!” “太不可思议了,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这事竟然真有可能是真的!” “是啊,以一介江湖人的身份,单人仗剑,便敢向那代表着世间权力巅峰的皇权发起挑战,沈先生……沈先生……” “竟然敢做出这等前无古人之事,沈先生不愧为江湖神话啊,不愧是烧了天机阁,败了百晓生的江湖神话啊!” “呸!百晓生算什么东西,他不过就是朝廷的一个狗腿子而已,他有什么资格同沈先生相提并论!” 无数的江湖人开始议论起来,在这江湖上的每一个酒馆、客栈、茶楼,只要是有江湖人的地方,都能听到这样的议论声。 这些议论汇聚在一起,传遍了江湖的每一个角落 而与消息散步出去不同的是,所有的江湖此时却是反而朝一个方向开始汇聚。 与先前阿七向百晓生寻仇不同,这次的事情,引起了所有江湖人的汇聚。 所有的江湖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可能是真的之后,他们都是放下了手里的事情,匆匆的往京城赶去。 只为见证那即将到来的一战,那代表着他们江湖,攻向皇权的一战! 便是那些看破红尘,隐居深山的老怪物们,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时,平静无波的心境都是起了波澜,呼吸都加快了几分,也不再隐居深山老林了。 他们就算再无欲无求,但终究还是江湖人,还是在乎这个身份。 …… 这样的消息,当然不只是在江湖上传扬开来了,便是在普通的凡世间,官场之上,同样也传扬开来了。 南江王造反、能一剑挡千军万马的长剑、江湖神话、决斗…… 这样的消息传到了京师那些官老爷们的耳中,他们不由看向了皇城上空那道由万千雷蛇化作的巨龙。 他们想起了紫禁城前那道如同天堑的裂缝,想起了前些日子,据说是被人掳走的内阁首辅、兵部尚书等人。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那人的名字,似乎也叫做沈鸣! 再加之这些时日周政不理朝政,据说整日整夜的在后宫荒唐胡闹,那些官老爷们更是觉得更加慌乱了,有些人甚至已经悄悄的开始私下派人去联络起了南江王。 恩…… 或者说,不仅仅只是悄悄,而是就差光明正大了,据说这些官老爷们私下也在讨论着这些事情。 议论着陛下现在这样子,怕是在破罐子破摔了,他们议论着自己是不是该早做后路,给自己卖个好点的身价。 关于谈论这件事里,据说还有着一件颇为有趣的事。 有个大官,在第一次听到南江王造反这个消息时,口中称其是乱臣贼子,狼心狗肺,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贼! 朝廷兵马定能轻易剿灭这逆贼,将其押入京师,到时若是落在他手中,他定要将其碎尸万段,好好炮制一番,让这逆贼知晓知晓朝廷的厉害。 当后来军情传来,据说南江王有把极为厉害的长剑相助,一剑便将五千官军给收拾了,那大官对南江王的称呼也就变了。 魔道妖人,降世灾星,祸乱之源! 称似周策这等妖人就该就地正法,格杀勿论,不留活口,免得殃及无辜! 而当南江王一行人一路北上,一路杀戮,无人可挡,离京师越来越近的时候,那大官的称呼也是不停的在变。 叛贼、周策、南江王、仙人南江王…… 这样的称呼,随着每一次的谈论,每一次新消息的传来,那大官对周策的称呼都会换上一个新的。 据说啊! 在最近的讨论中,那大官对周策的称呼已经变做了。 未来的天子! 至于事情是真是假,那大官又是何人,却是没人知晓。 不过在京师中,在天子脚下,能有这样的说法传出,甚至未有人掩饰,仍由这种说法流传开来,这本身便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应该便是京师中这些大官的态度! ------------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朕等你来送死! 但就在京师里大官不看好周政,私下里开始联络起周策时。 在江湖人皆是往京师赶来时,在他们疑惑周政为何不做抵抗时。 在那些被天妒长剑杀的胆寒、畏惧的官军们,由最开始的抵挡阻拦,到后来的不抵抗,以及最近开始带路投靠的时候。 在周策心安,觉得自己定能在天妒帮助下,在沈鸣的帮助下,坐上九五之位时。 变了! 突然。 情况却是发生了转变。 这一天的时间是腊月二十七,离约定的大年三十还差三天! 周玉等人也已经来到了距离京师不远的一座城池,三天的时间足够他们赶到京师了! 这一天。 天亮的格外的晚,或者这一天格外的黑沉,未曾亮过,让人感觉如同身处黑夜一般,显得有些诡异。 但真正让他们感到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另外一个。 在这一天。 世上的人几乎同时看到,有一只手,一只遮天蔽日的手将这片黑夜撕碎! 很多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不等他们想明白这个问题,他们便见那手在苍穹上一抹。 那苍穹之上,顿时出现了一副巨大的光幕。 不…… 这不只是巨大这个词可以形容了了,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整片苍穹都化作了光幕,光幕占据了整个苍穹。 不论是江湖人,还是普通人,世间所有人在这一天都傻傻地看着那苍穹,那片光幕,那光幕上的画像。 移山填海、腾云驾雾、御剑飞行、断头重生…… 他们看着这光幕上的种种手段,这种种他们只在话本中看到的手段,这种种如同仙人般的手段。 所有人! 在那个瞬间,世上所有人都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呆呆地仰起头看着苍穹上的光幕。 不说普通人,便是那些见多识广的江湖人,也有不少人因为见了此等异象,竟直直地跪倒在地,口中大呼着。 “神仙老爷啊!” “神仙显灵了!” “仙人啊!” 这样的反应,这样的惊呼,代表了世人对这突然出现的异象的第一反应。 自然。 其他的反应也是有的。 四海镖局,京城分部。 陈傲傻傻的看着苍穹上那些不断变化的图像,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这……这……” 他这了半天,也没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咕噜!” 林习武咽了咽喉咙,他傻傻的问了问自己的父亲,声音有些干涩。 “这……父亲,这……这会不会是你说的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 是的,这是看到这种异象的人,第二个反应,他们觉得眼前这太过真实,但又十分虚幻的一幕,应该只是海市蜃楼而已。 而因为听说了沈鸣要与当今天子决战,而赶到京师,落脚在京师一处客栈的师者山庄弟子,同样则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宫晴却是摇了摇头,她眼中也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神色,显然眼前的这一幕超乎了她的想象。 “这绝不是海市蜃楼,海市蜃楼不会是这样的,这反而像……” 而另一边。 赵七百等人同样在议论着这事。 赵七百面色慎重道:“这反而像百晓生当初研制出来的那个可以播放影像的手段!” 程千却是摇了摇头,纠正道:“与其说这光幕像是百晓生研制出来的那种手段,不如说和当初在仙境时,沈先生用的那种手段相差无二,只是这光幕要……” 程千顿了顿,有些失声道:“只是这光幕要大上许多,占据……占据了整个苍穹!” 程千的这个说法却是让叶七百等人连连点头,觉得在理。 但同时。 他们也在好奇,也在沉默。 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人使出这样的手段,竟将整片苍穹都化作了一片光幕,播放着这些只存在于话本中的手段。 他们看着光幕中那使出这等手段的人影,看着那个背影,久久的不说话。 沈鸣,沈先生!? 不是! 他们可以肯定,这个背影绝不是沈先生的背影。 他们看着这背影不认识,但这世上却是有人看着这背影无比熟悉。 最近这些时日心安了不少,甚至有些得意,觉得九五之位在向自己招手的周策,在看到苍穹上的这一幕时,面色却是变得煞白。 周策控马停住,十指死死地抓住缰绳,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掌背上的青筋更是如同蚯蚓般鼓起。 指甲掐入手掌心中,他犹不可知,只是苍白着面色,颤抖着嘴唇,看着苍穹上那些神奇的画面,那道熟悉的人影。 “皇……皇……皇兄!?” 周玉听到周策这道含着恐惧、惊诧、不敢置信……等等情绪的喊声,不由得侧过头来,他看了眼面色同样极为难看的王血几人,声音微沉的问了句。 “那……那人是周政!?” 孙青眉几人对视了一眼,沉默了片刻后,孙青眉方才沉声开口回道。 “这背影,这手段……应该是他不假!” 真是周政!? “可……这……” 当从孙青眉口中得到这样的消息后,周玉的面色不由再次为了一变,顿了好一会后,他方才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可……可这……他竟能使出这样的手段,难道光幕上的这些手段他都能使出来不成!?” 他的这话,却是让孙青眉等人再次沉默了。 移山填海、腾云驾雾、御剑飞行、断头重生…… 光幕上展现出来的这些手段是何等的惊人啊,若周政真能如光幕所呈现的一样,能使出这些手段,那周政…… 那周政又是该何等可怕啊! 好片刻后。 或许是觉得气氛有些悲观,压抑,孙青眉站了出来,开口道了句。 “周政虽强,但沈先生同样不弱,以我在那片血红空间中所见来看,两人实力应是在伯仲之间,我们大可不必如此悲观!” 他的这话虽是让周玉等人打起了气,但对周策来说,却是毫无作用。 此时的周策却是如同失了魂一般,只是傻傻地看着苍穹上的一幕。 当然。 认出这道背影的不只是周策,那些京师里的大官们,大人物们,在看到那身影时,同样是觉得万分熟悉。 “这……这不是……” “这好像……” “似乎是……难道真是!?” 他们虽觉得熟悉,像极了周政,但却不敢承认光幕中使着种种神仙手段的人是周政。 直到…… 直到光幕中的人影,似乎已经兴尽,那人转过身来,一双威严的神目,似在俯瞰着世间的所有人,那人便如同立于九天之上的无情仙人。 他负手而立,嘴唇微动。 “沈鸣,三日后,朕在紫禁之巅,等你来送死!” ------------ 第三百一十五章 必死之局? 无论觉得这背影是熟悉还是不熟悉,但对世人来说,在他们听到光幕中那仙人说的这句话后,这时根本不用细想,理所当然的就清楚了这人的身份。 朕、沈鸣、三日后、等你来送死…… 这句话里的每一个词汇,无不在告诉世人。 苍穹之上! 那片光幕中使着种种神仙手段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大周皇帝,坐拥天下,富有四海的天子周政! 如果说先前的一幕,已经让陈傲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的话,那在听到光幕中这名男子的这句话后,他便是彻底失声了。 林阔海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声音干涩地开口道了句。 “这人……这人竟是周政,那……那这些手段!” 宫晴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他面色难看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嘴里一个劲地念叨着一句话。 “难怪……难怪……难怪会如此啊!” 程千缓缓收回视线,他看了眼叶七百等人,不由深吸了口气,但还是难掩心中的这种震惊。 “如此就说的通了,先前我还在疑惑周政区区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和沈先生决战于紫禁之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抱着这些想法的自然不只是他们,在听到光幕中那名男子承认了自己身份之上,所有的江湖人,在这一刻都明白了。 “他就是大周皇帝吗,那这么说这手段……这仙家手段也是他使出来的!” “难怪啊,难怪啊,难怪周政敢和沈先生决战于紫禁之巅!” “啧啧,现在的问题恐怕已经不是周政敢和沈鸣决战于紫禁之巅了,反而是看到这一幕的沈鸣敢不敢来赴这场约!” “是啊,说的没错,这样的手段……这样的手段……啧啧……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这应该就是话本中描述的那种仙法吧,沈鸣凡人之身,恐怕不会是周政的对手啊!” 很多江湖人在见到这一幕,在知晓那名男子是周政之后,都是有些丧气感叹,认为沈鸣不会是周政的对手。 他们尚且如此,这世上的普通人又岂会好到那里去呢? 京师里传着的关于那个大官的笑话,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这一刻,那些高门大院之后,不知又悄悄的派出去多人了。 至于那些更为普通的百姓,他们本来有些惊慌的心情,在知晓光幕中那仙人是大周皇帝,当今天子周政之后。 他们的惊慌,顿时化作了狂热,化作了崇拜,皆是跪倒在地,连连叩首,三呼万岁! …… 在见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在听到那背影亲口承认自己是周政后,周策的心中难免升起了绝望之情。 移山倒海、腾云驾雾、御剑飞行、断头重生…… 与这种种神奇的手段相比,那柄名叫天妒的长剑,那柄让他觉得有可能真的能帮他坐上皇位的长剑。 他这时却是觉得,与这种力量相比,天妒又算什么呢!? 周策的心中不可避免的升起了,浓浓的绝望之情。 “呵……” 周策失望、沮丧且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看了眼周玉等人,不由再次叹了口气。 他转身看向京师的方向,木然而绝望的道了句。 “走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事情已经到这份上了,他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回头的机会。 或许是看出了周策心中的绝望,孙青眉不由开口安慰了他一句。 “放心,此次不是逼死之局!” 周策微讽的笑了笑,开口回道:“不是必死之局!?呵……皇兄这种如同仙人般的手段,这世上谁人能挡!?” 他转身看向周玉等人,继续问道:“你们能挡?天妒剑能挡?又或者你们口中的那个被称之为江湖神话的沈先生能挡!?” 孙青眉认真地点了点头,回道:“你说的没错,沈先生确实能挡,而且这世上或许也只有沈先生一人能挡!” 周策再次摇头,回道:“别骗本王了,这样的仙家法术,又怎么可能会是一般人能抵挡的住的呢?” 他看向京师的方向,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这才继续开口道。 “本王也不是惧死,只是江湖神话,江湖神话,便是再神话,也终究还是个江湖人,是个普通人,既是个普通人,他又拿什么手段同这样的皇兄斗!” 孙青眉看了周策一眼,不由轻笑了一声,开口道了句。 “你怎知沈先生仅仅是江湖神话?” 周策颓然一笑,并不答话。 “你在见了天妒之后,为何还会觉得沈先生只是个普通的江湖人。” 周策皱起眉头,神色不定地看着孙青眉。 “你又怎知沈先生不会这种神通手段!” 周策呼吸不由急促了几分,看向孙青眉的眼睛更是瞪得溜圆。 周策手指着孙青眉,结巴着开口问道:“你……你是说……沈先生……?” 孙青眉自然明白周策的意思,她看了眼周策,然后点了点头,开口回道。 “是的,这些东西,沈先生也会,他将这种仙家手段称之为修真!” “他修行的从来就不是普通的江湖功法,而是修真之法!” 孙青眉看着更是震惊的周策,话语却是不停,继续开口道。 “沈先生也从来就不是什么普通的江湖人,至于江湖神话这个名头……” 说到这,孙青眉顿了顿,不由轻笑了一声,这才继续开口道。 “你与其称沈先生为江湖神话,不如将江湖二字去掉,直接将沈先生称之为神话才是正理!“ 孙青眉并不理会被自己这一番消息给镇住的周策,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 “因为江湖太小,根本就容不下沈先生这条巨龙,容不下这尊神话!” “不……应该不只是江湖太小,虽然我同沈先生未曾相处太久,但我却能隐约感觉到,似乎……” “似乎对沈先生来说,便是这个天下,这个世间同样也太小!” 修真!? 同皇兄一样的手段!? 那沈先生也会这种手段!? 听到这些说法,周策的呼吸不免再次急促了几分,心中的绝望之情皆是化作了紧张。 周策看了眼孙青眉,抿了抿嘴唇,声音微颤地问了句。 “孙姑娘此言当真?” 孙青眉轻笑一声,回道:“自然!” ------------ 第三百一十六章 分歧 “走吧,去京师!” 与先前不同,在通过孙青眉了解过一番沈鸣后,此时周策这话里却是少了先前那种浓浓的绝望。 取而代之的是紧张、期待、放手一搏…… 覆盖了整个苍穹的光幕,当然不只是世人看到了,在大雪山中打坐修行的沈鸣自然也瞧见了。 沈鸣只是很平静地抬头看了眼苍穹上的光幕,便又将头垂下,低垂着眼帘,如老僧般,盘膝坐在竹筏之上。 他手持着一根竹竿,似乎是在垂钓,他的手很平稳,呼吸很有规律,眼神如古井般不起丝毫波澜。 随着这些日子在大雪山中,盘膝打坐,做功修行,他那颗愤怒躁乱的心,此时已经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他的道心本就坚韧通透无比,一旦真正的平息了下来,又岂会因为这点小手段而起丝毫波澜呢。 眼前的这一幕,对他来说,并没有造成丝毫的影响。 甚至连一种,原来还有三天便是大年三十的想法都不会有。 他只是继续垂钓打坐,静心修行,很平静的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很快的。 腊月二十七这一天便过去了,这一天虽然过去了,但天空中的光幕仍是未曾散去,仍是在持续不断的播放着那些画面。 腊月二十八、腊月二十九……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接近,越来越多的江湖人赶到了京师。 此时的京师就像是一个堆满了火药桶的仓库,只需要一丁点的火星便能点燃,彻底引爆! “哟,巧啊,赵兄你也来了!” “哈哈……这可是难得,连王老您老人家也出山了,也是为了沈先生和皇帝的这场决斗而来吧!” 这种熟人相会的场面,在京师中可谓是随处可见,因为这些江湖人的来到,本就拥挤的京城更是拥挤了,整个京师,不知藏着多少龙,卧着多少虎。 “沈先生怎么还没来呢,都快到大年三十了!” 这样的疑问,自然而然的便在那些赶来的江湖人心中升起,在他们口中开始讨论了起来。 “是啊,沈先生怎么还没来呢,话说回来,大伙都是从天南地北赶过来的,这一路上可有人见过沈先生的行踪?” 没人!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些日子里,真的没人见过沈鸣的行踪。 有人不由开口猜测了起来,“该不会是……是沈先生见了周政的仙家手段,怕了,不敢来赴约了啊!” 这话却是说出了很多江湖人心中的想法,但也有人听到这个说法,立马就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反驳了起来。 “怕!?开什么玩笑,你们自己抬头看看皇城上方这条万丈雷龙,看看紫禁城前那道天堑,知道不知道是谁弄的?“ “沈先生!这可是沈先生弄得,这等仙家手段,比起周政那些手段,也是不逞多让,沈先生为什么要怕!” “就是,咱在西北的时候,亲眼看见沈先生挥袖召来万丈冰雪银龙,带着个幸运小子驾龙而去,有这样的神仙手段,沈先生会怕皇帝老儿不成!?” “没错,在南地的时候,我在刘府,亲眼看见沈先生使出了一招仙法,竟然能将过去发生的事情再重现一遍,拥有这等神奇的仙法,沈先生为何会怕!?” “就是就是,当初在仙境的时候……” 很多的江湖人开始反驳起这个说法,他们举出例子,维护沈鸣。 也是随着这些这些例子的举出,众多的江湖人这才恍然发现,原来沈鸣还有如此多的事情不为他们知晓。 原来沈鸣和周政一样,似乎都是会一种奇异的仙家手段! 但即便如此,仍是有不同的意见发出。 “怎么不可能,怎么不可能了,你抬头看看,你抬头看看天上的这光幕,陛下的厉害明摆在这了,他沈鸣还敢来赴约吗?” “就是,估计沈鸣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陛下会这种仙家法术,所以才有胆子来紫禁城找陛下的麻烦,现在陛下展现这种手段,那沈鸣见了,定是怂了,不敢来了!” “没错,沈鸣要是真的打算来赴约,肯定早就到了,就算是没到,最起码也该有点消息吧,可大伙从天南地北赶来,一路上却是未有丝毫的消息,没有一点动静!” “一个人在江湖上彻底失了行踪,那还能说明什么,他沈鸣定是怕了,这会估计不知躲在那处深山老林呢!” 这样的话语,往往能让那些沈鸣的支持者们哑口无言,最后犟嘴回一句。 “既然你认为沈先生不会来了,那你还在这等什么?” 这样的争论,最后都是无疾而终,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得作罢。 …… 四海镖局,京师分局。 在苍穹上出现了光幕之后,似乎是一种默契,宫晴、方正、叶七百、周直……等人便开始缓缓朝着四海镖局靠拢。 镖局大堂。 此时叶七百等人齐聚一堂,望着苍穹上的光幕,也是久久不说话,他们这两日,自然也在讨论着这事。 叶七百开口问了句,“林总镖头,还是没有沈先生的消息吗?” 林阔海摇了摇头,这些时日他们自然也在注意着沈鸣的消息,可却是一无所踪。 堂中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心情也是有些复杂,不只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一时间,堂中的气氛有些沉闷。 好片刻后。 周直方才叹了口气,开口道:“现在这情况,其实没消息也不错!” 他的这话,却是引得堂中不少人点头赞同。 程千不屑地一笑,回道:“怎么?难道你认为沈先生不是那周政的对手不成,当日紫禁城前的一幕,与百晓生的那一战你又不是没见过!?” 周直张了张嘴,他叹了口气,回道:“沈先生和周政谁更厉害我不知道,可现在这情况,为了稳妥起见,沈先生不来或许更好,毕竟两人没什么大仇!” 程千等人却是不知阿朵儿等人被血主当做了要挟。 程千回道:“不来,当着天下群雄面,不来京师赴约?你认为可能吗?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了,还能后退吗?” 是的。 便是程千等人,对于此次的决斗,他们的看法同样是不一样的,有人看好沈鸣,同样也有人不看好,担忧沈鸣。 见有闹起了分歧,林阔海忙站了出来,开口转移起了话语。 “大家注意到了这两日的异常了吧?” ------------ 第三百一十七章 汇聚 时间是最为公平也最为无情的东西,它并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止步不前,他对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 当腊月二十九这一夜过去之后,大年三十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大年三十! 本该是家家户户团圆喜庆的日子,可对于京师来说,这样的气氛却是并不浓郁,反而充满了紧张,此时的京师就像是一处没有硝烟的战场。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天虽是年关,但同样也是沈鸣和周政的决斗之日,两个疑似仙人的决斗之日。 这样的大事,这样的紧张气氛,生生的将年关的喜庆给冲淡了。 所有人,不只是江湖人,也不只是京师的那些人,而是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在注视着那苍穹上的光幕,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决战。 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 不…… 或者说是在天还未亮的时候,城中的各处便响起了迫不及待的讨论声。 “大年三十到了,大年三十到了!” “沈鸣呢?沈鸣呢?谁看见沈鸣了,沈鸣怎么还没来!” 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这些,恐怕还会以为是他们要同沈鸣决斗。 “这太阳都出来了,沈鸣怎么还没来,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晨光微曦时,他们这样说着,问着。 “那沈鸣究竟来不来啊,太阳都晒屁股了,怎么还没看见人,该不会是真的怂了吧?” 当旭日初升时,他们这样讨论声,质问着。 身处在京师的人们,都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弥漫在空气周围的那种紧张氛围。 很快,一个消息传了出来。 “南江王来了,南江王来了!” “南江王到京城不远了,同行的还有沈先生的那柄天妒长剑、断魂刀周家的周玉,天下第一杀手王血……” “什么,真的……真的来了,那这么说沈鸣是真的要来赴这场约了?” “不清楚,在队伍里倒是没看到沈鸣的影子,好像没跟南江王等人一起!” …… 四海镖局,京师分局。 这样的消息,林阔海等人自然也是知晓了。 林阔海皱眉看着前来禀报的探子,“你确定队伍里没有沈先生?” 那探子回道:“没有,队伍里除了南江王、周玉、王血以外,还有一女三男,虽然这些人小的都不认识,但是小的敢肯定,没有一人合的上沈先生的画像!” 林阔海眉头不由更是紧皱,想了片刻后,将视线转移到了程千的身上。 “程兄,你说沈先生有没有可能……” 程千自然明白林阔海这话的意思,他摇了摇,回了句。 “有没有易容,未曾亲眼瞧见,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天妒剑都跟着南江王到京师来了,那以沈先生的性格,今日定是要来的!” 他看了眼众人,这才继续开口道:“咱们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既然南江王他们快到京师了,稳妥起见,我们过去跟他们汇合吧,有天妒剑在,足够震慑住那些宵小了!” 叶七百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的点了点头。 …… 贪婪。 无疑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之一,当三日前苍穹上出现了光幕之后,叶七百等人便隐隐觉得暗中有人在窥视着他们。 不…… 更准确的说,这种感觉并不是三日前才有的,而是很久以前便隐约有这种感觉了。 具体的时间嘛…… 他们仔细的想了想,似乎应该是在沈鸣同百晓生决战过后,便开始有被人窥视的感觉,只是最开始这种被窥视感觉并不像现在这般强烈,这般不加掩饰。 最开始他们还并不明白自己等人为何会被人盯上,可随着这两日有人打着叙旧的名头,开始向他们旁敲侧击的时候,他们便明白了自己等人是因为什么被盯上了。 “程兄,你跟随沈先生不少时间了,可曾听说过沈先生修的什么功法?” “林总镖头,听说您老和沈先生当初乃是结拜兄弟,可曾知晓沈先生的功法从何而来!” 这样的问题,无疑让他们明白了,自己等人被盯上的原因了。 原因无它,两字而已。 功法! 江湖人立足江湖,江湖人与普通人的不同? 凭的是什么,凭的不就是功法吗! 在沈鸣击败百晓生,成为江湖神话之后,自然会有无数的江湖人好奇他修的功法,好奇是何等样的功法能修出沈鸣这样的存在。 特别是在三日前苍穹上出现了那光幕后,见识了光幕上那种种神仙手段之后,那些江湖人对周政、沈鸣两人所修的功法更加好奇了。 这种好奇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沈鸣他们找不到,周政他们不敢惹,他们自然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 因此。 当叶七百等人结队出了四海镖局,戒备着往城外赶去的时候,暗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叶平生他们不好好在四海镖局里待着,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这些日子未曾隐藏自己,想必他们也知道我们的存在了,从现在这样子来看,应该是他们听说南江王周策快到京师了,想要赶去汇合!” “汇合!?以为有那柄天妒剑便能护住他们了吗?那正好,咱们也跟过去吧!” 随着叶七百等人的出城,暗中又不知有多少人悄悄的跟了出去。 孙青眉等人虽是已到京师不远,但却并没有进入城中,最后叶七百等人是在踏云山脚下的那间客栈里找到的叶七百等人。 客栈二楼,雅间。 叶七百与周玉这两波人马汇聚一堂,总算是碰了个头。 叶七百等人见沈鸣果然未曾跟着周玉等人一起来到京师,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开口向周玉等人问了起沈鸣的行踪。 一番介绍之后,周玉等人在知晓了叶七百等人同他们是一路人马,当即也没什么好隐瞒了,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闻听到周玉的说辞之后,叶七百等人的眉头皆是不由皱了起来。 程千皱眉问道:“也就是说,沈先生只留下一句让你们去找南江王来京师做皇帝之后,他便离开了?” 周玉苦笑着点了点头。 林阔海开口问道:“也就是说,你们也不知道沈先生的行踪。” 周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了句。 “真不知道!” 程千看了眼雅间中的众人,不由好奇的问了句。 “朵儿姑娘他们呢?” ------------ 第三百一十八章 贪婪本性 朵儿姑娘他们呢? 程千的这个问题却是把周玉也是问得一愣,他诧异地看向程千等人。 “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程千等人也是一愣,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地摇了摇头。 “没有,我还以为是跟你们在一起呢?” 虽然双方都疑惑阿朵儿为何不在,但他们也没多问,只认为是跟沈鸣在一起,跳过这个话题之后,众人便开始谈论起这场比斗来。 …… 在程千看来,他们同南江王汇合之后,凭借着天妒剑的力量,便足以震慑住那些在暗中窥视着的宵小。 但他却是忽略了一个事实,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他忽略了人性的贪婪。 贪婪。 这真是一个极为可怕的东西,当有足够的利益诱惑的时候,世人会因为贪婪而忘记理智、恐惧、死亡……等等的东西。 在程千同周玉等人在客栈雅间聊着天的时候,不知有多少的江湖人受着贪婪这种情绪的驱使,朝着这方涌来。 这其中或许有人真的仅仅只是因为好奇而来,但更多的是抱着其他的目的,这些人成群结队的走进客栈,或明或暗的将视线投到了二楼的雅间。 客栈大堂。 此时的客栈大堂坐满了人,人数怕有数百之多,这些人身上气势皆是不弱,大部分都是有宗师修为,至于那些才到先天的根本就没资格进这客栈! 很多在客栈外远远瞧着这方的江湖人皆是暗自咋舌,心说这是看了眼界了。 “我的个乖乖,这么多高手齐聚一堂,长见识了,长见识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宗师、大宗师级的高手聚在这,是为了什么,沈先生又不在这里!?” 对于这个问题,有消息灵通的不由嗤笑了一声,开口解惑道。 “为什么?还能为了什么,据说是为了沈鸣修行的功法而来!” “听说啊,有人怀疑沈先生修的是仙法,而且将仙法传给了亲近之人,这些宗师、大宗师齐聚一堂,就是为了抓住林阔海他们,逼他们将功法交出来!” 那人闻言大惊,诧异道:“什么?抓林阔海他们,开什么玩笑,那柄天妒剑在里面,他们会是那剑的对手吗?” “嘿嘿,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据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对付天妒剑的法子!” “难道……难道他们不怕沈先生的报复吗?” “嗤……报复?你也不看看客栈里的都是什么人,当今江湖有名有号的人基本都在这里了,事后就算沈鸣知道了,他能怎么报复,难道还能把整个江湖都收拾了不成,到时这些大门大派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功法,然后推两只替罪羊出来不就行了。” “啊……这……这未免太不讲江湖规矩,太无耻了吧?” “嗤……江湖规矩?你啊,还是太年轻,需知规矩本就是人定了,这江湖规矩本就是这些大门大派订的,至于无耻……“ “这些大门大派,私下底不知藏着多少无耻的事呢,他们干这种事可是熟练的很!” …… 客栈二楼,雅间! 都是习武之人,叶七百等人自然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大堂中那些人的气息,知晓此时的客栈大堂坐满了高手。 对于这些贪婪,毫不掩饰打量自己等人的视线,他们心中虽烦,但因为正是沈鸣和周政决斗的关键日子,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他们不多说,客栈大堂中的那些江湖人却是不客气了。 “还请林总镖头等人现身一见!” 当这样的喊声透过门窗,传入到叶七百等人耳中的时候,他们的眉头皆是皱起,面色齐齐为之一变。 一番闲聊之后,从林阔海等人口中得知情况的周玉等人,自然明白客栈中这群江湖人的意思,明白这些名门大派聚到一起想干什么,明白这些人想要的是什么。 修真之法! 这群被欲望、贪婪冲昏了头脑的江湖大派,来此的目的无非是为了修真之法。 这群昏了头脑的江湖人想凭借人多势众,以势压人,集合整个江湖的势力,逼着他们将修真之法交出来。 “呵……” 本就不耐烦的孙青眉听见大堂中那群江湖人的叫喊,不由冷哼了一声。 似这样的事,似这样仗着人多势众,夺人功法的事,她不是没有见到过,但她却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客栈大堂中的江湖人在喊出那句话后,所有人的视线都注视到了周玉等人所在的雅间,静静地听着里面的答复。 很快,答复来了…… “滚!” 一道冰冷的女子声从那雅间中传来,大堂中的众多江湖人皆是一愣。 他们听到了什么? 滚!? 是滚吗!?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这方有百余大宗师,数百宗师,几乎集合了整个江湖的大势力,得到的答复居然是一个滚字!? 反应过来之后,客栈中所有人心中皆是忍不住升起怒意。 但不等他们将这股怒火发泄出去,那冰冷的女子声再次响起。 “给你们十息时间滚,十息之后,还留在这的,那就别想走了!” 十息? 别想走了!? 当这句话传来,大堂中的江湖人更是惊怒不已,有人忍不住拍桌而起,正欲开口喝问,声音却是再次传来! “十、九!” 没人! 客栈大堂中没人离开,他们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因为贪婪而来到了这里,又怎么可能被区区几句话给吓退。 一名须发洁白的老者拍桌而来,气极反笑的开口道了句。 “好好好!老夫本来还想着给沈鸣一个面子,同你们好好谈谈的,既然你们不肯合作,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老者也是大有来头,乃是江湖顶级门派自在门的太上掌门,四十年前便已是大宗师级的高手,如今一身实力更是高深莫测。 他同样也是这个行动的组织者、领导者之一。 但房间中声音的主人,似乎并没有因为他这番话而影响丝毫的情绪,冷冷地话语声仍是继续传来,每隔一息,便是一个数字响起。 不急不缓,不起丝毫波澜! “三!” “二!” 见自己的话并没有得到答复,老者更是气极,这时也不再压制心中的怒火,怒喝了一声。 “按计划动手,抓活的!” 雅间中的孙青眉,这时也将最后一个“零!”字数完,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天妒顿时化作一道纯白流光飞射而出! ------------ 第三百一十九章 尽诛! 战斗! 恩…… 或许并不能被称之为战斗,准确的说应该叫做一边倒的屠杀! 那些蹲守在客栈外的人很难想象此时客栈中发生的是怎样的一幕,他们只能察觉到一道又一道可怕到了极点的气势从客栈中升起,他们只能听到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从客栈中传出。 “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看这架势应该是没谈拢,打起来了吧?” “啧啧……这些人还真敢动手啊,也不怕事后沈先生报复!” “林阔海他们这下是有苦头吃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当今江湖有名有姓的高手今儿个都来了,啧啧……估计要不了多久林阔海他们就该……” 外面的那些江湖人讨论着,猜测着,他们想着今日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基本都到了,林阔海等人这次定是在劫难逃。 但这种猜测并没有在他们心中盘旋太久,没片刻的功夫,他们便隐约觉得不对了,因为那一道道令人惊骇的气势,此时正如同那璀璨的烟花一般。 在绽放一瞬之后,便黯淡下去。 随着这种气势的黯淡,同样还有着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响起。 很快的。 那些议论着的人皆是止住了声音,彼此对视着,然后将视线僵硬的转移到了客栈那方,他们此时已经想到了什么! “该……该不会……” “不……不会吧……那里面可是汇聚了当今江湖最顶尖的一批高手啊!” 没人! 虽然他们心中已经生出了想法,但却没人愿意接受这个想法,这个太过让人感到震撼的想法。 “看!有人出来了!” 突然。 有人手指着客栈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客栈外的众人顿时循声看去。 只见伴随着一道虚影闪过,紧闭着的客栈大门被从内直接破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大门处狼狈逃出。 此时老者满身的鲜血,满脸的惊恐,整个人看着说不出的狼狈,惊慌,如同一只被吓破胆的老鼠般在疯狂地逃窜着。 “那是……” “这……这人不是自在门的太上掌门吗?” “里面发生了什么,他竟然这般模样!” 客栈外的江湖人,此时心中皆是惊诧不已,不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竟使得一名大宗师级高手现出此等的狼狈。 很快! 他们便知晓发生了什么。 众人只见仓皇逃窜着的自在门太上掌门,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疯了般的大喊了一声。 “饶命啊……” 他大喊着,脚步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甚至不敢回头看上一眼,只是拼命催动着功法,将一身大宗师级的修为展露无疑,疯狂地逃窜着。 “嗖!” 一道这样的声音响起,随着声音响起,一抹纯白色的流光从客栈中飞出,眨眼间的功夫便将自在门太上掌门追上,在其头颅上盘旋着绕了个圈。 自在门太上掌门的头颅顿时高高抛弃,而他的身子却仍保持着惯性往前奔逃着,又跑出了数十丈之后,方才“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鲜血从断颈处泊泊流出,染红了一方土地。 所有人! 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皆是呆立在了原地,他们呆呆地看着那具无头尸身,看着空中那柄纯白色的长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嗖!” 天妒再次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之后,似乎审视了一番客栈外的江湖人,接着化作一道纯白流光飞回了客栈中。 或许是这道声音的响起,也或许是天妒剑的离开,客栈外的那群江湖人,此时也是回过了神来,他们彼此对视,面面相觑。 “一……一剑,那自在门的太上掌门竟连一剑都挡不住!?” “这……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沈先生被称之为江湖神话,厉害一些也不打紧,可……可这仅仅只是一把剑啊!” “那……那应该就是沈先生那柄贴身佩剑,传说能引万千雷蛇的天妒长剑了吧!?” “里面……里面该不会……” 有人试探性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当这个问题一出,全场再次为之一静,所有人的面色皆是为之一变,他们这时也反应了过来。 连自在门的太上掌门都被逼得如丧家之犬般逃离这里,那里面的情况…… 他们稍一细想,便得出了答案,得出了一个让他们所有人都打心底里不敢接受的答案。 不……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那里面的可是汇聚了当今江湖几乎所有的顶尖高手,怎么可能会被一柄剑就给杀干净!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有人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试探性地往客栈那方靠去。 一步、两步、三步…… 那人每走一步,便要停顿片刻,观察一番周围,生怕那柄纯白色的长剑从客栈中飞出,然后将他头颅摘去。 好一会后。 那人终于到了客栈不远处的地方,能通过破开的大门,隐隐的看见客栈中的景象。 这一眼! 便让他彻底地呆住了,他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瞳孔猛地缩成一点,嘴唇剧烈的颤动着,接着“扑通!”一声坐到地上。 远处的那些江湖人不知这人看到了什么,竟露出此等丑态,但见这人无事,好奇之下,索性跟着跑了过去。 待他们看清客栈内的景象时,所有人同先前那人一样,皆是呆立在了原地。 “这……这……” “竟然……竟然都死了!” “天呐……这都是那柄天妒剑做的吗?” “自在门、寒山寺、清风观、天池剑宗……” “开……开什么玩笑,这……这么多的江湖大派,这么多前辈高人,竟然都死……死在这里了!?“ 所有人心中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感到一阵阵的胆寒、 这客栈里的可是几乎整个江湖的顶尖高手啊。 可就是这样,竟也全部都死在了这里,死在了这样的一间客栈,死在了一柄剑的剑下,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啊! “这……这仅仅只是一把剑啊!” 这声惊呼却是说出了在场江湖人此时心中的想法。 是啊! 这仅仅只是一把剑,一件兵器而已啊! 兵器都尚且如此厉害,能诛杀几乎整个江湖的顶尖高手,那这兵器的主人,打造出这柄兵器的人,那又该是何等的可怕啊! ------------ 第三百二十章 网 客栈。 用尸山血海来形容此时客栈中的场景,或许有些夸张了,但毫无疑问的是,此时的客栈是一片血腥到了极点的修罗场。 尸体随处可见,密密麻麻的堆满了整个大堂,鲜血洒落一地,汇聚在一起,竟隐隐成河。 原本客栈大堂中那百余大宗师,数百宗师,此时皆是被天妒剑诛杀干净,一个不曾留下,大堂中甚至未曾见到有激烈的打斗痕迹。 似乎那百余大宗师,数百宗师都未曾反抗过一般,就那么老实的待在那里,等着天妒剑将其宰杀! 周玉等人出了雅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皆是有些复杂难言,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他们一路从南地走来,不是未曾见过天妒剑出手杀敌,可那些场面同现在这场面相比,却并不算什么。 那些只是普通的兵士而已,这里的可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顶尖高手,怎么能一样,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 “嘶……” 所有人心中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心生颓废之感,看向天妒剑的眼神更是敬畏了数分。 “咦!” 叶平生轻咦了一声,似乎瞧见了什么,他上前两步,从一处血泊中捡起一件东西。 那是一张网! 更准确的说,那是一张被划得的支离破碎的网。 孙青眉这时也注意到了这边,她走了过来,看了眼叶平生手里拿着的东西,开口道了句。 “方才这群蠢货似乎想用这东西网住天妒剑!” 方才她可是看的真切,在天妒剑飞出的时候,那群蠢货便将这网洒出,想要用这来历不明的网将天妒剑网住。 叶平生点了点头,微微用力拉了拉,却是并没有拉动这网,他的面色不由变了变,深吸了一口气后,他使足了全身力道,大喝了一声。 “喝!” 那张残破的网在他手中却是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其余人这时也好奇的围了过来,周玉看了眼叶平生手中的网,然后拔出自己家传的那柄断魂刀,对着叶平生喊了句。 “叶老!” 叶平生顿时明白了周玉的意思,将网对着周玉那方,然后点了点头。 周玉深吸了口气,使足了力道,将断魂刀抡圆,举过了头顶,大喝了一声给自己打气,然后对准那网直直地劈了下去。 “铛!” 一道这样的声音响起,叶平生两人都能感觉到手上传来的那种剧烈的力量,两人面色皆是不由变了变。 紧接着发生的一幕却是让两人的面色彻底大变。 那网被断魂刀劈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连一点印记都未曾留下,反而是……反而是周玉的那柄断魂刀出了问题。 “铛铛铛……” 一阵铁片落地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是将目光放在了那张网上,放在了周玉那柄被网割成十来截的断魂刀上。 “呵呵呵……” 周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柄,如同一个傻子般笑了起来,心中却是崩溃到了极点。 断了! 他周家祖传的断魂刀就这么断了! 这下怎么办? 该怎么跟爷爷说,难道跟爷爷说,自己拿祖传的断魂刀去砍一张破网,结果网没烂,自家的祖传宝刀反而断了? 而在场中的林阔海、宫晴、王血等带有兵器的人,在见到这一幕之后,皆是紧了紧自己手中的武器,心中暗叫庆幸,还好刚才动手的不是自己,不然估计也好不到那里去。 好片刻后。 周玉方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叶平生手中的那张破网,崩溃的大喊了一声。 “这是什么破网,我的断魂刀啊,我怎么跟爷爷交代啊!” 叶平生等人闻言看向周玉,眼神不由带起了同情,心中皆是道了句。 这倒霉孩子…… 孙青眉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回道:“这东西却是让我想起来一桩旧事,一桩两百年前的旧事!“ 众人闻言皆是将目光转移了过来。 孙青眉看了眼众人,然后从叶平生手中接过那张残破的网,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之后,这才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 “没错,应该便是那东西了!“ 叶平生等人看向孙青眉的眼神更是好奇。 孙青眉也不理会众人眼神,边打量着手里的这张破网,便开口叙述了起来。 两百年前。 世间还是那个世间,江湖还是那个江湖,普通人同江湖人之间还是同现在一样,有着一条泾渭分明的线,互不干涉。 当时有名普通人,本是个铁匠,偶然间闯入江湖,那人也是幸运,毕竟闯入江湖,便代表着他能够比普通人活的更精彩,见识的更多。 但那人同时也是不幸的,因为那人天生经脉堵塞,无法修行内功,加之那人身体虚弱,所以那人注定在江湖上不会有太大的成就。 因此。 对那人来说,其实最好的结果乃是趁还未踏入江湖过深,及时退出,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可那人见识了江湖的精彩之后,又那里会选择重新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经脉堵塞,无法修行内功。 身体虚弱,横练这条路子注定也走不通。 内功、横练这两条路子都走不通,那人也不是个肯轻易放弃的人,苦思了许久之后,那人想出了另外一个法子。 器物! 既然自身不行,那便假借外物! 白临风听到这的时候,却是同样想了起来,开口问道:“掌柜的,你说的莫不是两百年被江湖人称之为神匠的许之道!” 神匠,许之道! 这个名字一出,叶平生等人皆是瞪大了眼睛,惊诧的看着孙青眉。 孙青眉点了点头,开口道:“没错,正是一代神匠许之道!” 白临风手指着孙青眉手中的那张破网,疑惑道:“掌柜的意思是,这张网便是许之道做的?” 但刚说完这话,白临风自己又摇了摇头。 “可不对啊,世人皆知神匠许之道专注一生,只打造了一件东西,在那件被称之为‘仙甲’的器物上倾注了他一生的心血!” 孙青眉点了点头,回道:“你说的没错,正是因为专注,许之道方才能在倾尽一生心血的情况下,打造出那件被江湖人称之为‘仙甲’的甲胄!” 孙青眉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那张破网,神色复杂道:“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张网应该便是传说中那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雷劈不透,使许之道无敌于整个江湖,被江湖人称之为神匠的‘仙甲’!” ------------ 第三百二十一章 垂钓! 仙甲。 据古籍记载,传说那是两百年前被江湖人称之为神匠的许之道,倾尽自己一生心血打造的一件甲胄。 恩…… 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正是因为打造出了那件被江湖人称之为仙甲的甲胄,许之道方才被江湖人称之为神匠。 而在那之前,许之道在江湖中名头并不响亮,很少有人知道。 传说在那件甲胄被打造成功之后,上天为了庆贺这样的惊世宝物出世,竟天现异象相贺,具体是真是假,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已不可靠。 不过那件甲胄的厉害,可是记载的清清楚楚。 在许之道打造出那件甲胄之后,便有仇家结伴上门,欲要杀他,于是他着甲应战,以先天的修为竟然将前来寻仇的两名宗师仇人斩杀! 而他凭借的,便是那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内力难侵、雷劈不透的甲胄。 当时来寻仇的两名仇家中,其中一名拿的便是江湖十大名刀之一映月宝刀,可即便是这样,那号称锋锐无比,削铁如泥的映月宝刀却是丝毫不能损坏那甲胄半分。 “后来许之道以先天修为行走江湖,却无人能伤他半分,凭借的便是那件甲胄,在他行走江湖的那些年里!” 孙青眉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手中的那张破网,这才继续开口道。 “据说,后来许之道为了测试自己那件仙甲的防御有多强,曾拜访过当时江湖上有名的那些刀剑的主人,但无论是金背七星刀、屠龙剑、还是断玉宝剑……所有的兵器都不能损坏其丝毫,甚至有些兵器反而因此受损,在当时的江湖,不知有多少的名刀名剑,因为那件甲胄而折断!” “因此,那件无敌的甲胄,后来便被江湖人称之为仙甲,而打造出那件甲胄的许之道也因此被世人称之为神匠!” 周玉不敢置信地看着孙青眉手中的那张破网,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张了张嘴,无力的反驳了一句。 “可……可这是网啊,不是甲胄!” 孙青眉回道:“事实上所谓的仙甲本就是一团线,一团材质诡异的线,直到现在世人也不知晓许之道是如何打造出的那团线!” 线!? 周玉看了看孙青眉手中的网,这下却是不出声了。 孙青眉看了眼周玉,继续说出了一个让他很是无语的事实。 “事实上,这应该是第二把毁在仙甲手上的断魂刀,你们周家在两百年前曾经就有一把断魂刀毁在了仙甲手上,你手上的那把也是周家后来重新打造的,比当年那把还要利上三分!” 周玉:“……” 众人此时也是一阵无言。 好一会后。 孙青眉将手中的那张“破网”递还给了叶平生,然后看了眼客栈中那些死去的人,不由长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开口道了句。 “恐怕他们便是因为有这仙甲,才不惧天妒剑的震慑,敢来围攻我们,只是……” 说到这,她却是不说话了。 场中众人自然明白孙青眉话里的意思,平心而论,若是异地相处,他们手里若是拥有这件传说中的仙甲,也会前来威逼。 只是…… 他们想着当时的画面,这件被制成网的仙甲,被那些江湖人抛出想要将天妒剑捆住的场景,他们顿时更加沉默了。 这件无敌于江湖,不知毁了多少名刀名剑,被江湖人称之为仙甲的甲胄,在面对天妒剑的时候,却是跟薄纸般没什么区别。 天妒剑切开那张网,便如同刀入豆腐一般,根本就没有用太大的力道,没受到阻拦,轻易地就将那甲胄斩断。 周玉不由长叹了口气,很是感叹地开口道了句,“果然,能跟在沈先生身边的东西就没有普通的!” 他见到这把剑,却是又想起了吱吱那只猴子,那只在会说话,会武功,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就能把他给打趴下的猴子。 林阔海想起了当初自己喝的酒,也是点了点头。 其余人或多或少的也想起了自己的经历,都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副这话不错的表情。 …… 对于身处在大雪山这方天地的人们来说,是很难感受到时间的流逝,这里终年被积雪笼罩,空中始终飘扬着雪花,一年四季并没有什么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沈鸣知晓今日已经是大年三十了,知晓今日是他和周政约定,前去紫禁之巅赴约的日子,但他心中却没有丝毫紧张、着急、激动的情绪。 他的道心因为这些日子在大雪山中的修行,早已恢复到了最平静的时候。 沈鸣此时仍是在大雪山顶的那潭湖泊之上,他泛舟于湖泊之上,手持着一杆竹竿,灵气凝聚成的丝线坠入湖中,似乎是在钓鱼。 他双眼轻轻地合上,鼻息轻微,似乎睡着了一般。 此时的他,周遭散发着一股气场,这种气场玄之又玄,妙之又妙,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如果硬要用一个字来形容这种气场的话。 道! 或许用这个字来形容是最为恰当的了,此时的沈鸣盘膝垂钓于竹筏之上,看着普普通通,同一名垂钓老叟没什么区别。 但若是有人能接近到他身周,便会察觉到有一种极为玄妙的感觉升起,他们会觉得待在沈鸣身边极为舒服,会觉得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会觉得若有所悟,似乎能听见天地万物的声音一般。 沈鸣的这种气场不止是吸引着人,同样也吸引着其他的生物,在他竹筏之下,不知有多少鱼虾浮在水中。 是的。 浮! 那些鱼虾浮在水中,就想要一尊雕像一般,动也不动,若是有人细看,甚至能发现这些鱼虾眼中的贪恋与痴迷。 “簌簌……” 鹅毛般的大雪仍在纷纷地洒下,洒下这片清宁的大雪山。 突然。 “嗖!” 一道这样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远处天地相接的地上,一抹流光急速地朝着大雪山这方飞来。 很快! 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那道纯白色的流光便到了那潭之上,那条竹筏之上,流光似乎是觉得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它在空中摇晃了一下之后,似乎是大松了口气,直直的垂落在了竹筏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哐当!” ------------ 第三百二十二章 赴约去! “哐当!” 天妒落地的清脆响声打破了这方天地的清净安宁,使弥漫在沈鸣周遭那种被称之为道的气场也产生了一丝波动。 随着这丝波动的变化,整个大雪山似乎都因此活跃了起来。 不……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暴躁了起来,在那丝波动产生的时候,若是有人身处在湖泊之中,定能很清楚地看到。 在那一瞬间,几乎所有的鱼虾都爆发出一丝暴躁之意。 但这丝暴躁也仅仅只是维持了片刻,仅仅只是一丝,伴随着沈鸣缓缓将眼睛睁开,那种暴躁顷刻间便烟消云散,变成了温顺服帖。 沈鸣缓缓低头,看了眼竹筏之上的天妒长剑。 此时一道深深的痕迹浮现在天妒剑的剑身之上,看这样子显然是受损不轻。 沈鸣并没有说什么,他的神色、眼神也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对于眼前受损的天妒剑,他似乎并没有瞧见一般。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右手,随着他的右手抬起,在那一刻,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生机在向他右手掌心汇聚一般。 那一瞬间。 无数的鱼虾同时跳跃出了水面,似乎在水面之上有着龙门一般,他们越过那龙门,便能脱去凡胎,修成仙骨! “砰!砰!砰!” 鱼虾跳跃出水面,溅起无数涟漪,那一圈圈的涟漪在激荡到沈鸣周遭三丈之内时,皆是诡异而柔和的散去。 沈鸣挪动右手,掌心向下,一团耀眼而柔和,充斥着浓浓生机的白光顿时在他掌心浮现,他的右手沿着天妒剑身缓缓挪动。 随着他的这种挪动,天妒剑身顿时被那股白光包裹着。 “锵!” 天妒剑身发出这样的一道清鸣,似乎是在感谢,似乎又是在欢喜享受。 一抚手能有多久? 大概也就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之后,沈鸣缓缓收手,笼罩着天妒剑的白光顿时散去。 再看去时,此时的天妒剑却是已经恢复如初,剑身上原本那道深深的痕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天妒剑再次变作了当初的样子。 不…… 更准确的说,因为方才沈鸣的那一抚手,此时的天妒剑比起当初,似乎又可怕了不少! 这…… 这无疑是件可怕到了极点的事情。 但沈鸣的眼神并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欣喜之色,眼神仍旧如古井般不起丝毫的波澜,任由天妒剑雀跃地在空中飞舞着。 他只是缓缓抬头,将视线投到了空中,放在了苍穹上的那片遮天光幕上。 此时的光幕已是不同,光幕上不再播放着类似移山倒海、腾云驾雾、御剑飞行、断头重生……等等的神奇手段。 此时的光幕上。 一名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此人正是周政,或者说血主,他凭空立于皇城之上,就那么虚浮着,背负着双手站立在空中,不假借丝毫的外物。 他的目光深邃而久远,似乎历经了无尽的沧桑岁月,可看透世间的一切事物的本质,那目光透过这片光幕,似乎看见了沈鸣。 周政并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动了动眼帘,将漠然的眼神往下垂了垂。 在周政下方,阿朵儿、阿七、叶平生、孙青眉等人汇做一团,此时的他们身形狼狈,面容苍白,不少人身上还有着血迹。 在他们的周围,无数的将士佩甲提刀,将弓弩上弦,森寒锋锐的箭尖直指着阿朵儿等人。 而在更远处,无数的江湖皆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方,看着立于空中的周政,他们开合这嘴唇,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别躲了,你逃不掉的,时间到了,乖乖的过来领死!” 透过光幕,沈鸣能听到这样的一道声音传来,他自然知道这声音是从何而来,知晓这话语是出自何人之口。 但他只是看了眼空中的光幕,便将眼神收了回来,继续看着手中的那根竹竿。 他的神色、呼吸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那般平静,不是漠然无视,而是平静,是那种让人一眼望见,便会觉得心安的那种平静安宁。 他眼神平静的看着手中的那根竹竿,盯着竹竿上那条灵气凝聚成的丝线,顺着那条丝线一直往下、往下、往下……直到这潭湖水的尽头。 他就这么看着、看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似乎是过去了很久,似乎又只是过去了片刻,谁也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 纷纷扬扬洒落的雪花更加大了。 动了! 那灵气凝聚成的丝线紧绷了起来,那翠绿的竹竿似乎承受着莫大的力道,弯起了一条惊人的曲线,因为丝线的抖动,湖面顿时溅起一圈圈的涟漪。 大了! 大了! 那一圈圈的溅起的涟漪越发的大了,那翠绿竹竿的弯曲弧度更加的大了。 似乎在下一瞬间有极为惊人的东西会被钓出湖面,也似乎在下一瞬间那翠绿竹竿会因为承受不住那惊人的力量拉扯,会“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一股惊人的气势在酝酿着。 湖中的鱼虾似乎也感觉到了这种可怕压抑的气势,它们感到不安,本能的慌乱逃窜着,逃窜着离开竹筏周围,朝着四周惊慌游去。 它们朝着湖面跃出,然后因为力竭,又如同下饺子般,“噗通!”“噗通!”地掉落回湖水之中,然后又接着跃出,直至力竭。 突然。 沈鸣扬了扬眉,眼神为之一凝,在那瞬间,似有两道惊世雷霆从九天之上劈落下来,他将空着的右手同样放在了翠绿竹竿之上,双手紧紧握住那杆翠绿竹竿,因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能清晰可见。 “起!” 沈鸣如是轻喝了一声,这声音似是从九天之上传来一般,声音中似乎含着无上的大道,暗合天道运转的规则一般。 来了! 出来了! 伴随着这声轻喝,那被灵气丝线钓住,使翠绿竹竿弯曲到了极点,似乎下一刻就要崩断的东西终于出来了。 “砰!” 那东西破水而出,发出一道惊人的轰鸣声,溅起无数水花,掀起滔天巨浪,数之不尽的鱼虾被这东西泼水而出掀起的巨浪冲道岸上。 这东西通体银白,耀耀生辉,额生双角,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 那东西竟是一头龙,一头活生生的五爪银龙。 沈鸣大笑一声,将手中翠绿竹竿随手一抛,接着脚步轻轻一踏舟面,身子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竹筏之上。 待身影再出现时,沈鸣已然负手立在那五爪银龙头颅之上,他抬头看了眼苍穹上那遮天蔽日的光幕。 钓一尾五爪银龙,赴大年三十约! “走,赴约去!” 沈鸣如是开口道了句。 “嗷!” 脚下的五爪银龙似是听懂了他的话一般,仰天长啸一声,接着龙尾一摆,化作一道银白流光直冲霄汉。 ------------ 第三百二十三章 他,会来吗? 对身处京师的人们来说,这一年的大年三十是他们过得最为漫长,也是他们最为焦急等待的一个大年三十。 他们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一场决斗的到来。 时间不急不缓,仍保持着过往的速度,一点一滴的流逝着,转眼间就迈过清晨,度过晌午,此时夕阳西下,时日已经黄昏。 虽然直到现在沈鸣都还未曾到来,但在这一天里,京师仍是发生了许多事,发生了许多江湖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 自在门、寒山寺、清风观、天池剑宗…… 楼秋山、天化禅师、秋风道人、周养掀…… 当今江湖有姓的顶尖大派,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各种宗师、大宗师、甚至是隐居许久,已经退出江湖的前辈高人皆是齐聚一堂。 可就是这样的一些人,可以说是汇聚了整个江湖顶尖力量的一群人。 就在今日,竟然败了…… 不……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死了,而且他们不是死在人手上的,而是死在了一柄剑的剑下,而且还是无丝毫还手之力,转眼间便被屠戮一空。 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啊,便是百晓生再世,恐怕也办不到这样的事啊,直到这时,他们方才理解到沈鸣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仅仅凭一把剑,自己未曾出手,便能将整个江湖清扫干净。 这…… 这实在是让那些听到这个消息的江湖人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但并没有等他们将这个震惊的消息消化下去,更为震惊的消息传来了。 出手了! 周政出手了! 很多人看到随着一张遮天巨掌的浮现,那柄先前将那些江湖顶尖对手屠戮一空的天妒剑,似乎遇见了天敌一般。 一招! 那柄天妒剑仅仅只撑了一招,或者说仅仅只是撑了一拍,便因此受损,摇摇晃晃地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对那些当时看见那一幕的江湖人来说,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他们在看到那一幕之后,心中升起的复杂之情。 震惊、恐惧、惊诧、羡慕、不可思议、胆寒…… 种种的情绪在那一刻齐齐浮上了他们的心头,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来表达这种情绪,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一幕。 他们看着那把将整个江湖的顶尖高手,如杀鸡般宰杀干净的天妒剑,在面对那只巨掌之时,却是连一招都撑不住。 这…… 这实在是让他们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天妒剑的战力本就超乎了他们的理解,可周政一招击败天妒剑之后,更是让他们多年以来建立的世界观为之崩塌。 不知有多少人,在看过那一幕之后,心中升起了一种念头,自己数十载苦修,练就的一身功力,究竟有什么用处? 很多人因此心生惨淡之意,决定今日过后,就此退隐江湖。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夕阳终于也是彻底的落下了山,圆月不知何时悄悄的爬上了树梢。 月色皎洁,繁星满天,因为皎洁的月光,大地并没有因为太阳的落下而失去光亮,今夜的夜景无疑是极为美丽。 可此时京师的众人,或者说世间的所有人都没那个心思赏这夜景,他们都是看着苍穹上光幕,看着注视着光幕上那名负手而立的黄袍男子。 “沈先生怎么还没来呢?” “沈鸣该不会是怂了,老子从月亮落下等到月亮升起,足足等了一天了,怎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见到,玩我们呢这是?” “我靠,看这样子,今儿个估计是没戏了,沈鸣肯定是怂了,不敢来了。” 这样的议论声就从来没有断过,到了后来,甚至城中的赌坊瞅准时机,开了个盘,赌沈鸣今日会不会来。 而每次这些议论声响起的时候,总会有沈鸣的支持着,开口反驳着这些质疑。 “慌什么,沈先生肯定会来的,那可是江湖神话,败了百晓生,烧了天机阁,无敌于整个江湖的沈鸣,沈先生,如此气概,怎么可能不会来!” “急什么,沈先生重情重义,卧薪尝胆三十年,为恩师徐君讨还了公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来救林阔海他们?” “一定,沈鸣一定会来的,我可是压了全部家当在沈鸣身上,他要是敢不来,我……我……我……” 但这种反驳的话语,往往就会引来其余人的反驳。 “肯定会来?都到这个点了,别说沈鸣的人影子没见到一个,便是鬼影子也没见到,不是怂了还能是什么?” “就是,败了百晓生又怎么样,无敌于江湖又怎么样,凭一柄天妒剑杀了所有江湖顶尖高手又怎么样?说到底这些名头都是虚的,他沈鸣不敢来,就是懦夫,就是怂了,就是个连娘们都不如的东西!” “没错,还气概呢?还重情重义呢?混江湖的那个不是老油条啊,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像沈怂包这种人,可是把自己的命看的金贵的很,那里可能为了一群小喽啰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就是,连天妒剑都只在周政的手下撑了一招便落荒而逃了,他沈鸣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该明白自己和周政的差距,知晓应该作何选择!” “什么江湖神话,什么无敌世间,说到底不就是欺软怕硬的东西吗,对付实力不如自己的当然怎么横怎么来,现在遇到皇帝了,遇到他打不过的了,这下好了,原形毕露了吧。“ “呵……一个欺软怕硬的废物东西而已,非要被你们吹成江湖神话,就像百晓生一样,明明是个朝廷的狗腿子,你们却将其吹捧成江湖神话,简直是可笑!”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很多原本支持沈鸣的人们,这时也迟疑了起来,不再那么坚定,心中泛起了嘀咕。 难道沈先生怎的不会来了? 难道沈先生真如他们所说,畏惧了周政的实力,不敢来了? 难道沈先生真的是个薄情寡义、胆小如鼠、惜命如金的小人,而不是传闻中的重情重义,顶天立地的大豪杰? 所有支持着沈鸣的江湖人,他们心中的信任与崇拜,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不断的消磨着,衰减着。 ------------ 第三百二十四章 赴约而来! (猫扑中文 )这场决战,因为周政布置在苍穹上的光幕,注定会引来世间所有人的注目,在这世间的各个角落,世间所有的人都通过这片光幕,关注着这场决战。 池城,刘家! 当初沈鸣救活刘家老太之后,刘家便为其立了个长生牌位,日夜香火进贡,同时常常联系空明大师,了解关于沈鸣事。 当三日前,苍穹上光幕出现时,刘家所有人都没有将周政口中的沈鸣同沈鸣联系起来,可在今日光幕变幻,他们看到阿朵儿的身影后,这才恍然发现。 似乎周政口中的沈鸣,正是他们家供奉的那位沈鸣,那要和陛下决战的沈鸣,正是救了自家祖母的沈鸣。 庭院中。 此时刘家人齐聚一堂,皆是抬头望天,看着苍穹上光幕中的景象,便是年幼的果果也是如此,若是换了往日,恐怕早已被他娘亲哄到床上睡觉了。 可今日,却没人哄她,任由这小丫头待在这。 似乎是有些倦意了,果果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转头看向自己娘亲,好奇地问了句。 “道士叔叔什么时候会来把那个坏蛋打跑,把姐姐他们救出来啊!” 果果娘亲这才回过神来,她闻言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果果,轻声地开口道了句。 “果果乖,这么晚了,该去睡觉了!” 果果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拒绝道:“不嘛,果果不嘛,果果要看道士叔叔把坏蛋打跑,救了姐姐才去睡觉!” 果果娘亲表情僵了僵,正想再劝,刘承业却是叹了口气,开口道了句。 “算了,让她看吧!” 果果顿时喜不自禁,一下子扑到了刘承业身边,“爷爷最好了,爷爷知道道士叔叔什么时候来吗?” 这个问题一出,刘承业也是沉默了,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苍穹上的那片光幕。 平心而论! 在见识了那些神仙般的手段之后,他并不希望沈鸣出现在光幕之中,他并不希望沈鸣这个救命恩人死在哪里。 刘承业虽是沉默,果果却是极为兴奋,她握了握秀气的小拳头,盯着光幕上的周政,稚声稚气地开口打气道。 “哼哼!坏蛋,等道士叔叔来了,一定会用板子狠狠打你屁股!” 童言无忌。 果果的这话却是引得刘家众人一阵笑声,那种沉默的气氛因此散去不少。 …… 在仙境。 同样有无数的人在注视着苍穹上的光幕。 “沈先生该不会真的……” 与世间的其他地方不同,在这个地方,每当有人想要开口表示质疑的时候,便会引来周围人齐刷刷的注视目光。 若是那人识趣住口,自然不会有什么事。 但若是那人不识趣,仍然要继续开口往下说,表示质疑,那等待他的,便会是周围人的一顿胖揍! 仙境中的人们相信,沈鸣不会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沈鸣定会来赴这场约。 …… 在秋水城。 或者说如今的神火城,秋家母女同样关注着苍穹上的光幕。 秋心雪神色复杂道:“娘,沈道长会去赴约吗?” 秋红叶侧头看了看自己女儿,叹了口气道:“你是希望沈道长去还是不去呢?“ 秋心雪沉默了。 许久之后。 她方才摇了摇头,迷茫道:“女儿也不知道!” …… 在杭水城刘家! 刘知薇同样也是看着苍穹上的光幕,表情虽是呆滞,但目光中却有着一丝灵动,她一直喃喃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沈先生……沈先生……” 刘平安看了眼刘知薇,然后继续抬头望向那片光幕,似乎是在回答刘知薇,似乎又是在安慰肯定自己的猜测。 “放心,修哥一定会去的!” …… 在江家。 江家的一众老爷子以及江雪同样是齐聚一堂,目光紧紧地盯着苍穹上的光幕。 江雪更多的将视线放在了光幕中,被众多兵士团团围住的周玉身上,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与焦急。 “沈先生怎么还不来啊,他要是不来,玉哥儿他们可该怎么办啊?” 江家一众老爷子见了这一幕,心中也是神色复杂,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 这样的事情不止是发生在池城、仙境、秋水城……它同样发生在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那场决战的到来,等待着沈鸣的出现。 时间不断流逝,很快便已月上中天。 京师中的人们越发的不耐了,苦等了这么些时日,可到现在,却还没见到沈鸣的身影,他们的耐心已经被彻底消耗干净了。 “该死的沈鸣,果然,果然是怂了,果然是放大伙鸽子了,果然是不敢来了!” “怂包,特么的什么江湖神话。我看他沈怂包就是个笑话!” “怂包,怂包,赔钱货,赔老子钱!“ 无数耐心耗尽江湖人谩骂者,诅咒着,押买沈鸣会来的赌徒们愤怒地撕毁着手中的票据,大声地喝骂着沈鸣。 所有人都对沈鸣的到来已经不抱丝毫的期望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陛下,快杀了沈怂包的那群狗崽子!” 当这样的一句话从一名曾经是沈鸣支持者口中喊出的时候,这话便如同导火索一般,将京师中所有人积蓄在心中的怒火彻底点燃。 敌视着沈鸣的江湖人呐喊了起来,“杀了他们!” 曾经看好沈鸣的江湖人,因为失望,同样呐喊了起来,“杀了他们!” 普通的百姓同样呐喊了起来,“杀了他们!” 在这一刻。 整座京师的人们齐声呐喊,他们挥舞着手臂,如同疯子般口中呐喊着同样的一句话。 “杀了他们!” 声震四野,可穿金裂石! 这声音传遍了整座京城,传上了云霄,传入了周政耳中,传入了叶七百等人耳中。 周策听到这些,面色更是惨白,他眼神空洞,死气沉沉的闭口不说话。 王血这时也有些迷茫了,“沈先生会来吗?” 阿朵儿点点头,眼神坚定道:“主人一定会来的!“ 阿七冷冷道:“先生会来!” 不止是阿朵儿和阿七,同他一起被周政捉来的人中,叶七百、林阔海、宫晴、方正……等人都是点头,眼中露出肯定的神色。 吱吱这只猴子甚至因为王血的这句质问,对他龇牙咧嘴,握起了拳头。 他们坚定的认为,沈鸣一定会来! 就在世间大多数人认为沈鸣怂了,缩了,不会来了,在京师中无数人高喊着“杀了他们!”的时候。 在他们不曾注意的远方,在天际。 有一点银白伴着圆月,正急速朝着京师这方急速飞来。 这点银白自不是其他,正是驾驭着五爪银龙,踏着月色赴约而来的沈鸣! 他! 来赴约了! ------------ 第三百二十五章 仙人当如是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杀了他们!” 无数苦等许久的人们,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他们握紧拳头,挥舞着手臂,大声的呐喊着这样的话语。 而背负着双手立于皇城上空的周政却是似若未闻,他的眼神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仍是漠然到了极点。 突然。 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微微扬了扬眉头,转动了一眼珠,他看着那似从月色中游来的一点银白。 周政嘴唇微翘,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喃喃地道了句。 “来了吗?” 而地上被众多兵士围困着的阿朵儿等人,似乎是有种心灵感应一般。 阿朵儿不由抬头望天,自然也瞧见了那自月色中游来的一点银白,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担忧、期待、紧张、欣喜……种种情绪,尽皆有之,但更多的是感动。 是你吧,主人! 不只是周政,也不只是阿朵儿,随着月色中的那点银白越来越近,变得越来越大,京师中那些正在愤怒大喊着的人群这时也注意到了。 “快看,那……那是什么!?”一名江湖人瞪大了眼睛,手指着从月色中游出的那点银白。 无需多说,旁人自然知晓这人指的是什么。 随着这一点银白的现身,那些愤怒大吼着的人们这时也止住了声,皆是张大了嘴巴,转而议论起了这点银白。 “那……那……那好像是一条蛇,天呐,我没看错吧,居然有条蛇在天上飞哎!” 这话顿时引来周围人的一巴掌。 “你特么是瞎啊,仔细看清楚点,那是蛇吗?那是蛇吗?那特么……那特么好像是传说中的龙……龙啊!” “角似鹿,头似驼,嘴似驴,眼似龟,耳似牛,鳞似鱼……我……我……我去,这居然真的好像是龙!” “真龙天子,真龙天子,这龙该不会是来接陛下去当神仙的吧!” 这话更是引得众人一阵议论,但当随着那条龙越来越近时,他们看的更清晰了些时,这才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你们快看,那龙……那龙首上方的是什么?” “好像……好像是一个人!” “居然有人能乘坐在神龙身上,那人该不会是神仙吧!” 京师的人们,一时间未曾将那乘龙而来的人影,同被他们断定为怂包的沈鸣联系在一起。 随着五爪银龙越来越近,世间的人们也能透过苍穹上的光幕也能看见这一幕,无数人再次为之震惊。 池城刘家。 刘承业震惊道:“那……那是,那是神龙,世上竟真的有神龙!” 果果拍掌欢呼道:“来了,来了,道士哥哥坐着大龙来打大坏蛋屁股了!” …… 仙境。 “那是沈先生吧?那乘坐在神龙身上的是沈先生吧?” “这还用问吗,那肯定是沈先生了,这世上除了沈先生,还有何人配乘坐神龙!” “哈哈,真龙天子,真龙天子,皇帝老儿不是自称自己是龙子吗?现在沈先生骑着他老子来赴约了!” “妙极!妙极!果然妙极!” 南地、西北、东北边关……在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都能透过苍穹上的光幕看到那御龙而来的人影。 有人猜测这是沈鸣,同样也有人猜测这不是沈鸣。 结果很快便被揭露了开来。 满天繁星,圆月高悬。 在皎洁的月色中,一头五爪银龙,踏着月光而来,清冷的月辉洒在五爪银龙身上,使其耀耀生辉,更是多了几分神秘气息。 此时的五爪银龙,似乎是从亘古而久远的时空中穿梭而来,充满了神秘与威严。 而在这似从亘古的时空中穿梭出来的五爪银龙头顶,一名男子正负手而立。 那人一人白色道袍,满头青丝结了个简单的道髻,随意的用一根木簪固定住,腰间配着把白玉长剑。 五爪银龙飞掠时带起的气流,使得白袍男子衣袍、青丝随风舞动,使其更是多了几分出尘飘渺之气。 仙人当如是! 很多人见到这一幕,见到这名乘龙而来的白袍道人,心中皆是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们虽然没见过仙人,可这名乘龙而来的白袍男子,无疑是最符合他们心中对仙人的猜想。 接着便是第二个想法冒出。 很多人看着这一幕,看着这名乘龙而来的年轻男子,面色皆是为之一变。 “这……这乘龙而来的,该……该不会就是那个要和陛下决战的沈鸣吧?” 有人试探性的开口问了起来,虽然距离有些远,他们看不真切那人的相貌,可看清这名男子打扮的众人,心中皆是犯起了嘀咕。 白色道袍、腰佩白玉长剑、年轻男子……传说这就是沈鸣的一贯装扮。 “不会吧,有陛下在这,沈鸣那怂包真敢来?这位仙长不可能似乎沈鸣吧!?” 有人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这神仙般的人会是沈鸣。 “怎么不会了,听说在风雪城的时候,沈先生就是乘龙而去,这次乘龙来赴大年三十的约战,又有什么不可能的,现在这关头,来这里的除了沈先生,又还能是何人!?” “再说了,看沈先生这实力,乘的是什么?是龙啊,传说中的龙啊,有这样的实力,沈先生为什么不敢来!?” 质疑的那人被这话反驳的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得将视线放到了越来越近的五爪银龙之上。 很快。 那五爪银龙便笼罩在了京师上空,一股可怕到了极点的威压罩住了京师。 冷! 随着五爪银龙的到来,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彻底的寒意。 这种寒意不是从肌肤处传来,而是从他们内心深处升起。 京师上空。 五爪银龙盘旋其上,一名白袍道人负手站立于龙首之上,似在俯瞰着世间万物。 而在他的对面,一名黄袍中年男子凭空而立,双手垂直,眼神漠然。 虽然两人都没什么动作,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场在升起,两种气场互相对峙着。 到了现在。 感受到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便是傻子也知道,这名乘龙而来男子的身份了。 他! 就是沈鸣! 那个要和大周天子决战的沈鸣! ------------ 第三百二十六章 神魂斗! 五爪银龙踏月色,白袍仙人立龙首。 这一幕无疑是惊呆了世间的所有人,在看到那乘龙而来的仙人,与周政在京师上空对峙上以后。 不需多言,所有人都知晓来人便是沈鸣了! 虽然很多人不敢相信,或者不愿相信,乘龙而来的是沈鸣,但即便如此,对那些人来说,沈鸣的到来也无疑是个惊喜。 毕竟他们也想看一看这场决斗。 除了他们,感到惊喜的人还有不少,比如那些押了重金买沈鸣会来的人,此时更是喜出望外,心情瞬间就从地狱升到了天堂。 有人一脸兴奋,狂笑着开口道了句,“哈哈哈,来了,来了,果然来了,老子就知道这把买对了!” 不过旁边人却是善意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弱弱的提醒了一句。w ww.tx t80.c om “王兄,那个……你的票据,先前好像被你给撕了!” 那人笑声顿时嘎然而止,僵硬着头颅,将视线转移到地面上。 在地面上,一摊纸屑正随风而舞。 那人眼角、嘴角皆是一抽,看着在风中飘舞着的纸屑,心中都在滴血。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京师的各个角落,有人甚至因为受不了这种刺激,竟然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径直倒在地上。 临倒下前,还不忘用手指着京师上空,那立于龙首之上的白袍道人,用怨恨、不甘到了极点的语气,吐出了几个字。 “沈……沈鸣……你……你狠!” 京师上空。 沈鸣乘龙而来,负手立于龙首之上,对自身的处境似乎一无所知,他就静静地立于龙首之上,并不开口答话。 而在他对面的周政同样也是如此,就那么凭空立于皇城上空,漠然的眼神盯着沈鸣,似乎不做丝毫应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负手立于皇城上空的两人却是没有一丝一毫动手的架势,就那么对峙着。 “他们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开打啊?” “就是啊,都等了这么久了,他们怎么还不开打?” 对于这样的疑惑,有些久经江湖的人,开始这样猜测起来。 “你懂个屁,正所谓高手过招,细节最为重要,他们两个是在观察对方的弱点呢,这种时刻,就要看谁稳得住了,看谁先找到对方的弱点了。” “没错,别看现在没什么动静,可真到了动手的时候,那一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程度,一招便能分出胜负!” 而被众多兵士围困着的阿朵儿等人,此时也是盯着上空对峙着的两人。 突然。 “啊!” 数声惨叫连连传来,宫晴诧异的转头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 只见魔宗四人,与阿朵儿、阿七、孙池皆是猛地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苍白着面色,摇晃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宫晴忙扶起离自己最近的阿朵儿,很是焦急地开口问了句。 “朵儿姑娘,这……你们这是怎么?” 阿朵儿苍白着面色,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宫晴,似乎是在好奇为什么宫晴没事,但紧接着她便反应了过来,正想开口解释时。 周玉扶着阿七,惊呼出声道:“什么,先生和皇帝老儿已经交上手了!?” 他的惊呼却是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所有人都是诧异地看向这方。 阿朵儿咳嗽了一声,看了眼仍是昏迷不醒的魔宗四人与孙池,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这才继续开口道。 “没错,主人和周政已经交上手了!” 宫晴忍不住再次看了眼皇城上空,见沈鸣两人仍是对峙着,不由更加疑惑了。 “可……可沈先生他们……!?” 阿朵儿自然明白宫晴的意思,开口向其解惑道:“不是只有真刀真枪的打斗才叫交手,对主人和周政这样的修真者来说,交手的方式有很多种,现在两人正在比拼的便是其中之一,他们现在斗的便是神魂!” 周玉指了指孙青眉等人,开口问道:“那……你们这是……?” 阿朵儿点头道:“刚才是我们自大了,察觉到主人他们似乎在开始神魂比斗,便想一探究竟,殊不知……” 阿朵儿苦笑了一声,这才继续开口。 “殊不知修真者到了主人他们的那种境界,他们之间的神魂比斗会是何等的可怕,又岂是我们这些人能窥视的,方才若不是有主人出手相助,恐怕我们现在已经到阎王殿了!” 周玉等人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阿朵儿。 “这……这么神奇!?” 阿朵儿点了点头,回道:“没错,主人他们的实力实在是太可怕了,想来神话传说中的仙人也不过如此,虽然我和阿七先生他们同样习了修真之法,可同主人他们相比,实在是云泥之别,我们连他们的一点战斗余波都承受不住!” 周玉等人闻言更是震惊,看向上空对峙着两人,明明看着没什么凶险,没成想暗中却是隐藏着这般惊人的较量。 这样的反差,让他们实在是难以置信! 好一会后。 众人方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心中的震惊之情,他们将视线重新放在空中对峙着的沈鸣两人身上。 周玉有些担忧的问道:“朵儿姑娘,那你们刚才看到的时候,是沈先生占据上风还是……?” 他的这个无疑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阿朵儿和阿七的身上,想要听到答复。 这个问题却是让阿朵儿的神色再次复杂了些许,她看着立于皇城上空的两人,并没有开口周玉的回答。 周玉见了阿朵儿这样子,心中便忍不住“咯噔!”一下,知晓情况或许有些不妙。 果然。 不等他将自己心中的猜测问出,他便感到两股惊人的气势猛然爆发,他猛地抬头,向气势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原本对峙着的两人身子皆是动了起来,似乎有一团狂暴到了极点的能量在对峙着的两人中间爆炸开来。 沈鸣两人皆是受不了这种爆炸产生的余波,齐齐往后退着。 一步! 沈鸣踩踏在五爪银龙身上,身子后退一步,五爪银龙似也承受不住这种力道,身子猛地往下一沉。 一步! 周政双拳紧握,身子同样后退一步,而随着他的这一步后退,一股澎湃的气浪在他脚下喷薄而出。 “砰!” 那气浪转眼间便到了地上,发出一道震耳的轰鸣,紫禁城中数十件宅院,因这股气浪变作了一片废墟。 若是有人从天上往下看,却会发现坍塌凹陷的那些宅院,形成的轮廓,竟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脚掌。 ------------ 第三百二十七章 斗! “踏!” 沈鸣身子一晃,再次后退一步,脚下的五爪银龙受此力道,身子再次沉下数十丈。 “踏!” 对面的周政同样如此,晃动着身子再次后退了一步,又是数十间宅院因此化作废墟。 两人步子不停,继续踏步后退。 “踏!踏!踏!踏!踏!” 又是五道沉闷震耳的轰鸣声响起,沈鸣两人连连倒退,如是倒退了五步之后,两人这才稳住了身子。 周政晃了晃身子,稳住了自己的步伐,他这才眼神阴鸷地看向沈鸣,眼中闪过深深的忌惮之色,沈鸣神魂的强度着实超乎了他的预料。 “很好,真有意思!” 他看也不看地上那些因他而毁坏的宅院,与宅院中变作肉泥的尸体,只是眼神阴鸷地看着沈鸣,如是开口道了句。 沈鸣再次后退半步之后,这才稳住了身子,脚下的五爪银龙不由发出一声哀鸣,他看了看地上的废墟,然后抬头看向周政,不由皱了皱眉头。 同样的。 他也觉得周政的厉害程度也超乎了他的想象,虽然他们曾经在血色空间中有过一次交手,可那仅仅只是随手一击而已,双方并没有使出全部的力道。 可刚才却不一样,刚才双方都知道这一战活下来的只能有一个,所以一开始两人就使出了全部的力道,神魂之间直接碰撞。 结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并没有占到上风,他们毫不掩饰的用神魂直接对撞了九次,其中八次不分胜负,唯独第一次交手时,他顺手帮了阿朵儿等人一把,因为分了心,所以被其压制。 九次之后。 他们彼此对对方的底细也清楚了个大概,知晓论起神魂,两人应该是在伯仲之间,很难分出胜负,所以也就收手作罢。 这一场神魂之斗,除了寥寥几人知晓以外,其余人都不能看出其中的玄妙,他们只看见上空对峙着的两人,突然不知道怎么的,皆是身子后退踏步。 他们只看见一股股气势惊人的气浪从天而降,使数百栋宅院化作废墟,无数围观者化作肉泥,倒在了废墟之中。 直到这时,他们才恍然发现。 在那里决斗的不是普通的江湖人,不是所谓的大宗师,而是当世最强的两人,而是可能修行了仙家法术的人。 或者说……两位神仙了!? 这样的决斗怎么可能和那些大宗师的决斗一样呢,怎么可能是他们能近观的呢? “我去……太危险了,还好老子没站在那边!” “撤撤撤,特娘的,别为了看场决斗把小命丢在这里。” 不需多说什么,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围观着的江湖人开始快速的逃离这片战斗的中心,不止是他们,那些普通的百姓,也是惊慌不已,纷纷逃窜起来。 京师的慌乱并没有影响到沈鸣两人,此时的两人皆是忌惮的看着对方,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或许是很久,或许是片刻。 动了! 沈鸣动了,他右脚在龙首之上一踏,手掐法诀,身子化作一道淡青色的流光,快速地消失在了京师上空。 周政看沈鸣这举动,自然也明白沈鸣的意思,他想也不想,同样是手掐法诀,身化流光,快速地追了上去。 慌乱逃离的人群中,有人看到这一幕,不由止住了脚步,抬头望天,好奇地问了句。 “什么情况,沈鸣怎么跑了?” 但很快。 他便知晓沈鸣为了离开了这里,虽然京师上空已经不见了沈鸣两人的身影,但苍穹上空的那块光幕,却是一直追逐着两人的身影。 此时光幕上呈现的景色很是荒凉,整个天地都被黄沙笼罩着,而在这漫天黄沙之中,沈鸣和周政凭空而立。 虽处在漫天黄沙之中,但两人的身影并不显得渺小,反而格外引人瞩目,这漫天黄沙似乎都成为了两人的陪衬一般。 周政闲聊似的开口道:“你似乎很关心那些蝼蚁的生死啊。” 沈鸣平静的开口回了句,“你我今日的境界,不就是从这样的蝼蚁修炼而来吗?” 他说着这话的同时,却是已经率先出手,手掐法诀,大袖一摆,一股惊人的气势顿时油然而起。 伴随着他这一摆袖,九头万丈长的火龙顿时凭空浮现,在这九头万丈长的火龙浮现之后,天地在这一瞬间似乎化作了烘炉一般,在炙烤着世间万物。 在火龙出现的那一瞬间,世间的人们或多或少的都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温似乎都升高了不少。 火龙咆哮着,彼此结为阵法,咆哮着往周政那方撕咬而去。 “千机寂灭火,九龙降仙阵!” 周政微挑眉头,随口便道破了沈鸣这招术法的来历。 “你的天赋还真是不错呢,竟能无师自通,将两种术法结合在一起。” 周政看着朝自己咆哮攻来的九头万丈火龙,眼中并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他戏谑地瞧了眼沈鸣,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不过,我也会呢!” 他说着这话的同时,手掐法诀,大袖一摆,同样施法召出九头万丈长的火龙,那九头火龙齐齐仰天长啸一声,彼此结为阵法朝着沈鸣召出的九头火龙攻杀而去。 “轰!” 转眼间的功夫,十八头火龙便撞击到了一处,他们彼此撕咬着,缠斗着,溅起无数的火花。 那些火花溅射在沙漠之上,仍是灼烧着,并不熄灭,原本黑沉的天空,也因为这十八头万丈火龙的缠斗、撕咬,变得亮若白昼。 远远望去,这方天地似乎都被烧着了一般。 透过苍穹上的光幕,看到这一幕的人们,更是觉得惊恐,尤其是身处京师的人们,在看到这一幕时,看到一点火光滴落到湖泊之中,转眼间便将湖泊蒸发了个干净,火光却仍是不曾熄灭,心中的惊恐更为甚之。 所有人都忍不住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暗自庆幸还好方才两人未曾在这京师上空交手,他们这时自然也明白了沈鸣方才离开的缘由。 若是不离开,两人在这里交手的话…… 啧啧…… 所有人都不敢想象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不少人再次望向沈鸣时,眼中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 ------------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追逐! 漫天黄沙,火龙缠斗。 沈鸣双手食、中二指,并指作剑,施法操纵着自己召出的火龙缠斗、撕咬,此时的他一脸正色,双目紧紧的盯着缠斗中的火龙。 额头有汗滴下,他也顾不上擦拭,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舞动着,一股股神秘莫测、气度森严的气息从他双手中打出。 强! 很强! 在术法神通之上,周政的实力真的很强! 这便是沈鸣如今的感受,他抽空瞟了眼周政那方,眼神更是为之一凝。 同沈鸣此时的全神贯注不同,对面的周政却是一脸的风轻云淡,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略带一丝嘲讽的笑容,单手背负在后,另外一只手并指作剑,随意的舞动着,显得轻松至极。 或许是察觉到了沈鸣的目光,周政不由将视线投了过来,随手一挥,指挥着自己召出的火龙躲过了沈鸣的扑杀,并反咬了沈鸣召出的火龙一口。 周政这才轻声一笑,一脸似乎刚想起了什么的表情。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不仅会,还比你熟,比你懂得更多呢!“ 话音一落。 周政空闲着的那只手同时手掐法诀,然后猛地张口,对着缠斗着的火龙轻轻吐出一口气。 风! 随着周政的张口,天地间顿时刮起一阵风来,这风并不大,也不凛冽、不刺骨冰寒,更像是有温柔的女子轻轻抚摸过一般,让人觉得极为舒适。 但沈鸣却是面色一变。 他毫不犹豫地将放弃了对九头万丈火龙的操控,同时忙手掐法诀,掌心对地,然后猛地往上一拉! 随着沈鸣的举动,就如同江流入海一般,无数的灵气朝着沈鸣面前汇聚而来。 灵气化液! 转眼间的功夫,无数灵气汇聚到沈鸣面前,那些浓稠到了极点的灵气,最后化作了灵液,而那灵液受沈鸣术法操控,变作一面晶莹剔透的水墙,挡在了沈鸣前方。 而同时。 火借风势。 被周政操控着的九头万丈火龙,借此风势,竟是凭空暴涨,威势更增三分,气势更为骇人。 但奇异的是。 同为千机寂灭火,沈鸣召出的那九头万丈火龙,却是似乎遇到了天敌一般,在被那风吹拂过之后,那身火焰顿时削弱不少。 转眼间的功夫,九头火龙便只有开始的一半大小。 一增一减之下,甚至不需周政操控,周政的九头火龙毫不费力地便将沈鸣召出的火龙撕咬、吞噬了个干净。 但那九头火龙,犹不满足,齐齐仰天长啸一声之后,对着沈鸣咆哮游去。 “嗤!” 就像是水浇在火上面的声音。 那九头火龙撞在被沈鸣汇聚来的灵液水墙之上,顿时发出这样这样的声音,这声音持续了很久很久。 伴随着这声音的响起,大片的白烟水雾蒸腾而起,它们升腾到天空,化作云雾,原本一片荒凉的沙漠地带,因为这云雾蒸腾,竟看着有几分仙家气息。 那云雾升腾到天空,在积蓄到了极点后,又再次化作雨滴落了下来。 “滴答!”“滴答!” 雨滴落下,大片的白烟水雾开始消散开来,露出里面的场景。 沈鸣仍是保持着双手向前的姿势,此时的他嘴唇有些干裂,面色有些苍白,一身白色道袍也有些湿了,他看着对面的周政,眼中更是忌惮。 而与之相反。 对面的周政模样仍是同先前没什么区别,脸上还是带着那种目空一切的表情,整个人看不出有丝毫虚弱的样子。 “灵气化液,啧啧……你真是越来越让本尊刮目相看了!” 周政略带调侃的道了句,他看了眼沈鸣,眼中露出一丝欣赏的神色,开口提了个建议。 “不如你投降吧,你若肯归降于我,那日之事,本尊可以既往不咎,饶你一命,带你去见识那真正的世界!” 沈鸣并不理会周政的调侃,他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然后手掐法诀,身子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逃?” 周政玩味地笑了笑,微讽地道了句。 “你逃得掉吗?” 话音落下。 周政手掐法诀,身子同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转眼间的功夫。 原本似要焚烧起来的苍穹,因为两人的离开,便又恢复了原样。 苍穹虽已恢复了原样,但那一望无垠的沙漠却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雨滴仍在持续不断地往下落着。 那雨滴落在沙漠之上,浸入沙土之中,唤醒深埋在沙土中的种子,无数的植被如雨后春笋般快速长出。 转眼间的功夫,那片黄沙笼罩着的大地便被绿色的植被占满,显得生机盎然。 …… 东海之上。 随着两道光影一前一后掠过,东海上空顿时现出两道人影。 周政不急不忙道:“斗了这么久,你也该明白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沈鸣并不理会他的话语,手掐法诀,一拍腰间天妒,然后身子化作一道流光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周政轻笑一声,随手一挥,接着身化流光,向沈鸣追逐而去。 而在两人离开之后,在东海上空,无数的雷霆闪电,如同暴雨一般倾泻而下。 是的! 如暴雨一般密且繁,整个东海上空都被一片紫白色的光芒笼罩着。 “轰隆隆!” 这灭世般的神雷,如暴雨般密集落下,久久不绝,数十座岛屿因为这如暴雨般劈落下来的灭世神雷,而沉没在了海底深处。 …… 这样的神通比斗并未停止,沈鸣、周政两人一前一后,手掐法诀,运转遁光,出现在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比斗着一招招的神通。 在一处荒原,因为两人的比斗,残留下两道千丈宽的沟壑,那沟壑很深很深,如同永远也望不到底的深渊。 那是两人斗的一场剑法神通的残留! 在一片原始森林,因为两人的比斗,那片森林面积暴涨数倍,数百丈高的树木只是平常,便是千丈高的巨木也是随处可见。 那是受两人斗的一场岁月神通所影响! 在一处冰雪高原、在一片荒芜之地、在一片…… 两人每次的遁光停留总会斗上一场神通,他们便这样边走边斗,短短的时间里,他们便走遍了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大雪山顶。 “嗖!” 遁光再次闪现。 沈鸣现出身来,这次他也不再出手,不再身化遁光离开,而是随意站立在了原地,等待着周政的到来。 “嗖!” 又是一道遁光闪现,周政的身影同样出现在了大雪山顶,他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沈鸣,却是有些好奇了。 周政调侃地道了句,“跑啊,怎么不跑了,我还没玩够呢?“ 沈鸣平静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 第三百二十九章 狼狈 大雪山顶。 沈鸣、周政两人相对而立,彼此间虽然未曾出手斗法,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是充斥着整座雪山,并未散去。 此时的沈鸣身形打扮,显得有些狼狈。 是的。 狼狈,一种阿朵儿等人从未见过沈鸣如此狼狈的样子。 他的一头如墨长发此时掺杂着两缕白发,使得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沧桑的感觉,这是两人斗的那场岁月神通残留在他身上的痕迹。 他的左肩衣服被划破,露出内里的肌肤,有血液将衣袍浸染成红,这是斗的那一场剑法神通留在他身上的伤口。 他的右手,整个衣袍被烧了个干净,无暇的右臂整个暴露在了空气之中,这是在东海上空斗的一场雷法神通对他的损伤。 不止是这些,还有很多…… 此时的他无比的狼狈,他同周政边走边斗,几乎走遍了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一共斗了九九八十一招神通法术。 这九九八十一招,或为灭世神雷,或为卜卦之术,或为惊世剑法,或为岁月神通…… 九九八十一招! 招招不同,招招都是大神通法术! 每一招的相斗,他都落了下风。 每一招的相斗,都会在的身上都会留下一点损伤。 所以他的身上,多了八十一处法术的残留损伤。 周政玩味的笑了笑,开口道:“论神通法术,你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呢?” 沈鸣并没有开口回应周政,因为周政说的没错,论起神通法术,自己确实不是周政的对手,至于其中缘由,沈鸣自然也是明白。 熟练! 是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理由,他使出的神通法术,并不如周政使出的熟练。 其实修行到了他这种境界,对于世间的法术,早已是信手拈来,并不存在熟练与不熟练之间的差别。 可在他同周政相斗的过程,他确实是败在了熟练这一点上。 这种败的熟练并不是因为他神通法术使得不够熟练,而是因为周政比他更为熟练,或者说,周政比他更知晓该怎么使用那些神通法术,比他更知晓如何能让那些神通法术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如果要用简单的一句话来解释的话,那就是周政比他更会打架,就像是他虽将一套功夫练到炉火纯青,可却是没有过实战的经验。 只是纸上谈兵,中规中矩而已。 而周政却是不然,在同周政比斗的这九九八十一招里,沈鸣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周政使得神通法术虽然跟自己使得一样,但他比自己更加知晓该如何用这些法术杀敌。 模样看着虽是一身狼狈,可此时沈鸣的神色气质却并没有丝毫狼狈的姿态,他的神色气质仍是平静到了极点。 沈鸣看了眼周政,回道:“不错,论及神通术法,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 沈鸣的这个回答,却是让周政有些意外了。 周政饶有兴致的看了眼沈鸣,笑着开口回道:“哦?这么快就服软了,怎么,道友是打算投降了吗?” 沈鸣轻笑一声,缓缓地摇了摇头。 周政也不生气,他同样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沈鸣做了个请的姿势。 “既然道友还不死心,那便请吧,本尊倒要看看道友还有什么手段!” 沈鸣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开口回答。 周政也不催促,就那么负手立于雪山之间,他眉梢、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看着沈鸣的眼神,如同看见一只猎物一般。 …… 世间的人们,透过苍穹上的光幕,看着立于大雪山之间的两人,并不知晓两人为何突然止住了神通斗法。 但所有人都知晓,这场比斗并未结束,先前两人那如同灭世般的九九八十一场斗法,早已让他们看的都忘了自己叫什么了,他们此时的心中的情绪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 哇! 周策看着光幕中对立着两人,想着先前那毁天灭地般的九九八十一场斗法,心中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这样的实力…… 这样的力量在手,区区皇位,又算得了什么呢? 周策侧头看向阿朵儿,问道:“朵儿姑娘,沈先生……沈先生他会是……” 阿朵儿自然明白周策这话的意思,但她并没有开口回答周策这个问题,她一脸担忧的看着光幕中的身影,双拳紧紧攥紧,心中满是担忧。 ‘主人,加油啊,你一定会赢的,你可是从来没败过啊!’ 阿七一贯冰冷的脸庞,见到光幕中一身狼狈的沈鸣,同样是变了面色,满脸满眼都是担忧之情,他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刀柄。 ‘先生,加油!’ 不止阿朵儿和阿七,这世间还有很多人,很多关心着沈鸣的人,在见了沈鸣此时狼狈姿态,都是满脸担忧,暗自在心中为沈鸣祈福,为其加油鼓劲。 在池城刘家。 小丫头果果握紧了小拳头,挥舞着手臂,稚声稚气的喊道:“道士哥哥,加油啊,打那个大坏蛋的屁股!” 刘承业等人也是皱紧了眉头,双拳紧握,暗自为沈鸣担心着,他们虽不懂神通术法,可通过眼前沈鸣、周政两人的形象对比,他们也能看出现在沈鸣占据下风。 ‘加油啊,沈道长!’ 在仙境、在神火城、在杭水城……在世间的很多个地方,许多关心着沈鸣的人,都是握紧了双拳,他们似乎心有灵犀般,在心中皆是道着一句话。 ‘沈先生,加油啊!” 但还有更多的人,更多对这场比斗的胜负并不关心的人,他们在见到斗法中的沈鸣两人终于停了下来,见到两人迥然不同的状态。 很多人在见了沈鸣的狼狈,以及周政的淡然自若后,对这场比斗的胜负,他们在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了。 “啧啧,厉害啊,这还当真是神仙斗法啊!” “是啊,想来陛下和沈鸣这两个人,和传说中的神仙相比也是没什么差别了。“ “厉害,当真是厉害啊,不过话说回来,照现在这情况来看,还是陛下技高一筹啊,看那沈鸣一身狼狈的,再看看陛下现在这样子,高下立判啊!” “那可不……也不想想当今陛下是什么人?那可是天子啊,上天之子,得老天爷垂青的存在,那沈鸣就一个野道士而已,怎么可能会是陛下的对手!” ------------ 第三百三十章 赌上一切! 大雪山顶。 两人的沉默对峙持续了好一阵子,或许是有些不耐烦了,也或许是炫耀吧,周政看了眼沈鸣,轻声的笑了笑。 “听!” 他闭上眼睛,张开双臂,轻声开口道。 “你也听到了吧,你也听到那些蝼蚁的心声了吧,他们在说你输了,你败了,说你不会是本尊的对手!” 沈鸣面色仍是平静,并没有因为周政这话乱了半分思绪,也并没有回复周政半个字,任由周政继续说着。 “那群蝼蚁虽然弱小、愚蠢、无知,但他们对这场斗法看的还是极为清楚的,你输了,本尊成道七千九百八十四载,历经斗法无数,论起神通法术,又岂会是你能相比的?” 周政说着这些话,眼神一直盯着沈鸣。 随着他的这些话说出,一股玄之又玄的道韵顿时出现在场中,这些道韵并不是什么攻伐手段,那只是一幅幅画面而已。 沈鸣截取了其中一缕观看,那便是周政以前的一场斗法图像。 “看到了吗?这些!这些!这些!” 周政手指着那一缕缕的道韵,话语仍是不停,继续开口说了起来。 “这些都是本尊以前的斗法影像,你看看,你仔细瞧瞧,你认为你能强的过影像中的那些人吗?看了这些,你还认为你会是本尊的对手吗,你还认为你的坚持有意义吗?” 周政看着沈鸣,语重深长的劝道:“所以,沈道友,降了吧,何必坚持呢,败在本尊手下,并不算辱没了你!” 他的神态、语气,皆是诚恳到了极点,就像是一个完完全全在为沈鸣考虑的局外人一般。 “身死道消并不是件舒服的事,既然有机会能活着,沈道友何必要为了……” 然而并不等他说完这话,沈鸣却是抬起了头,平静的看着周政,他看着周政的眼睛发亮,似天上的星辰一般,能直接照射到人心的最深处。 “没用的!” 沈鸣轻声地开口道了句,随着这句话的道出,一直笼罩在大雪山上的一种诡异的气场顿时被打破。 周政闻言不由一窒,他张了张嘴,正欲开口说话。 沈鸣却是笑了笑,继续开口道:“没用的,你这些手段,这些言辞对我没用的,你觉得仅凭几幅画像,几句话语便能动摇我的道心吗?” 沈鸣随手便将那些道韵挥散,充斥在大雪山顶的那种诡异气场更是破损。 周政面容一正,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沈鸣话语不停,他轻轻的闭上双眼,似乎在倾听着什么,同时继续开口道。 “你说世人都在说我输了,败了,可这些旁观者、与我无关的人对我的看法,我为什么要在意呢?“ 沈鸣信手一捏,从虚空中截出一段音频影像。 那是在杭水城刘府,刘平安满脸担忧地看着苍穹上的光幕,双拳紧紧攥住,喃喃的开口道。 “修哥,加油啊,你一定能赢的!” 沈鸣看向周政,继续道:“而我听到的,我看到的,则是这些,则是这些真正关心我的人对我的鼓舞!” 沈鸣挥手不断,随着他的动作,一段又一段的音频影像出现了大雪山间。 阿朵儿的、阿七的、叶七百的、秋心雪的…… 随着这一段又一段的音频影像出现,充斥在大雪山上的那种诡异气场更是变得支离破碎,当沈鸣最后从虚空中拉出果果的那段音频影像时。 “道士哥哥,加油啊,打那个大坏蛋的屁股!” 当果果这声稚声稚气的话语响起,整座大雪山似乎发出了一道轻微的“波!”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戳破了一般。 “哼!” 伴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周政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损伤一般,他手握着嘴唇,口中发出一道闷哼声,然后脚步往后倒退半步。 周政站稳脚步,看向沈鸣的眼神更加阴鸷,双眼中透着浓浓的杀意。 沈鸣却是视若未见,对周政的受伤,他也没有丝毫的嘲笑,而是继续开口说着话语。 “就连你眼中的蝼蚁都不认为我会放弃,你这样的修真之人有凭什么认为,凭借几场斗法,一些影像,几番话语,你就能动摇我的道心,使我放弃投降呢?” 周政面色又是沉了数分。 沈鸣反问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再和你斗神通法术,说不需要了吗?” 周政目光闪烁,盯着沈鸣的眼神更是不善,他并不回答沈鸣的这个问题,他这时自然也明白了沈鸣这话的意思。 “因为我明白了,我准备好了。” 沈鸣看向周政,回忆道:“先前你我一共斗了九九八十一场神通法术,其中有二十一场你可以小创我,有九场你可以重创我,还有一场你若是找准时机,甚至可以直接毁了我这具肉身。” 沈鸣说的自然都是事实,他能感觉到自己和周政在神通法术上的造诣差距。 “可你没有,你并没有重创或者小创我,你我之间的斗法,最多也只是在我身上留下一些皮外损伤,使我变得更加狼狈。” 沈鸣眼神发亮的看着周政,继续道:“开始我还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可随着斗法的越来越往后,听着你那一句句的劝降,我便明白了。” 沈鸣看着面色更为难看的周政,说出了周政的目的。 “你想毁我道心,败我斗志吧!” “你所谓的我若投降,便放我一马,也只是哄骗之词吧,你施法在苍穹上现出我两的神通比斗,你每次和我斗法,都是使用同样的神通术法败我,而败我之后却又不伤,都只是为了消磨我的斗志,毁我的道心吧!” “你真正想要的,是吞噬我的神魂,占据我的这具无上道躯吧,就像你占据周政的这具身躯一样!” 沉默! 随着沈鸣这话的道出,大雪山上陷入了难得的沉默。 在这一刻。 那飞扬的雪花,似乎都感受到了这种气氛,它们也纷纷的停了下来。 好一会后。 周政恢复了冷静,他冷冷地看着沈鸣,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一般,他点了点头,并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想吃了你啊,占据你这无上道躯啊!” 他说着这话的同时,却是张开了手臂,如同一个恶鬼般,对着沈鸣那方直直的冲撞了过去。 没有什么气势惊人,也没有什么花哨举动,有的只是那快到了极点的速度。 但沈鸣并没有躲闪,他只是平静的看着朝自己扑来的周政,他的双眼此时亮到了极点,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你想占有我的道躯,吞噬我的神魂,我也想知晓你的秘密,明白你的记忆啊,想要知晓天书的秘密,想要知晓你是什么人,世界之外又是什么!” 沈鸣说着这话,他那双眼睛、那丝笑意,此时看着竟有些疯狂。 “你不是想要我的道躯、神魂吗?” “来拿吧,我将道躯、神魂作为赌注,我赌上我有的一切,神通法术我不如你,那咱们便比这修真之人最为重要的道心吧!“ “赢家通吃,你敢来拿吗?” ------------ 第三百三十一章 十五! 正像沈鸣说的那样,周政想吞噬、占有他的一切,他又何尝不想知晓周政的所有秘密呢? 是的。 论及神通法术,他沈鸣确实是不如周政熟练,不如周政知晓明悟的多,可修真之人一决胜负的手段也不仅仅只是比斗神通法术这一项而已。 还有很多很多的手段,如神魂、法器、阵法……之类的。 而想真正完美的占有,接管对方的一切,最好的办法无疑是在道心,唯有在道心这方面将对方彻底击溃,使对方神道心崩碎,方能完美的接管对方的一切。 所以。 面对着如同疯子般朝着自己扑来的周政,沈鸣并没有丝毫的闪避,他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与自信看着周政。 他看着越来越接近自己的周政,他眼中的笑意、自信也开始慢慢的消失,到了最后,他眼中的笑意、自信彻底消失不见,他的眼神再次恢复了平静。 那是一种静到了极点的平静。 并不是说他失去了笑以及自信,而是他已经将自己笑与自信埋藏了起来,埋藏在了道心的最深处,使自己的道心平静到极点。 “既然你想找死,那本尊便成全你!” 周政的身影越来越快,大雪山顶的空间似乎都被他的快速移动,划出了一道裂痕,他身上的血色光芒越来越盛。 “无知小儿,道法神通你不如本尊,你以为比拼道心你便会是本尊的对手吗?本尊成道七千九百八十四载,历经劫难无数,一颗道心早已被打磨的剔透无暇!” 近了! 周政离沈鸣越来越近了,在周政掠到沈鸣身前三丈之时,他眼神通红,嘴角带着疯狂的笑意,开口道出了自己的答复。 “既然你想赌,那本尊便跟了!” 他说着这话的同时,一抹红光从他天灵盖上窜出,仔细一瞧,便能发现那红光形状竟是一个人形,看着乃是童子模样。 那童子盘膝打坐,虚浮于空中,十指相对,比作心形,而在那十指中心处,一团赤红到了极点的心正散发着耀眼到了极点的红光。 那童子手中捧的东西,不是其他,正是周政的那颗道心。 ‘本尊便让你瞧瞧什么叫做道心,你死在本尊这颗打磨了七千九百八十四载的无上道心之下,也该知足了!’ 那童子手捧道心,一句无声的道语同时传入了沈鸣的耳中。 沈鸣面色丝毫不改,仍是平静到了极点,并没有因为眼前的景象发生的变化。 沈鸣只是轻轻的将眼睛闭上,然后双腿盘膝打坐于雪山之巅,他将右手轻轻往前伸出,手中似乎虚握着什么东西。 若是阿七在这,瞧见沈鸣此时的这番姿态,定会觉得极为熟悉,很快便会反应过来,这姿态不就是沈鸣泛舟湖上,垂钓时的姿态吗! 沈鸣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态,如磐石般盘坐在哪里,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淡青色的光泽,接着同周政一样。 一抹淡青色光芒从他天灵盖上传出。 这抹淡青色的光芒,同样是一个人形,同样是一名童子,那童子同沈鸣此时的姿态一样,盘膝打坐,右手虚握,做垂钓之态。 一赤红、一淡青! 一杀伐血腥到了极点,一平静安宁至极。 两者皆是散发着光芒。 无需什么言语。 在见到那淡青色的童子从沈鸣体内出来之后,那赤红的童子,顿时张开了嘴,露出一丝狰狞贪婪到了极点的笑容,朝着淡青色的童子扑了过去。 那赤红的童子如风,如掀天的狂风,他猛地暴涨数十倍,朝着淡青色的童子扑去,在赤红童子的攻势下,那淡青色的童子便如烛光。 这画面很容易便让人想到一个词。 风中残烛! 但这风中的残烛,却出人意料的坚韧,任凭那狂风扑来,它虽是随着那狂风的风势摇摆着,但它却不倒、不熄、不曾黯淡半分。 甚至…… 甚至似乎还在以这狂风作为燃料,竟然在缓缓的变得更加明亮。 …… 清晨。 果果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这才发现已经又是新的一天到来了。 “啊!” 接着小丫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由尖叫了一声,然后也顾不得穿好衣服,一把掀开被子,蹦跳着小脚丫子到了院中。 她抬头往苍穹上望去,看着那个光幕,看着光幕中那熟悉到了极点的一幕,灵动的眼中顿时充满了疑惑。 果果学着自己爷爷的样子,将右手握成拳头,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轻声地开口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道士哥哥,怎么还是这样子啊?” 只见苍穹上的光幕中,沈鸣两人中,一人盘膝打坐,做垂钓姿态,另一人双手背负在后,似俯瞰世间万物。 两人都没有动,一直保持着这个姿态,若不是天上飘扬着雪花,恐怕会让人觉得这是一幅静止的画像。 而那些纷纷扬扬洒下的雪花似乎长了眼睛般,识趣的躲开了两人所在的位置,整个光幕上,似乎沈鸣和周政所处的位置是一个世界,两人之外的地方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果果满脸满眼都是疑惑,她扳着手指头细细的数了起来。 “八、九、十……” 数完自己的手指头后,她顿了顿,似乎是在思索十之后又是什么。 片刻后。 她似乎想了起来,继续开口数了起来。 “十一、十二、十两、十三……” “十四!” 果果皱起了眉头,然后抬头看向苍穹上那仍旧未曾有丝毫变化的光幕,看着那并没有丝毫变化的两人,嘟起了小嘴,喃喃地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道士哥哥他们这是怎么了啊?” 不止是果果心中存在着疑惑,在世上的所有人,在这些日子里,他们的心中都是存在着同样的疑惑。 时间距离大年三十的那场比斗已经过去十四…… 恩…… 不对,应该是十五日了。 在当日沈鸣和周政斗了九九八十一场法,他们来到了大雪山之后,再次在世人面前对峙了起来。 当时世人本以为,在这种对峙之后,两人之间又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惊世大战,他们便等着、等着…… 等着一饱眼福,等着大开眼界。 ------------ 第三百三十二章 光幕散去 可…… 可他们从深夜等到凌晨,再等到旭日初升,等到日晒三竿…… 他们等了很久很久,沈鸣两人却是并没有动手的架势,就那么对峙着,两人就如同一尊雕像般立于漫天风雪之中。 一夜过去了…… 一日过去了…… 三日过去了…… 七日过去了…… 今天已经是第十五天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便是有再好的耐心,世人也受不了这样枯燥的等待,聚集在京师的江湖人开始缓缓离开。 世人也由最开始的兴奋好奇,变作了习以为常,最多也就是偶尔闲暇时抬头看看苍穹上的光幕,看那光幕有没有变化。 不过也有人在见了沈鸣和周政之前的精彩斗法,不愿意错过丝毫精彩的部分,他们强打着精神,目光一刻不离的盯着苍穹上的光幕。 但最后…… 据说相国寺的高僧在一天夜里圆寂了,他死时双眼凹陷,脸上皮包骨头,眼中满是遗憾与不甘,手指着苍穹,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 据说有人在熬了十天十夜之后,发现自己的失眠症好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不需要睡觉都能精神百倍了,着实是件奇事。 还据说有人因为仰头太久,身体出了毛病,竟不能再将头低下了。 对于苍穹上的这一幕,江湖上的说法也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沈鸣两人战至力竭,其实已经死去,现在光幕上对峙着的只是两具尸体而已,之所以光幕上两人的尸体不倒,不坏,乃是因为两人修为奇高,自身已经是一件宝物。 也有人说沈鸣两人在斗法中获得领悟,突破了最高的境界,双双破碎虚空,灵魂出窍,已经飞升仙界了。 还有人说,沈鸣两人并没有死去,他们仍在斗法,斗的是一种神秘莫测的法术。 还有人说…… 说法虽然众多,但没人敢肯定究竟是哪一种,也没人敢去验证是哪一种,他们只是每日透过苍穹上的光幕看着这场斗法。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但光幕始终未曾有过变化,大雪山还是那座大雪山,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如此往复不知多少次,但光幕中的两人仍是保持着那种姿态,保持着那个距离。 一动不动,似乎真的已经死去了一般。 时光匆匆。 一月过去了…… 三月过去了…… 虽然世界并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止转动,但对于一个王朝来说,君主无疑是最不可或缺的东西。 在沈鸣同周政一起消失了半年之后,朝堂无人理政,一片混乱,京师那些大官的默许下,在阿朵儿等人以及魔宗势力的支持下,周策坐上了大周的皇位。 但周策坐在皇位之上,却并不觉得安稳,时刻会从梦中惊醒,觉得周政杀回来了,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给夺走。 又是半年过去,距离那场大年三十的比斗,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了。 周政如同往常一般从噩梦中惊醒,他推开缠在自己身上的粉嫩藕臂,从温柔乡中爬起,起身来到床前,习惯性的抬头往苍穹上看去,想要看看那光幕。 “这……” 他抬头,看见苍穹的一瞬间,刚缓和不少的心情,顿时又提了起来,他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周身不住的往外冒着冷汗。 ‘消……消失了!’ 只见在苍穹上存在了一年的光幕图像,竟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 ‘怎么了?’ ‘他要回来了吗?’ 种种的疑惑,不停的在周策的脑海里回旋着。 这一夜,直到天明时,周政都未曾再安然睡下,当妃子次日醒来瞧见脸颊凹陷,双眼布满血丝,一夜之间白了头的周策,惊恐之下,不由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苍穹上消失的光幕,当然不止是在周策眼中消失,而是在世间所有人的眼中都消失了。 因此。 当世人第二日醒来,瞧见苍穹上的光幕消失之后,皆是大吃了一惊,然后纷纷开口议论起来,但对于光幕为何消失,却是没人能说出缘由。 对世间的普通人来说,这最多也就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论话题而已,很快便将其抛在了脑海,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打扰到他们平凡且平静的生活。 不过对于那些江湖人,那些存着其他心思的人,却又有着不同的影响,很多人心中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一年的时间,看着不长,可对于有心人来说,有心想要做一件事,打探一件消息的人来说,一年的时间已经很充裕了。 在沈鸣和周政斗法之后,在苍穹上的画面停止在两人对峙着的那一幕时,在看到那一幕久久不曾发生变化后。 很多有心人,很多觉得沈鸣和周政已经死去的有心人,他们的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他们行走在江湖,找寻着同光幕上画面相匹配的一幕。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一年的时间里,他们找到了,光幕上的画面便是号称江湖三大凶地之一的大雪山,这个消息就像是一阵春风一般,润物无声地传遍了整个江湖。 虽然知晓那地方是大雪山,但直到现在,仍是没人敢进那大雪山。 这其一、自然是因为这地方是大雪山,是江湖三大凶地之一。 这其二、自然是因为他们不敢肯定,大雪山中的真正情况,不敢肯定沈鸣两人是不是真的死了,这万一要是没死,他们贸然闯进去的话,那可就…… 但这次的光幕消失,却是让那些犹豫不决的江湖人,心思再次开始活络了起来,盘算着既然光幕都消失了,那应该是比斗结束了吧。 他们是不是该进去瞧瞧,说不定能捡到些什么东西,得到一些机缘,甚至是捡到沈鸣他们修行的功法! 那种力量…… 啧啧…… 想想便让人心动啊! 那样无敌于世间,似天神般的力量,若是自己能够拥有,那这世间,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但他们也只是犹豫,并不能彻底下定决心。 直到…… 直到一个消息的传来,才让他们彻底下定了决定,决定赌上一把! ------------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天书降世,演世间法(大结局) 那一年。 大周从各地陆续调了三十万大军到达大雪山,天子周策御驾亲征。 那一年。 江湖中人纷纷赶往大雪山,人数怕有上万人之多。 那一年。 世人的目光在伴随着光幕消失之后,皆是投到了大雪山之上。 那一年…… …… 一间茶楼。 一位白发苍苍的说书先生,正说着一桩陈年往事,一桩像是神话传说般的陈年往事。 有人等着有些不耐烦了,开口问了起来,“说书的,照你这么说,那一年大雪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说书先生闻言不由沉默了起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的神色,好一会后,他方才叹了口气,继续开口说了起来。 “没人知道那一年大雪山上发生了什么。” 说书先生摇了摇头,继续道:“没人知道那三十万大军,天子周策,上万江湖人,在大雪山中遇见了什么,但据说,数十万进入大雪山的人,最终能活着出来的却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连天子周策也死在了大雪山中。” 茶楼中的听客们,闻言声音不由一窒,皆是安静了下来。 好片刻后。 方才有人疑惑开口道:“寥寥无几,屈指可数?也就是说还有人活着出来,既然有人活着出来,那他们又怎么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呢,那他们又得到了什么呢?” …… 师者山庄。 授课的老师看着下方新进门的弟子,诉说着一些尘封往事,他的声音饱经沧桑。 “那一年,那些从大雪山中活着出来的人,都不能说清自己在里面遇见了什么,那段记忆似乎被删去了一般,他们只知晓自己脑海里莫名的多了一些功法,多了一些领悟。” “那些功法领悟,便是你们如今修行的修真之法,而当时因为那些人的得到的功法领悟各不相同,又分成了几派,随着时间过去,也就形成了如今修真界的各大派系!” “可以说,如今修真界的但凡有名有姓的大派,无不是从当初在大雪山中活下来的那些人手里传下来的。” “也就是那一年,天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适合修真之人修行的灵气大量的产生,那一年也被称之为仙历元年。” …… 一间密室。 一个牌位、一尊玉像。 玉像的人脸明明篆刻的极为清晰,但所有看见玉像的人,都会觉得玉像的面孔很是模糊,让人看不真切,似乎笼罩着一层轻纱。 虽然面孔看不真切,但看玉像穿着的一身道袍,很明显这是个道人。 一名老者对着这尊玉像拜了拜,然后转身对着旁边跪着的年轻人开口嘱咐道。 “宏儿,记住,我刘家什么都可以丢,什么都可以舍,唯独这尊玉像,这个牌位不能有丝毫的损坏,爷爷死后,供奉这玉像、这牌位的担子就交给你了,你当虔心供奉,不得有丝毫不敬!” 跪着的年轻人不解,疑惑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爷爷。 老者继续道:“这世道险恶,妖魔丛生,我刘家能一直传承下来,凭的不是人脉权利,也不是什么家底财物,功法秘籍,而是这玉像、这牌位!” 年轻人更是瞪大了眼睛。 老者道:“具体的事情,爷爷我也不知道,但你只需要知道这玉像、这牌位是我刘家的立足之本便行了,没有这玉像、这牌位,我刘家恐怕不知亡了多少次了!” 年轻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手指着那尊玉像。 “这……” 他有些结巴地开口道:“这莫非便是传说中一直占据着仙器榜第一、第二名的白玉雕像与檀木牌位吗?” 老者点了点头。 年轻人更是吃惊,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尊玉像,“这……这怎么可能呢?这明明就只是一尊普通的雕像和牌位而已啊?” 老者沉默了片刻,方才继续开口。 “具体是怎么回事,爷爷也不清楚,只知道家谱记载这是几百年前我刘家的一位家主,给一位恩人立下的长生牌位与玉像,至于为何会成长到如今的仙器榜第一、第二,没人能说的清楚。” 年轻人疑惑道:“会不会曾经那位家主是为修真大能?” 老者摇了摇头,回道:“不会,据家谱记载,我刘家历代皆是凡人,也就是到了你爹这一代,方才踏入修真这个圈子。” 年轻人顿时更加疑惑了,他不由将视线转向了那尊玉像,然后点了点头。 …… 数百年前的那场大战,这世间几乎没有人知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但究竟具体结果又是如何呢? 在无尽的时空之中。 在不可知、不可言、不可闻、不可达的神秘之地,在这片神秘之地上,地上百族共存,诸国争霸,天上三千星辰,星辰之上坐落宫殿。 星辰经常会有移动,位置会有所变化,甚至有时还会有星辰陨落。 但每有一颗星辰陨落,便会有一颗新的星辰升起。 星辰永远维持在三千之数。 在很多很多年前。 天上有颗血色的星辰陨落,而伴随着这颗星辰的陨落,升起的是一颗淡青色的星辰。 那颗淡青色的星辰这些年一直在成长着,位置在不断的变化着,它不断的往前,往前,再往前,如今已位列前五百。 在这颗淡青色的星辰之上,在那座宫殿之中。 宫殿的大殿很是宽广,宫殿中虚浮着许多圆球,这些圆球排列虽然杂乱无章,但隐隐还是能看出是以一颗淡青色的圆球为首。 一名白袍道人背负着双手立于大殿之中,他微微抬头,瞧着那颗淡青色的圆球。 “踏踏!” 脚步声的响起,让白袍道人收回了视线,他转过身来,看着迈步进入殿中的红衣女子,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的开口道了句。 “回来了?” 红衣女子目光盈盈如水,她仔细地看了好一会白袍道人后,方才深吸了口气,甜甜的笑了笑,然后眯起眼睛,开口回道。 “主人,阿朵儿幸不辱命!” 阿朵儿说着这话的同时,从怀中掏出一颗圆球和一本书写着“通天大道”四个大字的书册。 沈鸣接过圆球和书册,打量了一番之后,满是赞许的点了点头。 “干的不错!” 沈鸣说着这话的同时,将阿朵儿带回的圆球,随手一抛,将其扔在了大殿上空。 圆球悬浮在大殿上空之后,微微绽放着一丝淡淡的光泽,同时又有一股莫名的气息,一条看不见的线在往那颗淡青色的圆球上传递着。 随着这条线的构建成功,三千星辰的位置顿时又发生了变化,那颗淡青色的星辰继续向上、向上,越过了数颗星辰之后,方才停了下来。 而在淡青色的星辰停下之后。 一道淡青色的流光从星辰中飞出,飞向那无尽的时空之中,飞向那无尽的黑暗之中,飞向流光主人也不知晓的地方。 在很多很多年后。 那流光会在穿梭过无尽的时空后,划破黑暗,寻找到一片蛮荒之地,流光会化作四十九道,降落在那片蛮荒之地上。 或许。 因为流光的出现,那片蛮荒之地,会出现一个天书降世,演世间法的传说!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