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阴阳道典> 胖亦有道 著 正文 第一章 我与你有缘 五阳城是大衍皇朝东部的一个主要城市,因地处交通要道,往来商贾大都需要途经此地,因此异常繁华。 城中酒楼密布、坊市林立,更有或清或艳的各色女子穿梭街头,引的途径此地的文人墨客风流侠士频频回首,大感不虚此行。 城里一家颇为出名的酒楼中,一个道士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小胖孩儿坐在二楼雅座。桌上摆满各色吃食,吃的小胖子眼笑,双手如蝴蝶纷飞不停地抓取美食往嘴里塞去。 对面的道士端着酒杯继续望向窗外,看着楼下路过的一个个娇艳女子不时发出“哦”“啊”的赞叹。 当女子抬头望来时,他却脸色一变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仙家模样,儒雅似仙的气质引的女子目露异彩时,方才冲其淡淡一笑举杯致意,引的女子一脸羞红,微微回礼后便快步离开。 每当成功“折服”一个女子时,道士便把头收回,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一脸得意的窃笑,一脸的贱像别说什么仙家风骨了,就是地痞流氓见了都要佩服三分。 又成功地“折服”了一个女子,道士一脸得意的抿了口酒,看了看对面狼吞虎咽的小胖子,一脸的嘲讽。 “我说小混球,你好歹是我徒弟,咱能不能斯文点,你就不能学学为师?” 小胖子动作一停,恶狠狠地看着道士。 “臭道士,你以为我是你啊!咱们多少天没进城了?三天了,整整三天了!这三天我就吃过两条鸡腿,其他一点荤腥都没见到!我李初一是人,要吃肉,我不是兔子!!!” 李初一委屈啊。对面的道士是他师父,平时对他很好,但是就是脑子不太正常,动不动心血来潮就做些让人发疯的事情。 就如这次,二人本来在南部的一个小城,给当地的一个大户做完法事后刚挣了些银子准备在那安顿下,结果道士又犯神经了,拉着一脸不愿的李初一飞了整整三天来到了此地。 三天里,两人一停没停一直在飞,李初一因为修为不够无法飞行,无奈的被道士拴了根绳子拖在身后拖了一路。灌了整整三天的风,连珍藏的两条鸡腿都被吹飞了吹飞了半截,李初一的愤怒可想而知。 道士不为所动,就当没看见李初一愤怒的胖脸,自顾自的轻声叹息。 “都怪为师不好,当初捡到你时,不应该图简单直接给你起个名字叫李初一,我应该叫你李牲口、李吃货,这才符合你的本性。唉,都怪为师啊!” 说着,一脸伤感的抿了口酒。 “你个老货,你才牲口,你才吃货!别忘了我跟你姓,你骂我就等于骂自己!” 李初一当然知道自己名字的来历。他是个孤儿,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抛弃在野外,恰巧被路过的道士捡到。道士姓李,那天恰巧又是大年初一,所以图省事儿的道士直接就给他取了个很有“意义”的名字——李初一。 见道士在那摇头晃脑的不理自己,李初一气得白眼一翻。 “臭道士,你就明说吧,这次发了疯似的飞了三天来这么个地方,你是不是又是来逛楼子的?”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道士脸色一正,“什么逛楼子,为师满身的浩然正气、道骨清风,你看看为师的脸,多么的刚正不阿,逛楼子这种事情为师怎么可能干呢!” “樊阳城红袖楼的燕子姐姐,林槐城花满楼的玉儿姐姐,王家镇香满红园的沉、鱼、落、雁四位姐姐,还有......”李初一扒拉着手指挨个数着,数的道士脸色越来越黑。 啪! 一巴掌扇在李初一的头上,道士瞥了眼远处看似无样实在早已竖起耳朵偷听的小二,道士气的脸色更黑了。 “你个小王八蛋,老子白养你了,就知道败坏老子名声!老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那是去超度,超度懂不懂?我是做好事的,不是像一般人那样去花天酒地的!” 道士故意说得很大声,声音刚好能让远处的小二听到,见小二一脸不信的撇撇嘴扭过头去,道士气得脸皮只抽却毫无办法,只能狠狠的盯着抖他老底的李初一。 “说不过我就打人,不讲理的臭道士!唉,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 李初一满脸委屈的直揉脑袋,见道士恶狠狠地看着自己,赶忙将自己的辩驳咽了回去,改口问道:“那你说你是来干啥的?” 道士脸色一转正色道:“为师夜观星象,掐指一算,算出此地与咱爷俩有缘,所以赶紧过来寻找机缘。” “什么机缘?”李初一摆出好奇的神色。 “不知道。”道士抿了口酒,一脸的高深莫测,“机缘机缘,时机到了才能缘至,我哪能算的那么清楚。反正这里有与咱爷俩有缘的东西就对了!” “方才进城时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艳绝坊,不知有缘否?”李初一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道士闻言脸上一喜,但瞬间凝住保持严肃,低头装模作样的掐算了一番。 “嗯,有缘,但不是主要的。若有闲暇,老夫倒是可以去探查一番。” 李初一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被道士瞧了个正着,不但作势欲打甚至连雷符都掏出来了,吓得他赶忙眼珠一转望向窗外。 “师父师父,你看那个姐姐好漂亮啊!” “哪儿呢哪儿呢?嗯,确实不错,嘿嘿,哈哈,哦哦,呀,看过来了!” 道士冲楼下一望,果然见到一个姿色上佳的女子恰巧路过。见女子向他望来,赶忙端起酒杯正襟危坐,继续他的仙风道骨、飘逸出尘,看的李初一直撇嘴,远处的小二更是背过身去啐了一口。 “呸,狗道士!” 低头吃了一会儿,李初一突然想起了什么,微不可查的扭头看了眼小二,桌下伸脚偷偷踢了道士一下。 扫了“雅兴”的道士愤怒的回过头来,却见李初一冲他挤眉弄眼、声若蚊蝇的小声问道:“师父,你学究天人、算尽古今,你给算算今天咱们这顿饭的饭钱怎么办。” “饭钱?” 道士一愣,紧接着眼睛一瞪,直直的盯着李初一。 “没钱了?” 李初一苦着小脸点点头。 “钱呢?”道士眉头一皱,“之前宁安城给张大财主做法事,不是挣了一笔银两吗?我没记错应该有好几百两,怎么全没了?” “说,是不是又被你偷偷藏起来了?”说着说着,道士怀疑的看着李初一 “我藏个屁!我......” 李初一怒叫一声,突然心中一跳想起这事儿不能声音太大,赶忙侧头看了一眼小二,见其毫无异状才轻轻舒了口气,压低声音愤怒的看着道士。 “我藏个屁,是你在临走之前非要搞什么离别宴,包了大半个春香阁‘超度’了一宿,那几百两银子能剩下吗?!” 道士脸色有点尴尬,半天才讪讪一笑:“我那不是做好事吗,我怕我走了没人超度她们,她们再有个闪失啥的多不好。”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李初一逼问,恶狠狠地表情下心里暗爽。从小跟着道士,整天被他欺负,能见到道士吃瘪的情况可是极少见的。 道士沉吟了一会,嘴里默默的念叨了几句,脸色突然淡定下来。 “放心,一切尽在为师的掌握之中。” 冲着一脸诧异地李初一微微一笑,道士转头冲小二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二以为他们要加酒菜,赶忙一溜小跑的来到近前,脸上堆满笑容。 “客官,请问有什么吩咐?” 道士摆出仙风道骨的样子,浑身散发着出尘的气息,看着小二一脸神秘的微笑。 “这位小哥,你想成功吗?” “哈?”小二一脸迷茫,没弄明白道士什么意思。 道士不以为意,仍是一脸的温和。 “我是说,你想成功吗?你想发家致富吗?你想财源滚滚吗?你想飞天遁地吗?你想长生不老吗?” “呃......”小二被他弄得彻底迷糊了,旁边的李初一则翻起了白眼,心里已经知道自己这个神经师父想要干什么了。 果然,道士话题一转,笑呵呵的道:“老夫红尘道人,逍遥人世间,专寻有缘人。今日老夫与你有缘,可为你占卜解惑一番,助你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向成功,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这个......” “放心,老夫学究天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信你问我徒弟。” 指了指配合的狂点头的李初一,道士接着道:“看,是吧,我徒弟从来不说谎的。你看你是想算算财运、姻缘、仕途还是福祸?要不我给你算算星座吧,这个整个天下就我会,很准的,你几月生的?” 小二看着口沫横飞的道士,面无表情。 “嗯?都不满意?哦,你是想学飞天遁地之术吧?好,没问题,看!” 道士手一挥,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书册,每本都皮页破旧满是沧桑之感,最前面的几本隐隐能看到诸如“九阳神功”、“十方俱灭大法”、“房中术三十六计”、“怎样成为一个威猛先生”等字样。 “怎么样,有没有看中的?看好了就跟我说,你我有缘,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优惠的!” 好半天,小二才有些犹豫的问道:“客官,您是不是手头不宽裕,没钱付账?” “呵呵,哈哈,嗯,嘿嘿,那个,是不太宽裕。”道士有些尴尬的笑了半天,最后承认。 小二点点头没有说话,退后几步冲着楼下一阵大喊:“掌柜的,有人吃白食!快来人啊!” “喂喂,谁吃白食啦,我这不是正跟你谈买卖呢吗,不要瞎喊啊!”道士一脸的不满。 小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继续喊道:“掌柜的,快来啊,这人还是个骗子,快来人啊!” 道士一脸的不满,刚要再解释几句,却被对面的李初一踢了一脚。 “快吃!” 李初一说完,低头狼吞虎咽起来,抓起食物拼了命的往肚子里塞。 “唉,人心不古啊!” 一脸沉痛的悲叹了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士低头跟着李初一一起狼吞起来。 —————————————————————————————— 如果喜欢本书,请收藏支持,谢谢! 正文 第二章 啥时候能飞啊! “唉~~~” 看着眼前堆成山的碗碟,再看看对面鼻青脸肿却仍是风轻云淡做派的道士,李初一愁眉苦脸,连连的唉声叹气。 “唉~~~~” 听着哀婉的悲叹,余光扫过小胖子幽怨的眼神,道士保持优雅的微笑,假装没看着,继续忙活手里的活计。 见道士不理自己,李初一知道自己的脸皮再一次输给了道士。靠他良心发现是不行了,只能主动出击。 “我说师傅,这么多碗,要洗到什么时候才能还上饭钱啊?!” “呵呵,乖徒儿,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急,慢慢洗,总会洗完的。”道士微微一笑回道。 “可是师傅,饭是咱两人吃的,为啥只有我洗碗,你不洗呢?” “胡说!”道士脸一板,“谁说只有你在洗了?你没看见为师也在一起洗碗吗?” 瞅了瞅道士手中那个擦了半个时辰底儿都快被他擦透了的茶杯,李初一直想一盆洗碗水给他扣在头上。但是默默的衡量了下二者之间的差距,特别是想起道士那一把又是雷又是火的道符,他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在大盆了默默耕耘。 回想着自己短暂的人生,李初一眼泪都快下来了。 李初一今年十三岁,从记事起便跟着道士云游四方。具道士说自己尚在襁褓之中被人抛弃,幸好遇到路过的道士便被其收养。因道士姓李,捡到李初一的时候正是正月初一,于是便被道士极其不负责任的起了个李初一的名字。 道士从不说自己叫什么,只告诉李初一自己姓李,道号红尘道人。具道人自己说是因为他的名字以前在江湖上太过响亮,怕李初一说漏了嘴吓着别人才不告诉他。 年纪小还不懂事的李初一信了这个说辞,但随着慢慢长大,他明显感觉到道士是在躲避着什么,同时也在寻找着什么。怕自己说漏是真的,但肯定不是因为名号响亮,估计八成是得罪的人太多,怕仇家找上门罢了。 再往下细想,李初一恶意的猜测道士很可能是整天逛青楼拈花惹草仇家太多,所以才不敢报自己的名字,怕被人打死。 要知道道士此人几乎逢“楼”必进,见到漂亮姑娘美艳小姐便要凑上去给人算一卦,不要钱都行,李初一更加觉得这个猜测才是真相,心里也暗暗地把道士的道号给改成了“青楼道人”。 虽说道士非常好色,但是一身的修为却高深莫测,不论人妖鬼怪,李初一从来没见过有他打不过的。 记得有一次道士心血来潮,带着他跑到十万大山里面,非要让那里的虎妖王陪他聊天解闷。那个虎妖王什么修为李初一不知道,但是看他能称霸一方占下不少的山头便可知道他绝对不是庸手。 但是...... 李初一至今还记得鼻青脸肿少皮没毛的虎妖王得知他们要走时,眼里面那如获新生的激动泪水,一路将他们恭送到山外,直到他们快要消失不见时才狂吼一声欢呼起来。 偷眼看着道士,看着他那张自己从懂事起就一直年轻从未有过一丝老态的英俊面孔,李初一无数次的在心里直翻嘀咕。 “这哪是人啊,这简直就是妖怪啊!还降妖除魔呢,说不定道士自己就是个大妖怪!” 虽然道士经常“欺负”他,但是他俩的感情是极深的,从小被他养大的李初一对他有种如师如父的感觉,而且打心底里佩服道士的修为高超。 自打懂事起,整天被道士带着飞来飞去的李初一,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像他一样飞天遁地翻云覆雨,而道士也毫不吝啬的传了他一套名叫《道典》的绝世神功,让他好好修炼,但是千万不能对外人讲。 这套《道典》共有十个篇章,每章都是大段大段晦涩难懂的经文,李初一刚得到时一头雾水,半点都看不懂。但是他不但不丧气,反而还很开心。 道士说过,越难懂的东西越值钱! 怀揣着飞天的梦想,李初一一头扎进了这套所谓的绝世神功里面,日日夜夜的苦思冥想、努力修行,但却进展甚微。到现在,别说能飞,就是让他扔张火符都费劲。 每每想到这里,李初一都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以前看见别人家的修士年纪轻轻就能御使飞剑了,有些出类拔萃的甚至修个十几二十年就能离地进行低空飞行了,虽然速度并不快,但人家那也能飞不是? 每次看到别人在天上飞来飞去,李初一都一脸的羡慕,转而化作深深的幽怨。 “我说臭道士,我什么时候能飞啊?你教我的经文不会是假的吧?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能飞呢?” “喂,你那什么眼神?为师还能骗你不成?”道士一脸的不满,“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老夫出手必是精品,你自己修行缓慢是你太笨了,榆木脑袋不开窍!我跟你说,我教你的东西若是拿出去,别说什么能飞的,就是跟老子一样能踏入虚空进行挪移的大修士都会打破头的抢你信不?” 看着道士一脸“是你笨”“是你不识货”的表情,李初一满心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相信道士不会骗他,因为修习《道典》之后他能在道士身上感受到一种同类的气息,显然是道士也修炼了这种功法。 但是他的修行确实太缓慢了,以至于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笨,是个弱智。 但也只是想想,李初一可不相信自己是个笨人。敢问笨人能在奸诈似鬼的道士手中偷偷藏住私房钱吗? 从小跟着道士四处漂泊,道士兴起时会带着他去深山老林找妖兽或者妖修聊天,不给面子的会直接一刀宰了,给面子聊的不开心了也会宰了,有时聊的太开心了还是会一刀宰了。宰完之后它们的肉会被两人打牙祭,皮和骨则被收集起来回城里还钱,妖兽的皮和骨是很值钱的。 若是没有兴致,道士则会带着他走街串巷的给人算算命起起名,偶尔还能接几个降妖除魔、驱阴辟邪的大货,银两更是不少挣。若是积攒下来,他们俩现在都能在个县城旁边买上百余亩地,潇潇洒洒的做个大老爷了。 奈何,天不遂人宁愿,过手的钱虽然不少,但是一点都没有留下。 为啥? 因为“青楼道人”独特的“逢楼必进”的爱好! 几乎手里只要有点钱,除开房钱饭费,剩下的都会被道士拿去“超度”青楼里身世悲惨的“女施主”。小的时候李初一还不懂,等大了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只要手里一有银两,便想着法儿的藏点掖点,以备不时之需。 从小被如此“培养”,李初一练就了一手藏东西的绝活,有时候东西藏起来别说道士,就是他自己有时候都找不到。 这次,聪明的他早早地在裤裆里偷偷缝了一个暗袋,里面甚至还塞上了许多棉花来隔音,两张银票和一把碎银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加起来有将近二十两,足以付清这次的饭资了。 虽然大腿根被磨得生疼,但是他的脸上却毫无异样,走路的姿势更是正常无比,丝毫看不出他在宽松的裤裆里塞了一大把碎银。 他不能让道士看出来。若是露出一点异样,道士肯定会有所察觉,那么自己留下的救命钱就又会被他抢走了。 道士从小就交给他“才不外露,低调做人”“万事都要留一手”,李初一谨记教诲,拼了命的从道士手中能抠一点是一点,积攒下来当作救命钱,以备不时之需。 而这次能靠洗碗还债解决问题,李初一当然更不会将钱拿出来了。 洗洗碗还锻炼身体,顺便给“超度”超的倾家荡产的道士一个小小的教训。反正自己打也打不过他,骂也骂不过他,脸皮也没他厚,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一下了。 不过,碗全是自己洗的,好像还是吃亏了。 “唉~~~” 小胖子继续唉声叹气。 “行了,别唉声叹气的,为师我还没死呢!”道士淡淡的撇了小胖子一眼,“你以为为师不知道没钱了?你以为银票藏裤裆里就安全了?幼稚!” 小胖子吓了一跳,乖乖,藏裤裆里都知道了? 看着小胖子一脸的惊悚鹌鹑样,道士冷冷的一笑:“这次还不错,知道重要的东西要藏在重要的地方,有进步,值得表扬。但是现在被我知道了,下次记着换个地方,要不就不好玩了。” 小胖子的脸顿时更苦了。还能藏哪?贴鸟都被发现了,还能藏哪?这道士到底怎么发现的?真是个妖怪!绝对是! 自怨自艾了半天,小胖子抬头问道:“师傅,你知道我这还有银两,为啥还装作不知道,害的咱俩在这洗碗呢?” 道士放下手中那个快被磨没的茶杯,看着小胖子,冷冷一笑,说道:“第一,我喜欢看你想阴我但是没阴成一脸失望的傻样,嗯,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小胖子眼眶都红了。 变态! “第二,洗碗能还债最好了,钱省下来为师我去万香斋超度女施主去,一举两得。” 小胖子泪流满面。 流氓! “第三,为师早就算好,此间老板要有求于我,于是为师便顺水推舟,先吃他的白食,然后再给他洗碗来个‘苦情戏’,这样等下他有求于我的时候,给我的银两不就更多了吗?哼哼!一切皆在为师的掌控之中!”道士红光满面,一脸的得意。 小胖子已经欲哭无泪了。 不能活了! “那师父,您老算出我这碗还要洗多久,那个老板才能有求于您吗?”阴不了道士,那咱就认怂,小胖子甜腻腻的问道。 “别急,快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道士微微一笑,拿起那个快被磨没的茶杯,继续擦拭。 知道道士什么德行,李初一撇撇嘴又问道:“师父你这么厉害,你倒是算算我什么时候能飞啊?跟你修炼这么多年了,别说飞了,就是跳的高点都费劲,你教我的功法到底是不是假货啊?” “哼,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自己笨修炼的慢你怨谁去?”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士一脸的高深莫测:“飞这个东西,不能强求。境界到了,自然能一飞冲天、翱翔天际。你属笨鸟的,更是急不得。再说笨鸟先飞,没人‘掀’你,你怎么可能飞得起来呢?” 看着道士淡然的表情,小胖子无语,只能低头继续默默地洗碗,偶尔的唉声叹气一下。 “说了一堆废话,我到底啥时候能飞呢?走路真累啊!” —————————————————————————————————— 渐渐地,日落西山,天色渐晚,小胖子腰已经快直不起来了,道士手里的杯子也基本只剩下个把儿了。便在这时,后院的廊道里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伴着隐隐的说话声,向师徒二人这边渐近。 “在哪儿呢?”一个声音问道,语气里透着淡淡的焦急。 “回东家,就在后院,马上就到。”似是饭店掌柜的声音,语气恭敬。 道士闻声,一脸得意的微笑:“来了!” 小胖子抬头,目无表情的看着对面得意洋洋的道士。 老妖怪,算的还真准! 哎吆,累死小爷了,我的***啊! —————————————————————————————— 如果喜欢本书,请收藏支持,谢谢! 正文 第三章 君子 打量了半天,梁以文扭头瞅了瞅饭店掌柜,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道士怎么会是个吃白食赖账之人。 微微一顿,梁以文开口道:“这位道长有礼了,鄙人梁以文,乃本店东家。此番过来,是有一事想劳烦道长,还望道长能为鄙人解惑。” 道士微微一笑,道:“梁老板客气了,可是家中有何怪异之事发生?如果贫道没有算错的话,应是贵夫人今日有恙,不知可对?” 梁以文心下一惊。他此番前来确实是因为他夫人的事情,没想到这素未谋面的道士竟然一语道破,顿感其高深莫测。 定了定心神,梁以文拱手说道:“道长果非常人。不错,此番前来确为拙荊之事。倘若道长能解决此事,梁某定予以厚报。” “梁老板客气了,贫道方外之人,钱财名利皆为过眼云烟,不足挂齿。”道士摆摆手,一脸的风轻云淡。 听道士这么说,小胖子和掌柜同时暗暗撇嘴,一个心说:“你骗鬼呢”,另一个暗道:“你个吃白食的,还过眼云烟,过一脸的大烟。” 无视二人的鄙视,道士看着梁以文微微一笑:“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尊夫人吧,具体的事情我们边走边说。” 梁以文赶忙做了个揖,手一摆当先引路。 来到饭店门口,一辆马车已在此等候。梁以文手一引:“道长请。” 道士呵呵一笑,也不推辞,当先上了马车。梁以文转头看向李初一:“小道长请。” 李初一可不能像道士那么拿架子,自己可以知书达理的好少年,略整了下衣衫,向梁以文还了一礼,一跃上了马车。 梁以文嘱咐了饭店掌柜几句后,在掌柜满是担心的眼神中也上了马车。招呼了车夫一声,马车缓缓开动。 车厢内,小胖子斜靠在车窗边,看着道士继续装他的仙风道骨,听梁以文介绍事情的情况。 “两位道长,我与拙荊结婚近三十年,我夫人生性善良、持家有方,平日里也常做善事,逢年过节都给穷人乞丐布粥,在我心中可以说是女菩萨一般的好心肠。我自己虽然不像她做这么多善事,但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从没有过害人之心。直到去年年中,一日我夫人突然晕厥,醒来后终日浑浑噩噩,时常还会失心疯的伤了许多下人。我请了城内多位名医前来诊治,但都无果。” 说到这里,梁以文面色悲伤,叹了口气。 “后来,昌平神医柳方生路过本地,被我请入府中为我夫人诊治。但是柳神医诊察之后也是无法。不过柳神医临走前与我说过,夫人不是得了病,而像是中了邪,非寻常药石能治,让我寻修行之人来瞧瞧。因此,我广招天下修行之人前来为我夫人看病,希望能救我夫人一命。但是,哎......” 梁以文满脸的凄苦。 “来府上看病的人倒是不少,有和尚有道士,甚至还有武功高强的江湖之人,但无论做法事、贴符箓、还是真气疏导,都没有任何作用,银两倒是散去了不少。后来此事传开,竟有宵小之辈前来我府,串通下人妄图蒙混于我,行欺诈之事骗取银两,幸而被我识破。自此,我便定下规矩,凡来我府看病者,如能治好我夫人,那梁某必有厚报。如若不成,梁某也表示感谢,但银两必定分文不予。因此,来我府上给夫人瞧病的人也就渐渐稀少了。” 看着一脸苦涩的梁以文,李初一觉着他确实挺可怜的。老婆病了不说,还治不好,治不好不说,还差点被人骗了银两。李初一虽然从小跟随道士杂五杂六的什么都学,坑蒙拐骗之道也不例外,但是仅仅只是知道,却从来不用。 道士曾经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分文不取。道士还说过,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李初一觉着后面这句才是重点。 这时,马车压到了路上的一个土坑,车厢一震。道士好似受了马车的颠簸,看似很随意的微微碰了李初一一下,从小跟着道士的李初一心中了然,明白这时候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挠了挠头,李初一问道:“那么你为什么找我们呢?你就不怕我们也是江湖骗子?” 梁以文还没说话,道士便冷冷一笑,斜眼看着李初一道:“猪脑子,说你傻你还卖萌,人家不是说了吗,治好了给钱,治不好滚蛋。治了这么久也治不好,梁老板估计也只能病急乱投医,看着差不多的就请来试试了。再说了,咱还欠着饭钱呢,碗还没刷完呢。请咱过去,如果能治好,那最好不过,因为咱欠着饭钱,可能还可以少给咱两个。如果治不好,那也没啥损失,让咱回后厨继续刷碗呗。怎么算人家都是不赔本的买卖!” 听到道士的话,李初一脸色一愣,瞪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对面的梁以文,愣愣的表情好像在看一个老奸巨猾的老妖怪。 梁以文见状,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道士看似年轻,但是说话还真刻薄啊!方才还一副仙风道骨方外之人的模样,一转脸就变脸了,这脸变的比狗还快。 旁边那个小胖子看似十几岁的样子,一脸的年少懵懂,不谙世事,现在被“天真”的小胖子这么一看,连自己都觉着自己奸诈似鬼了一般。 轻咳了一下,梁以文略带尴尬的说道:“这个,道长言重了。您乃修行之人,钱财本是身外之物,平时定不会在意,因此在酒楼吃饭发现没带钱,也是,咳咳,也是常有之事。梁某虽然不才,但还是有些家产的。道长放心,如果您能治好我夫人,梁某定予以厚报,不会让道长不满的。假如夫人命薄,您也束手无策,那请道长您放心,梁某不会让您回去继续洗碗的,这顿饭就当梁某请了,全当道长您的出诊费,您看如何?” 道士闻言,顿时脸一板,不满的说道:“梁老板这番话就不对了。贫道虽然现在身无分文,但也不是欠人钱财之人。吃饭付钱,天经地义,这跟给您夫人治病是两码事。梁先生请放心,如若治好尊夫人,贫道定然分文不取。如若治不好,那贫道也不能欠着您的,洗碗还债,贫道与小徒是一定会做到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贫道但求无愧于心!” 说着说着,道士浑身透出一股刚正之气,别说梁以文,就是旁边的李初一都差点信了。 梁以文见状,顿时觉着是自己俗了,连忙补救道:“道长莫怪,道长莫怪,是梁某的不是。道长向道之心却不是我等凡俗之人所能领会。但是就像道长所说,您不喜亏钱于人,梁某也是不喜。这样吧,我们先去府中,如果道长您治得好,梁某定予以厚谢,如果您治不好,饭钱梁某也不会收您分毫。” 见道士一脸的不满,想要说话,梁以文连忙堵道:“道长莫要推辞了,就当梁某要交您这个朋友。您再推辞,就是看不起梁某人了,您看如何?” 道士本来一脸的挣扎,好似人格受到了侮辱。但听到梁以文后面这句话,神情一顿,认真的看了梁以文半晌,才垂下眼帘,微微一点头。但淡淡的不满还是挂在了脸上。 梁以文偷偷擦了下冷汗,暗道这回应该算是找对人了。 李初一也偷偷擦了下冷汗,暗道青楼道士脸皮果然不一般,太不要脸了! 余光扫了下好像仍在生暗气的道士,偷偷瞅了眼对面一脸喜庆的梁以文,心想道士果然厉害,明明是咱欠着人家的饭钱,这一前一后弄的好像是人家欠咱们的。 又偷偷瞅了眼梁以文,李初一也耷拉下眼皮,扭头瞅向窗外。 只有他才明白道士刚才瞅梁以文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含义。 傻X! —————————————————————————————— 如果喜欢本书,请收藏支持,谢谢! 正文 第四章 烂到家的演技 五羊城分东南西北四个城区。 北城区乃城主府及五阳城守城官兵军营所在之地,除了极少数的酒楼餐馆,其他任何势力均不得在此驻扎。北城门常年关闭,非遇战事或其他危及全城的重要时刻,北城门是不得开启的。 南城区则滨临官道,平日里不论江湖豪杰,还是路人商贾路过五阳城,如想入城基本都从南城门进出。因此,南城区是整个五阳城最为繁华的市井之地。白天整个南城区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到了晚上,各个青楼牌坊花枝招展,更是夜夜笙歌。 东城区和西城区则主要为五阳城居民居住之地。其中西城区主要是普通百姓居住之地,而东城区,则居住着大量的达官贵人,富豪巨商。甚至很多别的地方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在此地添置产业。身份地位或者财富家产不够一定层次的人,是无法在东城区立足的。 五阳城的许多普通百姓都将能进入东城区居住作为自己一生的奋斗目标。 因此,当马车缓缓驶入东城区一座占地颇为不小的宅院之时,李初一便知道,对面这个叫梁以文的人,绝对不止是一个普通酒楼东家那么简单的人。能在这里购置宅邸,单单是有钱是不够的。 再看进门时门口牌匾上“梁府”两个大字,旁边的落款上分明写着“余时雨”三个字,李初一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梁以文不光是不简单,很可能还是个手眼通天之人。 余时雨乃当朝有名的书法家,一身的傲骨。他自幼习文,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其中尤以书法见长,想向他求字之人不知凡几。但他写字全看心情,凡想求他字者,不论你是何身份,哪怕是当今的皇帝,如果他看你不顺眼,那么不管你如何威逼他,都是无用的。以他在当今文坛的盛名,除非你想被天下学子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否则是不会有人这么做的。况且他也有几个赫赫有名的江湖朋友,真不怕被唾沫淹死想要来硬的,也得掂量掂量硬不硬的起来。 李初一暗暗扫了一眼身旁的道士,见道士眼睛已经眯了起来,知道道士也明白了这梁以文的身价,估计这不要脸的道士又在盘算等下怎么能挣的更多点了。 如李初一所料,道士心里却是在盘算等下要价几何,但更多的却是在想别的问题。看着眼前的梁府,背在身后的右手手指快速掐动,似乎在算着什么。 “藏得挺深,是谁呢?”良久,一无所获的道士心中暗道,随即便轻轻摇头不再多想。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直我也给他掰直了。算计我?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要命。” 眼睛深处泛起一丝冰冷,脸上笑容不变,几人进入府中。 跨过前院,来到后院门口,梁以文挥退了一路跟随的下人。 “道长,这便是后院,我夫人便在此处,因我夫人之疾,时常反复,甚至近期竟有伤人之事发生,因此后院除了几个贴身丫鬟,其他人平日里是不允许接近此处的。道长请随我来。”说完,梁以文当先引路,李初一跟道士跟随其后。 梁府后院布置的极为雅致,山石林趣,样样不缺,不愧是大户人家,不管有钱,品味还不错。李初一从小跟着道士走街串巷,大户人家请道士做法事之类的伙计也着实做过不少,顺带着也见识过不少园景,还是有几分眼力的。眼前这个院子的布置就比较入李初一的“法眼”,至少一般的乡绅野士是搞不出来的。 但是,景色虽雅,却透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明明日落西山之时,应仍有余晖洒落,但院里却仿佛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薄纱,连余晖的光芒也给挤兑了出去。特别是迈入后院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阵凉风扫过似的,又好似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感觉出来了吗?”此时,道士突然传音问道。 李初一点点头,刚要说话,便见道士微微摇头,传音道:“别说话,先别急,到了地方,看看情况再说。这次可能真是个大活呢。” 闻言,李初一微微一点头,便跟着道士继续前行。 “什么时候我也能传音入密啊!”李初一默默地想着。 穿过几间厢房,来到了正屋门前,几人停下了脚步。 梁以文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屋里突然传出凄厉的嘶喊声和打骂声,夹杂着几个丫鬟带着哭腔叫喊声。 “夫人,夫人您冷静点,我是萍儿啊!” “呜呜,夫人您怎么了,我是丁香啊,夫人您别打了,再打东儿就要被您打死了,呜呜呜~~” “我打死你,打死你们,你们都该死,啊啊啊啊!你们都该死!啊啊啊啊~~!” 挨打的那个好像叫东儿的丫鬟,毫无声音传来,不知是被打死了还是被打晕了。 梁以文顿时面色大变,大喊一声“夫人”,一脚踹开房门,急步向屋内走去。李初一跟道士紧随其后。 屋内,共有四个女子,其中两个扭在一起,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骑在另一个一身黄色丫鬟服饰的女子身上,一手掐着身下女子的脖子,另一只手不停地厮打着身下的女子,她身下那名女子脸色已经酱紫,眼看是快要被掐死了,想来这就是刚才喊声中快被打死的“东儿”了,而骑在她身上的华服女子则是染疾的夫人了。 另外两名丫鬟服饰的女子满脸泪痕的拉扯着夫人,看样子是想要将其拉开,但是不知是二人力气小还是华贵衣着女子的力气大,不论二人怎么用力,夫人就是纹丝不动,满脸的狰狞,死死地掐住东儿的脖子,嘴里还不停的喊着“打死你,你们都该死”之类的字句。 梁以文见状赶忙上前拉住夫人,想跟丫鬟们一起将两人拉开,但是夫人好似吃了大力丸一般,仍是纹丝不动。 “含秀,我是以文啊,我是你夫君啊,你看看我啊,你快放手,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梁以文急的泪流满面。原来夫人的小名叫做含秀。 不知是听到了梁以文的声音,还是听懂了梁以文的话语,夫人突然转过头,死死地盯住梁以文,突然大喊一声“你也该死”,便一把掐住了梁以文的脖子。 梁以文突然被袭,刚想反抗,但又怕伤着自己的爱妻,左右为难,只是双手死死地抵住掐在脖子上如铁钳一般的双手,眼神悲伤的看着夫人的双眼。 “邪魅!”李初一脑海里立刻泛出这两个字,刚要出手,便见身旁的道士向前一步。 只见道士袍袖一甩,冷哼一声,喝道:“大胆妖魅,不好好去轮回修成正果,竟在此间害人性命,你好大的胆子!”言罢,只见他左手一翻,掐了一个道决,并起的食中二指上好像亮起一道淡淡的毫光,一指点在发狂夫人的背心正中。 被点中的夫人身形一顿,嘴里一声嘶嚎,紧接着便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屋里的顶梁柱上,一口黑血喷将出来。 梁以文被救下,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而是跑向吐血的夫人,想去看看她受没受伤,却被道士一把拉住。 梁以文顿时急了:“别拉我,道长,我请你来是救我夫人的,不是让你打死她的,你放开我,我要去看看她怎么样了,你放开我!” 道士见梁以文挣扎的厉害,掐了一个清心诀,轻轻点在梁以文头上,梁以文一个激灵,激动地深情顿时有所平缓。 道士说道:“你别急,我没想打死她,我是想救她。准确的说,现在的她不是你的夫人了,她已经被妖魔附身了,你就算过去,她也不会认识你的。” 梁以文闻言,逐渐平缓下来,道士见状,接着说道:“你夫人被妖魔附身,目前六亲不认。但那妖魔也需借助你夫人的肉身才能活动,所以她不会让你夫人的肉身有损的。等贫道先制住此妖,我们再想解救之法。” 便在此时,方才吐血的夫人似是缓过神来,凶狠的双眼盯向道士,厉喝道:“哪里来的狗道士,你敢伤我?!”说完合身扑了过来。 “切,屈屈妖魅也敢在贫道面前张狂,就是你老祖宗来了,见着道爷我也得老老实实的跪着,待本道爷收了你这小妖,看招!”说完手掐道决,也是向夫人扑去。 一时间,两人拳来脚往,法术道道。 旁边几人看的焦急不已,李初一却是无聊的想打哈欠。 他知道,青楼道士又在演戏了。 对付这么个小妖怪,还拳来交往,虎虎生风,当年去十万大山找虎妖王聊天的时候,老头也不过只出了一拳一掌而已,那凶煞骇人的虎妖王便直接懵圈了,眼泪都扑簌簌的往下直落,哪有这般费劲的。 看看,这家伙演的,还挨了一拳,真像啊!这拳明明打的是脸,怎么就打在身上了呢?有本事你让他打在脸上啊?演戏演全套啊大哥,有点职业道德好吗? 李初一跟着众人一脸的“焦急”,心里却是暗暗腹诽。 道士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但是抽眼一看,发现闲在一旁的李初一,顿时火起。奶奶的,老子演戏是让你看的?你不知道干点正事儿吗? “初一我儿,快快助为师降妖除魔,找出此妖的本命之物在哪!”道士一声大喝,眯眼看了李初一一眼。 得,没戏看了。李初一暗暗撇嘴,转身向屋内走去。 —————————————————————————————— 如果喜欢本书,请收藏支持,谢谢! 正文 第五章 这回是真的 《乾坤百物》万物篇有云:天下万物,存智者,皆为灵,不以形定。灵者,若存,皆需有其器,方可容其魂,进而养其神,延其命。 通俗点说,就是只要是有灵性的东西,不论人妖鬼怪,其实都是是生灵的一种,只是表现形式不同而已,有活有死而已。只要是有灵性的东西,则一定有灵魂,分别只是灵魂产生的灵智高低而已。若想要存续下去,则必须有一个容身之所,才能保护自己的灵魂。 其中,人、妖、魔、怪等未死之时,被归为活物,容器便是自己的肉身驱壳。 而无肉身驱壳的鬼、魅、魂、魄等则被归为死物,按理说应坠入轮回投胎转世,但因种种原因他们没能轮回,留在了世间,那么他们想要存续下去,则必须要给自己找一个容身之所,可能是某样物品,可能是某棵树,甚至可能是某块石头。其中道行高深的死物,甚至可以直接对活物进行夺舍,进而“重生”。 眼前的这个附身于梁以文夫人的鬼魅,肯定不属于能够“夺舍”的行列,否则这梁府之人即使不被他杀光,那夺舍后的她也早就跑了。 李初一不理跟鬼魅斗得“虎虎生风”的道士,走到室内,双眼一闭,默运玄功,再睁开时顿时豪光隐现,眼前的世界变成黑白二色。 这是道士从小教给李初一修习的《道典》里面的一种功法,名叫开天眼,开眼之后可看透世间万物,任何化形之物不论人妖鬼怪,在其眼前皆无所遁形,是一门比较高深的功法。 按理说开天眼这种高深的法门,应该不是李初一这种修炼了几年的新手所能掌握的,而且李初一开眼只需运功,并不用掐法决,对此,天生乐观的李初一将其归为自己天赋异禀,乃是练武修道的奇才之故。 至于为何别人开眼看东西是彩色的,他开眼看东西时黑白二色,且只能看清鬼物,其他物事则看的不是很清楚,并不像功法介绍的那样“看透万物,无所遁形”,李初一则认为是自己年纪小,修道时间短,功力不够所致。 李初一目光熠熠望向室内,眼睛扫过窗棂桌椅,橱柜木床,最后落在了梳妆用的镜台上。 只见镜台台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雾,扭头看去,跟正与道士你来我往的”夫人“周身散发出来的雾气颜色一致,李初一知道,东西就在梳妆台上。 抬脚走到梳妆台边,只见宝座式的镜台雕龙画凤,一面铜镜置于其上,下方分三层共四个抽屉,上层和下层两个长抽屉,中层并排两个短抽屉,呈离卦式样。 仿佛感觉到李初一靠近,原先被淡淡紫雾笼罩的梳妆台顿时紫雾大盛,烟雾翻滚间,甚至连梳妆台本身都几乎看不见了,更不要说分辨出到底是何物作祟,散发妖雾。 而正与道士激斗的“夫人”也面现惊慌之色,几次三番想脱身扑向李初一。但道士岂能由它,喝声阵阵,死死地缠住了“夫人”,令“夫人”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李初一见状,赶忙提气凝神,双眼微闭,手掐道决,嘴里默念半响,轻喝一声:“疾!”右手剑指一挥,仿若一道疾风吹过,镜台的紫雾顿时渐渐散去。 待得紫雾散尽,李初一来到台边,一一翻检镜台上的物品。 “胭脂水粉?不是。玉梳?也不像。这手镜挺漂亮,嗯,也不是。这金钗也不是,这笄也不是,是什么呢?”翻来看去,抽屉里的格式饰品都一一检查过,但仍没有发现鬼魅的寄身物是什么东西。 “这死鬼,藏得还挺深,连我的天眼也看不出来!”李初一暗暗皱眉。 “怎么这慢?你想累死为师吗?”那边厢,道士突然冲李初一喊道。 “我瞧了半天,没瞧出来啊!”李初一无奈的说道。 “笨蛋,那你不会砸了?” “我说师傅,这些东西老值钱了,砸了你赔得起啊?!再说咱能不能斯文点?这么暴力真的好吗?”李初一翻了个白眼。 道士闻言顿时大怒,刚要张口斥责,躲在一边的梁以文抢先急道:“没关系,砸!只要能救我夫人,莫说这些小玩意,你便是将我这府邸拆了,我也绝无二话!这位小道长,砸,快砸!” 李初一闻言,心下大定。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不用赔钱就行。一掐指决,刚要抬手砸去,忽然心中一动,动作缓了下来。 梁以文见状,以为李初一还是不放心,怕过后自己要他赔,赶忙说道:“小道长,你就砸吧,梁某虽然不才,但也算是万贯家财,区区物事绝不放在心上,烦请道长万事以救我夫人为先,梁某永感大德!” 李初一翻了个白眼,冲梁以文摆摆手:“先别急,待我再试上一试。”说完闭上了双眼,双手平伸伸向镜台。 原来,李初一从小就有一个弱点,也可以说天赋,他比较亲近鬼物。用道士的话说,就是李初一这孩子天生命格弱,阴气盛,天生招鬼引怪,鬼怪缠身。若不是遇着道士替他避煞,且从小修习道家功法以为克制,估计李初一就算被别人所救也活不过三岁。 方才李初一便是想到了这点,才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法子。鬼魅的藏身之物必定沾染了鬼气,自己看不出只是因为自己的功力不够,看不破这鬼魅的障眼法。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用自己命弱招鬼的特点,来感应藏身物中的鬼气,进而将其找出来呢? 于是,他先将自己体内自五岁开始修道起便从未停止流转过的玄功停了下来,然后宁心静气,放开心神,不用肉眼,而是用自己亲鬼的特点去感应鬼魅藏身之物中的鬼气。 便在他停运玄功,放开心神的一瞬间,整个五阳城顿时黑云翻滚,伴着隐隐的雷声,向梁府顶上聚来。屋里残余的夕阳余晖顿时一扫而空,紧接着阴风阵阵,好似掉进了鬼窟一般。在一边站着的梁以文和两个丫鬟也瞬间好似裸身站在了腊月天里,上下牙齿直打颤,旁边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东儿更是浑身抽搐,会直翻白眼。 而正与道士激斗的“夫人”身形也是猛地一顿,紧接着不顾道士劈来的一掌,后背硬受一击,扭身扑向了李初一。 道士见状,脸色瞬间大变。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了李初一身边,较之先行的“夫人”竟是后发先至。 见“夫人”扑来,道士双眼圆睁,狰眉怒喝一声:“滚!”只见声音击穿了道士面前的空气,带着层层褶皱,轰击在了“夫人”身上。“夫人”身形微微一顿,便比来时更加急速的超后射去,撞穿了墙壁,一路划过花园,最后钳在了后院的围墙上方才停止,口中喷出的血舞洒了一路。 理也不理飞出的“夫人”,道士猛地回头,面向李初一,咬破右手食指,左手掐道决,右手混着指尖不停流淌的鲜血凌空挥舞,仿佛在写着什么东西,边写嘴里便轻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性无所定,命无所常!黄天终日,道分阴阳!听我号令,欲盖弥彰!疾!” 伴随着道士嘴里语句不通的话语,其指尖的鲜血并未落下,而是凝固在了空中,化成了一个个看不懂的文字,组成了一道血符。随着最后一个“疾”字喝出,空中的血符顿时闪过一道金光,然后被道士一掌拍在了李初一的后背上,最后没入了李初一的体内。 而闭目的李初一却对方才发生的一切仿若不觉,只是在道士将血符打入他体内的前一瞬间,突然睁眼喜道:“找到啦!”刚将镜台上某物抓入手中,紧接着便被道士一掌打在了后背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血符没入李初一后背后,方才还阴森森的屋内瞬间好似进了阳春三月一般,渐渐暖和了起来。即使现在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而屋内尚未掌灯,一片漆黑,众人也感觉屋内好似比方才亮堂了许多。而方才还涌向梁府头顶的黑云也渐渐平歇下来,继续翻滚了半饷,最后留下了一道仿佛含着恨恨之意的闪电,便渐渐散去了。 道士见状,长疏了一口气。指尖一道火光闪过,连挥几下,将屋内的几处火烛点亮。 转过头,见梁以文和几个丫鬟面无血色的看着自己,微微一笑道:“好了,梁老板,我们已经找到作祟之物了,您请放心。现在麻烦您将尊夫人抬进来,我要施法收了这个妖孽。” 梁以文闻言,仍是呆呆的看着道士,半天没缓过神来。待得道士无奈的连叫他几声,方才回过神来,一个激灵,急忙问道:“我夫人还没死?” 道士微微一笑:“梁老板放心,方才情况紧急,贫道不得已才将尊夫人打飞。但贫道已留有余地,将尊夫人击飞之时,已用罡气护住尊夫人肉身,同时用浩然之气震慑住了那妖物和夫人的心神,令其暂时昏厥而已,夫人肉身并未受损。” 梁以文闻言大喜,连忙走出屋去,招呼家丁救他夫人去了。 院里,梁府的家丁已被方才激烈的打斗声吸引了过来,但梁以文早有嘱咐,没有他的命令不准入内,所以众人均在院外等候。 直到“夫人”撞上围墙的那一下,院外的家丁只见墙上一片蜘蛛网一般的密纹出现,好像是被攻城锤撞了一般,害怕梁以文夫妇出什么事,也顾不得梁以文的命令了,直接涌进了院内。 见到一脸苍白的梁以文从屋内走出,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但转头见到“镶”在墙上的“夫人”,众人便一副痴呆状了。 “好了,别看了,方才是仙长在施法驱妖。赶紧把夫人弄下来抬进屋去,让仙长救治于她。“ 听到梁以文发话,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手忙脚乱的将“夫人”抠了下来,抬进屋去。 梁以文看着忙活的众人,面色平静,心里确实惊涛骇浪。 他的心里现在只剩下一个声音。 “妈妈啊,这回请着真的了!” —————————————————————————————— 如果喜欢本书,请收藏支持,谢谢! 正文 第六章 醒来 华灯初上,屋里的火烛忽的蹦出一死火花,伴随着“呲啦”声响,躺在前厅的李初一悠悠醒来。 他有点懵,只记得方才找到那鬼魅的藏身之物,刚刚抓入手中,便听到道士在背后一声大喝,紧接着被一掌打在了背上,便晕了过去。 想不明白为啥道士要打他,李初一晃了晃脑袋,扭头看向在一旁闭目盘坐的道士:“臭道士,你为啥打我?” 道士闻言,微微睁眼,微笑道:“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除了脑袋有点晕,没有哪里不舒服,”李初一又晃了晃脑袋,又问道:“别岔开话题,臭道士,你凭啥打我?” 道士没有回答李初一,只是微笑的看着他,良久,突然伸手一巴掌扇在李初一的后脑瓜上。 啪! 李初一被扇的一个趔趄,连忙跳起身来,捂头怒视道士:“臭道士,你疯啦?不说话就打人?别以为老实人不发火哈,再打我真生气啦,我真的真的生气啦?!” 道士继续微笑,还是不说话,也不见他起身,偏是又一巴掌扇在了李初一头上。 啪! 李初一有点崩溃了。他看出来道士想打他,也想躲,但是不知道士怎么出的手,只能隐隐看到一丝残影,自己便又挨了一巴掌。 李初一顿时感到很委屈。辛辛苦苦的跟着道士降妖除魔,好不容易凭自己机智的小脑瓜灵光一闪想出来的天才主意将妖物的藏身之物揪了出来,还没来得及邀功,便被道士一掌打昏。 这也就算了,我就当你个臭道士失手打错了人,但是小爷我都醒过来了,便又不明不白的挨了两巴掌,也不说为啥。 凭啥啊? 凭啥啊? 小爷我好欺负? 李初一眼含泪光,愤怒的看着道士,恶狠狠的道:“臭道士,你今天要不说出个三四五六来,小爷我今天就跟你拼啦!我告诉你,我发起火来很吓人的!我自己都害怕!” 见道士对自己的“威胁”毫无反应,李初一又补了一句:“我发火真的很吓人的!”说完还呲了呲牙,以示证明。 道士就这么微笑着看着李初一,看了半天,才小声喃喃自语道:“嗯,看样真是我徒弟。” 紧接着便面色一冷,微笑化为冷笑,道:“你问我为什么打你?” 啪! 又是一巴掌扇在李初一头上。 “你不知道为师为啥打你吗?” 啪! “你真不知道老子为啥带你吗?” 啪啪啪啪啪! 李初一感觉自己快被打成猪头了,但偏又躲不开,心里顿时无名火起。 “欺负人不是?欺负人不是?真以为小爷我好欺负?臭道士,这是你逼我的!这是你逼我的!!!” 吼完,便见李初一双手抱头,两腿一屈,跪在了地上。 “呜呜呜,师傅,我错了,你别打了,再打我要被打傻了,呜呜呜呜,师傅,我脑子笨,想不出你为啥打我,你就行行好,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会感谢你八辈祖宗的,呜呜呜呜!”李初一跪在地上捂脸哭道,声声凄凄。 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认怂,李初一觉得自己很机智。 看着跪在面前的小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士冷笑道:“少在我面前演戏,也不想想你这演技是谁教出来的。不知道为啥挨打?好,老子告诉你!我问你,谁让你停运玄功的?老子教你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 听道士这么一说,小胖子顿时不哭了,愣愣的看着道士:“就因为这个?” “你说呢?!”道士怒道,“也不想想自己是个啥身份,没有玄功给你遮掩,你想害死这一屋子人?你知道凭你这破衰命,能吸引多少妖魔鬼怪过来啃了你?要不是为师及时出手,你还能坐在这哭?!” 李初一傻傻的看着道士,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士好像确实曾经说过,自己修炼的玄功可以遮蔽自己那招鬼的体制,补足自己的阳气,自己从修炼以来,也从来没有停止过行功,直到方才。 但是,有没有道士说的这么夸张啊?难不成自己是个人形磁铁?专门吸鬼的? 看着李初一略带怀疑的眼神,道士眉脚一翘:“你还不信?你转头看看!” 李初一闻言扭头,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屋里南墙破了一个大洞,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撞破了似的,沿着洞口望去,借着院里点起的点点灯光,李初一看到了院墙上那蜘蛛网状的大坑。 “这,这个,这个,这是我弄的?”李初一傻傻的问道。 “你说呢?!”道士冷笑。 “真是我弄的?” 见道士那“就是你,就是你”的眼神,李初一认命了。 看样真实自己弄的。 默然半饷,李初一偷偷瞅了眼四周,小声说道:“师父,这么大的坑,不需要咱们赔吧?要不咱们跑吧?”他是穷怕了,就怕人家让他赔钱。 道士瞥了他一眼,手一伸:“给我。” “啊?”李初一没明白过来。 “东西给我。” “啥东西啊?”李初一挠挠头,还是不明白。 “笨蛋,你说啥东西?就是你用你那个猪脑子想出来的狗办法找出来的东西,那个鬼魅的藏身之物!”道士怒道。 “哦,在这呢,给你。”李初一低眉耷拉眼,将落在身边的一面手镜递给了道士,瞧瞧撇嘴,心说:你要就要呗,也不说清楚,谁知道你要啥。 道士接过手镜,翻看起来。 手镜乃青铜制成,呈圆形,比成人手掌略大,黄铜的镜面研磨的极好,镜面极为平整光滑。背面雕以飞凤图案,两只凤凰沿圆形边框首尾相接,环绕中间的花朵。那花朵似芍药,又似牡丹,看不出是什么花朵,雕工与两只飞凤一般,极为精细,栩栩如生。花心中央,也是镜子的正中位置,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镜面与镜背之间约半指宽,密密麻麻的繁复花纹沿着这半指宽的厚边雕刻了一周。 道士拿着镜子翻来覆去端详了半饷,目光停留在镜子边沿的繁复花纹上,仔细的看了半天,沉思了起。良久,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动,右手拇指沿着镜子边沿不断地摸索了一会,嘴唇微微开合,似是在默念着什么,如是这般好一会儿,方才停下手,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 旁边的李初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听到道士发声,才凑上前来,弱弱问道:“师父,什么原来如此?” 道士看了看他,露出一丝冷笑。 “有人想找咱们爷俩,所以布了这么个局。我说这一路上总是感觉有什么不对,现在见到这面镜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谁要找咱们?”李初一满脸好奇,印象中道士应该是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啊。 “你不需要知道。”道士耷拉下眼皮。 “那这镜子是什么东西?”李初一挠挠头又问道。 “这个你也不需要知道。” 同样地回答,李初一无奈了。他知道如果道士不想说,问了也是白问。 这时,梁以文从内室出来,走到二人身前。 先向道士打了个招呼,梁以文抱拳向李初一道:“小道长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刚才我想让下人将你抬入侧室休息,但是被你师父阻止,让我们不要动你,因此怠慢了小道长,还望莫怪。”说完弯腰拱手。 李初一还未答话,便听道士说道:“年轻人,就是需要历练,别说地上,就是睡在野外石头上,他也没有什么问题的,梁老板放心。”说完微微横了李初一一眼,示意让他别说话。 李初一无奈,只能冲梁以文微笑点头,表示道士说的对,之后一言不发,默默地站在了一边。 梁以文见李初一没什么问题,便又向道士问道:“仙长,我已将夫人安置于内室了,但夫人一直昏迷不醒,不知仙长现在可否去看看我夫人?” “吆喝,升级了?仙长?这臭道士厉害啊,从道长升仙长了,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李初一对道士的忽悠功夫深感佩服。 听到梁以文的话,道士呵呵一笑:“呵呵,梁老板言重了,贫道就是一普通修行之人,略会点功夫而已,可称不上仙长,梁老板称呼我为红尘道人即可。既然尊夫人已安置好,小徒也醒了过来,那我们便去看看吧,烦请梁老板带路。” 梁以文连忙道谢,心想吼了一声就把墙都打穿了,还说是略会点功夫,骗鬼呢。见道士不承认,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当先引路,几人向内室走去。 正文 第七章 双凤图 内室,梁府下人已将昏迷得夫人置于床上。 道士见状,也不多言,走到床边,先是掏出三张朱砂撰写的福禄分别贴在夫人的眉心、胸口和腹部,对应人体上、中、下三个丹田所在,之后左手拿着手镜对象夫人,,右手掐指决,嘴唇微动,默念道决。 良久,道士突然轻喝一声:“起!”右手道决变为剑指状,凌空点向夫人。 顿时,屋内好似响起一阵满含怨念的厉啸,若有若无间,只见夫人身上腾起一阵紫色轻雾,不断向道士凌空所指之处汇集,这次的紫雾便连一旁的梁以文都能看见。 道士见状,右手法诀顿时一变,剑指一收,复又指向左手的手镜。 “归!” 道士又是一声轻喝,便见那团紫雾缓缓向镜子飘去,没入镜中。开始很慢,随着漂浮在外的紫雾越来越少,没入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待得最后一丝紫雾消失,“唰唰”两声,道士将两张早已准备好的符箓贴在了镜子的两面。 长舒了一口气,道士摸了摸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转头向在一旁一脸紧张的梁以文道:“幸不辱命。” 梁以文顿时激动不已,嘴里激动地只知道说“谢谢”,话都说不利索了,向道士作揖不已。 道士呵呵笑道:“梁老板莫要再谢了,降妖除魔乃是我辈修行人士的本分。眼下鬼物已除,但尊夫人被那鬼物长时间侵染,体内也是淤积了些许阴秽之气,恐怕还要虚寒一段时间,需静心调养才是。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大碍了,梁老板找郎中开一些补气养元的药物即可。” 梁以文闻言,又是称谢不已。 良久,梁以文终于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对道士道:“仙长大恩,梁某永生不忘。还望道长不嫌弃,暂居于我府上,待得内子醒转,梁某定携其亲子叩谢仙长,还望仙长成全。” “梁老板言重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师徒二人乃是在外修行之人,不便在一处久留。既然此间事了,那我师徒二人也该上路了,咱们就此别过!”道士说完一拱手,转身拉着李初一就要离开。 梁以文见状顿时大急,赶忙上前拦住道士:“仙长且慢,仙长且慢。此番事情对仙长来说虽是小事,但于梁某来说那可是无上的恩德。仙长师徒二人在外修行,梁某自是不敢耽搁,但今日天色已晚,仙长就莫要再上路了,便在我梁府住一晚再走吧。梁某已命人备了酒席,还望仙长不吝赏光。” 道士还想推辞,见推辞不过,便应了梁以文。 梁译文大喜,当先虚引,带着师徒二人向前厅走去。 李初一一路无语,默默地看着道士装他的仙风道骨,心想:“风餐露宿?你是想青楼住宿玩超度吧!” 反正有饭吃,自己又打不过道士,也就懒得挤兑他了。 看着前面梁以文一脸的赔笑,快把道士当亲爹供起来的样子,李初一就剩撇嘴了。 来到前厅,只见近长宽的桌面上已摆满酒食,梁府的其他家眷早已恭立在旁等候三人。待得众人坐下,梁以文敬完第一杯酒,李初一便迫不及待的开始风卷残云。 席间觥筹交错,不做细表。 饭罢,师徒两人又被梁以文等人一路恭送到早已收拾妥当的客房,又是几番言语感谢,直到李初一面现困顿之色,梁以文方才恋恋不舍的率人离开。 关上房门,李初一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清静了。 回头又见道士坐在桌边,将那面妖镜拿出仔细端详,反复把玩。 李初一来到桌边,搬了张凳子坐下,左手支头问道:“师傅,这破镜子有什么好看的?” 道士闻言,撇了李初一眼。 “你懂个屁。这镜子不简单!” 李初一挠挠头,问道:“有啥不简单的?不就是一个鬼物的藏身之物吗。” 道士嗤的一笑,将镜子递给李初一:“你来看看。” 李初一拿过镜子,端详了半饷,除了觉着这镜子做工精细甚是漂亮,还是没看出啥不简单来。 “师傅,你就直接说吧,我走的路还没你逛的青楼摞起来长呢,我见识浅薄,请师父解惑。” 啪! 道士照着李初一脑袋就是一巴掌:“兔崽子,有你这么比喻的吗?” 言罢从李初一手中拿回镜子,将镜子翻到背面,问道:“这是什么图?” “双凤迎祥图啊。”李初一回道。 “屁个迎祥图,再仔细看看,整体的看,看看中间的宝石!” 李初一又仔细看了半天。 “宝石挺漂亮的,这牡丹雕的也不错,就是双凤迎祥图啊,”李初一道。 道士冷笑一声,对着李初一脑袋“啪”的又是一巴掌,说道:“你个不学无术的兔崽子,怎么就没点你师父我的灵性呢?俩凤凰玩追尾就叫双凤迎祥?你看仔细了,看看凤凰的嘴,这是凤凰唳血图!而且还是双凤唳血图!主大凶!” 李初一有点傻眼,顺着道士指的方向看去,果见凤凰的嘴喙处有星星点点,穿过花瓣,一路延伸到中间的红宝石,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这时,道士的声音又传来:“看见了吧,凤凰唳血,大凶,两只凤凰一起吐,凶中凶,至于这花朵,也不是什么牡丹芍药,而是盛开的彼岸花,彼岸花是冥界特有的花朵,三千年一花开,花开一瞬即落,比昙花还短。制作这镜子之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他肯定见过彼岸花开,否则雕不出这么的栩栩如生。” 李初一一时无语。 乖乖,这打眼一看寓意富贵吉祥的图案,让道士一说,怎么就成了大凶之物了呢。 见李初一半天不说话,道士叹了口气:“你看不出来,也不怪你。你年纪小,见识少,看不出来很正常。不说你,除开为师,天下能感觉出这镜子邪异之处的人不少,但能像为师这般一一认出的却没有几个。这面镜子不是凡物,对普通人来说是大凶,对我等修士来说虽然也是凶物,但也可作为法器。但是,这镜子如果落到妖鬼手里,那可就是无上圣物了。” “为什么?”李初一不解。 “因为这镜子可吸纳阴气,滋养阴魂。你看今日那鬼魅,贫道观其也就是一小鬼,修炼绝对不超过百余载,便可附体了,估计离凝形也不远了。你说这么一个小鬼靠着镜子,修炼了不到百年便达到了这种境界,那这镜子如若落到千年鬼妖之手,那么.....” 道士没有说下去,但李初一还是打了个寒颤。 是啊,一个小鬼都能修炼的这么厉害,那么要是被大鬼拿走,那还真是不敢想象啊。 “而且,这制镜之人也是居心叵测,”道士又说道:“将这双凤唳血的图案制成龙凤呈祥的图案,此人所图不小。估计这镜子流入人间也是其有意为之,不是无意之举。” 李初一想起方才席间,道士问起过这镜子的来历,具梁以文说这是他妻子的嫁妆,也不知出处。此时想来,如果这镜子真是有人故意传出,那么最有可能害的就是梁以文妻子的娘家,或者是梁以文夫妇。 想了半天,李初一又问道:“那么师父,这镜子背面都这么多含义了,那么这镜子周边刻的花纹又代表了什么啊?” 道士闻言面皮一抖,冷哼一声道:“哼,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李初一见状,心说肯定是你也不知道,便也不再追问。 又是端详了半天,道士正襟危坐,说道:“别光看镜子了,我们看看这藏与镜中的妖怪到底是何方神圣吧。” 说完,伸手将镜子正面的道符揭下,举着镜子冲准屋内空地。 可是等了半天,镜子毫无反应。 李初一挠了挠头,扭头看了看道士。 “坏了?” 道士眼角抽了抽,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轻吸一口气,道士冲镜子道:“好你个妖物,不出来是吧?哼!” 手里一掐法决,冲镜子一指。 “疾!”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反应。 好尴尬啊! 李初一嘴唇紧抿,怕自己笑出声来。道士吃瘪的时候可不多见呢! 看见一旁的小胖子偷笑,自己偏又说不得什么,道士顿时无名火起。 “这是你逼我的!你不想出来是吧?!老子今天毁了你这破镜子,让你以后永远都不用出来了!”道士怒吼一声,“呔!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匡我正道,除魔降......” 道士法决还没念完,便见那镜子突然自己飞离道士手中,悬在了空中旋转起来。 转了几圈后,镜子周围渐渐有紫雾溢出。 一道幽幽的叹息声传来。 “唉......” 梁以文见状顿时大急,赶忙上前拦住道士:“仙长且慢,仙长且慢。此番事情对仙长来说虽是小事,但于梁某来说那可是无上的恩德。仙长师徒二人在外修行,梁某自是不敢耽搁,但今日天色已晚,仙长就莫要再上路了,便在我梁府住一晚再走吧。梁某已命人备了酒席,还望仙长不吝赏光。” 道士还想推辞,见推辞不过,便应了梁以文。 梁译文大喜,当先虚引,带着师徒二人向前厅走去。 李初一一路无语,默默地看着道士装他的仙风道骨,心想:“风餐露宿?你是想青楼住宿玩超度吧!” 反正有饭吃,自己又打不过道士,也就懒得挤兑他了。 看着前面梁以文一脸的赔笑,快把道士当亲爹供起来的样子,李初一就剩撇嘴了。 来到前厅,只见近长宽的桌面上已摆满酒食,梁府的其他家眷早已恭立在旁等候三人。待得众人坐下,梁以文敬完第一杯酒,李初一便迫不及待的开始风卷残云。 席间觥筹交错,不做细表。 饭罢,师徒两人又被梁以文等人一路恭送到早已收拾妥当的客房,又是几番言语感谢,直到李初一面现困顿之色,梁以文方才恋恋不舍的率人离开。 关上房门,李初一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清静了。 回头又见道士坐在桌边,将那面妖镜拿出仔细端详,反复把玩。 李初一来到桌边,搬了张凳子坐下,左手支头问道:“师傅,这破镜子有什么好看的?” 道士闻言,撇了李初一眼。 “你懂个屁。这镜子不简单!” 李初一挠挠头,问道:“有啥不简单的?不就是一个鬼物的藏身之物吗。” 道士嗤的一笑,将镜子递给李初一:“你来看看。” 李初一拿过镜子,端详了半饷,除了觉着这镜子做工精细甚是漂亮,还是没看出啥不简单来。 “师傅,你就直接说吧,我走的路还没你逛的青楼摞起来长呢,我见识浅薄,请师父解惑。” 啪! 道士照着李初一脑袋就是一巴掌:“兔崽子,有你这么比喻的吗?” 言罢从李初一手中拿回镜子,将镜子翻到背面,问道:“这是什么图?” “双凤迎祥图啊。”李初一回道。 “屁个迎祥图,再仔细看看,整体的看,看看中间的宝石!” 李初一又仔细看了半天。 “宝石挺漂亮的,这牡丹雕的也不错,就是双凤迎祥图啊,”李初一道。 道士冷笑一声,对着李初一脑袋“啪”的又是一巴掌,说道:“你个不学无术的兔崽子,怎么就没点你师父我的灵性呢?俩凤凰玩追尾就叫双凤迎祥?你看仔细了,看看凤凰的嘴,这是凤凰唳血图!而且还是双凤唳血图!主大凶!” 李初一有点傻眼,顺着道士指的方向看去,果见凤凰的嘴喙处有星星点点,穿过花瓣,一路延伸到中间的红宝石,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这时,道士的声音又传来:“看见了吧,凤凰唳血,大凶,两只凤凰一起吐,凶中凶,至于这花朵,也不是什么牡丹芍药,而是盛开的彼岸花,彼岸花是冥界特有的花朵,三千年一花开,花开一瞬即落,比昙花还短。制作这镜子之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他肯定见过彼岸花开,否则雕不出这么的栩栩如生。” 李初一一时无语。 乖乖,这打眼一看寓意富贵吉祥的图案,让道士一说,怎么就成了大凶之物了呢。 见李初一半天不说话,道士叹了口气:“你看不出来,也不怪你。你年纪小,见识少,看不出来很正常。不说你,除开为师,天下能感觉出这镜子邪异之处的人不少,但能像为师这般一一认出的却没有几个。这面镜子不是凡物,对普通人来说是大凶,对我等修士来说虽然也是凶物,但也可作为法器。但是,这镜子如果落到妖鬼手里,那可就是无上圣物了。” “为什么?”李初一不解。 “因为这镜子可吸纳阴气,滋养阴魂。你看今日那鬼魅,贫道观其也就是一小鬼,修炼绝对不超过百余载,便可附体了,估计离凝形也不远了。你说这么一个小鬼靠着镜子,修炼了不到百年便达到了这种境界,那这镜子如若落到千年鬼妖之手,那么.....” 道士没有说下去,但李初一还是打了个寒颤。 是啊,一个小鬼都能修炼的这么厉害,那么要是被大鬼拿走,那还真是不敢想象啊。 “而且,这制镜之人也是居心叵测,”道士又说道:“将这双凤唳血的图案制成龙凤呈祥的图案,此人所图不小。估计这镜子流入人间也是其有意为之,不是无意之举。” 李初一想起方才席间,道士问起过这镜子的来历,具梁以文说这是他妻子的嫁妆,也不知出处。此时想来,如果这镜子真是有人故意传出,那么最有可能害的就是梁以文妻子的娘家,或者是梁以文夫妇。 想了半天,李初一又问道:“那么师父,这镜子背面都这么多含义了,那么这镜子周边刻的花纹又代表了什么啊?” 道士闻言面皮一抖,冷哼一声道:“哼,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李初一见状,心说肯定是你也不知道,便也不再追问。 又是端详了半天,道士正襟危坐,说道:“别光看镜子了,我们看看这藏与镜中的妖怪到底是何方神圣吧。” 说完,伸手将镜子正面的道符揭下,举着镜子冲准屋内空地。 举了半天,毫无反应。 等了半天的李初一挠了挠头,扭头问道士:“坏了?” 道士眼角微微一抽。 轻吸一口气,道士冲镜子道:“好你个妖物,不出来是吧?哼!” 道士冷哼一声,手里一掐法决,冲镜子一指:“疾!”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反应。 好尴尬啊! 李初一嘴唇紧抿,怕自己笑出声来。道士吃瘪的时候可不多见呢! 看见一旁的小胖子偷笑,自己偏又说不得什么,道士顿时无名火起。 “这是你逼我的!你不想出来是吧?!老子今天毁了你这破镜子,让你以后永远都不用出来了!”道士怒吼一声,“呔!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匡我正道,除魔降......” 道士法决还没念完,便见那镜子突然自己飞离道士手中,悬在了空中旋转起来。 转了几圈后,镜子周围渐渐有紫雾溢出。 一道幽幽的叹息声传来。 “唉......” 正文 第八章 选择 伴随着幽幽的叹息声,紫雾逐渐凝成一道人形,一个靓丽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女子一身紫衣,长长的秀发随意的披散在双肩,肤若凝脂,小脸上一双杏眼间星眸闪现,煞是动人。弯弯的柳眉好似新月一般挂在额间,两片樱唇像是涂了红沙,娇艳欲滴。 美中不足的是,女子修长的脖颈间,两道紫色的淤痕横贯其间,看模样应该是被人用手掐出来的,估计这美丽女子生前是被人掐死的。 “好一个美丽的女鬼啊!”道士的眼睛有点直。“这是你本来面目,还是你幻化出来的?” 李初一鄙视的看了道士一眼。 这流氓色痞。 “唉......”女鬼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道长既然收了我的本命之物,那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还需再唤我出来,折辱于我?道长也是出家之人,难道也喜折辱别人这等腌臜之事?” “三点。”道士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我虽然修道,但修的是随心所欲,道心自然。贫道虽修行多年,但酒肉财色人间烟火从来不戒,所以不要把我当成那些个假清高的自找苦吃的出家人。” “第二,贫道爱世间一切的美丽事物,特别是美女,不论生死人鬼妖魔。以前很多人说我看不破表象,难成大器,早晚会死在皮肉之象上。但是现如今他们都死了,贫道还活着,所以贫道说你美你就是美,是真心的称赞,要知道贫道的品味一向还是很高的。” 见道士把自己好色说的这么面不改色光明正大,李初一偷偷的啐了一口,对面的紫衣女鬼也是面皮微微一僵,似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出家人。 “第三,贫道叫你出来,是有事情要问你。至于等下是超度你还是放了你,那要看你的表现了。你也不用想跑,你的本命物已经被我封住,你就是想跑也跑不掉。所以,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老老实实的,还会有一线生机,懂了吗?“道士一脸正色的威胁道。 紫衣女鬼看了他半天,又看了看旁边冲自己挤眉弄眼表示肯定的小胖子一眼,幽幽的叹了口气,微微点头。 见女鬼同意,道士开口问道:“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紫怨。” “你死前叫什么名字?” 紫怨微微皱眉,眼露茫然之色,想了半饷,轻轻摇头:“不记得了。” 道士见她不似作伪,便又问道:“那你是怎么死的还记得吗?” 听道士这么一问,紫怨顿时面色一变,脑后秀发飞舞,脸上的清冷也化为凄厉,两道血痕隐隐从眼角渗出。 “啊!我恨,我恨啊!!啊啊啊啊啊!!!” 李初一吓了一跳,道士却是早有准备,挥手一道定心咒打入紫怨体内,发疯的女鬼渐渐地安静下来,只是仍旧怒容满面。 道士恍若不见,仍是淡淡的问道:“说吧,你是怎么死的?” 紫怨默然半饷,张口说道:“我不记得我以前叫什么了,只记得在我大婚的前夜,我被我身边的贴身婢女活活的掐死了。啊!!恶婢该死!恶婢该死!啊啊啊啊啊!”说着说着,神情又变得凄厉起来。 道士见状,又是一道定心咒打出,见紫怨还是激动不已,眉头微皱,法决一变,嘴里念念有词,只见一道金光射出,照在了她的身上,这才让她渐渐平息下来。 “看样你的冤屈不小啊,恨亦如此之重,怪不得入不了轮回。”道士收了法决,轻声说道,“白日之时你附身那夫人之身,差点掐死她身边的婢女,也就解释的通了。” 安静下来的紫怨复又恢复了清冷的样子,只是星眸流转间,仍有茫然之色不时划过。 沉默了一阵,道士开口问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附在这面镜子上的吗?” 紫怨看着道士手里的镜子,黛眉微皱,思忖半天,道:“不记得了。我之前一直浑浑噩噩,待我清醒之时,便已身在此镜之中了。我感觉此物对我鬼身大有裨益,便也就没有离去,而是安静的待在此物之中修炼。” “那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吗?就是你附身于人,要害死别人的事情?”道士皱眉问道。 紫怨眼露茫然之色,喃喃道:“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被你一声大吼震出屋外,之后便被你施法收回镜中,其他的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那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也不记得了?”道士追问。 “不记得了,” 紫怨神色恍惚,“都不记得了,我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我出来过吗?我,我......” 言语间,只见她身形一阵恍惚,似有重新散成紫雾的架势。 道士知道问不出什么了,见女鬼形体不定,暗暗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些许黑色粉末撒向她,手里掐了一个道决,轻喝一声:“凝!”便见那摇摆不定的身影慢慢的安定下来,重新凝实。 看着仍然一脸茫然的紫怨,道士说道:“好了,不要想了,想不通就不想,想不起就略过,固守本心,无须执着。” 见紫怨回过神来看向自己,道士接着道:“现在,你有两条路。第一,我把你超度了,但是观你怨恨满身,我超度你也是强行送你入轮回,可能会对你的来世造成影响,但至少你不用在此世受苦了。第二,你跟着我师徒二人,我们慢慢化解你的怨恨,直到你怨恨散尽,自然而然可入轮回。如果怨恨散不尽,那么顶多我们也只是回到第一步上,将你超度了。” 紫怨沉默的看着道士,想了想问道:“还有第三条路吗?” 道士眉头一皱,道:“第三条路,也是有的,不过很难,可说是九死一生,贫道不希望你选。” “是什么?” “修鬼道,渡天劫,化鬼仙。”道士郑重的说道。 李初一闻一愣。 鬼仙?没听道士说过啊。 紫怨也是一愣,满脸的不可置信。 “鬼仙?鬼也能成仙吗?” 道士哈哈一笑:“谁说不能?世间万物,存智者便为灵。灵者,皆可成仙。连那山石草木之物,待得机缘到来,开了灵智,都可修仙成道,鬼为什么不可以?鬼比他们所欠缺的,不过一驱壳而已。” 见李初一和紫怨都认真地听着,道士又道:“鬼魅之物,因是灵体直接存于世间,因此都需要找一个藏身物,比如你的这面镜子,”道士指了指桌上的双凤唳血镜,“这便是你的藏身之物。即使没有这面镜子,而你灵智未开,浑浑噩噩,也会依照本能找到另一藏身之物,可能是另一面镜子,也可能是一件衣服,甚至可能是一块石头,什么都有可能。当你找到藏身之物容纳你的魂魄灵体时,你想想,你与常人还有和差别?” 李初一想了半天,觉着道士说的没错。找到了藏身之物的鬼魂,从理论上来说,跟人确实没什么差别了,都是一个驱壳包着自己的灵魂。 道士顿了顿,接着道:“既然与常人没有差别,那么常人能做的事情你为何不能做呢?比如说修炼。” 紫怨面露恍然之色,便听旁边的李初一皱眉问道:“那么师父,既然有壳的鬼魅与常人无异,那为何从没有听过修鬼成仙的例子呢?” 道士叹了口气:“这也就是我为何不建议紫怨姑娘选择此道的原因。” 喝了口变凉的茶水,道士说道:“游魂野鬼,是因为各种原因而入不得轮回的可怜人。他们入不了轮回,飘荡于世间,就算不危害人间,也是天道所不能容的,也就是不应存在之物。而身为鬼却妄图修仙成道,可说是逆天而行,不说三灾九劫一十八难比寻常修士要厉害百倍,单是修到最后一步,阴极生阳,点燃自己命火的那一步,就不知道多少鬼修大能受不了至刚至阳的阳气入体,而葬送在了这一步上。” “成,则为仙,败,魂飞魄散。”道士幽幽的说道。 一时间,三人皆是沉默不语。 良久,道士抬头看向女鬼,说道:“紫姑娘,你可以选择了。就贫道而言,希望你选择第二条路。第一条路太过刚烈,贫道也不愿这般了结别人的冤屈。至于第三条路修成鬼仙,就目前来看,是条死路,几乎可说是十死无生。” 紫怨思忖半饷,抬头问道:“做鬼修,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道士暗叹一声,知道了女鬼的选择,回道:“可以。只要功力够深,甚至连前世都可能回想起来。” 紫怨闻言点点头,平静地说道:“那便行了,我要修鬼仙。” 正文 第九章 紫鸢 见女鬼紫怨已然决定,道士苦叹一声:“命术,终有定,不可强求。”便也不再相劝。 女鬼看了看道士,忽然道:“你跟别的修行之人真的不一样。方才我以为你在骗我,最后还是要对我动手,但是没想到你真的给我了选择的机会。” 道士“嗤”的一声笑,不屑的说道:“我是谁?我是李....我是堂堂的红尘道人,眼界心性岂是那等凡俗之辈所能比的。世人都道人善鬼恶,但是也不想想鬼从何来?还不是由人而来?若不是含冤未雪或恨意绵绵,岂能入不了轮回?哪个孤魂野鬼没个悲惨经历?岂是都是可怜人。” 女鬼听道士这么一说,默然无语。 她觉得道士说的虽然对人来说惊世骇俗,但是对她们鬼物来说确实极对的。 世人都道人善鬼恶。人,只要是活的,那么众人都相信再坏的人也有一丝善念,他就是善的。而鬼,哪怕从未害人,但仅凭她鬼的身份,便是恶的,是要被人喊打喊杀的。 女鬼知道,今日也就是碰见了道士,若换做之前来此跳大神唱大戏的那帮野修,有一个有道士这般功力的,那她肯定毫无存活之理,定会被打的魂飞魄散。 女鬼想到这里,戒备之心便也淡去了很多。 “这镜子你是不能再呆了,”道士说道,“这镜子太过邪异,根本不应出现在凡尘之间。你藏于此间,虽对你的魂体大有裨益,可以加快你的修行速度,但是它同时也会影响你的心智。此番你附于人体害人,便是佐证。如果你继续在此镜里面呆下去,那么最终必定会迷失心智而发狂,到时你就算不被人打的魂飞魄散,迷失了心智的你也算不得你自己了,也就等于不存在了。” 女鬼闻言顿时一惊。细细想来,却如道士所说。自己自从得了这面镜子,藏身于其中,自己魂魄的凝聚速度确实大大加快了。但是也正如道士所说,自己偶尔会浑浑噩噩的,有些事情明明之前记得,但也渐渐地淡忘,甚至只有在偶尔的心念流转之间才能想起些许影子。看来正如道士所说,这妖镜是把双刃剑。 “那么我住哪?”女鬼问道。 道士想了一下,扭头对旁边的李初一道:“把你的伏魔镜拿出来。” 李初一闻言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面比成人手掌略小的小铜镜,只见镜面黄铜已有些发污,只能隐隐的照出点人影,而后背则是密密麻麻的刻满了伏羲六十四卦的图样,太极阴阳鱼则存于正中,阴阳鱼的鱼眼则分别镶着黑白二色不知名的石子,似石非石似玉非玉,表面光滑明亮,打眼一看好像是两颗围棋的棋子一般。 “这是法器?”女鬼有些迟疑的道,“你想让我魂飞魄散吗?” “是法器,但也不是法器。这是我以前专门为我小徒弟做的,除了像正常的道家法器那般,可存浩然之气,以之降妖除魔,但里面也有专门用来养魂之物。初一,给他看看。” 李初一点点头,将镜子对准面前的一片空地,说道:“五鬼御使,现!” 只见地上一阵青烟飘过,五个胖头娃娃出现在那里。 五个娃娃头扎冲天小辫,身穿五色小肚兜,肉嘟嘟的小脸蛋白白净净的,煞是可爱,乍眼一看竟是与常人家的小娃娃无异。只是眼圈周围青紫,而且没有脚,离地半寸浮在空中,暴露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这是......?!”女鬼惊愕的问道。 “这是五个冤死的小娃娃。他们很惨,小小年纪便被村里人献祭了什么狗屁河神,因为年纪过小,加之献祭时是正中午的艳阳天,以他们小小的魂魄根本撑不到晚上去投胎,因此被正好路过的我们所救,收在了我这伏魔镜里面。”李初一微笑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送他们入轮回?”女鬼问道。 这时,只见五个小娃娃摇头晃脑了半天,似是适应了新环境,一扭头瞅见李初一在旁边,顿时眉开眼笑,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哥哥,哥哥”的想李初一扑来。 李初一顿时手忙脚乱,抱抱这个亲亲那个,忙活了半天,方才抽出空来向女鬼说道:“你也看见了,这五个孩子命苦,献祭前都是村里的孤儿,从小寄养在他人家里,专门被用来做祭品。他们生前没受到过关爱,因此死后怨气缠身。我本意是希望化解他们的怨气助他们入轮回,谁成想我的关爱变成了他们的执念,因此迟迟不肯超生。我也是无法,总不能打散他们吧?所以便这样养着喽。” 话说到这里,李初一的耳朵被五个小鬼的其中一个扯住,哎吆一声,扭头又跟几个小鬼嬉笑成一团。 女鬼顿时无语。见过不怕鬼的,但是没见过跟鬼这么亲的。长见识了....... 道士看着女鬼的表情,呵呵笑道:“这下你放心了吧。初一自幼跟我修道,所以没有凡夫俗子那般的偏见。我们师徒二人碰见鬼怪也是度化为主,实在无法度化时方才出手,因此,跟着我们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对你不利。” “可是,明明是道家法器,将鬼魅之物暂时封住我信,但是怎么可能有修养之效呢?”女鬼还是不解。 “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道士一脸的莫测高深。 女鬼思量半天,转头看了看那边跟五个小鬼嬉闹的李初一,感觉这俩道士应该不会害自己,否则自己早应被打的魂飞魄散了。思虑周祥,只见女鬼轻轻一转身,复又化作一团紫雾,没入了伏魔镜中。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女鬼又飘了出来,两眼呆滞,竟是有些发蒙。 “怎么可能?”女鬼茫然的看着道士,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怎么可能?道家法器,里面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浓重的死气?而且与里面的阳气泾渭分明,秋毫不犯,这怎么可能?” 道士哈哈一笑,指着伏魔镜的背面说道:“看见这幅图了吗?这是一个阵法。周围的六十四卦震住镜中的阴阳二气使其不外漏,中间的太极阴阳鱼将阴阳二气分开,使其周而复始、混沌流转,带动整个境内的阴阳二气随之转动,进而分出来阴海和阳海。” 女鬼动容,复又问道:“那么死气呢?阴阳二气道家均有涉猎,这个不假,那么死气从何而来?” 道士微微一笑,一脸的高深莫测:“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此物可养阴魂即可。” 见道士不答,女鬼暗暗思量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扭头瞥了在一旁哄孩子的李初一一眼,便闭嘴不言,不再追问。 道士见女鬼似是有所发现,也是微微一笑,并不道破。 有些事情,还是不说出来为好。 两人沉默半晌,女鬼又问道:“这个伏魔镜是从哪来的?” 道士一脸的傲然:“我做的!”眼眉间那好似在喊着“快夸我快夸我”的得意劲儿怎么也掩饰不住。 女鬼看着道士的模样,从来没夸过人的她沉默了半天,才生硬的挤出两个字。 “厉害。” 道士顿时戳中了痒肉一般眉开眼笑,浑身哆嗦,估计要是有胡子,也就给扯没了。 这时,终于把五鬼哄好的李初一走了过来,看见道士跟羊癫疯似的,扭头问道:“你夸他啦?” 女鬼点点头。 李初一了然的点点头:“那就难怪了,我师父天生有点那啥,受不得女人夸,特别是美女,不论人妖鬼怪,只要是个漂亮的妹子夸她一句,他能笑抽过去。不用管他,过会就好。” 女鬼顿时无语。弄了半天这道士不是装的,真是个色痞。 “那你决定了吗?来我这附魔盘里住吗?”李初一挠挠头问道。 女鬼点点头。 “那太好了,总算有人帮忙了!”李初一一脸的大喜,转头冲在一边自行玩耍的五个小鬼喊道:“大娃二娃三娃四娃五娃!快过来,见见你们姐姐!” 女鬼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那五个小娃娃先是一愣,顿时面现喜色,一阵阴风飘过,五个小娃娃就挂在了自己的裙摆上。 女鬼一脸的黑线,刚要张口说话,便听李初一又道:“以后姐姐跟你们住在一起,你们要听姐姐的话,谁要不听姐姐的话,姐姐可是要打你们屁屁的!” 女鬼想昏过去。自己怎么就突然变成个看孩子的了? 这时,只见李初一转头对自己说道:“那他们就交给你了,你可别欺负他们啊。还有,你那个‘紫怨’的名字太不吉利了,不好听,我以后就叫你紫鸢吧,希望有一天你能想纸鸢那般,迎风飞舞。” 被改名成“紫鸢”的女鬼想吐血,如果她有血的话。 怎么看孩子还不够,名字也被改了呢? 这师徒俩都有毛病吗?大的夸了一句就跟羊癫疯似的,小的直接不听人讲话。 凭什么啊? 紫鸢越想越气,刚要开口反驳,便见五个小鬼拉着自己的裙子,“紫鸢,紫鸢”的喊个不停。 紫鸢顿时火冒三丈。连你们五个小娃娃也敢欺负我? “站好!”紫鸢一声大喝,五个小鬼连带着李初一和道士均是一愣,僵在那里。 不理痴呆的师徒,紫鸢让五个小鬼排好队,一个小鬼给了一个爆栗,然后看着捂头的小鬼,严肃而认真地说道:“记住,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叫我紫!鸢!姐!姐!” “紫鸢姐姐!”李初一师徒跟着五个小鬼一起叫了一声。 紫鸢无奈的捂住额头。 这脑残的师徒俩,自己怎么就跟了他们了呢。 正文 第十章 大鹅 翌日,李初一二人拜别了梁府走了出来。 二人走时,梁以文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挽留不止,见两人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言,将早已准备好的谢礼奉上。 拿着两万两的银票,李初一手都有点哆嗦了。 跟着道士这么多年,最多的时候也就存过五百两,两万两的银票别说摸过,见都没见过。折换成现银,得铺成多大的一片啊! 嗯,重要的东西要放在重要的地方。 趁众人不注意,李初一偷偷的拉开裤子,把银票塞进了裤裆的暗袋里。 鸟近钱藏,可不能让人给偷了。 道士倒是一脸的淡然,一副仙风道骨,不为金银俗物所动的做派。对李初一鸟近钱藏的举动更是充满了不屑,一副看土鳖的眼神。 李初一对道士淡然的表现很是诧异,特别是看到道士掏出几张随手写的符箓赠与梁以文,结果又换来了两千多两的银票,更是目瞪口呆。 吗的,自己还是嫩了,这老骗子! 至于梁以文送的其他珠宝玉器等物事,两人均是敬谢不敏。 开玩笑,那么一大箱子东西,自己师徒俩人又没有白龙马,怎么拿?雇人扛着? 李初一其实很想问问梁以文,这些带不走的东西能不能折现,不过想想裤裆里的银票,决定还是不问了。 师傅说过,人不可太贪。 最后,不舍气的李初一从那箱子珠宝玉器中挑了一对做工精致的金铃挂在了腰间,便跟着道士,在众人一路的恭送下,恋恋不舍的走出了梁府。 “唉.....这梁以文真是有钱啊!”走在城里的街道上,李初一感叹道。 “哼哼,些许银两而已,对他不过九牛一毛,也就你个没见识的土鳖丢老子的脸。”道士冷笑道,“你以为这姓梁的只是有钱那么简单?你想想他住在哪,那地方是有钱就能住的吗?背后要没点什么,他光有钱能守得住吗?” 李初一一呆,便听道士接着说道:“还有他那个夫人,你以为出身一般吗?普通的大户人家,能被人用这双凤唳血镜相害吗?这等物事即便连我等修士都难见,更何况他一凡俗?” 顿了顿,道士阴阴的道:“你想想,就算这全程的酒楼全是他开的,你觉着他有随手掷出几万两的能力吗?年轻人,不要想得那么简单。你裤裆里的银票,说不好就是什么地方苦难百姓的民脂民膏。” 李初一默然无语。虽然觉着道士说的有点夸张,但是仔细想想,这梁以文确实应该不是什么普通商人。估摸着道士是看出了什么,怕与梁以文多有瓜葛,惹祸上身,才坚决不在梁府居住,走的时候又拿了这么大一笔钱财的。这样即便将来牵连,那道士也可有话说,雇佣关系嘛,你付钱我办事而已。 两人皆是沉默了下来,安静的走在路上。 走了半天,李初一挠挠头,扭头问道:“那咱们现在去哪?” “去看热闹。”道士淡淡的回道。 “是要去看三年一届的‘五阳榜’大比吗?”李初一兴奋地问道。三年一届的五阳榜大比,正是从今日开始。 道士斜了李初一一眼,不屑的道:“说你土鳖你还真往外拱,那个破榜的比试有啥好看的?猴子念诗蚂蚱打架而已,你看为师我是这种幼稚的层次吗?” 又无故被骂的李初一自动略过了道士的嘲讽,仍是兴奋地问道:“那咱去看什么热闹?” 道士微微一笑,凑近李初一,小声道:“咱们去看一群呆鹅比谁摔得惨。” 李初一一头的雾水。 一群呆鹅比谁摔得惨?这跟道士说的猴子念诗蚂蚱打架有什么区别?层次高了吗? 摇摇头,知道跟着道士总是不吃亏的,便也不再追问。车到山前必有路,到底什么事情时候到了就知道了。 “那咱们走吧。”李初一整了整背囊,对道士说道。 “走哪?”道士有点奇怪。 “看呆鹅摔跤啊,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李初一道,这道士难道昨晚笑坏脑子了? 道士面皮一抽,冷声道:“老子什么时候说是现在了?时候未到,看个鸭子啊!” 李初一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道士说话总是不着四六的。耐着性子又问道:“那咱们现在去哪?” “嗯,左右无事,离晚上还远,飘香楼、红袖斋几个楼子也没开门,那咱们便先去那什么五阳榜的赛场周边找个酒楼吃喝一番吧,顺带着看看那些个猴子蚂蚱表演解闷。”道士有点无奈,似是对青楼白天不营业这条规定深感无奈。 李初一撇撇嘴。 这不还是要去看五阳榜?这跟我开始说的有啥区别? 这话只敢想想,李初一可不敢说出来。 又整了整行囊,李初一跟着道士,向南城区“五阳榜”的比试会场走去。 “五阳榜”的大比三年一次,乃五阳城极为重要的事情。每逢五阳榜开赛之日,五阳城的居民就好像过节一样,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皆是走街串巷,热闹不断,庙会一般。 而“五阳榜”的比试会场,则是城里专门辟出的一块地,占地近万亩,平日里作为集市会场使用,而“五阳榜”开赛之日,则作为比试会场使用。 李初一二人到时,会场周边早已被看热闹的居民挤的水泄不通。李初一凭着自幼修习的“游鱼身法”,左一扭右一扭的跟着道士在人群中艰难前行,期间身上被无数金手指光顾,被摸了好多下,李初一不愿惹事,便当做不知。 反正藏在裤裆里,有本事你们掏档啊?小爷我夹死你们! 等挤出人群,饶是李初一玄功在身,也是累的满头是汗。反观道士,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俊郎样子,别说是汗,就连灰尘都没多沾染上一点。 回想道士不知用的什么法门,人群在他面自动分开的悠闲样子,李初一只能暗暗地在心里骂声“老妖怪”。 找了间离会场最近的酒楼,不出所料的爆满。不过当道士随手一张百两的银票淡淡的拍酒楼掌柜头上的时候,掌柜的立马在最高的三楼硬挤了一块靠窗的“雅座”,临了还给支上了一溜屏风,作为格挡。 酒菜陆续上桌,李初一的心却在流血。 一百两啊,就这被道士“风轻云淡的”拍没了? 虽然现在自己身价也算上万了,但是也不能这么花啊! 败家啊! 李初一心疼不已,用看败家子的眼神看着道士。 “行了,把你那没出息的眼神收起来,别一副土样的给我丢人。”道士倒了杯酒,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 “但是,那是一百两啊!”李初一还是心疼。 道士瞥了李初一一眼:“没有一百两你能坐在这吗?没有一百两你能有靠窗的雅座?还有屏风挡着?你裤裆里揣着几万两的银票,你坐大厅里你能坐的安心?”道士说完转头望向窗外,“记住,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区区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某要太过在意,太过执着会失了本心。” 李初一想了想,觉着道士说的有道理。让自己揣着上万两的银票坐大厅里,自己肯定坐不瓷实,便也不再多言。 看了看玲琅满目酒菜,本着不能亏了本,能赚回点赚回点的心思,李初一开始风卷残云。 道士看了眼胡吃海塞的李初一,摇摇头:“没出息的东西。” 李初一装作没听见。他可不是道士,每次花钱点一大桌子菜,结果主要就是喝酒,桌上的菜基本上每样只动一口,还说这是什么有身份有品位。李初一觉着这是赤果果的浪费!浪费是可耻的!亏得道士还给自己念的什么锄禾和当午的故事。 举案大嚼了半天,突然听道士轻“咦”了一声。 李初一停了下来,摸了摸嘴上的油花,顺着道士所望的方向望去,只见乌压压的一片人头涌动,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笨蛋,开天眼。”道士淡淡的声音传来。 李初一闻言,立刻默运玄功,双眼开合之间,淡淡的毫光闪过,世界又变成了黑白二色。 李初一又转眼望去,这次果然有所发现。只见人群中,星星点点的出现了一些被各色烟雾所笼罩的人影。 “看见了吗?”道士抿了口酒,问道。 李初一点点头:“他们是谁?” 道士闻言呵呵一笑,说道:“他们,就是大鹅。” 正文 第十一章 流星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喧嚣了一日的五阳城不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更加的热闹了。身着各色华服的青年男女们纷纷走上街头,花灯庙会,推杯换盏,好不热闹。若是遇到心仪之人,一个眼神,你情我愿,走到那无人之处浪漫一番,更是妙不可言。 看着眼前一个个携手同游的年轻男女们,李初一幽幽的叹了口气。 道士又把他扔下了。 李初一都习惯了,这个时辰,花坊红楼已开始营业,若是道士还能呆在自己身边,那才怪了呢,更不要说道士如今巨款傍身了。 找了间茶楼,李初一在顶楼要了一个靠窗的雅座,点了一壶上好的清茶,要了点水果花生,自斟自饮起来。 小爷裤裆里上万两的银票,也是个有钱人了,当然要大气一点,花差花差。 端着茶杯,透过热茶升腾而起的袅袅青烟,李初一望向窗外,看着路上穿梭不止、嬉笑打闹的男男女女们,发起呆来。 白日酒楼上,自己开了天眼,看到了许多身绕各色雾气的人影。那些身影有男有女,看样子不像是被鬼魅之物附体的凡人,那应该就是跟自己和道士一样的修士了。 但是,为什么道士说他们是大鹅呢? 李初一问过道士,道士只是微笑不语。李初一知道,道士不说,那么再问也是没有结果的,顶多还是那句“时候未到,到时便知”拿来搪塞自己,自己便也不再多问。 回想这几日来发生的事情,李初一隐隐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巧合,好像道士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一般。 之前过的好好的,突然被道士拉来了五阳城,明知道没钱还被道士带到梁以文的酒楼白吃白喝。本来以为至少要洗一个月的碗碟才能还账,谁知梁以文的媳妇又正好中了邪,自己师徒二人过去为其施法驱鬼,末了赚了几万两的银票不说,还收了个好漂亮的女鬼紫鸢。 “难道道士没骗我,他真的功参造化,能看破天命,无事不知?”李初一挠挠头,默默地想到。 以前只知道道士功夫厉害,打那些山妖虎王的基本只需要一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本事也不小,从来都是道士坑人没见过人家坑他。但是命数推演一道,按自己来看道士只是背的熟而已,有时候背忘了词或者想不明白的时候就扯一些自己听不懂的星座什么的搪塞过去,忽悠的人家一愣一愣的,除此之外没见过道士在命数这一道上有什么厉害的呀? 李初一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便这么端着茶杯,呆呆的望着窗外。 “你在想什么?”一阵紫雾飘过,紫鸢坐在了李初一的对面,伸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问道。 李初一回过神来,看着紫鸢一愣:“你能喝茶?” 紫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李初一挠挠头,又问道:“你不是鬼吗?鬼能喝茶?” 紫鸢的面皮更紧了,眼角隐隐抽搐。 李初一见紫鸢无说话,以为她是默认了,顿时大感惊奇。 想了半天,李初一又问道:“既然你能喝茶,那你也能吃东西喽?”说完将面前的花生果盘向前推了推,看着紫鸢一脸的期待。 紫鸢虽是鬼魂,体内并无生气,但仍是感觉自己的肺部胀痛,要被气炸了。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李初一,目光换成刀子的话,李初一估计已经变成饺子馅儿了。 李初一见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方才的举动有点像看耍猴的,难怪紫鸢会生气。于是讪讪一笑,不敢再看紫鸢,眼睑下垂瞅着桌子小声道:“不吃就算了,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紫鸢表情微微缓和。好吧,自己目前住在李初一的法器里,方才受的气就当交房费了。 平息了一会儿,紫鸢刚要张口再问一遍方才的问题,便见李初一忽然抬头看着自己,表情纠结,嗫喏了半天,方才下定决心,用认真的表情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们鬼能吃喝,那么排泄问题怎么解决?也是像我们活人一样,需要上茅房吗?” 啪! 李初一默默地剥着花生,左脸上一个通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抬眼偷偷看了看对面的紫鸢,见她一脸无事的品着香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顿时气闷不已。 吗的,这女鬼吃自己的喝自己的,自己还不收她钱,她不感恩不说,还敢打老子,凭什么啊?自己不就好奇心重点吗?凭什么打我啊? 李初一愤愤不已。 “下次再这么无聊,我就打死你。”紫鸢幽冷的声音传来。 李初一顿时气疯了。 反了天了这是?有人管没人管了这是?老子竟然被人威胁了?!威胁自己的竟然还是自己收的一个女鬼?!不行,老子要教她做人!不对,是做鬼! 想到这里,李初一袍袖一挥,将剥剩的花生壳扫到一边,气云丹田,双手握拳伸到紫鸢面前,摊开手掌,里面是刚剥好的花生仁。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吃点花生消消气吧。”李初一一脸的献媚。 吗的,打不过这女鬼,老子先认怂,留得青山在,不怕碰不到需要我救的妞! 看着一脸献媚的李初一,紫鸢有些揉了揉有些疼的额头,颇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小胖子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不知道他那个色痞师傅是怎么教出这么个徒弟的。 伸手拿了颗花生仁放在嘴里,紫鸢看着对面的小胖子,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他的道歉。看着对面眉开眼笑的胖子,紫鸢觉着他应该是真傻,不过心底不坏,还是很善良的。 熟不知胖子笑的花一样的根本不是因为这个。 “吃进去了,真吃进去了!还咽下去了!”胖子笑嘻嘻的瞅着紫鸢吃了自己剥的花生,边赔笑边心里想:“原来鬼真的可以吃东西啊!哼哼,你不是不告诉我吗?你不是还打我吗?凭小爷的机智头脑,自有办法知道,哼哼~~~下次再找个机会,看看鬼吃完东西是怎么排泄的,哼哼哼哼~~~~~” 越想,小胖子笑的就越开心。不知道对面的紫鸢如果知道此刻的胖子在想什么,会不会直接一掌拍死丫的,连鬼仙也不修了。 就这样,小胖子一脸的奴才相,剥着花生,伺候着紫鸢。而紫鸢默默地品着清茶,享受着小胖子的伺候。 当紫鸢吃了一个自己剥的橘子的时候,小胖子兴奋地差点晕过去。 要不要点个鸡腿饭叉烧饭之类的试试? 小胖子这么想着,嘴角又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对面的紫鸢看小胖子一直笑的这么开心,心里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再多想,将话题引回了开头的时候。 “我方才是在问你,你在那发呆想什么呢?”紫鸢重复道。 “在想要不要点个鸡腿饭叉烧饭!”小胖子意淫的正开心,想都没想顺口说道。 紫鸢皱眉:“你饿了?” 小胖子这时反应了过来,心下一惊,差点让人发现了,顿时用出跟随道士多年练就的厚脸皮,面不改色的说道:“刚才是有点饿,不过现在又不饿了,哈哈~哈哈哈哈~” “吃货。”紫鸢总结了一下。 李初一也不反驳,没被紫鸢发现自己的龌龊心思就好。 “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良久,紫鸢又问道。 李初一一呆,这个问题以前还真没想过。想了想,回道:“不知道啊,从小到大我都是跟着我师父的,他说去哪我们就去哪,关于今后的问题我从来没想过,估计还是上哪降妖除魔吧。不过白天师父说过,你要修鬼道,需先给你找一套鬼修的功法,我估摸着此间事了,师父应该会先带着咱几个去给你找功法,正好大娃他们也需要,他们五个一直不愿转世,便也跟你一起修炼便是了。” 听李初一这么一说,紫鸢心下一暖,特别是李初一那句“咱们几个”,更是令紫鸢心下暗暗感动。这种被认同的感觉,好久没有体会过了,好久,好久了。 李初一见紫鸢不说话,以为紫鸢还在为未来担心,便劝慰道:“紫鸢,你不用担心,我师父不是滥杀之人,不论对人对鬼对妖都是如此,跟着我师父,没人会强行除了你的。师父说的什么渡劫渡难的我不知道,但是至少你修炼期间,我们师徒俩肯定会保你平安的。你看大娃二娃他们,不是活的就很好吗?!” 看着李初一认真地表情,紫鸢微微一笑:“谢谢。” 李初一一呆,喃喃道:“哇哦,师父说的没错,你笑起来还真是好看呢!” 紫鸢翻了个白眼。有这么教徒弟的吗? “你没事的时候应该多笑笑,别整天冷这个脸的,多笑笑可以帮助你敞开你的心扉,对消散你的怨恨戾气是很有帮助的,对你的修炼也肯定会有帮助的,我师父是这么说的。”李初一说道。 紫鸢不理他,低头喝茶。 “哇哦,紫鸢紫鸢,快看,流星啊!赶快许愿,听人说看到流星许愿最灵了!”旁边的李初一大呼小叫中已闭上了眼睛,双手抱拳于胸前,嘴里念念有词,默默地祈祷着什么。 紫鸢抬头看去,果然见到一颗流星划破天空,往西而去。 “果然还是个孩子,看见个流星都这么激动。”紫鸢无奈的笑笑。 “不对!”突然,紫鸢瞳孔一缩,“那不是流星!” 刚想到这里,只见天空之刚才的流星还未消失,便又有几颗流星划了过来,在这几颗流星之后,越来越多的流星你追我赶,有快有慢的划来,向西飞去。 许完愿睁开眼的李初一呆呆的看着天空:“这么多流星,这得许多少愿啊!” “你是白痴吗?那是流星吗?出去别说是我徒弟,丢人。”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二人身旁,听到李初一的话,顿时鄙视不已。 “收拾好东西,跟我走。”道士说完一甩衣袖,转身当先下楼。 李初一跟紫鸢面面相觑。 “师傅,咱们去哪?”李初一问道。 “看大鹅摔跤!”道士的声音远远传来。 正文 第十二章 黑云 从茶楼出来,寻了一个无人之处。 道士让紫鸢先回到伏魔镜里,之后环顾四周,确认四周无人后,右手成爪,凌空一抓,仿佛是从虚空中抓出什么东西一般,便见一个巴掌大小的酒葫芦出现在眼前。那酒葫芦于寻常酒葫芦并无二致,暗黄色的外皮还有些坑坑洼洼,甚是不起眼。但此时这不起眼的葫芦无声无息的出现后,便漂浮在半空,显然不是什么凡物。 道士一指葫芦,嘴喊一声“大”,葫芦闻声迎风而涨,方才还巴掌大小,瞬间便长到了一人多高。 李初一在旁边毫不惊奇,显然已不是第一次见了。 待得长到马车大小时,道士指决一收,葫芦便停止了生长。 道士看了李初一一眼:“走。”说完纵身跃上了葫芦。 李初一也不多言,纵身一跃,也是落在了葫芦上。方才巴掌大小时那些大大小小的坑洼之处,此时也随着葫芦的变大而跟着变大,小的脸盆大小,大的则比浴盆还大上些许。 在道士身前找了个看起来比较舒服的坑,李初一盘膝坐下。 道士望了望四周,再次确定没什么人看见,手间指决一变,淡声道:“隐!”葫芦连带着师徒二人便在半空中渐渐隐去,再不可见。 “我们走吧。”道士淡淡的说道。顿时,葫芦载着二人腾空而起,直冲云霄,追着方才的那些流星往西而去。 看着脚下渐渐变小的五阳城,不时的升起一道道颜色各异的“流星”,与自己二人一般向西而行,李初一扭头问道:“师父,他们是不是就是白天里我用天眼看到的那些‘大鹅’?” 道士点点头:“不错。” “那他们为何腾空之时毫不遮掩,而我们却要这般小心翼翼,还要隐身呢?”李初一又问道。 道士一瞪眼:“你忘了为师跟你说的话了吗?才不外现,低调做人。在毫无法力的凡人面前耍威风,很了不起吗?” 李初一转回头去,不让道士看自己的表情,心说我觉着很威风啊,便听道士冷冷的嘲讽声从身后传来:“就算这些没品味的土鸡觉着很威风,他们可能也逞不了多久的威风了。” 李初一转头奇怪的问道:“为什么?” “你知道咱们要去干什么吗?”道士不答反问。 “你不是说去看这帮‘大鹅’们摔的多惨吗?” “对,”道士一点头。“这帮‘大鹅’不光会摔得很惨,很可能还会摔死。” 李初一闻言一呆,半饷问道:“什么意思?他们会死?” 道士冷冷一笑,说道:“没错。这次这帮大鹅们都是一个目的,奔着五羊老怪的坟冢而去的。五羊老怪是谁?他的坟冢那么好去?里面的东西那么好拿?再说这帮连自己气息都不会或不愿隐藏的小家伙,能挣得过隐藏在背后的那帮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吗?一帮子白痴,哼!” “什么五羊老怪?”李初一更加迷茫了,“干什么的?难道跟五阳城有什么关系吗?” 道士闻言,微微一笑,略带赞许的点点头:“不错,还不算笨到家。” 顿了顿,道士解释道:“这五阳城,原名应该为五羊城,山羊的羊,而不是阳气的阳。而五阳城的前身,则是当年一个在俗世间默默无闻,但在我辈修士中却赫赫有名的地方——五羊镇。” 看李初一听的认真,道士微微一笑,接着道:“说起五羊镇,就不得不说说几千年前的一位前辈大能,也就是刚才所说的五羊老怪。五羊老怪本是妖族出身,据说本体乃一山羊修炼而成,因出生时一胞五胎,结果只存活了一只,剩下的四只灵魂寄在了唯一活下来的那只身上。初时并未有什么异常,但当这唯一存活的羊修炼成妖时,那寄托的四个灵魂便发生了变异,也造就了后来的五羊老怪。” “什么变异?”李初一紧张的问道。 “五个元神。”道士伸出了五根手指,“五羊老怪一共修成了五个元神。” 李初一呆呆的望着道士伸出的五根手指,大脑一片空白。 我勒个去,牛x啊!五个元神?!这不得横着走了? 须知人魔鬼妖,不论什么物种,虽因体质不同,有的修精气,有的修肉身,还有的修一些稀奇古怪之物,总之五花八门,修什么的都有。但是,不论你修的是什么,有一样东西是修炼者统统都要修习的,那便是自己的灵魂。 灵魂的修炼至关重要。外在的修炼可以保证你在自己的道上能不能走的稳固,而灵魂的修炼则关系着你的道能走多远。 灵魂修炼到一定境界,便可进化为元神。元神是灵魂的凝聚体,将修炼者分散的灵魂,比如人的天、地、命三魂合二为一,使之更为牢固,不易为外邪所侵。修炼者一般只可修炼成一个元神,只有极少数的修炼者在灵魂蜕变成元神之时,因为种种原因,元神产生了变异,因而修成了两个元神。多出的那个元神,则是多少修炼者梦寐以求之物,因为这多出来的元神可修炼成自己的身外化身,思想记忆思考方式均与自己一般无二,并且也可像本体一样修炼,双方心意相通,却互不干扰。 拥有第二化身,不论对敌还是修炼,均可说是占尽优势。而且不论本身还是化身,一方死亡,并不影响另一个的存活,很多拥有化身之人渡天劫时,都是让其中一个先行渡劫,另一个从中吸取经验,这样不论第一个渡劫之身成败与否,未渡劫的那个总是会比别人多几分把握。化身可以说是让拥有者多了一条命。 传说中的道家无上功法《一气化三清》之所以被奉为世间第一奇功,举世无双,便是因为它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种可以人为的将修炼者的元神一分为三且毫无副作用的功法,即使失传已久,但仍没有其他功法能与其相提并论,撼动其第一奇功的地位。 现在听闻这五羊老怪竟然有五个元神,李初一彻底无语了。 想想,一个拥有五条命的老妖怪,拥有五条命,碰着谁都是五个打一个,这谁受得了啊?连道士都对自己说过,五个打一个永远是最厉害的招数之一,大头小头都受不了,想来就是这个意思...... 神往了半天,李初一一皱眉,想到一个问题,又问道:“师父,这五羊老怪都五个元神横着走了,怎么还会死呢?谁能杀他?” 道士闻言微微一叹,看着李初一,指了指天说道:“除了它,还能有谁?” 李初一一愣:“他是被天劫劈死的?” 道士摇摇头,嗤笑一声道:“天劫?天劫算个什么东西,世间法力高深的大能多了去了,这天劫又能奈何的了几个?当你修炼的至高的境界时,什么三灾九劫一十八难,对你来说那就是一个屁。” 李初一不解,世间最厉害的不就是天劫吗?复又问道:“那不是天劫,是什么?” 道士轻轻吸了口气,表情严肃地说道:“是命,天命。” “天命?” “对,天命。”道士叹了口气,“不是有句老话这么说吗,人的命,天注定。这话虽俗,但是道理却是真的。天命定你洪福齐天,那么你定当大气运随身。天命定你悲惨一世,那么你再怎么努力,最终也八九不离十的会落得个凄惨下场。” 李初一听的浑身发冷,内心迷茫, 喃喃的问道:“既然天命已定,那我辈修士还修个什么劲儿,既然早已注定,那再怎么努力,不还是一场空?” 道士见李初一目现迷茫,知道自己方才对他所说的东西已经对他的道心产生了极大地震荡,顿时正襟危坐,运起神通,内含法力的对李初一低喝道: “呔!痴儿!我辈修士,练的是气,养的是魂,修的是道,而搏的,则是自己的天命。天命虽定,但并非不可违。只要你将自己变的够强大,当天命来临之时,你有与其搏斗之力,怎不可为自己挣出一片天?想想以前那些化劫改命飞升成仙的前辈们,他们如果顺天从命,岂能修的成大道,成的了真仙?!” 见李初一目光开始重新凝聚,道士接着道:“吾辈修行,修的是自己的大道,行的是逆天改命之事。天要亡我,我便由天?屁!狗屁!大狗屁!我命由我不由天,它要亡我,我便斗之。纵使身死道消,亦唯死尔。结果都是一样的,哼哼,我有何惧之?!” 似是听到了道士的逆语妄言,方才还群星满布的星空忽的乌云密布,滚滚的雷声向二人的方向滚来,震耳欲聋,似是这老天被道士的不敬之语激怒了,要惩罚二人一般。 道士见状,顿时双眉倒竖,抬头望向头顶的乌云,张嘴用怒喝道:“滚!老子教徒弟,干你屁事,给老子滚!”道士的喝声顿时盖过了那滚滚的雷声,带着层层的波纹向着天空的黑云散去,在天空中回响不断,经久不散。 那黑云被道士一吼,聚集的速度顿时变缓,但仍是慢慢的向二人头顶上聚来,没有像在梁府时那般散去。 “吗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见黑云这么不给面子,道士顿时更加愤怒了,长身站起,双手在身前舞成一团幻影,各种指决印发不断在其间闪现变换,嘴里也同时喊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阴阳五行,皆我御使;法道天相,雷罡......” 还没待道士施法完毕,那缓缓聚来的黑云好像是知晓道士接下来要干什么一般,顿时一顿,紧接着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回卷而去,不到片刻,群星便又布满了天空。 道士停下手来,冷哼一声:“哼!欺软怕硬的个东西,怂货!”说完重新盘膝坐下。 李初一这是早已清醒过来,看着道士大发神威,顿时崇拜不已。 丫的,道士这次好像比上次打那虎妖王还厉害,果然深藏不露,老妖怪! “笨蛋,为师方才所说,你明白了吗?”道士淡淡的问道,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徒儿明白了,谢师傅。”李初一少有的恭恭敬敬的说道。 方才道士所说有些可怕,自己道心差点失守,端的是危险无比,还好道士在自己身边,让自己一语惊醒,才没有酿成大祸。 “自己的修行还是不够啊!”李初一默默地想到。 这时,眼角瞥见方才还在二人周围一起向西飞行的那斑斑点点“流星”都不见了,李初一顿时大奇。 “师父,刚才跟咱们一起飞的那些大鹅不见了!”李初一道 “哼,别说为师方才小露神通,但是那黑云里的雷劫,吓也吓死那帮大鹅了。这样他们要还敢留着这附近,那为师还真要高看他们一眼了。”道士淡淡的说道。 李初一脸色顿时一囧。 说好的低调呢? 不是才不外露吗? 这还隐个什么身啊? 师徒俩这不要人尽皆知了? “不过也不错,”李初一暗暗想到,“自己又不是五羊老怪能五打一,但别人要是知道自己有个超牛x的师父,那自己不也可以横着走了?哼哼~~~” “这叫啥来?这就叫狗仗人势!不对,呸呸呸,屁的狗仗人势,老子这叫仗势欺人!哇哈哈哈哈哈!” 李初一美美的想着,顿时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正文 第十三章 山崖 看着李初一一脸的淫|荡的笑容,道士冷冷一笑,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为师很强大了,你有了个大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李初一还在那美呢,没多想直接点点头,忽然发觉不对,看着道士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赶紧又摇摇头,但是又觉着摇头不对,那不是说师父不强大吗?便又点点头,又觉着点头也不对,那不是说自己摆明了要靠着师父仗势欺人了?于是又摇摇头。 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最后李初一也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了,只能苦着脸,低声喊了声:“师父......” 道士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你啊!为师跟你说过多少次,勤加修行,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依靠外力永远成不了大器。” 李初一赶忙低头应是。 道士又道:“你以为师父很强大吗?这世间之广大不知凡几,隐世潜修的高人能士何其之多,不说旁人,便说这五羊老怪,就不是为师目前所能及的。方才那雷云只是因为为师言语间对这老天不敬而引起的小天劫而已,为师都要施法将其逼退,若是换做那五羊老怪,估计只需要一个眼神,那雷云便会散去了。” 李初一闻言,低头沉默不已。连自己心中法力惊天的师父都说自己及不上五羊老怪,那这五羊老怪得多高深的修为啊!而连五羊老怪都没有扛过自己的天命,那这天命得是多么强大的人才能敌得过啊! 道士见李初一神色略显暗淡,转念一想便知他在想些什么,于是微微笑道:“好了,今日有些事情于你说的有些深了,你也无需多想。你还年轻,才修行了多久?这些事情离你还远得狠呢。有些事情,你知道便罢,心里有个准备即可,无需多寡于心。眼下,你还是好好修行为主,明白吗?” “徒儿明白。”李初一应道。 见李初一口中应是,但神色还是有些许芥蒂,知道这乖徒弟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心思还是很细腻的,这些事情已经种在心中,只靠自己只言片语,一时半会儿的也消除不掉,只能靠他自己想通。这也算是对李初一道心的一次磨砺吧。 二人沉默半饷,李初一抬头问道:“师父,刚才还没说完呢,这五羊老怪与五羊镇有什么关系?难道五羊镇是他建的吗?” 道士摇摇头:“五羊镇不是他建的,但是与他有关。五羊老怪死前,似是有所预感,便给自己修了三个墓,其中只有一个为人所知,其余两个皆不知隐藏在何处。这唯一一个为人所知的,便是这五羊镇以西的那座五羊坟冢,也是我们马上要去的地方。” 李初一挠挠头,奇怪的道:“这老怪死了便死了,给自己修个墓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修三座呢?” 道士微微摇头,说道:“具体原因,为师也不甚清楚。只是曾在古籍中见人提过,五羊老怪给自己修了三座墓,一座葬着自己的肉身,一座葬着自己的残魂,还有一座葬着自己生前的随身物品。这五羊镇以西的那座五羊坟冢,据说便是葬着他随身物品的那座,里面不但有五羊老怪生前所用所藏的兵器衣甲,还有五羊老怪生前所修炼的功法秘籍,以及他所收藏的其他一些古籍秘本。最主要的,据说五羊老怪生前著有一本他自己的修炼心得,也是藏于此中。这次这么多人来此,便是因为时辰已到,五羊冢开,来夺宝的。” “难道这五羊坟冢只有特定时候才开吗?”李初一问道。 道士点点头:“没错。五羊老怪生前曾布下奇阵,遮掩住了这衣冠冢。这奇阵每六十年一开,每次阵开持续七日,时辰一到,便会关闭阵口,重新隐于世间。而且每次阵开之时,只有从五羊镇,也就是现在的五阳城所在地方作为起点出发,才能寻得到此阵入口,其他任何方法皆不得入内。” 李初一恍然,怪不得道士突然带着自己来到五阳城,怪不得五阳城这么多的修行之人,原来都因为这个原因。 想了想,李初一突然一脸诡异问道:“师父,五羊老怪的阵法,连你也破不了?” 道士眼角一抽:“废话,破得了我还用拉着你去五阳城?” 李初一默默地望着道士,一脸的“原来你也有做不到的事情”的表情。 看着李初一眼神里淡淡的讥笑之意,道士顿时大怒:“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子我抽你你信不?老子我是人又不是神,我只不过是所学颇杂,阵法之道小有所成而已,又不是精研此道,破不开不很正常吗?再说五羊老怪修为通天,他死前耗尽心血布下的阵法,这天底下谁能破的开?” 李初一有些不信的问道:“这阵法天底下真的没人破的开?” 道士怒瞪着李初一说道:“你猪脑子啊!能破开,还等你来抢宝?能破开,还等一甲子一次的开门之日?不早进去扫荡了?” 临了,道士愤愤的加了一句:“你别忘了,五羊老怪有五个元神,五个打一个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功夫,五个脑袋想出来的阵法,能不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阵法吗?” 李初一顿时无语。 道士说的没错,五个打一个确实厉害,五个脑袋想出来的东西也肯定很厉害。 想了想,李初一又问道:“师父,你不是说修行之人修炼到一定境界就可以不吃不喝吗,叫什么,屁股,屁谷?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啦,那么能屁谷的人等到阵法关闭时,不出来留在里面,把好东西都搜刮干净,或者吧心法秘籍修炼成功,等到下次开门时再出来不就可以了吗?” 道士眼角又是一抽,冷笑道着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两点。第一,不吃不喝的那个境界叫做辟谷,而不是屁股,你以为这是上茅房呢?没文化。第二,你以为天底下就你聪明?你想得到其他人想不到?你知道以往那些故意留在里面的或者没来得及出来的人,最后都怎么了吗?” “都怎么了” “死没死我不知道,但是留在里面的人,都不见了,不管是墓里面还是世间,都不见了,没有人再见过这些人。但是这些人的随身物品却留在了墓里面,成为了新的宝物供人争夺。你猜,这些人是死了还是活着?”道士把脸凑近李初一,阴阴的问道。 李初一打了个寒颤。这还用问吗? 便在这时,前往极远处的天空隐隐有星光坠落于地。待得飞近一看,却是方才那些化作流星御空赶路之人纷纷停下,落在了一处宽阔的山崖上,聚在一起。 而那处山崖再往前约五十里的地方,一片空阔的平原,地面上隐隐泛出淡淡的荧光,打眼一看好像被一大片萤火虫笼罩了一般,煞是漂亮。 道士带着李初一缓缓地在山崖上降落,寻了一处空地,两人便盘坐下来。 道士坐下后,便开始闭目养神,对四周事物毫无关心。而李初一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修士,这可比以前跟着道士算命抓鬼降妖有意思多了,便好奇地四处张望个不停。 只见宽崖上已聚集了约百十人,有熟识的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也有独行的跟道士一般盘坐一隅闭目打坐,各自之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互不关心。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阴狠,或淡漠,或正气凛然,或目现狡诈。扎堆的大多是一些年轻男女,男的大多相貌堂堂、衣着俊朗,女的也基本都是年轻貌美、衣着华丽,聚在一起俊男靓女,好似神仙中人。而独自打坐的则多是年龄偏大之人,这些独行者大多都是一脸的沧桑之色,即是旁边莺莺燕燕的嬉笑声传来,也不为所动,一脸的宠辱不惊。 转头望去,山崖的另一侧,则是许多妖修盘踞。他们有的化成人形,外表看去与人类并无二致;有的可能因为功力不够或是其他原因,人形并不完整,还保留着兽首或者兽身,看起来奇形怪状,怪异无比;更多的则是直接保持着野兽本体,盘踞在那里,目露凶光,虎视眈眈的扫视着四周,其中一条至少十余丈长的大蛇就令李初一惊奇不已,只见它盘踞在一处,周围丈许之内空无一物,无一只妖兽敢置身于其身侧。 双方之间隔了极大地一块空地,偶尔顾盼之间,眼神相交之时,似有火花闪过,浓浓的敌意散于其间。虽然敌意浓烈,但是双方各安一隅,并无造次。 “别乱看,老老实实坐着,也别说话。”道士的声音传来,李初一连忙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 “奇怪,这道士转性了吗?这么多美女,这好色如命的青楼道人怎么可能坐得住,视而不见呢?”一边打坐,李初一一边暗暗地想道。 这时,不远处聚集的最大的一群人群中,走出一个男子,向李初一两人走来。 来到近前三米之处,男子停下脚步,抱拳朗声说道:“这位前辈,这位道兄,在下打扰了。” 李初一闻声看去,只见此人面容俊朗,一脸的英气,头戴镶金小冠,脚踩紫云步靴,一身的白衣,腰间的镶玉的腰带上,别着一把三尺见长的长剑,长剑的剑鞘也是白色,上面玲琅满目的镶着一颗细长的宝石,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雕琢,总之看着便不是凡品。 “好一个美男子。”李初一心想,“真他吗骚气!小白脸!二皮脸!” 看着男子衣着华丽,英气逼人,再看看道士和自己一身的粗布道袍,土不拉几的样子,李初一瞬间感觉自己师徒俩跟眼前的男子一比,就跟俩逃荒的难民似的没啥两样。 “这小白脸穿得这么骚性,肯定是想出来祸害良家妇女的。哼,小爷我裤裆里还揣着两万两呢,等此间事了,一定要做一身比他还骚气的衣服。人靠衣服马靠鞍,这人还是要打扮啊!” 李初一心里这般想着,脸上却是露出了羞涩的笑容,仿佛一个不谙世事孩子,略显拘谨的点头回礼。而他旁边的道士则丝毫不为所动,似是当他不存在一般。 正文 第十四章 对话 白衣男子见只有李初一看向自己,而旁边的年轻道人则毫无反应,也不以为意。那道士看似年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但一脸的沧桑之色证明,这道士显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年纪,八成是什么修炼有成的前辈高人,而旁边的小胖子一脸的稚嫩,估计是这道士的子侄徒弟。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冲李初一拱拱手道:“在下冯青山,莽山剑派三代弟子,家师乃莽山剑派清泉剑谢之元。方才见二位到来,这位前辈器宇不凡,以前在江湖之中未曾见过,便想过来与二位结识一番。” 李初一心里直翻白眼,但是面上却是“腼腆”的说道:“你好,我是倪达野,旁边是我师父,但是我师父不让我告诉别人他的名讳,不好意思了。” 冯青山微微一愣,感觉小胖子好像是话里有话在骂自己,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小的孩子稚气未脱,应该没有这等心眼,可能真的叫“倪大野”,便觉着是自己多心了。 “无妨无妨,前辈定是高人,有些忌讳是很正常的,倒是在下唐突了。”冯青山笑笑道,“这次过来,除了想结识一番外,还想请教二位一个问题。方才来时的路上,突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好似是有人在渡劫,但后来云中传来一声爆喝,生生将那雷云给震散了,那份功力端的是惊人无比。在下因为走得靠前,离的比较远,所以不知后方到底是何情况。二位来的较晚,想必那番异相发生时,二位应是离的不远,不知二位可看清到底是何情况了吗?可曾看到过那位震散雷云的前辈高人?” 见冯青山一边对自己说话,一边认真的观察者自己的表情反应,李初一顿时明白这冯青山是来试探自己二人的。 转念一想,方才道士打散雷云的举动,造成的动静可是不小。恰好此时正逢五羊坟冢六十年一开之际,这么敏感的时期,来这里的修士不可能不多想点什么,怀疑是不是什么法力高深的隐士老妖出山来与他们夺宝来了。 最关键的是,道士法力高深,李初一跟了他这么多年了,就从来没见他变过样子,常年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年轻的面容,加上历经世事之后身上根本无法完全隐藏的沧桑之感,不正符合修道有成至返老还童的深山老妖的形象吗?也怪不得冯青山会怀疑。 不过,想从李初一嘴里套话,那可是个很有难度的活儿。李初一年纪虽小,只有一十三岁,但是自幼跟随道士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要说这世上能打过李初一的那是比比皆是一抓一大把,但要说三言两句就想骗过李初一从他嘴里套话的,那还真没几个。 想到这里,李初一面不改色,继续装可爱,腼腆的说道:“不知道呀,我们也是刚刚从那过来。方才飞到半途时,突然听到一阵惊雷声响,我师父带着我就赶紧从那飞开了,找了个山洞我俩躲了半天才敢过来,要不然早就到了。师父方才带我躲雷时飞的急,消耗比较大,这不正在静心调息嘛。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敢看有什么前辈高人啊!”说完直拍胸脯,一副“怕怕”的样子。 冯青山也只是略有怀疑而已,见二人来得晚,想过来探探口风看看二人有没有见到什么。听到李初一这么说,顿时便也信了。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可惜我飞的急,没有来得及一睹那前辈高人的尊荣,可惜啊可惜。”冯青山一脸的惋惜。 李初一望着冯青山,心里捉摸着如果方才这小白脸真的在师父出手时看见了师父的真容,不知道道士会不会直接一巴掌拍死他灭口。 惋惜了半饷,冯青山话头一转,说道:“此番五羊坟冢大开,各方人士都来了不少,那边的妖修更是来了许多,鬼修虽然未见,但想必也是来了,只是不知隐藏在什么地方而已。待得墓室开启之时,想来会有一番大乱。在下此番过来,是想请二位加入我们。毕竟前辈功夫虽高,但您二位只有两人,我们可能没有前辈功力深厚,但是我们毕竟人数众多。你我双方互补一下,那等下夺宝时的把握岂不是更大了几分?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说完,冯青山转头看着道士,等待着道士的回答。 道士仍旧闭目打坐,对冯青山的话充耳不闻,当他是空气一般。李初一明白道士心里不是将这冯青山当成了空气,而是当成了屁。 见道士半天不语,当自己不存在一般,冯青山面色略显尴尬,但还是很有风度的拱拱手,对两人说道:“既然前辈不愿,那便罢了。但在下的承诺一直有效,等下若是二位遇到什么凶险,在下那边的方便之门定为二位一直敞开。在下先行告辞了。” 说完抱拳微微躬身,转身便要离去。 “冯青山,你还是这么喜欢拉帮结派啊~!”便在冯青山转身将要离去之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李初一扭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镶金边的黑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缓缓走来,俊秀的面容不比冯青山差上半分,只是与冯青山一脸的英气不同,这个男子柳眉细目,似闭非闭的眼睛不时的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精光,嘴角微微翘起挂着懒洋洋的笑容。明明很英俊的面庞,但总让人感觉到一种邪气。男子手里拿着把白面无字的折扇轻轻摇着,明明深更半夜空气阴冷,但这男子还是轻摇不停。 “我去,又一个小白脸,有完没完了?”李初一心里愤愤不已,“可惜是个傻子,这么冷的天还摇扇子,脑子肯定是坏掉了,可惜了~!” “蒋笙!你来干什么?!”冯青山面色一凛,声音严肃的问道。 “冯青山,你脑子练剑练迂啦?你说我来干什么?”蒋笙微微一笑,懒洋洋的道:“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难道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冯青山顿时言语一窒,看着蒋笙半天,严肃地说道:“蒋笙,今时不同往日,今日来此的不光是我们人族修士,还有不少妖修和至今没有现身的鬼修,我们的恩恩怨怨暂且放下,联手一致对外可好?” 蒋笙闻言哈哈一笑,说道:“放心,我不是你那个榆木脑袋,民族大义之类的屁话我也懂,不会让异族做那渔翁的。但是对外没问题,想让我和你们联合,那是不可能的。” 说道这里,蒋笙将脸往前凑了凑,阴阴的说道:“我怕我忍不住,会杀了他们!” 冯青山面色顿时一紧,手下意识的向腰间的剑柄伸去。 “哈哈哈哈哈~!” 看到冯青山的反应,蒋笙顿时哈哈大笑,眼泪好像都快笑出来了。 “真是笑死我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堂堂君子剑冯青山,竟然被吓成这样,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冯青山面色铁青的看着狂笑不止的蒋笙,伸向剑柄的手略略放下,但仍没有放松,保持着随时拔剑的状态。 笑了半天,蒋笙停了下来,摸了摸眼角笑出的眼泪,说道:“好了好了,不要紧张,你这样会吓坏旁边的这位小朋友的。今日五羊墓开,在墓开的这段时间内,只要你们不惹我,我保证我和我的人也不会动你们。联合的事情,就算了。真要跟你们携手,我就算忍住不动手,我兄弟们也会忍不住的。再说了,跟你们这些伪君子联手合作.......” 蒋笙眯了眯眼,冷声说道:“我恶心!” 冯青山闻言,也不生气。跟蒋笙这种邪道人士联合,他也会有种恶心之感。他的主要目的是让双方保持克制,不要内斗,至于联手合作,只是顺嘴一提的说词罢了。 见蒋笙同意暂时放下恩怨,冯青山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说定了,五羊墓开的七日之内,你我双方杜绝互相残杀。” 蒋笙点头同意,复又邪邪一笑,说道:“冯青山,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关心一下那些独行的家伙们。你我双方都是有根有底的人,说出的话自然有保证,那些独行者可都是无根之萍,我可以保证不对我人族出手,但是他们呢?” “他们自由我去说服解决,不劳驾你操心。”冯青山冷冷的回答道。 “哦,那就最好了。等下到了里面,只要你不来惹我,我可以保证我们不出手,但是只要对我们出手的,不管是你们还是他们,我会统统杀光。”蒋笙邪笑着,冷冷的说道。 说完,蒋笙转头看了旁边的李初一一眼,又看了看在一旁旁若无人的闭目打坐的道士,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看着蒋笙离开,一直保持随时拔剑状态的冯青山也顿时放松下来。扭头向李初一歉意的笑笑,说道:“让你看笑话了。” 李初一摇了摇头,对冯青山的观感好了一点点。相比那邪异的蒋笙,这不知是真正气还是装正气的冯青山给李初一的观感好多了。 “那蒋笙乃是邪道中人,他的师父乃是邪道中赫赫有名的无常道人,无常道人修行近千年,一身的邪功法力身后,这蒋笙得了他师父的真传,虽不知修行了多久,但根据我们前几次交手的情况看,他至少身怀二百年以上的功力。蒋笙心智极高,诡诈狡猾,等下进到墓中,如果碰到蒋笙等人,还望二位小心提防才是。”冯青山向李初一简单的解释道。 李初一闻言微微点头。 “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见李初一已了解情况,冯青山向二人再次告辞。“倪道友,在下方才之言不变,如果您二位在墓中有何困难,随时来找我,我的大门随时向你们敞开。” 说完微一抱拳,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冯青山离开的背影,李初一心里很是感叹:“行头真的很重要啊!这衣着漂亮,转身都显得潇洒好多,背影也帅气上好多倍呢!此番事了,一定要去做几身好看的一副才好!” 自顾自的想了半天,李初一扭头看向一直闭目打坐的的道士,问道:“师父,你看他两人咋样?” 道士微微睁眼,看着李初一,张口说道: “两只无聊的傻鹅。” 正文 第十五章 禽兽 李初一无奈了。 好吧,连天劫都能打散的道士武功已经不是高了,简直是深不可测,令人发指,所以眼界高点可以理解,看别人都是“傻鹅”那也是正常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看他们功力低,不如我,才说他们是傻鹅的?”似是知道李初一在想什么,道士问道。 李初一点点头:“难道不是吗?” 道士微微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了。功力低很正常,毕竟他们才修了多长时间,为师我又修了多少年?虽然为师我人比较聪明,修炼速度快,比同龄人功夫高出那么一些,但是功力的高低并不是评判一个人笨不笨傻不傻的标准。只要肯吃苦,勤修炼,那么就算是块石头,恐怕也能修成精了。” “那你为什么说他们是傻鹅?”李初一不解的问道。 道士冷冷一笑:“因为他们有病!” “有病?” “没错,有病!”道士肯定的说道,“大道千万,谁也不知道一共有多少。但这千万大道,最终指向的方向,都是一致的。凡我修炼之人,不论人妖鬼怪魔,最终的目的都是超脱生死,跳出天地五行之外,获得大自在。可是世间多有愚昧之人,非要弄出个正邪之分,整天挣得个你死我活,打生打死的,你说这不是有病吗?” 李初一挠挠头,觉着道士说的有道理,但好像又不对,想了想又问道:“可是师父,修行之人确实有正邪之分啊?比如说你曾经给我说的五难僧,平生从不杀生,乃你平生仅见的慈悲之人,这难道不是正吗?再又如你给我说的尸鬼道人,为了祭自己的百鬼幡,连杀近百阴时阴刻所生的婴儿,你得知后怒其恶性,破了他的百鬼幡,差点打的他魂飞魄散,最后施了永损神魂的逃生秘法才得以逃脱,这难道不是恶吗?” 道士看着李初一,说道:“五难僧是慈悲之人,但那是善,是他的道,但善并不代表正。尸鬼道人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但那是恶,也是他的道,但并不代表邪。一个人有善恶之分,但其所修的道,只要最终的方向正确,那就是正道,并没有正邪之分。目的是一致的,只是手段不同而已。为师要杀那尸鬼道人,也只是恶其行,但对他所修的道并没有任何歧视。” 见李初一一脸迷糊的看着自己,道士叹了口气,说道:“说的有些深了,你听过便罢,不需理会。等日子久了,你见的多了,自会明白。” 李初一“哦”了一声,但心里还是乱哄哄的。道士给他说的他总觉着不对,但又觉着没错,想的多了,李初一也弄不清楚自己认为道士说的对还是不对了。 见李初一嘴上答应,但还是一脸迷糊的暗暗思索,道士微微摇头,又张口解释道:“我简单点给你说吧。就拿刚才那两人来说,冯青山乃正道人士对吧?” 李初一点点头。 “那蒋笙在你心中定是个阴邪之人,所以你认为他是邪道对吧?”道士又问道。 李初一又点点头。 “那好,我问你,冯青山是正道人士,蒋笙是邪道人士,正道和邪道打了起来,肯定互有死伤。那冯青山手上定有许多邪道人士的人命,而蒋笙手上肯定也少不了正道人士的鲜血。那么既然双方手里都有人命,那你说他们谁好谁坏,谁正谁邪?你确定他们之间的斗争一定是邪道人士发起的吗?你确定正道人士打杀邪道人士就一定是为了正义,而不是别的目的吗?”道士问道。 李初一刚想点头,但停住了。他认真的想了想,明白了道士说的意思。人可分善恶,但道不应分正邪。从常理来说,杀人是不好的,也是不对的,既然双方都手染鲜血,那么也就不好说谁善谁恶了。而往上推之,他们起纷争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所修之道的理念不合,因而大打出手,那就更不应该了。 道士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很早以前,道是不分正邪的。只是因为理念不合,谁又说不过谁,因而产生了争执纠纷。后来不知道被那个白痴弄出了个正邪之分,结果到现在,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正道的人必定都是善的,而邪道之人肯定都是恶的,结果就是心怀善念之人都往正道去,而大奸大恶之人则都以邪道人士自居。但谁又知,正道里也有恶人,邪道里更是有许多善人。大道千万,最后殊途同归,又何必分什么正邪,平添这么多纷乱呢?” 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李初一,道士指了指他怀里的伏魔盘说道:“你看看你怀里的伏魔盘,他的背面刻画了一个阴阳鱼,代表了阴阳乾坤。这阴阳鱼相互缠绕,阳中有阴,阴中有阳,缺一不可,互通有无,可像这世间的白痴修士们一般,将你我分的那般清楚吗?” 李初一闻言默然。虽然道士说的他没有全明白,但是也明白了各六七分。道士说的没错,谁也不能保证正道里没坏人,而邪道里没有好人,一切都是因为理念不同而已。 “那师父你呢?你说了这么多,我感觉都是在为邪道人士辩解啊,难道师父你是邪道人士?”联系到道士经常逛青楼去“超度”青楼女施主的行径,李初一越想越觉着道士很可能是邪道人士,而且是很厉害很厉害的邪道巨擘。 啪! 道士一巴掌扇在李初一头上,怒道:“我邪你一脸!老子我仙风道骨相貌英俊,可以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你看我像是阴邪之人吗?” 李初一揉揉被扇的脑袋,又问道:“那你是正道人士喽?” 啪! 道士又是一巴掌,李初一想躲,但是哪可能躲得过? 道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恨恨的道:“老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孽,倒了什么霉运,怎么有你这么个笨徒弟?刚才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你觉着为师这般才智聪颖、风流潇洒之人,可能是那些迂腐不堪天天就知道喊什么‘扬我正道’的脑残吗?” 李初一连挨两巴掌,脑袋都感觉肿了一圈,估摸着再问可能还要挨打,但是不问出来又不舍气,于是双手抱头,脑子后仰远离道士,问道:“那师父你到底算哪一方的啊?难道是又正又邪?中间派?处在阴阳鱼交界处的阴阳人?” 啪啪啪啪啪啪啪! 道士差点没气死,边打便骂道:“你才阴阳人!你全家都是阴阳人!你敢骂你师父阴阳人?老子不扇死你!” 李初一想起身躲开,但是被道士施法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只能抱着头迎接道士的“狂风暴雨”。 想想自己刚才说顺嘴了,竟然说道士是“阴阳人”,连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连变态道士都敢骂,自己这是不想活了? 就算是要骂,也要放在心里啊,打也打不过,躲也躲不开,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便在这时,李初一眼角扫到一群刚到不久的女修士,大约是几个人。这些女修身着统一的白色长裙,或高冷,或妩媚,或乖巧可爱,或面带羞涩,林林种种,美不胜收。附近好多年轻修士都在偷偷望着这些女修,摆出各种自认为的英朗帅气的姿势。 李初一眼珠子一转,抱着头叫到:“师父师父,别打啦,你先别打了,你快看,那边来了一群好漂亮好漂亮的姐姐,你快看啊!你在他们面前打我,会有损你帅气英武仙风道骨的气质的!” 道士一愣,转头一看,果然见到不光是那群女修,周围好多修士都看着自己这边,一副看老子打儿子的模样,就差拿包瓜子出来嗑了,而那群女修更是捂嘴偷笑,几个胆大的更是笑得都趴在了身旁的女伴身上。 道士难得的老脸一红,看了看一旁直揉脑袋的小胖子,略带讪讪的收回了手,但脸色仍是板着,问道:“你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真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李初一赶忙认错,脑袋小鸡啄米一般的点个不停。 “知道错了就好,再有下次,我让你彻底变猪头!”道士恶狠狠地威胁到。见小胖子一脸的怂样,便正襟危坐,重新闭上了眼睛,打坐起来。 “吗的,不愧是老江湖,这表情收放自如,小爷我真是自愧不如,不知道还要修炼多少年才能修炼到道士这般境界!”李初一暗暗想道,对道士的演技佩服不已。 安静了一会儿,李初一皮又痒了,想了半天,没忍住,便又凑到道士身边,小声的问道:“师父,我还有个问题,就一个!”见道士睁眼看向自己,李初一赶忙伸出一根手指,表示自己就一个问题。 道士无奈,点点头,示意小胖子说下去。 李初一四处张望了下,见无人望向自己了,便小声偷偷问道:“师父,我刚才就想问了,您老不是最喜欢美女了吗?啊,不是,是超度美女了吗?今天这么多花一般的美貌姐姐,你怎么连看都不看一眼呢?” 道士闻言,顿时眉头一竖,刚要高喝,瞬间想起方才的尴尬情景,赶忙降低音量,小声低喝道:“你个混账东西,你以为为师是什么人?” 李初一以为道士又要发火,下意识的抱头准备挨打,便听道士正色说道:“逆徒,记住,你可以质疑为师的武功高低,但绝对不可以质疑为师的职业素养!” 李初一一脸的迷糊,没想明白道士有什么职业素养,便听道士悠悠说道:“那群女修,为师早已一一看过,不光她们,便是这在场的其他貌美女修,为师都一一的看过了。为师发现这些女修都没啥毛病,不需要‘超度’。” 李初一顿时傻住了,愣愣的问道:“都看过了?怎么可能呢?你什么时候看的?” “就是方才。”道士淡淡的说道。 “就那么一眼,就看完了?”道士的眼神这么厉害吗? “笨蛋,谁说一眼了,”道士不屑的看着李初一,“一直看呢,看的可仔细了,连汗毛都看的仔仔细细呢。” 见李初一呆呆的望着自己,道士微微一笑,颇为自得的说道:“你以为为师方才打坐干啥呢?练功?凭为师的修为,还用临时抱佛脚?为师那是在用神识观人呢~~!” 看到李初一一脸吃惊的呆样,道士更加得意了:“你说的那群女修,方才还未到时,百里之外便被为师的神识扫到了,被为师仔细的观察了一路呢!你别不信,你看见那带头的小姑娘没?就是头上有个凤钗的那个,她的左耳后面有一颗小痣,你在看一直待在冯青山身边的那个女修,她的后勃颈上有道淡淡的疤痕,看样子是被什么利刃所伤,被她用衣领遮住了,你再看那边那个姑娘,就是穿水绿色长裙的那个,她.......” 李初一看着道士得意的样子,将他的观察“收获”一一道来,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李初一可不敢去验证道士说的对不对,但是根据自己对道士的了解,道士应该没有骗自己。 “我滴个苍天啊!”李初一心里悲叹一声,“神识还能这么用啊!我说这道士一来就闭眼打坐呢,感情还是在这耍流氓呢!亏我还以为他转性了呢!” 李初一越想越悲愤,心理一个声音在大声地呐喊:“我什么时候才能像道士这么变态啊!我也想拿神识去偷看小姐姐!” 神识乃是修炼者修行到一定程度,才能生出的产物,相当于修炼者的第二双眼睛,像李初一这种修行了不过十年的菜鸟,离修出神识的程度还早的远呢。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看到李初一走神了,滔滔不绝的道士停嘴问道。 李初一双眼无神的摇摇头。 “那就闭嘴,老实坐着,别打扰我。为师再去看看妖修那边去,嗯,等下找找那帮鬼修在哪,也要看一看。”说完,道士闭上了眼睛,重新打坐起来。 李初一望着道士,已经无话可说了。 “吗的,连妖魔鬼魅都不放过!禽兽!” 小胖子咬牙切齿。 正文 第十六章 阁楼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崖上的修士也越聚越多,后来者若看到熟识之人便上前攀谈,加入各自的圈子,而没有朋友在场的则与之前的独行者一般,找个没人的地方盘坐调戏。其中,最大的两个圈子一个是方才过来的冯青山为首,另一个则是那蒋笙。 “师父,人越来越多了。”李初一说道。 道士闭幕调息,也不说话。 “这流氓道士!”李初一暗自翻了个白眼。 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李初一挠挠头又问道:“师父,咱们这次来是干啥的?也是跟他们一般寻宝的吗?” 道士两眼微睁,说道:“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李初一不解。 微微一顿,道士解释道:“是,是说我们与他们一样, 都是来找东西的。不是,是说咱们是有目标的找,而他们是瞎猫乱转全凭运气。”扫了周围一眼,道士又说道:“能被这些傻鹅称为宝物的,对为师来说与垃圾无异。为师要找的乃是这五羊坟冢价值最高的一样东西,这帮傻鹅就算命好看到了,也没那个命能拿走。” “什么东西?”李初一顿时好奇起来,能被道士称为好东西的,肯定错不了。 道士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鬼经》。” “《鬼经》?” “对,《鬼经》。”道士点点头,解释道:“《鬼经》乃是鬼道圣典,乃很久以前一位鬼族大能所著。这位鬼族大能以鬼身修成真仙,飞升之前将毕生所学著成《鬼经》,据说内藏鬼修修行的万般法门,并且阐述了鬼神成仙的核心奥义,与我道家圣典《道经》一般,乃是至宝。为师此行便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此书,拿来观瞻观瞻。” “你又不是鬼修,就算拿到《鬼经》也不能练,那拿来有啥用?”李初一有些不解,“难道你想不开要自杀修鬼了?” 啪! 果不其然,又挨了一巴掌。 看着直揉脑袋的小胖子,道士恨恨的道:“你个兔崽子就不能想我点好?你整天脑子都想些什么?” 没忍住,又是“啪”的一巴掌,方才解气的说道:“为师看那《鬼经》,不是想死。为师最近修炼遇到些瓶颈,因此想多看看外道的经典功法,看看能不能有所启发。须知人间百道,最后都会殊途同归,功法之间虽然各不相同,但有些核心的精神法义却是相同的。修行修到为师这般境界,如果遇到瓶颈,光是死修是没有用的,需要的是顿悟。看的多了懂得多了,说不定就会灵光一闪,瓶颈自而然破。” 李初一顿时恍然,问道:“那几年前你带我去见那虎妖王,也是因为这个喽?” 道士点点头:“不错,那次去找那虎妖王是因为为师听说妖族圣典《妖典》在那虎妖王手里,谁知看了之后才发现,那虎妖王手里的只是《妖典》的一小部分,对为师无甚大用。这次前来,为师是经过多方考证之后才确定的,有五成的把握,那鬼族圣典《鬼经》的最后一位主人,便是这身怀五个元神的五羊老怪,而且很有可能五羊老怪身死之前将《鬼经》藏于他这为自己所建的衣冠冢里。” 说到这,道士看了一眼李初一,说道:“说起来,这次带你来,也是因为此行你与为师有大用。” 李初一傻傻的看着道士:“我?” 道士肯定的点点头:“没错,就是你。” “可是,我加起来修行了也就十年,你看周围这些人,还有对面那些妖怪,如果不是师父您在,随便哪个人一个指头都能把我捏死,我能帮上什么忙?我以为你这次带我来就是让我开开眼界,长长见识的呢。”李初一愁眉苦脸的说道,“师父你不会把我卖了吧?不会是想把我像大娃二娃那样献祭了吧?师父我还年轻,还没活够呢!” 道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卖你?能卖几个钱?还献祭?就你这衰命,别说献祭完了没谁敢收,就是你想死估计都......”道士一顿,似是有什么话不想说下去,顿了顿转口说道:“你放心,这次来一不是卖你二不是杀你,带你来是让你帮为师我认路的。” 李初一对道士那未说完的话也没放在心上,听到道士说让自己帮他认路,奇怪的问道:“我认路?我都没来过,怎么认路?” “到时便知。”道士一脸的高深莫测。 李初一还要再问,便听地底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转头看去,便见前方那片方才还泛着淡淡荧光的平原此时突然变得光芒四射,并且随着地底传来的越来越响的声音,光芒也变得越来越刺眼。 身旁的道士看了眼天空中的蓝月,掐指算了下,说道:“时辰到了,阵法要开了。” 道士的话音刚落,便见一阵强光闪过,李初一赶紧闭上了眼睛。等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方才还光芒四射的平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金光四射流光溢彩的巍峨宫殿群。李初一曾远远地看见过皇宫的样子,但李初一觉得那富丽堂皇的自己觉着好似仙宫一般的皇宫跟眼前的这篇金色宫殿相比,都是略有不如。 “师,师父,这就是那五羊老怪的衣冠冢?这么一大片,看模样全是纯金造的,这是个衣冠冢?!这得多少钱啊!这五羊老怪也太富了吧!”李初一语无伦次的说道。 道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个土包子,些许金银之物就把你震住了?我辈修行之人,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自己的道行才是真的。你个笨徒弟,什么时候才能看的开这红尘俗物?” 李初一也是翻翻白眼,心想你整天逛青楼大把的花销,我跟着你穷惯了没见过世面没见过钱不行啊?怪我喽? 怕挨打,这话是不敢说出来的。见道士已然召出了大葫芦,李初一赶紧纵身越上,找了个舒服的坑盘膝坐下。 道士看李初一坐好,伸手一指,直指那前方的宫殿群,大葫芦顿时化作一道流光,急速飞去。身周山崖上的其他人,也与道士一般,各施法门化光而去,有个别不会飞的人或妖兽,则是从山崖上一跃而下,急速奔行,速度竟是不比那御空之人慢上多少。 五十里的路程,转瞬即到。方才远处看便觉着巍峨的宫殿,近处看更是感觉巨大无比。 两扇近百丈高的大门面前,众人恍若流萤一般穿梭而入。进门之后,高大的建筑鳞次栉比的排列着,相互遮掩间,本就巨大无比的宫殿更是如迷宫一般。 有些人想往上飞看看道路,但还没飞到屋檐的高度,便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压了下来。有几个不信邪的,提起全身功力硬往上挤,顿时雷光炸响,几道不知从何而来的雷霆劈在了这几个“不识趣”的人身上,雷声过后,只余青烟袅袅,连灰都没有。 这下,众人都是知道了厉害,顿时便再不敢向上飞了。互相看了眼,也不说话,各自选了条自己感觉正确的道路,便四散而去,寻找自己的机缘去了。 “傻鹅。”道士骂了一声,带着李初一,看也不看,寻了一条路便冲了进去。 一路风驰电掣,碰到分岔路口,道士竟是看也不看,直接选了一条飞将过去。有时连明明没有路,被一片树丛遮挡或直接是一堵墙的地方,道士也看也不看的冲了过去,冲过之后才发现柳暗花明,原来那竟是一处障眼法。李初一明白过来,道士熟门熟路的,绝对不是第一次来。 “师父,你以前来过?”李初一问道。 “来过三次。”道士回答道。 五羊坟冢一甲子一开,道士来过三次,算上这次,那便是二百四十年。想想方才山崖上的那些人,基本都在百余年上下的功力,有些高的甚至达到二百多年的程度,那么道士最少也是个修炼了四五百年的人。再想想道士连天劫都能打散的这份功力,那道士实际的年龄恐怕是个令人可怖的数字。 “果然是个老妖怪!”李初一暗暗咋舌,“亏他还整天伪装成个三十岁左右的英俊青年,真不要脸!” 道士可不知李初一的龌龊心思,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真的让他变猪头,或许直接一巴掌拍死更有可能。 宫殿里富丽堂皇,各种稀奇景观令人目不暇接,看的李初一是连连惊叹。但再美再奇的景色,连着看了半个多时辰,那也会产生审美疲劳。到得最后,李初一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有点无聊,就连方才看到的那面用整个汉白玉雕琢而成的长达几百米长的院墙都一脸的淡然,毫无激动之情。 直到来到一座阁楼前,道士停了下来,示意李初一下来。 抬头望去,只见阁楼与常见的建筑不同,成五边形,分五层。墙面乍眼看像是刷了一层金红色的漆粉,但仔细看去,淡淡的金属光泽泛于其上,竟是拿纯度极高的赤金浇筑而成。屋檐碧绿,铺满了上好的琉璃。五个檐角各立一不知名的奇兽,或抱臂于胸,或作势欲扑,或闭幕盘踞,或脚踩祥云,或仰天怒吼,李初一只能认出那脚踩祥云的奇兽好像是只羊,不知是不是五羊老怪的本体。 与金碧辉光价值连城的楼体相比,阁楼的大门确实显得极其普通,就是两块普通的木门,连花样纹饰也不雕琢,就那么立在那里,仔细看看,灰褐色表面甚至还有点起皮。这么“金贵”的楼用这么便宜的门,令李初一大感诧异。 “你是不是觉着这门跟这楼不配?”似是知道李初一在想什么,道士笑呵呵的问道。 李初一点点头。 道士见状哈哈一笑,笑道:“说你土包子你还不愿意,有眼不识金镶玉。这座楼,最值钱的便是这两扇门了,真要算起来,十个楼加起来还不一定有这两扇门值钱呢。” 看李初一瞪圆了眼睛一脸不信的看着自己,道士又是哈哈一笑,解释道:“这两扇门看似普通,其实大有来头。这做门的木头乃是万年死魂木,对生人来说没什么用处,但是对死灵鬼物来说,这可是至宝!这木头不但有养魂风灵之效,乃是鬼魅之物最佳的藏魂之所,而且还可以修炼成鬼修本命法宝。这木头极其少见,以往市面上能见到的都是巴掌大小,最大的也不过人头大小,这么大的两块,除了五羊老怪这里,为师也是从未见过的,不知道这老怪当年从哪弄来的,真是命好啊!”道士一脸的感叹。 李初一口水都流下来了。 道士仿若不见,继续说道:“为师说这么十个金楼也换不回这么两扇门,还是因为这金楼是被五羊老怪祭炼过的,算是法器了,要是单论这金银等物,那是万万没有可比性的。” 李初一不光流口水了,听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得多值钱啊!连道士都说是至宝,那肯定错不了!正好自己身边有紫鸢和五鬼,等下把门拆下来,一扇卖掉,另一扇当成礼物送给他们,他们肯定高兴死了。不对,他们已经死了,应该是高兴活了! 看到李初一流着口水,一脸的猥琐样,道士坏坏一笑,问道:“你是不是想拆下来带走?” 李初一小鸡啄米一般的狂点头。 “应是带不走的!”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只见一道紫雾飘过,原来是许久不见的紫鸢从伏魔镜里出来了。 李初一顿时眼珠子都红了:“为什么?” 紫鸢幽幽一叹,说道:“方才停下来,我便感觉到这木门对我大有裨益,我便试着想寄身其中,但是发现根本进不去,有股力量在保护着这木门,将我排斥在外。而且,我感觉如果我想强行破开外面的那层保护进入其中,我很可能会魂飞魄散。” 李初一闻言望向道士,见道士点头同意,顿时傻眼了:“为什么?” 道士坏笑着解释道:“我刚才说了,这楼已经被五羊老怪祭炼过了,这门是这楼的,当然也一起被祭炼了,现在他们是一体的,相当于一件法宝。如果你想强行带走它,便等于与这整个楼对抗。就算你功力了得,能抵得了这楼的反击之力,但当你破了这楼的时候,整个楼都会灰飞烟灭,这门也会随着整座楼的破灭而烟消云散,你最后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看了看一脸傻相的李初一,道士幽幽说道:“如果能带走,还轮到的你?为师我早就给他带走了。看见这么个好东西却带不走,为师也是心疼的滴血啊!” 李初一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两扇破门,咬牙切齿。 杀千刀的五羊老怪,这么抠门,活该你修炼失败身死道消! 正文 第十七章 入楼 “再说,就算你真能拿下来,紫鸢和五个小娃娃也用不了。”道士看着咬牙切齿的李初一,淡淡的说道。 李初一一愣,问道:“为什么?这木头不是鬼族至宝吗?”一旁的紫鸢也是不解的望向道士。 道士看看他们,说道:“万年死魂木,需在至阴至邪之地,吸至纯死气,历经千载,扛过一次雷劫而不灭,方可成型。成型后,色泽灰白无光。成型后的死魂木单靠普通的死气已不足以满足他的生长,需要靠吞噬鬼魅灵体来供给它的生长所需。成型后的死魂木会散发出一种只会被鬼魅灵体发觉的独特气味,这种气味对此类灵体之物有很强的吸引力。被吸引来的鬼魅附着于其上,如果不懂修炼之道,那么便会被它慢慢的吞噬,成为他的养分。” 看了眼静立一旁的紫鸢,道士说道:“你这小鬼借着那妖镜之便,不懂修炼之道,但是积了几十年的死气功力,凝成了形体,所以在这木头面前只是被他吸引,还能保持理智。若是一般的孤魂野鬼,若是没有灵智,或不懂得修炼,那么发疯一般地冲将过去,成为它的养分。” 李初一听的一头的冷汗,旁边的紫鸢也是满脸的寒霜,看向木门的眼睛里深藏着几分惧意。 突然,李初一想到了什么,焦急的道:“五鬼呢?你都出来了,五鬼他们呢?不会已经被吸引去了吧?” “放心,五鬼他们还在伏魔镜里面。我是因为一直将一份心念露在境外,才发现这木头出来的。”紫鸢淡淡的安慰道。 道士也是在一旁直翻白眼,骂道:“兔崽子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那伏魔镜是老子做的,你当老子做的是水货吗?要是这么容易被渗透,那还怎么用它降妖伏魔?” 李初一也不辩驳,只是憨憨的傻笑。这么多年一起生活,他已经将五个小鬼当成了弟弟,与道士一般是自己的家人,所以才这般焦急。 紫鸢见他尴尬,便转开话题问道:“按照道长您所说,懂得修炼之道了,便可以用这死魂木了吗?” 道士摇摇头道:“没那么简单。懂得修炼之道,是第一步,可以让你在这木头面前保持理智。鬼道修炼到一定境界,才可涉猎此物。一旦你功力足够,能镇得住这死魂木,那么死魂木常年来吸纳集聚的精纯死气便会反哺与你,并将你体内的死气吸纳过去精炼提纯,进而加快鬼修的修炼速度。通常来说,方才成型的死魂木,至少得五百年功力的鬼修才可温养祭炼,像这版已经灰褐色,甚至待些许黑色的死魂木,至少也是万年以上的东西,估计目前世上的鬼修,没有几个有能耐降的住它。” “另外,传说死魂木长到极致,色泽呈黑紫状,有点像上好的南海紫檀,那么这死魂木便可阴极生阳,褪去凡胎,历经九重天劫后变为神木。若是其间产生灵智,则可成仙。”道士唏嘘的说道。 “你说这五羊老怪,这么两块好木头,就这么让他白活了,你说为什么啊?”李初一咬牙切齿。 “当然是为了保护这楼里的东西了。”道士说道,“这楼里除了放着《鬼经》,还藏着许多其他鬼修的功法宝典,对鬼修们来说吸引力不言而喻。这楼的墙上已经布满了阵法禁制,唯一的生门就是这两扇门。来者若想进入楼内,则必须从门而入。若有鬼修前来,首先便是破去门上的禁制。门上的禁制虽是生门,但是对鬼修而言却只能以力破之,破去之后,鬼修必定功力大损,这是遇到这第二个难关,万年的死魂木,那么.......” 见道士看向自己,李初一顿时明白过来。这五羊老怪好深的心机,来这的鬼修若是破去禁制,肯定功力大损,到时候再碰上这两扇连道士都说没几个鬼修降得住的“吃鬼”的破门,那下场定然是有死无生。而能扛过这前两关的鬼修大能,功力必定高深无比、道行精深,若是不知道这楼里藏了《鬼经》,那肯定也不会费这个劲前来抢这么基本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的典籍。 李初一越想越觉着这五羊老怪不但抠,还很奸诈。 活该你丫的身死道消! 想了想,李初一又问道:“师父,我想到一个办法。如咱们这般,鬼修找个人类或者妖族的修士来帮忙不就可以了吗?这样只需要打开第一道禁制,第二道禁制对咱们活着的人来说如同虚设,这样不就可以把鬼修们带进去了吗?” “哼哼,你想的倒美!”道士冷冷一笑,冷声道:“天下有几人如咱们师徒这般对待妖鬼之物?人族自己内部都整天喊打喊杀的,更不用说面对妖鬼之时个个更是高喊‘降妖除魔’抡拳头就上的了。妖族虽不像人族内斗的这般厉害,但是对待妖族以外的修士时还不是横眉冷对的极为排外?鬼修自己更是不可能了,修炼有成前极容易被人打的魂飞魄散不说,修炼有成的有几个为了修炼或者为了恩怨而手里害个几十条姓名的?几方之间都水火不容!” 见李初一和紫鸢都若有所思,道士顿了顿,接着说道:“就算有鬼修如咱们这般,请了人族或妖族的修士来此帮忙破阵,但是你当五羊老怪傻吗?你当他就想不到吗?这门口的禁制是破了,但破了就要进去。这楼里面阵法禁止更多,你想出来你得能找得到路,你以为过了这门口进去就经书万卷随你挑了?就怕你有命进没命出!” 李初一顿时无言。 “好了,说了这半天废话,咱们该进去了。别等到后面那帮傻鹅命好冲过来,碰上咱们再有什么波折。紫鸢,你先回伏魔镜里面,在这墓里面你先别出来,也别将心神露于镜外,以免产生什么别的意外。这一路行来看似平静,但是只是因为我来过多次,将前面的危险都避了过去,所以才这么和谐。但这毕竟是五羊老怪亲手布置的衣冠冢,说不好有什么我没发现的东西,所以你还是等我们出去之后再现身为好。”道士说道。 紫鸢点点头,看了李初一一眼,转身飘回了李初一怀里的伏魔镜里。 见紫鸢藏好,道士袍袖一挥,带着李初一塔上赤金浇筑而成的楼体,来到死魂木门前。 只见道士凝视木门,掐指算了一会儿,便双手成掌,看似毫无规律的拍击着木门。 这回李初一聪明了,从道士掐指计算开始,便提起运功开了天眼,果见黑白色的世界里,方才还看似普通的木门上,一轮轮各色的光带缠绕其上。再向两边看去,光带不光缠绕着木门,而且还遍布整个阁楼的表面,密密麻麻,流光易转,看似杂乱的交织在一起,却给人一种浑然一体的感觉。李初一知道,这些光带应该就是道士所说的阵法禁止。 待得道士开始拍打木门时,李初一发现道士看似随意,但是每一掌都拍在了两条光带的交错之处,不论光带怎么变换,道士总能一一找到。道士每拍一次,交错的光带便断开一次,李初一发现道士只拍断两条交错在一起的光带,对其他没有交错或者三四根交错在一起的光带视而不见。 随着道士的拍击,缠绕在门上的光带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两条光带被道士拍断,整个木门已经干干净净的展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走!” 道士当先而行,推门进入楼内,李初一进而其后。 待得二人进去之后,木门“吱呀”一声重新关上,而方才那些被拍断的光带又重新密密麻麻的缠绕了上来。 进到楼内,李初一很是不适应。 可能是一路行来,整个五羊坟冢一直给他的感觉是金碧辉煌的,不像是一般的坟墓那般漆黑阴冷的,所以让他产生了些许错觉,因此当楼内的幽幽的磷火亮起时,李初一方才真切的感觉到,这是在墓里。 道士也不说话,只是带着李初一向前走。幽绿色的磷火照映在二人脸上,忽明忽暗的,气氛分外恐怖。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是有阵阵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阴风扫过,吹的李初一直缩脖子。 “师父,咱们不能点个灯吗?”李初一小声的问道。虽然声音已经极小了,但是在这幽暗僻静的环境里,仍是似有阵阵的回声传来。 “想死你就点灯。”道士回头撇了李初一一眼,“你看不见不会开天眼?” 李初一顿时也想打自己一巴掌。方才道士破完门口的禁制,自己嫌天眼看东西几乎都是黑白的很不舒服,便把天眼收了,进来之后黑乎乎的看不清路,第一反应还是像常人那边点灯照明,忘了自己是个修士了。看来自己的经验还是太少了啊! 暗暗反省了一下,李初一重新运功,眼睛开合见耗光隐现,世界复又变成了黑白二色。虽然黑白的世界也很不舒服,但是总比那绿幽幽的磷火照映下仍是黑乎乎一片的世界强了百倍。 突然,李初一发现了一点异常。只见黑白色的世界中,有很多泛着或明或暗的荧光在自己周围不断闪现,并不是磷火的光芒,自己开眼后的黑白世界里凡是普通之物均是黑白灰三色,如山水花草鸟兽以及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而带有色彩的东西则肯定是带有不凡灵性的事物,如鬼魅、懂得修炼的妖兽、武功高强之人或修行之人等,颜色各不相同。而这斑斑点点的荧光,根据以往的经验,必定是与鬼魅之物有关。 李初一将自己的发现小声告诉了身前的道士,道士听完微微一笑,问道:“你都看到了?” 李初一点点头。 “呵呵,不要担心,你看到的那些都是鬼修的功法,因为都是意念附于玉符之物所著而成,不像普通书册那般是有纸墨书写而成,因此会有淡淡的鬼力死气生出。颜色越亮,说明那书写的鬼修生前越强大,自然所留的东西也就越好。等我们出去之时,你挑本最亮的带走,让紫鸢和五个小鬼修炼吧。” 李初一这才放下心来。 吓死宝宝了,还以为被鬼给围了呢。原来天眼还能挑书,以后寻宝又多了一个新招。 李初一开心的想到。 正文 第十八章 小羊 李初一跟在道士身后,踏着道士走过的地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二楼的楼梯口旁。 这一路上虽然平静无事,但是看道士一路走来并不是走的直线,而是七转八拐,有时候还倒退几步,李初一便知道这一楼没有那么简单,肯定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机关禁制。若不是道士熟门熟路,恐怕这一路走来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二楼的楼梯也是赤精所铸,看来这阁楼除了门口那两扇门,通体都是由赤精浇筑而成,李初一忍不住又是在心底暗骂了半天五羊老怪败家。 登上二楼,眼前顿时一变,方才一楼阴暗森森,而踏上二楼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色顿时变成了鸟语花香、阳光明媚的草原。放眼望去,一片春意盎然,不时的还有牛群羊群从远处走过。 李初一的天眼一直开着,但不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任何破绽。 “不用看了,这二楼的幻境以你目前的功力,是看不透的。”道士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师父你能看透吗?”李初一问道。 道士摇摇头,低声道:“五羊老怪修为通天,身怀五个元神布起阵法来更是如鱼得水、浑然天成。这二楼的幻境以然达到了以假乱真之境,便是为师也极难看出破绽。” “那我们怎么办?”李初一又问道。 “不要担心。天下间任何阵法,都并非不可破的,别说是人力为之,便是天然生成的奇阵,也会留有一线生机,这是自古不变的至理。物极必反,这二楼这般生机盎然,那便是生极,如果我们想出去,那就要找死地。你不要乱动,待为师推算一番。”说罢,道士原地盘膝坐下,望向四周,掐指默算,嘴唇微微开合,默念着什么。 李初一见道士这般,也就放下了心,不敢乱动,原地盘坐下来,好奇的望向四周。不放心也没办法,他也不懂,反正道士在自己心中一向是无所不能的,跟着道士走没错就对了。 微风拂来,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李初一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若不是道士就在身边一脸严肃的算着什么,李初一直感觉自己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有个道士师父,从小跟着道士降妖除魔做法事挣银子,然后自己想尽办法从喜欢逛青楼的道士手中抠银子,最后跟着道士来到了一个好似黄金宫一般的衣冠冢,这衣冠冢是个叫什么五羊老怪的已经死了好久的老妖怪给自己建的。 咩~~~ 不远处,一直小羊不是什么时候立在那里,也不怕人,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李初一,好像在好奇这个白胖白胖的奇怪动物怎么跟自己长的不一样。 咩~~~~ 李初一思绪纷飞,听到羊叫,慵懒的将自己越飘越远的心思拉回了一丝,看了旁边的小羊一眼。 好可爱的小羊啊! 李初一心里突然觉得这小羊很可爱。 真想一直在这里,就这么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啊! 想到这里,一阵困意上涌,李初一双手抱在脑后,就这么躺了下去。身体陷进了柔软的草丛中,悠悠的清香袭来,困意顿时更强烈了。 咩~~~ 听着身旁小羊稚嫩的叫声,李初一微微一笑,心想:“小家伙肯定是走丢了,找不到妈妈了。别急,等我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带你去找你妈妈。” 突然想到道士要自己不要乱动,自己虽然躺下,但是屁股没挪窝,应该不算乱动吧? 应该不算,反正自己不挪窝就行。只是等下睡醒,可能就不能带小羊去找妈妈了。 哎,算了,不想了,等下问问道士能不能带着去找吧。 好困,还是先睡一会儿吧,反正看样子道士还要好久呢。 道士......还要好久...... 为什么......还要好久.......? 道士........道士........是谁......? 是谁......? 不知不觉中,李初一的心思越来越模糊,强烈的困意让他只想睡觉,其他什么都懒得想。于是,他便这么渐渐地睡了过去。 咩~~~~ 不远处的小羊看了眼逐渐入睡的李初一,低下头吃着身边的青草。 只是,那被厚厚的青草所掩盖、不断地咀嚼蠕动的羊嘴,却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微笑。 那笑容,冰冷无比。 小羊低着头,边走边吃,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李初一身边。 它的耳朵微微抖动,似是在听什么声音,过了一会儿,发觉没有什么异常后,它稍稍抬头,大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人打扰后,将脸转向了李初一。 打量了李初一半天,又在他身边“咩咩”的叫唤了几声,发觉李初一毫无反应,小羊这才放下心来。 深吸了一口气,小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突然血红一片,那不断嚼动的羊嘴也裂了开来,露出了人性化的冰冷笑容,四颗比野狼还大的獠牙从嘴里伸了出来,大嘴张开,隐隐见到不光是四颗巨大的獠牙,这小羊满嘴的牙齿早已变成了鳄鱼一般的利齿,几排副齿纵横交错,整张羊脸凶狠无比。 在小羊变化的一瞬间,李初一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早已不知飘到何处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整个人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扭头一看旁边那比狼还狼的小羊,李初一顿时大惊,就想起身跃起,但是却发现自己除了脑袋能动,整个身体都不听使唤,动弹不得,嘴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体内修炼多年的玄功也毫无动静,好像不存在一般。 李初一心中大骇,扭头看向另一边,想让道士帮忙,但是看过去才发现,那应该是道士盘坐的地方空无一物,道士不知所踪。 怪不得这么个大妖怪出现,道士竟然毫无反应,原来不知何时道士竟然消失了!要是道士在的话,估计早就一掌过去打的这死羊妖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了。 李初一顿时慌了神。自己从小跟随道士,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就连道士去青楼“超度”的时候,也是让自己找个离的最近的茶馆客栈等候,道士从来不让自己远离他的身边。 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道士不在自己身边的情况,而且还是这么危机。 难道道士遇到危险了? 不对,道士连雷劫都能一嗓子吼没了,这破墓对他来说应该跟白菜没啥两样。 难道道士不要自己了? 不可能,先不说道士说过需要自己帮他找一样东西,就算道士不需要自己帮他,那也不可能一声不吭的就把自己扔了。要扔早就扔了,何需养到这么大再扔呢。 难道道士出去探路还没回来? 也不可能,道士出去探路肯定会叫上自己,不可能一个人独行。 一瞬间,李初一急速运转,万般念头从心间划过。最后,李初一确定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在不知不觉间触发了二楼幻境的禁制,被困了。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刚才那阵困意,自己躺了下来,因而触发的。 但是想明白了也没用,自己现在身体不听使唤,也喊不出声,只有脑袋能动,眼珠子可以转,但是看看旁边那涎水不断滴落的妖怪,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怎么办?这是要死了吗?怎么才能解眼前之困?难道拿眼睛瞪死它?威慑住它? 李初一努力睁大双眼,恶狠狠地瞪着羊妖! 羊妖见李初一瞪着自己,嘴里“嘎嘎”一声怪笑,嘴里的涎水流淌的更多了。 李初一瞬间泪奔。吗的,没瞪死这羊妖,还给它瞪饿了,连物种都变了,还能“嘎嘎”的学鸭子叫! 瞬间又是百般心思过心头,李初一突然灵光一闪,忽然想到自己的这种情况好像跟以前跟道士帮人做法事驱鬼时碰到的“鬼压身”有点类似,都是不能动,但眼珠子能转,意识清楚。 想想,当时道士说过解决办法,怎么办来着? 好像可以让旁人拍醒,只要拍自己一下,便可以惊醒过来。 李初一看看四周,道士不在,就自己跟着妖怪,要不让妖怪拍自己一下?它啃自己一口更有可能!李初一两眼含泪。 第二个方法是用玄功将压身的鬼秽打散。 想想自己别说运功了,身子都好像不是自己的,动都动不了,这个方法也不行。 还有一个方法,自己记得道士曾经说过,不论是凡人还是修行之人,若是被鬼压而无法动弹之时,若是自身拥有莫大的意志力,那么也可自行解除自身的麻痹状态,而且这种方法对自己的意志力也是一种锻炼。 自己的意志力强大吗? 李初一想了想,吗的,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它强不强大,不强大也得强大! 一咬牙,李初一无视不断靠近自己的羊妖,生平少有的将自己的全部心念专注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给我动!” 但是身体毫无反应。李初一毫不气馁,努力的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心里不断的对自己呐喊。 突然,一阵无法言喻的酸麻感略过全身,就好像无数只小蚂蚁在拉扯着他的筋肉骨头,又好像一瞬间被人点遍了全身的麻筋,让李初一难受若死,那种酸麻的感觉顿时摧残着李初一的意志力,让他生出一种不想动不敢动的感觉,生怕那种酸麻之感再次袭来。 怪不得道士说对意志力是个锻炼了,李初一终于明白道士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有感觉总比没感觉好,虽然这酸麻之感自己一辈子都不想尝第二遍,但是看看身边的羊妖,与其被它吃了死翘翘,自己还是选择麻上个三天三夜活着好。 无视心里那个一直在对他说“不要动,不要再来一次,太难受了,还不如死了好”的声音,李初一知道那是自己懦弱的一面。 在心里大吼一声“我要活!”,李初一银牙一咬,奋力的又是一挣,那股子酸麻之感顿时席卷全身,让他欲生欲死。 那羊妖方才还在一旁细细打量,东瞅瞅西嗅嗅的好像在慢慢品味自己的猎物一般,突然发现李初一脸色一变,神色狰狞凄厉,眼珠一转,顿时明白了李初一在干什么。于是也不磨蹭了,羊妖脑袋微微一收,一声大吼,张开大嘴就向李初一咬来。 李初一努力了半天,右手的手掌终于恢复了知觉,虽然还是酸麻无比,但是至少能被自己控制了,而且被控制的位置还在逐渐扩大,向自己的整条右臂蔓延过去。 便在将将能控制右臂之时,便听到旁边那羊妖大吼一声,张着大嘴想自己咬来。情急之下,只能将自己刚恢复知觉但仍旧酸麻无比的右臂抬起,想挡在身前。 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右臂的酸麻让李初一的动作缓慢无比,虽然心里怒吼着想让右臂快快快,但是没有什么用,还是只能一点点的抬起,与那咬来的羊头相比,自己抬胳膊的速度就等于是静止的。 “这下子完了!死定了!”看着那血盆大口,好像已经能闻到妖怪嘴里的腥臭之气了一般,李初一心里暗叹一声。 “不过也不错,死了应该还能成个鬼修,到时候跟紫鸢和五个小鬼一起修鬼道,哈哈哈哈!”天生乐观的李初一自哀了还没到一瞬,便又乐观的想到,“但愿道士能来得及赶回来,将我的阴魂收走,要不凭我自己,就是给门口那两扇门送养料的。” “别了,我这短暂的人生!”李初一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嘴,“做鬼的新生活,我来了!” 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李初一闭上了眼睛。 啪! “打死你个龟孙!” 正文 第十九章 补偿 李初一头上挨了一巴掌,心说:“这妖怪吃就吃吧,怎么打人呢?怎么还骂上了呢?”等了半天,也没感觉被咬,睁开眼睛一瞧,旁边一人怒目看着自己,不是道士是谁? “师父!”李初一惊喜的叫了一声,一个咕噜坐了起来,这才发觉自己又能动了。 喜滋滋的看向道士,只见道士双眉倒竖,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手里还掐着那只羊妖的脖子,羊妖不断地挣扎,满脸的惊恐之色,但是道士的手纹丝不动,掐着它稳稳地申在一旁。 “还笑,你个兔崽子!”道士见李初一满脸美滋滋的坐了起来,张口骂道,“老子养了你十多年,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废物来了?” 李初一赶紧赔笑:“嘻嘻,师父你回来啦,还好你回来的早,要不你徒儿我就真的命丧于此,只能去与紫鸢他们做伴了!没死就好,没死就好,活着真好啊!” 道士一听,更是火大,怒骂道:“放屁,老子就没走!老子我一直就在旁边看着呢!本想看看你这小兔崽子有没有长进,没想到还是这般懦弱无能!” 李初一听道士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也是不愿意了,心想你没离开看见我这么危险你不赶紧出来,非要等我要死了才出来,你是我亲师父吗! 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头上那一巴掌的疼劲儿还没过去呢,说出来可就不止一巴掌了,于是便满含委屈的说道:“师父,我挣扎了啊,但是没挣扎成功啊,动都动不了,你说还咋挣扎?” “猪脑子!”道士见他还敢辩解,顿时更生气了,“怎么挣扎?你不会动脑子啊?刚刚明明右手都能动了,说明你的麻劲儿已经快过去了,这破羊咬你,你胳膊抬不起来就闭眼等死?你不会躲?你头不能动吗?” “头是能动,但是躲了不也一样会咬上吗?那不都一样吗?”李初一更委屈了,躲不躲都是死,自己怎么还错了呢? 道士闻言,好像脑袋都气冒烟了,刚要怒吼,但看着李初一委屈的小脸,又忍了下来。顺了半天气,才低沉的说道:“头能动,可以躲吧?躲开了,这破羊会咬在你一半脑袋上,而不是整个脑袋,甚至运气好只可能会咬住你的一半脸上,半个脑袋被咬住了,就一定会死吗?半边脸被咬住了,就一定会死吗?” 李初一闻言顿时一愣。 道士接着说道:“它咬住你,如果你侥幸不死,那肯定会感到疼,感到疼,你浑身的麻劲儿不就解开了吗?你不就能动了吗?你能动了,不就可以与它拼死一搏了吗?到时候拼死了,那你也不能让他好过,怎么也要让它留下点什么;若是你把它拼死了而你不死,那你不就活了吗?” 李初一默然。道士虽然说得很残忍血腥,但是是有道理的。若是自己侥幸不死,虽然自己这不到十年的功力可能打不过这羊妖,但是怎么也能让它留下点纪念品,总比自己这闭目等死的强多了。 道士见李初一默默无声,知道他在反思,等了一会,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初一,你自幼跟我修习,应当知道我们修行之人,修的便是自己的道,行的便是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之事。修行之路,多九死一生之事,若意志不够坚定,遇事便轻言放弃,那结果,唯死而已。天无绝人之路,任何灾难都会有一线生机,但这一线生机不是等来的,而是靠自己找来的。若是自己都放弃了,那只会是十死无生。你,可明白了?” 李初一闻言,翻身跪在道士面前,磕了一个头,低声说道:“徒儿明白了,徒儿错了。” 道士点点头,面容缓和了很多。 “起来吧,明白了就好,希望你能谨记,今后的将这一点贯彻到你的修行之中。”道士微微一顿,“初一,你记着,为师能护得了你一时,但是不可能护的了你一世。等到哪天为师离开你身边的时候,希望你能在这漫漫尘世间独自活下去,争出一片自己的天空。” 李初一闻言顿时一惊,道士可从来没说过这种的话,自己也从来没想过要没有道士在身边的日子。现在听到道士这么一说,心下顿时一阵惊慌失措。 猛地抬头望向道士,张口结舌的刚想说话,便见道士挥挥手,微笑道:“好了,不用多说了。这次其实是为师对你的一个考验,这二楼的幻境做的极为逼真,寻常的手段很难破的开这阵法,唯一的方法便是找到这阵法的阵眼。但是这阵眼何其难寻,还好此阵造诣狗高明,时间也够久,这阵眼已然生出了阵灵。只要找到这阵灵,这阵,也就破了。” 见道士岔开话题,李初一便也不再多言。听道士这么一说,李初一立马望向了被道士抓在手里的羊妖,问道:“师父,这就是那阵灵吗?” 道士点点头:“不错,就是这破羊。” “杀了它就能破了阵吗?” 听到李初一要杀自己,那不断挣扎的羊妖顿时更加惊慌了,看了李初一一眼,变转头一脸哀求之色的望向道士,好像在求道士不要杀自己。 道士无视羊妖的乞求之色,微笑着向李初一解释道:“没错,杀了它就可以令阵法暂时失效。” 羊妖一听,顿时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大眼珠子里滚滚落下。 李初一望着委屈哭泣的羊妖,顿时来气,骂道:“你个孙子还哭?刚才要吃我的时候怎么不哭?欺软怕硬的东西,师父,赶紧杀了它,我们出阵接着走!” 羊妖顿时哭的更厉害了,眼泪成了涓涓的小溪不停的留下,一脸哀求的望着李初一,心说大哥我错了,我以后改吃素还不行吗,奈何口不能吐人言,自己所想的表达不出来。 道士呵呵一笑,说道:“杀了它固然能出阵,但是太粗俗了。这阵灵化生出来也历经了不少时候,甚是不宜,它想吃你也是本能所致,因为它的任务便是清除外来者,保护阁楼里的东西。上天有好生之德,为师虽然不信天,但是也喜行善事,这杀孽之事,为师能不做还是不想做的。” 看着道士一脸的慈悲,羊妖感动的直想跪下给道士磕头,奈何自己被掐着脖子聚在半天空,便只能频频点头,示意自己同意道士说的话,那早已把獠牙收回的羊嘴应是挤出了一丝媚笑,也真是难为它了。 李初一在一旁大翻白眼,这道士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不过根据自己以往对道士的了解,道士乃是雁过拔毛风吹过都能薅一把揣怀里的人物,这么说肯定是有所图,有下文呢。 “但是!” 果然,只见道士脸色微微一紧,话风一转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贫道前几次来,你都避而不见,给我让开了道路,贫道也不招惹于你,咱们互不侵犯。但这次贫道带着我最爱的徒弟前来,你竟是要害他,还差点成功了。这可是我唯一的、最亲的、最爱的、最聪明伶俐的徒弟啊,你说贫道该拿你怎么办呢?” 道士抬头望向天空:“好纠结啊!” 羊妖让道士忽上忽下的都快给整疯了,听道士这么一说,眼珠子一转,顿时两只前蹄在半天空一顿比划。 道士压根就没看懂它比划了些什么,但也能明白它的意思,低头问道:“你是说要给我徒弟一些补偿,弥补他受伤的心灵吗?” 羊妖顿时把头点的跟捣蒜似的。 道士微微一笑,点点头道:“也罢,如果我徒弟同意,那么贫道也就没什么意见了。”说完撇了李初一一眼。 李初一立刻领会了精神,装作咬牙切齿的犹豫了半天,最后恨恨的说道:“放过它也行,先看看它给点什么做补偿!” 道士偷偷的给了李初一一个赞许的眼神,便转头望向羊妖问道:“你想拿什么赎身?” 羊妖这次四个蹄子一起比划,但是比划了半天两人也没看明白它比划了些什么。羊妖见状更是急了,这可关系到它的身家性命,顿时比划的更急了,也更乱了,两人更加看不懂了。 最后,羊妖又哭了。 估计这羊妖今天哭的次数比它这辈子加起来都多,甚至可能是第一次哭。 道士冲羊妖微微一笑,将它放在了地上,看着惊疑不定的羊妖,道士说道:“你可以跑,不过我已经在你身上种下了我的一缕神识,你就算跑了,我也能再把你抓回来。等抓你回来,可就没有赎命的机会了!” 羊妖顿时前膝跪地,一顿磕头,示意不敢。半天才爬起身来,先是冲地上的青草一顿狠咬清除一片空地来,然后前蹄乱刨,在地上画出一样样物事来。 师徒两人凑上前去,只见随着羊妖的挥舞,地上渐渐出现了三样东西,一颗圆球,好像是颗珠子,一把十字形的长条状物体,应该是把剑,还有一个长方形物体,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等全部画完之后,羊妖便如乖巧的家犬一般趴在旁边,一脸希冀的看着两人。 道士沉默了一会儿,转头问道:“徒儿,你看上什么了?” 李初一看了眼道士,会意的道:“这鬼画符一般的东西,谁看出是什么。让它把东西都拿来看看不就行了?” 道士闻言点点头:“也对。”说完转头看向羊妖,慈眉善目的说道:“小羊,你就把这几样东西都拿过来吧,你画的这个我们真看不懂。” 羊妖闻言点点头,一阵风似的离去了。没过多久,只见一道草线由远及近,向二人这边过来,待得草线来到近前,便见羊妖大嘴里叼着三样东西回来了。 将东西放在地上,羊妖便退在一边,继续装他的家犬去了。 李初一两人上前一看,果然见到一颗珠子和一柄剑在其中,那珠子浑圆无暇,隐隐散发着淡淡的紫光,看的时间长了竟然令人产生恍惚之感;而那柄剑长约三尺,剑柄及剑鞘均用不知名的兽皮包裹,外表看来普普通通,就像是寻常江湖人士所用之物一般。李初一上前拔出剑来,顿时一声轻吟声响起,一道寒光略过,竟是有些刺眼。李初一虽然不懂剑,但是看也知道这把外表普普通通的剑肯定不是什么凡品,估计是之前哪个来探墓的倒霉鬼死在这留下的,让这羊妖捡了便宜。 而那看不出什么东西的长方形物品,竟是一方巴掌大小的玉牌,表面刻着一些看不懂的花纹,汇在一起组成了一副似花非花似兽非兽的图案。李初一把玩了半天,除了感觉这玉牌入手温软,是块暖玉,表面的花纹比较神秘之外,其他没看出有什么奇特之处,就好像是一方普通的玉牌而已。 道士在一旁默默看着,也不说话,等到李初一将三样东西一一看完之后,方才微微一笑,问道:“乖徒儿,可还满意?” 李初一刚想说满意,但是看到道士眼睛里暗藏的神光,立马话风一转,不满的说道:“怎么可能满意,一颗破夜明珠,一把破剑,还有个破玉牌,糊弄谁呢?这些破玩意儿能抵我一条命?”说完斜眼看着羊妖,好像在思考等下是从脖子杀呢还是从屁股杀。 羊妖一听,顿时浑身哆嗦,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的,人立起来,两条前腿一阵比划,好像在解释着什么。 道士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小羊啊,你也不用比划了,我们也看不懂。说实话,你这些东西确实不值什么钱,在我师徒二人眼里基本与垃圾无异。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如果没有了,那么就莫怪贫道要开杀戒了,哎.......”说完继续一脸悲悯的看着羊妖。 羊妖闻言,在原地转悠了半天,最后一咬牙,又是一阵风离去。没过多久,羊妖奔了回来,将嘴里叼着的一颗鹅蛋大小的圆球放在地上。只见那圆球色泽橙红,好像是一颗大号的丹药一般,一股隐晦的波动从上面散发出来。 没待李初一开口,道士顿时眼前一亮,微笑说道:“不错,小羊,你很有诚意。这几样东西,贫道就代小徒收下了,咱么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你先将这阵法打开,待我二人出去之后,贫道便将附在你身上的神识收回,到时候你就自由了。”说完不待羊妖反应,直接袍袖一扫,地上的四样东西便都不见了踪影。 道士这一手跟变戏法似的,李初一固然看的是目瞪口呆,那羊妖更是茫然无措。 不是说只选一样吗? 刚想反驳下,但是看到道士看着自己,嘴角那令自己浑身发冷的微笑,羊妖顿时怂了。 罢了,只要不杀自己就行。自己乃是阵灵,诞生出灵智不容易,虽说从理论上来讲自己是杀不死的,就算把自己打散了,只要日子久了,阵眼便会重新生出一个阵灵,但是那毕竟不是自己了,自己也相当于死了不是吗。 暗自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羊妖扭头冲身边的空地一阵咆哮,只见郁郁葱葱的草丛应声而开,分出一条道路来,绵延向前不知通向何方。 李初一明白这就是出去的道路了,见道士当先而行,立马跟在了道士的身后。 沿着出阵的道路走了很远之后,李初一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只羊妖仍然跪在地上,低头恭送着二人。 李初一摇头笑笑,跟着道士一脚踏出了阵法。 身后的跪伏在地上的羊妖在二人消失的一瞬间,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它明白这是道士将他的神识收回了。 又等了一会,确认那两人确实走了之后,羊妖站了起来。 它原地默默地悲愤了半饷,忍不住用只有他才能明白的语言仰天一声怒吼 噶~啊~哦~~~!!!(翻译:窝囊透了!) 正文 第二十章 买卖 从幻阵里出来,李初一看到了两侧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架,书架上稀稀拉拉的摆着许多的书本集册,正是五羊老怪生前收集的许多秘籍功法。从天眼传来的信息来看,这些书架上所摆设的书籍虽然不像一楼那般数量众多,但是从其所散发的光芒比一楼那萤火点点的样子强了数倍来看,这二楼的藏品定然比那一楼的藏品要珍贵不少。 一旁的道士看也不看的直走向书架尽头的楼梯,李初一不舍得看了一眼周围的书架,举步跟着道士想楼梯走起,心下打定主意等下离开时定要多拿几本。 走上楼梯,李初一跟着道士来到了三楼。 李初一一路上小心戒备,生怕再次大意翻船,特别是望着空空荡荡,布置的好似一个大书房一般的三楼大厅,李初一心里更是忐忑了。 方才二楼那草原便几乎可以乱真了,这三楼竟然如此诡异,这书房看不出任何破绽不说,这大小跟布置竟然也是如此的浑然天成,毫无不合理之处,真是厉害。 李初一满脸的凝重与戒备,瞪着微微发光的眼睛不断地四处乱瞅,看的道士在一旁直翻白眼,忍不住说道:“好了,别两眼放光的乱看了,这三楼没有什么机关了。这阁楼乃是五羊老怪藏书之用,设置的机关禁制主要以防御为主,行的是考验之事。如果前来之人连前两层的机关禁制都拦不住,那么便算是通过了考验,自可寻得与自己实力相匹配的机缘。” 顿了顿,道士略带感叹的说道:“这五羊老怪虽然一生凶名赫赫、修为通天,但到临死之时,却也是存了几分留下点什么的心思。修的这座巨大的衣冠冢,与其说是为了藏自己的随身之物,倒不如说是给后来人留下几分机缘,寄托自己未能完成的几缕期盼。这五羊坟冢虽然机关重重,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丢掉性命,但只要你实力了得,或汽运滔天,渡得过碰到的劫难,那边会收货一份自己的机缘,可能是武器法宝,可能是功法秘籍,甚至可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总之不会空手而归就是了。由此看来,这五羊老怪倒也是个洒脱之人,不似那些死抠门的老鬼们那般小气,临死还要拖着一大把的好东西给自己陪葬。” “防御为主?考验之事?师父,你徒儿我在二楼差点死了都,这还算防御为主?”李初一忍不住的撇撇嘴。 道士瞪了李初一一眼,冷声道:“你这不没死吗?再说你就算死了,也是你自己实力不济,却太过贪心,害了你自己的小命!” 李初一听的直翻白眼,心说我也知道我实力低微,问题是我是被您老人家一声不吭的拉来的啊,换做自己一个人,打死李初一他也不敢来这啊! 但这话只能心里想想,李初一怕说出来换来的又是头上的一顿啪啪啪。 道士看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李初一,又说道:“再说了,你在二楼也不是没有收获,那阵灵不是给了你四样东西作为压惊的补偿吗?” 李初一听完更是白眼乱发,差点没背过气去。道士不说自己还忘了,阵灵确实是给了自己四样东西,问题是那些东西被道士袍袖一卷变戏法一般的给变没了,自己除了“验货”的时候过了下手,被道士收走后自己压根就没见过。 道士可不知李初一在想什么,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就叫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你若不是被那阵灵差点弄死,那阵灵岂能给你这般多的东西作为补偿?若不是为师一直守在一旁,凭你的实力怎么可能降得住那阵灵?如果我不是你师父,你不是我徒弟,为师怎么可能出手帮你一个外人?肯定是等你死了才会出手,你说对吗?”说完,道士淡淡的看着李初一。 李初一刚想说对,但是转念一想,隐隐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心下琢磨了半天,忽然想明白了。道士这话里话外的,怎么感觉是想把东西都占下,不给自己了呢? 李初一小心翼翼的看了道士一眼,垂下眼帘,恭敬地说道:“师父说的是,徒儿受教了。但师父乃慈悲之人,就算方才那般危险情况,换做另一个跟徒儿一般年幼无知天真可爱阳光灿烂人见人爱的小孩儿,师父您一定也会出手相救的。在徒儿心中,您就是这红尘浊世间正义与善良的化身,不愧为当之无愧的红尘道人,您就是红尘仙,救凡间,您是这个!”说完,李初一伸出了双手大拇指,想着道士练练比划。 道士听的是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颇有老怀大慰之感。末了,待小胖子说完,道士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小胖子肉嘟嘟的小脸蛋,然后伸出手掌,笑眯眯的道:“拿来吧!” “什么东西?”李初一一脸的痴呆相。 “两万两银票,拿来吧!”道士继续笑眯眯的道。 “什么两万两银票,我不知道啊?!”李初一继续装傻。 道士也不说话,只是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一副看猴戏的模样。 李初一见状,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脸色一变,看着道士认真而诚恳的说道:“银票不在我身上,我出发前葬在客栈的行囊里了!” 看了一眼笑眯眯的道士,又补充道:“您去青楼‘超度’的时候我放的,我怕此行放在身上不安全,所以藏在行囊里了!”说完肯定的点了点头。 道士笑眯眯的,也不说话,只是瞥了一眼李初一的裤裆,然后看着李初一,笑容更灿烂了。 李初一顿时一头的冷汗,提高嗓门说道:“你怎么不信呢,我真的放在客栈的行囊里了,不骗你!等我们出去之后,咱们去客栈我给您拿!我是你乖徒弟,你怎么不信我呢?!”说完一脸委屈的看着道士,好像被道士的不信任所深深的伤害了。 道士哈哈一笑,袍袖一挥,李初一眼前顿时落下大包小包的一堆物事,可不正是他们的行囊嘛?!这道士出发前竟然去客栈把房退了,还把行囊拿了出来,不知道藏在身上什么地方! 李初一瞅了道士半天,实在看不出这么一大堆东西道士能藏在什么地方。肯定是道士没教过自己的绝活!这道士太奸诈了,他这么会算,肯定出发前就算了好要把这两万两银票套走了! 道士看着脸色不停变换的李初一,笑的更开心了。冲着那一堆行囊努努嘴,说道:“找!” 李初一脸色一阵青一阵绿,不说话,也不去反行囊,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瞪着道士。 道士见状,很潇洒的又是一挥袍袖,只见阵灵所给的那四样东西顿时便出现在李初一面前,漂浮在半空。 道士施施然的看着李初一,笑眯眯的脸上,眉宇间尽是得意。 李初一悲愤不已,咬牙恨声道:“老头,这些东西是我拿命换来的,虽说你是我师父,但是一样不给我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没我你早死了,不管是刚才还是十三年前。”道士淡淡的说道。 “就算如此那也不能让我拿钱买啊!再说了,两万两呢,你要去干啥?这么多钱你花的完?你不是仙风道骨吗?你不是侠肝义胆吗?你不是见义勇为乐于助人吗?”胖子眼里泛着泪花。 道士叹了口气,忧郁的说道:“为师也不想啊!但是喝花酒是很费钱的!别说两万两了,就是二十万两那也是只嫌少不嫌多的。为师,也很苦啊!” 末了,奇怪的看了李初一一眼,又道:“再说,谁跟你说为师我侠肝义胆乐于助人了?为师行事向来随意而为,除了那条仙风道骨说的很正确,其他那几条跟为师从来都不沾边。仙风道骨形容的是为师的飘逸气质,可跟咱们的买卖没一毛钱关系。” 李初一差点背过气去。恶狠狠地看着道士,眼睛在浮在半空的四样东西和自己的裤裆间来回变换,突然一咬牙一跺脚,怒吼道:“大不了这些东西我不要了!想要银子去喝花酒,没门儿!” “养魂珠,色泽淡紫,光色微亮,乃是中上之品,对修士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修炼之时持之在手,有定气凝神,驱赶心魔之效。若是神魂受损,也可用其加快神魂的修补速度。特别是对于修鬼道的鬼修来说,这养魂之效更是珍贵无比,可助其牢固自己魂体的凝聚度,温养自己的魂魄。这颗虽然只是中上之品,但也算是难得的宝物了。” 道士无视李初一,在一旁看着四样物事,语气淡然的品鉴起来。 “这剑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单看这缠绕在剑柄和剑鞘上的兽皮,便可知不是什么俗物。若是为师没看错的话,这兽皮应该是十万大山里面黑水凶鳄的腹部软皮所制,这剑的剑体则是百炼的寒铁锻造而成,比寻常精钢坚固百倍。” 道士握住剑柄,随意的挥舞了两下,眉脚一扬接着说道:“这剑里竟然还加了一丝星尘铁。星尘铁乃是极为少见的东西,只需一丝,便可将寒铁的灵性提高百倍不止,使其对真气法力的包容性和承载性更强,端的是一柄好剑!” 撇了早已傻在一旁的李初一,道士补充了一句:“星尘铁,一丝便值万金!” 咕嘟! 李初一咽了一口唾沫。妈呀,一丝便值万金!那可是十万两雪花银啊!这还不算那主要的材料寒铁,而且还是百炼的寒铁,这把剑得值多少钱啊!李初一觉着可能加上自己的脚趾头也够呛算的过来的。 不理一旁口水直流的李初一,道士接着看向那块玉符,拿在手里把玩了半天,说道:“这玉符虽然不知是何物,也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功效,但是入手温软,而且能承受我五成功力而不破,甚至连反应也没有,那肯定不是什么一般的物事。” 旁边的李初一等了半天,没想到等来这么个结果。能承受道士五成功力而不灭,这玉符肯定不是什么凡物了,不是凡物就行,那肯定是值钱的。想到这里,李初一希冀的眼神落在了最后的那颗鹅蛋大小的“软糖”上,不知道这又是什么。 道士没让李初一失望,淡淡的声音传来:“这里面最有用的,便是这最后的东西了。这可是好东西,很难见到的,对为师这种层次的修士来说可能没什么作用,但是对功力低微,特别是刚刚入门的小修士来说,简直就是圣品!”说到这里,道士住嘴不语,只是在那不断的摇头微笑,回味品鉴。 道士说了半天,废话说了一大堆,但到了关键的地方就住嘴不说了,李初一顿时抓耳挠腮,心痒难耐。对低级修士来说是圣品,这不就是说这东西明摆着对自己来说最有用吗?但是道士说了一半就不说了,不说是什么也不说怎么用,李初一差点没哭出来。 在一旁猴急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舔着脸问道:“师父,这玩意是啥啊?能吃吗?蒸着吃还是煮着吃?” 道士撇了李初一一眼,不屑的撇撇嘴,淡淡的说道:“这东西叫内丹,是妖修修炼到一定境界时由庞大的妖力凝结而成,与人类修士的金丹、鬼修的魂珠一样,都是自己一身修为的精华所在。内丹可以入药,炼成增加自身功力的丹药,不但可以增加自身的功力,省去许多修炼的时间,还可在自身产生抗药性之后,当做补充自身真气法力的回气丹使用。这东西十分难得,因为妖族修士临死之前,为了防止自己的内丹被敌人夺走,都会自爆内丹,求个同归于尽。眼前这颗这么大,少说也是个四五百年左右修为的妖修所留,更是难得。” 李初一在一旁听的都快傻了,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妈妈呀,能增加自身功力的东西,这得多逆天啊!道士说了这颗内丹少说也得是四五百年的大妖所留,自己要是吞了,哪怕只能有一半的作用,那也是二百年的功力呢!自己今年才十三岁,就身怀二百多年的功力,那自己不成了天才中的天才,想打谁就打谁了? 想到这里,李初一心痒难耐,一脸“饥渴”的望着浮在半空中的内丹,就想伸手拿下来直接吞掉。 “想死你就直接吞了它。”道士冷冷的声音飘来。 李初一顿时一盆冷水浇下,这才想起道士说过,这东西要入药。一脸谄媚的看着道士,张嘴就想问问道士会不会炼丹。 “我不会炼这种丹药。”道士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堵了回去。 李初一顿时心中一凉。 “但是我认识的朋友会。”道士又说道。 李初一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这大喜大落的,还是像道士那般淡然点比较好。 “现在,告诉我你的决定吧。”道士施施然看着李初一。 李初一一愣,立马反应过来道士在说什么。其实李初一也不是真贪财,只是他穷怕了。从小到大,身边只要有点闲钱,道士立马会拿去逛楼子,害的李初一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吃了上顿没下顿。道士是没饿着李初一,但是却经常带着他给人刷碗劈柴打扫马棚——没有钱了道士就带着他吃白食,能不给人干活还债吗? 所以,李初一从小就像成了偷偷存钱的好习惯。他想尽各种办法从道士手中抠出钱来,偷偷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就像这次,明知道那四样东西肯定比两万两银票值钱,但是在宝物和银子之间,李初一还是犹豫不决。 想了半天,李初一偷偷抬眼瞧了道士一眼,小声问道:“一万两行吗?” 道士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一万五千两?”李初一哭丧着脸。 道士还是不说话。 “一万九总行了吗?!我是你徒弟啊!我也是有生活的人!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零花钱吗?”李初一满脸挣扎的喊道。 道士微微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可以,你的两万两银票给我,我给你一千两的票。这四样东西,那玉牌有点诡异,我拿走了,其他三样,等出去之后我给你。” 好歹保住了一千两,李初一心里略有安慰。 背过身解开裤腰带,伸手插进裤裆,摸索了半天,口袋缝的有点太隐蔽了,不太好拿。左摸摸右掏掏的摸索了半天,终于将两张叠成一个小方块的银票拿了出来,一脸不舍得递给了道士。 道士接过来,奇怪的问道:“你叠的这么小,这么硬的一块,走路不硌得慌啊?” 李初一憋屈了半天,闷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道士一脸的感叹:“真是难为你了!”说完便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千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李初一赶紧接过,背过身去,先是自己的将银票叠成小块,然后解开裤腰带,伸手进去,又是一顿左掏掏右摸摸,将银票放好,这才松了口气,将腰带系好。 看着向前走去的道士,李初一心在滴血。 这一来一去,两万两又没了,虽说换来了远远超出此价值的几样宝物,但是宝物也解决不了温饱啊!难不成去跟人酒楼老板说,这是寒铁剑,这是妖兽内丹,麻烦给我一碗饭?那还不让人家当成骗子活活打死! 亦步亦趋的跟着道士,小胖子眼珠乱转,百般滋味过心头。 胡思乱想了半天,李初一一咬牙。 怕啥?!大不了再刷一个月的碗!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书册 刚才光顾着跟道士讨价还价了,还没来得及好好打量下这第三层。此时跟在道士身后,李初一好奇的向四周望去。 这第三层就是一个大书房,四周零零散散的摆了几个架子,上面陈列着一些字画古玩,想想五羊老怪的身份,眼光定然不会差,这些个古玩字画如果拿出去,那肯定是价值不菲,甚至不能以金银论之。 四周的墙壁上也挂着需多字画,想来应该是五羊老怪布了什么阵或施了什么法,这些东西虽然历时已久,但仍然毫无破损陈旧之感,甚至连灰尘都没有,令李初一看的啧啧称奇。 走到房间的尽头,只见一张巨大的书桌摆在前方,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一张雕刻精美的太师椅放置在桌子后面,跟周围摆设的古董字画一样,桌椅摆设也是片成不然,微微推开的椅子令李初一感觉好像书房的主人刚刚离开一般,几乎感觉不出这是在墓中,而它们的主人已经消失了几千年。 书桌上,几张写了字迹的纸张凌乱的堆在一旁,不知是不是五羊老怪生前随意所写的随笔。一本厚厚的书册则摆在了书桌的正中央,藏蓝色的皮面已经有些磨损,翻卷翘起的页边则显示出这本书册的主人肯定经常翻阅它。 引起李初一注意的不是因为它被摆在了书桌的正中间,而是在自己的天眼之下,这本书被厚厚的光晕所包裹,与楼下的那些或明或暗好似皓夜争辉的典籍不同,这本书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那天空的明月,明亮而内敛,大气而沉稳,是身周那些点点的繁星无论如何也无法相比的。 道士好像没看到一般,举步迈过书桌,径直向书桌后方的楼梯走去。 “等等!”李初一叫住了道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叫住道士,只是心里强烈的感觉到,如果跟着道士直接上楼,自己好像会错过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般。 道士应声止步,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我想看看这本书。”李初一说道。 “书?”道士好奇的看了一眼桌子,刚想张口说什么,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顿时一变,有点兴奋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李初一没有察觉到道士的异样,指着桌上的那本书说道:“就是这本书啊。我感觉他跟我们在楼下看到的那些不一样。” 道士看向李初一所指的地方,在他的眼睛里,那里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 道士顿时兴奋起来,有点激动地问道:“你看见了?你能看见?” 李初一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道士,奇怪的问道:“看见了啊,这么厚一本怎么可能看不见呢。”忽然反应了过来,愕然的问道:“你看不见?” 道士没有回答他,只是有点兴奋盯着李初一的眼睛,嘴里喃喃的念叨着:“果然能看见,真的能看见,我就说阴阳道眼不可能跟普通的天眼通一般,传说是真的,果然能看见!” 李初一挠挠头,奇怪的问道:“师父,什么阴阳道眼?” 道士这才回过神来,沉吟了一下,说道:“初一,你的天眼跟一般的天眼通不一样,你的眼睛是传说中的阴阳道眼,据说可以看透阴阳两界,破除三界六道一切虚妄。按理说以你的修为,天眼通根本是用不出来的,但是你自从修炼开始,没多久就能用出这项高深的道法,一切皆是因为你的这双眼睛!” 顿了顿,道士看着李初一的双眼,郑重的说道:“这是你的天赋!独属于你的天赋!” 李初一顿时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我是天才?” 道士点点头:“天赋奇才!” 李初一挠挠头,兴奋的道:“我真是大天才?哈哈哈哈,我就说嘛,我不可能不是天才,哈哈哈哈哈!” 道士见李初一膨胀的样子,立马一盆冷水泼下:“你是天才,但是你得有命活下去。” 狂笑声戛然而止,李初一愣愣的问道:“什么意思?” “因为你这双眼睛,是福,也是祸!”道士严肃地说道,“说是福,是因为你确实是天赋奇才,眼前这双眼睛虽然层次还低,达不到传说的那种境界,但是如果你找到修炼的方法,将它修炼到至高的境界,即使达不到传说中的直通因阴阳幽冥那般神奇,但是看破虚妄,令天下幻术阵法在你眼前如同虚设,应该还是没用问题的。” “但是!”看着李初一复又兴奋起来的样子,道士接着说道,“你这双眼睛,万中无一,比那传说中天生双瞳的破妄法眼还稀奇,甚至可以说数万甚至数十万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你这双眼睛若是被人知道,那肯定会有奸邪贪婪之徒前来夺走你的眼睛!” “夺走?!”李初一大惊,“这玩意儿抠出来还能用?” 道士点点头,说道:“虽然不可能像你天生的这样发挥全部能力,但是只要能激发一半,甚至一小半的能力,那也够这些人疯狂了!” 李初一顿时心凉了,浑身一阵哆嗦。吗的,天才不好当啊!道士以前讲过那么多天生奇才却半途夭折的故事,自己以前一直当故事听,并且一直拿这些天才激励自己,告诫自己不一定比他们强,但也不能比他们弱,更不能像他们一样笨得还没发光就把自己玩死了。 现在道士告诉自己,自己也是天才的一员,而且还是个香饽饽,谁都想咬一口的那种,道士怎么形容来着?对,唐僧肉,虽然不明白啥意思,反正自己现在就是个唐僧肉,这种想炫耀但是又怕被别人弄死而不敢炫耀的坐蜡感觉自己也算是体会到了。 看着李初一一脸的鹌鹑样儿,道士哈哈一笑,说道:“看你那怂样!先不说若是有人想害你,过不过得了你师父我这一关,就算没有为师在,你别对外乱说,老老实实修炼,谁会嫌着没事儿来害你?你当谁都像你师父这般能掐会算知道你有双贼眼?”说完忍不住又拍了下李初一的头。 李初一揉着脑袋,想了想,苦着脸问道:“可是,就算我不说,那我运功开眼看东西的时候,别人发现不了吗?” 道士又是哈哈一笑,说道:“连为师跟你在一起这么久,都不能确定,你觉得世间能有几人有你师父我这份眼力,能一眼看出你的底细?” 看着道士霸气的样子,李初一心里想了想,觉着道士说的对。这么久了道士都没看出来,那别人肯定也看不出来。 看着李初一放下心来的样子,道士微微一笑道:“等到你将这阴阳道眼修炼到掩饰不住的时候,那时你的修为也肯定足以自保了。到时候,还有谁敢打你的主意?还记得为师平时怎么教导你的吗?” 李初一点点头:“记得,才不外露,低调做人。” 道士点点头道:“没错,只要你谨记为师的教诲,天灾虽然躲不过,但是人祸肯定能免去不少。” 李初一赶紧躬身应是。 道士重新望向李初一方才所指之处,思虑半饷,将手缓慢的向李初一所指的位置伸去。但是直到摸到桌面,也没碰到什么物品存在。 一旁的李初一更是瞪大了眼睛,在他的视野里,道士的手在将要碰到那本书册的一瞬间,那方空间好像发生了一些自己所不能理解的变化,只见书册没有动,还是在那里,而道士的手却凭空按在了书册的另一侧,就好像水里摸鱼一般,眼睛所见与鱼的位置所在根本不在一个直线上。 道士手按桌面,向周围扫了几下,仍是没有摸到什么。而在李初一眼中,道士的手一直在书册周围画圈,却怎么也碰不到它,怪异无比。 划拉了半天,道士方才收回了手,对李初一说道:“你来。” 李初一点点头,直接伸手过去,将那本书册拿了出来。 道士见李初一的手在靠近桌面时突然消失了,片刻后重新出现时,一本蓝皮旧书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顿时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好高明的空间阵法,这五羊老怪在阵法一道已近大成了!” 接过李初一递过来的书册,只见蓝色泛旧的封皮上写着四个大字——《五元手札》,顿时微微一惊,小声惊呼道:“竟然是五羊老怪的修炼心得!好东西啊!” 李初一看道士这么兴奋,凑前问道:“师父,这书很厉害吗?值很多钱吧?” 道士立马眼珠子一瞪,说道:“你个财迷,就知道钱!这是五羊老怪的毕生的修炼心得与经历,岂是金银钱财所能衡量的?!这里面记录了五羊老怪平生所有的重要事情,不论是修炼中遇到的困难还是历练中遇到的奇人奇事,对所有修士来说都是一种参考借鉴,对妖修来说,弄不好还能在里面找出那么几条五羊老怪的奇功秘法,你说厉害不厉害!” “厉害!”李初一赶紧点头。 “既然此书如此厉害,那就送与师父了,也算是徒儿尽的一点孝道,以报师父您的养育之恩。”李初一知道这书就算给自己自己也看不懂,想用的上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还不如拿来做顺水人情,讨好一下道士。 果然,道士那张动不动就冷笑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欣慰之色,随后便听道士说道:“你有这份心,为师就知足了,没白养你。这书是你发现的,便是你的机缘,虽然现在你用不上,但是以后总会用到的,为师岂能贪墨?再说以为师的修为,这东西对我的用处也不见得大到哪去,也就是多一点思路,多几分不同的见解罢了。这书便先放在为师这里,待你修炼有成,需要用到的时候,为师自会交换与你。” 道士这么一说,李初一顿时不好意思了。本来他只是觉着自己用不上想讨好下道士,但没想到道士竟然对自己如此情真意切。道士为人面冷心热,很少对自己说什么好话,但绝对不是不爱自己。此番一弄,道士竟然少有的感情流露,李初一顿时眼眶子都泛红了。 张口想要说什么,便见道士伸手止住,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多言。” 李初一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反正自己跟道士相依为命亲如父子,什么你的我的,都一样,便也不再多言,只是躬身应是。 “来,咱们上楼。既然你能看到这本藏得如此之深的手札,那你肯定也能看到通往五楼的路,甚至能看到被藏得严严实实的《鬼经》!徒儿,但愿你能帮为师找到这本典籍!”道士看着李初一,认真的说道。说完,转身走上楼去。 李初一没明白道士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听明白了,自己的阴阳道眼可以帮道士找到连他自己都找不到的《鬼经》,顿时暗自发誓,一定要帮师父达成愿望。 见道士已经上楼,李初一赶紧整了整衣衫,抬脚随后跟上。 楼梯不是很高,只是螺旋状的构造走的李初一有点晕。 终于走完了最后一层,道士的身影早已在前方静立。 见李初一上来,道士微微侧身,让开了楼梯口,顿时,四楼的情形展现在了李初一的眼前。 为什么会这样?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楼梯 看着空荡荡的四楼,李初一顿时呆住了。 他想过四楼可能会有什么厉害的封印,可能会有什么强大的阵法,甚至做好了上来就开战的准备,但是,他怎么都没想过,四楼竟然什么都没有! 除了散发着淡淡幽光的屋顶和墙壁,为这空旷的环境提供了仅有的一点光亮,四楼空无一物。 “如你所见,四楼什么都没有。”道士看了眼李初一,低头轻轻跺了跺脚,一阵积灰顿时随着道士的道士的踩踏飞舞而起。 “除了这厚厚的积灰。”道士补充道。 李初一看着地上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灰尘,默然无语。一路走来,整个五羊坟冢给李初一的感觉一直都不像一个坟墓,反倒像是一个空空荡荡无人居住却定时有人打扫的空城,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片尘不染的感觉。不管是一楼走来遇到的那些花草树木,还是二楼幻境营造的壮丽草原,给李初一的感觉都是富有生机的,养育他们的泥土也是富含活力的。 而这四楼,却令李初一第一次感觉到这是一座坟墓,因为虽然四楼空荡荡的一无所有,但就是这空荡荡的感觉,还有地上厚厚的积灰,令李初一感到了坟墓里特有的感觉——死气,幽冷沉寂的死气。 “我通过多年的考察,确定《鬼经》有极大地可能被藏在这藏书阁的五楼里。我之前来过这里好几次,试过各种方法,但是毫无头绪。”道士在一旁说道,“开始,我以为是有幻阵遮掩了通向五楼的道路,后来,我以为是五羊老怪将什么空间挪移之法布置在这里,让我无法找到道路。但是,在试了好多方法之后,我发现,都不是。” 看了看空荡荡的四楼,道士无奈的说道:“我试验的结果告诉我,这里就是四楼,没有幻境,我也没被什么空间秘法转移,这里就是四楼,空荡荡、一无所有的四楼。” 看了看头顶并不高的房顶,李初一问道:“那你有没有试试直接击穿屋顶到五楼去呢?” 道士没有说话,只是一掌打向天空,一道金光从道士的手掌飞出,击在屋顶上。 轰~~~ 一阵巨响之后,李初一发展除了四起的灰尘,房顶毫发无损。 轰~轰~轰~轰~~~~ 道士又是几掌劈向四周,但除了漫天飞舞的烟尘,被击打的地方不论是屋顶还是四周的墙壁都毫无破损,甚至如果不是漫天的飞灰和耳边半天还嗡嗡不散的轰击声,李初一甚至会以为什么都没发生过。 道士的功力有多厉害,李初一十分清楚。但正是知道道士的厉害,李初一才十分惊讶这里的坚固。 扇了扇缭绕眼前的飞灰,道士转头对李初一说道:“现在,你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后一个方法了。你拥有阴阳道眼,拥有为师我也不具备的天赋,希望你能看出来这里的情况,将隐藏的秘密找出来。” 看了眼一脸期盼的道士,李初一没有说话。 闭上双眼,抱元守一,李初一平生第一次认真且全力的将自己一生所修调动起来。感到体内的气息如狂奔的野马一般,李初一默念天眼通的口诀,运功于双目,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次,不再是毫光,而是两抹似成实质的精光从眼睛里乍然闪现,李初一的视野顿时变成了黑白二色,视野里的物体也好像比以前变得更加的清晰。 瞪着双眼,李初一缓步向前走去。 黑白色的视野里,李初一看到的东西并没有跟之前有什么不同。地上厚厚的灰尘变成了灰白色,四周散发幽光的墙壁变成了明亮的白光,而任何与修士有关的那些被各种彩色缭绕的物事却没有一样出现在眼中。就如上楼的时候,李初一的第一印象一样,没有阵法,没有幻境,什么都没有。 “看到什么了吗?”道士殷切的问道。 李初一默默地摇摇头。 道士见状,沉默了半天,摇摇头叹了口气,略带苦涩的说道:“哎,命不该有,机缘啊!” 李初一看着道士,心里也很不好受。方才得知自己天赋了得,还兴奋不已,有种无所不能的感觉。结果还没过多久,就碰到了这种情况,顿时便如一盆凉水浇在了他的头上。 李初一知道,不是自己的天赋不行,而是自己的修为太低了。虽然这是很无奈很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道士少有的有求于自己,自己却帮不到他,李初一心下还是感觉真对不起道士。 便这样,师徒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沉默下来。空荡荡的死楼一时间又恢复了死寂,只有偶尔才会传来师徒两人细不可闻的呼吸声。 过了不知多久,道士腰身一挺,扬声说道:“罢了,得之吾幸,失之吾命,不是自己的机缘,强求不得!” 听到道士的声音,李初一也回过神来,躬身对道士说道:“师父,对不起,徒儿无能,没能帮上师父。” “与你无关!”道士哈哈一笑,“此番将你带来,本就是存着万一之心,试一试罢了。你能看破固然是好,看不破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你不要有愧疚之心。再说了,连为师我都看不透研究不明白的东西,你个修道不过十载的小屁孩儿若是能破解得了,那为师还混个屁?” 李初一闻言微微一笑,愧疚的情绪顿时淡了许多。 “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初一抬头问道。 “还能怎么办?走呗!难不成在这吃灰啊?!” 道士说完,扭头走向楼梯口,准备离开,李初一见状赶紧跟上。 便在道士下楼的一瞬间,李初一仿佛看到了什么,整个人一愣,定在了那里。而走在前面的道士感觉到李初一停了下来,便也停步,转身奇怪的看向李初一。 李初一直勾勾的盯着楼梯口半天,突然几步冲道楼梯口旁,抬脚不断击起楼梯口四周的地上的灰尘,顿时一阵尘雾弥漫。 见李初一举止奇怪,道士略一思索便知李初一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几步冲回四楼,拦住踢个不停的李初一,说道:“我来。” 说完,道士大袖一挥,顿时一阵强风扫过,整个楼梯口周围的地面变得干干净净,漫天的灰尘飞舞,将楼梯口都隐隐遮住了。 “师父你看,你看!”李初一突然兴奋地拉住道士,指着楼梯口不停地大喊。 道士闻声看去,但除了漫天的灰尘,什么也没看出来,半天才问道:“看什么?” “看灰啊!”李初一一脸的兴奋,“你看这灰尘,虽然漫天飞舞,渐渐落下,但是都落在了四楼的地面上,而这通往四楼的楼梯却仍然是片尘不染,难道不奇怪吗?” 道士闻言顿时一愣,扭头重新看去。 李初一不理道士,两眼放光的死盯着那楼梯口,继续说道:“这四楼除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坚固无比,便是空荡荡的毫无一物,连一点奇怪的地方都没有。要说唯一奇怪的,便是这满地的灰尘。我们之前一路走来,所过之处不敢说片尘不染,但至少都是干干净净,但唯独这里却有这么厚的积灰,难道不奇怪吗?特别是这灰尘竟然只落于此,那么大一个楼梯口竟然丝毫不落,在那上面的灰尘落下时都消失不见了,难道不奇怪吗?” 见道士一脸的若有所思,李初一接着说道:“方才师父走向楼下时,激起了一片飞灰。我发现这灰飞到那处时便消失不见了,开始我以为是祛尘咒或与之类似的祛尘法门,但是这些法门统统都是将灰尘隔离开或者驱散走,而并不是让它们消失。但是这里的灰尘却是消失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李初一看着道士的双眼,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这里有问题!” 道士这时早已明白过来了。看着李初一被漫天飞灰弄的脏兮兮的小胖脸,欣慰的笑了笑,夸赞道:“不错!这次干的真不错!连为师都没有注意到,你这次做的很漂亮!” 说完不顾李初一反对,伸手捏了捏李初一的小胖脸,然后给他擦了擦一脸的一脸的灰尘,结果横一道竖一道的反而更脏了,道士见状更是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 笑完,道士转头复又望向那楼梯口,一脸的若有所思。一旁的李初一见道士思考,也不敢出声打扰,瞪着他那双精光闪烁的阴阳道眼,也是直勾勾的盯着那楼梯口看个不停。 忽然,道士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附身抓起一把积灰,看着那把灰尘慢慢的从指间滑落,道士脸色一凛,喃喃道:“果然!” 李初一奇怪的问道:“师父,什么果然?这灰有问题?” 道士闻言点点头,说道:“这不是普通的灰尘,这是被祭炼过的尸灰!” 李初一一愣,瞬间便是一阵恶心。吗的,刚才烟雾弥漫的,自己好像吃进去了不少,现在还一脸一身的到处倒是,现在听闻这竟然是尸灰,李初一瞬间便是胃里反酸,差点没吐出来。 道士不理旁边干呕的李初一,双目微闭,两手虚握展在身体两厕,默然半饷,突然一声低喝:“聚沙成塔!” 随着道士的喝声,只见仿佛一阵强风扫过,整个四楼的尸灰顿时都被卷上了天空,盘旋着向道士头顶方向聚来。 李初一见状赶紧捂住口鼻,屏住呼吸,生怕再吞几口这恶心之物下去。 待得漫天的尸灰在道士头顶聚成一个大球时,道士双手合十,瞬间连变几个法决,伸手向楼梯口方向一指。 “疾!” 便见那尸灰球应声而变,化作一道沙河,飞向楼梯口,在那里飞舞盘旋,逐渐形成了一道跟方才上来时一样的螺旋状楼梯。 待得最后一缕尸灰落在了那堆积而成的楼梯上,道士法决一收,喃喃道:“成了!” 看着这座尸灰所化的楼梯,李初一虽然还是恶心不已,然是也难掩兴奋之情。 “我们赶紧上去吧!”李初一兴奋的道。 道士微微一笑,说道:“你上去试试。” 李初一虽然心中奇怪,但是仍是抬脚走了上去。 便在李初一抬脚踩在第一蹬楼梯上时,那尸灰堆积而成的阶梯顿时一散,重新化作了飞灰,李初一一脚踩空差点摔了一跤。等到李初一退开之后,那漫天的飞灰又重新聚成了阶梯出现在那里,好像从未变过。 “这是为什么?”李初一不解的问道。 道士微微一笑,说道:“因为,这楼梯不是给人走的。” “不是给人走的?” “没错!”道士点点头,“准确的说,这楼梯不是给活物走的。这楼梯,是给鬼魂走的。” 李初一顿时瞪大了眼睛,傻愣愣的问道:“什么意思?难道五羊老怪不是妖修而是鬼修?” 道士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是,也不是。” 看着李初一一脸不解的望着自己,道士微微一笑,解释道:“五羊老怪确实是妖修不假,但是他有五个元神。我原以为他的五个元神是按五行而修,从他所遗留的种种迹象来看也证明应该如此,但今日看来并不是如此。这五羊老怪的五个元神力,至少有一个,修的是死魂!” “死魂?”李初一挠挠头,“跟鬼修是一个意思吗?” “差不多,但还是有所不同。”道士解释道,“鬼修是肉身已死,而自己却阴魂不散,最后凝聚魂体,修的是自己的鬼身。而死魂,确实活人修鬼道,将自己的生魂祭炼成死魂,以图同时掌握生死二气,得以成道。肉身未灭,而魂魄已死,这些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但也不能算鬼,我们一般称他们为活死人。” 李初一听的目瞪口呆,半天才说道:“我去,活死人?听着好像就很厉害!这样也能修行?!这些人岂不是杀不死了?” 道士呵呵一笑,说道:“是很厉害,修炼到高深之处,几乎可以说是不死之身。但是,这么逆天的修炼方法,那抠门的老天爷岂能饶你?别说寻常的三灾九劫十八难比寻常修士,甚至比鬼修还厉害百倍,便是那平常之时,若是被这天道所发现,随时都会给你降下个把儿雷劫尝尝。说简单点,就是随时会被雷劈。” 李初一嘴都合不上了。雷劫有多厉害,他虽然没经历过,但是也听过不少。除了道士这种老妖怪,其他哪个修士不是谈雷色变,一提雷劫就跟三辈子都死了爹娘了似的?这活死人竟然不单要渡普通修士都要渡的劫,若是这上天看你不顺眼,随时还能给你来上那么几道尝尝。这滋味,李初一实在想不出这得要多丧心病狂的人才会修这种道。 痴呆了半天,李初一问道:“师父,这种道真的有人修吗?有成功的吗?” 道士沉吟半天,说道:“确实有人修,但是有没有人成功,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传说修此道之人若是不死,最后修成正果得以飞升,那厉害程度比之寻常修士那是要高出几倍甚至上百倍,便是在那传说中的仙界那也是无人敢惹的角色。不过这都是传说之言,为师也不知道真假。” “那这五羊老怪修了死魂,岂不是也是活死人了?不对,是活死妖了?”李初一又问道。 道士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这五羊老怪虽然修了死魂,但是算不得修的生死之道,严格来说,他是取了巧。他身怀五魂,修成了五个元神,我估计他只将其中一个祭炼成了死魂,其他四个元神则是正常修炼的五行之道,平时这四个正常的元神对那个死魂加以掩饰,借此蒙混天道,因此五羊老怪虽然法力高深、凶名赫赫,但是从未听说他是个多雷劫之人。估计是走到那最后一步,准备羽化成仙,才掩饰不住了,被天道所发现,因此才横死在那最后一步上了。” 说道这里,道士叹了口气,颇为感慨的说道:“但即使如此,这五羊老怪也算是一个大毅力之人了。身怀五魂,不走寻常的五行之道,却想贯通阴阳,将一个元神祭炼成死魂,并且蒙骗了天道这么久,端的是厉害无比。可惜最后身死,若是不死,让他成功了,那他未来的成就,还真是不敢想想啊。” 道士说完,咋舌不已,眼神飘忽,甚是神往。 李初一也是在一旁听的心思神往,热血沸腾的。但虽然感觉五羊老怪很厉害,但是李初一还是觉着他很傻x。 吗的,五个元神,这么好的天赋条件,正正经经的走正路就来的比别人厉害,结果他丫的非要修什么死魂,走那生死之道,这不找死吗? 换成自己,那是万万不可能自寻死路的。开玩笑,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儿,想舒舒服服过日子。自己修行也是因为道士从小要他这么做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修道对不对,为什么修道,能修到哪一步。反正经验告诉他,听道士的话没错。 若是自己能有五羊老怪这种机缘,几乎明摆着能修成正果羽化成仙,自己才不会为了什么更高更快更强而去自寻死路呢。 想想,道士以往的教诲说的一点都没错。 才不外露,低调做人。 活着才是硬道理! 李初一感觉自己找到了道士所说的道心。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元神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初一挠挠头,“人不能走,我让紫鸢出来试试?” 道士点点头,说道:“可以,让她出来试试。” 李初一从怀里掏出伏魔镜,闭幕默念半饷,便见一道紫雾飘过,渐渐凝成一道美丽的倩影,正是紫鸢。 李初一也不废话,赶紧将情况跟紫鸢说了一番,说完,紫鸢看着两人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我去试试。” 一阵清冷的微风拂过,紫鸢飘向那座尸灰堆积而成的楼梯,看了看,便抬脚迈了上去。当她的玉足踏上第一层的时候,楼梯并没有像方才李处一踏上时那般飘散,而是稳稳的托住了紫鸢的脚步。 李初一顿时兴奋起来,但还未高兴出声,只见一道幽绿色的暗芒从紫鸢踏足之处迸现,紫鸢“啊”的一声痛呼,被这道光芒击飞了出去。 看着紫鸢爬起身来一脸的痛苦,那只被暗芒击中的脚化作一团紫雾迟迟无法凝聚,李初一便知道她被伤到了,而且很可能伤的不轻,以至于连那受伤的位置都无法凝形了。 “怎么会这样?”李初一看着紫鸢,呆呆的问道。 道士低沉的说道:“应该是这尸尘的问题。刚才我说过这尸尘被祭炼过,看来这祭炼的结果不光是让这些尸尘可以变成通往五楼的阶梯,而且还被添加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禁制。” “没错!”紫鸢走了过来,接口说道,“那道绿色的暗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然直接伤害到了我的魂体。若我不是已经完整的凝形,估计刚才踏上那第一层时我就不止受这么一点伤了。” 转头看了看一旁目瞪口呆的李初一,紫鸢补充道:“若是像五个小鬼那般连凝形都未完成,估计这第一层就能将他们彻底打散,甚至还能损伤到灵智。” 李初一抓耳挠腮了半天,想帮紫鸢疗伤但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想帮道士想主意但是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办法,憋了半天,有点丧气的问道:“师父,我们怎么办?实在不行,咱们先走吧,等紫鸢修为高了,咱们再来过?” 道士从方才起便一直在思索着什么,听李初一这么一说,才回过神了。他摇了摇头,说道:“别急,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若是不行,我们再按你说的,等紫鸢修为高了我们再来。” “什么办法?”李初一望着道士,他就知道道士的后手肯定不少。 道士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一旁蹙眉想把一团紫雾的脚重新凝形的紫鸢,沉吟了片刻,低声说道:“可以试试元神出窍,用元神去登这五层。” “元神出窍?!”李初一瞪大了眼睛。 道士点点头,说道:“不错!紫鸢方才已经证明了我之前的猜测,这楼梯不是给活物走的,而是给鬼修这类灵体走的。她之所以被打了下来,一个是因为我们没有破解禁制的方法,因此强行突破会引发禁制的反击。而另一个原因,则是紫鸢修为太低,而且不会使用自己的法力。这其实跟第一个原因是一并的,想上楼,要不你就有破解禁制的方法,要不你就要功力够高,一路以力破法打上去。” 转头看了看认真倾听的一人一鬼,道士接着说道:“虽然紫鸢修为不够硬拼不过,但是为师的修为是肯定可以的。而且修士的元神是由自己的魂魄修炼而来,严格来说也算是鬼魂的一种,只是沾染了生气而已。那么我们不妨试试,看看以元神登楼,能不能蒙混过关,闯上去!” 说到这里,道士得意的一声轻笑,小声说道:“即使元神闯不过,为师还有一个法子,说不定可以蒙混过关。总之,已经走到这步了,能试的法子一定都要试试!” 李初一有心想问问道士最后的那个法子是啥,但是见道士简单一提便闭口不言,也就绝了询问的心思。以他对道士的了解,若是道士想说就一定会告诉他,但若是道士不想说,那他问了也白问。 示意李初一跟紫鸢退开一点,道士在变得片尘不染的地面上盘膝坐下,默默调息半天,面皮微微一抖,便见一道人影从道士的头顶飘出,缓缓的落在了道士的身旁。 看着眼前这不论长相还是衣着均与道士一模一样,只是身形略显透明的人影,李初一知道这就是道士的元神了。 李初一也是第一次见人元神出窍,以往只是听道士提过,知道强大的修士将自己的元神修炼到一定程度,便可离体而出,伤敌于千里之外。离体的元神可以在肉身周围一定范围内活动,离体的时间和范围的大小要看修士的修为程度。 同时,李初一也知道,元神出窍的修士,肉身是最脆弱的,也是最需要隐藏保护的。元神出窍之后,修士的肉身便处于假死的状态,除了呼吸,不会有任何知觉反应。若是此时被敌人发现并加以破坏,那漂浮在外的元神会没有肉身可回,运气好的还能夺舍重生,或者修成鬼修;运气不好的则会时辰一到,元神溃散,重入轮回。而最悲惨的则莫过于被某些修炼邪恶功法的修士所捕获,将元神拿来祭炼自己的法宝,那么便是连轮回的权利都没有了,只能永生永世在法宝中受尽煎熬。 此时道士二话不说的就地元神出窍,一是条件所限,没有可供隐藏之处,另一个则是出于对李初一,特别是对紫鸢的信任,让他可以放心而为。 李初一兴奋地看着这“二道士”,看着他略带透明的身体,忍不住伸出手指,想戳戳看有没有实质的感觉。就在手指要戳上的一瞬间,两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看着道士那刀子一般的眼神,李初一讪讪的笑了笑,缩手低头默立一旁。 将李初一瞪了回去,道士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这么个徒弟也甚是无语。抬头看向他们,道士说道:“你俩护好我的肉身,我去探上一探。”说完,转身化作一道白光,飞掠向那尸灰楼梯。 在道士飞到楼梯上的一瞬间,绿芒大作,比之紫鸢方才登楼之时强了数倍,只见这道绿芒射向道士,还未近身,便被道士身周的一层金色的光罩给挡了下来。 道士不是紫鸢,区区禁制的反击岂能奈何得了他?只见道士对这绿芒看也不看,一路飞掠而上,转眼间便走了一半。而随着道士越走越高,阶梯上射出的绿芒也是越来越强,越来越密。数不清的绿芒轰击在护住道士的光罩上,饶是那光罩坚固无比,也是被这无穷无尽的攻击给压缩的越来越小。待得道士走完整个楼梯的五分之四时,那层光罩已然是稀薄无比,几乎是紧紧地贴在道士的身上。 李初一固然看的是冷汗直冒,紫鸢也是暗暗地攥紧了双手。看到道士的护身光罩只剩薄薄的一层,李初一忍不住的大喊道:“师父,不行就先撤下来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不了咱们从头再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对,是六十年!” 半天空的道士闻言顿时双眉一蹙,忍不住骂道:“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些什么?给老子闭嘴老实呆在那别动!” 转眼看了看越来越多的绿芒,道士眉头一竖,冷声道:“哼!若是五羊老怪在世,贫道还要小心他几分,但他已然是个死鬼,留下的这区区阵法禁制也敢拦贫道的大道?!” “给我开!”手中掐了个印决,道士一声怒吼。 随着道士的吼声,只见一阵阵黑灰交杂的滚滚浓烟从道士身上各处弥漫而出,那浓烟所散发出来的几乎凝固的死气令别说李初一,便是一旁的紫鸢都感觉甚至恶心烦闷,难过异常。 这比邪功还邪门的浓烟让李初一呆愣当场,还没等他想明白一向还算正派的道士怎么会这么邪门的功法,便见那元神所化的道士身影在天空中一身颤抖。 咯啦啦~~ 一阵好似寒冰破裂的声音响过,道士元神所化的身体上顿时裂开了一道裂痕,裂痕里黑幽幽的什么都看不到。 咯啦~~咯啦啦~~~ 破裂的声音并没有停止。随着声音越来越多,道士身上的黑色裂痕也越来越多,身体抖动的也越来越厉害。 随着最后的“咔嚓”一声巨响,道士的身体停止了抖动,但除了还连着些许的左大腿,他的整个左半边身子连带着小半边左脸都消失不见了,右边身子上也是充满了黑色的裂纹。而左边身子消失的断口处,并没有血肉显现,而是如那些裂纹一般,只有黑幽幽的空洞,令人不寒而栗。 “师,师父?”李初一呆呆的叫了一声。 道士没有回应。他看了看自己缺失的身体,眉头微微一手,仅剩的右手冲身周盘旋飞舞的黑烟一招手,便见那散发着化不开的死气的黑烟顿时一阵翻腾,将道士层层包裹起来。 道士最后的一丝身形消失在那黑烟之中时,楼梯上那无穷无尽的绿芒顿时停止,转眼间便消散一空,好似从来没出现过一般。而道士则裹着满身的黑烟,滚滚的向楼梯尽头飞去。在楼梯与房顶的交界处,只见幽光一闪,道士便夹着黑烟失去了踪影。 李初一慢慢转动已经僵住的脖子,看向紫鸢,紫鸢也转头看向了他。 默然半饷,李初一有些沙哑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紫鸢看着满脸茫然地李初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默然半天,紫鸢张口说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师父身上所散出的那阵黑烟,应是浓郁到极致的死气,甚至比我之前藏身的那面镜子里面的死气还要浓郁。那股死气便是连我,也不敢轻易接触,我感觉它能将我同化掉。” 李初一默然。他当然感觉到了那股死气的强大。但是他想不明白,这么一个喜欢喝酒,喜欢逛青楼,喜欢美食,喜欢一切人间烟火的道士,怎么可能会修炼这么邪门的功法?难道道士也是邪派修士? 想来想去,李初一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道士提过的一种特殊的修士——活死人!生人炼死魂,妄图破解生死,以此成道。难道,道士练的也是这逆天的功法? 李初一越想越觉着可能。首先,道士对任何修士都一视同仁,心中毫无正邪之分,只分看得惯和看不惯;其次,道士法力高深,连天劫都不怕,甚至一嗓子给吼没了,肯定是因为修生死之道让天雷劈的多了,给劈出经验来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道士最喜欢晚上,道士也最喜欢逛青楼,因为晚上阴气盛,青楼更是阴气极重之地,甚至还有些怨气在里面,这不正是僵尸所喜欢的吗?虽然僵尸跟活死人不同,但是应该也差不了多少。不知道道士修炼到的最后,会不户像僵尸那般需要吸血,再把自己给吸干了。 李初一越琢磨越觉着自己猜的没错,胡思乱想间,脸色忽明忽暗、忽喜忽悲。一旁的紫鸢皱眉看着他,以为他是受的刺激过大,要失心疯。 啪! 清脆的响声响起,李初一捂着脸,愤怒的望着紫鸢怒道:“你干什么?” “我在救你。”紫鸢淡淡的说道。 “救我?你救个毛线啊!你打我一耳光告诉我这是救我?你当我傻?我也想救你个十次八次的行不行?”李初一眼泪都快气出来了,太欺负人了! “你刚才脸色不对,像是失心疯,我打你一耳光是为了惊醒你,以免你真疯了。”紫鸢还是那副淡淡的语气。 对面的李初一已经翻白眼了。吗的,自己难得认真思考一次,竟然被让当做失心疯,还给了自己一耳光,这上哪说理去?这妞不会是骗人吧? 扭头仔细看了看紫鸢的表情,发现她是认真的,李初一悲哀的叹了口气,知道这场子是没法找回来了。 哎,这耳光算是白挨了! 紫鸢看了看捂着脸一脸怨妇相的李初一,想了想,眉头一蹙,问道:“方才你不是失心疯?” 李初一两眼含泪的看着她。这妞是真傻还是假傻?! 见李初一不说话,只是眼含热泪的看着自己,紫鸢也知道是真误会了,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想道歉,但是自己从来没给人道过谦。想了半天,紫鸢把小脸往前一伸,伸到了李初一身前。 “几个意思啊?”李初一让她弄的有点蒙。 “让你打回来。”紫鸢淡淡的说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初一。 李初一顿时泪奔。这妞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这是玩死自己的节奏吗?!打错了不道歉就罢了,反正她也是好意,大家就当没发生过过去就完事儿了。这下好,还伸过脸来让自己打回来,我去,别说长得这么漂亮的女鬼,就算是长的丑的女鬼,自己也下不了这手啊! 嗯?不对,长的丑的女鬼,自己不一定下不了手。李初一心里暗暗嘀咕。 等了半天,紫鸢见李初一傻愣愣的看着自己,也不动手,眉头一皱问道:“你打不打?这个姿势很累的。” 鬼还嫌锅腰累?这是哪家老师教的真理啊? 李初一两眼含泪,颤声道:“大姐,我错了,你就别玩我了。你打我也是为了我好,就算打错了,我哪能打回来啊!” 抹了抹眼泪,李初一接着说道:“刚才我不是失心疯,我是在猜我师父为什么跟个大烟囱似的浑身的黑烟!” 紫鸢收回了身形,问道:“为什么?” 李初一赶紧将自己的猜测向她说了一遍,说完遍目光熠熠的看着她。 紫鸢听完,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默默地琢磨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的大部分观点,我觉得都正确。但是,有一个问题无法解释。” “什么问题?”李初一一愣。 “黑烟出现后,你师父的元神为什么是残缺的?” 紫鸢看着李初一问道:“我虽然对修行也不甚精通,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不论是我们鬼魂,还是修士的元神,都应该完整无缺才对。如果有了残缺,那就不完整了,就说明是受伤了。你师父一开始元神是完整的,后面出现死气之后便满身的伤痕,甚至身体都只剩下一半了,我感觉那黑气并不是你师父所修炼的,反倒像是害得他元神残破之物。” 李初一闻言,顿时沉默。仔细想想,紫鸢说的也很有道理。按自己对道士的了解,以道士这么爱臭美讲究外表的浪荡之人,应该不会修炼这种让自己元神破损至丑陋恐怖的邪功的。但是如果这死气不是道士修炼的,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将在自己心中天神一般的道士伤成这样呢? 百思不得其解,李初一越想越是烦闷。想到最后,大吼一声“不想了”。既然想不明白,那等道士回来问他就好了,何必自寻烦恼。若是道士不说,也没关系,反正自己知道他是从小救了自己,将自己一点点养大,还教自己修炼的道士就好了,其他的都无所谓。 想通之后,李初一在道士身旁闭目打坐起来,静等道士的归来。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广场 一顿饭的功夫过去,天空中出现了异象。 幽光一闪,方才道士召出的那团黑烟从屋顶涌出,滚滚的浓烟夹杂着道士那残缺不全的身影,缭绕在他的身旁飞舞不停。 道士在黑烟中睁开眼睛,皱眉看了看四周,双手合十捏了一个印诀。 “收!” 一声低喝过后,黑烟应声而动,向外微微一散,化作几股向道士卷来,似是要顺着道士那黑洞洞的伤口,重新回到道士的体内。便在黑烟飞近道士身边,将要没入道士伤口的时候,只见其中两股却方向微微一变,竟是绕开了道士的伤口,一前一后的向道士身上完好的部分附去,而另外几股也是错开道士的身体,向四周飞去,好像要逃离一般。 道士似是早知如此,毫不惊慌,手里法决连变,双手化作了一团幻影,好像突然有无数双手在那瞬间乍现。只是一瞬间,几乎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道士就连变了无数个印法,按李初一心中默数加对道士平时的施法的了解,估计至少几百道以上。 待得最后一个法决掐定,道士脸色平淡的冷哼一声。 “封!” 道士的声音响起,初始并不大的声音却在空中逐渐化作滚滚音浪,缭绕不散,无数各色各样的密文符印从里面迸现而出,聚在一起后化成一个个形态各异的金色符号,之后便飞到那黑烟的外沿和道士肉身的完好之处,约束着黑烟的肆意而为。 黑烟横冲直撞,想要摆脱开那些金色符号的拦截。那些符号岂能让它们如愿?凭着比黑烟更加灵活地动作将黑烟死死地困在了道士的周围,而那两股想要附着在道士身上的最粗壮的两股黑烟更是被无数的符号挤了开来,距道士身体应是被挤出了约摸两指宽的空隙。 随着金色符号越来越多,黑烟被束缚的连挣扎的动作都渐渐消失了。 突然,那几股挣扎的越来越微弱的黑烟微微一顿,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卷回,在道士身前不远处化作了一团。随着黑烟的聚集,黑烟的外表渐渐地有了变化,出现了水的质感,就好像一大团墨汁漂浮在半空中翻滚涌动一般。 随着最后最后一丝黑烟的没入,那团浓墨停止了涌动,逐渐在天空中化成了一张人脸。人脸仅有淡淡的眼窝浮现,其他眼耳口鼻等器官一无所有。 看着这张几乎一片空白的脸,李初一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道士曾经无意中提起的一种东西,好像叫做无面,具体什么来历道士没细说,但李初一从道士的言语间能感觉到这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善茬,绝对不好对付,甚至好像就不是人世间该出现的东西。 那张黑磨化成的脸静静的悬浮在道士的对面,与道士遥遥相对,仿佛在对峙一般。而道士也是一脸的严肃,面无表情的看着它,两眼死死地盯住它的眼窝处,好像能在眼窝里看到它的眼睛一般。 就这样,四楼一时间竟是安静了下来。 他们虽然安静了下来,但是外面却热闹无比。五羊坟冢开启,随着第一批修士的进入,后来的修士也是越来越多。这些修士有的是有事耽搁来晚了,但更多的则是修行历练到附近,突见异象而被吸引而来的。想入五羊坟冢必须经过五阳城这个秘密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谁没几个朋友不是?只要有一个松口,那一传十十传百则是必然的事情了。再说这秘密也就是对这滚滚江湖中的新手来说的,有点历练见识的修士不敢说人人皆知,但也十之八九了。 这些后来的修士功力高低参差不齐,有高的甚至比那冯青山蒋笙还要略高一线,而最差的也就比李初一多修炼个十几二十年,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了入墓的方法,身边没有道士这般高手保护,竟然也不怕死的骑着马冲了过来凑热闹。 来的人多了,五羊坟冢也渐渐热闹起来,虽然像道士来的这种内层深处还未有几人踏足,但中层和外层却已是人数不少了,特别是外层,现在便好似集市一般人声鼎沸热闹无比。往往某人一声高喝“出宝了”,便见一大波人乌泱泱的便向声音来处奔涌而去,然后便是一顿乱打乱斗,最后散去。至于到底出没出宝、出了什么宝、被谁拿去了,那是没几个人关心的。这些留在外围之人自知没那个实力往里去,去了也是死,也不贪心,群斗之后捡死人财就够自己小发一笔的了,还费那个劲干嘛?再说真要拿到宝了也不见得是好事,甚至会死的更快,谁爱拿谁拿去。 抱着这种心思,这些外围的修士勤奋无比,好战异常,但凡听说哪里出现宝物了,也不管真假,大家都是一窝蜂的奔将过去,胡乱打斗一番,然后命不好的让命好的发财。甚至在外围入口处,竟然有修士渐渐聚集,兜售自己用不到的或新“捡来的”的物品,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在墓开的第三日,这五羊坟冢的大门口又是光芒一闪,来了一队人。这队人约摸七八个,为首的是一个身着淡紫百褶裙的典雅女子,身形匀称,面目精致素雅,黝黑的秀发仔细的盘在头上,成凌虚髻式样,两缕秀发自然垂下,贴在白皙的俏脸两侧,好似仙女下凡一般。只是“仙女”脸色冷淡,甚至有些冰冷,好似对谁都不假辞色一般。 她的身后站了七个人,四男三女,都是年轻男女。见女子落地站定,皆是恭立在后,默不作声,只有其中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不似其他几人一般,东瞅细看,脸上满是好奇,看到些稀奇古怪之物更是惊呼连连。 女子闻声,微冷的俏脸上显出了几分无奈,微微摇头,转头向那小丫头低声道:“小雨,不要顽皮,这里龙蛇混杂,老实些跟着我。” 小雨闻言,立马转头,恭敬地说道:“知道了,雪晴师叔。” 见小丫头这么乖,名叫雪晴的紫裙女子微微颌首,刚要转头冲其他几个年轻人说什么,便听小雨又大呼小叫起来:“晴姨晴姨,你快看,那边那个人有三只眼睛哎!哇哦,那边那只老虎好大哦!” 其他几个年轻人看着雪晴师叔的脸色忽青忽白,最后只留淡淡的无奈,顿时一个个脸色古怪,想笑却不敢笑。看到雪晴师叔冷眼扫了过来,立马一个个的脑袋微垂,眼睛看着地面,不敢露丝毫异色。 雪晴无奈的摇摇头,这小丫头名叫陆时雨,是自己门派当代掌门的亲闺女,自幼狡黠顽劣,平时就又惹人生气又招人爱的,在师门里便弄的自己师兄弟几个满是无奈,哭笑不得。这次年轻弟子出门历练,这小丫头不知怎么得了消息,非要跟着一起出来,掌门起先不同意,结果被这小丫头缠住苦恼了几天几夜,掌门头发都被揪掉了一大把。最后被缠的没辙,这才临时换了带队的人员,改成掌门的师妹,也就是自己来带队历练。这小丫头平时天不怕地不怕,除了掌门师兄发火之时,平时也就自己这当师叔的能治住她。但是看看旁边几个脖子都给憋红了的弟子,雪晴无奈的感觉到自己这师叔的也渐渐快治不住这顽劣的丫头了。 伸手在小雨脑袋上轻弹了一下,无视小丫头揉着额头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雪晴向几人淡声说道:“此番出来,是为了增加你们几个的阅历见识。需知修行一道,只是死修无异于闭门造车。修行除了勤奋之外,还讲究机缘和感悟,特别是修行的瓶颈,也往往是靠自己的机缘与感悟而贯通的。这次由我带队,可保你们无恙,但将来你们自己历练在外之时,就要靠你们自己了。这次恰逢其会,五羊坟冢大开,便是你们增加阅历见识的一个好机会。这里龙蛇混杂,到了深处便是师叔我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你等要谨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看见宝物出世,不要像那些傻子一般的愣头往上冲,需先辩真伪,之后衡量下自己的实力再作打算。” 说到这里,雪晴看了一眼垂手默立的几人,郑重的说道:“记住,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人死了,就什么都没用了!” “是,师叔,弟子谨记!”几人连忙躬身应是。 雪晴微微点头,皱眉看了看这热闹非凡的广场,微微摇头,转首寻了一条道路,便想招呼身后的弟子跟上前往。 便在此时,“轰”的一声闷响传来,地面好似都随着这声闷响震了一震,顿时,方才还人声鼎沸的集市瞬间便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转首,看着巨响传来之处。 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又是“轰”的一声闷响传来。这次响声可不似第一次那般由墓穴深处传来,而是从众人头顶的天空之上。抬头望去,方才还群星皓月的天空不知何时已是乌云密布,厚厚的云层翻滚间,道道紫蓝色的光芒滚过,压得地上的众人都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雷,雷,雷劫,雷劫!!!!” 一声凄厉的喊声响起,呆望天空的众人顿时都反应了过来。这可不正是那人人谈之色变的雷劫吗?普通的雷雨可不会让自己这些修行之人有如此沉闷欲死之感。 “他吗的,这什么情况?!哪个猴崽子在这渡劫?!” “就是,哪个杀千刀的在这渡劫呢?这是要害死我们吗?” “别说没用的了,咱们赶紧跑吧!” “跑啊!快跑啊!再不跑都要变成灰了!” “跑个屁,这是五羊坟冢,五羊老怪的衣冠冢,谁能渡劫?你当五羊老怪的阵法是假的?在这里面别说天劫感应不到渡劫之人,便是感应到了,墓里的禁制也先一步劈死丫的了!” “那你说这是啥?你别跟我说是打雷下雨收衣服了!” “收你妹的衣服,这排场明显是有异宝出世,传说异宝出世之时,必有天雷劈之,历雷劫而不灭,方可现于世间。这明显是墓里面出宝了!”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爱信不信,不管你们去不去,老子是一定要去的,哪怕死也要看上一眼,这可是机缘呢!” 随着各种的叫喊,广场上顿时乱作一团,有怕被天雷劈死的纷纷向外面涌去,而更多的则是相信了这是异宝出世的征兆,纷纷随着人流向墓的深处涌去。 雪晴没有动,带着几个弟子站在原地。看着滚滚的人流从自己身边流过,雪晴视若无睹,只是皱眉看着天空,在思索着什么。 雪晴不说话,几个弟子自然也是大气不敢喘一口,垂手恭立在旁。只有叫小雨的小丫头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左顾右盼的抓耳挠腮,向着身侧的几个师兄师姐挤眉弄眼了半天,示意他们张口问问怎么个情况,但那几个师兄师姐哪有她后台硬,都是脑袋微低假装看不到,气得小雨嘟起嘴来,一脸的不满。 良久,实在按不住寂寞的小雨没辙,只能自己转头问道:“晴姨,我们现在怎么办?咱们是进去呢还是进去呢还是进去呢?” 雪晴让小雨一叫,回过神来。转头先是在小雨脑袋上一敲,然后说道:“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要叫师叔。” 顿了顿,雪晴沉吟着说道:“此番异象,确实是雷劫没错,但是应该不是有人在渡劫,这五羊坟冢阵法禁止如此厉害,已然接近自成一界的境界了,一般的天劫应该感应不到应劫之人的气息。但是这雷劫也不像是异宝出世的征兆,异宝出世,雷云应当有七彩之色夹杂其中,不应是这般颜色才对。” 说到这里,雪晴瞪了小雨一眼,说道:“不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你们现在能够承受的。还进去进去的,进去小命都没了。” 小雨吐了吐舌头,尴尬的低头不语。 “我们先出去,就这么定了!”雪晴定下主意。 几个弟子哪里敢有意见,纷纷点头,刚准备动身出去,便看见方才向外涌出之人不知为何,纷纷退了回来,门外更是隐隐传来了些喊杀之声,好似有人在动手。 雪晴脸色一变,还未说话,便听一声冷喝传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里是我大衍王朝的土地,本将领王命而来,尔等未得我准许,谁敢随意来去?” 话音刚落,便见一片修士口吐鲜血倒飞而回,有几个摔在地上后竟是没了声息,显然是不活了。 而在门口处,数千衣着兵器统一的银甲军士鱼贯而入,将广场上的修士赶在一处,停步列阵,与众人遥遥相对。待银甲士兵站定,一个身着雕狮金甲、头戴全复式金盔的将军从阵中走出,站在了前面,覆盖在脸上的面罩也成一狮头形状,整个人不怒自威。 “大衍军队,狮将!”雪晴俏脸冰寒,银牙紧咬,双手紧握渐渐泛白,道道恨意自双眸中略过。 金甲狮将看着广场上的众人,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奉吾王之命,本将率人前来捉拿要犯!尔等赶紧缴械投降,让本将核实身份,待本将确认尔等无罪之后,自会放你们离去。如若反抗,格杀勿论!” “凭什么?!”一个修士顿时不满,“你说投降就投降,我们同是修行之人,岂能受此侮辱?” “就是!要我说,你们分明是贪图我们此行所获的宝物,才有此行径的!你们凭什么让我们缴械投降?!你就不怕犯了众怒吗?!”另一个修士也不慢的喊道。 有两人带头,广场上的众修士顿时群情激奋,呼喝连连,人群逐渐向银甲军士的方阵靠拢,好像要冲过去一般。 狮将见状,也不多言,身形微微一动,便见最先喊叫的两人不知怎么的就到了他的手上,被他紧紧地扼住了脖子。而银甲军士们也是拔出兵器指向众人,一声齐喝,顿时一道无形的威压扫来,扫的众人脚步一停,便连连向后退去。最靠前的一些人甚至被这股威压激的紧捂胸口,吐血不止。 见人重新安静下来,狮将的声音复又响起:“你们问我凭什么?本将告诉你们,本将凭的就是比你们强!若不是吾王从不愿多做杀孽,本将早就将尔等散野之人杀之一空!” 说完,狮将低头看着被他抓在手里脸色已经憋得青紫的修士,问道:“你们明白了吗?” 那两个修士哪里还敢多言,赶紧拼命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狮将见状点点头道:“明白了就好,做个明白鬼,你们也不怨了!” 说完,不待两人反抗,双手一用力,两个修士顿时化作一团血雾散于空中。待血雾散尽,只余狮将一人片尘不染的站在原地,冷漠的目光透过面甲,冷冷的扫射着众人。 见狮将出手狠辣,众人虽然脸上愤愤不已,但无一人再敢出声乱动,生怕下一个变成血雾的就是自己。 一时间,除了天空中不时传来的闷雷声,广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忽然一道声音在广场上响起,打破了广场上的寂静。 “哈哈,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排场!狮子狗,我怎么就这么看不惯你这装模作样的嘴脸的呢?” 随着声音的响起,一道身影自人群后疾飞而出,扑向了狮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天罡御雷阵 人影速度极快,话音还没落下,便以扑到了狮将面前,双手带起一阵暗红色的光芒打向狮将。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狮将毫不惊慌,身形没有丝毫的震动,只是在袭来的双掌打向自己的瞬间,同样双手成掌带起一阵金芒迎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过后,狮将接连向后退了三步,而来袭的人影也被击退,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后方才落地。这时,众人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目,只见他三十几岁,面目还算俊朗,只是隐隐泛着血光的双眼和不时流露于嘴角的冷笑总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寒意,一头张扬的红色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肩上,好像浴血一般的颜色。 见到此人,被逼在一处的散修顿时一阵惊乱,纷纷向后微退一步,议论之声大作。 “竟然是血屠!”一个修士说道。 “没想到他也来了,看来邪道这次来人不少!”另一个年龄稍大的修士说道。 旁边一个很年轻的修士疑惑的问道:“他是谁?怎么大家都好像很怕他?” 年龄稍大的修士解释道:“年轻人,出来历练至少要把眼睛放亮,才不会丢了性命。这红发男子叫血屠,是邪道百圣阁的三个杀神之一,修为高深不说,还极为嗜杀。你没听过一句话叫‘人畜不留’吗,说的便是这血屠了。” “可是以现在的情况,他应该是跟咱们站在一边的吧?不是来帮咱们的吗?”年轻修士还是疑惑不已。 年龄稍大的修士闻言一脸的苦笑,说道:“帮咱们?不杀咱们就不错了!不是跟你说了,他外号‘人畜不留’吗,他杀人只看心情,就算同是邪道中人,如果他看不顺眼,那也是照杀不误的。对面这大衍的军队他不一定打得过,但是如果他想走,估计他们也留不住!等下如果开打,切记宁可投降大衍军队也不要离此人太近,投降大衍军队还有可能保住性命,但是被血屠盯上,那可就十死无生了!” 年轻修士深以为然,悄悄向后挪了几步。 对身后的议论声毫不在意,血屠只是冷笑着看着狮将,嘲讽的说道:“狮将,这么多年不见,你也没什么进步嘛!不好好躲在你的狗窝当好你的看门狗,闲着没事儿领这么一帮蠢货来这堵门,你是知道我好久没见血,在给我送菜的吗?” 面对血屠的嘲讽,狮将也不动怒,冷冷的回应道:“血屠,你我只在伯仲之间,有什么好得意的?本将此番前来,带了这三千的银甲军,只要本将将你拖住,你觉得凭你的功力,能同时应付我跟三千大衍的银甲军士吗?” “他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么再加上我们呢?” 一个阴柔的声音冷冷的飘来,一阵微风扫过,道道破空之声响起,数十个身披黑袍的修士出现在广场上。说话的是领头的一个黑袍人,他身材倾长,黑袍上大大的兜帽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庞,只隐隐露出了苍白而消瘦的下巴和细薄泛紫的嘴唇。 “你说,就凭你,还有你身后的这三千废柴,能挡得住我们吗?”阴柔的声音再次响起,为首的黑袍男子看着狮将,即使被兜帽遮住,狮将仍然能感觉到他那仿佛利刃一般刺骨的森冷目光。 狮将微微吐了口气,冷声说道:“鬼噬,你果然也来了!看来国师说的没错,你们百圣阁这次来了不少人,而且不光是你们百圣阁,你们整个邪道此番来人恐怕都不少。本将此番前来,若是将你们一网打尽,那你们邪道之人定会元气大伤,而我大衍王朝则可再保千年的安定!” 血屠冷冷一笑道:“一网打尽?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就凭你加上这三千废柴?你说的不错,这次我们邪道各方确实是来了不少人,但是就凭你这点人手,根本不用别的同道动手,我们百圣阁就可将你们全灭于此!” 狮将微微摇头,轻叹一声,冷冷的说道:“血屠,枉你修行许久,却空有一身蛮力,脑子却冥顽不灵,愚不可及!国师智慧若海,神通惊天,已然算到你们邪道此番会大举出动,难道你认为吾王在听到国师的推算之后,会只派本将和这三千银甲军士前来吗?” 血屠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便听狮将接着说道:“你看看这天,看看这天上的雷云,你认为这是哪个蠢货在此渡劫吗?还是说,你跟你身后那些满脑子只剩寻宝求缘的修士一样,认为这是五羊老怪留下的什么异宝要出世了,而引起的天兆?” 血屠一惊,连带着身后的修士都是一阵骚动。如果这渡劫的雷劫,也不是异宝出世的征兆,那会是什么? 这时,鬼噬微微抬头,冷声问道:“天罡御雷阵?” 狮将有些吃惊,微微点头说道:“鬼噬不愧是鬼噬,竟然连我大衍王朝的秘藏阵法都认得出。不错,正是天罡御雷阵!” 顿时,广场上的人群中顿时传来几声惊呼,有不了解的修士从他们口中得知什么是天罡御雷阵之后,也是大惊失色,惊骇连连。最后整个广场都是哗然一片。 这天罡御雷阵,乃是大衍王朝的镇国之宝之一,需至少千年修为以上的大法力的修士数个携若干修士共同布置,通过秘法化人间五行之气为至阳至刚之气,再通过阵法引动九天罡气与之相合,化为雷罡,御雷罡而伤敌。虽然这雷罡不是天然引动而成,威力比不上真正的雷劫,但是也相差不远了,因此对绝大部分修士来说,这就是碰之必死阵法。 大衍王朝开国万载以来极少动用此阵,一是因为此阵布置条件太为苛刻,即使布置成功,也很可能会因领头的修士修为不够驾驭不住雷罡而遭到反噬,二是因为此阵据说有一些大衍王朝秘而不宣不为人知的隐患存在,所以极少被动用。但只要启用此阵,那必定是所过之处万里焦土。 大衍王朝一向军纪严厉,对王朝内部的修士掌控极为严格,别说泄密,就是见过一些不该见的东西而私下谈论,若是被朝廷发现,那也至少是灭九族的可怕后果。因此,虽然此阵名气很大,但是知道的人并不多,能认出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亲眼见过并活下来的,除了大衍王朝的布阵之人,那更是屈指可数的。 所以见鬼噬一眼认出了这天罡御雷阵,狮将也是小吃一惊,但也仅此而已。知道了又怎样?最后还不都是死人? 突然,修士群中走出一个年轻男子,向狮将微微一拱手,朗声说道:“狮将大人,在下葛蓝,大衍陵西葛家人士。在下出身大衍,自幼便深知我皇英明,皇恩浩荡福泽四方,而王命更是不可违之!故此,在下愿意配合大人搜查,已证在下清白,还望大人查证之后能遵守承诺,放在下离去,不知大人能否成全?” 听到葛蓝的话,周围的修士都是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顿时好几个修士都从人群中走出,纷纷自报家门,表示愿意配合。 “一群白痴!”雪晴低声骂道。方才狮将带兵一出现,雪晴就知道此番要出大变故,立刻带着几个弟子躲在人群的后边。此时见到这几个跳出来修士,顿时露出嘲讽的冷笑。 旁边的陆时雨有些不解,低声问道:“晴姨,为什么你说他们是白痴啊?” 雪晴又是冷笑一声,只是微微摇头,并不回答。 小雨刚要追问,便听那边鬼噬已经扬声说道:“你们这些人,真的以为只要你们配合,他们就会放你们离开吗?” “你们,真的相信吗?”回头看着一众还在犹豫思索的修士,鬼噬又问了一遍。 方才带头的葛兰闻言,立刻对鬼噬怒目而视,大声说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你等邪魔外道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大衍乃泱泱天国,历经万载而不朽,威慑四方。我大衍王军更是堂堂之师,岂能行欺骗之事?要我说,你这魔头赶紧带着你的人缴械投降,归降我大衍王朝才好,胜过尔等负隅顽抗,全部殒命于此万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血屠大笑起来,“你这马屁拍的很不错,听的本座很是开心。但可惜啊,你这马屁也只有本座几个能听到,你那‘福泽四方’的大衍皇帝可听不到,真是太可惜了啊!” 葛蓝闻言一怒,刚要张口,便见血屠身形微微一动,一道红色的流光划过,自己的左脸被轻轻拍了拍,顿时被惊得连退好几步,最后差点坐在了地上。捂着自己被轻拍的左脸,葛天满脸苍白,一头冷汗,血屠冰凉的手掌和那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血腥味缭绕在他的心间。 看着一脸苍白的葛蓝,血屠又是一阵大笑,边笑便说道:“放心,你口才不错,说的本座很是开心,本座不会杀你的。再说,即使本座不杀你,也会有别人杀你的,既然有人代劳,那本座可不愿再废那个劲了。” 葛蓝满脸怒容,刚想张口反驳,但是想到那冰冷的触感和淡淡的血腥味,立刻又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活着是最重要的,葛蓝可不想为了一时的口舌之争而丢了性命,更何况与之争执的是凶名赫赫喜怒无常的血屠呢。 这时,鬼噬开口说话了:“你叫葛蓝是吧,你以为血屠在骗你吗?你真的以为你能活着离开吗?” 葛蓝并不答话,而是转头看向狮将。狮将见状,微微点头说道:“本将向尔等保证,只要尔等配合,本将待确认无误后,定会放你们离开此处。” 得到狮将的保证,葛蓝心下大定,赶紧跟身边跳出来急着证明自己清白的修士快步走到狮将身边,然后转头看着鬼噬和血屠,挑衅的目光透露着对两人的质疑的嘲讽。 而那些还在犹豫不定的修士听到狮将的回答,顿时也是又陆陆续续的走出来好多人,跟葛蓝一样自报家门,然后走到狮将身边,排队等待审核。 这些修士从身边走过,鬼噬和血屠都没有阻拦,他们身后的黑袍人士也毫无所动。待得葛蓝他们走到狮将身边,挑衅的看着自己,鬼噬才轻轻叹息一声,略带无奈的说道:“自作孽不可活。也罢,这种事情都看不明白,就算继续修炼下去也是蠢才一个,白白浪费修行资源。” 渐渐地,走出人群的修士越来越少,剩下的这些没有动弹的修士里面有的是邪道修士,出不出去都是要拼死一博的;有的则是一些心机老城之辈,他们从不轻易相信别人,对狮将的保证心存疑;而更多的,则是因为自己修士的尊严,以及对自身维护这份尊严的实力的信心。 良久,再也没有人走出人群,而原本千余多的修士如今只剩下六七百。狮将见状,踏前一步,扬声问道:“还有出来的吗?” “再问一遍,还有出来的吗?”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妖修 狮将冰冷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着,同时也在余下的修士心中一遍遍的敲击着。 余下的修士中,许多人面色露出挣扎之色。他们不知道下一秒是否会被狮将和他的大军攻击,但修士的尊严或邪道修士的身份让他们面对狮将的威胁,仍然保持沉默留在原地。 狮将见等了半天,见再也无人走出,便点了点头,冷漠的说道:“好,本将给过你们机会,既然尔等如此冥顽不灵,那么也别怪本将无情,众将士听令!” “属下在!”银甲军士整齐的应道。 “本将今日奉王命而来,捉拿祸害人间、草芥人命的邪魔外道,但此间贼子冥顽不灵,不听本将劝告,本将无法,只得将其全部剿灭,以保百姓太平!诸将士,且随本将一起,诛杀奸邪,降魔卫道!杀无赦!”狮将扬声说完,伸手向前猛挥。 “诺!”银甲军士顿时齐声应命,兵器一展,便要向前冲去。 “且慢!”一声大喊突然传来,紧接着无数破空之声大作,向此间飞来。 狮将闻声一抬手,身后刚要动作的银甲军士便立刻一停,重新摆成方才的阵势待命,只是兵器没有收回。令行禁止间,冷冷的肃杀之气令人生畏。 狮将将目光投向声音来处,冷声问道:“来者何人?” 随着狮将的问话,无数身影来到修士一方人群处落下。放眼看去,来人大约有几百人,都是之前入墓较深的几方人士,他们落下后纷纷各成一团,人妖鬼各种修士各处一方,泾渭分明,其中人族修士更是分成了两派,为首的赫然便是早先李初一所见的冯青山和蒋笙二人。 待众人站定,冯青山踏前一步,拱手说道:“在下莽山剑派冯青山,见过狮将。方才本人与众同道入墓寻宝,见天有异象便立刻退出,但因入墓过深,所以此时方才走出。本人方才将到之时,听闻狮将说要‘杀无赦’,不知狮将因何故而有此行径?” 狮将闻言,便将缘由又说了一遍,说完,冷声问道:“现在,告诉本将你们的选择!” 狮将话音刚落,广场上顿时乱成一片,后来的邪道中人顿时个个横眉冷竖,怒骂连连,连带着之前被迫留下抵抗的修士中里面的邪修,因为援军的到来,也是有了底气,跟着一起大声喝骂,义愤填膺。 这时,一旁的妖修中,一个虎头人身的魁梧妖修出言问道:“你等人族修士内部纷争,我妖族不参与,难道还要牵连我等妖族修士吗?” 狮将冷冷一笑,看都不看虎头妖修,傲然道:“妖修?只不过是会点法术的禽兽而已,在本将眼中与畜生无异,哪还有什么资格与本将谈条件!你等妖修平日里便祸害四方,乃祸乱之源,本将见之便统统灭杀,何况今日?” 妖族修士一听,顿时哗然,个个大骂出声,愤怒不已。妖修乃各种兽类靠经年累月吸食日月精华蜕变而成,其中有成者便可如虎头人这般退去兽形化为人身,而个别修炼大成至极致者,更是可以完全化人,只要不显露本体,平日里与常人无异。 妖修不似人族修士这般天生便开了灵智,除了极少数种群,余者皆有懵懂而来,经年累月的修炼后,方才凭自身一线机缘开启灵智,成为妖修,而没有开启灵智者,哪怕修为通天,也只能称为妖兽。因此,每个妖修都是骄傲的,他们是自己族群修炼之道上的胜利者,幸运儿,加上妖修普遍长于人族修士的寿元,每个妖修都认为自己是高于人族修士乃至所有他族修士的族群。 但不论真高贵还是假高贵,妖修皆由毫无灵智的野兽猛禽蜕变而出这点是改变不了的,因此平日里他们最恨别人骂自己是禽兽畜生,这不但侮辱了他们,更勾起了他们灵智未开时的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 平日里如果谁敢骂妖修一句禽兽牲口,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因此,现在听狮将这么一说,表情还这么的不屑,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样子,妖修们顿时大怒,个个大骂出声,有好几个连自身的法宝都祭了出来,愤怒的瞪着狮将,就等带头的虎头人一声令下,随时准备出手。 虎头人也是怒容满面,两只虎目已经变得赤红。他恶狠狠地看着狮将,冷声说道:“看样子,今日是要不死不休了!人族修士,本座不管你在人族是何身份,今日你要为你的言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狮将撇了他一眼,冷笑道:“代价?就凭你?开了灵智你以为你就是人了?还敢本将谈条件?”说着,狮将一把拉起身后的披风,翻出内衬冲着虎头人说道:“看见了吗?这皮生前的主人是只狮妖,跟你一样对本将出言不逊,所以本将将它变成了披风。这小狮子生前好像还是你们什么部落的皇子,笑话!你们这些禽兽东西竟然还学人族弄出什么王庭皇子,最后还不是给本将当披风?你以为你能比他强吗?” 虎头人本来还要说什么,但眼见狮将披风内衬的那张狮皮,感受到上面独属于妖修皇族的气息,顿时双目赤红,泛着浓浓的血光,大吼道:“杀!不死不休!” “杀!”他身后的妖修们本就早已按耐不住,此时见状,顿时一声大吼,红着双眼向狮将杀去。 狮将见状,冷冷一笑,冲身后的一个副将一挥手道:“杀光他们。”说完便不再理会领命而去的副将。 狮将转头看向冯青山,冷声说道:“现在,继续我们方才的谈话。告诉我你们的选择,是配合本将,还是要负隅顽抗!你,要想清楚!” 冯青山看着狮将,一脸的复杂。作为修士,自己的尊严不可轻辱,但如今性命攸关,自己可以为了尊严一战,但是其他人可不会全部都这么想。 暗叹了口气,冯青山转头冲身后的众人说道:“大家自己决定吧。”说完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与冯青山同来的几个修士见状,明白冯青山选择了尊严,略一思忖,也是暗叹一声,默默后退,与冯青山站在了一起。而其他修士则满脸的挣扎,过了半饷,与之前的葛兰一样,有第一个投降的修士带头,陆陆续续的走出了大量修士。 在尊严与生命之间,他们选择了生命。 雪晴几人一直站在人群角落,不惹人注目。此时见众多修士陆陆续续走出,雪晴毫无反应,但她身后的几个年轻人却有几个面现慌张之色。 其中一个眼睛细长的年轻男子一咬牙,低声问道:“雪晴师叔,我们怎么办?” 雪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旁边的小雨却是眼睛一瞪,生气的说道:“你说怎么办?怕死你就去啊!你不怕被人搜神魂,那就去呗!瞧你那点出息!” 几个面现挣扎之色的弟子让小雨这么一说,顿时个个脸色通红。细眼男子更是尴尬不已,半天才涨红着脸说道:“我不是怕死!狮将大人他们此行是为除魔而来,如果我们因为不配合而被他所杀,我觉得不值!同为正道,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必要与邪魔外道们死在一起!” 小雨翻了个白眼,撇嘴说道:“怕死就怕死,找这么多理由也是怕死!” 细眼男子满脸怒容,刚要继续开口反驳,一直沉默的雪晴开口说道:“路在你们脚下,怎么选择由你们自己决定。投降狮将让其搜魂,是为了活命,这没有错。为了修士的尊严而战,也没有错。怎么选择,你们自己决定,我不干涉。” 说到这里,雪晴顿了一下,缓缓的说道:“这,也是历练的一部分。”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前方的狮将。 身后的几个弟子闻言,也是默不作声,暗暗地思量。而一边的小雨见状,则是一脸的不屑,小声嘀咕了一句“懦夫”,便不再看他们,而是跟着雪晴站在一起看向前方。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突变 雪晴身后,几个年轻弟子满脸的挣扎。 这次外出历练,以前也曾有过好几次,据其他同门历练归来所述,虽然也遇到过各种的危险,但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凶险,几乎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几个年轻人虽然修行日久,但以往都是在师门里安全的修炼,平时师门里师兄弟吵个架决个斗就算是大事儿了,哪曾像现在这样,需要他们面临生死抉择。 几人自幼修行,自然知道修士的尊严高于一切,甚至于自己的生命。如果平时有人问他们,面临尊严的践踏和活命的机会,你会怎么选,几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的尊严。但是当现在真的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几个年轻人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像以往自己表现的那么坚定。 包括第一个开口的细眼男子在内,几人都明白不管是找一千个还是一万个理由,在修士的尊严和生命的选择面前,哪怕这个理由再充分、再合理,都不过是粉饰罢了。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们不想死。 是的,他们不想死。 在死亡的面前,他们所有的傲气跟以往自以为的自尊都被压制在了谷底。 他们慌乱了,而且没有人告诉他们应该如何去选。他们问了身边唯一能帮他们选择的人,但是雪晴的回答让他们知道,她不会帮他们选,她让他们自己选。 雪晴虽然目视前往,但仍然能感觉出几人的困惑与挣扎。她暗叹了口气,心下很是无奈。 这次出来历练,几人表现都不错。之前虽然也遇到过许多危险,但是在她的保护下都是有惊无险。在经历了这些危险后,她能感觉到几个年轻人的成长,这也是让他们外出修行的目的。 此次五羊坟冢墓开,雪晴几人正好在附近,所以便想过来看看,一是让几个年轻人增加见闻阅历,二是抱着万一之心前来淘宝,看看有无“漏网之鱼”,让他们捡个便宜。 因为主要是历练为主,所以雪晴也没什么争宝之心,也嘱咐了几个年轻人多看少做,尽量不要与人发生争执。为了降低风险,雪晴甚至没有在墓开的当天前来,而是等了三天才带队前来,并且计划最多只待两天便走,绝不等到墓门重关时再走。 按她所想,避开了墓开和墓闭这两个最容易发生争斗的时间,而且几人也不强求什么,低调行事不与他人争斗,那么即使有什么突发的变故,想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以她的修为应该都能解决。 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几人刚刚进来,便碰上了眼前的这一幕。如果只是狮将在,那么雪晴还有信心能带着几个弟子冲出去。但是当得知外面竟然布置上了天罡御雷阵,哪怕它不全,是个精简版的,雪晴便知道这是自己无法解决的了。面对这大衍的镇国之宝,别说带人了,就是只有她自己,她都没有信心能全身而退。 看着前方的狮将,雪晴银牙暗咬。这狮将她认识,不光这狮将,大衍狮熊虎豹四个将军她都认识,甚至还有一段渊源,或者说是孽缘。之前见到狮将的第一时间,雪晴便有股深深的恨意,她想冲出去杀了他,即使杀不了他也要撕下他一块肉。 但是她忍住了。先不说她打不打得过狮将,单是狮将身后那几千号军士便不是吃素的,她要真冲出去,可能连狮将的衣角都碰不到。而且,她身后还有师门的弟子,这次出来,她的主要职责便是保护他们。哪怕这次连她都护不住几人,但在她死之前,她会尽力到最后一刻。她绝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害了这些年轻人。 所以,从一开始,雪晴便带着几个弟子默默地躲在了人群后方不起眼的角落,带着浓浓的恨意冷冷的注视着狮将。 如果在平时,按照狮将的灵觉,雪晴这带着浓浓恨意的目光肯定早已被他所察觉,但是现在面对着千余号修士,恨意、恐惧、冷漠、嘲弄等各种各样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加上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魔道几人身上,因此并未发觉雪晴的存在。 雪晴知道这点,所以并不怕狮将发现他。 出于对大衍四大将军的了解,雪晴知道这次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狮将突然出现,将众修士不论正邪种族的堵在了这里,绝对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为了捉拿要犯,也绝不是为了什么除魔卫道的狗屁理由,更不是像众人以为的那样是来杀人夺宝的。 此次狮将究竟因何而来雪晴猜不到,但雪晴知道,狮将看似给众人留下的那条投降不杀的活路,未必真的就是生路。 至少雪晴自己不相信。 狮将既然都来了,那其他三个将军,他们如今身在何方呢? 而且,外面如今被布上了天罡御雷阵,这等大衍的镇国之宝,哪怕是简化版的,至少也需要有一个大衍皇帝信任之人来主持。而能被大衍皇帝信任之人,能简单吗? 狮将开路,天罡御雷阵围困,加上还不知道的其他大衍高手,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大衍皇帝就是为了来杀人夺宝的?就是为了正义来除魔卫道的?这阵仗,别说百圣阁只来了这些人,就是百圣阁的人来一半,恐怕也就将将能打成个平手,求个全身而退。 其实,自打知道外面被布上了天罡御雷阵,雪晴便知道众人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根本没有选择可言。狮将看似给人留了一条生路,但是根据雪晴对其了解,无非是让人换个死法罢了。 在场众人如果齐心一搏,还可能会有一线生机,但如今被狮将言语左右,分化之下,众人的生机也是越来越渺茫了。 这些话,雪晴是不会对身后的弟子说的。正如她之前所说,这就是历练,是对道心的考验。自己和他们的师父可以教他们修行,让他们少走弯路,但是无法保护他们一生。将来这些年轻人自己面对生死之境时,今日的选择就是他们宝贵的经验,会左右他们的选择,乃至左右他们的生命。 再说,如今的情况,自己已然无法保全这些年轻人,那么就算他们选择为了求过而放弃了自己的尊严,那么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因为,万一她猜错了,狮将真的给众人留下了一线生机,那么至少,这些选择投降的年轻人可以活下来。 这时,之前首先开口的细眼男弟子面色一顿,一咬牙,开口说道:“雪晴师叔,我决定了。” 雪晴闻言并未回头,也未有任何动作,仍是冷冷的注视着前方,而其他几人望向了此人,等待他的决定。 细眼男弟子见状,略一沉默,咬牙开口说道:“师叔,我决定留下来,拼死一搏!” 见其他几人都惊讶的望向自己,小雨更是嘴巴大张一脸的吃惊,男子开口说道:“我辈修士,修的是一个自在,修的是一个长生。如果人不自在,那么即使长生,也不过行尸走肉而已。为了求活,而放任自己的尊严被人践踏,那不光是自己,就连我们的师门也等于被人狠狠的践踏了,我常松做不到,这会毁了我的道心!” 说完,常松仿佛放下了心头的大石,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看着满脸惊讶的小雨,常松正色说道:“小雨师妹,师兄我真的不是怕死,只是身为正道中人被当做邪魔外道杀死,我觉得不值。不过为了自己的尊严而战,哪怕战死,我认为也是值得的!再说有雪晴师叔在,雪晴师叔修为深厚,我相信你一定能带着我们逃出生天的!” 小雨闻言,顿时笑开了花,似是重新认识常松一般,个子矮小的她垫着脚不断地拍着常松的肩膀,拍的常松一脸的苦笑与无奈。 其他几个弟子听到常松这番话,皆是沉默了下来。良久,几人互相递了个眼色,踏前一步齐声说道:“我等与常松师兄(弟)一般,愿为师门荣誉与自己的尊严,不惜一战!” 雪晴闻言,仍是沉默不语。良久,她叹息了一声,说道:“你等都如此决定吗?需知,此次连我,都没有把握能带你们活着出去的。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论你们怎么选,我都尊重你们的选择。” 常松几人闻言,毫不犹豫齐声说道:“不惜一战,不论生死!” 雪晴闻言,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有小雨一脸喜色的拍着常松,冲几人竖起大拇指。 突然,一个踉跄的身影从门口冲了进来,满脸是血的凄喊道:“骗子!他们骗人!都死了!出去的都死了!他们骗人!” 广场上的众人一愣,见呼喊之人正是之前投降狮将而被放出去的一个修士,顿时面色大变,而投降之后还未走出的修士更是满脸的惨白,还未等他们动作,身边监视他们的银甲军士便一言不发的挥刀砍来,顿时惨呼声连连响起,血光阵阵。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闭嘴 冯青山脸色难看,愤怒的吼道:“狮将,枉你为大衍将军,声名远播,竟然也行此言而无信的下作之事,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狮将冷冷一笑,说道:“我怎么言而无信了?我没有放他们出去吗?是我杀了他们吗?本将说过不会杀他们,但那是本将,至于有没有其他人要杀他们,本将可从未保证过。” “你!” 冯青山一脸的愤怒,怒吼道:“狮将,你大衍行此之事,难道是想挑起天下的大战吗?你大衍就不怕犯天下之众怒吗?” “哈哈哈哈!” 狮将闻言大笑,并未回话,而是身形一动,眨眼间,已然将那冲入门中凄喊之人抓在手中,大手死死地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狮将冷冷的看着手中不断挣扎之人,淡淡的说道:“你的命真大,老老实实死在外面不就得了,干嘛还要回来,让本将做这言而无信之人呢?” 说完,不顾那人眼中的惶恐与哀求,手一用力,便见那人双眼一凸,整个天由头至脚爆了开来,化作一团浓浓的血雾飘散在了狮将的面前。 狮将挥了挥手,赶开了眼前的血雾,看着目呲欲裂的冯青山冷声说道:“冯青山,好歹你也修道多年,算是个人物,怎么还这么看不透?你认为,你的师门,你们的师门,会因为你们几个杂鱼而与我大衍王朝开战吗?你认为就算开战,他们敌得过我们大衍王朝的军队吗?” 看了眼冯青山,狮将冷笑道:“这天下,是我大衍王朝的天下!这天下之主,是我大衍王朝英名盖世的皇帝陛下!而你们的师门,在我皇眼中,不过是一群占山为王自以为是的土大王罢了!我皇平时是懒得理你们这些杂鱼,因为你们蹦跶不起来。但是,如果你们不知足,妄图与我们大衍王朝为敌,那么我大衍王朝也不介意让你们知道一下,什么叫做分寸,谁才是主人!” “哈哈,好大的口气!”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蒋笙闻言大笑,揶揄道:“冯青山,你的师门,你的依仗,在人家眼中狗皮不是,一文不值呢!你确定大衍皇朝跟你们正道是一路人?我怎么感觉他们大衍比我们邪道还邪道呢?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旁边的血屠鬼噬邪道之人也是冷笑不止,满脸的嘲讽。 冯青山不理蒋笙等人,看着狮将,脸色铁青的说道:“狮将,这话,是你一人之言,还是大衍皇帝的意思?” “呵呵,你回去问问你家师祖师尊,就知道是谁的意思了,前提是,你还有命在的话!”说完,不再理会冯青山,冲着身后一挥手。 “动手!” 早已等待多时的银甲军士顿时如出笼的猛虎,齐喝一声,朝着正邪两派人士杀去。 “哈哈,冯青山,没想到你我竟然有联手作战的一天,真是世事弄人啊!”蒋笙笑道。 冯青山脸色铁青,看了看杀来的银甲军士,冲蒋笙冷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今日之事只为求存,只在今日,只为此事!” “虚伪,有命活着再说吧,动手!” 蒋笙折扇一拢,向前一指,顿时邪道中人纷纷影动,向银甲军士迎去。 冯青山也不多言,执剑在手,大喊一声,也是带着正道中人向前方冲去。 双方间的距离眨眼即逝,瞬间便冲撞在了一起,喊杀声一片,血光四溅。 广场上厮杀的热闹,五羊坟冢深处的藏经楼却寂静一片,只有四楼偶尔响起的谈话声才显示着这里还有人在。 四楼,李初一坐在地上,呆呆的双眼一会看看道士,一会看看没有面孔的黑脸,无奈的叹息连连。 “唉~~~~!紫鸢,你说师父他什么时候能醒啊~~!” 旁边的紫鸢闭目打坐,闻言连动不动,毫无反应。 李初一不以为意,似是根本没想过要听到回答,自顾自的继续唉声叹气。 “唉唉唉~~~~!紫鸢,你说这臭道士什么时候能醒啊~~!” 紫鸢眉角一跳,微微睁开双眼,冷冷的看着李初一。 “闭嘴。” “哦~!”李初一点点头,不再出声,而是像方才那般呆呆的看着道士和黑无面。 没过多久,李初一挠挠头,从怀里掏出一张被啃成乌龟形状的大饼,瞅了半天,自言自语道:“好不容易啃成了这么完美的杰作,但是没办法,我饿了,还是只能将你吃掉了。小乌龟啊小乌龟,今天吃你哪里呢?” 认真思考了半天,李初一望向旁边的紫鸢,问道:“紫鸢姐姐,给个建议吧,你说我今天吃哪里好呢?” 紫鸢眼都不睁,冷声说道:“闭嘴!” “哦~~!”李初一点点头,认真的说道:“那就吃个头吧!” 说完看也不看旁边睁眼怒视自己的紫鸢,李初一温柔的看着乌龟形状的大饼,轻声说道:“我创造了你,我也要毁灭你!小乌龟,你不要怨我,要记住,是紫鸢姐姐让我从你的头开始吃的!” 说完,一口咬了下去。 “小胖子,你找死!”紫鸢怒声道。 李初一眨眨眼,无辜的看着紫鸢,仿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为什么这么生气。 紫鸢眉脚跳了跳,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重新闭目打坐,不再理会一旁又开始唉声叹气的李初一。 紫鸢也很无奈。 她跟李初一在这已经三天了,自从道士从五楼出来后,就一直在那里与那个无面之物“对视”,动也不动,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虽然无面没有脸孔,但紫鸢能够感觉到他们在对视。 而李初一一开始很紧张,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紧张渐渐的变成了淡定,又渐渐地变成了好奇,最后,变成了如今的无聊,而且是无聊到极致。 这三天,李初一让紫鸢充分的体会到重复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怕。 三天里,李初一不断地重复问着同一个问题——他师父什么时候能醒。 开始的时候,紫鸢还会安慰他。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初一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问着这同一个问题,一盏茶的功夫能问上十几二十遍,紫鸢感觉自己快要被他逼疯了。 她第一次感觉原来做鬼是这么的痛苦——因为没有肉身,就没有办法把自己打晕过去。 紫鸢一直以为这是她遇到的最可怕的事情,但是,当第二天小胖子将他最后一只私藏的鸡腿吃完的时候,更卡怕的事情发生了。 无肉不欢的小胖子,将仅剩的大饼啃成了一个个动物,什么鸡鸭鱼鹅兔子羊牛,包括刚刚被他啃掉了头的小乌龟,紫鸢都不知道他的牙口是怎么长的,怎么什么东西都能啃出来,啃得还挺像。 他将这些小动物想象成已经做好的美食,以此来解自己的“肉思之苦”。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问题是李初一每次吃之前,都会问紫鸢一句。 “紫鸢姐姐,你说我先吃哪?” “紫鸢姐姐,你看这一家三口的小鸡,我是先吃鸡爸呢,还是先吃鸡妈呢?要不先吃小鸡?” “唉,鸡爸呀鸡爸,是紫鸢姐姐让我先吃你的,你不要怪我,我创造了你,我也要毁灭你,记住,不要怨我~!” 紫鸢很想一巴掌拍死李初一。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得到了历练,从一开始的生气,怒吼,到后来的毫不理会,一直到现在的淡然处之,淡淡的回一句“闭嘴”,紫鸢感觉自己升华了。她感觉自己现在颇有种“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态势。 紫鸢深刻的感觉到,“物以类聚”这个词的真实含义。 道士道行高深,但是据李初一所说好色无比,整天以青楼为家,逢楼必进,到处“超度”,各方面在紫鸢看来都称得上“变态”两个字。 而李初一,原先还未感觉,但这三天紫鸢充分的体会到,这小胖子也是个“变态”,其变态程度可能并不属于他师父。 紫鸢很无奈,也很迷茫。现在看来,她不知道自己答应道士跟在李初一身边,到底是对是错,她感觉自己的未来很渺茫。 这时,李初一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紫鸢姐姐,臭道士师父什么时候能醒啊~?” “闭嘴。” “紫鸢姐姐,你看这两个凤凰我啃得像不像?” “闭嘴。” “紫鸢姐姐,你说我是先吃凤姐呢还是先啃凤妹呢?” “闭嘴。” “紫鸢姐姐,狗道士什么时候能醒啊~?” “闭嘴。” “紫鸢姐姐,你说,嗯?!” 李初一猛的一愣,看向道士,紫鸢也是睁开双眼,看向了道士。 方才那声闭嘴不是紫鸢所说,而是道士的声音。 顺着两人的目光瞧去,只见道士身形微微一动,眨了眨眼,扭头看向一旁痴呆状的李初一,冷声说道:“你给老子闭嘴!敢骂为师,等下老子收拾你。” 李初一傻愣愣的看着道士,喃喃说道:“紫鸢姐姐,我是不是做梦了?臭道士醒了?” “闭嘴!” 紫鸢和道士齐声说道。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李初一的功法 李初一呆了半饷,突然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的爬到道士身边。 “呜呜呜~~师父,你真的醒了,你知道我多想你吗?你知道我多害怕吗?你知道我多担心没有你我怎么办吗?你知道我多害怕你醒不过来而我被困死在这里吗?死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知道我多少天没吃肉了吗?师父你再醒不过来我就算不被困死也会被上顿接下顿的清水大饼给清淡死的,连死都死得不得安宁啊师父!!!呜呜呜呜~~~师父我好想你啊~~!!” 李初一一把鼻涕一把泪,连珠炮似的话语,开头还让道士有点感动,觉得李初一真情流露,自己没白养他,但是越往后听越不是个滋味,听到最后就剩翻白眼了。 感情这小子想自己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天天清水大饼的给淡出鸟来了,想让自己赶紧醒过来带他出去开荤打牙祭? 看着李初一涕泪满面的圆脸,道士很想一巴掌拍过去抽死他。沉了沉气,无视李初一那一脸的怂相,道士转头看向紫鸢。 “我们在这几天了?” 紫鸢刚要开口,一旁的李初一赶紧抢先,表功似的说道:“报告师父,三天了。你不知道,这三天徒儿我是寸步未离,丁肉未沾,一直默默地守望者您,就盼着您老早日脱险,快点醒来,我。。。。。。” “闭嘴!坐好!” 道士一声冷喝,李初一赶紧闭嘴,正襟危坐,但是肃容中那挥之不去的谄媚之色让道士越看越想抽他。 不理李初一,道士看向紫苑。 “没错,我们在这三天了。”紫鸢点了点头,确认道。 “这三天它有没有反应?”道士指了指他面前的黑无面。 紫鸢摇摇头:“没有,你们俩就像一对石像一般,就这么静静的坐了三天,直到方才你第一个醒来为止,其间谁都没有动静。” 道士闻言,似是松了一口气,小声说道:“还好,没跑出来。看来,还是老子厉害,还是老子技高一筹。” 道士得意洋洋的想着,越想越觉得美,突然疯疯癫癫的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是老子厉害!就凭你还想反制住老子,夺舍老子肉身?!我呸!你还不是让老子封了神魂?你丫等着,老子要将你抽神扒魂入药炼丹!不光是你,你和你们那一界,等老子我功成那天,必定打入你们那界,把你们那界男的全部杀光,女的全部超度,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紫鸢愣愣的看着突然发疯的道士,似是对道士一脸张狂的样子有所不适,而李初一则似是早就习惯了道士的疯相,对此毫无反应,仍是正襟危坐,一脸肃容的坐在那里。 心下默默地将李初一跟道士对比了一下,紫鸢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这师徒俩都是变态,脑子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看着道士疯笑了半天也没有半点要停止的意思,紫鸢在深深体会到道士惊人耐力的同时,也对李初一一个问题能不停地连问三天的“绝技”表示了然。 不愧是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老祖宗说的没错! 就在紫鸢暗暗猜测道士能笑多久,李初一能坐多久的时候,道士对面的黑无面突然颤动了一下,没有面孔的黑脸微微抬起,似是在望向道士。 道士的笑声戛然而止,看着对面的黑脸,抽了抽鼻子,喃喃道:“你,你竟然还能醒过来?” 黑无面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微微颤动的黑脸,却让李初一和紫鸢都莫名的感觉到,他好像在回答道士,而且是带着嘲讽的回答。 果然,道士突然大怒,看着黑面吼道:“凭你也敢嘲讽老夫?你个没脸没皮的黑货,你等着,老子今天要封不死你,老子就不姓李,改跟你姓黑!” 头也不回,道士冲李初一说道: “初一,带着紫鸢退后,提气运功,第三篇第五章,全力运转,护住你跟紫鸢!切记不要将你的八卦盘祭出!” 道士话音未落,便见一片浓浓的黑雾扩散开来,虽然不知道这黑雾有何厉害之处,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李初一赶忙将紫鸢抱住,撒腿向后一直跑到墙角,边跑边如道士所言默运玄功,待得黑雾追上二人,并将二人笼罩时,一层淡淡的光膜隐隐出现,罩在了二人身周。被李初一抱住的紫鸢本来还略有挣扎,但是见状如此,便也老老实实的呆在了李初一怀中。 二人躲在墙角,默默地看向黑雾中心。在那里,道士呼喝连连,偶尔有毫光闪过。 李初一修炼的功法是道士所教,据道士说叫《道典》,共十篇,每篇三到九章不等。与常规功法不同,道士所教的经文不需循序渐进的修习,只要你看得懂,能修行,那么即使你十个大篇同时修炼,也未尝不可。 李初一从小修行,十篇经文可说是倒背如流。但是光会背没有用,关键是要懂,懂了才能修习。所以,李初一如今也就能修习其中的四篇,其他几篇虽然会背,但对李初一来说,就如天书一般,无从下手。 而这四篇中,除了些“开天眼”、“耳目聪”、“慧神魂”之类的稀奇古怪的法门外,李初一一直很向往的飞天遁地翻云覆雨的法门一个都没有。 道士口中的第三篇,是李初一目前进展最多的一篇。第三篇共七个章节,李初一如今正好修到了第五章,而他从来没告诉过道士。 李初一不知道道士怎么知道自己的修行进度的,更不知道为何要运转此章功法。实际上,李初一虽然从小修炼,但是那是道士要求的,说对他身体有好处。而练功久了,李初一觉得自己的身体确实比常人好了不少,至少百病不生,寒暑不惧,按道士所说,自己算是修士一列了。 久而久之,李初一也将修炼当成了习惯。特别是有一次李初一将自己好不容易琢磨出来的成果告诉道士,希望得到道士的夸赞,却被道士无情的嘲讽了一顿,末了还给了一个“琢磨这么久才这么点收货,猪都比你聪明”的评语,李初一彻底跟这十篇不伦不类的《道典》较上劲儿了,没事儿就琢磨这十篇东西。 自幼修行,李初一身体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股内气,并且随着他修行的章数越多,这股气也越来越大。 李初一能感觉到,是这股气,才让他百病不生、寒暑不侵,并且跟道士骗吃骗喝被抓挨打时能护住自己,让自己皮肉之苦减轻一些。而跟着道士降妖除魔时,鬼祟之物好像也很怕自己修炼的这股气。 除此之外,李初一从未发现自己的修炼还有什么其他作用。至于道典中记载的诸如“开天眼”、“耳目聪”、“慧神魂”之类的稀奇古怪的法门,除了凭他天生的阴阳道眼“学”会了开天眼外,其他无一能够催动。 第三篇第五章,李初一看懂了,也初步修习成功了,但它有什么用,李初一如修习其他篇章一般,并不清楚。直到此刻,李初一终于知道自己修炼的功法除了健体和捉鬼两个作用外,第三个作用——抵御黑雾。 对此,虽然现在情况很危险,但是李初一还是很开心的。 自己好歹也是个修士,修行也修了这么多年了,人家修炼都飞天遁地,自己修炼却只能强身健体外加降妖除魔挣点银两,这差别也太大了。如今好不容易发现了第三个功用,李初一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功法应该还是很有潜力的,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废柴。 “哼哼,敢威胁本道爷,道爷我如果不是被人阴了,受了重伤,老子一反手就能灭你个百八十次的,现在给老子乖乖听话,让老子封印了你。呔!看老子精心改良的魔功——天魔魅影!” 随着道士张扬的声音传来,汹涌的黑雾蓦然一顿,随机便以极快的速度敛回。随着黑雾退去,道士的身形渐渐露出。 只见道士化作一道道魅影,从各个角度击向黑无面,因为速度太快,之前留下的身影在李初一眼中根本来不及消散,便出现在了另一个位置,让李初一产生了道士分身无数,同时击打黑无面的错觉。而黑无面则将卷回的黑雾凝为两只巨大的手掌,将身体牢牢遮住,不断地抵挡着道士的攻击。随着两人的碰撞,“砰砰”的巨响连成一片,震得李初一双耳嗡鸣,头昏脑涨,几欲作呕。 就在李初一忍不住要吐出来的时候,只见道士身形蓦然一顿,手掐道决,圆睁双眼大喝道:“呔!天地无极,乾坤御法!魑魅魍魉,皆为吾葬!给老子封!”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好似被无数鬼魂缭绕的巨大阴阳鱼以道士的指决为中心,出现在道士面前,似缓实急的压向黑无面。 黑无面见状,顿时周身黑雾翻滚,两只黑雾巨手更是融合成了一只如有实质般的手掌,迎着阴阳鱼而去。 当二者相遇时,那如有实质般的黑色巨手只是让阴阳鱼略微一顿,便被其一压而下,化作团团黑雾,随着阴阳鱼卷向黑无面。 当阴阳鱼携着无数的黑雾压在黑无面身上时,黑无面那没有脸孔的光滑黑脸顿时如破浪般一阵翻涌,好似在发出凄厉的呐喊,随即便如那黑色巨手一般,整个身体随着阴阳鱼的推进化作了一团黑雾四散开来。 黑无面被打散成黑雾后,不断地汹涌滚动,四处冲撞,但那阴阳鱼并未消失,而是滞留在原地,牢牢地笼罩住黑雾,丝毫没有让其外露。 道士见状冷冷一笑,说道:“老子拼命地功法,就你这不人不鬼的东西还想跑?我呸!老老实实的让老子收了你。” 说完,道士道决一变,顿时黑雾如同面团一般,被什么东西分割开来,化为其出现时那样一缕缕的黑烟,顺着道士的指决方向,向着道士身体漆黑的残缺处奔涌而回。没过多久,黑雾便消散一空,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臭道士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变态。”耳朵仍嗡嗡直响的李初一心里暗想。 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黑雾残留后,道士扭头看向李初一。 “臭小子,我的肉身呢?” 正文 第三十章 《幽冥册》 鼻青脸肿的李初一,一脸的无奈。 没办法,谁让他刚才光顾着逃跑,把道士的肉身给落在了外面。 要不是道士够变态,连带着肉身也够变态,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被方才的黑雾侵蚀竟然只是略有损伤,估计要是换个修士的肉身恐怕早就连渣都不剩了。 心急逃命,道士可以理解,这也不是李初一挨揍的主要原因。李初一之所以被揍,是因为,当他跟道士找到被余波震在一边墙角的肉身时,道士的肉身时光着的...... 道士的肉身是够坚固的,但是道士的衣服可不像肉身那么坚固,在黑雾的腐蚀下早就连灰都不剩了。 所以,道士元神归窍,用好似比方才打黑无面时还要快上几分的速度穿好衣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抓住一脸谄笑的李初一,劈头盖脸的狂揍起来。 道士下手很有分寸,拳脚加冰火雷电各种的道术,打的李初一鼻青脸肿、衣衫褴褛,头发的炸了,看着很凄惨,但是丝毫没有伤筋动骨。 李初一那是丝毫不敢还手的,还手那是肯定打不过道士的,而且道士气要是不消净了,估计他比现在还要惨。 撒完气的道士偷偷瞅了一旁的紫鸢一眼,见紫鸢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样子,老脸一红,有点尴尬的咳嗦了两声。 “奶奶的,老子一世英名,全被这小子毁了!” 道士越想越气,忍不住又揍了李初一几下。 紫鸢在一旁看着李初一挨揍,心下很是舒爽。被李初一言语折磨了这么多天,总算有人给自己出了一口气了。但是看这师徒俩好似没完没了的架势,紫鸢知道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估计道士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手的了。 心下暗叹口气,紫鸢开口说道:“前辈,你要再不停手,估计这五羊坟冢就要关了,咱们都要被困在这里。” 道士闻言停手,咳了咳,说道:“咳咳,没错,先办正事要紧。” 说完,道士看着抱头捂脸躺在地上的李初一,一脸迷茫的说道:“喂,臭小子,你躺地上干什么?困了?地上多脏啊,小心着凉,赶紧起来。” 李初一爬了起来,看着道士茫然的脸上那双寒光暗涌的眼睛,立马神会,赶紧配合的说道:“师父,刚才我皮有点痒,所以在地上蹭蹭。” “蹭就蹭吧,怎么使那么大的劲儿啊,看,脸都蹭肿了。” “没事,师父,我脸皮厚,不蹭的使劲点就蹭不透,都是小伤,不碍事的。” “伤在你身,疼在我心啊!徒儿,下次再有哪里痒痒,一定要跟师父说,为师帮你挠挠,比你自己蹭的要强!” “知道了,师父,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徒儿一定跟你说。师父,你对徒儿真好!” 道士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李初一仔细的看了看道士的脸色,知道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摸了摸自己的肿脸,心下满是无奈。 人在屋檐下啊! 紫鸢见两人唱的这出双簧,也是暗暗地翻了翻白眼。 “对了,师父,你在楼上找到《鬼经》了吗?” 道士闻言一伸手,一本暗灰色的纸质书册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这就是《鬼经》?”李初一好奇的看去。 “不是。”道士摇摇头,“我以为这五楼藏的是《鬼经》,谁知上去之后发现,五楼确实藏了一本书,但不是《鬼经》,而是这本《幽冥册》。” “《幽冥册》?” “对,就是这本《幽冥册》。” 道士点点头,看向紫鸢说道:“本来还想等下在楼下给你和五个小鬼挑一本好的鬼修功法,这下有了这《幽冥册》,就不用再去挑那些凡品了。” 紫鸢一脸惊奇的看着道士,问道:“这《幽冥册》比楼下的那些好?” “何止是好!” 道士微微一笑。 “这《幽冥册》乃鬼道至圣宝典之一,据说是无数年前一个精研《鬼经》至极深境界的鬼王所创,虽然比不上鬼道至宝《鬼经》,但也只是略逊一筹。” 见紫鸢和李初一一脸的惊讶,道士呵呵一笑,接着说道:“世间鬼修多有修习的《幽冥诀》,便是脱胎于此典。很多年前,《幽冥册》突然消失,很多鬼修遍寻不见,至此引为憾事。后来,曾有幸一睹此典的几个鬼修,联合在一起,凭记忆和其自身的领悟,创出了鬼道的一门绝学,也就是《幽冥诀》。这几个鬼修凭《幽冥诀》创立了幽冥道一派,曾经也是横霸一方的大势力。但是后来正邪两道开战,波及了幽冥道,幽冥道被正道人士联合所破,惨遭灭门。而这《幽冥诀》便是在幽冥道沦陷混乱之时流出,自此流落于江湖。后来,《幽冥诀》原本被几方势力所抢,拆分成了几份,因不全而沦为凡品。现在很多鬼修所修炼的《幽冥诀》,便是这些残本,因而威力不显,在鬼修的功法中算是下等功法。” 李初一抽了抽鼻子,看着道士手中灰扑扑的书册,有点结巴的问道:“这么说,这《幽冥册》是那《幽冥诀》的老祖宗了?” “那是自然!”道士冲他翻了翻白眼。 “那这《幽冥册》是上等的功法喽?” 道士鄙视的看着李初一:“上等?提鞋都不配!这书脱胎于《鬼经》,那创立此功法的鬼王道行超凡入圣,估计就是天上下来个仙王神帝都敢斗一斗的人物,你说他创的功法什么层次?这是至宝!至宝懂不懂?!至宝!” 掏了掏被道士吼的发痒的耳朵,李初一直勾勾的盯着《幽冥册》,喃喃自语道:“鬼道至宝,这得值多少钱啊!十万两金子估计都不够吧!” 道士这下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看都不想看他。 转头看向旁边也是被震得一脸茫然的紫鸢,道士微笑道:“紫鸢女娃,你运气真的很不错!老夫本以为这楼上藏的是《鬼经》,谁成想竟是这失传已久的《幽冥册》。《鬼经》虽好,但是对你来说过于高深,它更多的是让鬼修悟道,而不是修法。这《幽冥册》就不一样了,这可是无上鬼王所创的功法,自浅入深,很适合你们鬼道修炼。拿好,跟五个小鬼好好研习,将来说不定也能修成一代鬼道至尊,不负这绝世功法的英明!” 说完,手微微一抖,《幽冥册》便从道士手中飘向了紫鸢。 紫鸢下意识的一伸手,接过《幽冥册》,愣愣的看了半天,踌躇的说道:“前辈,这太贵重了,而且是前辈历经万险所得,我不敢收,还是交于前辈吧!” “贵重个屁!”道士摆摆手,“这功法只能鬼身修习,于我人道无用,我要之何用?再说了,你现在跟着我师徒二人,自然便是自己人,不给你给谁?何况除了你,还有五个小鬼呢。那五个小娃娃到现在还神魂不稳,鬼身不固,我本来就想找些好点的鬼道功法让他们修习,这下有了这鬼道圣典,你们不去修习,难道还要修那些下九流的鬼道功法吗?” 紫鸢闻言,略一沉默,便俯身施礼,感激的说道:“如此,紫鸢便代自己和五个小鬼,感谢前辈大恩!” 道士笑呵呵的点点头。 “师父,这功法我能修吗?”李初一突然问道。 “能,你自杀化成鬼身,或者把自己祭炼成活死人,就能修了!” 仔细的比较了一下,李初一觉着还是活着比较好,死了变鬼就不能吃肉了,便讪讪的挠了挠头。 看李初一一脸的熊样,道士翻了翻白眼。略一思忖,道士略带犹豫的说道:“你倒也不是真不能修习,将来可能有机会,你不死也能修炼此法。” 李初一立刻双眼放光:“真的?要怎么做才行?” 道士看了看李初一,犹豫了半天,开口说道:“时候未到。时候到了,你将来自知!再说,老子不是交给你一套修炼的功法吗?告诉你,老子教你的那套东西,外面多少人想学还学不到呢!你小子连碗里的都没吃完,还想着锅里的?” “师父,你教我的东西,除了强身健体,外加跟你降妖捉鬼有点用外,我真没感觉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末了想了想,又补充道:“嗯,还能抵挡那个黑雾,除了这三个作用,师父你说,还有什么用处?又不能飞!” 啪!啪!啪!啪! 道士一边拍着李初一的头,一边怒道:“放屁!你自己没修到家,敢说老子教的功法不好?!你知不知道,老子教你的东西,要是泄露出去,多少人打破头的争抢你信不信?再说,谁说不能飞?你连跑都不会,还想飞?也不怕摔死!” 李初一抱着头,心下很是无奈。谁让他自己嘴欠,从小被道士养成了吃着碗里一定要看着锅里的好习惯,多嘴问了一句吗,这下好了,脑袋快变成木鱼了。 敲了半天,似是敲累了,道士终于停下了手。默然半饷,道士小声喃喃自语道:“还别说,这孩子将来还真有可能能修这《幽冥册》,只要......” “师父,您说什么呢?我没听清。”李初一揉着脑袋问道。 “没什么,与你无关。”道士摆摆手,就此打住。 转头看着一脸喜色的紫鸢,道士郑重的说道:“紫鸢,这《幽冥册》的贵重你是知晓了。切记,在外不可有丝毫泄露!” “是,前辈,紫鸢定会严守此事,也会嘱咐五个小鬼的。” 道士点点头,复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摆手说道:“此间事了,咱们走吧。这时候出去,说不定还能看到傻鹅们打架呢。” 说完,当前向楼下走去。 紫鸢和李初一赶忙跟上。在这里困了三天,两人早就有些不耐了。特别是李初一,两天不见荤腥,都快憋死了。这下终于可以走了,顿时喜不自胜。 “出去我是先吃个鸡腿好呢?还是先啃个鸭脖好呢?可是肘子我也不想错过啊!哎~~饥饿的人生,真是纠结啊!”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储物袋 如来时一样,李初一在道士的葫芦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坑,坐在里面由道士带着向外飞去。紫鸢则早已抱着《幽冥册》和李初一给他的养魂珠,回到了李初一的伏魔镜里,潜心修行去了。 李初一坐在葫芦上,一会儿默默那柄掺了星尘铁的兽皮剑,一会把玩下那温软的玉符,不时的还打开道士给他的白玉瓶闻一闻,那瓶中装的是二楼所获的那颗内丹。 看着一脸喜不自胜,一直在那呵呵傻乐的李初一,道士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臭小子,你怕死吗?” 李初一奇怪的看着道士:“废话,当然怕!” “怕死你还在这显摆?你就不怕这几样宝物被别人看见,过来杀你夺宝吗?” 李初一挠了挠头,理所当然的说道:“谁敢,不是还有师父你吗?” 道士气得直翻白眼,怒道:“万一老子也打不过人家呢?万一人太多老子护不住你呢?你咋办?” 愣愣的看着道士,李初一想了半天,才小声问道:“咋办?” 无语的看着李初一,道士连生气的劲儿都提不起来了。瞪了他半天,道士咬牙说道:“咋办?你是猪吗?当然是藏起来啊!你忘记为师怎么教你的了?才不外露,低调做人!” 四下打量了下自己,李初一抬头看着道士,弱弱的问道:“师父,这玉符和这瓶子还好说,可是这长剑,快赶上我高了,我藏哪啊?” 道士面色突然一变,一脸温和的笑容,双眼满含慈爱的看着李初一。 “乖徒儿,师父知道你没地方收这些宝贝,所以师父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一件法宝,看!” 说完一伸手,只见一个药丸大小的香囊出现在眼前,香囊上还串着一根细绳,看起来好像是挂在脖子上的挂饰。 虽然一眼看出这就是个挂饰,但是李初一知道道士拿出来的东西,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于是虚心的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这东西厉害了,学名叫乾坤袋,俗称储物袋,是修士专门用来放随身物品的法宝。有了这个东西,以后你出远门就不用大包小包的背一身了,只要放在这里面,需要的时候心念一动,东西便会出现在你的手中了!” 道士微笑着解释道。 “另外,为师手中的这个储物袋可不是一般的凡品,普通的储物袋只能装死物,而且装有灵气的东西还有灵气逸散之险,为师这个储物袋不但能装死物,还能装活物,装有灵气的东西,灵气的逸散也远远小于其他的俗品,怎么样,厉不厉害?” 听着道士卖力的推销,李初一立马瞪圆了眼睛,盯着这“储物袋”半天,蓦然抬头,一脸的悲愤。 “师父,有这么好的宝贝,你为啥不早拿出来?” “以前你修为不够,催动不了这个法宝,为师当然不能给你了!” “可是你修为够啊,为啥咱出行的时候,你不把行李都放在这里面,而是让我背着?从我记事起我就开始背行李了,那时我几岁?记不清了,估计也就三四岁,你让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背这么重的行李,你于心何忍?!”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我辈修行天地大道,需先修身,为师这是再帮你炼身,助你成长呢!” “那为啥此次前来,明明有这宝贝,你不关心下你唯一的徒儿,在这里面多装点甜水肉食之类的,以饱徒儿饥肠辘辘之腹,你知道我啃大饼啃得见到大饼都想吐了吗?” “小胖子你是个修士,修士修的是天地大道,讲究道法自然、浑然天成,哪个不是道心稳固、不为外物所动,岂能被小小的口腹之欲所左右?为师这是在帮你炼心!” “好,你让我不被口腹之欲左右,那为何你却无法摆脱男女之欲,没事儿就去逛青楼喝花酒?你就不需要炼心吗?” “废话,老子道法天成,已臻化境,哪能是你这小屁孩儿所能相比的?再说,老子去青楼,那是去超度的,是行善,你懂个屁!” “你...你...你...!” 李初一让道士气得直哆嗦。 道士看着鼻子都快喷火的李初一,将手里的储物袋递到他的鼻子前,淡淡的问道:“别你你你的了,我就问你,要不要?” “要!” 李初一赶紧抬手抓去,结果道士手一缩,抓了个空。 把玩着手里的储物袋,道士一脸微笑的看着李初一,用比方才更加温和的声音说道:“想要啊?可以,一千两!” 李初一一愣,等反应过来后,立刻双手捂裆,一脸悲愤的看着道士。 “你怎么可以这样?!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道士笑的更温和了,手里的储物袋一抛一接。 “有付出才有回报嘛!其实本来是想送你的,但是你方才好像对我很不敬,所以为师不准备送你了,为师决定卖给你!” “师父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李初一立马认怂。 “晚了。”道士淡淡的说道。 “师父,我身上就剩下一千两银票你是知道的,你总不能一点不给我留吧?我也是有生活的人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道士一翻白眼。 “师父,你不要逼我,大不了我不要了!”李初一咬牙说道。 道士闻言,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瞅了瞅李初一手里的玉符,怀里的白玉瓶,还有被他背在身后的兽皮剑,笑而不语。 李初一一脸的悲愤。他知道,道士是吃定自己了。这储物袋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的,不说自己身边这三样宝物需要拿它来储藏,就算为自己以后的生活着想,也一定要得到啊。 有了这个宝贝,以后出门就再也不用大包小包的背行李了,自己还可以在里面装上些好吃好喝的,让自己即使在荒郊野外也能大饱口福不是? 李初一知道,这个储物袋肯定不止一千两,就像道士帮自己讹诈的三样宝物一般,如果放在外面,肯定是天价,甚至是无价。道士之所以要卖给自己,只是想掏干自己身上的银两罢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李初一看着道士。 “五百两!” 道士摇摇头:“一千两!” “六百两!” “一千两!” “八百,不能再多了!” “一千,不要拉倒!” 李初一泪汪汪的看着道士,哆嗦着嘴唇说道:“九百两!就九百两!看在咱俩多年的师徒情分上,你总得给我留个吃饭的钱吧?!再说,万一哪次你超度时又太过大方,身无分文,我总得留点救命钱,让咱俩不至于露宿街头,饿死他乡吧?” 道士闻言,想了想,便一点头:“有理!九百五十两,给你留五十两,怎么样,为师够大方了吧?” 看着一脸慈祥的道士,李初一无语的点了点头。背过身去解开裤腰带,摸摸索索了半天,掏出了一块被折的不能再折的小纸块,展开来,正是之前道士留给李初一的一千两银票。 捻出了九张,李初一望向道士。 “师父,一百两一张,没有五十两的咋办?” “没事,为师能找开。”说完,一伸手,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便出现在了道士的手中,李初一仔细的瞅了半天也没瞧出道士是从哪掏出来的。以前还不知道,现在李初一知道了,八成是道士还有其他的储物袋存放他自己的东西。 接过那张五十两的银票和香囊般的储物袋,李初一第一时间用极快的速度将银票反复折叠,折好后小心翼翼的藏到裤裆的暗袋里,拍了拍裤裆,活动了下身体,感觉不碍事、够保险后,这才仔细的打量起这神奇的储物袋。 看着李初一没出息的样子,道士望了望手中的银票,挥手间银票便消失不见。想了想,道士微微抬手,将手掌靠近鼻子小心的嗅了嗅,看着李初一皱眉说道:“我说臭小子,你以后能不能换个干净点的地方藏?每次拿你的银票都弄得满手的腥臊,你恶不恶心啊?!” 李初一暗暗翻了个白眼,也不搭理道士,一脸专注的研究着手中的新玩意。 只见这香囊药丸大小,看着像个小香囊,拿到手中才感觉到,这东西非皮非布,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成的,黑红色的料子上绣着许多繁复的花纹,看上去煞是精致。 按道士所说,李初一将自己的一丝心神连带着自己的法力灌注到香囊中,顿时,一个房间大小的空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只要自己心念一想,便可以将自己想要存储的东西存放到这个空间中。 看着手边的玉符,李初一心念一动,玉符便突然从他手中消失,出现在了他脑海中的那个空间里。 李初一顿时眉开眼笑,将另外两件宝物以及身上其他的零碎物品都储存到这个空间中,反复的存进拿出,玩的不亦乐乎。 “没出息的样子,真给老子丢人。”道士看着李初一,不屑的撇撇嘴。 “小子,我可告诉你,这东西你就挂在脖子上,不要随便拿出,更不可让外人看见。这东西只要在你身边,不需要拿在手中便可以将东西存取。你要是让别人看见这储物袋,小心人家杀你夺宝。” “可是,万一我被人抓住扒光了咋办?我洗澡的时候没穿衣服咋办?不还是被人看见了?” 道士白眼一翻,傲然道:“老子做的东西,哪有那么简单?你带上看看。” 李初一依言将其挂到了脖子上,便见这香囊渐渐地消失不见,如果不是脖子上传来的触感,李初一还以为它真的消失了呢。李初一心下一惊,凝神仔细看去,香囊又不知怎么重新出现在他的眼中,但只要他移开心神,不去注意这香囊,它便会渐渐淡去,变的不可见。 道士出手,果然不同凡响。李初一不禁向道士竖了竖大拇指。 道士则一脸的淡然,一副不足挂齿的样子,继续坐在葫芦上装他的仙风道骨。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淫贼? 道士带着李初一一路飞驰,奔向五羊坟冢的入口。 当他们走过一个拐角,转入一条笔直幽长的小路时,道士突然抬头望向前方。 “嗯?领头的是个大美女!”道士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 李初一闻言抬头,顺着道士的目光望去,啥也没瞧出来。静心提气,李初一运起阴阳道眼再次望去,才勉强看清几个隐隐约约的身影。 “我说师父,我这眼睛不是阴阳道眼吗,怎么还不如你看的清楚?” 道士一翻白眼:“废话,老子修炼了多少年,你才修炼多少年?距离太远,你能看清就不错了,知足吧!” 李初一讪讪一笑,挠头道:“那咱咋办?不理他们直接走过去,还是退回去绕路从别的地方走?” 道士一瞪眼:“你个怂货,还绕路走?老子教你的是低调做人,不是胆小如鼠!咱又不惹他们,料他们也不会招惹咱们。不理他们,直接走!” “可是,如果他们就是招惹了咱们咋办?”李初一又问道。 “咋办?杀鹅!”道士一脸的霸气,法力一催,身下的葫芦顿时又快了几分,带着阵阵尖啸声向前迎去。 双方快速接近,没多久便遇在了一起。李初一早已看清对面来人,果然如道士所说,领头的是个大美女。 就在李初一以为双方就这么互不招惹,擦肩而过的时候,却见前方领头的女修士竟然身形一转,拦在了二人前方,阻住了去路。 道士眼中寒光一闪,脸上却是一脸的温和笑容。 “这位美丽的小姐,为何拦在我二人前方?难道是想来找贫道给你起一卦吗?没问题,贫道什么都能算,你是想算自己的姻缘、事业、命途,还是想来找贫道给你解解只有贫道才懂得星座?” 雪晴看着上来就说个不停的道士,眉头微微皱起。 这几人正是雪晴和她所带领历练的几个年轻弟子。 眼前这道士带着个一脸呆相的小胖子,上来就口花花个不停。这种人虽然让雪晴心生厌恶,单是仔细瞧了半天,她也没瞧出这道士的修为到底几何。 在她的感觉中,道士就好似凡人一般普通。而且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如果道士不想让她看见,那即便道士站在他门前,她也可能看不见他。此外,道士虽然满脸温和的微笑,但方才看向自己时眼中的那一丝寒芒却被她瞧个清楚,那寒芒激的她汗毛倒竖,有种浑身凉飕飕的感觉。显然,这道士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温和。 这种人,就算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老怪,也是修炼了极为逆天的隐匿之法的绝顶高手。不论哪种,都是现在的她不想也不敢招惹的。 因此,雪晴只是眉头略皱,便躬身施礼道:“前辈莫怪,晚辈拦在此处确实失礼,但也确实是情非得已。” 说完,不待道士开口,便张口解释起来。 原来,之前在五羊坟冢入口处,众修士与大衍王军爆发大混战。众修士不分正邪妖魔,联合起来冲了几次都没能冲开大衍的军阵,反而被配合默契的大衍王军杀的节节败退。 冯青山、蒋笙等几个领头的修士,都明白问题所在。 众多修士本来人数就没有大衍王军多,又被狮将几次分化,剩下的修士也不过千多人。这些修士五湖四海,很多人本身就结怨于江湖,他们因大衍王军所迫暂时联合了起来,虽然现场不再动手,但是还是不断地相互提防。 这是个无法解决的问题,连冯青山和蒋笙两人都做不到,更何况其他人。 加上大衍王军是大衍皇朝的正规军队,有狮将带领,经年累月的训练下,相互之间不但配合默契,进退章法有度,这些军士还精通各种战阵之法。因此,虽然很多银甲军士单个来说修为可能比不上在场的大多数修士,但是他们组成战阵配合起来,便打的众修士惨败连连,苦不堪言。 冯青山几人知道,在这么瞎打下去,只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力破法,用绝对战力在大衍军队中打开一个缺口,让众人逃出生天。而这绝对战力,则是此次前来五羊坟冢的一些老祖老怪。这些人因为功力深厚,所以探入五羊坟冢中的深度也远远高于众人,在以往这些人也是五羊坟冢开启七天中最晚回来的一批人。 因此,冯青山几人立马各招各部,吩咐众修士化整为零,暂且退入五羊坟冢中。 这样做有两个原因。一是分散人群,让大衍王军的追兵也被迫分兵,借此破开他们的大战阵。这样,即使被追兵追到,分兵后的银甲军士布列的小战阵众修士即便拼不过,那也有再逃之力;二是人群分散开后,扩散在五羊坟冢各个区域,寻找寻宝未归的几个老怪。找到后,第一时间向这些人说明情况,并请求他们的协助。 冯青山反复嘱咐众人,一定要让这些人知道,这次大衍王朝针对的是他们所有人,谁都逃不掉。在这种情况下,这些老祖老怪如果愿意出手相助,联合众人打杀出去,那就是双赢的局面;如果这些人相信自己的能力,不愿联合众人,那么也不强求,任由他们自行离去便可。 因为,不论这些老怪如何决定,他们都是要出去的。只要想出去,就会与大衍王军发生冲突。愿意相助者,联合众人,大家一起搏一线生机;不愿相助者,无所谓,就当他们是消耗大衍王军的敢死队好了。 此外,冯青山几人还与众修士约定,三天后,也就是离五羊坟冢关闭还有一天的时候,重新在入口处集合,做最后一搏。 听雪晴说完,李初一目瞪口呆。 乖乖,臭道士说的还真没错,这得死多少傻鹅啊? 道士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是目光闪闪的看着雪晴美丽的俏脸,看的雪晴白皙的嫩脸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这道士怎么这样啊?不会是个采花的淫贼吧?” 雪晴心生警惕,避开道士那“灼热”的目光,俏脸微低,复又开口说道:“前辈,晚辈知道您可能道行高深,不在乎大衍王朝的这点军队。但是,晚辈要提醒前辈,据邪道百圣阁的血屠和鬼噬二位前辈推测,墓门之外已经被大衍布上了天罡御雷阵,这阵法的威力,我想前辈您是知道的。就算您带着您的爱徒穿过了门口军队的阻拦,但是在天罡御雷阵之下,哪怕是个简化版的,我想,您或许能安然离开,但是您的爱徒恐怕就......” 听到“天罡御雷阵”几个字,方才还一脸色相的道士瞬间脸色一变,脱口道:“不可能!” 说完,道士脸色一肃,仔细的瞅了雪晴几人一眼,便微闭双目,掐指算了起来,嘴唇微动,念念有词。 雪晴身后的几个年轻人见这满脸色相的道士突然一脸正色的算起命来,顿时面面相觑,心里都不禁泛起了碰见江湖骗子的那种诡异感觉。 而雪晴见道士突然如此,却突然眉头一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泛上心头。皱眉仔细的看着道士,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突然,雪晴面色一愣,一脸惊骇的看着道士,惊骇之后,一贯冰冷的俏脸上竟然如正午的骄阳一般,泛起热烈而浓郁的喜色。眨了眨眼,仔细的看了道士半天,雪晴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甚至连他身后的几个年轻弟子都渐渐感觉到了雪晴身上散发出来的喜气,这让她身后的几个习惯了她一贯的冰冷淡漠的弟子都震惊不已。 难道这道士真是个采花的淫贼?还是个淫贼中的高手中的高手中的高手中的高手?连他们一向冷面示人拒人与千里之外的雪晴师叔都在不知不觉间中招了?难道那道士手中掐算的不是他的衍命之法,而是什么淫咒? 特别是小雨,更是一脸古怪的瞅瞅雪晴,又望望道士,最后更是一脸警惕的望向道士身边那个一脸痴呆相的李初一。 “这小胖子一脸的痴呆样,八成是装的,估计跟他那个师父一样,是个淫贼!” 见李初一转过呆脸望向自己,冲自己眨了眨那看似呆滞却暗含莫名光芒的眼睛,小雨更是往后退了几步,一脸的警惕,心下对自己的猜测越发的肯定。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他是我弟弟 李初一一直琢磨着能死几只傻鹅的事,突然感到一道目光不断地盯着自己,抬眼望去,便看到是雪晴身后的小雨“火辣辣”的看着自己。 “这小娘皮一直盯着我,难道是被我丰神俊朗的相貌所征服,看上我了?” 愣是将警惕的目光看成“火辣辣”的李初一,立刻回应了小雨的“眉目传情”,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造型,微笑着冲她眨了眨眼。 结果小雨的脸色更加警惕了,立马别过微微侧脸,避过了李初一“**”的目光,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微微的扫向李初一,以防其突然兽性大发。 而李初一理所当然的将小雨的动作理解为羞涩,心下不禁大叹。 “臭道士说的没错,钻石终究是钻石,在哪都掩饰不住它璀璨的光芒。没想到我什么话也没说,便征服了这么一个小美人儿,可惜年纪太小了点,好像比我还小,而且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等下如果这小娘子向我示爱,我是该答应呢还是该拒绝呢?哎~~~怪不得道士总说,优秀的男人,总是生活在纠结之中啊!” 心里这么想着,李初一脸上不禁露出了被小雨理解为“变态”的笑容。 便在二人你来我往,“情意渐浓”之时,一直闭目掐算的道士蓦然睁开双眼,一脸的阴沉与晦气。 “吗的,真是天罡御雷阵,主持阵法的还是个老怪物,大衍的皇帝脑子是不是抽筋了,就算杀人夺宝也不用这么大阵势吧?再说这五羊坟冢应该也没有他所需之物了啊?难道说此次墓开,要出现什么逆天的东西,连他也坐不住了?” 想了半天,又几番掐算,道士也没弄明白大衍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最后,道士狠狠的冲地上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的说道:“不想了,管他哪个筋没搭对,反正就这点手段,还弄不死道爷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老子给他来个网破鱼不死,让他见识下道爷的手段!” 突然,道士感觉到了什么,一扭头便看见雪晴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眼神比自己方才看她时还要“火辣”。 “难道是被道爷我的王霸之气所慑服,看上老子发春了?我去,我是该答应呢还是该拒绝呢?” 自恋感与小胖子同样爆表的道士脸上堆起暖暖的微笑,看向雪晴。 “姑娘,你这么看着贫道,让贫道很羞涩呀!贫道方才给你算了一卦,你我是有缘,但不是姻缘,而是善缘,你这么看着贫道,让贫道很尴尬啊!不管怎么说,贫道也是个出家人啊!” 呸!这狗道士,还出家人,出家人又整天逛青楼喝花酒的吗? 旁边的李初一暗暗地吐了口唾沫,直想在道士那大大的笑脸上来上一拳。 雪晴也没想到道士竟然来这么一出,顿时俏脸一红,张口说道:“前辈你误会了,晚辈不是这个意思。晚辈只是突然发觉前辈与晚辈的一个长辈有点相似,所以才会如此,还望前辈见谅。” 道士一愣,喃喃问道:“哦?天下间还有如本道爷这般仙风道骨、英俊潇洒、俊朗异常的优秀男人?不可能吧?” 这下不光李初一,连雪晴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也暗暗地吐了口唾沫,心里直骂这不要脸的狗道士。 而雪晴听到道士如此言语,心下更是肯定了什么。 略一沉吟,雪晴盯着道士的双眼,轻声问道:“敢问前辈,可是姓李?” 道士一听,双眼顿时寒芒四射,死死地盯着雪晴,见雪晴竟然丝毫不回避的看着自己,半天才慢慢的说道:“怎么,你认识我?” 雪晴闻言,臻首微垂,答非所问的说道:“晚辈沐雪晴。” 道士顿时双眼圆睁,仔细的盯着雪晴,掐指疾算了半天,最后看着沐雪晴,一脸的沧桑与复杂。 良久,道士喃喃说道:“原来,你是她的后人啊!” “晚辈姑祖第四代玄侄女,晚辈的祖上是姑祖的亲弟。”雪晴躬身恭敬的答道。 “原来是平之那小子的后代啊!哎,时间过得可真快啊!”道士微微摇头,一脸沧桑的望着天空。 旁边的李初一则一脸惊奇的望着道士。 以往道士虽然经常沧桑,但那都是装的。如今日这般真正的流露出桑仓之感,在李初一的印象中可是第一次。而且,在道士那满是沧桑与复杂的脸上,李初一还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痛苦,与疲惫。 似是被道士所感染,在场的众人不自觉的都陷入了沧桑之感中,回忆这过往的点点滴滴,不可自拔。 良久,道士回过神来,一看众人的样子,立刻明白自己方才心神略有松动,不自觉的散发出了气场,他们都是受自己影响。 道士哈哈一笑,来到雪晴身前,眼含长辈对晚辈的宠溺,轻轻地揉了揉雪晴的头。 “小丫头,你与老夫果然有缘。而且,老夫看你很顺眼,要知道你们沐家,老夫可没几个看着顺眼的!放心,你与老夫这么有缘,老夫定会保你平安的!有老夫在,谁都动不了你!” 说到这,道士向墓门的方向看了看,霸气的说道:“别说这区区的大衍和他们的狗屁阵法,就是这天,也不行!” 李初一惊讶的看着道士。这么霸气的道士,在李初一的印象中可是很少见的,特别还是为了一个外人。看了看满脸尊敬之色的雪晴,李初一估计这美丽女子可能真是老道士亲近之人的后人。 又仔细的想了想他们方才的对话,李初一不禁又开始发呆。 修士家族,玄侄女,这老怪物到底多少岁啊? 雪晴美目一转,看向了发呆的李初一。不知为何,她从一开始便对这小胖子有种亲近之感,好似亲人一般。这种感觉突如其来,让她很是疑惑。 此时见到小胖子一脸的呆相,傻傻的样子顿时让她有种宠溺的好笑感觉,便开口问道:“前辈,这是您的高徒吧?” “不是,他是我弟弟!” 道士还在那霸气四溢呢,闻言大手一挥,不假思索的说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呆住了。雪晴一脸震惊的看着李初一,而李初一则嘴巴大张,浑身哆嗦的看着道士。 突然,李初一反应了过来。跟随道士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如果这时不配合道士的话,过后他的下场会很不美好。 于是,李初一抖动着面皮,满怀鄙视的看了道士一眼,然后向雪晴一脸天真的说道:“对,这是我哥哥,我叫李初一,玄侄女你好!” 雪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而她身后的几个弟子则是全部一愣,看了看道士和小胖子,最后齐齐低头暗笑,心里暗暗啐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道士这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方才说顺嘴说错了,见李初一竟然还顺杆子往上爬,叫人家玄侄女,立马一个巴掌呼在李初一头上。 “放屁,玄侄女是你叫的?没大没小的,跟谁学的?等回头老子收拾你!” 说完,转头看着雪晴,一脸尴尬的说道:“别听他瞎说,这孩子是我徒弟,年轻小,淘气,不知道跟谁学的,就是不学好,呵呵,哈哈,啊哈哈~!” 雪晴看着道士,随即便低头笑了起来。 回想起家史中对道士的一些记载,以前看到时还觉着那些隐喻有些夸大,是家族中的先辈对道士做过的某些事怀恨在心而故意抹黑,但如今看来,那些隐喻不但没有夸大,甚至可能还夸小了。 见雪晴垂首低笑,道士无言,只能跟着跟着她一起轻笑,只是那笑声里的尴尬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突然,道士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你叫沐雪晴,那你知道沐雪灵吗?” 雪晴闻言,脸色一暗,良久,才满脸悲伤的说道:“沐雪灵正是家姐,她是我亲姐姐。前辈认识家姐吗?” 道士闻言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初一觉得道士在说道“沐雪灵”这个名字时,好像隐隐的看了自己一眼,但当自己去时,却什么都没发现。 晃了晃脑袋,李初一觉得应该是自己感觉错了。 殊不知,在李初一收回目光的时候,道士又隐隐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复杂的目光。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咱们走吧 “那么,沐平之还活着吧?现在还是他当家主吗?” 雪晴摇摇头:“祖上仍在,只是多年前就不做家主了。如今沐家的家主是我的二叔沐方溪。” 道士奇怪的问道:“你们沐家家规不向来是长子袭位、传男不传女吗?怎么,难道那帮老糊涂总算同意改家规改了?” 雪晴闻言,脸色暗淡的解释道:“前辈明见,沐家家规并未更改,确实应为长子袭位。之前的家主乃是晚辈的父亲沐方礼,后来沐家出现了一些变故,使得我姐姐至今生死未知。家父因姐姐之事黯然神伤,就此退位闭死关,并且立誓,除非沐家面临灭门之危,否则他绝不出关。” 道士点点头。看了看雪晴身后的年轻人,微笑着问道:“这些都是你们沐家这代的年轻人吧?嗯,都是不错的苗子,你们沐家倒是真出些灵杰的人物啊!” “前辈误会了,这些不是沐家子弟,他们是天门山太虚宫的弟子。” “太虚宫?”道士一脸的诧异,“这不是郑义那个假正义的老小子的门派吗?怎么你们沐家跟他们结盟了,还给他们照看弟子?” 说完,道士想了想,又说道:“不对,你们沐家向来是跟大衍穿一条裤子的,不可能跟太虚宫这种大衍的眼中刺结盟的,难道说郑义那个老鬼挂了,他的后人带人归顺大衍了?” 雪晴知道道士误会了,摇摇头,略带苦涩的说道:“前辈误会了。郑义老祖未殁,太虚宫仍是前辈熟知的那个太虚宫。是晚辈因家姐之事,见几个老祖处事不公,因此愤而叛出沐家。后来,晚辈被沐家的执法队追杀至末路,幸而被恰巧路过的太虚宫当代掌门陆横所救。晚辈感念陆掌门之恩,便加入了太虚宫,如今是太虚宫长老之一。” 道士闻言,突然仰头大笑,笑的在场几人都摸不着头脑,李初一更是暗暗猜测道士是不是失心疯了,要不要一棒子打晕。 半饷,笑声渐止,道士冲雪晴点了点头,微笑着道:“叛的好,叛的漂亮!老子一直就看你们沐家那几根老葱不顺眼,当年要不是答应她不找你们沐家的麻烦,老子早就去把那几根老葱都给折了!告诉你,你出来是对的,那几个老葱不死,你们沐家在他们手里一天,就会腐烂一天!早晚有一天,你们沐家的底子烂光了,你们沐家也就完了!我估计你父亲之所以闭死关,也是因为那几根老葱,我说的没错吧?” 见雪晴点头,道士更开心了。轻轻地揉了揉雪晴的脑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士微笑着说道:“丫头,我看你还是有点心结过不去,老夫也没法多劝你。老夫只跟你说一句话,就算没有你姐姐这回事,光凭你这么年轻,世界这么大,你就应该出来多看看!整天闷在你们那一亩三分地里,你们是闷蛆啊还是等长毛啊?” 听着道士虽然粗鄙但是满是关怀的话语,感受着头上被道士的大手轻柔时那长辈般的宠溺,这种家人的感觉自从她姐姐出事以来,雪晴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了。哪怕如今天虚宫的掌门对她很不错,门中自上至下也都对她很尊敬,但她内心的深处,仍感觉自己是个外人,是个没人要、没有家的人。 久违的亲情感瞬间击垮了雪晴冰封已久的心灵。饱含热泪的望着道士,雪晴如多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女孩一般,频频点头。 道士见状,欣慰的点点头。伸手想捋捋胡子应应景,手伸到下巴才想起自己没胡子,便瞬间改为摸下巴,转换之间,丝毫感觉不出尴尬违和之处。 别人感觉不出,跟随他多年的李初一可是能感觉出的。望着道士不断地摩挲下巴的“猥琐”样子,李初一心下暗暗鄙视。 又一个纯情的小姑娘,嗯,这个叫沐雪晴的大美人应该叫大姑娘,又一个纯情的大姑娘被道士给忽悠懵了,哎~~~纯情的人生啊! 怕道士看出自己鄙视眼神,李初一将目光偏向别处,突然发现方才一直对自己“眉目传情”的那个小女孩儿也是一脸的恭敬却满眼鄙视的望向别处。 二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双方都是一愣,瞬间,小雨将对道士鄙视的目光分出了一半,送给了李初一。而李初一在收到小雨的“传情”后,理所当然的摆出自认为最帅的表情,眨眨眼,回赠给了小雨,结果让小雨更恶心了、更鄙视了。 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各有各的滋味,瞅的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儿,雪晴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微微侧头,余光看了看身后的几个弟子投向自己的惊奇目光,心下知道自己冷若冰霜的形象这下彻底毁了,白皙的脸蛋不禁微微一红。 不理会身后的弟子,雪晴瞪着仍然微红的双眼,看着道士问道:“前辈,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大衍王军已经将入口牢牢封住,我们是否等三日后,与其他人汇合之后一起冲关?” 道士略一沉吟,开口说道:“不行,不能等,我们现在就走。” 看了看望着自己的雪晴和几个年轻弟子,道士开口解释道:“狮将不足为虑,他带的人数虽多,但是没有高手,狮将自己虽然不错,但在老夫眼中仍然是个屁!” 太虚宫的几个弟子是见识过狮将的厉害的,对他们来说,狮将简直如天人一般不可阻挡。如今听道士说如此强大的狮将,在他面前也是个屁,几个年轻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满含不可置信与崇拜的目光唰唰的望向道士。 道士见几个年轻人热烈的望着自己,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在李初一那暗暗鄙视的目光下,道士一脸得意的又被“唰”了半天,才心满意足的接着说道: “狮将问题不大,有问题的是门外的那个大阵。天罡御雷阵固然是厉害无比,但是也不是厨房的柴火,说搬来就搬来的。当年大衍的那个完整的大阵,光布阵就整整花了三百年,这个简化版的,哪怕再简化,按照老夫的推算,要完整的布置出来,几个精通阵法的老妖怪一起出手,至少也要十天。此次入墓之前,老夫一路行来,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按老夫估计,这个阵法是在咱们进来之后才开始布置的,三天,这个阵法布置了最多一半,威力只是初现,尚不足为虑。但是如果等下去,每多一日,阵法便多完整一分,等到三日之后,阵法布置成六七成左右时,我们要出去会变得更加困难。” 望了眼沉思中的几人,道士说道:“所以,现在才是出去的最好时机,越早越好,迟则生变。更可况,老夫最担心的不是那个狗屁狮将跟这阵法。 几人听道士说最担心的不是狮将跟阵法,都一脸疑惑的望着道士。 道士见状并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了旁边还在那玩“传情”的李初一一眼。 感受到道士的目光,李初一叹了口气,说道:“这老头担心的是人,是除了狮将和布置阵法之外的人,是大衍在外隐藏了多少高手,多少个跟这老头一样的老鬼!” “还算聪明,比猪强点!”道士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啪啪”两巴掌扇在了李初一头上,看着一脸委屈的李初一,道士淡淡的说道:“没大没小的,老子这么年轻,你敢叫老子老头?你不想活了?下次记着,外人面前,要叫我师尊大人,或者哥哥!” 李初一不敢多言,揉着脑袋低头应是。 雪晴几人见这神经兮兮古里古怪的师徒俩,都是一脸的诡异,既惊讶又好笑。特别是那几个年轻的弟子,看见道士和小胖子这个样子,再想想自己那或慈祥或严厉的师尊,顿时觉着自己很幸福,至少自己的师尊不变态。 教训完徒弟的道士抬头看着众人,这才想起自己一不小心又将自己逼着李初一叫哥哥的事情说了出来,心下顿时有点尴尬。 注意,是有点尴尬,毕竟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以道士的脸皮和适应能力,现在已经对此事免疫了。 于是乎,道士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而是一脸温和的笑容,看着众人说道: “那么,咱们走吧?”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吼 有了道士,雪晴几人的归程可谓是风驰电掣。 学着李初一在葫芦上找了几个坑坐下的几人,在见到他们来时感觉机关重重、步步惊心的道路,被道士一路蛮横的闯过后,心里对道士修为高低的那一丝怀疑随即便烟消云散。 特别是路上碰到几波银甲军士,看到几人时妄图拦截,结果无一不是被道士的葫芦撞得喷血倒飞,有几个倒霉的拦在正前方的银甲军士更是被撞成了一蓬血雾,几个年轻人更是深深的感觉到道士的强大,更感觉到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能活着出去。 就这样,没过多久,几人便来到了五羊坟冢入口的广场。 虽然过了将近一日,但是广场上的浓烈的血腥味仍然挥之不去。残肢断臂,血迹斑斑,无不昭示着之前混战的惨烈。 一张黄金铸就的太师椅摆在广场正中,狮将坐在上面,冷漠的目光透过面甲扫视着前方,一排排银甲军士列着整齐的战阵,沉默的站在他的身后。 见到道士几人到来,狮将微微抬头。 “呵呵,怎么,就你们几个人,还妄图冲破本将的防线?” 话音未落,狮将猛然将目光投上雪晴,诧异的声音随之响起:“嗯?沐家逃跑的小妞?呵呵,没想到你也来了!本将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沐家可是不止一次的拜托我大衍,如果见到你定要将你捉拿回去,没想到这份功劳竟然落在了本将身上,哈哈哈哈哈!” 雪晴银牙紧咬,愤恨的看着狮将。而道士却根本连看也不看他,驾着葫芦速度丝毫不减,向门口冲去。 “放肆!” 狮将见状,目光一冷,大喝一声,便飞身冲向道士几人。 二者瞬间相遇,结果刚一接触,狮将连葫芦周围的罡风都没击破便被撞得倒飞开去。 狮将惊怒异常,他自认为即便算不上顶尖,但也是世上有数的高手,结果今日连碰都没碰到对方便被对方法宝的罡风撞飞,这怎么能不让他愤怒。 “本将倒是小看你了,再来!” 狮将大喝一声,伸手凭空一抓,一杆金戟出现在他的手中,长戟一摆,遥指前方,狮将瞬间合身扑上。 嘭! 一声巨响,只见金戟带着狮将全身之力,刺在了葫芦的护身罡风之上,略略一顿,便透过罡风,直向道士戳去。 道士见罡风被破,微微一愣,讶然道:“这小毛孩子倒是有几分手段。” “不过还是不够!” 话音未落,便见道士随手一拍,拍在了戳来的金戟之上,那满含力道似是连天都能戳破的金戟顿时被一股巨力荡向一边,要不是狮将死死抓住,险些便脱手飞出。即便这样,狮将虎口处护甲也是瞬间破碎,淋淋的鲜血瞬间涌出。 “你是谁?!”狮将怒声问道,他知道这道士绝对是世上有数的老怪物之一。 见道士不理自己,狮将又冷声威胁道:“你难道想与我大衍为敌吗?” 道士闻言,嗤笑一声,不理狮将,驾着葫芦便向门外奔去。 狮将见状,怒不可竭,长戟一翻,双手抓住,一个横扫便向道士打去。 “你找死!” 随着狮将的大喝声,长戟带起一串掠影,瞬间便到了道士面前。 “你烦不烦啊?你属蛆的吗?” 道士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还是随手一挥,仿佛赶苍蝇似的,如方才一般轻飘飘的拍在了长戟上,只是这次的力量比之前的那次还大,狮将虽然极力想抓住金戟,但无奈金戟上传来的力量太大,“噗”的一口鲜血喷出,狮将便与金戟飞向了远方。 咚! 狮将落在地上,放眼看去,只见他自己双手至小臂的金甲已经全碎,露出的手掌上鲜血淋漓,双臂上更是一片紫青。再看那杆跟随他多年的金戟,这杆经他百般祭炼、几乎无误能损的金戟上,一个清晰的手掌印印在了戟身上。 狮将瞬间一身冷汗,直抽凉气。之前虽然被打飞两次,但他并未在意,因为他感觉自己虽然不如对方,但应该相差不远,只是对方法宝速度太快,所以自己才吃亏。 但这次看到对方随便打出的一掌,竟然在自己这杆无比坚固的金戟上留下如此清晰的掌印,狮将这才知道对方之前两次应该是未起杀心,没有真的想跟自己动手。而自己一再的拦阻,才让对方有了一丝烦躁,认真了几分。但就是这认真了几分所展现出来的威力,便已然让狮将不可承受。 仔细的回忆了一遍自己记忆中对当世高手的记载,狮将没能找出一个与眼前的道士相符合之人。狮将估计,眼前的道士可能真是哪个久不出世的老怪,否则以大衍王朝的情报能力,自己绝对不可能没看过他的资料。 狮将嘴里犯苦。如果放在平时,碰上了这么一个狠人,而且对方没有杀心,那么自己肯定会回避。但是此次前来,是奉了皇命在此镇守,如果自己不拼尽全力,那么待得回朝之后,自己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以大衍的情报能力,自己如果在此放水,朝廷会不知道。 一咬牙,狮将大声喝令道:“众将士听令!布阵,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拦截此人!” “喝!” 银甲军士一声齐喝,只见方才还安静整齐的战阵,瞬间滚动起来。随着银甲军士变阵的速度越来越快,那战阵如一条条银色的飞鱼,相互穿梭间令人眼花缭乱,放眼望去,甚至有阵阵烦恶之感涌上心头,浓烈的杀伐之气更是扑面而来。 狮将来到阵前,强人胸中的闷痛,金戟一震,大喝一声。 “杀!” “杀!”身后的银甲军士一声齐喝,整个大阵便在狮将的带领下,如同一个磨盘一般,向道士碾压而来。 “前辈?” 雪晴几人望着这阵势,面色苍白。如果不是道士护着他们,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心神崩溃了。几人暗暗调戏,全力运功,随时准备出手。 李初一虽然也是满脸铁青,不过他是被吓的。见道士半天不出手,李初一顿时怒道:“狗道士,你是累了还是吓傻了?你再不出手,小爷我就被他们的气势压死了!” 道士一直默默地望着大衍的战阵,此时被李初一一喊,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给了小胖子两巴掌。 “没出息的东西,你才吓傻了呢!你全家都吓傻了!这么漂亮的战阵,老子好久没看见了,就是想多看看,回忆下往西,让你这臭小子一喊,全没心情了!平时不好好练功,连这么点气势都顶不住,你个废柴!再叫你不好好练功!再叫你不好好练功!” 啪!啪!啪!啪! ...... 雪晴几个人都快哭出来了。这道士绝对是个变态,人家都要打过来了,他们甚至连对面军士脸上的汗毛都能看见了,这道士竟然还有心情打徒弟? 神经病吗? “前辈?!” 雪晴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听到雪晴的声音,道士这才停手,但是一脸意犹未尽、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众人都深深地认识到,如果不是雪晴,道士真的会继续打下去。 不理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小胖子,道士抬头望着前方,开口说道:“你这小狮子,何必呢?你也知道拦不住我,老老实实退在一边让老子出去不就得了!” 狮将怒喝道:“乱臣贼子,岂能知晓我之忠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皇千秋万载,皇命如天!呔!贼子受死,杀!” 道士听到狮将这么说,略一沉默,随机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皇帝?哼!不过一个心狠手辣、背信弃义的东西罢了。小狮子,若你不死,那是你的运气;若你死了化为冤鬼,记得别找老夫,去找你家的狗皇帝!” 言罢,道士手里掐了个道决,深吸了一口气,嘴唇微张。 “滚!!!!!” 顿时,一道无形的波纹自道士口中冲出,如同浪涌般淹没了狮将跟银甲军士。 即便有道士保护,雪晴几人仍是被震得头昏眼花,半天没回过神来。而熟知道士的李初一,一看道士的架势就知道道士要干什么,早就锁闭六识,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这才没有像雪晴她们那般失魂落魄。 等雪晴几人恢复过来,放眼望去,只见前方方才还人潮汹涌的大衍王军中间,出现了一条宽宽的通道,浓浓的红色雾气飘荡在这通道之中,那是正对着道士的银甲军士被震散成的血雾。 通道的两边则是全部倒向一个方向的银甲军士,只是与方才威武雄壮的样子相比,如今的银甲军士,身上的银甲大都破损不堪,有些甚至只剩下几个零碎的部件,看起来凄惨无比。 待得雪晴看见狮将倒在一边,只剩下面甲和胸甲,全身溢血,连连吐血的样子,心里觉着万分解恨的同时,也对道士产生了深深地敬畏。而她身后的几个年轻人,更是面色苍白,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看向道士的眼神如同见到鬼神一般。 身为修士,虽然以前也有过厮杀,但与今日这血淋淋的屠杀一比,简直是小孩子打架一般。而之前狮将与众修士的大混战,如今在他们看来,也只不过是个小场面而已。 望着眼前那挥之不去的红雾,连雪晴都脸色惨白,更别说几个女弟子,早已是呕吐连连。而几个男弟子虽然未吐,但看样子也只是在硬撑,那脸色难看的犹如死人一般。只有小雨虽然也是一脸的恶心,但仅仅是恶心,脸色倒是很正常,这让道士对她很是多看了几眼,暗暗点头。 当几个年轻人看见一旁的李初一一脸没事儿的样子,反而津津有味的看着前方,他们望向李初一的目光更加怪异了,如同在看变态。 李初一则是心里暗笑。 笑话,自己从小跟着道士走南闯北、上山下海,什么场面没见过?道士这才一嗓子吼死了这么一小撮人,这几个所谓的俊杰就吐成这样了,要是让他们看见道士当年为了抓那个虎妖王,一巴掌拍平了整座山头,那乱世风飞、红雨如丝的场面,这帮人不得直接吓死了? 不过,道士的嗓子还真好啊! 之前道士一嗓子吼退了天劫,自己还没感觉出来,这次牛刀小试,没想到这效果比天劫还过瘾。 嗯,有机会得让道士教教自己,到时候老子看谁不顺眼,就吼他一嗓子,吼不死他也吓死他,哇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美处,李初一不禁嘿嘿一笑,让旁边几人看他的目光更加诡异了,仿佛不是在看变态,而是在看禽兽! 突然,李初一背过身去一身翻腾,等他回过神来,一个水壶出现在他手上。 只见他来到道士身边,一脸谄笑的说道:“师父,嗓子干了吧?来,喝水~~我那还有几个饼,您老要不要吃点~~?” 道士瞥了他一眼,立马知道他的心思。 伸手接过水壶,喝了一口,说道:“以后教你。” 李初一一脸的喜不自胜,立马化身孝子,站在道士身后,捶背揉肩忙活个不停。 雪晴几人面面相觑,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俩变态。 突然,小雨也拿出水壶,跑到道士面前恭敬的说道:“前辈,尝尝我偷偷藏的酒。” 道士微微一愣,便笑呵呵的接过,但是并未说什么。 小雨则不以为意,而是跑到道士身后,一挤李初一,霸占了道士的半边身子。 小胖子诧异的看着小雨,小雨则瞪着李初一。 “妖精!敢抢老子生意!”李初一心里暗道。 “死胖子,本小姐就是也要学!”小雨心里默念。 两人相视许久,同时冷哼一声,便开始给道士揉肩捶背。 至于雪晴他们,早已满脸的呆滞,默然无语。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传功 “小雨,不得无礼,赶紧回来!” 雪晴知道道士是个怪人,说好听点是喜怒无常,是难听点就是个神经病。小雨乃是太虚宫当代掌门的爱女,平时就古灵精怪,经常做些让人目瞪口呆啼笑皆非的事情。但雪晴没想到如今面对道士,小雨竟然也敢跳出来耍宝,害怕她惹的道士不开心,便赶忙出言训斥。 道士微笑着摆摆手。 “无妨,这小丫头挺活泼,胆子也不小,比我这傻徒弟强多了,本道爷看着甚是顺眼。” 小雨闻言,向雪晴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给道士捶背的双手力度更是大了几分,舒服的道士眉开眼笑的,甚是舒爽。 旁边的李初一则一脸的鄙视,见小雨竟然得意的横了自已一眼,气得他白眼一翻,不去看她,只是用力的揉捏着道士的肩膀撒气。 雪晴听道士这么说,便点了点头说道:“前辈不介意就好。这小丫头叫陆时雨,是我太虚宫当代掌门陆横的爱女,平时在门派里便是个胆大妄为古灵精怪的调皮丫头,如今能被前辈称赞,也是她的福气。” 道士闻言,略带惊奇的看着小雨:“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身份还不低呀!” 小雨赶忙附身施礼,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恭敬地说道: “前辈谬赞了,只是我那古板的老爹碰巧是掌门罢了,别说我只是什么掌门之女,就是我老爹亲来,在前辈面前也是算不得什么的!” 小丫头平时虽然甚是顽皮,除了他爹陆横和沐雪晴之外谁都不怕,但是眼前这个道士肯定不在此列。之前见道士出手狠辣,法力高深,甚至比她那当掌门的爹还厉害,小丫头哪敢造次,更何况现在自己有求于道士呢。 听小雨这么说,道士顿时乐的哈哈大笑,刮了下小雨的小鼻子,笑呵呵的说道:“你这小丫头,倒还真是对老夫的脾气。老夫知道你的小心思,是不是想学老夫那一吼?” 小雨赶忙连连点头。 “可是,你我非亲非故,就凭你这么一壶粗酒,你认为老夫能把这么厉害的神通交给你吗?”道士脸色一淡,盯着小雨问道。 “当然不能啦!”小雨理所当然的说道,“但是我可以拜你为师啊!你看我这么聪明,长的这么可爱,咱俩还这么投缘,我不比这个小胖子强多了啊?你收我当徒弟吧!” 这下别说李初一了,在场的众人都直翻白眼,雪晴更是气急,呵斥道:“小雨,莫要胡闹,还有没有规矩了!” 道士冲雪晴摆摆手,看着小雨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会得寸进尺、顺杆子往上爬。先不说老夫一门向来单传,即便真的破例收了你,郑义那个老小子肯定会笑我挖他墙角。再说了,你这么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老夫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了你折腾,还是我这傻徒弟好。” 李初一听的直翻白眼。道士左一个傻徒弟右一个傻徒弟,小爷我哪里傻了?不过他只敢心中暗骂,可不敢说出来。 见小雨一脸的黯然,道士呵呵一笑。 “小丫头,别伤心了,老夫虽然不能收你为徒,但是还是可以教你点什么的。” 小雨连忙抬头,一脸的惊喜。 “那我也可以学刚才那一吼啦?” 道士摇摇头,见小雨情绪瞬间低落,笑呵呵的说道:“那一吼不适合你,教了你你也练不会,再说女孩子家家的要温柔,真让你练成了,你不变河东狮吼了?将来谁敢娶你?老夫可以教你点别的,你看方才老夫拍那狮将的那手绝活怎么样?” 小雨赶忙连连点头,满脸的喜色,眼睛都笑成了小月牙。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河东狮吼,为什么那一吼自己学不会,但是道士那一掌的威力她可是知晓的。在他们眼中强大无比的狮将,在道士那好似轻飘飘的一掌之下,不论是躲是挡,结果都好似苍蝇一拍被瞬间拍飞,连兵器都差点被拍折了。若是学会这一掌,将来看谁不顺眼,一巴掌下去扇飞,好像比一嗓子把对方吼趴下还过瘾。 “前辈,这不太合适吧?小孩子胡闹而已,前辈莫要当真。”雪晴见道士还真的要教小雨点什么,赶忙说道。 “无妨。”道士微微一笑,“一来,我看这丫头顺眼,顺眼便是有缘,教她点防身的技巧不算什么;二来,本来此行结束之后,我就要带着我徒弟去找郑老鬼办点事情,如今恰逢其会,正好先让这老鬼欠老子点人情。” 雪晴闻言一愣,便也不再多言。心里虽然好奇道士找他们老祖所为何事,但雪晴知道,这不是她应该知道的。 而旁边的李初一则是看了看道士,心下暗暗有了点猜测。道士之前就说过,此行事了,就带自己找他的朋友将那内丹练成丹药,如今看来,估计道士要找之人,便是这太虚宫的老祖郑义了。 其他几个年轻人见道士真要传小雨一套功法,都不禁露出羡慕之色。不给就算再给他们三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如小雨这般,在这犹如鬼神般的道士面前如此放肆。 不理众人,道士看着小雨,嘴唇微动,却无声音传出。而小雨的脸上则时而明了、时而迷茫,最后冲道士点了点头,显然是听到了什么。 末了,道士问道:“都记住了吗?” 小雨点点头:“记住了,只是只懂了不到两成,大部分都还不明白。” 道士哈哈一笑,说道:“你要是听了就能全懂,那老夫说不得还真得破例收你这么一个女徒了。不明白没关系,初次听闻就能懂得超过一成,说明你也是个天资聪颖之人。以你的才智,将来只要勤加修习,慢慢参悟,总会有弄懂的一天的。” 随机,道士脸色一正,肃然说道:“丫头,老夫与你有缘,传你此套掌法,但是切记不可外传。否则,哪怕是老郑鬼出面,也保不了你!” 小雨心中一凛,连忙低头应是。 道士见状,脸色恢复温和,微笑着点了点头。 “前辈,您传我的这套掌法,叫什么名字?”小雨突然问道。 道士脸色一正,郑重的说道:“拍苍蝇!” “啊?!” 不光小雨,其他人都是一脸的惊讶,没想到道士如此厉害的一掌名字竟然如此粗鄙。只有李初一不屑的撇撇嘴,不以为然。 李初一从小跟着道士,知道道士虽然整天自称风雅之人,时不时的吟几首酸诗偏偏小姑娘,但是道士修炼到所有功法,要不是没名字,要不就是如“拍苍蝇”这般名字粗鄙无比,如李初一从小修习的《道典》、以及道士经常使用的《无极乾坤道》这种有正经名字的功法,那是很稀有的。 这时,在旁边拍来拍去试个不停的小雨,手中终于带出了一丝掌风。小雨顿时惊喜不已,得意的看着李初一。 李初一撇了撇嘴,也不说话,手一挥,一道与小雨相比不可同日而语的掌风呼啸而出。小雨见状,气愤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再也不看李初一。 李初一满脸得意。笑话,自己是道士的亲徒弟,道士随手送出的东西自己怎么可能不会,这傻妞竟然还干跟自己比。 “好了,不要闹了,抓紧时间,外面还有个大阵等着咱们闯呢。” 道士的声音传来,葫芦上的众人连忙坐好。 随着道士心念一动,葫芦顿时化作一道掠影,破开浓浓的血雾,消失在入口处。 广场上,不时传来幸存的银甲军士痛苦的闷哼声。方才趴在一边一直吐血不止的狮将,艰难的抬起头,看着早已消失不见的葫芦,眼中带着深深地惧意,以及一丝藏在眼睛深处的莫名光芒。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劝降 如同来时一般,仿佛穿过了一层变幻无常的水幕,葫芦载着道士几人出现在了五羊坟冢外的平原上。与来时不同的时,此时的平原上升起了浓浓的白雾,而平原之上的天空中则黑云翻滚,雷声阵阵。 便在葫芦出现的瞬间,一道手臂粗细的闪电便划破苍穹,冲向还未反应的几人。 闪电瞬间轰破了葫芦的护体罡气,就在它要轰杀几人的瞬间,早有准备的道士大手一挥,一道乳黄色的光幕便出现在了葫芦四周,与那闪电重重的轰击在了一起。 轰!!! 一声巨响之后,乳黄色的光幕泛起淡淡的涟漪,而那闪电则耗尽了所有的能量,留下最后一丝火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见闪电被挡下,雪晴几人都松了口气。而道士却面色有些凝重,他知道方才的闪电只是阵法的自卫示警而已。 “有人闯阵!杀了他!” 果然,浓雾中传来一阵大吼,上百道与之前一般粗壮的闪电,如同一条明亮的白色长河般,奔涌向道士几人,骇得刚刚松了口气的几人面色狂变。 就在几人都有种必死无疑之感时,只见这雷电化成的水幕声势虽大,但在道士布置的乳黄色光幕前,却如激流撞在了礁石上,看似汹涌,轰的光幕波浪滚滚,但未能击破,毫无建树。 “咦,不是一般的修士?!变阵!” 随着浓雾中有些惊讶的声音,漫天的雷光顿时一敛,上百道闪电瞬间融合成一道如同擎天之柱般的粗壮闪电,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撞在了乳黄色的光幕上。 在几人惊恐的注视下,乳黄色的光幕被击的深深的凹陷了进来,随着“啵”的一声,光幕被捅出了一个大洞,雷电巨柱瞬间便从这破洞中穿出,冲向几人。 道士见状,道决一掐,嘴唇微张,便如之前对付狮将一般,一声大喝。 “滚!!!!!” 与之前不同,这次道士口中的音波竟然凝集成了一束,在他面前化为一道与雷电一般粗细的音柱,带起阵阵涟漪撞在了雷柱之上。雷柱微微一顿,便被这看似轻柔的音柱轰的四散而非,被击散的雷电化成道道流星,从葫芦周围四散而过。 看着就在自己不远处划过的雷光,想着方才那片刻间的几番惊险,雪晴几人直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止了。雪晴更是庆幸自己遇到了道士,而且自己祖上还与道士有渊源,否则就算三天后集合众人之力闯阵,过的了狮将那一关,恐怕也过不了门外这大阵。至少雪晴感觉自己做不到。 看着身前的道士,雪晴几人眼中充满了庆幸。 道士看着自己的战果,脸上却充满了不满。 “之前与无面一战,消耗太大了,加上如今我神魂不全,战力竟然倒退到如此地步。放在以前,我一吼之下,别说这雷,就是这天都得破个窟窿!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唉~~!” 听着道士喃喃自语,李初一白眼直翻,心里直骂道士吹牛。但是想想道士那只剩一半的元神,而且这一半还封印了一个黑无面那么牛叉的东西,李初一隐隐觉得道士说的可能是真的。 “你是谁?!” 浓雾中的那个声音突然问道,语气十分郑重。 “我是你爹!” 道士回答的也很郑重。 浓雾中的声音沉默了片刻,便咬牙切齿的怒声喝道:“你找死!天罡御雷阵,阵三,雷火天降!” 声音未落,只见天空中的黑云一阵翻涌,道道白色的雷光中竟然渐渐出现了红色,好似一把火点燃了黑云般,黑白红三色混杂,让雷云看上去竟然有种异样的美丽。 但是葫芦上的众人可没这个心情,这“美丽”之下的残酷他们用屁股想也能想得到。 道士抬头望天,仔细的看了半天,才冷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阵法最多布置了三成,这雷火天降便是目前的极限了。” 法决一掐,道士大喝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御法!看我的土掩之法,怎么灭了你这萤火之光!” 说完,只见道士向地面一指,大喝一声“起”,便见脚下坚实的大地竟然被生生拔起了一层,组成了一面大墙,如同盾牌一般挡在了众人面前。 就在众人静待天上的雷火轰向这面“盾牌”的时候,却见道士印法一变,冲天空一指。 “去!” 那面大地组成的盾牌似一个大磨盘一般,旋转着向天空飞去。 此时,那混杂着红色的黑云终于酝酿完毕,随着一声暗响,无数道银白色的雷电夹杂着熊熊的烈焰如同瀑布般砸向了下方。 雪晴见到那夹杂着火焰的雷电,骇然道:“真是雷火天劫!” 道士冷笑一声:“假的!质量不足,数量补,真正的雷火天劫哪有这么不要钱的往外撒的,就是出来一道也远远强过这么一大片了。” 在雪晴骇然的眼神与道士的冷笑中,瀑布般的雷火天劫撞上了不断旋转的大地盾牌,二者交汇处顿时沙石纷飞、雷火四溅。 雷火不断消融着大地盾牌上的土块,看着盾牌越来越薄,而天上的雷火却毫无休止之势,雪晴的心越揪越紧。 “前辈,那面土墙能挡得住吗?”雪晴忍不住问道。 道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谁说我要挡了?” 雪晴满脸惊诧的看着道士,道士却回过头去不再理她,之势一脸专注的看着天空中的僵持,嘴里喃喃的冷笑道:“磨吧,磨得越碎越好,等下叫你们知道老子的厉害!让你们知道老子就算如今半废,要玩死你你们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随着天空中的土墙越来越薄,浓雾中的声音突然开口:“如今情势明了,继续下去你只有败亡一途。老夫惜你人才难道,而我大衍向来喜欢招贤纳士,老夫便给你一个机会,告诉老夫你的来历,降了我大衍,老夫可以向吾皇引荐,收你入我大衍,封侯加爵。” “真的?”道士问道。 “当然,老夫乃大衍王朝宁兰侯祁武章,向来言出必践!老夫以自己的名誉担保,只要你今日归顺我大衍,老夫定全力想吾皇引荐,到时以你的能力,与老夫一般直接封侯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雪晴几人听着二人的对话,满脸的震惊与复杂。 雪晴是很诧异,她不相信道士会投降,按照沐家对道士的记载,道士不应该是个软骨头,被人三言两语就劝降的人。 而她身后的几个年轻弟子则是满心的苦涩,他们见到土墙越来越薄,认为道士真的可能不敌,因此再找退路。他们不怨道士,因为换成他们自己,如果被逼到今日这个情况,自己可能也会做出与道士一样的选择。 果然,道士很认真的想了半天,说道:“好吧,就依你所言,我告诉你我是谁。” 就在众人,包括那宁兰侯都以为道士真的降了大衍,要说出自己身份的时候,道士却突然一扭头,冲旁边偷偷打哈欠的李初一说道:“徒儿,告诉这个宁兰侯,为师是谁。” 李初一看了眼道士,无奈的说道:“刚才不是都说了嘛,我师父是你爹,我是你哥,你这脑残孩子怎么还问。” 道士点点头道:“臭小子,我终于找到比你还笨的人了。” 李初一听了,怒视了道士一眼,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听着李初一的回答,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宁兰侯被耍了。雪晴瞬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几个年轻人大起大落下,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雾中的宁兰侯沉默不语,但那渐粗的呼吸声,说明了他有多么的愤怒。 良久,宁兰侯开口说道:“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老夫了!各位道友,全力运转大阵,助老夫击杀此獠!” 说罢,天上的雷火顿时又猛烈了三分,本就没剩下多厚的土层如同靠近烙铁的冰块般,迅速的融化成漫天的飞灰,飘散在空中。 见此情景,几个年轻人笑不出来了,一向乐观的小雨都脸现惊恐,而雪晴更是做好了一死的准备。只有李初一仍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知道道士肯定有后手,否则道士就不是道士了。 当最后一层土墙化成飞灰后,天空之上再无拦截这漫天雷火之物了。终于不再被阻拦的雷火如同决堤怒涛,轰然冲向葫芦上的几人。 “死吧!” 宁兰侯快意的声音随之传来。 就在雪晴几人都纷纷绝望之时,李初一小声说道:“又要开始装逼了。” 隐隐猜测出道士要干什么的李初一,赶忙将耳朵牢牢捂住。 果然,道士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 “差不多了,该让你知道知道你爹的厉害了!” 说罢,法决一变,一声大喝道: “爆!!!”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尘爆 轰! 轰! 轰! ...... 漫天的飞灰,随着道士的一声暴喝,赫然炸开。只见滚滚的烈焰,在一瞬间便铺满了天际,天空中灰红色的光芒来回翻涌,犹如末日一般。同时,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周围的空气蛮横的挤了开来,成圆弧状想四周扫去。 “走!快走!”爆炸发生的一瞬间,浓雾中突然传来宁兰侯惊骇不已的惊恐声,随即便被爆炸的巨响给淹没了。 而道士则以极快的速度在众人身前连连布下几重防护,旁边一脸“果然如此”的李初一更是牢牢地捂住了耳朵。此时冲击波扫来,其他人在道士的保护下虽然并未受伤,但是仍在瞬间被透过防护传来的余震给震得呼吸骤停,个个嘴巴大张、脑海一片空白的呆望着天空。 说起来好像很长,其实爆炸持续的时间很短,也就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在几人的感觉中,却如千万年一般漫长。 当爆炸的最后一丝火光隐灭于天际,雪晴几人也终于回过神来,个个都满头的冷汗、大口喘气,好似快要被憋死一般。 此时放眼望去,别说那瀑布般的雷火,便是那天上的黑云也早已消散一空。天空之上,只余下漫天的黑灰,夹杂着如萤火般的点点余烬,飘散下来。而没了黑云的天空中,一丝夕阳的余晖奋力的穿过那黑灰的缝隙,洒在众人的身上。 感受着身上其实并不温暖的阳光,雪晴几人的心里都是暖洋洋的,几个年轻人更是差点跳了起来。这阳光让他们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满怀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感觉到了希望。 不似几个年轻人,雪晴仍是一脸的警惕望向四周。此时,平原上的浓雾早就被冲击波给震散了,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那满地的成放射状倒下的断树残草昭示着方才发生了什么。 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动静,雪晴不禁皱皱眉头,问道:“前辈,宁兰侯他们是死了,还是躲起来了?” “死了三个,跑了四个。”道士摸了下额头,声音略显疲惫。 “跑了?”李初一瞪着道士,一脸的诧异。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敢怀疑老子的能力?告诉你,如果不是这破阵法阻拦,他们一个都跑不掉!老子炸残了一个大衍的护国大阵,干掉了三个、重伤了四个有数的高手,顺带抹掉的那几千个杂兵我都不算在内,这么牛叉的成绩,你小子还敢跟我瞪眼?有本事换你来试试!”说完大手一挥,“啪啪啪”的扇起李初一的脑袋。 雪晴听到道士的话,惊愕道:“前辈,你是说这阵法仍在?” 道士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的说道:“大衍还真是了不得啊,竟然有人能把阵法简化到如此地步,还能保留这么大的威力。布置了不到三成的阵法,老子一个尘爆竟然只是炸残而已。还好我们出来的早,真要等上三天,这阵法布置成了六七成的话,那么道爷我再想破阵,恐怕就要拼上老命喽!” 旁边几人闻言,也是连连点头,庆幸不已。 突然,道士望向前方某处,伸手向前一吸,一抹金色的物事便出现在众人眼中,向道士疾飞而来。 待得金光掠近,众人才看清出,那是一个虎头面具,只是这面具如今残破不堪,裂痕处处,右下方更是残缺了一块。 “虎将!”望着面具,雪晴咬牙说道。 “都说狮虎不分家,狮将所在之处,八成都会有虎将的伴随,看来此言是真。”道士点点头。 把玩了半天,突然看到旁边直流口水的李初一,道士嘴角诡异的一笑,随即化为温和的笑容,问道:“想要吗?” 李初一连忙点头。废话,这么一大块金子,不想要是傻子! 道士呵呵一笑,伸出五个手指:“五十两。” “没门!”李初一条件反射般的蹦了起来,一口回绝。 “哦?真不想要?你看,这么大一块金子,难道还不值你那张五十两的破银票吗?”道士继续蛊惑道。 “不要,这东西肯定有古怪,你是要坑我!”李初一满脸的将警惕。 道士哈哈一笑,将面具一抛,扔给了一脸诧异的李初一。 “瞧你那熊样,老子经常坑你吗?”道士一脸不屑的看着他,“这东西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宝,但是如今半毁,也就是个纪念品。不过上面的一些禁制仍在,你拿着好好研究,如果你能解得开禁制,说不定会有不小的收货。” “什么禁止?”李初一问道。 道士不答,只是那眼睛扫了一下李初一的胸前,李初一顿时内心火热。虽然雪晴几人看不见,但是李初一知道,他的胸前可是有从道士那里买来的储物袋,这半损的虎头面具竟然也是个储物类的法宝! “坐好,咱们走。” 不理在那研究怎么能将面具藏到裤裆里的李初一,道士催动葫芦向外飞去。 劫后余生的众人,互相望去,都是满脸的激动。这次出来历练,没想到能碰到如此凶险之事,若不是雪晴师叔带队,若不是碰到了道士,若不是雪晴师叔跟道士有故,那么几人可能真要惨死此地,化为黄土了。 此次几番大起大落,亲眼见到了几场高手的巅峰对决,太虚宫的几个年轻人都感觉自己的眼界不一样了,这是成长的感觉。 其中最开心的便是小雨了,她可是从道士那里学了一手神通,此刻终于脱险,放心下来的她,满脸的笑容就没停下,弯弯的笑眼如同初升的新月。 随着葫芦不断地前行,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了来时落脚的那处山崖。只是此时的山崖已经不能称之为山崖了,方才的爆炸早已将其化成了一个碎石坡。那嶙峋的碎石间,点点殷红伴随其间,偶尔还能看到裹着银甲的残肢断臂,赫然便是道士口中那“顺带的几千杂兵”。 有过之前广场上的经验,这次众人再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虽然仍是恶心不已,但并未呕吐,可见他们真的是成长了。 飞过土石坡,几人终于真正的脱离了五羊坟冢的范围,也脱离出了大衍的包围圈。满心庆幸的几个年轻人,终于忍不住的欢呼起来,尽情挥洒着生还的喜悦。李初一虽然也跟着欢呼了几声,但是暗中却是狠狠的翻了几个白眼。 从小跟着道士走南闯北,这种场面对李初一来说,虽然不能说是家常便饭,但是着实遇到过好几次,习惯了的李初一自然没有他们一般的狂喜之情。 再说了,跟着这么变态的道士,不抓几把风带走做纪念就不错了,活着出来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有什么好激动的? 雪晴也是满脸的喜色。看着道士,雪晴恭恭敬敬的附身施了一个大礼说道:“前辈,此番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以后前辈若有能用得上晚辈之处,不论千山万水、刀山火海,晚辈定当全力相助!” 几个年轻人反应过来,赶忙跟着躬身施礼。 道士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前辈,不知您是直接跟我们一起回太虚宫,还是要四处游历一番之后再去?”雪晴问道。 道士呵呵一笑,刚要开口,突然面色大变,扭头望向天空某处,怒喝道:“妖女!哪里走!!!” 话音未落,道士在葫芦上的身影一虚,瞬间便出现在天空上,向着某处一掌打去。 “给我死!!!” 道士一声怒吼,随着一掌落下,只见那处空无一物的天空,骤然出现道道涟漪,随即一道红色的身影激射而出,身形几个晃动,避开了道士轰击的手掌。随着身影的出现,一道柔柔弱弱、销魂蚀骨的声音传来。 “呵呵呵呵~~~好哥哥,这么多年不见,怎么一见面就这么激情似火呢~~~~小冤家,你就不怕,奴家的小身骨承受不住吗~~~?”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红衣女子 道士见自己的一掌被红色身影避开,立刻招式一边,使出之前与黑无面对决时的招数。 “天魔魅影!” 一声大吼,道士身形猛地一闪,化为无数道招式各异的身影,围着那红影轰杀过去。 那红色身影也不甘示弱,身形微微一晃,竟也是如道士一般化作了道道红色的身影,迎着道士的无数分身还击过去。 天空中,无数个道士和红影在各处交战,交手的余波震得周围的天空音爆处处,骇得葫芦上的几人惊呼连连。若不是道士走前将葫芦御向极远处,估计几人早如那似是破碎了的天空般,被轰炸成渣了。 葫芦上,李初一满脸凝重的看着前方,他能感觉到道士的愤怒。 跟随道士这么多年,李初一从来没见过道士这个样子。道士虽然不靠谱、好色、腹黑、变态、神经质,毛病数不胜数,但道士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李初一能深刻的感觉出道士对那红影浓烈无比的愤恨与杀心。 “臭道士,你这是咋了?你可千万别出事啊!”李初一心里暗暗祈祷。 天空中,激斗的两人身形同时一顿,道道同时身影散去。 在天空中停顿下来的红色身影,也清晰了起来。只见她乌黑的长发只是简单地挽了一个髻,随意的披散在肩头,那丰腴诱人的修长身段被红色的半透明纱裙所包裹,多一分肥、少一分瘦,隐隐露出的白皙让人看了之后,不论男女都浑身燥热、邪火阵阵,有种**难耐之感。不自觉的向她的脸上看去,却见那巴掌大小的脸上好似笼罩了一层半透明的光膜,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但即便如此,众人都敢肯定那朦胧之后的容颜定是倾国倾城的无双绝世。 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能满足男人所有的欲望,连女人都沉醉不已的倩影,几个人的目光再也无法挪开,他们的眼神渐渐恍惚,嘴角露出包含满足感的诡异笑意,只有雪晴虽然也是满脸的迷醉,但是眼神里还有一丝清明与挣扎。 与雪晴她们不同,李初一则是满头的冷汗,虽然也是死死地盯着那美丽的倩影,但是他的眼中却毫无迷醉之色,反而满是惧意。 “妖女!绝对是妖女!吗的,我就知道,连道士都称之为妖女的人,绝对也是个超级变态!这妖女只是站在那里,竟然撼动了我的心神!我考,这是什么魅术!” 李初一心里暗骂。不用看,李初一能感觉到,身旁的几人心神已然开始失守,逐渐被这妖女的魅术给魅惑住。 “也好,正好借你这妖女来炼小爷我的道心!” 于是,明明能挪开眼神的李初一却丝毫不动,死死地盯着那诱人的身影,心里则死死地守住自己的道心,不让那销魂蚀骨的迷醉之感控制自己。 就在旁边的几人开始自不然的扭动身躯时,道士的声音骤然响起。 “妖女,你好大的胆子!老子找了你这么久,你竟然敢出现在老子面前!” 随着道士的声音,雪晴几人身体一震,眼神一滞,随即便清明起来,露出骇然之色,第一时间便挣扎着将眼神挪开,不敢再看那道美丽的倩影。清醒过来的他们当然知道,自己方才不知不觉间中了魅术,若不是被道士含有法力的声音喝破,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呢。 看看那距离自己极为遥远的身影,想到对方只是往那一站,什么都没做便让自己心神失守迷醉其中,雪晴几人心里都惊恐无比。这是什么境界?这是什么修为?眼前的道士和红衣女子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暗暗猜测,可能只有自家老祖百劫道人郑义才能与两人比肩,甚至可能还略有逊色。 雪晴忽然发现,旁边的李初一竟然没有移开目光,仍然死死的盯着那红衣女子。她心下顿时一惊,以为李初一心神失守未能挣脱出来,刚要出手将其唤醒,随即便看到李初一满脸的冷汗,盯着红衣女子的眼眸中并没有被迷醉之色填满,反而充斥着清明与挣扎。 “这小子,竟然借此炼心!”雪晴惊讶无比。需知,连她方才蓦然之下都心神险些失守,这小胖子年龄不大,一副憨憨的样子,心神竟然如此稳固,不但未失反而更是借此修炼,李初一在雪晴心里顿时被高看了几分。 这时,那糯糯的柔媚之声再次传来。 “好哥哥,奴家是被你一掌逼出的,你怎么能怪奴家呢?” 那好似撒娇的娇嗔声传来,直勾的几人心火直冒,吓的他们赶紧盘膝打坐,默运功法镇守心神。 “哼,妖女,你既然出现在老子面前,那么就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吧,你知道老子想要什么,只要你老实配合,老子保证给你一个痛快!”道士阴冷说道。 “唉~~~~” 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响起。 “天哥哥,你知道奴家的心意。如果你点头,别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奴家也定会为你做到。这些年来,你为了找奴家,着实坏了奴家不少魔种,但奴家却从未怨恨过你,奴家对你,只有爱!” 李初一顿时瞪大了眼睛。 乖乖!这是超级大八卦啊!这个红衣妖女是道士的老相好?!难道是道士对这妖女始乱终弃了?! 道士冷哼一声,说道:“老子心里只有一人,也只可能有一人!妖女,别说你我有夺妻之恨,就算没有,老子也看不上你!你这种货色,连我家星儿一个指甲缝都比不上!” 红衣女子闻言,娇躯一震,悲伤地问道:“天哥哥,奴家到底哪里比不上星儿姐姐?论姿色论美貌,奴家自认为不比她差;论修为论才情,奴家更是自认与她不相伯仲;若是论出身,那么她更无法与奴家相比。天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心里只有她,为什么奴家在你的心里连一点影子都留不下?” 道士冷冷一笑:“相貌才情?修为出身?妖女,你什么时候也如此凡俗了?老子告诉你,你是不比星儿差多少,但是与星儿的温柔善良相比,你那美丽的外表下蛇蝎心肠,就是让老子选一万次,老子也不会选你!你就是给老子提鞋,老子都嫌你恶心!” 李初一看着道士,目瞪口呆。以前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师父牛逼,但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师父已经牛逼到一定境界了,面对这么个我见犹怜媚骨天生、尤其是对他死心塌地的大美人儿,道士竟然将人家骂的狗血淋头,李初一心里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至于两人口中那个叫“星儿”的女子,想来应该就是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师娘了,李初一更是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道士这么牛逼的人物,那师娘竟然让其对她如此的死心塌地,李初一已经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表达自己对那师娘的敬仰了。 不过,自己跟着道士这么多年,从未听道士提起过师娘半句,而且道士整天不是逛青楼就是喝闷酒,想来应该是师娘发生了什么意外,甚至很可能已经死了,因此道士整天花天酒地借酒消愁。而这件事可能与眼前的妖女有关,怪不得道士一看见这个妖女,就跟发疯的疯狗似的,上来就打。 那红衣女子听到道士这么说,更是嘤嘤的抽泣起来。隐隐约约的抽泣声,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直想将其一把拥入怀中,百般安慰。 “吗的,这妖女怎么哭个鼻子都这么厉害!”李初一心里暗骂,拼命忍住心中不断翻滚的冲动。 半饷,红衣女子渐渐停止了抽泣,满含深情的说道: “天哥哥,虽然你如此对待奴家,但是奴家仍不愿你。奴家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间只有奴家是真的爱你,也只爱你一人。奴家愿意等你,奴家会一直等下去,一直等到你明白奴家心意的那天。” “你恶不恶心啊!”道士一脸的腻歪,“老子没时间陪你在这狗血!既然你不束手就擒,那老子就自己动手,将你绑了!” 不待那红衣女子答话,道士身形一动,双手化作道道光影,无数法决变换其间。 “天地无极,乾坤御法!看老子的阴阳五行雷!” 说罢,道士伸手一挥,便见五道颜色各异的雷光被道士从虚空中一把扯出,划着玄奥的轨迹向那红衣女子飞去。 见五色雷光飞来,红衣女子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天哥哥,你神魂不全,无极乾坤道如今只能达到御法的境界,你是留不住奴家的。” 说罢,红衣女子身影一动,白皙的小手轻轻一挥,一道如温柔的耳语般的声音传来。 “红颜梦——万古妖娆乱我心!” 只见一道道光影从红衣女子手间洒出,化作一个个形色各异的美丽女子,或颦或笑或嗔或痴的站在红衣女子四周,随着红衣女子柔夷向前轻挥,向着道士的五色雷光迎去。 正文 第四十章 分别 五色雷光声势凶猛,刹那间轰入了那些红衣女子召出的妖娆女子之中,就在众人以为就要见到香消玉殒的场面时,却发现那些妖娆女子在接触雷光的一瞬间,竟然没有被打散,反而诡异的围绕着五色雷光盘旋起来。 在她们的纠缠下,五色雷光越来越慢,最后竟然停了下来,变成了一个五色雷球,在那众多的女子间来回滚动,乍一看去还以为是那些美人在相互抛绣球绣球嬉戏似的。 道士似是早就知道结果,神色不变,冷喝一声:“爆!” 五色雷球应声炸开,那些女子顿时被炸成了一片烟幕,消散一空。 红衣女子轻轻一笑,刚要开口,只见那烟幕突然裂开,道士从中飞出向红衣女子疾飞而来,一把黑褐色的木剑不知何时出现在道士的手中。 红衣女子似是微微一惊,娇躯一震间,依然化为道道残影向后退去。但道士哪能容她跑开,手执木剑也是化为道道残影,紧随红衣女子身后。 天空中,两人不时交手,但却竟然没有一丝声音传出,甚至连交手的瞬间也无其他修士斗法时那华丽的光影,若不是他们飞在天上那鬼魅般的速度证明了他们不是普通人,几人还以为这是两个凡人在打架呢。 突然,道士一剑挑向红衣女子的手臂,在红衣女子刚要躲避之时,道士的剑竟忽然快了几分,措手不及的红衣女子顿时小臂中招,带起一阵血花向后退去。 道士见状,哪能放过这种机会,顿时身形一动,用比之前更快了几分的速度追上红衣女子挥掌打去。 道士方才那一剑在红衣女子的小臂中留下了一道剑气,红衣女子一边飞退一边全力运功想要将其排出,速度自然慢了几分,而道士突然加速一掌打来,红衣女子无法,只得挥手与其对了一招。 道士的修为,一掌之下别说红衣女子此时受了伤,就是方才她未受伤之时,也尽量避免与道士实质性的交手。此时无奈的与其拼了一张,顿时一口鲜血喷出,身影如流星一般被打的倒飞开去。 道士没有追击,而是原地停下身形默默回气。看起有些苍白的脸色,显然方才那突然加快的速度让道士自身也受了反噬。 “天哥哥,你好狠!你竟然不惜损耗本源,强行催发自身潜力,你想死吗?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 又吐了一口淤血,红衣女子凄声说道。 葫芦上的几人心里一惊,没想到道士这么狠,为了抓这妖女竟然自耗本源,需知本源乃是修士的根本,它不光是代表了一个修士的潜力,还代表了修士的性命,若是损耗过巨,修士不但会修为全废,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而本源几乎是不可再生的,除了极个别的灵药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修补之法。 李初一第一次满脸担心的看着道士。这么拼命地道士他是第一次见到,虽然平时两人总是打打闹闹,但是从小被道士收养,无父无母的他对道士那亦师亦父的感情与依恋是言语所无法形容的。此时看着道士如此拼命,李初一只觉得心如刀割,恨不得飞上前去,代道士拼命。 但是,别说帮忙,就是飞,李初一现在也做不到。他第一次这么恨自己,恨自己修为如此之低,恨自己这么笨,从小就研究道士的那十篇《道典》,竟然才领悟了那么一点点,简直就如道士所说,自己跟白痴没什么区别。 看着天空中激战不休的道士,李初一心里默默的祈祷道:“道士啊道士,你是天下最大的大变态,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天下还有那么多的青楼女子等你超度呢!” “妖女,休要多说,老子与你不共在天!别说些许本源,就是老子全废,只要能抓到你,老子也愿意!” 道士恨恨的看着红衣女子,说完不待其回答,便又合身扑上。红衣女子无奈,只得继续闪避,同时暗暗寻找机会想要逃离。 从一开始,红衣女子就想逃,但是道士一直不给她机会。而现在受了伤,本就不敌道士的她,再打下去更是会有性命之危。 “若是到了最后,说不得,只能用那一招了。” 红衣女子一咬牙,暗暗想到。她有一招逃命之术,但用了之后,会遭受到很严重的内伤,很长时间内都无法跟人动手,毫无自保之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使用的。 就这样,一个死命追一个只想逃,双方缠斗不休,好似要永远这般下去似的。 道士突然满脸凝重的向远方遥望了一眼,随即怒声暴喝。 “妖女,你竟然跟大衍联手?!” “我没有!”红衣女子下意识的说道,随即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也是向远方遥望了一眼,恨声说道:“原来是大衍!原来是大衍的人把我引到此处!” 道士微微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李初一。 “不好,这帮王八蛋原来不是来钓鱼的,而是来钓老子这条神龙!”道士恶狠狠地低声说道。 红衣女子见状,赶忙说道:“天哥哥,你我既然皆在他人瓮中,不如今日就此作罢,我们就此别过如何?” “不行!”道士一瞪眼,“妖女,你休想跑!” “可是,你我再斗下去,岂不是要被人一网打尽?如今你我都有伤在身,不是全盛之时,何必如此苦苦相争呢!”红衣女子疾道。 “哼哼,老子愿意!”道士冷冷一笑,“老子找了你几百年,今日终于被老子抓到了,哪怕你是个毒饵,老子也要一口吞下去!想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红衣女子听闻,恨恨的说道:“天哥哥,你就这么绝情吗?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你也要为那葫芦上的几个孩子想想吧?等下那些人来了,你我皆有伤在身,能逃得性命已然是万幸,根本不可能护得了那些孩子的周全。天哥哥,你要将他们的性命一起搭上吗?” 道士不答,只是突然面色潮红,一口心血喷在了黑木剑上。快速的变化了几个道决,剑指在剑上一抹,长剑“嗖”的一声化为一道黑龙,几个眨眼间便追上了红衣女子,将她牢牢地缠住,不让她有丝毫的机会逃跑。 “你疯了?!消耗完本源,又自耗心血,你!你真的不想活了?!”红衣女子满是惊骇。 道士不理他,一个闪身,疾飞过来。 看着葫芦上满是担心之色的李初一,道士一瞪眼:“臭小子,你那什么眼神?老子还没死呢!” 随后微笑着揉了揉李初一的脑袋,道士用少有的温柔语气说道:“臭小子,这次场面有点大,老子也不敢说保得住你。等下你先走,跟着沐家的女娃去天门山太虚宫,找到郑义那老鬼,把老子的这个玉简给他,他自知该怎么做。之后,你便先住在太虚宫,等老子抓住这妖女,便去找你。” 道士说完,递给了李初一一个玉简。 李初一茫然的接过玉简,心下很是惶恐。他自记事起便跟着道士,从未离开过道士身边,虽然整天喊着要离家出走、叛离师门,但是真要让他离开道士,那是打死他他也不干的。在他的心中,道士就是他唯一的家人,有道士的地方就有家,有道士在身边,他就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孤儿。 此时见道士竟然要跟自己分开,李初一顿时不知所措,他毕竟才只有十三岁,还是个孩子。李初一可怜兮兮的望着道士,语气颤抖的问道:“师父,我不走行吗?我不怕死,跟着你我什么都不怕!咱不分开行吗?” 啪! “胡闹!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道士拍了李初一脑袋一下,瞪眼说道。说完,又有些心疼的给他揉了揉,微笑道:“小子,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断奶了吧?再说,老子也没奶啊?哈哈哈哈!你放心,老子抓这妖女,简单得很,要不了多少时间。为师向你保证,肯定很快便去太虚宫找你。把你这么个大胖小子放在郑义那个小气鬼那里,老子还怕把你饿瘦了呢!” 李初一闻言,心里明白只能如此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来的是什么强敌,竟然连道士也没什么把握。 微微沉默,李初一问道:“师父,那个红衣女子是谁?” “一个妖女,当年见老子英俊非凡便想非礼老子,老子抵死不从,这女子便从此纠缠。你还小,这些大人的事情,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道士说的一脸的淡然,李初一几人则是听得目瞪口呆,心里暗暗佩服。别人佩服道士什么李初一不知道,李初一心里对道士的无耻与不要脸已经佩服的无以复加了。 见李初一满脸伤感的低着头,道士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向雪晴说道:“女娃,我这傻徒弟就交给你,后面还要劳烦你照顾一番。” 雪晴赶忙说道:“前辈言重了!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无以为报,这些分内之事前辈还请放心,晚辈定当拼尽全力保小兄弟安全!” 道士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等你回山后,将此行之事如实的详述给郑老鬼听,加上我的传音玉简,郑老鬼自会知晓该怎么办。” 雪晴赶忙低头应是。 此时,远方原来阵阵娇喝声,原来是那红衣女子渐渐地反制住了道士的那口黑木剑,看似竟然是要脱身而出。 道士一看,冲李初一几人急急说道:“事不宜迟,老夫先送你们离开。这里已经被人围住了,老夫要在此破开虚空,将让你们送出,你们切记,千万要死死抓牢老夫的这个葫芦,若是离开了这个葫芦,轻则被虚空乱流不知传送到何处,重则恐有性命之忧,甚至会迷失在虚空之中无法脱出,比死还难受。” 深深的看了李初一一眼,道士最后传音嘱咐道:“小子,老子教你的东西好好练,一定要用心揣摩。那十篇东西别看现在没有什么威力,但是当你懂得越多,你后面的惊喜便会越大。另外,老子教你的那套《无极乾坤道》你可以正式修炼了,以前不让你修炼是为了让你集中精神领悟《道典》打基础,如今为师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了,你要有自保之力,知道了吗?” 李初一望着道士,默默点头。 道士微笑点头,不再看他。 转过身,道士调动全身法力,法力急速流转下,道士的道袍被鼓鼓的撑起。双手化作道道幻影,瞬间流过无数印法道决,因速度太快,让道士施法的双手看上去好似一朵盛开的花蕾。 随着最后一道道决打出,道士浑身的气势也达到了顶峰。只见他突然手掐剑指,在面前向下一划,顿时天空仿佛布革一般,被割开了一道漆黑的裂缝,阵阵混乱的巨风从裂缝中涌出,吹得葫芦一阵颤抖,葫芦外护体的罡气更是发出阵阵刺耳的刮擦生。 “老夫有伤在身,只能将你们送到大衍通往天门山的边境,后面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道士大吼道,随后一直葫芦,大喝一声: “走!” 葫芦变划过一道掠影,飞进了那黑色的裂缝中。 在没入裂缝的一刹那,李初一回头看了道士一眼。他不光看见了道士,还看到了天际边隐隐约约出现的无数身影。 最后看了一看满脸慈祥的看着自己的道士,黑色的裂缝在李初一眼前快速的合拢。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虚空中的色彩 就在那空间裂缝马上要合拢的一刹那,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进来。 “想走?问过老夫没有?” 随着声音,一直青色的大手从裂缝中挤了进来,向葫芦抓来。 葫芦上的几人顿时心都凉了,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甚至准备闭目等死之时,又有一只大手从裂缝中挤出,一把抓住那几乎就要抓住葫芦的大手,向外扯去。随着这只大手而来的,是道士那此时听来犹如天使般的声音。 “问你大爷!” 道士的回答一如既往的霸道,不理青色大手主人愤怒的咆哮,道士的大手稳稳地抓着青色大手,不管它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只能无奈的被道士拽了出去。 两只手掌片刻间便消失在裂缝中,被两只手掌重新扯开的裂缝开始快速合拢。当最后一丝缝隙合拢之时,青色大手的主人怒吼道: “你究竟是谁?!” “我是你大爷!”道士隐隐传来时,裂缝也完全合拢,周围也安静下来。 逃出生天的几人,心里都是暗暗地舒了口气,但是没有丝毫放松。如今他们身在这未知的虚空之中,谁也不敢放松警惕,都老老实实一动不动的坐在葫芦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是默默地打量着四周。 撕裂空间进行挪移这种事情,他们以往只是听说。他们所在的人界,空间结构无比稳固,除了飞升时自然产生的通往仙界的空间通道以外,只有少数修为极其强大的修士才可以凭借自身浩瀚的法力强行破开虚空,进行同界间的挪移。 以几人目前的修为,若是没有葫芦的保护直接暴露在这虚空中,恐怕瞬间便会被隐藏在这看似寂静的虚空中那无处不在的暗流与裂缝瞬间给绞得粉碎。哪怕几人里面修为最高的雪晴,估计也只是比几个年轻人能多挣扎一些时间罢了。 虚空中一无所有,只有永恒的寂静与漆黑。几人看了没多久,心里便渐渐升起莫名的惶恐感,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直欲让人发疯。 雪晴心里一惊,明白这是众人修为不够,被这虚空中的一些不可名之事左右了心神,立刻运功镇守心神,同时对旁边几人喝道:“不要多看,闭目运功,抱元守一,纳神于心。” 听着雪晴含有法力的呼喝,几个年轻人都是一个激灵,瞬间浑身冷汗。他们知道自己险些又心神失守,赶紧如雪晴所言打坐运功,不敢多看。 雪晴点点头,忽然发现一旁的李初一方才还面色伤感,此时竟然喜形于色,满眼痴迷的看着周围漆黑的虚空。一开始雪晴还以为李初一是迷失了心智,但仔细看去发现他目光虽然痴迷,但是仍然灵动,显然不是心神失守。转念一想李初一是道士的徒弟,想来可能是修炼了什么特殊的功法,能在这漆黑之中看见些他们看不见之物,便放下心来不去管他,只要他别离开葫芦就行。 如雪晴所想,李初一此时确实是看到了一些东西。方才几人进入虚空的裂缝消失之后,李初一心里满是对道士的担心及离开道士身边的惶恐,但当一抹流光划过他的眼角时,他顿时被吸引住了。 放眼看去,在旁人眼中漆黑一片的虚空中,在李初一的眼中却竟然缤纷多彩。仿佛一幅会动的画卷一般,在漆黑的底幕上,布满了无数颜色与形状各不相同的光点组成了一条条或大或小的彩带,如滚动的河流般,蜿蜒扭曲的相互穿梭,让人目眩神迷。 李初一一愣,发现旁人个个眼神迷茫,目光中毫无焦点,显然并没有发现他所看到的东西,略一思索,隐隐明白这可能是拖他的阴阳道眼所赐。 记得道士说过,他的阴阳道眼可看破世间万物,开始他还没什么感觉,此时在这虚空之中,他才知道道士对他说这话时为何满眼的羡慕,甚至嫉妒。 在他的注视下,葫芦看似笔直的前行,其实是在这条条光带间如精灵般来回穿梭,避开这些美丽的河流。而那些彩色的河流中偶尔翻腾起一些浪花,溅起的点点“水滴”遇到葫芦时,葫芦则丝毫不避,直接以自身的护体罡气将其挡下。 看着“水滴”在接触葫芦的罡气时,虽然没有声音传出,但是却犹如水泼热油的激烈场面,李初一顿时冷汗直冒,心里暗暗祈祷道士的葫芦可千万要结实点,别出什么问题才好。 如果说这些彩色的光带是光明正大的杀手,那么无处不在的空间裂缝则是黑暗中阴险卑鄙的刺客。 当一条长长的犹如深渊一般漆黑的扭曲裂缝出现在葫芦前方时,葫芦竟然毫无违和感的直接划了一个直角将其避开,而葫芦上的众人竟然丝毫没有感觉,李初一顿时为葫芦性能的强大所惊叹,暗道道士的框里果然没有烂杏,同时也对这虚空中的步步杀机有了深刻的认识。 看着旁边一无所觉闭目打坐的众人,李初一发自内心的觉得他们是幸福的。看到了这无时无刻不在的惊险,即使知道有葫芦在他们一定没事,但让李初一如他们一般静心打坐,那是打死他也办不到的。 面对雪晴递过来的安慰眼神,李初一只能扯着嘴角,回了一个不知是哭是笑的笑容。 深深地吸了口气,李初一的心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不安静也没办法,如今只能靠葫芦了。 默默地看着一道又一道空间裂缝出现,葫芦轻盈地避开,李初一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修炼的那十篇经文。当想到其中的第七篇时,他的心里忽然微微一动,一道灵光刹那间划过心头。 “这裂缝竟然让我对第七篇有所领悟,好像它与第七篇的某些地方有契合之处,难道说?” 李初一心头先是惊讶无比,转而变得一片火热。《道典》的十篇都没有名字,李初一只能修炼前四篇的一小部分,后面六篇虽然知道,但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就好比一篇颠三倒四的文章,若是读的多了,自然知道该怎么背,但是这篇文章代表了什么意思、什么内容,那是一无所知的。 如今见到竟然能让自己对第七篇有所触动的东西,李初一顿时欣喜不已。 若是以前他可能还没这么开心,但此番经历之后,李初一深深体会到修为的重要性。而对李初一来说,从小修炼却未有多少进展的十篇功法,就是他提升实力的唯一途径。 虽然他一直感觉自己体内的气息跟别的修士不太一样,好像没什么大用,但是道士说过这是因为他的功法没修炼到家,甚至连门都没入。他相信道士,相信道士不会骗自己,更相信道士教给自己的这十篇有《道典》这么牛逼的名字的功法不可能是个废物。 于是乎,小胖子也不害怕了,圆圆的肉脸上,一双眼睛瞪得贼亮,到处寻找着空间裂缝的出现。 只是谁都不知道,虚空中一丝丝不可见的能量丝线透过葫芦的防护罡气,缓缓地没入李初一的身体各处。其中,两条色泽浑浊的灰线没入他的双眼之中,让他的一双“贼眼”越来越亮,而他的瞳孔深处,一个黑白混杂,看上去灰蒙蒙的细小光点出现在了其中,隐隐散发着光芒。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黑紫的迷惑 随着看到的空间裂缝越来越多,李初一对第七篇的感悟也越来越深,才一炷香的功夫,第七篇的第一章竟然已经领悟成功。 随之而来的,则是他体内的那股气息又壮大许多,竟然增加了将近四分之一。随着气息的壮大,一丝黑紫色的气息缓缓地出现在了他的气息当中,毫无规则的缭绕在那无色的气息周围。 “怪不得以前怎么琢磨都不得要领,原来这《道典》的十篇功法,有的竟然还要在这特殊的环境中才能有所领悟。如今在这虚空之中,我的第七篇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就领悟了第一章!这么说来,剩下的五篇我一直无法参悟的功法,可能也需要其他的一些特殊环境才行,只是不知到底是需要什么环境。”李初一心里暗道。 “若是一直在这虚空之中,不知道第七篇的九章经文,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全部掌握。”李初一越想越觉着可能,心中对这未知的虚空最后的一丝惧意也消散一空,转而变得一片火热,好似看到了他最爱的鸡腿肘子,眼中冒着绿油油的光芒。 只是不知,他的这种想法若是被葫芦上的其他几人听到,会不会直接出手将他灭了。其他几人在这虚空中一直揣揣不安,生怕发生什么意外。如今只在这里呆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们便感觉好似度过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甚至连雪晴的内心也焦躁安生。 好在,事情不会如李初一所想的发展,道士将他们送到这里是为了让他们逃命,可不是为了让李初一来修炼的。半个时辰之后,葫芦突然轻轻一震,葫芦上的几人顿时全部醒来,睁眼望去。 前方,一道细细的白色光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随着葫芦的临近,白线开始缓缓打开,变成一个开口。虽然如水波一样不断扭曲,但是几人仍能透过这个开口看到里面那个鸟语花香的世界。 这便是此行的出口,他们终于到了! 几个年轻人忍不住低声的欢呼了一声,眼睛贪婪的看着那个他们熟悉的世界,甚至连雪晴都暗暗地松了一口大气。只有李初一没有如其他人这般兴奋,仍是沉浸在他的领悟当中,毫无反应。 一路沉默的小雨刚刚欢呼了几声,突然发现李初一竟然毫无反应,而是一脸痴呆状的看着这黑漆漆的虚空,顿时眉头一皱。 “不会是被迷了心神吧?”小雨心中暗道,伸手便要将其拍醒,却被旁边的雪晴一把拉住。小雨疑惑的望向雪晴,却见雪晴冲她微微摇头,示意不可打扰。 雪晴之前就发现李初一的异样,开始还以为他是修为不够心神失守,而后来才发现这小子好像是进入了每个修士都梦寐以求的顿悟当中。这个发现可让雪晴暗暗震惊,一方面震惊李初一的悟性,在这连她都看不透的虚空中竟然有所领悟,另一方面则是震惊道士的强大,不光自己强大,连教的徒弟都如此不一般,不知给他修习了什么功法。 随着葫芦离那出口越来越近,葫芦周围出现的“水滴”与空间裂缝也越来越少。当葫芦周围的空间裂缝几乎全部消失的时候,李初一的身体轻轻一震,清醒了过来。 心里不禁暗暗可惜时间太快路程太短,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收货,李初一瞬间变得惊喜无比。看着那比以前强壮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气息,浓浓的满足感出现在心中。 要知道,他自三岁懂事起便被道士传了这十篇“语无伦次”的功法,修了十年也只是修成了前四篇的一小部分。虽然不知道他修出的那股气息是不是就是修士的法力,但那股气息很明显不如寻常修士的法力。 以前听说寻常修士十年的修行已经能用处一些颇有威力的法术了,个别的妖孽修士十年甚至能低空飞行了。可是看看自己,十年的苦修只修出了一股不知是不是法力的气息,而且除了强身健体之外,最多是扔个道符使个简单地障眼法之类的,连他自己有时候都怀疑自己到底算不算个修士。若不是他的师父是个强的变态的道士,若不是他相信从小将自己养大的道士绝对不会骗自己,李初一可能早就叛离师门改投他派了。 默默体会着自己体内气息,李初一能感觉出自己现在可以轻易用出一些以前根本用不出的法术,并且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强大了许多,浑身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力量感。 突然,一丝黑紫色划过心头,让他心里一惊。仔细体悟了半天,李初一发现了那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原本无色的透明的气息中的那丝黑紫色气息。这在以前可从来没出现过,以往修炼气息虽然增加,但是都是透明的,可从来没出现过带颜色的,这让李初一惊愕无比。 不知是福是祸的李初一,一脸凝重的默默体悟。心神轻轻碰了一下那黑紫色气丝,李初一发现它毫无反应,只是随着心神的触碰而微微颤动了一下。感觉应该没有什么威胁,李初一如调用透明的气息一般,以心神催动紫黑色的气息,顿时,那丝气息在他心神的催动下如臂使指,毫无异样感传来,就如其他的透明气息一般,只是多了颜色罢了。 “可是,为啥是黑紫色的呢?难道说我的心是黑的?”李初一一脸的困惑。 “呸呸呸!道士的心才是黑的,小爷我的心是白的,洁白洁白的!” “可是,为啥会有颜色呢?难道说,因为是在这漆黑的虚空中领悟的,所以就染上了黑色?”瞅了眼周围,李初一越想越觉着可能,随后又满脸纠结的想到:“我以后是不是要找一片明亮的地方参悟下,让气息发出圣洁的光芒比较好呢?” 摇了摇头,李初一决定到时候再说。略一思索,他伸出一根手指,心神催动下,那丝紫色的气息出现在了指尖。凭着这股气息,李初一虚掐了几个法决,发现它就如普通气息一般,毫无特别之处。 确认它只是颜色不一样,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的李初一终于放下心来。一挥手,便要将这丝气息散去时,李初一突然瞪大了眼睛。他惊愕的发现,那凝集在指尖的黑紫色光点,竟然随着自己手指的挥动,如利刃一般在他的面前划出了一道极其细小的裂缝。 看着那漆黑如深渊一般的颜色,还有那无规律的扭曲间隐隐传来的吸扯感,李初一的冷汗瞬间下来了。这丫的竟然是空间裂缝! 就在李初一不知所措的时候,他手指上黑紫色气息终于完全散去,而那条空间裂缝也缓缓地散去。看着裂缝消失,李初一摸了摸额头,心里一阵后怕,心里暗道: “还好这次命大!以后,不明白的东西绝对不能乱试验,要试验也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自我总结的李初一偷偷的向旁边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看见方才发生了什么,顿时暗暗的舒了一口气。 “这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还不得被打死?” 不断拍着胸脯的李初一,引来了小雨疑惑的目光。小雨很奇怪,这小胖子什么毛病?发完痴呆症,又揉胸脯,变态吗? 在李初一与小雨又开始眉目传情的时候,葫芦终于飞到了出口处,在众人兴奋与期待的眼神中,微微一震,便穿了出去。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冥界? 无尽的海域上,一片仿佛无边无际的大陆坐落于其中,任那滔天的怒浪亿万年的拍打与侵蚀,都无法将这大陆征服。在海岸交界之处,偶尔会有些许碎石在怒涛的撕扯下从这坚固的难以想象的陆地上脱落,立刻便会被那好似迫不及待的海浪给卷走,仿佛抢夺战利品一般,瞬间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这片大陆原先并没有名字,直到后来,大陆上一个强大的修士破开虚空、白日飞升之后,成为长生不死的仙人之后,大陆上的其他生灵才给自己生活的地方起了一个名字,一个满含羡慕与酸涩的名字——人界。 与之相对的,那第一个白日飞升的修士飞升时空间破碎所露出的那一角好似充满温暖与祥和的世界,则被称之为——仙界。 有了人界和仙界,那么人死后去的世界是哪里呢? 带着这个疑问,加上一些强大的或在某些方面特殊的生灵死后化成的鬼魂的出现,人们推测出了一个未被证实的世界,死人才会前往的世界——冥界。 在所有的记载中,冥界是所有亡者的归宿,那里充满了死气。任何带有生气的生灵出现在冥界,哪怕是修士中最厉害的通天人物,也会瞬间被冥界的死气所杀死,或者说同化,变成冥界真正的一员。 至于仙界的仙人若是在冥界中,能否活下去,人界的生灵无从得知,只能带着美好的期盼将这个结果定位——可以。因为,仙界是美好的,而仙人,则是无所不能的! ————————————《乾坤百物》之三界概述。 回想着从小被自己当做闲书看的《乾坤百物》里面的记载,李初一嘴角轻轻抽搐,小声轻轻的咳出一口淤血,满眼警惕的默默观察着四周。 如今的他浑身衣衫尽碎,无数细小的伤口漫布全身,缓缓的向往渗着血丝,只有脖子上的乾坤袋还完好无损,骄傲的证明着“道士牌”那过硬的质量保证。 同样满脸是血的脸上,李初一不时的露出一丝痛苦,肺部火辣辣的一阵灼热之后,轻轻一咳便会吐出一口淤血。默默地感受着体内的状况,李初一知道,自己这是受了内伤,比这凄惨无比的外表更为严重的内伤。 “若是一直这么吐下去,不知道我会不会把自己的血全部吐干了,变成人干。若是真要变成人干,那我得想法通知道士,直接将自己祭炼成一个有灵智的僵尸,变成活死人修那生死之道得了。” 李初一自嘲的笑了笑。他知道,别说通知道士,就是他现在想喊人来救他,都喊不出声。况且就算能喊出声,看着周围这浓浓的死气,好像就是《乾坤百物》里面记载的冥界,他可不敢出声乱喊,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开玩笑! 若这里真是冥界,那么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并未被同化,但若是乱出声引来什么变故,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若这里不是冥界,那也好不到哪去,看这里这浓的化不开的死气,虽然暂时不知为何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但谁知道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影响社会和谐的怪物,若是出生将其引来把自己这一身喷香白胖的香肉给吞了,那还不如被死气同化呢。 此时,唯一没有受伤的脑海中,李初一反复回响着道士曾经对他所说过的话:“被困在未知的危险之地,一定要冷静;受了重伤,哪怕是马上要死了,也一定要冷静;碰到不可力敌的敌人,或者血海之仇的仇人,更是要冷静。总而言之,遇事要冷静,因为天无绝人之路,九死总有一生。若是你能冷静处之,那么你还有可能发现那一丝生机;若你失去了冷静,变得疯狂,甚至崩溃,那么,恭喜你,你死定了!到时候记得通知老子,老子逢年过节给你烧纸,清明节给你送花,白的黄的都用。嗯?什么是清明节?那不是你该知道的,滚一边去!”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清明节,为啥要送花,但从道士嘴里说出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回想着道士说过的话,李初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瞬间化为疼痛,狠狠的抽了几下嘴角。 因此,无论是外表那无数让人看着就头皮发麻的细小创口给李初一带来的似疼似痒的欲死感觉,还是内脏仿佛被一遍遍割裂搅动的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哪怕这两种感觉混合在一起折磨着他,都无法让此时的李初一有丝毫触动。 “小爷是无敌的李初一,疼痛都是假象,小爷毫无感觉!老子是无敌的李初一......” 嘴里默默的重复着这几句话,李初一不断克服着那折磨的他痛不欲生几欲疯狂的痛苦感觉,努力的从精神上将自己当成一个旁观者,以此来减轻痛苦。 同时,他体内玄功默运,哪怕运动时体内的痛苦又增加了几分,他也只是满脸狰狞的咬紧牙关,毫不犹豫的继续下去。 脑海中不断地有个声音告诉他,他累了,要休息一下,就一下就好,但李初一丝毫不敢松懈。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松懈,那么那一线生机,他就再也找不到了。 当体内的气息随着默诵的经文运行到第二篇时,李初一突然发现自己的疼痛突然减轻了一丝。虽然这一丝仿佛微小到仿佛错觉一般,但如今被全身无时无刻不被难以想象的痛苦所折磨得李初一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 “难道这《道典》的第二篇,讲的是疗伤?” 不论第二篇讲的是什么,只要此时有用就行。第二篇的九章中,李初一只修成了前两章,于是他当机立断,不在运行其他经文,体内气息全力运转第二篇的两章功法。 随着功法的运转,虽然缓慢到几乎微不可查,但李初一仍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在一点点的好转。 轻轻的吐了口气,李初一略微心安。道士说的没错,万事无绝对,总会留有一丝生机,若是没有意外,这次的生机可能已经在他的冷静之下,被他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稍稍放心的李初一,空出一丝心神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顿时满心的恨意与恐惧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将牙齿磨得咯咯作响,紧紧握住的双拳上关节泛白,露出条条青筋。 浓浓的死气中,一声充满恨意的低吼响起。 “大衍!!!!!!!!!!!!!!”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惊变 时间回到之前。 看着身后的空间裂缝缓缓的闭合,葫芦上的几人都忍不住的欢呼雀跃起来。 “没想到,这次真的能逃出来!”常松一脸的庆幸。 “是啊,没想到这次历练,竟然能碰到如此惊险之事,估计我们几个此行所遇之事,便是在师门的师兄师姐们看来,也是绝无仅有的。”常松身边,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弟子如此说道,说话间,眼睛里还满含着激动的泪珠。 其他几人闻言,都连连出声附和。 看着几个兴奋的年轻弟子,雪晴微笑着轻轻摇头。她知道,此行对于几个年轻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同时,此行的经历,对几个年轻人来说,哪怕是以后他们修为到了高处,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贵经历。 此时,看着完好无损的众人,雪晴心里暗暗庆幸不负师门所托的同时,更是对道士满心的感激。若是没有道士,别说自己带出的这些个弟子是否能够全部保全,就连她自己能不能逃出大衍此次的天罗地网,雪晴都毫无把握。 想着道士,雪晴不禁看向了旁边仍然一脸伤感,同时又带着一丝惋惜的李初一。看着这个自己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的小胖子,雪晴开口微笑道:“初一小兄弟,不要担心了,以你师父的修为,若是没有了我们这些负累,若是想要脱身想必不会很困难。” “叫我初一就好。” 李初一闻言,看了看雪晴,微微点头。他何尝不知道道士有多变态,但是他担心的不是道士能否脱身,他担心的是道士如今有伤在身,甚至动了自身根本,逃离大衍包围的同时,还要去抓那个红衣女修。那红衣女修的厉害他们是都见到了,李初一不知道这些因素加在一起,道士师父还能够安然无恙。 那红衣女修不知跟道士有什么深仇大恨,李初一从来没见过道士如此恨过一个人,而且从他们言语中得知,道士好像为了找这个红衣女修一直寻找了几百年。 几百年啊! 几百年都无法抹去的仇恨,李初一可不相信道士会为了脱身而放过这个红衣女修。他相信,只要是能抓住这个女人,哪怕被大衍的援军高手重伤,只要不死,道士就一定会去做的。 甚至,可能就算是死,也阻止不了道士抓她的决心。 这,才是李初一最担心的。 不过这些李初一明白,却无法对雪晴名言。面对雪晴的宽慰,李初一只能微笑回应,面作安心。 见李初一稍稍放心下来,雪晴微微点头,看了看四周,复又开口说道:“看这周围丛林密布,湿气凝而不散,应是到了大衍的西部边界的万古雨林。等下我们在周围找找,看看有没有人烟,到时便知我们具体的位置。” 说完,又一脸感慨与敬畏的说道:“前辈的修为果然惊天,那五羊坟冢地处大衍东部,以我的修为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可能也要连续飞行三五年才能抵达。而前辈破碎虚空,将我们送来竟然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真是无法想象!” 旁边几人闻言,都是露出了一脸的敬畏与震撼。 “那你们来时是怎么来的?”李初一看了眼几个年轻的弟子,疑惑的问道。显然,这些年轻人不可能有雪晴一般的修为。 “当然是坐传送阵啊!”雪晴看了眼李初一迷茫的表情,奇道:“你不知道传送阵?” 李初一摇了摇头。他从小跟着道士浪迹天涯,只有三种方式,一是靠两条腿走,最多是坐马车;二是飞,工具就是身下的这个法宝葫芦,一般距离较远时道士便会带他飞过去;三便是之前的这破碎虚空之法,直接穿梭而去,只不过这个方法道士极少用。 听到李初一跟道士的出行方式,雪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怪不得李初一不知道什么是传送阵,道士这么强大到能破碎虚空进行挪移的一个师父,自然不屑于传送阵这种在他们这种大能眼中的“小道尔”了。 简单地跟李初一解释了下传送阵的功用,李初一顿时目瞪口呆。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不知道多少钱!” 看着雪晴那复杂而又羡慕的表情,李初一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李初一可不认为道士是因为“不屑”而从未带自己坐过传送阵。以他对道士的了解,道士八成是因为坐传送阵要花钱,而这钱花在出行上还不如花在“超度”上。要知道,以往他们租马车时,道士都会找最破最烂最老的马,因为这样便宜。就算如此,道士还会跟马夫砍上半天价,力求将价码压到最低才肯罢休。 这,应该才是真正的原因! 面对雪晴的羡慕之情,李初一只能扯扯嘴角,无奈的笑了笑。这傻女人,要是知道了道士的真面目,不知道还笑不笑得出来。 这时,雪晴又说道:“初一,等下我们确认了方位,便开始返回太虚宫。等到了太虚宫,相信掌门一定会重谢于你,甚至我们老祖百劫道人郑义,可能也会被惊动。总之,只要回到了太虚宫,咱们就安全了。你就把太虚宫当成自己的家,在那安心住下,等待你师父前来找你就好。” “是啊是啊,不说别的,就凭道士前辈教了我一套这么厉害的掌法,我爹要是不重谢于你,你看我不烧光他的胡子!” 旁边的小雨一脸的雀跃,说完拍了拍李初一的肩膀,一脸豪气的说道:“放心,以后你在天门山,由本小姐罩着你,没有人敢动你!” “呃......”李初一愣愣的看着小雨一脸大姐大的样子,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什么跟什么啊? “你不信?” 见李初一一脸的呆相,好像是不信,小雨顿时眉头一皱,冲旁边一努嘴。 “不信你问他们。” 旁边几个年轻弟子顿时连连点头附和,纷纷出言证明。 开玩笑,这丫头天资聪颖,古灵精怪,深得几个长老的宠爱。由其她更是掌门之女,平时在门里便是个女霸王一般的人物,最喜捉弄别人,众多弟子躲她还来不及呢,谁没事儿还会去惹她? 李初一见状,很是无言,只能心里偷偷的暗骂了一声“女流氓!”,脸上却做出一副信服状。 小雨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的“大姐”风范。 “好了小雨,不要闹了。” 雪晴好笑的看着耍宝的几人,摇头轻笑的制止道。随后她看向李初一,目光微微一闪,笑道:“初一,看来方才在那虚空之中,你收获不小啊!以我估计,你可能要不了几年,就能结丹了。” “结丹?这么年轻?” “开玩笑吧?他才几岁?” “看样子,估计最多不过十五岁,目前已知的结丹修士中,最快的也要近三十岁才能成功,难道他要创造一个奇迹?” 旁边几个年轻弟子闻言都是一脸的震惊,看着李初一的目光好像看着一个怪物一般,而“大姐大”小雨更是张着小嘴,愣愣的看着这个新收的小弟。 李初一没理旁边的几人,而是一脸奇怪的问道:“什么是结丹?” “你不知道什么是结丹?!你师父没跟你说过?!”这回轮到雪晴满脸的惊讶了。开玩笑吧?一个修士怎么可能连结丹都不知道? “没有啊,没听说过。”李初一摇摇头,“从小臭道士就让我修炼,没跟我说过修炼还要结什么丹的。结丹,难道是要炼丹吃吗?” 雪晴一脸无言的看着他,好似在看怪物一般。末了,微微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修炼了什么特殊的功法,但是不论正邪,只要是人族修士,修炼都分了几个境界,分别是......” 话未说完,突然一道漆黑的裂痕出现在天空中。 咯啦咯啦啦~~~!!!! 随着一阵布革撕裂的声音,一只巨大无比的青色巨掌出现,一把抓向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几人。 葫芦猛地一震,护体的罡气将那青色巨掌微微一阻,便顿时被打的四散开来。而葫芦上的几人则在罡气消散的一瞬间,便被抛飞开去。 面对四散开的众人,巨掌毫不犹豫的舍弃别人,直向李初一抓去。李初一根本无法抵抗,被青色巨掌一把抓住,向那虚空中拖去。 御着法宝将不会飞行的几个弟子接住,雪晴目呲欲裂的看着那抓住李初一的巨掌渐渐消失在空间裂缝之中,却无能为力,毫无办法。 满心焦急与无奈,更有自责与悔恨,雪晴泪流满面,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凄吼。 “初一!!!!!!!!!!”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道士发疯 “完了,这下死定了!” 李初一脑海一片空白,只余下这么一个年头缭绕其中。他妄图挣扎,他将自己所有会的能用的都使了出来,甚至咧开嘴想咬那青色巨掌一口。 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青色巨掌中一股无形之力将他牢牢禁锢住,任他怎么挣扎都毫无结果,甚至连动一下都不行。 就在李初一心生绝望之时,好像是听到了雪晴那凄厉的呼喊,又一只熟悉的巨掌从虚空中穿出,一掌拍在青色巨掌的手腕之上。一声痛哼隐隐传来,青色巨掌顿时一抖,合拢的手掌重新张开,将李初一抛飞了出去。 “你个老杂碎,老子还没跟你打完,你竟然不要脸的跑这来截杀老子的徒弟,老子今天不撕了你的脸老子就跟你姓!”果然,道士那熟悉而粗蛮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在李初一听来仿若天籁之音。 “老杂毛,你知道得罪我大衍的后果吗?你这是自寻死路!”青色巨掌的主人怒声回应。 “你丫吃什么长大的?你大衍文化就这么贫乏?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都没点新鲜的!骂人都不会,你说你还活着干啥?”道士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似是被道士激怒了,青色巨掌蓦然一转,一记手刀砍向道士的巨手。而道士自然不甘示弱,同样一记手刀砍回。 两只巨掌瞬间相遇,一声巨响之后,两只能量所化的巨掌都是半碎,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在它们交击处出现,散发出阵阵强大的吸扯之力。连人界如此坚固的空间都被两人打碎,可知那两只手掌上到底蕴含了多大的力道。 半碎的青色巨掌并未放弃,微微一震便恢复如初,紧握成拳向道士的巨手打去。而道士的巨手也丝毫不慢,瞬间恢复之后手掌虚握,向来拳一把抓去。 双方你来我往,瞬间交换了好几招,而他们交手所过之处则布满了各种形状的空间裂缝,乍一看去好似天漏了一般。这些空间裂缝下方的雨林,更是被空间裂缝那无可抗拒的吸扯力搅得天翻地覆、地皮翻涌。 突然,青色巨掌一个虚招,晃过道士的巨掌之后,速度竟然加快了几分,猛然转向李初一,在马上就要接到被抛飞的李初一的雪晴面前,一把将其抓住之后,飞快的缩回空间裂缝,妄图逃脱。 道士见自己被人晃了一招不说,自己的徒弟竟然也被抓走了,顿时羞怒异常。 “混蛋!!!老子跟你拼了!!!!” 一声暴喝之后,道士所化的能量巨掌蓦然一动,瞬间幻化出种种道决法印,灵活竟如他自己的肉掌施展一般。在道士的手印之下,青色巨掌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仿佛他周围的空间都变成了泥潭一般,牢牢地将它禁锢住。 “混蛋!你疯了?!你不要你徒弟的命了?!”青色巨掌的主人一声怒喝,声音中竟然还隐隐夹杂着一丝恐惧。 “那小王八蛋福大命大,老子死了他都不一定能死!道士你这老杂碎,敢在老子面前耍花招,老子拼上几百年的道行不要,也要让你这老杂碎知道知道,老子到底有几颗牙!!!” “疯子!你是个疯子!!!” 道士疯狂的声音让那青色巨掌的主人更是惊慌,阵阵光芒从青色巨掌之上闪过,似是要挣脱道士的束缚,赶紧缩回虚空之中。 但道士是谁?平时就是个变态,发疯之后那更是无法形容的变态,岂能任由那青色巨掌脱出?于是,两只巨手一动一静间,僵持在原地。 雪晴早在道士发疯的第一时间便急速飞回,带着几个弟子头也不回的疯狂逃窜开去。道士的厉害她是知道的,此时道士发狂,将那如天苍天之手一般的青色巨掌都被禁锢住,雪晴可不认为道士技止于此。 按之前对道士的了解与观察,只是将对方禁锢住这么和谐的事情道士是不会做的,他肯定是在准备什么如广场上那一吼一般的惨绝人寰的灭绝招数。 无论是不是,雪晴都不敢留下,甚至都不敢在远处观看。第一时间带着所有人离开,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事实证明,雪晴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发疯一般地逃遁了没多久,身后突然诡异的一静,随后一声隐隐的隆隆声传来。声音似是不大,但是雪晴几人却纷纷七窍流血、呼吸骤止,几个年轻弟子更是第一时间便昏了过去。 赶紧落到地上,挥手间将地上打出了一个深坑,雪晴带着几个年轻人躲了进去。刚刚藏好,便感觉到头顶一阵剧烈的疾风扫过,仿佛九天之上的护界罡风一般。 待得危机过去之后,几人从地洞里爬出,看着原先那茂密的雨林如今变成了一片荒野,而遥远的天空中,一团巨大无比的黑色空洞仿佛一个不断变化的黑月亮般挂在天空,肆虐着周围的一切,几人都默然无语,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 至于被青色巨掌抓走的李初一,几人更是连想都不敢想,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愿,这个一脸呆萌的小胖子能够平安无事。 而爆炸发生前,身处漩涡中心的李初一早就心都凉透了。先前听到道士的回答,他就知道道士发疯了。果不然,眼见道士最后一道道决打出,他只觉得抓住他的青色巨掌周围那凝滞的空间微微一震后竟然诡异的静止了一瞬,随即便以他和青色巨掌为中心猛然炸了开来。 “吗的,狗道士,你又玩炸弹!” 李初一破口大骂,话音未落便见一道缤纷的彩光向自己扫来,这彩光的颜色无比绚烂,隐隐有种祥和之感含在其中,但李初一可不相信这彩光会如它的颜色般祥和美丽。 “臭道士,狗道士,小爷这次真的被你玩死了!” 李初一绝望了,心里大骂一声,便闭目等死,同时准备在心里默默地回顾下自己短暂的一生。 等了半天,除了诡异的宁静外,李初一发现并未有任何疼痛感传来,他好像没死。 微微睁眼,青色的巨掌早已消失不见,而他周围的空间则彩光涌动,一块块如玻璃碎片般的物体缭绕四周,上面有各种景物,好似世界的碎片一般。而他的面前,一个坑坑洼洼的葫芦漂浮在那里,散发着与周围的彩光相似的道道异彩,形成一片光幕将他牢牢罩住。 暗暗舒了口气,李初一顿时疯狂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小爷我没死!!!哈哈哈哈!!小爷我就是不死,谁能弄死我?!还有谁?!哇哈哈哈哈哈哈!!!!” 末了,看着眼前的葫芦,李初一一脸温柔的抚摸着它,喃喃说道:“葫芦哇葫芦,你可真是个宝贝啊!!以前还觉着你坑坑洼洼的很丑,现在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可爱呢?嗯,你肯定是道士身边最厉害的法宝了,道士出手必是精品,你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 仿佛听到了李初一的话语,葫芦不知是被恶心到了还是感动坏了,竟然微微一抖,便在李初一愕然的目光中华光一敛,化成一层薄光笼罩在他身上。之后葫芦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摇身一变,重新化作一个普普通通满身坑洼的普通葫芦漂浮在李初一面前, “呃......” 只发出了这一个声音,李初一便感觉几股巨力从不同的方向向他扯来,下意识的伸手一掏将葫芦收入储物袋中,他便如一个玩偶一般,被几股如孩童一般顽皮的空间乱流私下撕扯起来。 “道士玩我,你个破葫芦也玩我!!!!!” 恨恨的呐喊后,李初一似是被几股乱流玩腻了,一把将他抛出乱流之外。还未等他庆幸,却见他虽然从乱流中出来了,但眼前的不是茂密的雨林和蓝天,而是那别人眼中漆黑一片但在他眼中却五彩缤纷的虚空。 “你们都玩我!!!!!” 没有声音的虚空中,李初一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无奈的球 暴露在虚空中的李初一,虽然有葫芦最后化出的那层薄薄的光幕保护,但仍然感觉自己好像要炸开了一般,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挤压着自己的内脏,想要将它们挤出自己的身体。 李初一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以前听道士说过,虚空中是没有空气的,而活物的体内则是有空气的。当生命体没有丝毫保护的暴露在虚空中,若是修为不足以镇守己身,那么他们便会被自己体内的空气给活活挤爆,甚至连鬼魂之体也不行,没有保护下在虚空中便会魂体消散。李初一记得道士好像说过,这个原理的名字叫做鸭强。 虽然一直没弄明白鸭子跟空气还有虚空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李初一此时已经亲身验证了道士所说之言不虚。此时的他,已经快被这只叫做鸭强的鸭子给玩死了。 看着身上那层越来越暗淡的光膜,李初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冷静,一定要冷静!天无绝人之路,万事总有一线生机!” 李初一暗暗打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着心脏“咚咚”的炸响,感受着鼓鼓的太阳穴好似要随时炸开一般,李初一瞪着已经血红的双眼看向四周,妄图寻找到一条求生之路。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光膜已经暗淡的几不可见,李初一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就在他已经忍受不住,快要发疯的时候,血红的双眼中,那瞳孔深处黑白混杂的光点猛然一亮,一道灰蒙蒙的空间裂缝突然出现在他不远处。 感受到隐隐有微风从那裂缝中传出,李初一双眼顿时一亮。 “有风,就代表有空气,就代表我可能能活下去!不管裂缝后面是什么,都要拼一拼,总好过在这虚空中被自己炸碎成一滩烂泥强!” 下定决定的李初一,瞬间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默运玄功,将自己体内的气息全部凝集在自己的右手上。 仔细的看着那裂缝的位置,李初一猛地将右手向反方向一推,右手中的气息瞬间化作一团狂风喷涌而出,推着李初一向那裂缝飞去。 “但愿能成功!” 只有一击之力的李初一,心里暗暗祈祷。 似是他的祈祷应了验,只见李初一在虚空中有如一条游鱼一般,飞快而笔直的向着那裂缝飞去,很快便飞到了那裂口前方。 就在他将要没入裂口的时候,一道致命的强风却席卷而出,将李初一吹了一个趔趄,瞬间便卷着他重新向虚空外飞去。 “完了!!!” 李初一心都凉了。他可没有第二击的力量了,就算有,估计也挣脱不出这股强风的乱流。 但是,命运好似就喜欢跟他开玩笑一般,就在他又一次闭目等死的时候,这道强风行程的乱流竟然分了开来,而卷着他的那倒乱流更是在他惊愕的注视下席卷而回,重新卷向那裂口之内。 “难道有戏?” 李初一年头刚起,那道乱流便如一个恶劣的顽童一般,一个回旋,混入另一股新吹出的强风重新向虚空刮去。 “我&@&~!&!!!!!!” 李初一忍不住破口大骂,哪有这么玩人的??? 但话音刚起,这乱流便将李初一猛然一抛,抛入了另一股新的乱流中,使得他再次向那裂口飞去。 就这样,李初一变成了一个球,被乱流在裂口处抛来抛去,玩个不停。几次大起大落下,李初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表情好了。 “爱死不死!”李初一无语了。这么个玩人法,换成谁也受不了。麻木的李初一,最后破罐子破摔,眼睛一闭,静候结果。 但是,以乱流的恶劣性格,岂能由他如意?果然,没多久,“啵”的一声轻响传来,一直保护李初一的那层光膜如同气泡一般悄然破碎,失去保护的李初一瞬间感觉自己内体轰然一响,一口鲜血随之喷出。 还未等这口鲜血喷完,那混乱的气流对着毫无防备的李初一也露出了狰狞的面容,混杂着丝丝空间破碎的力量,如同无数把小刀一般不停地切割着李初一的身体。 此时的李初一脑海已经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的默念着《道典》的经文,让自己体内的气息不停地流转。不知是不是他的努力起到了作用,在这狂暴的乱流中他竟然一时未死,只是一路挥洒着阵阵血雾在乱流中滚来滚去。 时间可能过去了一瞬,也可能过去了很久。就在李初一的心神渐渐茫然、感觉将要步入一片永恒的黑暗之时,他的身体突然被两股乱流冲撞时产生的巨力一推,随后便如炮弹一般没入了那灰蒙蒙的空间裂缝之中。 在他消失之后没过多久,那空间裂缝便猛然一敛,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终于结束了!” 脑中最后的清明让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应该是成功了,而浑身剧痛的身体传来的那种下坠之感,更是让他确信了自己确实应该是进入了那灰色裂缝之中。 “咚”的一声之后,他的身体传来一阵剧痛,不过早已被浑身剧痛麻木的李初一并未有太大的感觉。而那种重新躺在大地之上的美妙感觉,以及吸入口中虽然难受但是却能让他活下去的空气,让他的内心充满了狂喜与庆幸。 只要能活下去,这点痛算什么。 怀揣着满心的喜悦,李初一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初一渐渐醒来。随着他逐渐的清醒,那浑身的剧痛也随之渐渐地恢复到了他的感知之中。 “嗷~~!!!!” 一声哀嚎,被剧痛折磨的李初一忍不住就要满地打滚,却发现他除了脑袋之外,全身竟然毫无知觉,一动都不能动。 “我不会是瘫痪了吧?”只能躺在那里默默忍着痛苦的李初一忍不住又是一声哀嚎,只是哀嚎到一半却猛然住嘴,惊愕的望向四周。 他的四周笼罩着浓浓的灰雾,灰蒙蒙的一片让他根本看不到多远的东西。而这些灰雾被他的阴阳道眼看过后,却惊愕的张大了嘴巴,随后紧紧闭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灰雾?笑话,这哪是什么灰雾,这是该死的死气!浓的化不开的死气!这死气的浓度甚至比道士给他做的那面伏魔镜里面的死气都要浓郁! 忍受着浑身的剧痛,李初一安静的躺在那里,默默回忆着自己以往所学,特别是那本快被自己翻烂的《乾坤百物》,他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哪儿。 当他想到那青色的巨掌,以及青色巨掌主人所代表的势力,李初一忍不住一声低吼。 “大衍!!!!” “大衍!!!还有那青皮巨手的主人!!!!你们这次没弄死小爷,小爷记着了!!!” “你们给小爷记着,以后等小爷修为高了,老子一定要拆了你们的皇宫!!!小爷要将你们全部干趴下!!!男的全部抓去养猪,女的都抓来送给道士超度!!!!!” “你们,给我等着!!!!!!!!!!!!”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紫鸢姐姐 随着玄功运转,李初一的伤势也一点一滴的缓慢好转。当他重新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并将其微微地抬起之后,李初一忍不住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还好,就算腿废了,至少还能爬。” 乐观的李初一如此想着。 忍着运动带来的剧痛,李初一将手慢慢的挪到了胸口,摸着胸口那毫发无损的储物袋,心念一动间,一个镜子般的法宝出现在手中,正是那伏魔镜。 “紫鸢。” 心里默默的呼唤了一声,一阵紫雾飘过,美丽的紫鸢出现在他的身旁。 “你这是怎么了?”看着凄惨无比的李初一,紫鸢顿时一惊。又向四周看去,她更是皱起了眉头。 “这是在哪?” “我不知道。”李初一说完,便开始向紫鸢讲述之前发生的事情。 紫鸢默默的听着,直到李初一讲完,她才一脸奇异的看着李初一,皱眉问道:“你是说,你经历了两次空间乱流,而且第二次更是肉身直接暴露,就这样你都没死?” 李初一无语的看着这个漂亮的女鬼,默然无语。这是什么问题?好不容易福大命大保住了性命,难道他死了才正常? 半饷,紫鸢轻声道:“你果然也是个变态。” 看了看直翻白眼的李初一,又补充道:“怪不得你师父会收你当徒弟,他是个变态,你也是个变态,甚至你可能比他还变态!” 不理一脸看见怪物表情的女鬼,李初一说道:“这里死气浓郁,而且连根草都没有,你看这里会不会是,冥界?” 紫鸢望了望四周,默默地感应了下,摇头说道:“不是。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但是这里绝对不是冥界。” “可是,如此浓郁的死气,除了冥界还会是哪?人界可没听说过有这么个绝死之地。”李初一皱起了眉头。 摇摇头,紫鸢说道:“这里的死气虽然浓郁,甚至比你的伏魔镜里面还要浓郁,但却不够精纯。若论精纯,这死气是比不上你伏魔镜里面的死气的。我想,若是冥界,不可能是这么不精纯的死气,而你,也不可能不被同化。” 说完,她又是一脸奇怪的看着李初一:“话说,这里死气如此浓郁,但是我怎么感觉竟然对你丝毫未损?这死气常人吸一口便会死去,甚至直接化作僵尸,而你却毫无反应,竟然还能在此疗伤,你是怎么做到的?” “可能是我所修炼的功法的缘故吧。” 李初一也很是奇怪。之前他发现这里的死气如此浓郁,也担心会对自己有害,甚至将自己同化成僵尸之类的死灵,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在这里竟然只是感觉到些许不适,其他竟毫无异样。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的李初一,便将其归为自己修炼了《道典》的功劳,毕竟之前《道典》帮他挡住了黑无面那有剧烈腐蚀性的黑雾,想来在这死气之中护住自己应当也不在话下。 听到李初一的回答,紫鸢也想到了之前黑无面的那一幕,便也点了点头,认为是李初一功法的缘故。 想了想,紫鸢说道:“这里死气如此浓郁,我正好在此修炼一番,顺便保护你。你赶紧运功疗伤,等到你能动,有了自保之力后,咱们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李初一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五个小鬼,说道:“要不要将五个娃娃叫出来一起修炼?这里这么浓的死气,对他们应该有好处。” “不必了。”紫苑摇摇头,“这里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呢,叫他们出来若是遇到危险,反而是个累赘。再说,这里死气不如伏魔镜里面精纯,几个娃娃还是在伏魔镜里面修炼为好。” 李初一想了想,觉得紫鸢说的很有道理,便也不再多言。看了紫鸢一眼,他问道:“《幽冥册》你修炼了吗?修炼的咋样了?” 紫鸢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只是冲旁边一挥手,便见一道混着些许灰色的紫芒闪过,地上瞬间无声的出现了一个坑洞。 看着咂舌不已李初一,紫鸢少有的露出开心的微笑,笑道:“只是刚刚有点入门而已。这《幽冥册》不愧是鬼道圣典,只是刚开始修炼便将我之前只能用蛮力操控的死气理顺,让我如臂使指。而里面更是有无数鬼道法决,只是目前我还在参悟,只能施展出些许皮毛罢了。” “这,这只是些许皮毛?!”李初一顿时无语。 看看紫鸢,又看看那个坑,最后想想自己修炼了十年的《道典》,他心里若是能平衡那才奇了怪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次全靠这看似无用的《道典》所救,李初一又瞬间平衡了。若不是这神奇的功法,自己有几条命都不够填的。这《道典》肯定如道士所说,是自己修炼的还不到家,没有体会到各种真味,所以才看似无什威力。这次这门玄功应该也只是皮毛小露便救了自己一命,想来应该并不比那《幽冥册》差。 “那五个小鬼头也都开始修炼了吗?”李初一问道。 紫鸢闻言点点头:“那几个小鬼都开始修炼了,只是他们年纪太小,而且自身死气不足,甚至连形体都未完全凝聚,此时还在凝体之中。不过在他们开始修炼后,他们鬼身的凝聚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好几倍,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可凝聚完毕了。” 李初一开心的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欣慰。这五个鬼娃娃从小便跟他在一起,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就如他的鬼宠一般,其实在李初一心里,他们五个便是他的弟弟。并且,李初一一直让五个小鬼叫他哥哥,从未像别的修士般奴役他们,让他们叫他主人。李初一是真的将他们当成亲人来对待,他们也给李初一寂寞的童年带来了属于同龄人间的快乐。 此时听到自己看做亲弟弟的几个鬼娃娃有如此成就,作为大哥的李初一怎能不欣慰与自豪。 旁边的紫鸢看着李初一如此表现,也是在心里暗暗点头。她再次印证了自己没有看错,这个胖乎乎的小子确实跟别的修士不一样,他的心中只有外人与亲人,而无种族派别之分。他,是可以信任的。 而他的师父,道士,也是可以信任的。 紫鸢心里默默想道,看向李初一的眼神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柔和。 一无所觉得李初一彻底的放下心来。他看着紫鸢,微笑道:“那么便要劳烦你了,还望在我疗伤期间,你能对我多加照顾。” 紫鸢点点头:“那是自然。” 李初一顿时眉开眼笑,心中微微一动间,他的手边顿时堆满了一个个大饼和水袋。 看着那一个个被啃成各种形状的大饼,一丝不好的感觉涌上了紫鸢的心头。 果然,李初一一脸的谄笑,用比蜜还甜的声音说道:“那么,就先劳烦紫鸢姐姐喂我吃点东西吧。我快饿死了,但是浑身剧痛,还不能动,光靠这一双半残的双手,是无法自己吃喝的。有劳紫鸢姐姐了~~~!” 紫鸢无言。 就知道这小胖子肚子里面没什么好鸟。 但是,看着他此时的凄惨样,浑身密密麻麻如婴儿小嘴一般的细小创口,以及他嘴角偶尔不自觉闪过的一丝抽搐,紫鸢知道他确实时时刻刻在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痛楚。 而对被如此折磨却没疯,还能嬉皮笑脸的李初一,紫鸢的心里也是暗暗佩服。因为她知道,此事若是换成她自己,她可能做不到如李初一这般从容。 于是,无视李初一满脸的熊样,紫鸢伸手拿过一块饼,便要伸手喂去。 “紫鸢姐姐,我要那个小乌龟的,不要这个小鸟的。” 紫鸢:“......” “紫鸢姐姐,你拿错了,这个是小鸡的,不是小乌龟的,那边的才是小乌龟的。” 紫鸢:“......” “紫鸢姐姐,我要那个有头的小乌龟的,你拿的这个没头。” 紫鸢:“......” “紫鸢姐姐......” 紫鸢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小胖子,你要是不吃,就饿着。” 李初一:“......” “我,我只是想喝口水......” 紫鸢:“......”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熊将 人界地域辽阔,茫茫不知多少万里,普通人哪怕穷其一生来探寻,也无法走完它的万分之一。而超出普通人的修士们,也只是知道脚下的大地无比辽阔,至于到底有多辽阔,没有几个修士能够回答出。 很多修士妄图探寻,但在凡人中显得无比强大的他们,面对这广阔无垠的大陆时,却如凡人一般,穷其一生也无法全部探寻。或者说,他们可能从大陆的一端走到了另一端,但是因为太过遥远而无法返回,客死他乡之后,无人能知他们的成就。 直到后来,某位先贤大能创造了一个神奇的阵法,这种阵法借助天地之力,耗损一定的天地灵气后将人从一个地方瞬间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这个神奇的阵法被那位先贤称之为乾坤挪移大阵,只是后人却更喜欢亲切的称它为——传送阵。 传送阵的出现使得人界出现了爆炸式的发展。原先距离极为遥远的两地,哪怕是修士御空飞行要飞好几年甚至好几十年的路程,如今借助这传送阵可能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便可以到达,而距离较近的两地借助传送阵甚至可以瞬间到达。 交通时间的缩短使得人界各处蓬勃发展,无论是物资的交换还是文化的传播都可以用极短的时间实现。不论是修士还是普通人,似乎都在这蓬勃中看到了迈向幸福的康庄大道。 但是,人类的天性是贪婪的,或者说不光是人类,所有具备灵智的生命都是贪婪的。这贪婪深入骨髓,是促使他们进步的根源,就如同追寻长生而出现的强大的修士们。但是这贪婪也是祸根,他让生命在进步的过程中,产生了嫉妒、怨恨等种种负面情绪,随之而来的便是——战争。 那是一段黑暗的岁月,给整个人界造成了无法弥补的巨大伤痛。那段岁月不为人知,因为没有人愿意或者敢于将人界生灵最丑恶的一面记载下来,供后人研读。如今,在人界所有的有文字的记载中,都将那段岁月或模糊化、或语焉不详、或一笔带过。 而目前人界记载中,关于那段黑暗的岁月,只有一件事被详细地记载了下来。 那,便是将人界从这黑暗无比的动乱岁月中解脱出来,为人界所有生灵创造了一个相对和谐且有秩序的世界,并一直将其守护至今的万古皇朝——大衍皇朝。 如今,大衍皇朝是人界唯一的一个皇朝。它幅员之辽阔,几乎囊括了人界目前已被探知之地的三分之二,甚至更多。而这广阔的地域,也为大衍皇朝提供了无以计数的人口,以及从这些凡人中脱颖而出的修士。 而这些修士中,不乏一些在许多门派眼中应称之为天才的杰出人物。但是大衍太大了,这样的人太多了,在大衍皇朝的眼中,这些天才,呵呵,也只是强一点的普通人罢了。 只有一些佼佼者,在某些方面傲视群雄、同辈难比的人物,才有可能入了大衍皇朝的眼。 就比如,眼前跪着的这几个人。 大衍帝都,比五羊坟冢那庞大的地宫还要大出好几倍的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这里是整个大衍皇朝的中心所在,这里,是伟大的大衍皇帝的栖身之所。 皇宫中的一座偏殿,装满各种书籍字画的书架环绕四周,一方紫金色的书桌位于正中。这书桌乍一看应是紫金铸就而成,但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虽然其色泽外貌酷似紫金,但是它确实一种木材,只是不知道是何木材。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宝光缭绕间,可知这些物事绝不是什么凡品,样样都是法宝。 一张与书桌同样材质的宽椅上,一位身着脸书卷气息的中年人坐于其上,看似一个普通的中年文士,但他身上那件九龙缠绕的黑色锦袍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众人此人的身份。 他,便是天下之主,大衍皇朝如今的皇帝——衍凌皇,宇文太洛。 在他的身后两侧,各站着一个人。 左侧的是一道袍老者,虽然满头的银丝和雪白的胡子显示着他的年纪已然不小,但是他的脸上却无几丝皱纹,反而隐隐泛着壮年人士才有的光泽。这位老者微微垂头,双目微闭,好似睡着了一般,只是身周不时缭绕的丝丝好似天道一般的莫名气息,让这位看似假寐的老者给人一种仙灵之感,震慑着他人的心神。 而衍岭皇的右边,则是一位身着紫袍的壮汉。这壮汉比常人高了将近一头,满是虬髯的脸上木无表情,一双铜铃似的眼睛冷冷的扫射着书桌前跪着的几人,那如有实质的冰冷目光让本就心惧不已跪伏前方的几个人更是犹如利刃割身一般难受无比。 但是,他们不敢动。别说这两人能站在天下之主身侧已然说明的问题,单是这壮汉紫色锦袍上绣着的那只似要择人而噬的熊头,便让跪伏的几人不敢有丝毫妄动。 那个熊头的标志,在这大衍只有一人能够拥有,那便是大衍四大将军之首——熊将。 而跪伏在人群中的狮将,心下更是明白一件事情。在外人眼中,大衍狮熊虎豹四大将军不分伯仲,同为大衍四大支柱。但只有身居一定高位的人才知道,四大将军中,熊将是个特别的存在。 不论武力还是谋略,其他三个将军都不可与熊将同日而语。而衍皇曾经甚至要将熊将封帅,但不知为何被他拒绝了。要知道,大衍自开国以来,历经数万载,一共册封过两位元帅。面对这千载难逢,能流芳百世的机会,熊将竟然拒绝了,而且措辞强硬,甚至于无礼的顶撞了衍皇。 就在众人以为熊将命不久矣时,衍皇却竟然毫不生气,反而应允了他的要求,不再册封。只是,衍皇虽然没有给熊将封帅,却给了熊将元帅级别的待遇。 但是,熊将并未有丝毫异样表现,仍如以前一般低调,以至于在外界声名不显,只有在说起大衍四将时才偶尔被人提及。 熊将虽然低调,但其他人可不敢轻视于他,要知道熊将虽无元帅之名但有元帅之实。就拿此时来说,衍皇身后站着的两个人,那个老者是当今国师,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不说,一手独门的天机命衍的命数之道更是莫测非凡。熊将能跟他并列在衍皇身后,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时间慢慢流逝,衍皇仍是微微沉思,默不作声。而他身后的老者也是双眼闭合,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只有熊将那利刃般的目光,不停地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渐渐地越来越冷。 突然,一道悦耳的男声响起。 “那么,说说吧。” 衍岭皇,宇文太洛,睁开了眼睛。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一滴血 声音虽然柔和而悦耳,但听在跪伏的众人耳中,却让他们满心惧意。 无人出声,狮将心下很是无奈。此行五羊坟冢之事,他是带头人,其他人自然不会替他出言。 一咬牙,狮将朝前一拜,开口道:“启禀我皇,此行之事是这样的。” 狮将开始将五羊坟冢之事从头到尾娓娓道来。 最后,狮将说道:“因那道士搅局,使得阵法破碎,只能重新布置。并且,我方前往的将士在他手上死伤将近一半,最后仍有再战之力的不到三成,加上重新布置的小天罡御雷阵在五羊坟冢关闭之日只能发挥不到三成之力,因此有近两成的各路修士在几个老怪的出手下得以逃脱,未能全部歼灭。” “此外,与那道士一战之后,末将身负重伤,负责阵法的宁兰侯等人也是重伤在身,险些惨死,而虎将更是只余下一口气,因伤势太重至今未醒,其麾下一万银甲将士十不存一。那道士与那红衣女修走后,苍茗圣者前去追击,近日方归,归来后也是重伤垂死,立刻闭关疗伤去了。苍茗圣者闭关前,将此玉简和这个玉瓶交托给末将,让末将呈给我皇。” 狮将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简和一个白色玉瓶,交给了走来的熊将,之后额头贴地,跪拜道:“我皇英明,此行之事乃末将准备不足,与其他诸位无关,望我皇开恩,给末将一个机会,戴罪立功,报效我大衍。” 将玉简和玉瓶,从熊将手中接过,没有理那个玉瓶,衍皇先是将那个玉简拿了过来。微微闭幕感应了半天,衍皇的脸上毫无变化,只是转手将玉简和玉瓶交给了身旁的白衣老者。 不理一旁陈思的白衣老者,衍皇看着书桌前的众人,略一沉默,便一脸温和的微笑道:“好了,都起来吧。此行之事乃是有意外出现,非人力作能抗拒,不关众卿家之事。众卿家此行都已尽力,甚至差点身殒,朕都看在眼里了。你们都是我大衍的栋梁之才,若是因此事而身殒,那实在叫朕心难安。等下朕会拟旨,重重赏赐你们的。” 那跪伏的众人闻言都是心中激动,对衍皇如此开明,即便他们都是修士,竟也有种热泪盈眶之感。 众人刚要谢恩,一旁的熊将却突然开口。 “我皇,末将认为不妥。此次五羊坟冢围杀,精心准备下竟然有近两成的修士逃脱,已然已经失败,虽说有意料之外的强者搅局,但也是因为他们无能。我皇仁慈,不欲严惩他们,末将同感我皇大德。但是我皇竟然还要为这些失败的废物赐赏,末将认为极为不妥。如此行事,安知以后不会有他人效仿,那时,岂不是乱了朝纲?” 说完,熊将冰冷的目光扫视着众人。虽然心里怨恨这个多管闲事的熊将,但他们也只敢在内心深处暗暗嫉恨,哪敢有其他造次?顿时,众人齐声谢恩,坚决婉拒衍皇的赏赐。 衍皇见状,无奈的点了点头,看了看一旁木无表情的熊将,微笑道:“你呀,你呀,就是这么个倔脾气,不知道变通。让你这么一吓,他们哪还敢有他言?罢了,就这样吧。你们先行退下,好好养伤。” 说完,衍皇轻轻挥手,跪伏的众人赶紧谢恩,低着头默默地走出这间书房,脚步间露出迫切的感觉。 待得众人退出,屋中只余衍皇他们三人时,衍皇敛起了温和的面容,皱眉看向白衣老者。 “文老,你怎么看?” 被称为文老的白衣老者并未答话,而是默默沉思了半饷,方才睁开眼睛说道:“我皇,八成把握,应该是他。” 衍皇微微点头道:“朕也是这么看的。只是,若真的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弱呢?” 文老不语,指间快速抖动,掐算了一会儿后,无奈的摇摇头道:“我算不出,九成把握应该是他。想来,可能是在那五羊坟冢中受了些颇重的伤势,才使得他实力大降,连破个只有三成威力的天罡御雷阵都要费这么大周折。毕竟,那五羊老怪当年也是一个绝顶人物,若不是......他留下的东西,肯定没表面那么简单。” 衍皇点点,揉了揉眉心,又说道:“这么说来,那红衣女子,应该就是天魔殿的那个魔女了。” 文老点点头道:“应该没错。那魔女跟他恩怨情仇千百年,也唯有她才能让他如此失态。” “还好,这下总算找到他的踪迹了。”衍皇忽然开心的笑了起来,“找了他几百年,废了这么多功夫,设了这么一个局,连那魔女都没有察觉,总算是将他给引了出来。” 文老闻言也是开心的点了点头。 转头看着熊将,衍皇问道:“五羊城的那个梁家,都安排妥当了吗?没留下什么痕迹吧。” 熊将一顿首,说道:“我皇放心,都已处理妥当,并未留下什么痕迹。” 衍皇点点头,忽然奇怪的看着熊将,问道:“我说熊熊啊,你不会把他们都给......?”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熊将那一直木无表情的脸上蓦然一僵,似是被那声“熊熊”给雷到了,又好似是想到了什么,竟然隐隐的有了一丝柔和。 见皇帝的动作,熊将摇摇头道:“我皇放心,末将不是嗜杀之人。” 衍皇闻言点头,却一脸的不满:“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没人的时候叫我太洛。你这笨熊,就是个死脑筋。” 熊将闻言赶紧将头低下,装作没听到。 冲熊将翻了个白眼,衍皇看向文老。 “文老,他身边那几个人,你能算出是谁吗?听苍茗之言,好像他对他们特别的回护,甚至不惜耗费本源,强行裂开空间裂缝将其送出,应该不是一般人。” 看着手里的白玉瓶,文老略一沉默,开口说道:“这瓶中的鲜血,老夫都已一一推衍过。九滴鲜血中,有七滴皆是普通修士,这七个普通修士中有一人,如无意外应是太虚宫掌门陆横之女陆小雨。另外两滴,其中一滴如无意外,应是沐家逃家的那个小丫头,沐雪晴。” 说到这里,文老忍不住轻轻看了衍皇一眼。 果然,衍皇听到沐雪晴的名字后,微微一愣,脸上瞬间露出复杂的神色,良久方才舒了口气,略带庆幸的说道:“原来是雪晴那个小丫头,怪不得他能出手相救呢。还好,雪晴丫头被他救了出去,若是真出个三长两短,朕心难安啊!” 轻轻摇了摇头,衍皇看着文老说道:“剩下那滴血,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文老闻言,脸色一肃道:“最后这滴血,可能便是他拼命地真正原因。这滴血若是老夫没有弄错,应该是他的徒弟。” “徒弟?!”衍皇一愣,“他竟然也会收徒弟?!” 文老点点头:“应该便是他的徒弟,因为这滴血便如他一般,老夫算不出。不过......” “不过什么?”衍皇奇怪的问道,见文老竟然面露犹豫之色,更是诧异。要知道,衍皇极少从文老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文老犹豫了半天,伸手一指玉瓶,顿时一滴殷红的鲜血从中飞出,缭绕在他的指尖。将这滴鲜血递到衍皇面前,文老低声说道:“我皇,您还是自己看一下为妙。” 衍皇皱眉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向那滴鲜血触去。 默默感应了半饷,没有什么发现的衍皇一脸奇怪的望向文老,刚要开口,却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间,直接将那滴鲜血摸在指尖,轻轻揉捏起来。 半天,只见衍皇愣愣的睁开双眼,嘴里难以置信的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难道?!” 突然,衍皇望向文老,语气阴冷的说道:“查!” 文老躬身应是,缓缓退出书房 复又看向垂首静立的熊将,冷冷的说道:“封口。” 熊将微微顿首,便阔步向外走去。 重新安静下来的书房中,衍皇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沉思着。那微微睁开的双眼中,不时闪过道道狠厉的光芒。 正文 第五十章 知了! 知了,是一种名为蝉的夏虫的俗称。每到炎炎夏日,他们便会发出“知了”“知了”的声音,因此得了这么一个形象的称呼。 但是在修士中,知了可不代表什么夏虫,他代表的是一个几乎遍及整个人界的组织。这个组织秉承绝对的中立性,他们不参与任何争斗,他们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传递消息。 这个组织的起源、构成,外界一无所知,唯一知晓的,就是连强大的大衍皇朝,都从不干涉知了的发展与延续。通过知了,在付出一定的代价后,你可以获知除了大衍皇朝及各门各派核心机密之外的所有信息,其准确性和有效性在漫长的岁月中被几乎所有修士所公认。 除了付费的信息外,知了还按时免费向所有人公布人界近期所发生的重大事件。这让知了的知名度进一步提高,不光修士,甚至连普通人都知道了知了。通过知了的这些信息,修士可以第一时间了解这些重大事件对自身有无影响,而凡人更是可以根据这些信息及时的决定去留,以免被那些“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就在今日,许久没有公布过重大事项的知了突然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五羊坟冢之变。 据知了的消息称,五羊坟冢墓开之日,大衍皇朝不知何故突然派兵围剿在其中探宝的各路修士,不论正邪,凡有违抗者皆杀无赦。为了保证全部围剿,大衍皇朝不但派出了狮虎两大将军率兵两万,更是派出了以宁兰侯为首的八位侯爵和多位伯爵共同前往,甚至还在五羊坟冢之外布置了由大衍护国阵法天罡御雷阵改创的小天罡御雷阵。 但是,如此层层围堵之下,正邪两道修士在几位入墓寻宝的顶级大能的带领下,竟然未被全歼,逃出了将近两成。 而此一战之后,由于其中一位不知姓名的神秘的绝世强者存在,狮虎二将连同宁兰侯等众多高手皆受重伤,虎将更是因伤势太重至今未醒。而大衍派去坐镇的苍茗圣者独自追杀那神秘强者时,竟然也不敌这位神秘强者,被其重伤之后,奋力逃回大衍,但因伤势太重,已然身殒。 这个消息一出现,天下震惊,无数修士惊恐莫名。一方面,他们暗自庆幸自己因为各种缘由未曾前去探宝,另一方面,他们则暗暗猜测,大衍此番作为,难道是要对各门各派开战了吗? 此外,对于消息中那个神秘强者,众修士更是暗暗感到惊悚。如果说狮将他们身受重伤可能还是因为乱战时这位神秘强者借助他人之助造成的,那么苍茗圣者的陨落,则透露出那位神秘强者的盖世之威。 苍茗圣者是谁?那可是大衍为数不多的渡劫期老怪,只差一步就有可能飞升成仙的人物,甚至在人界来说,他已经是半个神仙了。这么绝顶的一个人物,竟然被那神秘强者重伤致死,那么那个神秘的强者到底是什么修为?难道他已然成仙,只是尚未飞升? 暗流涌动中,各方修士都低调下来,开始悄悄的返回师门。他们不知道大衍到底为何要围杀各路修士,而且态度如此坚决,一个不留的架势。他们更不知道,这些被杀的修士,他们的师门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是个什么态度,会不会联合起来与大衍开战。 就在许多修士都感觉各个门派要出面表态的时候,他们却惊愕的发现,不论是弟子被杀的那些门派,还是大衍皇朝,竟然都诡异的沉默下来,毫无任何反应,仿佛没有听闻这则消息一般,更仿佛这则消息是个假消息,里面说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一般。 就在众人都满头雾水的时候,那些得以逃命的修士再返回门派,向他们的掌门禀明情况之后,看着掌门们那阴沉似水却毫无表示的脸,也都愕然了,随即化为了沉默,深深地沉默。 莽山剑派,讲述完事情经过,冯青山在莽山剑派掌门的示意下退了出来。走到门口,冯青山想起方才掌门那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次五羊坟冢一行,他的好友陨落了好几个,跟自己同去的五个师兄弟中,只有一个师兄与他活着回来了,余下的两个师弟和两个师妹,都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冯青山很恨,他恨不得单人仗剑杀入大衍皇宫,找大衍的皇帝老儿套一个公道,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就算他能,他的师门也不会允许。 忍不住,他回想起狮将曾将说过的那句话:“你认为,你的师门,你们的师门,会因为你们几个杂鱼而与我大衍王朝开战吗?你认为就算开战,他们敌得过我们大衍王朝的军队吗?” 回想起狮将的这番话,虽然百般无奈,但是冯青山不得不承认,狮将说的对。 “这就好比割草。”百圣阁中,一位阁主对旁边的蒋笙说道:“在大衍眼中,我们就好比他们家后院的野草,与他们自己种的花草争夺土地的养分。既然是野草,在他们眼中便没有价值,所以要时不时的清理一下。” 喝了口热茶,这位阁主接着说道:“不过,大衍只割草茎,不动草根,只要别过了他们的那个限度,那么便相安无事。而只要草根还在,那么即便是伤了些许的茎叶,也是可以忍受的。毕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可是,为什么大衍不直接拔了草根,永绝后患呢?”泰合山玉桐观,一位在五羊坟冢中逃得性命的弟子,听到观主的解释后,不解的问道。 这位观主微微一叹,说道:“掐断一根草需要多少力气,而将它连根拔出需要多少力气?” 看着面前若有所思的弟子,观主微微摇头。若不是此人是他的爱徒,而他一直将其当做未来观主培养,那么这些话是断不能跟他讲的。 略略一顿,玉桐观的观主接着说道:“你再想,将一株草连根拔出需要多少力气,而将一片草一起拔出需要多少力气?大衍很明白,若是把我们逼急了,联合起来,拼个鱼死网破,那么他们即便胜了,也会伤了元气,甚至会出现内乱。” 看着脸色惶恐的弟子,玉桐观的观主又叹了口气,声音略显无奈的说道:“大衍留着我们,一来是给自己找个外敌,以便将他们的拳头冲外,控制内乱;二来是留着我们,供他们自己的军队练兵,保持他们军队旺盛的战斗力。而我们,因为势弱,因此也需要大衍的这种放养,以求生存。” “这,便是我们与大衍之间,不能宣之于口的潜规则。”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根,百圣阁的阁主最后说道。 旁边的蒋笙听完,一脸的不屑:“所以说,正道就是虚伪!整天对我们喊打喊杀的,真正碰到硬茬了,不也是野草一堆,韭菜一片?” 阁主闻言哈哈一笑,赞许的点了点头。 人界,许多门派中,一派之主都在与自己的爱徒或继承人进行类似的对话,让这些门派的未来能够清醒地认识到什么是现实。而这些年轻人在听闻这些说法之后,大多内心都充满了灰暗,甚至隐隐有些不可接受。 看着这些仿佛瞬间成熟甚至沧桑的年轻人,这些老一辈们都有些痛心与无奈。但是没有办法,门派早晚要交到这些年轻人手中,若想他们将门派延续下去,那么就必须让他们认清现实。 不管他们接不接受,这,就是现实。 便在这些年轻人反复的挣扎中,大衍西部境外,天门山太虚宫,这日迎来了一对风尘仆仆的人马,他们几乎个个带伤,浓浓的疲惫之色显出脸上。 打开护宗阵法将他们迎入,还未等接引的弟子道声辛苦,其中一位领头的美丽女子便急匆匆的冲接引弟子说道: “马上通知陆掌门,就说飞雪峰长老沐雪晴,求见太上长老百劫道人郑义。事关生死,十万火急!” 两个接引弟子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瞬间面色一肃,其中一个一抱拳,话不多说转身便飞奔而去。 太虚宫入口处,看着飞奔而去的接引弟子,一路狂奔而回的雪晴身子忍不住微微一晃,一阵晕眩之感浮上心头。 咬着牙用力摇了摇头,雪晴知道自己虽然很累,但是绝对不能倒下。李初一还等着她想办法去救呢。 回头望了望远方的天空,雪晴心里暗暗祈祷。 “初一,若是你还活着,你一定要坚持住!”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看 整个人界因知了的一则消息而满城风雨、暗潮涌动,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变得谨小慎微,收起了原先的张扬,谨慎的观察着人界的各种异动,以免自己做了出头鸟,引火烧身。 就连人界的普通百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能感觉到无形的阴云笼罩在了头顶,让他们隐隐有种喘不过气的威胁感。 人界的震荡已经影响了方方面面,但仍然不知身在何处的李初一却丝毫没有感觉。 死气弥漫之地,李初一在紫鸢的保护下一直在疗伤。死地因为被灰蒙蒙的死气笼罩,终日不见阳光,只有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暗淡光芒隐隐点亮着这方土地。这光芒在死气的过滤下,大部分颜色阴森而惨白,只有一小部分是墓地磷火的那种惨绿色,让人更加的不舒服,也让这死地变得更加的诡异与可怕。 不过李初一丝毫没有感觉。他感觉自己最近过的很幸福,饿了有一个很漂亮的美女,哦不,是美丽女鬼,将食物和水喂到他的嘴边。而吃饱之后,便舒舒服服的躺在那里运功疗伤。这种有点像猪一般的生活,让从小跟着道士东奔西走的他感觉很是舒心。 而在他不断的努力下,随着功法的运转,他的伤势也一点点的好转。特别是外伤,李初一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美男子,比道士还要英俊潇洒的美男子,因此,他穿越空间裂缝时那布满全身的细小伤口成了他的心病。他一直担心这些小口长好之后会不会留疤,让他破相变成一个“蜂窝人”。庆幸的是,随着功法的运转,他的这些伤口结疤后连退好几次皮,那疤痕变得越来越淡,最后几不可见。 这使得李初一彻底的放下心来,开开心心舒舒服服的享受他的美好时光。 直到这一日,在李初一感觉自己完全好了。默默地伸展了几下身体,这动动那蹦蹦,发现身体毫无疼痛或异样感传来,他终于确定,自己真的已经康复了。 回想着这段疗伤的日子,虽然被紫鸢伺候的很舒服,但是想想那浑身伤口欲死欲狂的那种感觉,李初一绝对不想再来一次。 想想自己九死一生,虚空漂流,强闯空间裂缝,垂死的重伤被他不屑的努力下医治好转,这几件不是正常人能干的事儿他一连干了好几件,虽然有许多运气成分在里面,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还是很牛逼的,也算是个人物了。 但是转念一想那青色的巨手,以及生死未知的道士,他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他终究还是太弱了啊,若是他有道士哪怕一般的修为,那么就算帮不上道士,但是至少还有些许自保之力,不会像如今这般全凭运气使然。 默默的纠结了半天,李初一脸一拧。 “呸!等小爷神功大成那日,定将你们这些破烂玩意全部碾压,男的杀光,女的留下来送给道士超度!” 见李初一神经兮兮的蹦跶了半天,又哼哼了几声嘟囔出这么一句,一旁打坐的紫鸢睁开了眼睛。 “你好了?” 李初一点点头,又动了动胳膊撩了撩腿说道:“不疼了,应该是好了。” 紫鸢点点头,重新闭目打坐。 李初一挠了挠头,感觉腹中饥饿,便开口说道:“紫鸢姐姐,我饿了,这次我要吃那只小鸡。” 紫鸢一动不动,没有理他。 李初一望着紫鸢,见她没有如往常那般递过吃喝来,奇怪的问道:“紫鸢姐姐,我饿了!” 紫鸢睁开眼睛望着他:“你好了。” “是啊!”李初一点点头,“但是我饿了,我要吃小鸡!” 紫鸢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了他半天,突然冲旁边一挥手,紫芒闪过后,一个深坑出现在地上,坑洞的边沿还隐隐有嗤嗤作响的腐蚀声传来。 李初一见状,二话不说,自己一溜小跑到堆放食物的地方,不敢看紫鸢,低头默默地吃喝起来。 紫鸢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吃喝半天,李初一突然仰天长叹,狼嚎道:“啊~~~~~!我想吃肉啊!!!!!!” 紫鸢眉头一皱,说道:“你这么嚎,不怕把这死气中的什么怪物引过来吗?” 一听这话,在那鬼哭狼嚎的李初一立马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嚎叫声戛然而止。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无甚异样,便悻悻的说道:“失误,失误,伤势刚好,一时激动忘记了。” 紫鸢微微摇头,她实在拿这个有点神经质整天不知在想什么的小胖子没有办法。 “既然你的伤好了,那么我们便开始动身,寻找出去的路吧。” 紫鸢说完,望了李初一一眼,又说道:“当然,如果你不想出去,愿意留在这里,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这里很适合我,我的鬼身在这里很舒服。” 李初一赶忙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连说道:“别,别,这就走,这就走!这里乌漆墨黑的,别说树,连棵草都没有,有什么意思?!还是外面热闹好玩!我们赶紧出发,早点出去,也好早点去找臭道士!” 说完,好像怕紫鸢真要留在这里似的,李初一赶紧快手快脚的将地上的东西都装进了储物袋,冲着紫鸢一摆手。 “咱们走!” 说完,不待紫鸢反应,寻了一个方向便当先走去。 紫鸢跟在他身后,在他看不到的位置,冰冷的俏脸上绽出一丝轻笑。她方才是逗李初一的,见这小胖子信以为真,真以为她要留下,这让她很是开心。 “就当这几天给你当丫鬟的利息吧。”紫鸢捂嘴轻笑,默默想道。 这死地死气弥漫,也没有什么光亮,那时隐时现的惨淡光芒是唯一的光源,这使得本就好似被浓雾笼罩的死地能见度更是低的令人发指,根本看不了多远。就连李初一借助他那神奇的阴阳道眼,也只能隐隐看到四五十步左右范围。 而且,这死地好像一个极为平整的平原一般,无高山坡地,甚至连个坑都没有,只有满地灰白色的沙土,没有任何参照物供他确认方向。 李初一方才出发之时,也只是随便挑了一个方向而已。二人前行良久,却一无所获,若不是脚下的土地在自己的前行下不断向后移动,二人还以为他们一直静止在原地,丝毫没有移动过一般。 长时间丝毫没有变化的景物与死寂的宁静,让李初一的心开始渐渐地烦躁起来,甚至连他的阴阳道眼也感到阵阵疲劳之感传来,隐隐作痛间,看到的距离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模糊。 开始,李初一还跟紫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来缓解心理上的疲劳,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李初一渐渐地沉默起来。而在他的沉默中,他心里的烦躁感也越来越强烈。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发疯的时候,紫鸢却突然开口出声。 “看,前面有草。”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枯草 紫鸢的声音有如天籁一般,划破了李初一心头的阴云,安抚了他那烦躁欲狂的心,让他浑身一个激灵,一时间愣在了那里,呆呆的看着紫鸢。 “那里有草。” 紫鸢指着一个方向,重复了一遍。 “哦,那里有草。”李初一呆呆的跟着重复了一遍。 “那里有草。那里有草,那里有草......那里有草?那里有草?!我滴个苍天啊,那里有草!!!!” 终于反应过来的李初一,一声狂吼,便向紫鸢所指之处飞奔过去,紫鸢赶紧跟上。 大约跑了近百布左右,果然,一株黑漆漆的枯草出现在了李初一的眼中。 慢慢的靠近这株枯草,李初一渐渐放轻了脚步,似是怕吓着这株漆黑的枯草一般。来到枯草旁边,他缓缓地跪坐下来,趴在那里,用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这株小草。 末了,李初一热泪盈眶的抬起头,看着紫鸢说道:“真的是草!” 紫鸢木无表情,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这不废话吗。 望着那株枯草,李初一左瞅瞅、右瞧瞧,不时的挠挠头,在那里沉思起来。 看见李初一好像是有什么发现,紫鸢不禁问道:“你在想什么?有什么发现吗?” 李初一点点头,面色郑重的说道:“嗯,我在想,这草能不能吃。” 愕然的看着李初一半天,紫鸢没好气的说道:“你有病吧?” “有,不是刚刚疗完伤治好了吗?”李初一奇怪的看着紫鸢,似是对她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很是纳闷。 紫鸢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没办法跟这本来就不太正常如今更不正常的小胖子正常交流,于是换了个问法。 “你怕死吗?” 小胖子点点头,一脸傲然的说道:“当然怕!” “这里是死地,死地弥漫。” “对呀,我知道。” “我们走了这么久,除了沙土与浓雾,这株枯草是唯一见到的植物。” “然后呢?” “这株草还是黑色的,不知道有没有毒。就算没有,但它长在这死地之中,想必也不是什么善物。你要是不怕死,就吃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在外界那普通的青草,你吃了估计也没什么好结果。”紫鸢看着这个神经病,冷声说道。 李初一愕然半饷,挠了挠头,一脸挣扎的争辩道:“谁说的,野菜也是草,野菜就能吃,你怎么知道这个不是这死地里的野菜?” “那你就吃吧,吃完正好我们一起修炼《幽冥册》。”紫鸢说完,便不再理他。她感觉再跟这神经病多说一句,哪怕她是鬼魂也会被他的疯劲儿传染。 李初一无言,默默地看着这株黑色的枯草。自从跟着道士出了五羊城,一直到如今在这不见日月的死地不知呆了多久,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就没见过荤腥。对于一个无肉不欢的吃货来说,啃了这么长时间的大饼,他真的快给憋疯了。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这根枯草是不能吃的,就算没有这死地,光看它那黑漆漆的样子也让任何正常人都提不起食欲来。但是,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见到的大饼以外的可能能被称作食物的东西,就算不能吃,他也想过过嘴瘾。 看着这株枯草,李初一狠狠的磨了磨牙,突然发疯似的开始刨地。 紫鸢吓了一跳,这小胖子不会真的疯了吧? 就在紫鸢考虑要不要出手打昏这失心疯的小胖子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李初一嘴里那恨恨的嘟囔声:“让你不是野菜!让你这么黑!让你勾引小爷的食欲!让你欺骗小爷的感情!小爷挖了你,连根挖!再让你祸害一颗善良的心!” 紫鸢无语的看着如野猪一般疯狂刨地的小胖子,一扭头便不再理他。 疯狂的刨了半天,李初一终于将这株黑色的枯草连根刨了出来。手里拿着这株枯草,李初一忍不住就要得意的大笑几声,却突然想到浓雾中不知有没有什么危险生物,赶紧将冲到嘴边的大笑强压成了得意的低笑。只是那笑声听在紫鸢的耳中,却怎么听怎么感觉这不是什么得意的笑,而是贱笑。 自个儿在那美了半天的李初一,终于美够了,一挥手将那株枯草收入储物袋中。刚要蒙个方向继续前行,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紫鸢问道:“这么浓的雾你能看见东西?” 紫鸢点点头:“也看不太远,大约百步左右。” 李初一顿时敬仰万分,直冲紫鸢竖大拇指。要知道,他有阴阳道眼,也将将能看见不到五十步,而且随着疲劳看的范围也越来越近。紫鸢不愧是鬼修,天赋异禀,在这死气化成的浓雾中竟然能看到百步之远。 “要不,你来带路吧。你看的比我远,若是路上有什么地标性的东西,那么就算我看不见你也能看见。” 紫鸢微微摇头,说道:“还是你在前面吧。这里死气弥漫,而且除了这株枯草,剩下的景物都一样,我也只是比你看得远些罢了。我还是走在你的后面,以免你像方才那般失心疯,发狂乱跑时我也好拦着你,以免你跑丢。” 李初一顿时一脸的尴尬。他也知道方才自己状态不对,若不是紫鸢发现了这株黑草出言惊醒了他,他真有可能因为心里那越来越浓的烦躁感而发狂。 尴尬的笑了笑,李初一不再多言。闭上眼睛,他开始原地转圈,一边转一边嘟囔着:“天灵灵,地灵灵,色鬼道士快显灵,告诉你宝贝徒弟应该往哪走!” 转了半天,连紫鸢看着都有点晕的时候,只见他突然一停,身体摇摇晃晃的抬起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就是那里,往那边走!” 说完,便当先而行,只是走了几步却发现紫鸢停留在原地没动。 见李初一递来疑惑的眼神,紫鸢有些头疼,微微扶额道:“那是我们来时的方向。” “呃...哈哈,哈哈哈,嗯,还好有你在,不过我也知道那边不对,我只是考验考验你。嗯,那什么,这边,走这边,嗯,就应该走这边。我就知道,道士显灵没什么屁用,他显灵哪边,就应该反着走。对,就是这个样子的。”一脸的尴尬,嘴里乱七八糟的嘟囔着,李初一向着方才所指的反方向走去,脚步略显匆忙。 已经渐渐习惯了李初一脾气的紫鸢无奈的摇摇头,便要移步跟上,却突然望向一个方向,抬起的脚顿时滞在了原处。 见紫鸢又没跟上,李初一很是奇怪,疑惑的问道:“喂,紫鸢,你不会告诉我,这边也是咱们刚才走过的路吧?” 紫鸢微微摇头,有点犹豫的说道:“那边,我好像看见了一只兔子。” “兔子?”李初一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却瞬间反应了过来,那双万古难见的阴阳道眼中顿时乍现出绿油油的森然光芒。 深吸了一口气,李初一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肉!!!!!!!!!!!!!!!!!” 一声狼嚎尚未飘散,李初一便化成一串黑影,冲向紫鸢所指的方向。 “肉!!!!!!!!!!!!!!!!!!!!!!!!!!!!!!!!!!!!!!!!!!!!!!!”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听你的 看着手里的不停挣扎的兔子,李初一和紫鸢都瞪大了眼睛。 本以为以兔子的灵活与警觉,抓它需要着实费上一番功夫,但令两人没想到的是,抓它竟然手到擒来,毫不费力。 不是因为李初一的功夫提高了,腿脚变快了,而是因为这只兔子,它压根就没躲。不但没躲,在发现鬼哭狼嚎的向它狂奔而来的李初一后,这只兔子反而呲着一嘴的獠牙向李初一冲来。 没错,就是一嘴的獠牙。若不是外形确实是只兔子,李初一会以为它根本就是一只疯狗。 这只兔子皮毛黝黑,而且许多地方都秃毛了。那没有兔毛遮挡之处,露出了它死灰色的皮肤,死人的那种死灰色。 不但如此,这只兔子还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不是寻常兔子的那种通红色,而是泛着阵阵血光的血红色。 同样短小的前腿和健壮的后腿,兔脚上竟然长着长长的黑色指甲,那尖尖的指甲隐隐闪动的寒芒,让看见的人都会深信若是被它抓上一下,一定不会有什么美好的结果。 而那同样分成三瓣的兔嘴中,赫然露出的却是一嘴骇人的獠牙。看着这嘴如犬牙般交错的反齿,李初一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五羊坟冢中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那只貌似小羊的阵法之灵,他很是怀疑这只兔子跟那只羊是不是什么远亲。 最最奇怪的是,这只兔子的动作并不灵活,反而非常僵硬,以至于李初一根本没费劲就把它抓在了手里。被抓住的兔子却并不老实,全身疯狂的扭动,呲着一嘴的獠牙不断地咬向李初一,奈何耳朵被抓住的它,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看着这种凶恶的兔子,李初一和紫鸢的第一感觉是...... “僵尸?!”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 说完,两人都沉默下来,瞪着双眼看着这只疑似僵尸的兔子。 突然,李初一掏出一把小刀,一刀捅在兔子的心脏处。而本应死去的兔子,却竟然毫无反应,反而似是被激怒了一般,挣扎的更加猛烈了。 “我滴个乖乖,真是僵尸!”李初一终于确认了。 “这里是个死地,有僵尸并不奇怪。只是,僵尸兔子,我是第一次见,以前也从没听说过。”紫鸢眉头微皱,“除非被祭炼过,否则就连《幽冥册》中也没有记载自然形成的僵尸兔子。这种生命太过弱小,根本承受不住转化为僵尸的过程,便是在死气入体的第一时间,便会被腐蚀成一滩脓水。” “如果兔子修炼成精了呢?若是兔妖,不就可以承受得住死气入体了吗?”李初一问道。 紫鸢微微摇头道:“也不可能。若是它修炼成精,成为妖修,那么就算转化为僵尸,也是妖修那半人半兔之体,或者它们的本体。你看这兔子这般小,跟寻常兔子大小无异,你见过哪个妖修的本体如此之小过?再说,若他真是妖修,你觉得凭你的道行,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将其制住吗?”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紫鸢微微摇头。 李初一顿时翻了翻白眼。看着手中的兔子,李初一舔了舔嘴唇,有一种奇异的语气说道:“我现在不关心他是怎么变成僵尸的,我只想知道,能吃不?” 等了半天没听到紫鸢的回答,李初一扭头一看,只见紫鸢木无表情的看着他,顿时一脸的悻悻。 “我开个玩笑而已,这是僵尸,我哪能吃僵尸肉啊,对吧,会死人的,哈哈,啊哈哈,玩笑而已,啊哈哈,哈哈哈哈。” 紫鸢仍是木无表情的看着他,默然良久,才开口说道:“我随时准备与你同修《幽冥册》,你放心吧。” 李初一顿时闭嘴。 看着手中的僵尸兔,李初一心下很是无奈。抓了这么个玩意,吃也不能吃,放了还可能会咬人,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为好。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李初一扭头看向紫鸢问道:“你说该怎么办?” 紫鸢默默地看着兔子,想了半天,说道:“我可能有办法能知道我们如今身在何处。《幽冥册》里面有一式摄魂之法,可以侵入他人的神魂之中探知消息。这兔子虽然没有什么神智,但是应该会有记忆,我可以试试侵入它的脑海,看看它能记得些什么有用之事。” “这么变态?!”李初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眼巴巴的看着紫鸢问道:“能教我吗?” “可以。”紫鸢说道。 李初一眉开眼笑,刚要说什么,便听紫鸢又冷冷的飘来两个字,“先死。” 顿时,李初一的脸垮了下来。他心里暗恨,这创造《幽冥册》的那个老鬼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还搞什么种族之分,就不能弄点大家都能学的和谐东西出来。 紫鸢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摄魂之法我也是略有涉猎,以我的修为本是还不能施展的,不过这兔子不是修士,也不是普通生灵,神魂的抵抗力应该没有那么强,我可以试一试。” “会有危险吗?不行的话,就算了,我可不想因为这破兔子再把你伤了。”李初一一脸的紧张。 紫鸢心下一暖,这小胖子虽然神神叨叨的,偶尔脑子还抽个劲,不过他是真心对她,将她当做自己的亲人般对待。这让紫鸢那颗早已不存在的冰冷之心感觉到了阵阵温暖,阵阵久违的。 微微一笑,紫鸢说道:“不碍事,放心吧。虽然我也是刚刚开始修习鬼道,但是体内的死气却是货真价实的数十年的修为,只是不会运用罢了。你替我护法,我要准备一番。” 说完,紫鸢盘膝坐了下来。 李初一见状,也不再多言。他一手提着兔子,另一只手虚摆,处于随时出手的最佳位置,警惕的 望向四周。 没过多久,李初一感觉到紫鸢身上传来阵阵异样之感。这种感觉很飘忽,但确实存在,让他的神魂生出阵阵威胁之感。 李初一知道,这应该是紫鸢还未完全掌握那摄魂之法的缘故,因此才会在施法中散逸如此强烈的气息,影响到旁边之人。暗暗运起自身玄功,李初一将体内缭绕着一丝黑线的气息化为一层护盾,笼罩在自己的脑海四周,镇守着自己的神魂。 良久,紫鸢突然睁开双目,双目中隐隐散发出让人恍惚的异芒。檀口微张,几个怪异的音节吐出口中。随着她的声音,紫鸢眼中的异芒越发闪亮。 紫鸢定定的看着兔子的双眼,而那兔子竟然在与紫鸢对视后,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 “聚为神,散为魂,神魂不宁开心门,离魂咒!” 一声“离魂咒”轻吐,紫鸢抬起一根葱葱玉指,轻点在僵尸兔的眉心正中。顿时,紫鸢的双眼色彩一变,变得跟那僵尸兔一般的血红。 李初一知道,紫鸢成功了。便在他刚刚放下心来时,却见紫鸢脸上突然满脸的狰狞,而她那与常人无异的鬼身更是一阵波动,阵阵紫雾从她身上飘出,消散于空中。 “坏了,反噬了!”李初一心里一沉。此时的状况,很明显是施法失败而被反噬了,紫鸢因为是鬼力凝聚死气化为鬼身,因此飘散出阵阵她自身的阴死之气,若是有肉身的修士,则此时应该是内息紊乱,浑身淤血了。 一时间,万般念头过心间,李初一想遍所有以往所学所知,但是没有找到一种能救治紫鸢的方法,即便是有,以他目前的修为施展不出。而且,就算他能勉强施展,他也不敢。道士说过,修士被自身法术反噬和修行时心魔乱神这两种情况是最危险的,也是外人几乎无法插手的。除非修为高出对方许多,否则不断越帮越乱,甚至还会祸及自身。 就在李初一不知所措之时,紫鸢却突然眼神一清,手里掐了一个法决,强行将自己的法术打断。一口浓浓的紫雾喷出后,紫鸢虽然神色憔悴,但是眼神已然清明。 一张道服拍在僵尸兔身上,将其定住,李初一赶紧走到紫鸢身旁,一脸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哪里难受?需要我做什么?” 看着李初一一脸的紧张,紫鸢心下一暖。微微一笑,声音有点虚弱的道:“还好,没有大碍,只是受了点暗伤,修养调息一番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见紫鸢没什么事,李初一不禁松了口气,随后深深注视着紫鸢,一脸少有的严肃,说道:“以后,不准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特别是在出现问题后我无法帮忙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做!” 见李初一如此,紫鸢想说什么,但心里那暖暖的感觉,却让她第一次顺从的点了点头。 “听你的。”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奇怪的区域 见紫鸢点头答应,李初一便也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那么,有什么发现吗?” 紫鸢点点头,开始向李初一讲述她从僵尸兔子的记忆中获得的发现。 方才紫鸢一指点在僵尸兔子眉心后,立刻感觉她的神魂一动,眼前唯一模糊,便入侵到了僵尸兔子的脑海中。 与她想象中的不同,这只兔子虽然已化为僵尸,对自己的脑海没有什么防护,但是却充满了浓浓的凶煞之气。紫鸢刚一进入,便被它脑海中那血红色的凶煞之气包围,不断的侵蚀着她的神智。 毫无防备的紫鸢立刻被这凶煞之气所侵,内心充满了疯狂和杀戮的欲望。但她毕竟不是以前那个空有一身死气却不懂得修行的女鬼了,微微慌乱之后,立刻默运《幽冥册》里的经文,镇守自己的神魂,使自己的心智不被迷失。 几番努力之下,她终于控制了自己的神魂,虽然无法完全抵御这凶煞之气,但至少能与其打个平手。她知道自己能坚持的时间不多,若是拖下去,最后的结果只有化为与这僵尸兔子一般毫无神智只知杀戮的怪物。 时间紧迫,紫鸢立刻开始读取兔子的记忆。这只僵尸兔子的记忆非常简单,除了几个仅存的生前打洞、吃草、交配的生存记忆外,其他全部都是化作僵尸之后变得疯狂嗜杀、本能的四处寻找活物进行杀戮的欲望。 但是这死地满是死气弥漫,哪还有什么生灵供其杀戮,所以这只兔子的记忆中几乎都是在几乎什么都看不到的死气中,茫然的漫无目的游荡,这些画面就如同李初一跟她之前走过的路一样,单调而重复。 唯一一副不同的画面,则是它突然看到了一个跑的飞快的胖乎乎的身影,身上充满了那种让它厌恶而疯狂的气息,使得它本能的向其冲去,想要将其杀死。这个身影,便是李初一。 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紫鸢感觉自己的抵抗越来越微弱,若是继续强撑下去,要不了多久便会被那煞气侵蚀。 紫鸢带着失望,便要从其脑海中退出。这时,一副不一样的画面出现在紫鸢的眼前。紫鸢赶忙停下,集中精神注视着这不一样的画面。 画面中,这只兔子不知在死气中游荡了多久,某一天它突然意外的走进了一片不一样的地域。与其他满是灰色沙石的地方不同,这里的地面竟然是不知名的黑色砖板铺成,砖板相接的缝隙中,星星点点的冒出许多黑漆漆的枯草,就是二人方才发现的那种黑色枯草。 而且在这片区域中,竟然没有死气凝聚而成的迷雾。借助空无一物的天空中诡异的洒下的那惨白色的光芒,竟然能看到极远的地方。 通过兔子的双眼,紫鸢愕然发现,在这片区域极远之处,竟然隐约能看到一抹黑色的物体。仔细的看了半天,紫鸢终于肯定,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那很可能是一座祭坛。 看着这座祭坛,兔子脑海中的紫鸢能深深的感受到兔子对那座祭坛的极度渴望,同时也感受到了眼前的黑色砖板铺成的大地给兔子的那种发自灵魂的恐惧,好像这些黑色砖板对早已化成僵尸的兔子会产生什么致命的危害一般,使得兔子虽然极度渴望,但仍然不敢越雷池半步。 紫鸢还想继续观察,但是神魂传来的阵阵颤抖让她知道她不能再待下去了。赶紧将兔子离开之后的记忆翻找了一遍,获得了那片诡异区域的大体方位后,紫鸢立刻施法收回心神,退了出来。 一边讲述,一边回想自己方才所为,也不怪李初一一脸的担惊受怕,还让自己百般保证,连紫鸢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自己的疯狂,甚至后点后怕。难怪这摄魂之法对修炼到要求如此苛刻,她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若是方才走错一步,或者反应稍微慢一些,那么此刻的她可能早已被煞气控制成如僵尸兔子一般的嗜杀怪物了。 偷偷瞥了李初一一眼,紫鸢心里暗自惊醒,以后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对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没有发现紫鸢偷瞧自己,李初一听完紫鸢的讲述后便陷入了沉思。沉吟良久,李初一开口说道:“没办法,必须去一趟看看。光凭咱们这么漫无目的地找,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去。我的干粮也不多了,若是时间太久,不就是不被这死气弄死也会被饿死,我可不想小小年纪就开始跟你一起修炼《幽冥册》。” 微微一顿,他接着开口道:“你说的那个黑色的祭坛,说不定就是咱们出去的唯一生路。说不定那个祭坛,就是那个太虚宫的雪晴跟我说过的那个叫传送阵的东西。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去看看。只是,那片区域连这几乎打不死的僵尸兔子都害怕,你是鬼身,恐怕那片区域对你也会有什么未知的巨大损害。” 紫鸢闻言点点头,说道:“没事的,若是有问题,我就先回伏魔镜里面,想来有这伏魔镜镇守,那片地域就算有什么古怪,也伤不到我。只是,万一那片区域对你人族修士也有什么损害,那怎么办?就算没有损害,若是深入其中遇到什么危险,凭你一人之力能解决得了吗?” 紫鸢说的,李初一当然也想过。但是,没有办法,如今被困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多少天了,这黑色的祭坛很可能是他唯一的出路,不管怎么样都要去看一看。 于是,哆嗦着腮帮子,李初一冲地上“呸”的一口唾沫,恶狠狠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去了再说!况且,大衍那么多高手围堵,还有什么狗屁阵法镇杀,最后连虚空漂流和强闯空间裂缝都干过了,这么多凶险都没弄死我,说明小爷我福大命大,说不得,这次这什么狗屁的黑**域,也弄不死老子呢?” 说完,一仰头,向天一声狼吼:“天地无极,道士保佑,小爷我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不对,寿比天长!!!!!” 看着李初一独特的自我激励,紫鸢无奈的摇摇头,心下暗叹一声:“又犯病了。” 看看旁边被道符定住的僵尸兔子,紫鸢轻声问道:“这只兔子怎么办?” 被自我激励弄的豪情万丈霸气冲天的李初一想也不想,胖手一挥道:“杀了吃肉!” “好。”紫鸢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就要动手。 李初一这时反应了过来,赶忙拉着她道:“不是,你听错了,我是说烧了超度,少了超度,你听错了,僵尸肉哪能吃呢,哈哈,哈哈哈哈......” 紫鸢把头一扭,站到一边不再理他。 暗暗抹了把冷汗,李初一从储物袋里面掏出种种工具,驾轻就熟的摆放起来,只见铃铛木剑糯米火烛一应俱全。最后,本就讨厌超度之事的紫鸢终于忍不住了,冷声道:“你能不能快点?是不是还要给你搬个香台过来?” “不用,不用,习惯,只是习惯罢了。”李初一赶紧摆手,知道自己确实有点过了,不过这都是以前跟着道士挣钱的时候培养出来的习惯。 赶紧将东西收起,只留下了一柄木剑,李初一拿着木剑开始绕着僵尸兔子走了起来,边走还边念念有词,木剑更是不时挥动。 最后,在紫鸢不耐烦的表情中,李初一木剑一送,轻点在僵尸兔子身上的道符上。 “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道符应声化作一团火焰,包裹着僵尸兔子烧了起来。没过多久,地上只留一捧白灰。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黑地 一片死寂的死地中,淡淡的对话声传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承认吧,你那超度其实就是那道符有用,其他都是废话。”一个女声冷冷的说道。 “谁说的?那是你不懂,那道符是很关键没错,但是若没我的超度咒,光靠那符烧有什么用?你以为这是烤兔子啊?”一个不满的男生传来,听声音年级应该不会很大,最多少年人的样子。 “得了吧,这地方这么危险,你竟然花了那么长时间做这无用的法事,我乃鬼身,自是不怕,你个连胡子都还没长的小毛孩子,就不怕把什么妖魔鬼怪全招来了?”女子冷冷的讥讽道。 “我怕啥?还妖魔鬼怪,我身边就有六位,一大五小,凑起来都可以玩老鹰捉小鸡了,我怕啥?再说真有什么鬼物前来,有你这近百年修为的老鬼在,那些小鬼还不得乖乖的跪下喊大姐?”少年满不在乎的说道。 女子闻言,顿时不满,狠声问道:“小子,你说谁是老鬼?” “呃...口误,我是夸你厉害,你别误会。你是谁?你是普天之下最最年轻貌美超凡脱俗的美丽女鬼——紫鸢姐姐!”少年自知说错了话,赶紧谄媚道。 女子这才满意,轻轻哼了一声,放过了他。 这两人,正是被困在这死地的李初一和紫鸢。 暗暗抹了把冷汗,李初一心里暗道:“道士说的果然不错,这天下间只要是母的,不论人鬼妖魔,都最讨厌别人说他们老,哪怕她们是七老八十嘴里没剩几颗牙的老奶奶,也不能说她们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偷偷看了眼紫鸢,见她没有在生气了,李初一这才放下心来,赶紧转移话题。 “美丽的紫鸢姐姐,你确定是这边没错吗?我们已经走了好久了,怎么还没到啊?” 说完,李初一摸了摸肚子,掏出一块被啃成乌龟形状的大饼,狠咬了一口又道:“我已经吃了十顿了,算着这顿,已经十一顿了。一日三餐,按照饮食规律,咱们已经走了快四天了,你确定咱们的方向没错?” 紫鸢瞥了他一眼,冷声道:“首先,这是我从那僵尸兔子的记忆中得知的,除非那兔子的记忆是假的,否则是这个方向没错;其次,一天三顿是常人的饭量,不是你的,若是我没记错,你最多的时候一天吃过七顿,也不怕撑死;最后,我从不做无聊之事,所以我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带你绕圈圈,别以为我是你,烧个僵尸兔子还要弄什么超度,还哼哼唧唧那么久,若不是你耽误了这么些时间,说不定我们早到了。” 李初一脸上一囧,无奈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没错,这不是无聊的想找你说说话吗,我怕我不说话万一再想之前那样失心疯,那可就不好了。” 紫鸢淡淡的道:“我不喜欢说话,若不是怕你失心疯,你以为我会跟你说这么多?” “可是,咱能不能别拿超度说事儿?你也知道,这流程是道士教的,我一直也是这么做的,要怪你去怪道士啊?反正那段经文是必须的,要不怎么叫超度呢!直接烧了是简单,但那不是火葬就是烧烤,可不是超度!”李初一抗议道。 “反正我觉得那是做作,最主要的还是那道符。”说完,看了李初一一眼,又道:“再说了,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件事都很能刺激你,让你的思维保持活跃,失心疯的可能性也会降低很多。同时,拿这件事刺激你也让我很开心,我虽然不喜欢说话,但如今不得不与你说个不停,那么与你说话的同时还能让我自己开心的办法,我为何不用呢?” 自己的快乐往往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对道士的这句话,李初一算是有了深刻的体会。同时,李初一对道士的另一句话更是有了极为深刻的认识——女人,乃至整个雌性群体,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无奈的了李初一,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紫鸢聊着,或者说被紫鸢刺激着。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怎么得罪了紫鸢的他,丝毫不知这祸端早在当初五羊坟冢的藏经楼里便已种下。当初紫鸢被李初一一个问题连着问了三天,此时有了机会,怎能不小小的报复一下呢? 就在李初一感觉没有被这重复而枯燥的环境逼疯的自己快要被紫鸢给刺激疯的时候,仿佛掀开了一张幕帘,前言那始终不变的灰白色突然一扫而空,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由一种黑石砖板铺就而成黑色大地。 看着这黑色大地极远处那一抹突出地面的黑影,李初一与紫鸢对视了一眼。 两人知道,他们到了。 “你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没有?”李初一问道。 紫鸢踏着黑色的地面,轻轻向前走了几步,闭目感觉了一会儿后,退了回来。 “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有点压抑,好像心头压着一块大石头。”紫鸢说道。 李初一点点头,也是抬脚向前走了几步。踏上这黑色的大地,除了感觉身体变重了以外,李初一并未有其他感觉。 “我也没什么问题,就是感觉身体变重了。”李初一说道。 望着远方的那抹黑影,仔细的辨认了一番,李初一说道:“那确实是个祭坛,而且应该不小,竟然在这么遥远的距离都能看到。只是不知,那个祭坛祭祀的是什么,有没有我们回家的路。” 略一沉默,李初一脸色一肃。 “不管如何,都要去看看,咱们走吧。” 说完,看了眼紫鸢,又道:“若是你有什么不适,就回到伏魔镜中,千万不要硬撑。” 紫鸢点点头。 两人迈步向前走去,一路上小心翼翼,随时防范有什么意外发生。 只是走了许久都没有状况发生,使得两人一直紧绷的心略略有了一丝放松。便在这时,只见李初一的一只脚在向前踏出,刚刚抬到身前的半空中,便感觉地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吸扯力,让他不由自主的狠狠一脚跺在了地面上,连带着身子一晃,就要向前扑去。 紫鸢赶紧将他一把拉住,猛力一拽,将他拽了回来。 跌坐在地上的李初一,看着前方毫无异样的地面,又看了看已经被腐蚀了一层的鞋底,顿时满脸的冷汗。还好,两人一直没有放松警惕,走的也很慢,若是走的快些,可能他整个人就扑进那诡异的地面了。 抹了把冷汗,李初一看了看周围平整的黑色地面,找了半天没找到一个石子。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以前与道士玩的小棋子,挥手将它向前掷去。只见这石头做的小棋子向前飞出,本是缓缓下落的势头,却在进入前方那片地面的瞬间,便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直接拉到了地面,落到地面的瞬间变冒出阵阵青烟,嘶嘶作响中,没一会儿便消失一空,好似被地面吞噬了一般,连渣都没有留下。 “我滴个苍天啊,这么邪门儿?”李初一看的直呲牙。 “绕过去。”紫鸢一脸的凝重。 李初一点点头,掏出一把石子,两人开始横向行走,每隔一段距离便扔一个棋子。 棋子不断地融入地面,两人也已经走出了很远。就在棋子快要被扔完的时候,终于,一个棋子划着优美的抛物线,远远地飞向了前方,落在地面上轻弹了几下,便一动不动的静止在那里。 “还好,没有全部围死。” 抹了把冷汗,李初一冲紫鸢点点头,两人迈步向前走去。那脚步,更加的缓慢,也更加的小心翼翼。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路程渐半 一路前行,这片大地给两人带来了无数的“惊喜”。 除了之前那将东西吸扯到地面腐蚀一空的地面外,各种各样的陷阱简直层出不穷。有的地面会射出无数道黑色的气刃,将所过之物切得粉碎;有的地面,地砖之间那黑色的枯草会突然疯长,将所过之物紧紧缠绕,不需片刻,黑草松开缩回地面后,那被缠绕的物品便不知去向;还有的地面,竟然会如生物一般,在有东西经过时发出一声巨吼,将它上方的东西震成齑粉。 而令两人最害怕的,则是那种可以影响人神智的地面。这种地面,在死物飞过时毫无反应,而当两人踏上之后,瞬间便有一股诡异的力量侵入他们的识海,想要控制他们。若不是紫鸢之前已有过类似经验,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拉过一脸呆滞的李初一迅速退回,那么他们两人可能已经就此交代了。 一路的惊险让两人心惊不已,害怕再次碰到这种阴险的迷魂之地,两人腰间连上了一条绳子,在碰到对死物毫无反应的地域时,一前一后的先后进入,以免两人同时进入时双双沦陷在内。 在李初一的坚持下,每次先行的都是他,这让紫鸢的冰冷的心又有一丝温暖。 绕过了一片如同沼泽般的地域后,李初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行了,快没东西可以扔了。” 翻翻储物袋,李初一无奈的道。一路走来,为了探路,能扔的他全都扔了,甚至他私藏的一些银两和铜币都扔了。如今储物袋中只剩下干粮和一些法宝,若是再走下去,那么就只能扔这些宝贝了。 “那怎么办?”紫鸢也很是无奈。她是个女鬼,不似人类般随身带些什么零碎物品,甚至连她的衣服都是她自身的阴冥死气凝聚而成,对此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干粮是肯定不能扔的,扔了我就饿死了。至于其他的宝贝,就算扔,也扔不了几次。”李初一苦着脸,在储物袋里翻来翻去。 突然,李初一心中一动,从中取出一把兽皮包裹的长剑来,正是从五羊坟冢藏经楼的阵灵手中敲诈来的那柄长剑。看着这柄长剑,李初一想起道士曾说过,这把剑里面含着星尘铁,连道士的修为这剑都能承载五成多,想来应该是极为坚固的。 暗自将道士的一半修为与这陷阱重重的黑色死地的危险比较了一下,李初一认为哪怕只剩下一半修为的道士还是更为危险,想来凭这死地的各种奇怪陷阱应该还奈何不了这把剑。 若是真的损毁了,那也没办法。毕竟,宝物虽好,还是不如小命重要。 一把将剑从那兽皮剑套中抽出,李初一小心的将它戳向旁边那随时可以化为黑沼的地面。剑尖轻轻戳入黑沼中便立刻抽出,李初一将剑尖凑到鼻子前,仔细查看。 他惊讶的发现,那瞬间将方才他扔出的银两腐蚀一空的黑沼,竟然丝毫没有伤到这兽皮长剑,甚至连痕迹都没有留下,剑身仍然是寒光隐隐、纤尘不染。 放下心来的李初一,冲紫鸢一示意,便举着长剑向前走去。 有了长剑的存在,两人可以随时察觉到前方有无危险,已经这危险的范围,而不需要如先前那般遇到危险之地时,需要走出一大段距离,然后凭感觉投石问路。 这令他们俩的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而李初一更是看着兽皮长剑,越看越心疼。他心疼之前扔的那些个东西,那里面有他最喜欢的道士亲手做的棋子,有梳子,有镜子,有鞋子,有袜子,甚至还有他的铺盖卷。最最最最令他心疼的是,他好不容易私藏下来的那点碎银铜钱,也都给扔了,这丢钱的痛心感让他痛彻心扉。 “还好,裤裆里留了五十两!”李初一喃喃道,心里瞬间觉得安慰了许多。 紫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穿过空间裂缝来到这里时,不是已经衣衫尽碎了吗?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这身衣服还是我帮你穿的呢。” 李初一闻言,顿时愣在了那里。 紫鸢诧异的看着他,随即面色一变,以为他又踏入了那种迷人神智的地域,手上一用力,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被拽的飞跌的李初一,坐在地上,呆愣愣的看着紫鸢,忽然嘴一瘪,嗷的一嗓子哭出声来。 “杀千刀的大衍!我的钱啊!!!!我的钱啊!!!!!!!!呜哇哇哇哇!!!!!” 紫鸢顿时一脑门子的黑线。这小胖子,又犯病了。 等了半天,李初一终于哭够了,哭声渐止。抹了把眼泪,他一个咕噜站了起来,满脸狰狞的看着天空,恨恨的说道:“杀千刀的大衍!!你等着,小爷我修为有成的那天,一定灭了你们!!!!到时候男的杀光,女的送给道士超度,国库的钱全部搬光!!搬光!!!!搬光!!!!!都是我的!!!!!!!!!” 吼了半天,扭头看到一副看脑残表情的紫鸢,李初一胖脸微微一红,也不说话,赶紧举着剑向前走去。 就这样,行行复行行,不知不居中,两人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而远方那巨大的祭坛,也已经可以大体的看个清楚了。 看着前方那个黑色祭坛,李初一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疲倦的说道:“不行了,走不动了。” 紫鸢闻言点点头,她也走不动了,死气凝聚的鬼身上更是不时的泛起阵阵波浪,偶尔还有些许紫气飘散而出,仿佛出汗似的。 他们不是因为体力问题而走不动了,他们是因为这黑地给他们那越来越重的压力才走不动的。 刚开始进入时,虽然感觉身体变重了,但是李初一并不在意,因为这点压力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影响。紫鸢也是如此,虽然感觉心里好似有块石头一般沉甸甸的,但也不碍事。 但是,随着越来越深入,二人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重。走过四分之一时,李初一已经开始默运玄功抵御压力了。而走到如今的位置,李初一已经倾尽全力在做抵抗了。这是他的极限,若是再走下去,别说那层出不穷的陷阱,便是这压力也会压得他爆体而亡。 同样,紫鸢也是如此。如今到了这里,虽然不是她的极限,但也差不了多远。心中那压力已经无比的沉重,以至于让她凝聚的鬼身有种隐隐要爆开的感觉。她知道,若是她继续走下去,那么她能真的会爆体而亡,甚至连她的命魂都会一起爆开,彻底消亡。 “我们怎么办?”紫鸢问道。 李初一沉默半饷,说道:“先看看,实在不行我们就原路返回。这里已经能看清那祭坛的样子了,咱们瞅瞅上面有没有什么像是传送阵的阵法,若是有,咱们再想办法过去。” 紫鸢惊讶的望着他:“你懂阵法?” 李初一点点头:“略懂,以前跟着道士看多了,知道一些。” “那你认识传送阵?”紫鸢又问道。 “不认识。”李初一摇摇头,看着皱眉的紫鸢道:“但是可以查。道士给了我一套书,叫《乾坤百物》,里面有专门讲阵法的篇章。我以前因为不感兴趣所以没怎么看过,但是传送阵这么有名的阵法,里面应该会有记载。” 说完,李初一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本薄薄的书册,在紫鸢惊讶的目光下,翻看起来。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雨林空地 大衍西部边界,有一个标志性的地区,叫做万古雨林。 万古雨林面积极大,几乎横跨了大衍西部边界的大半部分。茂密的植被挡住了大部分阳光,使得雨林里面到处都昏暗一片,只有偶尔从树叶间偷偷洒落的斑斑点点,才让这昏暗的雨林不至于漆黑到不可见物。 昏暗的云林中,闷热而潮湿。厚厚的腐叶混杂着各种生物的尸体堆积在地上,散发着阵阵让人说不出来的恶心味道。有些腐叶不知混杂了什么东西,竟然在这如蒸笼一般的雨林中散发出阵阵各种色彩的雾气。这些雾气大多同样恶心难闻,但也有少部分的气味竟然还不错,甚至让人闻起来有种上瘾的感觉。 不过,若是你真的相信这些好闻的雾气能对你的身心健康有所益处的话,那么恭喜你,你已经死了。因为,这些颜色各异气味不同的雾气,有一个广为人知的统一称呼——瘴气。 瘴气的“美好”是众所周知的,而万古丛林之所以能被大衍当做边界天然的守护屏障,则是因为这里的瘴气不光对普通人是致命的,就算对修士,其中的一些美丽的瘴气也能将这些强大的超出凡人的生物玩弄致死。 仿佛生命禁区一般的万古雨林,也不是死寂一片的。虽然不适合人类和大部分兽类居住,但是这里是许多毒虫猛兽的天堂。这些天生便喜欢闷热潮湿环境的生物们,许多自身便剧毒无比。对其他生物来说是致命的瘴气,对它们来说反而是大补之物。 千百万年来,这些生物一代又一代的生活在这里,将整片雨林划分成一片片不为人知的区域,各自镇守一方。若是有其他生物踏入他们的领地,他们便会立刻进行猛烈的攻击,直至将来犯者全部杀死,或者驱逐出去才肯罢休。 雨林对它们来说,就好似一个诸侯遍地、各自为王的国度一般。在这里,它们,有它们的规矩。 只是,这规矩在不久前却被打破了。雨林深处,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随后一股从未有过的强风横扫而过,吹散了雨林中的瘴气与潮湿,那强风中的无形威压也吹得这些雨林的居民们惊慌失措,让他们或四处奔逃,或躲在自己的巢穴中瑟瑟发抖。 强风扫过之后,雨林渐渐地重新安静下来。惊魂未定的居民们,开始颤颤巍巍的走出巢穴,战战兢兢的重新开始它们的生活。 没有开启灵智的它们就是如此的幸福,只要自己的领地还在就好。但是一些灵智颇高的生物则不然。已经懂得好奇与恐惧的他们,开始走出自己的领地,一路奔向那巨响发生之地。他们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让它们的家园遭受如此之大的损害。 满怀好奇与恐惧的它们,一路奔行中,竟然默契的保持着安静。不管是有事儿没事儿便喜欢吼上几嗓子的凶兽,还是那些只能发出悉悉索索的微响的虫蛇,都不约而同的尽量保持着安静。甚至有些有宿仇的凶兽相遇时,也没有与以往一般直接动手厮杀,而只是互相呲呲牙,低吼几声以示威胁,便各走各路,继续前行。 因为,前方,有更大的威胁与未知在等着它们。 当他们穿过雨林,来到爆炸发生的地方时,眼前的一切让它们都惊呆了。 以往熟悉的雨林不见了,雨林中好似秃了一块一般,竟然出现了一大片诡异的空地。空地上,大树全都拦腰折断不说,其中有一些更是连根拔起。在这些碎成碎块的草木中,偶尔还能见到一些虫兽的残肢,仿佛在诉说着这里发生过的恐怖。 诡异的场面,让赶来的毒虫猛兽们都顿在了原地,相互顾盼间,没有任何一个敢越雷池一步。它们在害怕,害怕自己进入其中,也会变成那些残肢的一员。 恐惧本应使它们离去,但已经懂得好奇和渴望的它们,又不愿就此离去。因为,有了灵智的它们,已经懂得渴望强大,渴望获取这种能摧毁一切的力量,哪怕只有一小部分。 进退维谷的它们,最终遵从本能的做出了一个选择,它们选择待在原地,静观其变。它们在等待,等待第一个敢于踏入其中的家伙。只要有第一个踏入者,活着证明这里已没有危险之后,它们才会开始行动,进入其中寻找那可能让自己更为强大的力量。 这,便是智慧,是开启灵智懂得思考的它们所拥有的天赋。 同样,这,也是它们的悲哀。因为它们的智慧,还不足以让它们明白一个道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收获往往才是最大的。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天,天空中传来一阵破空之声。早已等待的有些焦躁的凶兽们,立刻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中,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老者,坐着一个巨大的褐色葫芦向此处飞来。若是李初一在这,肯定会觉得那个葫芦很眼熟,因为这个葫芦与道士的葫芦十分相似。只是道士的葫芦坑坑洼洼显得很是残破,甚至连街边乞丐的酒葫芦都不如,而老者所乘的葫芦外表光滑,隐隐泛着润光,一看就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宝。 很快,葫芦载着老者便飞到了空地的边沿,老者只是微微的看了一眼下面那些不约而同向他望来的虫兽们,便停也不停的一飞而过,直接飞向空地中央。 下方,那些等待许久的毒虫凶兽们见竟然有个家伙敢第一个闯进这片地域,而且竟然还未死。根本未想飞和跑之间有什么差异的它们,仿佛听到了冲锋的号令一般,立刻向前飞奔而出,争前恐后的向前奔去。 吼声四起间,群兽奔涌。 争先恐后的它们,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寻找什么。但是那一点微末的智慧和本能,却让它们知道,跟着天空中的那个身影就没错。那个奇怪的野兽敢第一个踏入此地,而且毫不犹豫,肯定是有所发现,只要跟着他,肯定没错。 于是,雨林中的空地上,出现了一幅奇异的画面。天空中一个青袍老者当前而行,地上百兽紧随其后。远远看去,好像这个青袍老者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得罪了这些凶兽一般,又好像这些凶兽都是这青袍老者的宠物一般,场面极为诡异。 “这些没脑子的笨蛋。”青袍老者看了眼身后,轻笑了一声。 不再理那些尾随者,青袍老者望着前方,手里一直掐着一个道决,双眼微闭间,一直在默默地感应着什么。 突然,他面色微微一动,睁开双眼望向前方某处,嘴角一咧,轻笑道:“找到了,就是这里。” 而他所望之处,若是李初一在的话,一定会一眼看出,那里便是将他吸入虚空的空间裂缝所在之处。 “小友,希望你还活着,不枉老夫费这么大劲来找你。” 一阵微风吹来,青袍老者衣衫飘动间,露出腰间的一块令牌,上面画着一个鼎,繁复的花纹中刻着两个大字——百劫。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虚空奇阵 青袍老者正是太虚空的老祖,人称百劫道人的郑义。 数日前,闭关潜修的他接到太虚空当代掌门陆横的禀报,得知了五羊坟冢之事。虽然门下弟子全部安全归来让他很是开心,但知道与大衍的游戏规则的他,即便门下弟子有所损失也只是会暗暗心疼,并不会有什么反应。 但是,当他听到一共前来的雪晴将事情的经过,以及她对将他们救出的道士的身份猜测时,百劫道人便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听到道士本来要来找他,却因此事耽搁又欲将他的弟子托付给他照顾,而今他这弟子身陷虚空生死不知,百劫道人更是明白,他必须要走一趟了。道士与他颇有渊源,不论是以往的情分还是此行对他门人的照顾,他都要去找到道士的弟子。不论生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心里更是明白一件事。以道士不讲理的混蛋性格,若是他对道士的弟子不管不问,那么等道士抽出手来来找他,恐怕这太虚宫连同这天门山,都要被发疯的道士给抹平了。 看着眼前的天空,感受着天空中残留的空间裂缝留下的余韵,百劫道人忍不住低声暗骂道:“这个老混蛋,以前整天惹麻烦,现在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能惹麻烦,而且惹了麻烦还要我给你擦屁股!你自己发疯就发疯吧,竟然搞了这么一手,连自己的弟子都给炸没了,还要让我给你找!真是个混蛋!” 这番话若是被李初一听见,肯定会立刻将百劫道人引为知己。因为,这百劫道人说的太他吗对了! 暗骂了半天,百劫道人似是消了消气,看着眼前的虚空余韵无奈的道:“骂他有什么用,他又不在这里,也听不见。唉,还是先干活吧。” 从怀中掏出一个卦盘,百劫道人一边感应着虚空余韵,一边伸手掐算着什么,手里的卦盘更是不时的指向各处。 良久,卦盘忽然微光一闪,微微抖动间微光凝成针状,指向一个方向。百劫道人立刻目光一凝,看向那处。 “找到了!” 顺着卦盘所指,百劫道人御着葫芦向前飞去。当卦盘的光针越来越短,最后缩成一个点时,他才停了下来。 “还好,时间不算太久,方位偏离不大。若是偏到大衍境内去,那么连老夫也真的没有办法了。” 松了一口气,百劫道人将卦盘收起。看着面前这空无一物的天空,他盘膝凝坐,手中连连打出几个道决,最后伸手一划,一道黝黑的裂缝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黝黑的裂缝散发出阵阵猛烈的吸扯力,但对百劫道人却毫无影响,甚至连他身上的道袍都纹丝未动。但是,地上一路尾随他而来的那么凶兽们却炸了锅。 感受着空间裂缝那仿佛要吞噬万物的吸扯力以及从中散发出的那种让它们发自灵魂的恐惧感,这些前一刻还双眼血红似要择人而食的凶兽们,瞬间双眼更加血红,不过这次是吓的。屎尿齐流间,众兽嗷的一声,转身向后奔去,那速度竟然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而一些较为弱小的凶兽则早已被吓得瘫在了原地,口吐白沫的昏死过去。 看了眼下方的骚乱,百劫道人忍不住道:“没脑子就是没脑子。” 说完,又看了眼天空,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叹,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可是,我辈在他人眼中,是否与这些灵智初开的畜生们一般,也是没有脑子的呢?” 默然良久,微微摇头,百劫道人轻笑道:“管他呢,想这么多也没用。那混蛋不是说过吗,他人笑我是痴呆,我看他人又何尝不是看傻逼呢!还是先办正事吧,但愿那个小友还活着。” 微微一笑,百劫道人便一催葫芦,没入了那裂缝之中。随着他的进入,裂缝缓缓的关闭。 看着重新恢复的天空,地上的众兽虽然错愕,但却毫不停留的继续争先恐后的向外逃去。开玩笑,谁知道那个大窟窿会不会再出现,以后这空地打死它们也不会再来了。力量虽然好,但是小命更加重要。 自此,这万古雨林中多出了一片禁区。在这禁区中,百兽退避,无兽敢入,以至于后来有进入这万古雨林的探险者将这片空地作为了他们的一个休息区,并因此而繁盛了起来。当然,这是后话,始作俑者们是不知的。 虚空中,随着一道裂缝缓缓闭合,一个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正是追寻李初一而来的百劫道人。 看着漆黑一片的虚空,百劫道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依沐雪晴所说,那个小娃娃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就算他从娘胎里开始修炼,再天才也就是十几年的修为,顶天也就是个炼神境界。不过沐雪晴说以她的感应,那个小娃娃应该快要结道丹了,我就算他已经结完丹,是结丹境的修为,但是在这虚空中哪怕有那个老混蛋给他的保护,活命的机会也不到两成。要知道,这虚空的危险,别说是结丹,就是元婴,乃至元神境界的修士,也是碰之必死的。” 默默地想了半天,百劫道人微微摇头,喃喃道:“尽人事,听天命。不论怎样,老夫总要寻到一个结果。” 打定主意,百劫道人重新取出那个卦盘,开始默默推算起来。 跟着卦盘的指示,他看似毫无规律的四处巡走,但若是将李初一当时在虚空中随处漂流的轨迹与之对应,便会发现他所走过的地方皆是当初李初一所经之处。 最后,当百劫道人来到李初一进入那死地的空间裂缝所在之处时,卦盘上的光针重新凝成了一个光点。 看着面前的虚空,百劫道人眉头微微皱起。 “不对啊,怎么到这里就没了?难道是被别的空间裂缝给吞噬了,又或者是被别的什么人给救走了?” 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百劫道人忽然闭上双眼,开始默默感应。良久,他睁开双眼,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奇怪,没有任何空间余韵的残留!这怎么可能,他行到此处,就好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这怎么可能呢?!” 百思不得其解,百劫道人心中忽然微微一动,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伸手,一个古老的龟壳和三枚铜钱便出现在了手上,竟然如同凡间给人算命卜卦的算命道士用的工具一样。 看着手上的物事,百劫道人暗暗想道:“纳甲之术我只是略有涉猎,不是我所擅长。但是算算这修为浅薄的小娃娃,想来就算算不出完整的结果,但是至少他的生死我还是能算出来的。” 想罢,将铜钱放入龟壳中,百劫道人连摇六次,最后得出了一个卦象。看着这个卦象,他沉思许久,最后竟然面露惊异之色,猛然抬头,深深凝望着眼前的虚空。 “小娃娃还活着,但是这里,这里竟然有阵法!” 看着这片毫无异样的虚空,百劫道人很难想象,是什么人竟然在这虚空中布置了一个阵法,而这阵法甚至连他都没有看出来。要知道,阵法之道虽然不是他专研之道,但是颇为精通。以他的修为和阵法之道的境界,竟然都没有一眼能看出眼前的虚实,这是在令他难以置信。 “竟然连老夫都没能一眼看出来,这布阵之人的阵法之道已然浑然天成,不可预测。不过,既然被老夫知道了,加上那小娃娃之故,那么即便你是仙阵,老夫也要探上一探。” 嘿嘿一笑,百劫道人身形一动,开始围绕着这片阵法所在的虚空探查起来。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葬王 黑色死地中的李初一,自是不知道虚空中一直在寻找自己的百劫道人,更是不知道百劫道人已经找到了他进入这死地的入口处,离他可谓是一步之遥。 坐在一块安全的黑地上,运尽全身功力不断抵御着无形的压迫力,李初一低头默默地翻看着手里的书籍,一旁的紫苑则警惕的望向四周,守护着他。 他手中的书很是奇特,虽然只是薄薄的一本,但是里面的内容却好像永远看不完一般。当李初一翻开一页时,上面充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以及配图。而当李初一翻过之后,再次翻回这页后,同样的一页上,竟然立刻换成了新的字迹与配图,神奇无比。 早已见怪不怪的李初一自是没有感觉,但是旁边第一次得见的紫鸢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警惕的环视四周间,时不时的将充满好奇的目光投向那本《乾坤百物》。 翻看良久仍然毫无结果,李初一心里暗暗焦急。最后,将书一合,李初一抬头呆呆的看着前方那黑色的祭坛,喃喃道:“没有啊,找不到啊!”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紫鸢问道。 李初一摇摇头,无奈的道:“一点都没有。阵法篇里虽然有传送阵的介绍,但是与眼前的这个祭坛完全不一样。甚至,阵法篇里面关于其他阵法的介绍里,也都没有与这祭坛相合的内容。” 紫鸢微微沉默,问道:“那么我们怎么办,退回去?” 李初一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再等等,我再看看。说不定,我看漏了什么。”说完,便又一头扎进了书里,寻找线索去了。 时间在两人的沉默中和偶尔翻书的“嗦嗦”声中一点点过去。便在紫鸢犹豫不决,想要再次询问李初一要不要退回去的时候,却见李初一猛然抬头,张着嘴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黑色祭坛。 紫鸢心中一动,问道:“有线索了?” 李初一没有答她,而是有看向手中的《乾坤百物》,反复的将上面的内容与前方的黑色祭坛对照比较,表情越来越难看,最后更是有种想哭的感觉。 紫鸢心里一沉。 “怎么了?” 这次,李初一没有不理她。只见他圆圆的胖脸上纠出了一个想哭又想笑的复杂表情,看着紫鸢,哆哆嗦嗦的说道:“紫鸢,这次咱们可能玩大了。” “到底怎么了?”紫鸢皱眉问道。 深深的吸了口气,李初一没有答她,而是带着哭腔的问道:“紫鸢,你听说过葬王吗?” “葬王?”紫鸢摇摇头,“没听过,怎么了?” “葬王,本名已不可考,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超级变态的家伙,这货的变态程度甚至可能比我那色鬼道士师父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家伙本来是人族修士,天资卓绝,一百多年便修到了羽化飞升的境界,随时可以闯仙门渡仙劫,进入仙界成为真仙。但是,这变态的家伙,他竟然并不满足,而是想要吸纳人界的冥冥天道,妄图将天道纳为自己的道行后再入仙界,成为仙界的至尊。结果,天道不可欺,他被人界的天道规则连同仙界的仙道之力一同出手镇杀。” “然后呢?”紫鸢被他引起了兴趣。 “然后,然后这家伙竟然没死!他的元神竟然逃出,夺舍了人界的一个妖修大能,成为妖修,结果竟然妖修一道又被他修至绝顶,再次展开他疯狂的计划!” 紫鸢顿时瞪大了眼睛。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女鬼了,已经步入修行的她自然知道人界茫茫天道的威力。天道之下,一切皆为刍狗,众生都是蝼蚁。但是,就是这无上天道,连同那更是不可测的仙道之力,竟然没有杀死这个葬王,可想而知这个葬王有多变态。 这时,便听李初一接着说道:“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又失败了。这次,天道似乎被激怒了,将葬王的全部生机彻底抹杀,镇杀成了死魂。而这个变态,竟然,竟然还未死,而是硬生生将本应消散魂魄重新凝聚,化为鬼修,重新修行。结果,几千年后,这家伙竟然又成功了,成为鬼修中凌绝顶的人物,而这次不光是仙界,便是那极少显现于人间的冥界竟然也入口显现,想要招揽他。到了这步,若是他正常渡劫,即便不入仙界做个鬼仙,也可入冥界做个冥神。” 说到这里,李初一一顿。早已心有猜测的紫鸢,接口说道:“结果他还是想要吸纳天道入己身,继续挑战天道是吗?” 李初一点点头,表情复杂的叹息道:“这次的天道似乎彻底被激怒了,不光是天道,连仙界和冥界都传来冥冥之力相助人界天道,共同镇杀葬王。结果,这次葬王的好运似乎到头了,面对三股无法想想的力量,葬王终是不可敌,被一举镇压。但是这个变态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同修人妖鬼三道的修士,不知道他产生了什么变化,虽然被镇压,但是却无法被完全灭杀。面对无法被完全灭杀的他,天道便想用它无上莫测的力量将其永世封印,可就在这时,一些葬王收服的心腹死忠却突然出现,想要将其救出。这些人虽然也都是修为绝顶的人物,但面对无上天道却如飞蛾扑火一般。在付出几乎全灭的巨大代价后,残存的几个心腹终于将仅余一丝不灭灵性的葬王残魂救出,破开虚空自此消失。” “但是,虽然他们自此再未出现过,但人界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传说,这些葬王麾下的余孽带着葬王的残魂,前往了虚空中一处三界都探查不到的不可知之地。他们在这里筑起了一座祭坛,并将葬王的残魂埋葬在了那里。传说,这座祭坛蕴含着重生的力量,这些余孽想要借祭坛的力量,使葬王在未来的某一日,重新复活。” “同样是因为这个传说,后人将这位连天道都无法灭杀、只能将其封印的盖世人物称为——葬王。” 李初一说完一脸的神往,似是在揣摩葬王这等牛逼之人的牛逼心境。而旁边的紫鸢也是听的一脸的默然,她实在无法想象,明明有着大好的前途,为何这葬王竟然非要执着的去寻那死路,而且是三次。 突然,紫鸢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的看了远方的祭坛一眼,然后满眼难以置信的望着李初一。 李初一哭丧着脸点点头,冲那祭坛努了努嘴,语带哭腔的说道:“若传说是真的,那座埋葬着葬王的祭坛几乎与这黑色祭坛一模一样。” 看着紫鸢呆愣的俏脸,李初一绝望的补充道:“而且传说中,葬王封印之地,死地万万里,无物存活!葬王封印之地,死气凝聚,汇集无上劫数,死极还阳!” 看着李初一微微开合的嘴巴,紫鸢本就白皙的俏脸,变得更加煞白。 没有理会紫鸢,李初一望着远方那巨大的黑色祭坛,脸上神色变换不停。最后,只余一声心若死灰的轻叹。 “看来,这辈子是吃不到肉了。人生啊!” 正文 第六十章 黑地异变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沉默良久,紫鸢低声问道。 深深地吸了口气,李初一凝望着远方的黑色祭坛,缓缓说道: “往前走是肯定不可能了,就算想走,凭你我的修为也走不过去。我们能走到这里,已经是逆天的运气了,而且这里应该还是那个祭坛的外围,防护还算薄弱,若是我们不知趣的继续走下去,估计仅凭投石问路这个笨办法,有几条命都不够我们死的。” 紫鸢也凝重的望向那个祭坛,不可置信的问道:“难道这个黑色祭坛真的是埋葬藏王的地方?三界那么多修为绝顶的逆天大能,甚至连无上天道都在寻找的地方,竟然被我们给找到了,这太不合理、太不可能了!” 李初一摇摇头,无奈的道:“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这地方绝对不是我们能探察的。至于可不可能、合不合理,道士曾经说过存在就是合理,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只能说,我们真的真的是太‘幸运’了!” 存在就是合理,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想着这句话,两人又是一阵许久的沉默。最后,李初一轻轻晃了晃脑袋,将杂念排出,看着紫鸢说道:“别想些没用的了。趁现在还算风平浪静,我们赶紧退回去。不管这里是不是藏王的埋骨地,肯定都不是什么有益身心健康的好地方。若是等下再有什么天塌地裂的变故,我们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紫鸢点点头,两人站起身来。最后深深地凝望了一眼远方的黑色祭坛,两人回过身去,便准备向回折返。 嗡~~~~~~~~ 突然,一声异响从天空传来,瞬间打破了死地的宁寂。 李初一两人顿时一惊,赶忙抬头望向天空,惊恐的发现那一直微微泛着朦胧的惨白色光芒的天空,竟然如同一张被猛烈地抖动了一下的巨大白布,翻涌起滚滚的波浪,犹如风暴中的怒涛。 “什么情况?!”李初一愣愣的看着天空。 “不会是那个什么葬王醒了吧?”紫鸢犹犹豫豫的猜测道。 李初一闻言,立刻冲地上连吐好几口唾沫:“呸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你个乌鸦嘴别乱说!” 紫鸢立刻眉头一竖,冷声道:“是你乌鸦嘴才对!方才那么久都没事儿,你刚说完天塌地裂,这天便跟要翻个个儿似的,你说是不是你的嘴太黑?!” “你.....你.....你才乌鸦嘴!这是碰巧,碰巧!” 看着上蹿下跳的李初一,紫鸢无情的补刀:“还说不是你乌鸦嘴,你不光乌鸦嘴,你还脸黑!你说虚空那么大,空间裂缝那么多,你往哪漂不好,竟然飘到了这么一个死地,你是不是霉仙转世啊?” 李初一气得直翻白眼,但是竟然哑口无言,没法辩驳。就如紫鸢所说,一路走来,他确实就跟衰神附体了一般,霉运连连。如今随口说了句天塌地陷,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这天就真的跟要翻了似的,这太邪门了! 这时,远方那巨大的黑色祭坛似是被不断翻涌的天空触动了一般,竟然也是“噔”的一声响起,仿佛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重重的撞了一下似的,之后便微微的震动起来。对祭坛来说虽然是“微微”的震动,但是当这股震动顺着黑色的地面蔓延到两人脚下时,两人顿时站立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体好像被筛子筛选中的稻谷似的,随着地面颠簸个不停。 “我不会真的是乌鸦嘴吧?!”被颠的七上八下的李初一哆哆嗦嗦的说道,而旁边的紫鸢则白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 忽然,李初一拿出来伏魔镜,冲紫鸢说道:“你先回去。” 紫鸢柳眉一竖:“你什么意思?” 被颠的腮帮子直抖,李初一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总得活一个。” “我是女鬼,我已经死了。”紫鸢淡淡的说道。 李初一被噎了一下,“呃呃”了半天,又道:“你是死了不假,但神魂未散不是?你赶紧进去,等下万一小爷我命没了,你好想办法把我的迷散的魂魄召回来,让我凝成鬼身,成为鬼修不是。” 紫鸢看了他一眼,她明白李初一是怕她遭遇危险魂飞魄散,想要保护她。而且李初一的话说的也没错,他若是死了,紫鸢还有可能将他飞散的魂魄收回来,助他凝魂成鬼,而紫鸢若是神魂再散,那么便真的就会就此消失,再也无法救回了。 但是,紫鸢不能,也不愿将李初一独自一人留在这么危险的境地中。看着眼前这个经常神神叨叨、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胖子,紫鸢无比留恋那丝从他身上传来的那股令人迷醉的温暖。 微微沉默,紫鸢低声道:“再等等,等真有威胁生死的变故发生,我一定赶在之前回到伏魔镜。” 说完,微微皱了下眉头,紫鸢又道:“虽然我很不愿意跟你同修《幽冥册》,但是若你真的死了,那么我保证,一定竭尽所能助你化成鬼身,踏入鬼修之道。” “这傻娘们儿,这都什么时候来,还玩什么道士整天念叨的狗血剧情!”虽然心里暗骂,但是李初一不得不承认,对于紫鸢的做法,他确实是很感动的。遭逢巨变,有个人陪着比他孤单一人面对,感觉确实要幸福很多。 就在李初一暗想该说点什么把这温馨的狗血剧情继续下去的时候,黑色祭坛方向,一声带着弄弄威压的低喝传来。 “乌马苏里萨布隆卡,呔苏嗯!” 听着这让他发自内心的恐惧,直叫他喘不过气来的声音,一句没听懂的李初一瞪圆了眼睛,心里狂吼:“你丫说了些草?!” 面对这含有浓浓威压的怪异语言,翻涌的天空中竟然传来了一声回答:“吾乃人界天门山太虚宫三代掌门,百劫道人郑义。不知道友在此修行,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听到“太虚宫百劫道人”这几个字,李初一顿时充满狂喜。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有救了! 黑色祭坛的声音微微沉默后,再次响起,这次竟然是李初一能听懂的人族语言:“人界?人族修士?” “没错!”天空中传来百劫道人的回答声。 “太虚宫?没听说过,我只知道太虚道,太虚道的老祖曾与我有过几年之缘。”黑色祭坛的声音说道。 百劫老祖似是微微一愣,惊愕的声音响起:“太虚道正是太虚宫的前身,前辈竟然认识我太虚道的老祖,敢问前辈名讳?” 黑色祭坛的声音沉默良久,似是在思考什么,过了许久才再次响起:“不记得了,我的记忆有损,记不清那许多事情了。不过,我记得在我闭关前,他们都称呼我为——葬王。” 听到葬王两个字,李初一和紫鸢都是心下一沉,知道他们猜对了。而虚空中,一直没停下破解阵法的百劫道人更是手里一顿,倒吸一口冷气。 “葬王?!当年那个天地难葬的绝代人物葬王?!” 葬王何许人也,百劫道人当然知道。他怎么也想不到,道士的那个徒弟竟然落在了葬王的闭关之地,顿时心里大骂道士。 “你个老混蛋,当年便整天让老夫给你擦屁股,如今倒好,直接从人屁股跳到了龙屁股,你让老夫怎么擦?!你炸就炸吧,虚空这么大,你把你徒弟炸到哪不好,单单炸到这天地难寻的藏王埋骨地来了,你是想玩死老夫吗?”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破阵 骂归骂,人还是要救的。将阵法稍稍破开一点的百劫道人,已经能从阵法内那满是死气的空间中感应到那一缕生的气息,李初一的气息。知道李初一还活着,百劫道人心下安舒一口气,更是不能不救。 于是,百劫道人呵呵一笑,传声道:“原来是葬王前辈。前辈扬名天下、铮铮傲骨,着实让我等晚辈仰慕已久。”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百劫道人一个马屁先拍过去。 葬王对此并不在意,而是问道:“你是如何发现这里的?” 百劫道人哈哈一笑,似是随意的说道:“这事说来也是巧合。晚辈的一个宠爱的小辈贪玩,偷偷拿了老夫的一件法宝玩耍,不想竟然破开虚空,漂流至此,机缘巧合下竟进入了前辈的闭关之所。晚辈也是一路寻这小辈的踪迹而来,实数无意。” 听到百劫道人的话,李初一瞬间感觉似是被什么东西扫了一下,将他从里之外通通透透的探查了一遍,顿时浑身汗毛乍竖,一股发自灵魂的恐惧传来,让他忍不住的浑身颤抖,惨白的胖脸上冷汗如小溪般滚滚而下。 而旁边的紫鸢更是被这一扫之下,鬼体阵阵翻涌,竟然有分解消散开来的趋势。李初一赶忙强忍惧意,拿出伏魔镜冲着紫鸢一照,紫鸢并未抗拒,化作一缕紫烟逃也似的冲进伏魔镜中。 “既然是无意,那么此事就此作罢,你离去吧,切记不可将此地之事对外人言述。否则,本座定追杀你至形魂聚散!”葬王淡淡的说道。 百劫道人微一皱眉,随即化作满脸的喜色,呵呵一笑道:“如此最好。前辈大度,晚辈感激万分。便请前辈将我那小辈放出,我俩立刻马上离去,绝不对外透露半分。”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葬王的声音冷冷响起。 百劫道人眉头皱起,心下暗叹“果然如此”,随即语气也冷淡了下来,淡淡的开口道:“前辈何意?” 葬王冷哼一声,说道:“你真不明白吗?本座之意,是让你一人离去。你此次扰了本座修行,已是大罪,若放在以前,本座定将你碾为齑粉。此番本座念你态度诚恳,也实数无意,格外开恩放你离去,至于你这小辈,便当作赔礼,留在本座这里罢了。” “前辈,此事恐怕不妥吧?!”百劫道人的脸已经彻底拉了下来。 “有何不妥?本座给了你生的机会,你要珍惜!”葬王冷声道。 百劫道人深吸了口气,他知道,此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前辈,我那小辈乃是我最喜爱的后人,今日晚辈是一定要带走的。前辈何不考虑考虑,换个条件,换个对你对我都好的条件,我们皆大欢喜可好?”百劫道人冷冷的说道。 “哼,实话告诉你,你这小辈于我有用,人,我是要定了。怎么,你这小辈莫非还想与我动手强抢不成?”葬王一声威吓。 百劫道人闻言,顿时哈哈一笑,随即冷声道:“葬王,老夫敬你是前辈,一直与你好言好语。如今你如此相比,说不得,老夫倒是要请教一番了!” “凭你?!”葬王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屑。 “就凭我!”百劫道人也是一声冷笑,“若你是全盛时期,哪怕只剩下一半修为,我在你面前可能也如同蝼蚁,甚至连蝼蚁都不如。但是现在的你,还剩下几分修为?若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你被轰杀至只余一丝残魂苟且下来。道伤满身的你,凭那一丝残魂,如今又恢复了几分?” “恢复几分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知道,这点修为杀你是够了!”葬王毫不在意百劫道人的威胁。 “是吗?既然能杀我,为何葬王前辈一直不动手呢?反而让我一边破着你的阵法,一边与我言语许久,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将我吓走?” “本座耗费无数载才恢复的珍贵修为,岂能浪费在你这鼠辈身上?何况,外面的大阵乃是我亲自设计,由我的数位修为皆强你百倍的门人共同出手布置。凭你,能破的开?”葬王嘲讽道。 百劫道人闻言,朗声一笑道:“前辈既然如此自信,那么晚辈便献丑了!” 说完,只见百劫道人突然伸手向虚空一戳一按,顿时空无一物的虚空中凭空多出一道涟漪,波动了几下后,如泡沫破裂般般“啵”的一声轻响,那看不见的大阵顿时出现了一道缺口,阵阵浓郁的死气如同旋风般从里面冲出。 百劫道人早有猜测,此事恐怕无法善了,所以方才两人对话时他一会未停手,暗暗的破解阵法。这大阵乃葬王亲自设计,虽然只是外围阵法,但百劫道人还是无法将其完全破开。但是若是只开一个小口,那么他还是有信心做到的。 见百劫道人竟然真的在外围阵法上破开了一个缺口,葬王顿时一声惊咦,似是对此十分震惊。 “怎么可能?!竟然真的让你破开了一丝缝隙?!” 百劫道人闻言哈哈一笑,傲然道:“葬王,你虽然是不世出的超凡人物,但是你在这里自封了多久了?人界,是在不断发展的!道,也是在不断探索进步的!如今的人界,其底蕴已然是你想象不到的了。你,老了!” 听到百劫道人竟然说他老了,葬王顿时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黑色的地面瞬间以祭坛为中心裂开了道道大缝,吓的李初一顾不得那地面上有没有什么诡异的禁制阻碍,赶忙跟一个肥猿一般左蹦右跳的进行躲避,深恐摔入那深不见底的裂缝中。 听到葬王愤怒的嘶吼,百劫道人哈哈一笑,朗声道:“葬王,老夫进来了!” 说完,一步跨入那开口中,百劫道人便出现在了那惨白色的天空中。 “小辈,你找死!”见百劫道人真的进来了,葬王顿时一声怒喝,祭坛散发出一阵诡异的波动,化作一缕灰色气柱便向百劫道人冲去。 对直冲自己而来的气柱视而不见,百劫道人看着下方的黑色祭坛,呵呵一笑。 “原来传说是真的,你的那些门人将你的残魂封入了一座祭坛中。怪不得一直不见你出手,想来在这祭坛虽然有将你复活的可能,但同时也阻碍着你的自由,让你不能离开祭坛的范围,对吧?” 这时,灰色气柱冲到,百劫道人这才看向它,心念一动间,一柄浮尘突然出现在手中,一挥之下化作一条越来越长的披链,好似长鞭一般抽在灰色气柱上。 一声巨响过后,灰色气柱消散,而百劫道人则是在空中飞退出好远,才止住退势。 “果然厉害!”握了握被震得有些发麻的手,百劫道人微微一笑,抬头看着黑色祭坛。 “但是,不过如此!” 葬王闻言,愤怒的低吼了一声:“小辈,你找死!” 百劫道人不言,身形微动间,已然化作一条青影,向着黑色祭坛冲去。 “再来!”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死气化蛇 见百劫道人冲来,葬王低喝一声,黑色祭坛微微颤抖中,又是一道死气凝聚的灰色气柱向他打去。 眨眼间二者相遇,但这次百劫道人却并未像之前那般被灰色气柱击的飞退,而是在交击的瞬间,手上用柔力连续拍打在灰色气柱的侧面,仿佛在拍打一个真正的柱子而不是由气体凝成的虚柱。在轻轻地一拍中,百劫道人的身体好似轻若无物的羽毛一般,诡异的挪动了几分,与灰色气柱擦肩而过,丝毫无损,并且速度丝毫不减的继续冲向祭坛方向。 而灰色气柱自然不甘示弱,在葬王的控制下,竟然突然化为一条巨大的灰色巨蛇。那巨大的蛇头张开巨口,像是被百劫道人激怒了一般一声低吼,蜿蜒扭动着身躯不断地追咬着苍蝇一般不断环绕的百劫道人。 二者追逐半天,那灰色巨蛇竟然几次差点咬到百劫道人,但都在百劫道人那轻柔的一拍之下身形挪动躲了开来,气得那灰色巨蛇不断的嘶吼。 而这灰色巨蛇虽然伤不到百劫道人,但是却拦住了他的去路。他几次找到破绽想要冲出时,都被灰色巨蛇那一直安静的守在一旁的尾巴给拦下,任百劫道人怎么挑逗,甚至估计卖个破绽,那条巨尾都一直安安静静的守在那里。看着疯狂扭动的身体和不停发出嘶吼的蛇头,再看看那条安静的好像它们不是一体的蛇尾,百劫道人的眉头渐渐皱起。 就在李初一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僵持好久的时候,那条巨蛇似乎是被彻底的激怒了,一声巨吼之后,那张死气凝聚而成的大脸上竟然露出痛苦之色,同时,它那巨大的蛇身如同被扔进了开水似的,翻涌起一个个巨大的灰色气泡,远远看去好像癞子一般,恶心无比。 气泡越来越多,也越鼓越大,最后在巨蛇的又一声巨吼声中全部炸开,一个个与那巨型蛇头一模一样的小蛇头随之出现。一声低吼后,这些新出现的小蛇头齐齐的盯着百劫道人,与母体相连的身体缓缓地滴着化为液体的死气粘液,身体不断的扭动也变得越来越长。突然,它们齐吼一声之后便齐齐一动,无数蛇头好似触手一般箭射向一直躲避的百劫道人。 看着好似炸了毛似的灰色巨蛇,看着那些新出现的小蛇头和他们那连着母体不停蠕动的半截身躯,即便是从小跟着道士“见多识广”的李初一也直感觉头皮发炸、汗毛倒竖,差点没吐出来。以前跟着道士虽然也是残肢断臂的见过不少,但那只是血腥,哪像这个死气凝成的巨蛇一般诡异恶心,让人发自内心的反感。 “这尼玛也太恶心了!”强人胃中翻涌,李初一暗暗想到,“估计要是整天自称有什么密集恐惧症的道士在这里,看见这么恶心的东西,绝对一抬手给它炸成灰!” 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李初一转念又想:“那葬王这么不招人待见,估计不光是想吞噬天道这么简单。这老不死的肯定是发明了许多类似这个巨蛇般恶心的招式,所以超级不被人待见。要不然,怎么可能引起三界之力的同时镇杀!由招式观人,这老不死的绝对不是什么干净人,肯定从来不换内衣裤,不洗头不刷牙,甚至上完厕所不擦屁股。小爷我要接受他的教训,将来我的法术一定要华丽而低调,反正不能这么恶心!” 与百劫道人激斗中的葬王可不知道李初一的花花心思,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不顾后果先把李初一给灭了。 而天空中的百劫道人自是不像李初一这般不识货。他一脸的凝重,对巨蛇变化后的恶心外观视而不见,而是对巨蛇产生变化的本身感到无比震惊。 看着那一个个向自己射来的蛇头,看着它们眼中闪过的仿佛活物一般的灵动光芒,百劫道人知道这些巨蛇是真的具有了神智,而且是能够独立思考的神智,这说明葬王将自己的灵魂融入了这些巨蛇之中。类似的招式他以前不是没有见过,但他从未见过有人如葬王这般,能将自己的灵魂分成这么多份而不消散而亡的。要知道,这个分割是真正的分割,是将自己唯一的灵魂分割成一个个独立的个体,若是普通修士,哪怕是专研灵魂之道的一些大能,也不敢在匆忙间没有任何准备的将自己的灵魂如此分割,并且融入未曾经过专门祭炼的载体中。 眼前的这条巨蛇是葬王用这死地的浓郁死气所化,只是靠着葬王的法术汇集而成,并非专门祭炼过的法宝。若是换成其他修士,早在第一步将灵魂分割成如此多的份数时,便会因自身魂魄过于分散无法控制,魂飞魄散而亡。 但是,看着眼前的一个个小蛇头,再看看母体那巨大蛇头眼中的灵光,以及它们之间看似杂乱却配合无间的动作,百劫道人很清楚,葬王不单单是将自己的灵魂如此分割而不死,并且他的主魂从未失去过控制,他能完全掌控所有的分魂。 这,让百劫道人深深地震惊与震撼。要知道,目前人皆所知中,只有早已失传的道家绝学《一气化三清》可以将人的唯一灵魂三分成三个独立的个体,相互之间互相独立又相对统一,而今葬王竟然打破了常识,百劫道人心中的震动可想而知。 虽然心中震惊,但是百劫道人的动作丝毫不慢。面对无数从各个方向箭射而来的蛇头,百劫道人频频出手,在双掌轻柔的拍打中,身体好似怒涛中的一叶孤舟,任那海浪翻涌,却都不能让他倾覆而亡。 看着那恶心的巨蛇仍然奈何不了百劫道人,李初一忍不住松了口气。要知道,他的小命可是系在百劫道人身上的,若是这百劫道人死了,那么落在已经明言拿他有用的葬王手里,李初一可不相信会有什么红罗帐暖衣食无忧的好日子等着他。 而不断躲避着巨蛇袭击的百劫道人,可不像李初一想象中的那样轻松,一层细密的汗水已经悄悄地布满了他的脸上。感觉自己闪躲的越来越困难,百劫道人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一丝焦急,躲避的同时等着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不断地寻找着巨蛇的破绽。 “此术肯定有破绽,绝对有破绽!天下间不可能有人将自己的灵魂如此分割后而不死的,哪怕他是敢与天斗的葬王也不行!灵魂如此分割,已经不是死不死的问题了。变成了如此之多的个体,即便有主魂的控制,他也不是他了,没死也相当于死了!只是,破绽,到底在哪里呢?” 皱着眉头,百劫道人暗暗思索。突然,一道灵光划过心间。 “难道是?”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耍 天空中,一直与巨蛇缠斗不休的百劫道人突然身形一顿,在李初一惊愕的注视下身形一转,不理身后袭来的条条狰狞的巨蛇,而是向下方的黑色地面猛然冲去。 如流星一般坠落,百劫道人一拳打在黑色砖板铺就而成的地面上,那李初一无法损毁一丝的黑色地面顿时以拳头为中心化成一片蛛网状,好似静止了一瞬后,随即便碎石纷飞。而随着地面的损坏,追在百劫道人身后的那无数条蛇头却猛然间一阵抖动,瞬间消失了一大半,只余下母体和几十条小蛇头仍然来势不停的向百劫道人咬来。 百劫道人恍若不见,而是在同一个位置又是一拳砸下,猛烈的拳劲将此地最后的几块侥幸未毁的砖板全部震为碎屑后,这才转身迎向奔袭而来的蛇头。而随着此地黑色砖板全部的损毁,巨蛇身上最后的那几十条小蛇也消失不见,只余下母体本身那巨大的蛇头张着狰狞的巨口向他咬来。 轰! 一拳打在蛇唇上,猛烈的拳劲将巨大的蛇头重新绞成了一团灰色死气,无头的蛇神顿时倒飞而回。飞退中,那蛇头的断口处死气不断翻涌,一个新的蛇头在重新凝聚。当蛇神飞到半空中止住去势时,一个新的蛇头已然重新凝聚。昂着重新凝聚出的蛇头,巨蛇盘踞在半空中,并没有如之前那样发动猛烈的攻势,而是蛇脸上露出人性化的凝重,谨慎的看着地面上的百劫道人。 将巨蛇一拳轰飞,百劫道人也并不好过。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足印,终于停住退势的百劫道人一阵胸闷,终是忍不住的吐出一口淤血。 摸了摸嘴角的淤血,百劫道人看着盘踞天空的巨蛇,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 “装的挺像,差点就被你骗了。” 巨蛇闻言沉默半饷,方才巨口微动,声音隆隆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百劫道人笑了笑道:“首先,我并不相信天下间有如此奇功,能将自身灵魂分成这般多的份数而仍能保持自身神智不散,道家的一气化三清自古以来便是身外化身的终极之道,乃是神、魂、道三者皆至极限的终极表现,便是仙界的真仙也无法超脱出这个规则。哪怕有的功法能化身千万,但那仅仅是化身,本身还是受本体控制,不可能个个都有独立的意识。这一点,除非孕育万物的无上天道,否则没有任何生灵能够做到,哪怕他的修为可以称神。” “除非你是天道,或者如你所愿般将天道纳入了你的道行之中,否则你绝对不可能做到。全盛时的你做不到,如今仅剩的这丝残魂,更加做不到。”百劫道人目光炯炯的看着巨蛇。 巨蛇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巨口微启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片地面。”百劫道人指了指脚下满是黑色石渣,露出底部灰色沙土的地面道:“方才你我几番交手都未有结果,直到到了这片地域你才仿佛发狂似的施展此招。既然我不相信你能做到神分数万这种逆天之事,那么你的这个法术就一定会有一些必要的条件。就比如,我们脚下的这片地面,看似毫无异样,其实是个幻阵,对吧?” 见巨蛇毫不回避的点头承认,百劫道人微微一笑,接着道:“所以,我自然要赌一赌了。不过,说实话,你的这片幻阵真的很厉害,若不是因为你的法术太过不可能,我是根本不可能看破的。就连这破阵之法,我也只能蛮力为之。” 面对道士的夸赞,巨蛇毫不在意。微微沉默后,它张口问道:“若是你赌错了呢?你就不怕我真的能够做到神分亿万,一举将你灭杀吗?” 百劫道人淡然一笑:“若真是如此,那么我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最后说不得只能付出点代价,拼命逃走了。不过,我赌对了不是吗?” 看着微微点头的巨蛇,百劫道人又微笑道:“再说了,若你真的有此逆天的修为,那么我早已成你手下亡魂,被你打的形魂俱灭了,哪还能如此这般跟你侃侃而谈呢。” 看着地上自信从容的百劫道人,巨蛇忍不住微微一叹:“你很不错,真的很不错!即便是在我的那个时代,如你这般心智与果断的修士也并不多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立刻离开这里,以自身灵魂启示不泄露此地之事,我们便就此作罢。” “那我的这个小辈呢?”百劫道人指了指趴在地上哆嗦的望着自己的李初一。 “这个小辈于我真的有大用,我不能给你。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杀他。待我彻底重生苏醒那日,我便放弃离开,我可以立魂誓。”巨蛇毫无余地的说道。 轻轻地叹了口气,百劫道人看着天空中的巨蛇,微微摇头道:“如此,只能强抢了。前辈,再领教!” 说完不待巨蛇回应,百劫道人便合身向巨蛇扑去。半空中,他取出来时乘坐的那个褐色葫芦,法决一掐,葫芦迎风便涨。将葫芦口对准巨蛇,百劫道人御着葫芦飞射向巨蛇,一道淡青色的火焰从葫芦口中飞出,随着他一起轰将过去。 巨蛇见状,并未像之前那般强硬的顶上,而是身形微微一动间,顺着百劫道人的来势向后退去。 百劫道人追着巨蛇不断疾飞,眼看就要追上时,突然面色一变,低头看了下方一眼。不知何时,二者已然离开了那片被损毁的地域,重新进入了一片虽然有道道裂痕,但是仍然完整的黑色地面。而当百劫道人向下方看去时,地面上骤然飞起无数肉眼难辨的气刃,或直飞或盘旋,从四面八方向百劫道人斩来。 “剑气!” 百劫道人一声低喝,对着巨蛇的葫芦口方向瞬间一变,直冲下方,淡青色的火焰顿时如瀑布般洒向了地面,接触的瞬间,地面便好像烈日下的冰块般开始消融,几个呼吸间便化为一团灼热的黑浆。天空中的无数剑气也随着黑色地砖的融化而消散一空。 借着这个机会,黑色巨蛇立刻脱离开百劫道人好远,直接飞到了旁边的一片地面上,蛇唇微动中,一些怪异难明的声音从中发出。对着这些声音,那空无一物的黑色地面瞬间一变,划出一道道漆黑的雾气在巨蛇的面前凝成一道巨型天幕,向着百劫道人笼罩而去。 闻着空中隐隐传来的酸腐味,百劫道人心知那巨型天幕的腐蚀威力。手中法决一掐,座下的葫芦口冲向那围来的天幕,道道淡青色的火焰如浪涌般向那天幕滚滚卷去。 接触的瞬间,仿佛热油入水般,火焰与天幕间顿时响起巨大的“嘶嘶”声,那淡青色的火焰不断地燃烧净化这腐蚀性剧烈的黑色天幕,而黑色天幕则也如深海狂涛般不断地浇灭着那仿佛无物不焚的淡青色火焰。二者之间,灼热的雾气不断升起,瞬间又被周围烤的火热的空气蒸发一空。二者相互纠缠,不相上下。 “在这里,你是赢不了我的。看看你脚下的地面,还有多少,本座真身不出,就凭这地上的众多阵法,拖也能拖死你。你,还不明悟?!”巨蛇声音隆隆的说道。 “你真身不是不出,恐怕是想出也出不来吧?”看着对面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的巨蛇,百劫道人哈哈一笑,“再说了,我只说请教,又没说要跟你性命相搏。既然赢不了,那么我走就是了。” 说完,不理错愕的巨蛇,百劫道人猛然催动葫芦喷出最强的一股烈焰后,将葫芦一收,转身头也不回的飞快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不明所以的巨蛇望着飞速离去的百劫道人,眼角突然划过一道掠影。望去时,巨蛇顿时惊怒异常。那道掠影是一柄飞剑,上面载着的正是李初一。 看着飞剑上的喜极而泣的李初一,涕泪满面的冲自己不断地挥手,嘴里念叨着什么,即使听不到,巨蛇也能从其口形中辨别出这个小胖子在说什么。 “再见,再也不见,你个老混蛋老不死的!小爷我走了,等小爷修为高了,若是心情好,一定会来抓了你这什么狗屁葬王回去当下人,到时候给小爷的府邸门口也布上这厉害的变态的阵法,天天给小爷看大门。” 怒急攻心,化为巨蛇的葬王瞬间感觉自己的头都要被气炸了,那青袍修士耍了自己不说,这连蝼蚁都不如的小修士竟然也敢羞辱自己,这简直欺人太甚。 顿时,天空中响起一声巨吼。 “你们,一个都走不了!老夫今日拼着无数载恢复的些许修为不要,也要杀死你们两个欺人太甚的小辈,啊!!!!!!”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一点光华 不理发疯怒吼的巨蛇,百劫道人急速掠回,半路遇到了被他暗中放出的飞剑带回来的李初一,伸手一招将其拉在了身侧。 “出去再说!”伸手指出张口欲言的李初一,将他按在葫芦上,百劫道人猛的一催,座下的葫芦顿时异芒闪现,速度比之先前又快上了几分。 而葬王术法所化的死气巨蛇却突然炸开,重新散为滚滚死气卷回了远方那黑色祭坛中。等到最后一丝死气也融入其中,一直震动不已的祭坛突然间静止了下来,连带着整个死地空间也跟着突然的死寂下来。这由动至静的突然变化让李初一心中一阵烦闷恶心,好像他的心跳也跟着黑色祭坛和这天地的寂静而停止了跳动,让他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身旁的百劫道人虽然没有吐血,但是看他那煞白的脸色和嘴角隐隐流出的丝丝血迹,便知道他也并不好受。 眼见李初一一口鲜血喷出后,竟然丝毫没有好转,而是如窒息般脸色酱紫,喉咙不断蠕动间,隐隐又是一口鲜血要喷将而出。百劫道人赶忙摸出一颗紫黑色的丹药递到他面前。 “吃了它。” 知道来救他的百劫道人是不会害他的,快被憋死的李初一哪还敢迟疑,张口便将那紫黑色的丹药吞下,吃完还咂了咂嘴,似是在品这丹药是什么味道。 丹药入腹,瞬间化为一股冰凉的能量,沿着他的全身血脉散开。虽然冰冰凉的感觉让他感觉很新奇也很舒服,但是身体的舒服却没有解决他心脏好似停止跳动而快要被憋死的事实。 心里暗骂会不会是假药的李初一,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冲着百劫道人凄厉的吼道:“老头,你的药没用!” 匆忙逃遁中的百劫道人看了他一眼,胡子一吹,瞪眼道:“谁说老夫的药没用?看着,三、二、一!” 李初一不明所以的看着百劫道人,待百劫道人最后一个数数完,只见李初一一翻白眼,头一歪便倒了下去。 “老夫亲自炼的假死丹,你个臭小子竟然敢说没用?还敢叫我老头?果然什么人收什么徒弟,师父是个混蛋,徒弟也是个小混球!”百劫道人忍不住给了已经毫无气息仿佛死了一般的李初一一个暴力。 轰~~~!!!! 突然,一声巨响响起,百劫道人微微回头,便看见方才突然静止的黑色祭坛竟然前所未有的抖动起来,祭坛的中心光华闪现中升起一物,隐隐能看清是个巨大的棺椁。 百劫道人眼珠微微一凸,轻声道:“这老怪不会真的不计后果,想要把自己的本体祭出来吧?” 似是要应征百劫道人的猜测一般,当那被强光包裹的棺椁完全升起,漂浮在黑色祭坛的正上方时,光华涌动间,一阵阵石头摩擦的声音传来,好像是那棺椁的盖子在被推开。 百劫道人眼睛一眯,心中一沉。他知道,这葬王是真的疯了,竟然不顾伤势想要强行将他的残魂和不知恢复了几分的肉身给祭出来灭杀他们。要知道,这样强行祭出几乎会毁掉葬王之前这无数年来所有的努力,甚至一个不小心会真的陨落在此。 百劫道人知道这个严重后果,所以他在赌,他赌葬王不会疯狂到行此下策。但是如今看来,这葬王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真的疯了! “葬王,你我并无深仇大恨,此事虽然多有得罪,但是你我不至于如此这般性命相搏吧?”百劫道人赶忙说道。 葬王闻言疯狂的大笑,笑道:“哈哈哈哈,你怕了!怕了就立下魂誓,留下这个小辈后给我滚!” 百劫道人眉头紧皱:“就为了这个小辈,你竟然如此疯狂?” “没错!”葬王冷声道,“这个小辈于我有大用,留下他,你可以活着离开。否则,你就留在这里,当我复生之用的死气的肥料吧!” 看看身边毫无知觉的李初一,百劫道人怎么也看不出眼前的小胖子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竟然让葬王这种祖宗级的老妖怪这么看重。想想那么混蛋高傲的道士竟然收了这小胖子为徒,百劫道人心下隐隐猜测,估计这小胖子肯定有什么特异之处是自己所没看出的。 若换了别人,百劫道人可能就把人交出去了,但是眼前的这个小胖子是那个道士的徒弟,而且身上有些自己不知道的神秘的地方同时被葬王和道士看重,百劫道人是怎么也不能把人交出去的。若是真交出去,就算葬王不毁诺要杀自己灭口,便是来日那道士来找自己要人,得知自己把他徒弟给卖了,那还不得屠尽了他们太虚宫上下满门? 叹了口气,眼看着快要飞到的缺口处,百劫道人回身朗声说道:“葬王,这个小辈我是肯定不能给你的。再说,如今你重伤未复,恐怕就算想要留下我二人,你付出的代价恐怕也不小吧?别一个不小心,真的形魂聚散、彻底消失才好。” 葬王闻言,傲然道:“杀你是要付出些代价,但是还不至于要了我这条命!再说就凭这个小辈,这点代价也是值得的!” “你就不怕两败俱伤?”百劫道人冷声道。 “就凭你?!”葬王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了轻蔑。 “凭我可能是不够,但是如果加上人界天道呢?”百劫道人伸出一根手指,渐渐凝聚出一个不断变换的光点,光点迷散出层层光晕,散发真阵阵浩然的气息。 棺椁打开的磨石声顿时一停,葬王看到百劫道人指尖的光点,惊愕的道:“天道碎片,这是天道的道则碎片!你竟然开始体悟天心,感悟天地道则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百劫道人,葬王突然开始疯狂地大笑,那笑声似喜似悲、似哭似笑,癫狂无比,一边笑还一边冲着百劫道人不断地大吼。 “原来你也是,原来你也是!哈哈哈哈,吾道不孤!!哈哈哈哈,你也是,除了你,肯定还有其他人也是!!吾道不孤啊!啊哈哈哈!!!世人,终于睁开眼啦!啊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疯了一般的葬王,百劫道人面无表情,继续沉默的向着出口飞去,对葬王那疯癫的话语丝毫未闻一般。 几个呼吸间,百劫道人便飞到了他进入此地所开的那个缺口处。没有犹豫,伸手向那缺口一点,那缺口微微波动后,却并未像之前那般打开。 伸手摸了摸,感觉到缺口处传来的阻力,百劫道人暗道一声“果然如此”。之前他就有猜测,这葬王对自己的离去毫不在意,而是专心准备将他的本体祭出,显然是有办法封锁住自己之前破开的那个阵法缺口。 这时,葬王也渐渐停止了疯笑,天空中的百劫道人感觉到了身上一紧,便知道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葬王正在“看”着自己。 看着那黑色的祭坛,看着祭坛上方被各色光华紧紧包裹的棺椁,百劫道人将指尖的光点举到了眼前。 “你也看到了,这是天道的道则碎片。若是我拼着一身道果不要,将其引爆开来,那么肯定会将那冥冥天道的目光吸引过来。那无上天道注意到这里的结果,你是应该清楚的。不知以你葬王如今的实力,是否还有那个能力继续对抗它呢?” 听着百劫道人冷冷的威胁,葬王微微沉默后,突然一声轻笑。 “我可以放你离开。”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天门山上太虚宫 天门山位于人界极西之地,是目前人类探索过的最西边的地方。无数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山野岭、杳无人烟,而自从第一位西行的修士踏足此地,发现了这里的九座灵气浓郁的大山之后,便就此在这里扎根了下来。 而这九座灵气浓郁的大山绵延起伏间好似上达仙界的阶梯一般,因此被人称之为天门山,意味直达天门之地。 因为灵气浓郁极为适合修行,天门山一经发现变成了众多修行人士的争夺之地。无数年来,不知有多少厮杀和灭门的惨剧发生在这里,甚至传说若是将死在这里的修士的鲜血汇集起来,能浇遍这九座高耸入云绵延不知多少万里的大山的每一寸土地。 人类消失的那段黑暗岁月,同样波及到了这片看似净土实则凶杀之地的灵地。在不知发生了多少恩怨情仇生生死死之后,一座如今已经广为之人的门派由此崛起,屹立在了这片被鲜血反复浸染的土地。 这个门派,叫做太虚宫。 太虚宫的崛起,一方面是因为门内那无数的高手以及不知数量的绝顶大能,使得周围的其他势力根本无法与之相抗衡。但更主要的是太虚宫那海纳百川兼容并包的宗旨,使得周围那些无数代恩仇纠缠根本不敢相信别人的宗族与势力都心悦诚服,在太虚宫的保证与斡旋之下纷纷放下刀兵,和平共处起来。 无数年来,在太虚宫的控制与影响下,天门山这片染血之地渐渐变了,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仙灵之地。在这里,再也没有以往大家互相提防、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场面,反之则是一片欣欣向荣、和平共处的美好景象。 而且,不光是修士之间和平共处,就连修士和凡人之间,也是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和谐相处。凡人在这里劳作生产、繁衍后代,而修士则会用合理的价格或等价的物资换取凡人的劳动果实,并且保护凡人免受天灾带来的危害。若是遇到凡人中具有灵根之人,更是会将其引入各自门中,带其踏入修行之道。 经过无数年的繁荣发展,这里渐渐成了人界中大有名气的富裕祥和之地,而造就了这一切的太虚宫更是威名远播,成为了人界如今少有的几个敢正面抗衡强生的大衍的宗门之一。 大衍曾经几次想吞并这里,但都未成功。大衍的失败不光是因为太虚宫门内那无数的高手和不知多少的隐藏手段,更是因为太虚宫庇护下同样欣欣向荣的天门山其他宗族门派的鼎力支持。每当有外敌来犯,妄图破坏这里的祥和,这些宗族门派便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全力支持太虚宫,将其当做自己的宗门一般的守护。 大衍不是没想过分化这些势力,但是毫无用处。不论是威逼还是利诱,得到的都是一口唾沫,或者砍向派出使者的刀光。甚至偶尔能收买成功的那些人,若是一旦被发现,任你是嫡系长子还是未来的继承人,哪怕是当今的族长掌门,不用外人动手,愤怒的门人便会立刻将你处死并公之于众,让你遗臭万年。 在第三次征伐天门山无果后,当时的大衍皇帝,如今衍岭皇宇文太浩的爷爷衍鼎皇宇文长寂曾经说过,“太虚宫小无私成大有私,人心之道已然巅峰。若论对门下和领地的掌控力,便是大衍也不如,甚至以后,也会不如。” 衍鼎皇宇文长寂的这番话不知怎么流传了出来,更是让天门山太虚宫一脉声名大振,不论正邪遇到其下门人均都礼敬三分,甚至与人族几乎从不往来血仇代代的妖修与鬼修,也对太虚宫隐隐有丝尊敬,若非故意挑逗,轻易不会伤其门人。 而作为天下之首的大衍皇朝,更是在第三次讨伐未果之后,再也没有轻启过战端,似是默认了太虚宫这个不服管教的特殊存在。即便是二者发生一些小摩擦,也都在控制之中,双方都没有将其扩大,维持着脆弱的和平。 天门山九峰中,最高也是最大的一座山峰,因其有大半长年隐于云层之上几不可见,好似九层登天阶梯的最后一层一般离天最近,因此被人称为凌霄峰,喻义“凌于九霄上,仙门此中藏”的美好愿望。修士中更是有一句流传甚广的顺口词句——紫气东至仙门开,凌霄峰上接引来。由此可见凌霄峰在修士心目中的地位。 而凌霄峰也确实不凡,虽然没有那传说中可直入仙界的天门存在,但是作为天门山九峰中最高最大的一座山峰,这里的灵气浓郁异常,甚至在几处灵气极端浓郁之处,那本已浓郁到隐隐成雾的灵气甚至能化为液体,成为修士修炼中梦寐以求的灵液,端的是灵异无比。 由此,凌霄峰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太虚宫的主峰,太虚宫的本宗主殿便坐落于此,盘踞在临近峰顶处的一处宽广的山崖上。说是山崖,若是在常人看去,这片山崖的面积几乎与一个较小的平原一般大小了。 围绕着太虚宫主殿自上而下,开辟出了许多洞府居社,这些洞府居社便是众多高手平时的修行隐居之地。这些高手中,不光是太虚宫之人,甚至还有天门山境内其他宗族门派的高手在此修行。 太虚宫将自身“海纳百川”的宗旨发挥到了极致,凡是天门山境内的宗门修士,若是修为到了一定境界而自身门派的灵气不够其修行之时,在此修士自愿的情况下便可申请进入凌霄峰修行。若要在此修行,除了要遵守太虚宫的一些规定,以及不可随意厮杀恶斗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其他条件,这些修士仍可保持自己本身门派的身份,甚至可以随意来去。如此作为,天门山境内的其它宗族门派怎么可能不拥护太虚宫的领导?太虚宫也因此稳稳的执天门山各宗各派之牛耳,莫有不服。 至于太虚宫其他的普通弟子,则分散于其他八座山峰,平日里若非得主殿召唤,否则是不允许随意进入凌霄峰的。 凌霄峰上,太虚宫的主殿威严的盘踞在此。大殿正门之上,“太虚殿”三个大字被刻在一块巨大的青石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字迹透漏出阵阵凌厉的杀伐之气,让人望而生畏,而门廊两侧石柱上分别所刻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八个大字,则透露出一股博大祥和之气,使人忘之不禁胸臆一舒,冲淡了那正门牌匾带来的凌厉之感,让人不禁为太虚宫的博大和威严所折服。 一般情况下,太虚殿常年无人,只有几个修为不知深浅的扫地道童按时前来打扫一番,太虚宫当代的掌门有自己的修炼洞府,平时不会前来此处。而门中各个长老,除了八峰的峰主,以及个别不喜居住在此、在其他几峰开辟洞府修行的长老外,其他也均在此峰有自己独立的洞府居住修行,若无掌门召唤或特殊事宜需要来此决断,否则也是不会前来此处的。 而这日,太虚殿寂静的大殿中,竟然有两人从天而降落入其中,瞬间打破了此间的寂静。 将手中的李初一轻轻放在地上,百劫道人忍不住摸了摸头上的汗水。 “总算回来了,这个老混蛋,为了他的徒弟差点把老命搭进去。” 嘴里暗暗咒骂几声,百劫道人从怀中掏出一个药丸喂入人事不知的李初一嘴中,之后便随意的往地上一坐,看着将药丸吞下的李初一。 那药丸不知何物,入口即化,散做阵阵温热的气息缓缓地融入了李初一的体内。不多时,只见李初一眼皮微微一动,睁了开来。 看着眼前直勾勾看着自己的青袍道人,有点断片的李初一下意识的喊道:“老头,你那什么破药没用啊!还三二一,你就是再数上几百遍小爷我还是一种要死的感觉!” 说着说着,忽然发觉情况不太对的李初一,缓缓地四处望了一下,那副痴呆的表情重新浮上了胖脸。 “呃......”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道士其人 看了看周围虽然陌生但明显已经不是那死气弥漫的死地的环境,又看了看面前这个一身青袍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百劫道人,李初一盯着他那已经垂过胸口的白色长须,一边心里暗暗猜测这老头吃饭会不会吃到胡子,一边忍不住的挠了挠头问道: “老头,我们逃出来了?这是哪?” 百劫道人顿时一瞪眼,一吹胡子说道:“你这小娃娃,没大没小的!咱们是逃出来了,这里是太虚宫!” 一声欢呼,李初一差点兴奋地跳起来。嘴里不停念叨着“老天保佑”“臭道士保佑”的胡言乱语,李初一突然反应了过来,面色一愣问道: “老头,你说这是哪儿?太虚宫?” 见这小胖子竟然还敢没大没小的叫自己老头,百劫道人额头青筋隐现,冷哼一声道:“对,太虚宫!” “你是百劫道人吧?你是叫郑义吧?你是我师父说的那个郑老鬼吧?”小胖子仍是一脸的痴呆相,傻傻的问道。 “对!”百劫道人忍不住一声怒喝。 “呃....这么说这里是你的地盘喽?”李初一小心翼翼的问道。 百劫道人白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没有答他。 终于反应过来的李初一顿时心里冷汗直冒,脸上却瞬间摆出一副孝子贤孙的样子,满脸的乖巧懂事,用甜的发腻的声音说道:“爷爷,你好!我叫李初一,是道士的徒弟,终于找到你了~~!” 看着李初一的模样,百劫道人双眼圆整,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冷冷的憋出一句:“真是个小混蛋!” 见李初一听到自己叫他小混蛋,竟仍然一副乖巧的模样点头同意,百劫道人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叹声道:“你个小混球,怎么就不跟你师父学点好!你师父那个老家伙当年便是一副混蛋惫赖的性子,如今收了你这么个徒弟,竟然也是这么一个性子,真是,真是,唉......” “爷爷你也知道我师父是个混球?你跟我师父很熟吗?”李初一瞪着一双“天真”的大眼,乖巧的问道。 百劫道人立刻一点头,似是憋了很多年的怨气般,胡子一吹说道:“何止是熟!就算不熟,跟我们同一时代的那辈人谁不知道你师父是个混球!不但是个混球,还非常阴险狡诈,脾气还不好,更是不要脸!一言不合就把人打得爹妈都不认识了,而且专打脸!偏偏他天资非凡,悟性更是奇高,修为之深厚别说同辈人,就是当年的一些成名已久的前辈高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师父这么厉害?!”李初一顿时瞪大了眼睛,以前虽然知道道士厉害,但被这百劫道人一说,他仿佛又重新认识了一遍道士,心里对道士的厉害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厉害是厉害,但也是个混蛋!这个混蛋,谁若是惹到他,若是能打过,他便会一直追着人家打,不把人家家的家门拆了灶台推了决不肯收手。若是他打不过,这个不要脸的混蛋便会避其锋芒,趁人不备偷袭下绊子下毒放泻药什么都干,绝对的不择手段!偏偏他的身法还好,许多明明能打过他的高手被他折腾的够呛,想要抓他却总也抓不住,最后只能窝囊的认输赔罪,你说他是不是混蛋?!” “是!简直太不要脸了!世间怎能有如此龌龊之人!”满怀着对道士的敬仰,李初一一脸同仇敌忾的同意道。 百劫道人顿时知音之感大生,忍不住拍了拍李初一的肩膀。拍完之后方才想起眼前的这个小胖子是那个混蛋道士的徒弟,也是个小混蛋,心里顿时有点尴尬,当着人家徒弟在背后骂人家师父,百劫道人忍不住老脸微微一红。 看着仍然在那跟自己“义愤填膺”的不可自拔的李初一,百劫道人微微好奇的问道:“我这么说你师父,你不生气?” “生气?”李初一有些奇怪的看着百劫道人,“我为什么生气?臭道士本来就是个混蛋!你见过哪个当师父的把他徒弟炸到虚空中去玩漂流的?!” “呃.....”百劫道人一阵语塞。 “你见过哪个当师父的坑自己徒弟钱的?你知不知道我身上几万两的银票被他坑的就剩下几十两,而且这几十两也被他一炸给炸成灰了!”李初一激动的道。 “呃......” “你见过哪个当师父的有好东西藏着掖着不给他徒弟的?明明有储物袋这么好的东西,他竟然不告诉我!每次我们出行,大包小包的行李都让我背!你看看把我累的,你看看我这皮包骨头的可怜样子!”李初一越说越激动,连道士告诉他不要告诉别人的储物袋都顺嘴说了出来而没有察觉。 百劫道人自然不会对一个小辈的储物袋有什么非分之想。他看着“皮包骨头”的小胖子激动地脸上的胖肉都直哆嗦,默然无语。 “还有!”李初一有点收不住的架势,“最可气的是,你知道他坑了我的钱干什么去吗?你猜猜?!” “不知道。”百劫道人“捧哏”了一下。 “这个不要脸的臭道士,就是一流氓!他坑了我的钱去逛青楼喝花酒,还说是什么‘超度’!真当小爷我不知道他去干啥了是吧!你说他一个出家人,不好好的沐浴斋戒找个道姑尼姑啥的把自己嫁了,天天去喝花酒,你说这像个师父该有的样子吗?!” 百劫道人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略一思索后,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原来,他一直在追啊!这么多年了,唉......情之一字,祸了多少英杰,奈何,奈何......” 激动中的李初一自然听不到百劫道人的低语,发泄了半天的他,突然面色一辈,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百劫道人奇怪的看着这个突然哭起来的小胖子,还在想这小混球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便听李初一低低抽泣中,哽咽的道:“虽然,我师父很混蛋,很好色,很贪财,整天欺负我,但是,我真的很想他!” 望着大殿外的天空,一片蔚蓝中似是浮现出了道士的脸,李初一怔怔的望着,喃喃道:“师父,你还好吗?我到太虚宫了,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看着李初一,百劫道人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说话做事像个小大人似的,但是李初一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与道士的感情很深,很深。方才的发泄,不过是他强忍了一路的担惊受怕,在处在安全状态下的一次宣泄而已。看着李初一稚嫩的圆脸,百劫道人忍不住心中暗赞他的心智之成熟,道心之稳固。试想,若是换做其他的同龄人,如他一般一路碰到如此之多的生死惊险,并且无人陪伴,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挣扎求生,估计早就道心失守,就算不死也会疯掉了。 伸手宠溺的揉了揉李初一的脑袋,百劫道人温言道:“好啦,你不用担心啦,你师父的身手和那如妖似鬼的心智,这天下间没人能降得住他。放心,他一定会来找你的。如今你就在这住下来,安心的修炼,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来找你的。” 李初一这时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方才的一阵宣泄,将这一路的恐慌与闷气都好好的宣泄了一番,让他自己感觉心里舒畅了好多。 擦了擦眼泪,李初一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爷爷,你跟我师父这么熟,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嗯?你师父没告诉你他叫什么?”百劫道人一愣。 “没有。”李初一摇摇头,“我问过,但是他不说,只告诉我他的道号叫红尘道人,不过我更喜欢叫他青楼道人。” “哈哈哈哈,青楼道人,这个道号好,哈哈哈哈哈~~!”百劫道人闻言开怀大笑,笑声甚是舒畅。 末了,笑声渐止,百劫道人微笑道:“他不告诉你,估计是因为他仇家太多,怕你不小心说漏了嘴,而被人惦记上。不过,他不告诉你,我告诉你,你知道便罢,外人面前切忌不可提起,除非等你修为盖世、傲视群雄之时,那时再提起,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没人能奈何的了你。” 李初一立刻点点头,瞪着好奇的双眼,屏息凝神的等着百劫道人的答案。 微微一笑,百劫道人眼神有些飘忽,语气复杂中带着赞叹地说道:“你师父因为其人心智似妖,天资高绝,年轻时便傲视群雄,同辈之人无有可敌之人,修为大成之后更是盖世之姿,人界无有敌手。加上他极端的不要脸,极端的阴险,极端的狡诈,极端的记仇,总之性格飘忽各种极端,所以被人送了一个专属于道号,名曰天一,意为各方面都天下第一之一。” 顿了顿,在李初一双眼圆睁、惊愕的张着大嘴的注视中,百劫道人认真的看着他,如梦呓般的说道:“天一道尊,李在天!” “记住,这,便是你师父的名讳。”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她的儿子 呆呆的看着百劫道人,李初一脑中默默地回想着道士的道号名讳,越想越觉得牛x的一塌糊涂。天下第一,还不是自称的而是人家送的,自己的师父竟然牛x到了这种程度? 突然,李初一张口问道:“爷爷,道尊是个什么境界?” “那不是个境界,而是个尊称。”百劫道人笑着解释道,“因为他把自己的道演化到了极致,不谈修为,单论道的修行已经无人能匹,可谓道中称尊,所以被人誉为道尊。道尊这个称号,古来罕有,是不能随便乱用的,必须得到世间修士的共同认可,方才能称之的一种尊称。” “道士竟然这么厉害!”李初一惊讶的道,“那他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不飞升成仙呢?” 百劫道人闻言微微一滞,脸上露出一丝复杂之色,转瞬消失无踪,微笑着道:“此中道理,现在与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就算你知道了也没好处。你只要记得,好好修行,早日修炼到渡劫飞升的大成之境即可。” 李初一见状,只能点点头,不再多问。道士不告诉他,眼前的百劫道人也不告诉他,那么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他追问也是无果,反而还可能如他们俩所说那般,对其有害。 突然想起道士跟自己分别时给自己的玉简,李初一赶忙取出,递给百劫道人。 “爷爷,这是我师父让我给你的。” 百劫道人点头接过。闭目感应半饷,他突然睁开眼睛,惊愕的望着不明所以的李初一,眼神凝重而奇异的将李初一上上下下认真的看了一遍,看的李初一浑身发毛时,方才收回目光继续感知玉简中的内容。 将玉简中的信息全部读完之后,百劫道人睁开了眼睛,微微吐了口气,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李初一。 李初一被他看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出言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微微摇头,百劫道人没有多说。 微微沉默,百劫道人一伸手道:“拿来吧。” “啥?没钱!真的没钱!”李初一顿时下意识的说道,双手紧捂裆部。 百劫道人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下忍不住暗暗腹诽道士果然一如既往的无耻,竟然将他徒弟坑到如此地步。 “不是钱,是内丹。你不是有颗妖兽内丹要让我帮你练成丹药吗,拿来。” “哦,内丹啊,有,有,在这在这。”李初一也是胖脸一红,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丢人丢大了的他赶忙拿出那颗内丹递给百劫道人。 结果内丹,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百劫道人忍不住问问点头。 “果然好东西,如今很少见这么纯净而完整的妖兽内丹了,差不多就将近四百年的火候,着实能炼出一炉好丹。” 抬头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李初一,百劫道人微微笑道:“这颗内丹能炼出不少丹药,你师父跟我有约,我可取其中的十分之一作为报酬。” “十分之一?!这么多?!百分之一行不?”风都要抓一把揣进怀里的李初一立马开始讨价还价。 “百分之一?!你以为这是糖豆?!”百劫道人顿时气结,吹胡子瞪眼的道,“你知不知道外面炼丹什么价格?最少一半!而且是预估的一半!我这种境界的出手更是最少七成以上,而且还要附加一切其他的天材地宝、法宝秘术作为报酬,十分之一已经是你那个混蛋师父给我的底线了,百分之一?!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李初一立马一脸讪笑,低眉耷眼的道:“十分之一就十分之一,我不是不知道规矩嘛,好啦好啦别激动啦,都这么大年纪了,老是生气对身体不好。” 百劫道人终于没忍住,给了李初一一个暴栗,瞪着李初一道:“小滚球,你说谁老了?我年纪比你师父还要小上几岁呢,你说谁老了?” 看着满头银发的百劫道人,又看看他那过胸的白色长须,李初一也不说话,只是满脸的不信。 百劫道人一瞪眼,气呼呼的道:“你还不信?你以为谁都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师父一般,整天花枝招展的,把自己弄成一副三十左右的样子出去招摇?老夫认识你师父多少年了,老夫当年踏入修行之道时你师父已经小有名气了。而且,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老夫也算你师父的半个师弟!以后不准叫我爷爷,免得乱了辈分,知道了吗?” “那叫你啥?”李初一问道。 “废话,叫师叔!”百劫道人斩钉截铁的道。 “可是,臭道士经常让我叫他哥哥,对人说我是他弟弟。”李初一耷拉着眼皮说道。 已经对道士的无耻和他这个徒弟的混蛋无话可说的百劫道人,平静的看着李初一,一只手把玩着那颗内丹,另一只手默默地施展着或火或冰的各种道术,淡淡的说道:“叫什么?” “师叔好!”李初一哪敢多言,赶紧乖巧的甜声叫道。 百劫道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微微昂首,百劫道人突然朗声道:“来人!” 两个修士应声而入,静立在百劫道人身前,躬身施礼。他俩是太虚宫值守大殿的修士,方才道士带着李初一归来时便已感知到,一直默默地守候在大殿之外静候差遣。 “去,将神剑峰的叶之尘叫来。”百劫道人淡淡的吩咐道,威严的模样与方才对李初一的和颜悦色判若两人。 “是!” 两个修士躬身应是,缓缓退出大殿后,便化作一道疾光离去。不到片刻,两人便重新返回,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 李初一望去,只见这个中年男子一身粗布长袍,脚上穿着一双寻常布鞋,一把长剑挂于腰间,剑鞘的外皮都有许多磨损了,就好像凡间的一把寻常铁剑一般。往上看去,隐于那浓密而杂乱的胡须后的脸庞虽然依稀间能看出是极为俊朗的,但是杂乱的长发随意的被一根麻绳束在脑后,那剑眉下面,一双有些死气沉沉的无神双眼,使得这明明很英俊的男子显得暮气沉沉、满脸的沧桑,甚至有些落魄。 看着这个中年男子,李初一忍不住想起了道士曾经对这种人的评价——若不是装b玩深沉,就是狗血的有故事的人。 看着这个满身沧桑的中年男子,百劫道人的眼中微微露出惋惜与痛惜之色。指了指旁边的李初一,他轻轻开口道: “这个孩子叫李初一,暂住在太虚宫。这段日子,便由你来照顾他。” 此言一出,不光那个中年男子一愣,甚至连旁边的两个值守修士也是一愣,惊讶的望着百劫道人。 中年男子微微皱眉,刚要开口回绝,没想到李初一反而先反对道:“我说老头,不合适吧?这大叔一看就是个稳重之人,我这跳脱性子跟他不和。你看这样吧,我跟太虚宫的那个叫沐雪晴的大美女也认识,还认识你们当代掌门的女儿陆小雨,要不你把我送她们那儿?实在不行跟你住也行啊!不过,我个人比较喜欢雪晴姐姐~~~” 中年男子见状,心知这胖乎乎的小孩儿绝对是无比顽劣的那种,更是眉头紧皱,心下甚是不喜。而旁边的两个值守修士听见这小胖孩儿竟然直呼他们的老祖“老头”,更是猛吞一口唾沫,心下暗暗猜测其来历。 百劫道人没有理中年男子三人,而是冲着李初一一瞪眼,也不说话,只是一手内丹一手冰火的把玩不停。 李初一立马讪讪一笑,连连道:“你定,你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着百劫道人看似生气实则像是对儿孙般宠溺的样子,两个值守修士更是心下一惊,暗暗猜测这个小胖孩儿会不会是百劫道人的后人,甚至,私生子? 而中年男子也是微微一惊,眉头皱的更紧了。 微微摇头,让李初一折腾的有点头疼的百劫道人淡淡的开口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先到门外等候,我跟之尘说两句话,然后你便跟他离去。” 说完不理李初一,冲两个值守修士一示意,两人立刻微微躬身,走到李初一身边,将他恭敬地向往引去。 李初一无奈,只得道:“那我走啦,老头,哦,不对,师叔,师叔你别想我哈,丹药连好了记得通知我哈,你不准偷藏哈!” 百劫道人忍不住微微透着额头,连连摆手道:“你个小混球,快走,快走!对了,方才忘记跟你说了。黑地的那位放咱们走时提了点条件,其中一条与你有关。他让我转告你,等时候到了,他要你去助他一臂之力。” 说完,不待听闻后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李初一抗议,一挥手掀起一阵柔风,堵住了李初一张口欲言的嘴巴并将他带出了大殿,那两位一直等候的弟子赶忙跟了上去。 待三人出去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叶之尘才开口问道:“老祖,这不合适吧?我的性子你知道,照顾孩子这种事,我做不来。” 百劫道人没有回他,而是答非所问的道:“他叫李初一,是李在天那个老混蛋的弟子。” 叶之尘微微一愣,随后仿佛猜到了什么。 没有理若有所思的叶之尘,百劫道人接着说道:“此外,若李在天那个老混蛋没骗我的话,他,便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叶之尘的瞳孔骤然一缩,瞬间爆出惊人的光华,灼灼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百劫道人。而且百劫道人仿佛知道他所想一般,微微点头道: “他的母亲,是沐雪灵。”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就叫李初一 “沐雪灵”三个字一出,彻底打破了叶之尘如覆寒冰的脸庞,他那紧缩的瞳孔骤然化为针状,随即便眼神涣散,目色迷离,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在他的记忆中,有快乐、有悲伤、有愤怒、有委屈,各种各样的杂乱记忆经历了时间的长河后,很多都已经变得模糊,甚至已经遗忘,只余下些许相关的感觉罢了。 但是,在他或清晰或模糊的记忆中,自始至终都有一个身影清晰无比,让他刻骨铭心。这个身影伴随在他最快乐的记忆中,让他至今回忆起来仍觉得内心充满了阳光与喜悦,这是他人生最宝贵也是最重要的记忆,甚于一切。 同样是这个身影,也出现在了他最痛苦、最悲伤、最愤怒的记忆中。这些记忆叶之尘不愿想起,他想遗忘,但是越想忘越难忘,以至于越来越清晰。这些记忆总是伴随着快乐的回忆而出现,每每想起时,哪怕只是略微触碰一点,都让他的即便是到了今日也好似刀割一般,痛彻心扉。 以前,每次想起这些痛苦的回忆时,他都变得有些疯狂、有些绝望,让本来风流倜傥、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微笑的他变得歇斯底里,让人不敢靠近。每当此时,认识他的人都不禁对他流露出同情的眼神,而不了解他的人则拿看疯子的眼神冷冷的看着他。而这些眼神却让他变得更加痛苦,也更加的疯狂。 直到后来,随着时间这把杀猪刀的挥舞,他渐渐的不再那么疯狂。这倒不是因为他忘记了这些拥有那道身影的记忆,而是他学会了冷漠。这个身影他是无法遗忘的,也不想遗忘。既然无法忘也不想忘,而他又因此这么痛苦,那么便将自己的心冰封,冷漠处之吧。 至少,这样还能看到那个身影。 至少,这样自己也能减轻一些痛苦。 以前风流倜傥、总是微笑示人的叶之尘不见了。 人间,多了一个性格孤僻、冷漠示人的酒鬼叶之尘。 世人再难见到那张如有万张寒冰、满脸沧桑的脸上露出记忆中那温暖的微笑。 唯有在无人时,偶尔间,他的脸上才有可能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几不可见的微笑,稍纵即逝。 这笑容,是为那道倩影而绽放。 那道倩影,有一个美丽的名字。 她,叫沐雪灵。 许多年已经过去了,已经很久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叶之尘甚至怀疑,这世间是不是唯有自己,才时常响起这个名字的主人,那个总是喜爱捉弄自己、让自己心里满是爱意与宠溺的她。 此时听到百劫道人再次提起这个名字,而且跟自己说方才那个古灵精怪的小胖子竟然是她的儿子,叶之尘的震动可想而知。 “不可能!” 毫不犹豫,叶之尘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是,看着百劫道人沉默的看着自己,脸上那复杂而痛心的脸色,叶之尘犹豫了。 内心已经乱成了一片的他,紧紧地攥着双拳,连指甲都嵌进了掌心之中。 “怎么可能?” 微微沉默后,叶之尘又说了一句,颤抖的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百劫道人仍然没有说话,只是复杂的看着他,微微摇头,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唉......” 又是一阵沉默,叶之尘紧紧地盯着百劫道人,挣扎着说道:“当年我没有救下她,也没能救下她的孩子。那个孩子是在我面前死的,尸骨无存!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灵儿的孩子?!” “因为,他命不该绝。因为,他碰到了贵人。因为,救他的那个人,叫李在天。”一直沉默的百劫道人终于开口,轻声说道。 一挥手,将李初一给他的那块玉简抛给叶之尘,百劫道人微微示意。 “看看吧。” 伸手接过玉简,叶之尘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握住,闭目感应。半饷,他重新睁开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满含着喜悦、惊喜、激动等情绪。 过了半天,终于平复下来的叶之尘低声问道:“他知道吗?” 百劫道人微微摇头:“那滚蛋道士自幼将其收养,甚至连自己的道号跟名字都不告诉他,怎么可能将他的身世告诉他?而且,这孩子身世复杂,牵扯甚大,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对他没有好处。” 顿了顿,百劫道人又摇摇头,一脸苦笑的道:“之前初见这孩子时,他身上有些地方我还觉着奇怪,似是有什么隐秘。如今看了那混蛋的传音玉简,一些奇怪的地方自然明了。而且这孩子天资聪颖、古灵精怪被他那老混蛋师父给养成了一个小混蛋后,更是学会了伪装自己,看似木实憨傻,实则一肚子坏水。你说,如此聪明却又如此顽劣的性格,与雪玲那丫头不正是一般无二?” 听到百劫道人的话,叶之尘心里不禁回忆起那总爱捉弄自己的美丽倩影,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幸福微笑。 微微点头,叶之尘又问道:“那么,雪晴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晓。”百劫道人微微摇头。 “那要告诉她吗?” 微微思量了一下,百劫道人点点头:“你可以透露给她,但是一定要嘱咐她,知晓便可,但是一定不能泄露此事,更是不能让这孩子知晓。此间的厉害,相信她也明白。” 叶之尘微微点头。沉默了一会儿,他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为什么将他交给我?雪晴是她小姨,交给她来照看岂不是更好?而且,雪晴是个识大体的人,知晓此事的厉害性,我相信她不会对这孩子透露半句。” 百劫道人呵呵一笑,微笑道:“我知道雪晴是她小姨,也知道雪晴不会对这孩子透露半句。但正是因为雪晴是个她小姨,我才不敢将他交给雪晴照看。要知道女子的内心都是柔软的,而雪晴又是个外冷内热之人,若是他们长期相处,我怕雪晴丫头降不住这个小滑头不说,反而会被他看出什么端倪。” 顿了顿,百劫道人又道:“至于你,我相信以你对灵丫头的感情,对这孩子肯定不会差于雪晴半分,而且你的控制力肯定要强于雪晴那丫头,不会让这小鬼看出什么的。再说,实在不行,你就继续摆出你那张冷脸,相信那个小鬼看见你那张冷脸,怕都来不及,哪还有功夫猜点什么。” 听到百劫道人的揶揄,叶之尘忍不住冷脸微微一红,嘴角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看着叶之尘的样子,百劫道人开心的笑了笑,然后说道:“此外,不知那老混蛋教了他什么功法,这小鬼的法力有些古怪,竟然连我都有些看不透。而且据我观察,这小鬼虽然修为不弱,但空有一身法力却不会使用,只会用些蛮力。你的修为已经趋于大成,术法技巧更是不弱,一手剑法更是天下闻名。所以,你可以指点他,让这小子至少能有点自保之力。” 叶之尘点点头,内心暗暗琢磨该教李初一点什么东西。 “行了,就这样吧,你先带他回去。过些日子,等老夫把他的丹药练成,再通知你们过来。”百劫道人面色有些疲乏,示意叶之尘可以离开了。 叶之尘赶忙应是,知道百劫道人之前去救李初一肯定是一路的辛苦,恭敬拜别之后,便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叶之尘脚步一顿,回首问道:“老祖,弟子还有一事不明。” 见百劫道人点头示意后,叶之尘才又开口问道:“你说这孩子叫李初一,显然是跟他师父姓。那么不知,这孩子本来的名字叫什么?” “玉简你没看完?”百劫道人问道。 叶之尘微微摇头,脸色黯然的道:“方才只看到一半,便因为内心震惊而退出了心神,不曾看完。” 百劫道人叹了口气,微微摇头,似感慨似讥讽的说道:“必死之人,何须费什么心思起什么名字。这孩子,就叫李初一。” 叶之尘呼吸一窒,双眼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浓浓的杀意。 “混蛋!”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私生子? 太虚殿外,被百劫道人一掌送出的李初一坐在白玉雕成的台阶上,不停的长吁短叹。 他愁啊! 本来心情还是不错的,感觉终于能过上幸福生活的他,临走竟然得知被人代为答应了一个条件,将来要出手相助那个葬王,他怎么能不犯愁呢? 虽然内心有过将来收了那葬王当看门的这般宏伟的愿望,但是那只是想想,让自己爽一下。打心底里,李初一是再也不想见到那个地方一次的。 对代他答应的百劫道人,李初一的内心还是很幽怨的。但是想想那等危险的情况,他还清楚地记得昏迷之前看到百劫道人好像已经渐渐的敌不过葬王那个老妖怪了,若是换成自己还清醒,想必自己也是会一口答应的。 愁眉苦脸的他,想到了百劫道人所说的那句“等到合适的时候”,心下略有安慰。 什么是合适的时候? 不知道。 但是李初一知道,按葬王那化石级都快化成灰的老妖怪的修为,自己想要能“助一臂之力”,估计还是很遥远的事情。至少,近期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再说,他已经出来了,天高任鸟飞,要是他不想去,谁还能逼他不成?难道葬王还能从那死地中跑出来不成? 心里重新开心起来的他,忍不住美滋滋的幻想着今后的幸福生活。那个大美女雪晴看到自己会不会惊讶?那个直冲自己抛媚眼的小丫头小雨会不会直接扑上来?还有其他的那几个弟子,自己怎么说也算他们的半个恩人,相比都会给自己送点谢礼啥的吧? 复又想到那冷脸冷面的大叔,好像是叫做叶之尘,今后这段日子要跟这么一个冰块待在一起,李初一忍不住又郁闷起来。 “一定要找个机会,跟雪晴姐姐好好商量商量,让她想办法把我接出去!”咬牙切齿中,李初一暗暗打定主意。 两个当值的修士静立在旁,默默地看着李初一,心下暗暗猜测他的来历。开始他们还暗猜这个小胖子是不是百劫道人的什么后人,但是听到小胖子临走一句“师叔”,两人立刻猜到应该是这小胖子的师父是他们老祖的故人。 看着李初一的脸时而欣喜、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愁眉苦脸的不停变幻,两人暗暗惊奇他在没有法力的支撑下这么快速的变幻脸色竟然也不抽筋。复又想到百劫老祖方才的提议,说是要让神剑峰的叶之尘照顾他,这使得两人内心暗暗震惊。 要知道,叶之尘乃神剑峰峰主,神剑峰虽然弟子众多但没有一个是他的。叶之尘是太虚宫乃至整个天门山的异类,永远一张冷脸不说,性格冷漠的他从来不收弟子门人,甚至连给他打扫屋舍的仆从都没有几个。他,永远是独身一人,生人勿进。 如今老祖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让叶之尘来照顾一个皮孩子,两人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而且他们相信,以叶之尘的性格,绝对会一口回绝的。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人回首一看,正是叶之尘。只见他脸色冰寒,双眼更是隐隐透出杀意,两人忍不住心下一个咯噔,暗想:“不会杀人吧?” 李初一没有两人的修为,直到叶之尘走近,方才察觉。抬起头看着满脸沧桑的叶之尘,李初一眉头一挑,问道:“大哥,你跟我师叔谈妥了吗?我可不可以去找雪晴姐姐?” 已经收敛起杀意的叶之尘闻言眉头一跳,看着李初一,冷声问道:“你叫我什么?” “大哥啊!”李初一翻了翻白眼,“你看,你叫百劫道人老祖,我叫百劫道人师叔,按理说我辈分比你大,你应该也称呼我声师叔或者师叔祖之类的,就算百劫道人是你师父或者师叔,那么咱俩也算是师兄弟。所以,我喊你大哥,有错吗?” 看着胡搅蛮缠的李初一,叶之尘仔细的看着他的脸庞,越看越觉得与她有些相似之处。加上这眼珠子乱转一肚子坏水的样子,又想象当年她捉弄自己时那古灵精怪的样子,叶之尘忍不住眼神微微一动,露出了些许柔软。 李初一见状,反而吓了一跳,心想:“这大叔不会是个变态吧?我这么恶心他他不生气不说,眼神竟然还柔和了许多,难道他天生挨骂的命?嗯,等道士来了,一定让他算算!” 收拢心神,叶之尘看着一脸诡异的看着自己的李初一,微微沉默后,冰冷的脸上竟然融化出了一丝微笑,说道:“不要调皮。我叫叶之尘,你可以叫我叶叔。我与你师父有过几面之缘,在你师父来之前,就由我来照顾你。” 说完,竟然还有些宠溺的揉了揉李初一的脑袋。李初一被他揉的汗毛倒竖,脸上更是诡异而惶恐了。傻愣愣的看着叶之尘,李初一忍不住暗想:“这么恶心他还笑?不会真是个变态吧?” 而旁边的两个当值修士更是早已经傻了。在太虚宫这么多年,别说他们,整个天虚宫乃至天门山,有几人见过神剑峰的峰主叶之尘笑过?不但笑了,竟然还揉了揉这小胖子的头!谁不知道叶之尘出手见血,以往他的手碰过的脑袋哪个不是被他一剑斩下提在手里的?而今叶之尘竟然也会宠溺晚辈似的揉别人的头? 难道这小胖子是叶之尘的私生子?此次来太虚宫是寻亲来的? 两个当值修士面不改色,但内心的八卦之火早已熊熊燃起。没办法,若换了别人,以他们的修为心境自不会如此,但这是叶之尘!人称“天道有情人无情”的无情剑圣叶之尘! 不知三人在想什么的叶之尘,微微收起笑容,和言说道:“神剑峰离此地颇为遥远,想必你一路走来也累了,我们这便出发吧。等下到了之后你先休息,晚些时候我会将你的消息通知雪晴,让她来看你的。” 李初一有些挣扎的问道:“一定要跟你住吗?我去找雪晴姐姐不行吗?” 叶之尘面色一冷,瞪眼说道:“没大没小的,要叫雪晴阿姨,或者晴姨,不可以叫姐姐。” “可是,雪晴姐姐很年轻啊,叫阿姨他会生气的。我师父说过,女人生气时最可怕的,甚于天劫!”李初一不满的说道。 叶之尘微微一滞,有些头疼。以前他就不善言辞,后来性格大变后更是孤僻多年。如今碰到了李初一这么一个熊孩子,怎么可能不头疼? 于是,他面色微微一冷,瞪着李初一严肃地说道:“我说不许就是不许!要叫晴姨,听见了吗?” “是,叶叔。” 李初一本来就有些怕这个冷脸的中年男子,见他如此脸色怎敢说不。虽然心里暗暗腹诽这个不通人情的中年汉子,但是脸上赶忙摆出乖巧的样子,甜声答应。 满意的点点头,冲两个在一旁面色恭敬心里却早已惊涛骇浪的值守修士微微点头,叶之尘剑指一出,便见他腰间的长剑骤然出窍,围着他盘旋了一周后,无声无息间悄然变大,仿佛一艘扁舟般漂浮在前。 伸手将李初一拉到剑上,脚下微微一催,飞剑便化作一道掠影,瞬间消失在云海。 飞剑上,李初一默默地坐在叶之尘身后,心中对自己今后可能要面临的悲惨生活悲伤不已。 而前方的叶之尘背对着李初一,在李初一看不到的脸上,复杂之色浮于其上,眼中更是隐隐有回忆的泪光闪现。 他的脑海中,忍不住的浮现出了那道倩影。 “你叫叶之尘?” “以后就叫你小叶子吧,看你这么年轻,生着这么一张俊脸,怎么能叫叶之尘这么老气的名字呢?” “凭什么叫你叶大哥?你怎么就知道我比你小?凭什么你不叫我雪灵姐?我叫要叫你小叶子,气死你,哈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仿佛仍然缭绕于耳畔,最后化为了那一声轻叹。 “叶大哥,永别了。若有来生,我们,再相见。” 一滴晶莹的水珠突然出现在空中,随即被风吹散成了无数的小水滴,飘散在空中,隐隐泛着晶莹的光华。 默默凝视着前方的白云,叶之尘在心里默默说道:“灵儿,当年救不了你,是我毕生之憾。如今,你的儿子来到了我身边,我一定会照顾好他。” “你,放心吧!” 远方的白云,好似幻化成了一个白衣的倩影,冲着飞剑上的叶之凡微笑点头。那吹来的轻风中,叶之尘似乎听到了,那熟悉的、银铃般的笑声。 正文 第七十章 你想学剑吗? 神剑峰是天门山九座灵峰的其中之一,其山势极为险峻,很多地方几乎都是垂直的悬崖峭壁,远远看去就好像直插在地上的一根通天巨柱一般,因此很早以前得名天柱峰。 后来,随着早期定居在此的修士不断的探索,他们在此峰上发现了许多奇异之地,这些奇异的地方不但灵气远远浓郁其他各处,而且浓郁的灵气形成的灵雾飘荡浮动间,竟然隐隐流露出一些暗合大道的奇异轨迹。这些轨迹乍看之下毫无规律,但时常观之便会心有所感,让修士对自己所学的功法招式有些新的明悟,甚至有些修士还从中悟出了一些新的招式技法,并借此名扬天下。 而这些修士有所得的修士中,修习剑道的修士竟占了绝大部分,因此渐渐地有了一个传说。传说称,这天柱峰其实不是普通的山峰,而是一并真正的天剑,不知何故坠落此地,成了天门九峰之一。而那些特殊之地的领悟之所以会产生能让修士参悟的奇异轨迹,其根本原因是因为这些轨迹其实是这柄天剑的剑气外露所致,也因此修习剑道的修士从中获得感悟的可能性远远高于其他修士。 久而久之,因为这则传说的缘故,天柱峰便被修士们改称为神剑峰,意味天降神剑的意思。而太虚宫统领天门山一脉后,历代神剑峰的峰主均是剑道高手,因此也坐实了神剑峰之名。而这代的神剑峰峰主叶之尘,一身几近得道飞升的修为加上一手超凡的剑法,在数十年前的一场血战中剑锋所过之处敌人皆化为尘埃,更是让神剑峰与无情剑圣叶之尘之名闻名于天下,几乎无人不知。 而当今世间,天门山的神剑峰更是与大衍皇朝的剑皇府、塞北莽荒山脉的莽山剑派以及南部海滨的南溟剑宗被世人称之为剑道修行的四大圣地。 神剑峰的半山腰处,有着许多屋舍洞府,这是在此居住修炼之人的居所。而这些屋舍洞府中,一座毫不起眼的茅草屋夹杂其中,看上去极为普通,就如普通农户居住的草屋一般。 草屋并不精致,但是十分整洁。茅草盖成的三间屋舍成品字排列,一排木头做成的栅栏围在开口处,合围成了一个小院。小院内很是整洁,夯实的地面上,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由门口延伸向三间屋舍,小路旁种满了花草,随着山上不时拂过的微风,轻轻地摇曳摆动。 但是,正是因为草屋的平凡和简洁,才显示出了此地主人的不凡。看看屋外不远处,那轻轻拂动花草的微风在吹进院内前,可是飞沙走石的强风,而这强风在神剑峰上随处可见。神剑峰海拔极高,只比凌霄峰矮上几分,草屋所在的半山腰处已经处在云层上方,不要说不时吹起的强风,甚至连能重伤修士的罡风都偶有出现,其扫过之处如同利刃划过般,在神剑峰坚硬的山体上留下一道道刀削般的痕迹。 在这半山腰处居住的修士,均是修为身后的修士,其居所之外皆被布上了各种防护的阵法来抵御这强风的袭扰。如这草屋,看上去好像丝毫没有任何防范,但每当劲风吹过时,遇到这草屋均是风势一弱,化为一缕轻风缓缓拂过,只能摇动一下花草,无法损那茅草做成的屋子分毫。 而做到这一切的,是一柄剑,一柄插在院门口青石上的长剑。而它的主人,叫叶之尘,当代神剑峰的峰主、无情剑圣叶之尘。 这草屋,便是他的居所。 叶之尘性格冷漠,不喜与人相处,甚至连朋友几乎都没有几个。而他居住的草屋,虽然整洁干净,但难掩冷冷清清之感。这里平时除了按时过来打扫的仆役,几乎鲜有人来,而叶之尘更是没有自言自语的怪癖,因此这里几乎常年都安静无比,仿佛空屋一般。 但是,自从叶之尘带回了某人开始之后,这里的宁静便被打破,那时常响起的吵闹声让这里变得吵杂起来,也变得有了生气。 “大叔,我快饿死了!”李初一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叶之尘。 闭目打坐的叶之尘微微睁开眼睛,皱眉道:“不是拿吃的给你了吗?” 李初一闻言,眼泪都快下来了,憋着嘴嚷道:“大叔,我是人,不是兔子!天天青菜面饼,怎么可能吃得饱?!我要吃肉!!!” 叶之尘眉头更皱,看着泪汪汪的李初一说道:“修行之人先修心,区区口腹之欲都不能忍受,怎么可能登临大道?” 李初一翻了个白眼,大声道:“但是修士也是人,也要吃饭!吃饭就要吃肉!” “辟谷期的修士可以不吃饭。”叶之尘淡然道。 “是可以不吃,不是不能吃!辟谷期的修士也不全都辟谷、水米不进的!”李初一反驳。 叶之尘看着他,冷声道:“你看哪个修为绝顶的大能,如你这般为了些许口腹之欲神分梦扰的?吃食,饱腹即可,何须如此讲究?既然踏入修行之道,那么便不能如凡俗一般碌碌懵懂。” “谁说的!”李初一立马不愿意了,“我就知道一个盖世高手,不但吃喝讲究,穿着打扮、七情六欲一个不戒的!” “谁?”叶之尘一皱眉。 “我师父!”李初一大声道,“我师父就一样不戒!不但吃饭荤素搭配,而且还必须有酒,偶尔还会打些不开眼的妖兽拿来打打牙祭!” 叶之尘闻言一愣,便听李初一接着说道:“而且,我师父还贪财,整天带着我给人算命做法事,挣的钱都被他花在吃喝玩乐上了,连我留的私房钱都不放过,天天想着怎么坑我!我师父还好色,整天说自己是什么红尘道人,乃是超凡脱俗之人,但是他逢楼必进,所过之处的青楼红院哪个没留下他的身影?什么红尘道人,我看就一青楼道人!” 叶之尘哑口无言,默然不语。 天一道尊他是有所了解的,甚至还有过几面之缘,这位被世人共尊为天下第一的盖世高手,若说他不是决定大能,那么世间也找不出几个能称之为绝顶之人了。而这位大能的一些风评,他自是有所知晓,如今被李初一一说,顿时被噎的无话可说。 见叶之尘沉默,李初一得理不饶人,朗声问道:“大叔,你说我师父是不是盖世高手?” “是!”叶之尘微微点头。 “他是不是酒肉财色样样不戒?”李初一更是来劲了。 微微犹豫,叶之尘忍不住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头,低声道:“嗯,是吧。” “那不就行了!”李初一露出胜利的笑容,“你看,我师父都样样不戒、随心所欲,我身为他的徒弟,只学他在吃上的态度,没有错吧?大叔你是不是应该帮我搞点肉食过来,让我填饱肚子?” “不行。”叶之尘毫不犹豫地说道。 见叶之尘又是一口回绝,顿时气愤不已,怒视着叶之尘问道:“为什么?难道你要看我被活活饿死,或者被活活馋死?” 无视李初一的怒目相视,叶之尘淡淡的说道:“我说过了,什么时候你能走出这个院子,那么我就什么时候带你去山下打打牙祭,让你吃个够。” 李初一顿时焉了。 想想这些日子来的痛苦,一切都源于他跟着叶之尘刚到此地的那日。 那日,叶之尘载着他来到这座小院,落地后回首问了他一句:“你想学剑吗?” 本着有好处绝对不放过的心态,自感实力低微的李初一自是一脸欣喜,毫不犹豫的答应道:“想!” 于是,自那日开始,他就再也没出过这个院子,如同一个兔子般被圈养在这里,被叶之尘天天青菜萝卜的喂着,苦不堪言。 每当回想起当初自己的回答,李初一都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的给自己几巴掌。 学什么剑啊!已经都够贱的了,还学个屁! 自己怎么就这么贱呢?!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何苦 突然,屋外的天空出现一点亮光,愁眉苦脸的李初一见状,立刻满脸喜色,一个高蹦起直奔院门口。 “雪晴姐姐来啦!雪晴姐姐终于来啦!!”一边跑,李初一一边嚷嚷着,结果因为太兴奋忘记了门口的禁制,跑到插在门口的那把剑的位置时好像撞在了一堵墙上,顿时被弹了回来。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李初一,揉着红肿流血的鼻子,眼泪都疼下来了。狠狠的暗骂了几句叶之尘和门口的这把破剑,转眼看到已经落在门外的雪晴,李初一顿时又开心了起来,连鼻子疼都顾不上了,一抹鼻血,趴在那堵无形的气墙上眼巴巴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雪晴,眉开眼笑。 看着紧紧将脸贴在禁止上都变形了的李初一,看着他那红肿未消仍然缓缓向外渗血的鼻子,雪晴忍不住又心疼又好笑,赶紧加快脚步,丝毫没有停顿的穿过了那道让李初一暗恨不已的禁制,来到了李初一面前。 “看看你,怎么还是这么没记性,撞了多少次了还没记住教训。疼不疼?”雪晴心疼的摸了摸他的红鼻子,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去残留的血迹。 “没事没事,我年轻,流点血不怕。道士说过,年轻人火力旺盛,多流点血没什么坏处。”李初一傻呵呵的挠挠头。 “你呀,就是不让人省心。”雪晴轻轻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李初一满脸的傻笑,悄悄回头望了一眼,见叶之尘没出来,赶紧低声问道:“雪晴姐姐,东西带来了吗?” “叫我晴姨!”雪晴有些气恼的看了他一眼,转为化作微笑,拿出一个纸包递给了李初一。 闻着纸包里隐隐传来的香气,李初一忍不住口水直流。但他知道此处不是打开此物的地方,又悄悄回头看了屋子一眼,见叶之尘还是没有出来,赶紧做贼似的一把抓过纸包,拉开裤裆就要往里塞。 雪晴忍不住捂住了额头,一拍他的脑袋,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傻小子,你干什么呢?你不是有乾坤袋吗?” 李初一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赶紧将纸包收进储物袋中,尴尬的看着雪晴,不好意思的笑道:“失误,失误,习惯了,忘了还有这宝贝了。” 雪晴忍不住又是一阵低笑。 “最近过的怎么样?”一边与李初一向屋内走去,雪晴一边问道。 李初一顿时摆出个苦瓜脸,毫不犹豫的回道:“不好!饿!” 雪晴无奈的摇摇头。叶之尘她是很熟悉的,她知道叶之尘肯定不会亏待李初一,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李初一好。但是原本就对李初一很有好感,后来更是知晓了李初一身份的雪晴却仍是忍不住一阵心疼。 李初一对她来说,不光是她姐姐的孩子、她的亲外甥这么简单,李初一更是她如今唯一的亲人。自打叛出沐家之后,雪晴就一直感觉自己是孤单的,就好像一个孤儿一般,心里难免有些寂寞与惶恐。但是李初一的出现,却让她的世界充满了温暖,亲情的温暖。 看着一路絮絮叨叨不停诉苦的李初一,雪晴心里泛起阵阵强烈的冲动,想要将真相告诉李初一的冲动。她想让从小便是孤儿的李初一知道,在这茫茫人世间,他还有自己这么一个亲人,一个不同于他师父的、真正的亲人。 微微叹了口气,雪晴知道她不能。为了李初一的安全,她不能告诉他,这个秘密在合适的时机到来之前,是绝对不能透露分毫的,不光是对李初一,对任何人都是如此。细细想来,连李初一的师父,那个强大的难以形容的道士都深埋着这个秘密从未对他透露过半丝,其原因和厉害性可见一斑。 忍不住揉了揉李初一的脑袋,雪晴明白为什么百劫道人不将李初一交给自己照看了。自己与叶之尘相比,终究是不够冷静,也不够狠心。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叶之尘打坐的屋舍前,叶之尘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沐师妹来啦。” 听着叶之尘的声音,感觉到了叶之尘声音里的那一丝淡淡的距离感,雪晴忍不住心里暗暗叹息,有些酸涩。 “叶师兄,正是小妹,我来看看初一,多有打扰还望莫怪。”雪晴平静的道。 “无妨,你们毕竟共同经历过生死之险,可谓是生死之交。再说,同门之间多多走动一下,也是好的。”叶之尘淡淡的说道。 “如此,便多谢叶师兄了。”雪晴微微点头致谢。 “不过,初一今日的功课尚未完成,你先进来稍坐片刻,待他完成之后,再与你相叙。正好,我最近偶有所感,有些心得想与师妹交流一番。”叶之尘淡淡的道。 “如此,便依师兄所言。交流之言师妹可不敢当,还望师兄能指点下师妹,师妹便感激不已。”雪晴闻言应道。 旁边的李初一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见雪晴答应,冲自己微笑示意后已然走向屋内,便也只能垂头丧气的向左侧的偏屋走去。走着走着,李初一想起雪晴带来的那个飘香的纸包,顿时忍不住开心起来。怕自己笑出声让叶之尘看出端倪,他赶紧将头埋得更低,加快脚步走去。 不言喜不自胜的李初一,且说雪晴走进屋内,一眼便看到叶之尘那熟悉的身影。 略略靠近,雪晴轻声喊道:“叶大哥。” 叶之尘睁开眼睛看着雪晴,嘴角露出一丝罕见的微笑,轻声道:“雪晴师妹,坐。” 盘膝坐在旁边的蒲团上,雪晴看着叶之尘,轻轻张口,有丝幽怨的说道:“叶大哥,此下无人,还要如此生分吗?” 叶之尘微微一滞,有些无奈的说道:“雪晴,我这不是怕让初一那孩子听见吗。” “可是初一来之前呢?”雪晴盯着叶之尘的双眼,“在以前,你待我不也是如此生分吗?难道雪晴二字如此粗鄙,让叶大哥你如此不愿宣之于口吗?” 看着目光有些幽怨的雪晴,叶之尘忍不住有些苦涩,说道:“你的名字自然灵动美丽,毫无粗鄙之意。至于原因,你是知晓的,又何必有此一问呢。” 雪晴闻言,有些黯然的道:“我知道,每次你喊我都会想起姐姐。我也很想姐姐,但是我相信,若是姐姐泉下有知,一定不会愿意见你如此这般模样,她肯定会希望你能重新振作,找到新的幸福。你,又何必苦苦的折磨自己呢。” “唉......” 叶之尘一声轻叹,微微沉默后,苦涩的道:“世人道我无情剑,谁知我剑为情伤。闭心锁情欲相忘,徒呼奈何,欲忘,难忘,不愿忘。” 听到叶之尘的话语,雪晴心中更是酸出,为她,为他,也为自己。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雪晴轻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叶之尘微微沉默,也是叹息一声,凝望着雪晴,反问了一句:“你,这又是何必呢?” 看着叶之尘的目光,雪晴臻首微垂,避开了叶之尘的凝望,低声道:“叶大哥,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 叶之尘忍不住摇了摇头,又是一声叹息,望着窗外的天空,缓缓的说道:“我,一个千疮百孔的残人罢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说完,叶之尘凝望着远方飘过的白云,雪晴低头看着眼前的地面。两人的眼中同时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倩影,耳边回荡着那仿佛银铃般的笑声。 听着那缭绕在耳边让自己也不由得跟着快乐起来的笑声,两人的目光都不由的有些迷茫与涣散,竟是痴了。 草舍内,重新变得寂静,变得沉默。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如同父亲一样 屋内的气氛在两人的沉默中渐渐变得有些尴尬。他们谁都不愿先开口,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就在雪晴忍不住想要起身告辞之时,她的耳朵忽然微微一动,转头看着脸色有点黑的叶之尘,忍不住微微垂首,掩嘴轻笑。 “这个小混球。”叶之尘微黑着脸,嘴唇抖动了半天,才挤出了这么一句。 原来,到偏房进行每日功课的李初一,想到有雪晴的牵制,冷脸大叔一时半会儿应该抽不开身来检查他的修行,便偷偷的将雪晴带给他的那个纸包取了出来,打开来,赫然便是好几条烧的喷香的鸡腿。 看着鸡腿如同看到亲人的李初一,自然满脸的喜不自胜,眉开眼笑的左瞧瞧又看看,瞅了半天,如同欣赏绝世珍宝一般。 看了半天终于看够了,李初一抓起其中一个鸡腿,放到鼻子边,深深的闻了一口,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好似如要升仙的一般。回头瞅了瞅,又侧耳听了半天,确认确实没有什么动静后,方才轻轻地舔了一口,鸡腿表面的肉汁随着舌头化在口中,李初一瞬间感觉自己被满满的幸福感所包围。 “小爷这辈子值了!” 一声没出息的赞叹,李初一再也按耐不住,开始狼吞虎咽起来。阵阵如同猪拱食般的声音中,不时还夹杂着一些低低的暗骂与抱怨。 “你个木头脸的大叔,竟然想饿死小爷!我啃死你!” 吭哧吭哧。 “还是雪晴姐姐好,若不是有她在,我估计早就撞墙自杀了!” 呼噜呼噜。 “你个没生活没情趣的大叔,怪不得这么大年纪了还形单影只的,就这生活品味连我师父的万分之一都赶不上,哪个不开眼的女人能看上你?!” 咔哧咔哧。 “道士虽然整天欺负我,但是至少没饿着我。你这大叔倒好,天天青菜大饼的喂我,真当小爷是兔子啊?也就是我适应能力强,换个人来,估计早被你给逼疯了!” 吭哧吭哧吭哧。 ...... “还在门口弄个什么破禁制,不让我出去!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嗯?这块骨头怎么这么硬?吗的,姓叶的木头脸欺负我,连你也敢欺负小爷,我咬死你!” 随着阵阵嘎嘣声响起,一条鸡腿被当成叶之尘,就这么连肉带骨头的进了李初一的肚子。 心满意足像是过了大烟瘾似的李初一,一边吮着手指,一边将两道绿油油的目光投降了剩下的鸡腿,内心不断挣扎着是再吃一个还是先存起来,丝毫不知道他自以为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话语一字不落的被屋内的两人听了个门清。 屋内,叶之尘看着花枝乱颤低笑不停的雪晴,脸色越来越黑,最后终于忍不住,有些尴尬的说道:“你能不能不笑了?” “好,不笑了不笑了。”雪晴口中答应,但是脸上的笑意却难以消散。 看着雪晴,叶之尘有些气恼的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给他带的荤食,他能如此这般吗。” “怎么能怨我!”雪晴美目一瞪,反驳道,“若是你在他的饮食上面用点心,弄些他喜欢吃的东西给他,他能如此这般跟饿狼似的吗?你可知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这孩子都眼冒绿光了。幸好你这没有老鼠,否则估计他可能连老鼠都不会放过。” 想起第一次来此见李初一时他那饿狼似的神情,雪晴忍不住又是一阵轻笑。 “我也是为了他好。”叶之尘辩解道,“修士需修行,修行需修道,修道需修心,心定气定则神魂固,神魂固方可窥天机。若是连这区区口腹之欲都无法做到置之不理,他将来的路怎么可能走得远?我不是不让他吃,而是他要达到我的要求。若他能做到食而不欲、思而不念,将这种欲望对他心的干扰彻底排除掉,到时他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我自是不会再加阻拦。” “可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雪晴低声道。 “就因为他是个孩子,还小,所以要从现在开始打好基底,为将来步入大道而夯实道基。而这第一步,便是如今我想让他学会的克制,和忍耐。”叶之尘正色道。 “叶大哥,你十三岁的时候做到了吗?” “没有。”叶之尘微微摇头,“我十六岁才开始修行,二十年苦修之后才真正明悟了这个道理。所以我要趁初一年纪还小,将我的明悟传授给他。我相信,他能做到,而且还会做得比我还好。” 雪晴闻言,忍不住叹息的摇摇头。她相信叶之尘不会害李初一,更不会折磨他,她知道叶之尘确实是为了李初一好,想要固其道心,打好根基。可是,叶之尘毕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常年孤身一人、从未养过孩子的男人,他没有女性的细腻与柔韧,更没有母亲的无微不至和全心呵护。他只会强硬的将自己的好意施加在李初一的身上,而这种方式往往会适得其反,反而伤害到对方。 微微斟酌了一下措辞,雪晴开口道:“叶大哥,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的好意李初一真的明白吗?他毕竟只有十三岁。要知道,十三岁的孩子已经不像小孩子那般没有自己的思想只知道盲从,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甚至他的思想可能比你想的还要成熟。但是他的思想有没有成熟到可以如成年人那般从另一个角度来辨别一件事情的好与坏,而你这般做法只会让他变得叛逆。也许今日他只敢躲在角落偷偷的抱怨几句消消怨气,但长此以往,这股怨气总有一天会集中爆发出来,而这种后果,想必是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看着沉默不语的叶之尘,知道他在思索自己的话,雪晴顿了顿,又开口说道: “再说,叶大哥你虽然与初一有很大的关系,可以说是他的亲人,但是他并不知晓。对他来说,你只是他在太虚宫期间照顾他的人罢了,甚至可以说是刚刚有些熟悉的陌生人。而你又不是他的师父,却要他做这做那,想要如同一个师父一样的管教他,这让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你想想,若是换做你突然被一个陌生人当徒弟一样的管教,你会愿意吗?” “可是,百劫老祖让我指点一下他,好让他能有自保之力,不会如同现在办空有一身法力却只会使蛮劲,而我也确实想传授他点什么。”叶之尘开口道。 雪晴微微摇头,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在自己心里的男子,看着往日心思机敏的他此时竟然如此的笨拙,微微叹息后开口道:“叶大哥,百劫老祖是让你指点,而不是管教。初一的师父是那位前辈,而那位前辈不知传了初一什么功法,竟然如此奇异,相信你应该是看出来了。你想,初一从小跟着那位前辈,而那位前辈却一直放任他独自修行,从未如你这般管教于他,难道不是有什么原因在其中吗?你如此做法,虽是好心,但是我怕反而会坏了初一的修行之路。” 叶之尘闻言,心中不由的一凛。细细思来,雪晴说的很有道理。李初一的法力他是感应的,那法力很奇怪也很诡异,竟然不像普通修士般如同能量一般,而是一种气息。若不是李初一确实能施展道术,叶之尘甚至会将这股气息当成凡人武者修炼的内力。 而正如雪晴所言,天一道尊将功法传授给李初一后,便放羊似的任其修炼,从来未加管教过,而李初一竟然修炼到了如今的地步。以叶之尘的感应,李初一的诡异法力的深厚程度已经几乎可以媲美快要结丹的修士了,要知道普通修士修炼到这一步,若没有十几二十年的苦修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可是李初一才十三岁! 一个十三岁的快要结丹的修士,整个人界从古至今也没有过几例。这已经不能说是天才了,甚至妖孽都不足以形容,连叶之尘如此心静之人,闲暇偶有想起时也不禁感到阵阵惊悚。 想想天一道尊的做法,再想想自己的做法,叶之尘不禁感到暗暗恐慌。自己虽是好意,但若真如雪晴所说那般,反而会坏了李初一的修行,那么自己可真的要万死难以辞其究了,即便将来死了,也无脸去见李初一的亲娘。 微微沉默,叶之尘低声开口道:“我是个粗人,确实不如你们女人家细腻。雪晴,你说我该怎么做?” 看着有些黯然的叶之尘,雪晴忍不住有些怜惜。轻叹一声,雪晴柔声道:“其实很简单。指点他,照顾他。如同,一个父亲一样的照顾他。” 叶之尘微微一愣,随后将复杂的目光投向窗外,看着那变换不停的洁白云朵,轻轻吐出一口微有涩意的叹息。 “如同,父亲一样吗?”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万剑诀残篇》 不知道房间里两人的对话,偏屋里的李初一经过一番的激烈的挣扎与自我妥协之后,终于决定再吃一条鸡腿。 将其余的鸡腿重新用纸包好后放入储物袋中,李初一拿着鸡腿,没有如同方才般狼吞虎咽,而是一小口一小口的轻咬,细细的咀嚼,确定鲜嫩的鸡肉被牙齿研磨细碎布满整个口腔后,方才缓慢的吞下。细细的品味的样子,让此时的他看起来仿佛朝圣一般虔诚。 慢慢啃着鸡腿,李初一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册。这个房间是叶之尘专门用来收藏各种功法典籍的,有书册有玉简,虽然不像五羊坟冢中的那个藏经楼那般数目众多,但也绝不算少,里面更是有不少放在外面会引起无数修士血拼争抢的精品。 可能因为叶之尘专门使剑之故,这些藏品中,绝大部分都是各种剑谱或与之相关的功法。就如同李初一抽出的这本《万剑诀残篇》,便是一本被制成书册的飞剑类剑谱。 这些日子以来,叶之尘除了“饿”着李初一,他所布置的另外一门功课便是凭自身实力闯过门口的剑气禁制,走出院子。而为了让李初一能够做到这一点,叶之尘每日都让李初一到此处观看一本叫做《剑术心要》的入门剑谱。叶之尘承诺李初一,当李初一看完并将这本入门剑谱全部弄懂之后,他便传李初一他的独门剑法之一,也是他赖以成名的剑法《尘心剑决》。而《尘心剑决》,便是突破门口剑气禁止的关键所在。 而开始的时候,李初一确实很刻苦的研读那本《剑术心要》,一心想要破开禁制下山吃肉。但自从有雪晴这个“帮凶”之后,他便淡了心思。那本《剑术心要》是使剑的入门法决,里面讲的都是一些动作要领和基础招式,李初一早就看腻了,他真正感兴趣的是其他的那些能御剑飞行、伤人于千里之外的高级剑谱。 每每想到自己将来脚踏飞剑,一手鸡腿一手美人快活如神仙般的逍遥样子,李初一都喜不自胜,心里美美的。至于他胖胖的体型需要多大的飞剑才能承载,手拿鸡腿是不是仙人所为,身畔的美人会不会因此很腻歪他,则不在他的考虑之列。 所以,从小就喜欢看那本好似永远看不完的《乾坤百物》的李初一,立刻抛开了那本早就厌烦的《剑术心要》,转而拿起其他的剑谱秘籍看个不停。 “就算不能修炼,哪怕过过眼瘾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闲书看了。现在把这些剑法都记熟,等将来能修炼了就不用再找剑谱了!” 怀揣着这种想法,李初一一头扎进书海中,每隔几天便挑选一本高级剑谱,仔细研读起来。 而今日被他“宠幸”的,便是这本《万剑诀残篇》。 在身上蹭了蹭油腻腻的胖手,李初一翻开书册,一边小口细品这手中的美味,一边翻看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开荤心情好的缘故,这本《万剑诀残篇》竟然读的极为顺利,其上所述内容不似以往那般让他看的云里雾里的,反而隐隐有所领悟。不多时,第一部分看完,李初一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懂了大半。 “难道是心情好?” 李初一挠挠头,转而开心的笑了起来:“心情好是一方面,关键时小爷我天资聪慧,脑瓜聪明,悟性高!” 自我夸赞一番,李初一默思第一部分的内容。不知不觉间,他体内的气息开始运转起来,按照第一部分所示内容不断地开辟着他体内的一些经脉。而因为之前穿越空间裂缝时满身伤口浑身剧痛的缘故,李初一对痛觉的忍耐竟然被无形中提高了很多,以至于原本闭塞的经脉被开辟时产生的微微刺痛他竟然毫无察觉。 就这样,随着经脉的不断拓展,当他体内的气息重新回到下丹田的聚集处时,这些气息竟然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开始沿着这些经脉不停地自行运转。 “我去,难道就这么修炼成了?!”后知后觉的李初一愕然不已。仔细的检查了几遍,发现气息确实如书上所说般运转,他终于确信自己真的成功了。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自己为啥糊里糊涂的就成功了的李初一,只能将其归为自己太过天才之故,并因此又忍不住的使劲夸赞了自己一番。 若是让其他修士知道有人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开辟出一个小周天,估计会直接将李初一拉去解剖研究。普通修士修习功法,开辟新周天时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细细分成好几个步骤,一部分一部分的完成。他们恨不得自己时刻保持清醒,生怕自己一时失神而走火入魔,产生可怕的后果。哪有如李初一这般,一边想着事情,一边不自觉的开辟着经脉,而且一路高歌猛进一次性完成的? 自己美了半天的李初一,迫不及待的翻开了第二部分。这本残篇一共有四个部分,第一和第三部分是御使心法,第二和第四部分则是御使术法,两两配套。如今他无意间修成了第一部分,那么与之配套的第二部分术法便已然可以修习。 细细研究了半天,李初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原本还感觉踏剑而飞的日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可随着对第二部分的修习,李初一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按第二部分所示内容,他可以施展一套颇为玄妙的剑法。但是仅仅是剑法,既无御使剑气之术也无飞剑之法,就是如寻常武者那般持剑近身厮杀的剑法,这让从小就想飞的李初一怎么能够接受? 黑着脸,他直接跳过了第三部分,翻到第四部分的技法篇,通读一遍后,发现第四部分竟然也是一套进阶的剑法,与第二部分的剑法相比只是更为玄妙,而且能在剑上微微行程一层薄薄的剑气增加杀伤力。 彻底死心的李初一黑着脸,沉默了许久,方才一身叹息。 “唉......” 他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若真是什么能御剑而飞的高级剑法,他怎么可能能学的这么快?原来就是一套寻常的剑法,比之凡间习武之人所学之术自是强出许多,但是与修士那飞剑之术则相差万里。 随手便想将其丢到一边,但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他学会的第一套剑法,还是很有纪念价值的。反正其他的剑谱他看不懂,那本《剑术心要》他又懒得看,既然这本剑谱已经学会了第一部分,说明这剑谱与自己有缘,那也不差剩下的那些了,索性都学了再说。 心意已定,李初一重新打开《万剑诀残篇》,翻到第二部分,开始细细研读起来。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道士说的惊喜 体内的气息缓缓流转,按照《万剑诀残篇》第三部分的所讲不断开辟着体内的经脉。感受着经脉开辟时那微微的刺痛感,李初一渐渐陷入了沉思中。 第一部分功法的名字叫做执剑,第三部分的功法叫做运剑。之前修炼执剑篇时她还没有什么感觉,而随着对第三部分的修炼,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自由修炼的《道典》十篇经文中的第一篇,竟然有部分内容与之暗暗相合。 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随着不断的修炼,他越来越确定自己的感觉是没错的。自己体内的那股气息好似无所不能般,对运剑篇中开辟经脉时专门标注的许多难点和瓶颈处竟然都一触而过,丝毫没有门槛瓶颈的感觉。而运剑篇中所提的一些需要与之配合的心境和感悟,他竟然也隐隐能够体悟到个中精髓。 李初一十分确定自己以前从未修习过剑法,连五羊坟冢中所得的那把兽皮宝剑他也只是拿来当探路的探杆使,平时自己最多就是拿着木剑画画符驱驱鬼挣挣钱。而这些需要常年研习,通过不断的苦练与运用中才能有所得的心境和感悟,他竟然第一次接触就能有所领悟,好像她一直在苦修此道一般。 这种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的事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随着修炼进度的推进,他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原因。这一切都是因为《道典》所致,准确的说是其中的第一篇经文。 《道典》的第一篇一共有五章,之前他只弄懂了其中的一小部分,能够修炼第一篇中不到两成的内容。而正是这两成的内容,让他此时的修炼竟然如鱼得水,进展神速。 道士将《道典》传授给李初一之后,便从未有过指点,只是按时考察他的进度。而只能自己钻研的李初一,面对着这十篇不知所云的东西,可谓绞尽了脑汁。他将里面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的拆开、研究,不断的翻阅手边仅有的那本好似百科全书般的《乾坤百物》进行对比、验证,靠自己的理解与想象,连蒙带猜的修炼到了今日的地步。 而他得那些想象中,不乏一些离奇古怪的画面与场景,比如自己平步青云,比如自己一统天下,比如自己天下无敌,比如自己找到了失散的爹娘。 而李初一不知道的是,在《道典》那些经文的作用下,他的那些想想无形中化为了一次次只有修士修炼心境体悟大道时才会进行的冥想。而与通常专修一道的修士不同,他的冥想极为驳杂也极为频繁。 普通修士冥想时,为了防止心魔入侵而使自己走火入魔,修士冥想时都会摒弃杂念,将全部心神放在自己的大道上,专心感悟。待得感悟结束后,他们会用很长的时间消化和磨合自己的冥想所得,然后才会进行下一次的冥想。而如李初一这样其实就是做梦瞎想的冥想,别的修士别说听说过,就是连想都不敢想。因为这不是心境的修炼,这是纯粹的找死。 不知道士是知道结果有意为之,还是根本就不知道,反正道士从来没有提过此事,更没有管过李初一。而李初一就如此诡异的成功了,而且这么多年来就这么稀里糊涂一直不断地进行各种冥想,以至于他现在已经具备了颇有成效的心境修为,这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而之前误入黑地,浑身千疮百孔痛不欲生的他,竟然硬生生挺了过来,除了强烈的求生欲望和稳固的道心,其中也不乏有他心境修为卓越的功劳。要知道,为了弄懂那本《道典》,李初一曾不止一次的想象过自己的各种死法,或轰轰烈烈、或无声无息,形形**中,千疮百孔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今日,这些他无意中的收货第一次体现了出来。运剑篇里面提到的一些心境感悟,李初一虽然没有练过,但是他想过,并且被《道典》烙印在了他的灵魂中。 而隐隐有所猜测的李初一,只能感叹《道典》的神奇。他不由想起分别时道士对他说的话。那时,道士传音告诉他,让他好好修炼《道典》,因为这些神奇的经文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随着最后一部分经脉的贯通,一个在之前经脉循环的基础上略微复杂了几分的周天出现在了他的体内,那股缭绕着一丝黑线的气息沿着这个新的周天开始慢慢运转。随着经脉的不断运转,李初一感觉到自己第一次能真正意义上的控制自己体内的这股气息,而不是如以往那般如瞎子摸象般的胡乱使用,自己的法力开始变得有条理。 虽然不能飞让李初一很遗憾,但是掌握了一门新功法的他还是很欣喜。如同得到了一个新的玩具,李初一忍不住想要试试手。 将书放回书架上,李初一来到院中。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把兽皮长剑,回想之前所看的与之配套的剑法,李初一开始舞动起来。 默默运转《万剑诀残篇》,如剑谱所示将自己的法力运转起来,感觉自己的气势达到了顶峰,李初一立刻双目一睁,挥手间一件甩出,开始施展剑法的第一式。 随着第一式使出,只见长剑瞬间化为一道寒芒,“嗖”的一声飞射向天空,半天后才“咣啷啷”一声掉落在地上。光可鉴人的剑身上,映照着目瞪口呆的李初一。 “不是吧?!”李初一愕然。他想过各种结果,但是怎么都没想到剑一出手竟然就脱手了,直接划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飞剑”。 瞅了瞅四周,见无人看见,李初一红着脸一路小跑过去将长剑捡起。 “嗯,应该是手滑了。对,手滑了。我这么大的人,怎么可能连剑都抓不住呢?” 心里这般想着,李初一重新摆开架势,运功提气,然后一件甩出。 嗖~~~ 咣啷啷~~~~ 结果依然,好似重放一般分毫不差。 咬牙切齿的将长剑捡起,李初一不信邪,再度摆开架势,舞动起来。 结果,小院的宁静被阵阵打铁般的声音打破,长剑化为飞剑,以各种奇怪的角度飞出,或直射或盘旋,带起阵阵落地声,有一次甚至还差点戳到了叶之尘打坐的主屋门上。 抱着长剑,李初一坐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他修成了心法,那么剑法也应该不在话下。要知道,便是那运剑篇所述的将长剑催发出一层薄薄的剑气,他也是能够做到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只要他一按照剑法舞动,这长剑便不听话的直接脱手飞出呢? “想不明白吗?” 一道熟悉的磁性嗓音在身后响起,回首望去,正是叶之尘。 只见叶之尘站在那里,淡淡的看着他,而旁边的雪晴则有些惊讶更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素手轻掩,低笑不已。 李初一胖脸一红,赶紧站了起来。 “咳咳,刚才是有些走神,想别的事情去了,所以才会脱手,失误,纯属失误。” “哦?”叶之尘眉角轻扬,点点头道,“那么,再使一遍我看看。” “啊?还来?要不改天?”李初一自然不愿。 叶之尘闻言,无所谓的点点头道:“哦,你怕了。那便算了。” “谁怕了?谁怕了?小爷我连虚空都耍过一会的人,还怕练个剑给你看?”李初一顿时不愿意了。 “那便练给我看看。”叶之尘淡淡的道。 “练就练!” 说罢,看了一眼仍在轻笑的雪晴,自感绝对不能丢份的李初一握着长剑走回院中。站定后,看了眼看向自己的两人,李初一微一沉吟,又是向后退了几步,他怕自己万一再失误会伤到他们。而这又是让雪晴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的李初一满脸通红,看都不敢看他们。 感觉足够远后,李初一重新站定。稳了稳心神,默想那边最基础的执剑篇,运功提气,长剑一抖,舞动起来。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明白了吗? 怕速度太快自己掌控不住,李初一特意将剑法施展的很慢。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好半天他才将第一式施展完毕。 看着李初一那好笑的慢动作,雪晴笑的更厉害了,而旁边的叶之尘也皱起了眉头。 “你中了定身咒吗?你这是练剑吗?便是乌龟也比你快上几倍!” 叶之尘的嘲讽和雪晴的笑声传到耳内,李初一脸色更红了,心里更是不服。一咬牙,将第二式加快使出,结果刚一起手,长剑便不听话的一挑,“嗖”的一声直飞上天空,随后笔直落下,吓的李初一赶忙跳开,连连躲避。 “嗤”的一声轻响,长剑笔直的插在地上,阵阵轻吟随着微微颤抖的剑身传出,好似也在嘲笑他一般。 愣愣的看着地上的长剑,李初一喃喃道:“为什么?” 看着呆愣的李初一,雪晴已经不笑了,而是怜惜的看着他。 旁边的叶之尘则皱着眉头,看着李初一淡声道:“想不明白吗?” 李初一转头看向叶之尘,默然半饷,微微摇头。 “看着。” 声音还未飘散,叶之尘的蓦然一动,化作一道掠影飘到院中,一把抓起插在地上的长剑开始舞动起来。 随着一式式剑法使出,李初一发现叶之尘所施展的正是自己方才所用的《万剑诀残篇》。而与李初一那不是龟爬就是脱手的拙劣表现不同,叶之尘所施展的剑招行云流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感觉,让人望之心旷神怡。 长剑在叶之尘的手中,好像已经不是长剑了,而是他自身的一部分,是他的手臂,是他的腿脚,是他的身体。长剑如同精灵一般,随着叶之尘的动作翩翩起舞,在阳光的照射下,雪亮的剑身绽放出道道美丽的光彩。而那划破空气的“嗤嗤”声,以及掠过地面时带起的道道尘土,则无不显示着这美丽中暗藏的阵阵杀机。 看着此时的叶之尘,雪晴的眼中不禁露出了一丝痴迷,李初一更是已经呆住了。虽然一身粗布麻衣,满脸的杂乱的胡子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不得已的中年人,但一旦执剑在手,就像此时一般,叶之尘便会立刻化作另一个人,一个人不禁为之迷醉、为之折服的人。而他的敌人,见到执剑在手的他,则会胆寒不已。 看着叶之尘,李初一发现他并未运转任何功法,只是在凭本身的力量施展剑招。即便如此,长剑仍然不知为何,不但在空中同时留下无数的剑影,好像叶之尘突然多出了无数只手无数柄剑一般在同时施展,更是在明明没有接触到地面的情况下,在地上留下了道道剑痕。 若是叶之尘运使法力一并施展,那么岂不是...... 而更让他惊奇的是,叶之尘明明速度很快,但那漫天的剑影却毫无杂乱之感,反而章法有度,让人感觉很有条理,能清晰的辨别出其运使轨迹。 李初一越想越心惊。他从未想过只是普通的舞剑,竟然也能产生如此的威力。之前他以为练成了心法便等于修成了精髓,但此时方知,他还差得远,甚至,他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剑道。 此时,李初一终于明白,为什么叶之尘的道号能够被人冠以剑圣二字来尊称。 最后一招使尽,叶之尘轻挽剑花,收剑而立。斜指向地的长剑剑身微微轻抖,发出阵阵轻吟声。这不是李初一那嘲笑似的轻吟,而是仿佛终逢知己、无比的欢欣。 看了眼满眼迷醉的雪晴,叶之尘转头望向李初一,脸不红气不喘,好似根本没动过一般,淡淡的开口问道:“看明白了吗?” 李初一沉默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见李初一如此奇怪的表现,叶之尘嘴角滑过一丝笑意,转而满脸淡然的问道:“又点头又摇头,你是什么意思?” “我点头,是说我明白自己的不足。我以为剑道只要学会心法,便可心随意使,但看你施展之后,我发现并不是如此。即便没有心法的配合,单纯的剑法竟然也能蕴含如此威力。而且,这《万剑诀残篇》我虽然修成了心法,但是却仍然无法使出一套完整的剑法,也正说明了这个问题。之前,是我将剑道想的太过浅薄与简单了。” “至于我摇头,是因为我不明白为何会这样,要怎样才能如你这般行云流水、如臂使指一般的使出剑法。” 李初一解释道。 听着李初一的回答,叶之尘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细细打量着李初一,他的目光里渐渐有了欣赏,更有一丝惊讶。 看着李初一,叶之尘微笑道:“你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并敢于承认自己的浅薄与狭隘,这点很难得,我也很欣赏。至于你想做到如我这般,那便只有苦练一途。从基础练起,熟悉施展剑法的每一个动作,并将之练熟掌握,直至成为你的本能。当你掌握了这些要领后,你便会发现,其实任何剑法,都不过是刺、劈、撩、挂、云、点、挽、崩、截几个基本动作的组合罢了。组合的顺序不同,角度与力度不同,便有虚实的不同,也便成了各种不同的剑法。而想要将这些动作一气呵成的使出,靠的则是与之相适应的心法。总之,唯有苦练,才能成就大器。” 听着叶之尘的讲述,李初一不由想到了他之前一直不感兴趣的那本《剑术要领》。之前看时还未感觉此书有什么特别之处,讲的全都是基础动作,即无厉害的剑术也无厉害的心法,但此时听叶之尘一说,才知自己真的是太小看此书了,或者说太小看基础的重要性了。 这也不怪李初一。他自小跟着道士,被道士传授《道典》十篇如同天书般的经文后,便一直放羊似的修炼,从未有过系统性的学习。就连道术,也是他软磨硬泡,加上道士需要有个配合他“做法事赚钱”的助手,才教了那么一两手。而《道典》上虽然也有些法术可供学习,但那几乎都要将每篇修至近乎大成时才能修习,并且那些法术与其他经文一样,云里雾里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威力高低、功效何用。 默默回想叶之尘的话,李初一忽然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我们乃是修士,以往我看我师父使剑,都是直接一剑飞出直取敌首,或者一道剑气劈出将对手斩成两半,为何我们还要学这劳什子的剑法呢?开始我以为只是低阶的剑谱功法才会有剑法配合,但是这几日我看了许多你收藏的剑谱,我发现不论高阶低阶的剑技功法都会有心法和剑法两部分。我不明白明明修士靠的是飞剑和剑气,为何还要学剑法?” 叶之尘闻言,摇摇头道:“你错了。” 说完不待李初一说话,叶之尘冲雪晴微微一示意,见雪晴意会的点点头,便随手一剑斩出,顿时一道剑气从飞出,直奔雪晴而去。而雪晴见剑气袭来,却毫不惊慌,身体只是微微一侧,便将其让了过去。 叶之尘见状,不理一旁诧异的李初一,又是一剑挥出,顿时第二道好似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剑气出现,与之前一般向着雪晴奔去。 面对着这道好似没有任何变化的剑气,雪晴却眉头微皱,不待剑气临身,她的身体便几个晃动,左右飘忽不定,让人不知道她要闪向何方。直到剑气临身,她才身形微微一动,侧身让过。但是这次,剑气虽然也被让过,却不似之前那般完全躲过,而是尾端轻扫到了雪晴的身上,使得雪晴在避让后仍需出手轻轻一抹,才将这道剑气完全躲过,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叶师兄好剑法,师妹自愧不如。”雪晴美目一转,微微施礼赞叹。 “师妹莫要谦虚,只是为了让这小子看清罢了,否则区区剑气怎能触及师妹分毫。”叶之尘躬身还礼。 见李初一云里雾里一头雾水的样子,叶之尘微微一笑,解释道:“第一剑,是按照你所说,一剑劈出,直取敌首。而第二剑,则是将剑法技巧融入其中,看似与第一剑一般直来直去,但其实里面有很多你现在看不出的变化,让对手难以辨别,直至无法躲闪,或者不能全部躲过。至于结果,你看到了。那么,你明白了吗?” 挠了挠头,李初一看着叶之尘,憨憨的道:“没明白。” 叶之尘不由气结,而雪晴则掩嘴轻笑。他们心里都不由得感觉到,这个孩子确实太熊了。 “不过,虽然现在不明白,但是我知道基础的重要性了。我以后会好好修习的,还请叶大叔多多指点。”李初一面色一正,恭敬地冲叶之尘施了一礼。 叶之尘则满意的点点头,淡声道:“只要你有心,我自然倾囊相授。明日清晨,在院内等我,我开始教你练剑。” 李初一赶忙躬身应是。 看着淡然中透露着满意的叶之尘,看着一脸恭敬却趁叶之尘不注意偷偷朝自己挤眉弄眼的李初一,雪晴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她真的很为这两个男人开心,同时也为自己能看见这一幕而发自内心的开心。 想到之前她对叶之尘说“如父亲一般对待他”的话语,雪晴忍不住俏脸微微一红,心中暗想此时此景,加上自己在这,岂不是就如一家三口一般? 三个人,心中各有所想,在夕阳的照射下,拖出三条擦长长的影子。 如同,一家人似的。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真的很苦 和煦的阳光铺洒在神剑峰上,让小院里一片暖意。 安静的坐在门口的木凳上,紫鸢看着院中专注的舞动着手中长剑的李初一,不时将警告的眼神递向旁边五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几个小娃娃围在紫鸢身边,也是一脸专注的看着场中的李初一,脸上不时露出或惊讶或赞叹的表情,忍不住便要惊呼喝彩,但在紫鸢那淡淡的眼神中,却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五个小娃娃与紫鸢相处的日子也不短了,他们可是深知这位美丽的“紫鸢姐姐”那双同样美丽的双手拍在屁股上是多么的疼,而且他们深爱的“初一哥哥”此时正在专心修炼,他们更是不想打扰。因此,在挨了几次巴掌后,没当李初一再使出什么精彩好看的剑招时,即便万分的想要喝彩一声,也只能用小胖手拼命的捂住嘴巴,只是默默地在心里喝彩。 看着五个小娃娃一手紧捂小嘴,另一只手拼命挥舞打气,还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瞄自己几眼的可爱样子,紫鸢微微别过俏脸,在几个娃娃看不到的地方绽放出一次温暖的微笑。 他们已经跟着李初一在这个院子里呆了三个月了。原先只有紫鸢在修炼疲乏时才会偶尔出来,跟李初一聊聊天,听李初一吹吹牛。后来五个小娃娃鬼身凝集完满,不再是魂逸散体后,便急不可待从伏魔镜中走出,天天缠着李初一陪他们玩闹。 直到紫鸢那严姐的棍棒加上李初一慈兄的胡萝卜共同作用下,让五个小娃娃明白了李初一修炼的重要性和他们自己修炼的重要性,这才消停下来。总算是跟着李初一安顿下来的他们,大部分时间跟着紫鸢修炼,但只要一有时间,在紫鸢的同意下便会跑出来找李初一玩。 即便李初一正在修炼没有时间陪他们,他们也愿意在旁边看着他修炼。在他们心中,李初一就是他们的亲哥哥,是对他们最好的人,只要能陪在他身边,他们就开心无比,内心满是幸福。 就如此时,哪怕那温暖和煦的阳光让几个小娃娃感到浑身难受,他们也不愿回到伏魔镜中。他们毕竟是鬼,虽然修成了鬼身化虚成实,不再像游魂野鬼那般的魂逸散体,被烈日一照便会魂飞魄散,但他们毕竟没有紫鸢的修为,这阳光仍然让他们感觉仿佛被不断烘烤一般的难受,即便是躲在这阴凉处也只是略微好一些而已。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身麻衣的叶之尘从屋内走出。 在紫鸢身旁站定,向立刻起身冲他施礼的紫鸢微微点头回礼后,叶之尘看向了院中练剑的李初一,满意的眼神中,不时划过几丝惊奇与赞叹。 “这小子确实有两下子,悟性竟然如此惊人,仅三个月就有如此进境,实在是让人惊讶。”看了一会儿,叶之尘突然轻声说道。 “初一的确是个聪明孩子,身上也确实有一些超凡之处。但光凭他自己自然是无法有此进步的,这还多亏了叶先生的不遗余力的指点与传授,紫鸢代初一感谢先生大恩。”紫鸢说完,又是微微附身施礼。 “紫鸢姑娘莫要客气。” 叶之尘挥手虚脱,紫鸢便感觉自己一礼拜不下去了。暗暗赞叹叶之尘的修为深厚,便听叶之尘开口说道: “老祖既然将初一这孩子交托给我,我自然要全心照顾。而且我与他师父天一道尊有过几面之缘,虽然他老人家可能并不在意,但其实他老人家对我是有过大恩的人。如今天一前辈有事在身不能照顾初一,那么我自然更是要将其照顾好,并且尽我全力帮助他提升修为,这样才能不负他老人家对我的恩德。” 道士的身份,紫鸢之前已经听李初一介绍过了。除了对道士的强大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她更是对道士的影响力深感心惊。看看这偌大的太虚宫,连他们的老祖都对道士如此,而被誉为无情剑圣的叶之尘更是言明道士与其有恩,而且这恩很可能还是无意为之,道士本人根本没在意。由此可想而知,那个**的脑子也不太正常的道士,到底是何许强人了。 看着一脸不足挂齿的叶之尘,他的话虽然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以前是女人现在是女鬼的紫鸢,以她那女人独有的细腻心思感觉到,事情很可能不像叶之尘说的这般简单。 要知道,叶之尘对李初一的教导她可是都看在眼里,那种毫不吝啬,甚至有点仿佛恨不得将一身所学统统传授的教导,让紫鸢很是疑惑与心惊。这已经不是什么指点了,甚至一般的师徒传授也没这么尽力的,估计只有亲生父子或门下亲传弟子里面的首徒可能才会有此待遇。 若不是紫鸢暗中观察、细细比较后,发现李初一跟叶之尘没有任何半点相似之处,她几乎会以为叶之尘很可能是李初一失散多年的生父。而几番试探,加上从不时前来探望李初一的雪晴身上侧面打听之后,紫鸢终于确认叶之尘跟李初一确实没有血缘关系,甚至叶之尘别说并未婚娶,他甚至连女色都不近。 心中虽然疑惑,但是紫鸢很肯定的是,叶之尘对李初一绝对没有半点坏心与私心。只要他对李初一好,那便行了,雪晴也没有再追探下去。 看着面色平静的紫鸢,叶之尘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记得第一次见这个美丽的女鬼时,便连他这个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也有些无语。要知道,鬼修乃是生者死后所化,天生与所有生者为敌,他们在这生者主宰的人界,不断地与包括修士在内地生者争夺天地气运,妄图升仙还阳、长生不老。 在人界,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虽然互相敌视,但是仍能控制,甚至还有所交往,因为他们都是生者。而这两族的修士与鬼族的修士之间却几乎是百分百的死敌,生者与死者见面,除了极少数如太虚宫般的中立门派和更加稀有的亲鬼族修士外,剩下的基本只有开战一途,不死不休。 而即便这些中立门派,如太虚宫,也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中立态度,不得罪也不结交。就比如叶之尘。虽然不像别的修士那般见鬼族修士必杀之,但从心底里还是隐隐反感这些明明已死却不愿归去的异类。而即便中立,倒在叶之尘剑下的鬼族修士也超百位,可想而知其他修士与鬼修间有多么大的仇恨了。 在李初一的介绍下,叶之尘开始慢慢了解了这个美丽的女鬼修与李初一只见那姐弟般的深厚感情。通过这些日子来的相处,冰雪聪颖、修为不俗的紫鸢让叶之尘不禁感到惊讶,而她的心思细腻和沉着冷静更是让叶之尘暗暗感到欣赏。特别是她与李初一之间那悄然无声却无时无刻不再透露的深厚感情,更是让叶之尘对紫鸢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他发现,原来鬼修并不是以往自己所想的那般,都是邪恶的、无比痛恨生者的。原来,若是双方放下芥蒂,人族修士和鬼族修士间其实是可以和睦共处的。眼前的紫鸢与李初一,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这一发现,让叶之尘久无进境的心境修为竟然略略有了一丝松动,修为又涨了稍许不说,更是让他感觉自己的眼界一下子开阔了不少,很多看待事物的方式都有了不同。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道又隐隐的迈进了一步。 为自己修为的提升略感喜悦的同时,叶之尘又忍不住暗暗怜惜。他很心疼李初一,这个从小没有父母照顾的孩子,除了他的师父,甚至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在他的生命中,最亲近的几个人除了道士,其他的竟然连生灵都不是,竟然是一个女鬼和五个小鬼。 叶之尘倒不是对紫鸢和五个小娃娃有什么意见,他只是很心疼李初一。 连一个正常点的朋友都没有,李初一真的很苦。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剑罡 微微沉默后,叶之尘开口说道:“初一认识你,是他人生最大的幸运。” “而认识他,又何尝不是我的幸运呢?”紫鸢微微一笑,轻轻揉了揉旁边大娃的脑袋,“还有这几个小鬼,有李初一这么一个大哥,是他们悲惨人生中最大的幸运,也是最大的幸福。” 看着接过自己递过的糖果而眉开眼笑的几个小娃娃,叶之尘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转头看向院中的李初一,见他此时踏着一种奇异的步伐来回穿梭,叶之尘满意的点点头,低声道:“三个月,能将我教他的‘游龙剑步’练到这种地步,他的悟性与身体素质真的很不错,即便是门中的很多天才都无法与之相比。而这种修炼的专注力与刻苦更是难得!” 紫鸢闻言,点点头道:“他的性格我是比较了解的。以往的他是很懒散的,有一个那么强大的师父在,本就懒散的他没有什么动力,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般的修炼。而经历了这许多事情后,他已经深深的体会到了自身实力的重要性。再没有道士的保护下,他拼尽全力,几经生死之下,凭着自己的挣扎与逆天般的运起才活了下来,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提升实力,他怎么可能不珍惜?以往那般懒散的修炼都能让他有如此修为,如今拼尽全力的去修炼,进步怎么可能不快?” “只是不知,这动力能持续多久,希望不会劲头一过,便再度皮懒起来。”叶之尘低声道。 “这点你可以放心。”紫鸢转头望着叶之尘,“你可知,当初在虚空中,他破入那绝死之地时,是什么样子吗?” 叶之尘微微摇头。 紫鸢轻轻叹息,回忆着当初的场景,轻声道:“我被放出来时,他已在那绝死之地中呆了一段时日,仅凭一口气默默咬牙暗暗疗伤,直至微微能动时才将伏魔镜取出。而即便如此,我见他时他仍然浑身伤口,密密麻麻如同婴儿小嘴般的布满全身,时不时地更是咳出几口淤血,内伤极重。若不是他的功法神奇,加上他自己那非人的韧性,换做他人,恐怕早就死了。” 叶之尘问过李初一虚空中的经历,但李初一只是粗略一说,并未说得太详细。此时听紫鸢这么一说,即便叶之尘如此修为心境,也忍不住心中一凛,面色微变。 他很难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那样一个绝境中,到底是凭怎样一股信念支撑下来的。他甚至将自己换位于他,暗想自己十几岁时,若是遇到同样之事,恐怕就算在虚空中侥幸不死,但在如此重伤的折磨下,也早已发疯发狂,自杀解脱了。 看着脸色凝重的叶之尘,紫鸢叹了口气,说道:“经过这般生死考验,你说他怎么可能不警醒?再说他师父如今仍然下落不明,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我能看出来,他很担心。道士虽然厉害,但是那强大的大衍皇朝也不差。万一道士有个什么闪失,李初一怎么可能不去救他?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他师父,如今的李初一都绝对不会松懈,他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强大起来。” 微微沉默后,叶之尘开口道:“我会帮他的,尽我所能。” “我相信。多谢!”紫鸢轻声回道。 不知两人对话的李初一,此时已经沉浸在一种奇异的状态中。就如同当初修习《万剑诀残篇》时的感觉一样,此时脚踏着叶之尘教他的“游龙剑步”,李初一渐渐感觉到这步伐竟然隐隐间与《道典》有相合之处。他不光是在按照要求踏着这些奇异的步伐,而是通过《道典》的经文隐隐间理解出为何要这么挪步,还可以怎么变化。 其实这几个月来的修炼中,他都或多或少的有过类似的体会,这也是他进步如此之快,甚至让叶之尘都感到心惊的原因。只是此时的感觉尤为强烈,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 此时的他,忘记了“游龙剑步”的步法顺序,忘记了叶之尘告诉他的要点,甚至忘记了《道典》的经文。他只是在冥冥中,遵循着本能的不断移动,出剑,再移动,再出剑。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他步伐越来越快,出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角度更是越来越诡异。而随着他的舞动,一种奇异的韵律渐渐出现在他的长剑上,随着长剑的挥舞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几息方消。 “嗯?” 李初一的异样立刻引起了旁边几人的注意,叶之尘更是脸色惊异的看着双眼茫然好想入魔一般的李初一。 “竟然是顿悟?这剑上的,是剑气?不对,是剑罡!竟然是剑罡!!” 看着长剑上覆盖的那层诡异的气息,叶之尘脸上惊讶之色更浓,转而化作浓浓的喜色。 紫鸢不懂剑道,但见叶之尘脸上的喜色,便知此时好像入魔一般的李初一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反而还可能是什么好事。 放下心来,紫鸢低声问道:“他怎么了?” 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李初一,叶之尘头也不回的说道:“他在顿悟!好小子,竟然有如此机缘!” “顿悟?!”紫鸢微微皱眉。 “对,顿悟!”叶之尘点点头,突然想起紫鸢说过她才踏入鬼修之道不久,有很多事情还不了解,便解释道:“顿悟是一种奇异的状态,是每个修士都梦寐以求、却可遇而不可求的一种天大机缘。在这种状态下,修士的道心会无比的贴近大道,会领悟一些平时自己想不到或想不明白的问题,甚至可能会直接体悟天心、修为大增。总之,这种状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紫鸢了然的点点头,又问道:“那他现在领悟到了什么?” “不知道。” 微微摇头,叶之尘说道:“这个只有等他顿悟完毕才可能知道。不过以我观之,他的长剑上竟然散发出淡淡的剑罡,他很可能领悟到了剑势!” 见紫鸢不解,叶之尘解释道:“剑之一道,大体可以分为五个部分,技、气、势、意、道。其中,技和气不难修炼,前者靠剑法纯熟,后者靠心法催发。而势、意、道三个境界,则需要靠修士自身不断修炼领悟方可达到。就如这剑势,需要对剑道的体悟达到一定境界,返璞归真后,将自身的剑法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并与之产生共鸣方可达到。借助周围环境中的势,不但会使自己的剑法更加的诡异难防,共鸣时产生的剑罡也会让招式的威力变得更加的强大。” “只是,几个月的时间,一个从未修过剑道人便能领悟到剑势这个境界,实在是难以想象,至少我从未听说过。”叶之尘暗暗咋舌。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是紫鸢知道李初一变得更加强大了就是了。微微点头,冲旁边已经目瞪口呆的五个小娃娃递了一个保持安静的眼神,便转头专注的看向李初一。 而此时的李初一,则早已化为了一团虚影,仿佛幽灵一般忽左忽右的四处闪现。 突然,李初一身形一顿,面色萎靡的跌坐在地上,不再空洞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嗯 七手八脚的扶起李初一,众人围在他的身边,雪晴皱眉问道:“你受伤了?” “累。” 李初一微微摇头,有气无力的回了一个字。 叶之尘伸手搭在李初一的手腕上,微微试探,发现确实没什么问题后,点点头道:“确实没什么问题,不是受伤了。应该是他现在的法力不足以支撑他剑势的施展,体内法力消耗过巨而有些虚脱。” 雪晴这才放下心来,几个小娃娃则赶紧揉肩的揉肩、捶背的捶背、捏腿的捏腿,忙的不亦乐乎。 稍稍恢复点力气的李初一赶忙从储物袋中取出自己私藏的肉食,从中抓起一只烧鸡便大嚼起来,这些都是雪晴以往来看他时给她带过来的。 看着吃的满嘴油花的李初一,叶之尘忍不住微微皱眉。与雪晴一番谈话后,叶之尘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不再像以往那般只给李初一吃些青菜萝卜之类的粗茶淡饭,偶尔也会给他弄些荤菜解解馋。 但是李初一这个无肉不欢的肉虫怎么可能满足?因此每次雪晴来都会给他带些肉食过来。这些叶之尘都知道,只是他装作不知道,雪晴也装作他不知道,只有李初一这个傻孩子一直以为叶之尘真不知道,所以每次想吃肉了都会躲到小院中的各个角落偷偷的吃。 这次他无意中踏入剑势之境弄得自己虚脱,此时感觉腹中无比的饥饿,顿时忘了叶之尘的存在。待得一只烧鸡两个肘子下肚,感到自己渐渐好起来的他方才想起叶之尘的存在。 嘴里还咬着一只吃了一半的鸡腿,李初一微微抬头,偷偷瞄了叶之尘一眼,见叶之尘只是微微皱眉却没有说什么,想了想,将那只吃了一半的鸡腿从嘴里拿出,递到叶之尘面前,给了他一个“吃不吃”的眼神。 看着那只被啃了一半的鸡腿,叶之尘眉头皱的更紧了。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李初一见状,看了看手中的鸡腿,略微思索后恍然大悟,一脸心疼的从纸包中重新取出一只鸡腿,又递到了叶之尘的面前,满脸肉疼的看着他。 叶之尘看着李初一那一脸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默然无语。轻轻吐了口气,他淡淡的说道:“我不吃。” 李初一顿时一脸窃喜,赶忙将鸡腿拿回重新包好,就准备重新放回储物袋中,却听五个小娃娃在一旁嚷嚷道:“初一哥哥,我们想吃。” 李初一顿时一张苦瓜脸。这烤的喷香的鸡腿让这五个小鬼娃娃吃了,纯属浪费。但是不给他们,作为大哥的李初一又不忍心,毕竟他一直将他们当做弟弟看待。 求助的眼神看向大姐头紫鸢,却见紫鸢早有先见之明的别过了脸,任他怎么示意哼哼,紫鸢就是不转头看他,而是一直研究着天上的白云,气得李初一直磨牙。 无奈之下,李初一只得打开纸包,从里面取出几个鸡翅,递给了旁边的五个小娃娃。怕五个小娃娃不要鸡翅要鸡腿的他,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小孩子不能吃鸡腿,吃鸡腿会发胖,长不高。吃鸡翅好,吃鸡翅能长大个儿,吃多了将来还能飞。” 五个小娃娃自是对李初一的话深信不疑,拿着鸡翅飞奔到屋檐下的阴凉处,眉开眼笑的吃了起来。而紫鸢和叶之尘则很是无语,紫鸢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白眼,而一向淡然的叶之尘更是有种想抽他一巴掌的冲动。 好半天,待李初一终于吃饱喝足,狠狠的打了个饱嗝重新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后,叶之尘才开口问道:“你方才悟到了什么?” 李初一皱眉思索,回忆道:“我也不知道悟到了什么,只是感觉好像自己融入了空气中,变得很轻,周围的一切都在我的心中显现,让我有种能够掌控一切的感觉。那种忘记一切、完全放空的感觉很奇怪,也很让我沉醉。直到后来我感觉自己的法力将要耗尽,这才清醒过来,然后便感觉自己又饿又累,好像连着跑了好几天却一直没吃饭似的。” 叶之尘眉脚一扬,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笑道:“果然是剑势!你果然悟到了剑势的境界。” “剑势?”李初一疑惑的问道,“什么东西?” 叶之尘微微一笑,将剑道的几个境界给李初一解释了一番,最后说道:“几个月的时间,你竟然从一个剑道新手进步到如此的境界,你的悟性真的很可怕!” “这么说,我很聪明了?”李初一愣愣的问道。 叶之尘点点头。 “聪明得可怕!” 李初一顿时仰天大笑,大笑道:“我就说嘛!我就说我是个聪明人!道士整天说我笨,说我蠢,我就知道他是嫉妒我!哈哈哈哈哈哈!!” 美了半天,终于消停下来的李初一看着叶之尘,兴奋的道:“那我现在可以出去了?” “理论上是可以的。”叶之尘点点头。 李初一一皱眉,问道:“什么叫理论上是可以的?” 叶之尘微微一笑,解释道:“你能领悟到势的存在,我布置在门口的那道剑气禁制已经拦不住你了。但是,你方才是在顿悟的状态下才进入到势的境界,等什么时候你能真正掌控这种状态,那么你便可以自由出入了。” 李初一闻言,立刻站起身来,提气运功想要让自己进入方才那中玄妙的境界,但努力了半天却毫无结果。他虽然知道剑势境界的滋味,也隐隐能感觉到自己能够做到,但是却总是差了一点什么,迟迟无法进入。 看着忙活的满头是汗的李初一,叶之尘微微一笑,说道:“好了,别费劲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让你掌握。要知道,势境可没那么简单,许多专心修剑的修士甚至努力了大半生都无缘踏入。你如今借顿悟状态初步领悟了这一境界,若是能被你直接掌控自如,那才奇了怪了呢。” 李初一闻言停手,摆着苦瓜脸道:“这么说,还要好久才能出去啊?!” 看着满脸苦相的李初一,叶之尘不由得心情大好,微笑着点点头。想了想,又有些揶揄的说道:“而且,就算你能灵活掌控如何进入势境,也不代表你就能下山。要知道,我这门口的剑气禁制好破,但是门外满是高空强风,偶尔还有些九天罡风吹过。除非你能灵活掌握势境,并且你的法力足够支撑你走出强风笼罩的范围,否则就算你出去,你也下不了山。” “你,你欺负人!”李初一顿时满脸的愤怒。 叶之尘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淡淡的说道:“就是欺负你。想要不被欺负,便好好修炼吧。” 说完潇洒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回屋内。 满心委屈的李初一转头看着紫鸢,憋着嘴道:“紫鸢,他欺负人!” 紫鸢点点头:“我知道。” “怎么办?”李初一感觉终于找到组织了。 “嗯。”紫鸢淡淡的回道。 “‘嗯’?‘嗯’是什么意思?”李初一不解。 “嗯。” 又“嗯”了一声后,紫鸢招呼了五个小娃娃一声,便带着他们身形一动,回到了伏魔镜中。 院中,满脸憋屈的李初一仰头望天,咬牙切齿的吼道:“你们,你们都欺负人!”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半年苦修匆匆过 转眼间,又过去了三个月。不知不觉中,李初一已经在太虚宫,准确的说是神剑峰上的这个小院中呆了半年多的时间。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李初一整个人比之当初来时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半年中,他从当初一个空有一身诡异法力却不知如何使用的小白修士,变成了一个已经踏入剑道势境、便是在外界也算是颇为不凡的小高手了。特别是三个月前的顿悟中,差点法力耗尽虚脱昏厥之后,又被叶之尘告知他功力不足即便出得了院门也下不了山,对外界极为渴望的他更是发了疯一般的努力修炼。 每日天不亮,李初一便会来到院中,一遍遍的重复练习着以前他根本看不上眼的基础剑法。这不是因为他不会其他的一些高级剑法,相反,在这段日子中叶之尘书房里所藏的那些剑谱剑决和各类功法被他看了大半,而被他修成的功法和剑决更是不在少数。但是,明白基础的重要性的他,谨记着叶之尘曾经说过的话,一直反复练习着剑道的九个基本要领。 刺、劈、撩、挂、云、点、崩、截、挽,九个动作在不断的练习下,李初一反而有种越练越觉得深不可测、回味无穷之感,让他感觉这看似简单的九个基础动作任意组合间,仿佛可以无穷的变幻。 而事实证明她的感觉是对的。随着他不断的练习,他惊讶的发现再习练其他剑法时,只要稍加揣摩和磨合,便可以熟练掌握,灵活运用,再不复初习《万剑诀残篇》剑法时的那种艰涩感,更不会闹出什么长剑脱手的闹剧。 虽然因为功力不够,他还不能御使飞剑,更不可能实现他“踏剑而飞”的梦想,但他仍然感到很满足。毕竟,御使飞剑的剑决和功法他已经学了不少,所欠缺的只是功力罢了。 而功力的提升,则要靠他从小修习的《道典》了。随着学会的功法越来越多,李初一越来越感觉到《道典》的莫测。 普通修士修行,一般只专修一道,专心修炼一门功法,不断地依此功法所示打通经脉,随着法力在经脉中不断的循环往复而一点点壮大。若是间修几样也不是不可,但是要注意功法之间的冲突,不能选择经脉相冲的功法,否则轻则走火入魔功力全废,重则直接爆体而亡。即便选择了不想冲的功法,修士也会因为分心而导致几门功法的进境同时被拖慢,反而不好,因此选择多门功法修行的人非常少。 但是李初一却没有这个限制。他发现任何功法,只要他学会,都会在《道典》修炼出的那股如气息般的诡异法力之下慢慢打通经脉,然后自行运转。不但没有功法经文中所说的门槛和瓶颈问题,更是功法相冲的问题。 如今若是观察李初一的体内,会惊讶的发现他体内的被无数经脉周天形成的网络所布满,这是他修炼了许多不同功法所致。而这些复杂网络竟然在同时运转,根本不像其他修士那样只运转一套或不相冲的几套。在这同时运转的经脉中,一些明明法力流向相截甚至相冲的地方,却好像李初一的法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经脉内的法力竟然自动相互避开,出现了一条经脉内有方向完全相反的两股法力流动的诡异景象。 最初发现时,李初一吓了一跳。他自然是怕死的,见自己体内如此诡异的一幕,当然后怕不已。但仔细观察后发现,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不但如此,在众多功法同时运转的情况下,他体内的法力在一天天的壮大,这才让他渐渐地放下心来。 随着法力越来越多,李初一发现他体内的气息却丝毫没有增长,而是混杂在那如能量般的法力中,随着所修功法的不断增多而渐渐地变得稀薄,学习新功法时开辟经脉的速度也越来越缓慢。至此,李初一终于确定了一件事,《道典》所修的那股气息确实不是法力,但却是法力的助推剂。若想继续掌握更多的功法并让其同时运转,提高自己法力的凝聚速度,那么《道典》的领悟则至关重要。 想明此事后,李初一一方面筛选出一些法力增长缓慢的功法让其停止运行,只保留一些增长法力快的功法;另一方面,他只要一有时间,便绞尽脑汁的那十篇不知所云的经文,力图再有进境,让自己体内的气息再度增加。 但《道典》的十篇经文,他自由参悟才修成了那么一点,如今虽然努力百倍,但收效甚微。想想虚空中无意间领悟的第七篇,李初一渐渐明白《道典》的参悟不是苦修就能成的,还要靠机缘。 无奈之下,李初一又将主意打到了道士临走时留给他的《无极乾坤道》上。道士那一手经常使用、好似无力无边的无极道法李初一可是印象深刻,他从小看道士使用此法,自然知道其厉害。想想院外的那些拦路的强风,李初一相信只要他能修成此道法,哪怕只有小成,到时在身周布上一层防护法术,相信区区强风不在话下,便是那九天罡风也不是不可以硬抗一下的。 翻阅《无极乾坤道》,李初一发现此术修炼的难度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此术大体分为四个境界,乾坤借法、乾坤御法、我既乾坤以及乾坤我定。四个境界不但对修士的法力有严格的要求,更是对修士的心境修为、道心甚至神魂等各方面都有要求。 苦练许久,李初一也只是能初步施展借法境的一些道术,心里不由暗叹此术不愧是道士的看家绝活,更为自己走狗屎运能顿悟出剑道势境而庆幸不已。若是正常修炼,除非以力破法直接硬闯过门口的剑气禁制,否则没个十年八年的苦修,自己是绝对下不了山了。 好在借法境的法术自己虽然能施展的不多,但是里面还真有防护类的法术,李初一不由暗喜。他感觉自己离下山又进了一步。 就这样,在走出去的强烈愿望之下,李初一不断地苦修,时间匆匆而过。 直到这日,刚刚练剑完毕准备休息的李初一,突然感到自己体内一直在缓缓增加的法力猛然一顿,随后便如风卷落叶般向着小腹汇聚而去,并且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团。 感受着腹部如同要胀开般的疼痛感,李初一忍不住捂着肚子,连连惊呼。 “我xx你个xx,小爷这是要生了?” 正文 第八十章 雷劫再现 听着李初一的大呼小叫,叶之尘从屋内走出,皱眉看去时,目光却猛然一凝。 “结丹?真的是要结丹?” 一闪身来到李初一身前,伸手微微试探,确认确实是结丹的征兆,叶之尘忍不住微微露出一丝惊喜之色,转瞬化为肃容, “大呼小叫的乱喊什么?你现在法力凝聚,是要结丹的征兆,还不赶快收敛心神、盘膝运功?”叶之尘冷喝道。 李初一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道:“结,结丹?结什么丹?” “你不知道?”叶之尘惊讶的望着他,“你师父没跟你说过修士修炼的几个境界?” “没有!道士只跟我说,修士分为傻鹅、废物、废柴、白痴、能看、还算不错以及高手这么几类,从来没跟我说过修炼还有什么境界!”李初一都快哭了。道士嘴里基本没好话,更是从来没跟他说过修士还有什么境界之分的。 “你,到底是怎么修炼到现在的。”叶之尘也忍不住一阵无语。 微微一顿,叶之尘快速地解释道:“修士修炼,练气、筑基、结丹、炼神、元婴、元神、道胎、渡劫、飞升,一共九个境界。时间紧迫,我不一一细数,你只要知道你如今已然处在结丹期的边缘,全身法力因凝聚到目前的极限,会产生回潮现象,全部涌回你的丹田气海。你需要将涌回的法力压缩凝聚成一颗道丹,让法力产生升华,变得更加精纯后,才能继续往下修炼!” “那我该怎么做?”李初一眼泪汪汪的望着叶之尘。 “还用问,当然是运转你所修的功法,压缩凝聚法力,使其固化成丹。具体怎么做,你所修的功法中应该有所讲述。”叶之尘道。 李初一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运转哪篇功法?” 叶之尘一瞪眼,问道:“哪篇?你修了几篇?” “剑道心法十三篇,道术心法九篇,还有我本身所修的两门功法,一共二十四篇,运转哪个?”李初一急急的问道。 叶之尘闻言一愣,顿时拿看妖怪的眼神看着李初一,半天才有些诡异的问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吃肉活到现在的!”李初一有些抓狂了。 叶之尘也无奈,他从类没听说过、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因为道士的缘故,叶之尘从来没问过李初一功法的修炼情况,所授的都是剑法与剑技心得,而且百劫道人也曾告诉过他道士传给李初一的功法颇为奇异,让他不要多管。此时听李初一这么一说,他也顿时没了主意。 看着胀的满脸通红的李初一,叶之尘略一思忖后说道:“你同修这么多功法且未爆体而亡,肯定是有什么奇异的功法从中调和所致。眼下你这种情况我也毫无办法,索性你便运转帮你居中调和的那门功法试试看吧。” “哦!” 李初一答应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抬头问道:“若是结丹失败,会怎样?” 叶之尘微微沉默后,低沉的说道:“若是普通修士,结丹失败的话会法力逸散,功力倒退,需要重新苦修一番才可重新结丹。但是你兼修这么多功法,我不知道你若是结丹失败,会不会因为功法相冲而爆体而亡。” 李初一顿时泪流满面。他就知道,天下哪有免费的肉吃,同修多法是让他法力增加速度比寻常修士快上几倍甚至十几倍,但是根本不可能没有一点代价。 感受着肚子那好像快要被胀破的感觉,李初一又问道:“那么若是我放弃结丹,会怎么样?” “除非你废功,否则不结丹而任之,肯定会爆体而亡。”叶之尘脸色难看地说道。 李初一闻言,彻底无奈了。废功是肯定不可能的,别说辛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修炼到如此境界,便是为了将来出去逍遥天下,或者万一道士没来找自己而自己要出去找他,这许多原因之下他也不可能选择废功。 “横也一刀竖也一刀,当初虚空漂流都没玩死小爷,那绝死之地都没困死小爷,那牛x哄哄的葬王更是没弄死小爷反而还被小爷骂了,我就不信结个破丹还能弄死小爷不成?” 心下一横,李初一按照叶之尘的提议,开始全力运转《道典》经文。 《道典》的经文他所修不多,此时不管有用没用,修成的则全力运转,没修成的也默念一遍。经文中没有结丹相关的内容,没关系!他还修了其他那么多的功法。以前看那些功法时,里面讲的结丹啊筑基啊什么的他还以为是功法心境的介绍,现在才知道原来指的是修士的修为境界,怪不得好多功法他都无法修炼,或者练不全,原来是他自身境界未到。 一遍默念着《道典》经文,一遍将自己所有修习过的功法关于结丹部分的经文一并运转,顿时,他体内法力回卷的速度变得更快了,汇集到丹田气海后也变得更狂暴了。 感觉到小腹越来越强烈的剧痛,那狂暴的法力越来越多,但却没有一点要凝聚成丹的意思,反而各种不同功法修出的法力在不断地相互缠绕,斗的不亦乐乎。李初一顿时红了双眼,怒吼道:“是老子将你们修炼出来的,你们还敢不听话?让你们凝你们就得给我凝,给我凝!!!” 一声暴吼,李初一猛地朝自己的小腹狠狠的打了三拳,骇得旁边的叶之尘目呲欲裂,以为他疼疯了,忍不住就要出手将其制住,强行帮他散工。李初一的修为固然重要,但是李初一的命更重要。叶之尘可不想有朝一日九泉之下与李初一的亲娘见面时,被她怨恨。 刚要出手,却见李初一冲他微微摇头,递过一个安心的眼神。咬牙思忖半饷,叶之尘将手缓缓放下。结丹对每一个修士来说都是大事,他要尊重李初一的选择。他决定再等等,若是真到了那一步,那即便李初一不愿,他也会出手的。 将叶之尘安抚好后,李初一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回来。他发现方才给了自己几拳之后,他竟然舒服了很多,小腹的那股难忍的胀痛竟然略有减轻。 “吗的,难道我就是个挨揍的命?连修炼出来的法力也这么喜欢被欺负?” 心中自嘲一番,李初一又是力灌双拳,狠狠的给了自己小腹几下子。而几拳之后,小腹的皮肉虽然红肿剧痛,但是腹内丹田处却阵阵舒爽。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些狂躁的法力在“挨揍”之后,竟然不知为何变得安静了下来,并在体内那股气息的牵引下开始慢慢凝合。 随着法力的不断凝聚,一个以那股气息为核心、法力团团包裹的巨大圆球出现在丹田中,随着缓缓的旋转产生出一股吸力,将经脉中残余的法力缓缓吸出,纳入其中。 当经脉中的最后一丝法力被吸收殆尽,李初一顿时感觉自己浑身空牢牢的,就好像整个人被掏空了一般,一种莫名的惶恐感不禁涌上心头。 就在李初一还未从这种感觉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股浓郁的死气却突然从干涸的经脉中涌现,瞬间充满了李初一全身的经脉。而一直在旁护法的叶之尘立刻感觉到了这股浓郁的死气,忍不住一声惊呼。 “死气?!如此浓郁的死气?!” 还未等他想明白是何缘故,神剑峰的上空却突然黑云涌现,翻滚间快速的汇集到一起,阵阵雷声从中隐现。 “雷劫?!”叶之尘骇然变色。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却见李初一胸前突然豪光一闪,一面卦镜自动飞出,正是伏魔镜。只见伏魔镜微微一抖,将期内的紫鸢和五个小鬼弹出后,急速的环绕着李初一飞了几圈,最后稳稳的停在李初一的头顶,紧贴他的百会穴。 随着伏魔镜的到来,李初一体内的死气仿佛找到了突破口,顿时向他的头顶涌去,由百会穴灌出,涌进了伏魔镜中。 李初一体内的死气越来越少,但他头顶的雷劫却仍未消散。仿佛是被头顶的雷劫激怒了,伏魔镜猛然一震,一道道奇异的符文从中闪现,汇集在了李初一的头顶,渐渐的组成了一个字。 随着最后一丝符文汇入,天空中,一个巨大的“滚”字出现,如同当日道士口吐的那个“滚”字一般,自下而上,向着天空中的雷云顶去。 说时迟那时快,“滚”字瞬间接触到了雷云,无声无息间,与雷云同时消散。天空中重新恢复晴朗,好似之前发生过的一切都是幻觉。而地上的叶之尘和被赶出一脸茫然的紫鸢几人,则早已目瞪口呆。 小院一片寂静,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呆呆的仰头望着天空。 突然,一个微弱却满含惊喜的声音响起,却是李初一睁开了眼睛。 “嗯?我没死?咦,这个豆子是什么东四?难道这就是道丹?” 几人一脸茫然的看向李初一,看的李初一有些发毛。 “喂,你们怎么了?” 丝毫不知自己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李初一,瞪着貌似天真的大眼睛,傻呵呵地问道。 “你,真是个变态。” 半天,叶之尘才满脸复杂的如此说道。 旁边,紫鸢和五个小鬼娃娃齐齐点头,满脸的同意。 而坐在地上的李初一,则是满脸的谦虚。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丑陋的道丹 雷劫声势浩大,自然在神剑峰乃至整个天门山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许多修士不约而同的来到神剑峰,询问雷劫的详细情况,想要知道是因何人而起。 对这些人,叶之尘以自己修炼秘法不慎引起天劫唯由给搪塞了过去,至于那个连其他几峰都看的清楚地巨大“滚”字,叶之尘也解释为乃是他机缘巧合下所获得一件上古密宝所致,这才让好奇的众人渐渐平息下来。 打完走最后一个前来询问的修士,叶之尘不由暗暗吐了口气。以他的身份加上密宝和秘法之说,才总算将此事压下。这还是因为他“无情剑圣”的大名所使,若不是世人都知他冷漠无情,素来不喜外人打扰,估计那些人到现在还不会走。 回到屋内,向一直守护在李初一身旁的紫鸢微微点头后,看着闭目打坐稳固修为的李初一,叶之尘无奈的摇了摇头。 雷劫叶之尘不是没见过,但是谁见过小小的结丹修士就能搞出雷劫来的? 要知道人界九境,自练气到飞升,只有飞升前的渡劫期才会遇到天劫,而渡劫期最少需渡五劫。 一重心魔问道心,二重煞风锻骨筋。 三重天火炼皮肉,四重地水脱凡尘。 五重天雷现尘世,渡得飞仙已可期。 这首歌谣几乎每个修士都知道,一般情况下修士渡完这五重天劫便可跨入飞升期,将修为提升至人界大成后,只待机缘到来便可飞升仙界,只有极少数修为逆天之人才会被天道所忌,在五劫之外再度降下几重天劫想要灭杀这些不合常理的修士。 因此,渡劫虽然可怕,但能够引出天劫便证明了修士修为的超凡,因此也是一个修士的荣耀。 而渡劫期之前,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修士碰到过天劫,更何况是李初一方才引出的雷劫,那可是五重天劫之后才会遇到的。 盘坐在李初一身边替他护法,看着打坐修炼的他,叶之尘不禁皱起了眉头。之前虽然觉得李初一的修为颇为诡异,但叶之尘将其归结为道士的原因,猜想可能是道士教了他什么奇功异法所致。但方才那死气乍现、雷劫遮天的景象,让叶之尘明白了李初一身上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秘,这隐秘可能连李初一自己也不知晓。 但他的师父天一道尊肯定是知晓的,否则也不会将那面卦镜交于李初一护身,并在里面留下了破解之法。想想方才那面镜子里面飞出的符文,那些符文只是组成了一个字便将雷劫硬生生给轰散了。叶之尘越想越感觉恐怖。 连天一道尊留在法器里的一式道术都有如此威力,那么天一道尊本人,到底是何修为? 道士是什么修为叶之尘猜不透,但他很肯定一点,绝对不止于飞升期!至少他从未听说过有哪个飞升期的决定大能,能单凭一招道术就能将劫云轰散的。 叶之尘的想法若是被李初一知晓,估计会撇撇嘴表示不屑后,告诉叶之尘道士退步了。他从小跟着道士,可是见过道士不少变态的地方。这劫云别说一式道术便给打散,就是道士随便吼一嗓子就给吼散的那更是见过好几次。 此时的他,已经沉浸在修炼中,茫茫然中不知时间流逝。 在《道典》的引导下,随着他所学的诸多功法同时运转,一直在他小腹丹田位置缓慢旋转的那颗浑圆的道丹,旋转的速度开始变得越来越快。 随着转速的加快,一丝丝混夹着《道典》所修出的那股奇异气息的法力从中被不断甩出,化为各色有如液体般的法力流开始重新填满之前被抽空的经脉。同时,随着道丹的旋转,李初一的身周开始出现一股隐隐的吸力,不断吸收着周围空气中的灵气。这些灵气进入体内后,并未像以往那般直接灌注到经脉中,而是被不断旋转的道丹先行吸收,经过提纯压缩后形成新的液体状的法力流,方才被甩出丹外顺着各条经脉填注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李初一感到心神有些疲惫,他停了下来。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同样一脸关注的叶之尘和紫鸢。 见李初一醒来,紫鸢放下心来,冲他微微点头后,便身形一散飘回伏魔镜中。而叶之尘则微笑道:“怎么样,感觉出有什么不同没有?” “我感觉自己好像强了不少。”李初一说道,复又微微皱眉,“可是我的法力好像变少了,行功这么久竟然还没充满我的经脉,我感觉体内还是空牢牢的。” “那就对了。”叶之尘微微一笑,“你的法力被你的道丹压缩提纯后,变得更加的精纯,质比以前高了,但是量却比以前少了。比如说,以前脸盆大小的一团法力,在结丹期之后,很可能会被压缩成拳头大小,而且甚至可能更小。这样才能空出你体内的经脉,让你继续修炼提高。随着你结丹期的不断修行,你的法力会被一次次压缩,直至无法再浓缩之后,你也就达到了结丹期的顶峰。到时你需将神魂融入道丹中,与之合一,若能成功,那你便踏入一下一个境界——炼神境了。” 李初一脸色豁然,想了想又问道:“那么最多能压缩到多小?” “这个因人而异。有些人天资不够,或功法不足,可能只有原来十分之一。而有的人天纵奇才,又或是功法逆天,甚至可能将自身法力浓缩之原先的几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叶之尘解释道。 “这么说,浓缩的越厉害,那么自身提升的也就越厉害,最厉害的可能比以前厉害几十倍甚至百倍?”李初一目瞪口呆。 叶之尘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没错,这也是修士修炼中第一个分水岭。结丹期之前,即便有高低之分,修士之间差距也不会很大,因为人的身体就那么大,经脉就那么多,哪怕你长得胖经脉粗一点,也只是比别人略微厉害些罢了。而结丹之后,经脉的容纳力只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则是你对自身法力的炼化。” 李初一不禁有神往,暗想若是自己能将法力炼化之原来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岂不是凭结丹期的修为,一挥手就能打的那些元婴期元神期的老怪屁滚尿流? 将想法与叶之尘一说,叶之尘不禁哑然失笑,伸手点了点李初一,笑道:“你呀,想什么呢。照你这么想,那修士也别炼神,别结什么元婴元神,一心炼化法力得了。你要知道,修士境界的不同,法力的质也是不同的。就如同现在的你跟结丹前的你,就是完全不同的。这种质的变化是根本性的,别说跨两阶,就算相邻的两个境界,也几乎无法相抗衡。这天下除了极少数逆天之人能够跨阶一战外,其余之人若是挑战高于自己境界之人,与寻死无异。” 李初一闻言,傻笑着挠了挠头,心下却甚是不服。想想自己众多功法同修,也应该算是变态的逆天之人,等自己功力上来了,他可不信自己做不到跨阶一战。 默默感应着丹田处的道丹,李初一喃喃说道:“道丹啊道丹,我将来能不能横着走就看你了,虽然你丑了点,但是自古丑人多作怪,我相信你既然是我修炼出来的,那么肯定也是个变态的道丹。” “丑?”叶之尘闻言感到好笑,笑呵呵的问道,“你的道丹怎么丑了?道丹都是浑圆一体,光彩流转,哪有丑之一说?” 李初一挠挠头道:“不是啊!之前我的道丹还是圆的,但是道丹内的法力提炼完毕后,就变得坑坑洼洼的了,就好像一块彩色的小石头一样。” 叶之尘一皱眉,想想之前结丹时的诡异,怕李初一出什么问题,伸手贴在他的小腹,嘴上说道:“我帮你看看,放松心神不要抵抗。” 李初一依言,放松心神后,他便感到一股柔和的气息探入自己的丹田中,那是叶之尘的气息。 叶之尘附着心神的法力探入李初一的丹田,在看到漂浮在丹田正中心的那颗如坑坑洼洼的彩色小石头般的道丹时,忍不住瞳孔一缩。心神靠近道丹略作感应,即便以叶之尘的定力也忍不住骇然变色,一声惊呼。 “道种!这是道种!!!”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唐僧肉 “怎么可能是道种?怎么可能,这么可能!”一脸骇然的看着李初一,叶之尘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李初一微微皱眉,问道:“什么道种?” 叶之尘稳了稳心神,冷静下来,一脸严肃地道:“道种是渡过天劫之后才会出现的东西,是飞升期的修士专有之物。当雷劫破灭修士道胎之后,若是修士不灭,那么被毁灭的道胎会涅槃出一颗种子,这便是道种。而拥有道种的修士,便踏入了人界修士的最后一个阶段——飞升期,道种是他们一生修行的感悟,是他们对大道的理解,也是踏入仙界的路引。因此,道种也被称为仙种。” 说完,叶之尘皱眉看了看李初一,问道:“你到底修炼的是什么功法?怎么可能直接凝聚出道种?” 李初一面色为难的道:“这个,我师父不让我说,所以......” 叶之尘点点头道:“嗯,是我孟浪了,不该问你功法。虽然不知你所修何法,但此法已然不能用逆天来形容了,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人界之物,你师父不让你说是对的,你千万不能对外人透露半句。” 说完,看着一脸不好意思的李初一,叶之尘正色道:“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因为这关系到你的生死。不光是你的功法不能说,连你修出道种一事也不可对外人言,哪怕你将来修为通天,若不想被天下人追杀,那么便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啊?为啥?”李初一不解,好不容易真的变成逆天的变态了,还不能对外人说,这让嘴上低调但喜欢显摆的他怎么受得了。 叶之尘一脸的颜色,语气有些阴沉的道:“你若是想死,那么便说。我告诉你,修士的道丹、元婴、元神虽然可被伤、被灭杀,哪怕被生擒,最多也只是拿来炼化成丹药或祭炼法器,无法真正被夺走。唯有道种,若是被人所夺,所得之人可立刻鸠占鹊巢取你而代之,将其炼化成他自己的道种,得道飞升。” 看着一脸骇然的李初一,叶之尘冷冷的说道:“道种,乃是修士一生道果。若是被夺走,你连重修的机会都没有。哪怕神魂化为鬼身,也修不得鬼道,只能做一孤魂野鬼,等待魂飞魄散彻底消亡之日。” 看了看直哆嗦的李初一,叶之尘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飞升期的修士哪个不是绝顶高手,自是有自保之力,旁人哪敢轻易灭之妄图夺其道果。但是你,如今修为低微却身怀奇宝,哪怕你的道种如今并不完整,只是个雏形,但在他们眼中,特别是那些没有信心渡过天劫的渡劫期高手,你就是一块肥肉,吃了便可直接成仙!” “我去,我这不是成唐僧了吗?”李初一委屈的说道。 “唐僧是谁?”叶之尘皱眉不解。 “唐僧是道士给我讲的一个故事里面的人,据说吃了他的肉可以直接得道成仙、长生不老,而这个人又喜欢旅行,四处溜达引的许多人妖鬼三族修士都来抓他,若不是他身边有几个很厉害的跟班,他早就被水煮清蒸做成各种佳肴了,估计就算有剩下的还能再来个回锅肉。道士曾经说过,这货是古往今来最大的脑残,而他的跟班则是古往今来最大的傻鹅。”李初一解释道。 叶之尘听完,微微点头道:“你师父说的不错,这人确实挺傻。你如今就跟他一样浑身是宝,不过你比他好,因为还没人知道你浑身是宝,而你应该也比他聪明,所以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李初一闻言点点头,说道:“我就是一结丹期的小修士,今天的对话没发生过,叶大叔你也没探查过我的丹田。” 叶之尘赞许的点点头,暗叹这小鬼确实聪明。 而李初一则心里暗叹,怪不得道士总说“才不外现,低调做人”,还好心的给自己讲什么唐僧的故事,原来真正原因在这里啊!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李初一忽然抬头问道:“叶大叔,我再问一个问题。” 叶之尘点点头。 “说。” 挠了挠头,李初一问道:“你说我如今直接结了道种,那往后还能结元婴、元神还有那道胎吗?我该怎么修炼。” 叶之尘其实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可怎么想都没有结果,因为根本就没出现过这种先例。此时听李初一这么一问,只能无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功法是你师父传给你的,等将来他来接你的时候,你问他吧。” 李初一闻言,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心中不禁更加想念道士了。 忽然,叶之尘手一挥,将一块玉简扔给李初一。李初一赶忙接过,心神微探,《万剑诀》三个大字出现在心中。 李初一有些不解的看着叶之尘,不知为何将此法给他,他明明已经修炼过了。刚要开口,他心中一动,再次仔细的看了看那块玉简里面所述的内容,猛然睁眼,惊讶的看着叶之尘。 “不是残篇!这是完整的功法?!” 叶之尘微笑点头,温和的说道:“没错,这是完整的功法。我的独门剑技有三,其一是我年轻时自创的《尘心剑决》,仗此剑法使我扬名天下;其二是我遭逢大变时所创的《寂灭情缘》,此剑法让我从横世间,有了无情剑圣的称号;其三便是这《万剑诀》,此剑法是我早年间所得,原本只有你修习的残篇,后来我在那本残篇中发现一些线索,并随之找到了这块含有完整剑法的玉简。这本《万剑诀》由浅入深,涵盖极广,不但让我的剑法突飞猛进,还为我自创的前两门剑法提供了巨大的参考,使我毕生受益无穷。” 看了看李初一稚嫩的圆脸,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美丽的倩影,叶之尘轻轻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本来我想传你的是《尘心剑决》,但你是个七窍玲珑心的顽皮猴子,与《尘心剑决》的意境不符,恐难大成。而《寂灭情缘》更是对心境要求极高,若是心境不符强行修炼反而会影响你的道心。倒是这《万剑诀》与你有缘,这剑决本身入门其实很难,但是你竟然能连修两重,将残篇上的持剑和运剑心法都融会贯通,实在我意料之外。除了你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外,也说明这剑法与你相合,很适合你。我将此剑谱的全篇给你,里面的内容足够你一直修到飞升期了。希望你能将此剑法修至大成,要知道这剑法就连我也没有修至大成,希望你能做到,将《万剑诀》的全部威力展现给天下人看。” “可是,给了我,你怎么办?”李初一问道。 “呵呵,我持此剑谱多年,早已记熟,你无需担心。记住,与你所修的逆天功法一般,此剑谱决不可让外人知道。需知,此剑谱的残篇在外界已然是人人争夺的珍贵之物,若是让人知道你持有全篇,后果你是知道的。”叶之尘满脸严肃的嘱咐道。 看着叶之尘,李初一轻轻点头,沉默了一会儿,一脸复杂的问道:“叶叔,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轻轻地揉了揉李初一的额头,望着他那张胖嘟嘟的圆脸,叶之尘好像又在上面看到了那个让他难以忘怀、铭记永生的美丽倩影,良久才微微叹了口气。 “因为,你与我有缘啊。” 千言万语,归为这么一句,叶之尘轻轻的说道。 李初一知道肯定不是这么简单,但见叶之尘不愿说,他也不再追问。只是,在他的心底里,除了养育他成人、亦师亦父的道士外,又多了一个让他铭记于心的身影。 这个身影,是叶之尘。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张口如泼妇 神剑峰的山脚处坐落着许多的房屋,随处可见正在演武或交流修炼心得的弟子,与山上那冷静的感觉截然不同。 这里,便是神剑峰普通弟子的居住之所。 这里的灵气虽然不如山上那般浓郁,也有没有山上那种能让人参悟的奇异灵雾,但这里的环境秀丽,不似山上那般恶劣,动辄就是各种强风罡风的让常人无法久留。而山脚处的灵气即便不如山上,但也远远强于其他地方了,这里自然便被当做了普通弟子的修炼与居住之处。 其实不光是神剑峰,其他各峰都是如此。 鳞次栉比的屋舍围着神剑峰环形排列,每隔不远处便有一个演武场夹杂其中,上面或多或少的都有神剑峰弟子在此修炼试招、说**道,一片热闹。 这些演武场中,有一个最大,甚至比其他的能大上近十倍,位于通往神剑峰山上的主路上。在这个演武场中,立着一柄数十丈高的巨剑,“神剑峰”三个大字刻于其上,散发让人忘之便感到双目隐隐作痛的浓烈剑气。而在广场的旁边,则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这个广场的名字——问剑台。 这个问剑台,是神剑峰的主会场,平时神剑峰有什么重大活动或每年一次的交流比武都会在这里举行。同时,这里也是神剑峰的门户,是山门所在。凡来神剑峰者,若想登山,皆需由此而入,否则会被当做敌人对待。 此时正值正午,是练剑台最热闹的时候。广场上,零零散散的分布着许多弟子,他们有的在演练剑法,有的在比武试招,有的几人一起争论不休,讨论修行心得,还有的可能是有所感悟,默默地坐在一边闭目冥想,参悟着什么。 这些弟子都非常认真也非常专注,身为修士,他们都懂得修行如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而剑道更是如此,一日不练,生熟三分;十日不练,高下渐分;若是百日千日不练,那么便会判若两人,被别的苦修之人所淘汰。 只有在修炼之余略作休息时,他们才会取出些酒食,几人一起分而享之,谈笑放松一下。而在谈笑间,许多弟子会眼神渴望的望向那柄巨剑后面的一条浓雾弥漫的山石路。那里是通往神剑峰上的唯一一条道路,只有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他们才有机会得到神剑峰各位长老的认可,踏上这条山石路,前往神剑峰上继续修行。这条路,被他们称为通天路。 平日里,许多弟子宁可舍近求远,来到这问剑台修行,便是因为这条路的存在。在这里,若是运气好,他们很可能会碰见平日里难得下山一次的前辈长老,这些人一直在山上修炼,若要下山唯有从此经过。而若是运起更好,碰上这些高手心情不错,随意提点几句,那么对他们来说也是受益无穷的了。而若是运气逆天,被这些前辈高手、甚至是神剑峰长老看中了眼,收为弟子,那么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一步登天了。 这也是这条山石路被称为通天路的另一个原因。 至于有谁能被神剑峰峰主无情剑圣叶之尘看中收为弟子,这些弟子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甚至不用想的。谁都知道无情剑圣叶之尘生性冷漠孤僻,别说从来不收弟子,就连打扫草舍的仆役都没有几个。想要被他收为弟子,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只是最近一个谣言流传颇广,说是叶之尘真的收了一个弟子,年纪还不大,已经在他的草舍居住了好些日子了。但对叶之尘为人很是了解的众弟子,对这个谣言大都摇头轻笑,没有相信的。 叶之尘收弟子?谁信? “我信!据说这个消息是给叶峰主打扫草舍的一个杂役传出来的。他说他半年间上山三次,每次给叶峰主打扫屋院时都看见一个小男孩在院中练剑,更有一次他亲眼看见叶峰主在指点那个小男孩练剑!爆料的人虽然是个杂役,但是也是个炼神期的高手,据他观察那个小男孩还不到结丹期!我王远自认虽然不是什么绝顶的天才,但也资质不俗,不到三十岁就能修至结丹期,如今更是炼神后期的修为,离临元婴期更是只差一步,神剑峰元婴期的同辈中更是能排进前五!我就不信,凭我的资质,还比不过一个连结丹期都不到的小屁孩!哪怕只有一丝机会,我也要争取!” 离巨剑最近的一处地方,几个修士盘膝而坐,眼前摆着一些酒食,显然是在稍作休息。而说话的是其中一个白衣青年,三尺青剑背于身后,说完后端起眼前的酒杯轻抿了一口,眼神中露出无限的渴望与灼热。 旁边的几人闻言都是一脸的无奈。他们几人都是朋友,与这名叫王远的白衣青年一起在神剑峰同修多年,对他很是了解。他们知道王远是个剑痴,更知道他最崇拜的人便是剑圣叶之尘,做梦都想拜叶之尘为师。前阵子流言四起,说叶之尘收了个徒弟,王远的心立刻火热起来,哪怕其他人都将此当做笑谈,他也坚定不移的相信着,自此起每天都来问剑台修行,苦等那缥缈的机缘。 “王师兄,你已经快要踏入元婴期了,等到踏入元婴期,若能得到峰上哪位长老的垂青,对你认可,你自然便可上山修行,从我辈之中超凡脱出。要我说这个传闻只是个流言,不知道是哪个闲着没事儿的好事之人编撰出来的,你何必如此苦苦执着呢?”旁边一个圆脸的少女无奈的看着她,温言劝解,而其他几人更是连声附和。 王远看着众人,微微摇头,刚要反驳,却见巨剑后笼罩通天路的雾气猛然一震翻滚,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中出来。 “有动静,山上下来人了!”几人一声低呼,立刻起身,恭敬地站在原地,目光热切地看着那翻滚的雾气。同时,广场上发现此异状的弟子都不禁停下了手,慢慢的围拢过来。 他们知道,雾气翻滚,必是有人下山,他们的机缘很可能来了。 没有等太久,随着雾气猛烈的一搅后骤然一散,一个身影从中显现。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来人年纪不大也就十几岁,披头散发、浑身衣衫破,更是有道道伤口布于身上各处,虽然不深,但也让他看起来凄惨无比。 看着这位个子不高、身体微胖的年轻“前辈”,众弟子默默思索了半天,也没将这位“前辈”与记忆中所知的那些高手对上号,看着他那年轻的甚至是稚嫩的圆脸,不禁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难道是自己不知道的新晋高手?又或是山上哪位前辈的高徒? 在众人的猜疑中,只见这个胖胖的小“前辈”走出迷雾站定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然大喝了一声。 “小爷我终于出来啦!!!!” 中气充足的呼喊声,让众弟子更是疑惑。 难道是闭关修炼的前辈高人?难怪如此驻颜有术,竟然将自己的容颜保持成孩童一般,修为当真深不可测、无法想象。 而离的最近的王远几人,则一脸的目瞪口呆。他们离得近,气息感应下,这小胖子哪是什么驻颜有术的老前辈,分明就是一个结丹期的小修士,只是年纪不大而已。 小胖子喊完之后,没有搭理望着他的众人,而是猛然转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山上,破口大骂。 “叶之尘,你个杀千刀的死人脸!困了小爷大半年,不给肉吃不说,还弄个破禁制为难小爷!我呸!我呸呸呸!!!小爷还不是闯出来了?!哈哈哈哈哈,气死你个冷脸的大叔!!!” “还有这破山,你丫没事儿长这么高干啥?!你不知道长这么高山上风会很大?!竟然跟姓叶的合起伙来欺负小爷,也想让小爷下不了山!我呸你一脸,还不是让小爷闯出来了?!你个杀千刀的还敢用罡风来打老子,小爷的道术是那么好破的?!你当道士教我的东西是街边货,你想破就破?!” “还有你这迷雾,这是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的弄出来的?不知道小爷最讨厌雾?!什么黑雾白雾死雾迷雾,统统跟小爷犯克!你弄出这么一个拦路的迷雾诚心恶心小爷是吧?里面还夹着什么剑气,还想偷袭我,我呸!连姓叶的死人脸弄出来的剑气禁制都拦不住小爷,就你这点破剑气还想挡住我?!我呸呸呸!!!” 似乎觉着光骂还不过瘾,连连吐了半天口水的小胖子,一抹腮帮子上的唾沫星子,手一挥取出一把兽皮包裹的长剑,“呛啷”一声将其抽出,猛然挥剑向前砍去,一道道混杂着好几种颜色的剑气应声飞出,射入迷雾之中。 砍完之后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小胖子将剑一收,手里掐了个道决,低喝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随着他的声音,一团火焰出现在他掐着道决的指尖,随着他手一挥,也是如剑气一般急速射入了迷雾之中。 接连被攻击了几次的迷雾,却毫无反应,只是雾气微微翻滚后,便恢复了原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此,小胖子不以为意。他要的是出气,只要能出其就行。此时气消了,神清气爽的他转过身来,正准备迎接明媚的阳光,却突然发现他身后这巨大的广场上,站满了一个个傻愣愣的望着他、或目瞪口呆或面色诡异的修士。 “呀?”小胖子微微吃惊,脸色瞬间一变,毫不费力的瞬间转成一脸腼腆的表情,微微低头,轻轻抬眼偷望着众人,羞涩的道:“各位哥哥姐姐好!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啦,我会害羞的啦~!” 石化中的众弟子忍不住齐齐翻了个白眼,心里齐齐暗骂一声:“骗鬼呢?羞涩?你个泼妇一般的小混球会羞涩?” 同时,他们心里也是暗暗心惊。 想想这小胖子刚才所骂之人,好像,似乎,也许,大概,貌似是叶之尘? 神剑峰峰主,无情剑圣叶之尘?! 正文 第八十四章 他是他叔 小胖子正是李初一。 经过几日的修炼,他终于将结丹期的修为稳固住了。心中无比渴望下山的他,在叶之尘的默许下,离开了小院。 门口的剑气禁制对掌握剑道势境的他已经构不成威胁,随着势境一开,毫不费力的一创而过。至于院外高山上的强烈劲风,早有准备李初一连施几个《无极乾坤道》中的护身道决,也都一一应对而过。只是老天似乎不愿意看他下山太过顺利,走到半道时,李初一竟然碰到了几股九天罡风,虽然海拔已低罡风威力并不猛烈,但是对李初一来说仍然是致命的。 见体外的护身道法被罡风一触即破,小心肝吓的噗通直跳的李初一赶忙连连施法,一道道护身道决打出,不断地修补着被罡风所破的缺漏之处,直到他的法力快要耗尽时,方才走出了罡风的范围。 本以为终于可以顺利下山了,没想到临到山脚又碰上了一股迷雾禁制,迷雾中各种惑人心神的法术和道道暗藏的剑气又让他一番手忙脚乱。好在他已经有过经验,连死地中葬王的迷神禁制他都见识过了,而五羊坟冢中的藏经阁更是直接在二楼的迷神禁制中练过道心,虽然一番手忙脚乱,但也总算顺里闯出。 一路下山,李初一感觉自己就跟道士说的那个叫唐僧的傻货一般,九九八十一难一步一个坎,终于走出的他怎能不怒不可竭,转头就对着神剑峰一顿的破口大骂,也便出现了方才的那一幕。 骂够了的李初一,看着诡异的望着他的众多修士,做出一脸羞涩的他,心底里却是暗暗苦笑,狠骂了自己一顿,不断地自我反省。 “该死,一激动就忘了原则了。才不外露,低调做人,我现在就跟傻货唐僧似的,浑身是宝,身边还没有身手高超却更傻的跟班保护,怎么能这么张扬呢?偷偷的骂几句就完了,怎么一激动就忘了呢?” 反省了半天的李初一,忽然看见离的最近的王远几人,准确的说是看到了他们身前的那些吃食。看着那有酒有肉的美食,李初一眼珠子都红了,顿时忘了方才的反省,脚下游龙剑步一动,身体便化作一道掠影,如同鬼魅一般的来到几人身前,一把抓起地上摆放的美食就往嘴里塞。怕那几人不让自己吃,李初一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自来熟的与几人聊了起来。 “啊,哥哥你好!” “呀,姐姐你好漂亮啊~!” “哇,这位大哥,你的肌肉好发达啊~!怎么练的?” “哦,这位姐姐,你的气质真好~!好像仙子一样!” “啊?你是男的?我靠!不是,我的天呀,哥哥你长得太英俊了,比女人都漂亮,一个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帅呢?有秘诀没有?” 除了被当做女人的那个男弟子黑着脸,其他几人都一脸奇异的看着这个如同饿死鬼一般的小胖子,几个女修士更是脸上露出一丝温柔与宠溺,如同对顽皮的弟弟般柔声说道:“慢点吃,别急,喝点东西再吃,别噎着。” 接过其中一个女弟子递过来的酒水,李初一闻了闻,微微邹眉道:“酒?我不喝酒。道士说酒能乱性,小孩子不能喝。有果汁没有?” “有有有,喏,给你。”几个被李初一那句“酒能乱性”逗得花枝乱颤的女修士赶忙取出几样果汁递过去,其中一个还忍不住的摸了摸他的头,看的几个男弟子直翻白眼,暗骂这小胖子会卖乖。 这也怪不得这些女弟子。他们都是从小被发现有修行的资质后,被带到太虚宫来修行的,以往接触的都是同龄人,而且身为修士,哪个不是正正经经、一心向道的?平日里众同门间便是有个喜欢笑闹之人,便被他们如拱月般引为开心果,当做活泼幽默之人,如今碰到了这么一个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却又如此搞怪好笑的小胖子,年纪还这么小,怎么可能不被他们喜爱?女人的同情心一发作,小胖子立刻被他们当作了弟弟一般对待。 终于弄清李初一确实不是什么驻颜有术的前辈高人,估计只是山上哪个前辈的徒弟而已,周围的修士便渐渐散去,练剑的练剑,论法的论法,不再在意。只是偶尔间还是会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李初一,暗暗猜测这个小胖子何方神圣,竟然连无情剑圣叶之尘都敢骂。 风卷残云的将美食一扫而空,李初一终于停了下来,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一脸的满足。 “吃饱了吗?还要吗?”一个女弟子问道。 “还行,八成饱,先歇歇,缓口气。”李初一一脸的腼腆,看的几个女弟子齐齐捂嘴低笑,而几个男弟子则想狠抽那张胖脸。 此时,一直目光炯炯的打量着李初一的王远开口问道:“这位师弟,请问尊姓大名,师从何人?” 打了个饱嗝,吃饱喝足被太阳晒得有点犯困的李初一懒洋洋地说道:“我叫李初一,师父是个道士,名字我也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王远微微皱纹,思索半天,才有些犹豫的问道:“请问尊师可是神剑峰的云剑道人?” “云剑道人?不认识,他不是我师父。” 李初一摇摇头,看了王远一眼,补充道:“我师父不是太虚宫的人,也不是天门山的人。他最近有事忙去了,把我放在这里暂住。” 王远了然的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敢问师弟,方才所施展的是什么步法?” 李初一暗叹一声,果然才不能轻易外露,这不让人看出不凡来了。 本想编个谎话瞒混过去,转念一想这里是太虚宫,有百劫道人和叶之尘罩着他,应该没什么危险。而且方才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人家也没说个不字,还问自己吃没吃饱,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用的是游龙剑步。” 王远一惊,急问道:“可是叶之尘叶剑圣的游龙剑步?” 李初一点点头,心里暗猜这游龙剑步可能也是叶之尘的独门绝技,否则不可能被人一眼认出。 “难怪,难怪我看着有些眼熟。几年前有幸见过叶峰主施展过一次,印象深刻,没想到如今竟然能再次见到。”王远一脸恍然,看着李初一,脸色有些复杂的问道:“师弟这游龙剑步可是叶峰主所授?难道师弟除了你那位道士师父以外,还师从叶峰主?师弟是叶峰主的弟子?” 几人闻言顿时一惊,满脸惊愕的看着李初一,暗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叶之尘所收的那位徒弟?想想这位师弟结丹期的修为,还会叶之尘独门的游龙剑步,几人越想越肯定。 就在几人如此猜测时,却见李初一摇摇头说道:“这剑布确实是叶之尘教的,不过他不是我师父,他是我叔。我师父将我托付给百劫道人那个老头,不过那个老头忙着炼丹没时间,就把我扔给了叶之尘,结果没想到,这个整天冷着个脸的大叔竟然关了我半年!还不给我肉吃!直到今日,我才功法大成,破开他阻拦我的禁制,一路闯下山来!” 几人闻言,顿时石化,王远更是张口结舌,看着李初一不知说什么好。 百劫道人,老头?叶之尘,冷脸大叔? 弄了半天,叶之尘不是他师父,而是他叔。而这小胖子的师父不知道是何许高人,竟然与百劫老祖相交,交情深厚到能将自己的弟子托付给他,几人越想越心惊,看着李初一的脸色也越来越诡异。 王远更是一脸复杂的看着李初一。他做梦都想拜叶之尘为师,此时看着这小胖子,见他连很可能是叶之尘专门为他设下、督促他修炼成长的禁制考验都嗤之以鼻,还满脸的委屈,王远不禁心中无奈的暗叹一声,落花有意,流水无心,身在福中不知福。 想想若是换成自己,别说不能吃肉,就是不给饭吃,只要能得叶之尘指点,王远死都愿意。 李初一似是看出了看什么,小大人似的拍了拍王远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道:“你别觉得羡慕,我跟你说,叶大叔这人老变态了!心理生理都变态!你说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娶妻生子,还整天摆着副冷脸,明明长得满英俊的,却留着一脸的大胡子装沧桑,你说这人是不是有问题?我跟你说,他功夫是厉害,但是教徒弟不行。小爷我这么聪明,他都教了半年才教会,相信我,他绝对不是个好师父!” 旁边几人看着被李初一拍着肩膀的王远,看着王远那一脸的复杂,心里都不禁对他泛起阵阵同情。同时,他们心里也都暗骂这小胖子确实是个混球,有这么安慰人的吗?明明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还贬低叶之尘不会教人,有这么打脸的吗? 李初一毫无所觉,感觉自己应该是安慰了王远的他,转脸笑嘻嘻的岔开话题问道:“对了,说正事儿。我刚下山,在这呆了半年一直被困在山上,都没有在这附近好好逛过。几位哥哥姐姐,你们给我讲讲这附近哪有好吃的好玩的,人多热闹的地方?” 几人更是无语。这是正事儿? 心里暗骂这小屁孩儿不懂事儿,几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给李初一讲解神剑峰周围的各处分布。当讲到离神剑峰不远处的一座小镇时,李初一顿时双眼放光,猛地一拍手,激动地脸肉都直哆嗦。 “就这里了!还请各位哥哥姐姐告知这小镇怎么去。” 在几人的描述下,李初一仔仔细细地记录好路程走法,之后便拱手一拜,学着以前看过的一些江湖人士的作派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位哥哥姐姐,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潇洒的转身离去,看得几人默然无语,心里暗暗泛起一种看神经病的感觉。 望着李初一渐渐远去的背影,王远忽然问道:“师弟,你今年多大?” “十三。”李初一头也不回,声音远远传来。 王远闻言顿时一愣,与身旁几人对视了一眼,都感觉隐隐有些惊悚。 “十三,结丹期,半年就能学会叶剑圣的游龙剑步,这......”王远喃喃道,想想自己之前的豪言壮语,此时的他似乎感觉到,自己不到三十岁便修至结丹后期的记录,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又见霸王餐 石剑镇位于通往神剑峰的主路上,是离神剑峰最近的一个镇子。这里主要以凡人为主,在太虚宫掌控天门山,推行和平共融的政策方针之下,这里的凡人与修士之间一直平等相处、互有往来,不似其他地方那般修士视凡人如蝼蚁、凡人敬畏修士如仙神。 甚至,许多修士还在此地定居,或置办产业,或娶妻生子,其乐融融。 平日里,除了往来的凡人商贩外,许多神剑峰的修士闲暇之余都会来此处闲逛一番,作为休息。而这里的凡人也习惯了修士的存在,专门为修士开辟出很多服务项目,比如一些施加了一些法术的挂饰玩偶,比如专门提供修士间买卖交换的坊市,比如能制作一些凡人不能吃但修士却能吃的佳肴美味、仙珍灵果的酒楼饭馆,又比如拥有一些因为各种原因而自愿接客的女修的青楼红院...... 看着眼前“人间仙境”四个大字,又看看路上那些玉体半露、香风四溢不停挥手嬉笑的妖冶女子,李初一微微叹了口气,不由得想起了道士。 “若是道士在此,肯定又要好好超度一番了。”李初一心中暗想,不禁更是思念。 “小弟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等你再长大点,姐姐再带你玩~~~”一声软糯好听的声音传来,却是楼上的一位妖冶的勾栏看着胖嘟嘟煞是可爱的李初一,轻轻出言调笑。 李初一立马不愿意了,看着女子大声道:“小爷我三岁懂事起便跟着我家老不休逛楼子了,什么没见过?敢说我年纪小?哼!” 撂完狠话,潇洒转身,如纨绔子弟一般一摇一摆的离去。而他身后的女子却被李初一的样子逗得更乐了,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走在街上,看着形形**的人群,李初一不禁大开眼界。以前跟着道士在大衍四处漂泊,他走过许多城镇与村庄。在那里,修士与凡人之间鲜有如此和谐的场景。在那里,修士哪个不是一副老子是大爷的模样,即便是刚刚踏入修行之道的小修士,也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对凡人稍有不满便动辄打骂。而凡人更是畏之如虎,不敢稍有得罪。当初在五羊城,李初一跟道士吃饭没钱付账,若是道士稍稍显露神通,那饭店老板还不得把他当成祖宗供着?怎么可能还让他们去后院洗完还账? 但是道士从来不如此行事。他就如凡人一般,吃饭给钱,等价交换,从不欺男霸女,而李初一自小跟着道士,也从没将自己当做什么高人一等的存在,他一直都认为自己只是个会点法术的凡人罢了。 只有在大一点的城镇,如五阳城那般,因为城主也是修士,护城的巡守兵士也都修为不俗,加上有大衍律法震慑,修士才不敢有什么冒犯,但特权之处仍处处存在。因为修士就是高人一等,是特殊的存在,这是天下大部分所公认的。而大衍的立国之本更是如此,包括大衍皇帝在内,哪个不是修为通天的决定大能? 看着街边与一个凡人小贩不停讨价还价的修士,李初一不禁暗叹,好一个祥和的地方。 走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他的目的地,看着眼前高达三层的酒楼,看着牌匾上“百味酒楼”四个大字,李初一眼睛直冒绿光,如同饿狼一样。来之前他可是打听过了,王远几人那些好吃的食物都是从此打包的。 酒楼的门口处,正在算账的掌柜只感觉一阵疾风吹过,抬头望去时,却见一个衣衫破烂、披头散发的小胖孩儿正眼冒绿光的望着自己。若不是见多识广的他一眼便看出李初一是个修士,估计他早就把李初一当成乞丐撵出去了。 微微定神,掌柜的刚要开口,便听李初一用一种阴森森的语气说道:“掌柜的,给我找个雅座,鸡鸭鹅狗鱼龟虾蟹,只要是肉,有什么上什么!再来几个素材清清口,不用太多,主要上肉!” 掌柜立刻露出职业化的笑容,微笑点头。 “稍等。” 招呼过一个小二,掌柜的说道:“带这位高人到三楼雅间,通知后厨上全家福。” “全家福?”小二一愣,看着如同乞丐一般的李初一,疑惑的问道:“一个人?” 见掌柜的一瞪眼,小二立马不敢多说什么,冲李初一躬身施礼,恭敬地说道: “请,客官这边走。” 说完,伸手一引,当先而行,引着李初一向三楼走去。知道李初一是个修士,对于他那乞丐一般的扮相,见多识广的小二将其当成了这位高人独特的爱好。喜欢女扮男装甚至男扮女装的高人他都见过,这个喜欢扮乞丐的不算什么特别的。 三楼雅间,上完茶水后,小二便躬身退下。不多时,一道道各色菜肴便上桌,没多一会儿便满满当当的摆满了他面前那张够二三十人围坐的大圆桌。 “客官,主菜都上齐了,还有几道饭后的清口点心微上,等您吃饭之后招呼我一声,我再给您端来。”小二恭敬地说道。 早已迫不及待的李初一,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便不理小二,继续狼吞虎咽。 一边吃,李初一还不时的狼嚎几声,呜呜咽咽含糊不清的话语中,依稀能听出什么“半年了”“好吃”“这才是人生”的混乱话语,不知他到底想说什么。 待得小二进来换上餐后甜点时,见那满满一桌子够普通人吃上半个月都够呛能吃完的饭菜被一扫而光,甚至有好几个菜脸盘子都舔了个干净,小二顿时对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高人”敬仰万分,暗道不愧是修道成仙之人,连饭量都如此不俗,以前来的高人也没见有这位这么高的,太能吃了! 吃着那甜而不腻的甜点,李初一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满足的叹息了一声。 “终于吃饱了!这才是人生啊!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满足的他想要站起来大声的再感慨上几句,却努力了半天都没能站起来。 没办法,吃的太撑了。 放弃起身,决定休息一会儿的李初一,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暗想自己等下要打包点什么,带回去做储备粮。这每次下山都九死一生的,太刺激了,不能频繁的下来,下次下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正想着,却见小二又走了进来,躬身施礼后,恭敬地问道:“客官,吃的还满意吗?” “太满意了!”李初一由衷的说道,“下次我还来!等下我要打包点带走,你就按照桌上的这样再给我来上两套,不,三套,三套吧!” 小二开心的点点头,心里暗道高人就是大方,花销从来都不计较,这次掌柜的挣发了,肯定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越想越开心,小二一脸谄媚的笑道:“客官稍等,等下做好之后我再来通知您。对了,这次的餐费我给您报一下,全家福一桌是一百二十两,加上您要打包的三套,一共是四百八十两。给您上的是上好的雨前春茶,一壶作价十两,回头我给您凑个整打包上二两,一共算您五百两整。” “多少?”李初一吓了一跳。 自打五阳城出来,他就几乎没食过人间烟火,方才光激动了,都忘了吃饭还要给钱了。想想自己身上,别说五百两,就是五两都拿不出来,最后道士留给他的几十两银子早就被他给投石问路了,哪还有钱付账! 小二被李初一弄的一愣,有些疑惑的问道:“客官,可是有什么问题?” “呃,没有!”李初一强自冷静下来,脸色一变,一脸淡然的说道:“我是觉得太便宜了。这么好吃的饭菜,怎么这么便宜呢!你先下去准备吧,等下弄好之后叫我。” 小二顿时心里更是开心,暗想高人就是高人,出手就是大方,一桌饭菜一百二十两,竟然还嫌便宜,真是太豪气了! 美美的猜想等下能有多少小费,小二脸上更是恭敬,躬身退出了房间。 当房间里只剩下李初一时,他淡然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掰着手指头暗暗计算五百两要刷多少碗,李初一忍不住暗暗埋怨自己怎么就不在下山时问叶之尘要点钱呢? “难道又要吃霸王餐,靠洗碗还账?” 纠结的李初一,不由得连连叹气。同样的一幕,以前发生过。只是那时,后院里有两个身影,一个是他,一个是道士。 而这次,恐怕只有他自己了。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是朋友 掰着指头算了半天也没算出到底要洗多久的碗,李初一连连唉声叹气,心里盘算着等下该如何向掌柜的开口。 便在这时,一阵嘻笑声飘入房中。听着那有些熟悉的笑声,李初一不由得向窗外望去,顿时一脸的惊喜。 “小雨,小雨!这里,这里啊,往上看!” 楼下,正与一个年轻女修一起逛街的小雨,闻声抬头望去,看到了直冲她拼命挥手的李初一,顿时也是满脸的惊喜。 “李初一!你怎么在这里?” “先上来,上来再说!”李初一赶忙道。 小雨点点头,拉着身边满脸好奇的女修向酒楼走去,便走便解释李初一的来历。 不多时,二女来到了李初一的雅间门前。几乎在房门敲响的同时,早已急不可待的李初一便一把拉开了房门,将二女迎进了进来。 “李初一,你怎么在这里?我听说你住在叶叔叔那里,早就想去看你了,但是雪晴师叔怎么也不肯带我去。”小雨开心地说道。 “这个先不忙说,我问你,咱俩是朋友吗?”李初一问道。 “是啊!”小雨点点头,奇怪的看着他。 “那么,咱俩算是生死之交吧?”李初一又问道。 “嗯,当然算了!”小雨更奇怪了。 “那么,我家道士是不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当然是了!当日若不是前辈,我们几个包括雪晴师叔,可能早就化为五羊坟冢里面的一堆枯骨了。”听李初一这么一问,小雨立刻正色说道。 李初一点点头,紧盯着小雨的双眼,满脸严肃地问道:“那么,你带钱了吗?” “啊?”小雨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带钱了吗?”李初一又重复了一遍。 “带了啊,逛街哪能不带钱呢!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怎么奇奇怪怪的?”小雨一脸的疑惑。 李初一一脸悲愤的叹了口气,刚准备从道士坑他钱开始给小雨讲起,却听与小雨同来的那个女修忽然一声轻笑,扫了一眼杯盘狼藉的桌面,温柔细腻的嗓音响起。 “初一师弟,你是不是吃饭没带钱?” 看着女修一脸的戏谑和小雨那张成o形的小嘴,李初一脸色连连变换几次,最后化为一脸的苦笑,微微点头。 小雨这时才反应过来。方才初见李初一,她激动地光顾着跟他讲话了,此时方才看清那够二三十人围坐的大圆桌上那一片的狼藉。 来回扫视了桌子和李初一好几遍,小雨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这,全都是你吃的?” 李初一羞涩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解释道:“叶之尘那个冷脸不给我吃饱饭,我饿了半年了,所以这次略微吃的多了一点。” 在女修的轻笑声中,小雨不禁捂着额头,**道:“小胖子,你这叫略微多吃了一点?你知道这一桌子够我吃多久吗?最少一个月!” 旁边的女修也笑着附和道:“初一师弟果然不凡!” 李初一一脸赧然,转而又紧张地问道:“你先别管我能吃多少,我问你,你带了多少钱?” 小雨不答,反问道:“你这一桌要多少?” “一百二十两。”李初一低头看地。 小雨点点头,微笑着道:“那够了。” “可是,我还打包了三份,脸上茶叶钱,一共五百两。”李初一的头更低了。 女修笑的更欢快了,而小雨则拿着看怪物的眼神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银牙紧咬的问道:“李初一,你是猪吗?” “是!”李初一点点头,一脸的憨厚。别说猪,只要帮他把饭钱结了,说他是癞蛤蟆他都答应。 “你!”小雨气呼呼的看着他,“你气死我了!” 想想不能不理这个不但脑子连肚子都不正常的小胖子,小雨噼里啪啦的好生数落了他一通,而李初一也点头哈腰的听着。末了,有些解气的小雨看着身旁的女修,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问道:“余瑶姐姐,能不能借我点银两,回山之后我便还你。” 余瑶看了看李初一,又看了看小雨,微微一笑在小雨额头轻轻一点道:“你个小丫头,还说什么还不还的。这钱师姐替你出,也不用你还,让初一师弟记着你的恩情就好。” 说完,余瑶取出五张百量的银票递过去,满脸欢喜的李初一赶忙接过,向两人来连连作揖,连连保证钱回山就还,一脸谄媚的样子又逗得余瑶一阵轻笑,而小雨则气鼓鼓的看着他,暗骂他没出息。 见李初一出去付账,确认他走远听不到后,余瑶才悄悄的附在小雨耳边轻声道:“小丫头,才多大年纪,就动了春心了。” “哪有!”小雨顿时满脸通红,“什么春心,我哪有?!” “哦?那你脸红什么?”余瑶戏谑的看着小雨。 小雨的脸被她看的更红了,连忙解释道:“我脸红是被他气的!” 余瑶被小雨的样子逗得又是一阵轻笑,笑得都有点直不起腰来了。好不容易在小雨“杀人”的目光中停了下来,余瑶温柔的摸了摸小雨的脸蛋,微笑着道:“小丫头,师姐我是过来人,你骗不了我的。你可知,你方才见他时的眼神,就如同我当年初见你于浩师兄时一样。” 师兄于浩是她父亲的大弟子,也是整个太虚宫弟子中的第一人。元神中期的修为,即便是太虚宫中的一些长老都是比之不如。于浩不但修为高绝,相貌更是极为俊朗,加上他平易近人的性格,让太虚宫的每个弟子都非常喜欢他,也很尊敬他。而他更是太虚宫中许多女弟子的钦慕之人,其追求者不知凡几,余瑶便是其中之一。 小雨见余瑶竟然如此比较,顿时急了。 算上今日,她跟李初一其实也就是第二次相见。当日在五羊坟冢中,李初一那貌似憨厚却一肚子鬼主意的性格让小雨不禁心生好感,暗暗感觉李初一应该与她是同类人。而后来一系列的变故,最后李初一落入虚空生死不知,小雨也确实大哭过好几回,心中不时思念起这个有些腹黑的小胖子。但这种思念只是对同历过生死的伙伴的那种思念,绝非余瑶所说的那种男女之情。就如李初一方才说的,是朋友,是生死之交,更是有救命之恩。 看着余瑶,小雨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一说,最后一脸严肃的道:“师姐,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对这个吃货有些好奇而已,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的!” 看着小雨那认真严肃的小脸,余瑶忍不住好笑,心中暗道好奇便是一切感情的开始,只是这小丫头不懂罢了。 想了想,余瑶没有再调笑小雨,也没有对她解释什么,有些事情等时候带了,她自然会明白。 摸了摸她的脑袋,余瑶一脸温柔的道:“好了,师姐信你了。” 小雨这才松了口气,看着付完账屁颠屁颠跑回来的李初一,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瞪的李初一莫名其妙,不知怎么得罪这姑奶奶了。 但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借了钱的李初一立马摆出一脸的谄笑,脸上露出“你随便瞪,打都行”的表情。 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人,余瑶暗暗好笑的摇了摇头,心中不由的想起了于浩的身影。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万事堂 走在石剑镇的大街上,李初一如一个狗腿子一般的跟在小雨和余瑶身后忙前忙后,脸上不时露出讨好的笑容。 想着方才余瑶的调笑,看着此时李初一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小雨越看越来气,忍不住不时就踢李初一一脚,踢的李初一脸的莫名其妙,而余瑶则是一脸诡异的谑笑。 李初一不知道这丫头发什么疯,估摸着可能是借钱吃饭惹的祸。本着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原则,每当小雨踢来他都连躲不躲。不但如此,在小雨踢完后,还没脸没皮的摆出一副“要不要再来一脚”的样子,气得小雨扭过头去不再理她,而余瑶则是被逗得合不拢嘴。 偷偷揉了揉被踢的生疼的腿,李初一心想这也不是个办法,谁知道这丫头这么小气,借点钱就这么暴力,自己又不是不还。怕被小雨这么一路踢下去把自己的腿给踢废了,李初一心想得想个办法转移这小妞的注意力。 眼珠子转了几转,李初一开口问道:“余瑶师姐,你跟小雨来镇上干什么,难道也是来逛街的?” 余瑶看了看直冲自己递眼色的李初一,轻轻一笑戏谑的说道:“对,我跟小雨是来逛街的。好久没吃过霸王餐了,便与小雨约好同来石剑镇上,准备找个餐馆感受一下。” 李初一目瞪口呆的看着余瑶,没想到如此千娇百媚、嘴角总是挂着一丝温和笑容的大美女竟有如此腹黑的一面,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难道她没看见自己给她的“示意”吗? 旁边的小雨默不作声的直接飞起一脚,踢的李初一龇牙咧嘴却不敢有丝毫不慢,只能在小雨看不到时无言的拿眼神向余瑶“抗议”。 余瑶逗了这小胖子一下,心里似是已经满足,便出言道:“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到这来是为了完成万事堂的任务的。” “万事堂?什么东西?”李初一揉着腿好奇的问道。 “你不知道万事堂?”小雨终于被引开了注意力,奇怪的看着他,“你来太虚宫这么久,竟然没听说过万事堂?” 李初一顿时一肚子委屈,滔滔不绝的将自己半年来的“悲惨生活”仔仔细细的描述了一遍,听的小雨怒气全消,与余瑶一起花枝乱颤笑个不停。 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美女,李初一的脸比锅底还黑。有心斥责这俩没有同情心的几句,但想想这俩人都是自己的“债主”,自己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便只能黑着脸默然不语,只拿悲愤的眼神瞅着他们表示抗议。 良久,笑声渐止,余瑶看着他,有些奇异的问道:“这么说,你这半年一直被叶师叔关在山上修炼喽?” 李初一悲愤的点点头。 “而且,他还传了你游龙剑步,以及其他的一些剑技功法?”余瑶的眼神更是奇异了。 李初一又是点点头。 余瑶一声轻叹,说道:“初一师弟,我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你可知叶师叔虽然生性冷漠不喜近人,但一身高绝的修为难逢敌手,乃是剑道中臻至大成之人。这天下间凡修剑道者,不知有多少做梦都想拜在他门下,哪怕只是做个随身的仆役,只要能得叶师叔指点几句,那也便够他们受益终身了,奈何叶师叔从不收徒,而门派里给他安排的打扫院落的杂役他都不愿让其常去,只让其每隔几个月去一次,并且只许打扫不许开口出声。即便如此,这杂役之位在门内也被众多弟子争夺不休。若不是门规所限,加上掌门定下只允许炼神期大成以下的弟子前往,恐怕所争夺之人还会多上几倍。” 看着一脸满不在乎的李初一,余瑶轻轻摇头,接着说道:“而你,却身在福中不知福。几个月前谣传说叶师叔新收了一个徒弟,你可知有多少剑道弟子的心顿时火热了起来,那问剑台更是天天挤满想拜师的弟子。若是被他们知道了对他们而言犹如一步登天的天大机缘,你却如此不屑一顾,我估计你立刻就会被无数嫉妒发狂的弟子给撕成碎片。” 李初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知道叶之尘身手很高,很多人想拜他为师,从下山时碰见的王远身上便可知晓一二。他也很感激叶之尘毫不藏私的倾囊相授,让李初一这个剑道白痴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连滚带爬的练到了今日的境界。但是李初一真没觉得此事有什么特殊可言,更不觉得算是什么天大的机缘。 不知是不是道士的缘故,从小跟着道士游走天下,人妖鬼怪形形**的各族高手他着实见过不少,但在道士的手中都如土鸡瓦狗一般。在他的心中,道士才是天下最厉害的,自己能被他收养并拜他为师才是自己此生最大的机缘与福分。而叶之尘的剑法,若不是为了破阵下山,李初一是绝对不会去学的,更不会踏入什么剑道。他深信,剑法再厉害也厉害不过道士留给他的道法,顶多相差无几。至于道士从小教他背书的《道典》,想想那至今仍然看之不透的十篇经文,李初一更是想不出世间到底有什么功法能够与之匹敌。 想想自己在《道典》的帮助下,竟然能够同时兼修好几门功法且互不冲突,让自己的修为一日千里不说,自己在结丹期便诡异的凝聚出了道种很可能也是《道典》所致,李初一不禁暗暗猜测,道士那般强大是不是也是因为修炼了《道典》的缘故。毕竟,《道典》是道士教的,自己都能做到如此地步,他可不相信道士做不到。 因此,好东西见多了已经见怪不怪的李初一,真的没有觉得拜叶之尘为师这件事有什么天大的机缘可言。他很感激叶之尘,内心深处也很尊敬他,除了不给他吃肉这件事,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冷脸大叔的。但这个感激,这个尊敬,这个喜欢,仅仅是因为叶之尘对他好,与教不教授剑法无关。 看着脸色复杂的余瑶,李初一心中暗叹。他明白自己不重视的东西并不代表别人不重视,更是深知余瑶所言不假,若是被其他剑道弟子知道自己的想法,恐怕真的会被撕得粉碎。 沉默片刻,李初一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问道:“咱们扯远了,师姐还没告诉我什么是万事堂呢。” 见李初一岔开话题,余瑶微微一笑,便也不再追论此事,而是顺势说道:“万事堂是太虚宫下设的一个分支机构,主要用来发布各种各样的任务供太虚宫弟子历练所用。而这些任务根据难度不同,完成之后所获得的奖励也不同。这些奖励有银两、灵丹灵药、高级功法等等,甚至还有一些前辈大能专门为完成任务者讲经论道、指点迷津的机会。只要是太虚宫门下弟子,便可依照自己的实际情况,根据任务的难度与奖励不同选择完成。这样,不但会让自己在完成任务后获得资源供自己继续修炼,许多任务中会遇到的一些艰难险阻也会变成自己宝贵的历练经验,一箭双雕。因此,万事堂也会被弟子们戏称为任务堂或者历练堂。” 李初一听的目瞪口呆。想想以前跟着道士走街串巷的到处找活挣钱,若是有万事堂这种专门发布各种悬赏任务的机构,估计他师徒俩早就发财了,估计在乡下买间宅院当当小财主都不是不可能的。 “神剑峰有万事堂吗?”李初一问道。 “有啊,万事堂在天门九峰都有,神剑峰的在问剑台附近,是一个挺大的青石大殿,每日里很多神剑峰的弟子在那里进进出出,你来时没看到吗?”余瑶奇怪的问道。 李初一立刻想起来时路上好像确实看到了这么一个地方,有不少的弟子进进出出。因为路过时正是正午,看着那不停进出的神剑峰弟子,他还以为那是神剑峰的食堂呢,心里还准备回去的时候光顾一下,考察下神剑峰真正的伙食水平。此时听余瑶一说,才知道原来那是便是万事堂,是个能挣钱的地方。 一想到钱,李初一的双眼更亮了,两眼不由的再次放出了幽幽绿光。 转头看着二女,见小雨扭头不理自己,便向余瑶抱拳说道:“这个,余瑶师姐,这次你与小雨救我于水火之中,此恩初一铭记于心。现下我欠你五百两银子,我准备立刻去神剑峰的万事堂接客挣钱,不是,接活挣钱,好早日还账。初一想在此告辞,忘师姐成全。” 余瑶笑呵呵的看着一嘴文一嘴俗的李初一,摇摇头说道:“你能不能走,这个我说了不算。钱虽然是我借的,但给的可不是你,而是小雨。所以......” 见余瑶朝小雨微微摆头,李初一立刻神会,堆出一脸讨好的笑容,甜腻腻的喊了一声:“小雨~~~~”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小雨被他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跳到一边,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干嘛,有事说事,叫这么恶心干什么!” “嘿嘿嘿嘿,我这不是表示亲切嘛。我刚才说,我要去万事堂接任务,等赚够了钱好还给你,我们就此别过吧。”李初一嬉皮笑脸的说道。 小雨看着他,皱眉道:“不行!” “为啥不行?”李初一心里直犯嘀咕,这小丫头不让自己走,难不成是看上自己了? 小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冒出这么一句,见旁边的余瑶捂嘴偷笑,赶紧小脸一板,严肃地说道:“我是怕你跑了!” 李初一顿时直翻白眼,说道:“姑奶奶,你爹是当代掌门,这太虚宫乃至这天门山基本上等于你家开的了,你还怕我跑了?” “对,就是怕你跑了!你一肚子坏水,谁知道你会不会欠钱跑路!”小雨找了一个自认为很合适的理由,让旁边的余瑶又是一阵窃笑,笑的小雨的小脸都有点泛红了。 “那你说咋办。”李初一无奈的问道。 仔细的想了想,小雨说道:“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万事堂接任务,任务完成后的钱直接给我,等你还够了之后才可以离开。” 李初一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余瑶,一边使眼色一边问道:“师姐,你认为呢?” “我看行。”无视他的目光,余瑶坚定地站在了小雨一边,“小雨的任务做完了,我正准备陪她逛一会儿之后便返回太虚峰的万事堂交任务呢,现在跟你去神剑峰的万事堂交任务也是一样的,路程还近。” “那么师姐你自己呢,难道你就没点什么要紧事要做吗?若是因此耽误了师姐的要事,恐怕不妥吧?”李初一做出最后的挣扎。 余瑶摇摇头,微微一笑说道:“我没什么要紧事。之前一直在闭关潜修,前不久才出关休息,此次也是陪着小雨来此帮她做任务的,顺道散心。既然小雨要跟你一起走,那我自然也要跟着了。就算不怕你跑了,我还怕你欺负我们家小雨呢!” 看着余瑶那张美丽的俏脸,李初一气得腮帮子都有点哆嗦了。但是没办法,自己这次惹出这么个尴尬事,人情是小雨的,钱是这个大美女的,本就理亏的李初一总不能对他们恶言相向吧? 李初一见状,很是无奈。他倒不是真有想欠钱跑路的想法,他是怕这个快把他两条腿踢折的姑奶奶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因此才想赶快离开。此外,他自己现在就跟唐僧似的浑身是宝,若是只有小雨也就罢了,这小丫头片子好得跟自己也算是生死之交不会害自己,但这个刚刚才认识的余瑶师姐就不好说了。 这个大美女毕竟才刚刚认识,哪怕她跟小雨很熟,熟到亲如姐妹似的,但李初一可不敢保证这大美女万一看出点什么不会起什么歹念,毕竟道士可是曾不止一次的说过——最毒妇人心。 方才一路走来,言语间听小雨说这个大美女余瑶竟然是元婴期的修为,在门中元婴期的同辈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一个女弟子,李初一更是暗暗警惕。万一这余瑶看出点什么突起歹念,他和小雨两人加起来别说抵抗,就是逃跑的机会估计都没有。 这不怪李初一心理阴暗多疑,打小跟着道士走南闯北,几乎什么样的人都见过,那种前倨后恭笑里藏刀的更是不少。以前有道士在,李初一丝毫都不担心,遇到这种人只当看戏,看道士如何平推他们。但是现在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唐僧肉,而身边有没有如道士一般的高人保护,他可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大大咧咧,遇事都会多想一些,而且先往最坏的方面想。 事已至此,李初一在无奈也只能点头同意。跟在兴高采烈的小雨和嘴角总是挂着一丝浅笑的余瑶后面,三人向神剑峰走去。 令李初一比较开心的是,回程时他不再是靠两条腿走回去。在三人走出镇外后,余瑶便祭出一件玉佩状的法器载着他们向神剑峰飞去。 看着来时走了小半日的路程回程时只用了不到盏茶的功夫,李初一不禁泪流满面,暗下决心此间事了后一定要回山抓紧修炼。据说修士达到炼神期时就能御物飞行了,他相信在《道典》的调和下数法同修,加上比道丹强大不知多少倍的道种的存在,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达到炼神期,在天空中自由的翱翔了。 美美的想着自己翱翔天际的“潇洒”模样,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有些猥琐的笑容,引的旁边的二女频频将诡异的目光投向他,不知这小胖子又犯什么病了。小雨更是忍不住微微离他远了一点,她怕被传染。 当三人来到神剑峰的万事堂时,李初一望着之前以为是食堂的大殿,看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太虚宫弟子,不禁暗暗赞叹一声:“真热闹啊!比下山看见的那个什么问剑台还热闹!” 而凝神看向四周墙壁上所列出的一条条任务告示时,李初一顿时瞪圆了眼睛。他发现这万事堂真不愧是万事堂,小到给镇上的老奶奶揉腿,大到刺探各类门派或击杀各种高手,乃至炼丹炼器找人找灵药等等各种任务,在这里都能找到,可谓无所不有。 随意看了几条,只见上面写着: “无条件,帮石剑镇刘氏剑坊的刘铁匠修葺屋顶,奖金白银二两。” “炼神期以上修士,神剑峰西南三十里处有熊妖出没伤人,驱赶成功奖励白银千两,击杀奖励白银两千两,降服奖励炼神期中级功法《雷火三式》第一式。” “元神期以上修士,探查邪道百圣阁近况,根据所获情报大小予以奖励。” “渡劫期以上,击杀大衍皇朝狮熊虎豹四将任意一个,待消息确认后,立封太虚宫太上长老位,可获太虚宫任意一位飞升期老祖亲自指点百日,赐渡劫期天级功法《青云九霄》全册,可任意出入天门九峰任意一峰,地位与各峰峰主相等。” 李初一愕然,扭头看着余瑶,指着击杀大衍四将的那条任务问道:“竟然连击杀大衍四个大将的任务都有?!” 余瑶微笑点头,说道:“大衍威慑四方,欺压不肯归顺他们的门派散修,这些门派散修哪个不是恨之入骨。即便强大如我天门山一脉,大衍也是几次来犯妄图吞并,只是并未成功罢了,这里有这击杀大衍高手的任务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余瑶说完,伸手指了指正面墙上最高处的那条金色字迹的任务说道:“别说大衍四将,你看看那里。” 李初一循声望去,只见那条字迹和颜色都明显不同于其他任务牌的牌子上,赫然写着一行让人触目惊心的内容。 “无条件,击杀大衍皇帝衍岭皇宇文太洛,成功者立封太虚宫掌门之位,天门山一脉所有门派共尊之;赐太虚宫镇派奇功《太虚道》全册;成功者永入太虚宫史册,地位与太虚宫历代掌门及诸位老祖齐平。” “这都行?!”李初一顿时无语。 这任务是没要求,奖励也着实是好,但是谁敢接?谁能接?接了谁能完成? 仔细想想,那可是大衍皇朝的皇帝啊,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即便真的有人有这个胆子接了任务而且逆天般的完成了,估计这人也没命回来享受这些好处了。 杀了大衍的皇帝,还想有命活?估计能给你留点渣都算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王远的邀请 撇了撇嘴,不再理那些根本不可能完成的逆天任务,李初一开始在漫天的任务牌中挑选合适自己的。 可是找了半天,他也没有找到一个自己满意的。倒不是说真的没有合适他的,万事堂的任务极多,合适他的找到了好几个,但不是太简单报酬太少就是任务有难度可能会暴露他的修为,李初一可不想为了几百两银子而去冒暴露修为的风险,被这长的千娇百媚但自己不怎么了解的余瑶看出点什么。因此皱眉瞅了半天,李初一也没有定下主意。 小雨跟着余瑶一起去交完任务,回来时发现李初一还在皱眉挑选,忍不住皱眉冷哼了一声,说道:“喂,李初一,你不会是故意拖延时间吧?怎么选了这么久?我跟你说,你不还完账,我是不会走的。” 李初一冲他翻了个白眼,说道:“大姐,我就算选了任务,得到的银两也可能无法一次还清,难不成你还要一直跟着我呀?这是神剑峰,不是你太虚峰,这连个客栈都没有,你一直跟着我你住哪?” “你叫谁大姐呢!我比你小好吧,大叔!” 小雨顿时气结,杏眼一瞪,气鼓鼓的道:“我爹可是太虚宫的掌门,我是掌门之女,在这九峰之中还能找不到住处?别以为就你认识叶师叔,我也认识!除了叶峰主,我还认识好多神剑峰的长老,他们哪个不能接待我们住上几天?” 李初一满脸的无奈,转头看了看捂嘴轻笑的余瑶,指了指小雨问道:“这你家孩子?你不管管?” 余瑶笑的更开心了,微微摇头道:“他爹是掌门,更是我师父,我可不敢管,也管不了。” 周围的神剑峰弟子听到余瑶的笑声,不禁都扭头忘来,却见两女一个是太虚峰有名的美女余瑶,另一个更是太虚宫掌门之女陆时雨,顿时满脸的惊讶之色,很奇怪为何他们会在此出现,便纷纷过来见礼,让本想发作的小雨也不得不按下怒火,一一回礼。 好不容易打发完这些弟子,小雨便想发作,却发现那些弟子虽然走开,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的扫向这边。若是以往,在门中古灵精怪如同小魔女一般的小雨自然无所谓,但如今被余瑶弄的对李初一的感觉有些古古怪怪的她,可不想让这些弟子误会什么,便强人怒火,只是咬牙切齿的踢了李初一一脚。 她以为这样便能让人不会产生什么误会,却不知这一脚却让那些弟子的眼神更奇怪了,暗道难不成这小魔女动了春心了?若是以往,有谁得罪了这小魔女,哪个不是被他追的屁滚尿流又打又杀的,怎么可能只是这么好似打情骂俏一般的“轻轻”一脚呢?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被踢的小胖子,暗暗猜测这人到底何方神圣。 小雨看着这些更加诡异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明明就是怕他们误会才这么做的,怎么他们的眼神反而更加诡异了呢?想不明白的小雨不禁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身旁的余瑶。 余瑶自是知道原因,但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回了小雨一个“我也不知道”的眼神,便站在一边微笑不语。 小雨无奈,只能将气撒在李初一身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胖子,快选!” 李初一只能无奈点头,谁让他欠钱呢。虽然道士说过欠钱的是大爷,但他可没有大爷的感觉,大爷有被这么踢的吗?欠钱的是孙子才对! 在小雨恶狠狠的注视下,他一条条的浏览着墙上的任务牌,想赶紧从中挑选一个既不暴露自己修为又能一次性挣够钱打发走这个姑奶奶的任务。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咦,初一师弟?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镇上了吗?” 扭头望去,只见两男一女站在身旁,为首的正是下山之时第一个碰到的王远。 只见王远惊讶过后,便是一脸的喜色,走近前来问道:“初一师弟,你是来此历练的吗?” 李初一摇摇头道:“不是,我是来挣钱的。” “呃......” 王远顿时不知该作何表情,正要开口询问,却猛然看见李初一身边的两个女子,赫然便是余瑶和陆时雨。 见到二人,王远几人赶紧正色施礼。 “原来余仙子和小雨师妹也在,先前见到初一师弟有些惊喜,没有看见二位,还望二位莫怪。” “呵呵,王师弟过誉了。大家都是份属同门,何来什么仙子一说。余瑶修行早,修为比王师弟略深,王师弟叫我声师姐即可,仙子一称莫要再提。”余瑶微笑回礼,认真地说道。而小雨匆匆施礼后,便继续恶狠狠地盯着李初一。 王远几人见场面有些古怪,本想告辞离去,但是王远跟李初一毕竟有过“一饭之缘”,更是深知李初一虽非叶之尘徒弟,但却得其真传。王远本身就有些喜欢这个古灵精怪、毫不做作的小师弟,更是想让李初一在叶之尘面前能替他美言几句留个好印象,以便将来能多一丝拜在叶之尘门下的天大机缘。 因此,微微犹豫后,王远拱手说道: “余瑶师姐,小雨师妹,初一师弟乃我好友,不知何事得罪了二位,还望二位能网开一面,王远将来必有厚报。” 余瑶闻言,摇摇头道:“此事与我无关。” 王远心里一沉。他宁可李初一得罪的是这声名远播的余瑶,也不愿是那“恶名鼎鼎”的小雨。要知道陆时雨乃是掌门之女,古灵精怪的她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折腾的许多师兄师姐都哭笑不得,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此时见余瑶摇头否认,那么李初一得罪的肯定是这个小魔女了。无奈之下,王远只得硬着头皮微笑道:“小雨师妹,初一师弟可是哪里得罪了你?你看能不能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放初一师弟一马?师兄必有后谢!” 小雨闻言,一指李初一道:“这胖子欠我钱!” “呃......” 王远顿时无语。 这什么事儿啊!难怪李初一说他要挣钱! 想了想,王远问道:“不知是多少,你看我替他给你可好?” “不行!”小雨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你的是你的,我就要这个死胖子还!” 王远顿时无言,见余瑶偷偷冲自己递了个眼色,心下瞬时有点了然,看出了点什么。与同来的两人互相递了个眼色,眼神有些诡异的看着李初一跟小雨。 方才听王远说要替他还钱,李初一顿时大喜,但随后便被小雨一盆冷水泼下,泪流满面。 看着瞪着杏眼怒视自己的小雨,李初一心里暗想这丫头片子瞪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累不累,嘴上无奈的说道:“大姐,你到底要怎样?有人帮我还钱你也不让,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再叫一遍大姐试试?!” 小雨猛踢了李初一一脚,看着他龇牙咧嘴的不停揉腿,开心的道:“我这是让你自力更生!你吃霸王餐还有理了?本姑娘借钱给你,你再借钱还我,你觉得这样拆东补西的对吗?” “但是,哪有那么合适的任务啊!五百两一个的任务,你看是咱俩能做的吗?要不你让余瑶师姐答应,只要她出手,别说五百两,就是一千零都行!咱就选那边那个除熊妖的,上面所炼神期以上,杀了就是一千两,怎么样?”李初一也有点毛了,这丫头太欺负人了。 “不行!师姐不准出手!你找不到就慢慢找!”小雨直接否决。 “凭什么!”李初一不干了,“她都能帮你,凭什么不能帮我?!” “因为,我是她最亲最亲最亲最亲的小师妹!你?死胖子一个罢了,师姐凭什么帮你!”小雨一脸的得意。 “我你个小丫头片子,我@¥&&!¥@&”李初一让小雨气得不轻,直想撸袖子教训教训她。但是想到旁边看戏的余瑶那元婴期的修为,又想到道士时常说的那句“男人不能打女人,至少不能轻易地打”,虽然李初一深深感觉小雨绝对不属于“轻易”的那群中的,但余瑶的存在还是让他没敢动手,只能动嘴跟她吵个不停。 两人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引的周围的修士频频往来,王远三人则是看的目瞪口呆,而余瑶已经笑不出来了。有些头疼的捂着额头,余瑶知道这件事有她的责任,而且分量还不小。若不是她出言调笑小雨,让小雨对李初一有了些异样和别扭,此事绝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感觉到周围望来的目光余瑶知道如果再不制止,那么今日之事不用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太虚宫甚至天门山,成为众修士的笑料。要知道,小雨可是掌门之女啊,之前虽然也经常胡闹,但从未与一个男子如此异样,余瑶可不想被她师父小雨的掌门亲爹斥责。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你们再吵下去也没结果,还是赶紧选个差不多的任务吧。”余瑶头疼的说道。 听余瑶发话了,小雨和李初一立刻住嘴,互相狠狠的对视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看对方。 而早已在旁看的有些尴尬的王远三人,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想了想,王远开口说道:“这样吧,我们三人正好接了一个任务,报酬不少。初一师弟便与我们一起吧,若是完成任务,五百两的报酬还是能够分到的,你看如何?” “可以,多谢王师兄!”李初一立刻点头答应,余瑶也是点头同意。 小雨见状,冷哼一声道:“我也同意,但是我要跟着一起!谁知道这个死胖子拿了钱会不会跑路!” 李初一气得直翻白眼,余瑶几人则苦笑不已。 “那么就如此定下了,想来有余瑶师姐和小雨师妹同行,此行必定会更加顺利。”王远点头说道,“初一师弟,咱们先去那边的登记处登记一下吧,登记完之后我们便出发。” 李初一点点头,斜了一眼旁边的小雨,扭头跟着王远向登记处走去。 正文 第九十章 令牌的分别 “大叔,我要登记。”排了半天队,终于轮到的李初一迫不及待的说道。 登记处的执事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下这个没大没小的小胖孩,问道:“你是哪峰的弟子,怎么这般没有规矩?下次记得要叫我执事。你的令牌拿来。” 这回轮到李初一皱眉头了,疑惑的问道:“什么令牌?我住在神剑峰,在这领任务还要令牌吗?” “没有令牌,你不是太虚宫的弟子?”登记处的执事眉头更皱。 “虽然我住在神剑峰,但是我不是太虚宫的弟子。怎么,在万事堂领任务必须是太虚宫的弟子吗?”李初一有些紧张,若是这万事堂不对外开放,那他若想挣钱还债可就真的不知猴年马月了。 执事闻言脸色略缓,心想怪不得这么没有规矩,原来不是太虚宫门下。见李初一确实不知道万事堂的一些要求,执事开口解释道:“倒不是不可以领任务,只是非我太虚宫门下,任务完成后的奖励统统减半。” “减半?!太黑了吧?!”李初一一声惊叫,用看奸商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位花白胡子的执事,执事被他看的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了。 “初一师弟,怎么了?”王远几人听到李初一的一声惊叫声,赶忙走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初一将事情与几人一说,王远几人顿时都皱起了眉头,而小雨则在一边冷哼道:“原来你还是个黑户。” 白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这个没事儿找茬的疯丫头,李初一正准备与这执事讨价还价一番,看看能不能让其通融下,却猛然想起当日初来太虚宫时,百劫道人把他赶出太虚殿时好像在他手里塞过什么东西,而他当时在想别的事情没注意就随手扔进了储物袋。 将心神凝在储物袋上,李初一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白色的玉牌,依稀间与印象中百劫道人腰间的玉牌有些相似,一面繁复的花纹中镂刻着“太虚”二字,而另一面则是空白。 将玉牌取出,李初一问道:“是这个吗?” 执事在玉牌刚被取出时就一瞪眼,有点不可思议的望着李初一,听到李初一问话,赶忙说道:“稍等,我看一下。” 接过玉牌,翻来覆去仔细的看了半天,又闭目默默地感应了一会儿,确定不是假货后,执事立刻面色一肃,几步走出柜台来到李初一面前。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执事双手捧着玉牌恭恭敬敬的递还给他,微微躬身失礼后说道:“神剑峰万事堂执事弟子王景平拜见尊客,之前不知尊客驾到,景平有失远迎,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尊客莫怪。” 李初一顿时目瞪口呆,暗道这前后变化也太大了吧。而他身边的余瑶王远几人则毫不奇怪,在看到那面刻着繁复花纹的白玉令牌后,他们便已经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了。 凡太虚宫门下,在入门时都会学习一些门规和常识,其中便有这令牌的区分与辨别。太虚宫中,令牌分这么几类: 普通杂役赐普通黑铁牌,上面无花无纹,一面刻太虚二字,一面刻杂役的姓名。 来访宾客佩戴普通客字银牌,上刻九峰图案。 练气、筑基修为归为普通弟子,赐紫铜嵌玉牌,上刻朝阳初升纹,寓意新生的开始。 结丹、炼神修为归为中级弟子,赐绿玉镶银牌,上刻林海涌涛纹,寓意茁壮成长。 元婴、元神修为归为高级弟子,赐墨玉紫金牌,上刻苍松傲风纹,寓意百折不挠、脱颖而出。太虚宫的大部分执事也都是由高级弟子中抽调而出的。 而道胎期和渡劫期则归为太虚宫长老,赐黄玉牌,上刻云海怒雷纹,寓意渡劫期天劫的到来。有些元神期或元婴期的杰出弟子,在太虚宫众位长老的认可下也可赐佩此令牌。而持此令牌者,在太虚宫内已经算是巅峰级的人物了,是太虚宫高端战力的主要组成部分。 至于人界修士的巅峰飞升期,则归为太虚宫太上长老,佩紫玉牌,上刻白日飞升纹,寓意飞仙之日已可期。飞升期的高手是太虚宫的巅峰战力,数量极少。平日里他们大都潜修寻那飞升成仙的机缘,几乎不怎么露面,只有在强敌来犯太虚宫有灭门之威时,如大衍皇朝三次出兵讨伐的时候,他们才会出手守护门派安危。 而李初一手中的白玉牌则只有太虚宫的掌门和几个镇派老祖才可以佩戴。除了太虚宫掌门的修为天下皆知外,几个镇派老祖的修为皆高深莫测、不为外人所知。曾经有人说这几个老祖的修为应该是飞升期巅峰,随时可以飞升成仙,但是从他们有限的几次出手来看,其修为之高已然令人难以想象,根本不是飞升期所能具有的威力。 其实不光是太虚宫的几个老祖,包括大衍皇朝在内,凡是能在人间界立足的名门大派或势力,其中都会有这么几个镇派的人物。从他们不合常理的修为上,许多修士暗暗猜测在飞升期之上很可能还有一层甚至几层不为人知的境界,而这些镇派人物正是因为不去飞升而继续修行至这个境界后才会变得如此的强大。因为仅仅是臆测,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个境界的存在,因此修士们将这个不为人知的境界称为秘境,而达到秘境修为的修士则被称为秘境至尊。 太虚宫的百劫道人郑义,就是最广为人知的秘境至尊之一。 而李初一方才拿出的白玉牌上面有百劫道人和他自己的气息,那在李初一看来毫无异样的繁复花纹正是百劫道人的独特徽记,因此这位叫王景平的修士才能确认李初一的身份,他是百劫道人的贵客,也就是太虚宫的贵客。 李初一不知道这些,自然让王景平弄的一头雾水。但他知道这玉牌应该是好使的,便笑嘻嘻的问道:“大叔,既然这牌子没问题,那么是不是可以给我登记了?” “不敢不敢,尊客叫我景平既可。登记之事没有问题,景平这就给您办理。”王景平恭敬地说道。 看着王景平花白的胡子,如直呼小辈般的“景平”二字,自认为自己是十分尊老爱幼的李初一可叫不出口,想了想便微笑着说道:“你年纪比我大,修为比我高,我还是叫你王叔吧,你叫我初一就行了。既然没问题,那就赶紧给我办吧,我要跟王远师兄接同一个任务。” 王景平微微点头,又躬身一礼后,快步返回柜台,不多时便已登记完毕。 将玉牌交还给李初一,王景平微微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尊客,恕景平多嘴一句。你接的任务对尊客的修为而言过于危险,虽有王远几人护卫在旁,但还请尊客多加小心才是。” “叫我初一。”李初一无奈的看了眼古板的王景平,“没事的,我会注意的。再说这次不光有王远师兄他们,余瑶师姐也会同去。” “还有我!”一旁的小雨连忙说道。 王景平微微皱眉,看着小雨说道:“陆师侄,你的修为太低,此行对你而言危险太大。你乃掌门之女,还望三思。” “没事,我有师姐保护!再说我虽然修为低,但是不代表我不厉害,对吧,师姐?”小雨抱着余瑶撒娇道,而余瑶唯有苦笑点头。 王景平见状便也不再多言。小雨这小魔头的煞名他自然是听说过,别说这次的任务,便是前不久由飞雪峰的沐长老带队那次历练,这小丫头都不知用何方法混了进去,甚至还差点把命搭在了外面。而她那被吓的提心吊胆的掌门亲爹在他回来后,也只是微微则发了她几句,禁了她几天足。想想连她掌门亲爹都管不了,他这小小的万事堂执事自然更是管不了,也不敢管。 无奈下,王景平只得向余瑶拱手说道:“余师妹,此行还望你多多费心了。” 余瑶微微一笑,温和的道:“自然,王师兄放心。” 见王景平说完,早已迫不及待的李初一冲他打了个招呼,便拉着王远几人急急的向外走去。 这王景平唠唠叨叨的半天,李初一早就急了,虽然知道他也是好心,但是李初一还是有些怨念。 这可是耽误他挣钱啊!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初识火云洞 坐在余瑶的玉佩法宝上,几人一路向西南方向疾驰,他们要去的地方位于天门山境外西南方向约千里处,是一处名叫“火云坑”的奇异之地。 路上,王远向李初一三人介绍了同行的一男一女两个同伴,男的叫赵牧,女的叫赵玫,二人是亲兄妹,自小被发现身有灵根后被带入太虚宫中修行,如今都是炼神中期修为,离炼神后期只差一步。 几人认识之后,王远便开始向李初一讲述火云坑的一些资料。 “火云坑是个奇异之地,那里盛产一种叫做焱草的奇异之物,可以入药炼丹,是非常珍贵的草药,也是我们此行的目标。但那里也是一处大凶之地,终年地火弥漫,灼热无比,无穷无尽的地火不断地从地上的裂缝中冒出,据说有些地火温度之高便是飞升期的大能遇上,也有性命之忧。” “哦,那避开不就行了,有什么危险的,不就是热点吗?”李初一问道。 王远苦笑着摇摇头解释道:“若是这么简单,火云坑就不会被称作大凶之地了。那里的地火爆发前根本毫无预兆和规律,你可能走着走着,脚边的地面就会突然裂开喷出漫天地火,有时甚至还会有岩浆随之喷涌而出。若是在地面上,我们可以避开,但是火云坑就如起名字一样,是个巨大的地下坑洞,里面的坑道纵横交错不说,有时还会随着地火的喷涌而改变。除了仅有的几条被证明安全的坑道外,很多道路即便你走过一次,当你第二次再走时,它通往的方向很可能也不是你先前所知之处了。” 看着脸色严肃起来的李初一,王远回忆曾经的经历,脸色有些复杂的说道:“以前我曾碰到过一次地火改道,当时我与几个师兄一起进洞的。当我们采集完焱草返回时,恰巧碰到地火喷发使坑道发生了变化,而我们毫不知情,结果踏入了喷发密集的危险区域。记得当时走在最前面的刘师兄脚下突然裂开一道火红色的裂缝,地火瞬间涌出布满了整个坑道,刘师兄当场便毫无反抗的被化为飞灰溶在了岩浆里。” “我们一路奔逃,拼命寻找着出路。在拼尽了所有护身法宝,几乎就要绝望之时,才在侥幸之下找到了一条通往安全坑道的道路。我们是五个人进去的,但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我和另一位马师兄了。我很幸运,只是功力耗尽受了些轻伤,略微调养一番后便也无事了。而马师兄却重伤垂死,虽然最后保住了一条性命,但全身被严重烧伤面容尽毁不说,更因伤势太重已然伤了道基,至今仍卡在炼神中期的境界难以寸进。要知道,当时他便是炼神中期的境界,这么多年了,却......哎......”王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旁边的余瑶似是知道这些事情,也是脸色复杂的一声轻叹。 李初一听的有些毛骨悚然,想了想问道:“岩浆的流速应该不快啊,你们跑不过吗?” “跑?”王远看了眼李初一,低声笑了笑,开口说道:“岩浆是不快,但是那烈焰形成的火云快啊。你没见过所以不知道,在坑道内,地火喷出后无法像在外界那般消散,会全部聚集在坑道的顶部形成一片火云。那火云滚滚如同深海怒涛一般,瞬间就会弥漫向四方,若是没有护身的道术或者法宝抵御,光是这火云便会将我们瞬间化为灰烬,这也是火云坑这个名字的由来。火云坑,火云坑,火云一出,不知坑杀了多少英杰!” 狠狠的吞了口唾沫,李初一有些犹豫的道:“我说王师兄,此地这么危险,我去了是不是送死啊?” 王远闻言,知道方才的话有些吓着李初一了,微微一笑道:“无妨,我们此次前去只在外围活动,不会深入太远。那次因为要采集年份在百年以上的焱草,此物生长的地方比较深入火云坑了,所以我才会遇此危险。这次我们虽然也是采集焱草,但是对年份没有要求,外围就能找到,所以只要小心一些便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李初一这才松了口气。若是为了几百两银子再把命搭上,这赔钱买卖他可是万万不会做的。想了想,他扭头看着旁边的小雨说道:“小妞,要不你别进去了,在外面等着吧。” 小雨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似是没想到李初一竟然会出言关心,心下不知为何竟有一丝甜意,但嘴上却毫不服输的说道:“我不,你能进我就能进!再说,有余瑶师姐保护我,我不会有危险的!” 见小雨充满信心的看着自己,余瑶只有无奈苦笑。 想了想,余瑶开口说道:“除了王师弟所说的地火之外,火云坑还有两样危险之物。” 见众人都望了过来,余瑶接着说道:“其一,是修士。火云坑虽然离我天门山较近,但毕竟不是我们的私有物,很多别的地方的修士也会来此采集焱草。若是碰上了同盟门派的修士还好说,但若是碰上了邪道修士或者妖修,恐怕就难以善了了。而即便是同盟修士,在火云坑这种凶地,我们也不敢保证他会与我们和平共处,所以一定要多加提防。” 顿了顿,余瑶又说道:“其二,则是火云坑中地火火云和敌对修士还要危险百倍的一种齐物——火煞。” “火煞,真有此物?”王远一惊。火煞之名他听说过,但一直以为是传说,没想到从余瑶口中证实此物真的存在。 余瑶点点头,严肃地说道:“不错,火煞真的存在,只不过它们一般只出现在火云坑极深之处,很少在外围显露。这火煞乃是地火中生出的一种奇物,既不是生灵也不是死物。它们中的大部分都没有灵智,只靠本能行事和修炼,但其中也有少数修为极高者诞生出了灵智,如同活人一般。” “啊,这东西还能修炼?”李初一惊讶的问道,“它们都什么修为?” 看了眼李初一,余瑶看着众人缓缓说道:“什么修为不知道,但是根据前人总结的经验来看,最差的火煞也有元婴期以上的修为,而诞生出灵智的,无一不在渡劫期以上。此外,即便是同样的境界,修士也很难敌得过火煞,因为修士不但会受伤,还会因为法力耗尽力竭而亡,而火煞因为有无处不在的地火存在,他们几乎不会有什么消耗,由岩浆和火焰组成的身体也几乎如同无敌一般不会受伤,除非用大法力直接将他们形神俱灭,否则想要靠击伤他们而慢慢磨死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么说,修士若是碰到火煞,岂不是死定了?”小雨捂着嘴惊讶的问道。 余瑶点点头,说道:“没错。修士若是碰到此物,一般能避则避,实在比不过才会动手。这东西虽然大部分都没有灵智,但是却有一种本能,一旦与之动手它便会不断地召唤同伴。所以一旦动手,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一击击灭,否则便会越打越多。好在天生万物,皆有所缺,火煞虽然厉害,但是速度并不快,大部分修士的速度基本都快于它们,遇到它们时大都可以及时甩开。” “还好,这东西只在深处出现,若是在外围也有,那谁还敢踏入火云坑半步。”李初一拍了拍胸口,庆幸的说道。 余瑶微微摇头道:“不要大意。这东西虽然只在深处活动,但是极少数情况下也会在外围出现。比如王远师弟所说的那次生死之险,你以为是地火喷发改变了坑道的方向,其实不然。那次的危难是因为一直火煞不知何故出现在外围,被一群修士无意间撞到后不知其为何物,还以为是什么灵兽异物,妄图将其捕杀降服,结果火煞发狂,灭了那群修士后开始四处发疯,引的地火不断涌。在地火与火煞的共同作用下,才使得许多坑道或坍塌或移位,而你与你的同伴则正好在火煞发狂的范围内,差点葬身其中。” 王远目瞪口呆,看着余瑶半天不知该说什么。这么多年了,如今他才知道所遇之险的真正原因。 默然半饷,王远才语气低沉的问道:“敢问师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次火煞引的我们太虚宫派出数位高手,由于浩师兄带队前去灭杀。而我,便是参与者之一,只不过当时我修为还低,只是元婴初期,去了也只是为各位师兄掠阵,长长见识罢了。后来事了,因为一些原因,陆掌门便决定压下此事真相,只是对外宣称外围地火以外喷发导致坑道改变。”余瑶解释道。 王远沉默。他没有追问是什么原因让陆掌门没有将真相公之于众,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可以知道的。 看了看有些伤感王远,余瑶轻叹一声开口说道:“此外,还有一件事情你要知晓。你可是当日为何能在绝境之时找到一条出路?” 王远眼神一亮,似是有所猜测,目光灼灼的望着余瑶。 余瑶轻轻点头,说道:“你找到的那条路,是于浩师兄给你劈出来的。当日坑中修士十不存一,你和马师弟是仅有的几个。那时于浩师兄正与火煞大战,无意中见你与马师弟被困,拼着硬受了火煞一记重招强行给你们劈出了一条生路。而最后虽然成功灭杀了火煞,但于师兄也因此重伤,调养了半年多方才痊愈,万幸的是没有伤到根基。” 看着王远难以置信的双眼,余瑶缓缓说道:“这事,于师兄本是不让我告诉你们的,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们知道。如今你知道了,但也不需多做什么无用之事,只要心里记着于师兄的恩情便好。” 王远重重点头,心下对于师兄有了极深的感激之情。他知道余瑶所言非虚,因为他很清楚的记得当时他与马师兄绝望之时,确实是有一道劲气扫过,随后便出现了一条生路。那道劲气虽然当时因为场面太乱他没有多想,但此时想来,他终于知道了是何人所为。 李初一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心里不由得对那个叫于浩的高手师兄起了好奇心,心里暗想若有机会一定要见见此人。 正文 第九十二章 香丸,时引 离火云坑越来越近,周围的温度也渐渐升高,几人也开始默默地运转法力抵御这要人命的热浪。 小雨因为修为太低,即便全身法力疯狂运转,仍是被热的香汗淋漓,美丽的小脸如同煮熟的螃蟹一般被烤的通红,直到余瑶挥手给她布下一层御热的防护法术才有所好转。 扭头望向李初一,余瑶本打算给这个修为只有结丹初期的小胖子也布上一层防护,却发现他虽然也被热的满头大汗,但却并未有不支之感,反而一直抱着一块玉简在那闭目养神,对周围的一切都不为所动。 奇怪的打量了他几眼,余瑶暗暗猜测李初一可能是在修炼什么,便不再打扰。她隐约才出李初一是在为这次火云坑之行准备着什么,但是这般临时抱佛脚的参悟,她不知能有多大的作用。 当几人在火云坑入口处落地时,李初一才睁开了眼睛。 他之前确实是在参悟功法,参悟的是《无极乾坤道》中的几式水行法术。方才心神全部都在参悟法术还未有太大的感觉,此时心神回转的他立刻感觉到了那要人命的灼热,好像身在一个大烤炉里被不断的烘烤一般。 顾不得擦满脸的热汗,李初一手掐法决连连变换几次,嘴里小声的念叨了几句,一道隐隐泛着白光的光膜便出现在他的周围,轻轻一收附在了他的身上,丝丝凉意飘出,让旁边的几人也是感觉精神一爽。 感受着体外传来的那凉嗖嗖的感觉,李初一忍不住舒服的哼哼了几声。伸手抹了把冷汗,他心里不禁有些得意。 “小爷果然聪明,这寒冰法术这么短的时间就被我给掌握了,虽然不太熟练,但是总算是布出来了。道士还整天说我笨,我笨吗?哼哼~~!” 周围几人也都纷纷在身周再次布下几层防护,重新检查了下确定没有什么疏漏后,王远冲余瑶递了一个眼神,开口问道:“余瑶师姐,咱们这就进去吧。” 余瑶点了点头,拉过小雨让她呆在自己身边,几人便走入火云坑中。 火云坑内比外面还要热上好多,随着渐渐深入,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甚至连坑道的墙壁都被烤的隐隐泛红。李初一更是在身周又连布几道防护才感觉没有那么热了,而小雨更是老老实实的呆在余瑶身边一步不敢离开。 “这是入坑的主路,我们已经走了一半了,再往前一点就会有分岔路。我们走左侧的那条,那条路至少百余年间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算是安全的道路之一,而且里面的温度也足够,适合焱草生长,虽然不多,但是也够我们这次任务所需的了。”走在路上,王远开口说道。 李初一点点头,望着已经能看到的岔口,问道:“那么其他三条路通向哪里呢?” 看着岔口处的四个洞口,王远说道:“左属第二和第三都是通往火云坑深处的道路,据说这两条路最后会并在一起直通火云坑的中心,但我也只是听说,从未去过。至于最右边那条,通往的是一片迷宫般的区域,里面地火频发道路经常改变,很多修士进去之后就被困在里面无法走出,直至功力耗尽葬身此地。因此,虽然那里面的焱草极多,年份也足,但是却很少有修士过去。” 进入第一个洞口走了没多远,又是三个洞口出现在他们面前。王远似是对这里很熟悉,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一个走入,之后连碰几次岔口都是如此,李初一不禁对王远的记忆力深感佩服。开始时他还记着岔口的顺序,但几次下来他就已经晕头转向了。想想如此错综复杂的道路王远竟然说是安全的,那么最右侧的那条通向的那片被称为迷宫的区域该是如何的恐怖呢? 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久,王远终于脚步一停,站在了一个岔口处。看着岔口处的八个洞口,王远转身向几人说道:“我们到了。这里面是个迷宫,不过地势还算稳定,坑道基本不会改变,因此算是安全的。里面的区域虽然很大,但已经被很多先人验证过是一片封闭的区域,没有通向火云坑内围的道路,理论上只要时间足够,那么便一定会在这八个洞口之一走出。” 说着,王远取了几个瓶子分给几人。李初一好奇的打开看了看,见里面是一些绿豆大小的小豆子,不解的望向王远,便听王远微笑解释道:“这是被炼制过的香丸,是这火云坑内用来做标记的,你们将自己的气息附着其上,碰到分叉口时便将其附在所选那侧的墙上,墙壁的热力便会不断地烘烤香丸让其散发出独特的香气。这香气混有你们自身的气息,且能保持七日不散,这样你们便能知晓回程时的道路了。若是发生什么意外找不到自己的香丸也没关系,只要能找到我们中任意一人的香丸,顺着指引也可走出。” 说完,王远又拿出几条黑色的递给几人说道:“这些细绳名叫时引,是被炼制过的法宝,用来计时。等下入洞后,只需用法力一催,这些细绳便会变色,依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轮转,每色正好能维持一日,起色轮转完之后便会化为白灰。你们记住,最多到第四日绿色时,便要启程返回。香丸只能维持七日,若是回来的晚了,那么很可能就会陷在里面了。切记,少则三日,最多四日,一定要返回!” 李初一把玩了一会儿,便随手将时引系在了手上。抬头望着王远,李初一问道:“我们一人选一路?” “不,我们分两队。”王远微微摇头,“里面虽然没什么危险,但是这里毕竟是火云坑,是大凶之地,保不准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们分成两组,若是碰到什么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我肯定跟师姐一组!” 小雨紧紧抱着余瑶的手臂,斜了李初一一眼,又说道:“还有这个死胖子,我们三个一组!” “凭什么?!” 李初一白眼一翻,冷哼道:“我才不要跟你这个拖油瓶的小丫头片子一起呢,我跟王师兄一组!” 小雨顿时不乐意了,瞪眼望着李初一怒道:“你才拖油瓶呢!”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李初一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不是拖油瓶?行,别窗花似的贴着你师姐,你自己走开十步我瞧瞧。哼哼,十步都不用,你走开五步我就叫你爷爷。” “谁是爷爷,你才爷爷呢!”小雨怒极,这胖子拐弯抹角的占自己便宜。但她终究是有自知之明的,哪敢离开余瑶半步,冲李初一狠狠的哼了一声之后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咳咳,初一师弟,你还是跟着余瑶师姐一起吧,我跟赵家兄妹一组。”王远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俩人一个是掌门之女,另一个更是见叶之尘喊叔,他哪个都不想得罪。但比起得罪李初一,他更不愿得罪陆时雨。得罪了李初一顶多是拜师无望,得罪了陆时雨,以这小丫头的“威名”,王远已经能想到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多么的“快乐”。 李初一见王远表态,顿时脸色一变,满脸的凄婉,无比哀怨的喊道:“王师兄,你不要我了!” 王远让他喊的汗毛倒竖,赵家兄妹更是眼神诡异。无奈,王远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余瑶。 余瑶见状,微微一笑开口道:“好了初一师弟,不要闹了。怎么,难道我们两个大美女陪着你,你还不乐意吗?” 见余瑶如此说道,李初一百般无奈也只能点头同意。无比哀怨的看了王远和赵家兄妹一眼,看的三人一身的鸡皮疙瘩,李初一留下一声淡淡的幽叹,转身跟着余瑶离去。 看着李初一的身影消失在洞中,王远三人对视了一眼,不禁都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王师兄,这初一师弟是何来历?”赵牧问道。 看了赵家兄妹一眼,王远开口说道:“他喊叶峰主叶叔,手里拿的还是百劫老祖的客牌,你说什么来历?” 赵家兄妹顿时一惊,还未开口,便听王远接着说道:“此外,叶峰主还传了他游龙剑步,若我没猜错,很可能连叶峰主的其他剑法他也学了不少,甚至连叶峰主的那三套绝世剑法都不是没有可能。” 轻轻地吐了口气,看着一脸惊疑不定暗暗猜测的赵家兄妹,王远说道:“好了,不要猜了,有些事情不该我们知道的,我们还是不知道的好。走吧,时间紧迫,我们还是赶紧去找焱草吧。” 说完,领头走进了其中一个洞口。赵家兄妹对视一眼,也都不再多想,跟在王远身后走了进去。 正文 第九十三章 这是焱草? 行行复行行,走了半天毛都没见到一根。在又一个转弯处扔下一颗香丸后,李初一终于忍不住皱眉道:“余瑶师姐,这焱草到底长啥样啊,走了这么久除了石头就是石头,别说草了,草灰都没见到,会不会是被人采光了啊?” 一手拉着小雨,余瑶扭头望了他一眼笑道:“别急,寻找这种灵植是要看机缘的,运气到了自然会遇到。至于长什么样子,等你见到了你自己能一眼认出。” 又在身边布下几层防护,李初一挠了挠头道:“那要是一直找不到怎么办?” “那就是运气不佳,机缘不到呗。这里是火云坑外围,焱草本来就少,而这里又是外围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来此寻宝的修士自然不少,本来就少的焱草也更加的稀少了。不要急,慢慢找吧,总会遇到的。”余瑶淡淡说道,一点都不焦躁。 “唉!”李初一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寻宝需要运气,这焱草又不是地上的石头满大街都是,只是这关系到他还债的问题,因此才如此急躁。知道焦急无用,无奈之下只能耐下性子默默地寻找,一边睁大双眼四处探寻,一边小声默念快到碗里来。 突然,李初一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额头,大喊一声:“真笨!” 旁边的余瑶和小雨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向他,看看他是不是被急的发疯了。 李初一可没疯,他只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一样绝活——阴阳道眼。要知道,他的道眼当年可是看破了五羊老怪布下的禁制,帮道士找到了《五羊手札》。想想自己眼睛的神奇,李初一觉得自己连禁制都能看破,那么在这里找找空气中灵草散发的气息应该也不在话下。 不管有没有用,先用了再说。打定主意,李初一默运玄功,将法力运至双眼,顿时眼睛一亮,之前一直黑红一片的坑洞在他的眼中变成了黑白灰三种色彩。 四处望了望,李初一转头看向余瑶和小雨,只见二女在他眼中不再是清晰地两个人,而是变成了两个人形光柱,一道道青色气息填充在灰色的轮廓中勾勒出两个人形,明亮的有些刺眼的是余瑶,光泽黯淡并且矮小很多的则是小雨。 二女见李初一一声大喝之后便紧闭双目,再次睁开时却眼现异芒,被他一看之下顿时有种被看得通透的感觉,让她们极为不舒服。 余瑶眉头一皱,暗暗施了个法术将全身气息一敛,便看着李初一的双眼,暗暗猜测这什么。而小雨则柳眉一竖,怒哼一声道:“李初一,你贼眉鼠眼的看什么呢?!你的眼神怎么这么下流?!” 李初一正在打量二女体内的法力运行,突然发现余瑶的光芒一敛只余一个灰色的轮廓,就如同石头一样,还在暗自奇怪怎么回事的时候,却被小雨的一声怒喝惊醒。 反应过来的李初一也是有些尴尬,毕竟对着两个女子这么猛看,别说他这比天眼通还厉害的阴阳道眼,就是正常的注视也有些太过分了。 冲二女尴尬的笑了笑,李初一小声说道:“我不是流氓,我只是施了个法术,让自己看的更清楚点,方便找那焱草的下落。” 小雨闻言,刚要再骂他几句,却被余瑶一拉按下。 看着李初一的眼睛,余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天眼通?” “嗯。”李初一点点头。余瑶这般认为最好,他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这不是天眼通而是天生的阴阳道眼。 余瑶闻言眉头更皱,惊疑的打量了他半天方才开口说道:“据我所知,天眼通至少要元神期以上才能修成,元婴纳神化为元神是天眼通的基础,你不过结丹期修为,是怎么练成的?” “啊?要这样吗?我也不知道,就是无意中修成了。”李初一装作一脸的无知。 余瑶看着他,突然心头一动,紧盯着他的双眼问道:“难道,你这是天生的?” 我去,这美女姐姐也太聪明了吧? 李初一心里大吼,但脸上不漏端倪,仍是一脸迷惑的道:“不是啊,以前没有的。就是修炼,修着修着不知道怎么就修成了,我师父说很正常,因为我是天才。” 小雨顿时白了他一眼,暗骂一声“不要脸”,而余瑶则皱眉看了他半天,才微微一笑不再追问。 她知道肯定没这么简单,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不是天生的就是有什么逆天的功法。但见李初一不肯说,她也不好多问。毕竟,随意打探别人的功法,那可是犯忌讳的。 见余瑶不再追问,李初一暗暗松了口气,心下更是暗暗警惕。这次算是混过去了,以后可一定要注意。自己千防万防就是怕这个大美女看出点什么,结果一不小心还是漏了点端倪。他现在浑身的唐僧肉,可得小心点,别让人给炖了才好。 不着痕迹的远离了余瑶几步,李初一边走边打量着眼前的坑道。终于,在经过一个转弯处时,他眼中仿佛永恒的黑白世界中出现了一道火红的色彩,虽然极淡,但在他单调的世界中却分外的清晰。 “有发现!” 招呼了二女一声,李初一寻着那抹淡红快步走去。随着红色越来越浓,终于,一团通红的氤氲出现在眼中。 “找到了!”李初一惊喜的喊道,而余瑶二人也是满脸的喜色。 “看不出,你这贼兮兮的眼睛还真有用啊!”看了看李初一,小雨撇了撇嘴,少有的夸了一句。 李初一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收了道眼转头望去,却被眼前之物弄的目瞪口呆。 “这是焱草?!” 只见那焱草孤零零的扎根在一块通红的石头上,如同一根根粗针般的草茎上,一簇簇火苗不停地向外涌出,就好像是它的叶子般。 看着这株如同烧着了一般的焱草,李初一有些惊疑不定,转头望着余瑶再次问道:“这就是焱草?!” 余瑶让他弄的有些奇怪,疑惑的道:“是啊,这就是焱草。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狠狠的吞了几口口水,李初一喃喃道:“这个,这个不是陨火灵根吗?!” “你知道陨火灵根?”这回轮到余瑶惊疑不定了,“你从何处得知此物的?” “看书看的。”李初一说道,“我记得陨火灵根只长在天陨神坑中,乃是天外陨星坠落大地后生成的一片神异之地里的独特产物。若这焱草就是陨星灵根,难道这火云坑其实就是一处天陨神坑?” 余瑶仔细的打量了他半天,似是很惊讶他竟然连这都知道。半饷,余瑶点点头道:“没错,这火云坑确实是一处天陨神坑,而这焱草其实就是陨星灵根的一种。因为它长在外围,条件不足无法完全生长,因此无法达到陨星灵根那般神奇的效用,所以被称为焱草,而非陨星灵根。” 见余瑶确认,李初一顿时有点毛了,看着二女焦急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赶紧跑吧,跑的晚了就死定了!” 小雨云里雾里的听二人说了半天,一会儿陨星灵根一会儿天陨神坑的一直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此时听李初一不知怎么的就要跑路,顿时疑惑的问道:“喂,李初一,你胆子怎么这么小,怎么就要跑路了?你跑了,完不成任务,你怎么还钱?” “还钱?还还钱?大姐,跑的晚了,连命都可能没了!”李初一都快哭了。 小雨和余瑶一脸不解的看着他,很奇怪这小胖子发什么神经,怎么就连命都没了。 看着二人,李初一无奈的叹了口气,回想着《乾坤百物》中的记载,开始向他们娓娓道来。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天陨神坑 具《乾坤百物》中的详细记载,天上有繁星无数,按着冥冥之中的玄奥规则不断移动,对应着三界万物的生死命数。修士中有才智高绝者,历经无数时间观摩揣测,创出了至今仍在修士中广为流传的命数一道,修此道大成者上可测天机、下可测人祸,玄奥无比。 而星辰虽高居九天之外,看似与天地同寿,却并非永恒。群星闪耀间,时常有新生与陨落者,如同凡人的生老病死一般周而复始。 陨落的星辰中绝大部分在九天之外便会被茫茫的天道之力化为飞灰,但也有极个别的并没有被天道所灭,而是带着残躯飘散四方,不知去向。 这些幸存者中,古来罕有的几次飞往的方向是人界。当带着灭世之威的星辰划破九天出现在人界的天空时,即便人界最决定的大能出手都难以阻挡其脚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一路落下,直至撞击在大地上,方圆无数万里生机俱灭,整个人界都会被巨大的冲击力动荡一番。 而陨石撞击后所留下的神坑,便被世人称之为天陨神坑。 最初的天陨神坑出现后,幸存的生灵都以为灭世之祸已过,举族欢庆。但当第一位修士进入天陨神坑想要寻找看看有无天外异宝时,惨祸发生了。 地火混杂着陨石自身所携带的一种奇异的力量,让几乎所有去探宝的修士化为飞灰。而侥幸逃出者还未来得及庆幸,便发现自己神魂不知何时被那股奇异的力量所侵蚀,让他们生出难以忍受的强烈渴望,飞蛾扑火一般的重新返回天坑中,并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而其中的意志坚定者,强忍这股难耐的渴望拼尽全力逃开天坑范围,不知离开多少万里之后,其心中的渴望方才渐渐消散。 这些幸存的修士无比的庆幸,发誓从此再也不接近天坑半步。他们以为他们已经安全了,但随着时间的过去,这些修士不论修为高低,他们在修行中心魔出现的几率比以前大了数十上百倍,时不时地便会走火入魔死于非命。 而即便他们不再修炼,厄运也终究没有放过他们。只要进入过天陨神坑的修士,短则数十日,长则百十年,总有一日会被神秘的无名火焰点燃,全身烧着却不死的他们会化作一颗颗人形火球,如同当日陨星坠落时那般化作流星飞向天陨神坑的方向,并最终永远的留在那里。 直到后来有个不怕死的修士冒死前往天陨神坑周边一探,在天坑的外围发现了许多游荡的身影。仔细辨认后,他发现这些身影正是当年那些死于此地的修士,只是如今的他们已经几乎没有人样了,大块的岩浆或熊熊的火焰填充在他们身体的残缺处,让他们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这位修士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详细的记录下来并公布世间之后,也没能逃出神坑的诅咒,永恒的化作了其中的一员。其余的修士根据此人的见闻记录,最终得出了一个令人惊悚的结论。 神陨有灵! 这是修士们得出的结论。那颗从天而降的陨星绝对不是烧着的石头那么简单,它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这种力量如同诅咒一般,能牢牢的烙印在修士的身上无法被抹除。而那颗神陨是有灵性的,它很可能是一种超出人们想象的无上生灵,能够借助自己诡异莫测的力量和诅咒灭杀并控制所有冒犯他的人。 自此,天陨神坑被修士公认为绝死之地,绝对不能涉足。神陨有灵,证明了天上的繁星绝对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它们也是有灵性的,是一种超出人们想象的无上生灵,它们在冥冥中影响着人界甚至是三界的所有事物,通过它们的运行轨迹所预测出的祸兮旦福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由此,天衍命数一道愈加繁盛。 直到后来,人界两位绝顶大能苦研天衍之道一生,最终凭无上智慧合力创出了一式封禁之法,才使得修士们有了抵御神坑诅咒、重新踏入神坑探秘的机会。 这两位修士,一个叫宇文无忌,是如今大衍皇朝皇族宇文氏的鼻祖,另一位叫沐启明,是大衍皇朝沐家的鼻祖,沐家是大衍除宇文皇族外最强大的家族,大衍代代天师均出自沐家。 重新踏入神坑的修士们,历经万险不断摸索探寻,终于发现了神坑中一样极为神异的灵植——陨火灵根。 陨火灵根里面含有神坑那诡异的火焰力量,却对修士无害,反而还可以入药,不但能使许多丹药的药性大大增加,而且还可以以其本身为主要炼制出许多具有神奇力量的丹药来。 其中,一种名叫“陨火天劫丹”的丹药最广为人知。这种丹药出名不是因为他能包治百病或是提升修士的修为,而是因为这种丹药他根本就不是药,而是一种武器。 对敌时若将此丹向敌人抛出并引爆,丹丸会瞬间爆发出一阵威力堪比渡劫期天火劫般的巨大威力,同时还有天陨神坑里诡异火焰的那种不死不灭的特性,极难扑灭。 这种火焰渡劫期几乎碰之必死,即便连飞升期的修士若是一不小心也可能会着了道,陨火灵根的大名也由此传开。 只是,宝物虽然好,小命更重要。见那焱草的样子极像书中所画的陨火灵根,又被余瑶证实了此处确实为一处天坑,李初一当场炸毛了。 他可不会什么防护禁止,就连此时身周的御热法术都是路上现学的,此时得知自己身在这诡异至极的大凶之地,他直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好像有什么脏东西要从毛孔里钻进他的体内一般。 噼里啪啦如同倒豆儿似的向二女讲述了一遍《乾坤百物》中所记载的内容,李初一脸色惶恐的道:“好了,你们都知道这多危险了,我们赶紧走吧。嗯,还得想办法通知下王远师兄他们,都走,赶紧走!” 小雨让他说的也是心惊肉跳,满脸紧张的看着余瑶。而余姚却不为所动,毫无慌张之感,反而一脸好奇的看着李初一。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书上看的!”李初一说道,心想这傻娘们怎么还不走。 余瑶更好奇了,问道:“什么书讲的如此详细?要知道,就连我师父给我讲的都没有你讲的这般细致清楚。” 李初一让她给逼急了,也顾不得什么暴露不暴露了,有些歇斯底里的说道:“《乾坤百物》你知道吗?里面什么都有,这破坑的凶险更是说的清清楚楚!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 “《乾坤百物》,你竟然看过《乾坤百物》?!这可是天下第一奇书,失传已久,你怎么可能看过?”余瑶惊讶无比。 “什么奇书不奇书的,那是我师父的,没事儿的时候给我当闲书看。我说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哈,再见!祝你好运!”李初一有些抓狂了,转身就要离去,连地上的焱草都看也不看一眼。他不敢采,怕采了之后沾染上什么脏东西要了他的小命。 一把拉住要走的李初一,余瑶向他露出一个淡定的微笑,说道:“别慌,这里没什么危险,你放心。” 李初一哪能信她,奋力挣扎了半天,奈何修为不够,哪能挣开远远高他两个大境界的余瑶。无奈之下,李初一泪眼汪汪的看着余瑶,幽怨的道:“大美妞,你到底要咋样?!” 白了他一眼,伸手给了他一个暴栗,余瑶说道:“没大没小的,要叫师姐。” 看着挣脱不开哭丧着脸闭目等死的李初一,余瑶轻轻一笑,解释道:“我说了,这里没危险。这火云坑确实是天陨神坑,但不完全是。这里是神陨脱落的一块碎片撞入地面所形成的,里面神陨的诡异力量早已被我太虚宫老祖连同其他几位大能一起联手封印,只要不深入中心处便不会有什么危害的。那火煞也是如此,只不过是被封印的神陨碎片偶然间露出的几丝气息所成,虽然难对付但也不是不可以灭杀,不会像天陨神坑控制的那些神陨傀儡那般不死不灭的。” 李初一闻言不再挣扎,慢慢的安静下来,望着余瑶吸了吸鼻子问道:“真的?” 余瑶点点头。 李初一默然半天,幽幽的说道:“可是,我还是想走。” 余瑶忍不住捂了捂额头,他是真没见过几个这么怕死的修士。而旁边的小雨更是毫不客气,看着李初一嘲笑道:“胖子,你胆子可真小!”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王远有难 “我这叫珍惜生命。”李初一可不会承认他怕死。 想了想,既然都进来了,就算真有什么危险那也逃不开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索性把东西采齐,回去换钱还了债再说。若是真有什么诅咒加身,大不了回头找道士想想办法。以道士的神通广大,李初一可不信他会没有办法。 掏出兽皮长剑,对着焱草周围的石头连切几下,将焱草连着三尺见方的石块一起挖出放入储物袋中。这是《乾坤百物》上记载的陨火灵根的采集办法,灵根的根系一般蔓延在两尺左右的范围内,采集时需将其下的石块一同挖出,若是直接摘取,灵根不多时便会化为飞灰。这焱草既然跟陨火灵根同根同源,那么想来采集的方法也是一样的。 “你连这都知道?”余瑶看着李初一忙活了半天,有些惊讶的问道。 “书上看的。”李初一说道。 余瑶的眼中异芒一闪,柔声问道:“初一师弟,不知《乾坤百物》这本奇书能否借我一观?余瑶必有厚报!” 嫁我都不给你! 李初一心里默想,嘴上搪塞道:“书是我师父的,不在我这里。你想要看,等我问问他老人家吧,我定不了。” 余瑶定定的看着他,许久才微微一笑,点头道:“可以,等将来你见到你师父,还请帮我美言几句。” 李初一点头答应,便不再理他。重新运气道眼,三人继续前行。既然决定不走了,那么这次怎么也要捞个够本才行。 于是,三人在迷宫般的坑道中继续寻找,饿了便吃些李初一在酒楼里打包的“全家福”。 百味酒楼的大厨手艺确实了得,食物被烧制的异常美味,便连余瑶这早已辟谷的元婴期大修士都忍不住会吃上几口,而小雨更是每次吃饭都会揶揄他一番,说他有先见之明打包的足够分量,气得李初一理都不想理她。 在阴阳道眼的帮助下,他们的收获相当喜人。来此处寻找焱草的修士大都是炼神的修为,最多不过元婴,没有开天眼的他们只能看脸,而李初一天生的道眼,自然强过他们好几分,在运气的基础上多了几分实力的保证。 当时引三次变色,呈现黄色之时,李初一知道已经过了三天了。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因为王远说过,最多四日,当时引的颜色变为绿色时必须返回。 又采起一株焱草,李初一扭头看着余瑶二女,晃了晃手腕上的时引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准备回去了。” “王师兄不是说绿色的时候再走嘛,这不才黄色嘛。”小雨撇撇嘴,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这几天他们走的一路顺利,连地火都没有碰到过,在余瑶的保护下饿了就吃点李初一打包的美食,闲了就与李初一斗斗嘴,不时的还能为发现焱草而欢喜一番,小雨玩的很是开心。 只是她没有发现,几天下来,她生气的次数越来越少,与李初一斗嘴大多也只是为了好玩。而她更没有发现的是,只要李初一在身边,她就会心情很好很开心,哪怕李初一惹她生气也是如此。 余瑶自是看出了此点,却什么都没说破。作为过来人,她知道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若是在不合适的时机捅破了,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见小雨一脸的不愿意,李初一白了他一眼。 “小丫头片子,你是钢啊还是铁啊,这么热的地方都呆不腻。我要不是为了还债,早就出去了!你要愿意呆,救自己呆在这,我不拦你。王师兄可是说过,回程一定要在第四天以前,万一回去的路上有什么变故,我们也好再想办法,懂了吗?” “你才小丫头片子,你个大胖子,哈哈哈哈哈!”小雨开心的笑道。 这傻妞...... 李初一无语,很怀疑这丫头是不是在这呆疯了,怎么神神叨叨的。 不理疯丫头,李初一向余瑶递了个询问的眼神,见余瑶也点头同意,便将刚刚采起的焱草收好,转身向来路返回。 不多时,几人走到一个路口,默默的感应到混有自己气息的香丸,李初一突然眉脚一扬。 “好像是王师兄他们。” 余瑶心神一探,点点头道:“确实是王师弟他们。没想到我们走到一起了。” “要不要去找他们汇合?”李初一问道。 余瑶略一沉吟,刚要说话,突然发现地上有些异样。 李初一此时发现了地上的异样,快步走上前去,见是几滴黑褐色的圆斑,伸手一抹放到鼻子边轻轻闻了闻,顿时眉头一皱。 “血!” 余瑶已有猜测,见李初一确认后,也走上前去仔细观察了半天,又闭目默默感应了一会儿,才眉头紧皱的说道:“虽然气息很淡,但是确实是王师弟的。” 李初一心下一沉。 “他们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我们赶紧追过去。”余瑶当机立断,一把抱起有些惊慌的小雨便向着王远所留香丸的指引方向追去,李初一一言不发的紧随其后。 途径几个路口,地上的血迹也越来越多,甚至在其中一个转角处还发现了一片袖袍的残片,若是李初一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赵家兄妹中妹妹赵玫的外衫。 看着残片上的斑斑血迹,几人的心越来越沉。直到在又一个拐角处发现了墙壁上残留的刀剑痕迹,他们已经基本肯定王远他们应该是碰到了敌对的修士,被一路追杀至此。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速度又加快了几分,李初一甚至将以前在《道典》中悟出的轻身之法都用了出来。虽然只是初识,但他对王远印象极好,王远更是在万事堂帮了他一把,让他心存感激。此时事关生死,他也顾不得什么暴露不暴露了。 追逐许久,李初一很害怕王远三人的尸体会出现在半道上。终于,隐隐的打斗声终于从前方传来,李初一心里不禁微微一松。 还好,还活着。 “嘿嘿嘿嘿,我说你们就别挣扎了,乖乖的听哥几个的话,兴许我们还能留你们一命。再跑下去,惹得哥几个急了,那你们连全尸都别想剩下!”一个邪气的声音远远传来。 “哼,你能抓住我们再说吧!我太虚宫与你邪道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此次你们如此相逼,若是我不死,必将此时告知我太虚宫高手,到时你们几个便是跑到天涯海角,我太虚宫高手也定杀之!”王远的愤怒的声音远远传来。 那个邪气的声音闻言冷笑一声,不屑的道:“狗屁的太虚宫,缩头乌龟罢了。别说你今日肯定命丧于此,就算是你活着回去了,你太虚宫若是敢来,来几个我杀几个!” “别啊大哥,别都杀了,太虚宫的小娘子据说个个貌美如花,男的杀了就杀了,女的留下让我等享受一番不是更好?你看这个小娘子,就很是不错,老子看的很顺眼!乖,听话,从了老子,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老子就留你一命!”另一道声音传来,嘴里污言碎语满是淫邪之气。 “你,无耻!”赵玫的怒声道。 “我无不无耻,你等下就知道了,哈哈哈哈哈!” 淫邪的声音说完,便传来几声交手的声音,赵玫的痛哼声随之响起,想来是吃了亏。 余瑶早已面若寒霜,猛然挥手在小雨身周连布几道防护法术,将她推到李初一身边说道:“照顾好她,我先走一步。” 说完不待李初一点头答应,便身形一动向前方激射而去,一道愤怒的声音随之响起。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狂徒如此大胆,敢不将我太虚宫放在眼中!”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见刀知人 随着余瑶的声音,一阵更为激烈的打斗声响起,几声闷哼过后,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李初一带着小雨赶到时,两边都已停手,遥遥对峙。向对方望去,只见他们共有五人,通过道眼能够看出这五人修为皆是不弱。其中两人丹田都有人形光芒显现,竟是两个元婴期的修士,看其所散发出的光芒虽然不如余瑶但也只是略逊一筹。而另外三人虽然不到元婴期,但他们所散发出的光芒皆与王远差不多,显示三人都是炼神后期的修士。 两个元婴期、三个炼神后期的修士,也难怪王远三人不敌,他们三个中修为最高的王远也不过炼神后期罢了。 看了看脸色煞白的赵牧和衣衫被扯得有些破烂的赵玫,李初一望着满身是血的王远低声问道:“王师兄,怎么回事?” 冲地上吐了口血痰,王远说道:“他们是邪修,想杀我们夺宝!” 李初一眉头一皱,便听王远接着说道:“我们运气不错,在这外围的坑道中找到了一株将近百年年份的焱草,还未采摘便于他们相遇。他们见宝起意,二话不说直接向我们杀来,我们三人不敌,便直接退却将那株焱草让出,谁知他们不依不饶,一路追杀我们至此!若不是余师姐赶到,恐怕我们早已死在他们手下了!” 余瑶闻言柳眉一竖,看着他们五人冷声道:“你们是哪个门派的修士,行事竟然如此下作,东西都让给你们了,竟然还赶尽杀绝,真当我太虚宫无人了吗?” 五个邪修闻言齐声冷笑,戏谑的看着余瑶,其中一个身着皮衣猎户打扮的壮汉嘲讽的说道:“宝物是有缘者居之,我们哥几个有缘得宝,怎么能说下作。至于赶尽杀绝,嘿嘿,这不还没杀吗?” 余瑶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领头的光头大汉开口道:“老二,你与她说这么多干什么,赶紧杀完收宝了事。这里面这么热,老子早就呆腻歪了!杀完赶紧出去,咱们兄弟几个找个地方快活快活!” “你说杀就杀,你以为你是谁?你们是哪家的修士,报上名来吧,本姑娘手下不宰无名之辈。”余瑶冷声道。 光头大汉一声大笑,刚要开口,却被旁边一个面色苍白书生打扮的青年拦下。 “大哥,你这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么国色天香的小娘子,你就不能好好跟人家说说话。” 说完,白脸青年冲余瑶抱拳施礼,面脸笑容的说道:“这位娘子,小生有礼了。我二位兄长是粗人,多有得罪,还望莫怪。这次我们在这相遇,也是缘分,小生向你保证,只要你和旁边那位小娘子一起从了小生,小生定保你们二人平安。至于其他几人,只要他们自废修为,小生也保证绝不害他们性命,你看可好?” 白脸青年声音温和,却有一丝抹不掉的淫邪之气。他一开口李初一就听出来了,此人正是方才对赵玫污言秽语的修士。 余瑶冷笑一声,双手微微一抖,一对鸳鸯刀便拿在了手中。轻挽了个刀花,余瑶冷喝道:“无耻之徒,一群鼠辈罢了,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猖狂。报上名来吧,免得在我手中做个无名之鬼。” 说完浑身气势一凝,元婴中期的修为尽显无疑。 对面五人面色一变,三个炼神后期的邪修立刻攥紧了兵刃紧张的看着余瑶,而领头的大汉和白脸青年虽是元婴期的修为,却也是忍不住瞳孔一缩。 方才余瑶突然到来,几招交手下来他们虽然吃了点暗亏,但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她偷袭所致。此时余瑶功力全力运转,气机感应之下他们才骤然发现原来余瑶的修为竟然是元婴中期,比领头的光头大汉还要高上几分。 光头大汉暗暗打量着她,而白脸青年在看到余瑶手中一红一绿的鸳鸯刀时似是想到了什么,皱眉想了一会儿才有些犹疑不定的说道:“红情绿意,你是太虚宫的余瑶?” “哦,你知道我?还算有点见识。”余瑶淡淡的道。 “呵呵,余仙子的大名我等自然听说过,一手莫测的鸳鸯刀法同阶之中几无敌手,小生久仰已久。”白脸青年的脸色凝重的说道,旁边的光头大汉更是面色一沉。 他们早就猜到王远三人应该还有同行之人,只是暂时分开各自寻宝去了,所以一直没有杀了他们三人,而是一路追赶借他们三个将剩下的人引来,想要一举灭杀抢夺。只是鱼倒是上钩了,还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但是这个大美女的身份却让他们暗暗有些咋舌。 余瑶双刀一出,他们便已经隐隐有所猜测,此刀名为红情绿意,是太虚宫余瑶余仙子的成名兵器。据他们了解,此女不但是一代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实力更是不容小视,一手莫测的鸳鸯刀法同阶之中少有敌手。最关键的,她的师父陆横乃是太虚宫的掌门! 他们都有些头疼,谁知道钓鱼能钓到这么一条大鱼。 事已至此,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暗暗点头。此事已不能善了,那么唯由彻底灭口,否则后患无穷。 余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淡淡一笑说道:“既然知道了我是谁,还当着我的面辱我太虚宫之人,损我太虚宫之名,那么今日你们便留在此地吧。报上名来吧,省的做个无名鬼徒留寂寞。” 白脸青年微微一笑,说道:“我......” 话音刚起,只见五人突然同时暴起,化作五团疾风向余瑶扑来。 “呵呵,无耻鼠辈。” 余瑶早知如此,一声冷笑之后,也是化为一道掠影迎上,几人瞬间打在了一起。 只见五个邪修配合极为默契,光头大汉使棍,白脸青年用的是一柄软剑,二人一刚一柔不停地打向余瑶。旁边猎户打扮的壮汉和其他两个黑色袍衫的邪修似是知道自己修为不足,即便靠近上去也是无用,反而还可能有性命之危,所以他们并未靠近,而是围着余瑶不停旋转,手里不时的放出各种法术。那猎户打扮的壮汉更是取出了一把修士极少有人使用的强弓,将法力凝成箭矢连连张弓射出。 而余瑶则不亏于其威名,在五人的围攻下,一对鸳鸯刀舞得密不透风,将攻来的长棍和软件一一化解不说,更是或弹或扫,将飞来的法术和法力箭矢一一挡下,有时还能顺势将这些法术和箭矢反射回去,让那猎户壮汉和黑袍青年手忙脚乱。 光头大汉自知自己与白脸青年的修为不如余瑶,如此僵持只是占了人多的缘故。连对几招之后,他头也不回的冲外围三人喝道:“你们三个去杀了那几个,把最小的那个留下逼她就范!” 三人应了一声,转身便朝着李初一几人冲来。 “无耻!” 余瑶一声怒喝,想要回身追来,奈何被光头和白脸死死缠住脱身不得,无奈之下冲这边高声喊道:“王远,你们三人挡住,护住小雨跟初一!” 王远和赵家兄妹早已提剑在手,见猎户三人冲来立马迎上,李初一则拉着小雨连连后退。 三个邪修都是炼神后期修为,自己这边只有王远是炼神后期的修为,赵家兄妹都是炼神中期,而且三人被他们追赶一路都是有伤在身,此时虽然有心拼命,但无奈几招过后都是渐渐不支,不停的后退。 小雨脸色惨白,紧紧地拉着李初一问道:“初一,怎么办,王师兄他们挡不住!” 看着王远他们败相已露,李初一一咬牙。 说不得,只能拼命了!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炸散的火符 手掐法决连连在小雨身边拍了几道防护法术,李初一将她往身后一推。 “你往后退,退的越远越好,但是记得路露出撒上香丸。” “你呢?”小雨一愣。 “我?我去让这几个孙子见识下小爷的厉害!”李初一望着几个邪修冷声说道。 小雨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李初一坚定地眼神,只是低声说了句:“你小心!” 李初一点点头,见小雨退远,他转过头看着三个满脸邪笑的邪修,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让你们见识下小爷的手段!” 他知道自己结丹期的修为在这些人眼中跟婴儿无异,所以没有冲上前去,而是玄功默运,手里道决不断变换,施展《无极乾坤道》中的道法。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看小爷的烈火符!” 一声低喝,一张道符在最后一式法决打出后瞬间化为一个火球,随着他手一指无声无息的疾射向猎户壮汉。 猎户壮汉一直在与王远缠斗,突然感觉背心汗毛一竖,随即手中猎刀反手一挥,将李初一打出的火符打散。 冷冷的看了李初一一眼,猎户壮汉露出寒森森的牙齿残忍的一笑。 “区区结丹期的小崽子,还敢偷袭老子,等下老子让你享受享受剥皮的快感!” 李初一早就知道火符无效,待火符一出便开始准备第二个法术。此时见猎户壮汉威胁自己,也是呲牙一笑,说道:“你个杀猪的等有命活下来再说吧,小爷千秋万载、寿与天齐,看招!” 说完伸手一挥,早已准备好的三道火符再次飞出。 见火符飞来,猎户壮汉赶忙连挥几刀将其打散,却猛然手臂一疼,正是王远见机连攻几剑,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地是伤口。 “你找死!” 猎户壮汉一声暴喝,连攻几招逼退王远,转身抛下他就想冲过去先将李初一斩于刀下,却被早有所感的王远紧跟而上,将他死死地缠住。 见王远建功并且将壮汉死死缠住,知道此法可行,李初一顿时兴高采烈,道法连出,一道道火符不停地打出,逼的壮汉手忙脚乱怒吼连连。 “啊!” 一声惨呼传来,却是旁边的赵牧一个不慎,被一个持刀的黑衣邪修一刀扫中,鲜血迸现间,一条巨大的伤口出现在胸前。 见赵牧遇险,李初一赶忙调转火力,不断地攻向持刀邪修,这才使得赵牧终于搬回劣势,咬牙重新与其杀的难解难分。 场面再次僵持了下来,李初一眉头紧皱,他知道如此僵持只有败亡一途。 余瑶此时被两个同为元婴期的修士缠住难以脱身,而王远三人即便有自己的帮忙也是个个见血。王远早已有伤在身,赵牧修为本就不如对方,又被一刀砍中胸口,此时每次动作间都有鲜血飞溅而出,而赵玫更是被另一个黑衣邪修连连的重掌压得脸色惨白嘴角溢血,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而李初一的火符也是越来越难以奏效。火符虽然厉害,但也分什么人用,若是道士用处估计一招就将三人化成灰了,但是李初一只有结丹的修为,即便一次打出好几道用数量来弥补也只能是对三个炼神后期的修士造成些干扰,难成致命一击。 特别是有一次猎户壮汉躲避不及,硬生生靠护体的法力硬抗了一记火符,却只是脸色微微白了一下,三个邪修更是毫无所惧起来,对李初一打出的火符能避就避,避不开就拿护体法力硬抗。他们知道李初一结丹期的修为靠法术是弄不死他们的,而他们只要杀了王远三人中的任何一个,李初一也就死了。 余瑶也是看出了形式不妙。若是时间充足,她自是能胜眼前二人。但此时她被二人仅仅缠住,心下怎么算结果都是自己这边先有人身亡。她几次想要冲出回援,甚至故意卖出破绽想要摆脱二人的纠缠,奈何光头和白脸也不是傻子,任余瑶怎么耍诈都好不贪心,只是稳稳的将其缠住,让她暗恨不已。 见场面渐渐地倒向对方,李初一一边狂扔火符,一边脑子急转,不停地回想着自己所学过的一切,想要找出破解之法。 道士说过,天无绝人之路,万事总有一线生机,他不相信此时毫无生机可言。 再次打出一道火符后,李初一心神忽然一动。他想起自己在虚空中有所领悟后,那股神奇的气息上多出来的那一条黑线。他记得当时自己将混有黑线的法力凝集在指尖时,周围的空间竟然隐隐有破裂的迹象,吓的他再也没敢胡乱实验。 凝神丹田,看着那老老实实缭绕在道种周围的黑线,李初一暗暗思索。这黑线不知是什么东西,但当日的诡异景象却说明了这黑线的诡异与强大,甚至连人界稳固的空间都能撼动。 此时无法,死马当活马医,索性将它混在法力中祭出来试试。 打定主意,他手掐法决再次祭出一道火符,只是这次凝聚火符的法力中混杂着一道极淡的黑丝,让火符燃烧成的火球周围隐隐有些诡异的恍惚之感,好像透过那里看到的景物都有些扭曲错位了一般。 手一挥,李初一便将火符打出,谁知火符飞出后没飞多远便一阵诡异的扭动,随即消散在半途中。 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诡异炸散的火符,李初一怎么都没想到这丫出师未现身先死,就这么没了,而那边一直余神关注着他的邪修三人顿时齐声大笑,猎户更是便笑便嘲讽道:“小崽子就是小崽子,小小年纪不知被什么人强行提升到了结丹期,果然根基不稳,连个道法都用不好,果然废物!” 不理猎户的嘲讽,李初一皱眉思索,又是一道混杂了黑线的火符打出,结果依然,半道上火符又是一阵诡异的扭动,随即消散一空,惹得邪修三人笑的更厉害了,而王远几人则脸色更为苍白。 王远以为李初一是功力不及,此时连番施法有些累了,便出言道:“初一师弟,你先休息一下,师兄几个还撑得住。等下调息好之后,你再来帮我们!” 李初一微微摇头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皱眉思索。 想了半天,李初一心里微微一动,又是一道掺杂了黑线的火符祭出。默默地观察着火焰中不停旋绕的黑线,李初一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轻轻挥手,火符顿时飞出,但是没有像之前那般激射而去,只是微微的离他稍远了一些。 在李初一的道眼之下,随着火符离他越来越远,黑线也是渐渐地越来越不稳定,在火焰中越来越剧烈的胡乱翻滚冲撞,直至黑线猛然一震散开成一个黑漆漆的小口,连带着火符也被黑线的诡异力量扯得扭曲变形,最后消散在黑线行程的小口中。 默默的回想着黑线散开后形成的那道小口,李初一越想越肯定那道小口就是空间裂口,只是小了无数倍,肉眼根本难以察觉罢了。但是在他的阴阳道眼之下,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它的存在。他知道,火焰看似炸散在了空中,其实根本是被那道小口散发的空间吸扯力给扯进了虚空之中。 既然知道了原因,那么就有解决办法。默默思索着该怎么使用这具有空间之力的诡异黑线,李初一心中忽然一动。 既然不能离开自己,那么便直接呼在他脸上好了! 看着不断激斗的几人,又仔细的看了看三个邪修的招式功法,李初一越想越感觉自己的主意没问题。只要操作得当,那么肯定能给他们一个“惊喜”! 心下一定,李初一抽出兽皮长剑,随着一声长笑合身冲向邪修三人。 “杀猪的,还有那俩挖煤的,小爷来了!”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无奈的阴损 踏着游龙剑步,身形诡异的几个晃动,李初一瞬间来到了猎户壮汉的身后,一剑砍向他的腰间。 猎户壮汉心下一惊,没想到这结丹期的小胖子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见他一剑砍来赶忙猎刀一转,架开了长剑。 刀剑相交蹦出几点火星,李初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境界相差太大,二人兵器上所蕴含的力量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对拆一招看似平手,但李初一却被猎刀上炼神后期的巨大暗劲震得胸口一阵剧痛,气都喘不上来。 脚下步伐一转,李初一赶忙跳开一旁,体内功法全力运转调息半天,胸口的烦恶感才稍减。 “哼哼,小崽子,大人玩的游戏,就凭你也想参与?乖乖的等在一边,等老子砍了这个苍蝇就来伺候你!” 猎户壮汉满脸的狞笑,看都不看他,转头直攻前来救援的王远。 “丫的劲儿太大了,不能硬抗,连他的兵刃都不能碰,必须想办法直接砍在他身上。” 吸取教训的李初一再次蹂身而上。这次他学乖了,长剑根本不与猎刀相交,只是围着猎户不断转圈,见到空档就抽冷子一剑递上。 猎户壮汉本不想理他,但是李初一的来剑太过阴损,全部都攻向他的下盘,让他不得不碾转躲闪。而旁边的王远见机则挥剑攻上,两人一正一奇,竟然将猎户逼的手忙脚乱,一时间落入了下风。 “你这天杀的小鬼,小小年纪怎么比我们邪道中人还阴损!” 猎户壮汉气得发狂,这小鬼剑招太阴损了,哪有修士斗法全攻下路的? 若是他攻向自己其他地方也就算了,猎户壮汉不相信一个结丹期的小鬼破的开他炼神期的护体罡气,最多是劲力传入让他一阵肉疼罢了。但这小鬼招招都递向自己下盘要害,想到菊花和二弟被打中的滋味,光是想想就一阵牙酸。 李初一很是委屈。 他也不想啊,但是他才十三岁,整个人垫着脚还没这个比常人都高出一大截的猎户壮汉一半高,他使的剑法就算攻其上路,也只是堪堪打到壮汉的胸口位置。他又不是傻子,总不能为了所谓的“清名”跳着脚打人吧?再说也没有跳着脚施展的剑法啊。 既然只能攻下路,那么肯定要打要害的。下路的要害是哪?还用问吗? 见李初一不声不吭,好像是默认了一般,猎户壮汉更是怒极。他心中暗恨这里地形太过恶劣,若是放在外面,以炼神修士那飞天遁地的本事,就是十个李初一也早就被他砍死了,哪像在这狭小的坑道中,别说飞了,按他的身高就是使劲跳一下都能撞到头。 局势越来越恶劣,李初一又是一剑攻来,同时王远也是一剑跟上。两剑夹击之下,他不可能完全避开。毫不犹豫,猎户壮汉挥刀迎向了王远的来剑,对李初一则视而不见,准备凭护体罡气硬抗他一剑。 疼就疼吧,反正死不了人! 见猎户壮汉竟然不躲不闪,早已等候多时的李初一眼睛一亮,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长剑去势不变,只是半途中刃口不知何时布满了一道黑线,黑线很细,就算仔细观察肉眼都难以看见,更遑论此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猎户壮汉。 叮! 火星乍现,猎户壮汉架开了王远的剑,狞笑着正要反手回击一招时,心神却猛然示警,一股死亡的味道涌上心头。根本没有思考,只是凭本能下意识的强行扭身,一声利刃入肉的响起,随后便是一阵剧痛。 “啊!!!!!!” 猎户壮汉惨叫一声,拼命挥砍几招将二人逼退便赶忙跳开。 看着血淋淋的大腿,看着皮肉外翻几乎都能看到骨头的伤口,猎户壮汉满脸的不可置信。而周围的其他几人听到惨叫望来,见猎户壮汉竟然受此重创,也是满脸惊容。 用法力将伤口血脉逼住,猎户壮汉看着一脸诡笑的李初一,神色有些惊恐。 “师弟,好剑法!”王远也没想到李初一能建此功,一脸惊讶的称赞道。 李初一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猎户壮汉舔了舔嘴唇,露出嗜血的笑容。这是道士教他的,道士曾经说过,若是能让敌人害怕,那么你就赢了一半。 “老三,怎么回事?”领头的光头问道。 “大哥,是我有点大意了,不过这小子有古怪!” 光头闻言心下一惊。方才他一直与白脸青年缠斗余瑶,听到壮汉的惨叫才抽空看了一眼。他以为壮汉受伤是王远所致,没想到竟是那在他看来如同蝼蚁般的小胖子所为。 “不要大意,速战速决!” 撂下一句,光头转身迎上再度攻来的余瑶。 猎户壮汉点点头,咬牙切齿的看着李初一。他心里已经恨极了这个讨厌的小胖子,想想方才若不是自己多年的经验锻炼出来的本能,让他及时的逼了一下,那么此时的他就不是大腿受伤了,而是直接变成了太监了。 “小子,老子劈了你!” 一声怒喝,猎户壮汉提刀向李初一砍去。 李初一赶忙避让,脚下踏着游龙剑步,身形左右飘忽,任那猎刀舞得如泼水一般,却丝毫没有碰到他一丝衣角。 他早就看出这猎户壮汉的刀法没有达到势的境界,即便猎户壮汉舞得再凶再快,在他剑法势境那仿佛融入周围天地的玄奥状态下,也是难伤他分毫。 但他也不好受。虽然没有皮肉伤,但是两人修为毕竟相差太远,猎刀的刀风产生的阵阵威压仍压的他胸口烦闷无比,如同被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还不断地有人在上面跳,让他胸气郁积面色苍白,一丝丝血丝从嘴角不停溢出。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旁边的王远及时赶到,几剑之下接过猎户壮汉的攻势。终于退出来的李初一忍不住吐了一口淤血,惨白的脸色上有点恐惧。 他终于明白为何叶之尘说越阶一战几乎不可能了。他的剑法境界虽然高于壮汉,但是功力相差太远,这才没几息的时间就被刀风中带起的威压压出内伤,若不是王远在,恐怕单凭刀风这壮汉就能将他活活压死。 “不过,小爷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摸了摸嘴角的鲜血,李初一眼中凶光一闪。 “道士说过,有仇不报非君子,自古长鸣多小人。小爷我既是君子,又是‘小人’,伤了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提气凝神,李初一再次蹂身而上。 这次他可学聪明了,不但兵刃不与其相交,便是壮汉向他砍来时,刀刚挥出他就闪身飘出老远,连其刀风都不接触。而壮汉回刀继续对招王远时,他便步伐一转重新飘回,抽冷子就是一剑,招招不离下身要害。 猎户壮汉气得怒吼连连,下身被李初一偷袭的鲜血淋淋满是伤口,有好几处甚至极为接近二弟和菊花,若不是他一直留心避的及时,恐怕走就被废了。 下身的伤口越来越多,甚至有一剑直接劈在他的腿弯处,只差寸许就将他的筋劈断了。阵阵剧痛传来,感觉到自己的速度越来越慢,挪腾转移间越来越迟缓,猎户壮汉的心中忍不住泛起死亡的阴影。 “大哥二哥,我快撑不住了!” 光头和白脸青年一惊,转头望见猎户壮汉的惨状忍不住更是满脸震惊。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炼神期大成离元婴期只差一步的壮汉能被一个深受重伤的炼神后期修士和一个结丹期的蝼蚁逼至如此。 二人对视一眼,光头手中招式加快,想将白脸青年替出让其去帮猎户壮汉。但余瑶哪能由他,一对鸳鸯刀也是骤然加快,无数刀影行程的刀幕稳稳地笼罩住光头二人,任他们怎么挣扎都抽身不得,只能怒喝连连。 “老四老五,过去接老三一把,布鬼影三丧阵!” 抽身不得的光头突然一声暴喝。 一直与赵家兄妹的两个黑衣修士闻言点头,几招逼退赵家兄妹后,转身向猎户壮汉奔去。 “鬼影三丧?你们是邪道拜鬼宗的人!” 余瑶一声冷喝。她方才一直在猜测这五个邪修的来历,只是五人用的都是自己的功法,而这些功法都颇为常见,难以看出什么。这时被逼急了,光头喊出“鬼影三丧阵”之名,才让余瑶猜出了他们的来历。 邪道中,将鬼修的一些功法和阵法融于己身者不少,但鬼影奇阵这套著名的奇异阵法唯有拜鬼宗才有,乃是他们的独门秘技。 “哼,看出来又怎样,今日你们都命丧于此,便是看出来了,你又能告诉谁?” 光头一声冷笑,似是对阵法极为自信,认为能吃定王远四人。 正文 第九十九章 你有我也有 “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布出阵法!” 余瑶也是一声高喊。 虽然不知道这阵法有什么名堂,但是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有益身心健康的东西,赵家兄妹赶忙飞身追去。 奈何他们二人修为本来就低于两个黑衣修士,此时更是有伤在身,即便拼尽全力也始终无法追上,眼睁睁看着二人与猎户壮汉汇合在一起。 见两个黑衣邪修赶到,猎户壮汉抽身后退,与他们俩成品字形站立。站好后,三人动作整齐划一,用嘴将手指咬破后,凌空急速的虚画着什么,随着他们的动作,指尖不停流出的鲜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凝固在空中。 王远和李初一见状赶忙冲上想要打断他们,但是三人动作太快,两人才冲到一半,一个玄奥的符印已然烙印在空中,散发出阵阵难明的气息。 李初一二人终于赶到,二话不说各是全力一剑向最前面的猎户斩去。眼看长剑就要斩到他时,漂浮在空中的三枚诡异的血符却轻轻一震,一股无形的力量仿佛一堵墙一般挡在了猎户壮汉的身前,在他的冷笑中,二人长剑被狠狠的弹起,震得他俩手掌都酸麻不已。 “退!” 无功而返,王远见情况有些诡异,赶忙拉着李初一向后疾退。而赵家兄妹也终于赶到,四人汇合在一起,皱眉看着鬼画符般的三个邪修。 三个邪修丝毫不理会他们,在画完血符后又掏出一把匕首,嘴里念念有词的在掌心狠狠一划,顿时鲜血喷涌布满了手掌。 那几乎划到骨头的伤口看的李初一都觉着掌心隐隐作痛,而那三人却仿佛丝毫没有感觉一般,嘴里一边不停的念着什么,一边将血掌缓缓地按向各自眼前的血符。随着手掌的推进,三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但神情却越来越亢奋。 “小崽子,好好享受吧,哈哈哈哈哈哈!” 冲李初一残忍的一笑,猎户壮汉与两个黑衣邪修的血掌重重的拍在了血符上。 三枚血符在血掌的拍几下齐齐一震,骤然旋转起来,围着三人不停的上下环绕,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化为一层血色的光幕笼罩在他们身周。 “这就完了?” 李初一皱眉,话音刚落,却见血幕猛然一变,一股股浓郁的死气从中出现。这死气不像葬王死地那般纯正,而是满含怨念与愤恨,让人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 随着死气越来越浓,一些鬼影出现在其中。看着那些鬼脸上的怨毒恨意,李初一很难想象他们生前受了多大的冤屈,才能在死后生出如此怨念。 看着王远几人狂变的脸色,猎户壮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满含残忍与快意的笑容。 “这些小宝贝已经饿了好久了,下面就让它们带你们体验一番厉鬼噬身的快感吧!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三人血掌同时掐了一个法决,向李初一四人一挥,血幕中的冤魂厉鬼便齐齐看向他们,微微一顿后,带着怨毒的厉啸向他们冲来。 四人赶忙挥剑硬上,但却发现剑刃穿过这些厉鬼身上仿佛划在了空气中一般,丝毫没有作用,只有李初一的剑气因为有黑线的存在,才让被看中的厉鬼一阵扭曲哀嚎,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被剑刃穿体的厉鬼们却被激怒了,疯狂的冲向他们,那学森森的大口不断地开合想要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特别是被李初一打伤的那只厉鬼,竟然从一片雾气的身体中拔出了两条手臂,胡乱挥舞着向他脸上抓来。 “尼玛啊,这是要给小爷破相?!” 李初一赶紧挥剑抵挡,奈何即便有黑线相助能够伤到这些厉鬼,但那双鬼手砍断一只长一只,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一声惨叫响起,躲闪不及的赵牧被一只厉鬼要中手臂,一大块血肉顿时脱落。咀嚼着血肉,厉鬼的脸上满是快意,看佳肴一般的看着赵牧,厉鬼再次冲上。旁边的妹妹赵玫见状赶忙拉了动作有些迟缓的赵牧一把,这才让他避过了厉鬼的啃噬。 “兵刃无用,用法术,用法术轰散他们!” 余瑶的声音传来,王远等人赶忙变招,一道道法术不断打出,这才渐渐稳住了局面。 一手挥剑一手火符的李初一心下暗急。 这不是办法,这漫天的厉鬼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根本杀不干净。继续耗下去,等到法力耗尽,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看了远处的血幕一眼,他知道布置这血幕的三个邪修才是重点。只有杀了他们,或者破了他们的阵法,几人才有活命的可能。 但知道归知道,他虽有心,奈何这厉鬼太多,满满当当的堆在双方之间,他根本冲不过去。而且就算他能一路杀过去,方才血幕还是血符的时候他都破不开,此时那如墙壁一般的血幕他八成更是难伤分毫。 那边厢,余瑶也是满心焦急,几次想冲过来援手,但都被光头二人死死缠住。无奈之下,她只能狠招拼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拼着受伤也要赶在几人撑不住之前将眼前二人击杀,好赶过去救他们脱险。 不断地轰杀着眼前的厉鬼,李初一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法力急剧消耗,不多时就消耗了一半多。而且那让他大发神威的黑线也是越来越少,从先前围绕着道种的一大团变成了现在稀稀疏疏的几丝,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会消耗殆尽。 看着漫天的鬼影,李初一怒从胸中起,恶向胆边生。 “杀猪的,你欺负老子没鬼朋友是吧?!” 一声怒喝,他猛然掏出一面卦镜,赫然正是从小伴随身边的伏魔镜。 心神一催,随着紫雾飘起,一道美丽的倩影出现在他的身旁。 “怎么这么热?” 紫鸢眉头一皱,身为女鬼的她自然很讨厌太阳和炎热。刚要问问李初一为何在这么个破地方让她出来,却发现他在漫天的厉鬼袭击下已然快要小命不保。 紫鸢二话不说,鬼法运转间双目紫芒一闪,檀口微张对着李初一身周的厉鬼猛然一吸,那漫天的厉鬼顿时满脸惊惧的化为一道灰白色的河流,被她如同喝豆浆似的吸入了腹中。 感觉到身周一轻,李初一呆呆的看着紫鸢,如同看怪物一般。 “我说,这就完了?” 紫鸢皱眉看了他一眼。 “是啊,不然还能怎样?” “不是,我是说,你能吃他们?” 李初一有些惊悚。 紫鸢似是很讨厌“吃”这个说法,眉头更皱,看了他半天才微微点头。 “嗯,大补。不过注意用词,不是吃,是吸收,或者说炼化。” “我x!” 李初一抓狂了。 “我xxxx啊!我拼了半天命,你就这么一吸就完事儿了?你这么霸道你早说啊!我早叫你出来,还用费这个劲吗?我xxxxx!” “你也没叫我啊。” 紫鸢淡淡的看着他。她早就习惯了这胖子的神经质了。 看这里李初一在那张牙舞爪的发疯,一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紫鸢眉脚一扬,淡淡的问了句:“小胖子,这些人救不救?” “救!救救救!赶紧救!” 这才想起还有王远他们的,李初一终于回过神来,赶忙连声催促。 紫鸢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故技重施,向着王远三人那边一吸,顿时满天的厉鬼前一刻还在疯狂狞笑,后一刻却满脸惶恐的化作一条巨大的死气河流涌向了紫鸢这边,被她一一吸入腹中。 被救下的王远和赵家兄妹傻傻的看着不停吞噬者厉鬼的紫鸢,又看了看旁边跳着脚发疯的李初一,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个能吞厉鬼的女修明显是个鬼修,看样子还是李初一不知用什么方法给招来的。 连如此厉害的鬼修都能招来护身,李初一在他们的眼中更加的神秘了。 而余瑶也是目光奇异的望向这边,李初一在她的心目中更加的“好玩”了。 与几人的轻松不同,光头五人则脸色惊恐的看着紫鸢,特别是布阵的三人,见方才还一片大好的形式竟然急转直下,巨大的反差让他们脑海一阵空白。 而猎户壮汉则一脸惊惧的看着李初一。方才的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这个诡异的女鬼修正是李初一招出来的。今日几次形势逆转都出自这个根本没放在他眼里的结丹蝼蚁身上,让猎户壮汉的心中五味陈杂,不知该说什么好。 如今,他很确定李初一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结丹修士,他的背后肯定有什么惊人的靠山,以至于他身上神秘层层,后手不断。 而这靠山甚至比太虚宫还要来得恐怖,因为世间都知道人鬼不两立,生者与逝者之间是绝绝对对的死仇,即便如他拜鬼宗若是要用鬼修的阵法,也是要像今日这边用自己的血肉献祭才行。 天下间何曾听说过鬼修如同保镖一样保护人族修士的? 以前谁敢跟他说能找个鬼修给自己当保镖,他绝对一耳刮子打过去,打死这个不怕把牛皮吹破的蠢货。吹牛都不动脑子,还活着干啥。 但是今日,他算是开了眼了。 他真的见到了找了个鬼修当自己保镖的牛人了。 将漫天的厉鬼吸收一空,紫鸢忍不住露出一丝满足之色。 “不错,虽然怨气比较大,但是炼化一番,我的修为能提升不少。” 听到紫鸢的话,李初一无语的冲她竖了竖大拇指。以前碰到的人都太强还没看出来,今天算是知道紫鸢到底有多彪悍了。 看到李初一的夸赞,紫鸢开心的笑了笑。但转首看向血幕中的三个邪修,却柳眉一竖。 “就是他们唤出的这些厉鬼吧。” 李初一点点头,一脸“是他是他就是他”的表情。 “那就行了。要死要活?” “你看着办吧,你怎么高兴怎么来。”见她这么霸气,李初一低眉耷眼的说道。 紫鸢点点头,冷冷的看了三个邪修一眼,身形一动,化作一道紫雾向他们疾飞而去。 正文 第一百章 小鬼成群 三个邪修见紫鸢想自己杀来,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是煞白一片。 若是平时,他们自是不惧,就算打不过还可以跑。但是现在“鬼影三丧阵”已然展开,身为阵脚的他们别说离开,就是动都不能乱动,否则阵法反噬,他们瞬间便会被血幕唤出的厉鬼啃个干净。 眼睁睁的看着紫鸢杀到,他们只能暗自祈祷阵法的防护血幕这个诡异的女鬼修破不开。 苍天仿佛听到了他们的祈祷,只见紫鸢飞到血幕周围时并没有像李初一所想的那般势如破竹,而是在阵法前停住,鬼身重聚后绕着血幕走了几圈,柳眉暗皱似是被难住了。 邪修三人顿时大喜,暗叹天之万幸,这女鬼修果然被难住了。 出场过于震撼,弹指间便将厉鬼一扫而空,让他们以为这女鬼修不但功力高深,还有克制他们阵法的办法,让他们对阵法有些失去信心。此时见紫鸢被挡在血幕之外无奈的来回游走,让他们的信心重新燃起。 “这位鬼修道友,今日之事与你无关,若你此时离去,我等五人必有重谢!” 对猎户壮汉的话充耳不闻,紫鸢理都不理他,自顾自的来回游走打量着血幕。而血幕上的厉鬼虽然一个个凶神恶煞,但是每当紫鸢走近他们时,这些了厉鬼仿佛见了什么恐怖之物,纷纷躲避想要离开紫鸢的身旁。但是被血幕束缚住的他们怎么挣扎都无法挪动半分,只能面色惊恐地望着紫鸢,满是戾气的双眼中竟然泛出哀求之色。 猎户壮汉见紫鸢不理自己,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位鬼修道友,若是你还不离开,等我两位哥哥杀了那个小娘皮脱出手来,就是你魂飞魄散之时。鬼修不易,修道道友这般境界的鬼修更是少之又少,今日之事乃我人族内部纷争,你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插手!” 一顿言语威胁,猎户壮汉紧紧地盯着紫鸢,等待着她的回答。 紫鸢还是不理他,就跟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只是专注的研究着眼前的血幕。 猎户壮汉的脸彻底冷了下来,看着紫鸢冷哼一声。 “哼,给脸不要脸。既然你自寻死路,那么我等就成全你。不要妄想破开这阵法,此阵乃我拜鬼宗的镇派奇阵,岂是你这小小的鬼修所能破开的!” 紫鸢仍将他当成空气一般,脸色毫无变化,气得猎户壮汉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在猎户壮汉阴冷而戏谑的目光中,紫鸢微微皱眉,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伸手向血幕中的厉鬼触去。那被选中的厉鬼见紫鸢一指戳来,吓的浑身直抖,发疯似的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血幕的束缚。 眼见那修长的手指就要戳到厉鬼身上,血幕突然一阵涌动,一股无形的力量散发出来将手指挡了回去。手指是被挡了回去,但是那厉鬼却全身一震化作一团雾气消散在了血幕之中,竟是被紫鸢活生生的给吓的魂飞魄散了。 血幕中的三人吓了一跳,脸上戏谑瞬间凝固,化作一脸惊悚的看着紫鸢。 鬼修他们不是没见过,但从来没见过这么邪门的。气机感应间,他们早已看出紫鸢的修为虽高,但也就比猎户壮汉略高一线,绝对没有达到人族元婴期的修为。但是紫鸢太诡异了,他们哪曾见过一张口就能吞噬漫天厉鬼、而后更是将有血幕保护的厉鬼给活活吓死的鬼修? 那被吓死的厉鬼紫鸢毫不在意,但是血幕的防护力量却让紫鸢眉头紧锁。 思虑半天,她突然回头看着李初一。 “初一,让大娃他们出来。” “啊?能行吗?这里火气这么重,他们受得了吗?” 李初一有些担心。 “放心吧,难受是肯定的,但是没有大碍,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见紫鸢如此肯定,李初一点点头。 伏魔镜轻轻一摇,一阵死气翻涌间,五个胖嘟嘟的小娃娃出现在眼前。 “初一哥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陪我们玩了?”大娃一脸的埋怨。 “哎呀呀,这里是什么破地方,怎么这么热?!”二娃伸出舌头,小胖手不断呼扇着给自己扇风。 “受不了啦,赶紧让我们回去,这里太难受了,呆的时间长了我们会被热傻的!” 三娃一声大喊,扒拉着两条肉乎乎的小短腿开始拼命地围着李初一绕圈。老四老五立刻跟上,跟在三娃屁股后面也是边跑边喊。 “变傻子啦,要变傻子啦,哎呀呀!” 看着突然出现的五个鬼娃娃,在场的几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远直感觉李初一越来越神秘了,不但有个相貌极美的女鬼跟随,竟然还有个小鬼娃娃带在身边。 而几个邪修则有些诡异的看着李初一。若不是他身上那明显的生气证明他却为人族修士无疑,他们甚至会以为李初一是个披着人皮的鬼修。 修士中有炼化僵尸为法宝的赶尸一道,也有如他们般炼化鬼魂为自身秘法的驭鬼一道。但李初一召出的这些鬼魂明显是没有任何炼化迹象的自由身,自身意识完整不说,甚至还能修炼,个个都是鬼修。 五个小鬼娃娃围着李初一咿咿呀呀的乱喊乱跑,一口一个“哥哥”的亲热无比,几人看的都不禁有些心神恍惚,产生了一种错觉。 生灵跟亡灵讲和了?现在人修和鬼修这么和谐了? 见李初一按下这个抓不住那个,说了半天五个小娃娃还是围着他乱跑,他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紫鸢皱眉冷哼一声。 “过来。” 声音很轻很悦耳,但是听在五个小鬼娃娃的耳中却是浑身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的立正站好,大声应了一声“是”,便自觉地按照年龄大小排成一队,由大娃领头向紫鸢跑去。 看着迈着小短腿撅着小屁股的小娃娃,李初一不由得抹了抹冷汗,心里暗暗对资源起了个大拇指。 “大姐就是大姐,一物降一物,能将这五个小调皮**成这般样子,除了她也没谁了!” 李初一心中感叹,丝毫没有意识到其实是他平时太宠这五个被他当作亲弟弟的小鬼了。 虽然人小腿短,但是五个小娃娃毕竟也踏入鬼修一道了,看似笨拙的他们速度极快,几个呼吸间便已来到了紫鸢的身前。 “报告紫鸢姐姐,我们来了。” 大娃大声说道,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溜到了紫鸢身后的血幕上,嘴里口水狂咽。不光是他,其他四个小娃娃也是如此,如同看着美食一般的看着血幕,那眼神让血幕中的猎户三人浑身发毛,不知他们想干些什么。 紫鸢点点头,问道:“想吃吗?” “想!”五个稚嫩的声音齐声回答。 “想可以,但是要听话,不听话可是吃不到的。” 五个小娃娃一听,立马跟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七嘴八舌的向紫鸢保证自己绝对听话,自己是最听话的。 紫鸢见状,微微一笑后脸色一收,转身冷漠的看了眼满脸惊疑的三个邪修,便伸手向血幕一指。 “去,五鬼绝术——幽冥绝!” 淡淡的声音响起,五个小鬼顿时化作五团只有鬼脸显现的死气,向着血幕的五个方向奔去。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断掌,破相 各自抵达相应的方位后,五个小娃娃仅余的小脸上顿时出现喜、怒、哀、乐、怨五种不同的神情,嘴里也不停地发出与他们脸色相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化作一种诡异的力量霍乱着众人的心神。 看着他们的脸色,听着他们的声音,即便在李初一的提示下早有准备的王远几人仍然感觉到心神微微一颤。而血幕中的三个邪修更是脸色狂变,赶忙运转功法封闭六识,才感觉到心神渐渐稳固下来。 三个邪修一脸骇然的看着五个小鬼,这五个小鬼中随便哪个单提出来他们都能轻易捏死,但他们不知用了什么邪法,竟然以他们的修为都被撼动了心神,险些心神失守被阵法反噬。 他们三人尚且如此,血幕中的众多只有戾气而无神智的厉鬼更是不堪。在五个小鬼的影响下,厉鬼们先是凶戾尽消一脸茫然,随后面色一变纷纷化为与他们邻近的小鬼相同的神色,或喜或怒或怨,浑身鬼气翻涌,不多时便一个个炸散开来化成灰红色的死气在血幕中来回飘动。 而血幕也是在他们的影响下泛起层层波浪,又被厉鬼炸散成的鬼气来回冲撞,许多地方竟然有扭曲之势,仿佛要破开一般。 三个邪修满脸的惊恐。血幕是由他们祭炼出来的,并且不停地在消耗着他们的法力与鲜血。此时血幕不稳隐隐有炸散之势,他们因为与血幕相连也是感到全身法力急剧消耗,浑身血液更是顺着手掌的伤口滚滚流出,并且越流越快。 感觉到浑身气血被如此消耗,三个邪修顿时慌了,特别是主持阵法的猎户壮汉,因为他是阵眼的缘故,浑身法力和气血消耗的最快,不多时气血耗尽已然开始消耗他宝贵的精血了。 知道如此下去必死无疑,猎户壮汉满脸的挣扎化为狰狞,猛地一咬牙。 “老四老五,再拖下去我们都要死,撤阵!” 两个黑衣邪修知道猎户壮汉说的没错,再拖下去他们都会被吸成人干。相互对视一眼,三人齐齐法力一收,拼着阵法反噬也要将阵法强行终止。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就在他们想要强行收功时,一直守候在旁的紫鸢目光一闪,纤手虚握向血幕一抓,好像要从里面抓出什么似的。 而血幕内的三人猛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他们与阵法相连的血掌被一股巨力牢牢吸住,根本收不回来,而他们体内的气血与法力、甚至连精血都被这股巨力强行吸出,纳入了血幕之中。 三人一脸死灰,他们知道这是阵法的一个不是破绽的破绽。 说它是破绽,是因为当阵法受到巨创的时候,便会本能的从施法者体内不断汲取大量的法力与血气用来修补自身,同时增加阵法威力灭杀敌人。 说它不是破绽,是因为只要将敌人杀了,血幕中的厉鬼会带着敌人的血气与法力返回,那时阵法便会将汲取他们的法力与血气反哺大半,使施法者的根基不会受到影响。甚至有时运气好,击杀的修士修为深厚,阵法的反哺不但能悉数奉还,甚至还能多反哺一些,让施法者修为提升。 这,是一把双刃剑。 这把双刃剑之所以能被当做拜鬼宗的镇宗之宝,便是因为此阵能让施法者联手击杀修为高于自己之人。鬼影九丧,若是九丧齐出,炼神后期的修士甚至有可能灭杀元婴后期的修士。 利害相较之下,自然是利远远大于弊。 要知道,修士自结丹开始,境界之间相差极大,境界越高,相邻的两个境界差距就越大。十个结丹后期还有可能逼平一个炼神初期,而十个炼神后期是肯定打不过一个元婴初期的,更不用说元婴后期了,便是几十上百个炼神后期在元婴后期的面前,也如土鸡瓦狗一般,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但是通过这鬼经九桑阵,只需要几十个炼神后期的修士就有可能灭杀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这账也怎么算怎么都合算。炼神后期的修士是不多,但在元婴后期的修士面前,仍然多如狗。 可惜,这阵法只能同境界且修为相差不大的修士共同布置,否则九丧一出,一大群低阶修士能强行屠了元神道胎甚至渡劫飞升的大能也说不定。即便如此,此阵也足以闻名天下了,比之大衍皇朝的天罡御雷阵也只是稍逊几筹。 光头五人乃拜鬼宗门下,习得此阵法后无往不利。在以往碰到无法对敌之人,由光头二人缠住对方,猎户三人施展鬼影三丧,那么就算打不过对方也能将其逼退,因此丝毫不担心阵法的这个破绽问题。 但是今日他们触了霉头,碰到了紫鸢和五个小鬼这几个克星,竟然能破开阵法不说,还能逼的阵法自救疯狂吸食他们三人的精气法力,而光头和白脸青年也被缠住根本无法援救他们。感受着狂涌而出的精气法力,猎户三人面如死灰。 “断掌!” 猎户壮汉一声暴喝,猛的挥刀看向自己的手臂。惨叫声响起,猎户壮汉抱着断臂抽身后退,只留下一只血淋淋的手掌被瞬间抽干,化成一只僵尸般的枯掌诡异的悬浮在空中。 其余两人见状赶忙效法,接连两声闷哼响起,也是留下了两只干枯的手掌抽身后退。 没有了三人的支撑,血幕顿时散开,化作一片满含怨气的灰红色死气漂浮在空中。而因为五个小鬼的缘故,血幕中的厉鬼早已烟消云散炸成死气,因此三人才没有被阵法反噬受到厉鬼噬身之苦。 说时很久,但这些事情只发生在几十息之间,以至于在远处观战的王远几人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便见到差点让他们死于非命的诡异阵法被如此轻易地给破了。 而李初一则双眼放光的看着紫鸢和五个小鬼,脸上满是欣慰与纠结。 “吗的,《幽冥册》果然强大,早就知道不但紫鸢修炼此法越来越厉害,连五个小东西也颇为不俗了。但是,谁知道竟然如此厉害?不是厉害,是变态!可是,这么厉害的东西,怎么我就不能练呢?吗的,创立此法的鬼王真不是个好东西,凭什么只有鬼修能练,凭什么凭什么!” 在那神神叨叨的自怨自哀了半天,直到被王远轻轻拉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初一师弟,我们赶紧与那位鬼修姑娘一起杀了那三个邪修,然后去帮余瑶师姐。事不宜迟,迟恐生变!” 听王远一说,李初一赶忙点头,拔剑与王远三人一起冲了过去。 连这么邪门的阵法都弄了出来,若不是有紫鸢在,他们今天麻烦就大了。李初一可不敢再耽搁,他怕这几个邪修还有什么后手,万一比这阵法还邪门那就坏了,他可不敢保证紫鸢次次都能救他。 走到半道,忽然两声劲风响起,两道身影带着一路的血珠飞向了猎户壮汉三人,几个起落便到了他们的身旁,赫然正是光头和白脸青年二人。 此时的他们都重伤在身,光头的前胸后背有数道巨大的刀口,皮肉外翻鲜血淋漓。而白脸青年不知是不是之前污言秽语得罪了余瑶,竟被打的满脸是血,一道伤口烙在了左脸,从耳根一直划到嘴角,煞是瘆人。 见五人汇合在一起,几人赶忙脚步一收停了下来。紫鸢也是眉头一皱,知道到赶来的二人她打不过,挥手卷起五个各抱着一团灰红色死气满脸舒畅的小鬼飞退回李初一身边。 一身香风飘来,余瑶也赶了过来在她们身边站定,场面又回到了对峙之中。 看着余瑶,光头和白脸青年满脸的阴沉,特别是白脸青年,看着余瑶的目光中满是怨毒之色。 方才他们二人看到猎户三人遇险,拼着身受重创赶忙脱身过去援护。而余瑶哪能容他们说走就走,鸳鸯刀毫不客气的连连攻上,在光头的胸口留下数道伤口,有几刀甚至已经伤到了脏腑,若是不好好调理肯定会留下后患。 而白脸青年更惨,因为之前淫言秽语的调戏了余瑶,惹得余瑶暗恨不已,在将光头劈的重伤之后刀势一转便向白脸青年招呼过去,而且刀刀看脸,竟是要将他的脑袋剁成肉酱。 白脸青年大急,奈何本身修为身手就不及余瑶,此时更是没了光头的联手相助,拼命躲闪之下仍是差了一招,被余瑶一刀砍在脸上。若不是他反应快及时的将头偏开,他的脑袋早就被余瑶眼着嘴一刀两半了。 即便如此,左脸仍然被砍得破了相。除非他将来能修至渡劫期渡过三重天火劫,借天火之力重铸肉身,或者能获得那举世罕见能助人青春永驻的无价宝丹红颜笑,否则这道自耳根一直到嘴角的巨大伤口会一直伴随着他,无法被彻底修复。 白脸青年相貌极为英俊,加上他自身那丝不时露出的邪气,更是给人一种异样的吸引力。而他也颇为自傲自己的相貌气质,靠着这股邪异的魅力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多少无知。此时被余瑶破了相,他怎能不怨恨于心,对他来说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很想冲上去跟她拼了,但是理智告诉他此时的情况不容他乱来。因此,他只能强忍怒气,满眼怨恨的看着余瑶。 余瑶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冲他递了个嘲讽的微笑,惹得白脸又是连串几声粗气,本来就苍白的脸都有些范灰了。 不理白脸,余瑶淡淡的看着五个邪修,嘴里的话语满是冰冷。 “你们是自裁,还是想在挣扎一下?”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残次品 听到余瑶的话,五个邪修微微有些慌乱。 今日的的事情太过出乎他们的预料了,本以为王远几人就算有帮手,最多也就能跟他们打个平手罢了,他们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事情开始时也确实如他们所想,即便有余瑶这个元婴中期的高手在,王远几人也一度落于下风,斗下去的结果唯有灭亡一途。 但是,谁知竟出了李初一这么一个妖孽。一个结丹期的小修士,不知道用了什么诡异的功法,竟然能伤到一个炼神后期的大修士,甚至差点将其灭杀。 这还不算,就连他们拜鬼宗的镇宗宝术鬼影阵被祭了出来,这个小胖子竟然也有后招,挥手间就招出了几个比他还邪门的鬼修。这几个鬼修不但破了阵法不说,连阵法残余的死气能量都不放过,看着五个各抱一团死气跟吃棉花糖似的啃得眉开眼笑的小鬼,光头几人就忍不住一阵牙疼,太阳穴直抽抽。 转眼看到五个小鬼身旁冷漠而美丽的紫鸢,光头几人又是一阵头疼。这个女鬼修为虽然不是很高,也就比猎户壮汉高出一线罢了,但是这女鬼的功法太过诡异了。方才光头和白脸虽然一直在缠斗余瑶,但也看到了紫鸢出场时吞噬万鬼的那幕景象,至今想来都忍不住有些惊悚。 鬼吃人听说过,鬼吃鬼也听说过。但是如紫鸢这般一口吞了这么多满是怨气与戾气的厉鬼,他们可真没见过。她就不怕被戾气侵入心神、失了神智发疯吗? 看着对面冷漠的紫鸢,看着满脸不屑的余瑶和仇恨的看着他们的王远几人,光头忍不住按暗叹了口气。 今天他们是栽了。 “余仙子,今日之事确是我们不对在先。眼下我三位兄弟已然重伤致残,而我二弟更是被你破了相貌,你看就将此当成对我们的惩罚,放我们一马可好?” 光头放低姿态。 王远几人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余瑶。余瑶见几人望着自己,微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转首看着光头冷声一笑。 “放你们一马?若今日是你们胜了,你们会放我们一马?” 光头心里微微一沉,咬牙说道:“余仙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也没有什么死仇,没必要打生打死的拼上性命。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看呢?” 余瑶闻言,笑容更冷,满脸嘲讽的看着他。 “人情?相见?没有这个必要了,杀了你们,我们就不会再见了。” 光头知道多说已然无用,眼前几人是动了杀心了。不过方才他也只是试试罢了,能行最好,不行的话他也有应对之策。 此时见余瑶如此决绝,光头收起方才的低姿态把头一扬,看着余瑶露出一丝狞笑,伸手掏出一物。 “余仙子,你可识得此物?” 看着光头手里火红色的丹丸,看着丹丸表面不时划过的火红色流光,余瑶瞳孔猛的一缩。 “陨火天劫丹?!” 余瑶一脸的震惊,旁边的李初一更是吓了一跳,张口结舌的看着光头,又转头看着余瑶,却她突然又摇摇头自语道:“不对,颜色和外表有些不太一样,大小也不相同,但是真的很像。”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余瑶转头看了李初一一眼,却见李初一也向他微微摇头,心下立刻知晓李初一也不知道这丹丸到底是何来历。 警惕的看着光头,余瑶轻轻的吸了口气。 “这是什么?” “嘿嘿嘿嘿,余仙子不是知道吗,这是陨火天劫丹!”光头邪笑道。 “不对,这不是陨火天劫丹!”余瑶肯定的说道。 光头闻言,有些惊讶与赞赏的看着余瑶,半天开口说道:“余仙子好眼力,竟然能分辨出陨火天劫丹的真假,想来是见过真丹了。” “这是什么?”余瑶皱眉又问了一次。 轻轻看了几个兄弟一眼,光头盯着余瑶,脸上露出狰狞而阴沉的笑容。 “这确实不是陨火天劫丹,那丹丸的配方是你们大门大户的宝贝,可不是我们小小的拜鬼宗能拥有的。但是我们小门小宗也有才高智绝之人,耗费无数苦心和心血,甚至是生命的代价,研究出了我手里的这种丹丸。” “研究出它的人给它取名叫陨火残劫丹,寓意此丹效用不及陨火天劫丹那般霸道,只是残次品罢了。但是,我们邪修更喜欢称它为——生灵灭!” 语气阴阴的说完,光头便一脸冷笑的看着余瑶。 而余瑶听到光头说这只是他们自己研究出的陨火天劫丹的残次品,却是心下微微一松。 丹方没有泄露就好! 陨火天劫丹威力太大,若是被一些疯狂之辈得到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之事。因此,当年得到丹方的几个大门派共同约定丹方绝对不能外传,同时收缴了各自势力下属的附庸门派和宗门的陨火天劫丹方,以此来保证这威力绝伦的丹丸不会被疯狂之辈所掌控。 这些大势力中有最强大的大衍皇朝,有如太虚宫这般中立的强大宗门,还有几个邪道的大门大派和妖修的几方势力,但是绝对没有拜鬼宗这个勉强算是准二流的宗门。因此光头方才突然拿出这像极了陨火天劫丹的丹丸,让余瑶一阵心惊肉跳。她倒不是怕这丹丸的威力能将他们灭杀于此,她是怕丹方泄露会引起天下大乱。 见余瑶没有想象中的慌张,光头知道她在想什么,冷笑道:“余仙子在此时还能心系天下,实在让某家佩服万分。但是,某家还是要提醒余仙子,有时间操那份闲心,还是想想我们的事情该怎么解决吧!” “还能怎么解决,你们自裁就是了。”余瑶冷冷一笑。 光头脸一沉,怒笑道:“看来余仙子是很不相信我这丹丸的威力了!我这生灵灭虽然是残次品,没有真丹那般的逆天之威,但杀你们是绝对够了。就算余仙子修为身后能够保住性命,你身旁的那些个师弟师妹可是肯定会化成灰的!哦,还有开始跑走的那个不过筑基期的小姑娘,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没跑多远吧?此丹一爆,她也同样活不了!” 王远几人都是心下一紧,李初一更是慌张的看向余瑶,心想这傻娘们可千万别干傻事儿,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刚想开口劝劝余瑶,却见余瑶丝毫不看他光扔的眼色,只是紧紧地盯着光头冷声道:“威胁我?呵呵,你爆了这什么生灵灭,我们是可能活不了,但是你们同样也活不了!” “哼,本来我们也没有活路了,死能拉上你们垫背,我们几个也值了!”光头狞笑着说道。 余瑶微微皱眉,看的李初一直翻白眼。 这还用想?我去,这傻娘们脑子是怎么长的?怪不得道士常说“胸大无脑、貌美智残”,这傻娘们两条都符合了! 怕余瑶真干什么啥事儿,李初一赶忙拿出伏魔镜将五个满脸不愿的小鬼收了回去,又向满脸担心的紫鸢递了一个坚定的眼神。紫鸢无奈点头,也是化为一缕紫烟飘回了伏魔镜中。 收好伏魔镜,李初一看了眼一直沉默的余瑶,又冲旁边的王远三人递了个眼神,意思让他们上去劝劝。 王远和赵家兄妹心下也很是纠结,一方面他们真不想放过这几个魔头,另一方面他们也确实不想死,正常人没有想死的。而且余瑶是门中有名的才女,更是掌门的爱徒,他们可不知道若是上去相劝会不会给她留下个贪生怕死的印象,若是再被掌门知道,那他们基本也没就没有什么未来可言了。 因此,三人只能给了李初一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气得李初一直磨牙。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双方都在望着余瑶,等待着她的回答。 是生,是死,都在她的一句话中。 突然,一阵跑步声传来,打破了场中的宁静。几人望去,只见李初一他们身后的洞口处跑出了一个满脸惊慌的身影,竟是小雨。 只见小雨小脸处处熏黑,衣衫都被烧出了许多窟窿,见到余瑶几人更是忍不住嘴一瘪哭了出来。 “师姐,不好啦!后面有火追来啦!”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火煞拦路 见小雨身周的防护已经破损了大半,只剩下李初一给她布下的混有《道典》气息的防护还在微微运转,眼瞅着也快要破灭了,余瑶赶忙过去将她抱在怀里,素手连挥给她重新布置数层防护。 李初一动作只比余瑶稍慢,见余瑶防护布完仍有些不放心,法力运转下又是给她布上了几层混有《道典》气息的防护。 余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冲他点头示意后,语气忍不住有些惊奇的称赞道:“师弟好手段!” 李初一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余瑶为何惊奇,余瑶修为远远高于她,但她布下的防护禁止都已经破灭消散,唯有李初一在小雨走时布下的防护禁止还在运转。若不是他,估计小雨早就在洞中化为飞灰了,对此余瑶怎么可能不惊奇。 见他没有多说,余瑶也不再追问。这个胖乎乎的小师弟身上有太多的神秘与惊奇,余瑶虽然好奇,但也知分寸,既然李初一不愿多说,她自然也不好追根问底,这是犯忌讳的。 再说,此时也不是好奇的时候。 转头望去,却见五个邪修消失在对面坑道中的身影。方才五人趁小雨到来余瑶无暇他顾,见有机可趁拔腿就跑,而王远几人虽有心阻拦,但自知凭他们的手段是没法留下他们的,而且小雨更加重要,因此无奈的看着他们消失在坑道中。 见五人已跑,余瑶也不追击,而是看着小雨一脸严肃的问道:“小雨,可是地火喷涌了?” 小雨这时已经缓过气来,闻言赶忙点头,一脸的焦急和恐惧。 “师姐,后面的岔口那里地面突然裂开了,然后坑道中全是火,我都以为我死定了!还好有师姐和初一给我布下的防护禁止,我才能活下来。不过火势殆尽后,那个裂口涌出来很多岩浆,还好那些岩浆流的比较慢,让我有时间跑过来找你们。” 听小雨一说,几人心中都是一凛,转头望向小雨过来的坑道,果然感到阵阵滚烫的热风吹来。 “走!” 余瑶当机立断,抱起小雨就向五个邪修所去的方向冲去,王远几人也是赶忙追上,李初一更是生怕自己跑得慢了,将所有自己会的能用的轻身法术给自己拍了一个遍。 一路奔行,不多久就到了一个岔口处。看着眼前的两个洞口,余瑶略一犹豫,随手选了左边的那条。 “这边!” 王远几人毫无异议。眼下情况紧急,这个路口没有香丸指引,只能靠猜,选哪个都一样,于是立刻跟着余瑶就要入洞而去,却突然发现左边的坑道冲突然飞出几个身影。 几人心下一惊,仔细看去时,发现正是方才逃走的五个邪修。方才他们五人就个个有伤,此时再见时,只见他们五个人浑身熏黑,其中一个功力最弱的黑衣邪修甚至裤子都烧焦了一大片,露出焦黑的小腿。 五个邪修见到余瑶他们也是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提起了兵器,只是双方交换了一个眼色后又重新放了下来。 两边的人都知道,此时不是算账的时候,先逃命要紧。 有了五个邪修的以身试法,左边的通道是肯定不能走的了,几人二话不说全部飞身进入右侧的通道中。 一路逛奔,感受着脚下隐隐传来的震感,他们都知道肯定有事哪里的坑道发生地火喷涌了。他们都忍不住暗骂一声倒霉,这片区域是火云坑外围比较安全的地方,很少有地火发生,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大面积爆发,而且被他们赶上了。 若是全盛时期自然无事,但是此时双方激斗一场,几乎人人带伤,就连余瑶虽然没受伤,但是法力却是消耗了不少,眼下碰到如此危急的情况,谁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命逃出去。 不多时,几人瑶瑶望见坑道尽头出现一片空地,他们知道又一个岔口到了,双方都不禁加快了脚步。 方才不得已才一路同行,此时岔口出现,两边的人都想尽快离开对方。他们都不知道对方何时会出手,留这么一个隐患在身边,他们都不放心。 余瑶速度最快,当先进入岔口空地,却猛地脚步一定,整个人定在了原地。她的身后是光头和白脸青年,见余瑶忽然停住还以为是她要发难,一脸警惕的举起兵刃,脚下却丝毫没有停止的冲了过去。 只是直到二人冲过余瑶身边也没有见她发难,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光头二人脚步略缓,准备等等后面的三个兄弟,却猛然看到眼前的景物,顿时一脸骇然的慌忙后退,直至退到了余瑶身边与她站在了一起。 他们终于知道了余瑶为何停住了。 此时,后面的人也都纷纷赶到,疑惑的看着他们三个不明白他们为何忽然停住,待转头看清空地中的东西时,他们全都一脸的骇然与呆滞,忍不住连连后退几步。 眼前的空地中,一团不到一米高的奇怪生物立在那里。它有着类似人类的外形,隐约能看出四肢的存在,但是却没有头,也没有脸,就好像小孩子捏的一个没有脑袋的小泥人被放大了似的。 但是,这个“小泥人”可丝毫没有可爱的感觉,它的身体也不是泥,而是粘稠岩浆。岩浆不断地从它身上滴落在地上,烧的本就滚烫的地面冒起阵阵黑烟,显示这它的的灼热。 而它虽然没有动作,就好像岩浆制成的一个雕塑一般立在那里,但是几人仍感觉阵阵心惊肉跳,丝毫不敢妄动。 开玩笑,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到那要把人烤干的热量,若是冒险靠近惹得这个“小泥人”发威,估计有几条命都不够他们活的。 “这,这丫是火煞?” 李初一满脸的呆滞。 余瑶满脸凝重的轻轻点头。 李初一顿时抓狂,想大喊又怕惊着火煞,压低声音揪着王远问道:“我去你个鬼啊,你不是说外围没有火煞吗?!” “以前确实没听说过有谁在外围碰到过这东西”王远很是委屈,他也没想到真能碰到此物。之前听余瑶说外围此物也可能出现,他还以为只是个传说,但是如今真的碰到了,他也傻眼了。 出门没看黄历,不知道今天犯了什么劲了,竟然连这玩意都碰到了! 抓了半天头发也没想出个办法来,李初一转头看着余瑶。 “师姐,怎么办?” 余瑶也是心下沉吟,不停的思索着办法。 眼下退是退不回去了,后面已经被岩浆封道,退回去就是找死,就算余瑶和光头白脸三个元婴能活,剩下的这些人也都死定了。 他们根本不可能在岩浆中护得这些人的安全。 但是往前走又有火煞拦路,别看此时这火煞就跟雕塑似的毫无反应,余瑶可是知道这东西若是发起疯来会有多么的恐怖。 前有狼后有虎,余瑶也是想了半天也难有个主意。 突然,她转头看着光头和白脸,而他们二人也正好向她看来。 “合作!” 三人不约而同的说道,见对方竟然跟自己说的一样,便都沉着脸点了点头。 他们都知道,此时若不合作,那么双方都是个死。而他们三个元婴修士若是联手,合力抵御住这火煞的侵袭给其他人开辟出一条通路来,那么他们还有活命的可能。 身边的人都是双方不能割舍的人,即便光头他们是邪修,但是他们自己内部也是亲如兄弟,邪恶凶狠只是对外人罢了。 “联手,不能偷袭,否则同归于尽。”光头沉声说道。 “可以!” 余瑶点点头,看了他二人一眼,补充道:“我们的人要先走!” “不行!” 光头和白脸同时摇头。开玩笑,若是让天虚宫的人先走了,余瑶没有累赘之下,谁知道这心狠手辣的娘们儿会不会卖了他们。 余瑶眉头一皱。 “不行也得行!” “那就同归于尽吧!”光头毫不犹豫的说道。 心下微微一叹,余瑶有些惋惜。她确实有让自己人送走之后卖了这些邪修的打算,此时见二人如此果决,便也不再强求。 “好吧,我们一起走,不过我们的人要先走!” “一次一个。”光头冷声道。 余瑶看着他,皱眉道:“我们人多,一次一个我们吃亏!这样,我们五人,你们三人,我们两个你们一个,行就行,不行大家就死在这!” 与白脸换了个眼色,光头点点头表示同意。 “赵玫,你带着小雨先走,赵牧带着初一,王远最后。” 听到余瑶的分派,几人都点点头。小雨虽然想跟着余瑶,但是也知道这时不是胡闹的时候,也是点头同意。 看着一脸不舍得小雨,余瑶笑道:“哭丧着脸干什么,只是分开一会儿罢了,等下你们走了我就跟上。” 说完对着赵玫嘱咐道:“赵玫师妹,照顾好她。” “师姐,你放心吧,我拼着命也会护陆师妹周全的!” 赵玫一脸严肃的点头答应,而后一脸微笑的看着小雨,伸手摸了摸她脸上的黑灰。 “小雨,等下抱紧我,千万不要撒手,师姐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小雨听话的点点头,转头看着余瑶一脸的担心与不舍。 “师姐,你一定要快点跟上啊!” 看着小雨满脸的担心,余瑶轻轻一笑抚了抚她的小脑袋。 “放心吧,你师姐我你还不知道,你忘了是谁教你挖洞坑你二师兄的了?这天底下只有我坑人,还没有人能坑我!” 小雨顿时笑容满面,一副“我懂”的点点头。 李初一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美人,心里直撇嘴。 道士说的没错,红颜祸水,最毒妇人心! 这俩祸害!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偷鸡不成 将各自的人安排好后,三个元婴期站在了一起,一脸凝重的看着火煞。 “这个火煞不到一米,是个幼生期的,我们三人足以抵抗,若是运气好它比我们想的还弱,那么便是杀了它也不是不可能的。”仔细观察了半天,光头说道。 余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冷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光头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是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微笑。 “当然,杀是能杀,不过我们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想必余仙子是担心这点吧。” 余姚冷哼一声,默认了光头的说法。 白脸青年怨恨的看了看余瑶,按下心中怒气,语气阴沉。 “我们都信不过对方,自然不要想什么灭杀之事了。三个洞口,我们各选一个,把人送过去就各走各路!” “如此最好。”余瑶点点头。 光头见达成一致,也是点点头。遥望着火煞身后的洞口,琢磨了半天选择了最左边的一个。 “我们走左边的。” “那我们走右边的。”余瑶说道。 三个洞口都没有任何标识,选哪个都是一样的,既然拜鬼宗的五人选了最左边的,那么她自然要选个离的最远的,最大程度保证洞口不会连在一起,与这几人再次碰到。 已然商定,三人互相望了一眼,一声齐喝。 “动手!” 话音未落,三人便化作三道掠影向着火煞急速冲去。 那火煞本来好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就在三人踏入它身周数丈范围时,只见它身体一动,带起大片滴落的岩浆转过身来,看着三人发出了一声灼热的怒吼。 “吼~~~~~~~~!” 随着吼声响起,火煞身体上裂开的如同嘴巴一样的缝隙里猛然喷射出一股岩浆,形成一把岩浆巨刀向着三人激射而来,还未临身便感到阵阵焦糊感从毛发中传来。 三人本应躲开,但一来坑道本就不宽,这道岩浆巨刀横跨了整个坑道根本没有躲闪之处,二来几人身后都是自己要保护之人,若是他们躲开任由这岩浆巨刀会继续向后飞出,那么他们身后的几人恐怕难以活命。 无奈,三人各式手段。 余瑶的鸳鸯刀舞成刀幕,或挡或卸的将面前的岩浆巨刀层层分解落于地面。 光头也跟她差不多,手里的长棍不停旋转,好像盾牌似的将岩浆一一挑飞。 白脸青年则与他们不同,只见他手中铁扇在他的催动下变成将近一人高,拿着这把大铁扇白脸青年不断地挥动,一道道劲风从中打出汇聚在白脸青年的面前,组成了一道呜呜作响的风墙,将岩浆巨刀硬生生给挡了下来。 喷了半天岩浆,不知是累了还是见没什么作用,火煞停止了喷吐。用那只有一张嘴在的“脸”看了一眼三人,火煞猛然怒吼一声,向着三人这边冲来。那看似臃肿笨拙的身体似缓实急,几个呼吸间便已冲过了一半的距离。 “吼噢~~~~~~~!” 见火煞冲来,三人脸色一凝。 “不能让他冲过来,我们上,把他堵在半道!” 三人立刻冲出,几步迎上将火煞团团围住,兵刃法术不断的打向它,将它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见三个小虫子围着自己不断地又踢又打,火煞虽然感觉不到疼,但是本能反应下还是很生气,挥舞着两条岩浆手臂不断的拍打向三人,想要将这三个小虫子统统融了。 只是,这火煞本来就没有灵智,行动只是靠本能。它两条岩浆手臂看似舞得虎虎生风,但是对三个久经沙场的元婴期高手来说还是太慢了,任它怎么挥动都无法碰到三人一片衣角,气得火煞怒吼连连。 场面渐渐控制住,余瑶冲两人点点头,几步挪到一个空挡,法力狂转下双刀交叉猛然砍去。 “十年红情眷,长大一相逢!” 一声清喝中,相交的红情绿意刀斩出了一道十字状的刀气,眨眼间劈在了火煞的身上。火煞被刀气中蕴含的巨力劈的连连后退几步,直至贴到了墙上方才止住了去势,一道深深地十字形刀痕出现在了身体上,半天都无法恢复。 光头二人见状,赶忙跟上,手中重招频出,将火煞打的紧紧地贴在墙上,一时间无法动弹。 “快,就是现在!” 听到余瑶的呼喊,后面的几人立刻动身,按照之前商定好的顺序一个个的向前冲去。 赵玫带着小雨第一个冲了过去,之后是两个黑衣修士的其中一个。 前两波人走的都很顺利,就在排在第三的王元准备带着李初一动身的时候,却见本应排在王远之后的猎户壮汉和另一个黑衣邪修猛然冲出,竟是要偷跑! “无耻!” 王远一声怒喝,余瑶也是转头看着光头二人,眼中杀机隐现。 光头和白脸则是狰狞一笑。 “无毒不丈夫!” 余瑶眼中杀机更胜,双刀一转便要杀向二人,却异变突起。 被逼在墙角的火煞半天动弹不得,它虽然没有灵智但也知道什么是生气什么是愤怒。此时愤怒之极的它猛然一声怒吼,身体蛮横的一扭,一股巨力传来,余瑶三人顿时被打的吐血倒飞。 “嗷~~~~~!” 火煞一声狂吼,却没有立刻追杀三人,而是转向了已经跑到一半的猎户壮汉和黑衣邪修,一只熔岩巨臂上化出一大片岩浆,如同没有指头的大手一把拍向了二人。 它确实对让它受辱的三只虫子很愤怒,但是这几个连虫子都算不上却敢在自己面前耍花招想逃跑的东西更愤怒。刚才它被压得动弹不得时已经跑了两个虫子不如的东西了,这次它挣脱了出来,怎么都不可能再让两个虫子不如的东西从自己面前逃跑。 见火煞一掌拍来,猎户壮汉和黑衣邪修脸色狂变,脚下一转便想飞退。但是那看似笨拙的熔岩巨掌来势极快,眨眼间便来到近前当头罩下,黑衣邪修满脸绝望的被拍了个正着,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化成了灰烬。而猎户壮汉反应较快,竟然逃出了大半的身子。 “啊!!!!!!!!!!!!!!!!” 一声惨叫在坑道中不断回荡,正是那猎户壮汉的声音。他虽然逃出了大半的身子,但是整个右臂连同右侧的小半边身子都已然消失不见,伤口处连血都没有流出,在被打中的一瞬间就已经被熔岩灼烧的一片焦黑,阵阵肉香传来让人闻之作呕。 火煞似是没想到自己一巴掌竟然没将这两个东西都拍死,按在地上的巨掌微微一顿后猛然一翻,又是一掌横扫而来。 “啊!!!!啊!!!!!!!!!!!!” 眼看着火煞又是一掌拍来,猎户壮汉一边发出混在着剧痛与恐惧的惨叫,一边亡命的向后飞退想要远离那熔岩巨掌。 但是巨掌来势太快,瞬间便到了眼前。 就在猎户壮汉一脸绝望的准备等死时,两声熟悉的怒喝传来,一面无数棍影组成的巨盾挡在了他的面前,同时一把巨大的铁扇带着层层的罡风旋转着轰在了巨掌上,将它瞬间打飞。而巨掌飞开时溅射出的岩浆则被那重重棍影阻拦开来,没有溅到他身上。 “大哥,二哥!” 猎户壮汉激动地喊了一声,来救他的正是光头和白脸青年。方才他俩跟余瑶一起被打的吐血飞出,刚刚止住去势就看见火煞一掌拍死了他们五兄弟中的老四,只有老三猎户壮汉拖着重伤的残躯跑了出来。 见火煞赶尽杀绝又是一掌拍向猎户壮汉,光头和白脸青年顿时急了,不带气息理顺便强行凝聚法力将手中的兵刃掷出,这才保住了猎户壮汉的一条性命。 光头二人此时连连咳血,方才强行提气已然受了暗伤,但总算是将猎户壮汉的命给保了下来,并且重新吸引住了火煞的注意力,让其转向自己这边不再去攻击猎户壮汉。 吐了一口淤血,光头伸手召回自己的铁棍法宝。 “老三,你先躲在后面,不要莽撞。” 说完,光头跟白脸向着冲来的火煞重新迎上,同时对站在一边冷眼相望的余瑶说道:“余仙子,方才是我兄弟莽撞,还望见谅。眼下你我都有人没有撤离,我们还是放下前嫌联手为妙!” 余瑶冷笑一声,刚要开口,却听白脸青年猛然一声凄厉的呼喊。 “老三!!!!!”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冲过去 在王远和赵牧惊愕的目光中,李初一将兽皮长剑缓缓收回,甩去上面残留的血迹,重新插回了剑鞘中。 “你丫在小爷面前耍诈也就罢了,没死竟然还敢退回来,还敢把后背露给小爷,你是怎么想的?” 冷笑着说完,又一脸好奇的蹲在猎户壮汉身边,看着那被刺了个窟窿的脑壳,又看了看他那死不瞑目的双眼,李初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王师兄,炼神期的修士肉身这么变态吗?这都缺了一半了竟然还不死,这也太变态了吧?!” “呃,啊,唔......” 看着一脸好奇的李初一,见他不知从哪掏出个小棍不停地戳着猎户壮汉残缺的伤口,王远和赵牧都感觉浑身有些发冷。 这个一脸稚嫩的师弟,出手太快太狠辣了。 方才猎户壮汉退回,劫后余生的他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太虚宫三人。而王远和赵牧虽然嫉恨这厮耍诈偷跑,但见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已然重伤致残了,心下顿觉快意,但是丝毫没有杀他的想法。 但是他们没有,不代表李初一没有。 从小道士就告诉他,才不外露、低调做人,但是被人欺负到头上了,那么就一定要欺负回来。 与人交恶时,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先跑等能打过了再来打,但是只要有机会,对待死敌就一定要将他弄死,让他没有机会再来报复你。 至于什么仁义道德、慈悲为怀,还有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且饶人的屁话,没事的时候随便说说就罢了,你要是真信了,那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x。 李初一虽然不待见整天坑他的道士,但是道士的话他可是深信不疑。自认不是天字一号大傻x的他,被这猎户壮汉先是一顿收拾差点死于非命,后来又被他耍诈偷跑险些误了他的逃生时机,现在见这傻货身受重伤毫无防备的来到他面前,他怎么可能错过? 毫不犹豫的拔剑送出,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猎户壮汉的脑袋一剑刺穿。 怕这货一剑刺不死,还把插入他脑袋中的长剑来回转动搅了搅,见他一阵抽搐后气息全无,这才放心的把剑收回。 不是他心狠手辣有什么虐杀的嗜好,他是见猎户壮汉少了半边身子都能不死甚至还跑了回来,他一剑戳不死他,连心藏丹田等要害都没选,直接选了脑袋。 叶之尘跟他说过,元婴之前人的脑袋还是最重要的,伤之必死。即便元婴之后,脑袋受伤也会有极大影响,伤的过重甚至连整具肉身都不能要了,只能元婴离体夺舍重生,夺舍后修为会大打折扣,很可能永生都无法触及仙道。 因此,李初一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个炼神期最重要的要害。 **脑袋,再搅一搅,你总该死了吧? 他的举动在他的感觉中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在其他人看来,特别是离的最近看的最清楚的王远和赵牧,却直感觉到浑身寒气直冒、心惊不已。 而见李初一杀完人之后竟然还一脸无事的在那研究猎户壮汉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还跟自己讨论炼神期修士的生命力问题,饶是王远和赵牧修行多年,见多了风浪,也忍不住有些恶心,看着李初一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惧意。 这还是个孩子吗? 见王远支吾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只是和赵牧一起满眼诡异和恐惧的看着自己,李初一皱皱眉头,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可能吓着他们了。 对此,李初一毫不在意,跟着道士更狠更惨的他都见过,对这两人他只能说他们太没见识了。 耸耸肩,他站起身来,看着那边目呲欲裂向着自己怒吼连连,却被火煞缠住脱不开身的光头二人,李初一向王远微微一笑。 “王师兄,我们赶紧冲吧,那俩货也被缠住了,这是我们的机会。” 王远这才反应过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这是你算好的?” “当然了!”李初一撇撇嘴,“要不是见火煞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俩货身上,我们跟余瑶师姐都暂时安全,你以为我会动手?” 王远和赵牧对视了一眼,都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初一看似年纪小,但浑身的神秘,此时更是显出其心智卓绝、手段果决狠辣,虽然修为尚浅,但是在两人心中,他已然与自己平等无疑,甚至自己还可能略有不如。 知道时机难得,二人也不再多言。王远一把抱起李初一,身形一动,跟赵牧一起飞射向对面的洞口处。 这边厢,光头二人见猎户壮汉被李初一偷袭所杀,心下悲痛欲绝几近疯狂,直欲冲过去将其碎尸万段。奈何方才给猎户壮汉挡了一记杀招,二人被火煞惦记上了,纠缠之下二人拼尽全力也脱不开身。 他俩想要将火煞引到余瑶身边,把她也拉下水,但是余瑶也是个灵智慧心的人儿,方才李初一一动手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下不禁暗赞一声聪明。此时见光头二人想要祸水东引,她哪能遂了他们的愿? 不停地后退躲闪,但就是不出手,没有受到攻击的火煞自然不会放弃眼前的两块肥肉而去攻击她。有时见光头二人有脱出的迹象,她更是飘身而上将其挡回,气得光头二人怒吼连连不停叫骂,但却毫无办法。 突然,光头和白脸见到王远带着李初一和赵牧飞身过来,想要越过火煞逃走,二人眼中凶光一闪,立刻引着火煞走向坑道中央,想要将路封死。 但是余瑶何等聪明,哪能由他们? 方才李初一动手她就想到了这步,她知道李初一相信她能拦住火煞片刻让他们通过。此时见光头二人如此,立刻飞身而上,手中红情绿意连连挥舞,各种奇招妙法一一打出,硬生生的拖住了火煞和光头他们的步伐。 王远三人此时赶到,见坑道中留下一道缝隙,虽然因为离火煞太近灼热异常,但是还是能强冲过去的。王远和赵牧神色一凝,全身法力疯狂运转,猛的提了一口气。 “走!” 一声低喝,二人带着李初一化作一道虚影,急速向缝隙处冲去。 光头和白脸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冲过,但毫无办法,气得直欲吐血,而旁边的余瑶却娇笑连连,一脸的嘲讽。 眼看三人就要冲过,火煞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三个虫子都不如的小东西逃跑的东西给激怒了,竟突然放弃光头二人,转手一挥岩浆手臂向三人打去。 火煞不到一米高,那岩浆手臂也婴儿手臂粗细,奈何迎风见长,来到三人面前时已然变成一根巨柱,挡住了将本来就狭窄的缝隙彻底挡死。 眼看三人就要被熔成灰烬,光头和白脸都已经露出了残忍而快意的笑容,却听余瑶一声娇喝,一刀巨大的刀芒划过,将熔岩巨臂砍得粉碎。 “当我不存在吗?” 看着愤怒至极的光头和白脸,余瑶一脸的冷笑。 火煞被砍断手臂,愤怒的嚎叫一声,发疯似的冲余瑶冲去。早有准备的余瑶则不慌不忙,身形一动躲在了光头二人身后,任光头和白脸怎么躲闪都如跗骨之蛆一般紧紧跟随,逼的二人只能无奈的抵挡冲来的火煞。 而王远三人则已经灰头土脸的冲了过去。熔岩巨臂虽然被砍散,但是散开的岩浆仍在,布满在坑道中。王远和赵牧拼命躲闪下,仍是被烧伤好几处,破损的衣衫下露出焦黑的皮肉。不是他们修为不俗加上身周布满了护体法术,估计早就在这岩浆雨中化为灰烬了。 还好都是皮肉伤,不会要了性命,三人总算冲了过来。而李初一在王远和赵牧的共同保护下,加上他那混杂了《道典》气息的诡异护身法术,竟然毫发未损,只是脸上熏黑一片、衣衫有些破烂罢了。 见三人竟然脱险就要冲入洞口,光头百忙之中高喊了一声。 “老五,拦住他们!” 先前已经冲过的那个黑衣邪修闻言顿时从洞口冲出,直向三人杀来。 之前猎户壮汉和黑衣老四殒命时他就想冲出来,但是不论是火煞还是余瑶他都是插不上手的,过去就是送死。此时见到李初一三人冲出,他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虽然一对三有些劣势,但是他的目标是拦住他们而不是杀了他们,这还是可以办到的。先将他们拦住,然后再想办法杀了他们,大不了同归于尽。 抱着这种想法,黑衣老五掏出一把黝黑的短刀,一手刀一手掌的打将过去。 赵玫抱着小雨一直呆在最右侧的洞口,此时见黑衣老五冲出阻拦,便也想冲上去帮忙,却听王远声音传来。 “不用过来,保护好陆师妹!” 赵玫闻言立刻止住脚步,将小雨挡在身后,提着长剑警惕的看着场中,随时准备援手。 这边,王远三人见黑衣老五冲来,脚步不停的都是一剑攻上。 黑衣老五见状赶忙闪避,但闪避间身形却是一搓侵入到李初一身前,手动短刀一挥向着他的脖子抹去。 三人中李初一修为最弱,虽然手段有些诡异邪门,但是相较之下还是最好的目标。 李初一见黑衣老五一刀割来,神色丝毫不慌,反而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欺负我功力低?让你丫见识下小爷的剑法!” “看招,《万剑诀》第二式——运剑决!”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狠 剑光乍起,黑衣老五身体一扭避向一旁,刚想不屑的嘲讽几句,却突然感觉到一丝寒意袭来,本能的一扭头,一道剑影紧贴着他的脖子划过,留下一道淡淡的伤痕。 “没避开?!” 感受着脖子上那抹余韵未消的凉意,黑衣老五伸手一抹,点点殷红出现在手上。 “竟然连护体法术都破开了?!” 黑衣老五一脸惊容,心下总算明白了为何猎户壮汉之前被这小鬼收拾的如此之惨。这小鬼确实有古怪,不但他的功法有古怪,他的剑法更是诡异。 黑衣老五也是个老江湖了,各种杀场战阵经历过不知凡几,早已磨砺出来了强大的战斗意识和本能。他早就知道李初一的功法很邪门,能让他一个小小的结丹期修士破开炼神期修士的护体罡气造成伤害,因此他攻来之前便在体外又接连布上了几层护体法术以作防范。 本以为这是多余之举,没想到真的用上了。方才李初一一剑袭来,黑衣老五凭自己的经验想要躲闪,但谁知李初一的剑法竟然很是诡异,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怎么都躲不开,最后只能凭借本能的下意识一闪才堪堪避过,但仍留了一道伤痕在他的脖子上。 接连几个闪身避开王远和赵牧回援的长剑,黑衣老五凝重的看着李初一,他不敢再将这个小鬼当成一个会点诡异手段的小修士了,而是真正的在心底里将他当做了与自己同等的修士对待。 不理旁边不停攻击自己想要将自己隔开的王远二人,黑衣老五认准了李初一猛攻猛追,偶尔王远或赵牧的剑避不开时就绕道李初一身后一躲,逼的二人不得不将剑回撤。 幽黑短刀不断地或削或抹,李初一自开头的一剑之后便被黑衣老五逼的左躲右闪只能逃避,根本没有反击之力。而旁边的王远和赵牧虽然有心救他,奈何黑衣老五将余瑶方才的做法学了个通透,将李初一当成了盾牌围着他不停地旋转,碰到躲不开的来剑就往他身后一躲,逼的王远二人满心无奈只能撤剑。 一寸短一寸险,这句话李初一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很无奈,有心与黑衣老五拉开距离,奈何黑衣老五修为毕竟高他一个大境界,而且被其占了先机近了身,每次李初一想跑开时都被其紧追而上,膏药似的紧紧地贴着他不放。 若是二人修为相当还好说,李初一跟他死拼一记也就脱身躲开了,但这个办法却是他万万不能用的,不但不能用,还要保证自己的兵刃绝对不能跟他的相碰。 开玩笑,黑衣老五炼神后期的修为,光是匕首带起的劲风就让他胸口烦恶,若是兵刃相交,光是从上面传来的暗劲估计就能让他死一百遍了。无奈之下,他只能不停施展着游龙剑步频频躲闪,同时暗暗祈祷余瑶能快点弄死光头和白脸好回来救他。 四人胶着不休,小雨看的心惊肉跳,拉着身旁的赵玫焦急的说道:“赵师姐,你赶紧去帮帮他,你过去跟王师兄他们从三个方向截杀,肯定能拦下那个邪修!” “不行。” 赵玫无奈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小雨不解。 “因为有你。”赵玫低声道。 她方才就想过去相助了,但是脚步刚动,那黑衣老五阴冷的目光就忘了过来,赵玫立即停住将小雨挡在了身后。她知道,若是自己过去帮忙,那邪修肯定会拼死冲过来将小雨制住,小雨可不像李初一那般变态,根本不可能在他手下撑过一招。 小雨也想明白了原因,泪水忍不住流下。 她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实力低微,讨厌自己的无理取闹。这次如果不是她执意要跟着进来,那么场面很可能就不会这么难看了。 伸手替她擦去眼泪,赵玫开解道:“好了,别哭,这不怨你。你年纪还小,修行时间短功力弱很正常,师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你厉害呢。再说,你要相信王师兄和我哥哥,更要相信初一师弟的实力,他们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现在只是被那邪修占了先机,但只要有一个机会能让初一师弟挣脱出来,那么那个邪修再厉害,也唯有死路一条。” 小雨点点头,抹了抹泪水,心里暗暗祈祷。 “小胖子,你可千万别出事啊,你还欠我钱没还呢!” 若是让李初一知道了小雨这时候还想着欠钱的事儿,不知道会不会飞他几个白眼大骂她一顿没人性。 但是,现在他真的没这个力气了。 眼前刀光霍霍,他拼命地施展着游龙剑步躲闪,心下一边暗暗庆幸学了这么个保命的步伐,一边脑筋急转想着破敌之法。 他能伤炼神修士全屏他《道典》气息中的那丝像黑线一般的气息,只是这气息不能离体,否则会像火符那样凭空炸散。将它附在长剑上倒是可以,但是面对这使紧贴着自己使短刀的邪修长剑根本施展不开。 他不是没想过将黑线附在掌上打去,但是与兵刃不能相交一个道理,他若是一掌打去,这邪修伤不伤不说,自己被他体内的法力一震那是必死无疑。 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李初一猛地一咬牙。 “拼了!” 见王远一剑递来时黑衣邪修又是往自己身后一躲,不待王远将剑撤回,李初一猛地向前一步主动迎上了长剑。 “别用法力!把我甩出去!” 王远见他主动迎上自己的长剑一愣,耳中随即听到他的呼喊,赶忙将剑上的法力和暗劲一收。 噗! 长剑应声刺入李初一的肩膀穿了个通透,看的在场几人都是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明白他什么意思的王远赶忙将剑一甩,便见到李初一惨叫着带起一串血水飞了出去。 “妈呀,疼死小爷了!呸呸呸,不疼不疼,一切疼痛都是幻觉!” 小胖子捂着肩膀满地打滚,嘴里乱七八糟的胡乱喊叫,看的几人眼都有些直了,小雨更是目瞪口呆的傻在了那里。 这什么情况? 小雨没反应过来,可不代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见李初一竟然能想出这么一个狠招,心下都忍不住暗暗佩服,甚至连黑衣老五阴沉的目光中都露出了一丝赞赏。 这小胖子对别人狠他见过,绝对称得上心狠手辣。但是他没想到这小胖子对自己都这么狠,小小年纪如此狠绝,简直比他们邪道还要邪道! 若是换个时间碰到这么个人物,黑衣老五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他收入自己门派。小小年纪就这么狠辣果决,而且心智非凡,只要不死,将来必成大器。 但是,这也只是想想罢了,别说收他进入邪道门派,就是眼下能活命都难。 看见李初一飞出去脱离了自己的掌控,黑衣老五只是微微一个愣神便毫不犹豫的飞身后退。 他没有追击李初一,因为他知道不可能有机会了。 果然,在他飞身而退的第一时间,王远已经出现在了他与李初一中间,防范着他的追杀。见他飞身后退并无追击的意思,王远这才与稍晚回神的赵牧一齐攻上威逼过来。 “大哥,撑不住了!” 黑衣老五边飞退边高呼。 光头和白脸已经看见了方才发生的一幕,也知道此时已然无力回天。 猛烈的轰击了几棍,光头将白脸青年替下。 “老二,带着老五先走!” “不行!”白脸青年一口回绝,反身又要攻上,却被光头再次挡下。 “快走,能跑一个是一个,你们跑了我再想办法脱身!” “大哥!” “滚!快滚!”光头头也不回的吼道。 白脸青年悲痛的看了光头一眼,决然转身向黑衣老五冲去。他知道光头说得对,此时无力回天,能跑一个算一个。 但是他想跑,余瑶可不想放过他。 飞上拦上,余瑶手中刀光乱闪,一声冷笑。 “哼哼,想跑?你又把我忘了?” “贱人,你竟如此歹毒!”白脸青年被拦下,怨毒的看着余瑶。 余瑶手中杀招不停,闻言一声轻笑。 “你一个邪修说我歹毒?太好笑了吧,莫非你是戏子出身?” “你......!” 白脸青年刚要张口再骂,却被余瑶的双刀逼的疲于应对,根本无暇开口。 光头见白脸青年脱身不得,眼神一沉,见火煞又是一蓬岩浆拍来竟不闪不避,而是顺势冲向余瑶。余瑶见状,只能抽刀护身,将轰在光头身上后残留飞溅过来的岩浆挡下,白脸青年见机赶忙后撤。 余瑶脸色一冷,将岩浆挡下大半后竟然也是不闪不避,而是双刀高举猛力劈出,两道巨大的刀气飞射而出,瞬间来到了白脸青年的身前。 白脸青年一脸铁青,拼命挡住了第一道刀气,但第二道刀气实在无力再挡,“噗”的一生站在了他的胸前。 “啊!!!!!!!!!!” 凄厉的惨叫响起,一道从左肩至右胯的巨大刀口出现在他的身上,险些将他劈成了两半,若不是白脸青年修至元婴期且修为了得,恐怕这一刀之下已然殒命。 但他如今虽然未死,却也重伤之下气若游丝,随着刀气击中后的惯性飞射向了远处,良久才“扑通”一声摔落地面,落地时已然昏迷,只有略微欺负的胸口显示着他还活着。 “老二!” “二哥!” 光头和黑衣老五同时悲呼,黑衣老五更是脚步一转不再后退,飞身向白脸青年扑去。 “老五,走!你走!” 光头大吼,想过去帮忙却被火煞和余瑶逼的手忙脚乱。白脸青年已然重伤,能否救活还未可知,他不想让老五再搭进来。 光头的话黑衣老五充耳不闻,甚至连背后王远二人的剑气都不怎么躲闪,只要不致命就直接硬抗,闷着头向着白脸青年直冲过去。 惨烈的场面让小雨看的有些不忍,忍不住将头扭到了一边。 而掏出块布将自己的伤口包的跟个粽子似的李初一却看的津津有味,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这么狗血的剧情,好久没碰到了!啧啧,里面要有个女的就更完美了,可惜了,全是大老爷们儿!” 转头看见小雨一脸的不忍,李初一忍不住偷偷翻了白眼,嘴里暗骂一句。 “傻妞儿!”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保护 从小受到道士熏陶的李初一自然对小雨这种不忍很是不屑。说好听点这叫有同情心、善良,说直白点这就是烂好人,是傻x。 开玩笑,这都你死我活了,竟然还有力气同情敌人,丫是不是闲的?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想想怎么能让他们死的再惨点实在。 同情心?善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啊? 人家杀你你同情他善良他一脸,他就不杀了你? 可能吗? 再说,道士从小就跟他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李初一虽然不想当王八,但是还是活长点比较好。 同情?善良? 等追妹子的时候再演吧! 李初一暗自腹诽,那边厢黑衣老五已经冲到了白脸青年的身边。 看着白脸那骇人的伤口,黑衣老五赶紧掏出一颗药丸捏碎撒在上面,然后手中凝聚法力按在上面,将其用法力牢牢封住。 看着已然追到的王远和赵牧,黑衣老五二话不说抱起白脸青年就跑。途中相错时,他硬挨了几剑借力强行从二人中间穿出,满口喷血的抱着白脸亡命奔逃向左侧岔口处。 光头他是无能为力,但是二哥,他一定要救下。 王远和赵牧没想到这黑衣邪修竟然如此果决,竟然不闪不避的硬挨几剑借力逃出,微微愣神时见他已然跑远,二人这才赶忙追上。 一追一逃,本来就不远的洞口转眼即到,但眼见近在咫尺的洞口,黑衣老五却感觉咫尺天涯。 因为,王远二人追到了。 听到身后逼近的脚步声,黑衣老五知道自己抱着白脸青年绝难活命。 低头看了看白脸青年,黑衣老五脸上露出决然之色。 “二哥,当年你救我一命,今日我还给你。” 似是感觉到了黑衣老五要做什么,白脸青年此时竟然醒了过来,微微的恍惚过后,他立刻明白了现在的局面。 看着一脸决然的老五,白脸青年脸色大变,焦急的道:“老五,放开我!你走,别做傻事!”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黑衣老五露齿一笑。 “二哥,好好活下去!” 说完双臂猛力挥出,将脸色惨然的白脸青年掷到了洞口内。 噗!噗! 两声轻响,两节剑尖从胸口传出,正是王远二人赶到递出的杀招。 对体内传来的剧痛浑然不觉,黑衣老五猛吸一口气,体内经脉疯狂运转,将所有法力汇于掌上,一掌打向洞口上方。 随着轰隆隆的巨响,洞口上方的石头在这凝聚了他毕生功力的一掌之下猛然崩塌,将洞口死死地堵住,堵住了光头和他的退路,也堵住出了白脸青年的活路。 “老五!!!!!!” 巨石落地的声音过后,坑道中只余下了白脸青年凄厉的呼声。 听着这呼声,似是回忆着过往美好的一切,黑衣老五喷出最后一口黑血,闭目含笑而去。 收回长剑,王远和赵牧一脸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黑衣邪修。 这是个真性情的人,哪怕他是邪道之人。 若是没有之前的纷争,他们,很可能会成为朋友。 右侧洞口,也是一脸复杂的赵玫身边,小雨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在她心中,虽然这些邪修很坏,还想置他们于死地,但是她还是很难受很想哭。她不明白,这人明明也是个重情之人,怎么就成了邪修了呢? 远处,李初一收了笑容,暗暗地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道士跟他说过的话:什么正道邪道,都是狗屁!只不过道不同罢了,就非要分出个你对我错你死我活,都有病,一群傻鹅! “都是一样的人,只是道不同罢了。” 喃喃的重复了一句,李初一心里隐隐有了新的感悟。 那边厢,光头见老五拼死将白脸救出,心下又是欣喜又是悲痛,欣喜老二能活命,痛心老五命丧黄泉。 他隐隐有些后悔。 若是不招惹这群人,那么他们五兄弟也不会一日间命丧四人。 是的,四人,他知道自己绝对活不了。 “不过,老子是邪道,图的就是个快活!心意不畅还修个屁道,天道之下皆刍狗,今日不死他日也亡,只是早晚罢了,老子不后悔!” “哈哈哈哈哈,老子不后悔,哈哈哈哈哈!” 光头大笑道,神色癫狂。 余瑶见状,脸色顿时凝重。她知道,这光头发疯了。 “你们先撤,我殿后!” 余瑶一声冷喝,王远和赵牧赶忙冲向李初一,想要带着他先行撤进洞中。但是半道上,却听余瑶焦急的声音传来。 “走!快走!能走一个是一个!” 王远二人大惊,转头一看脸色狂变,满脸的骇然。 他们看见光头手上拿着一物,那是一个圆滚滚的红色丹丸,丹丸四周散发着阵阵如同火焰般的氤氲,正是陨火天劫丹的仿制品——生灵灭。 手拿生灵灭,光头狞笑的看着飞退的余瑶,恶狠狠的道:“你们谁都走不了!” 说完,手中法力催动,就要爆开丹丸。 余瑶脸色狂变,见王远二人还想过去带上李初一,赶忙焦急的大喊:“你们走!初一我来带!” 王远和赵牧闻言点头,转身飞射向右侧洞口。 余瑶飞身而退冲向洞口,途中一把抓起李初一,却猛然感觉到身后一身诡异的宁静,身体周围的温度忽然降低,好像周围的空气和热量都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般。 匆匆一撇,赫然见到正是那火红色的生灵灭。只是此时的丹丸已然不再浑圆,周围的氤氲也不在美丽。它悬浮在光头的掌中,不停地扭曲变形,好像弹丸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般。同时,周围的热量和空气都不断的向它汇聚,就连火煞身上也是如此,火煞那岩浆构成的身体表面已然变成了一层黑色的石头,如同黑色的雕塑一样立在原,任那火煞怎么怒嚎都无法移动半步。 “还好,仿制的不彻底,发动需要时间!” 余瑶心里暗道声庆幸,带着李初一一路飞奔,眼看就要洞口已然不愿,却听到身后一声沉闷的隆隆声传来。 “来不及了!” 余瑶心下一沉,手上一用力就要学黑衣老五那样将李初一掷出,却被李初一一把拉住手臂,他焦急的声音也同时传来。 “来不及了,打洞口!” 余瑶暗叹一声。她知道李初一说得对,将他掷出再提起将洞口轰塌,根本来不及阻止生灵灭爆开的威力传进洞中。 不再犹豫,直接劲力一转,余瑶猛地隔空一掌打向洞口上方,伴随着王远几人的惊呼和小雨的哭喊声,洞口瞬间崩塌,被坠落的巨石死死堵住。 “余师姐!” “初一师弟!” “师姐,初一,不要啊!!!!” 随着小雨的声音最后传来,空气中的语音瞬间淹没在身后传来的闷响声中。 声音看似不大,但余瑶和李初一的耳中都流出了鲜血。他们什么都听不到了。 余瑶叹息一声,转身挡在了李初一的身前,递给他了一丝微笑。 “初一,很高兴认识你。” 虽然听不见余瑶的声音,但是看她的口形,李初一还是知道了她在说什么。 看着余瑶,看着她的笑容,看着她默默地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李初一的心里忍不住一阵莫名的悸动。 虽然只是初识,自己也是一路小心提防这个聪明的女人,但是李初一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对他真好。 从最初玩笑似的借给他钱付餐费,到现在这般挡在他身前想要让他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李初一从心底里认可了这个女人。 因为,她对他很好,不做作、发自内心的好。 换做李初一是她,碰到现在这种情况,他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这个“累赘”挡在身前,让自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她没有。 从小到大,他见过的人很多,认识的人很少。而对他好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道士是一个,是养他教他保护他的人,如师如父。 叶之尘算半个,沐雪晴也算半个。他们俩虽然也对李初一很好,而且好的有点无缘无故、毫无保留,但李初一总感觉他们是有什么原因的,这让李初一很没有安全感,所以只能算半个。 而如今,又多了一个。这个人,在生死关头还挡在他身前,想要保他一命;这个人,初见时便解了自己的窘境,虽然里面有小雨的缘故;这个人,一路上虽然经常调笑自己,还变着法的打探自己的秘密,但是她也一路不停的指点自己,指点自己的很多常识,指点自己的很多修行的心得和不足之处;最关键的是,这个人,还是个美女,大美女,让此时的李初一第一次感觉到心中有些异样的美女。 这个人,叫余瑶。 看着一脸微笑的余瑶,李初一心中猛然涌起一阵他一直视之为傻x行为的冲动。 一把拉住余瑶,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李初一牢牢地挡在了她的身前,嘴里说着道士把妹时经常拿来装比的话语。 “女人,由男人来保护!” 看着余瑶惊愕的双眼中泛起的点点异彩,李初一微微一笑。 “你,由我来保护!” 轰~~~~!!!!!!!!!!!!!!!!!!!!!!!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劫后余生 火云坑外围某处,一场巨大的爆炸在这里发生。 爆炸的威力波及了外围的大片区域,许多修士都被隐隐传来的隆隆声和脚下剧烈的震感惊得立在原地不敢动弹,不知发生了什么。 当许多坑道的地面突然裂开、熊熊烈火拖曳着滚烫的岩浆冲出地面四散开来时,这些修士才猛然惊醒,一个个跳起脚来火烧屁股的向外疯狂奔逃。 “快跑!火云坑有变,快跑!”一个个修士边跑便大声呼喊自己的同伴。 “那有株焱草!”看着塌陷的坑道中露出的一株焱草,一个年轻的修士语气里充满了不舍。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想死你就去!” 走在前面的师兄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年轻修士自然也没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宝物近在眼前却不能取之,让他的心里很是不甘。 咬咬牙,年轻修士不再看那株焱草,跟着师兄飞快的向洞外奔去。 喀啦啦~~! 一声异响在身后响起,年轻修士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满头冷汗。 他的身后,那株诱人的焱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地面上一道巨大的裂缝,滚滚岩浆混杂着地火从中冲出,开始向通道两端弥漫。 “若是方才没忍住贪心,过去的话......”年轻修士不敢多想,头也不回的跟着师兄向外狂奔。 “啊!!!!!”外围的另一处,一声惨叫传来。 “师弟!”“师兄!” 两个修士凄厉的呼喊,眼睁睁的看着片刻前还与他们讨论闷响来处的同伴,被脚下突然冒出的岩浆给缓缓吞噬,发出非人的惨叫。 他不是不想逃出来,但是事情发生的太快,等他反应过来时大半的腿部已然被熔尽。周围全是比沼泽还可怕的岩浆,他根本无处借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点的消失在岩浆中。 “不要过来!” 看到自己的两个同伴想要过来救自己,他赶紧厉声制止。已经隐隐感觉到身下的岩浆越来越不安分,他知道马上就要大喷发了。 “走!快走!岩浆要喷发了,快走!跟师父说,我不能孝敬他老人家了!” 两个同伴见状,满脸的悲痛欲绝,微微躬身施了一礼,便头也不回的向外疾奔而去。 在拐入转弯处的时候,他们忍不住微微侧头向后看了一眼。余光中留下的,是同伴那只剩不到半截已然毫无生气的残躯,和似缓实急四处奔涌的黑红。 如此的场面在外围比比皆是,无数在外寻宝的修士亡命的向外奔逃。 他们有的很幸运,找到了通向坑道入口的主道。 有的则如落入岩浆的这个修士一般,惨叫着死于非命。 还有极少数亡命之徒趁着此时坑道大变地形大改、许多地方震塌后露出原本没有被发现过的坑道,趁此机会进入其中大肆搜刮焱草。这些坑道因为多年未被人光顾,里面的几乎都长有或多或少的焱草,有的甚至已经有了百年的年份。 这些亡命之徒疯了一般的拼命搜刮,如同走钢丝一般的要钱不要命。看着各种年份的焱草被一一收入囊中,他们的眼睛也越来越疯狂、越来越贪婪。能不能走出去已经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了,他们都知道风险与利益往往是成正比的,他们都坚信自己是能活下来的那一个。 只是结果,唯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大约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震动渐渐地平息下来。地面已经极少有新的裂缝出现,而之前奔涌的岩浆也仿佛失去了动力,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凝固了下来。 劫后余生的人们一边满脸的庆幸,一边脚步不停的继续向外飞奔。 他们不敢留下来。 这异变是真的结束了,还是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想要活命,还是先逃出去为妙,幸运不会一直眷顾着他们的。 而这场异变的发源地,此时异常的安静。 三岔口前的那片空地,比之前大了一圈,四周的岩壁光滑了许多,而地面则矮了一大截。若有人从旁边看去,此时的空地在爆炸的影响下变成了一个球形空间。 墙壁上,左侧和右侧的坑道之前便被石块堵住,在爆炸的第一时间石块熔成了岩浆将这两个坑道口死死地封住,与周围融化的墙壁浑然一体,只有两个淡淡的凹痕证明着它们曾经存在。 而中间的坑道因为无物遮挡,在爆炸产生的高温和冲击波的冲刷下反而更加开阔了,几乎是之前两倍的大小。 空地中,除了微微凸起的石头和还未完全冷却的岩浆,空无一物。 光头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就化为了尘埃,连渣都不剩,而李初一和余瑶也不见踪影,生死不知。 突然,一块仿佛长在地上的黑石内部传出一阵“咚咚”的撞击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零里面出来。 撞击声越来越清晰,最后“嘭”的一声响,黑石上一块碎石脱落飞出,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通了!” 闷闷的男声从里面传来,又是一阵敲打撞击的声音过后,巨石上的坑洞被扩到了半人高,一个矮胖的小男孩儿从里面跳了出来,正是李初一。 劫后余生的他满脸的癫狂,手中挥舞着一个坑坑洼洼的破葫芦不停地疯笑乱叫。 “啊哈哈哈哈!!!小爷又没死成!!!!” “啊哈哈哈哈哈哈!!!道士就是厉害,道士出手,必属精品!葫芦在手,天下我有!哈哈哈哈哈哈!!!!” “丫丫的,虚空乱流弄不死我,葬王那个老傻货弄不死我,就你这什么破生灵灭,起个名字跟耗子药似的,还想弄死小爷?我呸!!!” 香风袭来,余瑶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又掏出手帕拭了拭脸上的灰渍,看着又蹦又跳在那发疯的李初一,她的脸上也堆起了大大的笑容,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喜悦。 余瑶本以为他们死定了,挡在李初一面前也只是本能使然,想让这个浑身神秘的小师弟多一丝活命的可能。 当李初一挡在她的身前时,她很是惊讶,她没想到这个一路上处处显露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小师弟竟然会有如此举动。 而当李初一说出那番要保护她的话语时,余瑶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感动了,感动之外还有一丝异样的悸动,如同她对大师兄的那种悸动。 “反正都是死,能在死前看到他的真性情,这么死也不错。” 带着这种想法,余瑶露出微笑,从后面轻轻抱住李初一,就想与他这么逝去。 但是,李初一却轻轻挣脱了她的怀抱。 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李初一拿出了一个丑陋的葫芦,满脸狰狞的将它挡在了冲来的那片灼热的血红前面。 “葫芦啊葫芦,你要是不发威,小爷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仿佛是被李初一吓到了,那个丑陋的葫芦竟然一阵颤抖,在余瑶惊愕的目光中瞬间变大,散发出一股柔光将他们二人牢牢罩住。 时间仿佛过了千万年,余瑶呆呆的看着那层薄薄的柔光在生灵灭的冲击下原来越小。直到光幕仍几乎紧贴在他们身上让余瑶不得不搂住李初一尽量缩小空间时,它才停止收缩,如同一块顽石一样死死地将生灵灭的毁灭之力挡在了外面。 爆炸的余波很快消散,但是它引起的地火却毫无停歇之意。 看着仿佛无穷无尽的地火和滚滚的岩浆不断地扑来,被光幕挡下后堆积在外面将他们层层包裹牢牢封住,余瑶忍不住心中有些恐惧。 相比被烧死,活埋似乎更让她恐惧。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轻轻地抚在了她的背上,安抚着她恐惧的内心。 “有我在,放心!” 耳边李初一的声音虽然稚嫩,但语气中的坚定与成熟却让余瑶的心莫名的安静了下来。 她相信他,她相信他不会骗她。 如同找到了安全的港湾,余瑶紧紧的抱住了李初一,附身把脸埋在了那并不宽阔的后背上。 “我信你。”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催熟 疯喊了半天终于累了,李初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嗷”的一声惨叫又跳了起来。 “去你道士的,忘了这地上热了!” 扭头看见余瑶脸色微红的把头转向一边,他立刻想起之前在石头里后背传来的那片温软,此时鼻子中仿佛还能闻到那股难忘的幽香,李初一顿时傻呵呵的笑了。 “这大美女害羞了,难道看上我了?”李初一心里美滋滋的。 余瑶见他一脸傻笑的看着自己,有些羞怒的道:“你傻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嘿嘿嘿嘿~~!” 李初一更美了,心想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他是蛮喜欢余瑶的,特别是经历了方才的一切,李初一心中不知不觉的有了些异样。余瑶是除了紫鸢以外让他真正感到亲近的第一个女人,一个真正的“人”。 此时见余瑶看似羞怒却丝毫没与生气的意思,他顿时以为余瑶也对他“有意思”,忍不住又是一阵呵呵傻笑。 余瑶见他一直傻乐,心念一转便知道这小胖子是误会什么了,赶紧将脸一转说道:“你瞎想什么呢?!还在那傻乐,你裤子破了!” “啊?啊!” 李初一愣了愣伸手往后一摸,果然,裤子破了两个大洞,正是刚才往地上一坐烫破的。只是他护体的法术并未消散,裤子虽然破了但是没有烧到皮肉,因此才没有发现。 此时被余瑶一说,摸了摸自己那挤出破洞的白花花的臀肉,饶是他脸皮堪比城墙也忍不住一阵火辣,一步三跳的跑到石头后面换了条备用的裤子。 “咳咳,那个,你没看到什么吧?” 换好裤子的李初一不敢看余瑶,低头看地的问道。 余瑶见他这副模样,被逗得一阵娇笑。 “你也知道害臊啊?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李初一被她笑的更尴尬了,佯作生气的道:“我怎么不知道害臊了?你才不知道害臊呢!快说,看到了什么没有?” “没看到行了吧?” 余瑶捂嘴摇头,见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想了想这小子刚才的胡思乱想,忍不住玩心又起。 “我说没看到你真信了啊?” 李初一立刻一脸的紧张,羞怒的看着她。 “你不害臊!” “我怎么不害臊了?”余瑶笑问。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能随便看别人的屁股!”李初一义正言辞的大声道。 余瑶白了他一眼。 “我怎么随便看了?是你露出来的让我看的,我还没说你一个小屁孩儿小小年纪耍流氓呢。再说看了就看了,我把你当弟弟,姐姐看弟弟的屁股,算什么大事儿?!” “我是男人!”李初一不愿意了,“我不是小屁孩儿!” “等你长胡子再说吧,小!屁!孩!” 说完又是一阵娇笑,任李初一怎么抗议都不理他,只是那看小屁孩儿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自己的淘气的弟弟。 就在李初一被气急了眼,撸袖子准备要证明点什么的时候,爆炸中心处的地面突然传出异响。 二人被吓了一跳,赶紧闭气凝神的望去,却见发出声音的地面竟然诡异的凸了起来,仿佛面团一样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给顶了起来。 看着地面越来越高,二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不会是光头没死吧?”李初一问道。 余瑶闻言轻轻摇头:“不可能,我亲眼见到他在丹丸炸开的时候 就已经成灰了!” “那是什么?难道是鬼?要真是鬼我可不怕,身边就有六个呢,一大五小,打不死他!”紧紧盯着那诡异的地面,李初一故作轻松的说道。 余瑶眉头紧锁,心里不停的思索着原因。突然,她脸色一变,一把抓起李初一飞身冲入仅存的洞口。 李初一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火煞!” 余瑶满脸严肃,冷冷的飘来两个字。 李初一心中更惊:“火煞?!不是炸飞了吗?!” “没有!”余瑶脚下不停,“火煞火煞,怎么可能被火烧死!再说那生灵灭是陨火天劫丹的仿制品,主药肯定也是这火云坑的焱草,也就是陨火灵根!而陨火灵根里面那诡异的火焰力量正是火煞最好的大补之物,能够促进它急速生长!” “也就是说,这火煞不但没死,还突破了?”李初一不可置信的问道。 “没错!” 余瑶点头。 “看见刚才的凸起没有,九成九的可能是火煞在地下消化完吞噬的陨火之力,准备冲出来兴风作浪的。看刚才那个凸起,咱们走的时候已经快要两米高了,而且好像还在不停的生长,显然它已经脱离了幼生期开始步入成熟期了。一个成熟期的火煞,绝对不是咱们可以力敌的,恐怕只有于师兄带着众位元神期的高手前来,方才有可能制住它!” 想想之前那个不到一米的火煞就能一巴掌拍的两个炼神后期的修士一死一残,更是面对包括余瑶这个元婴中期在内的三个元婴修士围攻之下丝毫不落下风,再想想方才看到的那个至少两米以上的火煞,李初一忍不住一阵惊悚。 虽然不能确定火煞越高实力越强,但两米的火煞怎么想都肯定要比不到一米的火煞来得强。而现在只有他跟余瑶在,若那个凸起真的是火煞,那么他一个有点小手段的结丹修士加上余瑶这个元婴中期的修士,在火煞的面前只有死路一条。 “吼!!!!!!!!!!!!!!!!!!” 一声熟悉的怒吼突然从背后传来,李初一和余瑶都是一脸的煞白。听这声音已经不用猜了,那个凸起真的是火煞。 “嗷!!!!!!!!!” 又一声嚎叫响起,似是响了几分,李初一知道火煞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察觉到了自己二人,开始向他俩追来。 “不对啊,不对啊!之前那个火煞不是感应力很差吗,当时走到他身边他才察觉到咱们。这回这个怎么这么灵敏,咱们走了这么远了还能找到咱们?!” 听着一声比一声近的嚎叫,李初一有些抓狂了。这火煞经过催熟之后,感应范围变大了不说,竟然连速度都快了不少。 “之前那个是幼生期的,感应范围自然很小,若是在开阔点的地方遇到,咱们从它身边绕过他都不会察觉。但是一旦火煞成熟,他的感应范围会成倍的增加,而且还能辨识出不属于火云坑的气息。这火煞显然已经步入成熟期,而咱们离开未久气味还未消散,被它发现自然是正常的。”余瑶解释道。 “气味,气味,有了!” 李初一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此时正好来到一个岔道口,只见他一挥手,几颗用来做标记的香丸顿时被射入了洞口的墙壁上。只是以往应该只在路过的洞口或拐角标记,而现在他却是将香丸远远地掷入了洞中。 余瑶见状也是眼前一亮,知道李初一打的什么主意,忍不住赞了一句。 “好办法!” 李初一却毫无得意之色,无奈的道:“没办法的办法,这下咱们彻底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先保住命再说其他!” 说完,余瑶加快脚步,带着李初一不停地飞奔,遇到岔口就每个方向都扔一颗混有二人气息的香丸。 随着香丸越扔越多,身后的吼声也越来越小。他们知道,火煞被香丸上的气息误导,已经被引开了。 又经过一个路口,他们停下脚步,竖着耳朵仔细的听了半天也没听到那让人心惊肉跳的吼叫声,二人忍不住相视一笑,深深地吐了口气。 “还好你脑子快!” 余瑶向他竖了竖大拇指。 李初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心下却是美滋滋的。夸他聪明的不少,他一直都觉得理所当然。但是此时被余瑶夸赞,不知为何却感到特别的开心。 四处打量了一番,余瑶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现在,就看咱们运气好不好,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了。” 李初一看了看眼前的几条岔道,也是无奈的叹息一声。方才为了甩开火煞,他们见到岔口就每个洞口都甩一个香丸,一路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岔口,此时在没有标记的情况下让他们找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其中有些坑道被火煞或地火给破坏掉了,就算原路返回也不一定能走到外面,他们只能寻找新的通路。 无奈的对望了一眼,由自认为运气比较好的李初一随便选了一个洞口,二人走了进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误入腹地 将一颗香丸拍在墙壁上,李初一叹了口气,有些担心。 “不知道王师兄和小雨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逃出去。” “放心吧,他们一定会没事的。”余瑶微笑着安慰道。 “你怎么知道的?咱们来的这一路上你又不是没看到,那爆炸引起了许多的地火喷发,万一......”想想一路走来看到的被爆炸引起的地震震得坑道塌陷地火喷发的那些道路,他就忍不住一阵揪心。 见他仍是满脸的担心,余瑶解释道:“我说,你不会以为就你有保命的法宝吧?小雨的爹爹可是我师父,更是太虚宫的掌门!我师父膝下就这么一个独女谁不知道他老人家爱煞了这个宝贝女儿。平时虽然对她颇为严厉,但是暗地里却对她保护有加、处处周全,生怕她出一点意外。” 看着认真倾听的李初一,余瑶拢了拢耳边坠下的青丝,笑了笑接着道:“上次小雨偷偷跟着飞雪峰的沐长老跑出去,结果碰上了五羊坟冢之变差点死在那里。小雨回来后他大发雷霆,狠狠地责罚了她一顿,之后便给了她好多护身的法宝秘器。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也听我师父他老人家说过,就算我全力出手,一时半刻也绝对拿不下小雨这丫头。” 听到小雨的掌门亲爹如此宠爱和保护她,李初一心里有些羡慕,暗暗感叹有爹妈的孩子就是好,但转而这种情绪便一扫而空。因为他想到了道士,道士与他如师如父,绝对不比一般的爹妈差,甚至还胜过无数倍。 有几个当爹的能如道士这么牛x这么护短的?恐怕连小雨的掌门亲爹都不能。 “所以,你就别瞎操心了,他们走时洞口已经被我们封住,就算有余波传入,想来在那些护身宝物的保护下,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余瑶没有发觉他的异样,以为他还在担心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无奈的叹了口气,李初一点点头。他相信余瑶,同时让自己相信他们没事。他就是一个有点小手段的结丹期小修士,自己本身还迷失在这火热的如迷宫般的坑道中,就算真让他的知道了王远和小雨他们出了什么问题,他也无能为力。 想到迷路,忍不住恨恨的看了看四周。 路是他选的,因为他觉得自己一直都很幸运,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而余瑶对此也没有意见,因为哪条路都一样,全靠蒙。 但是一路走到这里,他的信心却一次次的被动摇了。不是因为他们仍没有找到出去的路,而是因为周围这越来越高的温度,让李初一心下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怀疑他们不知不觉中走错了方向,没有向外走反而一路走进了火云坑的中央区域。 一道御暑的法术拍在身周,感觉到温度有所下降,李初一皱眉看向了余瑶。 “余师姐,你觉没觉着周围变热了?” “嗯,温度确实高了不少。” 余瑶点点头。她也发现了气温的变化,开始还没有在意,以为这只是地火喷发引起的温差变化。但走到这里她已经确定,确实是周围的温度在不断的升高。 “不会是我们走反了,越走越靠近这火云坑的中心区域了吧?”李初一有些担心的问道。 余瑶也隐隐有这种感觉,微微沉吟后做出了决定。 “先向后退吧,我也感觉我们走错了路。先退回去,换个方向再找。” 不再犹豫,两人起身返回方才来时的坑道,一路向回折返。 走过两条留有标记的坑道后,他们的脚步突然一顿,一脸惊愕的看着拦在坑道中的那个浑身冒火的矮小身影。 “火煞!” 李初一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火煞,压低声音的小声惊呼。 “不是之前那个,这是个幼生期的!” 余瑶也是满脸凝重的看着眼前的火煞。 虽然这个幼生期的火煞没有发现他们,但是它的出现却让二人心中一沉。坑道的外围极少出现火煞,唯有进入火云坑中心范围才开始逐渐出现这种诡异的生物。 周围持续升高的温度,加上眼前这个明显与之前不是同一个的幼生期火煞,无不说明着一个问题。 他们,真的走错了方向。 “慢慢退回去,换条路走。”余瑶也是压低声音,怕惊扰到眼前的这个不高的凶物。 李初一默默点头,跟着余瑶轻手轻脚的向后退去。当退出坑道来到岔口时,二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看不出你还是个倒霉蛋啊!”余瑶笑嘻嘻的看着他。 李初一当然不愿意了,胖脸一横。 “我怎么倒霉了?我运气最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懂不懂?” “路是你选的,结果我们越走越深,你说你是不是很倒霉?” 李初一一听,胖脸顿时耷拉下来。张口想要反驳,但却是无话可说,只能虎着个脸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她,惹得余瑶又是一阵娇笑。 一声沉闷的嘶吼远远传来,打断了欢快的笑声。两人脸色一变,睁大眼睛看着声音传来的洞口,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没多久,又是几声嘶吼传来,声音渐渐变大,离他们越来越近。 “火煞?” 一丝冷汗从胖脸上缓缓滑落,李初一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余瑶满脸凝重的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字。 “走!” 说话将他一把抓起,飞身冲入了坑道中。 远处的嘶吼更加剧烈了,新来的火煞好像发现了两人要跑,连连怒吼着向此处奔来,寂静的坑道中不时响起阵阵猛烈的撞击声。 嘭!! 一声巨响过后,坑道的墙壁猛然破裂,一个将近三米高的火煞冲了进来。只见他浑身冒着熊熊的烈焰,组成身体的岩浆也不像之前所遇到的火煞那般呈现黑红色,而是刺眼的赤红。 赤红的岩浆如同黏稠的蜂蜜般从他身上不停地向下涌动,散发出来的高温使得它即便只是站在那里,周围的地面也被烤的渐渐软化,有重新变成岩浆的趋势。 火煞冲进岔口后便四处打量着几个洞口。与幼生期的火煞不同,他的身体上已经有了一个类似人类头颅的凸起,上面两个坑洞和一道裂缝就像人类的眼睛和嘴巴一样。 随着他的打量,两道烈焰从他就是个窟窿的双眼中喷射而出,将整个岔口扫了一遍后,突然凶焰大胜,死死地盯着李初一二人离去的坑道。 “吼~!!” 低吼一声,火煞猛然发力,如同一颗炮弹似的冲向了洞口中,沿着它两人留下的气息急速追去。 余瑶和李初一并不知道火煞已经看破了他们的“香丸战术”,真正找到了他们的线路一路急速追来。他们还是如之前那样每逢路口便各扔一个带有气息的香丸,之后便是埋头狂奔。 路上,李初一将自己会的能施展的所有轻身的法术给自己拍了个遍,力图让自己在余瑶的手中更轻一点,让她的速度更快一点。 看着李初一的动作,奔行的余瑶忍不住揶揄道:“小鬼,你该减肥了,再怎么拍轻身诀也没用,还是那么沉!” “喂,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有这个力气还不如省下来跑快点!”李初一当然不愿意听了,他最讨厌人家说他胖。 自己哪里胖了?自己这叫壮! “胖就是胖,还不让人说。”余瑶嘲笑的看了看他,“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了自己跑?要知道没有你,我的速度能快出两三倍!” “吹吧你就,还两三倍,你怎么不说你一步能跨半个人界呢!” 李初一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接着道:“还扔了我?没有我祖传的葫芦你早死了,还能在这吹牛?再说,要不是你刚才笑的那么大声,这狗屁火煞能察觉到咱吗?” “我笑的大声?我笑的怎么大声了?我就轻轻笑一下,能大老远的把那什么鬼火煞招来?路是你挑的,明明你自己是个倒霉蛋,选个路能一路把咱送进这中心区域,你还说我?”余瑶脸上嘲讽更甚。 李初一闻言刚要开口反击,却猛然听到身后一阵隆隆的撞击声,随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叫。他赶忙一脸苍白的看了余瑶一眼,正好见到余瑶也是一脸苍白的看向他。 二人没有说话,只是一个狂拍轻身诀,另一个紧咬银牙拼命的狂奔。 又转过一个路口,在新的坑道中奔行了没有多远,他们的脚步猛然一顿。 看着眼前最多半米高的幼生期火煞,李初一微微沉默,转头看着余瑶。 “这回,路是你选的!” 啪! 余瑶终是没忍住,一巴掌扇在了小胖子的头上。 “闭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骗了小的,来了大的 “自己没理还打我!” 李初一揉着头,见余瑶眼中寒芒一闪好像又要来一巴掌,赶忙闭嘴。 “我们绕过去!” 仔细观察了半天,几番计量后余瑶作出决定。 看看远处那个小火煞,李初一怀疑的问道:“大姐,这回可只有咱们两个,怎么绕?就我这小身板上去还不够人家一巴掌的!” 指着小火煞,余瑶说道:“你看,这个火煞也就半米,我估计应该是刚诞生没多久,应该处于最弱的阶段。而且它紧贴着一侧的墙壁,这条坑道还算宽阔,我们小心点贴着另一侧墙壁慢慢过去,只要不惊扰到它,我估计有五成的把握能绕过去!” “那剩下五成呢?万一这货发现了咱们怎么办?”李初一仍是反对。 余瑶闻言美目一瞪。 “那你说怎么办,退咱们是退不回去了,只能往前走!你要是不怕死,可以退回去博一下运气,看看是那个大火煞先找到你,还是你先到岔道口重新选条路!” 听着身后慢慢接近的低吼,李初一苦着个脸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办法。他很想退回去再找一条路,但是这里离上一个岔道口有段不小的距离,等他重新返回那个岔道口的时候,谁也不敢保证那个只闻其声的大火煞会不会堵在那里。 余瑶见他满脸的纠结,温言安慰道: “你放心,万一真的把它给惊醒了,我估计以我的实力应该能顶住这刚刚诞生的小火煞,你趁机赶紧跑,能跑多远跑多远,等你跑开后我再甩开他来找你。” “那万一你顶不住呢?”李初一眼汪汪的看着她。 啪! 没忍住又给了他一巴掌,余瑶有些生气的道:“我要是顶不住,咱俩就死在这里!你这小鬼怎么净说不吉利的话,咒我死啊?” 末了看了他一眼,故意有些嘲讽的道:“你不是说你不是小屁孩儿是男人吗,是男人有你这么胆小的吗?” “我这不是胆小,我这是爱惜生命!” 反抗了一句,他看着余瑶仔细的瞅了半天,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若真的失败了,跟你这么个大美女死在这里做个同命鸳鸯好像也不错。” 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余瑶真不知道这小胖子在想什么,怎么小小年纪脑子里就这么胡思乱想乱七八糟的,有时候口花花的就跟个小流氓似的,哪像个修行之人。 这她可真有点冤枉李初一了。若是她认识道士的话,就会知道李初一真的还是很单纯的。从小跟着个逢楼必进最爱“超度”的师父,李初一目前仍然停留在口花花的程度上,真的已经非常纯洁了。 稍稍调息了一下,余瑶拿出了一颗葡萄大小的深褐色的丹丸,想了想从上面分出指甲大小的一块递给了李初一。 见李初一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余瑶解释道:“这丹丸名叫爆功丸,吃了之后会让你的功力暂时大增,能发挥出比平时强上近一倍的实力。” 李初一满脸惊讶的看着手中的褐色小块,疑惑的问道:“这么厉害的东西,之前你怎么不用?用了之后你杀那光头和白脸岂不就如砍瓜切菜般容易了?” 余瑶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药丸虽然效果惊人,但是副作用却不小。这药的药效会强行催发你的潜能,通过透支潜能来暂时增加你的功力。而你的经脉很可能无法承受功力的暴涨而受损,损伤过重时甚至会让经脉断裂。若是经脉断裂或是潜能透支过重时,你的根基便会受到影响,严重的甚至会无缘大道。” 看了看一脸惊悚的李初一,余瑶轻轻叹息一声接着说道:“而且,这药效因为是透支潜能,所以当药效过去后会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萎靡期,这期间你的修为会大大跌落,需要通过长时间的修复和调养才能恢复。因此,这个丹药的功能虽然神奇,但是若非生死关头,那是没有几个人愿意吃的。” 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李初一感觉手上的小块药丸有些烫手。 这药绝对算是保命丸,但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双刃剑。生死关头吃了这药就相当于以命搏命,药效过去前能弄死对手或者成功逃跑,那么你的命就保住了。否则药效过去之后,对方甚至可能都不用动手,光是这一串的后遗症就能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只能闭目等死。 李初一知道余瑶什么意思。若是等下真的被那小火煞发现,而余瑶有抵不住它的时候,那么他俩只能吃了这药丸去博那一线生机。 将药块抵在上唇内,李初一向余瑶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出发了。 余瑶见状也是微微点头,转首看着远处的小火煞。 “走!” 一声低喝,二人收敛气息,紧贴墙壁慢慢的向前挪去。 越接近小火煞,他们走越慢越小心,生怕一个大意而惊扰了这个凶物。李初一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将身体尽可能的靠近墙壁,却不敢完全贴上。 虽然有护体法术的保护,他仍然感觉到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热浪从眼前的墙壁上传来。若是真的贴在上面,恐怕即便有法术的保护,他也会被瞬间烤熟。 走在前面的余瑶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潮红不停地流虚汗,甚至脚步都微微有些虚浮,忍不住给他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示意要不要先退回去。 李初一摇摇头,回了一个眼神表示自己没问题。看着余瑶仍然满是担心的目光,他轻轻地推了她一下,示意让她快走。 余瑶见状,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当两人走到小火煞的旁边时,看着紧贴在坑道另一侧墙壁的小火煞,他们的心提到了极点。 死死地屏住呼吸,放缓动作一步步轻轻地挪动,两人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小火煞,时刻注意着它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但是,正如余瑶猜测的那样,可能是因为刚诞生不久的缘故,这个小火煞竟然毫无反应,哪怕二人离它如此之近,它仍然如同雕塑一样紧紧地贴在坑道的墙壁上,吃奶一般的吸收着上面传来的热量。 当两人完全离开小火煞的警戒范围走到坑道的另一侧时,他们深深地吐了口气,相视一笑,脸上露出喜悦之极的笑容。 “这货是个吃货,咱们走那么近都没发现咱们,肯定是个白痴!” 李初一浑身轻松的玩笑道。 余瑶看了他一眼,笑笑说道:“它是白痴还不好?非要它聪明点发现了咱们,追的咱们鸡飞狗跳的你就高兴了?” “我是狗!”李初一立刻说道。 余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占她便宜,鸡飞狗跳他是狗,那她是什么? 想明白的余瑶立刻给了他一巴掌,眼睛一瞪。 “你是猪!” 看着揉着脑袋连连赔笑的李初一,余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经历过这一切之后,她感觉跟这个满身神秘的师弟相处的越来越融洽了,李初一在她眼中也越来越好玩了,特别是他那胖乎乎的小脑袋,越抽越顺手。 虽然现在很危险,但是有这么个搞怪的师弟在身边,余瑶感觉到很放松也很开心,甚至比跟亲如姐妹的小雨在一起还要舒服。 李初一很聪明也很搞怪,能逗得她很开心,而她逗他也逗得很开心。同时,李初一也很神秘,身上就像一个百宝盒一样,仿佛有无穷的惊喜,就如之前保住两人性命的那个丑陋的葫芦,余瑶虽然没有多问,但傻子也能看出那个葫芦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炼制的。太虚宫的百劫老祖也有一个紫金色的葫芦法宝,余瑶见过几次,但先比之下,她还是感觉李初一的葫芦要更为强大一些。 没有催发之下,紧靠法宝残余的些许力量和本能反应就能护得二人周全,余姚甚至怀疑那葫芦是不是灵性至极开了灵智,已经产生了器灵成了灵器。 要知道,人界之中法宝数不胜数,但有自己器灵的灵器却极为罕见,可谓至宝。灵器不同于法宝,它是可以自行修炼的,据说它们修炼到极致时也会像修士一样渡劫,渡过之后也会飞升仙界,成为仙界人人垂涎的至宝仙灵器。 但不论是不是灵器,余瑶都没有多问,再熟的人若是随便乱问对方功法或者至宝,那可是极为犯忌讳的,弄不好会反目成仇、生死相争的。 她更没有要夺取的意思。一来与李初一患难与共,可谓生死之交了;二来法宝有灵有缘者得之,能见到已然是天幸,若是强行争夺惹得器灵不喜,那么灵器在手也与废品无异。 再说她又不是邪修,从小受到太虚宫谆谆教诲的她是有原则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自然清楚。与人争宝可以,但杀人夺宝是绝对做不来的。 而李初一最让他产生好感的,便是生灵灭爆炸时的那一刻挡在了她的身前,对她说出的那番霸气的话语。余瑶不得不承认,那一刻的李初一在她心中真的不是个孩子,而是个顶天立地男人,是个英雄,让她的心都有了一丝悸动。 只是,平时的李初一将这种英雄气掩藏的极深,甚至很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平时的他更像是一个淘气搞怪的孩子,一个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小无赖。 若是被李初一知道余瑶的这些想法,估计他会很自豪。他不是自豪自己有什么英雄气,他是自豪自己终于把道士装比的手段给学会了,身上也生出了一种道士所说的王八之气,连余瑶这种大美人都被自己所折服了。 虽然不明白王八有什么气质能让人折服,但是道士曾经说过“苦修千年万载终得道果,不如王八之气一朝在身”,相信道士绝对不会骗他的李初一自然从小就觉得王八之气很神奇很重要,甚于自己得修为...... 看着怕自己再打他一巴掌而不停陪笑脸的李初一,余瑶微微一笑,心中暗想。 “小雨眼光不差,这小鬼等长大了性格稍微收敛收敛,确实是个良配!”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许配”出去的李初一看着余瑶似笑非笑的眼睛,心中暗暗叫苦。 不就是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嘛,有什么好生气的。以前那些青楼的姐姐听了我的玩笑,笑的都可开心了,哪有打人的! 想要开口再赔笑几句,却猛然听到一声巨大的怒吼传来,李初一的脸色猛然僵住,与旁边的余瑶同是一脸骇然的看向身后。 听着一声声的怒吼和隐隐传来的沉闷的脚步声,两人脸色狂变,惊恐的对视了一眼。 “火煞,大的!” “跑!”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追至 两人拔腿就跑。 身后的成年火煞似乎感觉到了两人的不战而逃,愤怒的又是一声低吼,轰隆隆的脚步声节奏加快,一路向二人直追过来。 而他们身后那个刚诞生不久的小火煞在成年火煞接连的怒吼声中终于醒了过来,身体微微晃动了几下,两条又粗又短的腿从下身的岩浆中冒了出来,使劲一用力,两条仍然黏连在地上的岩浆退支撑着球一样的身体站了起来。 来回摇晃了几下,小火煞终于站稳。没有头颅的身体上突然裂开了一道嘴一样的口子,随着成年火煞的怒吼,一声有些稚嫩的叫声从里面传出。 昂~~~~~~~!!! 听到小火煞的就叫声,成年火煞风一样的冲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成年火煞深处岩浆手掌拍了拍它的身体,几股赤红色的岩浆从他的掌中传到小火煞的身上,让小火煞舒服的忍不住又吼了几声。 直到小火煞黑红色的身体从黯淡转为明亮、阵阵灼浪从上面传出之后,成年火煞才将手收回。 四周打量了一下,两道火焰突然从它的眼中喷出,同时又一声怒吼响起。 它发现了李初一和余瑶留下的痕迹。 尽管李初一和余瑶已经极为小心,但是他们仍然在不知不觉中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准确的说,那其实都不能算是痕迹,那只是一种只有成年火煞才能发现的波动,一股不属于火云坑的波动。 这种波动世间万物都会不自觉的散发,与气息不同这种波动根本无法收敛,哪怕是死人和鬼修这等死物都有。这种波动平时根本不会被人所察觉,只有绝无仅有的几人在悟道时的天人交感之下才有一丝的可能触及到,但是若说谁能将其完全掌握感应到,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里的火煞却能,只要不出火云坑的范围,这种波动便能被他们“看”到。在火云坑中,只要有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出现,哪怕只是一块石头,它们散发出来的的波动在成年火煞的眼中也像是白纸上的黑墨一样清晰无比。 冲着小火煞低低的吼了几声,好像是在说些什么。小火煞听完,没有头的身体前后晃了几下,就像人类点头一样的表示明白。 成年火煞见状不再多言,身体带起一阵灼热的狂风卷出,向着李初一和余瑶离去的方向追去。 直到成年火煞的身影消失不见,一直在后面遥望的小火煞才转过身,拼命地挪动着两条小短腿,没有头颅和双臂的身子一扭一扭的向成年火煞的来路走去。看样子,方才成年火煞应该是看他太过幼小,让他后退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前方,余瑶抓着李初一一路狂奔。 丝毫不知道已经泄露了踪迹的李初一见到路口就玩命的扔香丸,一个不够就扔两个,两个不够就扔三个。 三个还不够? 没关系,扔一把总行了吧? 他就不信有这么多混着两人气息的香丸误导,那傻不拉几的火煞会一个都不上当。 但是香丸再多,也总有扔完的一天,何况现在这么个扔法。 终于,香丸被扔了个干干净净。抱着空空的玉瓶,李初一抬头看了看余瑶。 “香丸没了。” “我的那份也没了?”余瑶脚步不停的问了一句。 “都没了,咱俩的都扔完了。”李初一点点头。 余瑶额头青筋一跳,咬牙切齿的道:“小胖子,我不是跟你说过一个个扔了吗,你一扔一大把,就你这么个扔法,我就是给你一缸也架不住你霍霍的!” “我不是怕它不上当嘛!”李初一理直气壮,“一个两个他不信,一大把他总该信了吧?” 心里很想把他一把扔到地上狠狠的给他几巴掌,但是余瑶也只是想想,现在的情况不能也不允许她这么做。咬牙切齿的忍了半天,余瑶恨恨的问了一句。 “胖子,你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吗?” “知道啊!”李初一奇怪的看她一眼,很奇怪这大美妞怎么这时候还要讲故事。 “那么你说,明知道狼来了是假的,那么是一只狼、十只狼还是一群狼,你说有分别吗?”余瑶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不是说火煞都没脑子吗?连脑子都没了,它怎么可能捉摸明白是不是诱饵?” 李初一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不答反问。 余瑶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我是说火煞大部分都没脑子,但是里面少有的几个会生出灵智学会思考,你怎么知道追在咱们身后的是有脑子的还是没脑子的?” 说完不待李初一说话,她接着道:“再说,就算成功把火煞引开了,那么没了香丸的咱们怎么回去?还靠你那‘逆天’的运气和‘惊人’的直觉?” 李初一顿时不说话了。 方才光想着怎么能把火煞引开让他们成功逃走,一时心急忘了还要出去这茬了。此时被余瑶一说,李初一满脸尴尬之下也是心里犯愁。 刚才扔的挺爽扔顺手了,怎么就忘了这茬了呢? 沉默了半天,李初一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甜腻腻的问道:“最最美丽的余瑶姐姐,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余瑶让他叫的浑身鸡皮疙瘩,差点顺手把他扔出去,抓着他的手一阵颤抖终是忍了下来。 “好好说话,叫这么恶心干什么!” “哦~~,我这不是表示亲切嘛!”李初一死性不改,声音仍然甜的要死。 余瑶终于没忍住,手一挥。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肥硕的身影划着弧线向前飞去,凄惨的叫声回荡在坑道中嗡嗡作响。 余瑶被他的喊声吓了一跳,怕他的喊声会让身后的火煞听到,赶忙加快速度冲过去将被她一把扔出的李初一重新抓在手里。 看着他煞白的胖脸,余瑶冷哼一声。 “下次再叫的这么腻歪,我就直接把你扔下了,你自己想办法出去吧!” 看着余瑶美丽的俏脸,脸色煞白的李初一心里不由得想起了道士经常说的那句话——青竹蛇,黄蜂尾,最毒妇人心。 太他吗有道理了! 这女人长的眉清目秀漂漂亮亮的,怎么说扔就扔啊! 自己不就是表达下亲切嘛,道士以前跟楼里的姐姐们表达亲切不都是这么叫的吗! 这怎么还生气了?! 这怎么还真扔了?! 李初一满腹抑郁,很想跟余瑶理论一番,但是看着她寒芒隐动的眼睛,几乎到了嘴边的话赶忙一口吞下,转而堆起一脸讨好的笑容,乖巧的答应道: “吼!!!!!!!!!!!!” 余瑶吓了一跳,心想这小胖子怎么喊的这么吓人。 李初一也是吓了一跳,愣在那里直琢磨自己嗓门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但也只是一瞬,两人立刻反应了过来,同时向后看去。 身后,空无一物的坑道中,隐隐传来脚步沉重沉重的奔跑声,正是方才那许久没有听到声响、让他们以为已经甩掉了的成年火煞。 二话不说,李初一微微附身,余瑶熟练的一把抓住他的后背,二人化作离弦之箭拼命飞奔。 过了半天,感受着余瑶身上因为剧烈运动而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听着她已经略显急促的喘息声,李初一闷闷的说道:“我错了,我不该乱喊。” “不怨你,我也有错,我不该开这种玩笑吓你。”余瑶幽幽的声音传来。 李初一脖子一梗:“就是我的错,我不该乱扔香丸,不怨你!” “唉~~~!” 余瑶一声叹息。 “是我的错,我不该答应小雨帮她胡闹。若不是她非要逼你尽快还钱,今日之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听余瑶这么说,李初一摆摆手。 “那小丫头片子不知道为什么从开始就看我不顺眼,就算没有借钱这茬她也会找别的理由胡闹的,这不怨你。还是怨我,心急下山开荤忘了带钱了,要不然也没这么些事儿了。” “这事儿还是怨我,她......” 余瑶想跟他说小雨会胡闹是因为她的一些话让小丫头的心里有了些异样,因此才会用胡闹来掩饰自己的迷茫和尴尬,但是想了想,她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事情,最好的办法是自己去慢慢体悟和发觉,若是太早的被外人点破,那么结果往往不会是开始时想要的那样。 没有接着往下说,余瑶又是轻轻地一声叹息。 “总之,还是怨我。” 李初一很奇怪她怎么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刚要好奇的开口询问,却突然感觉到一声巨吼夹杂着灼热的劲风从身后传来,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的。 吼~~~!!~!!!! 回头一看,一只至少三米多高、浑身赤红的光芒亮的有些刺眼的火煞隐隐出现在了坑道的另一头,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不停的追来。 余瑶也看见了身后火煞的样子,有些绝望的看了李初一一眼。 李初一也是脸色阴沉,隐隐感觉今天自己可能真要死在这里了。 给余瑶递了个坚定的眼神,他小声道:“能跑多远跑多远吧,我师父说过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赌前面会有一线生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悔恨 两人跑得飞快,奈何身后的火煞更快,双方间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缩短。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隆隆声,看着眼前仿佛永远望不到头的坑道,两人不由无奈的对望了一眼。 “跑不掉了,拼一把吧!” 余瑶的声音传来,李初一心里一沉,眉头紧皱。 “没法拼啊,就算吃了那爆功丸,咱们两人加起来也最多跟它打个平手,等药效一过还不是死路一条!” “所以,咱们两人可不能一起跟它拼命。” 李初一闻言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茫然的看向余瑶,却见余瑶也是低头向他看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等下,我拦住它,你跑。” 余瑶微笑的道,话语虽轻,但听在李初一的耳中却震得他一阵头晕。 “不行!” 李初一立刻反对。 之前听余瑶的话语他已经隐隐有些猜测,此时听余瑶果然如此决定,他当然不能同意,直接一口否决。 余瑶笑笑,笑容里满是无奈。 “我也不想死啊,我也想咱们俩都活下去。但是事已至此,只能由一个人拖住这火煞给另一个人创造机会逃跑,才有可能有一线生机。与其两个一起死,不如拼一把,看看能不能活一个。” “那我去,你跑!”李初一说道。 笑着摇摇头,余瑶语气温柔的说道:“第一,我是师姐,你是师弟,师姐保护师弟天经地义;第二,我修为远远高于你,我上去还有可能拦住这火煞一会儿,你上去估计走不到它身前就化成灰了;第三,你之前已经救过我一命,现在就当是我还你的吧。” “不行,反正不行!要死一起死!” 李初一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体一轻又是一阵腾云驾雾的感觉。 看着两侧不断飞退的景物和渐渐变小的余瑶,他知道他又被余瑶扔了出去,只不过这次不是为了吓他,而是为了救他。 身体开始缓缓下落,他的心里一阵无名火起。 他感觉很憋屈。 道士为了救他划破虚空让他先走,而自己留下来面对大衍无数高手,至今生死不知。 百劫道人为了救他不知道答应了葬王的什么条件,他虽然只是淡淡的提了几句这些条件中有自己的一份,但李初一知道绝对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轻松。 而这次,余瑶为了救她竟然吃了那什么狗屁的爆功丸独自去抵挡火煞。他能不能逃走还未可知,但余瑶的下场是可以肯定的——她必死无疑。 一次次的面对危机,他都无能为力,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他虽然很惜命,但是他也不愿意看到有人为了保住他的命而牺牲自己的性命。道士从小就跟他说,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不分贵贱。他就是想不明白,自己一条烂命到底有什么好救的,让自己身边的这些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一个个都拼死保护。 “我不值啊!” 落在地上的李初一,心中不断狂吼。 “我恨啊!” 他确实很恨,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倦怠。 道士失踪之前,他一直在道士的保护下平静的成长。道士太强大了,以至于让他产生了一种道士天下无敌的错觉,仿佛只要有道士在身边自己就永远不会有危险。 安逸产生倦怠,道士也不是个好师父好老师,没有人敦促的李初一修炼上只是懒懒散散的,甚至他修炼的唯一动力就是为了能飞。 天道?成仙? 有道士在,费那个劲干嘛? 这种心态,直到道士面对大衍的围攻,无奈之下只能先将自己送走为止。那时,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无力,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后来,经过葬王死地一行,在百劫道人帮助下成功活过来的他终于开始认真的修行。在叶之尘的草舍中,他几乎天天都泡在叶之尘的书房中,囫囵吞枣的使劲把那些看得懂看不懂的功法和秘籍往脑子里装,平时没事儿就使劲琢磨这些功法经文的含义,更是一有空就苦苦思索那十篇更加晦涩难明的《道典》经文。 稀里糊涂之下,他学会了数法同修。 在叶之尘的指点下,他苦修半年,终于剑法小成,功力更是到了结丹期。 十三岁的结丹期,剑道步入势的境界,若是被别人知道肯定会瞠目结舌,暗道一声妖孽。 但是李初一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超凡之处,他三岁跟着道士开始修行,天天跟在道士身边,若是早点醒悟努力修行的话,估计成就肯定会远远高于现在。而半年内有如此进步,不过是之前多年的积累一朝爆发罢了。 他只是觉得稍微有点安心。看到了自己的进步,他感觉自己很快就可以出发去寻找道士的下落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种隐隐的感觉,似乎道士不会来天门山找自己,道士似乎会遇到什么麻烦,威胁到他生命的麻烦。 正是这种不安感,让他变得更加勤奋了。表面上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懒样,但背地里他付出的汗水绝对是别人的几倍还要多。 他要补回来,他要把浪费的时间抓回来。 这次下山,他感觉自己已经把时间追回一些了,内心深处甚至有些得意和忘形,以至于他总是给人一种充满自信的感觉,好像一直有什么底牌在手,身上仿佛充满了神秘。 但是,此时,此地,他再次被打回了原形,内心的得意早已烟消云散。 感受着背部跌在地面上传来的剧痛,感受着地面炙烤着自己后背那火辣辣的感觉,李初一的心里却毫不在乎,只有满心的愤怒和悔恨。 “又一次,又是这样,又是毫无办法,又是无能为力。” 嘴里喃喃地说着,他缓缓的站了起来。 “凭什么救我,你凭什么救我?我有什么值得你救的?我跟你很熟吗?” 说着,他一把将葫芦从储物袋中拽了出来,使劲的来回摇晃。 “葫芦葫芦,你发发威,再救我们一次,就一次,行吗?” 葫芦毫无反应,就如一个普通的烂葫芦一样安静的呆在那里。 “唉........” 李初一叹息一声,他自然知道葫芦肯定不会有反应的。 之前葫芦能救他,是因为他在山上时把葫芦放在叶之尘草舍中一处灵气极为浓郁的泉眼中,让葫芦在里面自行吸收灵气恢复了半年之久才有如此结果。 生灵灭的强大威力已经把葫芦半年的积累消耗一空,此时几近干涸的它自然毫无反应,而李初一也只是抱着一丝奢望想看看有没有奇迹发生罢了。 收起葫芦,李初一又拿出伏魔镜,但只是看了一眼便又放了回去。 紫鸢修了《幽冥册》之后虽然功法颇为诡异邪门,但是毕竟法力还不到元婴期,上去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很可能会被周围浓烈的火气冲蚀而伤了鬼身,因此叫出来也没有什么用。 翻箱倒柜的翻找了半天,李初一也没找到什么能帮上忙的东西。 耳中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娇喝和怒吼,李初一心下一横,咬牙切齿的满脸狰狞。 “都以为我弱?都以为我弄不死你?吗的,小爷今天豁上了,小爷要弄死你!” “不但弄死你,还要掀了你这什么破坑!” 脸上的胖肉不自觉的颤抖,李初一的神情变得有些疯狂,疯狂中还隐隐夹杂着一丝恐惧。 “我不想死,真不想。但是我更不想你们为了救我而死,这是不对的,谁活不是活?” 神经质的絮絮叨叨了半天,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疯狂微微一缓。 “以前道士救我,但道士天下无敌,我相信没人能杀了他!百劫道人救我,就算不谈条件,以他的修为料那半残的葬王也留不住他,因此他也不会死!” “但是这次,这次不一样!碰到那火煞,余瑶必死无疑!” “我不能让她死,不光是因为不值,更因为我说过要保护她!” 想到这里,他露出一丝开心的微笑。 “为了救一个大美女而死,这叫英雄救美,想必道士知道了也不会骂我脑残了吧?” 疯狂和恐惧都消失不见,李初一的脸上只有坚定。 目光灼灼的看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将一直顶在上唇的那一小块爆功丸猛然吞下。 感受着体内的法力逐渐加速涌动,直至化为狂暴、似乎要将他的身体撑开似的,让他有种急于宣泄的强烈欲望,李初一微微一笑。 “孙子,小爷我来了!” 话音未散,说话的人已然不见。 转首望去,李初一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几倍,向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带着一连串的残影消失不见。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不过来,我便过去 一红一绿的鸳鸯刀不停的劈砍在火煞身上,赤红色的岩浆被双刀中蕴含的巨大力量犁出道道沟壑,但转眼便被周围的岩浆重新填满,伤口好像从未出现过。 仿佛早就知道有此结果,余瑶一招砍完看也不看的转身飘开,一条岩浆组成的赤红色手臂从她的位置一扫而过,却因为余瑶早早的动身一步毫无建树,只是扫到了她留下的虚影。 吼!!!!!!! 火煞狂吼一声,连连重击了几下身边的地面撒气,炙热而沉重的拳头打的地面坑坑洼洼、黑烟直冒。 体内的经脉胀痛无比,而浑身的法力却有一种无穷无尽的感觉。一边感受着自身力量的强大感觉,一边看着在自己刀下不停受伤但转眼间伤口便消失不见的火煞,余瑶心里越来越沉。 在爆功丸的作用下,凭着体内暴增的法力她与眼前这个三米多高的庞然大物转眼间已经激斗了数十招。 与这只懂使蛮力靠本能反应战斗的火煞相比,自小修行练得一手精妙刀法的余瑶自然大占便宜,双刀飞舞之下火煞被压制的频频怒吼,却毫无还手之力。而在同样精妙的身法下,任凭火煞将两条岩浆手臂挥舞的风车一般,但毫无章法的它怎么也不能触碰到余瑶一丝,气得它不停疯狂的怒吼。 局面看似是被余瑶控制,火煞被她压制的只有挨打的份儿,但是余瑶却毫无喜色,反而脸色越来越沉,一丝丝绝望出现在上面。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能有此战果主要得益于爆功丸的药效和火煞的“单纯”。 眼前的火煞看似笨拙,在她的招式下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但是她很清楚她需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在火煞身上留下一道伤痕,而这道伤痕却只能持续短短的时间,便会在火煞那变态般的恢复力下重新愈合。 她甚至都不认为自己真的“伤”到了火煞,因为它的身体是岩浆构成的,自己刀砍在上面都像是砍在烂泥之中,所谓的伤痕不过是岩浆中暂时分开的口子罢了,没有后续力量的口子自然会被旁边的岩浆重新填满。 看着这打不死的怪物,余瑶的内心满是绝望。 爆功丸确实让她功力暴涨,但是暴涨后堪比元婴期大成甚至元神初期的功力与眼前这个三米多高的怪物相比,还是略略逊了一筹。 若不是在爆功丸的催发下她的功力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让她可以毫无顾忌的不停施展出各种威力强大却极耗法力的杀招,那她对自己是否能破开火煞体表的岩浆留下“伤痕”都很怀疑。 看着砸完地面重新扑来的火煞,余瑶内心暗暗叹息一声,闪身再次扑上。 “但愿那个小胖子能跑快点跑远点,但愿他的运气够好能够活下来。” 是的,她知道自己死定了。她之所以在此苦苦坚持,就是为了能多拖住这火煞一会儿,好让李初一能够多一些时间逃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舍己救人的事情,可能是太虚宫从小的教导,可能是她善良的天性,可能是如她所说的“师姐就该保护师弟”这个有些可笑的理由,还有可能是因为李初一之前救了她一命,而他要换回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 “可能是不想让小雨失望吧。” 手中不停,心里却暗暗思索了半天那种莫名的悸动感,余瑶最后找到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合理的答案。 “小雨与我情同姐妹,我把她当成亲妹妹一般。如今她终于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虽然她还不知,但是若他死了,她一定会伤心的。” 想着小雨以往或哭或笑的样子,余瑶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姐姐保护妹妹,天经地义。而保护妹妹的同时顺带保护下妹夫,那也没什么错。既然你将来很有可能成我妹夫,那么我今天保护了你,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如此想着,前冲的身体突然一顿,瞬间向后飞退了几尺,一阵灼热的气息迎面袭来,正是火煞的岩浆巨臂从她的面前一扫而过。 看着再次无功被气得又吼又跳的火煞,余瑶露出嘲讽的笑容。 “你这怪物,若不是自身太过邪门,本姑娘早就杀你十七八遍了。没脑子的东西,再吃我一招!” 说完反握双刀拖在身后,身体猛然急速前冲,瞬间来到了火煞的头顶,身体一发力如同陀螺一样极速旋转,双刀随着她的身体同时转动。带着“呜呜”的劲风,余瑶像疯狂旋转的轮锯一样自它的头顶一切而下。 看着眼前的余瑶突然“消失”,火煞笨拙的头脑还有些发愣,却猛然感觉到头顶有些异样,刚抬头看去便见到无数刀影想自己切来。 毫无反抗之力,火煞的头部在“刀轮”的切割下瞬间破碎,组成头部的岩浆四散飞出。 头部消失后,刀轮并未停止,而是沿着脖子继续向下切入它的身体中,没几下便已经切到了胸口。 眼看就要被一分为二,终于反应过来的火煞两条巨臂往回一带,砸向了化成刀轮的余瑶。 余瑶见状,毫不留恋的抽身后撤,几个闪动间便已退看了很远,场中只留下了差点被砍成两半的火煞,没有头颅的它这次没有发出怒吼,但是那不停砸向地面泄愤的双臂却显示着它至极的愤怒。 对火煞竟然没死而且精力还如此旺盛,余瑶丝毫不感到奇怪。若是普通的血肉之躯,那么在她这招之下肯定早就死了。但是火煞本就是个异物,仿佛不死不灭一般,除非用大法力直接将它一次性轰杀成灰,否则只要有一点组成它躯体的岩浆留下,它就会不断地恢复重生,这也是它真正让人感到绝望的地方。 看着在本能的驱使下已经愈合了一大半的火煞,余瑶冷冷一笑,身形微动便要再次冲上,却猛然脸色一变顿住了脚步。 经脉的刺痛中隐隐出现了一股空虚感,余瑶心下微微一凉。 她知道,时间快到了。 这是药效开始消退的症状。因为透支了潜能,药效消退后自己体内会出现极大的空虚感,进而会全身乏力松软,最后会连动都动不了。 若是潜能透支过大,她的身体甚至会出现内噬现象,过度透支的潜能会促使元婴不由自主的吞噬肉身的血肉精华来补充自身,但肉身中的潜能也被透支一空,得不到补充的元婴会逐渐萎靡死亡,而肉身在元婴的内噬下也会渐渐干涸化为干尸,最后神魂皆亡。 想想这最可怕的后果,余瑶便感觉身上一阵发冷。 若是有可能,她真的不想如此死去。但若是能救了李初一,救了这个未来可能是自己“妹夫”的小胖子,余瑶感觉还是值得的。 “还是太弱了啊!若是大师兄在,肯定不会这么惨的,呵呵。” 余瑶喃喃自语,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总是一脸微笑的挺拔身影。 “浩哥,若是我死了,十年百年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希冀的话语,没有得到那个身影的回答。 回答她的只有一声怒吼,那是开始恢复头部刚刚重新长出嘴的火煞。 听到火煞的怒吼,余瑶微微的叹息了一声,随后眼神变得坚定。 “一招定胜负吧,这次至少要把你打得全身粉碎,就算不死也得一炷香时间才能恢复!”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余瑶在说什么,已经长好头部的火煞又是一声巨吼之后,突然挥手打过一大片岩浆球。 岩浆球不大,也就饭团大小,但是数量极多,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扑头盖脸的向余瑶打来。 看着漫天的岩浆球,余瑶淡淡的一笑,丝毫不慌。 双手鸳鸯刀一正一反刀柄相对,轻轻转动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远远看去仿佛一轮明月。 “望明月,月下思君心窃喜,奈何君无心。” 樱唇微微开合,清冷的声音传出,开心、思念、幽怨、无奈等各种情绪混在其中,随着旋转的刀光扩散开来,让人闻之不由得心中一揪,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感觉。 火煞脑子都没有,只会愤怒的它当然没有这些杂七杂八的情绪。但是它仍然感觉到一丝危机感,特别是自己打出的一大片熔岩球都在接近余瑶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切碎挡下,让它愣了好一会,才又吼了一声。 但是吃了这么多次亏,火煞终于学聪明了。这次它没有吼完之后就闷头冲上,而是半蹲在原地,做欲扑之势静观其变。 “呵呵,原来还有点脑子。” 余瑶清冷的一笑,随后面色一肃,带着身前的那轮“明月”冲了过去。 “十年相思,不如一朝相逢。既然你不过来,那么,我便过去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烛火,月光,人来到 带着那轮明月,余瑶仿佛瞬移一般,脚步刚起便来到了火煞的面前。 看着火煞一双喷着熊熊烈焰的眼睛,余瑶轻轻一笑。 “没有心的可悲怪物,便让我来带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做情,什么才是真正的活着。” 说完,手中的“明月”轻推,不知怎么就绕过了火煞挡来的双臂,正正的按在了他的胸口。 顿时,岩浆飞溅,火煞的身体在“明月”的光辉下不停地消融破碎,任火煞怎么抵抗都无法阻止,只能发疯一般地嚎叫连连,拼命向后退去。 但是余瑶怎能让它逃走,如跗骨之蛆一般的紧紧贴上。不论是被飞溅的岩浆撞得口喷鲜血,还是被火煞身上冒出的熊熊烈焰舔的衣衫破损、皮肉焦黑,她都仿若不觉,只是死死地贴住,毫不动摇。 火煞喷火的双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它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是也明白自己的身体被这么打下去早晚会全部粉碎。它虽然不明白生死为何物,但本能的驱使让它不愿意就这么消失。 眼见自己一点点的消散,第一次产生了“恐惧”这种情绪的它,突然变得更加疯狂了。它拼命地挥手打向余瑶,但那岩浆组成的粗壮手臂在余瑶身周的“月光”下仿佛变成了一谈软泥,还未靠近便被“月光”砍削的四散一空。 见手臂无用,火煞那笨拙的头脑好像突然变聪明了,突然停止后退,身体向前一倾便要压下来。 既然碰不到你,那么变压死你! 带着这种想法,火煞合身扑下,三米多高的身体将余瑶问问罩住,若是她不撤招便肯定会被它压住。 “呵呵,真的变聪明了啊!” 余瑶淡淡一笑,却丝毫不避,只是手中月光更胜,死死地按向前方。 在火煞的身体将她压死的一瞬间,它的后背突然一阵火光纷飞,无数刀光夹杂着岩浆从背后穿出,随后重新化作一轮明月,被那抹窈窕的身影执在手中。 那道身影正是余瑶,她竟然赶在火煞压死她之前将它的身体完全击穿,直接它身上的洞口穿出。 余瑶脸色惨白,突然一口淤血喷出,连连咳嗦。 感受着越来越强烈的虚脱感和经脉那种仿佛断裂一般的剧痛,余瑶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嗯,死前若能杀了这火煞,也不算亏了。没想到,我余瑶也有如此威武的一天,能够成为越阶杀敌的绝世妖孽,呵呵~~!” 又喷出一口黑血,余瑶转头看向化作明月的双刀,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感慨。 “没想到死前能触摸到一丝道的边缘,想我元婴期便能触碰到这层境界,此生也算是值了!” 轻轻地抚摸了下那轮明月,明月顿时微微颤抖,仿佛有灵性一般散逸出一丝不舍得情绪。 余瑶见状,微微一笑。 “红情、绿意,你们两个虽然灵性十足,但是却没有升华出灵智,成不了器灵。我死后,若是你们没被毁还能继续存在,那么便寻个好主人吧,让你们的新主人帮你们完成升华,更进一步。” “对了,若是你们选新主人,一定要是女人哦,还要是个美女,否则我会不开心的,呵呵呵呵。” 说到最后,余瑶突然俏皮的笑道。 但红情绿意却毫无好笑的感觉。 听到余瑶的话,红情绿意凝聚成的明月颤抖的更厉害了,围着余瑶不停地旋转,不时的轻轻推她一下,仿佛要赶着她走一般。 微微摇头,见身下的火煞回过神来,怒吼连连的要重新站起,余瑶一把抓住“明月”,不顾它们的挣扎反对,一声冷冷的娇喝。 “十年生死两茫茫,浩哥,愿你不会那么快忘了我!” 说完,余瑶脸色冷厉,义无反顾的合身扑上,手中“明月”重重的按在了正在挣扎起身的火煞身上。 火煞仿佛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眼中的那丝恐惧突然消失不见,转而是满眼愤怒至极的狠厉,眼中喷出的赤红烈焰甚至都渐渐变成了温度更高的淡蓝色。 望着贴在自己身上的余瑶,火煞猛然将身体一团,四肢不顾“月光”的砍削死死地抱向余瑶,那胸口的大洞中更是不知何时燃起了一丝红彤彤的火苗,疯狂的吸吮着它身上和周围的热量。 望着那烛火大小的火苗,余瑶脸色微微一变。 这火苗她听说过,这是火煞的核心,也是火煞唯一的要害,若能伤之则火煞必死。 此时见火煞祭出了它的核心,看似是自杀一般的行为,但是余瑶深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火煞露出核心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见到它们传说中的王时,为了以示尊敬而亮出核心。但这是传说,谁都没有见过。 二是碰到不可敌之人,明知必死时,他们会祭出核心,将全身的火焰精华连同周围的火焰之力一起强行纳入核心中,然后自爆核心与敌人同归于尽。 余瑶显然不是它们的王。 若是以往见到此物,余瑶肯定掉头就跑,能跑多快跑多快,能跑多远跑多远。但是此时,死意已决的她却丝毫没有逃走的意思,反而“月光”一转直接按向了核心。 火煞见余瑶竟然不逃,反而还想自己的核心打来,眼中火光更胜,拼命地催动着核心。 巨大的吸吮让他身上的岩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凝固了下来,周围的温度更是渐渐地变低,黑红色的石头也渐渐变成了纯黑色。 而核心却在源源不断的热量汇聚之下越来越灼热,颜色也越来越明亮。虽然仍是烛火大小的一个火苗,但上面传来滚滚的灼浪和刺眼的亮光无不显示着它惊人的温度。 这是,“月光”终于到来。 “月光”的柔和触碰到核心的暴烈,立刻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看似柔和的“月光”下,核心周围那一缕缕不停传来的热量丝线被一一切断,而它本身也在形成“月光”的无数刀光之下层层消融,颜色一点点黯淡下来。 核心的“烛火”几次想要反击,但几次猛烈的爆发下都只是与月光相互不断抵消罢了,抵消的结果是它又黯淡了几丝,而月光却仿佛无穷无尽,丝毫没减弱。 火煞终于明白了再这么下去它可能连自爆的机会都没有,于是不再吸吮热量补充核心,而是直接爆开。 只见它双眼的凶焰猛然大盛,随后瞬间熄灭。而核心也是微微一暗后,猛然发出让人双眼一片空白的刺目亮光,“轰”的一声炸散开来。 余瑶只感觉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力传来,身体仿佛以极快的速度猛地撞击在一块天外陨铁铸造成的铁板上,耳中嗡鸣什么都听不到,全身则被撞得似要直接崩碎似的。 脑海一片空白,她以为她死了。 但是身上传来的无法言说的剧痛和身体在半空中不断抛飞的感觉却告诉她,她还活着。 眼睛拼命地睁开一道缝隙,她看到一红一绿两道熟悉的影子在她周围盘旋,正是红情绿意。只是与之前神光暗蕴灵性十足的样子相比,此时的红情绿意光泽极为暗淡,刀身上更是布有道道裂纹,其中有几道大的裂纹横贯刀身,让两把刀看上去就跟断了一样。 “你们这是何苦呢?!” 泪水涌出,她想开口叫它们一声,但努力了半天都无法张开嘴,更不用说想说话了。 伴随着体内的剧痛,阵阵乏力感传来,让她就像如此睡去。但是她死咬着牙,拼命地睁大着双眼。 红情绿意虽然是兵器,但是它们时有灵性的,甚至将来很可能会产生灵智生出器灵,晋升成为灵器。 而余瑶不在乎它们会不会成为那无价之宝的灵器,她只在乎它们。自小得到这对鸳鸯刀之后,它们就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她对它们甚至比对自己还熟悉,它们仿佛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是她的朋友,是她的家人,是她的孩子。 此时见到自己最亲密的伙伴为了救自己落得如此惨状,余瑶的心无比的痛,比身上的疼痛超过百倍千倍。 “反正我也要死了,既然你们愿意陪着我,那么我也就知足了。此生,再无遗憾!” 嘴里说不出,余瑶只能在心里暗暗说道。 但是想到“再无遗憾”这件事,她的心里却不自觉的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总是露着温暖微笑的挺拔身影。 那是于浩,她的大师兄,也是整个太虚宫的大师兄。 “唉,浩哥,只能来生再见了。” 余瑶轻轻闭上双眼,眼角一丝清泪划过,瞬间消散在空中。 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神智越来越模糊,眼前也越来越黑,余瑶知道自己要死了。 放开心神,任意识不断沉沦,她准备迎接死亡的怀抱。 但是! 死亡的怀抱没有接住她,接住她的是一个肉乎乎并不宽阔却异常有力的怀抱。 “大师兄?!” 余瑶心神猛然一个激灵,有些激动地想要睁开眼睛。 “大师兄?我说美女姐姐,虽然我年纪小,比较喜欢你叫我小师弟,但若是你非要喊我大师兄,那我也能接受。嗯,要不你以后叫我初一哥哥咋样?” 听着身后熟悉的声音,感受着那自己抱过很长时间微微有些熟悉的气息,余瑶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不出意外,映入眼来的正是一张肉乎乎的胖脸。 惊愕、诧异、激动、生气,等等等等。 余瑶一脸复杂的看着李初一,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无法出声,只能这么看着她。 李初一见她望着自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见到我是不是很激动?是不是被我英雄救美的举动感动的稀里哗啦一塌糊涂就想着以身相许了?” 动了动嘴,余瑶简单地吐出了三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李初一看着她,“为什么回来?为什么不逃?为什么救你还是为什么这么话唠?” 看着余瑶开始隐隐有些生气的眼睛,李初一微微一笑。 “因为,我说过要保护你啊!” 余瑶的眼睛一亮,一道异彩划过,却猛然听到远处传来几声熟悉的怒吼。 余瑶脸色狂变。 火煞,而且不止一只! 满眼焦急的看向李初一,却见他脸色一沉但丝毫不慌,好像是有什么主意似的。 转头看着一脸焦急的余瑶,李初一冲他笑了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放心,我自有安排。我说过要保护你,自然是要做到的!” 说完,不理仍然焦急不已的余瑶,他转头看着坑道的远方,淡淡的声音透漏着丝丝阴冷的狠意。 “再说,只凭他们惹了我,就不该还活着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行也得行 吼声四起,一个个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余瑶虽然心急却无力开口,无法动弹的她只能被李初一抱着不停奔走。 看着一脸淡定的李初一,余瑶的心也渐渐地安定了下来,或者说不是淡定,而是一种看开了的无所谓吧。 “这小鬼有情有义,就算最后真的跟他死在一起,也是不错的了。” 抱着这种想法,余瑶缓缓的闭上眼睛开始默默调息,修补受损的经脉、理顺乱窜的法力。她想要尽量的能恢复一些是一些,就算明知必死,至少也要有最后搏命一击的力量。 拐过几个岔口,李初一突然停了下来。 感受到他停住,余瑶睁开眼睛望向四周,见他们身在一条笔直的坑道中。这条坑道又直又长,大概是因为停在中间位置的缘故,两端的出口都如豆子大小,透过坑道内灼热的空气望去时模模糊糊的极难看清。 余瑶不知道为何在此处停下,有些不解的望向李初一。 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李初一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掐了几个法决。随着他的动作,他们身旁的墙壁突然有了异样,水波般的荡漾了几下,原本毫无异状的墙壁渐渐消失,出现了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 看着洞口内部的墙壁上一道道利刃开凿的痕迹,余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抱着余瑶进入洞中,手中法决一收,洞口一阵波动后恢复了原状,从外面看去与之前毫无异状,让人很难相信这里竟然还有个隐藏的洞口。 将余瑶轻轻地放在地上,看着她惊讶的双眼,李初一得意的一笑。 “怎么样,意外吧?这是我拿剑抠出来的,厉不厉害?” 见余瑶眼中露出不信,他嘿嘿一笑。 “真的,我没骗你。凭我本身的功力自然没这本事,但是有你那爆功丸的相助自然就没问题了啊。” 听说李初一吃了爆功丸,余瑶心里一惊,满脸担心的看着他。爆功丸的后遗症太厉害了,看她此时的惨相就可知一二,此时见他竟然也吃了爆功丸,她怎能不担心至极? 用力拍了拍胸口,李初一满不在乎的说道:“看,多壮!别操心了,我没事儿,至少暂时没事儿。你给我的药丸不全,只有一小部分,所以药效很可能也差了许多,让我到现在都没产生什么后遗症,反而浑身精力充沛。” 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仔细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样,余瑶微微放下心来,心想可能真的是因为药丸不全的缘故。 李初一见状,开心的笑了笑。他可不会告诉余瑶他之所以没什么大碍是因为《道典》修炼出的神秘气息的缘故。 从他将药丸吞入开始,霸道的药性就让他全身的法力开始狂暴起来,丹田处的道种更是被药性催动的急速运转,不但从他的身体各处不停地压榨出无数精华转化为法力,更是让他全身穴口大开,从身体周围不断吸扯灵气入体。 这看似是好事儿,但其实是饮鸩止渴。 身体各处的精华代表了一个人的潜能,本应在持续有序的修炼中一点点的释放,这样才能让潜能在释放的同时得到补充,让人能一步步的修炼下去。但此时在药性的催动下,潜能被一次性强行取出,就如同竭泽而渔,根本无法恢复。当潜能被完全榨干之时,修士也就废了,就算不死,他的修行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而体外不停涌入的海量灵气,更是与毒药无疑。灵气不代表法力,再精纯的灵气也会含有对修士有害的杂志,需要通过丹田气海的炼化转换后,才能变成为修士所用却丝毫无害的法力。 此时灵气狂涌而入,李初一的丹田气海根本来不及转化,即便有道种相助也只是能将大部分灵气粗略的过滤一下。而这些没有经过完全炼化的法力涌入经脉后不断地狂冲乱撞,让他的经脉处处破损,最严重的地方甚至都几乎断开。 还好李初一体内有那股《道典》修炼出来的气息,在第二篇经文的默默运转下不断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在修复经脉的同时,这股气息还自发的将爆功丸的药力层层包裹,没有让它一次性爆发,而是缓慢释放,加上远远强于元婴元神、只有飞升期修士才能凝练出的道种的疯狂运转,这才使得他的体内暂时形成了一个平衡,没有像余瑶那般受到严重的内伤。 隆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让洞中的两人都忍不住眉头直皱。 看着一脸担忧的余瑶,李初一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指着洞口的禁制道:“这是个幻阵,原先我布置不出,但是现在借着爆功丸已经能够简单地布置出来了。这层禁止对成年的火煞或许没用,但是幼生期的那些小白痴是绝对能够骗过的。等下我去将那些大个儿的引开,你在这里不要动,好好调息,等外面没有动静了之后再出去。” 余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满脸焦急的挣扎了半天终于挤出了两个字。 “你,呢?” “你不用管我。”李初一洒脱的摆摆手,“我自有办法,你顾着你自己就行了,不用担心我。” 余瑶自是不信,拼命的摇头让他不要去,她知道他这是要去送死,用他的命换她的生机。 李初一冲她微微一笑,不再理他。转身掏出伏魔镜,心神微微催动,紫鸢和五个小娃娃便出现来了洞中。 冲紫鸢点点头,李初一说道:“紫鸢,按计划行事,你好好守着她。” 紫鸢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有几成把握?” “不到三成吧。”搓了搓下巴,李初一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紫鸢沉默了半天,臻首微摇。 “不行,太低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李初一语气沉重的道:“我想了半天,只有这么一个办法。若是成功,我们能活;若是失败,我死,但你们也有活下去的可能,这是最好的方案!” 紫鸢闻言沉默不语。 旁边的余瑶从他们的话里听出了什么,知道他果然是想出了什么几乎等于送死的法子,脸上更加的焦急了,看着李初一拼命地摇头。见李初一故意不理她,余瑶眼神一转看向紫苑,拼命地向紫鸢示意拦住他。 紫鸢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李初一,犹豫了半天,最后在余瑶绝望的眼神中冲她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不.....不行....!!”余瑶挣扎着说道。 转头冲她露出一个有些无赖的笑脸,李初一语气惫赖的道:“不行也得行,再说你又动不了,你能拿我怎样?” 说完偏过头不去看余瑶眼角流出的清泪,伸手从脖子上把储物袋摘下递给紫鸢,满脸的严肃和认真。 “紫鸢,我万一回不来了,你带着伏魔镜和这个储物袋去找道士。答应我,一定要找到道士,把这些东西交给他!” 深深地看了他半天,紫鸢郑重接过,看着他的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 “放心,万一你有什么差池,我一定做到。” 顿了顿,她又一脸认真地说道:“若是你真死了,连转修鬼道的机会都没有,我发誓一定会替你报仇!等我神功大成的那天,必将带着五个小娃娃踏平这火云坑,给你陪葬!” “喂喂,能不能说点吉利点的话,我最坏的打算不过是死罢了,你倒好,直接一句话连我转身修鬼的后路都给整没了,你是不是诚心的啊!” 白了她一眼,李初一故意装作满脸的不满。 但紫鸢不为所动,只是一脸认真地盯着他。 被她看了半天,李初一败下阵来,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那么就辛苦你了。” 紫鸢这才收回了目光。 吼~!!!!! 又是一声巨吼响起,听声音已经离他们的位置很近了,李初一赶忙起身向外走去。他不能让这些怪物走近这个洞口,否则洞口的幻阵根本拦不住它们的探寻。 全身的东西都托付给了紫鸢,只留了一把兽皮长剑背在身后,他走到洞口脚步一顿,回头深深的看了儿女一眼。 “好好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洞中,只余下泪流满面的余瑶,和死死抱着伏魔镜的紫鸢。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再入虎口 走出洞口,看着身后的幻阵重新恢复到与周围的墙壁无异,李初一微微一笑,敛去了最后的一丝不舍。 “这么喜欢追人,便让你追个够!” 冷厉的看向最近的声音传来的方向,李初一突然放声清啸,略显稚嫩的啸声在坑道中不断回荡。 向他寻来的几个火煞都是一愣,没想到这小虫子竟然不躲,反而还出声挑衅,顿时勃然大怒,一个个扯开嗓子怒吼连连,加快速度向他冲来。 它们要碾死这个不知死活的入侵者。 当离他最近的火煞冲到坑道口看见懒洋洋的站在那里的李初一时,顿时一声愉悦的巨吼,带起一阵火浪向着他急速奔来。 看着近在眼前的火煞,李初一不慌不忙的冲他比了比中指,之后便啸声不断的向后快速逃去。 不知是看懂了他的手势,还是被这近在眼前的小虫子再次出声挑衅给激怒了,火煞身上的火焰顿时又加大了几分,更是弯腰俯身手脚并用的向他追去,狗一样的姿势让它的速度竟然又快了几分。 “我去,四条腿的果然比两条腿跑的快!” 跑在前面的李初一回头一看吓了一跳,火煞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单他丝毫都不担心,虽然变快了,但是情况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特别是看到火煞眼中只有自己,从那布有幻阵的洞口一掠而过,他更是放下心来。 “果然没脑子!” 嘿嘿一笑,不再回头观望,他头也不回的向前猛冲。 他选这条坑道是有原因的,这条坑道又直又长,洞口被他开在正中间,一路行来若不仔细查探,洞口是很难被发现的。就算火煞真的寻到了这条坑道,在见到故意现身引诱的了李初一时,他可不相信这些没脑子的东西会不追自己而去探查着有无异样。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火煞见到他之后果然发疯,一路奔来别说探查了,就是那俩喷火的眼睛都没转一下,死死地盯在他的身上。 “最近的这个我带走了,至于有没有其他的会游荡到那里,并且发现了幻阵的异样,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心里默默祈祷,李初一啸声不停,带着身后的火煞四处乱转。 被他的声音吸引,洞中的火煞一个个都有了目标,此起彼伏的巨吼声中,它们不断地向他冲来,没多一会儿就在他的身后聚集了三四只之多。 “估计来这火云坑的没有比我还生猛的了!可惜啊,没有观众帮我记录这一刻,太可惜了!” 微微侧头撇了身后一眼,李初一自嘲的笑了笑,轻轻转身又冲进了一个岔口。 原先进洞的时候,他对这些迷宫一样的坑道岔口深恶痛绝,心里不停祈祷能少碰一点就少碰一点。但是现在,他看着这些岔口却十分亲切,心里更是暗暗祷告让岔口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若没有这些岔口,他估计早就死了十次八次了。成年火煞身形都十分高大,他身后的四只火煞最矮的也有将近三米高,最高的甚至快到四米了。 高大的身形让它们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变得笨拙,而没有脑子的他们更是不懂得挪腾转移的技巧,只知道闷着头靠蛮力向前狂奔。 若是跑直线,李初一早就被这些靠蛮力却跑的飞快的怪物追上了。但是有了这些岔口的存在,每当他脚步玄妙的几下变换便速度不减的转弯冲过后,身后的火煞却来不及减速而狠狠的撞在了岔口的墙上,虽然没有受伤,但是速度却被大大减缓了。 有了对抗的本钱,李初一便带着它们不停地了遛弯,同时清啸连连,力求吸引更多的火煞前来。不知不觉中,他身后的火煞越聚越多,大大小小加起来竟然有十几个,让他每次回头望去时都有种成就感。 “除了我,谁敢这么玩?” 心里得意地想着,却冷不丁灼风袭面。下意识的上身后仰使了一个铁板桥,一根岩浆巨臂从眼前一扫而过,李初一仰身冲了过去。 听着身后的怒吼,李初一头也不敢回的起身飞奔,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虽然没有接触到,但是岩浆巨臂的灼热气息仍然让他的脸上一阵难受,好像水分全都被烤干了一样。特别是他的鼻子,总是隐隐约约的闻到一阵焦糊味,吓的他以为自己的鼻子被烤糊了。 用手摸了半天了,确认还是软和的,李初一这才放下心。抹了抹因为鼻子太过干燥而不停流淌的鼻血,李初一气得直咬牙。 “我去你个道士的,你个没脑子的货竟然还阴我?!还给我阴出鼻血来了?!这要让道士知道了,不得笑死我?!” 吼!!!!!!!!! 身后一声比他还要愤怒的巨吼传来,李初一浑身一个哆嗦,边跑边回头看了它一眼。 “哼,我大人有大量,暂时放过你了!” 身后的火煞不领情,怒吼连连的快速逼近,吓的他魂飞魄散,连头也不敢回的拼命逃窜。 “我原谅你了,原谅你了还不行?大爷,我错了,我就是个熊孩子,你放过我吧!!!” 嘴里乱七八糟的不停求饶,身后的火煞却根本听不懂,还以为他是在挑衅,一个个气得齐声怒吼,离他最近差点阴死他的那个更是挥手向他扔出一团岩浆。 身体向旁一挪,岩浆团一飞而过在前方炸散,李初一的脸上却不惊反喜,哈哈大笑着向已经出现在前方的岔道口冲去。 转入岔口的瞬间,他冲身后的火煞们再次甩出一根中指。 “你大爷的,还追小爷?小爷累死你们这帮没脑子的蠢货!” 说完头也不回的没入洞口中。 在他消失后,岔道口一阵“砰”“砰”声大响,身后来不及减速的火煞一个个又撞在了墙壁上,碎石纷飞间,前面的还未起身就又被后面的压到身上。 直到最后一个火煞成功减速第一个冲入李初一消失的洞口时,双方之间的距离又被拉开了一大截。 听着身后的撞击声和吼叫声,李初一咧着嘴直乐。 让这帮没脑子的怪物撞墙是他目前唯一的乐趣了。 知道距离又被拉开,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缓了些许。长时间的全力奔跑虽然对此时仿佛法力无限的他来说小菜一碟,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的法力也不是真的无限,而是靠爆功丸的霸道药性从他的潜能中强行榨取出来的。这些满含杂志的粗糙法力使用的越多,对他的身体产生的坏处也就越大,他的潜能也就同样被榨取的越大。 靠着《道典》气息的帮助,她一直在竭力控制爆功丸的药性,让它的释放尽可能的缓慢一些,药效的持续时间尽可能的长一些。即便如此,此时的他体内也产生了一声莫名的惶恐感,一种像是空虚又像是饥饿的奇怪感觉,非常难受。 忍受着这种奇怪的感觉,李初一十分想念他的储物袋,想念里面的那四份美味的全家福。 空虚感他没有办法,但是饥饿感他知道该怎么办,饿了就吃呗! “唉,怎么就把储物袋留给紫鸢了呢!” 连连的唉声叹气,李初一口水直流的思念着储物袋中的美食,心里后悔万分。 听着身后再次逼近的脚步声,他无奈的从美味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再次加快脚步向前跑去。 远方隐隐出现一片亮光,按以往的经验那是又一个岔口到了。李初一看着那片光亮嘿嘿直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追在身后的火煞们。 “宝贝们,表演的时间到了!” 说完,他快步冲出,几个呼吸间便到了岔口处,看也不看的直接冲入。 结果,经验主义害死人,映入眼帘的不是任他挑选的一个个洞口,而是一个空间很大的大洞。 看着洞里的景物,李初一脸色煞白,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去,我去你道士一脸啊!这是什么地方!!!” “吼?!” “嗷.......!” “我x你个xx,这难道是这些蠢货的老巢??!!” 他的面前,大大小小数十只火煞用行动回答了他。 被眼前这个不知死活主动上门的小虫子弄的愣了一小会儿,反应过来的火煞们齐齐转身,带着滔天怒焰向他冲来。 “吼!!!!!!!!!!!!!!!!!!!!!!!!!!!!!!”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掌 火煞的恐惧 看着一个个冲来的火煞,李初一煞白的小脸上不惊反喜。 “丫丫的,真是老巢,天助我也!今天不给你掀翻了我就不叫李初一!” 体内的气息一收,将那小半颗爆功丸露了出来,没有了气息的压制丹丸的药性立刻全面爆发。 暴增了几倍不止的法力让李初一苍白的脸色瞬间胀红,呼吸间都隐隐带出些法力的氤氲,浑身毛孔缓缓地向外溢血,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血人。 但他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反而还有一种无敌的感觉。体内那好像无穷无尽的法力让他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强大感,仿佛只要挥挥手就能轻易灭杀眼前的任何一只火煞。 “这药还能让人产生幻觉?!” 李初一当然知道自己的分量,心里明镜似的他自然知道就算自己处于现在的状态,拼尽全力也不可能拿下任何一只成年火煞。这种无敌的感觉只是错觉罢了,若是他真的信了,恐怕会死的很惨。 晃了晃脑袋,强忍住想冲上去正面拼杀的念头,身体侧移躲开了追到自己背后的火煞的进攻,随后身体前倾脚下一点,拉出道道残影冲入了前方的火煞群中。 洞中的火煞极多,见这个小肉虫子竟然自己冲了过来,顿时怒吼连连,离得近的直接一巴掌拍下,离得远的够不着就双手连挥扔出无数的岩浆团,场面乍一看去如同末日一样。 处在末日中心的李初一却毫不慌乱,脚下游龙剑步不停施展,寻着火煞攻击之间的空隙空隙不断穿插。 在爆功丸的作用下,他的法力源源不绝的注入到护身法术中。只要不被直接拍中或砸到,体外数层将他牢牢包裹的护体法术便可以将攻击的余波全数挡下,无法伤他分毫。 而火煞本就没有智慧,行事全凭本能,出手时都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相互间丝毫没有配合。这正好给了李初一机会,让他在看似铺天盖地的攻击中游刃有余,半天也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前排的火煞打了半天也没能将这个肉虫子打死,虽然满心怒火却毫无办法,不懂招式只凭本能行事的它们只能更加卖力地挥动着双臂,后排的火煞也只能奋力的扔着岩浆球,力求让岩浆球变得更多更大。 时间过去了几息,李初一已经深入火煞群中,周围满满当当的高大的炙热身影,他回转的余地越来越小。 皱了皱眉头,加大法力灌入双脚,他飞身一跃,一脚踏在了面前火煞的头上。 “烫!” 脚上的防护被瞬间穿透,一股难言的灼热传来,鞋子冒出丝丝黑烟,早有准备的李初一立刻暗掐法诀重新布置。 一层层的防护不断布出又被瞬间毁灭,但在此时近乎无穷的法力支撑下,他的脚与火煞的躯体之间总是被隔开了那么一层,在他借力跃出后脚部只有一点烫伤,没有被熔化致残。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过程却惊险万分。李初一心里暗暗估量,若是凭他本身的修为,恐怕拼尽全身法力也难以阻拦一丝,在触碰火煞的瞬间腿就没有了。 跃身半空中,脚趾向下勾了勾,空无一物的感觉让他知道鞋子没底了。 “没底就没底吧,这鞋可能还没我的皮结实呢。我恢复能力强,只要速度够快,接触的时间再短一点,那么脚掌直接接触也没问题!” 挥剑甩在一颗迎面飞来的岩浆球上,借着推力把自己的身体挪了挪,落下时正好踩在另一只火煞的头上。 被踩的火煞比刚才那只反应快,竟然头一抬张嘴咬去。但它快李初一更快,在它仰头的瞬间便已借力跃出,只留下它在原地疯狂吼叫,却被周围的同伴挤的动弹不得。 踏着火煞的脑袋,李初一一蹦一跳的来回奔走,不时被烫的发出几声怪叫。在他的吸引下,洞里的火煞越来越多,许多在外的火煞听到了同伴的呼唤都赶了回来,将这个本来还算宽阔的洞穴挤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脚下聚集到了上百只的火煞,感受着体内越来越严重的乏力感和疼痛感,他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他还想再多吸引一些火煞过来,但是爆功丸的药效即将过去。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不等他用出后手,便会被这上百只愤怒的火煞烧的渣都不剩。 本来按他的预想,能吸引到追他们的那几只火煞足矣,谁知他“鸿运当头”竟然找到了一个巢穴,眼下的“战果”已经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了。 “那就收网吧。” 转身来到火煞群的中央,在一个火煞的头上借力高高跃起,李初一看着脚下密密麻麻的火红色身影露出一丝冷笑。 “我在你们眼中如蝼蚁,但是你们在我眼中又何尝不是呢?” 喃喃的低语声中,他将全身的《道典》气息收回丹田道种中,《道典》中领悟来的功法也停止远转,同时放开心神,任自己的神魂散游在天地。 没有了《道典》气息的修补,没有了《道典功法》的调和,他体内的本就狂暴的法力顿时暴走,经脉被冲击的破损不堪,甚至连丹田气海都隐隐有种将要破裂的感觉。只有道种不受影响,任凭狂乱的法力冲击,只是静静地漂浮在气海中缓缓旋转。 就在他的身体要被狂暴的法力冲爆的时候,一股股浓郁至极的死气突然从他的身体各处出现,瞬间压制了暴乱的法力并将之驱逐一空,全部挤出了他的体内,死气代替了法力充满了他的全身经脉。 占领了经脉的死气毫不满足,掉头冲向了已经有些破损的丹田气海,想要将这里也一举攻占。 但是,这次他们失败了。 当无数死气冲到气海的边缘时,一直默默旋转的道种微微一震,一缕缕混杂着一丝黑色的《道典》气息弥漫而出,形成了一层气膜将气海层层包裹。 死气当然不甘心,疯狂地冲撞着这层保护,但任凭他们怎么冲击都无法损伤这层气膜分毫。见硬来不行,死气就紧贴在这层气膜上想要将其同化,但结果却是气膜不但没有被同化,反而还将死气同化了一些,收入其中补充自身。 见拿对方毫无办法,死气顿时席卷而回,不再去触碰对方。二者在丹田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泾渭分明的真空地带,若是有人此时探视李初一的体内,会惊讶的发现他的全身都被浓郁至极的灰色死气填满,唯有丹田处干干净净,一个看不透的乳白色雾团漂浮在其中,雾团里夹杂着一丝黑线,让人感觉道勃勃生机。 而他的体外,在死气出现的时候便看见各种性质的法力疯狂外涌。当最后一丝法力排出后,一股泛着淡淡润光的灰色死气涌出体外将他重重包裹,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气息。 这些死气将双眼涣散的李初一托在空中,而地上的火煞打来的攻击则被他们一一挡下。不论是岩浆大手还是岩浆球,在碰到这些死气后都如被腐蚀了一般,不等接近他的身边便化为了一蓬灰烬飘散在空中。 地上的火煞渐渐地停止了动作,一脸警惕的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李初一。 它们停手不是因为攻击没有作用,而是因为对它们来说一种陌生而奇怪的感觉——恐惧。 此时的李初一身上散发出一种怪异的气息,这种气息并非他体外的死气,而是另外一种诡异的气息,这种气息让它们感到恐惧。 这种感觉毫无缘由,仿佛发自灵魂一般,本能的驱使着它们远离此人,但满腔怒火的它们又不甘心离开。恐惧、怒火、不甘,种种情绪混杂在它们浆糊一样的脑子中,让它们本能的选择停手静观其变。 同一时间,距离此处颇为遥远的一条坑道中,躲在暗洞中的余瑶满脸的诧异于迷茫,看着紫鸢死死地抱住伏魔镜,拼命的阻止它挣脱飞出。旁边五个小鬼团团围坐在她的周围,形成法阵帮她一起压制。 火云坑的外面,李初一所在位置的正上方,被炎热的火气烤的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片厚厚的黑云。乌压压的黑云仿佛在酝酿着什么,随着滚滚的雷声不断变大,偶尔炸出的一丝闪电映得火云坑周围猛地一亮,让人心惊肉跳如临末日。 火云坑洞口处,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抱着昏迷的小雨,皱眉望了望头顶的黑云。 “雷劫?” 旁边,衣衫破烂、面无血色的三个年轻修士面脸的焦急,正是王远三人。 “掌门,余瑶师姐和初一师弟还在洞中,此时又遇雷劫,我们怎么办?” “先将你们救出再说。” 说完,中年男子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王远与赵家兄妹对望一眼,无奈跟上。这中年人就是太虚宫当今掌门陆横,他如此决定,三人怎敢不遵从。 跟在陆横的身后,王远回头望了一眼黑红色的洞口,心里默默祈祷。 “余师姐,初一师弟,你们一定要活下来啊!”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四方动 太虚宫,正在炼制丹药的百劫道人心中一动,一脸凝重的转头望向西南方。 “雷劫?何人在我太虚宫千里范围内渡劫,这般没有规矩!” 冷哼一声,将药草和丹炉重新封好,伸手在身前一划,一道黝黑的空间裂缝出现在面前,百劫道人一步跨入。 “便让老夫看看,是谁这么没有规矩!” —————————————————————————————————— 亿万里之外,大衍东部某处城镇的酒楼,道士正在此处歇脚。 整个楼层被他包下了,自斟自饮的他不时的将目光瞥向楼下走过的姑娘,姿色平庸的便撇撇嘴一扫而过,若是见到漂亮的则眉开眼笑的盯着猛看,直到人家走过街角消失不见方才收回目光,意犹未尽的晃晃脑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猥琐的样子让旁边的小二心里直皱眉头,脸上却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 废话,这道爷进门就扔了他十两银子的赏钱,他哪能不好好巴结? 突然,道士的脸色一冷,让旁边的小二心里一惊。 “道爷,可是饭菜不合口味?需不需要我让厨房重做?” 道士没有理他,伸手曲指快速的掐算着什么,末了突然满脸愤怒的一拍桌子。 “混账!白痴!” 小二吓了一跳,心想这位爷难道要打人?却见道士冷着脸看向他。 “退远点。” 小二哪敢不从,赶忙后退。 见小二退远,道士双眼微闭默运玄功,浑身劲气一震,四周的桌椅顿时破碎、四散纷飞。 漫天的木屑散落,小二使劲的揉了揉眼,然后满脸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一模一样的道士。不懂得修行的他,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做法身。 没有理会小二,道士看向自己凝聚出的法身。 “你虽是我法身,但是我分了大半的法力给你,加上臭小子身边的伏魔镜和烂葫芦,想来应该是够了。” 法身点点头 “肯定没问题的。事不宜迟,我这就走了,你现在法力损耗大半,还分了一丝神魂给我,你自己小心点。” 道士洒然一笑:“放心,只要大衍的那几个人不出手,他们就留不住我。再说,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妖女的线索,我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法身闻言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转身在身前轻轻一按,身前荡漾起一阵涟漪,法身一步迈入其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只余下周围破烂的桌椅和继续自斟自饮的道士。 呆呆的站在原地,小二的脑海一片空白。直到道士冲他挥了挥手让他添酒他才反应过来,赶忙走过去恭恭敬敬的先磕了个头,之后才抱着酒壶一路躬身向后退去,退到楼梯口才转身小跑着下楼。 “没想到,这道爷是个神仙!” 小二满心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猥琐的道士竟然是个修仙的人。 “伺候好这位道爷,说不定他心情一好,能给我一颗长生不老的仙丹也说不定呢!” 美美的想着,小二一溜小跑,生怕动作慢了坏了自己的“机缘”。 —————————————————————————————————— 大衍皇宫,正在看书的衍岭皇宇文太洛心中蓦然一动,一种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感觉涌上心头。还未细想,便见一个一身白袍的白发老者在他面前缓缓浮现,正是文老。 “文老,何事前来?” “我皇,你感觉到了吗?” 宇文太洛点点头。 “看来不是我的错觉,连你也感应到了,一定是有事发生。” 文老闻言,一脸凝重的看着宇文太洛。 “我皇,要小心警惕,有些事情要早作打算。” “文老可是算到了什么?”宇文太洛脸色一凝。 “有人蒙蔽了天机,我算不出什么。但是正因为算不出,所以我能猜出点什么。” 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宇文太洛,文老语气极为凝重。 “世间能蒙蔽天机者,不超两手之数。而能让我也算不出来的,也只有那么三五人。而这里面最有可能的,就是半年前五羊坟冢出现的那个道士,上次便是他蒙蔽了他那徒弟的命数,让我无法推算那孩子的来历。此次事出诡异,八成也与他有关!” 宇文太洛闻言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问道:“文老,那道士到底是不是天一道尊?” “有可能,但不确定。根据回来的人描述,行事手段有些相似,但是修为相差太远。虽说当年他受了重伤,但是就算如此,也不该只有这么点手段。虽然最后他追着那魔女而去,但此女当年得罪的人太多,因此只有六成的可能他是天一道尊。” “那他现在身在何方?” “不知道。自五羊坟冢一役之后,他便消失在了我大衍境内。我只能模模糊糊的推算出他没有离开大衍,但是具体在哪,我算不出。” “那个孩子呢?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没有。那个孩子进入虚空后就如消失了一般,我们后来派人前去虚空寻找痕迹,但是一无所获。甚至我自己都去了两次,但是只能找到一点断断续续的痕迹,根本无法推测他去了何方,是生是死。”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我堂堂大衍威慑天下,竟然连两个人都找不出来吗?!布了那么大的局,废了那般多的功夫,结果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下面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宇文太洛怒容满面,被左一句不知右一句不知弄的心烦意乱。 文老见状却毫不慌乱,只是微微一叹,躬身说道:“我皇息怒,是文某修为粗陋、才疏学浅。” 宇文太洛已经冷静了下来,闻言向他摆摆手,有些疲惫的道:“不怨你,是朕有些焦躁了。此事牵扯到天一道尊,干系太大,而那孩子很可能还涉及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这才让朕有些心烦意乱。方才之言,文老莫要放在心上。” 文老连说不敢。默想了半天,他看了宇文太洛一眼,有些犹豫的问道:“我皇,此事要不要知会下沐家,若是他们能够一起联手调查此事,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 听到“沐家”二字,宇文太洛脸色微微一僵,似是在回忆着什么,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暂时不用了。先这样吧,你回去嘱咐下面抓紧调查,尽快给朕一个结果。” 文老闻言躬身应是,与来时一般缓缓的消失在书房中。 文老走后,宇文太洛独自坐在书房中,看向书卷的眼睛没有焦点,而是在想着什么。 他的脑海中,不停的回荡着一个银铃般的笑声。 “唉......” ————————————————————————————————————— 火云坑中的李初一可不知道他引动了多少人,浑浑噩噩的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醒转了过来。 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的他看了看周围,第一个反应是满脸的狂喜。 “小爷能飞了!!!!” 转头看向地面,看见密密麻麻的上百只火煞全都仰着头恶狠狠的盯着他,顿时吓了一大跳。 “我去,你们怎么还没死?计划不是这样的!天劫呢?!怎么没劈死你们?!” 抬头看向上方,映入眼帘的不是天空,而是火云坑独有的黑红色石头,他顿时满脸的冷汗。 “不对呀,道士不是说天劫无物不破,哪怕你躲在地底深处他都能找到你。难道这世间除了道士,还有第二种东西能阻拦天劫的到来?” 想着万一天劫不来他的悲惨下场,他就忍不住一阵哆嗦,直想破口大骂。但是看了看身下的火煞们,他忍住了没出声。 此时计划有变,还是不惹它们为妙。 想到这里,李初一便向装作路人偷偷出去,但是第一次自己飞上天空的他不知道该怎么移动,在天上扭来扭去使了半天劲,除了挤出了一个屁之外一无所获。 “不对,是有法决的,对,是要靠法决的!我又不是道士,不靠法决怎么可能飞!” 暗骂自己笨蛋,他赶紧回想之前在山上看的所有有关飞行的法决,准备从里面挑出一个最简单的先学会,让他能飞出去。 突然,李初一愣住了。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的体内竟然没有法力了。不但如此,他体内的经脉还被死气填满,甚至身体周围都缭绕着浓郁的死气。刚才刚刚想过来光顾着激动了还没发现,此时准备运转法决才发现这诡异的一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脸上的呆滞逐渐化为惊骇,李初一不知所措。他只知道停止运转《道典》经文的自己能引来天劫,但是从来没人告诉他还能引来死气。此时看着体内满溢的精纯死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死的还是活的。 伸手摸了摸鼻息,嗯,还在喘气。 又掐了掐自己的脉搏,心脏还在跳动。 但是,谁见过心跳没停还在喘气的大活人身体里有这么多如此浓郁精纯的死气的?他发现他体内的死气甚至比葬王死地的还要精纯。 “我这要是出去,不会被人当成披着人皮的鬼修给活活打死吧。” 哭丧着脸,将全身上下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当看到丹田处那生机勃勃的气团,感受到上面《道典》那熟悉的气息时,他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那股神秘气息并未消失,还将自己仅存的生气保存在丹田中,自己说不定还有机会“活”过来。 放下心的李初一,低头看向身下的火煞,脑筋急转在想解决办法。 他刚才试了试,用死气推动人类修士的飞行法决果然没用,别说运转了,经脉中的死气连抖都没抖一下,只是不停地按照它们本来的线路缓缓流动。 如今的他被尴尬的定在了空中无法挪动半分,而身下的火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攻击他,但是他可不信这些凶恶的怪物会一直任由自己挂在天上当吊灯,它们早晚会补上来把他烧成渣的。 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办法,他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白了。计划与他的预期严重偏离,按原计划最好的结果是火煞死他不死,最坏的结果是他们同归于尽,哪有像现在这样挂在半天空做展览的? 一阵隆隆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寻着声源抬头望去,只见黑红色的洞顶不知为何微微颤动,一块块细碎的石头不停落下。 “地震了?” 李初一有些懵,看着头顶的落石有些难以置信。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死气与雷劫 刚感叹完自己命好,头顶正上方一块巨大的石头便掉了下来,直直的砸向半空中的李初一。 看着着落石一点点变大,扭来扭去半天都没能挪动一下的李初一双眼圆睁,惊恐的大吼一声: “天要亡我?!” 眼瞅着石头就要砸在头上,却见身周那些他根本无法操控的死气竟然一改之前懒洋洋的样子,猛烈地涌动了几下后冲向了头顶的落石。 只见落石在触碰到死气的一瞬间便开始层层碎裂化为尘粉,缓缓地飘落下来弄的下方的李初一灰头土脸,呛得他好一阵咳嗦。 过了好半天,石粉终于落尽,暴烈的死气重新卷回飘散在他的周围,一副懒洋洋的感觉。 “这死气也太厉害了吧,竟然比我的法力还要厉害!” 李初一惊讶的望着死气,满脸的不可置信。 “若是能将这死气自如的操控,那么......” 越想越激动,直感觉尿意上涌。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坑道还在震动,头顶的石块不停的滑落,虽然死气救了他一次,但他可不敢保证还会有第二次。 一会儿瞅瞅洞顶的落石,一会儿又瞅瞅下方的火煞,脸上的失望之色越来越浓。本以为这些火煞能被落石砸死几个,结果往下一看,别说砸死了,就是砸伤的都没有。 落石虽然又大又重,但是火煞的身体直接是有炙热的岩浆构成的。落石砸在它们身上时,小一点的直接被它们的身体给熔了,而大一些的则被它们一拳打开,根本伤不到它们。 山洞晃得越来越厉害了,掉落的石块也越来越大,李初一不禁有些担心。 “不会真塌了吧?这要是塌了,我不就给活埋了吗?” 好的不灵坏的灵,就跟听到了他的心声故意跟他作对一样,几声石头崩裂的巨响过后,裂缝如蛛网密布的洞顶终于全部塌了下来。 只不过这次与前几次不同,与落石一同落下的还有道道电芒,方才被阻拦在外的天劫终于击穿了地面落了下来。 在李初一身周的死气开始消融落石时,电芒也正好赶到与死气重重的轰击在了一起。 二者相撞发出轰然巨响,却没有像李初一所想的那样死气被瞬间湮灭,而是与电芒交织在一起互不相让,一时间僵持住了。 “跟我想的不太一样,但是效果差不多就行!” 心里暗暗地舒了口气,低头看向地面上的火煞。方才电芒出现时,上面那股浩然天威便让火煞们齐齐变色,纷纷惊恐地向外逃去。但是他们快,天劫更快。天劫降临时,引下天劫之人会被重点照顾,同时凡在天劫覆盖范围内的其他所有生灵都会被默认为引劫者的帮凶,被天劫一同照顾。 火煞们便是如此,他们此时想跑,但是已经被天劫锁定的他们哪能跑的过雷光,没走多远就被雷电一一追上。在天劫雷电之力下,他们无敌的岩浆之躯变成了尿泥,在雷电的威力下瞬间崩溃,散落的残躯失去了光泽,变成了一块块焦黑的结晶,再也没有重聚。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半天空的李初一狠狠的挥了一下拳头,这就是他想出的杀招。 之前他被余瑶送走后心生暴戾,直接就想跑回去与余瑶同生共死,拼着一条胖命跟火煞同归于尽。但是半路上,渐渐冷静下来的他深知自己就算自爆也难伤这如同不死不灭的火煞分毫,于是想便了自己的周身所学,最后将主意打到了雷劫上。 他知道自己身体有些怪异,从小就能引天劫降世,而无数人和典籍资料都告诉他天劫威力无穷无物不破,除非自身修至绝顶才能与之抗衡一二。既然天劫如此霸道,连渡劫期的大能们都不敢说一定能够渡过,那么这些只是本能的凭借自己无敌的岩浆之躯战斗的火煞自然也无法抗衡。 按照他原来的预想,天劫降世后他便引着降下的天雷去贴近火煞,借此与它们拼个你死我活。而道士从小就给了他伏魔镜护身,他知道这面神奇的道镜只要在身边就能够帮他抵御天劫,因此他有一丝把握能够在天劫中活下来。 他将伏魔镜留在了紫鸢身边,然后跑开足够远之后又将体内的《道典》气息收起,借此让自己的气息彻底显露出来引出天劫,但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他的预料。 天劫如期而至,地上的火煞也在天界的雷光中土鸡瓦狗一般纷纷灭亡,但是他却被死死地定在了半空中,体内满是死气没有一丝法力,根本无法施法召回伏魔镜护身。而丹田处虽然有《道典》气息盘踞,奈何被死气层层包围牢牢困住,根本无法调动分毫。 还好,这不知哪来的死气有些诡异,竟然能与天劫相抗衡,无计可施的李初一只能傻傻的飘在半天空,无奈的看着死气与天劫纠缠不休,对自己的命运福祸难料。 不多时地上的火煞已经被屠戮一空,场中唯有半天空的李初一还活着。 看着雷光与死气的纠缠,他的脸上从最开始的惊愕变成了惊慌,又变成了恐惧,最后变成了现在的麻木,甚至还有点无聊。 任谁看着能决定自己生死的东西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晃了快一炷香的功夫还没能给出个结果,也会变得麻木。 “紫鸢啊紫鸢,你可千万别那么实在啊。我告诉你好好看著伏魔镜,没见到我留下的印记亮起就别放手,你可千万别真的一直死死地抱着啊,我现在连激发印记的法力都没有了。” 与死气纠缠了半天都无法将其攻破,天劫似乎被激怒了,外面乌压压的黑云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一道赤红的火光出现,缭绕在雷光上向下轰出。 被轰鸣震得耳朵嗡嗡直响的,脑子都有些空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的李初一抬头望去,愕然发现雷光出现了变化,银色的雷光中不知何时夹杂上了一丝火红,轰在死气上将其不断的湮灭,死气虽然拼命抵御不断地汇聚补充上去,但却毫无作用,根本无法抗衡变化之后的雷劫,被磨灭的层层消融,离他越来越近。 “完了,这下真要死了!” 李初一心生绝望。之前还有所希冀,希望能凭借这诡异的死气活下来,但此时看来,依然绝无可能。 眼看着死气越来越薄,他的心也越来越沉。终于,死气被磨灭的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也就两指厚,紧紧的贴在了他的头顶。变的更薄的死气也变得更加的凝实,化成了一层泛着金属光泽如有实质般的灰色气罩顶在了他的头上,死死地扛住银红色的雷光不再后退,场面重新僵持住了。 大起大落之下,李初一已经彻底麻木了。 是生是死,他已经不在乎了,能见到眼前这神奇的一幕,他就算死了也不亏了。 再次被阻拦了脚步,天劫愈加愤怒了,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黑云再次产生变化,一丝丝昏暗无光的水滴从中出现,混杂在银红色的雷光中再次劈下。 听到轰鸣声再起,李初一就知道这次是真完了。看着又一次产生变化的雷光,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道士,我不能给你养老了。” 远处那条又直又长的坑道,中间的的某段墙壁突然荡起层层波纹,“嗖”的一声飞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冲出后毫不犹豫的向着雷劫的方向疾飞而去。速度太快的它,只能隐隐看清有几道亮光划过,似乎是一面镜子。 洞内,紫鸢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煞白一片,五个小鬼更是气喘吁吁地瘫在地上不愿动弹。 看着飞走的伏魔镜,紫鸢皱皱眉头。 她已经尽力了,但实在无法继续阻拦伏魔镜,只能无奈的看着它飞走。 她不是没听天劫的轰鸣声,但是李初一跟他说过要等他的印记亮起时才能放走,所以她才拼命地阻拦至今。 “希望不会太早。” 转头望向了雷鸣传来之处,眉宇间隐隐泛起担忧之色。 “初一,你可一定要活下来啊!” 正文 第一百十二一章 你跟谁没完? 丝毫不知伏魔镜已经在火速赶来的李初一满眼的绝望,眼睁睁的看着那层最后的死气如同蛋壳一样,在三色雷光的不停轰击下裂纹密布轰然破碎。 失去了最后的防护,雷劫所蕴含的无上威压直接降临在了他的身上,还未等三色雷光临身,他就一翻白眼被这无穷的威压给慑的昏迷过去。 再无阻拦的雷光毫不犹豫的轰在了他的身上,火花电光“滋啦啦”的沿着它全身乱窜,却诡异的没有将他直接化为灰烬,只是烤焦了他的外皮而已。 绽开的皮肉下,露出了一层灰色的黏膜,这是他体内的浓郁的死气面对天劫时自发凝聚成液态行程的保护层,在毁灭的雷光下牢牢地保护着他的体内不被摧毁。 在死气黏膜的保护下,李初一虽然被劈的浑身直打摆子,却像一块顽石一样在天劫之下死死的坚持着,一直不曾被毁灭。只是浑身焦黑如同炭人的样子让他看上去十分凄惨,还好他昏了过去,否则可能要担心破相的问题了。 天劫三次被阻,似乎被彻底激怒了。接连几声巨大的轰鸣传出,黑云再次开始膨胀起来,渐渐地将整个火云坑范围全部囊括了进去,甚至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 火云坑范围外,将小雨和王远几人带出的陆横刚准备再回去探寻余瑶和李初一的下落,却见头上乌云盖顶、劫云愈演愈烈,脸色变得更为凝重了。 小雨还在昏迷毫无所觉,但旁边的王远和赵家兄妹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天劫的威亚下,他们连站着都困难,若不是有陆横在旁相护,他们早就爬下了。 皱眉看着劫云,陆横脸上惊疑不定。此时的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不像是渡劫修士渡的雷劫,反而像是....... “天罚!” 苍老的声音传来,陆横身边的空间波动了几下后裂开了一道漆黑的口子,百劫道人从中一步走出。 冲向他施礼的陆横挥了挥手,百劫道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中的黑云,脸色极为难看。 “这不是天劫,这是天罚!” 观察了半天,百劫道人重复了一句,语气无比肯定。 王远和赵家兄妹有些疑惑的看着百劫道人,不明白这“天劫”和“天罚”有什么不同,转头却见本来只是脸色凝重的陆横突然面无血色,不可置信的看向天空中的黑云,眼里隐含着一丝丝惧意。 “怎么会是天罚?!人界已经几千年都没有过天罚的出现,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横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转头看向百劫道人。 “老祖,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看着呗。天罚之下,我也没有办法。天忌之人不被劈死,天罚便不会消失,我们只能希望这遭天忌的混蛋快点被劈死,好让这罚云快些消散,不要蔓延到我们天门山境内。” 陆横默默点头,心里暗叹也只还能如此了。 突然一道亮光闪过,二人赶忙凝目看去,只见一道黑影快速的向着天罚的中心飞去。 黑影开始很小,若不是有光芒闪过根本难以发现。但随着越来越靠近天罚的中心,黑影也在渐渐变大,让他们看清了黑影的本来面目,那是一面镜子。 看着这面镜子,百劫道人觉着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还未等他细想,那面镜子已然到了天罚的正中心,如同一面盾牌一样牢牢地遮盖着下方,将雷罚一一挡了出去。 “这是什么法宝?!” 陆横看的目瞪口呆,百劫道人也是一脸的惊奇。 “能抗衡天罚的法宝,难道是灵器?” 陆横赞叹着法宝的强大,而百劫道人则是暗暗心惊这法宝的主人。能祭炼出如此神物,竟能与天罚抗衡,他的主人的修为简直难以想象。 默默地看着镜子,百劫道人越看越眼熟,忽然心中微微一动。 “难道是他?” 霍然转头看向王远和赵家兄妹,百劫道人一脸严肃的问道:“你们出来前有没有在里面看到一个人,此人是个小胖子,年纪不大,约摸十几岁的样子,背上可能背着把长剑,腰里可能还别着个葫芦。” 三人一听,立刻想起了至今还生死未知的李初一。对视一眼,王远开口说道:“老祖,您说的可是李初一师弟?” “你认识他?!”百劫道人一惊,脸色有些难看。 王远不知为何,点点头,便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描述了一番,末了满是担心的道:“余师姐和初一师弟至今生死未卜,王远斗胆,望老祖开恩,能救得他们一条性命!” 说完,三人屈膝跪地,重重的给百劫道人磕了几个头。 “起来!” 百劫道人的声音传来,三人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们托起。他们以为百劫道人同意了,可是看去时却发现他脸色难看,眼角不停的抽搐,咬牙切齿的模样明显是气愤异常。 三人不解,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老祖,不由得转头看向旁边的陆横,却见陆横也是脸色诧异的看着百劫道人,他可从来没见过自家老祖这幅样子,而且还是在小辈面前。 几人都不敢多言,沉默了半天,突然听到百劫道人一声怒吼。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小王八蛋惹的祸!这小东西跟那个老东西一个德行,人到哪祸害到哪,就没个消停时候!” 破口大骂的样子惊得几个小辈目瞪口呆,陆横也是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家老祖,不知他为何发怒。 百劫道人毫不在意,没骂过瘾的他一手指天继续咆哮。 “你个老混蛋,招呼不打一个就把徒弟扔过来了,你不是说给他改了天命掩了天机了吗?!你个老骗子,你掩了个屁!你这徒弟刚消停了半年,又把天罚引来了,弄不好连我天门山一脉都要搭进去,你个杀千刀的老混蛋,别让老夫见到你,否则老夫跟你没完!” 看着百劫道人左一个杀千刀右一口老混蛋的直骂,在场的几个人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暗猜到底是谁能让一向温和淡然的老祖如此暴怒。 没有让几人瞎猜,一个磁性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假正义,你说谁老混蛋呢?你要跟谁没完?” “我......嗯?” 百劫道人蓦然一惊,转头望向身后,心想这个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旁边的几人也是心下骇然,这声音悄无声息的从他们背后传出,说话之人接近他们时根本没有被他们察觉。若是王远三人也就罢了,连陆横甚至百劫道人都没有察觉,这让他们感到一阵惊悚,立刻起身跳到一边,抽出兵刃一脸警惕的看向身后。 只见他们身后的空间如同水波荡漾了几下,一个一身道袍的英俊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此人相貌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身普普通通道袍散散的穿在身上,头发却没有像一般的道士那样束成发髻,而是随意的披散在肩上。英俊的脸孔散发着异样的魅力,但嘴角漏出的一丝有些奸诈的微笑却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个正经人,而是像一个俗世间走街串巷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 但是他们可不敢把他当成什么江湖骗子,光凭他凭空出现的这一手便镇住了他们。特别是陆横,几个小辈还可能看不出来,他可是深知这一手的恐怖。自家老祖穿梭虚空都要先将虚空破开个裂缝,而这个道士却像穿过门帘一样直接从中穿出,陆横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过,他难以想象此人的修为到底如何。 与周围几人的惊骇与警惕不同,百劫道人看着眼前的道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连连变幻数次,最后紧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 “天一!” “什么天一,叫我红尘道人,这个名字比较雅。”道士随意的摆摆手,之后一脸奸笑的看着他,“你刚才说,你要跟谁没完?” “我......” 百劫道人一脸铁青,吱吱呜呜了半天,头一扭不去理他。赌气的样子看的陆横和王远他们直发愣,而道士却得意的嘿嘿直笑。 转头看向天罚的黑云,道士收起笑容。 旁边的百劫道人也按下情绪,走到道士身边与他一起看着黑云。 “怎么办?初一还在里面。” “怎么办?” 道士冷冷一笑。 “凉拌!看老子收了这股黑屁!”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不是人! 天上的黑云越积越厚,雷劫也愈演愈烈。万雷侵伐而下,将整个火云坑境内犁了一个遍。被火云坑的高温炙烤了不知多少年的坚固地面在天雷的侵蚀下化为漫天尘埃,直直的被削下去一大截,并且随着雷霆的不断劈落还在继续的下陷。 越临近中心处,地面下陷的越厉害,整个火云坑的地势渐渐变成了一个漏斗形。靠近中心处的位置,地面已然消失不见,深藏在地表之下的无数坑道显露出来。 这些坑道从横交错如迷宫一般,往日里不知困死了多少英雄好汉英杰之才,此时却在道道雷光之下纷纷湮灭,被一层层的削去。 当坑道被削至深处时,偶尔会有一个个全身赤红的高大身影出现,正是让人闻之色变的火煞。火煞天生只知杀戮不知恐惧,但在这无穷的天威之下却发出绝望的怒吼,拼命的挥舞着岩浆组成的巨臂妄图打散雷光,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徒劳无功的自己在无穷的雷光之中猛然炸散,化成一块块炙热的黑色土块。 而整个天罚的最中心处,李初一早已昏迷过去,即便有无数浓郁而精纯的死气层层保护,他也应该早就死了,但是伏魔镜的到来挽救了他。 他的头顶,伏魔镜化为十几丈大小将它牢牢罩住,任雷光怎么劈砍都不曾挪开半分,甚至有时劈在那光滑的镜面上时还会被反射回去,击散了随后赶来的雷光。 镜子的背面,刻印在上面的卦图带着整个背面的花纹极速旋转,撒发出微微的朦光。李初一体外的死气被源源不断的吸入那卦图之中,被伏魔镜转换之后形成一层防护光罩将他牢牢护住,多余的部分则被伏魔镜化成了一层光盾挡在前方抵御漫天的雷光。 死气开始时还剧烈挣扎,无物不蚀的它好像知道这面镜子的可怕,不愿被它吞噬转化。但是平时被李初一当做紫鸢和小鬼住所的温和镜子此时显露出了霸道的一面,那旋转的卦图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死气牢牢抓住,拖入了镜中。 无奈的死气只能奋力的回缩,尽可能减缓被吞噬的速度。但是当一道雷光破开了保护光罩,劈散了死气重重的轰击在李初一焦黑的躯体上后,死气仿佛明悟了什么。 它终于明白了单凭自己是无法与天罚对抗的,只有与眼前这个该死的镜子合作才有可能保住身后人的安全。于是,死气不再挣扎反抗,反而还主动加大了供给的速度,帮助伏魔镜尽可能快的吞噬转化。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很不甘心被这么吞噬,但是也只能这么做了。 于是,天地两方又暂时达成了一种平衡。浑身焦黑重伤昏迷的李初一在死气和伏魔镜的共同保护下再未受损,而天罚被阻虽然十分愤怒,但也一时半刻奈何不了他们。 愤怒的天罚只能不断加快落雷的速度,同时黑云不断聚集想要让雷罚再次产生变化变得更加强大,一举将这几个逆天之人毁灭。 二者不断交锋,除了李初一身下的一小块范围,周围已经被无穷无尽的雷光变成了炼狱。炸裂的地面不时冒出地火,却在天罚之下被雷光直接将奔涌的地火顶回了地底。没能发泄出来的地火在地底狂躁涌动,地面被顶的泛起层层波浪,远远看去就像有无数小虫子皮肤底下钻似的,让人头皮发麻。 上有天罚下有地火,这片地域除了李初一之外再无一个活物。 眼看炼狱的范围越来越大,火云坑的地底深处猛然传来一阵震动,一个巨吼声透过层层的地壳传出,声震四野。 “何人敢扰我炎嗣一族沉眠?!” 随着巨吼声,本就被雷罚劈的乱石纷飞的地面一阵剧烈的颤抖后突然炸开,一个身高十几丈的巨型火煞从中飞出,傲立天空。 仔细看去,只见它虽然也是火煞,但是外表更加贴近人类,一身岩浆构成的得体盔甲披在身上,棱角分明的脸上不怒自威,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魁梧大汉,不像一般火煞那样只是有一个类人的外形。 巨型火煞虚踏空中,浑身散发出难以想象的灼热,让他身体四周的数十丈的空气都变的极度扭曲,身下的地面虽然离它颇远,却也被烤的瞬间软化熔成了岩浆。而漫天的雷罚更是在劈向它时,还未等到临近便被焚烧殆尽、消失无踪,根本伤不了它分毫。 “天罚?” 皱着眉头看了看天空中的黑云,巨型火煞转头看向四周,双眼凶火大盛。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我炎嗣一族的沉眠地引出天罚?!我等已于三道达成协议可久居此地,今日难道是想逼迫我们重新开战吗?” 言语间,巨型火煞看见了天罚中心不断沉浮的李初一,双目凶焰一闪,隐隐有些惊讶。 “原来是个小虫子。如此的卑微就能引出天罚,不知是做下了什么大孽竟然让天道如此震怒。” “罢了,杀了你天罚就会散去,老夫今日就助你脱离苦海吧。”巨型火煞摇摇头,收起好奇一步跨出,瞬间来到了李初一的身边。 “下辈子记得学聪明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东西,就算有奇宝护身也难逃一死。”说完,巨大的手掌一拍而下。 眼见李初一就要被它一掌拍成灰烬,他的身边突然泛起涟漪,一个身影从中走出,正是道士。 见巨型火煞一掌拍来,道士懒散的脸上神色一凝,眼中寒芒一闪,反手也是一掌迎去。 轰!!!! 一声巨响,巨型火煞的手掌瞬间破碎,庞大的身体更是打着转疾飞而出,好半天才稳住身形,一脸惊骇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道士。 “你是谁?!” “我是你大爷!”道士眼皮一翻,一边挥手打散向他袭来的雷光,一边骂骂咧咧。 “什么玩意儿,还敢来教训我徒弟,他脑子笨你就聪明?就你个煤球还敢动手动脚的,你是不是窝在地底睡傻了?” 道士越说越气,袍袖一挥又是一掌打出。巨型火煞脸色狂变,疾飞而退想要躲开,却发现不论怎么躲眼前的手掌都变得越来越大。 啪!!! 一声脆响,巨型火煞再次飞出,半天才止住身形,岩浆组成的巨脸被道士抽碎了一半,一个巨大的巴掌印深深地烙在了伤口上,上面的一股奇异的法力让它怎么也不能恢复自己受损的脸庞。 “啊!!!!!!!!”巨型火煞受此折辱,一声怒吼便想重新飞上,但又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它不是那些低阶的火煞,它已经开了灵智学会了思考,智慧与常人无异。懂得了思考的它自然明白了自己和道士之间的差距,即便它上去拼了一条性命,估计也难以杀死这个可恨的道士。于是,它硬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远远的望着道士一脸的阴沉和警惕。 “前辈,敢问尊姓大名。” “说了,我是你大爷。”道士摆摆手,“乖,老实点蹲在那,等我解决了这个臭的发黑的屁再说。” 不理一脸怒火的巨型火煞,道士先是看了一眼昏迷的李初一,见他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才略略放心。 “臭小子,整天给我找麻烦,就是不让我省心。” 笑骂了几句,道士转头看向天空,冷冷的看着天上的黑云。 “三重了?真不要脸,不就个孩子吗,你说你至于吗?你还有脸没脸了?” 黑云好像听懂了道士的话,知道道士在骂他,聚集的速度顿时更快了。隐隐震动的云层里渐渐透出了第四种光泽,再次降下的雷劫除了银红二色和昏暗的水滴外,竟然还有丝丝柔和的微风缠绕其上,甚是诡异。 “不就骂你几句吗,你就变四重,你那心眼得有多大啊?你有种再给老子变个颜色出来看看!” 道士见状眉头一挑,毫无惧意的继续挑衅。而黑云听后震动的更加厉害了,本就已经铺天盖地的体积发了疯似的拼命增长,仿佛要像道士说的那样再次变化,用五重加持的雷劫劈死这个臭嘴的道士。 “行了行了,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好了,聊完天,都散了吧,你也早点回家吧,别没事儿在这乱放炮了,你看这地让你炸的,连根草都没有了多难看。”道士如同跟朋友打招呼似的摆摆手,示意云层散去。 黑云哪能听他的,落雷的速度再次加快不说,这片区域的大片雷光几乎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连打向李初一的雷光都少了一大半,远处巨型火煞的周围更是几乎没有了。 远远看去,道士好像一个雷球,被四色雷光层层包裹不断地轰击,让人望之骇然变色。 远处的火煞看着被无数四色雷光包围却毫发无损的道士,没有唾沫的它不自禁的咽了口岩浆。 它自问三色雷光还可抵御,但四色雷光便会让它受损,而像道士这般被无数雷光重重包围不停轰炸,即便是它这近乎不灭的岩浆之体也难以承受,最多几个呼吸间便会被轰成飞灰、烟消云散。 但是这个道士,太生猛了。 这哪是人啊?! 看着道士,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冲动的巨型火煞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真不是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烛 眼见雷劫纠缠不休愈演愈烈,道士眉头微皱,暗暗点头。 “火候差不多了。”心里暗道一句,道士突然周身一震,一股劲气自体内发出,顿时震散了周围厚厚的雷光。 脱离雷光的包围,道士伸手一招。 “葫芦,来!” 极远处,李初一挖的那个藏身暗洞中,他留在紫鸢身边的储物袋突然一动,还未等紫鸢几人反应过来,一个坑坑洼洼的烂葫芦从中飞出,一闪之后消失不见,只余一道残影在原地缓缓消失,看的几人目瞪口呆不知什么情况。 只有紫鸢隐隐皱眉,心中暗暗猜测:“难道是道士来了?” 在道士的召唤下,葫芦一改往日普普通通之感,浑身散发出一股庞大的气势,带着无穷的威势笔直的向道士的方向疾飞而去,一路上势如破竹,凡是挡在前面的东西无不被它撞得一一破碎。 几只侥幸存货的低阶火煞遇到它时,其中一只只是被蹭了个边便浑身炸散当场殒命,离的稍远的也是全身龟裂瘫在了原地,没有智慧的它们茫然的怒吼,不知发生了什么。 说时迟,其实只是两个呼吸的功夫,葫芦便出现在了道士虚握的手中,速度之快仿佛瞬移一样。 被道士拿在手中,葫芦撒发出阵阵欢愉的波动,仿佛离家已久的游子见到父母一般显露出深深地思念与依恋。 “好了,不要顽皮了,先办正事儿。”道士微微一笑,掌上法力一吐,海量的法力涌入葫芦中,让本来毫无光泽的葫芦渐渐发出明亮的光芒,光晕流转间坑洼的烂葫芦变得光彩四射、神秘非凡。 待葫芦补充完毕,道士微微一笑,将它向天空一抛,手中道决连变。 “天地无极,乾坤御法!五行乱逆,混淆阴阳!小葫芦,给我收了它!” 葫芦顿时化成一道光影,冲着黑云直直飞去,途中越变越大,待飞近时已然有黑云的五分之一大小。 黑云可是覆盖了整个火云坑范围,葫芦变得有它五分之一大小,绝对是庞然大物。 远处的巨型火煞傻傻的看着比自己大出不知多少倍的葫芦一头扎进黑云中,黑洞一般的葫芦口开始鲸吞四周的黑云,任黑云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只能在其不断地吞噬下渐渐缩小,没有冷汗的它忍不住留下了满脸的岩浆。 天罚它不是没见过,能抵御天罚甚至有所反击的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但是如道士这般直接扔个法宝要收了天罚,而且看样子几乎肯定能成功的,它可是从来没见过。 这还是人吗? 仔细想想,似乎就连他们炎嗣族的老祖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还好没杀了他徒弟,不然......”摸了摸头上不停流下的岩浆,巨型火煞暗暗庆幸。 天罚虽然强大,但满身坑洼的破烂葫芦更加强大。在葫芦的吞噬下,天罚的黑云越来越小。 天罚黑云不停颤动,奋力的想要聚集的更快一些,早点异变出五重天罚轰杀敌手。无奈葫芦吞噬的速度太快,任黑云怎么加快凝聚速度都赶不上吞噬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点缩小。 黑云有灵,自知如此下去自己只有被吞噬殆尽一途,云势一变竟然加大速度向葫芦口冲去,大团大团的黑云拼命地挤进葫芦口,它想要将葫芦口撑爆。 但它失败了。在道士的掌控下,烂葫芦的体内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任黑云怎么冲挤都不为所动,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来者不拒的将黑云一一吞下,一点撑爆的意思都没有。 黑云见状赶忙放缓冲势,奈何烂葫芦被它刺激后吸力大增,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法减缓吞噬的速度,整片黑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减少。 突然,黑云微微一胀后猛然收缩,瞬间在葫芦口附近缩成了一团黑漆如墨的黑球,道道四色闪电从中四溢,如同灭世的黑日般挂在天空。 “嗯?要自爆?”道士瞳孔微微一缩,手中法决赶忙一变。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黑球收缩到极致的瞬间猛然炸开,一道道如同灭世的四色雷光散在周围,浓缩后的强大威压即便是神异的葫芦也是微微一震,被震得飞退开来。 借着葫芦飞开吞噬之力消失的空档,炸散的黑云中一小团漆黑如墨的核心骤然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开虚空消失不见,天空中只余下逐渐消散的散云和四色雷光。 竟然逃了?! 巨型火煞感觉今天是真开眼了,它可从来没听说天罚雷云还有逃跑的。方才那逃走的黑色核心它也看到了,虽然不知道此物是什么,但是想来应该是天罚黑云的本体。从来不知道天罚还有核心的它不知该说什么好,见识了此等隐秘之物后,它只能在心里不断的感叹。 真开眼了! 见天罚之核竟然逃了,道士眉头一皱。 “是谁出手给摄走了?是哪一个呢?” 低头掐算半天也无结果,道士微微摇头。 “不想了,反正收获也不小,核心逃了就逃了吧,反正以后还会遇到。” 忽然心有所感,道士转头望向狼藉的地面,冷哼一声。 “来了就来了吧,藏头露尾的,你属耗子的?” 随着道士的话语,虽然狼藉却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一个红发红衣连肤色都是红彤彤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那里。 微笑的看着天空中的道士,中年男子无奈的摇摇头。 “天一,你的嘴巴还是这么臭。” 见中年男子出现,巨型火煞顿时一惊,赶忙飞上过去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晚辈炎浪见过老祖,炎浪无能,没能拦得住此人,惊扰了老祖,还望老祖责罚。” 若是外人在此一定大吃一惊。炎浪属于开了灵智的高阶火煞,连它都要口称老祖的人,整个炎嗣族中只有一人能当此称号。 这个人就是眼前的中年男子,炎嗣族的第一个高手,也是炎嗣族的鼻祖——烛。 烛的存在极少有人知晓,而知晓之人只知他是随着天陨星辰的碎片落在此地,一手塑造了火云坑里的火煞一族,也就是炎嗣一族。至于它到底来自何处、适合身份,没有人知晓。 烛极少出现,更是罕有与外人打交道。此时见它竟然与道士如此说话,分明是极早相识,甚至还颇有了解,跪在地上的炎浪忍不住心中暗惊,越发觉得道士身份神秘。 微笑着摇摇头,烛一脸温和的看着炎浪。 “此事怪不得你,要知道这道士可是大名鼎鼎的天一道尊,哪怕如今他身受重伤身魂俱残,而眼前这个又仅是他残躯的一道法身,也不是你能够抗衡的。” 炎浪闻言惊骇的看向道士,只觉心里天雷滚滚。它猜过道士的身份,但怎么也没想到道士竟然是威名远播如神话一般的天一道尊。 天一道尊此人年青一代可能已经不太了解,但它可是知之甚深、如雷贯耳。它年幼之时灵智初开,天一道尊便已名扬天下、无有敌手,甚至有传言说连人、仙、冥三界的无上天道都惧他三分,还有人曾说若是古时的绝世奇才葬王若是与他生在同一个年代,那么二者相遇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让天一道尊竟然身受重伤身魂俱损,肉身、道果、灵魂三样修行根本全都残缺不全。 若是换成别的修士哪怕是飞升期甚至是修成真仙的仙人受此重伤,恐怕早已殒命,但天一道尊不亏其称号,没死不说反而还拖着残躯连番大战,杀尽了得知消息赶来杀他的仇家,最后飘然远去不知所踪。 此时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想想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炎浪感觉自己还能在他手下活着简直就是个奇迹。谁不知道天一道尊性格狂傲、脾气暴躁,一言不合便直接动手,此时想想自己方才还想杀他徒弟,甚至还跟他对了几招,越想炎浪越心惊,从不知道什么是冷的它第一次感觉全身发冷,大团大团的岩浆如冷汗一样从它的脸上滑下。 不理抖成筛子的炎浪,烛脸色一收看向道士。 “天一,我敬你英雄盖世,但此时你要给我个说法。” “说法?”道士眼珠子一翻,“我呸!你还要说法?老子还没问你要说法呢!你说,你准备怎么赔?!” “天一,你不要不讲理。此时是你徒弟挑起,坏我火云坑外层门户,更是害的我许多小辈惨死,我只是问你要个说法,你竟然还敢问我要赔偿?莫非欺负我火云坑无人?”烛脸色冷了下来。 地面传来阵阵剧烈的晃动,一个个巨大的身影破开地面冲入空中,站在烛的身后冷冷的看着道士,蓄势待发。 看着烛身后众多的巨型火煞,道士眉毛一挑。 “呦呵,人多欺负人少是吧?想打群架是吧?行,老子奉陪!” 说完仰头一声高呼。 “百劫,百劫,快出来,有人要打群架,赶紧叫人撸袖子上啊!”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争吵 随着道士的呼喊,远处的天空出现了几个身影,转瞬的功夫便来到了道士的身后凌空虚立。 这些人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势,从气势上看去修为最低的也是五重天劫的渡劫期高手,其他大部分则都是飞升期的修为,为首的正是百劫道人,陆横略略靠后立在他的身后。 “见过天一道尊。”除了百劫道人之外,其他人看道士赶忙行礼,许多人的神色甚至有些激动。 他们得老祖召唤赶来应援,之前便被告知所为何事,得知此行能见到传说中的天一道尊时,即便以他们的修为定力也难免有些激动。他们修行最短的也有数千年了,自然深知早已成名的天一道尊是何许人也,里面几个气息最为强大的老者甚至与道士还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此时看着道士也是满脸的唏嘘。 只有站在最前面的百劫道人一脸牙疼的看着道士,满脸的不爽。他好歹也是太虚宫的老祖,被道士这么叫小弟一样的呼来喝去,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狠狠的瞪了一眼一脸得意的道士,百劫老祖转头看向烛,双手抱拳。 “烛道友,好久不见。” “呵呵,百劫道友,你我确实好久没见了。”烛微微一笑,抱拳回礼。 见二人一脸的和气,旁边的道士眼皮一翻:“行了行了,都拉开架势了还这么虚伪,你俩累不累?!我说小猪啊,你叫出这么一群小煤球吓唬我,若不是我也有几个兄弟,今天还真有可能被你吓住了。说吧,我和我徒弟的精神损失费你准备怎么赔?” 听到“小猪”二字,烛的脸上忍不住抽了抽,狠狠的看着道士,好半天才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道士的一张损嘴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偏生又修为高强没人奈何的了他,烛也是没有办法。 “天一,咱们要讲道理。此事明明是你徒弟先挑起的,甚至还引来了四重天罚,你不给我一个说法反而还倒咬我一口,你让百劫道友评评理,咱们是谁理亏!” “讲道理?”道士眼睛一瞪,“好啊,我就跟你讲道理。你说我徒弟引来了天罚,我徒弟为啥引来天罚?还不是让你手底下那些连煤球都算不上的烂泥给逼的?要不是那些个烂泥巴要杀他,他能出此下策吗?” “你......”烛脸色一僵,刚要说话,却被道士打断。 “别你你你的,不是我说你,当年我就跟你说了要学会享受生活,你看看你这破地方,弄得这么热不说,还弄出了这么些烂泥巴放在外面打打杀杀的,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情调啊?你看这热的,我徒弟都给热晕了,你看这浑身给烤的焦了,你说怎么赔吧!” 道士噼里啪啦胡搅蛮缠的说了一大堆,饶是烛不知多少万年的定力功夫,也忍不住气得浑身发抖,原本就偏红的脸上更是一片通红,四周的温度瞬间升高,烤得他身周数十丈范围的空气都扭曲不停。 道士旁边,百劫道人的牙更疼了,即便是站在道士一边也忍不住心中直骂“无赖”。而他身后的几个太虚宫高手则是目瞪口呆,一脸惊诧的看着道士,其中几个年纪较大的修士和早与道士见过面的陆横则满脸苦笑,一脸的“果然如此”。 有关天一道尊的传闻很多,但很多人只是听说,打心底里他们不相信这么一个绝世大能会有传闻中那样的品行。今日一见,他们见识到了道士的真面目,验证了传闻的真假,心里只能暗道一声“名不虚传”。 听到道士胡搅蛮缠,烛身后的火煞齐齐一动作势欲冲,却被烛挥手止退。 不理一脸挑衅的道士,烛转头看向旁边的百劫道人,脸上严肃而认真。 “百劫,你怎么说?你要跟着他一起,与我火云坑开战吗?” 百劫道人有些头疼。 他自然是不想开战的,否则也不会只招来这么点人。与火云坑大战一场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反而还会被其他早已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势力趁虚而入,得不偿失。 但是现在看烛的意思,分明是让道士交出李初一才能揭过此事。若是道士全盛时期,给烛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提此要求,但是现在道士身魂不全道行大减,来此的又是一个法身,身在主场的烛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修行到他们这个境界,颜面都是很看重的,若是今日就这么算了,那么传出去烛的脸上自然挂不住。 其实若是道士的脾气别这么硬,好好说说做点赔偿,此事也就揭过了。偏生道士是个牛脾气,还是个一毛不拔的主儿,连风吹过都要抓一把揣兜里,怎么可能放低姿态道歉赔偿? 此时见烛问向自己,百劫道人虽然头疼也只能站在道士这边。 “烛,天一的徒弟我太虚宫是保定了,但是我们也不想开战,你看我们商量个别的解决办法可好?” “我说百劫,你还真是个假正义,当年你就怂,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怂?明明是他们惹了咱们,你怎么还没开打呢就先认怂了?”烛没开口,旁边的道士先不乐意了,扭头看着百劫道人一脸的不满。 “放屁,你才怂!你就是个神经病!这打起来死的不是你家的人,你当然不怕了!这些可是我太虚宫的骨血,陨落一个都能要了我的老命,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整天打打杀杀的,打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我是他们老祖,我要为他们的命负责!”百劫道人气呼呼的看着道士,直想一巴掌拍在他那张不老的俊脸上。 “你才放屁!我辈修士,一味苦修怎么与天争?都如你这般畏畏缩缩避战求安,还修的什么道,成的什么仙?!真正的绝顶之士哪个不是尸山血海一路杀出来的?你看我,我不就是一路杀上来的?别说我巅峰时期,就是现在这残躯法身,你们哪个打得过我?”道士也生气了,满脸的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百劫道人。 百劫道人一听,也忘了这是什么场合了,袍袖一撸瞪着道士,胡子吹得乱飞。 “你是厉害,你是一路杀上来了,可是你无敌了吗?你无敌了现在还能落得这个下场?我辈修士是不该一味苦修避战求安,但是也不应该像你这样,跟个疯子似的四处求战!你看看你现在,身边除了你这个傻徒弟和我这个老东西,还有几个能算得上朋友的人?当然若不是你脾气太臭得罪的人太多,星儿她能......” “闭嘴!”道士突然一声怒喝,双眼瞬间血红,浑身撒发出一股浓郁的煞气让身后的太虚宫高手们连连后退,满脸的惊骇,就连陆横和几个飞升期大成的修士也忍不住退后了几步,一脸的凝重。 方才道士与百劫道人的争吵他们听在耳中,既感动于百劫道人的关爱呵护,又感觉到道士说的没错。还在思索二人所说谁更正确时,却突然发现道士翻脸,竟然有要向自家老祖动手的架势,被气势逼退的他们赶忙暗握兵刃,随时准备出手护住自家老祖。 对面的火煞也是一个个神色紧张做出防守之势,隐隐笼罩在脸色凝重的烛周围,随时准备抵御道士的攻击。 百劫道人没用动,而是一脸复杂的看着双眼血红的道士。他知道方才嘴快失言,提起了不该提起的事情。 好半天,道士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双眼的血色慢慢退去。良久,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不了解。那是个局,一个连我也解不开的局,唉......” 看着落寞的道士,百劫道人倒吸一口冷气,眼神露出丝丝惊骇。 天一道尊他早就相识,深知其智若妖,加上一手天衍命数,没有人能够算计他。但是此时听道士吐出了一点真相,得知当年他是被人设局,心中怎能不惊骇欲绝。 世间应该无人能算计他,而他又偏生被人设局套出,连心爱之人都救不了,那么设局之人恐怕...... 百劫道人越想越心惊,不敢继续往下想。 此时,烛的声音忽然传来。 “你们吵完了没有?若是吵完了,那么就来谈谈咱们的事情吧。” 道士和百劫道人同时转头看向他,见他目光灼灼的望着昏迷的李初一,一脸奇异的表情,两人眉头都是微微一跳。 见道士二人看了过来,烛收回目光微微吐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满含深意的微笑。 “呵呵,这个孩子是谁?”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算我一份 “我徒弟!”道士毫不犹豫。 烛不为所动,又重复了一遍。 “这孩子是谁?” 道士脸色一沉,死死的盯着烛的双眼,见烛灼灼的目光,知道他应该是看出了点什么。 “有些事情,知道就行了,乱说话小心烂嘴。” 听到道士的回答,烛的眼中精光大盛。之前听到道士收徒弟他便有所疑惑,后来百劫道人力保李初一更是让他心有怀疑,渐渐有了些不敢置信的猜测。此时听道士这么说,顿时心中了然,看向李初一的目光也满是奇异,好像在看一件无上瑰宝。 抬头看了看天空,烛有心再问几句却忍住没说。他知道道士说的对,有些事情,说出来会烂嘴的。 “算我一份。”良久,烛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道士眉脚一扬,似是知道烛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说的是什么,嘴角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答非所问。 “你准备怎么赔?” 又仔细的看了看李初一,烛沉吟良久,方才看向道士。 “千年陨火灵根三株,陨火源液三滴,若是将来他能结成道胎,我再送他一柄守护道胎的陨火灵剑,如此可好?” 听到烛的回答,在场的太虚宫高手都是暗吸一口冷气,就连百劫道人都微微动容。 千年的陨火灵根价值连城极为罕见,而陨火源液更是传说中的瑰宝,既可入药炼丹,也可被专修火行一道的修士直接吞服提升修为和境界感悟,甚至还可以直接将其引爆爆发出堪比飞升期初期修士全力一击的威能。此物据说只有天陨神坑的最中心处历经数万年才能产生出一滴,人界这么多年也只出现过一滴,而这一滴便引起了连番血战,最后被大衍皇朝凭借强横的实力纳入囊中。 但最珍贵的还不是这两样,而是最后的那柄陨火灵剑。要知道飞剑法宝并不少见,但专门守护道胎的法宝却极为罕见。这类法宝被统称为道胎神兵,它们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兵器了,而是专门供道胎使用的神兵。 元婴元神皆为实,而元神升华之后结成的道胎则已然介于虚实之间,凝实可御使兵刃伤人肉身,化虚则可无视常规攻击手段直接攻人神魂,使其魂飞魄散。这种诡异的手段也是道胎期和元神期最大的分别,即便元神修士法力再高,也难以抵御道胎修士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手段。 只有道胎才能抵御道胎,而道胎化虚相遇时,二者之间比的就不是法力,而是道胎本身的修为了。**裸的对抗,谁的道胎强大,谁就能压制对方取得胜利。 道胎化虚后,常规的法术和兵刃已然无用,只有专门供道胎使用的秘法和道胎神兵才能够被使用。两个差距不大的道胎相遇时,一个赤手空拳,两一个手持神兵,拼斗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但是道胎神兵太罕见了,一万个修士中也不见得有一个能够拥有,即便是在太虚宫这等大门派中,若不是十分杰出的弟子,门派也不会赠予他一柄道胎神兵。就连在场的这些渡劫期飞升期的太虚宫高手,很多都是从元神期开始一点点的积攒材料,直到渡劫期甚至飞升期才终于凑够,花费极大代价后请人炼制而成的。 此时见烛竟然答应李初一道胎之后赠其神兵,即便这些太虚宫的高手千年万载的心性定力,也忍不住一阵眼红,看向李初一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烛自认为已经付出极大的诚意了,却没想到道士竟然摇摇头,一脸的不满。 “你打发要饭的呢?这么点东西就算赔了?” 太虚宫的修士恨不得撕了道士。这都不满意,这道士是不是有病? 旁边的百劫道人也是脸皮一哆嗦,他觉得这些东西已经够了,没想到道士竟然还不满意。 烛脸色一沉。 “我已经很有诚意了!” “你个土包子!”道士白眼一翻,“三千年的陨火灵根十株,陨火源液一瓶,那个道胎神兵马马虎虎,就不用改了,但是要今天一起给我们。我徒儿天纵之姿,修到道胎那是必然的事情。你尽早给了,也省得将来他再跑一趟,我徒弟可是很懒的。” “天一,你是不是有病?”烛气得直哆嗦,“三千年的陨火灵根十株,你当这是白菜?陨火源液还一瓶,你怎么不要一缸?” 道士一愣,满脸喜色的看着烛:“你有一缸?也行啊,一缸就一缸吧,盛情难却,我就不推辞了!” “你!” 烛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太虚宫的众人一脸呆滞的看着道士,伸手直抹冷汗。至于百劫道人,早早的就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他知道道士的脾气,眼不见为净,反正他也不会吃亏。 哆嗦了半天,烛一咬牙,恶狠狠地看着道士。 “陨火灵根三千年的一株,千年的三株,陨火源液五滴,道胎神兵我今天可以给你,这是我的底线!” “没得商量了?” “行就行,不行拉倒,我们一拍两散,这就开战!”烛话音未落,身旁一直默立的巨型火煞齐齐踏前一步,一声怒吼。 吼~!!!! 抠了抠耳朵,道士冲烛点点头:“行吧,就这么着吧,东西拿来,此事揭过。” “誓言。”烛没有动。 “就不能有点信任感。”道士撇撇嘴,手里起了个印决唤出一团白光,以灵魂起誓将两人的约定默诵了一遍,之后将光团掷给了烛。待烛也同样以灵魂起誓后,白光微微一闪消失不见,而两人同时感到身上附着上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这是誓言的约束之力,冥冥不可测,若是有人违背,那么便会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见誓言达成,烛不再多说,闪身飞回地下,不多时重新返回,一个储物袋扔向了道士。 “在里面!” 道士接过,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方才点点头,看着烛一脸温和的微笑,笑的他咬牙切齿满脸的阴沉。 看着烛又要发怒,道士呵呵一笑,传音道:“你别觉得你吃亏了,要知道,时间不多了。” 烛一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脸色缓和了下来,默默点头。 占了便宜心情大好,道士咂咂嘴,掐了个法决冲着地面一挥手。 “你这么有诚意,这个算我奉送的吧。” 随着他的话音,被天罚劈的一片狼藉的地面突然开始蠕动,四散的石块和灰土不断地汇集回来,像是积木一样纷纷飞回自己原先的位置,重新形成了原来的格局。 在众人注视中,整个火云坑自下而上,一层层的逐渐恢复,直到最后一丝尘埃落定,火云坑恢复成了以前的样貌,丝毫看不出经历过天罚的侵袭。 巨型火煞和太虚宫的高手固然是看的目瞪口呆,百劫道人和烛更是一脸的惊悚,不可置信的看向道士。 好半天,烛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一句。 “时光回溯?你摸到时光的门槛了?” 道士没有回答,只是露出莫测高深的微笑,看的烛更是惊疑不定。 “没事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我这傻徒弟再来,你可祝福祝福你那些烂泥,看准了人,吓唬吓唬就行了,可别伤了性命。”说完,示意百劫道人和太虚宫几人跟上,当先向外飞去。 看着道士离去的背影,烛的脸色变幻不定,旁边的炎浪稍稍上前一步。 “老祖,为什么答应他的条件?你若对那个少年感兴趣,我们完全可以将他们留下!” “你不懂。”烛没有回答。 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转头看向身后的一众巨型火煞。 “吩咐下去,下次再碰到那个少年,就当没看见。特别是那些未开灵智的族人,包括新生的族人在内,将那少年的气息镌刻到他们的灵魂中,让他们碰到就赶紧躲开,不得攻击。” “是!”巨型火煞们毫不犹豫的齐声答应,纷纷退去。 烛是他们的鼻祖,是创造它们的人,哪怕烛让它们去死它们也会无条件遵从。此时虽然不明白烛为何如此,但它们不会多问,只要烛吩咐了,它们照做就行。 火煞纷纷离去,四周无人,只余烛一人独立。良久,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有些东西,不能碰,碰了会死的。” 说完有些惊惧的抬头看了看天空,见毫无异状,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微微摇头,闪身重新回到底下。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特别疗法 一行人向外飞去,半路上道士心有所感,向着下方伸手一招,紫鸢和余瑶几人便破土而出被摄入空中。 “余瑶见过老祖、师父、各位长老。”略有恢复的余瑶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见到百劫道人和陆横等人挣扎着想要施礼,却被满脸心疼的一把拦住,掏出一颗丹药给她喂了下去。 余瑶是他唯一的女徒,平时就深得他宠爱,而余瑶跟小雨又亲如姐妹,陆横心里已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对待。此时自己的爱徒受到如此重创,他怎能不心痛万分。 丹药入腹,余瑶只觉一股暖流在体内扩散开来,不断的修复着她受损的经脉和丹田,舒服的感觉让她忍不住产生了迷醉之感。 “收心,凝神,化解药力。” 陆横的声音传来,余瑶赶忙收敛心神运功调息。之前只有她跟余瑶几个一起躲在暗洞中,不知危险何时会降临,自然不敢如现在这样专注疗伤。此时有众多门中高手守候在侧,她自然不用再担心安全问题。 见余瑶的脸色开始缓缓好转,陆横这才松了口气。 另一边,紫鸢扫了一圈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道士身上,微微躬身施礼。 “紫鸢见过前辈。” 说完,无视道士眉开眼笑的点头回礼,紫鸢默立一边不再开口。 方才突然被摄入空中,紫鸢还以为有大敌来临,见到道士之后则一脸了然,知道道士是来救李初一的。 “哥哥,初一哥哥,你怎么啦?” “哇,哥哥怎么被烤熟啦?” “老五,你说初一哥哥是不是也要变鬼修了?” 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原来是五个小鬼娃娃看到了浑身焦黑的李初一。五个小东西见他生死未卜,小脸上满满的全是担心。 “臭道士,你是不是又拿雷符炸初一哥哥了?”二娃仰着小脸愤怒的看着道士。 “肯定是!”“一定是!”“道士就是个大坏蛋!整天欺负初一哥哥!” 三娃四娃五娃连连点头,都是一脸愤怒地看着道士。 “几个小王八蛋,欠抽是吧?”道士脸色一黑,抬手作势欲打,几个小娃娃顿时吱哇乱叫的想要躲到紫鸢身后,奈何他们是被道士摄在空中,自身无法飞行,挣扎了半天也没挪动个地方,只能悲愤的看着道士,一脸认命的表情。 大娃眼珠子一转,看着紫鸢大吼道:“紫鸢姐姐,快来救我们,臭道士要打人啦!他打死了初一哥哥,现在又要打死我们!” “老大,你说错了,我们本来就死了,怎么能说打死我们呢?”二娃脸色突然一收,一脸认真地纠正大娃的错误。 大娃一愣:“那你说应该怎么说?” 二娃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有些犹豫的说道:“活着被打死叫打死,那么死着被打死,是不是应该叫打活?” “不对吧,臭道士就算打了我们,我们还是活不了啊,不还是鬼吗?二哥你说的不对!”四娃反对,三娃和五娃也齐齐点头。 “那你说叫什么?”二娃想不出了,扭头问反对的四娃。 四娃也难住了,看了看其他几个兄弟都一脸难色,吱吱呜呜了半天也没想出个说词来。 “就叫打活吧,先这么叫着,等初一哥哥醒了再问他,他最聪明了,肯定能想出来。”大娃最后拍板,其他四个娃娃连忙点头同意。 遇到难题就找李初一,这是他们的共识。 “都闭嘴!”见几个娃娃又要冲着道士胡闹,被吵的头疼的紫鸢赶忙制止。 大姐大的威严不容侵犯,几个小娃娃一听紫鸢的声音立马收声,一个个收腹挺胸立正站好,乖巧的样子让人不敢相信方才的几个熊孩子就是他们。 道士本就被气得脸色微黑,转头看见太虚宫的众人一个个都面色古怪强忍笑意,脸上更是挂不住了,顿时一声冷喝。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处理家事啊,都那么好奇不想升仙啦?” 包括掌门陆横在内,太虚宫的众人立马干咳几声挪开了眼睛,他们可不敢惹怒这脑子不太正常的大高手。只有百劫道人没有反应,仍是笑呵呵的看着道士吃瘪,脸上笑得跟吃了蜜一样,气得道士狠狠的白了他几眼。 “前辈,初一怎么样了?”紫鸢岔开话题,看着昏迷的李初一,冰冷的俏脸上露出一丝担心。 “死不了。”道士随意的摆摆手,“这小子属蟑螂的,命太臭仙界不收冥界不要,只能死乞白赖的赖在人界苟活着。再说有我在,怎么可能死得了?” 听道士乱七八糟的一顿胡吹,紫鸢放下心来。她还算了解道士的脾气,知道道士说没事就是真的没事。 其他人也没什么反应,只有百劫道人脸色微微一动,轻轻地瞥了道士一眼,之后便垂下眼睑,好像不愿意听道士吹牛。 “还有人吗?”道士忽然问了一句。 紫鸢轻轻摇头:“我这边没了。” 百劫道人看了眼陆横,陆横赶忙上前一步抱拳施礼:“前辈,我这边就差这个女徒了,现已找到,我这边也没有人了。” “那就走,出去再说。这破地方,热的人痔疮都要犯了。”挠挠屁股,摄住紫鸢和五个乖乖站好的小鬼娃娃,道士转身继续向外飞去,太虚宫众人紧随其后。 都是绝顶的修士,几人速度极快,不多时便飞出了火云坑地界,回到了王远几人等候的地方。 小雨仍然昏迷不醒,王远和赵家兄妹一直焦急的向火云坑方向张望,此时看到天上渐渐清晰地身影,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回来了!” 待众人落地,王远三人见到浑身焦黑的李初一,顿时脸色苍白,以为他死了。走近过去仔细探查了半天,发现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这才略略放心。 没死就好! “但是这伤势......”王远和赵家兄妹对视一眼,脸色都很难看。 人是没死,但是这伤势太重了,若是换个人可能早就死了,但是不知为何李初一竟然还活着。 旁边的道士吹着清凉的微风满脸的舒爽,闻言冲着王远他们微微一笑,笑的王远和赵家兄妹一脸茫然。 “看着,给你变个魔术!” 道士说完,往李初一身边一蹲,左右开弓劈头盖脸的向他打去,远远看去就像鞭尸一样,变态之气四溢。 “你,你干什么!”王远几人一愣,下意识的一声惊叫,刚想冲过去拦住道士,却被一旁的陆横一把抓住。 “掌门,他......”王远转头看向陆横,却发现陆横没有看他,而是一脸奇异的看着发疯的道士,双眼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不光是陆横,在场的太虚宫高手都是如此,或惊讶、或迷惑,或惊奇、或思索,脸色各不相同,却都一脸认真地看着道士的动作,仿佛在研究着什么,没有一人上去阻止。 就连百劫道人都眼神闪烁,嘴唇偶尔开合,仿佛在喃喃念着什么,但并无声音传出。 王远看了看赵家兄妹,三人知道道士的举动肯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含义在内,因此百劫道人和陆横他们在没有动作,而是站在原地默默观看。 放下心,王远和赵家兄妹也默立在旁,一脸认真地看着疯狂抽打的道士。虽然他们不知道应该看什么,也没看出什么,但是连渡劫期和飞升期的高手们都如此在意,那么自己也应该认真观摩,说不定自己以后修为高深了就能从中悟出点什么了呢。 啪!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不停地响起,开始时十分单调,后来不知是不是道士觉得太无聊,竟然将巴掌声连成一片,打出各种节奏,凑出了一段颇为好听的旋律。 在他的巴掌下,李初一被抽的浑身哆嗦,焦黑的皮屑四散纷飞,远远看去就好像被道士剥皮了一样。 但是,王远几人惊讶的发现,当焦黑的皮屑从李初一的身上脱落后,下面露出的竟然不是血淋淋的皮肉,而是完好无损的肌肤,白嫩嫩的无一丝伤痕。 “这,这个,这是在疗伤?”本身就有些木纳的赵牧瞠目结舌,结结巴巴的喃喃自语。 王远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一脸惊骇的看着道士。 疗伤的手段千千万,但从来没听说过有抽人疗伤之法,而且此法见效还如此之快。这么重的伤、浑身都焦了,但是这才几息的功夫便在道士的抽击下恢复如初,至少外表看上去是没有问题的了。 道士越抽越兴奋,不是还发出“哦”“啊”“咿呀”的怪叫,王远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大道经文,但是百劫道人则侧过脸去不再看他,垂下的眼睛里满是同情。紫鸢更是早早地捂住了额头,他知道道士又在借机发疯了。 良久,李初一全身的焦皮脱落干净,道士终于停手。 旁边一直认真观看的众多高手则齐齐的舒了一口气,满脸叹服的看着道士。 王远他们境界低看不出来,但是他们可是看出来道士这特殊的治疗手法中蕴含了多少东西。五行的轮转,生与灭的转换,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巴掌,里面掺杂了各种道的运用的理解,与他们自己的道相互应证后,让他们越是深思越觉得变幻无穷,受益匪浅。 摸了摸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迹,轻轻地拍了拍李初一的肉脸。 “喂,臭小子,醒了没有?”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初一异变 听到道士的声音,李初一眼皮微微一动,缓缓睁开。 “醒了!” 王远几人一声欢呼,刚要拢过去探望一下,却猛然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怨气袭来,顿时浑身阴冷的僵在了原地,脑海中瞬间布满了疯狂的杀意,一种想要撕碎一切的强烈渴望涌上心头。 这股怨气极强,便是旁边渡劫期和飞升期的高手也是脸色一变,纷纷倒退几步,惊骇的看着散发出怨气的李初一。 陆横见王远和赵家兄妹受到怨气的影响双眼血红满脸的狰狞,甚至连昏迷的小雨和入定疗伤的余瑶都浑身颤抖面目扭曲,刚忙挥手将几人摄在一处,浑身气场一震,将他们牢牢罩住,几个年轻人这才渐渐缓和下来,但仍是满脸的恐惧。 紫鸢本就是鬼身,又修炼了《幽冥册》,这股怨气自然难以伤她,但五个小鬼娃娃因修为仍低,也受到了影响。 挥手护住五个小鬼娃娃,紫鸢微微皱眉看着浑身怨意的李初一,冰冷的俏脸上若有所思。 此时,李初一的眼睛已经一片赤红,隐隐透出灰黑色,双眼各有一个阴阳鱼中的阴鱼盘于其中,散发出阵阵莫名的阴森之气。 “嗷!!!” 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嘶吼,李初一骤然起身,浓郁的死气布于双掌,一把向道士抓去。 “啊!” “小心!” 几声惊叫中,道士却脸色不变,似乎早就知道会有此结果,未等李初一完全起身,一把将他重新按在了地上。 “等的就是你!” 道士冷冷一笑,伸手招过伏魔镜,冲着不停挣扎的李初一一把按下。 砰! 一声脆响,伏魔镜被按在了李初一的额头,背面的卦图紧贴着他的脑门缓缓转动,散发出缕缕幽光。 “未、寅、午、丑,给我收!” 一声道呵,伏魔镜的幽光突然大盛,铺散开来笼罩住了李初一的整个头部。 幽光之中,大股大股的灰色死气不断地汇集到他的额头,之后被贴在上面的伏魔镜一一吸走。 感受到死气的浓郁与精纯,在场的太虚宫高手全都忍不住脸色一变。死气他们不是没见过,但是这股死气的纯正是他们前所未见的,他们甚至隐隐有种感觉,这种死气不应该在人界出现! 随着伏魔镜的吞噬,李初一体内的死气越来越少,而他的皮肤虽然仍是一片苍白,但却隐隐透出了一丝淡淡的红润,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 他体内的死气是有灵性的,之前天罚之时便自主守护李初一的肉身,而后天罚异变时更是与之相应的接连几次变化。此时被伏魔镜疯狂吞噬,死气自然产生了危机之感,立刻采取自救手段。 只见他脸上的死气忽然一缓,竟然在伏魔镜的吸噬下产生倒退之时,竟然想跑。 道士见状,冷哼一声,伸手快速的掐动了几个道决。 “亥、午、子、辰、申、卯,给我封!” 又是一声道呵,道士五指成抓一把扣在李初一的胸口膻中位置,手上神光流转,不但阻住了死气的退势,甚至还将李初一体内其他部位残余的死气不断地汇集过来,让伏魔镜一一吞噬。 死气后退无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伏魔镜快速的吞噬,顿时在李初一的头部疯狂乱窜起来,而李初一则被死气记得满脸扭曲,死死地瞪着道士疯狂嚎叫。 突然,一缕死气侵入到李初一的双眼,让他眼中的阴鱼快速的转动起来,两道满含怨念和阴死之气的灰色异芒从中飞出,直射向道士的脸上。 “阴阳道眼,果然麻烦。”心里暗道一声,道士嘴巴一张,一柄法力凝聚的绿色小盾从中飞出,极速旋转着挡在了灰色异芒之前。二者瞬间相遇,没有火光也没有异响,二者无声无息的互相湮灭。 忽然,一缕灰色异芒没有与绿色小盾湮灭,而是被不停旋转的它旋飞了出去,直射向天空,直到天空的极高处才渐渐消散。 道士见状脸色一变,抬头向天空看去,果见方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此时忽然出现了片片黑云向这边汇聚,产生阵阵莫名的威压感,正是天罚出现的前兆。 与之前不同,这次的黑云开始时便掺杂了四种颜色,甚至还有第五种颜色的黑云在远处出现,显然比之前的天罚更要厉害。 其他人也发现了天空的异状,纷纷色变,但还未等他们做出反应,前方的道士已经做出了应对。 只见他双手没有离开原位,而是开口一声清喝。 “天有命,命可术,伐术乱命断天机!” 随着清喝,九张符纸从他身上自动飞出飞向天空,形成了一个圆形。 “九,数之极,其下可衍!添一化十,满盈,天不容,遭忌必毁!十符出,蔽天机!” 随着道士的话音,又是一张符纸飞出,但没有如之前那样直接飞向天空,而是飞到了道士的面前静止不动。 道士这具身体乃是他凝练的法身,里面掺杂了他本体的一缕精血和一丝神魂。此时见符纸飞至,道士脸色一凝,将体内的精血逼出大半,一口喷向空白的符纸。 半空中,短短的距离精血连续几次变换,最后洒在符纸上时汇聚成了一个奇异的符号,连带着整个符纸散发出血红的光芒。 “去!” 一声令喝,符纸瞬间化作一团血光,仿佛穿越了时空一般,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九张符纸的正中心。 随着它的到来,九张符纸以它为中心开始飞速转动,一个青红色的巨大阵法缓缓的出现在空中。 在黑云完全聚集之前,阵法的最后一角强先完成,微微一震后,忽然破碎开来。破碎的阵法散成了点点青红色的光点,如落雨一般洒落向地面上的众人。 不知光雨为何物,在场众人有几个眉头一皱便想躲开,却突然听到道士一声厉喝。 “别动!想死就躲出去!” 作势欲动的几人赶忙停下。皱眉看着光雨缓缓地落在自己身上。虽然不知道道士弄出的这是什么东西,但是想想道士的身份和自己来此的目的,想来是不会害自己的。 果然,光雨落在身上毫无异样,没有任何感觉的轻轻一触便消失不见。而在场所有飞升期以上的修士,被光雨触到后都是一愣,随机满脸的不可置信与狂喜之色,纷纷闭目凝神参悟着什么。 当所有人都被光雨洒落之后,天空中快要成型的天罚微微一顿,竟然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见天罚消散,道士微微吐了口气。此时的他面色苍白,方才掩盖天机让他消耗极大,他本就是法身,施展那招更是祭献出了法身中的大半精血,此时他依然感觉到深深的疲惫,法身有种快要散开的感觉。 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士看着面色渐渐红润起来的李初一,脸上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 “还差一点了。” 见李初一体内的死气几乎散尽,只余下双眼中的一点,道士冷冷一笑。 “独阴不长,你赖着也没用,还是从了老夫吧!” 说完,伏魔镜微微下移,落在李初一的双眼之上,顿时一声隐隐的怨啸传出,一丝丝满含怨念的死气从他的双眼中缓缓飘出,没入了伏魔镜中。 当最后一丝怨意消散,只余下最后一点纯净的死气时,这点死气竟然猛地一缩,瞬间离开他的双眼窜到了身体中消失不见,任伏魔镜的幽光来回扫视了几遍都没有能将其找出。 “呵呵,孤阳不生,罢了。” 道士微微一笑收起了伏魔镜,放在胸口的手挪到了李初一的丹田气海,手中一股莫名的气息一吐,触在了一直保护丹田的气罩上,气罩瞬间烟消云散,一丝丝纯净的法力开始重新填入到经脉中。 若是李初一清醒,一定会发现道士最后使出的那股莫名气息与他同根同源,正是《道典》十篇修炼出来的那种气息,只是道士的更加浑厚强大。二者相比,李初一的如碗中水,而道士的却是渊如海。 见李初一的法力开始重新运转,道士微微一笑,知道成了。此时的他已然疲累至极,就连法身的身形都隐隐有飘散之感,甚至有点透明的样子。 “百劫!” 道士冲百劫道人招招手,待他走近之后,传音道:“初一的事情有几人知道?” “除了今天在场的,还有两人。”百劫道人同样传音回道。 “可靠吗?”道士皱皱眉头。 “没问题,两人一个是叶之尘,一个是沐雪晴,你都认识。这两人知道初一的详细来历,而今天这些人只知道他是你徒弟。” “叶之尘?使剑的那个小白脸?”道士眉头一挑。 百劫道人脸皮一抽,看了他半天才默默地点点头。 道士这才脸色一松,微微沉吟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些人都让他们立魂誓。” 见百劫道人点头答应,道士接着道:“此外,最近我找到了一些线索,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初一就先住在你那里。你给我好好地操练操练他,等他元神期时若我还是没有回来,那么便让他去找我,怎么找他知道。” “你这什么混账师父,自己的徒弟自己不教让别人教,你这老脸还要吗?” 百劫道人狠狠的鄙视了他一通,随后面带忧色的看着他:“你徒弟在我这你放心,我把他教给叶之尘照顾了。倒是你,自己能行吗?有些事情该放的就放下吧,别把自己的这条残命也给搭进去了。” “放心,我心中有数。”道士冲他笑了笑,点头致谢。 转头看向众人,道士呵呵一笑。 “老夫感谢众位今日援手,方才疗伤的那几掌和我天衍之道的符文就作为谢礼送与诸位了,能领悟多少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多谢天一道尊!” “天一道尊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今日之事是晚辈占了便宜,前辈传法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几位太虚宫的高手赶忙连声称谢。今日却是是他们占便宜了,道士修为通天,之前那几手隐隐已经超出飞升期的手段,这几人近距离亲身观摩后皆有所感,恨不得立刻回去闭关参悟。 特别是其中修为最高接近飞升期大成的几人,若是能将道士的这两首参悟个十之七八,他们有信心能更进一步达到飞升期圆满,甚至能接触到那传说中超越飞升期的未知极境。 道士见状,微笑点头。感觉到自己的法身越来越不稳定,道士不再拖延。向百劫道人点头示意,伸手在身前轻轻一点,面前的空间荡起阵阵涟漪。 “照顾好初一。”道士嘱咐紫鸢。 “放心。”紫鸢臻首轻点。 道士放心的笑了笑,转头扫过小雨和王远几人,待他看到一直在入定调息的余瑶时,忍不住眉头暗皱,随后便轻轻摇头洒然一笑。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看的也不全都那么准。” 言罢,一步跨入面前的涟漪中消失不见。 百劫道人离得近,听到了道士的轻声自语,也是扭头看了看余瑶,心中一动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 他估计道士是看出了点什么,很可能是李初一和余瑶之间一些儿女情长。 只是,他听不到道士飘散在虚空中的话语。 “是福是祸,希望你不会后悔你的选择。”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消息分两半 自知了爆出“五羊坟冢之变”一事刚刚过去了半年,人界众多修士还未从此事中喘息过来,没想到知了又爆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近日,一向中立、平和示人的太虚宫突发变故,其神剑峰峰主叶之尘突然出现在邪道拜鬼宗势力范围,单人仗剑一路连破其外围势力,一路杀到了拜鬼宗本宗山门前。 得到消息的拜鬼宗虽然已有准备,奈何叶之尘太过强大,拼死抵抗之下仍然被其一路杀到半山,直到拜鬼宗飞升期圆满的老祖出手才将其攻势扼住。 叶之尘以飞升初期的修为悍然迎上,一番拼斗之后,终因境界不足不敌退走。拜鬼宗遣人追杀,但被接应而来的太虚宫高手杀退,只能无奈的看着叶之尘飘然远去。 消息一出,各方修士尽皆哗然,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之色。 他们一方面惊叹于叶之尘的修为高强,竟然连拜鬼宗飞升期圆满的大能都不能留住他;另一方面,对于太虚宫这个一向温和示人的中立门派有此举动,他们的内心充满了迷惑与惊疑。 半年前大衍皇朝派人围杀各派修士便让他们有种大战欲起之感,此番连一向温和中立的太虚宫都突然出手攻打拜鬼宗,直让他们心中慌乱,有种迷雾遮目看之不透的惶恐感。 难道说,太虚宫要对邪道动手了吗? 还是说,太虚宫与大衍皇朝这个死对头早已按中联手,一正一奇的开始吞噬天下?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之时,知了却又抖出了一条猛料。 据其调查,此次事件的起因是因为拜鬼宗的修士在火云坑中与太虚宫的修士相遇,拜鬼宗修士起了歹念,却因太虚宫掌门陆横的爱徒余瑶在场而未能得逞。 双方一番拼斗之后,余瑶将拜鬼宗众修士逼退,却被不甘心的拜鬼宗修士丧心病狂的引来了火煞围堵。若不是太虚宫门中接到求救信息及时派出高手前往救援,包括余瑶在内的众多太虚宫修士早已命丧于此。 火云坑一战,太虚宫前去历练的弟子死伤惨重,余瑶更是身受重伤至今仍在闭关调养,有传言说她已然伤了道基。而拜鬼宗的弟子则在引来火煞的过程中被其反噬,全军覆没无一存活。 至此,各方修士方才了然。怪不得太虚宫会对拜鬼宗出手,而且只去了叶之尘一人,原来是去复仇的。 以为自己猜中的修士们纷纷感叹太虚宫知晓分寸,只派去了叶之尘一人。若是人多,恐怕会送出错误信号,让人以为双方是要全面开战。 而只派一人前去,一来叶之尘身手高强轻易不会吃亏;二来还可以借此折辱拜鬼宗一番,告诉世人太虚宫只用一人就能破开他们的山门;三来等于是留了一个后手,万一拜鬼宗要借题发挥,引动整个邪道与太虚空开战,太虚宫也可将其归纳在私怨的范畴,让拜鬼宗没有马尾可抓。 我一个人去复仇,你若硬要说成这是要全面开战,你看邪道其他宗门信是不信。 而结果自然是喜人的。 叶之尘单人仗剑杀的拜鬼宗老祖都出手了,差其两个小境界的劣势上一番拼斗之后不但没死,反而还潇洒离去,不但显示出了太虚宫的强大和深厚的底蕴,而且还成功地打了拜鬼宗的脸,一举两得。 自以为猜到真相的修士们纷纷放下心来,开始你吹我说的连连赞叹。 对散修和众多中小门派来说,只要不开战就好。几个庞然大物若是真打起来,他们这些小鱼小虾肯定会被殃及,说不定哪天就身死道消了。 只是,这些宽了心的修士们只猜中了一半。 叶之尘确实是去复仇的,但不是太虚空派他去的,而是他自发的。而他的复仇确实是为了一个人,但这人不是余瑶也不是受伤的其他弟子,而是一个知了并没有爆出的人物,这个人叫做李初一。 —————————————————————— 大衍皇宫,一处美轮美奂的花园中,外面极难寻见的奇珍异草在此随处可见,浓郁的灵气化为轻雾飘荡其上,如同仙境一般。花园的正中心有一片小湖,在灵气的遮掩下时隐时现。 湖水的中心处有一座凉亭,被烟波缥缈的灵雾烘托在那里,如同仙家府邸,让坐在里面的衍岭皇宇文太洛显得更加的神秘与不凡。在宇文太洛不时响起的翻书声的映衬下,花园里充满了宁静与祥和。 但是,一道白色的身影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随着脚步的移动,地面上的灵雾被推散开来,一身白衣的文老快步向花园走去,不时惊奇一个个藏在灵雾下小鸟小兽,四散奔走间,花园里多了一丝人气。 待文老走近,宇文太洛放下书卷,一脸无奈的看着他。 “文老,这么美妙的意境,就这么被你打破了。” 听到宇文太洛的打趣,文老仍是一脸严肃,匆匆的行了个礼。 “我皇,老朽有急事禀报。” 见文老认真的样子,衍岭皇正色起来:“讲。” “我皇可知不久前发生的火云坑一事?” “有所耳闻,据下面的人汇报来看,此事乃拜鬼宗的虫子们找死,怨不得别人。只是可惜,太虚宫竟然没有借此机会将其一举歼灭,而是只去了一个叶之尘独闯山门,虽说也是打了他们的脸,但不是皇者所为。太虚宫一帮腐朽只知贪图和平安逸,成不了气候。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才不会让朕感到威胁,才能让他们活下去。” 宇文太洛一番品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我皇英明,老夫深感佩服。只是此次前来,老朽为的不是太虚宫的应对,而是火云坑里面发生的事情。” 宇文太洛闻言,脸上露出了好奇。 “火云坑里面有什么事情?” 文老看着宇文太洛,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有关那个孩子的事情!” 宇文太洛脸色一凝,瞳孔骤然紧缩,紧紧地盯着文老的脸。 “消息从何而来?” “知了。”文老回道。 眉头一皱,宇文太洛又问道:“消息可靠吗?” 文老点点头:“火云坑的冲突中,拜鬼宗的人没有全灭,而是逃出了一个人。此人逃出时已经身受重伤无力回师门报信,便想通过知了向其师门传递消息。据他讲,火云坑冲突中那个叫余瑶的女娃固然重要,但他们失败的根本原因是在一个孩子身上。” 看了看一脸认真地宇文太洛,文老接着道:“据他讲,这个孩子好像是太虚宫的弟子,本身非常邪门,只是结丹初期的修为却凭一门异法竟然能伤到炼神后期的修士,甚至还亲手格杀了一个。正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才导致了他们全军覆没。根据他的描述,这个孩子的年龄、相貌和修为境界,与我们要找的人十分相似。” 沉吟了一会儿,宇文太洛沉声问道:“有几成把握?” “没有亲眼见过,也没有他的血样和随身物品,老朽无法推算。但是算算时间和太虚宫百劫道人与那人的关系,加上前一阵的天机遮蔽之事,老朽感觉至少有三成的可能。”文老立刻回道,来之前他便想好了这件事的可能性。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宇文太洛细细思索了半天,方才点点头,轻轻地舒了口气。 “三成的可能也不少了,总比之前那般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好。通知太虚宫的暗子,地字号往下,查!” 文老脸色一肃,躬身应是。 大衍皇朝在太虚宫潜伏的暗子分天地玄黄四等,玄黄二级还好,地字号的暗子极少,个个都在太虚宫身处要位,轻易不得动用。此时宇文太洛要动用地字号的暗子,足以得知他对此事的重视。 “对了,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沐家知道了吗?”宇文太洛忽然问道。 文老摇摇头:“应该不知。知了那边知道我们要找的人,得到消息便第一时间通知了我。我已用重金将此消息买断,知了那边也将拜鬼宗的那个透露消息的虫子灭了口。想来以知了的信誉,沐家从他们那里应该是得不到这条消息的。但其他方面,老朽就不知道了。” “做得好。”衍岭皇微笑着点点头,“知了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沐家那边不用管他,那几个老东西不可能为了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耗损生机去推演什么的。” 文老也是微笑点头,拱拱手道:“那老朽就先去安排了。” 待文老消失,院子里重新安静了下来,但宇文太洛的心却再也无法宁静。 目无焦距的望着灵气飘渺的湖面,良久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是你吗?” 茫然的自问了一句,宇文太洛的眼神渐渐凌厉。 “若真是你,那就怪不得朕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想干啥? 神剑峰,叶之尘的草庐中,李初一安静的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此时的他脑海里一片空白,身体如云如雾般轻飘飘的毫无重量,暖洋洋的感觉包围着他,让他想要永远沉溺下去。 不知何时,一道道时断时续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引起了他的注意,当他想要去认真聆听时,却被那股舒服的感觉不断地瓦解着意志,刚刚提起的心神瞬间散乱,重新回到那如梦如幻的舒适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道闪电划过,震耳欲聋的雷鸣让他散乱的心神猛然凝聚。 “这是哪里?” 终于有了一丝清醒的他,发出了一声迷茫的自问。 “嗯,记不太清了,我好像是跟着什么人出去,然后,嗯......好累,好想休息一会儿。” 努力的思考了半天,阵阵疲累感传来,让他忍不住又想重新迷醉回去。 这时,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再次响起。 “初一.....醒......云坑......师姐......叶师叔.......” 声音仍是时断时续,如蚊声一般细不可闻,但在此时的李初一听来却如同一声惊雷,无数记忆从他脑海中涌现。 “我是李初一,我在火云坑引了天劫下来,但不知为何全身充满了死气。那些死气保护着我与天劫对抗,结果最后不敌,还是被劈散了。” “难道我死了?!” 李初一心里一惊,却瞬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我能思考,死了是应该不会思考的。就算化成鬼修,我身上也不应该有这种暖洋洋的感觉,紫鸢和五个娃娃都是鬼修,他们浑身都是冷冰冰的。” “那这是哪里?” 望向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根本没有能做参考的东西。李初一眉头紧皱,忽然感觉到一阵想让他放松心神重新沉沦的迷醉感传来,他的心里猛然一惊。 “这个感觉很熟悉,我在五羊坟冢的藏经阁里体验过,那是一只羊妖阵灵给我施展的幻术,难道我中了幻术?” 闭目体味了一下,李初一确定自己确实是处在了某种幻术之中。 知道了自己是什么状态就好办了。以前被羊妖惑神时,他是通过一点点的控制躯体来破解的。此时他已然身心沦陷,根本不可能控制躯体,但他也毫不慌张。 “既然入迷过深控制不了身体,那么就先从清醒开始吧。只要能将那声音完整的听清,我就有极大地可能能醒过来!” 打定主意,李初一原地盘坐,竖着耳朵认真的聆听那传来的声音。 声音不是一直传来,偶尔传来时也是时断时续。他不敢有丝毫放松,因为一旦失神错过,那么可能就要等好久才能再次听到。 就这样,他瞪着眼睛全神贯注,不断地抓住机会辨别声音的来源和内容。终于,在过了不知多久之后,他终于完整的听清了一句话。 “王师兄,初一他怎么还不醒过来啊!” 小雨的声音传来,李初一只感觉神魂猛然一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向黑暗中的某处,同时一阵阵虚弱感不断传来,让他渐渐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 当虚弱感完全淹没了神魂的飞行感,李初一的眼皮微微一动,缓缓的睁开。 长时间的黑暗让他的眼睛接触到光明时一阵刺痛,狠狠地眨了几下才慢慢适应。转头看去,一脸惊喜的小雨和同样满脸喜色的王远映入眼帘。 “李初一,你醒啦!”小雨不敢相信的望着他,眼里悬挂着喜悦的泪水。 “初一师弟,你总算醒了!”王远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想上来拍拍他的肩膀,但想起他是病人又忽然止步,最后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冲他微笑。 “呃......”李初一想说话,但是嗓子干干的像是黏在了一起。 小雨赶忙倒了杯热水过来,刚想喂他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羞红的把杯子往王远手中一塞。 “给,你来!” 王远呵呵一笑,大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看的她羞怒的露出一口小银牙,方才哈哈大笑着将李初一扶起。 “初一师弟,喝水。” 李初一急不可耐的凑上前去,结果刚喝了一口便感觉满嘴火辣辣的生疼,眼珠子一凸喷了出去。 噗~~~~ 喷完之后,李初一耷拉着舌头,一脸愤怒地看着茫然的小雨。 “内昂刊哈(你想干啥)?” “啊?”小雨一脸茫然,旁边的王远眉头一动,伸出手指摸了摸杯身。 果然很烫! 王远苦笑着看了看小雨:“师妹,水太烫了。” “啊?啊!我忘了,不好意思,我给你吹吹,吹凉了再喝!”说完一把抢过水杯,结果不小心又洒出了一些落在了李初一身上,烫的他又是一阵白眼乱翻。 王远看着这俩活宝一脸的苦笑,见小雨又挥舞着水杯要来给他擦擦,把李初一吓的脸都绿了,他赶忙开口说道:“小雨师妹,冷静,先坐到一边。” “哦哦哦,我先坐一边。”小雨知道自己越帮越乱,赶忙乖巧的坐在一边,不停地吹凉着滚烫的热水。 好半天,舌头的麻感渐渐消失,打量了下周围熟悉的环境,李初一开口问道:“我们回来了?赵玫赵牧他们呢?还有余瑶那个傻....呃,那个仙子回来了吗?” “回来了!”王远点点头,“咱们一个都没少,全回来了!” 李初一松了口气。 “咱们怎么回来的?谁救的咱们?” “是百劫老祖、我爹还有太虚宫的长老们,他们一起出手将咱们救回来的!”小雨在旁边抢先回答。 “还好老祖和掌门他们及时赶到,不然我们都要留在那了。”王远也在一旁感叹。 李初一点点头。有这么些高手前去营救,只要他们不死那就肯定能救出来。 忽然,王远想到了什么,看向小雨。 “陆师妹,初一师弟可能饿了,你不是准备了食物等他醒来吗,赶紧去取来吧。” “说了几遍了,叫我小雨,王师兄你真古板!” 冲王远皱了皱鼻子,小雨巧笑嫣然的看着李初一:“死胖子,你有口福了,我花了好多银子准备呢!哼,要醒了也不说一声,东西还放在我屋呢!等着,我让叶师叔带我去拿!” 要醒了也不说一声?这丫头脑子有问题吧? 李初一看着小雨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眼里满是可怜之色。 这丫头真傻了,太可怜了! 小雨走后,王远确认了下周围没人,这才低头看着李初一。 “初一师弟,除了老祖和掌门他们,你师父也来了。” “师父?”李初一一愣,随后一脸的惊喜,“道士?臭道士他来了?” 见王远微笑点头,李初一顿时满脸喜色,刚要细问却猛然脸色巨变,挣扎着起身往裤裆里摸去。 王远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在裤裆里摸摸索索了半天,脸色渐渐惨白,满脸不解的问道:“初一师弟,怎么了,可是要解手?” “没了!”李初一愣愣的看着他。 “啥没了?”王远更是迷惑了,看了看李初一摸索的位置,忽然也是脸色一变,一脸骇然的看着他。 “初一师弟,可是,可是那,嗯,囊中之物没了?”寻了半天没寻出个合适的词汇来,王远隐晦的问道。 “什么囊中之物?”这回轮到李初一迷惑了,转念一想顿时了然,明白了王远所指,知道他是误会了。 “你说二哥啊!放心,二哥还在,但是藏在二哥身边的钱没了!” 自动屏蔽了李初一粗俗的说辞,王远不解的看着他:“初一师弟,你还有钱吗?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欠着小雨师妹五百两没还呢。” “呃......” 李初一这才想起自己早就身无分文了,方才下意识的举动让他胖脸微微一红,赶忙转开话题。 “我师父他在哪?” “前辈救了你之后就走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跟百劫老祖有交代,等你见了老祖问他吧。”王远表示不知。 李初一心下一阵感动,眼眶里不知不觉的布满了泪水。 他遇到危险时道士第一时间来救他,这让他很激动也很感动,又听说道士救完自己又走了,显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完,这让他更是感动不已,恨不得马上狠狠的抱抱那个整天“欺负”自己的臭道士 没能见到道士的他很惋惜,此时的他无比的想念那个经常让自己咬牙切齿的道士,就连被他贴满雷符扔在外面的日子也无比的怀念。 只是思念中又带有一丝担心。虽然在他的心中道士天下无敌,但是想到那个让道士怒发冲冠的红衣女子,李初一就忍不住一阵揪心。他从来没见过道士办什么事情需要这么久。 “还是因为那个红衣女子吧?”李初一心里默念,对自己修为低微的痛恨感又涌上心头。 “若是我有臭道士一半的实力,我就可以办到他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被寄托在太虚宫中。虽然是他是为了保护我,但是我还是感觉自己就是个累赘。” “累赘啊!” 李初一从小就是孤儿,虽然在道士的细心照料下让他养成了乐天的性格,但是对“累赘”这个词语他还是非常的反感,甚至痛恨。 将尚在襁褓的自己抛弃,他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过程虽然不同,但归根结底的原因都是一个,那就是因为他是个“累赘”。 跟王远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李初一望着窗外的天空。 “臭道士,我会好好修行的,等我修为够了就去找你。你看着吧,等我有你那般通天彻地的本事的时候,说不定你还会来求我帮忙呢,哈哈哈哈哈哈!” 远处的天空中白云一翻,变幻之间映在李初一的眼中仿佛化成了道士的笑脸,一脸嘲笑的看着他直说“臭小子,不可能”。 看着道士嘲讽的脸,李初一微微一笑。 “臭道士!”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百劫召见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李初一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经过十几天的调养,他的伤势终于完全恢复了过来,甚至还有所精进。 回想过去这十几天的日子,李初一就忍不住一阵庆幸,庆幸自己醒过来的还算早,更庆幸自己学会了《道典》这门神奇的秘法。 以前只学习《道典》时还未有感觉,但随着他掌握的功法越来越多,特别是经历过几次几乎身死的重伤之后,他越来越感觉到这十篇经文的神奇与强大。 《道典》气息的调和下,他同时元转数门功法疗伤,受损经脉的恢复速度比之寻常修士快了几倍。 而有些已经产生断裂的经脉若是换做别的修士,只能耗费漫长的时间一点点的接续温养,或者花费天价去购买能够接续经脉的灵丹妙药。但是在李初一这里,在《道典》第二篇经文御使的气息直接温养下,断裂的经脉竟然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甚至有些断裂缺失之处被温养过后重新生出了一段新的经脉直接接续,如同神迹。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坠落死地时的那个小白了,当时他只修习过《道典》一门功法,没有比较之下自然不觉得第二篇经文的疗伤能力有何神异之处。 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了道士为何说此功是无上神功,让他一定不能对其他人讲,甚至连紫鸢和五个小娃娃都不行。 余瑶伤势过重至今仍在闭关疗伤,赵家兄妹跨一个小境界对敌也伤了根本,也在闭关静养。王远虽然经常来看自己,但李初一却知道他并未完全恢复,还需一段时间的调养。只有小雨在众人的保护下只是受了些震荡,在他掌门老爹一番调理之下早已恢复。 而受伤最重的李初一却第一个恢复了过来,这让他有时不禁暗想,若是将第二篇的经文传给几人,那么他们是不是早就恢复了。 但他也只是想想罢了。道士说过“才不外露,低调做人”,更是千叮咛万嘱咐前往不能将经文外露,他自然不会干这种蠢事。 人心险恶,谁知道肚皮之下藏着的是什么呢? 想想王远每次来看自己时那惊愕的目光,如同看怪物一般看着快速痊愈的自己,李初一就忍不住一阵好笑。 他可不会说是功法所致,而是全部推在了道士身上。见过道士出手的王远自然深信不疑,大叹道士的深不可测。 最让李初一好笑的是叶之尘归来后两人见面的场景。王远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自己的偶像,那手足无措的样子想想就让人捧腹。 李初一知道王远最大的愿望就是拜叶之尘为师,他几次怂恿王远过去拜师,但王远就是不肯,他怕被叶之尘拒绝。 而李初一私下里也跟叶之尘提过这件事,但叶之尘只是轻轻摇头什么都没说。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才最后说了一句。 “连争取的胆量都没有,凭什么当我徒弟。” 说完叮嘱李初一不要再提此事,也不可将他的话对王远说。李初一很是无奈,每次王远来时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叶之尘是在李初一醒后第五天回来的,回来时依然冷漠飘逸,但李初一通过阴阳道眼能够看出他的气息很是虚浮。 他知道叶之尘是去拜鬼宗替他报仇的。 得知叶之尘单人仗剑独闯拜鬼宗时,李初一直感觉热血冲头,整个人都为叶之尘的豪气沸腾了,感觉这才是大丈夫所为,睥睨天下。 同时,他又十分的感动。虽然一直不明叶之尘为何对自己这么好,但光凭毫不保留的向自己传法,还有这次为了他独创拜鬼宗杀的对方人仰马翻,李初一就打心底里认同了这个人,真正的将其当作了自己的亲人。 记得他去向叶之尘道谢时,对方向他说的话,李初一就忍不住一阵阵豪气上涌。 “我只是去打个前站探探路,替你出了半口气。至于另一半,等你修为上来了,自己去解决吧。太虚宫一向平和,但也不是什么小鱼小虾能够折辱的。你虽然不是太虚宫的人,但是学了我的剑法,也算是半个太虚宫的弟子。好好修炼,不要给我丢人。” 看着一脸淡然的叶之尘,看着他看似平静却满是希冀的眼神,李初一坚定地点了点头。 拜鬼宗,成了他心中除大衍之外的另一个目标。 想着想着,突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李初一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执事打扮的中年男子踏空飞来。 “我什么时候能飞啊!”李初一的眼中满是羡慕。 不多时,中年男子落在了草庐之外,走到插在门口的那柄剑前拱手一拜。 “凌霄峰执事赵义见过叶峰主,在下奉百劫老祖之命前来迎接李初一前去凌霄峰,面见老祖。” 声音传入草庐中并未得到回答,但是插在门口的剑却发出一声清鸣,似乎表示知道了。 赵义知道叶之尘的脾气,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向着长剑拱手施礼后便默立门口。 不多时,李初一走了出来。赵义赶忙上前,略微打量了一下,露出温和的微笑。 “你就是李初一吧?百劫老祖招你过去,咱们这就前去吧。” 李初一点点头,二人起身向凌霄峰飞去。 一路飞驰,不多时便到了凌霄峰。这次他们去的并不是山顶住点,而是落在了靠近山顶处的一处洞府。 二人落在了洞府门口的一处平台上,赵义向洞府处一声高呼:“老祖,李初一带到。” 说完转头看向李初一。 “这是百劫老祖的洞府,你自己进去吧。” 见李初一点头,赵义向他笑了笑,飞身而起离开了此地。 看着赵义消失的背影,李初一眼里满满的都是羡慕。 “能飞就是好啊!来的快,走的也快,我什么时候能飞啊!” 砸吧着嘴,他溜溜达达向洞府走去。 知道李初一来了,洞府中的禁制早就收起,李初一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入其中。 方才在外面看时,他还以为这个建在崖壁上的洞府会像真的山洞那样黑乎乎的,没想到进入其中后竟然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外面的入口看似不大,但里面的空间竟然极大。墙壁上不知放了什么东西散发出朦朦的柔光,照的洞中亮堂堂的,就跟外面的白天一样。 路面也不是普通山东那样裸石林立,而是精心雕琢的石阶,两侧种满了各种草植,李初一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几只似乎是兔子一样的小动物。 看着洞府正中的几间精致的屋舍,李初一直咧嘴。 “这是洞府?百劫老头太会享受了吧,以前跟着道士看的洞府就是山洞里面扣几个石室罢了,哪有像这里这样的。里面扩的这么大,还盖了房子,啧啧~!” 转头又看到路旁的白石雕琢的街灯里,用来照明的竟然是一颗颗夜明珠,他的口水顿时哗的流下来了。 “这要抠出去能卖多少钱啊!” 心里盘算着,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百劫道人。 “小混球,你要是敢动我的夜明珠,我就把你从山上扔下去。还不快进来!” 小气! 李初一撇撇嘴,恋恋不舍的看了眼灯里的夜明珠,扭头走进正中的屋舍。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初闻隐秘 走进屋中,李初一一眼看到了坐在里面的百劫道人。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百劫道人一指眼前的蒲团。 “坐” 李初一赶忙乖乖坐下,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甜腻腻的叫了声:“百劫爷爷,好久不见” “什么爷爷,叫师叔!”百劫道人翻了个白眼。他跟道士同辈,虽然被李初一叫爷爷无形中压了道士一辈让他很爽,但是万一这小子叫顺口再被道士知道了,谁知道那个神经病会干出点什么事来。 “哦,师叔!”李初一改口叫了一声,“师叔啊,我的宝贝听说在你这里,叫我来是不是准备给我了啊?” 当日醒来李初一便发现自己的储物袋不见了,只有从小就带在身边的伏魔镜还在。叫出紫鸢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他的储物袋和道士留给他的葫芦都在百劫道人这里。百劫道人见叶之尘未归,而他又昏迷不醒,怕他宝物有失,所以先替他保管。 李初一早就想来问百劫道人要了,只是伤势一直没好,而且没有百劫道人的召见凌霄峰他也上不去。方才赵义过去找他的时候,他就猜应该是百劫道人知道自己的伤势好了,准备把东西还给自己了。 果然,百劫道人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两样物品,正是烂葫芦和储物袋。 一把抓过储物袋挂到脖子上,见其缓缓地消失不见,李初一又拿过葫芦,一边把玩一边看着百劫道人。 “师叔啊,你没从里面偷拿我的东西吃吧?那可是我借钱买的!” “臭小子,想什么呢?”百劫道人“啪”的给了他一巴掌,没好气的看着他。 “老夫多大的人了,还能贪图你这小娃娃的东西?再说这储物袋是天一那老家伙炼制的,没有秘法别人怎么可能打开?你这小混球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从山上扔下去!” “我这就不是随便一说嘛,太高兴了开个玩笑嘛,失言,失言,你别放在心上哈!”李初一赶忙赔笑脸。 百劫道人白了他一眼,气呼呼的也不说话。 小气! 李初一在心里撇撇嘴,脸上则堆出讨好的笑容,甜言蜜语的哄了半天,才把老头哄得开心起来,乐呵呵的直笑。 “你这小混球,嘴巴真甜,跟你那个混蛋师父一样,一张嘴能毒死人也能甜死人。”百劫道人无奈的点了点他的额头。 他自然不是真生气,只是吓吓这个小混球罢了。这小混球进门之前还想抠他的夜明珠,百劫道人只是借机略施小惩。 看了看李初一,百劫道人忽然微微一笑,一脸的神秘。 “小混球,你猜我今天叫你来干啥?” “不是还我东西嘛,还能干吗?”李初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心中一动,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师叔,是不是那个增加功力的丹药炼好了?” 见他猜了出来,百劫道人也不说话,只是笑呵呵的看着他。 李初一见状,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一脸的喜不自胜。他记得道士说过那个内丹可以炼出增加功力的丹药,一颗就能增加好几十年的修为。他正愁自己修为太低提升缓慢呢,此时丹药练好,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一颗好几十年,这要是连着吃上个百八十颗的,自己岂不是一下子就能获得上千年的修为,直接变成大高手了! 越想越兴奋,李初一脸上满是呵呵的傻笑,看着百劫道人等他把丹药给自己。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百劫道人有动作,只是坐在那里微笑着看着自己,也不说话。 嗯?这老头拿架子? 李初一眉角一挑,随后起身来到百劫道人身边,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施展出以前对付道士的招数,又是捏肩又是揉腿忙活个不停。 “哎呀师叔,炼丹辛苦了,我给你揉揉肩!” “瞧瞧你这腿,硬成什么样了,肯定是跟楼里的姐姐们又疯了一宿,啊,不是,那是道士,你肯定是炼丹站的太久太酸了对吧?来,我给你捏捏!” “呀,师叔,你有根黑头发!太难看了,在你这满头靓丽的白发里面多扎眼啊!来,我给你拔掉!” 开始时百劫道人还颇为享受。从他成为老祖以来,多少年没有个小辈敢跟他这么亲腻了,李初一这一上手直接让他老怀大慰,开心的呵呵直笑,但是忙活到后面却越来越不是味儿了。 什么楼里的姐姐们疯了一宿?他一生清修从未娶妻,甚至连女色都未曾碰过! 什么白头发里面的黑头发多扎眼?那是他道行深厚明悟了生灭之法,开始返老还童的证明,这要让别的修士看见了那得多羡慕,这小混球竟然要给他拔了?! 见李初一捏着头发就准备往外拔,百劫道人脸都绿了,一把抓住他的手。 “松手,松手你个小混球!你敢给我拔了,我就把你全身的毛都给拔了!” 李初一被他一抓手一哆嗦,捏住的黑发顿时被拽了一下,吓的百劫道人赶忙捏住他手腕上的麻穴法力轻震,待他的手一麻松开的时候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他是大能没错,但是他又没学过专门修炼头发的功法,虽然已经极快的出手制止了,但是还是差点被李初一给拽了下来。此时摸了摸被拽得有些弯曲的黑发,百劫道人心疼不已。 “喂,老头,我好心给你捏肩捶背,你怎么还打人啊!”揉着酸麻不已的手腕,李初一满脸的不满。 百劫道人眼一瞪,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手指着李初一,气得有些哆嗦的道:“你,你个小混球,老子修出这根黑发容易吗?!你竟然想给我拔了?!” “啊?修炼出来的?头发还要修炼吗?”李初一挠挠头满是不解,这世上还有修炼头发的功法? “不是修炼头发,是修炼自己的道行,这是道行到了返老还童的证明!”百劫道人咆哮着把这根头发的来历跟他说了一遍,听的李初一目瞪口呆。 看着心疼的直捋头发百劫道人,李初一突然问道:“师叔,我师父他那么年轻,还满头的黑发,是不是也是修为高了返老还童了?” “你师父?你师父他不是人!”百劫道人想都没想的直接回道。 “啊?我师父是妖怪?”李初一大惊。 道士不是人?怎么可能?难道他是个妖怪化形的妖修? 百劫道人知道自己一时最快说误会了,赶忙道:“不是,你师父是人不是妖怪。我是说,你师父修炼起来不是人!” 见李初一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百劫道人解释道:“我辈修士修的是长生不死,但除非飞升仙界,否则便会一直衰老,只是境界不同衰老的速度也不相同罢了。除非吃过驻颜丹,或者专修养颜类的功法,否则没有人能保持自己的容颜不变。你在外面看到的那些修为高强却相貌年轻的修士,很多都是靠法力支撑让自己看起来年轻的,就像这样。” 说着,在李初一惊讶的目光中,百劫道人先是变成了他中年时的样子,又变成了他青年时的样子,最后变成了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 重新变回原样,百劫道人微微一笑。 “看到了吧,这是通过法力活化自己的肉身让自己看起来年轻罢了,一旦没有法力的支撑,那么就会变成原样。” “那我师父呢?他是吃了那什么驻颜丹还是用了此法?”李初一好奇的问道。 “都不是。”百劫道人摇了摇头, “当一个修士突破了某种极限,踏入到一种无上的境界后,便可以固化自己的容颜,将自己永远保持在踏入那个境界时的最巅峰的状态,即便将来衰老死去,相貌也是不会变的了。有人说这是一种恩赐,对能超脱到那个境界的修士的一种恩赐。” “越早进入到那个境界,你的相貌就会保持的越年轻。我如今修行这么多年,也只不过触及到了那个境界的一丝罢了,这才生出了这一根黑发。所以,想想你师父的那样小白脸,你就知道你师父修行的速度有多快了。”说到这里,百劫道人叹息了一声。 仔细想了想,李初一也不禁感觉到心里一阵惊悚,同时也感觉到一阵自豪。 以前知道道士变态,但是没有比较。现在听百劫道人这么一说,他自然感觉到道士到底有多变态了,难怪被人成为天一道尊。 只是,李初一还是有些奇怪。 “师叔,我感觉我师父好像比你厉害不了多少啊!而且你们明明境界够了,都飞升期了,为何不飞升仙界呢?成了神仙不就可以长生不死了吗?” 百劫道人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你师父以前受了重伤,至今没能痊愈,具体的等将来你见到他时,若是他想说自然会告诉你的,我不便多说。” 百劫道人冲着张口欲问的李初一摇摇头,接着道:“另外,飞升一事对你来说太早了。等将来你到了这个境界,有些事情自然便会明白,现在说了对你也无益处” 感情说了半天等于什么也没说。 李初一撇撇嘴,却发现百劫道人拿出了一个玉瓶递到自己面前。 “喏,你的丹药。”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教我啊 欢天喜地的接过药瓶,刚刚打开瓶口,一股奇异的香气便飘了出来,让李初一体内的法力都不禁的躁动了一下。 倒出一颗放在手上,只见丹丸浑圆,呈乳黄色,光滑的外皮有种滑不溜手的感觉,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光晕中,一丝丝淡橙色的光芒混杂其中,让李初一望去时心中不自禁的涌起一丝燥意。 “这是三炼益气丹,你那颗内丹的主人是个修炼火行之道的妖修,所以这丹药含了一丝火行之力,吞服之后有助于你火行一道的修行。”见李初一不解,百劫道人微笑解释。 “这么厉害?”李初一眼睛一瞪,吞了口口水,“这么说以后再找些修炼五行之道的妖修内丹拿来炼药,我光靠吃药就能吃出个五行圆满来?” “你想什么呢?天下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你以为是个内丹就能炼出这种丹药?” 百劫道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那颗内丹的主人火行一道的已经境界颇深,比之人族专修火行的元神期修士也不遑多让,这才能身死之后仍在内丹里包含一丝它火行的感悟。而且这妖修不知怎么死的,留下了内丹没有自爆不说,竟然连戾气也没有一丝,就像是它自愿祭献出来的一样,这才能练成此丹。” 李初一不懂炼丹,挠了挠头问道:“这种内丹很少见吗?” “当然少见了!” 百劫道人乃此道行家,练了一辈子丹的他都没见过几次这种纯净的内丹,见李初一当这是大白菜便开口向他解释。 “你要知道妖修内丹除非自愿祭献,否则几乎不可能有这种不含戾气的内丹存在,即便是你一招将其灭杀,内丹也会被妖修死前的怨念污染,沾染上戾气。内丹之于妖修就如同元婴元神之于人修,你会将自己的元婴献给别人吗?” 李初一摇摇头。 废话,元婴元神乃是修士的命之根本,比肉身还重要,把元婴元神送给比人就等于是自杀。 现在听百劫道人这么一说,他也觉着很惊奇,暗暗猜测会不会是那个幻阵让这倒霉的要修产生了幻觉,因此才自愿献出了内丹。 想了想,李初一又问道:“那么其他的内丹呢?有戾气的内丹就不能用了吗?” 百劫道人摇摇头:“不,用是可以用,不过要先炼化里面的戾气,然后才能入药。而炼化戾气的过程会让内丹大量损耗,大部分内丹炼化之后效力也就原来的十之三四,甚至有的内丹戾气太重,整个内丹都给炼化没了戾气都未消散干净。现在你知道你带来的那颗内丹到底有多大价值了吧?” 李初一赶忙点点头。 听到百劫道人的解释,他总算是明白了那颗内丹的价值,还真是个宝贝, 难怪当年道士看到时都忍不住流出一丝惊讶之色。 看着后知后觉的李初一,百劫道人呵呵一笑。 “你那颗内丹纯净,不用炼化便可直接入药,虽然只有炼神期的修为,但是价值已经与道胎期的内丹持平了,最难得的就是它里面竟然还蕴含了一丝火行的感悟。这次我一炉成丹四颗,按约定我留下一颗,剩下三颗都给你了,希望你好好使用。” 看着手上的丹药,闻着那阵阵幽香,李初一恨不得立刻就吞下去。但是有了爆功丸的前车之鉴,他觉着还是先问问怎么服用比较好。 “师叔,这丹药服用有没有什么讲究?有没有像那爆功丸那样的副作用啊?” 百劫道人见他有此一问,如此神药在手竟然还能不急不躁的保持谨慎,对他的心性颇为满意,暗道道士命好收了个好徒弟。 呵呵一笑,百劫道人说道:“这丹药是增加功力的,不像爆功丸那样强行催发潜能的药物,没有什么副作用。只是这类增加功力的丹药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抗药性。同一类药物,你第一次使用时效果是最好的,之后根据身体状态的不同,药效会越来越低,直至最后毫无作用,只能当做恢复法力的药物来使用。” “啊?不能一直吃啊?”李初一满脸的失望,他还想一路嗑药磕到飞升期呢。 百劫道人眼睛一瞪,胡子一吹。 “想什么呢?要能一直吃,那还不渡劫多如狗、飞升满地走了?这种丹药你吃过一次之后,凡是效力比它低的都不会再有作用,除非你能找到效力强于他的,才能再次靠药物让你的修为提升。” 看了看李初一满是失望的肉脸,百劫道人被逗得呵呵一笑,摇摇头接着道: “所以,你最好选一个好时候来服用,比如说遇到瓶颈要突破的时候,那时候吃效果最好,很多修士都将此类药物当做打破瓶颈的杀手锏。此外,靠药物提升的修为是很虚浮的,碰上同境界自己苦修上来的修士,你的法力会被对方压制。所以,你吃完法力增加之后,还要花大量时间来熬炼夯实。” 天下没有免费的大餐。 李初一再次对这句话产生了深深的感触,彻底掐灭了心里那想要嗑药飙升的最后一丝念想。 苦着脸沉默了半天,他突然灵机一动,转头一脸希冀的的看着百劫道人。 “师叔,你说第一次吃效果最好,那么我三颗一起吃行不行?一起吃不就都是第一次了吗?” “想死你可以试试!”百劫道人胡子一吹,没好气的瞪着他。 “这也不行吗?”李初一满脸失望,他觉着自己的想法没有问题啊。 “哼哼~~!”百劫道人冷冷一笑,“小胖子,你知道什么是自欺欺人吗?” 说完不待李初一回答,百劫道人接着道:“你以为这是做游戏呢,还能偷摸耍个赖皮?一颗丹药你都要通过长时间的消化慢慢转化成你自身的法力,三颗一起吃,你不怕直接给撑爆了?” “你不是说没有副作用吗?”李初一也是一瞪眼,这老头骗人。 “你自己找死,不算副作用!”百劫道人眼皮一翻,懒得看这个小无赖。 唉~~~~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李初一彻底死心了。 他知道是自己贪心,但眼下急于提升实力的他不得不想尽各种办法。但既然这种方法不行,他也不再多想。 放下心中的妄想,重新露出开心的表情打量着手中的丹药。 有总比没有好,修为能快一分提升是一分,别人想要这种机会还没有呢。 看着瞬间放下执念重新开心起来的李初一,百劫道人满意的点点头,心中对他的心性更加满意了。 贪心是人人都有的,更何况于这种关乎自身修为的大事,换做是谁也会贪心一把。但能这么快便放下执念的人却并不多,这种人的道心往往都会越发稳固与强大。 想起道士走时嘱咐他的话,百劫道人一脸温和的看着李初一。 “你师父走时让我转告你,他最近在忙一些事情脱不开身,你先住在太虚宫。若是将来你元神期时他还没有来找你,那时你再去寻他。” 李初一心里一揪,沉默的点了点头。 从百劫道人的话中,他听出了道士要解决的麻烦有多大。连他都一时半会抽不开身,甚至连自己都不敢带在身边,想想就让他担心不已。 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他知道现在自己去了没用,呆在道士身边反而还是个累赘。与其变成道士的掣肘,还不如在这里好好修行,等将来自己强大了再去找道士,助其一臂之力。 “他在你的储物袋里留了一块传音玉简,只有你的秘法才能打开。此外还有一件道胎神兵和五滴陨火源液,道胎神兵是给你道胎期准备的护道法宝,那五滴陨火源液则可以加快你在火行一道的境界修为,我建议你服用丹药时一起吞服半滴,相信会让你取得更大的收获。” 说到这,百劫道人眼珠一瞪,看着李初一一脸的严肃。 “小子,那陨火源液可是宝贝,但是效用比那丹药还要霸道,你可千万不能多吃,否则肯定会被直接烧成渣!” “我知道什么是陨火源液,我没那么傻自己找死的!”李初一翻了个白眼,很生气老头低估自己的智商。 眼珠子一转,李初一取出了一滴陨火源液,在百劫道人诧异的目光中递到他面前。 “师叔,我知道这陨火源液可以炼药,你有空的时候帮我炼一炉呗?咱还是老规矩,你抽十分之一,不够一颗按一颗算,怎么样?” 百劫道人瞪着他,气得呼呼直喘。 “小混球,你怎么好的不跟你师父学点,净学的这么无赖?!你以为老夫很闲吗?还十分之一,气死老夫了!行,十分之一就十分之一,但是其他材料你自己准备!” 李初一傻眼,他不用想也知道炼丹的其余材料就是卖了他也不一定能弄回来。 哄了老头半天还是不答应,李初一无奈,索性直接说道: “行!你不帮我这个可怜的师侄,我就自己炼!” “嗯?你会炼药?你师父教你的?”百劫道人一愣,道士会炼器炼毒他知道,但是没记着道士会炼药啊,要知道炼药和炼毒看似差不多,但内里的学问可是大不一样的。 “不会!”李初一一脸的理所当然。 百劫道人都给气笑了,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那你怎么炼?” “你教我啊!”李初一说的理直气壮,一脸奇怪的表情,心想这么简单的问题这老头怎么还问。 看着他神似某人的无耻表情,百劫道人脸皮抖了抖,终是没忍住,一巴掌拍了上去。 啪!!! “你个混球!”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无缘到晦气 放下手中的玉简,李初一叹了口气。 时间已经过去一年了,不知不觉中,李初一快要十五岁了。虽然长了快2岁了,但是李初一的相貌却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之前那副胖乎乎的可爱模样。 一年来,他潜心苦修,在《道典》的调和下数法同修,修为增进虽不能说一日千里,但也比寻常修士快出了好几倍,达到了结丹中期,甚至隐隐有突破到结丹后期的架势。 他并没有服用那增加修为的丹药,而是如百劫道人建议的那样,他准备等到自己遇到瓶颈时再服用。虽然他至今没碰到过瓶颈,但是并不代表将来不会碰到,好刀用在刀刃上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虽然时常研习,但《道典》的进展却极为缓慢,甚至可以说毫无寸进,只有具有疗伤作用的第二篇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几次重伤的缘故而略有精进,让他体内的《道典》气息又增加了几分。 《道典》气息的增加最直接的好处就是让他又多学了一门功法,法力增长的速度更快了。 在叶之尘的提点下,他的剑法也不断进步,虽然还是剑道势境的修为,但早已不像一年前那样生涩。现在的他进入势境已经不用像以前那样必须踏着游龙剑步慢慢进入,而是运转如意,可以信手拈来。如今他的剑法更加的缥缈与诡异,连偶尔来看他的王远都承认,若不论法力修为,单以剑法而论,他不是李初一的对手。 这足以让其他修士惊愕道目瞪口呆的提升速度,李初一却还是不满意,认为还是太慢了。 《道典》的进展缓慢让他有些发愁,但最让他头疼的却是手中的这块玉简。 这块玉简是百劫道人给他的,里面是关于炼药的各种法门以及百劫道人自己的一些心得。这块玉简若是被旁人得去,一定会奉若至宝,但李初一却恨不得砸了它。 玉简里的内容他不是看不懂,实际上经常研读的他早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理论上来说他已经算是个小有所成的炼丹师了,但实际上他至今为止都没能炼成过一次丹药。 不知为什么,每次他炼丹都会失败,哪怕是最最初级的供炼气期修士使用的回气丹,在他的手中都会被练成药灰。 方法是对的,炉温、顺序、手法都严格按照玉简中的法门来做,甚至他还不顾百劫道人奇怪的眼神,连炼丹过程中呼吸几次、每次间隔多久都问了个一清二楚。 但是,他还是失败了,从来没有一次成功过。 百劫道人知道后以为是他的技巧有问题,亲自出马监督指导他炼制丹药。 结果依然,开炉还是丹灰。 百劫道人也很纳闷儿,以他来看李初一的手法已经颇为娴熟了,按理说应该能成功,但不知为何还是失败了。 想不明白的他让李初一坐在一边,由他亲自示范一遍,看看李初一会不会有什么感悟。 在百劫道人的亲自操作下,一炉回气丹很快练成。开炉的那一刻,看着丹炉里的丹灰,李初一目瞪口呆,百劫道人则脸色通黑。 李初一想要安慰他几句,但百劫道人一言不发,大袖一挥直接开始第二炉。时间一点点过去,第二炉炼制完毕,但是结果依然。 最后,百劫道人黑着脸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初一半天,扔下了一句话。 “你与此道无缘,而且犯了大忌讳。以后你不准接近炼丹房半步,以免把晦气带过去影响别人。” 李初一刚想反驳几句,没想到百劫道人转身就走,没几息便消失不见,只余下远远飘来的晦气话语。 “这混小子太邪门了,与丹道相克不说,竟然连坐在旁边都能影响别人。不行,回去我得拿芭蕉叶扫扫,免得晦气缠身挥之不去。” 听着百劫道人的话,李初一直想骂街,但最后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长叹。 他也看出来了,自己确实与丹道无缘,就好像冥冥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碍着他,让他只要炼制丹药就必然会失败,甚至连离他近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虽然不能炼制丹药,但是他并没有放弃丹道,反而更加勤奋的研习各种丹道典籍。 在他想来,技多不压身。多学点这方面的知识,将来也不会被人拿假药诓骗。 再说,谁倒霉还能一辈子?万一将来哪天那股阻碍他的力量消失了,他不就可以炼丹了吗?所以,先把理论知识准备充足是必须的。 炼丹挣钱的美梦破灭了,李初一只能想别的挣钱路子。想来想去,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万事堂了。 万事堂里面的任务包罗万象,上到刺杀大衍皇朝的皇帝,下到扶镇上的老奶奶过马路,无所不有。如此既能历练自己又能得到报酬的好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从那天起,李初一的身影就经常出没在万事堂里。 太危险的咱不去,钱太少的咱不干,剩下的虽然不多,但挑挑拣拣的总能找到合适的。 经常在万事堂接取任务,让他逐渐认识了不少人。别人都以为这个相貌可爱的小胖孩儿是神剑峰新收的弟子,虽然惊讶于他小小年纪就结丹期的逆天修为,但都以为他是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什么增加修为的丹药强行提升上来的,没有人认为他是自己修炼上来的。 这点正合李初一之意。 才不外露、低调做人,这是道士从小教给他的道理,也是他的座右铭。他心里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他是嗑药提升上来的。 在他的默认下,有些修士对他露出不屑,但更多的则是露出了同情。他们猜测这个小胖孩儿应该是没有人告诉他,大境界的提升若是只靠丹药提升,那么提升之后会很长时间难以存进。 因为法力的量虽然是够了,但质却没有发生变化。很多修士靠丹药提升修为后因为道心境界没有跟上,致使自己难以熬炼自身法力,甚至会让自己的修行之道就此止步。 对于向自己露出不屑的修士,李初一脸上露出不以为意的傻笑,心里暗骂:“傻x,小爷还有个百劫老头给的令牌没拿出来呢,拿出来你们都得给我跪了!” 对于想自己露出同情和善意的修士,李初一则回以甜甜的微笑,向他们表示自己确实如他们所想因为无知才误用了丹药。 渐渐地,李初一在神剑峰开始变得小有名气,大家都知道神剑峰多了一位靠丹药提升到结丹境的“小天才”。而且这位“小天才”还是个吃货,有很多修士看见他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银两都花在了吃喝上,花销的手笔称得上是丧心病狂。 对此,李初一更加不屑了。 银两乃身外之物,本来就是拿来花的。现在不用担心住处了,那么银两自然要用来满足自己“爱吃”这个唯一的爱好了。 至于什么丹药法宝,那更是没有花钱的必要。 他有兽皮长剑,这剑到现在还没见到有什么东西能伤到它,甚至连火煞的岩浆之躯和葬王死地的禁制都不行。 他还有三颗蕴含火行感悟的三炼益气丹,如今懂得丹道知识的他自然知道这丹药的价值。 丹道九炼,普通的丹药只是被丹火炼制一到两次,称之为凡药。经过丹火炼制三到五次的丹药被称为灵药,这已经是用金钱买不到的了,只能用等价的宝物或者灵石交换才行。当丹药被炼制六次以上,这已经是仙药的范畴,据说在人界根本不会出现。而若达到最高的九次炼制,那丹药已经不能称之为仙药了,而是神药。据说,就算在仙界,神药也是万古难得一见的旷世奇宝。 这里的几次炼制不是说你一炉丹药多烧几遍就能行的,它跟药材本身、丹炉、丹火以及炼制者自身的修为和丹道境界都有关系,而那传说中的九炼神药据说还与天时、地利、人和以及炼丹的环境、气候甚至年月时辰都有莫大的关联,可说是一炉药牵扯万般机缘。 而李初一手中的三炼益气丹已然是人界少见的灵药了,是钱根本买不到的。 而且,李初一身上还有一件无价的宝物,那就是道士给他弄来的道胎神兵。这件宝贝虽然他还用不上,但是它的价值他可是一清二楚,这可是连渡劫期甚至飞升期的修士都会眼红的东西。 银两能买到的法宝都没有他的好,银两能买到的丹药更是没有对他有用,他辛辛苦苦挣来钱不用来吃,还能干什么? 再说他又不傻,银子他花了就花了,偶尔一些任务中奖励给他的草药、材料和灵石他可是都好好的藏了起来。 特别是灵石,现在已经不是小白的他自然知道了灵石的价值,那可是高阶修士中被当做钱来使用的硬通货,不但可以拿来易物,甚至还能直接抽取里面的灵气来恢复自身。只是灵石中的灵气太过驳杂,引入体内后需要费一番功夫来炼化。 好东西要贴鸟放好! 很有原则的李初一,早早地在自己的裤裆里又重新设计了一个暗袋,用厚厚的蚕丝代替棉花填充,几颗被当做老本的灵石放在里面。 想着自己的老本,李初一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裤裆,露出一丝傻笑。 忽然,一阵轻快地脚步声传入耳中,李初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这丫头,怎么又来折磨小爷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冤家 脚步声渐进,不多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眼中,正是沐雪晴和小雨两人。 李初一受伤归来时,沐雪晴恰巧有事外出不在门中。她回来后得知此事大惊,心里满是心疼,隔三差五的就来看他,每次来都给他带些好吃的好玩的,让不知真相的李初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劝了几次无果,李初一也只能由她了,心中更是不时的暗暗得意。 “小爷才貌双全、英俊潇洒,竟然大小美女通杀,连雪晴姐姐这个大美女都被折服了!” 不知道身为小姨的沐雪晴若是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会不会出手替她姐姐教训教训这个胡思乱想的小王八蛋。 开始时只有雪晴一人来还好,但后来小雨不知怎么的得知雪晴经常来神剑峰看他,竟然每次都缠着雪晴带她一同前来。小雨所在的太虚峰离神剑峰颇为遥远,对不会飞行的修士来说在两峰之间一来一回可能就要好几天。 以前小雨想出去玩都是缠着余瑶带她,但余瑶至今闭关未出,她若想来看望李初一只能传音王远带她过来。但王远毕竟不是他的跟班,小雨也不好意思老麻烦他,所以只能隔上十天半个月的才能来看望他一次。 开始时李初一还对小雨频繁的“骚扰”颇为头疼,但自打雪晴回来被小雨缠上后,他才知道以前那半个月一次的“骚扰”是多么的幸福。 太虚峰离神剑峰远,但是离雪晴所在的飞雪峰很近,以寻常修士的脚步走个大半天就能到。自从知道了雪晴经常来看他,小雨索性直接搬到了飞雪峰跟雪晴住在一起,雪晴来她就来,雪晴不来她也会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吹吹风,缠着雪晴让她来。 雪晴以前便很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与她颇为亲近。此时见她竟然对李初一如此上心,本身就想时常来看看自己亲外甥的她自然应允,不但让小雨与自己同住,还经常不用小雨说就主动带她过来。 打心底里,她是很喜欢小雨缠着李初一的。这倒不是因为小雨是掌门的亲闺女而让她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因为李初一这个孩子以前过得太苦了,虽然跟着道士不愁吃喝,但是同龄的玩伴却一个都没有。 每次想起他跟五个小鬼娃娃欢天喜地的瞎胡闹,雪晴都忍不住有些心酸。 现在见李初一终于有了小雨这么一个正常的玩伴,自然是打心底里高兴,哪怕两人见面就吵,雪晴看着也舒心。 只是有一件事让她很是头疼。 李初一和小雨虽然就像小冤家似的见面就吵,但是有一件事情上两人绝对的战线一致。 “李胖子,我跟雪晴姐姐来看你啦!”走到门口,小雨一叉腰喊道。 李初一白了她一眼,转头看着沐雪晴,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雪晴姐姐,你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雪晴眉头一皱,这就是让她最头疼的一件事。 李初一人滑嘴甜,见了自己就叫姐姐,偏偏自己又不能告诉他实情,只能每次都佯装生气的让他改正。 而小雨见李初一叫姐姐,自然不甘示弱。以前她便经常私下里喊雪晴“姐姐”哄她开心,此时若是李初一叫了自己不叫,岂不是平白矮了他一辈,被她占了便宜去?于是也“姐姐”“姐姐”的叫着。 李初一见小雨“不要脸”的跟着自己学,聪明如他自然不能在“辈分”上吃亏,这“姐姐”叫的更顺嘴了。 每次两人见面齐声喊自己“雪晴姐姐”,她就忍不住一阵头疼。以前只有小雨,两人间私下里还能“姐姐”“妹妹”的叫着相互逗趣。但是现在多了个李初一,自然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雪晴无奈,只能是捂着这个按着那个,板起脸装作生气,让他们一起改口叫自己“晴姨”。 现在听两人又犯规喊自己“姐姐”,雪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说了多少次了,叫我晴姨!” 转头看见在旁偷笑的小雨,伸手在她脑门上轻轻一点,同样没好气的道:“还有你这个疯丫头,叫晴姨!” “哦,晴姨好!”李初一一脸的乖巧。 “哎呀,晴姨你老是点我额头,我会变笨的!”小雨则苦着脸揉着并不头疼的额头,小声抗议。 “笨死你算了,说了多少次了都记不住,你这个小丫头!”雪晴瞪了她一眼,随后露出微笑。 旁边的了李初一自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连忙跟着嘲讽。 “就是就是,本来就是个笨丫头,再笨也笨不到哪去!你说余瑶师姐那么聪慧,怎么有你这么个师妹,你的掌门亲爹得多操心啊!” “你才笨呢!你最笨了!”小雨当然不干了,立马回击。 “我笨?笑话!我李初一才高八斗、智勇双全,十三岁结丹、十四岁结丹中期,现在马上要结丹后期了!你出去打听打听,有没有人修炼比我快的!”李初一一脸的得意。 虽然他对自己的修炼速度一直不满,但也知道在外人看来自己确实像个“怪物”一样,即便外人以为自己是靠丹药强行提升上来的,那也足以让他们感到心惊了。天下间靠丹药强行提升大境界的人不少,但是这么年纪这么小的却从未听过。 雪晴闻言,心中泛起阵阵自豪。她自然知道李初一根本不是借助丹药之故,而是自己修来上来的。想想自己的外甥有如此成就,她就忍不住为其骄傲,暗叹自己姐姐的在天之灵可以放心了。 小雨在火云坑见过李初一出手,知道他连炼神后期的修士能都杀,自然不相信他是靠药物提升上来的。心里对李初一的天分很是佩服,但她嘴上可是不能松的。 俏脸一抬,小雨仰头看天,自言自语的嘲讽道:“哼,有人修炼是快,但不代表他不是个笨蛋。有些人被百劫老祖手把手的教都学不会炼丹,真是蠢啊蠢啊蠢到家了!” 李初一脸色一黑,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每次想起被百劫道人看着自己的“晦气”模样,他都忍不住直磨牙。 此时被小雨揭短,李初一顿时火大,眼珠子一转也是一声冷笑。 “哼哼,我是不会炼丹,但是总比有些人强!有些人学了我师父那么简单地一式掌法,练了这么长时间也练出个样子来。想当年我只是琢磨了几天就能初步施展了的,相比之下某些人真是蠢啊,脑袋是泡了水的木头做的吗?” “你脑袋才是泡了水的木头呢!”小雨顿时炸了。 道士教她的一掌她一直勤加练习,奈何苦练许久都进展甚微,至今也只能做个起手的架势,根本无法完全展开。 其实这也不怪她,要知道即便是以陆横的眼光看了她的起手式后都大点起头,长叹道士果然神人,显然是看出了这看似简单地一掌中那渊博的内含。而小雨年龄尚小,境界不到,又没有李初一天生的阴阳道眼和极高的悟性,自然领悟不到个中真味。 虽然是不可抗力,但却一直是小雨心中的隐痛,特别看到李初一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却能轻易使出,更是引为大耻。 此时听到李初一竟然借此说自己笨,小雨怎能不生气? “笨就是笨,还发脾气,啧啧,这小丫头,脑袋笨的没救了!”李初一白眼一翻,仰头看天。 “你,你,你!” 小雨没他脸皮厚,被他气得小脸通红,哆哆嗦嗦的指着他。 “死胖子,本姑娘跟你拼了,今天就让你见识下本姑娘的厉害!” 话音未落,小雨飞身而起,半天空右手虚抬,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向他一掌打去。 李初一见状毫不惊慌,洒然一笑后也是手掌虚抬,带着一股奇异的韵律轻飘飘的一掌打出,看似没有如小雨那般气势凌厉,但给人的感觉却比小雨的更加诡异。 砰! 二人对了一掌,小雨自然不敌,向后连翻几个跟头才踉跄落地,小脸气得都有点泛紫了,咬牙切齿的看着李初一。 她当然知道李初一留力了,否则以他结丹期的修为光是靠自身强大的法力便能让筑基期的她横死当场。但是小雨还是气愤不已,看见李初一那股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来气。 “呛啷”一声抽出一对鸳鸯刀,小雨飞升而上。 “死胖子,本姑娘跟你拼了!有种你别躲!” “要是余瑶师姐来使我还会怕,就你?你能碰到我一下我就算你赢!”李初一白眼一翻,连剑都不拔,直接空手迎上。 看着打作一团的二人,余瑶既无奈又好笑。 这两人见面就打,不是嘴仗就是动手,就跟前世结了大怨了似的。 雪晴自然看出小雨一缕青丝系在李初一身上,奈何小丫头不知该如何处理,而李初一又是个一无所觉的小混球,两人见面说不了几句好话就开始吵吵闹闹,像现在这样动手已经是家常便饭了,雪晴早已见怪不怪了。 “小冤家。” 暗暗笑骂一声,雪晴不再理他们。她知道李初一有分寸,二人打够了自然就停手了。 莲步轻移,雪晴向着正屋走去,那是叶之尘的房间。 神剑峰除了李初一之外,还有一个让她心系的男人,他是叶之尘。 虽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能像现在这样借着看望李初一之便与他说说话聊聊天,她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沐师妹来了,请进。” 听着屋内传来的声音中的一丝距离感,雪晴暗叹一声,随即露出明媚的微笑,推门进入。 这样,便足够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败家啊! 雪晴与叶之尘屋内训话,李初一和小雨则在屋外打的不可开交。 陆横善使刀,但刀道刚猛,并不是很适合女子修炼,因此传于女弟子的便是以灵巧取胜的鸳鸯刀法,余瑶便是以一对红情绿意鸳鸯刀而闻名天下,作为陆横独女的小雨自然也是同出一脉,用的也是鸳鸯刀。 虽然顽皮胡闹,但小雨的身手也甚是了得,在陆横的亲自**下,一手鸳鸯刀在筑基期的同辈中也是少有敌手。 平日里太虚宫弟子相互切磋时,小雨胜多输少,让她对自己的修为一直颇为满意。 奈何如今碰到了个变态的李初一,不但修为境界高于他,就连招式的技巧意境也远胜于她。 在她的手中,一对鸳鸯刀如穿花蝴蝶上下纷飞,虽然不似余瑶那般具有压迫性,但作为筑基期的她来说也是极为难得了,普通筑基期的弟子少有能够在这刀光下脱身的。 但是,刀光笼罩下的李初一却潇洒自如,任小雨怎么变招都无法伤到他分毫。 早已踏入势境的他面对小雨这连刀罡都没有凝聚出来的刀法,自然毫无压力。刀光看似漫天密布无处不在,但是刀归根结底只有两把,这刀光总有个先来后到之序。 寻找着刀法中的空隙,李初一轻松的穿梭其中,有些刀光看似从他身上一穿而过,其实不过是早已扫过的鸳鸯刀留下的残影罢了。没有刀罡的附着,残影是毫无杀伤力的。 看着李初一一脸的从容,不时还拍出一掌打乱自己的节奏,小雨感觉自己气得都快冒烟了。 明知道自己的修为和境界都不如他,但她就是不服气。 打了这么多次,她不停地寻找李初一的空挡和自己的不足,除了加倍苦修自己的法力之外,甚至破天荒的主动找到陆横让其帮她磨炼刀法。 但是,即便已经这么努力的她这么长时间以来一次都没赢过,甚至连李初一的衣角都没碰到过。 她看出来李初一并没有催动法力,而是仅凭着对招式技法的境界感悟来应对自己,这让她更是沮丧,也更加的不服气。 拼命地催动着法力让自己的速度再快一点,小雨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了她老爹经常跟她说的一句话。 “穷则变,变则通。” 想想李初一在火云坑时的战术,小雨心中一亮。那时李初一也不如对方,但是靠着各种手段的骚扰却也让对方疲于应付。 既然靠刀法一道打不赢他,那么就变招! 想到就做,小雨一招用老后,微微后撤将双刀向天上一抛。 李初一一愣。 “这傻娘们不是打傻了吧?就算是要‘飞刀’也应该朝我扔啊!” 还没等他想明白,却见小雨已经掏出两张道符在手,掐了个启动法决向自己一指,两张道符立刻化作两团火光想自己疾射而来。 “我去,你个败家娘们儿!” 李初一吓了一跳,赶忙飞身后退,一百后退一边连骂小雨败家。 道符分两种。 一种是他使用的符咒,发动时需要自己催动法决用法力在空白符纸上刻画,之后再用法决打出。一些威力较大的法术需要的境界和修为较高,修士空手施展不出,但借助符纸的力量就可以越阶施展了。可以说符咒是修士自身法力的催化和延伸,耗费的还是修士自身的法力。 另一种叫做符箓,是小雨使用的这种。符箓是修士将自身法术提前封存在特制符纸上,使用时只要打出一个启动法决便可发动封存的法术。因为是提前封存好的法术,使用时只会耗损很少的一点法力作为引子,因此凡是修士几乎都可使用。因为只需要一个启动法决,因此可以做到几乎瞬发。 一个炼气期的弟子若是拿着一把封存了炼神期法术的符箓,未必不能与炼神期修士抗衡一二。但是没人会这么做,因为这比烧钱还过分! 要知道,符箓所用的符纸要求极高,越是强大的法术需要的材料越珍贵。而制作符箓的成功率很低不说,还涉及到修士关于此道和自身法术境界的领悟,很多修士往往只能封存低于自身一个大境界的法术,即便专修此道的修士能封印与自身境界相当的法术之人也凤毛麟角。 因此符箓的价值极为昂贵,一些高级的符箓甚至灵石都买不到,只能拿等价的宝物交换,许多修士都将重金买来的符箓当做自己保命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使用的。 眼下小雨用出的这两道符箓虽然只是最初级的火符,里面只是封印了一个筑基期的火行法术,但是价值也极高了。若是拿出去卖,一张至少能卖个千多两银子,也难怪李初一直骂她败家了。 有这两千银子,出去吃吃喝喝多好,哪有这样就为了一口气挥手扔了的。 败家! 太败家了! 将来谁娶这丫头谁倒霉,绝对倾家荡产! 心疼归心疼,该躲还是要躲的。李初一跟她约定的事碰到自己就算她赢,因此即便这火符他只要凝起法力护体便无法伤他分毫,但那样一来也算他输了。 “你太败家了!” 刚说了两句,却见小雨已然接回落下的双刀,一边控制着火符一边向自己冲来,李初一脸色一变。 “你无耻!” 李初一一脸悲愤,刚躲过两道火符却又被刀光笼罩,他赶忙闪身想往后退,却见两张火符突然方向一变拦在了身后,顿时脸色又是一变。 “你太无耻了!你这都跟谁学的?!” “跟你呀!”小雨巧笑嫣然,手中不停,“你忘了你在火云坑大战邪修的光辉战绩了吗?” “放屁!小爷我是靠自己本事,哪像你这么无耻的用符箓!有本事你催着符咒咱俩拼拼!”李初一大骂。 小雨也不着恼,仍是一脸甜笑:“李胖子,本姑娘修为境界都没你高,又没修炼过符咒一道,自然不如你了。你就凑活凑活吧,你身手这么高,我相信你没问题的!” 李初一气得脸都紫了。 这丫头这么无耻跟谁学的? 我呸,长的挺好看,怎么就不像小爷这样纯洁呢?! 其实以他的修为,即便小雨有符箓的相助,他也可以从容的抽身而退。但是他不能退,退了就是认怂了,这是不可接受的! 就当练身法吧! 心中如此想着,踏着游龙剑步,李初一在小雨的攻势下拼命躲闪,一时间竟然维持了个僵持的局面。 不多时,符箓光芒开始暗淡,里面的法力快要消耗光了。 李初一脸色一喜,刚开出口嘲讽,却见小丫头又是一退,伸手再次掏出符箓。 这次是四张! “我去,四千两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啊!这得吃多少好东西啊!”李初一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什么钱不钱的,本姑娘不在乎!放心,本姑娘本事低微,但就是这道符多,今天一定让你玩个开心!”小雨甜甜一笑,挥手间四张符箓再次打出。 四明两暗六道火光,加上小雨撒来的无数刀影,只能躲闪的情况下,即便以李初一的修为也开始左支右拙疲于应付。 刚想催动法力,却听小雨的笑声传来。 “大高手,可不许凭法力压人哦!你不是要指点我嘛,动了法力可就不算指点喽~!” 这娘们儿,心真毒! 李初一泪奔。 眼见躲闪越来越困难,他突然心中一动,想起自己还有个绝招没用。 前一阵他偶然看到一本幻术功法,好奇之下便研究了一番,略有所得。特别是其中的一式幻术是靠目光施展的,他一直想试试自己这双能够看破幻阵的阴阳道眼若是用出这门法术会是什么效果。 回忆了下那门法术的经文,李初一眼睛快速的闭合了一下,再次睁开后他的眼睛蓦然一变,瞳孔深处各有一个阴阳鱼隐隐出现。默念幻术经文,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小雨的眼睛,两缕奇异的光芒从他的眼中闪动而出。 小雨无意中看了他的眼睛一眼,突然发觉有些异样,再次凝神看去时便挪不开眼睛了,直勾勾的看着他的双眼,渐渐漏出茫然之色。 随着小雨的失神,她手中的招法越来越软,直至最后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李初一。 而六张火符没有了她的操控也纷纷敛去了光芒停了下来,两张早已极为暗淡的火符瞬间化为了飞灰,其他四张则只是有些破损,缓缓地落于地面。 李初一感觉到了那四张还可以用的符箓就在自己身边,但是他不敢动,更不敢转开目光去看。他怕挪开目光后小雨会从幻术的控制中挣脱出来。 就这样,两人站在原地“深情”对视,院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就在李初一琢磨是不是可以结束了的时候,小雨脸色一变,满脸的茫然突然化作凄厉。 “啊!!!!” 一声凄吼响起,李初一吓了一跳,还未等他动作,两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场中,正是听到声音不对赶出来的叶之尘和雪晴。 “小雨!”雪晴脸色一变,不知小雨发生了什么。 叶之尘眉头微皱,看了李初一一眼,却被他双眼的幽光触的心神一动。 “幻术!” 叶之尘脸色一变,有些凝重。他认出了李初一用了幻术,但没想到以他的心神修为竟然也能被触动心神。 他可是飞升期的修士,心境早已被天劫磨练过,此时竟然被李初一这个结丹期的小屁孩给触动了心神,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难道是道种的缘故?”叶之尘心中暗暗猜测,有些玩味的看着李初一。 “你用的什么幻术?” —————————————————————————————— 如果喜欢本书,请收藏支持,谢谢!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 “啊,就是你书房那本《醉魔吟》。” 他知道自己闯祸了,见叶之尘询问赶忙回答。末了偷偷看了一眼小雨,见她在雪晴的救治下渐渐安静了下来,但眼睛却仍然满是茫然,心下不由得惴惴不安。 “叶叔,小雨她没事吧?” 叶之尘眼睛一瞪:“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下手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点?” “我这不是不知道嘛。这《醉魔吟》我也是刚学会不久,还未施展过。这不今天正好有机会,我就想着试试效果。我以为就是让人产生幻觉,不会有什么损害,谁知道这功法这么邪门。” 李初一臊眉耷眼,心下甚是不安。他确实没想到这幻术就是让人产生幻觉,想拿来吓吓小雨,没想到竟然一下子给她“吓傻”了。 “哼,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随便拿来试招,你胆子不小啊!” 叶之尘冷冷一笑。 “幻术不同于法术,比的是心境的修为,依靠混乱对方的神智来制敌。遇到寻常修士还好,若是遇到心境修为或者幻术一道的境界比你高的修士,你控制不住对方,那么对方便会借此直接反噬于你,严重的甚至会直接打散你的神智让你变成痴呆。” 李初一听得目瞪口呆,一头的冷汗。他以为只是让对方产生幻觉罢了,可从来不知道还有反噬一说。 叶之尘见他一脸的惊悚,微微一笑,决定让他了解的更深刻一些。 “你将方才的幻术向我施加一遍。” “啊?还来?”满心的后怕,李初一可不敢再乱来了。 叶之尘眉头一皱:“怎么,怕伤着我?” “不是不是,我怕变白痴!”李初一连连摆手。 “叫你来你就来,你个小混球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李初一脸色一苦,心道自己胆子本来也不大。见叶之尘执意如此,他虽然满心的不愿,也只能照办。 默诵《醉魔吟》的经文,李初一阴阳道眼再开,两道奇异的幽光从中射出,直直的望着叶之尘的双眼。 叶之尘毫不避讳,双眼也死死的盯着李初一的眼睛,一双眸子清澈无比,丝毫没有如小雨那般被影响到。 望着叶之尘清明的双眼,李初一有种一头撞在墙上的感觉,脑子隐隐有些昏沉。他知道,这可能就是破不开对方心神而产生的反噬。 见自己的幻术半天无果,李初一心念一动便想收回目光,却见叶之尘双眼猛然一睁,他的脑子顿时如受重击,“嗡”的一声便失去了知觉。 好半天,李初一缓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地上,脑子里沉甸甸的隐隐作痛,就好像小时候没修炼时连着好几天没睡觉的感觉。 躺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他慢慢爬起身来,看了看旁边早已清醒一脸解恨的看着自己的小雨,又看了看脸上又是责怪又是心疼的雪晴,最后有些恐惧的望着叶之尘。 “你知道你刚才昏迷了多久?”叶之尘淡淡的问道。 李初一摇摇头。他感觉自己好像就昏迷了一瞬,但又好像昏迷了很久。 “你昏迷了一炷香的时间了。”叶之尘微微一笑,声音有些发冷,“你说,若我是你的敌人,这一炷香的时间能杀你多少次?” “呃......” 李初一一脸肃然。 若真是对敌,就是一息甚至一瞬的失神都有可能被对方一举击杀。一炷香的时间,足够对方杀自己百八十遍再加洗个澡了。 “这幻术太坑人了!”李初一一脸的坑爹。 叶之尘闻言微微摇头:“不是幻术坑爹,而是你练的不到家。那本《醉魔吟》是我从拜鬼宗的一个五重天劫修为的长老身上得来的,当日他凭此功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你好好修习应该会有收获。但是功法未成前,你最好不要乱用。” 李初一深以为然。他初修此道,只是略懂了些皮毛,拿来欺负欺负境界低的修士还行,若真是遇到了高手,恐怕会死的很惨。 转头看着满脸恨恨的小雨,李初一讪讪一笑。 “那个,可爱的小雨师妹,今天的事你别生气哈,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这次算我不对。” 想想方才自己的经历,小雨就忍不住阵阵惊悸。此时看见李初一这嬉皮笑脸的道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算你不对?”小雨气呼呼的看着他,“什么叫算你不对,就是你不对!说,你准备怎么赔偿我!” 李初一知道这姑奶奶抓着了把柄不会轻易罢休,赶忙一脸笑容的讨好。 “那个,要不我请你吃一顿?你看百味酒楼的全家福怎么样,我可是百吃不厌!” “你自己是猪,你就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猪啊?不行!”小雨一口回绝。 你才是猪,小爷只是爱吃好不好! 心里大骂,脸上可不敢露出丝毫。保持着一脸的笑容,李初一想了半天,又试探的问道:“要不,我给你讲解下那一掌的玄妙,你看这个怎么样?” “本姑娘聪明绝顶,还用你教?”小雨傲然的仰着小脸。 你聪明个屁!聪明还练这么久都练不会,你就是猪! 李初一满心气恼,求助的目光投向旁边微笑看戏的雪晴。 雪晴自然不会帮他,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便掩嘴轻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不仗义! 李初一一脸的幽怨,但也没有办法。 又看了看身旁冷着脸的叶之尘,知道他更不会帮衬自己,李初一心下一横,看着小雨银牙一咬。 “说吧,你想怎么办,这次是我不对,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这可是你说的!” “对,我说的!” 小雨狡黠一笑,看着他点点头。 “这才是个道歉的态度嘛。本姑娘也不为难你,你陪本姑娘玩上十天,这十天你要听我的,不准还嘴,更不准给我露脸色,还要哄我开心。若是这十天本姑娘玩高兴了,这事就算了了。” 李初一脸色一黑。 他宁可站着不动让她打一顿,也不愿意陪着这个神神叨叨的疯丫头玩十天,而且还要哄她开心。 “不能换个条件?”李初一咬牙问道。 小雨脸色一冷:“你不愿意?也行!回去我就告诉我爹你欺负我,差点害死我!我还要找百劫老祖告状,告诉他你上个月偷偷去过炼丹房,偷看其他同门炼丹不说,最后还顺走了不少药材!” 李初一一愣,脸色大变。一旁的叶之尘和雪晴也是一怔,随后一脸玩味的看着李初一,叶之尘更是脸色微黑。 他俩当然知道李初一在丹道上有多“晦气”,不但自己一直炼不成丹药,甚至被他靠近的人不论修为高低都会被连累而炼丹失败,百劫道人更是给过他“丹道灾星”的批语,明令禁止他不许接近太虚宫任何一座炼丹房,更不允许他出现在任何正在炼丹的弟子周围。 此时听到小雨爆料,想想上个月神剑峰丹房突然有一段时间颗粒无收,甚至还有炸炉的情况,二人心中顿时了然。 难怪! 不敢看叶之尘的黑脸,李初一咬牙切齿的看着小雨。 “小丫头片子,你怎么知道的!你偷窥我?!” “偷窥你?我呸!你以为你长得多好看啊!”小雨一脸的不屑,“我怎么知道的你别管,反正我是知道了,你说怎么办吧!” 根本不用想,李初一只能答应。被陆横知道自己差点误伤小雨事小,若是被百劫老头知道了自己祸害了丹房好几天,恐怕就算有道士在,他也会被老头一巴掌拍死。 狠狠的盯着小雨磨了半天牙,见对方直冲自己做鬼脸挑衅,李初一心下很是无奈。 他知道,他只能答应。 “十天太长了,最多三天!”李初一讨价还价,能将时间缩短一点是一点,他怕十天下来真的会被这个疯丫头给玩残了。 小雨柳眉一竖,冷哼一声。 “不行,就十天!” 脸皮抖了抖,李初一又伸出五根手指:“五天,不能再多了!” 小雨冷笑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好吧,你赢了,五天半,五天半行了吧?我时间很金贵的!”李初一故作轻松的摆摆手。 小雨还是不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更冷了。 李初一见状,嬉皮笑脸的道:“小雨师妹,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哈!” 小雨嗤笑一声,转身拉着雪晴。 “晴姨,咱们走!” 好笑的看了眼不明所以的李初一,沐雪晴故意问道:“咱们去哪?” “当然去凌霄峰,咱们找百劫老祖去!”小雨理所当然的说道。 “别啊!”李初一顿时慌了。 这丫头不厚道啊,竟然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不给,太坏了! 赶忙堆出一脸讨好的笑容,李初一上前几步拉住小雨。 “别啊师妹,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行,十天就十天,听你的,行了吧?” 小雨露出狐疑的表情:“你答应了?” “答应了答应了,我李初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到做到!”为了证明自己的可信,他把胸脯拍的“咚咚”作响。 随后他脸色一凝,严肃地说道:“我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希望你也是如此!” “切,你以为本姑娘跟你一样啊!有叶师叔和晴姨在,我当然不会食言了!” 说完还伸出小指拉着一脸囧像的李初一拉了个勾。 看着小雨露出胜利的表情,雪晴一脸的好笑,而叶之尘则黑着脸转身向屋内走去。 “十天之后,咱们来谈谈丹房的补偿问题。” 冷飕飕的声音传来,叶之尘消失在了屋内,留下了伤心欲绝的李初一,和两个笑的直不起腰的美女。 望着正屋,李初一的眼中噙着泪水。 这日子没法过了! —————————————————————————————— 喜欢本书,请收藏支持,谢谢!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能说的秘密 看着院外猛烈的山风,李初一暗自偷笑。 他之所以答应小雨的要求,便是因为这山风的存在。这神剑峰高出的山风有多猛烈他是知道的,每次他下山都要费上一番周折。小雨不过筑基期的修为,即便有他的保护,下山的速度也会被大大拖慢。 按李初一的推算,光是下山和上山加起来的时间,恐怕就要费去一天多,甚至两天。 想到这里,李初一笑滋滋的看着小雨。 “小雨师妹,等下要小心哦,一定要跟紧我,否则被大风吹走了我可救不了你!” 小雨奇怪的看了看他,伸手掏出自己的身份令牌往身上一贴,只见令牌光华一闪,一层薄光笼罩在了她的身上消失不见,只有偶尔间才会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光泽。 “我又不是没有令牌,怕什么山风啊!” 说完,在李初一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小雨一步跨出门外,站到了强风中转过身来,一脸得意的看着他。只见山风虽然猛烈,但是吹到小雨身边时却自行的滑开了一边,就仿佛在躲避着小雨一样。 “我,我去!你这是什么法术?!”李初一惊疑不定的看着小雨。 小雨脸色更奇怪了,掏出自己的身份令牌冲他摇了摇。 “什么什么宝贝,就是令牌啊!你不是也有一块吗?” 李初一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凸:“你是说,身份令牌可以帮助自己抵御这破风?” “当然了!”小雨理所当然的道,“天门十峰都有天然禁制,结丹期以下的弟子根本无法抗衡,就算结丹期之上,这禁制也会随着修士修为的提升而提高,渡劫期以上的修士才能无视这些禁制。而我们普通弟子若想来去自如,必须持有宗门内特制的身份令牌才行。若无令牌的保护,你以为那些长老们的低阶弟子怎么在山上来去自如的?” 李初一黑着脸,从储物袋中取出百劫道人给自己的那块令牌。 “我这块也能吗?” 小雨看了一眼,点点头:“当然了。我这块是我爹给我的,能让我在天门十峰都来去自如。你这块是百劫老祖给你的,想来权限应该比我的还高,很可能一些我进不去的禁地你都能去,这区区的护峰禁制自然不在话下了!” 说完想到了什么,惊讶的看着李初一:“我说胖子,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以前怎么下山的?你不会是硬扛着禁制下山的吧?” 见李初一黑着脸不说话,小雨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花枝乱颤,一手捂着小嘴一手扶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来了。 李初一的脸更黑了,他确实如小雨猜测的那般是硬扛着下山的。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令牌还有这个作用,他一直以为这令牌就是身份证明。以前以为是自己修为低所以出入才这般费劲,感情这山风根本就是神剑峰的一个禁制,还能根据修为的不同有所调整,难怪他已经结丹中期了应对起来还是这么费劲。 这件事情其实在太虚宫人尽皆知,太虚宫在为新入门弟子介绍规则的时候都会有相关的介绍,奈何李初一只是暂居于此,压根儿就没听说过这件事情。 叶之尘倒是知晓李初一肯定不知道这些,但这禁制只要结丹期以上的修为便几乎不会致命,因此他抱着磨炼李初一的心思也没有告诉他。甚至他还知会了与李初一往来颇为密切的王远,禁止他将这件事情告诉李初一。 想想每次满身狼狈的下山时王远看着自己那莫名的眼神,李初一脸色就一阵青一阵紫。 原来还以为他眼神里的莫名是佩服,现在才知道原来那是同情,是看傻x的眼神。 狠狠的看了一眼草庐,转头看着眼泪都被笑出来了的小雨,李初一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丝微笑。 “我就是硬抗的,怎么了!我喜欢这样,我这样可以磨练自己!” 小雨本来好些了,结果听他死鸭子嘴硬的辩解,顿时又弯下腰去。 不理这个快笑岔气的疯丫头,白玉牌紧紧的攥在手里,李初一一步跨出院外。 果然,原本自己需要重重防护才能抵抗的山风虽依旧猛烈,但吹到他的身边时却被令牌的柔光挡开,没有伤害到他半分。 看着身体两侧不停划过的强风,特别是见到一缕罡风被柔光轻轻的推到一边,想想自己以前下山那九九八十一难的惨相,李初一就泪流满面。 太欺负人了! 黑着脸瞪了小雨一眼,李初一一言不发的往山下走去,小雨赶忙跟上,一边走还一边笑个不停。 走了大半的路程,李初一狠狠地瞪了小雨一眼。 “丫头,你还要笑多久?你也不怕笑死!” 小雨看着他的脸就想大笑,但怕刺激的太过了惹得李初一发飙便强忍了下来,只是嘴角的笑意难以掩饰,让她的小脸一抽一抽的。 拍了拍笑的有些发僵的脸蛋儿,小雨脸上挤出严肃。 “不笑了,真的不笑了,你看!” 看着小丫头那抽筋似的小脸,李初一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想了想,李初一决定转开话题:“我说丫头,你让我陪你十天,你想让我干啥?” “反正不会把你卖了,你放心~!”小雨甜甜一笑。 鬼才信你! 李初一白眼一翻:“快说,到底要干什么,我跟你说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呸呸呸,谁要你卖身,你这身胖肉也有人要,哼!”小雨不屑的撇撇嘴。 李初一立马不干了,提高嗓门大声说道:“你个不识货的丫头,小爷我这身肉可金贵了,这是唐僧肉!唐僧是谁?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当年我跟着师父行骗江湖,啊呸,行走江湖的时候,有个大户人家的老爷膝下无子,我们给他做完法事后他还想买我过去当他的儿子呢!” 小雨眼睛一亮,好奇的问道:“那你为啥没去?” “还不是我那混蛋师父,说我命格不祥、凶杀缠身,离他逮谁克谁,碰谁谁死,吓的那个大老爷连夜让我们俩赶紧滚蛋,还多加了一百两银子的报酬,让我们走得越远越好!” “哈哈哈哈哈~~~”刚刚收住的笑意瞬间崩溃,小雨放声大笑。 没有理会小雨,李初一望着远方的天空,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唉,若是当年我留下了,那我现在也是一个少爷了,不愁吃不愁喝,多好!唉,让道士给搅黄了!” 小雨笑的更厉害了,好半天才捂着肚子难过的说道:“你呀,就你这个饭量,再大的家业也会被你吃光的!” 看了他一眼,李初一脸臭臭的也不说话。 好半天终于笑够了,小雨看了看他,好奇的问道:“喂,如果当初你师父真的同意的话,你真愿意留下当个凡人少爷吗?凡人寿命短暂,可是不能长生的!” “长生有什么好的,又不能当饭吃。若不是想能飞,我修这劳什子的道干啥,这不自己找刺激嘛。”李初一不屑的摆摆手。 小雨瞪大眼睛看着他,很惊讶他竟然有这种想法。 “胖子,世间人人都想要长生不死,你竟然有这种想法!” “想想罢了,也没见谁真能长生不死。早死晚死都一样,何必那么苦苦执着呢!”李初一摇摇头。 “谁说的,飞升成仙进入仙界就能长生不死!”小雨肯定的说道。 看了她一眼,李初一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成仙了就不会死?你看见啦?” “大家都这么说的,而且史籍里也是这么说的!若是不能长生不死,那大家还修个什么仙啊!” “道听途说罢了。”李初一呵呵一笑,“谁也没真见着有长生不死的人,哪怕那些记载里有仙人下凡,那也只能说明他们活的长一点,谁敢保证他们就没有寿终正寝的一天?” “你胡说,明明就有!仙人就是长生不死的,我爹是这么说的,老祖也是这么说的,书上也是这么说的,不可能所有人都在骗人!”小雨气呼呼的大声说道。 摇摇头,李初一不再与她争辩。 其实他也不知道世间有没有真正的长生之人,他曾经问过道士,但道士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所以他才猜测长生很可能不存在。 但是这个问题就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根本无法证明,再争辩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见小丫头一脸执着的还要继续争辩,李初一赶忙转开话题。 “先别管什么长生不长生的了,先说说你准备让我干什么吧,你不说我总感觉心里毛毛的不踏实。” 小雨闻言也不再争辩,看了看他轻轻一笑。 “没想到连胆大包天的李初一大修士都有害怕的一天,本姑娘真是荣幸呀!” 李初一眉头一皱:“快说,不说我就回去了。你愿意告诉百劫道人就告诉他,反正他也不会打死我,顶多打几巴掌解解气就是了。” 小雨嘻嘻一笑不再逗他,看着他有些神秘的问道:“李初一,你知道通天大比吗?”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上贼船了 “啥玩意?比谁吃的多?” “你就知道吃!”小雨气鼓鼓的拍了他一下。 “我这不是开个玩笑逗您老人家开心嘛,干嘛打人啊!”李初一揉着被打的地方,一脸的委屈。 听他这么一说,小雨心里很是开心,白了他一眼露出微笑。 “哼,算你识相,还知道让本姑娘开心!” 这丫头还真信了?她是不是火云坑吓坏脑子了? 李初一同情的看着她摇摇头,心里只为她的掌门亲爹担心。 冲着他微微一笑,在李初一毛骨悚然的目光中,小雨甜甜的解释道:“通天大比每五年一次,天门九峰除了主峰凌霄峰外其余各峰轮流举办,是让门内筑基期到炼神期的弟子交流切磋的一场比试。每逢大比,各峰的长老和峰主都会出席,每个境界的第一名都会被他们其中之一收做弟子,让他们可以前往各峰山上修行。此外,若是看到资质令他们满意的弟子也会收做记名弟子,而天资超凡者甚至会被直接收为亲传弟子,从而一步登天。每次因此被称为通天大比。今年正好轮到神剑峰举办,我们过去玩玩。” “切,打架嘛,打打杀杀的事情有什么好看的,无聊!”李初一不屑的撇撇嘴。 小雨瞪着他正色道:“是比试不是打架!修士修行,一味苦修是不行的,必须经常与人交流切磋才会进步的快。而且各峰山上灵气浓郁远胜山下几倍,若是想在山上修行只有两条路,一是突破到元婴期在各峰长老首肯后可以上山,另一个则是拜各峰的长老为师成为其弟子,哪怕是记名弟子也可获准上山修行。因此,这通天大比是太虚宫众多低阶弟子的一个机会,每次都会十分激烈!” “切,那有什么,自己修炼到元婴期上去不就得了,费这个劲干嘛,还要被那些长老挑葱一样的挑来挑去,咱们是修士又不是猴子。”李初一仍是一脸的不屑。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小雨生气了,“你以为元婴期那么好修炼吗?你知道多少人修了一辈子到死都没踏入那一步?你看王远师兄,卡在炼神后期快三十年了还没踏出那一步,你以为容易吗?” “啥?王远卡在炼神后期三十年了?!我去,王远到底多大?”李初一吓了一跳。 “王师兄天资卓越,十岁开始修行,一路突飞猛进,不到三十岁便结丹成功,又花了十余年修到了炼神期,算上卡在炼神后期的时间,差不多修行了近百年了。不到百年便能修到炼神后期,王师兄在太虚宫内也是小有名气的几个天才之一了。”小雨一脸的赞叹。 李初一却是一脸的惊悚。 王远快一百岁了?我去,这不是个老头嘛! 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跟自己称兄道弟的,李初一想想都有点瘆得慌。 看着小雨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一脸的赞叹,李初一更是寒毛直竖,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小雨被他看得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 李初一想了半天,支支吾吾的问道:“我说,王远都一大把年纪的老头了还跟咱们称兄道弟的,你不觉着奇怪吗?” 小雨闻言一愣,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最后也拿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胖子,你到底是不是修士啊?” “我当然是了,你看!”挥手祭出一张火符,李初一为自己证明身份。 “那你还问这么蠢的问题?”小雨的眼神更奇怪了,“我辈修士修的是长生,哪怕只是个炼气期的弟子也有百多年的寿命,后面每递增一个大境界寿命便会增加许多,据说到了元婴期至少都可以活到一千年。王远师兄才修行不到百年,在修士中绝对是极为年轻的,怎么能说是老头呢!你看王师兄老吗?你这是凡人的想法,哪是修士该有的认知啊!” 李初一彻底惊住了。 以前跟着道士,走南闯北接触的都是凡人居多,余下的也大多都是妖兽,很少与修士接触。而道士除了传他《道典》十篇外,也极少与他提起修士的问题,因此他的心中一直是以凡人的标准来衡量一切的。 此时听小雨这么一说,他才发现自己对修士的世界了解太少了。 修炼了快一百年了都算是极为年轻的,那自己算什么?婴儿? 想想道士那张年轻的脸,李初一更是一阵心惊。 他原来对道士的年级使劲估算才猜了个上千年,照小雨这么一说,道士真实的年纪岂不是要大的吓人? 千年王八万年龟,道士难道比乌龟还厉害?! 小雨见他脸色一阵阵的变换,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胖子,你是个修士,就要以修士的思维来思考。修士不论年纪,只论修为和辈分。境界比你高的哪怕年纪比你小,那也是前辈。而年龄比你大出几百上千年的,只要跟你是同一个辈分的,那也是你师兄弟。你用凡人的思维来衡量修士,那是给自己添乱。” 李初一深以为然。 他觉得自己以后真的应该多学一点修士世界的常识,让自己用修士的思维来看待问题,否则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笑话与误会。 深深地叹了口气,李初一突然转头望着小雨,一脸的探究。 “小丫头,你到底多大?你不会已经二三十岁了吧?你要真是二三十岁还装个十几岁的样子,那也太恶心了!” 啪!啪!啪!啪! “李初一,你混蛋!你才恶心呢!”小雨快气疯了,拼了命的追打他,吓的李初一连连躲闪。 “别动手,疯丫头,你再动手我不客气了哈!停!” 好不容易安抚下小雨,李初一看着她被气得通红的小脸,嬉皮笑脸的问道:“我这不就这么一猜嘛。你看,你才十几岁就筑基了,这明显不合理啊!就算你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也没这么快的吧?这让我不能不怀疑啊!” 小雨气鼓鼓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本姑娘天资聪颖、资质非凡,更有个厉害的老爹从小帮我梳理经脉,这么好的条件下我还到不了筑基期,你当我是笨蛋吗?” 末了冷哼一声道:“再说,你也就比我大一点,你都结丹中期了,难道你也是个装嫩的老妖怪吗?!” 李初一无言以对。 以前没有比较还不觉得,来太虚宫后知道了这么多“常识”,连他自己也觉着自己跟个妖怪似的,这修炼速度便是他自己想想都有些害怕。 但转念一想,李初一忍不住一阵得意。 王远不到三十岁结丹就是天才了,自己十三岁结丹那是什么? 大天才? 大大大天才? 看着李初一臭美的傻笑,小雨不禁撇撇嘴。 “行了,别美了,说正事儿。咱们这次下山正好赶上通天大比,你要参加!” “嗯。嗯?啥?” 李初一在那美呢,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了一脸惊愕的看着小雨。 “通,天,大,比,你,要,参,加!”小雨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了一遍。 “为啥?凭啥!我又不找师父,更不是太虚宫的人,我去参加那什么大比干啥?!”李初一一脸错愕,心想这丫头是不是吃多了。 小雨嘿嘿一笑,眼里露出狡黠的光芒。 “本姑娘被人称作小魔女,自然要干点魔女应该干的事情才能对得起我的称号!今年还没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正好这次恰逢其会,本姑娘决定要去搅合一下这通天大比!” 李初一一脸惊悚的看着她。 疯了,这丫头真的疯了! 看了半天,见小雨一脸的认真,李初一苦着脸问道:“我说可爱的小雨师妹,这么伟大的事业你自己一人去做就行了,我在后面给你呐喊助威多好?你干嘛拉上我啊!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连多走几步都腰酸腿疼的,打打杀杀的事情不适合我,真的,放过我吧!” 小雨一脸的微笑,轻轻摇头吐出两个字。 “不行!” “什么不行,怎么就不行了!你有掌门亲爹撑腰自然不怕,我有啥?我连太虚宫的人都不是,若是给人搅黄了,你们太虚宫的人还不得打死我?估计都不用他们出手,叶叔自己提着剑就把我给剐了!”李初一快哭了。 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白玉令牌,小雨淡淡的道:“我有我爹撑腰,你有百劫老祖啊!百劫老祖比我爹都厉害,有他撑腰在这太虚宫谁敢动你!” “大姐,百劫老头不打死我就不错了,还给我撑腰呢,你想什么呢!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就是一小破结丹修士,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我去了真没用啊!”李初一的眼泪终于下来了。 百劫老头本来就觉着他“晦气”,若真的把大比搅了,百劫老头还不得打死他。 “谁说你没用了?你连炼神期的邪修都给杀了,还说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扛,你骗鬼呢?”小雨嗤笑一声。 见李初一一脸的鹌鹑样,小雨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百劫老祖不会打死你的,他连自己的令牌都给你了,怎么可能会打死你呢?要知道这令牌是他身份的证明,见令牌如见他本尊,就连他的亲传徒弟都没有呢,现在给了你,自然证明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说到这,小丫头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自己自然也能行,但是声势不够大啊!我顶多能搅黄了筑基期弟子的比试,再往上我就没有办法了。可是筑基期的比试本来也没多大重要性,但是结丹期以上就不一样了!若是咱们两个都成功了,那么一定会被载入史册,太虚宫内威名永传!” “丫头,我要是炼神期的话,你是不是也能让我去搅了炼神期的比试?”李初一目无表情的看着她。 小雨摇摇头:“那倒不会。今年王远师兄肯定会参加,我哪好意思去断了他的机缘呢,你说是吧?” 深深地吸了口气,李初一一声悲叹。 他知道自己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认命的他一脸幽怨的看着小雨:“丫头,说吧,咱们怎么办,是泼粪呢还是烧他们家房子?” “你真恶心!” 小雨白了他一眼,如同小狐狸一般露出狡黠的微笑。 “第一名会被收做弟子,那么咱们便占了筑基期和结丹期的第一名,让他们统统失败!” 看着小雨舒爽的微笑,李初一一头冷汗。 这丫头,真毒!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命真好 有了令牌的保护,两人下山的速度极快,只花了不到半日的时间便走到了山脚。 从门口的迷雾禁制中走出,李初一回头看了眼重新淹没在迷雾中的山道。 想想以前自己每次上山下山都要好好准备一番,直到准备充足后才敢动身,他就忍不住想哭。 坑爹啊! 早知道这令牌还有这么个作用,他哪能十天半个月的才敢下来一次! 小雨看见她的脸色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又是一阵好笑。 “行啦,别看啦,咱们快走吧,晚了就赶不上了。” 没有同情心的丫头。 李初一撇撇嘴,转头看着前方的问剑台时不由得一愣。 每次下山见惯了问剑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现在看着空空荡荡的问剑台让他很不适应,而且非常纳闷。 “那个什么通便大比不是在这举行吗?”李初一不由问道。 小雨鼻子一皱:“你怎么这么恶心啊,什么通便大比,是通天大比!通天!” 随后嫣然一笑解释道:“通天大比是在这问剑台举行,不过那是最后的十强决赛,由太虚宫每个境界最强的十人在这一决高下!至于之前的比赛则分布在神剑峰的各个小演武场。” 李初一恍然大悟。 他之前还在想呢,问剑台虽然大,但是太虚宫炼神期以下的弟子更多,全都窝在这里别说比试了,连站都站不开,听小雨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 “走吧,我们随便找个演武场去参加选拔,每个赛场的前三名就可以晋级,一路比下去直到决出十强。”小雨拉着李初一向前走去。 跟在她身后,李初一琢磨着这通天大比,不由有点好笑。 以前虽然接触的修士少,但是道士曾给他说过修士之间的门户之见。 修士间的师承极为严格,即便是同一宗门内,派系林立之下,修士拜入其中一系后便不能再更换派系,否则会被视为叛徒遭到追杀。 如太虚宫这般,九峰就是九个派系,若是换成他人,各自峰下的弟子哪怕老死也不能改投他峰,这是天下间绝大多数修士公认的规则。 但是太虚宫却不然。 太虚九峰除凌霄主峰外,其他八峰弟子除非被哪位长老点名收为弟子而不得再更改门庭,其余弟子可随意来往于各峰,可谓毫无门第派系之别。 李初一就不止一次的看到其他几峰的弟子来神剑峰修行,听神剑峰的讲经长老解经说道。而神剑峰的弟子也有很多去其它各峰习经论道的,来往之间很是频繁。 这让李初一一直觉得很神奇,让他感觉道士说的有些夸大了,修士之间可能没有那么黑暗。 将自己的想法与小雨一说,后者微微一笑,一脸的自豪。 “那是自然,我们太虚宫能跟那些死脑筋的宗门相比嘛!我们太虚宫的开派祖师曾经说过‘大道万千,殊途同归’,任何道路修行到最后都是一样的,只是过程各有不同。既然结果是一样的,那么为什么还要搞什么门户之见呢?” 李初一心中一动,感觉这跟道士一直宣扬的思想有些类似。 道士也曾说过,搞什么正邪之分、人妖之分、生灵与鬼修之分的都是脑残,为此打打杀杀的更是脑残中的脑残,是傻鹅。 自五羊坟冢后的一路经历,特别是火云坑中五个邪修临死时表现出的兄弟情义,让李初一对道士的话深以为然。 心中想着,却听旁边的小雨继续说道: “开派祖师曾经说过,修士修行是要靠交流的,只有交流才能让我们互相进步。而修士的寿命看似很长,其实也很短暂,说不定哪天就在修行之路上身死道消。这些身死道消的修士很多人不是因为生死之斗或对抗天劫,而是因为他们本身。” “什么意思?”李初一眉头一皱。 叹了口气,小雨幽幽的说道:“因为他们本身修错了法、走错了道,修习了并不适合自己的功法,因此或走火入魔、或毫无寸进以至于寿元耗尽而死。” “人的一生太短暂了,修士也是如此。若只是因为年轻时的懵懂而选错了道路,结果又因为那些规则而无法更改以至于让自己身死道消,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初一心有感触,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有《道典》相助,至今还没碰到不能修习的的功法,因此没有体会过因为功法不合适而带来的苦恼与痛苦。 但同样是因为《道典》的存在,让他很能理解那种心情。 在《道典》的相助下他数法同修看似风光,但是他心中的苦恼没有人知道。法力的增长丝毫不能让他快乐,他在意的是《道典》的进度,是那股神奇气息的增加。 每当自己花费了极长的时间苦思那十篇经文而毫无寸进的时候,他都有种想要抓狂的感觉,这种要想发泄却无处发泄的感觉让他极为难受。 想想自己,再想想那些因为功法不合适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修士,想想他们甚至因此而身死,李初一顿时对太虚宫的那位老祖感到十分钦佩。 这位老祖打破了修士间封闭的隔阂,给了门下弟子更多选择的机会,让他们成道的可能性变得更大了。 若是太虚宫的这种想法能推广开来,说不定有一天整个人界人人都可以修行,大家都有得道飞升的机会,而修士间因派别而产生的厮杀也会越来越少,甚至会彻底消失。 但是想想人性的贪婪,想想那有限的资源,还有那权力、自私、邪恶等各种各样的欲望与人性,李初一自嘲的笑了笑,轻轻摇头。 这只不过是个痴想罢了,不可能会实现的。 各自想着心事,二人沉默着向前走去。 突然,微微的喧哗声远远传来,并随着他们的脚步在渐渐变大。 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小雨微微一笑。 “快到了!” “不会晚了吧?晚了是不是就不能参加了?”李初一一脸的希冀。 “放心,初选三天,今天才第二天,时间还有的是!就算真的结束了,本姑娘也有办法让咱们参加,你放心好了!”小雨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脸的促狭。 我这是担心吗!!!!!! 李初一的脸瞬间耷拉下来了,惹的小雨一阵轻笑。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那处演武场。 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耳中被鼎沸的声音震得嗡嗡作响,李初一目瞪口呆。 我滴个苍天啊,不会八峰的人都来了吧? 小雨早已见惯这种场面,拉着李初一扎进人群中向内挤去。 路上有被挤得不满的修士皱眉看来,小雨便杏目一瞪恶狠狠地瞪回去,对方见是个小丫头又看见她腰间的令牌,心下瞬间了然她的身份,赶忙闪到一边,看得李初一满脸苦笑直摇头。 他虽然也有嚣张的时候,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很温和很低调的。道士说过“才不外露,低调做人”,小雨这个做法与他的原则大相径庭。 这么嚣张,还低调个屁啊! 就这样,水泄不通的人群硬是被小雨“杀”出了一条血路,李初一跟在后面“顺顺利利”的走到了最前方,入眼的是被分成三份的演武场。 望了望四周,小雨看到一个挂着长老令牌的白胡子老头,顿时双眼一亮,拉着李初一向他走去,边走边喊。 “宋爷爷,宋爷爷,这边,这边啊!“ 宋茂兴是太虚峰长老,道胎期的他此次大比被派到此处分会场当监事长老。 方才还津津有味的看着场上两个筑基期弟子比试,突然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喊他,疑惑的转头望去,看清来人之后,顿时一惊。 “怎么是这个小祖宗!” 他是太虚峰长老,小雨他自然是认识的,而且还颇为熟悉,他心里很是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聪明丫头。 但也正因为熟悉,他很清楚这个有“小魔女”称号的小丫头有多顽皮,特别是这种人多热闹的场面,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看着向他走来的小雨,宋茂兴心中惊疑不定,感觉有些头疼,但脸上则堆出了满脸的笑容,温和的看着小雨。 “小雨啊,呵呵,来看热闹啊?来来来,坐到我身边来,这里看得清楚。” 小雨已经拉着李初一走到了近前,闻言甜甜一笑。 “不是啊,我们不是来看比试的,我们是来参加比试的!” 宋茂兴心中一个咯噔,知道坏了。他就知道这丫头笑得这么甜肯定是有什么幺蛾子。 猜不透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但宋茂兴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这丫头参加比试,只要她参加不了比试,那么任她有什么鬼想法都无法实施。 心中这般想着,宋茂兴温和的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丫头啊,不是我不让你参加,只是一来这刀剑无眼,二来你又是有师承的人,你来参加比试与其他弟子争夺名额于理不合啊!” 小雨一听眉头一皱:“宋爷爷,我辈修士哪能怯战,你看哪个通天大能不是一路刀光剑影的拼杀上来的?我陆时雨自然也不能例外!再说我哪有师承啊,我至今都没有师父好不好?” “怎么没有?你是掌门的亲女,学的也是掌门的刀法,掌门自然就是你的师承了!”宋茂兴捋着白胡子一脸的微笑。 ”胡说,那是我爹又不是我师傅,怎么能算我的师承呢?!我不管,我要参加比试!我就要参加比试!”小雨连声抗议,挥着小手就要去抓宋茂兴的胡子。 宋茂兴赶忙躲闪,看着不依不饶的小雨一脸的苦笑。 他的胡子是他的宝贝,平日里时常精心修饰,爱惜异常。若是外人敢动他的胡子早就被他一巴掌拍死了,唯有小雨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敢向他下手,而他又毫无办法,只能一脸的苦笑。 不敢太用力怕伤着她,宋茂兴好不容易制住了这个疯丫头,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丫头,你耍赖也没用,这是咱们的规矩。这样吧,你回去问你爹,只要掌门点头同意让你参加,老夫绝无二话!” 看着吃瘪的小雨,李初一心里暗暗好笑,同时又有些开心,心里暗暗嘀咕。 看样子,自己很可能不用参加这劳什子比试了。 命真好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两个骗子 小雨说了半天,但宋茂兴就是不松口,一口咬死让她问过她爹的意见再说。 最后小雨无奈了。她是肯定不会去问她爹的意见的,因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爹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过她早就料到会有此结果,因此早有准备。 转头看见旁边乐呵呵的李初一,小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宋爷爷,你确定我不能参加是吧?” “不是不能参加,而是你要问过掌门的意思才行。”宋茂兴滴水不漏。 “哦,那我找个没有师承的同门代我参加可以吧?”小雨又问道。 宋茂兴一愣,看了眼她旁边的李初一,这才想起这丫头不是一个人来的。 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个小胖子有什么异样,那边小雨又重新问了一遍,他想了想便点点头。 “这个倒是可以,但还是要按规矩来。只要是没有被各峰长老收为徒弟的弟子都可以参加,若是有则必须经过他们师父的同意才行。” 得到了确认,小雨展颜一笑,伸手指着李初一。 “那就他了,他没有拜入任何一峰的长老门下,他代我参加比试!” 李初一目瞪口呆的看着巧笑妍兮的小雨,心里直骂娘。 他这时再看不出自己被坑了,他就真是个蠢货了。 这丫头明显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参加,所以才带着自己来,她早就打算好让自己替她参加比试,完成她的“大业”了。 想想宋茂才和小雨方才的对话,好像有师承就可以不用参加比试了,他顿时便想开口说明自己是有师父的。但看着小雨横过来的眼神中那浓浓的威胁,李初一脸上一囧,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 “嗯?你是哪峰门下?”宋茂兴好奇的打量着李初一。 “呃,我算是神剑峰的人吧。”李初一无奈的道。 宋茂兴更好奇了。他方才认真的打量了下,惊讶的发现这个小胖子竟然有结丹期的修为,看他身上隐隐散发的波动,竟然还是结丹中期。 这么小的年纪就能修炼到结丹期,竟然还没有拜入太虚宫任何一个长老的门下,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按他的资质,就是被峰主都为亲传弟子都不为过。 看着李初一无奈的脸色,宋茂兴知道这小胖子估计是有什么把柄抓在了小雨手中,心下好奇脸上却是一板,严肃地看着他。 “小娃娃,门规森严,你可不要说谎。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自己不是神剑峰哪位长老的门下吗?” “真不是。” 李初一确认的点点头,心里暗暗补充道:“我有师父,但没有太虚宫的师父,我甚至都不是太虚宫的人。” 见李初一确认,宋茂才点点头,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娃娃,你今年多大了?” “我快十五了。” 宋茂才眼珠子一瞪,一声惊呼:“多大?” “快十五了。” 李初一无奈,看了他一眼补充道:“不过我是靠丹药提升上来的。” 宋茂兴这才有些释然,眼中微微有些失望。 若是自己修炼的,那这个小胖子绝对是个妖孽般的奇才,别说他动了心想直接收他为徒,便是渡劫期甚至飞升期的长老们也会动心的。 但是靠丹药强行提升,虽然将来只是进步缓慢、不至于毫无村建,但是这揠苗助长急于求成的心性便让人失望。 皱眉看着李初一,宋茂才心里有些犹豫。 他不知道小雨在这个小胖子身上安排了什么计划,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个小胖子也不能参加比试。 但是他又没理由不让李初一参加,太虚宫的门规是不允许随意剥夺门人应有的权力的,即便他是长老也不例外。 想了半天,宋茂兴心下有了个主意。 他想自己收了这个小胖子,作为记名弟子留在门下。 一来,这样可以合理的让李初一不用参加比试,进而让小雨的“阴谋诡计”破产。 二来,虽然李初一不顾后果急于求成的性格不得他喜,但是李初一敢于承认自己借助丹药强行提升境界,这种敢作敢为的性格还是让他颇为满意的。而且不管他用何种手段,不到十五岁就能修到现在这种程度,也算是一个小天才,算是个奇葩了。 想到这里,宋茂兴看着李初一露出和蔼的微笑。 “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初一。” “老夫想要收你为记名弟子,你意下如何?”宋茂兴微笑着说道,他感觉这事儿十拿九稳。 “啊?”李初一一愣,感觉自己听错了。 宋茂兴没有在意,又重复了一遍。 李初一这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看了眼同样错愕的小雨,李初一心里被雷了个里焦外嫩。 这老头没病吧? 我都说了我嗑药长大的,这老头难道没听清? 还是这老头真的看出小爷我天资卓绝,乃不世奇才,因此才动了心了? 唉,人太优秀了就是苦恼,怎么掩盖都掩饰不住自己的光芒! 不用小雨威胁,李初一躬身施礼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 “多谢宋长老厚爱,弟子承受不起,恐不能答应,还望长老见谅。” 宋茂兴一愣,他没想到李初一会拒绝。看了小雨一眼,他以为是小雨的缘故才让李初一拒绝的。 向他递了个安心的微笑,宋茂才开口说道:“你放心,只要拜入老夫门下,小雨这丫头就不会再欺负你了,你不要有顾虑。” 小雨皱起琼鼻连声抗议,李初一则再次坚定地摇了摇头。 “宋长老厚爱,弟子无以为报,但恕弟子不能答应。” 宋茂兴的眉头皱了起来,看着李初一沉声问道:“为什么?告诉老夫原因!” 我是在救你啊笨蛋,若是被道士知道了你跟他抢徒弟,他还不一巴掌拍死你! 李初一心中直翻白眼,脸上却露出坚毅之色。 “禀长老,弟子年幼无知时已然犯下大错,急于求成下靠丹药强行提升了自己的境界,此事足以让弟子悔恨终生。眼下弟子需要不断的磨砺己身,让自己的心境修为也赶上来,这样才能在修行的路上走下去。因此,这场比试弟子是一定要参加的,这是弟子磨砺自己的机会!” 说到这,李初一眼中泛起一丝淡淡的泪光:“弟子要靠一场场磨砺锻炼自己,同时寻找最适合我的道,以此来决定将来该如何走下去。我要向别人证明,即便是靠丹药结丹,我也不是废物,我是强者,我是最强的!” 豪气冲天的话语,李初一自己都信了,旁边的小雨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而宋茂兴则露出满意之色不停点头。 年轻人谁没犯过错误,估计这娃娃是年幼无知,没人告诉他大境界的提升是不能借助丹药的,否则修为和心境差距太大匹配不上,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来打熬虚浮的法力、磨合落后的心境。 若是二者一直无法吻合,那么修士的修行之路基本就算是废了,会沦为只能靠丹药来提升法力境界的“药罐子”,碰到同境界的修士也会因为法力没有对方夯实、更没有相匹配的心境修为来御使法力而被对方轻易压制。 但犯错不要紧,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加以补救,那就是好的。 像李初一这般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从不放弃一颗追求强大的心,这是最难得的。 宋茂兴越看越满意,也动了真心想要收他作为记名弟子。 但是他又不忍扰了李初一的决心,便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想法。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有一颗追求更强的心是修士最重要的。去吧,去实现你的想法,老夫祝你成功!” 李初一顿时“满脸喜色”,饱含着热泪躬身一拜,感谢他的“知遇之恩”。 宋茂兴见状暗暗点头,心下决定就算李初一失败了,连首轮都过不去,他也会收他做记名弟子。这年头,有天分的弟子不少,但是真正有骨气的弟子却很难见了。 “去那边的登记台登记一下,等下会按顺序叫到你的名字让你上场。小娃娃,老夫祝你旗开得胜!” 再次躬身一拜,李初一毅然转身,拉着一脸古怪的小雨向登记台走去。 等到走远,小雨回头望了一眼仍然频频向自己这边注视的宋茂兴,一脸正色的看着李初一,认真的说道:“李初一,你就是个大骗子!” 李初一闻言撇撇嘴:“半斤八两,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怎么不是好人了!”小雨眼睛一瞪。 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李初一冷哼一声。 “丫头,你敢说你没一早打算好只让我一人参加?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自己是肯定不会被允许参加比试的!你,坑,我!” “嘻嘻,人家只是有所猜测,没想到真的不让我参加嘛!” 小雨嘻嘻一笑,眼珠子一转一脸的促狭:“再说,你是个大骗子,我坑了一个大骗子,我自然就是好人!” 说完不待李初一回话,抢先向登记台走去,气得落在后面的李初一直磨牙。 这死丫头,别捞在小爷手里! 若是被小爷抓到什么把柄,小爷让你好看! 扒拉着人群,李初一心里怨念丛生。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尊严 在登记处登了个记,李初一和小雨便在场边找了个地方等了起来。 想想登记处的那名执事看着自己令牌时那惊悚的眼神,李初一就忍不住一阵心虚。 刚才光想着抒情了,忘了身份令牌这茬了。 太虚宫弟子参加任何活动都需要出示自己的身份令牌,他的令牌是百劫道人给的白玉牌,只有太虚宫的几位老祖或老祖的贵客才能佩戴,见令牌如见老祖本人。因此令牌刚一拿出,那负责登记的执事就差点惊呼出声。 好在旁边的小雨早有准备,将她自己的令牌在那执事眼前一晃也不说话,只是拿威胁的眼神鄙视着那位执事,这才使得那执事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到了嘴边的呼喊给咽了回去,验明令牌真伪后,眼神怪异的为李初一办好了手续。 感受着背后那执事不时扫来的怪异目光,李初一有些心虚的问道:“丫头,那执事不会说什么吧?” “放心,不会的。你的令牌是真的,他也知道我是谁,得了我的警告之后自然不会乱说什么,我陆时雨在太虚宫还是有些威名的!”小雨满脸的得意。 李初一暗地里撇撇嘴。 威名?恶名吧! 有了小雨的保证,李初一放下心来,专心的看着台上的弟子比武。 本就不小的演武场此时被分成了三份,分别进行供筑基、结丹以及炼神期三个境界的修士比试,他俩所在的位置正是结丹期的比赛场地。 看着场上你来我往的两个修士,李初一只看了几眼便不再去看。 两个修士都是结丹初期的修为,一个用掌一个使剑,技、气、势、意、道五个境界中也就刚刚踏入气的境界,虽然打得热闹,但在剑道已入势境的李初一看来自然很是无聊,只看了几眼便知道那个用掌的会赢。 转头看向远处炼神期的赛场,李初一随口问道:“小雨,我就一结丹中期的小破修士,太虚宫高手如云,我可不敢保证能一直赢到最后,碰到结丹期大圆满的修士就能打的我满地找牙,若是输了可不怨我哈。” “你可是连炼神后期都杀过的人,你说你打不赢结丹后期的修士,你自己信吗?”小雨满脸的嘲讽。 摊摊手,李初一一脸的无奈:“丫头,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自己又不是没看见,我那是偷袭,再说那蠢货都已经油尽灯枯了,换成是你你也能行!这可是正正经经的比试,哪能跟那种不计手段的厮杀相比呢。” 小雨撇撇嘴:“你能不能得第一我不知道,但是你若是进不了十强,那我就把你的事告诉百劫老祖!” “你不讲信用!”李初一顿时不干了。 小雨小脸一扬:“我当然讲信用了,前提是你也要讲信用!只要你不放水,进十强肯定没问题的!” 李初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姑奶奶,你对我的信心怎么比我自己还足啊!你太虚宫弟子众多高手如云,我一个结丹中期的小屁孩儿怎么可能压得过这么多人呢!” “哎呀,你怎么这么没自信呢!”小雨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若真是碰到什么隐藏的高手输掉了,我也不怪你。但是你不准放水,如果你放水故意输,我立刻就去找百劫老祖!” 见李初一无奈点头,明显没有什么动力,小雨眼睛一转,决定给他点动力。 眼睛看着赛场,小雨看似随意的说道:“对了,听说这次通天大比的奖品不错,结丹期的前十强都有至少一百灵石的奖励,第一名更是有五百灵石的奖励。我还听说每个境界的前三名除了灵石的奖励外,还会奖励丹药和功法。” 李初一眼珠子一凸,目光灼灼的盯着小雨。 “真的?” “我还能骗你?你以为这些弟子为什么这么拼命?除了那十强的荣耀,自然还有这奖品的激励了!”小雨白了他一眼。 心跳不可抑制的加快了起来,李初一呼吸急促,眼珠子都隐隐泛出了红光。 丹药和功法他毫不在意,但是那灵石却让他怦然心动。 在太虚宫这么长的时间,他自然知道修士的世界中灵石的价值。灵石不但是修士加快法力提升速度的一种灵物,更是修真界中的硬通货,如凡人间的金银财宝一样被当做货币使用。 一个修士若是有一座金山,可能没几个修士会眼红,因为对修士来说金银之物就如同石头一样毫无价值。 但一个修士若是有一座灵石山,那么估计连百劫道人这种境界的大能也会忍不住双眼放光。 想想自己在五羊坟冢看到五羊老怪用赤金铸成的藏经阁时道士那不屑的眼神,李初一就忍不住有些脸红。 也难怪道士如此,自己好得也算是修真界的人士了,还对人界的金银俗物恋恋不忘,确实是没什么出息。 灵石是好东西,但是也极其难赚。他在万事堂混迹了这么久也只得到了几块而已,至今还被他藏宝贝一样的藏在裤裆的暗袋里,当做压箱底的老本。 此时听到只要进了前十就能获得最少一百灵石的奖励,第一名更是有五百灵石的奖励,李初一眼都绿了,口水哗哗流下。 “苍天终于开眼啦!这灵石不就是给我准备的嘛!” 心里不停地呐喊,李初一跟抽筋了一样,脸皮激动地直抽抽。 看着他一副没出息贪财样,小雨又好气又好笑。 这家伙,自己好言相劝他不听,扬名立万的机会他不要,但是一听有钱拿就立刻激动成这样了,这脸抽的都快憋紫了,这得多贪财啊! 小雨心中暗暗捉摸,估计只要给够了钱,让他去杀大衍的皇帝他都能干。 好半天,李初一终于平复了下来,双眼冒着饿狼似的幽幽绿光四处扫视。 “怎么还不到我?这俩笨蛋打了半天了怎么还没结束?哎呀,耽误我挣钱啊!” 听道李初一乱七八糟的话语,周围的修士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不知道这脸皮抽筋的小胖孩儿什么病。 小雨目不斜视,脚下轻轻的挪开了一点,一脸“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终于,耳边迎来了期望已久的声音。 “下一组,神剑峰弟子李初一,神剑峰弟子陆仁贾。” 裁判执事的话音未落,迫不及待的李初一把兽皮长剑往背后一挂,便“嗖”的一声落于台上,满脸焦急的四处环望。 “人呢?人哪去了?那个陆仁贾,快点快点,别耽误时间!” 裁判执事皱眉看了他几眼,忍不住轻笑着微微摇头。 原来是个性急的娃娃,年轻真好! 在他的催促声中,一个身穿蓝衫的年轻弟子落于台上,抱拳施礼。 “初一师弟你好,在下神剑峰陆仁贾。今日有幸与师弟......” 还未说完便被李初一打断,只见他匆匆抱拳回了一礼,急火火的道:“陆师兄是吧,你好你好。你看这么多人,咱俩别耽误时间了,这就开始吧!” 陆仁贾微微皱眉,心里对不懂礼数的李初一有些不喜,便也不再多说。 微微一笑,陆仁贾执剑在手向前冲来,半路上结丹中期的气势散开,光剑裹挟着一尺多长的寒芒向李初一压来。 “近日新近领悟的剑气外放,初一师弟请指教。” 自信的话语中,陆仁贾呼吸间便来到了李初一面前,长剑直向他左肩要害刺去,潇洒的样子惹得周围观看的弟子一阵喝彩。 只有小雨撇撇嘴,向他投出同情的目光。 在李初一面前用剑?这可怜的家伙呦~~~! 果然,面对这陆仁贾自信必中的一剑,李初一嘴角一咧,身体微微一晃便躲开了气机的锁定,在陆仁贾惊愕的目光中身体一侧便让过了来剑。 周围的喝彩声戛然而止,观战的弟子都很是惊讶,没想到这看起来胖乎乎一脸好欺负的小胖子竟然如此厉害。 陆仁贾虽然心惊李初一竟能避开自己势若奔虹的一击,但并不气馁,手腕一转便要横剑扫去。 李初一哪能由他,连剑也不拔,以指代剑在他的剑脊上力量最薄弱之处狠狠一削,陆仁贾便感觉到剑势一软失去了控制,不由自主的被荡了开去。 长剑被挡开口中门大开,陆仁贾赶忙身形一转连连后退,一脸惊骇的看着李初一,眼中满是浓浓的不可置信之色。 李初一并未追击,而是冲他咧嘴一笑。 “陆师兄,你打不过我,认输吧,大家都节约时间。” 他的本意是好的,本身就讨厌打打杀杀,又怕自己失手伤了陆仁贾,所以才出言相劝。 但是他的话太难听了,听在陆仁贾耳中只感觉满是嘲讽和不屑。特别是对方连剑都没出,更是让陆仁贾脸色阵红阵白,感觉受到了深深地侮辱。 “废话少说,看剑!” 一声暴喝,陆仁贾再次飞身而上。他知道自己这次基本上是输定了,但是就算是输,他也要对方拔出剑来。 这,是他身为剑修最后的尊严。 李初一满心无奈。他不明白自己好意相劝,这陆仁贾怎么就生气了呢? 见陆仁贾再次扑来,李初一赶忙迎上,仍是剑不出鞘,只靠剑指便将陆仁贾轻易压制,几招之后一指轻点在他的咽喉上。 “师兄,你输了。” 李初一一脸的微笑。 陆仁贾脸色发黑,愤怒的盯着李初一,良久才缓缓点头。 “陆某技不如人,此战确实是输了。但是陆某不甘,虽然剑法不如你,但也不容轻辱。” 说话,陆仁贾猛然挥剑,竟是不顾要害被制,拼着身死也要尽力一搏。 “你有病啊!” 李初一吓了一跳,赶忙撤指飞退,他怕杀了陆仁贾。 见陆仁贾仍是疯魔一样的向自己扑来,李初一满脸的不能理喻。 “喂,拼斗而已,至于嘛!你都输了怎么还这样,我哪里侮辱你了?喂,停手,再不停手我可动手了哈!” 见陆仁贾仍是不管不顾的厮杀过来,李初一赶忙向旁边的裁判求援。 “裁判大叔,他都输了你还不喊停?再这样下去,我可保不准不会伤他!” “他是输了,但是你不出剑折辱了他剑修的尊严,为了尊严一战,老夫不能阻止。”裁判满脸严肃的说道。 李初一闻言一愣。 “尊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第四害 听到裁判这么说,又看着陆仁贾疯魔一般的表情,李初一恍然大悟。 他豁然想起叶之尘教他剑法时,确实跟他说过剑修的尊严问题。 其实不光是剑修,所有的修士对自身的尊严看的都极重。与凡人短暂的生命相比,修士漫长的寿命当中,除了自身的修为以外,尊严是他们最为看重的,甚至超过生命。 除非境界差别极大,否则修为相近的两个修士相争,若是连对方的兵刃都不能逼出,那么对修士来说是极大的侮辱,是堪比辱妻杀子的大耻。 当时叶之尘给李初一说起这个问题时,从小受到道士熏陶的他根本不以为意,打心底里认为这是很傻x的行为。 或者本来就不易,为了区区的颜面而丧失了生命,这在他的价值观中是很不值的,也是道士一直一来很不屑的。 但是今日看到陆仁贾如此,李初一心中有了一丝触动。 他不由得想起了火云坑中自己做出那个疯狂的决定时的那一刻,那时的他也是满心的不甘与屈辱,因此才制定了那样一个丧心病狂的疯狂计划。 以己推人,李初一看着陆仁贾,感觉今日之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妥。 几招将陆仁贾逼开,李初一飞身后退,伸手将背后的兽皮长剑缓缓拔出。 “陆师兄,师弟年幼无知,方才冒犯了师兄,还望师兄见谅。” 陆仁贾见他拔剑便站在了原地,闻言脸色脸色稍霁。 长剑在手,轻轻挽了个剑花,李初一一脸庄重的看着陆仁贾。 “陆师兄,方才是我不对。作为赔礼,我使出我目前最厉害的一门剑技,还望师兄不要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 陆仁贾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脸上露出了严阵以待的神色。 微微一笑,李初一长剑斜提,看似随意的向前轻轻垮了一步,身形微微晃动间竟有些虚幻之色。 旁边的裁判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李初一。 “势境!” 陆仁贾见到李初一身形一虚便感觉有些不妙,突然间心中警示之意大作,刚要抬手防御,却见李初一已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一剑轻轻地放在他咽喉一寸处。 “这,这是什么剑法?!” 陆仁贾失神,双眼露出迷茫之色,旁边观战的弟子也纷纷哗然,不明所以。只有几个境界到了或接近的弟子皱起眉头,一脸凝重的看着李初一。 李初一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势境,剑道的势境。” “这就是势境啊!” 陆仁贾恍然,随后苦涩一笑,退后一步拱手抱拳:“师弟剑法超群,陆某输的不怨。” “师兄承让了。方才师弟无礼,还望师兄不要放在心上。”李初一微微一笑,再次赔礼。 “你不出剑是有道理的。若早知师弟剑道如此了得,陆某也不会执着了。” 苦笑着摇摇头,陆仁贾接着道:“你也别喊我师兄了,达者为师,应是我喊你师兄才对。” “不可!”李初一一口回绝。 开玩笑,他年纪轻轻的刚刚十几岁,被这么一个不知道修行了多少年的“老头”喊师兄,他不得别扭死! 虽然经过小雨的开导他已经开始慢慢转变自己的思维模式,但是一时半会儿的不可能完全转变过来,被一个“老头”喊师兄他可是不能接受的。 见陆仁贾一脸的讶然,李初一想了想说道:“你我都是结丹中期的修为,我只是侥幸在剑道上有所领悟领先与你罢了。这样,你年级比我大,你喊我初一,我叫你陆大哥吧。” 陆仁贾自然不肯,刚要开口却被李初一一把按住。 “就这么定了,你输了,输了的要听赢了的!” 陆仁贾无奈,只能一脸苦笑的点头答应。 裁判见二人事了,清了清嗓子开口喊道:“本轮,神剑峰李初一胜。” 说完在观战弟子的惊呼声中,一脸好奇的看着李初一。 年纪轻轻就能修到结丹期的弟子虽然少,但不是没有。但是这么年轻的弟子能在结丹期悟出势境来的可是凤毛麟角,至少他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 “这孩子若是能挺复赛,哪怕进不了十强,估计也会被哪位长老收为弟子吧。” 心里如此想着,裁判开始宣布下一场比试的进行。 陆仁贾是个剑痴,有心向李初一请教的他回到边也没有离去,而是跟在他的身后走向了小雨。 小雨见他二人过来,立刻展颜一笑。 “死胖子,恭喜你旗开得胜!” 转头又看向旁边的陆仁贾,也是微微一笑安慰道:“陆大哥不要在意,这胖子是个变态,你不要放在心上。” 陆仁贾闻言苦笑,不知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是谁,便向旁边的李初一开口询问。 听陆仁贾问起,李初一神神秘秘的问道:“陆大哥,知道陆时雨吗?” “小魔女陆时雨?自然知道,陆师妹是陆掌门独女,十分顽皮,被誉为太虚宫三大害之一。她.......嗯?” 陆仁贾顺口说道,说了一半突然反应了过来,张口结舌的望着小雨。 旁边的李初一都快笑抽了,一脸同情的拍着陆仁贾的肩膀。 小雨也不生气,反而冲他甜甜一笑,露出整齐的小银牙。 “陆师兄,接着说啊,小妹怎么了?” 陆仁贾满脸苦笑,气恼的瞪了一眼李初一,怪他不仗义不早告诉他,随后冲着小雨连连作揖赔罪。 笑了半天,李初一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好奇地问道:“陆大哥,你说太虚宫有三大害,除了这个笨丫头还有什么啊?” 苦笑着看了眼巧笑嫣然的小雨,见她并不着恼,心里暗暗惊奇李初一和小雨的关系,陆仁贾开口说道: “这个,还有西门峰的五色鸦和百草峰的万虫窟。” 见李初一一脸的好奇与不解,陆仁贾有些奇怪:“你没听过吗?” “那个,我刚来太虚宫不久,又一直在修炼,所以没听过这些。快说说,这俩都怎么祸害了?”李初一更加好奇了。 陆仁贾了然,便向他解释道: “西门峰的五色鸦是护峰灵兽,但生性顽劣,最喜捉弄人。而且它还有个独特的爱好,只要是闪闪发光的东西对它都有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很多不知内情的弟子都被他抢过金银珠宝、灵石法宝,将自己身边能发光或者很光亮的物品都做成了黑漆漆的黯淡样子,成了西门峰修士的独有特色。” “我去,原来是个鸟土匪啊!这要是把它老窝抄了,这能弄到多少钱啊!”李初一两眼放光,很是神往。 陆仁贾苦笑一声:“五彩鸦作为西门峰的护峰灵兽,一身妖力能与渡劫期的修士媲美。而妖修的肉身本就强于人族修士,使得这五彩鸦甚至能抗衡飞升初期的修士大能。如此了得的灵兽,就算西门峰峰主同意,你认为又有几人敢打它的主意?” “呵呵,李胖子,你想钱想疯了吧?如果你敢去,本姑娘亲自替你带路,咱俩的恩怨一笔勾销!”小雨在旁边一脸的揶揄。 李初一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说你笨你还不信,小爷我说过现在去了吗?等着,等将来我飞升期之后,肯定要去会一会这五彩鸦的老巢!” 说着露出满脸的坚定,逗得小雨又是一身嘲笑,而陆仁贾则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不知他是不是认真的。 想了想还是不要探究的好,陆仁贾摇摇头继续说道: “百草峰万虫窟里面养了上万种毒蛇毒虫和无数毒草,供百草峰炼制丹药所用,里面的一些稀有品种甚至有些修炼蛊道的修士都会前去求取。虽然百草峰对万虫窟的防护极严,但毒虫外逃的情况还是偶有发生。这些毒虫无数年来相互吞噬进化,衍生出很多奇异的毒性,很多被咬伤的弟子虽不致命,但却会出现很多奇怪的症状。因此,每次毒虫外逃都会搅得几峰都不得安宁,但因为它们是百草峰入药的宝贝,因此让各峰弟子对它们又爱又恨。” “这个我知道!”小雨在旁边一脸的雀跃,“上次一个很像蛐蛐的小家伙跑了出来咬了一个倒霉蛋,把那个倒霉蛋从一个瘦子活活肿成了一个球一样的大胖子,比你还要胖出几倍呢!” “你才胖呢,小爷我这叫富态,富态懂吗?”李初一认真的纠正。 白了一眼没有理他,小雨有些失望的道:“可惜后来被抓回去了,我想把那个小家伙留下来的,可是我爹不让,百草峰的人也不干。唉,太小气了!” 看着小雨满脸的惋惜,李初一心中直骂“最毒妇人心”,陆仁贾更是脸色怪异的轻轻后退了一步,离这个丫头远了一点。 看了看由自长叹的小雨,陆仁贾决定赶紧换个话题。 “那个,陆师妹啊,你可听说最近太虚宫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大害,隐隐有成为第四大害的架势?” 小雨果然被吸引住了,一脸好奇的看着陆仁贾。旁边的李初一更是如此,他最喜欢听八卦了。 陆仁贾见状,暗暗抹了下冷汗,笑了笑说道: “这事最近还没传开,知道的人还不多。据说太虚峰新来了个弟子一心想学丹道,此人聪明绝顶,丹道理论颇有造诣,但不知为何一直无法练成任何丹药。此外,据说此人很是邪门,不论是炼丹时只要他在附近,那么肯定会炼丹失败,甚至有传言说连百劫老祖都是如此,被其定为晦气之人,不准其出现在任何炼丹的弟子附近,更不许靠近任何一峰的丹房半步。百草峰已经传出风声要将此人封杀了,并称他为太虚宫第四大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雨一阵大笑,难过的抱着小肚子直不起腰来,看的陆仁贾有些迷茫。 有这么好笑吗? 而旁边的李初一则脸色黑的堪比锅底了,心中千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 仰头望天,他一脸的悲愤。 百劫老头,我跟你没完! ———————————————————————————————— 喜欢本书,请收藏支持,谢谢!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李初一的缺陷 看着陆仁贾那看脏东西似的眼神,李初一又尴尬又委屈,有心发作却又发作不出。 好在裁判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第二场比试开始了,这才缓解了他难看。 看着李初一铁青着脸走上台去,陆仁贾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其实他也很尴尬。 想了想,他凑近小雨:“陆师妹,初一师弟不会生气了吧?” 小雨笑着摇摇头:“放心,他不会生气的。就算真生气了,你请他去石剑镇的百味酒楼吃一顿就没事了。要知道他可是个大吃货,只要有好吃的,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陆仁贾有些不信。 吃货?修士还有贪吃之人吗? 小雨见他有些不信,便将李初一当初吃霸王餐的事情讲了一遍,听的陆仁贾目瞪口呆,看向李初一的眼神更加怪异了。 好半天,陆仁贾才摇摇头,苦笑道:”自古奇人多怪癖,古人诚不欺我!” 不知道小雨猛揭他老底的李初一铁青着脸来到台上,正准备好好拿对手撒撒气,望向此轮的对手时却不禁一愣。 姐姐! 还是个长得挺漂亮的姐姐! 看着对面的美貌女修,李初一的脸色不由得缓和了下来。从小受到道士熏陶的他,自然知道对女子、特别是美丽的女子态度一定要好一点,要表现出风度。 脸色瞬间一变,堆起满脸的乖巧,李初一甜甜的道:“这位漂亮姐姐你好,我叫李初一!” 对面那女弟子先前见这小胖子黑着脸上来还有些纳闷,不知自己怎么惹着他了,却见他看到自己后瞬间变得一脸的乖巧,转变之间毫不僵硬,顿时被他逗得呵呵直笑。 “嘻嘻,初一师弟你好,我是飞雪峰的陶紫,你可以叫我桃子姐姐。” 说完看了看一脸正经却两眼放光的李初一,忍不住又是一阵轻笑,打趣道:“没想到初一师弟小小年纪,竟然还是个小色鬼咧。” 李初一闻言胖手轻摇,一脸正色的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李初一虽然年纪小,但也是个君子,自然不能免俗了!” 正经的样子逗得陶紫又是一阵大笑。 “那么就请小君子师弟手下留情喽~!” “自然,姐姐放心,我手下很有分寸的!”李初一认真的点点头。 陶紫微微一笑,摆出了一个起手式。 “那么就请初一师弟赐教了。” 说完敛起笑容,脸色专注的连连打出几个法决,最后挥手向李初一一指,一团如同浓雾的寒气脱手而出。 “嗯?结丹后期?” 李初一一惊,没想到这个大美女竟然是结丹后期的修士,见那团寒气还未临近便有森森寒意逼面,他更是脸色一凝。 没有拔剑,李初一毫不犹豫的祭出两张道符,手中法决一展,向着寒气摇摇一指。 “去!” 两张道符瞬间化作两道火光冲向了寒气团。 火符飞出,李初一看也不看,毫不犹豫的闪身冲向陶紫,半途中反手握住挂在背后的长剑剑柄,但并未拔出。 “呦,小师弟除了剑道还会火行符术呢,真不简单呀!” 陶紫轻轻一笑夸赞了一句,见李初一快速的向自己靠近,脸上毫不慌张,一双素手微微提起,森森寒气涌现其上。 “寒溪掌!” 一声清喝,陶紫不待李初一临近便双掌猛推,两道呈现掌形的寒气迸发而出。 两道寒掌齐至,李初一不再犹豫,“噌”的一声长剑出鞘,带起一道长长的剑芒斩在了上面。 见寒掌被长剑打散,李初一刚要转开心神,却猛然心中警铃大作。 “不对!” 念头刚起,只见两道寒掌被击散后并未消散,而是化为两团寒气速度不变的想自己轰来,瞬息间便到了眼前。 李初一大惊,抽见回防已然来不及了,情急之下赶忙施展游龙剑步躲闪,同时瞬间给自己连拍几层防护。 说时迟那时快,两团寒气瞬间临身,他靠着游龙剑步躲过了一道,但另一道怎么也无法完全躲开,极力躲闪之下仍有小半擦在了他的左肩上。 李初一身体一震,身周的防护瞬间连破几层,只有最有一道摇摇欲坠的保护着他的肉身,但两人的修为毕竟差了一个小境界,撞击处的反震力仍让他胸口一窒,闷哼一声飞了出去。 半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地,李初一刚要再次攻上,却猛然发现左肩的寒气竟然还不消散,膏药一般的黏在他的身上,阵阵寒意涌来,李初一感觉自己的左肩连同左臂都有种快要结冰的感觉。 “这么邪门!”李初一心中大骇,赶忙掐了个火决拍在左肩,这才让寒气彻底消散,左臂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刚处理完伤势,他又突然感觉劲风袭来,眼角的余光瞥见陶紫已经趁机攻来,吓的他赶忙施展游龙剑步,左一摇右一扭的拼命躲闪。 “太大意了!太年轻了!太不应该了!” 一边躲闪,李初一心中一边反省,他发现了自己的问题。 以前在道士的保护下,他虽然看过不少战斗的场面,也知道很多细节理论,但是他几乎从来没有亲子出手过。 而后来的葬王死地、火云坑血战,他也是靠着外人的帮助和自己的聪明才智才险险挺过,可以说目前的他空有修为技艺,但实战经验极度缺乏,特别是这种一对一的对敌经验更是几乎没有。 方才陆仁贾一战他看似胜的极为轻松,但那是因为他们二人修为相当,而且陆仁贾专修剑道,剑道境界低于他的情况下又被他占了先机,自然必输无疑。 直到此时的陶紫一战,面对陶紫这个修为境界高于他、实战经验更是碾压他几条马路的老手,李初一就显得相形见绌了。 面对陶紫连绵不绝的汹涌攻势,李初一如怒海扁舟风雨飘摇,但他却毫不气馁。 他是个善于总结的人,知错能改是他的优先,亡羊补牢的道理他更是懂得。 因此虽然被陶紫占了先机之下只有躲闪之力,但他的眼中毫无放弃之意,反而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不因为对方是个美女他才盯着看,他是在学习,学习对方的战斗技巧,学习对方的招式转换。 因此,虽然十几个呼吸间陶紫攻势连连,打的李初一毫无还手之力,但却一直无法拿下他,二人竟是逐渐呈现僵持之势。 陶紫越打越惊奇。 方才一动手她就看出对面这个可爱的小胖子师弟实战经验很少,被自己压制之下按理说早应该投降认输了,但自己几番加强攻势竟然一直没有拿下对方。 “看不出来,小师弟你还是个很顽强的人咧!” 陶紫夸赞了一句,随后一声轻笑。 “但是光靠顽强是没有用的,小师弟,你输定了!” 说着掌势一变,原本如溪流般绵绵不绝的掌法突然变得大开大合,带着森森寒意如要开山裂石一般。 “寒雹裂土!” 清喝声中,陶紫素手仿佛变大了几倍,带着一股冰寒刺骨的劲风猛然拍下。 李初一赶忙闪身避开,却见没有击中的寒掌没有如之前那般收回后再攻来,而是好不停顿的一拍而下,重重的拍击在了地面上。 嘭! 一声巨响,经过特别炼制十分坚固的地砖在这一掌之下出现了丝丝裂纹,一股冰冷的劲风从掌击处扫出,瞬间刮在了还未多远的李初一身上。 李初一只感觉身上一股巨力袭来,没有丝毫准备的他下盘一松,顿时被扫飞。 噗! 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李初一飞在半空中还未落地,却突然感觉到有人想自己快速接近,不用想正是陶紫。 追来的陶紫脸色有些苍白,这招的消耗很大,便是以她的修为也只能施展出两次,因此轻易不会使用。 但此时用出是十分值得的,她成功的让李初一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她看似轻松,其实在李初一诡异的身法躲闪下,迟迟无法取胜的她心中也越来越烦躁。 她隐隐有种感觉,若是保持这个状态僵持下去,那么她很可能到时间结束为止也无法拿下这个有趣的小胖子,因此才会使出这绝招。 此时的结果令她很满意,看着因为还不能飞行而在半空中无处借力的李初一,她毫不犹豫的闪身追上。 “李初一!”场边的小雨一声惊呼,她没想到李初一竟然在第二轮就输了。 而旁边的陆仁贾以及其他观战的修士虽然惋惜,但毫不奇怪。 因为在他们的思维中,境界有差、哪怕只是小境界有差别的两个修士,战力都是不相等的。跨小境界一战而能取胜的人不是没有,但太少了,那都是天才中的天才,至少在他们身边几乎不可能会出现。 半空中的李初一见陶紫飞身冲来,他的心竟然没有慌乱,反而诡异的冷静了下来。 《道典》经文不知何时在脑海中反复闪现,丹田处的道种急速旋转下,《道典》气息几乎瞬间遍布全身,一双阴阳道眼更是不自觉地施展开来。 黑白色的视野中,他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 望着动作慢了几倍的陶紫,李初一的大脑急速运转,不断地生出一个个对于她进攻路线和手法判断。 同时,伴随着脑海中《道典》经文的轰鸣声,一个个过往的画面不断闪过,里面是他曾经的记忆,是他所学所会的一切。 根绝自己的判断和以往记忆的经验,他知道正面硬抗是不可能的,境界相差之下硬拼一招,半空中无处借力的他不死也得重伤。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办法,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认命的时候,一段曾经的记忆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画面中有两个人,一个极为英俊的年轻道士,一个胖嘟嘟很是可爱的小男孩儿。 “师父,你说的那个叫飞机的法宝,没有法力怎么可能飞啊?”小男孩儿拉着道士一脸的好奇。 “呵呵,那是科学,是喷气式发动机产生的推力让它飞的!”道士一脸的高深莫测。 “啊?飞跟咳血有什么关系,是那个叫飞机的法宝生病了打喷嚏,然后咳血了吗?”小男孩一脸的迷茫,感觉道士说的比他教自己的经文还难懂。 道士翻了翻白眼:“什么生病咳血打喷嚏,你这小脑子想什么呢!来来来,让为师给你讲讲什么是牛顿的第三定律,我跟你说这东西整个三界就你师父我知道,别人我还不告诉他呢!” 虽然李初一到最后也没弄明白炖牛肉为什么腚会绿,也没明白咳血为什么能飞,但是他至少弄明白了一件事情——什么是反作用力。 “无处借力?” 半空中的满嘴是血的李初一嘴角一咧,露出一个有些森寒的微笑。 “那就自己创造!”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蛮干 掏出了几张道符扔在了自己身前,手中法决一掐。 “火崩!” “没用的,你的火符挡不住我!” 陶紫冷笑一声,却惊愕的发现道符并没有向自己飞来,而是在李初一的面前轰然炸响! “施法失败了?!” 以为李初一施法失败的她身形不由得一缓,她怕被牵连进去。 周围观战的弟子惊呼连连,都以为李初一是施法失败了。小雨更是捂住了嘴巴,泪水夺眶而出。 “初一!!!”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满天的火光中飞出一道身影,拖着一路的黑烟飞向远处,正是李初一。 此时的他样子很惨,即便早有准备的连连布置了数重防护,他正对爆炸的前身仍是被炸得衣衫破烂,连头发都烧焦了好多。 虽然卖相极惨,但是他却在笑,狂笑。 他成功了,借助爆炸的绝大推力,他不但成功的让自己飞退的速度变得极快,甚至还让不明所以的陶紫缓下了身形。 “初一,你个混蛋!”小雨又哭又笑,他看出来了这个混蛋是故意的。 其他弟子也忍不住又是连连惊呼,他们也都看出来了这个小胖子是故意的,只是这么狠的手段他们别说没想过,就是想到了也没几个人敢用。 拿法术放自己身上扔,还是贴身释放,嫌自己活得时间长了吗? 而已经准备出手救援的裁判也放下心来,看着头发冒烟的李初一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 聪明的修士很多,但聪明又果决的修士不多,既聪明又果决还非常狠、连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修士更少。 与人相争拼的是斗智斗勇,更拼的是果决狠厉、不择手段,这样才能让自己在修行的独木桥上站的更久。这一点,李初一让他很满意。 “他是故意的!” 陶紫银牙一咬,心中有种被耍的愤怒,同时又有些心悸。 她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一脸很好欺负的小胖子竟然这么狠,这种手段换做是她除非生死存亡之时否则是绝对不会用出的。 这只是门内的一场比斗,在比斗中用出这种手段,在她看来很不值得。 “不过,你还是输定了!” 一咬牙,陶紫飞身冲去。李初一此时伤势更重,她决定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半空中的李初一大口吐血,但脸上非常开心。 “千难万险总有一丝生机,道士说的没错!” 暗暗想着,李初一转头看着向自己冲来的陶紫,阴阳道眼的黑白世界中她的动作慢了几倍,就如常人一般。 心里默默计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和陶紫攻来的路线,落到地面上的他拔剑用力向地上一插止住了自己飞退的身形,挥手又是一张道符祭出。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天雷引!” 随着道呵,他的双手仿佛化成了一团虚影,无数法决瞬间打出。 直到最后一式法决施展完毕对着面前的道符轻轻一点,体内的法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狂涌而出,顺着点在道符上的指头疯狂的灌入其中。 李初一的脸色瞬间惨白,法力急速的消耗让他感觉快要虚脱了。 大颗大颗的虚汗从脸上滚滚滑落,身形都开始摇晃的他紧咬牙关,一双散发着异芒的道眼死死的盯着陶紫,点在道符上的手指没有挪动半分。 成败在此一举! 就在陶紫离他只有十几步的时候,消耗了他大半法力的道符终于停止了吸收,化作一团刺眼的雷光悬浮在他的身前。 白色苍白的李初一一手拄着剑,另一只手捏着指决冲陶紫一指。 “去!” 雷团应声而出,带起一路的轰鸣声重重的打在了陶紫身上。 陶紫不是不想躲,但是她没想到雷符速度这么快,竟然是之前火符的几倍,她甚至连欲挡的双掌都只抬到了一半,便眼睁睁的看着雷符轰在了自己身上,瞬间击穿了身周的防护,贴着自己的身体轰然爆开。 轰~~~~! 滋啦啦~~~! “啊!!!!” 雷光炸开后的电花瞬间布满了她的周身,一声惨叫后浑身抽搐的她只能连连闷哼,无法开口。 观战的修士们倒吸一口冷气,骇然的看向李初一。他们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种手段,这雷符竟然能以他结丹中期的修为将结丹后期的陶紫伤成这样。 特别是与李初一对阵过的陆仁贾,更是直感觉牙疼。想想若是跟自己对决时李初一用出这种手段,那么...... 陆仁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 “好,打的好!就这样,电死这个坏女人!”旁边的小雨满脸喜色,跳着脚的连声叫好。 方才李初一看她时“色眯眯”的眼神便让小雨很是不爽,后来这女人竟然差点害死李初一,让小雨更加讨厌她了。 刚才还在心里暗暗捉摸回去找雪晴套套这女人的信息报复一下,没想到峰回路转,李初一竟然一招将她打的倒地不起,小雨顿时开心无比。 “死胖子,快点,再来一记雷符,电死这个坏女人!” 小雨指着陶紫,脸上比李初一还着急,看的周围的修士一脸的古怪,心里暗道“最毒妇人心”,陆仁贾更是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离她远了些。 “一边玩去!”李初一翻了个白眼,哆嗦着说道。 他是真的快虚脱了,现在只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像当年被道士拖在身后连飞了三天三夜没吃饭一样,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但是看着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的陶紫,他又忍不住一阵激动,心中豪气暗生。 这是他第一个打败的修士,第一个真正靠自己的努力打败的修士。 “道士的《无极乾坤道》果然厉害啊,就是消耗太大了。”末了,李初一咂咂嘴,暗暗的嘀咕了一句。 他用的天雷引是至少结丹后期才能初步施展的道法,即便借助道符之力,若不是他修习《道典》后数法同修让他法力比同阶修士深厚许多,单凭正常情况下结丹中期的法力修为就是把他抽干了也祭不出来。 看着半天没有起身的陶紫,李初一望向裁判。 “大叔,是不是可以宣布我赢了?” 看了他一眼,裁判轻轻摇头。 “她还没输。” “嗯?” 李初一一愣,刚要再问,却发现地上的陶紫已经挣扎着站起身来,浑身扔忍不住抽搐的她衣衫破烂,隐隐有春光乍现。 “我去,中了雷符都不消停,这娘们儿也太厉害了吧?!” 起身的陶紫浑身哆嗦,看了看身上破烂的衣衫,眼中划过一丝羞怒。 “小鬼,我生气了!” 猛提一口真气,浑身法力一震,陶紫双掌再度覆满寒气,身形一动便向李初一冲来。 “不是吧,还来?” 李初一吓了一跳,赶忙踏着游龙剑步向后躲去,但只施展了几步便感觉双腿一软,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好在陶紫也身受重伤,行动间已不像开始时那样灵活,一时间二人一攻一躲便也僵持住了。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疲软,李初一知道再继续下去自己只会力竭虚脱,根本拖不到陶紫油尽灯枯。 想了想,李初一狠狠的一咬牙。 “拼了!” 心里默诵《醉魔吟》的经文,一双阴阳道眼微微开阖间隐隐有异芒闪现,李初一死死地盯住了陶紫的双眼。 “看我!” 一声清喝,陶紫下意识的向他看去,在看到他眼睛的一瞬间不由得愣了一下。 “有效!”李初一心中一喜,但是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仿佛陷入了一堵软墙中,他顿时明白自己的幻术没有完全破开陶紫的心防。 回想着叶之尘对他说过的话,李初一心中一动,在《醉魔吟》的引导下将精神力微微一收,像叶之尘说的那样聚成了一团,如拳头一样重重的砸在了陶紫的脑海中。 嗡~~~~~! 李初一双眼一黑,两道鼻血瞬间喷出,脑子感觉像是被一柄大锤重重的凿了一下嗡嗡作响,耳中一时间全是耳鸣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好半天,外界的声音缓缓地再次浮现,李初一终于缓了过来。 使劲的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他看向身前,发现裁判执事不时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前,脸色凝重的对他不停说着什么。 好不容易将心神收拢,李初一终于听清了裁判在讲什么。 “李初一,能听到我说话吗?” 看着有些紧张的裁判,李初一点点头,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感觉浑身提不起劲来。 裁判这才松了口气,脸色放松了下来,目光奇异的看着他。 “呼,你没事就好。你这娃娃胆子真大,结丹中期的修为就敢拿自己的精神力往结丹后期的修士身上撞,你也不怕变成白痴!” “我用的是幻术,不是蛮干。”李初一有气无力的辩驳。 “你这个个屁幻术,幻术有你这么用的吗?”裁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讪讪的笑了笑,李初一问道:“大叔,我输了吗?” “哼,你说呢?” 裁判又瞪了他一眼,转而露出微笑,一脸温和的看着他。 “你没输,你赢了。” 李初一这时已经看到陷入昏迷被抬出场外的陶紫,知道自己赢了的他却没有丝毫高兴,而是有些担心。 “大叔,陶师姐她没事吧?” “哼,现在知道担心了?刚才辣手摧花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担心?” 裁判一脸的戏谑,随后露出微笑安慰道:“放心,她只是心神受了震荡昏了过去罢了。幸亏你小子修为不够,若是跟你修为差不多的人被你这么一弄,估计不死也的变白痴!” 李初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心说这可不赖我,都是叶之尘教的,要赖赖他去。 看着讪讪的李初一,裁判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膀。 “娃娃,幻术不是你这么用的。你神剑峰对幻术之道少有涉猎,估计你是得了什么幻术功法自己瞎练的才会如此蛮干。你若真想学,去咱们太虚宫的天奇峰,那里的修士专研各种奇门玄术,对幻术一道也颇有研究,在那里可以让你学到正确的方法。” 李初一赶忙到谢,他也感觉自己的幻术用的有些不对,心下打定主意日后有时间一定要去奇门峰走一趟。 见场地收拾干净,裁判向他点点头。 “按理说参加比试的弟子应该连赢是个同境界的对手、或连赢三十场低一境界的对手才能获得晋级资格,但是今日你越阶取胜,按规定可以直接晋级。你先回去吧,好好调养,若是有信心的话后天本会场三强资格赛再来。” 一听自己直接晋级,李初一忍不住心中暗暗高兴,向裁判致谢后便向场外走去。 看着满脸微笑中暗含着担心的小雨,看着她旁边同样惊喜却满脸不可思议的陆仁贾,感受着周围观战弟子投来的敬畏目光,李初一心中隐隐有些自豪。 同时,他也暗暗警惕。 今日碰到个结丹后期的陶紫他便这样了,若是真想争夺那参加决赛的资格,恐怕要好好准备一番了。 再抱着游戏的心态,恐怕自己会输的很难看。 “一切为了灵石!” 心中这般想着,李初一满脸的坚毅。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半个人 神剑峰山脚处的某处角落,一个灰袍人背着身子负手而立。 他凝望着云雾缭绕的神剑峰,一层薄雾附着在他的脸上不停变换,让人根本无法看清他的面貌,只有隐隐露出的一双眸子显露着淡然,偶尔精光扫过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几个一身黑衣的修士出现,见到他时纷纷单膝跪地施礼。 “玄一携玄字各魁首见过地字长老!”为首的黑衣人恭敬地说道。 “嗯,起来吧。”灰袍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转身,中性的声音变幻莫测分不出男女,让人无法猜测他的身份。 玄一闻言低头恭谢站起身来,待他起身后其他的黑袍人才跟着起身,处处显示着他们等级森严纪律严明。 良久,灰袍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夫地字号排第五,你等可以叫我五长老。” “见过五长老!”玄一带着几个黑衣人恭敬地叫道。 五长老点点头,语气突然一肃。 “玄字暗子三十三人,参加这次行动的十三人,为何只来了你们几个?” 玄一赶忙低头抱拳:“禀五长老,这次来的都是抽得开身的兄弟,除了玄十外,其他兄弟都是被拖住抽不开身,强行离开恐被人察觉,因此并未前来。” “玄十?”五长老微微侧头想了想,“是派驻飞雪峰的吧?” “是,正是派驻飞雪峰的暗子。”玄一点点头,“玄十近几年与一个飞雪峰的女修颇有来往,隐隐有结为道侣的意思,此次收到任务时也显得颇为犹豫,行事间也不如以往那般干脆。因此这次会面,属下深恐计划外泄,因此并未通知玄十。” “呵呵,太虚宫的安逸日子过得久了,有些人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来的,什么是他们的初衷了。”五长老声音温和,但字里行间的森冷之意油然而出。 玄一心下一冷,跟身旁的几个黑衣人交换个莫名的眼色,随后望着五长老。 “玄十该怎么处理,请长老明示!” “唉,飞雪峰风大雪疾,就算是修士一个不注意都会身陨,可怜玄十啊,年纪轻轻却遭此横祸,实在令人惋惜、悲叹。”五长老语气悲伤,透出仿佛丧子一般浓浓感伤,让人闻之欲泣。 听着他悲伤地话语,玄一几人心中满是寒意。他们知道,玄十已经在五长老的几句话之间被判了死刑。 缓缓地吸了口气,玄一沉声道:“玄十命不好,英年早逝,着实令人惋惜。属下与玄十共事多年亲如兄弟,今日得闻兄弟身死,属下悲伤之余,只希望他远在大衍的家人得知这个消息后能够节哀,不要过于激动再出了什么闪失。” 五长老闻言霍然转身,雾气中隐隐露出的双眼闪着精光盯着玄一,而玄一则丝毫不为所动,也是死死地盯着五长老的眼睛。 周围的几个黑衣人纹丝不动,但衣衫之下已然浑身冷汗。 他们是大衍安插到太虚宫的暗子,虽然时间早晚不同,而且几乎都是单线联系,但那种身在敌营孤身一人的孤独寂寞之感却让他们与统领玄字所有人的玄一亲若兄弟。 他们彼此之间几乎都不认识,但玄一却是他们公认的大哥,是他们在这处处皆敌的险地唯一能够信任依靠和吐露心声的人。 此次玄一将玄十的隐情告知地字五长老,看似出卖兄弟的无耻举动却让几个暗子毫无异议,甚至非常拥护。 因为他们是暗子,是大衍派到太虚宫的内鬼,是见不得光的。若是一旦身份泄露,那么看似平和的太虚宫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让他们享受。 而且他们都有或多或少的把柄被抓在大衍的手中,一旦身份泄露被抓,若是吐出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那么就不是他们一人身死的问题了。 因此,玄十被定了死刑他们虽然也有点伤感,但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换做他们是玄一,恐怕根本不会禀报便直接出手清除了这个隐患,要知道这可关系到所有人的身家性命。 此时见玄一竟然敢冒大不韪向地字长老提条件,想要保全玄十的家人,几个暗子心中满是紧张之外还极为感动,心中不由的对这位“大哥”又信赖了几分。 五长老和玄一对视良久,就在玄一双眼血红身子隐隐颤抖之时,五长老却轻轻一笑收回了目光。 “呵呵,放心吧,我大衍皇朝对待功臣自然不会亏待,特别是因公殉职的功臣更是不会怠慢,玄十的家人大衍会照顾好的,你们放心。” “五长老慈悲,玄一待玄十谢过五长老!”玄一躬身应谢,隐隐作痛的脑袋让他脸上的冷汗滚滚而下。 五长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而问道:“人找的怎么样了?” 玄一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躬身应道:“回五长老,一年多以来共找到疑似者五十九人,后来经过排查剩下十七人。这次借神剑峰通天大比的机会又筛选了一番,最后剩余八个半人。” “八个半人?那半个人是怎么回事?”五长老满是好奇。 “回五长老,那半个人有七成以上与情报显示的相似,但是经调查发现此人是借助丹药之力强行提升的修为,因此年纪轻轻便到了结丹期。之前本来是将其排除的,但是今日小比时有属下回报说这个少年以结丹中期的修为击败了结丹后期的修士,因此我才将他算作了半个人纳入了名单中。”玄一解释道。 “有点意思,呵呵。”五长老轻轻一笑,声音转而肃然,“虽说多增加一人风险会大很多,但是这次朝中传来命令,说是不惜一切代价。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那半个人也算上吧,具体的你来安排。” “是!”玄一立刻应道。 想了想,玄一有些犹豫的问道:“长老,咱们这次行动选在了通天大比之前,风险会不会有些太大了?要知道太虚宫的通天大比,各峰的峰主和长老都会前来,掌门陆横更是会亲自前来。若是被他们察觉到什么,怎么恐怕......” 五长老微微摇头:“你放心,我自有安排。最危险的时候也是最安全的时候,我之所以选在此时行动就是因为谁都不会想到我们会在此时有所动作。只要事前不被他们发现,那么便成功了一半。” “那么如果事前被他们发现了呢?”玄一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会的!” 五长老肯定的摇摇头,见玄一一脸的不解,他微微一笑。 “因为,行动就在今晚。” “今晚?!”玄一低声惊呼,身后的几个玄字暗子也是一阵骚动。 他们没想到五长老说干就干,竟然将行动的时间定在了今晚。 “你看,连你都没想到,别人就更不会想到了。今晚,正是最佳的时候!”五长老呵呵一笑,声音有些得意。 玄一有些犹豫,沉默了半天问道:“五长老,要不要再等等?现在目标范围还是太多,若是今晚行动,恐怕多处连动中会有意外发生。” 五长老摇摇头,低沉的说道:“不能再等了,今晚是最佳时机。若是再等下去,诸峰的长老和峰主,甚至那陆横都会前来,那时我们便没有一点机会了。有意外发生不要紧,能带走一个是一个,带不走的,直接杀了便是。” 玄一想了想,知道五长老说的没错,现下确实是最好的时机,便点头答应。 想了想,五长老又道:“今晚行动,你们几人只负责统领,动手的安排二十号往后的弟子前去,具体安排你来负责。至于玄十,不是还有半个人吗,安排他去好了,一个结丹中期的小修士,费不了多少劲。通知其他弟子,出了太虚宫后便解决了玄十。” “五长老,玄十修为高深,身手更是了得,二十号以后的弟子恐怕难以敌得过他。”玄一有些犹豫。 五长老轻轻一笑,伸手递出了一颗丹药。 玄一接过轻轻一闻,脸色顿时一变。 “魂蛊引?” “没错。”五长老轻笑着点点头,“玄十被下过蛊,这魂蛊引是对应他体内蛊虫的药引,只要在他附近捏碎便可激发他体内蛊虫发作,到时别说修士,就是个普通人也能一剑戳死他。” 玄一心中暗寒。 他知道大衍皇朝控制他们这些暗子的手段各有不同,很多暗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下了何种禁止。此时听闻玄十竟然被种了这极为歹毒的魂蛊,他浑身恶寒之外,不禁泛起阵阵悲哀。 魂蛊一旦发动,玄十的凄惨下场可以预见,玄一想想就有些不忍。 那种生不如此的痛苦,还不如一剑杀了他来得痛快。 五长老看着玄一的脸色和旁边噤若寒蝉的几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便低声一笑。 “我大衍皇朝一向公允,有功赏有过罚。你等只要认真的为我大衍效力,待得功成身退日,我大衍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但是若与玄十这般不明状况贪图安逸,更是危害到其他同门的安慰,我大衍律法言明,自然也饶他不得。” “是,我等谨遵五长老教诲。”玄一几人赶忙躬身应是。 五长老满意的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待众人走后只剩下五长老一人,他重新背过身去凝望着神剑峰。 “住了几百年,连老夫都有点舍不得了,唉!” 良久,一声幽幽的轻叹随风飘散,五长老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绑架 警惕的看着四周,不大的石室内并无能藏人的地方,但李初一知道室内肯定有人。这不光是他的直觉,就连他体内的道种也蠢蠢欲动,不断地向他发出者警示。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 一声暴喝,兽皮长剑出现在背后,李初一一手掩住口鼻,一手轻握剑柄,长剑虽未出窍却已蓄势待发。 暴喝声回荡室内,但并没有什么人出现,就好像一切全都是李初一的臆想一般。 “不出来是吧?哼!” 一声冷哼,李初一右臂一动就要拔剑出鞘,却猛然感觉到一阵无可抵御的威压临身,死死地压住他的右手让他不能动弹分毫。 “呵呵,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修为低微,这心思却如此缜密。” 随着清冷的笑声,一个黑衣人在他面前缓缓浮现,宛若鬼魅。 “元神期!”李初一眼珠子一凸,心里一声惊叫。 他虽然没见过元神期,但是他见过元婴期的余瑶,因此对元婴期修士的气息颇为了解。眼前此人散发出的威亚气息比余瑶大了几倍不止,显然不是什么元婴期的修士,至少是元神期之上。 见李初一被制住,黑衣人唯一露出的眼睛微微一眯,又是一声轻笑。 “呵呵,警觉的小家伙,你发现了我也没有用,快快入梦去吧,睡着了就舒坦了。等你醒了,说不定还会有一场机缘呢。” 说完不理李初一的挣扎,伸手将角落里的药丸摄过,在李初一面前用力一捏,顿时一股浓烟将他的头牢牢笼住,任李初一怎么屏住呼吸都无法阻止这浓烟从他口鼻中涌入。 感觉到脑袋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李初一最后狠狠的看了一眼黑衣人,便眼前一黑、瞳孔涣散的昏了过去。 “呵呵,没想到还是个挺麻烦的小家伙。” 黑衣人摇了摇头,提起李初一便向外走去。在穿过洞府门口的防护禁制时,他腰间的一块玉符微微一闪,禁制便仿若消失一般,任他自由离去。 洞府外也有两个黑衣人守候,见洞府中的黑衣人提着李初一出来,赶忙迎上。 “玄十,怎么这么久?”其中高一些的黑衣人问道。 玄十看了看李初一,微微一笑。 “这小家伙很警觉,竟然察觉到了咱们特制的迷烟,若不是我出手将其制住,恐怕他已经激发了洞府的境界禁制了。” 门口的两个黑衣人互望了一眼,眼神莫名一闪,转过头后便毫无异样的点了点头,默认了玄十的说辞。 玄十没有发现二人的异样,而是向着飞雪峰的方向遥望了一眼,一声轻叹后转过头来。 “二十三、二十五,这次你们两个也回去吗?” 两人点了点头,个子高一些的玄字二十三号开口道:“这次朝里开恩,让我俩随队回去。” 玄十闻言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回去好啊,回去的越早越好。你俩来的日子还短,不知这里呆的越久、就越难离开。唉,回去好啊,呵呵,早点回去与亲人团聚,比什么都强。” 听着玄十颇为伤感的话语,二十三和二十五的手不禁微微一抖,眼中再次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良久,二十五问道:“玄十,你这次还回去吗?” 玄十一滞,随后点点头。 “当然回去了,大衍是我家,我的亲人朋友都在那里,我早就想回去了。只不过在这里呆的太久了,猛然离开有些伤感罢了,二位兄弟不必放在心上。” 二十三和二十五赶忙附和点头,只是私下里匆匆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到对方眼睛中的坚定和决然,二人心下了然,不再多言。 最后看了眼飞雪峰的方向,玄十一声轻叹,冲着二十三和二十五摆摆手。 “走吧,迟则生变,不要让接应的兄弟们等急了。” 玄十说完身形一动,提着李初一便向神剑峰外飞去,身后二十三和二十五赶忙跟上。 只是他们都没发现,被提在手中人事不知的李初一眼皮微微颤动,仿佛要清醒过来一样。 他们走后没多久,山路的尽头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是外出归来的小雨和陆仁贾两人。 “陆师兄,这次多亏了你才能打听出这么多情报。有了这些情报,那个死胖子极有希望能进入通天大比的决赛呢。”小雨满脸的雀跃。 陆仁贾微笑着摇摇头,看着小雨语气异样的夸赞道:“小雨师妹言重了,我只是略尽了绵力,主要还是靠小雨师妹的赫赫威名,否则哪有这般顺利。” 小雨琼鼻一皱,不满的道:“陆师兄你欺负我!” 陆仁贾哈哈一笑,加快脚步向洞府走去。 小雨见陆仁贾默认,嘟着小嘴赶忙跟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钟鸣 不多时,两人回到洞府,看着空无一人得石室,两人不由得一怔。 “初一呢?”小雨奇怪的问道。 “会不会是调戏完毕跑到外面闲逛去了?”陆仁贾猜测。 小雨摇摇头:“不可能。这胖子连路都懒得走,除非有吃的,否则蹲在一个窝里就不愿动弹了,不可能有那个闲心出去闲逛。再说大战在即,他更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瞎逛啊!” 陆仁贾想了想,掏出洞府的控制玉符施了个法诀,一团光影出现在二人面前,里面正是他们外出时洞府内的记录影像。 光影变幻不停,混沌的光团中并无任何画面显现,陆仁贾脸色顿时一变,旁边的小雨也是脸现慌张之色。 “记录被人抹掉了!”看着混沌的光影,陆仁贾一脸阴沉的说道。 “不可能!”小雨下意识的一口否决。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没错,她自言自语道:“太虚宫洞府的记录法阵都是先祖亲自设计的,就算被毁了也会有影像留下,不可能被强行抹除。除非......” 说到这里,小雨猛然一惊,转头看着脸色阴沉不定的陆仁贾,小脸渐渐变得雪白。 “除非是复杂阵法维护的长老,或者掌门和三位老祖,只有他们才能在不破坏阵法的情况下抹除洞府的记录。”陆仁贾沉着脸将小雨没说出的话说完。 小雨脸色苍白,闻言立刻掏出传音玉符。 “我去问我爹!” 陆仁贾点点头,不理小雨传音陆横,他环顾四周,这间他居住多年熟悉无比的石室此时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与不安。 他知道来人是冲着李初一而不是他来的,但是他仍然感觉到阵阵惶恐。这个本应是他安全的港湾的地方竟然被人如此轻易地侵入,想想他都觉得有些头皮发寒。 看着矮柜上被绳子套住脖子甩来甩去不停抽搐的小老鼠,陆仁贾一眼看出这“无聊”的作品八成是李初一的手笔。想到李初一,他便忍不住满心的担忧。 “初一师弟,但愿你没事!” —————————————————————————————— 却说李初一被迷倒之后,其实并未完全昏迷。 那迷烟的效力虽强,但是在《道典》第二篇经文的作用下,《道典》气息牢牢的守护住了他的脑部和丹田。任那迷烟使得李初一浑身酥软乏力连眼睛都睁不开,但是他的意识还是很清醒的,法力也没有丝毫停滞的持续运转。但他怕被玄十发现,因此一直压抑着法力的运转,让自己看起来就像真的昏迷了一般。 意识清醒的李初一将玄十与玄二十三和玄二十五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从三人的话语间,李初一猜出了三人是大衍皇朝安排在太虚宫的内鬼,这次的任务就是将自己抓回大衍皇朝,李初一气得银牙暗咬,心里破口大骂。 “大衍皇朝,我去你道士的!上次差点玩死小爷还不够,这次竟然直接派人来太虚宫抓我?!你个狗皇帝是不是吃盐吃多了闲得了?!” 骂归骂,他可不敢真的骂出声,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根据气机感应,身边这三人都是至少元神期的修为,别说中了迷烟的他,就是全盛时期的他也不够三个人戳一个手指头的。 感受着身旁不停划过的疾风,李初一不知道他们要将他带到哪,但最终目标肯定是大衍皇朝。 “哼,别给小爷机会,只要有一个机会,小爷就让你们知道小狗也有小乳牙!”李初一心里冷笑。 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他手里还有道士留给他的一样底牌,足以保护他的周全。 一路急行,飞了没多久,他忽然感觉到身体向下一沉,知道应该是到地方了。 果然,身体微微一顿后,玄十提着他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玄十,你来了。” “玄九。”玄十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看了看四周,玄十有些奇怪:“玄九,玄一他们呢?” “老大他们在别处接应,我被安排在这边接应你。”玄九解释道。 玄十点点头没有多想。看着玄九,半天后露出不舍之色。 “老九,我这一去你我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真是很舍不得你们这些兄弟啊。” 玄九眼神一闪,沉默了一会儿后声音低沉的开口道:“兄弟之谊,不在朝夕。你此番回去大衍,路上多加小心。” 玄十没有多想,只是眼露不舍的点点头,而他身后的二十三和二十五则心下一惊,警惕的看着玄九。 此番回途,除了要带迷昏的这个小娃娃回去以外,还要在路上解决掉玄十这个“麻烦”。二人怕玄九言多有失引起玄十的怀疑,暗暗地冲他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玄九看都不看他二人,余光撇到两人眼中的警告之意,脸上不漏声色,心底里却暗暗冷笑一声。 “两个废物!” 虽同为玄字阶暗子,但他们潜伏进来的时间不同,各人修为心性也不同,暗子的序号排位七分看实力三分看心性,玄九自然看不起矮了他十几位的二十三和二十五了。 此次虽然是五长老安排,由这两人出手持魂蛊引暗算玄十,玄九虽然无力反抗但也心下不满,更是对这种下作的手段极为不齿。 若是五长老也就罢了,连这两个在他眼里孙子都不如的东西都敢威胁他,他自然更没什么好气。若不是怕打乱了五长老的安排,玄九早就出手教训这两人一下什么叫做尊卑有序。 心里暗叹一声,玄九从怀里掏出一方贴牌递给玄十。 “老十,这是你们的路引,等下出了神剑峰范围你便催动它,到时自会有接应你们的虚空通道出现。” 玄十珍重结果放入怀中,想了想问道:“玄九,你有要我带回去的话或者代你见的什么人吗?” 玄九微微一滞,认真的看着玄十,良久才轻轻摇头。 “不了,我没什么牵挂。倒是你,路上多加小心。” 说完拥抱了一下玄十,看也不看脸色微微发青的二十三和二十五,大袖一甩转身离去。 看着玄九的背影消失在远方,玄十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一脸微笑的看着二十三和二十五。 “玄九为人高傲,脾气也很硬,他对你们的态度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二十三和二十五对视一眼,赶忙一脸苦笑的摇头连称不敢。 他们心下冷汗直冒,知道玄十看出了他俩脸色有异,还好他误会成了是因为玄九的态度所致。若是被其得知了真相,恐怕他们二人今日不死也残。 虽然同为元神期,但能在玄字阶排进前十号的暗子哪个不是天赋异禀,玄十与他们二人之间的战力差距可是天壤之别。 见二人已不介意,玄十微微一笑,将李初一一提,飞身而起。 “走吧。” 二十三和二十五赶忙跟上,心内不断强自镇定,再也不敢露出丝毫端倪。 就在他们飞过石剑镇即将离开神剑峰范围时,一声响彻整个天地的钟鸣声轰然而起。 铛~~~~~~~! 听到这巨大的钟鸣声,所有太虚宫的修士均是一愣,随后便脸色狂变,满脸的骇然。 这是太虚宫的警世钟,只有在宗门遇到能影响到宗门根基的天大祸乱时才会敲响。上次这警世钟敲响时还是在大衍第三次入侵时,没想到在这通天大比在即之际竟然碰到警世钟长鸣。 “凡我太虚宫修士,立刻返回各自洞府启动防御阵发,不得随意外出!” “身在他峰无法立刻返回洞府者,就近前往演武场集合,等待上层长老的进一步安排!” “非我太虚宫修士,即刻下山远离各峰十里之外,未经允许不得踏入各峰十里之内半步,也不得离开天门山范围!” “钟鸣十次后,如再有违令不遵者,杀无赦!” 一个漠然的声音冷冷的回荡在天地间,随着第一声钟鸣的余韵缭绕在太虚宫所有人的耳边。森寒的语气中那浓浓的杀伐之意,让人毫不怀疑说话之人所说之言的真实性。 十声钟鸣之后,若真有敢违令不遵者,恐怕会第一时间被太虚宫的高手斩杀。 随着钟声和话语的响起,一向安静祥和的太虚宫动了。 除了凌霄峰,其余八峰均是人影栋栋,所有出门在外的修士拼了命的往自己的洞府赶去。而因为通天大比聚集人数最多的神剑峰更是人潮汹涌,大量的修士来回奔走,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指定位置。 天空中不时有道道流星各峰峰顶,那是一个个脸色阴沉的各峰长老。接到传音玉简的通知,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到各峰峰主那里报道。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惊动警世钟的钟鸣示警,足以说明这次祸事的大小了。一边赶路,众多长老一边暗暗猜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而玄十和二十三、二十五三人听到钟鸣声,脸色顿时大变。 “行动暴露了!”玄十低声道。 “怎么办?”二十三和二十五有些发慌。 按照他们的计划,就算太虚宫的人发现了他们的行动,那也应该是在他们进入虚空通道踏上回途的时候了,到时候山高皇帝远,即便太虚宫想追也难以追上。 但是如今这还没完全离开神剑峰范围便东窗事发,这让二人有些措手不及。 玄十瞪了有些慌张的二人一眼,冷声道:“什么怎么办,赶紧走!不知道是哪路出现了问题被人提前发现了,现在能走一个是一个!” 说完加快速度,头也不回的向神剑峰外飞去。 二十三和二十五阴沉着脸,赶忙提速跟上。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暴露 三人挟着李初一向外疾飞,想要尽早脱离神剑峰的范围。 突然,一身破空之声从身后响起,一声喝问也随之传来。 “站住!前方何人!” 二十三和二十五手一抖,差点就要掏出兵刃来,却被玄十用眼神制止了。 带着二人停下,玄十转过身来,一脸的冷静。 几息间,追来之人临近。来者是一个五人小队,看其气势波动均在元神期之上,为首之人更是隐隐有超过元神后期、临近元神期大圆满的迹象。 看了看玄十三人,又皱眉看了眼玄十手中的李初一,为首的元神期修士眼中寒芒一闪。 “我们是太虚宫的执法队,你等何人,为何听到警世钟鸣而不去指定位置集合?” “在下飞雪峰元神期弟子杜春,此番是带我一位要好小师弟来神剑峰参加大比的。无奈小师弟技不如人,擂台重伤后至今未醒,我和二位师弟正准备带小师弟回飞雪峰疗伤呢。” 玄十毫不慌张,边说边拿出一面墨玉紫金牌,正是太虚宫高级弟子的身份令牌。 心神感应下确认令牌无误,为首的元神修士脸色微微一缓。 “原来是杜师弟,在下韩皓。” 待玄十抱拳回礼,韩皓上下打量了下几人,目光陡然锐利,紧紧地盯着玄十。 “警世钟鸣,任何人都要在第一时间按指示行动。你等不回神剑峰集合,却一直向外疾行,意欲何为?” 二十三和二十五心下一紧,脸上虽不露异色,但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玄十则毫无异样,闻言微微一笑,指了指提在手中的李初一。 “我这小师弟是我师父的爱徒,平日间便是我师父的心头肉。此番受此重伤,直到现在没醒,我师父知道后担心不已连夜赶来,此时正在峰外等我们呢,谁知半路上竟然遇到警世钟鸣。” 说着,玄十脸上满是无奈。-* “哦,原来如此。” 韩皓点点头,似是信了,随后脸色放松露出微笑。 “警世钟鸣,你师父肯定早就接到传讯回去了,你们去了也是无用。先跟我们回神剑峰,我会找人替这位小师弟疗伤的。” 二十三和二十五不由得看了眼玄十,却见后者微笑点头。 “理应如此。师父不在,凭我们几人的实力十声钟鸣之内肯定赶不回飞雪峰,这便随韩师兄先回神剑峰吧。” 韩皓微笑点头,冲身边四个执法修士递了个眼色。四人了然,身形一动便来到玄十几人周围,隐隐形成包围之势。 玄十对此毫不在意,给了韩皓一个理解的眼神,随后便有意无意的看了二十三和二十五一眼。 二十三和二十五眼睛深处寒光一闪,脸上不动声色。 就在几人转身向回动身的一瞬,二十三和二十五猛然出手打向身旁的执法修士,而玄十则一掌拍向身前的韩皓。 玄十的冰掌与陶紫同出一脉,只是威力不可同日而语,一路拍向韩皓时,空中冰掌划过的地方都发出“咯啦咯啦”的声响,结出了一条寒冰轨迹。 眼见冰掌就要打在韩皓身上,却见后者毫不犹豫的反手一掌攻上,“砰”的一声巨响,场中冰屑乱飞。 待得冰屑散尽,只见韩皓一脸冷笑的站在空中,看着玄十的眼中满是嘲弄之色。 而在二十三和二十五的偷袭之下,其他执法修士也好似早有准备,根本没有措不及防之势,四对二人数压制的情况下几人“砰砰嗙磅”的打了起来。 “你以为你瞒得住我?”韩皓一脸的嘲讽。 玄十微笑着摇摇头。 “我没想过能瞒过你,只是想试一试,万一你没发现呢。” 韩皓冷冷一笑:“呵呵,没想到大衍皇朝竟然会有你这种心存痴想的探子,看来大衍所谓的强盛也不过如此。” “我是个有梦想的人,自然会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希冀,无论行不行我都要试一试。”玄十一脸的认真。 韩皓微微一滞,仔细的看了玄十半天,最后脸色一肃。 “交出手中的人质,束手就擒吧。降了我太虚宫,我可以在执法堂的诸位长老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争取让你保得性命。” 玄十轻轻一叹,摇了摇头。 “自古忠义两难全,我是大衍的人,被派来太虚宫潜伏,哪怕太虚宫对我再好,我也不能背叛自己的根。” “那韩欣呢?你让韩欣怎么办?!”韩皓陡然一声厉喝。 玄十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韩皓。 “你......” “我怎么知道的?”韩皓冷冷一笑,“韩欣是我族妹,与我关系颇为亲近,只是鲜有人知罢了。你的事,韩欣早就跟我说了,本来打算找个时间见见你,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还真是让我‘惊喜’啊!” 玄十脸色变换几次,最后化为无奈的苦笑。 “你就是韩欣说的那位兄长。” “哼!” 韩皓冷哼一声,锐利的双眼紧盯着玄十。 “杜春,你还不速速投降,难道要继续如此执迷不悟吗?” 玄十脸现挣扎之色,却猛然听到二十三和二十五受伤的惊吼和怒喊。 “玄十,你要背叛朝廷吗?” 听到二十三的怒吼,玄十一脸阴沉,自嘲的笑了笑,笑声中满是无奈与悲哀。 “韩皓,我很舍不得韩欣,但我也有家人,我也有朋友。在亲人与韩欣之间,我只能选择对不起她了。” 韩皓闻言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那就动手吧。” 话音未散,韩皓飞身攻向玄十,半途中七柄巴掌大小的飞剑出现在他的身周。 “七星剑阵!” 话语间,只见七柄飞剑在飞行中组成了一个七芒星的图案,划着玄奥的轨迹射向玄十。 感受到飞剑传来的阵阵威压,玄十将李初一换到左手,右掌虚体。 “大寒天印法!” 法力一催,玄十的右掌仿佛化成了坚冰,晶莹剔透间散发着阵阵寒意,手掌周围的空气都收到寒意的影响凝结出了朵朵冰花。 眼见飞剑就要临身,玄十毫不惊慌,右手冰掌掐了一个玄奥的印法。 “寒!” 一声低喝,冰掌与飞剑交击在一起,顿时发出一声爆响,一股强大的余波散逸向四周,逼的正与二十三和二十五连同四个执法修士不得不暂时停手抽神飞退,以免被余波波及。 “好!”韩皓哈哈一笑,“杜春你果然天资卓绝,不枉我族妹对你痴心一片。可惜你看不清是非,如此执迷不悟,韩某今日说不得要将你斩杀于此,以免几百年后大衍再得一员猛将!” 说着手中剑决一转,交击后被震退的飞剑顿时去势一止,重新飞射向玄十。 玄十二话不说,法印一掐又是一掌打去,但这次飞剑却没有硬碰硬,而是去势一变散在玄十的身周,来回穿梭间不停切割着玄十的护体真气。 玄十哪能由它们这么攻击,知道自己冰掌应是拍不中的,立刻招式一边。 “银装素裹!” 一道道冰晶骤然出现,化为无数颗拇指大小的冰雹布满玄十身周,每当飞剑来临时便自行聚拢成一面冰盾挡在玄十身前,冰屑飞舞间让飞剑无功而返。 韩皓见状一声怒笑。 “好你个内鬼,在我飞雪峰潜伏这么多年竟然将《大寒天决》掌握到了如此地步,今日我更是留你不得了!” 说罢速度加快,韩皓瞬间来到玄十身前,右手成刀向下一斩。 “破邪!” 手刀急速坠落,周围散发出一阵如有实质的刀气,还未临身便激得玄十皮肉隐隐作痛。 “破邪?你是西门峰一脉?”玄十脸色一变,右手冰晶掌再起,掐着“大寒天印法”便向手刀迎去。 就在二者将要相交之时,只见韩皓冷冷一笑,“破邪”手刀来势一变,转而砍向玄十提着李初一的左手。 “松手!” 韩皓一声冷喝,玄十脸色再变。 眼看手刀就要斩到左手,若是他不松手放开李初一,那么必然会被韩皓一记手刀砍断左手,玄十毫不犹豫,左手死死地抓住李初一往身后一缩,右手寒印转而攻向韩皓的手刀欲要阻挡。 韩皓早料到他会如此,一直空闲的左手轻轻一握,一柄短刀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随着他的挥动宛若流星一般戳向玄十。 “还不松手!” 韩皓又是一声冷喝,声音里满是自信。 他这一记直打向玄十的颈侧,攻他之必救,玄十只有回掌抵御侵袭的短刀同时松开李初一借力飞退才能保全自身。 玄十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皇命难违,更何况还有二十三和二十五在旁边看着,他更不能放开李初一。 紧紧犹豫了不到一瞬,玄十脸色一狞,牙关紧咬。 在韩皓略带诧异的目光中,他右手寒印去势不变,仍是疾飞向韩皓的手刀要将其拦住,而对韩皓左手的杀招视而不见,只是奋力的将身体一扭。 砰! 噗哧! 手刀与寒印的交击声跟短刀入肉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玄十一声闷哼。 为了留住李初一,他硬挨了一刀。在他奋力的扭动下短刀并未插入他的颈侧要害,而是扎在了他的右肩直没至柄,虽然伤重但却保全了性命,至少不会立刻毙命。 韩皓虽然有些惊讶于玄十的决然,但一招得手后也毫不犹豫,手中短刀一扭就要将玄十的右肩整个豁开。 玄十感觉到右肩的异样,猜到了韩皓的想法,连想不想的身体一动随着短刀的扭动而旋转,同时忍着剧痛右掌不停,连连挡开重新袭来的手刀。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肉鞭 韩皓见手刀被接连挡开,左手的短刀也被玄十借巧劲化解再无进一步战果,手中招式一变,短刀横拖想要刨开玄十的身体。 玄十反应极快,挡开又一记手刀后感觉到刀势再变,毫不犹豫的飞起一脚踢向韩皓。 韩皓自然不能吃亏,手刀化掌猛然拍下。 待到手脚相交之时,玄十脚法一转,由刚化柔在韩皓的猛掌上轻轻一踩,闷哼一声硬受了这一掌,借力向后飞退。 韩皓发现想要变招将其缠住,却已然迟了,玄十早已脱离开他的身边。 “你不放人是跑不掉的。松手,否则你必死无疑!”冷喝声中,韩皓飞身追上。 玄十的修为本就比韩皓略逊一线,此时又带着这个李初一这个累赘自然更是不敌。眼见韩皓再次追来,他脸色一沉,脸色一狞。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说着,玄十左手一抬,提着李初一挡在了身前,竟是将其当做了肉盾。 韩皓见状赶忙止住了冲势,却见玄十又提着“肉盾”连连挡向不行围着他切个的飞剑,赶忙又控制住飞剑暂缓攻势,只是将玄十团团围住防住他逃逸。 看着被逼停的韩皓,玄十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却发现韩皓手中剑诀一掐。 “攒心!” 随着剑决,七柄飞剑方向一转,剑尖齐齐指向玄十,瞬间一齐发动向其攻去。 玄十脸色一沉。 七个方向同时攻来,若是双手全在他还能凭借掌法和身法一一抵挡,但此时一手提着李初一,另一只手肩膀受伤也不如以往灵活,他没法一一抵挡,若不松手只能靠身体硬抗。 只犹豫了微微一瞬,玄十抓着李初一腰部的手猛地向下一挪,抓着李初一的脚踝将其当做一根比较粗比较短的软鞭甩了开来,舞舞生风中一道人肉屏障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我去你道士的!”李初一心里破口大骂。 他虽然浑身瘫软睁不开眼,看似是昏迷了,但他的头脑其实很清醒。 方才被玄十拽来拽去的当成肉盾挡飞剑便让他很是恼火,此时整个人被其当成了人肉软鞭舞作一团,他除了恼火之外更是胃中翻滚恶心的想吐。 幸亏他是个修士,而且是个有道种的结丹期怪胎,这要换成个凡人或者修为差些的修士,估计早就在这种折磨中被玄十给甩爆了。 “杜春是吧,你道士的!小爷记着你了!等小爷修为上来了,我不把你甩成人干我就跟你姓!” 心里暗暗发誓,李初一无奈的被玄十挥舞着,这一刻他是那么的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完全昏过去。 玄十自然不知道李初一的怨念,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次被带回大衍,李初一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下去呢。就算他真的没死而且还能继续修炼,那么等他修到元神期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那是玄十可能早就渡劫了,甚至达到飞升期都不是不可能。 韩皓见玄十如此下作,满脸愤怒的将飞剑一停。 “卑鄙!” 玄十闻言冷冷一笑。 “卑鄙?你都要杀我了,还不准我用能够保命的法子吗?” 韩皓更加愤怒了,双眼喷火的看着玄十,大声的质问道:“杜春,你一点修士的尊严都没有了吗?” “修士的尊严?”玄十嗤笑一声,“修士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性命永远是第一位的。连性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尊严?” 韩皓愤怒的看着杜春,盯着他认真的脸色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最后一脸失望的摇摇头。 “原本我还有些惋惜,但是现在看来,你,配不上韩欣。” 听到韩欣的名字,玄十脸色微微一僵,最后化为一脸的复杂,略带苦涩的摇摇头。 “收起你那副可怜的嘴脸吧,那让我恶心。” 听到韩皓厌恶的话语,玄十的笑容更苦涩了,嘴巴微张想要开口说话,却突然身形一动提着李初一冲向了被包围的二十三和二十五。 “卑鄙!” 韩皓一声怒喝,飞身追去。 这边厢,二十三和二十五在四个元神期修士的围攻下苦苦支撑。他们两人修为本就与这四人相差无几,又不是玄十这种战力超群的天才,二对四之下能勉强抵御已然极难,此时两人均都伤痕累累,看样子似乎要不了多久就会支持不住身死道消了。 恰在此时玄十杀到,挥舞着手中的“肉鞭”开道,四个执法修士投鼠忌器之下攻势不由一散,被其冲开包围杀到了二十三和二十五身边。 “走!”玄十一声暴喝。 二十三和二十五大喜,飞身就要冲出,却突然发现玄十竟然没动,而是原地转身挡在了他们身后。 “玄十,你要干什么!”二十三大惊。 “我断后,你们先走!”玄十头也不回,挥舞着李初一挡向攻来的四人。 二十三刚要说什么,却被二十五一拉。 “他有人质,我们先走!” 二十三无奈,转身跟着二十五向外冲去。 韩皓此时赶到,见两人想跑立刻身形一转就要去拦,却被发现他意图的玄十及时阻拦。 以一对五,若不是有人质在手,玄十早就败亡。此时感觉到二十三和二十五飞开一小段距离了,玄十一咬牙,脸色狰狞。 “寒寂!” 一声“寒寂”出口,只见一股如液体般黏稠的寒气从他手上冒出,顺着被当做“肉鞭”的李初一身上蔓延而出,瞬间布满了附近的天地。 周围的空气刹那间冷至极点,大块大块的冰晶凝结而出坠落地面,韩皓五人更是感觉到浑身一冷,身上瞬间结出一层冰晶,而且寒气蔓延之下还有将他们从外至内统统冻住的趋势。 “住手!” “你疯了?!” “混蛋!” 五人赶忙运功抵御,看着已经被冻成人棍生死不知的李初一,一个个愤怒到了极点。 虽然与李初一不认识,但毕竟同为太虚宫门人,眼见自己的同门在自己眼前被人如此虐杀致死,他们怎能不怒! “今日必杀你!”韩皓的脸色冷到了极致,眼神像刀子一样切割向玄十。 玄十冷然不惧,嘴角露出一丝森冷的微笑,伸出右手凭空一握。 “凝!” 仿佛听从了他的命令一般,韩皓几人周围的空气突然冒出大块的冰晶,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连成一片,将他们牢牢冻在了里面。虽然没有将他们完全冻住,但看几人奋力攻击下冰晶的消散速度,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很难脱离出来了。 用完此招,玄十脸色一片惨白。这招他只能勉强使用,对他消耗极大,此时见韩皓五人被封住,随手往嘴里甩了颗恢复法力的丹药便头也不回的追着二十三和二十五向外逃去。 他知道自己这招困不了韩皓他们多久,若是走得慢了再被追上,他可没法再用一次此招。 十几息后,修为最高的韩皓率先争出,看着隐约只剩一个身影的玄十三人,他的脸上一片铁青。 他并没有受伤,只是为了抵御寒气和破开玄冰耗费了不少法力,但玄十接连的阴招让他愤怒至极。 捏着传音玉符向宗门报告了一下消息,韩皓回头看了眼仍在玄冰中挣扎的四人。 “我先走,你们随后跟来!” 嘱咐了一句,韩皓一冲而出,浑身杀气四溢的向着玄十追去。 怒极之下,他将速度提到了极致,不多时便追上了个个有伤在身玄十等人。 看着越追越近的韩皓,二十三和二十五脸色大变,玄十也是脸色难看。 看了看周围的地界,玄十微微沉吟,心下有了决定。 “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被追上我们就死定了,就在这里启动虚空路引!” 二十三和二十五对望一眼,点点头同意了玄十的决定。 他们不敢在太虚宫任何一峰周围启动虚空路引,因为启动时散发出的空间波动会引来各峰长老的查探,甚至还会将峰主给引出来。 此处虽然仍未出神剑峰范围,但也离的极远了,想来就算被发现,他们也有超过一半的把握可以离开。再说若是拖下去拖到除了神剑峰地界,那么他们肯定会被韩皓追上,到时候一样是死路一条。 主意已定,玄十掏出玄九交给他的那方铁牌,掌中法力一催,铁牌立刻发出一阵幽光,一道道若隐若现的波动散发而出。 “虚空路引!” 韩皓脸色一变,认出了玄十手中之物。 “该死,不能让他们逃了!” 将全身法力催动到极致,韩皓速度又快了一分,快如闪电一般的飞射向玄十几人。 “虚空路引要停下片刻才能定位,你们去拦他一会儿!”玄十身形一停,焦急的说道。 二十三和二十五点点头,转身挡在了玄十的身后。 韩皓见状,怒极而笑。 “哼哼,杂毛杂狗也敢拦我,找死!” 七柄飞剑再次祭出,刚一出现便来到了二十三和二十五面前,犹如跨越了空间一般。 “观云剑决!” “听涛九剑!” 二十三和二十五赶忙抽剑拦截,“叮叮当当”的与飞剑打成了一片。 “原来是潜伏在神剑峰的内鬼。枉你们元神期的修为,学了这么多年连势境都没踏入,真是两个废物!”韩皓一脸的嘲讽,看都不看他二人,直接飞身而过。 “混蛋!” “别走!” 两人怒喝连连,无奈韩皓的七柄飞剑太过厉害,连玄十都应付的颇为费力,更何况他俩。任他们怎么拼命想要拦截,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皓一飞而过。 看着脸色铁青的玄十,韩皓露出冷酷的笑容。 “杜春,你放心,我会很利索的灭了你的肉身,然后生擒了你的元神,拿来祭奠我这位英年早逝的小师弟。” 看着满眼绝望的玄十,韩皓双手成爪,猛然向他抓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背叛与被背叛 就在双爪要触到玄十的一瞬间,韩皓猛然感觉到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的飞身疾退。 在他退开的位置,一个有些苍白的手掌一挥而过,见没有打到韩皓,一道中性的声音讶然响起。 “咦,反应挺快啊。” 随着声音的出现,一个灰袍人缓缓在空中浮现,看着退出极远满脸警惕的韩皓,灰袍人一片模糊的脸上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闪现出一丝玩味。 “呵呵,执法堂的人果然名不虚传,你是韩皓吧?” 见灰袍人一口道破自己的身份,韩皓心底一惊,脸上却不漏声色。 “你是谁?” “小家伙,虽然不是同道中人,但我修为远高于你,于情于理你也应该尊称我一声前辈吧。”灰袍人呵呵一笑避而不答。 韩皓闻言嗤笑一声。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是霍乱我太虚空的恶徒,我凭什么要尊称你这个老贼前辈。” 灰袍人似是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悲悯的看着韩皓。 “人心不古,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没有理数。罢了,本来是想留你一命的,但你如此这般,我就只能代你师父教教你什么叫达者为师、什么叫长幼尊卑。好好记在心里,下辈子投胎莫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以免枉了性命。” 说完又是一掌拍出,看似普普通通毫无威势的一掌却让韩皓脸色巨变。 “道胎!不对,渡劫!” 一声惊叫,韩皓再次疾退,却见这一掌仿佛在不断延伸变大,紧紧地追在他身后,让他无从躲闪。 眼见一掌临身,韩皓满脸绝望只能闭目等死之时,一道凌厉的剑光自虚空中破出重重的斩在了灰袍人的掌上,不但瞬间将其破开,还一路不停地向灰袍人斩去。 灰袍人脸色一凝,袍袖一卷带着玄十和李初一便向后飞退,却见剑光紧追不舍,越来越近。 “哼!” 灰袍人一声冷哼,抽出一柄浮尘冲着剑光抽去。 一声巨响之后,剑光终于消散,灰袍人则倒飞而出,飞出很远才堪堪止住退势,一丝鲜血从嘴角缓缓渗出。 满脸凝重的看向剑光来处,待得看清自虚空中走出之人时,灰袍人不禁一声惊叫。 “叶之尘!” 来者正是叶之尘。 只见他手提长剑,一身粗布麻衣,看似落魄剑客,但其散发出的属于飞升期的强大气势任谁都会心惊不已,不敢小觑。 先是看了眼身后的韩皓,见后者无恙,叶之尘转首看着灰袍人,脸上一片冷厉。 “藏头漏尾的鼠辈,给我把脸露出来!” 说着又是一剑挥出,如有实质的剑气瞬间来到灰袍人面前,骇得他只来得及降头侧开,这才堪堪避过了剑气。虽未受伤,但他脸上的那层掩盖真容的薄雾已然消失不见。 看着灰袍人略显苍老的英俊面容,叶之尘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冷秋宁!好,很好!” 而韩皓则一脸的惊愕,不可置信的看着灰袍人。 “冷长老,怎么会是你!” 他不能不惊愕。 冷秋宁是谁? 他是太虚宫凌霄主峰的外事长老,渡劫修为的他离飞升期只有一步之遥,平日里在太虚宫颇有威望,可以说是绝对的自己人。 平日里凌霄峰的很多联络活动和外部事宜都是由他来主持传达,许多太虚宫的老人都对他颇为熟悉。谁能想到,平时为人谦和平易近人的他竟然是大衍安排在太虚宫的内鬼! 连凌霄峰的外事长老这种自己人中的自己人都是大衍的探子,此事越往下细想越令韩皓不寒而栗。 大衍在太虚宫渗透的到底有多深? 见自己的面目被揭穿,冷秋宁索性也不再掩饰,换回自己平日的声音冷冷一笑。 “叶之尘,没想到吧?是不是很意外?” “你看我像意外的样子吗?”叶之尘不为所动,仍是目无表情的看着他。 冷秋宁微微一滞,随后便一脸微笑。看了看叶之尘,又看了看李初一,他若有所思,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我安排了许多搅乱视线的棋子,按理说你是不应该来的这么快的。但你现在偏偏出现在了这里,结合我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个小鬼应该便是我们要找的人了!” 一脸笃定的看着叶之尘,冷秋宁轻轻摇头,笑得更开心了。 “没想到啊,踏破铁鞋无觅处,本来只是有一丝怀疑被我拿来凑数的小鬼竟然便是我们要找的目标,真是天佑我大衍皇朝啊,哈哈哈哈哈哈!” 面无表情的看着狂笑的冷秋宁,叶之尘冷声道:“说完了?” 笑声一止,冷秋宁一把抓过李初一,满脸狞笑的提到自己身前。 “我是打不过你,但是人在我手里,你若敢动我就弄死他!” “废话真多!”叶之尘冷哼一声,“若是说完了,你可以去死了。” 说完不待冷秋宁再开口,叶之尘身形一动,瞬间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敢动手?!” 冷秋宁一惊,没想到叶之尘竟然说打就打,似是毫不在乎李初一的死活,赶忙将李初一挡在身前。 但叶之尘不为所动,剑势不变一剑攻来,似是要将李初一和他一剑贯穿。 “难道不是这个小鬼?” 冷秋宁怀疑自己猜错了,见叶之尘毫不犹豫的一剑袭来,脸色一狞。 “管你是不是,反正是你太虚宫的人,死就死了!小子,记住了,杀你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太虚宫的人!” 狞笑声中,冷秋宁将李初一往前一凑,当做盾牌一样的挡向来剑。 二者瞬间相交,只见叶之尘的剑一贯而入穿入了李初一体内,却诡异的没有任何血光闪现,而是在冷秋宁惊骇的目光中从李初一背后猛然突出,直向他刺来。 “这是什么剑法!” 冷秋宁大骇,赶忙撒手飞退,但叶之尘的剑太快,尽管他反应及时但仍然被蹭了一下,被击中部位的护体真气瞬间破散,一道血口乍现。 闷哼一声,冷秋宁刚要抽身再退,却突然发现叶之尘竟然没有尾随而来,而是伸手拦向李初一想要将其救走。 “那个小鬼是正主!” 冷秋宁心中一震。 虽然不明白叶之尘那一剑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对方“无情剑圣”的名号。叶之尘出手从来不瞻前顾后,哪怕同门将要身死,只要对手不死他便不会放弃追击而去救助。 此时他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结丹期弟子而放弃追杀自己,冷秋宁立刻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生死不知的小鬼正是他们要找之人。 眼见叶之尘就要抓到李初一,冷秋宁一咬牙,拂尘再次卷向李初一,却不是为了要抢人,而是为了要杀他。 若是叶之尘不阻挡,那么李初一就算被他抓在手里,也会在被抓住的一瞬间被浮尘扫成一团肉泥。 他在赌,赌叶之尘会转手相救,只要能拖延住叶之尘一瞬,他就有办法将李初一抢回来。 他赌赢了。 叶之尘果然一剑扫来,另一只手虽然去势不变的向李初一抓去,但出剑时身形的转变仍是让抓取的速度满了那么一丝。 冷秋宁大喜,随机凭空一掌摄出。 “天罗手!” 伸出的手掌中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骤然出现,瞬间黏住李初一向他拽去,叶之尘的手微微慢了一丝,只来得及抓住李初一的一片衣角。 布帛撕裂声中,叶之尘愤怒的抓着一片衣衫残片,眼睁睁的看着李初一被冷秋宁重新抓在手中。 “天罗手,你是大衍冷家的人!” 见自己的底细被叶之尘认出,冷秋宁一边抓着李初一飞退,一边得意的大笑。 “哈哈,叶之尘,你就算猜出了又如何,人不还是在我手里了!” “混蛋!” 叶之尘怒骂一声,提剑飞身跟上,身上浓浓的杀气仿若实质一般。 冷秋宁毫不慌张,从怀里掏出两颗丹丸向前一扔。 “尝尝我的阴雷丹吧!” 丹丸炸开,一道道昏黑色的电光冒出,组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电网拦在了二人之间。 叶之尘脸色一变,赶忙身形一顿先后飞了些许。 这阴雷丹是大衍皇朝的特制之物,炸开后形成的阴雷极为厉害,便是以他的修为一个不好都会被伤到。 眼见冷秋宁借机拉开许多距离,叶之尘双眼一瞪一剑劈下。 “给我破!” 剑芒闪过,雷区被分出了一条通道,几丝空间裂缝在其中若隐若现,可见其一剑之威。 无视这寻常修士避若蛇蝎的空间裂缝,叶之尘从通道中一穿而过,向着冷秋宁急追而去。 这时冷秋宁已经来到了玄十身边,方才他出手救下玄十后,后者便退出极远,跟随之赶来的二十三和二十五一起全力元转虚空路引,此时已然定位完毕,一道水波一样的圆形门户漂浮在虚空路引之上。 “走!” 冷秋宁一声低喝,率先踏入门户之中,玄十几人赶忙跟上。 就在他半个身子都进入到门户之中时,却见他猛然回头,一脸微笑的看着有些发愣的玄十。 “这么喜欢太虚宫,你留下吧。” 说完不理脸色狂变的玄十,冲二十三和二十五递了个眼色,便提着李初一没入了门户中。 “玄十,对不住了。” 二十三有些歉然,伸手将一颗丹丸在玄十面前捏碎,随后跟着二十五一起看也不看的进入了虚空门户中。 玄十眼睁睁的看着丹丸破碎,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出现,感觉到体内随之响起的虫鸣,他一脸惨然的微笑。 “呵呵,大衍,命啊!” 虫鸣声越来越响,他的皮肤下涌起道道波浪,一个个鼓包接连出现,刚出现便瞬间变大随后胀破,从里面飞出一个个黑色的小虫。 小虫飞出后并未离开,而是寻了一处完好的皮肤再次拱入皮肉,如此反复,几息之间玄十已然看不出人样。 感受着丹田被一点点啃噬的痛苦,玄十奋力的转头望向飞雪峰的方向,似乎看到了一个倩影在向他遥望,扭曲的脸上努力地保持着一丝微笑,仿佛是在回应那不知是不是存在的倩影。 耳边似乎再次响起了那熟悉的甜笑,玄十内心一片平静,迎接死亡的到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新发现 叶之尘被阻了一瞬,赶到时虚空门户已经几近消散,只余下最后的几抹余波微微荡漾。 看了眼被啃噬的不成人样的玄十,他眉头一皱,自上而下辟出一道剑气匹练。 “哼,你还不能死!” 剑气自玄十头顶一贯而下,并没有伤到他,但他身上的黑色小虫却纷纷消亡坠落,体内的母虫虽然没有立刻死亡,但也被剑气牢牢封住不得动弹。 “看着他,带回神剑峰!” 冲身后赶来的韩皓嘱咐了一声,叶之尘便头也不回,一波跨进了虚空门户的最后一道涟漪中。 韩浩看着叶之尘消失的身影,虽然有心跟上去帮忙,但自知修为不够,贸然进入虚空只有死路一条,便停下了脚步。 看着凄惨无比已经气若游丝的玄十,韩皓沉默不语,良久才轻轻一叹。 “自作孽,何苦呢。” 摇摇头,一把抓起已经没有人形的玄十,韩皓转身向神剑峰飞去。 虚空中,巴掌大小如一块铁牌般的虚空路引摇身一变,化成了一艘舟船一样的法器,在虚空中风驰电掣极速穿行。 船上,冷秋宁将冻成人棍的李初一扔给了唯唯诺诺的二十三和二十五,便一屁股坐在一边调息打坐。 方才与叶之尘交手几招,冷秋宁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特别是肩膀上中的那一剑,叶之尘那独特而霸道的剑气残留在伤口处不停肆虐,让冷秋宁痛苦不堪。 若不是他修为扎实功法了得,能暂时压制住剑气的扩散,恐怕还未等到进入这虚空中便早已被这剑气绞成一团肉酱了 “五长老,后面有人追来了!”二十五有些慌张的声音传来。 二十三修为略高,看清了追来之人,也是满脸惊色。 “叶之尘,是叶之尘追来了!五长老,怎么办?” “慌什么!”冷秋宁双眼微睁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吓的二十三和二十五一个激灵,不敢再言。 回头看了看极远处那隐约的身影,心里默默估量了下,冷秋宁露出一丝冷笑。 “这虚空路引是咱们大衍特别炼制的,速度极快,极少有人能够追上。叶之尘是厉害,但是短时间内也没可能追得上来。等他追到之时,我们早就出了虚空回到大衍了。到那时,我还怕他不来呢,哼!” 说完不再多言,重新入定疗伤去了。 见冷秋宁如此笃定,二十三和二十五也放松下来,不再去看身后那让他们心惊肉跳的身影。 打量着跟个冰疙瘩一样的李初一,二十五有些惊奇。 “没想到这就是咱们要找的人啊!” 二十三嘿嘿一笑,有些得意的道:“我也没想到,谁叫咱们运气好呢。这次哪怕其他组都失败了,咱们回去也是大功一件,还不知道要得到多少赏赐呢!” 想到赏赐,二十五心中一团火热,看着李初一的眼神如同看着仙器至宝一般。 见李初一浑身僵硬,连呼吸都似有似无,二十五不禁有些担心。 “二十三,这小子万一死了怎么办?”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担心的。”二十三无所谓的说道,“这次上面的命令是生死不论,尽量抓活的。我们已经尽力了,就算这小子死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命该如此。只要我们把人带回去,不论生死都是大功一件。” 想了想自己接到的命令,二十五也放下心来。端详着李初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叹。 “这小子也行啊,小小的结丹修士,被玄十的至寒法力灌体后竟然没有直接碎成冰渣,反而还能挣扎着活下来,还真有些不凡之处啊!” “那是,这小子要没什么古怪,上面能费这么大劲抓他嘛。多少年了,别说我们玄字组,就算黄字组也没动用几次。这次为了抓他,竟然连地字组的长老都动用了,可真是大手笔啊!”二十三也是满脸的赞叹。 二十五越想越好奇,忍不住低声问道:“二十三,你说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古怪?” “闭嘴!” 二十三脸色一变,有些惊恐的看了眼闭目打坐的冷秋宁,见后者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略略放心,转头恶狠狠地瞪着二十五。 “你要是想死我不拦着,别连累了我!” 二十五话一出口便后悔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惊担颤的发现冷秋宁好像并没有听见,又见二十三一脸的怒容,赶忙点点头不再多言。 古人云:祸从口出。 有些事,不该知道的若是知道了、不该问的若是说出口了,那么离死也就不远了。 心惊肉跳中,二人怕言多有失,不敢继续言语,各自守在李初一的一边闭目打坐,入定调息去了。 闭上眼睛的两人没有发现,李初一那冻得僵硬的脸上一粒冰粒轻轻滑落,毫无变化的脸皮微微一颤。 李初一确实没死。 不但没死,他还一直很清醒。一路过来发生的事情虽然看不见,但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本来在他的努力下,身上的**已经开始缓缓消融,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他就能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了。 但是天不遂人愿,玄十拿他当成人棍使,最后更是直接当他是法器一般灌注法力催动招式,直接将他冻成了一个人性冰坨。 被那极寒的法力灌入体内,李初一直感觉自己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要别冻碎了,若不是有《道典》气息一直护住他的头脑和丹田以及几条主要经脉,他早就如二十三所言化成一捧冰渣了。 玄十收招后再也没有新的极寒法力入体,但之前法力中的极寒之气却残留了下来漫溢在他的全身各处,让他自身的法力都被冻得几乎停止了运转。 “怎么就没想到先吃颗三炼益气丹呢!那里面有火行之道的领悟和能量,若是吃了我说不定早就化了,哪用遭这份罪!” 李初一满心的懊悔。 换做别人被冻成这样,不死也得昏过去。但是他偏偏有《道典》气息的保护,神志清晰之下将这种感觉体验了个清清楚楚。 浑身就像被包裹在万年寒冰中一样,李初一冻得直想打哆嗦。但他也只能想想,被冻成冰坨的他别说哆嗦了,就是有人拿棍子戳他都够呛能戳动他皮肤一下的,他只能无奈的默默忍受着这无处不在的严寒。 “唉,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道士说的‘空虚寂寞冷’。” 心里自嘲的笑了笑,李初一感觉自己可能要就此步入“艺术品”的行列了。 默默估算着自己这件“杰作”的价值,他突然心中一动,发觉到了一些异样。 凝神仔细感应了半天,他惊讶的发现《道典》修炼出的那股神秘气息竟然在缓缓吞噬着他体内的寒气。虽然极为缓慢,但却是是在吞噬。 “这都行?我是吃货,连修出的法力也是吃货?!”李初一愕然,随后大喜。 奋力催动着丹田内道种的运转,《道典》气息元转的速度慢慢的加快了几分,连带着吞噬寒气的速度也变快了几分。 感觉到自己的战果,李初一心中泪流满面。 “天大地大,道士的功法最强大!” 默默地对道士一番敬仰,李初一再次对《道典》的神秘和强大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默诵着《道典》经文,李初一心中忽然一动,他惊讶的发现一直毫无寸进的第五篇竟然有了一丝触动,隐隐好像有所领悟。 这一发现让他喜出望外,赶忙专心默诵第五篇经文,一字字的推敲研究。 第五篇有五个章节,在寒气的包裹下当他默诵到第三章时触动最大。 那晦涩难懂的经文中有一小部分渐渐变得清晰,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真意,但也让他冥冥中有所领悟,不再如以往那般抓瞎。 “这第五篇第三章,应该是与寒气有关,或者说是寒性法力有关。” 李初一默默想着,随后感觉不对,皱眉思索了一下,隐隐有所领悟。 “不对,不是寒性法力,这寒气只让我领悟了这章中的一小段,由此推算,这章讲的很可能是水行一道!” 想着自己的猜测,李初一心里一惊,顿时有些呆住了。 自小跟着道士修行,他没有接受过修士中常规系统的教习。但到了太虚宫后经过经过两年的修习,不论是叶之尘的典籍珍藏还是平日里的耳闻目染,都让他明白了一个至理。 大道三千,任何一门功法都只涉及一道,修炼出的法力都只有一种特性。如火行功法修炼出的法力就带有火属性,水行功法修炼出的法力就带有水属性,而剑道功法则会让修士的法力蕴满剑气,也因此被剑道修士昵称为剑元。 至于如《道典》这般能让他一门功法领悟诸多大道的,李初一听都没听说过,若是说出去八成会被人当成神经病。 以前还未细想,此时越想他越心惊。 “第三章若是水行之道,那么第五篇一共五章,其余四章难道是金木火土四道?这第五篇难道讲的是五行之道?!” “当年虚空中对第七篇有所感悟,因而让我的气息中多了一丝紫黑色。这么说来,这第七篇讲的难道是虚空之道?!” “还有第三篇,我几次重伤都是靠这篇经文救得命,说明这篇的重点是疗伤,或者说......再生?!” 想到这里,李初一心中忍不住一声大吼。 “再生!我去,这要是全部领悟,岂不是想死都难!” 越想心头越火热,李初一终于明白为什么道士从小就让他认真修炼,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对外人言。 因为这功法绝对是个宝贝! 很可能是跟道士一直要找的鬼道至圣宝典《鬼经》相当的宝贝! 这要是传出去的话....... “我不得比唐僧值钱几十倍?!”如此想着,李初一暗暗咋舌。 “打死也不能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逃脱 “好是好,就是修炼起来太费劲了,这不是光靠聪明就能练的。” 想着自己几次的领悟,除了自幼开始坚持不懈的努力下领悟的那一小部分,后面的几次重大进步都与环境脱不开关系。 第七篇是虚空中观察空间裂缝时有所领悟的,这次是整个人被东城冰坨了才略有寸进。而最让他心动的第三篇,则是他几次重伤垂死时在恢复的过程中才有所精进。 “这要是想把第三篇全给弄明白了,我得玩死自己多少次啊!” 李初一脸色阴晴不定,光是想想就让他不寒而栗。 感觉到体内寒气消失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赶忙收敛心神,按耐下杂乱的思绪,开始专心体悟五篇三章的经文奥义。 这次机缘巧合下才有此良机,等到下次再想碰到这么好的机会可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可不想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找个元神期大能把自己冻成冰棍。 不断地默诵中,体内的寒气消散得越来越快,而他修炼出的那股气息也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抹极淡的蓝色。 可能是领悟不够,这抹蓝色并未像领悟第七篇时那样凝聚成一丝,而是如氤氲一样缭绕在道种四周,变换不定。 当体内的寒气不足以让他有新的领悟时,李初一停了下来。 此时寒气已然被吞噬了大半,而迷香的药劲不知是不是随着寒气一起被吞噬了,竟然也减弱了好几成效力。 重新感觉到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感,李初一心中微微一松。 虽然还是浑身冰冷刺骨、骨头都麻酥酥的使不上劲,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动都不能动一下了。 “至少不用当艺术品了。”他的心里暗暗开心。 眼皮微微一动,李初一微微的睁开了一丝眼睛。 悄悄的打量了下四周,船一样的法器上二十三和二十五围坐在他两侧,一个一身灰袍的中年修士独自坐在船首,三人都在闭目打坐,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想了想一路上听到的内容,他知道自己身边的应该是玄字二十三和二十五了。而坐在船头的那位气息让他喘不过气的中年修士,应该就是被两人称作“五长老”的地字五号冷秋宁了。 不敢起身张望,但他知道叶之尘肯定一直追在这艘船的后面。 想到叶之尘不离不弃的一路追来救他,李初一就不禁感到心中一暖。 默默盘算了下,李初一重新闭上眼睛开始行功。 他现在余毒未清,身体还不能掌控自如。在这三个任何一位都能将他轻易碾成渣子的高手包围下,如此状态就算他动用底牌也很难逃得出去。 他要将自己调到最佳状态,然后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让他的成功几率大大增加的机会。 “小爷不发威,你当我是肘子呢?哼,让你们先得意一会儿,等下小爷恢复了之后,就让你们知道小狗也有小乳牙,小爷不是你们想抓就能抓住的!” 憋着一股闷气,李初一一边默诵《道典》经文,一边暗暗催动所学的诸多功法。 道种在不引起三人警觉地情况下运转到了极致,混有《道典》气息的法力重新流转到身体各处,残余的寒气和药劲被一一吞噬殆尽。 因为是吞噬而不是逼出体外,加上李初一的刻意压制,三个闭目调息的修士竟然毫无察觉。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再无一丝异状,李初一偷偷睁眼看了看二十三和二十五,确认两人没有反应后迅速的将手捂在胸前。 “嗯?”二十三似乎有所察觉,睁开眼睛看向李初一。 “怎么了?”二十五也醒了过来,奇怪的看着二十三。 “这小子好像动了。”二十三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二十五一惊,赶忙凑到李初一身前仔细的端详了半天,又拿神念扫了几下,方才放心的吐出一口气。 “没醒,不过化了。” 二十三还是有些不放心,眉头一皱说道:“化的有些快啊。” “是挺快。”二十五点点头,“不是天赋异禀就是玄十没下死手。” 说着他冲二十三递了个安慰的眼神道:“放心吧,就算解冻了,咱们特制的迷香也会让他动弹不得。再说就算他真醒了,就他一个结丹期的小修士,咱们谁不能一巴掌给他拍成渣。” 听二十五这么说,二十三也放下心来。 看了看周围的虚空,又看了看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身影,二十三叹了口气。 “不知道还要飞多久,这叶之尘一直吊在后面,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二十五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道:“放心吧,五长老不是说了嘛,他的速度也就比咱的这艘虚空舟快上一丝,等追到了咱们早到大衍地界了。再说咱们有虚空舟的保护,那叶之尘是肉身强渡,虚空中空间乱流何其多,他再强也只是个飞升初期,就算空间乱流杀不死他也会拖慢他的速度,没事的。” 说着,二十五眼睛一亮,伸手向虚空中某处一指。 “你看,这不来了嘛。” 果然,一阵隐约的波动从二十五所指方向传来,几息之间便来到了他们周围。 随着波动的来临,周围虚空形成了道道褶皱,一道道空间裂缝切割在虚空舟的周围,在它的防护光幕上打出了道道涟漪。 感受着座下隐隐传来的震动,二十五阴阴一笑。 “这波乱流挺强,够后面那位喝一壶的了。” 二十三也是呵呵一笑,满脸的戏谑。 空间乱流中,虚空路引化成的虚空舟一路乘风破浪,任乱流怎么拍打都岿然不动,速度不减的向前急行。 看着恐怖的乱流,在虚空舟的保护下二十三和二十五心中都滋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而夹在两人中间一直装昏迷的李初一则满心窃喜。 他等的时候到了。 “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道士的精品’!” 将烂葫芦从储物袋中召出,李初一一跃而起。 二十三和二十五见状微一错愕,随后脸色一变,同时出手向他抓去。 “小子,你还敢挣扎?” “乖乖躺下吧!” 狞笑声中,两人的手就要抓到李初一,却见后者露出一丝冷笑,手中的烂葫芦轻轻一举。 “起!” 烂葫芦应声而动,一道璀璨的光幕出现,将李初一牢牢地笼罩在里面。 两只手掌同时打在光幕上,却未能将其打穿,反而还被光幕传来的巨大反震力震得手掌生疼,二十三和二十五不由得一声痛哼。 “什么东西!” 二十五一声惊叫,二十三则直接拔剑出鞘,阴沉着脸一剑刺出。 剑若流星,瞬间打在了光幕上,却见光膜只是微微一凹,随后便恢复了原状。 二十三见状刚要回剑再攻,却猛然感觉到一股比方才更大的巨力自长剑传来,手掌一麻差点长剑脱手。 冷秋宁这时也已醒来,看见了二十三出剑的一幕,脸色也是一变,二话不说直接飞身过来一掌拍出。 “给我破!” 嘭!!!!! 一声巨响之后,冷秋宁倒飞而出,途中一口淤血忍不住喷出,满脸惊骇的看着李初一手中的烂葫芦。 “这是什么法宝!”冷秋宁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是被自己的攻击给震伤的。 满怀信心的一掌之下不但没能破开这葫芦行程的防护屏障,反而还将自己打出的劲道系数返回,这让他的脑海有一时间有些空白。 光幕中,李初一谑笑的看着三人,满脸的得意。 “我这法宝可厉害了,你们想知道他叫什么吗?” 见三人眼中闪过一丝好气,他嘿嘿一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记住了,它叫‘就不告诉你’!” “混蛋!” “小鬼,你死定了!” 见李初一敢耍他们,三人都是怒容满面,齐齐怒喝一声再次攻上。 轮番攻势下,光幕被打的凹陷连连,但却一次次的不断恢复,甚至还发出了一道道闪电回击过去,逼的三人手忙脚乱的躲闪。 这葫芦便是道士留给李初一的保命之物,根据道士留下的玉简所言,这葫芦吸收了雷劫的力量转为成它自身的法力储备后,可以让李初一催动三次。 秘法催动后,葫芦形成的光幕可以保护他抵挡住飞升期之下的修士攻击,而飞升期的修士若要破开也至少要在几次全力攻击之后。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道士说的那般厉害,但目前来看眼前三人确实是无法破开葫芦的保护。 见三人发疯一样的不停轰击,虽说对葫芦很有信心,但李初一怕九拖有失。 秘法一催后葫芦瞬间变大,李初一跃然其上,找了个舒服的坑坐了下来,满脸得意的向着三人挥挥手。 “这次小爷我累了,下次咱们再玩。走了,不送!” 说完催动秘法在葫芦上轻轻一拍,葫芦立刻如飞箭一般向外飞去,虚空舟行程的防护在它面前如薄纸一般被一穿而过,瞬间被撞出了一个大口子。 “别想走!” 冷秋宁一声暴喝,刚要追击却发现空间乱流从葫芦撞出的空隙中涌入,顿时脸色大变,身形一顿在身周打出数重防护,随后飞身越到虚空舟上的一个阵法处盘膝坐下,想要将漏洞重新补全。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雷海克敌 二十三和二十五也是脸色大变,拼了命的往自己身上施加各种防护,更是掏出了所有平时不舍得用留作压箱底的护身宝物护住自身。 奈何二人元神期的修为在这空间乱流面前根本不够看,那些被他们奉若至宝的保命法宝又没有李初一的葫芦这般逆天,只是被空间涟漪轻轻一扫便纷纷破碎,护体法术更是如薄纸般一触即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空间涟漪荡向自己。 二十三运气好只被扫中了双腿,他惊恐的看着自己的两条腿瞬间化为虚无,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剧痛感传来,二十三一声惨叫。 “啊!!!!!!!!!!!” 相比之下二十五则倒霉许多,空间涟漪直接扫过了他的上半身,他连哼都没哼一声的直接上半身消失不见,只余下胯骨以下的残肢落在了地面,鲜血铺满了地面。 一死一残,空间涟漪又漫到了冷秋宁身边。冷秋宁毕竟渡劫期的修为,身周的防护虽然也被空间涟漪层层破灭,但并未像二十三和二十五那样一触即破,加上他祭出的诸多保命法宝,堪堪支持住了。 铁青着脸,冷秋宁奋力运转阵法修补着被撞出的空洞,空洞在一点点的缩小,空间乱流中的蔓延进来的涟漪也越来越弱。 空洞越来越小,眼看就要完全合拢时,二十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终究还是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被空间涟漪漫出的空间裂缝扫中了残躯,元神都没能逃出来便被湮灭一空,只余下半个头颅飘荡在原地,上面残留的眼睛里满是死前的绝望与恐惧。 又往法阵内添加了几大把灵石,空洞终于缓缓合拢,满天的空间乱流被重新阻隔在了外面。 看着虚空舟上的一片惨状,冷秋宁盯着二十三剩下的半颗头颅,赤红的双眼仿佛要滴下血来。 “不杀你,老夫誓不为人!” 怒极的冷秋宁转头望向还未走远的李初一,控制着虚空舟方向一转径直追去。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在见到李初一时便将其废了,结果竟然被这小鬼闹出如此惨祸。 控制着虚空舟一路疾行,差点身死的冷秋宁已经动了杀心。 不管大衍高层是不是要抓活的,李初一在他心中都已经死定了。 烂葫芦保护着李初一在空间乱流中四处飘摇。李初一竭力想控制葫芦的飞行方向,奈何他实力太弱,烂葫芦又不是他亲自祭炼过的法器,任他怎么折腾都无法控制,只能保持一个大概的方向随波逐流。 坐在不停旋转颠簸的葫芦上,李初一恶心的有种想把自己的胃抠出来的感觉。若不是之前被玄十当做人肉鞭子一通狂甩有了经验,他估计自己这会儿可能早就把自己给吐死了。 吐出一口酸水,他无意中回头一看,发现了虚空舟向自己快速追来。 看着船首冷秋宁那双喷火的眼睛,李初一心惊肉跳的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酸水。 “你道士的,怎么这么穷追不舍!” 咬牙切齿的看着冲他一脸冷笑的冷秋宁,李初一愤愤不已。 “王八蛋,小爷现在打不过你,等小爷修为厉害了,看我不打死你!” 狠狠的吐了口唾沫,胖手一甩冲冷秋宁竖了根中指。 “好汉不吃眼前亏,小爷走了!” 不理后者要吃人的眼神,李初一回过头全力催动烂葫芦向外飞去。 虽然有心拼命,但是无奈他修为不够,虚空舟与烂葫芦的距离仍在一点点缩近,若不是有虚空乱流的存在,估计缩短的速度还会更快。 突然眼前一空,烂葫芦冲出了乱流范围。周围一片平静的虚空中,李初一终于控制住了烂葫芦,法力催动下葫芦的速度顿时加快了几分。 感觉好受了许多的李初一得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虚空舟此时也穿出了虚空乱流,速度飞快的向自己飞来。 “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以大欺小还飞的这么快,你给我等着!” 愤愤不已的怒骂一声,李初一转头泪流满面的亡命飞奔。 嘴上撂撂狠话就罢了,真让他回头杀回去,估计还不够冷秋宁一个指头厉害。 平静的虚空中二人一追一逃,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初一,冷秋宁一脸的狞笑。 “小子,你死定了!” “你才死定了呢,你全家都死定了!”输人不输嘴,李初一毫不客气。 “牙尖嘴利,等下看我怎么剥了你的皮!”冷秋宁不以为意,满脸的嘲讽。追上李初一是早晚的事儿,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让这个险些让他身死的小鬼后悔来到世上。 李初一自然也知道逃下去的结果,眼见冷秋宁越来越紧,甚至连他眼角的鱼尾纹都能看得清楚了,李初一牙关一咬,恶从心生。 “好,速度比不过你不要紧,那是我修为不够!但是我不信我这烂葫芦没有你那个破船硬,小爷跟你鱼死网破!” 心念一动,烂葫芦去势猛然一止,调转方向直冲虚空中撞去。 眼见李初一如此大胆,冷秋宁微微一怔后便是一脸的冷笑。 方才他闭目疗伤,一时不察才让李初一凭着法宝之力破开了虚空舟的防护。此时有他的全力控制,他可不信自己这大衍皇朝秘制的虚空舟比不过对方的烂葫芦。 毫不避让,冷秋宁全力运转法阵,控制着虚空舟直直的向李初一撞去。 两件法宝速度本就极快,只是一瞬之间便撞在了一起。 最外层的防护光幕最先相交,冷秋宁不可置信的看着虚空舟的防护层在他的全力控制下被接连撞破,只余下最后最核心的一层才堪堪抵住了烂葫芦的攻势。 反观烂葫芦的防护虽然也有破损,但只是最外面的几层,大约破损了三分之一后便抵住了虚空舟的冲击力。虽然防护光幕被挤的深深凹陷,但却死死地卡住了虚空舟的船首,让其不得寸进。 说时迟,其实事情只发生在了一瞬间。只见二者相交处猛然爆发出一团耀眼的光华,一股巨大的波动扩散开来,一舟一葫芦同时向后翻飞而出。 好不容易止住了葫芦的退势,被震得七荤八素差点没背过气李初一望向同样脸色难看的冷秋宁,“嘿嘿嘿”的一阵冷笑。 “老东西,小爷是打不过你,但是小爷的法宝碾压你十条街!” 平复着体内紊乱的法力,冷秋宁也是冷冷一笑,满脸的嘲讽。 “法宝好是好,但也得会用。这么好的东西在你手里可惜了,等下你死了,老夫一定会好好珍藏你这件至宝的!” 渴望的舔了舔嘴唇,冷秋宁法决一变,虚空舟光芒一闪,射出一道法力披链,飞刃一般旋转着向李初一袭去。 飞刃转瞬即至,在李初一惊恐的眼神中重重的劈在了葫芦的防护光幕上,顿时将防护劈的重重破碎,直到一半时才渐渐消散。 看着重新恢复却黯淡了许多的防护层,李初一小脸煞白。 他控制着葫芦看似所向睥睨,但其实是无根之萍,只是靠着道士储存在葫芦中的法力支撑。眼下被劈了一次就就让防护层黯淡了这么多,若是再来上这么几次,等到葫芦储存的法力被消耗一空,那么他只有死路一条。 “你赖皮!”李初一满脸悲愤,这太欺负人了! “赖皮?”冷秋宁冷冷一笑,“修士相争无所不用其极,何来赖皮之说?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笨,修为如此低微,好好地宝物在你手里也糟践了。” 说完不待李初一回话,法决一动又是一道飞刃激发而出。 李初一赶忙控制葫芦躲闪,眼见飞刃就要擦肩而过,却突然方向一转再次向他袭来,吓得他连连躲闪几次,终是被其一击而中,防护层顿时又黯淡了几分。 看着一脸冷笑再次凝聚出一道飞刃的冷秋宁,李初一心中发狠,手中法决变换几次,最后重重的一掌拍在身下的葫芦上。 “给我劈了他!” 随着他一掌拍下,葫芦猛然爆发出刺眼的光华,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散向四周,看的冷秋宁心里一惊。 “搞什么鬼?!” 在他惊异的目光中,光华蓦然一敛汇集于葫芦口上,形成了一个难以直视的雷光球,微微一顿后,一道道如天劫一般的雷电从中射出,瞬间漫布在整个虚空中,齐齐向他射来。 感受着雷光中那熟悉的威压,冷秋宁目呲欲裂,不可置信的一声大吼。 “天劫!” 惊吼声中,雷电瞬息而至,势如破竹般的击穿虚空舟的重重防护,重重的轰击在了它的本体上,顿时将这大衍密制的法宝打出处处坑洞。 冷秋宁满脸惨白的控制着虚空舟拼命防护,一整箱的灵石被他取出直接灌注在了阵法中,同时将飞到一半的法力飞刃召回抵挡雷光。 漫天的雷海中虚空舟风雨飘摇不停地颤抖,一块块碎片四散纷飞,刚一脱落便被随后而来的雷光化为齑粉。 直到虚空舟破损了大半,只余下核心阵法周围的防护层堪堪将其守护住,雷海才渐渐平息,慢慢消散。 满脸劫后余生的恐惧,法力消耗过度的冷秋宁脸色惨白。 看了看已然半废的法宝,又看了看一脸惊叹的李初一,眼中的恐惧渐渐化为愤恨。 “小子,我要你生不如死!”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身世 李初一也是满脸的惊讶,对这葫芦的杀招满是惊叹。 道士留给他的玉简中只讲述了如何催动这葫芦保命,并未告诉他如可使用这葫芦克敌。他修为不够,道士就算告诉他如何操纵这葫芦克敌他也用不了,强行使用只会被这法宝抽成人干。 但为免他碰到一些无法逃脱的强敌,道士还是留下了一式法决。这式法决催动后,葫芦会激发出一道极强的杀招,其威力道士虽然没有明言,但却保证至少相当于飞升期高手的全力一击。 之前李初一没有动用此招是因为这会消耗道士留在葫芦内的大半法力,用过之后便会法力耗尽,仅余下最后的一点用来温养自身以及护主,护主的防护力会大大削弱。 此时的葫芦已然渐渐缩小至桌面大小,外层的防护也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笼罩在李初一四周,保护他在虚空中不受侵蚀。 看着眼前的战果,李初一很是满意,惊讶于道士对这威力的“谦虚”的同时,隐隐有些遗憾。 “竟然没死!”李初一有些可惜的咂咂嘴。 看着好像要吃人似的冷秋宁,他怡然不惧。 “老鬼,你凶什么凶?法宝都被我毁了,你拿什么来追我?” 说完又是一根中指甩出,不理头发都要炸起来的冷秋宁,他控制着缩小后的烂葫芦慢吞吞的向着飞速赶来的叶之尘飞去。 法力被消耗了大半的葫芦虽然速度慢了很多,但是却变得容易控制了。 嘴里哼着小曲,看了眼催动着残舟也是慢吞吞的紧跟在身后的冷秋宁,李初一一脸的得意。 “追吧,有种你就知道叶叔身边,到时候让叶叔教你做人!” 看着越来越近的叶之尘,李初一的脸上笑开了花。 只要叶之尘一到,他就安全了。 感觉到自己已经安全了的李初一,心里琢磨着回到太虚宫后要好好研究下《道典》和那神秘气息的作用,却见叶之尘来到自己身边后并未像他想的那样护住自己,而是一脸凝重的擦肩而过,直向自己身后飞去。 “嗯?” 满头雾水的李初一转头望去,直接飞到他身后的叶之尘在离开一段距离后猛然出剑,在冷秋宁满脸的惊骇中向其一剑斩下。 “原来是要杀了这个祸害。”李初一了然的点点头。 想到叶之尘那凝重的脸色,李初一心下很是感动。铲除太虚宫的祸害是一方面,李初一知道叶之尘更多的是要为他报仇。 “凝重?不对!”李初一心里忽然一惊,“杀这个半废的叛徒不应该是凝重,难道有变故?!” 果然,只见叶之尘一剑袭到,冷秋宁就要被斩于剑下,虚空中却凭空出现了一把巨斧挡在了后者的身前,与长剑重重的交击在了一起。 嗡~~~~~~~~~ 刺耳的金鸣声传来,李初一被震得头昏脑涨、心中烦恶的直欲吐血,近在咫尺的冷秋宁更是脸色惨白大口吐血,身上的灰色袍衫寸寸碎裂如蝴蝶般四散纷飞,白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一剑被挡,叶之尘并未追击,而是抽而后退,稳稳地守在了李初一身前,长剑斜指警惕的望向来人。 残破的虚空舟前,巨斧的斧柄上慢慢的浮现出了一直夸大有力的手掌,随后是整条手臂乃至全身,一个满脸虬髯的紫袍壮汉出现在了那里。 沉重的巨斧在那壮汉手中仿若无物,被他轻轻翻了个斧花摆于身侧,铜铃般不怒自威的双眼看向了叶之尘。 默然良久,壮汉冲其轻轻点头。 “叶之尘,好久不见。” “熊傲,没想到来的是你。”叶之尘也沉着脸点头示意。 “无情剑圣的大名远播四方,更有前阵子以飞升初期的修为力拼飞升期圆满的修士大能并且从容而退的骇然战绩。此番若不是我来,换做其他人恐怕难以从你手中强的走人。” 熊傲微微一笑,虽是夸赞叶之尘,但言语中对自己的自信也显露无疑。 叶之尘没有反驳,而是赞同的点点头。 “确实,若不是你来,换做其他那三个废物,别说抢不走人,恐怕他们自己也走不了了。” 李初一惊讶的看着熊傲,没想到一向冷傲的叶之尘竟然对此人有如此评价。 似是知道李初一在想什么,叶之尘伸手向熊傲一指。 “你知他是谁?” 李初一摇摇头。 叶之尘微微一笑道:“他叫熊傲,不过这个名字外人所知不多。但他有一个名号,普天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是熊将。”看着瞬间睁大眼睛的李初一,叶之尘沉声道,“大衍皇朝四大将军之首,熊将!” “他就是熊将?!”李初一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熊傲,“不对啊,狮将我见过,我感觉这熊将比他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啊!大衍四个将军修为差距很大吗?” “狮将?”叶之尘嗤笑一声,“他算个屁!渡劫期的喽啰,五重天劫都没渡完,给熊傲提鞋都不配。” “虽然我很认同你的观点,但是狮将他们毕竟与我份属同僚,还望叶兄莫要再加羞辱了。”熊将呵呵一笑,虽然是制止叶之尘,但言语中的不屑之意显露无疑。 转头打量着李初一,熊将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对其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微笑,熊将脸微微温和了一些。 “这位就是少主吧?末将熊傲见过少主!之前下人多有得罪惊了少主,还望少主海涵。”说着满脸歉然的抱拳躬身。 少主? 李初一一头的雾水,自己怎么就成什么少主了。 刚想开口询问,却见叶之尘脸色一冷,怒哼一声。 “什么少主,这孩子跟那厮没有丝毫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少主身上流着我皇的血脉,只待回朝验明血脉无误之后,少主就会被加封为皇子,前途无量、身份贵不可言。”熊将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初一。 李初一听出了点什么,只感觉五雷轰顶、内心一片杂乱。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熊将,声音颤抖的问道:“皇子?我是皇子?” “只要验明正身确认血脉无误后,你便是皇子。”熊将没有直接回答,但话语中的意思是肯定了李初一的猜测。 李初一感觉自己懵了。 他自小是个孤儿,虽然有道士的抚养让本来就有些没心没肺的他没有什么自卑之感,但是他的心底里还是有些遗憾。每次看到那些同龄的孩子跟在父母身边或哭或笑,他都无比的羡慕。 他无数次的猜想自己的父母是是什么样子,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将年幼的自己丢在了荒郊野外,若不是被道士捡到他恐怕早就化作了一蓬枯骨。 但毫无头绪线索的他无从追寻自己的出身,而道士算天算地却从来算不出他的来历,或者说算出了但是不对他讲,因此让他有心寻找也无门道。 此时熊傲竟然说自己很可能流淌着大衍皇族的血脉,而皇子的身份更是说明了他的亲爹很可能便是那统领天下的大衍皇帝,这让他一时间无所适从,脑海中一片空白。 看着李初一茫然的小脸,叶之尘很是心疼,转头恶狠狠地看向熊傲。 “他不是皇子,他是我的义子,他姓李!” 听到叶之尘的声音,李初一回过神来。望着叶之尘,他的双眼渐渐模糊。 叶之尘对他很好,非常的好。面对毫无保留的叶之尘,很多时候李初一甚至会有错觉,感觉叶之尘就是自己的父亲。 虽然嘴上总说叶之尘这不好那苛刻,但就如他对待道士一般,从心底里他是很亲近叶之尘的,甚至有些儿子对父亲般的依赖。他嘴里的那些种种不好其实也像是其他正常的孩子一般,不过是对父母的撒娇罢了。 此时听叶之尘亲口说出自己是他的义子,这让他极为感动,他感觉自己无以为报。 听到叶之尘说自己姓李,他又想起了道士,想起了那个从小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养大,那个外表很不靠谱很腹黑有事儿没事儿就欺负他但是却比谁都可靠的道士。 想到了这么多年不论怎么问道士都说算不出自己的来历,又想到了熊将口中那可能是自己父亲之人的身份,李初一心中有了些明悟。 缓缓的抬起头,李初一盯着熊将的双眼。 “大叔,我问你一件事情。若我真是那人的儿子,当年我为什么会被扔在荒郊野外,我娘又是谁呢?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熊傲脸色一僵,叶之尘则脸现伤心与愤恨。 良久,看着嗫喏半饷也没有回答的出的熊傲,李初一脸色血色渐退,惨然一笑。 “你不用说了,我懂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少主,有些事情属下是不该多言的,等咱们回到了大衍,验明你的身份无误后,让你的父亲来告诉你当年的事情吧。”熊傲神色有些晦暗。 “狗血啊!没想到一直被我鄙视的狗血剧情,竟然在我身上发生了。唉,这要是被道士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笑死。” 李初一摇摇头,盯着熊傲的双眼,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说道:“我叫李初一,我是被师父大年初一捡到的,他老人家姓李,便让我随了他的姓。” “少主!”熊将脸色一变,知道了李初一的意思。 没有理他,李初一很认真的继续说道:“我的义父叫叶之尘,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对我很好,一身本领倾囊相授不说,更是对我百般照顾。在我心中,他就如同我的亲生父亲一样,是除了我师父以外最亲的人。” 看着叶之尘眼中隐隐泛出激动地泪光,看着脸色焦急的熊傲,李初一微微一笑,声音斩钉截铁。 “我叫李初一,与你大衍没有一丝关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是现在 “少主,你......” “不要叫我少主,我不是什么少主,我是李初一。”李初一毫不犹豫地打断了熊傲。 看着他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执拗,熊傲似乎看到了那个女人的一丝影子。 良久,他将本欲脱口的劝慰咽了回去,化为一丝微笑,看着李初一的眼神有些追忆的飘忽。 “你与你的娘亲很像。” 李初一眼神微微一闪,但并未说什么。旁边的叶之尘却眉头一竖,一脸的怒气。 “不准你提她!” 熊傲脸色一僵,随后脸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叶兄,这么多年了,何必如此执着。当年的事情不管对错与否,都是小姐自己做出的选择,而她也是我皇一生的挚爱。” “挚爱?你还敢提这两个字?!我呸!” 叶之尘神经质的大笑,脸色狰狞的看着熊傲。 “她就是个傻子,信了宇文太洛那个无情无信的匹夫!若是她当年跟我回山,哪怕不跟我走而是选择了他人,她会落得如此下场吗?!挚爱,别说你,就是你伺候的那个混蛋也没有资格提这两个字!“ 李初一心中一动,目光闪烁的看了叶之尘一眼,心中有所了然。 难怪叶之尘一直对他另眼相看,甚至拿他当亲儿子般对待,原来他以前真的跟自己的娘亲有过一段不浅的交往。 听到叶之尘辱没自己的主子,熊将也是脸色一肃。 “叶兄,我敬你为人,但是请不要坠了自己的身份。当年事出有因,我皇也是迫不得已,你不了解其中缘由,莫要乱说。” 叶之尘冷冷一笑,盯着熊傲一字一字的说道:“我就是骂了,你能怎么着?就算太洛那个杀千刀的混蛋在这,我也定会骂他个狗血淋头!” 熊傲脸色难看,一脸阴沉的看了叶之尘半天,终是没有发作。 半天,熊傲看向李初一。 “少主,我皇寻你多年,这次终于得到了你的消息,还望少主能跟从末将回到大衍与我皇团聚。” “他哪也不会去!”叶之尘冷冷的打断。 “去不去不是你说了算的,最后终是要看少主的意思。”熊将寸步不让。 叶之尘刚要再言,却想到熊傲说的没错,最后终是要看李初一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与熊傲一起看着李初一。 见二人望着自己,李初一略一沉吟便有了决定,眼神一转看向熊傲,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熊傲以为李初一要跟自己走,脸上一喜,却听李初一说道:“熊大叔,大衍我会去的,但不是现在。等将来我修为绝顶之时,定会去大衍问问那个人,让他亲口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主,不用等到将来,此次回去只要验明正身,那么我皇自然会将当年的因果缘由告知与你!”熊傲急急地说道。 轻轻摇头,李初一嘴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现在不行啊,我怕有命去没命回啊!等将来我有自保之力,能像我师父那样在你大衍来去自如视若无物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拜访的。” “少主!” 熊傲大急,想要再加劝说,却见李初一冲他摆摆手,转头望向了一脸满意的叶之尘。 “叶叔,我累了,咱们回家吧。” “好,回家,咱们这就回家!” 叶之尘哈哈一笑,伸手拦过李初一便要往回飞去,熊傲见状脸色一沉。 “不行,你们不能走!” 说着向二人身侧一斧劈出。 知道熊傲根本没有瞄准自己,叶之尘带着李初一连躲没躲任由凌厉的斧气从身旁扫过,眼神冰冷的望着熊傲。 “你想拦我?” “今天少主我必须带走!”熊傲一脸的坚定。 “哼哼,那就动手吧!”叶之尘飒然一笑,几道护体剑气往李初一身上一拍后便将他往身后一推,回身拔剑直向熊傲冲去。 熊傲挥斧迎上,半道中抢先出手,大斧连挥三下,三道锐利的斧芒成三角形向叶之尘飞去。途中经过的虚空被带出了阵阵涟漪,竟然震动了虚空,可见其威力之大。 叶之尘面不改色,脸上笑容不变的也是一剑挥出,一道如有实质的剑气脱手飞出。 剑气斧芒瞬间相遇,二者接触时的画面在李初一眼中仿佛停止了一瞬,随后便轰然炸开,一股股巨大的冲击波向外扩散。 冲击波让早已破烂的虚空舟更加的残破了,连带着上面一直昏迷的冷秋宁也是口中鲜血狂喷,浑身上下更是不停地向外渗血。 而有葫芦保护又被叶之尘施加了几道护体剑气的李初一虽然没有受伤,但也感觉中胸中一阵烦闷,身体不由自主的被冲击波推出了好远。 爆炸中心处,叶之尘和熊傲则丝毫没有影响,甚至连发丝衣角都不曾被带动过一分,两人一瞬不瞬的望着对方,几乎在爆炸发生的同时便在爆炸中心处相遇,悍然出手。 二人一个是闻名天下的无情剑圣,另一个则是大衍威慑天下的四将之首熊将,此番普一交手便打得天昏地暗,连这茫茫虚空都被震动的处处涟漪。 铿锵之声连成一片,二人动作太快,李初一只能看到他们的残影,一道未散一道又生,一时间二人交手处如时空交错,满布他们的身影。 默默运起阴阳道眼,残影在他的眼中渐渐消散,李初一终于看清少许。 在他的眼中,黑白色的虚空中布满了各种色彩的光带,而最近处两个光芒极强难以置信的光团在不停的缠绕纷飞。 光团带出的丝丝光带相互缠绕,乍一看去如一团乱麻一般,直看的李初一头皮发麻,心里震撼不已。 以前跟着道士,每次道士出手都是一巴掌拍死,拍不死最多也就是再来几巴掌,虽然场面也是让人心惊,但却没有这种极速下拼斗的震撼场面。 “这速度,就算我进入剑势境界,别说抵挡了,恐怕就是看都看不清他们怎么出招的!” 看着一息不知出手多少次的两人,他暗暗咋舌,心里渐渐对战斗的理解有了一丝新的明悟。 以前受道士的影响,他总认为一招之下威力越大越好。后来跟着叶之尘学剑,他慢慢懂得了技巧的重要性,招式再厉害也要打得到对方身上才行。 此时见到叶之尘和熊傲的战斗,虽然看不懂他们二人招法之间的玄妙,但是他懂得了速度的重要性。 战斗时若是自己的速度能快于对方数倍,那么即便自己的招式威力和技巧不如对方,凭借攻击频率的增加,恐怕也能压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蚁多咬死象,若是他有了这种速度,凭借体内气息里的那丝虚空之力,不断地破开境界远高于他的对手的护体真气造成伤害,一点点积累下来,恐怕他还真能凭借一己之力跨境一战。 “但是看着就好累啊!这么快的速度要走多少步啊!” 懒劲儿犯了,连路都不想多走一步、学会飞就是想少走路少动弹的李初一有些愁眉苦脸。 若是被叶之尘知道了这个小胖子还没怎么着呢就有如此想法,不知道会不会直接一剑拍死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二人之间的高速激斗已经持续了超过一个时辰了,李初一也从最初的激动到后来的淡然、再到无聊,直到现在的目无表情。 “还是道士厉害,打谁都是一巴掌,根本用不了这么久。这打了一个时辰了,他们累不累啊!” 其实他也知道,高手相争,特别是到了叶之尘和熊傲这个境界的高手,一旦相斗除非境界差距极大,否则打上几天几夜都是常有的事儿,而更厉害的打上几十上百年的也不是没有。 道士是厉害,几乎打谁都是几招的事儿,但那是他没遇到能与他抗衡的对手。若是真有那么个人存在,恐怕跟道士打起来打个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都有可能。 以前看《乾坤百物》时,李初一便对里面葬王与天道相争万载的那段极为感兴趣,也曾经遥想过一个人需要变态成什么样子才能打上一万年都不带停手的。 此时第一次见到飞升期高手相争,即便有阴阳道眼的帮助也看不出丝毫玄妙,李初一自然感觉很是无聊。 突然他眼神一凝,只见叶之尘和熊傲重新分开,周围的残影刹那间消失。 “叶兄,这么多年了,你的剑法越来越犀利了!”熊傲缓缓开口,脸色凝重的看着叶之尘。 叶之尘笑了笑,对于熊傲的夸赞不以为意,而是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熊傲,你拖了这么久,是在等援兵吧?” 熊傲眼神一闪,缓缓点头。 “果然瞒不过叶兄。不过叶兄陪在下玩了这么久,恐怕也是在等援兵吧?” “彼此彼此罢了。”叶之尘飒然一笑,有些好奇的看着熊傲。 “你们大衍赶来的人里面,有飞升期圆满的高手吗?” 熊健眼睛一眯:“怎么,叶兄跟拜鬼宗的老祖打得不过瘾,还想再与我大衍的高手过过招吗?” “那倒不是,我只是怕等下百劫师叔来了没有对手,怕他老人家寂寞。”叶之尘摆摆手,一脸的随意。 “百劫道人!”熊将眼神一厉,“久闻太虚宫百劫前辈大名,据说他老人家闭关已久,此次难道出关了?” “呵呵,你们大衍的情报落伍了。”叶之尘呵呵一笑。 “百劫师叔早已出关,上次你们害的初一漂流虚空便是他老人家出手带回来的。此次你们在我太虚宫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冒出了这么多的内鬼不说,还想要抓初一这孩子,你说他老人家会坐视不理吗?” 看着熊傲铁青的脸色,叶之尘一脸的戏谑。 ——————————————————— 中秋佳节,祝各位书友节日快乐!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虚空中的突变 看着叶之尘,熊傲心里翻江倒海。 百劫道人威名远播,早在他出生前便赫赫有名,乃是人界还活着的修士中赫赫有名的绝顶高手。大衍皇朝这么多年来不敢第四次发兵太虚宫,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太虚宫有百劫道人在内的三个老祖。 三人以百劫道人为首,其修为已经远远超出了飞升期大圆满修士该有的境界。据传言三人已然踏入了那未知的境界,居于人界绝对的战力巅峰,没有飞升仙界便在人界自行成道证明己身,可谓是活在人界的活神仙。 大衍也有类似的人物,不光这两方,整个人界人妖鬼诸多势力中,只要称得上霸主级的超级势力中都有这么几位绝顶的存在,正是他们保存了自己宗门的地位与安全,震慑着其他人不敢轻易妄动。 这些人虽然厉害,但已然超脱于修士之上,除非遇到门派破灭传承断绝的生死危机,否则轻易不会出世。 他们的牵扯太大,随便动一动、哪怕只是出门溜达一圈,也很可能也会引起一阵大动荡,让人怀疑他们所属势力是不是准备搞什么大动作。 而万一被某些敌对势力盯上了设计坑杀,那么他们一死,他们所属的门派也就离灭亡不远了。 因此,这些人平时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闭关,一来不停增加自己的修为延续自己的寿命,耐心等待仙门大开之日飞升仙界;二来保证自己安全的同时威慑四方,同时不断培养自己的传承弟子,以便将来飞升之后有后人接替他们的位置,守护宗门平安。 此时听闻百劫道人竟然会来,熊傲的冷汗忍不住刷刷而下。 叶之尘他不怕,便是太虚宫任何一峰的峰主来了他都不怕。等到大衍援军赶到,他有信心带领着他们与太虚宫的援军一战。 但是如百劫道人这般的人物则不在正常计算范围内。 除非大衍护国老祖级别的人物亲至,否则来人再多也是死路一条。有些事情已经不是人数能够解决得了的。 心里暗暗盘算,熊傲忽然心中一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叶之尘。 “百劫前辈是你太虚宫镇派的老祖,不可能为这么一个小辈轻易动身。若你说的是真的,这说明少主肯定是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地方。这世间能惊动百劫前辈的人不多,素闻前辈年轻时与天一道尊交情不浅。这么说来,少主的师父真的是天一道尊了?” “呵呵,你猜呢?”叶之尘不置可否。 熊傲看着他的脸色,虽然对方没有明言是不是,但心底里熊傲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李初一的师父八成就是那传说中的天一道尊。 想到自己的猜测,熊傲心里就不禁有些悚然。 天一道尊是大衍一直在寻找的人,而李初一则是与大衍有着重大的关系。 当年事发后李初一消失不见,大衍追查了这么多年都无结果,都以为这孩子可能早就死了,谁知他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成了天一道尊的徒弟,这一切让熊傲越想越心惊,心底里一阵阵的发毛。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一切捏合在了一起,让很多不可能的事情化作了可能。 知道再拖下去对自己不利,熊将大斧一摆做了个起手式。 “在下多年苦研,近日里对以力破法一道有些新的领悟,今日还请叶兄指教!” 叶之尘知道他是想一招定胜负,轻轻一笑也不拿捏,长剑轻轻一摆。 “请!” 熊傲脸色一肃,催起全身法力,气势达到顶点时大斧高举。 “力破河山!” 说着踏前一步,整个人仿佛穿越了空间一般,只一步便来到了叶之尘面前,高举的大斧猛然挥下。 叶之尘也是脸色一凝,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冰冷至极的意味,仿佛一切的感情在他的身上都不存在了一般,目无表情的脸上一对眸子让人一看便感觉冷彻心扉。 “《寂灭情缘》—无心!” 长剑一动,划着玄奥的轨迹,似缓实急的迎击在大斧的侧面。 叮~~~ 二者相交,如同凡人中的寻常武士拼斗一般,只是发出了一声轻轻地金鸣声,没有任何剧烈的波动传出。 但李初一的阴阳道眼中,二人兵器相交的位置却猛然乍现出无数漆黑的裂纹,虽然一闪即逝,但他仍看清楚了那些裂纹的真面目,那是空间裂缝,任何一丝都能让他横死的空间裂缝。 一招过后,两人身形均是一震,熊傲的巨斧被卸到了一边,而叶之尘执剑的手则微微一颤,显然并不好受。 “力贯长虹!” 毫不停息,熊将大斧一收,又是一副斜劈而来,斧势比方才又满了几分,但叶之尘的脸色却更加凝重了。 没有像方才那般一剑迎上,叶之尘长剑连抖,一瞬间在大斧两侧击打了不知多少次,“叮叮”之声连成一片,即便透过这声音难以传播的虚空,仍让离的远远地李初一听了个一清二楚,直感觉心脏都要拧成一团了似的。 在这无数的敲几下,大斧威猛的势头越来越弱,最后熊傲只感觉手中一软,大斧终是又被挡在了一边。 这次叶之尘没有等对方再次攻来,而是剑势一转一剑直向熊傲攻去。 “心死魂伤!” 熊傲脸色一变,大斧一拖横斧回防,如一扇门板一样挡在了身前。 长剑被挡,剑尖点在了斧身上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后便向后回撤,熊傲见状刚欲撤斧再攻,却猛然感觉浑身汗毛炸竖,一股满是死亡意味的剑气通过斧身直想自己刺来。 “喝!” 一声爆吼,熊将空余的大手猛然拍在那道剑气上,剑气被一掌拍散,而熊将的受伤却出现了一片创口。丝丝鲜血溢出,两人开战后第一次有人受伤了。 叶之尘一剑得手正要再攻,却见熊将手掌虚握猛地向自己一推,那些逸散出来的鲜血立刻带着浓浓的威压冲他射来。 叶之尘赶忙侧身让过,但距离太近还是被几滴鲜血撞在了肩上,肩膀顿时被撞出了几个血洞。 闷声一声,两人同时抽身后退,略微拉卡一点距离后只是微微一顿,便立刻调整攻势再次攻上。 看着两人一招招的拼斗,李初一目瞪口呆,直感觉此时这一板一眼的比斗比方才那根本看不清的战斗更加的凶险万分,这才没过几招便见了血,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看不懂啊!”李初一挠挠头。 他确实没看懂。 两人现在看似动作缓慢了不知多少倍,连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但招式变幻间,很多明明很简单连他都感觉能躲得过去的招式,偏偏不知怎么的就打在了对方身上,让他看得一头雾水。 而他们招式转换时那羚羊挂角信手拈来的感觉,更是让李初一一脸茫然。 比如熊傲,明明是以力破法的刚猛路子,不知怎么的竟然时不时的带出一丝阴柔之感,刚柔混杂的感觉让李初一难受的直欲吐血。 而叶之尘也是,看似繁复的剑招细细看来也不过是种种基本剑法的组合,就如他以前教导李初一时所说的那般。剑法最基本的九个要诀在他手里施展开来,却处处透出一股飘渺诡异之感,让人无从测度下一剑的来处。 想想自己剑法初成时的得意,李初一便忍不住有些汗颜。 也难怪叶之尘一直对他不满,他确实只是学了点皮毛罢了,即便运气好领悟到了剑势的境界,也不过是个没有领悟到精髓的初学者罢了。 通过阴阳道眼,李初一细细的体悟二人的战斗,尽可能的从中汲取一些他能理解的东西,与自身暗暗迎合,他感觉自己对战斗技巧的理解在缓缓的提升。 又是几招过后,熊傲前身衣襟破碎,胸前布满了道道剑伤。而叶之尘虽然外伤较少,但看起嘴角溢出的血丝,显然也在熊将的重斧下受了不轻的暗伤。 李初一不禁有些担心,暗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像火云坑那般,祭出道符掺上一脚帮帮叶之尘。哪怕他的攻击对熊傲来说连蚊虫叮咬都不如,但只要能影响到他一丝,那么叶之尘就很有可能借此一击取胜。 高手相争,实力相当时,拼的就是谁先失误。只要露出一丝破绽,那么等待自己的很可能便是灭亡。 至于什么修士的尊严、这样做是不是很卑鄙、是不是会影响到叶之尘的自尊心,对从小受到道士熏陶的李初一来说丝毫不是问题。 命都没了,还讲什么尊严? 这玩意儿能吃吗? 就在他准备取出道符帮忙的时候,无声无息中,他身后的虚空中忽然微微波动了一下,一只滚滚黑气组成的巨手从中探出,向他一把抓来。 “什么人!” “你敢!” 叶之尘和熊傲齐齐怒喝,李初一没发现,但他们在大手弹出的一瞬间便发现了它的存在。 毫无犹豫,两人齐齐转身向这边飞来,一斧一剑同时出手打向黑色巨手。 反应过来的李初一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浓浓威压,头也不敢回,毫不犹豫的控制着葫芦闷头向前猛冲。 就在黑手将要抓到他时,巨斧和长剑赶到,一左一右的打在了上面。 黑手被打的黑气翻涌,但并未消散,只是微微一滞后便再次向李初一抓来。 赶到的叶之尘和熊傲脸色均是一变,震惊的看着黑手。合二人之力都未能将其一击击散,这黑手的主人修为之高想想便让他二人阵阵心惊。 拉着李初一使劲往身后一抛,叶之尘接回长剑。 “全力出手!” 熊傲点头,接回巨斧后一声大吼,随着叶之尘一起重新攻上。 ——————————————————— 中秋佳节,祝各位书友节日快乐!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似曾相识 叶之尘仗剑急冲,长剑化为一道光影瞬间在黑色巨手上斩击了不知多少次。一团团黑气从黑手上不停冒出,但来势却未能缓上一缓。 熊傲此时赶到,身形在虚空中微微一顿,巨斧高举至身后全力挥砍而下,黑手太过巨大根本无从躲闪,被一斧劈开了两半。 一招得手,熊傲面露喜色,却见被劈成两半的黑手竟然黑气翻涌间化为了两只,速度丝毫不减的向着李初一追去。 “这是什么东西!”熊傲大惊,没想到自己看似傲人的战果竟然毫无作用。 叶之尘面色阴沉,突然收剑入鞘向后微退,双手剑决连连变幻。 “万剑诀!” 一声清喝,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道虚影,好像一面墙壁一般,上面插着一柄柄各式各样的长剑短剑,乍一看去密密麻麻的根本数不清有多少。 随着他剑指向着黑手一点,这无数把长剑的虚影蓦然一动,如蝗虫过境般齐齐掠出向着黑手蜂拥而去,铺天盖地的剑影让人望之便忍不住心生绝望。 “我去,这是《万剑诀》?”被黑手追的心惊肉跳的李初一看到叶之尘的《万剑诀》后目瞪口呆,这才明白叶之尘传给他的这门剑法修炼到高处时到底有多么强大。 无数剑影瞬息而至,缭绕在黑手上不停地盘旋飞舞,每时每刻都有无数柄剑影或劈或刺或抹或削的击打在黑手上,如同片肉一样的从上面带起层层黑气,两只黑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下去。 旁边的熊傲也是看的瞳孔紧缩,他知道叶之尘方才跟自己战斗时有所保留,只是没想到他的后招竟然如此强大。虽然他也有后手没有施展,但估计就算他用出压箱底的招式最多也只能与其拼个平手。 眼见叶之尘一己之力阻住了黑手的势头,熊傲眼神一闪,手中攻势略略放缓。 他要保存实力,以待等下解决这黑手后占得先机。 只是他有心留力,但黑手不给他机会。 被打散的黑气四处飘散,不知不觉中布满了周围的虚空。随着黑手微微一震,这些黑气立刻化作了一张巨大的黑网,如恢恢天网般罩向了三人。 眼看着黑网快速合拢就要将他们一举擒获,叶之尘脸色一变。 “你再留力,初一只有死路一条!” 熊傲心中一震,无奈之下只得全力施为。大斧抡圆打开侵袭而来的黑气,他伸手取出一颗花纹繁复的镂空铜球,透过镂空的花纹隐隐能看到里面纳着一团异彩流转的火焰。 “焚天琉璃炎!” 美丽的火焰轻轻飘出,离开铜球的一瞬间迎风便涨,眨眼的功夫便化为了漫天的火焰。 火焰中各种色彩不停流转,却不复铜球中那美丽的样子,带着如同要将这天都烧出一个窟窿的威势灼烧着黑色巨网。炙热的气息遍布虚空,李初一瞬间口干舌燥,感觉自己好像要被烤干了一样。 黑色巨网被烧的破碎不堪,但只是巨网的构架被烧散了,组成黑网的黑气却并未被焚毁。 看着如同不死不灭一般的黑气,熊傲骇然变色。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这件法宝中的琉璃炎乃是旷世奇珍,几乎无物不焚。但这黑气竟然在琉璃炎的灼烧下只散不毁,这让他难以置信。 叶之尘也是脸色难看的默然不语。 他之前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的《万剑诀》召出的那无数剑影无物不切,任何东西在它们的攻击下都会被湮灭。但是这诡异的黑气竟然没有被湮灭,反而在被击散后重新自行凝聚成一张张小网,向着李初一紧追而去。若不是他修为了得一一挡住,李初一这会儿早就被它们给捕获了。 突然,李初一焦急的声音传来。 “叶叔,用雷劈!这东西怕雷劈!” 叶之尘一怔,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异芒闪烁的双眼后立刻毫不犹豫的变招。 “雷剑决!” 长剑出鞘,虚空中一道道雷电凝聚而出汇集在上面,如同握着一道闪电一般,叶之尘一剑挥出。 黑气与雷电瞬间相交,如同骄阳下的冰雪般瞬间消融。叶之尘长剑连斩,周围的黑气顿时消散了一大片。 “他是怎么知道的?!”熊傲惊异的看了李初一一眼,随后也是法决一变,一道道雷决不停打出,周围的黑气不断消散。 吐了一口长气,李初一一脸的得意。 方才他逃得性命,定下心神后便瞪着一双阴阳道眼仔细的观察着战局,越看越觉得这黑气有些眼熟。 仔细的想了半天,他终于想起这黑气在哪见过了。 当初五羊坟冢中,道士元神出窍时从他残缺的元神里散逸出了一种诡异的黑气,甚至还形成了一个无面人,正与眼前这黑气无异。 道士用封禁之法镇封了黑气之后,李初一曾问过他若是日后再遇到这种诡异之物时该怎么办,道士告诉他雷道纯阳,可克制这种阴祟之物。 “还好当时多问了一句,否则今天小命不保啊!” 李初一心中暗暗庆幸。 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散,场面渐渐被叶之尘和熊傲控制住,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会将这诡异之物全部清除。 李初一渐渐放下心来,刚准备催动葫芦向叶之尘靠近,却猛然感觉到浑身汗毛乍竖,一股死亡的感觉涌上心头。 阴阳道眼圆睁,他眼睁睁的看着身旁不远处的虚空微微波动了一下,又一只黑色巨手从中探出向着他一把抓来。 “初一!” “少主!” 叶之尘和熊傲一声大吼,掉转身形便向他疾飞而来,途中一道道雷光剑气和雷道法决向着这边打来。 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在他们的攻击来临前,巨手便笼罩住了李初一,轻轻一握将他攥在手心里,向着来猛拖过去。 黑手中,李初一眼前漆黑一片,如同瞎了一般根本无法视物。 感觉到自己被拖动,他知道黑手没有第一时间攥死自己应该是要活捉自己。 毫不犹豫,一张张雷符祭出打向周围。 看着雷符带着耀眼的光芒飞向四周,但却如流星一般渐渐寂灭,他的心中一沉。 他知道不是雷符不好用,而是他的修为不够,祭出的雷符根本无法将这黑暗的空间击穿,甚至连他耗费大法力祭出的天雷引也只是比别的雷符飞的稍远了一些而已。 看着这黑色的牢笼,他心念急转,随后将目光投向了身下的烂葫芦。 “说不得,只能再用一次了!” 烂葫芦之前被祭出过一次,法力消耗大半下只有不多的余力保住他在虚空中不灭。此时在祭出一次烂葫芦的杀招,李初一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将葫芦的法力全部耗干,让他直接湮灭在这茫茫虚空中。 “谁知道这东西要把我抓到哪,死了也比生不如死强!” 想着道士元神那凄惨的样子,李初一一咬牙,法决一掐拍向身下的烂葫芦。 葫芦微微一颤,一团耀眼的雷光乍现而出,与李初一之前祭出的雷符相比,这纳天劫补充己身的葫芦此时如同太阳一般。 微微一顿,雷光凝缩至葫芦口形成了一个雷球,虽然比之前的那颗小了许多,但上面散发出的天劫威压却丝毫不弱。 随着李初一手一指,雷球疾射而出,半途中化作一片天劫雷海布满黑色空间。 雷海怒涛中一声闷哼隐约传来,没待李初一细辨,黑色空间被雷海击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阴阳道眼中那色彩斑斓的虚空重新出现。 雷海渐渐消失,缺口也随之快速闭合。李初一不敢迟疑,赶忙控制着光芒黯淡的葫芦向外飞去,终于在缺口完全闭合前堪堪飞了出来。 逃出生天的李初一看着向自己急速飞来的叶之尘和熊傲,胖嘟嘟小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心!” 叶之尘满脸的惊恐,李初一一愣,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只见一道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出现在他的身边,巨大的吸力拖着他向那飞去。 “我去,不是吧,又来!” 看着越来越远的叶之尘,李初一露出了一个哭一般的笑容,无奈的看着自己被空间裂缝缓缓吞噬。 叶之尘和熊傲终于赶到,急忙出手想要将他从里面捞出来,而那黑色巨手好像也不愿李初一就此身死,也是大手一挥向他抓来。 但是他们快,空间裂缝闭合的更快。三只法力大手一挥而过,空间裂缝却早已闭合,让他们无功而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之尘一声怒吼,疯了一般的仗剑向着黑色巨手打去。 熊傲也是满脸难看,抡着巨斧随着他冲去。 李初一消失,法力大手没了目标不愿多呆,根本不与叶之尘他们纠缠,向后一缩急速退去。 奋力出手只将那大手留下了一小段,二人眼睁睁的看着黑色巨手消失在虚空中,一时间默然不语愣在了原地。 看着双眼赤红欲要发狂的叶之尘,熊傲一脸谨慎的退后了一大段距离。 “叶兄,少主有宝物相护,不一定会在这空间裂缝中身死。我回大衍之后定禀明我皇,派出人马追寻少主下落。” 叶之尘不答,只是一脸愤恨的看着熊傲,血红的双眼如要喷火。 “若不是你大衍,初一哪会遭此横祸!” 见他长剑一摆就要动手,熊将脸色一变,随后心神微微一动放松了下来。 他身后的虚空中,一道巨大的涟漪轻轻划过,一艘巨大的虚空舟从中飞出,正是大衍的援兵赶到。 看着停在原地的叶之尘,熊傲向他一抱拳。 “叶兄,少主的事情我大衍定会追查到底,还请放心。今日事了,你我改日再见。” 说完不待叶之尘回话,熊傲倒转身形急速飞上虚空舟。 ———————————————————————————————— 喜欢本书,请收藏支持,谢谢!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步一个坎 踏上虚空舟,熊将毫不迟疑地大手一挥。 “走!” 一众修士面色诧异,看了看不远处的叶之尘,其中一个有些疑惑的问道:“熊将大人,我们为何不将叶之尘留下?” “想死你就留下!” 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冲着叶之尘身后不远处一指。 “你没看到太虚宫的援军也到了吗?” 见众人还有面有疑色,熊将冷冷一笑:“百劫道人出山了,就在援军中。” 众人一愣,随后一片哗然,那提问之人更是面如土色。 毫不迟疑,操纵虚空舟的修士立马掉转船头,打开虚空通道急速离去。 看着没入虚空消失不见的虚空舟,叶之尘只感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良久,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百劫道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事情我知道了,那诡异之物在半途中拦住了我等,因此来晚了少许。” 看着叶之尘阴沉的面容,百劫道人轻轻一叹。 “初一这孩子命不该绝,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再说有他那个混蛋师父给他留下的诸多保命法宝,他未见得不会逃出生天,你宽心吧。” 听到百劫道人的话,叶之尘冷漠的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往回飞去。阴冷的面容让路上的修士赶忙让开,不敢招惹此时的他。 看着生人勿近的叶之尘,百劫道人轻轻一叹,转头看着黑色巨手消失的地方。 良久,他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是冥府还是鬼域呢?还是说,冥界出手了?” 想了半天,轻轻摇摇头,百劫道人掉转身形向回飞去。 不论是谁出手,等他将这件事想法子通知给道士知道,就由那道士自己去发疯吧。 ———————————————————————————————————————————————— 看着眼前缓缓闭合的空间裂缝,李初一心中一凉,随后乐观的他便不停的自我安慰。 “至少这次还有葫芦保护,不像上次只能一层防护贴在身上那么刺激了。”有过一次“美好”经验的李初一乐观的想着。 观察了半天,确认葫芦仅余的法力行程的防护层足够结实,李初一安下心来。 看着周围不停开合的空间通道,他感觉自己就像进入了一个迷宫中,不知道会被扯向什么地方。在他的感觉里,这里就像是火云坑底下的那无数坑道一般,只是这里的“坑道”会散发出无穷的吸扯力和混乱的空间乱流,让他被迫随波逐流。 一般情况下,修士被吸入空间裂缝中之所以会身死,很多都是被这里的混乱的吸扯力和乱流给碾压的形神俱灭。剩下的即便能凭自身的强大的修为抗住这些伤害,也会迷失在无穷的迷宫中,直至法力耗尽或寿元终止而亡。 李初一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漂流多久,也不知道葫芦能保护他到什么时候,但生性乐观的他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凝定心神默默体悟着这里奇异的力量。 上次便是靠着空间裂缝的出现让他的《道典》第七篇有了些许进展,此时得此机缘他自然不能放过。 默诵着第七篇的经文,李初一感觉到这里有一种无所不在的奇异力量包裹着他,暗暗地与他的经文相合。 同时,他体内的那缕黑紫色的气息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变大,仿佛这里的力量如同水彩一般,不断浸染着他体内奇异的气息。 一个个空间通道在他面前出现与幻灭,各种光怪陆离的物事从中一闪而过,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明悟。 “原来,世界不是一片平静毫无波澜,而是有无数这样的空间通道暗藏其中。” 看着眼前两条一左一右的空间通道,看着里面完全一样的两片星空,李初一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虚空的一丝本质。 “虚无实有质,空无质有实,虚空看似无形物质,实在内藏万物。别人看虚空一片漆黑,而我的阴阳道眼中虚空则光怪陆离色彩缤纷,显然不是虚空无物,而是有物别人看不到罢了。” 李初一喃喃自语,《道典》经文不自觉的在心中反复回想,他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 “人界之大不知凡几,人人都道修士修为绝顶时可踏入虚空来回穿梭、大大缩短来往之间的距离。凡修士都亲虚空而畏空间裂缝,但明明应该空无一物的虚空中为何会出现空间裂缝呢?” 阴阳道眼中异芒闪烁,瞳孔深处两轮阴阳鱼深藏其中缓缓转动,混乱的空间之力在他眼中不断放大。 “它们的本质是一样的,只是一个平静一个狂暴。如此说来,修士口中的虚空其实不过是一条大一点的空间通道罢了,只是内力的空间之力温和许多,因此才让修士们能够安然度过。” 不知不觉中,他对虚空的本质有了新的认识,但新的问题随之而来。 “横渡虚空可以缩短距离,但是为什么会缩短距离呢?” 挠破头皮也没想明白这个根本不是他这个境界应该思索的问题,李初一掉进了自己的坑里。 看着眼前一条条空间通道生生灭灭,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头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心中。 “难道人界不是直的,而是弯的?” 念头一出,李初一自己吓了一跳。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人界到底是怎么弯的,他终于回过神来,自嘲一笑不再深想。 世间那么多修士没听说有一个说人界不是平坦一片的,李初一不知道自己的荒唐想法若是被他人知道会不会直接笑死。他感觉若是道士知道了肯定会嘲讽他好一阵子。 回过神来的李初一忽然听到“咕咕”的声音,仔细一听才发觉原来是自己的肚子在叫。 浓重的饥饿感传来,李初一赶忙取出储物袋中存着的美食,一边吃一边自怨自艾。 “赔死了,这一如定就不知时日,这得少吃多少顿饭啊!” 决心补回来的他双手并用,拼命地往嘴里塞着美食。 突然,眼角一道流光划过,李初一转头望去,叼着鸡腿的嘴巴渐渐张大。 “呜呜~~呜呜呜呜呜~~!” 塞满食物的嘴巴的支吾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到底要说什么,李初一咽的直翻白眼。赶忙喝了几口甜水将食物吞下,他全身法力狂催,催动着葫芦向着某处飞去。 那里有一条新出现的空间通道,蜿蜒曲折的裂缝中,一抹熟悉的绿色让他热泪盈眶。 那里,通往的是人界。 之前一直随波逐流,李初一不敢御动葫芦乱飞,就是怕耗损了其中的法力会错过眼前的机会。 此时在他的全力运转下,葫芦在身后另一条通道的强大吸力中奋力挣扎,一点点的向着前方挪去。 “快,快,快!” 内心满是焦急,他怕这条等候已久的通路会突然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当他挣扎过一片区域后,身后的吸力突然消失,那抹露出绿色的空间通道猛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吸扯力,拉着他向自己急速飞去。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兴奋地李初一挥舞着手中的烧鸡直跳脚。 看着越来越近的裂缝,他仿佛已经感觉到了那抹绿色的清香。 突然,葫芦微微一震骤然缩小至板凳大小,措不及防的李初一差一点掉出去,赶忙双腿一夹骑在了上面。 脸色发绿的看着紧紧贴在身上的防护层,他的嘴里不停地祈祷。 “道士保佑,这玩意可千万别破喽,我可没命靠自己在这活下去!这眼瞅着到家了,可千万别在家门口掉链子啊!”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葫芦的速度不断的加快,飞驰电掣的向着裂缝冲去。 “好,对,就这样,再快点!” 李初一满脸惊喜,暗暗赞叹还是道士好使,想啥来啥。 终于,在葫芦的防护层出现道道裂纹之时,他终于冲入了裂缝中。 被裂缝中混乱的空间之力扯得转来转去,晕头转向的李初一突然感觉身下一空,他从虚空中穿了进来。 感受着人界的凉风,贪婪的看着身下无边无际的草原,李初一眼睛一湿,忍不住热泪盈眶,扯开嗓子放声大吼。 “小爷还活着!!!!!” “谁都弄不死我,小爷我又虚空之中走了一遭,还有谁?!” “哈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道士出品必属精品!” “呜呜呜呜,烂葫芦,我以后再也不叫你烂葫芦了,你是宝葫芦,天下第一的宝葫芦!” 温柔的抚摸着屁股底下坑坑洼洼的烂葫芦,李初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哭又笑。重回人间的轻松感让他无比的舒畅,整个人浑身轻松,飘飘欲仙如同飞一般的美妙感觉。 “嗯?飞?不对,我去,不要啊!!!!!!!!” 终于想起自己还在天上,李初一惊恐地看着葫芦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地面坠落,整个人都抓狂了。 刚才虚空中只想着快,此时他恨不得让葫芦慢点慢点再慢点,哪怕是静止在天上也好。 “我去你道士的!刚脱虎口又入虎穴,这是一步一个坎啊!虚空都没玩死我,小爷难道要就这么被摔死了?!” 如流星一般,葫芦带着巨大呼啸声,载着一脸惨白哭天喊地的李初一,向着远方的地面坠落而去。 —————————————————————————————————————————— 喜欢本书,请收藏支持,谢谢!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从天而降的妖怪 茫茫无际的草原上,一群修士正在生死拼杀。 “杀啊,灭除邪门,匡我正道!” “什么正道,一群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一剑将对手刺死,一个年轻修士振臂高呼:“南家的儿郎们,我等正义之士修行数十载,今日正是用武之时!来啊,随我南辰子一起杀光许家的乱魔贼子,誓死捍卫南家的尊严!” “誓死捍卫南家尊严!” “杀光贼子!” 南家的修士们齐齐高喝,面色狂热的拼命挥舞着手中的兵刃。 长剑一震抖落上面的血迹,南辰子选了个目标刚要再动,却突然感觉到劲风临身,连忙抽剑回迎,险险的挡开了身后的来剑。 “许风!” 南辰子咬牙切齿的看着偷袭的劲装青年,若不是他反应快,方才在对方一剑之下必定重伤。 见偷袭无果,名叫许风的劲装青年冷冷一笑,不待南辰子调整过架势,长剑一震再次攻上。 “许风,你卑鄙!”南辰子失了先机,顿时被修为与他相差不大的许风逼的只有招架之力。 听到南辰子说自己卑鄙,许风冷冷一笑手中不停。 “南辰子,你是三岁小孩儿吗?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生死之间无所不用其极,还说什么卑鄙!” 拼尽全力的连连招架,终于趁着许风招式变老力竭的一瞬抽身出来,南辰子连连后退,顺手挡开周围打来的乱忍,满脸愤怒的看着许风。 “你许家满门邪修,就会行这种偷袭的卑鄙之事,今日我不杀你,我南辰子誓不为人!” “怕你不成!”看着挥剑攻来的南辰子,许风怡然不惧,嗤笑一声迎击而上。 二人瞬间战作一团,专注眼中只有对方。 此次正道世家南家与邪道世家许家大战,南辰子与许风是这片战场修为最高的两人。同为结丹期的他们全力施展下,强大的气势将周围的修士渐渐逼退,形成了一个独属于他们的战圈。 临死前的惨叫不停响起,重伤身残的惨呼声四处回响,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修士在他们身边倒下,鲜血将翠绿的草地都染成了血红,但二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们是此处战场的最高战力,更是双方的精神支柱,他们的胜负直接决定着战局的成败。只要将对方斩于剑下,那么这场战斗基本就奠定了胜局。 因此,二人都是毫无保留的全力出手,剑光频频交错,术法不停打出,各种奇招险招阴招鬼招更是层出不穷,无所不用其极。 “许风,你若是撑不住可以叫人来帮忙,我南辰子一并应下了!”一剑在许风身上带出一道血口,南辰子傲然一笑。 许风脸色阴沉,挥退想要前来帮忙的同门,伸手在伤口上一抹,殷红的手指放到嘴边。 深深的吸了口气,许风脸色渐渐狰狞。 “鲜血,哪怕是自己的,味道也是这么的让人陶醉!” 猩红的舌头将手指上的鲜血舔了个干净,许风如同吃了爆功丸一般,潮红的脸上满是亢奋,瞬间来到南辰子面前。招式开合间竟然丝毫不顾自己空门,一副要拼个你死我亡的疯狂状。 “饮血魔功!”南辰子脸色一沉,认出了让许风变得如此的诡异功法,正是许家的镇族功法《饮血魔功》。 此功法修炼时需要以血为引,靠着吸食大量蕴含灵性的鲜血来增加功力。 战斗时若运行此功,行功者会进入一种疯魔的状态,让自己的法力变得沸腾,并且全身毫无痛感。不但如此,这种功法还会让人愈战愈强,特别是这种乱斗的战局,通过吸食对手的鲜血增强己身,行功者会如不死疯魔一般直至战斗到气绝身陨之时方才罢休。 因为此功修炼时太过血腥诡异,因此被正道人士所唾弃,而许家也因此被打入邪修一列。 见许风疯狂的脸上满是神经质的微笑,一双赤红的眸子里全是对鲜血的渴望,南辰子心下一沉。 见招拆招,奈何许风根本不防守只是一味地进攻,以伤换伤的架势让南辰子一时间束手束脚,只能疲于招架。 不是他不敢拼命,而是对方的邪功太过霸道,没有痛感不说,还会吸纳自己受伤洒出的鲜血强化自身,他可不敢跟对方以攻对攻拼个两败俱伤,那样只会是他生死一途。 就在他极力思考该如何应对之时,远方的天空突然传来一阵锐利的呼啸声,声音之大甚至一时间盖过了战场的吼叫声。 激斗的修士们下意识的手中一缓向声音来处看去,连疯狂的许风和南辰子都是如此。 能够御空飞行之人必定是炼神期以上的修士,而能发出如此锐利的破空之声,来者的修为可想而知。 不约而同的,双方均是略略后退,一脸警惕的看着来人。 他们都怕来者是对方的援军。 呼啸声越来越大,不多时,一个散发着无穷威势的身影出现在了天空中。 看着来者座下葫芦形的法宝,许风和南辰子都是眉头一皱,细细思索家族中有哪位炼神期的高手拥有葫芦法宝。 随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近,呼啸声中,一个有些稚嫩却中气充足的声音夹在其中远远传来。 “停,给我停!” “烂葫芦,你再不停,小爷拿你当柴火烧了!” “呜呜呜,葫芦大爷我错了,你行行好,饶了我这条小命吧!” “葫芦大爷,你肯定还有余力对不对?只要你停下,我一定找个母葫芦给你配对,让你俩生出一群小葫芦!” 听着乱七八糟的话语,许风和南辰子均是脸色怪异。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也是一脸的警觉,显然来人可能不属于他们任何一边。 “就看来人是正道之士,还是邪道之修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 千呼万唤中,骑着葫芦的“高手”终于来到近处,如同流星天降一般直直的撞向地面。 下方的修士发现来人竟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撞击下来,还未临身让他们喘不过气来的威势,顿时将他们化作惊弓之鸟,哄然而散躲向四周。 “我去,快躲!” “混蛋,他竟然没有停下!” “这是邪道贼子,好歹毒的心机!!!” “我呸,你们这群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竟然行此灭绝手段,还敢说我邪门凶残?!” 他们躲得快,但葫芦更快。还未等他们走出多远,葫芦便一坠而下,重重的撞击在了地面。 轰!!!!!!!!!!!!! 一声巨响过后,原本来算平整的草原上出现了一个几十丈的大坑,巨大的震波传来让周围的修士倒成一边。几个倒霉的修士没来得及跑开而靠撞击中心太近,更是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化为了血泥。 一路下陷的坡道上,洒满了修士的血肉,几个侥幸未死的修士躺在血泥中不停**,让场面看起来如同末日一般。 满脸惊悚的看着大坑,在场的修士此时都看出来了,这人肯定不是他们双方任何一人,否则不会这么不分敌我的一概通杀。 待得尘埃落定,一些大胆的修士慢慢靠近,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做下如此惨事。 大坑的正中心,地面被捅出了一个大洞。黑黝黝的洞口深不见底,让站在大坑边缘的修士们感觉到浑身发冷。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嚎从中传出。 “呜嗷嗷嗷嗷!!!!!!” 修士们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心中暗想,吼声就如此瘆人,来者绝对不是善类,恐怕还真是什么吃人的凶妖恶怪。 南辰子和许风也来到了坑边,遥望着黑漆漆的大洞,一脸的若有所思。 他们修为高目力好,在葫芦坠地的一刻看清了来者绝对是人,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此时他们都在默默等待,等待着来人上来,辩明敌友后再做打算。 万众瞩目中,惨嚎戛然而止,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从洞中伸出,扒在了大洞的边缘。 “出来了!”修士们心中一震,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在他们的注视中,另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也伸了出来,微微顿了下,两只小胖手一用力,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儿从中跃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男孩儿浓眉大眼,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看了看天空,小胖子一声大叫。 “天,天啊!!!!” 修士们吓了一跳,心想这小孩什么毛病,却见他转头望了望四周,看见围观的修士后一脸的激动。 哆嗦着腮帮子,小胖子颤抖的问道:“人?” 啥意思? 修士们目目相觑,不明白这小胖子说了些啥。有些脑子快的修士却脸色一变,惊声尖叫。 “他问咱们是不是人,他果然是化成人形的妖怪,他这是要吃人!!!!” 哗然声大作,修士们不约而同的连连后退,一些大胆的则握紧兵刃满脸的警惕,随时准备应付“妖怪”的袭击。 没理如同惊弓之鸟般的修士,小胖子又哭又笑,不停抚摸着地面,抓起地上的泥土放在嘴边使劲的闻,一脸的陶醉与激动。 看着那混杂着血肉的泥土,修士们只感觉心中一阵恶心,连许家的修炼《饮血魔功》的修士们也是如此。 归根结底他们是人,只是功法需要才吸食鲜血,像小胖子这样仿佛对待“食物”一样的“如饥似渴”那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良久,小胖子眉头一皱,似是嫌弃土中的血肉“不新鲜”,伸手扔在一边又是一声嚎叫。 “人界,这里是人界,呜呜呜呜呜呜!!!我还活着,我回来啦!!!呜呜呜呜呜!!!!!!!!” 激动地话语让众修士闻之色变。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软柿子 突然,一个修士振臂高呼。 “各位,我们虽然正邪有别,但同为人族修士,降魔除妖卫我人族乃是我们的本分!现在天降齐妖,虽然他化成人形口吐人言,但毕竟非我族类。而他如此嗜血,显然并非善类,我们不妨暂时摒弃己见,合力杀了这妖怪再来解决我们的问题!“ 听到这个修士此番话语,其他人神色一动均是暗暗点头。 正邪交恶打的再凶也是人族内的事情,但是这妖怪杀人吃人那就是整个种族之间的事情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种族的争端面前,任何纷争都是可以暂时放下的,这也是整个人界的人族修士默认的约定。 不约而同的,在场修士都是握紧兵刃,向着大坑中的小胖子缓缓逼去。 小胖子正是李初一,回到人界的他出现在天上,加上葫芦破入人界的速度太快,一路上如流星坠地般的落向地面,他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 好在不知是不是真的听到了他的呼唤,想要找个“母葫芦”的烂葫芦在撞地之前激发了留存的最后一丝法力,形成了一个保护罩将李初一牢牢地包裹住,让他没有在撞击中直接化为肉泥。 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的李初一,好不容易爬出大洞,看着周围一个个人影,望着熟悉的天空,闻着身下掺杂了一些“土腥味”的泥土的芬芳,心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殊不知他的所作所为早已被众人误会成了“妖怪”。 此时终于平复下来的话看着周围渐渐围拢过来的人群,想起之前带头修士的话语,顿时脸色大变,急忙拼命挥动着小胖手连摆。 “不是,我不是妖怪,我是人!” 见小胖子如此可爱,又说自己是人,有些修士不禁脚步一停,但有些则丝毫不信。 “别听他的,他肯定是妖怪!你们感受下他身上的气息,哪个人族修士能在他这个年级修炼到结丹期?连筑基都不太可能!他肯定是化了人形的妖怪,化成小孩子专门来骗人的,大家不要上当!” 李初一一听顿时火了,跳起身来指着污蔑他的修士破口大骂。 “我去你道士的一脸!小爷我天赋异禀,乃是万年万万年不世出的奇才,年纪轻轻修炼到结丹期怎么了?!你这是嫉妒,绝对是嫉妒!小爷我是人,不是妖怪!” 许多修士闻言停下了脚步,一脸猜疑的看着李初一。他们有些相信了这个小胖子的话,虽然极其罕见,但确实听说过有些天赋极为妖孽的修士年纪轻轻便能修炼到极高的境界,碾压一众同代之人。 方才带头的修士丝毫不信,看着周围人渐渐停下了脚步,他脸色一沉。 “你们信他吗?看看你们脚下的血泥,看看这些死不瞑目的同门,告诉我你们信吗?!” 长剑一摆,他高声叫道:“我南辰奇不信!就算他真是人族修士,就凭他杀害了我们这么多同门,他就死不足惜!” 说完,南辰奇大步向前,几步之间飞身越出,向着焦急解释的李初一杀去。 “我南辰水也不信!” “还有我许关,南家的伪君子,老子破例一次,跟你们一起除妖卫道,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随着南辰奇,一个个修士越众而出,挥舞着兵刃向李初一杀去。 剩下的修士虽然意动,但转头看见双方带头的南辰子和许风都没有动,想了想便按下了身形。 南辰子和许风则目光闪烁,虽然没有出手,但也没有阻止这些人。 这些人虽与他们是同门,但都是不同派系之人,平日里便有所嫌隙,此番若不是两家生死相争,他们是万万不会联手的。 此时他们看似是为了身死的同族愤而出手,其实不过是借机笼络人心、展现自身大义罢了。他俩就算出言阻止,这些人也不会听的,反而还会拿大义来压他们,贬低他们的威望。 “就当他们是探路的石子好了。” 如此想着,南辰子和许风默默地对望了一眼,知道对方与自己是相同的想法,默默点头,静观其变。 李初一巴巴的解释了半天,见南辰奇等人还是向自己杀来,顿时一脸的委屈。 “太欺负人了!”眼里挂着泪水,李初一哭丧着脸,“我也不想杀你们的人啊,可这是我能阻止的事儿吗?我能活着就不错了,你们竟然还要杀我?!” 说着,见南辰奇几人丝毫不为所动,均是一脸狰狞的向着自己杀来,李初一顿时爆发了。 想想自己一路上的委屈,几次生死之间,还得知了那个当皇帝的便宜亲爹当年很可能是默认了自己被杀,连带着自己的娘亲都搭上了一条性命,李初一直感觉一股想要疯狂杀戮的恶念涌上心头,脸色狰狞的拔剑在手。 “这个要抓我,那个要杀我,现在连你们也不分清红皂白的想要杀我,真当我好欺负吗?!想杀我,那我就先杀了你们!” 不退反进,李初一飞身而上,踏着游龙剑步杀入人群中。 见李初一主动迎来,南宫琦和许关脸上一喜,默默地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的打算。 他们早已看出李初一确实是人族修士,结丹期的修为下,那件法宝远远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因此才失控的撞在地面造成了如此惨祸。 两人均是各自家族中重点培养的弟子,平日里与南辰子和许风不相上下,此次交战南辰子和许风被指派为领军人物,被安排成副手的他们自然大为不满。 见李初一年幼,又只有结丹期的修为,同为结丹期的他们自然丝毫不惧,转念间便默契的按了一个“妖怪”的名号给他,借此杀之提升自己在家族中的威望。而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出手的人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大义”,而是他们所属派系的亲信。 在他们想来,李初一哪怕是结丹后期,甚至结丹期大圆满,在这么多筑基期和结丹期修士的围攻下,也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李初一跑了他们可能还要头疼一下,毕竟境界相差不大之下,想要追上他很可能还要费上一番功夫。此时李初一自己攻来,却正合他们之意,心里不由暗赞这小娃娃“体贴人”。 双方瞬间接触,南辰奇一脸狞笑的一剑刺出,旁边的许关也是跟着一剑递上封死了李初一的退路。 就在两人自信满满认为必定得手的时候,却见李初一身形诡异的扭动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就闪过了两剑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反手一剑向着二人挥来。 “什么!” “怎么可能!” 两人大惊,赶忙回身相迎,但李初一丝毫不与他们缠斗,向两人攻出的剑招也只是虚招,身形不停地直接向前冲去,直直的杀入了他们身后的人群。 李初一虽然年纪小,战斗的经验也不多,但是他可不杀。自懂事开始,道士就不停的告诉他一个至理——柿子要挑软的捏。 阴阳道眼中南辰奇和许关两人法力光团最亮,修为是来人中最高的,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的跟两人缠斗。当年将拜鬼宗的猎户壮汉偷袭致死的一幕他可不曾忘却,那猎户壮汉当时若是能脱开身先将他杀了,那么结果很可能就会截然不同了。 道士曾说过,很多时候,决定历史的往往都是一些微不起眼的小人物。 本着先挑软柿子的原则,李初一直接从人群中一贯而过,闪开了途中不断打来的刀剑,飞升冲入了最后方的人群中。 这里都是筑基期的修士,修为远远低于结丹期修士的他们被落在了后面。面对这些只有筑基期的修士,结丹中期的李初一可以很自豪的表示自己可以打几十个。 虎入羊群,李初一长剑飞舞,整个人如同一个剑球般纵横其中。 “啊!!!” “不要!!!!” 惨呼声接连而起,面对着结丹期的李初一,筑基期的修士们如同麦子般被他一一收割。很多人一脸骇然的想跑,却被杀的兴起的李初一又是火符又是雷符的放倒在地,还没死的也会被他抽手补上一剑。 “混蛋!” 南辰奇和许关一声怒骂,回身向着李初一冲去。 他们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无耻,先向修为比自己弱的修士下手。 身陷重围强敌环绕,先向比自己弱的修士下手无可厚非,但是这个弱一般只局限在同境界当中。如李初一这般直接挑比自己第一个境界的修士下手,这不是避强求弱,这是屠杀。 留下的修士也都是一片哗然,南辰子更是皱紧了眉头。虽然派系不同,但毕竟是自己子弟,李初一如此无耻的杀戮让他忍不住心生恶感。 而许风则一脸奇异,看着李初一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如此行事风格,倒与我邪道降服。如此毫无顾忌的出手,难道他是我邪道中某家的子弟?” 与南辰子不同,他对李初一的做法没有什么恶感,对自家子弟的死亡更是毫无感觉。 许家的派系之争比南家更烈,邪道心性的他们内斗起来更加的**裸。反正不是自己派系之人,死了便死了,若不是怕引起恶感,许风甚至还要感谢李初一帮他铲除对手。 再说李初一杀的又不是他许家一方,南家的人也在他手中纷纷殒命。 眼见李初一来回纵横,连赶到的南辰奇等结丹修士也制不住他,南辰子终于忍不住了。 “南辰俊,你带是个结丹期子弟过去帮忙,尽量生擒,万不得已再行击杀!” 南辰子毕竟分属正道,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杀人的。此次虽然是李初一误伤在先,但毕竟是他们南家之人没有听他的解释先动的手,因此他还是想生擒李初一交给族中发落。 而且李初一剑法颇为了得,修为更是不弱,他怕李初一是某位前辈大能或名门大派的高徒,万一杀了他被他的师门知道了,会给他南家带来什么麻烦。 身着白衫的南辰俊领命而去,带着十个结丹期的南家子弟飞身而上。他是南辰子一系之人,平时智谋颇高,自然明白南辰子的担心,心里暗暗盘餐怎么才能生擒此人。 许风见状眼神一亮,冲身边的许家修士递了个眼色,忽然动手向南家子弟杀去。 “许风!!!”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默契与贪婪 南辰子想到了许风会出手,但没想到会选在这个节骨眼上。 眼下双方都有子弟被李初一不停杀戮,他怎么也没想到许风竟然会置之不理,反而先向自己等人动手。 “许风,你连你自己家族的修士都不顾了吗?!” 一剑刺死一个南家的修士,无视那个修士死不瞑目的眼神,许风看着南辰子冷冷一笑。 “南辰子,你修炼修傻了吧?这次大战的主要目的便是灭了你等,只要杀了你就是大功一件,区区几个筑基弟子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许风的话,南辰子气得浑身发抖。他知道许家也有内斗,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许风竟然如此狠厉,这让他对邪道修士又有了一次新的认识。 “好你个许风,果然是灭绝人性的邪修,今日若不产出你等,将来还不知你们会做出何等祸事!拿命来!” 一声怒吼,南辰子愤而出手,乱剑飞舞中一路杀向许风。 随后将身边的南家修士砍成重伤,不理对方一脸骇然的死命后退,许风看着冲来的南辰子冷笑一声,悍然迎上。 顿时,方才休战了片刻的南许两家修士又战成了一团,刀光剑影中场面一片混乱。 不同的是,这次的战团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南许两家的大混战,另一部分则被两家修士共同围杀的李初一。 李初一杀的兴起,凭自己诡异莫测的游龙剑步,借着两家筑基期弟子的身体边杀边躲,让紧追在他身后的结丹期修士束手束脚,满脸的火气却满心的无奈。 南辰奇和许关咬牙切齿,二人一路追着李初一,但对方却像烂泥里的泥鳅滑不留手,每每就要追上时对方便会身体一绕将自己子弟挡在身前。 若是换成其他时候,同为邪道的许关可能还会将挡路之人直接杀了,但这些随他而来的子弟全都是他们派系之人,他可不能行此无情手段。 而挡在面前的是南家子弟时,许关虽然有心杀之,但无奈南辰奇跟在身旁,只要他稍有异动便会出手阻挡。同样,南辰子要杀挡路的许家子弟时,他也会出手阻拦。 双方互有牵制下,虽然围追李初一的修士很多,却竟也被他连躲带闪,一时间僵持住了。 “闪开,快闪开!” “筑基期弟子全部后退!” 二人拼命呼喝。 双方的筑基期弟子早已被李初一杀的心寒,不用他们命令早已有心退开,但是他们退得快李初一追的更快,紧紧地咬住他们不放。 若是场面平静能让他们一哄而散也好,无奈许风的挑引下战团又起,周围铺满了打做一团的两家修士,他们有心想躲也无处可躲。而且乱战中,若是不抱团单个跑开,一旦被对方修士围上那便只有死路一条,这让双方的筑基期弟子更加不敢散开,只能无奈的一边躲避着李初一的屠杀,一边拼命攻击着近在咫尺的对方修士。 每时每刻都有修士倒地不起,李初一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了。修行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疯狂的杀戮。 以前跟着道士也经历过不少厮杀,但都是道士出手他跟着捡漏,而且杀的以妖修妖兽为主,从未对人族修士进行如此杀戮。 按理说除非是天性凶恶的凶煞之人,一般情况下修士第一次出手杀人、特别是这么多人应该都会产生不适之感,哪怕晕眩呕吐都是正常的。但奇怪的是,他不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还越杀越兴奋,越杀越舒畅。 “难道我是个变态?” 李初一忍不住扪心自问,但旁边一个绝望的南家修士向他拼命攻来。剑影纷飞中,李初一下意识的回手一剑摸过对方的喉咙,看着对方死前那怨毒的眼神,他忍不住自嘲一笑。 “变态就变态吧,变态总比死了强,谁让他们要杀我呢!” 不再犹豫,李初一心中毫无杂念,一身所学一一施展,尽情舒展着自己内心的杀意与郁气。 “这么下去不行,下死手,我杀你的,你杀我的!”许关传音南辰奇,他真的急了。 南辰奇眼中凶光一闪,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脸暗暗点头。 协议达成,许关再不留手,眼见李初一又将一个南家的筑基期弟子挡在了身前,他毫不犹豫地一剑斩出。 旁边的南辰奇见状赶忙出剑格挡,只是将要挡住时却突然剑势一软慢了一丝,让许关的长剑一跃而过直直的插进了那个南家弟子的胸口。 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南家弟子满脸的不可置信,嘴里“嗬嗬”的喷出大口鲜血,满脸绝望的看着南辰奇,好想再问对方为什么没有救他。 南辰奇脸色阴沉,把头扭在一边避开了那个弟子疑问的眼神。南家弟子好像明白了什么,绝望的眼神瞬间化作了怨毒和嘲讽,冷冷的看着南辰奇就此死去。直到倒下后,他的双眼也没有闭上。 南辰奇心中一颤,随后便强行压下了这种感觉。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心里是暗暗赞同许风的说法的。只要能杀了李初一,那么即便死几个家族弟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再费点功夫重新培养一批罢了。 恶念已生,南辰奇不再在意。见李初一又躲在一个许家弟子身后,他毫不犹豫地一剑挥出,绕过许风故意慢了一丝的长剑,一剑将那个许家弟子拦腰斩成两半。 “够狠的!”许风眼睛一眯,有些异样的看了看南辰奇。见对方面脸的狠厉,他嘴角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 “狗屁的正道,伪君子罢了。狠起来比我们邪道修士都狠,哼!” 装作没看见许风的眼神,南辰奇跟许风默契出手,一路连连斩杀挡在身前的修士,双方筑基期弟子的死亡速度竟然比李初一单独出手时快了一倍。 见两人痛下杀手越追越近,李初一眼睛一眯。 “真狠!” 两人的狠厉让他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两人为了追他竟然连自己人也杀。虽然不是自己出手,但聪明如李初一自然一眼看出两人的默契,心下甚是不耻。 不耻归不耻,他下手可没有一点犹豫。反正又不是他的人,既然他们自己的领头人都如此,他更没有必要操这份闲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边的筑基期修士越来越少。够得着的都被他杀了,剩下的离得远更是早早跑开。不知不觉中,他的身边渐渐围满了结丹期修士。 感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心中郁气消散大半的李初一眼珠一转。 “该走了,再不走今天就走不了了!” 心意已定,瞅准离他最近的一个战团边缘,李初一仗剑一路杀将出去。 “他要跑,拦住他!”南辰子看出了他的目的,连忙指挥着围在李初一周边的弟子拦截。 许关更是不慢,眼见李初一想跑,仰头一声大吼:“许家弟子听令,围死他,拿人命填也要留下他!” 被李初一杀了这么多自己子弟,若是被他跑了,那么二人在各自家族中可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听到二人的命令,两家弟子满脸凶狠的围杀过来。他们恨极了这个搅局的小胖子,不用两人说他们也不会放他走。若是被他逃了,他们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做人! “想杀我?我呸!” 游龙剑步施展到极致,李初一在密集的人群中来回穿梭,有机会就一剑递出,没机会就拼命奔逃。人群随密但总有空隙,在李初一踏入势境的剑法之下竟然围不住他。 眼见李初一虽然速度减慢却毫无颓势,许关和南辰奇一脸的惊异,看着李初一的眼神满是骇然。 方才筑基期的弟子也就罢了,毕竟差了一个大境界,拦不住李初一反而还被他连连斩杀是可以理解的。 但此时围在他身边的主要以结丹期弟子为主,虽然没有结丹后期的高手,但一群结丹初期和几个结丹中期的弟子竟然留不住一个结丹中期的李初一,这让他们难以理喻。 “他修炼的什么功法,怎的如此厉害?!” 心下虽然骇然,但二人眼中欲望的光芒渐烈。 他们已经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留下这个诡异的小胖子。哪怕是死的,只要留下他,从他身上的储物法宝中寻出其所修的功法秘籍,那么这一切也都就值了。 贪念大起,两人望着李初一的眼神满是贪婪。 李初一自然不知道两人对他的功法起了心思,此时的他被无数人影层层包裹。游龙剑步和万剑诀的帮助下他看似潇洒从容,但他的内心却渐渐的焦急起来,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此时包围他的修士已经不是筑基期的修士了,结丹初期的他们虽然比自己低了一个小境界,但却不像筑基期那般毫无还手之力,李初一一剑之下很难杀死一个。 而且人数众多的他们将自己层层围住,李初一即便一剑得手打伤对方,也根本没有时间再不上一剑将其彻底斩杀。无时无刻都有从各个方向打来的杀招,或兵刃或术法将他他的速度拖得一慢再慢。 诸法同修之下他的恢复速度快的惊人,乃是寻常修士的几倍,但是如此激烈的乱战仍让他的法力不知不觉中消耗了大半。 感觉到身体渐渐升起的疲惫,看着虽然不远却仿佛咫尺天涯一般的战团边缘,李初一眼神一厉。 “逼我?!” ———————————————————————————— 喜欢本书请收藏支持,谢谢!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嗑药发威 伸手拍向胸口的储物袋,手掌展开后,一颗带着一丝橙红氤氲的乳黄色丹丸出现在手中。阵阵丹香立刻飘散开来,让周围的修士一闻都忍不住心中一颤,体内的法力蠢蠢欲动。 “丹药,这是增加修为的丹药!”一个修士惊叫道。 “丹生神光,光泽三分,这是最少三炼的灵药!!!”另一个懂得一些炼药之道的修士看着李初一手中的丹药,满脸的震惊。 其他修士顿时哗然,全都贪婪地看着李初一。 丹药他们不是没见过,但最多也只见过两炼的凡丹。如李初一手中这颗三炼的灵丹,他们只是听闻过,却从未亲眼见过。 听到修士们的哗然声,远处向这里奋力挣扎的许关和南辰奇面露惊色,脸上贪婪之色大盛。 他们没想到这个从天而降的小胖孩儿不但功法了得,手中竟然还有如此珍贵的丹药。三炼的灵丹,哪怕是他们这样家族中也极为罕见,一旦获得便会被珍藏起来。他们虽然是家族重点培养的弟子,但如此灵丹别说是拥有,见都没见过几次。 想要被赐予灵丹,先修炼到炼神期再说吧。只有到了炼神期成为家族中的长老,才有机会在立下大功之时被赐予此类灵丹。 此时见李初一竟然有一颗,两人恨不得长出翅膀直接飞过去。无奈周围两家修士乱战一团阻碍了他们的速度,两人愤恨之下下手越来越狠。 “拦住他,不要让他吃了!”南辰子一边拼命挥剑,一边焦急的吼道。 许风虽然也满心焦急,但却不像南辰子这般急切。他修炼的《饮血魔功》平时便靠吸食蕴含灵性的鲜血来增加功力,就算李初一吃下去,只要在他将药性完全炼化前将其擒住,许风自有办法从他的血液中炼出药性纳为己用。 周围的修士也是大急,拼命地攻击着李初一阻拦他吞服丹药。但手长在李初一身上,胸前道嘴边就那么点距离,在周围修士们杀人的目光中,他胖手一抬将丹药送入口中,喉咙微微蠕动,那颗吸引了万众目光的丹药稳稳地落入腹中。 “杀了他!快杀了他!他刚吃下根本来不及炼化,杀了他还能将丹药取出!” “杀了他!” “杀!” 一声声满含嫉妒与愤恨的怒吼,修士们彻底疯狂了,不要命的疯狂攻击着李初一,攻势比方才凌厉了近一倍。 丹药入腹,药性快速扩散,李初一感觉到浑身暖洋洋的,本已消耗大半的法力几息之间便全部恢复不说,还在继续增长着。 沸腾的法力充盈全身,从丹田至全身经脉都被胀的隐隐作痛,若不是丹田中那诡异的道种不停吸纳着过剩的法力、《道典》的神秘气息不断温养着周身经脉,他感觉自己可能会被沸腾的法力直接撑死炸开。 不过这三炼益气丹毕竟不是爆功丸那种强行催发潜能的霸道丹药,在李初一夹杂着《道典》气息的法力层层包裹下药性挥发渐渐变缓,最终被他沉入丹田内置于道种旁边,随着道种的转动缓缓地散逸着药力。 控制住药性的李初一感受到全身充盈的法力,沸腾的感觉让他忍不住一声大吼。 “啊啊啊啊!!!” 强烈的威压散发而出,形成一股巨大的气浪扩散开来,周围的修士不由自主的被顶的连连倒退,他的身边一时间空了下来。 沸腾的法力在经脉中四处游走,许多以前并未修炼到的经脉被接连撞开,连带着丹田气海也被挤的不断扩张。 如同脆木掰开一般,随着他体内“咯嘣”一声轻响,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与周围的天地联系的更加紧密了。 “结丹后期!” 李初一心中一片平静。他知道自己的修为突破了,本来就隔了一层膜,此时被药性一催,他一步踏入了结丹后期。 “若是太虚宫的那些人知道了我现在就进入了结丹后期,不知道会什么表情。王远师兄肯定会目瞪口呆,小雨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非常嫉妒的。叶叔和晴姨他们肯定会很欣慰,至于余瑶大美女,呵呵,不知道会不会亲我一下!” 回忆着火云坑被岩浆包裹的那个小空间内的场景,李初一仿佛又感受到了从背后传来的温软。想着喷在自己颈后那让自己麻酥酥的灼热幽香,他的心中忽然出现了一股渴望,渴望再见到那个让他第一次感觉到异样的倩影。 “呸呸呸,如此淫思乱想是道士干的,我可是纯洁的好少年!” 晃晃头赶走烦乱的思绪,李初一阴阳道眼神芒大盛,透过更加清晰地黑白世界看着重新杀来的两方修士,嘴角流出森寒的冷笑。 “想杀我的人多了,你们算什么东西!” 兽皮长剑往地上一插,一排道符祭出浮在身前。双手化作一团虚影,一道道法决在瞬息间接连变换,最后化为了一道雷决。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撼地决!” 伸手一指,两张道符应声飞出,半途中没入地面,地面顿时涌起层层波浪,震得奔来的修士东倒西歪站不住脚。若是如此也就罢了,震动的地面更是裂出道道裂缝,将一个个措不及防的修士吞入其中快速合拢,一股股鲜血从中涌出,竟是将那些被吞没的修士活活挤死了。 看着地震范围外的修士满脸惊恐的慌忙躲避,李初一冷笑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色。 “结丹后期的术法就是好用,这比以前的火符强出多少倍啊!” 咂咂嘴,感受着体内被消耗了大半的法力重新恢复,李初一心中升起一股以一敌百的无敌之感。 此类道法极度消耗他的法力,若是平时施展他还会考虑一二,但此时有三炼益气丹的支撑,浑身法力充盈至满溢的他自然毫不犹豫。 手中法决一变,伸手冲着另一个方向一指。 “天雷引!” 在所指方向修士满脸的惊恐中,两张道符应声而出,半空中化作两个雷团,不待众人躲避便一穿而过出现在人群正中,强光一闪轰然炸开。 轰!!! 滋啦啦~~~~~!!!! 雷电的火花乱响,无数条银蛇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结丹初期修士普一接触便周身防护尽破,浑身焦黑的倒在地面不停抽搐,生死不知。而有保命法宝护身的结丹初期修士和修为更高的结丹中期修士,虽然一时间没有没击倒在地,但也一个个面色苍白,拼尽全身法力维持着自身的防护,抵御着银蛇的侵蚀。 眼见效果如此之好,兴趣大起的李初一毫不犹豫,一道道法决点向各处,一张张道符也随之飞出。 “火崩!” “雷雨!” “地刺破天!” 他的周围如同灭世一般,大地不停地震颤龟裂,一道道银蛇来回游走,夹杂着熊熊火焰,或爆裂、或灼烧,打的众人狼狈不堪、哀嚎阵阵。 南辰奇和许关终于赶到,感受到大发神威的李初一身上隐隐传来的威压,两人脸色大变。 “结丹后期!” “他突破了!” 知道李初一借助丹药之力破入了结丹后期,许关还好,南辰奇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看着李初一的眼中满是嫉妒与疯狂。 “他刚刚突破,境界根本不稳。我们一起联手,定可将他斩于剑下!” 听到南辰奇恶狠狠地话语,许关点点头。 虽然南辰奇是嫉妒心所致失了平常心,但他的话确实没错的。结丹中期和后期虽然差距颇大,但李初一刚刚突破,他们二人均为结丹中期,联手之下未必没有机会斩杀他。 而且他们也不是只有两人,周围这么多怒极的修士,联手之下蚁多咬死象,哪怕他是结丹期大圆满,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略略归拢身边的修士,两人齐齐一声低喝。 “杀!” 以他二人为尖峰,众修士联手突入术法范围向着李初一冲去。 在他们二人的协调下,这些修士轮流防守,他们单挑一人可能无法抵住这些威力强大的术法,但几人联手之下则丝毫不成问题。 见南辰奇和许关率众攻来,李初一毫无惧色,刚要将攻击集中向他们,却听到两声大吼远远传来。 “南家弟子听令,全力击杀许家修士,莫要再管那小娃娃!” “许家弟子听令,全力击杀南家弟子,那小孩要走便让他走,不要忘了你们来此的初衷!” 许风和南辰子才是此处战场的领头人,方才他们放任许关和南辰奇率众围攻李初一是抱了投石问路的心思,想要借他们之手探探李初一的底。 后来两家重新开战,许风和南辰子虽然战作一团却始终留了丝心神在李初一这处。 见李初一不但自身修为了得,更是后手无穷,竟然连三炼的灵品丹药都拿了出来,这让他们二人心中大震,不能不多加深想。 年纪轻轻便到了结丹期可以说是他天赋奇才,身手了得可以说他是悟性极高加上有本好功法,拿出灵品丹药可以理解为他走了狗屎运得了什么机缘。 但最后连道法也如此厉害,而且观之竟然通晓火、土、雷三道,加上之前所有的巧合汇聚在一起,两人心中只剩下慢慢的凝重与忌惮。 这个小胖子,不是出身什么大势力,就是有个修为通天的决定大能当师父。 功法如此了得,又有灵药傍身,若背后没有大势力支撑,那么即便他再天才运气再逆天,也不可能如此年轻就有如此修为。 除非他是老天爷的私生子! 想想他背后的势力,二人便忍不住一阵惊悚。 许南两家是大,不但有元神期的长老,更是有元婴期的老祖镇守家族,但他们就算拼尽全力也不可能培养出这么一个弟子,他们没有足够的底蕴和资源。 凡是如李初一这类大势力的弟子,身上不可能没有命牌信物。即便他们在此灭杀了李初一,若是万一被他临死前传出什么音讯被他背后之人知道了,那么日后两家面临的很可能便是灭顶之灾。 两人本就是家族重点培养的骨干,能被派来主持一场战斗自然更不会是什么蠢笨之人。此时想到这节,二人自然不敢坐视不理、任由家族中人行此后患无穷之事。 眼见许关和南辰奇攻向李初一要将其一举灭杀,两人顾不得对方,同时停手向这边飞速赶来,边疾行边高声阻止。 ———————————————————————————— 喜欢本书请收藏支持,谢谢!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吼死你 南辰奇和许关能在各自家族中与两人争锋,自然也不是蠢笨之人。南辰子和许风想到的东西,他们自然也想到了。 只是他们此时骑虎难下。 一来已经得罪了李初一,如果任由李初一离去,万一这小胖子回去后告上一状,让他身后的势力发兵讨伐两家,到时两家肯定会交出两个替罪羊让其出气。而自己这两个抢先冲他动手之人,正是替罪羊的不二人选。 二来他们眼热李初一身上的宝贝,见李初一又是神功又是灵丹的直往外掏,他们感觉这小胖子就好像一个金窟窿一样。 不论哪种理由,他们都不会听从南辰子和许风的指示,任由这个人形宝藏离开。 “不要停,继续上!杀了他,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大义凛然的话语让身边犹豫不决的修士们声色一厉,一声怒吼后随着两人奋力前冲。 “报仇!” “杀了他!” 这些人一个个神色狰狞而狂热,看似仿佛与李初一有血海深仇一般,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些修士在各自家族中都属于许关和南辰奇的派系,里面甚至有几个还是嫡系。因此虽然两人不是这次战斗的领军人,但在南辰子和许风的命令与他们两人的命令之间,他们还是选择了服从后者。 李初一本来停了一停,见众人竟然不顾南辰子和许风的命令继续杀来,冷冷一笑不再留手。 又是一排道符浮在身前,李初一法决向众人一指,道符顿时带着浓浓的威压疾射而出。 “全力抵挡!” 道符转瞬即至,众人竭尽全力抵挡,却仍然有修士面如土色吐血飞退。 方才李初一每个方向只打出了两张道符,这次目标集中,所有道符集中攻击之下,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冲来的人群少了一些,战果辉煌,但李初一的脸色有些苍白,一滴滴虚汗不停地从脸颊滑落。 他的法力十分充盈没错,但施展法术小号的不光是法力,还有体力和精力。此时的他几次道法几次全力施展,身体早已有些透支。虚脱感越来越严重,李初一的脑袋也隐隐作痛。 “再这么下去会被活活累死的!” 抹了把冷汗,李初一拔剑而起,向着人群猛然冲去。 有万剑诀和游龙剑步傍身,即便没有道法的相助,他也有信心靠着剑法杀出去。 如同愤怒的野猪,李初一一头拱进了人群中。 阴阳道眼运转到极致,看似杂乱的场面在他的眼中清晰无比,修士们迅疾的动作仿佛变缓了无数倍。冷静的计算着他们的出手轨迹,李初一在人群中七扭八拐的一路向前。 被他冲入人群,围杀的众人虽然人多,但却束手束脚。对付这种身法灵活的修士若跟不上对方的节奏,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威力强大波及范围广的术法轰杀。但李初一的周围围满了他们两家之人,这个方法他们根本就不敢用。 眼见李初一泥鳅一样的滑不溜手,这些人愤怒的恨不得一剑杀了他,但也只能无奈的被挤在一边。 这小胖子身边的范围就那么大,人数再多一次也只能围上那么几个人,他们只能等待前面的人让开或李初一自己钻过来。 “让开!”南辰奇当先赶到,飞身越到半空中一剑下劈,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出。 感觉到背后寒毛直竖,李初一身形一动就要躲在一个许家弟子身后。但这些人毕竟不是之前的那些筑基期修士可以任他揉捏,冷笑一声飞身后退,满脸嘲弄的看着计划破灭的李初一。 “你还敢躲!”李初一气得直骂娘,但也不敢追上去动手。对方已经退入了人群中,周围好几个结丹中期的修士严阵以待,贸然追上他那是找死。 连换几个目标都被对方抢先识破飞身而退,无奈之下李初一只能回身相迎。 一剑劈散了身后的剑气,执剑的右手微微一麻,还未等他舒缓一下,又是几道剑气随之而来,同时眼角的余光中一丝兵刃的寒光乍现,稍慢半分的许关也赶到了。 闪身让过几道剑气,不理剑气冲入身后人群带起的阵阵惨嚎,李初一挥手披散最后一道剑气后毫不停歇的直接挥剑向右,与赶来的许关战作一团。 许关身为家族中重点培养的弟子,一身所学自然与普通弟子大不相同。本就离结丹后期半步之遥的他在这血染大地的战场中,凭借着诡异的《饮血魔功》紧紧地将才刚刚突破的李初一纠缠住了。虽然在对方的攻势下他守多攻少,但至少他拖住了李初一,任凭李初一几次挣扎想要脱身都死死地黏住了他。 “哈哈,好,我们一起杀了他!” 南辰奇眼中神光大盛,哈哈一笑飞身赶到,带着几个结丹中期的家族弟子死死地将李初一围住。 “南辰奇,住手!”南辰子大惊,被战团拖慢了速度的他恨不得立刻过来一巴掌拍死这个蠢货。 同样被拖住的许风也是满脸阴沉。他自然知道许关心中在想什么,换作是他也会这么做。 但这次行动的领头人是他,许关若是惹出什么是非来,他根本推脱不了责任。对于想要祸水东引的许关,许风恨不得吃了他。 “许关,再不停手我必杀你!” 听着许风满是杀气的威胁,许关嗤笑一声毫不理会,手下的攻势反而更急了。他要在许风赶到前,合众人之力拿下李初一。 困兽一般被人牢牢围住,李初一拼命抵挡着无时无刻向他袭来的刀剑,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愤恨。 这些人随便挑出一个来他都能教他们做人,但此时通力合作之下,修为刚刚突破的他即便是结丹后期也根本冲不出去。威力强大的道术他又不敢用,单凭剑法和游龙剑步,他只能勉强招架。 虚脱感越来越强烈,虚汗直冒的李初一眼神一厉,猛然挥剑云绕一圈,将众人暂时逼退了一瞬。 趁着这个空隙,他猛吸一口气,本就圆滚滚的肚子胀成了一个球。吸到不能吸为止,玄法暗运,圆睁着双眼猛然一声暴喝。 “滚!” 一股难以言喻的强烈波动从他口中发出,随着他的声音如同风暴一样扫向前方。 被音浪扫个正着的修士脸色瞬间胀成了酱紫,大口大口的血雾自口中炸出,七窍流血的飞了出去,有几个功力较弱的更是直接头一歪昏了过去,生死不知。 “这又是什么功法!”许关和南辰奇心中大骇,旁边的修士更是满脸的惊悚。 以前许家的《饮血魔功》就够诡异了,不想今日竟然见到了更诡异的李初一,竟然只凭一吼之力便将几个同为结丹期的修士震成重伤。 若是他大境界高一层也就罢了,大境界压制之下,一吼之力的威压也可以达到这类效果。但偏偏他只比他们高了那么一线,同为结丹期的他们,从未听说有什么功法能达到如此效果。 将面前的修士震飞,李初一脸色一片惨白,喉咙如同**入了无数钉子一样剧痛无比,脑袋更是昏昏沉沉的直欲晕厥。 道士教他的这一吼厉害是厉害,但以他目前的境界来说施展开来还是太勉强了。以前拿来在青楼门口喊喊道士出来也就罢了,如此这般当做攻击手段全力施为,李初一还是第一次。 效果确实不错,震得周围修士满脸的惊骇,正面也暂时没了挡路的修士,但李初一心里丝毫没有得意之情,反而隐隐有些不满。 “若是道士来,一嗓子估计能把这片草原翻个个儿吧!” 他也知道自己比不了道士,修为不够勉强施展下能有此效果也就不错了,但他还是不满。若是自己平时勤加修炼,那么这招的威力还可能再提升几分,而他的后遗症也不会像此时这么严重。 想归想,李初一的身形丝毫不犹豫,在正面修士飞开的一瞬间直接冲出。 通路已经打开,若是不借此机会杀出去,他可没有力气再来这么一次。 待他冲出包围圈,南辰奇二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飞身追上。 “拦住他,不能让他离开这里!” 包围之势已破,李初一早已进入了两家的乱战团中,这些修士都不是他们二人的亲信了,而是真正在为了各自家族生死厮杀之人,南辰奇和许关根本指挥不动他们。 不停地挡开向自己杀来的两家修士,二人只能无奈的看着李初一越跑越远,不多时已经到了战场边缘。 “混蛋!” 看着小胖子冲自己竖起的中指,看着对方脸上得意的微笑,南辰奇和许风只觉得心中一郁,愤怒的他们一口闷血涌上心头,就像什么都不顾的直接追过去杀了这个该死的小胖子。但此处已然是乱战区,他们就是有心,周围不停砍杀着对方家族之人的修士们也会让他们无力。 赶到一半的许风和南辰子则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这个不知背景的煞星走了就好,只要他今天别死在自己这里,日后即便他背后的势力要清算,他们也不会有灭族的危险。 如此想着,二人满脸欣慰的目送着李初一离开。 “小友,杀了我许家这么多人,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 喜欢本书请收藏支持,谢谢!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她是我姐姐! 随着冷笑声,一股巨大的法力波动从天而降,还未临身变压的李初一浑身剧痛如要炸裂。 “炼神期!” 强忍心中惊骇,李初一强行扭动僵直的身躯,寻着阴阳道眼中找出的威势薄弱处直飞而去,终于在这股波动打到地面时堪堪避了过去。 地面在一击之下轰然炸裂,强烈的劲风传来,李初一狂喷鲜血倒飞出去,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身上的皮肉满是淤青与血痕。仅仅只是被余波扫到便如此,若是直接被击中,李初一不敢想象。 “咦?” 一招之下竟然没能杀死李初一,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惊讶。 “呵呵,身法不错,竟然躲了过去。那么老夫这第二掌,不知小友是否还能躲过。” 说着,又是一道剧烈的波动从天空传来,瞬息而至,将重伤萎靡的李初一牢牢罩住。 眼看就要在这一掌之下身死,李初一目呲欲裂,伸手取出一面镜子法宝举向天空。 “紫鸢救我!” 一声清冷的幽叹响起,周围的修士们不由自主的呆了一下,心中满是这声幽叹的回响。呆呆的望着场中的李初一,只见他头顶的法镜华光一闪,一只素白的手掌凭空出现,轻轻一挥便打散了从天而降的攻击,紧接着丝毫不停,一道紫色的掌气激射天空,竟是直接反击了回去。 紫掌比之前的掌气更快,瞬间便来到天空,天上一片空无一人之处顿时传来阵阵怒喝,与紫掌相撞后产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的冲击波扩散四周,下方的修士顿时哀嚎连连摔倒一片,一些修为较弱的甚至一口气回不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硝烟散尽,一个黑袍老者出现在空中,衣衫有些破烂他一脸惊惧的望着下方的紫鸢,右边的袖子已然啥成了碎片,露出的右臂鲜血淋漓、微微有些颤抖。 “你是谁?!” 没理黑袍老者的喝问,紫鸢轻轻落在地面,看着凄惨的李初一,眉头轻轻一皱。 “小胖子,你死不了吧?” “死不了,还能活个万把年的!”李初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他对紫鸢的情商深感无奈。关心人没错,但有这么问的吗? “死不了就好。只是可惜了,你还是不能跟我一起修炼那功法。”紫鸢点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惋惜。 李初一差点背过气去,转过头不理她。 紫鸢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偷偷露出一丝微笑,让周围的修士忍不住呼吸一窒,一种惊艳之感由心而生。 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又看了看天空中脸色发黑的黑袍老者,紫鸢无奈的摇摇头。 “小胖子,你怎么又惹事了。” “我惹事?我想惹吗?我他道士的也是被逼的好不好!”李初一顿时不干了。 拿着葫芦在紫鸢面前一桶乱摇,李初一满脸的愤怒:“我好不容易从虚空跑出来,结果这破葫芦忽然不灵光了,载着我从天而降直接摔在了这里。从天而降啊大姐!多高啊,我都以为我死定了,尸首可能都抬不走,只能拿铲子铲!结果命大,小爷我竟然没死!你说,我是不是很惨?!” “确实挺惨。”紫鸢点点头。 李初一更来劲了,伸手一指僵在一边的两家修士大声说道:“我掉在这里死里逃生,结果这帮人闲的蛋疼在这打架,然后还说我是妖怪!去你道士的一脸,你看我哪里像妖怪了?!不就是砸在地面上的时候不小心砸死了他们几个人嘛,你以为我愿意啊?砸死几个人就说我是妖怪,还要杀我,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过分!” “确实很过分。”紫鸢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她本身就是鬼修,身上更是有大冤屈,对活人发自灵魂的感到厌恶。李初一是她最亲的人,除了李初一和道士等有限的几人外,其余人等在她眼中与猪狗无异。听到这群人竟然要杀李初一,她自然觉得李初一没错,是这些人错了。 找打了组织的李初一泫然欲泣,伸手指着天上的黑袍老者,满脸的愤怒。 “还有这个老家伙,之前这些人杀我他没出现,等小爷我大发神威要跑出去的时候他才出手,而且还是偷袭,我呸!紫鸢你说,这个老东西是不是很不要脸,很该死!” 紫鸢脸色一紧,冷冷的看着黑袍老者,缓缓点头,语气森寒的道:“确实该杀!” 见两人一唱一和的,黑袍老者的脸色更黑了,全都被气得直发抖。 “小辈,牙尖嘴利颠倒黑白,今日不杀了你,老夫誓不罢休!” 法力狂催,黑袍老者双掌微微一收,从天而降。 “化血神掌!” 浓重的血气涌现双手,人为之,浓烈的血腥味便遥遥传来,让人闻之欲呕。 李初一闪过一丝惧意,但看了看旁边的紫鸢便安下心来。 方才他便隐隐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这种感觉与火云坑时猎户壮汉看他的感觉如出一辙,他暗暗猜测隐藏着很可能是个炼神期的修士。 虽然有号称能破除一切虚妄的阴阳道眼相助,奈何他修为不够,隐藏之人修为高出他太多,四处扫视之下没能发现一点端倪。 没能发现隐藏之人具体如何,李初一丝毫不惧,他有紫鸢这张最大的底牌。紫鸢身为鬼修,一直苦修鬼道宝典《幽冥册》,一身修为早已与人族炼神期修士相当。火云坑时便可与炼神后期的修士一战,一年多来的修炼让她此时更为强大,战力堪比炼神期大圆满之境。 跟着道士多年,李初一一肚子心眼。他没有第一时间叫出紫鸢帮他脱身,而是一直压着这张底牌留到最后。若是那隐藏的炼神期修士不出现也就罢了,若是他真的出现,到时再召出紫鸢来个出其不意效果更佳。 本来他以为炼神期的修士自持身份,应该不会直接悍然出手,最多也就是威胁他几句,然后他叫出紫鸢威胁回去,到时互有忌惮,大家各回各家皆大欢喜。 谁知道这不知哪里的破地方修士竟然如此彪悍,而且如此不要脸,竟然说动手就动手。若不是他早有准备,恐怕连翻底牌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化成渣了。 至于他方才冲着筑基期修士一顿屠戮的做法要不要脸,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感受到李初一满是信心的眼神,紫鸢微微一笑,没有让他失望。 素手轻抬,全身上下紫气翻涌,紫鸢忽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然是黑袍老者的身边,在对方骇然的目光下,轻飘飘的一掌打出。 噗! 黑袍老者一口黑血猛然喷出,身体化作了一道黑影被打飞出去,半空中身上连连作响,炸开了一个个杯口大小的血洞。 “鬼修,你是鬼修!” 黑袍老者死死的看着紫鸢,满脸的不可置信。 紫鸢微微一笑,身形再次消失,“砰”的一声,黑袍老者刚刚止住的身形再次飞出,全身衣衫炸裂鲜血淋漓。 就在紫鸢刚要再次出手的时候,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凭空出现,挡在了她的身前。 虽然有些意外,但紫鸢毫不犹豫,直接一掌打向了中年人,中年人赶忙出掌相迎。双掌硬撼在一起,紫鸢身形轻轻一晃后退了几步,中年人则被击的飞退半天才止住去势,一丝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 看着紫鸢,中年人满脸的凝重与忌惮,微微沉默后开口说道:“朋友,你过界了。” 紫鸢不置可否,眼中满是看死人的光芒。 中年人见状脸色微变,伸手止住飞到他身边想要说什么黑袍老者,沉着脸再次说道:“朋友,鬼族修士与我人族修士素有约定,你难道要打破这万载的誓约吗?” “誓约?”紫鸢柳眉微皱,她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誓约。 见紫鸢神色不似作假,好像真不知道,中年人微微一顿向她解释。 “鬼族与我人族在万载前有过约定,你们只在人界西方活动,就算因故来我人族地界,只要不是我人族修士先向你们动手,你们便不得在此擅自出手,否则会被人族大能追杀,而且你鬼族不得报复。方才许兄并未先向你出手,你出手杀他便是违反了誓约。” 紫鸢冷冷一笑,指了指李初一。 “这老头先出手要杀他,我出手杀了此人自然没错。再说你这什么誓约我从未听闻,谁知道你是不是诓骗我呢。” “你!” 黑袍老者愤怒的指着紫鸢,却被中年人一把按下。 “朋友,我乃漠北草原南家长老南文礼,我以我的名誉担保,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骗你。至于这位小友,他是人族修士,非你鬼族,我们与他的纷争乃是我们人族内部的事情,你身为鬼族若要保他,于理不合。除非,你是他圈养的鬼宠!” “我呸你一脸的于理不合!狗屁的鬼宠,紫鸢是我姐姐,你们要杀我她来保护我,有问题吗?”听到这个中年人竟然说如同他亲姐一般的紫鸢是鬼宠,李初一愤怒至极。 紫鸢也是一脸怒容,但听到李初一的话后脸色微微一缓。李初一待她一直如同姐姐一般,此时听到他愤怒的回护,紫鸢冰冷的身体升起了一丝暖意。 中年人脸色一肃,看着李初一厉声道:“你身为人族修士,认一个鬼族做姐弟,你这是叛族,背叛了整个人族!背叛人族者,人人皆可杀之!” 说着,他狠狠的盯着李初一,一字字的问道:“现在,你告诉我,她是不是你的鬼宠?!” “喝,呸!” 一口浓痰狠狠的吐在地面上,李初一满脸的冷笑,指了指自己的着嘴巴。 “老东西,看清楚了,小爷我再说一遍。紫鸢是我的姐姐,滚你一脸的鬼宠!” “没看清,小爷再说一遍,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紫鸢是我姐姐!” “是我亲姐姐!” “比亲姐还亲!” 看着中年人和黑袍老者漆黑的脸,李初一嗤笑一声。 “最后再说一遍,紫鸢是我姐姐,老东西你是傻x!” —————————————————————————— 喜欢本书,请收藏支持,谢谢!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薄纱中的那抹微笑 稚嫩而嘹亮的声音回荡在场中,惊了所有人的脸,暖了紫鸢的心。 不善言语,紫鸢回头看着李初一,一双美眸中闪着莫名的光芒,远远看去如同泪光闪现。 李初一则咧着大嘴,没心没肺的冲着紫鸢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绝对挺她。看着李初一傻乎乎的样子,紫鸢“噗哧”一下笑出声来,顿时如三月花开,美不胜收。 听着李初一掷地有声的话语,南文礼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与旁边同样一脸冷然的黑袍老者对视了一眼,暗中传音。 “许舒阳,你我两家虽然正邪不两立,但此事事关整个人族。各家古训都言,如有背叛人族者,人人皆可杀之,此为一等大事!今日之战我们不妨暂缓,先解决了这个叛族的小娃娃,擒了这个鬼修细加审问,看看到底是西地的封印破了,还是哪里有什么变故,竟然出了这么厉害的一个女鬼!“ 黑袍老者许舒阳闻言点点头,满是忌惮的看了眼紫鸢。 “这个女鬼有些厉害,看其一身修为竟堪比炼神后期,恐怕以你我二人之力难以将其拿下!” “无妨,我已通知家族,只要我们将她拖着,待得援军一到自可轻易拿下。” 南文礼微微一笑,见黑袍老者目光闪烁,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又传音道:“你不要担心,我南家名门正派,自不会做出过河拆桥这种事情。你可以将此事通知你们许家,到时合你我双方之力定会更加容易,这样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反手阴你们一刀。” 许舒阳也早已暗中通知家族,此时听到南文礼之言顿时默然点头。 一脸热切看着紫鸢,许舒阳咂咂嘴。 “如此大功,上面不知会赏些什么,说不定直接多赐予一个玄冰寒狱的名额,那样你我两家也不用打这劳什子的仗了。” 南文礼闻言也是点点头,心中一片火热。 虽然听不到两人说什么,但看两人一脸“猥琐”的表情李初一便知道他们肯定没憋什么好鸟,脸色顿时一变。 “紫鸢,不要再拖了,迟则生变!” 紫鸢也不傻,本就想要动手的她听李初一一说,立刻飞身而上,浑身紫气缭绕化作了一条条气柱,顶端凝出一个个龙首向两人打杀过去。 南文礼和许舒阳自不会坐以待毙,一心将其留住的两人立刻飞身迎上,化作一青一红两道光芒与紫气巨龙纠缠在了一起。 “南家弟子听命,擒住那个叛徒!” “许家儿郎们,杀了那个小子!” 本已停手的两家修士闻言顿时一动,齐齐杀向李初一。 人群中,南辰子和许风有些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他们虽然是双方的领头人,但在家族长老面前自然也只有听命的份。 两人知道李初一手段了得,功法玄异不说更有奇宝傍身,显然来历不凡。奈何长老发了命令要击杀此人,他们虽有心阻止以免给家族招来祸事,但也无力抗争。 虽然李初一在两位长老的言语间被打上了人族叛徒的标签,按理说就算杀了他也理所应该,而且大功一件,但两人心里还是隐隐有担心。万一李初一背景真的极大,身后势力得知他被两家击杀后前来报复,那么今日之事可真的就是灭族的祸根了。 人鬼两族的誓约是很厉害没错,但是也没厉害到人人都必须遵从的地步。他们两家虽然强大,但也只是局限在一隅罢了,这誓约自然必须遵从。但对超级势力,甚至比较强大的顶级势力来说,这所谓的卫族誓约只不过是个屁。 人族大义? 那都是这些超级势力捣鼓出来的东西! 见人群潮涌而来,李初一头皮发麻,惨白的胖脸吓得直哆嗦,但没多久就安定了下来,脸上的惧意也化为了疯狂。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真当小爷是好欺负的?! 狞笑的看着围来的众人,封禁三炼益气丹的法力一扯,猛烈的药性在丹田中炸散开来。 感受着丹田内狂涌而出的法力,感觉到那颗一直稳若泰山的道种旋转到了极致隐隐有些龟裂,李初一向自己的脑袋狠狠拍了几巴掌。 鲜血从头上缓缓流下,剧烈的痛感让他本已有些萎靡的精神顿时一震,挥手间一大把道符取出扔在身前,李初一咬破舌尖向其喷出一口鲜血。 这不是普通的鲜血,这是他的本命精血,是修士的根本精华所在,耗损之后很难补回。 但此时的危局让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紫鸢被人拖住根本不可能帮他,他只能想法自救。 鲜血洒在了道符上,黄色的符纸瞬间被染成血红,道道血光喷薄而出,一股绝大的威压从中产生。 “想杀老子,没门!” 双手舞成一团光影,如同无数只手掌掐着不同的法决重叠在一起,李初一一声暴喝。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土墙给我起!” 道符四散飞出,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巨大的威压传来,连缠住紫鸢的南许二人也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竟有些骇然。 “结丹后期的修为怎么可能施展出如此法术?!这,这简直与炼神初期无异了!” 围攻的修士被威压骇得齐齐一顿,面色惊恐地看着天空中的法阵,心中退意大盛。但等了半天也没见法阵催发,反而还隐隐有些散灭之势,众人心中一定。 “他修为不够施展不出如此法术,我们赶紧杀了他!” 不知谁一声大喊,本欲后退的众人立刻身形一顿重新攻上,脸上的疯狂之色更浓了。 他们不得不疯狂,李初一这次没能施展成功,但谁知他会不会再来一次。万一第二次他成功了,那么光威压就如此骇人的法阵打将下来,他们很难相信自己能够活命。 只有杀了他,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见法阵迟迟无法完成,李初一脸色更加狰狞了。 “吗的,竟然不行!我呸!道士能做到,我比他更天才,自然也能做到,哪怕我现在的修为不够!” 看着渐渐崩溃的法阵,他又是冲着舌尖狠狠的一咬,一口比方才还要多的精血喷出,化为血箭直直的洒向了天空中的道符。 “修为不够精血凑,小爷我心宽体胖精血多,喷也喷死你们!” 再次得到了精血的补充,法阵的崩溃之势顿时一止,缓缓地重新凝聚。 随着最后一张道符嵌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天空中血光一闪,一个血色的法阵缓缓地转动起来,无形的威压扩散开来,连天空中的云彩都被震散消失。 “杀了他,快杀了他!” 众人见状大骇,拼命地向着李初一杀来。法阵波及的范围太大,他们根本跑不开。只有他催发阵法前杀了他,这样这个要命的法阵就不会伤害到他们半分了。 就在冲在最前的修士将长剑刺出的一瞬间,李初一满脸狞笑的看了他一眼。 “晚了!” 掐着法决的手向着地面蓦然一指,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血色法阵一跃而落,瞬间没入地面。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随后便是剧烈的隆隆声传来。 震动的地面让众人根本站不住脚,攻在最前面的修士身体一晃剑势一歪,本欲刺穿李初一心脏的长剑顿时刺在了一旁,从他的肩膀一穿而过。 仿佛根本感觉不到肩膀的剧痛,李初一面不改色,冲着刺伤他的修士狰狞一笑,张口说了句什么。 大地的轰鸣声让近在咫尺的修士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从口型他看出了李初一对他说的话。 “死吧!” 如同丧钟一般,震动的地面顿时飞速升起,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地底托起一样,上面的修士被脚下传来的巨力贯倒在地,想要起身但根本做不到,只能死死地贴在上面。 施法的李初一丝毫没有异状,法术是他施展的,只有他脚下的地面安然无恙。 看着如同悬崖一样围拢在自己身边的土墙,李初一冷冷一笑,手掌平伸猛然向下一番。 “覆!” 土墙应声而倒,不是四处倒塌也不是粉碎挤压,而是真的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拖着它们,自上而下整个翻了个个儿。 上面的修士在土墙翻转到一般的时候只感觉身体一轻飘在了空中,但仅仅一瞬之后,化作了天空的地面便狠狠地盖在了他们身上,压着他们砸入地面。 这些人不是不想跑,但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拘束着他们根本无法离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如同锅里的螃蟹一样,即便奋力挣扎也只能被无法抵御的锅盖一盖而下。 轰隆隆! 巨响过后,尘土飞扬,周围的芳草再也不见踪影,入目的只有混乱的泥土和碎石。 “小鬼,我要杀了你!” 南文礼和许舒阳没想到李初一竟能施展出如此手段,竟然翻手之间几乎灭了他们所有的家族弟子。筑基期和结丹期修士乃是他们家族的中流砥柱,一下子覆灭这么多,对他们家族而言绝对是极为沉重的打击,甚至已经触动到了根本。 想着如此多的弟子被压在地下生死不知,二人便一阵阵的心底发寒。即便以他们的身份,这么多的弟子折损在他们的手中,他们回去后也是死路一条,就算不死也会被废尽功法永关囚笼,那已经与死无异。 想到此处,两人恨不得吃了李初一,杀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身形一动便要齐齐冲来。 “想走就走,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紫鸢一脸冷笑的挡在二人面前,身上紫龙狂舞,死死的压制住他们。 听着天空中愤怒而焦急的怒吼,李初一冷冷一笑,满脸狰狞的看着南文礼和许舒阳。 “两个老东西,你们以为这就完了?放心,小爷我做事一向周全!” 在二人惊恐的目光中,他下翻的手掌用力一握。 “凝!” 本已安静的地面应声而动,跌落后松散的土质猛然一缩,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用力的捏成了一团。 闷响过后,一个巨大的土包出现,坚实的表面甚至出现了石墙应有的色泽。表面细密的缝隙中,无数血箭疾射而出,大片血雾腾起,染红了天空,也染红了南文礼和许舒阳目呲欲裂的双眼。 血雾缓缓飘落,如薄纱一样笼罩将李初一笼罩。 薄纱的中心处,李初一在微笑,那笑容如此得意,如此狂傲,如此舒畅,也如此诡异。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援军至 “混...混蛋,混蛋!我要杀了你!”许舒阳双目赤红,怒吼着向李初一猛冲过来,连紫鸢打向他的攻击都不顾了。 他心中一片杂乱,此次这么多弟子死在这里,想到回到家族中的结果,一股股让他颤栗的寒意不断涌起。 许家邪道家族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他们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家的叛徒和大罪之人更狠。许舒阳身为许家长老不但对各种手段一清二楚,甚至还亲自执行过几次刑罚。想着那些犯了重罪的家族弟子在自己手中的惨状,许舒阳感觉自己快疯了。 只有杀了或者活捉李初一,他才有可能在家族执法堂面前逃得一命。否则,生不如死。 南文礼脸色也极为难看,南家或许没有许家手段那么狠,但也差不了多少。见许舒阳不要命的向李初一冲去,他一咬牙挺身拦在欲要阻截的紫鸢面前。 “许老鬼,我替你拦住她片刻,你杀了那小混蛋,功劳我俩一人一半!” “好!”许舒阳高声应道,速度提到了极致冲了下去。 “拦得住吗?”紫鸢冷笑一声,漫天紫龙去势一转,齐齐打向了南文礼,刚一接触便将对方打的吐血连连。 但南文礼发了狠,不顾全身疼痛欲裂,死命的拦在了紫鸢身前,平生所学施展到极致,更是将诸多平时根本舍不得动用的保命法宝布满身周,誓要拖住紫鸢。 拼命之下,紫鸢一时间竟被他拖住了,许舒阳借此机会脱身而出,如流星一般从天而降。 地上的血雾仍未散尽,李初一站在其中,看似面带微笑毫无惧色,实则早已强弩之末。 本命精血大量消耗,身体和精神更是损耗严重,若不是有源源不绝的法力支撑,他早已昏厥在地。浑身剧痛乏力,李初一看着许舒阳向自己飞来,眼中的杀意如有实质有一般在他身上来回切割,他嘴角的微笑中不由带上了一丝无奈。 “难道要死在这了?” 自嘲的笑了笑,看着四周最外围幸存下来的修士,看着他们眼中满满的惧意,看着自己的眼神如同看着凶焰滔天的绝世凶兽一样,李初一又忍不住一阵自豪。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死前能让这么多人怕了小爷,甚至成为他们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梦魇,小爷我也是值了!” 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李初一一脸平静的看着许舒阳,体内的布满裂纹的道种缓缓催动,准备迎接着对方的到来。 听说道丹自爆就很能伤到一位炼神期的修士,他这比道丹厉害不知多少倍的道种若是自爆了,不知道会不会直接炸死这个炼神期的老鬼。 没错,他准备自爆。从不吃亏的他,就是死也要留下点什么。 感受到李初一体内渐渐紊乱的法力,身经百战的许舒阳怎能不知他想干什么,但是他丝毫不惧。 在他面前自爆的人多了,便是炼神期的也有过,一个小小的结丹修士,他根本不放在眼中。 别说自爆了难以伤他,就是真的能伤到他,他也不会停手。只有亲手杀了这个小子,他才有机会在家族执法堂面前减轻罪责,保住一条性命。 “小子,去死吧!” 血色的法力凝于掌心,双掌猛然下推,许舒阳一脸狰狞的打向李初一。 “在我面前玩花样?再多吃几年盐吧!” 血色的双掌笼罩而下,李初一感觉自己体内的鲜血不受控制的一阵乱窜,混乱的血气连带着经脉内的法力也一阵翻涌,将要爆开的势头被缓了下来。 “我去你道士的,竟然还能压制我的自爆!” 李初一心中一凉,眼见双掌将至,正要再次强行催动道种直接爆开,旁边的伏魔镜突然自动漂浮到了他的面前。 “五鬼绝术!” 紫鸢的声音飘然而起,伏魔镜中突然冲出五道灰影,眨眼间便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道护盾。灰色的死气从中散出,护盾的五个支点正是五个小鬼娃娃。 “想杀我初一哥哥,没门!”大娃稚嫩的声音响起。 “这老东西活腻歪了,初一哥哥是你能杀的吗?!”二娃满脸的愤怒。 三娃四娃恶狠狠地看着许舒阳,最小的五娃小手摇摇一指。 “弄死这个老东西,拿他的魂魄补充我们的鬼力!” 几个小娃娃齐声一喝,死气护盾与血色双掌撞在了一起,微微一顿,一声巨响炸开。 许舒阳脸色一阵潮红,身形被巨大的反震力击的飞退。死气护盾带着李初一激射而出,好半天才止住了去势,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沟壑。 护盾表面的死气剧烈翻涌,在这一击之下差点被轰散。好在《幽冥册》身为鬼道宝典功法不凡,五个小鬼娃娃又常年生活在一起心意相通默契无比,因此才硬生生的挺了下来。 五个支点上,五个小鬼娃娃脸色难看,凝实的鬼身时虚时实,许多地方更是直接化作了一蓬死气。 死死的盯着许舒阳,五个小娃娃的眼中满是惧意。 “老东西好厉害!” “太不要脸了,对我们这么可爱的小孩子竟然也下得了手!” “老大,咱们好像打不过他,怎么办?” 听着五个小娃娃七嘴八舌的一通说道,许舒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而李初一则是满脸苦笑,有些无奈的看着五个小鬼。 五个小鬼修炼日久,现在一身鬼力堪比人族筑基期的修士,按着《幽冥册》组成阵法后更是战力超群,合在一起能够越阶一战。 但是这个越阶也有个限度,结丹期的修士还好,面对跨了两阶的炼神期修士来说,他们就是捏成一个也拼不过一招。今日能拦下许舒阳一记杀招乃是有心算无心,准备许久之下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若是再来这么一次,他们只有魂飞魄散一途。 即便如此,这个战绩若是传出去也足以惊倒一大片人了。跨两阶一拼而不死,五个小鬼足以自傲了。 “你们五个臭小子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去!”明白个中缘由的李初一满心焦急,他可不想连这五个可怜的小鬼都搭在这里。 “我们要帮你!”五个小鬼齐声说道,拼命凝聚着溃散的鬼身。 李初一心中一急,刚要再说什么,却听到天空中爆起几声巨响,一声闷哼之后,南文礼吐血飞出,浑身衣衫破烂,惨白的脸上隐隐有丝丝灰线来回蠕动。 许舒阳脸色一变,提起出掌就要再次攻上,一道紫雾飘过,将南文礼打退的紫鸢飘然而至,俏脸森寒的拦在了他的身前。 未等他想明白是攻还是退,紫鸢素手一扬直接一掌打来,身周的紫气巨龙随之而动缠绕在手掌周围,招式未到便已将地面摧的土石纷飞。 “混蛋!” 全身法力集于一处,许舒阳掏出一根短棍猛挥过来。他不敢直接肉掌相触,南文礼的下场他已经看到了,功力比南文礼略低一线的他自然不想步南文礼的后尘。 砰! 长棍是件不错的法宝,但在一掌之下寸寸断裂爆成碎片,紫鸢的一掌毫不停顿一穿而过,重重的印在了许舒阳的身上。 噗! 鲜血狂喷,许舒阳倒飞而出,瞬间飞出击远撞击在了边缘处幸存的修士身上,接连撞击几人后又在地上滑行了几十丈方才停住。 地上被他犁出了一条巨大的沟壑,许舒阳躺在里面大口吐血,如金纸般的脸上阵青阵紫,却是在一招之下被紫鸢的鬼气侵入了体内。 周围的修士瞬间退出了一大段,看着气若游丝的许舒阳惊骇欲绝。方才被许舒阳撞上的修士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化作了一蓬血雾,满地的残肢断臂看的他们心脏砰砰直跳,后怕不已。 “干得不错。”紫鸢回头夸了五个小鬼一句,美的他们喜笑颜开,身上鬼气阵阵翻涌。 “但是还不够。修为这么低,能挡住他一下是你们运气好,若是再来一次,你们就魂飞魄散了,回头都给我好好修行!”紫鸢俏脸一冷补充道。 “是!”下意识的挺胸抬肚,五个小鬼乖乖的应是。 紫鸢是大姐头,与宠溺他们的李初一相比如同恶魔一样,他们可不敢违背她的话。再说她说得对,若是再来一次,他们可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李初一有些心疼,想要开口说什么,看了看紫鸢后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五个小娃娃确实需要个人管教,紫鸢也是为了他们好,督促他们提高修为好在这险恶的世道中活下去。 紫鸢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看着挣扎起身的许舒阳,俏脸一寒就要飞身而上,一道道破空之声却突然传来。 “何人在此逞凶!” “大胆妖孽,敢伤我许家之人,老夫让你生不如死!” “快快束手就擒,我南家公正严明,查明详情后说不定还会留你等一命!” 李初一和紫鸢脸色顿时一变,幸存的修士则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他们知道,自己家族的援兵到了! 二话不说,李初一直接收起五个小鬼,伸手一拉紫鸢。 “走!” 紫鸢点点头,刚要带着李初一飞身离开,余光中却看见挣扎着做起来的许舒阳满脸的怨毒与阴狠,俏脸顿时一冷,修长的手指法决一掐摇摇一指。 “去!” 一条紫气巨龙应声而出,瞬间来到许舒阳面前,在他惊恐的目光中龙口一张,将他一口吞下。 看也不看吞下许舒阳后猛然炸开的紫气巨龙,紫鸢抓住李初一飞身而起,化作一道紫虹急速离去。 场中只剩下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两家修士,幸存的他们呆呆的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心里蒙上了一层永生难忘的阴影。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山坡上的阵法 紫鸢和李初一走后不久,发言出声的修士们陆续赶到。 一个个气息强大的修士漂浮在天空中分立两边,看着下面凄惨的模样,均是脸色铁青极为难看。 浑身血气四溢的许家修士中,一个领头的老者双眼赤红的扫视着地面,额头青筋暴跳,最后将狠厉的目光看向了对面南家修士的领头之人。 “南离老鬼,我许家受此大辱,不杀此人誓不罢休,你们怎么说?” 被叫做南离的老者白发白须,一身白色长袍的映衬下仙风道骨,如同仙人一般。只是此时他的脸色却毫无仙气,满脸阴沉的他扫视着地面寻找着幸存的修士,当看到落在一处生死不知的南文礼时,顿时长眉一竖,满头须发无风而动。 “文礼传回消息,此次乃是鬼族中人作乱,与我人族的叛徒串通一气坑害我两家修士于此。降妖除魔乃是我辈正义之士的本分,捍卫人族铲除叛徒我南家更是责无旁贷,此次不杀此贼,我南家誓不罢休!” 掷地有声的话语回荡四周,许家领头的老者却撇撇嘴一脸的冷笑。 “虚伪,杀个人都说这么多。我许千冠没你这么虚伪,但这次说不得也要与你配合一番,事成之后功劳平分!” 对许千冠的嘲讽不以为意,南离闻言轻轻点头。 “可!” 各自点出几个留下打扫战场的修士,两人齐齐一声低喝。 “走!” 破空之声大作,两家修士瞬间走了大半,远远看去如同流星雨一般飞升远方。 虽然看不到身后的具体人数,但那远远传来的破空声还是让李初一和紫鸢心头一紧。 眼下别说李初一重伤,就是他完好无损也敌不过其中任何一个炼神期修士。而紫鸢虽然厉害,但是仅凭她一人根本架不住对方如此多的人数。 别无他法,他们只能拼命奔逃。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整天被人追!”李初一闷闷的道。 紫鸢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若是少惹点麻烦,就不会这么被人追了。” “我惹麻烦?我惹个屁麻烦,你当我想啊!我好端端的在太虚宫等着挣灵石呢,连门都被出就被人绑了要带去大衍,结果虚空中碰到了熊将不说,还有个黑手想把我抓到不知道什么地方。若不是小爷我保命的法宝多,我早就死了一万次了!”李初一愤愤不已。 “黑手?”紫鸢有些疑惑。 “就是道士当年元神出窍搞出来的那种东西,一模一样,只是这次的好像更大。”至今想起,李初一仍是一脸的惊惧。 紫鸢也是神色骇然。 五羊坟冢中道士带出的那道黑气她记忆犹新,那股像是死气却又不是死气的诡异之物让她至今想起仍满心忌惮,即便现在修炼了《幽冥册》变得实力高强,紫鸢仍没有信心能抵住那黑气一击。 回忆着虚空中的经历,李初一脸色忽然有些黯然。 “紫鸢,我好像知道我父亲是谁了。” 紫鸢脸色一动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他。 回想着熊将的话语,李初一脸色有些复杂。 “我的亲生父亲好像是大衍的皇帝。” 紫鸢的眼睛瞬间瞪大,震惊的看着李初一,满脸的不可置信。 看着紫鸢惊愕的表情,李初一一脸的苦笑,叹了口气,苦涩的摇摇头。 “他虽然生了我,但是他好像想要我死,我娘好像也是因此丧命的。” 紫鸢声色一厉,想起了自己那残缺的记忆,眼中划过了一丝冷芒,最后化为了柔软,一脸怜惜的看着似哭似笑的李初一。 良久,她一声轻叹。 “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感觉,我懂。你不要伤心了,你还有道士,还有我,还有五个小鬼头呢,我们都是一家人!” “对,我们是一家人,我才跟那个什么狗屁皇帝没关系呢!”李初一呵呵一笑,心情开朗了许多。 想了想,他脸色一正,满脸严肃地看着紫鸢。 “紫鸢,等我将来修为厉害了,能像道士那样,甚至比他还厉害,我一定会去大衍找那个皇帝问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鸢微笑着点点头,却听李初一接着说道:“还有你,等我修为厉害了,我一定会帮你查出当年到底是谁害死你的,我们会找到杀你的那个婢女问清楚,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 “道士说过,要么不动手,要不弄到死永绝后患!这些人一个个都欺负我们,害的我们差点身死,你更是直接化成了女鬼,等咱们厉害了,一定要一个个的清算!” 看着李初一坚定地小脸,紫鸢脸上微微一动,也是满脸的坚定。 “对,到时候一一清算!带上五个小鬼头,咱们将他们统统镇杀!” 清冷话语中满是杀气,两人相视一笑,结下了这个不知道能不能完成的约定。 身后的破空之声渐渐变大,一声声怒喝隐隐传来,两人神色一变。 “他们有飞行法宝!”紫鸢回头看了一眼,俏脸凝重。 李初一心中一动,取出烂葫芦问道:“这个行不行?你要能用,绝对比他们快!” “不行。”紫鸢摇摇头,“这个葫芦被你师父祭炼过,除了他,只有与他功法同出一脉的你能够使用,其他任何道家法力都不行,我的鬼力更不行!” “那怎么办,我的修为不够,这烂葫芦跟个大爷似的,就我这点修为榨干了也御使不动!”李初一一脸的焦急。 紫鸢也是无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只能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浑身紫气涌动,紫鸢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带着李初一带起一路的破空之声急速飞去。 突然,李初一神色一动,凝神向前方一处看去。 阴阳道眼一直默默运转,黑白色的视野中,远方的一个山坡上,一抹若隐若现的毫光出现在他的眼前。 “往那边飞!” 见李初一伸手指向某处,紫鸢虽然有些疑惑,但看到他异芒闪现的双眼后心中的一动,毫不犹豫的飞向那处。 李初一的眼睛神异她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她知道这小胖子经常能看到一些其他人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随着越飞越近,那抹毫光也在李初一的眼中渐渐清晰,仔细的分辨之下,他终于看清了那抹毫光的真面目。 “阵法!” 听到李初一的叫声,紫鸢凝神看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样,低头问道:“什么阵法?” 使劲瞪着双眼,李初一皱着眉头。 “好像是幻阵,不知道有没有杀阵在里面。” “过去看看再说。”紫鸢直直的向那处飞去。 在她想来,若那处地方真是个幻阵,而且是连她都看不出的幻阵,那么若能借助此阵藏匿一番,两人自可避开身后之人的追击。 一路无话,李初一目光炯炯的看着那处,生怕一个不注意看丢了。不多时,二人来到了那片法阵处落了下来。 “就是这里!”李初一指着前方的地面,”这里就是法阵的最外层!“ 看着空无一物的山丘,紫鸢微微皱眉,伸手轻轻碰了碰前方,却什么都没有触碰到。想了想,她小心翼翼的踏前几步,可是走了半天还是毫无异状。 转头看着李初一,却见他侧着身子站在不远处,目光炯炯的看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紫鸢有些疑惑。 “我在看你啊,你看见法阵了吗?怎么绕着它转圈圈啊?”李初一也是满脸的疑惑。 “看我?转圈?” 紫鸢眉头一皱,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你一直在看我?” “没错啊!”李初一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紫鸢心中一震,她知道这里真的有个幻阵,一个她看不到但李初一却看得一清二楚的幻阵。 “初一,在我的眼中,你是侧着身子对着我的。” “嗯?” 李初一有些疑惑,随即便明白了紫鸢的意思。他的眼睛看破了幻阵,因此一直没受影响。而紫鸢看不到这阵法,因此才迷失了方向,她的感官早已被阵法扭曲了。 心中大喜,李初一踏前几步,明明左拐右拐走的是曲线,但在紫鸢眼中却是直直的向她走来。 “跟着我!”拉着紫鸢,李初一大步向前走去。 紫鸢不敢乱动,怕一松手会迷失在这阵法中,紧紧跟早李初一身后亦步亦趋。 随着不断深入,从阵法外看去,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虚,最后轻轻的波动了一下,他们消失在了山丘上。微风拂过,芳草轻摇,一片寂静的草原上,二人仿佛从未来过。 紫鸢转头看向身后,发现身后的天地虽然还在,但是模模糊糊的变幻不定,就连脚下的路也在不停地变幻,一步之间草地几次变换,凝神看去直感觉被晃的心中烦恶,晕眩之感大作。 她赶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凝神静气死死地盯着李初一的后背。这一刻,她感觉眼前的小男孩变得无比的可靠。 李初一丝毫不觉,阴阳道眼中黑白的地面清晰无比,他笔直的走向阵中。 突然,脚下一株小草一变,随风摇曳的它竟然迎风见长,粗大的草茎如绿色的绸带般向他的身上缠来。 “小心!”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消失了 李初一心中一惊,体力透支的他刚要躲闪却脚下一软,被草茎掺了个正着。赶忙催动法力想要将其震开,但那草茎极为柔韧,连震几次都只是微微变形,根本无法震开。 见法力无效,他一把抽出身后长剑,全力劈砍在草茎上。锐利的长剑在法力的加持下呼啸而至,砍在草茎上却犹如打在了烂泥中,滑腻的手感下草茎只是破损了一些,竟是没有被一剑砍断。 “我去,这什么鬼东西!” 李初一吓了一跳,赶忙又连补几剑,终于将已经缠绕道腰间的草茎砍断。断草跌落地面,竟然如同蛇一样的扭动了半天方才停歇,诡异无比。 摸了下额头的冷汗,李初一刚要说点什么,却骇然发现周围的小草都纷纷扭动,化作一条条绿色的长蛇向他席卷而来。一根草都让他这么费劲,眼见这数不清的青草齐齐而至,他的心中一片冰凉。 好在紫鸢紧跟在他身后,解决完缠在她身上的草茎后一步踏前挡在了李初一身前,看着漫天舞动的巨草,冰冷的俏脸上双眼寒芒一闪,浑身紫雾腾起,将两人紧紧的包裹在里面。 漫天的绿蛇呼啸而来,触碰到紫雾后却如骄阳下的春雪般片片消融,化作了飞灰飘散四周。 紫雾乃是紫鸢自身鬼力的凝聚的死气,本就诡异的紫色死气在她修炼了《幽冥册》后更是带有强烈的腐蚀性,能够湮灭一切生机。这草茎虽然诡异难缠,但是遇到了紫鸢的死气后也是不敌,生机尽灭。 没有神智的绿蛇前赴后继,飞蛾扑火般的不停涌来,但它们毕竟不是无穷无尽的。当周围的草地全部枯萎、化作了枯黄的一片后,绿蛇终于全部消失。 紫气一敛,两人看着周围如入深秋般的草地,脸上都不太好看。 这才只是初步深入就碰到如此厉害的禁制,若是再往里强闯进去,李初一可不敢保证紫鸢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还往里走吗?”紫鸢警惕的看着周围。 李初一紧咬着牙挣扎了半天,想到身后那不知来了多少的追兵,最后狠狠的点点头。 虽然已经身在幻阵中,但是他可不敢保证从外面看他们是不是已经消失了,只有走到阵法的中心他才能放心。就算走不到中心处,只要越深入,他们被发现的可能性便越低。 “走,但是别急,我先看看。” 阴阳道眼催动到极致,强忍精神透支带来的昏沉感,李初一望着前方往细细打量。 刚才事发之前,他其实感觉到了一点异样,但不懂阵法的他并未在意。此时再细细望去,前方的草地果然在他眼中有了一些不同。 微风拂来,碧绿的草地随风摇曳,看似毫无异状,但在李初一的眼中却截然不同。 太规律了! 一株株小草倾倒的方向看似相同,但在倒下时却有细微的差别。在阴阳道眼黑白分明的世界中,满眼绿色的杂乱青草化为了一条条草带,按着各自奇异的规律不停起伏,相互组合间形成了一片片草浪。 在他的脑海中,整片草地就像是一个不停运转的圆盘,无数或快或慢的草带环环相套构成了它,眼前的草地只不过是这个圆盘的一角,因此这些小草在倾倒时方向上有了细微的差别。 看是看出来了,但是丝毫不懂阵法的李初一却毫无解决办法。他是布置过幻阵,但那是按照道士所教照葫芦画瓢,根本不懂其中缘由。此时面对眼前的大阵,他只能望而兴叹。 “早知道就跟着道士学点阵法了,哪怕学个皮毛也好啊!” 上次就在葬王死地吃过阵法的亏,这次又碰到这种情况,李初一有些自怨自艾。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破空声,小胖子一咬牙。 “走,能走多深走多深,只要后面的混蛋们发现不了咱们,等他们一走咱们就出去!” 紫鸢点点头,毫无异议。她性格本就清冷,跟着李初一走到今日,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她基本都会听他的主意,自己很少发表看法。 再说这片幻阵极为厉害,根本看不住丝毫异状的她也只能跟着李初一。 紧握手中长剑,紧紧地拉住紫鸢,李初一瞪着双眼缓缓地向内走去。 过了没多久,二人消失的山丘上,一个个气息强大的修士疾飞而至,几息间便布满了天空。 看着脚下空无一物的山丘,领头的南离和许千冠不由对视了一眼,均现诧异之色。 “气息是到此处消失的,怎么会没人?”许千冠眉头紧皱,神念来回扫视。 南离微一沉吟,伸手取出了一只小老鼠。 小老鼠巴掌大小,浑身灰褐色的皮毛没有一丝杂色,圆溜溜的双眼极为灵动。出来后先是望了望四周,随后转头看向南离。 “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隐秘。”南离淡淡的说道。 小老鼠灵智极高,竟能听懂人言,听到南离的吩咐后人立而起点了点头,“嗖”的一声化作一团虚影跑了出去。 “寻缘鼠,南老鬼你运气真好!”看着四处忙碌的小老鼠,许千冠满脸的艳羡之色。 南离有些得意的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寻缘鼠乃是妖兽中的一个异种,本名破天神鼠,虽然身为妖兽,但却极为温顺,与人很是亲近。 它们天生便有一种天赋神通,能够感应到周围的隐秘所在,不论是幻阵、秘宝还是隐藏的陷阱几乎都难逃它们的感应,就连修士的法术都会被它们看破,寻着其中的漏洞让法术失效破灭。甚至传说就连茫茫不可测的天道,在这种神物面前都会被寻出破绽,由此破之,因此被称为破天神鼠。 但是修士们更愿意将这种奇异的妖兽昵称为寻缘鼠,意味寻找机缘、规避灾厄之意。 纯血的寻缘鼠浑身洁白无瑕,号称八荒六合无法不破、无秘不破,其自身妖力也极为强大,据说可与真仙一战。但它们只出现在上古传说之中,而且那时便极为罕见,后来的修士别说活的,就是尸体都几乎没见过一次。 现在修士口中的寻缘鼠是它们留下的杂血后代,虽然血脉驳杂,但也颇为罕见。血脉越纯正则皮毛约接近纯白,南离手中的寻缘鼠皮毛灰褐,也是极为难得的珍品了。 若不是此时此地不合时宜,许千冠甚至有心直接出手抢夺一番。 有了寻缘鼠的帮忙,众人再不担心,安静的待在原地,静等寻缘鼠的发现。 时间一点点过去,众人脸上的轻松渐渐化为了凝重,南离更是眉头越来越紧。 终于,寻缘鼠停止了查探,扒拉着小短腿一路小跑到南离身下,人立而起,向着他人性化的直摇脑袋。 “没有?!” 南离脸色一沉,许千冠也是脸色难看。 他们一路寻着气息追到这里,气息由此而断,那两人肯定是在此消失的,不知道藏到了哪里。 只是连寻缘鼠都没有发现,这让众人难以置信,纷纷打量着四周,一道道神念来回扫视,却依然毫无发现。 “怎么就消失了呢?莫不是进行了虚空挪移?”南离喃喃自语。 “不可能!”许千冠一摆手,斩钉截铁的道,“虚空挪移,南老鬼你没睡醒不成?这里根本没有传送阵法,凭他两人的修为别说破开虚空,就算真的破开了,单是虚空裂口中的乱流也会将他们撕成碎片!” 南离自然也知道,他也只是那么一说。单是细细一想,他却脸色一变轻轻摇头。 “不一定!” 许千冠皱眉看来,南离沉声说道:“文礼传信说那个小鬼是突然出现的,御着一件葫芦状的法宝从天而降。从其言语中,好像是从虚空中破入到此地坠落于此。若真是如此,那么凭借着那件法宝,他未必没有再次破如虚空的可能!” 许千冠脸色一紧,想起许舒阳传信时好像也提过此时,当时他并未在意,此时听南离这么一说,他也有些恍然。 默默感应着四周,神念无数遍的扫视下仍然毫无发现,许千冠不死心,大手一摆。 “找!一寸寸的找!给我把这个山头翻一遍,哪怕有一丝线索也好!” “是!”许家众人听令,四散而出,各自寻了一个方向开始细细查探。 南离见状也是向身后点点头,南家修士飞身而出,加入了探查的队伍。 山丘虽然不小,但是在一群炼神期的修士面前根本不算什么。不时出手轰击任何可疑之处,爆炸声连连响起,翠绿的山丘从上而下被整个翻腾了一遍,变成了光秃秃的土丘。 期间有些修士走到了幻阵的周围,但却毫无感觉的被幻阵扭曲了感官一掠而过,就连阵法周围的草地被轰翻成泥土后,幻阵外露的惊色也随之而变,没有露出一丝异状。 来来回回轰击了几遍,整个山丘甚至都矮了一层,毫无发现的两家修士满脸无奈的回到了南离和许千冠的身边。 “长老,没有发现。” 早已得知结果的南离忍不住看了眼许千冠,见对方也是满眼的无奈,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想了想,他忽然扬声而起。 “人族小友,鬼族道友,不管你们在不在这里,我都要告诉你们,这次的事情不会就这么了解的。只要你们没出了这片草原,那么我们两家终会将你们寻道。老夫素来不喜杀戮之事,希望你们能够主动现身澄清误会,免得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雄浑的声音回荡四周,但却无应答之声。 许千冠见状冷冷一笑,也是狠厉的大声说道:“你们两个跑不掉的,识相的就赶紧出来,老夫心情好说不定还会留你们个全尸!否则被老夫自己找到,老夫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听到许千冠的威胁,南离眉头一皱,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声音来回飘荡,与南离一般,没有任何应答之声。 等了半天,南离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向着南家修士一招手。 “走吧。” 看着南家众人离去的身影,许千冠略一犹豫,不甘心的他脸色一沉。 “走,继续往前飞,我就不信这一人一鬼都这么大的本事,能这么凭空消失了!”说完一脸怒气的向前疾飞而去,身后的许家修士不敢有丝毫异议,赶忙跟上。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你懂画吗? 阵法中,听到两人威胁的李初一一脸的冷笑。 方才追兵初至,李初一还担心幻阵能不能将他们给遮住,与紫鸢一起紧握兵刃死死的盯着外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后来发现他们根本无法发现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两家修士愤怒的将山丘来来回回翻了几遍,看得津津有味的李初一暗想若是将这些人集中起来拉去耕田,不知道会种出多大的一片地来。 “等小爷我将来厉害了,一定占下一大片地界,让这些得罪我的修士天天给我种粮种菜养鸡喂猪,到时候带着道士天天搬把躺椅晒着太阳看他们干活!”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李初一嘿嘿直笑,猥琐的样子看得旁边的紫鸢直皱眉,不知道这小胖子又犯什么病了。 直到南离和许千冠的话语传来,李初一更是听的满心的冷笑。 他丝毫不怕两人的威胁,别说他们找不到自己,若是有机会,他还会亲自上门报答一下今日的“恩情”,让这两家知道下什么叫做小胖子的愤怒。 自小受到道士的熏陶,瑕疵必报的李初一彻底将两家记恨上了。 见两家修士走远,李初一咂咂嘴,冲紫鸢一摆手。 “咱们继续!” 二人继续向前探去。 阴阳道眼之下,有了防备的两人虽然又碰到了种种防护禁止,但也都一一渡过。 不知是不是布置阵法之人心善,这处幻阵虽然防护重重,却主要以缠为主,种种禁止都是想将来犯者缠住拖出阵法,杀阵极少。其中最厉害的杀阵,也不过是脚下的青草化为一根根利刃一般,让被幻阵干扰措不及防的修士一脚踏上后便被钉在原地不得动弹,直至全身鲜血流干而亡。 幻阵最大的阻碍是无所不在的幻术,但在李初一的阴阳道眼之下毫无用处。而紫鸢的紫色死气能够灭绝生机,以草木为主的防护禁制被其一一破除,对他们根本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他们如同深秋的冷风一般,所过之处枯黄一片,沿途草木尽皆枯萎,化为飞屑生机全无。 将一片突然升起的树林破开了一条通路,李初一和紫鸢冲了出来,眼前顿时一亮。 他们的面前的草地上,一条碎石小路铺在上面,沿路看去,一直通向不远处的一个洞口。 洞口明显是人工开凿的,两片半月形的木门虚掩,阴阳道眼望去并未有任何法术的波动,就是两扇普通的木门。 “洞府!” 李初一满脸的惊喜,拉着紫鸢的手直摇。 “洞府啊紫鸢!难怪门口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为了掩盖中心处的洞府!这才是真正的洞府啊,有大阵的掩盖,藏得这么隐秘,太虚宫的那些分给门下弟子的洞府一比简直弱爆了!你看看人家这排场,啧啧~!” 看着满脸赞叹的李初一,紫鸢丝毫没有喜色,反而一脸警惕的看着眼前洞府。 “别叫了,你怎么知道这洞府没人?” “呃...” 李初一一愣,这才想起重点。洞府都是有主人的,他们这么贸贸然闯进来,不知道洞府的主人会不会生气。看门口阵法的大阵仗,李初一可不相信这洞府的主人是个善茬子,可别刚逃过了两家的追杀,结果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 想了想,李初一高声叫道:“晚辈李初一,此次是被人一路追杀至次,贸然闯入贵府躲避,还望前辈莫怪!” 声音回荡在四周,远远地传进了洞府中,等了半天也没见到有人回答。 眉头一皱,李初一又声音更大的重复了一遍,可是等了许久还是没有人答复。 “应该是没人,或者是外出了,否则不会见咱们硬闯阵法而不阻止,也不会对我的喊话没有任何反应的。”李初一猜测道。 紫鸢点点头,神色略松却仍是暗中防备。 “怎么办,咱们出去吗?” 想了想,李初一沉声道:“先到门口看看吧。” 来到门口近前,看着木门上厚厚的灰尘,李初一神色一喜。 “这么厚的灰,肯定很久没人来了!” 紫鸢也是松了口气,露出了微笑。 想着这无人的洞府,李初一的口水哗哗直流。 每个小孩子都有一个寻宝的梦想,更不用说是修士了,为了寻找机缘和修炼资源,修士们不遗余力的探寻着各种奇地险地,以及前辈大能遗留下来的洞府秘境。 修士探宝可谓是无孔不入,最狠的连人祖坟都挖,遇到这种空无一人的洞府简直就是天大的机缘,就如同一块美味的糕点一般,让人见之便口水直流。 小时候每次听道士给他讲修士探宝的故事,李初一总是满心的艳羡。此时遇到这么一个无人的洞府,他终于有机会得偿所愿。 特别是看到门上那层厚厚的积灰,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想着这洞府很可能在它的主人之后再也没人来过,李初一眼中冒起幽幽的绿光,精神亢奋的连身上的虚弱都感觉不到了。 在紫鸢无语的眼神中,李初一毫不在乎的擦了擦口水,伸手轻轻推向木门。 他的力道很轻,但是这木门不知存在了多久,看似完整无缺,其实早已腐朽,在他一推之下“噗”的一声垮塌了下来,散成了一地的木渣。 李初一吓了一跳,看着紫鸢一脸“凶手”的表情,尴尬的挠了挠头。 “不愿我,是这门烂了!” 辩解了一句,不理紫鸢怪异的眼神,一步踏入了漆黑的洞口中。 阴阳道眼下,一片黑暗的山洞在他的眼中虽然不能说恍若白昼,却也能看得清事物。 走了没多远,光滑墙壁上突出一块方石,上面镌刻着几道符文。 想了想,李初一伸手按在上面,掌中法力轻轻一催,方石顿时亮起一团白光。白光顺着墙壁延伸到整个洞府,柔和的光华洒下,洞府内一片明亮。 “厉害!这才是修士该住的地方!” 李初一感动得热泪盈眶,终于见到了书中所说的“真正的洞府”,他激动地浑身都哆嗦了,没出息的样子看得紫鸢直揉额头。 一双贼眼仔仔细细的扫视了几遍,确认洞府中没有什么异样,李初一得意一笑,大步向内走去。 洞府的面积极大,单是入口处的大厅便有几十丈大小。一个个蒲团散乱的摆放在四周,正对门口的正中墙壁,一张香案贴墙而放,上面摆放着香炉火烛,几个用来放置贡品的盘子分列左右,里面的贡品放置了不知多久,早已变成了黑漆漆的渣滓。 香案紧靠的墙壁上,一副画像悬挂正中。画中人是个中年男子,一身文士打扮的他只露出了一个侧影,目光深邃的望向天边的积云。没有大片的渲染,只是简单地寥寥几笔,便将男子的神韵刻画得极为传神,让人一眼便能感受到男子那时的心境,那是一种寂寥,又蕴含了一丝心焦与无奈的复杂感情。 画像不知是何人画成,便是李初一这种不懂画的人看去都知道作画之人绝不简单。不但如此,这制作画像的材料也很不简单。 这里已经不知多久没人来了,就连香案和摆放贡品的器皿都露出了陈旧之感,看上去灰蒙蒙的一片尽是岁月的痕迹,但这画像却崭新如初,光鲜的颜色如同才刚刚完成不久一般,画面上的笔墨甚至鲜亮的如同未干一样,恍惚间好像要滴下来似的。 走到近前,李初一抬头细细打量着这幅画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脸的若有所思。 “紫鸢,你懂画吗?” 紫鸢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却见李初一肉嘟嘟的脸上满脸的严肃渐渐化为了猥琐,咧开嘴嘿嘿的傻笑一通。 “紫鸢,你看这画这么久了还这么新,肯定是个宝贝。你看这作画的技巧多么高超,虽然我看不懂,但是能把人画的跟真的似的,肯定是很厉害的大画家!你说这么一副画若是拿出去,能卖多少钱?” 说着不理紫鸢满脸的诡异,他转念一想,轻轻啐了一口。 “呸呸呸,什么钱,这是修士的画,作画的都可能是修士,这是要拿去换灵石的!这么一副珍品,怎么也能换个百八十块灵石吧?哈哈哈哈哈哈!” 心头越想越火热,感觉自己要发财了的李初一忍不住一阵狂笑,笑声在洞府内来回回荡,一旁的紫鸢忍不住别过了头。 她不敢再看他,她怕她一个忍不住直接一巴掌拍死这个掉进钱眼里的胖子。 不知是不是被李初一的话给激怒了,画像上的墨迹轻轻地颤动了一下,让它们构成的那个中年男子仿佛活了一瞬,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好像轻轻瞥了一眼狂笑不已了李初一。 啪!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道劲力打在脸上,毫无防备的李初一应声而飞,紫鸢心中一凛赶忙闪身过去,挡在摔在地上的李初一面前,满脸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手忙脚乱的爬起身来,脸上被打的地方一片酥麻,麻劲儿过去后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就像是无数根针在不断地戳着他的脸肉一样。李初一伸手想揉揉,但刚一轻触便感觉脸疼的要掉了一样,吓得他赶忙收手。他又想吹吹,但是被打的地方在脸上,他就是歪透了嘴也吹不到自己的脸颊。 揉也不行吹也不行,李初一顿时僵在了原地,眼泪哗哗而下。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我有大头! 好在出手之人没有恶意,似乎只是惩罚之前李初一出言不逊,否则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哪怕只有一点杀心,一击之下正中头部不死也得变白痴。 色厉内荏的吼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出来,李初一心里直发毛,紧紧靠在脸色森寒的紫鸢身旁。 “紫鸢,你说会不会是鬼啊?” 紫鸢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李初一差点没再给自己一巴掌。 紫鸢就是鬼,而且是非常厉害的女鬼,修炼了《幽冥册》的她即便修为没有高到天下无敌的程度,但是寻常的鬼魅之物在她的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讪讪一笑,李初一四处打量了半天,最后将目光重新放回到那幅画上。 方才他就是对这幅画不怀好意之后才挨的打,此时再看这幅栩栩如生的画像,李初一心中隐隐有些发毛。 跟紫鸢递了个眼色,李初一慢慢的靠近香案,兽皮长剑紧紧地握在手中,直到走到香案前大约十步左右站定,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死死的盯着画上的中年文士,李初一大声问道:“喂,是不是你打我?” 等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让与一幅画说话的李初一看上去跟傻子一样。 眉头一皱,回想着方才的经过,他眼珠子一转,再次问道:“老头,问你话呢,是不是你打我?” 嘹亮的声音回荡洞中,还是无人应答。 一咬牙,李初一恶狠狠的道:“好,你不承认是吧?你等着,小爷我收了你这幅画,把你卖到青楼去,让那些姐姐们把你挂在大厅中央天天供人观瞻,就说你是青楼一行的鼻祖,是开创人,性格暴烈不说,还欺男霸女,天天行那逼良为...” 话未说完,只见画像上的墨迹又是一阵轻颤,笔墨勾勒而成的文士那双传神的眼睛好像闪过一丝怒意,一道无声无息的暗劲再次袭来。 这次李初一有了防备,暗劲无形,但在他眼中却清晰无比。眼瞅着暗劲向着自己的嫩脸再次袭来,李初一长剑一摆,嘴里大喝一声:“紫鸢!” 不用他喊,紫鸢早有所动。虽然看不见暗劲,但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和李初一眼神所望的方向,她还是隐约判断出了暗劲的轨迹。 素手一挥,浓浓的紫雾腾起,扇子一般向暗劲扇去。 “砰”的一声,紫雾拦截到了暗劲,但却被其怪异的劲力钻出了一个空洞一穿而过,毫不停息的向着李初一飞来。 紫鸢脸色一变,毫不犹豫的又是几道紫雾打出,但那劲力十分诡异,竟然一一撞过。虽然被层层消弱,但最后还是有一道余劲透了出来。 看着来到身前的暗劲,李初一毫不犹豫的一剑挥出劈在了上面,长剑一震嗡鸣,剧烈地震颤差点让他脱手,好在那股余劲终于在这一剑之下被挡了下来。 望着眼前消散得暗劲,李初一刚想松口气,却猛然双眼圆睁。 只见那消散得暗劲竟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是透出了最后的一丝激射而来,在他只来得及微微偏头的情况下,正正的打在了他的脸上,位置与之前的那次分毫不差。 “啊!” 一声痛呼,李初一捂着脸涕泪齐流。掌心火辣辣的热感传来,他的一侧脸颊高高的肿了起来,远远看去整个脸就像是一个熟透的桃子,一侧通红,一侧铁青。 “我去你道士的,打人不打脸,你讲不讲道理!” 小胖手使劲的冲着脸颊扇风,李初一满脸的委屈。 他不就是想引那出手之人出来嘛,谁知道这人这么没有道德,打人打脸不说,竟然还冲着一边打,打的位置还完全一致。 一边扇风一边掏出伏魔镜,李初一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越看越是心疼,越想越是气愤,满心悲愤的一声大吼。 “你道士的,小爷我跟你拼啦,有种你别走!” 嘴里说着狠话,他的脚下却踏着游龙剑步一溜烟的跑到了门口,远远地站在那里跳着脚直骂。 看着他“出息”的样子,即便满脸肃容的紫鸢也忍不住一阵无语,目无表情的看了他半天,才无奈的摇摇头,闪身挡在了他的身前。 见李初一乱七八糟的骂了半天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紫鸢眉头一皱。 “别说了,你还想再挨一下?” “呃...” 脸上火辣辣的疼,李初一这才想起就连紫鸢出手也没能拦下那诡异的暗劲。看着那深不可测的画像,仿佛感觉画中之人那双深邃的眼睛又看向了自己,李初一赶忙住口,堆起了一脸的谄笑。 “那个,画大叔啊,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哈!呵呵,哈哈!” 看着他“嘶嘶”吸着冷气却仍努力地挤出满脸谄笑的样子,紫鸢心中忽然腾起一股渴望,她很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没原则的熊孩子。 听着他一声声腻掉牙的谄媚,紫鸢额头青筋直跳,终于忍不住冷喝一声。 “闭嘴!” 声音戛然而止,李初一满脸委屈的看着紫鸢,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连她也“欺负”自己。 不去看这个作死之气侧漏的小胖子,紫鸢转头望着画像,眼中满是凝重。 方才她几番出手,若说第一次未尽全力,但后面几击她都是全力施为的。凭她的修为全力之下竟然未能挡下那诡异的暗劲,这让她内心极为震惊,暗想是不是带着李初一离开这里。 李初一被紫鸢所慑不敢开口,紫鸢本就冷漠少语,满心戒备之下更不会多言,那画像自始至终都未曾发声,此时更不会开口说些什么。就这样,两人一画大眼瞪小眼,洞府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等了半天也没有危险发生,不说话会死的李初一按耐不住,满眼惧意的看了看那副诡异的画像,有偷眼瞧了瞧紫鸢的脸色,终于忍不出往前凑了凑。 “紫鸢啊,那画像好像不骂他就不会有危险,要不我们再去看看?” 目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紫鸢微微沉默,点了点头。 得了恩准的李初一刚要向前走去,想了想伸手在储物袋中一阵翻腾,揪出了百味酒楼打包用的餐布,若大的餐布被他在头上缠了一层又一层,只露出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在外面。 足足缠了三张大布,远远看去就跟个大粽子似的,脑袋比身体还宽大,看得紫鸢直翻白眼,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拍了拍“浑厚”的脑袋,感觉足够坚实了,李初一这才放心,抱着来回直晃的“大头”向前慢慢挪去。 慢慢靠前,重新来到十步左右的位置,李初一看着眼前的画像,露出的眼睛完成了两道月牙,满眼的谄笑。 “唔唔唔,唔唔唔唔!” 缠的太厚说不清话,李初一长剑一甩在嘴巴处割出一道口子,这才吐字清晰起来。 “前辈啊,我刚才开玩笑呢,你别介意哈!” 看着毫无反应的画像,李初一嘿嘿一笑。 “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介意了哈,咱俩扯平了,你可不许再打我了!” 画像依然毫无反应,李初一渐渐放下心来。看来他猜得没错,只要不对这画像出言不逊,那么便不会受到攻击。 如此具有灵性的画像,李初一越看越是心喜,伤疤没好就忘了疼,眼珠子一转又动起了心思。 “那个,前辈啊,你看你在这里孤零零的一个人,这里土了吧唧的全是灰尘,多没意思啊!这样吧,你跟着我,我带你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保证比你在这里好玩一万倍!” 说完紧紧地盯着画像,见还是毫无反应,李初一嘻嘻一笑。 “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啦,我这就把你取下来。我来喽,我真的来喽!” 一边说着一边往前凑去,慢慢走到香案边,飞身而起向画像的上沿抓去,想要将其取下来。 就在手要触碰到画像的时候,一股柔和的力量传来,裹着他轻轻向外一推,李初一顿时被推了出去。 不让动?! 李初一心里直骂娘,脸上却是满脸堆笑,嬉皮笑脸的重新凑上前去。 “别害羞嘛,我知道你一个人孤单久了不习惯,但是你不用担心,只要跟着我,你会重新发现这漫漫人界有多么的美好,多么的灿烂!” 再次飞升跃起,他的手在将要触碰到画像时又是一股柔力传来,但这次有了防备的他没有被一推而出,身形一顿,脚尖在香案上轻轻一点,借力再次飞升前跃,右手注满法力猛地抓去。 画像似乎被他激怒了,推在他身上的力量不在柔和,而是狂暴无比。李初一毫不停顿,右手去势不变,左手法决连挥在身前布下重重防护,硬是抵住了这股蛮横的推力。 眼见就要抓住这画像了,眼角忽然一闪,余光中一道与方才一般的诡异暗劲再次袭来,近距离之下瞬息而至。 李初一一咬牙,眼中闪过疯狂之色,毫不犹豫的继续抓去。他铁了心要拿到这神秘的画像,哪怕拼着再被打一巴掌也在所不惜。 砰!砰砰! 接连几声闷响,暗劲先是穿透了紫鸢打来的数重紫雾,随后又撞破了李初一布在脸上的几层防护,最后的余劲将厚厚的餐布化为了漫天飞舞的布片,最后正正的打在了李初一的脸上,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个感觉。 剧痛袭来,李初一双眼赤红,紧咬着牙右手猛地向前一抓,一把抓在了画像的卷轴上。 “成了!” 心中惊喜刚起,随即便化为了惊恐。抓着卷轴的右手,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瞬间让他的右臂酸麻一片,不由自主的松开手,随后毫不停歇的撞在了他的身上。 噗!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发财啦! 紫鸢见状赶忙伸手想要将他拦下,但距离太近速度太快没能拦住,只能眼看着他一路飞出跌落地面,在地上翻滚了半天,一直滚到洞府门口的墙壁上在终于止住了去势。 头下脚上的仰躺在墙边,李初一半天没缓过气来,心中不由自主的回响着道士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句话是道士以前对他的敌人说的。想着虎妖王浑身颤抖的跪伏在面前,道士满脸冷傲的甩出这句话,又想想自己现在的惨相,李初一直感觉欲哭无泪。 装x是需要本钱的。没有实力强行装x,结果与作死无异。 “你还没死吧?撑不久就死了吧,到时候跟我同修鬼法,肯定比你现在厉害。”赶过来的紫鸢满脸的担心。 李初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有点理顺的气息又是一乱,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 你是女鬼没错,但是有你这么关怀人的吗? 不理紫鸢满脸的安慰,《道典》第二篇默默运转,被暗劲打的一片紊乱的法力终于慢慢理顺。 缓过气来的李初一一个咕噜爬了起来,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有些惋惜的紫鸢,随后恶狠狠地等着画像,一脸的愤怒与委屈。 “你说话不算数!” 指着画像,李初一气得浑身发抖。 “说好了你不说话就当答应了,我可是问过你的,你怎么能忽然反悔呢!要不是我早有准备把头包了起来,你这一下就要了我的小命了你知道不?” 摸了摸又肿了一截的脸颊,李初一满心的委屈。 “跟着我有什么不好的,你这破地方有什么好待的,咱们出去游山玩水唱唱歌啃啃猪蹄吃吃火锅不好吗?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要不是看你这么有灵性又这么可怜,我才不理你呢!” 说着伸手一指紫鸢,李初一苦口婆心的道:“你看看这个大美女,这是我紫鸢姐姐,你问问她跟在我身边好不好,我对她好不好,我是不是带她玩了好多很好玩的地方?” “虚空,葬王死地,火云坑的不死火煞,一大群炼神修士的围追堵截,可真是‘好玩’啊。”紫鸢目无表情的冷冷说道。 李初一一脸的尴尬,咳嗦了几声胖手一挥。 “这个不重要,关键是经历,经历你懂不懂?这些地方虽然危险,但也不是我想去的不是?再说了,这些地方一般人想去还去不了呢,你们有机会跟着我去这是多大的机缘啊!别说你们了,连我自己想想都觉着这辈子值了!” 紫鸢目无表情的转过脸,不去看这个不要脸的蠢货,她怕自己忍不住一巴掌拍死他。 无视紫鸢的冷脸,李初一就当她是默认了,转头看着画像继续诱惑。 “你看看我们,生活的多姿多彩有滋有味,你再看看你,孤苦的蹲在这个破洞里面落灰,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哦,不对,你是有灵性的画像。不要紧,道理是一样的,你当这么一个空有灵性却寂寥无比的画像,你说你存在的有什么价值?!” 口沫横飞的说了一通,李初一不自觉的又往前凑去,但这次画像却早有准备,不待他靠近便凝聚出几道暗劲漂浮在身前。 别人看不见,李初一的阴阳道眼看得一清二楚,脸上又是火辣辣的一阵剧痛,他不禁停下了脚步,畏惧的后退了几步。 眼见这破画是铁了心的不跟自己走,李初一虽然见猎心喜,但也无可奈何。 “好,你狠!不跟我走算了,有你后悔的时候,哼!” 说完一狠心不再看它,他转头看向四周。 方才进来时他便看见洞府的两侧各有两道石门,只是被这画像吸引了才一时没有细查。此时放眼望去,四道石门的特别顿时出现在眼前。 四道石门应该是就地取材,材质与旁边的墙壁一般无二。上面虽然没有法力波动,但李初一的阴阳道眼之下,仍是在石头看似杂乱的纹路中看出了些端倪。 那些纹路乍看之下毫无异样,但有了洞府外草地上的经验,李初一细细观察之下,愕然发现竟然有阵法隐藏在这些纹路中。这些阵法不是强行刻入,而是寻着石头的纹路略做了些修改后自然而成,若不是他借道眼之助根本无法看出。 除了这些隐蔽的法阵外,石门上还各自雕刻着一副不同的图案。这些图案或方或园极为抽象,李初一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它们意味着什么,但他暗暗猜测应该是代表着各自后面的石室不同的功用。 刚要抬脚走向其中一扇石门,李初一心中一动,转头看向画像。 “喂,画大叔,我去这些石室看看你没意见吧?” 画像毫无反应。 “呐,这次可说好了哈,你没反应我就当你是没意见啦,你可别等我走到跟前再突然发难哈!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玩的这么脏哈!” 紧紧地盯着画像,只用眼角的余光看路,李初一和紫鸢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其中一扇石门前。伸手轻轻碰了下,见画像还是毫无反应,李初一这才放下心来,转过头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石门。 看了半天,除了看出确实是有阵法在内之外,李初一一无所获,他不禁又暗暗埋怨自己以前没跟着道士学点阵法之道的本事,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当个睁眼瞎了。 想了想,李初一抬手往自己身上连布数重防护,不放心的又让紫鸢给他布了几层,最后左手掐着两张道符,法力蕴在掌心蓄势待发,右手轻轻地按在了石门上的阵眼处。 管它什么阵法什么功用,先试了再说! 右手手法力轻吐,石门微微一震,一道道幽光随着他所按的阵眼散出。当幽光布满了整个门面,他直感觉手掌轻轻一震,石头摩擦的声音清响,石门慢慢打开了一道缝隙。 “原来是个开门的法阵,早说嘛!一个当锁用的法阵都搞得这么复杂,这洞府的主人什么心态?炫耀自己的阵法多厉害?” 撇撇嘴,伸手用力一推,石门慢慢的打开。 柔和的光芒在石室中亮起,李初一望着石室中的物事,眼睛瞬间圆睁。 “我,我去!” 石室中的摆设很简单,一个石制书架摆放一侧,一套石制桌椅置于正中。宽大的桌面上放着几片纸张,加上旁边书架上的几本书册和玉简,赫然是个书房。 “难怪修士这么喜欢寻找前人洞府,这简直就是清水捞银子啊!这些书册玉简就算都是不入流的功法,带出去也能卖出不少钱呢!若是运气好里面有本藏品级甚至珍品级的,那卖出的灵石不知道会不会能把我埋了!” 修士修行道法三千,即便同修一道所修功法也是林林总总各有不同,根本数不清楚。虽说任何功法都与自己的修为直接挂钩,但里面也有高低之分,简单来说可以用“无上珍藏”一语概括。 “无上珍藏”四字代表了四个层次,从低到高分别时不入流、藏品、珍品和无上珍藏。不论是修行功法还是技法道术,包括炼丹炼器养蛊炼尸的丹方密卷,皆以此划分。 所有修士中,修炼不入流功法的占了绝大多数。不是他们不想修炼好的,而是因为能达到藏品的功法非常少见,若是身后没有大势力支撑,单靠自己散修,几乎很难寻到这类功法。任何一本藏品功法现世,都会在散修中引起巨大的轰动,就连一些势力弱小的家族和门派也会竞相争强。 而藏品之上的珍品更是罕见,除了如大衍皇朝、太虚宫这类超级势力外,就算是顶级势力也没有几本珍藏。珍品的出现,往往意味着腥风血雨,渡劫期甚至飞升期老怪都会心动的东西,普通修士别说抢,就是想想都可能丢了性命。 至于最高级的“无上珍藏”,那是传说中的东西,除非你修为高到天下无敌无所畏惧,或者身后有顶级势力支撑,否则即便得到了也是招来一场杀人之祸,哪怕你是飞升期的绝顶高手。 人界至今被人知晓的无上珍藏就那么几种,最出名的就是大衍的《皇道决》和《千机万衍》,前者是大衍皇族宇文一族的镇族之宝,后者为宇文皇族与大衍第一家族沐家共同所有,乃是当年两家的鼻祖共同所创。也是因为此法的存在,大衍历代天师均出自沐家。 太虚宫作为能与大衍对抗这么多年的超级势力,除了开明的宗门方针和天门山各方势力的齐心合力,最主要的便是太虚宫的镇宗之宝《太虚道》,以及陨火天劫丹的完整丹方存在。前者作为能与《皇道决》相抗衡的功法,威力自不用多说。而陨火天劫丹的丹方虽然各方顶级势力都有,但却并不完整。 当初陨火天劫丹的创始人因故加入了太虚宫,死前将丹方也留给了太虚宫。后来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太虚宫将丹方公布给了各方顶级势力和超级势力,并约定不允许外传。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太虚宫公布出的丹方并不完整,威力最多只能灭杀渡劫期修士,虽然对飞升期的修士也有威胁,但只要有心防备,此丹便难以伤其分毫。 但是,真正的陨火天劫丹威力绝不仅仅于此! 当初大衍三次征伐天门山,太虚宫祭出了一颗陨火天劫丹,仅凭这颗丹药便一次灭杀了三位、重伤了五位飞升期修士,死的三人中甚至还有一个成名已久的飞升后期的决定大能。此战将各方之力的猜测变成了事实,但他们都保持默契,无人提起此事。 太虚宫能将大半丹方公之于众已属大义,若是贪心的想要寻其根本,那便是动了太虚宫的根基。太虚宫虽然一向温和中立,但遇到如此动摇根基的大事,那么它的怒火也不是任何人能够承受的,包括大衍也要忌惮三分。 其他的无上珍藏还有很多,但凡超级势力,至少都有一样作为镇族之宝。而顶级势力若是获得了一样,那便有晋升成超级势力的资格。当然了,他们获得之后能不能够保得住,那是另外两说。 因此也难怪李初一口水直流一脸没出息的样子,这间书房中的书册玉简虽然不多,但加起来也有十几样。 在他的眼中,这些就是钱,是灵石! 大把大把的灵石!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因祸得福 三步并两步,李初一来到书架前,迫不及待的随手抽出一本书册。拂去书面积落的灰尘,一排大字出现在眼前。 “《凝丹八法》?不是吧,丹书?”李初一脸色一黑。 哪怕是不入流的功法,他拿着也会很高兴,因为可以学完之后再卖掉。但是偏偏这是本关于炼丹的书,被百劫道人定性为“无缘到晦气”的李初一自然很不满,这书他就算学会了也没用。 “没关系,还有其他的嘛。” 自我安慰了一下,出师不利的李初一伸手取下其他书籍和玉简。一件件的翻看着,他的脸色越来黑,最后眼皮一翻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洞府主人估计是个颇为厉害的炼丹时,这书房中收藏的典籍几乎全部是炼丹心得和各种丹方,虽然里面的一些精品拿出去绝对价值不菲,但是本想自己学会后再“废物利用”赚上一笔的李初一自然大为不满。 看着这一本本丹书,李初一甚至怀疑这洞府主人是不是能掐会算而且跟自己有仇,算到自己今天要来,因此才留下了这么多炼丹的书籍,功法秘术竟是一样没有。 越想越气闷,李初一一抬手就想把这些书籍玉简全摔了,但抬到一半赶忙缩了回来,小心翼翼的弹去上面的灰尘,一一收入储物袋中。 这都是钱啊! 这要是摔坏了卖不出钱来,李初一估计把自己掐死的心都有了。 一一收好,只留下一块玉简,心神轻触,“淬炎三变”四个大字浮现在心中。 这是书架上唯一一本他能用得上的功法,讲的是三式御使丹火的手法,用来增加凝丹的成功率。这三招不但可以用来炼丹,同样可以当做火行法术直接使用。 以往李初一的火行道法只有《无极乾坤道》上面的招数,碍于他的修为和《无极乾坤道》的难度,他每次使用只能通过道符施展,直接空手施法不但威力会大打折扣,而且还很有可能施法失败。 这下有了这“淬炎三变”,他终于有了可以直接施展的火行道术了。虽然威力不及《无极乾坤道》,但胜在施法快捷,只要将其练熟掌握,挥手之间便可施展。 神念探入玉简,一段段口诀浮现在他的眼前。口诀的内容虽然颇为晦涩,但与《道典》的经文一比简直就跟白话一样,李初看得并不困难。 看完开篇的总要,李初一心念一转刚想瞅瞅第一式,只见组成第一式的文字突然一颤,一只修长的大手从中破出。 李初一吓了一跳,却见大手并未伤害他,而是在原地凌空虚握,围着它的那些破碎的文字立刻齐齐一动,争先恐后的飞向了掌心。一个个文字聚合在一起迅速组成了一条火蟒,蟒身上不停散逸而出的点点小字就如同迸出的火花一样,形象无比。 文字火蟒在巨大的掌心盘踞而起,一双蛇目冷冷的盯着李初一,看得他心里直发毛。良久,巨蛇蛇首微垂,冲着身前的地面喷出一口火焰,滚滚的烈焰并未撒开,而是凝缩成了三个火焰大字——炎蟒变! “原来是萃取丹火精华,融入自己的一丝神念后形成如同生灵一般的炎蟒。用这炎蟒紧紧缠绕住丹炉,炼丹者对炉温的把控便会更加的清晰准确。厉害啊,百劫老头给的书里都没这种手法呢,说不定连他都不会!”李初一暗暗咋舌。 他以为这种手法很稀奇,殊不知只教了他入门的百劫道人,见到他在丹药之道上这么“晦气”,哪还有心思教他什么控火的手法,巴不得离这个“衰神”远远的呢。 美滋滋的暗爽自己“压了”百劫道人一头,心中不断揣摩着炎蟒变的口诀和手法,李初一胖手一抬,法力注满整个手掌,寻着一个玄奥的轨迹轻轻一兜。 “聚!” 热浪袭来,虚握成爪的手掌中,一团火苗跃然而出,首尾相接成圆环状,在他掌心飞速的旋转。 “成了?哈哈,我果然天才,看了几眼就学会了,这么优秀的智商上哪说理去!” 满脸得意,自吹自擂了半天的李初一刚想在紫鸢面前显摆一下,却见那飞速转动的火环突然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噗”的一声陡然炸开。 滚滚热浪瞬间卷向四周,好在石室内的家具均是石制,被火浪一卷只是微微有些熏黑,并未有什么大的损害。而旁边一直心中警惕的紫鸢早在第一时间便在身周布上了一层防护,威力并不大的炎浪连她防护上的紫气都未能触动便烟消云散。 李初一离得最近,虽然感觉到不妙及时作出了防护,但还是被炎浪给扫了一下,一张白嫩的肉脸瞬间布满了黑灰,前额的头发也被烧焦了一小片。 看着跟刚从煤窑爬出来似的李初一,紫鸢俏脸轻轻一抽,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臊的李初一灰扑扑的脸瞬间变得黑红。 “失误,这是失误!”李初一满脸认真的辩解道,“刚学会还没熟练,出现这种状况很正常的!换了别人别说第一次看,就是让他学上几个月甚至几年都不一定能像我这样呢!” 紫鸢也不说话,只是笑容满面的看着他,看得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讪讪的将玉简收了起来。 好男不跟女斗,这是道士说的。 不理满脸戏谑的紫鸢,李初一转头看向屋子正中的书桌,见上面放着的纸张并未在方才的炎浪中烧毁,这才心下一松。 刚才光顾着试新招式了,一时间忘了桌上还有东西。万一上面的纸张记载着什么厉害的道术秘籍,或者是“陨火天劫丹”这种逆天丹药的丹方,李初一估计会活活掐死自己。 这都是钱啊! 举步向书桌走去,可是刚一抬脚,一阵剧烈的晕眩感传来。李初一身形一晃,眼前一阵恍惚的向前倒去,还好紫鸢一直跟在后面,见苗头不对赶忙伸手将他扶住。 冰冷的触感传来,李初一精神微微一震,转头冲紫鸢递了个感激的微笑,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虚空中一路的逃杀,加上与南许两家的一场大战,只有结丹期的李初一又拼着耗损精血强行使用了他现在用不出的道术,李初一整个人从精神到肉体早已被透支了。 虽然在三炼益气丹的帮助下法力一直充盈无比,但肉身的疼痛疲软和精神上的乏力疲累是无法消除的。 之前一路追逃,又被发现无人洞府的喜悦所刺激,李初一的精神一直亢奋无比,一时间压制住了自身的虚脱乏力。 与门口画像拼斗时高度的紧张感让他一直支撑到了现在,但见猎心喜就地试验只是初次接触的新法术却让他本就近乎干涸的心神和肉身再次耗损,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紫鸢,替我护法。” 虚弱的说了一句,强忍想要昏厥之感,李初一默念《道典》第二篇经文,提着最后一丝精神入定调息。 紫鸢满脸严肃,先是将石门重新掩起,随后来到桌前收起上面的纸张,最后在李初一身边盘膝坐下,美眸虚合,默默地守护着他。 紫气轻轻涌动,庞大的鬼力蕴而不发。强大而威压弥散四周,警告者任何闯入者若是敢有异动,那么迎接他的必然是其毫不留情的全力一击。 威压绕过了李初一,他毫无所觉。此时的他已然沉入心神深处,脑海中只有第二篇的经文在不断回响。 在一声声不辨男女的诵读声中,丹田内的《道典》气息飞快的运转。一缕缕气息紧紧地贴合在道种上面,慢慢弥合着上面的龟裂。道种本来裂纹处处,死气沉沉的像是要崩碎了一样,但在气息的温养下裂口开始缓缓凝聚,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当最后一丝裂痕消失,道种轻轻一震,急速的旋转起来。旋转的速度之快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在丹田中带起了一道漩涡。旋涡越来越大,不断吸扯着四周的法力,若不是那颗三炼益气丹在他的丹田中供给出源源不绝的灵气,李初一的身周早就掀起了一道灵气涡流了。 源源不绝的灵气随着旋涡不停旋转,无数杂质被不断甩出,顺着毛孔被排出体外,在李初一的周围形成了一层氤氲。远远看去,被氤氲包裹的李初一如同仙家中人一般,浑身“仙气缭绕”,神秘无比。 随着漩涡一圈圈的旋转,越接近道种的灵气越精纯,直至被压缩到如同液体一般,精纯的灵气便会被吸入道种,经过道种的最后炼化变成李初一自身的法力涌出,顺着他体内的经脉流向身体各处。 专心诵经的李初一并没有发现,此番道种修复后炼化出的法力与以往不同,一丝丝莫名的气息从中透出,正是《道典》气息那特有的感觉。 《道典》气息与法力并不冲突,可以互相包容,但并不能互相融合。以前李初一每次使用,都是将法力作为承载的水流,裹挟着《道典》气息供他御使。他不是没想过将二者融合为一,但两者就像是油和水一样,能够共存,却无法相融。 这次道种差点碎裂,被《道典》的神秘气息修复之后,不知产生了什么变化,炼化的法力竟然融合了一丝《道典》气息。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也是个巨大的进步了,可谓因祸得福。 若是李初一此刻清醒,免不了又要自吹自擂一番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吃人了 新的法力在经脉中缓缓流淌,不断滋养着身体各处。体内的暗伤一点点的被修复着,重新长好的经脉变得更加的坚韧了,而愈合完好的骨骼也如脱胎换骨一般,散发着坚实的光泽。 心脏处是人体要害所在,也是精血汇聚之处。李初一精血耗损严重,心脏周围的心脉透出不健康的暗红,甚至还有点萎缩。若不是一缕《道典》气息一直在此守护,这些经脉恐怕真的就会闭合上,想要再打开可就要花费大力气了。 当新的法力来到此处后,那一丝同根同源的气息瞬间让守护在这里的《道典》气息散开,不但没有丝毫阻拦,而且还与产生变化之后的法力一起滋养着心脉。 虽然没有新的精血产生,但心脉上那不健康的暗红却慢慢的消失,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当心脏的跳动重新变得有力,一丝丝血气不知从而来,突然出现在心脉中,随着心脏的跳动和第二篇经文的诵读声,一点点的被压缩提炼。不知经过多少次的提炼,原本一小碗左右的浓稠血气被炼化成了几乎看不见的微小一丝,随着心脉的蠕动进入心房中,与李初一的本命精血合在了一起。 而外界,原本被血雾染成了一个血人一样的李初一此时身上干干净净,甚至连衣服上的血迹都消失不见了,旁边的紫鸢则是满脸诡异的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才心脉恢复、心脏重新变得有力的那一刻,李初一身上突然传出一股诡异的吸力,吸扯着身上的血迹顺着毛孔没入体内。就连那些干涸的血渍,也在这股诡异的吸力下化为了暗红色的粉末,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捏成了齑粉似的,被毛孔一一吞入。 这些残血进入体内后并没有直接融入血脉,而是被融有《道典》气息的血肉一番炼化,去其糟粕存其精华,变成一缕缕充满生机的血气,这才在血脉的推动下一路直奔心房,成为精血的原料。 被血肉炼化出的糟粕则顺着毛孔重新排出体外,变成深褐色的残渣扑簌而下,配合着周围灵气杂质行程的氤氲,李初一整个人看起来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浑身散发着一种如仙如幻的蓬勃生气。 充满生气的李初一看似与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身为鬼修的紫鸢对生机特别敏感,特别是修炼《幽冥册》已久,她一眼就看出这生气与李初一以前的生机截然不同。 若说以前的李初一浑身生机如同一汪幽潭,那么此时的生气就如同被粗暴的灌入幽潭中的水流,瞬间打破了幽潭的宁静,整池潭水变得生动鲜活了起来。 定定的看着一无所觉的李初一,紫鸢美眸中幽光隐动,似是猜测着什么,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最后化为了平静。 小胖子就像她弟弟一样,只要他没事就好。至于这诡异的一幕寓意着什么,那都不重要。 就算是死了,大不了一起同修鬼道! 心念安定,紫鸢重新双目微合,静静地坐在一旁,蓄势待发的鬼力中透着波澜不惊的从容淡定。 洞中无日月,不知过了多久,道种和体内的暗伤已然完全恢复。精血虽然需要长时间的修养凝练才能补全,但有了那些血气的补充,总算也是微微恢复了一些,让李初一的脸色有了一丝淡淡的红润。 不知不觉中,《道典》第二遍经文的诵读声越来越淡,直至声息全无,李初一紧闭的双目微微一动,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轻轻吸了口气,看着旁边同样醒来满是担心的看着自己的紫鸢,李初一微微一笑。 “我坐了多久?” 紫鸢指了指洞顶。 “你看这里有太阳吗?” 看着李初一无语的胖脸,紫鸢展颜轻笑,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怎么样了,伤好了吗?” “那当然!当年虚空乱流给我打成了筛子我都没死,这次只是有些透支虚脱,怎么可能难得住我!”用力拍了拍胸脯,李初一满脸的傲然与得意。 无视他嘚瑟的表情,紫鸢接着问道:“精血呢,补全了多少?” 清冷的声音中透露出关怀,李初一的脸色一垮,无奈的叹了口气。 肉身受损不要紧,法力透支也不是大事,这些在《道典》第二篇的帮助下都可以快速回复。唯独这每个修士乃是每个生灵都以之为根本的本命精血,一旦损耗再想要补全,那便是极难的事情了。 本命精血不是普通的鲜血,虽然也可再生,但是需要漫长的时间和各种灵物的滋补调养。 普通人若是精血受损,轻则损命折寿,重则当场死亡。修士虽然生命力远远强于凡人,但精血受损后也需要静心调养才能完全恢复,只是恢复的速度能比凡人快上一些罢了。 修士的精血损耗后,不但会影响自身修为的提升,还会如凡人一样影响到自身的寿命。修士是比凡人活的久,但也不是长生不死的。若是寿元将止时又碰到精血受损,那么本就剩下不多的寿元便会快速耗尽。若是受损太过严重,更有可能寿元顷刻消失,直接身死道消一命呜呼。 寿元有损还只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精血损耗后会直接影响修士境界的提升。特别是结丹、元婴和道胎三境,若是没有足够的精血支撑,道丹、元婴和道胎这三种神物若没有足够的精血支撑,根本就无法凝结出来。 平日里修士厮杀斗法,若不是遇到事关生死的重要关头,几乎不会有人会自损精血强行爆发。损耗的精血补充起来太难了,即便是余瑶元婴期的修为,又有太虚宫的庞大资源支持,火云坑一役后伤了根本的她便是在李初一离开太虚宫前也没能出关,一直闭关苦修静心调养。 想着自己现在一穷二白,有人生地不熟的,损耗的精血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完全恢复,李初一便一阵头疼。 默默感应着心口精血汇集之处,他的神色忽然一动。 “嗯?不是吧,竟然补上了一丝?” 以为自己感应错了,李初一赶忙沉下心念默默感应,来回几遍确认,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精血真的补回了一丝。 这一丝虽然极少,但在本就不多的精血中是那么显眼,李初一顿时愣在了原地,傻傻的想着这是为什么。 “紫鸢,我闭关的时候吃东西了吗?” 紫鸢眉头一皱,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比比划划的解释了半天,紫鸢终于知道他什么意思了。得知他的精血恢复了一丝,想着之前残血被吸入体内的诡异场面,紫鸢脸色不变,但眼眸深处却微微波动了一下。 想了想,紫鸢轻轻问道:“小胖子,你知道有些功法可以炼化他人的精气血肉纳为己用吗?” “知道啊!”李初一点点头,“邪道很多功法都有这种功用,当年有个尸鬼道人,为了祭炼自己的血魂幡抓了上百个刚刚满月的婴儿,后来被我师父知道了追杀了他几天几夜,最后他拼着自身修为半废施展了一个血遁之法才逃得性命。” 说完有些奇怪的看着紫鸢,李初一眉头一皱。 “你问这个干什么?” 紫鸢没有说话,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定定的看着他,眼中莫名的光芒看的李初一浑身发毛。 寻着紫鸢的目光,李初一也将自己的全身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端倪,刚想开口再问,却突然脸色一变。 太干净了! 虽然衣衫灰扑扑的,但是与来时相比太干净了! 李初一很清楚的记得,他入定之前并未换过衣衫,他的身上满是坑杀许南两家修士时沾染的血雾。残血浸满全身的粘稠感仿佛历历在目,他一直想找个时间清洗一番的,但连番的变故一直未能找到空闲。 但是此时,别说衣衫,就是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干干净净,只是有些黑褐色的渣土挂在上面,但并未有一丝血迹的存在。 想着紫鸢之前奇怪的问题,李初一脸色一白,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紫鸢。 “那个,你给我换过衣服了?” 紫鸢不说话,一脸平静看着他。 李初一狠狠的抓着头发,厉声问道:“血呢?我身上的血哪去了?” 紫鸢还是不说话,只是看他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怜悯。 猜到了答案的李初一只觉脑子“嗡”的一声,脑海一片混乱的愣在了那里。 难怪自己的精血竟然这么快便补回了一丝,原来是将身上的残血给炼化了。可笑他还以为自己天赋异禀,还想着跟紫鸢显摆一番呢。 想着那丝精血的来源,一股吃人的恶心感涌上心头,胃里一阵翻涌,李初一头一歪干呕了起来。 从小跟着道士,打打杀杀的见了不少,让他杀个人他丝毫没有心理负担,但是让他像邪修那样拿别人当自炉鼎成全自己,甚至像现在这样直接炼化修士的血肉精华补全自身,光是想想他就觉着一阵恶心。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杀了人家还要“吃”了人家,这点是他难以接受的。若是妖修也就罢了,毕竟种族不同,双方在对方眼中都与食物无疑。但同为人族,李初一怎么也接受不了“吃”人的做法。 身上的皮肤明明十分干净,白嫩中透着一丝健康的红润,但是李初一总感觉上面满是恶心与肮脏,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脏东西紧紧地贴在上面,怎么甩也甩不掉,让他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想起曾经尸鬼道人只是杀了许多婴儿祭炼鬼幡便被道士一路追杀,现在自己直接“吃”人了,李初一不知道道士知道后会作何打算。 “估计就算不一巴掌拍死我,也会扒了我的皮吧。” 强忍恶心的干呕,李初一满脸的无奈与苦笑。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无辜的血糕 看着李初一眼泪都下来了,紫鸢轻轻一叹。 “初一,你不要有负担。不过是一些残血罢了,就是人又如何?天生万物,人也只不过是生灵的一种,本质上来说与其他生灵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聪明一些罢了。人族将许多其他族类都当成食物,但在其他物种眼中,人族又何尝不是食物呢?” 看了看又要开始干呕的李初一,紫鸢摇摇头接着道:“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吃吗,如果实在过不去这道心结,你就把它想象成血糕,想象着血糕的美味,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呕! 呕吐声响起,李初一直接把酸水都吐了出来。泪眼模糊的看着一脸认真地紫鸢,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是安慰人吗? 还血糕? 吗的,小爷以后再也不吃血糕了! 血糕若是有灵肯定也很无奈,它招谁惹谁了? 它只是一个面食甜点,因为颜色鲜红才被称为血糕,压根就跟血没有一点实质上的关系,结果今日被紫鸢这么一说,就此打上了“邪恶”的标签,永远列入了李初一食谱的黑名单,它多冤啊! 好半天,李初一终于缓了过来。这么一闹,长时间未进食的饥饿感也影踪全无。 看着满脸担心的紫鸢,李初一脸皮狠狠的抽了几下,想了半天,千言万语化为了一声轻叹。 “唉,紫鸢啊,以后安慰人你还是给我个眼神好了,咱就别开口说话了。” 紫鸢美目一瞪,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虽然知道方才的话有些不妥,但是她清冷的性格本就少语,难得开口安慰一下这个小胖子,没想到他还不领情! 看着有些生气的紫鸢,李初一苦笑着摇摇头。 生前人死后鬼,人鬼本殊途。 跟鬼讲道理,还是个漂亮的女鬼,那还是算了吧。 爬起身来,李初一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在紫鸢无语的眼神中,不要脸的冲她笑了笑,取出一套新的衣衫换上。 看着脚下满是血渣与灰尘的旧衣,李初一想都不想,直接抬手凌空虚握,下意识的用新学到的炎蟒变召出一道火环,一巴掌拍在了上面。 衣衫迅速燃烧,不多时化为了一团灰烬,李初一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一点。 刚想开口哄哄紫鸢,李初一突然心中一动。 “咦,刚才好像用的是炎蟒变?!” 炎蟒变是他新学的招式,只试验过一次还爆炸了,根本没有练熟。但是方才下意识的使用,他竟然没有一丝晦涩之感,很自然的便施展而出,这让李初一心里很是惊奇。 难道他真是个天才? 默默回想着方才的感觉,李初一伸手又是一抓,法力在掌中快速流转,寻着炎蟒变的口诀快速凝结出一道火环,虽然还达不到聚成火蟒的境界,但是至少能够初步施展了。 看着掌心的火环,李初一心中一片恍然。 方才施展炎蟒变时,《道典》的经文不自觉的在心中回响,早已将所有经文熟记的李初一一耳便听出这是第五篇的一个章节。在这段经文的咏诵中,他体内《道典》的气息一阵蠕动,从中分离出一丝淡淡的气丝缠绕在他掌心的法力中,像一块磁铁一样将本欲散逸的法力牢牢地吸附住,形成了手中的火环。 内视着那丝带有极淡的一点红色的气息,李初一心中一动,想起了那颗还未完全炼化的三炼益气丹。 这丹药是百劫道人用他的那颗内丹炼制的,据说里面有妖兽生前残留在内丹中的火行感悟。之前被众人围攻,他吃下之后并未细心体悟,想来是在他入定时那丝火行感悟不知不觉中与他融合在了一起,并且推动了《道典》第五篇经文的一丝进展。 “真的是五行之道啊!”李初一心中感叹。 虽然只有很少的一丝,确切的说只是第五篇第二章中的半句经文,但它却确确实实是在这火行感悟中进步了。以前让李初一抓耳挠腮百思不解的神秘经文,此时终于无师自通的领悟了那么一丝。就是这一丝,便让了李初一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那是在火行道术上的一种明悟。 懂了,但又懵懵然不可言。 伸手取出一张道符,手中法决一掐,道符瞬间化为一团火焰。 感受着火焰中比以前暴烈了几倍的灼热,感觉到比以前更加运转如意如臂指使的感觉,甚至连施展法决的速度都快了不少,李初一心下一阵惊喜。 虽然只有一丝,但他在火行之道上,总算开始入门了。 理论上来说,只要修为足够,任何一种法术修士都可以施展。但事实上,五行之间的相克、阴阳之间的不容都阻碍着修士的施法。 例如精修水行之道的修士,自身法力中难免会染上许多水性气息,当他施展御火之术时,就算施法成功威力也会大打折扣。 同样,即便是同修一道的修士,对所修之道的感悟高低也影响着他们的实力高低。就如火行之道,道行高者施展出来的法术不但威力和控制力更强,甚至还会吞噬道行远低于自己的修士的法术,直接将对方的法术纳为己用一齐轰杀回去。 若想让火术威力不变,除了自废水行道行这个蠢办法,就只能再精修火行之道,并且寻到调和之法,这样才能水火兼修互不冲突。 但是同修数道何其之难,修士精力有限,寿元虽长但也不是永生,一般情况下根本没有这么做的。即便同修,也只会找没有冲突能够共融的道行,否则没有调和之法下贸贸然修行,只会毫无寸进,甚至会水火难容身死道消。 只有悟性极高的绝顶之士,才会在修为大成时尝试兼修数道,但也以借鉴应应证为主,极少有同修共进之人。 历史上数道同修且有所成的修士就那么几个,在李初一的印象中道士算一个,另一个则是埋骨虚空奇地以图重生的葬王。葬王不仅数道同修,更是修遍人妖鬼三道,一身修为深不可测,甚至敢于天争,令无数后人仰望兴叹,盛名永留。 但不论是道士,还是葬王,乃至其他那几个行此逆天之事的决定大能,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妖孽。 不是那些年轻修士自夸的妖孽,而是真真正正的非人存在。他们的存在已经打破了种族的隔阂,是远超一般生灵的非人存在,他们的实力甚至触动了茫茫天道,被无上的天道所忌。 李初一没想过自己能成为这种妖孽,但《道典》的存在让他无形中有了这种机会。 《道典》修炼出的神秘气息,让他数法同修而毫不冲突,包括互不相容的两种功法也是如此。在神秘气息的调和下,他的法力看似与其他人无异,但只有李初一自己知道,他的法力就像是一块泥胚,可以让他任意揉捏。 他所欠缺的只是一个方法,一个踏入他想修之道的引子。 就如同现在这样,水行之道因被冰封时体内灌满了寒气而有了一丝领悟,火行之道则借助了丹药之助,虚空之道更是在两番虚空漂泊中有了长足的进步。他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道典》的修炼不能只靠闭门造车,环境才是促使其进展的最大条件。 若是只靠自己闷头苦修,先不说他能不能入了门,就算真的领悟出一丝感悟踏入了道行,那么没有极为漫长的苦修,他也根本达不到圆满的程度,甚至连小成都难。 “就是不知道《道典》里有没有丹药之道。”李初一撇撇嘴,心中暗想。 不能炼丹一直是他心中的怨念,他不相信在几乎无所不能的《道典》下,他会像百劫道人说的那样“与此道无缘”。他坚信一定是有什么不知名的原因作祟,因此才让他一直无法成功。 心中暗暗猜测剩下的几篇经文哪一篇是有关炼丹的,李初一一会儿冰一会儿火的玩的不亦乐乎,一时间也忘记了“吃”人的恶心感。 突然,一只修长的素手伸了过来,玉葱般的纤指上,几张微黄的纸页夹在其中,随着轻摆的手掌来回飘动。 “什么玩意?”李初一一愣。 “桌上的玩意,怕让你给烧了,我先收起来了。”紫鸢声音冰冷,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李初一脸色一囧,赶忙甜嘴甜舌的一通哄慰,见紫鸢冰冷的俏脸略略放缓,这才暗暗舒了口气,偷偷擦了把冷汗。 “道士说的对,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心里想着道士的“警世恒言”,李初一摊开纸张,一张张的翻看着。 这些纸看似寻常,但其实颇为不凡。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在这里放置了这么久都没有烂掉不说,竟然连上面字迹中蕴含的法力都保存了下来。 没有理会上面的内容,李初一仔仔细细的查看着手里的纸张,法力轻轻催动几番试探,这才一脸震惊的抬起头来。 “万载宣!” 紫鸢一愣,却见李初一神情激动,双眼直冒绿光的盯着手里的纸张,如同见到了食物的饿狼。 “万载宣啊!紫鸢,这是万载宣啊!这都是钱啊!”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啥都不嫌弃 李初一读过《乾坤百物》,知道这种宣纸叫做“万载宣”,上古之时便已存在,不知是何人发明,用料极为考究,配方早已近乎 这种宣纸号称万载不朽,上面可以保留书写之人的法力波动,特别是丹方图谱之类的典藏,用这种纸张书写时留下自身的法力波动,可以让后人更清楚的了解到何时该用什么力度、何时该用什么火候。 今日人界中大多是用玉简进行记录,虽然可容纳的信息量更大且携带极为方便,但却需要耗损留存在玉简中的法力才能让信息得以维持。一旦法力耗尽,那么玉简便会一遍空白,里面的信息随之消散再难恢复。 而且,阅读玉简需要消耗神念,对低等级的修士,特别是练气期和筑基期的修士来说,一片功法可能仅阅读个开头便会耗尽心神,根本难以为继,这也是道士为何直到李初一结丹之后才给他留书玉简的原因。 因此,即便有了玉简这种方便的灵物存在,纸制类的书卷也没有被淘汰。很多典籍,特别是低级修士修炼的功法典籍,都是用书卷的形式加以记载传阅。 只不过,上古万载宣的配方已经失传,现在用的灵纸都是历代修士根据万载宣的残方加以改良而成,虽然也能留存法力并能保持长时间不腐,但却没有万载宣那样神异。 万载宣号称万年不朽,只要存在一天,上面记录的内容和留存的法力印记便不会消失。而现在的灵纸最上等的佳品也只能维持几千年,而且需要时常保养,否则上面留存的法力印记会越来越弱,纸张的寿命也会大大缩短。 万载宣的配方早已绝迹,就连成纸也难得一见。用它记录功法典籍,其价值比用灵纸记录的同样内容的典籍要高出数倍。平日里只要出现一本,哪怕只是不入流的功法,拿出去卖也会卖出一个天价。 之所有有人花这么大的价钱买这种纸质的书卷,倒不是为了收藏,而是为了研究。 灵纸虽然使用极多,但拥有配方能够制作的,寻遍整个人界也只有那么几个家族。这几个家族虽然不是什么超级势力,甚至连一线势力都算不上,但是其地位却颇为超然。历代天下争霸、政权更迭,往往也只是控制他们,极少行灭族之事的。 修士不是傻子,更不是莽夫。懂得传承的重要性,自然不会断了延续传承的重要媒介。灭了这些家族事小,若是连这最后的灵纸都失去了,那么人界的修士可能会少上几倍甚至几十倍。 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高的悟性。只靠普通的凡纸修习功法,有几人能悟入修行之道?而只凭口口相传,当师父的就是累死,又能教得几人? 道士留给李初一的《无极乾坤道》就是拿这种纸记录的。读过《乾坤百物》,又有《无极乾坤道》作为比对,几番应证下,确认了万载宣真实性的李初一激动得难以言喻,嘴角笑的都快咧到耳根了。 一边碎碎叨叨的跟紫鸢讲着这纸的金贵,李初一翻看着纸张上记录的内容,越看脸色越黑。 “造孽,造孽啊!” 一声大吼,旁边的紫鸢吓了一跳,看着李初一哭丧着脸一副吃了死孩子的难看表情,心中纳闷这小胖子又发什么神经,刚刚还笑着怎么转眼就哭上了。 李初一没有说话,只是哆嗦着嘴唇,一脸的痛心疾首。 他刚才光顾着稀罕宣纸去了,没来得及看上面的内容。这会儿仔细翻阅了一下,看着上面写写画画的潦草字迹,以及这些字组成的内容,他心疼的直想一剑砍了这个书写之人。 空白的万载宣若是妥善封存,可以保存很久,久到近乎永恒。但用法力书写之后,纸张内的灵性材料便会被改变,其灵性会保护书写的内容和法力印记万年不灭。 眼前的这几张纸,上面便是用法力书写的几个丹方。若是完整的丹方也就罢了,但它们就是个残方,甚至连残方都算不上,只是书写之人新创丹方的一个初步的想法。 说白了,这些价值连城的宣纸被拿来当成草稿纸用了,上面写写画画了一大堆,全部都是书写之人的想法和推衍,这对李初一来说简直是丧心病狂、惨绝人寰的事情! “我去你道士的,你有钱也别这么花啊!这么值钱的东西,你就拿来打草稿了?!” 李初一气得直想吐血,疯疯癫癫的样子看得紫鸢一阵无语。 心疼的抚摸着宣纸,他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收了起来。怕有损毁,他都没敢折,而是卷成了一个纸筒,外面又包上了几层用来制作道符的符纸,连连施加了几层防护,这才收入储物袋中。犹自不放心,他在储物袋中单独空出了一小片区域安放它们,其地位与李初一心中至高无上的食物同等。 收好宣纸,看了看几乎被掏空的石室,袍袖一挥把桌上的笔墨砚台都扫入储物袋,这才冲紫鸢摆摆手,满脸恨恨的走了出去。 脚步匆匆的来到旁边的石门前,运使着阴阳道眼找到阵心,李初一二话不说直接一掌拍在上面,石门微微一颤,如之前一般轻轻打开了一丝缝隙。 毫不犹豫,他一把推开石门走了进去,匆匆的脚步满是急迫。 他不能不急。以小见大,光看这万载宣就知道这洞府主人是个“大财主”没错,但绝对不是什么惜宝之人,否则绝对不会拿这么金贵的东西当草稿纸用。 想想不知还有多少宝贝被“迫害”着,他就感觉一阵阵的揪心。 早就将这洞府的宝贝看成自己的李初一,任何一样宝贝有损,都像小刀割肉一样的让他一阵阵肉疼。 石门缓缓打开,两人闪身而入,入目的是一个巨大的石室。 石室宽几十丈,面积与外面的大厅相当,但是高度却比大厅高了一倍。正中央,一个巨大的丹炉坐落其中,炉下的丹火早已熄灭,只余下些炉灰堆积在那里,小丘一样的包裹着炉底。 冰冷的丹炉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炉身上花纹繁复,一道道咒决法阵刻满四周,偶尔间一丝光华流过,显示着它的不凡。 “这炉子快赶上百劫老头的那些大小了!”李初一目瞪口呆。 百劫道人的丹炉他是见过的,那些巨大的炉子不但可以炼丹,还可以当法宝使用。虽然不是越大越好,但眼前的炉子炉身上咒印法阵的繁复程度已经几乎与百劫道人最弱的那几个炉子相媲美,显然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宝物。 快步走到丹炉前,李初一一边擦着口水,一边伸手印在炉身上。手中法决默运,依着百劫道人传授的控炉之法,他想收了这个宝贝炉子。 被他的法力一激,炉身上的花纹光华一闪,但随即便重新黯淡下去,毫无反应。 “修为不够?” 李初一不甘心,催起全身法力,双手齐齐印在了炉身上。 这次灌注的法力比方才更猛,花纹亮起的光华也更加明亮了几分,但也仅仅如此,一闪之后又是重新沉寂,再无半点反应。 又拍又打了半天,甚至连蛮力都用上了,看着纹丝不动稳若泰山的巨大丹炉,李初一满眼恨恨之意,心里很是无奈。 宝物在前却不能得,这种抓心的感觉让视财如命的李初一差点没疯了。 愤怒的在丹炉上猛拍了一掌,他把头一低,一头扎进了下方的炉灰中,在紫鸢诧异的注视下,狗刨地似的拼命划拉着地上的炉灰。 这些炉灰只是燃出丹火的火料烧尽后留下的残渣,根本没有什么大用途。 但李初一从小被道士熏陶,就是吹过身边的风都要抓一把留下,得不到就算丢的他拿这丹炉没办法,那么这丹灰他也不嫌弃。 带走,全带走! 管他有没有用,能带走的全带走,反正要全部搜刮干净,不能留下一点就是了。 再说了,能给这么大的丹炉当燃料的东西,就烧干净了,留下的炉灰肯定也跟普通的炉灰不一样,谁知道以后有没有用呢! 于是,紫鸢无语的看着小胖子化身煤炭工,撅着屁股在一堆炉灰里面狗刨,脸上的表情跟守财奴一样狰狞。 “别站着啊,帮我一起挖啊!” 看着小胖子扭过横一道竖一道的黑脸,紫鸢面无表情的退后了两步,把头扭在了一边。 她怕自己忍不住一脚踹死这个没出息的小胖子。 “清高!”抹了把被炉灰熏出来的鼻涕,李初一嘴一撇,“傲娇!紫鸢,你这是做作你懂吗?我这拼了命的想法养家糊口,你就在旁边干看着,你于心何忍?” 紫鸢柳眉一竖,冷冷的看了小胖子一眼。 “你再多说一句,我把你也变成黑灰你信吗?” “信!”李初一认真的点点头,转过身去继续狗刨,不敢再惹美丽的女鬼。 好男不跟女斗,自己又打不过她,认怂就认怂吧,反正没人看见。 李初一暗暗腹诽,手下的狗刨又使劲了几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鬼兵三千 费了半天功夫,小山一样的炉灰终于被他扫了个一干二净。 干净的地面估计这洞府主人看了都能哭,可能自打他开辟洞府在此放置丹炉那日起,这里就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看着周围再无一物,只余下一个他搞不动的丹炉立在正中,李初一狠狠的踢了它一脚,猛然转身。 “走!” 步伐匆匆的向外走去,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多留,在这的每一分钟都让他挠心挠肺的难受,他怕自己会因为这带不走的宝物疯了。 穿过大厅中央,李初一忍不住看了画像一眼,见它毫无反应的悬挂在那里,心里满是怨气。 这也是一个他带不走的好东西! 不再多看,快步来到大厅对面,随意挑选了一个石门,一掌按在阵法中心处。手中法力一吐,石门上的阵法微微一亮,却并未像之前那样打开。 李初一一愣,刚想再催动一次,却猛然感觉到按在门上的手上一股巨力传来,毫无防备的他顿时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紫鸢吓了一跳,赶忙飞身追上,在他落地前将他稳稳接住。 不停伸展着被震得发麻的手,李初一与紫鸢对视了一眼,两人重新来到石门前。 没敢再次推门,阴阳道眼全力催动,他细细的打量着石门上的阵法。 只见上面的阵法看似与之前的两道石门相同,但细看之下便会发现它其实繁复了数倍,而且不止一个。几个隐藏极深的阵法以开门的那道阵法为中心环绕四周,相互之间组成了一个更为繁复的大阵。若没有相应的手法开启阵眼,贸然催动下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阵法会齐齐发动,抵御来犯者。 还好刚才李初一没有用全力,只是引起了一点微弱的反噬。若是他全力一击强行破开,那么此时很可能会被打成重伤。 “我试试?”紫鸢轻声问道。 李初一点点头:“小心!” 紫鸢俏脸一肃,浑身紫气翻涌,化为一道气墙轻轻地贴在了门上。她没有直接用蛮力,而是想凭借她鬼力的腐蚀性阵法溶解。 紫气贴上,石门光华一闪,阵法齐齐发动,一层乳白色的屏障凝聚而出,死死地抵御住紫气的侵蚀。 紫鸢眉头一皱,紫气翻涌间力道又大了几分,快速瓦解着白色的屏障,推着它越来越贴近石门的本体。 似乎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门上的阵法光芒大盛,“嗡”的一声轻响,屏障顿时被加厚了几倍,反推着紫气向外离去。这还不算,屏障上凝聚出了许多白色的根须,瞬间刺穿了紫气墙,全蛇乱舞一般的向紫鸢打来。 紫鸢毫不示弱,身周紫气一动,一条条紫龙激射而出,对着白色根须悍然迎上。 两者瞬间接触,白须与紫龙纠缠在了一起。虽然单独一根敌不过紫气巨龙,但白色根须数量多,几十上百根对付一条紫气巨龙,远远看去就像是无数白色绳索一般将紫龙紧紧勒住。 “给我断!” 紫鸢一声清喝,紫气巨龙狂躁扭动,硬生生的扯断了自己的白色根须。但是这些白须就像是无穷无尽一般,刚被扯断就又有新的一批重新缠上,连绵不绝。 见这白色根须无穷无尽,紫鸢皱着眉头刚要变招,却突然脸色一变,几条白色根须穿过了紫龙的阻拦,向她极速射来。 素手各掐一种鬼决,在白须来临前双决合并,紫气随之而动,化为了一个飞快旋转的护盾挡在了紫鸢面前。护盾上紫影幢幢,一个个面容狰狞的鬼首从中探出,密密麻麻的让人望之头皮发炸。 鬼首的大嘴无声无息的开合着,发出听不见的惨嚎。看着接近的白色根须,它们眼中戾气大盛,争先恐后的向着白须抓去,拼命撕扯着白须往嘴里塞去。 “恶鬼横行!“ 随着紫鸢清冷的声音,狼吞虎咽的鬼首齐齐一动,一跃而出扑向石门。无数厉鬼不断地从护盾中窜出,让紫色的护盾看起来像是地狱之门一般,森森鬼气慑人心神。 顶着白色根须,鬼影逆流而上,几息间便越过了紫龙,带着被解脱出的众多紫气长龙一起向着石门悍然扑上。 白色根须虽然极力阻拦,奈何鬼影太多,而且比紫龙更加疯狂。即便吞下白须自身也会破灭消散,鬼首也是毫不犹豫的狼吞虎咽,一路啃着白须扑了过来。 见这些厉鬼如此凶悍,本欲出手的李初一按下了身形,挥着两只小胖手在旁边又碰又跳的拼命加油。 不负他所望,最后一截白色根须被吞噬殆尽,鬼首裹挟着紫气长龙,重重的撞击在了石门的阵法上,外层凝聚的白色屏障瞬间消散大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顽强的抵挡在那里,但也处处龟裂,显然支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李初一认为大局已定,准备高声欢呼的时候,石门“咚”的一声闷响,上面的阵法发出刺眼的光芒,仿佛被激怒了一样,散出一股沉重的威压。 死亡的感觉袭上心头,李初一想都不想的直接疯狂后退,嘴里同时一声高喝。 “紫鸢,退开!” 紫鸢自然也感觉到了死亡的危险,但她不甘心,不想就这么认输。手中法决一变,刚想再来一记重手,却突然发现石门上瞬息间长出了无数白草,融合了之前的白色根须后相互纠缠在一起,结成了一个巨大的蟒头,一根白色的独角立于头上。 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巨蟒冷冷的看着紫鸢,双目中如有灵智一般,竟然闪过一丝嘲弄。未等紫鸢有所反应,它大嘴一张,将纠缠在它身前的鬼首和紫龙一口吞下,喉咙轻轻蠕动,将它们咽入了腹中。 明明是个法力凝聚之物,但是却如此灵动仿佛活物一样,李初一心中大骇,退的更加迅疾了。 紫鸢也是脸色大变,停下施展到一半的法决,紫雾一动向后闪去。 只是,她现在躲已经有些晚了。只见巨蟒吞完鬼首和紫龙,白光一闪,带起一声厉啸瞬间来到她的身前,巨口大张当头咬了下来。 “幽冥道——鬼兵三千!” 地狱之门似的紫气护盾一阵蠕动,一个个手持各种兵刃的鬼影一闪而出,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向着巨蟒打去。 看着鬼兵终于将巨蟒挡了下来,紫鸢暗暗松了口气,本就雪白的脸上隐隐发青。 这招借御鬼兵的法术是以她自身鬼力为引,从那茫茫不知何处的冥界借来鬼兵鬼卒加以御使。这些鬼兵可不是一般的游魂野鬼,传说是被冥界的冥神大圣祭炼过的,个个鬼力不凡,最弱的气息波动也相当于人族结丹修士,最强的几个甚至堪比人族的炼神中期。 说是三千,眼前鬼影闪动,实际上能有百位就算不错了。以紫鸢的修为,再多的鬼兵就算招出来,她也御使不动,反而还会被其反噬。 巨蟒与鬼兵不断纠缠,巨蟒虽然身大力强,但鬼兵也不弱,加上数量众多,二者拼了个旗鼓相当。 巨蟒疯狂地扭动,蛇头来回摆动,大口每次开合都会咬住一两个躲闪不及的鬼兵。而鬼兵也不甘示弱,紧紧地贴着蟒身不断攻击,即便被咬住了也是满脸狞笑的轰然自爆,爆炸的冲击力和鬼气对生气的强烈腐蚀性让巨蟒痛呼连连。 渐渐地,巨蟒越来越小,鬼兵也越来越少。终于,在仅余下十几个鬼兵之时,巨蟒一声不甘的怒吼,炸散成了一团团白色的法力席卷而回,瞬间没入石门的阵法中。 看着散发着危险波动的石门,紫鸢犹豫再三,终是停手没有再攻击。 她不敢保证会不会有第二条巨蟒,甚至是比巨蟒还厉害的防护禁止从中产生。不论哪一种,只凭现在消耗大半的她都是难以抵御的。 召回仅剩的鬼兵遣散回冥界,紫鸢目光闪动,最后化为一脸的平淡。 “我没办法了。” 不用紫鸢说,李初一早已没了念想。方才一番激战,他看的心惊肉跳,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没有上来就用蛮力,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虽然对石门后封存的东西心痒难耐,但此时既然没有办法,那他也不再多想。 “等小爷我修为高了再来!” 撇撇嘴,带着紫鸢,两人来到最后一扇石门前。 这回他学聪明了,阴阳道眼看出了阵眼但并没有立刻施为,而是瞪着一双贼眼细细的观察着其它部分,想要找出有没有什么隐秘的阵法深藏其中。 紫鸢在他身后默默调息,等待着他的结果。 ———————————————————————— 冥界,茫茫然不知位于何处,它的存在甚至比仙界还要神秘,人界虽广为流传,但却极少有它显现世间的记载。 冥界中某处,这里常年阴影笼罩,大地上满是皑皑白骨,裸露在外的骸骨抵御不住岁月的侵蚀,许多地方都已经化为了灰粉。 阴暗和白骨,让一片宁静的这里阴森而诡异,一个活人若是被丢在这里,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疯掉。 突然,无形无质的暗影一阵蠕动,就像是一个活物一样,一道漆黑的裂隙出现在天空中。 满地的骸骨顿时震颤不已,一声声凄厉的嘶吼从中传出,声音中满是畏惧与哀求。 没有理会这些白色的“渣子”,阴影又是轻轻一颤,裂隙缓缓打开,一个巨大眼球出现在里面,竟然是一只不知道有多大的巨眼。 眼球里充满了黑暗与死寂,轻轻转动了一下,无情的目光投向了冥界的天空深处,一个充满了无限威压的威严声音缓缓响起。 “《幽冥册》?”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咱是手艺人! “当初一番清洗,没想到还是有遗漏。” 喃喃自语了一句,阴影沉默了下来,缓缓蠕动的影身规律的波动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阴冷的轻笑响起。 “呵呵,算了,那几个老鬼肯定都察觉到了,他们都没有动作,我也没必要费这个功夫。《幽冥册》而已,又不是鬼经,看那个小娃娃传来的气息,应该是在人族地界,等将来他到了鬼族的地盘,再派人去也不迟。” 漆黑的巨眼最后看了眼天空,缓缓的合上,消失不见。阴影也不再颤动,慢慢的沉寂下来。地上颤栗的白骨没了那无形的威压压迫,纷纷安静下来,一动不动的散落在原地。大地重新恢复幽暗和寂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被盯上的紫鸢,继续跟着李初一在最后一道石门前忙活。 若是知道自己被冥界的无上存在给惦记上了,不知道紫鸢会不会后悔之前的莽撞。反正李初一知道了肯定会抓狂,八成会直接跑到大衍去,拼着被大衍皇朝发现抓住的危险,拼死也要找到道士保住自己一命。 毫不知情的小胖子,开开心心的研究着最后一道石门。 他不能不开心,经历了之前那道石门疯狂,最后这道石门虽然阵法依然反复,但却没有杀阵。与另一侧的两道石门一样,只有一个开启的阵法存在。 再三查探,确认自己没有遗漏,李初一小心翼翼的把手按在阵眼上,法力轻轻一吐,光华闪过,摩擦声响起,石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开了!” 深深地吐了口气,满脸喜色的小胖子冲紫鸢招招手,用力推开石门走了进去。 踏入石室的一瞬间,周围的长明灯齐齐亮起,柔和的光芒布满室内,明亮无比。 看着石室中的景象,李初一倒吸一口冷气,拔剑在手连退几步。跟在后面的紫鸢也是满脸肃然,俏脸冰冷的双手虚抬,随时准备出手。 石室中的摆设非常简单,空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一张蒲团摆放其中,再无他物。 而让李初一和紫鸢脸色大变的,却正是那个蒲团,准确的说是那个蒲团上盘坐的一个人。 那人是个男子,英俊的相貌颇为年轻,简单地白色袍服穿在他身上,却处处露出一股飘然出尘之气,让人无法忽视。 男子盘膝而坐,双目紧闭的脸上无悲无喜,好像是在入定潜修。即便李初一推开石门时发出了不小的声响,都没有让男子有所反应。 看着他可以用娇嫩来形容的肌肤,吃惊过后李初一皱起了眉头,阴阳道眼异芒大盛,自上而下来回打量着男子的身躯。 良久,轻轻吐了口气,李初一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没事,死的。” 紫鸢一愣,皱眉观察了半天,有些犹豫的道:“你确定?” 李初一点点头。 “可是没有死气,而且生气磅礴...”紫鸢还是不放心,对生气十分敏感的她,在男子身上感受到了磅礴的生气,根本没有一点死尸的气息。 “生气很盛是没错,但是没有生机,也没有法力波动,丹田更是故为黯淡,早已死了不知多久了。” 李初一早就凭着一双道眼看了个通透,见紫鸢还在犹疑,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生气掩住了死意,你看不出很正常,但是我的眼睛不会骗我,他确实是个死人。” 看着那双莫测的眸子,紫鸢隐隐有种被看透的感觉。知道李初一的眼睛不凡,她点点头不再多疑。 慢慢走到男子身前,李初一缓缓蹲了下来,细细打量着他的遗容。 男子的身上一清二白,别说储物袋,就是连挂饰都没有,这让一心寻宝的李初一有些失望。但是当他看到男子放在腿上的双手时,他的眼睛蓦然一亮。 虚合的双手中,一方玉简掩在其中。 心痒难耐的他没有立刻伸手取物,而是先合十双手恭敬地拜了拜。 “前辈,小子我今日误入您老洞府,机缘巧合下来到您老面前,多有得罪,您可别见怪。人生一世,万千才宝皆是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小子取之有道,合情合理。您老放心,您的这些宝贝我一定倍加珍惜,日后定让它们重振声威,不会辱没了它们的。” 说完,在紫鸢诧异的目光中,李初一伸手取出了两根白烛放在男子身前,又取出了香炉糯米等物,甚至还有几个苹果和橘子一一放好,俨然就是个没有桌子的祭台。 当他最后拿出一柄桃木剑、掐着几张黄符站起身来,除了没有穿道袍,此时的李初一整个就是一凡间给人做法事驱邪的道士作派。 看着紫鸢怪异的眼神,李初一咧嘴呵呵一笑。 “别这么看我,这可是我的老本行,以前跟着道士就指这个挣钱呢。这大叔死了不知多久了,我得给他超度超度,要不拿了他的东西我心不安。” 紫鸢的目光更怪异了,看着地上摆了一地的物事,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那柄就是根普通桃木削成的桃木剑,她一脸的无语。 “胖子,你的桃木剑不是早就坏了吗,我记得在葬王死地的时候就拿来探路了。” “哦,这是我后来做的。”桃木剑轻轻一抖挽了个剑花,李初一一脸的得意,“怎么样,手艺不错吧?这可是吃饭的家伙,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坏了当然要及时补充了。你看,现在这不就用上了?” 紫鸢一脸无语。 这小胖子好得也是个结丹后期的修士了,离那炼神期也差不了多远,竟然还想着给凡人做法是挣钱,而且现在竟然还当着她这个比那什么厉鬼更厉害不知多少倍的女鬼面前做法超度,紫鸢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你快点。”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紫鸢退到房间的一边。 丝毫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妥的李初一,甜甜的应了一声,清了清喉咙,脸色一正。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 嘴里念念有词,手中桃木剑配合着经文轻轻舞动,不时还抓起一把糯米洒在男子四周。 看着神神叨叨的小胖子,紫鸢不禁又翻了个白眼。刚想扭过头去不看他发神经,却突然感觉到鬼身轻轻一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触动一下。 紫鸢心中一惊,转头看向作法的李初一,心里满是惊讶。 “竟然真的有用,连我的鬼身都能触动一丝!” 虽然只是被轻轻触动了一下,连蚊子叮咬都不如,但以紫鸢如今的鬼道修为,凭借李初一现在的修为能够触动她的鬼身,足以让他自傲了。 有了防备,紫鸢神魂一凝,身周紫雾轻轻波动了一下,那股无形的力量便被挡在了外面,再难动她分毫。 丝毫不知的李初一,满脸专注的做着法事。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剑,他不由得想起了曾经跟着道士浪迹人间的日子。 虽然一直被道士“欺负”,挣得还没花的多,还要时时刻刻想尽办法藏点银两下来当私房钱,但此时想来那些日子是那么的安心,仿佛只要有道士在,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扫去烦乱的思绪,口中超度经文不停,手里桃木剑一收指向男子眉心。 “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最户一句经文念完,男子无悲无喜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层虚影,扭曲的样子隐约间能看出一张凄厉的面容,不甘、悔恨、怨毒、恶念,种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整个石室都仿佛冷了下来,密闭的房间内扫过阵阵阴风。 “我去你道士的,还真有怨念?!道士说的没错,死人脸不能信,只要是死了,哪能没有怨意的!” 李初一吓了一跳,没想到真的给超度出了冤魂。但他丝毫不惧,别说这怨意极淡根本伤不到他,就算是怨意浓郁化为厉鬼他也不怕。有紫鸢这个厉鬼祖宗在,什么大鬼小鬼的怨意再深,只要没修成鬼身踏入鬼道,在她面前那都是粮食。 转头看着目露异色的紫鸢,李初一嘿嘿一笑。 “紫鸢啊,这个就不给你了。这前辈算是对咱们有恩,咱们拿了他的宝物,他的冤魂就给超度了吧。”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什么都吃!”紫鸢没好气的说道。 她是对这虽然很淡却非常纯净的怨气很感兴趣,但她是能明辨是非的,知道分寸取舍。之前已经拿了人家不少东西了,就算李初一不说,她也不会做这种以怨报德的事情。 嘿嘿一笑,李初一不再多言。转头看着眼前的怨念之气,捏着黄符的手法决一掐,在桃木剑上轻轻一抹,黄符上顿时涌出一股奇异的波动,恍惚间让紫鸢有种放下执念羽化登天之感。 伸手将黄符贴向怨气,李初一面容一肃。 “归去来兮,无需执着。人间百世,代有更迭。素心净念,超脱虚天。度!” 道符稳稳贴上,怨气一阵翻涌,里面的鬼脸凄厉扭曲,却渐渐平静了下来。直到最后,鬼脸上一片宁静,仿佛放下了一切执念,只有自在与平静。 鬼脸的双眼疯狂尽去,看着李初一温和的笑了笑,随后“啵”的一声散开,不知消失到了何处。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李初一冲着紫鸢得意的一笑。 “看吧,咱是手艺人!”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至宝天泉 收起地上的物事,看着紫鸢有些臭臭的脸,小胖子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女鬼怎么了。 露了这么漂亮的一手绝活,这女鬼不夸他也就罢了,怎么还给他摆脸子呢? 找一个女鬼显摆自己的超度手法,还想让人家夸他,这天底下能干出这么逆天的事情的也就李初一这独一份了。 想了半天,李初一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将原因归结为紫鸢这几天亲戚来了,身体不舒服才心情不好。道士曾经说过,女人每个月的那几天是不能招惹的,否则非死即伤。 深以为然的李初一,想起道士教给他的方法,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陶碗倒了满满一碗清水,又祭出一张火符加热了半天,直到水温微微烫手,这才递到了紫鸢的面前。 看着紫鸢诧异的俏脸,李初一满脸的殷勤,柔声说道:“紫鸢姐姐,喝点热水吧!” 愣愣的看着神经兮兮的李初一,紫鸢歪着头想了半天,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冰冷,忍了忍终是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他那张肉脸上。 “滚!” 一个肉球飞射而出,李初一在地上连滚几圈才停住了去势。虽然紫鸢没用力,但滚了一路的小胖子仍是灰头土脸。 爬起身来,他眼中含泪的看着怒容满面的美丽女鬼,心里满是委屈。 “道士说的没错,那几天的女人真的不能招惹,不论是人是鬼!” 以为自己猜到了原因的李初一,没敢再去招惹紫鸢,一脸悻悻之色的来到男子的遗体前蹲了下来。 惹不起,躲还不行吗? 看着男子手中的玉简,他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取出根筷子戳了戳男子的身体,见其没有反应,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叔,你的冤魂我也超度了,这玉简我拿了哈?” 男子已死,自然不会有反应。当他默认的李初一微微一笑,伸手抓住玉简。 “我真拿了哈,你别跟外面那副破画似的反悔哈!” 说完捏着玉简轻轻往回一收,男子仍然毫无反应,而玉简则到了他的手中。 “仗义,守信,你是个好人!” 冲着男子竖了竖大拇指,李初一微微退后几步坐了下来,翻来覆去把玩着手中的玉简,最后心中一定,心神轻轻探入玉简中。 “老夫丹阳子!” 心神刚刚探入,一声洪亮的声音便随之响起,震得李初一一阵头晕。 没等他缓过神来,自称丹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十岁修行,十八岁踏入丹道,苦修丹道千余载,奈何天资所限,止步道胎,望渡劫期而不可进。天幸老夫修行丹道,苦研一生小有所成,机缘之下又得仙草灵药之助,方才炼得洗胎丹,凭此灵丹一举进入渡劫之境。” “我去,原来是个渡劫期的高手啊!能把人提升到渡劫期的丹药都炼得出,这大叔的炼丹功夫哪是什么小有所成啊!”李初一满心赞叹,对外面的阵法禁止还有那巨大的丹炉心中了然。 难怪丹炉那般大,难怪那些阵法禁止那么古怪,就连紫鸢都看不出一点端倪,而他则是借助了阴阳道眼之利才有所发现,原来皆是因为这洞府的主人是个渡劫期的大能。 不理他心中所想,丹阳子的声音接着响起。 “又耗费千余载,老夫稳固渡劫期修为。凭借醉心丹道修出的心境修为,一举渡过了一重心魔劫,后又借助丹药之力勉强度过了二重煞风劫。但三重天火劫,老夫毫无把握能够渡过。” “大叔,你已经很牛x了好吧!嗑药渡天劫,您老是我的偶像!”李初一心中直竖大拇指。 除了想飞和挣钱买地当老爷这两个梦想,知道了丹药的好处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磕着药一路飙升,不用再像现在这样苦哈哈的拼命苦修。此时见到这么一位靠嗑药晋升到渡劫期,更是靠嗑药渡过二重天劫的绝世人物,他的敬仰之情难以言喻。 丹阳子是天资所限才无奈的靠丹药提升,晋升到渡劫期后更是花费了比别人多出好几倍的时间才稳固住了修为。若是被他知道天赋和悟性都世间少有的李初一有如此没出息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气活了一巴掌拍死他。 在李初一的敬仰中,丹阳子浑厚的声音继续响起。 “天可怜见,老夫机缘巧合之下获悉水行至宝之一的天泉剑所在。此神物失传已久,但经老夫几番查探验证,有五成把握确认它被封存在了这漠北的玄冰寒狱中。奈何玄冰寒狱乃天下奇地之一,只能容许炼神之下的修士进入。老夫受修为所限,无法进入其中,只能望而兴叹。” “天泉剑!”李初一心中一凛。 水行四件至宝,天泉剑、寒饮尺、不尽玉壶和冰心如意,在《乾坤百物》中都有记载。其来历已不可考,但其威力之强、功效之神异却是世间公认的,因此才被共尊为水行之道的至宝。 这四样神物早就失传,除了天泉剑和冰心如玉偶尔显露过世间,其他两样自上古之后再也没有过出现的记录。而距离最近的冰心如意显现时间,距今也有十几万年的时间了。 “十几万年啊!这得多少个我加起来才能活到的日子啊!”李初一直咂嘴。 这些以前都当做神话故事看的东西,没想到今日竟能得到一丝线索。别说五成把握,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也足以引起天下间所有修士的疯狂了。 注意,是所有修士。神物不论种族,不管人妖鬼怪,只要是修行之人,特别是修习水行之道的,没有一个不会不心动的。 眼睛里冒着绿光,饿狼一样的口水直流,李初一不禁有些腹诽。 这丹阳子可真够笨的,自己进不去,不会找人进去帮他拿吗? 刚想到这里,却听丹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老夫曾派人数次进入,奈何玄冰寒狱凶险至极,进入者不但全部失败,甚至连活着逃出者也寥寥无几。老夫凭丹药之力续命千年,然寿元有定,人力只可挣不可逆,老夫几番挣扎也只有寿元五千。眼见寿元将止仍一无所获,老夫唯有认命,徒呼哀哉!” 听到这里,李初一满心同情。想想那明明近在眼前却毫无办法的大丹炉,小胖子感同身受的连连大呼:“我懂,我真懂!宝物在前却不可得,这感觉太难受了!” 几声悲叹,丹阳子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宝物有灵,有缘者得之,此乃天命所定,古人诚不欺我!寿元将止,老夫准备拼死一搏,与那天火劫抗争一番。成,老夫飞升之日可期;败,唯死尔,何惧哉!” 看着丹阳子的遗体,李初一叹了口气。 不用说,他失败了。只是不知为何他的肉身竟然没有被天火烧成渣,而是保存了下来,甚至还充满生气,只不过没有生机罢了。 似乎听到了李初一的叹息,丹阳子洒然一笑。 “有缘人,今日你得老夫玉简传讯,想来是老夫失败了,已然身死道消。莫要可怜老夫,我辈修士一生修行,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求得是一个超脱。超脱不出,我辈修士比之凡人也幸运千万倍,漫漫人生中,一路所见所闻何等精彩,哪怕生死厮杀也是凡人难以想象的宝贵经历。千载苦修,争渡一生,纵身死亦无悔!” 洒脱的声音回荡在四周,更是回荡在李初一心间。听着丹阳子那无怨无悔的话语,他想起了道士经常说的那句话。 “我辈修士,何须一战!三界诸天,猪狗而已,不够老子一巴掌拍死的!” 虽然这话每次都是道士喝醉了在青楼里的小姐姐们面前说出的,但此时想来,未免不是道士的真心话。 就算道士吹牛,不可能一巴掌拍的三界天道倾覆、生机尽灭,但至少在他的心里,这无上天道和诸天生灵,确实如猪狗一般,他的道心是无比强大的。 以前每次听道士这么说,李初一总是撇撇嘴不以为意。此时听到丹阳子的话,结合着道士的疯言疯语,他的心里有了一番新的明悟。 修行先修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道心坚,先天不足亦可补;道心泯,绝代天资也废物。 恍然间,他的精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被涤荡了一番,看待事物的方式有了新的不同。对待自己的修行之道,他有了一种超脱的感觉,仿佛更加坚定了,又更加洒脱了,莫名的感觉茫茫然不可言。 “宝物有灵,有缘者得之。老夫无缘,特留下此玉简,洞府外也托好友补下奇阵。后人如能破阵而入且寻到此玉简者,便算是沾了几分机缘。老夫一生收徒五人,奈何天资均不算卓越,难登大道。老夫深恐一生所学断绝,特在玉简内留下一生丹道心得赠与有缘人,望来者能勤加修习,或寻一丹道天资卓绝者传之,让老夫的传承永留世间。” “同样,天泉剑的信息也在玉简内。老夫与此神物有缘无分,望来者能得天之所幸,寻得天泉剑让其扬威世间,也算是了了老夫一段心结。” 丹阳子的声音渐渐隐去,一段段文字记录跃然而出,里面夹杂着许多丹方图样,最后则是一份地图,上面列着许多细小的标记和旁注,“玄冰寒狱”四个大字烙刻其中。 看着这数不清的丹方,李初一轻轻一叹。 “丹阳子啊丹阳子,小爷我天资卓绝是没错,奈何在炼丹一道上遭天忌,连最简单的丹药都不让我炼成,你的传承我可能是没办法了。” 摇摇头,看着那份地图,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不过,我天生机缘爆棚,两次虚空漂流都不死,跟老天爷的亲儿子似的。这天泉剑,小爷我就帮你收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干了! 研究着玉简中的地图,李初一终于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这里是人界没错,但是... “紫鸢,我们在漠北啊!” “哦。”紫鸢淡淡的点点头,“那是哪里?” “漠北啊!”李初一挠挠头,“你不知道?”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紫鸢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我恢复神志之后就跟着你,之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怎么可能知道漠北是哪里。” 翻了个白眼,李初一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漠北啊,就是大衍所说的北疆,人界的最北端。这里不属于大衍地界,正邪两道的根基都扎在这里,经常爆发正邪两方的大混战,老乱了!” 说着,小胖子咂咂嘴,恍然道:“难怪咱们一落地就碰到一场大混战,看来那两方人就属于正邪两道,不知发什么神经打得那般凶,连我这么可爱的小孩子路过都不放过,太狠了!” 无视他不要脸的后半句,紫鸢微微思索了一下,皱眉问道:“这里离太虚宫远吗?” “远?那叫远?那叫相当远!就咱俩这速度,飞到死也飞不回太虚宫!” 伸手掏出一本书册,《乾坤百物》四个大字赫然其上。翻开中间的某页,李初一指着上面的一副地图递到了紫鸢面前。 “看见了吗,看见上面这一小片区域了吗?这就是漠北。咱们现在所在的漠北草原,就是上面这只有一丢丢的这一个小点!” 看着地图上点还没半个指甲大的区域,“漠北草原”四个小字嵌在其中,若不仔细看都几乎看不清,紫鸢也不禁面露难色。 知道人界面积极大,但直到此时才有了个具体的感念。这还只是漠北这块地域的地图,这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便只有这么一点了,若是换做整个人界的地图,恐怕连看都看不到了。 见紫鸢终于理解了,李初一无奈的叹了口气。 距《乾坤百物》记载,漠北极大,但也只有大衍的五分之一。他们所在的漠北草原位于漠北的中心偏北处,换作凡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走出这里。即便是修士,按照渡劫期大能的速度,不借助虚空之路只靠飞行,也要不停地飞上个几十年才能到达最近的大衍边境。 而太虚宫位于人界最西端,距离更加遥远。就算路上碰不到任何凶险阻拦,直线飞行过去,渡劫期的修士千年之内能飞到就算不错了。 人界很大,不宜居住的区域很多,即便人族地界,适合居住的聚集处也都相隔极远。平日里除了修为绝顶能破碎虚空踏虚而行的大能,其他人若想往来走动,则必须借助安置在人界各处的传送阵才行。 可是传送阵虽然便利,但每次发动消耗都极大。短距离穿行还好,长距离传送,特别是大衍到天门山,或者漠北到天门山这样的距离,其消耗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寻常修士根本难以负担,甚至连一些中小家族都承受不起。 因此,普通人若没有必要,极少有离开自己活动范围的情况。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他们走不起。 想想漠北到天门山的费用,李初一就一阵阵的牙疼。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多少,但是那个数字想来就算他看了也会背过气去。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往嘴里扔了个蜜枣狠狠嚼着,李初一咬牙切齿的道,“先赚钱!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 最后看了眼《乾坤百物》上的地图,李初一一闭眼直接把书收了起来。 他不敢再多看了,看多了心疼。 继续研究玉简中的信息,当看到其中一篇关于控制丹炉的手法时,他的眼睛一亮,露出狂喜之色。 那控炉之法讲的正是操控那座他只能眼馋的巨型丹炉的方法。之前就隐隐猜测玉简中可能会留有这种方法,此时终于找到了,他差点高兴地蹦起来。 按住激动与兴奋,李初一仔仔细细的研读起来,但越看眉头越皱。当整篇都看完之后,他已经眉头深皱,满脸的沉吟。 “果然没这么简单。” 上面讲的东西很清晰,他都能看得懂。但问题是,看得懂不代表就能修炼,这篇功法完全施展至少需要渡劫期,即便初步修炼最少也要元婴期才行。想想自己现在结丹期的修为,距离那元婴期还不知道猴年马月的距离,李初一就一阵牙疼。 不死心的又研究了半天,左思右想盘算了许久,李初一终于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 以他的修为和阅历,想要修改功法那是痴人说梦,半点可能性都没有。 “但是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不需要能够御使,只要能先将它收起来带走就行!” 想到这里,李初一心下大定。 那丹炉不是凡物,他如今的修为催不动很正常。但是他要的是带走,不能留下便宜别人,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只要炼神期的修为,功法全力催动下,丹炉最基本的收放还是做得到的。 想到这里,他看向了自己丹田中那颗被炼化了大半的三炼益气丹。 一番大战,重伤痊愈的他破而后立,如今炼神后期的修为以然稳固,只是精血还未补全。因为三炼益气丹的缘故,他体内的法力一直充盈无比,若不是有意压制,丹丸全部炼化后,他的法力修为甚至能一路强催到炼神期去。 但是炼神期看的不光是法力的浑厚程度,还要看整体修为的提升,需要的是质变。 炼神期,顾名思义,就是需要将自己的神魂融于法力之中,达到无法无我、不分彼此的境界。 炼神期之下,修士的法力再浑厚,也只是靠自己的神念配合功法加以御使,相当于借助外力加以调动。而当神魂与法力相融之后,法力就如同自己的身体一样如臂使指,不但调动的速度会成倍的增加,而且还会让自己的神魂借助法力与外界的天地灵气达到一定程度的共鸣。 产生共鸣后,再从外界汲取天地灵气,灵气入体便会在经脉中自行被融有神魂的法力炼化一遍,进而大大加快丹田转化的速度,是自己的恢复力急剧增加。同样,在危急时刻,强行汲取灵气不经过炼化直接使用,对肉身和经脉产生的负担也会大大减小,这也是炼神期修士经常能跨阶使用法术的根本原因。 最关键的是,与外界的天地灵气产生共鸣,灵气会与法力在体表形成一道奇异的力场,使修士能够御空飞行。若是只凭借自己法力飞行,哪怕元婴期的修士也撑不过百余里,结丹期的修士恐怕几息之间便会坠落而下。这不是因为他们的法力不浑厚,而是天地规则的无形之力限制着他们,是无法打破的禁忌。 而有了这种奇异的力场,修士只需要付出一小部分法力加以维持,便可以翱翔天空、四海云游了。 这,也是最吸引李初一的地方。 自小就想飞上天空自由翱翔,炼神期的诱惑对李初一来说是难以言喻的。 想想自己飞在蓝天上,左手包子右手鸡腿的潇洒模样,小胖子就忍不住尿意上涌,恨不得马上就炼神完毕。 但是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炼神期对早有准备的他来说虽然不难,但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听到李初一的想法,紫鸢皱起了眉头。她想到了小胖子结丹时的“盛况”,忍不住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初一,你结丹时有异象发生你知道吗?” “天降祥云啦?”李初一脸上一喜,没想到他结丹时还有这种盛景。 “天降雷劫了。”紫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李初一一愣,随即脸色大变。 若问他最怕什么,除了道士,雷劫肯定排第一。他也不知道上辈子怎么得罪老天爷爷了,随便干点什么事儿都能遭雷劈。 骂天骂的太大声会遭雷劈,身上不知为何会出现的死气也会遭雷劈,就连小时候初练功法时,功法运转的慢了都会引来一头的黑云。若不是道士在,他早就化成一团黑炭了。 听紫鸢将他结丹时的异景说了一遍,李初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炼神期早晚是要入的,就算今天不进,他日也肯定要进。但是那没事儿就出来溜达一圈的雷劫也让他心惊肉跳头疼无比,这次可没有道士在,也没有太虚宫这种厉害的存在撑腰,若是真招来了天劫,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这看起来颇为颇为结实的洞府,想着外面那渡劫期高手布下的奇阵,最后看着手里的伏魔镜。 伏魔镜是道士专门炼制给他的,从很小的时候给自己的那天起,道士就告诫他不准离身半分。随着年龄增长,他也渐渐知道了这伏魔镜的神异功用。若说他是一根避雷针一样的存在,这伏魔镜的就是罩住避雷针的那层绝缘层。只要伏魔镜在身边,他不主动招惹下,天劫便不会出现。 上次火云坑他把伏魔镜托付给了紫鸢封住,自己又停运了功法,天雷立刻滚滚而下,差点没劈死他。由此可见,他对这伏魔镜的猜测一点都没错。 根据紫鸢描述,他结丹时天雷涌现,便是这伏魔镜现身挡住了雷劫,并将其一举轰散,想来这道镜不光是可以掩盖住他,关键时刻还能在天雷下保他一命。 道士出手必属精品,这伏魔镜能保他一次就能保第二次,他对这道镜很有信心,对道士更有信心。 想到这里,李初一狠狠的一咬牙。 干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妖孽的变态想法 没敢在外面大厅修炼,那副诡异的画像李初一可不放心,万一自己到了关键时刻发疯阴自己一下,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他决定就在最后这间石室中修行了。一来这里极为空旷,除了丹阳子的尸身外再无他物;二来连丹阳子都在此修行,显然这用来练功的石室与其他房间不同,说不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神异之处,至少结实程度是可以肯定的。 有天劫的威胁存在,哪怕只是结实一点,对他来说也是好的。 取出食物胡吃海塞了一通,饿了好久的李初一终于填饱了肚子,饱胀的感觉让他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剔着牙,李初一暗暗想道。 收拾妥当,将伏魔镜贴身放好,想了想,他来到了丹阳子身前,看着那无悲无喜的面容,躬身恭恭敬敬的拜了几拜。 “丹阳子大叔,您老在天有灵,可要保护我炼神成功啊!我要是死了,别说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有人来完成你的遗愿,甚至那天劫劈下来,您老这英俊潇洒的肉身也要化为飞灰了。所以,一定要保佑我呀,说定了哈,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丹阳子当然不会回答,自说自话的李初一满脸喜色,心下感觉安定了不少。 盘膝坐好,想了想转头看向紫鸢。 “紫鸢,要不你先回伏魔镜吧,万一天劫下来了,你肯定死路一条。” 紫鸢轻轻摇头:“不了,天劫来临伏魔镜发动,我在里面也会被排斥出来,我就在外面给你护法吧。” “那你带着小鬼出去吧,去丹炉那个房间。那个炉子是渡劫期修士的法宝,想来几道雷劫应该是劈不坏的。”说着,伸手召出了五个小鬼娃娃。 五个小娃娃突然被叫出来,以为是李初一要陪他们玩,刚刚面露喜色“哥哥,哥哥”的喊着扑上去,却被紫鸢一声冷喝给止在了原地。 老老实实的退到紫鸢身旁,看着两人面色严肃,五个小娃娃不明所以。 “我带着五个小鬼在你旁边布阵,尽量掩盖你炼神时的波动。实在不行,我们再走。” 见李初一还要再说,紫鸢抬手止住,目光坚定的轻轻摇头。李初一见状,知道劝她不动,无奈之下只能再三嘱咐。 “一定要小心啊!” “撑不住就跑,跑得越远越好!” “不对,别撑不住再跑,见苗头不对就跑!你们是鬼身,天劫劈死就魂飞魄散了,我至少还有一丝可能化作鬼神修鬼道呢,可千万别犯傻哈!” “还是不行,你们要不现在就走吧,去丹炉那个房间,要不我不放心。” “要不还是....” “闭嘴!”紫鸢被他絮叨的头疼,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赶忙一声冷喝给他打住。 旁边五个小娃娃看的满嘴偷笑,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哥哥又犯傻了!” “在紫鸢姐姐面前唠叨,这不找骂嘛!” “就是就是,紫鸢姐姐那么凶,哥哥胆子真大!” “我说他没说你们是吧?!”紫鸢转头冷冷扫了五个小娃娃一眼,看的小家伙们寒气直冒,顿时息声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小脸上全是肃然,仿佛刚才咬耳朵的不是他们。 见终于止住了这一大五小六个胖子,紫鸢终于暗暗吐了口气。 上梁不正下梁歪,李初一有事儿没事儿就唠唠叨叨跟个神经病似的,连带着五个小娃娃也有样学样。若不是她速来威严震慑着这些小家伙,换成别人恐怕能被他们吵死。大胖小胖一起唠叨,简直比天劫还可怕! 指挥着五个小鬼在指定位置站好,紫鸢冲李初一点点头。 “开始吧。” 李初一点点头,双目紧闭,功法默运,慢慢进入入定之境。 周围,紫鸢带领下的五个小娃娃也是小脸严肃的盘膝坐好。他们鬼力默默运转,随时准备应对突然的状况。 当外界的最后一点声音消失在耳畔,李初一彻底进入修炼状态。 精神高度集中下,丹田内的道种缓缓加快,充盈的法力不停地在经脉中穿梭,一点点的突破者经脉的极限,拓宽经脉的容量。 《道典》的咏诵声不知何时响起,由小而大,最后声若洪钟的回荡在李初一的心间。数法同修下,无数功法口诀划过心头,随着丹田的收缩,不断推动着法力流过各处经脉。 感受着身体达到了最佳的状态,李初一心神一动,神魂轻探,慢慢地尝试着将其融入法力之中。 虽然早有准备,熟读各门功法的李初一心中对如可炼神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但真正开始做时,却并不像他想的那般容易。 神魂探入法力内,却无法与之相融,而是如以前一般轻轻划过,化作一团团包膜,如同大手一样将法力托住,控制着它们的运转。法力在神魂的控制下灵活自如,但这还是御使,却不是炼神。 “怎么融合呢?难道要将神魂碾碎,化成碎片融合在一起吗?” 想到就做,李初一控制着一小点神魂,神念一催硬生生的将其碾碎。一股发自灵魂的剧痛传来,头疼欲裂的李初一眼前一黑,一口黑血忍不住喷了出来。 紫鸢吓了一跳,以为他走火入魔了,五个小娃娃更是满脸担心的差点叫出口。紫鸢见状赶忙伸手制止,不敢出声怕惊扰了他,只是给五个小娃娃递了个眼神,警告他们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不准说话。 “我去你道士的,神魂乃修士之根,神魂有损别说修行,命都可能没了!我是白痴吗,怎么能想出这么个馊主意,难道吃多撑着了?!” 差点把自己玩死的李初一心中破口大骂,再也不敢乱试。调动《道典》气息将那一点受损的神魂层层包住,看着它慢慢的融合恢复,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只碎了一小点,而且还有《道典》气息这种神异的东西帮忙,否则神魂受损的李初一不知多久才能养护回来。 这条路子不对,李初一脑筋急转,默默思索着正确的道路。 不停的思索中,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李初一突然心中一动,心念转到了丹田处一小段刚刚涌出的法力。 这段法力内,微不可见的一点中,神魂成功的容纳在了里面。虽然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但在全神贯注下的李初一眼中,它是那么的清晰,如同深夜的灯塔,无法忽视。 “这么多功法一起运转,还要过了这么久才融合了这么一点,难怪很多人卡在结丹期大圆满难以寸进,这不光是功法和悟性的问题,还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 李初一心中明悟。 透过这一点炼神的法力,他终于知道了何为炼神,怎样炼神。不是像他想的那样将神魂硬塞进法力中便可以了,而是需要在法力圆满之后,神魂与其不断地触碰磨合,相互适应后才能一点点的融合在一起。 就像一块铜和一块铁,贸然将他们压在一起,就算是压成碎末也是只混在了一起,细细分来还是铜是铜铁是铁。但是将他们贴合在一起,放置的久了,在岁月的磨合下他们会神奇的连接在一起,不分彼此。 道士曾经说过,这种神奇的现象叫做渗透,跟那个什么“咳血”有关。虽然一直没弄明白“咳血”跟修炼有什么关系,但此时看来,道士说的道理是没错的。 “难怪就算法力的量上靠丹药强行提升到炼神期的修为,但实质上也不算炼神期。量是够了,但是没有产生足够的质变,那么法力在多,也只不过是个法力充盈的结丹期修士罢了!” 看着这微不可见的一点炼神法力,再看看自己体内充盈的法力,李初一一阵阵的牙疼。 这点法力与他全身的法力相比,连大海中的一滴水都算不上,他若想彻底晋入炼神期,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 想想太虚宫,又想想玄冰寒狱中的天泉剑,还有那满世界找自己想抓自己回去的大衍皇朝,李初一就忍不住满心焦急。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这里不是太虚宫,而是时时刻刻都有凶险厮杀的漠北,来时得罪的南许两家还不知道布下了多少天罗地网等着杀他呢,在这好不安全的是非之地,李初一可没有那么充足的时间拿来修炼,等着法力一点点的蜕变成炼神法力。 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一边默默地催动着功法让法力运转蜕变,一边脑筋疯狂的运转思索着其他可行的办法。 自古以来修士都是如此修炼,没有捷径可走。如今除了李初一这么个想要另辟蹊径的怪胎,不知该说他贪心还是有想法。 其实他的修炼速度不慢,甚至可以说快的诡异。普通修士结丹圆满后,闭关苦修几年甚至几十年,才有可能让神魂与法力初步融合。若是天资不够或所修功法不足,到死都融合不了半分的都大有人在。 就如太虚宫的王远,天资绝伦的他不到三十岁结丹,可谓天才一样的人物。但就算他这等天才,结丹圆满后也花了十几年才让神魂与法力初步融合,前后总计三十余年才将全身两成的法力炼神成功,达到了炼神初期的境界,单是结丹圆满突破到炼神初期的时间便像当初他之前修炼的时间总和,突破之难便可想而知。 如今李初一用了这么点时间就做到了王远这个天才人物花了十几年才做到的事情,王远知道后肯定又会满脸惊骇的大呼变态,其余资质普通之人更是唯有仰望,甚至绝望。 而若是被他们知道了修炼速度如此变态的李初一竟然还不满足,想着法的想加快速度,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直接动手杀了这个贪心的胖子。 已经身为妖孽,还要行此逆天之事,这种人必须毁灭,不能存在! 真让他给干成了,他们上哪说理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妖孽的另辟蹊径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逆天的李初一,默默地思索着加快炼神速度的办法。 他只是感觉到时间紧迫,想要尽快让自己的实力变强,增加自己的自保之力罢了。他就是这么单纯的想着,至于这个想法有多逆天、有多惊世骇俗,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何况就算他知道了,那也是无所谓的。 就像道士经常说的那样——老子高兴,干你屁事! 有种你咬我? 此时的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要冒烟了,一篇篇研读过的功法流转心间,一个个新奇的想法不停地冒出又被他否定。在逆天而为这条路上,他坚定地走着。 又推翻了一个想法,感觉头脑累的有些昏沉沉的李初一刚想修习一下,却猛然心中一动。 他看到了丹田中的一个异象,准确的说是丹田内那颗本不应该在他这个境界出现的道种,配合着《道典》气息不断转化法力时的一幕异象。 之前没有在意,此时凝定心神的他集中精神的观察下,愕然发现道种内新的法力转化而出后,竟然有一缕缕的《道典》气息混杂其中。 不应该说是混杂,应该是融合! 法力流淌间,淡淡的《道典》气息波动其中,不是以往那般夹杂在里面,而是真的被融合了,与法力一起不分彼此。而这些混杂了《道典》气息的法力也与其他的法力大为不同,虽然没有试过,但李初一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些法力的控制程度和威力绝对远胜其他。 心神转向身体各处,他惊讶的发现不知不觉中,各处经脉竟然有小部分已然替换成了这些新的法力。虽然在总量中占不到多大的比例,但它们在持续的增加着,即便速度缓慢无比,但也比炼神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倍了。 李初一按按计算,以这个速度增加下去,要不了几年就能有一半的法力被替换掉,十几年的时间内绝对能将全身法力都换成这种新的法力。而这还是他无意识下的行为,若是有意为之勤加修炼,恐怕速度还要快上许多。 “《道典》的神秘气息,神魂,法力...” 默默想着,一个隐隐约约的想法闪现心头,可是却如顽皮的彩蝶一样,晃晃悠悠的在眼前飞来飞去就是抓不到。 不知不觉中,李初一完全入了神,拼命地想要抓住这点灵光。他有种感觉,只要这点想明白了,那么他的修行之道很可能便会大为不同,眼前的困境也会迎刃而解。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头灵光一闪,终于抓住了那个飘忽不定的念头。 “《道典》我从小修炼,这神秘气息伴我一路成长。以前没有修习其他功法,这神秘气息就相当于我的法力。这神秘气息极为神异,不知是《道典》哪篇功法的缘故,本身就与我的神魂不分彼此,它们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眼下我炼神在即,神魂与法力融合极慢,但有道种之助,通过本身就与我神魂无分的《道典》气息融于法力之中,二者相互融合,也就间接相当于我的神魂直接融入了法力内,让法力蜕变炼神,这未尝不是一条捷径!” “《道典》气息就像一座桥梁,本身就能调和各门功法的的共融,是他们融我一体而互不相冲。既然相冲的法力都可以,那么我的神魂借其调和融进法力中也不是不可能!” 越想越觉着可行,李初一不再耽搁,神念一转来到那融合了《道典》气息的新法力处,轻轻触碰,神念瞬间融于其中,并没有像开始炼神那样一穿而过将其包住,而是真正的合在了里面。 一种莫名的感觉传来,李初一全身轻轻一震,一种难以言喻的清爽感浮现心间。明明闭着眼睛,而且神念内敛,但他却感觉自己能够透过流转经脉间的法力“看”到外面的世界。天地间的灵气变得极为亲近,源源不断的将外界的信息传递给他,整个世界在他的感知中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感受天地灵气亲昵的围着自己,感受着自己与周围的环境那种奇异的共鸣,李初一心中一遍宁静,无悲无喜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祥和的微笑。 “这,就是炼神!” 有了方法,他不再磨那慢功夫,心念一转,全部精力集中在丹田处,疯狂催动着道种运转,带动着《道典》气息和丹田内雄厚的法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随着丹田内疯狂的运转,他的体外渐渐腾起了一股灵气氤氲,如仙气一样缭绕在他身旁,这是被炼化出的法力杂质散逸出的景象。 看着李初一周围的异象,紫鸢眉头微微一动,俏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虽然不知道他的进展如何,但想来应该是不会差的。感觉到李初一体内越来越强盛的气息,看着他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的气势,紫鸢微微一笑。 “炼神威压,虽然很淡,但却是没错的。看来这小胖子成了,速度还真快啊!” 紫鸢的夸赞李初一自然听不到,此时的他已然进入了疯狂之境。 疯狂运转着道种,一缕缕新法力不断产生,速度比之前无意识之下快了近一倍。随着神魂不断地融入其中,借助《道典》气息之助行程的炼神法力越来越多,李初一对天地的那种莫名的感动也越来越浓重。 当一股极度的乏累感涌上心头,李初一终于回过神来。三炼益气丹早已消失,体内的法力也炼化了不少。虽然有心继续炼化下去,奈何他的神魂疲弱不允许,而且《道典》气息耗损大半后,剩下的那一小团仿佛种子一样扎根在道种上,任他怎么催动也抽调不出,只能凭其本身所好极为缓慢的散逸出一丝丝进入道种中,与法力缓缓融合,无法加快速度。 李初一知道,这是《道典》气息的本能所致。 除非《道典》再有进展,使气息再次增加,否则只能任由现在这样继续下去。现在的这一小团气息就像是根,需要他不断修炼来使其成长。若是全部耗损,那么未能全部炼化的法力没有了《道典》气息的调和,没有炼化的部分会因为功法的不同而相互冲突,反而会害自身。 不过,能有如今的结果,依然很不错了。要知道,他这独特的炼神方法,其修炼的速度绝对的惊世骇俗,与其他修士相比估计就跟走路与飞行的差别差不多了。 看着自己体内转化了近两成的炼神法力,他忍不住露出狂喜之色。 “《道典》在手,天下我有,我就问问还有谁!” 突然间一声大吼,旁边的紫鸢吓了一跳,五个小娃娃更是一脸惊恐的看着李初一,以为他们的“哥哥”走火入魔失了心疯了。 睁开眼睛看着大鬼小鬼满脸的惊疑,李初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失误,失误!嘿嘿,太兴奋了,一时间没把持住。” 紫鸢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几个小鬼则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脸偷笑的低下头去。 他们知道,李初一又发神经了。 反正这个“哥哥”有事儿没事儿的经常发个疯,现在突然吼这么一嗓子,他们也见怪不怪了,都习惯了。 见几鬼都不再在意,李初一再次兴奋起来。 “紫鸢,我修炼了多久?” 紫鸢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洞顶,看见李初一脸色一囧,这才抿嘴一笑。 “在我的感觉中,应该不超过一年。” “一年?!”李初一吓了一跳,“我一年没吃饭了?!” 看着李初一满脸“亏死”的表情,紫鸢差点没一巴掌拍死他。 这是现在该关心的事情吗? “炼神啊,炼神就辟谷了啊,难怪我不饿呢!哎,辟谷辟谷,辟的什么劲儿啊,不吃饭得多亏啊!” 摸着肚子自怨自艾了半天,李初一回过神来,终于想起了正事儿。 想想自己不到一年时间就到了炼神初期,这总速度连他自己想想都感觉到惊世骇俗。 “不知道说出去会不会被人打死。”抠着鼻子,李初一暗暗想道。 看着丹田内那些经过炼神后的神异法力,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收了那个大丹炉倒是小事,最主要的是... “我终于能飞了!”一声长嚎,李初一泪流满面。 多少年了,他想飞想了多少年了。每次被道士拿根绳子吊在身后,他都恨不得直接炼神完毕,自己翱翔天空。 想想这么年的努力与辛酸,李初一直感觉尿意上涌,一阵阵的激动。 “小爷这辈子值了!” 摸了摸鼻涕,擦干泪水,无视偷笑的小鬼和满脸鄙视的紫鸢,李初一脸色一肃,仰头看了看洞顶。 “紫鸢,我要合气了!” 紫鸢闻言也是脸色一肃,缓缓地向他点了点头。 光有炼神后的法力还不算是踏入炼神期,只有将炼神的法力元转全身串联在一起,形成一道循环不息的法力流,同时与外界灵气相合产生稳定的共鸣,这样才算真正的炼神期。 别的修士到了这一步,最难的部分已然度过,基本已经踏入炼神初期无疑。但对李初一来说,真正的危险才刚开始。 因为,合气时与天地间产生的共鸣波动,在相互磨合时会不可避免的暴露出他自身的气息。 对别的修士来说这没有什么,而对李初一来说,本身气息的暴露扩散到九天之上,很可能会引来他最大的敌人。 天劫!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神游物外天劫动 食中二指做剑指状,无名指勾住尾指被拇指压住,尾指指骨轻轻相触,双手合成北斗印法立于身前,李初一玄功默运,心念闪动间,散布各处的炼神法力开始渐渐拉开,慢慢连接在一起。 随着接续的炼神法力越来越多,李初一身体四周的共鸣波动也越来越强。一股股炼神期的强烈威压扩散四周,五个鬼力较多的小娃娃顿时被压得小脸铁青。 “结五鬼幽冥阵!” 紫鸢一声低喝,小娃娃们不敢迟疑,盘膝坐好各掐一种印决,鬼力散出连成一气,在李初一周围形成了一道鬼力屏障,堪堪挡住了炼神威压。 全神贯注的李初一毫不知情,此时的他尽可能的将自己体内的炼神法力铺摊均匀,炼神法力在他的努力下一点点的接续着。 当只剩下最后一段炼神法力没有接续时,李初一浑身的气势依然达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五个小鬼拼尽全力结阵抵抗,奈何合气时的除了他自身的法力外,还有无穷无尽的天理灵气夹杂其中,二者产生的共鸣越来越强,五个小鬼越来越难以为继。 紫鸢见状俏脸一肃,眼中紫芒闪过,一道磅礴的鬼力倾泻而出,不但立刻稳住了将要溃散的五鬼幽冥阵,还让阵法再次加强,若有实质的屏障隐现四周,将李初一的气息波动牢牢罩住。 最后一段炼神法力的间隙越来越小,就在即将要相接的一瞬间,李初一猛然一声暴喝。 “来了!” 两段炼神法力相处,瞬间融合在一起。李初一体内的经脉中,一条虽然并不浑厚却散发着无穷威压的法力循环诞生了,这条完全由炼神法力构成的循环标志着李初一真正的踏入了炼神初期。 随着炼神法力的运转,李初一只感觉脑子里面轰然一响,神智瞬间模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神游物外。身体像是没有重量了一样,他的灵魂随着法力与天地灵气的共鸣,顺着各处穴道飘散而出,飘飘然飞往不知何处。 从未有过的喜乐安宁充满心间,他整个人仿佛人间一过客,飘飘荡荡的游散在九天之上,冷眼旁观人世间的喜怒哀乐、生死伦常。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奇异波动飘散在四周,恍恍然犹如洪钟大吕,细思间有仿若只是幻觉。如虚如实,好不真切。 此时的李初一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空明,那时隐时现的波动是他唯一关注的事物。如同本能一般,他的灵魂拼命的追寻着,想要抓住一缕波动看个透彻。他有一种明悟,只要能抓住一丝那奇异的波动,哪怕只是能触碰到一下,他的整个人就会趋于圆满,就会得到升华。 没有人告诉他,这完全是他灵魂本能的感觉。 但是那波动如烟似云,别说抓住,就是碰都难以碰到一下。每当他灵魂的触手将要触碰到它们时,二者之间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隔阂着他们的借助,是他们之间哪怕再近,也走用一层的隔离。 空明的心境渐渐变得烦躁,他忘记了肉身,忘记了道法,忘记了种种一切。他只有一个想法,想要不顾一切的去探寻,去寻找,哪怕就此拼得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不知不觉中,他的灵魂开始震颤,一道道褶皱出现在上面,凹凸之间仿佛要裂开一般。只是此时的李初一已经入了魔,对灵魂扭曲时的剧痛毫无所觉,他的眼中只有那天地间的奇异波动。 突然,嘹亮的诵经声响起,开始时还能辩清一二,随后便振聋发聩响彻天地间。诵经的声音雌雄不便,而且不只一个声音,仿佛无数人在不断诵读各种经文一般。 种种不同的经文混杂在一起,却没有任何嘈杂之感,反而神圣庄|严,让人闻之不自觉地便会心神宁定,百邪不侵。 诵经声震醒了李初一,回过神来的他立刻感觉到灵魂被扭曲撕裂的剧痛。难以言喻的痛苦让他想要嘶嚎,但如今只有灵魂的他连肉身都没有,更遑论发出声音。 就在他疼痛欲死之时,诵经声中一段熟悉的经文飘然而至,在他的耳中不断回响。 “《道典》第六篇!” 早将《道典》十篇经文熟记心中,李初一立刻辨出了这浮现耳边的经文正是《道典》第六篇。 来不及深想,他立刻凝神,强忍灵魂的剧痛,配合着周围的诵经声主动默诵着第六篇的经文。随着他的默诵,飘荡在他耳畔的诵经声立刻与他产生了共鸣,一股股奇异的力量来回涤荡着他的灵魂。 在这股奇异力量的作用下,李初一扭曲欲裂的灵魂渐渐安定了下来,重新化作稳固的一团,远远望去,隐隐看出李初一的影子浮现其中。 随着灵魂的稳固,重新变得空明一片的李初一无悲无喜的望向四周。 在漫天的《道典》经文声中,一道道天地间的奇异波动时隐时现,只是这次李初一并没有去执着,他只是平静地看着。 不知何时,他的灵魂上浮现出了一双眼睛。开合间,两轮阴阳鱼浮现其中,散发着缕缕幽光,正是阴阳道眼。 在道眼的世界里,《道典》经文与天地波动两种截然不同的奇异现象,诡异的重合在了一起,按着同一种脉动规律的波动着。 诡异的景象让他忍不住一个激灵,隐隐间明白了什么,心头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个字。 道! 这是道! 不论是《道典》的经文,还是天地的波动,向他阐释的正是关乎万物无所不在的道,天地大道。即便形式不同,但它们的本质是相同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初一恍然大悟。 难怪灵魂的本能让他认为只要还能追寻到其中一缕,他就会得到升华。那根本不是让他得到什么波动的规律,而是让他去理解天地间的一种大道。 大道万千,只要走透了一条,自然会得道功成,逍遥寰宇。 但是,连飞升期甚至仙界的真仙们都没有走到极致的路,以李初一目前的修为,想要抓到无疑是痴人说梦。 想要抓住道,那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能做到的只有天,只有天道本身。 抓不到不代表没办法,修士修行本就是体悟天心,讲究的是悟。想到这里,李初一彻底放下执着,心中默诵着《道典》经文,身处这漫天经文咏诵的奇异之境,瞪着一双贼兮兮的阴阳道眼,默默地观察着天地大道,体悟天心。 外界,不知李初一魂飞何处,他的肉身在炼神法力相合的一瞬间便开始与天气灵气剧烈的共鸣。 一阵阵强力的威压扩散而出,若不是有紫鸢主持的五鬼幽冥阵压制掩饰,恐怕早就传出洞府,不知会散播出多远。 事情仿佛会就这么延续下去,直到李初一灵魂归位。但生而不凡,李初一的修行之路自然不会这么平坦。 自称老天爷亲儿子的李初一,体内的气势达到极致时,突然涌现出一股股浓郁的死气。 这些死气不知从何而来,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他的肉身中,混杂入全身的经脉血肉,挤兑着他体内的法力和生气向外散去。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被《道典》气息炼神而成的炼神法力再也不想火云坑时那般软弱,即便死气气势如虹的几番威逼,也死死的钉在了经脉中不为所动。 见奈何法力不得,那死气仿若有灵智一般,攻势一弱,转而专心对付血肉中的生气,它们想要像火云坑时那样占领李初一的肉身,让他成为一个生机全无的死人。 《道典》气息和炼神法力自然不会让它们得逞,奈何二者在经脉中已然竭尽全力,对于血肉中的死气虽然有心帮忙,却再无余力,只能尽可能多的分出一些来融入血肉,尽量减缓死气的侵蚀。 减缓毕竟只是减缓,死气还是一点一滴的侵蚀着血肉生气。当他肉身的大半都已沦陷时,一股浓郁诡异的死意透体而出,如同冲击波一样直冲霄汉。紫鸢虽然早有准备想要拦阻,但那死意波动实在太过诡异,根本视五鬼幽冥阵如无物,直接一穿而过。 紫鸢脸色大变,特别是感觉到头疼异样的威压时,更是脸色惨白。经历过不止一次的她,自然知道这股威压属于什么东西。 那是天劫! 洞府外面,阵法掩饰下从外面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山丘,但此时山丘上方的天空上却根本不普通。 黑云凭空出现,争先恐后的滚滚涌来,几息时间内便堆积出黑压压的一大片。雷光时隐时现,声声闷雷不断传出,明明并不大的雷声却结合着散逸而出的无上威压传播的极远,引得许多不知多少里外的修士尽皆色变,或疑惑或凝重的看向这边。 “这股威压从未见过,是什么呢?” “这雷声如此之远,难道是有修士大能在斗法?如此威势,不知那位高人达到了什么境界,难道是传说中的元神期?” “天有异象,必定是异宝现世!小的们,跟我走,咱们夺宝去!” 各处修士种种猜测,没见过天劫的他们自然不知道这股威压代表了什么样的恐怖。 他们有的忌惮无比急速远离,有的游移不定蹲在原地,还有的就如最后那道声音般以为异宝出世,怕被人抢了先机的他们立刻呼朋唤友、拉帮结派的争相涌来。 此情此景若是李初一知道了,肯定会给他们竖起大拇指,高声大赞一声: 高,实在是高!如此要钱不要命,小爷自愧不如! 没文化真可怕,小爷服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吞噬 天劫雷云越积越厚,而那死意波动却如同愣头青一样,不但不缩回去,反而还更加波动的更加强烈的,一波波的冲上九霄,就像是挑衅一样。 被调戏的天劫雷云自然不能忍,积聚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眼看着已经快要赶上火云坑时的威压了。 洞府内,紫鸢感受着来自上方那越来越浓的威压,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五个小鬼娃娃更是早已不堪承受,被死死地压在地面不得动弹。若不是紫鸢保护,他们这会儿早已魂飞魄散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带着五个小鬼先行离开,却见伏魔镜忽然华光一闪,自行飞起,稳稳地浮在了李初一的天灵上方。 伏魔镜一亮一暗,仿佛呼吸一般。一股无形的力场散布四周,天劫的威压顿时一清,而那浓郁的死气则在它的“呼吸”间,鲸吞一样的涌入其中。 “总算动了。” 紫鸢轻轻松了口气,她知道他们赌对了。 虽然早有猜测伏魔镜会保护李初一,不会任由他被劈死,但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放下心来。 看着浑身死气翻涌的李初一,看着他头上无底洞一样鲸吞着死气的伏魔镜,紫鸢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她早就感觉李初一的身体有问题,当初第一次见李初一时,看到他从不离身的伏魔镜便有所猜疑。若不是长久以来的相处让她确认李初一确实是个活人,她甚至会以为这小胖子是哪个鬼修大能夺了人族的肉身混迹人间的。 无奈李初一对自己的异样毫不知情,甚至后知后觉,而道士从没有多说什么。纵使紫鸢心中万般猜测,也没法得到应证。 但她也仅仅只是好奇罢了,对这个如同他弟弟一般的小胖子,她的心里只有对他安危的担心,只要他不出事,紫鸢便什么都无所谓了。 被伏魔镜一顿乱吸,阻止不了的死气渐渐变少。如同被激怒了一样,一阵剧烈的死气波动传来,无数死气凭空出现,比之前浓郁了近一倍,势如破竹的抢夺着李初一的肉身。 那汹涌之势,好像是在告诉伏魔镜:你想吸我就让你吸,就算撑不死你,在你吸干净之前我也能让这肉身变成死身。 已然竭尽全力,奈何死气太过霸道,逼得血肉中的《道典》气息和炼神法力节节后退。大片大片红润的肉身化为了死灰色,眼看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部被死气同化,紫鸢顿时满脸焦急。 她是很想让李初一跟着自己同修《幽冥册》,但她更不愿意见到李初一身死。此时见到他的肉身将死,紫鸢脑筋急转,急切的想要想出个办法能够帮他一把。 伏魔镜好像也很无奈,吞噬力达到了极致似的,面对这无穷无尽的浓郁死气只能维持原有的速度,却无法再次加快吸收。眼见李初一身上的七八成血肉都化为了死灰色,还没等紫鸢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李初一的肉身却猛然一变。 被法力和《道典》气息重重保护的丹田处,不停旋转的道种猛然一震,带动着全身的血肉不论生死也跟着齐齐一震。一震之后,李初一的肉身异变突生,就像一个黑洞一般,巨大的吸扯力从中传出。 这股吸扯力十分诡异,它对其他都东西都没有影响,唯有生气会被它牢牢吸住挣脱不得。 在紫鸢惊愕的注视下,这股吸扯力顷刻间来到了丹阳子的尸身前,将其尸身内磅礴的生气源源不断的扯出体外,化作几道生气长河滚滚灌入李初一的肉身中。 丹阳子当年不知是怎么死的,死后竟然留下了肉身不说,肉身中更是有极为浓郁的生气。若不是他神魂已散生机全无,但从外表看他就跟活人一样。 这股生气换做他时几乎毫无作用,只有个别邪修以人为药炼制邪丹时才可用上一二,但此时却成了补充李初一散失的生气的来源。 不知是不是冥冥中早有注定,李初一初见他时便做了一件其他修士根本不会做的事情,将丹阳子的肉身给超度了一遍。本就极为浓郁的生气中,最后一丝怨气杂质烟消云散。此时这浓郁而纯净的生气灌入李初一体内,毫无排斥,一进入体内便被吸收个干净。 有了生气的补充,加上伏魔镜的吞噬,李初一体内的死气势头顿时一止,之后更是被源源不断的生气不停冲击,两相抵消下节节后退。 当肉身的一半重新焕发生机,那直冲云霄的死意波动顿时一敛,消散得无影无踪。没了死意波动的牵引,天上的天劫雷云也是一缓,仿佛失去了目标一样,开始渐渐散去。 当天劫雷云消散得只余下一小片时,李初一体内的死气也被磨灭的只余下不到两成。如同不甘心一样,天劫雷云微微翻涌,一道手臂粗细的天劫雷霆劈落而下,打在了洞府所在的山丘上,随后便耗尽了全部的能量。无声无息间,雷云消散一空。 重新放晴的天空下,微风轻拂,芳草依然翠绿,只是笼罩洞府的幻阵不远处,一道巨大的沟壑横在那里。四周的草地焦黑一片,一缕缕青烟从沟壑中飘出,不是还有丝丝火花闪跃,独属于天劫的威压残留在那里,证明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洞府中,天劫落地时的震感隐隐传来,紫鸢心头一震,便也不再在意。 此时的她已然渐渐放松了下来。 头上天劫威压消散一空,李初一身上的死气也越来越少,虽然没明白是什么原因,但此时此景来看,李初一应该是无碍了。 没有了天劫与死气这两个大敌,紫鸢心头阴郁尽去。指挥着五个小鬼重新坐好,紫鸢带着他们重新布阵,阻拦着李初一的气息波动,防范着可能的危险。 同时,她也没忘了跟小鬼一起吸食些李初一身上的死气。 这股死气极为纯净,紫鸢甚至有种它不应该出现在人界的感觉。李初一对此畏之如虎,但对紫鸢和五个小鬼娃娃来说,这绝对是一等一的大补之物。 方才有种种威胁在,还有天劫威压的压制,他们自然不敢乱动。此时威胁尽去,死气也越来越少,眼见过不了多久就要全部被磨灭了,此时不吸更待何时,他们自然不会再等下去。 有了他们的加入,加上生气和伏魔镜,李初一身上的死气消散得又快了几分。 当死气只余下一点盘踞在李初一胸口,伏魔镜忽然划过一道异彩,一闪之间来到胸前,对准死气猛然罩下,想要将其擒住。 但死气如有灵智,先知先觉的它早在伏魔镜来临之前窜了出去,堪堪避过了伏魔镜的笼罩范围。之后更是速度极快,如同闪现一般,瞬间来到李初一的眉心,想要盘踞进他的脑海。 只是《道典》气息也极为灵动,早就守护在此,死气冲撞几次都未成功,眼见伏魔镜再次飞来,炼神法力也将其围住即将合拢,它顿时暗芒再闪,化为两道射出了李初一双目之中。 阴阳道眼深处,两盘阴阳鱼见死气到来,其中的阴鱼轻轻一颤,无法抵御的力量笼住死气,将它一下子拖入其中,随后阴鱼恢复平静,与阳鱼首尾相接,成太极状继续缓缓运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死气消散,没了目标的伏魔镜轻轻一颤,跟着《道典》气息和炼神法力一起将李初一的肉身来来回回又查探了几遍,确认再无一丝死气残留后,光华内敛,缓缓地落在了李初一的身边不再动弹。 场面安静了下来,李初一双目紧闭,呼吸平稳而绵长,浑身充盈的法力与周围的天地灵气相接在一起,二者产生的共鸣也渐渐稳定了下来,变得安静而内敛,不再像之前那样气势磅礴。 紫鸢见状,深深地舒了口气,彻底的放下心来。 虽然整个过程她都没明白怎么回事,但如今来看,李初一应该是安然度过了。 转头瞪了一眼又要叽叽喳喳的五个小娃娃,示意他们安心修炼,紫鸢双目虚合,安静的坐在李初一身边,等待他收功醒来。 神游物外的李初一自然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几遭,此时的他心无旁骛,专心致志的体悟着天地大道。 虽然有《道典》的帮助,让他对大道的感悟比其他修士容易了几倍,但也只是如此罢了。 修为和心境所限,他虽然能“看”到大道的规则,但就如他能背下《道典》的经文一样,只是知道了,但丝毫都不明白。云里雾里,有感悟在心间,却无法深想不明其意。 好在从小受到《道典》经文的蹉跎,一直研究这估计连神仙都看不懂的经文,对天地大道的显现理解不透的他毫无沮丧困顿之情。 他一直坚信一个道理:自己是聪明的,而且是很聪明的。现在不懂,不代表将来不懂,一切只是需要时间,以及一个契机罢了。 他不着急。 如此心境,让他与大道反而更亲和了。虽然不像他说的那样跟亲儿子似的,但也比其他修士好上许多了。 李初一根本不知道,他能“看”到大道已属逆天,如今他与道的亲和和感悟的程度,便是与道胎期的修士相比也相差不远了。 道胎道胎,自己的元神化为大道之胎,相当于道镜中重生了一遍,这样才能感悟天地大道。如今他一个小小的炼神期修士,虽然鬼使神差的有了道种,但能跨了这么多境做到道胎修士的才能做到的事情,说出去的话恐怕他会立刻被人制成标本加以研究。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吸力不知从何处而来,拉着毫无反抗之力的李初一一顿飘摇,好似跨越了千万里又好似根本没有动过,身心一动间,神魂归位。 感受着体内生生不息的炼神法力,感受着周围绵绵不绝的天地共鸣,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感觉浮上心头。 眼皮微微一动,李初一缓缓睁开了眼睛。 道眼内阴阳鱼快了一瞬,清晰了几倍的黑白世界中,笑容满面的紫鸢出现在了眼前。 看着黑白世界中色彩鲜艳显得更加鲜活的紫鸢,李初一微微一愣,忍不出脱口而出。 “紫鸢,你变色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乌龙剑 笑容僵在了脸上,渐渐化为杀气,紫鸢眼中寒芒隐现。 “不是,我是说,你,变色,啦,不是说你变色啦!”知道自己说错话误会了,李初一赶忙解释。 杀气更浓了,微笑也化为了冷笑,一双素手缓缓轻握,一紧一松间,紫雾翻涌。 李初一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拼命解释:“你别误会,我是说你更色了,五光十色,流光溢彩!” 啪! 一个肉团飞了出去,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出好远。 爬起身来的李初一,揉着脸泪汪汪的看着紫鸢,满心的委屈。 不就是想表达下自己阴阳道眼的新变化吗,怎么还打人呢!而且打的还是脸,这要破了相,将来怎么当伟大的小白脸?! 看着紫鸢杀气四溢的冷笑,轻轻颤抖的素手好像还有再来一巴掌的一丝,想要开口再说点什么的李初一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好汉不吃眼前亏,来亲戚的女鬼不能惹,小爷怂了! 不敢再看紫鸢,瞪了眼一旁满脸憋笑的五个小鬼娃娃,李初一嘟着嘴开始试探自己的炼神法力。 心念刚起,体内的法力便有了反应,如同他五指一样的灵活自如,催动之间比以前不知容易了多少倍。 随手祭出一张道符,火焰腾起,看上去就如普通的火苗一样,但当中隐隐透出的威压却让李初一清楚地感受到这道火符的威力绝对与以前截然不同,至少比以前强了两倍以上。 这还只是最普通的火符,若是换成其他的道法,那... 激动地尿意上涌,小胖子豪气顿发,恨不得立刻出去找谁厮杀一番耀武扬威一下,好让全世界人都知道他李初一如今也是个炼神期的高手了! 收起火符,李初一双目微闭,炼神法力与周围的天地灵气轻轻的共鸣着,他默默地催动起一片早已熟记于胸却一直不能施展的功法。 “踏风诀!” 一声低喝,法力涌出体外,在他的身周形成了一层奇异的力场,带着他胖胖的身体缓缓的离开了地面。天地灵气在共鸣中源源不断的补充进这股力场中,配合着他自身的功法,使法力持续而缓慢的消耗着。 身体微微颤抖着,李初一轻轻迈出了一步,如同踏在了无形的阶梯上,身体又微微拔高了一点。 “能飞了!” 哆嗦着嘴唇,他仰天一声狼嚎。 “老子终于能飞了!呜呜呜呜呜!” 多少年了,多少日日月月想要飞上天空的梦想,此时终于实现了。 这踏风诀只是基础的御空之术,他早已学会,只是境界不够一直无法施展。以前他曾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尝试,虽然施展后也能拖着他飞升一段,但那剧烈的法力消耗却让他撑不了几息便会掉落下来。效果跟其他的轻身之术差不多,但对法力的消耗却是数以百倍计,只是让自己能跳的更高更远一些罢了,根本算不得御空之术。 只有此时,如履平地的在空中持续悬浮,让他可以任意移动,并不用担心法力会被快速抽空,这才是真正的御空之术! 在空中走了几步,适应了此时的状态后,李初一仰天一声长笑,身形一动电射而出,胖胖的身体如轻燕一般在空中往返曲射,忽高忽低的飞个不亦乐乎。 忽然,他手掐剑决向身前一指。 “《万剑诀》第三式,飞剑式!” 话音一出,挂在背后的兽皮长剑“噌”的一声猛然出鞘,带起一道流光飞射向剑决所指方向,在本就不大的石室中如同穿梭了空间一般,瞬间打在了石室的墙壁上。 砰! 嗡~~~! 一声轻响,长剑被弹飞了出去。渡劫期修士布置的洞府结实程度绝对不是李初一能够破坏的,即便以兽皮长剑的锋利,在李初一如今的修为全力催动下,也只是在墙上只留下了一点淡淡的白痕。 见长剑飞开,李初一剑决赶忙一变,心念闪动间兽皮长剑重新化作一道流光,直冲他背后剑鞘射回。 二者瞬息相遇,眼见剑身就要重新插入剑鞘中,却不想竟然轻轻一抖偏了几寸,剑尖一歪直向李初一后背插下。 “我去你道士的!” 李初一脸色大变,火烧屁股一样的赶忙跳开,只是刚刚学会飞行的他忘了自己身处空中而不是地面,下意识的脚下发力却踏了个空,等他反应过来时剑尖已然触及到他的后背的衣衫上了。 法力狂催,李初一拼了命的往前飞开了一点,堪堪让过了剑锋。 “滋啦”一声响,李初一背后的衣衫从上到下被切开了两半,破布一样的挂在他身上飘荡。若不是有袖子在,恐怕他现在已经全光了。 看着安静的漂浮在身侧的兽皮长剑,李初一浑身冷汗直冒,尿都差点给吓出来了。 这是乌龙啊! 他差点成为修士史上第一个被自己的飞剑给玩死的修士! 感受着后背上那残留的森森寒意,剑锋紧贴着后背略过的感觉挥之不去,李初一脸如土色。 “以后没练熟的招式绝对不能乱用了,否则会出人命的!” 《万剑诀》的飞剑式他早已神往,通篇功法口诀倒背如流,之所以不能施展差的只是修为境界而已。每每想到自己潇洒的飞在天空,伸手一指背后长剑出鞘,千里之外取敌首级的潇洒模样,他便感觉到一阵阵的心痒难耐。 千辛万苦终于到了炼神期,做梦都想潇洒一回的李初一怎么可能忍得住?想都不想直接飞剑而出,结果因为功法不熟——其实就是只背过没练过,差点闹出这么大一个乌龙。 其实他不知道,飞剑式是御使飞剑没错,但飞剑不是长剑,而是专门炼制的法宝,只有巴掌大小。这种飞剑一来容易操控,二来目标小婉转灵活,对法力的消耗也更小,是炼神期的剑道修士必备的法宝。 如他这般直接御使长剑也不是不行,但那需要极为高深的剑道修为,且将自己的长剑不断祭炼到与自己心意相通,方才能如臂使指。像他这样没祭炼过长剑,剑道境界也略逊一筹的修士,贸然御使长剑飞行克敌,不但对自己的法力消耗更大,还会因为不能灵活掌控而破绽处处。 咬牙切齿的看着兽皮长剑,剑指轻抬想要御剑回鞘,想了想又放下了手,老老实实的抓住长剑插了回去。 他怕了,他怕自己再一个“失误”把自己真给玩死了。 低头看着笑作一团的五个小鬼,再看看紫鸢那无语的俏脸,李初一老脸一红,干咳了两声落下地来。 “别笑了,谁还没个失误的时候!” 五个小鬼笑的更欢了,连紫鸢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翻了个白眼,李初一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岔开话题。 “丹阳子大叔呢?他的肉身被雷劫劈成灰了?” 紫鸢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李初一被她看的有些发毛,想了想忽然脸色一变,脸色铁青的望着紫鸢。 紫鸢的眼神更加同情了,叹了口气,慢慢的将之前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到自己的体内死气再现,李初一心里一惊,之后听到天劫来临,伏魔镜显威护住,他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当他听到自己肉身出现莫名诡变,竟然主动吸食周围的生气补纳己身,李初一心里一沉,脸色极为难看,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知不觉中,自己真的把丹阳子的遗骸给“吃”了。 体内的生气极为旺盛,甚至连他耗损未复的精血都完全恢复,而且还略有增长,这种奇迹一般的结果李初一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吸收了一个渡劫期大能的肉身,哪怕只是法力全无空有生气的遗骸,若是连他一个小小的炼神期修士的精血都不补全,那才奇了怪呢。 感受着体内蓬勃的生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与不适,就如同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一样,李初一感觉到阵阵恶心。 他不是邪修,更不是妖魔鬼怪,知晓人理伦常的他忍不住一阵迷茫。 人吃人,那还算是人吗? 就算是无意识的,那也不行啊! 那是野兽,是妖怪啊! 两手下意识的在皮肤上抓挠着,好像要将属于丹阳子的部分给抠出来,他双眼迷茫,陷入了沉思中。 看着李初一有些无助的样子,紫鸢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以前也是人,但早已忘却以前经历的紫鸢如今只将自己当作了鬼族。她修炼的《幽冥册》中,许多提升鬼力的法门都是吸食其他同族的鬼力怨气来提高的,因此她虽然明白李初一的迷茫,但却对他的做法很是不以为意。 人杀妖可以,人炼鬼可以,甚至人控尸也可以,但为什么人就不能靠吞噬他人来增强自身呢?是谁定下的这道枷锁? 不论鬼族还是妖族,很多修行之法都是靠吞噬同族来成全自身,甚至鬼族中很多鬼魂成为鬼修前,正是靠无意识的不断相互吞噬来让自己的神魂凝聚化为鬼身,进而重现灵智踏入修行之道,为何偏偏人族非要作茧自缚呢? 从心理上讲,紫鸢对一些邪修还是颇为认同的。在她眼中,这些通过炼化他人道果的邪修才是真正的开明之士。 只要不惹到自己亲近之人,那么别人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依靠杀戮吞噬这种极端的方法,只要最终能登上大道巅峰,那么都是合情合理的,凭什么非要分出个是非对错呢? 大道万千,各走一边,何来规矩一说? 看着无助的李初一,紫鸢无奈的摇摇头。 她知道这些道理李初一都懂,只是不能接受罢了。 看着李初一越来越迷茫的双眼,紫鸢怕他执念太深走火入魔,不敢耽搁,轻轻唤了他一声,岔开了话题。 “初一,咱们去收了那个丹炉吧。”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思乡 声音虽轻,但在李初一耳中却声若洪钟,他不禁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 给紫鸢递了个感激的眼神,李初一心中轻叹,知道自己方才迷了神了。若不是紫鸢唤他,任由他沉沦下去,那迷茫与执念会不断纠缠着他,使他心魔丛生,最后道心失守,神魂寂灭。 听紫鸢说起丹炉,之前还满心热切的他,此时却兴趣缺缺。 看着周围堆积的尘埃,李初一知道,这些就是丹阳子肉身的残余。 取出一个瓦罐当做骨灰坛,小心翼翼的将尸灰收集起来放入其中,李初一看着手中的瓦罐,脸上渐渐露出释然。 带着一丝淡淡的歉意,他向着瓦罐躬身三拜。 “丹阳子前辈,您老的遗体成全了小子,小子万分感激,此恩铭记于心!你放心,你的遗愿我一定会尽量帮你达成,而你的骨灰,我也会寻一风水宝地好生安葬,定不会让你就这么飘落四方!” 说完取出一方黄巾,仔仔细细的将瓦罐包好,珍而重之的放入储物袋中。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的这番话说出口后,石室外的大厅中,那幅画像上的墨迹陡然流转,上面的中年男子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随画面一凝,重新恢复成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收好丹阳子的骨灰,见石室中再无他物,李初一轻轻一叹,转身走了出去。 来到对面的丹房中,看着眼前巨大的丹炉,回想着玉简中留下的操控手法,李初一双手印决连变,炼神期的法力疯狂催动,凌空一掌遥遥拍在了上面。 有了正确的印决配合,丹炉再也不是一片死寂,在他的一掌之下猛然发一声浑厚的钟吟,轻轻地颤动袭来。巨大的丹炉不知其重几何,颤动虽然轻微,却也让地面跟着震动连连,激起阵阵飞灰。 “收!” 一声低喝,掌中法力全力催动,丹炉晃动的更加厉害了,但却并未像他想的那般开始缩小。 眉头一皱,李初一心念流转,催动着道种疯狂转动,丹田内的法力狂暴到了极致,冲击得丹田都有种隐隐的破碎之感。 练气初期的气势提到了顶峰,李初一手掌微收,随后再次一掌重重的拍在了丹炉上。 “给我收!” 这次丹炉终于有了反应,一道道华光随着炉身上的阵法花纹不停流转,巨大的炉身像是充满气的气球被扎开了一个小眼,随着李初一的催动开始缩小。开始还极为缓慢,但是缩小的速度越来越快,十几息的时间内,原本巨大的需要仰望的丹炉变成了巴掌大小,像是一个玩物一般被李初一托在了手上。 摸了摸额头的汗水,李初一微微一笑,挥手间将丹炉收入了储物袋中。 了却心愿的他,心中忽生去意。 算算日子,他已经在这个洞府中呆了快一年的时间了。一年的时间对修士来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根本算不得什么,可能连一次入定的时间都不够,但对才只有十几岁的李初一来说,这已然是很长的时间了。 想想自己不知不觉的又长了一岁,李初一一阵恍惚。 从小跟着道士,十几年的时间他过的很充实,种种或好或坏如今却都化为美好的回忆充斥着他的脑海,让他每每回想起来都觉着幸福和满足。但是自从离开了道士,不论是太虚宫还是火云坑,虚空还是这漠北草原的隐秘洞府,对他来说都如一场清梦似的,有些不真实。 回想这几年的经历,值得回忆的没有几件。印象中,他基本都是在搏命、修炼,再搏命、再修炼,根本没有太多的美好回忆留下,甚至连这不多的回忆都渐渐的有些模糊,不知何时就会遗忘。 能让他铭记于心不能忘却的,只有那么几样。 孤冷寂寞的叶之尘,嫌他晦气的百劫道人,待自己如亲人一般的雪晴,总是找自己麻烦的小雨,以及火云坑内那一抹永生难忘的温存。 “余师姐,不知道你出关了没有?嘿嘿,我十六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个子也长高了,不知道你看见我会不会惊讶呢!” 想起余瑶,李初一的心中便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不知是不是火云坑相拥时的那一抹温柔,余瑶在他的心中有些格外的不同。 本就是少年郎,孩童的稚气仍未完全褪去,此时的李初一自然不知道这种不同代表着什么。 从小跟着道士这么个不正经的师父,什么人生百态,什么儿女情长,有些事情就算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搁到自己身上时,却如轻纱遮眼、一叶障目,看不清,也不会多想。 此时的他只想着能够尽快回到太虚宫,重新见到这些人,在他们的陪伴下一边修炼,一边等道士的归来。 至于那让他有些魂牵梦绕的倩影,他只当作是对余瑶重伤闭关一直未出的牵挂,至于为何这么牵挂,他自然是不会深究的。 小爷就是牵挂了,你咬我? 突然升起的归乡之情,让李初一心中产生了一抹急切。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到外面想尽办法的挣钱攒路费,顺道去那玄冰寒狱看看能不能把那传说中的至宝天泉剑带走。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着紫鸢和五个小娃娃。 “咱们走吧!” 虽然不明白为何李初一身上突然生出一股寂寥之气,但对他离开的建议自然十分认同,紫鸢轻轻点头,跟在他的身后向外走去。 这里虽然是个洞府,但却是为人族修士准备的。没有一丝死气存在的这里,对紫鸢的修行毫无裨益。若不是有李初一的伏魔镜在,恐怕时间久了还会让紫鸢和五个小娃娃鬼力倒退,紫鸢早就想离开了。 来到大厅中,李初一看了眼那唯一没能打开的石门,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道石门后面的东西让他很感兴趣,奈何实力不够,玉简中也没有开启的说明,李初一只能望门兴叹。 既然没有办法,那便无需执着。放下心念,李初一慢慢走到画像前,距离十步左右的位置站好,躬身向其一拜。 “画大叔啊,之前多有得罪,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眼下我准备离开了,这里又剩下你一个人,不对,一个画,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有人来,希望你不要寂寞,也不要想我。” 说着,慢慢走到香案前,拂去贡品盘上的灰尘,取出些瓜果放在了上面,想了想又一脸肉疼的拿出了一只烧鸡摆放正中。 “呐,我不是占便宜不还的人哈,住了你的房子这么久,这些贡品就当给你的房费了。就算你不能吃,没事儿的时候看看也好,省的看着这满地的灰尘发呆。我师父说过,人寂寞久了,会变态的!” 将贡品盘一一摆好,最后取出三炷线香插在香炉中,掐了个火决将其点燃,袅袅香烟升起,香案颇有了些模样。 冲着画像挥了挥手,李初一咧嘴一笑。 “画大叔,我走啦!” 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只是身体才转到一半,异象突生,画卷忽然无风而动,自行飞下来到了李初一面前。 正对着李初一的脸,画上的男子表情丝毫不变,只是李初一怎么看怎么感觉那男子深邃的眼睛明明是望着远方,却好像是一直在看着自己,在细细的打量。 换成凡人估计会以为这是鬼魅作祟给吓疯了,但身为修士的李初一自小跟着道士驱魔挣钱,自己身边更有紫鸢这么个大美鬼在,自然不会这么认为。他初始微微一怔,转而满脸的喜色。 “画大叔,你想通了要跟我走啦?我就说嘛,这里冷冷清清的有什么好的,跟着我走,去外面的大千世界看看,那才叫好呢!” 看着浮在身前毫无反应的画像,李初一眼珠子一转,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 “哦,我知道了!你放心,咱俩这么熟,没必要这么矜持,你之前拒绝我我是不会在意的!你放心,我答应你的条件不变,以后有机会一定给你找幅女画成亲,让你不再寂寞!” 拍着胸脯的坚定样子,就连旁边满心戒备的紫鸢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很想狠狠的抽他一巴掌。 画像自然也很气愤,卷底一撩就要抽他一下。李初一吓了一跳,刚要躲,却见那幅画好像是被他弄得没脾气了似的,狠狠抽来的卷轴忽然变得轻柔,最后只是在他的脑袋上轻轻一敲,就像是长辈给了顽皮的小辈一个暴栗一样。 揉着并不怎么疼的额头,李初一惊疑不定的看着画像。 这货真成精了?不是有灵性,而是有灵智了?! 这么温柔的对待小爷,这是看上我了? 我去你道士的,这画不会画的是个男人,其实是个母的吧? 回忆着道士曾经的种种教诲,心里盘算着这种跨越了这么大的种族的爱恋有多大的可能性,却见那幅画敲完他后不再理他,无风自动的飘向了那道打不开的石门。 在李初一惊讶的目光中,画像轻轻地贴在了门上,一道道无形的劲气出现,仿佛有人拍击一样拍在了门上各处,拍的门上阵法处处闪动。 最后一道劲气拍在门上正中的法阵中心,石门轻轻一颤,无声无息的缓缓打开。 看着黑黝黝的缝隙,李初一一脸惊悚的看着飘来飘去仿佛在炫耀一般的画像,心里轰轰直响。 这货真成精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清风丹 用力推开石门,闪身来到室内,看着不大的石室内高高低低精心摆放的几十个瓶瓶罐罐,李初一目瞪口呆、傻在了原地。 “紫鸢,你打我一巴掌,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李初一喃喃自语,紫鸢微一犹豫还没想好动不动手,紧随进来的画像却突然一动,卷轴一抖毫不犹豫的一棒子打在了他的头上。 砰! 李初一被打的眼冒金星,捂着隐隐有些肿胀的额头对着飘来飘去有些的得意洋洋的画像怒目而视,随后脸色一转,瞅着石室内的东西脸上笑开了花。 “丹药,全是丹药!” 几步走到最近的石桌前,随后拿起上面的一个瓶子,只见巴掌大小的瓷瓶上,贴着一个小标签,一行蝇头小字书写其上。 “七息回命散,元神期以下遭遇重创,服之可大大缓解伤势。即便已然气绝之人,气绝七息之内服之也可吊住一线生机,最长可延命一载。” 李初一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这不是什么增加修为的丹药,但是其价值却远在那些丹药之上,这是保命的神物啊! 就算这七息回命散的药效只有标签上所写的一半,那也足以惊世骇俗了。想想自己碰到什么厉害的对手拼了个两败俱伤,双双垂死之际若有这么一颗丹药在手,让自己的伤势快速回复,哪怕只比对手多回复一成,那也是克敌制胜的关键。 而那吊命的功效更是逆天,连已死之人都能强行吊住一口气再活一年,用这多出来的一年时间去寻找就命之法,这功效简直逆天。 “可惜只是元神期之下,若是对道胎甚至渡劫期的修士都有效,那就更好了。” 咂咂嘴,贪心不足的小胖子呵呵一笑,无视紫鸢的白眼,胖手一挥便收了起来。 转头再看向旁边林林总总的各色瓷瓶,只见上面也都贴着一张张写满蝇头小字的标签。 “元灵聚气丹,元神期之下修士服用可短时间内增加天地灵气的吸收速度,使被消耗的法力快速回复。” “小归元丹,元神期之下修士服用,可在短时间内快速补充消耗的法力。” “定魂散,道胎期修士神魂受损时,服用此药可减缓神魂溃散,缓解伤势。” ...... 一步步向内走去,一个个装有各种各样功效各异的药瓶被一一收起,李初一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整个脸高兴地一片酱紫,紫鸢甚至怀疑他会不会一口气缓不上来直接笑死过去,自此随她踏入鬼修之道。 李初一也知道自己太不淡定了,但是没办法。丹药的珍贵他是知道的,丹药的价值他更是知道的。眼见这么多功效各异的丹药摆在眼前任他予夺,想想这一屋子的丹药加起来的价值,李初一就感觉一个激灵接一个激灵的直想尿尿。 一路走来,收起的丹药虽然大部分都是元婴、元神、道胎这三个境界才能使用的,炼神期修士能用的很少,但越是这样,李初一越兴奋。 修为越高,所需丹药的炼制也越困难。这里面不光是原料珍贵程度的问题,还有炼制手法和成功率的关系。 炼丹也是一种修行,炼制等级越高的丹药,所需的丹道修为也要相应的越高。很多修士即便知道了高级丹药的炼制手法,奈何修为所限,就算找齐了原料,强行开炉也只能练成废渣,甚至还有炸炉的可能。 虽然不知道具体价值如何,但用屁股想也知道元婴元神期用的丹药价值肯定不是炼神期丹药能相比的,而道胎期的丹药更不用说,就连太虚宫里道胎期的丹药也颇为少见。李初一曾在万事堂的任务中见过一次道胎期丹药的奖励,那还只是普通的恢复气血的丹药,其任务难度就需要取三头千年道行的妖兽内丹来换取,其价值由此可想而知。 如今他手里这瓶道胎期的丹药是针对灵魂损伤的修复的,其价值更是难以估量,李初一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太虚宫去,找那些道胎长老卖了手里的这瓶“仙丹”,估计换回来的灵石就算不像座山,至少堆个丘把他埋了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屋内的丹药越来越少,当他走到最里面的桌子是,看着单独摆放在这张桌子上的白玉瓶,看着玉瓶上的密密麻麻的咒刻可外面足足五层的封存阵法,李初一狠狠咽了口唾沫。 看了看桌子上的阵法,阴阳道眼中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的气息在内,好像就是专门用来封存丹药的。想了想,他伸出右手缓缓地探了过去。 当触碰到阵法时阵法行程的光罩微微波动了一下,再无任何反应,而他的右手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传来,就像是穿在了空气中一样,李初一不禁松了口气。 “吓我一跳,这么严密的防护,看来真的只是为了封存这丹药的。” 确认没有危险后,他加快速度,一把抓住了法阵中的白玉瓶,心念一动,抓着玉瓶的手便缩了回来。 看着并没有标签在上的白玉瓶,李初一眉头刚刚皱起,心头间却浮现出一个声音。 “清风丹!” 丹阳子的声音响起,这瓶丹药的名称回荡在李初一的心头,还未等他深思名字这么普通的丹药为何需要如此严密的防护,丹阳子接下来的话语却让他满脸惊骇,嘴巴张的能吞下一头猪去。 “清风丹,此药乃老夫自创,针对二重煞风劫专门炼制的,取清风徐来之意。二重天劫时服下此丹,可通体内百脉接天地之本,降低煞风劫对肉身和道胎的破坏程度,增加渡劫的成功几率。但此法却又一个隐患,外力终是外力,凭此丹即便能渡过煞风劫,但自己的肉身和道胎因为没有经过完整的煞风淬炼,会比正常渡劫者弱上些许,且极难弥补。用于不用,道友慎虑!” 丹阳子的声音渐渐隐去,但李初一的心中却如五雷轰顶不断嗡鸣。 若说前面各种各样的丹药让他狂喜,那此时这清风丹他却已经不知该作何表情了。 渡劫期的丹药他不是没听说过,但是那都是疗伤恢复之用,眼前这重重封存的玉瓶里,装的可是用来对抗天劫的神丹啊! 那可是天劫啊! 听过用肉身抗的,用神功异法抗的,甚至有法宝兵刃天地奇阵抗的,但是靠一颗丹药来对抗天劫,而且还是二重天劫,李初一不知道自己说出去会不会被人给打死。 打死他不是因为不信,而是为了抢夺这能对抗天劫的丹药,以及药方。 特别是药方,估计顶级势力甚至大衍、太虚宫这里超级势力,若是知道了还有这种神方,恐怕也会心动不已。 渡劫期的修士本就不多,能度过两重天劫的更是稀少,也就太虚宫和大衍皇朝这类超级势力能够见着许多可以论扎算,其他的一流势力乃至顶级势力,渡劫期的高手那是论个儿数的。 至于再往下的势力,渡劫期的高手那是凤毛麟角,哪个不是门派中的太上长老或镇派老祖,像许南两家这样号称称霸一方的大家族,族内最厉害的高手也不过元婴期,就算再有隐藏最多也就是元神期了。渡劫期,对他们来说那是个梦,一直苦苦追寻的梦。 如今有了能帮助渡劫期修士抵御二重天劫的灵丹,若是被那些拥有渡劫期高手的大势力得到了,那么自己门派的实力会直接上升一大截! 一般情况下,渡劫期修士需渡五重天劫,自一重心魔劫开始,每重天劫的厉害程度都数以倍计的增加。若是有了这清风丹,那么只要进了渡劫期过了心魔劫,那么二重煞风劫基本就等于渡过了一半。 至于依靠此丹渡劫会让自身不完美,这是问题吗? 渡劫期的修士有多少,渡过二重天劫的又有多少。有了此丹相助,哪怕二重劫后此生都无法补全自身就此止步,那也是值了的。 清风丹,降低了煞风劫的难度,提高了他们晋级的几率。只要渡过了二重劫,他们就有了继续追寻三重天劫,乃至整条大道的希望。若是靠他们自身,恐怕穷其一生也难以有此成就,最终也不过是个身死道消罢了。 试问如此神物,这些大势力和所有渡劫期的修士,怎么可能不动心? 特别是这种神物还是丹药,只要有了丹方,那便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比那些只能被一人拥有的神兵法宝,还有那些需要漫长时间苦修钻研的神功异法、奇术幻阵要容易普及得多。只要原料充足,那门中所有的修士都可以享受到这种神物的奇效。 想到丹方,李初一心中一动。 “药方,玉简内好像有。” 取出丹阳子留下的玉简,心神轻探,果然在里面找到了清风丹的丹方。玉简内信息太多,之前除了玄冰寒狱的地图,其他的李初一只是一扫而过,只有一些名字便比较霸道的丹方才稍加留意,“清风丹”这个普普通通的名字自然没能入了他的法眼。 此时再看,他只觉得心脏“通通”直跳,捧着玉简的手都开始哆嗦了。 这哪是丹方啊,这就是钱! 是灵石! 将来买房买田当老爷全靠它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强盗 心里盘算着清风丹丹方的价值,李初一暗暗猜测这东西就算比不上完整版的陨火天劫丹丹方,价值也应该相差不远了。 想着当初陨火天劫丹现世时造成的轰动与血杀,他的眼前仿佛看到了无数宗门的毁灭、一个个绝世天骄陨落,激动地酱紫的胖脸上越来越白,最后一脸的铁青。 “不能泄露!若是被人知道了,恐怕就是有臭道士的保护,我也会被人打成渣!” 咬牙切齿,李初一铁青的脸上满是无奈。 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当然懂,如今宝物虽然在手,奈何他的实力决定了如今的他无法享受到这份丰厚的回报。 当年陨火天劫丹现世,各方势力云动,别说一流势力和顶级势力,就是如大衍皇朝和太虚宫这般的超级存在也高手尽出参与争夺。若不是最后那创出丹方之人加入了太虚宫,而太虚宫也明智的将丹方公之于众,让各方顶级势力都尝到了甜头,恐怕血腥的厮杀至今都可能难以结束。 而陨火天劫丹的丹方也仅仅流传在最顶级的圈子内,其他不够格的一流势力和二三流的宗门小派若是知晓了一点,那面临的便是灭门的惨祸。 一战过后,算上事后的大清洗,两个顶级势力实力大降沦为一流势力,而一流势力则被灭门了不下十个,至于其他更下层的势力,被灭尽满门的更是无以计数。 同样,那场乱战中,死亡的渡劫期修士数以百计,甚至连飞升期的大能都陨落了好几位。什么道胎元神元婴,平日里可能会被尊为高手受尽尊崇,但那种级别的战斗中都是炮灰一样的存在,死了不知多少。 炼神?结丹? 那是什么东西? 想想自己如今身在什么东西都不算的炼神期,李初一的小心脏又忍不住扑通扑通的狠狠抽动。 这次不是激动地,而是吓的! 满脸复杂的最后看了眼清风丹的丹方,李初一狠狠的将这段记忆压在了心底。 除非他修行到有自保之力,否则绝对不能露出丝毫风声,哪怕将来回到了太虚宫都不行! 叶之尘再强也只是个飞升初期,这种能烫死人的山芋他绝对保不住自己,而百劫道人虽然算是自己的师叔,可以说是自己人,但太虚宫不止他一位老祖,难保其他人不会见财起意。 再说,这次被掳让他知道了大衍皇朝的无孔不入,就算太虚宫对这宝贝没想法,若是被大衍皇朝知道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直接再派一批高手将自己连人带方给一锅端了! 想想自己的那个贵为皇帝的便宜老爹,李初一就忍不住一阵牙疼。 种种旁证下,他对自己便宜皇爹的狠辣已经知之甚深,若是被他知道了这东西的存在,他把名字倒过来写,叫一初李! 连尚在襁褓中的自己都因为不知晓的原因痛下杀手,如此虎毒食子之人,怎么可能因为可笑的“亲情”而有所保留? 再说了,亲情?他们有吗? 收起玉简,李初一看了看手中的玉瓶,想了想又将其放回了石桌上的阵法中。 收我长剑猛然挥出,一道寒光划过石桌底部,顿时将与地面连为一体的石桌给切了下来。炼神法力狂涌,将整张石桌紧紧包住拖入储物袋中,李初一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丹阳子对这丹药如此重重防护,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肯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秘。若是贸然存放,万一清风丹失去了阵法的保护而流失了药性,或是泄露了气息被他人察觉到了,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又将石室来回扫了三遍,确认再无一物被落下、干净的连耗子进来都能哭出来后,李初一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转身看着飘来飘去的画像,他眉头一皱。 “我说画大叔啊,我很感谢你帮我开了这房间的门,大恩不言谢,此恩我必有厚报!眼下这里再无他事,我准备离开了。你考虑好了没有,要不要跟我走?” 画像动作一顿,停在空中不停起伏,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李初一一看有戏,赶紧再加把劲继续劝诱。 “画大叔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么丰神俊朗仪态万千聪明绝顶实力超群的大高手,独守这幽冷寂寞的洞府有什么意思,这不是浪费你的人生嘛!哦,是画生!你跟我走吧,我跟你保证,一定给你找个母画让你俩成亲,保证你不会孤单寂寞的!” 不停起伏的画像猛然一僵,随后乌光一闪,偌大的卷轴狠狠的抽在了李初一脸上,虽然没有使用那霸道的暗劲,但光是这力道也直接当李初一抽的一个趔趄,牙齿都差点被抽掉了几颗。 捂着高高肿起的侧脸,李初一愤怒的看着画像,敢怒不敢言。半天,他转头泪汪汪的看着紫鸢。 “你也不管管?这妖孽快把我抽死了都!” “你活该!”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紫鸢冷冷的说道,随后头一转扭到一边,不想再看这个作死的胖子。 “没义气,不仗义!”李初一暗暗腹诽,却不敢说出口。不论是画像还是紫鸢,哪个他都打不过,若是再埋怨几句被紫鸢打一顿,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心里掂量了半天,李初一一咬牙看向画像,准备以大无畏的精神再次劝诱一番。这画像太神异了,若是不带走他恐怕很长时间都会睡不着觉的。 “画大叔啊,你...” 刚说了个开头,只见画像又是一动,卷轴高高扬起好像又要打来,吓的李初一赶忙捂着脸蛋想要躲闪。只是这次画像没有抽他,而是卷轴快速卷动,几息间便将整幅画给卷了起来,变成画卷飘到了他的身边。 李初一见状微微一愣,随后面色大喜。伸手轻轻握住卷轴一段,心念闪动间就要将其收进储物袋中,谁知本来安静的画卷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抗争力,抵御着储物袋的吸纳力。 见画卷不愿意被收入储物袋,李初一疑惑的问道:“你不进储物袋,怎么跟我走?” 画卷自然不会说话,它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劲风袭来,一道暗劲突然出现,不待李初一反应,瞬间划过了他的裤裆。布匹撕裂声中,几团棉花掉了下来,随着一起掉出的还有他仅有的几块“压箱底”的灵石。 李初一脸色巨变,刚想伸手捞回,却见白光一闪,灵石已被画卷夺走,画纸轻轻展开一道缝隙,几块灵石便被吞入其中。画纸重新卷起,被吞入里面的灵石好像消失了一样,紧紧卷起的画卷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我去你道士的,你个强盗!混蛋!无赖!无耻到极点的卑鄙小人!” 一手捂住凉嗖嗖的裤裆,李初一愤怒的指着画像,浑身气的直打哆嗦。 谁能想到这画像竟然如此流氓,抢了自己的灵石不说,竟然还用如此极端的手法!想起方才劲气贴着小鸟划过的酥麻感,李初一双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他悲愤啊! 你要灵石就说嘛,至于这么抢嘛!这劲气要是往上偏那么一点点,那自己也不用修炼了,直接去大衍投奔那便宜皇爹,在宫里当个大太监总管算了! “流氓!”李初一泪流满面,“太流氓了!呜呜呜呜呜!” 面对涕泪交加的李初一,画卷毫无一丝悔意,反而有些得意的抖了抖,随后便不理这个捂着裆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小胖子。 画卷中轴处涌起一团白光,一分为二滑向卷轴两端,到达顶端后人不停歇,化成两条光带延伸出来,在空中交汇后融为一体,就像是系在画轴上的背带一样。 亮光一闪,光带渐渐黯淡,直至光芒消失,一条两指宽的黑色背带出现其上,背带的中间还有一个精致的搭扣,祥云形状的搭扣上刻着繁复的花纹。若不是目睹了全部过程,很难相信这条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黑色背带是法力化成的。 “吞了小爷我几块灵石,竟然就为了这么条破袋子,你狠!” 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李初一一把抓向画卷。这次画卷没有再反抗,而是顺从的被他一把抓在了手中。 看着这来之不易的宝贝,想想自己的损失的那“压箱底”的老本,李初一虽然满心愤愤,但心里承认自己确实是赚了。 这画像不知是何来历,但绝对不是什么凡品。如此有灵性的法宝,就连炼神期的修为都搞不定它,绝对不是区区几块灵石能换来的。 看了看自己背着长剑英姿飒爽的潇洒模样,李初一端详了半天也没寻出个安置它的地方。在他以往的想象中,背着两把长剑的帅气模样是想过的,但背着一把剑再背着一个画轴的画面可从来没想过。 本想系在腰间,可是想想腰上横着一根木头的可笑模样,李初一直接打消了这个想法。 琢磨了半天,一咬牙,他将画卷跟兽皮长剑一个方向,斜背在了背上。 “画大叔,你可知道,为了你我可是破坏了我一贯的英俊形象!” 画卷闻言一动,轻轻在他后脑勺敲了一下,像是抗议一般,李初一气得差点一把把它薅下来扔地上,但是想了想又忍住了。 这么神异的宝贝,能带在身边就不错了,形象破坏就破坏吧,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至于离后脑勺太近容易被敲... “大不了小爷以后寻套帅气的铠甲,配头盔的那种,到时候让你敲个够!” 满心愤愤,李初一抬脚向屋外走去。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想怎么赔? 洞府所在的无名山丘上,往日里的宁静再次被打破。 被天劫雷云所吸引,没见过天劫以为异宝出世的众多修士纷纷赶到这里,看着山丘上被天劫余怒劈出来的沟壑,全都一脸的悚然。 “这是什么法术劈出来的?”一个修士满脸的骇然。 “不知道,这威压不似是人力能够达到的,至少我在我家老祖身上没感觉到过。想来,应该是异宝出世前发生的异象,宝物之气勾动了九天神雷,这才有如此骇人的结果!”另一个稍微有些见识的中年修士暗暗猜测,殊不知他虽然猜到了个大概,但那根本不是什么九天神雷,而是天地之力化作的天劫雷罚。 众人七嘴八舌的猜测了半天,反应快的已然开始默默后退,在山丘四周搜寻起来。 不论是不是异宝出世,这里肯定有什么不平凡的事情发生。此地现在看似风平浪静,谁知道会不会还隐藏着什么机缘或者线索。只要能多得到一丝一毫的讯息,那么不管是带回家族中还是与人交换或者卖掉,他们都会有所回报,不至于白来一趟。 渐渐地,除了少数几个新来者站在电花直冒的大坑前啧啧称奇,其余人均是四散开来,洒在了山丘上,细细的寻找着什么。 只是他们人数虽多,但丹阳子托好友留下的护府奇阵根本不是靠人数能够解决的。与南许两家修士一样,这些人仔仔细细的在山丘上来回搜索,连草皮都犁了几遍,甚至还散布到周围几十里开外了。奈何修为不够的他们,即便站在幻阵面前,也是两眼抓瞎,根本看不见。 幻阵外某处,一个身着宽襟布袍却脚蹬快靴的炼神期修士,看着这片已经耗费了他十天时间却一无所获的地方,恨恨的冲地上吐了口痰,一脚踢飞了脚边的石头。 “这什么破地方,还机缘?鸡都没见到一只!” 十天时间,心里早已焦躁的他犹自不解气,大脚一甩又接连踢飞了几块石头,这才感觉郁意略消。 “再找三天,要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的话,老子就走!真晦气,本以为能来蹭点什么,结果白来一趟,呸!” 又冲地上吐了口痰,看看散在各处探查搜寻的修士,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头一转就准备跟他们一样继续搜寻,但转到一半时眼角的余光却让他猛然顿在了原地。 愣愣的看着前方,只见无形无色的空气陡然一颤,如同清澈的水面被放入了泥土搅浑了一般,一层薄薄的雾气出现在眼前。 还未待他反应,却见雾气又是一阵翻涌,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显现其中,由虚而实,几息过后,一个身着紫衫的美艳女子和一个相貌可爱的小胖子出现在他的眼前。两人身后,雾气轻轻翻涌了几下,随后消失不见,仿若从未出现过。 凭空出现的两人看得宽袍修士目瞪口呆,还未等他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那个从出现时便一直揉着脑袋的小胖子先开腔了。 肉乎乎的小胖手冲着宽袍修士一指,小胖子满脸的愤怒。 “说,你为什么扔石头打我?!” “呃...”宽袍修士仍未反应过来,仍是一脸傻乎乎的表情看着小胖子。 小胖子见状,更加愤怒了,伸手掏出两块石头举在面前。 “你别不承认,就是这两块!我去你道士的,你扔就扔吧,一块我当你无意,你道士的连扔两块,还全打在我头上,你绝对是故意的!说,你准备怎么赔!” 看着怒气勃发的小胖子,旁边的美艳女子一阵无语,轻轻将头扭在一边,装作跟他不是很熟。 没错,紫衫美女正是紫鸢,而那个跳着脚跟人要赔偿的不是李初一又是何人? 之前洞中事了,能搜刮的也都搜刮干净了,甚至大厅里的那几个蒲团李初一都没放过,一并打包放进储物袋中带走。再无一物可取的洞府,李初一毫无留恋,自我感觉十分潇洒冲紫鸢摆摆手,两人走了出来。 洞府虽然被刮了个底朝天,但洞府外的阵法却仍然存在,依然按着那莫测的规律不断循环着。有了经验的李初一,身后带着紧紧拉住他的紫鸢,瞪着一双贼眼当先领路。 修为提高了,阴阳道眼在这幻阵中看的比原来更远了。没敢走其他路,还是寻着来时的方向向外走去。 这条路虽然还有许多杀阵未被破解,但至少他们都经历过,心里有底。若是贸然改走其他道路再碰上个没见过的奇阵杀阵什么的,李初一可不敢保证他们能安然度过。 “丹阳子什么都好,怎么就不留下个破阵之法呢!”斩断缠在脚上的几根草带,李初一喃喃自语的埋怨。 紫鸢跟在身后,闻言轻轻一笑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般有一双贼兮兮的大眼,连这么厉害的幻阵都能看得破啊?丹阳子定是认为能寻到他洞府之人肯定在阵法之道上修炼有成,或者是修为达到了一定层次能够强行破阵。如你这般结丹期就能凭着贼眼看到阵法的,天下间估计就你这么一个。” 李初一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要的就是紫鸢的这句话。见紫鸢这么配合,他立刻扭过胖脸,对其满脸“谦虚”的笑意。 “紫鸢姐姐,我有这么厉害啊?!” 紫鸢白了他一眼,头扭一边不去理他。李初一脸如墙砖,自然不会放过这期盼已久的自夸机会,清了清喉咙刚要再说点什么,却突然劲风声起,“啪”的一声,一块石头正正的打在他脑袋上。 两人愣愣的看着落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石头,半天后紫鸢“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李初一则抱着脑袋满脸愤怒。 飞石看似普通,但那可是炼神期修士含恨踢出的,就算没有附着法力,单单那迅猛的劲道也会直接将凡人打成一团血泥。李初一虽然已然炼神,猛然被这么一打也是脑袋生疼,一个大包隐隐的鼓了起来。被紫鸢打脸也就算了,被画卷打脸他也忍了,现在连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小石头都不放过他,试问他怎么能不愤怒? “我去你道士的,谁?是谁这么没有素质?多大的人了,怎么能乱扔石头呢?” 声色俱厉的吼了半天,见无人应答,李初一讪讪一笑,偷眼瞧了瞧笑个不停的紫鸢。 “估计是风大吹的,不是什么阵法禁止,意外,意外罢了!刚才你夸我我一兴奋,大意了,哈哈,啊哈哈哈!” “我可没夸你!”紫鸢纠正道,去猛然脸色微变,二话不说挥手在自己身前布下了一层紫气屏障。 “小心,风又来了!” 看着紫气屏障把自己牢牢地隔在了外面,又听见身后的劲风声和紫鸢幸灾乐祸的话语,李初一脸色大变,猛地转头,只见一块块石头飞射而来。 “我去你道士的!” 石头临近,小胖子赶忙左躲右闪忙活个不停。 这幻阵他虽然能看透,但那是凭借了阴阳道眼之利,根本算不得破解阵法,幻阵内的幻术仍然从其他方面影响着他。就比如此时,根本不是因为他的大意,而是因为有幻阵的掩盖,石头飞来时声息全无,不但没有破空声,就连李初一自身的本能警觉也被大大迟缓了。 若是在外面,这石头离他老远便会被他察觉,哪像现在这样直到快要临身了才被发现,以至于连躲的时间都没有。 好在这次有紫鸢紫鸢示警,虽然这女鬼很不仗义的把自己撇在了外面,但是李初一还是有了充足的时间来躲闪。 踏着游龙剑步,炼神初期后,身体与周围的天地联系的更加密切了,而游龙剑步也越发诡异虚幻了。 远远看去他好像未动,身体却带出道道残影挪闪四方,石子本也只是被随意踢出根本没什么准头,是以看似漫天乱石纷飞,但却都被他一一从容闪过。 眼见乱石将尽,李初一嘴角忍不住露出得意的微笑。谁知笑容刚起,脚下一株普普通通的青草却异状突生,瞬间膨胀起来,化作一条粗壮的草带将他的双脚仅仅缠住,猛地一收,差点连他人都整个带倒。 “无耻!” 一声怒骂,剑光扫过,草带应声而断。虽然双脚被解放出来了,但他的动作却被缓了一缓,眼瞅着一块飞石冲脸打来,想躲却再也来不及了,只能咬牙运气,把头一低迎了上去。 “打头也不能打脸!” “砰”的一声,碗大的石头碎做了一片,只余下巴掌大小的一块落在了地上。反观李初一,大大的脑袋上毫不意外的又肿起了一个大包,与之前的大包一左一右相呼应,跟俩犄角似的。 紫鸢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半天才忍住了笑意,看着气得腮帮子直哆嗦的李初一,满脸的揶揄。 “小胖子,你现在还真像个妖怪——头长牛角的猪妖!” “放屁,小爷我这就算是角也是龙角!小爷我是龙猪!啊呸,让你带沟里了,小也是龙族,是妖中大圣!” 李初一怒极,捡起两块证物,一拉紫鸢快步向阵外走去,他要找到那个肇事者。 本来就离阵法边缘不远了,没走几步便能看清阵法外的情景了。 看着外面越来越清晰的景物,看着愣愣的站在原地宽袍修士,看着他脚下被用力踢过后地面上拉出的土痕,李初一怒极而笑,便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看着傻傻看着自己的宽袍修士,心里暗暗琢磨着炼神期的他能赔出多少钱来,李初一脸上一横。 “快说,你准备怎么赔!”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追杀令 这时宽袍男子终于反应了过来,抬手指着李初一连胜惊叫。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你怎么讹人?!你...” 说着看了眼李初一的身后,眼珠一动想到了什么,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初一和紫鸢。 “阵法,幻阵!你们寻到宝物了!” 哈? 李初一一愣,没想到自己还没要来赔偿,反倒被这肇事者反咬一口,说自己讹人不说,还嚷嚷说自己寻到什么宝物了,这怎么能忍? 他不就是搜刮了一个渡劫期修士的洞府吗?不就是得了些破铜烂铁、破纸废丹嘛,哪有什么宝物?! 很自觉的将经书丹炉、灵纸灵丹列为废品的李初一,眉头一皱,就要开口斥责回去,不成想对方的声音太大,听到有人得宝,周围的修士一下子呼啦啦围过来一大片。 “就是他得到宝物了?”这是不可置信的。 “小子,识相的就把宝物交出来,否则,哼哼!”这是发狠要挟的。 “呵呵,小弟弟,宝物有缘者得之,你缘分不够私吞不下,不如拿出来换得性命才是上策。”这是自以为吃定的。 “我缘你大爷!”李初一怒了。 自从百劫道人说他在丹道上“无缘到晦气”之后,他对“缘分”二字便极为敏感,最受不得人家说他缘分不够。此时见那个一脸吃定他的修士敢说他与宝物无缘,李初一怒目而视,刀子一样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面对李初一的怒视,那人丝毫不以为意,手中羽扇轻摇,貌作潇洒的淡淡一笑。 “怎么,小弟弟难道认为我说的不对吗?本公子观你之气息,最多也就结丹期罢了。即便加上你身边的这位姑娘,你也...姑娘,你的气息有些古怪啊?” 男子一愣,满脸疑惑的看着紫鸢,神色凝在脸上,似是在不停思索着什么。 李初一以《道典》气息炼神,混合了神秘气息的炼神法力也与神秘气息一般拥有了极强的隐蔽性。除非修为高出他很多,否则李初一不提起修为出手,外人便看不出他的真是境界,顶多也就是气机感应下探出他尚未炼化的法力,以此推测其只有结丹期修为。 但李初一能掩盖住自己,紫鸢确实不行。这不是说紫鸢的修为不行,而是种族的问题。很多鬼族虽然源于人族,但修成鬼身后本质上已然发生了变化,死气与生气的相斥性很容易让双方察觉出对方的真实身份。 除非练得借壳之法,生取一张活人皮加以炼制,让自己的鬼力与人皮相互融合的同时还能保持人皮的生机不灭,以此来掩盖鬼身的死气,这样才不会被生灵轻易察觉。 紫鸢显然是没有练过这类凶残的术法的,更是没有什么人皮外壳,因此被对方多瞧了几眼便看出了端倪。 看着一个美艳的女鬼带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儿,那人思索了半响,脑中突然嗡的一声豁然开朗。 伸手取出一块玉简,心念闪动间将玉简内的内容与眼前二人比对了一番,他脸色豁然大变,忍不住惊骇的后退了两步。 “你,你们是南家和许家悬赏追杀的那两人!” 此言一出,在场修士尽皆色变。结丹期的满脸惊骇拼命后退,而炼神期的也是脸色大变,一边缓缓后退一边暗暗提防,准备随时出手。 而被李初一指下索要赔偿的宽袍修士,更是脸色惨白。他没想到这一见面就讹诈自己的小胖子竟然是那个被南许两家同时通缉的大凶,此时他刚想后退,却被眼疾手快的李初一一把抓住,牢牢地按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李初一皱眉问道,在场修士的反应让他有点摸不清状况。 宽袍修士被李初一按住,身为炼神期的他自然想要挣扎,但是看看小胖子身边冷冷扫视着自己的紫鸢,想到那通缉令上的内容,脸色一僵便按捺了下来,丝毫不敢反抗。 李初一事小,这女鬼才是煞星!自己若是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如此想着,宽袍男子一脸苦笑,抱拳拱手缓缓说道:“二位莫要动怒,在下李斯年,添为屏门...” 啪! 一巴掌呼在李斯年头上,看着对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情大爽的李初一双眼一瞪。 “说正事儿,问你叫什么了吗?!” 李斯年心中愠怒,但却不敢发作。偷偷瞧了一眼满脸冷意的紫鸢,不敢再多说废话,直接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 原来一年前南许两家遍寻草原都没有找到李初一,不甘心的他们不约而同的发出了相同的两份追杀令,悬赏重金要取二人性命。 不是南许两家小气,而是李初一当初一战真的伤到了两家的元气。拼死一招土墙,直接把整片地面掀起活埋了两家结丹期修士,即便因为修为不够没能全部杀死,但法术本身颇为了得,两家尽力救治之下还是死了一半多,剩下的那些活着的也个个重伤,伤势最重的那几个没个几年静心调养是别想恢复了。 伤还倒是其次,这次事情给两家年轻弟子造成的阴影才是最大的问题。传说,直到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的现在,那些幸存下来的修士还有很多没有走出当日的阴影,一年来不但修为毫无寸进,甚至连晚上睡觉都会被噩梦惊醒。 南许两家是大家族,但他们也只是称霸一方罢了,比不得大衍皇朝、太虚宫这类超级势力,结丹期修士便是两家的中流砥柱,是主要战力所在。一下子被坑杀了这么多,活下来的还道心失守,甚至还疯了好几个,两家怎么可能不愤怒?! 特别是从幸存的弟子口中得知李初一浑身重宝,更有神功异法傍身,两家上层更是动了心思。经过一番深思和套路,最后由两家老祖拍板,他们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个决定——绝对不能放过李初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所以,这份除了所属势力不同其他几乎完全相同,就连赏金的内容也跟提前商量好了似的追杀令就这么诞生了。 听到自己被人悬赏,李初一情不自己的喉咙一动,咽了口口水。 他不是被吓着了。 虽然觉得这狗屁的南许两家很小心眼,屁大点事儿都追着不放,毫无大家之风,但他却没有一丝的惧意。他之所以有反应,是因为听到了“悬赏”两个字。 如今正为回家的路费发愁的李初一,听到这两个字双眼顿时冒出幽森森的绿光,饿狼一样的死死盯着李斯年。 李斯年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却不敢多言,只能无奈的陪着呵呵傻笑,希望这个煞星能早点放过自己。 想了想,李初一终于没忍住,压低声音问道:“说说,我值多少钱?” 看着李初一,李斯年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位主儿听到自己被人悬赏追杀,第一时间关心的竟然不是自己的安全,反而先关心自己的赏金。嘴角轻轻抽了抽,不敢露出丝毫异样,他取出一方玉简递了过去。 “悬赏信息都在里面呢,你自己看吧。” 接过玉简,心念一动,玉简内的信息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我南氏一族身为正道大族,一直恪守己身、严以律己,长期与人界一切邪恶对抗不休。今日与邪道许家决战与漠北草原,谁知竟魔从天降,被一个与鬼族串通一气的人族叛徒坑杀我族修士近百!此人年纪不大却心肠歹毒,邪恶程度更甚于诸多邪修!结丹后期的修为竟然与鬼族炼神后期修为的厉鬼联合,杀害我族修士后更是吞其血肉,行径之残忍令人发指!我族身为正道一员,更是身为人族一员,对此叛族之徒决不容恕!此子狡猾多端,在我族援兵到达前竟然逃脱,如今不知藏身何处。” “今日我族特发此追杀令,广邀各方修为共除奸魔!凡杀死炼神后期女鬼者,凭其命核残片为证,可来我族领取灵石两千!那结丹后期的人族叛徒,若能取其项上人头为证,可来我族领取灵石两千,活捉者赏金三千,外加玄冰寒狱名额一个!此赏不分正邪,凡我人族修士皆可领取!望诸君齐心协力,捍我人族!” 另一份许家的通缉令与南家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正道改为了邪道,什么为了正义之类的屁话改为了“士可杀不可辱”“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赏金的内容完全一样,最后几句则改成了“异族来犯,虽远必诛!荣辱与共,捍我人族!”,体现了他们虽然身为邪修却心向人族“高尚情操”。 檄文之后,则是两幅画像。没有亲眼见过李初一,但从幸存弟子们的口中得知了他与紫鸢的大体相貌,经过丹青高手的绘制,竟然画的与两人又八九分相似,颇为传神。 只是画像上的李初一丝毫没有实际中的呆萌可爱,而是一脸的阴沉,恶狠狠地瞪着双眼,嘴角露出嗜血的微笑。紫鸢则是极美,但却并无那种冷傲出尘之意,而是满脸的妩媚和妖娆,水汪汪的眼睛似是在默默地对你诉说着什么,勾得人不禁口干舌燥心中直痒。 看着两份追杀令,李初一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李斯年。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他们才有病 “这东西有多少人知道?” “整个漠北草原几乎人尽皆知。”看着咧着大嘴的李初一,李斯年脸上露出一丝同情,“追杀令是通过知了发出的,一年的时间,别说这漠北草原了,就是草原之外的其他地域估计也都有知晓了。“ “知了?什么知了?”李初一有些纳闷儿,不知道这什么知了为何又掺和了进来。 李斯年闻言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初一。 “你不知道知了?” 李初一摇摇头:“虫子我抓过,但是你说的肯定不是蚕蛹变得那个对吧。” 看怪物一样深深看了李初一一眼,李斯年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向他介绍了一番关于知了的讯息。 听到知了遍布人界的消息网,甚至连妖族地域也有涉及,李初一不禁悚然。这情报网铺设的,可能能与大衍皇朝那无孔不入的情报系统相媲美了。 当得知南许两家通过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许重金悬赏自己的时候,即便以李初一的没心没肺,小心肝也被吓的直抽抽。 别说这漠北草原了,一年的功夫,说不定自己的消息早就传遍整个漠北,传到大衍皇朝都不是没有可能。 这条消息若是别的也就罢了,想来以大衍皇朝的眼界根本看不上这对他们来说蚂蚁都不如的那许两家的悬赏,但这消息跟自己有关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想想大衍皇朝对自己的穷追不舍,又想想自己跟那便宜皇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况,李初一可不相信他们会放过自己。 想象着大衍得知消息后会派出什么样的高手前来,回想着虚空中与叶之尘厮杀激斗的熊将那无上的威势,李初一浑身禁不住一阵阵哆嗦,打心底里把南许两家给恨上了。 至于嘛! 不就从天上掉下来误伤了你家一些弟子嘛,至于这么穷追猛打吗?! 大家要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说话,喝喝茶聊聊天把矛盾说开了,不就没事了嘛! 要不是对小爷喊打喊杀的,差点把小爷逼死了,小爷能拼着损耗精血坑杀你们那么多人吗?! 真以为小爷吃饱了撑的精血不要钱啊! 最过分的是,还说自己是吃人的妖怪,还说自己是人族的叛徒? 我呸!我吃你一脸,我叛你全家! 小爷长的这么天真可爱烂漫无邪的,你用那只眼睛能看出小爷是妖怪来? 还吃人?小爷我...呃,好像真“吃”了点,但那也不是故意的! 心里破口大骂,李初一满脸狰狞,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握着玉简的手不停颤抖,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 特别是最后那条赏金,李初一更是满心愤愤,伸手一指旁边的紫鸢。 “她炼神后期,比小爷我厉害了不知道多少倍,凭什么我的赏金跟她一样,活捉我的赏金甚至还更高!” 被唾沫星子喷在了脸上,李斯年却不敢发作,只能无奈的擦拭了下,堆起满脸的苦笑。 “这位小爷,这追杀令是南家和许家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赏金比这位鬼修姑娘还高。想来是您有什么天赋异禀或者神功异法被他们给瞧见了,因此才有此定夺。” 听李斯年这么一“夸”,李初一脸色一缓,心中舒坦了一些。他炼神初成,想要得意一下却被紫鸢和画卷连续打击,还没能好好炫耀一番呢,李斯年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痒点。 看着李初一的脸色,李斯年心中一动,大体知晓了这小胖子的脾性,脸上却不动声色。 “小爷您也别生气,您想啊,这追杀令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上面的赏金确实对被追杀之人的一种肯定。虽然你的修为不如鬼修姑娘,但你整个人的价值显然已经高于她了,这是对您实力的肯定啊!” 李斯年很会说话,几句话把李初一说的眉开眼笑、大点其头,幸亏他没胡子,要不估计能高兴的连胡子都捋下几撮来,得意的模样看的旁边的紫鸢素手轻抖,差点没忍住再给他一巴掌。 能有点出息吗? 李初一丝毫不觉得自己没出息,伸手拍了拍李斯年的肩膀,拍的对方一脸的尴尬,他老气横秋的一摆手。 “罢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爷这么优秀,即便想要奋力隐藏也隐藏不住,实在是没有办法。追杀就追杀吧,草原这么大,怕他不成?” 李斯年赶忙赔笑。没办法,虽然很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没大没小不要脸的小胖子,但是旁边的紫鸢气机一直锁定在他身上,那浓浓的威压感让他的心里直打颤。他毫不怀疑自己哪怕只露出一点敌意,紫鸢蓄势已久的雷霆一击便会立刻打来,只有炼神初期的自己根本不可能抵御得住相当于炼神后期的紫鸢。 这边厢李初一在这自吹自擂,那边厢方才被惊退的修士纷纷停了下来。看着口沫横飞的小胖子,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挣扎之色。 在场众人散修居多,无门无派的他们平日里想挣点灵石修炼颇为困难,往往辛苦一年可能才能挣到半年的修炼资源。 不是他们不努力,不愿意去吸纳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来修炼,只是没有门派支撑又无神功异法修炼的他们,若是只靠自身努力来吸纳转化天地灵气,那么恐怕要付出比别人多上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时间才能稍有寸进。因此,灵石内的纯净灵气便是他们提升实力的主要手段。 虽然灵石内的灵气也有杂质,不能被修士直接吸纳使用,但是相比于更加驳杂的天地灵气来说,灵石内的灵气不管是浓度还是纯度都远远胜于后者。修士修炼时吸收了灵石内的灵气,只要稍加炼化便可转为自身的法力,极大的提高了修炼的速度。 李初一和紫鸢身上背着的悬赏,哪一个对他们而言都是天文数字,是难以想象的财富。 而那些有家族或宗门支持的修士,这些灵石对他们也是极大地诱惑。平日里除了家族的核心弟子,他们这些普通弟子每个月能够领导几块灵石就算是很不错的了,这两千灵石相当于他们几十年的门派俸禄,他们怎么可能不心动? 就算是炼神期的几个修士,也是看着李初一,脸上渐渐露出贪婪之色。 杀了他们任意一人,就有两千灵石可拿。若是能两人同杀,甚至擒住那个小鬼带回去领赏,那么赏金加起来可就是五千灵石。 五千灵石啊! 即便是在场几个炼神中期的修士,想想也是心动不已。五千灵石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巨款,几乎相当于他们的全部身家了。 想想情报上说这小鬼只有结丹后期的修为,几个炼神期修士不禁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结丹后期的小鬼,对他们来说是手到擒来,唯一麻烦的只有那个厉害的女鬼。但是没有关系,在场修士这么多,特别是得知李初一的实力后,结丹期的都是很多人都留了下来,甚至还有些不怕死的结丹初期修士也留了下来,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分上一杯羹。 有了这些炮灰的存在,加上几个炼神期修士的合作,未尝没有机会将两人给一起留下来。 如此想着,其中一个炼神初期的男修踏前一步,朗声开口。 “诸位,我们今日来此寻宝,机缘巧合下竟然碰到这等凶人。据情报上说,这凶人私通鬼修祸害人族,自身更是嗜杀成性嫉妒残忍,我们虽然身分正邪,但也同为人族,今日何不协力出手将他们留下,铲除奸魔、捍我人族!” 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其实在场众人谁不知道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那巨额的赏金。人族荣耀是不容侮辱,但那是上面的人想的事情,他们不过是些散修和各方势力的普通弟子,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们操心。 捍卫人族是要付出代价的,可能是鲜血,可能是生命。若没有足够的奖励支撑,他们吃饱了撑的冒那么大的险去干这卖命的事情,躲还来不及呢! 知道归知道,但这是不能说的秘密,谁都不会说出来。此时见有人挑头,一番话慷慨激昂的举起了“捍卫人族”这面大旗,他们自然乐见其成,纷纷出言附和。 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踏前一步,大手一挥浑身爆出结丹后期的强烈威压,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恶狠狠地等着李初一,如同看杀父仇人一样。 “我常胜虽然修为不高,只有结丹后期,但是这关系人族命运的大事,我责无旁贷!哪怕拼死一条老命,我也定要杀你这人族叛徒!” 一脸的正气与不屈看的李初一直发愣,心想不就一个破追杀令吗,怎么就上升到关乎人族命运了?吃盐吃多了这是? 还未等他想明白,却见其他人也纷纷高声呼和,满脸阴狠的看着自己。 “对,杀了他!” “杀了这个叛徒,匡我正道,卫我人族!” “我夏某人虽是邪修,但更是人族!呔!兀那叛徒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杀!” “杀啊!” 看着一个个连线狂热之色的修士,李初一默然无语。看着紫鸢,他伸手指向那些修士。 “以后别说我有病。看,他们才是神经病!”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要抓活的! 群情激奋,那领头的炼神修士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后掩去重新化为坚毅。 冲周围的几个炼神期修士递了个眼色,几人都是暗暗点头,他不再犹豫,抽剑在手仰天长喝。 “人族的儿郎们,随我夏白一起铲除这两个大恶!”说完一步跨出,直冲两人飞射而来。 他的身后,众修士也是面色狂热的紧随其后,几个炼神修士面色肃然,持着兵刃紧随在他身后。 他们之间已有默契,目标不是李初一,而是紫鸢。 南许两家提供的情报很明确,李初一只有结丹后期,虽然不知什么原因悬赏竟然比那女鬼还高,但对他们来说就算有什么隐藏的手段,结丹后期的修为也不足为虑。 真正的威胁是他身旁的女鬼,一身鬼力堪比人族炼神后期的修为,这几人最高也不过炼神中期,单打独斗根本没有丝毫胜算。只有联合起来,才有取胜之机。 至于奖励的分派问题,那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先将他们镇杀。若是被两人跑了,那么一切都是空想罢了。 大部分修士都冲了上去,但也有少部分面现迟疑之色的留在了原地。 他们不是不对那悬赏心动,只是他们更加胆小,或者说更加谨慎。这一人一鬼能被两家同时重金悬赏,肯定有他们的不凡之处。而那修为较弱的人族小子赏金居然比那女鬼还高,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道道,他们谁也不知道。 行走在外,谨小慎微、防微杜渐的性格让他们选择了审慎。他们要先看看,若是这一人一鬼没什么奇特之处,那么再出手也不迟。而若是万一真有什么变故发生,他们也好及时抽身、全身而退。 毕竟命只有一条,灵石在好,也要有命花才行。 看着无数人影向自己冲来,李斯年脸色煞白,满头冷汗哗哗而下。怕被殃及池鱼,顾不得在旁虎视眈眈的紫鸢,他肩膀一用力想要震开李初一按住他的胖手,却没想到一股大力传来,他几番挣扎竟然没能挣开,被李初一死死地按在了原地。 “炼...炼神期!这小鬼是炼神期!” 心里疯狂的嘶吼,李斯年不可置信的看这里李初一。 南许两家的消息是错的,这小鬼根本不是什么结丹后期,而是炼神期!能一手将他这个炼神初期的修士压制住,这小鬼很可能已经突破了炼神初期,达到了炼神中期的程度! 刚刚突破不久的李初一自然不会是什么炼神中期的高手,他之所以能压制住李斯年,无非是借了《道典》气息之助。 在《道典》的帮助下,突破时的神游物外让他对道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体悟,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他的第五篇五行篇五章经文都有了些许的进展。 此时以《道典》气息为引,第五篇某章经文的作用下他与脚下的地面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联系,就好像是大地借给他力量附着在按着李斯年的手上,帮助他死死地压制住对方,让李斯年动弹不得,这才造成了李斯年的错觉,以为李初一的真实实力是炼神中期。 “看来,这章讲的应该是五行之土。可惜我没能完全领悟,只是稍微开了个头,与脚下大地产生了些许共鸣。” 遗憾的摇摇头,看这里李斯年吃惊的样子,他微微一笑。 “我厉害吧?” 李斯年下意识的点点头,李初一立马眉开眼笑,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上了。 看着快要冲过来的人群,见很多人已经向这边打出种种法术,李初一哈哈一笑,猛地一拍李斯年。 “老头,站着别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手上没用什么力道,但李斯年还是被拍的一哆嗦。他心中已经将小胖子误会成炼神中期的大高手,炼神初期的他自然不敢有所造次。虽然对还算年轻的自己被叫成老头有些不满,但他哪敢多言,二话不说拼命点头,一副唯李初一马首是瞻的样子。 那带头的夏白见状,双眉一立一声暴喝。 “李道友,你不出手也便罢了,竟然还不躲开,你意欲何为?莫不是想违天地之人伦,与那两个大凶大恶同流合污?!” “我同流你全家的污!”脸上不动声色,李斯年心里破口大骂。 他与这夏白有过几面之缘,算是点头之交。此时见对方上来就给自己扣了顶大帽子,立马怒从心起,对这往日里看似豪爽之人厌从心生。 他也想跑啊,但是他跑的了吗?别说旁边站着个厉害无比的女鬼,就是这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胖子,那也是个隐藏的极深的大凶兽! 结丹后期?不足为虑?我呸! 心里暗暗盘算着等下如何脱身,李斯年轻轻后退了几步站在了李初一身侧,面无表情的看着夏白众人,他要看看这帮一无所知的冤大头等下会死的有多惨! 不理老老实实的李斯年,李初一大头向着紫鸢轻轻一摆。 “美丽的姐姐,还是老规矩,我结丹你炼神?” 紫鸢眉头一皱,冷冷的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李初一顿时一个激灵,赶忙赔笑。 “那啥,我开玩笑的,怎么能一直劳烦美丽的紫鸢姐姐呢!那几个炼神初期的我也包了,剩下的就要麻烦紫鸢姐姐啦!不过等下要是我有危险,你可要来救我啊,我还不想这么早跟你一起修行!” 紫鸢这才眉头稍展,略带满意的点点头,不待对面众人冲来,紫雾一摇抢先攻上。半空中,她如一团紫云一般呼啸而过,沿路草屑纷飞瞬间枯萎,不待对面众人反应,紫雾一闪紧紧地笼罩住了人群中的几个炼神中期修士。 冲到半路的夏白看见紫鸢冲来,下意识的提起手中兵刃想要抵抗,却不想紫鸢竟然放过了他直奔那些炼神中期的高手而去。没想明白为何有此结果的他,心里不由一喜。 这样更好,炼神中期的几个人被拖住了,而他又是炼神初期中一等一的高手,等下李初一不管是杀是抓,胜利的果实都逃不过他的手心。他早就想好了,等下只要抓住李初一,他就直接退出战场。至于那同样价值连城的女鬼,炼神初期的他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有毛不是秃子,已经挣了一半了,再为了另一半把命搭上,那不值。 如此想着,他一直保持坚毅的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奸笑,双眼贪婪的死死盯住李初一,就像是饿狼盯住了一块肥美的肉。在他的眼中,李初一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在他的注视下,囊中之物露出了一个与他一样的奸笑,如同小狐狸一样,胖胖的脸上异芒阴险的眼中满是奸计得逞的得意。 多年的经验让夏白不由一愣,可是还未等他想明白,却见李初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取出了三张道符,嘴里念念有词的念叨了几句什么,随后全身法力狂涌,三张被催出道道神光的道符被他一把掷出,转瞬间便没入了地面。 在李初一法力涌起的一瞬间,夏白便脸色狂变,惊骇欲绝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炼神期!” 旁边一个同为炼神初期的修士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证实了他的想法。许南两家的情报有误,这小鬼不是结丹期,而是炼神期! 还未想出应对之策,在众人的注释中,三张道符已然没入地面。时间仿佛微微静止了一瞬,随后地面一阵剧烈的颤动,一道道巨大的裂缝突然出现,瞬间便吞噬了几个措不及防的修士,只有其中一个炼神期的修士反应最快,直接飞升而起飞出了裂缝,其他诸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空离自己越来越远,直直的掉进了深不见底的缝隙中。 其他人这时都反应了过来,赶忙拼命躲闪,而炼神修士则毫不犹豫的飞上了天空,满脸阴沉的看着下方的狼藉。 站在天空上来看,此时的地面更加的惊悚瑰异。那一道道裂缝看似与地震时被震裂的缝隙相似,但其实截然不同。这些被李初一的道符催出来的裂缝,就像是一张张黑色的大嘴一样,一口将修士“吞”入地面后,毫不犹豫的立刻合拢,根本不给他们再借力跃出来的机会。 不但如此,这些裂缝还像是真的“大嘴”一样,在裂缝合拢后会不停起伏,远远看去就像是在咀嚼一样,看的浮在天上的炼神修士们脸色大变。他们修行日久,算是见多识广,但眼下地面上无数张大嘴在不停的吞咽咀嚼,即便以他们的阅历也一阵阵的毛骨悚然,心寒不已。 “这,这是什么法术!”一个炼神修士狠狠的吞了口口水。 其他人尽皆沉默不语。 修士的法术一般都直来直去,除非修有秘法或者功至元婴以上,方可在法术中掺杂一些神奇的变化,让法术更加诡异与难防。 眼下李初一这诡异的法术虽然他们认不出来路,但也知道肯定是什么与土行有关的秘法。想想许南两家的重金悬赏,这小鬼的身价甚至比那鬼族女修还高,他们终于明白原因了。 很明显,许南两家早已获知李初一身怀秘法,肯定是对此动了心思,因此才有如此怪异的赏金。 知道归知道,在场的炼神修士却毫不畏惧。他们方才只是猝不及防罢了,此时知道了李初一的真实修为和底牌,有了防备的他们自然毫无惧意。 看着李初一,他们的眼神中贪婪之意更加浓烈了。 秘法啊! 那可是连灵石都可能换不来的好东西! 这小胖子,一定要抓到! 要抓活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还不撤剑?! 地面上的结丹期修士惨嚎连连,没有被地缝吞噬的幸运者脸色惨变,发了疯一样的先后退去,此时的他们心中已经没有了一点念想。 若是李初一真如情报上所说那样只有结丹后期,他们联合之下又有这么多炼神期高手支持,那么李初一再强也难逃一死。 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与情报不符,小胖子一动手,浑身气势显露下,赫然是炼神期无疑。炼神期,对他们这些结丹修士来说,那是不可力敌的。小境界有差还能一拼,大境界有差那就是一道天沟,几乎没有可能逾越,这是本质上的差别。 只是他们想退,李初一却不会放过他们。 见自己同样一式土行的地裂术,如今施展出来与结丹期施展完全是两个样子,施法毫无滞涩不说,威力更是大了不知多少倍。 特别是他心血来潮加上的一点变化,随着他心念闪动,《道典》气息的带动下,他独特的炼神法力法随心动,让原本普普通通的地缝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张张大嘴一样,不但将人陷入了进去,还真的像嘴一样立刻合拢用力蠕动。别说天上的那些炼神修士看的心惊不已,连他自己也是目瞪口呆。 他可不知道自己这一手有多骇人,这至少元婴期才能用出的变化被他一个炼神初期的修士给用了出来,怀疑他身上有秘法的想法深深地烙在了天上的炼神修士们心中,让他们看小胖子的眼神更加狂热了。 “好像是掺杂了一些水行的变化,还有一些木行的力量掺杂其中。” 默默体悟着神秘气息在《道典》经文影响下的变化,李初一突然感觉心头一紧,无数火辣辣的目光扫视的他皮肤隐隐作痛。抬头看向目光来处,见到天空上那许多眼神灼热的身影,李初一抠了抠鼻子,皱起了眉头。 “小爷这么厉害的一手还吓不住他们,怎么反而给整兴奋了?这帮人真的脑子有病?”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刚想再摆几个潇洒姿势威慑一下,却见天上诸人齐齐一动,向他箭射而来。 “杀!” “抓活的!” 一声声暴喝,李初一吓了一跳,头一偏歪向被他一招震得满眼惊色的李斯年。 “老头,这帮人怎么了?到日子发|情了吗?” “老头”脸一黑,刚想开口,却见李初一洒然一笑,双腿微微弯曲做势欲冲。 “道士说过,脑子不好就要治,这帮人都疯了,小爷帮他们治治!” 声音尚未完全飘散,李斯年只感觉面前劲风突起,再看时已然没了那个胖胖的身影,李初一早已冲天而起。 “找死!” 一声狞笑,夏白抢先出手,手中长剑连挥两下,一道十字形的剑气激射而出。旁边人也不甘示弱,或掐诀或挥剑,一道道各式各样的招式如大雨一般瓢泼而来。 李初一毫不惊慌,淡定的取出两张道符,掐诀拍在身前,空气中随之涌起乳白色的乱流,如盾牌一样挡在了他的身前。 “风起!” 一道道法术剑气接连打来,却在碰到乳白色的风盾时来势一转,被卸到了一边滑了出去。偶尔有没被卸开突破了风盾的招式,也在风盾的层层削弱下威力骤减,被李初一随手破了开去。 没想到漫天的攻击竟然没能伤到李初一一毫,夏白等炼神修士大惊失色,但此时已容不得他们多想,法术过后双方已然接触到了一起,最先与李初一交击的便是冲在最前的夏白。 “死吧!” 一声大喝,夏白满脸狰狞的一剑挥出,带起一道数丈长的剑气匹练打向李初一,沿途的空气都被急速的剑气破了开来,远远看去竟有些扭曲。 李初一毫不惊慌,看着夏白狰狞的双眼冷冷一笑,剑指一出,挂在背后的兽皮长剑猛然射出一道寒芒。 “飞剑决!” 兽皮长剑化作一道流光,抢先一步打在了夏白的剑气上,天空中发出一声爆响,巨大的冲击波扩散开来,两人的身形都不由得被推得飞退。 夏白奋力止住退势,伸手在腰间一拍,三把巴掌大小的飞剑出现在空中。 “飞剑诀?哼,飞剑是这么使的!” 法决催起,三把飞剑飞射而出,半途中分作三路,游鱼一样的奔向李初一。 李初一见状也不犹豫,挥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三把长剑,剑指再起,三把长剑化作三刀流影迎向了夏白的飞剑。 之前与南许两家大战,许多两家重伤昏迷或身死的修士,他们的兵刃都遗落在了战场上。本来应该是大战后由胜利的一方打扫战场将其作为战利品,但谁知凭空杀出了李初一这么个不忌口的魔头。 本着勤劳致富的美德,李初一一路奔袭,只要有机会便将落在脚边的兵器法宝捡起。苍蝇腿再小也是肉,聚少成多的道理他自然懂,从小“穷”怕了的小胖子自然不会放过这满地的“无主之物”,一路走来着实捡了不少。 当初他是想将来找机会卖了挣点饭费的,谁诚心无心插柳,此时竟然派上了用场。虽然没有经过炼化不能剑由心控,但凭着《万剑诀》的飞剑之法简单御使还是没有问题的。 六柄飞剑瞬间相遇,金属交鸣的“蹡蹡”声连响。本就是结丹修士使用的法宝,比不得炼神修士专门炼制的飞剑,又没有被李初一祭炼过,粗暴的御使下,三柄长剑立刻被磕飞了出去,其中一柄直接断成了两段,另外两柄品质稍好,却也崩了刃口。密密麻麻的裂纹从崩口处蔓延开来,这两柄长剑虽然没有当场被毁,却已然是废了。 反观三柄飞剑,被长剑阻拦下也都被震飞了稍许,但也只是攻势略缓,经过夏白的调整后来势不变,仍然向着李初一飞射而来。 看着长剑一毁两废,李初一有些心疼,但也没有太过在意。本来就是意外之财,如今只是少赚点罢了。见飞剑来势不停,他毫不犹豫的又取出三柄长剑,与之前一样,飞剑诀全力催动下继续向着飞剑迎去。 “哼,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剑可以让我断!” 夏白冷冷一笑,全身法力疯狂催动,连掐着飞剑法决的手都隐隐发抖,看向李初一的目光像是看死人一样,里面满是嘲讽。 “是吗?” 李初一呵呵一笑,看也不看第二次飞出的长剑战果如何,手中剑诀一变,对着夏白用力一划,像是要隔空切开他一样。 “斩!” 夏白笑意更冷,刚想开口讥讽他装神弄鬼,却猛然感觉到背后劲风声起,兽皮长剑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在李初一的操控下狠狠斩落。 “混蛋!” 夏白脸色大变,顾不得操纵飞剑了,长剑一摆挡向兽皮长剑。但是兽皮长剑却极为灵动,就如同李初一亲手执掌一般,轻轻一抹避开了夏白的长剑,来势不变,一剑滑落。 嗤! 一声轻响,白光闪现,天空中洒落几滴血滴。 虽然夏白没有挡住后急忙躲避,但仍被速度极快的兽皮长剑斩在了身上,胸前衣襟破裂,一道血口出现在露出的胸膛上。 “怎么如此诡异!” 夏白大骇,见兽皮长剑一招得手竟毫不停歇,在天空中挽过一道绚丽的剑花又是一剑袭来,脸色大变的他赶忙飞身躲避,手中剑招不停,“乒乒乓乓”的与兽皮长剑打做了一团。 这边厢李初一一招得手,来不及欣喜战果,其他炼神修士已然攻到。情急之下,他只能心分二用,一边手掐剑决操控着兽皮长剑与夏白激斗,一边用两一只手连掐道决抵挡打来的杀招。 去掉夏白,余下的炼神修士还有五人。同为炼神初期的他们,虽然单个来说修为可能不及用《道典》气息炼神的李初一,但他们人数却是占优的。心里对李初一的修为有了大概的猜测,趁着李初一心神被夏白牵制住,五人或施法术、或执兵而上,攻势分成几个层次连绵不绝的打将过去。 这五人功力不及夏白,但联合之下,却也将李初一死死的压制住了,小胖子只能拼命施展着种种道决进行防护,一时间毫无还手之力。 “你们抽个人出来助我,我们一起杀他!”夏白大急。 他被兽皮长剑牵制住了,见五人攻势凶猛,害怕李初一被他们五人所杀,那样的话近水楼台先得月,李初一身上的秘密和赏金很可能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这五个人也不傻,毫无干系甚至还有些仇怨的几人,自然有主动退出去帮夏白的。 此时听到夏白的话,五人均是冷冷一笑,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修士“呵呵”,朗声道:“夏道友,你修为最高,一定要牵制住这小鬼,为我们创造机会,你要坚持住!” “你们这些混蛋!” 夏白大怒,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五人所想,换作是他的话,他也会如此行事。只是此时被推出来顶缸的是自己,夏白自然满心怒火,有心冲过去拼上一番,奈何李初一操控着兽皮长剑死死地缠住了他,哪怕他不顾防守的强行冲出,那森冷的剑芒和凌厉的剑势也会让他身受重伤。 情急之下,夏白竟突然冲李初一大喝。 “小鬼,你再不收剑回去,你就要死在他们手下了!放我出去,老夫保证立刻退走绝不为难你!” 李初一冷冷一笑,踏着游龙剑步左躲右闪,手里的飞剑诀丝毫不停。 夏白真的急眼了,挡开兽皮长剑的有一记杀招,拉开一点距离后再次开口:“若你信不过我,老夫以自己的名誉保证,只要你撤剑,老夫立马就走!快点,还不撤剑!” 操控着兽皮长剑抹向夏白的咽喉,看着对方有些慌乱的格挡开,李初一露出嘲讽的微笑。 “白痴!”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杀招再现 用名誉担保什么什么的这种扯淡的话,李初一五岁起就不信了。 遥想当年,五岁的他被道士用这个借口骗走了私存下来买糖的几个铜板,自那时起,不论谁在他面前说用名誉担保什么,哪怕是天皇老子,他也不信。 谁说是谁白痴! 谁信谁是傻子! 此时见夏白不知死活的犯了忌讳,李初一不禁又想起了看着糖人默默哭泣的自己。童年有阴影的孩子伤不起,他眼神一厉,手中剑诀连闪,兽皮长剑的攻势不禁又加快了几分,逼得不明所以的夏白手忙脚乱,一时间连说话的空闲都没有了。 其他五人见李初一如此,心中不由大喜。 他们早就瞧出这小鬼剑法了得,若是李初一真的撤剑回防,他们还真不敢说能留下这个小子。此时见他紧追夏白不放,自然乐得如此。 连番攻击下,五人的攻势越来越默契,相互配合间,即便凭着剑势之境踏着游龙剑步,李初一躲闪的也越来越困难。 眼见如此下去早晚会被逼死,李初一心下暗暗焦急。遍思过往所学,他的心里突然一动。 “炼神了,不知那招能不能施展...” 心下微微沉吟,李初一目光陡然坚定。 不管行不行,他都要试一试。若是不试,除非他能在五人将他围死前抢先杀了夏白,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 主意已定,李初一一边继续挪闪抵挡,一边将战圈慢慢的向下方拖去。 五人见状毫不起疑,以为是李初一已然不支,被他们压制的快要撑不住了,见他不停地向下落去,他们立马加大攻势,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力求最短的时间内搞定这个难缠的小鬼。 李初一的难缠他们已经见识了,见对方如此年轻就有如此修为,若是此番被他逃了出来,将来修养好后寻过来报复他们,五人可没有什么信心能凭一己之力在他诡异的功法下逃得性命。 六人越打越低,当离地面只有十余丈时,李初一突然祭出三张道符,法决一催,道符飞射向地面。 嘭! 巨响传来,本就被蹂|躏的惨不忍睹的地面,被三张蓄满法力的道符再次炸开,地面上残存的结丹修士被爆炸的冲击波一震,顿时又死了许多,哀嚎声起,尸横遍野。 “这是要拉几个陪葬的?” 五人心下疑惑,不明白李初一为何如此举动。眼下他在众人的围攻下已然疲于奔命,他们想不明白这小鬼为何还要抽手对付地面上的结丹修士。想来想去,没想明白的他们只能认为是李初一自知难以活命,因此想在临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他们不明白,李初一心里可是倍儿亮,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干什么。 见地面被炸翻后扬起的漫天泥土,他眉头一皱。 “不够!” 心念间,又是三张道符飞出,还未平息的地面再次被炸开。地面被炸成了飞沙走石,洋洋散散的铺在空中,如同雹子一样哗哗落下。 “还是不够,继续!” 不知他就想要什么,李初一仿佛跟地面有仇似的,铁了心的一张张道符狂撇而出。奇怪的是,这些道符不光是在地面炸开,有许多在半空中就炸开了。 从空中向下望去,原本稳固的地面此时如同沸腾的开水,在道符的摧残下不停翻涌,大片泥土如同沸水的蒸汽一样飘上了天空,被天空中炸响的道符再次碾压,化作了更为细小的灰渣,如绵绵细雨一样自天空中缓缓飘落。 看着发了疯似的李初一一遍遍的摧残着地面,甚至连一些不致命的攻击都不防守了,任由其打在身上带出道道血光,五个人目瞪口呆、惊疑不定。 此时的他们再笨,也不会相信李初一只是为了拉几个垫背的才如此疯狂。地面上的冲过来的结丹修士已然全灭,甚至连他们的尸体也在一遍遍的摧残下化为了血沫肉渣,随着泥土一起飘散在天空。如此手段,就算是泄愤,也有些太过狠厉了。 他们心中知道,李初一如此行事,肯定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原因。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在准备什么杀招! 可是想遍了自己的所知所学,五个人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尽可能的加大攻势,想要尽早将李初一毙命于此。 只要他死了,那么不管有什么杀招也都会烟消云散。 至于活捉的问题,他们已经不敢奢想了。 大家都是炼神初期,六个人围杀他一个,还被他逼住了一个最厉害的,同时又在其他五个手下撑了这么久而不见败相,这样的人物凭他们现在的人手,几乎没有活捉的可能。 管他有什么秘密,先杀了再说。只要杀了就有三千灵石可拿,这能拿到手的真金白银才是最实在的! 扛着五人的攻势,李初一像勤恳耕耘的农民一样,一遍遍的犁着地。 地面不知不觉中已被削下去了一层,飞散在天空中的泥土也越变越小,直至化为了灰尘一样的存在。 “差不多了!” 看着洒满天空的灰尘,李初一暗暗点头。 这,正是他所要的东西。 他要做的,正是当日道士破开五羊坟冢外的大阵时所用的奇异道术——尘爆! 尘爆的施法条件和法决道士早已教过他,只是以前受修为和境界所限,李初一只能仰望却无法施展。 此时的他不但已经炼神,《道典》的五行篇更是皆有进展,虽然不多,但也算是五行均沾。 回想着道士所教,再次操控兽皮长剑猛攻一番逼退夏白后,李初一剑决猛然一收,双手瞬间化作一团光影,顷刻间数不清的法决流淌其间。 见李初一变招,围攻的五人心里一震,知道应该是后手来了,立刻满心焦急,连法术都不施展了,直接提着兵刃一拥而上。法术施展需要时间,眼下还是直接肉搏才是最快的方法。 五人急速飞来,李初一却不为所动,双手法决坚定不移的施展着。 渐渐地,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身上扩散而出,以他为中心化作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将他周围的空间密闭了起来,将已然冲到近身的五人跟自己一起关在了里面。 当最先到达的修士一剑刺入他的肋下时,李初一的双手猛然一停,掐住最后一道法决,阴阳道眼油光闪烁,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厉的微笑。 “尘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口中轻轻脱出,随着体内狂涌而出的炼神法力,他的周围突然传出了一声轻轻地爆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长剑入肉,还未待得手的修士露出喜色,那声轻轻地爆鸣却像是引子一样,如同火星落在了炸药桶上一般,周围密闭的空间猛然一阵,一整巨响轰然而起。 轰隆隆! 烟尘翻滚,被无形的墙壁阻隔的空间内一片混沌,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有从中传出的冲击波以不可阻挡的势头迅疾的扩散向四周。 被隔在外面的夏白被巨大的冲击力冲的脸色惨白,一口鲜血忍不住狂喷而出,前身衣衫尽碎,整个人化作一道流星一般倒飞而出,在天空中洒下一路血雾。而那紫雾翻腾处,不断翻涌的紫雾也不禁一停,被这冲击力摧的微微后退,露出了一个满脸是血浑身千疮百孔的修士。 这个终于逃出紫雾范围的炼神中期修士,还未等他露出庆幸之色,却猛然感觉到一股巨力袭来,本就重伤的身体更是直接崩裂,惨嚎一声化作一个血人从天空中坠落。 只是他想就这么死了是很难的,冲击波过后,紫雾再次席卷而回,如同海啸一般,只是轻轻翻起了一个紫色的浪花,那还未落到地面的血人便消失不见,只余下凄厉的惨叫在天空中回荡不已。 良久,尘埃渐定,封闭的空间内渐渐看得清物事了。 好不容易止住退势的夏白,一边运气调息着混乱的法力,一边凝目望去。当他看清楚里面的景象时,即便以夏白的阅历,也忍不住惨然色变、惊骇欲绝。 雾霭的中心处,李初一衣衫尽碎,只余下几片布片挂在下身,堪堪遮住了那重要的补位。此时的他浑身是血,漂浮在空中的身影也是起起伏伏,好像会随时不支掉下去一般,只是满是鲜血的脸上,那双摄人心神的眸子却依然闪亮,毫无颓废之意。 而围攻他的五个炼神修士,此时早已不见。四处望去,夏白脸色惨白的发现了他们散落四周的残躯。此时的他们早已没了炼神修士的威严,同样衣衫尽碎浑身是血的他们,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残缺。 其中一个只比夏白略低了一线的炼神初期高手,此时还有意识。口中不停吐着血沫的他惊恐的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李初一,他的双腿已然不见,仅余的一条还算完整的手臂颤抖的指着李初一,哆哆嗦嗦的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无法出声,唯有止不住的鲜血不停地从中涌出。 而其他四人更惨,早已昏厥过去的他们,不但四肢都被炸的残缺不全,其中一个修为最弱的甚至连半边身子都不见了,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着他还算是活着。 但也仅仅是活着罢了,若不是他们修至炼神,生命力已然强大无比,换做其他境界稍低的修士,此时恐怕连渣都不剩了。 看着满地的惨状,夏白不禁狠狠的咽了口口水,看着李初一的眼神如同看着洪荒猛兽一般,里面满是迷茫与恐惧。 狠狠的吐了口痰,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李初一环顾四周,最后望向了一脸惊惧的夏白。 看着被自己看了一眼就吓得后退了几步的夏白,李初一脸上的胖肉抽了抽,挤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呦,你还好啊?”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误会下的杀心 轻轻的问候,如同朋友间打招呼一般,夏白却心里一颤,浑身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有心想走,但看见李初一浑身是血的凄惨模样,他又舍不得走。 万一这小鬼是强弩之末,万一这小鬼已经油尽灯枯,万一这小鬼是故作姿态,万一... 种种的万一,让夏白的内心很混乱。 李初一的种种奇招异术已经让他胆寒了,眼前的这个好似人畜无害很好欺负的小胖子在他心里依然与洪荒猛兽无异,他下意识的想要逃走,尽快远离这片是非之地。但那天价的赏金和李初一身上的秘密却让他止住了想要退走的脚步,想想擒住李初一之后的收货,夏白的内心无比挣扎。 代价与利益之间衡量了许久,贪念终是占据了上风。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夏白狠狠的一咬牙,看向李初一的眼神惧意渐去,留下的只有贪婪和拼尽一切的疯狂。 见夏白脸色渐渐狠厉,手中兵刃缓缓举起似是要再冲上来的架势,李初一面不改色,心底里却是狠狠的一抽。 丫的,这孙子不上当! 脸直抽抽的微笑在夏白看来是狰狞,但李初一自己知道他是个狗屁的狰狞,吗吗的他是疼的! 道士的招式是厉害,但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使的。李初一三分功力五分狠劲,再加上两分的运气勉强用出了这招尘爆,威力虽然不可与道士的同日而语,但对他这个境界来说已然是威力莫测的杀招了,甚至很多普通的炼神后期修士都用不出这种法术。 同样的,威力有多大,付出的代价就有多大。 这招尘爆厉害是厉害,但却几乎抽干了他全身的法力。若不是道种相助,还有《道典》气息的炼神后的法力与天地间强大的共鸣,他此时可能早已力竭昏迷过去了。 法力被抽干还是小事,最严重的是他肉身的损伤。 因为修为境界不够,李初一没有道士那种施法于千里之外的手段,他目前的修为只能将自身至于法术范围内,通过自身为引才能引爆法术,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人肉炸弹一般。 尘爆此招威力巨大,爆炸范围内根本就是无差别的伤害,李初一的修为根本控制不住,只能在引爆后凭借肉身和各种护身法术硬抗。若不是《道典》第二篇的疗伤奇效一直默默的恢复着他的伤势,此时但是肉身的损伤便会让他与地上那五个炼神修士一样人事不知,甚至身死道消了。 此时见夏白竟然没有被自己的故作姿态给吓到,反而还满脸狰狞的准备杀过来,李初一心念急转,最后狠狠一咬牙。 吗的,恶心也干了! 心意已定,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他“轻松”地抻了个懒腰,“舒爽”的变态样子让准备动手的夏白心中一紧,不由得停了下来,紧握长剑满脸警惕的看着他。 在夏白紧张的注视下,他轻轻一笑,操控着恢复了少许的法力飞到了一个昏迷的炼神修士旁边,伸手一招将对方摄起,胖手一抓死死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冲着惊疑不定的夏白露出一个血淋淋的微笑,回想着洞府中那曾经的感觉,《道典》各篇经文在心中流淌而过,他的身体突然传来一种难言的饥饿感,一股诡异的吞噬力出现,顺着他的手落在了被他抓住的修士身上。 在夏白惊恐的注视下,被他抓住的修士身体毫无征兆的开始干瘪了下去,就像是一个漏了气的皮球一样,原本健美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萎,直至最后血肉完全消失,甚至连骨头都没剩下,仅余一张薄薄的人皮来回飘荡。 “噗”的一声,最后的人皮也消散不见,化成了一条人形白灰,在空中微微一滞,被轻风一吹,立刻飘散向远方。 咕嘟! 夏白狠狠的咽了口唾沫,眼中惊恐再现,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初一,好半天才喃喃吐出四个字。 “枉生极乐...” 李初一脸上不露声色,心下却暗暗疑惑,没明白夏白口中的“枉生极乐”是个什么东西,而夏白也没有让他多等。 四字出口,夏白下意识的打了个打了个冷颤,随后便惊骇欲绝的指着李初一,整个人如同疯了一样。 “这是‘枉生极乐’,你是百乐门的人!你,你是邪道百乐门的人!” 疯癫的样子让李初一一愣,心中一惑方解一惑又生。 百圣阁他听过,知道那是邪道超级势力,是邪道宗门的领头羊,门中高手无数,与太虚宫相差无几。 但这夏白说的不是百圣阁而是百乐门,这个势力李初一却从未听闻,只是从夏白的言语中得知了这应该是个邪道势力,而且绝非善类,光是名字就能让夏白吓成这样,可想而知这个百乐门是如何的凶恶。 见夏白误会,而且被吓成了这个样子,李初一自然不会出言解释什么,保持着高深莫测的微笑,默默地看着抖成鹌鹑的夏白。 夏白以为李初一默认了,抖得更厉害了,眼中的惊恐浓郁到了极点,甚至隐隐透出了死灰。 转头看着远处那片紫雾,夏白惨然一笑。 “怪不得有如此厉害的鬼修护道,早就传闻百乐门百无禁忌很不干净,此时看来是真的了。” 惨厉的大笑了几声,夏白突然浑身一松,仿佛看透了什么似的,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淡然的脸上却是化不开的死寂。 李初一心中一凛,一种不好的感觉浮上心头,果然夏白惨笑开口,应证了他的猜测。 “百乐门穷凶极恶,对自己人恶,对外人更恶。今日老夫伤你如此之重,百乐门定不会放过我,即便逃得了一时,早晚也是死路一条,甚至生不如死!” 深深地叹了口气,夏白脸上渐渐狰狞,血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李初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夫今日争的是机缘,奈何天要亡我,身死也是无可奈之事,罢了!人生一事,不成道,唯死尔!老夫惹了你百乐门,定然逃不过追杀,但是老夫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哪怕被你们抓住生不如死,老夫无间门里也好有个舒心的回忆!” 我去,这老小子要疯! 李初一大惊,这可不是他想要的效果,他只是想把这老小子吓跑罢了,如今适得其反,他急忙想要解释。 “别,你别...” 话未说完,夏白已然身动,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直冲而来。自以为命不久矣,杀心已起,他哪会再跟李初一有什么废话。 李初一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显露“王霸之气”,满脸惊慌的拼命后退。但他此时身受重伤,法力也没能恢复多少,夏白虽然也受伤颇重,但却比他好上许多,此时更是动了搏命之心,李初一哪能躲得开。 眼见夏白越来越近,逃不开的李初一也发了狠。 “吗的,拼命谁不会!” 一声怒吼,他退势一转,向着最近的一个昏迷的炼神修士奔去。 方才“吞”了一个炼神修士的血肉生气,《道典》气息的调和下他肉身的伤势急速的恢复了许多。虽然恶心,但李初一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疗伤的好办法。 此时见夏白欲杀自己而后快的架势,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恶心不恶心了,小命若是没了,他就是想恶心也吐不出来了。 一进一退,李初一几步来到两一个炼神修士前,二话不说一把抓起对方,停也不停的的直接向着下一个冲去,半途中他手中的炼神修士便开始干瘪,在他将要抵达下一处时已然化作了飞灰飘洒了一路。 他要尽快的让自己恢复,不但是法力,还有肉身。 任何法术都是有反噬的,打出去的法术威力越大,反噬的力量也就越强,这也正是为什么很多法术的施展对修为有要求。 修士的修为不单单是指法力,它是对修士综合素质的一个总称。单单一方面的提升并不能说是修为增加了,而是需要法力、肉身、心境、神魂等诸多方面共同进步。 使用法术,需要修士对法术的反噬有承载之物,炼神期以下都是靠肉身来支撑,只有元婴期开始,修士才能脱离肉身的桎梏,凭借元婴就可施展法术。 修士越阶使用法术,即使法力的量够了,那他当前修为无法承受的反噬力也会让他受伤甚至身死,这也正是当初李初一为何越阶使用了土墙之后会身受重伤的原因。这不光是因为他的法力被消耗殆尽,他的身体也在巨大的反噬下千疮百孔。 此时的他肉身重伤未愈,施展一些火符雷符的还行,一些威力强大而法术,如之前用过的地裂土墙等,那是他现在根本施展不出的,就算勉强使用也只会让自己伤势更重。 但紧靠火符雷符显然阻挡不了发疯的夏白,想要击败对方,只能努力恢复法力的同时,让自己的肉身也恢复起来。这样他的法术才能施展无碍,而他的剑法和身法也可以不受影响。 《道典》第二篇的疗伤奇效是厉害,但却不足以让他短时间内快速回复。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他一直很想忘记的——“吃人”。 通过吸纳他人的生气补充己身,转化为自己的生机,这才是最快的办法!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穷人和败家子 转眼间,四个昏迷的炼神修士都化为了一捧飞灰,李初一的伤势也恢复了小半,连带着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转眼来到最后一个炼神修士前,看着眼前这个唯一没有昏迷的老者,望着之前满脸狰狞的他此时眼中露出求饶之色,李初一一狠心,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 “既然选了路,就要承担后果,我也只是为了活命!” 在对方绝望的眼神中,手中吞噬之力涌出,对方虽然苍老但依然健壮的身躯开始渐渐萎缩,眼中的神光也越来越黯淡,最后化为了一片死灰,再无生气。 几息时间,一张干瘪的人皮出现,在微风中飘荡了几下,随后便化为尘埃随风飘散。 感受着体内好了大半的伤势,李初一的心里却乐不起来。 之前吞噬的不是死人就是昏迷后没有知觉之人,此番第一次“生吞”,对方临死前的眼神深深地烙刻在他的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突然,吞噬的生气中出现了一抹怨气,没等李初一来得及反应,这抹怨气便急剧的膨胀起来。同时,一股浓郁的死气在他体内凭空出现,与这抹怨气瞬间融合,开始在他的肉身中肆虐。 “不好!”李初一心中大骇。 几次经历,这股死气他依然熟悉,知道根本无法根除的它一直潜伏在肉身中的某处,伺机待发随时准备占领他的整个肉身。此时见死气死灰复燃,还与怨气联合在一起,李初一二话不说直接一拍胸口,伏魔镜立刻出现在手中。 就当他要把伏魔镜拍在身上时,他的双眼中突然幽光一闪,阴阳道眼中的两轮阴阳鱼神光大盛,其中的阴鱼逸出一股吸扯力,扯着体内还未壮大的死气向内拖去。 死气想要挣扎,但阴鱼的力量无法抵抗,任凭它怎么冲撞,甚至连融合的怨气都爆了开来,却依然无法挣脱被拖走的命运。 眨眼的功夫,李初一体内的死气消失的干干净净,连带着怨气也一并消失,统统都被吸入了他的双眼中,融进了阴鱼的体内。阴鱼得到了补充,有些虚幻的形体变得微微凝实了一些,而与其相对的阳鱼也不甘示弱,不知吸收了什么力量,也是凝实了几分,与阴鱼保持着平衡。 阴阳鱼周而复始的旋转,阴阳道眼的神光也越加凛然。 这一切说时很慢,但却发生在一瞬之间。异变的又是李初一的双眼,他根本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体内的死气微微一动,就和怨气一起突然凭空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疑惑不解的他还未来得及细想,劲风声起,夏白终于攻到。 “死吧!” 一柄长剑,周围环绕着三柄飞剑,四把剑四个方向同时攻向李初一。 兽皮长剑落在远处没来得及收回,李初一随手取出一把捡来的长剑迎上了夏白的长剑,同时三张道符闪电出手,化作三团炽热的火球挡在了飞剑前面。 砰!砰!砰! 苍啷~~ 三声爆响夹杂着一声金属交鸣声,三把飞剑顿时被震了开来,而夏白的一剑也被李初一挥手格下。 一招未果,夏白毫不犹豫,手中剑势一转,又是一剑回抹而来。 变招虽快,但依然无用,李初一剑势之境全开,心念感应下早已料得此招,脚下游龙剑步一转,扭身便躲了过去,来到了夏白的身后。 夏白眼神一沉,剑势不停,毫不犹豫的直接挥向身后,胳膊违反常理的直接一百八十度回转,剑锋直指李初一的咽喉。 “吗的,这老鬼真变态!” 心里暗骂,李初一来不及聚剑格挡,情急之下在空余的左手上凝出一层防护,掐着道符直接按在了对方的长剑上。 嘭! 道符炸开,长剑被震了开来,李初一也借爆炸之力飞身而退,暂时拉开了距离。 左手传来钻心的剧痛,虽然提前施加了防护,但还是被炸得一片焦黑,最弱的小指更是怪异的扭曲,已然脱臼了。 见夏白只是微微一顿便反身追来,李初一忍着钻心的剧痛,心中发狠。 “吗的,小爷跟你拼了!” 张嘴咬住脱臼的小指用力一抻,“嘎嘣”一声,难以言喻的疼痛和变态的酥爽感同时袭来,李初一暴力的将其复位,随后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拍,一张张道符和一把把长剑从中飞出,瞬间布满了他的身周缓缓起伏。 左手道决右手剑决,心分二用各挑一边,李初一一声暴喝。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千兵万道,唯剑称皇!” “看小爷自创的无极乾坤万剑诀!” 话音刚落,周围悬浮的长剑和道符顿时蜂拥而出,带起一片尖啸瞬间来到夏白身前。 面对这被李初一强行融合在一起的两种功法,夏白脸色苍白,赶忙止住脚步挥剑格挡。 看着眼前数不清的道符长剑,他的心里直骂娘。 这些飞剑和法术,随便挑出一个来他都不害怕,李初一修为不够,强行御使如此多数量的法术飞剑,不但大大削弱了单个的威力,而且准头也控制不住。 但是现在的数量太多了,就算准头不足威力不够,这么一大片打下来他根本躲不开,而这些法术和飞剑蝗虫一样的叠加而上,联合起来的力量便是他也吃不消。 一般情况下,炼神修士都是专修一把飞剑,而像他一样有相应功法配合,也最多御使三柄飞剑。再多的话,不但心力跟不上,法力也会不足以支撑太多飞剑的施展,反而会降低自己的杀伤力。 但眼前的这个小鬼根本就是个变态,不知是哪个师父教出来的,竟然如此施展,而且不知修炼的什么功法,法力足的竟然还真让他使成了! 说实话,就凭他能把这么多法术和飞剑给同时祭出来还能打过来,夏白就不得不说一个服字。 佩服归佩服,招式还是要抵挡的。 连连隔开几柄飞剑,被几道躲闪不及的道符炸在身上,夏白被震得体内一阵翻涌,回手一招三把飞剑环绕身周共同抵挡,伸手法决一掐,一道钟形的防护屏障笼罩身周。 “混天钟影!” 耗费了过半法力施展出的混天钟影果然不凡,没有挡住的飞剑透过来打在钟形屏障上,“叮”的一声便被震飞出去,而法术更是无效,只能在上面荡起一道涟漪便消散一空。 漫天的飞剑和道符越来越少,夏白也是慢慢沉下心来。深深地吐了口气,他冷冷一笑。 “小子,别挣扎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李初一也是脸色一沉,看着脸色狰狞的夏白,一咬牙掏出了一颗丹药,一口吞入了腹中,正是三炼益气丹。 按理说早先已经吃过一次,最好经过一段较长的时间再吃比较好,否则身体容易快速产生抗药性,会让丹药的效果减退的更快。但是眼下情况紧急,李初一顾不得那许多了。 丹药入腹,药效挥发开来,他感觉自己的体内就像是有一颗小太阳似的,热烘烘的很是舒服。 法力快速恢复着,但并没有像第一次服用时那样瞬间恢复,李初一知道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抗药性,他的身体已经对这种丹药有了排斥。 眼见第一波攻势殆尽,夏白就要挣脱出来了,李初一催起恢复了大半的法力,又是一拍胸口,漫天的飞剑和道符再次出现。 “我去你x的,你个混蛋有多少长剑法宝!” 夏白真骂娘了。 之前李初一打出来的长剑就有几十把,此番再次召出,浮在他身周的长剑竟然与第一次差不多。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飞剑,夏白直想不明白这小鬼到底多有钱,要知道那可不是普通的长剑,那都是专门祭炼过给修士使用的长剑,是法宝啊! 虽然品阶不高,但是这么多的数量加起来,武装一些小门小派都够了,李初一却像是白菜一样的一掏一大把,而且根本不是正常使用,而是拿这些法宝飞剑当成一次性物品,灌满了法力就直接彪过来,根本不耗费心神二次操控。而没了法力接济的长剑,除了本身品质不凡的少许之外,其余的撞击在混天钟影上后立刻剑身龟裂,已然是废了。 看着周围散落一地的残剑,夏白都感觉肉疼。 你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霍霍啊! 想想自己为了三千灵石已经把命都搭上了,夏白想想就想哭。这些长剑法宝加起来虽然远远不值三千灵石,但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换成灵石也有好几百了,足够一个散修修炼数年之用了。 还有刚才他吞下的那颗丹药,虽然不知道什么品级,但看其药效之强竟然让李初一这么短时间便恢复了再来一次的法力,夏白毫不怀疑那颗丹药的品级最少也是灵丹,至少经过三炼的灵丹! 按照三炼灵丹的市价,若是拿出去拍卖,没个几百灵石绝对下不来。这一前一后加起来快一千灵石了,就这么被李初一挥手间甩了出来,“穷人”夏白已经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只能在心里狂骂“孽子败家”。 眼看着再次袭来的飞剑和道符,夏白满心肉疼与无奈,只得继续挥剑抵挡。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就算不冲百乐门的追杀,就凭这孽子的败家行径,他也必须杀了他。 败家之人,必杀之!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李斯年的冷笑 李初一自然不知道夏白的想法,他此时拼命催动法力御使着飞剑和道符。 第一波攻势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这第二波攻势他已然竭尽全力,努力的控制着道符和飞剑,力求让他们更加的精准有序,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胡乱扔过去乱打一气。 一阵阵疲劳感不断袭来,这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他本就心念两分,此时有耗费这么多的精力来控制如此多的兵器道符,以他的修为其精神力根本难以为续。若不是他的神魂较常人更为强大,又有《道典》这神秘异法的支持,换作他人可能早就精力衰竭昏迷过去了。 强忍着越来越强烈的睡意,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准点! 再准点! 付出总是有收获的,这第二波的攻势比第一波更加的凌厉了。道符和法剑乱中有序,比第一波层次分明了许多。而且那些被当做飞剑使的长剑也有了些章法,再不是直来直去,而是进退间有了些简单地剑招变化。 作为当事人,夏白最直接的感觉到了压力。 连绵不绝的攻势不断消耗着混天钟影,法力凝聚的钟形防护上开始出现细细的裂纹,并且渐渐扩散开来。不多时,钟影上裂纹密布,摇摇欲坠间显然撑不了多久了。 夏白脸色阴沉,一咬牙法决再出,一掌拍在将要溃散的钟影上,顿时又一个混天钟影凝聚而出。 只是,这第二次凝聚出的钟影小了许多,散发的气息也弱了许多,显然不如第一个那般强大。它出现后并未直接面对李初一的汹汹攻势,而是贴在了第一个钟影内层,将其当做了外壳一般。 有了第二层钟影的变相加固,外层的钟影防护溃散之势稍减,但最终还是逃不过破碎的命运。 咚~~~ 仿佛真的是钟一样,钟影发出一声钟吟,随后便爆碎开来。爆开后的防护碎片刚要散开,夏白手中法决一变,其中的部分去势顿时一止,被里层的钟影吸收了进去。 看着吸收了钟影碎片后微微凝实了一些的内层钟影,李初一脸色一沉。 方才破开第一层防护,他的道符和飞剑已经消耗了将近一半。此时再看这内层钟影,虽然不如外层那般厚实坚固,他也不敢保证剩下的那些道符和飞剑能将其破开,更何况还有三把环绕四周的飞剑呢。 有心想再来一次这种洪流战术,无奈他的头已经疼得快要炸开了,而且他身上也没有多余的剑器供他挥霍了。他一共捡了百余把长剑,这两次下来已经全扔光了。道符他倒是还有的是,但仅凭道符一招,他不敢保证能拦助对方。 术为内攻伤气,技为外攻伤皮,炼神之后修士的肉身与护体真气已然产生了质变,实力相当之下除非招式厉害到能压制住对方,否则单单一种很难起效。 本来李初一剑法颇为不弱,近身缠斗下是有很大可能解决掉夏白的,奈何他肉身伤势太重,即便吞了五个炼神的生气也只是略略恢复,身体不灵便下贸然冲上,一旦露出破绽被对方抓住,那么他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他才情急之下想出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方法,内外结合,道术与飞剑同时施展,依靠数量打乱了夏白的攻势,这才有了如今的成果。 只是现在他已然黔驴技穷,储物袋中长剑耗尽,管用的兽皮长剑又在路上还好几息才能飞到,眼见左右无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御使着剩下的飞剑和道符继续攻上。 剑吟和爆炸的轰鸣不断响起,当道符和飞剑全都耗尽,夏白的第二层的混天钟影也破碎不堪濒临破灭。但那也只是濒临破灭,毕竟没有真的破碎,如李初一估计的一样,余下的攻击没能破开夏白的防护。 苍白的脸上布满虚汗,夏白看了看暂时平静下来的四周,望着混天钟影的残躯,微微一滞后,冲着李初一露出一个森冷的微笑。 “小子,你死定了!” 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夏白收起飞剑,提着长剑悍然冲上。 他虽然是守下来了,但法力消耗大半下也是即将油尽灯枯,余下的法力继续催动己身和飞剑已然有些不足,因此他收起了飞剑,专心己身。 阴沉着脸,李初一毫不犹豫的飞速后退。二人一追一退,都是拼命而为,一时间相互间的距离竟然没有拉近。 “你逃不掉的,死是你唯一的结局!” 夏白毫不着急,他知道李初一的消耗肯定比自己大的多。只要他像现在这样紧紧闭上让李初一不得松懈,对方早晚会心神崩溃产生破绽,被他一举斩杀。 远处,李斯年看着狞笑的夏白和狼狈的李初一,心里一阵冷笑。 从开战到现在,他一直默默地留在原地,既没有跑也没有出手帮忙,只是冷眼看着。 之前夏白等人几次向他传音让他出手帮忙,他都像是没听到一样无动于衷。在外人看起来他是怕了李初一似的,李初一让他待在原地不动他就真的不动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不想跑,而是他根本不敢跑。 眼帘微垂,看着周围的草地上紫芒隐现,夏白的心里就直抽抽。 他站在这里看上去毫无异状,其实紫鸢的气机一直分出了一丝锁定在他身上,那堪比炼神后期的强大鬼力所造成的威压让他不寒而栗。 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当他想拼命一搏逃走时,却惨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周围的地面上早已布满了森森鬼力,那是紫鸢临走时暗中布下的。 被鬼力包围,又有紫鸢的气机锁定,他知道哪怕这些鬼力伤不到自己,但只要能阻拦自己一瞬,那也够那个美丽的女鬼抽身过来杀自己个千百遍了。是以他根本不敢乱动,只能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看着局势的发展。 此时见夏白势强,隐隐有必杀李初一之势,李斯年对此却冷笑不已。 那漂亮的女鬼连自己都看得这般严实,怎么可能不关注李初一的死活呢。眼下紫鸢没有异动,只能说明是李初一还没有生死之危,对方想要锻炼下这个神秘的小鬼。若真的到了生死关头,那么等待夏白的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必杀一击! 至于夏白所说的李初一是百乐门的人,李斯年也是嗤之以鼻。 与大多数人一样,百乐门名声虽大,夏白却只是听过而未见过。李斯年不同,他曾经偶然间遇到过百乐门之人一次,对方的凶残狠厉让他终身难忘。 百乐门是邪修中的邪修,因为行事手段过于残忍,连很多邪道中人都不待见他们。 百乐门门如其名,门下之人皆以寻欢作乐为主。这个寻欢作乐不是普通人所想的那样吟诗作赋、灯红酒绿,而是奸|淫掳掠、极恶为乐。如许家之人那般靠灵血修炼便被称为邪道中的大恶,被正道之人所不齿,而在百乐门中,别说饮血修炼,就是杀人吃肉、炼化生魂的都有不少。 夏白见李初一能吸人生气纳为己用,又有紫鸢这个厉害的女鬼护道,因此才误会了李初一的出身。但李斯年却知道,李初一根本不是百乐门的人,可能是机缘巧合下得了什么采补生气的邪法,但绝对不是百乐门那般极端的恶人。 若是换做百乐门的人,紫鸢再厉害也不会有自己的意识。他们会将厉鬼的意识抹除,炼化成没有思想只听命于他们的凶煞,绝对不会像李初一这样毫无控制之法,任凭紫鸢自由生存的。 当初李斯年见到的那场战斗,那位百乐门的高手便是操控了三只厉害的鬼煞,活活吸干了对手的阳气化作了干尸。那三只鬼煞的无情与冷漠,李斯年至今想起来都忍不住身体发抖。 那是真正的无情,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漠视一切生命,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控制他们的主人。而紫鸢虽然也很冷漠,但冷漠也是一种情绪,更何况一看紫鸢就是有独立意识的个体存在,根本不是被炼化过的鬼煞。 再说,李初一的道术虽然十分奇异,他从未听闻,但里面的浩然之气十分纯正,绝对不是邪道中人能够修炼出的,更不可能是百乐门的人。 因此,虽然看见李初一险死还生,被夏白逼得狼狈不堪,李斯年却毫不担心。有紫鸢在,大局已定,夏白再凶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现在唯一让李斯年感兴趣的是,李初一到底能撑多久。 夏白自然不知道李斯年的想法,此时的他看着被自己追上逼得手忙脚乱的李初一,心里直感觉一阵阵的快慰。 他以为李初一是百乐门的人,因此认为自己死定了。但是临死前能拉李初一这个明显不凡、很可能是百乐门重点培养的弟子一起上路,他就是死也瞑目了。 眼见自己一剑递出,躲闪不及的李初一又绽开了一道血口,夏白脸色狰狞,激动地声音都有些扭曲了。 “小鬼,死吧!” 回手一剑,剑锋直指对方眉心,夏白露出变态的微笑,静待自己的长剑在对方额头绽放的那一刻。 只是,当他看见李初一眼中的冷静以及嘴角露出的冷笑时,夏白的笑容不禁一僵,还未等他细想,脑后一凉,他的头皮猛然炸起。 不知何时,兽皮长剑来到了他的后方,无声无息间,冰冷的剑锋离他的后脑已不足三寸。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最后一搏 “不好!” 想都不想,夏白脑袋下意识的一侧,凉风扫过,耳边响起一道淡淡的破风声,一道寒芒飞过,被李初一一把抓在了手里。 看着执着兽皮长剑浑身气势一变的李初一,夏白刚要开口,却感觉一股温热自左耳留下,滑过脸颊,自脖颈灌入衣内。 下意识的伸手一摸,左耳的位置空无一物,只有一些黏糊糊的东西不停流出。将手举到眼前,凝目看去,鲜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这时,被延缓了的剧痛终于传来,夏白咬着牙闷哼一声,用手捂着左耳连连后退,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冷笑不已的李初一,脸上的表情仿佛要吃了他一样。 他的左耳没了。 多年的经历培养出的战斗意识,让他躲开了兽皮长剑的必杀一击,但终究还是躲得慢了些,没能完全避开。而兽皮长剑本就锋利无比,又有李初一的剑决操控,一剑之下左耳瞬间斩落,还未落下便被剑气化为飞灰,因为太快,夏白才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到。 此时发现自己左耳被毁,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夏白怎么能不怒?! 修士修行是能通天彻地,但肉身缺失却极难补全。平时被刺个窟窿割开道口子还能修养痊愈,但若缺胳膊少腿少了点零件什么的,除非功至渡劫,渡完五重天劫后被天地洗礼重塑肉身,否则只能寻那传说中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灵药或是能肉身再生的神功异法才能得以补全。 而不管是仙丹灵药还是神功异法,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得到的希望极为渺茫。 如今一耳被毁,面相有损还是小事,实力受损才是最关键的。 高手相争均在毫厘之间,一耳缺失看似问题不大,但若是关键之时生死之刻,很可能便会因为这一点点听力上的弱势而身死道消。 夏白修炼多年,一路修至炼神初期,大小厮杀无数,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屈辱过。若是被实力高于他的修士大能所伤也就罢了,偏偏伤他的是个几近油尽灯枯的快要死于他手的小胖子。看着李初一那张胖嘟嘟的肉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夏白气得脑袋嗡嗡作响,莫大的耻辱感涌满心间。 “你...我要杀了你!” 一声嘶吼,破空声大作,夏白疯了一样的冲向李初一。 “老头,这话你今天说了七八十几遍了,能不能换换词啊!” 李初一冷笑嘲讽,见夏白冲来,毫不犹豫的提剑攻上。兽皮长剑随他日久,拿在手里如同他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挥洒间毫无滞涩之感,连带着他有些不灵便的身法也灵动了许多。 剑随心动,李初一展开《万剑诀》第二式运剑式,刀光剑影,二人斗做一团。 仗着自己伤势没有李初一重,法力也较为充足,夏白凭着一股怒气,浑身法力激荡,招式开合间攻多守少,欲要跟李初一拼个以伤换伤。 李初一自然看出了他的想法,心底冷笑,见招拆招。他可不是泥捏的,修习《万剑诀》前两式日久,基础牢固下剑招信手拈来,又有剑势之境相佐,仅踏入半步剑势的夏白自然不可能轻易得手。不多时,他的长剑便在夏白身上绽放数处,留下道道血口。 几招得手,李初一却眉头一皱,并未露出高兴之色。看着那些皮肉外翻却没有多少鲜血流出的伤口,他心里微微一沉。 “护体真气太硬了!” 两番激动,三炼益气丹早已化的干净,他的体内并未留存下多少法力。虽然道种一直在急速的运转,吸扯着天地灵气化为法力,但如今激烈的拼斗下恢复速度还是赶不上消耗的速度,他体内的法力在不断减少。 为了不让法力快速耗尽,他只能在长剑上附着少量的法力,催出的剑气也只是薄薄的一层,若不是兽皮长剑自身锋利无比,仅凭这点剑气他可能连夏白的皮肉都破不开。 夏白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因此才敢与他以伤换伤。 他的恢复速度虽然没有李初一快,但他之前剩余的法力却比李初一充足许多。加上肉身伤势不重,又有换命之心,剑招开合下,虽然击中李初一的次数不多,但只要打中一次,必定在李初一身上留下一道深深地伤口,鲜血迸溅,血流不止。 眼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李初一心中一动,《道典》气息流转间,一丝丝黑紫色的气息被分离了出来,随着他手上的经脉与法力一起涌出,灌注在兽皮长剑上。 顿时,兽皮长剑猛然一变,森寒的剑芒里多出了一道漆黑的细线,如同剑刃一样缭绕剑身。 夏白自然看见了这种变化,但他没有放在心上。在他想来,快要力竭的李初一就算有什么厉害的后手,以他现在的法力也不足以施展。这带着一丝黑色的剑芒虽然诡异,在他充足的护体真气下也不会有什么大用。 因此,面对李初一再次斩来的一剑,他毫不闪避,直接长剑一拖抹向李初一的肋下,还是要以伤换伤。 噗! 噗! 两声刀剑入肉的轻响,夏白的长剑毫不意外的砍在了李初一的肋下,随着他手一拖,半尺长的血口出现,鲜血喷洒间,隐隐能看见白骨露出。 一招得手,夏白还未来得及高兴,一股巨大的疼痛传来,低头看去,却见正是李初一的长剑插在他的一侧腹部,剑圣已没入大半,剑尖从身后另一侧透出,竟是一剑将他贯穿了。 “怎么可能!” 夏白满脸的不可置信。 方才李初一攻击他,最狠的也不过是入肉一分,最多也只是破了他的皮罢了。哪想到这小胖子的攻击突然间如此凌厉,竟然比之前厉害了数倍,将他一剑给刺穿了,夏白怎么也不敢相信,脑中一片空白。 “黑线,是剑芒上的那道黑线!” 凝目望去,果然见到附着在长剑上的那丝黑线在不停的破坏着他的血肉和护体真气。在那道黑线的作用下,自己体内的法力不管怎么凝聚都无法阻住长剑的来势,碰到那丝黑线时仿佛泥牛入海,消失不见。 没等他想明白这黑线是什么,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传来,夏白忍不住的惨叫一声,原本狰狞的脸上疼的扭曲到了极致。 让他如此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初一。 硬拼一招,李初一也不好受。肋下的那一剑已经伤了他的骨头,感觉到阵阵剧痛和软麻感传来,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的李初一自然不会有丝毫留手。 一招得手,见长剑将夏白刺了个对穿,李初一毫不犹豫的直接手腕一扭,长剑插在夏白腹中转了一圈,剑刃刮过骨骼内脏,那种难言的剧痛下夏白没有第一时间昏厥,还能发出惨叫,已然是他修为不俗了。 身体不由自主的痉挛着,夏白想提剑逼退对方,但剧痛之下手臂一片软麻,使了几次劲才提起了一点。 李初一见状,毫不犹豫的反手回扭,利刃再次刮过,夏白白眼一翻一口气没上来,提起一半的手一软,长剑跌落地面。 “死也要咬你一口肉!” 心中发狠,夏白强提一口气,全身法力逼到右手,猛然一掌挥出,重重的打在来不及躲避的李初一胸口。 噗! 一口鲜血喷出,李初一的胸口被拍的凹陷下去一些,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倒飞而出。只是他反应极快,飞出前猛地将剑横向一拖,附有黑紫气息的剑刃毫无滞涩的划开了夏白的侧腹,直接将他腰斩了一半。 被刨开了一般的小腹,没有了阻拦的内脏露了出来,若不是被夏白的法力逼住,恐怕早已洒落一地了。 夏白全身剧烈的痉挛着,看着重伤倒地不停吐血的李初一,有心想要追击,但双腿一软,半跪在了地面。 好不容易捋顺了气息,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李初一撑着长剑站了起来。 看着无力再战的夏白,他的眼中满是后怕与惊惧。 本以为夏白已经没了战斗力,谁知他竟然还能打出这么一记重击,若不是他反应得快在胸前匆匆布置了一层法力防护,又有《道典》第二篇的变态恢复力,恐怕他在那一掌之下就殒命于此了。 人绝境时爆发出的能量是不可估量的,特别是临死前的一击,汇聚了全身力量的一击让多少人阴沟里翻了船。李初一已经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有了一丝松懈,差点被夏白拉着垫背一起上路。 此时看着半跪在地面生机渐渐消散得夏白,他的眼中满是警醒与复杂。 以后再遇到这类情况,除非保证能直接将对方杀死,否则绝对不能再这么贪心了。宁可多费几番周折,也不能多给对方一丝机会。 拖着兽皮长剑,摇摇晃晃的走到夏白身前,看着对方那不甘的眼睛,李初一冷冷一笑。 “你有什么不甘的?我没招你没惹你,是你们先动手要杀我的,想想你们为什么死,你告诉我,你有什么不甘心的?” 夏白的眼中闪过阴郁,不甘之色更浓了,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张口却喷出大量鲜血,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内脏的碎块。 看着夏白,李初一嗤笑一声,无奈的摇摇头。 “死到临头还这熊样,你是没救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说罢,他举起手中长剑,看着眼显绝望的夏白,轻轻地叹了口气。 “自己选的路,就要自己承担后果。下辈子别这么贪心了,太过贪心的人都活不长久的,特别是对我有想法的,基本上都死了。你,不是第一个!” 说着,长剑猛然下挥,寒芒闪过,一颗人头高高飞起。 看着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后那不甘的脸仍朝着自己的人头,李初一自嘲一笑,随后化为一抹坚定。 “你,也不是最后一个!”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捡漏 长剑轻甩,点点血珠坠落地面,剑身重新变得片尘不染,李初一收剑入鞘。 看着夏白死不瞑目的大好人头,李初一沉默不语,眸子不时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番血战,以一敌六强杀了六个同境界的炼神修士,他虽胜,却也是惨胜。此时的他站在那里看似岿然不动,实则体内已经翻江倒海,处处剧痛。 夏白的临死一掌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塌陷的胸口在《道典》第二篇的调息下在渐渐恢复着。按理说最好的方法是直接吞噬了夏白还未散尽的生气修补己身,但李初一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的首级。 李初一自小修行,跟着道士一路走来非正非邪,但原则底线还是有的。杀猪吃肉、宰鸡烹炒可以,但让他将人作为干粮大药补充己身,那是万万做不到的,这是他的底线。方才虽然连吞五个修士的生气,但那也是迫不得已,不吞则死。此时再无危险,他自然不会再做这等违背伦常之事。 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 走上前去取走夏白的兵器和储物袋,拾过落在一旁的首级认真摆好,胖手轻抹合上了那双不甘的眼睛,随后一张火符祭出,夏白的尸身便燃烧了起来。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 伴随着熊熊烈火,李初一默默咏诵着超度经文,无形的力量笼罩周围,火焰中不时泛起丝丝绿意,细看时好像是张扭曲的人脸在无声嘶啸。 随着经文的咏诵,绿炎越来越少,随着经文最后一句戛然而止,火焰中已无任何杂质,只余下红黄相间的烈焰卷起阵阵浓烟。 李初一知道,夏白的冤魂被他超度了。即便还有残余,他也无能为力,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一战过后,他初至炼神而生出的些许骄傲和自满烟消云散。 会飞又怎么样? 能御使飞剑又如何? 他是厉害,比许多同境界的修士都厉害,但再厉害他也是人。他不是神,碰上大群修士的围攻只有死路一条,此番能够有此佳绩,一来是《道典》的神奇加上《万剑诀》和《无极乾坤道》的犀利,二来更是因为夏白等人的轻敌。 正是他们错估了自己的实力,才让自己有机会占得先机,不但第一时间牵制住了最厉害的夏白,更是成功施展出了道士的绝世杀招。若是他们早知自己根底而有了防备,夏白根本不会被牵制出战圈,而自己即便成功施展了尘爆,以炼神修士的速度也足以逃开,根本伤不了他们。 这场胜利,一部分是李初一自身的扎实功底,更多的则是运气和巧合。 看着那张烈焰映照下明灭不定的小脸,李斯年狠狠的吸了口冷气。 他想过李初一会没事,但那是在紫鸢出手的情况下。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初一凭着自己极速的应变和狠劲,凭借着种种奇招应是做下了这等壮举。 这可是六个炼神修士啊! 这不是大白菜,说收就收了! 修士修为越高,实力相当下也越难杀。特别是炼神之后,能够履布九霄的修士若是打不过对方,凭借着御空之法想逃还是很可能逃得掉的。谁知今日留个炼神对上一个炼神,修为相当下竟然没能逃走一个,被这面相无害的小胖子全部歼灭,这个结果是李斯年怎么也没想到的。 他已经预想到了,今日之事传将出去后,李初一的大名定会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能以一敌众的修士不少,但以一敌众下还能将对方全部斩杀,不管是用了什么手段,此人都可称之为妖孽。 而此举,更可称之为——逆天。 就在李斯年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慰问一番时,他心头一震,猛然转头看向远方。 战场外的远处,那些留下静观其变的修士开始有了骚动。 他们之前没有跟着一拥而上,怕的就是出现眼前这种情况。此时见李初一大发神威,自然心中一凛,心道果然如此。 能被南许两家同时重金悬赏的修士,怎么可能是普通人?那么好杀,南许两家自己不会杀吗? 看着夏白渐渐化为骨灰的躯体,他们心中暗暗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行动。特别是那些结丹修士,想想那些与自己修为相当却没能冷静下来,跟着大部队一拥而上的结丹同道,看着如今的他们连尸体都不剩只有斑斑血迹证明着曾经的存在,这些结丹修士庆幸之余,更是满心的惊惧与后怕。 若是方才没忍住跟着一起上了,那么... 见事态明朗,一些修士对望了一眼,纷纷有了离意。 这悬赏不是那么好挣的,李初一此时看着油尽灯枯再无战力,但谁知他是不是扮猪吃老虎等着自己上钩呢。与其为了几千灵石把命搭上,他们更愿意活下去。 再说,今日这一战战果逆天,他们若是将此消息卖给知了,那么肯定会有不小的报酬。虽然不是悬赏那样的天价,但也聊胜于无了。 有的人想走,有的人却目光闪烁、意动不已。 看着气势衰弱到极点的李初一,这些人心中很是挣扎。他们舍不得,舍不得这唾手可得的赏金。特别是现在的李初一明显已无再战之力,仿佛肥肉一样的站在那里任人予夺,他们的心开始躁动,他们感觉机会来了。 几番挣扎,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法力狂催飞身而出,满脸狂热的向着李初一奔来。 饿死胆大的撑死胆小的,三千灵石博一个有九成可能已经半废的修士,这件事在他的心里是值得的。 特别是那厉害的女鬼如今被牵制住了,此时正是出手的最佳时机,若是放过这个机会,他们怕自己会后悔一生。 人,是群体动物,而群体动物的本能是随众。 在本能的驱使下,有了第一个带头的,余下心里正在挣扎的修饰毫不犹豫,直接压制住了天平一头的弊端,眼中只看着那高高翘起的利益,身形一动跟随而出。 如此大好良机,手快有手慢无,若是动作慢了被人抢先得手,他们怕是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如同群牛奔腾,转眼间余下的修士冲出了大半,只余下几个生性多疑或老成持重之人默默地站在原地,继续静观事态的发展。 只是他们没有发现,那从开战至今一直未动,以至于被他们几乎忽略的李斯年,此时他那张年轻而平凡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笑容里满是嘲讽与不屑。 果然,正如李斯年所想,当人群冲到一半时,天空中的紫雾突然剧烈翻涌,四条紫雾凝聚的龙首从中探出,微微一顿后仰天长啸,一贯而出向着众人飞去。 紫龙并未理会地上的结丹修士,它们蜿蜒着粗壮的身躯,径直奔向天空中飞来的四个炼神修士。这四人一个炼神中期三个炼神后期,眼见紫龙冲来顿时脸色大变,没想到紫鸢竟然还有余力。匆忙间施法提兵想要阻拦,但紫龙仿若真龙一般不可阻挡,龙首轻摇巨口微张,四人便被一口吞下,随着龙首回移被拖向了紫雾当中。 眼见最厉害的四人被紫雾罩住生死不知,地上的结丹修士个个胆战心惊。虽然龙首没有理会他们,但他们还是惊惧不已,脸色一片惨然。 许多人停下了脚步,他们犹豫着想要后退。但天下间总有不怕死的,还是有一小部分修士眼神一狠,毫不停歇的一冲而上。 他们相信自己的直觉,认为紫鸢是勉强出手,实则早已被紫雾内的诸多炼神修士给牵制住了。他们要赌,赌自己的鸿运齐天,赌自己的了得机缘。 看着向自己涌来的一张张狰狞的脸孔,李初一阴沉着脸,默默地反手握住了背后的兽皮长剑。 换做他时,这些结丹修士他自然不放在眼中。但是现在他身受重伤,体内法力也是空空荡荡几近干枯,他没有信心能在这些结丹修士手中保住性命。 虎落平原被犬欺,无常事实总是让人百般无奈。 就在他准备提起最后一丝法力拼死一搏时,胸口的储物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悸动。李初一一怔,下意识的取出了悸动之物,却是常伴他身边的伏魔镜。只见这面神奇的道镜刚被取出,立刻幽光一闪,五道鬼气森森的身影疾射而出,半空中组成了一个玄奥的阵法,鬼气涌动的阵法闪烁着灰黑色的幽光,向着冲来的修士对冲过去。 “想杀我们哥哥,小爷我吃了你!” 五个稚嫩的声音齐声暴喝,正是五个小鬼娃娃。只见他们组成的阵法瞬间临近冲的最近的结丹修士,无视对方打来的几道法术,直接像锅盖一样将其稳稳罩住。阵法幽光连闪,被罩在里面的修士看不见身影,只能听见阵阵的呼喝叫骂,只是没多久便变为了惨叫。 从圈住他开始,前后不过几息的时间,阵法移开时那人已消失不见,唯有一副森森白骨留在原地,保持着生前最后一个姿势。白骨上干干净净,连血迹都没有一点,看上去就像是艺术品一般,李斯年看的心里寒气直冒,而其他冲过来的结丹修士则惊骇欲绝。 只是没等他们反应,似缓实急的法阵再次笼罩住下一个人,如同前一个一样,阵法移开后只有白骨留在其中。 “这,这小鬼难道真是鬼族?披着人皮的鬼修?!” 倒吸一口冷气,李斯年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请自动 五个鬼娃娃修炼了《幽冥册》,实力提升一日千里。之前更是在洞府中吸收了李初一外溢出来的精纯死气,炼化之后更是修为大进,个个都堪比半步结丹的人族修士。 而当他们组成《幽冥册》内的各种奇阵后,其杀伤力更是数以倍计。联合之下,即便是结丹后期的修士被他们的阵法罩住,也只不过是多挣扎一会儿罢了,最后只有空余白骨一途。 五个小娃娃大发鬼威,一个个结丹修士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余下之人全都面色惨然,不自禁的拼命后退。 他们怕了,他们真怕了。 谁能想到这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鬼,即便油尽灯枯之时仍然有这么厉害的后手护身,此时他们哪里还顾得上杀李初一拿什么悬赏,能保住一条性命就是他们最大的奢望了。 只是他们想走,却也得有人同意。当他们转过身时,绝望之色布满脸上。 不知何时,一条紫雾凝聚成的巨龙盘踞在了他们身后。紫龙并未攻击,只是冷冷的盘在那里,没有眼珠只是一个凹陷的龙眼漠然的望着他们,仿佛是在嘲笑。 一个来不及停脚的修士直接冲到了巨龙身边,还未等他来得及后撤,紫龙的巨口大张,一口将其吞入了腹中。满脸绝望的修士连惨叫都没能留下便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众人满脸惨然,身后呼喝声连连响起,却是五个小娃娃一路追杀了过来。 “拼了,不能退,只能冲了!冲过去生,冲不过去死,杀啊!” 不知是谁一声厉喝,众修士猛然清醒过来,毫不犹豫的回身继续冲上。 那个人说的没错,紫龙已经断了后路,只有往前冲才是唯一的机会。五个小鬼的那个幽影森森的阵法是怕,但是他们修为不足范围不够大,一次只能解决一个修士。在场的修士虽然不多,但也有十好几个,凭结丹修士的脚力,在小鬼们杀完他们之前,还是有一半人是能充的过去的。 只要冲过去,前面剩下的唯一威胁就只有李初一了。只是看着李初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隐隐有些颤抖的身体,众人都没有将其当作威胁。 所有人都在嚎叫着,互相打气壮胆。小鬼们吞谁全凭运气,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是能活下来的那一个,他们此时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祈祷。 正如他们所想,当他们冲过时人数只剩下不到十个,而身后的小鬼们却被他们拉出了一段距离。若想要追上他们,短时间内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李初一,这几人脸色都狰狞起来。 “杀了他!” “死也要有个垫背的!” “杀啊!” 他们不断厉吼着、叫骂着,他们怨,怨这一切的造就者——李初一。 若不是这个小胖子,他们怎么可能回落的如此绝境? 人都是自私的,他们怨李初一牵扯出了这一切,但却从没想过这一切的发展是因为什么。若不是他们贪心作祟,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挥手打散几道打过来的法术,李初一看着最近之人已然与自己不足十步,握着长剑的手微微用力,兽皮长剑露出了一丝雪白的剑身。 即使法力殆尽,即使肉身剧痛难忍、连力气都好像提不起来一样,李初一仍没有放弃。 天无绝人之路,他不相信这么可爱的自己会命丧在一群结丹修士手中。 是生是死,都要奋力一搏。 眼看一刀砍来,望着对方狰狞的面孔,李初一胖手轻轻发力就要拔剑而出,下一刻,他的眼睛蓦然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突然烂作一团的头颅。 在他的注视下,第一个冲进的修士嘴角狞笑未消,而脑袋的上半部分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猛烈的击中了似的,如同木棍狠抽在脆嫩的西瓜上一样,猛然炸了开来。 迸溅的鲜血混杂着点点白色的**扑面而来,毫无防备的李初一顿时被泼了一脸。他没有擦拭,甚至连恶心的感觉都没有,只是愣愣的看着对方,脑子里嗡嗡作响乱作一团,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愣神时,又一个修士赶到,手中长剑猛然递出,但只是伸出了一半,他的左胸就像之前那人的脑袋一样,被什么东西给重重撞击了一样,“噗”的一声炸裂开来。缺了半边身子,没了连接的左臂掉落地面,那人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苍白的脸上满是迷茫,好似在疑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左胸完全炸烂,心脏早已化为片血泥。只是炼神期,没有修炼出元婴的他毫无存活之理,带着满脸的迷茫被轻风一吹,身体缓缓到落在地面。 后面的修士见这两人死的诡异,脸色大变下猛然止住脚步想要退开。只是他们想,那隐藏在暗处的无名高手却不放过他们。无形无息间,几人的身体均遭重创,或是头部被打烂,或是身体被贯穿,最惨的一个被无形的攻击打在了腰间,身体顿时炸成了两节,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却一时间难得一死。 看着倒了一地的修士,阵阵惨叫不绝于耳,李初一心里却是一震,微微侧头,看着背在身后与兽皮长剑并列的画卷。 方才后面的几道攻击他看清了,阴阳道眼下,那熟悉的暗劲凭空出现,无声无息的急速略过,精准的打在了来犯修士的身上。 与之前洞府内攻击李初一的暗劲不同,这些暗劲的威力强了数倍,速度也快了数倍,而这些修士没有李初一的阴阳道眼,只凭气机根本感应不到暗劲的存在,只能无奈的被其一一击中。 这些暗劲中满是杀意,根本不像之前只是单纯为了教训李初一那样只伤其皮肉,打在这些修士身上后并未立刻爆开,而是直接贯穿了他们的护体真气侵入到体内,这才炸散开来。 人的肉身再强,体内的脏腑也是脆弱不堪的,即便修士也只是比常人强上许多罢了。暗劲连护身法术和他们的皮肉都能破开,更何况是更加脆弱的内府。在暗劲爆发下,那护守脏器的法力防护如湿透了的薄纸一样,毫不意外的直接被破碎一空,连带着肉身外壳也被从里至外炸了个通透。 若是被炸碎的是脑袋心脏也就罢了,速度太快下他们毫无感觉的就死去了。但那个躺在地上被腰斩的修士不同,一时不得就死的他一丝不拉的体验着腰斩的残酷。 “杀了我,快杀了我!求求你了,杀了我!” 他痛苦地哀嚎着,看着李初一的眼中满是希冀,希望李初一能给他个痛快,一刀了解了他,让他脱离苦海。 没有理会对方的哀求,小胖子伸手摸了摸背后的画卷,疼的直抽抽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画大叔,你太厉害了!” 之前他不是没打过这画卷的主意,只是几次默默催动,这高冷的画卷丝毫不理会他,即便是他马上要被夏白打死时都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在这危急关头,这画卷却招呼都不打的直接悍然出手,不但保护了他,还直接将对方全灭,狠辣的程度让李初一都忍不住暗暗咋舌。 摸着仍然毫无反应的画卷,李初一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对方的不理不睬。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虽然他还是御使不动,但如今看来这画卷很明显是在保护他。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自己有的是时间慢慢摸索,等跟这画卷搞好关系了,那么到时还不是想怎么用就在怎么用? 怕就怕他一直毫无反应的无视自己,那样的话他就耗子拉乌龟,无处下手了。 转头看着满地的哀嚎,李初一轻轻拍了拍画轴。 “画大叔,再来一下呗!刚刚太快我没看清楚,让我再瞻仰下你的英姿呗!” 画卷毫无反应,不知是懒得理他还是不屑于再出手。 又劝了几次无果,李初一无奈了。 好吧,不出手就不出手,以后有的是机会,小爷慢慢跟你磨! 信步走到那个被腰斩的修士身前,看着对方希冀的眼神,李初一想了想,终是轻轻一叹,拔出长剑一剑刺出,径直捅入对方心口中。 对方的生机快速消失,看着对方露出感激的微笑,李初一摇了摇头。 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想要杀他,他很想就这么任由他慢慢死去,但是本性善良的他还是狠不下心。看着对方满脸感激的闭上了眼睛,李初一心中一叹。 “还是不够心狠啊,不知这是好是坏。” 咂咂嘴,转身走到其他几个未死之人身前,如法炮制的一一送他们上路,确认再无人生还,抖手甩落剑上血珠,李初一还剑入鞘,默默地站在了原地。 那边厢,紫鸢的战斗也已结束。 紫雾散尽,天空中只有一道紫色的美丽倩影,其他被圈入紫雾的炼神修士都已消失不见,虽然不知他们去了哪,但想来应该已经不是活物了。 幽冷的香风扫过,紫鸢飘到李初一身边,在身边站定后先是递了个询问的眼神,见李初一点头示意自己没事,这才放心的点点头,转头看向了远处仅余的几个修士。 看着脸色难看的几人,紫鸢并未开口,李初一却是微微一笑,清了清喉咙,深吸一口气,朗声开口。 “几位,还打吗?” 剩下的那几人哪敢造次,闻言赶忙连连摇头。 李初一一脸的满意,点了点头,声音更加温和了。 “几位都是明事理的人,小子很是感激。那么我们来讨论下下个问题吧。” 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果然,李初一温和中带着一丝奸猾的声音传来。 “那么,咱们谈谈赔偿问题吧,或者说,封口费!” 正文 第二百章 习惯性勒索 此言一出,剩下的几个修士脸色顿时难看。 “什么封口费,你不要太过分了!” 李初一立马不乐意了,胖手一抬想做个斩钉截铁的潇洒姿势,没成想却牵动了伤势,疼的他呲牙咧嘴的只抽冷气。 “嘶~疼死小爷了!那啥,我怎么过分了?你们在这站了半天了,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全看见了,我问你们要点封口费不应该吗?” 几人中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踏前一步,看着脸上写满“无耻”二字的李初一,老者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小鬼,你不识字吧?我们是看见了全过程没错,但我们可以起誓不说出去。再说,封口费要给也是你给我们,凭什么我们要给你?哪有这种道理!” “给你们?” 李初一一愣,随即大怒,遥指着老者的鼻祖破口大骂。 “我呸你一脸,你个老不羞的!你还要脸吗?还给你们钱,你脑子也被人砍啦?知道自己从头看到尾了,那还不赶紧给钱?你家看戏不要钱啊?你当小爷我在这给你义演呢?” 老者脸皮一抽,气得直发抖。 若是只有李初一在,他早就上去一巴掌抽死这个胡搅蛮缠的小孩儿了,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竟然这么强词夺理!但是转头看看他旁边那个冷厉的紫色身影,老者冲动的心被泼上了冷水,立马熄灭了下来。 开玩笑,那个女鬼是个杀神,跟他对决的那几个炼神期高手死的连影子都没有了,他一个小小的炼神初期若是随意挑衅,那绝对是嫌自己死的慢了。 忍住心中怒火,老者沉声道:“我们可以立道誓,保证绝不将今日之事泄露半点,之后我们会立即离开,你看怎样?” “不怎样,我要钱,我要封口费!”嘴一撇,李初一大摇其头。 老者嘴角狠狠的一抽,忍着怒气再次开口:“小友,封口费一事绝不可能!今日之事源于误会,而我等也并未动手。不论是赔偿还是封口费,此事你都不占理,而老夫所说的方案是最好的结果,对你我都好,你莫要继续纠缠!” “纠缠?”李初一眼珠子一瞪,“你个老头还来劲了?小爷我纠缠你?我呸!” 一口唾沫喷出,老者气得额头青筋都暴了出来,李初一却像没事儿人似的,看着老者的脸上满是嘲讽。 “老头,刚才叫我小鬼,这一转眼就叫我小友,你以为叫声小友就能跟我套上近乎?我呸!小爷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嘛!看戏给钱,天经地义!今天你要不把票钱留下来,小爷跟你没完!哎呦,嘶~~!” 动作幅度有点大又扯痛了伤势,李初一“王八之气”一散,疼得直抽抽。 “你真要如此胡搅蛮缠?”老者眼神一凛。 “看戏给钱,天经地义!小爷要钱!”李初一吸着冷气嗷嗷叫嚣。 “小友你可是身受重伤,只凭这位鬼修前辈可是很难将我们所有人都留下来的,你要三思啊!”老者语气阴沉。 “咋了,你还想跑?你跑一个试试!给钱,不给钱别想走!” 看着寸步不让的小胖子,老者感觉自己的头隐隐作痛。 千算万算,他怎么也没想到刚才那般英武的一个少年高手,本质竟然是如此贪财的一个人。眼下的形式明明按老者说的方案解决最好,谁知这主儿要钱不要命,仗着有个鬼修高手护道,竟然如此猖狂。 老者眉头紧狞,暗暗思索着说词,旁边一个身材颀长修士不愿意了。他与老者同为炼神初期,只是江湖上的名声没有老者大,因此方才一直没有出言。此时见李初一如此胡搅蛮缠,忍不住一声冷哼。 “哼,狂妄无知的小辈!空有一身不俗的修为,没想到竟然是个没脑子的蠢货!齐老,不用跟他多说了,连道誓也不用立,咱们就是分开走!我倒要看看,这油尽灯枯的小鬼,只靠一个炼神后期的鬼修,拿什么来留住咱们全部!” 被称作齐老的老者闻言一怔,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见壮汉脚下的绿草紫意一闪,一道两人粗的紫色气柱冲天而起,瞬间将壮汉整个淹没。当紫雾消退重新没入地面,芳草依旧好像什么都未发生过,只是方才站在上面的壮汉却已然消失不见。 紫雾腾起的一瞬间齐老便脸色狂变的向后躲开,此时见如此结果,顿时满脸悚然,周围的其他修士也都个个惨然色变,不自禁的看向脚下的地面。 在他们的眼中,这长满长草普普通通的草地已然如洪荒猛兽的巨口,而他们正站在巨口的上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其给吞下。 “给钱!” 李初一的声音再次飘来,齐老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那张稚嫩的胖脸,仿佛想要深深地烙刻进心里一样,良久方才缓缓点头。 “依你!” 勒索成功,成就感溢满心头。兴高采烈地李初一把手一伸:“拿来吧!” “拿什么拿!” 齐老一吹胡子,未等李初一发作,直接问道:“拿多少都没说,怎么拿?” 呃... 李初一一愣,觉着这老头说的很有道理。 刚才光顾着要钱了,确实没想过具体让这些人赔多少。其实他胡搅蛮缠的一通勒索是从小跟着道士养成的习惯,道士不止一次跟他说过“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道理,李初一只是将其深深地记在了心里,化为了本能。 原本他打算勒索不成就依齐老之言就这么算了,谁成想紫鸢如此给力,一下子震慑住了他们,帮自己讹成了。但是现在具体到数额问题,李初一立马犯了愁。 要多了这帮人肯定没有,说不定还会狗急跳墙。要少了,他怕自己会睡不着觉。 想了半天,李初一犹犹豫豫的伸出了一根手指:“每人...一千灵石?” 几个修士立马哗然,齐老更是眼珠子一瞪胡子一吹,没好气的道:“一千灵石?我们还是鱼死网破吧!” “呃,别急,我再想想!”李初一赶忙摆手,“你说你个老头,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冲动,能不能稳重点?!” 齐老气得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他怕自己再看见那张欠揍的胖脸会忍不住出手。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该要多少,李初一挠挠头,眼珠子一转,扭头望向一直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的李斯年。 见李初一望向自己,李斯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果然小胖子那令人抓狂的声音传来。 “那个大叔,别看别的地方,就你!来,你过来,咱们商量点事儿!” 李斯年不想过去,但身体寒意渐盛,看着紫鸢眼中浓浓的威胁之意,无奈的叹了口气,满脸苦笑的走了过去。 没有几步的路,李斯年却走得如坐针毡。紫鸢森寒的凝实,远处那几个“受害者”愤怒的眼神,混杂在一起在他身上刷个不停,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步走的都像是背着一座山似的,除了苦笑,他不知该做何表情。 自己这次可能也要跟着出名了! 如此想着,李斯年来到了李初一的身边。 ———————————————————————————————————————— “一路走好啊!咱们有缘再见!” 一方餐补当做手帕拼命挥舞着,看着一个个远去的身影,李初一满脸的不舍。 狗|日的才想跟你再见呢! “受害者”们满心悲愤,但却不敢骂出口,只是离开的身影更加急促了,恨不得破开虚空直接挪移走,远远地离开这片伤心之地。 他们不能不伤心,有李斯年这个散修中的“老马”,他们多年的积蓄和法宝被李初一刮了个九成九,差点就剩裤衩了,偏偏他们又不能发作。 之前出手的修士下场他们都看见了,特别是他们中有一个炼神中期的高手不甘被这么勒索,愤而出手想要逃脱,结果被紫鸢当着他们的面三个来回化作了一副白骨,剩下的人更是诺若寒蝉,不敢有丝毫反抗。 人就是这样的,面临生死时一鼓作气舍生忘死也就罢了,但凡有一点求生的渴望在心间产生,这丝渴望便会越来越浓,直至最后不顾一切,只为那一丝能够活下来的希望。特别是身边还有别人与自己一样时,从众的本能驱使下,他们更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产生。 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现在他们活下来了,但是心底里却跟死了差不多,那是心疼死的。 活下来的几个修士都是散修,无门无派没有人撑腰的他们,才会因为种种顾忌和谨慎活到了现在。但没有门派的他们,本身就过得并不富裕,一切修炼所需全部需要自己去想法挣取,否则他们也不会有一点风吹草动便来此夺宝寻缘了。 只是如今,本就不富裕的他们被李初一刮得干干净净,除了趁手的兵器外,储物袋中几乎没剩下什么了。想想自己今后修炼所需,几人便想哭。日后恐怕着实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才能重新凑足修炼的资源了。 对于勒索他们的李初一,几人自然恨之入骨。而“助纣为虐”的李斯年,几人也是一并给恨上了。 就你丫知道得多,就你丫懂行! 等着,别让哥几个逮到机会,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类似的骂声在他们心里不断回响,但绝对不敢说出口,甚至脸上都不能露出半点声色。 开玩笑,那个修为跟美貌同样厉害到没变的女鬼就在旁边看着呢,他们要是敢有一点异色露出,恐怕立马就会变成下一座白骨艺术品。 好不容易付完“票钱”,立完道誓的几人想都不想直接起身离开,匆匆的样子火烧屁股一样。 当他们听到小胖子长一声短一声的殷切不舍之时,几人的心里悲愤之余,皆是狠狠的怒骂一声。 再见? 见鬼去吧!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原来是渣 人生最大的快乐是什么? 这会儿的李初一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数钱。 盘坐在地上,小胖子连伤势都顾不上调息了,咧着大嘴板着指头数着“演出费”,肉嘟嘟的小脸上笑的全是褶子,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旁边的李斯年看的嘴角直抽抽,心里狠狠的“呸”了几声。 这是方才那个大杀四方的威武少年? 这是那个令人胆寒的少年英雄? 我呸! 要饭的捡个大元宝都比他现在冷静一万倍!笑成这样,这小胖子也不怕直接抽死! 唾弃归唾弃,李斯年的脸上可不敢露出丝毫声色。余光扫了下面无表情的紫鸢,他堆起满脸的微笑,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 “那个,小英雄,你看...嗯?” 话未说完,却见小胖子肉脸一拉,一手紧捂胸口,一手死掩裤裆,满脸警惕的看着自己。 “大叔,你想干啥?!还有,什么小英雄,你骂谁呢?” 道士说过,小英雄不是什么好话,这老头骂人!满脸堆笑非奸即盗,这老头莫不是想要贪图小爷的宝贝?! 看着紧张兮兮的小胖子,李斯年一脸的苦笑。这让外人看见,还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放着个大美女不理反而想把这小娃娃怎么着了呢。见小胖子不喜“小英雄”的称呼,李斯年斟酌了一下,再次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 “少侠?” “少侠”二字一出口,李初一立刻大点起头,不但警惕之意褪去,更是露出了满脸的满意,看着李斯年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这老头嘴甜,想来不是什么坏人! 李初一的肉脸跟二月天似的说变就变,李斯年心里直翻白眼,他甚至有点怀疑这小胖子是不是脑子真的有问题。无奈归无奈,该问的还是要问,摸到了门路,李斯年再次满脸堆笑的开口。 “那个,少侠啊,你看你这没什么事儿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你上哪去啊?”瞪着大眼珠子,小胖子脸上写满天真。 李斯年心里直骂娘了,心说我上哪关你屁事,但嘴上可不能这么说,而是毕恭毕敬的说道:“在下也没想好去哪,准备先随便溜达溜达,对,就是随便溜达溜达。” “那你急什么!”小胖子翻了个白眼,“怎么,我让你讨厌了?你不愿意在这多陪我会儿?我可是很怕寂寞的哦!” 鬼才愿意陪你! 李斯年真想破口大骂,但是看着小胖子脸上神经质似的直抽抽,又看看那个真的愿意陪着他的女鬼,他明智的把话狠狠的吞了回去。 这小鬼脑子不正常,要真惹他生气了,有那么厉害的女鬼陪着他,自己恐怕就真的也就变成鬼陪在他左右了。 如此想着,他的连连摆手:“不是,你这么可爱有这么厉害,在下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只是在下确有急事,所以想要尽快离开。” 李初一一听立马不愿意了,小嘴一嘟冷笑道:“方才还说没想好去哪,准备随处溜达下,这回儿又说有急事,你骗鬼呢?” 说着伸手一指紫鸢,冷声道:“你问问她信不信,你再问问他们信不信!” 一同揶揄,李斯年直想给自己一巴掌。他说什么不好,怎么就找这么个理由?!而且这小胖子身边还真有鬼,而且不止一个! 看着怀里抱着一顿东西小跑过来的五个小鬼娃娃,李斯年支吾了半天,满脸的尴尬。 收起五个小娃娃搜集过来的东西,一人给了一颗百味酒楼秘制的蜜枣,看着五张眉开眼笑的小脸,李初一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他们的小脑袋。 眼前零零散散的摆了不少东西,这些都是那些死去的修士留下来的东西。方才人还未走干净时他便让几个小娃娃开始四处翻找,几番搜寻下才有了如此硕果。 小娃娃刚刚拿回的是最后一批,李初一知道肯定还有不少遗漏,但剩下的他有心无力。之前一式裂土道术把整个地面都给翻过来了,很多人被深深地掩埋在了地下。那些人的东西除非他再来一次裂土之法,否则就算被他找到了具体位置,光挖也要挖上不少的时日,得不偿失。 眼前零零散散的也搜集了不少了,至于那些埋得太深的,李初一便也不再在意了。 “就当它们是陪葬品吧!” 咂咂嘴,收好面前的宝物,转头看着满脸尴尬的李斯年,他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大叔啊,你还有急事吗?” 看着小胖子意味深长的笑容,李斯年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妙,但嘴上却不敢说个不字,赶忙双手连摆,摇头说道:“没,没急事,刚才不是话赶话说顺嘴了嘛,口误,口误!” “哦!”李初一满意的点点头,“那没急事就多呆会儿吧,我正好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李斯年哪敢不从,连忙盘膝坐在小胖子身边,脸上露出洗耳恭听之色。 微微沉吟,李初一问道:“这里是漠北吧?” 李斯年点点头:“是啊!” “这里是漠北草原吧?” “是啊,这里是漠北草原,不过这个叫法比较古老了,很多人喜欢按大衍的说法,称这里是北疆草原。而我们土生土长的北疆人则喜欢将这里称之为绿滩,将与这里相连的万里林海称为之绿海,二者合起来就是横贯漠北和大衍边境之间的天然屏障——苍茫荒地。” 李斯年说的极为详细,李初一和五个小娃娃乖宝宝的似的坐在地上,瞪着大眼睛认真的倾听着,连紫鸢都微微侧头露出注意之色,李斯年心中禁不住升起一阵得意,一种说书的快感弥漫心头。 看着眼前一个大美女加六个小胖墩的怪异组合,他微微一笑,一时间忘却了自己的处境,想了想继续详细的介绍。 “漠北极大,虽然不如大衍幅员辽阔,但也算得上是无边无际了,普通修士若仅凭自身之力,哪怕穷其一生也难以探寻十之一二。幸好有传送阵的存在,我们低阶修士才能一探这北疆各处的神秘。我们土生土长的漠北修士,将这片大地分成了三个部分,其中咱们脚下绿滩所属的苍茫荒地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南边、最靠近大衍国境的一个地区。再往北走则是莽荒山脉,以及最北边号称生命尽头的寂静雪原。” “莽荒山脉?是不是莽山剑派所在的那个莽荒山脉?”李初一问道。 李斯年点点头:“没错,正是莽山剑派的本宗所在。莽荒山脉极大,其中物产丰富、灵气浓郁之处不在少数,一直以来都是正邪两道争夺的焦点。莽山剑派虽然是正道领袖,属于比顶级势力更厉害的超级势力,但也只是占了那里东南方的一小部分,而执邪道牛耳的百圣阁则占据了西北方的几片区域。二者总体实力相差不大,分占两处遥遥相对,各领风骚。而他们之间的区域则正邪宗门林立,盘根错节很是复杂,据说莽荒山脉很多地方因为厮杀频繁而被鲜血染后,因此常年血色不褪、满布煞气。” 李初一了然的点点头,心里算是对莽山剑派有了个大体的概念。之前一提莽山剑派就说是“莽荒山脉莽山剑派”,弄得他还以为整个莽荒山脉都是他家的呢,原来根本不是,那牛x哄哄的百圣阁也驻扎在此,二者分庭抗礼。 “还是咱们太虚宫好,整个西域天门山全是咱家的,虽然也是门派林立,但都尊太虚宫为首,外人看来跟一家没啥两样!” 不自觉的将自己当作了太虚宫的人,李初一心里美滋滋的想到。 忽然,他想起了之前挑起事端的许南两家,皱着眉头向李斯年问道:“那通缉我的许家和南家呢,算是什么水平的势力?百圣阁和莽山剑派如何?” “比百圣阁和莽山剑派?他两家就是个屁!不对,连屁都算不上!”李斯年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看着李初一有些不信,李斯年微笑着向他解释。 “许家是邪道家族,南家是正道家族,两家在这绿滩上虽然势力不小,但在这漠北来说,勉勉强强也就称得上是个刚入流的下游势力,据传其门中高手最高也不过元婴期,怎么能与正邪两道的领袖、同属超级势力的百圣阁和莽山剑派相比!” “不是吧,元婴期高手才算刚入流?这漠北的调子也太高了吧?”李初一顿时瞪大了眼睛。 “高吗?”李斯年奇怪的看着他,“整个人界大都如此划分,我这还是说的略略拔高了点。这南许两家在漠北算是入流了,但若放到整个人界,怕是连个渣都算不上的。” 面对李斯年看土鳖一样的眼神,李初一默然无语。 以前在太虚宫,他只对修炼和吃饭感兴趣,其他的并不怎么关心。而太虚宫治理下天门山又一片祥和,几乎没有纷争,是以他一直对各级势力的划分分外模糊。现在自己身陷漠北,刚来又不明不白的得罪了两个家族势力,看样子好像还蛮厉害的,因此当然要问个清楚,这样他心里才好有个数。 此时听李斯年说这两家在漠北竟然只是刚刚入流,而放在外面甚至甚至连个渣都不剩,他的心里百味陈杂。 让自己提心吊胆的恶霸,原来在人家眼里就是个蝼蚁。 是个渣...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你不同意? 不过对这些大势力来说是渣,对如今孤家寡人的李初一来说那也是个庞然大物。想想那几千灵石的赏钱,小胖子都用股把自己卖了的冲动。 死了三千,活了四千,想当初答应小雨参加通天大比,所为的也不过是第一名的五百灵石奖励。对于如今急于筹集路费想要回家的小胖子来说,这几千灵石可是莫大的诱惑! 捏捏这里,摸摸那里,一双胖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了半天,李初一叹了口气。 “这得多少钱一斤啊!” 看着愁眉苦脸的李初一,李斯年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脸好笑的道:“少侠,您现在身价很高!” “还用你说!”白了他一眼,李初一没好气的说道。 这大叔不厚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忍了半天,李斯年终于没忍住,看了眼闭目养神的紫鸢,凑到李初一身前小声问道:“少侠,你究竟怎么得罪南家和许家了?要知道这几千灵石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笔巨款啊!” “怨我吗?!” 眼圈一红,李初一差点没哭出来,愤愤不已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絮絮叨叨了半天,着重强调自己的无辜与可怜,而李斯年也是越听眼睛睁得越大,最后听到小胖子一手活埋了两家上百个结丹修士,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看李初一的眼神如同看怪物一般。 说了半天,好不容易停止了哭诉,李初一愤愤的看着李斯年,一脸的无辜。 “你说,这怨我吗?要不是他们逼我,我能这样吗?不就杀了他们几个结丹修士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那招土墙我只是勉强施展,威力并不大,即使救治的话应该还能救回不少。就为这么几个人,这两家竟然没脸没皮的通缉我,你说他们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看着一脸幽怨的小胖子,李斯年搓了半天牙花子,好不容易才将快要骂出口的脏话咽下去。斟酌了半天,才尽量用不刺激他的话语苦笑着解释。 “这个,少侠,虽然起因是误会,但是你这一战确实太狠了。” 见李初一眼珠子一瞪就要发作,他赶忙摆手。 “别急,你听我说。这两家虽然在这绿海称霸一方,但也只是刚刚入流的势力,家中镇族的高手也不过元婴期,炼神期的长老虽然不少,但也就那么十几个,在这绿海里并不算多。而结丹修士,正是两家的中流砥柱,是他们的主要战力。你一战杀了他们两家上百的结丹修士,已然撼动了他们的根基,就算如你所说没有死尽,那也是元气大伤,会让他们家族的地位动摇。你说,他们怎么可能不生气?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样?” 李初一一愣,不禁默然。 以前跟着道士游走天下,他并不清楚各级势力中高手的分布。后来到了太虚宫,天天看着神剑峰下那结丹满地走的景象,潜意识里认为能称霸一方的势力结丹期的修士那都是一抓一大把的,能称得上中流砥柱的最少也得元神期以上。 如今听李斯年这么一说,想想自己一下子杀了人家那么多结丹修士,就相当于杀了太虚宫一大批道胎元神,若是换做太虚宫,恐怕百劫道人估计都坐不住了,别说通缉了,就是把库存的陨火天劫丹拿出来在这自己不藏身何处的草原上轰上几遍都有可能。 想想两家劳师动众的满处寻找自己,又想想那巨额悬赏,李初一心里忽然有些隐隐的得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好像是有点过分哈!” 李斯年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心道这哪是过分,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散修本就势单力薄,除了个别的疯子或者战力超群的高手,一般人哪会去招惹好手云集的家族宗门。谁知眼前这小胖子不但招惹了,还真让他给干成了这惨绝人寰的逆天之事,李斯年想想都觉着寒毛直竖,满心无语。 这胖子,绝对是个祸精!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沉默半天,小胖子忽然一挥手,豪气干云的道:“无所谓了,事到如今也就这样了,爱咋地咋地吧!那啥,大叔啊,你说我们后面该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咱俩很熟吗? 无语的看着李初一,李斯年不知该做何表情。好半天,他才沉声说道:“少侠,往后你还是低调点为好,尽快离开绿海范围,只要出了绿海,南家和许家的手便伸不出多远,到时你低调行事,应该就会安全了。在下提前预祝少侠一路顺风!” 前面李初一还听得大点起头,听到最后却皱起了眉头,看着李斯年疑惑的问道:“你不跟我们走啊?” 我跟你走个屁! 心里把小胖子蹂躏了千百遍,李斯年强挤出一丝微笑道:“那个,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少侠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今后有缘再见!” 说完抱拳拱手,心里却道“有缘个屁,再也不见”。 李初一立马不愿意了,扯着嗓子喊道:“你骗人!” 李斯年也毛了:“我怎么骗你了?!” “你说你没事的!” “我没...” “你刚刚说的,我听见了,紫鸢姐姐也听见了,还有我几个弟弟,都听见了!” 紫鸢仍是闭目不语,几个小娃娃则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叽叽喳喳的拼命作证。 李斯年一脑门子冷汗,恨不得狠狠给自己几巴掌,叫你嘴欠! “少侠,我是真有事,刚刚想起来...” “那也不行!”李初一直接打断,“你不能走,我们人生地不熟正缺个向导呢,我看你人不错,就你了!” 这怎么一言一语的就成向导了! 李斯年这回可真毛了,其他人也就罢了,这么几个又是人又是鬼的奇葩组合,还被人重金悬赏,那可就是枚天巧工坊出产的爆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还会连累到自己,他打心底里一万个不愿意。这是拿生命在向导啊! 刚要开口婉言拒绝,不成想李初一听也不听,小胖手一挥,脸上斩钉截铁。 “就这么定了!雇你的费用我就不给了,反正刚才你的票钱也没给,就当两两相抵了,你没意见吧?” “我...” “另外我们孤儿寡女的势单力薄,碰到什么坏蛋要出手加害我们,还要麻烦大叔你拔刀相助一下。如此义勇之事,想来大叔不会拒绝吧?” “不是,我...” “对了,这漠北最近的传送阵在哪?我要能传送到西域天门山境内的那种,那种传送阵一次多少钱?” “这个...” “唉,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不少。这样吧,你看看这漠北有没有什么挣钱的营生,你带我们干干。杀人越货这类的事情就算了,我们虽然能吃苦,但是打打杀杀这么凶恶的事情我们是做不来的,所以具体干什么你要好好斟酌一下。你看我们几个这么可爱,我姐姐又这么美丽,打打杀杀这种事情想来你也不会带我们去做的,对吧?” 李斯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手无缚鸡之力? 打打杀杀的不能干? 你骗鬼呢?合着刚才勒索人家的事儿不是你干的是吧? 李斯年直翻白眼,却见李初一小胖手一挥重重的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他还没说什么,小胖子自己牵动了伤势疼的直呲牙,直抽抽的肉脸上满是坚定。 “既然你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大叔,你是好人!” “别别别,我有意见!”李斯年可算逮着机会了,赶忙伸手一拦。 好家伙,这再要不说话,这小胖子就当着自己的面把自己给卖了!这货是谁教出来的,这都什么人啊! 一听李斯年不同意,小胖子肉脸一沉,拧着眉头冷哼一声。 “你不同意?” “不同意!”李斯年寸步不让,他可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被人给卖了。 “真不同意?”小胖子脸色更阴沉了。 “绝对不同意,在下还有事儿呢,不能多陪少侠了!”李斯年拼命摇头,打死都不同意。 李初一冷冷一笑,阴阴的说道:“你确定你不同意?要不我让我紫鸢姐姐劝劝你?” 旁边的紫鸢此时已经睁开了双眼,冷冽的目光如同冰刀一样扫在李斯年身上,扫的他通体冰凉,心跳都快停了。 刚才说的热乎,一时间忘了这厉害的女鬼存在,此时被李初一一提,他方才想起这小胖子身边还有这么一个挥挥手就能灭了自己的主儿,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去,委屈之感弥满心头。 太欺负人了! 看着满脸委屈的李斯年,小胖子哼哼了两声,再次问道:“需要我紫鸢姐姐劝劝你吗?” “不用,不用了!”李斯年赶忙摆手。 他可不敢招惹旁边这位主儿,这主儿看着美丽绝伦,实则是个煞星,比百乐门那些鬼煞还凶的女鬼煞星!真要让她“劝劝”自己,他李斯年这条小命今天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李初一露出得意的微笑,下巴一扬淡淡的问道:“那你是同意喽?” 噙着委屈的泪水,李斯年认命的点点头。 “同意了,少侠说得对,在下就是乐于助人之人,少侠放心,在下一定努力当好这个向导,不会让少侠失望的!” 李初一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一副自己人的样子又拍了拍李斯年的肩膀,每拍一下李斯年的心都沉下去一分,心中满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忽然,小胖子想起了什么。 “对了大叔,你叫什么啊?” 李斯年想哭,感情之前自己白说了,这小胖子压根儿没记住自己叫什么。 刚想开口再介绍一下自己,却听小胖子紧接着问道:“你知道玄冰寒狱吗?” 李斯年一愣,疑惑的看着他。 “知道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李初一理所当然的道:“我们想去啊!” 看着唇红齿白的李初一,李斯年默然半饷,终是没有忍住,哆嗦的指着李初一,满脸的辈分。 “我|草!”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泗曲集 漠北草原茫茫无边,大部分地区都杳无人烟,普通人根本无法在草原深处生存。只有生命力比常人强出不知多少倍的修士才会深入这里,而他们相互之前约定见面的几个地方,则慢慢的发展成为了集市,或者更大一些的城镇。 泗曲集,便是这么一个地方。 说是集市,其实面积颇大,已经相当于凡人城镇大小了。加上草原地广人稀,集市的范围也跟着铺了开来,远远看去,人来人往间好一派热闹景象。 集市的周围并没有设置围墙,甚至连篱笆都没有。连绵的帐篷营房星罗云布,偶尔间还有不少木质房屋点缀其中。 从外面看去,泗曲集像是不设防一样,但若是谁真的敢这么认为而在这里造次,那么自会有异常的惊喜等待着他。 修士聚集之处,怎么会没有任何防护?! 所有人都知道,每个能够存在下去的集市,内里都会有一个足以震慑各方修士的高手坐镇,集市越大,高手也越多,修为也越厉害。而这些修士,有的是武力高强的散修,更多的则是草原各方势力的代表。这些人代表着各自的势力共同维护着每个集市的安全,瓜分着集市产生出的巨大利益。 “草参,年份百年以上的草参!” “刚出炉的剑器法宝,最高可承受结丹后期修士的全力施为,感兴趣的道友欢迎前来交易!” “回气散,结丹期快速恢复法力的灵丹,对炼神期也略有效用,只有三颗,想要的拿等价的宝物来换啦,只换不卖!” 一声声叫卖声此起彼伏,若是不看所卖之物及逛街之人与叫卖之人那浑身的气势波动,打眼一看还会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凡人集市,一片热闹与喧嚣。 突然,远处原来一阵叫骂声,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那杂乱的马蹄声也渐渐传来。 “闪开,柳家办事,拦路者死!” “走开,滚到一边去!” “别挡道,你想死吗?!” 皮鞭抽打声响起,被打的路人“哎呦”“哎呦”的直叫,但却没人敢骂出声来,显然这敢在闹市区策马横行嚣张无比的人,其身份来头绝对不小,以至于谁都不敢惹。而被打的人也都自认倒霉,惨叫几声赶忙躲到一边,等到几个骑马之人走远,方才恨恨的冲地上吐口唾沫,暗地里骂上两句。 大家都是修士,骑马之人又没心存杀意,马鞭抽出只是为了驱赶,对肉身强大的修士来说就是被抽在了身上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是气不顺,有些窝囊罢了。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集市的一处拐角,缰绳一紧正要转过,却不想横里竟然冒出了一个小胖孩儿,肉嘟嘟的脸上看着飞驰的骏马满是惊愕,跟傻了一样。 马上的大汉想都不想,直接一鞭子抽出,眼见鞭影瞬息而至就要抽在他身上,却见这小胖子用于他身体并不相符的灵活身法,轻轻转身微微后仰,不但让开了马匹行进的路线,连大汉抽出的马鞭也让了过去。 大汉一愣,没想到这小孩儿竟然有如此身手,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要知道他这一鞭子看似简单,其实暗含了多种变化,但谁知在这小胖孩儿身上却无以接续,就这么轻飘飘的一鞭子抽了个空。 “滚开,别挡道!” 怒喝了一声,大汉便不再理他,与几个同伴一起策马奔向远方。他们有要事在身,自然不会随意耽搁。 看着几道策马的身影渐渐走远消失不见,小胖子晃了晃脑袋咂了咂嘴,低声暗骂了几句什么。旁边,一个身着宽袍却脚蹬快靴的年轻修士则脸色煞白,满脸后怕的看了眼马队消失的方向,伸手一拉还在原地摇头晃脑的小胖子,拉着他快步离开了这里。 “爷爷,我喊你爷爷了行吗,您老低调点行吗?!”年轻修士压低的声音中满是哭腔。 小胖子一瞪眼,脸上很是不满:“我怎么没低调了?谁知道这人挤人的地方能有快马出现,我不是恰好走到那儿嘛,我是受害者好吧?!再说了,我不是没出手嘛,我要出手,那几个结丹期的兔崽子还能有命活?” “是,是,您低调,您是低调。只是,这里人来人往的是个是非之地,您也知道您的身价,爷爷,咱再低调点好吧,就当我求您了!”年轻修士噙着泪水苦苦哀求。 小胖子见状,无奈的点了点头。 没错,小胖子正是李初一,而宽袍修士则是“被向导”的李斯年。 洞府外一战后,李斯年在李初一和紫鸢的“盛情邀请”下,“心甘情愿”的当了他们的向导。只是因为李初一伤势太重,所以他们寻了个不起眼的小山丘,一直休养了大半个月方才出来。 因为通缉令的关系,紫鸢这个鬼修在这里太过扎眼,带在身边那是摆明了告诉人家“通缉犯就是我,快来杀我拿赏钱吧”,因此美丽的女鬼被李初一藏在了伏魔镜中,非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来的。 紫鸢也乐得如此,伏魔镜中有她修炼所需,素喜清静的她自然更愿意带着五个小鬼娃娃蛰伏在里面默默修炼。 为了防止李斯年“甩团”,紫鸢临走前在他身上种了一道魂咒,只要他敢跑,方圆万里之内,紫鸢都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他。 至此,李斯年心底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烟消云散,彻底认命了,老老实实的当起了李初一的“向导”,一路上跟个管家似的照顾着李初一的起居。 而这泗曲集,便是他们二人走出后寻到的第一个修士聚集之处,也是他们准备休息补给一番的地方。 想想这一路走来的凶险,特别是方才那差点发生的纷争,李斯年就感觉自己想哭。 身边是个被重金悬赏的通缉犯,自己跟在他身边若是被人发现了,想都不用想,肯定会被当成同伙一并处理。一边是紫鸢的威胁,一边是随时可能面临的追杀大军,李斯年每次想起来都想抽死自己,他的命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特别是旁边这位小爷还是个不安分的主,当他知道小胖子想去玄冰寒狱转一圈时,他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玄冰寒狱啊,那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吗? 先不说去的难度,就是真进去了,有几个人能活着出来啊? 一路上苦苦相劝,李初一却根本不为所动,铁了心的就是要去。李斯年百般套话想知道他要去的原因,结果都被小胖子一句“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给堵了回来,若不是紫鸢存在,李斯年真想照着他那张可爱但是怎么看怎么气人的肉脸狠狠的给抽个稀烂。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有什么事情互相告知下不应该吗? 就算你想搪塞,你倒是找个好点的理由啊!哪怕你说你爷爷困在里面了,你要去救他也行啊!我也就假装信了啊! 还说什么“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仙界也大,你咋不上天呢? 冥界更大,你咋不死去呢? 李斯年感觉自己憋得道丹都快憋碎了,但是却只能忍着没法发作。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有紫鸢这个厉害的女鬼在,只有炼神初期的他就绝对不敢造次。 好在除了这些秘密李初一丝毫不露口风外,其余时候,李初一这个小胖孩儿还是很好相处的,甚至连被威胁的李斯年心里都难以对他生出恶感。除了感觉这小胖子有点话唠,偶尔还犯个神经,其余时候他们二人相处的还是满融洽的。 就如此时,小胖子虽然经常表现得很蛮横,但其实还是很懂事理的。只要自己说的有道理,那么他就算嘴上牢骚几句,最后也会乖乖听从的。 兜兜转转,二人来到了一处摊位前。近四五丈宽的巨大摊位上,林林总总的摆满了各式各样皮草和未加工过的毛皮。轻风袭来,皮草和毛皮的怪味扑面而来,李初一熏得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摊位上好几个伙计都在忙活着,看着是寻常伙计的打扮,但其身上传来的法力波动来看,最弱的也有筑基期修为,赫然全部都是修士。而摊位正中放着一把摇椅,一个大胖子挤在椅子里面,手里握着个紫砂茶壶,里面不知冲的什么好茶,大胖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嘬着,哼着小曲好不快活。 看着那随着大胖子的晃动吱嘎作响的摇椅,李初一恶意的猜测着还要多久这把椅子便会寿终正寝,让这大胖子狠狠的摔个趔趄。 只是他也只能想想罢了。 不说看似普通的摇椅其实是个散发出阵阵法力波动的法宝,根本不可能轻易损坏,就是那大胖子身上隐隐传来的炼神中期的气势威压,李初一也相信就算椅子塌了,这大胖子也绝对不会摔下,一个御空之法潇洒的漂浮在空中才是最可能的结果。 不知李初一的恶趣味,旁边的李斯年看见大胖子,立刻满脸喜色,伸手拍了拍摊位的桌子,冲着大胖子吆喝道:“喂,郝宏伟,郝宏伟?擦,郝胖子!叫你呢,郝胖子!喂,伙计,把你家那只猪喊起来,喂,郝胖子!” 李初一目瞪口呆的看着大胖子,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郝宏伟? 好名字!好贴切!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大胖子 似是认识李斯年,摊位上的伙计见李斯年这么放肆也不着恼,恭敬地拱手一拜,随后便来到大胖子身边轻轻拍了几下。 “四爷?四爷!醒醒啊四爷,李前辈来了!” 连拍了几下大胖子才有反应,嘴里不清不楚的咕哝了几句什么,压得摇椅发出几声更加“痛苦”的嘎吱声,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旁边的伙计满脸尴尬,李斯年更是一脑门的黑线,而李初一则是目瞪口呆。 要不是大胖子确实是炼神中期的气势无疑,李初一甚至怀疑这货到底是不是个修士。 有这样的修士吗?嗜睡也就不说了,警惕性还这么差,连被人拍都毫无感觉的继续睡下去,这哪是修士啊!就是头猪,也比这大胖子警醒! “吗的,这猪逼我是吧?行,伙计你让开,我来!” 李斯年急了,挥手掐诀召出一团水汽,瞬间凝为脸盆大小的一团清水,二话不说向着大胖子一指。 旁边的伙计吓了一跳,赶忙闪到一边,水团直冲着大胖子兜头落下,眼看就要浇在大胖子脑袋上了,却见睡得死沉的大胖子突然一抬手,比常人大出两圈也肥出两圈的大手凌空一抓,水团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住,老老实实的被他抓在了手中。 “哈唏~~~!” 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大胖子慢慢睁开了眼,迷茫的眼神像是没睡醒似的,耷拉着眼皮四处望了望,良久才有了点点神光凝聚。 当他看到抓在手中的水球时,刚有点清醒的眼神又迷茫了,大手狠狠的挠了挠脑袋,大胖子疑惑的自言自语道:“这什么玩意?我尿了?不上火了,尿色这么清澈?” 李斯年直翻白眼,李初一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旁边的伙计脸色更尴尬了,赶忙走上前去低声说道:“四爷,李前辈来了。” “李前辈?哪个李前辈?”大胖子还没回过神来,闻言更迷茫了。 伙计一脸苦笑,刚要开口解释,这边厢李斯年却坐不住了。 “郝胖子,是老子来了!” 大胖子闻声看来,见到李斯年后迷茫之色尽去,眼神终于清醒了过来,“哈哈”一声大笑,洪亮的声音隔着老远都震得李初一耳膜发疼。 “哈哈哈哈,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你还活着呐?” “废话,你都没死呢,我怎么可能会死!”白眼一翻,李斯年没好气的道。 呵呵一笑,大胖子也不着恼,就这么举着水球从摇椅上跳下地来,双脚落地时一声闷响,李初一有种地都颤了几下的错觉,看着地面上被他踩出的两个深深地脚印默然无语。 大胖子看了看脚下,好像也有点尴尬,又是声音洪亮的“哈哈”大笑了几声。 “抱歉抱歉,刚睡起来没把持住,用力有点猛,见笑了!” 李斯年却好像见怪不怪,只是冲他撇了撇嘴,一脸的无所谓。 迈着“咚咚”的脚步声,大胖子来到二人身前,看着李斯年举起了手中的水球。 “这是你扔的啊?” “是啊!”李斯年理所让然的点点头,旁边的李初一则把心提了起来,他怕这大胖子要出手打人。 但是好像与李初一是一个爹养的,大胖子见李斯年承认好不着恼,反而露出一脸的微笑。 “嗯,我朋友不少,这么贴心的就只有你一个,知道我睡起来后会口渴,连水都给我准备好了,谢谢啊!” 说完把水球往嘴边一贴,胸口微微收缩,一口将水球吸了个干净。 看着大胖子就跟喝茶似的把那么一大团水给喝完了,李初一目瞪口呆,看他的眼神跟看怪兽似的。 那团水球可不是普通的水啊!看上去跟清水无异,但因为是被李斯年用法力催出的,里面其实混杂了许多混乱的法力乱流和李斯年的法力气息。 这种水常人喝了倒没什么,但是换做修士的话,若不加以炼化使其变得纯净,而是直接像大胖子这样一饮而下,很可能会引起自身的法力紊乱,甚至会伤及丹田气海的根基。 但李初一看的很清楚,这大胖子吸食水球前根本没有任何炼化,就是这么直接一饮而下。就算跟李斯年相熟,知道对方不会害他,但就这么直接吞了人家的法术唤取物,这也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干的事儿! 因此,李初一看着他的眼神中,满是诡异与震撼。 这就是个变态啊! 大胖子倒没有身为“变态”的自觉性,喝完之后咂了咂嘴,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李斯年。 “不够啊,还有吗?” 李斯年一脑门子的黑线,大胖子哈哈一笑,挥手招过放在躺椅上的茶壶。 “小气样,我自己有!” 说完对着茶壶嘴就猛嘬起来,那茶壶显然也不是凡物,被他这么个嘬法竟然没有任何枯竭,好像里面的茶水无穷无尽一般,源源不断的涌起大胖子的嘴中。 好半天,大胖子终于喝饱了,酝酿了半饷打了个饱嗝,这才一脸满足的看着李斯年。 “老不死的,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情来看我啊?难不成是混不下去了,终于想通来来投奔我了?” “放屁,老子八面玲珑,又有三寸不烂之舌,怎么可能混不下去!今天来是找你做生意的,顺便打听点事情!” 一听李斯年如此说道,大胖子立刻来了兴趣,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脸上露出了一个揶揄的笑容。 “哎呦,这绿滩上还有你李斯年不知道的事情,这简直是山无棱天地合,太阳西边出了呢!” 李斯年黑着脸不理他,冲旁边的李初一递了个眼色。李初一心中了然,心中一动,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张毛皮递了过去。 那是一张狼皮,是草原上特有的妖狼所有。这种妖狼本身就有妖兽血统,又在这草原上受天地灵气恩泽,时间久了已然成了精,体格不但有常人近两倍大小,更是凶恶无比,一身妖力堪比练气期甚至筑基期的修士。而且狼喜群居,成群结队之下,连一些普通的结丹期修士都不愿招惹。 但是对于李初一和李斯年来说,这些狼再厉害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急于挣路费的李初一,跟着李斯年一路走来,着实猎杀了不少妖狼,此时储物袋中的狼皮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此番来这泗曲集的其中一个目的正是准备卖了这些狼皮。 摊开来比李初一大上三四倍的狼皮,在这个比常人高了近一半的大胖子来说,也不过是略微大了些罢了。接过狼皮抖手摊开,大胖子上下扫了几眼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身下的李初一。 十几岁的李初一本就不高,在这人高马大的大胖子面前跟像是个布娃娃似的,此时一大一小两个胖子互相对视,一个拼命仰着脖子一个使劲低着头,场面很有喜感。 打量了李初一半天,大胖子眼睛精光一闪,嘴角露出一丝赞叹。 “好家伙,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往日里那些狗屁的天才在你面前估计连头都抬不起来。老不死的,这是你的亲戚吗,还是说这小娃娃是你私生子?” 小胖子脸色一囧,李斯年却吓的小心肝扑扑直跳,下意识的看了眼被李初一挂在腰间的伏魔镜,急忙摇头摆手。 “你别乱说,这位小友是我新近结识的,来历很是不凡,你可别给我惹祸上身,连带着你自己也给烧没了!” 大胖子闻言心中一动,眉梢轻轻一扬,随后便一脸和善的冲李初一点点头。 “道友莫怪,我就这么个脾气,方才玩笑之言还望莫要放在心上。” 李初一自然不以为意,闻言也是微微一笑,一脸乖巧的道:“大胖子你放心,大家都是胖子,体胖则心宽,玩笑罢了,有什么可生气的。” 见李初一如此爽快,性格更是不错,一番话简直说到了他心坎里,特别是那句“咱们都是胖子”,直说得他心花怒放,好感顿生。 哈哈大笑了几声,伸出大手在李初一肩上拍了拍,李初一早有准备也被拍的颤了几下。 “哈哈,好!好久没见到如此爽快的道友了!这绿滩敢直呼我大胖子的没有几个,你很好,我很喜欢!咱们认识下,我是郝宏伟,家中排行老四,外人都叫我四爷,不过我很喜欢你,你修为也不低,你直接唤我郝胖子就行!” 我去,好胖子?这丫啥口味! 李初一心中直撇嘴,脸上却更为乖巧了。 “你好,我叫李初一,今年快十六岁了,外人叫我的叫法很多,什么少侠啦、小英雄啦、小爷爷啦、小可爱啦,不过我也很喜欢你,你叫我小胖子,我叫你大胖子好了!” 郝宏伟脸色更怪异了,眼前这个小胖子看似乖巧,实则极为腹黑,绝对是个不吃亏的主儿。不过他不在意,反而还很对他的脾气,特别是一听他今年才不过十几岁,看向他的眼神更加的诡异了。 十几岁的炼神,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过,也就是史书上有过那么几个记载。这种人只要不死,最后基本都是称霸一方的绝世强者。巨大的潜力,加上极为对脾气,大胖子顿时好感爆棚,结交之心大盛。 笑呵呵的点点头,又伸手拍了李初一几个趔趄,大胖子高兴地说道:“行,以后我就是大胖子,你就是小胖子,咱们就是绿滩双胖!” 绿滩双胖?这是什么脑子想出来的名字! 李初一满心腹诽,但是脸上却不露声色,而是一脸的欢喜连连点头。虽然对这大胖子的品味不敢苟同,但是至少目前来看,这大胖子的脾性还是很符合他胃口的,如今他孤家寡人,这大胖子又与李斯年相识,未尝不可结交一番。 两个胖子你来我往的互相一顿吹捧,都是脸皮如城墙的主儿,吹捧之下两人之间好感顿生,大有相见恨晚、难得知音之感。而旁边的李斯年则脸皮只抽抽,看着周围人怪异的眼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认识这么两个不要脸的胖子,他也是齐天的鸿运了!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奇异的美食 你来我往的吹捧了半天,二人终于感觉到浑身舒坦,看着彼此的眼神也是极为顺眼,这才渐渐停歇了下来。 一把搂住李初一,郝宏伟看了看旁边的李斯年,脸上满是揶揄。 “虽然你也姓李,但是我相信你绝对跟这老不死的没半点血缘关系。你这么聪明伶俐天赋绝伦的娃娃,怎么可能跟这个笨得要死的老不羞是亲戚!你看看他,我认识他的时候我俩都是结丹期,这么多年了,我都开始准备冲击炼神后期了,这家伙还在炼神初期原地踏步呢,你说他是不是很笨?” “他不是笨!” 李初一摇头,郝宏伟一愣,却听他接着说道:“笨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你看我,这么年轻就炼神了,这大叔一把年纪了还跟我一样,这是笨吗?我感觉已经没有词能形容他了!” “喂,你俩够了哈!”李斯年脸都气黑了。 这俩不要脸的自己说也就罢了,怎么还牵扯到他身上了!比起他们,炼神初期的他确实显得很笨,但是比起其他同代修士来说,他修道百多载就到了如此境界,而且还是全凭己身的一介散修,就算不是什么天才,至少也算是天资绝伦了。 旁边的大胖子听李初一这么一说,揶揄的脸上也是一僵,眉梢一跳有些尴尬。 比起李斯年,他自由揶揄的本钱。但是比起李初一,特别是想到李初一的年纪,他可是一点自傲的本钱都没有。 这小胖子不知吃什么长大的,小小年纪就炼神初期了,看其气势波动,郝宏伟毫不怀疑他可能用不了几年,就能再进一步达到炼神中期,与自己的修为相当。 想想这种修炼速度,即便是大家族出生的他也是一阵阵惊悚,感觉这个可爱的小胖孩儿就跟个洪荒猛兽似的,根本就不是人。 尴尬的咳了几声,他岔开话题:“不说这些了。走,咱们吃东西去!今日认识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小兄弟,怎么也要好好地喝上几杯!” 说完楼着李初一,半夹半抱的大步走去,一步迈出顶的上常人的两三步,旁边的李斯年赶忙跟上。三人一路走去,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大富之人带着孩子出游,身后跟着个一路小跑的奴才似的。 不多时,三人来到泗曲集中心,熟门熟路的挑了家三层高的酒楼,大胖子当先而行,看也不看的直接走了进去,边走便高声喝道:“掌柜的,老位置!不管有人没人,都给我清出来,今天四爷我要摆饭局!” 郝宏伟还没进门时酒楼的掌柜便看见了他,此时听他这么一说,连伙计都不用,赶忙跟着一路小跑,抢到他前面当先引路,边走边赔笑。 “哎呀四爷,瞧您说的。您的老位置我一直跟您留着呢,没人敢动。伙计,伙计呢,赶紧去打扫一下,四爷来了!” 掌柜的看似市侩,修为却着实不弱,浑身气息隐隐波动,李初一知道他最少也是结丹初期的修为。而那些伙计上下奔走身轻如燕,更是个个都是筑基期的好手。一群修士开的酒楼,便是李初一也是第一次见,顿时感觉大开眼界。 听掌柜的这么说,郝宏伟没有得意之情,反而一脸不满,伸手“轻轻”拍了拍掌柜的肩膀,直拍的他几个趔趄。 “王掌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说了多少次了,那个房间我不用的时候,你不用给我留着,该接客接客。大家都是生意人,我只是略有几分薄面,但用不着这么摆谱。” 掌柜被拍的满脸苦笑,听郝宏伟这么一说,立马露出几分真诚之色。 “哎,还是四爷体恤咱们。但是生意归生意,义气归义气,我王朗虽然是个开酒楼的,但是也是修行之人,也是讲江湖道义的。四爷待我不薄,我多了帮不上您,万幸我们酒楼的菜色还合您的口味,给您留个房间这种小事我还是做得到的,四爷您就莫要多说了。” “你呀,你呀,唉!” 郝宏伟无奈的叹息几声,最后默默地又拍了几下掌柜,李初一担心这掌柜会不会直接就这么给拍死了。而那掌柜却不然,被郝宏伟拍的满脸荣幸,毕恭毕敬的当先引路。 李初一也算是看出来了,这郝宏伟在这泗曲集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单靠武力和财力,绝对得不到这么多同道的真诚尊敬,显然是个与他表露出来的样子无二的仗义豪爽之人。 领到房间,掌柜的便退了下去,不多时或荤或素的一道道美味便云集而来,没多一会儿便摆满了一桌够二三十人吃的席面。 看着说上的美味佳肴,李初一的口水哗哗直流,没出息的样子看得李斯年直揉额头,郝宏伟则微微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 “别客气,来,吃!整个泗曲集就这家鲜外仙味道最好,今日我做东,小胖子你敞开了吃!” 眼睛死死地盯着说上的饭菜,李初一头也不回的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客气什么,吃!来,尝尝这道云中鹿影!”郝宏伟哈哈一笑,伸手夹过一块肉放到了李初一面前。 这块肉根本不是凡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料所制,但绝对是妖兽无疑。被修士静心调制了一番,香气四溢不说,更是有阵阵仙氲缭绕,翻腾间私有四蹄灵兽的影子划过,很像是一只雄鹿踏云而过,难怪会有这“云中鹿影”的美名。 迫不及待的放进口中,肉块入口即化,难言的美感散布口中,根本没有费力,整个肉便像是化成了气体似的,顺着喉咙一贯而下。随着食物进入腹中,李初一直感觉体内暖洋洋的,一股股灵气散弥开来,竟是让他的法力也活跃了几分。 “这东西能帮人修炼?!”李初一大惊,满脸的不可置信。 好吃的东西他吃过不少,便是上千年道行的妖兽都跟着道士吃过许多。但那些美食吃了便是吃了,最多觉着美味罢了,哪像现在这样不但美味无穷,甚至还对自身的修为有所脾益。 郝宏伟闻言哈哈一笑,拍着李初一的肩膀说道:“有是有,只是效果很小。这菜的原料最差的也是筑基修为的妖兽,搭配的灵草更是近百年的年份,只是没有炼丹师的炼制,被做成菜来吃,里面的灵性无法完全发挥,只是单纯的美味罢了,对修为的增长自然不如丹药和灵石。” “可是,我以前也吃过不少妖修和灵草啊,几百年道行的妖兽我都吃过,但却从来没觉着对自己的修为有什么帮助。难道这烹制的手法还有什么讲究,普通的做法无法产生如此奇效吗?”李初一很是不解。 妖兽他自然吃过,灵草也吃过不少,但从未有此奇效,此时他对这能增加修为的没事极为感兴趣。 曾几何时,没出息的某人妄图靠嗑药一路磕到举世无敌,后来梦想破灭,加上丹道上“晦气到无缘”,他的心里一直引为毕生之憾。此番见到竟然连美食也可如丹药一般帮人增加修为,哪怕再少,以他的饭量日积月累下来,那也绝对不比丹药的效果差上多少。 心急归心急,他却留了个心眼,没敢说上千年修为的妖兽,而只是说几百年修为的妖兽。他再笨也知道,修炼到千年以上的妖兽,最弱的也有人族道胎期之上的修为,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享用的,因此才直接看了一半,说成了几百年。 他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了,殊不知还是被人瞧出了端倪。李斯年对李初一的变态家底已有所了解,所以没有反应。而郝宏伟听到李初一这么一说,不大的双眼中精光一闪,但随后便隐了下去,像是不知道一样的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笑呵呵的向小胖子解释。 “小初一你有所不知,灵草灵兽若不经过炼化直接食用,结丹期之下的修士根本无法吸纳其中的灵气精华,绝大部分的都会散逸而出。只有炼神期之后,法融神魂,这样才能从这些灵物中直接吸纳灵性精华引为己用。修为越高,吸收的也就越多,因此你以前吃得再多,也是白吃了,那些灵物中的精华大部分都被遗失了。” “我,我去!”李初一目瞪口呆,感情自己以前是个“白痴”! 看着小胖子的样子,大胖子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另外灵物的烹制确实也需要些手法,其实也就是简单炼化罢了,与炼制丹药有些类似,只是没有那般复杂和严谨。具体如何,你有机会自己烹制几次,应该就会摸索明白了。” 咕嘟~ 李初一狠狠的咽了口口水。 炼制丹药的手法他不是会,是太会了!百劫道人给他的不说,但是洞府中搜刮的关于炼丹的书册典籍他储物袋中就有一大堆,丹阳子留下的玉简中更是存了不少。此时听说烹制灵性食材也需要类似手法,李初一有种迫不及待的冲动,想要立刻出去打只妖狼实验一番。 想想自己成功后,靠着吃一路吃到飞升期,李初一就忍不住一阵激动,直感觉尿意上涌。 这简直太爽了!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漠北郝家 见李初一意动的模样,郝宏伟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胖子,你可别想着一路能把修为吃上去。材料再珍贵,里面的灵气再足,做成美食也比不过炼制成丹药来的有效。再说光靠吃能吃多少,你吃得再多,也不如勤勤恳恳的好好修炼。这灵石美味,只不过是咱们枯燥的修行中的以一种调剂,作用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被郝宏伟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李初一只是笑了笑,好不尴尬。他自然知道天下间不可能有这等好事,连丹药都有抗药性一说,这灵食美味怎么可能没有呢?一路吃到飞升期去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美梦罢了。 但是聊胜于无,能有这么一个与自己的爱好极为贴切的效用在内,李初一对这灵食的烹制方法还是极感兴趣的。 郝宏伟见他神色间并未执着与惋惜,笑笑之后便也不再多言。他自然知道能修炼到炼神期的不会有笨蛋,出此一言也不过是见李初一年少,怕其心生杂念,因此稍加提醒罢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盘子渐空,李斯年放下了筷子,拍了拍有些圆滚滚的肚子,饱胀之感让他的身子有些懒洋洋的。 修士也之人,只不过比普通人强大许多,身体各方面的素质也都高出许多。普通食物吃得再多,修士也可快速炼化,因此吃多少也不会感觉到饱,但眼前这一桌子根本不是普通食物,便是那最简单的米面都是特别种植的灵性植物,吃下肚去便是以修士的身体素质也无法快速消化,因此不可能毫无节制的吃下去。 抿了口杯中佳酿,李斯年扭头望向旁边一大一小两个胖子,不禁一阵无语。 他已经吃不动了,但旁边二人却毫无停歇之势,仿佛他们的胃是个无底洞似的,任凭大量的甚至堪比他们身体体积的食物吞下肚去也无法塞满。桌上的盘子空了一大半,李斯年拼了老命也就吃了其中的十之一二,剩下的全部都进了这二位的腹中。 看着跟食物有仇似的两人,李斯年摇摇头,感叹道:“你们两个人是什么做的,这么能吃!” “能吃是福,你不懂!”嘴里塞满了牛肉,郝宏伟一脸的鄙视。 旁边李初一也叼着个鸡腿抬起头来附和道:“就是,我师父说过,吃饱了才有力气,吃得越多力气越大,这叫实力!” “是,你俩‘食力’超群,在下甘拜下风!”李斯年满脸的嘲讽。 两个胖子同时白了他一眼,不去理他。这种人,永远体会不到能吃的幸福。 扭头看着李初一,郝宏伟眼中满是笑意。 “初一小胖子,你行啊!这绿滩能跟我比饭量的还没几个,你可以啊!” 拼命往嘴里塞着不知什么做的却极为美味的肉条,李初一头也不抬,瓮声瓮气的道:“那是,小爷我都饿了一年多了,今天好不容易开了斋,自然要补回来。你看看我,都饿瘦了!” 看看他肉嘟嘟的胖脸,又看看他圆滚滚的肚子,寻了半天没见到一处能称作苗条的地方,李斯年脸皮直抽抽。 这叫饿瘦了? 郝宏伟则不同,听到李初一说自己饿了一年多,肥肉横行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同情之色,怜悯的看着李初一,油花花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苦了你了!” 李斯年差点没喷出来,这俩人的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修士炼神之后就可以完全辟谷了,吃食只不过是当做调剂罢了,哪有像他们这样跟凡人似的,一日三餐的还真当回事儿了。 却见李初一抬起头,眼睛泪汪汪的看着郝宏伟。 “大胖子,你懂的!” “我懂!”大胖子也是一脸的沉痛,用力一拍桌子,“相识就是缘分,咱们很投缘。放心,今天有哥哥做东,你随便吃,好好把瘦的地方补回来。胖子没肉怎么叫胖子,这要出去让人看见,还不让人笑话死!” 李初一用力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感动:“大胖子,你是好人!桌上这席面,照样再来一份吧!” 噗! 李斯年刚喝了口酒直接喷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初一。 桌上这席面换做其他人,就是来十个也够吃了。这家伙好,竟然还嫌不够,还要再来一份,你也不怕撑死?! 郝宏伟也是一愣:“你还能吃?” “能啊!”李初一点点头,“刚打了个底,离吃饱还早着呢!” 嘶~~~ 郝宏伟吸了口凉气,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嘹亮的笑声甚至震得这木质酒楼都颤了颤似的。 “好,很好!好久没遇到能真正跟我一起吃饭的饭友了,没想到今天还真碰到了一位,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小胖子你如此爽快,那哥哥我也就不收着了,刚才怕吓着你,我就没敢放开吃,这下好了,咱们今天吃个痛快!” 说着重重的一拍桌子,扯着嗓子一声大喊:“王掌柜!” 一声大吼响彻全楼,连路外路过的人都听了个清楚,纷纷露出异色抬头望来,不知发生了什么。 王掌柜别说是个修士,就是个普通人也听见了。大胖子话音刚落,便见一道人影飘了进来,满脸堆笑的抱拳拱手,正是王掌柜无疑。 “四爷,您有何吩咐?可是菜色不满意吗?” 大胖子摆摆手:“你们家的菜色向来不错,没问题!是这样的,今天我结识了一位很有趣的小兄弟,喏,就是旁边这位。他很对我脾气,不但爱好与我相同,连饭量也跟我差不多,我很开心!通知你后厨伙计,把拿手绝活都给我使出来,照着我大开吃戒的菜单给我上,今天我要与这位小兄弟吃撑方休!“ 别说李斯年看的目瞪口呆,就是王掌柜也是倒吸一口冷气,目露奇色的看着大胖子身边一脸赧然的李初一。 他在这泗曲集经营酒楼已久,自然知道眼前这位四爷的饭量,那吃起来简直就不是人!此时听他说旁边这位十几岁的胖娃娃饭量竟然与他相当,即便见惯了世面的王掌柜也忍不住一阵心惊,暗道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拱了拱手并未多话,王掌柜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屋中。郝宏伟的实力和财力他是知道的,自然不担心他会赖账,他担心的是后厨的储备够不够多,能不能让这二位爷吃高兴了。 看着王掌柜消失的身影,李初一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历次下馆子的经历,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郝宏伟。 “我说大胖子,我会不会吃得太多了?我看这顿饭也不便宜,要是花销太大,我会感觉不好意思的。” 郝宏伟一愣,随机哈哈大笑起来,看着一脸担心的李初一上气不接下气的笑个不停。 旁边的李斯年则脸皮一抽,呵呵一笑抿了口酒,淡淡的说道:“初一啊,若是这大胖子愿意,他的钱连这泗曲集都能买下来,你还担心会把他吃穷?” 听李斯年这么一说,李初一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大胖子,眨了眨眼问道:“土豪?” “土豪?”李斯年呵呵一笑,“土豪都是给他家打工的!漠北郝家,经营着整个漠北一半以上的交易,各行各业都有他们家族的身影,可谓富可敌国,单论财富,可能连百圣阁和莽山剑派都不如他们,你说土豪能形容他们吗?” 目瞪口呆的看着郝宏伟,李初一心里天雷滚滚。 吗吗的,原来是个终极大财主啊! 自己儿时的梦想,人家早就实现了! 不用担心会吃霸王餐,李初一彻底放下心来。抱着一条鹿腿一边啃着,他一边好奇的问道:“我说大胖子,你们这么有钱,不怕被人抢吗?” 郝宏伟没有说话,李斯年先开口了。 “抢?谁敢?”冷冷一笑,李斯年抿了口酒,“郝家是真真正正的一流家族势力,镇族老祖百年前就有渡劫期的修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估计很可能早已渡过四重天劫,甚至连五重天劫都渡完了。只要他家老祖功至飞升,郝家便是一流势力中的一等一的存在,甚至还有了问鼎顶级势力的可能,你说谁敢抢?” 看着听的一愣一愣的李初一,李斯年摇了摇头,有些愤愤的看着郝宏伟。 “再说了,他家这么有钱,若是谁敢触他们眉头,他们族中高手就算不出手,大把的赏金撒出来,有的是高手愿意代为效劳!就比如你,若是你得罪的不是南家和许家,而是他们郝家,恐怕你的身价就不是区区三千灵石了,便是三百万三千万都有可能!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能杀你,他们什么价码开不出来!” “三,三千万...!” 抱着鹿腿,小胖子神往了半天也没神往出来三千万灵石能堆成多高,但能把他活活埋死那是肯定没问题的了。想着若是有人触怒了郝家而被人悬赏追杀,那铺天盖地的赏金洒下来,恐怕就是个飞升修士估计也会被人给活活围死。 那可是灵石啊! 大把大把的灵石啊! 看着旁边一脸傲然的郝宏伟,李初一吸了吸鼻子,很没出息的摆出了一张谄媚的小脸。 “豪,咱们做朋友吧!”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巨额路费 被李初一的样子逗得又是一阵大笑,郝宏伟摸着眼泪拍了拍李初一的肩膀。 “小胖子,你太逗了!别听他瞎说,我们是有钱,但是没那么夸张。再说我就是族中一个不成器的子弟,没事儿就帮着族中打点下生意罢了。不过咱们已经是朋友了,你就是我小兄弟,哥哥我多了不敢说,在这绿滩和绿海,你要是有麻烦,哥哥我都能帮你解决!” 说的很低调,但最后一句确实豪气顿生,隐隐间那不可一世的傲然与霸气显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李初一心中感动,这人有吃有喝的还对自己这么好,孤家寡人的小胖子很是感动。 往嘴里扔了块兽肉,连骨头都不吐就这么嘎嘣嘎嘣的嚼着,郝宏伟眉头一挑。 “话说,你得罪南家和许家了?” 李初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色有些愤愤:“谈不上得罪,就是有些误会,这两家太小气,竟然悬赏追我。我人小体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哪能是他们的对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暂且低调点躲着了。” 李斯年显然很信任这郝宏伟,李初一也感觉此人颇为豪爽,因此也不怕将此事告诉他。再说郝家家大业大,相信这区区几千灵石自然也不会放在这大胖子的心上。 郝宏伟闻言,眼中神光一闪,看着李初一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 “看来没错了,你就是那两家共同悬赏追杀的那个结丹期修士。之前我便觉着你有些眼熟,加上一些还未证实的情报,我对你早就隐隐有所猜测。” 说着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能杀了他们两家那么多结丹修士,更是从容而退潇洒至今,小胖子,你可以啊!连人家根基都给动摇了还不叫得罪,你也是个神人啊!行,我看行,哥哥我没白认识你这么个小兄弟!” 李初一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大胖子竟然早已隐约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见郝宏伟满脸调笑之色,眼神清澈未有半点闪烁,他彻底放下心来。果然如他所想,这事儿对郝宏伟来说根本不放在心上。 放下心来的他听到郝宏伟的调笑,也是露出一丝苦笑道:“我刚到此地便无意中被卷进他们两家的混战,他们两边都要杀我,我总不能引颈就戮吧?自然要还手喽,谁知杀着杀着就这样了。唉,我心里也苦啊!” 看着摇头晃脑一脸苦兮兮的李初一,李斯年心里暗骂这小鬼真不要脸,打不过你不会跑? 而郝宏伟则脸色一正,认真的点了点头。 “没错,我辈修士,斗天斗地斗人,被人欺负了自然要还回来,你做的没错!” 李初一大点起头,一脸的“你懂”。 “那你今后怎么打算的?需不需要哥哥我帮你出面?”说着眼中厉芒一闪,炼神中期的气势铺散开来,修为略低的李斯年顿时被压得呼吸一窒。 李初一虽然也有点难受,但并未有被压制的感觉。脸上毫无异色的沉思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不用了,这两家我能应付,不用麻烦你了。再说要不了多久我就离开这里绿滩了,出了这里,那两家手再长,也够不到我!” 见李初一竟然没有被自己的气势慑住,郝宏伟面露异色。随后听到李初一拒绝了自己,他脸色不变,心里却是暗暗的点了点头。 若李初一答应了自己的帮助,他自然会尽力帮他,但也只是如此罢了。但李初一拒绝了他,这就不得不令他刮目相看了。 少年天才不少,但是能走到巅峰的不多,原因就是他们是不是有一颗强者的心。不管李初一斗不斗得过两家,只要他有一颗敢于拼搏的心,那他将来的成就就绝对不会低。 如此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心性更是不差,郝宏伟毫不怀疑李初一将来的成就。就算站不到巅峰,那也绝对有成为称霸一方的绝世人物的潜力,而且潜力非常大。 郝宏伟看似人胖憨直,但能成为郝家行走在外打点家业的子弟,怎么可能真的像外表那样简单。他结实李初一一来是这小胖子确实对自己的脾气,更重要的便是看中李初一的潜力。 深谙经营之道的他,本身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对于各路高手,不分高低贵贱更是广为结交。郝家的人都知道,朋友多了路好走,单打独斗傲然世外看似豪侠,但又有几人能走到最后,多半都在半路上孤立无援的身死道消。 如今见到李初一这么个人物,他自然起了结交之心,或者说,将其当成了一次投资。 如此潜力之人,他自然很想拉入自己家族中。方才出言欲要相助,便是一次试探。若是李初一接受了,那么便等于欠了他一个人情。人情欠得多了,有些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但如今李初一不接茬,郝宏伟虽然有些失望,但却没有放在心上。 世间奇才何其多,不可能都收到一家之内,更何况越天才的人越傲气,若是太过强求,反而适得其反。郝宏伟很聪明,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见李初一拒绝,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随你。只是,若是真的扛不住了,一定要跟哥哥说,千万别强撑。要知道只有活下去,才有问鼎大道的可能。” 李初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这时新菜端上,旧盘换走,两人相视一笑,在李斯年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又是一顿胡吃海塞,那饿狼似的模样李斯年在旁边看着都觉着撑得慌。 吃了一阵,李初一忽然想起了什么。 “大胖子,我问你个事儿,你知道哪有能传送到西域的传送阵吗?” “知道啊,莽山剑派和百圣阁这种超级势力都有,至于对外人开放的,就只有莽荒山脉的古奇城了,其他地方只有漠北范围内的传送阵,没有这种能横跨两个大区域的传送大阵。你问这个干什么?”郝宏伟奇怪的看着他。 李初一笑了笑,也不掩饰,直接说道:“我来自天门山,因一些意外无意中流落至此,因此一直在找回去的办法。对了,那个古奇城的传送大阵用一次要多少钱啊?” “不是钱的问题啊!”郝宏伟晃晃脑袋,“这大阵开启一次消耗极大,除了每隔百年大阵自行吸收够灵气后自然开启一次,平日里若是要强行开启,光是灵石就要耗费千万记,此外还要消耗很多特定的天材地宝,代价极大。而且每次开启传送大阵,都会消耗尽阵内已经储存的灵气,让大阵自行的开启的时间再次推后,因此除非得到天奇城的几大势力共同认可,否则有钱你都开启不了。现在距离上次开启才过了不到二十年,这条路你暂时就别想了。你若想回天门山,最好还是用小传送阵一段段的传送,途径大衍转道前往天门山,这才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省钱的办法。” 别说天材地宝,就是千万灵石听的李初一就倒抽一口凉气。扒拉着手指算了半天,他都没算清楚自己要多少年才能挣够回家的路费。 虽然很不想踏入大衍境内,但此时看来只有如郝宏伟所说的分段传送,途径大衍转道,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想了想,李初一问道:“那么分段传送,用你说的方法,一路走下去要多少钱?” 心里默算了一下,郝宏伟估摸着说道:“不知道你具体要去天门山什么地方,但是这一路下来,仅仅是到天门山最近的边境处,保守估计也要数十万灵石吧。” “数十万?!”李初一心都凉了,“不是吧!当初我一个长辈,从天门山一路到大衍东边,听说也没花这么多钱啊!” 当初雪晴带着历练弟子一路行至五阳城,虽然不知具体花销,但李初一可不相信他们能为了几个弟子花上数十万的巨额灵石。 郝宏伟闻言笑了笑,解释道:“传送费是不多,加起来几万灵石足以。但是你不能光传送不交税吧?你要知道每传送到一处地方,都要交上一笔不菲的税金。特别是大衍境内,除了税金之外,还要打点些好处费,这前后加起来差不多也就是我说的数了。你的那个长辈估计是天门山某个大势力的人,持着宗门信物可以免交税金,而且传送费用也只需付个成本就可以了。另外我这是保守估计,听说最近天门山太虚宫与大衍关系紧张,隐隐有开战的架势,你若想回去,恐怕花费的还要更多。” 无语的望着窗外,李初一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大衍与太虚宫交恶在他意料之中,二者本来就是关系冷淡,此次出现了暗子一事,更是连他都给绑了出来差点掳回大衍,两方若是能继续和平相处那才奇了怪了。 他头疼的是自己的回家问题。 几十万的灵石对他来说是天文数字,而且这还是保守估计,实际的话费随着大衍和太虚宫的关系变化可能还会更多。想想自己一条小命才值三千灵石,他要弄死自己两三百次才能凑够路费,光是想想他就觉着蛋疼。 看着愁眉苦脸得了李初一,郝宏伟也是一脸的同情,几十万灵石对他来说都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流落他乡的小胖子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安慰法,他只能把新上的饭菜往小胖子面前一划拉,嘴里念叨着“先吃,吃完再说,别急”。 唉声叹气了半天,李初一狠狠的抓了抓头发,转头又问道:“大胖子,玄冰寒狱怎么走?” 还在给他夹菜的郝宏伟闻言一愣:“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去啊!”李初一理所让然的道。 认认真真的看了李初一半天,见他确实没有玩笑之色,大胖子扭头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李斯年,给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李斯年知道他的意思,耷拉着脸点了点头。 嘶~~~~ 大胖子倒吸一口冷气,忍了半天终是没忍住,看着李初一如同看怪物一样。 “我|草!你丫原来是个疯子!”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四尊令 被人叫成疯子,李初一嘿嘿一笑也不在意。 “大胖,你至于嘛,我不就想去看看嘛,至于说我疯了嘛。” 郝宏伟眼神诡异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啊!”李初一点点头,“漠北最危险的奇地之一,据说最多只允许炼神期以下的修士进入,里面天材地宝众多不说,传说还有能帮助修士突破到元婴期的机缘。” “知道危险你还去?”郝宏伟白眼一翻,“那破地方不是人呆的,除了炼神后期急于突破的修士外,谁闲着没事儿去那儿啊!你现在不过炼神初期的修为,离元婴还早着呢,这么急着去那而干啥?去送死啊?” 李初一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为了至宝天泉剑去的,脸做神往之色幽幽一叹。 “唉,人生苦短,白驹过隙。人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同样的回答,听过一次的李斯年已经捂着脸不愿意看他了,而郝宏伟则愣住了,仔仔细细的看着他那张肉嘟嘟却满是认真的脸,最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吗的,天才都不正常,你小子果然也是个怪胎,脑子有病!” 李斯年找到了知音,捂着脸拼命的点头。 李初一翻了个白眼,心里也很是无奈。 他不傻也不疯,要不是为了那至宝天泉剑,谁闲着没事儿去那种破地方送死啊。火云坑的经历还犹在眼前,这玄冰寒狱比火云坑危险了不知凡几,李初一不知道自己去了是不是真的能活着出来。 但是天泉剑的诱惑太大,那可是水行至宝,天下间就那么几样。这种传说中的东西,能得到的话别说会让他的实力大为提升,就是自己不用拿去卖了,估计换来的钱也够自己返回太虚宫来回传送个十几二十次了,这可是有钱都买不来的宝贝呢。 再说,除了这天泉剑外,玄冰寒狱里面的天材地宝也让他大为意动。他想回家,但是缺路费,若是只靠一点点的积累,猴年马月才能把钱攥够。只有像玄冰寒狱或火云坑这种奇地险地,从里面寻一些特有的天材地宝拿出来卖,这才是快速赚取灵石的最佳办法。 来之前李初一早就翻了好几遍《乾坤百物》了,知道玄冰寒狱里面出产的无冬草和寒髓是有价无市的宝贝。特别是前面的无冬草,据说只有玄冰寒狱才有,不但是好几种丹药的重要成分,更可以直接拿来服用,大大提升炼神后期修士突破到元婴期的几率与效率。 更有传言说,无冬草的神奇药性对渡劫期的修士都有些许帮助,能帮助渡劫修士在一重心魔劫中镇守心神、滤清杂念,只是这传言的真假无从考究。但不论是否属实,哪怕只有那么一丝可能,对渡劫修士来说也足够了。每次市面上有无冬草出现,必然是各方渡劫修士一番血拼之时。 能买就买,买不到就抢,为了这传说的神奇作用,渡劫修士会无所不用其极。也因此,无冬草的身价一升再升。 而得了丹阳子遗书的李初一却知道,这无冬草真的对渡劫修士的心魔劫有作用,但却不是像传言的那样直接服用,而是需要炼制成灵丹。 丹阳子所留的玉简中,有一味名叫“寒明丹”的神奇丹药就有此奇效,其药方组成当中赫然便又无冬草的存在,而且还是主药之一,当初丹阳子就是凭此丹加上自己多年的心境修为顺利的渡过了一重心魔劫。 寒明丹不是丹阳子所创,而是他机缘巧合下从一残破古籍中寻到的,据说在古时颇为出名,在当时的渡劫修士中广为流传。也因此,李初一相信这寒明丹绝对不止丹阳子一人知道,肯定还有别的势力拥有这丹方,否则也不会传出无冬草能助人渡心魔劫这种传闻了。 相比之下,现在市面上广为人知的那几种用无冬草炼制的丹药,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只是能帮人平心静气、或者练成寒性丹丸抵御酷热罢了。而那些直接服用来帮自己突破元婴期的,对无冬草来说那简直就是糟蹋,是亵渎,被那些有丹方的势力知道了直接杀了泄愤都有可能。 这些李初一都知道,但他不会说出去,有些事情乱说是会死人的。 捡了些大家都知道的内容,混着自己急于回家这件事,李初一将自己的想法与郝宏伟说道了一番。 郝宏伟听着也很无奈,看着李初一唉声叹气了半天。 “小胖啊,不是我不帮你,你这回去的路费确实太多了,要是万八千的我也就送你了。但是你这计划实在是太冒险了,一个不好就会丢掉小命。我看这样吧,我这边缺人,你来跟着我干,我再给你安排个肥差。你自己努力些,加上有我的帮衬,最多四五十年,你的路费差不多就能挣足了。这段时间你一边修炼一边挣钱,等钱够了,你差不多也能到炼神后期了,甚至连元婴期都不是没可能。那时大衍和太虚宫之间也应该会缓和下来了,你回去的费用也不会有太大的浮动,危险性也小的多,你看如何?” “不行,太久了。”李初一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开玩笑,他现在是一十几岁的少年,在这破地方熬个四五十年,他还不成老头了? 虽然修士的衰老速度极为缓慢,但是对现如今少年心性的李初一来讲,四五十年之后哪怕他容颜不改,心理上来说他也会感觉自己是个老年人。从这一点来说,李初一还是没能完全拥有身为修士的自觉性。 李初一拒绝,郝宏伟也有些无奈,心里更是有些惋惜。 他自然知道这确实是有点久,但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快最稳妥的办法,其他方法都太过凶险,动辄就是身死道消的危险,郝宏伟可不想自己刚刚结识的小友就这么英年早逝,身死道消在这漠北大地上。 至于惋惜,则是他心里存的一些小心思。 他推荐的方法确实是最佳方案,但同样也是变相的招揽。李初一若是答应了他的要求,跟着他相处个四五十年,郝宏伟有极大地信心能让李初一挣够了路费也舍不得离开郝家。等他对漠北,对郝家有了归属感,自己再为他在家族中某个位置,那么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家族,都是一股巨大的助力。 毕竟,家族修士不少,炼神修士更是不少的,但是这么有潜力的炼神修士,寻遍他整个郝家,也难以寻出一个来。 十几岁的炼神,这就是个妖孽! 惋惜归惋惜,郝宏伟也只是心里微微一动便不放在心上了。他自然知道什么是适合而止,什么是莫强求。太过了着了痕迹,再把关系弄僵了,那就不美了。 就像旁边的李斯年,一个散修能靠自己修到如今的地步,甚至只比有家族支持的自己低了一层,郝宏伟很想把李斯年拉进郝家,但是对方却是迟迟不肯同意。 若是换做其他人,威逼利诱很可能就一拥而上了,但是郝宏伟没有。他坚信,靠外力得到的人心是不牢靠的,关键时刻很有可能产生变故。只有动之以情,让对方真正的产生归属感、认同感,自愿的靠拢过来,那样才是最稳妥的。 因此,郝宏伟不急,一点都不着急。他与李斯年相识多年,但只是好友,从未有过刻意的招揽之意。只是偶尔提及一下,看似玩笑之语,但聪明如李斯年怎能不知他的意思,统统都是玩笑回应间婉言谢绝,但二人的感情却从未变过。 郝宏伟知道,若是有一天李斯年真的累了,或者自己一人过不下去了,自会来找郝宏伟投奔。而李斯年也知道,若有一天自己真的投奔到他的手下,郝宏伟也不会颐指气使,而不会因为自己可能惹到的麻烦而拒绝自己。因为他们是朋友,是关系极好的挚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初一再次拒绝了他,郝宏伟只是微微有些遗憾,随后便烟消云散,转而一门心思的帮着李初一想主意。 几人沉默半天,郝宏伟认真的问道:“初一,你真的想去玄冰寒狱?” 李初一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认真的脸上透着坚定。 叹了口气,郝宏伟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这小胖子年纪不大,脾气确实极硬的,心里有了主意,估计没人劝得动他。 微微思忖了一番,他开口说道:“玄冰寒狱每甲子一开,但是进去却需要通行令牌,否则是进不去的。” “不是吧,玄冰寒狱还要通行令牌?”李初一眉头一皱,丹阳子的留书中可没说过进去有什么限制,难道是玄冰寒狱产生了什么异变? 微微一笑,郝宏伟抿了口酒:“玄冰寒狱本身是没有限制的,但是控制它的人却让他有了限制。” 看着疑惑不解的李初一,郝宏伟呵呵一笑,笑容有些无奈。 “漠北四大超级势力,正道莽山剑派、邪道百圣阁以、超然世外的冰宫以及亦正亦邪的寂静岭,这四方势力共同执掌着玄冰寒狱的通行权,每次开启都会由四宗共同签发四尊令,只有手持四尊令的修士才有进入玄冰寒狱的资格。” “想进入这吃人的地方,必须获取四尊令。玄冰寒狱外驻守的四派修士认令不认人,没有令牌,你就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他们也不会让你进去的。” 又押了口酒,郝宏伟的眼神中有些复杂,李斯年也沉默无语。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黑暗的现实 李初一一阵头大,难怪丹阳子的留书中没有记载,感情这是四个超级势力不知什么时候捣鼓出来的玩意。 想想四宗此举如此霸道,但却没有人敢于反对,只能默默地遵从,可想而知这四个超级势力联合起来的威势究竟有多大了。 “那这四尊令该怎么分配,靠买吗?” “算是买吧。”郝宏伟说道,“每次玄冰寒狱开启前,四宗都会签发一批四尊令,总数不会过千。其中四宗各占二百,用于自己宗门弟子和附庸势力,另外有一百会分配给不附庸于他们但实力强大的一流势力,按各家实力不同分配若干。如我们郝家,一直保持中立,但有渡劫老祖坐镇,又因为经商而富甲天下,因此往常都会分配给我们八到十枚,然后由我们自己决定这些令牌的去留。” “那剩下的呢?”李初一问道。 “剩下的最多百枚,一部分会送给散修中的杰出者,让这些无门无派的独行高手也有寻机求缘的机会;另外一部分则会分给绿滩与绿海的中小家族。虽然是漠北的三大组成部分之一,但苍茫荒地的家族势力比莽荒山脉和寂静雪原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像你得罪的南家许家那样的家族,一个元婴期就能算作镇族老祖了,这样的家族也能在这绿滩上称霸一方,苍茫荒地的势力水平可想而知。若是没有四宗的赠与,单凭他们自己,再拼上几万年也得不到一次进入玄冰寒狱的机会。” 说道苍茫荒地的各方势力,郝宏伟满脸的不屑,李初一深以为然。 几番交谈,他对漠北的格局已有了个大概的概念。 莽荒山脉居中,莽山剑派和百圣阁一正一邪两个超级势力带领下,整个莽荒山脉中各种势力犬牙交错,最弱的也有道胎老祖坐镇,但只有如郝家这样有至少一位渡劫老祖镇守家中,才能在这纷争不息的莽荒山脉中站稳脚跟。如南家和许家这样的地方豪强,在这里可能连附庸的资格都没有。 莽荒山脉北方,则是号称生命尽头的寂静雪原。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铺满大地,凌厉的寒风中,雪原绵延万里不知延伸到何方,从未有人深入雪原后能活着返回过,这也是这里被称为寂静雪原、生命尽头的原因。 气候恶劣导致了雪原上修士极少,除了个别修炼寒性功法的修士来此闭关悟道外,比莽荒山脉还要广饶的区域内,只有冰宫和寂静岭两个超级势力驻扎于此,除他们外再无任何宗门或家族。 冰宫李初一早有耳闻,不是因为身为超级势力的它门下高手有多么强大,而是因为冰宫是人界中少有的以女性为主的门派。人界大多数门派都以男性为主,或者男女参半,而冰宫却是自上至下全部由女修主导,甚至连弟子也以女性居多,极少收男徒。李初一曾不止一次的恶意猜想,若是道士去了冰宫当个长老啥的,会不会天天忙着超度直到精尽人亡。 至于那个寂静岭,虽然以前没听过,但是能与冰宫、莽山剑派和百圣阁起名,同为超级势力,想来也绝对不简单,必有自己的超然之处。 至于莽荒山脉的南方,苍茫荒地上,绿滩和绿海中的宗门家族在数量上虽然远胜于前两者加起来的总额,但是平均实力确实天壤之别,对此李初一一直很是疑惑。 听到李初一的想法,郝宏伟哈哈一笑。 “这是大衍皇朝与漠北各方达成的默契。苍茫荒地是漠北与大衍的缓冲区,大衍皇朝自然不会让家门口有能威胁到自己的势力存在,而漠北各大宗门家族也有担心,怕这苍茫荒地若有什么强大的势力崛起,到时因紧邻大衍而串通一气倒戈相向,到时配合大衍大军长驱直入,那么恐怕整个漠北都会被大衍归入版图之中了。” 看着听的一愣一愣的李初一,郝宏伟呵呵一笑,露出了一个阴阴的微笑。 “弱小好啊,弱小便于控制,不会有太大的野心。就算战起时这里挡不住大衍的脚步,但是只要能起到个探查预警的作用,那便值得了。说白了,绿滩与绿海的宗门家族,其实就是些随时可以拿来牺牲的炮灰。” 咕嘟~~ 李初一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心里有些震动。 世界太复杂了,真相也太残酷了。看似威风八面四处通缉自己的南家和许家,原来在漠北这些高高在上的势力眼中,只不过是些炮灰而以。 想想苍茫荒地上众多的宗门家族,李初一估计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地位与意义。或许是无奈,或许是有意,这些宗门和家族大都安于如此,夹缝中求生活,也是一条生存之道。 对喜欢左右逢源、没有太大野心又不想过得太差的人来说,这片被当做盾牌的缓冲区,或许正是他们的宝地。 “对了,你碰到的南家和许家的那场大战,应该就是两家为了争夺四尊令而发动的战争。”郝宏伟突然说道。 李初一一愣,挠了挠头道:“不是吧,我听着他们说是因为什么正邪之分,因而才有此一战的。” “你信了?”郝宏伟嗤笑一声,“正邪两道经常冲不不假,但基本都是小规模的战斗,如许家南家这样家族精锐尽出的,那是非常少见的。要知道,结丹期修士在莽荒山脉或者寂静雪原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这绿滩上的家族来说,这就是主要战力了,而对南许两家来说更是根基所在。举全族之力就为个正邪之分,除非两家的家主都疯了。我很确定的告诉你,这次两家大战,正是为了一块四尊令的名额。” 旁边的李斯年突然开口:“其实不光他们,绿滩和绿海的很多家族最近都在大战。有的是打着正邪之分的幌子,有的是翻出了不知多少年前的老账,听说还有个最让人无语的理由,是因为双方家族中两个三四岁的孩子打架,结果连带着大人一起上火了,越闹越大就打了起来。反正什么奇葩理由都有,无非就是打上一场分个高低,以此决出四尊令的所有权。” 小孩子打架引起全族大战,这里有果然很让人无语,李初一很想知道想出这种奇葩理由的人脑子是这么长的,丫为了开战也算是尽力了。 听到这里,李初一终于信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天下间就没有无利起早的人。 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掩盖不了战争的本质,没有利益,谁闲着没事儿打生打死的,那是有病! 不过他们就是打的灭族了也跟自己没关系,李初一关心的是自己怎么能去玄冰寒狱。 “那我怎么办,上哪能弄到这四尊令?” 郝宏伟也有些犯了难,想了想说道:“回头我问问家里,能不能匀出一块给你,不过估计够呛。这虽然是个送死的活儿,但是很多卡在炼神期圆满不得存进的修士,都指望着去那破地方寻个突破的机缘。而且里面天材地宝众多,家里就指望着从这每六十年一次的活动中捞上一笔呢,你就是进去了,所得之物也得交给我们郝家,按惯例我们都是家族内部半价收购,肯定没有你自己去卖挣得多。” “大胖子你这么仗义,成与不成我都先谢过了。报酬不报酬的等下再说,除了刚才这个方法,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四尊令是难得,但是若真从郝家拿,所得之物折价一半全部交给郝家,对急于挣钱的李初一来说还是很`不甘心的,这个方案被他当作了备选。 郝宏伟也猜到了他的心思,笑了笑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还剩两条路,一个是抢,一个是买,你选哪个?” “抢谁的,买谁的?”李初一皱眉问道。 “谁有令牌抢谁的,不管是家族还是独行散修,只要确认了他有令牌,你就想办法去抢过来。”郝宏伟嘿嘿直笑。 李初一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抢肯定是不行的。能分到令牌的家族,再差也不是他一个孤家寡人能够招惹的。而那些独行散修,能被四大势力公认为超群之士,显然自身不会那么简单。他一个炼神初期的小屁孩儿,就算再天才,碰上了这些炼神后期甚至炼神圆满的高手,那也是死路一条。 无视郝宏伟的揶揄,李初一往嘴里扔了块灵气缭绕的兽肉,边嚼边道:“我还不想死,抢就算了,你直接说买吧。哪儿有卖的?多少灵石能买到?” “不武谷的百盟交易行可能会有,但是要看运气。如果他们都没有,那么其他地方也没得卖了。”郝宏伟摸索着下巴缓缓说道。 “不无辜?”李初一好奇了,“什么不无辜,里面没有无辜的人吗?” 李斯年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不知道这小胖子脑子是怎么长的。连咳了几声,没好气的解释道:“你想什么呢,是不准动武的不武。不武谷是绿滩上中立的城市,由各方共同维持,城中不允许动武,哪怕再大的仇也不行,否则会被各方联合追杀。不武谷是绿滩上最繁华也是最安全的城市了,混迹绿海的修士有什么需求或者想要休憩一番,都会到那里去。” 李初一了然的点点头,又好奇地问道:“那么百盟交易行是啥?” “那是除了我们郝家外,整个漠北第二有钱的势力。” 小抿了口杯中酒,郝宏伟微笑着说道。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明净道心 “百盟交易行,隶属百盟商会,是漠北第二大资产大鳄,由漠北大小百余家势力共同组建,因此连四大超级势力也不愿轻易招惹。不过有传言说百盟商会背后有大衍皇朝的影子,加上其会长不是漠北本土修士,所以一直被四大超级势力若有若无的打压。加上郝家这个本土首富的存在,百盟商会虽然在漠北扎了根,但一直以来也没能夺得漠北商界的头把交椅。” 听李斯年这么一说,李初一有些奇怪了:“既然背后有大衍皇朝的影子,那么四大超级势力还不赶紧想办法把他灭了?那些共同参与的家族宗门也是,明知道大衍皇朝是只恶虎,还不赶紧肃清,难道非要等到人家打上门才算了事吗?” 说着转头看向郝宏伟:“你们郝家也是,这么有钱有势,还不赶紧为民除害,把这个祸患给捏死在萌芽中?” 李斯年翻了个白眼,郝宏伟却是嗤笑一声。 “为设么要除掉他们?” “因为他们很可能被大衍控制了啊!”李初一理所当然的说道。 大衍几次三番对他下手,他下意识里已经把大衍当成了假想敌,凡是与其有关的可能造成威胁的,李初一的第一反应都是立刻排出,因此对漠北各方的做法很不理解。 呵呵一笑,郝宏伟摇头点了点李初一。 “你啊,修炼上是天才,但是权术人心上,你还真是个白痴。那么多宗门家族共同组建了商会,一直以来他们也恪守本分鲜有逾越,生意上更是童叟无欺从无妄骗,这要是有人仅仅为了一条不知真假的传言对他们动手了,就算那百余家宗门家族加起来也打不过你,但你就不怕寒了余下的那些商业势力的心吗?谁知道是不是欲加之罪呢?” 李初一愣住了,仔细想了想郝宏伟的话,深以为然。 超级势力是厉害,但那也不是说就真的天下无敌了。若是真的惹起民愤被人群起而攻之,恐怕再厉害也会烟消云散,最多剩下几个实力傲视群雄的绝世高手存活下来,但也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罢了。 端过酒壶给自己重新添酒,端着酒杯没有饮下,而是在手中轻轻摇晃把玩着。看着杯中的佳酿被他摇的荡起了一涟旋涡,郝宏伟憨傻的肥脸上露出了一丝并不相符的深邃。 “再说了,就算传言是真的,那也不能动。大衍如狼似虎不假,但那四大超级势力就好了吗?我郝家是富甲天下称霸一方,但还不是也受到过不少他们的排挤打压?漠北这潭水,只要维持相对的平静,内里越浑越好。水越浑,那些大势力的顾忌就会越多,也就不得不拉一打一相互平衡,而我们也就会在他们的平衡中赚得盆满钵满、潇洒自在了。” 一口饮干杯中酒,郝宏伟大手一挥指向窗外。 “看见这泗曲集了吗?整个苍茫荒地,这样的集市不下千个,而比这里更大的城镇更是近百。这些是什么?这些是钱!是灵石!是想象不到的修炼资源!这里是金山!而我郝家占据了这金山的一半多,靠的是什么?三分靠先祖创业,三分靠后人善价维持,而剩余的四分,靠的正是百盟商会这么个不稳定因素的存在!若是这漠北只有我郝家一家独大,你认为坐在最顶上俯瞰众人的四个大哥,能让我们这么称心如意吗?他们早就想着各种法子瓜分我郝家了!不光是我郝家,任何一个商业家族都会如此,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 “可是,为什么最上面的几个大哥不把你们都灭了,然后他们自己来独占这座金山呢?”李初一皱眉问道。 郝宏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为他言。 “知道天斗蝎吗?天斗蝎的毒液极为珍贵,很多修士都喜欢养上一些来取毒易物,换成自己所需的修炼资源或者法宝来提升自己的实力。但天斗蝎很凶,出生开始便是两只以上并存,相互之间争斗一生,斗得越凶毒液也就越多。而没了对手的天斗蝎,则会疯狂攻击饲养它们的修士,若是一个不慎,便会被其活活毒死。因此修士往往都会养上一窝天斗蝎,这样既保证了毒液的产出,又可以大大降低自己被攻击的可能性。” 看着若有所思的李初一,郝宏伟轻轻一叹。 “我们就好比那天斗蝎,饲养他们的修士则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超级势力。修士们是厉害,善于修炼的他们有通天彻地之能,但是术业有专攻,会修炼不代表会赚钱。所以,他们需要我们这些善于赚钱的人,通过控制我们来满足他们的修炼所需,这样即省了时间精力,又有大把的灵石可赚,何乐而不为呢?而我们这些‘天斗蝎’只要保证足够的产出来供养他们,那么我们就会活得很好,甚至在他们遇到危险时,还可以借我们之力用以克敌,何乐而不为呢?” 嘶~~ 李初一倒吸一口冷气,看着自斟自饮的郝宏伟和沉默不语的李斯年,心里满是复杂。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现实很残酷?是不是发现我们这些看似风光的大家大族,其实竟是这等悲哀的存在,因而有些心凉?” 李初一点点头:“你们太脏了!” “哈哈哈哈哈哈...!” 鲜外仙又被震得颤了几颤,郝宏伟大笑着用力拍了拍李初一的后背,巨大的力道让李初一感觉自己要被拍到二楼去了似的。 好半天,郝宏伟才摸着笑出的眼泪,摇头晃脑的轻点着李初一。 “你啊,太年轻了。这不是脏,这就是生活!” 酒杯倒满递到李初一面前,从未喝过酒的李初一皱眉摇了摇头,郝宏伟也不在意,直接仰头一饮而下,抹了把大嘴露出感叹之色。 “小初一,世间就是这样的。其实不光是我们,就是高高在上的超级势力们,他们何尝也不是如此?我们头上有他们,他们都上还有大衍,大衍的头上还有整个人界,还有虎视眈眈的山妖厉鬼。就算是这人界,上面不还有仙界,还有那传说中的冥界吗?便是这三界之上,谁知道还有没有其它的存在在掌控着一切?我们修行一世,说是为了超脱,是为了长生,其实不一直都是在苦苦挣扎吗?别人修行为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郝宏伟修行,为的便是活的能更久一点,尽可能多的看尽这世间繁华、人生百态,至少要让我这一生不虚此行。“ 看着豪迈的郝宏伟,李初一的心里很是震动,隐隐间有了些新的明悟,以至于他稳固的道心都有了一丝触动,好像更加广博、更加淡然了。在郝宏伟的感染下,一种莫名的超脱感弥漫心头。 郝宏伟的话很有道理,人活一世其实就是在不断挣扎。娘胎里挣扎着出来,出来了挣扎着长大,长大了又要为自己的生计而挣扎,便是修士,不也是在这万千大道中苦苦摸索挣扎着吗? “超脱世外、问鼎寰宇”,这从来都只是口号,又有谁真的做到了呢?便是那盖世无敌的葬王,傲视天下群雄,连真仙都畏惧的人物,最后不也被茫茫天道给镇压的形魂聚散,只余下一丝残魂在苟延残喘吗?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山还比一山高,这些道理道士从小就对他说。今日,这些信口拈来的道理在他心中有了一番新的诠释,他感觉对此有了新的明悟。 整个人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凝在了原地,没有焦距的双眼愣愣的盯着前方,阴阳道眼不由自主的开启,深处的阴阳鱼缓缓游动,李初一的身上不自觉的散发出一种气势。 说是气势其实并不准确,应该说是一种无名的气场波动,无形无质似有似无,但旁边的郝宏伟和李斯年却确实的感觉到了。 端起一半的酒杯僵在了半空,郝宏伟和李斯年对望了一眼,眼中满是惊异与震撼。 “明净道心,这是道心的顿悟!”李斯年猛吸一口冷气。 郝宏伟更是满脸的呆滞,喃喃自语道:“老子几句牛皮就让一个小子明净道心,我x,我怎么感觉我这么牛x呢!我还累死累活的做什么劳什子生意,直接找个天桥蹲下给人说书算了!” “你说个屁,人家自己悟性高,跟你吹牛有个毛关系!”李斯年一脸的鄙视。 郝宏伟自然也知道这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嘿嘿一笑后脸色一正,与李斯年对望了一眼,二人同时点了点头。 李斯年二话不说,闪身来到房间门口,默默地站在那里满脸的警惕。郝宏伟没有动,但浑身法力暗暗提起,双目似闭未闭,气势凝而不发下随时准备着雷霆一击。 同时,倚在一楼柜台打瞌睡的王掌柜心里突然响起一声冷喝。 “老王,封楼,今天你这鲜外仙我包下了!我不发话,谁也不许进来!” 王掌柜心中一凛,昏昏欲睡的双眼顿时精光四射,二话不说开始吩咐伙计清楼。 他自然识得传音他的人,正是郝宏伟郝四爷无疑。这位爷平时看似大大咧咧极为随和,但却真真正正的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能让四爷如此郑重的事情,王掌柜可不敢怠慢。 至于那些被请退的客人产生的怨言,王掌柜丝毫都不担心。 有能耐你去找四爷说理去! 看着渐渐走空的酒楼,他默默地抬头望向屋顶某处,那里正是郝宏伟三人的房间方向。 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 很可能,要变天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门后何人? 李初一不是第一次明净道心,之前已经有过好几次,只是每次都是这么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 道心很重要他知道,但具体为什么这么重要,别说是他,很多修士都不甚了解。 李初一曾经问过道士,道士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时候到了他自然会知晓。 李初一也曾问过怎么才能提高道心的修为,道士也没有说,只是说活得久了看得多了,自然便会提升了。 如今的他已然不是当初的那个小白,经过在太虚宫系统的学习,他已经隐隐猜测出这虚无缥缈的道心对修士的心性意志以及修炼速度都有极大地影响,甚至连境界的提升都与其有极为密切的练习。 急于提升实力的他自然很想让自己的道心不断成长,奈何道士没有告诉过他方法,所有翻阅的典籍中也没有明确记载,只是说跟历练有关,需要大量的经历和阅历才能让自己的道心成长,变得更加稳固和通明。 此时他只有一丝自主意识存在,知道自己碰到了这千载难逢的机遇。但他们没有时间去想这是怎么做到的,他其他的所有意识都在不断地轰鸣,脑海中只有一个不明男女的声音在反复问着几个相同的问题。 什么是道? 为什么修道? 什么是生死? 为何要挣扎? 什么是真? 什么又是假? 为何要问自己这些问题? 一连串的什么和为什么,在他脑海中来来回回的翻腾。这些有的没的杂乱问题,让他的思绪一遍混乱,不知自己是在想问题,还是再问问题。 他想说自己是为了成仙而修道,但想想又觉着不对。 他想说自己是为了活着而挣扎,但又对生死的定义一阵恍惚。 就如同后面所问的,他弄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以至于最后那个问题,他自己更是一阵迷茫。 为何要问自己这些问题? 鬼才知道! 到底是自己再发问,还是冥冥中有什么神异的存在向他发问? 一样,鬼才知道。 但事实上,便是鬼也不知道,至少紫鸢肯定不知道。老老实实呆在伏魔镜中的紫鸢帮不到他,李初一仅有的一丝自主意识又无法让自己从这种奇异的状态挣脱出来,他只能无奈的被这一个又一个什么为什么给淹没。 不过,就算他有能力让自己脱出这个状态,他也不会这么去做。如此千载难逢的机遇,傻子才不要呢! 于是,一个个问题形成的滚滚洪流中,李初一苦苦的思索着,挣扎着。 外界,郝宏伟和李斯年满心戒备。 他们自然知道李初一如今在干什么,虽然对李初一能进入这明净道心的奇异境界颇为艳羡,但将李初一当做朋友的他们没有丝毫妒忌。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是强求不来的,全凭个人机缘。 身为朋友,他们艳羡之余,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保证李初一不受打扰。 若是此刻被人打扰而惊醒了李初一,别说李初一自己,就是他们俩也会怨愤的要杀人。 打扰人界修炼,特别是明净道心这种奇异的修行,那简直与杀人妻儿、断人活路一样是世仇大恨。 随着楼下王掌柜轻轻的关上了店门,小楼中顿时一片寂静,甚至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突然,郝宏伟眉头一皱,李斯年也是眼神凌厉的向他看来,二人没有说话,楼下却传来了一阵阵“咚咚”的拍门声,一个嚣张的声音隐隐传来。 “怎么着,你们鲜外仙不做生意了?开门,本少爷来了还不开门?!” 可能是王掌柜迎上去解释着什么,那个声音安静了片刻,随后更加大声的响彻全楼。 “四爷怎么着?他郝老四是爷,我柳明清就不是爷了?我跟你说,今天我火气正大着呢,谁都别想拦我!今天你要是我给我伺候好了,我砸了你这酒楼你信不信?!” 说着传来一声木板破碎声,显然是那自称柳明清的修士破门而入。 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临近,李斯年和郝宏伟的眼神也是越来越冷厉。特别是郝宏伟,听到柳明清的一番话后,眼中甚至生出了点点杀气。 “我们出去!” 传音李斯年,郝宏伟慢慢起身,静消消的来到屋门前,手中一股柔力推开房门,本就润滑的很好的屋门更是连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二人走出屋外,回身重新掩好房门,郝宏伟挥手连布几重禁止,随后便与李斯年一起站在门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楼梯口。 没多时,一个锦服青年出现在那里,俊秀的面容上却满是阴冷,一双细眼寒芒隐现,透着一股阴狠的气势。青年身后,几个随从打扮的修士紧随其后,步履间气势沉稳,结丹期大圆满的气势显露无疑。特别是为首的一人,虽然同样随从打扮,但炼神期的法力波动毫不掩饰的弥散而出,面无表情的脸上一道刀疤纵贯脸颊,让人望之便有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青年来到楼上,看着门前隐怒的二人,顿时一声冷笑。 “郝老四,你好大的架势啊!整个绿滩都知道你很能吃,但你也不能把整个鲜外仙包下来吧?摆这么大的谱,你想要干什么?” “老子有钱,就愿意摆谱,你能怎样?”郝宏伟也是冷笑一声,寸步不让,“今天这鲜外仙老子就包了,你想吃饭就去别家,饭钱老子请!” “我呸!”青年神色更冷了,“本少爷还差那几个饭钱?今天我就要在这吃了,谁说都不行!郝老四,你别没事儿找不自在!别人怕你,我柳明清可不怕你!” 锦服青年正是柳明清。 见柳明清如此,郝宏伟火气彻底上来了。 他本来就与这柳明清互相看不顺眼,此番见对方如此蛮横,郝宏伟的暴脾气直接被勾了出来,直想直接一巴掌拍平对方那张小白脸。 但是想想身后房中的李初一,郝宏伟没有发作,而是忍了下来。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他压着火气沉声道:“柳明清,今日你卖我个面子,改日我定当厚谢!” “面子?”柳明清哈哈一笑,一脸嘲弄的看着他,“在我柳明清面前,你郝老四的面子值几个钱?” “柳明清,我郝老四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如今我好言相劝,你不要太过分了!”看着柳明清,郝宏伟的两手握的“嘎嘣”直响。 柳明清眼睛一眯,本就细长的双眼更是成了一道缝隙一样,两点寒芒闪烁其中。 郝宏伟的暴脾气与他的饭量一样出名,整个绿滩都知道,这位心宽体胖极好相处的四爷,若是碰到看不顺眼的事情发起火来,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自身实力不弱,又有郝家这么个厉害的家族在背后撑腰,一般情况下,连元婴期的修士都不愿触他霉头。 好在性格和善,只要不惹他便极好相处,加上他喜欢交朋友,郝宏伟在苍茫荒地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今天这火药桶被自己几番刺激竟然都没法做,柳明清顿时感觉到了异样。 看了看郝宏伟身边的李斯年,又看了看两人身后紧闭的房门,微微思索后,柳明清猛然双目一凝。 “郝老四,听说你与方家的那个小子走的挺近?” 郝宏伟心里一沉,心里感觉要坏事儿,嘴上却冷冷回道:“方家的子嗣多了去了,谁知道你说的哪一个!” “呵呵,除了那个杀千刀的方峻楠,方家还有谁与你交情莫逆?!”说着伸手一指两人挡住的房门,“郝老四,你给我说实话,姓方的是不是在里面?!” 郝宏伟满心无奈,他知道柳明清是误会了,赶忙摇头道:“不是,我以我郝老四的人格担保,里面绝对不是方峻楠,而是我的另一位好友!” 柳明清自是不信,哈哈一笑,笑声中冷意逼人。 “人格?这年头人格值几个钱?你说是你另一位好友,为何不让他出来见见呢?难道我柳明清身份不够,他能认识你,却不屑于见见我吗?” “我那朋友在里面修炼呢,现在身处关键时刻,受不得打扰。扰人修行如同杀人妻子,柳明清你不是不知道!大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可不要犯了忌讳!待我朋友出关之时,大家还能结交一番,做个朋友!否则,你知道断人修行的后果,那是不死不休!”郝宏伟咬牙说道,对这纠缠不清的柳明清他已经有些不耐了。 听郝宏伟这么一说,柳明清不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神色更冷了,脸色阴沉的如同滴出水来似的,连那邪异的冷笑也变得有些扭曲。 手中折扇在修长的之间转了几个花后一把握住,在身前猛地一挥,折扇顺势而展,一股剧烈的劲风应势而出,半路上凝为几只利箭向着郝李二人射去,同时他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不死不休?我今天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能耐,能让你郝老四夸下如此海口!” 虽然早有预感,但此时柳明清突然发难,郝宏伟和李斯年还是忍不住一阵愤怒。 脸上满是杀气,郝宏伟吃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柳明清。 “柳疯狗,你找死!”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三番阻拦 一声怒喝,郝宏伟刚要动手,李斯年却抢先一步。 拔剑在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圆圈,一个圆形的防护光幕凭空出现,严严实实的挡在了二人和背后房门之前。 劲风利箭瞬息而至,狠狠的扎在了防护光幕上。但是李斯年也不是吃白饭的,任光幕被扎的变形扭曲,却像牛皮糖一样死死地将其黏住,没有让一支利箭穿透而来。 看见自己的攻击无果,柳明清脸色一沉。 若是郝宏伟出手也就罢了,如今他身边一个散修都敢随意出手拦着自己,这样习惯了颐指气使又正在火头上的他感觉到了侮辱,随即一声暴喝。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折扇再挥,又是一片劲风利箭射出,数量不但比方才更多,里面甚至还夹杂了许多风刃。劲风凝聚而成的刀刃上乱急的气流滚滚而过,与周围的空气接触时都发出嘶嘶的摩擦声,威力可想而知。 李斯年自然知道厉害,右手执剑又在身前画了个圈,左手却掏出一张道符,阵阵法力波动从中若隐隐若现,竟然不是李初一常用的符咒,而是一张可以直接使用的符箓! 不需要掐诀做法,符箓的释放犹如瞬发,被李斯年稍加法力催动,立刻无风而起,在半空中发出一道道金黄色的光芒 “金刚伏魔环!” 柳明清脸色一黑,认出了这符箓封印的法术,那是一种佛门的守护神通,传说若能修炼至九九八十一道金刚环环绕自身,便是仙界的真仙全力一击也难以伤其肉身。此时李斯年的符箓虽然只有区区五道,但是抵挡他的风刃和利箭却已然是够了。 果然,第二波攻击顷刻而至,利箭和风刃瞬间撕破了第一层已然暗淡的防护光幕,而第二层新布置的防护光幕虽然法力饱满,牢牢地拖住了大把的利箭,奈何风刃太过凶狠,乱流刀刃如同烙铁入雪一般,切得光幕七零八落,连带着利箭也透过去许多。 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风刃虽凶,金刚伏魔环却更为坚固。五道金刚环上下翻飞,将打来的风刃和利箭牢牢地挡在了外面,没有漏过一星半点。而风刃和利箭打在金刚环上,“叮叮叮叮”声响彻一片,根本不像是法术相碰,而是像实物一般在激烈碰撞。在这剧烈的交击下,金刚环稳若泰山,不但没有丝毫崩坏的迹象,甚至连上下翻飞的轨迹都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只是李斯年的脸色有些难看,金刚环每被撞击一次,他的脸色就难看一点。 这封印了金刚伏魔环的符箓是他偶然所得,其价值极高,若拿出去卖,没个百十灵石根本买不到,而且有价无市。 往日里,这宝贝一直被李斯年当做压箱底的手段,轻易不会动用。但是今日在这酒楼过道中,为了避免李初一受到惊扰,他自然不敢托大,直接祭了出来。他之所以在郝宏伟前面抢先出手,所为的也正是这个原因。 郝宏伟的功法他是知道的,一旦施展,这只是被简单施加了几层牢固法术的酒楼难以承受,更是会影响到身后房间中的李初一。但是眼见金刚环看似稳如泰山的将柳明清的攻击全部挡住,而那封印它的符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黯淡,甚至连符箓的边角都开始微微破碎,李斯年还是忍不住的一阵肉疼。 这是砸钱啊! “老不死的,厉害啊!真没想到,平时穷的要死的你竟然还有这等宝贝!”他身后,郝宏伟满脸的赞叹,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金刚环符箓直咂嘴,这等宝贝便是他也是颇为眼热。 眼热归眼热,朋友的东西他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再说还有正事儿当前。 言罢双手虚抬,浑身法力催动,炼神中期的气势显露无疑,随着他法力一震,整栋楼都好似隐隐震动了一下。 被夸的李斯年本来都快哭了,心里直骂娘呢,却见郝宏伟突然提起架势似要全力出手,心里吓了一跳。 “郝胖子,你收着点,这楼禁不起你折腾,震塌了就算那小鬼不找你拼命,泗曲集的镇守也不会放过你的!” 被李斯年这么一提醒,郝宏伟也醒悟过来,不断攀登的气势微微一滞,缓缓的收敛了几分。 他知道李斯年说得对,若是真震塌了这酒楼,李初一的明悟道心不但会被打断,这泗曲集的镇守者更不会放过他。 绿滩极大,一个个集市和城镇星罗各处,它们有的被掌控在某一家势力手中,有的则是多家共同执掌。但不论是哪一种控制手段,每处聚集区都会有一个镇守者坐镇,收取着聚集区交易中产生的税金财富供自己修炼的同时,维护着所辖聚集区的安全。 除了极个别的聚集区颇为混乱外,绝大多数的聚集区都以安定为主,不论是城镇还是集市基本都是禁武的。不论是镇守者还是生活在聚集区中的普通修士,他们都知道一个道理,安定的环境才是积累财富最好的温床。 混乱确实会产生出更多的机遇,甚至可以让人暴富,但是那不长久。混乱的久了人心散了,没有人愿意再来了,那么还有什么财富可言?只有安定,才是最稳妥最长久的办法。毕竟山洪暴发再猛烈也只是一时,爆发之后只会留下满地疮痍,只有细水长流才是最稳定的收益来源。 而泗曲集也不例外,这里也有一个镇守者。 虽然此人只是一介散修,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但却没有人能够小觑。 因为,此人的修为,乃是道胎期! 如果放在莽荒山脉或是寂静雪原,道胎初期虽然不凡,但也算不得什么。但是这里是绿滩,是苍茫荒地,是漠北整体实力最弱的一片区域。生活在这里的修士,很多称霸一方的家族,如南家许家那般,其镇族老祖也不过元婴修为,在道胎期的大能面前根本就不是够不够看,那是连渣都算不上。 也因此,泗曲集虽然不大,算不上城镇的规模,但却是方圆数万里内最安全的一个集市。 那位道胎修士虽然深居简出,平时里极少出现,但没有人能够忽视他的存在。平日里他看似丝毫不理这市集上的事物,但若是有人敢公然在此动武行凶、霍乱安宁,那么迎接他们便会是道胎期大能的恐怖怒火。 如此时的几人一般,小打小闹的“切磋”一二他老人家可能不会理会,但若是把这酒楼拆了,甚至牵连到其他街坊,那么他老人家脾气再好,恐怕也不会坐得住了。 想到此层,别说郝宏伟,就是柳明清几人也是脸色一变,手下不由得缓了几分。 他们背后是有靠山没错,但是远水解不了近火。真的打撒了劲儿把这里给拆了,那么就算镇守的道胎大能把他们杀了,他们家族也说不出什么。 毕竟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绿滩个聚集区的规矩就是安定、不武。自己坏了规矩被人杀了,谁也说不得什么。 想到这里,郝宏伟再次按下怒气,冷喝道:“柳疯狗,绿滩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眼下我兄弟在房中修炼,你若是再纠缠不休坏了规矩,那么最后恐怕大急阿斗不好看!” 招式微收,柳明清阴沉着脸,咬牙问道:“房间中究竟是谁?!” “与你无关,反正不是方峻楠便是了!”郝宏伟沉声道。 郝宏伟回答的十分肯定,但柳明清却犹自不信。 他追杀方峻楠一路,一直追到这泗曲集,久未得手的他本就满肚子火气,此时碰到郝宏伟这个方峻楠的好友,见对方这么回护房中之人,他自然很是怀疑。 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沉下心来仔细思索一下他自然不会鲁莽,最多两边收手,等房中之人修炼完毕后出来一见便知。但他现在怒火攻心,被郝宏伟几番拦住不说,又被李斯年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给连挡两招,更是觉着自己丢了面子。柳家本就是邪道大族,唯我独尊的邪道心性上来了,柳明清已然有些失了理智。 俊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邪异的冷笑,把头一扬,柳明清狠狠的咬出了三个字。 “我,不,信!” 说完法力再催,一道旋风长矛凝聚而出,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身体微微后仰,右手猛然发力,旋风长矛瞬间疾射而出,一声利啸中飞射向金刚环。 “你再挡给我看!” 李斯年脸大大变,长剑一摆游走半空,同时另一只手连掐几道法决。 “水无常势,湍流不息,散劲!” 话音未落,长矛已然刺在了金刚环上。金刚环虽然厉害,但在这一击下还是被刺穿了一道缝隙,被长矛一穿而过,直射向李斯年胸口。 好在李斯年法决施完,掐着最后一道决印拍在了长剑游走过的空中,法力涌出,一片密流一般的剑气网络出现在身前,穿梭不停循环不息的剑气编制成了一道大网,兜头缠上了临近身前的长矛。 风本轻柔成矛却刚,剑气本利但交错成网却柔意尽显,一刚一柔的两道法术瞬间交错,长矛身上的旋风虽然如铰刀一样切得剑气破碎连连,但剑气却仿如柔水一般连绵不绝,不管被旋风怎么搅碎,都会再次笼聚重新缠上。 一时间,双方的法术僵持住了,风矛破不尽剑网,而剑网也绞不散风矛,只能将其禁锢在原地。 柳明清三次攻击无果,心里对李斯年已然恨上了。一拍腰间取出一柄飞剑,同时把头一偏喝道:“卯安,给我上,不用留手!”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替某报仇 旁边,为首那个随从打扮的炼神修士眼神一厉,二话不说招出一柄长刀,右手刚握上刀柄便如消失了一般。再看时,长刀已然摆到身侧,却是出刀太快让人根本看不清楚他挥刀的动作。 动作看不清,但一刀斩出的刀气却实实在在的出现在眼前。 只见一道巨大的匹练出现,如刀光一样雪亮的刀气瞬间斩穿了酒楼的房顶,划过一道完美的半圆,从天而降,直直的斩向下方的李斯年和郝宏伟,里面传来的那逼人的威压让两人立时变了颜色。 “炼神后期!” 郝宏伟一声暴喝,想都不想的闪向一旁。身前的李斯年更是不慢,在卯安提气拔刀的一瞬间便收招闪向一旁,速度竟是比郝宏伟更早了一步。 没了两人的阻挡,刀气就毫无阻拦的一穿而过,直接劈在了房门上。郝宏伟临时施加在上面的防护瞬间破灭,整个房间顿时被一刀两断。 卯安很有数,没有真的像柳明清说的那样毫不留守,刀气只是堪堪劈开了房间,并没有继续外溢伤及外面的街道。楼外的路过的行人直感觉一阵骇人的威压,转头望去时只看到一抹刀光消散,而鲜外仙的酒楼外墙上则多出了一道肉眼难辨的细缝。 那缝隙又细又直,若不是刀光的余影消散未久,加上那炼神后期的迫人威压还未散尽,街上众人根本难以发现它的存在。 在他们愕然的注视下,那道缝隙微微沉默了片刻,随后突然炸开,残留在上面的刀气爆发开来,整个鲜外仙酒楼被劈成了两半,如同被劈开了一半的西瓜一样外倾向了两边。 这也就是修士建造的酒楼,楼梯被施加了一些用于防腐和加固的法阵法术,因此才没有倒下,只是倾在了那里。若是凡人中的酒楼,恐怕未等这刀气入体,便被那股威压给碾成木屑了。 看着凄惨的酒楼,以及三楼未曾停歇的法力碰撞,路上的修士顿时脸色大变,一个个骇然相顾。 “有人动手!” “我|草,这是谁这么不要命了!” “今天又能见到镇守大人出手了!” ...... 不理楼下围观的众人,三楼对峙的两方犹未停手。 心里暗暗惊骇柳明清竟然带了个炼神后期的高手出来,郝宏伟看着身后被砍得散乱一团的房间,顿时一声惊吼。 “李初一!” 被柳明清逼住的李斯年无暇旁顾,但听到郝宏伟的惊吼声也是心下一沉。 虽然被李初一“逼良为导”,但一路上的相处,李斯年真心喜欢上了这个有些搞怪的小胖子。 虽然有时候很搞怪,虽然有时候发神经,虽然有时更是仗姐欺人压得李斯年抬不起头来,但是在李初一的身上,李斯年感受到了一种修士中少有的感觉——淳朴。 不是正道之人那种为了正义而正义的空喊口号,也不是那些用看蝼蚁的目光骚扰众人而表出的惺惺作态,那是真正的淳朴。 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喜欢就是喜欢,想打人就是想打人,小胖子心里没有正邪之分,甚至连身为修士高人一等的自觉都没有,这让李斯年很诧异,也很舒服。 他若将你当成朋友,只要你不违反他的原则,比如“罢工”之类的,那么他便会自然而然的对你好。 虽然是被逼的,又有紫鸢这个大姐头坐镇,但是李初一丝毫没有颐指气使、仗势欺人的感觉,就算偶尔仗姐欺人一下,更多的也都是玩笑之语罢了,李斯年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坏心思。更难得的是,李初一没有恃才傲物,像别的天才那样眼睛长在天上,这点让李斯年很是舒心。 一路走来,小胖子嘴里喊着他大叔,但其实却更像他的弟弟。对漠北充满好奇的他整天问东问西的问的李斯年恨不得缝上他的嘴,但心底里,李斯年却是对他宠溺渐生。 最难得的是,这一路上李初一好不藏拙,时常与他探讨道法心得。李斯年不得不承认,这小胖子年纪不大却能修炼到如此境界,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可以说是个天才中的天才。二人的探讨中,对方许多奇思妙想连他都大开眼界、很是触动,而他也坦诚相待,多年的心得经验听的小胖子也是满脸的惊叹,眼中全是崇拜。 让一个可以说是妖孽的天才崇拜,这件事李斯年每每想起,心底里都不禁有些得意。 就这样,日子久了,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李斯年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小胖子。不知不觉中,他将这个整天喊他“大叔”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的小胖子,打心底里当成了他的弟弟。 不知为何,这个小胖子铁了心的要去玄冰寒狱送死,李斯年劝不住,但也是尽心尽力的帮他筹备,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来者泗曲集,让他认识郝宏伟这个最有可能帮到他们的人了。 此外,李斯年一直有个心思,他一直在找机会劝退李初一,让他死了这条送死的心。包括郝宏伟方才说的种种难处,就算这些都挡不住李初一的决心,那么他也会尽力帮忙。 他都打算好了,如果这小子真的走了狗屎运弄到了一块四尊令,而且活着到了玄冰寒狱的门口,那么他也会拜托郝宏伟尽量照顾他。 郝家是大家族,在漠北赫赫有名,玄冰寒狱这种大机缘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有了郝宏伟的帮衬,若是能在郝家参与之人中嘱咐几句,到时在玄冰寒狱中帮衬一把,那么李初一就很有可能活着出来。 修士很多,但如李初一这样还能保持淳朴的修士却很少,可以说是罕见。 李斯年不想看见这么一个淳朴的修士横死,更不想看见一个天才的可以说是妖孽的少年夭折,更何况这个小妖孽还被他当成弟弟。 是以,郝宏伟的一声惊吼让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随即升起的便是一阵愤怒,那是难以抑制的狂怒。 李初一生死不知,他的心底里只有一个想法。 杀人,报仇! 他不知道往日里圆滑世间自私自利的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想来可能是因为那份夭折的淳朴,以及那丝不知不觉中生出的感情吧。 仇恨溢满心间,但却没有淹没理智,愤怒到极点的他心里一片平静。 卯安是炼神后期,他就是拼死也打不过他,但是罪首柳明清只有炼神初期,他是有一战之力,可以拉着对方陪葬的。 恨意绵绵,恶由心生,李斯年一拍储物袋,一件件平时舍不得动用的符箓飞散而出。 “郝胖子,给我掠阵,挡住那个卯安!” 卯安是唯一的阻碍,余下的那些结丹期根本不在他眼中,那些都是废物。 郝宏伟心里一惊,没想到平时极为冷静的好友会如此冲动,竟然为了那个李初一开始批命,他赶忙一声喝阻。 “斯年,不要冲动!” 但李斯年发了狠,哪能理他! 不理郝宏伟的劝阻,直接功法默运,全身法力疯狂催动,手提长剑,裹挟着数张已然催发的符箓冲上前去。 “你敢!” 柳明清冷喝一声,旁边的卯安先行动作。 长刀轻摆,卯安踏前一步,随后身影消散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李斯年身前,长刀斜斩而下,对着李斯年的脖颈砍去。 “吗的,都疯了!” 郝宏伟一声怒骂,眼见卯安的长刀就要斩落,他赶忙飞身而上,闪身来到李斯年身前,如钢似铁的肉掌抢先拦在了长刀之前。 砰! 一声金属交鸣声,长刀被震了开了,卯安微微后退了一步,郝宏伟在脸色潮红,嘴角泌出了一丝鲜血。他功法独特,一双肉掌被法力变化得坚如钢铁,奈何修为不如对方,在那凌厉的一刀下虽然没有伤及皮肉,但却也是青筋暴露,不停地颤抖着。 似乎知道郝宏伟一定能拦住对方,李斯年对发生在脑袋旁边的一击碰撞看也不看,接着两人力竭的一瞬,闪身穿过,直向柳明清冲去。 卯安脸色一变,刚要回身阻拦,却听身侧劲风响起,正是郝宏伟一双铁掌再次攻上。他不敢硬抗,赶忙回刀迎上,二人顿时“乒乓”乱响的打作一团。 “吗的,乱就乱吧,老子今天也拼了,谁怕谁!” 功力不如对方,被震得吐血连连,郝宏伟也打发了性,火冒三丈的全力施为。而卯安随想回身阻拦,奈何修为虽高,功法的神异程度却不如郝宏伟,一时间竟也被缠住了。 没了卯安的阻拦,李斯年瞬息而至,看着柳明清眼中的嘲讽,他疯癫的一声怪笑。 “看不起我?死给你爷爷看!” 嘴中狠厉,但剑法却轻柔无比绵绵不绝,柳明清虽然一一抵挡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但也被这柔意绵绵的剑招给郁闷的直想吐血。 心分二用,柳明清御着飞剑想侧攻李斯年,奈何李斯年身周符箓不少,又是冰又是火的将飞剑死死抵住,甚至还有一道雷符威力奇大,差点将飞剑给劈碎了。若不是他反应迅速及时御使飞剑退了一分,让那道雷击打在了最坚硬的剑尖上,恐怕飞剑就真的会被拦腰折断了。就这样,被击中的剑尖也有了一些裂纹,若不好好修补一番,恐怕会威力大降。 柳明清被李斯年一通乱打,心里也发了狠。 之前自持身份,这才只取了趁手的兵刃和飞剑两样,以示对李斯年的蔑视。此时见连自己的宝贝飞剑都差点折在这里,顿时也不顾的什么身份颜面了,直接一拍储物袋,也是取出数张符箓,更是有一件牛角状的法器出现。 看着身前的李斯年,他冷冷一笑。 “就你个穷鬼,跟我拼法宝?本少爷拼死你!” 说着法决一催,他的身周顿时涌出一片宝光。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散修的无奈 廊道并不宽拓的空间中,李斯年与柳明清纠缠在一起,二人身周爆鸣生生,一张张符箓和法宝在距离碰撞着,而两人间也是刀光霍霍、剑影匆匆。 闪开李斯年递来的一剑,柳明清舞动了半天的双手终于停下,俊秀的脸上有些苍白,一丝冷笑从嘴角泛起。 “尝尝本少爷的天犀灵角!” 伸手一指,一直静静漂浮在它身边的牛角状法宝顿时华光大显,一闪之间便来到了李斯年面前。 李斯年大骇,没想到固脱金汤的金刚环在这天犀灵角面前竟然有如无物,根本连拦都没拦住一瞬,就这么被其一穿而过,连击穿的孔洞都无法复合。 角尖临面,李斯年根本来不及思考,只凭本能的使劲把头一侧,流光闪过,脸颊一片温热,随后便是剧痛传来。 放眼望去,却是那天犀灵角太快太利,直接破开了他的护体防护,将他的整个左脸给刨了开来,巨大的伤口皮肉外翻,隐隐能看见下面的白骨,已经骨头上被犁出的伤痕。若不是他躲得及时,恐怕此时就不是脸侧受伤,而是整个头被直接洞穿了。 钻心的剧痛让李斯年脑子一阵恍惚,但心中剧烈的警意让他瞬间清醒。感受到脑后寒意大作,他想都不想直接捥剑回撩在背后施了个云势,同时脚步一错,身体侧倾歪向一边,只听背后“叮”的一声清鸣,长剑正正的磕在了天犀灵角上。 剑上一股大力传来,震得他右手发麻差点脱手,不过早有准备的他脚下早已收了力,借着这股巨力,侧倾的身体直接斜插到了一边,暂时脱开了天犀灵角的攻势。 顾不得脸上的伤痛,他余光一扫,发现伴随自己多年的宝剑上竟然被天犀灵角凿去了一个角,弯月般的缺口深度有剑身的一半宽,若不是他借了巧力只让长剑的一侧与其相撞,恐怕被直接撞中的剑身会被其一穿而过凿成两半。 看着转了个圈重新指向自己的天犀灵角,李斯年心中大骇,他没想到柳明清竟然有这么一件厉害的法宝。 要知道他的长剑可不是普通的剑器法宝,那是他积攒了好久才在交易行买到的极品,不但能够承受炼神期修士的全部法力,便是对上元婴期修士也难伤其分毫。但是如今这么一把坚固无比的宝剑竟然在那天犀灵角面前如同朽木,李斯年心疼之余,也不禁对天犀灵角的锐利大为震动。 他的心里有些无奈和苦涩,这就是散修和大家族子弟的不同之处。即便两人修为相当,但一个背后有势力支撑,一个只能靠自己打拼,手边的法宝数量和质量都相差甚远,连带着双方的实力也会被拉开。 李斯年相信,若无这个天犀灵角,单凭那些符箓保护,他即便杀不了柳明清至少也能重创他。但是有了天犀灵角这等神物,他别说重创对方了,能在对方的法宝之下保得性命已属难得。 百般滋味涌过心头,柳明清却不容他多想,法力一催,天犀灵角重新化光而来。 这天犀灵角是元婴修士才能运用自如的宝物,他在家中长辈的帮助下得以炼化,又有秘法和相应功法配合,这才能加以施展。但是此物耗费法力甚巨,便是他也施展不了多久,若是拖下去被对方耗尽了法力,那他只能引颈就戮了。 天犀灵境化光而来,这次李斯年有了准备,不但将金刚环全部叠加身前,更是召回数张符箓拦了上去。 一声尖啸,拦截的符箓法术被一一洞穿,而叠加了五层的金刚环也是微微一震,眨眼的功夫便被一穿而过,连封存的符箓都燃起青烟化作了飞灰,连带着金刚环一起消散一空。 虽然没能拦住,但天犀灵角的速度总算被拖慢了一丝,让李斯年能够把握住他的轨迹。圆睁着双眼,他死死地盯着天犀灵角,在他进入身前三丈时猛然提剑轻舞,连绵不绝的剑影旁敲侧击在天犀灵角上,在它临身的前一刻微微改变了飞行轨迹,擦着肩膀一飞而过。 一声闷哼,左肩一阵火辣辣的痛,一个杯口大小的血槽出现在肩头,却是被天犀灵角里犁出来的。整个左臂一阵乏力,虽然身受重伤,但他总算是避过了这次杀劫。 “不能任由他施法了,必须杀了他!” 一咬舌根,李斯年强提精神,满脸杀气的提剑就准备攻向柳明清,但柳明清眼睛里的那丝戏谑却让他心神一凛,浑身发冷。 “不好!” 无声无息间,他只感觉身体一热,有什么东西从他背后一贯而入,穿过身体自前胸而出,待得那道流光飞远,肉体被穿透的那声闷响才传入耳中,随后传来的便是鲜血喷射而出的“嘶嘶”声。 胸口一个透体的大洞,李斯年提了几次气都没能提得上来,终是忍不住双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面,身体全凭手中几乎折断的长剑支撑才没有倒下。 “老不死的,你别死啊!” 郝宏伟大惊,一声暴喝就想冲过来救他,但卯安哪能由他,身体一晃便来到了他的身前,长刀乱舞,逼得郝宏伟手忙脚乱。 “滚开,否则老子弄死你,不管你是谁家的狗!” 郝宏伟发了疯一样的拼命猛冲,但卯安毕竟高了他一个境界,炼神后期的修为死死的压制住了他,任凭他怎么拼命都冲不过去。 看着被打的不停吐血的郝宏伟,卯安对他的威胁丝毫不放在心上。 郝宏伟是大族子弟,柳明清也是。只要柳明清不死,那么身为贴身随从的他就不会有事。虽然不敢杀郝宏伟,但只是将其打伤,那么他不但不会有事儿,反而还会是大功一件。 至于李斯年,一个无根无势的散修罢了,谁在乎他的死活?! 只要自家少爷高兴,这种人就算杀伤一群又能怎样? 区区散修,就算郝宏伟在乎,他背后的郝家也不会在乎。一个外人罢了,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犯不着为了他跟他们柳家犯冲。 虽然看不见,但李斯年能够感受到背后那个大胖子的焦急与愤怒。看着面前一脸狞笑的柳明清,他露出一个无力地微笑。 “世家子弟果然不好惹,身边的法宝真多啊!” 心中很是无奈,但他并不后悔。 畏畏缩缩了一辈子,临死干了件这么大的事儿,他也算是值了。再说听着郝宏伟那疯狂的声音,他心中更是欣慰,欣慰自己没交错朋友,开心大胖子真的将他当成了朋友。 看着重新化作流光向自己刺来的天犀灵角,李斯年圆睁双眼,微笑化为狞笑,凝起全身的力气一声怒吼。 “来吧,爷爷下辈子也投胎个好人家,到时背上一筐的宝贝干|死你这孙子!” “痴心妄想的东西,死吧!” 柳明清冷哼一声,催动着天犀灵角刺向李斯年。 他要刺穿对方那张可恨的脸,让他知道有些人不是他这种乡村野夫能够得罪的。 天犀灵角瞬息而至,就在李斯年眯起眼睛准备就死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急啸。 “什么东西?”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银光闪过,短促的交鸣声响起,天犀灵角微微一顿,顿时被磕飞了出去。在李斯年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缓缓地漂浮在他的身前。长剑很朴实,但锐利锋刃显然并不像它表现出来的那般普通,而那用黑褐色的兽皮层层缠绕的剑柄更是让李斯年有些眼熟。 “李初一?” 喃喃自语了一句,李斯年的双眼瞬间睁大,里面满是浓浓的惊喜。 “李初一,你个小王八蛋还活着!” “废话,小爷我年纪轻轻英明神武,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那道熟悉的有些惫赖的声音响起,一个胖乎乎的身影突然从狼藉的房间中射出。卯安立马长刀一转拦了过去,谁知那胖乎乎的身影却用与他身材不相符的灵活,踏着一种诡异的步伐一穿而过,让卯安连续几刀都劈在了空出。 “什么人!” 卯安一声大喝,心里满是震惊。 方才兽皮长剑穿出时他就没有拦住,那还能解释成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反应。但此时明明对方先出声让他有了准备,随后再次出手拦截,就这样竟然也没有拦住,这怎能不令他大吃一惊。特别是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虽然强大、但绝对是炼神初期的法力波动,卯安更是惊得睁大了双眼,一招逼退郝宏伟后直直的看向了那胖乎乎的背影。 见对方竟然连理都不理自己,直直的向柳明清冲去,卯安心里不由的一阵不安,没多加思索直接飞身后撤,向着那道身影追了过去,同时嘴里连胜呼喝。 “拦住他,结阵拦住他!” 卯安不敢大意,自家少爷强施法宝,此时已然法力大损。而眼前这个修为不高但身手诡异的胖子若是冲过去让自家少爷有了什么损失,那么他面临的将会是家族中难以想象的严厉惩罚。 李初一自然感觉到了身后的破空声,冷冷一笑也是一声清喝。 “大胖子,拦住这个疤脸!”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大爷我要了! “好来!” 郝宏伟哈哈一声大笑,身形一动蹂身而上,半空中大手成爪抓向卯安。 “狗腿子,给你家四爷留下!” 卯安想要避开,奈何郝宏伟不是庸手,一爪之下变化无穷,卯安身形连晃几次都没能晃开,无奈之下只能回身相迎。 郝家功法独特,威力极大。郝宏伟虽然修为不如他,但若被他一爪抓伤,没有防备下便是卯安也没信心能硬抗而下。与郝宏伟硬对一掌,他身体微微一晃,郝宏伟却是猛吐一口鲜血。但郝宏伟丝毫不退,嘴中血流未尽,他直接再次提气蹂身再上,一副搏命的架势将卯安死死地拖在了原地。 换作他人卯安可能直接想法尽快杀了了事儿,但眼前这位不是普通人。郝家乃是漠北有名的大族,郝宏伟又是他这代的四少爷,若是真失手杀了他,别说柳明清保不住他,便是整个柳家都要面对郝家的怒火,到时可就是两个一流大族的战争。 不知是想通了这一层还是相信郝宏伟的实力,李初一招呼完后看也不看身后,双眼死死地盯着脸色微变的柳明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敢打小爷的人,你丫吃撑了是吧?” 说话中,他已然来到李斯年身前,身形不停一把抓住虚浮的兽皮长剑,执剑直指柳明清冲去,胖乎乎的脸上杀气肆意。 “想杀我?你嫩了!” 柳明清冷笑一声,法决一变,天犀灵角化光而动,直接刺向了李初一脸颊。 方才事发突然,他才有点没回过神来,此时见对方不过炼神初期修为,虽然很是惊异对方的年轻,但他丝毫不惧。有天犀灵角这等法宝在,他有信心将其毙命于此。 天犀灵角速度迅疾,但李初一阴阳道眼默运,势境展开,周围的一切流淌心间,如同有无数双眼睛在帮他看着一般,灵角再快也纤毫毕现。 待天犀灵角进入身周一丈处,李初一长剑一摆,看也不看的一剑扫出,手中一震,正正的斩在了灵角上。 “叮”的一声轻响,兽皮长剑发出微微的轻吟,而天犀灵角则打着旋翻飞出去。 李初一挡住了灵角的袭击本就让柳明清心中一震,而那丝毫无损的兽皮长剑更是看得他有些发懵。 他的天犀灵角自炼化以来无往不利,毁在它手下的法宝兵器不知凡几。而方才这一碰撞,对方的长剑不但丝毫无损,柳明清愕然发现华光掩盖下的天犀灵角,那与长剑碰撞出竟然被砍出了道伤痕! “怎...怎么可能!” 满心的不可置信,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这被特别炼制,连元婴期高手都心动不已的法宝竟然会在一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长剑手上受损,要知道以前这种情况都是反过来的才对。 看着李初一那张胖乎乎的肉脸,柳明清微微错愕后转而一脸兴奋,双眼神光大起,露出贪婪之色。 “它是我的了!” 李初一被天犀灵角阻得身形一顿,刚要飞身再上,却突然听柳明清冒出这么一句。顺着对方贪婪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中的长剑,小胖子脸上一愣,随后一声惊叫。 “我去你道士的,竟然还有人想贪图小爷的宝贝?!” 仿佛受到了侮辱,小胖子满脸愤怒,一脚踏出直向柳明清冲去,速度竟是又快了几分。 一把推开护在身前的结丹期随从,柳明清一边操控着天犀灵角再次攻上,一边提起法力,空出的右手乱流涌现,一道道旋风和气刃缭绕其上。 “宝物有缘者居之,本少爷与此剑有缘,今日还要多谢你送剑前来。你死后,我会记住你的恩情的!” 哈哈大笑着,柳明清闪身影响,配合着灵角一起,右手一把抓向兽皮长剑。 一剑斩飞天犀灵角,李初一见对方空手向自己长剑抓来,顿时眉头一挑。 “空手入白刃?我让你入个够!” 《道典》的紫黑色气息瞬间布满剑刃,李初一也不发力,就那么把长剑往对方手里一递,柳明清也很配合的就那么一抓,无声无息间,一团血雾爆散空中。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柳明清抱着受伤的右边飞身疾退。他的右手三根手指不见了,余下的拇指和食指也是鲜血淋漓,若不是他反应快及时收力松开,恐怕这余下的两根手指也会不翼而飞。 望着兽皮长剑,又望向持剑的李初一,他扭曲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方才他那一抓不是随便抓出的,而是他柳家的一门绝学,名叫“风魔圣手”。将混乱的气流和风刃布于手掌上,配合护体的法力防护,一掌打出,不但能是克敌制胜,还能夺人兵刃。有了布于掌面的那层气流阻隔,任对方法宝在犀利也难以伤他皮肉,最多就是受点外伤罢了。而法宝上的法力冲击则有法力防护抵御,通常一掌打出,修为相差不大之下,就算躲不了对方兵刃,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但是没想到,今天这柳家的绝学竟然在此栽了跟头! 他方才一把抓去时,对方的长剑上不知施展了什么法术,自己的掌面的气流防护竟然丝毫无用,被直接一穿而过不说,连自己护体的法力防护也被直接破除。明明长剑上并未用力,就是那么放在那里,他断指之伤全是他自己用力所致。 十指连心,钻心的剧痛不断传来,柳明清的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流下,连天犀灵角都控制不住了,在天上一阵乱颤似要掉落下来。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看向李初一的眼神都隐隐有了些惊惧。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三根断指,李初一嘿嘿一笑,满脸揶揄。 “好玩吗?爽不爽?要不要再来一次?” 对李初一的调笑充耳不闻,柳明清忍着剧痛,脸色满是凝重。 “你是谁?是哪家的子弟?” 宝刃在手,又修炼有如此奇功异法,柳明清不相信这小胖子是什么寻常散修。方才事发突然,他先入为主的将小胖子当成了李斯年一样的普通散修,此时吃了大亏,又想起对方如此年轻就有此等修为,细细想来,柳明清相信这小胖子绝对是哪个大宗大族重点培养的弟子。 没有相应的资源支持,修士哪怕再天才,也不可能在此等年纪有此等修为! 听柳明清这么问,李初一呵呵一笑:“我啊,我来头很大哦!” 漠北所有排的上名号的势力在心中过了一遍,柳明清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李初一属于哪家。忽的想起对方剑法高超,他顿时心中一凛,试探的问道:“你是莽山剑派的?” “不是啊!”李初一笑着摇摇头。 柳明清心中一松,不是莽山剑派就好。 柳家是邪道大族,与莽山剑派的正道修士素来势不两立。若对方真实莽山剑派的,今日之事被他传讯回去,恐怕自己恐怕就难以活着走出这绿滩了。 刚要再猜几个,却见李初一长剑一摆。 “你不用猜了,我无门无派,就是一个散修,只不过身份很大,你惹不起罢了。” 见李初一如此笃定,柳明清心里也是一震,忍不住问道:“你是何来历,有什么身份我惹不起?” 轻挽剑花,李初一突然踏步前冲,势若猛虎的身形中,一个轻佻的声音飘来。 “因为,我是你大爷!” 被耍了一通,柳明清顿时大怒,见李初一冲来,也是一声猛喝,直接飞身而上。 只是这次他不敢托大,没有空手施为,而是取出了一把长刀,舞着霍霍刀光迎了上去。 旁边的几个结丹修士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跟着迎上。 方才柳明清受伤便让他们一阵心悸,知道护主不利的他们此次回到族中怕是免不了刑罚堂中走一遭。此时即便有柳明清的阻止,他们也不能由着自家少爷了。虽然结丹期的他们在李初一面前不够看,但几人组成柳家秘传的阵法后还是油一战之力的。 再说,就算无法正面对抗,但只要能给对方带来一丝干扰,或者在危急之时给自家少爷替死,那么他们也算是值了。 毕竟,柳明清要是真的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么他们绝对再无活路,家族刑罚堂会让护主不利的他们统统陪葬。 对于随从的自作主张,柳明清没有拒绝。他也有点怕了,李初一的诡异手段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多这么几个试招的替死鬼也是不错的。 “柳疯狗,你还要脸吗?!” 被卯安打的吐血的郝宏伟一声怒喝,对柳明清此举很是不齿。 柳明清充耳不闻,他的眼中只有李初一,或者说李初一手中的那把剑。只要能杀了他夺剑,那么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都无所谓了。 再说这本来就是生死厮杀,谁还跟他讲什么江湖道义! 李初一怡然不惧,感觉到身后的李斯年挣扎着想要起身帮忙,他头也不回的冲身后摆摆手。 “老年人就要有老年人的自觉,你这么大年纪了,又受了伤,老老实实呆着!” 说完看着被柳明清收在身边的天犀灵角,他双眼微微眯起,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不知道这宝贝值多少钱啊!” 柳明清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顿时怒极而笑:“找死!” 长剑一震,小胖子飞身而上,半空中响起一声轻笑。 “死你妹,你那根牙签你大爷我要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算计 天犀灵角激射而来,李初一挥剑格挡,灵角飞出,上面又多出了一道剑痕。 “哎呀,要留力啊,别给砍坏了就不值钱了!” 早将天犀灵角当成了自己的东西,李初一看着上面的剑痕一阵阵肉疼。 一方面暗暗得意兽皮长剑的锋利,另一方面又对天犀灵角的损伤心疼不已,复杂的表情看的柳明清一阵火大。 “留力?真当我是泥捏的了?找死!” 闪身攻到,长刀带起一阵劲风挥砍而下,早就看透他刀路的李初一看也不看,只是微微侧身,长刀便被一闪而过。 柳明清自然不是弱手,见一刀未中,直接手腕一翻横刀拖来,要将李初一的小腹豁开个口。李初一哪能容他,似是知道了他的想法,让过直劈后想也不想的往后一仰,施了个铁板桥,追砍而来的刀刃便贴着他的前身一扫而过,又是砍了个空。 柳明清心中大恨,刚要变招再攻,却突然心中警意大作,眼角的余光瞥见身侧闪起一点光华,却是张道符不知何时被李初一祭了出来,无声无息的来到了他的身侧,等他发现时已然就要催发开来。 不敢再攻,柳明清回刀护在身前,身体向后疾退,而尾随而来的结单随从则一拥而上,结了个阵法牢牢挡在他的身前。 轰隆~! 一声轰鸣,猛烈的雷光炸现而出,如同纷舞的银蛇般蜿蜒扭曲,只是还未散开便在李初一的法诀操控下,相互纠缠在化作了一条浑身芒刺的雷电荆棘,“滋啦”作响中冲向柳明清。 雷光烁烁,几个结丹修士脸色惨白,但却没有一人退开。身后便是他们的主子,若是临阵脱逃,就算此时不死,过后也会被柳家的执法队抹杀。退无可退,几人只能拼命鼓动周身法力,以一个修为最高的接单圆满修士阵眼,在身前全力凝聚出一层防护屏障。 阵法是柳家秘传,凡柳家仆从都会学习,用来保护自己的主子。此时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这个阵法足够的强,能够抵挡得住这恐怖的雷电荆棘。 滋啦啦~~~ 电花的爆鸣声持续不断,雷电荆棘狠狠的扫在了防护屏障上。防护屏障被打的狠狠一抖,连带着其后的结丹期修士全都浑身一颤,脸上的血色刹那间退尽。 好在防护屏障虽然剧烈颤抖,但是并未破碎,雷电荆棘一击未破,顿时化作一条条细小的电流,以交击处为中心迸散开来,在防护屏障上四处游走。本来还算明亮的廊道一时间光芒隐退,只余下雷电荆棘散发出刺眼的光芒,映照的廊道里明暗不定。 体内的法力快速消耗着,为首的结丹仆从咬牙喝道:“少爷,快退!” 屏障后柳明清时明时暗的脸上露出挣扎,看着一脸冷笑的李初一,眼中的犹豫化为了坚定。 李初一名不见经传,不知是何来路,今日一战以多打少,若他此时退了,日后传将出去,那么他恐怕在江湖中再难抬头,甚至连家族长辈也会降低对他的关注,这对他来说是难以承受的。再说这酒楼就这么大,就算他逃也逃不出多远,逃到街上被人看见,那更是会被引为笑柄。 柳家名扬漠北,他是柳家的嫡系子弟,是柳家的少爷,身上除了他的个人荣辱,更是载着柳家的家族荣誉! 今日一战不知道为何就打成这样了,后不后悔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与其逃出去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堕了柳家声誉,让自己成为众人的笑柄,还不如堂堂正正的拼死一搏。 再者说,他有奇宝天犀灵角,又有诸多结单随从相助,更有一直在找机会脱身的卯安这个炼神后期的杀手锏,面对孤家寡人的李初一,他有的是机会能够致其余死地。 想到这里,他眼神一厉。 “给我挡住!” 不顾随从们的劝阻,他鼓动起体内剩余的法力,右手法决几次变换,最后冲着天犀灵角一指。 “去!” 天犀灵角得到新的法力灌注,顿时华光大盛,化作一道流光直冲李初一飞去。 “还来?猪脑子啊?” 李初一撇撇嘴,对柳明清的智商很是不屑。方才他未受伤时这天犀灵角便奈何他不得,此时他一手重伤,只余一手施法,这天犀灵角速度虽快,但比之方才还是慢了几分,在李初一的眼中更是瞧得清清楚楚。 长剑一挑,他看似随意的挥手一剑,剑势却正好挡在了天犀灵角的来路上。就在他等待手中那熟悉的震感传来时,却不想天犀灵角竟然突然一抖,在接触到长剑的一瞬间偏开了几分,直接飞了过去。 “不好!” 李初一心中大惊,他惊的不是天犀灵角闪过长剑冲向自己,他惊的是灵角山过后根本没有冲向自己,而是一跃而过,直接飞向了他的身后。 那里,不但有重伤之下毫无抵抗之力的李斯年,更有苦苦拖住卯安的郝宏伟。 脚步一错,李初一就要反身追去,无奈有心算无心,天犀灵角先行一步,转息间已飞出极远。看着在李斯年身边一冲而过,丝毫没有理会这个半废之人,李初一的心刚刚放下,顿时又提了起来。 目标不是李斯年,那就是郝宏伟! 他这是要用天犀灵角逼退郝宏伟,把卯安解放出来! 只要卯安脱身出来,就等于大局已定! 在场诸人中,唯有卯安修为最高,炼神后期的修为足以傲视群雄。若不是郝宏伟功力只比他低了一层,又有家族秘法相助,加上郝家四少爷这个偌大的名头,换作他人恐怕走就在其手下毙命了。 郝宏伟全靠自己的身份和一股狠劲将卯安拖住,碍于他的身份,卯安才缚手缚脚挣脱不出。此时多了天犀灵角这个外力,只要郝宏伟微微受制,以卯安的身手自然会脱身而出。但是李初一再厉害,修为相差如此之大,光是交手中的余劲也足以将他活活震死了。 想到这里,李初一双眼圆睁,忍不住猛吸一口凉气。 这脑残少爷,算盘打得还真响! 追赶已然不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犀灵角冲到郝宏伟身边,大胖子怒吼连连中只能无奈退闪,而卯安毫不意外的闪身脱出,一脸阴森的向他冲来。 见大局已定,闪闪的雷光映照下,柳明清忽明忽暗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狞笑。 “小鬼,下辈子记住了,战斗除了靠身手外,还要靠脑子!” 看着刀锋带着凌厉的寒芒想自己斩来,李初一的嘴角突然泛出一丝微笑。 练气后期,好厉害啊! 又不是没杀过! 卯安看到他脸上的笑意,特别是那双奇芒隐现眼睛里毫无慌张之色,反而淡定中透着一丝得意,他的心猛然一紧,但长刀已至无法收回,索性全力下压,毫不留手。 他的想法很简单,任你奇招诡招,我皆一力破之! 阴阳道眼下,李初一的脑海中迅疾的长刀被放慢了很多,不但来势清清楚楚,连后续的变化可能都一一思索而出。 挂着自信的微笑,他脚踏游龙剑步,胖胖的身体诡异的扭动了几下,卯安避无可避的一刀竟然被躲了过去,甚至连后续的变化都用不上,顿时惊得这位高手脸色大变,眼中满是骇然。 刚想抽刀换招,却不想李初一竟然踏前一步,瞬间侵入他丈许范围内,如同牛皮糖一样的贴住了他。卯安周身法力一震,刚想将其震开,却猛然看见一道银光扫来,银色的寒芒中那抹淡淡的暗紫让他全身汗毛炸竖,仿佛是什么不可抗拒的恐怖之物,他想都不想全凭本能的扭身想躲。 但是李初一的剑招哪是说躲就躲的,叶之尘手把手的教导下,小胖子又好死不死的领悟了剑势的境界。势境范围内剑由心生,随心所欲中甚至带了一丝心想事成的意味。卯安身体方动,长剑便紧随而来,任他几次晃动想要晃开,长剑却犹如跗骨之蛆一般紧紧黏上。 又一次虚晃未果,卯安终是躲不开了,只能尽可能的退开少许,便见银芒一扫而过,“嗤”的一声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鲜血迸溅,卯安趁着剑招已老新力未生,脚步一扭就想退开,却不想明明已经势尽得长剑却突然诡异的一顿,随后便违反常理的回撩过来。匆忙间,他只能双手执刀在身前一格,火花闪现,金属的轻吟声嗡嗡不绝。 总算是挡下了这诡异的反手剑,卯安借力退开,退势不停的一直来到了柳明清身前,半路上一刀砍散了附着在防护屏障上的雷符。微微靠前挡住了柳明清小半身体,他脸色凝重的看向一脸诡笑的李初一,神色极为凝重。 长刀上,格挡的部位被开出了一条深深的凹槽,深度竟然占了长刀厚度的近一半。若不是他反应快以刀格挡,想想那视他护体法力如无物的诡异剑气,若是被直接一剑扫中,恐怕他就不是受点皮外伤这么简单了。 背对脸色重新阴沉下来的柳明清,卯安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少爷,他有古怪!”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看似可笑的条件 柳明清自然之道李初一的剑气有问题,方才他便在上面吃了亏,此时见到对方一剑竟然破开了卯安的护体法力,他心中的震动可想而知。 卯安可是炼神后期,被一个炼神初期的修士伤了不说,甚至连随身兵刃法宝都差点被砍断,若是李初一没有什么背景来历,那是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的。 今天的事情发展的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本来他以为卯安出手,李初一自然手到擒来。虽然郝宏伟他不敢杀,但是这从未听闻的小胖子和那个半死的散人野修她是丝毫不会留手的。但现在连卯安都差点吃了大亏,他眉心深深皱起,不得不从长计议。 这边厢,李初一见卯安回护柳明清身前,寻不到出手的机会,便也不再执着,身形一动来到了李斯年身前。微风扫过,郝宏伟那巨大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旁边。 此时的郝宏伟卖相极惨,本就被卯安震得吐血连连前襟阴红一片,又被天犀灵角几番纠缠,全身上下更是被划开了数道破口,衣衫褴褛间再也不复之前的土豪形象。 冲地上吐了口血沫,郝宏伟嘿嘿一笑,大手一伸,一个杯口粗细的角状法宝在他手中不断挣扎,赫然正是天犀灵角。 “我去,大胖子你抢我东西!” 李初一双眼一瞪,好像被小朋友抢了糖似的,气鼓鼓的看着郝宏伟,看得郝宏伟白眼一翻,差点没背过气去。 “滚蛋,这是老子抢来的,什么你的东西!” 见大胖子不承认,一点没有“还”给自己的意思,李初一顿时不乐意了。小嘴一撅,鼓着腮帮子争辩道:“明明是我先看上的,那个脑残少爷也是我打伤的,明明是你捡了便宜!” 对于李初一的无耻本性已有所了解,大胖子嘿嘿一笑,直接将握着天犀灵角的手往回一手,一脸“你能奈我怎样”的神色。 二人一唱一和,对面的柳明清都快气炸了。 什么他的法宝,那明明是自己的法宝! 想到如此宝贝竟然落到了郝宏伟手中,他便感觉胸口一闷,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阴沉着脸看着争辩不休的两人,他冷哼一声。 “哼,你们真当我不存在啊!郝胖子,那天犀灵角是成周老祖亲自赐予我的宝物,已经被我神魂完全炼化,你拿去也没有什么用!” 两人争论声一停,一齐转头看向柳明清,四只眼睛默契的同时眨巴了几下,李初一的声音首先响起。 “大胖子,好脑子坏了能治吗?” 郝宏伟佯装沉吟,好半才道:“除非渡劫期渡完五重天劫,否则修士肉身有缺失无法恢复的,脑子也是一样。” 李初一闻言,看向柳明清的眼中满是怜悯:“那完了,这货脑子已经残了,怎么可能修到渡劫。就算到了,以他的智商,还不让天劫给雷死啊!” 郝宏伟也是一脸的可怜,看着柳明清满脸的惋惜:“没办法,这就是命,要怪只能怪他命衰。” 李初一也露出惋惜之色,跟着郝宏伟一起冲着柳明清直摇头。 你一言我一语,柳明清脸色越来越难看。 “郝胖子,天犀灵角你要之无用,还给我,今天这事情咱们就这么算了,否则,哼!” 李初一闻言一声冷笑,指着李斯年道:“你说算就算?你把我家大叔打成这样了,你还想就这么算了?” “我不是大叔,我还年轻...”李斯年一头黑线,浑身无力的他只能弱弱的开口反驳表示抗议。但这虚弱的声音被李初一理所让然的无视了。 郝宏伟也是一脸冷笑,攥着剧烈挣扎的天犀灵角,冲着柳明清晃了晃。 “柳疯狗,这东西是我抢的,能不能用是我的事儿,我就是拿回去插茅厕里当搅屎棍,你也管不着!” 说着扫了眼柳明清身周的几个仆从,特别在卯安胸前的伤口上狠狠扫了几眼,郝宏伟一脸的谑笑。 “你带着这么一群狗出来咬人,现在打不过就想这么算了,柳疯狗,你是不是没睡醒啊?” 被李初一和郝宏伟一顿呛声,柳明清就想发作,但想到李初一诡异的剑气和背后可能的势力,他又不得不强忍了下来。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桃核大小的铃铛,铜制的外壳看上去极为普通,郝宏伟见到后确实脸色微变。 “子母魂引!” 李初一不明所以,却见柳明清哈哈一笑,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芒。 “没错,正是子母魂引,而且传讯范围能覆盖至万里方圆。此次我柳家为了方峻楠那个天杀的混蛋,派出了数只人马,此时在这泗曲集附近的就有两只,里面不光有炼神期的子弟,更有元婴期的族叔坐镇。郝胖子,识相的你就把天犀灵角还回来,然后留下那个半废的野修,你和这个小鬼可以离开,我不为难你俩。否则我召集人马,到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前半段话听的郝宏伟脸上阴晴不定,最后听柳明清要将李斯年留下,顿时脸色一变,想都不想的直接拒绝:“不可能!” 李斯年是他的好友,他是怎么都不可能把人交出的。再说还有李初一在旁边看着呢,就算他同意,这小鬼也绝对不会同意。 果然,他话音未落,李初一跟着一声怪叫:“你个白痴真吃撑了吧?打伤了小爷的人不赔钱不说,竟然还想把人留下?你剩下那几根指头也不想要了?” 听李初一提到他的断指,柳明清脸皮一抽,受伤的右手不自觉的颤了颤,本来还已有些模糊的疼痛感再次变得清晰,一阵阵钻心的疼。 断指已被卯安回来时顺手捡回,此时被他用一个寒性玉盒冰封起来放入了储物袋中,准备等闲下来时便进行接续。李初一没有下死手,只是将他的手指斩断而没有损坏,只要断指还在,那么就有接续的可能。 这也正是柳明清一直没完全发疯的原因。 若是李初一斩下他的手指后法力一催直接给碾碎了,以柳明清的心性早就传音万里,召唤家族人马前来围死这个小胖子了。 如今他提出交出重伤的李斯年作为和解的条件,其实也毫不意外,甚至在情理之中。 如他与郝宏伟这种家族子弟,又是大家族中重点培养的人物,平日里除了自身的实力修为外,最看重的则是面子,是名声。一个人的名声威望不论是正是邪是善是恶,都是对一个人价值的评定。不光外人会根据名声的高低来判断一个修士,就连各家中的长老长辈,也会根据各人的名声大小来判定一个家族子弟的价值,进而决定对其培养力度的大小。 比如一个家族中有个天才,修炼速度极快,但是为人胆小懦弱贪生怕死,那么哪怕他天资再高,也不会受到家中长辈的喜爱与培养。而两一个家族子弟,就算资质平平,但只要对家族宗门忠心耿耿尽心尽力,或者修为不高在江湖上却颇有威名,其自然而然的会得到家族宗门的重视,哪怕明知他将来成就有限,也会投入资源心力加以培养。 因为第二种人,往往都会成为家族宗门中的标志,甚至领军人物。他们不但会让自己名声与家族一起名传四海,更是会带动激励更多的同族子弟,让他们变得更加有凝聚力、更加的热血。这,才是各宗各族的领袖们最希望看到的。 毕竟,顶端战力再高也不过是个威慑,就算震慑得了一时,等其身死道消后震慑也会跟着烟消云散。只有门下弟子一代代的成长,让整个家族宗门整体实力变强,这才是成为一流宗门的正确道路。而各级弟子中的风云人物,正是保证各宗各族整体活性最好的催化剂。他们不但会让宗门的名声远播四方,门中的弟子也会以他们为目标加以追赶,进而使门派整体的实力越来越强。 柳明清虽然算不得什么逆天的天才,但是他却是有脑子的。在这偌大的漠北中,他靠着自己的才智与手腕,配合着自己虽然算不上天才但也比其他人捎快了一些的修炼速度,在同代修士中着实闯下了一番威名。 清者不清柳明清,正是江湖上对他的批语。 清者不清是为浊,柳明清外表看似俊秀,平日里也是一副斯文表象,但骨子里的却是不折不扣的疯狂。 他外表看似温和其实极为易怒,怒气勃发时偏又有一丝根本不合常理的理智。理智的怒火会让人变得强大,而到了柳明清这里,不但让它变得强大了,更是让他变成了一条老谋深沉的疯狗,这也正是郝宏伟一直喊他“柳疯狗”的原因。 就如这次,明明郝宏伟已经再三说明房间中并不是什么方峻楠,但本就一肚子火气的柳明清哪里肯听,直接悍然出手,非要自己看个明白。 而现在内有卯安回护,外有援兵随时可召,按理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偏偏他愤怒中的那丝理智让他对李初一的身份产生了警惕。 换做别时他可能真的会就这么算了,但这里是泗曲集最繁华的地方,今日的事情必将传扬出去。 若是传出去说他柳明清今日带着一群人在这里动手,结果竟然没能奈何得了只有两个散修陪伴的郝家四少爷,反而在有炼神后期的随从守护下自己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中吃了大亏,连手指都断了三根,最后更是让对方全身而退,这种传言光想想他就不寒而栗。 特别是想到家中长辈们可能产生的反应,柳明清狠狠一咬牙,眼神陡然凌厉。 今天,他们三个一定要留下点什么!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泗曲牧野 郝宏伟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不论怎样,李斯年他都不会、也不可能交出的。 不光是因为李斯年是他的好友,更是因为他是郝宏伟,郝家的四少爷。柳明清要面子要名声,他又何尝不是呢? 向前一步将两人挡在身后,郝宏伟冷冷一笑。 “柳疯狗,你柳家有人,莫不是欺我郝家无人不成?有种的你就叫,你家四爷全都接着了。不就是叫人嘛,你吓唬谁?!” 说着也取出了一个铜铃,虽然外观样式有些差别,但想来功用应该是相同的了。 郝宏伟寸步不让,柳明清也不在意。掏出一支香挥手燃上,往身前一放,香线便静静的浮在那里,缕缕青烟缓缓升起。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为了这两个散修,你值不值得如此,希望你想清楚!” 郝宏伟嗤笑一声,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脸上满是嘲讽。 李初一看了半天,虽然没明白这脑残主意是怎么被想出来的,但他知道一点,他们被欺负了,被人看扁了。 看着柳明清一脸的淡定,竟然还掏出根香来在他面前装大头蒜,自小跟着道士牛x惯了的小胖子怎么可能惯他毛病! 看也不看直接一剑挥出,剑气匹练飞镰一样的扫了过去,柳明清没想到这小胖子竟然说打就打,跟身边的卯安等人皆是脸色一变。李初一的剑气诡异他们已经领教过,此时见剑气袭来转瞬而至,恐生意外下不敢硬接,纷纷闪身躲向两边。 李初一的剑气自然没有什么诡异,《道典》黑紫色的虚空气息是很厉害,但是他一直无法让其离体,只要离开他便会急速消散,连带着附着的法术剑气也会消散一空。这点除了他没人知道,柳明清几人更是不可能知道。 不过李初一也乐得如此,反正他的目标也不是他们几个,而是... 没有阻拦的剑气一扫而过,除了威力十足外,没有任何变化,连轨迹的移动都没有,就那么直直的过去了。 柳明清很是诧异,感觉李初一出手不应该如此简单。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转头却发现那支浮在半空中的线香已然不见,被剑气正正砍中的它此时化成了满天的细粉,缓缓的飘落下来。 “瞧你那怂样!”李初一脸上满是嘲笑, 几次忍耐,柳明清的火气终于忍不住了。举起子母魂引,他就想催发传讯召集人马,旁边的卯安等人已经作势欲冲,而对面大小胖子也是举剑提拳。 眼看乱战再起,残破的酒楼中却突然响彻一个淡淡的声音。 “你们,想死吗?” 声音无悲无喜,音量好像并不巨大,但却深深地回荡在在场的每个人心中,让他们的神魂剧颤仿佛要崩裂一样,丹田里更是怒海狂涛,刚刚提起的法力顿时被震散,紊乱一团。 两边诸人都是面色大变,除了李初一,其他人都被声音震得忍不出喷出一口鲜血。而李初一虽然没有吐血,但也是眼前一黑,脑子嗡嗡直响,胸口气闷得直欲作呕。 《道典》经文自行响起,莫测的诵经声在心中来回涤荡,抵御着那声音的攻袭。良久,那声音的影响终于被《道典》经文完全驱散,李初一第一个回过神来,根本没来得及看向身边两人,他的瞳孔猛然一缩,浑身汗毛炸竖,毫不犹豫的提剑在手挡在了还未回神的郝宏伟身前。 双方中间的空地上,一个布袍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男子相貌约有三十几许,一身淡青色的布袍跟百劫道人有些相似,只是百劫道人是绿色的道袍,而男子确实文士打扮。 双手负在身后,男子淡淡的站在那里,发现李初一醒了过来,他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奇。 平平淡淡的一眼,李初一却感觉自己的神魂被什么东西给猛撞了一下似的,阴阳道眼都维持不住敛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就想软倒在地。摇晃着脑袋,《道典》气息的炼神法力急转了半天,他才感觉稍微好了些,看向男子的眼神满是震骇与凝重。 阴阳道眼收起前的最后刹那,他看清了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修士特有的光芒。 那光芒并未像其他人那样外散,只是被约束在了男子的身上,让男子成为了黑白世界中人形完整的发光体,甚至连五官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李初一知道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男子对自身的控制已然达到了难以想象到程度,他自身法力极强,但却丝毫没有外溢,不论是境界还是修为都是他无法想象的。这种情况,他在沐雪晴的身上看见过,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眼前的男子,最弱也是道胎期! 嘶~~! 猛吸一口冷气,李初一知道了眼前男子的身份。泗曲集的道胎期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里的镇守者!以绝对实力维护着泗曲集安宁稳定的镇守者! 这时,其他人也都渐渐恢复过来了。第二个恢复过来的是修为最高的卯安,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了男子的存在,脸色狂变的他直接挡在了柳明清身前,但却没有像李初一那样拔刀在手,甚至连一点出手的架势都没敢露出,仿佛怕触怒了男子一般。 而郝宏伟醒来后看到挡在身前的李初一,又看到了场中的男子,无奈叹息的同时,看向李初一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欣慰和认同。 他不相信李初一看不出那男子的身份,而明知对方身份竟然还能第一时间挡在自己身前,但是这份举动便足以让郝宏伟真心结交,引为挚友了。 将李初一拉在身后,冲他递了个放心的眼神,郝宏伟面带苦笑,冲着男子抱拳拱手恭敬地施了一礼。 “晚辈郝宏伟,拜见吴前辈。” 那边厢,醒过神的柳明清也是脸色难看,抱拳施礼道:“晚辈柳家柳明清,见过吴前辈。” 吴姓男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呵呵,你们还认得我吴玉啊。我还以为你们忘了我吴玉的存在,当这泗曲集无人,要想拆了这呢。我吴玉真的很无语啊,呵呵!” 淡淡的自嘲声传来,在场诸人可没有人敢笑,心里皆是一寒。 泗曲集的规矩他们自然知道,可如今他们不但坏了规矩,甚至连鲜外仙的酒楼都给拆了,眼下把这尊道胎期的大神给惊了出来,几人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 郝宏伟和柳明清都阴沉着脸思索着该如何善了,李初一则一瞪眼说道:“喂,这位吴大叔,你可看清楚了,是对面这个姓柳的脑残少爷先动的手。我们三个高高兴兴的在这吃吃喝喝唱唱歌,这白痴带着人上来就动手,跟得了花柳病的疯狗似的,你不管管?” 郝宏伟吓了一跳,赶紧捂着他的嘴把他拉在身后,同时一脸赔笑道:“吴前辈,我小兄弟年少无知,童言无忌,你不要放在心上。” 柳明清却是乐了,本来还以为李初一是个有背景的聪明人,没想到竟然是个浑人。眼下吴玉前辈明显在气头上,他跟郝宏伟都没敢乱接话,这小胖子竟然不知死活的乱接茬,这是嫌死得慢了吗?! 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李初一,柳明清几人脸色不变,却都是心里窃笑,祈祷吴玉被他惹恼了,直接出手灭了这个小混球。 吴玉没想到李初一竟然这么大胆,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见他被郝宏伟嘟着嘴“呜呜”的在那抗议,忍不住一阵好笑,淡然的脸上绽出了一丝微笑。 想着方才诸人中竟是李初一第一个醒转,吴玉的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精光,随即便摆摆手。 “好啦,你不要堵着他的嘴,给他憋死了怎么办。” 见郝宏伟一脸的尴尬和紧张,他笑着摇摇头:“行啦,你都说了童言无忌,我吴玉气量再小,也不会与这小娃娃一般见识的。再说了,这小娃娃说的没错,与他相比,我确实是个大叔,可能连他爷爷都算上了,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传来,郝宏伟见他好像真的没有生气,这才瞪了李初一一眼松开了手。 抱拳又是一礼,大胖子满脸堆笑道:“吴前辈说笑了。牧野散人的大名谁人不知,前辈年纪轻轻便功至道胎,可谓天才中的天才。若不是前辈性喜自由受不得约束,怕是稍露口风,连那高高在上的莽山剑派等超级豪门都会中门大开、厚礼相迎!” 被大胖子一顿猛夸,吴玉忍不住又大笑几声,伸手点了点郝宏伟,摇摇头道:“人人都说郝家老四心宽体胖又生了一张甜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郝宏伟赶忙一脸憨笑,连说不敢。 柳明清见吴玉竟然没有生气,反而还跟对面颇为融洽,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忍不住一沉。 想了想,他开口说道:“吴前辈,今日却是我几人不对,但事出有因,还望前辈海涵。这里的损失我会加倍赔偿,还望前辈不要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 笑声戛然而止,吴玉脸色重新淡下,转头看着一脸诚恳的柳明清,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微笑。 “哦,事出有因啊?” “对!”柳明清用力点头。 “加倍赔偿?”吴玉似乎有些意动。 感觉有戏,柳明清心念一转,赶忙道:“保证让前辈满意!” 看着柳明清,吴玉眼中露出满意之色。柳明清见状心中一喜,却见对方的脸色重新淡然,眼中的满意之色也化为冷淡。 “加倍赔偿是应该的,至于事出有因,说吧,是谁出手把这里弄成这样的。”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满室飘香 柳明清心里一沉,赶忙道:“前辈,我...” “什么你你你的,问问你话呢,谁干的!”吴玉神色陡然一厉,道胎期的磅礴气势铺散开来,在场诸人瞬间感觉一座山压在了身上似的,几个结丹期的修士直接被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而炼神期的几人也是双腿弯曲一阵阵发软,忍不住就想要跪将下去。 但是这几人的炼神修为毕竟不是假的,吴玉又没有刻意为之,几人拼尽全力,加上各自的自尊心,都是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豆大的汗珠自苍白的脸上不断低落。 吴玉不为所动,似乎没看见他们的痛苦,自顾自的仰头望天,又是淡淡的问了一句:“说,是谁干的!” “是...是我们共同施为,交手匆忙无暇他顾,这才有了误伤!”柳明清紧咬牙关挣扎着说道。 郝宏伟脸色一怒,刚想开口,李初一却先出声了。 “放屁!你这白痴还要不要脸了!” 又被骂了一遍,柳明清心中大怒,恶狠狠地看着李初一,目光若是能吃人,李初一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小胖子自然不将他的眼神放在心上,道士那么虐他他都敢骂,更何况这个只能拿眼神凶人的脑残少爷。 强提一口气,《道典》气息配合着炼神法力全力运转,他小小的身体猛然一挣,竟然直起腰来。 迎着吴玉有些惊讶的目光和柳明清等人凶狠的凝视,他小胖手一抬,直指着卯安。 “吴大叔,就是那个疤脸,就是他一刀把这劈成这样的!不但如此,他那一刀还差点劈死我,要不是我跑得快,这会儿早就被劈成两半了!” 没有理会卯安,吴玉只是定定的打量着李初一,半天才问道:“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师承何门?” “我叫李初一,无门无派,我师父是个整天骗吃骗喝欺负我的道士,嘿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似乎对有这么个师父感到很丢脸。 吴玉却是眼露思索之色,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哪个成名的道士能教出这么个徒弟,见李初一也不名言,便也不再追问,只是微笑着冲他点点头。 “你师父有你这么个徒弟,很幸运。你有你那么个师父,也很幸运。” 那是你不认识道士,要不他能让你哭! 李初一一肚子腹诽,脸上却是呵呵笑着,一脸的天真。 好笑的摇摇头,吴玉转头看向卯安,神色转为冷厉。卯安被他看的一脸惨然,心中升起浓浓的不祥之感。 “是你动的手?” 淡淡的询问飘来,卯安哪敢撒谎,扭头看了眼脸色阴沉的柳明清,一咬牙,狠狠的点点头。 吴玉露出恍然之色,嘴角露出温和的微笑,但看在卯安眼中却是那么的森冷。只见吴玉嘴唇微动,声音温和的问道:“你动手了,还把这里打成这样,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卯安脸若死灰,柳明清见状一咬牙,抱拳说道:“前辈,这里的损失我会加倍赔偿,并且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此事。卯安是我柳家的忠仆,此次却是事出有因,还望前辈看在我柳家的面子上饶过这次,明清代柳家谨记前辈大恩!” 吴玉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泗曲集有泗曲集的规矩,坏了规矩就要受到惩罚。你柳家又如何?难道是手痒了,想伸到这里来搅风搅雨一番不成?” 柳明清脸色一变,见吴玉这般轻视柳家,本来就是暴脾气的他忍不住火气上涌,有些愤怒的说道:“前辈,我敬你实力为人,但也请你不要轻视我柳氏一族。前辈是厉害,但我柳家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今日确实事出有因,我已经尽我所能作出弥补,还望前辈三思!” 白痴! 郝宏伟和李初一同时在心里暗骂一声,对柳明清的智商很是无语。甚至郝宏伟都觉着李初一说得对,这平日里看似深沉的柳明清,莫不是真是个白痴不成。 眼下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货还不知死活。明明自己现在受制于人,人家不过说了几句,这就受不了的出言顶撞,这是嫌自己死的慢了。 要威胁,你也把族中高手招来,有了抗衡之力再威胁啊! 果然,吴玉双眼微微一眯,里面透出危险的光芒。 “小子,你在威胁我不成?” “不敢,晚辈只是希望前辈能够三思,不要伤了泗曲集与我柳家的和气!”柳明清嘴上称不,但眼中却满是坚定,直直的盯着吴玉的双眼。 这白痴,真没救了! 李初一两人心里一声叹息,对柳明清已然无语。 疯狗就是疯狗,哪怕是有理智的疯狗,关键时刻也会被自己的冲动给左右。 眯着眼盯着柳明清看了半天,吴玉突然轻笑一声,随后转为大笑。狂放的笑声回荡四周,让人摸不清他的头脑。 好半天,他才收起了笑声,摸着眼角笑出的眼泪,叹息着摇了摇头。 “呵呵,多少年了,多少年没人敢威胁我了。小子,你真不错,不亏你疯狗的名号!” 柳明清眉头一皱:“我生性鲁莽易怒,今日言语不周得罪了前辈,还望前辈海涵。只是今日之事,你看...” “放心,我自有分寸。” 吴玉冲他点点头,柳明清脸色顿时一松,刚想微笑着再说点什么,却突然在对方的眼中感受大了一丝杀意。 “不好!” 心中一冷,还未来得及出言提醒,身周突然传来悉索声,像是什么东西再爬一样,紧接着便是液体喷射而出的嘶嘶声。 脖子僵硬的扭头看去,只见身后的结丹期随从已然消失不见,转而代之的则是一株株叫不出名字的不明植物。蜿蜒的藤蔓纵横交错,一片片脸盆大小的叶子相互遮掩,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长在最上方,散发着阵阵幽香。 “少...爷!” 卯安的声音虚弱的传来,吴玉扭头望去,却见方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此时已经成了植物人。他的双脚化作了根系扎在地面上,全身上下缠满了藤蔓和枝条,脑袋旁边一个比他头颅还要大上一些的花苞从勃颈上冒出,无风摇曳着,看起来是那般的诡异。 似乎被身上的植物给抽干了,卯安唯一露出的脑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如同干尸一样了无生气。唯一还算灵动的双眼中满是恐惧,随着花苞渐渐的开放,那抹灵动也是越来越淡,渐渐的消散。 “卯安!” 看着惨死的随从,看着命不久矣的卯安,柳明清猛然一声凄厉的惨呼,随后愤恨的看着吴玉。 “姓吴的,你这是要与我柳家为敌!”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吴玉淡淡的说道:“死了几个随从罢了,这就算为敌了?你柳家就这么点气量?” 说着看了眼柳明清一直紧握的手,他眼中满是戏谑:“小子,消息传到了吗?你的子母魂引不是能够传讯万里吗,能招来千多人吗?” “你!” 柳明清心里一惊,没想到卯安竟然知道他一直在暗中传讯。见对方识破,他也不再隐藏,伸手一弹,掌心里正是一个桃核大小的铃铛。 “吴玉,我柳家高手将之,这是你自找的!” “哦!”吴玉点点头,一脸的毫不在意,“听说带队的修士最厉害的也是元婴期,你拿什么威胁我?” 柳明清心里一沉,此时他终于知道这泗曲集的镇守者其实早就来了,只是一直未现身罢了。此时听对方这么一说,他的心里一阵烦乱。 吴玉呵呵一笑道:“元婴期的没意思,要不我给你点时间,你把你家的道胎期叫来几个吧。我记得你们家有个挺出名的道胎期,好像叫柳冠园,你把他叫来吧。我最近正好遇到瓶颈,想要找个对手打上一番以求突破,这柳冠园就不错,若是过来说不定还能成全我一番呢。至于其他的你愿意叫多少就叫多少,反正我最近缺花肥!” 柳明清的脸色更黑了,没想到这看似淡然的吴玉竟然如此张狂,咬牙切齿的道:“你就不怕惹怒了我柳家,到时派出天劫期的老祖来收拾你吗!” “天劫期啊,确实是有些麻烦,我有点害怕呢。” 吴玉佯装发愁,随后展颜一笑道:“不过也没什么,我泗曲集的守护大阵好久没用了,若是有天劫期的高手过来,正好开启试用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毛病。对了,说到天劫期,我还有几个好友也是天劫期,到时我传书一封,想来修炼腻了的他们会很有兴趣来我这走上一遭,毕竟对手难求,都寻个突破的机缘不是。” 看了眼胀紫了脸的柳明清,吴玉好似随意的自言自语道:“唉,散修啊,就是挺可怜的,没门没派没人撑腰。好在混迹天涯朋友不少,三教九流的什么都有,要不还真是让人头疼呢!” “你!” 柳明清内心慌乱,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他没想到今天的事情会发展到这样。 以前他主要在莽荒山脉活动,偶尔来这绿滩绿海闲逛一番,即使碰到什么事情,别人也会慑于他柳家的淫威而多做忍让。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小的泗曲集一个道胎期的镇守者竟然如此彪悍,不但丝毫不畏惧他们柳家,反而还跃跃欲试,这让平日里仗势欺人惯了的他一时间无所适从,看着吴玉那张淡然的脸好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着不知所措的柳明清,吴玉微微一笑,温和的说道:“你叫人吧,我等着。不过别让我等太久啊,否则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说着笑容变冷,吴玉握拳胸前猛然一展,卯安眼中最后一丝神光彻底消散,身上的那朵花苞随之怒放开来。 娇艳欲滴的花瓣挡住了卯安死灰色的脸,裂开的屋顶漏进一缕清风,满室飘香。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柳家长老,柳冠良 另一边,郝宏伟和李初一看的目瞪口呆,浑身发冷。 这牧野散人的手段太诡异了,那些植物根本就是毫无征兆的在对方身上出现,就好像早已提前种在了他们身上似的,根本就没见到他出手! 咕嘟~~ 两人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回头看了眼早就昏迷过去的李斯年,他们不由得露出一丝羡慕。 李斯年是幸福的,昏过去的他不用像他们俩这么遭罪。 闻着那让人心旷神怡的花香,两人却只想找个墙角好好吐上一番。 那可不是普通的花啊! 那可是吸干了修士全身血肉精气凝聚出来的妖花啊! 想想自己吸得每一口香气里都蕴含了无数修士的鲜血,两人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涌,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在他俩修为不弱,炼神期的他们可以靠直接汲取天地灵气暂时代替呼吸。两人毫不犹豫的直接屏住了气息,全身法力涌动疯狂共鸣着周围的天地灵气。 他们怕再多吸一口,就会忍不住直接吐出来。 看着他俩难看的脸色,吴玉笑着摇摇头,调笑道:“两个没有品位的娃娃,真是不懂得欣赏。” 说完深深地吸了口香气,脸上满是陶醉,舒爽的样子看得李初一和郝宏伟胃中又是一阵翻涌,心中满是无语。 这大叔太变态了! 李初一心里暗暗想道,在他的心中,吴玉的变态程度直追道士。就算实力相差甚远,但至少性格上来说,两人已然极为接近。 柳明清脸如死灰,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内心已然失了方寸的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怎么结果,只能默默无语的站在那里,愤怒与恐惧交错的复杂目光死死的盯着吴玉。 吴玉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在那里品味花香,一时间也好像忘了这个人一般,那般的悠然自得。 场面渐渐冷清下来,甚至还有了些尴尬,特别是柳明清,感觉自己怎么样的难受的要死。 就在柳明清快要被逼疯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飘了进来,解了他的窘境。 “牧野道友好兴致啊,竟然跟小辈们玩的这么开心,在下很是羡慕啊!” 听到这个声音,柳明清神色一阵,忍不住惊喜的叫道:“六叔祖!” 郝宏伟却是脸色一变,看着一脸茫然的李初一,传音道:“柳冠良,柳家嫡系长老,排行老六,道胎期修为。没想到,这个老家伙也来了!” 李初一心里一惊,眉头也是深深皱起。 他没想到平时难得一见的道胎期高手,今天一下子就见了两个,而且一个态度不明,另一个则是他们的对手。 吴玉则脸色平淡,根本就没有什么惊讶之色。闻言也是朗声开口,淡淡的说道:“没办法,你家孩子太顽皮了,在这我胡天胡地的扰我清修,我也只能出来看看,顺带帮你们教育一番了。怎么,你这六叔祖心疼了,想要护犊子不成?” 柳明清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吴玉在自家刘叔祖面前还是如此刚硬。那可是他六叔祖啊,道胎期的高手,平日里便是同辈相见也是以礼相待,那有那这般傲然于世,根本不当回事儿的,这还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吗? 莫不是他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依仗? 柳明清心里惊疑不定,感觉自己这回可能真的闯了大祸了。 果然,柳冠良的声音再次传来,毫无着恼之意:“牧野道友说笑了,孩子顽皮自该管教,便是我家长辈们也经常被这些小东西弄得头疼不已,恨不得狠狠打上一顿让他们记个醒,今日有牧野道友代为管教,冠良代家中长辈表示感谢。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骨肉血脉,自是心疼的,再说我柳家的孩子还是我柳家自己来管比较好,就不劳牧野道友操心了。而且道友管教竟然见了血,未免有些太过了。” 吴玉闻言一声嗤笑:“你当我愿意管啊,你们倒是看好了啊。这小东西小小年纪就敢四处咬人,连我都敢威胁,若不是我脾气好,换作他人他焉有命在!至于过不过,过吗?” “确实有些过了。”柳冠良的声音说道,“不过也好,手段狠厉些,让这小子记得深刻点也是好的。” 吴玉点点头,笑道:“那便是了,柳家如此深明大义,吴某佩服。只是今日之事,你看如何解决?” “孩子我领走,一应损失十倍赔偿,另外柳某额外再加灵石十万、灵精百枚,作为对道友的赔偿,你看如何?”似是早有准备,柳冠良的声音毫不犹豫的说道。 吴玉眼中精光一闪,微微沉吟后说道:“可!但只为今日之事,不牵扯其他!” 柳冠良哈哈一笑:“那是自然!道友放心,在下绝无他意。再说那些事情,这么点东西哪能及得,道友多心了!” 说着话锋一转,柳冠良笑道:“既然此间事了,那么咱们便说说其他的事情。人生一世,对手难求。今日有幸与道友相会,不如切磋一番相互应证一下如何?” 吴玉冷笑一声:“说不得,还是要打上一场了。” “诶,道友误会了。柳某真的是想切磋一下,别无他意,咱们点到为止,你看如何?” “说那么多作甚,要打直接打,你个邪修还弄的自己文绉绉的,你们柳家莫不是要转投正道不成?来吧!” 说完不待对方回话,吴玉眼神一厉,道胎期的气势猛然提起,庞大的威压压得三人再无余力,脚下一软纷纷跌坐在地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身体被禁锢了一般丝毫无法动弹。 这就是道胎期?! 李初一心中大骇,心里第一次对道胎期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 以往不论是百劫道人还是叶之尘,这些人修为远远高于眼前的吴玉,但他们极少在他眼前出过手,即便出手也是避开了他,让他感觉不到多少威压。而道士虽然厉害,带着他游走人间厮杀四方,但道士的修为已臻化境,出手之时全然内敛,丝毫没有余力外泄,因此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并无华丽之感,只有在他手下灰飞烟灭的对手才知道道士的攻击有多么的厉害。 吴玉虽然功至道胎,对自己的法力掌控已然颇有境界,但却比不得这些人。加上他出手时根本没有可以控制,因此气息外泄,这才让李初一第一次见识到了道胎期之上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这种威压感,按当初火云坑时元神期的余瑶全力出手时所散发出的威压,便是一百个加起来也难及上万一。 柳明清和郝宏伟已经有点翻白眼了,李初一凭借《道典》相助,还能勉强神作精神。他瞪着双眼,阴阳道眼暗暗运起,偷偷瞧着眼前的吴玉,想要看出点什么。 他不敢道眼全开,方才吴玉有所感应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让他道眼消散收敛起来,此时若是道眼全开惹恼了人家,李初一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虽然不奢望长生不死,但也不希望自己变成花肥。 在他贼兮兮的双眼默默地注视下,吴玉好似一无所觉,只是脸色凝重的望着某处,眼睛好像能看透墙壁似的,死死的盯着前方。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好像只是在尽情宣泄着他道胎期的庞大气势,并没有任何动作。但是李初一却分明听到一声声巨响从屋外隐隐传来,显然吴玉根本就不是毫无所动,而是以一种他目前无法理解的方式在隔空而战。 大半身体紧贴在地面上,李初一分明感觉到一阵阵颤动从身下传来,就像是地震了一样。结合着屋外传来的响声,可想而知那不知发生在何处的对决是如何的激烈。 突然,本就有些破碎的屋顶彻底垮塌,一大块木板混杂着瓦石坠落而下,直直的砸向吴玉头顶。 就在李初一暗暗猜测他会怎么挡开时,却见吴玉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仍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而那块木板在临近他头顶一丈多时却突然开始自行瓦解,连带着周围的瓦石化为一片碎末。 不但如此,当那些碎末继续洒落而下,眼见就要洒在吴玉身上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不论是木屑还是碎石,在下落的途中都齐齐一变,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一个个茸絮,像是随风飘荡的蒲公英一般,飘飘散散的布满天空,煞是好看。 “我去,这是什么鬼!” 李初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以往他对敌都是直来直去,要不剑气要不火符雷符,即便以往道士出手也是直接实力碾压,类似这种物性的转换的招式他从未见过,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心中默诵着《道典》经文,他暗暗猜测,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五行轮转、阴阳化生。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但其实只不过几十息的功夫。没多久,地面忽然停止了颤动,外面也没了那让人心惊胆颤的巨响声。 微微一静,柳冠良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此时的他声音里已没了从容和豪放,反而有些急促与凝重。 “牧野道友好手段,没想到只是百多年的功夫,你竟然就修到了道胎中期,柳某佩服!今日天色已晚,柳某不便多扰,赔偿的东西晚些时候我会派人送来,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不待吴玉回话,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瘫在地上的柳明清,带着他直接破空而去,转眼消失不见。 看着柳明清消失的方向,吴玉静静地站了许久,忽然深深地吐了口气,淡淡的血丝从嘴角缓缓溢出。 “柳家,哼!” 擦了擦嘴角,吴玉脸色有些阴沉。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该你们了 默立半天不知在想什么,吴玉忽然过头,狠狠地瞪了李初一一眼。李初一双眼一疼,阴阳道眼瞬间敛去,闭上双眼好半天能能睁开,两行清泪汩汩而下。 捂着眼揉了半天,直到眼睛都搓红了跟红兔子似的,李初一这才感觉好了些,眼皮颤了几下后缓缓睁开,入眼的却是吴玉似笑非笑的脸。 “小子,好看吗?” “呃,你很帅!”挑着大拇哥,小胖子满脸堆笑。他知道自己瞪着道眼看了半天,有些惹恼吴玉了。 似是没想到李初一会给出这么个答案,吴玉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方才开始他便一直在想,何时想了好久都没想出究竟是谁能教出这么个活宝徒弟来。 想了想,吴玉笑着问道:“你瞪着一双贼眼瞅了半天,看出什么来了吗?” 李初一认真的点点头:“看出来了,你很厉害!” “你这小鬼!”吴玉无奈的摇摇头,感觉跟这个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的小胖子已经没法共同了。 见一边的郝宏伟也终于回过神来,肉山一样的身子慢吞吞的爬了起来,他索性不理李初一,转脸看着大胖子,脸上挂着莫测的笑意。 “郝老四,该你们了。说说吧,坏了规矩,你们准备怎么赔?” 郝宏伟还没说话,李初一却是小心肝一颤,声音颤抖的高声叫道:“吴大叔,我们可没那么多钱赔!再说你都看到了,我们是受害者,是被欺负的都不敢还手的那一方,你...唔.....!” 话没说完,嘴巴便被吓的一条冷汗的郝宏伟死死捂住,大胖子惊得脸皮子都哆嗦了。 郝宏伟有些吃不准李初一了。 之前觉着他聪明伶俐为人机敏,但却有时常犯浑。正常的时候就是个热血男儿,但发起疯来却天不顾地不顾的像个神经病。此时见这小胖子不知死活的疯病又犯了,他哪还敢让着小胖子乱说下去。若是惹恼了吴玉再给俺们仨一巴掌拍死了,那他哭都没地儿哭去。 肉山一样的身体紧紧地箍住李初一,跟小胖子脸差不多大小的大手死死地按在他的嘴上,严丝合缝的憋得李初一直翻白眼,若不是他炼神期后可以短时间内不需要呼吸,恐怕在就被大胖子活活的给憋死了。 制住了小胖子,大胖子满脸堆笑:“吴前辈,我这兄弟年少无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疯癫性子你也看见了,言语之间多有得罪,还望前辈不要放在心上。” 吴玉微笑着摆摆手:“无妨,这么有趣的小家伙已经好久没见到过了。现在的小娃娃不是少年老成装深沉,就是言语轻狂仗势欺人。那些没权没势的则畏首畏尾的没个修士样子,看着就让人恶心。今天认识了这么个率性的主儿,倒也是新鲜。” 仔细打量着吴玉脸上的表情,见他真的没有生气,大胖子这才有些放心。 微微沉吟,他试探的说道:“吴前辈,您看这样行不行。鲜外仙的酒楼我十倍赔偿,此外我向你保证,以后再泗曲集我郝宏伟绝对不会坏了规矩。至于其他的,毕竟我们这次真的是意外之灾,您看...?” “酒楼的赔偿柳家已经付了,你再付也是多余。这样吧,往后五年,郝家在泗曲集的生意,税金加两成。”吴玉淡淡的声音中满是不可置疑。 郝宏伟脸皮微微一抽,却丝毫没有犹豫,狠狠的一点头。 “行,就依前辈所言!” 吴玉露出满意之色,拍了拍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准备离开。 临走之前,他深深的看了李初一几眼,在李初一通红的双眼和腰间的伏魔镜上凝视许久,直看的李初一浑身僵硬满脸紧张,这才哈哈一笑。 “小鬼,你性格不错,我很喜欢。但是以后到了外面要注意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喜欢你的这种率性。说错了话丢了性命,那就太可惜了。” 李初一赶忙点头,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吴玉是看出了他眼睛的秘密和伏魔镜中的紫鸢了,以为自己的“唐僧”身份要曝光了,吓得他差点连烂葫芦都拿了出来。好在吴玉似乎是看出了点异样,但是却没有看透,李初一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只是还未等他放心利索,他的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了吴玉的声音。 “小子,你身边的那个女鬼要藏好,没事儿别让她出来乱逛。这里毕竟是人族地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开明的。若是被正道中人给降妖除魔了,或者是被某些邪修抓去给炼化了,你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好自为之!” 衣衫敛动,吴玉的身影消失不见,残破的廊道里只余下李初一三人傻愣在那里,还有那几株植物摇曳出阵阵幽香。 眨了眨眼,李初一扭头问道:“大胖子,他让你五年内加两成税金,那是多少钱?” “还行,不到十万灵石。”蹲在地上查看李斯年的伤势,郝宏伟随口说道。 “十...十万!”穷惯了的小胖子下巴差点笑了下来,傻愣愣的看着郝宏伟,嘴巴差不多能塞进一个西瓜了。 郝宏伟也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是有点多,但是没办法,总比在这丢了性命、或者被赶出这里的交易区强多了。两成的税金虽然会让利润薄上很多,但好在只有五年,牧野前辈也只是因为被坏了规矩拿我们杀鸡儆猴呢。” 李初一已经完全傻了,对郝宏伟那句“是有点多”很是无语,穷小子是怎么也理解不了土豪的心的。 他这还为回家的最少几十万的灵石发愁呢,吴玉这倒好,一前一后转眼就收了二十万灵石,那灵精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想来也绝对不是什么便宜货。想着吴玉的这霸道的敛财速度,李初一心中一阵羡慕嫉妒恨。 牧野散人? 改名叫募捐散人算了! 检查了半天发现李斯年并无大碍,郝宏伟暗暗松了口气,抬头便看见一脸不贫的李初一,脑筋一转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哈哈一声笑出声来。 “小胖子,你也不用这么不贫,这些灵石在咱们来说是巨款,但对道胎期的前辈高手们来说,那真的算不得什么的。要知道这二十万灵石就是全加起来,也不过能支持道胎期修士修炼一年。像牧野散人这种道胎期的高手,这点灵石能支撑的时间会更少。倒是柳家送出的那百枚灵精,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灵精,什么东西?”刚才李初一就有些好奇灵精是何物了,此时听郝宏伟提起正好顺嘴问出。 “灵精啊,那可是好东西啊!”郝宏伟咂了咂嘴,一脸的赞叹。 这不废话吗! 李初一直翻白眼,鼓着腮帮子瞪着郝宏伟。好半天,郝宏伟终于感叹够了,扭头看见李初一跟青蛙似的,忍不住哑然失笑。 “好啦,别这么瞪着我,我说,我这就说。灵精啊,那可真是好东西!物如其名,灵精是灵石中的精华,只有上等的灵石矿脉历经万载,不断的滋养下孕育下才可能会产生那么一点。从蕴含的灵气浓度来说,一颗灵精相当于一两百颗灵石蕴含的灵气总量,但从价值上来说,就是上千灵石也难以换到一颗灵精。” “我去,这么值钱!”默默算了下百颗灵精的价值,李初一心里吓了一跳。感情这柳家送出的根本不是十万灵石,而是直接翻了一倍,总额很可能在二十万以上! 想想这么大一笔财富就被这么拱手送出,所为的不过是打坏而一间酒楼,李初一就感觉一阵阵的不真实。 想来想去,他怎么也不相信就是因为这么点原因,那么霸道的柳家竟然会如此妥协。 郝宏伟也在思忖着什么,转头看见了小胖子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心中有了些肯定。 连李初一这个外来的小娃娃都看出了点什么,那么柳家此举肯定必有深意,绝不只是因为今日发生的纠纷。至于那背后隐藏的目的,郝宏伟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他准备稍后便将自己的猜测传讯回家族中,由家族中的专人进行跟进处理。 兹事体大,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炼神中期可以管的。他虽然是郝家四少爷,但毕竟修为摆在那里,一个不好弄巧成拙,坏了事情不说,还很可能妄自丢了性命。 主意已定,他拍了拍李初一的肩膀:“好了,不要多想了,带上李斯年,咱们离开这里吧。” 说着皱眉看了看廊道上的那几朵巨型鲜花,幽幽的清香让两人一阵阵的恶心。 抬起李斯年,一大一小两个胖子迫不及待的向外走去。李初一本想直接从破口飞走,但却被郝宏伟拦住了,带着他延楼梯而下,一路来到了一楼大厅。 大厅里早已狼藉一片,卯安那一刀不但劈开了楼梯,更是将一楼的地面劈开了一半。洞黑的裂缝自门口一路延伸进来,李初一有种回到了当初被他地裂道法打残的那片草原的感觉。 大厅一角,几个伙计满脸紧张的围在王掌柜身边,而王掌柜则脸如金纸的瘫坐在那里。 看着王掌柜衣衫上的斑斑血迹,李初一恍然大悟。 难怪酒楼塌了这王掌柜都没出现,原来却是被柳明清一进门就给打伤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王掌柜的秘密 “老王,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受了些震动,劳四爷费心了!”见郝宏伟询问,王掌柜赶忙回礼,想要挣扎起身,奈何气息没有理顺,起了几次都没能起来,只能无奈的坐在地上抱拳苦笑。 郝宏伟见状赶忙迎上,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修为和体重均远远高于王掌柜的他便一把将他按在了地上。 “行了,你都这样了就别动了。咱们自家兄弟,讲那么多礼数干啥,妄动再出点啥事儿,你以后让我来者泗曲集上哪吃饭去!” 王掌柜感动的抱拳做了一揖,便也不再动弹。 想了想,他问道:“四爷,镇守大人没有为难你们吧?” 听王掌柜这么一提,李初一顿时一龇牙,旁边的郝宏伟也是脸皮抽了抽,无奈的将吴玉的惩罚条件说了一遍。 当听到吴玉不但罚了柳明清等人,连郝宏伟也给多加了两成税金以示惩戒,王掌柜脸色一晃,忍不住又要挣扎起身,但却被眼疾手快的郝宏伟给按了回去。 满脸的焦急,王掌柜说道:“四爷,这事儿真不怪你,等小老二调息一番能动弹了之后,便去找镇守大人禀明情况。此时本就是柳家的少爷惹起的,他做出赔偿是应该的。你们也是受害者,真的不应该也对你们做出惩罚!” 伸手安抚着王掌柜,郝宏伟洒然一笑道:“你不用着急,泗曲集的规矩摆在那里,只要违反了,不论双方是何缘由都会一并追究,这也是规矩。再说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你就别跟着瞎搀和了,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等柳疯狗给你送钱来就行!” 看着郝宏伟憨实的脸上那双看似混浊的双眼中闪过的精光,王掌柜心中一动,想起往日里南来北往的食客偶尔间提及的一些传闻,他的双眼也是光芒一闪,随后便于郝宏伟一般化为浑浊,脸做懵懂的点头答应。 有些事情,郝宏伟都没法插手,他一个小小的掌柜就更没法插手了。 伸手取出一颗丹药,郝宏伟塞到了有些诧异的王掌柜手中。 “这颗补元丹你拿着,对你的伤势有好处,算是我个人给你的补偿!” “这,这怎么使得!四爷,您...” 王掌柜有些急了,这丹药的价值他怎会不知晓,抬手就想推辞回去。但郝宏伟哪能由他,硬往他手里一塞,便架着李斯年冲李初一一招手,哈哈大笑着向外走去。 “老王,别跟个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的,赶紧吃了药快点好,好了之后赶紧让你这酒楼重新开业!四爷我在这泗曲集还要带上段时日,你可别让我没了吃饭的去处啊,哈哈哈哈!” 看着大小胖子架着李斯年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王掌柜脸上一阵复杂,看着眼手中的丹药,深深的叹了口气。 良久,确认四周无人,围在周围的几个伙计中,为首的一人轻声问道:“掌柜的,今天的事情...?” 王掌柜回过神来,微微ie沉吟了一会儿,随后脸上一定。 “柳家的疯狗可说,郝老四被罚的事情也可说,至于引起纷争的那个小胖子,只说他与郝胖子的关系,其他一概不知。郝老四为人向来仗义豪爽,颇有侠风。此次我为他掩了那小胖子的讯息,也算是还了他的赠丹之情。再说,为了三千灵石得罪一个潜力难以估量的高手,不值得,也不符合组织的利益!” 那伙计眉头一皱,与身边几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又道:“可是,纸里终究包不住火的。那个小鬼年纪轻轻就如此厉害,终是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就算我们不报上去,别人也会报上去的。” “唉,尽人事吧,能瞒过一时是一时。我们做我们的,问心无愧便好。” 叹了口气,王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再说了,以那小子的修为进境,那三千灵石可不是那么好赚的!南家和许家是厉害,但也就是蜗居一隅作威作福,勉强算是个村霸罢了。家中最高也就是元婴期高手坐镇的他们,若是真的一意孤行死咬着不放,说不定最后偷鸡不成,还会被崩碎了满嘴的牙,哼哼!” 听王掌柜这么一说,想想之前楼上传下来的那几声惨叫,想起连炼神后期的卯安都差点在那个胖乎乎的少年手里吃了大亏,那个伙计就忍不住心中一凛。 点点头不再多言,那伙计起身来到屋后的走廊上,踏着奇异的步伐在走廊里走了几步,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走廊中。再出现时,他已然身在一个房间中。 说是房间,但严格来讲只能说是一个不知名的空间。这里无门无窗,只有嵌在四周墙壁上的一溜夜明珠在提供者光芒,另有数个法阵烙刻在地面上,伙计便是从其中一个法阵进来的。 按理说如此密闭的空间,里面应该会非常的气闷,但只有结丹初期修为的伙计来这里却并无丝毫呼吸困难的样子。若是向旁瞧去,赫然变会发现那地面上的诸多法阵中,其中一个在向外不停地冒着微风,同时将密室中的浊气不断抽出,不知排向了哪里。 一个能让人无声无息的进出此地,另一个更是能将这里的空气进行循环,剩余的几个零零散散分布四周的法阵虽然无声无息,但想来也是各种功用,各不相同。 一个集市上的一间还算出名的酒楼,竟然这么大手笔的布置出这么一间密室,任谁来了肯定都会猜测王掌柜背后倒地是何人,而伙计并没有让人久等。 当他点燃屋中桌上的一盏油灯后,密室那空无一物的屋顶骤然亮起,点点荧光如繁星一般密布其上。 繁星或暗或亮,其中一些明显比周围其他星点更大更亮的光点,连接在一起组成了一副图案。 那是一只蝉! 知了! —————————————————— 走出酒楼,李初一一眼看到的便是几个眼熟的身影,正是大胖子摊位上的几个伙计。 他们站在酒楼门口围观的众人身前,见郝宏伟和李初一出来,手里还抬着生死不知的李斯年,顿时脸色一变几步迎了上来。 “少爷,您没事儿吧?”当先一人开口问道,满脸紧张的他正是之前叫醒郝宏伟的那个伙计,想来应该是郝宏伟身边的贴身随从。 大胖子咧嘴一笑,那震耳欲聋的熟悉笑声响起,在酒楼门口回荡良久,直震得围观的人群直皱眉头,修为低一些的更是捂着耳朵向后退去。 “你家少爷我身体这么棒,怎么可能有事!倒是李斯年这个老不死的,差点让人折腾死!你看看,我就说人要吃胖点,这么瘦巴巴的身体,弱不惊风的挨了几下就这熊样了,哪像你家少爷我这么结实!四喜,你是看不起你少爷我吗?” “是,是,少爷您身体真棒,您真厉害!”四喜赶忙道,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接到消息说酒楼打起来了,四喜和几个伙计便有不祥的预感。赶到这里一看,果然是自己少爷跟人起了争执。 知道泗曲集的规矩,他们一顿紧张。随后更知晓了对手是柳家的柳明清,几人心里更是一阵慌乱,知道是不能善了了。 怕自家少爷势单力薄,他们就想冲进去帮忙,但谁知泗曲集的镇守竟然被惊动了,吴玉那冷冷的声音响彻在场的每个人心中,严厉警告他们每个人都呆在原地不许踏进酒楼半步。四喜他们虽然有心想冲进去,但也只能无奈的留在了原地,心里默默的祈祷自家少爷吉人天相。 不是他们怕死,而是他们就算死了也冲不进去。泗曲集的镇守道胎期的修为可不是假的,加上一身极为厉害的道术,挥手间便能碾压在场所有人几十遍。四喜是几个伙计中修为最高的,但也不过结丹后期,别说冲进去,恐怕他只要敢越雷池一步,那么下一刻就会被当成花肥了。 怀揣着紧张的心情几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等到了自己少爷出来,见大胖子虽然满身鲜血却毫无异样,而且还有心开玩笑,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四喜带头,几个伙计一顿连吹带捧,直夸得大胖子脸上笑开了花,浑身肉浪一阵阵的翻涌。 李初一与周围围观的群众们对视了一眼,大家都是一脸的无语。 呸,这大胖子真不要脸! 四喜能常跟在郝宏伟身边,显然不是个愚笨之人。眼角瞥见李初一在一边直撇嘴,心念一转说道:“李公子也安然无恙,实在令人欣喜。想来酒楼之中,李公子定然也是大发神威了一番!” “大发神威?这怎么能形容我?!” 小嘴一撇,小胖子顿时把低调做人的信条忘在脑后了,更是忘了刚才暗骂郝宏伟不要脸的话,鼓着肉嘟嘟儿腮帮子就开始滔滔不绝。 小胖子本来就有说书的天分,加上郝宏伟在一旁插科打诨的佐证,直听的四喜几人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李公子厉害啊!” 连着大胖子一起,他们又是一顿胡吹海捧,直夸的小胖子脸上也跟炸开了花似的,笑得连鼻子眼都看不见了,跟郝宏伟站在一起跟爷俩似的,围观的修士顿时又是暗吐了口唾沫。 呸,还说人家! 这小胖子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换不换? 一路来到郝宏伟在泗曲集的驻扎处,看着眼前的帐篷,李初一默然无语。』 81 』 中文网 “大胖子,你那么有钱,就住这么个玩意?” “住什么跟有没有钱有什么关系,再说帐篷怎么了,不好吗?”瞅着自己的帐篷瞧了半天,郝宏伟愣是没看出哪有问题。 对于郝宏伟毫无土豪的自觉性,李初一感觉很无奈。叹了口气,伸手一指帐篷不远处的一间木质屋舍道:“大哥,你看看人家,你郝家家大业大,好得也得弄那么个结实的吧?” 看着李初一所指的那件土不拉几的木屋,再看看自己的帐篷,郝宏伟顿时无语。 指着缝制帐篷的兽皮,郝宏伟道:“小胖子,你知道那是啥?” “兽皮。”李初一如实回答,“而且还脏了!” 无语半饷,郝宏伟又指着挂在帐篷门口当做门灯的两颗珠子问道:“那你知道那两颗珠子是啥吗?” 李初一点点头:“夜明珠,还挺大的,应该能值点钱!” 郝宏伟直翻白眼,已经不想跟这个土包子交流了。 他的帐篷是用寂静雪原深处才有的一种雪羊的皮毛缝制的,这种雪羊素有“踏北风”的盛名,比喻它们的度比那自北方刮来的迅疾寒风都要快,极难捕捉。而这种雪羊的毛皮不但保温性极好,更是因为雪羊本身便是妖兽的缘故,其皮毛上可以烙刻阵法,用来为皮毛增添各种特殊的效果。因此,常在漠北行走的修士很多人都喜欢带这么一顶帐篷,但因雪羊极难捕捉,所以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寻常的雪羊皮帐篷,缝制时只不过是在最外层缝制上薄薄的一层,就这样也是价值连城了。而他们眼前的帐篷,不但通体都是雪羊皮缝制,而且更是叠加了好几层。更关键的是,这些羊皮不是普通的雪羊皮,而是实力堪比人族修士结丹期以上的雪羊王的皮。其与阵法的兼容性不但比寻常羊皮更好,而且因为雪羊王本身实力强大,他的皮也是极为坚韧,不但极难磨损,羊皮本身也有不弱的防护力。 而李初一说的那些脏了的地方,那都是阵法的烙刻处。经名家亲手布置后,这些阵法不但完美的切合在羊皮上,更是掩去了阵法的原貌,打眼一看就如同毛皮本身的斑纹似的,绝对是杰出的艺术品。奈何李初一这个土包子不认识,还以为是脏了。 至于那门口悬挂的两颗“夜明珠”,郝胖子也懒得跟李初一解释什么叫“碧海幽香”了。再说郝宏伟也看出来了,就李初一现在这个穷样,若是被他知道了碧海幽香的真正价值,这货说不定会想着法儿的给他顺走。 看二人在帐篷门口磨磨唧唧了半天也不进去,四喜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 “二位爷,咱要是再不进去,我怕李前辈会撑不了多久了。” 两个胖子一愣,同时低头看去,果见被大胖子夹在腋下的李斯年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还有些吐白沫了。俩混球吓了一跳,赶忙推开帐篷走了进去。 把差点“冤死”的李斯年放在地上,李初一打量着室内珠光宝气的装饰,看着那一样样认识的不认识的稀奇玩物,李初一的眼睛里直冒绿光,十根指头不由自主的捻着,心里恨不得统统顺走。 但正主就在一边,身旁还跟着好几个“打手”,李初一万千渴望,也唯有无奈的直流口水。 看着看着,突然间小胖子现了一点异样。 “我说大胖啊,你这帐篷里面怎么感觉比外面看到的大?” “你才现啊,哥哥我这帐篷可是法宝!这里面被祭炼进了空间阵法,内部的空间远远大于外面所看到的。你看见那几扇门了没有?那可不是装饰,门后都是正儿八百的房间!”郝宏伟一脸的得意。 “哦哦哦~好厉害!” 李初一大为艳羡,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串浮在空中的小球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霹雳混元珠的仿品,威力虽然远远不及正品,但是也足以伤到炼神期的修士了!关键是霹雳混元珠的正品早已失传,连仿品都世间鲜见,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在一个拍卖会上淘换来的!”说道自己的藏品,大胖子一脸的兴奋。 “哦哦哦~真厉害!这得值不少钱吧?”李初一也是一脸兴奋。 “嘿嘿~!” 大胖子得意一笑,冲他伸出三根手指。 李初一一瞪眼,失声道:“我去,一个仿品就值三百灵石?!” “屁,三千!还三百,你打要饭的呢?!”大胖子一脸的不满,感觉自己的宝贝收到了侮辱。 咕嘟~~ 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李初一有点想哭。他也感觉出来了,自己的消费观跟这些土豪比还真是跟刚进城似的。这么一串珠子,还是个仿品,竟然跟自己的身价一样了! 冲大胖子竖了羡慕嫉妒恨的大拇指,小胖子又转头指向另一个浮在空中的喷泉。 “那是啥?你怎么还弄个喷泉在屋里面?附庸风雅?” 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大胖子恨恨的道:“喷泉?我喷你一脸!那是无根之水,极为少见。我搜罗这么久,也不过搜罗了这么一小池,可着实耗费了我不少灵石!” 李初一一愣:“无根之水?号称炼丹最好的基液的无根之水?” 下巴一扬,大胖子点点头:“正是!” 李初一顿时满脸堆笑,凑到郝宏伟身边蹭了蹭。 “郝大哥,你看咱俩这么熟,又同生死共患难过,这无根之水你就送我点吧!我也不多要,我有个葫芦,能装满它就行!”说着掏出了烂葫芦在大胖子眼前晃了晃。 郝宏伟一阵一阵气结,肩膀一扭把李初一推在一边。 “少来,亲兄弟明算账,五百灵石一斤!” “你不仗义!”李初一满脸的悲愤。 大胖子眼睛一瞪:“我不仗义?你小子拿个空间法宝出来让我给你装满,你就仗义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就你这烂葫芦,烂葫芦...嗯?” 看着烂葫芦,郝宏伟眼中突然精芒一闪。他有一套祖传的识物法门,可以大致看出一件法宝的具体品阶。而被李初一拿着晃来晃去的那个烂葫芦,看似破外的外表下,郝宏伟竟然一眼没有看透。感觉上像是个普通的凡物一般,但内里却细不可辨的透出一股至宝独有的气息。这气息极淡,寻常人根本感觉不到,而修炼了家族功法的他却捕捉到了这缕气息,但是心中一震。 郝家识物之法,看不透的东西只有两种。一种是凡物,本就没有什么神异之处,自然怎么瞧也瞧不出别的来。而另一种则如这葫芦一般,碍于修士的修为而看之不透,但却能辨明其上的宝气。这种宝贝若不是高手作假,那十有**都是价值连城的好宝贝!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烂葫芦,郝宏伟心中一动,微笑道:“这样吧,你把你这葫芦给我,我这池无根之水便全给你了,怎么样?” 想都不想,李初一直接把葫芦收了起来。 他可没想到自己这宝贝竟然被大胖子瞧出了端倪,而且还想跟他“等价交换”,李初一可不傻,自然是一万个不会答应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葫芦到底价值几许,但光凭它两次从虚空中把自己救回,李初一便能想到就是连着帐篷把这里面所有东西都给自己,那也是换不来的! 再说这事道士所留,是用来保护他的,李初一自己都没法控制。若是以后被道士知道了自己把他的宝贝给卖了,估计自己就真的要陪着紫鸢修《幽冥册》了。 见李初一不上当,郝宏伟哈哈一笑也不在意。 他也就是那么一问,若能换到最好,换不到他也并不在意。在他想来,李初一定是背后师们了得,有一两件连他都瞧不出门道的宝贝傍身,那也是正常的。按李初一的修为,那葫芦最多也就是元神期修士的法宝。虽然珍贵,但在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了。 若是被他知道了李初一的葫芦不但不是元神期,甚至连渡劫期都可能驾驭不了,两次将小胖子从虚空中捞了出来,不知道大胖子会不会后悔今天没有出手抢夺。 无根之水弄不到,李初一知道以郝宏伟的“抠劲儿”,估计剩下的宝贝送他一两件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了。心中有些失望,但他也没放在心上。 道士说过,有便宜就占,能占到最好,占不到也莫要放在心上,以免误了修行。对此,李初一可是谨记在心。 占不到便宜,至少也要过足眼瘾。 于是,两人一个问一个答,溜溜达达的在屋内欣赏起郝宏伟的收藏来。小胖子固然看的满脸赞叹,大胖子更是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脸上笑得都成菊花了。 终于,贴身随从四喜忍不住了,犹豫了半天,一咬牙道:“二位爷,您两位要参观宝贝稍等也不迟,李前辈快要不行了!” 宾主尽欢的笑声戛然而止,大小胖子这才想起李四年来。方才一高兴把正事儿给忘了,此时转眼一瞧,赫然现方才便口吐白沫的李斯年此时脸都紫了,若不是之前已被封住了伤口的血脉,估计这会儿早就鲜血流干气绝身亡了。 两人赶忙快步走来,扶起的扶起,喂药的喂药。末了大胖子更是法力一凝,大手缓缓地按在了伤口上,用自己的法力带动李斯年的法力助其疗伤。 看着一顿忙活的两人,四喜一头的黑线,看向李斯年的目光满是复杂。 认识这么两个不靠谱的朋友,李斯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静松秀柳 漠北地域广博,生活在此的修士也是鱼龙混杂。特别是正邪两道均驻扎于此,或因形势逼人,或因利益所趋,除了个别的自身实力强劲的势力保持中立外,大部分的宗门家族都二选其一,各附一方。 柳家和方家就是如此。 柳家是邪道中有数的豪门,其本身实力强劲、底蕴深厚,传说在万年前的黑暗动乱岁月之前便已存在了,便是在一流家族中也是排在前几位的大族。其实很久以前柳家是中立家族,只是在一次夺宝中,当时的柳家家主重伤了几位正道名宿,甚至还出手杀了几人,因此被正道中人打上了“邪道”得标签,几个正道势力联合诸多小势力共同狙杀,这才将好好地一个中立的柳家给逼成了邪门。 那一战几家共同联手,差点让柳家家毁人亡,幸而百圣阁出手相助这才度过了危机。 感念百圣阁相助之情,加上对那几家所谓的名门正派恨之入骨,当时的柳家家主悍然决定,举族依附邪道,归于百圣阁一脉。 得此强助,百圣阁自然高兴万分,不但大力相助柳家恢复元气,更是给了柳家极高的地位。邪道中,除了百圣阁外,敢触柳家眉头的就没有几个,柳家可谓如日中天。 与之相对的,方家也是正道中一方豪门。同样家史悠久传承万年,方家的实力比之柳家丝毫不弱。 多年来方家一直秉承公义、恪守己身,在正道中极有威望,可说是一呼百应。而作为莽山剑派下属有数的豪门,其与柳家针尖对麦芒互相牵制,更是责无旁贷。 只是,两家相争不光是因为正邪之分,更多的则是因为世仇。 因为,几千年前围剿柳家的几个正道门派中,领头之一正是方家! 而方家之所以由此之举,却是因为当初的柳家家主所杀之人中,赫然正有当初方家家主的爱妻,方家的家主夫人! 而方家的那位家主夫人身出名门,其娘家也是正道中的一方大族,其实力与柳方两家不相上下。 就因为这个原因,那位家主夫人死后,方家家主大怒,家主夫人的娘家也是怒不可竭,加上其他参与争宝的各家各族的不敢与嫉恨,这才有了几个正道势力联合起来“除魔卫道”、围剿柳家之举。 几千年来,正邪两道虽然不时发生大战,但大多时候还是保持克制的。但是柳方两家不同,世仇的他们时常厮杀,平日里只要想见,那必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大战。 在此过程中,两家修士殒命的不知凡几,而活下来的却也越来越强大,进而使得两家的实力不降反升。加上两家人丁向来兴旺,两家的实力越来越强大,不但高端战力超群,就连底层的修士也是实力强劲,战斗经验极其丰富。 若论财力人力可能两家不是最厉害的,但若说整体的战斗力,那么同层次的势力中,能与两家相比的没有几个。 苍茫山脉巨大无比,但如此广饶的区域,两家的修士的尸体也遍布各处。 如今,当初的老人死的死、隐的隐,而新生代的修士并没有放弃仇恨,而是继承了先辈的意志,与对方向来是不死不休。 他们或许不知道当初事情的真相,但从小就被教育“对方是自己的死敌,只有对方的鲜血才能洗刷家族的耻辱、重振家族的荣耀”,这种概念已然深入人心。 不需要理由,只需要知道对方是需要灭杀的存在,那便够了! 多少年来,两家一代代的相争,一代代的抗衡,一代代的血洒大地、尸横荒野,不死不休的战斗从未停止,直到...... ———————————————————————————————— 绿滩某处,三座小丘夹起了一道颇为隐蔽的山沟,若是从天上飞过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这个山沟的存在。 山沟的一处草坡上,一个白衣女子搀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两人行色匆匆,任何风吹草动都让女子一阵紧张,停下脚步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望向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会继续行进。 当来到草坡上的某处时,白衣女子看了看周围,随后莲足轻轻一跺,面前的草地顿时像门帘一样卷起,露出了一个斜向下方的黝黑洞口。 “楠哥,咱们到了。” 女子声音极为轻柔,看向被自己半掺半扶的男子满脸的担心。 男子方才一路上一直在闭目调息,身体全凭女子带领行进,可见他对女子极为相信。 此时听到女子轻柔的话语,男子眼皮一动,微微睁了开来。看了看四周,神念扫了几遍确认无人,男子这才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走,先进去躲上一阵,等我疗伤完毕后,我们再走!” 女子顺从的点点头,搀扶着男子,两人走进洞内。 待他们二人身影消失,方才卷成一团的草地一阵滚动,又重新铺了回去。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难以从这与周围别无二致的草地上看出任何异样。 来到洞内,女子看也不看直接挥手向四周连弹几下,点点火星飞出,如同流星划过,洞中光明大现,几盏油灯被点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下,女子扶着男子缓缓坐下,看着男子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美眸中腾起点点雾气。 “楠哥,你怎么样了?” 男子微微一笑,想跟女子做个轻松状,奈何体内一阵钻心的剧痛,让他的笑容顿时扭曲,“嘶嘶”的直抽冷气。 女子赶忙伸手想要帮他理顺气息,却被男子一把按住,不容拒绝的摇了摇头。 好半天,男子终于暂时压制住了伤势,气息渐顺,剧痛缓缓散去,他这才看着女子,脸上露出苦笑。 “秀儿,你二叔的掌力可真够劲儿!”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女子嗔怪了一句,却又一脸的心疼。 看着男子,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楠哥,我们能逃出去吗?” “能!” 男子坚定地点点头,却又不小心牵动了伤势,急促的连连喘息。女子轻抚他的后背,好半天才理顺了过来,男子歪过头,脸上有些歉然。 “秀儿,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女子眉头一皱,不满的道:“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受苦不受苦的!这是我们共同选择的道路,本就该共同承担!真说起来,到时我害了你,唉...” 男子摇摇头,挤出微笑道:“你又说的什么话,什么害不害的。我喜欢你,这是我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与你的身份、你的作为无关。我想与你在一起,哪怕这一世英名不要,哪怕转瞬身死道消,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便足够了!” 看着男子苍白而英俊的脸,看着脸上的认真与坚定,女子心里一阵感动,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伏过身去在男子干燥的嘴唇上轻轻一吻,二人均是浑身轻轻一颤,女子本就明艳的脸庞上升起了两朵殷红,在摇曳的灯光下越发的动人了。 似是不敢去看男子炽热的目光,女子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前,低声说道:“傻瓜,我也是!” 柔柔的声音中,那抹认真与坚定丝毫不比男子差上半分,男子心中一阵感动,忍不住轻轻搂住了女子的肩头,哪怕这简单的动作便让他体内的疼痛难以言述,他也毫不犹豫的楼了过去。 别说这区区疼痛,便是刀山火海、万刃临身,也阻止不了他分毫。 二人相拥一起,冰冷的洞穴内,渐渐升起了一丝暖暖的春意。 万籁俱静中,唯有那烛光还在摇曳不停,但也不似起初时那般凄惨切切,反而像是在为两人加油打劲。 良久,二人缓缓分开,女子轻轻拢了拢散落的秀发,看着男子的眼神中复又充满了担心。 男子见状微微一笑,安慰道:“你放心,你夫君我死不了!你二叔是厉害,但是我也不差!我方峻楠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那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女子捂嘴窃笑,乖巧的点点头,佯做一脸的崇拜道:“是,是,夫君大人最厉害了,小女子甘拜下风。想我柳明秀堂堂柳家大小姐,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竟然也会为你这混小子动了心,夫君你的威名果然是十足金!” 方峻楠一脸的得意,一时忘了形的哈哈大笑,但笑了两声便转为一阵剧烈的咳嗦。柳明秀赶忙给他轻轻捶背,美艳的小脸上满是嗔怪。 “都伤成这样了还这么冲动,你啊,你静松公子的名号算是白叫了!” 方峻楠嘿嘿一笑,摇头晃脑的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你这么一棵明岸秀柳在,我这颗静松再静,也难免会动了凡心!” “你这人,当初正正经经的,怎么如今却这般放浪。” 柳明秀嘟着小嘴,眼睛里却满是笑意,伸手在方峻楠额头轻轻一点。谁知方峻楠却是主动往前一凑,柳明秀躲闪不及,被他一下吻在了纤手上,顿时满脸羞红的缩回了手,眼中微微有一丝羞恼。 方峻楠却笑得更得意了,把脸往前一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怕羞!方才你偷吻我的时候可没见你这般羞涩!” “你还说!谁偷吻你了!” 柳明秀羞红着脸作势欲打,方峻楠哈哈一笑闪身想躲,却不想又牵动了伤势,顿时疼的脸都僵了,嘴里直抽冷气。 柳明秀吓了一跳,赶忙说道:“好了,不要闹了,你快点调息疗伤吧!如今你伤势这么重,拖下去会伤了根基的!” 方峻楠自然也知道厉害,于是点点头,闭目盘膝坐好,双手虚合掐了个印决,浑身法力一动,开始疗伤起来。 看着闭目疗伤的方峻楠,柳明秀轻轻一叹,一脸的复杂。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命运这个小xx 眼前的男子是她深爱之人,他除了是自己的夫君,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一个在漠北十分响亮的身份。 正道方氏一族元婴期子弟第一人,被人称为静松公子的方峻楠! 身为嫡出的方峻楠,自打出生开始便受到了多方关注。他不但是方家当今家主的直系后辈,更是天资聪颖、资质非凡,不到百年便修到了如今的境界,元婴后期的他离元神期也仅仅只差一步。 虽然一直迟迟无法突破,但没有人怀疑他会就此止步。因为他太年轻了,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从容挥霍。而且他卡在元婴后期也不是毫无寸进,而是在一点点夯实着自己的根基。本就聪慧,又不断扎实自己的基础,不知不觉中,方峻楠已然成为了方家元婴期子弟中的第一人。 真正让他坐实这第一人之名的是一场比斗。方家十年一次的家族大比中,方峻楠以一敌五,独自迎战五个同修为的方家修士。结果他不但赢了,甚至还颇为轻松,甚至连方家的镇族老祖都惊动了,亲自出关看了他一眼,最后当着众人的面断言道:“只要娃娃不死,将来必定渡劫,而且很有可能成为继我之后的第二个飞升期!”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众人看向方峻楠的目光均是透露着惊愕与艳羡,而与他同辈的兄弟姐妹们更是对他百般讨好,以求将来方峻楠登天之后有个照应。 而方家老祖的这番话不知如何传到了外界,本就颇有名气的方峻楠更是名声大噪,静松公子的大名一时间响彻漠北,大家都知道方家出了一个几乎铁定飞升期的少年俊杰。 与方家交好的各宗各族纷纷道贺,那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让方家众人很是舒坦。但暗爽之余,他们有深深的担心起来。 漠北不是正道一家独大,邪道这么多年来与正道分庭抗礼,其实力一点都不弱。正道同门知道了,邪道的贼子肯定也知道了。特别是那与方家千百年世仇的柳家,知道方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要将其扼杀在萌芽中。 方家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特别是经历了几次设局极为巧妙地暗杀后,方家家主直接下令,修为达到道胎期之前,禁止方峻楠外出历练。 但修士修行,哪个能够闭门造车? 被关在家里的方峻楠,就此被卡在了元婴后期,迟迟无法突破。 连冲几次全都以失败告终,甚至有一次强行破镜还差点让他走火入魔,差点没把方家家主和各位长老给吓死。 几次的失败,方峻楠深深的感觉到了自己遇到瓶颈的原因。 不是他的修为不够,他法力的浑厚程度甚至比之许多初入元神期的高手也差不老少许。他缺的是一种历练,一种生死之间的明悟。 元神元神,元婴纳神。没有一次次生死之间的极限体验,怎么可能领悟得到神入元婴化为灵的这种犹如新生一般的玄妙。 家中的长辈们不是不知道原因,为此他们派了很多族中高手与他切磋,想要助他一臂之力。但是这种刻意为之毕竟差了一些,知道方峻楠的身份,这些帮他喂招的高手怎么可能下得了死手?就算那几个被派去的道胎期修士,上来就一巴掌拍的方峻楠浑身溢血的瘫倒在地,但双方知根知底,方峻楠心里很清楚对方不可能会杀他,哪怕把他打得再惨! 于是乎,几次喂招下来,方峻楠除了学会了很多面对修为远远高于他的修士时应对的方法外,其他再无收获。 终于,方家的几个主事人都坐不住了。几番开会讨论之后,方家家主拍板,准许方峻楠外出历练,但身边必须跟着一个道胎期以上的长老护道。 自此,方峻楠的“软禁”生活终于告一段落。 重获自由的方峻楠,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让静松公子的大名再次响彻漠北。大家都见识到了这位俊朗人物的非凡身手,除了个别的几个妖孽一样的存在,整个漠北的元婴期修士中,方峻楠无有敌手。 所有人都不怀疑他将来的成就,甚至有人猜测,等方峻楠真正的成长起来后,与方家恩怨纠葛千年的柳家会被他一举压制,甚至就此覆灭。虽然此言颇为臆想,但由此可以看出众人对方峻楠潜力的肯定。 但是,命运就像个小婊砸,有时候她明明都衣衫半解了,你坐在那里流着口水就等着下一步的时候,却愕然发现丫衣衫之下竟然是一层厚厚的肉色皮衣。等你怒不可竭的把这皮衣再次扒下时,却又会愕然发现,这小婊砸的裤裆里竟然是香蕉葡萄,那看似纤细的藕臂上全是一个个高高鼓起的肌肉鼓包。 最后,无力抗争的你只能无奈的被命运压在身下,看着他把你一把扒光,笑容满面的跟你互相扯蛋。而你除了默默流泪感叹着世事难料之外,别无他法。 命运这个小贱人很多情,喜欢雨露均沾的她从不挑人。如今,她就看中了方家,看中了方家中最耀眼的新星——方峻楠。 方家柳家是世仇,两家相见非生即死,千百年来从无例外。但是到了如今,这个仿佛诅咒一般的规则,竟然在方峻楠身上被打破了。 更准确的说,是在方峻楠和柳明秀两人身上共同被打破了! 一次偶然的相遇,好不容易甩开了护道长老得到了片刻自由的方峻楠,结识了一个女子。 女子并没有绝世的容颜,微黑的皮肤加上爽朗的性格却让方峻楠很舒服。偶尔的古灵精怪嬉笑捉弄,更是让见惯了身边之人毕恭毕敬甚至畏首畏尾的方峻楠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快乐,不知不觉中,他生出了一种想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感觉。 怕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打破这种奇妙的关系,方峻楠并没有告知对方自己的真名,只说自己叫万点空,是一介散修。而那叫木香的女子毫不起疑,直言其也是一介散修,因为神经大条还被人送了个外号,叫少一半。 为此,方峻楠笑了好久。能被人起了少一半这么个独特的外号,这女子的神经大条可见一斑。 就这样,两人结伴游历四方,虽然相识不久,但两人却性情相合,彼此极为融洽,乃至情愫暗生。 就在方峻楠感觉会这么一直走下去的时候,有一日他忽然接到传音,知道护道长老气冲冲的追了上来,他这才不得不从梦中醒了过来。 不忍打扰女孩儿平静地生活,方峻楠没有告诉她真相,只是说自己接到师门传讯需要离开一段时间,二人约定日后相见之地后,方峻楠便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回到族中的日子很枯燥,从未有过的枯燥。方峻楠的心中,越来越渴望见到那个美丽的倩影。 每每想到对方那明快的笑容,眼睛像月牙一般弯起,闪着灵动的光泽看着她顽皮的嘻笑,方峻楠的嘴角便会忍不住露出一丝少见的笑容,进而心里一阵心纠,好像少了一块什么,是那么的难受。 他在忍耐。 元婴期再天才,终究也只是个潜力不错的弟子罢了。 只有突破到元神期,他才会正式成为家族核心弟子中的一员。到时,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会截然不同,他有资格、也有本钱向家族提出要求。他会找到那个女孩儿,跟他表明身份,然后明媒正娶,堂堂正正的将他娶回方家。 命运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让他有了美好的憧憬。可是当他想要付诸行动将梦想实现的时候,却又愕然发现,衣衫尽去后,其实并不像他想的那般美好,甚至还很残酷。 因为,衣衫底下的,只不过是张人皮。 掩盖了自己真面目的人皮! 方峻楠至今都忘不了两人再见时,对方美艳的脸庞上,那惊愕之中挥之不去的恐惧与执拗。惊愕于他的身份,不知所措而恐惧,但却执拗的没有选择逃避。柳明秀就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的泪珠滚来滚去,却死咬着嘴唇不让它落下。 那一刻,方峻楠感觉天塌了,心里万雷轰鸣,脑子被震得一片混乱。 他想了很多,但怎么也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本想与子白头偕老,怎知再见却是洪水滔滔! “呵呵,万点空,可不就是方吗。千思万想,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你——方峻楠。” 柳明秀的声音传来,平平淡淡没有任何感情,但在方峻楠听来却如千刀万刃,让他的心里犹如刀割。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声音颤抖,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少一半,柳明秀各去一半,可不就是木香吗。香妹,你也瞒得我好苦啊!” “动手吧。”柳明清淡淡的说道,“死在你手里,总比死在其他假仁假义的狗修们手里好!来吧,看在相识一场,给我个痛快!” 看着女孩儿明明身体不停颤抖,但脸上却满是执拗,方峻楠的杂乱的心绪突然一净,变得一片空明。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荡。 不能杀! 她是我喜欢的女孩儿,不能杀! 要保护她!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吻定情 那一日,两人都忘记了是怎么离开的。 方峻楠没有杀柳明秀,甚至还帮她引开了追兵。而柳明秀逃回柳家,只说自己见机快走得早,对方峻楠一事只字不提。 但两人心里,对对方的感觉更加复杂了,对方的影子也烙刻的更深了。 之后,二人屡次相见,却均是在战场上。 柳明秀修为只有炼神,虽然也是个资质不俗的女子,但在偌大的柳家中却并不起眼。只因为她是嫡出,而她的曾祖又是柳家前任家主,因此在柳家中才颇有地位,是柳家的一位小姐。 修士家族,不论少爷小姐都不是养尊处优的二世祖。特别是柳家这种大族,更是深知血与火的历练的重要性。大浪淘沙,只有真正的血拼厮杀之后,存活下来的才是真金。否则就算再天才,上了战场被吓破了胆丢了性命,那也是废物一个。 身为柳家小姐,最大的好处就是周围有人保护。虽然不多,但至少不必像其他弟子那般随波逐流,一个不慎就深入敌群被围攻致死。 但也正是有了保护,她在战场中便会显得极为显眼。双方交战,重点狙杀的便是她这种人。 就算杀不死这些柳家的显贵,但只要能吓破了他们的胆子,那便足够了。方家要的,就是让自己的大名深深地烙在对方下一代的心中,成为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方家如此,柳家也是如此。战场上,两家的被保护的弟子都是对方重点攻击的对象。 就这样,两人在各种战斗中反复相遇,方峻楠一直在避免与柳明秀冲突,每次都尽量远离她周围,这样方家的督战长老便不会让他去带头冲击柳明秀的保护圈。至于换做其他人来做,他则毫无办法,只能满心担心的默默关注着那边的战局,心里暗暗祈祷柳明秀不要出事,同时还满心希望自家的弟子能减少伤亡。 复杂的情绪仿佛纠缠,方峻楠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直到有一次心神恍惚,一个不慎被柳家一位半步元神的高手偷袭得手,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就这么死了也不错,至少不用烦恼了。 这是他昏迷前脑海中的最后一丝想法。 再次醒来时,入眼的却是一个山洞,与他们此时身处的有些类似,但却没有这般防护严密。那只是个普通的山洞,透过大开的洞口,方峻楠还能看到远方夜空中的群星。 恢复了知觉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背后有人。只是他法力刚刚提起,转瞬便又平息了下去。 那熟悉的幽香让他知道了背后之人的身份。 “香妹。” 看着方峻楠眼中的热切,柳明秀一阵恍惚,本来已然定下的心意瞬间有了松动。 她在战场上看到方峻楠被自家一位元婴后期的族兄偷袭得手生死不知,本来也是满心挣扎的她如同方峻楠一样,瞬间有了明悟。 他不能死! 要保护他! 怀揣着这种想法,柳明秀忽然感觉浑身充满力量,毫不在乎四周混乱的战局,在守护她的随从诧异的目光中,身影一闪便冲了出去。 随从心中大骇,不知自家小姐今天了什么疯,竟然如此冲动,赶忙想要跟上,奈何被柳明秀突然之举弄得一愣的方家修士,此时早已有了防备,几个随从强冲几次均被顶了回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小姐一路走远,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战局极为混乱,柳家的半步元神偷袭得手后想要追上再补上一下彻底了解这个大患,但还未动身便被赶来抢人的方家修士给挡了下来。柳明秀赶到时,方峻楠已经被几个方家修士抬着向后退去,眼看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退出站圈了。 若是如此,两人很可能就不会有什么后续了。但是命运的小婊砸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到手的玩物,退了一半的裙摆轻轻一挥,一群柳家修士顿时被撩个正着,呼啸着一拥而上,将抬着方峻楠的几人给拦了下来。 混战中,生死不知的方峻楠被掉在了地上,柳家修士想要上去补刀,却被拼死的方家修士给拦了下来。方家修士想过去抢人,但也被疯狂的柳家修士给紧紧逼住,还能回身自保。 就这样,双越打越乱,渐渐地都忘了本来的目的,忘了他们是为了方峻楠而来,打疯了的他们眼中只有对方,只有对方能站起来的人。那些躺下的,凡是哀嚎惨叫的都会被补上一刀,只有那些无声无息的才会被他们遗忘。 他们遗忘了,柳明秀却不会。 一直心系方峻楠的安危,柳明秀的秀目一直死死的盯着方峻楠的身体。见他被人几番争夺,她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的。直到此时,方峻楠被丢在地上无人理会,柳明秀这才暂时放下心来,心里感觉机会来了。 一把抱起昏迷不醒的方峻楠,柳明秀闷着头就向往冲去。 好不停留,就算有人打来她也好不回应,宁可拼着硬挨几下也绝不停歇。就这样,在她执拗的意志和命运这个小贱人的共同努力下,她抱着方峻楠一路冲出了战圈,几番辗转来到了现在的这个山洞。 探查了一番,确认方峻楠没有大碍。只是被突然打了一记重掌,气息不顺,体内法力紊乱,这才昏迷了过去。换做平时,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就算没人救治,只要过得一会儿,他体内的法力自行理顺后便可醒来。但是战场上瞬息万变,这昏迷之举便与死无异。若不是方家修士反应得快,方峻楠可能真的就此身死道消了。 喂了颗疗伤的丹药给他,柳明秀就像就此离开。 之前抢人时她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之所有救他是因为还他之前不杀她的恩情。 但是现在人救了,她有心想走,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柳明秀心里一阵烦乱,各种思绪纷至沓来。就那么看着昏迷的方峻楠,她一时间竟然痴了。 直到方峻楠醒转,那一声熟悉的“香妹”出口,柳明秀猛然惊醒,远望出去愕然现,竟然不知不觉中连天都黑了。 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身影,看着他眼中的那抹热切,柳明秀百味陈杂,想要冲想去扑进他怀里,却又被家族的记忆给束缚住了脚步。 半天,她才强做冷淡的说道:“你不杀我,我救你一命,咱们两情。” 说完一咬牙,她低着头向外走去,心里犹如刀割。 擦肩而过时,一只温暖的大手猛然拉住了她,随后一股并不大却让她无法反抗的力量传来,只感觉身体一晃,一个熟悉的怀抱便将她紧紧拥住。 “我喜欢你。”方峻楠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正邪不两立,我们没可能的。”柳明秀幽幽的说道,泪水轻轻滑落,无声无息。 “我喜欢你。”方峻楠好似没听见,又一次说道。 “你我两家千年世仇,你是方家的后起之秀,未来的顶梁柱,而我则是柳家的嫡出小姐,咱们根本没有未来!” 泪水更急了,柳明秀挣扎着就像脱开这让她沉沦的怀抱,但却被方峻楠用力一抱,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我喜欢你!” 同样一句话,说了三遍。最后这次,方峻楠的声音斩钉截铁,明亮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柳明秀,直将她冰冷的心防全部破开,烦乱的杂念全部压下。 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脸颊,看着眼前突然间意气风、好似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柳明秀心里暗叹一声,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也是。” 轻柔的三个字,却仿佛爆功丸一般,方峻楠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通体舒爽,忍不住扬天大笑。 “别笑了,小心将咱们俩家的搜罗队引来。” 拍了他一下,柳明秀嗔怪的道。 方峻楠赶紧息声,但笑容不减,就那么看着她傻呵呵的直笑,跟个傻小子似的。 柳明秀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后想到了什么,神色又是一暗。 “点点哥哥,咱们以后怎么办?” “别叫点点哥哥了,我叫方峻楠,以后叫我楠哥哥吧,或者直接叫夫君也成!” 方峻楠嘿嘿一笑,一把抓住柳明秀羞恼的粉拳,他望向窗外,眼睛里茫然中混杂着一丝复杂,最后转为凌厉。 “走一步看一步吧,将来怎么样将来再说,大不了咱俩私奔!” 柳明秀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疯啦?你可是方家的掌中宝心头肉,将来还很有可能是方家的家主、甚至镇族长老,你竟然想私奔?你的前程不要啦?” “那也没办法啊!”方峻楠满脸无奈,“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想让柳方两家和平共处,那还不如祈祷正邪两道的和平共融呢。你与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前程相比,我当然选择你了!我七岁修行,至今已有百年。直到遇见了你,我才赫然现之前的人生都好像白活了一样,生命里是没有色彩的。与其浑浑噩噩的探寻那茫茫不可测的天道,还不如与你一起逍遥世间,共同探寻道之极境!” 看着言之凿凿的方峻楠,柳明秀眼中一阵复杂。 她知道方峻楠说喜欢自己是真的,但他说自己的前程不可测度,那显然是假的。整个漠北都知道方家有个天才,只要不死按部就班的修炼下去,下一任家主几乎是铁板钉钉的。就算不是家主,那至少也是个太上长老。若真的给他修到了飞升期,而方家的另一位镇族老祖又没死的话,那么方家就真的一步登天,不但在一流家族中处于最顶端,甚至还有了一丝问鼎顶级势力的可能。 如此辉煌的未来,方峻楠竟然如此轻易地就给放弃了,转而选择了自己。平心而论,柳明秀自己都觉着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妖女,是个千古罪人。若是被方家知道了,把她杀了都不解恨,可能只有祭炼成万年魂灯烧上个万年才能稍解愤恨。 看着眼前男子一脸的洒脱,柳明秀一时无语,不知该说什么。 脚尖轻轻踮起,在男子错愕的眼神里,柳明秀温柔的往上一凑。 一吻定情。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让你久等 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两个年轻人的爱情茁壮成长着。81Δ 中文Ω网没有人能够想到厮杀了上千年的两个家族那根本无法洗刷的仇恨之下,竟然会有这样美好的爱情之花生长。 深知此时惊世骇俗的两人,深恐他们的关系被外人知晓,只能竭尽全力隐瞒着。还没有想好未来到底该怎么办,两人只能就这么走一步算一步的得过且过。 深夜幽会,暗语传书,甚至战场上偶然相遇时互相交换的一个眼神,都让两人在感情的泥沼里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在两人精心的掩饰下,没有任何人现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不知道能瞒到几时,但事情好像真的就如他们所想那样,仿佛会就这么不断地继续下去,永远都不会被人现。 但是命运的性格是很恶劣的,他往往会在你最舒心最得意的时候,一把拉开他的皮衣让你恶心到死。 就如同现在,忍耐许久之后终于等到了两人难舍难分,不甘寂寞的命运终于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提着他的人皮外套一卷,非要将柳家和方家全部牵扯进来陪着它扯蛋。而柳家比较倒霉,是第一个被卷中的。 为了增加见面的次数,柳明秀一改往日的沉静,这段时间以来十分活跃。不但积极地参加各种外出的历练和任务,甚至连大大小小的各种战斗也一一到场。 若是有人将她的外出记录与方峻楠的对比一下,便会现他们外出的时间几乎一模一样。就连两家之间那数场大大小小的战斗,凡是方峻楠出现的地方,必有柳明秀的出现。 不知真相的柳家长老,对柳明秀的表现十分满意。他们认为柳明秀是上进的,是家族荣耀感很强的。 称得上美艳的外贸,不俗的出身,还有与之相匹配的潜力和上进心,柳明秀迅成为了柳家重点培养的弟子之一。包括其他柳家弟子在内,大家见到她时的目光越的真诚与尊敬了。以前虽然也很尊敬,但那是因为她的出身和身份。而此时,他们真正尊敬的是柳明秀本人。 正值谈婚论嫁的年纪,本就追求者不少的了柳明秀,如今如此的优秀,其身后的追求者更多了。各种理由婉拒了一批又一批,柳明秀越来越感觉到身边的压力,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命运的捉弄下,她的预感应验了。 柳家因为某些原因正与邪道大族言家商讨联合一事,而双方提案的盟约中有一条便是关于联姻的。 两个大势力联合,任何誓言都不如联姻来得可靠。誓言可以背叛,而联姻产生出的两家后代,就算有一家惨遭变故家道中落甚至灭门,只要另一家还存在,而这个两家共同的后代不死,那么便不能完全灭绝。 联姻之举在各种势力中经常生,一些中小家族整天游走在各种势力间挣扎求存,联姻的事情几乎三天两头的生,不胜枚举。而如柳家和言家这种大家大族,联姻虽然也不少,但都极为慎重,须讲究个门当户对,次数上比之那些中小家族也是少得多的了。 如今言家提出联姻,柳家家族与众位长老几番商议,最后择定了人选。 这“幸运”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最近崭露头角引起高层注意的柳明秀! 柳明秀天资不错,但却算不上绝顶。嫡系出生的她身份自然足够,加上相貌不俗,最近大小战斗又创出了一片不小的名声,众人几番选择,都认为柳明秀是最为合适的。 而当柳明秀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是猛然一沉。 女人的第六感通常都是很准的,这次她的感觉便是应验了。 说是与其商量,其实不过是柳家高层派人来通知一声罢了。在他们看来,能代表柳家与他人联姻,对象还是言家这种漠北邪道中举足轻重的大族,柳明秀不可能有什么不满,反而还应该会欣喜若狂。因此与其“商量”完之后,柳家为了保证柳明秀的安危,便禁制其继续外出走动。 这丫头最近十分活跃,万一活跃大了被正道的狗东西们伤到了,那到时言家那边可就不好交待了。 身份地位截然不同,柳明秀的生活起居不但直接提升了一个档次,连带着伺候保护他的丫鬟随从也翻了几倍。在外人看来这是柳家对她的重视,而在她自己看来,这简直就是固若金汤的监视。 严密的保护下,连上个厕所都有婢女贴身跟着,柳明秀根本没有办法将消息传递出去。联系不到方峻楠的她一天比一天心急如焚,每每想到方峻楠得知了这件事情后可能出现的各种反应,哪一种都让她揪心不已、不敢深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有一日,一个不算喜讯的喜讯传来。 柳家负责此次婚事的长老派人通知她,绿滩的不武谷正在筹备一场拍卖会,里面有件东西让包括两家在内的各大豪门心动不已。言家那位与她联姻的少爷会代表言家出席,而同样出席的柳家,打算借此机会带着柳明秀一起过去。一来柳明秀被关了太久,长老们都狠“心疼”,二来则是让柳明秀与那位少爷见上一面,让二人之间彼此有个认识。说白了就是让对方看看人,看看她们柳家不是随意找了个女子搪塞应对,而是很有诚意的。 柳明秀一边点头称谢,一边心中大为意动。 这次前去与那少爷见面,看似是个坏事,其实是个好事。在这固若金汤的柳家里,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根本联系不上方峻楠。但这次去不武谷就不同了,柳明秀相信方峻楠会借此次拍卖会之便,赶到不武谷来见自己一面。 柳家人看得再严,也终有疏漏之时。而且就算天天跟着自己的那几个丫鬟真的寸步不离甩之不掉,她也毫不担心。她与方峻楠相恋依旧,彼此间早就约定好了一套交流暗语。就算当着众人的面二人交谈一番,除了他们俩,谁都不会知道他们俩言语间的真正含义。 这,就是机会! 而事情也正如她所想,方峻楠得知了柳明秀也会到不武谷,毫不犹豫的动身赶来。 抢在了柳家众人之前赶到的方峻楠,以一种柳明秀至今想来都感觉到心惊肉跳的出场方式出现。 当柳家众人御使着飞行法宝来到不武谷百里外的某个地方时,一道刺目的华光突然间迸射而出,随后便是一个连空气都被扭曲的无形力场将他们稳稳罩住。而他们脚下的飞行法宝疾飞中被骤然截停,顿时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操纵法宝的几个元婴期修士更是鲜血狂喷昏迷了过去。 “敌袭!” 凄厉的吼声响起,但也仅仅如此。那无形力场不但禁锢住了飞行法宝,连法宝上的众人都一并给禁锢在了原地不得动弹。浑身法力黏稠的如同要凝固了一般,就连那带队的元神期长老都被牢牢的禁锢住了,只能双眼愤恨的看向门外,静候着行此逆天之事之人的来临。 当拿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俊朗的脸上看到自己后绽出开心的笑容,柳明秀直感觉双眼一热,泪水忍不住滚滚而下。 “是你!方峻楠!” 元神期长老脸色漆黑,死死盯着方峻楠的双眼如同要吃人一样。 “方峻楠,你们方家自诩名门正派,但是这手段却不见得光彩啊!” 方峻楠哈哈一笑:“你不用激我,这次我来与方家无关,是为了私人的事情。” “哦?” 元神期长老眉毛一挑,心念一转满脸冷笑。 “方峻楠,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人物,没想到行事竟然如此下作。不知是我族哪位小辈让你吃了亏吧?竟然能让你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来报复,此次回去,我定要禀明我族,让上面好好褒奖他一番!” 看着冷笑不止的元神期长老,方峻楠竟然好不反驳,反而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没错,确实是你们柳家之人伤到了我,但却不是你说的让我吃了亏,而是我心甘情愿的。” “嗯?!” 元神期长老双目一凝,没明白方峻楠的话是什么意思。 还未等他琢磨明白,却见方峻楠大步踏来,几步走到了瘫倒在地的柳明秀旁边,缓缓蹲了下来。 “干什么?!” “你要做什么!” “登徒子,枉你们方家自称是名门正派,竟然如此下作!” 以为他要图谋不轨,周围的随从纷纷怒吼出声。而那炼神期长老确实瞳孔骤然一缩,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浮上心头。只是这猜测太过惊世骇俗,便是他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根本难以相信。 结果,方俊那没有让他失望,他用自己的行动彻底坐实了那长老心中的猜测。 只见他伸手掏出一块玉符,温柔的系在了柳明秀的腰间,脸上并无一丝一毫的邪意。而柳明秀也是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施为,一双美眸只是紧紧地盯着方峻楠的脸庞,嘴角挂着一丝醉人的微笑。 那笑容是那么的幸福,也是那么的,骇人! 系好玉佩,掐了个法决在上面轻轻一按,柳明秀顿时身子一轻,重获自由。但是她没有动,仍是那般痴痴地看着方峻楠,眼里的柔光仿佛要滴出来一般。 看着柳明秀痴痴地表情,方峻楠哈哈一笑,伸手在她挺巧的小鼻子上轻轻一刮。 “秀儿,让你久等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震惊 看着眼看的男子,柳明秀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Δ』8Δ1中文』Δ网 她设想过无数种情况,但无一例外的都是两人偷偷的私奔,她从未想过也没敢想方峻楠竟然会如此大胆,竟然就这么光天化日的把他们给截了! “你想不到,别人更想不到。”方峻楠微微一笑,“再说不武谷守备森严,若是在城中动手,万一被现后,我们逃走的可能性太低了。所以,在这个谁也想不到的时间,在这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直接把你给抢了,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你就不怕我不让你抢?”柳明秀顽皮的笑道,弯成月牙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哈哈哈哈哈!” 一声大笑,方峻楠一把搂过好不反抗的柳明秀,豪气冲天的说道:“你是我方峻楠看中的人,你还想跑不成?哈哈哈哈哈!” “看把你能耐的!”嗔怪的轻轻锤了方峻楠一下,柳明秀满脸幸福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周围的柳家之人已经目瞪口呆,傻傻的看着两人,张着嘴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有带头的元神期长老眼中越来越愤怒,脸上的表情像是要活吞了他们一般。 “奸夫**!柳明秀,你好大的胆子!” 柳明秀身体一颤,有些畏缩的看了眼那位长老,却被方峻楠一把拉在身后,俊朗的脸上笑意尽收,化为了冰冷。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能修到元神期,想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只是如今你法力被封,实力挥不出十之一二,我劝你嘴巴放干净些,我不想乱杀人!” “杀我?就凭你?!” 嗤笑一声,元神长老不屑的看着方峻楠。 “我柳光齐虽然不是什么天才,但也是一介元神!就凭你这元婴期的小子,就算老夫的法力被你疯了,你认为你就能杀了我了?做梦!” 说着周身法力疯狂涌动,坐镇丹田处已然纳神的元婴猛然睁开了双眼,幼小的身子在丹田里疯狂扭动,竭力想要破开身周的束缚。 在元神的挣动下,柳光齐周围空无一物的空间中,突然传来一声声轻响,脆饼被咬开时的声音似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破碎着。 方峻楠脸色一变,有些骇然的看着满脸狰狞的柳光齐。 他知道自己布置的阵法时困不住元神期修士多久的,只是他没想到这困住的时间比他预想的还要短。此时见柳光齐竟然隐隐有强行破开之势,顿时眼中杀机一现。 为了柳明秀,他不愿多杀人。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困住了这些人一段时间,等他与柳明秀走远,这些人就算挣脱开也追不上他们了。到时候天大地大海角天下,以他们两人的修为身手经验阅历,柳方两家再想抓到他们那是极为困难的。 看着方峻楠眼中的杀机,柳光齐不惧反怒,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个变态的笑容。 “来啊,杀了我!杀了我,你们就能走了!不光是我,这船上的所有人,你都应该杀了灭口,这样你们的踪迹才不会被人现!快,杀了我,来啊!” 方峻楠眼神一厉,心中大为意动,惯用的右手下意识的握了握,却被眼明手快的柳明秀一把拉住。 “不要!” 见柳明秀执拗的看着自己,方峻楠微微犹豫,随后便洒然一笑,提起的右手重新放下。 “放心,为了你,今天我不杀人。” 柳明秀脸上一喜,却见方峻楠闪身而出,瞬息间来到了柳光齐身前,双手连出数掌,重重的拍在了他小腹丹田的位置上。 嘭!嘭!嘭!嘭! 几声闷响过后,方峻楠急掠而回,重新站在了柳明秀身边。只是如今的他色苍白,气息隐隐有些不顺。反观柳光齐,被方峻楠几记重手拍在了丹田上,虽然并无杀心,但却也是拍的他丹田气海一片紊乱,刚刚提起的法力重新散了开去。若不是他有元神坐镇其中守护着丹田命脉,他的丹田早就在方峻楠的重掌之下破碎了。 但元神期毕竟是元神期,方峻楠的重手之下,他的丹田气海不但守住了,更是借助元神之力反击了过去。巨大的反击力顺着方峻楠拍在他身上的手掌传到了他的身上,顿时也将方峻楠震个不轻,这也是方峻楠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的原因。 看着柳光齐嘴角的鲜血缓缓流下,方峻楠深深吸了几口气,捋顺了自己的气息,伸手一拉柳明秀。 “走,迟则生变!” 衣衫敛动声之后,飞行法宝上已经没了两人的身影。 噗~! 方峻楠走后,柳光齐终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方才他怕堕了威势才一直隐忍,此时淤血吐出,他顿时感觉自己好了很多。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周围的束缚之力渐渐弱了下去。调息半饷的柳光齐双眼一凸,咬牙切齿的一声暴喝。 “开!” 破碎的声音响起,一道无形的气场从他的身上散出,紧紧地笼罩住他抵御着周围阵压之力的威势。 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柳光齐毫不犹豫的一冲而出,原地只留下他回荡未停的怒喝。 “你们在这等着家族的援兵,我去追人!” 同一时间,柳家主持联姻的那位长老先到了一步,此时正言家之人相谈甚欢。 突然他腰间的传音玉符传来阵阵波动,他微微一滞,随后笑着说道:“看来他们是到了,等下便让你见见我柳家的杰出子弟,特别是许配给贵公子的那位,想来言公子一定不会失望的。” 言家的老者微笑颌,而他旁边一个有些冷漠的英俊青年则不置可否,对柳家长老的话无动于衷。 轻轻握住传音玉符,心神往上一探,一个咆哮的声音顿时响彻柳家长老的脑海。 “柳明秀叛族!其与方家方峻楠有染,串通一气设伏我等!我等中伏被困,只有我逃出!你快派人来援,我去追人!” 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的柳家长老脸色狂变,本来红润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 对面的言家众人不由一愣,为的白胡子老者皱眉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深深地吸了口气,柳家长老强打精神微笑道:“没事,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许的麻烦。今日我们就到此吧,等我去处理完这些乱心的事情,到时再与言兄一叙!” 说着抱拳拱手,带着柳家众人火离开。 看着他那匆匆的背影,言家老者眉头一皱,微微侧头向身后一人说道:“悄悄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身后几人中的一个黑衣男子闻言微微点头,也不说话,只是一阵清风拂过,那个男子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好像从未出现过。 —————————————————————————————————— 就这样,愤怒的柳家了疯的满世界寻找着两人的下落。而柳家本部得到消息后,更是异常震怒,门下高手尽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誓死要将两人找出来。 至于柳明秀的的父母家人,则被当今家主给软禁了起来。几番审查确认他们没有问题后,严厉苛责了几番之后便也放了。 只是,原本光耀的他们虽然没有被贬出直系,却也已然尽早白眼。特别是柳明秀的几个兄弟,更是被同辈冷嘲热讽,偏偏又作不得。而几个兄弟中最出名脾气也是最坏的柳明清,则主动请缨,誓不找到她妹妹和方峻楠那个混蛋便誓不为人,在议事长老的默许下,带齐人马便杀到了绿滩。 柳明清虽然脾气暴躁,但极为疼爱自己这个妹妹。他坚信,柳明秀一定是被方峻楠给蛊惑了,因此才一时间迷了心窍。只要找到他们,对柳明秀讲明道理,那么她一定会幡然醒悟,而方峻楠的虚伪面具也会被一具撕破。 柳家人如此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老对手方家? 几番查探下,又经过几轮的证实,与柳家一样,方家满族都被彻底震动了。 方峻楠叛族! 他被柳家的妖女蛊惑,迷了心智,现在跟着妖女私奔了! 一条条的消息,直震得方家众人头昏眼花,而一直将方峻楠视为亲子般的方家家主更是一怒之下连砸两间他平时修炼的房间。怒不可竭的他当即布了一条所有长老都没有异议的命令。 查! 把整个漠北翻过来,也要找出这个方峻楠这个混蛋! 找到之后,妖女当场格杀,而方峻楠那个逆子,能劝就劝,劝不听也直接就地格杀! 其实方家家主不想杀方峻楠,他还是想将这个天才给劝回来,只是他又不得不杀。 因为他害怕! 他怕柳明秀的死会刺激到方峻楠,万一没抓到这混小子而被他逃到了柳家,到时自家的天才成了人家的顶梁柱反过来打自己,方家家主光是想想就一阵心颤。 特别是方家老祖还对这个小子做出了那么高的评价,想到这么大潜力的一个苗子竟然有被对手所用的可能,方家家主就一阵阵的想砸东西泄愤。 本就是方家人,天资又这般高,若是不能为家族所用,那么必须尽早毁灭!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围堵 两家高手尽出,但很有默契的并没宣扬什么。『8Δ1』中Δ文网除了上层的几个消息灵通的家族所有耳闻,其余各方虽然惊诧于两家的频繁动作,但却没有疑心其他。 毕竟两家世仇千年,大大小小的战斗时有生。近期的动作虽然颇大,但也并不扎眼,人们都以为两家是又在筹备一场新的大战。 至于两家两个杰出后辈相恋私奔这种事情,他们更是想都没有想过,因为太荒谬了。 两家见面非生即死,都是不死不休的状态,谁能相信他们两家竟然还有后辈有那个闲心思去谈情说爱。如今只要两家没有承认,就算有人将真相告诉他们,他们也只会一笑而过,兴致高的还有可能扔两个赏钱给爆料之人,告诉他你书说的不错。 就这样,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激流暗涌。 方峻楠打了个事突然,趁两方都没想到的时候占了先机,一路带着柳明秀向南方疯狂逃窜。 他的目标是大衍。 大衍皇朝虽然不是最佳的选择,但是确实离他们最近的安全所在。柳方两家势力再大,那也局限于漠北。就算大衍他们也有所涉入,但绝对不可能一手遮天,甚至还会畏畏尾。 毕竟,大衍皇朝的律法在那摆着呢,人家不来灭了你漠北就不错了,你一个北方不服教化的荒野蛮夷还想在天朝之下作威作福,那是死的慢了。 方峻楠和柳明秀虽然得了先机,度也不慢,但毕竟修为不足。最高的方峻楠不过元婴后期的修为,没有那种横渡虚空的大神通。他们逃到大衍只有两种办法,要不靠自己飞,要不就是借助传送阵。 传送阵他们是不考虑的,至少在接近大衍边境前是不考虑的。 以柳家和方家在漠北的能量,如果他们敢坐传送阵走,哪怕掩饰的再好,肯定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到时被两家察觉了派人围堵,那么他俩就插翅难飞了。 再说,为了堵截护送柳明秀的人马,方峻楠已经倾囊而出,几乎耗干了他所有的积蓄,才从黑市上换到了足以拦截住他们的那个阵法。此时的方峻楠已经囊中羞涩,别说传送阵的巨额花费,就是好一点的酒楼客栈他都去不起。至于像以往那般奢侈的直接用灵石来修炼的日子,更是一去不复返。 而且他怕泄露了踪迹,更是连一些能够赚取灵石的赏金任务都不敢接取。就连路上随手打来的妖兽兽皮,也都是小心翼翼的找个不起眼的店家换了,连价都不敢多讲。 就这样,二人一路走到了泗曲集附近,当他们准备略作歇息便直接继续赶路的时候,柳家的探子现了他们的踪迹。 那日,修为较高的方峻楠忽然心有所感,想都不想的直接拉起不明所以的柳明秀疯狂逃出,却依然有些晚了。他们歇息处的方圆百里之内,已经出现了数股人马波动。而现他们的那支追兵,则早已围在了他们的歇脚处门口,满脸愤怒的看着两人。 幸运的是,这支人马虽然人数众多,但基本都是炼神期的修为,元婴期的修士只有几个,而且都在初期和中期左右。只有带队的那个虬髯大汉,一股独属于元神期修士的强大威压滚滚而来,浑身上下满是危险的味道。 当柳明秀看到那个虬髯大汉时,小麦色的俏脸顿时一片惨白。 那人,便是她的二叔,柳大千! “二...二叔!” 期期艾艾的刚喊了一句,却不想柳大千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开打。一声暴喝,双掌化作两团龙卷风,带着骇人的威压直直的打向方峻楠。 他很恨眼前这个白脸小子,不但因为他是方家之人,更是因为他蛊惑了自己的亲侄女,让自己侄女一片大好的前途毁于一旦。 柳明秀脸色大变,刚想开口劝阻,却不想被方峻楠一把拉在了身后。 方峻楠心里很清楚,这个结,是不可能解开的。 将柳明秀死死挡在身后,方峻楠想都不想直接祭出了一并飞剑。巴掌大小的飞剑在他身前一闪即逝,化作一道流光迎向了柳大千。 以往死在这柄飞剑之下的修士不计其数,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柳家之人。今日飞剑再出,但是柳大千却不是这剑下的亡魂。 冷冷一笑,他避都不避,直接挥掌拍在了飞剑上。凌厉的剑气被他的一双如钢丝铁的肉掌一把拍散,肉掌周围布满的风刃更是狠狠的刮在剑身上,出金铁交鸣之声。 如同哀嚎般的一声轻吟,飞剑歪歪斜斜的翻飞而出,跌落向远方。方峻楠与飞剑心神相连,飞剑被伤后他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脸色一阵苍白。柳大千则只是晃了晃,身体丝毫无损。 早知道会有如此结果,方峻楠毫不意外,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飞剑祭出的那一刻,他便看都不看的拉起柳明秀向外飞去。当飞剑与柳大千相撞时,他们已经窜出了极远。而柳大千虽然没有被飞剑所伤,但却被阻了一阻。就是这么多阻拦了一瞬的功夫,他们双方之间的距离又被再次拉开了一些。 他们出逃的方向虽然也有柳家修士拦截,但只有炼神期的他们根本不被方峻楠放在眼里。至于里面最厉害的那个元婴初期的柳家子弟,方峻楠虽然暗暗皱眉,但相比起身后的柳大千,却是好了太多了。 “结阵!” 那个元婴初期的柳家弟子见方峻楠冲来,顿时眼神一厉。一边指挥着身边的同族结阵相迎,一边暗暗提起法力,准备全力出手一击。 他要让这个蛊惑了他柳家小姐的登徒子知道,他方峻楠没有他自己想的那般厉害! 话时迟那时快,只是几息的功夫,方峻楠便冲到了近前。 看着眼前战意昂扬的柳家元婴,方峻楠眼神一厉,法力疯狂灌于右手,半空中一掌打出。 “碧云掌!” “来啊!” 柳家元婴丝毫不让,一声暴喝,直接挥掌迎上。 一声闷响过后,柳家元婴带起一溜鲜血的飞向远方。虽然有不屈之心,但是修为毕竟差了方峻楠太多,此时一掌之下,顿时被打飞了出去。 一招得手,方峻楠体内也是一阵翻涌。对方全力一击,显然让他也不怎么好受。 拉着柳明秀刚要前进,却见前方七八个炼神修士已然结成了阵法,牢牢地堵在了他们身前。 脸色一凝,方峻楠刚想强行破阵,身后的柳明秀却轻轻地拉了拉他。 “这阵法我知道,听我的!” 方峻楠一怔,随后点点头。柳明秀是柳家嫡系,更是多次带队四处征杀。眼前这阵法虽然他不知底细,但柳明秀显然认得。 在柳明秀的指挥下,二人左突右冲,那几个炼神修士拼了老命,眼见几次就要将他俩围死,无奈柳明秀知根知底,都给一一化解了。 嘭!嘭! 两声闷响过后,两个柳家的炼神吐血飞出,剩余之人虽然有心拼命,无奈修为相差太大,阵法再少了两人后也威力大减,加上柳明秀这个“叛徒”的存在,根本围不住他们。 眼见就要冲出,两人脸上喜色刚露,却猛然听到身后一声暴喝。 “贱人,找死!” 原来正是落在后面的柳大千。 此时的柳大千,心里对柳明秀一点念想都没有了。连自家的阵法底细都透露给了方峻楠,柳明秀心里还哪有一点身为柳家人的荣耀与自觉! 眼见二人就要脱出而他来不及赶到,愤恨至极的他,直接口呼“贱人”,全身法力凝于一处,脸色一阵潮红,似是催动了什么秘法,随后双掌猛然推出。 他的身前,一团人头大小的风团随着他的动作急飞出,半空中歪曲扭动,竟然化成了半人高的一个青色手掌,煞是逼真。仔细看去,那组成手掌的线条纹路,赫然正是一道道呼啸乱飞的风刃。只是狂暴的它们被一股神异的力量束缚住了,强行扭曲成了现在的手掌样子。 “以神化形!” 方峻楠瞳孔猛然收缩,带着柳明秀几次晃动想要闪开,但那风掌却如同柳大千身体的一部分一般,不论他闪向何处都会随之而动,灵动无比。 周围其他的柳家修士早已脸色大骇的疯狂闪开,知晓厉害的他们哪还顾得上什么阵法不阵法的。而方峻楠闪了几次都无法闪开后,也只能无奈的转身相迎。 牢牢地将柳明秀挡在身后,方峻楠凝神静息,毕生法力疯狂凝聚,双眼直直的看着那只风掌,一柄长剑被他拿在手中。 “云来剑法——云开日现!” 自上而下一剑挥出,迅疾的动作如同想要劈开万丈阴云、让那温暖的阳光重新洒落一般,方峻楠与风掌正正的交击在了一起。 剑是好的,剑法也是好的,无奈使用剑法的人修为不足,一式“云开日现”打在了风掌之上,只是劈开了一半,便再也难以斩落半分。 反观那风掌,被劈开一半后没有丝毫减弱,势头不减的直接连人带剑推向了方峻楠。 身随掌动,方峻楠身体顺着掌势拼命向后退去,想要以此削弱风掌的力道。但是这风掌毕竟不是一般人打出的,而是元神期的柳大千。元神期已经开始设计术法中的变化之道,这风掌虽然离体,但对他来说仍然如臂指使一般。 冷冷一笑,柳大千的眼中涌现快慰之色。 “中!” 嘭~~~~! —————————————————————————————— 新书上架,需要订阅支持,望各位道友相助!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半个仇人 噗~~! 鲜血止不住狂喷而出,方峻楠脸如金纸,胸口被这一掌拍的深深凹下,一口气半天没回过来。81中『 』文网 他身后的柳明秀虽然被他挡住,但元神期修士的一掌哪是那么轻易能够挡住的,一掌之下还是有些余劲透了过去。柳明秀受到波及,虽然伤势不重,但也是嘴角渗出血丝,体内法力一阵翻腾。 “二叔!” 悲泣的呼喊了一声,还未等她继续说下去,柳大千已经冷冷的打断了她。 “不要叫我二叔,我侄女已经死了!” 淡漠的目光如同看陌生人一样,柳大千冷冷的看着她。 “二叔...” 泪水滚滚而下,柳明秀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就颇为疼爱她的二叔,心如刀绞,五味陈杂。 柳大千没有给她机会继续悲伤下去,见方峻楠已经回过气来,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里面满是痛恨与解恨。 “小子,你真不错,竟然没死!对,就应该是这样,一下子死了多没意思,我要好好招待你,作为你杀了我侄女的谢礼!” 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柳大千一脸的狞笑,脸色一阵潮红,竟是又要一掌打出。 柳明秀脸如死灰,看着身边男子坚毅的脸庞,她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丝微笑。 “能与他在一起,便是就这么死了,那也是值了的。” 怀揣着这种想法,柳明秀的眼中满是温柔与幸福。 方峻楠余光扫见,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是微微一笑。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斩钉截铁的话语让柳明秀一愣,只见方峻楠脸色一凛,紧咬着牙在身上数处穴道点了几下,最后一掌狠狠的拍在了丹田上。 噗~! “走!” 狂喷着鲜血,方峻楠一把搂过柳明秀,将她牢牢地搂在了怀里,身体蓦然化作一道血影,只是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半空中,只留下了一蓬血雾,还有那余音未散的暴喝。 柳家众人均是一愣,柳大千却是脸色一变,眼中神光一凝。 “血遁?!” 似是没想到方俊那竟然会这种奇招,见到手的鸭子飞了,他的脸上阴晴不定。 默立空中,周围跟随的柳家修士渐渐围拢过来,看着脸色变幻的柳大千,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半天,他才终于舒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血遁,这种自杀一般的法子,没想到他竟然会!不过没关系,用了血遁,这小子就算不死,肯定也是元气大伤!最后,不还是跑不了!” 冷笑了几声,柳大千转身向回飞去,同时掏出了一方传音玉符。 他要将这个消息通知下去,然后联合其他几支人马,在这方圆万里内细细搜查。 以他的经验,方峻楠就算血遁了,最多也不过万里的范围。而血遁之法用出后,他元气大伤下根本走不了多远,甚至不能轻易移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换句话说,他们已经等于找到了方峻楠的下落了。 事情也正如他所料,方峻楠本就受伤,强行施展血遁之法,别说万里,只逃出了几千里便身形重现,力竭之下坠落天空。若不是还有个炼神期的柳明秀一路相随,恐怕他不摔死也摔残了。 好在他们现身的地方两人之前来过,甚至还在这附近布置了一个颇为隐秘的洞府,作为幽会之所。柳明秀当机立断,扶着方峻楠便向记忆所在奔来。 果然,没走多久,他们便找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地方,也就是如今他们所在的这个山洞。 看着闭目调息的方峻楠,柳明秀脸上时晴时雨,百般心思缠绕心间。 爱情是让是盲目的,她自己都没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自己竟然会干出私奔这种大事,而且还是跟恩怨千年的方家少爷! 他不担心自己的父母家人,祖上是前任家主,柳家没人敢动他们分毫。她只是有些抱歉,爹娘生了她这么个大逆不道的不孝之女,想来肯定会受到不少白眼和责难吧。 不过柳明秀不后悔,一点也不。 就像方峻楠所说的,当她遇到了他,她才感觉到自己真正的活着。以前的生活看似荣华富贵,实则枯燥无味。在此时想来,那些浮华的日子甚至已经有些淡忘,余下的唯有与眼前之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知道,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只是,看着眼前血迹斑斑的男子,感受到他那萎靡至极虚弱到极点的气息,柳明秀却是一阵阵的担心。 她怪自己修为低微,根本帮不到方峻楠,只能靠他一个人拼命。 那血遁之法虽然方峻楠没有明说,但是从他此时的气息来看,显然后遗症极大。如今他的气息竟然跌至了炼神期左右,甚至还有继续下跌的感觉,柳明秀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已经伤了根本,元婴受到了重创。 若真是如此,柳明秀真的就无言以对了。她不知道如今的这一切,到底值不值。 以自己的一个未来换取另一个未来,哪怕是为了爱情,难道这,真的是值得的吗? 脑中胡思乱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方峻楠的气息微微一颤,终于稳住了。 此时的他虽然脸色仍旧苍白,气息上来看也只有炼神期的修为,但至少没有继续恶化下去,这就是好的。 看着脸上重新泛起一丝血色的方峻楠,柳明秀眼神闪烁,心里暗暗琢磨着等下是不是想办法混进泗曲集,采购些疗伤的药物回来帮助方峻楠恢复。 眼下危机重重,方峻楠又这般虚弱,能让他早恢复一分,他们逃脱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突然,方峻楠的脸上突然一凛,双眼猛然睁开,凝重的望向某处。 柳明秀微微一怔,随后也是有所感应,沉着脸一同望去。 洞外,二人所望之处,此时却是人影栋栋,不知何时,十几个修士悄悄摸了过来,寻到了他们藏身的山沟。 “是这里吗?” 看着一片安静的山沟,领头的白衣修士皱眉问道。 他身后,一个同样打扮的年轻修士点点头。 “应该就是这里,虽然看似无恙,但灵盘指引的血气方向确实是延伸到这里。咱们方家的血遁秘术施展后,很长一点时间内血液中会混有一种特殊的气息,灵盘对这种气息极为敏感,不会有错的。这里的血气虽然已经极淡,但依然还是能让灵盘感应到的!” 看了看年轻人手中的一方罗盘,看着里面的血雾缓缓凝聚在其中一方,方向所指正是眼前的山沟,领头之人沉默着点了点头。 仔细瞧了半天,没现有什么异样,带头之人眉头一皱,心里有了定计。 “散开寻找,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一定要赶在柳家之前把他们找出来。” 身后众人点头答应,那个拿着灵盘的修士微微沉吟,问道:“找到后,我们怎么办?” “妖女直接杀了,方峻楠给我绑回家族。”领头的男子毫不犹豫的说道。 “可是,若是方师兄反抗,我们怎么办?” “他是家族叛徒,已经不是你的什么师兄了!”男子一声厉喝,身后众人均是脖子一缩,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顿了顿,男子眼中寒芒隐现,冷冷的说道:“若是那叛徒不知死活的想要反抗,便于那妖女一般,一并杀了便是。” “反正,家族给的命令是找到他们,生死不论!是生是死,就看那个叛徒自己的选择了!” 听着男子如同寂静雪原般冰冷的话语,几个修士心里寒气直冒,偷偷对视了几眼,不敢反驳,均是点头应是,衣衫扑簌声中,四散开去。 洞内,柳明秀心里没底,看着脸色凝重的方峻楠问道:“楠哥,怎么办?” 方峻楠没有说话,只是在默默感应着什么,良久才微微一动,脸色有些难看。 “不是你们家的人,是我方家之人!” “方家之人?!他们也来了?!”柳明秀神色大惊。 一脸苦笑,方峻楠无奈的道:“咱俩私奔,你被柳家视为叛徒,我又何尝不是呢!算算时间,都这么些日子了,若是方家还没得到消息派人来追,那也没什么资格与你们柳家相争千年了。” “那怎么办?你...哎!”柳明秀一时间没了主意,他不知道方峻楠会不会为了她而与方家之人动手。 苦笑着摇摇头,方峻楠轻轻搂住柳明秀轻声道:“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还能束手就擒不成?你放心,我虽然不会下杀手,但是并不代表不会动手!” 说着,他凝目望向洞壁某处,好像能看透墙壁望到外面似的,幽幽的说道:“眼下,就看追来的是方家的哪一位了。若是世明世洞还好,若是方景烁,那么说不得,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了。” “方景烁,就是以前方家的元婴期第一人?”柳明秀眉头一皱,显然也听过此人的名字。 方峻楠点点头:“就是他。” “你与他关系不好吗?”柳明秀好奇的问道。 方峻楠闻言一脸的苦笑。 “关系好?秀儿,换做是你,被一个小辈抢了第一人的名头,还被其死死地压在身下毫无办法,连族中长辈们关注的目光都从你身上挪开了,你认为你会与他关系很好吗?” 柳明秀捂嘴笑道:“原来是冤家。” 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方峻楠喃喃道:“不只是冤家。” “算是半个仇人啊!” —————————————————————————————— 新书上架,需要订阅支持,望各位道友相助!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谁的死期 不多时,洞口突然传来一阵悉索声,一个惊喜的声音随之响起。『81中文网 “找到了,在这里!这里有隐藏的法阵,肯定是这里没错!” 方峻楠和柳明秀互望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 虽然知道被现是早晚的事儿,但是从内心来说他们还是隐隐有一丝奢望的,希望洞口布置的够好,寻找的修士修为够低,能把他俩给漏下。但现在真被找到了,虽然已有准备,但还是难免有些失望。 看着眼前的洞口,领头的修士止住了身后想要动作的方家修士,想了想,他朗声说道:“方峻楠,我是方景烁。如果你在里面,就赶紧出来吧。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去,掌门和众位长老那么喜欢你,说不定会网开一面,饶你一条性命。” 声音飘荡进洞中,方峻楠脸色一变,忍不住看了柳明秀一眼。 怕什么来什么,刚说到方景烁,没想到正主儿紧接着就来了。 过了半天,洞中并未应答之声,方景烁眼神一厉。 “方峻楠,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老实实出来束手就擒!若是冥顽不灵,等我们打进去,到时刀剑无眼,会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好半天,还是无人应答,方景烁的脸彻底沉了下来,抬起手就准备一挥让众人攻击门口的法阵,却听方峻楠的声音突然响起。 “族兄,我若跟你回去,我的爱妻可能活命吗?” “柳家妖女,死不足惜!竟敢勾引我方家才俊,更是罪该万死!方峻楠,你天资卓绝,将来成就定然不低,什么样的女子你得不到,莫要为了这柳家的妖女,而耽误了自己大好的前程!”方景烁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 洞中,柳明秀轻轻一笑,戏谑的看着方峻楠。 “看吧,我就说你方家人肯定会认为我是妖女,勾引了你这天之骄子呢!” 方峻楠无奈的摇了摇头,宠溺的刮了刮她的小脸蛋儿 他方才也就是那么一问,想看看有没有一丝可能,方家能放他俩一马,成全了他们。但现在看来,这也就是个奢望了。 不过他毫不在意,当初干出这些事儿的时候,他心里便有了准备,此时不过是将他的种种预料应验了罢了。 看了眼头顶的洞顶,方峻楠朗声道:“那就没办法了。天下女子再好,也不是我身边这一个。我方峻楠今生只认准一人,便是柳明秀,其他的于我来说于走肉无异!” “冥顽不灵,给我攻!” 方景烁大怒,旁边早有准备柳家修士立刻齐齐出手,飞剑法术的冲着洞口一顿乱扔。 洞口是有防护法阵不假,但那是两人匆匆布置,以隐蔽为主,用来隐藏着临时的幽会之所的。防御能力并不强大的阵法,在众修士的出手之下,没有几息便破灭一空,露出了后面黑洞洞的山洞口,隐隐约约能看到深处有烛光摇曳。 “进!” 伸手一指,方景烁就准备当先而入,不成想一声爆响传来,听声音是从山洞所在的山丘另一侧传来的。 “还有暗道?想跑?!” 脸色一凝,伸手点了几个留下继续深入探索的,方景烁带着余下之人飞身而起,向着山丘后面急飞去。 他猜得没错,虽然是临时住所,但当初便担心恋情被撞破的二人,起初布置这里时便留了一明一暗两个出口。除了方景烁现的那个有阵法掩盖的洞口外,他们身后在山丘的另一侧,还有一条被他俩故意堵住的暗道。万一被人现堵在洞中,他俩只要将暗道炸开,那么便可以逃出生天。 一阵急行,翻到山丘背后的方景烁,看着已经飞出极远、依然有些看不清的两个身影,气得头都炸起来了。 他此时与柳大千一样,到手的鸭子飞了,气闷的要死。 不过,他比柳大千要强,血遁之下柳大千根本寻不到踪迹,只能瞎子摸象的瞎找。而他却还能看到两人逃窜的身影,这就等于让他有了将功补过的机会。 “追!” 一声暴喝,方景烁当先而行,带起“呜呜”的破空声急追去。而他身后的其他修士没有他的修为,度赶不上他,只能拼命地追赶着跟在后面,但就这样,他们也是眼看着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只能满脸的无奈。 方景烁度极快,而方峻楠又重伤在身,靠着炼神期的柳明秀配合着他仅余的残力,也只能堪堪保持住暂时的优势,但双方之间的距离却是一点点在被拉进。 心念急转,方峻楠拼命思索着破局之法,只是还未等他想明白,便突然感觉到身体一沉,旁边的柳明秀也是“啊”的一声惊叫,两人身形急转直下,向着地面坠落而去。 身后已经追至不远的方景烁脸色一变,刚想止住身形,奈何冲势太快已然刹不住了,也是一头撞了进来,身体一沉便不由自主的向下跌落。 三人在半空中拼命催动法力,终于在将要撞到地面时堪堪稳住了身形,这才缓缓的落在了地上,没有一头撞死在地上。 感受着四周的压制,三人脸色都很难看,均是默默地打量着四周,探查着是谁布下如此手笔。 没有让他们猜测,衣衫敛动声起,几个身影出现在他们四周,将三人团团围住。 “呵呵,满天下都在找方峻楠,没想到让咱们几个给找着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笑道,看着三人,特别是方峻楠的眼神里满是贪婪。 另一个干瘦的修士则一脸的奸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柳明秀,嘴里啧啧有声。 “这可是咱们家的大小姐啊!以往正眼都不瞧咱们一眼,没想到如今也成了阶下囚了!” 听干瘦修士这么一说,其他几人都是一阵窃笑,只有为的壮汉毫无笑意,只是满脸凝重的看着柳明秀。 “明秀小姐,你为何要背叛柳家!” 柳明秀脸色一暗道:“原来是卯力啊。哎,我没有背叛柳家,我只是想与自己爱的人一起生活下去,至于其他的,我没有做一件对不起柳家的事情。” “可是他是方家的人!他是方家最优秀的后起之秀!他是方峻楠!你可知,在他的手上,染了多少我们柳家之人的鲜血了吗!” 卯力愤怒的说道,看向柳明秀的眼神里满是痛心与失望。 柳明秀脸色更暗,半饷才幽幽的道:“他是杀了很多柳家人,但我的手上,又何尝不是沾满了他们方家之人的鲜血呢!唉,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只是希望能在一起,远离这些是是非非罢了。” “你!”卯力指着柳明秀,气得浑身抖。 卯家三分,直系姓柳,旁系拆分姓木,而他们卯姓之人,则是世代终于柳家的家将家仆,与柳家的客卿和外姓长老一道,分属第三部分势力。 柳家曾对卯力祖上有恩,其祖自愿改姓卯忠于柳家为仆,到卯力这一代,已然经过了五代了。 漫长的时间里,卯力这一系对柳家忠心耿耿,跟随着柳家南征北战,抛颅洒血。而与柳家的世仇方家的战斗,更是如家常便饭一般。卯力的几位叔叔和自己的两个亲哥哥,便是死在与方家的战斗中,其中一人据说还是被方峻楠亲手斩杀的。因此,卯力对方家的仇恨可想而知,绝对不亚于纠葛千年的柳家。 如今他现自己一直以来几位尊崇的柳家小姐柳明秀,竟然与自己的大仇人相恋私奔,卯安心若死灰之余,熊熊的愤怒之火可想而知。 今日天可临幸,被分派到在此搜查的他,老远便察觉到了洞府炸开时的那声巨响,加上探子回报说有人御空而来,卯力想都不想,直接将族中赐予的禁空阵盘祭出,在这方圆百里之内布置了一片禁空区域。 若是方峻楠全盛之时,还有那么一丝可能可以挣扎脱出,但是如今他身受重伤,除非不要命的再来一次血遁,否则绝对不可能逃出去。 至于紧随其后的方景烁,那则是意外之喜了。连卯力自己都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一下子捞到两条大鱼。 一边给族中的其他人马传讯,一边看着脸色各异的三人,卯力的脸上阴沉的笑了笑。 “这不是方景烁方大公子嘛,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试了几次都无法御空而起,方景烁脸色一沉,看着卯力嗤笑一声。 “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乱吠,你家主子没拴好你吗?” 柳家修士一阵哗然,没想到方景烁现在这样了还这么嚣张。卯力更是脸色一沉,阴翳的说道:“方景烁,你不用这么张狂。你如今被困在这里,等我柳家援军赶到,届时便是你的死期!” “死期?哈哈哈哈哈~~!” 方景烁一阵大笑,好半天止住笑声,看着卯力阴沉的脸,他的脸上满是嘲讽。 “我是不能御空飞走,但是你们也不能!这阵法不分敌我,大家一并受罪!怎么,难道你们以为就凭你们这么几头蒜,还能拦得住我不成?难道到了地上,我就打不过你们了不成?” 话音未落,身后破空之声又起,不多时一个个方家修士纷纷落地,站在方景烁身后冷冷的看向卯力他们。 看着脸色黑的卯力,方景烁下巴一扬,脸上的嘲讽更浓了。 “现在,你告诉我,是谁的死期到了!” —————————————————————————————— 新书上架,需要订阅支持,望各位道友相助!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两个我都要 看着卯力阴沉的脸,方景烁哈哈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8』1中┡ 』文网 就在他准备动手灭了这几个柳家的贼子时,场中突然再次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哦,是谁的死期呢?” 天空中,一道道身影破空而来,那清冷的话语还未消散,这些人便已然来到了近前,落在了卯力身前。 看着这些新到之人为的那位年轻男子,方景烁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微微一变。 “柳高阳!” 身着柳家嫡系惯穿的墨绿色袍服,柳高阳微微一笑,冲他点了点头。 “方景烁,好久不见。” 方景烁脸色凝了下来,看着柳高阳的眼神阴晴不定。 他是方家元婴期的俊杰,柳高阳则是柳家元婴期的高手。二人几次交手都在伯仲之间,今日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附近,现在他来掺上这么一脚,人手不如方景烁自然不敢妄动。 看着眼神闪烁的方景烁,柳高阳微微一笑。 “方景烁,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轻狂呢!其实我一直认为,你之所以不如方峻楠,便是坏在了你这心性上。我柳家数只人马就在这附近,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吃定我方家的这几个子弟?” “事到如今还不忘挑拨一番,柳高阳,你也不过如此嘛!”方景烁不屑的说道。 “我说的对不对,你自己心里清楚。至于今日嘛,我人手比你多实力比你强,这总不是假的吧?”柳高阳一脸的淡然。 “哼!” 方景烁嗤笑一声,毫不示弱的说道:“你有人,我们方家就没人了吗?实话告诉你,我们方家附近的人马也不少!” “呵呵!”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柳高阳看着他,脸上露出挑衅之色。 “既然如此,那么咱们也别说废话了,不如叫齐人马,咱么斗上一番如何?正好咱们两家许久没有场像样的大战了,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是个好日子!” “你!” 方景烁眼神一厉,很想就这么一口答应下来,但理智终究占据了上风,脸色渐渐转为平淡。他们方家是有人马在附近不假,但却并没有他说的那般多,只有一支侧援的队伍罢了,全部都由炼神期修士组成,修为最高的也不过炼神后期。而柳家附近的人马不知根底,只要里面再多一两位元婴期,那么就算方家的援军来了,他们今日根本占不得上风。 忍住火气,方景烁冷声道:“要战可以,但要等解决完正事儿再说。咱们两家同至于此所为何事,也就不必多说了。眼下正主儿在此,你们柳家准备怎么办?” 微微一笑,柳高阳看出方景烁有些色厉内荏,但却没有继续纠缠,而是点点头接口道:“你说的不错,正事儿要紧。只是,你想怎么办呢?” 方景烁早有准备,毫不犹豫的说道:“各家人各家带走!” “不合适吧!”柳高阳淡淡的道。 “那你想怎么办?莫不成还想将两人都带走不成?”拧着眉头,方景烁心里感觉有些不妙。 而正如他所想,柳高阳点点头道:“没错,我就是要两个人都带走!” “方峻楠是我方家之人,不可能交到你们柳家手中!”方景烁厉声道,言语中毫无回转余地。 “我人比你多,实力比你强,能放你们走已然是格外开恩了,你难道还想跟我抢人?方家之人怎么了,他方峻楠诱拐我柳家小姐,难道我拿他回去问罪有问题吗?”柳高阳的脸也沉了下来,狭长的双眼冷冷的看着方景烁,身后的柳家修士也是微微上前一步,隐隐有准备动手之意。 方家众人一阵紧张,手中的兵刃也不自觉地暗中提起,方景烁则是脸色阴沉,看着柳高阳在琢磨着破局之法。 让柳高阳把方峻楠带走是肯定不可能的,虽然方家上下都知道方峻楠的行为如同叛族,但毕竟家主没有正式定论,给他们的命令也只是将其带回去再做定夺,万不得已下才可杀之。若是他今日敢就这么让柳家把人带走了,那么他日回到方家,他方景烁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但也正如柳高阳所说,如今时事逼人,柳家附近的人马充足,而他们只是方家一路追踪过来的一支小队。想到这里,方景烁不禁心中大为后悔。之前若不是他贪功,加上与方峻楠的私人恩怨让他极为渴望亲手抓到这个叛徒,他绝对不会只带了两支人马就这么追过来了。 特别是害怕其他追兵中与方峻楠交好之人动了恻隐之心,会坏了他的好事儿,他更是连自己寻到了线索这件事都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跟随自己过来的手下,除了几个贴身的死忠外,其他人一概不知,都是到了这附近后才被他告知的。 眼下陷入这两难的境地,他一时间也没了法子。 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方景烁,方峻楠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同情。 基于对方景烁的了解,方峻楠基本能猜测出他的想法。柳高阳说的没错,方景烁此人天资不俗,但输就输在他的心态上。方家的几位传功长老便不止一次的向他隐喻的提过,方景烁的资质丝毫不下于他,加上修行时间比他长、阅历比他充足,若是他能将自己的心境打磨好,那么他的实力绝对会强于他,而且会先于他几步踏入元神之境。 只是性格这个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方景烁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但是试了几次都毫无改善。毕竟是天生的东西,改起来太难了,只有经过时间和世事的不断打熬,才能让他的心境有所改善。 方峻楠知道方景烁的性格,自然也猜到了方家在附近并没有多少人马,或者说并没有能镇住局面的高手。否则方景烁绝不会如此忍气吞声,毕竟会嚣张的一塌糊涂。 不理苦思的方景烁,柳高阳转头看向方峻楠,看到被他护在身后的柳明秀,眼神冷芒阴现。 “方峻楠,你好,你很好!虽然是对手,但以前我还颇为敬重你,毕竟你的修为和为人还是很值得被人尊重的。但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竟然蛊惑我柳家的千金小姐!方峻楠,你还真是色胆包天啊!” 方峻楠微微一笑,用力握住柳明秀的手说道:“我们是两情相悦,何来蛊惑一说?” “两情相悦?”柳高阳嗤笑一声,“你我两家多少年的仇怨了,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你明知道这点,还要做出这种事情,难道你方峻楠的脑子坏了吗?” “感情的事情,谁说的准呢?柳高阳,想来你是没成家吧?等你遇到你的心爱之人时,便会明白我的感受了。”看着柳高阳,方峻楠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而他身后的柳明秀则神色一柔,素手反握住他的大手,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柳高阳微微一滞,有些无法反驳。冷哼了一声,似乎不愿再理这个登徒子,他扭头看向柳明秀。 “明秀,高阳大哥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我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你信我一句,方峻楠绝非你良配,你俩在一起不可能有未来!听我一句劝,老老实实跟我回家,哥哥我一定会在家主和长老面前替你说话,让你少受惩罚。再说,你是要与言家少爷联姻之人,言家少爷文武全才,哪点比不上这方峻楠?你嫁给言家少爷,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臻轻摇,柳明秀认真的说道:“高阳哥哥,你真的不懂,爱情是不可以勉强的。感情这个东西谁也说不准,方峻楠在我心中就是我最爱的人,别人哪怕再优秀再厉害,在我心中也比不上他。我们是两情相悦,高阳哥哥,你放我们一马可好?” 看着柳明秀希冀的眼神,柳高阳满是失望。柳明秀虽然不是她的亲妹妹,但同为直系一脉,这个小丫头可是从小跟他玩到大的,至今柳高阳都很清楚的记得她跟在他屁股后面抹着鼻涕要糖吃的可爱模样。 转眼间,丫头长大了,变得亭亭玉立,后来更是被家中选中,竟然被指派为言家联姻的对象,而所嫁之人更是言家的一位天资卓绝的少爷。打心底里,柳高阳为她高兴。 只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这个丫头长大了,竟然也学会叛逆了,不声不响的竟然干出这么大的事情,直惊得所有人都差点掉了下巴。柳高阳初闻时,怎么也不相信那个虽然有些顽皮却一直很老实乖巧的柳明秀,竟然会做出私奔这种事情,而且对象还是自家的死对方方家之人。 看着柳明秀认真的脸上那抹熟悉的执拗,柳高阳心中隐痛,但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天意弄人,方峻楠跟柳明秀这两个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人确实是相爱了,而他失望之余,也唯有无奈的苦笑。 只是当他看着她身前的方峻楠时,柳高阳还是忍不住的一阵愤怒。 都是因为这个人,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一向乖巧的柳明秀怎么可能被定为柳家的叛徒?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柳明秀现在早就是言家名证言书店呢少奶奶了。 死死地盯着方峻楠,柳高阳突然冲方景烁一声大喝。 “方景烁,你想好了没有?再给你三息时间!” —————————————————————————————— 新书上架,需要订阅支持,望各位道友相助!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怎么又这样! 方景烁怒视着柳高阳,咬牙说道:“你以为我怕了你吗?” “怕不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要死了。81Δ 中文Ω网动手!”冷冷一笑,柳高阳伸手向前一指,柳家众修士顿时一声齐喝,利箭般向前冲去。 “吗的,来就来,今天看看到底谁死!” 啐了口唾沫,方景烁扔掉传讯的玉符,带着方家修士悍然迎上。他已经将消息传了出去,但并没有让附近侧援的那支队伍赶来相助,而是让他们向外撤离。这附近方家的人马只有他们两只,合起来也拼不过柳家,只有让那支还未被现的队伍撤出去,将消息带给其他地方的方家人马让他们赶来支援,这样才有生存的可能。 想到这里,方景烁看向方峻楠的眼神更加的愤恨了。 若不是方峻楠,他怎么落得如此田地?若不是方峻楠,他怎么会贪功冒进,连招呼都不打的就只带了两支人马赶来追捕? 方景烁自小聪颖,一直是众人的焦点,很少有什么挫折。直到方家有个比他年龄还小方峻楠横空而出,不但修炼比他晚了那么多年,竟然还势如破竹的一路追上,将早已成为方家元婴期第一人的他死死地压在身下不得动弹,方景烁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对方峻楠的排斥与嫉恨,哪怕以往方峻楠几次示好也是如此。 在他眼中,方峻楠的示好不过是惺惺作态,是胜利者在他这个失败者眼前的耀武扬威,方峻楠越是如此,他越感觉到侮辱。 如今,他带人被柳家围困,明明是他自己贪功冒进,但一牵扯到方峻楠,往日里颇为理智的他有再次被自己的感情冲昏了头脑,脑子里想的都是始作俑者方峻楠,也难怪柳高阳说他坏就坏在性格上,不是没有道理的。 “楠哥,我们怎么办?”柳明秀脸色苍白的问道。 方峻楠也是脸色难看,如今两边都要杀他们,他们帮哪边都只是死路一条。而逃跑更是不可能的,两边加起来几十个人可不是吃素的,而且这附近被柳家布置了禁空法阵,不能飞行的他们只靠两条腿跑,那是根本跑不掉的。 眼看两边战事将起,方峻楠刚想说静观其变,却赫然现两边竟然同时方向一转,向自己二人冲来。 方峻楠脸色大变,他知道两家的想法了。 方景烁虽然色厉内荏,但生性稳重的柳高阳却仍是吃不准,猜不透他是不是故意如此表现。两边都对对方的人马摸不透底细,与其不明不白的战上一场,还不如先把正事儿办了。 毕竟,他和柳明秀两人,才是两家相会于此的根本原因。若是自己二人趁乱跑了,他们就是把对方全杀光了,那也是失败无疑。 所以,方景烁和柳高阳两个主事之人,才会不约而同的将真正目标放在了他俩身上。只要抓到了他俩,到时是战是走,还不都由他们说了算。 一把拉起脸色惨然的柳明秀,方峻楠刚准备向后退去,一道破空声伴随着几声惨叫传来。 “我去你道士的,谁他吗在这布置的禁空法阵!”一个少年的声音先响起。 紧跟着,一个成熟了许多的男声也跟着传来:“我他吗说不能走这边,你非要走,现在好了吧,咱来都得摔死!” 少年的声音立马不愿意了,高声叫道:“放屁,小爷我是现这边有不寻常的波动,过来准备求援的,谁知道竟然是个禁空法阵,这不坑你家爷爷嘛!” 成熟的男声没有跟腔,而是忽然转为平静。 “小胖子。” “啊?” “最多十息,咱们就掉地上了。” “哦,嗯?我擦,我忘了,你赶紧想办法!”少年的声音顿时急了,这货刚才竟然光顾着斗嘴,忘了自己的处境了,地上的众人即便是剑拔弩张中,也忍不住一阵无语。 这什么人啊? “啊~~~~~~~~!” 随着两道高亢嘹亮的叫喊声,地上众人的动作不由得都是一缓。转头望去,却见一点亮光出现在天边,转瞬便来到了近前,仔细看去,确实一大一小两个修士从天而降。 估算着他俩的落点,预估位置附近的修士默默地后撤了许多,将那里空了出来。随着“通”的一声巨响,烟尘四起、砂石漫天,一个大坑出现在了空出的地面上,位置刚刚好。 剧烈的咳嗦声传来,两个修士突然跃出大坑,没来得及看周围的情况,先是上上下下检查了自己一遍,现没有任何损伤后,顿时搂在一起大呼小叫。 “咱们没死,没摔死!”高个儿修士激动地又蹦又跳。 “你这不废话吗,小爷我吉人自有天相,又有法宝相助,这种事儿我经历的多了,怎么可能摔死!” 少年修士一脸的淡然,只是哆嗦个不停的身体和脸上层层抖起的肉浪表明着他显然不像他表现的那般平静。 “是,你牛,你牛你别哆嗦啊!你牛你能害的咱俩变成这样?差点没命了不说,还差点摔死!两个摔死的炼神修士,咱俩绝对能名扬天下你信不信?!”高个修士一点面子都不给,指着小胖子的鼻子破口大骂。 小胖子也不愿意了,跳脚指着高个儿修士的鼻子回骂道:“好你个小老头,一把年纪了还装嫩我就不说啥了,胆子竟然还这么小!谁哆嗦了?你说谁哆嗦了?!小爷我这是激动地,这么刺激的事情我多激动一会儿不行嘛?!再说怎么是我害的了?还不是你告诉我那个挣钱,咱俩才去的?再说当初你也是同意的,很自愿的跟我去了,现在出问题了你就全赖我,凭什么啊!” “你才是老头,你全家都是老头!你是猪,没脑子的猪!”高个儿修士很年轻,但是与小胖子比确实算是叔叔级的了,但是绝对没到老头的层次。如今被小胖子如此“羞辱”,高个儿修士立马愤怒了,比从天上掉下来还让他愤怒。 “我是猪,你就是老不死的蚯蚓、蛆虫!我是猪我还有脑子,你丫连脑子都没有!”双眼一瞪,小胖子不甘示弱。 “哎呀,今天我要教训教训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娃娃,让你知道什么是文明礼貌!”说着,高个儿修士一脚踹出。 闪过一脚,小胖子高声叫道:“你个臭不要脸的,竟然偷袭!小爷,小爷我跟你拼啦!” 说着也是一拳打出,肉乎乎的拳头上劲风猎猎,直直的向高个儿修士裆部打去。 “我擦,你丫使阴招!”高个儿眼珠子一瞪,身体向上一纵,同时双手向下一格,这才挡住了小胖子的来拳。但就这样,他脸色也绿了,小胖子出手太阴损了。 “这是你逼我的,今天就让你知道你家小爷有几只眼!”小胖子哈哈一笑,顺势又是一拳上捣,目标还是高个儿的裆部。这回别说那高个儿了,在场其他人也都脸色绿。 修士相争,虽然也有很多类似这种攻人裆下要害的杀招,但是像小胖子这样招招不离,确实极为少见的。这种人往往都会被人所不齿,哪怕自己阵营的人也是如此。因为这种人,毫无修士的尊严可言。 高个儿也怒了,法力一催身体再次拔高,天降神鹏一般从天上一拳打来。 “小胖子,我今天要让你哭!” 两人频频碰碰对了几招,突然“啪”的一声脆响,小胖子突然捂着脸跳开。 “哎呀,好你个李斯年,你敢打我脸!你知不知道我还要靠脸吃饭?!今天我打不死你!” 又是几招之后,李斯年突然捂着屁股嗷嗷惨叫,一边叫还一边喝骂。 “李初一你大爷!有你这么脏的修士嘛!你有种别使阴招,咱们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行啊,有种你锅下腰来跟我打!小爷我用的就是堂堂正正的招式,谁让你长得比我高,活该你倒霉!” 一句话说的理直气壮,别说李斯年了,就是柳方两家修士也是一时无语。小胖子说的没错,他用的还真是堂堂正正招式,只是他人小个儿矮,打李斯年的上半身比较费劲,所以才直来直去的冲着自己的中路,也就是李斯年的下路猛攻。 但话是如此,小胖子的攻势中怎么看却怎么透着一股猥琐,甚至还有点兴高采烈,这点让众人都很无语,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斯年揉着屁股刚要再说,却突然眼睛一转看了看四周,一张还算俊秀的脸突然惨白。 方才大起大落,逃出生天又被小胖子一阵斗嘴所激,加上周围烟尘弥漫有些看不清楚,李斯年竟然一时间忽略了周围的情况。此时尘埃渐落,周围影影栋栋的人群让他瞬间浑身冰凉,心里不由暗暗惊醒:“跟着这小子时间太长,怎么连警惕性都这般差了!” 见小胖子又咧着嘴要攻来,他赶忙伸手比停,指了指四周。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小胖子一眼望去,看见四周目无表情的柳方两家修士,顿时一脸惨白,大颗大颗的汗珠滚滚滑落。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坑,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小胖子嘴一撇,差点没哭出来。 “怎么又是这样!” —————————————————————————————— 新书上架,需要订阅支持,望各位道友相助!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穿云雀 却说那日泗曲集上,李初一和郝宏伟将李斯年抬回帐篷内,又是疗伤丹药又是运功助其疗伤的,没几日时间,李斯年便已痊愈。虽然经脉还有些许损伤,没有完全恢复的法力也仍有些虚浮,但却已经不碍事了。 对李初一救了自己一命,李斯年极为感动。至于他是因为护着李初一才受的伤,这点他倒是没有多少想。经过这一战,两人的感情又融洽了几分,互相之间都将对方当做了自己真正的朋友。而郝宏伟则对李初一大为赞赏,一口一个“胖弟弟”叫得好不热闹。 在泗曲集闲逛了几天,三人又在重新修好的鲜外仙里吃喝了几顿。毕竟是修士的酒楼,就算是整个拆掉重建也要不了几日,而鲜外仙只是受损比较严重,加上柳家那丰厚的赔偿,只花了不到一天时间,酒楼便重新开张了。 这回没了阿猫阿狗的打扰,三人吃的极为尽兴。更准确的说,是李斯年看着郝宏伟和李初一吃的极为尽兴。 郝宏伟有家族功法相助,平日里便是个饭缸一样的人物。而李初一虽然没有功法,但他天赋异禀自小能吃,竟然也不输给郝宏伟多少,让郝宏伟很是吃惊。二人都为对方的饭量暗暗蛰伏,相互间渐渐升出一股让李斯年很是无语的“惺惺相惜”之感。 看着两人一口一个“大胖子哥哥”“小胖子弟弟”的互相吹捧着,连连几日都不嫌腻烦,李斯年直翻白眼,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两个祸害粮食的白痴。 就这么闲呆了几日,李初一有点坐不住了。特别是在将手中的狼皮转卖给郝宏伟后,急于挣钱回家的他更是火烧屁股一样,一天到晚的转悠着想法挣钱。 几百张狼皮加起来卖了不到四十个灵石,还是友情价,目瞪口呆的李初一,直接揪住了郝宏伟的脖子。 “说,快说!你这奸商,是不是坑我钱了!自己人都坑,我呸!” 李初一没动法力,大胖子脖子也粗,被他掐着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但大胖子还是白眼直翻,他被李初一的话气着了。 一把抓住李初一擎到半空,看着小胖子张牙舞爪的够不到自己,郝宏伟无奈的道。 “小胖子,你讲不讲理,我郝宏伟做生意光明正大,怎么可能坑你的钱!” “放屁,昨天喝酒你还说过你的光辉战绩呢,说是仅仅花了三百灵石买了个古玉,结果反手赚了近十倍!”李初一嘴一撇,直接揭露。 郝宏伟一脑门子冷汗,酒后话多,不免将自己的傲人战绩多多吹嘘了几句,没想到竟然被李初一在这给用上了。 “那是古董,是古人遗留下来的法宝,那人不懂货,就算懂了他也卖不出那个钱来,我这钱赚得光明正大!你那摞子破狼皮怎么能跟法宝比吗?!” “破浪皮?我狼皮怎么破了?再说里面不还有张狼王的皮嘛!狼王哎,多难见到啊!它的皮难道还不值个百八灵石的?!”使劲拨楞着小胳膊小腿,李初一大声抗议。 郝宏伟彻底无奈了,转头看着旁边偷笑的李斯年,大眼珠子一瞪。 “老不死的,你来跟他说!” 看着大胖子眼里浓浓的威胁,李斯年撇撇嘴,不敢胡说八道,只能照实解释。 “初一啊,咱那些狼皮能卖到这个价钱,确实是友情价了。你要是换了别家,可能最多也就能卖个二十几灵石。” “不可能,我那些可全是相当于人族修士炼气期和筑基期的妖兽,还有那个狼王,那可以堪比结丹期的妖兽了,这么多加起来才给三十五颗灵石,你竟然说这还是照顾我?!”李初一满脸的不信。 李斯年和郝宏伟对视一眼,均感无奈的点点头:“真的!” 看着李初一犹自一脸的狐疑,郝宏伟解释道:“你那狼皮是原料,看着很多,其实每张皮也就只有其中的几块被妖狼炼化过的部分能够使用,其他的都属于废料。而且妖狼生前的修为太低,就算那几块能用的也珍贵不到哪去,就算炼制也只是一些低级的皮具护甲,根本卖不了几个钱,也就炼气期和筑基期的弟子才会购买。至于那狼王的皮,其实这三十五块灵石里,有二十多都是给它议的价。如果没有它,你这几百张皮,我最多也就给你十灵石,这也还是成本呢!“ 旁边的李斯年冷嗖嗖的补充了句:“小胖子,你可知道咱这些狼皮按理说是不应该用灵石交易的,一般都是用金银财物来贸易的。郝大胖能给你灵石交换,已经是帮你当成自己人,对你多加照顾了。” 傻愣愣的看着两人,李初一幽怨的的叹了口气。 本来他以为自己这次收获颇丰,能够小赚一笔,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虽说这些狼皮换成金银财宝那可是一大笔钱,但如今知道了灵石奇效的他,自然知道灵石和金银之物之间的地位。灵石的价值远远高于金银之物,二者间虽然有个换取的比率,但通常都是有价无市的。 毕竟,灵石除了可以拿来易物,还可以拿来修炼,而金银财宝虽然也能易物,但那大多是在凡人中的。修士中除了练气和筑基期的低阶修士,结丹期往上的修士能看得上眼的宝贝,那是极少有听说会拿金银来换取的,基本都是灵石交换或者以物易物。 一个既能帮自己修炼又能换东西,另一个只能换东西,人家还不一定给你换,二者之间的兑换虽然有个标准,但兑换的市场可想而知。 放在以前,李初一可能会为能赚这么多金子银子而兴奋不已,但现在他绝对不会把东西换成金银钱财,他又不傻。 这回家的路费大山一般的压在身上,那传送阵连交了灵石都不一定给你开,你要过去给人家金银元宝当路费,那还不被传送阵的守护人给打死! 想想自己忙活了一路才挣了这么点灵石,李初一估摸着自己就算把整个绿滩的妖狼都杀了,也凑不够路费的十分之一。 咬牙切齿的琢磨了半天,小胖子突然一转头,眼里冒着幽森森的绿光看着郝宏伟。 “大胖子,什么东西值钱?你说,我去弄!” 郝宏伟眼珠子一瞪,无语的看着李初一,心里暗道这什么破问题! 值钱的东西多了,他说了这小胖子就能弄来?这草原是他家开的? 大眼珠子一翻,郝宏伟抄着手站在一边,他不想理这个想钱想疯了的小胖子了。 旁边的李斯年确实若有所思,琢磨了半天忽然问道:“郝胖子,你这还收穿云雀吗?“ “收啊,一直收,这种好东西自然有多少收多少。只是我只收幼雀,最好是还没孵化的卵,成鸟是不收的,太难驯服了。” 大胖子点点头,眼里精光一闪:“你知道哪有雀巢?” 李斯年一脸的高深莫测,不答反问:“你什么价格?” 大胖子微微沉吟,盘算了一番道:“看品质了,市价一般是幼鸟二十灵石,雀卵三十灵石。你们嘛,咱们都是朋友,你要是能搞来,我多加五灵石,要是有品质上佳的,我们额外单算,怎么样?” 李斯年笑的更开心了,一点头道:“行,就按你这个价!” 李初一在旁边云里雾里的,见两人议定,赶忙问道:“什么鸟这么贵,一只竟然比我的狼皮还值钱?!” “好鸟呗,还能是什么鸟。”郝宏伟哈哈大笑,一脸的揶揄。 翻了个白眼,小胖子转头看着李斯年。 看着小胖子眼中的威胁,好像他要是敢不说这小胖子立马就动手似的,李斯年笑了笑,也不逗弄他了。 “穿云雀是漠北特产的一种鸟,属于妖兽,它的另一个名字叫做信鸟。这穿云雀出生时便有筑基期的实力,长大后最厉害的甚至能一路突破到元神期去,很是厉害。穿云雀最厉害的地方是它的度和耐力,成鸟度绝不亚于修士的传音飞剑,而且可以不眠不休的飞行数日。修士受修为所限,短距离还可直接传音入密,再远些则必须借助传音玉符,或者范围更广一些的传音法宝,如柳明清手里的子母魂引。至于更远的距离,像是苍茫山脉到咱这里,又或是漠北到大衍,便是传音玉符也根本联系不到,只能借助各种传讯的法宝器物。像是传音飞剑、传音纸鹤,这些都是常用之物,但也受传讯之人修为所限。而穿云雀,则是咱们漠北独有的传讯妖禽,只要一经驯化,其传讯的度和安全性绝对不亚于以上两无,而且还可以反复使用,不受修士修为所限。” 李初一张着大嘴,眼睛里满是金光。 这可真是宝贝啊! 这哪还是什么妖禽,这简直就是会飞的钱,就等着他去抓了! 心里盘算着回家的路费相当于多少只穿云雀,李初一仿佛看到了无数灵石在眼前飞来飞去,激动地腮帮子直哆嗦。 不理都快**了的小胖子,郝宏伟目光闪闪的看着李斯年。 “老不死的,你真知道雀巢的位置?” “废话,谁还没两把刷子!”昂着下巴,李斯年满脸的得意。 “你不够朋友!”郝宏伟义愤填膺,“枉我这么对你,你竟然有这种好东西都不告诉我!” 李斯年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他,气得郝宏伟在旁边直哼哼,话里话外的想套出点信息。 突然,旁边的小胖子猛然惊醒,饿狼似的看着李斯年。 “走!现在就走!咱们掏鸟窝去!吗的,小爷我要财啦!” —————————————————————————————— 新书上架,需要订阅支持,望各位道友相助!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一根毛 出了泗曲集,李初一跟着李斯年往西飞了足足五天,这一日终于来到了一处奇地。8 『1『中文『网 说是奇地,其实就是一片沼泽。在这茫茫草原之中,河流溪水极难见到,放眼望去尽是满眼的翠绿。如今忽然见到这么一片沼泽地,那明显区别于其他草地的绿色和平静地水面让李初一直感觉一阵阵的新鲜。 微风拂来,一股淡淡的腐烂味道却破坏了这如画的景色,让李初一眉头暗皱。 “我说大叔啊,你可别告诉我那灵石鸟口味独特、喜欢住在这么臭的地方啊!” 对这里颇为熟悉的李斯年早就在气味随风而来之前屏住了呼吸,此时听李初一这么说,他顿时不满了。 “别叫我大叔,我没那么老!还有什么叫灵石鸟啊,人家叫穿云雀!” “行,穿云雀就穿云雀,叫啥都行。你可别跟我说,那穿云雀鼻子不好使,就喜欢住这种地方哈!”李初一耸耸肩道。 迎着李初一的目光,李斯年点点头。 “你别说,我现的那个雀巢还真在这里面。只不过他们不是鼻子不好使,而是住在被这片沼泽地保护起来的一片奇地。” “行吧,那咱们快走。这里漂亮是漂亮,就是太臭了,赶紧飞过这里,抓了灵石鸟回去。” 说着,小胖子就要拔身而起,但身形刚动却被李斯年一把拉住。 “不能飞!”李斯年一脸的严肃。 李初一有些纳闷儿:“为啥?” 李斯年没有向他解释,而是随手摄起一块人头大小的土块,手一挥,土块顿时破空而去,瞬间来到了沼泽地上空。 就在李初一等着土块下落的时候,却见平静地沼泽湖湖面上波澜骤起,一条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直直的卷想了空中的土块,“呜”的一声巨响,土块应声消失,连渣都不见了。消灭了目标,水柱竟然在半空中左右摇摆了一下,好像在探寻着什么,又好像在示威,好一会儿方才重新回落湖面,只余下涟涟余波。 水柱完全落回水面的一瞬间,水柱中包裹的一根触角状的物体一闪即逝,直看的李初一目瞪口呆,双腿一阵阵的疲软。 方才异变突起时他就想跑,但却被李斯年一把拉住死死地按在了原地。李初一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但转念想到这里李斯年熟悉,而且绝不会害他,这才咬着嘴唇哆嗦着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看着水柱湮灭了土块又在半空中嘚瑟了半天,除了被淋了一身水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李初一渐渐放下心来。只是他刚想让自己淡定点,那水柱中一闪即逝的巨大触角却让他再难淡定了。他感觉自己现在还能站着,已经是道士对他身心多年磨练的优秀成果了。 拍了拍肩膀,手中微微吐出一点法力在李初一身上一阵,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小胖子,李斯年开心的哈哈一笑。 “怎么样,刺激吧?” “刺激!” 李初一点点头,脸上由衷的赞叹。他都成这样了,这要还不刺激,那就只能死了。 深吸一口气,体内法力渐渐平复下来,安静下来的李初一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叔,那水柱里面是不是有东西?” 李斯年眼中精光一闪。 “你看见了?” 李初一点点头,他不光看见了,还感觉到了。 按以往的经历来说,那触须虽然巨大,但不可能将李初一吓成这样。但那触须不知是何物,竟然让李初一的《道典》气息产生了感应,一向平静地跟个小老头似的《道典》气息竟然变得跟个没出阁的大姑娘看见了个光膀子的男人似的,拼了命的向他出危险信号,告诉他他面前的是个他难以想象的可怕之物。 而那触手似乎也有感应,李初一有种错觉,那触手缩回水面时之所以从水柱中伸出那么片刻,为的正是他李初一,准确的说是他体内的《道典》气息。 那触手露出的一瞬间,李初一体内的《道典》气息沸腾到了极致,甚至连挂在腰间的烂葫芦都微微颤动了一下,好像是在帮着《道典》气息在向那触手示威。好在那触手似乎只是看看,一闪即逝的没入了湖面,这才让差点被《道典》气息胀爆的李初一得以平静了下来。 他毫不怀疑,若是那触手再呆上个一时片刻,不断沸腾的《道典》气息真的能把他活活烧爆。 看着一脸悚然的小胖子,李斯年嘿嘿一笑。 “你运气不错,竟然能看见那东西,真是难得啊!要知道很多人慕名而来,想尽了办法想要一睹其庐山真面目,甚至有些人连性命都搭上了,却没有几个成功的。你这运气,真是没的说啊!” 李斯年咋舌不已,李初一则白眼直翻。 这叫运气? 吗的,这种运气,谁爱要谁要,小爷打包送他! 义愤填膺的又问了一遍,揶揄够了的李斯年终于不在逗他。 “那是绿滩最厉害的妖兽,或者说是妖修。它在这里呆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没人知道它的名字,也没人知道它的本来面目,只知道它平时极为安静,好像是在沉睡。只要不触怒他,比如从他的身上飞过,或是故意攻击这片沼泽地,那么它便不会有任何反应。” “这么说这里禁空,而且禁武喽?”李初一问道。 摇摇头,李斯年道:“禁空,但是不禁武。以咱们的修为,只要不飞起来,哪怕在这沼泽上打翻了天它都不会理一下。但是元神期以上的修士,其翻山倒海之能若是在这里随意出手,便会伤害到这片沼泽地的根本,会让这里完全毁灭。而那时,这位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的妖兽大人,便会让他们知道在它眼里,他们其实连根毛都算不上。” 看着李斯年有些诡异的眼神,琢磨着他的话语,李初一突然感觉到浑身冰冷,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斯年。 “你说,毛?!” “对,毛!” 李斯年点点头,指了指触手消失的地方,脸上表情更加诡异了。 “你看见的那条触手,据说就是那位妖兽大人身上的一根毛。” “我,我艹!” 李初一终于没忍住骂出声来,感情刚才那么大阵势、差点没把他“吓”死的那根触角,竟然只是人家身上的一根毛?! 连一根体毛都这般巨大,那妖兽的本体...... 越想越悚然,赶紧晃着脑袋将画面摇散,李初一决定不再深想,他怕留下心理阴影。 想着沼泽下面的未知妖兽,又想着那值钱的灵石鸟,哦不,是穿云雀,李初一心里一阵挣扎。 虽然李斯年向他保证说只要不触犯禁忌就没问题,但别人可能没问题,李初一却不敢保证自己一定没问题啊! 刚才体内的《道典》气息真真的被触动了,甚至连烂葫芦这个只听道士的平日里他根本指挥不动的白眼狼都有了反应,很明显他跟那触手“有缘”。这要是走上去,在把人家惹毛了,人间随便炸根毛,就足够把自己戳死个千百遍了。 一边是唾手可得的灵石,另一边是很可能会生的危险,李初一犹豫了再三,也没拿出个主意。 旁边的李斯年倒是很奇怪,这小胖子平常见钱眼开跟掉钱眼儿里了似的,只要有钱赚,哪怕再危险也从来不怂,今天怎么这般畏畏缩缩了。好奇问他他也不说,李斯年问了几次都没有结果,也只能无奈的在旁边等着。 他知道,这小胖子是个人精,从来不吃亏的主儿。今天这么反常,肯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而且很可能涉及到他的一些**,因此才不告诉自己。李斯年也不在意,二人关系虽然融洽但也只是好友,修士修行谁没个隐秘,便是再亲近的人也不会明言告知,他若继续追问便是犯了忌讳,会伤害到他俩之间的感情的。 离地半尺,盘膝浮坐在小胖子身边,李斯年闭目养神,静静地等待着小胖子的决定。 内心挣扎了半天,小胖子灵机一动,翻腾着储物袋搜寻了半天,才从一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龟壳。 龟壳色泽黄绿,表面光泽黯淡,显然很有些年头了。空空的内里随着李初一的动作,出隐隐的叮珑声,被李初一往手上一倒,六枚铜钱掉落掌中,赫然正是套用来占卜吉凶的物事。 听到铜钱的响声,李斯年睁眼一看,顿时脸色大惊。 “小胖子,你会卜道?!你还修得命衍之术?!” 他不能不震惊,李初一来历本就神秘,一身功法了得不说,若是还会命衍之术能够占卜吉凶,那么他来的头可能真就有点大的吓人了。 要知道,修士世界和凡人世界都有占卜一说,只是凡人中替人卜卦之人很多都预测不准而被人当成了骗子,但修士世界却不然,他们不但知道占卜凶吉并不是骗人,而是真的能预测出结果,更是知道修命衍之术大成者会有多么的可怕。 大衍皇朝,便是最好的例子! 有大衍皇朝这个最佳的例子在,加上是人没有对自己的命运不感兴趣的,趋吉避凶的本能是烙刻在每个人骨髓中的,因此命衍之术成为了修士中极为热门的一种神通法门,很多修士都喜欢研究一下。 但你想研究不代表就能研究,此道传世的经文本就极少,大衍皇朝开国后更是大肆搜罗收没,如今还能在外流传见到的大多都是残本或是假货,真货极为少见,能够见到并且修炼之人,无一不是大后台或大机缘之人。 因此,现在李初一突然取出这么套家伙,而且看其架势竟然还颇有几分味道,李斯年顿时震惊了。 —————————————————————————————— 新书上架,需要订阅支持,望各位道友相助!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诡异的结果 “没见识,这是小爷我吃饭的家伙!” 脸上摆出傲然之色,看着李斯年吃惊的样子,小胖子心里暗爽。81中ΔΔ文网 将铜钱投入龟壳中,随手摇晃了几下后冲地上一道,铜钱掉落地面,或正或反的散落一地。 瞪着大眼,李初一认真的看着地上的铜钱。旁边的李斯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可知道占卜时有很多忌讳,若是自己扰乱了小胖子的思绪,很可能会让占卜失败,到时这小子肯定疯。 连呼吸都屏住了改为内息的李斯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初一。他很好奇,这位年起这么小的小高手,其卜道的修为久经功至几何。 在李斯年的注视下,小胖子沉默半饷,突然挠了挠头,伸手在怀中摸索了半天,把手拿出时,手上多了一本书册。 《六爻入门》,作者:天下间最帅的道士。 看着封皮上的潦草的字迹,李斯年一头冷汗。 “小胖子,你卜卦还要查书?!” “废话,好久没用了,谁能记得住!”李初一好不尴尬,说的理直气壮。 李斯年直翻白眼,心里暗暗对这位“博学多才”的小胖子的卜道水准有了个认识。 开卦还要现查书,这出去骗钱都不合格! 手指粘着唾沫翻看着,李初一一张图一张图的对照了半天,最后突然把书一合,重新放回了怀里。 李斯年心中一动,眉梢一挑问道:“查出来了?” 李初一点点头:“没有!” “没有你点什么头!” 李斯年差点没让自己唾沫呛死,有这么回答问题的吗? “我早就知道自己查不出什么来,方才只是验证下我的猜测,验证之后现我果然在此道上没有什么天赋,既然证明我对了,我当然要点头啦!” 小胖子仍是理直气壮,李斯年却直接转过头不去看他。 这货就是个神经病,正常人有这种逻辑吗?! 李初一心下其实也挺无奈的。 就像他的丹道被百劫道人批言“无缘到晦气”一样,道士一身本事,命衍之术更是学究天人、神鬼莫测,上至三界阴阳、风云变幻,下至婚丧嫁娶、福禄财寿,李初一就没见过他算不出来的。以前游历天下混吃混喝时,二人便靠着道士这算卦的本事挣了不少银两,就算偶有失手那也是他故意为之,而原因大多是嫌对方长得太丑,或是长的快像他一般帅了。 李初一从小跟着他,一直想学会这门本事,奈何他实在是没有天赋。不论道士怎么教他,他就是不开窍。明明算的张家谁谁死了,谁知转天人家大病痊愈,但死的却是谁谁的儿子;明明算的马家谁谁大富大贵,谁知没几月人家本来还算殷实的家境突遭大变,不但倾家荡产,更是被逼的自尽身亡,连翻本的机会都没了。 自此,道士也无奈了,只能诚实的告诉他,他在此道没有天赋,让他不要再念想了。 此外,道士还告诫他,他颇有点乌鸦嘴的天赋,甚至比乌鸦嘴还黑,好的坏的都不灵,给人卜卦就是把人往火坑里推。道士很郑重的劝他,以后少动此道为好。 无奈之下,怕害了别人,李初一自此没有再给别人卜过卦,只是偶尔兴趣来时给自己算上一算。 给别人算害了别人,那他给自己算,总应该没事儿了吧。 别说,他给自己算,还真没出过什么事儿。只是他给自己的算的卦象,时灵时不灵,说白了就是瞎猜,偶尔能蒙中几个,对此他也没当回事儿,全当自己枯燥童年的一点乐趣罢了。日子久了,他也就渐渐淡忘了,那些个占卜的器具和典籍也许久没有动过了。 这次他是真拿不定主意了,心血来潮的想给自己算一卦,结果如他所料,根本算不出什么。 他没有精研过此道,地上六枚铜钱组成的卦象他能照本宣科说出个大概,但是让他详解其意,临时抱佛脚的他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道士的书看似与凡间的六爻卜命之术相似,但李初一知道二者根本就不一样。道士所写的这本经文,虽说是入门,但里面内容即便有那些图画配合,也深奥的让李初一直想把书撕了。 收起书册,小胖子抱头想了一会儿,就算李斯年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突然眼神一闪。 “有了!” 李斯年吓了一跳,不知道这货又犯了什么病,却见他将铜钱重新放回龟壳中,闭上双眼使劲摇着,嘴里喃喃有词的念叨了变天,随后将龟壳往地上一倒,六枚铜钱再次洒落一地。 “我去,不对啊!再来!” 不知看出了什么,李初一重新拾起铜钱,再次摇晃了半天洒在地上,结果这回他脸都绿了。 “我去你道士的,你个破龟壳绝对是故意的!” 指着龟壳骂了半天,没舍得扔的李初一气呼呼的将它收起,直接用手捂着六枚铜钱摇晃了半天,这才往地上一撒,结果...... “我去你道士的!这什么情况?!” 下定决定不理他的李斯年终于忍不住好奇,凑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嘴巴一瘪,李初一委屈的道:“我想用最简单的方法给自己做个决定,正面多我就去,反面多我就不去,结果连撒了三次,都是一样多!太欺负人了!” 李斯年一头黑线,这小胖子脑子真的不正常。 看着那张一脸委屈的胖脸,李斯年忍了忍,终于心一软,出言提醒道:“那你可以用五枚啊,这样不就不会出现一样多的情况了?” 李初一一愣,恍然大悟。 “我去,对啊!这样也行!” 看着兴高采烈的李初一重新捂着五枚铜钱在那晃荡个不停,李斯年感觉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 这货一阵一阵的,到底是个白痴还是个天才? 随着那双小胖手一样,五枚铜钱洒落而下,二人凑上前去一看,这回连李斯年都傻了。 五枚铜钱,两正两反,还有一枚直直的插在了青草交错的缝隙中,没有倒向任何一边。 李初一气得腮帮子都哆嗦了,胖手一挥收起四枚钱币,只余下一枚在手中,随后一掌清空了地面上的青草,露出底下黑褐色的泥土。 “吗的,我就不信了,再来!今天就你了,正面去,反面不去,买定离手,一局定输赢!哈,给我走起!” 说着连摇不摇,就这么把铜钱往天空中一抛,铜钱打着卷就翻落下来,带着微微的轻吟落在了草地上。 嘶~~~~! 李斯年倒吸一口冷气,而李初一脸上更是精彩,忽晴忽雨忽红忽绿的,好像已经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 地面上,那枚被他“买定离手,一局定输赢”的铜钱,在被他清空口还算平整的地面上弹了几下,正正的嵌在了两块小石子中间。 要知道,草皮下的泥土石块极少,那两块石子混杂其中很不显眼。但如今,就是这么两块谁也没注意到的小石子,竟然改变了铜钱的命运,让本应倒向任何一方的它直愣愣的立在了原地,气坏了李初一,吓傻了李斯年。 看着地面上的铜钱,想着之前几次的结果,李斯年突然感觉到浑身一阵寒意。 他真有点被吓着了。 一次两次还可说是巧合,但是这么多次呢? 每次都给李初一第一个中性的结果,根本没有帮他做出任何选择,这一切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好像是冥冥中有什么人在关注着这里而故意为之的一样,李斯年想到这里忍不住有些惊恐的四处张望了一下,他感觉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李初一倒没想这么多,毕竟生在他身上的怪事很多,这种情况以往也不是没有见到过,他只是有些气愤罢了。想想今天自己的运气,他感觉若是去凡人的赌场玩上几手,他可能会大财。 哭丧着脸,李初一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沼泽,心里一片杂乱。 怎么办? 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李斯年在旁边疑神疑鬼的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个所以然来,见李初一如此,心里已经有些毛的他忍不住说道:“要不,咱们鬼去吧!” “可是,我穷啊!我要挣钱啊!”李初一喃喃道。 “那,咱们进去?”李斯年试探的问道。 “可是万一那巨毛再出来,我们死了咋办?”李初一还是那副死样,喃喃的回道。 李斯年也无奈了,刚想再说点什么,却见李初一突然脸色一厉。 “吗的,我就不信了,再来一次!这次,一定要有个结果!” 见李初一又把铜钱拿了起来,李斯年吓了一跳,感觉整个后背都湿透了,赶忙劝道:“小胖子,初一,少侠,小英雄,我艹,我叫你大哥行了吧!咱换个方法吧,这个格调太低不适合你!” 熟知李初一脾性的李斯年劝的很“委婉”,但铁了心的李初一根本不听,伸手一挥直接把铜钱再次抛出。 李斯年心惊担颤的看着铜钱翻腾着落下,落在地面上弹了几下后竟然没有倾倒,而是直立着向前滚去。更可怕的是,它滚往的方向上,赫然又有另外两块小石子出现在前方,这片土地本就不多的小石子,竟然一连两次的被他们给遇上了! 看着铜钱不断向那处滚去,李斯年的心也是越来越沉,他感觉自己快哭出来了。 砰! 一直大脚突然出现,冲着铜钱一脚跺下,狠狠的力道在地面激起一片尘土,连带着李斯年的心也跟着狠狠抽动了一下。 顺着脚往上望去,却不是李初一又是谁? 只见此时的小胖子一脸的得意,看着被自己踩住的铜钱,他冲旁边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呸,小爷让你再滚!你再滚一个试试啊!来啊!来啊!” —————————————————————————————— 新书上架,需要订阅支持,望各位道友相助!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鬼火 走在沼泽地的湖面上,李斯年看着满脸好奇的李初一,忍不住说道:“我说小胖子,咱么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看着一只奇怪的倾听划过眼前,李初一扭头看着李斯年,一脸的不耐烦。81中文网 “大叔,你别怪我说你,你真是年纪大了,这么能絮叨。这一路上你都问了多少遍了,你烦不烦啊!” 叹了口气,李斯年也无奈了。 要是没有之前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这么啰嗦。这片沼泽地虽然危险神秘,但他来的次数也不少,算是比较熟悉的了。只是,李初一之前那几次卜卦的结果,让李斯年怎么想都觉着心理寒,一种不好的感觉一直隐隐的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怎么都不得安宁。 想到那连续几次出现那种几乎不可能生的巧合,李斯年就忍不住偷偷打量着李初一,心里暗暗猜测这小鬼是不是真有什么命衍的神通。 走着走着,天色渐暗,湖面上渐渐升起淡淡的雾气缭绕在两人四周,眼前的视野变得越来越模糊。 忽然,一点莹莹的绿光出现,紧跟着大片的绿光骤然而起,在远处的雾气中飘飘荡荡,让本就昏暗的周围变得更加的阴森诡异。 “萤火虫还是鬼火?”李初一好奇的问道。 “鬼火。”李斯年沉声回答,看着远处的鬼火脸色有些凝重。 “呀,鬼火啊,那有鬼吗?”李初一更感兴趣了,看着鬼火满脸的期待。 这都什么爱好啊! 李斯年无语,看着满脸兴奋地小胖子点点头:“有,等下应该会出现。” 胖手一拍,李初一二话不说直接叫出了紫鸢和五个小鬼娃娃,指着远处的鬼火说道:“开饭了!” 五个小娃娃之前不知在干什么,一副焉焉的样子,被李初一叫出时不怎么有精神。此时听他这么一说,五个小东西扭头一望,顿时欢呼一声飞了出去。紫鸢美眸一闪没有阻止,也没有跟出去,只是默默地漂浮在李初一身边。 有些奇怪的看着紫鸢,李初一奇怪的问道:“你不吃?” “太低级了,没什么用处。”紫鸢淡淡的说道,对那些鬼火一点都不感兴趣。 咂咂嘴,李初一摇摇头不再多说。紫鸢是个很厉害的女鬼,看不上这些小玩意儿也属正常。 看着周围的鬼火一朵朵消失,连带着雾气也被五个小娃娃搅得翻腾不已,李斯年不禁暗叹一声。 这些鬼火都是死在这里的生灵腐烂后散出的。与凡人死后腐烂生成的鬼火不同,这些鬼火都是修士死后生成的。 凡人死后生成的鬼火里面只含有一丝不多的鬼魂阴力,大多数都是**腐化出的磷燃烧而成。而来此探宝的修士不论是人修还是妖修都不是弱者,其死后未加妥善安葬,又有这诡异的沼泽催化,其死后散逸的法力并未消散空中,而是被拘束在湖水中随着肉身的腐烂而被转化成了鬼力,最后逸出湖面形成了他们所看到的鬼火。 修士生前的法力被转化为鬼力后虽然剩不下十之一二,但那也比凡人的那丝鬼力不知强了多少倍了,是以这些鬼火都有极强的腐蚀性,若是被沾染上很难清除。 以往李斯年来时这些鬼火都是比较让他头疼的东西,但现在有了李初一的五个小鬼娃娃,这些麻烦的鬼火不但不是问题,反而还被当成了粮食。想着以前自己的小心翼翼,再看看雾气中那五个如饥似渴的身影,李斯年一阵无语。 突然,雾气深处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哭泣声,配合着周围阴森的环境,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厉鬼!” 李斯年话音刚落,却见五个矮小的身影在雾气中冲出五道通道,直直的向着声音来处飞去,转眼消失不见。不多时,雾气深处的哭泣声微微一滞,随后转为凄厉的惨嚎,但只叫了几声便戛然而止,再也没了声息。 看着五个摸着圆滚滚的小肚皮摇摇晃晃飞回来的小鬼娃娃,又看看旁边腆着个肚子不知啥时候掏出个鸡翅来在那猛啃的李初一,李斯年面无表情。 什么爹养什么娃,都是一般的吃货。 “我们困了,先走了。” 飞到跟前,大娃冲李初一打了个招呼,不带他回话便带着几个弟弟没入伏魔镜中。 看着五娃最后消失的身影,李初一拍了拍伏魔镜,满意的点点头。五个小鬼娃娃的成长是他极为关心的一件事情,今日在这里大肆吞噬一番,想来对他们的鬼力提升会有不小的帮助。 没了五个小娃娃的吞噬,周围的鬼火又渐渐的多了起来。李斯年眉头一皱,刚想在身周布上几层防护,却突然感觉到一阵阴风袭体,一片紫色的雾气将他们稳稳笼住。 紫雾虽浓,但却神奇的并不影响他们的视野,反而让他们看的更清楚了一点。李斯年清楚地看到,凡是被这片紫雾覆盖的地方,那些鬼火竟然全部消失,仿佛被紫雾浇灭了似的。 看了看旁边的始作俑者,李斯年不禁赞道:“紫鸢姑娘,好功夫!” 紫鸢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就这样,李斯年也是满脸的喜色,要知道紫鸢以前根本就不怎么理他,现在能有这么个回应,顿时让他感到十分荣幸,感觉自己离“自己人”又进了一步。 夕阳落尽,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周围雾气已经很浓了,光用眼睛看根本看不到什么。而且这雾很是诡异,竟然对人的神识也有影响,两人神识根本探不出多远,走在雾里也就比瞎子能强上一点。李初一一双道眼施展到极致,也只是能比神识多看出少许罢了。 早有准备的李斯年,在天色渐暗时便掏出了一个灵盘,一路上不停的比照。此时天色全黑什么都看不见,他更是连路都不看,只盯着灵盘照着上面的指示引路而行。周围一片黑暗,连天上的星星都被浓雾遮挡的不见踪影,鬼火处处的浓雾中,只有灵盘散着点点荧光。 “大叔,你这灵盘挺好用啊,在这都能不受干扰,在哪买的?” 李初一有些眼馋,他也有灵盘,但是刚才试了下根本没用,这里有股奇怪的力量在影响着它,让上面的灵针疯狂旋转,根本辨不出南北。而李斯年的灵盘竟然丝毫不受影响,那根纤细的灵针稳稳的指向雾中某处。 李斯年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灵盘解释道:“不是我的灵盘好,而是那雀巢处有我埋的标识。当初我来这里探险,无意中现了那处宝地,便在那里埋了一颗灵引,现在我这灵盘所指的方向便是那处灵引所在。若是没有那灵引,我这灵盘也就跟你的一样,灵针空转不辨南北了。” 李初一点点头,心中了了然。 他就说嘛,李斯年是个穷得掉渣的散修,怎么可能买到比他还好的灵盘。要知道他的灵盘可是雪晴送的,据说品质上乘,一般情况下很难受到干扰。李斯年的如果真的比他的还好,那得多少钱啊! 想到这里,李初一又好奇的问道:“我说大叔,你既然现了那里还留了标识,怎么还这么穷啊?没事儿过去掏上个百十只鸟蛋拿去卖给大胖子,以你俩的关系,你不是早就了嘛!” “你知道个屁。”李斯年没好气的道,“穿云雀虽然性情比较温顺,但却是很记仇的,一旦被招惹了都是一窝蜂的出动。我一个人势单力薄,一个不慎那就是自寻死路。这次要不为了你,加上有紫鸢姑娘这么个强助在,我才不来呢。” “喂,你好歹也是个炼神期的大高手,怎么还怕区区几只鸟啊!”李初一撇撇嘴揶揄道。 “区区几只鸟?” 没好气的笑了笑,李斯年压低声音道:“小胖子,等下到了地方,你自己看看那区区几只鸟。有种的,到时候你别怂!” “我怂?我什么时候怂了!谁怂谁是孙子!” “行,这是你说的!”李斯年点点头,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李初一不服,刚要开口再说,却被紫鸢的一声冷哼打断。 “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张狂!” 淡淡的嘲讽了一句,紫鸢身体未动,周围的紫雾却是一阵翻涌,两条紫龙幻化而出,一阵风似的向着雾气深处卷去。 看不见的地方,一声声愤怒的厉叫不停传来,他们身周的紫雾也是翻涌的越来越厉害,仿佛沸腾了似的。紫雾幻化成的龙头看不见,但龙身却能看见。只见蜿蜒扭曲的龙身不停上下翻动,显然战况很是激烈。 如此过了许久,随着厉叫声戛然而止,巨大的龙头快返回,缩进紫雾中后重新散开,融在了里面。 紫鸢的脸色重新转为平静,李斯年也李初一却不淡定了。虽然那东西被紫鸢搞定了,但两人的好奇心还是很浓的。 “紫鸢,什么东西?”李初一问道。 “一个相当于炼神中期的厉鬼。”紫鸢淡淡的说道。 对视了一眼,李初一和李斯年心里都暗暗庆幸。 还好有紫鸢在,否则他俩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鬼哭神嚎 两人还没庆幸完,又是一声凄厉的鬼嚎传来。81中文网这次的声音比方才的还要凄惨还要瘆人,飘荡在他俩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突然,两人感觉眼前一黑,脑子一阵恍惚,摇摇晃晃的就要摔倒。《道典》经文自行催起,洪亮的诵经声回荡心间,那凄厉的鬼嚎顿时被驱散一空,李初一晃晃脑袋清醒了过来。 “凝神,这鬼嚎...我擦!” 话刚说了一半,却见李斯年脑袋一歪就向水面掉落下去。而方才还波澜不惊漆黑一片的水面,不知不觉中已经布满了许多乳白色的虚影,上面一张张或哭或笑的鬼脸紧紧地贴着水面,看着向下坠落的李斯年露出渴望之色。 一把抓住李斯年,李初一伸手在他脑门上一拍,借着一拍之力神识轻轻地在他脑海一震,便将他拍的清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李斯年晃了晃脑袋往身下一望,顿时惊得一声冷汗,转头看向李初一,眼中露出感激之意。 “初一,多谢了!” “不用谢,不过大叔啊,你这也太菜了吧,这就昏过去了,你以前是怎么来着探宝的?”李初一脸露狐疑之色,若不是李斯年确实有灵盘在手,他肯定会以为对方吹牛。 李斯年脸色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刚才一时大意了,这才险些着了道。不过之前我来也并没有碰到如此厉害的鬼物,只凭叫声便让我心神恍惚,只怕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厉鬼。若是前几次我来就碰到这么厉害的家伙,估计我也早就没命了。” 说着,他凝重的望向声音来处,使劲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作祟的厉鬼到底什么样子,奈何雾气太浓,他又没有阴阳道眼这类神通,看了半天毫无现。 李初一瞪着贼眼瞅了半天,也是没有什么现。 没办法,这雾对他也很有影响,不但限制了神识,连他的阴阳道眼也给限制了不少。而且那厉鬼似乎是被紫鸢之前露的一手给惊着了,虽然叫声不小,但是飘飘荡荡的就是不接近他们,只是在他们四周缭绕,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让李初一难以一窥真容。 既然对方不来,李初一也就不去理他,招呼着一人一鬼继续前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没必要去主动招惹,再说若是赶走了这个再来上一群,到时连紫鸢都疲于招架顾及不到他们,那他俩的小命就堪忧了。 伴随着一声接一声鬼嚎,三人继续前行。怕惹出那霸道的“毛”把他们给碾成渣,他们没敢飞得太高,只是保持着靠近水面浮空而行。 看着脚下影影栋栋的虚影,李初一眉头暗皱。 方才李斯年差点昏厥落水,这些鬼影便凭空出现,而后便不曾消散,一直紧随着他们的脚步在下方的水底来回游动,不是将那一张张阴森的鬼脸贴在水面上,冲他们露出凄厉的怪笑。 “大叔啊,你招出的这个歌舞团啥时候散场啊?” 李斯年也被脚下的鬼物弄的有些毛,闻言无奈的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这又不是我招出来的。你问我,还不如问问紫鸢姑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呢。” 李初一看向紫鸢,却见紫鸢臻微摇。 “这湖水有问题,对鬼力有排斥作用,这些鬼影之所以上不来便是被湖水封在了里面。我若是贸然出手驱散,一个不慎怕也是会被封禁其中。” 两人微微一愣,却听紫鸢有些凝重的紧接着说道:“此外,这片沼泽下面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沉睡,一直给我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若是贸然出手,很可能会触动那沉睡中的恐怖之物,到时惹得它怒,咱们三人一个都逃不掉。” 李初一和李斯年对视一眼,心里都知道紫鸢说的是什么。这沼泽下面的妖兽乃是一他们无法想象的强大存在,一根毛都惊得李初一心惊肉跳的,这要是让紫鸢出手惊动了它,那么恐怕它随便抖一下,就足以让他们几个死上几个来回了。 知道那些鬼影出不来,李初一便彻底放下心来。跟着就跟着吧,习惯了就好了。配合着雾中那长一声短一声的鬼嚎,脚下的鬼影鬼脸做的再阴森再诡异,那也全当看戏了,反正又伤不到他们不是。 一路前行,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间已然快要天明。 一晚上,那厉鬼不断地嘶嚎,李初一几次感叹这丫嗓子真好。后来可能也是觉着累了,这厉鬼又叫来几只厉鬼,几个厉鬼联合一起围绕在他们周围,一声声惨嚎连绵不绝,李斯年几次被鬼啸侵入心神险些昏厥,都被李初一及时拍醒。李初一自己倒是没事儿,但是被吵了这么一晚上,加上脑海中那一直回响不停地诵经声,他也是感觉脑仁儿生疼。 眼看天将放亮,虽然浓雾遮挡看不到外面,但是三人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天色突然又暗了一些,仿佛坠入了最深沉的黑暗中。 他们知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算算时间,要不了多久太阳便会升起,到时浓雾便会逐渐散去,他们的耳根子也会清静下来。想到这里,李初一和李斯年两人脸上都忍不出露出了一丝渴望。 他们从未来没有这么期待白天的到来。 没办法,任谁被吵了一晚上没有片刻安宁,都会这样。 可能是知道白日将近、朝阳欲出,浓雾中的厉鬼叫的更响亮了,也更急促了。水面下的一张张鬼脸虽然无声无息,但那或哭或笑的表情却更凄厉了,拼命的在水中游动着,有些个头较大的竟然好像撞破水面冲出来,结果无功而返,只能满眼恨意的把脸贴在水面,恶狠狠地看着上面几人。 突然,紫鸢面色一肃,美眸凝望雾中某处。 “来了!” 还未等二人反应,只听浓雾中的鬼叫突然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而浑浊的雾气中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翻动,向着他们所在之处冲来。 二人赶忙拔剑在手,但紫鸢已然先行一步。 身体未动,紫鸢一双素手虚抬,在身前合了一个印决,随后双手各指一方。顿时,一直守护在他们身周的紫雾剧烈翻涌,一根根紫色尖刺飞射而出。尖刺是由紫鸢的鬼力凝聚而成,带有强烈的腐蚀性,连这浓浓的雾气都不放过,刚一接触便呲呲作响,浓雾中被穿出了一条条干净的通道,半天都无法合拢。 尖刺没入浓雾深处,不多时便听到那一声声鬼叫变得凌乱而焦急,里面有两个甚至有些恐惧,显然这些尖刺对他们都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紫鸢一出手,浓雾中的厉鬼们便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有几个声音立刻惨叫着越来越远,显然是逃走了。更多的则是徘徊不前,既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又不敢随意过来,闪过紫色尖刺后便飘荡在原地踌躇不前,局面一时间又回到开始时的僵局。 呜哦~~~~~~~~! 一声厉嚎盖过了其他所有声音,叫声过后场面瞬间一静,连脚下的鬼影都僵在了原地不再游动,鬼脸上露出了自内心的畏惧之色,好像这叫声是他们不敢招惹的存在。 安静只持续了一瞬,随后各种鬼啸又起,震耳欲聋。 只是与刚才的杂乱无章不同,这次的鬼啸声极有层次,似乎被人控制了一项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层层音浪叠加后便是李初一也感觉到脑子一阵阵木。 同时,这些尖叫着的厉鬼不怕死一样的直直冲来,连紫鸢的紫色尖刺都丝毫不顾,凭着自身的数量优势前赴后继的拼命前冲。相比起紫鸢,他们显然更害怕身后那个驱赶他们的厉鬼。 被人这么轻视,紫鸢自然不满。素手再挥,紫雾又是一变,连绵不绝的尖刺中又夹杂了一些旋转的刀片,层层叠叠的向外兜去。 尖刺刀片的破空声混合着厉鬼的嘶啸声响了一会儿后戛然而止,周围的冲来的厉鬼被紫鸢一扫而空。 慢慢收拢着身周的紫雾,紫鸢眼神凌厉的看向浓雾中的某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李初一道眼大开,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面,仿佛蕴含了人间所有的负面情绪,只是望了一眼避让他一阵心浮气躁,无名的怒火与怨气涌上心头。 李初一大骇,赶忙挪开了眼神不敢再看。旁边的紫鸢没有看到,但知道他做了什么,轻轻拉了一下他说道:“别看他的眼睛,会幻惑你的心智。” 旁边的李斯年还在瞪着大眼磕了劲儿的瞧,瞅了半天也没瞅出点啥的他听紫鸢这么一说,赶忙收敛心神挪开了目光。看着一旁脸色有些狰狞的李初一,李斯年不由心中暗暗吃惊。 他一方面惊诧于李初一的眼神竟然这么好,不知修了什么神通,竟然能看到他看不到的东西。另一方面,深谙李初一心境修为的他,对于雾中那未知的厉鬼能如此轻易地影响到李初一的心神而大感惊讶。这也就是李初一,若是换成他,恐怕早已被惑了心智开始狂了。 看来,眼神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李斯年心里暗暗庆幸。 “你们在这等我!” 说完不理二人,紫鸢柳眉微微一立,幽风飘过,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突破的契机 没有了紫鸢的震慑,湖面下的鬼影游动的更加暴躁了。Ω81 『中Δ文 网 一个个扭曲的鬼脸拼命的撞击着湖面,奈何湖面如同一道天壑隔绝了两边,任他们怎么冲击都丝毫没有作用,反而有几个用力过猛的直接将自己给撞碎了,化作缕缕乳白色的氤氲被周围的鬼脸争相抢食。 下方闹得凶,远处的浓雾中斗的更凶。 黎明前的黑暗中,浓厚的雾气像是煮沸的牛奶,被浓雾深处的两只厉鬼不停地搅动着。没有**相撞的闷响,只有连绵不绝的嘶嚎声和鬼力交击时的爆鸣声。看不见具体情况,李初一二人只能根据这些声音猜测交手的状态,心脏随着忽高忽低的声音扑扑直跳。 忽然,一声惨嚎乍起,浓雾一通剧烈的翻涌,一个灰褐色的身影急飞来。 两人反应不慢,提起兵刃就准备迎击,却见那道身影停也不停,从他们身边一飞而过,擦肩时那刺耳的尖叫震得他们脑仁儿生疼。 “不是紫鸢!” 李初一放下心来,这叫声和身影的样子绝对不是紫鸢。既然不是紫鸢,那么肯定便是那一直隐藏在雾中的厉鬼了。 果然,灰褐色的厉鬼飞过没有几息,那道熟悉的紫色身影飘来,紫鸢白皙的俏脸上满是冷厉,看也不看二人直接擦肩而过向那厉鬼追去。 又是一阵剧烈的打斗声,随后浓雾重归平静。幽风飘来,紫鸢缓缓地来到了李初一身边。 看着紫鸢原本凝实的鬼体如今泛起层层波浪,鬼力抑制不住的从体表向外溢出,李初一脸色一变。 “你受伤了?厉不厉害?” 看着他关怀的样子,紫鸢微微一笑,臻轻摇。 “不是,没受伤。只是吃撑了,鬼力太盛有些不稳,待我调息一番之后就没问题了。” 说着,她眼神一闪,脸上笑容更胜的道:“待我炼化这老鬼之后,说不定能借此一举突破,凝聚出魂核了!” 李初一一愣,转而也是一脸喜色。 不论生灵还是死灵,都是有灵魂的。生灵有肉审寄居,无形物质的灵魂被保护在上丹田,也就是脑部识海中。而生灵死后化为鬼魂,没了肉身的保护,灵魂会不可抑制的渐渐消散,直到全部散尽,就此消失在世间。 而一旦生灵死去、灵魂脱出后,绝大多数的灵魂都会被神秘的冥界拘入过去,进入冥界那传说中的轮回池里转世投胎,以此来达到生生鼻息、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但是投胎之后,受天地法则所限,前世的所有记忆和印记都会消散一空,投胎后便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新的存在,这被天地法则抹杀记忆的过程便被凡人杜撰成了孟婆汤,说是一个姓孟的老太太所为。 其实凡人杜撰的也不能算错,孟通梦,寓意黄粱一场、醒来皆空,倒也有几分恰当。 而一些修为高绝之士死后,因为其生前无上的修为和灵魂的历练,天地法则可能无法完全抹杀他的一切,因此他们投胎后便会带有一些前世的记忆碎片或是印记。而这种人,被称为转世之人、轮回大能。 这种人一旦出现,无不是被各门各派争相抢夺的人才,连大衍皇朝都是如此。因为这些人哪怕天资不如何群,只要有了这些记忆的碎片,一旦更多的觉醒出来,本身的资质便成不了多大的束缚。对别的修士来说云里雾里的境界门槛,对于已经修炼过一遭的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要有资源堆积,加上他们本身更多的觉醒,那么很短的时间内,他们便可以重新成为独当一面的人间高手。 几乎所有没有肉身的灵魂都会被冥界拘走,但也有那么少部分个例,因为种种原因而留在了人界。他们有的是含大冤而死不瞑目;有的是生前杀戮太重煞气逼人,冥界那莫名的拘禁之力根本拘不动他们;还有的更是直接被修士炼化成厉鬼饲养身边,等等等等。 林林总总,不论什么原因,这些没有进入冥界的灵魂越来越多,最后形成了一个新的族群——鬼族。 而这些游散的灵魂也有了一个统一的称呼——鬼魂。 鬼魂的概念很笼统,小到一阵强风就能吹散、一缕朝霞就能让它们灰飞烟灭的弱小存在,到连飞升期甚至真仙都畏惧的绝代鬼王鬼圣,都被称为鬼族。 与人族相对应的,鬼族也有自己完善的体系。 空有鬼力而不懂得如何修炼与使用,就算鬼力再高那也是游魂野鬼,不被鬼族正统放在眼中,其地位在鬼族内与未开蒙的野兽无异。只有像紫鸢这样懂得修炼的,才被鬼族视为族中一员。 为了区分真正的“鬼族”,鬼族便与人族相对应的,给这些鬼魂取了一个新的名称——鬼修。 鬼修如同人族修士一样,也有境界修为上下之分。 如同五个小鬼娃娃之前那样没有能够凝聚自身鬼体的,被统称为鬼徒,不可以鬼修自称。只有鬼体完全凝实,让自己的灵魂被鬼力牢牢包裹不再惧怕风吹日晒,可以在阳光下自由奔走,这样的鬼魂才可以称自己为鬼修。 鬼力与人族的法力相同,都可以用来施展法术克敌制胜,但人族没了法力还能活,鬼族耗尽了鬼力,那么只有魂飞魄散一途。 因此,凝聚了鬼身的鬼修,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愿意出手的。一旦计算失误敌人太强,鬼力消耗过于巨大,那么面临他们的很可能便是真正的死亡,或者更惨——被其他鬼修当做粮食吞噬。 正因为如此,对鬼修之道略知一二的李初一,才会在见到紫鸢鬼体不稳后大为紧张。 不过,当他得知紫鸢并不是受伤,反而还在吞噬了对方之后快要突破了,一直将紫鸢当成亲姐姐的他忍不住的一阵狂喜。 凝聚了鬼身的鬼修,经过漫长的修炼,机缘巧合之下便会突破到新的境界——凝聚魂核。 与人族结丹有些类似,鬼修凝聚魂核后,无形物质的灵魂便会萃聚出一颗实质的内核,他不但能牢牢吸附住游散的灵魂让它们不会散逸,更是在遇到致命威胁时,可以让灵魂暂居其中得到保护。哪怕魂核被毁灵魂消散,魂核的碎片也有极小的几率能够保存住鬼修的一丝灵魂与神智,经过漫长的恢复之后,便会重现人间。就算恢复后的记忆缺失让他们不再像是以前的自己,但这也相当于是活了过来,比冥界那印记全抹统统洗白的投胎之法好上万倍了。 虽然几率很小,但哪怕只有一点,对必死的鬼修来说也是莫大的吸引力,甚至连人族和妖族修士都极为艳羡。因为,这几乎等于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死不灭,只要运气够好,它们便会与世长存、得到永生。 同样,有了魂核的存在,鬼修的灵魂可以不再依赖于鬼体的保护,从而可以解放出大量的鬼力,甚至鬼体全散用以克敌都没有任何问题。因此,一个鬼修凝聚魂核后,其战力是成几何式的上涨,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此外没了鬼体的限制,鬼力全开后鬼修的攻击手段也更加的千变万化防不胜防。一般人若是贸然迎上,很可能会在其诡异的手段和无所不在的攻击下吃大亏。 因此,对于凝聚了魂核后变得更加诡异莫测的鬼修,人族修士给他们取了一个统一的称呼——无常。 身无常势、法无常形,说的就是凝聚了魂核的无常鬼。 想要遏制住无常鬼的攻击,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他们的魂核。但是魂核虽然有实质,却如无常的批语中所说的那样无常形。说是核,却可任意变化,风风雨雨、花鸟草兽,都不是没有可能。除了鬼修自己,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的魂核到底是什么样子、藏身何方。 除非修为高于对方或者修炼有专门的克制功法,修士与无常鬼相斗,往往都会处于下风。若是没有修炼过专门的克制功法,修士就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默默感应,循着蛛丝马迹一点点的推敲出鬼修的魂核所在。 因此,一般情况下若无必要,人族和妖族修士极少愿意与鬼族的无常鬼修开战,哪怕修为相当也是如此。毕竟,变数太大了! 紫鸢未修炼时便鬼力充盈怨气满腹,甚至还自行凝聚出了初步的鬼身外形。修炼之后更是将一身怨气炼化为鬼力,连着自己本身的鬼力,实力提升可谓一日千里,连李初一有时想起来都羡慕不已,暗暗琢磨自己是不是也找个机会含冤而死改修鬼道。 只是自从紫鸢鬼体大成,一声鬼力堪比人族炼神期大圆满的修士后,其提升度便变得极为缓慢。虽然有伏魔镜的帮助鬼力一直在增加,但那只是量的增长,其实质还是没有产生变化。而且随着鬼力越来越充盈,其增长的度也越来越缓慢,最近更是难有寸进。紫鸢一直在寻机突破,李初一也在一直帮她想办法,可是突破这种事不是说想就想的,更何况这种堪比人族修士结丹炼婴的大境界提升。 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毫无进展,今日却机缘巧合下有了突破的契机,李初一之前对那老鬼的满腹牢骚顿时烟消云散。此时再回想起那双让人心惧的血红眼睛,他怎么看怎么感觉亲切,心里更是有种隐隐的期盼。 要不,再来上几只?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是妖是鬼? 所以说,道士说李初一乌鸦嘴,让他少开金口不是没有道理的。┡8 1中 『文Δ网 心里刚念叨完,念头还没散去,老天爷爷似乎是听到了他的祷告,就这么独独宠他一个人,浓雾中又是一声嘶吼声起,惊得二人一鬼顿时变了颜色。 昂~~~! 这次的叫声与方才完全不一样,不但带起了一阵强风吹得他们衣衫猎猎作响,连他们周围的雾气都在这一吼之下消散了许多,眼前一时间竟然有了片刻的清晰。 就是这片刻,远方那隐隐约约的身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看着那仿佛顶天立地一般的庞然大物,李初一和李斯年骇然色变。 “那是啥玩意?妖兽吗?”李初一不敢确定的问道。 李斯年哆嗦着嘴唇,半天没说出话来。倒是旁边的紫鸢脸色难看的摇摇头道:“不是妖兽,是鬼。” “鬼?!”李初一差点没跳起来,“这么大个儿?你骗鬼呢?!” 紫鸢目无表情的看着他,直看的他满脸悻悻的低下头去。 他知道,紫鸢性情淡漠,平时话语便少,几乎不会开什么玩笑,特别是在这么个节骨眼上。而且她是鬼身,气机感应之下比人类更加敏感,她说那庞然大物是鬼,那么便**不离十,那东西真的可能是鬼。 只是,这么大个儿的鬼,跟座山似的,李初一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过。以前道士闲的蛋|疼的时候带他捉过几次厉鬼,那些号称千年鬼王万年鬼王的厉害家伙,最大的体格也不如这个十之一二。与其说它是鬼修,李初一更愿意相信它是妖兽。 昂~~~! 停息了片刻,又是一声巨吼传来,声音中带着一股诡异的寒气,让李初一两人通体冰凉,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都要被冻结了,整个人都一时间僵住了。紫鸢虽然没有被震慑住,但本就不断波动的鬼体更是剧烈翻涌,一缕缕鬼力不可抑制的化为缕缕鬼气飘散而出,随着吼声掀起的强风飘向远方。 “好厉害的鬼气!” 紫鸢满脸凝重,看着一旁僵住的两人,莲步轻移挡在了他们身前,顿时让他们感觉好受了很多。 能够重新动弹的李初一想都不想,直接一拍腰间的伏魔镜,催动法决御使着它挡在了自己的额头前方。 在他的催动下,无形的防护铺散开来,稳稳的罩住了他和李斯年。虽然无法抵御强风的来袭,但是那隐藏在强风中的迫人寒意却被一一挡下,再也无法侵蚀他们的神魂。不多时,原本无形物质的防护上,渐渐凝结了一层蔚蓝的冰晶,正是那强风中的森寒鬼气被挡下后化形所聚。 伏魔镜的出现缓解了二人的窘境,但同样也引起了那庞然鬼物的注意。 浓雾中,七只比磨盘还要大上数分的鬼目同时睁开,如有实质的目光向着李初一直直射来。当看到挡在他生前的伏魔镜时,七只鬼目齐齐一凝,竟然露出了丝丝兴奋之色。 昂~~~~! 又是一声巨吼,黑影的身形突然拔高了些许,仔细分辨下却是它抬起脚步迈步向前,准备向这边走来。体型巨大的它只是抬起了一只脚,方才还袭面而来的强风顿时倒卷而回,向着巨鬼猛刮回去。 “我去你道士的,这什么玩意!”李初一快吓疯了。 没办法,就算从小见惯妖魔鬼怪的他也从来没见过这么邪门儿的东西。抬一下脚就差点把周围的空气抽空,连他们都险些随着席卷而回的强风被刮过去,这要是让它走过来,他们哪还有命在! 李斯年也是目呲欲裂,还算英俊的脸上狰狞一片,暴起道道青筋。 他以前来过这里数次,但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这么邪门儿,不但在浓雾中碰见了各种鬼物,最后更是冒出了这么一个难以想象的存在。 要知道这片沼泽夜晚起雾是很正常的,平日里武器再浓,顶多也就是鬼火多一些,水面下的那些鬼影能出现一两个都算是难得一见的场面了,而那隐藏雾中的一个个厉鬼更是只曾听闻并未见过。如今日这般鬼影蜂拥脚下,雾中厉鬼层出不穷,甚至还惹出了这么一个小山以上的巨鬼,李斯年想想就觉着直想抓狂。 想起李初一之前卜卦的那一幕,他一把揪住了小胖子的领子。 “李初一,我去你大爷!你明明算出了有此一劫,老子都说不来了,你偏要来,现在怎么办!” 李初一本来就快被吓疯了,被李斯年这么一闹也来脾气了,一把薅住李斯年的头使劲的拽着。 “滚你个李斯年,小爷算出个屁!我算的明明是有没有妖兽,谁知道出来这么多鬼玩意?!再说最后那一卦你也看见了,铜钱明明是正面,代表咱们可以来,现在出问题了怨我吗?你要怪就去怪那玩人的贼老天去啊!” 小胖子这么一说,李斯年更来气了,腾出一只手一把掐住他脸上的胖肉,下了狠劲儿的拧了半圈,疼的小胖子眼泪都快下来了。 “死胖子,你说话讲点良心,正面个屁的正面,那还不是被你一脚踩的?!有你这么起卦的吗?前几次的结果已经说明了一切,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吧?咱来都得死在这儿!” “我,我跟你拼啦!” 李初一气急,伸手想反掐住李斯年的脸,奈何他人矮手短,伸了几次都没够着李斯年的脸,索性把头一歪,冲着他的胳膊狠狠咬下。 李斯年疼的大叫一声,手上力就要再给他拧上几圈,却听紫鸢的声音冷冷传来。 “你们两个白痴,有空胡闹还不赶紧想法逃命!” 幽冷的声音回荡在他们心间,让了疯的两人顿时心中一凛,手上不由得缓了下来。 仿佛被冷水浇在了头上,李初一直感觉心中的狂躁之意一敛,那不知何时停止下来的《道典》经文开始重新咏诵,经文回荡心头,他感觉自己如梦初醒,方才的一切竟然有些不真实。 “幻术?!” 心中大骇,转头看见李斯年还是有些浑浑噩噩,他赶忙催动《道典》气息灌注手上在他额头轻轻一拍,“啪”的一声脆响,李斯年也清醒了过来。 想到自己方才所为,李斯年的脸上满是惊骇,看着那缓缓走来的庞然大物满是惊惧。 已经有心防范,李初一还有《道典》经文相助,他们二人竟然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对方摄住了心神,陷入了癫狂之境。若不是有紫鸢在,怕是不用对方走到跟前,他二人便会自相残杀而死了。 随着紫鸢拼命后退,奈何对方体型太过巨大,看似步履缓慢,实则人家一步便等于他们飞上好几息。两相抵消下,只能踏水而行的他们后退的度竟然还慢于对方些许。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李斯年的心越来越沉,紫鸢也是脸色难看了起来。 至于李初一,烂葫芦已经被他悄悄解下抱在怀中,这是他最后、也是唯一的希望了。 道士出手必属精品,希望这烂葫芦能够搞定这个不知哪个妈生出来的庞然巨鬼。 就在他们怀揣决绝之意准备迎接巨鬼的到来时,黎明前的黑暗终于过去,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微微的光芒洒落下来,这弥漫了一宿的浓雾顿时如雪映骄阳般迅消散,几息的时间便矮了一层。随着太阳渐渐升起,朝阳的光芒越来越强烈,浓雾消散得度也越来越快,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一空,重新化为昨日那明朗的模样。 明媚的阳光从浓雾中透出,不但洒在了李初一他们的身上,同样也洒在了那庞然巨鬼身上,还有脚下鬼影栋栋的湖面上。 早在太阳升起的一瞬间,巨鬼的脚步就不由得一停,他们脚下的湖面里,那些“表演”了一晚上都不嫌累的鬼影更是齐齐色变,不论脸上是哭是笑的统统都变成了惊慌,许多较为弱小的鬼影顿时作鸟兽散,不知消失在了何方。 那些强壮一些的鬼影虽然没走,但也不敢像之前那般嚣张的把鬼脸直接贴在湖面上,而是微微拉开一段距离。他们脸上的慌乱中透着一丝犹豫,似乎在畏惧着太阳的升起,但又舍不得湖面上这两人一鬼,哪怕这三个家伙他们根本吃不着。 但是,当阳光洒落下来的一刹那,没有离开的鬼影顿时炸开了锅,如末日降临一般争先恐后的向湖底逃去。有些逃得慢的被阳光扫到,哪怕只是太阳初升时那微弱的一丝,这些凶了一晚上的鬼影也顿时身形一晃化作了虚无,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脚下的热闹景象换作他时可能还会让李初一大呼小叫一番,但此时有个大个儿的鬼东西在眼前,李初一他们根本无暇他顾。 在他们的注视下,被阳光照耀到的鬼物突然哀嚎连连,那让人畏惧的庞大鬼身冒出股股浓烟。同为鬼族的紫鸢感应的很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浓烟,而是一股股庞大到她难以想象的鬼气。 鬼气升腾而起,但根本飘不了多高,便如冰雪融化般的在阳光下一扫而空。那消散一空的鬼气,即便以紫鸢的淡然也忍不住连连惋惜。 这巨鬼不知何物,如此雄浑的鬼气竟然不知如何炼化,以至于根本无法抵挡太阳的光芒。若是这些未经过炼化的鬼气给她来修炼,紫鸢甚至感觉自己能一路修炼到渡劫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泽地奇峰 柔和的阳光温暖了李初一的心窝,但对巨鬼来说却是无法抵御的剧毒。8『ΔΔ1 中文网庞大的鬼体被层层腐蚀,不多时便给生生削下去了一层。 冲着东方的朝阳怒吼了几声,无奈有阳光的存在,吼声虽然不小,但里面的阴寒之气全消,听在李初一耳中也只是觉着有点震耳朵罢了。 似乎知道无法抵抗,巨鬼七只巨眼恨恨的朝这边瞪了几眼,眼中莫名的意味让李初一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狠狠跳了几下。但是有太阳大哥在,李初一丝毫不怂,也不管巨鬼能不能看懂,小胖手一抬,一根中指笔直的冲它甩去。 扫了李初一他们几眼,巨鬼知道再呆片刻很可能便会魂飞魄散,无奈之下又是嘶吼一声,随后便突然消失不见。它的消失就如同它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极为诡异,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有空中那些还未散尽的鬼气证明着它的存在。 随着巨鬼消失,浓雾彻底散尽,明朗的晴空下,湖面微波荡漾,再无一丝夜晚的阴森感。 喧闹声戛然而止,场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李初一和李斯年都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紫鸢虽然没有呆,但不惧却讨厌阳光的她微皱着眉头,在这并不猛烈的朝阳下也是懒得开口。 扑通~! 沉默良久的李初一突然跪下,冲着已经悬挂东方的朝阳倒头便拜,边拜还边大呼小叫的乱说一气。 “啊,太阳啊,你是那么的伟大,小爷我从来没觉着你这么可爱,还时不时的觉着你挺晒!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在我心中就是级伟大的存在,我赞美你!” “你是天,你是光,你是我李初一的神话!从今天开始,我决定每天早上歌颂一遍你的伟大!” “嗯,为了表示我的虔诚,我决定了,以后我的小名就叫太太!我呸,太太个屁,叫日日!也不好听,叫阳阳!对,以后我小名就叫阳阳了!” “对了,我还要纹个身,把你纹在我最重要的位置上,以示我对你的感谢!让我想想我最重要的地方在哪,嗯...” “有了,我最重要的地方就是我藏私房钱的地方!等后面出了这破地方,我就找人把你纹在我的大腿根上!哎呀,道士说过纹身很疼的,算了绣在衣服上吧。我决定了,把你绣在裤裆上,从此以后你就帮我镇守我的私房钱!” “我...” “闭嘴!”紫鸢终于忍不住了,大呼小叫的李初一越说越不像话,吵得她一阵头疼。 忙活了一晚上,最后还险些被个不知名的巨鬼给震散了鬼体,紫鸢早已疲累不堪。加上她突破在即,体内还有大量没有炼化的鬼气存在,眼下再无危险,她直接身形一晃化作一团紫雾,飘回了伏魔镜中。 “没事儿别打扰我!” 清冷的话语飘荡了过来,被她一声“闭嘴”吓的老老实实跪坐在原地的李初一忍不住白眼一翻。 这都什么人啊! 小爷我是随便麻烦人的人吗? 见她没入伏魔镜中,猜到她应该是突破去了,李初一撇撇嘴也不多说什么,默默地把伏魔镜收回腰间。 李斯年本来也是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感叹,便被李初一一连串的“赞美”给惊在了原地。好在紫鸢及时止住了犯病的小胖子,这才让李斯年从差点笑死的窘境中挣扎了出来。 看着脸色臭臭的李初一,他忍了忍,终是没忍住,满脸揶揄的凑上前去。 “小鬼,听说你的私房钱藏在裤裆里?” 李初一一愣,顿时满脸紧张的看着他,心里忍不住狠狠的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刚才一放松,没想到竟然说顺嘴了,连自己最珍贵的秘密都给抖了出来。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道士说的真没错!这下好了,连李斯年都知道了自己私房钱藏在哪,这以后带着他游走漠北,小爷我还能睡个安稳觉吗?! 心里自怨自艾着,李初一脸上的惊慌转为狰狞,眼中满是威胁的看着李斯年。 “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弄死你信不信?” “不信!”李斯年老神在在的道。 “那我让紫鸢弄死你你信不信?”小胖子眼中凶光闪烁。 李斯年笑容一僵,随后赶忙满脸堆笑,连连拱手道:“小英雄,哦不,少侠!少侠,你看这事儿闹的,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哈!你放心,我谁也不说,我李斯年嘴巴一向很严,从来不乱说别人的秘密。你看我什么时候还想你抖落过,郝胖子那货炼气期就差点破了纯阳之身,险些让他修炼的一门神功全废,被他老爹知道了差点没打死他!你看这么隐秘的事儿我都一直给他瞒着,你一定要相信我的人品。紫鸢姑娘突破在即,咱俩没事儿就别叨扰她了!” 一番话开头还听得李初一眉开眼笑的大为满意,只是越往后越听的不是滋味。特别是听到郝宏伟的一段“趣事”后,虽然心里对郝胖子那厮的童年感到很是有趣,但转念一想他又满头的冷汗。 这货嘴巴严? 我呸! 要不要灭口? 看着李初一眼中的神色,李斯年差点没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刚才一着急他也说秃噜嘴了,现在话已出口,想收都收不回来了。 他倒不是怕李初一,他怕的是紫鸢。打从一开始,他便是被这位美丽的女鬼给“邀请”在李初一身边当向导的。之前与李初一关系融洽,李斯年差点都忘了自己的来历。此时见小胖子眼中凶光隐现,熟知某人经常犯神经的李斯年忍不住直打冷颤。 当初便打不过紫鸢,如今人家马上就要魂核凝聚化身无常了,一旦功成,恐怕到时紫鸢动动小手指便足以让他死上几个来回了。而眼前这个不定时疯的小胖子到时真说点什么让紫鸢动手了,他怕是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好说歹说了半天,直把胸脯拍得梆梆作响,李初一这才满脸狐疑的不再追究。 暗暗擦了把冷汗,好奇的李斯年还是忍不住问了问小胖子的私房钱到底有多少,但结果却差点让他直接一头撞死在这河面上。 “原本有五块灵石,后来被人抢了,暂时就剩下几张百两的银票了。” 小胖子咂咂嘴,有些犯愁的道:“大叔啊,你说以后我要是灵石多了,这裤裆里藏不下该怎么办啊!哎呀,真愁人啊!灵石要是像银两那样有票据就好了!” 看着愁眉苦脸的小胖子,李斯年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抽死他。 就为了这么点钱,就威胁着要杀了自己? 你把我李斯年当成什么了?! 不过这些想法也就是想想,真让他干他可不敢。 笑话,紫鸢就在小胖子腰间的那面法宝镜子里呆着呢,这要是他敢惹恼了小胖子,小胖子再一疯把她叫出来,被人打扰了突破的紫鸢肯定脾气坏,而不能冲着小胖子的她肯定会把气撒在他的头上,到时候他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李斯年满脸堆笑的道:“少侠,你可以在裤裆里缝上个储物袋啊!” “不安全啊!”李初一摇摇头,苦恼的道,“万一储物袋坏了,里面的东西可就全拿不出来了。私房钱,那是留到关键时刻才会动用的东西,一定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妥善保存,储物袋还是不够安全。哎呀,好愁人啊!” 看着摇头晃脑的李初一,李斯年心里直骂娘。 我呸!储物袋不安全,你裤裆里缝个破口袋就安全?! 想象着自己一巴掌抽在那张胖脸上的舒爽感,精神上自我满足了一下的李斯年赶忙岔开话题,带着愁眉苦脸的李初一继续向前走去。 他决定了,赶紧到那穿云雀的鸟巢,随便抓上一只幼鸟立刻就走。现在的他急需要回到泗曲集喝上一杯冷静一下,跟这个小胖子每多呆上一息,他就很可能离疯掉更进一步。 白天的沼泽还是颇为平静的,只要不犯忌讳,那么广阔的湖面就是一片平静,连个水蛇妖虫都没有。二人一路前行,除了那淡淡的臭味挥之不去,再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行进了大半日,一成不变的沼泽终于出现了一点变化。遥远的前方,一座山峰耸出了水面。 “快到了。” 一指前方的山峰,李斯年脸上隐隐有些兴奋。 他不光是兴奋目的地快到了,更是兴奋这趟旅程终于快要完结一半了。 李初一也是兴奋起来,看着那几乎是直上直下的山峰,眼中全是飘荡的灵石。 在他的心中,那里是穿云雀的老巢,那里也就是灵石的故乡。 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二人离那山峰越来越近。随着距离的临近,山峰的景物也渐渐变得清晰。 只见这山峰极为陡峭,山脚下根本没有地面,而是直接从沼泽中破湖而出,如同一根石刺一样耸立在那里。山壁几乎垂直,常人根本难以攀登。便是修士来此,若不是飞上去而是单纯靠爬,怕也是需要费上一番周折。 山峰周围,自上而下有许多白色云雾成带状缭绕四周。随着他们距离越来越近,那些白色云带在李初一的阴阳道眼中越来越清晰,直至他看清了它们的本来面目。 “鸟?!全是鸟?!” 看着失声惊呼的小胖子,李斯年微微一笑,伸手一指那山峰。 “欢迎来到穿云雀巢!”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种族歧视 看着满天绕山飞舞的穿云雀,李初一眼都看直了。81Δ 中文Ω网 “大叔,你不是说这里不能飞吗?!” “是不能飞啊!”李斯年点点头,“但那是指咱们不能飞,又没说这穿云雀不能飞。再说了,你没见着这些穿云雀一直贴着山峰周围飞行嘛,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他们轻易不会离开这里的。” “凭什么啊!这是种族歧视!”李初一立马不愿意了。 嗤笑一声,李斯年伸手向下一指:“喏,这块地盘的老大就在下面,这里的规矩都是它定的。你要是觉着它种族歧视,欢迎随时下去找它理论下。不过去之前你跟我说一声,我好赶紧离开这里,在沼泽外围静候佳音!” 看了看身下貌似平静地水面,又看了看一脸揶揄的李斯年,小胖子瘪了瘪嘴一脸的悻悻。 开玩笑,昨晚的凶险还历历在目,水中那成群结队的鬼影犹若近在眼前。别看现在湖水一片平静,甚至还有些清澈,但李初一可不相信那些鸟兽散的鬼影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他百分百肯定那些鬼东西绝对是藏在这水底的哪个犄角旮旯里。 再说了,就算过了鬼影这关,再往下可就是这边地界真正的王者,那个一根毛都差点没把他吓死的绝世妖兽。1他李初一要是真敢过去理论,恐怕人家理都不用理,随便哆嗦一下的余波就够让他连渣都不剩了。 种族歧视就种族歧视吧,谁让人家是盖世的妖兽呢。那穿云雀也是妖兽,跟这绝世妖兽同族不同种,人家对人族有点歧视也是应该的。要知道人族里面,妖兽可都是被当做各种材料来对待的。内丹可以拿来炼丹,兽骨可以拿来炼器入药,就连兽肉都是酒楼饭馆中的美味食材。 听说一些大城市中,虎妖王或狮妖王等凶兽的鞭可都是千金难得的宝贝。管你是妖修还是妖兽,只要活得够久就行。被人族修士杀了之后取鞭来卖,无一不是天价成交。人族修士的这种变态嗜好,也正是妖族中虎族狮族等凶猛的走兽族群最痛恨人族的原因之一。 大家都是修士,就算种族不同,我杀了你人族修士顶多是整个吞掉,偶尔脾气不好的也就是给扯得稀碎落得个死无全尸,哪有像你们人族修士这样的!杀了我们妖族之后不但强夺内丹拿去炼丹炼药,更是剥皮拆骨喝血吃肉,最过分的是就连很多猛兽族群的胯下之物都不放过。士可杀不可辱,妖族也是有尊严的! 是以,妖族与人族的关系一向恶劣。除了如太虚宫等少数几个中立平和的势力,妖族与人族的绝大部分势力老死不相往来,遇到某些“爱好”很特别的大族,特别是大衍皇朝的很多贵族,妖族更是不死不休。 现在这块地盘的老大是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其对人族的态度从禁空这一点上便可窥知一二。李初一别说找他理论了,哪怕是一点能惊醒它的过激举动都不敢做。 进沼泽之前那根“粗毛”对他的关注他可是不曾有片刻忘怀,一路上小胖子心惊胆战的压制着《道典》气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露出一丝一毫,生怕一旦泄露引起下方那位“大哥大”的注意再把它老人家给弄醒了。现在让他为了鸟行人不行这么点小事儿去“劳烦”人家,那是打死他都不会干的。 不过惹不起大的,可不代表惹不起李斯年。 看着李斯年那张明明很年轻但他就是看着老的脸上满是揶揄,李初一冷笑一声,有意无意的拍了拍腰间的伏魔镜。果然,他的手一搭在伏魔镜上,李斯年的脸色顿时一僵。随着他手轻轻地拍了两下,李斯年额头隐现的青筋也跟着抽搐了几下,紧张的样子小胖子大为舒坦,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 道士说的没错,快乐就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才会让人更加快乐! 美滋滋的笑着,小胖子大脚一抬就要迈步向前,李斯年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拉住。 “祖宗,你别冲动啊,这里不能乱闯的!” 李初一被拉了一个趔趄,但并未生气,而是满脸紧张的看向四周。 “怎么,又有鬼要出来?连白天都不消停?” 知道李初一昨晚被吓着了,李斯年心里暗暗好笑,但是没敢笑出声来。再说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界,他可不敢随意乱开玩笑,当下一指前面的山峰和鸟群,向小胖子解释起来。 “这些穿云鸟警觉性极高,对外族、特别是咱们人族的气息极为敏感,一旦现必定群起而攻之。咱们要偷偷的摸过去,收敛住气息不要被他们现,否则的话别说财了,小命都堪忧。” 端详了一会儿天上的鸟群,李初一眼珠子一瞪道:“这些破鸟最厉害的也就相当于人族的结丹期,我一个能扫他们一群,你怕啥?” “是,你是能打一群,但是这一群是几只呢?若是天上所有的穿云雀都悍不畏死的向你冲来,你确定自己能保住性命?”李斯年冷笑道。 “这...” 李初一吓了一跳,想想天上这乌压压一片根本数不清的鸟群齐齐向他冲来,但是想到那画面便让他毛骨悚然浑身冷。蚁多咬死象,这一群下来,估计就是换个元神期过来都不一定扛得住。 见小胖子脸色微变,李斯年又加了把火,接着道:“此外,你看见的只是外面巡逻的鸟。那山上的一个个小点看见了吗?那都是一个个鸟巢,里面没有飞出来的鸟比这天上飞着的还要多上一些。此外穿云雀里的鸟王还窝着没出来,它下面还不知道有几个修为过元婴甚至元神的厉害家伙。这些穿云雀很是记仇,你若是贸然行事惹得它们对你记恨上了,到时全族出动来抓你,明年的今天,我会带着香茗火烛来祭奠你的。” “不是吧,打了一个来一群,这些鸟这么不要脸?”李初一直抽冷气。 “要脸?你跟妖兽说要脸?你没睡醒吧?”李斯年嗤笑一声。 没理李斯年的嘲笑,看着眼前的山峰,李初一半天无语。 他知道李斯年不可能骗他,就算他夸大了,但哪怕只有一半是真的,这鸟窝的厉害程度就足以让他不敢有丝毫妄动。 眼前的飞舞的群鸟就像是一个个灵石在天上向他招手,奈何这些灵石却比烧红的火炭还烫手。李初一早先那势如破竹、一网打尽、狠捞一笔的想法就此烟消云散,他愁眉苦脸的看着眼前的山峰。 叹了口气,小胖子问道:“大叔,咱们进去得多低调?” “有多低调就多低调,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显露自己的气息。咱们偷偷摸进去寻找幼鸟的巢穴,只要找到幼鸟咱们捞了就走。若是有鸟蛋就最好了,那个更值钱。”李斯年眼神闪动,显然对这活着的灵石也很心动。 挠了挠脑袋,小胖子又问道:“那咱们能呆多久,最多能抓几只啊?” “抓几只?抓一只就走!若是碰到鸟蛋还能多带几个,碰到幼鸟,抓一只赶紧走。”李斯年说道。 “一只?!”一心财的小胖子大为不满,“一只也就二十灵石,我大老远跑过来,辛辛苦苦的又过河又杀鬼的,最后就为了区区二十灵石?!”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斯年淡淡的说道:“淡定,贪心会要人命的。幼鸟被抓后会挣扎尖叫,咱们的储物袋又存不了活物,到时引来其他成鸟的追杀,咱俩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就算你用法力逼住它不让它出声,时间长了它也会被活活憋死。所以听我的,细水长流,咱们多来几趟,一次少的话二十灵石,多的话几十上百的都有可能,只要勤快点,不愁挣钱慢。” “这也太慢了吧!我路费要好几十万呢!这得挣到哪年去啊!”小胖子脸苦的都能拧出水来了。 李斯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想死就试试,别拉着我!你要是能打过这一山的穿云雀,我不拦着你!再说就你那路费,把这全山的幼鸟和鸟蛋都偷光了也卖不出那个钱来!” 小胖子被他说得满脸委屈,李斯年心中一软,忍不住放缓了声音劝道:“初一啊,别急。听哥哥劝,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你不还是从小吃了这么多年才这么胖的嘛!咱们一点点的挣,后面还有的是挣钱的营生,到时候我带着你咱们一起财,早晚有一天你的路费一定能够挣足的!” “唉,天下间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满天飞的灵石看似唾手可得,其实也要大费周折。指望这些小营生凑路费是不可能了,我还是等着玄冰寒狱开启,去里面找上几株仙芝神草出来换钱吧,估计那种宝贝只需要一两样,我的路费就绰绰有余了。”咂着嘴,李初一摇头晃脑的说道。 听他一提“玄冰寒狱”,李斯年就忍不住一阵头大。一路上他不知道劝了几次了,谁知道这小胖子就是铁了心要去。 以前为什么要去他没有明说,但是现在多了这么一个需要挣钱的理由,已然深知小胖子爱财如命的李斯年心里很清楚,这下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绝对劝不动这小子了。 暗暗盘算着以后想个什么法儿打消他的念头,李斯年当先而行,带着李初一紧贴着水面向那山峰缓缓挪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登山 两人走走停停,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总算是靠近了山脚处。81中文网 越是靠近山脚,李斯年越是紧张。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就会立刻带着李初一收敛全身气息平伏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等确认没有危险后才会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 有几次几只鸟群飞的很低,李初一本以为会被现,却见早有准备的李斯年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大布来,轻轻一挥便折在了二人身上。那布是被祭炼过的,但却算不得法宝,只是请了丹青高手在上面绘制了一些凌乱的图案,然后加以炼制使其烙刻其上不会褪色。当这布罩在他们身上后,那些凌乱的图案立马摇身一变,从外面看去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似的,极为逼真。 这简单的障眼法若是换成人族修士来看,一眼便可瞧出破绽。不说这“石头”再逼真也有穿帮之处,单说这一览无遗的水面上这么突兀的出现这么一块大石头,而且还离水面数寸悬浮着,傻子才看不出破绽呢。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障眼法,穿云雀竟然真的看不破。李初一提心吊胆的看着它们急冲来,然后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急离去,整个过程刺激的他小心肝扑扑直跳。 “这些鸟是傻子吗?!” 小胖子很是无语。 这么傻的鸟,真的能做传讯之物吗? 李斯年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不是它们傻,而是它们眼神不好使。穿云雀度极快,但视力却很差。高飞行时,它们的眼睛都是闭起来的,辨别方向全凭气息感应。你看到飞行的穿云雀时,只要及时躲好,或者像我这样准备一个简单的障眼法,那么它们便很难现你了。” “眼神这么差,还能当传信鸟?”李初一纳闷儿了。 “当然能了!”李斯年点点头,“虽然看不见,但是它们对气息极为敏感、记性还好,而且还有一个神奇的天赋。不论人妖鬼怪,只要气息被它们记住了,那么即便相隔很远,它们也会对记忆中的气息有一种莫名的感应。穿云雀经过驯养后,只要让它记住想要的气息,比如你的,那么咱俩只要在漠北,不论身在何方我都可以通过穿云雀向你传递信息。而且以穿云雀的记性,只要记住一次,那么一生都难以忘记。“ 李初一恍然,这么说来这穿云雀还真是个传信的好东西。 要知道人的外形是可以改变的,凡人就可以通过增胖减瘦让自己形象大变,而修士更是有层出不穷的手段让自己的外形生变化,易容和幻术便是最常见的两种方式。 但人的外貌不管怎么变,气息确实一生都难以改变的。每个人的气息都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是孪生子,二者之间的气息也会有些微的差异。穿云雀不靠外表而靠气息来寻找自己的目标,准确性自然相当高。 同样,凭气息寻人的穿云雀还有极强的隐秘性。试想一个人乔装打扮好不容易打入了敌人内部,却被一只只会认脸的穿云雀逼得只能显出本来面目收情报,因而倒霉的被人现了他的真实身份,李初一光是想想就觉着蛋疼。 不看脸只认气息,那么便好办了。乔装之人只需要伟伟露出一丝自己的气息,那么这鸟便会立刻认出自己要找之人。这样便大大降低了被现的风险。 难怪这睁眼瞎在漠北被如此广泛的当做信鸟使用,现在想来,这鸟还真是个宝贝。 来到山脚,李初一终于感觉到了这山峰到底有多陡峭。仰头望去,上方的山壁几乎是垂直的,颇为平整,上面藤萝缠绕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粗大的茎叶伸向四周,形成了一个个绿色的平台。大大小小的平台上,一个个雀巢星罗其上,每时每刻都有穿云雀往返穿梭。 看着上面热闹的景象,李初一越看脸色也怪异。来到山壁前伸手摸了摸,灰黑色泛着青苔的山壁竟然非金非石,其质感让李初一感觉有些熟悉。再看看上方那越收越拢的峰顶,李初一心中一动,隐隐有钟猜测。 难道是... “没错,是角!或者说,是刺!”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李斯年直接说道。 嘶~~~! 猛吸一口冷气,李初一看着眼前的奇峰,心里怎么也难以想象这根“刺”的主人本体到底有多大。 好在有了之前那根“毛”打底,这次见到了从来没见过的“刺”的李初一很快平静了下来。 知道脚下那沉睡的妖兽大,但是没想到这货竟然这么大。 “当初有位飞升期的大能来此一探,想要一窥这绝代妖兽的真面目。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这妖兽的能耐。据说那一站风云色变,整片沼泽都被漫天的触角给覆盖了,也就是之前咱们见到的那种‘毛’。而那位大能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自保。就在他准备放弃探寻想要冲出去的时候,一根擎天巨柱突然出现,直接将他的肉身化为了乌有。好在有保命之法傍身,那位前辈拼着自废千年功力,这才得以逃脱。只是逃出生天的他,却从飞升期一路跌到了渡劫期,到死都没能重修回飞升。” 李斯年声音很低,但内容却让李初一极为震撼。 连飞升期都差点折在这里,这妖兽都低有多厉害?难道跟仙界的真仙一样厉害? 而他听到最后时,李斯年口中的“擎天之柱”让他心中一动,想都不想直接看向了眼前的奇峰。 果然,李斯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没错,那根破碎了飞升期高手肉身的擎天之柱,便是眼前的这座奇峰。当初它凭空出现,一击便将那位高手打成了血雾,之后便再也没有缩回去,就这么一直耸立在这里。原先有人以为这是那妖兽的角,但后来又有几位高手来查探了一番,包括莽山剑派前代掌门。他们查探过后都认为,这根本不是那妖兽的角,而只是它身上的一根刺。甚至那妖兽在逼出这根刺的时候根本就没醒,只是本能的反应便让以为飞升期高手差点命丧当场。自此之后,这里便成了绿滩的一处奇地,虽然与其他几个奇地相比这里危险性小了很多,但却没什么人愿意来此寻找机缘,他们都怕惊醒了脚下的那尊大凶。” “他们不敢来,你敢来。大叔,看不出来啊,你胆子还挺大的嘛!”李初一上下打量着他,有些意外的道。 李斯年苦笑着摇摇头道:“你当我想来啊,我也是迫不得已。当初被仇家追杀,一路追到这里,我也是豁出性命了才一脚踏了进来。本来以为必死,谁成想不但没死成,反而还找到了这么一处赚钱的好地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那么追你的仇家呢?他们一路追着你,你找到了这里,他们不会没找到吧?”李初一好奇的问道。 李斯年闻言冷冷一笑,伸手指了指头顶的穿云雀。 “除了没敢进来的那些,剩下的都在它们肚子里了。” 微微一愣,抬头看着天上成群结队的穿云雀,忍不住冲李斯年竖了竖大拇指。 能把追进来的仇家坑死在这里,自己却活着走了出去,不管是用了什么手段,这李斯年都算是个人才了。想想当初如果不是有紫鸢压倒性的震慑,单凭李初一一人还真不一定能搞定李斯年。这无关实力,而是看心智与计谋,实力相差不大之下,有脑子的人才能活到最后。 一边聊着这里的趣事,两人一路向上攀行。有这些粗大的藤叶在,他们攀登的并不费力,所需要注意的便是那随时可能归巢的穿云雀。 一路向上,两人没有搭理任何雀巢,因为李斯年说过,穿云雀的卵和幼鸟最少也要从半山腰开始出现。这些穿云雀虽然灵智不怎么高,但却不是傻子。它们知道越靠下的地方越危险,幼崽放在下方很可能会被人偷走或杀掉,因此准备繁育后代的穿云雀都会在半山腰往上的地方重新筑一个巢,用于产卵之用。 好不容易来到了山腰处,感觉自己就要大财的李初一急不可耐的搜寻着每一座雀巢,奈何却一无所获,没有现任何幼崽。鸟蛋倒是现了不少,只是未孵化的鸟蛋边上都有一只甚至几只穿云雀守护。这些记仇的东西李初一躲还来不及呢,哪还敢上去招惹。 搜寻了半天只找到一把鸟毛,李初一的肉脸耷拉了下来。 “大叔,没有怎么办啊!” “别急,慢慢找,总会有的。”李斯年倒是很淡定,他显然来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对这种情况心中有数。 啾~~啾~~~ 稚嫩的鸣叫声隐隐传来,听惯了成鸟那刺耳的喳喳声,李初一不用想也知道这绝对是幼鸟。 踏着轻快地脚步,他向声音来处快走去,李斯年跟在他屁股后面不断劝他慢点稳当点,但脑子里就剩灵石的小胖子哪里听得进去。反正只要不被现就行了,他收敛了全身的气息和法力,全凭肉身的力量先前疾行。 当他绕过一根成人腰粗的藤茎后,眼前出现的一幕让他又兴奋又悲愤。 兴奋是因为前方的雀巢中,最少有十只穿云雀幼鸟。 悲愤的是,那巢穴里不但有只雌鸟在给它们喂食,更是有了两只成年穿云雀守护在旁。 灵石在前而不可得,李初一心中了泪流满面。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有古怪 “怎么办?” 捅了捅一边的李斯年,李初一咬牙问道。『81中文┡网但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回答,他奇怪的扭过头去,却现李斯年的表情很奇怪,有些疑惑又有些凝重,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那座雀巢。 又使劲捅了捅李斯年,见他终于回过神来,李初一又问了一遍。 李斯年沉默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李初一快要不耐烦了,他才语气凝重的道:“有古怪啊!” 李初一眉毛一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想了想,李斯年缓缓说道:“方才咱来刚上来时我就有些奇怪了,这穿云雀的幼鸟在这个位置虽然不多,但也不可能一个没有。直到找到咱们眼前这个雀巢,我才终于肯定,这里的穿云雀一族肯定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因此带回将幼鸟全部集中起来保护。而且据我估计,咱们最想找的鸟蛋肯定被带到了上面,而且是离它们雀王很近的地方。咱们只有爬到很高的地方,才有可能见到鸟蛋了。” 李初一一听,小胖脸立刻垮了下来。 欺负人啊!太欺负人了! 小爷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来一趟想挣点小钱,不就这么点梦想嘛,怎么就这么些坎儿呢?! 原本他还打算多找几个鸟蛋,然后抱着一只幼鸟就跑,能多挣点是点。但是现在看来,估计是没什么戏了,能抓只幼鸟回去已然是万幸了。 李斯年心情自然也不好,这里以前他来过几次,但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碰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大晚上的在湖面上能碰到强的可怕的厉鬼也就罢了,现在到了地方竟然还碰到了能威胁到穿云雀整个族群的未知存在,李斯年越想越觉着运气背,忍不住看了李初一一眼,心中满是那枚几次结果都相同的铜钱。 “看什么看!” 小胖子眼珠子一瞪,恶狠狠地说道。聪明如他自然猜得出李斯年眼中莫名的玩味是什么意思,虽然事到如今连他自己都有点心虚,但打死他都不可能承认这跟他有关系。 再说了,那枚铜钱最后显示的结果是赞同他们过来,币面是朝上的。 哪怕是被他一脚踩的,那也是朝上的! 这就是命! 看着小胖子的手在腰间的伏魔镜周围有意无意的晃荡着,李斯年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一言不合就叫紫鸢,李斯年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有本事单挑啊! 不满归不满,李斯年可不会说出来,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别说这小胖子了神经再把紫鸢给叫出来,就说他随了自己的心愿跟自己单挑,李斯年也没把握能胜他。小胖子的身手他是知道的,看上去修为跟他差不多,但是李初一的功法和招式太多也太诡异了,没看见脸炼神后期的卯安都差点吃了大亏嘛。 想到身手,李斯年又想起了穿云雀的大敌。心里琢磨了半天他也没想出这片沼泽里有什么东西能给它们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想来想去也只有晚上出现的那个巨型恶鬼了。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太可能,他对这里还算熟悉,知道晚上的所有阴秽鬼物都不会靠近这里半步。这座山是那绝世妖兽身上的一根刺所化,上面那妖兽独有的气息和威压震慑着四方,除了不知怎么得到了认可的穿云雀,其他任何生灵都不能在此长久停留。 李初一刚来这里感触还不深,他可是曾经有一次在这里长时间潜伏想要捞笔大的,结果几天下来那自灵魂的越来越强的震颤让他永生难忘。若不是他意志群强咬着牙跑出了这里,恐怕他莫名其妙的便会就此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那是他感觉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再来。直到后来又被人追杀,走投无路下便引着敌人来到此处想来个同归于尽,结果他惊讶的现那股灵魂上的震颤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几番缠斗利用自己熟悉这里的优势将敌人坑死,李斯年好奇心起,便又在这里停了下来。这次他留了个心眼,一直集中精神注意着那股随时可能出现的灵魂威压。几日过去后,那股灵魂的震慑果然再次出现,早有准备的李斯年没有硬抗,而是直接离开了这里。 后来有反复几次试验,他终于大体摸清了这股威压出现的规律。与来的次数和日期无关,这股威压如同空气一样无处不在,时时刻刻在修士的灵魂上积累着。修士呆的越久,积累的量也就越多,直到有一天积累达到了警戒线,便会一次性爆出来,让让毫无防备的修士瘫在当场,进而被继续不断累积的威压给活活震死在这里。 长时间的观察,除了这不知怎么得到了认可的穿云雀,李斯年没有现任何其他的生灵能在这里长久的生存下去。因此这次前来现竟然有东西威胁到了穿云雀族群,不论是不是来抢地盘的,李斯年都感觉一阵阵的剧烈的威胁感涌上心头。 “初一,要不咱们先回去吧,等过些日子再来?” 李初一肉脸一虎,挑着眉毛道:“怎么,你怂了?” 这小胖子,真不会说话! 反瞪了他一眼,李斯年气呼呼的吧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末了,他老神在在的问道:“说罢,咱们走不走?” 他一旦也不担心这胖子会怎么选,这么长时间了,李初一的贪财和怕死他也算知之甚深了。只要别被刺激到,这小胖子平时还是很怕死的,为人也很低调。这些日子以来,李斯年也只见过他狠过两次,一次是被山丘上被人围攻,另一次就是他重伤垂死之时。还别说,这小胖子真要起疯来,可拼劲和狠劲还真挺让人害怕的。 想到自己重伤之际差点被柳明清一刺穿头、结果被李初一出手相救,李斯年便感觉心中一暖,看着小胖子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初一啊,咱们只是先暂时撤退,又不是不来了。这里现在有很多突的情况,连我都没见过,继续留下去太危险了。咱们不如先退出去,等过些日子再来看看,说不定那是这些傻鸟已经自己解决了问题,那些幼鸟和鸟蛋重新各回各巢,到时候咱们还不是想怎么抓就怎么抓,你说是吧?” 李斯年好言相劝,李初一心里也知道他说得对。但是就这么走了他不甘心,一路上多不容易啊,昨天晚上还差点让鬼给吃了呢。这要是让他就这么空手回去,小胖子感觉自己能好长时间都睡不着觉。 再说就算他们等上一段时日再来,万一这穿云雀解决不了麻烦呢?甚至它们反而被麻烦给解决了呢? 到时候这里就算安全了,没了穿云雀这里还有什么来的价值? 李初一越想越觉着不能走。 左思右想了一番,他将自己的想法给李斯年一说,最后咬牙道:“咱们现在这里蹲上几天,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也算是为下次再来获取个情报。中间要是有机会,咱么就捞上一票!至于危险,不用担心。有这些傻鸟在前面顶着,咱俩见机快点,势头不对就赶紧跑,以咱们的智商几乎不可能跑不掉!” 将李初一的话在心里琢磨了几遍,李斯年脸色肃然的点点头。 “行,就这么办!” 他知道李初一说的有道理,如果这里真的就这样戒严下去,那么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内也没必要再来了。而若是不幸被小胖子的乌鸦嘴言中,这里会被那未知的威胁给覆灭,那么眼前确实就是他们最后一次捞钱的机会。 意见达成了一致,后面的就都好办了。就近寻找了一片很厚很隐蔽的藤蔓,两人拨开藤条挤了进去,松手后藤蔓恢复原样,从外面看的话很难现他们的所在。 连人都难以现,只要他俩不暴露自己的气息波动,睁眼瞎一样的穿云雀更是不可能找到他们,哪怕它们贴在外面的藤蔓上也一样。 害怕传音的神念波动会引起穿云雀的警觉,两人不敢传音入密,只是用细若蚊蝇的声音交流着。 “我说大叔,咱们最长能在这蹲几天?”李初一问道,他已经听李斯年说过这里不能久留的原因了。 想了想,李斯年说道:“你我不知道,我的话最长可以呆五天,五天之后若是不走,我就走不掉了。到时在那越来越强的威压下,我估计我最多只能再撑三天,三天后必死无疑!” “哦,那咱们先呆上个三天看看吧。三天后若是还没什么现,咱么再决定去留。”李初一说道。 他觉着连李斯年都能呆上五天,比李斯年还要厉害许多的自己肯定能呆的时间更长。只是一向惜命的他不敢将时间卡的太紧,那样万一出现什么变故想改都来不及,因此才定了三天的日期。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对自己出时的那几次卜卦结果也有些心虚。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几次诡异的结果是好是坏,想来想去决定稳妥点的他给自己留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五天取一半,第三天再决定去留,也算是与那连续几次都保持中立的铜钱应个景儿。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李斯年的打算 怕被对气息很敏感的穿云雀现,两人不敢调息,更不敢运势功法修炼,甚至还要压抑着自己的丹田让法力运转减慢。8 『Δ1 中文 网而藤蔓里狭小的空间又不能让他俩坐下来喝个茶聊个天,百无聊赖的他们只能半倚在身后的山壁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在李斯年的不懈努力下,李初一对他的称呼总算有了改善,从“大叔”变成了“四叔”。 听着小胖子一口一个四叔的叫着,李斯年泪流满面,感觉自己这辈子就离不开叔这个辈分了。 “可是,凭什么叫我四叔,叫郝胖子你就能喊他郝大哥郝大胖?你知不知道我这样很受伤!”李斯年挣扎着。 李初一挠挠头,理所当然的道:“这还用说嘛,你叫李四年,我当然喊你四叔了,总不能喊你年叔吧?” “我是斯人的斯,不是一二三四的四!”李斯年不满的纠正道。 “死人的死?”李初一眉头一挑,“死叔?” “算了,你还是叫四叔吧。” 李斯年放弃纠正了,但随即又怒从心起,抗议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凭什么郝宏伟你喊他哥,我你就要喊叔?我很老吗?我们明明差不多大好吧!” 抠抠鼻子,李初一一脸的嫌弃:“四叔啊,你就别装嫩了,人家大胖子都说了,你这张小白脸是装出来的。再说大胖子一直喊你老不死的,很明显你比他要老不知道多少岁呢。不是我说你,你这种装嫩的我见多了,我那道士师父就是如此,几千岁的人了整天整的自己年纪轻轻花枝招展的,没事儿就出去骗大媳妇小姑娘,我都懒得说他。大叔你也是,要注意身体啊,你没我师父的功力,小心真元亏损过巨而早死啊!” “我呸,你才勾搭小姑娘呢,你才早死呢!” 李斯年快被他逼疯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但转念一想,却想起李初一方才的话中提起了他的师父,这小胖子一直对自己的出身讳莫如深,这回终于露出了一点端倪,李斯年稍加回想顿时吓了一跳。 “初一,你师父活了几千年?” 李初一一愣,这才觉自己说漏了嘴。微微一笑,他面不改色的摆摆手,很自然的道:“你听错了,我是说我师父想活几千年,我可没说他真活了几千年。” 看着一脸否认的小胖子,李斯年嘴角露出莫测的笑意。 大家都是修士,虽然不敢说过目不忘,但记性那是比常人好出无数倍的,否则那大篇大篇的功法经文也背不下来啊。再说这又是刚刚生的事情,李斯年很清楚的听见了李初一说自己的师父“几千岁”了,哪怕小胖子矢口否认,李斯年也相信自己绝对不可能听错。 修士自炼气开始,寿元便随着自己的修为提升而不断增加。 筑基寿可过百,结丹再加一百。而到了道胎期,修士的寿元更可增加到近千年,对凡人来说犹如长生不死一般。 但是,道胎期之下,千年便是一个坎儿。只要没突破到渡劫期,几乎没有人能过活到千年以上。只有突破到渡劫期之后,修士的生命特征才会在天劫的锤炼下生根本的变化,进而寿元大增。 渡劫期开始,除非主动去渡劫,否则天劫每五百年降临一次,如无意外的话降临五次之后,修士的肉身便可锤炼完毕,只待对道的领悟达到一定的境界之后,便可以一步迈入飞升期,成为人界中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大能。 李初一说他师父几千岁了,那最差也是个渡劫期的高手,甚至还有可能是个飞升期的高手。 飞升期啊,对如今的李斯年来说那是神一般的人物,随便哪一个挑出来都是名震一方的存在。之前李初一说过他来自天门上,李斯年还以为他是天门山一脉中哪个大家族的子弟。但如今看来,诡异的功法和不凡的身手,加上一位渡劫期甚至可能是飞升期的师父,李初一真正的出身很有可能便是那级势力中也是独霸一方的然存在——太虚宫,李初一很有可能是太虚宫哪位名宿大能的爱徒! 想想人家这出身,再想想人家那高手师父,李斯年越想心跳的越厉害,看着李初一的目光也越来越顺眼。 郝宏伟一直招揽他而他没有答应,是因为郝宏伟虽然人不错,但郝家太大,又是个经商的家族,商人逐利,他不愿沦为走狗或者直接被卖了。但是太虚宫不同,太虚宫的名声天下皆知,中立平和的他们广纳贤士,只要不违反门规作奸犯科,那么太虚宫对门人几乎是没有约束的。而太虚宫严谨的门风和一向中立的态度,便是很多妖族都对其颇为尊重。 而且,太虚宫门中高手无数,太虚九峰更是包罗万象各有不同,人族修士几乎人人都可以在那里找到适合自己的归属。若是天资够高运气够好,被九峰中的哪位长老甚至是峰主看中了收为徒弟,哪怕是记名的,那也是前程似锦、平步青云! 散修有多苦,李斯年自然知道。漠北虽大,但势力繁多相互倾轧,让李斯年一点投奔的念想都没有。太虚宫则不同,对李斯年这种没有野心只想安安静静的修炼寻道的修士来说,那里是最好的去处。 以前李斯年没往这方面想过,一来路途太远,二来太虚宫门槛很高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若是花费巨额路费前去,结果落得个被拒之门外的下场,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这漠北慢慢修行呢。凭借路费所耗的巨额资源,他在漠北一样能修炼的很好。 但是现在有了李初一就不一样了! 如果这小胖子真是太虚宫某位长老的爱徒,那么到时候有他引介,不但进入太虚宫的门墙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说不定在他美言几句之后,连他李斯年也能拜入那位前辈大能的门下。到时候哪怕只做个看门护院端茶递水的仆役小厮,那也是莫大的机缘了。若是那位高人被伺候高兴了指点自己那么几句,李斯年不知要少奋斗多少年、少走多少弯路。 越想越美,李斯年看李初一的目光越来越柔和,一双眸子一闪一闪的看的小胖子直毛。 “四叔,你怎么了?” “四叔,你别这么看我,我有点毛!” “我去,四叔,啊不,四哥,四爷!我跟你说,我年纪还小,而且很确定自己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别想用强哈,你可是打不过我的!” “我去,四爷你说话啊四爷,你不会是被那什么威压给迷了心神了吧?我去你道士的,你丫还跟我吹牛说五天,这连半天都不到你就中招了,你行不行啊!” 误以为李斯年被迷了心智,李初一咬着嘴唇琢磨着是不是要冒险御使法力给他来上一巴掌清醒一下,李斯年终于回过神来。 “什么跟什么,你个小孩子家家的不学好,整天脑子里想什么呢!” 李斯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挤出一脸的笑容,如阳光一样灿烂的看着他。 “李初一,咱俩是不是朋友?” “是啊!”小胖子点点头。虽然开始时是被他威胁来的向导,但一路走下来两人越来越熟悉,柳明清闹过之后更算是患难与共过,李初一早已将李斯年当成了朋友。 满意的点点头,李斯年微笑着继续问道:“那咱俩是不是兄弟?” “你是我四叔!”李初一目无表情的回道。 兄弟? 开玩笑!李斯年这么老! 面皮一抽差点给他一巴掌,李斯年想了想,叔就叔吧,也算比朋友更近了一层的关系。 自我宽慰着,他保持着微笑继续问道:“那么,你看咱么这么熟了,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太虚宫的人?” 李初一多聪明,眼珠子一转,立刻便想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垫着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胖子也是一脸微笑的道:“四叔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跟太虚宫有点关系,但真的不是他们的人!” 李斯年有些失望,却听小胖子哈哈一笑接着道:“不过,你如果想进太虚宫的话,我说不定还真能帮上点忙。当然了,前提是咱俩都要凑够路费回到天门山境内!” 李斯年大喜,如果不是在这危机重重的雀巢内,他一定会大喊几声抒下自己喜悦的心情。不停地搓着手,他喜滋滋的看着李初一,越看越顺眼,感觉这小胖子比自己的亲儿子还亲。 哦,不对,是比自己的亲爹还亲! 但转念一想,李初一说的没错,此地里天门山太过遥远,路费确实是个大问题。 就凭他俩的修为,飞到死也到不了。只有凭借传送阵一点点的挪移过去,或者走了逆天的狗屎运被哪个无聊的大能破开虚空给他送过去,否则绝无他法。 想到传送阵的巨额话费,李斯年忍不住感到一阵头沉,现在的他深切的体会到李初一急切的心情了。 之前李初一一个人就够让人愁的了,这次如果他也跟着去,那么这路费直接翻了一番,其数字绝对能让他俩感到绝望。就如同李初一说的,靠着抓小鸟偷鸟蛋换钱,累到死也凑不足一半。 想要快积累财富,那么只能冒风险,搏命! 如此想来,玄冰寒狱还真是个合适的好去处了。 想着玄冰寒狱,李斯年眼神闪动。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夜半来袭 对未来展望了一番,感觉这事儿很靠谱的李斯年,还是没忍住好奇,他对李初一的师父越来越感兴趣了。┡8 1中 『文Δ网 “初一啊,你师父到底是谁啊?” 李初一当然不能告诉他,挥了挥手道:“我师父就一个破道士,说了你也不知道。” “那你说出来我看看呗,万一我听过你师父的大名呢?”李斯年可不会就这么放过这小胖子。 叹了口气,李初一无奈的看着李斯年,似乎是被他打败了。 “好吧,我师父道号青楼道人,你听过吗?” “哈?”李斯年愣住了。 青楼道人?这还有用青楼做道号的? 李斯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有哪位出名的高手有类似的名号,青衫剑、倚楼客这类的倒是听过不少,青楼嘛...... 莫非这小胖子的师父是个修采补之术的邪修? “你不会骗我吧?” 李斯年满是怀疑的看着李初一,他怎么也不相信一个修士能给自己取这么个道号。 又叹了口气,李初一回忆着什么,一脸的往事不堪回。 “你不知道,我师父自号红尘道人,但是他老人家跟你似的,整天装嫩不说,还有事儿没事儿就逛青楼喝花酒。我从小跟着他,银子真没少挣,但是却还是一穷二白。为啥?全被他给逛楼子用了!你说,这货不是青楼道人是啥?你见过混迹青楼的修士吗?” 李斯年想了想,还真没听说过喜欢逛青楼的修士。爱好女色喜好采补的倒有不少,但人家不是采花就是豢养炉鼎,如李初一师父这样的绝无仅有。 越想越觉着自己猜的没错,李斯年忍不住小声问道:“初一,你师父他老人家莫非是邪道中人?专修采补之术的那种邪道中人?” “邪道中人?邪道中人跟他老人家比,那都是良民!” 李初一嗤笑一声,看着犹自狐疑的李斯年说道:“你不用瞎猜了,我师父真不是邪道中人。他老人家非正非邪,跟太虚宫差不多,算是中立的一方。不过他手黑,管你是人是妖是正是邪,只要他看不顺眼的统统都一巴掌拍死,就连我这个徒弟他都整天欺负,你想想就知道他有多恶劣了!” 嘴上贬低着道士,李初一的眼中却全是想念。被李斯年这么一提,他越来越想那个臭道士了。若是道士在,别说这么狗屁的穿云雀,就是那玄冰寒狱估计也跟自己家似的任意进出,哪还用费这么大的周折! 手上下意识的抚摸着腰间的烂葫芦,浓浓的思念之情连旁边的李斯年都感觉到了。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见惯了虎头虎脑疯疯癫癫、好像什么烦心事儿都不放在心上的李初一,猛然见到他如此柔弱的一面,李斯年很不适应。 其实想想,也难怪。李初一人机灵,修为也不赖,除了身高长相,李斯年很多时候会下意识的忽略他的年纪。直到他现在露出这个样子,李斯年才恍然想起,眼前的小胖子其实才只有十几岁。 想想自己十几岁的时候,也就刚刚步入修行之道。那是他的父母还在,同为修士的他们并未离开自己,让那时的李斯年还有很多机会在他们膝下承欢。而如今的李初一,不但孤身一人飘荡在这格局混乱的漠北,而且还接连做下了几件连他都觉得吃惊的大事儿,至今还有三千灵石的悬赏在身,想想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这些经历加在一起,让李斯年每次想起是都觉着不可思议。 才多大就这么能惹事儿,这要是将来长大了,这小子是不是要捅破天? 十几岁的炼神,李斯年丝毫不怀疑他的潜力。想想将来他可能达到的高度,李斯年就感觉一阵阵的目眩。 这绝对是个天才! 不过按照这个天才的顽劣性格,加上他口中描述的那个敢用青楼做道号的的师父,李斯年绝对相信将来的他更有可能成为一个混世魔王! 只是不论是天才还是魔王,现在的李初一毕竟年幼。孤身一人在外漂泊,连他们这些修行数十年甚至数百上千年的修士都难免有思念的伤感之情,更遑论这个从娘胎里算也才修行了十几年的小娃娃了。 想到这里,李斯年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安慰道:“别急,等咱们这次的事儿办完了,咱俩就想法挣大钱。早晚有一天咱俩就能凑足路费,到时回到天门山,回到太虚宫,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你的师父了。” “大钱?多大的钱?一票能挣个十几二十万吗?” 一听挣钱,李初一果然来了精神。 顺手在他头上一拍,李斯年没好气的道:“十几二十万?你去抢吧!” 李初一悻悻的摸了摸脑袋,心里也知道不太可能。现在的他不是当初了,孤身一人漂泊久了,他自然知道挣点灵石有多难。 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晚再次来临。 有了前一夜的经历,李初一有些担心。 “四叔啊,你说昨天晚上的那些东西会不会过来?” “不会!”李斯年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这么肯定?”李初一一脸的狐疑。 李斯年十分肯定的点点头:“肯定不会。之前我在这里探查过,晚上其他地方浓雾密布鬼火处处,唯有这周围却是干干净净。别说鬼火了,连雾都没有。我猜很可能是因为咱们身下的这根刺,上面除了那妖兽的气息和威压,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神奇力量,保护着着周围不被那些邪门的东西沾染。” “问题是,你以前来的时候碰到过昨晚那种情况吗?特别是那个小山一样的巨鬼,你确定连他也怕这根刺?” 李初一这么一说,李斯年心里也吃不准了。 虽然按以往来说这附近应该不会出现迷雾和鬼魅,但是昨晚的经历以前来时就没出现过,迷雾中基本都是鬼火为主,鲜有那惨嚎声能惑人心神的厉鬼出现,水面下更是没有鱼群一样的鬼影。至于那个连他现在想起时都感觉寒气的直冒的巨型恶鬼,李斯年别说见了,想都没想过。 难道还真是这根刺出了什么变故,震慑不住夜晚的那群厉鬼了? 若真是如此,那么这里的穿云雀这么紧张也就情有可原了。毕竟它们的数量虽然多,但是与那仿佛无穷无尽一样的冤魂厉影相比也是根本没法比的。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穿云雀靠气息识物,晚上光色昏暗视野不好对它们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问题。虽然与白天相比它们出动的少了很多,但“扑棱扑棱”的翅膀拍动声还是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真的出问题了。”李斯年沉声道。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来研究这里的穿云雀出没的规律,以往到了晚上它们是会栖息下来休息的,只有极少的数量才会继续外出巡逻。但是今天晚上,这些傻鸟的巡逻力度竟然有白天的一半还多,看样子是轮班倒换昼夜不停地巡视,显然是有什么东西真的威胁了到它们,甚至让它们感觉到了灭族的威胁,这才如此警惕。 话音刚落,旁边的李初一突然伸手一止示意他禁声。 “嘘,有东西过来了!” 李斯年赶忙收声,看了眼小胖子的那异芒隐现的双眼,顺着他的目光所向望了过去,但瞅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见。 虽然自己没看见什么,但是李斯年丝毫不怀疑李初一的话。小胖子身上本来就有很多秘密,一路走来李斯年早就看出他的眼有古怪,很是厉害。很多时候,他的目力甚至比神识灵觉还要好使,那双眸子里不时隐现的异芒让李斯年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人被看透了一样。 不过李斯年并没有在意,只当他是练了什么修炼目力的神功秘法,或者因缘际会下提前开了道眼,根本没想过李初一的眼睛就是那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阴阳道眼”。不知道如果李斯年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不会恶向胆边生,直接对这双传说的眼睛起了什么歹意。 对李初一的话不疑有他,什么都看不见的李斯年索性收回了目光,压制的修为缓缓地提起了一丝,看着李初一所望的方向随时准备出手应对可能的威胁。 李初一也是法力微微松动了一丝,瞪着他的一双“贼眼”目光灼灼的望向前方。 阴阳道眼中的黑白色世界里,前方极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众多黑灰色的光点。众多的光点连成一片,遥遥望去就像是一道黑灰色的波浪一样,向着这里滚滚而来。 虽然只能看见而感觉不到,但跟紫鸢他们呆久了的李初一还是一眼看出那些黑灰色光点的真面目。 那是死气! 那些事拥有死气的生灵或死灵! 左右望去,凡是目力所及之内,那些黑灰色的光点无处不在,就像是一条散着黯淡光芒的黑灰色线条一样将天与地分成了两部分,而随着它们越来越近,原先的线也渐渐地扩成了带,显然它们根本不是只有最前方的那一排,它们的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的同族大军。 那数量根本不用估算,只是看一眼它们,李初一便直抽冷气。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鬼鹞 单是眼前这连成天幕一样的数量,就已经快跟山上的穿云雀差不多了,而身后看不到的其它几面,李初一相信绝对与眼前的一模一样。 这些死气浓郁的未知生物,显然是打着包围架势冲向这里的。现在想来,也难怪穿云雀会那么紧张了。 随着那些东西越来越近,此起彼伏的尖啸声也隐隐传来。李斯年虽然还是看不见,但听声音也知道真的有东西过来了。 早在它们出现的第一时间,对气息极为敏感的穿云雀便发现了他们,整座山峰顿时像炸了锅一样,一只只穿云雀腾空而起。当那尖啸声响彻云霄时,除了留下少部分守护幼鸟和鸟蛋以外,其余的穿云雀尽皆飞起,乌压压一大群围绕着山峰不断盘旋,同时嘴里也在不停地高声鸣叫着,像是在与那鬼物的厉啸对峙一般。 此时的山峰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蠕动的柱状物体,像是钻出泥土的蚯蚓一样,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是由无数穿云雀集合而成。 李初一两人藏身的地方早已不复之前的安静,那让人有些发寒的厉啸被刺耳到让人脑仁儿疼的鸟鸣声代替。透过藤蔓的缝隙望出去,入眼的也不再是漆黑一片的夜空和湖面,而是一只只急速掠过的穿云雀留下的残影。无数道残影不停地变幻穿梭,让李初一和李斯年看的头皮发麻,赶忙将刚刚提起的那一丝法力深深地压下,不敢妄动分毫。 开玩笑,这时候要是被发现了一点端倪再给它们揪出来,他们俩绝对死无全尸。 不敢传音入密,李斯年把头凑到李初一耳边低声问道:“你看见是什么东西了吗?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些傻鸟这么发疯?” 皱眉思索了一下,李初一有些犹豫的点点头:“看倒是看清了,但是不太确定。” “怎么了,有问题?”李斯年问道。 又回想了一下被鸟群遮挡住视线前最后看到的东西,那时的死气生物已经离的近了许多,李初一大致看清了它们的外貌。只是看清了归看清了,李初一却有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李斯年又追问了一次,李初一这才皱眉道:“有一半是昨晚的那种鬼影和厉鬼,但另一半...另一半是种浑身死气的鸟。” “鸟?” 皱着眉头想了想,李斯年怎么也想不起这片鬼地方除了穿云雀,还有什么其他的鸟类生物。别说他以前没见过,就是连这类的传言他都没听过。出了穿云雀,只要有东西敢在这飞,立马会招来绝世凶兽的攻击,被他的“毛”给抽成碎渣。 “没错,是鸟。”李初一点点头,越想那些鸟越觉着眼熟,但他怎么也不敢确定。 好半天,他才问道:“四叔啊,你知道鬼鹞吗?” “鬼鹞?我知道,专在规模庞大的乱葬岗出现的凶禽,连极为凶猛的腐灵鸦都怕它,很是厉害。你不会告诉我,那些鸟就是鬼鹞吧?” 李斯年脸色大变,有些惊惧的看着李初一。 在他的注视下,李初一点点头,无奈的道:“我感觉我没看错,那些鸟八九不离十,真的很可能就是鬼鹞!” “不可能啊!这里怎么可能出现鬼鹞呢!”李斯年满脸的不可置信,“那玩意儿只在大型的乱葬岗出现,而且必须是孕育出怨灵恶鬼的那种。这里虽然邪门儿,但是根本达不到那种级别的死气和怨气啊!再说了,你都说还有一半是昨晚的那种厉鬼和鬼影,这鬼鹞跟它们在一起,不吃了它们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跟着它们一起进攻呢!” 李初一也不相信,但眼前的一幕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鬼鹞这种东西极为凶猛,腐肉烂骨对它们来说那是零食一样的东西,它们最喜欢的主食是死气和怨气,以及死气和怨气凝结出来的冤魂厉鬼。 死亡人数超多的古战场,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死亡之人的尸体,日子久了就会变成一片乱葬岗。这些尸体生前都是修士,大道未成却惨遭横死的他们死后会产生极为强烈的怨气。而他们生前的法力会随着他们的死亡渐渐消散,却因为周围怨气太重无法重归散开,只能被逼在尸体周围。 经过漫长的岁月,这些法力会随着尸体的腐烂而渐渐转化为死气。当死气浓郁到一定程度时,加上怨气中那执着不散的怨念,二者结合便会凝聚出一个个厉鬼或者冤魂,鬼鹞便是以它们为食。 与同样喜欢死气专食腐肉的腐灵鸦不同,腐灵鸦出现都是成群结队的,而鬼鹞却往往只是单独出现,极少见到它们成群出没。如同眼前这样铺天盖地的不知凡几,李初一别说见,两人别说见,听都没听过。他俩甚至怀疑,是不是整个人界的腐灵鸦都跑过来了,才凑出了如此大的阵势。 摒心静气,他俩动都不敢动。 一边是满天飞舞的穿云雀,另一边是数量还要多上几倍的鬼鹞和其他鬼物,随便哪一边都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现在他俩已经不想着什么灵石什么发财了,只求这两方大战一场能够拼个两败俱伤,让他俩能寻个机会逃出去便已然是天之大幸了。 “吗的,小胖子,我就说别留下来!”李斯年恨恨的道。 他就说不能留嘛,小胖子那诡异的卜算结果已经说明了一切,这里不管是好是坏,总是肯定是有什么诡异的事情要发生。现在好了,诡异的事情真发生了,这片沼泽里平时难得一见的鬼影和厉鬼不但齐齐出现,整个人族地域都极为少见的鬼鹞也是呼啦啦一下子出现了这么一群,李斯年现在直想哭。 李初一哼哼唧唧了半天,脸上也有些悻悻,他心里其实也有点后悔。 本来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威胁到这么一族的穿云雀,另外再找机会看看能不能顺手发点小财啥的,谁知道左等右等,直接等来了这么一群玩意儿。李初一跟着道士走南闯北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这么多的鬼鹞和冤魂厉鬼,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如果不是李斯年还在身边,外面还有成群的穿云雀不停飞过,李初一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无意之中被摄入了冥界、现在根本不在人界地域了。 现在李斯年絮絮叨叨的一脸的幽怨,李初一也很是无奈。 “好了,你别担心了。有我在,我保证你平安无事!”说着伸手拍了拍腰间的伏魔镜。 这镜子是道士给他炼制的,从小便不离身。这镜子对上修士有多厉害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镜子对上死气死灵有多么大的奇效,至今他还没见过这镜子吸收不了的死气和厉鬼。是以他对水面上奔行的那些厉鬼和鬼影并不担心,唯一让他担心的是那漫天的鬼鹞。 李斯年不知道伏魔镜的神异,见他拍了拍镜子还以为他指的是在里面潜修的紫鸢呢。 紫鸢的厉害他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在这里老老实实的给李初一做着“向导”了。现在紫鸢更是突破在即,一旦突破到无常之境,带着她俩未必不能强冲出去。 想到这里,他心里也是一松,脸色放松了许多。 “紫鸢姑娘快出关了?”李斯年一脸的热切。 “啊?哦,我不知道。” 李初一顺嘴答道,见李斯年脸色又紧了起来,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了李斯年误会了。 不便给他解释伏魔镜的功用,李初一任由他误会下去,轻轻撞了他一下,冲他露出一个淡定的微笑。 “你放心,若真到了生死关头,紫鸢姐姐不可能放着我不管的!再说了,那些东西的目标又不是咱们,而是这些穿云雀。只要咱俩小心点躲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说着,他眼中精芒一闪。 “再说了,等他们打起来,场面乱了,咱俩未必没有机会捞上一笔!” 看着幽幽的绿光在小胖子眼中闪过,李斯年猛吸一口凉气,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爷爷,我叫你爷爷了,您老可得稳住,不要冲动啊!” 李斯年真的快哭了。 见过贪财的,但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要钱不要命的。这要是为了个价值连城的人间至宝也行啊,区区几只幼鸟和鸟蛋,就算全让他们给抓了也顶多就能换个几百灵石。为了几百灵石再把小命给搭上,而且还是两个炼神期修士的小命,李斯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小胖子心里的账是怎么算的。 你以为一个炼神期修士就值这几百灵石?! 李初一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李斯年默默的微笑。他自以为淡定的笑容,在李斯年看来却满是莫名的意味,越看越想哭。 拉着李初一的胳膊刚要再劝几句,外面的鸟鸣声却突然大了几倍。 两人转头望去,从藤蔓的缝隙里,他们只见刚才还围着山体环绕飞舞的穿云雀,此时飞行的方向蓦然一变,如同炸了窝的蜂巢一样齐齐转头,冲着来袭的敌人便冲了过去。 以奇峰为中心,无数的穿云雀齐齐的疾射向四周,远远望去奇峰就像是一个刺猬一样,四面八方全是穿云雀化成的尖刺,壮观的场面让人头皮发麻。 看不到来袭的鬼物的反应,但那透过雀鸣传进来的阴森嘶嚎却让两人知道它们没有坐以待毙,也动手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就是这么刺激 外面乱作一团,藤蔓里的两个人也内心很不平静。81 中 Δ文』 网 透过藤蔓的缝隙,两人眼瞅着外面不时有穿云雀重伤坠落,还有很多直接在半空中殒命、还未来得及落下便被死气腐蚀成了一蓬黑灰。有好几次坠落的穿云雀都是紧贴着他们藏身之处落下的,吓的两人小心肝儿扑扑直跳,生怕这些死鸟一下子落偏了打在遮掩他们的藤蔓上,再把藤蔓给扫断了暴露了他们。 嘴唇无声无息的动着,两人默默祈祷老天爷爷保佑,千万别让他们点子这么背。 但是俗语有云,怕什么来什么。 经过他俩的不懈努力,老天爷终于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派出了麾下席大将命运这个小婊砸来到了他们身前,恶意满满的在一只重伤坠落的穿云雀身上轻轻一拨,便见到这只穿云雀下落的轨迹被夜风一吹偏了少许,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了他们身前的藤蔓上。 “卧槽!” 齐齐在心里怒骂,两人差点骂出声来。 看着躺在面前的藤蔓上不停地挣扎扑棱着的穿云雀,李初一与李斯年对视一眼,默然无语。 心中百念轮转,一瞬间无数种可能和方案涌现心头,李初一和李斯年都在犹豫,是出手杀了它呢还是继续装死,假装自己不存在。 杀了它很有可能暴露,到时候他俩就只能硬着头皮冲出去了。到时候穿云雀群加上鬼鹞群,还有一大群小弟似的厉鬼和鬼影,他俩怎么算自己的生机也是极为渺茫。 但是就这么继续潜伏假装自己不在,也不是个办法。这穿云雀虽说眼神不好,但也不是瞎子。这大晚上的本来还黑漆漆的,现在混战一团各种交手的光芒闪成一片,把正座奇峰映了个通明。这要死不死的傻鸟离他们这么近,一转头若是现了它们再给示警一声,那到时候的酸爽估计能让他俩直接尿了。 杀,还是不杀,两人犹豫不决。好在这穿云雀重伤之下,一边在藤蔓上扑棱嘶鸣着,一边将愤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的一只鬼鹞,一时间竟然没有现近在咫尺的两个大活人。那只鬼鹞是让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元凶,它的存在吸引了这只穿云雀的全部注意力,让它暂时没有心思理会他物。 暗暗松了口气,顺着穿云雀的目光,李初一和李斯年看向了那只在天上耀武扬威的鬼鹞,他们心里对这只鬼鹞又愤恨又感激。恨它打就打,怎么好死不死的给这只傻鸟打到他们眼皮子底下了;感激因为有它的存在,这只傻鸟的注意力都被吸走了,一时间没有现他俩。 看着眼前折腾了半天血都洒了一地,但就是不咽气的穿云雀,李初一和李斯年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把头使劲往回缩了缩。 “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是傻子,眼睛是长来好看的,你看不见我!” “快死吧,流了这么多血了还不死,你丫当自己是凤凰啊!别挣扎了,快死吧!” “呀,这么近了?加油,在扑腾两下,继续努力!就差这么一点了,我相信你能做到!努力吧,穿云雀!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义无反顾的掉下去吧!” 乱七八糟的祈祷着,李初一眼睁睁的看着把自己扑腾到了藤蔓边沿的穿云雀,瞅着那只差一点点的距离,恨不得冲出去帮它一下推它一把,也省的它难受自己也难受。 结果,他的祈祷又应验了,不过不按他想那样。 只见穿云雀似乎是伤势作狠狠的疼了一下,身体竟然猛地一抽弹了起来,落下时正正的落在了边沿上,只要身体再向外歪一点点就能掉下去了。 穿云雀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只鬼鹞,充满怨恨的悲鸣了一声,双眼一闭就准备认命。 但是,它认命,命运这货却不让它就这么认命。 一道灰影略过,另一只昏迷坠落的穿云雀从天而降,贴着藤蔓的边缘一落而下,在之前那只快掉掉下去的穿云雀身上一擦,刮掉了它的大片羽毛,也把它给撞得连翻了几圈,一路滚到了藤蔓内沿。 更悲剧的是,再次受到重击的穿云雀已然浑身无力,好不容易停止了滚动,鸟头一歪耷拉下来,好死不死的正好对着李初一。 透过藤蔓的缝隙,一人一鸟四目相接,一时间都愣住了,旁边的李斯年也看傻了眼。 李初一和李斯年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逆天的运气,连这么巧合的事情都会生,那垂死的穿云雀则是没想到竟然在它们的老巢内,在它们眼皮子底下,竟然还藏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族毛贼。 时间仿佛之过去了一瞬,又仿佛持续了永恒。 半天,两边同时反应了过来,李初一和李斯年想都不想就准备出手击杀了这只把他们都快吓尿了的死鸟,那穿云雀则是拼着最后的力量鸟嘴一张,准备高声嘶鸣向同族示警。 来不及细想后果了,李初一的法力已经催动,道种开始隐隐震颤,但这时旁边的李斯年却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按住了就欲出手的李初一。 诧异的李初一还没来得及询问,却见天空中一道灰芒袭来,正正的打在欲鸣未鸣的穿云雀身上。一股死气波涌开来,眼前的穿云雀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团死灰和几根残缺不全的羽毛。 呜~呜~~~~ 得意的叫了一嗓子,方才被穿云雀怒视了半天的那只鬼鹞撅着屁股,身形一摆飞向了另一个战圈。刚才它故意没杀这只穿云雀便是想看它无奈又绝望的样子,现在这只傻鸟被同族误伤给撞得半死部落、连鸟头都耷拉了,它自然没必要在留着它了。 看着眼前的鸟毛和死灰,又看了看飞向远方的鬼鹞,李初一脸皮狠狠的抽了抽,抬到一半的小胖手没有放下,而是继续抬到了身前。 “鬼鹞大侠,一路走好,别再来啦!” 小胖子小手挥个不停,眼中默默含泪的样子看得李斯年直翻白眼,把头一扭冲旁边恨恨吐了口唾沫。 呸,这神经病! 不过转念一想,李斯年也是一身冷汗,虚的同时,又有种荒诞的命运感。 这一来一去大起大落,李斯年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好像什么巧事儿都在今天碰上了似的,简直比他以前所碰到的加起来的还要多。看了看身边还在那挥手欢送的李初一,李斯年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枚铜钱。 难道,这胖子身上真有什么古怪,是个有大运的人?否则怎么会碰到这么多看似巧合又似必然的事情? 想想坊间传说,有些人天生福泽深厚、有大机缘傍身,但机缘中又带着重重凶煞、福祸相依。若能抗过,则机缘无限,若扛不住,则身死道消。 表面看来,这种人整天好事儿坏事儿临门,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但修行之人,特别是到了他们这种层次的修士,都开始明白自身的机缘的重要性。 有些人天资再高,苦苦修炼几百年,很可能还比不上福厚之人机缘巧合下所得的一枚灵丹提升得快;还有些人碰到瓶颈苦苦寻觅破解之法,踏遍千山万水却一无所获,但另外一个同样遇到瓶颈之人却福泽深厚、机缘了得,可能随便出趟门就在门口捡到了什么神功秘法灵丹奇药助他一举突破。 修士修行,除了寻道,同样也是寻仙求缘。就像是那飞升期的修士,按理说是人人都可飞升,但是仙界却不是那么好进的,谁能飞升谁不能飞升,那都是没准儿的事儿。 君不见天下飞升期何其多,奈何千百年来脱凡入仙的却只有那么几个。 成功往往就是这么回事儿,三分天赋七分努力,再加上九十分的运气,全部凑齐后你就成功了。 而运气,也就是个人的机缘福泽,这个虚无缥缈乃由天定,强求是强求不来的。 若李斯年猜测是真,李初一真是个福泽深厚之人,那么他在李斯年的心目中就会大有不同了。 同样的修士,有些人运气极好,跟在这种人身边,就算自己没什么福气也会跟着好运连连。若李初一运气真的如李斯年想的那般好,那么玄冰寒狱之事此时想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行之事。 危险是肯定存在的,但这危险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有些人在危险中能获得巨额的回报,而有些人即便遇到了危险且侥幸不死,却也很可能一无所获。 李初一自然不知道旁边的李斯年神神道道的在想些什么,就算知道了他也丝毫不会得意,甚至会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小爷运气好? 小爷运气好个屁! 小爷我刚生出了就有个想弄死自己的亲爹,被个高手师父捡了还整天欺负他。好不容易在太虚宫安顿下来想过过好日子,跟美丽的余姚姐姐谈谈情,跟顽劣的小雨斗斗嘴,结果连门都没出竟然就被人给绑了,还在虚空中险死环生的一顿漂流落到了漠北这个破地方。来就来吧,刚落地就好死不死的得罪了两个家族势力,还他酿的一正一邪,被正邪两道同时追杀的人天下间就没几个,他李初一竟然算是一个了! 虽然他自己经常吹嘘自己是什么老天爷的亲儿子,但是谁要敢说他运气好,他绝对一个大嘴巴抽死丫的。 小爷这叫运气好?! 你他吗来试试!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个比一个大! 外边的混战依然在继续,每时每刻都有穿云雀和鬼鹞殒命坠落。地上的厉鬼和鬼影虽然也跟着冲了过来,但是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压制住了,还未冲到山脚便纷纷化作了飞烟随风消散。即便有个别比较厉害的家伙没有死在半路而是冲到了山脚,那也是毫无作用。 那股神奇的力量虽然没能在半路上弄死他们,但也对他们造成了难以估量的伤害。历尽千辛万苦冲了山脚,他们已然快要油尽灯枯了。面对这样的对手,守在山下的穿云雀只需要轻轻地挥动一下翅膀,随意的掀起几道风刃风浪过去,他们便会立刻烟消云散。 多亏了有那神奇力量的阻挠,让这些厉鬼和鬼影都无法惩凶。否则数量与鬼鹞相同的他们真的完好无损的冲到山上,那穿云雀一族唯有死路一条。 少了一半的威胁,穿云雀这才得以与鬼鹞斗了个旗鼓相当。 天空中的厮杀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藏身藤蔓里的李初一和李斯年也是提心吊胆的看得津津有味。 说他俩提心吊胆,不光是因为他们如今身在乱局中心,更是因为遮挡在他俩身前的藤蔓稀薄了许多,与方才还算严实的遮挡相比,现在的他们是破绽处处。得亏现在是晚上,而穿云雀跟鬼鹞又大战正酣,这要是放在白天,穿云雀再瞎也能看见破了好几个洞的藤蔓里面藏了俩大活人。 刚才那只落在他们身前的穿云雀差点发现他俩,眼瞅着就好高鸣示警,却恰好被一只鬼鹞所杀。本以为暂时安全的两人,却愕然发现地上仅剩的那团灰和残毛被小风一吹落到了藤蔓上,绿油油的藤蔓顿时如临深冬一般迅速枯萎,生机在急速消失着。 “我去你道士的,这些死灰能抽去生机!” 李初一压低声音惊呼一声,旁边的李斯年也是倒吸冷气。 眼瞅着藤蔓迅速枯萎断裂,死灰顺着破开的空洞向内吹来,李斯年下意识的就要提气运功在自己身前布置几道法力屏障,却被李初一一把拉住。 “不能用法力,用吹的!” 说完全身毛孔大张,整个人像是气球一样微微涨大了一圈,李初一一口气猛地喷了出去。 修士修行,肉身比常人不知强出多少倍,肉体本身的各种机能已然不可用常理度之。李初一功至炼神,周身法力更是与天地灵气产生了共鸣。只要他想,周身的毛孔随时可以代替他的呼吸,比如现在这样。 虽然很不习惯,但李初一也是没办法。眼瞅着那些死灰就要飘过来了,他可不敢张嘴呼吸,万一吸大发了再把那些鬼东西一口吞进去,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情急生智,他灵机一动便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这一吹,一股强大的气流从他口中喷涌而出,随着他脑袋上下晃动,强风从藤蔓各处席卷而出,不但吹飞了已经近在咫尺的死灰,连藤蔓上沾染的那些死灰也给扫了个干净。 李斯年见状也是反应了过来,暗赞一声小胖子机智,他也是周身毛孔大张,猛地一口去喷出。 二人合力,本来就不多的死灰彻底的被吹散一空,余下的劲风更是一扫而出,刮得一只在他们附近飞过的穿云雀一阵乱晃,竟然也差点被吹飞了。 两人吓了一跳,赶忙屏息静气,心里一齐默默念叨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而那只穿云雀没了强风的阻挠,重新调整好身形后在他们的藏身处附近来来回回飞了好几圈,似乎想要找出害它的元凶。 好在老天终于开眼了,一只鬼鹞找上了它,被鬼鹞激怒的穿云雀脑袋一转,冲着那只鬼鹞疾冲过去。 傻傻的目送着穿云雀的离开,两个毛贼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那穿云雀掉转身形的地方离他俩只有不到七尺,若是再往前飞一点点,他俩必定暴露无遗。 这回连李初一都不得不承认,自己今天的运气真好! 这才有点老天爷亲儿子的样子! 刚想美几下,却扭头看见面前变得开阔了很多的视野,看着面前的藤蔓上一个个大洞,李初一顿时被浇了一盆凉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这破洞,是生怕他们不被发现啊! 本着“把困难留给别人”的良好原则,李初一扭头看向李斯年。 “四叔,咋办?” 李斯年也发愁呢,被他这么一问,也是一脸的纠结。 在这吧,漏洞太多,弄不好就被哪个眼神好点的穿云雀给发现了,到时候肯定是死无全尸。 出去吧,他俩也不敢。虽说换个窝再藏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刚出去便被发现了,或者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这么合适的、最后拖延的太久还是给人发现了,到时候也是死路一条。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的便秘相。 就在李初一又把铜钱掏出来准备卜一卦,而李斯年惊慌失措的想要拦住他的时候,一声剧烈的嘶吼响彻云霄。 呀呜~~~~~~~~! 转头望向声音来处,只见一只巨大的鬼鹞出现在夜空,停留在了奇峰前方向着峰顶不停的嘶吼,像是在挑衅一般。 呀呜~~~~~~~~~~! 看着这只鬼鹞,李初一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李斯年也只惊得就剩撮牙花子了。 普通的鬼鹞约有半人高,最大的也就比常人略矮一分。但眼前这只鬼鹞不但更大,而且大得吓人,单是长度就有三人高了,双翅展开更是足有近三丈宽,如同一朵黑云一样竖立空中,翅膀每次挥动都带起一阵猛烈的强风。呜呜的风声如鬼哭一般,慑人心神。 这么大的鬼鹞,俩人别说见过了,听都没听过。特别是李初一,《乾坤百物》上记载的最大的鬼鹞也不过两人高、翅展一丈半,那还是万年前误入人族地域的鬼鹞王。现在天上这个比《乾坤百物》上记载的那个还要大,那个都叫鬼鹞王了,这个得叫啥? 鬼鹞王中王? 鬼鹞王他爹? 李初一乱七八糟的瞎寻思着,却听巨型鬼鹞几声嘶吼后,一道丝毫不亚于它的清鸣声骤然响起。 啾~~~~~~~~~~! 劲风扫过,连藏在半山腰的李初一两人都能感受到天上刮下来的劲风,一个同样庞大、甚至还能比巨型鬼鹞大上一圈的飞禽出现在天空中,与巨型鬼鹞遥遥对峙。 看了看天上那比鬼鹞王中王还要大上一圈的身影,又看了看周围不断飞舞的穿云雀,李初一无语的望着李斯年。 “大叔,天上那个是穿云雀的祖宗?” 张口结舌的望着天上,李斯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又有些犹豫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是吧。” 他是真不知道,这么大个儿的穿云雀他也是第一次见。若不是他以前听过几次穿云雀之王的叫声、从声音上分辨出天上这个就是穿云雀一族的王者,打死他也不敢相信天上这个庞然大物竟然跟穿云雀是同一种族。 正常的穿云雀只要成人小臂长短,与凡鸟中的鹰差不多大小。单个的穿云雀并不厉害,只有它们成群结队时,彼此配合下如同狂蜂一样,那样的它们才是最可怕的。 但是眼前这只巨型穿云雀,已经完全颠覆了李斯年心中穿云雀的形象。 虽然没有道眼,但多年的经验仍然让李斯年一眼看出这巨型穿云雀并没有化形,而是他的本体本来就这么大。 除了无聊的人类,其他种族一般情况下很少有喜欢将自己变大或者缩小的,他们就喜欢自己本体的样子。盲目的变大或者缩小,不但会浪费他们宝贵的法力或妖力,甚至还会因为体型的改变而直接影响到他们实力,让他们出手的时机、应变等细节方面产生失误。 对他们来说,失误便代表了死亡,一个失误便很有可能会葬送他们生命,让他们就此被永远的淘汰。 但正因为这样,李斯年才不敢相信眼前的生物也是穿云雀。明明最大也不过比成人手臂略长一点的小家伙,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大! “你确定这是穿云雀?!它妈是怎么生的它?!” 李初一问出了李斯年的心声。 他的心底也在反复着同一个问题——这么大的穿云雀,他的蛋得多大! 啾~~~~~~! 又是一声清鸣,漫天的穿云雀似乎得到了指令一般,攻势顿时一停,缓缓地收拢回奇峰附近,似是在等待着天上这位“大”哥的命令。 而鬼鹞也是一声嘶吼,漫天的鬼鹞不论是何状态,与下方前赴后继的厉鬼和鬼影一起动作一停,缓缓收拢在了巨型鬼鹞的周围。 连变对峙着,蓄势待发。 “要决战了!” 李初一和李斯年异口同声。 一边为等下可能出现的激烈场面热血沸腾,一边暗暗感觉他们等的机会可能要来了! 之前场面虽然也很混乱,但却不是他们出去的最好时机。只有像现在这样,两边领头的带头出手决战,到时候不论哪边领头的不敌受了重伤或者有殒命之危的时候,那时才是他们离开的最好时机。 自己的老大都快死了,这群傻鸟哪还有功夫理他们俩?到时候就算看见了他俩,估计也无暇分身,先救主子要紧。 心里算盘打得叮当响,李初一与李斯年对望了一眼,都露出一脸的贼笑。 —————————————————————————————— 马上要到我最喜欢的章节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我给你变个戏法! 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更何况是从别的山头来抢地盘的呢。Ω 81Δ中文 网穿云雀王和鬼鹞王刚一照面,直接开大,根本没有人族修士那么些虚伪客套、繁文缛节。 带头的动手了,底下小的们自然也不能闲着,有心上去帮忙,无奈体小力弱、修为不够,根本连它俩的战圈都进不去,只能围绕在旁与跟自己差不多的对手厮杀纠缠。 其实也不是它们弱,而是那两只巨鸟太强了。人都道身大力不亏,这俩大鸟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普通的穿云雀和鬼鹞飞起来都是嗖嗖的,声音细不可闻,只有出手的时候才会听到翅膀的拍打声。而这穿云雀王和鬼鹞王,身子一动立刻化为虚影,竟是比普通的穿云雀和鬼鹞更快上三分。巨大的体型加上极不合常理的度,以至于天空中充满了破空的音爆声,一连串的此起披伏,连周围其他的厮杀声和尖鸣声都给掩盖了。 它俩不光快,一身的修为更是了得。 穿云雀王常年栖居于此,日日夜夜吞吐日月精华,一身妖力深不可测,李初一感觉它比以前见到的那只千年虎妖王也相差不远。 而他的对手鬼鹞王也丝毫不弱,不知是什么阴宅藏地养出了这么一只厉害的鬼鹞,不但体型庞大,实力更是与体型成正比,与穿云雀王硬撼几个来回都丝毫不落下风。鬼鹞乃是人界一种奇物,明明身为生灵,却竟然能吸纳冤魂死气。妖力与死气混杂在一起,让鬼鹞的妖力诡异无比,同时具有了妖力的霸道和死气的阴腐特性。与它放对一个不慎被它的妖法神通缠上了,周身的法力防护会被剧烈侵蚀,因此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东西愿意招惹鬼鹞。 就如同现在,穿云雀王的实力明明高于鬼鹞王一线,但却被鬼鹞王的妖法神通搅得束手束脚。好几次避闪不及身上中招,被打中部位的羽毛立刻嘶嘶作响直冒青烟,穿云雀王只能弃卒保帅,妖力一震将被腐蚀的羽毛给逼落了体外。 就在李初一以为这货要不了多久就要变秃毛鸡的时候,却见脱毛处微光一闪,一片崭新的羽毛重新长出,丝毫无损穿云雀王的英伟形象。 “我去你道士的,这要是把这大傻鸟抓回去天天拔毛,我感觉我光靠卖鸡毛掸子就能成一富豪!” 小胖子咂咂嘴赞叹着,李斯年理都不理他。 这胖子,又犯病了! 两道巨大的身影猛烈碰撞着,无数妖法神通激烈的撞击着,一浪浪剧烈的波动四散开来,庞大的威压逼迫得周围的小鹞小雀们不断向外挪移。当几只跑得慢了的穿云雀和鬼鹞被二者交击的余震波及,顿时翻着白眼仰头跌落、沿途洒下一串的血雾,这骇人的一幕让周围的鬼鹞和穿云雀退的更猛了,就算激烈纠缠的也默契的直接停手向外猛飞。 开玩笑,再留下去就是死路一条。鬼鹞和穿云雀的智慧虽然不如人类,但也知道趋生求存,他们可不会傻乎乎的留在原地等死。 穿云雀和鬼鹞不好受,半山腰的李初一和李斯年更是不好受。那交手的余波扩散到山体上,覆满山体的藤蔓顿时像是被镰刀扫过一样,被余波大片片的震落。一些枝蔓粗大的部分还好,其他的小枝小叶十不存一,几乎秃了六七成。 好在这山体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岩石,而是那绝世妖兽身上的一根刺。穿云雀王和鬼鹞王交手的余波虽然猛烈,但也只能摧毁附着在山体上的藤蔓,对山体本身根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若是普通的岩山,这回儿估计早就落石处处,砸也砸死身在半山腰上的这两个毛贼了。 让李初一气愤的是,这俩大傻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好几次交手都在他们这一面,他俩周围的藤蔓被余**及了好几次,连他们本人都不得不催起法力护住自身,这才没有在余波下受伤。好在这会儿场面混乱,各种妖力死气混杂在一起,他俩暴露出的气息没有引起穿云雀的注意,这让他俩深深地松了口气。 但是气息没有被现并不代表着安全,随着藤蔓的断裂坠落,掩盖在他俩身周的遮挡物越来越少。要不是两人冒着被现的危险偷偷用法力护住了贴在身周的这片藤蔓,这会儿两人早就无遮无挡的暴露在半山腰上了。 如今从外面看去,他们这一片山体上,只有两处还有较为繁密的藤蔓遮掩,一处是他俩藏身的地方,另一处则是不远处那座被几只穿云雀共同守护的雀巢。 看着自己这片区域与那雀巢的所在跟美人胸前的两点似的那般扎眼,李初一和李斯年冷汗都下来了。 得亏这回儿外面乱成一锅粥,他俩一时间没有引起穿云雀的注意。若是等下场面消停下来,那他俩被现那是迟早的事儿。 穿云雀一不瞎二不傻,只是眼神不大好。这么明显的破绽,傻子才看不出来呢! “走不走?” “走不走?”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见对方与自己同时开口,微微一愣。 “你定!” “你说!” 又是异口同声,李初一赶忙伸手在胸前比了个停。 “你别说话,听我说!” 李斯年点点头,瞪着眼睛等他拿主意。 “你年纪比我大、活得比我长、这里比我熟,你说咱走不走,你来定!”李初一一口气说完。 李斯年一瞪眼,瞅了他半天也没拿出个主意。 他也不敢乱定啊,这要是他自己还好办,是走是留是死是活都是他一人说了算。但是现在还有李初一在,一个主意定不好可以就是两命的事儿。到时李初一有紫鸢傍身,说不定还能活着逃出去,他李斯年可没有高人相护,就算跟着逃了出去,万一被这小胖子了神经反咬一口,说自己选错了路,那自己还不被那女鬼打死! 见李斯年哼哼唧唧了半天也没说出句话来,李初一眼珠子一转,心里大致猜出了他的想法,禁不住冲他白眼一翻。 “李斯年啊,不是我说你,这么一把年纪了,怎么胆子还这么小!你就不能有点担当?!” 得亏李斯年没胡子,他要是有胡子估计这会儿气得能吹掉了。 担当? 这玩意儿跟担当有个屁关系! 眼珠子一瞪,他气呼呼的道:“我没担当,你有,你来定!” 李初一大眼一睁反瞪回去,瞅了他半天,也有点焉了。 他也纠结啊! 走吧,怕死!不走吧,也怕死! 横竖都是危险重重,是去是留,两个想法和出现的可能在他心中翻来滚去,但就是决不出个胜负来。 这时,一道打空的妖法猛然撞在他们身边不远处,只是被他们用法力微微吊着的藤蔓顿时不敌,被爆炸的冲击波扫落一片。余波散劲,两人身前的藤蔓稀稀疏疏的,已然不能将他们完全掩盖住了。 不能再留了! 两人对望一眼,心里都有了决议。 都秃成这样了,再留下去简直就是找死。再说刚才那一记妖法都都打在他们身边了,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好死不死的正好打在他们身上,到时候他俩不死也得受伤。 但是走归走,也得分怎么个走法。 眼珠子一转,李初一一把拉住就准备动身的李斯年,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左右望了望,见没人注意这里,法力一催偷偷伸手摄过了十几只死后掉在他们不远处的穿云雀尸体。 看着小胖子怪异的举动,李斯年满腹疑惑。 这都啥时候了,它还要这些都摔烂了的穿云雀尸体干什么? 不会是馋了,想要带出去打打牙祭吧? 想到小胖子的爱好和食量,李斯年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诡异。如果真是像他想的那样,李斯年不知道会不会直接一巴掌拍死这个饿死鬼投胎的小胖子。 结果,事情还真如李斯年所想的那样,在他目无表情的注视下,小胖子开始剥皮拔毛。 “李初一,你要是告诉我你饿了准备烤了他们填肚子,别怪我翻脸!” 小胖子闻言抬头,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没见识,看着!” 只见他把鸟毛统统拔下后,并没有像李斯年想的那样继续处理鸟肉,而是将没了毛的尸体丢到一边,伸手拿起堆了一地的鸟毛就开始往自己身上贴。 隐隐猜到了他想要干什么的李斯年,这下更是无语了。 “小胖子,你不会以为那些穿云雀都是傻子吧?你以为你贴一身鸟毛就是穿云雀了?别说气息这关你过不了,就是这体型,你瞅瞅天上,有你这么肥的穿云雀吗?” 李初一也不理他,只是专心致志的往自己身上贴着鸟毛。当鸟毛覆盖住了他的全身,他犹自不停,法力催出体外,又是一片鸟毛被摄住吸附在了他的胳膊和屁股上。不多时,一双不伦不类的翅膀和一个怎么看怎么怪异的尾巴便出现在了李斯年的眼前。 看着眼前的“穿云雀”,李斯年脸色怪异,忍了半天终于忍住没笑出声来。 脸憋得通红,李斯年紧咬着牙问道:“行,我就算你外形过关了,你气息怎么整?” “看着,我给你变个戏法!” 冲着李斯年淡淡一笑,无声无息间,李初一身上的气息猛然一变,赫然与地上那刚死片刻气息还没有散尽的穿云雀几乎无二。若不仔细辨别,李斯年几乎分辨不出眼前的这只肥雀与地上的那些死去的穿云雀有什么分别。 ———————————————————————————————— 没错,就是这章!多么吉利的章节数啊,今天是个卖萌的好日子!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那年的夏天 小时候跟着道士修炼,只会《道典》一门功法的他并没有像别人那样修炼出法力,而只是修炼出了一股不伦不类的气息,似法力又不似法力,也就是现在的《道典》气息。 这气息平时无用,连用来祭出个小火符都费劲,当似的李初一还不会其他功法,不知道这气息能兼容万法的神异特性,还以为道士故意不教给他真本事,为此气闷了好久呢。知道后来渐渐大了,随着经文领悟的越来越多,他才开始逐渐正视这天书一般的《道典》经文,知道道士对他的良苦用心。 小时候因为《道典》气息“不堪大用”,仅能施展出的几个小法术用来唬唬凡人还行,真要是对上什么妖灵妖兽的,那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初一最深刻最难忘也是最不愿想起的一段回忆,便是他第一次用《道典》气息祭出了一张小火符,自认为已经超凡脱俗的他在道士诡异的目光下得意洋洋的跑了出去,找到了当初他们所住之处隔壁家的一个小哥哥。 那个小哥哥年长他几岁,而且生的极为壮士,与李初一的虚胖不同,人家是真的很壮实。小孩子一起玩难免有打打闹闹,而李初一作为外来户,自然没少受他欺负。虽然那小哥哥的父母很喜欢这个白白净净胖乎乎的小男孩儿,但越是这样那个小哥哥越气愤,看李初一也越不顺眼。 就这样,已经“神功大成”的李初一找到了那个小哥哥,平生第一次“意气风发”的伸手指着对方的鼻子,牛气哼哼的道:“今天我要替天行道!” 说完学着道士的模样“鄙视”的笑了笑,肉乎乎的小胖手一挥,一个个对当时的他来说简直是折磨的指决法印接连打出。 当时的他还年幼,又是初学,一个个法决掐的他手指生疼,法决打的极不连贯,有好几次甚至掐错了需要重来。好在对方那个小孩儿也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幺蛾子,抱着双臂老神在在的在那等着他,否则这时候管他什么法决不法决的,上来一记老拳小胖子估计就立马哭了。 小胖脸胀的通红,年幼的李初一咬牙坚持,终于较为连贯的施展完了那几式决印。最后一式法决一掐,一张道符跟着甩出,顿时化作了一个小小的火球漂浮在空中。 对方的壮小子吓了一跳,没想到李初一还这能施展出仙术。他们都是凡人,又生活在一个小镇,自然弄不清楚修士和仙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自然也不知道法术和仙术之间有什么区别。 看着壮小子变了颜色的脸,李初一得意的哈哈大笑,扬眉吐气之感布满心头。 伸手一挥,小小的火球在他的控制下颤颤悠悠的飞向了壮小子,缓慢的速度别说常人了,就是个瘸子估计也能躲开。但是听多了仙魔鬼怪故事的壮小子,竟然一时间傻在了当场,怎么使劲都无法挪动自己的步伐,只能在原地吓的哇哇大叫。 “救命啊!” “杀人啦!” “大黄,大黄救我!” 一声“大黄”出口,只听他身后的院中突然传出了几声狗叫,狗叫声越来越近,一道黄影蓦然出现在门口。 那是一条大黄狗,是壮小子家养的看门狗,平时便极听壮小子的话,此时见小主人受惊哪能容他,二话不说张着大嘴伸着舌头就冲李初一直扑过来。 “呔,你个死狗,平时助纣为虐欺负我,看你家小道爷今天怎么收拾你!” 李初一眉头一竖,直接控制着火符射向大黄。 二者相冲,火符一瞬间便打在了大黄身上。只见大黄“嗷嗷”几声惨叫,被火符击倒在地连滚了几圈。 就在李初一得意洋洋的准备欣赏大黄满地打滚跪伏在自己面前求饶的时候,却见稳住身形的大黄一个咕噜爬了起来,回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击中的地方。生疼的感觉加上秃了一片毛的惨状让它彻底愤怒了,看向李初一的眼睛中都带上了翻红的凶光。 “呜...汪,汪!” 一声咆哮,大黄一跃而出,用比方才还快的速度向李初一冲来。 理想与现实差距太大,李初一顿时傻眼了。看着一条大狗想自己死命本来,一副不咬死自己它就不是狗的架势,小胖子吓的大叫一声,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于是,那年夏天的某个下午,镇上的人都见到了一幕奇景。 三婶家的大黄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死命的追着一个小胖子跑,连三婶和三叔叫都不听。而小胖子被追的只能亡命奔逃,头都不敢回,生怕一回头耽误了功夫,再被那死狗追上给撕了。 就这样,人在前、狗在后,小胖子向镇上的人展示了一下修行之人的体能有多么的好,以至于日后镇上的人见到他就竖大拇指,直夸他小真人不露相,这么胖的体型竟然能跑那么快,而且耐力还超好。 对此,李初一直想哭。 你丫被一疯狗追一个试试!你被追你也能! 从此,李初一便对狗以及与狗相似的动物有了深深的怨念,一有机会便会对这一种族大家报复。去泗曲集前,一路走来他杀了那么多妖狼,除了剥皮换钱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便是由此而来。 为此李斯年当初还有些奇怪,一个炼神期的大修士了,碰着妖狼顺手杀了也就罢了,哪有像他这样穷追猛打、不绝了人家子孙根决不罢休的架势! 看看那几只妖狼王的毛皮吧,这胖子能一路追到人家老巢去直接给人整族连锅端了,此间的怨念何等之深可见一斑。 知道了《道典》气息不够“刚猛”,聪明的李初一自然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他开始研究《道典》气息的其他用法。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无数次灰头土脸的失败后,还真让他给研究出一种神奇的效用。 《道典》气息在有引子的情况下,可以暂时模仿他人的气息! 不论是人是妖,只要是活的,李初一就能靠对方一些精血为引,让《道典》气息暂时模拟精血主人的气息。没有精血,普通的鲜血甚至毛发也成,只是效果会减弱许多,持续的时间也更短暂。 有了这个发现,李初一出门再也不怕狗了。 咬我?没关系! 付出了又被死追了一下午的代价,他薅了几把大黄的狗毛。又趁着一群小孩子打架,他偷偷拔了几根壮小子的头发。靠着这些东西,李初一在大黄面前混的如鱼得水,每次见到那傻狗在自己面前露出一脸的迷茫他就笑得直不起腰来。 而那壮小子李初一也没让他好过。 凭着自己的“身法”和新技能,三婶家的鸡不但丢了几只,厨房里的熏肉更是少了几条。转过天来,发现东西少了的三婶“毫不意外”的在大黄窝前发现了鸡毛,又在壮小子枕头下面发现了一小块带着牙印的熏肉。 愤怒的三婶连打了壮小子好几顿,心疼儿子的三叔怎么劝也劝不住。至于大黄更惨,被三婶和三叔一起动手好好“教育”了一番,毛都快给打秃了,甚至还落下了一个见着三婶拿扫把就吓得夹着尾巴拼命逃跑的毛病。三婶每次扫地,她家就一阵鸡飞狗跳,大黄凄惨的哀嚎声弄的人家还以为三婶有了个新爱好——闲着没谁人打大黄。 每当这时,始作俑者李初一就会躲在自己的屋内偷偷猛笑,直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对此道士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丝毫不管他。 小孩子嘛,总是贪玩的,李初一跟着他四处漂泊,自己发现了点新爱好也是好的,有利于他的身心成长嘛。 就这样,李初一玩的不亦乐乎,不但村里的鸡鸭鹅狗毛都被他试了个遍,甚至有一次跟着道士进山打牙祭,连一个快要修炼成精的妖兔都被他给骗了,围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直转悠,还以为他是个修炼有成的大肥兔子呢。 直到后来有一次,信心暴涨的李初一借着撒娇的机会偷偷的拔了道士的几根头发,而道士虽然知道他做了什么,但却装作不知道,丝毫没有理会。 得手的李初一趁着道士外出骗钱,哦不,是外出给有缘人特别是女性有缘人算命的机会,催动《道典》气息仿出了道士的气息,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道士的房间,伸手就想去拔那柄挂在墙上的长剑。 那柄长剑是道士惯用的兵刃里最得他喜爱的一把,经常拿出来拂拭把玩。李初一曾想摸摸看看,但总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抵在外面,根本难以接近。按道士所说,这是被他祭炼过的兵刃,已经认了他为主,外人除非得到他的同意或者修为不下于他,否则轻易不可接触。 李初一念想它好久了,有些东西越得不到越心痒难耐,他一直就想摸摸那柄长剑,摸一下就行,也就了了他的心愿了。 现在终于有了机会,他模拟出了道士的气息,这回他感觉自己终于可以一尝所愿了。 但是,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的。 当他的手触摸到那柄长剑时,没有道士的压制下,长剑幽光一闪,一道凌厉的剑气迸射而出,直向李初一扫来。感受着转瞬间来到眼前、直迫得他头皮都要裂开的剑气,李初一心中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可能就要死在这里好。 这时,一直熟悉的大手出现在他的眼前。白嫩的大手对着剑气轻轻一握,顿时将那无形无质的剑气握在了手中。大手轻轻一捏,那让李初一仿若将死的剑气便烟消云散。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我比你好看 道士其实根本就没走,李初一当初拿他头发的时候他就猜到这小子想要干啥了,只是当时的他并没有阻止。 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只有亲自体验过后,才会记忆深刻。 看着傻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的李初一,道士微微一笑,声音里夹了些淡淡的道音。 “你明白了吗?” 声音不大,但听在李初一耳中却声如洪钟。身体轻轻一震,他终于回过神来,本就白皙的胖脸顿时更加惨白,没有血色的嘴唇不可抑制的哆嗦起来。 那是第一次,他离死亡是那么的近。 看着回过神的李初一,道士轻轻笑了笑,他知道他要的效果达到了。 “我教给你的功法,有很多神异之处,其中你用的模仿他人气息,这只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小道罢了。以前你去欺负阿猫阿狗的我没有管你,今天你想假冒我来碰我这柄长剑我也没有管你,便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东西你能做到,而有些东西你是做不到的,至少现在做不到。” 见仍旧打着哆嗦的李初一耷拉着眼皮若有所思,道士话语一顿,伸手在他头顶轻轻一抚,一股李初一极为熟悉的气息自道士手中涌出,顺着他的头顶灌入到他的体内。身体一暖,李初一终于缓过劲儿来不再哆嗦,虽然面色仍有些苍白,但却有了丝血色。 “你现在年纪小,修为还不够,经文领悟的更是极少。若有那个时间费那个闲心研究这些小道,还不如拿出来多多体悟下经文真意,让自己的实力真正提升上去,这才是正途。你不是整天说你比我聪明吗?我可跟你说,就你现在这领悟速度,比我当初可是慢了百倍千倍万万倍,在我看来你跟猪没差多少。你如果真比我聪明,那就证明给我看!要是你认怂了,那就学两声猪叫,到时候我兴许高兴了就放你一马,顺便给你讲讲经文真意让你进步快一些,怎么样,我仗义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前半句语重心长,李初一听着还有些感动,但后半句的揶揄和道士那标志性的自负狂笑却让年幼的李初一难忍心中的愤怒。 伸手扒拉开头顶的大手,李初一怒瞪着道士:“臭道士,你想得美!想让你家小道爷我认怂?没门!你等着,将来有一天,不,很快有一天,我一定会比你还厉害的,到时候打得你满地找牙!” 说完不理笑的更癫狂的道士,小胖子转身跑出屋去,他怕再多看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道士一眼自己就会直接躺地上英年早逝。 自那一天起,李初一专心潜修,一心一意的领悟着《道典》经文的真意,而用《道典》气息模仿他人气息这道士口中的“小道”便给渐渐放下了。 直到此时,在这步步惊心的穿云雀老巢里,不得不离开藏身之处的李初一终于是又将这“小道”给想了起来。 此时的他已经于当初那个连法决都掐不利索的小屁孩儿不可同日而语了,功至炼神的他《道典》气息也比当初强大了不知多少倍。此时穿云雀与鬼鹞乱战一团,满地的雀尸更是让他丝毫不缺穿云雀的精血。 鸟毛、精血、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道典》气息,加上李初一长期以来的修行和感悟,此时的他模仿起穿云雀来丝毫不费力。除了这一身鸟毛的外表与穿云雀是一点都不搭,就跟个刚破壳就被母鸟一个不慎给坐在了屁股底下、活活的给坐成了残疾鸟似的,单从气息来说,此时的李初一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了。 他得意,李斯年则是惊异。小胖子这手“小道”一露,自认为算是见多识广的李斯年差点没惊掉了下巴。 以往所见中,模仿他人气息的功法虽然极少,却也不是没有。但是那些都是同族模仿,人模仿人而已,像李初一这样模仿不同种族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哦,很简单啊,小手段罢了。”学着道士当年的样子,李初一淡然的笑着。 小手段? 你骗鬼呢?! 李斯年眼珠子一瞪,见李初一不说,他也不便多问。 毕竟涉及到人家的奇功秘法,人家若是不愿意他还死命的追问,那便是犯了忌讳,不是什么美事。 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初一,李斯年皱眉问道:“你这样,我怎么办?” “怎么办?”李初一一指地上还剩了大半的鸟毛,“你说呢?” “你不会是让我也像你这样吧?我可不会你这种‘小手段’!”李斯年大惊。 李初一的扮相极蠢,但只要能够活命,李斯年是丝毫不介意自己也蠢一把的。但是他不会李初一改变气息的秘法,就算用鸟毛把他贴成个球,那也是丝毫没有作用的。气息一露,什么也就曝光了。 小手冲他压了压示意他淡定,李初一微笑道:“没问题的,相信我!你扮上,剩下的事情我来!” 将信将疑,李斯年拿起一片片鸟毛往自己身上贴着。不多时,另一只高大的“残疾穿云雀”出现在了眼前。 看着眼前残疾的比自己还厉害的“穿云雀”,李初一忍了几忍,终是没能像李斯年那样忍住,双手用力捂着嘴闷声笑了起来。 “喂,你够了哈,我刚才可没这么笑你!”李斯年大为不满。 他刚才可是忍住了,这小胖子绝对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揉着笑疼的肚子,李初一摆摆手。 “还不够,继续!” 看了看身上,李斯年疑惑的问道:“怎么不够了?这不挺严实的了吗?” 撇撇嘴,小胖子也不说话,只是冲他拍了拍“翅膀”,又撅了撅屁股,然后便冲他扬了扬下巴,脸上一副“你懂”得表情。 李斯年当然懂,只是他怎么也拉不下脸来像李初一这样使劲往“逼真”里办。 见小胖子又给了他一个催促的眼神,想想若是真因为这个而暴露了身份的后果,他一咬牙,法力轻轻催动,一片片羽毛被吸了起来,如李初一身上的那样在他身上聚拢成了翅膀和尾巴。 就这样,一大一小两只“残疾穿云雀”出现在藤蔓的平台上。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忍不住捂着肚子低下头去,“吭吭哧哧”猪叫似的笑个不停。 好半天,两人才止住了笑意。 李初一抬头打量着李斯年,仔细在他身上寻找破绽。奈何李斯年身上的破绽太多,以至于“虱子多了不咬人”一样的就跟没破绽似的。李初一打量了半天,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我的比你的好看!”小胖子总结道。 “错了,是我比你好看!”李斯年丝毫不让。 “放屁,你见过又瘦又高跟长虫似的鸟吗?!”李初一伸手比了比,一脸的嫌弃。 结果李斯年被气着了,没好气的道:“我像长虫,那你像啥?肥鹌鹑?” “反正我比你好看!” 挺挺胸撅撅屁股,小胖子呼啦着一双翅膀满脸的自得。 李斯年无奈,只能把头偏在一边。没办法,比无耻比不过他,咱不跟他计较还不行吗?让他跟李初一这样“搔首弄姿”的,那还不如杀了他呢。 还知道现在有些不合时宜,小胖子美了几下就停了下来。有些遗憾的咂了咂嘴,似乎在为不能尽情释放一下而遗憾,心里琢磨着以后是不是要经常研究下这门看上去挺有意思的手艺,他冲李斯年招了招手。 “蹲下。” “干啥?”李斯年一脸警惕,不知道这神经病又闹什么幺蛾子。 李初一白眼一翻,没好气的道:“你长那么高,我够不着你怎么给你改变气息?你还想不想出去了?快点,耽误了时间等下再被它们发现了,你到时候库都没地方哭去!” 耽误时间?!老子耽误的时间有你扭腚耽误的时间多吗?! 心里怒骂着,李斯年还是老老实实的蹲了下来,按照小胖子的指示把头凑了上去。 没办法,他可不会李初一这手绝活,想要活着出去还真得靠他。 伸手顺着李斯年的头顶开始在他身上拍了一圈,体内的道典气息缓缓涌出,一张张道符被塞在了羽毛之下。 李初一修为不够,没办法将道典气息附着在李斯年体表不散,只能借助道符之助。 随着一张张道符藏入,李斯年外露的气息开始渐渐发生变化,其本身的气息被体表羽毛上残留的穿云雀气息渐渐掩盖。当最后一张道符狠狠的拍在了李斯年屁股上,闭着眼睛单靠感觉来说,李斯年就是一只穿云雀。 示意李斯年跟在自己身后,李初一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恰逢此时有只受伤的穿云雀从他们附近晃晃悠悠的飞过,小胖子一咬牙,一步迈出了藏身地,站在了那只穿云雀面前。 李斯年吓了一跳,没想到李初一竟然这么大胆。他没有跟着出去,而是藏在李初一身后小心戒备着,万一那只穿云雀看出了什么破绽的话,他准备随时出手。 心惊担颤的看着朝自己晃晃悠悠飞来的穿云雀,李初一被厚厚的羽毛掩盖的脸上满是冷汗。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成功,但是怎么着也得先试试再说。 受伤的穿云雀越飞越近,它已经注意到了藤蔓上那只又肥又大的同族了。虽然有些奇怪这同族长相很是奇特,但气息无误让它没有丝毫起疑。 啾~~~ 冲着李初一叫了一声,它直接一飞而过,拖着受伤的身子向着远处的另一处战圈冲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它是只神兽 看着受伤的穿云雀越飞越远,小胖子笑开了花。被羽毛遮挡的他看不见笑脸,但那浑身直抽的身子还是让身后的李斯年知道了他现在有多兴奋多得意。 下意识的想要朝那鸟挥手告别,手抬到一半时才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只鸟。李初一心思动得快,抬了一半的手停也不停的,另一只手也跟着抬起,伪装成的两只翅膀使劲扑腾了两下,就算是告别了。 李斯年也跟着走了出来,看着笑得浑身直抽抽还在那拼命扑腾翅膀的傻鹌鹑,他忍不住啐了一口。 “行了,别嘚瑟了,再把毛抖掉了,咱俩都走不了!” 说罢辨别了一下方向,带着李初一抬脚就准备向外走去,李初一见状翅膀一抬赶忙拦住了他。 “四叔你是猪啊!你见哪个穿云雀走路的?!” 李斯年一愣,扭头看了看远处落在藤蔓上略作休憩的穿云雀们,只见它们真的不是用走的,而是一蹦一跳的向前跃进,他的冷汗顿时下来了。 “咱来不会要一路蹦出去吧?”李斯年苦着脸道。 李初一点点头:“做戏做全套!” 说完当先而行,大胖鸟用以一种跟体型不符的灵活向前一蹦一跳的走去。李斯年无奈,也只能跟上。 两人都是修士,别说一路蹦出去,就是一路蹦回泗曲集都行,就是费点时间。李斯年无奈的是太难看了,这要让人知道他李斯年在这学傻鸟蹦跶着往外逃跑,他李斯年的一世英名也就全毁了。 从天上飞出去他们是别想的,别说现在天上都打成一锅粥了、这穿云雀和鬼鹞跟下饺子似的往下直掉,就是身下那绝世妖兽定下的禁空规则也让他俩丝毫不敢违抗。这鬼鹞虽然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可以无视这条规则,但李初一他俩却根本不信自己也能行。 天上走不通,唯一能走的路就只有来时的水路了。 虽说水路现在也不安全,水面上有厉鬼、水面下有鬼影,但比从天上飞走这条必死之路,水路他们还是有机会能逃出去的。 再说了,有紫鸢和五个小鬼娃娃在,万不得已之下再把紫鸢请出来,到时候还不一定谁杀谁呢。若是运气更好紫鸢恰在此时突破完毕,晋升无常的她到时候简直可以带着他俩在这鬼群中横行。 蹦跶了半天来到了藤蔓的一处节点,再往前是一个分叉口,一个向上一个向下。李斯年双腿一弯就准备向着向下的路口蹦去,却被旁边的李初一一伸翅膀给挡住了。 “等等!” 扭头望去,却见小胖子目光灼灼的看向身后某处。 那里正是来时他们发现的那个幼鸟聚集的雀巢,之前一直有好几只穿云雀守护的雀巢,此时竟然没了防护。抬头望去,原来是几只鬼鹞突破到了这里,守护雀巢的穿云雀腾空而起,与它们缠斗在一起。 天上打得激烈,地上的雀巢无人守护,一只只刚能睁开眼睛的幼鸟探出头来,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 “初一,你可想清楚了,这是玩命!” 李斯年立马知道了小胖子在想什么。那么多只无人守护的幼鸟,说实话他李斯年也有些心动。 但心动归心动,他可不想死。天上那群守护的穿云雀可没飞远,他俩要是敢就这么走过去掳了人家的孩子,那它们还不疯了?到时候还哪管什么鬼鹞不鬼鹞,肯定是先飞下来把这俩偷娃的毛贼给撕成碎片。 李初一自然也知道,但是他心痒痒啊! 一只幼鸟二十灵石,眼前这一窝打眼一看,最少也有十只。这要是能给他一锅端了,那最少也是二百灵石! 二百灵石啊! 他李初一干了那么大一件事儿,也就被悬赏了三千,被抓了活的也就最多四千!这一窝傻鸟就顶上他快十分之一的身价了,小胖子怎么可能不心动!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以前在太虚宫他还没感觉,如今孤身一人在这漠北,举目无亲之下,他可算知道了灵石到底有多难挣! 想想当初太虚宫通天大比第一名也就才给个五百灵石,那得费多大的劲儿!而眼前这么一窝唾手可得的小鸟,他只要抓上两窝就能抵得上通天大比的将近,小胖子心痒痒的都不行了,一双阴阳道眼的神光都泛绿了。 “祖宗,我叫你祖宗行吧!咱走吧,这里太危险了,咱俩回头再来!” 李斯年都快哭了,看着小胖子眼中的绿光越来越沉。 有巨额路费压着,他自然知道李初一现在挣钱的心情有多迫切。换作其他时候他也就跟着干了,但是现在的时候根本不对啊!这天上天下都打成一锅粥了,他俩能不能跑出去还是两说,这小子竟然还有心思捞钱! 咬牙站在原地几番权衡,李初一眼神一厉,从屁股上抓起几把羽毛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脸上,将唯一露出的眼睛也给严严实实的遮上了。 “富贵险中求,干了!” 李斯年想死,他恨不得狠狠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你说赚钱的营生那么多,当初他怎么就好死不死的给丫介绍了这么一个地方呢!现在好了,碰上了大变故不说,李初一现在还疯了,完全一副要钱不要命的架势,劝都劝不住。你有钱挣,也得有命花啊! 见他心意已决,李斯年只感心若死灰。他不禁又想起了那枚几次竖立的铜钱,心里一阵恍惚。 难道这小胖子真会占卜,当初铜钱几次竖立,预示的正是如今出现的这种种选择?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巧,每次在他们作出决定之前,都会给出一点希望,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抉择。 “我干了,你干不干?”小胖子问道。 叹了口气,认命的李斯年也狠狠的往自己脸上拍了几把毛。 他能不干吗? 外面厉鬼那么多,没有紫鸢保护,他可不相信只靠自己能活着走出去。 伸出翅膀拍了拍他的后背,李初一的声音从厚厚的羽毛中透出:“别担心,如果不行咱们就走,我不傻,我也不想死!” 你这就是找死! 李初一暗骂一句,跟在李初一身后一蹦一跳的向那雀巢走去。 本就没有多远,两人不多时便来到了近前。短短的一路上不时有尸体从天空坠落,甚至还有一只就正正的砸在了他们眼前。 看着眼前已经咽气的穿云雀,差点被砸中的李初一竟然还上去拿翅膀拍了拍它,好像是在关心它似的。见它确实是死透了,小胖子这才悲伤地收回了翅膀,只是收回的翅膀上多出了一大片羽毛,而那穿云雀尸体上压在下面看不到的地方却是秃了一大片。 望着李初一将新得的羽毛添补在自己身上,跟在后面的李斯年直想骂娘。 他真弄不懂这小胖子怎么想的,万一那鸟没死透怎么办?万一没死透还发现了他们的破绽,再鸣声示警怎么办? 再说了,你见过哪只鸟跟人似的拿翅膀关怀他人的?! 不过李斯年并没有多说什么,到了现在他已经认命了。 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大不了就死一死。被李初一这么一惊一乍的连番折腾,李斯年现在感觉好像就这么死了似乎也不错,至少不用担惊受怕了。 离雀巢还有几丈远,两人停了下来。 看了看眼前的毫无防备的雀巢,又看了看天上越大越乱的战局,李初一想了想小声道:“我先去!” 本以为会让自己先去探路,李斯年闻言惊讶的看着李初一,没想到这小胖子竟然会自己先上。 透过阴阳道眼看着李斯年脸上惊讶的表情,李初一嘿嘿一笑道:“四叔啊,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李初一虽然既贪财又怕死,但我不是什么不明是非之人!这条路是我选的,你跟着我来也是没办法,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师父跟我说过,自己选的路就要自己承担责任,随便拿别人的命、特别是自己朋友的命去给自己替死的事儿,我可是干不出来的!” 李斯年身体一震,眼神复杂的看着李初一,似乎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不过想想也是,一路走来这小胖子虽然时常犯个神经发个熊啥的,但却是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甚至比寻常修士来说,他简直太干净了。与其他修士为了自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自私性比,李初一身上还存留着几分道义、几分狭义。 至少对李斯年来说,除了开始时他让紫鸢威胁自己给他领路,然后偶尔还搬出紫鸢来吓唬下自己,其他时候李初一对他可没有半点欺负。 想想当初仗剑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李斯年轻轻一叹。 “还是我先去吧...” “不,我去!” 李斯年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看着他自信的道:“你放心,我先去没问题的,这个我有经验!想当初我刚研究出这招的时候,连我们那最聪明的大黄都被我给耍的团团转。这傻鸟看着就没大黄聪明,我去肯定能蒙死它们!” 说完拍了拍李斯年,大肥鸟一蹦一跳的向那雀巢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李斯年心里百感交集,忍不住问道:“大黄是谁?” 却见那肥硕的身影蓦然一顿,似乎有点踉跄,半天才继续前行,一个有些咬牙切齿的幽幽声传来。 “它是只神兽......”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端走 扔下犹自琢磨着神兽怎么会叫“大黄”这么一个土气名字的李斯年,小胖子化妆的大肥鸟蹦蹦跳跳,几步蹦到了雀巢边上。 鸟巢中的幼鸟们感受到了同族的气息,有些惊慌的它们顿时找到了依靠,小脑袋一转齐齐看向李李初一,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犹豫了一下,李初一抬起翅膀轻轻抚了抚它们的小脑袋,同时微微抬头警惕的望着天空,防备着随时可能冲下来的穿云雀。 也许是因为他的气息伪装的很完美,也许是因为激战正酣无暇分心,天上的穿云雀们虽然发现了这个畸形的飞鸟,但却只是微微扫了它一眼便不再理会,一心一意的对付着眼前的鬼鹞。 果然可行! 李初一心中狂喜,暗暗得意自己的手段太完美了,完美得连他自己看了都想哭。 但狂喜之后,他又有些发愁,一边抚摸着巢中的幼鸟,一边满心的纠结。 现在他人来是来了,到目前为止事情的进展跟他预想的一样。但一个问题解决了,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能把这一窝大活鸟带走呢? 用嘴叼是肯定不可能的,他头上那个鸟头是装上去的,连转个脖子都嫌困难,更不用说拿嘴叼幼鸟了。再说就算能叼,一次他也只能带走一只,这让一心想要一窝端的他怎么可能接受! 但是不用嘴,翅膀就更不可能了。你见过哪只鸟长了翅膀是拿来端东西抱孩子的?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拿储物袋整窝装走是最可行的。 李斯年说幼鸟不能装进储物袋,因为储物袋只能装死物,活物进去会被憋死的。这点李初一倒是毫不担心,李斯年可不知道他的储物袋根本不是一般的大街货,那可是道士专门给他炼制的。他的储物袋不但能装灵兽灵草等活物,甚至还能保持它们的灵性不失,端得是厉害无比。 李初一知道,他的储物袋严格来说,应该叫做乾坤袋,取“内有乾坤”之意。这么久以来,早已知道了修士世界物价几何的他,自然知道自己当初忍痛花“重金”从道士手中“买来”此物,到底是占了多大便宜。 这东西,这么长时间李初一除了自己身上这个,就没见过第二个!而那些能装灵草灵兽但却不像自己这个这般能够保持灵性的储物袋,哪一个不是价值连城?别说金银俗物了,就是灵石都不一定买得到! 所以当初道士拿这个乾坤袋掏干了他所有的积蓄,实际上就是等于白送! 自己的储物袋虽然神异,但李初一可不敢就这么给直接一窝兜走。 开玩笑,天上的穿云雀可不是傻子!他要是敢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给全装走了,天上那群傻鸟还不把他给撕了? 储物袋这种东西,你见过哪个穿云雀有的?生怕人家眼神不好、看不出你是个假鸟不成? 宝贝在眼前,却又无法装走,无奈的李初一只能在原地蹲着,摸摸这个碰碰那个,一边安抚着幼鸟一边想着办法。 不远处李斯年见他成功过关,但却在原地停下了,略一琢磨便也明白了他的难处。想到这里,李斯年也有些为难,想了半天也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跟在旁边干着急。 似乎是见他太悠闲了,一直鬼鹞将对手逼退后并未追击,而是转身向着鸟巢冲来,看其方向赫然正是蹲在那的大傻鸟李初一。 “我去你道士的,你竟然捡软柿子捏!” 李初一心中大骂,见鬼鹞冲来却不敢出手。他是成功模仿出来鬼鹞的气息,让它们一时看不出破绽,但他那是靠他的《道典》气息,他本身的法力还是没有丝毫改变的。一旦他出手,他本身的气息立刻便会暴露,再说他哪会穿云雀那种口喷风翅扇火的本事,一旦出手肯定是人族道法,到时必然暴露无遗。 想出手又不敢,左右纠结着,眼见鬼鹞就要攻到,只见一道黑影横空出现,一头撞在了鬼鹞身上将它狠狠的给撞飞了出去。定睛望去,却是另一只抽手赶到的穿云雀。 被撞飞到鬼鹞飞了小段便稳住身形,盘旋了一圈后复又攻来,目标仍然直指鸟巢。 也不知道它是知道这鸟巢中的幼鸟才是根本,还是它就是看李初一这只畸形穿云雀不顺眼,总之它眼中凶光霍霍,就是一门心思认准了这边。 在它的带动下,其他鬼鹞也是身形一变,齐齐向这边射来,大有一副不摧毁雀巢誓不罢休的架势。 呆呆的看着一冲而下的鬼鹞们,小胖子的心里无限委屈。 这是肿么了! 他不就想来挣点小钱吗,这一路上他一没打二没骂的,这些鬼鹞怎么就认准他了? 难道是他化妆的穿云雀太帅太威武,引起了这些面相难看的鬼鹞的自卑吗? 看着鬼鹞那一张张像极了人族冤魂扭曲的鬼脸的鸟脸,李初一心中一阵感慨。 长得太帅,看来真的蛮招人嫉恨的,连也是如此! 不过这次的他没有慌张,有了之前的经历,他知道自会有人,哦不,是有鸟过来帮他。 果然,鬼鹞们一冲而下,天上的穿云雀顿时急了。不但之前放对的冲了过来,连不远处其他战圈的穿云雀也齐齐一动,扔下了自己的对手向这边冲来。 子孙后代是一族繁衍的根本,穿云雀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能让自己的后代们惨死于此,否则它们就算打退了鬼鹞们的袭击,那么它们一族也会元气大伤,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 聚往这边的穿云雀越来越多,连带着跟过来的鬼鹞也越来越多。李初一傻傻的看着天空,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此,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眼见自己这里有渐渐演变成新的战圈中心的架势,他忍不住微微后退了一步,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要离开比较好。 就在他打起退堂鼓的时候,天上穿云雀中一只体型较大的蓦然一声尖鸣,周围的穿云雀立刻出声回应,随后雀群齐齐一变,一改之前缠斗的架势,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向着鬼鹞撞去。 措不及防的鬼鹞被纷纷顶飞,而后续的穿云雀则连绵不断的接连跟上,哪怕拼着自身重伤陨落也要亡命的撞上一下,誓死要将鬼鹞逼离这里。 就这样,数量略显颓势的鬼鹞被一群疯了的穿云雀连续顶撞,一路给逼得不断后退。不多时,雀巢上方的天空干净了大半,只余下几只穿云雀还在来回盘旋。 啾~啾啾~~ 之前发号施令的那只穿云雀也留在了这里,它盘旋在天空,冲着下边的李初一叫了几声。 李初一可不懂鸟语,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它是什么意思,想要开口跟着学几声又怕露了破绽,无奈之下只能呼扇着两只翅膀,冲那只穿云雀一阵扑腾。 那只穿云雀其实是在喊李初一跟上,但喊了半天也没见他起飞,只是原地瞎扑棱着。看了看他染血的羽毛和畸形的身体,那只穿云雀以为他受了重伤,便也不再强求。 又叫了几声嘱咐李初一守在雀巢边上,保护好巢中的幼鸟,它便一转身带着其他几只穿云雀追向了远方,转眼间这周围空了下来,只余下李初一两人和一窝的幼鸟。 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伤员的李初一见那鸟带着其他穿云雀飞走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便也不再多想,他只知道一点,他运气很好,然后现在这里就剩他了。 喜滋滋的看着鸟巢中的幼鸟,李初一转头想跟李斯年一起庆贺一下,却见那只比他还要高大畸形的“穿云雀”竟然蹬着腿躺在地上,不时的抽抽一下,就跟快死了一样,直看得他一头冷汗。 我去你道士的,小爷在这拼死拼活,你丫在那装死! 狠狠的啐了口唾沫,李初一扭头不理那个被他定位演技为零的李斯年,他瞅了瞅四周再三确定暂时没什么鸟注意这边,大翅膀一挥,一窝的幼鸟顿时消失不见、被他统统收进了储物袋中。 刚准备转身离开,李初一眉头一皱又想到了什么,法力微微催动,抬脚在雀巢上踢了几脚,木质的雀巢顿时化作一地碎片。 怕迟则生变,来不及跳了,李初一几步走到李斯年身旁狠狠的踢了他一下。 “走!” 方才群鸟激战,李斯年怕自己露出破绽,第一时间便躺在了地上装死。此时被李初一一踢,立马一个咕噜爬来起来。 看了看干净的天空,他问道:“都走了?” “嗯!” 李初一没好气的回道。 又来看了看碎成一地的鸟巢,李斯年一愣。 “货呢?” 李初一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李斯年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肯定是被李初一收走了,见小胖子理都不理他拔腿就走,他赶忙一溜小跑的跟上。 “祖宗,你把鸟收哪了?” “你不会收进储物袋了吧?祖宗,储物袋不能放活物啊,我跟你说了啊!” “喂,小胖子,我跟你说话呐!” 絮絮叨叨了半天李初一也没理他,李斯年眼珠子一转,一个猜测涌上心头。 “小胖子,你别跟我说你有乾坤袋!” 李初一理都不理他,默默地快步前行。 他算是看出来了,李斯年平时看起来蛮高冷的一个人,这上来一阵也他道士的是个话唠!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去而复返 再次来到分叉口,李初一停下了脚步,一脸的若有所思。8 Ω1中Δ文 网 他一停脚,李斯年心里就一咯噔。再看他满脸的纠结,李斯年用屁股想也知道这小胖子在想什么。 “祖宗,咱走吧!这一窝也值不少钱了,咱别为了蝇头小利再把命搭上,三思啊!” 李斯年苦口婆心,李初一却脸一拉横了他一眼。 “小钱?这一窝就最少二百灵石了,你说再来上这么几窝,那是多少?你再给我说遍小钱试试?” 李斯年一滞,心道这还真不是小钱。 以前他来,没有乾坤袋的他,除非撞大运碰上鸟蛋能多摸几个带走,若是碰到幼鸟,他最多只能一次带个一两只,再多的话便容易暴露。 不是他不想带,只是穿云雀对气息太敏感了,更何况自己幼鸟的气息。一只两只的他还能想法掩盖住,再多的话必定暴露无遗。 但是这次不同了,这次有李初一这个奇葩在。这大爷不但有乾坤袋可以收起幼鸟让气息丝毫不会泄露,更是有着模仿穿云雀气息的本事。以假乱真的气息加上鸟毛的伪装,他俩在这乱成一锅粥的档口,可以说是在这奇峰上可以畅通无阻、一路横行! 若是趁着这个机会能够多捞上几票,那么到时候回到泗曲集,那灵石... 光是想想李斯年就觉着一阵酸爽。 “上面还有...小心!趴下装死!” 话说了一半,李初一语气一变,二话不说直接躺在了地上,细心的他还特意观察了下其他穿云雀死后的惨状,有样学样的摆了个自认为最逼真的姿势。 李斯年也不傻,李初一开口的第一时间他就躺下了,还是那个扮相、还是那种抽搐。只是被李初一嘲讽过后他抽的不像之前那么假了,羊癫疯似的抽搐改成了时不时地轻轻抽动一下,看上去就像是死后的痉挛似的。 两人刚躺好,一道劲风便横扫而过,却是方才那只领头的穿云雀。 不知因为何事它又飞了回来,当它看到原本应该是巢穴位置的地方如今一片狼藉,幼鸟统统消失不见不说,连巢穴都被打成了碎片。凄厉的尖鸣了一声,它扭头四顾,一眼便看到了方才留下看鸟巢的那只畸形同族。 呼呼风声响过,它落在了李初一身边,先是看了眼旁边是不是抽搐一下的李斯年,随后便将目光放在了死相凄惨的李初一身上。 啾~~! 轻轻的呼唤着,它用脚碰了碰大肥雀。化装成大肥雀的李初一吓的小心肝儿都快抽了,但他不敢动弹分毫。闭着眼睛屏着呼吸,丹田道种被他压制得缓慢到了极致,全身法力被他统统镇封在静脉中不得动弹,他就当自己死了。 连连呼唤了几次,穿云雀终于确认了大肥雀已经死了。悲伤的它忍不住一声凄厉的长鸣,连不通鸟语的李初一都能从它的叫声中感到浓浓的哀伤。 有了李初一之前的布置,此时的它以为是它走后这里生变故,又有鬼鹞冲过来了,结果残疾大肥雀不敌对手、惨死当场。获胜的鬼鹞丝毫都不停手,直接出手连雀巢都给毁了。而那巢中的幼鸟在它想来,定是被那鬼鹞给掳了过去,或者丢到巢穴外给活活摔死了。 凄厉的长鸣似是在为大肥雀李初一奏鸣哀歌,好半天过去了,直到李初一都怀疑这货是不是不准备走了要在这里干嚎一晚上的时候,穿云雀终于停了下来。 最后的看了一眼大肥雀和化成碎片的巢穴,它眼中的悲伤渐渐化为了痛恨,浓浓的恨意连李初一这个物种不同的人族都能明显的感觉出来。 一声长鸣,穿云雀腾空而起,卷着浓浓的恨意化作一道厉影飞走了。它要赶赴下一处战场,只有鬼鹞的鲜血和生命才能抹平它心中的仇恨。 确认它已经走远,大肥雀一个咕噜爬了起来,踢了踢旁边是不是哆嗦一下的瘦长雀。 “起来吧,它走了!” 李斯年赶忙爬了起来,左右看了看确定真的安全了,翅膀一挥使劲拍着自己的胸脯。 “吓死我了,这傻鸟怎么就回来了呢!” 看着李斯年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李初一很是鄙视。 “呸,胆子还没我大!” 李斯年眼珠子一瞪,但明智的没敢说什么。 眼前这位爷有手段能瞒天过海,他李斯年可没有。若是得罪了他再把他布置在自己身上那伪装气息的法门给收走了,到时候李斯年可就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四叔,你估摸着上面还能有多少穿云雀的幼鸟?” “我哪知道!”李斯年撇撇嘴,心说我又不是穿云雀,上哪知道去! “你不是说这里你很熟嘛,你估摸估摸呗!” 回想着自己以往的经历,李斯年沉吟半天,才有些犹豫的道:“没有一千,几百肯定是有了。至于鸟蛋,我估计也差不多这个数。穿云雀虽然是妖兽里面生育力较强的种族,但是这里的族群数量还是太少,而且蛋有破壳率,幼鸟也有很多早夭的情况,十只蛋里面能有一半顺利的长成成鸟就算不错了。” “我去,折损率这么高?那大胖子花那么多钱收这幼鸟和鸟蛋,岂不是最少有一半等于直接打水漂了!”李初一惊讶的说道。 “那是当然,如果能百分之百存活,这穿云雀的收购价格也不会这么低了,估计还要翻上几番。” 李斯年点头确认,随后又哑然失笑。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郝胖子会赔,无商不奸,他又是奸中奸,怎么可能干这种赔钱的买卖呢!这东西培养起来确实折损率比较高,但他们敢驯养穿云雀自然有他们自己的秘法降低这种折损率。再说了,一直培养成熟且没有认主的穿云雀,其价值会翻上十几倍,其中一些灵性充足的精品甚至可能卖出上品法宝的价钱,到时候即便去掉收购的成本和人工耗损,余下的利润还是足以让他们赚个盆满钵满,你说他们会赔吗?” 李初一听的一愣一愣的,心里直感叹果然无奸不商啊!想想一只鸟都能卖出一件品质不错的法宝的价钱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简直有些难以想象。 一只鸟等于一件法宝,这些人有病?你让卖传音飞剑和传音玉符的人怎么活? 摇摇头打散这些有的没的想法,他转念想到李斯年估算的数量,在心里略微那么一划拉,顿时感觉尿意上涌、整个人的汗毛孔都炸开了。 不用几百,就打一百来算,若是他能掏上一百只幼鸟和一百只鸟蛋,幼鸟二十鸟蛋三十,这加起来就是五千灵石! 五千啊! 那可是灵石啊,不是大白菜! 若是把李斯年嘴里说的那几百都给一锅端了,那么到时候自己...... 想想自己那动辄几十万的路费,李初一忽然觉着那个数也不是那么巨大了。 随随便便端上几十个鸟窝就有好几万灵石赚,几十万的路费,小目标罢了,算不得什么! 兴奋地李初一已经迫不接待了,大脚一抬想都不想就直接往上走去。 身后的李斯年见状差点没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刚才被那去而复返的穿云雀一吓,他一时给忘了这小胖子的打算了。这下老底儿被这么一掏,这求财心切的胖子不疯才怪呢! 想走又不敢走、也不能走,李斯年无奈的只能跟上,一边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边苦口婆心的劝着。 “爷爷,您三思啊!咱上去再抓上几只就差不多了,您可别因小失大啊!” “再大能有几千上万的灵石大?放心,我心中有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小胖子毫不动摇。 心里一苦,李斯年又劝道:“您说的是没错,但眼前虽然是机遇,同样也是凶险啊!你看看这天上大的,这尸体落得跟下饺子似的,你再问问这味儿,全是血腥味儿。这要一个不好咱再给引火烧身了,到时候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您三思啊!” 说实话小胖子心里也有些毛,但想想自己的《道典》气息,又想想随时可能突破的紫鸢,特别是想到放在前面就等着自己过去拿的“巨款”,李初一心头便一片火热,油绿的眼珠子都有些泛红了。 脚步一顿,李斯年还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却见他猛地转过身来,大肥雀的头冲着天,藏着脸的胸脯面相李斯年,胸前的羽毛缓缓分开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胖脸。 瞪着泛红的眼珠子,李初一淡淡的说道:“四叔,我师父他老人家从小就教给我一句名言!” 李斯年的心里有些毛,特别是李初一那绿中透红的眼珠子让他感觉事情好像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的,闻言赶忙问道:“不知尊师怎么讲的?”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牛气哄哄的说完,李初一转身就走,急切的步伐中透着坚定。 李斯年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愣住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李初一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见李初一走远,他挠挠头赶忙跟上,边走还边寻思呢。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啥意思? 难道是以胆比心,以地比人,寓意人的心有多大、最终修到的境界就有多高吗? 可是此句不通啊,完全不合理法啊! 琢磨了一路也没琢磨明白,两人来到上一层的藤蔓平台,李斯年看着李初一的背影,心里只余一声感叹。 李初一的师父,高人啊! 若有机会,一定要拜访一下!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也特别豪! 说是上一层,其实并不准确。藤蔓缠绕在山体上,都是自由生长的。这层平台与之前他们所在的那层中间其实还有几个藤蔓缠绕而成的小平台,但或许是因为坡度或形状不太合适,穿云雀们并没有选择在那里筑巢。 如今的这层平台是他们继续上行后第一个碰到的有筑有巢穴的,但眼前的结果却让他们、特别是李初一万分恼火。 看着被打成一地碎片的雀巢,还有那数只成年穿云雀尸体中夹杂着的几只幼雀尸体,李初一就感觉特别想杀人。 这是几个意思啊! 你丫杀成鸟也就罢了,杀什么幼鸟啊! 你这不是明摆着断小爷的财路嘛! 第一次,李初一心中对鬼鹞产生了无比的愤恨,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他身后,李斯年的心也在滴血,只不过他不是疼的,而是愁的。 若是在这里找到了几只活的幼雀,李斯年还能想法儿再劝劝再捞一笔的小胖子,说不定小胖子心里一权衡也就同意撤了呢。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幼鸟全死了,不甘心的李初一肯定会继续前行,继续往上去寻找他的“金山”。 抬头看看天上高处那一个个战场,越往高的地方厮杀的越激烈,李斯年心里一阵阵的发紧。 这要是一路都碰到这种情况,他们再一路寻到那峰顶上去,到时候恐怕他俩想走也走不了了。那满天飞舞跟黑云一样的鸟群,他俩就算是元神甚至道胎期的高手也得掂量掂量,更遑论现在只是元神期的他们呢! 飞也不能飞,只靠两条腿走,到时候人家举族追来,他俩就是手脚并用也跑不掉啊! “爷爷,你看...” “走!” 话刚出口,便被小胖子斩钉截铁的一个字给打断了。听着那个字里面咬牙切齿的愤懑之意,李斯年心中发苦,知道劝也无用。 继续前行,不时装死躲避着或鹞或雀的来袭,两人磕磕绊绊的走了许久,结果却让李初一越来越恼火,而李斯年也越来越心凉。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雀巢,但十有八九都是被破坏殆尽,不但守护巢穴的成鸟死了一地,幼鸟更是被一并给弄死了,甚至还有两只鸟蛋破碎其中。 “蛋!” 李初一一声悲呼。 “我的蛋!我的蛋啊!!!” 悲嚎着走近前去,大肥雀缓缓跪下,一双翅膀颤抖着抚向那破碎的蛋壳,一声声悲呼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里死了人了呢,连李斯年都被感染了,在他身后直哆嗦。 不过他不是心疼的,他是给吓的。 “爷爷,爷爷啊!我求求你小声些,你再把天上那些傻鸟给招来了,到时候咱俩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抓了把羽毛擦了擦哭出的鼻涕,随手把羽毛扔在一边,小胖子回头怒视李斯年。 “你有没有同情心!” 我呸,我没有,你有!你丫明明是让钱疼的,算个屁的同情心! 李斯年差点骂出来,看着小胖子忍了半天,才低着头闷声道:“我也很心疼,只是我内向,不善于表达!” “哼!” 冷哼一声,小胖子不理他,扭过头在一滴鸟尸中不停地扒拉。他在寻找幸存者,万一有幼鸟或者鸟蛋福大命大躲过一劫呢,到时候被他所“救”岂不是一桩美事? 看着他在那忙活,李斯年心脏扑扑直跳。 他害怕啊! 之前这胖子扒拉残骸的时候便出过事儿,幼鸟和鸟蛋没找到,没死透的成鸟倒是遇见过不少,有几次还险些发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了呢。好在李初一反应快动作也够隐蔽,每次都及时出手送了它们最后一程,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但是一次行不代表次次行,万一哪次失手了再让他俩给暴露了,想想这情况李斯年便想哭。 “大爷,祖宗,咱翻翻就行了好吗?别那么认真!你说你万一再翻出点啥幺蛾子来咋整啊!哎呀,小胖子!我说了翻翻就行了,你他吗还翻那么仔细!那都炸成一地碎肉了有啥好翻的?!你就不能让人家留个全尸?!” 看着李初一不停地拨拉着地上的一只炸成碎块的穿云雀,眼睁睁的看着人家还算完整的尸体变得更加的稀碎,李斯年都快疯了。 同情心? 我呸! 突然,李初一的动作一僵,小心翼翼的拨拉了几下,小手从翅膀的羽毛中探出,小心翼翼的从碎肉下面捧出了一颗鸟蛋。 看着李初一手中的鸟蛋,李斯年眼都直了。 这都行?! 还真有货?! 将鸟蛋递到李斯年面前,小胖子定定的看着他。 “是穿云雀的鸟蛋不?” 看着眼前的足有成年人小半个脑袋大的鸟蛋,李斯年点点头。 “是!” 李初一顿时满脸喜色,却听李斯年有些遗憾的接着道:“可惜,裂了。” “裂了?” 李初一一愣,随后脸色大变,捧着鸟蛋仔细看了看,果然在上面找到了一条细小的裂纹。 裂纹如同伤疤一样的横在蛋上,李初一的小脸满是疼惜。 “裂这么一点没事儿吧?要不咱给它粘粘?” “你说呢?”李斯年没好气的看着他。 李初一无奈了,心里也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任谁家的蛋破了、再给粘上也不会孵出东西来,就算孵出来也是个畸形。 心疼的摸了雀蛋半天,李初一叹了口气,将它收入了储物袋中。 “都破了你还要?不值钱的!”李斯年讶然。 “谁说要卖了,我想吃吃看尝尝鲜不行啊!” 李初一翻了白眼,随后一脸的憧憬。 “你想想看,一只价值三十灵石的鸟蛋就这么被我吃了,这感觉得有多爽!我感觉自己跟大胖子似的,特别豪!“ 李斯年无语的看着他,看了半天后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小胖子,你的同情心呢?” “我吃了它就是超度它,吃也是一种修行!” 李初一一本正经的说道,脸上满是认真。 “你这是强词夺理!你就给自己找理由吧!” 李斯年彻底无语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李初一确实摇摇头,淡淡的说道:“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我师父说的。” 李斯年一滞,回想着李初一说过他师父荤素不忌、酒色不禁,更是最喜好游花街柳巷、寻风流夜坊,想来语出如此“霸道”之言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 又翻了半天确认没什么遗漏,李初一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走吧,咱们继续!” “祖宗,你要找到什么时候啊!咱俩越走越高,再往上咱俩可能就回不去了啊!” 跟在他身后,李斯年继续苦口婆心,他越来越后悔当初怎么就就带着这小胖子来了这么一个是非之地了呢。 没想到李初一这次没有不理他,而是摆摆翅膀说道:“别急,怎么快到了。” 李斯年一愣:“到了?到哪?” “当然是到能让咱们发财的地方啦!”李初一理所当然的道。 抬着头,藏在羽毛后面的阴阳道眼闪闪发光,黑白色的视野中,幼鸟和鸟蛋独有的色彩在眼前显露无疑。上面那一个个被他凝视的所在,赫然正是穿云雀们藏匿大量幼鸟和鸟蛋的所在。 李斯年不知道他这个本事,但见他的样子也能隐隐猜出些什么。想起他眼睛上的秘法神通,李斯年这才恍然为何这个怕死的小鬼这次竟然这么大胆,原来是早有腹稿在胸。 又是一路攀爬,越往上藤蔓越不好走,很多地方都是直上直下的。若是换个没有修炼过的凡人来,可能只能望而兴叹,但对李初一和李斯年来说则不算什么。 虽然不能飞,但是修炼之后身体早就超凡脱俗的他们,仅凭肉身之力便可跳起数丈高,面对这些地方只需要轻轻一跃便也一跃而上。 途中虽然有些路过的穿云雀很奇怪自己的这两个同族不用飞的而是靠着两条腿往上走,但是转眼看见他俩畸形的体型已经与体型并不相符的瘦弱翅膀,它们便恍然大悟,心中对这两只假鸟大为同情。 原来不是它们不飞,而是它们长残了不能飞。 太可怜了! 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残疾鸟,小胖子带着李斯年一路蹦哒,终于来到了他最近的一个目标所在。 看着眼前空空荡荡、连根鸟毛都没有的平台,李斯年满脸的疑惑,忍不住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李初一。 用翅膀拍了拍他,小胖子死盯着一片平凡无奇的藤蔓,直直的走向那里。在李斯年惊讶的目光中,他伸手在上面一拨,藤蔓分开左右,露出了里面的玄机。 只见从外面看好像是被被薄薄的一层藤蔓紧贴着的山体,藤蔓之下竟然凹陷出一个山洞! 山洞约摸有李斯年的肩膀高,不大的山洞里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十几颗鸟蛋,一层白色的茸絮覆盖在上面,被李初一掀开藤蔓时带起的微风吹得一阵飘动。 “覆......覆灵草!” 李斯年不可置信的叫道,李初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啥玩意?这白毛叫覆灵草?” 没有回答他的话,李斯年抓起一把白色茸絮放在手上观察了半天,又闭着眼睛仔细的感应了半饷,这才点点头,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没错,这就是覆灵草!运气,运气啊!”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大家伙! “运气?啥运气?这东西很值钱不成?”李初一笑道。 没想到李斯年竟然点点头,一脸的认真的道:“很值钱,不比你的蛋便宜!” 没在意他话中的歧义,李初一脑子里就剩下“很值钱”这仨字儿了,眼珠子都瞪了个滚圆。 “多值钱?” “具体的不好说,需要回去找郝胖子给议议价。这东西是漠北的特产之一,天生灵物,能隔绝气息和法力波动,不但可以用来作为隔绝层保护灵物灵植的灵性,甚至还是几种丹药的配药之一。只是这东西生长条件极为苛刻,人工无法培植。而野生的又因其天生隔绝气息和法力波动的特性,本身并不易被修士的神念所发现,只能靠肉眼寻找。除非撞大运,否则极难寻见的,因此很是珍贵!” 李斯年这么一说,李初一眼珠子都红了,赶忙往前一凑用身体堵住了敞开的洞口。 这可都是钱啊,若是被小风一吹再飞走了一星半点,李初一估计自己能一年都吃不下饭去。 随手收起地上的七八只鸟蛋,李初一看着剩下的覆灵草,翅膀一挥将其拢成了一堆。 “怎么放,有讲究吗?” “没讲究,团成一团攥实了就行。这东西很轻,轻轻一吹就能散成一堆,小心点别让它被吹走了就成。另外这东西一般都是按团卖的,这一堆差不多能攥成巴掌大小的一团,我估计最少也值五个灵石!”李斯年说道,跟在李初一伸手帮他堵全剩余的缝隙,他也怕这东西被吹跑了。 小胖手从羽毛中轻轻探出,李初一一把攥住覆灵草,两手使劲的捏合,有他小腿高的那么一堆覆灵草果然被他捏成了巴掌大小的一个球,可见这东西真的很虚。 看着手上的白色小球,李初一的嘴都快咧到耳朵了。 这就值五个灵石啊! 想想之前自己那一大摞子狼皮才卖了那么一点点钱,李初一想想都觉着想哭。 没敢拿布包,取出了一个包点心的荷叶,他小心翼翼的用荷叶将这一小团覆灵草严严实实的包了几层,大老远看去跟粽子似的,这才珍而重之的将其放入了储物袋中,与幼鸟和鸟蛋一样单独清出了一片区域供其使用。 咂了咂嘴,小胖子直感觉自己洪福齐天,一种要发财的感觉涌上心头。 睁眼看了看山体上方,他的胖脸上抑制不住的一阵潮红。 难怪他之前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出这里有鸟蛋的踪影,原来是这覆灵草给闹的。现在知道了这好东西的存在,李初一再放眼望去,看着上面一个个隐隐约约的光点,他的心脏扑扑直跳。 这要是都给掏全了,那..... 越想越兴奋,大肥雀就跟羊癫疯了似的直哆嗦。旁边的李斯年也好不到哪去,没想到竟会有这种意外之喜的他越来越觉着李初一绝对不一般,很可能还真是个有大气运傍身的人。一时间,他也不着急走了,他想看看跟着小胖子到底还能从这里掏出多少好东西来。 就这样,两人继续上行,沿途搜刮着一个个隐蔽的洞穴。这些洞穴有的如之前这样被藤蔓掩盖,有的则是拿碎石掩饰,还有好几个门口都有穿云雀守卫,哪怕天上打的再凶他们也不离开半步。 对于最后一种,李初一只能说他想哭。因为凡是有穿云雀守护的洞穴,里面的光点都是最多最强的,显然里面的幼鸟和鸟蛋绝对数量不少,否则也不会有如此严密的守护了。 李初一带着李斯年在这些洞穴门口蹲了半天,甚至还冒着暴露的危险引来了一只鬼鹞,奈何都毫无作用。那些守卫的穿云雀就跟铁了心似的丝毫不挪窝,连鬼鹞来了也不过是只有一只出动,而且其身手比李初一之前看到的其他穿云雀都厉害,只用了几个来回便将那只鬼鹞撕于喙下,整个身体都被它给豁开了。 按李初一估计,除非引来鬼鹞的大部队,否则这些明显强于普通穿云雀的家伙绝对不会离开洞穴半步,一只两只的鬼鹞过来只能是送死无疑。 百般无奈,李初一只能放弃,转而奔向那些东西虽少但却无人守护的洞穴。 一边搜刮着这些地方,李初一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鬼鹞能够强势一点尽快突破过来,也好让他直接把那些地方都给一一端了。 宝山在前而不可得,这种感觉快把他给逼疯了。 好在那些较小的洞穴也不少,一来二去的收货也不小,看着储物袋中的几十只幼鸟和百多只鸟蛋,李初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一路的搜刮让李斯年也有点失去了理智,以往他来哪有这么疯狂过! 想想疯狂的成果,李斯年粗算了一下,那计算的结果便让他一阵失神。 几千灵石他不是没见过,只是一次能挣个几千灵石,在他的人生中这可是第一次! 想想自己以前累死累活的一只只往回带,只有运气好的时候才能发现几只鸟蛋,李斯年越想越觉得自己也想哭。看着李初一,他一脸的羡慕与嫉妒。 吗的,有个牛x师父就是好,连乾坤袋都能送! 这胖子要是肯一狠心把这乾坤袋卖了,说不定还真能一次性凑足他回家的路费! 不过这个念头他也只是想想,用屁股想也知道李初一肯定不会干这种蠢事。乾坤袋这种宝贝一向是有价无市,而且看样子李初一这个品质显然不一般,内部的空间还不知道有多大呢,若是他真的给卖了,李斯年估计都能替他心疼死,说不定还会直接一巴掌拍死这个白痴败家子。 看着一只只幼鸟和鸟蛋进账,李斯年的心也在一点点妥协着。 再多一只,再多抓一只我就劝他走! 再多一窝,再多掏一窝我一定劝他走,一定! 再上个几丈,这几丈也不碍事,清空了这几丈的洞穴我一定全他走! 就这样,当李斯年终于被越来越吵杂的声音给震得醒过神时,愕然发现他们已经走过了整座奇峰近七成的高度了。如今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处于穿云雀和鬼鹞激斗的主战场了。回头望去,就在他们身后的半空中,一只只穿云雀和鬼鹞在舍生忘死的厮杀着,锐利的鸣叫声响彻天空。 大颗大颗的冷汗滚滚流下,伸手拍了拍李初一,李斯年将声音压成了只余一丝声线。 “祖宗,醒醒,咱们走吧!再不走,咱们真得死在这了!” 身前的李初一一直很清醒,与李斯年被心中的狂热给一时间迷了心神不同,他一直在按着自己的计划行事。 走到这里,他早就知道不能再往上走了。再往上,那他俩肯定会被迫参战,到时候肯定会暴露无遗。而且上面那些明明不大的身躯却散发着让他胆寒的气息的穿云雀和鬼鹞,李初一很怀疑自己一旦暴露能不能成果十息,那些光是气息就堪比人族元婴甚至元神的傻鸟们,怕是吐口唾沫都能把他打成筛子。 这里就是他选定的最后一站,不光是因为这里是他的极限,更是因为这里有让他心动的东西。 阴阳道眼中,这里是唯一一处光点数量众多、同时又没有穿云雀守卫的隐匿洞穴。单是这一个洞穴中的东西,其数量就顶的上他之前所有收获的三分之一了。 想想自己此行可能收获上完,李初一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感觉自己的汗毛孔都竖起来了。 带着李斯年,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到了一个半碎的巢穴前方。这个巢穴倚墙而建,可惜被打碎了一半,看上去狼藉一片,但李初一的道眼中,他的目标却恰恰隐藏在这巢穴的背后。 “这些鸟也不傻嘛,还知道虚则实之,竟然还自己布置了个掩护!” 咂咂嘴,李初一悄悄看了看周围,发现并没有鸟注意到自己,便碰了碰李斯年,两人闪身窜入巢中。 先是趴在巢里装了会儿鸟尸,李初一观察了半天后,终于找到了进入的方法。伸手在巢里面的一根树枝上一拉,小臂粗细的树枝本应被一抽而出,谁知却并不是如此。 树枝仿佛是与周围的其他树枝黏在了一起,被李初一这么一拉,顿时像一扇圆形的门扉似的被拉了开来,露出了后面黑黝黝的洞口。 “我x,这群傻鸟竟然还会做门?!” 李斯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以前他从来没来过这么高的地方,自然也没见过上层的穿云雀如此高智慧的作品。虽然还是颇为粗燥,但是能做出类似门这么个东西,上层这些穿云雀的智慧也算是可圈可点的了。 闪身进入洞中,反手把门带上。漆黑一片的洞穴中,唯有他的阴阳道眼两点幽芒。 李斯年可没他的本事,虽然目力比凡人强出无数,但这么黑的地方他也只能看个模模糊糊,于是取出了一颗夜明珠擎在手上。 柔和的荧光虽然只能在洞中薄薄的铺撒一层,但对于李斯年来说已然是足够了。终于还能看清的李斯年,看着眼前一样样的物事,忍不住狠吸一口凉气,猛地转头看向李初一。 旁边李初一的脸已经从大肥雀胸口的羽毛中露了出来,此时的他早就已经傻了,嘴角挂着呆滞的微笑直流口水,腮帮子更是哆嗦其层层肉浪。而那双眼睛,那双一直让李斯年看不透、甚至还有些心惊担颤的眼睛里,此时已经血红一片,散开的瞳孔让李斯年知道这小鬼现在正神游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斯年没有笑他,因为他也好不到哪去。 因为眼前的洞穴中,厚厚的没到膝盖的覆灵草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几十只鸟蛋。 而其中,一只明显比其他鸟蛋大了几号的家伙被摆在正当中,一道道神秘的花纹缭绕其上。 看过有关资料的李斯年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大家伙,那正是他之前给李初一科普时讲过的神物。 穿云雀之王的直系后代! 王卵!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钱,多少,值多少,我去你道士的,这个,那啥,多少钱,多少钱一斤?!” 小胖子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过李斯年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知道,这个得拿回去估价,然后拿去拍卖!只有拍卖才能定出它的价值!” 说着,李斯年一脸的感叹。 “以前只听说过卖穿云雀的,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抓到过穿云雀王的幼鸟,更别说卵了!得亏现在外面乱,否则这东西都是有穿云雀王自己守护的,如果有人抢夺就算它不敌也会将其毁去杀死,绝对不会纵容自己的后代落入他人手中。运气,运气啊!” 李斯年连连赞叹,李初一的脸则早已胀的通红。今天的他,第一次真正感觉自己是老天爷的亲儿子,连这么逆天的东西都让他给发现了,这是天要成他? 一边收取着地上的覆灵草和鸟蛋,一边死盯着那个大家伙慢慢前行。没办法,地上的鸟蛋摆的太密了,而怕泄露气息的他又不敢御空飞行,只能边收取边前进。 好不容易来到了王卵近前,看着眼前跟他一般高的王卵,李初一咂咂嘴。 “什么爹妈生什么种,它父母是穿云雀王,那么大的身子却只生了这么小的蛋,有点不大可能啊!不会是假的吧?” 李斯年差点没背过气去,没好气的道:“你听谁说的,哪有你这种歪理!” “不是啊,真的有可能啊!” 端详着王卵,李初一老神在在的道:“你看其他普通的鸟蛋,那些穿云雀只有半人高,最高的也不过与我现在相仿,他们的蛋只有小半个人头大小。你再看看这只蛋,虽然很大,但是与它爹妈那三人加起来还要高的身子相比,你不觉着它太小了吗?” 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李斯年没好气的道:“你要不要?不要我可拿了哈!” 说着就要伸手,李初一赶忙一把挡住,瞪着眼叫道:“要啊,谁说不要!谁敢抢我跟他翻脸!” 扭过头去,李斯年懒得看他。 舔了舔嘴唇,李初一小手一挥就准备将其摄入储物袋中,却猛然身子一僵,整个人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森森寒意让他一阵哆嗦。旁边的李斯年也是心有所感,一脸骇然的回过头来望向前方。 只见他们面前的洞穴深处,不知何时多出了两点幽光。借着夜明珠的微弱光芒仔细辨认,依稀可以看出那是一双眼睛。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两点幽光微微晃动,一点点的变大,眼睛主人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终于看清了来者何人的李初一,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旁边的李斯年则早就傻在了那里,两条腿直打哆嗦。 那是一只鸟。 那是一只很大的鸟。 那是一只体型只比外面的穿云雀王小一圈的大鸟! 那只巨大的穿云雀来到李初一身前,浑身是血的它奄奄一息,看了看李初一,随后便看着他马上就要碰到的大鸟蛋,眼中满是慈爱。 “少年啊,我身受重伤,命不久矣。我的夫君在外征战,但也凶多吉少。我们穿云雀一族逢此大劫,很可能难以度过了。这是我的孩子,请你带走它,好好照顾它,我穿云雀之后永生铭记你的恩情!”大鸟虚弱的说道。 “你是穿云雀之后?你怎么受的伤?为什么会将你的孩子托付给我?”小胖子问道。 穿云雀之后闻言轻鸣了一声,似乎是在微笑,随后说道:“我确实是穿云雀之后,这伤是被外面的鬼鹞打伤的,具体过程我就不与你说了。之所以托孤于你,一来是眼下无人、唯有你在这,二来是我见你骨骼清奇、将来绝对不是池中之物。想来若是我孩子跟着你,肯定能吃香的喝辣的,你行的,我看好你!” “你是不是认识我家道士啊!”李初一佯作羞涩的笑了笑,低着头用脚尖捻着地,“你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 “诶,年轻人就该有点傲气,我很看好你,你行的!来,将我的孩子收好,带着他勇闯天涯、名震三界,加油!”穿云雀之后将蛋递到了李初一手中的。 带着还是蛋的穿云雀少主,李初一跟李斯年回到了泗曲集,从此潇洒人间好不快活。 一幕幕美好的景象走马灯一样的纷纷显现,李初一忽然流下泪水。 要是真能像他想的这样,那就好了! 理想是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 眼前的穿云雀确实很大,真的只比穿云雀王小了一圈,按李初一猜测真的很可能是那大傻鸟的老婆。 但是,没有什么口吐人言,没有什么殷殷期盼,更没有什么托孤!那什么狗屁的“骨骼清奇”、“非池中之物”,都是他小时候道士为了哄他给他讲的故事! 每次道士讲完,都会认认真真的狠狠吐上一口唾沫,告诉他:“这都是放屁,是骗鬼的!谁信谁是天下第一大白痴!” 以前李初一还有些怀疑,因为他觉着这美丽的故事还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毕竟每个人的命不同,万一真有这种撞大运的人呢?万一这个人就是他自己呢? 结果如今眼前的一切,彻底打碎了他的美好愿望。 现实告诉他,非吾族类其心必异,何况你还要偷人家孩子,就算是同族那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哪有什么托孤!哪有什么殷殷期盼! 叫倒是叫了一声,不过不是如同微笑似的轻鸣,而是一声响彻云霄、让满天诸鸟不论敌我都纷纷一愣的厉鸣! 这一声震醒了李初一的臆想,也震醒了发蒙的李斯年。两人齐齐口喷一口鲜血,一身鸟毛被这一声鸣叫行程的音浪给震得干干净净,连贴身的衣物都震了个粉碎,只余下几缕薄片挂在身上。 两条血影一路飞射到墙上,“咚”的一声重重的撞在了上面。坚硬的山体在两人的撞击下丝毫无损,只有丝丝灰尘随着两人滑落的身体飘洒而下。 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李初一狠咬一口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头脑一清。《道典》第二篇经文被他全力催起,体内的炼神法力和《道典》气息各寻各路,在他体内疯狂的运转起来,全力修补着他的伤势。 李斯年也差点昏过去,但毕竟是老江湖了,在那大穿云雀嘴巴微张的时候他便全力在耳边凝聚出数重防护,这才没有直接昏厥。如今清醒的他直感觉浑身剧痛,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被松动了一遍,动也疼不动也疼,那种难受得要死的感觉让他有种想哭的感觉。 没有李初一的神功疗伤,李斯年只能催动着自身所修所有功法中疗伤效果最好的,同时伸手一拍腰间储物袋,掏出一个白玉瓶倒出一粒疗伤的丹药放入口中。 那是郝宏伟临走时送他的,本来颇为清高的他还不打算要呢。现在想来幸亏要了,否则为了面子而给推辞了,现在的他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李初一的丹药丝毫不比他少,端了丹阳子整个丹房的他手边的丹药简直可以论斤称了。稍微恢复了一丝力气,他便直接取出一瓶疗伤的丹药冲着嘴里连到几颗。其实这些丹药一颗就够了,多吃不但无用甚至还会影响药性。但是李初一可不放心,怕一颗丹药不够就连吃了几颗,败家的样子看得李斯年眼角直抽抽。 说时迟,其实整个过程都发生在几息之间。当他俩刚刚丹药入腹、药性还未化开的时候,那轻柔而缓慢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李斯年的夜明珠掉在了原地,那微弱的荧光中,那只让他俩如此狼狈的大穿云雀整个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方才听它步履轻柔,但真正见到它的真面目时两人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它庞大的身体上纵横着数道伤疤,最长的一道几乎纵贯了它的胸口,还未愈合的不规则伤口让李初一感觉它是被什么东西给抓在了胸上,然后爪子一分差点把它给活活撕了! 而耷拉在它身体两侧的翅膀则更吓人,本应羽翼丰满的翅膀上此时光秃秃的一片,就在李初一观察的时候还有羽毛在不停地重新长出,只是刚刚长出一点便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给腐蚀、直接脱落下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势太重还未愈合,它的脚步虽然很轻但走起来却很慢,每走一步它都会忍不住微微颤抖一下,似乎是牵动了伤势。 向下望去,两条鸟腿看似毫无异样,但在李初一的道眼中看来,它的两腿之间又一条无形的锁链,不知被什么人施法给锁住了双足。每走一步那条锁链都会闪过一丝光华,吸取着大穿云雀的妖力和生命力。 严重的伤势加上双足上诡异的禁制,让它的步伐很慢。若是换做平时,就它这速度李初一早跑了,来回跑上几趟外加在它面前吃完面条都来得及。但是现在,跟李斯年一起像是两摊烂泥似的软倒在墙根上,这大鸟走得再慢也有到的时候。 没有童话故事里那种先聊几句的情节,这货上来就直接开干,李初一可不认为它走过来是准备他们来个先兵后礼之类的狗血情节。 眼瞅着它一步步的走来,李初一的冷汗滚滚而下,心里杂念丛生、不停思索着解决之策。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拖延 “那个,大哥,我们是无意当中闯进来的,我们这就走,你看行吗?” 小胖子一边脑筋急转,一边满脸乖巧的软语相求。 他不说话还好,他那“大哥”二字一出口,眼前的穿云雀眼中竟然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愠怒。 李初一脑瓜聪明反应快,立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眼前这大傻鸟还真是个母的!而且人家一点也不傻,方才那双大眼中一闪即逝的愠怒被李初一瞧了个正着,如此人性化的表现证明着这木穿云雀的灵智不是一般的高。 知道自己说错话,小胖子赶忙堆笑改口:“不是,我是说美丽的穿云雀女士,我们俩真是无意中走进来的,然后见外面那么乱就顺手救了一些你的同族,绝对的好心!大大的好心!我们可是没有半点恶意的!” 母穿云雀的脚步已然坚定而缓慢,唯一保存完好的美丽鸟头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大眼睛在听到李初一的话后露出一丝人性化的讥讽,似乎在嘲笑着他的自欺欺人。 这回,李斯年也回过神了,那抹讥讽被他瞧了个正着,顿时一脸骇然。 “这...这是成了精了!如此灵智,绝对是穿云雀一族的王族!” 你这不废话嘛! 李初一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倒是那穿云雀似乎真的能听懂人言,听到李斯年的话后脚步不变,但它的鸟头却微微昂起,似乎是在为自己的身为骄傲、又似乎是在展示自己王族的威严。 咕嘟~! 李斯年狠狠的咽了口水,不敢再多说话了。他见这鸟如此通人性,哪还敢再多说什么!言多必失,万一哪句话再给说错了,到时候惹得它生气直接快走几步过来把他给撕了,那他可就欲哭无泪了。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无所谓了。现在的情况,李斯年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有什么逃命的法子,感觉死到临头的他心里满是悔意。 他后悔啊! 他后悔当初怎么就不拦着点李初一呢! 李斯年啊李斯年,枉你一生小心谨慎,怎么今日就这般鲁莽了呢?明明知道这里危险重重,越往上危险越大,而且现在这又打成一锅粥了,怎么就不劝着点李初一见好就收呢? 想想自己之前跟着李初一陷入的那种狂热情绪,看着一只只幼鸟和鸟蛋装入囊中,他心里的底线也跟着一点点在妥协,李斯年越想悔意越深,忍不住抬手就是狠狠的几巴掌甩在了自己脸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欺我! 人心不足蛇吞相,只是这回吃我的不是蛇,而是这穿云雀罢了! 李斯年在这又扇巴掌又唉声叹气的,旁边的李初一忍不住看他一眼,不知道这老头发什么神经了,不好好想逃命的法子怎么在这自残上了。 难道是吓疯了? 撇撇嘴,李初一对李斯年的心理素质很不屑。 这就吓疯了,还好意思整天跟自己吹牛他是多厉害的一散修,我呸! 不理“吓疯”的李斯年,李初一回过头来,仍是满脸堆笑的跟穿云雀胡说八道着,只是他的眼睛里却毫无笑意。 他在等,不是等穿云雀走过来杀他们,而是在等他恢复过来。 他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只大鸟厉害是厉害,但却身受重伤。若是它完好无损的时候,李初一怕是拼上性命也逃不出它的手下,但是现在就不同了。 方才那一记音浪冲击,虽然一击就将他俩打成重伤,但那是占了偷袭之故,这穿云雀趁着他俩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袭击导致。若是他俩早有准备,虽然也会受伤但绝对不会这么重,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两摊烂泥似的倒在墙边。 而且这穿云雀身受重伤,肉体上伤痕无数深可见骨不说,它脚上那条只有他的阴阳道眼才能看到的锁链更是厉害! 肉身的伤势再重也只是外伤,对修士、特别是天生肉身比人族强大数倍的妖族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妖力流转片刻便可恢复如初。而眼前的这只穿云雀之所以一直没能恢复,根本原因便是因为套在它脚上的那条无形锁链。 那条锁链在不断地吸取着它的妖力和生命力,同时还延伸出数条副链缠绕在它的翅膀上和身体上,疯狂腐蚀着它的肉身,其中由以翅膀最多。普通人看来它血淋淋的翅膀光秃秃的没有一根羽毛,而它的身体上则是纵横交错着数道巨大的伤痕,其实那都是它脚上的锁链延伸出的副链所致。 穿云雀一直想要在翅膀上重新凝聚出羽毛,便是想要用自身的羽毛作为防护将锁链隔离出去,这样它的伤势才能好。奈何它想是想,但那些锁链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它身上有一根新的羽毛长出,立刻便会被锁链的腐蚀之力侵染。这也就是为何它的翅膀总有羽毛在不断落下的原因。 李初一用心神微微感应了一下,脸上不露声色,心下却已经满是骇然。 他的心神根本就没有触碰到锁链上,只是微微靠近便有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只要再靠近一分他便会有性命之忧,骇得他赶忙收回了心神。 他不知道这条锁链是谁布置的,但他知道这套锁链绝对是他难以抵御的。在他的感觉里,别说是他,就连紫鸢甚至是余瑶,面对这锁链时恐怕都会被统统镇杀。 “可能只有泗曲集镇守吴玉那种境界,才能对付它吧!” 李初一心下沉吟,元神他们见过,但道胎期的吴玉他见过一次。在他的感觉里,这锁链给他的威压感虽然不如吴玉,但也差不了太多。 由此推断,李初一顿时对眼前的穿云雀真正的实力有了个大致的猜测。 能被这链子缠住而不死,甚至还在不断抵抗,这穿云雀全盛时期恐怕能堪比人族道胎了! 李初一估量出了链子威力的同时,还在上面感应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那是属于鬼鹞的气息! 妖力和死气掺杂混合,形成了鬼鹞独特的气息。阴阳道眼加上《道典》气息对其他气息的敏感,李初一绝对不会认错。再说外面还在打的热火朝天呢,漫天的鬼鹞不知死了多少,李初一更是没理由会认错。 这个发现,让李初一心下有点了然。 难怪这穿云雀会与鬼鹞这般不死不休,而那穿云雀王只是被人挑衅了一声便直接冲了出去,丝毫没有王者该有的那种“一冷二酷三装|逼”的淡定与霸气,反而跟个刚上道的愣头青小马仔似的抡起膀子就上。感情这里面除了灭族之危外,还有伤其之恨啊! 心里暗爽自己发现的这些八卦,李初一嘴上一直乱七八糟的说个不停,好的坏的雅的贱的都说。他不怕惹恼这穿云雀,因为他看出来了它根本走不快。他甚至要的就是要这穿云雀恼怒,只要它着恼了心思就会乱,心思一乱体内妖力也会跟着轻轻一颤。 平时里这微不可察的一颤可能没有什么,甚至有的人还会将这种颤动积聚下来作为爆发的动力。但是对于现在的穿云雀来说,将全部妖力拿来与那锁链抗衡的它需要的是持续和稳定,任何一丝妖力的波动对它来说都是一次致命的威胁。 每当它被李初一说的心绪烦乱时,两腿之间的那条锁链都会趁着妖力的颤动而加大对它妖力和生命力的吞噬力,连带着它身上和翅膀上的副链也会骤然紧缩、侵蚀力加大了数分。而每当这时,穿云雀的脚步便会不由主的微微一顿,略略调息一下平整妖力后,才会继续前进。 虽然停顿的脚步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但对李初一来说已然是足够了。 他俩之间的距离就那么多,每一次停顿都是弥足珍贵的。连续几次积累下来,多出的那一丝丝时间便可以让李初一更加多的恢复一点。 他有《道典》第二篇的疗伤奇经,又有丹阳子留下的疗伤神药,此时他体内的伤势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恢复着。只要再给他一小段时间,他就能恢复个七七八八,到时候有了自保之力,那就有了拼死一博的机会。 道士从小就告诉他天无绝人之路、万事总有一线生机,李初一不相信他会就这么死在这里。 就算最后的结果仍然是难逃一死,他也要做最后的挣扎,引颈就戮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至于穿云雀出现时发出的那道巨大的音波妖法,李初一丝毫都不担心。那一声威力大是大,但对现在的它来说是不可负担的。之前那一嗓子还不知道积攒了多久了呢,若不是被他俩要偷王卵的举动给逼急了,估计这穿云雀绝对不会使出此招,甚至不会出现。 伤势重的连路都快走不动了,不好好藏着还出来耀武扬威的,这穿云雀又不傻,如此灵智的它若不是给逼急了,怎么会行此下策! 李斯年见他杂七杂八的一通乱说,小心肝吓得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刚想过去捂住这个爷爷的嘴巴,但穿云雀那微微一顿的脚步却让他停了下来,看看李初一又看看穿云雀,眼中若有所思。 李初一年纪虽小,但绝对不是白痴,甚至还很精明,这点李斯年知之甚深。如今这种情况他还有这种不合常理之举,显然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既然自己没了办法,那么便看看这小胖子有什么奇招后手吧。” 看着李初一,李斯年的眼中渐渐洒脱。 “大不了就是死嘛!”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命悬一线 李初一可不想死,他虽然从来都不奢求长生不灭,但也从来都不希望英年早逝。 他才活了十几年,还有大把的花花世界没有游历呢,若是这么早就死了,那得多亏啊!再说如果被道士知道了,以道士的脾气,绝对会在给他报仇前先笑个半死! 李初一可不希望自己成为自己那个无良师父的笑柄,那可比死了还难受! 所以,不想早逝的他绞尽脑汁的想着法子扰乱穿云雀,甚至还讲了几个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的荤段子,那都是道士当初当成儿童故事讲给他听哄他睡觉的。 结果这穿云雀不知是灵智有限不懂人族的幽默感,还是它识破了李初一的诡计,经过了最开始时的几次心绪波动,后面不论李初一怎么费尽口舌它都丝毫不为所动,步履缓慢而坚定地向着这边走来。 “快点,再快点!”李初一心里默默念叨着。 他自然不是让穿云雀快点,而是让自己恢复的速度再快点。 经过这短暂的调息,在《道典》第二篇经文和疗伤丹药的共同作用下,他体内的伤势已然好转了许多,受损的经脉急速回复着,连一些断损之处都被重新接续、在药力和《道典》气息的温养下重新恢复了活性。 感受着身体渐渐被重新掌控的感觉,李初一看着越来越近的穿云雀心中满是焦急。 动是能动了,但还是浑身乏力。他尝试着轻轻动了下胳膊,钻心的剧痛瞬间替代了乏力感,让他猛吸一口凉气。 好在有《道典》气息和疗伤丹药共同温养,剧痛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在他不动后便被一股清凉温润下来。若是没有这两样疗伤奇物,李初一估计光是这剧痛就能把自己惑祸疼死。 踏~~~~踏~~~~~~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当双方距离缩短至只余丈许时,穿云雀高大的身影让瘫坐在地上的两人只能仰望。 看着自己阴影下的两个毛贼,穿云雀的一双大眼中露出了一丝讥笑与快意。特别是两个毛贼里面那个矮矮胖胖的,之前碎碎叨叨说了半天把它气得不轻,想到此时终于能手刃此人,被那锁链折磨已久的穿云雀身体里仍然止不住的涌上了一丝舒爽的快感,让它痛苦不堪的身体获得了一丝短暂的轻松。 微微昂起鸟头,穿云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两人,就像是一个王者审视自己的罪民。而两个“罪民”也很配合,两张脸都煞白煞白的,只不过李初一是急的,而李斯年是吓的。 “爷爷,你要有什么后手就赶紧用出来吧,再不用咱俩就真死了!” 李斯年传音里全是哭腔,反正现在他俩都暴露了,传音不传音的也无所谓了。再说他也不敢开口说话,他怕万一眼前这个大家伙不喜欢自己的声音再把自己给吃了。虽然现在看来怎么着都是死,但是能晚死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 李初一也急啊,他没想到这傻鸟智慧竟然这么高,骂着骂着它竟然没反应了,跟人类似的能控制自己的心绪,这与他原本的打算可是完全不符的! 如今他体内的伤势一直在急速恢复,李初一估计只要再给他十息时间,只要十息时间他就有出手之力。现在他虽然能动,但是动一下的那股剧痛他别说反抗了,就是道决都掐不全。 奈何现实是残酷的,没有什么“托孤”、“看好”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生气都不生了,这丈许的距离对眼前这只大鸟来说,也就是一步的距离。甚至都不用一步,它低下头使劲儿往前够够,就能够着他俩了。 忍着剧痛,李初一把手放到了腰间的葫芦上,一边摸着这个连救他几次的宝贝烂葫芦,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 “葫芦啊葫芦,你可是道士的宝贝,肯定不会就这么一直睡大觉的对吧?我可是道士的宝贝亲徒弟,现在就要英年早逝了,你于情于理也得救我一把不是?” 意料之中,烂葫芦毫无反应,只是随着他的摸索而轻轻晃动。 叹了口气,李初一不死心。 “葫芦啊葫芦,我死了你也不好过啊!你想想,现在这种情况,眼前这傻鸟肯定会吃了我。你看他翅膀都秃毛了、腿也给绑着,本来就没有手的它肯定更加不方便了,吃我的时候肯定是不剥皮直接吞下,最多就是撕成几块再给吞下。我被他吞入腹中,你也要跟着进去,到时候我被消化了事小,你这连虚空都磨灭不了的宝葫芦肯定不能被消化,再被它给拉出来埋在鸟粪里,你说你宝葫芦以后怎么做人?啊呸,怎么做葫芦?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烂葫芦不知是真沉眠了还是懒得理他,仍然毫无反应,任他怎么晃动都一片沉寂。 李初一很无奈,但也没有办法,而且这都在他意料之中。 当初烂葫芦保着他从虚空逃出来便耗尽了储存的法力,一直处于沉眠当中。这也就是这个神奇的烂葫芦,换成其他的法宝若是被一次性榨干了法力,就算不毁也会灵性大失极难恢复,像烂葫芦这样还懂得自己沉眠的那都是品级极高的至宝了,万金难求。 李初一虽然不知道法宝的品级之分和使用讲究,但他再傻也知道过度损耗一件法宝肯定会对其产生巨大的危害。这就跟人一样,平日里辛苦点累一些没事儿,但是累大了便很有可能会被活活累死。 求助烂葫芦他也是无奈之举,这傻鸟灵智这么高不受他的激将法所激,如今兵临城下,李初一也有点山穷水尽、病急乱投医的感觉。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想看看这烂葫芦会不会再给他创造一个奇迹。 结果证明,奇迹确实存在,但绝对不是大白菜。 无可奈何的李初一仰头看着穿云雀的大脑袋,从它的头开始一路向下扫视,仔细的观察着它身上的每一道伤痕,心里估摸着等下该如何出手。 事到临头,就算疼死他也要拼一拼,若是能拖着这么个大家伙同归于尽,那他也算是值了。 至少日后被道士知道了,他那无良的师父不会嘲笑他。 看着地上那个讨厌的家伙盯着自己看个不停,穿云雀的眼睛微微一眯,立刻明白了他在干什么。 没想到这个讨厌的毛贼死到临头竟然还想着怎么伤害自己,穿云雀不由得感觉到一阵恼怒,同时还有一股羞辱。 若是以前它没受伤的时候,这种家伙它随随便便轻鸣一声就能震得粉碎,哪还用像现在这样需要靠偷袭、等对方重伤后还要拖着自己的伤躯过来亲手了解他们。而自己受伤之后不但被脚上的锁链封印,自己的威压也随着伤势的恶化而不断降低,到了现在已经弱到连这种以往在它眼中渣一样的存在都敢对它有异心,甚至还想杀它,这让高傲的穿云雀之后怎么能不恼怒。 心绪的波动引起了妖力的震颤,脚上的锁链再次借机生事、想要一举吸干这只穿云雀。妖力流转抵御着锁链的吞噬,感受着翅膀上和身体上骤然紧缩的副链,穿云雀的眼中痛苦之色一闪即逝,转而化为了狠厉。 这次的它,将身体上的痛苦统统转化为了对李初一的痛恨,本来想要将其撕成碎片的它改变了主意。 它要将李初一一口吞下,将其封在自己的体内慢慢炼化。它会用自己的妖力一点点的啃噬这个讨厌的渣滓,让他切身感受到自己身体上的痛楚。锁链给它的痛苦有多深,它就会让李初一的痛苦有多深。它要让他陪着一起,感受那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它、让它生不如死的痛苦感觉。 想到这里,一双大眼死死地盯着李初一,眸子里凶光一现,穿云雀鸟喙一张冲李初一兜头啄了下来。 “我去你道士的,老子死也不做鸟粪!” 看着头顶急落而下的鸟喙,那隐隐传来的腥风催的李初一脸色大变。他咬牙抬手双掌一合,就准备强行催动一式道决反抗,却突然感觉到背后轻轻一颤,随后便是呼啦啦一声脆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却看见那急速下落的鸟喙微微一顿,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阻了一阻。同时穿云雀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鸟头在微微一顿后迅速弹了起来,一蓬鲜血随之洒落。 啾~~~~! 痛苦的哀鸣了一声,穿云雀的声音都变了。李初一放眼望去,只见它的鸟嘴两侧各被开了一道口子,左右对称的口子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刀砍过似的。鲜血止不住的从伤口流出,血量直大远远超出了伤口应有的出血量。低头望去时,李初一顿时满脸了然。 难怪留这么多血,地上那软活活的一小段**,却不正是那穿云雀的一小节舌头嘛! 挠了挠头,感觉方才那一记有些眼熟,小胖子扭头回望,果然如他所料,入眼的正是那副抢了他灵石的画像! 只见此时的画像此时已经展开,在他头顶三尺许的地方凭空而立。方才那破嘴的一记重击,正是画像惯用的那种暗劲。 这暗劲当初连有阴阳道眼相助的李初一都感觉防不胜防,如此近的距离又是如此大的目标,有心算无心之下,这穿云雀吃亏也属正常。 伸手想摸摸画像,但画像飘来飘去的就是不让他摸。李初一也不着恼,只是看着它呵呵傻笑。 “嘿嘿嘿嘿,差点把你忘了,其实你也怕变鸟粪的对吧!”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给钱办事儿 画像倒卷而下,卷轴在他脑袋上狠狠一敲出“咚”的一记脆响,似乎在为李初一出言不逊而恼怒。8 『Δ1 中文 网 李初一疼的呲牙咧嘴的直揉头,刚要破口大骂,却瞬间脸色大变。阴阳道眼的余光中,几道无形的暗劲突然出现,无声无息间疾驰向他的裤裆。李初一伸手想躲,奈何暗劲太快,而他又有伤在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几道暗劲一扫而过,随后便感觉下身一凉。 低头看去,果不其然,好好的一条裤子变成了开裆裤,看家二哥从里面探出头来,似乎在好奇这个花花世界的它激动地直吸冷气,连累得李初一直打寒颤。 李初一心中苦啊! 有过一次经验的他自然知道这画像想干什么。那暗劲下手极有分寸,尺度刚好割开他的裤子而不伤他的肉身,其目的所在正是李初一藏在裤裆里的小金库,准确的说是可能被藏在里面的灵石。 裤裆裂开,一小堆金银细软落了下来。哪怕李斯年早知道李初一这独特的癖好,眼珠子仍然是差点给瞪出来。瞅了瞅还没长开的李初一那两条小短腿,又瞅了瞅地上的那一堆物事,李斯年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这家伙是怎么藏了这么一大堆而丝毫不影响行动的,甚至从外面看都看不出来。 他还在那琢磨呢,却见画像落了下来在那堆东西里翻翻捡捡。当看到五块灵石被它从里面给拖了出来,画卷一卷被直接抽干化成废料时,李斯年更是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知道自己寻找灵石吞噬,这等灵性的法宝是什么品阶?这幅画难道已经诞生了自己的器灵,成了那传说中的开元灵宝? 法宝有灵为灵宝,灵性越足价值越高。其中有极少数的法宝得天赐之缘,其灵性能成长到跟人一般,甚至还懂得修炼,这种法宝便被称为开元灵宝。而世间万物皆可成仙,法宝开元之后也可修炼,若是能修炼至飞升在即,如人一样懂百般法、成天之道,那便是人界至高无上的通天灵宝。那时,法宝本身便于修士一般无二,有通天彻地之能,而且变化万千之下,化作人形几乎无人能辨。 李初一这卷画像一直挂在背后,李斯年早就知道它肯定不凡,只是没想到竟然不凡到这种程度。 虽然不知道这画像懂不懂得修炼,但看起自行寻找灵石吞噬,李斯年变暗暗猜测它就算不是开元灵宝,那也相差不远了。 看着这宝贝画像与李初一这般“亲昵”,李斯年不由得满眼艳羡。 这小胖子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分,竟然有如此机缘!自身有神功异法傍身不说,身边的宝贝更是一个赛一个的稀罕值钱,穷惯了的李斯年看得心中跟到了五味瓶儿似的,根本不是一句羡慕嫉妒恨能够形容的。 李斯年在那羡慕,李初一则是欲哭无泪。 看着自己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塞进裤裆里的五块灵石就这么被抢了,而且是又一次,他直感觉自己的心已经不是在滴血了,那是在喷血! 但是转念一想此时的境况,他又不由得安下心来。 五块灵石换回他一条小命,这笔账算起来还是他赚大了。 占了便宜的小胖子在那美美的傻笑,却不想头上传来“咚”的一声脆响,那画像又敲了他一记。 使劲揉着被敲得生疼的脑袋,李初一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那画像再次卷起,像是人手似的冲他勾了勾。 “没了,那五块是我压箱底的!” 李初一何等聪明,想都不想就知道这破画没吃够,还想问他要灵石吃,他毫不犹豫地直接一口回绝。 他耍赖皮,但也得看画像吃不吃这一套。当初卖狼皮的时候,它可是全程都被李初一背在身后,这小胖子有多少家底他自然一清二楚。 见李初一耍赖,画像也不着急,更是没有打他。它是只虚立在李初一身前,卷尾一脚微微一翻冲着那回过神的穿云雀指了指,随后便老神在在的漂浮在那里,画面上勾勒眼睛的墨迹微微一动,男子寂寥的眼神瞬间变得玩味,似乎在嘲笑的看着他。 这货真成精了! 李初一心中大骂,转眼透过画像向前方望去,只见那被伤了嘴的穿云雀重新稳住身形,眼中如欲喷火似的死盯着他,浓烈的煞气让李初一心惊肉跳的。 心里暗暗估算了下自己与穿云雀之间的实力对比,以他现在的状态怎么算活命的把握都不过两成。无奈之下,李初一只得老老实实的从储物袋中又取出几块灵石,噙着泪抵达了画像面前。 “就这么多了,再多没有了!” 画像一展将灵石卷过,眨眼的功夫那灵气十足的灵石便又化作了一蓬废渣洒落下来。 “作孽啊!败家啊!” 李初一心里直肉疼,憋着的小嘴不停地颤抖,不知是想哭还是气得。 那画像确实丝毫都不理会,吞完了几块灵石之后犹自不满足,卷尾一卷又冲着李初一继续讨要。 “没了!没了就是没了!别想把我的老底儿卷走,大不了一拍两散,咱俩一起做鸟粪!” 画像没说什么,李斯年却感觉头有点炸,他恨不得直接一巴掌呼死这个要钱不要命的胖子。 这都什么时候,还守着自己那点家当不放,这小胖子是出生的时候脑袋被人坐过吗?这不是脑残吗? 再说了,这画像可是宝贝啊,这可是开元灵宝啊! 换作是他,别说灵石了,它就是要吸自己的精血精气他都给!这小胖子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竟然为了这么点东西斤斤计较!若是惹怒了这法宝的器灵弃他而去,到时候看他上哪哭去! 见李初一哭哭唧唧在那不停喊穷,替他操着心的李斯年满头冷汗,生怕这宝贝画像真的一生气飞走了,手一抬就准备去捂住他的嘴。但他的手只抬了一般,便僵在了原地,整个人傻愣愣的看着那画像。 那画像在吞噬了第二批灵石后,整个画面生动了很多,外表看着虽然没什么变化,但透着的灵气劲儿却比刚才不知强了多少。 见李初一哭穷耍赖,画像似乎也很无奈。比方才更加灵动的它微微一顿后墨迹流转,画面上负手而立男子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竟然在墨迹的流转间换了个手势,原本虚握的拳头打开成掌,竟然是冲李初一比了个“五” 李斯年真的有点傻了,这画像的灵性真的有点吓着他了。心中一片空白的他突然听到旁边一声凄厉的嘶嚎,散开的瞳孔一凝,下意识的望着跟烫了屁股似的李初一。 “不行!没有五块,最多三块,你爱要不要!” 画像微微一颤,似乎有些犹豫。但仅思忖了不到一息的时间,它便把卷轴向下压了压,就跟人点头似的。李斯年看得只傻眼,心里连连惊呼什么人养什么东西,李初一没出息,连带着它这宝贝也没啥出息! 买卖谈定,两次会再次扔出三块灵石,画像灵活的一卷而回,顷刻间将其化为了一地废渣。 吃饱喝足,穿云雀恰好再次赶到。腥风再起,愤怒的穿云雀鸟喙合拢着冲李初一和画像一啄而下。 它已经不想活吞了,它要将这个伤了它的鬼东西跟那个让它无比厌恶的肉虫子一起串成肉串,用自己无坚不摧的利嘴将他们漫天的碎块。 利嘴急啄来,李初一和李斯年被劲风逼得喘不动气了,只能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而那画像则一副淡然的样子,仍是画面冲着李初一,就像是一个高手似的将后背冲着对手,傲然之态尽显。 道士说过,装|逼是需要本钱的。而画像正是如此,它的本钱很是雄厚。 只见它身形微动,周围的空气中却猛然钻出数道暗劲,威力比方才那道更是凶猛了几分,连李斯年都看出了空气中被划出了一道扭曲的痕迹。暗劲如刀,迎着下落的鸟嘴狠狠迎上。 没有剧烈的碰撞声,只有细微的“嗤嗤”声。声音虽细,但威力却丝毫不弱。 随着轻响声起,巨大的鸟喙上骤然出现了一道白痕,正是被那暗颈所伤。穿云雀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坚硬的鸟喙竟然会被打伤,虽然伤痕很淡,但仍是让它难以置信。 不过它丝毫都不担心,些许白痕而已,根本无法阻止它攻势。头部一用力,它就准备让鸟喙下啄的度再快上几分。 正在这时,它突然感觉到鸟喙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还未等它反应过来,那剧痛便接二连三的叠加而上,同时一股巨力传来,不但抵住了它鸟嘴的攻势,更是反顶着它一路推来。 穿云雀身上的羽毛骤然炸起,心中警兆大起的它直接将头往回一收,顺着那股巨力顺势而回。同时它脑袋轻轻一摆,想要错开嘴上被重创的部位。 “呼”的一声,穿云雀巨大的身体被直接顶起,险些被顶翻的它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终于止住身形。那股巨力不但将它给顶了回来,更是让它体内的妖力一阵翻涌,加上嘴上传来的剧痛,套在它脚上的锁链趁势而起,增大了吞噬力的同时还将它的身体箍得更紧了。 啾~!!! 一声悲鸣,稳住身形的穿云雀脚下一软,竟然跪在了地上。 平复着体内紊乱的妖力,它凝目望向自己的鸟喙,只见先前那道白痕此时已经深入尺许,竟是将它坚硬的鸟喙给砍透了!若不是它反应及时侧头让了一下,怕是自己的嘴会被直接砍进一半!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助其疗伤 一下砍不碎,那么多来几下就砍碎了。画像也明白这个道理,数道暗劲转息之间全部砍在同一个地方,任那鸟喙再坚硬也无法抵挡。 巨大的伤口纵贯在其上,没有多少血脉存在的鸟喙上并未流出太多的鲜血,但就是这样反而更加瘆人。深深地伤口如同黑黝黝的裂缝似的,隐隐能看到嘴内的物事,别说穿云雀了,李初一在旁边看着都感觉生疼,咧着嘴“嘶嘶”的直吸凉气。 一击重创,穿云雀跪倒在地,半天都没能起身。看似大获全胜的画像其实也不好过,缭绕其上的灵气顿时黯淡了大半,显然这一下让它的消耗甚巨。 借着这短暂的空当,李初一拼了命的运转经文催化药力,体内的伤势急速回复着,终于一撑地站了起来。 虽然光是起身的动作便让他浑身一震剧痛,但与刚才只能瘫坐在地上相比,现在的他至少能动了。 他一起身,李斯年倒是吓了一跳,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他两人受的伤差不多,但现在这小胖子都能起身了,而他还是只能瘫在地上,这让他感觉难以置信。 这才过了多久,就是仙丹吃了也得多等一会吧? 这小胖子是人吗? 不是人的小胖子呲着牙活动着手脚,越是疼得厉害他越要动。现在没时间让他等了,早一步离开就多一分活命的把我。 疼? 没关系,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不习惯也没关系,疼大发了就麻木了,一样的道理,只要能动就行! 活动着手脚,他转头问道:“四叔,你还要多久?” 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李斯年无奈的道:“最少还要半炷香!” “没时间了!” 李初一皱着眉头,心里权衡了一番后,深深地看了李斯年一眼。 李斯年被他眼中的意味弄得不明所以,却见他咬着牙双手连连结印,嘴里默默念叨着什么,随后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位置正对中丹田膻中穴。 微微一愣,李斯年脸色大变,他以为李初一是要强行逼功助其疗伤。 这种方法不是不可,但弊端很大。修士哪怕是同修一种功法的亲兄弟,其所炼出的法力也会有些许的不同,相互之间传功疗伤时需要双方互相融通配合,这样才不会有反噬的情况。除非一方的修为远远高于另一方,可以借自身强大的修为加以控制和压制,否则贸然行事,只会让伤者伤上加伤,而施助者也会被受助者的法力反噬而身受内伤。 现在的李斯年连动都动不了,体内的法力散乱一团,别说配合了,他就是想自己控制下都难以成事。他见李初一竟然如此鲁莽,顿时心中大骇。 这小鬼这是要同归于尽还是要救人啊! 刚要出言喝足,李斯年突然感觉到胸口处一股莫名的气息涌来,似法力而非法力,似神识又非神识,飘飘渺渺的让他通体舒泰,如要羽化成仙一般。 这股气息进入他的体内,刹那间便融入了他的经脉法力之内,毫无违和感,就如同他自身之物一般。而融入体内的气息并未闲着,而是沿着他身体的经脉一贯而过,沿途不断打通修复着受损的经脉,甚至连一些断裂之处都被其给一一复合,如同仙丹神药一般神异无比。 呆呆的看着李初一,李斯年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恢复的这么快了。这种神奇的气息他听都没听说过,虽然没见过仙气,但他感觉可能就是那无上的仙气也不过如此了。连这种功法都会,李斯年很难想象这小胖子的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 反正肯定不是李初一说的那样,是什么逛青楼喝花酒的懒散野修! 这小胖子经常骗人,肯定是在骗他!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调息!我去你道士的,你别跟我说你喜欢男人!” 李初一眼珠子一瞪。 他在这辛辛苦苦的替李斯年疗伤,甚至不惜冒着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的危险,结果这大叔竟然在那呆呆的看着他。若是个大姑娘小美女也就罢了,一个大老爷们儿用“痴痴”的目光盯着他看,就算是懵懂未开的李初一也忍不住一阵的不自在。 这丫不会就是道士所说的那种喜好男风的变态存在吧? 被李初一用看变态的目光一望,李斯年老脸一红,翻着白眼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我呸,这个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赶忙闭上眼睛不去看他,李斯年专心致志的开始运功调息。 开始时还颇为艰涩,但随着被修复的经脉越来越多,疗伤丹药的药力随着法力渐渐散开,他体内的伤势在急速回复着。 一边震惊于自己的恢复速度,李斯年又发现了这气息的另一个神异之处。它不光可以修复经脉,肉身的筋脉暗伤也在被修复着,甚至就连他受到了震动的神魂也被其一并温养着。在他的心中,这气息就如同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一般。 只用了十几息的时间,李斯年的伤势便恢复了小半。虽然还是浑身剧痛,但至少他能动了。 感觉到差不多了,李初一法决一收撤回了气息。就方才这一小会儿,他便已经满头虚汗了,体内更是一阵阵的空虚感传来,《道典》气息被消耗了近四成。 没办法,他自己给自己疗伤还可以将散逸的气息归拢回来,减少自身的消耗。而李斯年没有修炼过《道典》经文,灌入他体内的气息一边温养着一边急速散逸着。四成的《道典》气息中,真正被用来疗伤的恐怕也就只有一成,剩下的全都在李斯年的经脉中消散了。 李初一知道的,这一方面是因为《道典》气息的特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修为不够,归拢不住游散在李斯年体内的《道典》气息。 看着站起身来的李斯年,李初一深深地看着他的双眼,嘴唇微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只是刚要开口,却被李斯年打断了。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的,今天的事我谁都不会说!” 说着当着他的面,李斯年郑重的立了一个道誓,以自身的道心起誓,保证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 李初一也一脸正色的看着他,对他的做法并没有阻拦。 没办法,兹事体大,道士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守口如瓶严守秘密,否则会有杀身之祸。今日李初一为了救李斯年,无奈之下才会暴露这个秘密。而李斯年也正是猜到了这一点,才会立此道誓。 大道三千各走一边,天下间宗族派别何其多,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看家本事,包括散修也是如此。 平日里,修士对自己的所学都严防死守、敝帚自珍,除了继承衣钵的亲传徒弟,便是自己的家人也守口如瓶。 修士的世界很危险,经常有恶斗厮杀。万一自己的功法泄露出去被人寻到了破绽,那么到时候怕是连死都死不瞑目了。 普通的功法都被这么严格保密,李初一这活死人肉白骨的逆天奇功更是决不可有丝毫泄露。李斯年不用想也知道李初一今日之举究竟是冒了多大的风险,若是他稍有一点歹意给泄露了出去,那么这小胖子三千灵石的身价恐怕就要翻上个几十番甚至几百番了。 今日李初一为了救他而不惜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李斯年心中不感动那是假的。所以就算他知道自己不立誓李初一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他不会那么做的。 李初一真的拿他当朋友,他自然也要让自己的朋友安心。 这边厢两人纷纷起身,那边厢跪倒在地上的穿云雀终于平复了紊乱的妖力,双腿一用力重新站起。 重新起身的它死死的盯着画像,惊怒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恐惧。 虽说它被那锁链所限修为大跌,但它的喙部却并未受到多少影响,一如既往的坚硬。但就是这它全身上下最坚硬的地方,竟然被那画像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给打伤了,甚至还差点直接给劈了下来,而它竟然连那攻击是什么样的都没看见,穿云雀的心中怎么可能不恐惧。 那可不是腐蚀,而是硬碰硬啊! 看着重新站起的穿云雀,李初一心中一个咯噔,他没想到这傻鸟竟然还有再战之力。 好在它一副畏缩不前的样子,李初一这才心下稍定,知道这傻鸟是被画像惊着了。 “喂,穿云雀大美女,你看今天咱们就这么算了好不好?我俩也是无意闯进来的,现在你也受伤了我们也受伤了,咱们再打下去也就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那多不合算啊!你就当今天没看见我俩,让我们走了吧!” 李初一的话让穿云雀微一犹豫,但他身上的同族气息却让穿云雀怒火升腾。 虽然李初一感觉不到,但穿云雀王后在他身上很清晰的感觉到了同族的气息,那些都是幼鸟和鸟蛋的气息。穿云雀王后不用猜都知道他之前究竟搜刮了多少同族,一只两只绝对不可能在他身上留下如此浓重的气息。 想想他进来时的所作所为,若不是它出面阻拦,这洞里的同族幼卵怕是早就被他一扫而空了,包括那枚它亲生的王卵。 以往虽然也有人族修士来此偷捕同族,但从来没有一人如眼前这个小渣滓这样疯狂的,趁着它们族中大乱丧心病狂的大肆搜刮。穿云雀往后越想越愤怒,看着李初一的眼睛里也渐渐泛上了血红。 今天,哪怕是死,它也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为了族人!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悲哀的大鸟 穿云雀杀心已定,浓烈的杀气逼迫过来,李初一狠狠地打了几个寒颤。81 中Δ┡文网 “去你道士的,这顽固不化的死鸟!” 李初一腹诽不已,可也不想想人家为何杀意如此坚决。若不是他一波端了人家那么多鸟巢,幼鸟和鸟蛋收了满满一箩筐,这穿云雀怎么可能如此重伤了还会紧咬着他不放。 瞪着血红的双眼,穿云雀微微躬身,双腿一用力重新向他走来,度比方才快了数分。 穿云雀也是拼了,它怕李初一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再给他跑了,此时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加剧了。 提高度的代价就是铁链对它的压制与侵蚀增大了数倍,本来就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它此时更是浑身剧痛得难以言喻,被锁链裹住的部分直疼的透入骨髓,好像连它的灵魂都要被这剧痛给磨灭了,每走一步都会忍不住嘶鸣一声。 它已经把度提到了自己能够承受的极限,再快的话它就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扛得住锁链的侵蚀了。就是现在这样它也坚持不了多久,它已经打定了注意,要战决。 “踏踏”的脚步声连成一串,穿云雀的身上充斥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看着冲来的大鸟,李初一虽然有些心境但却并不害怕,伸手一拍身前的画像。 “去,揍它!” 画像微微一颤,但却没有动弹。方才那一记对它的消耗着实不小,现在的画像灵气大减,连那画面也从新若初成变得有些燥黄,整体上给人一种疲累的感觉。 伸手入怀把身上所有的灵石都掏了出来,李初一一把拍在了画上。 “给,都给你!使劲吃,吃完了给我揍他!” 一把卷过他手中的灵石,画像顷刻间吸食一空。浓郁的灵气融入体内,让画像的气势猛然一震,画面也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微微一抖,画像周围骤然出现数道暗劲,形若月牙的暗劲冲着穿云雀旋射而去,就如同一把把形态娇小的弯刀一般。 “嗤嗤”的破空声再次响起,声音细若蚊蝇,却仍是引起了穿云雀的警觉。虽然看不见,但刚刚吃完一次亏的它怎么可能忘记这种阴险的攻击,浑身妖力一震,一层锥形的防护层以他的鸟喙为中心扩散开来,将它的前身整个包住。 暗劲转瞬即至,接连打在那防护层上。防护层激起了层层涟漪,被连续劈砍的地方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直凹得紧贴着穿云雀嘴上的伤口。但也仅限于此,防护层虽然被砍得变形,但一直未破,牢牢地将穿云雀给守护住了。 啾~~! 充满得意与快意的鸟鸣声响起,穿云雀低头看着李初一,赤红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讥讽,似乎在嘲笑他的攻击毫无作用。 李初一心下一沉,他知道这不是因为这画像不厉害。与烂葫芦一样,这画像被挂在洞中不知道多少年了,其本身的灵气法力早已经在对抗岁月的侵蚀时损耗了个七七八八。若不是因为它灵性十足知晓如何保存实力,换个其他的宝贝可能早就灵气散尽化为废料了。 要知道这画像可不是什么精金灵玉所制,它只是一卷普通的画像,被人以大手段祭炼之后才变成了法宝,而后又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竟然诞生了器灵。灵性十足的它能以一己之力在无数的岁月中保持自己长存不灭,已然是一件逆天的壮举了,这要说出去怕是能吓傻一批人。 而今它虽然跟了李初一,奈何这小胖子又是个穷鬼,一直没有机会能够帮其补足灵气,以至于它现在实力根本挥不出全盛时期的十之一二。之前吞的那些灵石,也只不过仅够它出手一两次,而且都是威力大减的。再多的话,它也有心无力,强行出手只会伤及它的本源精气,得不偿失。 眼见穿云雀即将冲来,李初一猛地看向李斯年。 “灵石,有多少要多少!” 李斯年也早就看出了问题所在,二话不说一拍储物袋,一个小皮袋出现在了手中,直接丢给了李初一。 “给!” 一把接过皮袋,打开来往里面一扫,李初一微微一愣。只见皮袋里灵氲缭绕,明晃晃的正是一块块灵石,粗略一扫下竟然至少有百枚之多! “我去你道士的,你财主啊你!” 嘴里赞叹着,李初一丝毫都不心疼的直接全都兜给了画像。 画像在皮袋打开的一刹那就给激动坏了,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此时见李初一将里面的灵石一窝蜂的全扔了过来,画像顿时一动,宽长的卷面灵活的在空中一扫,被抛在半空中的灵石一个不落的被一扫而空。 灵石的废屑索索而下,浓郁的灵气灌入画像体内,让它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整个身体都被灵气的氤氲所包围。 一声若有若无的闷响过后,以画像为中心,一道冲击波扩散开来。虽然不是刻意出手,但李初一和李斯年仍是被这股冲击波顶的紧紧的贴在了墙上,连那马上就要冲到的穿云雀都被顶的脚步微微一顿,血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 但惊异归惊异,杀心已决的穿云雀任何东西都不能阻拦它的脚步。带着滚滚煞气,穿云雀来到近前,脑袋微微一抬瞬间下落,锐利的鸟喙直冲着画像啄去。 它想杀李初一,但它不傻,知道那小渣滓全靠这画像法宝才能保住性命,只要破了他的法宝,那么到时候李初一自然手到擒来。 鸟喙瞬间落在了画像上,但看似单薄的画纸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被一下刺破。在鸟喙临身的一瞬间,一直平展的画像骤然一软,像是一方软布一样随着鸟喙的动作而飘动。 一击未果,穿云雀刚要收嘴再攻,哪知那软布一样的画像竟然蓦然一动倒卷而上,紧紧地缠在了它的鸟喙上。 嘴巴被紧紧绑住,穿云雀心里顿时一惊,喙部一用力就想要强行挣开,直接挣裂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破画。但是事与愿违,它猛力挣动了几次,那画像却丝毫无损,薄薄的画纸明明给人的感觉就跟一戳及破似的,谁知实际上却如同人面蜘蛛的蛛丝似的坚韧无比,任它怎么挣动都无法挣开丝毫。 穿云雀有些慌了,被锁链封住的它如今唯一的利器就是这无坚不摧的鸟喙,谁知平日里无往不利的鸟喙今日竟然受挫连连。 先是差点被一种它看不见的诡异攻击给砍成两截,现在更是直接被人家给捆住了,而且捆住它的竟然还是一副画,一副画在画纸上制作而成的画像! 穿云雀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它根本想不明白那个让它痛恨万分的渣滓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如李初一这种修士它以前见过很多,更是亲手杀了不少,但它从来没见过有一个如他这般修为的修士,有如此之多的手段的。 蛮力挣脱不开,穿云雀头一低想要用爪子给挠下来。可是爪子刚刚抬起,捆在上面的锁链便骤然紧缩,一把将其给拉了回来。 无法儿的穿云雀,只能身子一矮,侧着脑袋将鸟喙在地上来回的磨,它想要将其给蹭下来。 但是画像看似普普通通,实际上却是一件有器灵的法宝,其本身实力更是深不可测。虽然现在它灵气不足根本挥不出多少实力,但有那一百多灵石的补充,在穿云雀这等粗鄙的手段下它根本毫无所惧。 穿云雀一边挣动着,一边在地上用力的蹭着。但是不论它怎么蹭,画像的表面总是附着着一层薄薄的灵气,如同防护层一样将其与地面隔离开来,穿云雀蹭得再凶也对它丝毫无损。 看着穿云雀被绑住了嘴在地上瞎蹭的傻样儿,深感画像厉害的李斯年脸上满是惊异于赞叹,李初一更是大呼小叫的不停助威打气。 “加油,画大叔我相信你!” “使劲儿勒,勒死这只傻鸟,再让它想吃了你把你变做鸟粪,一定要让它知道你的厉害!” “别光挨揍啊,你也抽手多给它狠狠的来上几下啊!吃了我那么多灵石,你不会就这么点能耐吧?!” “那是我的灵石...”李斯年在旁边弱弱的说道,但他的话被李初一给自动无视了。 似乎是被李初一的话给激着了,被撂在地上当抹布似的给蹭了半天,画像的小脾气也有点上来了。一边死死地捆住鸟喙,画像的周围突然出现了一团团灵气。灵气刚一出现便快聚合,转息间便凝聚成了一柄柄飞剑。说飞剑其实并不准确,两指长两指宽,厚背单刃,正是一柄柄小飞刀。 飞到成型后便齐齐一动,打着旋冲着穿云雀的身上激射而去。 距离极近,巨大的身体本就不甚灵便,被锁链封禁后更是行动迟缓,穿云雀根本连躲都躲不开,将所有飞刀满满当当的吃了个正着。 布在身上的那层妖力防护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便被旋转的飞刀给切割开来。它巨大的身体上顿时血光乍现,纵横交错的旧伤上,一道道新鲜的血口骤然出现,随着飞刀的犁动彪起条条血雾。 没有悲鸣,没用痛呼,悲哀的穿云雀被绑住了鸟嘴,想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在地上打着滚出“唔唔”的呜咽。 “它...它不会是提前算好了,故意先缠住鸟嘴的吧?” 李斯年看得目瞪口呆,心里越想越觉着可能。 如此灵性的宝物,即便是跟自己站在同一阵营,李斯年仍是感觉到脊梁一阵阵的寒。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统统收走 画像打得凶狠,但李初一却丝毫没有喜色。 穿云雀王后看似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但李初一的阴阳道眼却看了个清楚,它根本没有伤筋动骨。 那些灵气凝聚的飞刀确实厉害,砍得那傻鸟身上少皮没毛的,但也仅止于此,都是皮外伤。只要它们敢往皮肉里再深入几分,立刻便会被穿云雀体内浑厚的妖力给磨灭一空。 这么久了,李初一也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只大鸟不愧是穿云雀一族的王后,是穿云雀王的伴侣。他们到现在之所以能有眼前这个局面,全因为对方脚上那条神秘的锁链。 那条锁链带着浓浓的鬼鹞一族的气息,其威力诡异神秘,封住了穿云雀王后的同时,还在不停的吞噬着它的妖力和生命力补充己身,进而形成了一个生生不灭的循环。只要宿主不死,那条锁链便会一天存在下去,端的是阴狠无比。 而穿云雀受它束缚,体内的妖力除了被用来对抗它的吞噬外,其余的都用来抵御它对其肉身的侵蚀,因此交战至今,这穿云雀除了最初的那一声音波冲击的妖法外,动用的都是肉身本身的蛮力,妖法神通再未施展过一次。 它的妖力是不敢随意施展,并不是没有或者虚弱。浑厚的妖力全部堆积在它的皮下血肉中,沿着它的经脉护住它的全身各处。画像的飞刀虽然厉害,但却不是无所不能的,只恢复了一星半点的画像其飞刀只能欺负下没有妖力保护的表层皮肉,若想伤其内府动其本源,那是丝毫不可能的。 李初一不禁暗暗庆幸,幸亏这傻鸟身受重伤,一身本事能用出来的十不足一。若是这傻鸟全盛时期,怕是只要一个照面,他跟李斯年两个人就被打成两捧飞灰了,连做鸟粪的资格都没有。 看出了真相,李初一知道不能再拖了。 “你恢复的怎么样了,能走吗?” 李斯年闻言点点头:“应该没问题了,有你相助,我好得很快。动手可能够呛,但逃跑应该问题不大!” “行,那咱们准备准备赶紧走,迟则生变!” 李初一说完,就开始划拉着地上的羽毛重新贴到自己身上。 伪装还是必须的,若是就这么“光溜溜”的跑出去,那他俩跟黑夜里的两盏明灯没啥区别,那是生怕自己死的慢了。 讶然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跟穿云雀打成一团的画像。在他看来现在的战斗画像是占据绝地优势的,打的穿云雀毫无还手之力,但看李初一的样子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 虽然不知道为何李初一会对那画像法宝这么不自信,但相处的久了,李斯年自然知道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小胖子肯定有自己的道理。见李初一开始忙活,他也毫不犹豫,伸手摄过地上的鸟毛跟着贴了起来。 不多时,两只“穿云雀”重新出现。只是与来时相比,此时的他们更加的畸形,也更加的凄惨了。 拖开始时那一声嘶鸣的福,两人本来还算齐整的羽毛此时已经变得凌乱不堪,横一截竖一截的跟一只炸毛鸡似的。而被他们定在脑袋上的那两只鸟头更惨,在那一嗓子之下直接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原本完整的头部被撞的脸都憋了,李初一的那只鸟嘴折了一半,李斯年的那只直接少了一半脑袋。 互相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装扮,李斯年有些发愁。 “我说小胖子,咱俩这幅熊样能行吗?这穿云雀只是眼神不好,它们可不傻,咱们这两只连重度伤残都无法形容的惨相,能糊弄得过它们吗?” “那也没办法,总比光着出去好吧?”李初一也有点发愁。 李斯年自然也知道这样肯定比光着好,但他就是越看越担心。 “我说初一啊,我越看越觉着咱俩这样不行。你看看咱俩的样子,你的还好说,你看看我的,你见过哪穿云雀脑袋少了一半还能满地溜达的?” “那咋办?要不咱俩把脑袋拿掉?” “我看行!”李斯年立刻点头,他感觉这个主意很靠谱。 “行?行个屁!”李初一叫道,“我是没见过脑袋少一半还能溜达的,那你就见过没有脑袋还能满地走的?你当咱俩装的是穿云龟,脑袋能缩进壳里啊?!” 李斯年一愣,讪讪的笑了笑。 他也是急了,一时没想明白。此时想想,与其装成两只没头的穿云雀,那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装成两只超级畸形外加重度伤残的呢。 大不了就说自己是天生的,天赋异禀! 两人在心中默默的安慰着自己。 收拾妥当,李初一转头看向在地上挣扎的穿云雀王后,微微犹豫后,脸皮一抽一咬牙,冲着它快步走去。 李斯年以为他要跟画像一起杀那大鸟,却见他走到穿云雀身边后并未停留,闪身避过它乱扭的身体后继续向前走去。 李斯年心中微微一动,顿时有所了然。 果然,只见李初一来到了那枚王卵处,毫不犹豫的胖手一挥将其收入囊中,连带着周围剩余的鸟蛋也都给一一收起,随后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半天,确认再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后,这才起身返回。 雁过拔毛的道理道士从小就教给他了,这次又吃了这么大的亏,连小命都差点搭上,李初一自然不会有丝毫手软。 再说了,这都是钱啊! 一只幼鸟二十灵石,一只鸟蛋三十灵石,那么这穿云雀一族的王族后代,还是未曾孵化的王卵,能卖出什么价钱呢? 一边琢磨着,小胖子一边“嘿嘿”傻笑。 半残的鸟头,杂乱的羽毛,肥硕而畸形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加上厚厚的羽毛中透出的闷闷的笑声,让李初一这只“穿云雀”显得格外的诡异与瘆人,连李斯年都看得无语万分。 这形象,还不如去装鬼鹞呢! 走过穿云雀王后身边时,在地上拼命折腾的穿云雀王后早就看到了他的所作所为,愤恨到极点的它恨不得一嘴撕了他。但是它有心无力,别说出嘴了,被画像紧紧捆住的它此时连叫都叫不出来。 “再见,再也不见!” 冲它挥了挥手,李初一转身离去,自认为无比潇洒的身影连他自己都感觉很帅气很陶醉。 看着他大肥屁股一扭一扭的“潇洒”背影,穿云雀王后的眼睛都快滴出血来了,它对李初一的恨意已经难以言喻了。 这个渣滓不光偷走了它的同族后代,更是偷走了它的亲子。 夺子之仇不共戴天,穿云雀王后心中骤然一狠,不顾锁链的压制与侵蚀,体内妖力猛然催发。 浑厚的妖力激荡开来,还未施展什么妖法神通,只是露出的些许威压便让还未走远的李初一脚步一顿,心脏就像是被人一把攥紧了似的猛然一抽,胸口郁闷的直欲吐血,一口气差点都没缓上来。 头也不敢回,拼命催动丹田气海,体内法力流转到极致,李初一硬顶着这股威压加快脚步,走到李斯年身边时冲他一招手。 “走!” 李斯年离的稍远,那股威压的冲击对他轻了许多,但也让他烦闷异常。此时见李初一归来,根本不用他说,李斯年早就迈开脚步向外走去。 此乃是非之地,晚走一分离死亡便近了一分。 妖力催发,画像几番努力,终是封不住穿云雀的鸟嘴了。一股巨力传来,鸟喙的张力已然达到了它的极限,趁着自己被挣碎之前,画像画纸一软松了开来,同时无数飞刀出现在周围,在它的催动下骤雨一般的倾洒而下。 趁着这股密集的攻势,画像骤然回卷,重新卷成卷轴状,化作一道虚影朝着李初一追了出去。 它可不傻,这傻鸟竟然不顾伤势开始拼命了,以它如今的实力根本就难以对付,灵性十足的它自然不会傻呵呵的留下来等死。 画像飞走了,它召出的飞刀雨可没停下。密密麻麻的飞到洒落下来,劈头盖脸的砸在了穿云雀身上,尤其是它的头部,被画像当做了重点的照顾对象。 穿云雀王后被打的睁不开眼睛,原本唯一保存完好的头部此时也已经伤痕累累。 外伤还好说,它贸然动用妖力,此时它身上的那根锁链正极速吞噬着它的妖力和生命力,而衍生出的那些副链也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侵蚀着它的肉身。大片大片的羽毛脱落下来,它身上光秃秃的地方越来越多,那些都是被副链给缠绕侵蚀的地方。 没能伤敌却自损八百,穿云雀似乎是做了件亏本买卖,殊不知它要的结果正是如此,它的目的就是从那画像的捆缚中挣脱出来。 感受着身体的剧痛,它挣扎着扭头回望了一眼已经空了的巢穴,满是痛苦与恨意的眼睛里泛出了一抹化不开的悲伤。 那里,本应有它的孩子。 但是现在,那里空了。 就在它的眼前,它的孩子被那个无耻的渣滓给掳走了! 痛苦与愤恨交织,悲伤与怨毒交杂。喙部微张,喉咙微微蠕动,拼着全身所有的力气,它猛然发出了又一声嘶鸣。 啾!!! 雄浑的妖力推动下,一声嘶鸣传遍四方。刚走出洞穴没多远的李初一和李斯年身体一僵骇然色变,而漫天的群鸟更是齐齐一顿,静止了那么一瞬。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智商决定一切 起初的第一声嘶鸣虽然引起了天上群鸟的注意,但它们并未太过在意。 穿云雀们熟知自己的王后,知晓其实力有多么惊人。整个族群里,除了它们至高无上的穿云雀王,其他穿云雀没有一只是其对手。而且那声嘶鸣里毫无急迫之意,有的只是愤怒与讥讽。它们估计可能是哪只小虫子误闯了穿云雀王后的巢穴,引起了它的愤怒。 穿云雀王也是没有在意,虽然知道自己的配偶身受重伤,但它同样也知道自己的配偶就算受伤之后也不是好惹的。而且方才那一声嘶鸣并没有求助之意,显然它能控制住局面,根本不需要自己回援。 更何况如今大敌当前,这鬼鹞举族而来,每一只能够战斗的穿云雀都在奋力厮杀,如此胶着的局面每一分战力都是宝贵的,哪里抽得出人手过去看一看。 是以它们听到了叫声后都没有动,仍然继续捉对厮杀。 只要它们拦住了鬼鹞大军不让其突破防线攻入腹地,那么些许漏网的小虫子,穿云雀王后自会自行解决。 它们一直很放心,直到这第二声嘶鸣传来。 这一声嘶鸣里的痛苦与急迫,还有那抹化不开的悲哀,让整族穿云雀齐齐一愣,随后羽毛直立的全都炸了锅。 在李初一听来只是简单的一声鸟叫,就是叫的声音大了点时间长了点,但听在穿云雀耳中,里面满含着让它们怒火升腾的信息。 穿云雀王后重伤垂死,穿云雀王的后代连同其他优秀族人的幼卵,全都被两个人族给掳走了! 虽然时常有人族来此掳掠它们的族人,加以驯化后变成为他们传讯的工具,但那都是一个两个的,而且丢的基本上都是普通族人的幼卵。优质的幼卵都被集中在山峰上层,平日里由穿云雀一族的高手严加守护,极少有丢失的情况发生,而王卵更是从来都没有丢过。 但是,今日这条记录却被破了。趁着它们族中大乱之际,竟然有人族修士抹上了上峰,不但沿途大肆搜刮了众多族人的幼卵,更是连它们一族的王卵都给掳走了。 那可是王卵啊! 是它们未来的王啊! 竟然就这么被人掳走了,而且还打伤了它们的王后! 这让穿云雀们怎么能不愤怒?那穿云雀王更是直接炸了毛,抛开眼前的鬼鹞王就想要飞回去。 但鬼鹞王也不傻,哪能任由它来去自由?见穿云雀王背门大开,它毫不犹豫的直接连连出手,逼得穿云雀王只能回身相迎,天空中满是其愤怒的厉鸣。 穿云雀王是真的急了。 它是穿云雀一族的王族,天生实力便远远强于普通族人,经过漫长的修炼后,它们能够达到的最终高度更是普通的穿云雀难望其项背的。 但有得必有失,天下间就没有完美无缺之物。超绝的天资和强大的实力,换来的是它们王族的生育力极其低下。 普通的穿云雀一年可以生一到两次,每次都只会生出一个蛋,只有极少数情况下才会生出两个蛋。而这些蛋最终能孵化的可能只有不到三成,能顺利成长为成鸟的更是只有不到一半,但普通穿云雀的基数在那里,多年积累下来仍然发展成了现在这等规模的族群。 与之相比,穿云雀王族的生育力简直低的令人发指。 运气好的话十几年可能会生出一个蛋,运气不好的话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可能会生出一个蛋来,甚至还有一些王族终其一生都没能有后代出声,最后只能含恨消亡。 而这些幸运的成为准王者的蛋们,它们孵化的几率虽然比普通的族人高,但也只有最多七成的机会。若是运气不好碰到了那失败的三成,那么穿云雀王族们就只能含泪将其埋葬,期待下一次机会了。 眼前的这位穿云雀王就属于比较倒霉的那一类,数百年的生命里也只有过两次子嗣。第一次很不幸的碰到了那三成失败的机会,蛋没能孵化变成了死胎,被穿云雀王埋葬在了沼泽外的一处地方。而被李初一掳走的那枚王卵,则是穿云雀王的第二位子嗣,也是最有希望最可能成长起来的一位。 这枚王卵已经被穿云雀王后孵化了整整五年了,早在穿云雀王后受伤之前它便已经可以自行吸纳灵气,只待灵气滋养完成之日,便是它破壳而出之时。 “老来得子”的穿云去王,每天都会去看它,恨不得天天跟它呆在一起。每次想起自己后继有人,它都止不住的一阵阵兴奋。 天资卓越、实力高绝的它,其智慧并不比一般的人族差多少。知道传宗接代的重要性,生儿育女已经不仅仅是它的本能了,同样也变成了它的渴望,无比迫切的渴望。 眼瞅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茁壮成长,它便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穿云雀王,就连鬼鹞的袭击它也并不怎么在意。 只要王族在,它们这一族穿云雀便会一直存在。鬼鹞想打就打吧,就算打不过,它大不了带着族人重新寻个地方,换个山头继续生活。 虽然自己的伴侣被鬼鹞给打伤了让它很愤怒,它恨不得带着族人跟这帮肮脏的丑鸟拼个你死我活,但有了后代之后就不一样了。 后继有人的它,为了保证自己孩子能够健康顺利的成长,它宁可先把仇恨先放下,重新寻个安全的所在。 至于报仇,不急。 等孩子长大了,它有的是时间来仇,到时候再打回来就是了。 但是,它的一切美梦都被耳畔仍未散尽的这声嘶鸣给打破了。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孩子,竟然还未破壳便遭了毒手,被两个人族的毛贼趁着混乱给偷走了! 他想冲回去翻遍全山也要把那两个毛贼给翻出来,但是鬼鹞王步步紧逼,根本不给它脱身的机会。 连冲几次都被鬼鹞王给逼停了脚步,穿云雀王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仰天一声长鸣。 啾~!啾啾~~~~~! 尖锐的嘶鸣声响彻云霄,连天上积云都被震散了几分,声音激荡震耳欲聋,比之前穿云雀之后的那声嘶鸣强大了许多倍。 刺耳的声音瞬间掩盖了奇峰周围所有的声音,天上不分鸟群不分敌我的都被震得一阵恍惚,动作齐齐停了那么一瞬。而水上水下的厉鬼们也是动作一僵,一些实力稍差的幽魂厉鬼更是字节被震散了魂体,自此烟消云散。 已经跑到了半山腰的李初一和李斯年只觉得耳朵一疼便听不到声音了,胸口被震得一阵气闷,忍不住连喷几口鲜血。 “我去你道士的,这大傻鸟要是抓回去,随便找个大城卖掉能当警钟使!” 李初一擦着嘴角的鲜血骂道,被震得失聪了的李斯年只能透过羽毛看着他的嘴巴在上下打架,声音是一点听不到的。 “你说什么?耳朵听不不见了,用传音!” 小胖子白眼一翻,传音道:“我说快跑!” 鸣声尖锐,但却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下令。 听到穿云雀王的锐鸣声,整个穿云雀族群不论天上飞的还是受伤落在地上歇息的,微微一顿后齐齐一动,只留下了一部分人马继续与鬼鹞厮杀,剩余的穿云雀如同蝗虫一样向着奇峰卷回。 后代被偷,少主更是被掳,整个穿云雀族群群情激奋,此时再被穿云雀王这么一下令,顿时都疯了。 无数的穿云雀绕着奇峰上下环飞,连落在地上那些受伤的家伙也挣扎着飞起加入搜查的队伍。实在飞不动的那些也不闲着,只要能动的都一个个从鸟变成了兔子,沿着爬在奇峰上的藤蔓一蹦一跳的上下穿梭。 看着眼前的景象,李初一和李斯年心都凉了。 这是要命啊! 天上飞的也就算了,飞那么快眼神又不好使,他俩把气息隐藏好还是可以躲过去的。但是地上蹦跶的这些就不好办了,这帮傻鸟眼神儿再差,那也不是瞎子。真要窜到他俩眼前,就他俩这说是畸形都是夸他的残缺模样,这帮傻鸟要是再认不出来那就不是眼神儿不好使了,那是傻,是蠢! 怕自己气息泄露,两人连传音都不敢。耳朵被震得一时失聪了,他俩只能闭紧嘴巴一路向下蹦去。实在是遇到需要交流的情况,俩毛贼才会先看看周围,确认暂时没有危险后才用自己的“翅膀”比比划划一通。 幸运的是,山上虽然整族动员了,但搜索的局面确实混乱不堪。穿云雀再聪明,它们也不是人族,除了那穿云雀王以外,其他族众智慧再高也只是接近人类,哪里懂得什么战术队形协同指挥。 山上的穿云雀虽然多如蝗虫,但却杂乱无章。也就天上飞的在本能的驱使下还能列个队形,地上学兔子的那些都是各自为战,你上我下的乱作一团。 借着这股乱劲儿,李初一和李斯年小心躲避下,离山脚越来越近了。一边往下走,李初一心里一边暗暗庆幸。 还好这帮鸟傻,要是它们再聪明点,哪怕想出一个让地上这些学兔子的混账玩意儿全都往山上蹦,那样逆流而下的他俩怕是早就被发现了。 李初一更是回想起道士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智商决定一切!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个性 一路走走停停,废了好大的劲儿,两个毛贼终于走下山来。 看着近在眼前的湖水,还有那一波波只知道闷着头想冲过来的厉鬼和鬼影,李初一和李斯年不由得对望了一眼。 咕噜一声,两人齐齐咽了口唾沫。 “我说四叔,咱俩这会儿从水上走过去,会不会跟那些鬼了吧唧的东西一样被活活震死啊?” 李初一有些心虚,那一个个冲不到一半就烟消云散的幽魂厉鬼让他心里有些吃不准。 他俩好不容易跑下山来,这要是在这湖上翻了船,那他俩得多怨啊! 更何况他俩现在可以说是满载而归,只要出了这沼泽,他俩的收获绝对能让他俩成一小财主。这要是在这湖上就这么死了,李初一感觉自己化成鬼也绝对是最怨最厉的那一只。 “应该不会,你没见那穿云雀和鬼鹞都没事儿嘛!我估摸着这山防的是那些阴秽鬼物,对有生气的生灵应该是没有作用的。我担心的是,咱们冲过了这湖面,怎么才能从那些鬼群里冲出去!” 结合以往的经验,李斯年对这山防范对象还是很有把握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那湖上湖下的鬼群。他俩冲过眼前的湖面容易,但是冲出去之后一头扎进鬼群里,他可不觉着他俩在鬼群中也能如履平底。 那些阴森森的家伙平时来个一两个也就罢了,李斯年打不过也能跑得掉。但是现在这数都数不清的一大片,从四面八方将这奇峰围了个水泄不通,连个缺口都没有。他俩不管选哪个方向,最后的结果都是会一头扎进鬼群大军里。 这好似无边无际的鬼群大军还不是让李斯年最害怕的,最让他害怕的是昨夜出现的那只巨型厉鬼。 那巨鬼那个大啊,跟个小山丘似的,比李斯年见过的最大的妖兽还要大上一圈。虽然那东西在现在的视野里没有出现,但李斯年总有种感觉,那鬼东西一定藏在了贵族大军里的不知道什么地方,被奇峰的神力挡在外面的浓雾便是它们最好的掩护。 李斯年这么一提,李初一也是一个激灵。 鬼他不怕,从小跟着道士走南闯北,这些鬼东西他打交道的时候多了去了,就连他自己身边还有一大五小一家子呢。 但是就连他这个算得上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也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鬼魂。 那哪儿还是鬼魂啊,那就是一鬼山! 别说他俩了,就连修炼了《幽冥册》的紫鸢,也是一个照面就身受重伤,连鬼体都被差点打散了。 紫鸢现在在闭关修炼突破境界,但李初一总感觉,就算紫鸢突破到了无常境,也够呛打得过那个大家伙。 李初一知道,面对这些鬼东西最好的办法是等待天亮,阳光对它们有难以想象的杀伤力。昨天他可是见识过了,太阳一处,哪怕只是一缕初生的朝阳,对这些鬼东西也是致命的,连那如山的巨鬼都被瞬间消融了近一半。 但此时此刻,他俩又偏偏不能等到天亮。 按昨夜的情况来看,天亮之后这湖上湖下的厉鬼和鬼影是会自动消失的,但是这天上的鬼鹞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跟着一起退走。 若是退走了,穿云雀们到时候没了敌人,还不把矛头全都对准他俩啊? 若是没退走,那也不安全。这湖面上的浓雾天一放亮就会消散,到时候视野清晰一览无余,他俩除非从水里游出去,否则在湖面上踏波而行那就是找死。穿云雀王只需要分出一小部分人马追来,找到他俩那就是时间问题。 以穿云雀的速度,他俩就是飞都飞不过,更何况用两条腿跑? “紫鸢,紫鸢!” 心神轻触伏魔镜,李初一轻轻唤了几声,但紫鸢毫无反应。 这也正常,紫鸢闭关前就说过,非生死之事不可饶她。除非李初一大吼一声强行震醒入定的紫鸢,否则就凭这么轻轻几嗓子根本没门儿。 紫鸢没反应,不代表别人没反应。李初一微微失望,刚准备退出心神,几个稚嫩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呀,真的是初一哥哥!”五娃的声音首先响起。 “我就说嘛,我耳朵很好用的,四娃你输了!”二娃得意洋洋的道。 “谁说我输了,根本就不是我说的,是三哥说的不是初一哥哥,不是我!”四娃急忙争辩。 “哦,你说是我呀?”被点到名的三娃倒是很淡定,只是声音里的无耻味道是分外的熟悉,“你说是我就是我呀?我说不是我!” “你!”四娃被气得有点哆嗦了,“你赖皮!就是你,刚才明明是你说的,就是你就是你!老五,你来说,是不是三哥说的?!” 最小的五娃弱弱的道:“是,真的是三哥。三哥,你可别生气哈,初一哥哥说过撒谎的孩子没糖吃,我想吃糖!” 被戳穿的三娃毫不惊慌,老神在在的道:“哦,原来真是我啊!好吧,你说是就是吧,但是我不承认,你能怎样?” 无耻的嘴脸别说几个小娃娃,就连李初一都一脸的汗颜。三娃的作派他可是经常见到,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能看见一次...... 几个小娃娃吵吵闹闹,李初一半天没插上话。正犹豫着是不是先离开等他们吵完了再来,却听大娃突然发话了。 “都闭嘴,瞎吵吵什么啊!初一哥哥此时进来肯定是遇到麻烦了,都给我安静,听听初一哥哥说什么!” 随着不断修炼《幽冥册》,几个小鬼娃娃的神魂越来越健全,灵智如同活人的小孩子一样随着不断长大而渐渐提高。原本还有些懵懵懂懂整天傻呵呵的五个小娃娃,渐渐地开始有了自己不同的个性。 就比如大娃,渐渐的稳重下来,在五个兄弟中威严日增,嫣然一副真正的大哥样子,照顾着四个顽皮的弟弟。其他四个小鬼除了紫鸢外,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大哥,其实也不能说怕,就是比较听他的话,平日里紫鸢不在时均以他马首是瞻。而紫鸢因为大娃越来越成熟,对他也是越来越喜欢、越来越器重,平日自己修炼时,都是让他管理小鬼头们的。 再比如三娃,生性越来越惫赖,一副无耻的嘴脸让紫鸢怎么看怎么觉着像是李初一亲传的。五个小娃娃里三娃居中,上面两个哥哥下面两个弟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时欺上瞒下撒泼打滚儿的事儿没少干,顽皮的性格经常让紫鸢头疼万分。就如这次,明明是他跟二娃打赌,却不知怎么竟然被他推到四娃身上去了,若不是五娃指正,怕是又是一桩“冤案”。 五个小娃娃越来越聪明,个性也越来越鲜明,但不论他们怎么变都有一样是永远不会变的,那就是李初一。 在他们心中,李初一就是他们的亲哥哥,如兄如父,比道士、比紫鸢亲近万倍,甚至比他们自己还重要! 他们将李初一当成神一样的崇拜和喜爱,潜移默化下对他们性格的塑成有着重要的影响。 就如同三娃,每次看到李初一或对着叶之尘或对着紫鸢撒泼打滚耍无赖,他都觉着万分有趣。而叶之尘和紫鸢被他闹得往往都会无奈的妥协,更是让三娃惊叹连连、佩服无比。所以在不知不觉中,他下意识的模仿着李初一的作派,一来二去的也就形成了现在的这幅样子。 不过他也不是笨蛋,他耍赖皮也分人,不是对谁都来这一套。就如同李初一,对着叶之尘和紫鸢耍耍赖皮还行,若是对着道士也来这一套,那就是找不自在。身为李初一的师父,比他还要无耻无数倍的道士有一万种办法可以让他无功而返,心情不好或心情很好的时候更有十万种办法让他自己钻进套里吃个大亏。 一来二去的,李初一在道士面前极少敢耍手段玩赖,连带着一旁跟着看戏的三娃也深深的记住了这个教训。 有些人,不能惹。特别是比你还要无耻的人,更是不能惹! 三娃不觉着李初一无耻,但他深感道士是个魔头! 不对,是魔王! 专门生出来折磨人的魔王! 魔王暂时不在,紫鸢代替了他的位置,成为了新的“魔王”。在三娃心中,大姐头是绝对不能惹的,否则自己的小屁股怕是好几天都无法凝聚鬼体了。 后来不光大姐头,连大娃都是如此。不知在什么时候,大娃成为了他们中最具威信也是作派最威严的一个,连大姐头都经常对他夸赞有加,更是奠定了他在众小鬼心中的地位。不过三娃对此并没有觉着奇怪,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大娃嘛,他们几个的老大,他们的大哥。除了李初一这个大哥大,连紫鸢都不如大娃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毕竟他们打从一开始“出生”起就呆在一起,根本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兄弟能够解释的。作为他们的大哥,威严点管教他们严厉点也属正常,是应该的,这在他们四个小娃娃心中是一个共识。 现在大娃这么一说,声音不大,但却仍然让几个小娃娃一静,赶紧走过来老老实实的排成一排,三娃更是舔着脸帮着一起维持秩序。 “老五,肚子出来了,收回去!” “二哥,把腰挺起来啊,你这要让紫鸢姐姐看到又要骂你了!” “还有你老三,你...” 话说到一半,三娃猛然瞥见大娃似笑非笑的脸。看着他嘴角那丝莫名的微笑,心里忍不住一个激灵,赶忙陪着笑脸站到队伍中,随后小脸一板装作一脸的认真与严肃。 看着三娃的样子,李初一哭笑不得。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五鬼迷踪阵 李初一也有些汗颜啊! 他自认为自己平日里聪明伶俐、乖巧可爱、天资过人、谦虚谨慎、潇洒倜傥、惠心绔质、天真烂漫、赤子之心、人中龙凤、堂堂正正、待人亲切、仗义疏财,嗯,不对,仗义疏财要划了去。 总之,除了有点小贪财,他简直就是一个完人,是个圣人! 但是,这么完美的自己,这么多优良的品格,三娃这个小东西怎么就不学点好呢?怎么就学会了他的惫赖脾性了呢? 哎,愁人啊!孩子难管啊! 不过,这老三看着还真顺眼,很对他脾气! 李初一傻呵呵的想着,大娃连叫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咳了几声清了清喉咙,他有些发愁的问道:“大娃啊,咱大姐头啥时候能出关啊?” “不知道呀,紫鸢姐姐之前回来就闭关了告诉我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打扰她。怎么了初一哥哥,你碰到的麻烦了?”大娃好奇的问道,其他几个小娃娃则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们感觉显摆自己,啊不,是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 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李初一无奈的道:“我是碰到麻烦了,不过你们几个小东西估计够呛搞的定。” “初一哥哥你先说说吧,万一我们有办法呢?”二娃憨憨的笑了笑,其他几个小娃娃也连声附和。 叹了口气,李初一心想死马当活马医,三个臭皮匠就顶一个臭道士,何况他们人人鬼鬼的加起来有六号呢,于是便把眼下的情况给他们说了一遍。 听到李初一在山上险死还生,更是做下了一件轰动一族的“壮举”,几个小娃娃瞪着大眼惊叹连连,心里对李初一佩服的五体投地,特别是三娃,眼中的崇拜都快把李初一给淹死了! 李初一被众星捧月,心中的愁闷暂时一扫而空,胖脸激动得通红,偏生又硬挤出满脸的淡然,装作谦虚的连道惭愧。只是嘴里说着“不算什么”,但那眉宇间掩饰不住的洋洋得意,还有那舒爽得大了劲儿以至于哆嗦个不停地身子,无一不暴露了他此时的真正心情。 被五个小娃娃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了半天,总算美够了的李初一终于想起了眼下的困境,想起了李斯年还在外面眼巴巴等着自己的回信儿呢,这才胖手一抬虚压一下。 “好啦,我做的都是小事儿,你们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你们也要加油努力了,只要好好修炼,以后肯定也能像我这么牛|逼!” 前一句装的还算谦虚,但后一句仍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得意。 不过打小就将他当做偶像的五个小娃娃并没有觉着有什么不妥,听到李初一的激励后,五个小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齐齐点个不停。 李初一满意的笑了笑,眼中的“期许”一收,转而化为了浓浓的愁苦与无奈。 叹了口气,他将如今面临的困境予五个小娃娃说道了一番,末了一声感叹。 “紫鸢若出,谁与争锋!紫鸢不出,岂敢发疯...” 看着李初一一脸的怂样,五个小娃娃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点了点头。 想了想,大娃开口说道:“初一哥哥,你是要逃,而不是要杀外面那些厉鬼是吗?” “是啊!”李初一点了点头,“那数量你是不知道,比当然咱们掏的那颗老槐树下面的蚂蚁窝的蚂蚁都多!那数量别说还手了,就是咱紫鸢姐姐出关了,估计也会被那不知道有多少的鬼东西给活活磨死!” “这么多?比那蚂蚁窝还多?” 五个娃娃一愣,当初李初一带着他们掏的那个蚂蚁窝他们可是记忆犹新。那个蚂蚁窝在一颗近万年的老槐树下,随着老槐树的生长也延续了近万年了,拳头大小的洞口下面是不知道有多庞大的巢穴。 李初一当时觉着好玩,便带着五个小娃娃去给那蚂蚁窝灌水。只是没想到,平时最多三五瓢水就能灌满的蚁巢,今日的这个却足足灌了两大桶了都没反应。 小脾气上来了的李初一,直接问道士要来了他平时喝酒的酒壶。那酒壶是道士专门做来给自己装酒的,被他施加了道法,里面的空间足能装下一个小湖。李初一蹲在河边费了大半天的功夫将其装满,来到那蚁巢边上一灌而下。 源源不断的河水不停灌入,如同天漏一样。终于,在灌了大半瓶之后,蚁巢终于有了反应。 即便到了现在,已然算是个小高手的五个小娃娃,仍然对那无穷无尽的蚂蚁大军不寒而栗。那些蚂蚁并不厉害,最厉害的蚁后也就是个筑基初期的存在,而且还只会产卵而无法出手,剩下的几个最强壮的蚂蚁也就是炼气期的修为。其余的普通蚁众则根本就没有妖力,就是普普通通的生灵,只是体格比一般蚂蚁强壮得多。 就是这些对他们来说很“弱小”的蚂蚁,当它们成群结队的出现时,给李初一造成的麻烦是那你想象的。开始时他还左手道符右手巴掌的拍个不亦乐乎,但随着蚁群越来越多,他灭杀的速度就渐渐的跟不上了,体内的《道典》气息也在急速消耗着,若不是我个小鬼一起帮忙、那时还不会鬼法的他们凭着自己的死气不断湮没着蚂蚁的生气,李初一恐怕早就被啃噬一空了。 但是,当蚁群的数量堆积到了某个临界点时,李初一和五个小鬼一起出手也扛不住了。他不是不想跑,但是放眼望去,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黑漆漆的蚂蚁,它们挤踩着争相奔来,乍眼一看就如同黑色的海水一般一浪接一浪的,小小的李初一和五个小鬼娃娃仿佛随时会被这黑色的巨浪给吞没。 好在最后道士赶来出手,这才让他们逃出生天。道士其实早就来了,早在李初一问他借酒壶的时候他就知道小胖子想要干啥,只是恶劣的性格让他选择了先看戏,等李初一撑不住的时候再救他,为此还美其名曰“让你接受个教训,增加点历练经验”。 不管道士的目的如何,李初一和五个小鬼娃娃此后真的都牢牢记住了一个道理。 蚁多咬死象,哪怕再弱小的东西,只要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哪怕是仙是神都可能给你活活耗死,将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拖下马来啃食一空。 此时听到外面厉鬼的数量比那些蚂蚁还多,五个小鬼娃娃怎么能不震惊。这厉鬼与那蚂蚁可不是同日而语的,其厉害程度昨夜五个小东西都已经见识过了,五个小东西虽然打不过它但也不怕它。 打不过可以跑嘛,又不是决斗,谁跟你死磕!修炼了《幽冥册》之后,五个小东西的保命手段可多了,根本不是那些“傻鬼”可以比的。 只是若换成今天这种情况,这鬼山鬼海的一大片,怕是他们紫鸢姐姐出来,也会被无穷无尽的鬼潮给耗死。 苦着小脸,五个小娃娃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后由大娃一拍板,扭头说道:“初一哥哥,如果你只是想逃出去而不是杀出去,那么我们可能有办法!” 李初一闻言一愣:“什么办法?” “五鬼迷踪阵!”大娃自豪地说道,其他四个小娃娃也是满脸自豪的直点头。 “什么东西?就跟当初火云坑里面你们布置的那个阵法一样?”李初一皱眉问道,当初五个小娃娃布置的那个阵法他还是记忆犹新,威力确实不错,但如今面对这鬼群却还是不够看。 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娃微微一笑。 “初一哥哥,那是五鬼绝术里面的幽冥绝,是用来杀敌的。这五鬼迷踪阵源自五鬼绝术里面的鬼迷心窍,被紫鸢姐姐改良了一下成了阵法,其作用主要是用来惑敌和困敌,杀伤力是很弱的。“ “惑敌?你是说你能掩盖住我们的气息?”李初一若有所悟。 大娃没有说话,三娃抢着道:“对啊对啊,就是能掩盖住气息。只要不是修为高出我们太多或者修炼了破妄神通的修士,其他人根本就发现不了我们。只要被我们偷偷近身给他们罩在阵法里,他们再想走出去可就难了!” 其他几个小鬼纷纷点头符合,脸上满是得意与自信。 “厉害啊!你们现在真不简单啊!”一竖大拇指,李初一由衷赞叹。 不知不觉中,五个小娃娃已经不是当初那些个咿咿呀呀全靠他保护的小东西了,现在的他们实力每日剧增,连他这个当哥哥的每每见到他们都有一种惊奇之感。 看着五个被自己一夸喜不自胜的小家伙,李初一有种的感觉到欣慰,心里竟然泛起一丝看到孩子长大了的成就感,若是被道士知道了会不会笑话他早衰。 挨个摸了摸五个小家伙的小脑袋,李初一最后确认道:“你们确定能掩盖住我们的气息吗?有多大把握?” 活泼的三娃和五娃就要抢着回答,却被憨厚的二娃一把按下,示意他们等着大娃的回答。 大娃沉默了一会儿,心里反复估量了一下,最后有了计较。 “紫鸢姐姐说你们昨晚碰到的了一个连她都难以抵御的大家伙,听说跟小山似的。按我估计,只要这家伙别出现,剩下的那些厉鬼和鬼影,我们瞒过他们的把我在九成以上!” 李初一闻言狠狠点了点头。 “够了!反正也没其他办法,干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贱相 嘱咐五个小娃娃现在伏魔镜中躲好,李初一只留了一丝心神挂在伏魔镜上,随时准备通知他们现身布阵。81Δ中文Δ网 这奇峰太邪乎了,周围不知道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在阻拦着厉鬼和鬼影们的突进,李初一可不敢现在就把小娃娃叫出来。 五个小鬼毕竟也是鬼,就算修炼了《幽冥册》成了鬼修那也是鬼,李初一可不觉着这奇峰灭了厉鬼反而会放过他们。这要是叫出来了再给伤了,到时候影响了阵法不说,单是犹如亲弟的五个小东西受伤这件事本身便会让他心疼死。 最后回头看了眼头顶的奇峰,看着掌面一只只跟兔子似的穿云雀仍在孜孜不倦的搜索着他俩,确认了自己的踪迹暂时没有暴露,李初一赶忙招呼了一声李斯年,头也不回的踏水而去。 李斯年虽然不知道李初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毫不犹豫的赶忙跟上。 刚才这小胖子沉默了半天,李斯年怀疑他是在跟闭关突破的紫鸢联系。想想那深不可测压得他死死地紫鸢,李斯年的信心就不由的提了上来,对自己这趟“勇闯鬼海”的壮举有了几分活命的把握。 两人度极快,伤势未愈的身上虽然仍旧疼痛难忍,但此时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想想自己屁股后面随时可能追来的追兵,他俩就感觉屁股一阵阵的火辣,辣的他们不得不加快脚步,早日离开这个随时会要了他们命的鬼地方。 没有多久,两人已经跑出了老远,浓雾与岸边的距离已经被他们走过了大半,浓雾区已然近在眼前。 随着浓雾区的临近,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厉鬼越来越多。这些厉鬼都是从浓雾区冲过来的,硬顶着奇峰诡异的力量冲到他们身边,已然是油尽灯枯了。根本不用他俩出手,只是疾行时带起的劲风便刮得这些鬼东西烟消云散。 但是越往前行,两人遇到的厉鬼越厉害。直到跑过四分之三时,他俩身边的厉鬼们已经留有许多力气了,甚至还有部分在见着他二人时转头冲了过来。李初一和李斯年根本不接茬,能闪就闪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了就法力一震一脑袋撞过去。实力大损的厉鬼被他俩一撞,顿时就跟一朵朵松软的棉花似的四散而飞,直接炸成了一团团白烟随风而散。 啾~~! 一声鸟鸣蓦然自身后传来,两人抽手回望了一眼,入眼的景象让他俩不禁汗毛倒竖。 早先便说过了,穿云雀是眼神不好使,但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久寻无果,一只穿云雀偶然间向着无聊的湖面上望了一眼,立马现了两个奇怪的同族。 这两个同族不光奇怪,还很诡异。天生畸形不说,明明身受重伤都飞不起来了,竟然还不在地上老老实实学兔子,反而跑到水面上去瞎扑腾。这只穿云雀虽然灵智不高,但也明白它们一族能飞能跑能蹦能跳,但就是不会游泳。 一只雀儿,自然是要飞的,谁闲着没事儿去水里折腾!能在水里折腾的那是水鸭,是鹅,反正不是它们穿云雀一族。 不过这奇峰方圆几十里,除了他们穿云雀一族从来都没有过其他鸟类,这只穿云雀再傻也立马知道了这两只会水的畸形儿是何方神圣。 是敌人! 是偷它们后代的毛贼! 是以卑劣手段掳走它们未来少主的恶魔! 想都不用想,这只穿云雀直接鸣声示警。它可没有人族那么些花花肠子,什么单枪匹马勇闯天涯、什么孤胆英雄大功独揽,这些在它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概念。 它只知道一件事儿,通知全族、夺回族人! 这只穿云雀的修为自然不如穿云雀王,不能像穿云雀王那样一声之下响彻四野,但它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它的身边还有其他同族。得到它的鸣声示警,它的族人瞬间转头望去,现了异常之后一边与它一起追将过去,一边不停地继续示警。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没几息的时间,整个奇峰天上天下的穿云雀都知道了。 穿云雀王自然也知道,一直留心境况的它在第一只穿云雀示警时便已然知道了。它想要纵身追去,无奈鬼鹞王死死地缠住它让它根本脱不开身,而它的配偶穿云雀王后又身受重伤只能在洞口焦急的遥望着,这让它心急如焚的同时怒火越烧越旺。 酒壮怂人胆、怒增百倍勇,怒火都快把这湖面给烧干了的穿云雀王,对着鬼鹞王下手也是越来越凶狠与凌厉,甚至完全是一副豁出性命拼个两败俱伤的架势。同时,它的嘴里长长短短的呢不停啼鸣,指挥着自己的族人分兵追赶。 它要抓到那两个胆大包天的毛贼,它要他俩死! 不得好死! 就这样,当两个被判了死刑的毛贼回头望去时,入眼的是一片的遮云蔽日。一只只穿云雀从大部队中分离出来,如百川汇聚般组成了一道雀鸟的洪流,带着刺耳的嘶鸣声向着两人卷来。 “我去道士的,快跑!” 李初一大喝一声,头也不回的拼命向前奔去。李斯年根本不用他说,早就抢先一步撒开丫子没了命的奔逃。 两人身上的鸟头鸟毛都已经甩掉了,现在这要命的时候,每多一分重量就可能让他们少一分活命的机会。没了鸟毛的遮掩,两个衣衫褴褛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湖面上,让天上的鸟群更加愤怒了。 就是他们! 就是这两个丧尽天良的人族毛贼,趁着它们族中大乱行下如此丧心病狂的恶举! 穿云雀们直接疯了,啼鸣声更加尖锐刺耳来,如同蝗虫一样从水面一扫而过,无数只翅膀扇动时带起的“呼呼”声震得水面波纹散乱,让人闻之心惊胆颤。 拼命向前奔跑着,李初一和李斯年头也不敢回,他们怕一回头便会失去逃下去的勇气。好在那浓雾区已经近在咫尺,要不了多久他俩就能逃进里面。 身周的厉鬼越来越厉害,而那浓雾区还有数不清的厉鬼在张牙舞爪的等着他们,但李初一和李斯年却怎么看它们怎么感觉到亲切。 厉鬼好啊,虽然数量多了点,但是他俩又不是没有办法。相比身后油盐不进的穿云雀,有五个小鬼傍身保命的李初一更喜欢跟这些鬼东西打交道。 终于,两人跑出了奇峰笼罩的水面,一头扎进了浓雾里。 在进入浓雾的一瞬间,李初一心神一动直接呼唤出了五个等待许久的小鬼。而五个小家伙也准备多时,普一出现直接各自归位结成阵法,一道由精纯的鬼力组成的防护直接罩在了李初一周围。 “李初一,你大爷!快把老子也拉进去!” 李斯年都快哭了,小鬼组成的阵法防护只将李初一给兜了进去,他李斯年却被拉在了外面。挥手大退几只扑过来的厉鬼,李斯年撕心裂肺的嚎叫着。 李初一本来还想调笑几句,但一看眼前这架势,要是咱晚一步怕是李斯年就变成“你死咧”了,赶忙心神一动,通知五个小鬼将他也给护进来。 阵法的范围微微大了一些,李初一的身周勉强能够站下三个人。小胖子二话不说,直接一把将一脸死灰的李斯年给拉了进来。他的度已经极快了,但就这样,李斯年进来的时候还是被撕了一条裤腿了,本就破烂的宽袍只余下了几缕布条挂在身上,底下露出了李斯年精瘦的身体,以及贴身穿着的一件软甲。 那件软甲很不简单,经历了这么些事儿竟然毫无损,仍然板板整整的贴在李斯年身上,一看就是个宝贝,李初一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眼冒精光,李初一舔了舔嘴唇说道:“四叔,你这背心不错,卖给我吧!” “不卖!”李斯年毫不犹豫的回绝。他全身上下就这么一件最值钱的宝贝,而且是保命用的,李初一不可能买得起,李斯年也不可能卖。 见李斯年一口回绝,李初一毫不气馁,堆着笑脸继续开价:“你别急啊,先听听我的价钱再说嘛!你看咱俩这次的收货这么大,本来定好的一九开,我再让你一成,给你两成,你看咋样?” “两成就想买我这宝贝?”李斯年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再说了,谁跟你定的一九开?你一我九啊?!” “放屁,我九你一!”李初一立马瞪眼,随后语气一软,“我这次出力多啊,要不是我咱能淘换这儿多东西嘛,一成不少了!再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要是把你这破背心卖给我,我就给你再加一成,你绝对不吃亏!” 破背心? 不吃亏? 要不是还要靠他,准确的说是靠他的五个小鬼娃娃保命,李斯年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抽死他! “不卖,就是不卖!还有,分成的事儿再说,一九开绝对不成!” 冷冷的撂下一句,李斯年背过头去不去理他。 李初一也知道自己“一九”的价码开得有点过分,嘿嘿一笑便也先放下了。但是李斯年的那件背心还是让他有些心痒痒,见其一副铁了心的样子,小胖子眼珠子一转,堆着笑脸再次凑过头去。 “四叔,你真的不卖?” “比真金还真,就是不卖!”李斯年没好气的道。 “一点都不能商量?”李初一仍不放弃。 “传家宝,没得商量!”李斯年语气坚决。 “唉,好吧,不卖就不卖吧!” 小胖子幽幽地叹了口气,李斯年以为他放弃了,刚要松口气,不成想小胖子的声音再次传来,贱贱的声音让他眉头直跳。 “不能卖,可以送嘛,要不你送我吧!传家宝也没关系嘛,我吃点亏喊你几声爹,咱俩也就算得上顺理成章了不是?” 看着那张胖脸上慢慢的贱相,李斯年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次,最后平静了下来,淡淡的看着李初一。 “小鬼,你敢把脸再凑近点吗?”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偏激 李初一自然不敢把脸凑过去,只能将羡慕的目光狠狠的在那件背心上刷了几遍。『81中 文Ω『Δ 网 李斯年仔仔细细的看了他半天,见他只是满眼的艳羡而无他意,眼睛里一丝杂色都没有,不由得暗暗点头。 他知道,李初一这个小友没交错。 李斯年知道,他不是没有办法。就目前这情况只要他威胁李斯年不给衣服就不护着他了,李斯年绝对二话不说立马扒衣服。 修士没有不惜命的,李斯年更是如此,否则也不会被紫鸢那么一要挟就乖乖地做了他的向导。 什么修士的风骨,什么高手的尊严,那都是狗屁。糊弄糊弄道行低微的小朋友还行,你要真让他这么干,不论哪个修行久了的老油条们都会直接大嘴巴抽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人死如灯灭。 但李初一没有,他只是擦着口水在旁边羡慕,并没有一丝歹意。 你可能会说若是李初一这么干了,那他很没道义,没有这么对朋友的,简直太丧心病狂了。但这话要让李初一听见,绝对能啐你一脸。 道义?情义? 那都是狗屁! 它是弱者们的遮羞布,为的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强大。 它是强者们的贞节牌坊,为的是更好地震慑弱者又不显得自己恃强凌弱;为的是对抗与自己一般强大的强者,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世间不是没有真情在,但它极为少见,少见的只能用罕见、绝无仅有这种词汇来形容。特别是修士中,下至练气入门的小修士,上至渡劫飞升、乃至漫天仙神,越是强大的修士,情义二字就越为可笑。 道士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人都是自私的,不自私的那叫圣人。而修士里面有高人、有强者、有霸主、有天骄,但唯独没有圣人。 为什么? 因为资源只有那么多,飞升证道的机会只有那么几个,你无私别人,你自己怎么办? 死去? 那还修个屁道,那还修个屁长生! 连那凡人都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修士比凡人更加强大、活得更久、**更多,何止万骨枯? 不等万骨枯了他们便会采来练成尸煞法宝,用以强大自身,一些专研此道的修士更会时不时地自己制造一些“万骨”供其修炼使用。 为什么? 因为这些都是资源! 小时候李初一总是很奇怪,他奇怪的是明明书上都说修士有通天彻地之能,皆一心向道无欲无求,可是为什么现实却并不是如此。 当他将这个问题问向道士的时候,道士则是标志性的一阵冷笑。 “无欲无求?这四个字就连神仙都担当不起,就凭人界这些个还在成仙路上挣扎的傻鹅?我呸!他们不是没有**,只是他们的欲忘已经与凡人不同了。” 年幼的李初一当时并不明白,只能挠着脑袋傻傻的看着道士。 而道士则是一番讥讽他的“蠢笨”,直到他的小脸被气得通红,这才会心满意足的向他解释。 “金银财宝值钱吧?在很多凡人眼中那可是比他们命都重要的东西,可以让他们活的更好,也可以让他们换取很多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在修士眼中,它们却毫无价值,几与废品无异。因为需求没了交集,所以在凡人眼中修士都是无欲无求的圣人,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 李初一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没明白什么。 “可是师父,咱俩也是修士,为啥还要这么辛辛苦苦的赚银子呢?而且每次你见着那白花花的银子的时候,那眼睛比城里的野狗见了烂骨头的时候还亮呢!” “放屁,老子什么时候跟野狗一样了?大不敬!” 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道士得意洋洋的道:“老子是红尘道人,自然是游走红尘间,岂是那些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蠢猪傻鹅能够比的!咱们游走这红尘俗世,自然需要入乡随俗,金饼银锭这种硬通货自然来者不拒,要不怎么生活下去?再说不还得养你嘛,我是能辟谷的,你行吗?” 一两银子能掰出两钱来花在我身上就不错了,剩下的都被你拿去风流潇洒了,我呸! 李初一自然腹诽,但脸上是绝对不露声色的。这要是被道士看出来,那说不得又是一顿嘲讽加雷符。 对于道士的话他向来是只信一半,但道士时不时冒出的新词汇还是让他颇为好奇。 “师父啊,为啥说金银财宝是硬通货?硬通货是啥意思?” “白痴,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道士白眼翻得都快把后眼珠子给翻出来了,似乎对自己这个徒弟的蠢笨很无奈。 “硬通货这么简单的词语都不明白什么意思?金子银子硬不硬?玉器宝石硬不硬?做成小棍棍是不是可以捅人?明白了吗?这就是硬捅货!” 年幼的李初一顿时了然,心里牢牢记住了这个词语,以免将来再犯错被道士嘲笑。 道士的话对李初一的触动还是很大的,特别是一路走到现在,所见所闻让他越来越觉着道义和情义是件很可笑的事情,越是实力强大的人越觉着它可笑。 太虚宫已经是很中正平和的门派了,就这样门中弟子还是会为了自己的**而出手。 一件法宝就可能会引来一场比斗,一个上山修炼的机会更是弄出了什么通天大比,引得所有人争相抢夺。若不是太虚宫严令死斗只允许点到即止,怕是每天抬出去的尸骨也得有个好几箩筐了。 来到这漠北就更不用说了,一掉下来就碰到了南许两家大战。而他明明表达了善意,这两家的修士还是因为贪图自己的法宝和功法对自己喊打喊杀,最后更是给他弄出了个“身价”,让他从此以后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 后来到了泗曲集更是如此。 柳明清仗势欺人对自己大打出手;柳家长老讲道义摆人情、屁话说了一大箩筐,最后还是手底下见得真章,见完之后才点头认可,而且还别有所求。而禁武的泗曲集外,每天都能看见几具尸体,下手的有仇人、有抢匪,甚至还有手足兄弟、生死挚友,哪个为的不是一个利字,或者说是自己的**? 李初一之所以没有为难李斯年,一来是因为他救过他,二来则是他性格使然,或者说是道士教得好。 道士说过“宝物有缘者得之,无缘则化缘”。 按他的解释,“化缘”不是求得施舍或者缔结善缘的意思,而是“化他人之缘为己用”,说白了就是“你想要宝贝就要凭你能耐去抢,没能耐是你的宝贝你也保不住”。 同时道士又教给他过“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对于看着顺眼的“自己人”,能不下手还是不要下手的。 对于道士扭曲的价值观,李初一原先是很不屑的,他不信世间难有真情在,他认为这个世界对人还是很友好的。但是经历了这所有的一切后,对道士的价值观他开始信了,渐渐地信了。 连他那当皇帝的便宜亲爹都想杀他,这世间哪还有什么情意在?连亲情都靠不住了,道义和情义还想出头? 所以,对于李初一来说,“自己人”的定义就是他看着顺眼外加不想杀他的朋友。太虚宫的小雨、王远等都是如此,曾经为他出过头的李斯年也是如此。 而道士、紫鸢、五个小鬼以及叶之尘几个,则被他看做了亲人。 真正的亲人。 混迹人间的李斯年身为一介散修,自然看多了修士之间的风风雨雨、恩恩怨怨,什么手足相残、什么反目成仇,类似的一幕幕每天都在各处上演。 李斯年自然知道自己身上这件软甲的价值,连一般修士都能一眼看得出来,他不信天生一双“贼眼”的李初一看不出来。 若不是眼前这么个遭遇,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宝贝示人的。财不外露的道理,他自然是懂的。但如今宝贝被迫让李初一看见了,李斯年的心也是悬着的,他怕这想钱都快想疯了的小鬼见财起意。 但结果却是让他很满意的,李初一的眼神很干净,放下戒备的李斯年心里不由得暗暗点头,对他更加欣赏了。 李初一这种人在修士里面太少见了,李斯年再次确信了他是个可以交往的人。 放下心来,李斯年索性一把扯掉了仅余的几缕布片,只穿着那件软甲背心。 “连那只穿云雀王后都伤不了你,四叔,你这背心搁哪儿买的?” 李初一还是不死心,不能下手抢不代表不能买,先问问货源再说,等有钱了他也买一件。 他身边法宝真不少,但没几件他能用的。烂葫芦很强大,那画像也不差,但是哪个不跟他爷爷似的根本指挥不动。而且不论是葫芦还是画像,都是以攻击为主,这种贴身的防御宝贝李初一可没有。 “跟你说了传家宝,哪有卖的!” 再三确认了几次,李初一无奈的接受了现实,只能无聊的看着外面,看着五个小鬼娃娃是怎么保护着他们“乘风破浪”的。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巨鬼再现 《幽冥册》不是吹的,五个小娃娃一直随着紫鸢勤加修炼,实力增长的极为迅,早就不是当初只会咿咿呀呀需要靠李初一保护的五个小鬼头了。『81中文┡网 这浓雾中的厉鬼是厉害,比五个小娃娃加起来都厉害,但它们大多只凭本能反应,并不会什么鬼道功法。五个小娃娃的五鬼迷踪阵一布置出来,立马让它们抓了瞎。五个小鬼带着两个大活人就这么从眼前消失了,周围张牙舞爪的厉鬼顿时愣住了,左右搜索了半天无果,便也不再在意了。 毕竟这些闯入者只是些意料之外的过客,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攻下那座该死的山峰。 逆着鬼流而动,五个小娃娃牢牢地封住了李初一和李斯年的气息,带着他俩小心翼翼的避开着迎面而来的厉鬼。 看着四面八方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厉鬼们,再看看水下那白茫茫一片数都数不过来的鬼影,李斯年直抽冷气。若不是身边还有李初一在,身后也有一大帮子紧追不舍的穿云雀狂潮,李斯年甚至会以为自己不知何时误入了那传说中的冥界。 这里哪里还有半点人界的样子啊?四周全是鬼魂死灵,天地间的灵气都被浓郁的死气挤压得几不可见了。若不是五个小鬼的阵法不但隔绝了他们的气息外露,还将死气给牢牢地隔绝在了外面,李斯年估计自己就算不被这些厉鬼撕了也会被死气侵蚀直接化为生僵。 生僵是个很奇异的东西,若是保不住灵智死透了那就是僵尸,而若是能保住灵智并且有办法让自己与死气融合,那便有机会更进一步、成为人界中比鬼修还罕见地一种修士——活死人。 活死人很厉害,李斯年是知道的,但他绝不会踏入此道的。不光是因为他不会相关的功法,同样也是因为活死人在人界中的尴尬地位。 活死人很强大,同境界下甚至比人妖鬼三族修士都要厉害。但正是因为强大,他们不但同时遭到了三大族群的仇视与排挤,更是遭到了天忌。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是没错,但若有人触动了大道应有的规律,那么它便不可能坐视不理了。 修士功至渡劫触动了生死,他便会降下雷劫以示惩戒。但雷劫毕竟是惩戒,九死中仍留有一生,等若给修士们一个机会。而活死人则不痛,这种东西天生便介于生死之间,不算生灵不入鬼道,是最遭天忌的,一旦现世必遭天罚。 天罚不同于雷劫,天罚号称十死无生,是真正的天道杀机。若是没有**力大手段,天罚之下必死无疑,连给你遁出元神做个灵修的机会都没有。 雷劫是功至渡劫才有,天罚则是随时出现。只要被天道察觉到了活死人的气息,天罚立马就会落下。 李初一就曾经对紫鸢自嘲过自己跟活死人有的一拼,都是被天道时时惦记的主儿。若不是他从小就被道士养大,而且体内慢慢的都是生机无疑,他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真是个活死人。 总之,活死人是强大的,但李斯年是绝对不会做的,有机会能做也不会做。 开玩笑,三天两头的被雷劈,还是比雷劫还厉害的天罚,傻子才干呢! 再说了,他是准备得道成仙的,做了活死人还成个屁仙? 活死人是罕见,但古往今来的加起来也有不少,却从未听闻有过一例成仙的例子。这些犯了天忌的强大存在,就算成长当中不被天罚劈死,功之大成只差临门一脚的那一步,也会被最后的那道叠加了雷劫的天罚给灭了。 用古史记载的话来说,那种天罚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无上之危恍如灭世。 李斯年在这瞎寻思,李初一却是满脸的兴趣盎然,瞅着阵法外的一个个厉鬼不时的大呼小叫,不停地品评。 “哇哦,那个鬼脸好蠢啊,既蠢又狰狞的表情,他是怎么做出来的?” “呀,这张鬼脸好胖!变成鬼了还这么胖,生前肯定是个饱死鬼!不对,撑死鬼!” “哎呀呀,这里竟然还有个女鬼?啧啧,这小脸长的,比我紫鸢姐姐差远了,提鞋都不配,估计活着也就是个丫鬟命。” “咦?四叔四叔,快看快看!” 李斯年被他一拽回过神来,看向他所指的那个厉鬼,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个所以然来,不禁有些疑惑望着李初一。 “没现?”李初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皱着眉头又端详了半天,李斯年还是一无所获,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哎呀,这么明显你都没现!” 肉乎乎的小手直指那张狰狞的鬼脸,李初一大声道:“四叔啊,你没现他长的跟你很像吗?跟双胞胎似的,简直一模一样!“ 李斯年半天无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见他没有反应,小胖子有仔仔细细的比较了半天。 “不像吗?我看很像啊!” 李斯年仍是面无表情,定定的看了他半饷,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不去理他。 “等出了这这沼泽地,一定要打他一巴掌!”李斯年心中誓,他已经快被这神经病逼疯了。 打又不敢打,骂又不敢骂,谁知道惹了这小疯子会不会直接被他给扔在外面的鬼群里,李斯年只能等待着秋后算账。 小胖子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李斯年不理他,他岂不是要无聊死?刚准备再逗引几下让李斯年理自己,但一声熟悉的巨吼却让他俩同时愣住了。 昂~~~! 吼声在鬼海中激荡,虽然还没看见正主儿,但光凭这熟悉的叫声,一个庞大如山的身影便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他们脑海。 那是一个巨鬼,一个身形堪比小山一样的巨型厉鬼! “阵...阵法失效了?”呆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李斯年说话都结巴了。 “放屁,你家阵法才失效了呢,你全家阵法都失效了!你竟然怀疑我们的实力!” 李初一没答话,五个小娃娃先不干了,七嘴八舌的数落着李斯年差点没把他给吵死。 若有所思的回头望了一眼,李初一按住几个愤怒的小娃娃,有些无奈的说道:“不是我们的问题,是后面的那帮蠢货引来的。” 回头一望,看着身后天空中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穿云雀,李斯年顿时了然。 李初一说的没错,他们的阵法没有问题,这巨鬼是被天上追来的穿云雀的生气引来的。 之前他们深入浓雾,本以为这四周厉鬼满布厉鬼遍布的破地方穿云雀是不会跟来的,没想到这些傻鸟不但跟来了,而且是跟来了近半族。 浓雾中的死气虽然对它们有影响,但成群结队的穿云雀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将死气给逼在了外面。死气再浓,无法近身也难有作用。好在浓雾中还有不少鬼鹞在,悍不畏死的不断扑上拖慢了他们的度,否则他俩早被追上了。 见自己的度比这些傻鸟略快一分,两个毛贼也就渐渐放下心来,对身后的追兵不再在意。只是没想到他们不在意,这些傻鸟却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这个别人,就是他们昨晚见过的那种如小山一般的巨型厉鬼。 “怎么办?”李斯年沉声问道。 “压制气息,静观其变!”李初一毫不犹豫的回道。 如今他也没有办法,那个巨鬼连紫鸢都没办法,他就更不可能了。真要打,怕是他们几个绑在一起,也够呛从它身上蹭下块皮来。为今之计,唯有死命的掩盖住自己的生气,然后拼命的祈祷五个小娃娃的阵法够强,能够瞒过这个大家伙。 昂~~~~! 吼声再次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沉闷的脚步声。那巨鬼明明是踏水而行,却能出如此脚步声,李初一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 似乎感受到了强敌,追在屁股后面的穿云雀群也是一阵慌乱,但随着其中最强的一只穿云雀一声鸣喝,混乱的鸟群顿时安静下来。 鸟群的度放慢了下来,乱中有序的渐渐排成了一个简单地三角阵型,尖端直指巨鬼来临的方向,蓦然齐齐一声厉鸣,向着巨鬼的吼声做出了强硬的回应。 啾~~! 无数只穿云雀同时鸣叫,刺耳的音浪瞬间扫向四方,正对的方向更是连空气都扭曲了,那里的鬼鹞一声没吭的直接纷纷倒闭,水面上的厉鬼也是炸散了一连串。 浓雾中,一条通道被清空了出来,通道中一片干净,没有鬼鹞、没有厉鬼,甚至连水面下的鬼影都不见了。只有通道的极远处,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走来。 巨鬼被穿云雀回敬了这么一下,顿时被激怒了。一边狂吼连连,一边加快步伐,带这一连串的“咚咚”声向这边冲来。 李初一瞪着他的道眼,小嘴长成了o型,似乎在为这么大的个子能爬这么快而惊诧不已。李斯年虽然看不透雾气,但水面上一**的浪涌和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却让他知道那里在生着什么,冷汗哗哗流下。 虽然离开了一些距离,但是按那巨鬼的架势,若是一路这么冲过来,光是这巨浪就能让他俩现了原形,李斯年可不认为光凭那五个小家伙就能挡住这等天灾。 他俩出手能挡住巨浪但会泄露了自己的气息,不出手阵法被毁他俩还是会显露了踪迹。 左右都是难处,李斯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暴露了 “怎么办?”李斯年问道。8 『Δ1 中文 网 “什么怎么办?”李初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啪”的一声,李斯年重重的拍了他一巴掌。 “什么什么怎么办?我是说咱怎么打?” “打?打个屁!” 小胖子一瞪眼,终于回过神来,火烧屁股似的蹦了起来。 “赶紧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去他道士的,那傻大个儿厉害得紧,咱留下打就是死路一条!” 李斯年急了,一把薅住李初一的衣襟使劲摇晃着。 “跑个屁,跑不掉的!你看这浪,隔那么远就这个声势了。按那个巨鬼的度,最多十息时间它就冲过来了。十息,咱俩就凭两条腿能跑多远?要就地防守,先把第一波巨浪给想办法挡下来!” “那也得跑,否则咱俩暴露了,别说那穿云雀了,就是周围这些长的跟你弟弟似的鬼玩意儿就能要了咱俩的命!” 嘴里说着,李初一脚下不停,催促着小鬼们赶紧走。 李斯年紧紧地跟在他旁边,见他一意孤行,也有些毛了。 “都是死,要不被浪拍死,要不被这些鬼东西给撕了。与其被浪直接拍死,咱们还不如留下来赌一把,先把巨浪躲过去,然后再说这些厉鬼的问题!” 说着他拉着李初一就想停下,却被李初一一把甩开。 “李斯年,你脑子臭啦?那破浪能拍死咱俩?我跟你说拍不死,顶多拍成个重伤!咱俩留下就是死路一条,趁现在能跑多远跑多远,否则一会儿我弟弟们的阵法破了,咱俩想走都走不掉!” 李斯年刚要说话,却见身后的穿云雀蓦然一动,列着还算整齐的三角阵型向巨鬼冲过去。 李初一哈哈大笑,边跑边指着冲锋的穿云雀。 “看见没有?看见没有!那些傻鸟都帮咱们!它们交手的地方离咱们越远越好,咱们趁现在赶紧走!” 李斯年也不含糊,见穿云雀这么配合赶忙跟着李初一闷头前冲。 其实就算穿云雀不动结果也是一样的,李初一的鬼弟弟们庇护着他俩,所以李初一走到哪他就要跟到哪。若是李初一执意要走,李斯年再不愿也只能跟上。离了这阵法的保护,他瞬间就会被周围的厉鬼撕成碎片。 穿云雀主动出击,二者交上手的时间大大缩减了。根本没有十息,也就四五息的时间,一声爆响便在他们身后炸响。 爆响声瞬间盖过了穿云雀的厉鸣和巨鬼的嘶吼,滚滚音浪不仅震得两人耳朵嗡嗡作响,还带起一股滔天巨浪向他们卷来。 巨浪有摧山之势,几十丈高的浪涌如同墙一样,推着水面上的厉鬼滚滚而来。 看着厉鬼被巨浪吞没后再也挣脱不出,只能困在水中化作新的鬼影随波逐流,李初一心中大骇。 他可算知道那些鬼影是怎么来的了,他也知道自己若是被卷进水中是个什么结果了。李斯年说的没错,这水有问题,真的有问题! “飞,飞飞飞,快飞!” 一边大喊着,他法力一催就要一跃而起,却被李斯年一把拉住。 “你疯了!” “回头自己看,不想死的就飞,其他的上去了再说!” 李初一说完直接冲天而起,带着五个小鬼飞向高空。 下意识的回头一看,李斯年的心都快停了,二话不说赶忙飞身跟上。 李初一说的没错,这要是不飞起来,他俩必死无疑。至于御空而飞会不会惹怒剩下的凶兽再拿毛把他俩给串了,此时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 胆战心惊的飞上天空,李初一本来没想飞多高,无奈天上也不太平。巨浪推进时产生的巨风顶的他俩左摇右晃,偶尔透过法阵飞溅进来的湖水更是烧得他俩的衣衫青烟袅袅。两人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飞,一边飞一边暗暗祈祷凶兽大爷不要怒。 又上飞了几十丈,风压终于小了很多,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威胁了。 瞅着自脚下一扫而过的巨浪,李初一和李斯年对望一眼,都是心有余悸。 这浪头,不管他俩是走是留都难以活命。就算浪拍不死他们,这妖异的湖水也能烧死他们。 “这是湖水还是溶金水啊!” 摸着衣服上的破洞,李初一直呲牙。 这衣服可是他刚刚抽空换上的,这才没穿多久,就被溅上的几滴湖水给烧成了筛子。而那湖水也很诡异,水黏到衣服上却不散,就跟个泥巴似的粘哪儿停哪儿,腐蚀也只是腐蚀所在之处的衣衫,周围的则丝毫无损。 凑进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就如同清水一般。李初一可不相信这东西就是普通的水,普通的水有这样的吗? 李斯年没有换衣衫,只穿着他那件宝贝软甲,此时身上斑斑点点的好多灼痕。那些灼痕都是没穿衣服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溅上了湖水造成的,只有那软甲覆盖处毫无损,而且软甲本身也是毫无损伤。 看着毫无损的软甲,李初一满眼的羡慕,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也要弄这么一件贴身的宝贝。 第一波浪最大,穿云雀和巨鬼都是蓄势待,第一次交手自然威力巨大。后面双方胶着之后,浪头虽然连绵不绝,但却渐渐矮了下去。怕在天上被串成串儿,李初一他们赶忙落了下去。 巨鬼和穿云雀已经打做一团了,李初一再次见识到了集群式攻击的可怕。 单个的穿云雀很弱,弱到连李初一都能一个打一群。但是当这一群的数量大到一定程度时,那边会产生质变。 巨鬼比穿云雀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只要被他拍中,穿云雀立马会死一大片。但是穿云雀的数量太多了,它们像是炸了窝的马蜂一样围拢在巨鬼身边,在几个强壮的穿云雀的指挥下,无时无刻不在对巨鬼动者攻击。 一只两只的对小山一样的巨鬼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一样,但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一大群围上来,便是巨鬼也被打的怒吼连连,身上的鬼气像是洋葱一样被穿云雀们层层剥掉。 它不是没有收获,死在它身周的穿云雀不计其数,落在湖水上堆叠了厚厚的一层。不知是数量太多了还是湖水的腐蚀性分对象,穿云雀的尸体竟然一时无恙,就那么堆堆叠叠的浮荡在湖面上,将水面和下面的鬼影给牢牢遮住了。 巨鬼真没少杀,无奈穿云雀太多了,也太悍不畏死了。明明同族就死在眼前,它们仍是一往无前的向前冲去,按着领头的指示动者一**攻击。李初一看的目瞪口呆,淡淡的敬畏之情涌现心头。 不为别的,就为这些雀儿的悍不畏死和同仇敌忾。如此齐心合力乃至无私忘我,人族做不到。换成人族在这死成这样,估计早就撒丫子跑了。 “我说四叔,你确定这些鸟是用来当信鸟的?这要是哪个门派养伤这么一群,训练好了放出来还不是逮谁咬谁、咬谁谁死!” 李斯年也有些傻眼,如此疯狂的穿云雀他也是第一次见。 以往见到的穿云雀都是训练好的信鸟,极为温顺。而以前来这儿掏鸟偷蛋的时候,他也没跟这些野生的穿云雀真正交过手,只感受过那穿云雀王的庞大威压。是以今天的这种场面,李斯年也是第一次见。 看着眼前凶残的穿云雀,李斯年也有些怀疑了。 这些东西,真的就是以前见到的那些温顺信鸟? 突然,大娃急匆匆的道:“初一哥哥,我们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一声轻微的爆碎声便随之响起。两人下意识的望去,只见一直罩在他们身周的那层灰色防护消失了,他们俩彻彻底底的暴露在了迷雾中。 踏水而行的法力波动极为微弱,但在现在的环境下却如同黑夜里的火把一样扎眼。 周围仅存数只厉鬼立马转头忘来,远处的穿云雀也是齐齐一震,瞬间向这边看来。 厉鬼和穿云雀的凝实如同尖刺一样,扎的李初一浑身生疼。二话不说,一把收起五个小鬼,小胖子拉着回过神的李斯年转身就跑。 “要命了,要命了!我去你道士的,怎么这么倒霉啊!”李初一边跑边胡乱喊着。 “李初一,你那五个小鬼弟弟跟你一样不靠谱!阵法快撑不住了,怎么不提早说!”李斯年满心的幽怨。 “我呸,你个忘恩负义的老东西,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你有什么埋怨的?我抽死你!” 李初一一听直接炸毛了,五个小娃娃跟他弟弟一样,现在这老头竟然敢埋怨他们!脚下不停,他一锤抡出,狠狠地给了李斯年一下。 李斯年被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不过此时逃命要紧,他可没功夫跟着神经病瞎叨叨。 两人出现的太突然了,不论他们周围的厉鬼还是远处的穿云雀们都有些愣神。但只是微微一愣,它们立刻便反应了过来,喊的喊叫的叫,天上的天下的都是齐齐一动,转身向着李初一他们追去。 特别是穿云雀,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那个偷它们幼鸟和鸟蛋的混蛋,现在终于给它们找着了,立马毫不犹豫的将那巨鬼给抛下了。整族穿云雀一掉头,追着李初一就飞了过去。 巨鬼厉害但灵智不高,见这些小苍蝇竟然不理他飞走了,以他有限的智慧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不过想不明白不要紧,他只知道一件事——这些小苍蝇弄疼他了。 所以,穿云雀飞走了,没了对手的巨鬼也一转身,大步流星的冲着穿云雀追去。 他要弄死这些让他受伤的苍蝇! 所以,当李初一偶然回头想看看身后的局势时,裤裆差点没给直接尿湿了。 厉鬼、穿云雀,还有那小山丘一样的巨鬼,统统跟在他身后,李初一直想骂娘。 我去你道士的,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边打边逃 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了,他的度自然又快了几分。『81中 文Ω『Δ 网李斯年吓了一跳,回头一望后也是裤裆凉,咬着牙拼命前冲,脸都憋紫了。 两人跑的飞快,迎面拦过来的厉鬼根本来不及挡住他们,被一一闪过。 凡事有得必有失,巨浪虽然没有直接摧毁他们的阵法,但飞溅的湖水却榨干了五个小娃娃的鬼力,让他们的阵法油尽灯枯不攻自破。 但同样也是这巨浪,一路席卷出了不知多远,不但暂时清空了四周的迷糊,更是卷走了那多如潮涌的厉鬼。 巨浪过后厉鬼十不存一,余下的虽然也不少,但至少不像之前那般铁桶一样的围着他们,而是变得稀疏了许多,让他们有机可趁。 又是鸟又是鬼的追在屁股后面,甚至还有个鬼祖宗也在里面,这比让老虎追在屁股后面还刺激。李初一已经没时间跟李斯年斗嘴了,他紧紧地闭着嘴巴,唯恐一张嘴哪口气没理顺在影响了度,那可真就是自己作死了。 一边跑一边计算着时间,但脑子嗡嗡直响,怎么算都算不清楚。 “四...四叔,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 李斯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但心里一直也在计算着时辰。被李初一一问,立马说道:“没算错的话,应该还有一个多时辰!” “多少?一个时辰?”李初一白眼一翻,差点没背过气去。 全力奔跑一个时辰他没问题,就是再跑十个时辰也没问题。但是一个时辰他们会不会被追上,这就是个问题了。 抽空又回头望了一眼,估算了下他们之间的距离,李初一心有些沉。 他们跑的很快了,厉鬼根本追不上,但是穿云雀追得上,追着穿云雀的巨鬼也追得上。 一个飞得快,一个步子大,李初一和李斯年的度已经很快了,无奈它们的距离仍然无法拉开,甚至还在一点点的接近。 这还是有迷雾遮挡,拖慢了穿云雀的度。若是天亮之前他俩拉不开距离,到时候太阳一出迷雾一散,这大鬼小鬼的是没有了,但是这穿云雀就一览无余了,到时候这些家伙倒着飞也能追死他们俩。 不断找着雾气最浓的地方钻,李初一忽然掏出几张道符来,伸手在上面一抹,便直接扔向了身后。 又跑出了一段距离,身后的浓雾中突然传来几声炸响,一闪而现的火光映得浓雾微微亮了一下,同时还有穿云雀的尖叫声,。 瞪着幽光阴现的道眼回头张望了一下,小胖子脸上一喜。 有用! 几张火符突然袭击,让穿云雀群顿了那么一顿。毕竟是集群活动,再统一指挥也有个体之分,领头的穿云雀被炸响的火符惊了一下缓了一瞬,连带着后面的穿云雀都不得不跟着停了停,以免撞上。 火符带走了几只穿云雀,同样也带起了其余雀儿的怒火,鸟儿的厉鸣声更响了,拼了命的向前急追。 它们有心飞的更快点,无奈现在浓雾弥漫,极差的视野不但让本就眼神不好的穿云雀如同瞎子一般,更是大大降低了它们对气息的感应。这浓雾很诡异,除了李初一那双更加诡异的阴阳道眼,其他人谁来了都得抓瞎。 两边都把度提到了目前的极限,无法再快的他们被拉开任何一点距离都很难再赶上了。李初一见此法有戏,顿时一张张道符向身后扔个不停,李斯年也跟着左一道剑气又一式道法的向身后打个不停。 虽然施法让他们的度也减慢了,但两相抵消下,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一点点的再被缓缓拉开。 不知道是真疯了还是它们中哪个聪明的想听白了,穿云雀前冲的架势突然一变,骤然分成几个小队呈扇形面向前方猛追,度提到了极致,再也不管所寻的方向是否正确。 穿云雀能当信鸟,度自然极快。此时他们不管浓雾与方向,冲着一个大概的方向便全力飞去,其度与之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不多时,一只幸运的小队便寻到了李初一的踪迹。 啾!啾~~~! 接连两声啼鸣,这只小队的穿云雀一边呼唤着浓雾中的族人,一边自天空一冲而下,仿若一道道利矢冲着李初一和李斯年射了过去。 听到头顶异响,李初一抬头一望,差点没吓哭了,脑中一时间满是自己被撕成碎片时的各种撕法。 “小爷跟你们拼啦!” 伸手冲天空一指,兽皮长剑猛然出鞘,拉出一道残影直冲过去。 兽皮长剑转瞬即至,一头扎进了鸟群中,锐利的剑锋一掠而过带起一串血光,身后留下了一个个断成两截的尸体。剑上附着的剑气也不甘示弱,随着兽皮长剑的奔走而肆意爆,威力虽然不及李初一亲手施展,但也足以将本就个体实力不高的穿云雀给震死震晕了。 本就只追来了一个小队,兽皮长剑穿梭了没多久便从鸟群的另一个方向一透而出。 李初一心神一轻,立马知道他的飞剑已经贯通而过,毫不犹豫的剑指一招,御使着长剑重新穿回。同时,他又是一把道符掏出,单手掐诀默默施法,堪堪在穿云雀将要临头的前一刻打出了最后一式。 身前的道符突然亮起,瞬间便强光大作。在旁边跟着出手的李斯年只感觉眼睛一痛,不由自主的闭上了,耳中紧接着便传来“刺啦刺啦”的雷电声。 那些道符在李初一身前形成了一张电网,就像打鱼一样一网向着穿云雀们兜去。 火花四溅,焦糊的肉香扑鼻而来。李斯年的眼睛疼痛渐去,一睁眼便看见了脸色煞白的李初一和大片的穿云雀尸体。 雷符组成的电网很对路,一击之下将穿云雀的先锋杀了大半,残余的小部分也浑身焦黑打着摆子的拼命飞开。李初一还没来得及高兴,被这队穿云雀呼唤来的其他几只穿云雀小队也6续赶到,兵分几路向着他俩直直的撞了过来。 后续的穿云雀纷纷撞在电网上化作一团团焦黑的肉块,然而雀儿们太多了,见着仇人在前更是红了眼,任电网如何凌厉霸道,它们都毫不犹豫的不断补上,丝毫不顾及己方的伤亡。 悍不畏死的穿云雀硬顶着电网扑上,竟然靠着自杀式的袭击将电网扯得处处变形,有几处甚至都要破碎了,而组成它们的道符也在快燃烧着。 “不行,这么下去咱们会被耗死,快走!” 李斯年见机不对,拉着李初一就要走。李初一也知道不能耗下去了,否则只能被活活拖死。 “你先走,我再来一下狠得拦住它们,否则咱们跑不了!” 同样的法决又重来了一遍,只是这次的他掏出的道符更多。一边御使着兽皮长剑杀敌,一边施展道决向道符里疯狂的灌入法力,李初一体内的法力在急消耗着,与之相对的则是他身前的道符全都出了刺目的白光,连在一起像是一面雷墙似的挡在了他的身前。 极度的空虚感从体内传来,李初一知道自己的法力快被消耗完了。右手道决不停,左手一拍胸口,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瓶出现在手中。 用牙咬开甁塞,将瓶口直接对准嘴巴倒出里面的丹药。这瓶丹药是丹阳子留下来的宝贝之一,效果是可以帮助修士暂时提高丹田的运转效率,加快法力的恢复度,只是李初一一边吃一边心疼。 这宝贝可是给元婴修士准备的啊!炼神期的修士吃了虽然效果也极好,但却会浪费大半的药性,如牛嚼牡丹纯属糟蹋东西。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他身边唯一适合他的三炼益气丹早就吃完了,翻来翻去只能掏出这个“最不值钱”的丹药。 一颗丹药被吞入腹中,迷人的芬芳瞬间充满口齿,李初一自嘴巴到小腹丹田都是暖洋洋甚是舒爽,源源不断的纯净灵气自丹药中涌出,根本不需要怎么炼化便化作了法力填补这他空虚的经脉。 体内的法力快恢复着,甚至还充盈的让经脉有些胀,李初一不禁感叹丹阳子的药丸效果真好。刚准备收起药瓶,想了想却又往嘴里倒了一颗丹药,不过并没有吞下,而是用舌头抵在下颚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一颗丹药对他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但谁知道等下还会生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生死光头,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法力充足,李初一又是掏出一把道符挥手掷在自己身前。法决再起,只是这次祭出的可不是雷符了,而是火符。 刺目的雷光中,一张张道符渐渐有些赤红,热浪滚滚而来,与雷符交相呼应。 看了看挡在身前的电网,只见片刻前还威力无匹的它此时已经被穿云雀扯得七零八落,构成电网的雷符已经烧毁了好几张,剩余的也焦黑一片眼看就要化灰了。李初一不再犹豫,手掐法决向身前一指,之后看都不看的直接召回兽皮长剑扭头就跑。 没跑出多远,他身后便猛然一亮,后打出的雷符和火符全都炸开,形成了一道雷火交织的天幕挡在了穿云雀的身前。 李初一跑得算快了,但还是被雷火天幕的余波给扫了一下,身后的衣衫烧焦了一大片,露出了肉乎乎的后背和屁股。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天亮了 被自己的招式打伤李初一不时第一次了,当初刚刚踏入炼神时耍剑就因为控制不住差点被自己的长剑给插死,这回连用三次他目前最强的招数,更是超过了他所能控制的范畴。能保证雷符和火符不当场炸开让自己有跑开的时间,已经算是李初一修为了得了。 一回生二回熟,三天两头的被自己的招式误伤,李初一也算是习惯了,一点也没有当初的尴尬。此时情况紧急,屁股后面还有一大堆追着自己的活鸟死鬼,他也没时间胡思乱想些别的什么。 《道典》气息滋养着身后的伤势,剩余的法力全部被他用到了两条腿上,李初一化成成了一颗人肉流星,在湖面上死命的奔逃,带起的劲风都将路过之处的湖水犁出了一道沟槽。 原先他还觉着自己身法挺快的,但是现在他直感觉自己跑的慢死了,恨不得再生上七八十几条腿一起使劲儿。 李斯年先行一步,但也没拉开多远。小胖子一阵猛追,不多时已经追到了他的身边。 看着赶上来的李初一,李斯年边跑边喘着粗气道:“小...小胖子,你吃春|药啦?你那什么招...招式啊,怎么劲儿那么...那么大?” 瞥了眼李斯年的后背,发现他后背上没有被软甲覆盖的部分也是有处处焦黑,李初一这才知道他也被波及了。只是他已经跑出了一些距离,受到的波及没有李初一这么大,加上有软甲的保护,只是些许的皮肉伤,算不得什么。 大口喘着粗气,李初一想笑但笑不出来,只能哼哼了两声代替。 “你个老家伙,我都让...让你跑出那么远了,你还这幅熊样,你真...真差劲!” 李斯年白眼一翻,气呼呼的扭过头不再理他。 对李初一的手段,李斯年是已经有了不少了解的了。只是今天李初一这搏命的一下子,还是把自以为很了解他了的李斯年给狠狠的震了一下。 李初一留下的那片雷符和火符都不难,李斯年全力出手威力也差不多。但是一连出手三次,哪怕有回气的丹药相助,李斯年可做不出来。 这可不是说一般人用力打三拳那么简单,那可是全力出手的三式法术,是本境界最厉害的招数。一般人能用一次属于正常,连用两次就会透支,哪怕法力足够神魂也会扛不住的。但是这个变态竟然连用了三次,而且三次威力丝毫不减,这小胖子神魂之坚韧李斯年光是想想就觉着恐怖。 后有追兵,两人不再说话,唯恐那句话说不好缓不过气来再耽误了逃命。剧烈的喘息声隔着老远就能听到,两人没命的往前奔逃,专找雾气浓的地方往里钻。 不知过了多久,雾气中的厉鬼越来越少,最后甚至好久都看不见一只,李初一和李斯年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他俩应该是跑出了鬼群的包围圈了。 身后穿云雀的叫声也越来越小,直到现在的细不可闻,李初一便知道他留下的两式拦路的道法起作用了。 浓雾中渐渐安静了下来,偶尔会有厉鬼或游散的穿云雀出现,但都会被他俩立刻斩杀。 厉鬼还好办点,他们打不过还可以跑,这鬼东西追一段距离就不追了,但是穿云雀却是个麻烦。李初一在人家鸟窝里干出了那么一件大事儿,连人家还没孵化的王子都给掳了,穿云雀见了他眼都红了,恨不得追他到海角天涯。他俩一见到穿云雀,哪怕暂缓脚步也要第一时间出手斩杀,绝对不能给它们出声示警的机会。 好不容易拉开了距离,要是再被这群傻鸟给围上,李初一可没力气再来那么一次。 亡命的奔走,不敢有丝毫停歇,时间仿佛只过去了一杯茶的功夫,又好像已经逝去了万年。精神高度紧张下,人对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了。此时的李初一已经没了心思再计算还有多久才会天亮,李斯年也是如此。 他俩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跑,不停地跑,找与鸟叫声相反的方向跑。只要他们跑下去,总有天亮的时候,也总有逃开穿云雀追踪范围的时候。 期间有几次跑着跑着喊杀声忽起,巨鬼的狂吼和穿云雀的厉鸣交织,吓的他俩掉头就走。 心里暗暗猜测那应该是傻鸟跟呆鬼打起来了,但李初一可没胆过去瞅一眼,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 终于,仿佛停也不停的跑了一万年,就在李初一都感觉麻木的时候,一侧的浓雾忽然亮了一些。 那亮光并不是法术造成的那种一闪即逝的强光,而是延续的。先是亮了一丝,让人感觉好像是错觉一样,还未等你仔细辨别明白,这光便越来越亮,直至不用法力只凭肉眼就能看清眼前的白雾。 李初一知道,这是... “天亮啦!呜哇哇哇哇~~!” 小胖子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望向光线传来的方向,贪婪的汲取着那几不可查的温暖。 从来没有一次,他像现在这样期盼天明。 瘪了瘪嘴,刚准备再来一嗓子,屁股上突然一疼,李初一直接飞了出去。 他身后,李斯年气鼓鼓的看着他。 “你脑子掉坑里啦?天亮就天亮吧,你吼个屁!咱俩好不容易甩开了那帮鹌鹑,你还想再把它们招来?!” 讪讪的站了起来,小胖子揉着屁股,一脸幽怨的看着李斯年,小声咕哝道:“我激动嘛,激动当然要抒发一下了。再说了,你说我声音大,你自己的声音也不小!”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李斯年忽然转头看向一边。李初一若有所觉,也是猛地扭头看去。 在他们不远处,渐渐散开的浓雾里忽然出现了一只厉鬼。 这只厉鬼是比较厉害的那种,已经有了一些简单地智慧,不像别的鬼那么傻呵呵的见着活人就扯着嗓子大叫,生怕人家不知道它来了。 有脑子的它早就发现了这两个大活人,它没有直接嗷嚎着冲过来,而是一点点的潜伏过来。它的智慧不但让它懂得了悄然行事,甚至还让它懂得了怎样简单地掩盖自己的气息。 李初一只顾着逃命了,哪有时间仔细的观察四周,分辨有没有来敌都是先靠耳朵后靠灵觉,确认有动静之后才会瞪着贼眼望过去,看看摸上来的是个什么家伙。当这只厉鬼在浓雾散去后显出身形时,距离他们的位置依然不足十丈了。 这只厉鬼命很好,它依靠本能进化出了智慧。但它的命又不好,费了半天劲儿好不容易接近了猎物,谁知道竟然天亮了。浓雾渐渐散去,阳关烧的它浑身剧痛,已经凝实了大半的鬼体剧烈的波动着,冒出阵阵的青烟。 看着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李初一冷汗都下来了,李斯年也是脸色煞白。 经验主义害死人,跟这鬼东西打了两天的交道了,他俩还是第一次碰到的这么聪明的家伙。以往这些鬼东西出现的时候,哪个不是扯着嗓子喊上一路,就好像它们的叫声就能让他俩不战而屈似的。眼前这个却不同,别说李初一了,李斯年也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懂得隐藏自己的家伙。 若不是天亮了让它现了原形,再多给它一些时间,这鬼东西说不定还真能干成些大事儿。杀了他俩不太可能,但是给他俩造成不小的麻烦那是肯定的了。 后怕归后怕,两人现在却是不怕了。 天都亮了,还怕它个鸟?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也不走了,就这么抱着膀子站在原地老神在在的看着它,满脸的戏谑。 他们倒要看看,这鬼东西能不能逆天到大白天的都敢出来耍流氓。 厉鬼智慧不高,看不懂他俩的嘲讽的表情,但却已经知道什么叫做不甘。想想自己费了大半天劲,眼看都快要成功了,没想到太阳出来了,厉鬼有限的智慧产生了无限的不甘。 恶狠狠地看着两人,它在犹豫、在挣扎,它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让到嘴边的食物飞了。 但是犹豫是需要时间的,太阳没升起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很慢,但太阳一露头,时间便如白驹过隙一般转瞬即逝,感觉没几息的功夫天空就已经放亮了大半。 周围的雾气已经很稀薄了,眼看就要散去,而那犹豫不决的厉鬼也是被灼的青烟直冒,远远看去跟个大烟囱似的。 身上的疼痛已经难以忍受,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就会自此形神俱灭,厉鬼终于满是不甘的冲着他俩怒吼了一声,随后便掉头离去,不多时便消失不见了。 看着厉鬼消失的身影,李初一嗤笑一声,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开跑。 李斯年跟在他身后,脸上却毫无笑意,而是若有所思。 回想这一路的经历,他越来越感觉这片沼泽如此陌生,跟他以往来时见到的几乎完全两样。 往日里难得一见的厉鬼成群结队的出现,更是与不知从何而来的鬼鹞联合在一起攻打穿云雀的巢穴。那围满四方一眼望不到头的鬼海,李斯年现在想来还感觉难以置信,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似的,是那么的不真实。 不过,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高亢的鸟鸣却打破了他的幻想,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回头望去,只见浓雾散去后重新清澈起来的天空中,一只半人高的穿云雀向着这里直冲过来,边飞边叫,赤红的鸟眼中闪着兴奋与仇恨的光芒。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还望成全 “你大爷!” 兽皮长剑猛然出鞘,化作流光飞了出去,转瞬间便在那只穿云雀身上一带而过。81 中Δ文网可怜的雀儿分成了两半,带着一溜血光自天空坠落。 回剑入鞘,李初一头也不回的追着李斯年跑去。 单只的穿云雀普遍都很弱,用李初一的话来说就跟鹌鹑似的。被他含怒出手斩杀的这只更弱,最多也就相当于人族筑基后期的实力。但是弱归弱,这只穿云雀却挥出了它此生最大的作用。 就像许多酸文中所说的,历史往往都是被小人物改变的。这只雀儿没有改变什么重大的历史,但却改变了李初一这个小人物的命运。 没办法,命运那个小婊砸性格就是这么恶劣,看不得他俩这么容易的就脱身了,于是便弄了这么一只小家伙来搅局。 被这只小鸟传音示警,远处的天空中已经有好几处传来了回应,而且回应还有越来越多之势。李初一恨不得杀回去再把那只该死的傻鸟剁成肉酱,就因为它这么一叫,他俩又得提着脑袋没命的逃跑了。 “咱这方向对吗?离出沼泽还有多远?”李初一问道。 “不知道!” 李斯年毫不犹豫的回答让他直接瞪圆了眼,边跑边指着他的鼻子,手都气得哆嗦了。 “你不知道?这里你那么熟你竟然不知道?” 挥手将他的手打开,李斯年没好气的道:“熟个屁,你当这里是我家澡堂子?我他吗跟你一样在雾里面瞎转悠了一晚上了,你看看这里,除了烂草就是湖水,连个地标都没有,我怎么知道咱在哪?!” 李初一顿时有些懵圈了。 “那咱俩咋办?就这么瞎跑?” “那还能咋办?你不会算命嘛,要不你再再起一卦?” 李初一顿时无语。 他是看过一些算命的书,道士也教过,但自家人知道自己事儿,他很清楚自己天纵奇才、无奈与此道无缘。之前那起的卦纯属玩闹,说白了就是找个由头坚定下自己进沼泽的决心,这会儿再让他起一卦算算路在何方,那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朝着一个方向猛跑呢。 李斯年自然也知道,他此言纯属调侃。见李初一臭着张脸,他无奈的道:“就这么跑吧,跑直线,运气好的话总能跑出去。希望咱们所跑的方向是离岸边不远,要不咱俩这百十斤就真得留在这儿陪着厉鬼吓唬人了。“ 没有办法的办法,两人也没了说话的心情,闷着头向着前方猛跑,边跑边默默祈祷自己洪福齐天、岸边就在前方不远。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祈祷起了作用,跑了许久之后,前方真的有了动静。不是沼泽的边缘到了,而是有几个人影出现在了那里。 有人!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远处的人影似乎也现了他俩,方向一转也是迎了过来。 双方快接近,不多时已经能够看清模样了。 对方共有三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未等临近便开口问道:“青山翠柏,两位道友不知从何而来,要往何处而去?” “浑俗和光,我二人自泗曲集来此游历,正准备回去。” 李斯年不卑不亢的微笑回应,暗地里却偷偷传音李初一。 “三个正道的家伙,不知是哪个家族的。” 不用李斯年说,这三人“青山翠柏”四字一出,李初一便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来历必是正道无异。 在漠北时日也不久了,加上身边有李斯年这么个百事通的散修在,李初一对漠北修士的一些行为习惯已有所了解。 漠北三方势力,或者说三方半势力,不认识的人见面时若想交谈,交谈之前往往会先加一句口头禅表明身份,不同势力见面时各有各的招呼方式。 正道见面往往会先说一句“青山翠柏”表明身份,一是比喻莽山剑派,因为莽山剑派的本宗山上苍松翠柏不计其数,青山翠柏也算应景;二是以“青山”二字独喻莽山剑派,“翠柏”二字取“摧百”的谐音,隐喻正道魁莽山剑派终会催山倒海剿灭以百圣阁为的邪道。 邪道则更为直接,不认识的见面时会先招呼一声“白土遮天”,直接在“百圣”二字中各取一半,喻义百圣阁终会率领邪道一手遮天、成就无上大道。 冰宫和寂静岭份数中立,往往会用“释知遗形”作为口头禅,以示自己中立行事、然世外。 至于剩下那半个,则是如李斯年这种苦哈哈的闲散野修。无门无派没有人撑腰,散修们常常会以李斯年所说的“浑俗和光”来回应,既可以比喻自己锋芒不露、与世无争,又可以说成是自嘲之语,暗示自己微不足道、无才无能,不想惹麻烦。两可之言,往往会让对方摸不着头脑,若有什么歪思邪念也会犹豫上几分,认真的掂量下该如何处事。 果然,李斯年这么一说,对面的三人明显放松下来,另外两人虚提的双手也放了下来。 “呵呵,原来是泗曲集来的道友。你我萍水相逢也是有缘,只是不知为何二位走得如此匆忙?” 我匆忙你大爷! 李初一心里直骂娘,身后的穿云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追上来了,他都快急死了,这个老货竟然还在这磨磨唧唧的拽酸文。 不过他们是来问路的,李初一也不想横生枝节,也就只能在心里骂骂,脸上丝毫不露声色,满满的全是乖巧天真。 李斯年也急,但是越急越不能慌乱。耐着性子,他苦笑了一下。 “唉,你不知道,昨夜不知生了什么事情,这沼泽里竟然出现了一大群穿云雀,了疯似的不知道在找些什么。我只不过是好奇的跟了上去想看几眼,看看有没有什么机缘可以碰,没想到的那些鸟竟然疯了,掉过头来追了我一路。我与我弟弟好不容易借着大雾跑到了这里,虽然甩开了它们,但却也迷路了。” 说着一拱手,李斯年一脸庆幸的看着三人。 “万幸啊,在这里碰到了三位道友。还望三位道友仗义相助,告知我二人出去的路途,在下不胜感激,他日必有厚报!” 打量了一下衣衫褴褛的两人,看着他俩身上未愈的伤口和焦痕,三人信了大半。当看到李斯年露在外面软甲时,为的中年人眼光一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眼中的火热之色还是被眼尖的李初一瞧了个正着,心里不由得暗暗提起了几分。 想了想,三人默默交换了几个眼神,似乎在传音交谈着什么。末了,中年人转过头来抱拳拱手。 “二位道友言重了,我辈正义之士,讲的就是行侠仗义。不过是指点下路途罢了,算不得什么恩德,莫要放在心上。只是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道友能够明言。” 李斯年赶忙摆手:“不敢不敢,道友请问。只要在下知道的,定知无不言!” 中年人微微一笑,问道:“按道友所说,你们是碰到了一群穿云雀,不知那群雀儿数量有多少?” 李初一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冷笑一声,知道了这仨人打的什么主意。 李斯年自然也猜出了,只是脸上却继续苦笑。 “昨晚雾浓,与我们直接交手的穿云雀便已然有上千之数,而那雾气中隐约间还有无数的雀儿在赶来。我们没敢多留,杀了最近的追兵后便一路奔逃,具体多少数量我们也不太清楚。” 说着他装作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看着中年人。 “道友可是想去探探机缘?在下劝道友一句,莫要多想。那雀儿不知道了什么疯,见人就杀,连雾气中的厉鬼都不放过,被它们一拥而下顷刻消灭。三位道友虽然修为精湛,但若是去了恐怕也难以幸免!” “哼,人与人是不同的,不要拿你的标准来衡量我们的修为!”中年人身后的年轻男子傲然说道。 他不像中年人那么和气,似乎对李斯年的散修身份很是不屑。 李初一脸上堆笑,心里却是把他那张熊脸抽了个几十遍了。 大家都是炼神,这丫有什么可骄傲的?这要换了道士在这,估计直接一巴掌让他生活不能自理了。 年轻男子傲气,中年人和那女子却是若有所思。特别是那女子,似乎是怕李斯年生气,狠狠地瞪了年轻男子一眼,随后向李斯年展颜一笑。 “道友莫要见怪,我师弟年轻气盛,他并无恶意,还望道友不要放在心上。” 李斯年赶忙摆手,连道“不敢”。 末了,他叹了口气,认真的说道:“方向我可以指给你们,但是我真的劝你们别去,真的别去。昨晚的架势你们是没看见,我感觉就是个元婴元神的高手来了,也会被它们撕成碎片的!” “哼!” 嗤笑一声,年轻男子似乎要嘲笑李斯年几句,却被那女子又给狠狠瞪了一眼,连为的中年人也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这才悻悻的扭过头去,似乎不愿意看李斯年这个“怂包”。 轻咳一声,中年男子微笑道:“我辈修士,除了勤修苦练,剩下的便是机缘儿子。如今之事,赶上了却不去看一眼,于我们道心有损。道友的警训我们记着了,但还是希望道友能够指明方向。我等过去看看,若真的是不可为,我们自不会有所停留,还望道友曾全能!” 说完,中年人抱拳拱手,满脸希冀的看着李斯年。 李斯年“思索”了半天,终于被中年人的眼神“感动”,“无奈”的点了点头。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原来尔虞我诈 看着三人渐渐走远的背影,李初一咂咂嘴。『81中文网 “老头,咱就这么把人家卖了?” “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卖了?你才卖了呢!”李斯年一瞪眼,“路是人家自己挑的,我劝也劝了,总不能抱着人家大腿不让人家去吧?那样他们听不听我劝还是两说,咱们打起来是肯定的了。人为财死,耽误了人家财,不跟咱动手才怪呢!” “老奸巨猾!”李初一小嘴一撇。 李斯年立马不愿意了。 “我怎么老了?我怎么就老了?你看我的脸,虽然不算英俊的,但至少算得上年轻吧?连个褶子都没有,怎么就老了?还有,咱俩不是说好叫我四叔吗?怎么又变成老头了?” “你还敢跟我提这个?!” 李初一也炸了,指着他的鼻子唾沫星子狂喷。 “你还敢跟我提称呼?刚才是哪个臭不要脸的说我是他弟弟来着?我说你们这些老家伙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不要脸啊?我师父臭道士就经常这么干,你竟然也这么干,我说你俩都姓李,感情是亲戚不成?” 李斯年一愣,还真在那掐着指头盘算着什么,一边盘算一边念念有词。 “你这么一说,还真可能是亲戚哈。我想想,我李家有几支几房来着?哎呀,太多了,你师父最少也得上千岁了,这要查我得回去看看家谱。哎我说,这要你师父真是我亲戚,你不是得叫我师叔了?” “我去你道士的,你想得美!” 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李初一冷笑的看着他。 “就你这猪脑子,连我师父脚趾甲都赶不上,还敢攀亲戚?我师父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就算真是你亲戚也是你曾爷爷祖爷爷辈的,是你祖宗!我是你祖宗唯一的亲徒弟,就算矮一辈,那算起来也是你祖宗!还师叔,你这账是拿屁股算的?你快去给郝大胖子当账房吧,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一定能把他的家底儿败光!” 李斯年脸都黑了,偏生又没法反驳。李初一的账算的没错,要他真跟他师父是亲戚,那算起来李初一还真是他祖宗。 得意洋洋的看着李斯年,李初一一脸的舒爽。末了回头望着那三人离去的方向,他的胖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 “啧啧,可惜了!那个小姐姐还是很善良的,不像那个混球那么嘚瑟,若是就这么死了还真可惜啊!” “哼哼,可惜吗?” 李斯年冷冷一笑,满脸嘲讽的看着李初一,似乎觉着他的话十分的可笑。 挠了挠头,李初一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便皱着眉头反问道:“不可惜吗?那个小姐姐就是不错嘛,师弟说错了话还知道帮他道歉,长的还挺漂亮,多可惜啊!” “你啊,你就是个孩子,太年轻了!” 看着李初一,李斯年连连叹息,似乎在为他的幼稚而惋惜。 李初一不愿意了,拉着脸道:“行,我年轻,我幼稚!您活的多久啊,您多老奸巨猾啊?老头,请你告诉年轻的我,我到底哪里幼稚了?” 被李初一一顿埋汰,李斯年脸又黑了,气呼呼的扭过头去,向着那中间人所指的方向飞去。 李初一赶忙跟上,追到他身边把头凑了过去。 “老头,快说,小爷我哪里错了?!” 冷笑几声,李斯年眼睛一眯。 “你以为她是为她师弟道歉?你没看见她道歉的时候把手放在哪了?” 想想刚才那女子的举动,李初一依稀记得道歉的时候却是是纤手虚握隐隐罩向剑柄,随时可以拔剑。 但这也不能就说是那女子有问题啊? 见他还是不信,李斯年又是冷笑一声。 “我说小胖子,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告诉我,那三人叫什么?” “他们...嗯?” 李初一一愣,仔细想了想,他确实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他不知道不是因为他脑子不好使给忘了,而是这三人自打开始到最后,根本就没说过他们的名字和来历。除了见面时一句“青松翠柏”让李初一知道了他们所属的势力,但详细的身份来历他们根本一句没提。 “想明白了吗?人家就根本没打算跟咱们有什么交集。若不是咱有穿云雀这么个情报在手,他们甚至连出去的路都不会给咱俩指。你当那女子道歉是为了她师弟?屁!她道歉是怕咱们着了恼,怕咱们一气之下不告诉他们穿云雀的所在!” 看着李初一满脸的惊愕,李斯年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胖子,我当你是朋友才跟你说,修饰的世界,特别是这漠北,没事儿别那么轻易相信别人。这世间的修士不都跟你一样纯真善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对方肚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凡事多想三分,往深里想,先疑人再信人,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李初一一时无语。 他知道李斯年说得对,此时想来那三人确实不是他看到的那么简单。 虽然一直是那中年人在与他们交涉,看似是以他为,但细细想来却又不太像,李初一感觉那个女子可能才是他们真正的领。 中年男子虽然一直表现的像个头儿,但那年轻人出言不逊的时候,第一时间出来阻止的却是那个女子。那年轻男子最后看似是被中年男子的一个眼神给压了下去,但李初一仔细想来却感觉到他的眼神有问题。他看向中年男子的眼神里只有悻悻,而看着女子的眼神里却有畏惧,甚至是恐惧。 李初一越想越觉着可能,他甚至怀疑那年轻男子的傲气是不是在那女子的授意下装出来的。而那个中年人在最后决定之前,也是若有若无的看了那个女子一眼,这才对李斯年有了那番话。 种种疑点叠加在一起,李初一心里已经确定了七八成。 那个漂亮的小姐姐,才是他们真正的头儿。 见李初一若有所思,李斯年微微一笑,知道他又成长了。 李初一是聪明,人也精明,但是聪明机灵不代表事情看得透,这得需要阅历。而年轻的李初一,缺乏的恰恰正是阅历。 虽然从小就跟着道士走南闯北,但那都是看,在道士的保护下,看着道士怎么装x打脸欺负人。在与道士分开之前,李初一从来没有真正遇到过这类问题。没有亲身经历,那么看的再多也终究只是纸上谈兵。 太虚宫中正平和,又有百劫道人和叶之尘他们的保护,李初一自然碰不到这种事情。直到来到了这混乱的漠北,认识了散修中的老油条李斯年,又在这荒郊野外的来了这么一出偶遇,李初一这才算是真正的将以往的所学所看给历练了一遍。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有些明白了道士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人,都是会骗人的。哪怕是自己,也经常会因为种种原因而欺骗自己。万事疑三分,甚至连自己都不能全信,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是骗人的龟儿子王八蛋! 当初李初一还笑话过道士偏激,心理阴暗。此时再回想起来,他这才猛然觉,道士的话才是真理,是从以往经历中提炼出来的精华! 看着李初一若有所悟,李斯年暗暗点头,决定再加一把火。 “小胖子,你记得刚才他们看见我软甲时的表情了吗?” 李初一点点头,他当然记得。 那个女子倒没什么,但是那个中年人和年轻男子眼中的火热却被他瞧了个一清二楚。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在李初一的阴阳道眼下,他们眼中的火热和体内法力的震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李初一当时还感叹正道修士素质好、不见财起意打家劫舍呢,此时想来却有些不寒而栗。 那两人没有动手,一方面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想获取穿云雀的情报,两一方面则很有可能是被那女子给阻止了。若真是因为后者,那么那个女子十有**就是真正的头儿。 而那女子看到李斯年的软甲后没有任何反应,那么就只有三种解释了。 一是她极为富有,根本看不上李斯年的这件宝贝;二是她很没见识,看不出这是件好东西;三嘛,李斯年的宝贝软甲她看上了,但是却能够让自己不露声色,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变化。 三种可能,前两种的可能性很小,只有第三种解释的可能性最大。 一个人,若是看见一样宝贝没有一点情绪变化,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情绪变化不知说想要夺宝才会有的,光明磊落、恪守己身的人也会有情绪变化。看到别人有好东西产生羡慕或者嫉妒都是很正常的,而那个女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没看见似的,这才是最不正常的。 “你以为他们不想抢我的软甲吗?” 李斯年冷冷一笑,伸手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看见这个手势了吗?这是郝胖子交给我的,据说是他们郝家本宗表明身份的暗语。刚才若不是我暗地里做出这个手势故意露给他们看,他们三人早动手了!” 几声闷响从他们身后突然传来,李初一一愣,瞬间知道这是那三个人跟追来的穿云雀交上手了。 扭头看着李斯年,只见这个始作俑者冷冷的望着身后,眼中满是嘲讽,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世人都晓成仙好,道远路险谁知晓。争名夺利搏此生,枯骨荒郊知多少。” 李初一默然。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迷路了 那三个人是不是真存了什么坏心思李初一不知道,他只知道李斯年是真的把他们坑了。 或许是为了报复,或许是为了不择手段的拖延时间,李斯年给他们讲述穿云雀的情报时直接给大大的夸细了。 什么上千只,光是追在他俩屁股后面的就得上万,而且还源源不断的有援军赶至。再想想那奇峰老巢处的数量,那铺天盖地的穿云雀根本数不过来,更别提那个三人多高的穿云雀王了。 那哪儿还是纤细的穿云雀啊,那就是一个会飞翔的大牛犊子! 身后的闷响声不时传来,李初一不知道他们三个会不会在大群的穿云雀追兵手中活下来,也不知道他们侥幸活下来后还会不会有那个胆子再去找那鸟巢。 若是那三个人胆子真大到了这个份儿上,不但敢还侥幸给他们找到了奇峰上的那个老巢,李初一很难想象发现了真相的他们会是个什么表情。 吐不吐血的不知道,哭了是肯定的了。 按着三人所指的方向又飞了小半日,望着远方已经能看到的草原两人不由都松了口气。 方向是对的,那三个人没骗他们。 身后的交手声早已消失不见,李初一不知道那三个人是不是还活着,李初一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怜悯,同时也对修士间的铁血与无情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自打太清宫出来这一路,九死一生的事儿他已经碰到了不少,许南两家拉着他玩三足鼎立更是让他感受到了修士世界的混乱与冷漠,一切都是建立在利益上的。 而今日,李斯年又给他上了一课,深深地上了一课。这一课让他知道了他以前认为自己已经了解已经感受过的残酷,其实远远不止那么简单。 萍水相逢,多么美好的四个字,但在修士的世界里却往往代表着死亡与杀机。 就如此时李斯年把那三个人卖了,李初一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是因为他们猜测的那些可能而如此行事,但李初一知道就算那三个人彬彬有礼毫无歹意,李斯年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卖掉,诓他们替他俩堵截鸟群。 道士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李斯年让他彻底懂得了修士的世界到底有多么的冷漠和残酷。 只要能够让自己活下去,活得更好,那么还管什么别人的死与活? 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岸边越来越近。终于,李初一一脚踏上了坚实的土地,走出了沼泽。 感受着脚下的柔软与厚重,他忍不住狠狠的踩了几脚,最后直接躺在地上打了个滚儿。 “出来啦,小爷终于出来啦!” 李斯年也是满脸的激动与庆幸,回望着身后的沼泽,他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真的跑出来了。这一路的坎坷与艰险,李斯年跟着李初一几次险死还生,他内心深处早就做好了葬身此地的准备。 此时站在这沼泽边缘,回想着一的经历,穿云雀与鬼鹞整族大战、潮涌一般数都数不过来的厉鬼,李斯年很怀疑他要是把自己的经历向别人说了,人家家会不会笑他吹牛。 一边换着备用的衣衫,李斯年一边说道:“走吧,别耽搁了,咱们快点回泗曲集。这破地方,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到时候咱俩都走不了。” 在跟裤子较劲的李初一闻言一愣。 “四叔,你可别吓我哈,你别跟我说那些傻鸟还能追出来!这都出了沼泽了,它们还能跟出来不成?” “这都是没准儿的事儿,反正咱们快点跑就对了。这一趟太刺激了,我得回泗曲集好好歇歇。” “你...嗯?” 李初一刚要说什么,却突然耳朵一动,隐隐听到了身后远方隐隐约约传来了几声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一闪即逝,等了半天再没声音传来。李初一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扭头便看见李斯年也转头向他望来。 四目相交,两人都看到对方的脸上变了颜色。 “吗的,那群傻鸟追来啦!” 一声尖叫,李初一都快哭了。难怪有句老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这才念叨了几声啊,这帮鹌鹑就真的追来了。 回头遥望,极远处的天空中已经隐约出现了几个黑点,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李初一立马知道了那是什么,正是追了他们一晚上的穿云雀追兵。 天已经大亮了,日头都快到正当午了,那追在穿云雀身后的巨鬼早已消失不见。没了巨鬼的威胁,雾气散去后视野有这般清晰,被拖慢了一晚上的穿云雀们如脱了缰绳的骏马,速度快了何止一倍。 李初一不知道那三个人到底拦了这帮傻鸟多久,但是现在他瞅了半天也没瞅见个人影,心里估摸着那仨应该是凶多吉少了,不由得又想起了李斯年的那句打油诗。 枯骨荒郊知多少。 “想什么呢,发什么呆!还不快跑!”一把拽住李初一,李斯年掉头就跑。 这小胖子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竟然在这时候发呆,这眼瞅着都给人追到屁股后面了,晚走一会儿就可能走不掉了。李斯年可不想辛辛苦苦的跑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跑出来了,临了再给人逮住作了鸟粪,那得多怨啊!再说李初一还掏了一大袋子幼鸟和鸟蛋呢,就等着他们换成钱财潇洒一番了! 李初一此时也回过了神来,清醒过来的他跟个肥兔子被狼撵了似的,撒开丫子就拼命地跑。 身后那群鸟虽然没有狼长的凶,但是绝对比狼厉害得多了。这要是被他们给追上了,那么不如让个野狼给吃了呢,至少狼粪看着比鸟粪还能金贵些不是。 已经不是沼泽范围了,没了禁空这条禁忌,憋了一路的两人冲天而起,化作两道流星拼命地向前飞去。 一追一逃,这一飞就是大半日。穿云雀不愧是最受漠北人喜爱的传信灵鸟,撒开了欢儿的飞速度就是快,李初一和李斯年吃奶得劲儿都用出来了,却还是被它们一点点的追近。 沼泽的范围很大,他俩逃出来的地方根本不是他们进入的地方,甚至连边都不挨着。此时身在这茫茫草原中,他俩早已迷了方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一路上李斯年一直在四处观望着,想要找到一些能作为地标的东西来辨别一下他们的位置。但是草原太大了,除了一些修士常走的道路被留下了标记,其余的地方尽是野草。 以往修士赶路,路途近的还能靠两条腿跑,路途远的基本都是攥够了钱坐传送阵走,鲜有深入草原做长途旅行的。以前便听说过一些修士误入草原深处,到死都没能走出来,最后只能葬身荒野做了肥料,此时李斯年便有种莫名的恐慌,恍惚间看到了他们两人步了那些前人的后尘。 吭哧~吭哧~~ 咀嚼声传来打乱了李斯年的思绪,转头望去,却见是李初一抱着个猪蹄子在猛啃。飞的这么急气都喘不顺了,李斯年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这家伙怎么可能有食欲,还吃得这么香。 “你...嗯,你胃口不错。” 找了半天才找出这么一句话来,李初一闻言洒然一笑。 “一般吧,这跑的太累了,食欲不太好,要不还能吃好点。” 说着将手里啃了一半的猪蹄往前递了递,小胖子一脸热情的道:“你也来口吧,这是我从我们那儿带出来的,不是你们这里风味,可好吃了,你也尝尝吧!” 看着猪蹄上的牙印,李斯年的胃一阵阵的抽搐。 不是饿的,是难受的。 他的胃在向他抗议,警告他若是他敢在这时候劳烦它,那么它一定会造反。再说就算他胃不难受,看着猪蹄上那几个大牙印子,他也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李斯年婉言谢绝,李初一也不多言,自顾自的继续啃了起来。 看着他边飞边吃、吃一口就得喘上几口粗气的饿死鬼模样,李斯年脸色怪异,暗暗猜测这胖子啥时候能给呛死。 小胖子的样子太逗了,李斯年想笑,但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鸟叫声,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回头默默估算了下双方的距离,他的心里越来越沉。 若是再想不出办法,怕是最晚午夜时分,他们就会被追上了。 “初一,能叫紫鸢姑娘出来帮帮忙吗?”李斯年将唯一的希望放在了紫鸢身上。 抹了抹嘴,李初一双目微闭默默地感应了下,随后睁开双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紫鸢姐姐还没出关,没有回应。若是强行叫醒她,怕是会让她错失机缘。” 李斯年也很无奈了,他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修士破境乃是头等大事儿,破境被扰而功败垂成,那便是不死不休的大仇。李初一与紫鸢情同姐弟,自不会做这等恶劣之事。 见李斯年脸色晦暗,李初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鸟群,微微一笑安慰道:“你也别着急,真到了那等生死关头,紫鸢姐姐定不会不管我的。只是在那之前,我们绝不能打扰她。鬼修破境比人族修士还难,今日有此机缘,我一定不会让我姐姐错失良机!” 李斯年点点头,心里略微宽慰了些。 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去打扰别人修行,特别这人还是紫鸢。只要生死关头紫鸢有可能出手,让他们多一分生还的希望,那便足够了。 突然,一声异于寻常的鸟叫声传来,声音中气充足,庞大的威压瞬间盖过了其他声音。 听着这叫声有些耳熟,两人不禁回头一望,入目的却是一只足有三人高的庞大飞禽,两人顿时变了颜色。 那飞禽,赫然正是那穿云雀之王!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迷之自信 不知鬼鹞王是败了还是退了,竟然把穿云雀王这个大家伙给放了出来。孩子丢了的穿云雀王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两个天杀的小毛贼,一路寻着族人的踪迹追来,现在总算是追上了。 穿云雀王很高兴,很高兴看到两个仇人,也很高兴自己的孩子有望夺回。 但是它高兴了,李初一和李斯年却快哭了。 那数都数不清的小的他们都打不过,这会儿来了这么个大家伙,这场面别说他俩了,就是把泗曲集的镇守吴玉给拉来了,那也得哆嗦几下。 小的数量多他们会被围死,这大的倒是只有一个,只是看它那庞大的体型和浑身涌动的妖力威压,李初一就知道再来一百个自己都够呛能伤人家一下的。 没办法,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为今之计只有... “跑啊!” 两人不约而同的一齐叫道,转身头也不回的拼命向前猛飞。他们不敢往后看,他们害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失去逃下去的勇气。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王来了,穿云雀群精神一振,杂乱而刺耳的啼鸣声中,它们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双方之间的距离缩短的更快了。李初一他们虽然没回头看,但是光听声音就足以让他们知道了这个让人悲伤的结果。 他们不是不想加快速度了,只是他们的速度已经提到了极致,再快的话只有各自休息的血遁秘法。只是血遁之术乃是自损八百的禁术,施展后的代价太大,重伤都算是很好的结果了,一个不慎很可能直接身死道消了。 再说,就算他们施展了血遁之法,那也只是逃得了一时。凭穿云雀的速度和对气息的敏感,再次找到他们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到时候重伤的他们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再次被找到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无计可施,能想的办法他俩都想了,黔驴技穷下只能闷头往前猛飞,能逃多久算多久了。 李斯年心中很埋怨也很懊悔,这不光是对李初一的,更多的是对他自己的。 此番被一群傻鸟这么个追法,说白了还是他俩贪心之故。若是见好就收早点走,此时他俩说不定已经坐在泗曲集的酒楼里数灵石玩了。 这件事表面上看是李初一的主要责任,如果不是他太过贪心,想借着大乱的机会趁火打劫一网兜尽,后面很可能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了。为此李斯年对他不是没有怨念,但他更多的是埋怨自己。 李初一是贪心,但他年轻,甚至还是个孩子。就算修为与他相当,但他的年纪、他的阅历决定了他的行事肯定没有自己稳重。李斯年明明知道这一点,但却没有及时的加以制止。 开头他是连劝了几次,但在后面收获越来越多时,他也不知不觉中陷入了那种让人迷醉的疯狂,不可自拔。直到那被封印的穿云雀王后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招就把他俩打成重伤时,李斯年才猛然惊醒,无奈为时已晚。 如果说前面的还有情可原,毕竟利益太大的时候,任谁都可能陷入他们的那种疯狂的状态,但后面发生的一切却让李斯年找不出任何解释来,只能在心里对自己无限的埋怨。 穿云雀如此疯狂,穿云雀王对他们如此恨之入骨,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李初一顺走了人家的王卵。 王卵是什么? 那可是穿云雀王的亲生后代啊! 那可是整个奇峰穿云雀一族的王子啊! 是他们未来的王! 别说穿云雀了,就是个不懂修行的普通人家,你要是把人家孩子给偷了,哪怕你是神仙下凡那些丢了孩子的爹妈也会拎把菜刀找你拼命。 明知道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李初一胆大妄为也就罢了,他李斯年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也跟着一起瞎胡闹呢! 想他李斯年,漂泊多年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散修了,整天自诩见多识广、小心谨慎,这次怎么就起了贪念呢? 往日里他一直凭借着自己的机灵与谨慎浪迹天涯,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但自从认识李初一之后,他就好像掉进了一个黑洞,里面全是倒霉事儿,怎么爬也爬不出来。 初见时便被他强征了去当向导,酒楼里更是为了他跟柳家的一位少爷干了一架。想稳稳当当的带着这下胖子挣点小钱花差花差,谁知道从还没进沼泽开始便一直怪事连连。 来过不少次的沼泽他可以说算是熟门熟路了,里面的凶险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明明已经诡异丛生、让他都有些不认识这个地方了,却还没有人引起他的警觉,李斯年越想越觉着气闷。 现在回想起来,当李初一收走王卵的那一刻,李斯年的心里竟然一点劝阻的心思都没有。他那时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这枚王卵如何珍贵罕见、带出去能卖出个何等的天价来。 说白了,都是贪心惹的祸。 想到这里,李斯年抬手就想给自己几巴掌,只是手才抬了一半,就被李初一的一声惊咦给打断了。 “诶?” 转头望去,只见李初一定定的望着某处,似乎发现了什么。李斯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入目的只有茫茫草原,瞅了半天也没瞅出有什么情况来,不由的满心疑惑。 再望向李初一,李斯年认真的看着他,只见小胖子一脸的认真与惊讶,一双贼亮的大眼瞪得滚圆,似乎真的发现了真么。李斯年不信他是作伪,李初一再瞎胡闹,此时此地此景他也不可能再有这么个心思,如此表现只能说明他真的看到了什么自己看不到的东西。 “走!” 小胖子忽然轻喝一声,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那处转身就走,李斯年毫不犹豫的赶忙跟上。 他是已经没有法子了,李初一若有办法,他自然不会拒绝。反正这么逃下去早晚都是个死,还不如跟着这个神奇的小胖子赌一把。 凌冽的疾风不断从身边扫过,迫人的气流即便被法力隔开了,仍是在他们耳边呼啸不停。只是风声在响,也掩盖不住那越来越近的鸟鸣。 恍惚间,李斯年的脑海里渐渐一片空白,只余下了本能驱使着他跟着李初一向前盲目的飞去。 时间好像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很久。就在李斯年产生一种会就这么永不停息的飞下去的错觉时,李初一惊喜的叫声却又给他注入了一记强心针,让他回过了神来。 “真的,真的有!哈哈哈哈,小爷我洪福齐天,果然不是什么狗屁早夭的命!” 愣愣的看着前方,李斯年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也没看出什么来,见李初一如此笃定,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 “小胖子,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生机!”李初一满脸喜色。 李斯年更疑惑了,看看前方青草满地、绿意盎然的景象,确实是很有生机勃勃的感觉,但那是对野草来说的,跟他们可没什么关系。 李初一知道李斯年在疑惑什么,嘿嘿一笑,满脸的得意。 “四叔,你不用看了,你看也看不出什么。我告诉你,前面有阵法,还是个范围不小的阵法!” “阵法?!” 李斯年一惊,赶忙闭目感应,神念探出来回扫了几遍也没有什么发现,更没有什么气机交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李初一应当不是胡说,他早就猜到李初一的一双贼眼不一般,不知修炼了什么神通竟然提前开了天眼,能看到许多他看不到的东西。此时他一无所获,不代表前面真的没有东西。就如李初一所说的,自己“看”不到,不代表他也看不到。 “什么阵法?” “不知道,反正范围挺大的。”李初一摇摇头,瞪圆了双眼望着前方。 阴阳道眼下的黑白世界中,前方大片范围都被某种阵法给封住了,其范围之大远胜丹阳子洞府外的那座守护大阵。阵法之道李初一并不懂,只能依葫芦画瓢的布置几个简单地幻阵,自然看不出前方的大阵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李斯年听他这么一说,自然也知道了他不懂阵法,不由眉头更皱。 他们一直在想破局之法不假,但是用一个未知的阵法来摆脱穿云雀的追击也不见得是个好办法。阵法之道千变万化,阵法不同效用不同,谁知道前面的阵法会不会比身后的傻鸟们更恐怖更危险。 有心劝阻,但看着李初一的样子,李斯年就知道肯定是劝不住他了。 其实能劝住他也不怎么想劝,反正都这么个光景了,继续瞎跑下去早晚都是个死,去那个阵法里面博博运气也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初一安慰道:“你放心,那阵法我虽然不认得,但是可以保证绝对不是什么杀阵。按我的经验来看,应该是个幻阵。幻阵好啊,既没危险又能阻敌,我最喜欢幻阵了!” “真的?”李斯年满脸的怀疑,“你不懂阵法,还能看出那是个幻阵?再说就算真是个幻阵,谁告诉你就没危险了?幻阵困敌、惑人心神,被困在幻阵里不知不觉就死于非命的人不知凡几,你就这么自信自己不是其中一个?” “放心,若真是个幻阵,我自有办法破解。又不是第一次了,这个我有经验!” 李初一拍着胸脯,一脸的笃定,谜一样的自信让李斯年不由得放心了一些。 这么的自信,总也有几把刷子傍身吧!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灵光一闪 只可惜,人生一世往往事与愿违,李斯年的唯一一丝希冀在踏入阵法的那一刻烟消云散,满腔的郁郁陡然化为了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吼。 “李初一,你个杀千刀的小王八蛋,我去你大爷!!!” 阵法的力量笼罩身上,御空飞行的李初一和李斯年直感觉自己仿佛行走在一条看不见的天路上,一直稳实的天路如今却在这阵法的影响下瞬间崩塌,两人身体一轻便向地面坠落下去。 “禁...禁空!我去你道士的,这是个禁空大阵!” 李初一脸都白了,千算万算,哪怕是个杀阵他也忍了,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竟然是个禁空的法阵。 拼命鼓动着体内的法力,两人竭尽全力想要让体内的炼神法力与周围的天地灵气产生共鸣,奈何法力流转顺畅无阻,却在阵法的影响下怎么也无法产生共鸣。一次次的尝试均以失败告终,两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 被幻阵困死、被杀阵轰杀,哪样他俩也都认了。只是这简简单单的禁空阵法,虽然范围大了些,但是仅仅只有禁空一项功用,没有一丝一毫的其他阵法混杂其中,竟然让他们阴沟里翻了船。 李初一和李斯年若是落在地面上走进去,那么根本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哪怕只是靠近地面低空飞行进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最多只是摔个灰头土脸罢了。 但是如今,他们一路被穿云雀追赶的御空而行,寻得净是空气稀薄阻力较小的高空,却没想到会被这么个简简单单的禁空大阵给活活玩死。 这么高摔下去,就是神仙来也得摔个七荤八素的,他俩就是个炼神期的小修士,这么摔下去可能连块完整的尸块都找不到,只能化成一堆肉泥滋养大地。 如流星一样坠落着,两人不甘心的想着各种办法减缓自己的下落之势,一边不停嘴的互相谩骂着,以此来抒发心中的郁闷、缓解心中的紧张。 李斯年掏出了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各式法宝,这都是他的存货,是他平时根本舍不得用的保命手段。但一一尝试之下根本毫无效用,病急乱投医的他甚至连补充法力的回气丹都吞了两枚,结果下坠之势没阻住,自己却差点被膨胀的法力提前一步给撑死。 最后,万般无奈的他只能将护身的宝贝满满当当的祭满了身周,形成了厚厚的一层防护,希望这层防护能在他撞击地面时起到些许缓冲的作用。 相比之下,李初一则较为冷静。毕竟不是第一次从天上掉下来了,之前从虚空中脱出来到这漠北的时候,他开始坠落的高度比现在更高。不同的是,那时的他有葫芦保护,而此时的他只有自己的一身胖肉。 虽然对自己的宝贝胖肉很是满意,但李初一可不认为它们能跟坚实的大地硬掰腕子。身上的宝贝被他翻了一个遍,从葫芦到伏魔镜,就连背在身后根本不听他的那卷画像都被他求了一个遍,可惜尽是没有回应。 葫芦已经被榨干了法力陷入沉眠中,画像虽然有可能帮他,但是本来它就不听他的话,之前又被消耗了大量法力,现在自然不会给他任何回应。兽皮长剑虽然是件好宝贝,但踏剑而飞的方法别说他还没掌握,就算掌握了在这禁空大阵内也是毫无作用。 想来想去,唯一可能帮到他的就只剩伏魔镜了,或者说是伏魔镜中的紫鸢。 握着伏魔镜,他想要强行唤醒紫鸢,但心神探了几次,最后都收回了。 紫鸢现在在突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缘。而他现在遇到的麻烦根本不是有什么强敌的问题,而是碰到了这么一个不能飞的地方,而他又好死不死的身在天空中,被限制了身形而自然坠落。 这情况,他就算把紫鸢叫出来,八成也是无用。 鬼修跟人修是不同,但他可不觉着这禁空法阵只对人不对鬼。紫鸢就是出来了估计也就是跟着他一起往下落,只不过他摔到地面会死,而本就是死身鬼体的紫鸢最多就是鬼体虚浮,略微调息一下就会恢复了。 李斯年见他反复握紧伏魔镜,却最终将其收了起来,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嘴上骂个不停,他的心里不禁的也是暗叹一声。 他也知道,这情况就是把紫鸢叫出来了也是无用。 想想他李斯年修行一世,一介散修却凭着自己的天资与努力修到了如今的境界。多年来浪迹天涯,大大小小的生死危机他也着实遇到过不少,而每一次他都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与机灵化险为夷。只是这一次阴沟里翻船,他竟然在御空而飞时被一个简简单单的禁空法阵给玩死了,他越想越觉着郁闷不已,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郝宏伟知道了自己和李初一是被活活摔死的,不知道会不会直接笑死。 体内的回气丹仍在发挥着效用,膨胀的法力让他的经脉隐隐作痛,李斯年只能不停地向身周打出各种法术道决,以此来消耗掉多余的法力。 一边肆意挥洒着自己的招式术法,一边与李初一对骂个不停,李斯年的心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能一边展示着自己一生所学,一边跟一个值得相交的朋友一起死,想想也算是一件美事了。 李斯年这边看开了,李初一那边还在挣扎个不停,他可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了。再说就算死,他也不想死的这么窝囊。 真要死的话,怎么着也得在个山高水长、风景秀丽的风水宝地,身边陪着绝世美女,最好周围还有点观众万众瞩目一下,然后他跟那美女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一番,最后才带着浓浓的不甘和幽怨自此消散,死后还要被人万载称颂,然后那美女还要哭着喊着为他守寡。只有这样,才算是死得其所嘛。 至于李斯年这么个“糟老头子”,谁原因陪他死啊! 跟李斯年有一句没一句的骂着,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李初一心里越来越焦急。无意中扭头看见李斯年在那儿泄功,他心中忽然滑过一丝灵光,整个人不由得愣住了。 骂着骂着忽然没了声息,李斯年不由得向他望去,却见他竟然愣在了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斯年眉头一皱,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唤醒他,只见小胖子浑身一震,双眼光芒大盛,双手却使劲的锤着自己的脑袋。 “猪脑子,你是猪,你就是猪,猪猪猪猪猪!” “哈?” 李斯年有些奇怪,不知道这小胖子又抽什么疯。这眼瞅着就要摔成肉泥了,这家伙还不赶紧享受最后的时光,竟然还在这发疯,莫非是吓破了胆失心疯了不成? 李初一自然没失心疯,他是被李斯年给启发了。 紧抓着心中的那道灵光,他一边继续跟李斯年对骂着,一边在身周一层又一层的布置着防护。末了,他一拍胸口,一大把道符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李斯年看着道符一愣,皱眉问道:“你有能让咱们在这破地方飞起来的法术?” “有个屁,我有那本事还用借道符之力?”李初一翻了个白眼。 李斯年更奇怪了。 “那你想干什么?” 李初一也不说话,这都眼瞅着要摔地上了,谁有功夫跟他玩问答游戏。 手掐道决,一张张道符在他的御使下纷纷祭起。李初一的法力急速消耗着,他毫不犹豫地直接取出了一颗回气丹吞了下去,凭借着源源不绝的法力不断地祭出道符。 看着一张张散发着各色光芒的道符虚浮在他的身前,那种种波动混杂在一起产生的威压让李斯年冷汗直冒。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胖子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施法,他祭出的道符只是为了祭出,根本无法御使。这些道符加在一起,所需要的控制力早就超出了他神魂的控制极限。李初一在没涨道符上只留下了一丝神魂,仅仅是为了维持着它们不当场炸开罢了。 “我说小胖子,你这是想要让咱俩临死当一把不一样的烟火吗?” 李斯年微嘲,李初一根本不理他。此时的他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身前的大量的道符上了,哪有余力去与他斗嘴。 在李斯年呆滞的注视中,他身前的道符从几张变成了十几张,又变成了几十张。一张张的道符不断祭出,在他们离地面只有不到二十丈时,李初一祭出了最后一张道符。 此时的他脸色煞白,法力虽然空虚了大半,但也在快速回复着。而最令他难受的,则是他的神魂。 同时控制着这么多道符,李初一的神魂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空虚,一阵阵难以抑制的疲惫传来,他直想眼睛一闭就这么睡过去。 只是他现在想睡也不能睡,不光是因为身前的道符,更是因为他脑子里传来的那股难以忍受的疼痛。 神魂剧烈消耗,最直接的后果便是让他的头无法形容的疼,疼得他呲牙咧嘴,疼得他抓心挠肺,恨不得找把斧子直接把头劈开了才能舒服点。 眼见地面已经近在眼前,只需转息即至,李初一忍着头疼,一把拉过李斯年。 “全力护住自己!” 说完不理李斯年是否听了他的,他猛然向前一指,那些了快要将他逼疯的道符瞬间射出,先他们一步狠狠的撞在了地面上。 轰~~~~!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发泄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李初一跟李斯年直感觉耳朵一疼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爆炸的冲击波紧随而来,周围的空气被其挤压得化作一股激浪,如同一面坚实的墙壁瞬间撞在了他们身前的防护上。 两人的防护法术都不差,但在这冲击波行程的气墙面前却瞬间变作了脆饼层层破碎,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撞在了身上,急速坠落的身体在极端的时间内停了下来,微微一顿后便随着冲击的方向重新抛回空中。 这,就是李初一所要的效果。 类似的招式他以前在太虚宫的时候便玩过一次,只不过那时他是在地面上顺势而为,此次却是从极高的天空中坠落而下、想要借着爆炸产生的推力阻住身形。 因为不知道自己从天而降的力量有多强,他算不出需要多大威力的法术产生的冲击力才能让自己停下来,保险起见他只能尽可能多的祭出道符,力求威力最大化。 在他看来,爆炸的威力哪怕再大,最多也就是让他们重伤。而若是止不住身形直接撞在了地上,到时爆炸的威力加上落地的冲击力,他们怕是连灰都找不到了。 想法是好的,但是李初一成功的估计错了自己出手的威力。他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当初太虚宫那个结丹期的小修士了,已经炼神的他《道典》经文也有了长足的就进步,此时出手的威力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 以前都是拿道符打别人,鲜有用道符玩自己的时候。这回全力出手之下,他总算知道了自己现在的道法有多厉害。 在防护尽碎、冲击波临身的那一刻,李初一的脸色就变了。他想都不想,直接将压在舌下的疗伤丹药吞入腹中。之前他布置防护时便准备了这颗丹药以防万一,没想到现在真的用上了。 好在冲击波在破碎层层的防护后威力十不存一,打在身上虽然让他浑身剧痛跟要散了架似的,但却也没有要了他的性命。 身体被顶飞了不高便去势劝尽,微微一顿后重新下落,直直的落入了爆炸行程的大坑中。 “咚”的一声,李初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弹了几下后一路翻滚,直到碰到了坑壁上才停了下来。 不远处又是一声闷响,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李初一扭头望去,但爆炸激起的烟尘还未消散,浑浑浊浊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不过看不清李初一也知道那是什么,肯定是跟他一起掉下来的李斯年。 虽然摔得很重,但第二次落下的高度已经很接近地面了,对身为修士的李初一来说算不得什么,最多就是肉疼一会儿。爆炸的冲击造成的伤势在丹药和《道典》第二篇经文的调息下已然恢复了大半,摔在地上造成的些许内伤更是急速恢复着,李初一此时其实已无大碍。 李初一很想在这多躺一会儿,但坑洞里烟尘弥漫,呛得他根本睁不开眼睛。确认自己没什么问题后,他一个咕噜爬了起来,双腿一用力猛然跃起,手脚并用的在坑壁上一借力,整个人便跃出了坑外。 刚刚落地,身边衣衫敛动声传来,扭头望去,赫然正是李斯年。此时的他也是灰头土脸,刚刚换好不久的宽袍又变得褴褛,处处破洞配着他披散的头发,让此时的李斯年看起来就跟个乞丐似的。 没工夫取笑他,李初一见他无恙便放下心来,把头一低直接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开始仔细查探着自己,最后更是把伏魔镜摘了下来当镜子使,对这自己的胖脸猛照了半天。 一番查探,他终于确认了自己没什么太大的伤势,除了衣衫破了点可以说是毫发无损。放下心来的李初一扭头望去,却见李斯年也恰好望来。两人深情对视,眼里满是激动。 “没...没死!哈哈哈哈,老子没死!哈哈哈哈...!” 李斯年放声大笑,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你这不废话吗,小爷我吉人自有天相,又有法宝相助,这种事儿我经历的多了,怎么可能摔死!” 李初一也很激动,但是道士的教诲让他知道这时候应该绷着,这样才会显得自己很淡定、很从容、很高深莫测。只是他脸绷着,身体却撒不了谎,胖乎乎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直打哆嗦。 李斯年一见他这装|比的样子,立马不愿意了。 这一趟险死环生的吓都快给他吓死了,现在总算是“平稳落地”,这小胖子竟然还敢给他装样,打肿了熊脸你给谁看呢? 都同生共死过几回了,比熟人还熟了的李斯年丝毫不给面子,伸手指着他的鼻子,甩开腮帮子就开始狂喷唾沫星子。 “是,你牛,你牛你别哆嗦啊!你牛你能害的咱俩变成这样?差点没命了不说,还差点摔死!两个摔死的炼神修士,咱俩绝对能名扬天下你信不信?!” 李初一本来就是强绷着,他又是个嘴上从来不吃亏的主儿,被李斯年这么一说哪能憋得住,直接跳起脚来鼓着胖脸开始回喷。 “好你个小老头,一把年纪了还装嫩我就不说啥了,胆子竟然还这么小!谁哆嗦了?你说谁哆嗦了?!小爷我这是激动地,这么刺激的事情我多激动一会儿不行嘛?!再说了,不就是从天上掉下来嘛,小爷我又不是碰到一次两次了,加起来我都能给自己立个传了!这次带你也体验一次你应该感谢我,你发生么脾气?发生么脾气?!” “发生么脾气?我呸!我还感谢你,我感谢你八辈祖宗!”一口浓痰吐在地上,李斯年脸都气紫了,“你说说,这趟出来就因为你胡闹,你害的咱俩要死要活的几次了?你自己说说,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怎么是我害的了?还不是你告诉我那个挣钱,咱俩才去的?再说当初你也是同意的,很自愿的跟我去了,现在出问题了你就全赖我,凭什么啊!老头,你自己摸着你左边的奶奶告诉我,你有没有良心!” 李初一也不愿意了,当初狂扫鸟巢的时候也没见这老头蹦出来讲大道理,他记得那时这老头眼都绿了。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这老头就因为自己怂了开始跳出来当马后炮,这到底是谁欺负人啊! 李斯年一阵气结,仔细想了想李初一说的也没错,这事儿他俩都有责任,谁都跑不了。不过他看见李初一那张得意的胖脸就来气,特别是这次空降这么刺激,这胖子竟然想出这么个更刺激的办法保命。他可没有李初一那么变态的恢复力,此次若没有软甲相护,他怕是已然重伤在身了。 “老头,没话说了吧?” 李初一得意洋洋的看着他,李斯年更气愤了。 “你才是老头,你全家都是老头!你是猪,没脑子的猪!” 他明明很年轻,虽然跟小胖子比算是年纪大的,但最多也就是个“叔叔”,哪里是什么老头!这小胖子几次三番的“污蔑”他,李斯年怎么可能忍? “我是猪,你就是老不死的蚯蚓、蛆虫!我是猪我还有脑子,你丫连脑子都没有!”双眼一瞪,小胖子不甘示弱。 “呜呀呀呀,气死我啦!今天我要教训教训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娃娃,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文明礼貌!” 气疯了的李斯年大吼一声,直接一脚踹去。 “你个臭不要脸的,竟然偷袭!小爷,小爷我跟你拼啦!” 李初一闪身一让,紧跟着一拳打出。他人小个儿矮,这一拳虽然是正中直拳,但对李斯年来说位置却有些偏低。而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初一这一拳方向还有些偏下,看路子目标直指他的下身要害。 “我擦,你丫使阴招!”李斯年眼珠子一凸,身体向上一纵,同时双手向下一格,这才挡住了小胖子的来拳。但就这样,他脸色也绿了,小胖子出手太阴损了。 “这是你逼我的,今天就让你知道你家小爷有几只眼!” 小胖子哈哈一笑,顺势又是一拳上捣,目标还是他的裆部。有便宜就要占,李初一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位置不打而去到别处。 二人打作一团,你来我往的使劲往对方身上招呼着。其实他们也不是有仇,只是这一路上担惊受怕的都很憋屈,现在借这么个由头想要发泄一下。 只不过打架最容易泄火,同样也最容易上火。李初一阴招不断,李斯年久攻不下,渐渐有了真火。 法力一催,他猛然挥手,被法力灌注的右手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啪”的一声脆响,正正的扇在了李初一的胖脸上。酥麻的手感和那张胖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子,李斯年直感觉一阵的舒爽,就好像炎炎夏日灌了一碗冰镇酸梅汤,心中的郁气一泄而出。 他舒爽了,李初一却不干了。小胖子捂着脸跳开一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哎呀,好你个李斯年,你敢打我脸!你知不知道我还要靠脸吃饭?!今天我打不死你!” 说着也是催动法力,整个人速度提升了几倍,像一头发了疯的小野猪一样冲了过去,李斯年赶忙迎上。 刚才两人交手一直只凭肉身,不曾动用法力。但李斯年先破了戒,李初一紧随其后,再次动手二人渐渐放开了打,不但交手的速度快了几倍,交手的威力也增加了数筹。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逼你站队 打着打着,李初一突然心中警意大作,想都不想直接撤招回跳,刚刚让开便见到一个巴掌紧贴着自己的鼻子尖一扫而过,随之而来的还有李斯年得意洋洋的声音。 “小胖子,我今天要让你哭!” “你...你...你竟然...小爷跟你拼啦!” 李初一快气疯了,这老不死的打人竟然只打脸! 脚下游龙剑步蓦然展开,李初一踏着奇异的步伐双脚连错,身子诡异的扭动了几下,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了李斯年的身后,速度快得李斯年根本没反应过来。 看着李斯年的屁股,气疯了的小胖子毫不犹豫的剑指一出直捣黄龙。 “啊嗷~~!” 一声让人闻之色变的狼嚎,李斯年脸都扭曲了,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十分的纠结。 “李初一,你...你他吗...你他吗真脏!我,我打死你!” 如泣如诉,李初一想哭。他想追过去打死这个肮脏阴损的小胖子,但他现在一走路菊花就痛,只能捂着屁股在原地破口大骂。 “哈哈哈哈,我就脏,我就阴险,怎么了吧?来啊,我在这等着,你来打死我啊!来啊,快来啊,咱们互相伤害啊!我看你能不能抓住我,哈哈哈哈哈!” 李初一洋洋得意,站在李斯年不远处做着鬼脸,不断地挑衅着他。 李斯年悲愤不已,正准备豁上性命也要教训下这个小胖子,却突然心中一颤警意大作。 越过李初一的肩膀,他望向其身后远处。那里,随着尘埃渐渐落定,重新变得清晰地视野里出现了几个人影。而且随着视野越来越清晰,出现的人影也是越来越多。 李初一还在挑衅着李斯年,却突然发现他变了颜色,神念一扫顿时闪身来到他的身边,一脸警惕的看着那几个突然出现的人影。 大意了! 两人心中都是一本冷水猛然浇下,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险死还生,逃得性命的他们一时间竟然忘了情,落地的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先探查下周围有没有人,而是先激动的开始胡闹了起来。幸亏这些人没有趁机动手,否则他们就算不死也得吃个大亏。 两人心中自我反省着,待他们看清那些人脸上的怪异表情时,他俩更是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儿钻进去。 丢人啊! 太丢人了! 堂堂两个炼神修士,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对手已经很丢人了,他们竟然还在不知不觉中给人家现场表演了一场猴戏。这又是打脸又是戳|屁股的,这要是传将出去,他俩还怎么做人! 李初一脸皮厚可能还无所谓,但李斯年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散修了,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今日的事情,那他可真的没脸再继续活下去了。 看着这些人,李斯年不知该做何表情。而当人不知该做何表情时,没有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 面无表情的扫视着众人,李斯年心中一动,脸上也有了一丝怪异。他依稀记得,眼前的情况好像有人给他提过类似的。 “小胖子,你觉不觉着眼前的一幕有些眼熟。” 李斯年低低的声音传来,还在观察众人的李初一一愣,脸色瞬间大变。 猛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坑,他哆哆嗦嗦的转过身来,小嘴一撇差点没哭出来。 “怎么...怎么又这样!天呐!!!” 他这一嗓子嚎出来,李斯年忍不住哈哈大笑,而对面的方家和柳家修士则吓了一跳。 这小胖子什么毛病? 他们还没怎么样啊! 皱着眉头,柳高阳开口问道:“你...” 只是他刚说了一个字,便被李初一给打断了。 “我又砸死你们的人啦?” 小胖子一脸紧张的看着柳高阳,他很怕柳高阳的嘴里说出个“是”字来。 他不是怕打架,他是怕事情重演、又不明不白的被人给悬赏了。上次南许两家的事情犹在昨日,若是今天再来这么一出,李初一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谁给诅咒了。 柳高阳被李初一给打断了,这让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很不高兴。但是他没摸清李初一和李斯年的底细,所以也不便发作,只是皱眉看着他俩。 “喂,我问你呢,我砸死你们人啦?” 李初一又问了一遍,心里很是不满。 这什么人啊,自己问他问题他连屁都不放一个,真没礼貌! 柳高阳一阵气结,眉头皱的更深了。 李初一不认识他并不奇怪,但他腰里可挂着柳家的身份令牌,而卯力他们身上更是穿着他们柳家的服饰。不光他们柳家,在场的除了方峻楠和柳明秀是便服,方景烁率领的方家修士也有身份标记。只是眼前这个小娃娃不知什么来路,竟然对他们两家的身份标记视而不见,言语间如此放纵。 柳高阳很不高兴,方景烁也很不高兴。按照他俩的脾气,碰到这种人早就动手了,方景烁还很可能会给他按个“邪门妖孽”的莫须有罪名。 只是放在现在的场合,李初一和李斯年的出场那么“震撼”,而且李初一方才的游龙剑步让他俩都很是惊异,加上李初一如此作态,柳高阳和方景烁交换了个眼神,心里对李初一越发吃不准了。 摸不准来路,那么便先不动手。 决定先观察观察再说的柳高阳,见李初一皱着眉头就要再次开口,怕他再言语轻狂气着自己,赶忙抢先开口。 “你没砸死我们的人。” 一句话出口,李初一顿时感觉放松了下来,整个人豁然开朗。 没砸死人就好,没砸死人就没没有动手的理由了。 他看出这两帮人各站一边隐隐有互相提防的架势,显然不是一路的。他们打生打死李初一不管,只要他们打生打死的时候别拉上他,或者直接联合起来要把他先给灭了就行。 李初一这边松了口气,一直观察他的柳高阳更奇怪了。 你说他有来头吧,他又为自己误没误伤别人而担心发愁。你说他没来头吧,偏偏他对自己这两家正邪大足不放在眼中。 是他不想得罪自己和方景烁呢,还是说他就是个愣头青呢? “你是谁?”柳高阳沉声问道。 “你又...哎呀!” 李初一刚要反问回去,却被李斯年给狠狠踩了一脚,顿时把话咽了回去。 李斯年一头冷汗。 他不是李初一,打从一开始看清了这些人的衣着服饰,他便认出了这些人的来历,浑身冷汗便刷刷而下。 这些人是谁? 一边柳家,一边方家! 这些人什么关系? 正邪之分,恩怨千年,见面既分生死。 李斯年早就猜出了他们是想干什么,他们肯定是为了什么事情在这里开战,甚至连那禁空大阵都给布置出来了。结果她跟李初一两个人好死不死的一头撞了进来,成为了搅局者。这些人一时间摸不准自己的来路,所以才暂时停手了。 想到这里,李斯年背后被冷汗湿透了,但脸上却毫无异色,摆出歉然之色。 “这位道友有礼了,我这小辈年幼顽劣,口无遮拦得罪了道友,还望道友莫要放在心上。我二人乃是路过,没想到这里有个禁空法阵,因此才掉了下来。想来这阵法应该是道友所布置,若是因此耽误了道友的正事,还望道友原谅则个。我们二人也不便多留,这就告辞了!“ 说着抱拳拱手,拉着李初一,李斯年就准备转身离开。 只是他想走,柳高阳却不想让他走。 李斯年一顿插科打诨,废话说了一大堆却始终没有透露自己的姓名和来历,这些鬼话骗得了别人,但哪里能骗得了柳高阳? 见李斯年转身就想这么离开,他冷冷一笑。 “呵呵,你是不是把我当笨蛋了?” 李斯年心里一沉,却见柳高阳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是谁?他是谁?你们是谁?” 略微沉吟了一下,李斯年微笑道:“浑俗和光绿滩沙,无根无萍亦无家。” 李初一在旁边听着,知道李斯年这两句话什么意思。他的意思就是说他跟自己就是绿滩上的两个小散修,没有背景来历。 果然,柳高阳一脸了然,神色里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高傲。 “原来是两个散修,呵呵。” 不明意味的笑了两声,他看了眼李初一,又死死盯着李斯年。 “他不知道我们是谁,那么你知道吗?” 李斯年刚想装傻说不知道,柳高阳却冷笑一声道:“想清楚再说,否则今天你们便留在这里吧。” 微微一滞,李斯年一脸的无奈。看了看柳高阳,又看了看方景烁,他只能实话实说。 “白土遮天一株柳,你应该是邪道大族柳家之人。而那边那位,看其服饰衣着,若我没猜错的话,八成就是正道大族方家之人。“ “不错,有点眼力,比你旁边那个小鬼强上百倍。” 柳高阳微笑着点点头。 “既然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么你应该也知道我们两家碰到一起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那么你看今日之事,是我柳高阳能赢呢,还是它方景烁能活着走出去呢?” 听到这两个名字,李斯年的心中就是一颤。 这两个名字,虽然不能说是如雷贯耳,但也称得上是威名远播。 这俩是谁? 前者柳家有名的高手,后者是方家当年的元婴期第一人。这两人都是元婴期的修为,而且还是元婴后期,据传言离那元神期只差一步。 如今他俩凑在一块儿,显然是要开打的。而柳高阳这么问他,显然是让他这个中立的小散修选择一边站队。 站对了则生,站错了则身死道消。 看着冷汗直冒的李斯年,柳高阳微微一笑,声音越发温和了。 “不要怕,说吧,你认为我们谁能赢?”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谁比谁嚣张 “这个...这个...呵呵,这个不好说啊这个...” 支支吾吾了半天,李斯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没法儿选,也不敢选。 两边都是大族,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现在两边打起来了,他跟李初一无意中闯了进来,不论他怎么选,总会得罪一方。 若是选赢了也就罢了,若是选输了站错了队,那么今天他俩头上的这三两三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再说,就是选对了也没什么好果子。输的那一边也是大族,今日之事他们肯定会查个清楚。要不了几日,他李斯年的大名便会被摆在人家宗族执法堂的书桌上,到时候是杀是剐就由不得他了。 他就是一个小散修,无门无势的,最多也就是认识几个类似于郝宏伟这种大族的年轻子弟。可认识归认识,他可没有归附任何一方,一旦出了事人家可没有任何理由保他,最多也就是交情深点的几个冲着道义略施援手罢了。 况且,就算人家想保也够呛保得住。他就算投靠了某个家族,就比如说郝家,面对着柳家和方家这两个庞然大物时,就算是郝家也够呛能够出面保他一命。他只是一个依附者,郝家家大业大,几乎不可能为了他而去得罪两个比他们还强的大家族,最有可能的结果时郝家会直接绑了他把他交出去平息此事。 刚脱鸟口又入虎穴,面对似笑非笑的柳高阳和虎视眈眈的方景烁,李斯年的嘴里苦涩无比。 李初一虽然不了解其中的这许多道道,但看李斯年的脸色也能猜出个一二来。 本来大难不死他还挺高兴的,没想到刚落地就碰见这么几个主儿,明明没砸死他们的人,他们竟然还想要为难自己,小胖子顿时不愿意了。 他李初一是谁? 他李初一是道士的徒弟,从小跟着道士走遍四方,从来都是他们欺负别人,那还轮到人家欺负自己了。 现在道士不在身边,竟然有这么多宵小之徒蹦出来装大头蒜。李初一这一路上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刚才跟李斯年小打小闹的只是略作发泄,此时看着柳高阳那一幅吃定他们的表情,小胖子顿时被点着了。 一把将支支吾吾的李斯年拉到身后,在柳高阳差异的眼神中,小胖子冷冷一笑,嘴角一撇摆了一副比柳高阳还欠揍的表情,歪着脸斜挑着眼角看着他。 “我说你这小白脸,我家老头都说了不想掺和你们的破事儿,怎么着,你还想逼我们不成?” “找死!” “小鬼,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哪家出来的野孩子,这般没有家教!” 柳高阳没说话,他身后的家仆们抢先出演怒喝。 这小胖子言语轻挑,竟然敢辱及自己少主,自诩为柳家忠仆的他们哪里能人,急忙争先恐后的开口怒骂以表衷心。 柳高阳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只不过他看向李初一的眼神里满是轻蔑与嘲笑,似乎在讽刺他的自不量力和年少无知。 “什么狗东西也好意思张嘴,你们主子都没说话,你们急着乱叫什么?丫几个三月开春发情了不成?” 骂街李初一可从来都不怕,立马拿出了舌战群儒的本事。特别是那群家仆中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此人方才敢骂他“野孩子”,这让从小便是孤儿的李初一给彻底记恨上了,一双明灭异芒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那个壮汉正是卯力,被李初一那双幽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心里一阵阵的发毛,浑身都不舒服。看其隐隐露出的气势波动不过炼神期,元神期的自己修为明明远胜于他,但不知为何,卯力仍是被他愁得阵阵不安,好像这小胖子有什么诡异的地方能威胁到他似的。 这不是理智的思考,这是身后的阅历积淀出来的本能反应。本能虽然未必理智,但对修士来说旺旺却比理智更为重要,它会让修士提前预感到一些能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的事情,就比如现在。 所以,很相信自己直觉的卯力虽然脸上不变,但心底里却对李初一留上了几分心思。 常在河边走,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卯力被盯得不说话了,换个人也能也就算了。但是李初一是个从来不吃亏的主儿,哪能这么容易就放过这个骂道他心底里的人。是以卯力不说话,他却冷笑几声,撇嘴继续开骂。 “喂,你,就你,别看别人,就是你,那个长得跟个蠢牛似的大个子。以前人家跟我说傻大个儿傻大个儿的我还不信,今天见着你,我算是信了!你说我跟你家小白脸说话呢,你没事儿带着你身后那几个怂包乱插什么嘴?表忠心啊?你表忠心也分分时候啊?我一个小炼神你们来劲了,这要是来个道胎期的大哥你们这几个怂货敢张嘴?一帮傻缺!” “你!你找死!” 卯力脸色一黑,他身边的几个手下也是气的头都快冒烟了。 他们确实是在表忠心,这是谁都知道的。但是知道归知道,被李初一这么**裸的说出来,那味道就变了。按李初一这么一说,说好听的他们是忠心不二互主心切,说难听的就是狐假虎威、欺软怕硬,这让他们几个怎么能忍。 卯力浓眉一竖,就准备带着手下毙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小鬼。只是身形方动,却被一直微笑不语的柳高阳伸手给拦了下来。 “好了,小孩子嘛,你们跟他置什么气,都多大的人了。不怪人家说,你说你们丢不丢人,人家一个小小的炼神期,值得你们几个元婴期的一起动手?好看吗?我柳家虽为邪道,但一向以雅士自居。如此行事,你们是想给家门抹黑吗?” 卯力等人一听脸色大变,赶忙停手抱拳连道不敢。 柳高阳的话可大可小,若传回祖宗让执法堂的那些顽固给知道了,到时候再给他安上个辱没家族的罪名,那他们可就冤死了。 不理色变的家仆,柳高阳扭头看着李初一,仔细的打量着他的表情,半天后点点头,脸上似笑非笑。 “不错,不是装的,你这娃娃胆色不错。当着我的面敢骂我柳家之人的,找遍漠北也找不出十个。而炼神期的小修士里面,就你这么一个,你胆子真的很大!” “装什么大头蒜,脑子不好!” 李初一白眼一翻,丝毫不给面子。 柳高阳被他噎了一下,脸皮微不可查的收了收,轻轻地长吸了口气。 他不知道这小胖子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他都把话点的这么明了这小鬼还是这么嚣张,到底是不怕死呢还是真有什么依仗? 看起来这小鬼像是知道自己今日的结果,因而破罐子破摔,但柳高阳却不这么想。 一开始他以为这两人主事的应该是那个瘦高的青年,但直到他逼迫其做出抉择时李初一横插进来,他这才猛然惊觉那两人真正主事的是这个年纪不大的小鬼。 这小鬼一直叫嚣不停,按理说身为长辈的李斯年早就应该出来阻止了,但是事情却恰恰相反。李斯年不但没有阻止,反而还默不作声的站在其身后,看他所站的位置和双脚隐隐摆成的丁字赫然正是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李斯年脸上虽然极力掩饰,但神色间还是隐隐流露出了一丝服从之色,似乎对李初一极为信服。哪怕这个小胖子如今得罪的是他们柳家,李斯年也毫不犹豫的站到了他的身后。 种种迹象,柳高阳若是再看不出什么来,那么他也就不配在柳家的元婴期中享有那么高的声誉了。 李初一明知自己来历,而且双方实力相差如此悬殊,他竟然还敢这么狂妄,这让柳高阳不得不产生怀疑。暗暗回想着漠北各大势力中的后起之秀,柳高阳皱起了眉头。 方景烁在一旁冷眼旁观,此时见到柳高阳眉头深皱,不由暗暗冷笑。 他现在的人手没有柳高阳多,一旦开打很可能会吃大亏。现在有李初一这么个愣头青出来搅局,他自然乐见其成。 有李初一拖着,他方家的援军就能多一些时间赶来。最好这小鬼一直拖到他方家援军赶到,到时候两厢汇合,他很有信心将柳高阳给留在这里。 一遍暗暗冷笑看着柳高阳吃瘪,他一遍仔细打量着李初一,心里也在默默回想着这个嚣张的小胖子到底有可能属于哪一宗哪一族。如此年轻就有如此修为,为人又这般狂傲,不可能是个默默无名之辈。 柳高阳沉默了下来,李初一可不能不开口。他可不是没啥正事儿有那闲工夫在这陪着这几个货聊天,他屁股后面还有一大群的穿云雀紧紧地追来呢。算算时间,被这帮人拖了这么久,穿云雀追兵随时将至。 “喂,没什么事了吧?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哈!” 一拉李斯年,小胖子转身就走。 “等等,你们不能走!” 柳高阳一声冷和,元婴期的气场毫无掩饰的扩散而出,李初一和李斯年呼吸一窒,身体僵在了原地。 被其气势所激,《道典》气息疯狂流转,沿着经脉瞬间流遍全身。李初一微微一晃,重新控制住了身体。 在柳高阳愕然的目光里,他歪着脑袋转过身来,一双道眼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冷冷的看了过来。 “怎么,不让我们走?你是想请我们吃饭吗?”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能出现的证据 柳高阳笑了。 他真的笑了。 他不知道是李初一搞怪的表情都笑了他,还是李初一的口无遮拦气笑了他,总之他就是想笑。 想他柳家在漠北称霸一方,虽然及不上最上面的那四尊怪兽,但比之其他人来说,他们就是绝顶,是难以想象的强大存在。 族中高手无数,威慑得余者无人敢轻易来犯,除了方家这个与他们实力相差无几、已经纠缠了数千年的老冤家外,便是其他的正道大族见了他们也不敢轻启战端,往往是撂几句狠话便散开了。 大宗大族都是如此,下面的小门小派更是不必说,特别是那些无门无派没有靠山庇护的散修,见了他们更是畏如蛇蝎、退避三舍。 对于这些人而言,神仙有多厉害他们不知道,但柳家有多强大他们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散修中不是没有不敢挑衅他们的存在,但那些人不是身后有不为人知的强大存在庇护,就是自身修为深不可测、已经踏入不可轻易招惹的行列。 这些人柳家都有记录,柳家众常年行走在外的弟子都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他们可能不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但他们知道这些人是不能轻易开罪的。其实不光是柳家,整个漠北各方势力盘根纠结,为了不给家族招祸,几乎每宗每族都会有这么一份名单。 各族子弟都会时常被要求熟悉这些名单,而那些经常外出的弟子更是会将其牢牢熟记。这不光是为了给家族免祸,同样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柳家的名单柳高阳自然也看过,之前他便是一直在回忆上面的内容,与眼前的李初一一一对照。他一直觉着李初一如此表现必然是有什么依仗,若是自己贸然动手再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那就不是什么美事了。 只是他回忆了半天,甚至连一些自己只是扫了一眼根本没太在意的边角内容都使劲的想了一遍,可是没有任何一条与眼前之人符合。漠北虽大,但值得注意的人也就那么多,而李初一这种年纪轻轻便功至炼神的天才肯定是会有记录的,哪怕他是散修。 资料上全无记载,其结果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李初一若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那么他是土生土长的漠北人,他是外来修士! 虽然有些惊讶于一个炼神期的小修士是怎么孤身一人来到漠北的,但柳高阳也不在意。漠北很大,鱼龙混杂的势力中,经常有外来的修士被请为客卿或长老,李初一很可能有个大能师父,他是跟着师父来漠北游历的。 “呵呵,这位小友,你一直如此心急想要离开,莫不是对柳某有什么误会不成?柳某只是见小友年少有为,所以想要结识一番罢了,若是可以,柳某甚至想要请小友到我柳家盘桓几日、多多亲近一下。难道小友是嫌柳某身份太低,与柳某结交会辱没了你,因而才不屑于留在此地吗?” 柳高阳目光灼灼的望着李初一,话里似软实硬。 若是平时,这种小虾米走了也就走了,自己不高兴也会随手杀了,但是今日不同。 今天事关柳家声誉,所有消息一概不得泄露。柳高阳不知道眼前这两人认不认识方峻楠和柳明秀,但他们既然已经看见了,那么便有了泄露出去的可能,哪怕他们不认识。 这,是柳家绝对不能接受的,同样也是方家不能接受的。 千年的恩怨,若是传出了这等丑闻,那么对他两家的声誉所造成的影响可不是一星半点,甚至会动摇他们两家在各自势力中所处的位置。 柳家根底身后,族内高手众多,威慑着正道诸门的同时也震慑着邪道各族,平日里不知有多少邪修同道对他们咬牙切齿、暗恨不已。 没办法,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他们柳家势大,占据的资源自然也就越多。漠北虽大,但资源那就那么些,柳家多占了,其他人自然就会少占,你说被侵犯了利益的人怎么会不怀恨在心? 平时风平浪静也就罢了,柳家的势力毕竟摆在那里,又同是邪道中人,谁也不敢轻言战端。但若是此事被捅了出来,只要有心人稍加利用,给他们安排个“私通敌营”的罪名,那么事情就大了。 他们柳家是漠北的顶级势力,但上头还有百圣阁这个庞然大物存在。 百圣阁太大,内里的权利纠纷错综复杂,也不是铁板一块。如柳家这样的大家族都会选择某方支持,也就是所谓的站队。 “私通敌营”这种可笑的罪名别人可能不信,但百圣阁里与他们所支持的一方敌对的那方却肯定会“深信不疑”。到时候再捅到阁主和百圣法会那里,那么即便最后百圣阁不对他们柳家有什么惩罚,那他们柳家的地位也会受到极大的震动,甚至会被其他几个与柳家势力相差不大、早就对他们虎视眈眈的邪道家族给一举压制。 这,是柳家绝对不行希望看到的,同样也是柳家此次动作为何如此之大的原因。 同样的道理,方家虽然与柳家不太一样,但也相差不多。 而此次柳方两家无形中的默契,便是要将此次的危机消灭于无形。 其实这件事情就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大家早就知道的了,只是没有证据、不能宣之于口。哪怕有心人想要以此兴事,但只要一天抓不到切实的证据,他们就一天不敢妄动。 现如今,两个活生生的“证据”出现了,而且好死不死的正好出现在现场。在这里,不光有柳家和方家暗地里派出的追兵,更是有两位当事人——方峻楠和柳明秀。 看见了,听见了,两个人不知不觉中就成了柳家和方家的心腹大患。除非他俩死了,否则他们没多活一天,对柳家和方家而言便是一份威胁。 柳高阳身为柳家嫡系子弟,平日里深受家中长辈信任,而他本身也足智多谋,所以有些事情上面的长老即便没有明说,他也猜到了。方景烁虽然也是方家的英杰,奈何他没有柳高阳这般的头脑,想不到这么长远。 对于李初一,方景烁只是将其当成了一个拖延时间的棋子,李初一能拖多久、最后是不是能活着走出去,他都丝毫不在意。在他看来,李初一这么低的修为,竟然能引起柳高阳这么大的兴趣,甚至连他们方家这些死敌都暂时放在一边置之不理,这已然是个奇迹了。他只希望李初一能多留一会儿,能拖多久算多久,为他们方家的援军争取更多的时间。 看着方景烁的表情,柳高阳一眼便猜出了他的所思所想,不禁暗地里连连冷笑、满心不屑。 方家元婴期一代,后继无人! 在他看来,一个修士若是只是孔武有力而毫无头脑,那么修为再厉害也不足为虑。 狭路相逢勇者胜,但勇者相逢却是智者胜。 李初一自然不知道柳高阳这些个花花肠子,但是他却知道这个总是保持微笑的笑面虎绝对是想要杀他们。 小爷的阴阳道眼好着呢,怎么可能看不出? 此时听柳高阳这么一说,心里更是冷笑不已,越发确定了柳高阳想要杀他俩的决心。 结实?还要请去柳家盘桓几日? 你当小爷是猪脑子吗? 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惜这条在李初一这里不适用。小胖子嘴巴一撇,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瞅着柳高阳。 “我说你是脑子长屁股上了还是屁股长脑子上了?还盘桓几日?你咋不升仙呢?说了这么多废话,不就是想杀我们吗?你说你要杀就杀,咱们直接开打就是了,你磨磨蹭蹭的说这么多,累不累?” 深吸了一口气,柳高阳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压了好几次,才把那股想要直接出手拍死这个小胖子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他与大多柳家修士一样,虽然身为邪道,却一向自诩文人雅士。邪道中人多狂放之士,或阴或恶或傲或冷不一而足,很多邪修言语间从来都不加修饰,一向被柳家人所诟病,认为他们是大老粗,正是他们败坏了邪修的名声,让邪道中人总给人一种邪恶、粗鄙、凶残的感觉,其实他们只是所修所悟的道不同罢了。 平日里与大老粗们呆惯了,柳高阳认为自己对这种人的适应性已然极强了。但今天碰到的了李初一这么个主儿,三言两语的就气得他心直哆嗦,连一向优雅的仪容都差点没能保持住。 他不知道是谁教出了这么个小胖子,不但教的他身手不凡,更是教的他言辞恶劣、口无遮拦,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柳高阳现在很怀疑李初一的师父是个邪修,正道中人虽然也有很多豪放之士,但言辞却从来不会如此让人厌恶。 压住火气,柳高阳笑容渐收,看着李初一淡淡的道:“小友直爽,柳某也就不做作了,柳某确实想让小友跟你旁边的道友留下来。柳某不喜用强,小友若是跟这位道友主动配合,那么此间事了,柳某保证二位安然无恙的离开。但若是二位反抗,说不得柳某就只能得罪了!” 李初一眨了眨大眼睛,好奇的问道:“我说,你真想让我们留下来?”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装神弄鬼? “呵呵,柳某虽然不才,但向来说一不二。”柳高阳淡淡的道。 “如果我们非要走呢?”李初一瞪着大眼问道。 “我说过,柳某向来说一不二。” 柳高阳微微一笑,轻轻眯起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李初一的眼睛也眯了起来,脸上有样学样的挂起了微笑。 “我说这位大叔,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看着李初一学自己柳高阳就来气,不过他没有发作,而是冷笑一声。 “哼哼,是不是威胁,那就要看你怎么选择了。不过,就凭你俩的修为,你认为我需要威胁你们吗?柳某以礼相待,还望小友自重!” 抠了抠鼻子,李初一转头看向方景烁。 “喂,你呢,你怎么说?” 方景烁一愣,一直看戏的他没想到李初一竟然找上了自己。不过只是微微一愕他便反应了过来,想了想抱拳拱手略施一礼。 “这位小道友,我乃莽荒山脉方家之人,在正道...” “哪儿那么些废话!你跟这个小白脸大叔是亲戚吗?问你你怎么看呢,谁让你自报家门了!” 李初一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摇头晃脑的似乎被他弄得很头疼,弄得方景烁一阵气结。 他方景烁乃是方家元婴期的第二人,在整个漠北来说也算是小有名气,谁见了他不恭恭敬敬的,何时有人如此无礼过? 只是生气归生气,他还要靠这个小胖子拖延时间呢。虽然不知道柳高阳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这两个实力低微的搅局者,但是方景烁也不需要知道。他只知道李初一能够拖住柳高阳让他暂时不动手就足够了。 所以李初一如此顶撞他,他却只能在心里骂骂,脸上却不露声色的保持着笑容不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柳高阳更有修养。 “呵呵,这位小道友,方某以为小道友确实应该留下来,合你我二人之力共同应对这柳家的邪魔贼子。小道友有所不知,这柳高阳向来...” “行了行了,我就问你是不是也想让我留下来,没问你其他问题。” 李初一再次打断了他,脸上全是不耐烦。 方景烁被他这么一弄,本来压制住的火气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若不是他的理智还在压制着自己的冲动,怕是李初一现在就在他手下变成一摊碎肉了。 气呼呼的站在一边,方景烁尽量用“平和”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李初一。他已经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和”了,只可惜他眼神中那抑制不住的丝丝杀意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方景烁暗含杀意的目光在李初一身上来回扫视,弄得他浑身的不自在,就像是被一只猛虎盯上了似的心里一阵阵发毛。 回头看了一眼李斯年,李斯年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深沉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异彩,微不可查的向着李初一暗暗点了点头,随后便恢复了之前戒备的样子。 李斯年的动作很细微,一般人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但李初一不但清楚地看到了,更是很明白李斯年想要对他表达的意思。 冲他眨了眨眼睛,李初一转过头来,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 “好吧,既然你们不让我走,那么你们便不要后悔。” 言罢有头一抬冲天空一招,嘴唇微微蠕动似乎在念叨着什么。柳家和方家的修士见这小胖子竟然不知死活的想要动手,皆是微微一动戒备起来,有几个性急的忍不住就要出手。 “别急,看看再说。” 柳高阳出言制止,方景烁也是伸手虚压示意稍安勿躁。 李初一的修为摆在那里,他俩都不相信这小胖子会不知死活的想要与他们同时开战。特别是方景烁,此前虽然几次被顶撞,但他都没有发作,反倒是柳高阳一直在处处刁难。在他想来,李初一就算要动手,第一个找上的也肯定是柳高阳,而不是他方景烁。 一大群人就这么看着小胖子施法,他们都想看看这小胖子究竟有什么高招,敢于他们这么多人为敌,而且还是修为远胜于他的对手。 只是半天过去了,李初一右手一直抬在头顶,却始终不见什么动静。众人从最开始的戒备,到后来的疑惑,直到现在的满脸嘲讽,他们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大道万千,世界的奇功异法林林总总不计其数,不是没有需要长时间准备的,但那些都是有逆天之威的神功,绝对不是李初一这么个炼神期的小修士能够施展的。 再说李初一就只是那么举着手,根本没有掐道决,嘴里虽然念念有词,但却并无任何异象出现。与其说是在施展道法,倒不如说他更像是个凡人中招摇撞骗的神棍,一副装神弄鬼的作派。 这下他们也不急了,都是抱着膀子等在那里,他们倒要看看这个装神弄鬼的小胖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时间一点点过去,李初一仍是那副作派,而他的周围一点异象都没有,甚至连他身上都没有法力波动,很明显他是在装相。众人都渐渐地有些不耐烦了,连柳高阳都皱起了眉头,暗暗猜测这小胖子是不是要这么一直跟他们耗下去。 在场唯一不着急的只有方景烁,他从最开始的警惕变成了现在的放松。 管这小鬼是不是装神弄鬼,只要他能拖延住时间就成。他拖得越久,对他方景烁就越有力。他甚至怀疑李初一是不是他方家请来的援兵,故意的装疯卖傻帮着他方景烁拖延时间。 “小鬼,你是在耍我们吗?莫不是说,你就想与我们一直这么耗着?” 柳高阳终于忍不住出言喝问。 李初一理都不理他,依然我行我素的在那认真准备着什么,胳膊就那么一直觉着也不见他发酸。若不是他身上一点法力波动都没有,单凭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他真的在认真准备着什么厉害的招式。 见李初一不理自己,柳高阳的耐心终于被磨光了。 冷哼一声,他手一抬就准备命令族人杀了这个装神弄鬼的小胖子,却不想一声锐利的鸟鸣声远远传来。 鸟鸣声刚起时还很微弱,但顷刻间便越来越大。而且这第一声啼鸣还未消散,紧跟着便传来了第二声、第三声,一直到最后连成一片,根本数不清究竟有多少。 柳高阳立刻变了脸色,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天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线,如一道黑色的伤疤横贯在天空。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几息的功夫,那道黑线便越来越粗,直至最后乌压压的一大片,像是一团黑云一样席卷而来。 当那片黑云临近到某个距离的时候,在场众人终于看清了那是何物,不禁齐齐的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鸟! 铺天盖地的不知数量有多少的鸟! 柳高阳和方景烁修为最高,看的也是最远。此时他俩也终于看清了那些鸟的真面目——那是穿云雀! 对于穿云雀他俩都不陌生,两人家族都是大族,平日里穿云雀便是他们族中用来传递讯息的工具之一,便是他们自己也有一只专属于他们的雀儿供其拆迁。 正是因为熟悉,才让他们面对眼前的一幕异常震惊,甚至是瞠目结舌。 这还是穿云雀吗? 这些明显是野生的雀儿,隔着老远便让他们从那些叫声中感受到了深深地怒火与杀意。 看着天空中的鸟儿,又看着仍然举着手、一脸诡异笑容的李初一,他们的心里都有些发毛。 这是眼前这个小胖子干的吗? 这么多穿云雀,真的都是它召来的吗?! 柳高阳也是脸色大变,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就这么死死地盯着李初一。 这小胖子有古怪他是知道的,因此方才他没有选择直接动手,而是一步步的加以确认想要查明李初一的身份来历。而李初一无意中露出的那几是招法更是玄妙无比,不但看得柳高阳大有触动,更是让他心存忌惮。 他不是忌惮李初一,他是忌惮教给李初一这些招数的人。 只是与之前相比,现在的小胖子已经不光是让他忌惮了,更是让他在深深的忌惮中产生了一丝恐惧。 穿云雀的个体实力是不高,但若是它们的数量突破到一定的极限,就如现在这样,便是柳高阳这么个元婴后期的大修士也是看得全身汗毛倒竖。 穿云雀的速度很快,否则也不会被人当做信鸟来使用。从出现到现在只不过三十几息的功夫,他们便已然临近了这里,最前方的先锋甚至连身上的羽毛都能看得清楚了。 之前嘲笑李初一的人脸色变了,他们看看那些穿云雀,又看看李初一,心里不知不知中对这个修为只有炼神期的小胖子有了一丝恐惧。 道法万千是不假,但除了传说中十万大山的兽王顶有此类御兽的秘法,他们还从未听说有第二种类似的功法呢。而且兽王顶御使的也多以走兽为主,能够御使飞禽的人并不多。而如李初一这样一招呼就是铺天盖地一大片的,他们是听都没听说过。 看着眼前的小胖子,之前他们还将其脸上的笑容视作装神弄鬼,但此时看来,那笑容中满是神秘与莫测。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破绽百出的计划 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李初一自个儿心里可是门儿清。81中『 』文网 这哪是什么逆天的秘法,这根本就是追了他一路的那些穿云雀追上来了! 早在落地的时候,李初一就在琢磨着脱身之法。而当他现了落点周围的柳家和方家众人后,李初一立刻心中一动,一个借刀杀人的计策涌上心头。 其实这个计策说来也简单,跟李斯年之前用的那次一样,只不过这次的替死鬼更多、实力也更强罢了。 本来李初一还有点心理负担,毕竟无冤无仇的,就这么把人家当成了刀使她还有些过意不去,但随着柳高阳三番两次的逼迫,还有那一直不说话但眼睛不停闪烁、显然是不会好意的方景烁,李初一的心理负担渐渐消散一空。 特别是李斯年现了被他们堵在身后包围起来的方峻楠后,李初一更是一点压力都没有了,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觉着自己这是在积德行善。 方峻楠跟郝宏伟私交甚好,而郝宏伟又跟李斯年关系不错,因郝宏伟之故两人有过几面之缘,彼此之间也算是认识。 这次出前李初一和李斯年跟郝宏伟吃饭的时候,郝大胖子还说起过关于方峻楠的事情。李初一由此得知了方峻楠和柳明秀事情,也明了了为何柳明清会出现在泗曲集,而且一见面就大打出手。 临走时郝宏伟还说过,若是他俩路上能碰到方峻楠,可以的话就看在他的面子上,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李初一和李斯年当时也没在意,便也点头答应了。只是他们没想到,偌大的漠北,竟然还真在这里给他们碰上了,而且见情形这俩人显然是被两家的追兵给堵上了。 依着李初一的脾气他是不想管的,不是他怕惹事儿,而是他没心情。受到道士的熏陶,在他来说什么行侠仗义都是狗屁,行事由心、看心情办事儿才是他的作风。行侠仗义又不能当饭吃,还很可能搭上小命,那还不如看自己的心情好坏决定帮不帮忙,就当给自己图个乐呵。 不过,有郝宏伟的嘱托在前,又因为知道了方峻楠的爱情故事,对方峻楠和柳明秀身在恩怨千年不死不休的两个家族、却敢于相爱并且上演私奔这么狗血的戏码这件事儿,李初一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道士从小就告诉过他,苦命鸳鸯是很值得帮的人之一,而且命越苦越狗血就越应该帮,否则对不起票钱。深得教诲的李初一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对这小两口好感大升不说,更是打定心思要帮他们一把。 再说了,能从柳高阳这个装|逼的小白脸和方景烁这个不说话的大阴人手里面救走这两个人,李初一想想就觉着一阵舒爽。 换成其他时候,李初一想救方峻楠和柳明秀可能还无从下手。但是现在不同了,前有柳高阳和方景烁堵路,后有随时可能感到的穿云雀追兵——追兵里还有穿云雀王这么个霸道的存在,再加上这甚合李初一心意的禁空阵法,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一应俱全。 唯一欠缺的,就是需要李初一演一场戏,一场能让柳高阳和方景烁不会立刻动手杀他的戏。他需要时间,以便撑到穿云雀大军的赶到。 李初一暗中传音李斯年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李斯年开始时是不同意的,因为这个由小胖子匆忙间想出来的所为计策简直粗鄙不堪、破绽处处,从头到尾的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出现问题。但是在李初一的极力劝说下,李斯年微微一想了一下,最后也无奈的点头同意了下来。 他之所以同意,不是因为李初一的口才好,而是因为李初一劝说时所说的一句话。 “按我的计划行事,咱们还能有一线生机,甚至还可以就此摆脱穿云雀的追杀。否则,就算这群人不立马杀了咱俩而让咱们离开了,只要出了这禁空阵法,那些穿云雀还不得要了咱们的小命!” 李斯年知道李初一说得对,如今前有狼后有虎的,若不想点别的办法,他们怕是真的就会死在这里了。况且还有方峻楠在这里,李斯年本就有心帮他一把,李初一的计划虽然破绽百出,但也未尝不是个办法,甚至还是唯一一个具有可行性的办法。 这一路上疯狂的事情他们干了不少,连穿云雀王的鸟蛋都让他们给摸来了,李斯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异想天开的逆天之举是自己不敢干的。所以想了半天,心里掂量了一下李初一的计划,看着人群中的方峻楠和柳明秀,李斯年一咬牙便也答应了下来。 自打一开始他们出现,方峻楠便认出了他来,毕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认出来的同时,方峻楠也知道了李斯年乃是郝宏伟关系极好的朋友之一。有心求助于李斯年帮自己脱身,但冲动刚起便让他给死死地压了下去、 李斯年无门无派,背后没有大势力保护,面对柳家和方家这种庞然大物一旦得罪了就只有死路一条,自此过上亡命天涯的生活。他方峻楠虽然为了自己的真爱可以什么都不顾,但那仅限于他自己。李斯年是郝宏伟的朋友,也就是他方峻楠的朋友,坑害朋友这种事儿他是怎么也干不出来的。 是以,方峻楠只是最初时眼神微微流露出了一丝激动,之后便神光内敛古井无波,连李斯年向他看来时他也没有丝毫的反应,生怕周围的人看出什么端倪。 李斯年何等人精?多年的漂泊见惯了人生冷暖世间百态,只一眼便看出了方峻楠的真意。 说实话李斯年挺感动的,毕竟这么有良心的修士已经不多了,君不见多少往日里的至交好友面临生死关头时反目成仇,如方峻楠这样连自己这个只算得上是点头交的自己也这般细腻考虑,唯恐连累了自己,这让李斯年暗暗点头、深叹不愧是郝宏伟认真结交的好朋友。 自此,李斯年想要帮他的心更坚定了,以至于连李初一这个看起来简直异想天开的计划都点头同意了。 人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言不虚。 就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破计划,被李初一一番戏给彪下来,竟然还真给做成了。连带着李斯年从最初的提心吊胆的配合,到现在的默然无语,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众人,偶尔扫过李初一背影的目光中会露出一丝复杂与诡异。 以前李初一总是给他吹牛说自己是老天爷的亲儿子,李斯年还嗤笑他恬不知耻。但如今种种经历一路走下来,连这么个破计划都给他做成了,李斯年恍然间有种错觉,仿佛这九天之上的茫茫天道真的偷偷睁开了它那双莫测的眼睛,关注着他眼前的这个小胖子,在他遇到任何麻烦的时候都暗暗出手轻轻帮了他一把,让他心想事成。 没办法,由不得李斯年不这么想,毕竟太巧合了。 今天这局面,幸亏主事的是柳高阳,若是方景烁占优,怕是一开始就会直接动手格杀他俩了。 柳高阳此人李斯年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其心思细腻、智勇双全,是柳家后辈中少有的智慧卓绝之人。但也正因为他是个聪明人,结果犯了聪明人想得多、越聪明想得越多的毛病,被李初一所展露的身手和功法给吸引住了以至于有些投鼠忌器,对李初一这个小小的炼神修士也心存忌惮,怕他的背后有什么大背景再惹上什么麻烦。 若是换了柳家的其他人带队,或者掌控局面的直接就是方景烁,那么他们就算也会有顾虑,但也绝对不会想的这么多。早在李初一第一次出言不逊时,他们就会动手了。 同样,还是因为柳高阳主事,将柳家的风雅作派给继承了九成九的他自然不会一见面就打打杀杀,而是会先跟你交流一番以示风度,然后才会决定你的死活。 也无怪乎李初一会说他废话连篇,柳家之人这种作派真的很不像我行我素、任意妄为的邪道中人,在邪道各方势力中柳家一直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而柳家自己也对很多野蛮的邪修颇为诟病、不屑与其为伍。 也正因为如此,柳高阳给了李初一足够的时间,让李初一将这出戏演完了大半。虽然最后柳高阳还是想明白了其中缘由、想要杀他们,但他俩所等的“援军”也已经赶到了。 穿云雀的大军越来越近,刺耳的鸟鸣声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柳高阳更是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 到了现在,他要是再看不出这个小胖子故意惺惺作态耍了自己、让自己心存疑虑之下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有了现在的结果,那他柳高阳就妄为智囊的美誉了。 他不知道李初一用了什么秘法竟然能控制这么多穿云雀,但他知道这些穿云雀里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甚至几十分之一是被他真正控制的,那么他们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如此数量,又是妖兽,这已经无关实力的问题了。 看着满脸得意的李初一,柳高阳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你们是坏蛋! “我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李初一抠了抠鼻子,“你不是让我选边站嘛,我这不正在做出选在嘛!” 柳高阳的眼睛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哦?那么你这个架势是要告诉我,你放弃我,而选择了方家是吗?” 说着,柳高阳微微瞥了一眼方景烁。 而方景烁则脸色一振,不自觉的听了挺胸膛,一脸欣慰的表情,似乎在赞扬李初一明智的选择。 虽然之前被李初一气个够呛,但此一时彼一时,他方家援军迟迟未到,此时能多一份战力也是好的。再说李初一的表现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就凭他召唤群雀这一手秘法,换个元神期来了一个不慎也只能饮恨。若是李初一帮助他们,那么即便没有方家援军,他也有信心抵御柳家的攻击,甚至可以反杀过去、将柳高阳给留下来。 方景烁心念急转,正准备出言说点什么以表感谢,却不想成李初一竟然摇了摇头。 “不啊,这老头长的这么凶,刚才还凶巴巴的看着我,我才不帮他呢!” 老...老头?! 方景烁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看着李初一的眼神顷刻间化为凶狠、愤怒之火熊熊燃烧。而李斯年表情不变,肚子里却已经快要笑抽了。 这下,终于有人跟他做伴、尝尝当“老头”的滋味了。 柳高阳没有笑,他不但没笑,眼神反而更冷了。 若是李初一选择帮助方景烁,那么他虽然感觉棘手,却也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方家也不希望此次的事情传出去,李初一就算帮了方景烁,最后仍然是死路一条,方家是不会允许他活着的。 但是现在李初一竟然没有选择方景烁,同样也没有选择他,那么他的选择很可能是... “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景烁怒喝,替柳高阳问出了心里话。 李初一装作被吓的浑身一哆嗦,脸色惊慌的看着方景烁,似乎被他给吓怕了。只是那表情要多假有多假,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嘲讽。 “我说老头,你这么大嗓门干啥?吓死我了!” 拍了拍肉呼呼的胸脯,李初一伸手一指被围在人群中的方峻楠,故意用稚嫩的语气说道:“看见那个英俊的大哥哥了吗?小爷我看他很顺眼,看他身边的大姐姐更顺眼,小爷我准备跟他们一伙,打死你们这些大坏蛋!” “我们是大坏蛋?” 方景烁被气笑了。 “小子,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李初一点点头:“知道啊,他们是好人!” “你...!” “他们就是好人!” 李初一梗着脖子,直愣愣的看着方景烁。 “你们这么多人围着人家两个人打,不是大坏蛋是什么?特别是你,亏你还自诩什么正道中人、名门正派的,还说自己是什么方家的人,我呸!贼眉鼠眼的,从头到尾都凶巴巴的,你这脾气邪道都不收你,你还敢说自己是正道中人?” 方景烁被气炸了,特别是柳家修士那低低的嗤笑声更是让他脸上一阵阵的火辣,整个人就好像被放在三昧真火烧似的。就连他们方家的几个修士也有意无意的斜扫着他,那扫视的目光就如同刀子一般,刺得他浑身难受。 胸口抑郁之气已达极点,方景烁猛然拔剑在手直指李初一。 “不积口德的小杂种,今天我要你死!” 说完纵身飞出,竟是连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柳高阳都不顾了。 柳高阳见他如此更是心里冷笑一声,暗道方家元婴期除了方峻楠、真的是后继无人了。连这点挑衅都忍耐不住,无怪乎他被方峻楠后来居上、死死地压在身下。 却说这边厢,李初一见方景烁出手攻来,心里顿时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大叔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连这么点挑衅都受不了。 眼见他转瞬间已经冲过了一半,李初一心思百转,正在考虑是逃是逃还是逃呢的时候,他的耳朵忽然微微一动,几声凄厉的鸟鸣声传入耳中。 想都不想,他原地不动,一直举在空中的右手猛然挥下。霎时间,他身后几只最先赶到的穿云雀应声而动,自天空中一贯而下,冲着方景烁直射过去,沿路带起一串凄厉的啼鸣。 方景烁见状心里一惊,怕他有什么诡异在内,赶忙脚下一顿,长剑向上扫去。银光一闪,几只坠落而下的穿云雀顿时化作两段坠落下来,殷红的鲜血洒落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极为妖艳。 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得手了,方景烁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他就说嘛,这小子不过炼神期修为,怎么可能御使这么多的穿云雀,原来这些穿云雀的实力很低,刚才死在他手下的那几只不过相当于人族修士筑基后期的实力罢了。这种实力的穿云雀来的再多他也不怕,凭他的实力,一剑扫出能削死一大片。 良久笑罢,自以为看透了李初一的方景烁阴冷的看着他,嘴角挂着嗜血的笑容。 “装神弄鬼的小子,纳命来!” 说着身形再动,就要再次冲来。只是他刚要抬脚,天空中却又传来几声凄鸣,抬头望去,赫然又是几十只穿云雀直贯而下。只是它们是因为禁空阵法的缘故才掉落了下来,法阵内任凭他们怎么使劲拍打翅膀,都无法止住下坠的身形,甚至连调整身形都办不到。 自由坠落下毫无准头可言,几十只穿云雀大部分都跌散向四周,只有几只因为速度和高度的问题,巧合之下是冲着方景烁而来的。 眉头一皱,方景烁毫不犹豫的再次挥剑。殷红点点,又是几片鸟尸落了下来。 第二次得手,方景烁毫无得意之情,更没有出言嘲讽,他眉头紧皱望向天空。 那里,穿云雀的主力军已经赶到,无数只穿云雀乌压压的遮在天空上,如同一片黑云一样笼在他们头顶,连周围的光线都变暗了。 蓦然,方景烁瞳孔骤然收缩,而他身后的柳方两家修士也是脸色大变。在他们不可置信的注视中,那些穿云雀仿佛不知死为何物,明明有自己的同族作了前车之鉴,而它们却依然不知悔改,义无反顾的从天空中飞射进来,在禁空法阵的压制下化作了一道道流星向着他们坠来。 “这...这怎么可能!” 人群中有人不可置信的喃喃说道,他的这个问题不光他自己想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想知道。 修士中有御兽之道不假,但御使的大多都是走兽,飞禽极少。 不论是御使走兽还是飞禽,都是以间接控制为主,通过长时间的相处,加上自己的秘法和手段,让自己的御兽与自己心意相通,将自己当做它们的朋友、同类。而御兽之道的修士战斗,通常都是与御兽相互配合进行攻击,极少数有秘法的修士甚至还可以与御兽暂时合二为一,让实力呈几何形上涨。 但是如李初一这般,直接让御兽进行自杀式攻击,而且还是这么大数量的,众人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过。 御兽虽不通人言,但自有灵性,知道什么是生死、什么是好坏,除非它们自愿,否则没人能够强迫他们进行这种自杀式的攻击。而若是他们的主人想要强行御使他们进行此类攻击,那么便要做好被它们反噬的可能。 御兽是可以被控制,但他们不傻。你若过分用强,那么它们自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鱼死网破。 李初一这一手简直就不像是御兽之道,反而更像是御灵之道的控魂秘术或赶尸一族的赶尸秘法。 前者与御兽之道类似,只不过是靠蛮力强行侵蚀所控之物的灵魂,让自己的一丝魂印深种其中,从而达到控制其灵魂的目的。被控制的对象不限于妖兽,甚至还可以是人族和鬼族,一旦被控制,那自己的一切就都由不得自己了。因此,这些被控制了灵魂的个体有了一个同意的名字,被称为灵佣。 而后者赶尸一族的赶尸秘法,顾名思义就是炼化尸体为自身法宝。被炼化的尸身看似可以活动,一些上品的灵尸甚至与常人无疑,但是他们再灵活也是死的,是没有自己灵魂的。他们只是赶尸一族的傀儡,被当做物品一样供其驱使。 李初一这一手像极了这两者,但仔细想来却又不是。 前者不但需要极高的修为,而且还要自身具有相应特质的灵魂。以天上这些穿云雀的数量,李初一就是再修炼个几百上千年也够呛能够操控得住,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炼神修士能办得到。 此外,御灵一族的灵佣有修士自身的一丝灵魂在内,若是损毁对修士自身也会有些许损伤,非到万不得已,御灵修士是不会随意毁坏自己的灵佣的。因此,即便李初一真的逆天般的控制了这么多穿云雀,将自己的灵魂生生分成了这么多份纳入其中,那么光凭刚才死掉的那些雀鸟,就足够李初一灵魂大损、直接变成白痴了。 至于后者就更不可能,赶尸一族虽然向来神秘,但他们玩的是死尸,身上的阴魂死气终年不散、极为扎眼。而李初一正当年少,一声勃勃的生机毫无死意,那漫天的雀鸟更是生灵无异,而且它们的眼睛极为灵动,显然都是有自己意识的,根本不是那种被练成法宝的僵尸。因此,说李初一是赶尸一族的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李初一在他们眼中越发的神秘了,他们很想好好探究下这个小胖子到底是从哪个石头里蹦出来的,只是天上下饺子一样坠落的穿云雀却丝毫不给他们思索的时间!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失控的秘法 幼子被偷,愤怒的穿云雀恨不得将两个小贼食之肉、碾其骨,将他们的灵魂也给抽出来折磨个千百年才能稍解心头只恨,因此一路追来,哪怕夜晚的迷雾和雾中的巨型厉鬼让他们的死了大量族人也在所不惜。 只是它们追得急,李初一和李斯年跑的更急。两人就是被火烧了屁股的兔子,窜得贼快;又像是泥里面碰到了鲶鱼的泥鳅,钻来拱去滑不留手、没头没脑的死命奔逃。 整整追了一夜,直到天明时湖面放晴,穿云雀们才终于发现了两人的确切踪迹。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有派了几个拦路的替死鬼过来阻了它们一阻,耽搁之下直到现在才终于被它们给追上了。 但是,追上的仇敌的穿云雀们不但没有欣喜,反而更加愤怒了。这两个天杀的小贼不但召唤了许多帮手,更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这附近的天空根本无法飞行,凡是进入那片区域的族人全部都控制不住身形而从天空中掉了下去死于非命。 族人的惨死没有吓倒穿云雀们,这些平时极为温顺的鸟儿一旦发起狂来,其狠辣与坚韧的程度远远超出众人的预料。 族人惨死不要紧,只要后面的同族能杀了这两个狗贼,那么死去的族人自会得到安息。 天空不能飞行也不要紧,反正都是掉下去,何不在临死前贡献出最大程度的力量呢? 于是乎,后来的穿云雀们不断地盘旋高飞,越飞越高,直到他们能达到的极限,然后便猛然加速一头撞进了禁空大阵当中。顿时,一只只穿云雀化作了自天而降的利矢,不能飞但能御使妖力的它们裹挟着自己全部的力量直冲而下,向着地面上那两个毛贼和毛贼的同伴们直冲过去,誓要在临死前给他们造成最大程度的损伤,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作用。 李初一知道这些鸟傻,只是没想到它们这么傻。他预料到前几波先行赶到的穿云雀肯定会跟他和李斯年一样,收不住身形而一头闯进来跌落地面,因此他设计了这么一个看起来像是某种秘术的表演,让柳高阳和方景烁误以为是他的秘法所致,将这些穿云雀误会成是他招来的。 按他的计划,前几波穿云雀死完后,后来的穿云雀再傻也会不敢随意乱冲,它们会绕着阵法盘旋飞舞,逐渐形成包围之势。到时候李初一会借势与柳高阳和方景烁谈条件,将方峻楠和柳明秀交换出来。 等人换出来之后,他会想办法让穿云雀跟柳高阳和方景烁他们打起来,而他与李斯年则会带着方峻楠两口子伺机脱身,来个金蝉脱壳。 计划是好的,但是赶不上变化快。这群傻鸟开头还跟他十分“配合”,噼里啪啦的从天上掉个不停。特别是这些傻鸟自知必死,竟然催动全身妖力疯狂爆发,带着惨烈的威势直冲下来,临死也要在他们身上咬一口。这令李初一心惊肉跳的同时又十分开心,因为连他这个知根知底儿的都有些怕了,他就不信柳高阳和方景烁一点都不害怕。 果然,柳高阳和方景烁齐齐色变。特别是方景烁一时脑热率先冲出来的他,此时成了除李初一和李斯年之外最被照顾的人。早先的轻松与讥讽已经消失不见了,此时的方景烁脸上尽是凝重,额头的汗珠也是越来越细密。 这些鸟单个并不怎么样,但是这么大批量的下来,而且个个玉碎之势,方景烁被他们撞在身上哪怕没有受伤,也会被震动一下。时间久了,他的法力越耗越快,出剑的速度虽然一直未曾减慢,但是越来越密集的自杀式攻击却让他渐渐地疲于奔命,撞在他身上的漏网雀鸟也越来越多。 如此恶性循环,方景烁脸色越来越阴沉。 李初一和李斯年也在拼命的躲着,只是他有游龙剑步傍身,而李斯年有贴身软甲护体,因此他们相比方景烁他们来说压力小了很多。 看到柳高阳和方景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初一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只要这帮傻鸟死清醒了攻势一停,他便可以跟着两人谈条件了。 只是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亡命冲来的穿云雀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越来越多。地上的鸟尸已经没到他们的小腿了,这不知道由多少鸟尸组成的尸海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让人望而生畏。 从天而降活活摔死的惨烈下场让这些穿云雀几乎都没有全尸。与其说是尸海,还不如说是一地的羽毛和碎肉。换个胆子小的来怕是会以为自己误入了传说中的血池地狱,很可能当场就给吓死了。 李初一左等右等都不见这帮傻鸟消停,心里不由得暗暗焦急。 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李斯年脸色煞白的传音过来。 “小胖子,这帮傻鸟不会想要就这么吧咱活活玩死吧?” 李初一闻言没有说话,但是心中一紧。 他也怕这个。 按理说,吃了这么大的亏,穿云雀们再傻也应该想想其他办法,比如落到地面上走过来,这样不就不会被摔死了吗? 只是这帮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就这么傻乎乎的一直死死地往里撞,就跟他们嫌自己族人太多、想要先死上一批似的。而那穿云雀王虽然没有冲来,但也没有阻止。它只是默默地停留在阵法外的高空中,冷漠中满是杀意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弄的李初一背后一直凉飕飕的。 柳高阳和方景烁开始时以为这种自杀式攻击要不了多久就能结束,毕竟这是李初一的御兽,他们不信这个小胖子不心疼。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这种自杀式攻击竟然没有一丝停下来的架势。而李初一也没了开始时的高深莫测,反而跟他们一样手忙脚乱的疯狂闪避着。 看到这里,柳高阳和方景烁心里一沉。他们以为,李初一是因为修为太低,强行运用此种功法,如今受到了反噬,他自己施展的秘法已然控制不住了。 “啊~~~~!” 一声惨叫传来,柳高阳在转头看去,却见出声的是他柳家的一位元婴初期的仆从,被一只堪比元婴期修士的穿云雀和几只实力稍弱的穿云雀一起撞在身上,尖锐的鸟嘴顿时破开了他的血肉之躯,连沿路的骨头都被直接凿断。此人惨叫之后跌落在地面,躺在一地穿云雀的碎尸烂肉上不停抽搐,眼见是不活了。 己方开始出现伤亡令柳高阳心头大震,特别是那个造成这种后果的穿云雀,在它化成烂肉前柳高阳清楚地看到了它的实力绝对不低,堪比人族元婴期了。这么一只智力高超的穿云雀便是柳高阳也没见到过几只,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了一只,而且一出现就是进行这种与自杀无异的攻击。 “小鬼,赶紧停下你的秘法,否则咱们都得死!” 柳高阳急了,他以为李初一真的是功法反噬、这些穿云雀都一时间失去了控制才造成如此后果。在他想来,只要李初一拼着身受重伤强行打断施法,那么他们所有人此次都算是得救了。 怕李初一不同意,柳高阳紧接着道:“小道友,只要你肯强行打断秘法,我柳高阳以自己的人格和柳家的声誉向你保证,今日之事我绝不为难与你,你和你旁边的道友可以自行离开。但是我身后这两人却不能走,他们是我柳家的叛徒,我要押解他们回去接受家族执法堂的制裁!” 柳高阳言辞切切,但李初一却直想哭。 他也想停止“施法”啊,他也想拼着“反噬”让这一切停下啊! 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儿,他自然知道自己这哪里是什么秘法,这他吗就是演给别人看的一场猴戏。他李初一只不过是掐准了时间做做样子罢了,哪里有本事控制住这么多穿云雀! 此时的他也开始左支右拙,游龙剑步虽然厉害,但是这一地的鲜血混杂着碎肉,李初一的步伐再厉害脚下也直打滑。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才能在这修罗场一样的地面上及时躲闪着天上的“空袭”,哪还有时间跟柳高阳打屁,再说他也没办法啊! 连劝几次李初一都毫无反应,柳高阳也急了。 天空中的穿云雀冲过来的越来越厉害了,从最早的只有筑基左右的实力,到现在连他这个元婴后期的大修士也极为忌惮。方才一个不慎被一只元婴期实力的穿云雀撞在了身上,饶是柳高阳如此修为也一阵气血翻涌,差点被后续攻来的穿云雀接连得手。 见李初一没有反应,他以为是因为方景烁没有表态,所以这个小娃娃才心有疑虑。 想到这里,他一把扇开一只攻到面门的穿云雀,向着方景烁高声叫道:“方景烁,你怎么说?你想死在这里吗?” 方景烁也很为难。 本来这里的局面就是他被柳高阳压制着,甚至还很有可能有性命之忧。他一直盼望着李初一能够多拖延一些时间,好让他方家的援军留有充足的时间赶来。现在的情况虽然与他设想的不太一样,但总体来说与他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甚至还更好。 这小鬼不知用什么方法控制了这么多穿云雀,哪怕他现在控制不住遭到了反噬,但是结果却正是他所想要的。 柳高阳不仅被拖住了,而且柳家修士还一直在被消磨折损。他方家的修士虽然也同样不好受,但是本来人数实力就不占优,此消彼长,他们方家还是占了便宜的。 若是能够一直拖下去,借李初一之手大量消耗柳家的实力,到时候就算两家其余人都死绝了,就剩他跟柳高阳两个人,从数量上来讲他方景烁也算是赢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恫吓 因此柳高阳这么一喊,方景烁却没有第一时间表态。 他真的很犹豫。 这个计划很完美,但是对方家修士来说也很残忍,很可能会让跟他来的这些人都搭上了性命,包括他自己的。 这些人不单单是自己的同族,更是他方景烁的亲信,是他真正的自己人,是他在方家维持地位的本钱。就这么舍弃了他们,方景烁真的很难下得去手。 到底该怎么选择,方景烁的心里挣扎不已。 他挣扎,柳高阳可有些急了,他用屁股想也知道方景烁到底在犹豫什么。 “方景烁,你一心想要杀我,却不想想你身后的那些兄弟族人了吗?就算加上这小子今天你也留不住我,这点你不是不知道。难道非要拼个两败俱伤、唯有我们两人苟活你才甘心吗?你拼上自己的亲信兄弟,所为的就是争这一口气吗?” 方景烁被点破了心思,脸色一阵变幻。他身后一直跟随的几个亲信族人也是脸色微微一变,暗暗看了一眼方景烁,却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都是方景烁这一系的嫡系亲信,一门上下几代都是同一派系,根本不是那些这一代才宣誓效忠的后来者所能比的,这点打从他们误入这禁空大阵就能看出来。 当时方景烁追的及,一时不慎与方峻楠两人同时坠落此地,而后续跟来的族人在看到了他的遭遇后,唯有这几人跟了进来,其余者都在阵外停了下来。方景烁知道那些人进来也是无用,他们加起来的实力仍然不如前来援助卯力的柳高阳,是以并未强令他们一同过来,而是让他们四散开去寻找方家的援军去了。 寻找援军的命令是他下的,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有了底子,知道了亲疏之分。哪怕都是方家之人,关键时刻还是这些从小跟他玩到大的兄弟最信得过。 现在柳高阳把话挑的这么明,哪怕方景烁并没有决定玉碎,但脸上仍是阵青阵白的挂不住。 方景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身后的兄弟们看他的眼神有些变了,后背像是被小刀子轻轻地刮擦着一样一阵阵刺人的微凉。他没有勇气回头去看,他只能拼命地对付着眼前不断袭来的穿云雀,用自己的疲于招架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柳高阳冷笑一声,暗道这方景烁果然是有才无能,空有一副修行的好资质,但是心性和智慧却欠了一筹。他这么简单的几句挑拨竟然就能让他乱了些方寸,难怪情报上说方家元婴一代只有方峻楠值得注意,余者不足为虑。 略略一顿,柳高阳正准备在挑拨几句,李初一却开口了。 “喂,那小白脸,就说你呢,别看别人!你是听不懂人话呢还是跟我装傻呢?你没听见小爷说要带走你身后那两个人吗?我跟你说快点把人交给我,小爷这秘法厉害得紧,现在只不过施展了一小部分,一丢丢的一小部分。等下小爷着急了彻底暴走,那场面连小爷我自己都害怕,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你!” 柳高阳一阵气结。 这小白子明明白白净净的很是可爱,怎么偏生生了这么张臭嘴呢?也不知道是哪个师父教出来的,能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柳高阳都觉着是个奇迹。 李初一的话虽然难听,但是柳高阳却不敢有疑。 他一直以为这穿云雀如此疯狂是李初一的秘法所致,而小胖子现在明显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法术了,漫天的穿云雀根本不分敌我对所有人都进行着疯狂的自杀性攻击,连李初一这个施法者本人都给逼得手忙脚乱,他旁边的李斯年更是吐了好几口血了。 若是李初一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这秘法只展开了一点都这么血腥骇人了,那要是他暴走之下不顾后果的火力全开... 抬头看着天上一直徘徊的穿云雀王,看着它三人多高的庞大体型和隐隐透出来的威势,柳高阳就忍不住心里泛寒。 “小鬼,你知道这两人的身份吗?他们是我们柳家和方家的叛徒,被我们两家同时追杀!你若是敢帮他,那便等于同时得罪了我们柳家和他们方家,也就等于同事得罪了漠北的正邪两道!我不知道你的师父是谁,但我敢说就算你师父是最上面的四个势力之人,哪怕他是个长老,到时候也保不住你!你好好想想,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柳高阳出言恫吓,想用柳家和方家来压他。不过他说的也没错,若是李初一真的将方峻楠和柳明秀给救走了,那么这漠北还真没几个人能保得住他。 这个可不光是虎口夺食的问题了,两个炼神期的修士从他们这么多元婴期的修士手中把人救走了,这简直就是拿带泥的大巴掌死命的拍他们两家的脸。 哪个门派宗族不看重自己的声誉和威望?更遑论柳家和方家这等怪物一般的大势力了! 被两个小辈如此打脸,这两族知道后怎么可能不愤怒?为了灭了这两人以示惩戒,两家直接派出执法队的高手都不是没有可能。 李初一当然也知道这点,但是就因为他知道,他的心里才比黄连还要苦。 他也不想得罪这么两个怪物啊! 当初只是得罪了两个地方土霸,就被人三千灵石给悬赏了,差点没要了他的性命。这次开罪了这么两个在漠北都排得上号的大霸王,李初一光是想想自己的身价可能提升的价位,他就一阵阵想哭。 那价格,他真想把自己给卖了。 只是眼下的情况由不得他,他不能不开罪这两家了。 方峻楠和柳明秀只是个由头,是他动手的真正原因里的附加产物。他之所以如此“执着”的营救,所为的还不是他一条小命吗? 这穿云雀都追在他屁股后面一路了,这要是不想个办法将他们甩开,李初一和李斯年早晚都得死。现如今机缘巧合来了这里,又碰到了这么些“高人”,李初一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更好地办法,这些人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完美的“替罪羊”。 得罪了他们两家,以后可能会死。但若不得罪他们,他和李斯年现在就得死。 早死与晚死,李初一自然选择后者。 好死不如赖活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不是? 再说他本来就不是漠北人,一心想回太清宫的他根本就没想在这破地方常呆。等此间事了他跟李斯年偷偷回趟泗曲集把“战利品”一卖,之后直奔漠北的寂静雪原往那玄冰寒狱里一钻,到时候谁也奈何不了他。 玄冰寒狱乃是漠北的死地之一,凡进入者皆九死一生。而那里被神秘力量笼罩着,限制着进入的资格,只有炼神期以下的修士才能踏入此地。元婴期之上的若敢强闯,那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在门口当一辈子的冰雕吧。 李初一早就计划好了,这次开罪了两家他就去那玄冰寒狱。有丹阳子的留书在手,他相信自己在里面就算称不上如鱼得水,那也比其他人的存活率来的高上许多。 而柳家和方家势力再大,追上来的修士也只能是跟他一般的炼神期,高于炼神期的你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瞪眼看着吧。元婴期的李初一承认他打不过,但是炼神期的他可从来都不怂谁。 修士的每个大境界都会产生质变,哪怕是炼神期大圆满、号称半步元婴的炼神期高手,他李初一也有的是办法可以玩死他,玩不死的也可以跑得掉嘛! 所以他根本不怕开罪这两家。 这柳高阳开头就威胁他和李斯年让他很不爽,那方景烁阴阴呼呼的让他更是不爽。能让这两个让他很不爽的家伙当他的替罪羊的同时,在他们手中救下一对苦命鸳鸯,还能顺手卖郝宏伟一个人情,李初一怎么算都觉着这笔账很划算,而且这样做也让他感觉自己很有爱心。 所以面对柳高阳的恫吓,他的回答很简单。 挡开几只冲来的穿云雀,小胖子冲着柳高阳狠狠的彪出一口浓痰,脸上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嘴角撇的都快撇到后脑勺了。 “不怕!” 一股闷气胸中起,柳高阳一声自诩雅士,此时也直想骂人。 他实在想不出,这个从天儿降的小胖子到底有什么依仗,竟然敢如此嚣张! 他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哪怕你是个傻子,心里也该掂量掂量孰轻孰重。关乎自己的小命,哪个修士不怕死?哪个人不怕死? 难道这个小胖子真的是个白痴?他真的就一点都不怕死吗? 他不怕也就罢了,他身边那个瘦高个儿很明显是个饱经风霜的散修。这小胖子年幼无知,那个瘦高个儿也无知吗?他就不知道小胖子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吗? 柳高阳一直很希望李斯年能够出来拦着小胖子,替他俩做出个明智的决定。但是他失望了,不论小胖子说什么,李斯年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站出来交谈了几句,后面的全程都是站在小胖子的身后,就跟李初一的跟班似的。柳高阳几次拿眼睛暗示,却都被李斯年面无表情的给无视了。 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再看看满天的穿云雀和那只一直虎视眈眈的穿云雀王,柳高阳直感觉一阵无力。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好端端的局面,怎么来了这么两号人,就变成这样了呢?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抢人 柳高阳不解,李斯年却是知根知底的。 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实属无奈,若不借机拿这群人当个替死鬼,那么他跟李初一早晚都得被追死。 其实李初一当初把自己的计划给他一说,李斯年便震惊了。他不光震惊于这个计划本身的异想天开,更是震惊于要同时得罪柳家和方家。这对一直谨小慎微的散修李斯年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刺激。 开始时李斯年是不同意的,毕竟两家在漠北势大,他们除非离开漠北,否则早晚都会被找到。柳家和方家可不是南许两家那种安于一隅的土霸王,这两家一正一邪各为佼楚,在漠北可谓无孔不入,他们两个无门无派的家伙根本不可能逃过他们的追查。 只是当李初一“玄冰寒狱”四个字一说,李斯年顿时无语了。 这确实是个好地方,是绝无仅有的一个能躲开两家追杀的“好地方”,简直像是为他俩量身打造的一般。 若是能顺利的抵达那里,到时候他俩往里一钻,柳家和方家只能干瞪眼。就算两家派出大批炼神期的人马追杀进去,他们也是不惧。 玄冰寒狱是死地,死地的意思就是进去就等于死了。两家的人再多,进去了存活的几率也跟他俩差不多。到时候保命还来不及呢,哪有功夫去寻他们两个人呢。 再说了,柳方两家上面还有四位大哥在呢,四大超级势力才是漠北真正的霸主,由他们共同签发的四尊令才是进入玄冰寒狱的唯一通行证。柳家和方家势力在大,他们也绝不敢坏了规矩。 李初一的整个计划看似漏洞百出,但仔细想来又偏偏浑然天成、环环相扣。李斯年甚至怀疑这小胖子肯定想出了别的方法脱身,但是因为只有这个方法才能逼得自己不得不带着他去那玄冰寒狱,因此这小胖子才选了这么个办法。 这小鬼多想去那死地李斯年是知道的,此时细细想来,他越想越觉着不是没可能。 弄不好,这小胖子再找替死鬼的同时,连着他李斯年也给一起坑了。 不过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坑了就坑了吧,能够活命就好。 再说活命的同时还能救下方峻楠和柳明秀,又能同时开罪柳家和方家这两尊庞然大物,这对以往极为谨慎和克己的李斯年来说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刺激的一件事情,光是想想就让他头皮发麻。 所以,面对柳高阳不断递来的眼神时,李斯年只能面无表情的装作无视。 他怕自己表情一动就会露了怯,而且他也实在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 天上的穿云雀越来越疯狂,开始时还只是筑基期左右实力的小家伙发疯,到现在连结丹期和炼神期左右实力的大家伙也大片出现。 这些妖力高强的穿云雀有着与实力相匹配的生命力,它们一头扎下来时不像那些弱小的穿云雀一般直接摔成了一滩肉泥,而是一击不中坠落地面后伤而不死,扑腾着翅膀跟斗鹅似的继续攻上。 众人开始时还只是应付天上落下的穿云雀便可以了,但随着这些“斗鹅”的出现,他们防御空袭的同时,不得不分神留意脚下。 柳高阳急了,方景烁也急了。 这些穿云雀他们都不放在眼里,以他们的修为一剑扫出就能砍死一大片。但是这些鸟儿的数量太多了,多得他们杀得手都软了。地上的鸟尸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而举头望去却发现天上的鸟群几乎没有缩减多少,众人心头都不由得泛起一阵无力感。 柳高阳甚至有些恨意,暗恨卯力办事不利。 截击的方法这么多,这家伙怎么就选了禁空大阵这么个倒霉的阵法呢?虽说这禁空的阵盘是临出发时长老们发到他们手里的,但是一共就这么点人,你就不能直接撸袖子上吗?非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他自然也知道这根本怪不得卯力,但他就是有火无处发泄。 大家都被束缚在地面上,为免误伤,一些威力过大的招式他们根本不敢用,只能这么左一剑又一招的一下下砍着,偶尔才用一些不会产生误伤的小法小术。 柳高阳真想直接把阵法撤了,然后冲上天空直接用自己最厉害的招式把这些该死的鸟全灭了。但是他也只是想想,他不敢。 这天上的穿云雀多的连天都给遮住了,而里面不但有相当多的堪比元婴期实力的鸟儿存在,甚至连元神期实力的也有不少。而天空中最大、最让人无法无视的那只穿云雀之王,其浑身散发出的妖力威压柳高阳光是感应一下,他浑身就忍不住的直打寒颤。 按柳高阳估计,那深不可测的大鸟很可能是元神期大圆满的实力,甚至可能更高,达到了道胎期的恐怖境界。 以往都说野生的穿云雀不容小觑,柳高阳今日可算是见识了。这些平时里看似温顺的鸟儿成群结队出现时,一旦发狂简直恐怖的让人无法相信。 平日里它们多以信鸟的姿态出现,而今日里却让在场众人都记起了它们的另一个身份。 妖兽! 哪怕再温顺,它们也是妖兽! 柳高阳和方景烁着急,始作俑者李初一也着急。 这哪里是他的什么秘法,他不过是借力打力、狐假虎威罢了。 本来在他的计划中,现在他跟李斯年应该带着方俊那两口子开始想办法脱身了,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快,这些傻鸟一点面子都不给、全然不按剧本走。 根本没有什么围困,根本没有什么被挡在阵法外,这些傻鸟都疯了,为了杀他和李斯年竟然用出如此惨烈的方法,简直是丧心病狂! 你就是落在地上学鸭子那样走进来也行啊,这些傻鸟偏不! 不知道它们是真没想到还是故意为之,从头至尾它们都把自己当成了从天而降的利矢,带着义无反顾的惨烈气势不断冲来。 李初一早就屏住了呼吸,但周围那让人作呕的血腥味还是挥之不去,似乎从他的毛孔中钻了进来。而鸟血黏在身上的滑腻感更是让他全身上下都不舒服,皮肤不自觉的一阵阵发痒。 抵御的难度越来越大,落在地上不死的穿云雀不停地向他啄来。厚厚的鸟尸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血肉达成的软垫,后续跟来的穿云雀中一些弱小的存撞在上面后竟然也一时不死,挣扎着随着那些大家伙一起冲上。 “不能再等了,得想办法!”李初一暗暗想道。 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的穿云雀王,随后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拼命抵御的两家修士,瞅准了方峻楠所在的方向,他冲李斯年递了个眼色,暗中传音。 “跟上!” 李斯年已经竭尽全力了,但仍被漏网的穿云雀打的吐血连连,若不是有软甲保护他早就死了。此时心中骤然响起李初一的轻喝声,等待多时的他一个激灵,二话不说闷头便跟着李初一冲了出去。 他早就想走了,之前一直在等李初一的信号,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两人一路走来早就形成了默契,此时相互扶持互为依仗,形成的掎角之势势如破竹,在大群的穿云雀中拱出了一条通道,向着方峻楠的位置一路冲去。 “找死!” 挥手打死一片穿云雀,柳高阳一声暴喝。 他早就猜到这两人会来抢人,所以一直留心在他俩身上。此时见他俩冲来,俊眉一竖直接拦截过去,誓要将其毙于手下。 李初一余光扫见,但却并未理会。如今他的唯一目标是方峻楠,在他的计算下柳高阳就是冲过来了,他们也差不多能绕到方峻楠的附近了。 柳高阳动了,方景烁目光闪了闪却没有动作,身形不进反退,反而更向后退去了。 之前他一时脑热冲了出来,结果差点吃了大亏。这次他学乖了,决定让柳高阳先上。 这小胖子明智自己实力不济仍敢冲来,肯定是有什么后手依仗。他方景烁也不傻,同样的亏自然不会吃第二次。 再说那两人的目标是方峻楠和柳明秀,他只要守好了这两人,那两人早晚会自己过来。既然能以逸待劳,何必还要主动出击呢。 看着柳高阳冲出的身影,他的心里甚至有些隐隐的期盼,期盼着这个柳家的死地会在李初一收下吃大亏,最好直接死了。到时候他方景烁带着方家修士回头一击,趁着柳家修士群龙无首方寸大乱时抢了方峻楠两人就跑,那么他方景烁自然是大功一件,在家族中的地位也会再次提高。 方景烁都能想到,柳高阳自然也能想到。只是他与方景烁不同,他就是害怕李初一有什么别的手段,未免让其冲到近前浑水摸鱼,他才主动出击,想要防患于未然、直接将这两个变数掐灭在半路上。 他不傻,冲出来的只有他自己,身后想要跟他一起过来的柳家修士则被他勒令待在原地。 “你们别动,看好那两人,方家人若敢过来,杀!” 一个“杀”字回荡空中,柳高阳的右手猛然凝聚出一个风锥,无数乱流缭绕在他的手上发出阵阵呜咽,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被它给带乱了,刮得他的长发凌乱飘动。 “开!” 轻喝声中,风锥被他一拳灌出,像一个钻头一样狠狠的钻进了前方的鸟群中。 沿途的穿云雀一触即溃,连同着地上的鸟尸一起爆成漫天的肉尘血雾,风锥所过之处顿时一清,一条殷红的通道出现在那里。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一剑如山 “我去你道士的,这小白脸看似文文雅雅的,怎么一动手这么血腥,感情之前都是装的?!” 李初一吓了一跳,那条殷红的通道有点恶心着他了。 柳高阳的这手风锥与酒楼里柳明清使的那手风矛有异曲同工之妙,显然同出一源。只是柳高阳的修为和境界都远胜于柳明清,所以同样一招在他手里用出来,其恐怖程度是柳明清万万难及的。 那风锥看似不大,但却有与其体形绝不相称的威力。风锥带起的风刃不但切碎了沿途的一切,更是将草皮卷起了三尺多厚,形成了一条沟槽。 通道中的血肉尘雾渐渐落下,洒在了沟槽中将其染成了殷红色,原本的泥土色被完全盖住,看上去就像是大地上的一道血痕,分外恐怖。 眼睛风锥来到眼前,李初一脸色肃然,一把拉住欲要躲避的李斯年,同时伸手掷出一排道符立于身前。 “来不及了,先挡一挡!” 风锥不大,但速度太快、波及的范围太广,而且在柳高阳的控制下转向很是灵活,李初一的阴阳道眼将其看得一清二楚,心里默算了几次都没有避开的可能。慌忙躲避只会造成自己的破绽被其乘虚而入,与其如此还不如手段尽出做好防御。 道符虚悬身前,在他的道决下却并未发出雷火之光。只见符纸轻轻抖动,一阵轻风出现,转而化为一团劲急的旋风笼于其上,符纸连绵间形成了一道呼啸的风墙。 李斯年被他拉了一把身形一顿,心知李初一在战斗时极为靠谱不会随意乱说,他说这风锥躲不过那八成就真的躲不过了,于是弃了闪避的心思。 剑随心起,两指宽的软剑在李斯年的手中来回舞动着,看似随意却暗含玄妙。剑光过处竟然凝而不散,剑气裹着剑光停留在空中,在他的肆意挥洒下拉成了一张剑网。 最后一剑横拖到老,李斯年长剑一收,一张有无数道剑气组成的剑网赫然出现。剑网上看似剑痕杂乱,但若仔细看去则会发现这些剑痕竟然连绵不断,却是被李斯年一剑之下挥洒出来的。 剑指向前轻轻一点,剑网顿时向前飞去,轻轻地附在了李初一的风墙上,二者合二为一。 风墙本来无色,只是其中的气流太乱,远远望去时能见到空气有些扭曲。而这剑网附着后,剑痕与剑痕之间的空隙立刻被乱流填满,放眼望去就像是一张放大了无数倍的蝉翼一样煞是好看。 好看归好看,他两人合力使出此招不是为了好看的,关键还要看能不能挡住柳高阳的风锥。在他们紧张的注视中,风锥狠狠的钻在了上面,顿时疾风骤起飞沙走石,呜咽的风声中周围的地面一片凌乱。 大地似乎变成了豆腐,被无数把看不见的刀片层层削起,地面上的那些鸟尸血肉早已化作了乌有,混在了被一起卷起的土石中不分彼此。看似薄如蝉翼的剑网风墙其实极厚,但在风锥的钻动下也是退败连连,转眼间便被传过了一半。 好在李斯年的剑法奇特,李初一的道符更是不凡。道士所传的《无极乾坤道》是其一生所学的绝学之一,李初一修为不够下施展出的御风之法仍不是一般功法所能比的。剑网和风墙虽然节节败退,但它们却像牛皮糖一样紧紧地缠住了风锥,使它的速度大大减慢。 双方修为差距太大,李初一和李斯年就是两个炼神初期的小修士,就算捏在一起也不是元婴期大圆满的柳高阳的对手。他俩合力能阻这么一阻,已然是他俩身手不凡、功法奇特了。 不过这已经够了,李初一本来也没打算能挡下这道风锥,他的目的就是拦上这一下让他俩有时间脱身。 “走!” 看也不看顷刻间便烧了一半的道符,李初一一拉李斯年,二人闪身飞退,绕着胶着在一起的法术转了个大圈,换了个方向继续前冲。 柳高阳掐诀几次,但风锥被风墙和剑网合力丝丝卡住,怎么御使都无法脱身,他随即作罢不再管它。前冲的身形速度不减,左手虚握间又是一道风锥出现。 看着他手中再次出现的风锥,李初一和李斯年脸都变了。刚才他二人已然竭尽全力,这要是再来一次他们能不能挡下还是两说,关键是再被这么一拦柳高阳就够时间截住他们,到时候双方相遇他们焉有活路。 李斯年心念急转,可是满头大汗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解决之策。刚准备问问李初一有何办法,却突然感觉到身体一轻,他被李初一一把推出。 “你先走,去找他俩汇合!” “你呢?!” 李斯年大急。 李初一是厉害,但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凭炼神初期的修为打过一个快要元神期的高手,除非他是神。 “你先走,我自有办法!” 说着又是隔空一掌打向李斯年,将他稍稍有些减慢的身形再次加速,合着李斯年本身的力量,他的速度顿时暴增,带起一串残影激射出去。 那边厢,方峻楠早就猜到了他两人的想法。李初一他不认识,但是李斯年他是认得的。此时见他两人冒着生死之危前来救自己二人,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但方峻楠还是极为感动,柳明秀更是直接红了眼眶。 修士多自私寡情之人,为了自己的大道很多人甚至连亲情都能舍弃,更遑论只是点头之交的朋友呢?所以李初一和李斯年的做法,方峻楠只是听说过,从未真正见过。连他们方家自己的修士若遇到这种情况,除非你是家族哪位大人物的爱子爱孙,或者是家族重点培养的苗子,否则基本都会直接放生、任你自生自灭。 李初一和李斯年如此做法,方峻楠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满心的激动与杂念最后只化为了两个字——朋友,义气! 猜到了两人的想法,方峻楠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他忍住伤势拼尽全力带着柳明秀向外杀去。 若是之前他可能毫无办法,毕竟重伤在身、对方人又这么多,他突围的结果只能是被人活活围死,但如今李初一的“秘法”却给他创造了机会。 天上的穿云雀跟下饺子似的往下掉,而且它们根本不是饺子那么和谐的东西,一个个的都是活物不说还有一心弄死他们的决心,悍不畏死的直冲下来目的就是在临死前也要伤他们一下。先头下来的穿云雀还很弱,但现在下来的却越来越强,有一些一身妖力甚至比得上他们的修为了。 穿云雀的主场是在天上,可如今受禁空大阵所限,它们只能进行这种自杀性的攻击。而那些落在地上只伤不死的雀儿,离了天空的他们实力也是十不存一,这才让众人有了抵抗的能力。 如果换个地方,没了禁空大阵的他们早就被这些穿云雀给弄死了。这天上乌压压的数都数不清楚,一只给他们来一口就够让他们连渣都剩不下了。 借着穿云雀的亡命攻击,方峻楠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左手死死拉住柳明秀,带着她向外艰难地跋涉。 路上不是没有人想要拦他们,可是拦他们的同时还要防备着天上落下的和地上蹦跶的雀儿,这使得拦截之人手忙脚乱,百般尽力也只能形成一个粗陋的包围之势,而且这个包围圈还随着方峻楠的移动而不断挪动,包围的密度也是越来越散。 此时见李斯年突然神勇爆发、整个人跟一支疾矢一样直冲了过来,方峻楠脸色一喜,随后一凝。 “一剑如山千古秀!” 轻喝声中,方峻楠全身法力汇集丹田,随后如出闸的猛虎急速的灌入右手,透过手掌统统汇入了长剑之中。他手中的长剑剧烈的震动着,“嗡嗡”的剑吟声由小变大,形成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包裹着他。除了被他有意保护的柳明秀,他身周的一切都被这声剑吟震成了粉末。 “方家剑法!快退!” 挡在他身前的柳家修士脸色大变猛然疾退,而为数不多的那几个方家修士更是在剑吟声刚起时便飞身后退。 他们跟方峻楠是同族,方峻楠的剑法他们哪能不知道?只是以前这柄剑都是对象敌人的,现在自己做了敌人,他们才知道方峻楠到底有多可怕,为何他会被称为方家元婴第一人。 他们退得快,方峻楠的剑更快。 只见他的右手猛地向下一划,长剑随之斩落,一道银蛇笔直的向前冲去,无物可挡。 沿途的地面草石纷飞,遍地的鸟尸被剑气推动着一路向前。银蛇所过之处地面隆隆震动,地面如海面一样一阵起伏,随后骤然冒出了一排地刺直冲向天。拦路的柳家修士虽然拼命地闪避,但还是被这些地刺自下至上给穿在了身上,血光乍现中一个个身影郎当的挂在地刺顶端,灵动的眸子迅速化为死寂,眼见是不活了。 死的都是柳家修士,方峻楠毕竟是方家之人,那来不及退开的几个方家修士他手下留情了,地刺出现后只是扫在了他们身上将他们打成重伤,并没有像柳家人那样变成肉串。 一流的地刺一直延伸到李斯年不远处方才停下,这一下不但清空了方峻楠和李斯年之间的障碍,连那天空中冲下的穿云雀也为之一惊,亡命之势略略一停。 幸运避开的柳家之人惊恐的看着连绵不绝的地刺,而方家之人则脸色复杂。 地刺有粗有细有高有低,连在一起还真有几分青山连绵之感,特别是残草碎叶夹在其中,更添了几分绿意。只是那峰顶悬挂的尸体和缓缓流下的殷红,却让这幅秀色充满了恐怖。 一剑如山千古秀。 一剑如山,千骨朽!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误伤 “柳明秀,他方峻楠分明亲疏之分,杀了柳家人却保了方家人!这种男人,你还要跟他走吗?!” 柳高阳目呲欲裂,断然暴喝,柳家修士也是惊恐未退跟着怒喝连连。┡Ω81中文 网 柳明秀脸色复杂,看着方峻楠一招之后毫无血色的脸,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知道,方峻楠虽然确有保方家修士之心,但若不是那些人见机快退得早,处在招式正中心的他们下场怕是会与柳家修士一般。而且方峻楠毕竟是方家之人,自小在方家长大的他怎么可能对家族没有一点眷恋与不舍。 若是方峻楠毫不犹豫的直接出手击杀方家之人,那只能说明方峻楠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柳明秀也不会选择跟他在一起了。她喜欢的是那个有情有义的方峻楠,喜欢的是那个为了她敢于叛出家族、带着她浪迹天涯的方峻楠。 方峻楠自小便被方家长辈宠爱,而她柳明秀则是柳家中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一个可以随时被牺牲、或是被拿来联姻进行利益交换的小人物罢了。即便她后来闯出了一番小名声,那也只是为她将来的联姻增加了一些价值和筹码罢了。因此柳明秀虽然是柳家之人,但她对柳家的感情其实是很淡的。 与她柳明秀相比,方峻楠敢于叛出方家,那是难了千倍万倍,甚至可以说是不可思议。 有时候连柳明秀自己想想都觉着自己可能真是个“妖女”,迷了方家一个杰出后辈的魂儿,让他做出这等逆天之事。 临了她只能暗叹一声:自古红颜多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所以对于柳高阳的挑拨,她是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的,就连她握住方峻楠的手也是丝毫都没有犹豫的。她怕自己万一慢了会让方峻楠心有芥蒂,她怕她会伤了他的心。 果然,柳明秀柔夷的软绵感传来,一招力竭的方峻楠顿时精神一振,温柔的回握住柳明秀的小手,他苍白的脸上努力堆出了一丝温柔的微笑。 柳高阳大怒,方景烁却更是愤怒。 方峻楠对方家之人手下留情,他非但没有丝毫谢意,却反而更加怒火膨胀。 他本就有些嫉恨方峻楠,嫉妒他天资卓绝远在他之上,愤恨家中长辈将对自己的重视与宠爱全都转嫁在了他的身上。他更愤怒拥有了一切的方峻楠,竟然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换句话说,他竟有些愤怒方峻楠的不争! 在他看来,人活一世不过百年,他们修行之人虽然活得更久,但就因为活得久,人情冷暖才应该看淡,否则难登大道。 他很不明白,拥有了一切的方峻楠,怎么就会为了这么一个女子而如此疯狂。这个女子不是什么绝美,更是千年死仇柳家之人,方峻楠脑子坏掉了吗? 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着一抹不敢宣之于口的倩影。每当想起那道倩影知晓此事后那悲伤的眼神,方景烁就忍不住的怒火上涌,直想杀人泄愤。 你方峻楠凭什么,凭什么能得到这么多? 你方峻楠凭什么得到这么多后,又敢如此肆意妄为的进行取舍? 凭什么?凭什么? 怒火似乎化为了粘浆,满满的充斥着方景烁的脑海,让他根本无法思考。 他只能愤怒,也只会愤怒。 而眼前的方峻楠,则是他愤怒的宣泄点,唯一的宣泄点。 “方,峻,楠!” 一声暴喝,方景烁赤红着眼睛死死地瞪着方峻楠。 “给我死来!” 长剑平举直指方峻楠,方景烁身形一动就要像他冲去,准备一剑将这个让他愤怒异常的男子斩于剑下。 只是他有心杀人,老天却不帮他。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一声怒喝给激怒了,天上本来攻势有所减缓的穿云雀再次急落下来,而且有相当一部分的目标都集中在了方景烁周围。 方景烁大怒,一边抵挡着天上的雀儿一边奋力前冲,可是随着穿云雀的攻势越来越急,特别是几只扑腾着翅膀在地上向他啄来的穿云雀,那只比自己差了少许的妖气让方景烁再不愿也只能停身相迎,天空中反复回荡着他不甘的怒吼。 “柳明秀,你莫要执迷不悟!” 柳高阳一声怒喝。 “都别愣着,拦住他!死也要拦住他!” 他不知道方景烁为何会这么愤怒,但见他被雀儿拦下了,而方峻楠带着柳明秀从身前暂时清出的通道中脱身,他赶忙指挥着柳家修士拦上,同时自己身形一转也准备回去协防,至于李初一这个小虾米他则不顾上了。 只是他想走,李初一却不愿意了。小胖子好不容易窜到了他身前,见他一转身就像退回去,费了半天劲儿的李初一哪能答应? “小白脸,你别想跑!” 柳高阳大怒,这小杂鱼竟然如此不知死活?! 转头看着李初一,柳高阳微微一愣。片刻前他还看见李初一身在远处,这怎么一回头的功夫他就窜过来了?这小鬼属兔子的? 诧异归诧异,他下手则是丝毫都不留情的。 既然这小杂鱼敢不知死活的冲过来,而且还妄想拖住自己,那么自己便要让他知道下死字是怎么写的。 左手准备打向方峻楠的风锥再次转向,重新对准了近在眼前的李初一,柳高阳猛地力,一直保持着儒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并不相符的狞笑。 “死吧!” 风锥本就度极快,如此近的距离更是跟穿梭虚空似的,刹那间便到了眼前。李初一本就提着一口气未松,在柳高阳左手方动的时候他便猛然力窜想一边,这才在风锥临身时堪堪避过了正面,只是那锥体带起的风刃割得他偏题鳞伤爆出一层血雾。 一招没能打死这个小鬼,柳高阳诧异之余法决一动,御使着风锥就准备调回头来继续攻上。只是御使着风锥才转了一半,他却突然感觉脑子一疼眼前一黑,集中的精神一阵涣散,连带着掐住的法决也走了样。 没了法决的控制,转了一半的风锥疾射而出,沿途带起一溜血雾泥尘,一个恰巧站在正前的方家修士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变成了一抹红。而他不远处的一个柳家修士反应得快,堪堪避开了风锥的正面,只有左臂被扫了一下。 但就是这么轻轻一扫,那个柳家修士的左臂瞬间转动了不知多少圈,连带着整个左边身子搅碎了,大开的胸腔中露出了一颗血红的心脏。这个修士愣愣的看着自己噗噗跳动的心脏,还未回过神来,几道随之而来的风刃到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风刃切入了自己的心脏中,难以言喻的剧痛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声骤然响起。 那个修士行走江湖多年,早已不是初哥的他只惨嚎了一声便定住了心神,奋起余力抬起右手,想都不想的直接一掌拍在了自己的丹田上。 “噗”的一声闷响,他小腹丹田位置暴起一团血雾,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小人儿飞了出来,脸色惊慌的急飞离了这是非之地。 这个小人儿,便是那个柳家修士的元婴。 就在元婴刚刚飞离肉身不久,那具被他舍弃的肉身便被风刃绞成了一滩肉泥,随后在无数扑上的穿云雀嘴中消失不见了。 看着被自己误伤的两个修士,特别是那个只剩下元婴的柳家修士,柳高阳脸色极为难看。 方才那一瞬间他不知道怎么的神魂一痛,就好像是有人直接拿针扎了他的灵魂一下似的,让他的意识恍惚了一瞬。虽然他立刻便回过神来,但为时已晚,失控了的风锥还是造成了如此后果。方家死的那人他不心疼,但柳家重伤的那位却让他很是难看。 不光是因为他在一个炼神期的小修士手中吃了亏,更是因为那遁出元婴的修士乃是他的一个随从,更随他许多年了。如今只剩元婴的他虽说保住了一条性命,而且还有夺舍重修的机会,但夺舍的肉身再好也并非自己的原配,灵魂总会有那么一丝不契合,此人基本上已于大道无缘。 “小杂种,你...!” 话未说完,右边身子却突然汗毛炸竖,心里警意大作。柳高阳想都不想直接侧身相让,一道剑光扫过,贴着他的肉身堪堪划过,却是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李初一一剑递出的。 长剑虽然没有砍中,但是剑刃却扫在了身上。在柳高阳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那微微有些黑的锋刃切豆腐一样的轻易破开了他的护体罡气,右臂一疼,一道浅浅的伤口出现在上面。 伤口很浅,只是微微出了一点血,甚至连轻伤都算不上。但是在柳高阳心里,那道伤口却无比的刺痛,仿佛不是划在了右臂上而是划在了他的心口上一样,让他一阵战栗。 法力一震将李初一震退一边,柳高阳错步后退拉开了距离,看了看右臂上的伤口,转而看向李初一的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与凝重。 能让他心神恍惚不说,还能一剑破开自己的护体罡气伤到自己,看着眼前的李初一,柳高阳很是怀疑这家伙会不会是哪个修为绝顶的老怪物故意装成炼神期来耍他。 这个小鬼可只有炼神期啊! 若是他元婴期的修为,那么刚才... 看着李初一,柳高阳的脸色沉了下来,看向他的目光也转为了正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嫁祸 “小鬼,你真让我...” “让个屁,接招!” 不等他话说完,李初一直接打断。 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他哪有时间听他这在装|逼。刚才拼着老命用自己半吊子的幻术在柳高阳的神魂上狠狠一撞,这才让其有了一瞬的恍惚,被他打断了法术不说、还被他借机贴近了身。 就这一下,李初一就差点没背过气去。柳高阳只是恍惚,他可是整个神魂都疼得战栗了,那难以言喻的剧痛若不是他早有准备,现在早就昏迷了。 这也就是他,若换个人来,就这么一下,恐怕灵魂瞬间就崩溃了。修为差距这么大,神魂碰撞下李初一竟然没死,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强忍着灵魂的剧痛他贴到了柳高阳的身边,趁着柳高阳恍惚后回神时那刹那的时空错位感,他全力一剑挥出,《道典》的虚空气息满满的附着着剑刃。 他的剑很快,无奈柳高阳的反应更快,身体一侧竟然给避了过去。而他的长剑虽然仍是扫在了他的身上,却只开了一道小口子。 虽说一个炼神初期竟然破开了一个元婴期大圆满的护体罡气并且伤到了对方,这个逆天的战绩若是说出去绝对足以让李初一自傲了,但是放在此时却是于事无补。 柳高阳修为高过他无数,那一剑扫中后传来的反震力让李初一浑身骨头都疼,后来更是被对方气势一震给震得胸口烦闷直欲吐血,现在的他只想找个地方一闭眼好好地昏迷过去,能硬挺着站在这里的他已经都快把舌尖咬烂了,哪还有时间听他说废话。 手一挥,一团早就准备好的灰白色物事便直接扔了过去。 暗器? 柳高阳眉头一皱,这么大个儿的暗器还是第一次见到。 眼见那团灰白色的物事飞到了眼前,他避都不避直接抬手拍去。 之前已经够丢人了,现在面对一个炼神修士明打明的攻击他若还去躲,这对心高气傲的柳高阳来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一掌扫中,灰白色的物事应声而破。四散的碎片里,一蓬昏黄的液体撒了过来,隐隐间有些腥气。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柳高阳冷冷一笑,刚想挥手将那团液体扫落四周,却不想一张道符突然出现。炸散的道符带起一股强风,那团液体被刮成了星星点点,柳高阳无奈只能催动法力护住肉身,同时双手在脸前舞成一团,挡住了唯一露出的头脸。 昏黄的液体泼在了他的衣衫上,只有洒向他脸部的被他挡了开来。看着身上黏糊糊的黄斑,柳高阳眉头一皱。 “蛋?” 话音未落,他突然发现李初一消失不见了,转眼望去时却发现这个小胖子趁着刚才已经跑了,胖乎乎的身体以并不相符的灵敏连蹦带跳的一路窜行,目标直指李斯年。 微微摇头,柳高阳刚要起身去追,天空中却猛然出来一声凄厉的鸟鸣。 啾~~! 抬头望去,柳高阳愕然发现那只体型最大的穿云雀不知为何死死地盯住了自己,那三人多高的庞大身体上羽毛全都炸竖了起来。宽大的翅膀猛地扇动了几下,穿云雀王向上拉高了一些,随后翅膀一收紧贴身侧,流星坠地一样的直冲他撞来。 下落带起的尖啸声和穿云雀王那庞大的妖气让柳高阳变了颜色,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着这个大家伙了竟然让它亲自出马,但他知道绝对与李初一之前的举动有关系。 脚下一错飞身疾退,柳高阳可不想面对面的跟这个大家伙来个亲密接触。这块头从那么高掉下来,不用妖力,砸也砸死他了。 只是他退的快,那穿云雀王却坠的更快! 不愧是穿云雀一族的王者,身在这个谁都不能飞的禁空大阵里,它竟然还能保持自己下落的身形不变形,并且根据柳高阳的位置调整坠落的角度,保证自己一定能撞到这个让它很愤怒到极点的家伙。 穿云雀王庞大的体型可不是吹出来的,不但分量十足,常年吸食日月精华更是让他的血肉骨骼坚韧异常。此时这尊强大的肉身猛然撞击在地面,顿时发出了一声巨响,撞击处的地面瞬间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巨大的裂缝蔓延向四周,炸起的泥土扬起了几十丈高,乍眼一看跟天幕似的铺洒在天空。 在场所有人不论鸟兽,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一阵剧烈的晃动,脚跟不稳摔倒了一地。李初一虽然早有准备逃开了老远,却还是被震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剧烈的震感自脚下传来让他一阵发懵。 最惨的是柳高阳,他虽然在穿云去王落地的前一刻避开了落点脱身少许,但距离却还是太近了。撞击处产生的冲击波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眼前一黑,他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打着旋儿翻飞了出去,直飞十几丈才跌落地面,去势未尽的在地面上又翻滚出老远这才停下。 全身跟散了架似的,柳高阳强忍剧痛翻身而起,单膝跪地一手撑在地面,眼神惊恐的望着穿云雀王撞出的那个大坑,嘴里的鲜血止不住的汩汩而出。 他知道这大鸟厉害,但是没想到这么厉害。这还是没动用妖法神通,只是靠着肉体本身的力量便如此恐怖,这穿云雀王的真正实力柳高阳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场中不由得一静,不光是在场的人族修士,就连天上天下所有的穿云雀都为之一静。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那个大坑,他们想知道那穿云雀王如此蛮干下会不会把自己撞成重伤,甚至直接撞死了。 没有让他们久等,大坑里一阵悉悉索索声响,一个巨大的身影从中跃出落在了坑边上,晃了晃被撞得有些迷糊的硕大鸟头,那双大眼重新变得凌厉。 嘶~~~!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李初一更是从脚后跟一直凉到了头顶。 这大家伙这么大的体格从那么高的地方撞下来,连地面都要给它撞穿了似的,它竟然只是有些迷糊! 顺着那有些凌乱的羽毛来来回回的仔细寻找了半天,期待着能找到一丝血迹的李初一失望了。那羽毛虽然灰扑扑的甚是杂乱,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殷红出现,李初一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这大傻鸟没有受伤! “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肯定是内伤!” 柳高阳满心希冀的暗暗猜测,但随后的那一声中气十足到震耳欲聋的鸟鸣声却打破了他的幻想。 发泄般的啼鸣声持续了许久,穿云雀王忽然把头一低,一双硕大的鸟眼死死地盯住了柳高阳,眼中的杀意让正欲起身的柳高阳僵在了原地。 啾~! 一声厉鸣,穿云雀王双腿一发力,庞大的身躯瞬间达到了难以想象的速度,撞破了空气带出一连串的爆鸣,冲着柳高阳就直冲了过来。 柳高阳脸都变了,情急之下手脚并用在地上使劲的一退,整个人直接电射而出飞速后退。半道上他手一挥往嘴里扔了颗丹药,随后双手同时凝聚风锥向前用力一推。 风锥没有打向穿云雀王,而是击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上。风锥炸起的劲风推动着他,让他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一追一逃速度堪堪持平,穿云雀王眼中怒火一闪,厉鸣一声后双翅猛地一扇,速度又快了几分。而它所过之处的地面则被双翅扇出的巨风扫的飞沙走石,出现了一连串凹陷。 柳高阳都快气吐血了,他不知道这个大鸟发什么疯,竟然这么死盯着他不放。眼看穿云雀王没有几息就要追上了,他微一犹豫,伸手又掏出一颗丹药填入了嘴中。 第二颗丹药足有核桃大小,嫣红的色泽怎么看都有一种妖异之感。丹药入腹,柳高阳整个人立刻为之一变。 只见他一头乌黑的长发迅速变红,英俊的俏脸上爬满了青筋,双眼微微有些凹陷下去,眼睛里血丝密布,远远看上去煞是骇人。与之相对的,他整个人的气势迅速攀升,法力如滔滔河水般汹涌奔腾着,浓厚的血气透出肌肤、在他的身周凝成了一层薄薄的红雾。 赤红的双眼如欲疯狂,只有那眸子最深处的一点清明证明着柳高阳还保持着理智。 脚下重重一踏,柳高阳蓦然止住了身形,身体微微一顿后不退反进,冲着穿云雀王就直冲了过去,整个人一副要硬拼的架势,让人不知他是不是疯了。 穿云雀王也是微微一愣,它没想到这个方才只会拼命逃跑的小蚂蚁竟然如此大胆。但它也只是有些错愕罢了,眼中随即涌现出嗜血的兴奋。 轰~! 一声巨响,柳高阳和穿云雀王瞬间撞击在一起,交手处的余波压得下方的地面有微微有些凹陷,一人一鸟你一拳我一翅膀的斗在了一起。 虽然身体不如对方坚韧,但柳高阳有穿云雀王所没有的智慧。凭着自己在丹药的帮助下暴增的实力以及层出不穷的奇招异法,柳高阳一时间与穿云雀王斗了个旗鼓相当,来来往往的有声有色。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兀那鸟人! “我去你道士的,爆功丸啊!” 李初一从地上爬了起来,傻愣愣的看着柳高阳。 此时的柳高阳身上撒发的气势比方才强了好几倍,若是刚才他有这份实力,那风锥李初一和李斯年别说挡了,就是蹭一下估计都能直接被搅碎了,而促成这一切的正是柳高阳吃的那枚丹药。 那枚丹药是什么李初一不知道,但他吃过类似效果的爆功丸。柳高阳的这颗激发潜能的丹药副作用大小暂且不说,至少效果上来看与余瑶手中的太虚宫秘制神丹爆功丸的药效相差无几了。 现在的柳高阳厉害的有点吓人,连那三人多高的穿云雀王他都敢拿肉身直接硬撼,别说李初一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有些傻眼。以方景烁为首的方家修士眼中尽是悚然,而柳家修士担心之余则是满脸的自豪。 李初一脸上惊异满布,心下里却甚是得意。他很满意柳高阳现在的状态,这小白脸越厉害越好,最好能厉害到跟那大傻鸟拼个两败俱伤,到时候这一人一鸟就都没闲心思来追杀自己了。 之前他扔的那团灰色物事不是别的,正是在奇峰上偷得的那颗破了的鸟蛋。本来想回去豪气一把做个价值三十灵石的煎蛋来着,不过与自己的小命相比,吃显然就没那么重要了。 那颗碎了的鸟蛋只是一个引子,上面还被他额外添加了一点作料。小胖子暗地里从穿云雀之王的那颗王卵上刮下了许多粉屑,和着王卵表面没有干透的粘液一股脑的抹在了那颗碎蛋上。担心不够周全,李初一甚至用自己的一缕《道典》气息模拟出了王卵的气息,随着自己的一滴精血一起从裂缝中灌入了碎蛋里。 被他这么一捣鼓,一颗普普通通的废卵顷刻间变成了“王卵”,若只凭气息感应的话与真正的王卵几乎无异。 之后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冒牌货被李初一当成了暗器打了出去,毫不知情的柳高阳很配合的一掌给打碎了。心机满满的李初一甚至还在冒牌货后面贴了一张道符,直接将本就被打碎的冒牌王卵又给炸了个稀碎,务必保证蛋壳的碎片和蛋清蛋黄一定要黏着在柳高阳身上。 果然,眼神不怎么好使的穿云雀王从冒牌货身上感受到了王卵的气息,顿时以为那就是自己的孩子。只是还没等它有任何反应,自己的“孩子”便在它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一巴掌拍了个粉碎。 穿云雀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还未出生便死于非命,它怎么可能不愤怒? 怒不可竭的他直接一冲而下,誓死要为自己无辜的孩子报仇! 若是给此时的它心中的仇敌排个队,李初一已经不是第一位的了,第一位的必然属于“亲自动手”的柳高阳无疑。除了这个与它有杀子之仇的人族男子以外,穿云雀王的眼中再无他人,连距离他看似很远其实转瞬即到的李初一它都不顾了,一心一意的要弄死柳高阳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柳高阳不知不觉中做了替死鬼,被逼的连催发潜能的丹药都吃了,李初一看得心里都乐开了花了。 再让这小白脸给他装,道士说过“装|逼者死”,小道爷今天就来帮你实现诺言。 一人一鸟打成一团,李初一自然不会闲着。 一个咕噜爬起身来,身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拍打,小胖子瞅准方向就朝着已经汇在一起的李斯年和方峻楠他们跑去,两套小胖腿拼了命的扑棱着都出了虚影了,感觉再扑腾的快点就能窜出火星子了。 沿途有方家和柳家修士想要拦他,但都被他凭借着游龙剑步左扭右拐的给避了过去。如今局面如此混乱,天上地下的都乱作一团,两家修士有心拦他必须分心他顾防备着天上和地上的穿云雀扑击,结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小胖子跟个大肥兔子似的一穿而过。 乱战的局面,小爷最喜欢了~!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李初一不久来到了李斯年他们近前。 此时的李斯年并不好过,跟柳明秀一起抵御着又是人又是鸟的攻击。方峻楠的修为虽然最高,甚至比没吃药前的柳高阳还高,但是之前他本就受伤,刚才又是全力一击出后,如今脸色苍白的他已然有些脱力了。若非李斯年一见面就扔过去几颗疗伤的和晦气的丹药,方峻楠现在怕是早已瘫软在地无力抵抗了。 丹药虽好,但也需要时间调养。方峻楠被两家修士和穿云雀轮番攻击,乱战之下一直无暇潜心调理,只能凭借着药力的自然挥发吊着体内的一丝法力不散,所发挥的实力连他全盛时期的半成都没有,甚至比李斯年都还有所不如。 李斯年和柳明秀自然也知道方峻楠的窘境,他俩拼命地护住了方峻楠想要为其争取一点调息的时间,但是周围的敌人太多了。两家的修士还好说,招式之间有章有法的还可以预判,那些天上玩自杀地上学兔子的穿云雀却让他们手忙脚乱的惊险连连。 这些穿云雀也就半人高,从天而降的还好说,落在地上的那些窜来窜去的很不好防御,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他们钻了空子欺到身边,张着锐利的鸟嘴冲他们没头没脸的啄来。 三人身上有多处血流不止的小血洞,那都是被这些小东西给啄出来的。李斯年的脸上甚至还有两个血窟窿,离他的眼睛只有最多一指宽,黑乎乎的肉口血肉模糊的甚是骇人。那是两只趁他不注意蹦到他脑袋边上的穿云雀留下的,若不是李斯年反应快及时偏了偏头,此时的他就算不死也会瞎了。 李初一赶到时正巧碰到两只瘸了翅膀的穿云雀同时猛地一跳蹦到了柳明秀的脸庞,小脑袋一收便猛然啄下,冲着柳明秀白皙的嫩脸招呼了过去。柳明秀素手一抬便向将其挡开,谁知横里骤然又杀出了一个柳家修士,大刀一挥便向她的腹部砍去,逼得柳明秀不能不救。 伤了脸还能活命,但小腹丹田若是被砍上一刀,那么她不死也得残废,甚至可能会被就此废功。柳明秀百般无奈,只能将抬起了一半的手重新落下,拍向那柄作孽的刀。而她的脸上则露出一丝凄然,似乎已经做好了迎接破相的准备。 仔细瞧去,那柳家修士正是之前在卯力身后出现不逊的一个猥琐青年。此时的他脸上挂着变态的微笑,兴奋地看着那张即将被鸟嘴毁坏的美丽容颜。将美丽的事物毁于一旦,这种毁灭的快感让他止不住的兴奋。 “秀儿!” 方峻楠一声暴喝,焦急不已的他正准备不顾自身安慰去帮柳明秀,却不想横里又有一人杀到,来人确实一个方家的修士,以前甚至还跟他颇有些来往。 只是此时的他脸上无悲无喜,看着方峻楠的眼神里满是冷漠。他是故意的,他早就可以出手,但却一直等到这么一个时候才动手。他就是要让方峻楠做出一个两难的抉择,是选择保住自己的小命、还是选择护住那个妖女的安慰。 “你!” 方峻楠大怒,他没想到行此阴招的竟然会是他方家之人。只是此时他已无暇选择,若是继续强行出手相助柳明秀,那么他一定会死在此人的一剑之下。 柳明秀中招多半会是伤而不死,但他被人攻击的位置却是心口死穴。就凭他现在的状态心口被人开个洞,那么他就只有元神离壳舍弃肉身一条路可选。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方峻楠只得含恨挥手迎了过去,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柳明秀自知无可幸免,嘴角挂起一丝无奈的笑意,苦涩而凄美。 就在她挡开小腹的一刀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的时候,一个有些霸气却仍显稚嫩的声音骤然响起。 “呔,兀那鸟人,你俩休得无礼!” 学着道士经常唱的戏文喊了一句,李初一身形一动、剑随心走,银光霍霍间那飞向柳明秀俏脸的两只穿云雀顿时化为两半四片,无力的尸体夹杂着鸟血拍在了柳明秀的脸上,虽然仍是让她一阵生疼,但却并未受伤。 容颜保住了,甚至连伤都没受,柳明秀闭着被鸟血模糊了的右眼,完好的左眼望将过去,看向李初一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美人关注,李初一却无暇他顾。这要道士可能还会舔着脸凑上去聊两句,但他李初一年纪还小暂时没这份心思,再说现在的情况他也没这番功夫。 刚才那句“鸟人”他可不是白叫的,“鸟人”真的是鸟人,要伤柳明秀的二鸟一人。如今二鸟已死,还余一人。本着说到做到、除恶务尽的良好原则,小胖子劈完两鸟的长剑去势不止,手腕微微发力,长剑不知怎么的就划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速度丝毫不减的继续冲着那个猥琐青年扫去。 起初那个青年吓了一跳,突然杀出这么一人来让他微微有些慌乱。但仔细一瞧,却发现竟然是个炼神初期的小屁孩儿,这让刚刚元婴不久的他顿时放下心来,立马变得信心十足。 看着李初一递来的一剑,那剑法虽然诡异莫测让他避无可避,但青年丝毫不惧,脸上满是不屑。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适得其反 他虽然在元婴期中是个垫底儿的存在,但再弱也是元婴期,李初一这个小小的炼神初期修士跟他是根本没法比的。8 『1『中文『网 李初一那一剑虽然极为精妙,精妙到他瞬间连变几次身形都躲不开它的锁定,但这青年也没有放在心上。 躲不开就躲不开吧,修为相差这么大,这一剑又是借着前一剑的余力变招,在他想来就算打到他身上也不会有什么效果,怕是连他的护体真气都劈不开,顶多让他肉疼罢了。 这个青年很幸运,他没有看到之前连柳高阳都差点在李初一的剑下吃了亏,否则他此时就不会这么老神在在了,估计吓都吓死了。 这个青年又很不幸,正因为他没有看到之前柳高阳的遭遇,心里错估了李初一的实力与诡异,此时的他竟然毫无防备、只是全力催动起丹田法力灌注前身,准备硬接李初一的这一剑。 在他的脑海中,他甚至连嘲讽的话都想好了,就等着李初一一剑之下无功而返,他会在其满脸颓丧与骇然的时候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银光扫过,长剑临身,青年脸上习惯性的挂起了嘲讽,只是那嘲讽之色刚起,瞬间便转为了骇然。 剧痛自前胸传来,鲜红的水雾弥漫眼前,“嘶嘶”的呲水声不绝于耳。青年低头望去,一道足有两只宽的血槽出现在他的胸前,自左至右横贯而过。 “怎么,这么宽?”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愣愣的看着伤口,他的脑海中只余下这么一个问题存在。 放眼望去,也无怪那青年会疑惑。伤口的边沿很不平整,根本没有什么皮肉外翻,而是直接模糊一片。那道血槽根本就不像是被长剑看出来的,反而像是被一柄急旋转的锉刀给凿过了一样,那伤口是被活活给钻出来的。 还未等他想明白这个伤口是怎么造成的,在他的注视中,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再次出现,当着他的面一剑刺入了他的心口。长剑很锋利,但诡异的确实附着在锋刃上的那抹紫黑。 在青年的凝神注视下,那愕然现那抹紫黑竟然有一股奇异的扭曲之力,在长剑进入胸口的同时,随着长剑主人有意识的震动手腕,那抹紫黑也在不断扭曲撕扯着自己的护体真气和法力,连带着破损的伤口也被扯得七零八落化成了一摊肉泥。 “哦,原来是这么来的啊!” 青年了然。 虽然那抹紫黑到底是什么,竟然连他元婴期的护体真气都地方不住,像宣纸似的被其一触即破,但至少他明白了胸前的那道血槽是怎么来的了。 眼前一黑,青年男子怀着了然与深深的不甘,就此坠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青年男子,卒! “呸,菜鸟!” 抽剑回手,李初一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对方毕竟是个元婴期的修士,按照他本来的计划能够伤到他就算不错了,谁知道这货竟然是个菜鸟,不但在自己面前竟然托大的拿肉身硬抗,甚至还被自己一剑重伤惊得心神失守。 李初一是个什么人物?那是自小被道士这个大阴人中的大阴人中的级大阴人祖宗给训练出来的,无所畏惧的勇气也有,乘坚伺隙、乘间击瑕的本事他更是拿手。本着有便宜就占的优良素养,他直接强提精神,趁着对方心神产生空档的一瞬间施展自己半吊子的幻术,神魂裹挟着剩余的精神力一头撞进了对方的神魂中。 就这样,一个元婴期的高手,被他这么个怪胎不知不觉中给惑了心神,毫无防备的被他给一剑捅穿了心脏,到死都没能挣脱出来。 “小腹,元婴!” 李初一刚要回身离开,方峻楠的声音突然传来。 虽然方峻楠很惊讶于这个逆天的小鬼竟然真的凭着炼神期的修为跨大境界杀了一个元婴期,但此时的他根本无暇表达自己的惊讶。见李初一准备抽剑走人,同为元婴期的他立刻大急,赶忙出言提醒。 方峻楠这么一叫,李初一顿时反应了过来。想起之前那个被柳高阳误伤后元婴遁走的柳家修士,李初一顿时一声冷汗。 失误啊! 经验不足啊! 第一次亲手杀元婴期修士,差点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元婴期的修士有了元婴之后,几乎相当于多出了一条命。就算肉身受到致命的重创,他们也不会像一般人那样必死无疑,而是可以奋起余力将自己的元婴脱壳而出,借此保住自己一条小命。 虽说脱了壳的元婴如果不尽快找到合适的肉身进行夺舍也会很快消亡,而且即便夺舍也会因为灵魂跟肉身的不契合而几乎与大道无缘、难以修至顶峰,但与以往的必死无疑相比,如今多了一条命显然是好过千倍万倍的。 毕竟,能活着,谁想死啊! 只有活着,一切才都有可能! 李初一是第一次亲手斩杀元婴期修士,以前虽然也知道这些道道但那只是知道,甚至都被他当做故事来听,并没有化为经验和习惯。此时真的上手了,一时间果然忘了这其中的道理。 长剑再次挥出,李初一一剑直指那青年的小腹丹田。 “别,别用砍的!” 长剑刚刚入肉,却听方峻楠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李初一心里一惊就想撤剑回手,但却为时已晚。 “噗哧”一声,长剑一贯而入,没入了小半截。 这回不用方峻楠提醒,李初一自己就现了端倪。 没入校服的长剑突然一阵剧烈的颤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它似的。李初一眉头一皱,却现一只有他小指粗细的胳膊突然从小腹的创口中探出,细小的胳膊上那只精致的小手在小腹创口出用力一扒,一个与那年轻修士一模一样的小脑袋连着小半截身体便探了出来。 看着小人脸上的惊慌与愤怒,赫然正是那死在他剑下的年轻修士的元婴! 见小人的身体卡在长剑与交接处的缝隙中,李初一顿时明白了方峻楠为何不让他直接用剑劈砍了。 想想之前那个被误伤的修士也是先击破自己的小腹丹田后元婴才得以脱出,结合着眼前的情况,李初一顿时隐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隐约间,他记得曾经有人跟他说过,元婴期的修士虽然有元婴这第二条命,但元婴却不是可以随意离体的。 元婴期的修士,其元婴就如同娘胎里的孩子,一旦脱出再想回去那可就千难万难了。 元婴有形无魂,若是脱离肉身则需要修士将神魂全部注入元婴体内才行加以控制。天道有定,没了神魂的肉身会在短时间内快死亡,就算只脱离一瞬,肉身也会被死气侵染变得不再纯粹。 那死气是没了神魂的肉身自体而生,与自身的血肉精气融为一体,极难清除。而修士的元婴也会因为若离肉身进而与肉身产生出一层隔阂,即便再次回到自己的本尊肉身,肉身也会与元婴以及神魂产生一丝不契合,对修士道的体悟影响甚大。 这就好比从树上扣下一块,就算剑再薄手法再好、那扣下的木块被重新安回去后再严丝合缝,木块与树之间也总会有一丝肉眼无法看到的缝隙,这就是隔阂。 这层隔阂看似影响不大,其实无论对树还是对木块来说都是影响极为深远的。重新安回去的木块很可能会枯萎,而树则因为木块的缺失使得经脉断裂,缺失的那一侧树干会逐渐枯萎,甚至整株树都会因此死亡。 初生的元婴只是一个单纯的个体,就好比结丹期修士凝结出的道丹,能存在却不能独立存在。只有经过修士不断地修炼孕养,在元婴逐渐强大的同时让自己的神魂一点点的融入元婴,相互之间不断地磨合升华,直到最后无分你我、兼容并蓄,元婴升华成一个介于虚实之间的独立个体存在时,那时修士才能随意让自己的元婴出窍。 元婴成长的阶段,被称为元婴期。 元婴成长到一定程度开始融入神魂相互淬炼,则被称为元神期,纳入了神魂的元婴也相应的被称为元神。元神开始有了虚的本质,因此可以短暂离体,但时间绝对不能过长,否则与元婴离体一般,于己身大道无益。 而元神成长到一个极致,介于虚实之间、有通天遁地莫测之能时,则被称为道胎期。之所以如此称呼,是因为产生了质变的元神可以被看作是修士的大道之胎,是自己成就道身的雏形。 到那时,修士的道胎元神不但可以随时立体,甚至还可以被当成修士的一个另类的身外化身。只是真正的身外身两具身体互不相干,而道胎若是被毁,则修士一生成空、就此烟消云散。 元神道胎暂且不说,单说眼前的这元婴修士,若想遁出元婴只能用这种比较血腥的办法,将原因所居的小腹丹田强行破开,这样才能将自己的元婴给放出来。 刚才那被误伤的柳家修士就是如此,眼前这青年被李初一一剑斩杀断绝了肉身的生机、无力再破开自己的丹田,若非李初一一剑自其丹田捅入,他恐怕要费好大一番周折才能自己出来。甚至有极小的可能,这个初生的元婴实力不济,很可能会就这么被活活困死在自己的丹田内。 可以说,李初一是无意当中帮了他一个大忙。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又吞一个 青年修士的元婴身体被卡住了,但却没有闲着。 趁着李初一愣神的功夫,他探出的那只小手轻轻一抬后猛然斩落,细小的胳膊在凝聚了法力后如同一柄锐利的小刀,直接将肉身腹部的创口再次劈开了一大块。看那再次裂开的创口,大小已经足够他的整个小身体飞出来了。 看着与肉身一模一样的元婴挥手自残,血腥的场面便是李初一也感到一阵不适,甚至还有些荒诞。 这算什么? 这还是人吗? 就是传说中的鬼婴降世,出生的场面也不过如此了吧? 一道荧光闪过,元婴从自己肉身的小腹位置一跃而出,二话不说掉头就跑。他现在可就是一个元婴体,又是初成的元婴,仅存的那点法力能够维持自己不死已然是极难的了。方才那一掌之下是他与肉身连在一起时借用的最后一点余力了,现在脱壳飞出,往后是死是活就要看元婴自己的修为了。 若是不能尽快找到一具合适的肉身夺舍重生,那么他就真的会就此消亡一切成空了。 他想跑,但是也得看李初一放不放。 小胖子刚才只是被这元婴脱壳的血腥场面震了一下,此时见这孙子想跑,他哪里肯让? 不用方峻楠再说,李初一直接大手一探,没有执剑的左手一把抓住了那个元婴。为了防止这个元婴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他小心谨慎的在手掌上满满的布置了一层炼神法力,更是将不含杂质的《道典》气息垫在了表皮下面。 “不要,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元婴惊恐地尖叫着、哭喊的求饶着,李初一哪里理他。左手收回抬到眼前,他想看看修士的元婴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谁知手刚刚抬起,炼神法力和《道典》气息同时一震,一股熟悉吸扯力出现在手上。同时元婴一声惊叫,叫喊声尖锐的都变了声调,好像碰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在李初一愕然的注视中,只见那个元婴只叫了几声便没了声音,小小的眼睛无神的上翻着,整个小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同时李初一左手一热,一股浓郁至极的生机源源不断的汇入体内,不但让他体内的伤势加速好转,甚至连他萎靡的神魂也为之一振、清爽无比。 呼吸间的功夫,一个大好的元婴就这么衰败了下去,从荧光闪闪生机勃勃变成了一片衰败的死灰。李初一忽然感觉右手一轻抓了个空,确实元婴的最后一丝生机被吸食殆尽后彻底变作了飞灰,无法继续维持的形体在李初一的指缝间散成了灰尘随风飘散。 李初一默然。 这种情况之前他碰到过类似的,只是没想到如今连元婴这种活物也难于幸免,在他的《道典》气息下遭了毒手。 他旁边,看到了全程的方峻楠两口子和李斯年则一脸的惊悚,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初一,眼睛里满满的全是不解与诡异。 “邪...邪修?” 方峻楠有些犹豫的问道。 他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拿人元婴炼丹炼药练法宝练神功的他都听过,这些功法林林总总,正邪两道的均有涉猎,只是邪道修炼者更多、也更加残忍血腥。但是像李初一这种直接吸食人元婴纳为己用,而且还是以炼神期的修为顷刻间办到的,这个方峻楠别说见,听都没听过。 数种比较知名的此类功法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可是想了半天他也没找出一种符合的。那些功法不是不能达到李初一这种效果,只是都有极高的修为要求和严格的条件限制,而且往往需要施法者的修为高于对手许多,形成碾压的态势。 像李初一这种低阶对高阶,而且吞噬的这么快这么干净这么邪门的,方峻楠打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有哪种神功符合,哪怕接近或者类似也可以。 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能确定一件事情。 如此邪门的功夫,八成是极为邪门残忍的邪道魔功,几乎没可能是正道的功法。若是正道哪家有这种功法,怕是早被其他人打着降妖除魔的旗号给灭了。 “邪修?”李初一一愣,随后大眼一翻,“邪你一脸,还不快跑!” 说完劈死几只赶来围攻他的穿云雀,又挡开几把偷袭过来的大刀长剑,李初一一拉满脸是血的李斯年,两人掉头就跑。 方峻楠见状哪能反应不过来,立马拉着柳明秀跟在两人后头,以李初一他俩为锋尖,向着外面就杀将出去。 他算是看出来了,李斯年虽然也不简单但还算正常,这从天而降的小胖子却绝对不简单。明明修为只有炼神初期,但其真实的实力难以估量。 他的剑法不但颇为了得,一手的道法更是玄幻莫测。最可怕的还是他的功法,其修炼出的法力不知道有什么诡异之处,附着在长剑上竟然无物不破! 元婴期修士的护体真气在他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就算给自己施加了防护也只是能微微阻拦一下罢了,最后的结果还是被他一剑砍破、血光乍现。这一路上死在他剑下的穿云雀就不必说了,与他对上的两家修士更是个个见红! 要知道那可是元婴期的修士啊,比他这个炼神期的小咸鱼不知道厉害多少倍,但面对这个小咸鱼的时候却一个个都吃了不小的亏,方峻楠越看越觉着滑稽,甚至有些不可思议,他甚至还有种荒谬的感觉。 莫不是说,这些拦路的修士根本不是什么方家和柳家的高手,而是这个小胖子请来的戏子? 若非他认识其中好几个,他还真的会认为自己的这个荒谬的想法是真的。 再想想之前李初一跟柳高阳硬对了一手,虽说他略于下风被打的重伤,但柳高阳却也是吃了个小亏,很是丢了面子。当时方峻楠便已经觉着有些不可思议了,此时看着在身前大发神威的李初一,他更是感觉到一阵阵的惊悚,甚至是骇然。 这哪是个重伤的人啊? 这家伙的劲头儿看着比谁都足! 都说江山代有人才出、一山还有一山高,方峻楠以前是信,但他对自己更自信。这回他不但是信了,而且是真的信了,连带着对自己的自信也有些不那么足了。 自己这种天赋便被人称作天才、方家的未来,那么李初一这种又算什么呢? 怪胎?变态?妖孽?奇葩? 想来想去,方峻楠只能揉在一起,合起来给李初一硬造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称呼——奇葩的怪胎妖孽的很变态... 李初一不知道自己被人起了个乱七八糟的绰号,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没工夫理会。 此时的他很精神,真的很精神,精神的甚至都有些过头了! 那颗元婴传给他的不但有庞大的生机,更是有其所含的全部法力。 那可不是一般的法力啊,那是一个元婴修士苦修一生、辛辛苦苦的在丹田中凝聚而出的法力精华,而元婴里存余的那些更是精华中的精华。 那些精华既是宝贝又是毒药,一般人若是直接汲取,除非修为高出对方太多,否则必然会被这并非自己所练的法力精华给冲了自身的法力,两股不契合的法力汇聚在一起只有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一个结果。 有些功法虽然也可是暂时压制这种反噬,但也只是暂时的。若不尽快将其排出体外挥霍一空,最后的结果也只有爆体而亡一条路。法力精华要被排出到仅余下自己所能承受的一点,这样才能在漫长的祭炼转化后纳为己用。可以说直接吞噬元婴是个很危险也很奢侈浪费的行为,几乎没人会去做。 李初一虽然做了,但他也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是《道典》气息的本能反应,这股气息秉承了他一贯的原则,看到便宜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上去就占。好在这股气息占完便宜后有能力进行调和,兼容并蓄的特性让这股法力精华不会与他自身的法力冲突而直接爆开,但得了便宜的李初一却仍然很不好受。 那法力精华是爆开,但是却像是一次吃了几大把回气丹和三炼益气丸,那股法力精华源源不断的散逸着浓郁的法力,撑的他浑身经脉生疼,他甚至都能听到经脉“咯吱咯吱”的**声了。 他想用自己的法力和《道典》气息将其封住慢慢消化,但是根本做不到。 他就一个炼神修士,人家一个元婴修士的法力精华,哪怕元婴中所含的量已经极少了,对于他来说还是比他全身法力加起来的总量还要多上几倍。他妄图封住这股法力精华的行为,就好比一个小娃娃想用单手去抓住一个人头大小的球,成人除了个别手大的能做到以外、余者连做都做不到,他一个小娃娃那只小手可能还没普通成人半个手掌大,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充盈的法力胀满全身,一些过剩的法力甚至直接从他的毛孔中散逸了出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仙氲缭绕的,只是毛孔中被一起带出的缕缕血丝破坏了美感。紫鸢若是现在出来一定会觉着眼前的这幕很眼熟,只是现在的李初一过剩的法力比当初充盈了何止百倍! 过剩的法力逼得李初一只能不停地挥霍,什么招式耗损法力最多他用什么。浪不浪费的问题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这都快被胀死了,如今就是让他一下耗尽全部法力他都干。 法力耗尽了还能练回来,这要是被胀爆了,那可就闹笑话了。 李初一毫不怀疑道士如果知道自己被法力撑的爆体而亡,会直接连笑三年都不带歇口气的!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亢奋与暴躁 亢奋的李初一拼命舞动着手中的兵刃,充满活力的身体没有丝毫的疲累感,就连之前的伤势也在亢奋的错觉中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精神其实已经很疲累了,但是充盈的法力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精神,让他的精神虽然疲累却没有丝毫的倦怠感,仿佛只要他撑得住他就会像一抬永动机一样永远这么亢奋下去。 过剩的法力逼得他用尽了各种消耗极大的招式与道法,大开大合间竟有几分无敌天下之势。沿途拦上来的两家修士修为明明高于他,却被他这股诡异的亢奋劲头所慑,在穿云雀的骚扰下被他打的束手束脚很是憋屈。 刚才情况太乱,除了离他最近的方峻楠两口子和李斯年以外,再没有人看到他吞噬元婴的那一幕。否则现在这些拦截的修士怕是不会这么主动了,早就离这个“吃人”的小恶魔远远地,以免自己的元婴也遭了毒手。 又是一记掌中雷打出,李初一的眼前顿时一清,满地全是穿云雀焦糊的尸体。 开始的时候他还习惯性的御使道符,后来想起道符是因为他修为不够才加以运用的,是用来帮他节省法力和增幅道法的威力的。现在的他哪还怕什么消耗过大,消耗越大他越开心,立马收起道符开始直接施法。 如刚才这记掌中雷,若是放在以往他虽然也能直接施展,但威力绝对没有这么足,消耗的法力也会直接将他抽干大半。可是现在,有了那股庞大得恐怖的元婴精华,他用起来的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甚至比以前用道符催发出来的还要强上几分。 若非他境界不够道行不深、这记掌中雷没办法发挥出全部威力,此时他一雷劈出就绝对不是这清空一片的结果了,而是直接能一雷劈到阵法外面去,劈出个十几里地都不是没可能。 不过即便这样也足够了,威力不足数量来凑,一雷打不死就再来几下。 拦路的修士不是修为比他高吗? 行,没问题! 一雷劈不散你的体外防护,小爷我十道雷一起上,看你死不死! 元婴修士只是法力的质和道行的境界比他高,又不是什么不死之身。被他这么卯足了全力的轮番轰击,而且次次都是竭尽全力的,再厚的防护层也不顶用,总有被劈散的一天! 那时,他们便可以用肉身亲自品尝这雷击的美妙滋味了。 不光雷法,什么御火、御风、遁土、玄冰,只要《无极乾坤道》上有的他能用的都被他轮番施展,一个一个给用了个遍。若不是他在阴阳、生死、木行、金行诸道上无所领悟施展不出,而水行一道上只借助了当初玄冰封身而勉强领悟了一点玄冰之道,李初一今天恐怕要给在场的所有人表演一个什么叫万法亨通。 按理说他的法力再足,他的精神力也难以支撑他如此挥霍。李初一开始时也怕自己没死在爆体上,却死在了神魂枯竭魂飞魄散上。但是那元婴精华极为神异,不但为他源源不断的提供着超乎想象的法力,同时还不断刺激着他的精神。 更惊人的是,李初一发现那精华不但有刺激作用,甚至要有补充作用。一丝丝纯净的精神力从那股元婴精华中散逸出来,随着法力流转到他的上丹田眉心识海处时,直接弥补到了他急剧消耗的神魂中。只是这精神魂力太弱,若非李初一有心注意,极难发现。 至此李初一才恍然大悟,难怪以前也吞过人家的法力道果却只有法力上的充足却无神魂上的密布,反而这次连精神都这么亢奋,让他虽然感觉到心很累、但精神力却一直处在一个很平稳的水平线上。 尝到了甜头的李初一,甚至想着以后是不是找机会多多收集一些元婴。这些东西对他的修行虽然帮助不大,但却可以拿来当做爆功丸一类的丹药用嘛! 这元婴精华催发潜能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他不知道,但至少目前看来,他除了快被胀死了以外还没感觉到丝毫异常。按他的估计,这办法就算有后遗症,应该也没有用丹药催发潜能的后遗症大。 毕竟是药三分毒,丹药再好也是人工合成的,总有丹毒在其中。而元婴则是修士一生修炼的道果,是重中之重,是命根子,平时炼化纯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有毒呢? 其实他想的不对,元婴真的有毒,而且毒性比丹药还大。只是这毒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毒,而是元婴的主人留在其中法力与精神力,以及他们死后可能残留其中的神魂碎片。 这三样东西,随便哪一样对修士来说都是剧毒的东西,如果不加炼化直接吸收,法力相冲会爆体而亡,他人的精神力侵染会让自己的识海紊乱、乃至就此变成白痴。 最可怕的则是残留其中的神魂碎片,这东西如果没有炼化干净被直接吸入修士体内,可是会直接侵蚀到自身神魂的! 若是那神魂碎片极为弱小还好,无法同化会让修士神魂受损,同化了则会让其性格大变,这两样还都不致命。若是那神魂碎片的主人生前极为强大、所残留的碎片魂力充足,那么吞噬了他的修士很可能会被其反同化,最后被对方融魂夺舍、借壳重生。 到那时,你是没有死,但你已经不是你了,你变成了他,与死无异! 所以,把元婴直接当催发潜能的丹药来用的人,找遍天下可能也就只有李初一这么一个了。别人可没有《道典》气息这个神奇的东西,无法快速彻底炼化元婴精华的他们直接吞噬元婴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李初一这个怪胎,凭借着道士所教的这门神奇功法,元婴里的那些杂质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至少暂时来说是都没有问题的,他唯一的问题只是会不会直接被撑死罢了。 四人一路向外猛冲,拦截的两家修士越来越少,纷纷被外沿越来越密集的穿云雀给挡了下来。穿云雀跟锅盖似的将这里围满了四周,越向外它们的数量越多,有些不知是怕死还是长了脑子的都落在了地上,一蹦一跳的冲进了大阵范围。 虽然这些傻鸟越来越多,但是李初一他们的压力却越来越小。 这些鸟的数量再多,智慧不高的他们威胁性也没有人来的大。人族修士拦截他们还知道分攻合围打其破绽、什么阴招损招都轮着招呼,而这些傻鸟傻傻的只会愣着头网上死扑,根本没有其他套路可言。若不是仗着它们的数量多得骇人的这点优势,李初一他们早就跑出去了。 本来穿云雀王若在的话还能指挥下他们,毕竟是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厉害妖兽,这傻鸟大王的智慧已经与人极为接近了。但是如今的它却发疯了,在它看见自己的“孩子”惨死的时候就疯了,死死地盯着柳高阳不放,一门心思要将这个“刽子手”毙于喙下。 一声声爆鸣不断传来,它跟磕了药也有些打疯了的柳高阳在战圈中心杀了个难解难分,交手的余波横扫四周,使他们周围空出了一大片地界,没有任何人鸟敢于接近。 柳高阳服用了丹药之后实力暴增,心知药力不可持久的他其实本来是想借机脱身的,但撤了几次都被穿云雀王给拦了回来。 这穿云雀王接连两天大战,第一天跟鬼鹞王激斗了整整一夜本就积攒了一肚子的火,后来又被李初一给偷了孩子更是火上浇油。好不容易追上了这个小偷,谁知道它的孩子竟然在它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给一掌拍死了,连全尸都没有留下。看着柳高阳衣襟上的斑斑黄点,穿云雀王就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 那些斑点,可都是它孩子的尸痕啊! 杀子绝后之仇,穿云雀王哪里肯能饶他?哪怕柳高阳露出了明显的罢战之意,穿云雀王也丝毫不放,就连真正的大仇人李初一都不顾了。 在他的心里,李初一是罪该万死却也只能排第二,第一位的永远都是眼前这个刽子手——柳高阳。 它不是人类,哪怕智慧再接近人类,它的心思也没有人类那么婉转曲折。它只认死理,或者说只认自己看到的事实。不论它的孩子是因为什么才被柳高阳杀的,只要是柳高阳动的手,那么他就是它此生的第一死敌。 于是乎,悲催的柳高阳成功的被李初一设计成了一个替死鬼,不明就里的他退了几次都退不出,这穿云雀王就是认准了他穷追猛打。柳高阳是人,再儒雅再彬彬有礼也是有脾气的,被这么一个人族眼中的“孽畜”这么个欺负法,他也渐渐打出了真火。 他其实也一肚子火气,都是这一路上追杀方峻楠和柳明秀积攒下的,只是平时被他的理智给压制住了。这回被这大鸟一顿猛逼,又因为丹药的缘故让他产生了一种强大的无敌之感,隐隐间他的理智再被一点点的磨灭着,直到此时理智被压制到了一个底线,然后再次被压下了一点,狂躁的情绪彻底暴露了出来。 “呜”的一声,强大的劲风笼罩在了他的身周,之前一次只能祭出一个的风锥在他手中连番出现,不要钱似的向着穿云雀王猛扔。而面对穿云雀王的攻击,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他也是不怎么躲闪了,仗着厚厚的护体法术或卸或抗的硬上,远远看去就跟个人形妖兽似的,一时间与穿云雀王斗了个旗鼓相当。 什么理智,什么消耗,什么后遗症,什么持续时间,都见鬼去吧! 现在他双眼赤红,眼中只有眼前这个巨大的身影。 他要弄死它!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痛并快乐着 柳高阳和那大傻鸟打的越激烈,李初一越开心。8 1Ω中文网柳高阳也就罢了,那大傻鸟可千万别回过神来。 现在的他们已经基本快要冲到禁空大阵的边缘了,这里天上天下的穿云雀乌泱泱的堵了一片,好在没有穿云雀王指挥的它们很是散乱,特别是鸟群中那些个散着元婴甚至元神气息的强大存在仍在执行着之前得到的命令在天上待命。 若是那大傻鸟回过神来,只需要一个命令让这些大家伙冲下来,哪怕它们学兔子一样在地上蹦跶着跟他们打,李初一四人也得顷刻间化为渣。 右手长剑起起落落,左手道法连绵不绝,看着一片又一片的穿云雀伏尸身前,李初一心里渐渐滋生起一股睥藐天下的豪气,一种高手的感觉涌上心头。 小爷也是个高手了! 李初一一声长笑,手里的道法剑招挥洒的更是如意了。 这不光是因为他此时的精神作用,同样也是因为这一路上厮杀在不知不觉中带给他的体悟。 以往修炼,哪能像现在这样没有丝毫顾忌的尽情施展?剑招也就罢了,道法施展可是很耗费法力的! 小法术也就罢了,消耗不多,以李初一的修为算计着点能连着玩上个大半天。但是如掌心雷、御土成墙这类威力极大消耗也是极大地法术,便是以李初一变态的恢复力卯足了劲一天能用上个几次也就顶天了,再多的话他的法力会被透支,而他的神魂和精神力也会被榨干。 所以今天这短短的一路上,他所扔出的剑气法术已经快赶上以往他日夜不辍的修炼上大半年的成果了。特别是那些威力强大的道法,今天在这些道法上的领悟足足提升了一大截! 这些法术都是消耗极大的,往日里凭着道符之利用一次都可能把他给榨干了,所以以往他修炼这些法术时都是先在心里好好揣摩一番,感觉有所领悟后才会施展应证。但是今天得此机缘,李初一哪还管什么揣摩不揣摩的,他就跟一个暴户似的毫不吝惜的肆意挥洒着自己的财富。 揣摩?哪有那个时间,他就是想揣摩穿云雀也不干啊,他体内不断膨胀的元婴精华也不干啊! 没时间揣摩,那就用呗! 一此不成,没关系,再来一次。 这次威力不符合预期?没事儿,下次调整一下,再来个更狠的! 就这样,一路走来,他对《无极乾坤道》的各种感悟不断加深,一路苦练的《万剑诀》中的飞剑式也在不知不觉中运转如意。兽皮长剑时常被他一掷而出,如同他的臂掌一般灵活自如的围绕在他的身边斩杀着一个个靠近过来的穿云雀。剑随心动间,他往往念头刚起兽皮长剑便已经动了,根本不用像往常那般刻意操纵。 随着感悟的加深,一个个念头和想法纷至沓来,或新奇或诡异,或异想天开或离经叛道。李初一仗着此时状态神勇,来者不拒的一一尝试,什么土中藏雷、玄冰埋火,乱七八糟的法术看得身后的三人瞠目结舌、心惊肉跳。 他们不是怕别的,他们是怕这个神勇的“小英雄”一个不小心再把自己给玩死了。 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有好几次李初一的法术失败,除了几个互冲湮灭的,余下的毫不意外的全都直接炸开了。 爆炸的冲击波席卷四周,威力甚至比原版的还要大上几分,不但瞬间扫清了四周的雀儿,更是打得靠的最近的李初一吐血连连。李斯年他们三个早有准备下偷偷的拉开了一点距离,又因为在李初一背后,这才受到的波及较小。但就是如此,他们也是感觉到内府一阵震动,很是难受。 “爷爷,我叫你爷爷了,咱能不能别玩了!你这要是死了,你让我们可怎么活啊!” 李斯年都快哭了,抢着说出了方峻楠和柳明秀打死都说不出口的心里话。 这小胖子哪儿都好,就是上来一阵太吓人了!你再神勇的人,也架不住这么个玩自爆法儿啊! 这眼瞅着都快走出去了,可别一路无恙,临了却被自己给玩死了。把自己玩死了不要紧,他可千万别伤及无辜、拉着他们仨陪葬啊! 要不是时间不合适、场地也不合适,李斯年当场给他跪下的心都有了。 这小祖宗,怎么上来一阵就这么不像人呢? 不像人的李初一,当着他们三人的面给他们表演了一把什么叫真正的不像人。 仗着体内元婴精华的存在,膨胀的法力和庞大的生机源源不绝的滋补着他。那些法术失败时的自爆,他在第一时间就在身前连布七八十几道防护护住己身,即便有余**及到他的肉身,那些许的伤势也在庞大的生机和《道典》第二篇经文的作用下急回复着。 就连他吐出的那些血,大多也都是受到震动后压制不住膨胀的法力而被撑破了经脉血管造成的。一口血还没喷完,受损的经脉和血管便在他如今变态的恢复力下迅愈合着,眨眼的功夫便恢复完整。 如今的李初一可谓是痛并快乐着。明明体内有伤势而且都吐血了,但剧痛刚起便消散一空,伤势愈合后那口血吐得连他自己觉着都跟假的似的。这一下疼一下不疼的感觉,就跟有无数根尖刺在他体内随意的戳来戳去似的让他很是难受。 不过难受他也愿意,试问天下间有几人有他此时这种待遇?这种机缘打破头也寻不来,李初一再难受他也高兴。 “你们放心,小爷我洪福齐天,死不了!” 回头给了三人一个血淋淋的笑容,嘴角那新鲜血迹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毛骨悚然,便是方峻楠这个元婴期大圆满的高手也是心里暗暗寒。 自认见过邪修无数,邪道各类高手也见过不少了,但如李初一这种无法形容的怪胎方峻楠可是从未见过。看着他一路来的种种表现,对于他是邪修的猜测,方峻楠心下越来越是坐定。 心里有底,李初一玩的更加的不亦乐乎了。手里的剑法还算正常,只是越来越刁钻罢了,但是他手里的道法却是越来越诡异,甚至可以说是邪乎。 反正有元婴精华压箱底儿,他只要别一下把自己弄死就死不了,什么自爆不自爆的李初一丝毫都不在乎。 自爆了没关系,就当是近距离释放了一个威力很大的法术清场了。若是没自爆更好,没自爆就说明了他冒出来的想法是正确的,至少目前是正确的。寻着这个暂时正确的方向,他就可以继续往下尝试,直到尝试失败为止。 还别说,像他这种变态的修炼方法,他在自己所学的各种功法道法上的领悟以难以现象的度进步着。领悟的加深不光是能提升他法术和剑法的威力,更是增厚了他今后的修行大道的底蕴。 前人言述毕竟只是听闻,只有自己亲自尝试过、应证过了,才是自己实打实的经验。千万人有千万种领悟,他人经验再契合也只是接近,终归还是需要自身顿悟、领悟出属于自己的路。无意中,李初一触及到了一种现在的他还根本不应该涉及到的境界——证道。 虽然只是有一丝的触及,而且还是如此暴力的另辟蹊径,但对此时的他来说,内里的好处也是难以估量的。 正玩得兴高采烈,身侧忽然劲风声起,眼角的余光没有扫到,但是他的灵觉中却现了一个偷袭过来的人影。 心念一动,兽皮长剑猛然折出一个违反常理的轨迹,冲着那人便刺了过去。同时手里也不闲着,一道疾风缭绕的掌心雷出现在手中,刺眼的亮光不停的扭着着,李初一看也不看直接拍向身侧。 这类的偷袭之前一直频频生,那都是拼死挣脱出鸟群摸到他们身边的两家修士。得到了严令的他们自然不会看着四人就这么“从容”离去,哪怕自己拦截不住,该表的态还是要表的,只是这下手的分寸却随着四人越走越远而变得越来越轻。直到现在,拦截的修士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不知道他们是放弃了呢还是死在了鸟群手中 所以对这再次袭来的偷袭,李初一丝毫都没有在意。在他想来自己如此狠辣的两招对方未必会接,因为接了他们也不可能丝毫没有损伤,而双方无形中已经达成的那种默契也会让对方明智的选择退避,目送他们离开。 毕竟都是人,现在又是个随时都会送命的局面,大家你好我也好,这活命的事儿谁不愿意干? 但是,经验主义害死人,这次的偷袭者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样。 只见来人先是一剑劈飞了李初一飞过去的兽皮长剑,随后掌中法力一吐,一道厚厚的防护屏障骤然出现,李初一那另类的掌心雷劈在上面激起了一片波澜,但也只是打散了大半便烟消云散。 “哈?!” 小胖子心下一惊,来人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提剑冲上,本就不多的距离快缩短,几步之间便来到了四人眼前。 寒芒骤起,却并未指向李初一,而是直接指向了他是后的李斯年。 李斯年脸色大变,手中软件连抖,一张剑网快在身前凝聚,同时他的身体向一旁急闪。 就在他脸色苍白的等着只凝聚了大半的剑网与那道寒芒碰撞的时候,却不想寒芒竟然又是一变,轻灵的折转了一下,目标直指殿后的方峻楠! 剑光擦过惊慌失措的柳明秀,刹那间来到了方峻楠面门前。 看着来剑,方峻楠并未惊慌,脸沉如水的他眼中精光暴起。 “方景烁!”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隐忍后的杀机 来者正是方景烁。 之前他一直尾随着四人,抵御着穿云雀袭击的同时,还小心地躲避着四人的查探,隐藏着身形不让他们发现。 路上拦截的一幕幕他都看见了,李初一大发神威之下连他也有些心惊。他不知道李初一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了,怎么效用这么霸道。他甚至还暗暗有些庆幸这个小胖子只有区区炼神期的修士,若是他与自己一般是元婴期的修士,那么今天的局面可就很难看了。 但是就算这样,今天的场面也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不光是他的预料,今天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本来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谁知道碰上了柳家的埋伏,甚至还惹出了柳高阳。 之后柳高阳以为自己也控制了一切,就连方景烁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当时的想法只有一个,就是找准机会尽快脱身。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万全的局面,竟然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小胖子给搅和了。 开始时,方景烁还跟柳高阳一样,暗暗嘲笑着这两个从天而降的愣头青命不好,竟然一头撞进了这么个他们根本就不应该进来的地方。只是当柳高阳逼着他们做出选择的时候,事情便开始偏离了它原本应该拥有的轨迹。 不对,不是从柳高阳相逼的时候,而是从这两人从天而降的第一时间,事情便偏离了它原本的轨迹,朝着他们所有人都无法预测的方向闷头冲去。 看着周围断了翅膀瘸了腿还一副亡命的架势使劲往上冲的穿云雀,又看看天上那冲下来很多却丝毫不见少多少的鸟群,方景烁就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感觉他以往所有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穿云雀并不稀奇,作为漠北修士常用的传信工具,他们方家就豢养了很多。但是就算把他们方家所有的穿云雀加起来,也绝对赶不上天上这群穿云雀的一成多。而且以往所见的穿云雀都是驯养之后的信鸟,本就性情温驯的它们在被驯养之后更是听话乖巧,哪里像天上这群煞星一样,根本不像是穿云雀,反而像是凶狠好斗的三爪炎鹰,一言不合就开打、一旦开打就玩命! 野生的穿云雀方景烁不是没见过,只是以前见过的都是零零散散的游鸟野雀,从来没有这么大群大群的出现。 这群穿云雀数量多也就罢了,还很暴躁弑杀;暴躁弑杀也就罢了,里面竟然还有很多只是听说过的堪比人族元婴元神实力的厉害家伙。最可怕的还是那只体型巨大的穿云雀王,那堪比人族道胎期的惊人实力着实把方景烁给惊着了。 他不知道李初一是用什么办法将这群凶残的穿云雀给召唤来的,但是他知道这小胖子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别看他的修为看似不高,但是能用出这么逆天的道法、就连柳高阳都被他逼得吃了催发潜能的丹药才能得以自保,这小胖子怎么可能简单呢? 穿云雀也就罢了,李初一之后的表现更是让他震惊连连。 看着小胖子左一手剑法右一手道术的肆意挥洒,那道术甚至还有一些连他都不敢随意施展的变化在其中,方景烁越看心里就越沉,本想直接冲上拦截的想法也渐渐被压制了下去,改为了先行尾随、择机出手。 他不知道这小胖子还有什么后手,但他知道这小胖子肯定还有压箱底的东西,就算没有他也会当做有。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方景烁只是心胸气量略显狭窄,他可不是笨蛋! 阴沟里翻船的人多了去了,他可不想当名留“青”史的那一个。 说实话,他跟李初一没有什么仇恨。非说有的话,也无非就是这小胖子跟方峻楠是朋友,外加这小胖子出言不逊骂了自己。但这两条都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方峻楠虽然气得恨不得撕了他那张臭嘴,但这也不是什么揭不过的大仇。 他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方峻楠! 不论是死是活,只要搞定了方峻楠,他方景烁便是大功一件,回到家族中自然好处连连。而且没了方峻楠的阻挠,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重新成为方家元婴期第一人,自此名扬天下。 所以在他心中,方峻楠必须死。哪怕家族高层暗地里给他们的命令是尽量活捉,只要有机会,他方景烁绝对不会有丝毫手软。 别说什么亲情不亲情的,方家家大业大、族人众多,方峻楠又跟他分处不同派系,说白了他们就是姓一个姓、外加有一点点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再者说了,修行路漫漫,亲情又值几个钱?哪怕是亲兄弟,只要敢阻自己成仙得道,那也不是不可以杀的! 方景烁的狠厉是外人极少知道的,除了几个从小便跟着他的心腹亲信,余者往往都被他的成熟稳重给蒙蔽了。殊不知方家若论修为高低他方景烁可能派不上号,但若论心性狠辣他方景烁绝对算是名列前茅。 谨慎之下,方景烁为了保证自己一击必杀,一路上一直隐忍藏匿,甚至有几次李初一四人阵型被发疯的穿云雀冲的有些散乱他都忍住了没有出手,他一直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而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禁空大阵再大也是有边的,眼见边界遥遥在望、感觉自己终于要逃出生天的四人,不可避免的都出现了一丝激动,并因此而产生了一丝松懈。而此时又恰逢数只雀鸟同时攻上、李初一看都不看的一手“自创”道术甩出,早有经验的另外三人下意识的缓了一缓、让他们默契的队形产生了一丝破绽,方景烁眼中精芒一闪、直接飞身而出,直奔四人而去。 早有准备下,卯足了力气的方景烁转瞬即至,谨慎的他怕方峻楠直觉太强会避过他的偷袭、无法让他一击必杀,是以他第一个攻向的目标是李初一,而且是趁着李初一一招方了旧力未尽新力未生之时,浓郁的杀气和刁钻的时机把握让他的虚招看起来极为逼真。 果然,李初一上当了,下意识的借着余力向他打来。方景烁心中一喜,掌握了主动权的他只是将虚对的长剑轻轻一偏,杀向李初一的架势顿时变成了对向李斯年。 而李斯年身为散修,浪迹漠北多年的他自然不像李初一这么无知,他也没有李初一这么变态。被方景烁长剑虚对,深知方景烁厉害的李斯年顿时变了脸色,毫不犹豫的直接挥剑抵御,同时身体向一边避去。他感觉自己是避不开的,但只能能错开一丝丝、让自己用最小的代价承受这一击杀招,那也是好的。 李斯年是避开了,但在他避开的一瞬间,方景烁的目的便达到了。 李斯年的身后,正是柳明秀和方峻楠! 寒芒掠来,只有炼神后期的柳明秀被其气势所慑,一时间竟然有些僵立。虽然她迅速反应了过来,但以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剑向自己的面部刺来,而她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将头偏了偏,妄求能躲过这一剑。同时,她身后的方峻楠更是脸色大变,想都不想的就要伸手过来将她挡在一边。 这一下,正中方景烁下怀,他要的就是方景烁慌乱。 柳明秀只是他的一个引子,他对这个能迷惑了方峻楠的柳家妖女可没半点兴趣,甚至还有些感谢她。若不是此女迷了方峻楠、让他竟然干出如此离经叛道的逆天之事,惹得方家大怒大举追杀,他方景烁怕是会被方峻楠这个小辈压在头上一辈子。 如今也正因为此女,方景烁才会大乱,他的本能反应才会被救护此女的急迫多替代,整个人的心智和警觉性才会降至最低。 寒芒一穿而过,贴着柳明秀苍白的脸颊擦了过去,剑锋直指她身后的方峻楠。 至此方峻楠才恍然大悟,知晓了方景烁真正的目标其实还是他。 此时剑锋已经来到了眼前,避是来不及了,按理说此时最好的办法是他用抬起了一半准备拉开柳明秀的右手继续上抬,顺势拍开这必杀的一剑,但是他不能! 眼前的女子是他一生所爱,给他的时间只能顺势正拍,根本来不及反拍。但是正拍的话长剑挡开后会伤到近在咫尺的柳明秀,若方景烁再顺势一用力,柳明秀那颗大好的头颅可能就不在她的香肩上了。 柳明秀只是炼神后期,未至元婴的她根本没有元婴可以续命,头没了可就真的就此香消玉殒了。他方峻楠一生至情至性,为了这女子连家族都可以叛出带着她私奔,可以说是连命都不要了,此时又怎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挚爱因为自己而消亡呢? 心中一叹,方峻楠的右手缓了一缓,只是用尽全力将自己的脑袋向旁边偏了偏。 他已经计算过了,方景烁这一剑最多只能将他重伤,杀了他的可能性很低。至于受伤的部位是脸会让自己破相,方峻楠则一点都不在乎。 男子汉大丈夫,生来一世谁还没点伤疤呢?再说又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区区疤痕更是荣誉的见证。 至于自己重伤之后元婴期的方景烁没人能够压制,这个问题方峻楠也有信心,他的信心源自于李初一。这个一路上让他瞠目结舌不停的见证着奇迹的小胖子,他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搞定这个与自己同族的老对头。 “方景烁!” 方峻楠一声暴喝,沉着冷静的他没有丝毫慌乱,精光四射的眼睛淡定的看着方景烁,等待着长剑的来临。 寒芒一闪而过,临门的剑锋忽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虽后猛然偏了开去,在他耳边数寸的地方擦了过去,并没有伤到他。 侥幸逃脱的方峻楠没有任何欣喜,反而目呲欲裂的看着身前的那道倩影。 “秀儿!”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刚烈 此时的柳明秀已经渐渐软倒,她美丽的右脸上已经白皙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三指宽的血痕。 血痕处血肉模糊,周围的血管全都炸裂,如一张红色的蛛网一样趴在了那里,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恐怖、难以直视。 那是方景烁的长剑造成的,千钧一发之际,洞悉了他真意的柳明秀毫不犹豫的直接脑袋一偏,用尽所有的力气将他的将剑装偏了少许,付出的代价则是右脸的伤痕。 一把扶住软倒的柳明秀,剑气袭脑下,此时的柳明秀早已昏厥了过去。方峻楠脸上百幻千变,最后化为了难以言喻的愤怒,杀气四溢的双眼死死地盯住了那个造成了这一切悲剧的人。 “方、景、烁!” 方景烁也一时间又有些愕然,他没想到这个柳家的妖女竟然如此刚烈,拼着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方峻楠的周全。之前看着她柔柔弱弱的像个花瓶,此时再看那美丽的俏脸上难以抹去的伤痕,便是方景烁也为她的刚烈和决然而为之一震。 此时的他终于想起了那个被他有意无意当中一直忽视的事实——柳明秀是柳家的炼神期修士,而且是柳家历次大小战局中表现极为抢眼的后起之秀! 虽然修为一般天资也不算出众,但其慧心灵性和果断决然,让每个与她对阵过的方家修士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两家的低阶修士中也是小有名气。 如此女子,怎么可能是个花瓶? 他方景烁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这么一点,犯了方家普遍存在的男尊女卑的大男子主义经验错误,这一下不但没有杀了方峻楠,甚至连伤都没伤到他,反而还激起了对方一颗愤怒的杀心! 虽然一击重创柳明秀已经算是成果硕然,但对方景烁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方峻楠。 方峻楠不死,他心难安! 此时方峻楠的愤怒至极的暴喝声让他一个激灵,明知对方此时已经油尽灯枯、一身实力发挥不出十之一二,方景烁仍然还是忍不住轻轻打了一个寒颤。 一把握住震开的长剑,方景烁毫不犹豫的直接向回一扫,准备趁着剑未远离直接回剑杀了这个死对头。哪怕杀不死,他也要让他重伤! 只是他快,方峻楠更快。 左手温柔的搂住柳明秀,右手虚影一闪,一把抓住了扫来的长剑。 长剑上的凌厉的剑气与他灌注右手的法力激烈的争斗着,此时已经快要力竭的方峻楠已然无力保证自己毫发无损,凌厉的剑气瞬间破开了护体的法力,锋利的剑刃一下切入了他的手掌中,死死地抵在了他的掌骨上。 剑刃与掌骨不停地摩擦,发出让人牙齿发酸头皮发毛的“嘎吱”声,旁人看着都觉着难以忍受的剧痛方峻楠却丝毫未觉! 他愤怒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满眼杀意的死死盯着方景烁,似乎对方的长剑斩到的并不是他的手,而是别人的。 方景烁也是脸色阴沉,手里一震就准备将卡在他手骨里的长剑用力一搅直接把他的手给废了,可是忽然身后劲风骤起,不知是什么东西袭来竟然激得他后心寒毛直竖。 大惊之下,方景烁赶忙顺势前冲,同时握剑的手用力一收想要收回长剑回剑相迎,谁知方峻楠竟然死死地抓住了剑身,任剑刃怎么刮擦他的手骨都毫不松手。 几次用力都无法收回长剑,方景烁无奈,只能侧身相迎,空余的那只手白芒骤起,他攥着一团耀眼的光芒向着身后的来袭者迎去。 “你个下三滥的老王八犊子,找死!” 李初一一声怒喝,执在手里的兽皮长剑毫不犹豫的用力一推,瞬间刺入那团耀眼的白光中。 方景烁脸色一喜,只是嘴角的微笑刚起了一半,却猛然见到兽皮长剑从白光的另一端透出,瞬间刺穿了自己的手背,丝毫不停的直接刺向了他的胸口。 “怎么可能!” 方景烁惊了,他没想到自己的防护手段竟然如同无物,在那对方那柄诡异的长剑面前竟然连阻都没能阻上一阻。这还不算,他堂堂一个元婴后期的大高手,几近圆满的修为下护体的真气竟然被对方一剑刺穿,连皮肉下的护体法力都被一捅既破。 之前看到别的元婴修士在这并诡异的长剑下连连吃亏时他就已经有心防范了,此时虽然事发突然,但他的护体法力可以一直在全力运转的。 可是他竭尽全力的防护下护体法力仍被人家一触即溃,只能略略的起到一些暂缓的作用,而对方还只是个小小炼神初期,方景烁终于体会到之前那些修士吃亏时究竟有多么的吃惊和骇然了。 套用凡俗之人的话说,那就是活见鬼了! 兽皮长剑电闪而来,透过他的左手后瞬间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前,位置正是他的心口位置。 要害被指,剑锋甚至已经微微刺入了皮肉,都已经能感觉到流血了,方景烁震惊之下拼尽全力将身体一扭,兽皮长剑顿时自胸口至左肩由浅至深的划开了一道大口子,最后在肩窝位置一贯而入。 “啊~~!” 一声凄厉的痛呼止不住的发出,方景烁突然感觉到刺进肩窝里的长剑竟然还不消停,在李初一的操纵下剑身一动欲要旋转,竟是要在他的肩窝里搅上一下、彻底废了他的左臂。方景烁大惊失色,顾不上被方峻楠握在手中争夺不回的长剑了,脚下一跺身体猛然后撤,在李初一的剑还未开始转动前脱身了开去。 在他退开的一瞬间,李初一反应极快迅速变招,长剑轻轻一荡扫向了他的脖颈,竟是要将其枭首。只是方景烁反应也不慢,又是生死存亡之刻拼尽了全力,兽皮长剑来的迅疾,却也只能在他的脖颈前空扫而过,只有剑气在其脖子上带出了一道淡淡的红痕。 一边后退,他一边看着偷袭他的李初一。看着眼前胖乎乎的小男孩儿,那张有些迷糊的可爱肉脸却让他感觉到一阵阵的发凉。 这小胖子很诡异,他是知道的。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明显年级不大的小屁孩儿下手竟然这么黑,小小年纪竟然就知道的这种既能摧毁人意志又能让人丧失战斗力的狠辣手段! 若是他反稍慢、退得晚了一些,那么现在的他恐怕已经瘫在原地,被那小胖子无坚不摧的长剑给斩首了。 躲开了李初一的杀招,方景烁心思急转,还未等他想要怎样再次攻上,却突然警意再起,一道寒芒自右侧电射而来,余光一扫却是方峻楠。 此时的方峻楠眼珠子已经一片血红,左手将柳明秀往一起赶过来的李斯年身边一推,卡在右手手骨中的长剑也不取下,就那么生疼的握着,将剑刃当做了剑柄、剑柄当做了剑锋,挥舞着方景烁的长剑便杀了过来。 “方景烁,纳命来!” “吗的,这个疯子!”方景烁心中大骂。 此时的方峻楠看似神武,但方景烁明显感觉到他神武的外表下其实已经油尽灯枯,只要自己一记重击便可以要了他的小命。 但是方景烁不敢。 他出手再快也需要时间,也会不可避免的让自己的后退之势满上一丝。而他只要慢上一点,那一直追在身前、剑锋直指自己胸口膻中的小胖子便可以一招得手要了自己的小命。 虽然说出来丢人,但方景烁不得不承认,这个只有炼神期的小鬼真的吓着他了。以往对元婴期以下的修士固若金汤的护体法力,在这小胖子面前毫无作用,方景烁可不敢保证自己硬挨上一剑会不会还有命在。 而且这阴损的小鬼剑锋所指的还是自己的膻中穴,人体上中下三大丹田,上丹田精神海驻魂,下丹田气海炼法,而中丹田膻中位置则起承启转折居中调和的重要作用,三者三位一体缺一不可,任何一处受损都会让自己的实力大为折损,甚至废功。 此时李初一剑指他的胸口膻中,这比直接刺向他的心脏还要阴狠。方景烁可不想以身试法,看看自己的护体真气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弱。 方峻楠他是想杀,可他不想当死士! 为了杀方峻楠再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那他可是绝对不愿意的! 废功也一样,都不可以! 他要的是既能杀了方峻楠,又能回去享受这一功绩为自己带来的切实利益。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了,他还享受个屁! 方景烁可是一心想要得道成仙永生世间的,若是半途身死道消,他怎么可能接受?就算不死只是被废功,那就更不能接受了! 空顶一个“英雄壮举”的虚名,却只能看着别人一天天进步、修为一天天提高,而自己只能在虚名之下一天天老去,直到寿元终尽老死一生,那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况且,修士的世界终归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这点不分正邪皆是如此。 自己这次杀了方峻楠之后就算不死只是被废功,而他有侥天之大幸的活着回到了方家,那么此行的功劳虽然绝对不会少了他,但是他的小命可就没有那么安稳了。 方峻楠在方家可不是什么小虾小米,虽然这次犯了族规惹了众怒,但是即便如此想要保他的长老长辈仍然不在少数。 若是他杀了方峻楠却被废了修为,那么即便有什么狗屁“英雄”的虚名,那也只能保住他一时。指不定哪天风声过去,方峻楠所在的那系修士或是与其交好的族人便会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把他给办了。 到那时,他方景烁只能闭目等死,不会有一人出来为他说话的。 修士的世界要的是实力,没有实力便对家族无益,对家族无益那便是废物。 对于废物将死,死后可能还会有些图虚名的人出来流几滴眼泪吊唁一下,但死前基本上是没可能有人会出来为他说话的。 废物嘛,还是死了的好,活着也是浪费资源浪费粮食浪费家族精力,再说废物自己看着别人一天天进步心里也难受的慌,所以还是死了的好。 不是吗?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小爷矮嘛! 人呐,思考问题向来都是以己度人的,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站在公正客观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呢? 修士的世界是很冷漠,方家的人情也确实有些淡漠甚至冷酷,但也绝对没有方景烁所想的那样功利、**裸的毫无人性。『只能说什么人什么性格想什么事情,方景烁将他自己的观念套用在了别人身上,就觉得天下间所有人都如他一样的功利与薄凉。 他这么想问题是好事也是坏事。 说他好是因为平日里他可以将这种想法化作前进的动力,推着他不得不让自己不断进步,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被人打落云端;说他不好则是因为遇到眼前类似的情况时,他会因为想的太多太冷漠而失去了拼命之心,毕竟一颗利己的心怎么可能为家族大义所考虑? 他要做一个能活着享受回报的胜利者,而不是一个死了被人在坟前撒上几把花念叨上几句虚情假意的虚词,或是废了之后别人见他露出所谓的敬慕与同情、动动嘴皮子对他狠狠的一番赞扬。 他要的是名利双收,而不是什么狗屁的虚名。 所以现在明明有了机会可以杀了方峻楠了解心头大患,方景烁也毫不犹豫的放弃了。 开玩笑,他方景烁的命是天底下最宝贵的,怎么可能拿来与这个为了个女人失心疯叛族的白痴进行交换! 想到那个害了方峻楠的女人,一个刚烈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躲开方峻楠挥来的长剑,他目光轻转望了过去,看着昏厥过去被李斯年扶着的柳明秀,他的目光一阵闪烁。良久,他才轻轻地冲旁边啐了一口。 “呸,吗的,一个两个的都是疯子!” 方峻楠是疯子,为了个女人竟然疯狂到叛出家族! 这女人也是个疯子,为了个方峻楠竟然连命都不要了,拿着脑袋直接往他的长剑上撞!他可是元婴后期的大高手啊,这女人只有炼神期的修为,不知道这么做会把自己玩死吗? 这两人是疯子还有情可原,但最不可理喻的则是剑锋一直不离他胸前三寸的李初一。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空降到他们眼前的小胖子,不知道跟方峻楠到底有多大的交情,自己伤了方峻楠的女人又不是伤了他的女人,这小胖子却竟然了疯,眼中的疯狂和怒意与此时的方峻楠一般无二,死咬着自己不松口。 方景烁就不明白了,这小胖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更觉着荒诞,想他堂堂一个元婴期的大修士,甚至还是以前方家的元婴期第一人,此时竟然被一个只有炼神初期的小胖孩儿追着屁股满街打,这要传出去他方景烁恐怕会成为最大的笑柄了。 只是他现在根本笑不出来,别说笑了,他看着李初一那双神芒闪烁的眼睛甚至觉着打心底里的一阵阵凉,胸口位置被他的长剑指着,一阵阵死意迫得那里寒毛直竖。 开玩笑,这小胖子是炼神期不假,但他的诡异程度比元婴期的修士有过之而无不及。凭着自己诡异的剑气,这小屁孩儿竟然能越阶破开元婴期高手的护体真气,这手段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若非方景烁今日亲见而且亲自尝过了厉害,估计他只是听说也不会相信如此荒诞的事情。 现在他只希望周围的穿云雀来那么几只想不开的,把这小胖子和方峻楠给拦下来让他得以脱身,他被这俩疯子逼得是真心有些怕了。 李初一很愤怒,真的很愤怒。 虽然跟方景烁只是初见,跟柳明秀更是只交换过一个眼神,但是柳明秀的刚烈之举仍然让他深深地震撼了。 在她的身上,李初一隐约看见了一个影子,一个当初在火云坑底,明知必死却仍然想要挡在他的身前、只为了当时只有结丹期的他能够多一分可能活下去的美丽倩影。 那昏迷后软塌塌的被李斯年扶住的倩影,李初一看着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重伤垂死的余瑶。一股勃然的怒气顿时打心底里炸了开来,催的他与方峻楠想杀无极,都是赤红着眼死命的追着始作俑者方景烁,誓死要将这个混蛋给斩于剑下。 道士经常说“冲冠一怒为红颜”,年幼的李初一只是懵懵懂懂的还不甚了解,但是现在他懂了。虽然这个红颜不是他的,但其刚烈的举动却并不妨碍他与方峻楠一起为她冲冠一怒。这种蓬勃的怒气是李初一从未有过的,恍惚间将柳明秀换位成余瑶的他只觉着现在就是想要杀人。 虐杀! 三尺多的青锋紧紧地追着方景烁,但对方也不是差手,拼命的后退下一直保持着剑锋离身三寸有余的距离。方峻楠虽然有心从边策应,无奈他此时脱力甚重,除了含怒出手的第一下,再往后其度越来越慢、渐渐地跟不上两人的节奏了。 久攻无果,李初一怒气勃却无处宣泄,气得他双眼猛睁,空着的左手向身下用力一拍,一道红光从他掌中飞出没入脚下。 “给我炸!” 轰隆一声巨响,红光在他脚下的地面里猛然炸开,强劲的气流裹挟着断草碎石扫射向四周。方景烁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这个小胖子什么疯,怎么施展道术不是攻击他而是用来自残。 莫不是气得失心疯了? 荒诞的念头刚起,却瞬间转做了惊愕。 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李初一接着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自己的身形再次加快,本来只有三寸距离的剑锋瞬间捅入了他的胸口。 “疯子!这他吗的是个疯子!” 方景烁惊呆了,震惊之下大骂出口。 感受到胸口微微一凉,随后一股刺痛传来,方景烁赶忙用力在剑身上一拍,借着一拍之力脚下一错、斜身躲了开去。 所幸他反应快,剑锋并未刺身,只是如心口的那道伤痕一样被从胸口开了一道不短的血槽。若是剑锋在深入少许触及胸骨,恐怕他现在就不是皮肉伤这么简单了。 虽未一招毙敌,但却让其退势减缓,李初一眼中精芒一闪,脚下重重一踏闪身追上,眨眼间来到了他的身前,挥剑便砍。 方景烁见他攻来,被追了一路的憋屈也化为了怒意,避无可避的他猛然一声大吼,提掌迎了上去。 “小鬼,你找死!” 之前只是被李初一占了先机所以才一直避退,怕这个小胖子还有什么幺蛾子留在后手,惜命的方景烁也一直没有拼命之心。但现在都被人杀到跟前了,避无可避的他怎么可能任这么一个修为比他低了不知多少倍的小屁孩儿肆意欺压? 趁手的长剑不在,但他的掌法也不懒。既然这个小鬼不知好歹,那么他就要替这个小鬼的师父好好教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什么叫做上下有别、什么叫做不能招惹。 一掌拍到,方景烁重重的拍在了兽皮长剑的剑脊上。他也不是笨蛋,那紫黑色的剑锋虽然无坚不摧碰不得,但剑脊却不是什么碰不得的地方。 剑脊被拍,一股巨力传来,李初一手一抖差点长剑脱手,从剑上传来的暗劲更是让他手臂酸麻、胸口一闷直欲吐血。 怒火中烧的他终于有了一丝清醒,此时的他终于想起了他们两人间的修为差距到底有多大。 “冲动是魔鬼!” 暗骂了自己一声,李初一顿时剑招一变,化刚为柔,长剑不再是猛攻的架势,而是如李斯年的剑招那般的轻柔似水、层层叠叠的连绵不绝,绕着方景烁的重掌轻灵舞动,就是不与其硬碰硬。 同时他脚下游龙剑步施展到极致,整个人就跟一个烫了屁股的小陀螺似的,又碰又跳的围着方景烁转个不停。方景烁几次杀招都被他一一闪过,而他故意卖出的破绽李初一更是视而不见,一时间二人竟然僵持住了。 久战无果,那边厢方峻楠也快赶过来了。虽然他现在实力大损十不存一,但都是方家之人又是老对手,熟知他各种套路的方峻楠即便拖着他现在的残躯,也不是不可能让他吃上几个大亏。 方景烁心中有数,见这小鬼灵活异常短时间内根本降不住他,心知久拖无益下便想就此脱身。 谁知他刚露退势,这不知好歹的小鬼竟然一改一味闪避的架势猛冲了上来,剑锋又指向了他的要害。只不过这次不是胸口,而是下盘。 方景烁快气疯了,不光是被这小鬼的不知好歹给气的,更多的则是被他的阴损招式给气的。 修士哪怕是邪道中人,也很少有人如他这般招式之间如此不要脸的。这已经不是招式的问题了,这根本就是人品问题! 方景烁背身撤离,他剑锋直指他股间一点;方景烁正身后退,他剑锋直指他腹下三寸。若是情况紧急不得已而为之也就罢了,可是此时两人拆招,明明空门要害那么多,这小胖子还选择了这么两个让人无比咬牙切齿的部位,方景烁打死也不相信这小胖子不是故意的。 特别是他那张努力摆出正经之色却难掩猥琐之色的肉脸,还有那双明灭不定神光奕奕的眼睛,方景烁怎么想都想不出到底是何门何派哪个师父能教出这么一个奇葩徒弟,这简直比邪道中最恶的邪修还要让人愤恨了! 可惜他的想法李初一不知道了,若是知道了小胖子肯定会向他解释一下。 没办法,小爷矮嘛! 正文 第三百章 凉拌! 三人纠缠在一起,刀光剑影间险象连生。? ? 似乎是嫌他们还不够热闹,周围的穿云雀也纷纷拢了过来一起凑热闹。 他们三个打的都很累。 方景烁要防备着方峻楠和李初一,又要防备着穿云雀;李初一想杀方景烁,却又怕跟他有正面接触被他凭借修为硬性碾压,只能奇招怪招险招地轮番招呼,拼命攻击的同时既要防备着方景烁又要防备着穿云雀,打的一点不比方景烁轻松;方峻楠看似最轻松,与李初一连成一气的他只需要防备着穿云雀,剩下的就是一味地进攻进攻在进攻,可事实上,打的最累的其实还是方峻楠。 若是全盛时期,根本不用李初一出手,方峻楠一人就可力压方景烁。但是如今他法力几近枯竭,身体内的经脉也受损严重乱作一团,虽然吃了李斯年给他的丹药,却还是一点点的在榨干着他最后的力量,根本没有恢复的机会。 若非元婴期修士的法力有了质的变化,而元婴期大圆满、离元神期只有一步之遥的他在法力的质量上更胜方景烁一筹,单比量的话别说方景烁了,方峻楠连吞噬元婴前的李初一都不如。 实力只能挥出一两成,法力更是几近油尽灯枯,方峻楠看似打得最凶最狠,却正是打的最危险的一个。 三个人虽然分作两边互相敌对,可是周围的穿云雀可不管你是不是不对付,对它们来说只要是人族都该杀,只要是跟那个天杀的小胖贼在一起的都该虐杀! 方景烁和李初一虽然险象环生却法力充足,他们只是心累。而方峻楠则因为法力快要耗尽的缘故,在越聚越多的穿云雀面前越来越危险。有好几次都因为招式到了身法到了,却因为法力没跟上以至于威力和度没有跟上,差点着了穿云雀们的道。若非他身经百战经验老道给及时化解了,换个经验不足反应稍差的人来,怕是早就变做了雀儿嘴中的肉条了。 李斯年在旁边看的真切,搀扶着柳明秀的他全力抵御着周围雀儿的攻击,但也是越来越吃力。 望了望周围满满当当的穿云雀,不能飞的雀儿全都一蹦一跳的向他们这里赶来,那密密麻麻此起彼伏的鸟头光是看着就让李斯年头皮一阵阵麻。 “初一,不能再拖了,再拖走不掉了!” “唰唰”两剑砍死两只偷袭过来的穿云雀,李斯年焦急的喊道。 李初一虽然没看,但也很清楚现在的局面越来越不利了。阴阳道眼下,穿云雀黄中带绿的独特妖力在黑白的世界中清晰无边,方才只是如夜空繁星的黄点,此时已经接连一片快要汇聚成汪洋了,这架势他第一时间想的便是昨夜里的鬼海。 若是真的被穿云雀们给围死了,大家都不能飞的情况下,这些傻鸟堆也能堆死他们。再说还有天上那几只厉害家伙没有下来,而且最狠的穿云雀王也不知何时就会出现。对于缠住了它的柳高阳,李初一只能暗暗祈祷这个小白脸越厉害越好,最好能直接杀了它。 情况紧急,李初一知道该走了,若是再纠缠下去他们都走不了。可是看着眼前的方景烁他就不甘心,这个比阴沟还阴的大阴人,就这么放过他李初一感觉自己会睡不着觉。他跟方峻楠一攻一缠越来越默契,只要给他们充足的时间,他们便有极大地可能让这个大阴人永远的留在这里,哪怕他侥幸不死也得脱层皮。 只是事与愿违,他们眼前最缺的恰恰便是时间。 抽空瞥了眼方峻楠,爱妻重伤生死不知的他此时双眼赤红状若疯癫,手里全都是拼命的架势。看着如此的方峻楠,李初一就算想离开却也怎么都开不了口。 方峻楠何等警觉,李初一眼神虽然只撇了他微微一瞬,却也被他的余光扫了个清清楚楚,被愤怒灼烧的脑子不由得一清。 打量了下四周的情况,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穿云雀,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方峻楠也不由得心中一凛。 “这位小哥,今日之恩方某来日必报。眼下情况危急,这贼子方某虽然有心杀之,但也不能害了大家的性命,这次就由他去吧,咱们如今还是想法儿脱身最为重要!” 方峻楠这么一说,李初一心里的石头便放了下来。 其实他若真想走,这方峻楠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来拦他,就算他自己不想走,李初一也完全可以扔下他带着李斯年自行离开。毕竟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本就与他是初识的方峻楠也没有任何理由留他。 但是经过方才这一战,无形中的默契让李初一对方峻楠认同了几分,至少有一点李初一很欣赏他。 身陷重围却能为自己的女人冲冠一怒,这种人道士说过是很值得交的! 而且能让自己的女人心甘情愿的替自己挡上那么一下,不惜因此而毁容甚至死亡,这男人得多牛|逼啊! 嗯,好像比自家的道士还要牛|逼上几分! 方峻楠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开口的李初一顿时轻松了。早就起了撤离之心的他手中不停,并未直接转身离开。他们好不容易将方景烁压制成这种局面了,就这么离开了而不撂两句狠话,那多亏的慌啊? 长剑轻抖循着一个刁钻的角度猛攻几招,逼得方景烁连连退让甚是狼狈,李初一哈哈大笑,酝酿许久的狠话脱口而出。 “你大...啊?” 刚起了个话头,却突然听到天上传来一阵“嘎嘣嘎嘣”的脆响。小胖子抬头望去,顿时目瞪口呆,张着大嘴半天没合上。 他身边,方峻楠和方景烁也是看着天空,圆睁的眼睛越睁越大,满是恐惧与茫然。 他们头顶上,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此时出现了一道道裂缝。裂缝并不漆黑,而是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每次光芒亮起时都会出现数道新的裂纹,同时出“嘎嘣嘎嘣”的碎裂声,就好像是冻了许久的坚冰慢慢裂开时的声音。 乍眼看去,此时的天空就像是一个布满了裂纹的琉璃罩,在罩子外无以计数的穿云雀不断地压迫下,终于将原本完整无暇的罩子给挤的村村龟裂。 “天...天塌了?” 李初一喃喃自语。 “不是,是...是禁空大阵破了!” 方峻楠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拉住李初一就向外跑去。方景烁也不慢,方峻楠一动他便反应了过来,也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没命的逃窜。 李初一反应了过来,顿时如火烧屁股似的,拍开方峻楠的手就死命的跑了起来。 “快跑快跑,四叔快跑!我去你道士的,这什么破阵法,怎么能就这么破了呢!我滴个苍天啊,这要是破了,天上那群傻鸟一拥而下咱还能剩块儿骨头吗?!” 根本不用他说,李斯年也炸毛了。仓促之下也顾不得避嫌了,将柳明秀往背上一背,撒开丫子就跑了起来。因为一直身处战圈之外,他这一跑竟然还成了排头的第一个。 他们想跑,穿云雀却不干了。 似乎知道头顶上这是生了什么,知道援军将至的穿云雀们顿时都疯了。不论断了翅膀还是瘸了腿的,还有那些从外面一路蹦进来的没受伤的大雀小雀,都一窝蜂的扑了上来,拼死也要将这几个人族修士、特别是最前面那个瘦高的人族修士和他身后那个杀千刀的小胖子给留下来。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如今这群傻鸟愣、横、不要命三者齐全,李初一几人顿时苦不堪言。 之前他们下手狠点这些傻鸟还知道怕,还知道躲,这会儿它们连躲都不躲了,管你奇招怪招杀招狠招,你敢出手它们就干抡着翅膀上,直接拿自己的身体往上堆。 李初一逐渐赶过了李斯年冲在了前头,手里剑气道法不要钱似的往外撒,具体杀了多少穿云雀他都数不清了。眼前的路早就被穿云雀的尸体给淹没了,鸟尸汇聚成的道路一路向上成一条斜坡,可想而知死在他们手下的穿云雀到底有多少了。 方景烁紧紧地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方峻楠就在他身前,但他丝毫不敢流露出半点敌意。 现在这情况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他哪儿还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他们这几人拧成一股劲还有可能杀出去,要是再自相残杀,那与寻死无异。 方峻楠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因此对跟在屁股后面的方景烁也就默认了。再说目前这里修为最高的恰恰就是方景烁,有他在一起分担,他们的压力还能更小一些。 眼见阵法外延就在前方,李初一又激动又茫然。 激动地是终于快到地儿了,茫然的是他们就算冲了出去又能怎样?外面还不是一样的群鸟遮天?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他们应该是先冲到阵法外围然后见机行事。只是如今天不帮忙,他们根本就没有见机行事的时间,只能闷着头向外猛冲。 在场的包括方景烁在内,所有人的内心深处都很迷茫,这迷茫是他们不敢触及的。 他们都不知道冲出去之后该怎么办,如今向外急冲只是他们本能的挣扎罢了。所以对于之后的迷茫他们根本不敢想,怕一想就会心神崩溃而引颈就戮。 眼见边缘将到,深知李初一诡计多端的李斯年终于忍不住问道:“初一,咱们之后怎么办?” 李初一心里一颤,头也不回的甩过两个字。 “凉拌!” —————————————————————————— 凉拌万岁!三百章万岁!百万字万岁!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疯狂的方景烁 李斯年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接了句:“怎么凉拌?” “我怎么知道?!” 李初一白眼一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我x你个死胖子,你不知道你带我们往这跑?!” 李斯年差点抓狂了,他本来以为这小胖子有办法呢,弄了半天也是个完犊子的玩意儿,跑了半天也是瞎跑。 “不往这跑往哪跑?咱跑回阵法的中心去?你是想跟那个小白脸躺会儿呢还是跟那个大傻鸟聊聊天呢?你自己选!” 李初一也不干了,唾沫星子喷了李斯年一脸,之后便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这憨货,看着年纪挺大的,一点都不成熟稳重。你有办法你来啊,小爷又没让你跟着跑! 李斯年也只是紧张之下的胡乱发泄,被李初一这么一怼顿时也没了声了。再说也没用,还浪费体力,最主要的是又骂不过这个小胖子,他还说那些没用的干啥? 李斯年沉默,身后的方峻楠和方景烁也都沉默了。 不同的是方峻楠脸色坦然,似乎是生是死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只是一脸温柔的看着被李斯年背在背上的柳明秀。而方景烁虽然不吭声,脸上却一副咬牙切齿的不甘表情。他真的很不甘,今天的所有事情都超出了他的想象,哪怕自己被柳高阳给围了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 此时的他也不希冀着方家的援军你能够赶到了。 援军来了又能怎样? 看着这场面,援军里有几人敢上? 就算他们都敢上,又有什么用呢? 这次方家派出的追兵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一个道胎初期的长老。而那道胎期的长老是他们的总负责人,平日里都是坐镇后方,说白了就是个看着他们办事儿的监察,根本不会随意出动,方景烁可没指望着自己这点身份会值得惊动那位长老的大驾。况且就眼前这情况,怕是那道胎期的长老来了也会掉头就走。 开玩笑,这么多的穿云雀,就跟整个漠北的穿云雀都汇聚在这里了似的,那道胎初期的长老就算来了也只能自保,一个不慎很可能便有饮恨当场的可能。道胎期的老家伙比自己还惜命,怎么可能为了他这区区小辈以身犯险呢? 这情况就算他见死不救,回到家族中也不会受到任何责罚。毕竟这局面确实太凶险了,跟一个蛮有希望的元婴期弟子相比,还是那个道胎初期的长老值钱得多。 所以方景烁如今只能自怨与不甘,他怨恨自己怎么就接了这么个苦差事,不甘自己就这么英年早逝、陨落在此化作了零散的鸟屎。想想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不由恨意满满的看向了方峻楠。 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这个死死压在他头顶的年轻小子! 若不是他肆意妄为,自己怎么可能落得这么一个下场?若不是他独得恩宠,自己怎么可能如此恨他,以至于大老远的听到一点风声便追了过来,成为了第一个追上他的方家之人?!若不是他... 人之将死,杂念丛生。 方景烁胡思乱想中,望着方峻楠的眼神里杀气越来越浓。方峻楠背心汗毛直竖,不用回头便知方景烁又执念上了,不由得在心中轻轻一叹。 这个他从来没有当做对手的对手,资质其实并不比他差多少。若是他的心气胸襟能开阔一点,可能早就纳神成功晋入元神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年纪轻轻后来居上而夺走了他的荣光与上层的关注,殊不知正是因为他的性情与性格让上层渐渐对他失去了耐心,那些长老长辈们断定了他空有天赋但道会越走越窄,因此才对他渐渐的放弃了。 这个道理连柳高阳都看出来了,方峻楠怎么会不知晓呢?只是他知道,就算他向方景烁明言,对方也不会听,反而还会觉着他恃才傲物、藐视自己,所以方峻楠一直以来也就任他去了。 管他怎么想呢,道是自己走的,何因何果是对是错,最后总有看透的那天。 所以现在方景烁对他露出杀意,方峻楠也只是暗暗警觉,脸上丝毫不露声色,装作不知。 他有时候其实挺可怜方景烁的。 过分的自傲与自尊让他总是喜欢给自己找个假想敌,这个假想敌若是一直及不上他或是被他给赶超而过,他的心境修为会大大增进。而一旦这个假想敌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脆弱不敢,让他一直迟迟无法取胜甚至被反超,那么他便会陷入一个牛角尖中,掉进自己挖的坑里面出不来。 这其实是一种心境的修炼方式,只是这种方式有些霸道,而方景烁的性格又有些极端,二者相加便造就了如今方景烁的窘境。 他身后,方景烁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当他的怨恨达到了一个极致的时候,他眼中的杀意也达到了一个爆发点。 长剑轻抖,方景烁就准备向方峻楠出手的时候,李初一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来。 “你个破烂货,我要你何用!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吃了老子那么多灵石,就打了那么几下就给我装虚弱,你当小爷傻吗?连飞都不会,天下间有你这么笨的画吗?!” 手一颤,方景烁顿时停了下来,方峻楠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微微提起的手掌轻轻落下。两人暗暗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向前望去。 只见前方,李初一左右道法不停,右手却连连拍打着被他背在身后的那幅画,边拍边骂。而那幅画也不是俗物,竟然极有灵性,李初一每拍他一下,那幅画都会重重的在他头上敲几下作为报复。李初一拍几下他敲几下,清脆的“咚咚”声不断传来,跟和尚手下的木鱼似的,甚至惹人发笑。 他身后的李斯年则是一脸的难看,若不是一手拖着柳明秀一手抡剑抵挡蜂拥过来的穿云雀倒不出手来,他真想捂着脸不去看这个丢人丢到家的小胖子了。 那副画没有灵性也就罢了,如此灵性十足的法宝,李初一这么冤枉人家,李斯年都替他感觉丢人。 画大爷是吞了他俩很多灵石不假,也确实只出手了那么几下。但是就那么几下,特别是最后的那一下,就是把他李斯年和李初一加在一起再乘以个十都赶不上。 若不是这画大爷发威,他跟李初一早就在那山洞里面做了鸟粪了,哪还有闲工夫让这小胖子在这里胡乱发泄出气,跟那画像你一下我一下的玩“亲亲”? 要不是怕刺激到这个神经质的小胖子再让他发了疯折腾出点啥幺蛾子来,李斯年真想站出来替画大爷说句公道的话,说不定画大爷一高兴直接抛弃了李初一、投奔到他李斯年的怀抱了呢! 可惜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他也只敢想想。要是他真敢诱惑了那画像投奔了他,依着李初一的脾气,李斯年毫不怀疑他会用满满的一山雷符把自己给油炸了。而且按李初一今天这个状态,怕是连雷符都用不到,直接一记连环掌心雷就够了! 一剑拍开一只瘸腿雀,李斯年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少侠,您就别折腾您那宝贝画了,毕竟术业有专攻,它可能是真没办法。要不您再想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 “呸,真是废物!” 李初一鄙视拍了一下画像,却被画像接连在头上重重的敲了两记。要不是恰好有几只穿云雀从右侧攻来,他真想揉揉被敲得生疼的脑袋,现在他只能就这么呲牙咧嘴的忍着,将疼痛转化成力量发泄到那几只恰巧在此时攻来的不幸的穿云雀身上。 寒芒连闪,几只穿云雀顿时化作两半四散飞开,李初一刚准备再补上几下把它们给片了,却猛然听到头顶上“咯啦啦”一声巨响,似乎是镜子破了一般。抬头望去,恰巧见到那本就龟裂一片的大阵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道光晕。 微光一闪,琉璃般的天空瞬间清明一片,再也没有了遮拦。而那些从天而降的穿云雀也纷纷扑腾着翅膀止住了身形,微微一顿后便化作一只只利矢及冲而下。 与方才不同的是,没了禁空大阵的限制,现在的穿云雀冲下的身形可以进行调整了,而且一击不中也可重新拉升飞起。夺回了飞行的权利,这些穿云雀摇身一变重新成为了天空的主人! 无数穿云雀急冲而下,途中不断调整身形,目标直指李初一几人。数量太多让这些穿云雀看起来就像是瀑布一样,先头部队还未攻至,那混杂在一起的刺耳鸣叫声便让他们几人一阵心慌、头昏脑涨。 “完了完了,死定了,这下死定了!” 李斯年神神叨叨的念叨着,对着地上围攻过来的残雀下手也是越来越狠,似乎是想在临死前多杀几个赚个够本。 方峻楠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温柔的将昏迷的柳明秀从李斯年背上接了过来。方才是为了怕影响他的速度才让李斯年一直背着,如今死期将至,方峻楠自然是死也要与柳明秀死在一起的。 方景烁也没有说话,但却是沉默的爆发。 似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有些癫狂的他从怀里猛地掏出了一大把丹药,疗伤的回气的帮助突破瓶颈的激发潜能的都有,还有好几种不知什么效果的。这些丹药混在一起,方景烁看也不看直接一把吞下。数种药性不同药效也不同的丹药混杂在一起,或好或坏的效果在方景烁体内同时爆发,顿时让他的脸血红一片。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两难 李初一吓了一大跳,赶紧拉着李斯年和方峻楠两口子往旁边挪了挪。 虽然不能炼制丹药,但是关于丹药的知识他可知道的不少。 这药分善恶,或补或毒。二者之间功效截然相反,但却没有明确的界限。药性不同的丹药一起服用便很可能会让原本的药性生变化,对人有好处的药物很可能会变成让人瞬间丧命的剧毒,而有些沾之即死的毒药也有可能会变成疗伤滋补的奇药。 百劫道人便曾对他说过,丹药之道自称阴阳,内里乾坤变幻无法测度,便是丹道至圣也未必敢言尽皆了然。 平日里修士服用丹药一般都是一颗颗服用,就算同时服用两颗以上也都是找通种丹药或是药性不会互相冲突的。如方景烁这般胡吃海塞一口吞之,数种不同的药性混杂在一起会产生无数种难以无良的变化,具体是好是坏根本无法估计。 往好的方面想,这方景烁侥天之大幸没被药死,他吃的丹药互相催下都化作了补益性的药性,那他很可能摇身一变与柳高阳一样变成人,进而爆出越自身几倍的实力。 往坏的方面想,这方景烁倒了千古奇霉,吃下去的丹药药性冲突下全都化作了剧毒,当场把他药死了那还算是好的。若是这些产生了变化的药性混杂在一起,机缘巧合下形成了类似于陨火天劫丹那类的功效,那才叫吓人呢! 到时候这方景烁不光会自己死,他摇身一变化成的人形炸弹还会拖着他身边的人一起死!李初一跟这方景烁非亲非故的甚至还打了一架,他可不想给这胡乱吃药的脑残孩子陪葬! 拉着几人往旁边躲了躲,李初一刚要转过头去,却愕然现方景烁竟然还未停手! 只见他吃完丹药后又将手伸向腰间的储物袋,一个个千奇百怪的物事被他掏了出来。有木头,有石块,甚至还有几大块金属,这些东西在李初一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被方景烁统统送到了嘴巴里,像嚼糖一样“嘎吱嘎吱”的给吞了下去。 咕噜~! 李初一狠狠的咽了口唾沫,他算是服了。 想想自己也算是个吃货、食欲不是一般的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土里拱的,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好吃的东西他都来者不拒。以前他觉着自己的食谱还是很宽的,但与眼前的方景烁一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食谱简直窄的吓人。 他喜欢吃、不挑食,但好歹也限制在了食物的范畴里,只要得能吃才行。这方景烁倒好,不知了什么疯,竟然连木头石头金属块都吃,简直就跟那传说中的上古神兽饕餮似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忌口”这两个字! 看着他一口口的把一块跟黄铜很像的金属块当糖给嚼了,紧接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略微有金属光泽的石头块,李初一光是看着就觉着一阵牙疼,胃里一阵硌的慌。 “这货不会是吓疯了吧!” 小胖子说着干笑了两声,他也觉着自己的猜测不太现实,这么一个元婴期的大高手,心境修为再差也不至于会被这么个场面给吓疯了啊! 可是若不是疯了,方景烁如此诡异的举动却实在也找不出第二种解释了。 他干笑了两声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奇怪的扭头向旁边望了一眼,却见李斯年和方峻楠同时满脸的凝重,一瞬不瞬的看着此时的方景烁。特别是方峻楠,他看向方景烁的眼神里除了不可置信,还有浓郁的杀意。 “怎么了?”李初一奇怪的问道。 方峻楠没有说话,李斯年却有些惊疑不定的道:“缘生食没!” “哈?啥玩意?什么原生石墨?” 一剑将一只穿云雀拍飞了开去,李初一挠着脑袋问道。 李斯年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转头望向方峻楠,脸上带着询问之色。方峻楠被他这么一看,脸皮子狠狠的抽了抽,随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沉重的点了点头。 “没错,确实是缘生食没!” 他俩在那打哑谜,李初一可不愿意了。一剑斜拍,一只穿云雀被他拍了个半死,飞开的方向直冲李斯年。李斯年赶忙挥剑挡开,知道这小胖子急了,便苦笑着摇摇头。 “初一,你还记得咱们当初刚认识的时候,你被人误会成百乐门的人吗?” 李初一闻言点点头:“记得啊,怎么了?” 一边抵挡着穿云雀,李斯年一边脸色凝重的道:“你当日因为功法特殊,杀人的手段像极了百乐门的‘枉生极乐’,因此才被人给误会了。而这方景烁现在用的奇功异法名叫‘缘生食没’,却是真真正正的百乐门秘法,天下间只有他们百乐门才有!” 听他这么一说,李初一也是愣了愣,随后转头看着脸色阴沉的方峻楠,疑惑的问道:“我说这位大哥,你们方家不是正道名门吗?我没记错的话百乐门应该是邪道门派,而且是邪道中最恶的存在,听说连百圣阁都不怎么待见他们。你确定这方景烁是你们方家之人?” 方峻楠脸皮子狠狠的抖了抖,看着方景烁皮肤表面渐渐长出的一层泛着金属色泽的鳞甲,他又是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方景烁确是我同族,虽然我们分属族中不同分支,但我确认他是方家嫡系子嗣无疑。而我方家也却是正道大族,向来与邪道各门势不两立,族中老祖更是对邪道修士深恶痛绝,绝不可能与邪道中人为伍!” “骗鬼呢?” 李初一翻了个白眼,冲着方景烁一指。 “你家这大儿子都这熊样了,连百乐门的秘法都会,你看着他跟我说你方家是正道名门,是干干净净的!你看你看,我去,这丫连尾巴都长出来了,你们正道名门的变身术真霸道!” 看着已经有些脱离人形的方景烁,方峻楠无奈的摇了摇头,沉重的道:“家门不幸,有一两个不孝子在所难免。如今事态紧急,我得赶紧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族中长老,由族中高层决定此事该如何处理!” “哦,你要汇报啊?你方家不追杀你啦?”李初一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方峻楠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方才太过震惊,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已经叛出家族、与自己心爱的女子私奔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方家的那个青年豪俊,而是被方家所有人唾弃不已的叛徒。现在的他躲还来不及呢,若是敢汇报泄露了踪迹,不出三天,方家的追兵必定将他寻到。 虽然已经逃离了方家,但方家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是他从小到达的家。习惯了事事为家族着想,如今族中出现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方峻楠知道了却隐瞒不说,他感觉自己的良心难安。 特别是这件事情已经涉及到了方家的中层,同为方家元婴期的年轻才俊方景烁竟然会邪道秘法,而且还是邪道至恶百乐门的不传之秘,这已经不是什么有所瓜葛了。这里面的水,方峻楠光是想想就觉着不寒而栗。 若是他隐瞒不说,待得将来东窗事,那么他们方家就不光是很可能会元气大伤了,甚至还会有灭族的危险。 连同为邪道的邪道魁百圣阁都不待见的百乐门,方家若是与他们牵扯极深,被莽山剑派知道了怎么可能会饶了他们? 甚至都不用莽山剑派出手,光是正道大大小小抢着出来立功谄媚求上位的宗门家族就不知道有多少,到时候联合起来一起讨伐他方家,他方家再厉害那也双拳难敌四手、唯有灭亡一途! 正是因为身为正道名门出身,方峻楠才深知“除魔卫道”这句口号到底有多么的可怕。平日里正道之人是比邪道修士看起来正义许多、和善许多,但根底里正道人士所杀之人并不比邪道修士少上多少。 往日里倒在这句口号下的中立家族、不争之士不知凡几,就如柳家,当初不就是被他们方家给活活逼到了邪道一派的吗?这件事方家够点身份的人都知道,只是大家都不宣之于口罢了。 不光是中立的门派,就连正道内部也经常会生所谓的“叛变”。一旦某个正道家族失势、被对手家族有了可乘之机,在上层默许的情况下,这个家族立马会被打上“弃正投邪”的标签,顷刻间便会被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其他宗族给瓜分殆尽。 他们方家存续几千年,这类的事情自然也干过不少。方峻楠身为方家中人,更是知道方家在正道同门中到底有多少潜在的敌人。这些人有的是与他们方家有宿怨,有的则是对他们方家的地位与财富觊觎已久,更多的则是被他们方家这座大山给死死地压在身下不知多久的小宗小族。 一旦此事东窗事,那么方家必然会面临一场内部的大清洗,同时在正道魁莽山剑派的心中他们方家的地位也必然会被动摇。到时候元气大伤又失势的方家到底会有多少人冒出来将他们给“除魔卫道”了,方峻楠略略一想便感觉头皮毛、浑身冰冷。 一面是暴露了踪迹很可能会埋骨荒郊,一面是隐瞒不说很可能会让方家面临灭族大祸,二者之间到底该如何抉择,方峻楠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妖化 “我说大侠,咱能先别想了吗?先保证咱能活着出去再说吧!” 李初一一边抵挡着穿云雀一边高声叫道。 他从小是被道士散养的,没有家族宗门概念的他实在无法理解和方峻楠到底是怎么想的。最过分的是,他们能不能活着离开还是两说之事,这逃家的方峻楠竟然就在那为了报不报信犯上愁了,这不咸吃萝卜淡操心嘛! 方峻楠被他这么一喊也回过神来,知道李初一说的对,他现在的主要任务不是将这件事通知家族里,而是活下去,带着柳明秀一起活下去。 至于什么逃不逃、报不报的,那都得活下来才能再说。 李初一一边打着,一边还在不停地扒拉着储物袋中的宝贝,寻找着一切可能让他活下来的东西。方峻楠背着柳明秀与李斯年一起站在李初一的身后,背靠背的贴在一起各冲一方,昏迷的柳明秀则被紧紧地夹在了中间。 现在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只能保证自己在这铺天盖地的穿云雀大军里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一边希冀着奇迹的降临,三人一边本能的向外不断杀去。 不知他们哪个人的祈祷应验了,一声巨吼突然传来,层层叠叠的音浪在空气中推出一层涟漪,周围的穿云雀顿时一僵,纷纷从天空中坠落下来,生死不知。 音浪来到近前,三人赶忙格式手段在周围布置了一层厚厚的防护。看着防护层在音浪中连连破碎,三人齐齐色变,李初一更是脸都白了,忙不迭的不停施法,修补着破碎的防护层。 终于,音浪渐渐平息了,周围难得的安静了那么一瞬。遍地的穿云雀尸海中,唯有李初一三人夹着柳明秀仍然站立。他们头顶,侥幸未死的穿云雀惊疑不定的滞留在高空中,警惕的看着地面上让它们损失惨重的罪魁祸首。 顺着穿云雀的目光望去,只见离李初一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一身彩色鳞甲的人形怪物出现在那里。那怪物人形蛇尾,周身不着片褛,浑身上下被满满的彩色鳞片覆盖,就连脸部也是如此。面部鳞片起伏间,依稀能看出那张几人并未分离多久、还能记得很清楚的面孔——方景烁。 此时的方景烁单从外表看几乎已经不能算人了,原本漆黑的瞳孔更是变成了浑浊的黄,瞳孔的形状也如蜥蜴一样成了竖瞳。他的嘴巴变得很大,嘴角几乎快要贴到耳根了,大嘴一张,一条长舌掉了出来,坠在胸前来回扫荡,形象甚是骇人。 “我去你道士的,这什么法术,那什么缘生食没还能让人直接变个种不成?” 李初一真惊住了。 向他短暂的一生也算跟着道士见多识广了,妖兽变人他是见过了,但人变妖兽他今天可是第一次见。 特别是此时的方景烁一身彩色鳞片覆盖,明明单挑出来都很鲜艳的颜色组合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感觉,李初一看了一眼之后便不想再看第二眼,那斑驳的色泽让他百爪挠心的说不出的难受。 李斯年和方峻楠也惊住了,看着此时的方景烁直吸冷气。 “缘生食灭”的大名他们早就听说过,其效用效果他们也是略知一二。只是从来都是听说的他们,这次亲眼见到了这门邪法到底有多邪门儿,即便早有准备的两人也有些不淡定了。 根据一些情报记载,“缘生食灭”并不难修炼,难的是使用的勇气。修得此法后,施术者可以通过此法激发法力和潜能,让任何东西都可以在自己体内被炼化,并且融合为一化为自己的实力,让自己的实力暴增数倍。 但是此法施展过程极为凶险,一个不慎便有爆体的可能,连元婴神魂都跑不出。此外根据使用者所吞噬的东西不同,施展此法后还会有各种不同的副作用,轻者可能会像普通的催发潜能的丹药那样让使用者在效果结束后严重的内伤,重者甚至可能会当场死亡,甚至生不如死。 以前李斯年和方峻楠还自以为对资料里所说的“需要勇气”和“生不如死的后遗症”很是了解,但今日一见之后,面对着此时的方景烁,他俩才终于知道了这两句话真正的含义。 对修士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变成这么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而且看样子几乎不可能是会逆转的,换成谁也得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勇气、值不值得这样去做。 同时,他们也深深地明白了这“缘生食灭”为什么被定性为邪道功法,而且还是除了百乐门之人外其他邪修几乎都不会修炼的至邪之法之一。 这么邪门的功法,就算是邪修也得认真的掂量掂量了。 “缘生食灭”这个名字,两人隐隐体会到了其中的几分真意。 忽然,变异的方景烁眼珠子一动,昏黄的竖瞳直直的盯住了李初一几人这边,猩红的长舌在两边嘴角来回舔动,似乎看到了什么美味。 “这...这货不会吃人吧?” 李初一喃喃说道,说完三人同时对视了一眼,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跑啊!” 不知谁一声大吼,三人同时掉转身形扭头就跑。四周暂时没有了穿云雀的拦截,鸟尸铺就的尸海之路被他们冲起了一道“尸浪”。 变异的方景烁也被这一声给惊醒了,只不过他没有马上追击,而是在原地换换的下蹲,腿部一点点的蓄力,待李初一他们跑出好远之后,这才腿部猛然发力,脚下炸起一层土浪,他的整个身体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追了李初一他们三分之一的距离了。 虽然没回头,但是灵觉感应下,三人都知道了变成了怪物的方景烁速度到底有多快,心里都是狠狠的咯噔了一下。 “我去你道士的,这速度快赶上穿云雀全力疾飞了!” 李初一破口大骂,小心肝被吓得噗通直跳,这怪物方景烁的速度太骇人了。 李斯年和方峻楠虽然没有说话,但脚下的速度却又是加快了几分。 他们三个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无奈方景烁的速度太快,几个呼吸间已然追近了大半的路程,眼看要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他们了。 好在此时天上的穿云雀大军终于回过了神来,虽然不知道地上那个人族怎么就变成它们妖兽了,但是只要这个不人不妖的人族杀了他们的同伴,而且还跟那个杀千刀的胖贼搅合在一起,那就是罪该万死。 啾~~~! 一声啼鸣,众雀再次如瀑布般一泻而下,冲着李初一他们和变异的方景烁便冲了过去。 穿云雀这一下扑,李初一他们不惊反喜。 相比于这些只靠数量多个体能力却比他们弱上许多的雀儿,他们更害怕的是追在身后的方景烁。 这家伙现在都不知道算不算人了,虽然不知道他非人之后的实力怎样,但是光看看刚才那一嗓子便震死这么多穿云雀,而且追击他们的速度又这么骇人,几人便知道这家伙的实力比他们想象的只高不低。 如今穿云雀不分敌我一拥而下,恰好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大大的拖慢了方景烁的速度。方景烁虽然怒吼连连,所以爪子又一尾巴的带走大片雀儿的生命,但是穿云雀太多了,杀不胜杀,任他怎么屠戮都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 似乎被这些穿云雀激怒了,方景烁突然身形一顿,浑身鳞片一阵颤抖,随后又是一声巨吼传出。这回李初一他们有了准备,不但提早作了防备,更是将这巨吼的来历看了个清清楚楚。 弄了半天,感情这巨吼根本就不是方景烁用喉咙吼出来的,而是从他身体里发出来的。李初一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他身上的哪个部位发出的声音,最后只能将恶意的目光瞄向了他尾巴下的股间一点。 不会是放了个屁吧? 小胖子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刚刚挂起,一声耳熟的鸟鸣声突然远远传来。那叫声比寻常穿云雀不知浑厚了多少倍,强烈的威压充斥其中,让李初一他们光是听一耳朵就感觉寒毛直竖、警意大作。 遥望过去,天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快速变大的黑点,李初一阴阳道眼下,清楚地看到那黑点的真面目,正是那穿云雀王无疑! 之前与它激斗的柳高阳不见踪影,不知是死了还是跑了,没了对手的穿云雀王恰好被变异后的方景烁那声巨吼给引了过来,鸟还未到声先至。 变异后的方景烁神智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他仅存的理智中最大的残念便是对李初一他们几人的杀意,哪怕是死也要将他们几个置于死地。但是穿云雀王身为穿云雀一族的王族,其叫声中蕴含着一股独属于妖族王者的威压,此时已经算是妖兽化了的方景烁听到后,他的本能促使下让他起了抗争之心。 他有很强烈的欲望想要将李初一他们杀死,但是本能又让他很渴望回身与穿云雀王一战。两难之下,他蓦然连吼几声,愤怒的向李初一他们追来。 “我去你道士的,你个死心眼的脑残货!当人的时候就是个白痴,变成妖兽了还是个弱智!我去你道士的!” 祈祷了半天也没应验,最后还是被当做了目标,李初一破口大骂,转头跟着李斯年他们没命的逃离。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死马当活马医 本来度就不如人家,这一追一逃间,没几息的功夫妖化的方景烁便追到了他们屁股后面。? 舔了舔嘴唇,布满鳞片的爪子一把抓向了落在最后的李斯年。 李斯年见状刚想躲,但那爪子来势太快,他只来得及侧了侧身便被其从胸前一扫而过。鲜血迸溅,一道爪印出现在前胸,深可见骨的伤口边沿还隐隐的有些黑。 “有毒!” 闭住伤口周围的经脉,李斯年毫不犹豫的挥剑斩落,将伤口连着周围大片皮肉一同给削了下来,随后掏出一枚丹药捏碎胡乱的抹在了上面。 被削下的皮肉还未落地整块变作了紫黑,一股酸臭味隐隐传开,李初一看得脸有些绿。 这怪物厉害也就罢了,怎么竟然还这么不要脸的玩毒呢? 心里一通鄙视,却忽然感觉浑身汗毛乍竖,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自身后传来,李初一本能的把头一低。劲风扫过,一条布满彩鳞的尾巴贴着他的后脑勺擦了过去。 李初一吓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这方景烁的鳞尾竟然如此灵活,来去之间无声无息。若非他警觉性高反应快,恐怕这一下就能给他开瓢了。 那尾巴一击未中,去势不停的直接冲着方峻楠戳去。有了李斯年和李初一的前车之鉴,已经有了警觉地方峻楠脚下一点,背着柳明秀抢先一步退了开去。他刚刚挪开的位置,鳞尾一贯而出,在那里戳出了一个黑漆漆的窟窿,溅起的飞石冒着青烟打在了方景烁身上,瞬间腐蚀了他匆匆布下的防护,将他的身上腐蚀出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血洞。 闷哼一声,方峻楠脚下再次力,几步离开了正在回缩的尾巴。 电光火石间三人一怪各换了几招,妖化的方景烁毫未损,李初一三人却险象环生,李斯年和方峻楠更是直接挂了彩。看着舔着长舌的方景烁死死的盯着自己几个,那灵活的鳞尾一卷一缩的游移不定,三人心里凉了大半截。 这根本没法打! 这已经不是实力的问题了,如今的方景烁妖化之后太诡异了! 从他的气息来看其实并不如何高,最多不过催到元神期的修为,但是他妖化后的身体和手段太可怕了。 度快得吓人也就罢了,还弄出了一身骇人的剧毒,李斯年被他直接伤了肉身中毒了也就罢了,方峻楠只是被他打空的尾巴溅起的石头撞在了身上,那些碎石便不知怎么的就被其附着上了剧烈的腐蚀性,连他布下的防护都瞬间被融穿、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片血洞。 方峻楠心中骇然,他很怀疑自己就算是实力未损的时候全力出手,在这妖化后的方景烁面前怕是也难以占到什么便宜。 妖化的方景烁微微一顿,尾巴一动又准备再次攻上,可是一道疾风声起,穿云雀王拖着它那巨大的身体从天而降,鸟爪狠狠的爪击在了方景烁身上。方景烁顿时化作一道流光飞了出去,在地上来难带滚拖曳了好远才止住了身形。 将方景烁打飞,穿云雀王并未追击,而是大脑袋一转扭头看向了李初一,眼中的杀意让小胖子尿都快下来了。 这个让它追了一路的小贼,此时终于被它追到了眼前,穿云雀王激动地毛都有些立起来了,鸟嘴微张后猛然落下。 “救命啊!” 李初一哭爹喊娘的拼命想后退避,这接二连三的凶狠家伙怎么一个个的都想杀他,小胖子欲哭无泪,深感出门没看黄历、这运气实在是太倒霉了! “铎”的一声闷响,鸟嘴啄了个空扎入了地上。李初一长剑在鸟喙上轻轻一点,身体骤然加,拉开了少许距离。 一击不中,穿云雀王双眼凶光一闪,鸟头一收就要再次攻上,一道流光袭来,被打飞的方景烁冲了回来,一脑袋重重的撞在了它的身体上。 啾~~! 一声痛呼,穿云雀王虽然没有被击飞,但庞大的身体仍是止不住的连退几步、差点跌在了地上。被撞的部位处,原本顺滑的羽毛此时凌乱不堪,冒着丝丝青烟被腐蚀了一小半,露出了些许羽毛下同样被腐蚀得有些黑的皮肉。 止住退势的穿云雀王晃了晃大脑袋,身上的剧痛让它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了方景烁身上。看着这个不人不妖的怪东西,它一声厉鸣,拍打着翅膀迈开大步就疾冲了过来。方景烁之前便是用最后的理智压制着自己的本能冲动,如今强敌在前他再也压制不住,也是身形一动合身向穿云雀王扑去。 二者瞬间相遇扭打在一起,一个身大力不亏,一个度快加上周身诡异的剧毒,你来我往间各有胜负,谁都没吃亏、谁也都没占到便宜。 交手的余波裹挟着劲风扩散开来,他俩周围的地面寸寸龟裂,渐渐地凹陷了下去。李初一他们想要飞到空中避让,但还未离地多远便被无数悍不畏死的穿云雀给重新逼到了地上,只能一边防备着它们的袭击,一边急后退避让着他俩交手的空地。 “李斯年,你不是号称最精明的散修嘛,你还有没有什么能用来逃命的压箱底的东西了,有就赶紧拿出来,别藏着掖着了!” 本就被伤口的疼痛折磨的有些气不顺,李初一这么一喊顿时给李斯年气坏了。气息一乱连连咳嗦了几声,点点血珠夹杂其中一起喷出。好不容易重新压制住了伤势,李斯年头也不回的一声怒喝。 “李初一,我x你大爷!” “没有就没有,骂什么人啊!” 李初一撇撇嘴,转头看向方峻楠。 “我说小白脸大哥,你不是方家的高徒嘛,听这老家伙说你还是方家什么重点培养的弟子,说你是元婴期第一人。你这么厉害,身上宝贝不少吧?赶紧的,这都快死了,就别藏着了!我们俩这么特地来救你一趟也不容易,你好意思看见咱们几个就这么死在这里吗?” 小白脸大哥...特地来救... 方峻楠脸皮子狠狠的抽了几下,虽然这小胖子确实救了自己二人不假,但是他这一张嘴自己怎么就这么想抽他呢? 忍住郁闷,方峻楠瓮声瓮气的道:“我没宝贝了,能卖的都卖了,保命的也在历次追杀中消耗光了。现在除了我手中的这三尺青锋,我身上别无他物。” 虽然早有猜测,但李初一还是忍不住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这什么人呐,怎么能穷成这样? 小爷最穷的时候裤裆里还藏着几两碎银压箱底呢,这家伙竟然就剩一把长剑了,真是不会过日子啊! 那两人他是没什么指望了,昏迷的柳明秀他更是没指望。跟着方峻楠逃了一路,李初一很是怀疑这小姐姐是不是除了身上这身衣裳外,连备用的衣衫都给卖了。 手里一边抵挡着,他的一缕心神一直挂在储物袋中。里面的东西被他翻了又翻,可是没有一样能够帮他逃命的。 丹阳子留下的丹药倒是不少,里面也有几瓶类似爆功丸那种激潜能的药物,但是李初一哪里敢用! 他就是全吃了,撑死也就跟全盛时期的方峻楠硬碰硬,在妖化的方景烁和穿云雀王手中根本走不过一招。 方峻楠若是没受伤倒还可以给他吃吃,可是他的伤势已经动了根本。之前李初一给过他几枚回气的丹药,但对伤了根本无暇疗伤的他效果甚微,药力挥下虽然加了法力的恢复度,但是受损的经脉根本难以存蓄,只能靠体内还算完好的小部分经脉勉强支持。 如今这家伙已经油尽灯枯,李初一估计这些催潜能的丹药给他一吃,根本不用那一怪物一鸟出手,方峻楠自己便会被丹药给活活榨干最后一丝潜能力竭而亡。 这两个老家伙他是不指望了,山穷水尽的李初一只能靠自己。道士从小就跟他说天无绝人之路,李初一相信此时看似死局、但一定会有一线生机,只是他没有现罢了。 看来看去,李初一将目光重新投回了腰间的葫芦上。 他想了半天,身上最厉害的东西应该就属这葫芦了。那画像看似也挺厉害,但是绝对没有这能让他穿梭虚空连空间乱流都能抵御的葫芦厉害。只是眼下这葫芦被耗干了积存的法力,一直处于沉睡中罢了。 李初一不是没想过帮它恢复,他甚至将自己最珍贵的灵石都偷偷拿来试过,可惜不知这葫芦是眼眶子太高还是虚弱之下无力吞噬,面对那能让画像疯的灵石,这葫芦竟然丝毫无畏所动。李初一都把灵石塞到葫芦口了它都没反应,无奈之下他只能作罢。 如今山穷水尽,李初一找遍全身,最后能想到的保命法宝也就剩它了。死马当活马医,他一把抓起葫芦开始做最后的尝试。 此时的他没有灵石,但是他有比灵石还要珍贵无数倍的东西——元婴精华。 反正灵石你不吃,小爷就当你嘴巴尖不吃那些破烂货,但是这精纯的元婴精华你总该感兴趣了吧? 心里如此想着,李初一心神一动,抓着葫芦的左手经脉全开,同时松开了对元婴精华的压制,任其在体内膨胀开来。 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张风符在体内炸开,难以想象的灵气法力蓦然出现,挤压得他的经脉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只是感觉胸口一闷、大口的鲜血便接连喷出。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烂葫芦发威 不光吐血,李初一全身的皮肤也一片血红,一滴滴血珠顺着毛孔不断渗出,让他一瞬间便化作了一个血人。 “初一,你怎么了?!” “少侠!” 李斯年和方峻楠顿时大惊,以为他是激战当中走岔了气走火入魔了,赶忙就想过来帮他一把。可是冲到一半,李初一挣扎着用左手比了个停的手势让他俩停下了脚步。 “护...护住我...” 艰难的说了一句,李初一再也不敢分神,就那么直接闭上了眼睛。李斯年和方峻楠不敢犹豫,赶忙飞身过来,一前一后的将他夹在了中间。 他俩虽然不知道李初一想干什么,但他俩知道这小鬼不是傻子,这么干必定有原因。特别是李斯年,跟李初一相处这么久了,这小鬼的幺蛾子鬼点子多的连他都经常瞠目结舌,他知道这小胖子肯定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就是这次的主意好像血腥了点,让他看起来如此的凄惨。 此时李初一的体内,难以想象的磅礴灵气不断的鼓胀着他全身的血肉和经脉,一阵阵乏力的虚弱感不停地摧毁着他的神智,就像是一个吃得太饱的人感到犯困一般,让他昏昏欲睡的直想就这么睡过去。 但李初一的道心几次磨砺早已变得不凡,又有《道典》经文相助,让他死死地抵御住了这种**。不论困顿感怎么侵蚀他迷惑他,他的心底里总有一丝惊醒,让他时刻牢记此时此地自己身处何方何事。借着这股惊醒,他拼命催动着体内所有的法力推动着过剩的元婴精华涌向左手,将左臂当做了一条宣泄的通道。 他不知道葫芦会不会吸收这份厚礼,就算它不吸收李初一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现在他都快被胀爆了,要是还不将过剩的元婴精华和法力宣泄出去,那他只有死路一条。虽然葫芦不吸收的话宣泄出的法力和元婴精华很可惜很浪费,但浪费了也比丢了小命强。 这些元婴精华本来就是被他暂时给强行压制住了,虽然让他一时间如有神助般的实力暴增,但这些东西同样也是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没有经过炼化与打熬,这些元婴精华根本就不受他控制,一旦他压制不住,爆的元婴精华随时可能将他给炸成飞灰。 反正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葫芦能吸收最好,吸收不掉也无所谓了。反正都是死,也无所谓什么浪费不浪费、可惜不可惜了。 左边被当做了宣泄的管道,开始时还被庞大的法力和灵气给胀的经脉剧痛骨髓沸腾,但渐渐地也就麻木了。失去了知觉的左臂仿佛不是李初一身体的一部分了似的,真就跟一条连在他身上供他宣泄多余法力的通道一般,任他怎么加大加快宣泄的度都毫无反应。 不知何时,体内法力膨胀的度与宣泄的度达成了一个平衡,不再继续胀大的经脉让李初一暗暗松了口气。 至少他不会直接胀死了。 在他的推动下,裹挟着元婴精华的法力也仿佛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循环,根本不用他的心神催动,便自的顺着各处经脉向左臂流去,一涌而出。 心神得以放松,李初一微微睁开了眼睛向自己的左手看去。但他看到自己早已失去了知觉的左手中,葫芦不断吸取着他手中涌出的法力,准确的说是法力中裹挟的大量元婴精华时,他脸上忍不住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后变为狂笑。 阴阳道眼中,大量的元婴精华混杂着法力顺着左臂流向左手一涌而出,葫芦准确的将其从法力中分剥出来,只将元婴精华给吸收了,而李初一的法力则理都不理。 “哈哈哈哈,你果然是个挑嘴的吃货!灵石都看不上,这元婴精华你才肯吃上这么一口,你让我以后怎么样你?哈哈哈哈哈哈!” 嘴里乱七八糟的喊着,李初一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李斯年和方峻楠给吓了一跳,以为这个胖娃娃失心疯了,扭头一看见他神色清明没有半点疯意,又看到那毫光隐现的葫芦,顿时也是脸色一喜。特别是李斯年,早就听闻这葫芦的厉害了,此时见它终于开始有了反应,他顿时欣喜若狂,对它等下的表现充满了期待。 随着体内元婴精华越来越少,李初一体内的胀痛感也越来越弱。当最后一丝元婴精华排出体外后,李初一的体内彻底恢复了平衡,而烂葫芦也蒙上了一层微微的柔光,虽然还是一副破烂的样子,但却显得极为神秘与不凡。 左臂还是麻木不堪没有知觉,李初一无奈,只能长剑一收右手掐诀,控制着葫芦虚浮在身前。 没了葫芦的支撑,软绵绵的左臂挂在了身侧,好像废了一般。李初一现在也顾不上它了,集中精神印决连变,依着道士所留的方法催动着葫芦。 终于,最后一式印决打出,他掐诀冲着葫芦一指。 “大!” 葫芦应声而变,瞬间化作了房屋大小,本来密布其上的坑洼如今化作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坑洞,最小的都能容纳一个人坐在里面。李初一轻车熟路的飞身一跃,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坑坐了进去,随后冲着目瞪口呆的李斯年和方峻楠伸手一招。 “快上来!” 两人回过神来,赶上飞身上去,学着李初一各自找了个合适的坑坐了进去,随后便满眼好奇的看着这件神秘的法宝。 葫芦变大的时候就催出了一层乳黄色的光幕,将自身与他们几个一起给牢牢地罩了进去。那光幕看似很薄,但却极为坚韧,而且很有灵性。明明是混站在一起,但与他们纠缠的穿云雀都给挤了出去,只将他们给留了下来。而且任由光幕外的穿云雀怎么扑打,哪怕撞个头皮血流,这层光幕也丝毫没有波澜。 “这...这个是...?” 李斯年狠狠的咽了口唾沫,犹犹豫豫的开口。 李初一没有理他,只是专心的在闭目施法,仅剩的右手舞成了一团虚影,一道道的法决接连打出。没有左手的支持,单凭一手他施法的难度大大增加了,本来现在应该起飞了,但是他的印决现在才掐了一半。 远处,穿云雀王和妖化的方景烁同时停手,葫芦隐隐传出的气息让他俩一阵惊悚,同时扭头看了过去。 当他们看见李初一他们被葫芦保护在内想要逃跑,他俩同时一动,齐齐向那冲去。 本能的驱使下虽然让他俩激斗不休,但归根结底,杀李初一几人的心意他们还是相同的。之前不理他们是因为他们跑不了,但是如今他们有机会能跑了,他俩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两道虚影闪过,穿云雀王和方景烁同时出现在光幕外面。李斯年和方峻楠下意识的就想抬手抵挡,却见一大鸟一怪物同时出手打在了光幕上,却只是带起了一层微微的涟漪。光幕除了黯淡了少许,并无一丝缝隙出现,将他们的攻击给化作了无形。 嘶~~~! 李斯年和方峻楠对视了一眼,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两个怪物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刚才还与其中的方景烁交手了一记。此时见到那让自己难以抵御的攻击在葫芦面前竟然只是带起了一道淡淡的波澜,两人顿时感觉深深的难以置信,忍不住愣愣的看着身下的葫芦。 特别是李斯年,摸索着葫芦,他脸上的难以置信中露出一丝恍然。 难怪李初一一直说他的葫芦才是最厉害的,连那画像都比不上,原来是真的!那一直被他挂在腰间的烂葫芦如今只恢复了一丝便有这么大的力量,这要是全盛时期威力全开的话,那... 烂葫芦完全恢复后威力有多大李斯年不知道,但他知道完全恢复的烂葫芦撑出的防护屏障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打的破。 至少在李斯年知道的高手当中,绝对没有人能够打的破。 这时,李初一终于掐完了道决,最后一式印决猛然拍在了身下的葫芦上。 “起!带着小爷走!” 葫芦微微一颤,缓缓的浮了起来。 方景烁和穿云雀王顿时一惊,手中的度又加快了几分,拼命地击打着烂葫芦的防护光幕。但是他们失望了,任他们怎么攻打,除了能在上面带起一层涟漪外,也就只能让光幕慢慢暗淡下去,根本没法一击即透。按这个度,他们最少还要最少二十息的功夫,才能将这层光幕彻底磨灭干净。 可是烂葫芦度越来越快,这才眨眼的功夫便从开始时的缓慢变作了飞快,这要等到二十息后,怕是连穿云雀王都够呛能追得上它了。 穿云雀王和方景烁大急,但也无奈,只能竭尽全力出手,不停地在光幕上击打着。同时,穿云去王还一声厉鸣,天空中无数穿云雀汇聚过来,一个个化作利矢般不停地冲撞着光幕。 眼看光幕黯淡的度越来越快,李斯年和方峻楠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却见李初一印决一变,又在葫芦上狠狠一拍。 “走!” 一个“走”字出口,葫芦骤然提,几乎瞬间便出现了远方,原地的虚影甚至还未开始消散。 在虚影与他出现的地方之间,一条空空的通道出现在那里,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论是拦截在那里的穿云雀、还是无所不在的空气,都在葫芦的急下湮灭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通道中一条条若隐若现的空间裂隙。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别说这里是... 穿云雀王反应最快,丝毫没有为族人的死亡而犹豫,在葫芦出现的一瞬间便冲了过去。? 虽然不及葫芦那有如瞬移般的急,但也并不慢上多少。 穿云雀王一动,方景烁也反应了过来。妖化后的他仅存的理智不停的告诉他要将那几人留下,否则他将有灭顶之灾。所以谁都可能放李初一他们走,唯独方景烁不可以,这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念头了。 凭空响起一声爆鸣,再看时方景烁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天空中的他如同踩在地面上一般,每次那覆满鳞片的足部用力一蹬,都会有一团雾气出现在他的脚下,像是阶梯一样让他的度不断飙升。那雾气可不是什么法术,完全是他变异后双腿难以想象的怪力凭空踏出来的,是空气被他的怪力急压缩后形成的水汽。 “阴魂不散啊!” 忍着强烈的呕意,李初一皱眉道。 缺了一只手,时间又那么仓促,元婴精华对葫芦来说更是杯水车薪,方才这一下极飞跃李初一只是勉强施展,而葫芦快是快了,那阵急下对葫芦上的几人丝毫没有保护。 那等恐怖的度下,若非他们几个都是修炼已久的修士,肉身在不断地修炼下早已极为坚固,这才没有直接被那瞬间提升的急给挤爆。换个凡人来,哪怕是筑基期的修士来,刚才那一下也足够直接让他们魂飞魄散了,灵魂都能给直接甩出来。 就算这样,急下的他们也是一口气一直闷在心口,直到度平稳下来才吐了出来,烦闷的恶心之感抑制不住的涌上心头。最惨的还是柳明秀,昏迷的她根本毫无防备,此时已经七窍流血了。若非方峻楠刚才死命的护住了她,此时的她怕是早已气绝身亡了。 破空的呼啸声和空气的爆鸣声不断响起,眼见方景烁和穿云雀王急追来,李斯年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惨白了。 “再来一下啊!再来一下他们就追不上了!” 李斯年没头没脑的嚷嚷着,李初一一把打开他揪过来的手,右手继续掐诀,准备再次施法。 刚才那一下便让灌入葫芦中的元婴精华耗去了过半,再来一次提的话葫芦很可能会耗尽法力而重新陷入沉睡。按理说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用剩余的元婴精华维持葫芦现在的度继续飞下去,因为现在的度比他们几人自己飞要快上几倍,但是李初一不能这么做。 现在的度虽然快,但是还远远不够。借着刚才措不及防他们才拉开了这么大一段距离,但是追在后面的方景烁和穿云雀王也不慢,这距离在它们的追赶下慢慢的缩短,继续保持现状的话,他们总有被追上的时候。 与其慢性死亡,还不如直接放手一搏。这次时间充足,李初一单手之下印决施展的更加完善了,足足打出了一百多式法印,最后才一掌拍在了葫芦上。 贴在葫芦上的右手除了灌注法力外,还将自身精纯的《道典》气息源源不断的灌入其中。 刚才灌注元婴精华的时候李初一就现了,这葫芦对他《道典》气息的渴望比对那元婴精华的强胜百倍,若非《道典》气息是他一身修为的根本,李初一恨不得直接统统给它灌进去。 此时事态紧急,什么根本不根本的他也顾不上了,有什么用什么,能灌多少灌多少。除了道种周围的那团如根基一样的气丝团,剩下的被他连同自身的炼神法力一起一股脑的都给灌进了葫芦中。 一声嗡鸣响起,葫芦隐隐震了一下,一阵微光闪过,它带着坐在上面的李初一几人一起,就那么忽然的消失在了空中。消失的位置处,一条微不可查的细小裂缝正在快闭合,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啾~!!! “啊!!!” 厉鸣声和怒吼声同时响起,方景烁和穿云雀王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目标消失在了眼前,难以言喻的怒气顿时溢满了心间。 愤怒的吼叫了几声,一人一鸟同时调转目光望向了对方,微微一顿便再次激战在了一起。 在他们心中,李初一他们之所以能跑掉都是因为对方的错。若不是对方横加阻碍耽误了自己,他们绝对不就这么轻易地溜走了的。 怒火的驱使下,他们重新战在了一起,天空中只余下了一大一小两条不断交错的身影,以及他们交手时产生的爆鸣声。 话说李初一这边,小胖子在葫芦那一抖的时候就隐隐感觉不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画面便一闪之间变作了一片漆黑,那漆黑的深处,一条条各色光彩纵横交错纠缠在一起。向四周望去,熟悉的空间裂缝不时划过,再加上身后那条快闭合的空间裂缝,李初一的脸刹那间一般惨白。 “我...我去你道士的!” 李初一惊骂出口,李斯年和方峻楠也好不到哪去。 虽然没来过虚空,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没见过猪跑总知道猪有四条腿吧?看着眼前乌起码黑的一片,还有那不是扫在薄薄的防护光幕上的一道道漆黑的裂缝,他俩用屁股想也知道,这小胖子不知道怎么的就很可能、也许、大概给他们整到... “李初一,你大爷的别跟我说这是虚空!” 眼巴巴的看着薄薄的光幕上不停泛起的涟漪,李斯年声音都哆嗦了,上下牙齿直打颤。 要知道这光幕看似很薄,刚才可是硬扛着那么多攻击也才只是轻轻地荡漾了几下。现在那黑漆漆的裂缝只是轻轻扫了那么一下,便让这光幕剧烈的颤抖,仿佛随时要破掉一样,隐隐猜到了那是什么的李斯年若是还不害怕,那他就可以直接改名叫李大胆了。 方峻楠脸色也很难看,他不像李斯年与李初一这般熟络,只能斟酌了一下后缓缓问道:“这位少侠,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别说话,我很忙!” 李初一一句话给他俩堵了回去。 两人微微一滞,李斯年脸色一虎就要再次开骂,却被方峻楠一把拉住。 冲他摇了摇头,方峻楠小声道:“别冲动,说不定少侠有办法,咱们不要打扰。” 李斯年忍了忍,便也点点头不在做声。 虽然李初一没有回答,但他可知道了这里到底是哪里。他猜得没错,这里真的是虚空,是那对渡劫期的高手都极为凶险、只有飞升期的高手才能涉足的禁忌之地。 知道真相后,冷静些许的李斯年还真不敢惹这个小胖子了。平时在外面这小胖子就先这么闲着没事儿个疯,这要是现在再惹着他,这神经病再一冲动干出点啥事儿来,他们跑都没地方跑去。 如今有这烂葫芦护着他们才得以活命,若是小胖子一疯之下收了烂葫芦,他们瞬间便会直接在虚空中湮灭,连灵魂都无法逃脱。 现在他们只能暗暗祈祷,但愿李初一有办法带他们进来也有办法能带他们出去,同时更祈祷这烂葫芦够结实够神异,那防护光幕能撑到这小胖子想出办法为止。 忽然,葫芦猛烈的颤抖起来,几人同时色变,李斯年更是出了一声尖叫,声音尖锐的跟女人似的,李初一却没有趁机取笑他,因为他的胖脸也没了血色。 在他们的前方,一片漆黑的虚空中突然荡起一圈涟漪。这种感觉很奇怪,漆黑的虚空明明让他们跟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但那道涟漪就偏偏被他们给看见了。 只是这种神奇的感觉几人都没有时间深究,他们更关心的是那涟漪是什么,以及会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在他们的注视中,那道涟漪的中心忽然出现一个白点,在漆黑的虚空中是那么的显眼。白点开始时只有针尖大小,随后在呼吸间便扩成了一个井口粗细。难以抵御的吸力从中传来,烂葫芦被这股力量给拖住了,向着那白点急的接近。 “要死了吗?” 李斯年喃喃自语,欲哭无泪。 早就听说虚空有奇点,有莫测之伟力。没想到今日头一次进虚空,还未呆多久就给碰上了。想起茶馆中那些有幸进过虚空的修士说起奇点时脸上的骇然与恐惧,李斯年就止不住的浑身哆嗦。 方峻楠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柳明秀。在他的心中,只要能跟柳明秀死在一起,那便是值得的了。再说临死前能有幸目睹一幕虚空奇观,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喂,你们干什么呢?还不赶快护住己身?我跟你们说,这光幕可护不住咱们,等下穿过裂缝时还是要靠咱们自己!” 李初一的声音传来,顿时让两人一愣。 “不...不是奇点?” 李斯年哆哆嗦嗦的指着那越来越大的白点。 “这明明是个圆,不是奇点?你说这是空间裂缝?” 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李初一也不说话,只是没头没脑的使劲在身周布置着层层防护。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李斯年平时看着沉稳老练,混迹漠北多年各方势力的底细都能说个头头是道,但是出了漠北,丫就是一乡巴佬。 你家虚空里是个点就是虚空奇点? 你家空间裂缝只能是条缝,不能是圆的? 小爷混迹虚空也算好几趟了,想碰个虚空奇点长长见识都碰不上,你丫以为你什么运气,一来就能碰得上? 我呸! 懒得理那个大呼小叫的土包子,李初一瞪着阴阳道眼凝视着那不断胀大的白点,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但愿出去是人界,但愿是个有人烟的地方!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初到绿海 大衍南部某处,道士将手指缓缓地从虚空中抽回,他面前凭空被他戳出的那个漆黑的空间小孔没了手指的阻拦想要缩回,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抵住了。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时隐时没,却怎么也挣扎不出小孔的范围,只能卷缩在小孔绽放着各色异彩。 道士默然的盯着那个小孔,不知在想些什么。刚刚抽回的右手轻轻地在椅子背上一下下的轻点着,左手则五指连动快速掐算着什么,半天都没有停歇。 突然,一声放浪的笑语传进屋内,打断了他的思绪。 “香香,明月,快过来,这边这边!哎呀,你们怎么这么慢啊,人家道爷都等你们好半天了,快点过来!” “来了妈妈,人家不是为了梳妆的漂亮些,好让道爷更开心些嘛,这不来了嘛!” “就是就是,道爷品味那么高,我们姐妹俩要是不好好打扮一下,那还不让隔壁楼子的那些庸脂俗粉们给比下去了嘛!” “就你们话多!” 第一个声音宠溺的轻笑了一下,随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在整理衣衫。半天声音隐去,“铎铎”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道士没有答话,只是望向了门口。门外的敲门之人似乎也知道道士并没有起身之意,敲了几下后便自行将房门打开,一前两后三个女子闪身走了进来。 香风袭来,道士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之前的若有所思早已尽去,此时的脸上堆起了慢慢的笑容。那笑容有些别扭,看样子道士是想笑的温和潇洒一点,但看见了美女之后的他似乎怎么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以至于挤出的笑容有些变形,看似来是那么的... 猥琐。 嗯,猥琐! 三个女子似乎见怪不怪了,均不以为意,只是用薄纱制成香巾虚掩着樱口低声轻笑。特别是后面的两个年轻女子,半掩之下的容颜更添美颜,露出的两双明眸都秀波暗涌,似乎有些羞涩,又有些忍不住的偷眼瞧着道士。那小眼神一闪一闪的勾得道士心麻酥酥的,什么烦心事儿什么李初一什么狗屁徒弟早就给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反正那傻小子死不了就行!” 心里暗暗咕囔了一句,道士一扫心事,不待那老|鸨开口便抢先来到了两位年轻女子身前,本就英俊的脸上猥琐之意一收,他摆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 “二位姑娘,在下李英俊,人称潇洒哥。今日求得一见,是李某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二位姑娘。” 轻柔的话语似情人的耳语,配着道士俊美的脸,直叫见惯了风月场面的两位女子也芳心一颤,有些娇羞的低下头去,似乎不敢看道士的眼睛。别说她俩了,就是那徐娘半老的老鸨,也忍不住心里一阵荡漾,麻木了不知多少年的心微微泛起了一丝波澜,愣愣的看着道士半天都没有说话。 屋内霎时间一静,好半天才有一个柔美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长想与我姐妹告知何事?” 两个年轻女子里一个较为大胆的开口问道,只是她问话的时候还是低着头看着道士的胸膛,目光丝毫不敢触及道士的那双深邃的眼睛。 道士咧嘴一笑,眼中精光一闪,看着年轻女子眉心处的一点,语气更加温柔了。 “李某是想告诉二位姑娘,我与你俩有缘!” 老鸨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两位年轻女子也是娇躯一颤,道士则在无声的笑着。 笑的很开心。 屋内又安静了下来,绵意涌动,无声胜有声。 ...... 视线转回漠北,却说苍茫荒地某处,这里丛林密布,各种树木盘根纠结在这里不知多少年了,连地上的落叶都积了厚厚的一层,层层叠叠间不知几许深。 平日里除了一些生活在这里的动物之外,很少有人会踏足这里。一是因为这里太偏了,二是因为这里是一个妖兽的领地。 那妖兽实力怎么样暂且不说,关键是它的智慧实在太高了。如果有人侵犯了它的领地被它发现了,能打过的它会往死里打,打不过的它会想尽办法偷袭你折磨你。厉害到连偷袭都办不到的对手,这家伙直接就藏身起来不出现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长此以往,这片除了树木还是树木、没有什么太大价值的林子,也就渐渐地没有人再来了,连采药的都几乎很少过来。 宁静的日子不知持续了多久,这里的动物甚至都快忘了人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但是这一日,这里的平静再次被打破了! 天空中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黑洞,黑洞下面的所有东西都被一扫而空。倒霉走在那里的动物直接就被吸了进去不见踪影,那些扎根不知多深的老树也被连根拔起,随着厚厚的落叶飞入了黑洞中。 好在那黑洞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下方只有百多丈范围受到了影响。黑洞消失后,所有东西都恢复了正常,除了还未来得及被吸入进去而呼啦啦往下掉的草木土石,只有那百余丈方圆的空地证明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树林里的动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它们的本能告诉它们要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往日里平静地树林顿时一阵喧闹,平时都不知道藏身在什么地方的飞禽走兽纷纷出现,没头没脑的死命向外逃去。 只顾着逃跑的它们并没有看到,在黑洞消失的一瞬间,除了那些还没有被吸进去的草木乱石落了下来,还有一个黑影也跟着落了下来。不同的是,那个黑影是从黑洞中冒出来的,远远看去依稀还能看到上面似乎有几个人影闪动。 “轰隆隆”之声大作,好半天才恢复了平静。烟尘弥漫中,空地外的一片未被波及的林地里,表层有些杂乱的积叶上出现了一个大洞,洞口周围还有一些被折断的树枝凌乱的散在地上。 “沙沙”声响起,一个胖乎乎的脑袋从洞口冒了出来,异芒隐现的大眼睛瞪得滚圆,警惕的望向四周。 好半天,确认了周围没有什么危险后,大眼睛眼皮一松,似乎松了口气。 “上来吧,没危险。那个人妖不在,那个大傻鸟也不在!” 人影闪动,几个人从洞中跃出,为首的是一个小胖子正是李初一。 看着周围参天的大叔,又瞪着道眼仔细的瞅了半天,终于确定方圆数里之内除了他们几个再没有活物了,李初一总算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自己瘫成了一个大字。 李斯年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脸上仍是惊魂未定。 之前的一幕幕好像做梦一样,他跟着这个能把天都给捣翻了的李初一进了趟虚空,最后竟然还活着出来了。如今回想起来,李斯年仍感觉小心脏扑扑直跳,尿意止不住的一阵阵上涌。 “爷爷,我叫你爷爷!咱下次玩这么刺激的,您老能提前打声招呼吗?会吓死人的!” 李初一白眼一翻懒得理他,把头一扭就那么躺在地上。 打生打死的一路,这会儿这么一趟,虽然身下是些潮湿的隐隐散发着腐味的烂树叶,他仍然感觉比躺在厚厚的棉絮塞成的锦床上还要舒服。 方峻楠在另一边坐了下来,一手搭在昏迷的柳明秀身上帮其疗伤,一边扭头打量着四周,越看脸上的惊异越浓重。好半天,他收回了目光,深深地吸了口气望向了李初一。 “少侠,好手段!这一晃之间,咱们竟然从绿滩来到绿海了!” “哈?绿海?” 一个咕噜爬了起来,李初一抠着鼻子打量着四周。 “没错,确实是绿海。” 李斯年点点头,眯着眼睛向他们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一指。 “看见那棵树了吗?那是五指梧桐,每根枝干都是五分,就连树叶也是五条叶脉,犹如人之五指一样,不多也不少,正是绿海特有。还有那边的三月杉、合欢松,都是绿海的特有树种。而且这么多不同种类不同季候的树木齐聚一地,绝对是绿海无疑!” 说着,李斯年也是摇头晃脑满脸的叹服:“小胖子,你真行!绿滩绿海虽然不远,但坐传送阵也得费个小半天功夫,你这倒好,转眼就到了。厉害,真厉害!” 说到最后,他不经意的扫了眼方峻楠,法力轻提传音道:“你有这本事,还坐什么传送阵啊!直接想办法让你的宝贝葫芦恢复过来,直接坐着葫芦穿梭虚空飞回太虚宫算了!” 李初一气结,看着他一阵无语。 他也知道葫芦厉害,他也想坐着葫芦潇洒的飞回太虚宫,既快又省钱。但问题是,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他控制的啊! 这葫芦是道士的贴身宝贝,他没法炼化不说,就算炼化了他也控制不了。李初一早就盘算过,这葫芦若是他想靠自己的力量催动,估计最少也得元神期的修为,甚至道胎期才行也说不定。而且那还只是基本御使,穿梭虚空这么高大上的事情,怕是没个渡劫期他是别想了。 摸索着别在腰间重新归于平静地烂葫芦,李初一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却有一丝疑惑。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那虚空裂缝的出现好像并不是偶然,虚空中似乎有一股他极为熟悉的气息出现,悄然间帮了他一把。 那气息极淡极淡,他阴阳道眼全开之下注意力又高度集中,这才发现了一丝端倪。此时想来,他隐隐感觉到那气息似乎是... 道士?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邪法?邪法! 感觉像是道士,但仔细想想,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 道士现在身在大衍,就算是离他最近的大衍北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是难以想象的遥远。虚空李初一并不了解,但就算再短,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会很近。 那么远的距离操控一个法宝,就算是被他炼化过的贴身宝物,李初一也不认为这是可能发生的,至少在道士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要真能做到,那道士也不是人了,他是神、是仙。人的神魂再强壮也就那么大点,心念铺的再远也有个距离限制。那么远的距离还能用心念催动法宝,道士做到了也就离化身天道的干儿子不远了。 要有这本事,当初火云坑那会儿他哪还用费那么大的劲分出什么化身来救自己干啥,直接隔空御宝一葫芦给那火云坑咂塌了算了! 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但本能却又不断地提醒他这是真的。 从小跟着道士,李初一对他的气息不可能认错,说句不好听的,道士就算化成灰、那灰散发的气息李初一也能给一眼认出。 再者说,虽然总是自称自己是老天爷的亲儿子,李初一可不觉着自己真的那没幸运,想啥来啥。误入虚空,他刚想着要有个虚空裂缝出现让他们出去就好了,结果真的就立马出现了一个。这个运气已经不能说是逆天了,弄得他真跟老天爷的亲儿子似的。 左思右想想不明白,李初一索性不去想了。 管他呢,反正是出来了,死不了就好。 虚空是我家,小爷福大命大,那黑漆马糊的地方怎么弄就是弄死小爷! 至于到底是不是道士,李初一的理智告诉他八成应该是不是。 那装嫩的老爷们儿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楼子里面喝花酒呢,哪有那闲工夫管他这个可怜的小徒弟的死活?楼子里的小姐姐就够道士好一顿忙活的呢! 被他这么一念叨,左拥右抱忙着“超度”的道士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吓了旁边的两个陪酒的美貌女子一跳。道士打完揉了揉鼻子,第一句话就是念叨着估计又是李初一骂他了,之后便再次投入那温柔乡里面去了。 不得不说这对师徒真的很了解彼此,正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放下心事,李初一见四周一片安静,除了树叶的沙沙声再无他物,便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调息起来。 打从泗曲集出来,其实也就过去了几日。但在李初一的印象里,这几天仿佛有好几年那么长,至今回想起来还有些如梦如幻的感觉。 若不是他身上的伤势未愈还在隐隐作痛,而方峻楠正抱着柳明秀在一旁运功疗伤,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遇到了那么多事儿。什么穿云雀,什么鬼鹞,还有那由人化妖的方景烁,一切都好像是梦一样,那么的不真实。 收起了心思,李初一轻轻一叹,双目微闭开始运功疗伤。 之前情况紧急,他吞服了许多丹药根本来不及炼化,此时剩余的些许药力堆积在他身体各处,形成了各种杂质污染着他的法力、堵塞着他的经脉。而有些杂质因为药性问题,掺杂在一起后会发生变化,产生出的新药性很多都带有毒性,这些都是李初一需要尽快炼化清除的。 最可怕的还是那元婴精华,暴涨的元婴精华撑碎了他的许多经脉不说,一部分经脉虽然在它的滋养下又重新长好了,但断裂之处却有些错位。这种错位平日里可能还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偶尔会有些气闷和镇痛罢了,但若碰到倾尽全力的生死激斗、或者是突破境界的关键时刻,这些隐患便会成为致命的存在。 经脉错位还只是其一,元婴精华本身的残余更是最大的隐患。 虽然李初一功法神异、元婴精华入体时便已被提炼了一遍,但那只是粗炼,元婴主人的气息仍然有些许残留混在其中,被一起带进了李初一的体内。这些气息与他本身的神魂法力并不相容,若是不管,对他将来的提升和突破都会造成极大的阻碍。 而元婴精华中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很有可能残留的些许神魂碎片。这些东西若是没有被炼化干净,一旦在他体内扎根下来,潜移默化下会让李初一性格大变、道心失守。若是碰到个厉害的家伙,直接同化了他的神魂夺了他的肉身让自己夺舍重生都不是没有可能。 洪钟大吕的诵经声响彻心头,李初一默诵着《道典》经文,催动着所剩不多的炼神法力一遍遍的洗刷着自己的经脉、炼化着其中的杂质,而仅余的《道典》气息则被他紧缩在道种周围,一边随着道种一起不断地炼化着新的炼神法力,一边接着道种的力量补充着己身。 之前为了补充葫芦,李初一连自己的《道典》气息也一股脑的给灌了进去,仅留下了一点根基存于丹田道种。此时随着道种急速的旋转,那冥冥的吸扯力同样带动了这一小团《道典》气息旋转起来,进而产生出一股无形的吸力。 与道种顺着毛孔吸扯天地灵气不同,《道典》气息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凭空吸扯出一些没有实质的神奇能量,在《道典》经文的锤炼下慢慢的转化为新的《道典》气息。因为这个过程实在是太隐晦了,即便李初一也没有发觉,还以为自己的《道典》气息是跟法力一样自天地灵气中吸取的呢,是以并未太过在意。 随着他的修炼,一股无形的场渐渐散开。 开始时还好,早有准备的李斯年和方峻楠各自都拉开了颇远的距离,以免修炼时相互之间会被打扰。可是随着他法力运转的越来越快,这股场也越来越大。眼皮微微一动,李斯年和方峻楠同时睁开了眼睛。 “修为不高,这修炼的动静可不小啊。” 方峻楠微微一笑,又往远处挪了挪。 李斯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初一的眼神有些惊异。 大家都是炼神初期,修炼时周围天地灵气的影响范围基本能反映出各人所修功法的好坏,一般来说范围越广反应越剧烈的功法其威力和提升速度也越高,功法的品级也就越好。可是再好也有个限度,炼神初期像李初一这样影响范围越来越大、而且范围内的灵气都快给他抽光了的情况也是极为少见的。这个不光是功法的原因了,还有天赋资质的影响在其中。 以前李初一从未在他面前全力运功李斯年还未觉得,此番为了疗伤小胖子功法全开,李斯年立刻就有些被惊住了。 想想这小家伙之前的逆天表现,如今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人比人气死人,无奈的摇摇头,李斯年身形一动,再次拉开了一大块距离。 树林再次安静了下来,可是没过多久,李斯年和方峻楠又同时睁开了眼睛。而这次,当他们的目光看向了李初一时,李斯年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方峻楠则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只见李初一身周影响范围内,天地灵气已经快被抽空了,即便有外界源源不断的补充似乎也赶不上他吸收的速度。天地灵气不停地向他涌去,已经在他的身周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灵气漩涡。李初一闭目盘坐在漩涡中心,一无所觉地他看起来分外的神秘。 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却不是让李斯年和方峻楠色变的原因。让他俩真正变了颜色的,是李初一周围那些枯萎腐朽的草木。 在他影响的范围内,所有的草木都枯萎朽败了下来,一缕缕生机从它们体内被抽出,汇聚到那灵气漩涡中一齐灌入了李初一的体内。那磅礴的生机与灵气混杂在一起散发着阵阵波动,让在旁边看着的方峻楠和李斯年发自本能的产生出一种渴望,让他们直想冲过去推开李初一取而代之。 特别是方峻楠,那雄厚的生机让他想到的不是重伤的自己,而是还未醒来的柳明秀。按他估计,那股生机根本用不了全部,只需要一半就足够让柳明秀恢复伤势苏醒过来。 他与李斯年的眼睛不知不觉中蒙上了一层灼热,心神也渐渐的弥漫上了贪念。就在他们沉浸在贪欲的汪洋中越陷越深的时候,一声狼嚎却将他俩猛然惊醒。 犹如一盆冷水浇下,方峻楠和李斯年同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二人互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浓浓的恐惧。 不知不觉中,他俩竟然迷失了心神。李斯年也就罢了,方峻楠可是元婴期大圆满的大修士,今日看着一个炼神初期的小辈练功竟然差点被其修炼产生的异象给惑了心神,这要所出去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方峻楠早就猜测李初一功法有异、很可能是邪道中人,这下差点沉沦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除了邪修的功法,正道中人有哪个修炼起来如此诡异的? 惑人心神不说,竟然还能在无意识中抽干周围所有生命的生机! 方峻楠仔细想了想,这法门似乎比邪道最具盛名的《血魔心经》和《噬天录》等化纳采补之法都不遑多让,其邪异程度几可与方景烁所用的百乐门秘法“缘生食灭”比肩了。 这可不是他危言耸听,李初一现在还只是无意识下本能所为,若是他清醒之后有意为之,那么... 光是想想,方峻楠就感觉不寒而栗,后脊一道凉线上涌。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兽袭 晃了晃脑袋,方峻楠将杂念排除了脑外。? ≠ 邪修不邪修、邪法不邪法的现在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被李初一吸引来的这些个凶兽。 那混杂着生机的灵气团实在是太浓郁太诱人了,连他和李斯年都心动不已,这些终年在这深山老林里吞吐日月精华的妖兽怎么可能抵御得住。 之前被空间裂缝造成的声势吓跑的他们,一嗅到这灵气团的味道立马就跑了回来,连这里是否有什么能要了他们小命的危险都顾不上了,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全都死死的盯住了李初一。 “有些麻烦啊!” 李斯年的声音传来,方峻楠沉着脸望着四周,缓缓地点了点头。 若是没有受伤,这些连人形都没修出来的小妖小兽来多少他们都不在乎。可是现如今他们一个个都重伤在身,李斯年前胸的伤口还在不停渗血,柳明秀也是一直没醒过来。方峻楠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在场受伤最重的就是他。 体内的经脉乱作一团,断掉的骨头也只是简单地接续了下,还没来得及温养愈合。快要枯竭的丹田缓慢的运转着,全凭一颗回气的丹药给吊着。法力恢复的度慢得可怕,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法力,却又被他全部拿来帮助柳明秀疗伤了。所以场中受伤最重的是他,恢复最慢的也是他,目前状态最差的,还是他。 太阳仅余的一丝余晖已经不足以穿透茂密的树林了,漆黑的林子里,一双双嗜血的眼睛时暗时明,贪婪的看着李初一。这还是方峻楠能看到的,那林子深处是否还隐藏着更多的家伙他不知道。万一里面有个厉害的家伙出现,凭他和方峻楠两人怕是难以完全守住。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李初一叫醒。 虽然打扰人入定是很犯忌讳的事情,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只要李初一一醒,他头顶上的灵气漩涡便会消散。而没了灵气漩涡的吸引,密林中的这些个凶兽就算不会全部退走,至少也会离开一部分,他和李斯年加上醒转过来的李初一,他们的压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其实这两人也是被之前的穿云雀给吓怕了,那铺天盖地连天都给遮住了的穿云雀群在他俩心中已经种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时半会儿的还缓不过来。因此一看见这林子里时暗时明不知凡几的眼睛,两人未战便先怯了三分,生怕刚离了万鸟围堵、又进了百兽围攻。 “初一,李初一,醒醒!” “喂,小胖子,快醒来啊!” “我去,小鬼你跟我装是吧?快醒过来,咱们又被包围了!” 李斯年连喊几声,但不论是开口出声还是传音入密,李初一都跟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就那么闭着眼盘坐那里。 方峻楠也有些急了,眉头一皱也跟着低声唤了几声。 “少侠,情况紧急,还望醒转!” “少侠?少侠!醒醒啊少侠!” 费了半天劲,李初一还是一动不动,方峻楠心中一凛,一个不好的念头浮上心头。 “不会是晕了吧?” 李斯年吓了一跳,深感方峻楠猜测的很有道理。可是转念一想,谁昏了还能修炼,而且还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呢? 可是不是昏了,那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 脑中灵光一闪,李斯年忽然想起泗曲集酒楼中的一幕。那是小胖子机缘巧合下进入了明净道心的顿悟状态,那是也是如现在这般两耳不闻窗外事,看上去跟昏了似的。莫不是说这小鬼福泽真的如此身后,这不知怎么的又进入了那种奇异的状态了吗? 想起那时的李初一,李斯年就一阵纠结,深感这事有多么麻烦。 真要是明净道心,那么普通的传音入密根本惊不醒他,必须神魂与法力结合,直接靠近他的神魂进行道呵才行。但是明净道心的顿悟有多难碰到李斯年知道的很清楚,若真的就这么给他打断了,连李斯年自己都觉着太可惜了,简直是犯罪。 心中一番衡量,李斯年一咬牙。 “他可能进入顿悟状态了,咱们先拖着吧,实在不行再说!” 斟酌半天,他还是没下的了狠心坏了他的机缘。虽说李初一这机缘来的也太频繁了些,但再频繁也是难得的机会,过了这村,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个店了。再说扰人顿悟那可是不死不休的大仇,到时就算李初一不说什么,他的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方峻楠一惊,深深地看了李初一一眼,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家伙年纪不大,竟然不声不响的就进入顿悟状态了。 他也是资质不俗的天才人物,深知修士顿悟是多么的难得,这不光是天赋资质问题,更是天赐的福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李初一和李斯年救了他夫妻二人一命,这是大恩。恩将仇报的事情,方峻楠自然做不出来。 冲李斯年点了点头,他将柳明秀紧紧地搂在怀中,仗剑在手,与李斯年一起守护在李初一左右。 夜色下的树林一片寂静,在这寂静中,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凶兽压抑的低吼声显得更加的恐怖与瘆人。 突然,悉索声大作,一道黑影突然从黑暗里窜了出啦,按耐不住的它低声咆哮着向李初一冲了过去。脱离了黑暗的它,再也隐藏不住它的身形,方峻楠凝神一看,却是一头野猪。只是这野猪比普通野猪大了整整两圈不说,壮硕的身体肆意散着的妖力显示着它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家伙。 “吭哧吭哧”声中,猪妖四条小短腿化作了虚影,足不沾地似的冲了过来,长长的獠牙随着大脑袋来回晃动,不时划过一丝寒芒。 方峻楠眼神一厉就准备出手,却被李斯年抢了先机。 唰啦一声,软剑在李斯年的手中化作了一条灵蛇,随着他前冲的脚步在野猪身前一闪而过,随后便再次归于宁静。 野猪仿若未觉的继续前冲,只是没冲多远便身形一颤,硕大的身体分成了两半倒向了两边,鲜血和内脏洒落一地。生命力顽强的野猪竟然一时未死,两半身体一起在地上又折腾了半天,这才了无生息。李斯年恍若不绝,扔是出手前的那副架势,软件斜指地面,凝重的看向前方,仿佛刚才出手的不是他一样。 “好俊的剑法!” 看着野猪分成两半的身体大小几乎完全一样,方峻楠眼中精光一闪,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李斯年微微一笑,没接话茬,转口说道:“我主攻,你主守。你伤势太重,要留力!” 方峻楠点了点头,脚步一错微微退后了少许。 他知道李斯年说得没错,伤势最重的他确实不益力,对于方峻楠的好意他自然乐得接受,一点没有死要面子强撑的想法。 野猪妖的死惊到了林中其他的凶兽,树林里一阵悉索声后,变得更加宁静了。它们知道了这两人不好惹,野猪妖的前车之鉴下,它们按捺下躁动的心,决定再观望一会儿。 它们不来攻,李斯年和方峻楠自然也不会闲到自己攻过去。两人就那么站在原地,一边警戒着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一边抓紧时间恢复伤势和法力。 忽然,方峻楠眼神一凛。 “来了!” 话音未落,树林里数道黑影同时窜出。 这次冲出来的凶兽不像野猪妖那般,它们的目标没有放在李初一身上,而是直接定在了李斯年和方峻楠身上。它们似乎是想明白了,只要这两人不死,那么那个美味的灵气团它们便永远不可能享受得到。所以它们做了一个还算聪明的决定——先杀了这两个“护宝”的人族。 李斯年之前展露了实力,这几只凶兽已经明白了单凭自己是没法打赢的,所以这次冲出它们不再是单上,而是一起冲出,准备靠数量取胜。 步调虽然不一致,但这几只凶兽的度都是极快的,最快的一只在树上轻轻一荡,眨眼间便来到了李斯年眼前。凝目看去,却是一只癞皮的猿猴。 猿猴只有成人小腿高,一声的皮毛残缺不全,有些地方甚至渗出浓水,恶心的样子让人看了第一眼就不愿意再看第二眼。 李斯年很干脆,看都不看的直接挥剑上撩。猿猴想躲,但它的度再快也没李斯年这个货真价实的炼神期大修士快,只是凝聚出了一点点妖力的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道银蛇从它的眼前划过,随后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它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它自己的后背,那里同样癞皮一片,连懵懂未开的它看了都觉着有些恶心。 一剑削掉了猿猴的半个脑袋,李斯年丝毫不停,冲着紧随其后的一只硕大的山鸡主动迎上。方峻楠一剑砍死一个摸到自己身边的山猫后转头一看,却见李斯年那边已经剑光霍霍的打上了。 带头冲过来的这批凶兽都只是些小家伙,凭着本能在机缘巧合下修炼出了些许妖力的它们根本灵智未开,实力在李斯年他们面前更是不值一提。平时这些小家伙仗着自己已经开始不凡的肉身还能欺负欺负其他的普通动物,如今碰到了李斯年这么个正儿八经的炼神期修士,一个个来多少都是送菜的货。 见李斯年“大神威”的“以一敌百”,方峻楠渐渐放下心来,刚准备松口气,却突然脸色大变,猛地扭头看向身后。 那里,一只妖狼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此时已经距离李初一不到一丈远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吞噬生机 “危险!” 方峻楠大惊失色,他没想到那只妖狼竟然如此狡猾。? ? 看妖力气息足足堪比结丹期修士的它竟然懂得隐藏自己的气息,在方峻楠都没有察觉到情况下从他身边摸了过去。 李初一若是醒着,这只有结丹期的妖狼自然会不放在眼中。但是如今他顿悟入定,没有防备之下就是来个筑基期的小家伙都能让他吃个大亏,这堪比结丹期的妖狼绝对有可能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小心!” 一声暴喝,方峻楠执剑在手,脚步一错就准备冲过去救人,但刚要力却猛的顿在了原地,瞪大眼睛傻傻的看着那里。 只见那已经欺近李初一的妖狼突然停了下来,似乎碰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一声惨嚎后便要退回来。可是冲过去容易退回来就难了,一股诡异的力量牢牢地抓住了它,任它怎么用力蹬地都无法后退分毫。 这一过程也就在瞬息之间,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里,那妖狼一身鲜亮的毛皮却以肉眼可见的度枯黄了下去,原本壮硕的它眨眼的功夫就变得毛灰败、死气成成,看上去就像突然老了几十岁似的。 知道自己在这么下去必死无疑,妖狼突然狠,大嘴一张狠狠的咬在了自己的右前爪上。方峻楠的看的清楚,正是那右前爪不知何时被地上冒出来的土石给包了个严实,将它牢牢地给禁锢住了。这妖狼也是够狠的,眼见不活了竟然壮士断腕、几口把整条右腿都给咬断了。 断了右腿,没了束缚,妖狼终于挣脱了出来。就在方峻楠以为它要脱身退回的时候,一只胖乎乎的小手突然出现,一把抓住了妖狼的脖子,死死的卡在了那里。 那只手,正是李初一的。 不知何时醒来的李初一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明明浑身生机勃勃法力充盈,但一双眼睛却没有神光,甚至还有些死气沉沉。 妖狼被卡住了脖子无法逃脱,只能疯狂的扭动着身体,嘴里不停地出“呜呜”的求饶声。但李初一恍若未觉,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他只是漠然的看了那妖狼一眼,手上一用力,“咔嚓”一声,被捏断了脖子的妖狼顿时不动了。 “少侠,你...嗯?” 刚想打声招呼,方峻楠脸色突然一变,忍不住退后了几步。 在他骇然的目光中,那只死在李初一手中的妖狼忽然快的衰败了下去,原本壮实的躯体快的萎缩着,大股大股的生气顺着卡在他脖子上的右手源源不断的灌入李初一体内。没几息的功夫,原本壮硕的妖狼便化作了皮包骨头的一副架子,被李初一随手甩在地上后连架子都维持不住,“哗啦”一声散成了一地。 方峻楠倒吸一口冷气,赶忙抱着柳明秀拼命后退。半途中李初一无神的双眼向他望来,那双毫无感情只有死寂的眼睛让他心里狠狠的一颤,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刃。他有种感觉,此时的李初一也将他当成妖狼了。 “少侠,你醒醒!” 蕴含法力的宏音响彻四周,方峻楠不想动手,便直接道喝一声想要将其惊醒。只是这声道喝对李初一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是一夫当关的李斯年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 李斯年回头问道,还未等方峻楠回话,他便看到了李初一状态不对,顿时也吓了一跳。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他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是心智迷失走火入魔了。” 想来想去,方峻楠只能想出这么一个可能。想想李初一之前的顿悟,他怀疑小胖子是顿悟中走岔了路子迷了心神。 种种解决办法从心中划过,方峻楠还未决定怎么办,却突然看见李初一盯着自己的眼睛微微一动,死气沉沉的眸子闪过一道光芒。方峻楠脸色一紧,手中兵刃都提了起来,却见那道光芒闪过后,李初一的眼中有了一丝清醒。 “别...别靠近我...” 李初一含糊不清的咕囔了一句,声音虽然很小,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的方峻楠还是听清了。未等他有反应,盘坐的李初一突然身影一虚,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被兽群围攻的李斯年身边。 身形刚刚显现,李初一右手一动,身周顿时炸起一片银光。电光火石间,他周围还在惊愕这么个大活人突然出现的野兽们便齐齐一顿,身异处的纷纷倒闭。一时间,场中除了李初一,站着的就剩下一个惊魂未定的李斯年。 “走...远点...!” 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李初一脸皮不停地哆嗦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浓浓的杀气裹挟着死气散开来,虽然没有冲着李斯年,但仍然让他心中一片冰寒,赶忙闪身飞退到方峻楠身边。 “好强的杀气,好浓的死气!这位小友究竟练得什么功法,杀气也就罢了,一介人身竟然能存蓄如此多的死气,他难道不怕把自己给活活练死吗?” 方峻楠皱着眉头,拼命地思索着以往所有听过的见过的邪道奇功,可是怎么想都没有一种能够对上号的。 李斯年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苍白的看着李初一。与这小胖子相处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从来没见过李初一出现过今天这种情况。就像方峻楠所说的,杀气也就罢了,杀气掩盖下那浓郁的死气让他分外心惊。 一个大活人被这么多死气缠身,换成他人早就生机耗尽衰弱而死了,可是李初一不但没死,竟然连一点异样都没有,李斯年不由得想起了南许两家的那个通缉令。 那上面说李初一是夺舍人族肉身潜入进来的鬼修,李斯年原本是不信的,特别是见过紫鸢和五个小鬼娃娃后更是以为那是个误会。可是此时看来,莫非那通缉令上所说的是真的,这小胖子真的是披着人皮的鬼修不成? 不是鬼修怎么能存蓄这么多死气呢? 可是鬼修又怎么可能用出那么纯正的人族道法呢?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李斯年一阵烦心,却突然脸色一变,惊愕的看着场中新出现的变化。 只见那些倒毙四周的野兽们快的干瘪了下去,一身血肉被一股莫名的力量不断的提炼着,先是化成了血肉精华,随后再次一变化作了一团团肉眼不可见的磅礴生机向着李初一飞去。而李初一则如一个无底洞,任那生机飞来多少都一一吞没。 倒闭的妖兽只被抽取了生机,一身妖力却没有人要,随着它们的身躯不断腐朽而渐渐散逸到了空中,林中一时间妖气涌动,伫立其中的李初一却显得分外的显眼。 小胖子现在的状态很奇怪,明明大量的生机被他吸入体内,但他的身上却丝毫不显,杀气掩盖下那浓郁的死气丝毫不见衰弱。如今的李初一就像一个生与死的俱现,体外是磅礴的生机包裹,体内确实浓郁的死气缠身,生与死的中间则被一层杀气隔开,场面异常的神秘与诡异。 “他...好像是在抽取生机补充己身。” 方峻楠看出了些端倪,他怀疑李初一是修炼了什么邪法出了岔子,以至于被死气缠身,需要靠吸取生机来弥补自身。此番作估计是之前连番激战,因而勾起了暗伤,直到此时才恰好爆出来罢了。而刚才李初一入定不醒,此时想来也不是什么顿悟,而是伤势爆走火入魔下专心抵御没法儿分神。 不得不说方峻楠果然聪明,不知前因后果下只凭短暂的接触便能猜出个几分来,他被方家当成未来的砥柱培养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初一确实是在抽取生机弥补己身,但并不是因为他修炼了什么邪法走火入魔了,而是他一直以来便有的一种顽疾。 从小他便经常莫名其妙的被死气缠身,若不是道士出手他早就死了。后来道士专门给他炼了个伏魔镜傍身,又教他修炼了《道典》,他这死气缠身的毛病就再也没有生过了。中间虽然也有过几次出现,但那时他都处于或昏迷或入定的未知状态,旁观者也出于种种原因并未告知他,因此他就一直以为这毛病已经没了。 直到火云坑一战,他故意撇开伏魔镜放开心神、想以己身为引召来九天雷劫,结果消失已久的死气再次出现,而且厉害得差点没吓死他,竟然能与天劫抗衡一二。后来虽然道士出手再次帮他压制了下去,但这死气却不知在他身体的哪个部分扎根了下来,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寂寂无声了。 以前这东西被伏魔镜死死的压制住了无法抬头,现如今伏魔镜虽然仍是它的克星,但扎了根的死气却有种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的架势,不论是吞噬还是吸收都无法将它根除,因此每当他虚弱或者力竭的时候,这死气便会出来溜达一圈捣捣乱。 方才疗伤的时候李初一还在想这鬼东西会不会蹦出来爆一下,谁知他的乌鸦嘴再次作,念头刚起,浓郁的死气便凭空从他的身体各处冒了出来,瞬间就占据了他的大半肉身。李初一惊而不乱,一边暗骂自己这张臭嘴,一边集中精神抵御着死气的侵蚀。 本来他是想祭出伏魔镜直接将其镇压的,但这回的死气却有些不同,明明看着是死气,但却跟杀气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伏魔镜也吃多了被撑傻了似的,眼瞅着模仿者杀气的死气怎么也不动弹,好像根本没认出它来。 面对快侵蚀着他的死气,李初一无奈之下只能用出一个他不愿意用的方法——吞噬生机弥补己身。 好在今天情况不同,有这么多送上门来的妖兽野兽在,他至少不用“吃人”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跟我说实话 涌来的生机越来越少,死掉的妖兽就那么多,里面还有几只只是强壮许多的普通野兽,生机再多也是有限。李初一这么个鲸吞法儿,几个呼吸间便给吞噬殆尽。 可能是场面太过诡异,哪怕没有什么智慧,本能的反应下那些还未冲出的凶兽们纷纷停下了脚步,继续隐藏在暗处打量着这个让他们恐惧的人族,不时发出不安的低吼。 没了送货上门的“美味”,刚刚僵持住的死气又有抬头的迹象,李初一眉头一皱,阴阳道眼异芒大盛,身形一虚便再次消失在了原地。随着他的身影淡去,林中突然响起一连串的惊啸怒吼,落叶夹杂着断木残枝唰唰落下,林中不时透出一道银芒。 混在这碰撞声的嘶吼声或痛苦或愤怒,但几乎每次在剑吟声响起后便消失一个。虽然看不见具体情况,但凭着利刃入肉的扑哧声和鲜血彪射的嘶嘶声,方峻楠和李斯年完全能够想象出树林里的厮杀是多么的惨烈。 不对,这不应该叫厮杀,这是屠杀! 终于,一股让两人心惊胆颤的死气猛然爆发开来,那死气浓郁而纯净,即便隔着老远两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寂灭之意。他们毫不怀疑那死气若是沾染上,哪怕只是沾染上一点,也足以让他俩直接化为两具生僵。 感应到这股死气的爆发,两人下意识的就想跑,可是刚跑了没多远便停下了脚步。两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的感应中,那股死气虽然暴烈,但却被什么东西给死死的限制住了,任它怎么挣扎都无法爆发开。 见死气爆发不开,两人索性留了下来。毕竟李初一还在那里,作为始作俑者的他正处在那凶险之地的最中心,方峻楠和李斯年是怎么也放心不下他的。 过了许久,树林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之前围攻他们的凶兽们早就跑了个干净,剩下没跑成的那些则在李初一手下化作了一捧枯骨。 死气也已经消失不见了,两人默默的感应了半天,神识探及处除了李初一再无他物,一丝危险的感觉都没有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同时迈步向前。 既然没危险了,那么李初一是死是活他们自然要看个清楚。 漫步前行,两人缓缓靠近死气爆发的那片凶地。虽说神识探查的结果让他俩知晓了那里已经没有问题了,但保不住有什么幺蛾子暗藏其中而他俩无法发现,所以还是小心谨慎为好。再说了,凡事只要跟李初一沾上点关系,什么稀奇古怪的状况都有可能发生,他俩可不想阴沟里翻船、临了再被小胖子给“误伤”一下。 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沿途满是散落一地的断枝残叶,间中还夹杂着一具具动物的枯骨。大一些的枯骨还能看出个面貌,大体能分辨出是虎是豹,小一点的就惨了。细小的骨骸被抽干了生机后很多都直接散成了灰,被打斗带起的劲风一吹散落各处,很多都看不出原来它是什么。 一边观察着战场的遗迹,一边在脑海中还原着当时的场面。两人突然感觉眼前一空,繁密的树林里出现了一片空地。 空地约有十几丈方圆,李初一盘坐中心。他的周围什么都没有,连根草都没有,所有活物统统都被死气给化作了飞灰,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白灰一直向外延伸到两人所站的空地边缘,微风拂过在地上卷起一阵白色的尘浪,映着没有了遮挡偷洒下来的月光,白莹莹的一片,看上去很有几分神秘的美感。 但是知道了这白灰源自何物的李斯年和方峻楠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美,他们只感觉到了浓浓的惊骇。 之前虽然看不见,但气机感应下他们对与李初一交手的那些凶兽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其中几个厉害的家伙足有堪比炼神后期的强大妖力,而最厉害的那个甚至隐隐散发出几分元婴期修士才有的威圧感。 李初一一个炼神初期面对这么多强敌环伺,竟然还能将它们化作这一地白灰,两人光是想想就觉着恐怖。他们知道这不是李初一本身造成的,而是他内体的那股难以想象的死气爆发的结果,但就因为这样他们才觉着更加的惊骇。 死气他们不是没见过,但是能把生灵抽干直接化成飞灰的却没见过。若不是明月当空树叶婆娑,他俩还以为这里根本不是人界,而是那传说中的冥界了呢。 特别是李斯年,他不由得想起了从沼泽跑出来时碰到的那片鬼海。若是那时李初一爆发出这种死气,那么... 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李斯年晃晃脑袋不敢再想。 惊骇归惊骇,正事儿还是要办的。看着盘坐场中一动不动的小胖子,方峻楠和李斯年的脸上同时露出了一丝担心。 试着喊了几声,又试着传音入密。但不论用何种方法,李初一仍是一动不动的恍若未闻。 方峻楠眉头一皱,低声道:“不会跟刚才一样,又要爆发一边了吧?” 李斯年闻言浑身一颤,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方峻楠也是沉默了下去。 之前李初一暴走,周围还有很多凶兽供他吞噬。如今若是再次爆发,这周围除了草木就他俩和柳明秀这么三个活物,到时迷了神智的李初一保不准便会向他们出手。 正常打斗他俩都不怕,但刚才那种暴走状态下的李初一他俩都暗暗心惊。那死气根本沾染不得,没见那么多厉害的凶恶妖兽被它一沾便直接掉了一层皮。妖兽的肉身普遍强于人族的肉身,李斯年估计这要是真暴走起来,李初一都不用出手,只需要把那死气散开便可以将他俩留在这儿了。 “静观其变,稍有异样咱们立刻就走。” 方峻楠沉声道,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李初一。 李斯年点点头,刚要说话,一个声音却突然在他身边响起。 “你们放心,初一哥哥没事了,不会伤害到你们的。” 方峻楠脸色一变就要拔剑,却被李斯年一把按住。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大娃,李斯年紧皱的眉头一舒,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是大娃吧?” 见大娃点点头,李斯年呵呵一笑,冲着旁边满脸惊疑不定的方峻楠解释道:“别紧张,这是大娃,是李初一的弟弟。” “弟弟?!” 方峻楠拧着眉头仔细的看了半天,确认这个小娃娃确实是个鬼,而且还是个会修炼的鬼修,眉头不由的扭的更紧了。 “你说他是李少侠的弟弟?” “没错。” 李斯年点点头,见方峻楠还是一脸的狐疑,便私下传音将大娃几个与李初一的关系给解释了一下。 当听到除了大娃还有四个小鬼娃娃被李初一收作了弟弟,而上面还有个更加厉害的女鬼是他姐姐,方峻楠脸色变得极为怪异,忍不住问了一句:“道友,你跟我说实话,李少侠到底是否是人族修士?” 苦笑着点点头,李斯年一脸的无奈。 即便相处了这么久算得上是知根知底了,但李斯年现在想来还是觉得李初一根本不像个人族修士。 人族修士饲养鬼宠的并不少见,但是如李初一这般直接当做了亲人“散养”的却极为罕见,甚至可以说只此一例。 人鬼殊途、道不两立,生者为求长生哪敢沾染死劫,死者为求还阳而后长生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任何榨取生机的机会? 世人都言死极还阳,但死极还阳至今仍然是一个传说。君不见就是那通天彻地、敢与天道争高低的葬王,至今仍埋魂秘地、不见还生吗? 所以鬼修想要得到长生,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凭借己身鬼体硬渡天劫,历经天劫洗礼的鬼体会得到淬炼,进而在死极的鬼体内诞生出一缕生机,大道阴阳调和、生死平衡的状态,由此进军大道。 但这总办法何其难,死者不魂归冥界而妄想得道长生,这是犯了明明天规的。人族修士渡劫只需渡五劫便可,而鬼族修士则足足需要渡九重天劫,九死一生这个词最早便是这么来的。 九死之中搏那一线生机,成则仙败则惘,古往今来多少鬼修大能都因此而烟消云散,最终登临大道者又有几何? 所以,这种方法虽然正统,但却并不是每个鬼修最好的选择。相比九死一生,他们更愿意让自己通过别的方法登临仙界。 这个方法,便是夺舍! 不同于人族修士,鬼修的夺舍其实不能叫做夺舍,他们只是借了一层人皮。因为自身是死魂,无法与生者共融,更无法修炼生者的功法,所以他们每修炼到一个阶段便需要夺舍一次,寻找与自己实力相匹配的肉身。 不要小看这层人皮,它可是鬼修最好的保护伞,不但可以蒙骗天道,更可以当做法宝来抵御天劫。因为不需要像人族修士那样淬炼肉身,夺舍的鬼修渡劫时往往都披着好几层人皮,一层层的肆意挥霍。 这种方法虽然仍有极大地危险性,但比那九死一生的鬼体御劫,实在是已经安全上无数倍了。 为了让自己渡劫的人皮更多更强大,很多走夺舍一途的鬼修往往会四处猎杀强大的人族修士。凭借着鬼修自身的隐秘性与诡异性,很多修士没有防备下都着了道,而这也是生者与逝者势不两立的最根本原因。 所以今日一见李初一这“饲鬼”的方法,方峻楠难免会忍不住一阵狐疑,深深地怀疑李初一到底是不是人族修士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悲哀的老实人 见方峻楠脸色渐渐放松,李斯年点了点头便不再在意。 有些事情,光靠说是没用的,只有自己亲眼见了才会相信。方峻楠与李初一只是初识,有所怀疑是正常的。这也幸亏李初一救了他两口子,否则方峻楠现在早已拔刀相向了,毕竟生灵与死灵之间的仇恨太久远、也太根深蒂固了。 看着飘在自己身前大娃,李斯年微微一笑,想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但想了想又把手放下了。 这几个小家伙看着是很乖巧,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忌讳。万一把这几个小祖宗惹恼了,把李初一抬出来是小,要是把他们的大姐头紫鸢给惹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想想那个美丽的女鬼,李斯年就忍不住自心底的打了一个寒颤。 清了清喉咙,他温和的问道:“大娃,你初一哥哥她怎么了?” “不知道呀~!” 大娃挠了挠脑袋,笑呵呵的说道。 李斯年微微一滞,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你初一哥哥没事?” “我知道他没事,但是我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这是两回事,有什么奇怪的吗?” 大娃可爱的瞪着大眼睛,看着李斯年的目光里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似乎很奇怪他怎么会问出这么一个傻傻的问题。 这什么烂七八糟的! 李斯年微微一滞,看着大娃的目光更是一阵气结。 这小鬼娃娃,果然跟他那个哥哥一样,都是小王八蛋! 心里骂归骂,他脸上可不露分毫。 缓了缓神,他耐着性子开口说道:“嗯,是我没问清楚。我是说,你不知道你初一哥哥出了什么事,但是怎么会知道他没有事呢?” “怎么知道的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哥哥没事就好了。刚才那死气可是我们五兄弟联手布下阵法给拦下来的,我们可是救了你们俩一命,你俩是不是应该谢谢我们?” 大娃避而不答,直接岔开了话题。 见李斯年神色犹豫似乎还想再问,大娃的脸上乖巧不变,但冷冷的传音声却在李斯年心中响起。 “老头,咱们没那么熟,而且还有外人在,你再多问,小心我紫鸢姐姐醒了要了你的小命!该你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哼哼!” 李斯年心里一片冰冷,被大娃这么一说他冷汗都下来了。 小鬼娃娃说的没错,他跟李初一关系再好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他跟这小鬼娃娃算上这次一共才见过三次,连点头交都算不上,根本就不是什么熟人。而且这几个小东西都将李初一当成亲哥哥一般对待,事关**关系再好也不便打听,更何况他连熟人都算不上。 而且一时激动,他忘记了身边还有个方峻楠。 对与方峻楠,就是李斯年自己也不是很熟,只是通过郝宏伟的关系才算是认识,不过点头交罢了。当着这么个外人的面打听李初一的**,李斯年自己想想都想给自己一巴掌,也难怪大娃会生气。 方峻楠出身名门世家,其家族乃是正道中响当当的大族。方峻楠从小在家族长大,谁知道他有没有沾染上什么乱扣帽子的坏毛病,要知道正道中人最喜欢做的就是“除魔卫道”了。 这年头大义灭亲的人多了去了,保不准他跟大娃言语间露出点啥,再让这位货真价实的元婴期高手中的高手中的高手脑子一热,再把李初一给除魔卫道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转念一想,李斯年冷汗流的更急了。 他心里暗暗庆幸,幸亏现在出来的是大娃,若是出来的是那美丽的女鬼紫鸢,自己在她面前这么一犯傻,到时候紫鸢再一生气就那么一出手,自己的小命可就...... 方峻楠是厉害,但他现在身受重伤,一身实力十不存一,对上紫鸢九成九是打不过的。而且打心底里说,方峻楠就是实力未损,给李斯年的威胁感也不及紫鸢的来得大! 那女鬼,杀人可真的是不眨眼的! 心中冷,李斯年脸上却笑容不变,看着大娃的眼神越温和了。见大娃转开了话题,他便直接配合的继续往下溜。 “嗯,大娃你说的没错,是应该好好谢谢你们,你们几个小家伙辛苦了!” 说完拱手一拜。 李斯年与大娃配合得很默契,但怎么可能糊弄得了方峻楠? 方峻楠是什么人? 那可是方家元婴期的第一人,是方家重点培养的天才弟子,甚至族内有人提议将他当做未来族长培养。若非方峻楠出身有些普通,怕是现在早就被内定为少族长的候选人了。试问若他是个蠢笨之人,有可能会被方家这么一个大族如此看重吗?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 因此李斯年和大娃配合间看似天衣无缝,但方峻楠结合前后情况,寻着二人话中的字里行间,自然听出了端倪,将他们之间的话里话猜了个七七八八。 但方峻楠是聪明人,他也没有随便打听人**的坏毛病,这可是犯忌讳的。而且虽然出身正道大族,但他可没有动不动就扣顶帽子“除魔卫道”的坏毛病,否则他也不会带着恩怨千年的死对头柳家的族女私奔了。 从这点来说,他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叛逆之人,看似是个稳重之人,其实内心里还是很离经叛道的。 修士之间再好的关系也不能轻易打听别人的**,这是公认的忌讳。除非人家自己愿意跟你说,否则你问了就是犯忌讳,哪怕是源于关心。所以对李斯年和大娃的双簧,方峻楠丝毫不以为意,毕竟李初一虽然救了他,但他实际上真的还是个外人。 因此李斯年和大娃这么一演,他也配合得全然装作什么都没听出来,只是脸色一正,与李斯年一起抱拳拱手,冲着大娃深深地施了一礼。 “这位小道友,方才救命施恩,方某在此深表谢意!” 大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点点头便算是应下了,但是他的声音却在李斯年心中再次响起。 “老头,你看看人家,比你聪明多了!你以后能不能多长点心?要知道你这样出去,会给我初一哥哥丢人的!” 李斯年差点没气死,暗地里狠狠瞪了大娃一眼。 老头? 这鬼小子真不会说话,跟他那个神经哥哥一模一样,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道人影闪过,李斯年抬头看去,却是不知何时醒来的李初一来到了他的身前。见李初一脸色红润,李斯年知晓他真的没事了,终于放下了心来。 微微一笑,他刚要开口打招呼,却见小胖子突然面露沧桑之色,回头凝望了一眼,神色间满是唏嘘之意。 李斯年被他弄得愣了愣,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怎么这幅表情?” 李初一没有说话,只是凝望着身后的空地。看着地上积聚的灰白色尸灰,看着尸灰上那条被他踩出的脚印,小胖子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人生啊,寂寞如雪啊!” 看了看小胖子故作的沧桑,又看了看那“寂寞的雪”上面的脚印,李斯年白眼一翻,终是没忍住心中满满的槽意。 “大哥,那是尸灰,不是雪!” “你不懂。”李初一摇摇头,忽然又眉头一皱,“老头,你叫谁大哥呢?你个老家伙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我只是个孩子,你别拿我装嫩行吗?” 看着胖脸上与大娃如出一辙的表情,李斯年肺都快气炸了。就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小子刚刚痊愈,这嘴就马不停蹄的又损上了。 不过李斯年也习惯了,他实在是懒得解释自己“真的很年轻”这个修士世界里的事实了。对于李初一精气十足的一口一个“老头”,李斯年只能默默的安慰自己——这么精神,这家伙是真好了! 李斯年给气的不说话了,在一旁看着的方峻楠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上下打量着这个神秘的小胖孩儿,他哈哈一笑踏前一步,抱拳拱手工工整整的施了一个大礼。 “恭喜少侠转危为安,少侠于我救命之恩,方某铭记于心,来日必将后报!” 一听有厚报,李初一顿时来了精神,目光灼灼的看着方峻楠。 “多厚?能折算成灵石吗?” “啊?” 方峻楠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的看着李初一。 “别愣啊,啊,不对,你是在计算能给我多少灵石是吧?没事,慢慢算,我不急!” 看着他愣,自以为猜到了原因的李初一哈哈一笑,露出一副理解的样子跳着脚拍了拍方峻楠的肩膀。 方峻楠被他这么一拍也回过了神来,可是他怎么想都无法将眼前这个一脸财迷的小鬼跟之前那个大神威、甚至连他都有点惊悚的少年俊杰联系起来。见李初一一副很耐心的样子蹲在一边等着他的“厚报”,不知该做何表情的方峻楠只能面色尴尬的报以苦笑。 要不是怕被紫鸢给打死,旁边的李斯年差点没忍住直接一巴掌拍死这个财迷心窍的胖子,实在是太丢人了! 看着一脸尴尬的方峻楠和老神在在的李初一,李斯年揉了揉有些疼的额头,心里满满的都是对方峻楠的同情。 一个平日里很正经的人,碰上这么一个有事儿没事儿就个疯的小财迷,俩人会生什么、怎么交流,李斯年光是想想就觉着替方峻楠想哭。 但愿这个正经人能保持本心,别被这个小胖子折腾疯了吧!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追兵?道胎! 当一个正经的老实人碰上一个神神叨叨的神经病时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下面这一幕。 “少侠,我...” “算出来了?多少?” “少侠,我那个...” “别别别,你别说,我猜猜!嗯,救命之恩,怎么也得最少给个十几二十万灵石吧?” “不是,少侠你听我说,我...” “还不是?哇哦,你好有钱啊!难道说你是想...一百万?!哇哈哈哈哈哈,你很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方峻楠快逼疯了,他第一次发现人世间竟然有如此欠揍之人。这小胖子自说自话了半天,方峻楠几次想要打断都被他给压了下去。从开始的尴尬,到如今的忍无可忍,几息之间便给逼疯了一个人,不得不说李初一的“修为”了得。 见小胖子不知从哪把酒都掏出来了,往地上一摆拉着他就要跪倒结拜,方峻楠赶忙一把拉住他,不待他反应嘴里的话连珠炮似的一扫而出。 “别别别你别急我没钱我真的没钱我身无分文我没钱我他吗真的没钱!” 李斯年在旁边都快笑抽了,能把这么一个说话文绉绉的雅士给逼得口吐脏字,他对李初一算是彻底服了。 一口气说完,方峻楠气喘吁吁地看着李初一。看着他那双明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方峻楠不由得老脸一红。 想他堂堂静松公子,向来温文儒雅、潇洒倜傥,身为方家重点培养对象的他更是从来没有在钱财上犯愁过。可是今日,他当着这么一个孩子、而且还是自己救命恩人的面说自己没钱,甚至还口吐脏字,方峻楠感觉自己的心“嘎嘣”一声,有些崩溃。 虽然李初一很气人,但他毕竟是个孩子,再厉害也是个孩子,淘气一点胡闹一点是很正常的。而方峻楠自己则是个成年人,还是个成名已久、被人称为静松公子的名人。今天一向沉着冷静的自己竟然与一个孩子如此胡闹,还粗口相向,方峻楠光是想想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没脸见人了。 看着那双明汪汪的大眼睛,方峻楠脸色歉然的刚想道歉,却见李初一抠了抠鼻子,把头一扭看向李斯年。 “老头,咱们能把他塞回去吗?” “你说呢?”李斯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李初一挠了挠脑袋,指着李斯年怒气冲冲的道:“都因为你,费这么大劲救这么一人,临了还是个赔钱货,看样子这大叔比咱俩还穷!你说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怨我喽?你怨我喽?别忘了当初救他是你也同意了的,说是什么为了美好的爱与正义,我呸!全是屁话!你要为了爱与正义,你现在问人家收什么钱啊!” 李斯年毫不犹豫的揭着老底儿。 李初一脸色通红,当初这话他是说过,毕竟私奔这种事情太刺激了,身受道士熏陶的他对于这种事情很敏感,从小谨记能帮一把是一把的原则。只是如今人是救了,结果这丫身无分文,一直将“有便宜就上,雁过拔毛”当做座右铭的小胖子怎么可能不心里堵得慌? 要换作其他时候也就罢了,行侠仗义分文不取的虚名李初一也不是不可以博一下的。只是如今他身陷漠北,正为回家的路费发愁呢,自然是能赚点就赚点。费了这么大的劲把方峻楠两口子救了出来,虽说他俩主要是为了自己逃跑方便才顺手为之,但是就这么一顺手却颗粒无收,只得了空飘飘的一句“必有厚报”,李初一越想越不甘心。 厚报厚报,往后再报,哪有真金白银的灵石来得实在? 对于他怎么想的,相处日久的李斯年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对这个小胖子的贪财已经彻底无语了。 看了看一脸尴尬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方峻楠,李斯年便忍不住在心中连连叹气。 多好的一人啊!怎么就给逼成这样了呢? “静松公子”的大名在漠北谁人不知?想当初他温文尔雅潇洒四方,不知有多少少女为他倾心。同时他又修为高强身手不凡,连他的很多对手都对他的品格性情甚是佩服。 就这么一个沉稳干练、只待他日指点江山的优秀男子,今天竟然被一个毛都没长全的李初一给闹了个手足无措,这要是说出去,估计李初一会被人活活打死。 同样的,李斯年对方峻楠也有些无语。 这小子从小呆在方家,再叛逆也只是对方家这种族规森严的大家族来说的,对于无门无派只能靠自己过活的散修来说,他稳重的外表下单纯的简直像张白纸。 李初一不过是恶心的挤兑了他几句,这方峻楠就受不了了。这要换成李斯年,李初一就是说破天最多也就气得他吐血、把头一扭不看那张招人恨的胖脸不就得了。可是到了方峻楠这里,这就是道坎儿,从小有始有终的他怎么也得弄出个所以然来。 说白了,方峻楠还是没有脱离宗族、成为一个散修的觉悟,再直白点说就是他脸皮太薄、拉不下脸来。 见方峻楠一脸通红,李斯年摇摇头。不冲别的,就冲郝宏伟这个他俩共同的朋友,他也得帮上一把,免得方峻楠被这个小胖子给逼得悬梁自尽了。 拍了拍李初一的肩膀,看着他愤愤然的望向自己,李斯年呵呵一笑,暗中传音。 “小胖子,你笨啊!他是没钱,但是他有个朋友叫郝宏伟啊!” “郝宏伟...” 李初一一愣,瞬间眼睛瞪得贼亮。 “郝宏伟!我去你道士的,差点把大胖子给忘了!对对对,咱们可以找大胖子...不对,是大胖子肯定会重谢咱的!” 一拍大腿,李初一一把拉住方峻楠,满脸关切的问道:“这位英俊的大叔,你饿不饿?我这有吃的你要不要?” 两人都是传音,方峻楠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见着前一刻还怒容满面的李初一瞬间就化作了一脸的春风,眉开眼笑上来拉着自己甚是亲热,他顿时僵在了原地。傻傻的看着李初一左一声问候右一声关切的,方峻楠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这个小胖孩儿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这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莫非真如李斯年所说,他是个神经病不成? 看着李初一眉开眼笑的拉着方峻楠嘘寒问暖,李斯年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心知这一页算是翻过去了。 周围的树林一片寂静,连虫鸣声都没有,全都被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吓跑了。李斯年打量着四周辨别着方向,他想尽快找出一个可供他们栖身的暂居之所。 那积满空地的尸灰让他有些恶心,而且动静这么大,万一再引来什么厉害的妖兽可就麻烦了。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找到一处安全之所,可以让他们隐藏到一直把伤养好为止。至少李初一再闹出这么大动静,不要引来这么多的凶兽就行。 虽然不知道如今具体身在何方,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里绝非什么安稳之所,这点从之前围攻过来的妖兽便能看得出来。那些凶兽中最弱的也是具备了一丝妖力的强壮野兽,最强的那几只甚至堪比人族元婴期修士的实力了,李斯年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善地。 突然,旁边一直絮絮叨叨的李初一安静了下来。李斯年微微一愣,转头望去时,却见李初一和方峻楠脸上都满是凝重,再无分毫其他颜色。 “你们...” “走!” 不待李斯年说完,李初一和方峻楠同时传音于他,之后前者跟个大肥兔子似的直接蹿了出去,后者则紧了紧背后的柳明秀,大脚用力一跺地面紧随其后。 李斯年毫不犹豫的直接飞身跟上,起落间落在了二人身边。 “怎么了”李斯年传音道。 李初一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凝重的闷头赶路,而方峻楠的声音则在他心中响起。 “有敌人,很厉害!” 李斯年心中一颤,能让方峻楠都说“很厉害”的敌人,那得多厉害?! 想了想方峻楠现如今的身份,他急忙传音问道:“是追兵吗?” 方俊那摇摇头:“不是,是妖兽!” “不是追兵就好!”李斯年暗暗松了口气。 他就说嘛,他们出人意料的横渡虚空自绿滩来了到绿海,而且出来就一直在这森林里没出去,方柳两家怎么可能那么快得到他们的踪迹呢! 似乎知道李斯年在想什么,李初一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 李斯年被他笑的有些莫名其妙,皱眉问道:“怎么了?” “你以为不是追兵就好了?” 李初一笑容冰冷,眼睛透过李斯年望向了他们身后。明灭不定的眸子中,似乎在凝视着背后的什么东西。 想起他眼睛的神异,李斯年刚刚有些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那妖兽有多厉害?” “应该是个堪比元神后期的妖兽,我的神念是这么感应到的。”方峻楠说道。 李斯年心中一凉,还未说话却听李初一又开口了。 “不是,是道胎期。” 这回连方峻楠都有些愣住了,皱眉看着李初一沉声道:“道胎期?不会吧?” “不,是道胎期,气息的强度和波动只比吴玉弱了一点点。” 看着他笃定的样子,方峻楠更加疑惑了,他不太相信一个炼神期小修士的神念会强过自己,不过李斯年却是深信不疑的。 他知道小胖子的眼睛有问题,很像是提前开了天眼,所以能看透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既然李初一说那妖兽是道胎,那八成是没错的了。 想想自己屁股后面追了个道胎期的大家伙,李斯年便感觉一道寒线自股间升起,脚下不禁又加快了几分。 道胎期的妖兽,这简直就是要人命啊!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这才是聪明人! 四人离开没多久,空地周围的树林里突然响起一阵沙沙声,一道黑影跃了出来,定睛看去却是一只硕大的黑熊。 大黑熊看似笨拙,但实际上动作极为敏捷灵活。硕大的身体自空中一跃而过,眼看就要落在地上砸出个大坑,可偏偏它用与它身体并不相符的轻灵脚步轻轻落地,只是微微卷起了几分尸尘。 落在空地中的黑熊只是四只着地便足有两人高,小山一样的默立在那里,一双隐隐泛着红光的熊眼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前方的地面。 那里,正是空地的正中心,李初一的盘坐处。 端详了半天,它的鼻子轻轻抽动了几下,耳朵也呼扇呼扇的动了动。半天后,它似乎现了什么,一双泛红的熊眼直直的盯向了李初一几人离开的方向,“呼啦啦”一阵劲风扫过,空地中已经没了大黑熊的身影。转头看去时,只能望见李初一他们离开的方向处一株株大树七倒八歪的不断延伸向远方。 大黑熊正是此地的主人,这整片林子都是它的领地。 别看它身形硕大看着很笨,其实它聪明得紧。好多侵犯它领地的修士被他打死打伤后,拉着亲朋好友的就来找它寻仇,结果被聪明的它耍得团团转,死的死伤的伤,剩下它打不过的犁地三尺也找不到它,只能气得干瞪眼。 久而久之,这片本就没什么资源的林子也就渐渐地没人来了,彻底成为了这只大黑熊的领地。 大黑熊很聪明,吃肉却并不嗜杀,因此它领地内的妖兽野兽很多。妖兽和野兽多了,一来可以保证它的食物来源,二来可以充当它的家丁帮它守护领地,只要不冒犯它的威严,大黑熊自然乐见其成。 山中无日月,自上次有人族修士闯入这里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天天逍遥自在的大黑熊几乎已经快忘了人族修士的气味了。可能是怕它真的给淡忘了,今天这个日子,老天爷一口气从天而降了四个在它的领地里,帮助它尽情的回忆。 白天空间裂缝出现时,修为最高灵智也是最高的大黑熊第一个就跑了,甚至连一点探查的想法都没有。 与其他妖兽也野兽不同,它跑是因为它知道空间裂缝是什么,更知道那东西有多厉害。很久以前他曾有幸碰到过以为横渡虚空至此的妖族大能,当时还很懵懂的它当场就给吓瘫了。 那妖族大能不知是看出它天资不错还是觉得与它有缘,竟然很有心情的与它说了三日法。懵懂的大黑熊其它东西都听了个云里雾里的,但是一些奇闻异事、特别是那些对它来说无法想象的东西记了个一清二楚,其中之一便是这空间裂缝。 好在那空间裂缝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把李初一他们扔出来之后便消失不见了。大黑熊本来都做好失去整片领地的心理准备了,见空间裂缝瞬间消失后不由得大为庆幸。 但是它很聪明,聪明的它没有第一时间返回自己的领地,甚至还朝相反的方向又走远了一些。 事出有异必有妖,谁知道那空间裂缝里面的出现是不是有人横渡虚空而来,就如当初那位妖族大能一样。要知道能横渡虚空的修士都是有通天彻地难以估量的伟力的,它这小熊妖若是随便过去惹恼了对方,那么它这条小命可就交代了。毕竟,不是每个修士都像那位妖族大能那般好心的! 就这样,大黑熊在自认为足够安全的位置上一直静伏着,直到李初一折腾出一个偌大的灵气漩涡,里面混杂的磅礴生机便是隔着这么远都被大黑熊给感应到了。大黑熊抓耳挠腮了半天,终是没有忍住诱惑,起身向李初一他们所在的地方冲了回去。 可是,当大黑熊冲到一半,那灵气漩涡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团连它都有些心惊的死气。生死不两立,生灵与死灵的仇恨已经是刻在每个生灵的骨子里的,再说那死气只是让它有些心惊、并没有让它感觉到害怕或恐惧,对它来说只是有些麻烦罢了,于是乎大黑熊顿时愤怒了。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人敢在他的领地里闹事了。没想到要不就不来,一来竟然还跟鬼修有关! 大黑熊毫不犹豫,直接加快度继续往回赶。 只是死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就跟之前的灵气漩涡似的,还未等它赶到就消失不见了。但是大黑熊并未放弃,而是继续加快度往回跑。 它不光是为了惩罚那个敢侵犯它领地的鬼修,更是为了最早出现的那股混有生机的磅礴灵气。 在它聪明的脑瓜想来,那灵气肯定是被那鬼修给禁锢或者炼化了,它若及时赶到还是有很大的可能给夺过来的。 就这样,大黑熊一路奔波,沿途不知撞断了多少大树,直到快到空地的时候才放轻脚步,壮硕的身体摇身一变宛若轻盈的灵猫,用着与它的身形并不相符的轻灵摸了过去。 可惜,空地已经人去楼空,大黑熊赶到时只余下满地的尸灰。 不过它丝毫都不气馁,因为这里是它的领地,它在这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它都熟悉无比,领地里不论是生物还是植物的气息对它来说更是如数家珍。李初一他们虽然撤退的早,但在大黑熊的细心观察下,仍是现了他们的踪迹,以及他们不知不觉中留下的还未散尽的气息。 循着气息离开的方向,大黑熊一路风驰电掣,笔直的追向了李初一。 树木折断的声音接连响起,这回根本不用神识,耳朵听都能听见了。暗暗心惊方峻楠和李初一的神识强大,李斯年更心惊的是追在身后的那头妖兽。当他的神识看清那妖兽的本来面目后,他的心都凉了。 “裂地暴熊!这他吗是裂地暴熊!” 方峻楠早就看清了来者何物,对李斯年的惊呼没有反应。李初一倒是第一次听说,边跑边问道:“什么玩意,很有名吗?” 李斯年脸都绿了,点点头道:“不是有名,是大大的有名!这裂地暴熊绝对是漠北一霸,成年的裂地暴熊便是连渡劫期的大能都不愿意招惹!这东西天生便智慧极高,成年后仅凭肉身的力量就可以硬抗渡劫期修士的重手攻击,皮糙肉厚是出了名的!而且成年的裂地暴熊智慧已经与常人无异,与它相斗一个不慎,渡劫期的大能也得饮恨,你说厉害不厉害?!” “厉害,真他道士的厉害!” 李初一脸也绿了,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泪眼汪汪的都快哭了。 这刚摆脱了那只吓人的穿云雀王没多久,他小心肝还没定下来呢,转眼间又来了这么一个比那大傻鸟还厉害的家伙,小胖子想想就觉着自己怨得要死。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见裂地暴熊越追越近,小胖子心中一急,脚下一蹬就要冲天而起,却被眼疾手快的方峻楠一把拉住。 “别,别上天,上天死的更快!” 李斯年也给他吓了一跳,赶忙在另一边也按住了他,低声解释道:“这裂地暴熊不善飞行,成年的除非天资群或有其他其余,基本长一辈子都不会飞,所以它们对所有能飞的东西都很仇恨。就咱屁股后面那主儿,你要是敢上天,它有一万种方法把你拽下来弄死你!” 李初一真哭了。 飞都不让,这让人上哪儿说理去? 撒了欢儿的一顿疯跑,几次转向都没能甩开裂地暴熊,李初一真的有些急了。 “它怎么老能找着咱们?!” “气息,这妖兽鼻子很灵,对气息很敏感。你们修为不够,而我又受了重伤,气息收拢不住会有一丝外溢,这就等于是之路的明灯!” 方峻楠黑着脸解释道。 他要是没受伤还有办法,但就凭他们几个现在的情况,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小胖子吸了吸鼻涕,转头看向李斯年。 “这傻熊跟那傻鸟是亲戚?” 李斯年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 一个天上飞的,一个地上跑的,就是往前推上祖宗十八代,那也是凑不到一块儿去的。 其实妖兽大多都对气息很敏感,就如同人族修士惯用的神识一般,它们用的更多的都是自己的嗅觉。只是这嗅觉也分高低,谁知道他们是撞了什么大运了,一连碰到两个对气息很敏感的妖兽,偏生又还都这么厉害,李斯年光是想想自己都觉着好笑。 不由的,他又想起了李初一当时掷出的那枚铜钱,越想越觉着冥冥中似乎真有天意,这趟真不应该出来! “有什么办法能把它甩开,快,快想!你们是地主,展现你们才能的时候到了!你们一个自诩散修里最聪明的人,另一个还是方家的俊杰栋梁、元婴期第一人什么的,你们那么聪明赶紧给我想个办法!” 李初一乱七八糟的一通乱喊,李斯年脸皮抖了抖没有说话,方峻楠却神色一动,眉宇间若有所思。 “少侠,之前那灵气团你还能弄出来吗?” “怎么可能!”李初一摇摇头,“那又不是放个屁,你想来就能来!再说就是真想放个屁,最少还要酝酿一会儿吧?” 对李初一的混言混语方峻楠已经有些习惯了,见他摇头否决,便又问道:“那死气呢?” “死气也...嗯?死气的话,我应该还有办法!” “那就行了!”方峻楠神色一喜,“你想办法沿途打出些死气去,越浓郁越好,持续的时间越久越好。那裂地暴熊肯定是被你的灵气漩涡给招来的,而如此暴怒必然是被你的死气给激怒了,毕竟生死不两立。你要是能打出死气做诱饵,肯定能吸引它的注意力,有很大的可能它会转而去追诱饵而放过咱们!” 李初一冷冷的看着方峻楠,直看得方峻楠有些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却见小胖子忽然仰天大笑的在他手臂上用力一拍,随后扭头看着李斯年。 “老猪头,看见没有,这才是聪明人!”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鬼纸鹤 成功从“老头”晋升成“老猪头”,李斯年直接看也不看他,全当没听见。 这胖子属于人来疯,你越跟他嚼舌头他越来劲,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耳进一耳出——兹当没听着。 李斯年不搭理他,李初一自然也没那个闲心继续刺挠,他现在可以使正事儿要干的人。 边跑边取出一张道符,姜黄的符纸在他手中并未像以前那样直接祭出,而是被他折了起来。两只小胖手灵活的舞动着,不多时,一只千纸鹤出现在他的手中。 端详着自己的大作,李初一满意的点点头,伸手在伏魔镜上一拍。 “大娃,出来!” 伏魔镜幽光一闪,之前跑路时被他收回去的大娃再次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不待大娃说话,李初一直接朝千纸鹤一指:“大娃,老规矩,来个丙套餐!” 大娃一点头,一把抓住千纸鹤,闭着眼睛就不动了。李斯年和方峻楠起初还有些奇怪,看着看着便看出了些端倪。 只见那符纸折成的千纸鹤在大娃的手中渐渐有了一丝鬼气,本来挺可爱的模样在鬼气的包裹下不知怎么的就有了些阴森的感觉。随着大娃不断地灌入鬼力,千纸鹤的鬼气越来越浓,最后连姜黄的符纸都变得灰白了。 “行了, 差不多了。”李初一说道。 大娃点点头,把一片灰白死气沉沉的千纸鹤递给李初一,伸手摸了下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之后便一脸兴奋的望着李初一。 “初一哥哥,这次骗谁?”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说了多少次了,这不是骗,哥哥我这是化缘,化缘懂吗?” 李初一在大娃的小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随后脸色一变,露出奸笑。 “这次咱们玩个大的!裂地暴熊你知道吗?不知道?不知道就对了,我也是刚知道!这家伙,老厉害了,听说连渡劫期的老家伙们都怕它!咱们这次骗,啊呸,化缘的就是它!” “哦哦,就是追在咱们屁股后面的那个东西吧?哇,那么厉害的东西哥哥都能‘化’一下,哥哥你好厉害啊!” 大娃脸上更兴奋了,看着李初一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崇拜。 李初一得意地哈哈大笑,伸手掐了几个道决在那千纸鹤上一拍,千纸鹤顿时翅膀一扇飞了起来,在李初一身前飞来飞去的煞是灵动。 方峻楠看得满脸惊异,李斯年更是狠狠的咽了口口水,看李初一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样。 “小胖子,你会鬼法?” “不会啊!”李初一摇摇头,“我要回鬼术,那还用这么麻烦的叫大娃出来嘛,到时候我自己不就全搞定了!” “那你这个...你这个...” 李斯年指着千纸鹤,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整话来。 “你说这个啊!” 李初一微微一笑,满脸神秘的凑上前去。李斯年以为他要告诉自己此间玄机,赶忙也才凑上前去,就连方峻楠的耳朵也忍不住动了动。 “这是秘密,不告诉你~!” 八个字一出,李斯年差点没闪了腰,方峻楠脸皮也狠狠的抖了抖。 等了半天,你丫就跟我说这个? 气愤归气愤,李初一不说,他俩自然也不方便问,只是心里还在琢磨着李初一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李初一知道他俩想知道的是什么。 这让千纸鹤“活”起来的法术是通灵之术中“甲兵丁”一道最基础的法术,很多修士都会使。此术门槛甚低,炼气期的修为就可初步施展,因此很多胸无大志又心术不正的小修士经常拿他来诓诓凡人骗取钱财。 李初一施展的甲兵丁之所以让李斯年两人惊疑不定,原因不在这法术上,而在于符纸上的鬼气,或者说是鬼力。 除非鬼修,否则修士只要活着,不论怎么施展都是道术,不可能会有鬼气出现。而今日李初一却打破了这一常识,明明符纸被大娃用鬼力给浸染了,但李初一却偏偏有用道术将它给祭了出来,这就好比水中容火一样,是有悖常理、逆反天地规则的。 修士的法力是带有生气的,就算是精研鬼法让自己生体能容纳死气的拜鬼宗也是如此,是无法根除的,就连炼化己身成活死人精修生死之道的修士也无法做到用法力御使鬼力,最多只是在不冲突的情况下相互配合互增威力罢了。 所以李初一这一手一露,立马把两人给惊着了。他们看得很清楚,李初一用的确实是正统的道法,法力也是自身的法力,但偏偏他就用法力将一张鬼符给点活了,他俩就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法术能如此神奇。 看着李斯年和方峻楠都是一脸的狐疑,李初一嘿嘿一笑,就是不告诉他们。 没办法,他总不能告诉他俩这世间还有种功法叫《道典》,《道典》修炼出的法力是种神奇的气息,具有无物不包、无物不融的奇效。 以前李初一还没修炼别的法术,而大娃几个也没修炼鬼法,那时对修行界很多“常理”都一无所知的他便经常带着大娃几个这么干,弄出个鬼气森森的东西吓吓有钱人,然后他再“恰巧”路过帮忙化解一番,顺带着“化缘”一个。 那时只会《道典》的他只有《道典》气息,而没有修炼《幽冥册》的几个小鬼娃娃也只能笨拙的附身在道符上,靠自身鬼气一点点的浸染着道符。那时他们弄出这么一个鬼纸鹤来往往需要好几天,哪像现在,转息间便可完成。 伸手一招,飞来飞去的鬼纸鹤便轻灵的停在了他的手指上。李初一把它递到方峻楠面前,笑嘻嘻的看着他。 “你看这个成不?” 深吸了口气,方峻楠暂且按下了心思,专心看向鬼纸鹤。默默感应了半天,他才点点头。 “应该可以,只是这鬼气若能再足一点就好了。这么弱,我怕裂地暴熊不上当,要知道那家伙可聪明得紧。” “能用就行,鬼气不足没关系,反正这就是个试验品。” 说着,他又掏出一张符纸开始折了起来。 一张符纸一张符纸的叠着,不多时几十只千纸鹤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折完最后一只,李初一停下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 嗯,这么久没干这个了,没想到手艺还是这么好! 心里暗自美着,他一拍伏魔镜,其他四个小鬼娃娃也飞了出来,顿时咿咿呀呀的闹腾一片。 “行了,别闹了,听我说!” 李初一拍了拍手,见五个小家伙都安静下来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他笑了笑接着道:“老规矩,还是丙套餐,都给我精神点,有多大劲使多大劲,这符纸只要不炸,能灌多少给我灌多少!” “哦!” 五个小娃娃齐应一声,一人一堆的就开始忙活起来。鬼力涌动间,周围顿时鬼气森森。 可能是鬼气太浓了刺激到身后的裂地暴熊了,一声怒吼传来,隔着老远都震得李初一几个耳朵隐隐作痛。 暗地里为裂地暴熊的实力肝儿颤,李初一毫不示弱的回过头去也是一声大吼。只是他仍显稚嫩的嗓音回荡树林,气势上比裂地暴熊不知弱了多少倍。 裂地暴熊耳朵很好用,李初一的声音虽然远远比他弱得多,却仍让它听了个一清二楚。见这个小渣滓竟然还敢挑衅,裂地暴熊更加愤怒了,又是一声怒吼。而李初一丝毫不肯吃亏,只要你敢喊我就敢喊回去。 就这样,两人你一声我一声的乱吼个不停,树林里一时间全是他俩的声音。 李斯年被他俩弄得心烦意乱,终于忍无可忍,寻了个话题打断他。 “别吼了,跟我说说,你那个什么丙套餐是怎么回事?” “啊~~!哦,你说那个啊,那个是我以前行走江湖时专门为我化缘的对象设计的服务项目,根据对象的不同我一共设计了十种化缘方式,总之总有一款适合他们。嗯?还来?我怕你?啊~~~!” 一边喊着一边解释着,李初一是铁了心跟那裂地暴熊卯上了。 李斯年给他转移注意力的尝试失败了,但好奇心却被勾起来了,他对那十种“化缘”模式万分的好奇。 “哪十种,给我说说呗?就先从你这个什么丙套餐开始吧!” “啊~~~!嗯?你想知道?啊~~~!” 李初一眉头一挑。 “想!” 李斯年狠狠点头,但他看见李初一嘴角的奸笑再次出现,他便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小胖子大脑袋一摇,轻飘飘的撇出了八个字:“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李斯年一阵气结,恰在此时大娃的声音传来:“好了!” 换头看去,直接一排灰白色的千纸鹤浮在眼前,上面鬼气森森的让人望而生畏。 李初一直接抛下了李斯年,先是满意的拍了拍几个小娃娃的小脑袋,而后脸色一凝,双手掐诀一把按向了千纸鹤,眨眼间几十只千纸鹤接连一动,一个个拍着翅膀“活”了起来。单从气势上来说,这些鬼纸鹤已经不亚于五个小娃娃亲临了。 “去!” 随着李初一一声令下,鬼纸鹤们齐齐一动,瞬间四散而开没入了树林深处,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小手段?! 诱饵撒了出去,剩下的便是等结果了。? 度日如年的期待中,身后的吼声突然一滞,之后变得更加狂暴起来了。 大黑熊快要被气炸了。 它原先还以为侵入自己领地的小野鬼只有那么几只,谁知道被自己这么一追给他们逼急了,一下子竟然蹦出了这么多! 几十个目标,大黑熊分身乏术,猛地仰天长啸。巨大的吼声声震四野,远远的传播开去,惊起了一片鸟雀。 “嘿嘿,傻大个儿急了!” 李初一得意的嘿嘿直笑,可是还没等他笑完,远处的树林里突然接连响起一声声嘶吼,四面八方的响成一片,对裂地暴熊的巨吼声作出回应。 “我去你道士的,这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叫人!” 李初一脸都紫了,刚才光想着引开裂地暴熊了,没想到这傻熊竟然还真聪明,自己干不过来竟然开始叫帮手了! 嘶吼声混着杂乱的脚步声隐隐传来,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是冲着他们这处赶来。方峻楠和李斯年脸色也都不好看,但也别无他法,只能继续加快脚步。 “别慌,只要不是那裂地暴熊来了,其他的小妖小兽咱们还是有办法对付的,只要别被他们给围了就行!” 方峻楠出言安慰,李初一心下稍定。 他知道方峻楠说的没错,来援的妖兽们不一定实力有多高,只要他们跑快点别被堵截下来就能跑的出去。 相比身后那个堪比道胎期的大家伙,这些来援的妖兽对他们来说已经好上太多了,对上他们至少还有一拼的把握,对上裂地暴熊那是必死无疑。 跑着跑着,李初一忽然心中一动。他感觉到自己放出去的鬼纸鹤在快消失着,而那只其中引走裂地暴熊的那只在气息消失后,裂地暴熊忽然矛头一转,好死不死的又向着他们的方向追来。 李斯年和方峻楠自然也感应到了,他们虽然感应不出鬼纸鹤的动向,但裂地暴熊那磅礴的妖气他们的神识可是探得一清二楚。 “再来一遍吧,有多少放多少!”李斯年气喘吁吁的道。 跑了这么久,他胸口刚刚有些愈合的伤势再次崩裂开来,此时每跑一步都揪心的疼。 看了眼身后,李初一狠狠的点了点头,挥手再次取出一大摞符纸,手里不停地开始折了起来。 这回他不光是叠千纸鹤了,什么小青蛙小白兔小松鼠,能折什么折什么。后来好像是急了,有好几张就那么被他卷了卷搓成了一个纸筒便扔在了眼前。 李斯年看得一愣一愣的,待看到那不负责任的“纸筒折纸”后,终于忍不住了。 “爷爷,我叫你爷爷,咱急归急,可别偷工减料啊!你就搓这么一个纸筒出来,能行吗?” “什么纸筒,这是蛇!” 李初一头也不抬的说道。 李斯年是真惊了,看了看同样不忍直视的方峻楠,他无语的看着那条“蛇”。 “爷爷,你告诉我,它哪里像蛇了!我年纪小你可别骗我!” “又装嫩!”李初一抬头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道,“我说是蛇就是蛇,你急什么!等着,等下小爷给你变个戏法!” 说完理都不理脸皮直抽抽的李斯年,低下头就继续开始忙活起来。 一大摞符纸以肉眼可见的度在减少着,当剩下最后几张的时候,李初一忽然将它们一起拿起,七拼八凑连带着嘴里念叨着什么,一顿忙活后折出了一只大号的千纸鹤。 五个小鬼娃娃也没闲着,李初一一边忙活着,他们一边用鬼力浸染着符纸。等到李初一那只大号的千纸鹤完工,他们也浸染完了个七七八八。 “行了,剩下的就不用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看着五个小娃娃本就苍白的小脸都有些泛灰了,李初一一阵心疼。他们看似只是简单地用鬼力侵染下符纸,其实消耗还是蛮大的。特别是量这么多又接连两次,五个小家伙忙活下来也着实累得够呛,要知道以前不会修炼的时候,他们可是好几天才能做成这么一张的。 收起个五个累坏的小家伙,李初一搓了搓手,开始逐一点化起来。 在他的手下,一只只符纸折成的小动物活了起来,包括那只“蛇”,在李初一的点化下也动了起来,蜿蜒扭动中还真有几分小蛇的韵味。只不过那没头没尾的样子,李斯年怎么看怎么觉着它更像是蚯蚓多一些。 鬼气森森的折纸一被点化后便直接窜入了树林里消失不见。李初一给它们最后的指令,便是让它们在耗干法力前有多远跑多远。 随着一张张折纸消失在树林中,裂地暴熊的咆哮声也在他们身后时近时远,显然是被迷惑住了。而那些赶来的妖兽们则更加不堪,很多妖兽灵智不高,得到裂地暴熊的命令后见着异常的气息就追着跑,往往追出老远后才现,它一直追的不过是张破纸。 上了几次当后,这些妖兽们也知道目标玩的是个什么套路了,但是却毫无办法。有限的智慧只能让它们知道自己是被耍了,但怎么从里面归纳总结出目标真正的位置,以它们有限的智慧是几乎做不到的,于是乎只能一次次徒劳的追击,希冀着能够靠自己的运气蒙对一次。 就这样,包围他们的妖兽不少,但真正对他们产生威胁的却没有几只。除了那聪明的裂地暴熊每次现上当后都能大致判断出他们的方位继续阴魂不散,也就剩下其他几只灵智颇高的妖兽还能跟上他们的脚步了。 很快,鬼力浸染的折纸点化了个干净,眼前只剩下一些还没来得及被小鬼娃娃处理的普通折纸。 将一只千纸鹤递到方峻楠面前,又将一只小青蛙扔给李斯年,李初一自己则拿了一只小白兔,法力一催就开始灌注起来。 “快,把你们的法力灌在里面!” 方峻楠和李斯年顿时了然,知道李初一是要做几个他们本人的简易替身,赶忙开始催动法力。 只是李斯年有些不满,边灌注法力边看着手里的小青蛙,越看越不是滋味。 “李初一,凭什么你们又是纸鹤又是兔子的,就我是个青蛙?” “哦,我是随便的,可能你运气不好吧,哈哈!” 李初一说的坦荡,但嘴角的那抹奸笑却让李斯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狐疑的问道:“真的吗?!” “真的!” 李初一肯定的点点头,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指那只小青蛙。 “对了,忘跟你说了,这不是小青蛙,这是癞蛤蟆!” 噗~! 李斯年一口气没缓上来,差点直接把手中的折纸给催炸了。看着手中的癞蛤蟆,他额头青筋直跳。 “癞...癞蛤蟆?!” “对啊!”李初一点点头,指着小青蛙身上的一些小黑点,“你看,这不有癞嘛,是我特意做的。怎么样,做工不错吧?要知道我的手艺可是很严谨的!” 看着手中的小癞蛤蟆,李斯年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没把它直接扔了,只是用杀人的目光看着李初一。 “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真不是,真的是你运气不好!”李初一摇摇头,打死都不承认。 看着他一脸的“真诚”,李斯年气鼓鼓的好久,最后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李初一,你大爷!” 笑着点点头,李初一学着李斯年,一耳进一耳出假装听不着。 半天,三人手中的纸鹤都微微泛起一层柔光,再也无法灌入半分法力了,强行灌注的话只会让它们直接炸开。 “别动,放松,别抵抗!” 李初一说道,手里快掐了几个法决,在三人的折纸上挨个一点,折纸便立刻活了起来。 有了催动鬼折纸的经验,方峻楠和李斯年对他能催动注满他们各自法力的折纸这件事便也见怪不怪了。连生死的界限他都能打破,更何况同为人族修士间气息不调法力不容这种小事呢? “去!” 随手一指,三张折纸身形一动,跟之前其他的折纸一样窜入了树林里。只是不同的是,这三张折纸并未分开,而是学着李初一三人一样并肩而行,甚至连队形都一样,显然是要将他们本尊的状态模仿个彻底。 “你们加油啊~!一定要多拖一会儿啊~!” 遥望着没入树林消失不见的蛤蟆兔子鹤,李初一不停地挥手给它们打着气。 送走了三个替身,李初一忽然王李斯年身上一跃,跳到了他的背上。 “背好我!” 李斯年赶忙将他背好,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想来肯定是跟最后剩下的那只大号的千纸鹤有关。 在李斯年背上靠定,李初一一拍储物袋,一大把鸟毛和三滴鲜血便出现在了手中。 那些鸟毛都是当初他跟李斯年伪装时剩下的,全是穿云雀的毛。本着雁过拔毛、破家万贯的原则,这些没什么用处的鸟毛都被他给留了下来。果然,勤俭节约是个好习惯,这不现在就用上了嘛! 双手连挥,一根根鸟毛被他用纯粹的《道典》气息给一一打入了余下的千纸鹤中。这些特意被他留下的千纸鹤摇身一变,刹那间变成了一只只“穿云雀',不看外表单从气息来说几乎难分真假。 搞定了这些穿云雀,他又借着《道典》气息将两滴血液给打入了两只小蛤蟆体内。小蛤蟆顿时活了起来,身上隐隐传来的气息波动让方峻楠和李斯年当场便变了颜色。 “这...这是...?!” “柳高阳和方景烁!”方峻楠替李斯年补充道。 不看外表,单从气息辨别,眼前这两只小蛤蟆活脱脱就是没什么威圧感的柳高阳和方景烁。 看看小蛤蟆,又看看李初一,两人心里一阵阵惊心,他们没想到李初一的“小手段”已经高明到这种程度了,竟然只凭两滴鲜血就能模仿出他人的气息。 李初一没理他们,只是一脸奸笑的看着最后那只大号的千纸鹤,手中拿着一根修长的羽毛和一滴隐隐还带着些许威压的血珠。 那是穿云雀王的!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抢地盘?! 轻轻一托,羽毛和血珠便自动浮在了身前。? 李初一脸上一凝满是正色,根本不像方才那样轻松随意。一连串的印决自他的小胖手中流过,十指肉乎乎的手指头灵活的闪动着,带起一道道残影。印决中有些方峻楠和李斯年认识,但更多的确实从所未见的,只能看着他的十指连连摆出各种不可思议的印法,依稀能看出几分甲兵丁之术的影子。 到了这个地步,他俩已经知道了李初一的通灵之术确实不是大路货色,已经自成一派,而且是从所未见的。 两人眼睁睁的看着那根羽毛和血珠在他的摧使下渐渐地融入了千纸鹤中,是真正的融入而不是之前那样简单地插入。当羽毛完全融入、而最后一抹血迹也消失在千纸鹤表面时,那大号的千纸鹤忽然一颤,几个呼吸间便涨大了好几圈,足足有近人高。 光变大了还不算,符纸制成的身体表面,一层层羽毛长了出来。厚厚的羽毛堆叠在一起,让单薄的纸鹤有了一点血肉的感觉。同时,穿云雀王那股让他们难以忘怀的气息也渐渐的散了开来,乍眼看去,还真有几分小了几号的穿云雀王亲临的感觉。 看着眼前的“穿云雀王”,李斯年和方峻楠眼中满是震撼,而李初一却眉头暗皱,脸上还有几分不满意。 想了半天,李初一一咬牙,满脸肉疼的掏出两块亮闪闪的晶石。李斯年虽然看不见,但是光凭气息就知道那两块晶石是什么了,顿时忍不住一声惊叫。 “李初一,你他吗竟然还有灵石!” 那两块晶石正是灵石,李斯年一直以为他把灵石都用光了,谁知道这小胖子竟然还藏了一手,私下里还留了两块下来。 “吵什么吵,这是棺材本,用完就真没了!” 李初一肉疼啊,这可真是他压箱底的棺材本了。之前千抠万抠,连生死之刻也没舍得全拿出来,谁成想临了还是要让他耗个干干净净。 他也是没办法,光靠他在这千纸鹤上留存的法力根本不足以让它存续多久,只能靠灵石提供灵气,让这只冒牌的穿云雀王尽可能多的拖延一会儿,也尽可能的让它更加逼真一些。 肉疼的看着手中的灵石,李初一满心残念,最后还是狠了狠心,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就想把灵石嵌入千纸鹤上。没成想他手刚伸了一半,背后突然有什么东西一动,呼啦一声就向他手中的灵石卷去。 “我去你道士的,你滚开!” 李初一反应很快,一把按住了已经展开一半的画像,堪堪在它要摸到灵石之前截住了它,随后毫不犹豫的直接伸手一掷,两颗灵石便稳稳当当的嵌入到了千纸鹤的眼中。 有了灵石当做眼睛,千纸鹤顿时气势再变。灵石眸子里流光溢彩就如点睛之笔,顿时让整只“穿云雀王”真如活过来了一般,浑身充满了灵动之气。 见灵石已经取不到了,画像一阵委屈,画纸重新卷回变作卷轴,对着他的头就敲个不停。 它委屈啊! 它打生打死的为他出了那么多力,谁成想这小胖子竟然骗它,明明还有灵石竟然都不告诉它,甚至连命都不要了。这画像越想越气,敲得也越来越狠了。 “打得好!使劲打!对,就打头,照着脑门心儿打,用力!” 李斯年也生气,想想之前那生死一刻,连命都快没了,这小胖子竟然还要钱不要命的抠下两块灵石,要知道李斯年自己可是连老本都掏干净了的。此时见画像威,他气呼呼的也在一旁叫起好来。 “停手!” “大爷的,你停手!再打我可急了哈!” “我去你道士的,你还打!李斯年,你再叫好你就等着我收拾你吧!” “哎呦,你道士的,你还打我百会穴?你丫找死!我还制不了你了还?!” 李初一被敲了个满头包,顿时也急了,刚要出手狠狠的给画像来上这么一下,却不想他腰间一直静默的烂葫芦忽然微微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直冲着画像涌去。 画像顿时僵住了,虽然那烂葫芦只是轻轻散逸出了一点威压便又沉寂了下去,但那股威压却让它通体战栗,连自己的器灵都有种恍惚溃散之感。 这股威压只针对那画像,其他人根本没有感觉到。李初一手抬了一半忽然见画像不动了,刚刚怀疑它是不是又要憋什么幺蛾子,谁知画像忽然自行飞回,老老实实的呆在了他的后背上。 虽然不明白这画像究竟想干什么,但只要它现在不闹腾就行了,毕竟自己也确实打不过它,李初一便直接把手放下了。 画像他没办法,李斯年他可不能放过。 看着被忽然老实的画像惊得目瞪口呆的李斯年,小胖子冷冷一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顿时让目瞪口呆的李斯年通体冰冷。 “老头,你叫好是吧?你等着,等我紫鸢姐姐出关,我让她跟你好好聊聊!” 想当初被紫鸢一番**,李斯年对这个美丽的女鬼打心底里的惧怕,他可知道这女鬼可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而且将李初一当成亲弟弟一样的她更是极为护犊子。李初一这要是真的说点什么让紫鸢知道了,李斯年估计自己不死也得掉层皮! 看戏就看戏呗,偷着乐得了,闲着没事儿叫什么好啊! 暗骂自己嘴欠,李斯年赶忙陪着笑脸,可是李初一一扭头根本理都不理他。 李斯年无奈,只能望向在一旁窃笑不已又有些不明所以的方峻楠,想让他帮忙说两句好话。 可惜方峻楠与李初一刚刚认识,他又是个聪明人,虽然不知道李初一口中的“紫鸢姐姐”何许人也,但也能猜出绝对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心中料定李初一绝对不可能真的要了李斯年的性命,方峻楠自然不会乱插什么嘴,毕竟引火烧身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因此只能给李斯年递过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容。 李斯年暗叹一声,只能暂且压下,慢慢再想办法讨好下这位小祖宗了。 于是乎,树林里连连响起了一声声不要脸的声音。 “爷,您舒不舒服?要不要换个姿势?” “爷,我给您加床孺子吧,我比较瘦,你趴在我背后可能硌得慌!” “爷,您渴不渴?要不要来点水喝?您看您忙活了半天了,喝点水歇口气吧!” “爷...” ...... 李初一也不说话,就那么冷笑不已的看着他演,临了感觉到裂地暴熊又向他们追来了,这才叹了口气,一脸不满足的说道:“闭嘴。” “好来,听您的!” 李斯年乖巧的应了声,立马嘴巴闭紧不出声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方峻楠在旁边看的一阵无语。 这俩人,都够不要脸的! 看着飞在自己身边的“穿云雀王”,李初一摸了摸它的羽毛,随后掐着法诀轻轻一掌印在了上面,嘴里一阵念念有词。而“穿云雀王”眼中灵光越来越盛,最后猛然一声长鸣,声震四野中颇有那穿云雀王本尊的三四分威势。 穿云雀王乃是穿云雀一族的王族,其气势威压虽然不如那裂地暴熊,但也足以让众多普通的妖兽一阵心惊了。一声长鸣远播四方,四周的树林里顿时一阵慌乱,而那裂地暴熊则受到了挑衅,满腔怒火的直接巨吼回应,声音里的威压比方才更添三分。 它是真怒了。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平常多少年碰不到一件的事情,今天竟然一股脑的碰了个遍。 先是死气爆如鬼修入侵,随后更是小鬼频出四处捣乱。等他现那些小鬼都是些冒牌货,是正主儿招来的迷惑它的诱饵的时候,却不想竟然有一股妖族王者的威压挑衅自己。 它是这块地域的主人,那妖族王者挑衅自己是什么意思? 那是要找它决斗!那是要抢地盘! 不光那妖族王者,还有许多与那妖族王者气息相同但弱了许多的妖族气息散向四方。裂地暴熊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那妖族王者率部举族攻来了! 绝对是要跟他抢地盘! 入侵者重要,冒犯它领地的鬼族更重要,但都不及想跟他抢地盘的其他妖族来得重要。 若是连老窝都丢了,那还谈什么冒犯不冒犯呢?到时候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了! 是以,裂地暴熊爆喝一声后,四肢猛然力,在地上瞬间蹬出了一个几尺深的大坑,硕大的身躯瞬间消失,向着那妖族王者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远远看去,此时的裂地暴熊绝对名副其实,它巨大的身体已经快成了一道虚影,沿途根本不拐弯,就那么一路直冲。所有挡在它面前的东西,不论是大树还是石头都被它给撞得粉碎,几只倒霉的在它冲锋路线上的妖兽更是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刷做了一蓬肉泥。 感应这气疯了的裂地暴熊离自己越来越偏越来越远,李初一得意的嘿嘿直笑,冲李斯年和方峻楠扬了扬下巴。 李斯年自然不慢,一连串讨好之言不要钱似的甩了过去,忙不迭的想哄着这位爷开心。 方峻楠没他那么些把柄,也没他那么不要脸,但李初一这一手仍是让他满心佩服,伸手冲他比了比大拇指。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血腥的笨办法 对这个只有炼神期的小修士,方峻楠是打心底里的有些服了。? 同样的法术,百样人百样使。但能使成李初一这样的,方峻楠见都没见过,就连他自己功至元婴期大成也做不到。若论实力高低,元婴期大成的他是李初一拍马都赶不上的,可能一百个李初一加起来也打不过他的。但若法术的效用神奇,他自问拍马都赶不上。 谁见过道法御使鬼力的? 谁又见过一个许多人都会的甲兵丁之术,就靠那么一滴血和一根羽毛就模仿出一只道胎期妖兽的气息威压的?哪怕只有那道胎期妖兽本尊的几分威势,而且是徒有其表、一碰即溃的一副驱壳,但能做到就已经显示着李初一的不凡来了。 方峻楠现在对李初一的师门越来越好奇了,哪怕李初一真的是个邪道中人,那他也止不住的好奇到底是哪门哪怕出了这么一个绝的弟子,又是哪位高手大能将他**的这般厉害。 不过现在可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再说他与李初一只是初识,对于师门出身这类**问题他也不便详细询问,以免犯人忌讳惹人厌烦。 神念感应间,裂地暴熊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它似乎认准了突然出现的“穿云雀王”和众多穿云雀是来抢地盘的,无视了他们本尊这组以及李初一做出的“蛤蟆兔子鹤”替身小分队,直接闷头冲着“穿云雀王”的方向冲了过去。而那“穿云雀王”可是被李初一加了十足十的料的,连压箱底的灵石都给用上了,这彪起度来裂地暴熊一时半会儿的根本追不上,气得它熊吼连连。 它不断吼叫除了气愤,更多的则是挑衅,它想让那只跑的飞快的妖兽王者停下脚步回头一战。可是不论它怎么挑衅,那只率先挑衅它的妖兽王者都毫无反应,只是闷着头四处乱飞。每当它有些怀疑那妖兽王者是不是也是跟之前的“小鬼”们一样是冒牌货的时候,那充满挑衅的鸟鸣就会远远传来重新勾起它的怒火。 就这样,裂地暴熊坠在一个根本就没有情绪波动的“穿云雀王”后面死死地追击着,而李初一这个真正的始作俑者则嘴都快笑歪了。 感应到距离差不多了,方峻楠眼中神光一闪。 “差不多了,咱们走!” 说完拔身而起,直接御空而行,度立马快了好几倍。李初一和李斯年不疑有他,赶忙跟上。 小胖子很清楚,若论功法神奇法术诡异,这人界翻遍了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他。但若论修为高度经验阅历,方峻楠躺下都能比他垫着脚再高出好几截。方峻楠说可以飞了,那肯定是没问题的。再说跑了这么久,打小就想飞在天上少走路的李初一早就快受不了了。 站着跑不如躺着飞,他哪还肯犹豫? 方峻楠刚动他就跟着动了,冲到空中一边催动法力往前猛飞,一边唉声叹息的直揉腿。 来到空中,几人终于第一次看清了自己所在的树林。 放眼望去,一眼能看到的全是树,除了树就是天,其余一点儿空地都没有。三人疾飞了半天,除了树的种类和稀疏程度时有变化,其他的一无所变,彻底落实了李斯年之前的猜测。 “确实是树海。” 李斯年再次确认道。 看着满眼除了树就是树的景色,李初一感觉这里比绿滩那除了草还是草的感觉更加瘆人和恐慌。 绿滩虽然草多,但好歹还有个高低起伏,累了还可以下地歇会儿。这绿海倒好,从空中看去倒是一马平川的,可是飞了大半天就跟在原地呆着没动似的,让人无形中感觉到一种恐慌与绝望,似乎永远走不出这里似的。 这种感觉在落地后尤为突出。 李初一他们飞起来之前一直待在树林里,从白天到黑夜他们都经历过。 白天还好些,些许阳光还能从茂密的枝叶间偷洒下来,但一到晚上几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了。那明亮的月光只能无奈的落在枝叶上,偶尔透出的零星半点非但没有让人感觉到安全与温软,反而更增添了树林里的几分恐怖气息。 幽森阴暗的树林加上潜伏在黑暗深处的妖兽野兽,李初一估计这也就修士才敢来。这要是换成个普通人,根本不用那些凶兽出手,光是这气氛吓也能吓死他了。 “咱往哪走?”李初一问道。 他人生地不熟的,认路这种高难度的事情自然是做不来的。 李斯年和方峻楠都没有说话,两人边飞边观察着四周,但端详了半天也没端详出点端倪来,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 好半天,李斯年叹了口气。 “晚上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出来。咱们先找个稳妥的地方把伤养好了,其他事情伤好之后再说吧!” 越来越疼的伤口牵得他额头青筋直抽抽,就这么几句话他脑门子就疼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方峻楠脸色也不好看,侧过头看了眼背在身后的柳明秀,点点头道:“李道友说得对,咱们得先找地方养伤!” 主意已定,三人便开始四处寻找合适的暂居之所。 裂地暴熊的地界他们是不敢多呆了,那傻熊已经记住了他们的气息,这要是再给它现了那不得撕了他们。 三人飞了这么久,已经好久都没有听到它和它麾下的妖兽们的咆哮声了,四周不知不觉中已经安静多时,想来他们应该是已经飞出了那傻熊的领地了。 兜兜转转了半天,三人终于现了一片小山丘,当下便在那里落了下来。 说是小山丘,其实连个小土坡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地势比周围的地面能高出那么一截来。从天空中望去,那小土坡上的树木树冠顶部也比周围的其他树木高出一块,乍眼一看就跟树海中的一座小岛似的。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他们可不敢就那么席地而坐暴露在外。三人各自挑了一颗顺眼的大树,用手的用手使剑的使剑,将各自选中的大树直接给掏空了。 这些树在这里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了,长的又粗又高。他们三个选的又是其中最粗的,随便哪颗二三十人合抱都不一定能抱得过来。 大树的表皮经过无数年的风吹雨打早就如钢似铁,不用法力的话单靠兵刃,李初一全力一击也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树心虽然略软一些,但那也只是比树皮略微好一些。李初一卯足了力气抠了半天,才自树干顶端自上而下抠出了一个容身之所。 跳了进去打量了一会儿,李初一满意的点了点头。 将藏身处选在树干顶端,一来可是防止走兽侵袭、让它们即便现了自己爬上来也得费上一番功夫,二来还可以借顶端的枝叶对来袭的飞禽阻拦一二。而他凿出的空洞比他站起来还高了足足两个人,他盘坐其中只要小心一些,别折腾出前面那么大的阵仗,那么一般的凶禽猛兽不论从天上还是地上,还真不容易现他。 进可攻退可守,隐蔽性还好,李初一越看越满意自己的杰作。 跳出来向旁边望去,只见李斯年和方峻楠也与他的想法差不多,都是在树干顶端开凿,想来也都是在野外露宿过的人,知晓什么样的办法才是最好。 见两人不用他操心,李初一索性也不去管他们了。跳回坑中盘膝坐好,他双眼一闭开始入定调息起来。 之前他抽干了一大片树林和众多凶兽的生机,虽说大部分都被用来对抗体内无根而生的死气了,但生机过体仍是让他的伤势好了个七七八八,余下的些许伤势都在死气之前占据过的位置。现如今死气散尽,这些部位法力重注,那些被死气侵蚀出的暗伤便一一凸显了出来。 暗伤虽多,但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最让他头疼的,还是那元婴精华留下的残余。 之前虽然已经炼化过大半,但剩余的还未来得及炼化,死气便出现了。而这些元婴精华因为本尊已死,失去了生机的它们竟然与死气混杂起来。虽说二者并未融合,但这些残余仍然随着死气的侵蚀,深深地扎根在了他受损的经脉和血肉当中了。 如何在伤势痊愈的过程中将这些残余也给一并提取出来炼化掉,才是李初一现在最主要的问题。 尝试了几次都进展甚微,不论他怎么努力,残余抽取的度都赶不上经脉和血肉暗伤愈合的度。李初一无奈的现,原来恢复能力太强也不一定是好事。 虽说这些残余其实完全可以放着不管,等日后他修为突破时再想办法将它们给一次炼化,但李初一绝不可能这么做。 刚出茅坑又掉粪池,还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更险恶的事情等着他,李初一现在绝对不容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故事他能一口气讲出十几种版本来,从小就知道其中道理的他绝不会让自己犯这种错误而丧命。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办法,李初一一咬牙,决定用最笨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体内法力换换提起,行至那些被渗透的经脉和血肉处时猛然炸开,刚刚愈合的经脉血肉顿时被重新炸碎,“噗噗”声连响,一个个血洞突然在他周身各处出现。 鲜血夹杂着碎肉从穴洞中彪射而出,残余的元婴精华随着一起被排出了体外。 李初一疼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他流血的嘴角却始终挂着一丝笑意。 既然抽出来太麻烦,那就破而后立,直接全炸碎了重新长吧! 反正小爷愈合力强!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若违此誓 这方法说起来简单,但敢想敢用的普天下也没有几个。? ??? ?也就李初一功法了得愈合能力强的吓人,这换了别人来,别说愈合了,经脉崩断之时修为基本上就废了一大半了,弄不好一个不小心直接就身死道消了。 这边厢李初一身上跟放爆仗似的不时崩出几个血口,那边厢李斯年和方峻楠也在各式所能奋力疗伤。他俩可没李初一这种变态的恢复力,只能循着常法配合着丹药慢慢温养。 如此过了几日,这天夜里,方峻楠突然神色一动,紧闭的双眼慢慢地睁开,脸色激动地看着身前的柳明秀。当他看向柳明秀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双熟悉的美眸也在定定的看着他。 方峻楠激动地脸色一片潮红,刚要说话,却见那双美眸忽然偏了开去,柳明秀侧过了俏脸,长袖轻掩将面部牢牢的遮住了。 透过长袖的薄纱,方峻楠依稀能看到那双熟悉的眸子里再也不见往日的清澈,眸里眸外尽是浓的化不开的哀伤,躲躲闪闪的就是不看他的目光。 方峻楠激动地心情霎时间沉了下去,看向柳明秀的目光也从惊喜转为了怜惜。他知道眼前的俏人儿是在躲避着什么,那用长袖遮住的脸庞和那眸子里的伤感让他止不住的疼惜。 “秀儿...” 轻轻唤着爱人的名字,方峻楠抬手过去想要将那长袖拉开,却不想柳明秀一闪躲了开去。臻再垂,柳明秀的脸埋的更低了,连那双让他怜惜的美眸也瞧不见了。 “秀儿,你不要这样。” 方峻楠执着的继续伸手过去,但柳明秀也执着的一把将他的手攥住。泪珠无声无息间悄然滑落,虽然被长袖挡住了看不见,但那渐渐湿润的长袖却让方峻楠揪心的疼。 “秀儿!” 反手握住柳明秀阻拦他的柔夷,另一只手一把将她遮脸的长袖猛然拉下死死地按住了她的手腕,任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动。柳明秀重伤初醒体弱无力,见挣动不过便直接将头一偏,把那受伤的侧脸偏到了一边。 “秀儿,看着我!看着我!” 方峻楠按住她的香肩用力一扳,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她想要隐藏的半张脸上那恐怖的伤痕,眼睛里没有其他颜色,只有慢慢的疼惜与情义。 “楠哥,你不要看我...” 轻轻啜泣着,柳明秀的声音细若蚊蝇。 方峻楠自然不会听她的。 见她不再挣扎,他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想要碰却又怕牵动了她的伤势让她再受痛苦,最后只能将手轻轻抚在了她的侧颈上。 “疼吗?” 柳明秀不说话,只是臻低垂,双肩不停的耸动,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停地滑过前襟落在摊散在地的衣裙上,殷湿的痕迹越散越大。 “秀儿,不要伤心了,我方峻楠与你结缘并非因为皮囊,而是情投意合。莫说你半张脸被毁,哪怕你就是整个容貌尽毁,我方峻楠也绝不负你!” 说着,他低下头寻找到柳明秀深藏的泪眼,看着她的眼睛绽出一个满含情意的微笑。 “我相信,若是你我互换,你自当也会如此,对吗?” 柳明秀婆娑的泪眼微微波动了一下,隐隐闪过一丝喜意,但随即便被浓浓的悲伤重新遮盖住了,她的俏脸也埋的更深了,简直是要埋进胸前里了似的。 叹了口气,方峻楠手上一用力,一把将她搂在了怀中。柳明秀起初还挣动了几下,但挣扎越来越弱,最后趴在了他的怀中,不停地啜泣着。 胸前的温热和湿润像是利剑一样,刺得方峻楠的心一阵阵的刺痛。 他仰头望向天空,透过树叉看着被分成了几瓣的圆月,就如同看见了柳明秀那因他而毁的俏脸。方峻楠眼中的哀伤逐渐出现了一抹凌厉,最后化为了一丝坚定。 “秀儿,你此次因为受伤,此番恩情,我方峻楠万死也难以为报!我以道心起誓,此生必竭尽全力,一定要找能够让你恢复容貌的办法!此外,若是那柳高阳在那雀王口中侥幸没死,我方峻楠来日定当杀之,替你报这毁容之仇!这二则誓言是我对你的承若,若有所辜,定叫我道心破灭、魂飞魄...” “楠哥,不要!” 柳明秀一把按住了他的嘴,脸上全是慌张之色。 修士誓可不是凡人那样嘴上说说就罢了,特别是这种以道心起誓的,此乃天道誓言,简称道誓,是会被冥冥天道给烙印的。若是真违反了,无上天道是绝对不会姑息的,立誓时若说魂飞魄散,那定然是这个结局,绝无例外。 方峻楠以自己的道心起誓,足可见其意之诚、其情之真。柳明秀也是真心爱他,怎能容他乱这种誓言呢,因此赶忙伸手阻拦。 她已经这个情况了,若是再害了方峻楠的性命,那她可真的就没法活了。 方峻楠的两条誓言里第二条还好说,她了解自己的夫君,知道以自己夫君的修为和才情,只要恢复后就一定能办到,哪怕柳高阳身负那种能催自己潜能大幅度强行提升实力的秘法也必死无疑。他有秘法,出身不比他差的方峻楠自然也有,只是当初相遇时方峻楠已然身负重伤,因此才没有施展罢了。 她真正担心的,是那誓言中的第一条! 她容貌尽毁,若想恢复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努力修炼,渡劫期五次天劫之后修士便会脱胎换骨,哪怕肢体有损都可重新长出,区区毁容更是不在话下;二是依靠具有养颜驻颜奇效的灵丹妙药,以药力来让自己受损的皮肉重新焕生机、破茧成蝶。 但是,这两个方法说起来容易,但其实哪个都如天方夜谭一般的不真实。 靠渡劫脱胎换骨自不必说了,能修炼到渡劫期的整个人界都没有多少,扛过五次天劫的更是凤毛麟角,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柳明秀虽然资质也算不错,但也只是不错罢了。扔到这漫漫人界中,普天下所有的修士中她也只不过其中普通的一个罢了,只不过不是最普通的,而是比普通的略微优秀一些。 柳明秀从未想过也没敢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修炼到那种地步,天才那么多都鲜有登顶者,她这个修士中的普通从来对那个境界都只能仰望,每每想起也只能臆想,却不敢奢望。 渡劫期难,第二个方法就更难了。 驻颜丹和养颜丹虽然都属于偏门类的丹药,基本上对修士的实力提升是没有什么帮助的,但它们的价格却丝毫都不便宜,甚至比那些恢复类或提升类的丹药更加的昂贵! 修士不光是男人,也有女人。 女人最在乎什么? 容貌! 特别是那些美丽的女子,与自己的容貌相比,实力的高低甚至都要往后排一些。 可是不成仙就无法长生,不长生就会不断地衰老。成仙之前哪怕修为再高,也不过是让自己衰老的度减缓一些,让自己的寿元更长一点。 虽说依靠法力便可以强行催化血肉的活性,让年纪很大的女修们保持容颜不老,但那只是权宜之计,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往往一场耗费法力极其严重的大战,便会让这些女修们无法再用法力支撑自己的容颜,因而露出真容。 历史上,不乏有女修因为不堪自己衰老的容颜被人瞧见,因而郁郁而终,或者性情大变大肆杀戮得见她真实容颜者。这不是开玩笑,活的久便代表修为高,而修为高的修士往往都是偏激之人,否则也没那么大毅力大心性让自己忍耐日复一日的苦修。 因此,每当有驻颜养颜类的丹药或是功法现世时,引起的轰动绝对不亚于一枚五炼的灵丹出现,往常多喜安静的女修们以及她们的道侣或爱慕者之间便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血拼厮杀暂且不说,就说这灵丹本身的价值,那换成灵石也是个天文数字,而且有这么多灵石也不一定买的着! 别说现在他俩身无分文,就说以前,他们一个是柳家的小姐,一个是方家的年轻俊杰,就是这身份也离这类丹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他们能够动用的灵石资源可能也就够买个拍卖会的入场券的。现如今他俩私奔在外,一路逃亡下来早已钱帛耗尽身无分文,若真出现了这类丹药,方峻楠又哪来的钱去买呢? 靠抢吗? 敢买这丹药的,能是善茬子吗? 所要柳明秀见他以此事立誓,赶忙伸手阻拦,连自己的伤脸被他瞧见也顾不得了,生怕他一句话拦不住把誓言立完了,最后再被天道给灭了。 看着柳明秀一脸的紧张,方峻楠先是微笑,接着轻笑,进而大笑,最后仰天长笑,“哈哈”的大笑声声震四野,连头顶枝丫上的树叶都给震落了不少。 柳明秀被他这么一笑,眼中的伤感之色去了不少,转而是焦急中带着一丝气恼,气鼓鼓的看着他。 见他笑了半天还不停下,柳明秀羞恼的轻捶了他一下。 “笑什么笑?还笑!你这人,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说话还这么没轻没重的,随随便便立什么道誓啊!” 一把抓住她捶完后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小手,方峻楠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直看得她眼中有了一丝羞意,随后趁她没反应过来,连珠炮似的吐出一大段话来。 “若违此誓,定叫我道心破灭、魂飞魄散,自此消散世间,永世不入轮回!” “你!你你!” 柳明秀眼泪都下来了,双手不停地锤着他的胸口。 方峻楠脸色不变,只是温柔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温暖、舒心。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师门的不传之秘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哎呀,你俩真墨迹,腻歪半天了,到现在还没亲上。方峻楠,我看错你了,你真怂!” 李初一的声音让两人吓了一跳,方峻楠哭笑不得的脸上有一丝尴尬,而柳明秀更是羞恼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把头一低深深地埋进了他的怀里。 清了清喉咙,方峻楠装作很自然的笑道:“初一少侠,你来啦!方才方某声音大了些,惊扰到少侠修炼了,多有得罪还望莫怪!” 他知道李初一并不是人过来了,而是神识探了过来,否则他早就知道了。因此这一开口也是暗含了法力,看似声音不大,其实已经传音了过去。 果然,李初一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稚嫩的声音中略有一丝不满。 “惊扰不惊扰的倒没关系,只是你俩这进展也太慢了,这都多一会儿了你俩还没亲上,你真!唉!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啥好!” 方峻楠的脸色彻底尴尬了下来。 他没想到这小胖子不满是不满,但不满的却是这个,这叫他这个大老爷们儿情何以堪? 按他所说的亲一个赶紧打他走? 那柳明秀还不得打死自己啊! 方峻楠哭笑不得,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想出该怎么接茬来。 他不说话,李初一可不闲着。小胖子语气一转,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方大叔啊,不是我说你,你说你长得这么帅,做起事来怎么就这么不干脆呢?我师父曾经说过,女孩子高兴了,一吻下去陪她高兴!女孩子不高兴了,一吻下去就能搞定!女孩子哭了,还是一吻下去,绝对就能搞定!她要是跟你提分手,那更简单,直接按到墙上,大嘴巴往下这么一亲,齐活!我师父说这样分手的可能性便会缩减到一成以下!别说我不帮你,这方法乃我师门秘传,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方峻楠已经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他实在是想不出到底什么样的师父竟然能教徒弟这种东西,而且是这么邪乎的办法。 不高兴了哭了还好说,这都要分手了还一吻下去,还按在墙上? 那不得被人打死? 活剐了都有可能! 李初一的传音可不是对他一个人的,柳明秀也能听得到。 听见这小胖子乱七八糟的一通胡说,她趴在方峻楠怀里脸都快滴出血来了,忍不住轻轻地啐了一口。 “呸,这个小鬼头!” 好半天,方峻楠才让自己心声稍定。努力挤出了一个自以为很自然的笑容,他笑呵呵的问道:“这个,初一少侠,恕方某冒昧,敢问尊师尊姓大名,是何门何派的高手?” “你管我师父何门何派干什么!”李初一不耐烦的说道,“唉唉唉,你别岔开话题,你到底亲不亲啊?要亲就快点,赶紧的,听我的没错,我师父在这方面从来不骗人,更不会骗我!你快点,我跟李斯年那老头伤势未愈,神念探在这儿很累的,你早点亲完我俩好回去继续疗伤!” 方峻楠和柳明秀同时一僵,半天后方峻楠轻轻地吸了口冷气,语气怪异的问道:“那个...李道友也来了?” 话语问出,半天无人回话。方峻楠刚松了口气,以为是李初一又在胡说八道了,却听小胖子不满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斯年,你道士的!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来到来了你装什么孙子?莫非你是王八盖子缩头乌龟不成?!” “你大爷的,你才是王八盖子,你才是缩头乌龟!” 李斯年的声音骤然响起,虽然是骂李初一的,但方峻楠的脸色却一阵难看。 这老家伙,原来也是个老不正经的! 李斯年早就来了,来的不比李初一晚。本来他以为自己这缕细微的神念李初一应该现不了,他就想在这静静地看看,为自己枯燥的修行增添一点点乐趣,谁成想还是李初一被李初一给现了。 现如今小胖子把他也揪了出来,方峻楠两口子尴尬,他又何尝不是呢!这也就是这几人看不见,李斯年的闭关处,盘坐在地的他老脸已经一片通红,羞恼的恨不得撕了李初一那张烂嘴。 李初一偷看了,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胡闹一点方峻楠两口子还是可以理解的,全当小孩子顽皮。但是他李斯年一个大老爷们儿的也来凑热闹,这就难怪方峻楠脸色不好看了。 听墙角扒墙根的事儿,还是人家两口子你侬我侬的那些个事儿,换谁被偷窥了也会不高兴。 稳了稳心神,清了清喉咙,李斯年呵呵一笑,佯做自然的朗声开口。 “那个,方道友,柳道友,李某这厢有礼了。二位不要听这个小子瞎胡说,我也是刚来。刚才听到方道友一声长笑,笑声里又继续狂躁之意,我以为道友这里修炼时出了什么岔子,担心之下才前来一探,还望二位道友莫怪!” 方峻楠也知道刚才确实是自己孟浪了些,一时间忘记了这里的场合,也难怪两人会好奇。 此时见李斯年如此一说,赶忙跟着台阶下,也是哈哈一笑,回道:“李道友多虑了。道友也是担心方某,方某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有责怪之意?初一少侠想来也是玩笑之语,自然做不得真的,李道友莫要介怀!” 二人一唱一和,此时就准备这么揭过去了。可惜有人不愿意,李初一的声音再次响起。 “唉,这方峻楠天资虽高,哄女人的本事确实差了些。这种时候了,该亲就得亲嘛,拖拖拉拉的像什么话!唉,太年轻了,太年轻了啊!” 怪声怪气的强调将李斯年的语气学了个十足十,方峻楠和李斯年两人同时一僵,随后默契的全当没听着。 他俩都算是知道了,这小胖子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这要再跟他呛呛起来,这事儿就算是没头了。 话已说开,李斯年和方峻楠两口子互相问候了几句,有的没的扯起了闲话。 李初一在旁边也不闲着,他们聊他们的,小胖子一人好奇心十足,不时的就插上一嘴问上一句“亲不亲啊?”“快点啊!”“再不亲可走了哈!”,弄的几人别提多烦了。 李斯年和方峻楠还好,李斯年是习惯了,方峻楠是一路下来对这小胖子的脾性已有了些了解,算是有了抵抗力。唯独柳明秀刚醒,从没见过这阵仗的她脸皮子又薄,方峻楠和李斯年可以当做没事儿,她却羞红着脸紧紧地埋方峻楠的怀中,根本不敢抬头。 这下子方峻楠可乐了。 虽然李初一喊的让他有些尴尬和心烦,但是无形中这小胖子化解了柳明秀的悲意,这是方峻楠最高兴的地方。莫名的,他甚至很是感激这个碎碎叨叨的小胖子了。 三人扯了半天,李初一也在旁边干嚎了半天。见方峻楠确实没有要亲柳明秀的意思,小胖子很是失望。 “方峻楠,我看错你了,你太怂太无聊了!哼,我走了!” 说完,那苍蝇一样缭绕不散的魔音终于消失,三人忍不住都暗暗松了口气。 这小胖子,太能折腾了! 李初一走了,李斯年自然也不便多留。 “夜色已晚,李某就不打扰二位养伤了,咱们暂且别过。等咱们伤好之后出关之时,再来叙旧。” “那方某也就不多留了,祝李道友早日痊愈、修为更进!” “借你吉言,李某告辞!” “再见!” 几句话说完,方峻楠的身边重新安静了下来。 柳明秀抬起头来,一双美眸中悲意已经淡去了大半。经过刚才这么一闹,她的注意力被分散了大半,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看着爱人俊朗的脸,看着上面那一丝仍未散尽的尴尬,柳明秀忽然噗嗤一声掩嘴轻笑。 见她笑了,方峻楠心中高兴万分,但却佯装虎着个脸:“笑什么?!” “笑你啊!”柳明秀笑着轻轻一点他的脸颊,“我笑你堂堂静松公子,从来都是宠辱不惊示人的,谁成想今日却被一个小娃娃给挤兑成了这般模样,这要是传将出去,得惊掉多少人的下巴呀!” “小娃娃?那是一般的娃娃吗?!” 方峻楠剑眉一立,却猛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扭头望了望四周,又神识探出感应了半天,神念几番感应下确认周围确实没有其他神识波动后,这才低声说道:“那可不是一般的娃娃,那可是个奇才,比我还要天才无数倍的奇才!不对,是妖孽!” 被方峻楠一朝被蛇咬的样子又给逗得轻笑了半天,听他这么一说,柳明秀笑声渐止,转而一脸的惊讶。 “哦?静松公子可是向来心高气傲、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今日竟然对一个小娃娃有如此批语,可真让我吃惊呢!” 方峻楠脸色一正,沉声道:“你刚醒,之前的事情你不知道。这位李初一李少侠真的很不简单,不光他的功法道术,就连他这个人我都看不透。此人似正似邪,一身奇法我观察许久都没寻到什么端倪,只知他所练的功法极为了得,甚至可以说是不世奇功!” 看着柳明秀越来越惊讶的脸庞,他默默地回忆着什么,最后才叹了口气道:“不说别的,据我所知他今年也就十六七岁。十六七岁的炼神期,你见过吗?” 柳明秀心中一震,回想李初一一路的表现,除了那张可爱的小脸和偶尔露出的顽皮的孩子气,单看身手还真难将他当做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孩子。 就说刚才那番胡闹,她和方峻楠是一时有些忘情,但他们本能的警觉性还在。可是李初一的神识探过来他们根本就没有现,最后甚至连李斯年藏在稍远处的神识也被他给一把揪了出来,单是这一点柳明秀就越想越觉着心惊,李初一在她心中也越来越神秘。 半天,她轻叹一声,柔声说道:“不管他来历如何、是正是邪,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将我们从那个必死的包围圈里给救了出来,我只知道他是我们的恩人!” “对,恩人!” 方峻楠点点头,也是一脸的微笑。 突然,那个稚嫩的声音再次在他们的耳畔响起。 “既然你们这么会说话,特别是这位美女姐姐我看你很顺眼,那么说不得,小爷我有可能能送给你一份造化!”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造化 “造化?!” 方峻楠和柳明秀面面相觑,实在想不是这个小胖子又在搞什么鬼。 在他们看来,李初一能将他们从那必死之局中救出来已然是个奇迹了,炼神期的修为就带着他们横渡虚空、非但没死还一下子来到了绿海这件事儿方峻楠都是当成神话来看的,现在他有说要送给自己二人一场机缘,方峻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个神奇的小子到底还能折腾出些什么事儿来。 见两人两人呆愣在那里,李初一嘿嘿一笑,轻柔如耳语般的声音响起。 “这位美女姐姐,你想恢复容颜吗?” 一句话,简单地几个字,但在此时的方峻楠和柳明秀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像一道惊世之雷般直直的劈入了他们心中,让他们僵在原地半天不得动弹。 好一会儿,方峻楠猛抽一口凉气,看着柳明秀重新溢满泪水的美眸,他的心骤然活了起来。 柳明秀泪水止不住的滚滚而下,浑身颤抖的不能自已。方峻楠知道她这是激动地,这个消息对如今的柳明秀来说简直比成仙的契机还要来的珍贵。 试问哪个佳人不爱美?哪个美人不想永驻红颜? 见到自己容颜渐逝都有很多人受不了, 如柳明秀这样的年纪轻轻却破了相的,其所受的痛苦方峻楠简直难以想象。 柳明秀是为了他而受伤的,为了宽慰他,这个深爱着他的似水佳人才强颜欢笑。那看似开朗了一些的笑容下,隐藏着的那抹化不去的哀婉方峻楠看得可是真真切切。 方峻楠立了道誓,发誓此生必当想尽办法帮助爱人恢复容颜,但这话说起来简单,真要做起来,方峻楠自己也知道难上加难。以前他是方家大少爷的时候就难比登天,如今叛出家族落魄于此,这事对他来说更是如天方夜谭一般。一来是因为自己愧疚与执念,二来也是宽慰柳明秀,因此才发下了这么一个毒誓,说实话就连他自己都没敢想这事到底能不能做到。 但是千想万想,就是想破了头他也没想到,刚刚才立完一个他一生都可能无法实现的誓言,转过头来就有人告诉他这事儿人家可能有办法。 这是什么? 天热赠凉水、瞌睡送枕头!这简直比雪中送炭还要让人感动! 对此时的二人来说,李初一的这番话若是真能做到了,那此番恩情绝对堪比之前的救命之恩。特别是柳明秀,若李初一真有办法帮她重复容颜,那这简直就是再造之恩! 柳明秀激动地半天说不出一个整字来,方峻楠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也有些颤抖的问道:“少侠,您真有办法能帮助内子修复容颜吗?” 话音传出,过了好半天,李初一才在两人望眼欲穿的期盼中,肯定的说道:“嗯,确实有办法!” 柳明秀一声惊叫,喜不自胜的紧紧抱住了方峻楠。方峻楠虽然压抑着,但颤抖不停的身体同样暴露了他此时激动地心情。 “你俩别激动,我还没说完呢!”李初一传音说道。 两人赶忙深吸几口气,压下激动地心情。 脸色一正,方峻楠说道:“少侠,你若真有办法,那便是对我二人有再造之恩!此番恩情无以为报,若少侠不嫌弃,方某愿认你为主,自此鞍前马后,以此报答少侠大恩!” 柳明秀也紧跟着正色道:“我夫君说的没错!若恩公真有法子,再造之恩无以为报,还望恩公准允,让我二人随侍左右,以此报答恩公恩情!” “别别别,你别急,你俩先听我说!” 李初一赶忙拦阻,他可真有点傻眼了。他没寻思这漠北的人这么实在,自己刚说了个有办法,结果这俩人上杆子的就要来投奔。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给钱不就玩了的事儿嘛,就算以身抵债那也得有个期限不是,可是看着两人的意思是以后就跟定他了,这让他上哪儿说理去啊? 漠北人都这么傻乎乎的吗? 暗地里撇撇嘴,李初一传音道:“你俩别急,听我说。你脸上这伤我确实有办法能治,但是这治伤的东西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准备好,而且花费绝对不低。不是我说不好听的,就是把你俩卖了换成钱,也可能买不来所需材料的其中一半。所以办法是有,但是能不能用,这个可就是两说了!” 二人一听,对望了一眼,一时间都是沉默了下来。 李初一话里话外的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两人早已听出了李初一的办法,肯定跟丹药有关。若是功法,那只分能练和不能练,不会有准备材料这么一说的。按他俩估计,李初一手里应该是有什么驻颜养颜类的丹方,因此才需要准备材料,齐备后才能加以炼制。 猜是猜出来了,可是两人更加犯愁了,他们知道李初一说的对。 想想以往偶然间冒出来的驻颜丹养颜丹,那天价虽然有人为炒作的缘故,但其底价也绝对不低,足以说明其所用材料的珍贵程度。想想也是,这种有奇功妙效的神药,怎么可能是随随便便的普通材料所能炼制出来的呢?怕是其中的材料,其珍贵程度便会让两人心生绝望。 李初一救了他们已是大恩,按常理来说唯有侍从至少一甲子才能报此大恩。而若能再治好柳明秀的伤势,那便是恩上加恩,他俩就是就此认主委身为仆也并不为过。可是前者乃甲子之事,后者却是一生大事。为了一份可能并不会实现的希望而赌上自己的一生,那么他两人还真得好好想想。 人就是这样,绝望的时候渴望着一丝希望。而当希望出现的时候,他们便会渴求的更多,渴求着希望能够得以实现。 这,就是人性! 骨子里的,没法儿改变。 两人犹豫着,李初一也犹豫着,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激动,一时间有些孟浪了。 若就是这么萍水相逢,没有看见柳明秀受伤的整个过程,他根本不会多管闲事。 你伤就伤吧,破相就破相吧,天大地大,你就是哭破了喉咙也跟小爷半个铜子儿的关系没有! 可是他偏偏看见了柳明秀是怎么伤的,更是通过李斯年知道了两人十分狗血的爱情故事。从小受到道士的熏陶,李初一若是不管,他怎么也过不了心里的一道坎儿。 而且不知怎么的,每当想起柳明秀当时的毫不犹豫和毅然决然,李初一的眼前总是会浮现出另外一个影子。 在那个灼热的连呼吸都感觉喉咙快被烤熟了的地道里,面对同样必死无疑的局面,余瑶也是毫不犹豫的直接挡在了他的身前,想用自己全部的力量为当时只有结丹期的李初一争取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那抹柔弱却坚定地背影,是他此生都难以忘怀的。 每当想到这里时,李初一都感觉鼻子一酸,心脏莫名的会抽搐几下,连带着看柳明秀的目光里,也越来越是亲切。 他很喜欢这个看似柔弱、实在刚毅的女子,对于她拼死也要护住爱人的举动,他是打心眼里感到钦佩与叹服。而对她如今惨遭破相的惨状,李初一是真心的想要帮她一把。 但想归想,真要帮了就牵扯太大了。 对柳明秀的伤势,他其实有两个办法都可以解决:一是他的《道典》奇功,二是丹阳子的遗留。 《道典》真气赋予了他恐怖的恢复力,早在葬王死地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东西不但能疗伤,连表皮的伤疤都能给一一抹除干净。是以李初一至今虽然大小征战无数,但身上仍是干干净净的皮肤白嫩,一条疤痕都见不到。这《道典》气息能不能断肢重生李初一还没试过,但想来柳明秀这看恐怖的伤势应该绝对不在话下。 而丹阳子的遗留中,其中大小丹方无数,各种世所难见的奇药更是不少,而其中一个丹方所记录的恰恰就是一种有驻颜奇效的神丹。只是这丹方是有了,上面记录的那些所需的药材李初一可以看着一阵头大。不认识的暂且不说,就是认识的那几味,其价值也让本就有些守财奴的李初一心脏一抽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药若是能炼出来,卖来的钱估计能让他在漠北和天门山之间来个五轮游都还能有剩! 李初一之前便一直在犹豫,犹豫到底帮不帮,犹豫帮的话该透露出哪种方法。 《道典》的重要性自然不必说了,这可是连道士都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许泄露的,目前唯一知晓一点的李斯年还是在生死之刻立了道誓才让李初一展露了一二。如今为了帮助柳明秀而让自己泄露了此生最大的秘密,就算有道誓约束他也丝毫都不放心。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有些人就算立了道誓也不受约束,比如说让他又爱又恨职业坑他一万年的道士。李初一亲眼见到道士立过无数誓言,以道心道果起誓的也有不少,可是这家伙说翻脸就翻脸,直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从来也没见着老天爷一雷下来劈死他。 可是《道典》不能泄露,驻颜丹的丹方同样也不能泄露。成品的丹药都那般值钱了,这可以下金蛋的丹方,其价值更是难以估量的,李初一再傻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 这要是泄露出个一星半点,那么估计追杀他的人能一路排到大衍去也说不准。 一面是功法,一面是钱。小胖子衡量了许久,最后一拍板,定在了丹方上。 丹方再值钱,被发现了最多也就是把丹方一扔,也就没什么事儿了。而若是他的逆天功法被发现了,到时候追杀起来可就真是不死不休了。 所以,钱再重要,也没有小命重要! ———————————————————————————— 不知不觉百万字了,百万字万岁~~~~哦来来~~哦啦啦~~~~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认你为主! 将持有丹方的事情透露出来,并不代表李初一就真的要搜集材料炼制驻颜丹给他们。一来那些材料太珍贵了,那个价格可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就算练出来了他也是拿去卖钱,根本不可能舍得烧钱似的就那么把药送人了;二来就是百劫道人给他的批语,他此生与丹道无缘! 那些材料就算真凑齐了,凑个一百份的量他也练不出一份来。自己炼药的本事他自己知道,连最普通最初级的回气散都炼不出来,你让他去炼那驻颜丹,他能保证丹炉不爆炸就不错了。那丹方在他手里,他也就只有个用眼瞅瞅的命。 所以说,就算真的给柳明秀疗伤,那也还得靠他的《道典》气息。这《道典》气息好啊,自产自销、源源不断,他就是用再多最多也就是多修炼一些时日也就补充回来了,可以说是零成本。对李初一来说,不花钱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这《道典》气息就是他最佳的选择。 只是这办法他不能明说,因此才微微透露出一些丹方的信息,让他俩先入为主的认定自己是要给他们搞那个价值连城的驻颜丹。至于真到了疗伤的时候,李初一也早想好了,随便找颗补气的丹药给柳明秀一吃,顺带借着帮她化解药力的名头给她那么一治,这件事就天衣无缝、极其完美了。 看着柳明秀和方峻楠一脸的沉思,李初一神识未动,但远处打坐的本尊却快要笑抽了。 他将能治伤的消息透露出来,除了是因为柳明秀本人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方峻楠。 李初一孤身漠北,连骗带威胁的拉拢了一个当地人李斯年做向导,但他仍然没有一丝安全感。 他是炼神期,李斯年也是炼神期。他俩对付下普通的妖兽和炼神期之下的修士还行,要是碰到元婴期以上的,就如之前的柳高阳和方景烁那样的,那他俩就是捏在一块再乘以十倍都打不过人家,最多也就是仗着自己虚空气息的特性趁人不备给人造成点轻伤罢了。 但是如果今日能绑住这方峻楠,那情况可就不同了。 方峻楠可是漠北堂堂方家的少爷、方家元婴期第一人,更有什么静松公子的美誉,其身手有多高自然不必多说。最关键的是,这家伙现在跟死对头家的闺女私奔弄得被人到处追杀,这要是把他给招过来,他可不会担心方峻楠会将自己给卖了。 之前他连问方峻楠能给他多少灵石作为感谢,便是存了个心眼儿,他想探探方峻楠的底。若是这家伙真的拿出灵石来了,李初一自然会收,不过收了之后他也会再想其他办法将其绑住。而方峻楠很配合的告知他自己身无分文,这可正中李初一下怀。 李初一很聪明,他没有当场表明态度,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言语挤兑他,便是要在他心里深深的烙下一个印子——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报答我!你没钱,就要想其他办法报答我! 而李斯年不知道是猜出了他的心思,还是真的快看不下去了,竟然很配合的站出来跟他唱白脸。他俩这一唱一和的,直接就把方峻楠给架上了。若不是李斯年最后提了郝宏伟这个他故意没提的茬,方峻楠恐怕那时就直接表态了。 现如今加上了柳明秀这么一出,李初一心里基本上是十拿九稳了。 其实他也没存什么太大的奢望,他只不过是想在漠北的这段时间里给自己找个靠山,或者说白点就是打手。 这一路走来,结丹期的跟野草似的,炼神期的也跟不要钱似的,元婴期的算上方峻楠他也见了不少了。元神往上的虽然没多见,但见着一个泗曲集镇守吴玉就让他小心肝惊得扑扑的,更别说那个让他现在还心惊胆颤的穿云雀王和刚刚甩开的裂地暴熊了。 总的来说,李初一这一路的感受就是——漠北人民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想想自己以前,跟着道士的时候修士常年见不到一个,最多也就是馋了或者无聊了的时候会跟着道士去深山老林里找那些几百上千年修为的老妖老怪打打牙祭叙叙旧、交交“朋友”扯扯闲。而到了太虚宫,虽然那里高手众多,但基本都呆在山高云险的地方闷头修炼,一个个都按着世外高人的套路来。 可是如今到了这漠北,这家伙乱的,走马路上随随便便就能碰见几场生死厮杀不说,这修为高绝的高手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一点都没有身为高手要神秘孤傲一点的觉悟。 李初一感觉自己修炼的已经很快了,但是再快他也不是神仙,目前这个水准已经是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了。但就这么点本事想要在漠北混下去,而且想要发大财的同时还背着一张三千灵石的通缉令,李初一怎么想怎么觉着自己的脑袋不怎么安稳。 现如今有了方峻楠这么个元婴期、说不定哪天就突破进元神期的大高手在身边,李初一才能感觉到一丝安全。 他真的没有太过分的希冀,他只不过是希望方峻楠能在他身在漠北这段时间里跟着他保护他就可以了,他可从来没想过直接收了这么一个元婴期大圆满的高手当小弟,还顺带着买一送一附上柳明秀这么个炼神后期的小高手。 只可惜,漠北人民的个性是他想不到的。 沉思良久,方峻楠和柳明秀同时抬头互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 转过头,方峻楠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初一。 “少侠,你与我俩有救命之恩,我方峻楠愿鞍前马后侍从你百年。若是你能治好秀儿的伤势,我方峻楠以道心起誓认你为主,此生不变、永不反悔!上天入地、刀山火海,你剑锋所指之处,我方峻楠绝无二话!” “还有我!”柳明秀轻柔的声音里满是坚定。 这下轮到李初一傻眼了。 至于吗? 不就破个相毁个容让他给治好了吗? 至于把自己一辈子都搭上吗? 而且这话听着,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跟着道士浪迹凡人间那些凡人的黑道帮派说的话呢? 还上天入地、刀山火海,我呸! 那么危险的地方,小爷才不去呢!谁愿意去谁去,小爷才不会找死呢! 本想找个临时打手,谁成想赚了俩长工。这一来一去的,李初一自己想想都觉着有些不真实。 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清了清喉咙,他是真的有点尴尬的问道:“那个,二位啊,你俩要不要再好好想想?你看我一没钱二没势的,就是顺手救了你俩一命外带着治个伤,你俩确定要把自己一辈子搭上吗?要不你俩再好好想想吧,咱们当朋友也行啊!其实我跟你们说实话,我在漠北呆不了多久,我就是想在这段时间内找几个人护着我,真没别的心思,你俩可别误会哈!” “少侠,不用多说了,方某心意已决!”方峻楠斩钉截铁的说道。 说完不待李初一再说什么,他直接拉着柳明秀以道心起誓立了个道誓,迅雷不及掩耳的就把这事儿给定了。 李初一是真傻了。 这就完了? 找俩打手,结果稀里糊涂的收了俩高手仆从?还是终身制的? 这...这也太假了吧? 无语望天,李初一半天没有说话。 方峻楠和柳明秀誓言完成的时候,他敏锐地灵觉隐约感觉到一股冥冥之力加身。虽然之前没遇到过这类情况,但想来这也就是道誓所具有的效果,这誓言是被无上天道所承认、所公证的。他知道那两人真的没开玩笑。 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有些荒诞。胡思乱想了许久,最后无奈的呵呵一笑,暗叹一句——漠北人民太傻了,正人君子太傻了,方峻楠,呵呵,太傻了! 木已成舟,荒诞之情隐去,激动之心陡升。 就这样收了两个身手高强的打手,李初一不激动那是说瞎话。现如今的结果比他之前预想的最好的情况还要好上万倍,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人家都立了道誓了,他自然也不能就干坐在这里隔空传音。丝毫没有主仆之分身份有别的觉悟,他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化作黑影一溜烟的向前急行,再停下时已然来到了方峻楠的闭关处。 方峻楠见他到来猛然一惊,按理说是应该他去拜见的,却不想李初一竟然先来了一步。极重尊卑礼仪的他拉着柳明秀就要起身拜见,却不想李初一根本不等他,直接飞身来到柳明秀身前,一把按向了她的侧脸。 “少主,你...?” 方峻楠吓了一跳,如此轻薄之举,就算李初一还是个孩子也是极为不妥的。只是他话刚出口,却见李初一的手停在了半空,一脸郑重地向他看来。 “你发誓,以道心、道果和将来的成仙契机起誓,等下所发生的一切你绝不会以任何形式向外透露半分,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方峻楠吓了一跳,见惯了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李初一,如此郑重的样子他可是从来没见过。 看着李初一的举动,联系到方才之语,方峻楠心念略转便猜到了几分,顿时一脸激动之色。 “我以道心、道果、成仙契机以及我的神魂起誓,少主的秘密我绝不透露半分!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李初一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方峻楠越看越顺眼,对他的机敏和智慧更是赞叹有加。 垫着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激动地目光中,李初一并未动手,而是将头一转看向了旁边某处,冷冷的声音飘荡而起。 “哼,老不羞的,我说了方峻楠没说你是吧?你也给我立誓!”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神秘的银丝 李斯年算是彻底服了。 他自认为已经做得够隐蔽了,没想到还是被李初一给发现了。 若说第一次还是他马虎大意露出了端倪,那么这一次他如此小心谨慎,连方峻楠和柳明秀都没有发现他,谁知道又被李初一给逮了个正着。 看着李初一那双幽光闪闪的眼睛,李斯年越看越觉着有些心惊。 天眼通这么厉害吗? 怎么感觉比典籍上记载的还要厉害呢? 李初一可不会告诉他自己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眼通,而是那传说中的阴阳道眼。在阴阳道眼的视野中,连丹阳子那无数年都没有被人发现的洞府都被他给瞧出了端倪,李斯年这点本事就是藏得再隐秘也是没用的,在他的眼中看得可是清清楚楚。 李初一脸上似笑非笑,方峻楠和柳明秀则有些不好看。 被人窥视了,任谁都不会有好脸色的,哪怕这个窥视的人是朋友。 一方面为自己的警觉性太低再次反省,另一方面李初一的敏锐也让方峻楠二人暗暗心惊。 一次还可以说是凑巧,但是接连两次这小子都发现了他们根本没有发现的东西,这只能说明李初一的本事确实不是他的修为所显示出来的那样,而是有些神技若妖的味道了。方峻楠真的很想看看到底是谁、是哪个门派教出了这么一个了不得的弟子。 既然已经被李初一揪出来了,而且是再一次的,李斯年脸皮再厚也不能抵赖,再说看着方峻楠那双凌厉的眼睛他也不敢抵赖。 “咳咳,那个什么,我是路过的,嗯,路过的!” 方峻楠脸色更难看了,李初一却是阴阳怪气的道:“哦,路过啊?老家伙你挺闲的啊,伤都不养了,没事儿竟然出来溜神识,你挺有雅兴啊?” 李斯年被他呛得一阵猛咳,咳了半天好不容易停下,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却听方峻楠正色道:“李道友,情归情、理归理。你与我是旧识,而且还予我有救命之恩,今日之事若是我方峻楠个人之事,我定不会放在心上。但是这事情牵扯到少主的秘密,希望你能知道该怎么做!” 好你个方峻楠,这才多长时间,你大爷的一口一个“少主”的就叫上了,你也不嫌寒碜! 李斯年心里暗暗撇嘴,脸上却不敢露丝毫端倪。这要是心里想的让这仨人知道了,那就不用劳烦紫鸢大驾了,方峻楠就能把他给活活玩死。 心里暗叹一声,暗骂自己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罪受。自己不就是想再潜回来看看方峻楠和柳明秀到底能不能亲上嘛,谁知道一耳朵听下去就听来这么一件大事儿。 好奇心害死猫,古人诚不欺我! 自怨自艾的半天,该立的誓还是得立,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轻车熟路,李斯年与方俊那一样,以道心起誓绝不将今日之事说出,这才让方峻楠两口子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道誓都立了,李斯年索性也不走了,没多时衣衫敛动声起,他直接本尊过来了。往旁边那么一坐,懒散的托着腮帮子好奇的看着李初一施为,他倒要看看这个小胖子究竟用什么方法给柳明秀疗伤。 李初一也不管他,只是专心的干自己的事儿。 小胖手往前一伸,慢慢的贴在了柳明秀受损的侧脸上,掌心《道典》气息密布,随着他手掌的贴合缓缓地浸入了柳明秀受损的皮肉中。 《道典》第二遍经文的催动下,《道典》气息的疗伤作用是毋庸置疑的,李初一已经无数次的用亲身验证了这一点。虽然之前没有用此法给别人疗伤过,但在他想来,效果就算再差也绝对不会差到哪儿去。 可惜事实证明,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道典》气息进入柳明秀的脸部后虽然也在努力修复着她受损的经脉和血肉,但不知为何却效果甚微,柳明秀的伤口半天都没有明显的起色。 李初一微微皱眉,手上一加力又加大了《道典》气息的输出量,但结果依然如此,柳明秀的伤口只是微微加快了一丝愈合的速度,总体来说仍是没有明显的变化。 看着李初一满头大汗的忙活了半天也没有效果,方俊那心里一沉,低声问道:“少主,可是不行?” 李初一摇摇头没有说话,皱眉凝思半天,双眼忽然用力一睁,瞪得滚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柳明秀的脸,阴阳道眼毫无保留的运转到了极致。 黑白色的世界中,他自己的法力、《道典》气息以及柳明秀伤口处断裂错位的经脉都被他纤毫毕现。他很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道典》气息一直在快速修复着柳明秀的伤势,只是奇怪的是那些受损处刚刚被修复却又再次破损断裂,那些重新长出的经脉就跟豆腐渣做成的似的,一碰就散、一触即溃。 这种情况李初一是第一次见到,他绝不相信这是柳明秀本身的体质问题,否则她根本就不可能被生下来。这肯定是有什么他还没有发现的东西在作祟,特别是在他仔仔细细的观察下发现那些修复好的经脉是在某种外力的作用下而再次破损的,这更加坚定了他的这个想法。 阴阳道眼已经运转到了极致,李初一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这样纹丝不动的死死盯着那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他眉梢忽然一挑,手中《道典》气息忽然一边,第五篇经文骤然响彻心间,柳明秀只感觉侧脸一凉,一股凛冽的寒气向她的脑部快速蔓延过去。 “封!” 《道典》气息分出一缕牢牢地封住了伤口周围的所有的出路,沿着损伤处的边沿整整围了一圈。怕与柳明秀的法力有冲突,他没敢用自己的炼神法力,所有施为全部都是依靠《道典》气息完成的。只是简单地这么几个动作,他便累出了一头大汗。 柳明秀本来惊恐的等待着那凉气的侵袭,却不想那蔓延之势忽然止住了,再凝神感觉时除了伤口处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的有些麻木,其他部位再无异样。看着李初一满头大汗的样子,柳明秀眼中露出了歉意与感激。 封住了伤口之后,李初一选了受伤处的其中一小块做实验。转为极寒的《道典》气息融入到那一小段血肉和经脉中,之后猛然炸开,血肉和经脉顿时化为粉碎。柳明秀闷哼一声,脸上突然飚射出一道血线。 “秀儿!” 方峻楠一惊,手抬起了一半却又放下了。看着李初一满头大汗的一脸凝重的样子,方峻楠相信他如此做必有深意,不可能是存了什么要害柳明秀的意思。 果然,那一条血线飚射而出后,李初一并未让他就那么洒落地上,而是左右虚握成爪一把抓了过去,将那条血线稳稳地抓在了掌中。 血线化为一滴血珠滴溜溜的悬浮在他的左手上,《道典》气息将其中的血气和血肉残渣冻住后一遍遍的粉碎着,直到将其湮灭。当那滴血珠就要完全消失的时候,阻碍柳明秀恢复的真正原因终于露出了一丝端倪。 这句话说得没错,真的是“一丝”端倪! 那是一条比汗毛要细上不知多少倍的一根丝线,若不是李初一将包裹着它的所有东西一遍遍的剥离了个干净,而这根丝线本身又带有一丝金属光泽的话,那么任谁都可能直接将它给忽略了,哪怕它就在你的眼前。 方峻楠自己试了一下,以他元婴期的神识强度去扫视这条丝线,一向无往不利纤毫毕现的的神识竟然一扫而过空无一物,若非他亲眼见到了那条银线的存在,他可能真的会以为自己产生错觉了。 银线在李初一的手掌中蜿蜒扭动,一刻都不停歇。李初一好奇的看着它,眼睛都快看成斗眼了,却突然发现银线一变,从丝状瞬间缩成了一个小点,紧接着又变做了一个同样微不可查的尖刺,冲着捆住它的防护便刺了过去。 李初一的炼神法力被一穿而过,根本没有形成多大的阻碍。那根银刺一冲而出,冲着柳明秀的伤脸就冲了过去,似乎那伤口内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 眼见它就要重新回到“组织”了,半空中却突然出现了一只肉乎乎的胖手一把抓向了它。那只胖手正是李初一的,此时他的手上隐隐笼罩着一层紫黑色的光芒,那银刺被他一把抓住重新困在了手中。 那层紫黑色的幽光正是《道典》气息中虚空篇产生的虚空气息,以往附在剑刃上连元婴期大圆满修士的护体法力李初一都破得开,如今被他捻开了布满手掌,顿时让他的左手化成了一个坚固的牢笼,不论银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出,反而在与那紫黑色幽光接触的时候让自身在不断消逝着。 终于,随着最后一抹银刺撞在了虚空气息上被吞噬干净后,李初一费尽心思炼化出的这点银丝再无半点剩余。 对此,李初一没有丝毫心疼。他只是满脸凝重的凝望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左手,半闭起来的双眼中若有所思。几番确认应证,他心里终于有了几分猜测。 看着方峻楠和柳明秀,他叹了口气。 “是方景烁这个阴魂不散的鬼玩意!”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麻烦啊! “方景烁?!” 方峻楠和柳明秀异口同声的问道,李斯年也是一脸的惊讶,后背凉飕飕下意识的就回头探查了半天,确认周围确实没方景烁的影子后这才有点放心。 “没错,方景烁!”李初一点点头。“看见刚才那根银丝了吗?” “看见了,那东西很是诡异。” 方峻楠说道,随后想到了什么,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初一。 “你是说...?” “没错,那是方景烁的,是方景烁留在秀儿姐姐伤口里的东西。这东西一直在阻碍着我帮秀儿姐姐疗伤,不论我帮她恢复了多少,只要这些东西在那么伤口便好不了!” 回想着银丝消失前的手感,李初一确认里面确实是方景烁的气息无疑。 方峻楠默然,半天才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不可能啊,秀儿受伤是在方景烁异变前,那时他明明还是个人类,怎么可能有这种他便以后才出现的银色...银色...这种东西?!” 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个合适的词汇,方峻楠只能用“这种东西”加以描述。 李初一微微一笑,替他做了解答。 “那是一种介乎于法力和妖力之间的东西,此外还带有一些灵植灵材才有的气息,显然与方景烁异变后的那种诡异的法力一般无二,而且那银丝你也看见了,上面的气息确实是方景烁的无疑!我不知道方景烁之前是什么样的,但是我知道一点,他修炼那什么‘缘生食灭’的邪法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平时隐藏的很好,直到那要至你于死地的必杀一击才露出了些许端倪。” 看着脸色有些青的方峻楠,李初一叹了口气。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可置信的,按我估计,方景烁最后之所以在我们面前变成那种怪物,便是因为他一击之下没有杀了你,更没能杀了秀儿姐姐,而他的邪法却已经在秀儿姐姐的身上留下了痕迹。既然已经有了事后被咱们瞧出端倪的可能,那么他方景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也不管什么隐藏不隐藏了,直接异变成那种他最厉害的状态,想要一举将咱们全部留下,那穿云雀王只不过恰逢其会、被他顺手借来的一个由头罢了!” “你是说,方景烁可能没死?”李斯年瞪大眼睛问道。 “当然了!”李初一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那方景烁异变后的气息并不比磕了药爆开的柳高阳弱多少,对上那穿云雀王虽然不太可能打得赢,但是保住一条小命却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这么说方家这次的损失可能并不大,跟着方景烁来的那些方家修士很有可能会活下来很多喽?” 李斯年的脸色一松,他生怕方家这次前来追杀的人全都死了会惹得方家高层震怒,到时候不管是派出刑堂的高手来追杀他们还是给他们挂个价值不菲的悬赏,他们的日子都会很不好过。 可惜他刚放松了没一下,却见李初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语气怪异的说道:“方景烁能活下来,跟方家人能活下来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方景烁自己能活下来,那么肯定也能救出几个他的族人,何况那些族人都是他的亲信呢!” “族人就要救吗?亲信就要救吗?救了他们干什么,让自己的秘密多一丝被泄露出去的可能吗?” “这个...可他们是亲信啊,方景烁总不能连亲信都杀吧?” “亲信?亲信怎么了?换成是你,若是被人知道了你的小秘密,而且这个小秘密还跟那什么百乐门有关,我问你你会怎么办?换做是你,你会扬一下舍己为人的优良风格吗?” “可是...可是...” 李初一的一番话让方峻楠的心如临深冬,他想要再争辩一下,确实连半点辩驳的话语都找不出来。 他知道李初一说得对,那几个跟着方景烁同来的人活下来的希望微乎其微。除非那几人都知道方景烁的这个秘密,否则就算他们不死,方景烁也会送他们一程的。可是转头看看方峻楠的脸色,李斯年就知道这个可能性基本上是零了。 方家是大,派系是多,但那也是个名门正派,是正道中的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方景烁不知道怎么与百乐门牵扯上了关系,但怎么想这也只可能是他的个人行为,不可能是他背后的整个派系都背叛了方家背叛了莽山剑派背叛了整个正道。若真是这样,那方景烁和他所在的那一只怕是早就被灭了。 如今事情败露,杀人灭口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而这一切的一切,最后肯定都会算在他们几个头上,李斯年光是想想就觉着眼前黑。 不理李斯年一脸的惨白,李初一扭头看向脸色铁青的方峻楠,眉梢一挑问道:“怎么样,你准备扬一下舍己为人的不怕死的风格,将方景烁的事情通知方家吗?” 方峻楠脸皮一抽,深深地看着李初一。他方才确实是动了这个心思,却不成想又被这小胖子给瞧了出来。 方景烁这事儿可大可小,方家若能提早得知将此事低调处理最好,如若不然,东窗事之时便很可能会祸及整个宗族。 这事儿要搁在以前方峻楠连想都不用想,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是带着柳家小姐私奔的方家叛徒。现在的方家对于他来说躲还来不及的,这要是主动凑上前去那纯属找死,方家一定会顺藤摸瓜将他擒拿回去的,最多也就是看在他如此为宗族考虑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留他一条小命罢了。 而他能活,柳明秀却肯定是活不了的。还有李初一和李斯年,这两位救他们夫妻二人一命的大恩人,也肯定必死无疑。方家的行事作风方峻楠很了解,虽然自己也是方家人,但方峻楠内心深处却一直对某些“名门正派”的“除魔卫道”之举极为诟病,这也是他下定决心脱离方家的原因之一。 看着似笑非笑的李初一,看着脸色煞白望着自己的李斯年,最后看向了脉脉含情的望向自己的柳明秀,看着那双饱含了千言万语的明眸,方峻楠嘴唇哆嗦了几下,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良久,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索然的道:“此事往后再说吧!” “你...!” 李斯年心中一急,张嘴就准备开骂。在他看来,这个问题根本想都不用想,都已经从方家逃出来了,你还管他洪水滔天的呢! 只是他刚一张嘴,却被李初一一伸手给堵了回去。 相比李斯年,在太虚宫待过一段时日的李初一还是比较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的。 想想也是,毕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家族,养育之恩之不可抹杀的。虽然最后在爱情和家族之间选择了爱情,而且还被家族如此追杀,但打心底里来说,方峻楠仍然还认为自己是方家人,这种烙印是几乎不可磨灭的。 这就好比此时有人想要对太虚宫不利,而且一旦成功很可能会让整个太虚宫灭门,那李初一肯定也着急。 他跟太虚宫虽然没啥感情,但是跟太虚宫里的几个人可是交情不菲,叶之尘更是于他有再造之恩,在他心里是仅次于道士的没有磕过头的二师父。他若真得了这么一个消息,那肯定会打破脑袋也要想出个办法来通知回去,让太虚宫提前做好防范。不为别的,只为那几个自己所在乎的人。 自己尚且如此,方峻楠自然可想而知了。对于他现在的纠结与为难,李初一帮不上忙,只能深表同情。 “好了,这都是后话,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伤想办法出去。这破地方除了树就是树的,比那绿滩还瘆人,我现在看着绿的就恶心,赶紧养好伤赶紧走!” 李初一岔开了话题,方峻楠脸色一松,有些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微微一顿,方峻楠又一脸担心的看向了柳明秀,紧张地问道:“少主,秀儿这伤能治吗?” “能是能,就是有些麻烦!”李初一挠挠头。 “少主,只要能治好秀儿的伤,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我方峻楠就是豁出这条命去,我也要想办法给弄回来!” 看着有些激动地方峻楠,李初一无语的摆摆手。 “你别急,我什么也不需要。我说麻烦是说我麻烦,不是说需要的东西麻烦!” 伸出泛着紫黑色幽光的左手,李初一无奈的道:“那银丝我是有办法能逼出来,可是耗费功力太巨。以我现在的修为,那银丝根本没法一次逼出,只能每次逼出一小丝,一次次积累下来慢慢的将其全部根除。所以说,是我麻烦,而不是你们麻烦!” 神识感应到李初一的左手确实气息虚弱了许多,显然正如他所说方才那一下便让他的法力耗费巨大,方峻楠脸上满是感激,抱拳拱手躬身一拜。 “少主辛苦了!只要秀儿的伤能痊愈,那么时间长短并没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夫妻二人已决定随从少主左右,这时间长短更不是什么问题了!” 李初一眼珠子一瞪:“别别别,你俩还真想跟我一辈子啊?” 方峻楠和柳明秀对望一眼,异口同声的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离开的理由 “可是...可是我就是一个孤家寡人的小屁孩儿,无门无派也没势力的,你们两个大高手我养不起啊!你看这样吧,还是像我之前所说的,我把伤给你们治好了,你俩保证我在漠北期间的安全就行了。 等我离开漠北,你俩就自由了,你看怎么样?” 李初一是真有些急了,他连养活自己都费劲,这么俩大活人大高手的他可没钱养活。 柳明秀也就罢了,这方峻楠可是个元婴期,而且还是个离元神期一步之遥的元婴期高手。想想传言中元婴期高手修炼时所需要的恐怖资源,李初一直感觉一阵头大。 他自己有《道典》经文,而且在《道典》气息的调和下数法同修,因此对于修炼的资源和环境要求不大,有最好,没有他也能飞进步。但是方峻楠可就不行了,没有海量的灵石作为供给,或者找一个灵气充足的洞天福地当做修炼的洞府,光靠他自己吞噬这天地间游散的天地灵气,怕是吸到死也进步不了多少。 到了方峻楠这个地步,修炼时所需的灵气除了量上的问题,更需要有质的保障。而这也正是为什么散修中出现的高手少,而且每一个散修都对灵石看的非常重的原因。 势单力孤的散修没有几个有本事占据一座灵气充足的洞府的,灵石便是他们唯一的切实可靠的修炼资源! 而不论洞天福地还是灵石,却都是李初一此时极为所缺的。就算回到了太虚宫,他也是穷小子一个,最多也就是跟着叶之尘混吃混喝的。李初一可不觉着叶之尘的脾气会那么好,自己跟着混吃混喝之外还会允许自己的“侍从”也跟着一起蹭,李初一脸皮这么厚都感觉张不开嘴。 再说了,这俩人要真跟着自己,那他会天门山的路费就要再翻上几番了。李斯年可是跟他说过,传送阵收费是看修为来分的,柳明秀这个炼神后期的大高手所需的费用就让小胖子有点不敢想了,方峻楠这个元婴期大成的大高手所需的传送费用,李初一稍微想想就有种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冲动——活着好累,不如死了算了! 心累欲死的李初一扭头望向李斯年,他想让这个散修中的老油条帮他想想办法。可是转头一看,小胖子差点没气吐血了。只见李斯年大拇指高高竖起,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钦佩和艳羡。 李斯年是真的很替他高兴,这翻手间就收了两个这么厉害的高手,他对李初一这空手套白狼的本事是彻底服了。特别是这小胖子从头到尾还一脸不愿意的样子,这表情、这态度,李斯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跪服于他的演技之下,一个大写的“服”字铭记心中。 此时见小胖子一脸“幽怨”的扭过头来找他“接戏”,李斯年暗中比了个大拇指,嘴里却帮着劝道:“小初一啊,这事儿你就应了吧。人家都立了道誓了,你要是不应,他俩不就死定了?” 劝是劝了,只是却帮错了对象。李初一差点没忍住,直想一剑拔出乱刀砍死他。 “这事儿也以后再说!” 气鼓鼓的扭头过,李初一伸过手去继续帮柳明秀疗伤。他知道这事儿今天是说不开了,只能留待以后慢慢商量。 反正平白多了这么俩人蹭饭,哪怕你修为再高,身为小财迷的李初一也绝对难以接受。这在常人来说是几乎无法理解的,但作为被道士坑怕了也穷怕了的李初一来说,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又替柳明秀疗伤许久,直到他的《道典》气息消耗过半方才停手。费了半天功夫,李初一忙活了一头汗,可是柳明秀的伤势却只恢复了一点点。那银丝太顽固了,而且还很狡猾,吃过一次亏后每当感觉到《道典》气息的到来,它们都一溜烟的跑个没影,东躲西藏的让李初一找个半天。 这要是他自己的话早就解决了,直接将受伤的补位全部切下来然后重新长,就像他清楚体内元婴精华的杂志那样。这个办法虽然血腥了点但是却极为有效,反正他恢复能力强,与其慢慢耗时间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但是这个方法只能他用,换做柳明秀身上,而且还是那张俏脸上,别说方峻楠会不会同意、柳明秀会不会昏过去,李初一连将她伤口的血肉剔除后能不能保住她一条小命都心里没底。柳明秀可不是她,没有《道典》气息护体,怕是血肉不能剔完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无奈之下只能先这么着了。反正也不急,以后按时过来帮她疗伤一会儿,长期积累下去早晚有一天会痊愈的。再说这伤也就是毁了容不太好看,对柳明秀的实力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只要能治好,早点晚点都是一样的。 就这样,李初一开始了他的“行医”生涯。每天除了整理清楚他自己的暗伤和遗存体内的元婴杂质外,有时间就去给柳明秀医治一番。虽然每次的效果看不出来,但是一段时间积累下来,柳明秀很清楚的现自己破损的容貌确实是在一点点好了起来,她的笑容也一天天多了起来。 看着爱人开心的样子,方峻楠也是心情大为舒畅,连带着对李初一也是越来越感激。 期间他曾去李初一的闭关之处找过他几次,偶然间现了李初一独特的疗伤方法,顿时惊为天人。李初一恢复力变态他已经有所了解,而当看见这小胖子竟然直接将难以清除干净的经脉和血肉直接崩碎了重新长,便是自认为见多识广的方峻楠也是眼珠子都差点瞪下来了。 这方法让他对李初一的恢复能力到底有多强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更是对这个小胖子到底有多狠有了一个全新的了解。 这个法子说来其实很简单,若是有条件几乎人人都可以想的到。但是能做到不代表一点敢做,自毁经脉和血**道的滋味方峻楠是可以想象的,那疼痛绝对能把人逼疯。而李初一这家伙不但这么做了,还跟放爆仗似的一崩就是好几个,就好像那具身体不是他的似的,这份心性与毅力让方峻楠默然无语,心里佩服不已。 日子一天天过去,几人的伤势也是渐渐地都好了起来。特别是方峻楠,体内暗伤基本都处理干净了,余下的些许也已经不影响他的实力了。虽然还没有恢复到巅峰时期的水准,但是已经恢复了九成多的他举手投足间那元婴期大圆满的威势已经展露无遗。 眼下几人都已康复,唯一没有完全复原的柳明秀也只是容颜未复,实力却已无大碍。早就按耐不住的李初一终于在这天将众人召集起来,决定出离开这里,寻找出去的道路。 选在这天这个日子不是因为这天是什么黄道吉日,也不是因为几番确认大家的伤势都已痊愈后才决定出,最根本的原因是... “我饿了!” 李初一小脸拉的倍儿长,泪水在眼珠子里直打转,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不过其他三人早就习惯了他各种面目,对此都无动于衷。李斯年自顾自的玩着手指头,方峻楠一脸正色目不斜视,只有越来越喜爱他的柳明秀掩嘴轻笑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顽皮的弟弟在耍宝。 “我说真的!”李初一用鼻子哼哼道,“我真的饿了!” 咳嗦了两声,李斯年懒洋洋的抬起头来,先是看了眼他圆滚滚丝毫没见瘦的肚子,这才抠了抠鼻子说道:“小胖子,你有啥想说的就说吧。咱都这么熟了,你就别拐弯抹角的了。” “我说我饿了,这还不够直接吗?!”李初一瞪了他一眼,“老家伙,你上次还问我借了两个包子吃呢,快还给我!” 李斯年差点没把舌头给咬下来,心里暗骂自己嘴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先开腔了呢。 他确实是吃了李初一俩包子,那都是因为他去找李初一的时候这小胖子吃的太香了把他也给馋着了,这才有了这么一出。而且那俩包子明明是这小胖子自己递过来的,他也就是那么顺手一接然后在顺嘴那么一吃,这也算借的? 心里狠狠的抽了自己几十个大嘴巴子,李斯年把头一低开始装死,任李初一说破天都不抬头。他知道这小胖子的脾气,现在饿了的他是最危险的时候,很容易犯神经,所以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李初一嘴里连珠炮似的喷了李斯年一盏茶的功夫都没带重样儿的,柳明秀早已经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了,最后方峻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能暗叹一声出来做这个出头鸟。 “咳咳,少主,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可是您干粮吃完,所以咱们这就准备离开了?” “嗯?” 小胖子突然转头看向方峻楠,转动的度太快都出了“嘎嘣”一声脆响,弄得几人都在想他会不会把脖子给扭断了。结果小胖子上上下下瞅了方峻楠半天,最后展颜一笑,大拇哥一挑。 “聪明!聪明人就是聪明人,说话不费劲!” 说着胖脸一拉又看向李斯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老猪头,你看见什么叫聪明人了吗?看见了吗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李斯年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地面,默默地练就着他的绝世奇功——一耳进一耳出,老子就是听不着!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如出一辙 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初一与柳方两家一战的事情还是被查了出来。?? 方家和柳家一正一邪,横行漠北多年均是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消息网几乎没有他们查不出来的事情。而且正如李初一所料,那一战除了他们几个以外,柳高阳也活了下来。方景烁虽然不知道活没活下来,但至少现场是没有现他的遗骸的,因此被暂定为失踪。 柳高阳逃回柳家后将整件事情原原本本的一说,柳家上下顿时大为震惊。只是因为柳明秀和方峻楠私奔的缘故,柳家虽然震怒,却仍是将消息盖了下来,只是暗地里加派人马满世界寻找这几人的踪影。 方家虽然没有活口报信,但与柳家恩怨千年的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几个内应?因此柳家知道之后没多久,整件事情的报告也就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了方家高层的手中。 柳高阳没有见到方景烁妖变,因此报告里也没有这一段。去到现场实地查看后没有现方景烁的尸体,方家高层也只是将其当做了重伤之下寻地疗伤去了,因此才没有返回方家。 打心底里,他们是希望方景烁活着的。不为别的,只因柳家活了个柳高阳,若是他们方家全军覆没,那岂不是无形中被比下去了吗? 所以暗地里,方家也加派了更多的人手出去搜查。一方面他们想要找到方景烁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也得有个音讯不是。另一方面,他们则是对李初一和李斯年给记恨上了,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这两人的下落。 在两家无孔不入的情报网下,李斯年的讯息很快被呈上了两家桌面。毕竟是本地散修,混迹漠北多年的李斯年还是有很多痕迹何以查询的,从小到大什么成长历程,甚至连他的一些癖好都记载的清清楚楚。唯独那个李初一,两家费劲了心机也没能查出丝毫端倪。 最后为两家解惑的不是别人,正是整个人界几乎无孔不入的情报组织——知了。 在知了的情报中,两家才终于将这个小胖子跟几年前与绿滩地方势力许南两家大战一场、随后被许南两家同时通缉的那个小胖子联系在了一起。 虽然惊诧于这个从天而降的小胖子短短的时间内竟然从结丹中期一路突破到了炼神初期,但见惯了天才的柳方两家丝毫都不在意。天才多了去了,管你背后什么势力,只要敢落我族的颜面,那就必须要用血来做个交代。 在两家的共同要求下,在作出了一定的补偿之后,知了并没有公布方峻楠和柳明秀私奔的事情,只是将李初一和李斯年的通缉令给出来了。通缉的告示上没有说别的,只说李初一和李斯年胆大妄为,趁着方家和柳家大战之际设计坑害了两家修士,因此被两家共同追杀。 最有趣的是,这条通缉令与当初许南两家的那份通缉令一样,是两家各自布的。只不过这次没了紫鸢而换成了李斯年,赏金也从当初的活捉四千人头三千变成了如今的不论死活都是五万灵石。这要让李初一知道了,估计又不知作何表情了。 消息一出,漠北被瞬间引爆了。特别是绿滩的修士们,当初许南两家疯了一样的找这个小胖子的事情他们还记忆犹新。只是没想到这才没多久的功夫,这家伙竟然又逆天的一口气捅了柳家和方家的屁股,惹得两家同时震怒、悬巨赏追杀。 看着那份几乎与许楠两家一模一样的通缉令,众人心里除了对那巨额悬赏的贪婪之外,更是写满了一个个巨大的“服”字。 古往今来这么能折腾的,除了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胖子还这没有几个人了。 服归服,钱还是要挣的。一颗人头五万灵石,两颗加起来可就是十万! 十万灵石啊,这要放在一些小家小族中那可都是难以想象的财富,把他们家整个卖了可能都凑不齐这个数目,现如今却只需要两颗炼神期高手的人头就可以得到了,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 于是乎,一时间整个漠北的修士、特别是绿滩的修士全都疯狂了,无数散修蜂拥而出四处寻找着李初一的下落,许多小宗小族更是将此事列为了门派内的一件头等大事,不甘落后的尽遣门中高手。而绿滩以外的修士虽然没有他们这么疯狂,但那刻有通缉信息的玉简也是人手一份,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往深山老林里溜达,看看有没有机会走狗屎运能碰上这两堆移动的灵石。 以往还算平静地漠北因为此事波澜骤起,而包括柳方两家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远在漠北南方的大衍皇朝也因为此时而开始变得极不平静。 大衍皇宫中,一袭白衣的文老面无表情的站在宇文太洛身边,看着宇文太洛的默默地对着手中的玉简呆。 良久,宇文太洛将玉简缓缓放下,微皱着眉头沉思着什么。 “文老,消息可靠吗?” “可靠”文老低声道,“知了天字号的讯息,他们不敢作假。此外我查询了咱们在漠北的几条线,据暗子回报今日漠北确有此事。虽然不确定是不是那个娃儿,但当事人确实是个小男娃无疑。而且根据情报上对那娃儿的年龄长相身材的描述,老夫认为有极大的可能就是那个娃娃。唯一不妥的是...” “是什么?”宇文太洛斜了他一眼问道。 “不妥的是,最新消息称那个娃娃已经至少炼神期的修为了,这修为上与老夫所猜测的不同。前几年那个娃娃才接到中期,老夫已经认为他修炼的很快了,如今消息却称他是炼神后期。老夫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人再天才,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结丹中期修炼到炼神期。因此,这点便成了老夫唯一的怀疑之处。”文老沉声道。 宇文太洛闻言呵呵一笑,摆摆手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别忘了他师父是谁。与那位的修炼度相比,这孩子已经算是慢的了。” 说着,他目光突然一散,似是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若他真是咱们所想的那个孩子,那么继承了朕的血脉,他修炼得快点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我大衍宇文一族,哪个不是世人口中所说的天才人物?” 文老闻言,看似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神光一闪,瞬间便深深地埋了回去。宇文太洛的这句话他没敢接茬,只是微微躬身默立一旁。 思绪飘散了许久,宇文太洛眼中一清回过神来。扭头看见旁边肃然的文老,他哈哈一笑,拍了拍文老的肩膀。 “你别紧张,这里没有外人,这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么严肃干什么。” 文老仍是没有说话,躬身施礼后便恢复成了之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宇文太洛拿他没有办法,见他如此只能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良久,宇文太洛脸色一凝。 “玄理是不是出关了?这次是不是还卡在炼神后期无法突破?” 文老闻言点点头:“是的,十三皇子刚刚出关不久。据说这次进展极大,但却仍然没能结成元婴。” “哼,废物!” 宇文太洛冷哼一声。 “身为我大衍皇朝皇子之一,无数资源供他修炼,却仍然进步如此缓慢,我看他这个皇子是当的太舒服了,有些忘记了我大衍皇朝的立足之本了!” 文老一听微微一叹,拱手道:“我皇帝息怒,十三皇子已经很努力了,但修行这个事情讲天分、讲勤奋,同样也讲机缘。碰到了门槛,但却差临门那一脚,迟迟无法突破也属正常。而十三皇子也是个极要强的人,一直不肯依靠外力提升,一门心思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凝结元婴,这份心性还是很值得肯定的。” “你啊,就是心软。朕的这些个不成器的儿子,你就一个一个的都替他们说好话吧!” 宇文太洛笑骂一句,神色间却已是缓和了不少。 “通知玄理,让他去漠北一趟,将那个小子给我带回来,该说的不该说的你知道怎么说,但有一点要让他知晓,尽量给我抓活的!一旦抓住他,立刻给我送回来!” 文老躬身应道:“是!” 想了想,宇文太洛又说道:“算算日子,漠北的玄冰寒狱应该是快开了,正好这趟玄理过去,你让他去里面走上一遭。玄冰寒狱的虽然危险,但里面的机缘可是不少。他这一趟走下来若是不死,那么便有极大地可能结成元婴、踏入元婴期。若是玄冰寒狱还是无法让他突破成功,那么此行回来你就给他寻个闲职,送到南部边陲做个闲散王爷好了,省的留在我眼皮子底下碍眼!” 文老一惊,赶忙说道:“我皇,玄冰寒玉九死一生,让十三皇子贸然前去会不会太危险了?而且那里现在被漠北的那四家野夫把持,进入其中需要四尊令。以咱们大衍与他们的关系,那四尊令怕是难以顺利得到。” “危险?我辈修士,何惧危险?!我大衍皇朝是怎么开的国谁人不知,身为皇族还怕什么危险?没有血与火的历练,他就是修为再高又有什么用?皇子怎么了,皇子的身份能保他一辈子吗?他们兄弟几个,老大自不用多说,老三老五老八,哪个不是真刀真枪的拼杀出来的,老十三比他们差吗?!” 宇文太洛怒,文老一脸紧张的闭嘴不言。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茶话 作为宇文太洛的亲信,他已经跟在宇文太洛身边多年,见多了大衍皇朝的风风雨雨,更知道许多外人根本不知道的皇族秘闻。??? 就比如十三皇子这件事,他知道宇文太洛说得没错。 大衍自开国以来历任皇帝都德才兼备,除了过人的智慧外更是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勇武。而这,不是天生的,都是真刀真枪的从血与火的历练中磨砺出来的。 外人都道大衍皇族宇文一族血脉优秀,每位皇子都是天赋绝伦的人物,连天才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他们。但是没多少人知道,这些皇子的天赋是不错,但能有如此成就皆是因为大衍皇族那远比一般门派培养接班时更加严苛百倍千倍的族规。 没有过人的实力,没有血与火的磨砺,只是一心想做个游戏人间的闲散皇子,下场唯有死路一条! 别跟我说你是什么皇帝的亲儿子,这里哪个皇子不是皇帝的血脉?大衍给每位皇子的资源供给都一样多的,若是跟不上脚步达不到标准,那么就只能被淘汰。 就如十三皇子这样的,十三皇子宇文玄理,修行四十余载已然功至炼神期大圆满,离元婴期只有一步之遥,这个度放在外面那简直就是妖孽一样的人物,可是在宇文皇族内部却是不合格,至少衍岭皇宇文太洛觉得他太慢了。 宇文太洛并没有开玩笑,文老很清楚这趟漠北之行便是宇文太洛给宇文玄理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此行归来宇文玄理仍然无法突破元婴期,那么等待他的虽然不是死亡,但却是对他来说比死亡好不了多少的配。 配到大衍南部,随便寻个地方封个闲散王爷,然后——永不召见。 旁人可能会认为这个结果也不错,但要知道被配的人是谁。 那可是十三皇子! 大衍皇朝的十三皇子! 将来有机会争夺大衍皇朝帝位的候选人之一! 大衍皇朝有多少幅员、有多少资源、有多少财富,这点谁都清楚,谁也都不清楚。他们不清楚具体数额,但他们很清楚这很大,巨大,难以想象的大!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当上了大衍皇朝的皇帝,那真的就是“苍天之下我最大,人界之中我第一”了。 所以可想而知,从一个有机会成为人界最大统治者的皇子,变成一个虽然不愁吃喝、但却“永不召见”的闲散王爷,这之间的落差可是能活活把人逼疯的! 文老跟随宇文太洛已经很多年了,几个皇子皇女可以说都是他亲眼看着长起来的,并没有什么亲疏之分的文老对他们对他们每一个都很是疼惜。可能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他有时候真的是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孙子看待的。 如今十三皇子宇文玄理被宇文太洛给惦记上了,文老自然想为他说两句好话。当然,熟知宇文太洛脾气的他自然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说了反而会惹宇文太洛生气。但就是这样,文老也忍不住插上了这么一嘴,结果显而易见,全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心里暗叹了口气,文老知道木已成舟。想了想,他又躬身说道:“我皇,北疆的蛮子们冥顽不化,那四尊令若是他们不肯给,那怎么办?” “不肯给?就凭他们?!哈哈哈哈!” 宇文太洛哈哈大笑,洪亮的笑声里满是嘲讽与霸道。 “什么东西,还敢妄称四尊!那什么四尊令他们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若是不识抬举,休怪朕来日亲自带人过去,一、家、一、家、的、上、门、拜、访!” “是,老夫这就去办!” 文老躬身一礼,身形缓缓消失。 大殿里,宇文太洛独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那块情报玉简,不知在想些什么。 同一时间,太虚宫凌霄峰,百劫道人的洞府内,叶之尘也是一脸的阴晴不定。 “百劫师叔,我想去!” 百劫道人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摆弄着他的药草,专心的样子好像根本没听到叶之尘说过话。 叶之尘见状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良久,摘完了最后一株药草上的杂叶,百劫道人一脸满意的点点头,将拾掇干净的药草慢慢放下,缓缓地抬起头凝视了叶之尘半天,最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行。” “为什么?” 叶之尘眉头一皱。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等来了李初一的消息,他不明白百劫道人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把那苦命的孩子给接回来。 百劫道人提起面前的茶壶伸手过去给叶之尘斟满,又给自己的茶杯填满,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后,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子清,你不要莽撞。那消息我也看了,只是有几分可能罢了,未必真的就是初一那孩子。“ “子清”是叶之尘的表字,全天下没几个人知晓,太虚宫也仅限于百劫道人的少数几人才知道。往日里私下无人时,百劫道人便会以“子清”称之,以示亲近。 听百劫道人这么一说,叶之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师叔,既然那消息您看了,那您更应该知道其中的可性能。按上面所说的情况来看,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可以证明那个孩子就是李初一!五成的可能,足够我去跑一趟了!” “即便是真的,你也不能去!” 百劫道人声音略微抬高了一点,看着叶之尘的脸色也缓缓地严肃起来。 “漠北现在什么局面,外人不知,你不知道吗?最近天下都不太平,犹以漠北为最。前阵子还有消息传来,说是人界几所难见的鬼鹞在漠北成群出现,更有人称亲眼看见鬼族大军横行苍茫荒地,只是暂时还未加证实。最关键的是玄冰寒狱就要开了,这次开启与以往不同,漠北那几个沉眠的东西都有些异动。现在连那四家的飞升修士都不敢乱出门,渡劫修士也是人人自危,你这么贸然前去,是要赶着去送死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子清,你要记住,你不光是你自己,你还是太虚宫的长老,神剑峰的峰主!你的个人安危不光关系到你自己,还关系到很多人!” 百劫道人语气严厉,叶之尘默然不语。 他知道百劫道人说的没错,他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愣头青,他的个人安危确实牵连太广,不能莽撞行事。 看着叶之尘的脸色,百劫道人叹了口气,脸色微微放缓了一些。 “子清,你好好想想,抛开这些问题不说,就算我真的让你去了,你确定你就能顺顺利利的找到人吗?你别忘了你可是刚挑完拜鬼宗不久!上次你单枪匹马的过去打了人家一个措手不及,这次你要是再去了,拜鬼宗得了消息之后能让你安生吗?我可是听说你现在的人头在拜鬼宗里的价位比莽山剑派的掌门还高,拜鬼宗现在练法术用的靶子都是你的画像呢!” 说到这里,百劫道人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叶之尘也是嘴角扯了扯,脸色放松了下来。 喝了口茶,叶之尘脸上写满了担心。 “可是,初一那孩子怎么办?咱们得了消息,就这么放着不管吗?” “谁说不管了?”百劫道人眼睛一瞪,“全天下就你心疼那个臭小子,我就不心疼了是吗?”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之尘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不敢正眼瞧老头儿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只能低头看着茶杯。找遍太虚宫,能把叶之尘逼成这样的,估计也就百劫道人这么一个了。 没好气的将茶重新给他斟满,百劫道人把茶壶往桌上重重一放,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你个傻小子,我说不让你去,但没说不让别人去啊!” 眼睛骤然一亮,叶之尘猛然抬头看着百劫道人。 冲他眨了眨眼睛,百劫道人笑呵呵的道:“又快到弟子历练的时候了,大衍最近不怎么欢迎咱们,那咱们就定在漠北吧!正好那边玄冰寒狱要开了,让小辈们过去看看。就算捞不到什么机缘好处,但能长长见识那也是好的。” 叶之尘冰封似的脸露出了一抹笑容,端起茶杯有些讨好的道:“师叔,敬你!” “拿老夫的茶敬老夫,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百劫道人还是笑呵呵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看着脸现喜色的叶之尘,百劫道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子清,我劝你别抱太大的希望,消息里的少年只有五成把握是李初一那个臭小子,而且漠北甚大,此行能不能找到他还是个问题。你报的希望太高,当心触动了道心,会影响修为和心境的!” 叶之尘闻言赶忙脸色一正,点头应道:“是,师叔,子清谨记。” 看着叶之尘嘴上答应但脸上仍是喜色不减,百劫道人叹了口气,端起杯子继续品起茶来。 喝着温热的茶水,感受着嘴里那丝醇香中略带一丝苦意的茶味,百劫道人不由得想起了道士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由着他们去吧!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鸟人! 有人要抓他,有人要救他,还有更多的人想要他的项上人头,李初一若是知道了不知道是会哭还是会笑。 但至少现在,他真的是要哭了。 话说李初一他们几个在森林里兜兜转转许久,可是四处连个地标都没有,连走了几天仍是没见着一丝人烟。若不是脚下树木的种类和稀疏在不断地改变着,李初一真的会以为他们一直是在原地打转。 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一天,估计是老天爷看他们太可怜了,竟然真的扔了几个修士让他们几个看见。 太久都没有见到活人了,李初一和李斯年兔子似的就窜了过去,方峻楠和柳明秀虽然还略显内敛,但紧随其后的度却是丝毫不慢。 他们几个仿佛饿狼见到了小白兔一样的一路狂奔,而那几个修士也真的就跟看见了饿狼的小白兔似的掉头就跑。这跑起来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跑在最后的那个修士更是吓的脸色铁青,额头的青筋一路鼓到了脖子上。 “嗯?怎么有点眼熟?” 追逐中的李初一抠了抠鼻子,这一幕不知为何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小胖子索性不想了。 反正这附近也没其他人了,这几个人必须抓到!再说了,这隔着老远看了他们一眼就掉头便跑,这里面肯定是有鬼!心虚!做亏心事儿了! 于是乎,李初一几个追的更卖力了。 众人里方峻楠修为最高,见那几人跑的甚快一时半会儿的追不上,搂着柳明秀的手顿时一松。 “少主,在下先行一步!” 话音刚落,只见他化作一条黑影窜出,没几息的功夫就追到了那几人身后。 “几位道友请留步,在下...嗯?!” 刚想打个招呼,却见落在最后的那个修士脸色一厉一剑刺来,剑锋直指咽喉要害。方峻楠眉头一皱,二指一并在剑锋长用力一弹,悠长的剑吟声响起,那个只有结丹修为的修士顿时把持不住,长剑化作一溜流光飞向了远方。 前面的几个修士见同伴被拦了下来,身形一顿全都转身攻来。算上长剑脱手的那个修士,六个人五把剑、还有长剑脱手那位的一双肉掌同时攻至,攻击间那参差不齐有高有低的修为气息让方峻楠眉头皱的更紧了。 “道友且慢,在下...!” 方峻楠很想开口解释,但这几人根本不给他机会,其中一剑直接刺向了他的嘴巴,最阴狠的一剑竟然直接刺向了他的腹下三寸,颇有几分李初一当初的风范。 几人见面开打不说,竟然还出手如此狠辣,方峻楠也不是善茬,自然不会惯着他们。 眉心一拧、眼神一厉,一声冷哼响起,方峻楠出手如电,双手幻化出数道残影,几乎同一时间将那四柄长剑连带着他们的主人给拍向了地面,随后左手一探一把主抓了空手修士的脖子,右手凌空一握,一柄长剑突现手中。 看着那位刺向他下阴要害的修士此时满脸的惊慌,方峻楠毫不犹豫的直接一剑劈下。血光乍起,那个修士被从中间一分为二劈成了两半,两半尸就跟拿尺子量过似的被分割的极为完美,被方峻楠长剑一抖给甩向了两方,带出了方向相反的两条血雾。 这时李初一他们也赶到了,看看下方地面的四个大坑,又看看那还未落到地面的两半尸,最后一起扭头看向了方峻楠手中的唯一一个活口。 看着这个结丹期的幸存者,李初一“嘿嘿”的狞笑了几声,刚准备说点什么狠话先吓吓他,谁知这修士抢先连珠炮似的求饶起来。 “饶命!几位大人饶命!小的只是路过的,几位大人就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 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李初一用鼻子哼哼道:“放屁,鬼才信你呢!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见着我们就跑?” 被小胖子扇了一巴掌有些愣,那个修士晃了晃神,抬头看见李初一的那张胖脸后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就把头低了下去,好像是不敢看李初一的脸似的。 “小人...小人没想跑,是带头的师兄说你们几个是强盗,怕你们抢劫我们,所以我们才跑的!” “真的吗?” 李初一满脸的怀疑。 那个修士赶忙点头,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生怕李初一不相信。 摸了摸下巴,李初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那个修士见状神色刚一放松,却见小胖子脸色不变,拍着自己肩膀的右手却不见了,他直感觉脸上又是一记剧痛,一声耳光的脆响声同时响起、在林中飘荡许久才渐渐散去。 修士的脸颊高高的肿了起来,李初一一把揪住他的头将他的头扯了起来,盯着他那只没有被肿死的好眼狞笑不已。 “我去你道士的,小爷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建国的事儿比你的毛都多,就你还想骗我?我呸!” 一口浓痰吐在他的脸上,小胖子脸色越狰狞了。 “说!为什么见着我们就跑?为什么跑不了就直接开打?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你给我说!不说我把你小弟弟给你切了!” 眼见小胖子拔出背后长剑就往自己下盘撩来,明晃晃的剑刃在腹下三寸位置扫来扫去,这个结丹修士这回是真的给吓傻了。 人都道“士可杀不可辱”,混迹江湖已久的他也算是见过不少大阵仗了,可从来没有一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修士! 以往遇到的那些人要不就直接一剑杀了,要不就在你身上切个十七八刀羞辱一番再杀。可这位倒好,也不说杀不杀的,就是拿着他那把利剑在他小腹位置晃来晃去的,如此不要脸的手段简直比邪道的那些修士还狠。 结丹修士悲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咬牙一闭眼,裤裆里一阵温热。 他直接吓尿了! 他这一尿不要紧,李初一直接给整懵了。看着那裤裆的湿润还在不断地扩大,小胖子顿时有点傻眼,赶忙把长剑给收了回来。 开玩笑,这要沾上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他洗起来可就麻烦了! “喂,你不至于吧?”小胖子一脸不满的看着他,“你怎么比我们这的四大叔还怂啊?这被我吓尿的你还是头一个呢!” 结丹修士已经放开了,抱着必死决心的他任凭李初一怎么说就是不睁眼,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李初一抠着鼻子看着他,心里也有点犯难。 他是想问点消息,可是这人如此不配合,他总不能真的一件阉了他吧?再说看他现在这个样子,阉了他也未必肯说。 这时李斯年来到了他身边一脸铁青的看着他,似乎是被小胖子给气着了,嘴唇都有些哆嗦。 李初一眉头一挑,斜眼看着他道:“怎么了四大叔,我说你怂你还不承认吗?” 李斯年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一方玉简递到了过来。看着李初一一脸疑惑的接过后翻来覆去的把玩,李斯年有些神经质的笑了笑。 “李初一,我怂,你有种!你有种看完别哭!” 李初一微微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一闭眼心神猛地探入玉简中。 玉简里的内容在他心间一一流过,李初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七色光彩在他脸上轮番流转,直到最后变得一片惨白,小胖子睁开眼睛,眼眶子一热,泪水滚滚而下。 “太欺负人了!” 李初一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他终于知道这一幕为什么有些熟悉了,更是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见着他就跑了。 他,李初一,误入漠北的小修士,今天又被通缉了! 这次通缉可不像上次,上次的许南两家只是地方势力,这回的方家和柳家可是一正一邪的两个顶尖家族,其实力强悍的令人指,随便哪家挑出来往外一放,就是许楠两家绑在一块再乘以个一百都不一定能干过人家。 而且这次他被悬赏的金额更是惊人,惊人到连他自己都想把自己给卖了。 五万灵石。 那可是五万灵石啊! 他跟李斯年每人五万,加起来可就是十万啊! 那是灵石啊,不是大白菜! 难怪这些人见到自己就跑,难怪这些人现跑不了就直接动手,原来他们是现了自己几人的身份,准确的说是现了他和李斯年! 这六个人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个炼神中期,他们估计是感觉自己实力不足,所以才想要暂避锋芒,准备逃回去叫齐人手再过来杀他们。而且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很可能并不是什么巧合,整个漠北很可能都会因为这则通缉令而沸腾,整片苍茫荒地的修士都动起来钻进深山老林里寻找他们的踪迹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翻来覆去的将那通缉玉简看了几遍,李初一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来,吸了吸鼻涕,转头看向方峻楠和柳明秀。 “为什么他们两个没有被通缉?!” “我哪知道!”李斯年没好气的道。 “那这个鸟人是什么意思?!”李初一有些歇斯底里了。 你统计就统计吧,不知道名字可以查嘛!你查不出来可以取个好听的嘛! 什么帅哥啦,小胖子啦,小可爱啦,小甜心啦,不世出的英俊少年啦,无人能及的少年天才啦,等等等等他都能接受。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没文化的给他取了个这么个绰号。 鸟人! 我去你道士的!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有福同享 通缉令上关于李初一的信息并不多,基本就是在许南两家的那份通缉令的基础上添加了一点新的内容,比如李初一的修为从结丹期提升到了炼神期,而身边的同犯换成了散修老油条李斯年,此外就是赏金从原先的三千灵石提升到了现在惊人的五万灵石。 他和李斯年,每人五万灵石! 悬赏的金额固然是吓到了小胖子,但最让他在意或者说愤怒的是关于他的一份备注。 备注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根据柳高阳等几个幸存下来的修士的描述,详细的讲述了一下李初一召唤穿云雀的“秘法”。这种秘法因为以前从未见过,而他的威力也被柳高阳等几个幸存者亲口证实了,连堪比道胎期修为的穿云雀王都给他召来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所以,方家和柳家的通缉令上对李初一的修为描述虽然标的是炼神期,但是对他本身真实战力的评估则是“未知,疑似元神期,有可能接近道胎”。 被人这么高估,价值五万灵石的通缉犯李初一还是很高兴的。但是看到落款处对他的称呼,小胖子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有的只有委屈和愤怒。 鸟人! 这,就是对两家给他起的绰号! 其实这也不怪方家和柳家,一直以来李初一接触的人都很少,身边的三人都算上,再加上个郝宏伟,这加起来还不够一只手的手指头呢。而他又是直接“空降”过来的,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传送阵的他自然不会留下任何信息,所以包括许南两家在内,这大大小小的四个家族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查出他到底是谁、叫什么、来自哪里、芳龄几何.... 所以,确实也存了分恶意的方柳两家在称呼李初一的时候,就根据那一战他的“秘法”给他起了个绰号,很贴切的绰号。 你不是能召唤铺天盖地的群鸟吗? 行,就叫你鸟人! 看着玉简内他的画像下方端端正正的“鸟人”二字,李初一真想现在就杀到那两家去,揪出那个给他起名字的人好好收拾一顿。他就是想问问,这得多低的品味才能取出这么一个没品的名字。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他自己很清楚,就是一万个他绑起来也不一定能闯进人家家门,去了那就是自投罗网、给人家省钱的。 方家和柳家的大本营不能闯,但是报复下这两家的人还是可以的。 甩手将玉简抛给了方峻楠,李初一泪汪汪的看着他,语气都带上了哭腔。 “你,还有你!我需要你们俩给我一个解释!” 方峻楠疑惑的接过玉简,心神一探默阅良久,最后脸色古怪的睁开了眼睛,随手将玉简又递给了柳明秀。虽然没有笑出声来,但那哆嗦的嘴唇和有些胀紫的脸无不暴露着他此时的心情。 柳明秀也是一脸疑惑的接过,接过看了没多久,定力不够的她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美眸瞥了眼快气疯了的李初一,一头扎在了方峻楠的背上。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了,但看她不停抽搐着肩膀连腰都站不直了,傻子也知道她得笑成啥样。 见小胖子连都气得紫中泛黑了,方峻楠轻轻拍了拍柳明秀示意她适可而止,自己则轻咳了两声紧咬住后槽牙,压了半天才把笑意缓了些许下去。 “少主,这个...” “去你道士的,别叫我少主,我他吗的现在是鸟人!”李初一抓狂的道。 方峻楠有些同情的看着他,刚想出言安慰几句,却见李初一冲他一摆手,双眼通红的看着他。 “方峻楠,你是方家的人!我问你,你们方家是谁这么无聊,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脑子抽风了给小爷想这么个名字?!还鸟人,你他道士的起个鸟王也行啊!” 方峻楠心说鸟王也不好听啊,但是他可不能真说出来。这话要是真给说出来了,他不知道这小胖子会不会直接给气死了,反正现在看着他已经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了。 想了想,方峻楠脸色为难的道:“少主,此事是何人所为方某真的不知,还望少主见谅!” 忍住笑意的柳明秀见小胖子又望向了她,不待他开口便直接微微一福道:“少主见谅,小女子也是不知!” 李初一自然知道他俩肯定是不知道的,他俩都叛族私奔出来了,这要知道了才有鬼了呢。 扭头见到脸色好了点的李斯年也在一旁偷笑,他这刚刚有些压下去的火噌的一下又上来了。 “李斯年,我去你道士的!凭什么你有名有姓的,小爷我就让人起了这么个绰号!” 李斯年把手一摊说道:“这不怨我啊!我在漠北这么多年了,他们自然能查到我的很多信息,知道我的名字后自然不会给我起什么‘雅号’,但是你就不同了。你来漠北时间还短,来的方式还是这么‘不同寻常’,他们查不到你的名字当然要给你起个称呼了,这又不怨!” 李初一气得肉脸上青筋都爆起来了,李斯年叹了口气,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胖子,把心放宽点,至少这次他们没把你的画像给弄错了。你想想之前许家和南家的那份通缉令,那给你画的那叫一个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就差没给你标注上‘绝世恶人’四个大字了。这回的画像还是不错的,把你画的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还是很传神的!再说了,他们把你叫成‘鸟人’,还是很贴切的...” 前面还好,但一听这话,小胖子二话不说直接拔剑。李斯年吓了一跳,赶忙一把死死按住,嘴里连珠炮似的开始解释。 “别别别,你别急,别冲动!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了!你听我说,人家叫你鸟人那是因为你弄来那么一大群穿云雀给他们吓着了,连柳高阳都差点折在你手里,他们这是怕你了!怕你,所以才故意给你起‘鸟人’这么个名字恶心你,变向来说这也是对你的一种肯定!其实在他们心中,你就是鸟王,绝对的鸟王!” 看着李斯年“真诚”的眼睛,李初一气呼呼的喘了半天,这才缓缓地将剑插回背上。双腿一盘,小胖子就那么虚坐空中,一脸气苦的在那生闷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他李初一还怎么做人? 太虚宫的那些人就不说了,单说他那个亲爱的师父,道士要是知道他被人取了这么个绰号,那绝对能取笑他一辈子。 他以前整天叫道士“青楼道人”,这要让道士知道了,不得给他叫做“鸟道人”? 鸟道士? 肥鸟道士? 不管怎么叫,反正都不好听,都不是什么好话! 看看一脸同情的方峻楠两口子,又看看一旁老神在在的李斯年,小胖子一伸手,一把将李斯年给强搂了过来。 “四叔,咱俩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好哥们儿!俗话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我被人叫成鸟人了,那你以后就是鸟叔了。嗯,以后就叫你鸟叔了,不要推辞!” “我去你...” 李斯年就要翻脸,却听耳边噌的一声,一道寒芒自眼角划过,再看时却见兽皮长剑已经被李初一拿在了手中,此时正用不知何时摸出来的一块馒头在那儿“磨剑”呢。 看着李初一那幽光闪闪的眼睛,闻到了杀气的李斯年毫不犹豫的把没说完的话一口给咽了下去,挤出满脸的笑容点点头。 “行,鸟叔就鸟叔,你高兴就好,你高兴就好,哈哈...哈哈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小胖子现在还只是拔剑,这要是再把紫鸢给惹出来,那李斯年可就真的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满意的点点头,李初一一把提过那个早就看傻眼的结丹期修士,准备再恐吓一下套点消息。谁知他刚把眼珠子一瞪,那个修士就直接连无血色的连连求饶。 “鸟大爷饶命!鸟大爷饶命!小人还不想死,求求你放过小人吧!” “我去你道士的!” 本就一肚子火的李初一脑子一热,再反应过来时他的手中就只剩下半个脑袋了。 那修士就是个结丹期,没有元婴的他脑袋被削了一半自然必死无疑。“咕咚”一声传来,几人向下望去,却是那连着半截脑袋的尸体坠落到了地面,咂起了一地的落叶。 看着那提在李初一手里的半截脑袋,李斯年呆呆的问道:“你怎么把他杀了?” 挠了挠头,随手把半截脑袋一扔,李初一拍了拍手一脸无所谓的道:“士可杀不可辱!他骂我,我杀他有问题吗?” 李斯年脑袋一歪,皱眉道:“杀他是没问题,可是你现在就把他杀了,咱们找谁去问出去的路去?” 这回轮到李初一傻眼了。 刚才脑子一热光想着泄愤了,一时间忘了还要问路这码子事儿了。 “你怎么不早说?!” “你下手那么快,我来得及嘛我!” “你你你,唉!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我哪儿知道去!我还想问你呢,现在怎么办!” 愁眉苦脸的抓了半天头发,李初一扭头看着方峻楠。 “大叔啊,那几个人你没给都拍死了吧?” “死了!我刚看过,死的透透的!” 方峻楠一脸苦笑的还没说话,李斯年先冷笑着替他回答了。 “怎么哪儿都有你!” 没好气的瞪了李斯年一眼,小胖子仰首望天,一声悲叹。 “唉,怎么就下手那么重呢!怎么就这么冲动呢!师父说的没错,冲动是心魔,会要人命的!唉~~~!” 李斯年三人互望了一眼,同时把头扭到一边,他们实在是懒得看这个又犯病了的小胖子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止戈林 不武谷是整个绿滩最大、也是最安全的城市,城中严禁动武,违令者轻则逐出不武谷,重则当场格杀。? ? ? 那里是绿滩最繁华的地方,几乎所有来绿滩的修士都会到那里一次,一来是慕名而来,二来则是想看看在不武谷能不能淘换到一些好东西。 如不武谷之于绿滩,绿海也有一座最大最安全的城市,其规模和繁华程度丝毫不下于不武谷,它的名字叫做——止戈林! 与不武谷不同的是,止戈林虽然禁武,但不禁飞行。毕竟整片绿海全都是树,止戈林更是建立在一片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参天大树上。 这些树最细的也要三四十人合抱,最粗的那颗更是几百人都不一定抱得拢。最可怕的还不是那颗最粗的大树,而是由十几颗大树相互纠缠而成的一株复合型巨树,所有来止戈林的人御空而来时,隔着老远先映入眼帘的必然是它。 用李初一的话来说,那他道士的根本就不是树,那就是座山! 止戈林所有的屋舍几乎都修建在树上,有的是在粗大的枝杈上盖出来,有的则很省事儿的直接就在树干上抠了一个树洞。枝杈上建造的房屋多是酒楼餐馆交易行当铺等店铺,树洞则多是修士闭关的场所,是被当成洞府来使用的。 不要担心灵气的问题,这些大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了,无时无刻不在汲取着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它们早就已经成了精了,只是没有诞生自我意识罢了,所以一直被算作灵植。那些树干上打出的树洞里无时无刻不充斥着大树从自身汲取的海量灵气中凝聚出来的灵气精华,其内的灵气浓郁程度丝毫不比一般的洞天福地差。 更关键的是,这些树洞内除了灵气还有大树自身所散出的磅礴生机,受伤的修士若在其中修炼则可以大大加快伤势的愈合度,因此止戈林的巨树洞府一直为漠北修士所称道。 只是树洞虽然,但修士更多。僧多粥少的局面下,除非得到了止戈林镇守的肯、可以在此地拥有一个自己的巨树洞府外,其他修士若想在此修炼则需要缴纳不菲的租金,换句话说在这巨树洞府修炼就跟你住店差不多,是要交钱的。 就这样,租赁洞府的修士也是络绎不绝。而这些洞府除了少部分被分封了出去给某些高手或某些大势力以外,其余大部分都被此地的镇守把持着。很多人都在暗暗猜测,没有其他产业的止戈林镇守就凭租赁洞府这一项收入,每年都低能进账多少灵石。 没有人算得清楚,只知道那很多,吓人的多! 止戈林的镇守很厉害,同时也很神秘,即便是在此地居住几百年的老人,也没有几个见过镇守一面的。但越是这样,止戈林镇守的威慑力也就越大,因为你不知道身边的某个瘦子会不会就是他,又或者眼前喝茶的一个老头会不会就是他。 没有人会怀疑镇守的实力,因为敢于挑衅的人都死了,被当成肥料埋在了树根下。巨树洞府如此大的利润摆在眼前不可能没有人心动,但所有敢来抢食的人也都已经成了花肥。其中还有一条无法证实的传言,据说来此争夺的修士中还有一位飞升期的高手,结果最后也饮恨于此,不知被埋在了哪棵树下。 镇守的实力构筑了止戈林的威名,而那些独具特色的树上建筑则构成了止戈林的美名。一个既安全又美丽的地方,更有提升实力和养伤的最佳修炼场所,止戈林自此声名远播。 每个人来到止戈林都会为这里的美轮美奂而惊叹,自诩见多识广其实土包子一个的李初一更是如此。 小胖子站在一颗参天巨树底下,拼命地仰着小脑袋想要看到树顶,可惜他仰断了脖子也是看不到半点的。 此时的李初一身材未变,但是样貌确实变了。肉嘟嘟的可爱小脸变成了一个皮肤粗糙的中年汉子,配上他还未长高的身材,活脱脱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侏儒。 他身后还站着两男一女,正是李斯年和方峻楠两口子,只是此时的他们也是改变了样貌。 方峻楠的脸廓柔和了许多,高挺的鼻子也改的秀气了些许,整个看过去很难将他与以往那个英姿飒爽的静松公子联系起来,反而更像是一个柔柔弱弱的文弱书生,只是这书生腰间别着一把剑有些不太和谐。 柳明秀则很简单,本就被毁了容的她伤势还未痊愈,此时的她直接带了一个帷帽,透过黑色的轻纱依稀能看到她侧脸上的丑陋伤痕,外人往往看了第一眼就没有再看第二眼的**了。 李斯年是几人中最惨的一个,此时的他仍是一身宽袍,脸却变成了一个头有些花白的老者。不知从哪弄了些白色胡须被他黏在了脸上,绕着嘴满满当当的贴了一整圈,胡须下坠直至前胸。花白的头,杂乱的白须,再加上他那身有些破旧的宽袍,大眼望去哪还像个飘逸出尘的修士,活脱脱就是一个落魄的老叟。 如果可以的话,李斯年真不想以这幅面目示人,哪怕是为了伪装。他真的很想像方峻楠那样画成一个俊秀青年,就算画成个小白脸也行啊! 但是没办法,怕死的李初一生生把自己化成了一个矮搓的中年大叔,而一直被他不是“四叔”就是“老头”叫着的李斯年便被其活活逼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用李初一的话说,你就是死也得比我老一截! 慑于他的淫威,更确切的说是慑于他那位鬼修姐姐的淫威,李斯年不得不从。 仰头张望了半天,李初一晃了晃有些酸的脖子感叹道:“真高啊!” 想了想,有咂咂嘴道:“这要是锯一颗回去,得卖多少钱啊!” “呵呵,你锯得动再说吧!”李斯年白了他一眼说道。 这些树几乎已经成精了,汲取了无数岁月的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它的整个树身早就变得坚硬无比、刀剑难伤。凭李初一的修为,若不用他的虚空气息加持剑刃,怕是用尽吃奶的力气也难以在上面留下一丝伤痕。 可惜李初一是个不信邪的人,被李斯年这么一激,二话不说拔剑就砍。 兽皮长剑带起一道流光打在了树根上,竟然出了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李初一直感觉手腕一震,长剑便被弹了开来。 定睛望去,只见他劈砍的部位,除了蹭掉了一些早已枯朽的老皮,果真在老皮下的鲜活树皮上没有留下半点伤痕。 “哎呀,我就不信了!” 炼神法力狂催,《道典》气息中紫黑色的虚空气息被他分出灌进了长剑中,顿时在剑刃上连起一圈紫黑色的锋芒。 瞅准刚才劈砍的位置,李初一卯足了力气就准备再来一下,却被眼疾手快的李斯年一把给拉住了。 “爷爷,我叫你爷爷,你就收了神通吧!这树不能砍,砍不得啊!” 李斯年脸都吓白了,他真想给自己几巴掌。明知道这小胖子经常犯神经受不得激,自己这嘴怎么就这么欠呢! 李初一眉毛一挑,瞪着大烟问道:“凭什么不能砍?你不是说我锯不动吗?” “别别别,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但是止戈林有规定,林中不准动武,更不准伤害灵木,违者轻则驱逐用不准进入,重则当场格杀!找遍这止戈林里,能动这树的只有止戈林的镇守大人一人!外人谁若是干坏了规矩,统统都会被当成花肥给埋了!” 李斯年都快哭了,“老泪纵横”的死死抱住李初一,生怕他一个冲动让他们几个都成了花肥。 方峻楠也怕小胖子再疯,赶忙出演帮衬道:“确实如此,李道友说的不错!少主,这树不能动!” 虽然不知道这止戈林的镇守是什么修为,但是想想泗曲集的镇守吴玉都是道胎期的高手,这止戈林作为与不武谷同等的存在,那镇守想想也知道有多恐怖了。怕死的小胖子立马收手,甚至还凑抢钱去摸了摸被他劈砍的那块部位,就像是在帮大树揉揉被他砍疼的地方,一双贼眼则是偷偷的观望着四周,确认着刚才的一切有没有人看到。 小胖子是挺喜欢装|逼的感觉的,但他更怕死。他喜欢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其实就是能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义无反顾的装一把,但是拿生命来游戏,只有十几岁的他绝对是不肯干的。 傻子才干呢! 给大树揉了半天,阴阳道眼观察了许久确认确实没有人看到,小胖子立马飞身而起,火烧屁股似的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案地”。 “走走走,咱们快走!” 已经习惯了的三人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起身跟上。 飞到李初一身边,李斯年说道:“你别急,咱们先去给郝宏伟个信,让他知道咱们在哪,好让他赶紧过来跟咱们汇合!绿滩咱俩一时半会儿的是回不去了,那批货想要出手就只能让他来了!” 见他就要转向,李初一急忙伸手一拦。 “这个不急,咱们先去个更重要的地方!” “更重要的地方?哪儿?” 李斯年满脸的疑惑,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重要的地方等着他们去。可是当他看到小胖子绿油油的眼珠子时,他心中一动,心里暗暗有了些猜测。 果然,小胖子大手一挥,理所当然的吐出了两个字。 “饭店!”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倒霉鬼们 嘴里叼着一块不知什么生物做成的烧肉,手里还抓着一条跟鸡腿很像但却灵气四溢的蒸鸟腿,李初一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吴优胡古愣了(我又活过来了)!” 品了一口杯中的小酒,李斯年皱着眉头瞥了眼他此时没出息的样子,心里一通鄙视。 刚才刚进这家酒楼的时候,这小胖子就跟打劫似的,上来就一把薅住了掌柜的衣襟。掌柜的被他吓了一跳,刚要喊人,早有准备的李斯年赶忙上前一通解释,这才化解了误会,让掌柜和几个准备动手的伙计明白了这小子是快饿疯了。 到了点菜的时候更吓人,小胖子不知是不是跟郝宏伟吃了几天饭吃惯了,菜单拿上来根本就不看,大手一挥整页整页的点,连负责点菜的店小二都给他吓的有点懵,没见过他这阵仗的方峻楠两口子更是张着嘴巴愣愣的看着他,半天没缓过神来。 示意方峻楠按住小胖子的嘴别让他说话,对他饭量还算了解的李斯年挑挑拣拣的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算了算身上的灵石还有余闲,最后才给自己和方峻楠点了一壶酒楼自产的果酒。 就这样,店小二也是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他们退了出去。来饭店摆阔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像他们这样就四个人还点了满满当当一整桌席面的还真没见过几个。要知道止戈林全是修士没有凡人,金银之类的钱财在这里根本就没用,这里的任何开支花费的可都是灵石。 看着店小二的脸色,李斯年和方峻楠两口子也很是无语。特别是李斯年,他很庆幸有方峻楠这么个高手在身边还能压得住那个小胖子,否则让小胖子自己来点,那就不是这一桌了,他能点一本! 上完菜,送走店小二,几人关起门来便开始举案大嚼。其实除了李初一是真正的举案大嚼外,其他三个人还是吃的很文雅的。 方峻楠出身大家族,自小家教自然不错,可谓坐有坐相吃有吃相。李斯年虽然散修一个,吃相也不难看,而且还很斯文。柳明秀就更不用说了,全桌吃的最文静的就属她了。 身为柳家出身的大小姐,“大家闺秀”四个字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先将食物夹到盘中,然后用筷子细细分好,最后才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入口中,而且还不是连着吃,而是每吃一口都细细咀嚼半天,待吞咽干净后才继续吃下一口。这幅吃相别说李初一了,李斯年看着都有些替她着急,要知道她吃一口的功夫,李初一可是已经舔干净两个盘子了。 几人各吃各的,李斯年和方峻楠还不时对饮一杯。但不约而同的,三人都不自觉地将目光暗暗递向了李初一,看着他胡吃海塞的样子,都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 那吃相,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灾难! 好笑的摇摇头,李斯年放下酒杯,叹了口气有些庆幸的道:“咱们运气还真好啊,若不是碰到那几个人,咱们还不知道要在林子里转多久呢!” “是啊!” 方峻楠闻言也放下了杯子,一脸感叹的点点头。 回想当时的情形,几人都是感慨不已。 话说当日李初一一时冲动失手杀了那个结丹修士,他们无奈之下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扫了六个死鬼的遗物,想要看看能不能走大运的在里面找到一份地图。可是翻找了半天,六个倒霉修士的遗物中虽然有些灵石之类的财物,连功法秘籍都搜出了两本,却就是没有地图。 四人无奈,只能寻着六人先前逃跑的方向继续前进。在他们想来,与其闷着头在林子里瞎转,还不如跟着那六人之前逃离的方向继续走,兴许能碰到接应他们的修士呢。 就这样走了好几天,四人都快放弃了,结果柳暗花明又一村,还真的让他们找到了人烟。 与其说是他们找到,还不如说是人家找到他们。 那六人当日逃跑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现李初一他们踪迹的事情给传了出去。而接应他们的人虽然当时已经在路上了,结果半途中与六人失去了联系,立马知道这六人已经身亡了。 掂量了下自己与李初一他们四人之间的实力,特别是消息中所说的李初一四人中有个元婴期的方峻楠的事情,接应的修士顿时停止了脚步,转而向其他方向赶去。 他们知道,他们的实力与那六人相差不多,那六个倒霉鬼都死在了李初一四人手下,他们就是赶过去了也只是枉死罢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找齐帮手再来,特别是方峻楠,他们必须找到一个元婴期的高手来与其抗衡,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人多了会让分到的赏金更少,但两颗人头十万灵石,再少对他们来说也是巨款,再说若是不找人帮忙,这赏金再多他们也赚不到。所以即便有些心疼少赚了赏金,他们还是毫不犹豫的将消息传了出去。 只不过他们的消息只通知了自己的至交好友,而且限定了人数。接到消息的修士也不傻,想要多分钱的他们根本就不把消息外传,只是根据那几人的要求按照所定的人数又叫了几个自己的朋友便匆匆赶了过去。 于是乎,当两方撞见的时候,站在李初一他们面前的就有二十多人,而且还有数支队伍在从不同方向赶来,他们都是撒出去寻找李初一他们的踪迹的。当人员集结完毕后,包围住李初一他们的足足有好几十人,元婴期的高手更是有三个之多。 本来李初一他们还想好言好语的打个招呼,和和气气的问完路大家好聚好散,但一见这阵仗,用屁股想也知道是没有半点和谐的可能了。于是乎,双方没有任何交流,人齐直接开打。 这帮人很聪明,准备也很充足,但可惜的是,他们错估了李初一他们的实力。 李初一、李斯年还有柳明秀都是炼神期,方峻楠更是元婴期大成的大高手。通缉令因为两家的蓄意隐瞒所以并没有方峻楠两口子的任何记录,否则就算有三个元婴期助阵他们也不会来。 那三人都是元婴初期,本以为三打一就算打不过也能扛得住,反正只要杀了李初一和李斯年这事儿就算成了。无奈他们面对的是伤势痊愈实力尽复的方峻楠,别说他们三个元婴初期,就是再来三个元婴后期也不一定打得过,刚动手就被方大少爷给打成了狗,只能满林子的抱头鼠窜。 他么错估了方峻楠的实力只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他们错估了李初一的实力。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鸟人”在没有使出那召唤群鸟的“秘法”的情况下,竟然也是这么凶残!一个个威力奇大的法术接连轰出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他的那柄剑! 每次寒芒乍起,必有血光相随! 等到李初一趁人不备一剑破了一个元婴期修士的护体法力,紧跟着将那元婴修士连丹田带元婴给搅了个稀烂后,余下的人彻底毛了。不知谁先惊恐的大喊一声后,纷纷掉头就跑,想要逃离这个修罗地。 可惜的是,他们此时想跑已经为时已晚。若是初遇时他们就跑,那么凭借着人数众多,李初一他们四个是很难将他们全部留下的。可是等他们看清了现实准备逃跑的时候,算上苟延残喘的两个元婴修士,他们只剩下了十几个人。 当李初一叫出五个小鬼娃娃布阵将此地给封住后,这些人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写了。 其实说来也是他们倒霉,换做其他时候李初一可能还没有这么神勇,但他们偏偏挑了这么个时候来。这也同样是他们所犯的最大一个错误——现在的李初一快饿疯了! 小胖子饿起来是很可怕的,饿疯的他更是吓人。 又是鸟又是人又是熊的被追了一路,干粮也给吃光了,已经好久没有闻到肉味的李初一如今碰见这么几个不怕死的主儿,自然毫不留情的大开杀戒。一来是为了泄愤,二来则是如今深植他脑海深处的一个念头。 先杀人,然后抢钱,再问路,最后赶紧离开这里找地方吃饭! 这除了树连个兔子都见不到的破林子,他是一刻都不想呆了!这要再呆下去,他真的会开始考虑要不要烧烤点蚂蚁蚯蚓吃了! 于是乎,一场人数悬殊的大战就这样结束了,看似人数少的一方毫无悬念的取得了胜利。而失败者除了被刻意留下的一个活口,剩下的被扫了个一干二净。 除了衣服鞋袜之类的李初一嫌脏没拿,余下的法宝兵刃储物袋他可是一个都没放过,连镶了珠嵌了玉的腰带和绑头绳都没放过。 留下的那个活口只有结丹后期的修为,四人往他面前那么一站就直接给他吓哭了。没等他张嘴求饶,早已不耐烦的李初一直接使出半吊子的《醉魔吟》一个幻术就打了过去,神魂强度远远弱于他的结丹修士顿时给迷得五迷三道的,连自己十岁还尿床的事儿都给说了出来。 最后等四人套完情报,这修士也在李初一半吊子的幻术下神魂崩溃直接身死道消了。不过即便这样他也让其他三人多看了他一眼,他们没想到这小胖子竟然还会幻术。 等到方峻楠破解开一个元婴修士的储物袋时,从里面找出的七张人皮面具顿时让四人喜出望外。 这人皮面具可是能完全改变人面部的根骨相貌的宝贝,是杀人越货、躲避仇家最好的法宝。这东西根据炼制材料和手法的不同,品阶也有不同,最好的人皮面具据说连神仙都看不出端倪,只要隐藏好气息不要被人现,那么谁都现不了你。 而李初一最高兴的还不是他们有了隐藏身份的方法,他最高兴的是这东西本身的价值,要知道任何一张人皮面具都是很值钱的。 美滋滋的接过一张人皮面具,李初一的眼中闪烁着灵石的光泽。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饭后叙话 盘算着身上的灵石,李斯年看了眼狼吞虎咽的李初一,不由暗叹了口气。? ≠ 林中一战他们搜刮的灵石绝对不少,毕竟好几十号人呢,就算一人身上十个灵石那也有好几百了。可惜灵石虽多,需要花费的地方更多。刚才进入这止戈林的时候为了买通行令牌就花去了大半,而饿死鬼李初一这一顿吃下来更是没剩下几个。 一千多灵石转眼间就剩下了不到一百,李斯年越想越是肉疼。 其实按着他来想,炼神期就已经可以辟谷了,这顿饭根本就是没有必要的,就算吃也绝对用不了这么多。可是正因为深知李初一的脾性,李斯年很清楚若是不让这小胖子吃饱了后果会有多严重。 那是会疯的! 好在这顿饭虽然花费多,但食材都是妖兽灵植,烹制时又是由精通此道的修士完成的,食材的灵气保存的还是比较完整的,吃完之后对他们的修为也颇有裨益,如此一想李斯年才感觉心里好受了一些。 柳明秀吃得少,很早便放下了筷子。他和方峻楠虽然吃得多,但也早就饱了,此时正在举杯对饮,坐看某家糟蹋粮食。 其实不是他们不能吃了,而是再吃会对身体有害。这食物灵气十足,此时的他们体内灵气已经饱和了,需要花费一番功夫炼化一番。再吃的话灵气过剩,炼化不易不说,多余的部分还会散逸出来造成浪费。 因此,他们看着狼吞虎咽的小胖子,越看越是惊异。李斯年好在已经见识过几次了,也算是见怪不怪了,方峻楠和柳明秀则心惊不已,看着李初一的眼神就像是看怪物一样。 开始时他们以为李初一只是嘴馋,因为吃而吃。可是后来随着李初一吃个不停,他们越看越是惊奇不已,因为李初一吃东西又快又急不说,吃下去那么多灵气十足的食物后他的身体竟然没有一丝灵气外溢,就好像他的体内是个无底洞一样,这么多食物仍然塞不满他那小小的身体。 本来两人还以为这满满的一桌子菜肯定是点多了,但看着李初一这么个吃法,他俩心里顿时有点打不住底儿了,甚至还感觉是不是点少了。 在三人怪异的目光中,李初一忽然停了下来把头一抬。三人还以为他吃饱了,柳明秀微微一笑刚准备递过一方丝帕让他擦擦嘴,却见小胖子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呼,光顾着吃都忘喘气了,差点没憋死!呼!” 说完又喘了几口气,头一低继续开始忙活。 柳明秀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原地,面色古怪的看了他半天,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香肩抖动花枝乱颤。 方峻楠也是忍俊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与李斯年轻碰一下后一饮而尽。 活了这么多年,吃东西吃到忘了喘气的他也是第一次见。 李斯年也跟着一饮而尽,随后无语的看着李初一。 “你们刚认识他不久,还不习惯,等习惯就好了。这小胖子啊,什么都好,就是能吃!我怀疑要是把他扔到莽山剑派或者百圣阁去,这两家偌大的家产都能给他吃穷喽!” 柳明秀本来笑意渐止,结果听李斯年这么一说,顿时又把头一低笑个不停。 方峻楠也想笑,但是想想自己毕竟认了李初一为主,这话可不能乱说,于是便笑道:“自古奇人多异事,少主天资横溢身手不凡,一身道法更是千奇百怪层出不穷,有一两样怪事也属正常!” “你就替他说话吧!”李斯年笑道,“郝大胖子你也知道,这小鬼曾经跟郝大胖子连吃三天,三十人的席面他俩每天各吃三桌,郝大胖子立马将他引为知己,自此二人兄弟相称。连郝大胖子都对他的饭量钦佩不已,你说说这小鬼到底有多能吃?” “这个...这个确实不凡...确实不凡...” 方峻楠说完就低头喝酒,掩饰着已经咧开的嘴角。 他是又心惊又好笑。 郝宏伟是他的至交好友,郝胖子的食量他自然更是知晓。郝家因为功法的缘故,几乎个个能吃,不论男女皆是如此。以往能在饭桌上跟郝宏伟比拼比拼的,就是找遍漠北也找不出几个。但是谁成想,如今眼前的这个李初一竟然在饭桌上把郝宏伟给吃服了,竟然还直接拜了把子,方峻楠真的不知道该作何评价了。 若不是他们相处了有一段日子了,方峻楠对李初一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否则的话他肯定会以为这个小胖子会不会是郝家哪位大能的私生子。 想到郝宏伟,方峻楠开口问道:“敢问李道友,宏伟兄近日可好?” “好,好的狠呢!”李斯年笑着点点头,“最近他在泗曲集收货呢,能吃能睡、心宽体胖,他那性格你也是知道的。除此之外他还很关心你,这次我跟初一出来的时候他还嘱咐我俩,若是路上遇见了你能帮就帮衬一把,没成想咱们还真碰上了,这胖子嘴还真灵啊!” “是啊,这次多亏了李道友和少主,否则我二人必定藏身在那了。” 嘴里说着,方峻楠带着柳明秀躬身便拜。李斯年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拦着他们。 “别别别,你俩别这样,相逢即是缘分,再说我们也是恰逢其会,需借二位之助一起脱身呢。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互帮互助,算不得什么恩不恩的!救你们的时候也是初一他出力最多,我不过是搭把手罢了,你俩这样可就折煞我了!” 方峻楠闻言脸色一正。 “不,有恩就是有恩,不能混成其他。李道友大恩方某二人铭记于心,虽不能像少主这样为侍以做报答,但李道友今后如有所托,方某定无二话!” 李斯年一听顿时有些头大,他也终于有点李初一当日的感觉了。 这方峻楠一较真起来真是挺可怕的,这说着说着还要以他为主随侍报答呢,要没李初一在前面顶着他肯定就这么干了。这要是被郝宏伟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着了呢。 见方峻楠一脸的执拗,李斯年只能苦笑着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了。 越说越乱,如今这样的就挺好的。有了方峻楠的这个人情,他以后也算是多了个救命符。 三人重新落座,方峻楠犹豫了一下,转头问道:“少主,方某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李初一头也不抬的道:“讲。” “是这样的。方某二人如今追随少主,但却不知少主出身何门何派,师从何人。方某已经过道誓,少主自可不必担心方某会泄露了少主的身份,还望少主告知我二人!” “哦,就这事儿啊,我以为什么事儿呢!” 抹了把嘴,李初一抬起头来。 “我算是太虚宫出来的,无意中流落在这个破地方,现在一直在想法挣足路费回去呢!” “太虚宫?!” 方峻楠顿时一惊,与柳明秀对望了一眼。千算万算,他没想到李初一竟然会是太虚宫的人,要知道太虚宫在漠北可是极少有人活动的。 想了想,他又问道:“不知少主在太虚宫何峰门下?” “神剑峰。” 李初一说道,冲着李斯年伸伸手示意他把他面前的一盘菜递过来。 方峻楠眼中精光一闪,问道:“可是无情剑圣叶之尘叶剑圣所主持的神剑峰?” 李初一点点头:“是啊!” 方峻楠眼中精光更盛:“少主剑法如此了得,敢问可是叶剑圣门下的亲传弟子?” “哦,这个不是。”李初一摇摇头。 方峻楠一听眼神一淡,还未等他开口再问,却听李初一紧接着说道:“不过叶之尘是我叔,我的剑法是跟他学的,但不是他的徒弟。” “呃...他是你叔?!” 方峻楠目瞪口呆,柳明秀也是捂着樱口吃惊的望着李初一。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胖子竟然是叶之尘的侄子。 想来也是,世人皆知无情剑圣从不收徒,李初一若说他是叶之尘的徒弟方峻楠还会奇怪呢,如今这么一说那便在情理之中了。 不收徒弟,不代表功夫不可以传给侄子。方峻楠知道李初一的剑法有多了得,如今看来也确实只有叶之尘能教的出来了。 除了吃惊,方峻楠和柳明秀还有些惊喜。 他们二人叛出家族私奔,虽然为了报恩追随了李初一,但若是李初一背景太弱,他们二人跟在他身边反而会害了他。之前方峻楠认李初一为主时未必没存了几分心思,在他想来李初一如此身手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散修,背后肯定有靠山。只是千想万想,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初一的靠山这么大,还这么硬。 若是能跟着他回到太虚宫,以太虚宫的实力,方家和柳家就是势力再大也是不敢招惹分毫的。需知那太虚宫实力强劲犹在漠北的四个级宗门之上,那可是单凭一己之力就独抗大衍皇朝近万载的然存在,方家和柳家就算横行漠北,却又哪敢去撩它的胡须? 特别是李初一还是叶之尘的侄子,自己二人跟在他身边作侍,两家若是追来就算太虚宫不出面,只要叶剑圣出面说上几句,那也是能免去一场祸事的。 别忘了,就在不久前,无情剑圣叶之尘只身来到漠北,凭一己之力独创拜鬼宗山门,杀得拜鬼宗毫无还手之力不说,连他们飞升后期的太上长老出来了都没能留住他,叶之尘的大名早已响彻漠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更关键的是,叶之尘是用剑的,神剑峰更是人界四大剑道圣地之一,单就剑道而言其威名不比莽山剑派差。而方峻楠也是用剑的,自然对神剑峰神往不已。 其实何止是他,普天下凡是醉心剑道之人,哪个不是对四大剑道圣地无比向往的? 桌子底下,方峻楠和柳明秀的手紧紧地攥到了一起。 他们第一次觉得,他俩的前路真正有了一丝光明。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偷得浮生 瞥了眼方峻楠和柳明秀的脸色,李初一眼珠子一转就大体猜到了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 咽下口中的食物,小胖子把头抬了起来。 “我说方大叔啊,我救你一命,你保我在漠北期间的安全就行了,没必要搭上一辈子。再说我自己还为路费愁呢,你就算想跟我,咱有上哪找那么多钱回去啊!” 方峻楠一听,心下一沉。 他知道李初一说的没错,特别是最后那句,那才是主要原因。 传送阵是看修为收费的,修为越高需要花费的灵石也就越多。方峻楠以前虽然都是通过方家自己的传送阵来往的,有些家族涉及不到的地方持着方家的令牌也可以免费通行,说白了就是他坐传送阵就没怎么花过钱,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传送阵的使用费用到底是多少。 想想自己如今的身份,方家和柳家的令牌自然不能用也不敢用,而以散修的身份若是去坐传送阵一路去到天门山境内,那花费方峻楠想想就有些头大,也难怪李初一一脸的为难。 他还不知道李斯年也想跟着李初一走,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更加犯愁了。要知道他们四人若是一起去到天门山境内,那一路的花销加起来怕是能买一件很不错的元神期修士使用的法宝了。 他能想到,柳明秀自然也能想到。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看看他们的脸色,李初一心里也很舍不得。 这可是一个元婴期大成一个炼神后期的两个大高手啊,而且还是两口子,为了跟着自己连道誓都立了,李初一说不想收了他们那是假的。 小胖子从小的梦想就是攒一笔钱在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买栋宅子,没钱了就去给人算算命做做法事,有闲了就带着一帮手下走走街串串巷瞧瞧美人摆摆阔,当然那时候的他心中的“美人”还是道士没事儿就去度的那种,不是强抢民女这种不上道的纨绔行径。如今这么两个大高手死活都想要跟着自己,他怎么可能不想要? 想想身后左一个元婴右一个炼神,李初一感觉自己就是见着他那个没品的师父说起话来都能硬上三分,那潇洒的光景他想想都觉着心里美得慌。无奈人穷志短,现在的他别说能不能养得起这么两号人,就连回家的路费他都凑不足,想想他就有些憋屈。 好半天,李初一叹了口气道:“这样吧,李斯年也想跟我回去,但是也是被路费问题给难住了。你俩就跟他一样吧,我走之前只要你们能凑足了自己的路费,那么我走的时候你们就跟着我走吧。” “行!” 方峻楠毫不犹豫的应道。 路费问题虽然让人头疼,但总有解决的办法。他跟柳明秀一个元婴期一个炼神期,这笔钱只要辛苦些,总有能挣足的一天。但是若是李初一不松口不肯答应,那么他们就是凑足了路费,那也没有什么用处。 漠北他们是呆不住了,方家和柳家都不是小家族,没有哪个漠北的势力敢随便收留他们。而敢收留他们的四个级宗门又铁定不会收他们,这四家不会因为自己这两个小人物而去得罪方家和柳家这两个大族。 方峻楠和柳明秀当初跑出来的时候本就抱着离开漠北的想法,只是当时他们想去的地方是大衍,毕竟与漠北相比,方柳两家在大衍境内的触手还是不怎么灵光的。只是到了大衍他们也不见得就是安全的了,与之相比,还是与李初一沾亲带故的太虚宫最为妥帖。 方峻楠当初投靠的时候七分为报恩三分为脱身,没成想无心插柳柳成荫,李初一真的就给了他这么一个满是希望的惊喜。此时见李初一终于松口了,他哪有不赶紧答应的道理。 三言两语的把事敲定,李斯年打了声招呼便起身出去了趟,再回来时带回了三个玉符,那是酒楼隔壁的一家客栈的房牌。 李初一知道李斯年是出去干什么去了,他是给郝宏伟传信去了。他和李斯年可是弄了满满一储物袋的穿云雀卵呢,更是有个王雀的卵在其中,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一到地方就给大胖子信让他赶紧过来接收走。 不过李斯年心眼多,虽然相信知了的信用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传信时仍以只有他和郝宏伟之间经常用的暗语书写,字里行间更是没提方峻楠两口子半个字,唯恐走漏了消息。也幸亏他小心谨慎,否则靠“信用”吃饭的知了不知道又会借此从大衍和太虚宫两家身上挖出多少钱来。 没有几个人知道,李初一现在在知了眼中可算是个大红人,大衍皇朝和太虚宫都重金悬赏他的消息,知了想找他都快想疯了,这要是李斯年露出个一星半点的,他们哪还管你几个灵石的信用不信用。 剔着牙走出酒楼,李初一满意的拍了拍李斯年的肩膀,心里很是庆幸有这么个人跟在身边。若是换成他自己,别说租客栈信息了,就是这一顿饭他都能给吃成霸王餐,那点灵石根本就不够他霍霍的。虽然没怎么吃饱,但是有吃有住的李初一还是很满意的。 来到客栈,灵石有限的他们只能定黄字房。天地玄黄,黄字房是最便宜的房间了,就这样一天还要两块灵石的租子,看的李初一暗暗咋舌。 难怪一路走来他现很多修士就那么席地一坐坐在了树枝树杈上,原来是因为这里的消费太恐怖了。想想也是,若非他们四个身份太敏感、外面不知多少人满世界的找他们呢,李初一肯定也是那群席地党的一员。 李斯年心很细,三间房他和李初一一人一间,还有一间比较大的给了方峻楠两口子。 本来他是想定两间房的,但是想想那个一直在闭关修炼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女鬼紫鸢,李斯年毫不犹豫的决定要跟李初一分开住。 虽然是黄字房,但房间内还是很干净的,只是有些朴素、或者说简陋罢了。 四周的墙壁上刻着两两相对镌刻着四个阵法,李初一依稀能认出那是四个小型的聚灵阵,能将散逸的天地灵气吸纳汇聚起来封存进房间中。虽然这灵气对李初一他们来说还是太稀薄了对修炼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但与外面相比,毕竟还是聊胜于无。 透过街窗,李初一遥望着树干上的一个个洞府,心里满满的全是向往。 那才是真正的洞府啊! 即便隔着这么远,李初一的阴阳道眼仍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里面的灵气和生机浓郁至极,连外面封禁洞口的阵法都有些镇封不住的意味。虽说那也算是一种宣传效用,是洞府所有者故意露出来给外人看的、好吸引来往的修士们前去租赁消费,但就算这样那也确实是个真正的洞天福地了。 “哼!等小爷有钱了,一定整颗树都给你买下来!到时候今天住住这个洞,明天住住那个坑,那才叫一个快活呢!” 美美的幻想了半天,李初一叹了口气,关上窗户转身回到了屋中。 再美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眼下他还是穷人一个,有那闲功夫瞎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接受现实,赶紧闭关修炼来得重要。 数种阵法的共同作用下,关上门窗后的屋内一片安静。桌上一炉檀香缓缓燃烧着,袅袅的香烟中,片刻前的喧嚣恍若梦境,似乎只是李初一的一个臆想罢了。 李初一盘坐在香炉前的一个蒲团上,闭着双眼的他平心静气,一种久违的安全感泛起胸中。 这种安全感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过了,自打被劫出了太虚宫他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唯一还算安全些的也就是丹阳子的那个洞府了,但那也只是相对于外面安全些罢了。未知的危险,未知的未来,种种未知让李初一根本没有丝毫安全感,他几乎每时每刻都提着几分机警,防备着随时可能到来的种种威胁。 直到此时,在这简陋的房间中,闻着一炉对凡人来说价值连城但对修士来说极为廉价的檀香,他才终于有了一丝真正的放松。 因为他知道这里叫止戈林,有一个恐怖的镇守。只要他们不泄露了身份,那么便没有人敢挑衅这里的镇守所定下的规矩——城中止戈 敢于挑衅的,基本上都已经被埋在树根下面做了肥料了。 李初一甚至有些怀疑他们就算在城中暴露了身份,只要他们不走出这里,那么又有几人敢于铤而走险呢? 先这里的镇守是肯定不会动手的。 十万灵石是不少,但对掌管着所有树干上的洞府的镇守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甚至很可能连根毛都不算。他跟李斯年的人头费加起来,怕是也在那洞府中住不上十天半个月的,李初一怎么算都不觉着那神秘的镇守会为了自己这两个蝇头小利而去坏了自己的规矩。 而镇守不动,那么其他人又有多少敢动的呢? 十万灵石确实不少,但与自己的小命相比,傻子也知道哪个更值钱。 不过放松归放松,李初一还是留了分谨慎,脸上的人皮面具并没有摘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万一要是有谁闯进了看见了他英俊的庐山真面路再把他给认出来了,那李初一还不得冤死。 再说了,这人皮面具价值连城,可是货真价实的好宝贝。好东西要贴身放好,李初一自然不会让它离了自己的身,而且戴着它就有种带着一脸灵石的快感,让李初一很是过瘾。 好东西要贴身放好,既然塞不进裤裆贴不住小头,那么戴在脸上贴住大头也是一样的!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肉山肉丸一相逢 待在客栈里默默修炼,四人均是足不出户低调行事,自然也不会有人前来寻衅滋事。? 除了掌柜的每隔一段时日便来收上一次租子,四人三间房再也没有其他人敲响过。 这一日,李初一如往常般盘坐屋中,一遍遍的淬炼着自己的炼神法力、融合着其他还未融入神魂的普通法力。 这段日子的安心修炼,李初一的修为提升的异乎寻常的顺利。当初几日功夫炼不出多少的炼神法力,不知是不是连番大战厚积薄的缘故,炼化的度可以说是飞快,他的炼神法力在意肉眼可见的度不停增长着。 开始时他还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给柳明秀疗一次伤,后来现自己修炼的这么顺利、颇有些势如破竹的味道,于是便知会了柳明秀一声告诉他自己要闭关修炼,柳明秀自然没有二话的点头答应。于是乎,李初一全力以赴的一头扎进了修炼的海洋里,如此盘坐之姿自打他入定开始就已经很久都没有变过了。 山势有高低,海水有起伏,修士的修行亦是如此。经过了一段日子的突飞猛进之后,李初一的修为在接近炼神中期的时候逐渐的放缓了下来,直到他堪堪踏入炼神中期的门槛,他的法力再也难以转化分毫,暂时停滞了下来。 费尽心思又折腾了几日,李初一累得跟狗一样,可是炼神法力重新变成了之前那般转化的极为缓慢,几乎跟停滞不动没啥区别了,李初一知道自己这段日子的爆期算是彻底结束了。 打熬着自己新炼化出的炼神法力,李初一默默回想着这段日子的种种经历。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除了《道典》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了,这段日子的经历让他深深感受到历练对于修士的重要性。 修士的提升都是循序渐进的,除了嗑药这种颇有危害的方法,极少有方法能快的让自己提升。除了顿悟这种天上掉馅饼的逆天好事儿外,修士想要快提升的最好方法便是历练,而且是严酷的历练。 以前总听道士说什么“生死之间解真章”,年幼的李初一当时根本就听不明白,只能傻傻的从字面模糊的理解一下表面的意思。但是现如今,他对这番话有了一番全新的认识。 危机与机遇是并存的,生与死的徘徊确实是对修士最好的磨练。这里磨练的不光是他们的法力,更是他们的道心。 道心强则道阔,道心乏则道塞。修士修炼中所谓的门槛固然与法力有关,但更多的则与其道心有关。 道心代表了一个人对自己所行之道的理解,更是一个人意志的最直接体现。而意志,则恰恰正是能否真正掌控自身修为的最关键因素。 平日里风平浪静,没有紧迫感的修士们自然对自己的实力了若指掌,一身修为能挥出个十成十,但这并不能代表他们的真实实力。只有当修士们面临生死危机、需要以大智慧大毅力做出决断的时候,意志的重要性才会真正的凸现出来。 就如死在李初一剑下的那些元婴修士,他们的修为比李初一差吗?并不差,甚至还远远之。但为什么拥有碾压性实力的他们却都死在了李初一的三尺青锋之下了呢?答案正是与他们的意志、或者说道心有关。 李初一的虚空气息确实诡异,直到如今都无往不利的虚空气息乍一出现确实很容易让人吃亏,就比如柳高阳,炼神期大圆满的他当日也吃了点小亏。 有的人吃亏后反应迅,迅摆正心态后步步为营,李初一就是一个炼神期的小破孩儿,元婴修士小心谨慎下他虚空气息再诡异也是无法。而有的人却无法调整自己的心理姿态,他们只能茫然的沉浸在自己的惊愕之中,心里除了不可置信外就是不可置信,再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早已身异处、饮恨青锋之下了。 修士相争争的便是转息之间,种种威力迥异的招式来来回回的对轰看似华丽,其实真正决定胜负的只有刹那之间的那一丝机会,其他任何行动都是为了创造这丝机会而做的铺垫。 李初一很幸运,有道士这么个师父在,从小就培养了他迥异于常人的道心。 以弱击强时他有无畏的勇气,能够在瞬息万变的生死之间冷静地寻找出那一丝生机。而当他遇到远逊于自己的对手以强击弱时,拜道士所赐给他培养出的没皮没脸的精神让他出手就是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什么高手的尊严,什么撂两句狠话恫吓一下再开打,那都是狗屁! 摆架子、端姿态?跟死人玩去吧! 他不是不喜欢装,但是他很清楚装要什么时候装。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个世界上连死人都不安全,只有烟消云散渣都不剩的时候才安全! 谨记着道士的教诲,小胖子扬着没皮没脸的精神,一直活到了现在。 咂咂嘴,闭着眼睛的李初一缓缓握动了下拳头,一种叫做“力量”的感觉弥漫心间。 回想着这段日子以来的生生死死惊心动魄,虽然到现在想起来他还一脑门子冷汗、尿意一阵阵的上涌,但内心深处,他现自己竟然有那么几分喜爱这种感觉。 因为,确实是太刺激了! 脑海中,一个个修为比他高却全都死在了他剑下的修士接连出闪现,李初一心中满是成就感。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进步,更感觉到了自己离道士又近了一步。 只要自己能够一直这么磨练下去而不死,他感觉自己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能修到元神期,甚至是道胎期!到时候他就可以潇洒出,去大衍寻找他那个不知醉倒在哪座楼子里的没溜儿师父了。 想象着道士见到自己时的惊讶,李初一心里就忍不住的一阵阵的美。 只是光顾着美美臆想的他忘了另一个事实——若是他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短时间内修炼到元神期,哪怕这个时间是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五十年,那么他也足以让整个人界的人族修士为止惊悚了。 一个绝顶的天才修炼到元神期最快也要七十年以上,这还是在背后宗门的支持下靠无数资源堆积上去的。而他若是能在五十年之内修炼到元神期,那么... 幻想着道士见到自己时的种种惊愕反应,李初一美美的沉浸在里面不可自拔。云里雾里中,他的心神忽然一动,神识瞬间探出门外,一阵“剥剥”的敲门声自隔壁响起,那是李斯年的房间。 “老不死的,我来了,开门!” 熟悉的大嗓门响彻心间,李初一霍的睁开双眼,满脸喜色的站起身来向外走去,神识中隔壁的房门已然洞开,李斯年熟悉的声音也骤然响起。 “郝胖子,你怎么来的那么慢!” “我慢?我还慢?!你知道泗曲集过来有多远吗?我接到消息匆匆交代完手边的事情就往这赶,昼夜不停的赶了半个多月的路才到了这里,你个老不死的竟然还说我慢?!”郝宏伟洪亮的声音中满满的全是不满。 李斯年一撇嘴刚要说话,却听旁边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李初一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着那个肉山一样的身影,小胖子满脸喜色的叫道:“大胖!” 郝宏伟闻言扭头看来,入目的却是一个又矮又挫的中年汉子,只是那声音里还有些稚气未脱,而且李初一没有刻意变化的声线让他很是耳熟。眼珠子一转,脑中灵光一闪,郝宏伟立刻知道了这个矮矬汉子到底是谁,顿时张开双臂哈哈大笑的走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小胖!” 李初一见状也是双臂一张迎了上去,边走还边动情的喊道:“大胖!” “小胖!” 两人动情的狼嚎中,大肉山成功的裹住了小肉丸,画面顿时美不胜收,让人不敢直视。 李斯年眼睛辣得直接捂住了额头不忍再看,而旁边屋门再响,闻声走出来的方峻楠两口子也是傻傻的看着肉山肉丸撞在了一起,脑中自行生出了“嘭”的一声闷响。 好笑的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胖子搂在一起,方峻楠刚想开口打个招呼,谁知两个胖子你一嘴我一嘴的直接说了个热闹,他张了几次嘴都没能插进话去,只能领着柳明秀无语的站在一边。 “大胖啊!” “小胖啊!” “大胖子啊,我想你啦!” “小胖子啊,我担心死你啦!” “大胖子啊,我这趟出去可是九死一生啊!等下算钱的时候,你可不能让我吃亏啊!” “小胖子你放心,哥哥我一向亲兄弟明算账,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不会坑你的!”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能多给点就多给点,小爷我穷的都快穿不起裤衩了!” “嗯,你放心,亲兄弟明算账,明算账!” “大胖子你给我装傻是吧?” 李初一脸色一拉,郝宏伟也不害怕,大手一伸笑呵呵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小胖子被他一把按住,没动用法力的他自然争不过人家肉山的巨力,脑袋无奈的被那大手来回摆弄,头瞬间变成了乱草窝。 突然小胖子想到了什么眼圈一红看着郝宏伟。 郝宏伟给他弄得一愣,赶忙道:“喂喂喂,你别哭啊!咋啦?生哥哥气啦?不揉你头就是啦!嗯?难道是有人欺负你?跟哥哥说是谁,哥哥不给他压出黄来我跟他姓!” 吸了吸鼻子,李初一摇摇头道:“不是,我没生气,也没人欺负我。我是想告诉你,我饿了!自从离了泗曲集,我就一顿饱饭没吃过,呜呜呜呜~~~!” 郝宏伟一听哈哈大笑,大手一拍直接将小胖子给拍了个趔趄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他那独有的宏亮嗓音轰隆隆的响起。 “我当什么事儿呢!走,哥哥带你吃饭去!吃饭可是人生头等大事,我看旁边就有家酒楼,今天哥哥我做东,咱们不饱不休!” “好,不饱不休!” 李初一眼泪瞬间消失,跟在郝宏伟屁股后面就往楼下走去。 楼道里,李斯年和方峻楠傻傻的看着两人渐渐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人怎么三言两语的就把饭局给定了。 半天,李斯年叹了口气,一脸好笑的道了句几人共同的心声。 “唉,这俩吃货!”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相见 等到李斯年三人来到酒楼找到他俩所在的雅间,一大一小两个胖子已经点完菜了。 看着眼前的那张三十人合坐的大圆桌还有掌柜的那笑的合不拢的嘴,三人心里立马就有数了。待得一样样美味云集而来满满当当的填满了整张桌面,而掌柜的出门时更是扔下一句“客官慢吃,下一桌稍后便来”,方峻楠对李斯年的话彻底信了。 这俩胖子,很可能真的在泗曲集每人吃了三桌... 郝宏伟平时算盘打得很是精明,但是在吃的方面绝对是很舍得出手的。李斯年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先不说后面还没上的,就单说眼前这一桌子东西,其价值就差不多抵得上他们此行收货的半成多了。心里这么一算,李斯年直感觉这俩胖子是真心败家! 郝宏伟吃的眉开眼笑的,边吃边赞叹连连。 “嗯,止戈林就是止戈林,这菜的灵气十足不说,味道更是比泗曲集咱们去的那家酒楼还好!以前我来的时候还没来过这家小店,这次知道了这个地方,下次有时间过来我还得再来一次!” 李初一点点头,嘴里塞满东西含糊不清的道:“那是,前几天过来时我囊中羞涩,只能挑挑捡捡的点了几样尝尝鲜,根本吃不饱!要不是你来了,我怕是要不了多久就饿死了!大胖子你来的太是时候了!” 他话一出口,别说李斯年了,方峻楠的脸都忍不住抽了抽。 想想当日那虽然没眼前多但也绝对不少的席面,他怎么都想不出那一大桌子怎么能跟“几样”这两个字扯上关系。而且那一桌子东西有三分之二是李初一吃掉的,他还说吃不饱,这个...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形容词来,方峻楠是能在心里暗叹一声:“少主天赋异禀,果然迥异常人...” 听李初一这么一说,郝宏伟撩开嗓子哈哈大笑,大手用力一拍李初一,差点没把小胖子给拍喷了。 “你放心,今天有哥哥在,你放开了吃!民以食为天,修行之人更是要注重饮食安排,多吃有灵气的食物修行才能更快!什么狗屁的辟谷,什么狗屁的清体净身,全都是狗屁不通!” “对,狗屁不通!让辟谷见鬼去吧!” 李初一挥着小拳头扯着嗓子跟着瞎喊。 柳明秀已经快笑趴下了,方峻楠和李斯年对视了一眼,脸上全是无奈。 忽然大胖子想起了什么,大脑袋一抬问道:“小胖子,我来的及不及时?” 吃人嘴短,更何况臭味相投,李初一毫不犹豫的道:“及时,太及时了!你就是及时雨,你最棒了!” 大胖子闻言冷笑道:“哼哼,可是有人还嫌我来得慢呢!” 李初一很配合,直接拔剑出鞘边挥舞边喊着:“谁?是谁敢污蔑你?告诉我,我去砍了他!” 大胖子阴阳怪气的哼哼了几声,大脑袋一转就看向了李斯年,刚准备说话却猛然心中一动,眼珠子一转看向了方峻楠和柳明秀,脸上瞬间堆起和善的笑意。 “嗯?新朋友啊?刚才光顾着吃了,有些怠慢了,让二位见笑了。还未请教二位大名?” “郝胖子,我们坐着这么久了,你才看见啊...”李斯年也是真心有些服了。 俩大活人就这么坐在这儿,先头他还以为郝宏伟是看出了方峻楠他俩的身份,谁知这家伙是真没看着。 方峻楠微微一笑,人皮面具化妆出的白净脸上笑容更显秀气。他没有玩笑的心思,声音未变用本来的声音道:“名震一方不如剑纵四海。” 郝宏伟眼神精光乍起,紧跟着道:“吃遍一隅焉比饕餮八方!” “宏伟,好久不见了。” “峻楠兄,真的是你!” 看着方峻楠取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了真容,郝宏伟霍然起身,迈着咚咚的脚步声哈哈大笑着走到了近前一把将其搂住,刚要说话却被方峻楠伸手一按。 “稍等!” 闭眼默念片刻,方峻楠眼睛一睁凌空虚画着什么,一个泛着微微荧光的法阵渐渐出现在他的面前。待最后一笔画完,方峻楠伸手向下一按,法阵顿时透过桌面没入底下,屋中墙壁光华一闪,随后便悄无声息的恢复了原样。 李初一抬头看了看四周,眨了眨眼睛又低下头继续忙活。 虽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阵法,但想来应该是个防止别人偷听的那一类的法阵。他没想到的是方峻楠一个用剑的竟然还懂得阵法之道,心里微微有些惊异。 等到方峻楠布置完毕,郝宏伟哈哈一笑一把将其熊抱住。 “哈哈,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这个粗人就是没有你想得周全!” 方峻楠微笑道:“我与秀儿被追杀了一路,小心谨慎已经形成了习惯,算不得什么。” “秀儿?” 郝宏伟一愣,转头看向旁边的女子。虽然轻纱遮面,但透过纱帘依稀还是能看出几分脸部的轮廓。郝宏伟打眼一看,顿时一脸的了然。 “果然!我收到消息说你拐了柳家的大小姐私奔,没想到是真的,哈哈哈哈哈哈!我郝宏伟一向觉着自己做事儿不着边际的没谱,没想到你比我还没谱,私奔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你真厉害!” 方峻楠闻言哈哈大笑,柳明秀则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冲着郝宏伟微微一福。 “见过郝兄!明秀早就听说郝兄与我夫君关系莫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别别别,错了,错了!”郝宏伟赶忙双手连摆,“论修为峻楠兄远于我,论年龄他更是比我年长。按理说以峻楠兄的修为辈分我该以晚辈自居,但是无奈我两人意气相投,所以兄弟相称,你可不能叫我郝兄!你就叫我郝老四吧,或者学那边的小胖子一样叫我大胖子就行!” “那就叫你老四吧。”柳明秀掩嘴轻笑,点头应道。 看看方峻楠,又看看柳明秀,待他看清轻纱下掩藏的那片恐怖的伤痕时,郝宏伟顿时眉头紧皱。 “峻楠兄,嫂子的脸是谁弄的?还有你怎么跟李斯年和小初一走到了一起了?” 叹了口气,方峻楠带着几人重新坐下,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大体讲了一遍。除了关于李初一的隐秘他给一笔带过、只说有办法能治以外,其他的尽皆娓娓道来。 郝宏伟静静地听着,时而惊讶时而惊叹,当听到方景烁痛下杀手以及异变成了一个不人不妖的怪物时,他更是又愤怒又震惊。 郝家固然是个大族,但以经商为主的他们深知以和为贵的道理,族内虽然也有派系之分,但那是为了行成良性竞争,以便让家族不断的展壮大、赚取更多的利润。郝家的同辈兄弟之间虽然竞争激烈,但却不伤感情,不论是何派系均是情同手足,绝对不会生方景烁这种蓄意向自家兄弟痛下杀手的事情。 所以对于方景烁的行径,郝宏伟愤怒之余,更是感觉到了其他修行世家内部的冰冷与残酷。 而对于方景烁妖化的事情,郝宏伟真的是震惊不已。更因为那妖化之法出自百乐门秘法“缘生食没”,郝宏伟更是惊骇的无以复加,一瞬间产生了无数联想。 百乐门的“缘生食没”虽然与他郝家的饕餮秘法有几分相似之处,但却残忍暴戾得紧。郝家的饕餮秘法只是根据亘古凶兽饕餮的吞噬之道相互借鉴印证出的一种以吃为主的修行方式,吃的都是灵气十足的食物,而“缘生食没”却像是真正的饕餮凶兽一般,天下间无有不吞无有不噬之物。 “缘生食没”催动后更是会对自身人族的本质产生巨大的影响,据说若是一路吞噬下去修炼到最后,修炼者真的会由人变成一个具有人类智慧的凶兽,因此被列为邪法,而且是邪法中的邪法,据说连百乐门中都鲜有人去修炼。 看着方峻楠满脸的担忧,郝宏伟很清楚他在担心着什么。连他乍闻之下都产生出很多可怕的联想,若是这消息被外人知道了,特别是被方家的顶头上司莽山剑派给知晓了,那么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一旦东窗事,怕是会在漠北产生一股大地震! 想想两家那份极为相似的通缉令,又想到方家的通缉令上对方景烁的行踪解释为失踪,郝宏伟心中微微沉吟了一番,心下有了决定。 “峻楠兄,你放心,这个事情我想办法处理。我会找人设法打听下方景烁到底回没回到方家,若是真的没有,那么我会想法子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方家知晓的!” “多谢,此情峻楠谨记心中!” 方峻楠感激不已,抱拳拱手深深一礼。 “诶,你我亲如兄弟,何必如此拘泥。这事其实也不光因为你,此事一旦东窗事,牵连实在太广,于我郝家的生意也是大有影响,我帮你也等于帮我自己,你就不要太过在意了!” 说着见方峻楠仍是满脸执拗,郝宏伟赶紧哈哈一笑岔开了话题。 “我说峻楠兄啊,你一个元婴期的大高手,怎么就认了小初一为主了呢?我与小初一很是对撇子,一直将他当做我弟弟看待,你这样让我如何自处啊!” 方峻楠脸色一正道:“救命之恩不说,少主更于秀儿有再造之恩。此恩无以为报,只能如此,这是我与秀儿共同的决定!至于你如何自处,那很简单,我们各论各的便好!” 郝宏伟看他的脸色,心里细细思索了一番,顿时将方峻楠的心思也给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虽然看似肥胖憨傻,但其实着实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否则也不可能这般年纪就出来打理家族的产业。 对李初一的来历有所了解的他暗暗猜测,救命之恩是一回事,这小胖子背后的势力怕才是方峻楠投靠的真正原因。 爽朗的大笑几声,郝宏伟脸上丝毫不露异色,根本就不点破。因为他也知道,对已经在漠北无法立足的方峻楠和柳明秀来说,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一地鸟蛋 “好了,先吃饭,吃完我们再来谈正事。” 搓着手回到李初一身边坐好,郝宏伟随手抄起一条兽腿往小胖子面前一递。 “干!” 小胖子也抄起一条小一些的兽腿与他一碰,点点头道:“干!” 说完两人一低头,照着眼前的兽腿开始猛啃起来。一条足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细的兽腿,没几息的功夫就在两人的嘴下化作了两根连油星都看不见半点的棒骨,李斯年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方峻楠则搂着快要笑趴下的柳明秀捂着额头不忍直视。 这年头,喝酒喝茶干杯的见的多了,抱着两条兽腿“干杯”的可能就眼前这独一份儿了。 李初一是光吃不说话,郝宏伟则不然,边吃边跟几人聊天,说话吃饭两不误,也算是个绝活了。 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着,郝宏伟突然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着照着李初一的后背猛拍了几下,没有防备之下李初一刚喝的一口汤直接给喷了出去。好在小胖子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汤被喷出口之前他使劲的一扭头,这才没让这口残汤污了面前的饭菜。 “你干嘛!” 李初一擦着嘴不满的问道。这好端端的吃个饭,这大胖子怎么就突然学他发神经了呢? 被他的大眼一瞪,郝宏伟不但没停下,反而笑的更厉害了,肥硕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他屁股下面的椅子则“吱呀吱呀”的悲吟不已。 其他几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想不通什么事能让郝宏伟笑成这样。李斯年则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初一,心想这小子是越来越厉害了,疯病都能传染了,连坐在他身边吃个饭都能疯一个,以后得离他远点。 李初一也不说话,就那么瞪着大眼凶巴巴的看着大胖子。他虽然不知道大胖子到底在笑什么,但看大胖子的比他大出一倍的肥脸上那丰富的表情也知道,这大胖子心里肯定没揣着好事儿。 果然,好半天大胖子的笑声终于缓了下来,伸出比蒲扇一样的大手指着李初一笑道:“小胖子,你现在可出名了!你知道吗,在这漠北的道上,你可有了个响当当的名号——鸟人,鸟人!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一听尽皆莞尔,李初一则满头的黑线。 这个毫无品味的缺德名字都快成他的心病了,谁知这大胖子不厚道,竟然当面打脸。 气鼓鼓的看着他,小胖子随手抄起一盘菜就照着那张大胖脸撇了过去。却见大胖子大手凌空虚握,那盘菜临到他面门前凝滞了下来,被他“呼噜呼噜”几下给吃了个干净,就连盘子都给舔了个遍。 随手放下空了的盘子,大胖子笑道:“别激动嘛,这名也不是我起的,你照我发脾气也没用啊!这菜都挺好的,你可别拿它们撒气,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仓啷一声,兽皮长剑出鞘了一半。小胖子眼睛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呲着牙看着郝宏伟。 “大胖子,你再敢跟我提这茬,别怪我翻脸!” “好好好,我不提,不提了行吧!” 郝宏伟赶忙连连摆手告饶,但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忍不住的。 拍开一坛就咕噜咕噜喝了一半,他忍了忍实在是忍不住,把头一低压着嗓门问道:“小初一,你跟我说说,你是不是又练成什么新的秘法了?你召出来的究竟是什么鸟啊,竟然连方家和柳家的高手都给弄死了一大半,就剩下柳高阳带着两个残兵跑了出去,厉害啊!” 看着郝宏伟竖起的大拇指,李初一狠狠的翻了个白眼,伸手一拍储物袋,一个将近人头大小的穿云雀卵便出现在了桌上。 郝宏伟先是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在衣服上使劲的蹭了蹭手上的油花,一把抓过穿云雀卵翻来覆去的看了起来,越看眉毛挑的越高。 “嚯,还真是穿云雀的蛋,品质还不错呢,没想到还真被你俩给弄来了呢!” 轻轻地将蛋放在了桌上,郝宏伟搓着手指笑道:“还有吗?” 李初一头也不抬,一手拿抓筷子拼命地往嘴里哗啦着吃喝,另一只手又在储物袋上连拍几下。顿时,一只只穿云雀卵跟变戏法似的在桌上接连出现。 开始时郝宏伟还笑眯眯的看着,可是见这蛋越来越多好像无穷无尽似的,他的脸色也渐渐的转为惊讶,最后更是惊异的大张着嘴巴,傻愣愣的看着李初一拍打储物袋的那只手。 眼前的桌面一共就没多大点地方,放了几只蛋就放不开了,其他的被李初一通通放在了周围的地面上。当最后一只穿云雀卵被轻轻的放下后,看着周围满满当当将他们包围起来的一地鸟蛋,便是郝宏伟这种自认见过各种大阵仗的奸商都一脸的无语,不知该做何表情了。 良久,大胖子猛吸一口冷气,愣愣的问道:“小胖子,你把人家老巢整个给抄啦?” “废话!”李初一头也不抬的说道,“要不能被那群傻鸟给追了一路嘛!” 大胖子眼睛一眯,若有所思的问道:“通缉令上说你召唤群鸟的秘法,其实就是追杀了你一路的穿云雀喽?” 李初一把头一抬,眼泪汪汪的狠狠点了点头。回想起那屁股后面阴魂不散的鸟叫声,他就忍不住直打寒战。那种日子,打死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擦了擦冷汗,大胖子一脸感慨的道:“柳高阳和方景烁真倒霉啊!” 一句话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除了李初一,其他几人都在心里暗暗点头。特别是方峻楠和柳明秀,先前他们一直以为那鸟群是李初一的秘法给召来的,如今看到这一地的鸟蛋他俩才知道,感情真正的原因在这儿呢。 回想着当初初遇时李初一的那番惺惺作态,两人就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的竖了竖大拇指。 这演技,也真是没谁了,心理素质真好! 想想也是,换成其他人被那么一大群鸟给追在屁股后面,特别是里面更是有个道胎期的鸟王,估计不被吓死也能给吓傻了。这小胖子倒好,脸上看不出异样不说,甚至还连蒙带骗的演了一把,直接祸水东易让柳高阳给顶了缸,方峻楠越想越觉着自己这位“少主”还真是不简单,神经不是一般的粗。 吃得有些累了,李初一抬起头来准备歇口气。喝了口醇香的茶水,他笑眯眯的问道:“大胖子,你看这些鸟蛋值多少钱?” 郝宏伟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眼他的胸口问道:“乾坤袋卖吗?” “不卖!” 李初一翻着白眼直接断了他的心思。 笑话,这乾坤袋可是道士专门给他炼制的储物法宝,当初更是花了“不少”钱呢,那是打死他也不会卖的。 遗憾的咂了咂嘴,郝宏伟不再纠缠。他其实也就是那么一问,心里抱着一丝希冀罢了。换成是他有这么好的储物法宝,那自然也是不会卖的。 粗略的点了点,这些鸟蛋足足有一百多个,其中品质上佳者更是占了相当一部分,比普通的大路货那是好了好几成。他来之前虽然知道李初一他们这次收获不小,可是打死他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多,光靠他一人短时间内哪能算的清楚,皱着眉头盘算了半天也没算出个明账来。 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扭头一看却见小胖子一脸的贼笑,笑容里满满的都是得意。 “大胖子,你先别急,我刚才光顾着吃了还给忘了件事儿,我这还有呢!” “还有?!” 郝宏伟心脏狠狠的抽了抽。 眼前这些鸟蛋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这小胖子竟然说还有,那他们这趟抄的穿云雀老巢到底得有多大?追杀他们的穿云雀又到底得有多少? 小胖子笑笑也不说话,挥手间一只穿云雀幼鸟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小家伙估计是刚破壳不救,虽然一出来就吱吱喳喳的叫唤个不停,可是一双眼睛却是有些睁不开的。 郝宏伟吓了一跳,赶紧撕下一方桌布遮在了小家伙的脑袋上,将它的眼睛死死盖住。 李初一不懂行,他可是知道的很清楚,这穿云雀的幼鸟根据出生的时间长短价值也有所不同。他当初所说的幼鸟指的是出生后已经成长了一段时间的穿云雀,眼前这个眼睛还有睁不开的小家伙比普通穿云雀幼鸟可值钱多了,远远超出了他之前所定的幼鸟二十灵石的价格了。 见李初一手一挥又要再取,郝宏伟赶忙将他一把按住。 “别急,你别冲动,这幼鸟不能这么拿!这里不是地方,等下咱们换个妥帖的场所再说。你先告诉我,这幼鸟你有多少?其中有多少是睁开眼的,有多少是没睁眼的?” 李初一想想说道:“具体多少我没数,差不多有五六十只吧,睁眼的和没睁眼的我没细看,等会儿你自己看吧。怎么,这睁眼的和没睁眼的还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郝宏伟高声叫道,“这价钱可差大了!小胖子,我很严肃的跟你说,这次你要发啦,我也要发啦,咱俩都要发啦,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郝宏伟脸色潮红的放声大笑,李初一咬着手指一脸的犹豫。 小爷还有颗穿云雀王的鸟蛋没告诉他呢,这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 几只鸟和几只蛋就给他刺激成这样了,这要是告诉他自己还有颗王卵了,这大胖子会不会直接激动地爆血管嗝屁了? 难啊!太为难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怎么卖? 事情也果真如李初一所想的那样,当他把那颗穿云雀之王的王卵拿出来的时候,郝宏伟整个人都僵住了,大手无意识的一用力,顿时把桌子都给掰下了一块。 皱着眉头看着破损的桌子,小胖子还在猜测这坏了的地方到底要不要赔,却突然感觉一阵疾风袭来,郝宏伟大手一抬将他连人带蛋给提了起来。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这是穿云雀之王的蛋,是它的直系后代。” 被提在半天空,李初一也不挣扎,反而一脸同情的看着脸上打碎了颜料盒似的郝宏伟。 你看看,小爷就说嘛,这要告诉大胖子他指定得疯! 愣愣的看着那颗硕大的鸟蛋半天,终于反应过来的郝宏伟一脸歉意的赶忙将李初一放下,大手还温柔的替他摸了摸衣服上的褶子,随后双手使劲在衣服上蹭了蹭,哆哆嗦嗦的伸了过去将王卵给捧了起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跟捧着的是他亲儿子似的。 仔仔细细的看着手中的大鸟蛋,郝宏伟的眼神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珍品一样,是那样的专注和虔诚,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揉着被抓疼的地方,李初一看着大胖子半天,皱着眉头问道:“大胖子,别光看啊,说说吧,这个值多少钱?” 郝宏伟没有说话,就跟没听见似的,仍是一脸专注的端详着手中的王卵。 连喊了几声都没见着反应,李初一头一歪看着李斯年三人,伸手冲着大胖子一指。 “他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李斯年犯了白眼没说话,自顾自的低头品着小酒。方峻楠和柳明秀对望了一眼,也是没有说话。 其实他俩心里的震惊不比郝宏伟差,只是没他那么夸张而以。 先前看着小胖子变戏法似的又是鸟又是蛋的掏了一地,他俩觉着这已经够疯狂了,谁知转眼间这小胖子竟然又拿出了一个更劲爆的,方峻楠和柳明秀竟然有点不真实的感觉,看着李初一那张肉脸就跟看神仙似的,云里雾里的。 那可是穿云雀王的鸟蛋啊! 想想当日那只巨大的穿云雀,挥翅间那堪比人族道胎期的威压显露无疑,方峻楠估计这王卵要是孵出来,这小王雀长大后最差也得一身堪比人族元神期修士的实力,最可能的便是与它那老子一样,实力直逼道胎期! 换句话说,这王卵孵出的小王雀已经不能算是信鸟了,这是地地道道的灵宠! 哪家大爷闲着没事儿舍得把这么一只厉害的妖兽当信鸟石化啊,谁要是得了一准得好好供起来,精心驯养后纳为自己的灵宠增加自身的实力。 若有这么一只厉害的灵宠在身边护着,哪怕就是个元婴期甚至炼神期的小修士,对上道胎期的大能也敢拼一拼!就算拼不过,这穿云雀王带着其主展翅一飞,怕是没有多少人能追得上! 现如今听到李初一竟然说要卖了它,便是方峻楠这个修养极好的君子也有种想要一巴掌拍死这个不识货的小胖子的冲动。换成他要有这么一个好东西,那是打死他也不会卖的! 犹豫了犹豫,方峻楠忍不住开口道:“少主,这颗蛋你真的要卖?” 李初一点点头:“是啊!我缺钱,当然要卖了!” 缺钱? 方峻楠差点没把牙咬碎了。 缺钱也不能卖啊! 心里斟酌了一番,他又从侧面说道:“少主,那是穿云雀之王的蛋啊!你想想那天那只穿云雀王的威势,你真的要卖吗?” “废话,不卖它哪来的钱回家啊!”李初一白了他一眼,“那穿云雀王是很厉害,所以这蛋才会值钱啊!卖了它,我离凑足路费就又近了一步了!” 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满满的灵石光泽,方峻楠英俊的脸庞有些扭曲,不知该做何表情了。 他不知道这小胖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灵石虽然难赚但是总有办法的嘛,这穿云雀的王卵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反正他活了这么久还没听说有人弄到过这么稀罕的宝贝东西。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小胖子的账到底是怎么算的,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人,怎么上来一阵就这么傻这么轴呢? 心里组织了一下话语,方峻楠刚要开口再劝,却见郝宏伟身体一抖醒过神来,心里不禁暗叹一声:“这王卵看来是真保不住了!” 大胖子回过神之后并没有像方峻楠所想的那样狂喜,反而是脸色凝重的看着李初一。 “小初一,这东西你真的要卖?” “卖卖卖!我到底要说几遍啊!”李初一不耐烦的道,“你们一个个的怎么了都,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郝宏伟仍是脸色凝重,犹豫再三后再次问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你要卖?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这蛋孵出来可不是充当信鸟的那种普通穿云雀,这孵出来的可是未来的穿云雀王,据我所知是能突破到道胎期实力的强大妖兽,是可以收做兽宠的最佳选择,你确定你要卖了它吗?” 李初一真的无奈了,他就想不明白了,这些人一个个的怎么都跟看见他犯罪了似的,轮着番的上来劝阻,全都婆婆妈妈的。 不就是一个道胎期的妖兽嘛,这要是将来能长到飞升期或者是仙兽的话他还会考虑考虑,一个道胎期的妖兽他还不至于舍不得。 李初一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修不到道胎,要知道他结丹期就不知怎么的把道种给修炼出来了,从某种角度讲他是个飞升期的修士也不为过,道胎期对他来说只是他修行途中肯定会经历的一个过程。 他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都这样,他们都是为了他好,是怕他不识货白白放过了这么一个能为他护道的绝好妖兽,但是他真的没有一点将他收为己用的意思。 从小跟着道士走南闯北,他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外力再强也是外力,终归不如自身强大来的妥帖踏实。 这小雀王换做他时他可能还会考虑考虑,毕竟把它养大了坐着它飞还是很省力很拉风的,但是如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却是回家。 回到太虚宫,好好修炼,等道士来找他,或者修为高了他自己去找道士。 在漠北的每一天都提心吊胆的,他想回太虚宫都快想疯了。那巨额的路费山一样的压着他,每每想起他都有种出去打劫的冲动,但可笑的是以他的修为出去打劫基本上与找死无疑,最多也就是抢枪并不富裕的结丹期修士。 而且这东西要是孵化出来,肯定不能就那么随随便便养着,想也知道肯定要各种灵材灵物的好生喂养,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李初一现在穷光蛋一个,路费都没凑足半成,让他再额外开支巨额花销饲养这么个烧钱的祖宗,他怎么可能肯干? 所以说,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给卖了! 一个对他来说并不是不可或缺的灵宠,而这个灵宠又如此值钱,卖掉换钱才是最好的选择! 此外,他打心底里感觉坐着穿云雀王翱翔天际是很拉风,但还是不如他踏剑而飞来的潇洒自在,更不要说道士留给他的那个可大可小的烂葫芦,这穿云雀王再厉害总不能跟烂葫芦一样能穿梭虚空吧? 看看方峻楠脸上的不解,又看看郝宏伟脸上的不可思议,李初一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下很是感动。 这些人都是为了他好啊!这是拿他当真朋友对待了! 特别是郝宏伟,一个看似憨傻其实精明的可以说是奸诈的商人,碰见这么一个值钱的玩意儿竟然没第一时间忽悠他让他卖掉,反而是先替他着想,李初一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拍了拍大胖子的肩膀,李初一露齿一笑。 “大胖子,我说真的,我要卖了它!你要是不收,我可找别家了哈!你看咱俩这么熟,你给我来个实诚价,别坑我就行!” 仔细的看了他半天,郝宏伟见他神色间毫无留恋之色,心下一叹知道他确实是铁了心要卖了。 虽然不知道这小胖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但东西是人家的,他又是个商人,人家要卖他自然没必要强拦着。 听李初一玩笑之言说要找别家,大胖子白眼一翻一把将王卵搂进怀中,呵呵笑道:“蛋在我手,你还想找别家?做梦吧,哈哈哈哈哈!” 转头看了看方峻楠和喝着小酒偷眼瞧他的李斯年,郝宏伟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小初一,我也不坑你,这王卵我收了,但是不能给你定价收!我知道你缺钱,我给你出个主意,一个咱俩都能挣大钱的主意!” 李初一最喜欢“挣大钱”这仨字儿了,眼睛立刻瞪得滚圆。 “什么主意?” 大胖子笑眯了眼,轻轻吐出两个字:“拍卖!” 李初一眉头一挑:“拍卖?” “拍卖!” 郝宏伟点点头,脸上一片潮红。 “在我郝家的拍卖行拍卖,事成之后我收交易总额的两成作为佣金,你看如何?” 李初一不懂这个没有说话,那边李斯年却把酒杯一放皱眉道:“郝胖子,你有点黑吧?按行规拍卖的佣金一般都不超过一成,你这张口就是两成,是不是有点太不道义了?” 郝宏伟嗤笑一声道:“你也说了那是一般情况,可这东西是一般情况吗?两成佣金是有点多,但是你别忘了你来还背着两张五万灵石的通缉令呢!方家和柳家满世界的找你俩呢,我不得多要点钱好封住郝家上面的那几张嘴?” 李斯年一听不说话了,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郝宏伟见状冷冷一笑,接着说道:“你想想,你来刚弄了一大群穿云雀把人家的修士给杀了好几个,那可都是元婴期的修士啊,不是大白菜烂萝卜!这前脚杀了人家的人,后脚就有人卖这穿云雀王的王卵,你别告诉我方家和柳家的人都是傻子,会想不到这东西是谁拿出来卖的!”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愁上心头 “那两成也有些太多了吧?”李斯年仍是有些犹豫。 虽然还不知道这王卵到底值多少钱,但他知道价格肯定不会低到哪去,这一下子就被郝宏伟抽走了两成,李斯年越想越觉着肉疼。 “多?”郝宏伟鄙视的看着他,“我从宣传到拍卖一条龙给你们办妥了,保证整个漠北没有人不知道咱们要卖这东西的,这里面的宣传费用你算过没有,多吗?” 李斯年一怔,沉默了下来。 漠北的交易行基本上是每天都有拍卖会的,只是大小不同罢了。普通的拍卖会根本就没有什么宣传,最多就是提前几天在周围发发公告宣传一下,只有价值达到一定程度的宝物或者是一些功能特殊世所罕见的珍品才会大范围宣传,而跟举宣传的周期和方式不同,拍品的佣金也会相应提高一些。若真想郝宏伟所说的让整个漠北都知晓,那简直就是将王卵当做顶级宝物来对待的。 同样的,越是值钱的东西进行拍卖,交易双方的身份越需要保密。虽然每个交易行都打着为客户保密的标语,但谁都知道这口头上的诚信面对巨额的利益诱惑时会有多么牢靠。特别是如李初一他们现在这样身份敏感的或是东西来路不正的,如果不提高佣金来变向的给交易行一笔封口费,那么估计卖方不等走出交易行的门口,他的身份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到了那时,你就是说交易行没有诚信也没用。真要是出了事,交易行有一万种方法将泄露消息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可以说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是众所周知的潜规则。 如果不想前脚挣了巨款后脚就被人劫了道,那么还是老老实实的按交易行的规矩来,把佣金给稍微提高一些。 李斯年混迹漠北多年,自然对这里面的道道知之甚深,只是他以前还从来没机会享受过这种待遇,头一层碰上那两成的佣金着实是让他肉疼。 但是仔细想想,其实郝宏伟还是很仗义的。两成的佣金看似很多,但大范围的宣传加上对他们身份的严格保密,两成的数目还真是不多。据他所知,很多来交易行销赃的人拍品的佣金都高达三成以上,最夸张的甚至连六成七成也不是没有过。郝宏伟毕竟还不是郝家的家主,能给他们两成的价格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将这里面的道道给李初一一说,开头还横鼻子竖眼的小胖子立马眉开眼笑,拍着郝宏伟的肩膀连连表示理解。 其实两成他也肉疼,别说两成了,就是一成他也舍不得。但是没办法,谁让他现在实力不济有没有靠山罩着,若是道士在身边陪着,他哪还用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的花钱消灾,谁敢来抢他们还不被道士一巴掌一个给统统拍烂了。 心里暗暗盘算着自己这次到底能挣多少钱,小胖子心念一转想起一个正事儿来。 “大胖子,那不武谷的四尊令拍卖了吗?咱们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吗?” “你还想着呐?早卖完了!” 郝宏伟摇摇头,他没想到李初一竟然还想着这茬,他还以为这一趟生生死死的这小胖子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卖了?!”李初一顿时急眼了,“卖给谁了?咱还能买回来不?” 喝了口酒,郝宏伟呵呵一笑,老神在在的道:“买回来?小胖子,你知道那四尊令是多少钱交易的吗?” 李初一摇摇头,郝宏伟嘿嘿直笑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二十万?!” 李初一心都凉了,这价钱高的超乎他的想想,就是他把自己和李斯年一起给卖了也就才值十万灵石,也就刚够一般的价钱。 郝宏伟嗤笑一声,两根手指摇了摇。 “不是二十万,是二百万!” “多少?!” 这下别说李初一了,李斯年他们都一脸的惊愕,这个价格超出往年的成交价太多太多了。 “真的是二百万,这价别说你们了,我听了都有些发毛!本来以为这令牌二三十万也就拿下来了,最多不会超过五十万,谁知道最后竟然一路飙到了二百万!唉,这次的令牌不知道是谁卖的,这家伙可真是发了大财了,啧啧~!” 叹了口气,郝宏伟一脸的感慨。 众人一阵沉默,都被这个数额惊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李斯年吸了口凉气,一脸荒诞的问道:“哪个冤大头花这么多钱找死?” “莽荒山脉的刘家。”大胖子说道,“这次刘家和吴家一起争,听说两家在现场扛上了,谁都不让谁。有消息说刘家现任家主的小孙子卡在炼神期大圆满好多年了一直没能结成元婴,而几年前他们又因为那场正邪两道的大战中出战不利,因此莽荒剑派这次没有给他们家令牌。而吴家一直徘徊在三流和二流实力之间,为了尽快提升自己的中坚力量晋入邪道二线家族的行列,他们这次也是拼了,对这令牌也是势在必得。 抿了口酒,大胖子摇头晃脑的道:“两家都是卯足了力气,现场一番血拼之后,终是刘家这个老牌的准一流世家底蕴更厚,在吴家一百五十万的报价上直接加到了二百万。吴家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二百万灵石足以让他们伤筋动骨了,所以只能拱手相让。二百万啊,啧啧,二百万啊,呵呵~!” “疯了,都疯了!”李斯年喃喃地道。 “是啊,都疯了!” 郝宏伟点点头,满脸的赞同。 想了想,他又道:“其实这次还是正邪之分惹的祸。若是换成两个邪道家族或是两个正道家族,竞价虽然会火热但也绝对卖不出这个价钱来。谁让他俩一正一邪,拼到最后都拼出了真火,早就不是为了本来的初衷了。他两家这么一拼,百盟商会这次是赚翻了,连带着后面的拍品成交价格都上浮了不少,真是气人啊!” 同行是冤家,百盟商会的背景又不怎么干净,郝宏伟有些愤愤也属正常。 此时方峻楠插嘴问道:“应该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吧,拍卖结束后他们没打一场?” “怎么没打?打了,打的老凶了!” 郝宏伟一下子被激发出了说书的劲头。 “拍卖一结束,刘家就被人跟上了,结果刚出了不武谷的禁武范围,吴家就带人杀上来了。刘家早料的会如此,联合了不少正道宗族的高手潜伏在队伍中准备给吴家沉痛一击,但是吴家也不傻,不知许了多杀利益,竟然连一个准一线的邪道宗门都被他给请了来助阵。这两方打的那叫一个惨啊,直接打了三天三夜,两家赶来助阵的道胎期高手更是拼了个两败俱伤。最后因为刘家总体实力略胜一筹,吴家没办法只能撤退,两家这才收了场。” “道胎期?!”李初一吓了一跳,“连道胎期的都给惹出来了?咱们炼神期小修士的破事儿,至于劳烦那么大的大高手吗?!” 郝宏伟闻言冷笑。 “破事儿?二百万灵石的事情叫破事儿吗?事关正邪两道的颜面问题,你觉着这是破事儿吗?” 看小胖子仍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郝宏伟叹息道:“你不是漠北土生土长的,有些事情你还不了解。这次幸亏挑头的刘家和吴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若是换成追着你不放的柳家和方家,你问问方峻楠,那场面会怎么样?” 见李初一望向自己,方峻楠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若换成我方家和柳家对上了,不惹出几个渡劫期的老祖那是不可能的。” 愣愣的看着在场众人,看着他们一副理所当然的脸,李初一好半天才说道:“以后别说我有病,你们才有病!” 他是真的有些服了。 即便不知道一个道胎期到底值多少钱,但他至少知道看似巨款的二百万灵石绝对是不够道胎期一条命的。这些灵石对他来说确实是巨款,但对两个拼成重伤的道胎期修士来说,估计连疗伤的费用都不够。 若是那两人伤势太重伤了根基,那别说二百万了,就是再多的灵石也可能也无法弥补他们的损伤,最后很可能就此止步、抱憾终身。 以前整天听说正邪不两立,来到漠北后他算是真的见识了,绝对是都是一副能动手就别吵吵的势头。以前道士整天说他们是傻鹅是蠢货,李初一现在越来越觉着道士说的太他吗有道理了! 一边惊诧于漠北修士的“凶残”,小胖子这下算是彻底死了心了。 要是一群元婴期修士护送那四尊令他还可能有点念想,想着找点办法将那令牌给抢过来。这一听连道胎期的大哥们都给惹出来了,那元神期的来了多少就更不用说了。李初一若是敢去,怕是连灰都剩不下半点。 再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那群人走得再慢也回到家族中了。小胖子虽然觉着自己很神勇,但是他还没神勇到一个人去挑一个家族,而且还是个准一线的正道家族。这事儿是叶之尘那种牛人干的,小胖子现在的修为也只有幻想一下让自己爽爽的份儿。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小胖子愁眉苦脸。那玄冰寒狱他是肯定要去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那柄天泉剑。只是天泉剑牵扯太大,一个不慎走漏了消息,那追杀他的人恐怕就是漠北所有的修士了,所以连李斯年他都没有告知真正的原因。 天泉剑可是水行至宝,李初一虽然很想得到,但也有自知之明。他此行前去能捞到那个宝贝最好,就算捞不到那看看也是好的。 水行至宝啊,看一眼怎么着也能有点水行一道的感悟吧? 他的《道典》气息可是很久都没有突破过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另一个办法 见小胖子一脸的愁容,大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初一,那令牌的不到也好,省的你去送死。玄冰寒狱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去那里面一个不慎可就身死道消了,你说你少年英才,若是就这么死在里面了,你得多怨得慌啊!” 李初一仍是满脸纠结,他自然不能告诉郝宏伟自己坚持要去的真正原因。想了想,他问道:“大胖子,你再帮我想想办法吧!” 郝宏伟也是满脸犯愁,看着李初一希冀的眼神,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四尊令这个东西,说值钱也值钱,说不值钱它也真不值几个钱。 对卡在瓶颈的人来说,玄冰寒狱是他们突破的契机,四尊令自然价值连城。而对有些人来说,这四尊令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他们对玄冰寒狱没有丝毫兴趣,因此得了令牌最多也就是拿来卖钱。 本来不武谷拍卖的那块令牌是李初一最好的机会,也是最靠谱的机会,因为这块令牌是可以用钱来解决的。就算李初一钱不够,郝宏伟也可以暂时先借给他,就当投资了。若是李初一这能从里面活着出来,那么带出几株无冬草或是几滴寒髓,那也足以抵销他的债务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李初一这一趟出去至今才回来不说,那拍卖会他就是去了也是无用。 刘家和方家都疯了,一块四尊令拍卖到二百万灵石,郝宏伟就是把自己卖了也借不出这么多灵石来。何况能借他也不会借,他跟李初一虽让关系不错,但本质还是商人的他自然不会干赔钱的买卖。二百万灵石投资给一个炼神初期的小修士去玄冰寒玉走一遭,他怎么想怎么觉着这是个铁定赔钱的买卖,而且是血本无归的那种。 眼看着李初一希冀的眼神,郝宏伟百般无奈,只能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李初一心都凉了,眼看着宝库在前却不得进,这感觉刺激的他直想发疯,随手抄起一条兽腿来就是一顿猛啃,连骨头都不吐,就那么嘎嘣嘎嘣的嚼碎了咽下去泄愤。 李斯年心惊担颤的看着他越来越红的眼珠子,心里暗暗担心这小胖子是不是要发疯,却听旁边的方峻楠突然开口出声。 “少主,你为什么要去玄冰寒狱?以少主的资质,再修炼个几十年是肯定能破入元婴期的,根本不需要去那里搏命求机缘。再说你现在修为才是炼神初期,去了那里也没什么用,还很可能枉送了性命,何必如此呢?” “我要去赚钱!”李初一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看着他的表情,方峻楠眼神闪了闪,并没有深问。 他心思细腻,虽然李初一掩饰的极好却仍被他看出了端倪,他知道小胖子要去那死地肯定不是像他说的这么简单。不过既然李初一不肯说,方峻楠自也不会多加追问。 想了想,他说道:“少主,若是你真想去,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有法子?”李初一眼睛放光的看着他,“你是知道哪块四尊令的下落呢,还是有办法不用这个破令牌就能进去?“ 方峻楠摇摇头:“都不是,四大超级宗门对玄冰寒狱把持的极严,没有令牌是绝对进不去的。但是这次与以往不同,此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令牌持有者不光可以自己进入,还可以带上最多五个随从。若是能找到哪个令牌持有者愿意带你进去,那么少主即便没有四尊令也是可以进去的了。” “你听谁说的?这消息确切吗?” 郝宏伟有些纳闷儿,这些消息连他可是从来没听说过。 “我离家前偶然间听到家中长老们说的,只是这次规则的变动也是刚刚传达下来的,估计还没有传开,你们郝家应该也接到消息了,只是你还不知道而已。”方峻楠微笑道。 他与郝宏伟毕竟身份不同,郝宏伟虽然嫡出却因修为所限,在郝家的地位和权限自然不如他这个方家的元婴期第一人。方峻楠的实力和身份让他在方家中很有地位,作为未来家主的准候补人选来培养的他,一些长老们的议事他也可以参加,知道的自然比郝宏伟多一些。 以前知道这个消息他也没有在意,毕竟元婴期大成的修为,他所关心的只有突破元神的方法。这次被李初一这么一提,他才又把当初听到的这个消息给想了起来。 只是知道归知道,这个方法实施起来还是很有难度的。先不说找人带出去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就是找到一个愿意带李初一进去的人就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以往玄冰寒狱开启,获得令牌的修士都是根据自己阵营的不同以及亲疏的不同结伴而行,以图在玄冰寒狱这个死地中多加几分生存的把握。此次破天荒的允许带人进去,令牌持有者们肯定会带自己的心腹亲随进去来尽可能多的保证自己的安全,几乎不会有人带上一个外人的。 玄冰寒狱机缘再多,毕竟也是个死地。规则压制之下,只能炼神期以下修士进入的玄冰寒狱,任你炼神期的修为多精湛、携带的护身法宝有多厉害,一个不慎仍是会身死道消。这次不知为何竟然允许带人了,那些修士还不想着法儿的多带实力高强的自己人才怪。带上李初一这么一个外人,那就等于削弱自己的实力、削减自己的生还率。 当众人在里面遇到生死之危、或者与别的修士产生矛盾动手的时候,谁知道这个外人会不会直接避战逃走,甚至直接倒戈相向反打一耙。事关生死,里面不确定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方峻楠虽然说出了这个办法,但他怎么想也觉着这个法子几乎也没什么实现的可能。 李初一自然也想到了这点,因此小脸仍是苦哈哈的。 打从心底里说,他自己都不信自己会“忠心护主”,此次前去主要为了天泉剑的他不一进门就把其他人甩开就不错了,这要是遇到危险他铁定第一个跑,绝对跑的比谁都快。 想了想,他可怜兮兮的望着郝宏伟,直盯得大胖子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行行行,我回去帮你问问,但劝你别抱太大希望。这次就是真有这么个规则,我郝家肯定也会安排祖宗炼神期的高手陪同,带上你的可能性极低。” 郝宏伟这么一说,小胖子心中一喜,只是脸上仍是可怜兮兮的问道:“大胖子,我给钱还不行吗?” “给钱?给多少?你觉着我郝家缺钱吗?”郝宏伟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李初一话一出口知道自己说错了,郝家可是漠北最有钱的家族之一了,他跟郝家提钱就跟他与道士拼道法一样,纯属自找没趣。 不过郝宏伟能松口帮他这么一问,李初一也很感激很知足了。人生地不熟的,他实在是找不出其他什么人能帮他了,郝宏伟能这么帮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左右无法,李初一只能暂且按下心思,以后慢慢寻找办法。玄冰寒狱是个大事,但却不是目前最主要的。对他来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他与郝宏伟的交易,特别是那枚准备拍卖的王卵,李初一对它的成交价十分期待。 隐隐的,他感觉自己快要变成一个有钱人了。 揣着心事,李初一也没什么胃口了,三口两口的把桌上的菜一扫而空,余下没上的他也没浪费,直接又多点了好多一起打包带走。 没见过这阵仗的方峻楠两口子自然是看得目瞪口呆,而李斯年则默然无语,心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没出息的。 人家掏钱请客吃饭,你不光吃了还要打包,而且还是多点了好多一起打包,他真想知道李初一的脸皮是不是经过特别祭炼的,是不是渡劫期的高手来都轰不动。 心满意足的走出酒楼,几人没有回到客栈中,而是被郝宏伟兜兜转转的带到了一座小宅院,这是郝家在止戈林的产业之一。 进到一间很大的屋内,打发下人叫来一个满脸褶子连头发都快掉光了的老头,郝宏伟把门一关后冲着李初一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东西取出来。 当穿云雀的幼鸟和鸟蛋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地,被大胖子叫来的老头浑浊的双眼顿时精光四射,一个箭步便来到了近前,顿时把李初一吓了一跳。之前看这个老头的样子,小胖子还担心这老头会不会直接一激动直接给激动死了。可现在这么一看,老头那一步之间露出的几丝气息无不显示着他绝对是个高手。 被阴阳道眼一扫,老头心有所感的扭过头冲着李初一微微一笑,没剩几颗牙齿的笑容让李初一心中一寒。他的阴阳道眼向来隐秘,刚才他又只是稍稍动用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被这个老头给发现了,由此可见这个老头的修为到底有多高。那一瞬间的危机感让李初一毫不怀疑这老头若想弄死他根本就不需要费多大工夫。 警惕的看着老头,耳边传来郝宏伟洪亮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全叔,您老就别吓唬我朋友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凑个整 “是,四少爷!” 被称为全叔的老者恭敬的点点头,随后又向李初一拱了拱手。 “这位公子,老朽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莫怪。” 李初一一听心中一乐,这十几岁了但还是个孩童般的五短身材,叫他小子、小鬼、小朋友的多了去了,但是“公子”这个称呼却是第一次,心中不由的对老者好感大升。见全叔拱手致歉,小胖子赶忙恭敬回礼。 “全爷爷言重了,你老那么高的修为,指点一下小子也是应该的,哪还用说什么责怪不责怪的!” 甜腻腻的乖巧声音顿时让全叔笑开了花,但其他几人都在心里狠狠的啐了口唾沫直翻白眼。特别是李斯年,看着一脸乖巧的李初一,他就跟吃了苍蝇似的,说不出的膈应。 这个死胖子,又在卖乖了! 全叔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初一半天,末了扭头问道:“四少爷,这位就是召来群鸟让方家和柳家吃了个大亏的那位神秘小高手吧?” 此话一说,李斯年直接变了颜色,方峻楠踏前半步隐隐挡在了柳明秀身前,十指虚握随时准备出手。李初一虽然脸色不变仍是笑眯眯的乖巧模样,但是一双大眼睛却眯得更深了,眼中幽光隐动,背后兽皮长剑若有若无的微微颤抖着。 脑袋一歪,李初一有点茫然的问道:“全爷爷,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郝宏伟见状赶忙踏前一步,大手连摇示意众人冷静。 “别急,别慌,全叔不是外人,是自己人!” 郝宏伟这么一说,众人不由得放松了少许,但心里仍是戒备。他们虽然相信郝宏伟,但是这全叔他们可是第一次见,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老头肚子里揣没揣什么坏心思。 见众人还是心有防备,郝宏伟赶忙解释道:“全叔是我郝家忠仆,一门五代都在我郝家为仆,是我郝家嫡系的亲信之人。我爹很多事情都是交给全叔打理的,对全叔的信任甚至过了我这个亲儿子。这次拍卖就是全叔操办的,我就是怕泄露了你们的踪迹所以才请全叔过来的,我以我郝宏伟的人格担保,你们的身份他是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郝宏伟说完,全叔踏前一步,依次向几人拱了拱手说道:“老朽苏全,乃郝家一老仆。承蒙家主不弃,让老朽代为打理郝家的几处产业。就如四少爷所说,我郝家以经商为主,为商自然要讲究信誉,老朽添为郝家几房产业的总管,自然不会坏了郝家的名誉。几位的事情老朽都是知道的,老朽以道心向你们保证绝对不会透露半分。何况四少爷早有吩咐,老朽自然不会违抗四少爷的命令,极为看这样可好?” 没人会拿自己的道心开玩笑,全叔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放松了下来。只有方峻楠皱着眉头打量着全叔,似乎想到了什么。 “您就是苏全?” “正是,老朽便是苏全。”见方峻楠提问,全叔点点头道。 貌似昏花的老眼打量了方峻楠几眼,全叔忽然微微一笑。 “若是老朽没有猜错,这位公子便是人称‘静松公子’的方少爷吧?” 我去你道士的,这老头厉害啊! 李初一心里一惊,要知道方峻楠可是带着人皮面具的,这都被老头一眼给看出来了,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怪物! 全叔跟着郝宏伟一起过来的,大胖子对他和李斯年算是知根知底,从通缉令上能猜出他俩的身份自然不奇怪。但是这方峻楠完全是意外收获,连郝宏伟之前都没有想到,酒楼里乍一见面差点没惊掉了下巴,而他不知道这老头肯定也不知道。只是谁成想,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功夫,这老头瞪着那双老花眼就那么看了几下,结果就把方峻楠的底细给看出来了,李初一怀疑这老头会不会也是天生的道眼、能破世间虚妄。 方峻楠倒没什么异色,被老头点破身份反而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闻言抱拳微笑道:“早就听闻郝家的苏全有一双金睛火眼,不但能识遍天下宝物之真伪,还能看破诸般虚实阴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斯年开头还没什么反应,等听到“金睛火眼”四字一出立刻也想到了什么,瞪圆了眼睛惊诧的看着全叔,忍不住失声惊叫道:“你就是郝家的银眸?!” 李初一奇怪的看着方峻楠和郝宏伟,又惊奇的看着苏全,他没想到这老头似乎还挺有名的,竟然有个什么“阴谋”的外号,莫非这老头肚子里坏水特别多? 苏全闻言哈哈一笑,点点头道:“老夫年轻的时候随家主闯荡江湖,确实落了一个‘银眸’的绰号,只是好多年都没人提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人记得!” 李斯年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喃喃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年紫岐山一战,银眸以一己之力生屠了百人,其中更有好几个成名已久的高手。这几人修为都在银眸之上,联合其他修士合百人之众,却都不明不白的死了,郝家银眸自此名扬天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呵呵,那时年轻气盛,算不得什么。哪能比得了你们这些小辈,就比如这位小公子,不也同样以一己之力生生坑杀了方家和柳家那么多高手,那些人哪个修为比他低?与小公子相比,老朽这战绩真的算不得什么!”苏全笑呵呵的道。 老头这么一说,李初一顿时眉开眼笑的。 其实很多时候他自己想想也觉着自己挺牛|逼的,如今被老头这么一夸自然高兴地不得了,只是脸上却露出一副腼腆的表情,看得李斯年心里直膈应。 这时方峻楠也把人皮面具给摘了下来露出真容,看着苏全叹声道:“早就听闻苏老大名,只是苏老好久都没有出来活动了,所以一直不曾得见。没成想今日竟然见到了,方某实感荣幸!” 苏全回礼道:“静松公子的大名老朽也是久仰已久,以前还觉着公子过于君子以至于有些拘泥,没想到公子竟然会干出这么一件大事,实在是让老朽、让天下人刮目相看,老朽佩服,佩服!” 说完看向旁边的柳明秀,苏全笑眯眯的道:“这位就是柳明秀柳姑娘吧?能让静松公子如此疯狂,果然是天成一般的人儿!” 柳明秀闻言不慌不忙,稳稳地矮身福了一礼道:“明秀见过苏前辈!” 几人在这你一下我一下的见礼个没完,郝宏伟早就不耐烦了,又高又胖的身体往前一挡,跟一堵墙似的将几人给隔开了。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有完没完?咱们先把正事儿办了,之后我给你们单开个房间,你们愿意敬仰多久就敬仰多久,随你们高兴,你们看成不?” 李初一也早就不耐烦了,他还等着数灵石玩呢,谁知道这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没个完了。他那一地的鸟蛋和幼鸟他们看都不看一眼,李初一真想揪着他们的脖子告诉他们,小爷卖的不是大白菜,地上那些才是正事儿! 苏全脸色有些尴尬,告了声罪后便转身走到满地的交易品前,一双眼睛银光闪闪的,偶尔还会闪身到某只没睁开眼的幼鸟前,掏出一方黑布将没遮好的眼睛给牢牢遮住,保证它们即便睁开眼睛也看不到半点东西。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后,苏全闪身而回,来道郝宏伟身旁低声道:“四少爷,老朽看过了。这里共有穿云雀卵一百一十七个,全部完好无损,其中品质上佳者有四十九个。此外,还有穿云雀幼鸟五十四只,其中没开眼的有十八只,余下的全都生长了不过两年,是可以驯化的。至于那只王卵老夫也看过了,确实是王卵无异,而且已经孕育完毕快要孵化了,绝对是珍品!” 心里琢磨了下,郝宏伟看着李初一说道:“按咱们先前说好的,穿云雀卵三十灵石,幼鸟二十灵石,我额外再给你加五灵石,这样就是蛋三十五,幼鸟二十五。此外那些品质上佳的蛋和没开眼的幼鸟我给你单算,都按五十灵石一只算,这样算下来总数是六千六百三十灵石。” 大胖子一边说小胖子心里一边默算,当他算出跟大胖子所说的一样的六千六百三十灵石时差点没高兴疯了,旁边的李斯年也是满脸的潮红。 将近七千灵石啊!这得多大的一堆啊! 别说李初一这个穷孩子了,就是李斯年混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灵石,他过过手的灵石能有这么多就算不错了。 “你别激动,还没完。” 看着喜不自胜的李初一,郝宏伟笑了笑,瞥了眼方峻楠后接着道:“方峻楠是我至交好友,你救了他,我很感谢!为了表示谢意,此次咱们的交易我给你凑个整,咱们一万成交,你看怎么样?” “行!你不准反悔,一万!”李初一赶忙应下。 这有钱人就是好啊!表示下感谢就多加了好几千灵石,这添的数快赶上他们拼死拼活挣出来的一半了! 这整凑得,怎么就让他那么舒心呢? 摇身一变成了万元户,李初一嘴都咧到耳根子了,暴户的气质显露无疑。 这次李斯年倒没有腹诽他没出息,因为他也跟他差不多,激动地脸都酱紫了,感觉血都要挣破脸皮窜出来了一样,让见惯了他高冷的郝宏伟一阵无语,心里腹诽不已。 这个老不死的,平时就是能装!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我得缓缓 接过郝宏伟扔过来的一个储物袋,李初一神识一探,见着里面满满当当的两大箱子灵石,神识一扫不多不少正是一万块无疑,一种满足感填满心头。 小爷也算是有钱人啦! 心里琢磨着等会儿找个没人的地儿要往裤裆里掖几颗才是最好,李初一胖手一挥,两千颗灵石从储物袋中飞出,落在李斯年面前堆堆叠叠的摞成了一座小山。灵石特有的灵韵光泽氤氲四周,李斯年直愣愣的看着它们,一时间有些傻了。 “这...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这是给你的分成!”李初一大大咧咧的道。 李斯年是真有点傻眼了,小胖子有多贪财他不是不知道,他更是知道李初一被那巨额的路费就差没把自己卖了换钱了。本来他以为这趟的收货这小胖子能分他个千八百的就算不错了,谁知道今天这是吹了哪门子风,这家伙竟然直接分了他两千。 两千啊!那可是将近三成啊! 对于都做好颗粒无收准备的李斯年来说,这可比天上掉金饼还要稀奇。 见李斯年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李初一眉毛一竖,一脸的不满。 “看什么看?小爷我虽然贪财,但也取之有道!我师父从小就教育我,该挣的钱要挣,不该挣的钱也要想法挣,但是不管怎么挣都不能亏待了自己人!这次咱俩同生共死了一路,虽说我出力最多,你除了提供了个消息就没啥大作用了,但是该分给你的我自然不会少你半分,小爷我可是个很讲道义的人!” 看着李初一鼻孔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李斯年笑了,其他人也笑了。李斯年早就说过这小胖子绝对是修士中的异类,今日之事再次奠定了他的猜测。 确实如李初一所说,这趟出去李斯年除了提供了个消息,还真信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虽然他的表现也是不俗,但是与玩了一路命的李初一相比,他的不俗表现根本就看不出来。 别的不说,就单说这次能带回这么多东西来,这可全靠李初一的乾坤袋。若是李斯年自己,只有普通的储物袋的他连捧带抓的能抱回一两个来就不错了,连零头都不够。所以说这次李初一就算只分他个半成,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谁知道这小胖子经常犯神经不说,时不时地还让他感动一下。这一下字两千灵石入手,李斯年也算是踏入了有钱人的行列了。 两千灵石啊,他过过手的也就撑死这么多了!早前喂给画像的那一百多灵石都是他省吃俭用多年才存下来的些许积蓄,而走出密林一路时几场血战后搜刮的储物袋加起来也不过千多枚灵石。巨款傍身,李斯年豪气顿生,瞬间感觉自己可以横着走了。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可不敢真的横着走。别说真正的土财主郝宏伟在这儿呢,就说眼前的李初一吧,人家可是正正经经的八千灵石傍身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向了李初一,却见小胖子也正在看着他。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由自主的开始“嘿嘿嘿”的傻笑起来,脸上的表情要多没出息就多没出息。 “好啦好啦,你俩别在那傻乐了,还有大头没来呢!” 郝宏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拍了拍手打断了他们。 李初一愣了愣:“大头?什么大头?” “王卵!”郝宏伟没好气的道,“你那王卵不卖啦?那才是最值钱的东西!” 李初一一听终于醒过神来,一个高蹦了起来,脑袋点的跟小鸡吃米似的。 “对对对,还有那大傻鸟的蛋,那才是最值钱的!” 说着扭头鄙视的看了眼李斯年,嗤笑一声道:“你看看你,没出息的样!两千灵石就给你整成这样了,这等下那大蛋卖出去,那你还不得直接给乐咽气了?” “那枚王卵的钱你也要分我?” 李斯年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初一,感觉今天的小胖子看起来格外的顺眼。 李初一奇怪的道:“当然分了!咱俩一起弄到的,怎么能不分呢!怎么,你不要?不要正好,我缺钱!” “要要要,怎么不要!你分个皮给我我都要!”李斯年急声道。 这要是小胖子真的话赶话不分他了,那他还不得挖个坑把头扎进去哭死。 再次鄙视了一下这个又爱装嫩又没出息的李斯年,小胖子把脸一扭看向了郝宏伟,肉乎乎的脸蛋上堆满了笑容。 “大胖胖,你看那枚大鸟蛋能卖多少钱咧?” 甜腻腻的声音让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也只有郝宏伟这等同样不要脸的狠人才能受得住,甚至还笑呵呵的一脸很受用的模样。 他没有直接回答小胖子,而是转头看向了苏全。苏全知道郝宏伟这是让他估价,露出一个没有几颗牙的和善笑容,伸出苍老得满是褶皱的枯瘦右手,冲着李初一比了个五。 “五千?” 小胖子心里略有些失落,本来他估摸着一颗道胎期妖兽的蛋怎么着也得一万灵石成交,谁知道比他的心理价位整整低了一半。 不过想想也不错了,一般的蛋也就三十灵石,品质好的最多也就是五十灵石了。这一颗穿云雀王的蛋一下子比普通的多卖出一百倍,也算是收获甚丰了。这么一想,小胖子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 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苏全的脸色有些古怪,似乎欲言又止着什么。李初一挠了挠头还没想明白,却被郝宏伟狠狠的翻着白眼一巴掌拍在了肩膀上,全身一震差点没直接被拍进土里去。 看着疼的直揉肩的小胖子,郝宏伟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小初一,你什么时候能长点见识有点出息?五千灵石就想买颗道胎期妖兽的蛋?我给你五百万,你去帮我买上一千枚去!” 被唾沫星子喷了一脸,李初一却连擦都没擦,甚至连肩膀都不疼了。他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郝宏伟,脸上激动地一片潮红。 “你...你是说,五万?” 没好气的点点头,郝宏伟说道:“没错,五万!而且这五万是起拍价,最后具体多少钱能成交谁都不知道!不过按我估计,能卖到二十万就算顶天了,毕竟道胎期的兽宠虽好,但抚养的难度和花费也不小!” 傻愣愣的僵立半天,李初一突然猛的吸了口气,转身一拉同样僵住的李斯年扭头就走。 他这一走直接把其他人给弄懵了,郝宏伟和苏全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小胖子在搞什么鬼,而被他拉的醒过神来的李斯年则心中一动,警惕的看着他问道:“小胖子,你干嘛?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我犯你一脸的道士!” 李初一平静地回骂了一句,随后继续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咱们先出去吧,今天太刺激了,再呆下去我怕心脏被刺激炸了。” 说到这里,他回过头看了眼郝宏伟。 “大胖子,我先出去缓缓,有事儿咱明天再说!” 说完就硬拖着不情不愿的李斯年几步消失在了门外。 他走了,方峻楠和柳明秀自然也不能留下,满脸歉意的向郝宏伟和苏全道了声别,带好人皮面具就紧随而出。 转眼间几人走了个干净,屋中只剩下郝宏伟和苏全。 大胖子挠了挠头,哭笑不得的道:“这小胖子,这又是犯了什么病了,唱的哪一出啊这是!全叔,小初一他年纪还小,您老可别介意啊!” “四少爷哪里的话,老奴怎么会不高兴呢!”苏全赶忙说道。 说完他脸色一凝,若有所思的望着门外,昏花的老眼内精芒暗隐,嘴里喃喃地道:“四少爷,你这几个朋友都不简单啊!方家少爷自然不用多说了,那个你经常提起的李斯年也是个天资卓绝的人物,可惜是个散修,没有资源供给,否则造成大器了!” 郝宏伟一听深深一叹。 “唉,我自然知道李斯年天分绝对不低,早就想将他拉入我郝家门内,可惜这家伙一直不愿,我也很无奈啊!” 苏全微微一笑道:“此人看似嬉皮玩世之人,实则心高气傲得紧,他一介散修能在如此年级就有如此修为,实在与他这性格大有关系。但成也清高败也清高,修行之路越往后走,所耗费的资源也就越多。他无门派供养,又不是天资太过出众卓绝之人,往后的路怕是很难走啊,其修为很可能会直接停滞不前,可惜,可惜啊!” 苏全说的郝宏伟怎能不知,他之前一直想招揽李斯年,除了性情相投外,也未免没存了几分不忍见这么一个天分颇高的人物就此黯淡于世、想要帮其一把的心思。无奈正如苏全所说,李斯年看着浑身上下有种散修的无赖劲儿,但性子却清高的很,郝宏伟几次劝说都无果,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心里琢磨着要找个机会再与他说说,一旁的苏全却再次开口。 “四少爷,李斯年是很不错,方峻楠更是优秀的没话说。但是这几人中,最让我惊讶的确实你最小的那个朋友!” “是啊,李初一确实是个天才,小小年纪就能修炼到炼神初期,这他吗上哪说理去!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凝练三息五气想法子筑基呢,跟他一比我跟猪差不多了!” 郝宏伟愤愤不平,越想越觉着气闷。 苏全呵呵一笑道:“四少爷不要妄自菲薄。咱们郝家的功法特殊,前期修炼的慢一些是很正常的,四少爷不要放在心上。我之所以看重李初一小公子,他的天分只是一个方面,最让我惊诧的却是他的道心,或者说是对道心的警觉与敏感!”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小豪爷 “什么意思?” 郝宏伟眉头一皱,没听明白苏全想表达什么。 苏全眼睛一眯解释道:“少爷现在还只是炼神期,有些东西还没有接触到,老奴太早告诉您太多怕是有些不好,我只简单的向你解释下。道心对修士的修行很重要,这个您知道吧?” 郝宏伟点点头:“当然知道!” 苏全接着道:“道心对修士的修行很重要,但是到底有多重要、怎么重要却没有多少人清楚,只有当修为高了、境界也高了的时候,才能在大道的感悟中自行体悟,这个少爷以后自会知晓。我只能跟您说,任何修士的道心都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着考验,他与人的情绪有些关联,不论是好是坏的情绪太过激烈时都会对道心产生影响,严重的时候便会道心破灭、走火入魔,最后身死道消。” 见郝宏伟一脸认真地听着,苏全微微一笑。 “咱们修行一生,除了想法子不断凝聚升华自己的法力,还要想办法克服情绪对道心产生的影响。在一这过程中,根据克服的方法不同也就产生了诸多的流派,最出名的自然就是咱们漠北的正邪两大阵营。正道中人多靠压制甚至是摒弃情感来让情绪不会有剧烈起伏,而邪道很多人则是靠放纵来让自己的感情麻木,就比如杀一人会让人情绪波动剧烈,但若杀百人杀千人,那么变得麻木的心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变化。” 郝宏伟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从小修行的他虽然听惯了正道邪道的那点破事儿,但为什么会分有正邪之分他却一直没有想过。今日听苏全这么一说,他顿时有种恍然之感,感觉这可能就是产生正邪之分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顿了顿,苏全接着道:“嗯,说的有点多了,咱们说回来。剧烈的情绪波动会让修士的道心不稳,特别是低阶修士,还没有涉及到道心淬炼的他们,根本无法分辨到底什么会对道心产生影响。但是你那位初一小友不同,他不但很清楚自己什么东西影响到了他的道心,更是对自己道心的具体状况掌握的很清楚,反而会借着这种影响对他的道心进行一次淬炼,进而达到巩固的目的!” 郝宏伟眉头一皱:“你是说他刚才道心失守了?” “没有!”苏全摇了摇头,“只是受了一丝震动,根本没有什么影响,但就是这样才可怕!一个炼神期的小修士,道心只是有了一丝微微的波动,换作他人根本就是无法察觉的,而他却能察觉的一清二楚,你说他的敏感与警觉有多高?” 郝宏伟一听神色也凝重下来,他不由得想起了那日泗曲集的酒楼中,李初一可是当着他跟李斯年的面进入了明净道心的顿悟状态,此时再听苏全这么一说,他越觉得李初一厉害得有些可怕。 摇摇头,苏全叹息道:“敏感与警觉也就罢了,这娃娃竟然还能有办法将其转化为对道心的一种淬炼,这个就真的有点太吓人了!若是别人教给他的还好,但这若是他自己本能领悟出来的,那么...” 苏全并没说完,但郝宏伟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两人一时间有些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忽然,苏全抬头问道:“四少爷,初一小公子能想法子拉进咱们郝家吗?若是他愿意,由您举荐,再由老奴向老爷祥加解释一番,那么小公子在郝家的地位就绝对不会低,甚至直接被老爷收成义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苏全口中的老爷就是郝宏伟的父亲、郝家的现任家主,郝宏伟知道苏全说的没错,若是由他举荐再加上苏全给他老爹那么一解释,了解了李初一到底何许人也的郝家家主真的很可能直接将小胖子收做义子当儿子养。郝家是大族,但没有其他世家那么些臭毛病穷规矩,而他爹又向来是求贤若渴的人物,这事儿郝宏伟相信他爹真能干出来。 可是这也只能想想,李初一的底细他是知道一些的,别说郝家想收了他了,就是换成莽山剑派百圣阁那等级宗门,若想收这个小胖子也得掂量掂量。 叹了口气,郝宏伟苦笑着道:“全叔,小初一一直在想办法挣路费回天门山,你说这是为什么?” “天门山?”苏全神色一凝,“太虚宫?!” 见郝宏伟轻轻点头,苏全神色一暗,满脸惋惜的直摇头。 “难怪,难怪啊!能培养出这么个卓绝的人物来,也就得这等级宗门的底蕴才行!可惜啊,唉!” 安慰的拍了拍老头的肩膀,郝宏伟笑道:“所以说您老就别想了,咱们还是先好好合计合计拍卖的事情吧。如今离玄冰寒狱开启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这时候咱们拿出这么一个东西来,孵出来正好可以带进去作为助力,我感觉成交价绝对不会低于十万,连二十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四少爷所言极是,只是这最多二十万的拍品就要按顶级拍品的档次来、要宣传的整个漠北皆知,这里面的费用四少爷可算过?” 苏全脸色有些为难,虽然郝宏伟已经跟他确认过一次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再问一嘴,毕竟身为总管自然要保证郝家的利益。 郝宏伟微笑着点点头:“全叔,就按我说的办吧,况且除了这王卵,咱们其他的拍品也不次,不能让人比了下下去。再说了,我与方峻楠过命的交情,如今他落魄至此,我若直接给他帮助他肯定不会要,于我郝家来说也会有不好的影响。如今他追随在李初一身后,我帮李初一就等于帮他,也算是尽我的一点绵力了!” “四少爷义薄云天、宅心仁厚,家主若是知道肯定会很高兴。四少爷请放心,老奴这就去办,最多半个月,老奴定让这漠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劳全叔了!” 两人说完便也出了屋去,各办各的事情去了。 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半个月,这段日子里李初一很开心,因为他在郝宏伟的邀请下住进了郝家的落脚处。这里虽然比不上那树干上的洞府灵气充足,但比客栈黄字房那些简陋的聚灵阵可是好上了太多了。 最关键的是,住在这里不用花钱,这才是最让李初一高兴的事情! 那日他匆匆离开,主要是因为他真的被那“十万”“二十万”的说辞给吓着了。情绪激动到了顶点的他正如苏全所说的那样,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危险,让他本能的想要离开那里整理好情绪再来。 不知道什么道心淬炼,他只是本能想要调整好情绪,拉着李斯年他们回到客栈后他便一头扎进了屋中,默默入定了整整一日方才出来。 再次醒来的李初一感觉自己有些不太一样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自己仿佛见到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宠辱不惊了,连带着心情好像也跟着开朗了起来,看什么都那么明媚,连外面的雨天都是那么的爽朗。 这种感觉持续了好几天方才淡去,但淡去之后他也感觉自己真的有些不一样了,至少现在再见着十万二十万哪怕上百万的灵石在眼前他也不会太过激动了。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小爷已经具备了豪的思维、豪的眼界、豪的心态了! 就这样,修为提升缓慢的小豪爷也不怎么修炼了,整天没事儿就在郝家的院子来兜兜转转的,看看这边的假山撩撩那边的湖水,再不就是跑到人家的库房门口扒着窗户看着里面的法宝飞剑直流口水。 开始时郝家的下人还很紧张,但几天下来见这个小胖子也就是过过眼瘾,规规矩矩的从来不动手动脚的不干净,加上又得知他是郝宏伟的好友,这才渐渐放下了心思,反而有趣的看着这个胖嘟嘟煞是可爱的小男孩儿,甚至连李初一流着口水的没出息的样子都被护院的家丁戏称为“浇花”,连连称赞这段日子库房门口的花长得好全是靠他。 到了现在,每当李初一来库房门口“浇花”,这些看护库房的家丁仆役都会亲切的跟他打招呼,随后便几人凑在一起躲到一边,你一颗灵石我一颗灵石的打起赌来。 “一颗灵石,我赌他今天会呆两个时辰!” “不可能,最近库房里没太添新货,这些都系他都看惯了,不可能呆那么久!一颗灵石,我赌他半个时辰就走!” “你刚来的吧?咱小豪爷来这哪次没呆够一个时辰?还半个时辰,你就送钱吧你就!”一个修士嗤笑一声,一拍储物袋掏出两枚灵石往前一拍,“两个灵石,我赌咱小豪爷这次呆足一个时辰!” 小豪爷是李初一跟李斯年他们吹牛时的戏称,不知怎么的就传了出来让这里的人都知道了,所以一来二去的这里的家丁和仆役也就渐渐用此来称呼他了。 而李初一脸皮多厚?被人这么一叫他舒泰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反对? 众人一见更是放下心来,一个个叫的不亦乐乎,彼此间的关系也亲近了很多。若是没人提,他们几乎都忘了这个和善可爱没有一点架子的小胖子是个货真价实的炼神期高手了! 两个灵石的价码一出,现场的气氛又热络起来。众人你一个我两个他三个的纷纷下注,都在赌今天小胖子“浇花”能浇多久。 忽然一只插了进来,拍下两颗灵石叫道:“我赌两颗灵石,小豪爷今天口水能持续不停的流半炷香的时间!” 现场瞬间一愣,开庄的家丁皱眉看了那人一眼,拿起灵石往回一扔。 “你也新来的?咱们这里开的是呆多久的盘,流口水的盘口去那边,走走走,别在这捣乱!” 七嘴八舌的哄笑中,李斯年满脸尴尬的拿着两颗灵石匆匆离去。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成年礼 李初一是真的有些看花眼了。? 以前在他的印象中,法宝这个词代表的基本就是飞剑和法器,是武器的代名词,威力越大的法宝也就越值钱。可是最近在郝家的库房观摩许久后,他愕然现自己的目光太狭隘了! 郝家世代经商,这里又是郝家在绿海中比较重要的一处落脚点,拥有者郝家在整个绿海中最大的交易行,其库房内的货品自然琳琅满目的数不胜数。在这里,除了常规的法宝兵刃外,李初一还见识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能够散出各种香气的八音盒,可以根据天气不同而自行变换颜色和款式的袍服,每次倒酒都会有凝做仙女状的灵氲伴随的白玉酒壶,一小块灵石碎片就可以让它动好几个月、没事儿还能陪你聊聊天的人偶,形形**功能各异的法宝看的小胖子惊呼连连,大感以前真是白活了。 除了这些主要是用来娱乐的玩具外,很多被当做兵器的法宝也让小胖子开了眼。就比如其中的一套由七把飞剑组成的套装法宝,七把飞剑大小各异,其锋刃程度据说最高能破开元婴期修士的护体真气,而经过修士的法力加持后其坚固程度更是能抵挡得住元神期修士的一击,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法宝了。 但这并不是让李初一开眼的原因,真正让他开眼的是这七把飞剑的另一个功用。 普通的飞剑祭出后一般都是直来直去,最多也就是在修士的操控下划出各种角度攻击过去。但是这七把飞剑不同,大小不同的它们在修士祭出后会自行在空中轻轻地相互碰撞,根据相碰的飞剑不同碰撞时所出的声音也有所不同,高高低低数种音色串联起来赫然正是一悦耳的小曲! 而若是修士懂得音律,那么也可以自行操控这七把飞剑。只要计算得宜、音准又抓的好,那么用这套飞剑每次出手都会带出一段段不同的曲目,甚至直接奏出一完整的长曲。虽然相互碰击会让这套飞剑的威力稍减,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价格,买他的修士根本就不在乎这一星半点的缺憾。 用郝宏伟的话来说,就是愿意买这套飞剑的人都是骚客,“骚”的要死要死的。他们买回去就是拿出来装|逼撑场面的,功能不功能的他们根本不考虑,唯一要考虑的就是这法宝的效果够不够华丽,使用时引起的瞩目够不够高。 郝宏伟的话李初一是深信不疑的,因为他就亲眼见到了这套飞剑的去向。 买它的修士看相貌是个极为俊秀的文弱书生,但是眼尖的李初一毫不怀疑这人跟道士一样,是个喜欢装嫩的主儿。这人的修为并不高,只有炼神后期的他却偏偏穿了一身极为扎眼的花衣裳,不是带有花色的衣裳,而是他的淡粉色的外袍上真的绣了好几朵怒放的鲜花! 一身连李初一都感觉有些变态的衣裳配上他那张文文弱弱的书生脸,让人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而偏生这人说起话来又慢声细语、斯文儒雅的一塌糊涂。李初一真想把方峻楠给拉过来问问,这男的是不是他失散多年又摔坏了脑子的兄弟。 而正如郝宏伟所形容的那样,这人看见这套飞剑的第一眼就亮了起来,让他眼睛放光的不是这飞剑威力如何,而是拍卖师那句“能演奏出各种悦耳的音律”。此言一出,这人一双眼就冒绿光了,紧盯着这套飞剑与其他几个同样眼冒绿光的修士血拼了数轮,最后用七万灵石的天价拍下了这套飞剑。 一个炼神后期穿花衣裳喜欢装嫩的变态,挥手间眼都不眨一下的就狂掷七万灵石,而据郝宏伟说那套飞剑最多也就值四万灵石就顶天了,李初一越看越恨的牙痒痒。 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这拼着性命费了老门子劲,还“无辜”的挨了一张五万灵石的通缉令,这才挣回十万到二十万左右的灵石成为了一个有钱人,结果这人明明比他厉害不了多少,结果却这么有钱,几乎翻了一倍的价格买了这么一套飞剑,李初一恨不得直接跟上去把他劫了! 有了这番经历,再有其他形形**的怪人他也就见怪不怪了。每天库房交易行两头跑,天天看着交易行的小拍卖厅里流水一样的交易着各种法宝,李初一渐渐懂得了一件事情。 修士除了苦修,原来也是可以这么享受的! 什么冬暖夏凉的软床,什么无风自飘的罗裳,什么口感绝伦的酒肉,什么灵气十足的果糖。温养容颜的脂粉,醒神提气的香囊,自动书写的毛笔,妖骨刻成的麻将。千种绸罗缎,醉人百宝光,还有那让还未成年的李初一有些脸红的房事用品,这交易行中所卖的物品可谓是无所不有、无所不包。 短短几日间,李初一可谓是阅遍了众生百态。他愕然现,原来修士其实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修士不都是清心寡欲闭关苦修的,也不都是好勇斗狠厮杀一生的,他们也有七情六欲,也贪图享受。只是与凡人相比,他们所能享受的更高级、更乎凡人的想象。 就如一把灌注一点法力就可以自动给主人扇风的扇子,这要是放在凡人中可就是一件无价的宝贝了,但是在修士眼中它不过是一件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跟凡人中路边摊卖的草编蒲扇没啥两样。 享受的东西不同让修士看起来就好像是高于普通人一等,在不懂修炼的普通人眼里他们就是然的存在,但从本质上来说,修士跟普通人真的没啥两样。或者说,只要是人,那就没啥两样。 而让李初一感触最深的还是一群红飞翠舞浪笑而过的女子,搔弄姿的样子让李初一直感觉很是眼熟,赫然与道士经常所去的风月场所里那些小姐姐们一般无二。若不是他确认自己是在止戈林,而那些女子也一个个确实都是女修,李初一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走进凡间的花街柳巷了。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郝宏伟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笑意,裹着腰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小初一,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就有如此雅兴,可以啊!走,哥哥我做东,今天带你进去好好逛逛!” 郝宏伟天生的大嗓门,即使压低了声音也跟正常人小声叫喊差不多了。他这一句话出口,半条街的人都听见了,众人下意识的回头看来,现大胖子所说的“雅兴之人”竟然是李初一这个明显没长大的大胖小子的时候,顿时一个个面色古怪,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李初一脸都快呲出血来了,太阳穴一股一股的跟要炸了似的。一拳头打在郝宏伟身上,李初一脸色酱紫的怒道:“我去你道士的,大胖子你胡说什么呢?!小爷我是清白的!” 虽然用尽了全力,但没有灌注法力的拳头打在郝宏伟肉山一样的身体上,郝宏伟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被李初一恼羞成怒的样子逗得哈哈直笑。 李初一被他笑得快逼疯了,周围人群对他投来的隐晦目光更是让他跟针扎的似的,愤愤然又是一拳打在大胖子身上。 “笑个屁,小爷说的是真的,小爷没这‘雅兴’,你家爷爷我是清白的!清白的!” “好好好,你是清白的,你真是清白的!” 郝宏伟憋着笑连连摆手告饶,末了把头一低,又‘低声’道:“小初一,你真的还是个清白之身?” “废话,这还用问嘛!”李初一羞怒的道,“小爷我才多大,我还是个孩子!再说了,小爷我只对吃的感兴趣,对其他都没兴趣!” 郝宏伟一停脸色一正,严肃地说道:“不对,你这样不对!” 看着他忽然变了样子,李初一心感不妙,可惜没等他反应,大胖子就一伸手直接将他夹在了臂下,同时大胖子那不怀好意的笑声飘入耳中。 “小初一,你这样是不对的!人生一世,哪能清心寡欲呢?吃喝有啥意思,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这莺巢燕垒哥哥我就已经是常客了,莽荒山脉好几处有名的楼子都流传着哥哥我的传说!也就是这些年我一边忙于生意一边忙于修炼没有功夫了,否则哥哥我的名声早就传遍这漠北了,比方峻楠那什么静松公子都要响亮得狠呢!” 与其说是夹住,还不如说是挤住。李初一在郝宏伟手臂的胸侧形成的肉墙中不断的挣扎,连法力都用上了,结果却毫无效果,仍是被郝宏伟死死地压制住动弹不得,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向前走去。 听着郝宏伟的话,看着他带着自己所去的方向,李初一心里忽然泛起一股不妙的感觉。这不妙的感觉刚起,结果立马就应验了。 “小初一,你放心,今天有哥哥在,一定帮你扭转过来这不正常的想法,带你走向正途,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爷们儿!嗯,今天就当做是你的成年礼了,哈哈哈哈哈哈!” 洪亮的笑声响彻街道,引得路人纷纷扭头观望想要看看是谁笑得这么浪荡。结果扭头一看郝宏伟那标志性的体型,这些人又立马回过头去不再多看,甚至有些还微笑着向郝宏伟点头示意,神色有略有几分谄媚。 没办法,郝家四少爷实在是太有标志性了,这么大的个儿又这么大的嗓门儿,傻子才不知道他是谁呢! 郝家家大业大,漠北各种商道几乎无所不沾,而郝家的交易行更是跟每个修士都息息相关,自然没人愿意得罪这个郝家的四少爷。 再说了,人家笑就笑呗,这是准备去风流潇洒一番了,笑的“快活”点也是正常的,谁愿意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逼良那啥 大胖子哈哈大笑着大步流星,小胖子拼尽全力却只是徒劳的挣扎着。 二人打打闹闹的穿过了街道来到了一家楼馆门口,在门口几个迎宾的大茶壶怪异的目光下,小胖子被大胖子死拽着一脚踏进了这风月之地。 几个大茶壶自然认得郝红伟是谁,见这位爷今日竟然有雅兴来了自家的楼子,一个个顿时跟打了鸡血了似的。引路的引路,张罗的张罗,几个早先在楼上看见了好宏伟的姑娘更是“噔噔噔”的走下楼来,一口一个“四爷”喊得毫不热络,最后连楼子的老鸨都迎了出来,见了郝红伟眼睛都快笑没了。 “呦,今天一早就有种无名之喜上心头,我还以为是我福至心灵的要突破了呢,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个突破的感觉上来,我还正奇怪呢,谁成想竟然见到四少爷您了,感情我这由头儿都在您这儿呢!” 几句话下来李初一更感熟悉,以前他陪着道士去楼子里“度”,这种奉承话他听得多了去了。眼前的老鸨与那些凡人的老鸨没什么不同,无非就把要生好事儿的感觉改作了要突破罢了,其他的音容语态并无二致。 他熟悉,郝宏伟更熟悉。只见大胖子听后哈哈一笑,大手一挥顺着老鸨的香肩往上一搭,熟络的道:“你可真能扯,不过四爷我听着心里很痛快,哈哈哈哈哈!我说这位妈妈,还未请教尊姓大名啊,你眼力不错啊,竟然还能一眼把我给认出来,可以啊!” 别说老鸨了,快被他给闷死了的李初一都差点没笑喷出来。郝宏伟这么标志性的大块头大嗓门,又是郝家堂堂的四少爷、止戈林各处郝家产业的东家,混迹这里的修士傻子才看不出他是谁呢。 再说了,近期郝家交易行要搞一场大型拍卖会的事情早就传开了,操办的是苏全,主持的正是这位郝家四少爷。这下子就算再孤陋寡闻的止戈林修士在听闻了这则消息后也立刻知道了这位爷到底是谁,更何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小消息最是灵通的老鸨子呢? 换成李初一可能会直接话赶话的怼他两句,但做这种行当的老鸨却不会如此。看面容只有三十几许的鸨母“咯咯硌”的娇笑了几声,不但没有推开郝宏伟的手反而还若有若无的往他怀中贴了帖。 “瞧您说的,您郝四少爷的大名莫说咱们止戈林了,就是在这漠北又有几人不知道的呢?而奴家不但知道您的威名,更是知道您的‘盛名’。四少爷当年横扫莽荒山脉留下的风流传说奴家可是听闻已久的,对您奴家可以说是早就心生敬仰,只不过因缘际会、今日才得相见罢了!” 软糯的声音滑过耳畔,成熟的风韵下那欲拒还迎姿态让郝宏伟眼睛都眯了起来,而她靠近后那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更是让他鼻翼忍不住吸动了几下,满脸的受用。 蒲扇一样的大手在老鸨肩上拍了拍,那连李初一不用法力都顶不住的拍击这老鸨却眼皮都不眨一样的承受了下来,身形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郝宏伟见状眼睛深处神光一闪,但面上却不露声色的调笑道:“怎么,姐姐你莫非动了春心,准备亲自上阵不成?我看也不是不行,能得姐姐青昧结下一夕之缘,我郝老四自然荣幸至极!“ “呦,瞧您说的,我这黄花之容残柳之身哪儿能配得上您呢,怎么也得找个与您相配的年轻佳人来陪着您才是应该!” 说着话,老鸨肩膀微微力,奇异的扭动了几下便脱开了郝宏伟的大手,娇笑着站到了一旁。 见老鸨如此轻易地挣脱开自己的掌控郝,宏伟丝毫没有在意。他早就看出这个老鸨实力不简单来了,刚才那几巴掌是他有意试探,结果也正如他所料,这老鸨看似结丹期的修为,但真正的实力绝对深不可测,因为结丹期是不可能若无其事的承受下他那几巴掌的。 不过他是来寻欢的,哦,是带人来寻欢的,不是来找茬的,这老鸨实力是高是低自然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只要他不在楼子里找茬坏了人家的规矩,那么按照行规来说这老鸨就算是个飞升期的大能,在这楼子里也得对他这个客陪着笑脸的逢迎,这就是规矩! 想到这里,郝宏伟哈哈大侠了几声,从胳膊底下把快被闷死的李初一给抠了出来往前一推。 “咱也别废话了,今天我来主要是带我小兄弟来的,我小兄弟可是个初哥,你等下可得找个懂事的妹妹来,你明白吧?” 自打一进门老鸨就看见他被郝宏伟夹着了,只是他的脸一直被夹在郝宏伟身上看不到,老鸨只能从其身形上判断出了他可能还是个半大小子。只是李初一出门在外自然还带着他那张人皮面具,这下一露脸却赫然是个中年汉子的面貌,这让心有腹稿的老鸨顿时一愣,深深的打量了几眼后才又露出了一丝别有深意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李初一被她这么一笑弄的有点心惊,感觉眼前这个大姐好像看透了自己的身份了似的。 其实事情没有完全像他猜的那样,但也相差不远。这老鸨混迹红尘多年,要说别的她可能还不知道,但若说对人的身体构造、特别是男子的身体构造,这老鸨可以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研究得通通透透。 就比如李初一,虽然他用人皮面具改变了面貌,但那也只是脸被挡住了,他的脖子、后颈,乃至整个人的身形身骨可都是掩藏不住的。换成别人可能还看不出什么,但这老鸨一眼就看出李初一的身子骨绝对不是个中年汉子该有的样子,而应该是一个还未长全的少年人! 术业有专攻,她很相信自己的猜测,而李初一那不经意间露出的一些小动作更是肯定了她的猜测。只是知道归知道,她可什么都不会说,更何况做她这种行当的,一般情况下更是不会招惹什么是非。 巧笑嫣兮的看着李初一,老鸨恍若未觉的露出惊讶之色,捂着小嘴有些吃惊的道:“这位道友好定力!如此年纪竟然还保持着童阳之身,奴家深感叹服!” 大胖子哈哈一笑,一把捂住李初一想要说话的嘴,不顾他的反对代为回答道:“你有所不知,我这兄弟自幼修炼了个劳什子的纯阳之法,一直到近日功法大成才没了限制,今日过来就是带他来庆祝一下的,顺便让他成为真正的男人!只是我这兄弟脸皮薄很是腼腆,你可得用心的找个懂事的姑娘来才行啊!” “这个您放心,奴家自然会办的妥妥帖帖。”老鸨轻笑道,复又看着直翻白眼的李初一有些不忍,“四爷,您这样闷住您的这位兄弟,会不会把他给闷死了啊?您看,他都翻白眼了!” “不打紧,你放心,我这兄弟功法了得,越不喘气越厉害,闷闷更健康!” 郝宏伟一脸的肯定,李初一则快要被气吐血了,你大爷的才闷闷更健康呢! 其实换个角度来说郝宏伟说的也没错,炼神期的修士已经可以初步接通天地灵气了,怎么可能捂一会儿就被捂死了呢?虽然不像他说的那么夸张,但是以李初一如今的修为就是闭气个三五天也确实没什么打紧的。 大家都是修士,老鸨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她方才完全是调笑之语。此时见李初一气得脸都紫了直翻白眼,忍不住花枝乱颤的一阵轻笑。 将引路的大茶壶挥退,鸨母当先一步亲自领路,带着郝宏伟二人就往楼内走去,周围一起迎下来的莺莺燕燕也一并随着,莺声燕语的在二人身边讨好巧笑个不停。大胖子满脸的受用很是享受,李初一则头都炸了,红着个脸蛋儿紧闭着双眼不敢随处乱瞧。 虽说这场面他从小跟着道士见识过不少,有事没事儿的他也确实喜欢口花花一下,但那也只是眼上看看嘴上说说。如今事情临到自己身上,任凭李初一再没心没肺也有些顶住不了,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不出来了。 被郝宏伟半夹半带的裹挟着,嘴巴还被捂住了不让说花,只能面无表情的闭着眼睛装死的李初一现在吃了这个大胖子的心都有了。 你说咱好好地不行吗?闲着没事儿咱俩找俩骰子比大小一灵石一把的玩会儿也行啊,好端端的逛啥青楼啊!这还是大白天呢!这还是中午头呢! 再说,这事情是道士的“雅好”好吧?他李初一自始至终最大的爱好就只有挣钱和吃饭,这方面的事情他一向都只是看看,就算真要让他破身他也绝对不能来这地方破啊! 这叫什么事儿啊! 莫名的,一个个人影划过心间,一个个转瞬即逝,最后只有一个女子的笑颜留了下来。 “看着”心中所想的女子,李初一颇有种“相看泪眼,无语凝噎”之感。 莫非,小爷今日就真的要在这杀千刀的大胖子手下清白不保,做出些对不起我余瑶师姐的事情来吗? 这不是赤|裸|裸的逼良那啥吗?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 暖春阁 上的楼梯,兜兜转转了许久,老鸨终于在一间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圆形的房门圆月一样散发着朦胧的微光,周围点缀着蝉翼般的轻纱,被不知从哪里拂来的微风轻轻摇曳,散发出缕缕醉人的幽香。这香气不浓不艳若有若无,让人闻之不由得心旷神怡通体宁静,一时间仿佛忘记了自己身处的是烟花之地,反而像是置身于三月春园一般。 李初一不知何时停止了挣扎,这幽香让他回忆起了很多事情。他想起了曾经跟道士住过的院子,想起了曾经路过的天水城内那似锦的繁花,想起了神剑峰上五月时的春暖,也想起了灼热的岩道里那抹醉人的体香。 飘飘乎,恍恍间,李初一突然心神一动骤然醒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长剑出鞘飞身而退,幽光暗隐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房门,脸上满是骇然与警惕。 秉着呼吸,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刚才他竟然失神了,这让他如何不感到骇然? 李初一一直认为自己的道心很坚定很稳固,除非直接被幻术攻击,否则极难撼动他的道心。谁知他的这份自信今日却被打破了,连穿云雀王都没能吓傻他,这不知是何底细的幽香却竟然让他失神了,这让他怎么能不惊骇欲绝? 需知修士相争胜负均在瞬息之间,可能只是一刹那的失误便足以奠定败局,而他方才那一阵失神了何止一息,若是有人要杀他那足够弄死他几十次了。 “淡定,淡定!” 郝宏伟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拦在了他的身前,按着他的手将他的长剑重新推入剑鞘中,随后瞥了一眼老鸨。 “我说这位姐姐,你这玩笑开的有点过了,明知道我兄弟是个初哥还用上‘韶华’这种香料,咱们都是修士,你这就有点不地道了吧?” 老鸨一听赶忙陪笑道:“哎呦,瞧您说的,这暖春阁用的向来就是这种香料,刚才光顾着见着您二位的欢喜了,一时间竟然把这茬给忘了,是我的错,该打该打!” 假意的往脸上轻轻拍了几下,见郝宏伟眉宇稍歇,老鸨这才一边陪着笑引路,一边饶有兴致的暗暗打量着李初一。 其实她选这暖春阁也不是没存了几分心思。 这门口的纱幔上涂得香料名叫‘韶华’,乃秘制的香料。若是碰到已经通晓人事的男女则只会让人感觉到一阵心旷神怡的幽香,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但若碰到如李初一这样没有破身之人,那他的奇效就会显现出来了。 不论男女,凡是没有经历人事的,闻到这“韶华”的香味后都会不由自主的陷入失神的状态,过往的一幕幕最美好的事情都会在脑海中被一一回忆起来,哪怕有些事情你清醒时感觉早已忘却。 这种奇效只有第一次闻到时才会产生作用,而且需要在人没有防备的时候。之后再闻这“韶华”香,那便不会再有这种奇妙的感觉了。 知晓这种香料存在的修士,很多都会在初涉**时买来助兴,因为那种飘飘然的感觉是无比的让人沉醉和难以忘却,很多经历过的人都有种回味无穷的感觉,可惜之后用得再多也是无用,只有第一次才会有那种美妙的体验。但正是这样,这“韶华”的名头也越来越大,被很多风流之士奉为无上玄妙的珍品,价格常年居高不下。 这么贵的香料这里都舍得用,足以见得此间楼馆的品味确实不低,不愧是止戈林中数一数二的青楼红院。 低声的给李初一解释了一番,小胖子总算知道刚才自己不是被人偷袭了,反而还经历了一场很多修士梦寐以求的独特体验。试探性的靠近过去又闻了两口,发现果然如郝宏伟所说只感觉到香气但再无那种失神的异状出现,小胖子这才放下心来,猛吐一口气开始使劲的闻了起来。 这香料不是贵吗?小爷今天要闻个够本,就当刚才阴我一下的赔偿了! 郝宏伟无语的看着李初一狗一样的东闻西闻,早已熟知他脾性的郝宏伟自然知道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在干什么。旁边的老鸨快要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咯咯的笑声直让郝宏伟的厚脸皮都一阵阵的有些发紧,心里暗暗的有些后悔带了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进来。 一把拉过李初一夹好,不顾他的反对拖着他就走进屋内。 穿过纱幔,眼前豁然开朗,室内的景色立马让李初一停止了挣扎,张着大嘴呆呆的看着屋内,好半天才喃喃道:“郁郁又葱葱,嫣红缀其中。幽泉巧呜咽,不见夏秋冬。好一个暖春阁,还真你道士的是个春园!” 正如李初一所说,眼前的一切哪里是什么屋室,根本就是个春意盎然的花园! 假山林立,绿树成荫,大片的春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一吹,泌人的芳香直入心肺。往上望去,蓝天白云艳阳高照的,哪有半点屋顶的痕迹,李初一挠着脑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纱幔,他怀疑那道拱门是不是个传送阵,怎么片刻前还在楼内这一转眼就来了这么一个地方了! 郝宏伟诧异的看了眼小胖子,惊讶的道:“我说小初...那个小初哥啊,你还懂得吟诗?” 大胖子一时嘴快,差点把李初一的名字给喊出来,还好及时反应了过来给改了口。 李初一气恼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小爷我是是个读书人,你以为跟你们这帮只懂得修炼傻老爷们似的那么粗俗?小爷我要不是这么有才华,你以为板砖他凭啥跟我混?文人的魅力,你懂不懂?” 小胖子拽的二五八万似的,鼻子都仰到天上去了,他自然不会告诉郝宏伟他这几句其实是照搬道士的。而他嘴里的板砖说的其实是方峻楠,如今他们都是敏感的身份,出门在外自然要起个别名。于是乎,在李初一的强烈要求下,方峻楠因为姓方就被起了这么个驴唇不对马嘴的绰号。 用小胖子的话来说,你姓方,板砖也方,你们很有缘! 看着小胖子拽拽的样子,郝宏伟一阵哈哈大笑,大手不顾他的反对使劲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四周打量了下,郝宏伟满意的点点头。 “可以啊,你这楼子装的还真不赖啊!” 老鸨陪笑道:“瞧您说的,还不都是为了让您几位呆的舒服,自然要装饰的好一些了。以您郝四爷的品味能给奴家这里赞上这么一句,奴家这番心思也算是值了!” 郝宏伟大笑着,拉起李初一抬脚就往里走,一旁的老鸨赶忙跟上。 之前一路相随的几个姑娘都留在了门外没有进来,显然这间房很特殊,不够身份的倌人是不允许进来的。 边走边欣赏着周围的景色,郝宏伟随口问道:“还没请教姐姐你怎么称呼?” 老鸨微微垂首道:“奴家姓丁,他们都喜欢叫我花姐,四少爷若不嫌弃也如此称呼就好。” 郝宏伟笑道:“怎么会嫌弃呢,人如其名,人比花娇,花姐可是实至名归啊!” 一番话逗得花姐又是一阵娇笑,李初一无语的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聊着,心里都快把这对狗男女给骂翻了。 言语间,三人来到了园中的小亭,不大的亭子内东西却不少,香炉暖榻置于正中,四周琴棋书画四种物事一应俱全。就在几人踏进亭子周围的一瞬间,琴音骤起,无人弹拨的丝桐自行演奏起来。琴音袅袅间,浓郁的化成薄雾的灵气自地面升腾而起,缭绕在小亭四周如梦如幻,几如仙境一般。 踏着灵雾走进凉亭,看着灵气化成的雾气被自己的脚步分拨回转湍流不休,李初一直感觉一阵阵的肉疼,费了好大劲才忍住了自己的冲动。 若是没人,他早就趴在地上去吸纳这灵雾了! “太奢侈了!”小胖子嘴唇哆哆嗦嗦的道,“这也太奢侈了!灵石怎么能这么浪费呢?太奢侈了!这得多少灵石啊!” 郝宏伟笑了笑全当没听到,而是继续跟花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灵雾唬得住李初一,可唬不住他郝宏伟。他可是从小就混迹这等烟花巷柳之地,什么阵仗没见过。这灵雾看似浓郁的吓人,其实根本就是假象,这都是一些没有消耗干净的灵石残渣在一种专门的阵法的催动下而产生的。 这些灵雾看似浓郁至极,但其实里面真正的灵气成分很少,它们只是在阵法的催动下看来灵气十足而已。若是谁真的上当了趴在地上拿它修炼的话,先不说丢不丢人,他就是把这的灵雾全都吸干了也够呛能榨出多少灵气来,最多也就是比外面的空气略浓一点罢了。 看着小胖子克制着冲动的样子,郝宏伟就一阵阵的想笑。能让这小胖子吃亏的时候不多,如今这么不疼不痒的阴他一把看看他的笑话,郝大胖子顿时感觉异常的开心。 不到半杯茶的功夫,环佩叮当之声隐隐传来。透过厅内的灵雾远远望去,本就葱郁的树丛中不知何时转出了两个可人儿,巧笑嫣兮的向着这边款款走来。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软语相询 走至近处,两个女子的容貌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 只见她俩一高一矮,高的年龄少长,浓艳的妆容下姿色艳丽无双,但却又偏偏让人生不出恶俗之感,让你一眼望去只觉眼前一亮,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漂亮二字。另一位个子稍矮的却恰恰相反,精致的脸蛋羊脂般的雪肤上几乎没有任何妆容的痕迹,寥寥几点淡妆点缀得恰到好处,使她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清纯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出一种不忍亵渎的圣洁之感。 二女缓缓走来,郝宏伟眼都看直了,微不可查的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他一早就料到花姐知道他的身份后肯定会叫头牌出来,只是没想到这一出来就是俩不说,竟然还让人这般惊艳。这总算知道为什么方才那些女子都被留在了门外了,此时想来,这等地方也唯有这二位才配得上了。 特别是那颜妆女子,白色的轻纱层层相叠制成的华服穿在她身上,隐隐约约能看到几分轻纱下那凹凸有致的娇躯,朦朦胧胧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恨不得直接上去一把扯碎看个通透。毫无半分羞涩的微笑常挂嘴边,勾魂的媚眼若有若无的轻轻扫了郝宏伟一眼,现这个大胖子白痴一样的盯着自己就差流口水了,女子丝毫不以为忤,反而还有意无意的停了停酥|胸,郝宏伟直感觉小腹一片火热,喉咙也有些干。 不过他是谁? 他可是风流的郝家四少爷郝宏伟! 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知道这时候应该做出什么姿态,若是一脸猥琐的猴急样那必然会被人看轻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需要端得住。于是乎,大胖子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收,从先前的咧嘴大笑变成了如今的微笑,同时他正襟危坐,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折扇轻轻摇着。若是他瘦上几圈再矮上一些,倒还真有几分风流书生的儒雅作派。 看着大胖子这副样子,李初一差点没拔剑砍了他。 这货,真能装! 关键是你装就装吧,你装的像点啊! 你说这么一个比常人高了半截身子的大胖子拿把扇子在那呼啦呼啦的扇,你就是扇得再慢再潇洒那也是一幅屠夫像,哪有什么儒雅的气质啊! 鄙视的扫了他一眼,小胖子下身微微用力,屁股下的凳子悄悄地往旁边挪了一点。 白痴会传染,他要离这个脑残远点! 那艳丽女子李初一虽然也感觉经验,但也仅仅如此罢了。那女子再漂亮他也没什么感觉,反而她旁边的那个个子稍矮的淡妆女子让他更感兴趣。 只见那女子面容很是年轻,看样子也就二十岁出头,只不过大家都是修士,李初一自然不会以为她真的只有她表现出来的这般年纪。 乌黑的长轻轻地挽了一个垂鬟分肖髻,乳黄色的绸服外罩着一套淡粉色的纱裙,走起路来端庄大方,步履间的间隔更是跟拿尺子卡着似的一模一样,加上她那双黑白分明流光易转的大眼睛,顾盼之间竟还隐隐含着几分羞涩之意,赫然一副小家碧玉待字闺中的佳人模样。 不过李初一感兴趣的倒不是她的清纯打扮,而是她身上隐隐散着的一种气息,或者说是冥冥中给李初一的一种感应。莫名的,李初一的心就提了起来,一脸的微笑下眸子深处满是深深的警惕,他感觉这个女子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威胁感,不是修为上的,而是某种他说不出的方面。 儿女来到近处,没有搭理一大一小两个胖子,而是先向花姐微微一福。 “婉儿见过妈妈。” “淼淼见过妈妈。” 二女这一说李初一便知道了,那艳妆女子名叫婉儿,而那清纯女子则叫淼淼。 花姐未语先笑的点点头,起身拉过二女,脸上佯装嗔怪的道:“你这俩孩子,恁的不懂事呢。贵客在前,怎么能光顾着与我说话呢!快,向二位公子赔罪!” 二女一听皆是温婉一笑,向着李初一和郝宏伟就要俯身致歉,却被大胖子一把给拦住了。 敞开他那里嘹亮的有些吓人的嗓门,郝大胖子先是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后笑声一收柔声道:“无妨无妨,打个招呼罢了,哪有这么多讲究!” 虽然后面的声音被努力的憋低了听起来很温柔,但开口那几声笑声却仍让两位女子吓了一跳。名叫婉儿的艳妆女子还好,脸色不变只是眼神微微有些波动,而那叫淼淼的清纯女子却直接小吃了一惊,小手捂着嘴巴惊讶的望着郝宏伟,似乎在奇怪怎么还有人能说话这么大声,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煞是可爱。 换作他人敢如此郝宏伟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但淼淼如此可爱,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大胖子顿时脸色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嘴里不清不楚的解释道:“别怕,四爷我天赋异禀,天生的嗓门大,你别慌!” 此话一说,淼淼实在是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连旁边的婉儿和花姐也忍不住脸上挂起一抹笑意。郝宏伟见状有些赧然,也跟着傻呵呵的大笑几声,笑声一出立马盖过了三道银铃。 李初一这个丢人啊! 大胖子你装就装吧,你也得装彻底了啊!你这一会儿杀猪的一会儿小书生的,你这唱戏呢? 想想以前跟着道士时道士他老人家在楼子里的作派,再与眼前的郝宏伟比一比,李初一不得不说,论装的功力大胖子别说给道士提鞋了,就是当鞋底灰都不够格。 几人笑了一会儿渐渐停歇,婉儿媚眼一瞟郝宏伟开口问道:“妈妈,这位可就是郝家的四公子?” “正是正是!”花姐赶忙道,“瞧瞧我,都忘了给你俩介绍了。这位又高又壮的豪杰人物正是郝家的四少爷郝宏伟,人称四爷。而这位...这位是四爷的好兄弟。” 看着李初一,花姐有些犯难。打一进门这中年汉子就被郝宏伟夹在胳膊底下,只是听郝宏伟说这是他好兄弟,但自始至终都没提过她叫啥。不过化解反应快,不知道不要紧,直接一句“四爷的好兄弟”带过,也算交代了个清楚。 婉儿微笑点头,还未说话却被一旁的淼淼抢前一步。淼淼轻轻给李初一福了一礼,柔声问道:“这位公子,不知怎么称呼?” 柔柔的声音似牛奶一般划过耳畔,让人闻之甚是有些心猿意马之感,仿佛见到了当年的邻家小妹、没能姻缘的那个初恋。但是李初一则不然,这声音听在他耳中虽然也很舒坦,但他的心里却是直毛。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女子没有恶意,但是李初一就是觉着她很危险,全凭一种直觉。 阴阳道眼运转到极致,李初一暗暗的打量了她半天也没瞅出个所以然来,这女子从里到外都是她所表现出来的结丹初期的修为,按理说应该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李初一就是放不下心来。 现在听到她这么一问,小胖子咧嘴一笑,人皮面具装扮出的中年汉子的面容上这笑容甚是有些猥琐。 “你家道爷我姓歪,没瞅准看偏了的歪。家中排行老十五,所以人称歪十五,你叫我十五爷就行!” 此语一出除了一早知道的郝宏伟,三个女子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天下间这姓氏是很多,姓孬的她们都听过,但这姓歪的可是头一次听说。一般这种少见的姓氏都能寻得出出处,特别是修士中,少见的姓氏都可以略微猜测出一点此人的来历,但是这歪姓今天是第一遭见,三女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这矮矬汉子到底有什么来历。 想来想去,三女只能确定一件事情,不管这汉子是不是用的化名,其来历绝对不会简单,还不知道有什么她们不知晓的惊人身份。毕竟郝宏伟这等人物,能被他称兄道弟的,有哪个是简单的了? 特别是花姐,早就对李初一的真是年龄有所猜测,她自然知道这名字八成是这个小子编撰的化名。看出你初一是个半大小子的她早就怀疑李初一很可能是哪家的少爷,这是背着家里人跟着郝宏伟这个无良大哥出来瞎混,想要见识下这花花世界。只是怕被别人看见东窗事,这才带了张人皮面具用来隐藏身份。 心念一动默默地将自己的猜测传递给二女,二女脸色未变,心下却有了计议。 只见淼淼忽然掩嘴轻笑,明亮的大眼睛里透着纯真的光芒,一闪一闪的盯着李初一。 “十五爷,您的姓好奇怪呀,不过也好独特呀!想来十五爷应该不是漠北人吧?淼淼平生最喜欢听故事了,您能不能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淼淼一生可从来没有离开过漠北呢!” 探听人的**来历在修士中是很忌讳的,但青楼红院却是个例外。只要不是什么太打紧的东西,一般陪侍的倌人柔声相询时客人们都会捡那么几件说道说道,而且往往是挑最厉害最神奇最惊险的讲,不管是不是生在自己身上的。 毕竟一个大美女柔声相求,而来这里的人都是抱着准备生点什么的心思而来的,软言软语中自然拉不下脸来拒绝,很多人甚至还乐于此道,每次来都会可了劲儿的猛吹,恨不得把自己说的来历玄奇身手天下第一,然后在美女崇拜的眼神里得到一种心理上的满足。 可惜的是,今天来的这位不是一般人,而是天下第一怪胎养出来的小怪胎。 直面着淼淼那呼扇呼扇的大眼睛,看着她眼中那慢慢的单纯与好奇,李初一咧嘴嘿嘿一笑,嘴里蹦豆儿似的蹦出了五个字。 “就,不,告,诉,你!”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察觉 知了盘根人界多年,其网络究竟有多大没人说得清楚,就连知了内部的大多数成员也说不清楚。 有人说它是仅次于大衍皇朝的第二大势力,还有人说它其实比大衍皇朝还要庞大,甚至一小部分人还暗暗猜测,治疗很可能是大衍自己经营的势力,为了避免一些冲突所以才对外宣称与大衍无关,是一个独立的然于人族众多势力之外的组织。 不论如何猜测,有一点是人族甚至整个人界都无法否认的共识,那就是知了绝对是人界诸多地下势力中当之无愧的第一,是碾压众多其余地下势力的巨无霸一般的存在。 若说大衍皇朝是明面上的第一皇朝,那么知了绝对是暗影里的第一霸主! 没有人知道知了究竟存在了多久,似乎早在大衍皇朝建立之前它们就好像已经存在了。 无数年来,整个人族世界不知有多少高手大能奇人异士被其网络旗下。这些人有的是直接隶属于知了本身;有的则是明面上有别的身份,暗地里却充当着知了的眼线;还有的则如杜淼这般,本身不属于知了,但却有渠道获得许多有价值的情报,因此便想赏金猎人一样靠向知了出卖信息来换取酬金。 杜淼是个孤儿,从小就被花姐收养。花姐当年捡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只有一岁多的孩子,在一片废墟中孤独的守在父母的尸体旁边哭泣着。因为那片废墟原本是一个姓杜的小世家的宅邸,而花姐捡到她时她的小衣服上缝了一个淼字,因此便直接给她取名叫做杜淼淼。 小时候的杜淼淼并没有觉得自己跟别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但是随着慢慢长大,她现自己有一项别人没有的天赋——读心。 说是读心,但也没有字面上那么夸张,她只是能从别人的言行举止间冥冥中感应出这个人的喜怒哀乐,哪怕其伪装的再好也没用。 还没开始修行的时候她就能靠着自己的这项天赋感受到凡人的喜怒哀乐,而修行之后踏入了修士的世界,只要修为不高出她太多那她也能隐约间感应个**不离十。而当她随着花姐修炼了几种媚术之后,读心的天赋加上媚术的配合让她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要她想,那就几乎没有套不出来的情报,而且这些情报她还能准确地分辨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当然了,修为太高的修士她也不敢去尝试,那纯属找死,她又不傻。 但是,李初一这个炼神初期的准高手,别看压制了她一个大境界,但是她是很有信心能从她身上套出点什么来的,至少也要弄清楚他的身份。 这,就是花姐找她来的原因! 花姐向来拿她当亲闺女养,整个烟雨楼中谁不知道杜淼淼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若只是陪客花姐自不会找她来的。 打一进门开始她就在默默观察着郝宏伟跟李初一,这一大一小两个胖子让她很是兴奋。从修为高于她的修士身上套出情报,一向是令她最为兴奋的事情了。 郝大胖子很简单,他和婉儿一出现,这大胖子的魂便被婉儿给勾走了。虽然脸上是一副与身材极为不衬的斯文人作派,但任谁都能看出这大胖子是装的,杜淼淼更是清楚的感应到了大胖子内心深处的狼嚎,满心龌龊的想法让杜淼淼有些恶心。 真正让她感兴趣的却是李初一这个“中年汉子”,早被花姐暗中告知其很可能是个少年郎,脸上的相貌是伪装出来的,杜淼淼第一眼望见他时就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情。 她没有花姐那丰富的阅历和经验,但她能从李初一身上感应出一股朝气,一股只属于少年人才有的朝气。这股气息中年汉子是绝对没有的,李初一身上有,那他根本就不可能是个中年汉子。 对于自己的感觉,杜淼淼向来是深信不疑的。 但是! 除了这股朝气,剩下的就没有了! 就连郝宏伟她都能隐约的感应出一些他的想法,但李初一却不然。小小年纪的他明明修为比郝宏伟低了许多,但他的身上除了掩饰不住的朝气外,竟然什么都感应不出来!就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铜墙铁壁在保护着他,将他的内心跟外界给完全隔绝了开一样。 这种情况杜淼淼是第一次碰到,想来百试百灵无往不利的自己被一个半大小子给难住了,这让杜淼淼心中那小小的傲气顿时激了起来。 烟雨楼是做皮肉生意的,花姐更是这里的老鸨。虽然很感激花姐的养育之恩,但杜淼淼对这个行当真的很不喜欢。但是没有办法,不论怎样她都是离不开这里的。 离开这里,她不知道该到哪儿去;离开这里,她就愧对了花姐的养育之恩。 烟雨楼再不喜欢,这里也是她长大的地方,是她的家。 虽然花姐没有让她做红倌人,而是教会了她琴棋书画等才艺做了清倌人,但杜淼淼知道,她将来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哪家的公子少爷相中,赎身出去做个妾罢了。 渡劫飞升成仙? 那与她无关。 她修炼,所为的不过是修为高了之后可保容颜不老,让自己的年轻的更长久一些罢了。其实不光是她,这个楼子里的哪个姑娘不是这样想的呢? 所以,在不喜欢的行当中做着不喜欢的事,她唯一的兴趣也是唯一的乐趣就只有从一个个拽的二五八万的修士身上套取出一个个有用的情报卖掉,然后将卖掉的钱存起来。 她有一个梦想,那就是等她存够了钱之后,她就会离开这里出去独自闯荡。若是花姐愿意,她也可以带着花姐一起离开。 她不是世家中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姐少爷,从小混迹烟花巷柳之地,钱有多重要她自然知晓的一清二楚。那些丰衣足食的愣头青脑门子一热提把剑就出去闯荡,在杜淼淼看来他们完全就是蠢货!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钱寸步难行。而作为修士,灵石便是他们的货币,同时又是他们修炼的重要资源。没有灵石,别说闯荡江湖了,就是修炼起来都困难。 套取情报的快乐一直支撑着她,但这份快乐却在今日被人剥夺了! 望着眼前的李初一,杜淼淼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嘴里的那五个字说的是多么认真,又是多么得意。那双幽光闪闪让她都有些不敢直视的眼睛里,杜淼淼在调笑的表面下感受到了满满的警惕。 他看穿我了?! 杜淼淼心中一惊。 不知为什么,她看着李初一的那双眼睛,一种被看透的感觉便油然而生。就好像一个一直躲在树丛后面窥伺着他人的人,突然被人一把从树丛里揪了出来不说,还直接给她扒光了当街示众,这种被曝光的感觉让她分外难受。 不可能!我的天赋是天生的,并不是什么法术,这世上不可能有人看穿我! 心里给自己打着气,杜淼脸色一变化为娇嗔,似乎在与李初一笑闹一样的撒娇道:“哎呀,十五爷你好坏呦,这么欺负淼淼,淼淼要生气了!” 无声无息中,媚术掺杂在这一句里。轻柔的声音加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杜淼的小脸蛋上有种说不出的娇憨可爱。郝宏伟在一旁看的恨不得一把将其搂在怀中百般呵护,可惜李初一是个不解风情的人物,看着杜淼大白眼一翻。 “你生不生气跟我有个屁关系!小妞,你再乱探听什么,小心十五爷我剑不留情!” 说着,李初一背后长剑噌的一声出鞘三分,稍稍探出肩头的剑身寒芒凛冽,似乎在证明着他的话不是开玩笑的。 其实他也真不是开玩笑的,先前他就有所警觉了,这一次杜淼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使用媚术。单纯的读心术无形无迹几乎无法查寻,但媚术就不一样了。她法力一动,李初一的阴阳道眼立马看了个清楚。而媚术又让读心术自无形中着了痕迹,李初一神识一动,立刻将这股无声无息间妄图渗透他识海的诡异力量给瞧了个清楚,他自然更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 杜淼傻眼了,婉儿和花姐也都傻眼了。 来烟雨楼玩的客人多了去了,山南海北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但唯独没有过李初一这样的人物。 这哪儿是来寻欢的啊,这就是来找茬的嘛! 你要说他是个初哥脸皮嫩各种的不好意思还算正常,这还没怎么着呢上来刚两句话就翻了脸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这是来找架打的吧? 花姐眉头略皱,微不可查的瞥了杜淼一眼,却见杜淼脸色有些桑白,额头泌出一层虚汗,心念一转顿时心里一惊。 她隐约感觉到,杜淼的本事似乎是被眼前这个矮胖子给现了! 想到这里,花姐心中万分震惊。 这么多年了,杜淼出手不知多少次了,虽然也有失手的时候,但最多是对方修为太高她感应不到什么,被人识破这种事情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而且杜淼修炼有她亲传的媚术,即便对方感觉到了什么也只会当成是媚术所致,不会心疑其他。 但李初一不同,他刚才那番话很明显若有所指,花姐若不再往别处想想那她就真的白混这么多年了。 看着李初一幽光闪闪的眼睛和郝宏伟拉下来的脸色,花姐心中有些叫苦。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 心里都有鬼 定定心神,花姐忽然连胜娇笑,直笑得前仰后合的直不起腰来。 成熟的风韵加上她本就不俗的姿色,顿时春意盎然美不胜收,连旁边艳丽的婉儿一时间都似乎被她比下去了几分。 李初一和郝宏伟虽然都沉着个脸,但却也被她笑的有些莫名其妙。 莫非这傻娘们儿疯了不成? 李初一心里暗暗琢磨着要不要想法子给她治治,他记得道士说过,对付这种失心疯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对准了后脑勺给她一棍子,立竿见影、百试百灵! 犹豫着是找根长棍子好呢还是找根粗棍子好,却见花姐笑声渐止,手中的丝帕在笑得通红的脸蛋旁扇着,扭着水蛇腰慢慢的踱到郝宏伟的身边,双臂一环就将大胖子那条跟她腰差不多粗的胳膊搂在了怀中。 “四爷,这位十五爷不懂,您还不懂吗?” 见郝宏伟眉头一挑,花姐娇笑道:“哎呀,咱们开青楼红馆的,哪个楼子的姑娘不会几手欢喜法的,我们淼淼虽然是个清倌人,但与其他姑娘混得久了会那么几手也不奇怪。只是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用她半吊子的欢喜法来伺候十五爷,这才让十五爷生了误会了!” 郝宏伟一听眉宇稍霁,花姐口中的“欢喜法”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正是她们这种行当对媚术的一种别称。媚术虽然流派众多,可谓有荤有素、有浊有清,但总的来说给人的感觉还是趋向于贬义,因此青楼女子便给媚术起了这么一个别称。 同样也正如花姐所说,从事这个行当的女子只要懂得修行的,都会修炼几招媚术傍身。媚术对她们来说用处极大,平时接客时可以稍加施展以为助兴,万一遇到一些蛮横的客人想要伤害她们时,她们也可以借媚术**之效拖延片刻以便脱身,等楼子中的鸨母和打手们前来解决。 花姐这么一解释,一来直接点名了淼淼清倌人的身份,二来则将其方才的行为归为想要借此助兴而非探听什么。郝宏伟混迹柳巷多年,这里面的道道自然也是知晓的,又见杜淼淼泫然欲泣的连连赔罪,心下顿时信了大半。 但是他信,李初一却不信。 打从一开始小胖子便满心的不愿意,对于大胖子拖他进来的“好意”他是真心感觉无福消受的,按他的想法与其把钱花在这儿还不如折现给他去买东西吃。而杜淼淼一进门就给他的那种直觉上的不安感更是让他想要赶紧离开这里,因此杜淼淼第一次柔声相询时他就直接没给个好脸。 若说第一次他还没看出点什么,只是想要赶紧离开这里的迫切想法和直觉上的不安让他如此态度,那么第二次他还看不出点什么那他就不是道士的徒弟李初一了。 杜淼淼是施展了媚术没错,但媚术的掩盖下那莫名的诡异力量李初一却是看得一清二楚。花姐一番作态骗得了郝宏伟,但是却绝对骗不了他李初一。 一脸冷笑的看着花姐,直看的花姐满是笑意的眸子深处微微略过一丝不安,这丝不安被小胖子的道眼看了个清清楚楚,心下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老娘们儿绝对知道那小娘皮在干什么! 这仨傻娘们儿绝对是想探听点什么! 想想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被打听的,李初一心头一悸泛起浓浓的不安。 这还用想吗? 他本身的存在就是最有价值的消息! 说起来他李初一现在也算是个小红人了,能被两大家族分别悬赏五万灵石追杀,李初一也算是近几年来的风云人物了。就怕被人现了身份他才带上了这么个丑不拉几的人皮面具,本来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了,谁知道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地方露出了破绽。 他不知道这老板娘是怎么现他的,或者说是还没有现只是有所怀疑。但不论是已经知道了还是有所怀疑,他都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周围灵雾缥缈、花香怡人,暖暖的春阳晒在身上,李初一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他只能感觉到透体的冰寒。 心里有了念想,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样子。那繁花似锦绿树成荫的景色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有无数只眼睛暗藏其中不断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寻找着他的破绽。虽然已经用阴阳道眼暗暗扫了十几遍了也没有现什么异常,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安。 几人心中都有鬼,在场的只有郝宏伟一无所觉,眯着眼睛暗暗享受着手臂上传来的那两团温柔。 心道再呆下去可能就没命了,李初一突然冷哼一声道:“管你什么助兴不助兴的,敢拿这套来搞你家十五爷,你当你家十五爷是吃素的?!” 花姐脸色一变以为他要作,郝宏伟也是吓了一跳正准备出言相劝,却见小胖子大头一仰冷声道:“这破地方,你家十五爷多呆片刻都觉着恶心,老子走了,哼!” 大袖一摆转身就走,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一气呵成,在场几人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别,你别走啊!” 郝宏伟第一个跳了起来,几步追上就要想拉他。 “我跟你说,楼子里用点媚术助兴是很正常的,人家姑娘家家的都给你道歉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那么小气呢!走,跟我回去!” 拉住李初一就想往回拽却被其一把甩开了,小胖子法力都用上了,郝宏伟措不及防下被震得手掌麻。 “郝大胖子,你再敢拦我休怪我翻脸不认人!老子就是看不惯她们耍这些小手段,今天老子就不在这耍了,老子要换一家!” 没想到这小胖子竟然动了真火,郝宏伟满脸诧异地看着他,却突然心中一动,小胖子的传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大胖子,快走!这楼子有古怪,那几个老娘们好像现了我的身份!” 李初一这么一说,郝宏伟顿时一惊。 这话要是其他人说他可能还要想想,但李初一说出来那他肯定是深信不疑的。这小胖子的灵觉有多灵他可是早有耳闻的,连方峻楠谈到此事都对他赞不绝口。 想想之前李初一奇怪的表现,再想想方才未曾细想的几个细节,郝宏伟心中更是笃定了几分,这楼子确实是有问题。 一般的青楼红馆都会从往来的客人身上搜集一些消息是没错,这可以说是默认的一种潜规则了。但是像今日这样上来就直接动用媚术了,而且下手的还是个做清倌人的小丫头片子,若说里面没有什么鬼他自己都不信。 换作其他时候他还不会在意,反正他是郝家的四少爷,这帮人就算想打听也打听不出多少有用的东西,但今天带着李初一就不一样了。 这万一要是真让他们现了点小胖子的端倪,再趁着他们在温柔乡里的时候把消息往外这么一传,那不出一个时辰,他们肯定会被方家和柳家的无数高手给围满了。到时候这帮人就算不敢在城中动手,那李初一几个也绝对不敢踏出止戈林。 想到这里,郝宏伟心中不由的有些懊悔。之前一时兴起拉着小胖子来这种场所玩,一时间竟然真的是忽略了李初一如今的身份有多敏感。本来他是一番好意,但莽撞之下却给办成了坏事,郝宏伟想想就觉着有些歉然。 好在小胖子先知先觉的现了异样,此时嘴上怒声演戏暗地里传音告知,郝宏伟自然也不会傻站着,眼都不眨的直接大胳膊往他的小肩膀上一搭,顺着他的话直接就往下接。 “好好好,今天你最大,听你的,咱们换一家就换一家!” 说着还依依不舍的回头望了眼美艳的婉儿,似乎在为离此佳人而去分外惋惜。 “罢了,我兄弟既然不高兴,四爷我今天就先走了!婉儿姑娘,今天你我就此别过,改日四爷我必定再来,到时候咱俩再续前缘,看看月亮谈谈心!” 李初一绷着个脸差点没喷了。 看看月亮谈谈心?大胖子你够诗情画意的! 花姐见他们要走,顿时有些急了。 这郝宏伟可是大财主啊!就因为试探了下他小兄弟的身份,这两人竟然说走就走,花姐肠子都快悔青了。 消息再值钱那也是外快,郝宏伟在这里的消费才是真正的大头,而且是细水长流的大头。这三言两语间竟然把这么一个大财主给得罪了,想想那离她而去的灵石花姐就想哭。 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近前,花姐陪着笑脸想劝二人留下,淼淼和婉儿也跟着一起过来连赔不是。杜淼淼心里也后悔了,以往的轻而易举让她变得大意了,她不应该上来就试图探听李初一的心声,而应该是循序渐进一步步的来。这下倒好,人得罪了不说,自己的小秘密似乎也被他给现了。 想到自己的秘密被人现了,浓浓的惶恐感便积满了杜淼淼的心中。她很想让李初一赶紧离开然后从此不见,但更想让他留下来试探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现了什么。所以若说三人里谁最心急,那肯定是杜淼淼无疑。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 又遇柳明清 三女想拦,无奈两个胖子铁了心的要走。 小胖子还好说,郝宏伟那大块头,不动用法力的情况下别说三个弱女子了,就是三十个那也是拦不住的。 到最后婉儿和杜淼淼跟在他俩身后一个劲的赔不是,花姐更是直接挂在郝宏伟身上了,抱着他的胳膊就是不放手,结果就这么被大胖子一路拖着走向门外。 大胖子是打心眼里不想走的,花姐就不说了,身后那两个妹子一个清纯一个妩媚,又一路跟在他屁股后面软言相求,大胖子心早就酥了,恨不得直接留下接受她们的“歉意”。无奈李初一身份敏感,大胖子想留也不能留,只能心里滴着血的向外坚定地走去。 他都盘算好了,等把李初一送回府里他就立马回来,不与这两个可人儿交流个三五天的绝对不出去了。 小胖子自然没有他那么多花花心思,这一趟出来逛的差点没了清白不说,连身份都差点暴露了,现在的他连吃了郝宏伟的心都有。 快步走出院子,将满园的春色抛在身后,回到走廊里的李初一轻轻的吸了口气,刚准备往楼下走去却猛然僵在了原地。 走廊的尽头,几个身影说说笑笑的向这边走来,其中为的两人中,有一个人他看着甚是眼熟。 走廊里没遮没挡的,他看到了人家,人家自然也看到了他。本来只是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可是看清了这两人是谁后,那个让李初一很眼熟的人突然定在了原地。 看着佯装无奈的跟花姐拉拉扯扯的郝宏伟,那人先是眉头一皱,随后蓦然一声冷笑,笑声中的森冷之意让所有人都为一静。 “呵呵,郝老四,我他吗怎么跟你这么有缘啊!” 郝宏伟皱着眉头看着那人,半天也是冷笑一声回道:“我道是谁在这汪汪汪的乱叫呢,原来是你这条疯狗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泗曲集酒楼中与他们生过冲突的柳明清。那日柳明清被柳家长老柳冠良救走,此时看来他的伤应该是全都好了,连逛楼子的劲儿都有了。 被郝宏伟叫成疯狗,柳明清脸色不变,甚至还有些得意,嘿嘿嘿的一阵怪笑。 “本少爷若不疯一点,又怎么能从你这只肥猪身上啃下一块肉来呢?怎么,你的伤好了?” 郝宏伟闻言哈哈大笑,一脸讥讽的道:“我的伤?就你那二把刀的本事,还能让我伤到哪儿去?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天你这疯狗差点变了死狗,我倒想问问你的伤怎么样了,每月的那几天还吐血吗?” “你!” 大胖子的污言碎语终是让柳明清现了怒色,但怒容只是一闪即逝,柳明清瞬间就平息下了怒气。看着郝宏伟,他神色一动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阴翳。 “郝肥猪,你那个叫李斯年的小姘头上哪去了?还有那个跟你私生子似的小屁孩儿,他们俩胆子够大的啊,连我柳家的人都敢阴!说说吧,你把他俩藏哪儿了?” “你是白痴吗?你脖子上顶着的那玩意是屁股吗?就算我真把他俩藏起来了,你觉着我能告诉你?”郝宏伟嗤笑一声道。 只是这次柳明清没有生气,他似乎根本没听见郝宏伟说什么似的,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郝宏伟身边的李初一。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矮挫胖的中年汉子总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伸手一指李初一,柳明清问道:“你,你是谁?” 李初一还没说话,郝宏伟直接抢先道:“这还用问?他是你爹!快,快点来叫爹!” 大胖子的表情和语气与当日的李初一如出一辙,而他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掏出了一根簪子一样的法宝在手里把玩着。白皙的法宝似乎是某种兽角,上面还有几道剑痕,正是那日落入郝宏伟手中的天犀灵角。 看着自己的宝贝落在别人手中肆意把玩,而心念催动下那灵角毫无反应、显然是已经被彻底炼化了,柳明清的心都在滴血,一时间把李初一给搁在了一边,只是怒容满面的看着大胖子。 “郝老四,我的宝贝你还真敢炼化啊,你就不怕宝贝烫手伤着自己吗?” “烫手吗?” 大胖子一脸的好奇,将天犀灵角身前一扔,之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动着,天犀灵角立刻灵活的绕着他的指尖来回飞动。 “不烫手啊,而且还很顺手呢,哈哈哈哈哈!” 郝宏伟满脸的得意,柳明秀都快被气疯了。一旁的花姐看得心惊肉跳的,心里默默祈祷着这几位爷可千万别打起来。 刚才双方一见面她就看出苗头不对,拉着婉儿和杜淼淼就退到了一边静观其变。只是他没想到郝宏伟跟柳明清竟然仇怨这么大,这三言两语的就准备动手了。 一边是郝家的四少爷,一边是柳家嫡系的公子,哪边都得罪不起,花姐心中连连叫苦,不知道今天是触了什么霉头。 叹了口气,她法力一催飞身来到场中央,隔在了二人中间。 “哎呦,二位公子息怒,息怒啊!您二位今天能来我烟雨楼实在是让我这小店蓬荜生辉,来者都是客,大家来都是为了寻乐子的,何必闹出这么大火气呢!来来来,二位都消消火,花姐我叫几个姑娘来服侍各位,咱们及时行乐可好?” 郝宏伟和柳明清都是神色一动慢慢的放下架势来,能不打的话他们也不想在这里动手。 这里可不比泗曲集,止戈林那位神秘的镇守可是让诸多势力都极为忌惮的一位人物,谁敢坏了他的规矩那绝对是有错杀无放过的,他俩自然不想被埋在树下当肥料。而且就算是没有那位镇守的威慑,这烟雨楼本身也不是好惹的。 能在止戈林开起这么大的一个店面,其背后的东家能简单吗? 不说别的,就说花姐吧,一个看店的老鸨都有一身精湛的修为,若非碍于行规她不能也不可能随便向客人动手,他俩就是绑在一起那也是打不过她的。 之前他俩一见面就呛上了,针尖对麦芒的吵了半天谁都下不来台,这才闹到要动手的地步。现在花姐出来做这和事佬给了他俩一个台阶下,他俩自然不会拒绝的。 只是他俩想罢手,有人却不愿意。这人不是李初一,而是与柳明清同来的那位男子。 “这位便是郝家四少爷是吧?在下言乐,见过郝兄!今日有一事相询,还望郝兄能代为解惑,言某不胜感激!”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此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如邻家男孩儿一般很是阳光,看起来和善可亲的样子。但听到他的自我介绍,郝宏伟的眉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 “你就是言家的老五,言成的弟弟言乐?” “正是小弟。”言乐点点头,“既然郝兄知道我,有知道我二哥言成,那么郝兄自然也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 郝宏伟目光微微一闪,嘴上却道:“知道你是知道你,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哪儿知道你想问什么!” 言乐微微一笑,脸色一收道:“既然郝兄不知,那么我便直接问了。我想问问郝兄,可否知道我二嫂在哪?” 此言一出,郝宏伟哈哈大笑,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半天,他才捂着肚子辛苦的道:“我说言家兄弟啊,我又不是你二哥,你二嫂在哪儿我哪儿知道?再说了,谁知道你二嫂是谁啊!” 见他如此作态,言乐也不以为许,只是摇头轻笑道:“既然郝兄非要装糊涂,那么我便说的再明白些。柳家将柳明秀姐姐许给了我二哥,可是明秀姐姐却被方峻楠那个恶徒给掳走了。素问郝兄与方峻楠私交甚笃,所以还想请郝兄告诉我,方峻楠那个恶贼如今身在何处,我言家也好与柳家一起派出高手将明秀姐姐救回。” 果然! 郝宏伟心中一叹,这言乐刚一张嘴他就猜到他想问什么了。柳家与言家联姻的事情虽然还未正式公布,但消息却已经在漠北渐渐传开了。两家联姻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但谁也没想到竟然闹出了柳明秀被方峻楠带着私奔这件事情,若非柳家和方家同时将消息压下,此时的漠北怕是早已经炸开了锅了。 本来言家应该是不知道的,但现在言乐当众将此事说了出来,显然言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郝宏伟不用想都知道言家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会有多么震怒,这简直就是**裸的打他言家的脸。 本来郝宏伟以为言家知道这个消息后就算不跟柳家闹掰也会解除婚约,谁成想今日一见柳明清竟然跟言乐来此厮混,而言乐又口出此言,郝宏伟当即便在心中一叹。 他知道两家的选择了。 方峻楠是要杀的,柳明秀是要抓的。哪怕抓回去的只是一具尸体,两家也会给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拜堂成亲。 他们争的便是这张脸,要的就是这口气。 对方峻楠和柳明秀的未来,郝宏伟感觉到深深地担心。原本只是方柳两家抓他们,现在又扯进了一个言家,这对鸳鸯的将来着实令人堪忧。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一口浓痰现蠢货 郝宏伟自然不会泄露了方峻楠两口子的行踪,闻言轻轻一笑,一脸的恍然大悟状。? “哦,柳明秀是你嫂子啊?这我还真头一次听说啊!让我想想,诶,柳疯狗,柳明秀不是你姐姐吗?” 柳明清眼神阴沉似水的看着他,闻言冷哼一声算是应了。 郝宏伟脸色更好奇了,摩挲着下巴笑道:“你姐姐柳明秀被许给了言家,却又跟方峻楠私奔了,啊不,是被方峻楠拐跑了。你们三家的关系可够乱的啊,啧啧~!” “郝兄,我言家与你郝家是友非敌,关系向来都是不错的。生意上的来往自然不必说了,长辈之间私下里也是颇有来往的。如今我好言相询,希望郝兄能如实回答,不要因为一个方家的叛徒贼子而坏了咱们之间的情分,免得咱们长辈们难看!” 言乐的脸也沉了下来,一句话直接掐死了郝宏伟东拉西扯的心思。 看着他的脸色,郝宏伟嗤笑一声道:“笑话,你是太高看我了呢还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呢?就因为我说我不知道方峻楠的行踪,你言家就要跟我郝家翻脸不成?言乐,你还不是言家的家主,我也不是郝家的族长,咱俩就是俩后生小辈,说话说得太大太硬小心折了自己的舌头。” 郝宏伟暗讽他不够格言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脾气再好的人被这么一怼那也得上火。言乐的脸这次是彻底的沉下来了,灼灼的目光盯住了大胖子的眼睛。 “郝兄,我一直以礼相待,郝兄为何字字如针?莫不是你里有鬼,知道方峻楠的下落想要替他隐瞒不成?” 郝宏伟闻言哈哈大笑,随后脸色一凝眼珠子瞪得滚圆,丝毫不让的回瞪着言乐。 “言家的小子,你出去打听打听,你家四爷生来就是这么个脾气!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呸,你算老几!” “欲盖弥彰,郝兄如此焦急,看来是真的知道点什么了!”言乐阴翳的说道,一只手若有若我的虚按向腰间长剑。 花姐见状吓了一跳,生怕这几位爷真的打起来,刚忙拦在了中间陪着笑脸。 “呦呦呦,这怎么说着说着还急了,消消火,几位爷都消消火!这样吧,奴家给你们开个房间,咱们坐下慢慢...” “滚!” 言乐一伸手将花姐推到了一边,眼睛看都不看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郝宏伟。 花姐修士是高,但她一个开青楼的老鸨,对方又是言家的少爷,她哪里敢反抗?被言乐一推根本不敢用力,顺势就跌向了一边,被眼疾手快的杜淼淼一把给扶住了。 眼见这几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越说越僵,花姐心中暗暗叫苦。担心他们等下真的会打起来,她借着被杜淼淼扶住调稳身形的功夫,眼睛迅的瞥了走廊另一头一眼,一道神念同时传出。 那边厢,一个大茶壶和几个打手一直守候在拐角处暗暗观望,站在最前的大茶壶忽然心中一动,脑海中响起了花姐的传音。 “快去三开洞报信,就说咱们烟雨楼有人闹事,快要动手打起来了!” 大茶壶也不管花姐看得见看不见,闻言狠狠的点了点头,转身便向楼下急离去。 三开洞是止戈林的执法部门,直接隶属于镇守府统领,是镇守府的一个分支。它因为本部所在是一个开了三个洞口的灵树洞府而得名,其门下高手无数,令无数在止戈林惹是生非的修士闻风丧胆。 有传言说,被埋在灵树下面当肥料的那些修士中,只有不到一成是那位神秘的镇守所为,余下的全都是三开洞的杰作。 三开洞执法必严违法必究,更是采用了一种类似于连坐的制度。若是有人在止戈林中动手闹事,除了当事人会被他们严惩不贷外,围观的人若是离得太近也会被他们一并追究责任,而且缉拿过程中不管你是不是围观的无辜群众,凡是靠近者一律作为同党论处,换句话说就是谁靠近谁倒霉,想看热闹就要做好付出生命的代价。 若是闹事的地方在如烟雨楼这种店铺内,铺子的老板如果不第一时间进行报告、或是还想帮动手者蓄意隐瞒的话,也会一并处理。最后就算能保得住性命,这店也够呛能开得下去了。 无数人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了三开洞执法的严酷与认真,花姐自然不想当这个典型案例,眼见劝不动他们几个哪还敢拖延,先派人去报了案再说。反正止戈林的规矩白纸黑字的在那写着,这事儿由三开洞来处理,真出了什么事儿这三家就绝对找不到自己头上。 止戈林中,天大地大镇守最大,你凶他凶三开洞最凶。任你在外龙腾四海,进了止戈林也得盘着,不信邪的可以试试,有能耐的就去找三开洞说理去。 感应到大茶壶离开的身影,花姐略略放下心来。 只要别被三开洞给惦记上,那这几位少爷打的再凶也没事,就算把这儿拆了大不了再重修呗。 带着淼淼和婉儿,花姐默默的站在了一边。 却说郝宏伟见言乐又骂又动手的推了花姐一把,眉毛顿时一拧。 花姐可是个风韵犹存的大尤物,保养得极好的脸蛋儿上看上去只有三十几许,很难看出岁月的痕迹。这大美妞刚才挂在自己胳膊上蹭了半天蹭的郝宏伟很是舒服,心里早就惦记着啥时候再来逛几次交流一下的他眼见佳人被人动粗哪里能忍,盯着言乐的眼睛里满是寒意。 “言家小子,你他吗还是不是个男人,动手打女人?我呸!” 说着一口浓痰吐了过去,言乐冷着脸侧头一让,这口浓痰就直接飙在了他身后一个躲闪不及的修士脸上。 浓痰中郝宏伟加持了几分法力,否则也不能飞得又快又直。被一口浓痰涂在脸上恶心不说,那个修士被吐中的位置更是被打的生疼,那人顿时被气疯了。 “郝宏伟,你好胆!” 那人大喝一声,仓啷一声长刀出鞘,迈步向前就要起身动手。柳明清吓了一跳,赶忙一把拉住他死死地按在了原地。 泗曲集的那一幕他可没忘,他在泗曲集坏了规矩动手把镇守吴玉都给惹出来了,最后若非柳家长老前来救他他早就被吴玉做成花肥了,现在想想他都还心有余悸。 那一个小小的泗曲集都如此,这止戈林可是绿海的第一大城市,这要是动了手坏了规矩,怕是他柳家的太上长老来也够呛能救得了他们。 被浓痰击中的这位是吴家的一位小公子,名叫吴智群。他年纪轻轻就修炼到了炼神后期,也算是个小天才了。可是这位小公子空有修为,却因为吴家对他的过度保护几乎没有历练过,否则也不会被郝宏伟那口浓痰直接击中了,这位小公子的应变能力几乎等于没有。 平日里在吴家被众人宠着惯着,加上没有历练只是在比武场上切磋,又没有几个人敢真正伤着他,于是乎便养成了这么一副性格。说好听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说白了就是没脑子的莽夫、自寻死路的蠢货。 这次吴家因为有事与他们商量,顺道也就带着这位小公子出来“历练历练”。吴家虽然论实力比他们柳家差了不止一点半点,最多也就是个准二线左右的势力,但作为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柳家自然要给他们好脸色惯着他们。就比如这次,他跟言乐出来寻欢,便顺道把这位小公子给捎带上了。 当然了,对家里的长辈们美其名曰是“历练历练长长见识”,而吴家的长辈自然乐得他们小辈之间亲近,所以明知是什么样的历练也全装不知,反而还是一万个支持。 在他们想来,经过这样的“历练”,这些小辈之间的感情就会越稳固。 千想万想,柳明清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郝宏伟这个跟他很不对撇子的家伙。而这位吴家小公子更是如同他的名字一般的愚蠢,无知愚蠢的已经群了。 你要动手也看看地方啊!在止戈林里动手,你就不能动脑子想想“止戈林”这仨字儿是啥意思吗? 就算不识字,那你也不动脑子想想为什么他和言乐一直跟郝大胖子唇枪舌战的打嘴仗呢,最多也就是耍耍假把式吓唬对方一下,要动手早动手了,为啥他们仨都没半点要动手的架势呢? 这他吗真是蠢货啊! 言乐也吓了一跳,他方才一直在想法子诱惑郝宏伟先动手,谁知道说了半天只勾搭出了一口浓痰,但这口痰却把自己的人给勾出来了。看着不停挣扎满脸愤愤吴智群,言乐忍了几忍终是把冲到嘴边的脏话给咽了回去。 吴家挣扎了这么多年也没在二线家族的地位上站劳不是没有原因的,看他们培养出的这个“天才”就可以见一斑了。没有脑子,再天才的人物业与废柴无异! 叹了口气,言乐上前帮着柳明清一起按住了激动的吴智群。这位爷虽然没脑子,但炼神后期的修为可不是假的,柳明清一个人还真按不住他。若不是碍于柳明清的身份,吴智群早就将他挣开了。 一把按住吴智群的另一边肩膀,言乐低声在他耳边劝道:“群,不要上当,对方在引你出手呢。这里是止戈林,你若动手的话麻烦就大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暴露 “麻烦?我们有什么麻烦?!有麻烦的是他们!” 吴智群傲然的冷笑着。 “二位大哥一个背后是柳家,一个是言家,我吴家虽然比不得二位大哥,但好得也算在漠北小有名气!他姓郝的再牛,能比得过我们三家联合吗?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理亏!他郝宏伟包庇方峻楠在先,之后更是侮辱了我!这仇如果不报,我吴智群还怎么在漠北立足,别人会怎么看我!” 说着吴智群又是一顿挣扎想要动手,柳明清和言乐怎能由他,一起动手死死地把他压住。 他们身后同来的几个随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停在了原地没敢动弹。吴群的几个随从想了想也上前帮忙将自己的主子拉住,气得这位小公子火冒三丈的直嚷嚷着回去后要他们好看。 眼瞅着他们拉拉扯扯的,郝宏伟和李初一都快笑疯了。 蠢货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本来还以为第一个出手的会是言乐呢,结果没想到出来这么一位主儿,而那言乐反而成了拉架的了。此时想来那言乐也是个笑面虎的人物,先前那一番做做显然是故意为之的,目的就是想引的郝宏伟先出手。 这下两个胖子也不急了,抱着膀子站在一边看他们演猴戏。李初一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还冲花姐打了个招呼,问花姐能不能上点茶水糕点啥的让他俩坐着看,弄的三女一阵无语。 见吴群如此不识趣,言乐终于有些怒了,压低声音冷冷的道:“吴群,你动动脑子,这里是止戈林!” “止戈林怎么了?!止戈林...止戈林...!” 话没说完,吴智群总算清醒了过来,想起出门前家中长辈的叮嘱,想起止戈林森严的规矩,更是想起了那位神秘镇守的种种传说。一瞬间,他的后背整个被冷汗湿透了。 他终于想起这里不是他吴家的领地,不是他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止戈林的镇守连四大级势力的人都忌惮几分,他吴家根本就不够看。 脸色苍白的看着笑得直不起腰来的两个胖子,对那个大胖子吴群是恨到了骨子里了。 “郝宏伟,你个卑鄙小人!你竟然用这么无耻的手段想要陷害我,你还有点身为郝家少爷的尊严吗?!” 大胖子一听笑得更厉害了,真个人蹲在地上就差没趴下了,李初一笑得趴在他的后背上小拳头连连捶着他的后背。修士中这么蠢的人可不多见,今天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一个还真挺逗的。 吴智群气得手都哆嗦了,只不过清醒过来的他谨记绝对不能动手这一点,因此也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两个胖子快笑疯了。 他旁边,柳明清和言乐也很无奈。带这么一个人出来,他们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愤怒的骂了半天,可惜吴大公子从小就是被娇生惯养的,翻来覆去的也就是那么几句“卑鄙”“无耻”“龌龊”,连他们自己人都快听腻了,更不要说嘴巴损到家的两个胖子了。 清了清喉咙,郝宏伟不耐烦的问道:“小子,你还有没有词儿了?来来回回这么几句你不腻的慌啊?快点换几句,再不换词儿我们可就走了哈!” “就是就是,有你这么唱戏的吗?你这样怎么能卖得出票去?你对得起我们这些票友吗?”小胖子唯恐天下不乱的跟着挤兑。 郝宏伟骂他也就罢了,毕竟人家是郝家的四少爷。可是李初一也跟着插上这么一嘴,那吴智群可就不能忍了。 眉头一竖,他伸手指着李初一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不想在漠北混了吗?” “哎呀,吓死我啦,我好怕呀!” 小胖子两只小手拼命地拍着小胸脯,脸上怕怕的表情要多假有多假。 “大胖子,他问我是谁,我要不要告诉他?” “告诉他就告诉他,怕什么!” 大胖子捧哏的活干了不是一两回了,话接的相当熟练。 轻轻拍了拍李初一,郝宏伟看着吴智群一脸认真地道:“那谁,他你都不是认识了?他是你爹啊!” 吴智群差点没气吐血,这回别说他了,他身后的随从们也忍不住开始破口大骂。主辱仆死,小公子连番受辱,这回更是辱及他们家老爷了,这可是绝对不能忍的。 一群人跟两个胖子乱七八糟的对骂着,整个走廊里污言碎语的不堪入耳。可是双方骂得再狠,就是祖宗十八代被人翻出来了也只是打打嘴皮子架,动手的事情他们可是半点也不会干的。 吴家众人跟郝宏伟和李初一乱七八糟的骂着,柳明清和言乐却很安静,他们的随从见两位主子没话,自然也多管闲事。 言乐是不堪与吴智群这个蠢货为伍,他嫌丢人。骂人也分三六九等,他与郝宏伟言辞之间可没沾半点脏字,相较之下他一直很思文,而郝宏伟则显得很粗俗。 可是现在看看这位吴家少爷,吴少爷本人会的脏话少也就罢了,可是他手下的人会的多啊!七嘴八舌的骂了半天竟然没一句重复的,而吴家少爷不但不阻止,反而还频频点头满脸鼓励,这还哪有点大家风范,这与那些乡村野地市井之间的粗蛮散修有什么两样? 言家家风还是很严的,言乐更是感觉自己是个斯文人。吴智群如此作态,言乐打心底里已经对他产生了排斥。在他的眼中,这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就算今天不死,将来也必定会被大道所淘汰。 与言乐不同,柳明清不说话是因为他想借吴家少爷的口探查一件事情。 打从一开始他就觉着郝宏伟身边的小胖子很眼熟,可他怎么想就是想不起他是谁。 看其面容满是个中年人,矮搓的个头儿也算是蛮有特点的,按理说这种人他见过后肯定会有印象,可是这个矮搓的中年男子他真的毫无半点印象,他只是凭着直觉感觉出这个矮矬汉子身上有种让他莫名的熟悉感。 特别是现在他跟着郝宏伟连吵带骂的这股劲头,柳明清越看越是眼熟,脑海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想法,可是他努力了半天怎么也抓不住。他只能祈祷这个没脑子的吴家少爷吵的时间再长一点,好让他离答案再近一点。 场中最无奈的人就属花姐了,这几个人在这吵了半天了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她的生意。好在他们还没动手,否则烟雨楼今天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呢。 这两方扯着喉咙骂了大半天了,期间好几次都有人上来查看,一见双方剑拔弩张的似乎是要动手,立马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开玩笑,止戈林的规矩白纸黑字的写在那里,乱看热闹也是会被追究责任的,弄不好小命直接就没了。 花姐不敢劝架,看热闹的跑还来不及呢更是不敢劝,没人打扰的两帮人就这么你喊我吼的吵着,一时间僵持不下。 其实真要说起来,还是两个胖子赢了。他们两张嘴吵对方五六张嘴,还能一唱一和的一一呼应上,这算起来他俩确实是技高一筹。 言乐阴沉着脸站在一边,柳明清炯炯的双目鹰一样的审视着李初一。 当小胖子骂得兴起下意识的歪了歪脑袋抖了抖肩时,柳明清的眼神骤然一凝,一道灵光自他脑海中划过。 反复的回忆着李初一刚才的动作,柳明清仔细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看着那虽然面容不同但却同样让人恨的牙痒痒的笑容,以及背后那并排插着的一柄长剑和一卷画轴,一个让他此生都几乎难以忘怀的小胖子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呼吸略略急促了一些,柳明清将脑海中的那个小胖子反复与眼前的矮挫汉子比较着。身形、表情、举止动作上的细节,还有一柄长剑一卷画轴背在身后的独特造型,除了身高略微高了一点和相貌年纪完全不同之外,其他方面与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小胖孩儿一般无二! 仔细想想,其实这两项不同也没什么奇怪的。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李初一又是个少年郎,随着年龄的增长身高长高了一点是很正常的。而那张脸则更好解释了,人皮面具虽然稀罕玩意儿,有的人少知道的人却很多,柳明清就更不用说了,他猜这小胖子八成是戴着人皮面具改变了相貌,以此来掩饰自己真正的身份。 心里没有念头还云里雾里的,但心里一旦有了念头,那就立马不一样了。 比照着印象中的李初一,柳明清越来越肯定他就是那个摆了自己一道的小胖子,也正是那个被他柳家以及方家共同追杀的“鸟人”,还是搅乱了抓捕方峻楠和柳明秀的行动并将他两人带走的罪魁祸! 想到这里,柳明清突然出声高喝。 “李初一!” 李初一吓了一跳,心脏都差点停止了跳动。竭尽最大的努力他才将到了嘴边的惊呼给咽了回去,脸上装作没听见似的继续跟吴家人打着嘴仗。 虽然他反应很快,但那一瞬间脸上的些许不自然却被柳明清瞧了个正着,加上他旁边的郝宏伟也跟着眉头轻轻一挑,这下彻底坐实了柳明清的猜测。 这个矮搓的中年汉子,正是他们要找的“鸟人”李初一无疑!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 戳中痛处 李初一的名字柳明清是知道的,打从一开始柳高阳回到柳家将事情的经过一说并且画出了李初一的画像,他就知道了李初一的身份,并且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柳家高层。 只是不知为何,柳家高层知道后竟然没有公布出来,布通缉的时候也仅仅只是取了“鸟人”这么个代号。 他自然不知道不光是他们在找李初一,太虚宫和大衍皇朝也在找这个小胖子。而柳家在获知这个消息后出于某种考虑才将其身份给隐瞒了下来,只是用了个代号作为表示。他只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他柳明清可能要立大功了! 旁边的言乐皱起了眉头,虽然不知道柳明清这一声喊的是谁,但他也不傻,隐约间猜测出了点什么,凌厉的眼神直接凝视在了化妆成中年汉子的小胖子身上。 小胖子被他俩瞧得心中叫苦,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漏出了破绽,悄悄扫了一眼郝宏伟现他也是鬓角有些虚汗,心里不由得哀怨连连。 就说不来嘛,这下好了,暴露了不是!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个玩死他不偿命的皓大胖子呦! 喊完半天也不见李初一有所表示,柳明清也不着急,笃定的看着他,嘴角挂着看透一切的自信微笑。 “李初一,我知道是你,你再装也没用了!” 第一次可以装作没听见,第二次再装没听见那肯定就是心里有鬼了。李初一无奈的看向柳明清,皱着眉头摆出奇怪的表情。 “什么初一初二的,你说什么呢?” “呵呵,李初一,你好歹也是个高手,现在又是个身价过万的通缉犯,好汉做事就要敢作敢为,你能不能有点身为高手的傲气和担当?你这样遮遮掩掩惺惺作态,实在是让我瞧不起你啊!” 吗的,知道你家小爷被人通缉了还让我承认,狗屁的傲气担当,换成是你你担当一个试试? 还瞧不起啊,你瞧得起值几个钱?有小爷的小命值钱吗?! 小胖子心里破口大骂,脸上的表情却是更迷茫了。 “你说什么东西呢?失心疯了?你家十五爷什么时候成通缉犯了?你这乱扣帽子的行为是种病,得治,知道吗?” 换成以前柳明清肯定会生气,但是现在他对李初一的身份成竹在胸,李初一这么说话他不但不生气,心里反而更加肯定了他的身份。 微微一笑,柳高阳淡定点说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等下我把你的伪装给撕破了,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否认!” “你敢动手?!”李初一眉头一竖,“先不说我根本就不是那什么初一初二的,别忘了这里是止戈林,你不怕死吗?” “怕,我当然怕死!止戈林严禁动武的规矩我自然知道,而这里的镇守大人修为深不可测,我柳明清更是敬仰已久。但是你别忘了,这里不让动武是没错,但是若有威胁到漠北安危的极恶之徒,而缉拿的过程中又能将造成的破坏控制在一定范围内,那么止戈林的执法们就不会阻止了,甚至还会帮忙一起抓捕!” 看着柳明清脸上自信的笑容,李初一一阵心惊。他只是初来止戈林,知道止戈林禁武,但却不知道还有这条规定。 偷偷瞥了眼郝宏伟,见大胖子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李初一心里一沉,知道柳明清说的可能是真的了。 心念急转,一遍暗暗思索着脱身的方法,他嘴上却是冷笑一声道:“是有这么个规矩没错,但我根本就不是那个什么李初一,你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我是李初一,你凭什么敢动手?” 柳明清淡定的道:“抓了你自然就能找到证据。” 李初一眼神一厉紧逼道:“若还不是呢?到时候你就是寻衅滋事,一样要死!” “我愿意赌!”柳明清一脸的淡然,“我用我的命,赌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吗的,这小子怎么这么轴! 小胖子心里把柳明清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他没想到这个当初在泗曲集差点没吓尿的小白脸今天竟然这么不怕死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郝宏伟突然说话了,他一脸冷笑的看着柳明清。 “柳疯狗,自说自话演得不错啊!只是十五爷他是我的贵客,你要动手是不是得先问问我?” “怎么,你们郝家真的要趟这滩浑水?”柳明清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郝肥猪,我劝你识点像,有些事情是你们郝家再有钱也解决不了的!小心啊,你们郝家近千年的基业来之不易,别因为某个不孝子度呢冲动之举而毁于一旦!” “笑话,我郝宏伟怕你不成?我的客人在我的面前被你这条疯狗给动了,这就是打我郝家的脸、丢我郝家的面子,这样以后谁还敢跟我郝家来往,谁还敢跟我郝家做生意?柳疯狗,你就是柳家的一个破落少爷,别出来硬充那个大头,你没那么大的脑袋,也没那么硬的脑袋!” 郝宏伟的话让柳明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他的话说中了后者心里的最痛处。 柳明清这一系确实是柳家的嫡系没错,他的祖辈也确实曾是柳家的族长,但就像郝宏伟所说的,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的柳明清一家虽然在柳氏一族中地位还是很高的,但是那仅仅是地位,他们在家族中的话语权却是一天比一天轻。话句话说,他们一家在不断的没落着。 本来柳明秀的联姻是他们一家、或者说是他柳明清最好的机会,对方是与柳家不相上下的言家,联姻的更是言家的二少爷言成。若是此时顺利,他柳明清人凭姐贵,到时候在柳家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将来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柳明清相信以自己的天赋修炼到道胎期绝对没问题,若是福缘深厚渡劫期也不是什么不可以奢望的事情。本来以他在柳家的地位只有修炼到渡劫期才能踏入核心管理层,但有了联姻一事,他即便止步道胎期,加入核心管理层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甚至于,在他的内心最深处还有一丝奢望。 若是他姐姐与言家顺利联姻,而他又成功地成为核心管理层的长老之一,到时候若是他能突破进渡劫期,那么他便有了那么一丝可能,一丝成为柳家组长的可能! 作为柳家前族长的后人,柳明清渴望重现他们这一支的辉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做梦都想当那个重现辉煌的领头人,成为名留青史的杰出人物。 可惜天不遂人愿,在他的美好设想中,仅仅是第一步他就摔倒了。 天杀的方峻南,也不知道施展了什么妖法,竟然勾|引的他姐姐跟着这个混蛋私奔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柳明秀到底是在哪儿摔坏了脑子,怎么就做出了这么一个愚蠢的决定! 方峻南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他们千年的死对头、方家的元婴期第一人啊! 就凭跟方家人私奔这一点,柳家没给他们这一支按个通敌的名头直接把他们灭了,已经算是看在他们家那位故去的老祖的脸面上了。就这样,柳明清他们这一支在方家也很难抬得起头来了。 现如今一出门,柳明清总是感觉其余的柳家之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那么的异样,就好像是在看叛徒异样,这样踌躅满志的柳明清怎么忍受得了,所以第一时间报名了抓捕的队伍,誓死也要找回他那个蠢材姐姐。 虽然非常痛恨柳明秀的愚蠢,但打心底里来说,他还是坚信这个从小就十分疼爱他的亲姐姐是被蛊惑的,是方峻南强迫她带她走的。他之所以这么卖力,除了证明自己并没有通敌意外,也是怕别的柳家人找到他们时下手太重会直接杀了柳明秀,他要自己找到柳明秀把她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一直以来柳明清的压力都很大,心理上的压力很多时候都快要把他逼疯了,但他一直坚持着,想着法儿的拼命挽回他们这一支在柳家中的声誉。 就比如这次来止戈林,他完全是为了讨好言乐才来的。言成与言乐一母同胞,他没法儿见到言成,那讨好言乐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听说言乐要参加这次的玄冰寒狱试炼,而正好又有消息传来说止戈林有一只道胎期潜力的妖兽准备拍卖,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讨好的办法,约了言乐马不停蹄的就往这边赶来。 一路上他百般讨好,言乐也因为他那“失踪”的准二嫂的关系与柳明清谈笑风生。但又有谁知道,在柳明清的心中他是有多么的憋屈。 柳明清也是个颇为清高的人,现在让他这么讨好一个人,而且这人还是他的同辈,这让他比死还难受。 如今郝宏伟一语戳中了他的痛楚,柳明清怎么能不愤怒? 双眼赤红的死盯着郝宏伟,柳明清直感觉火气一阵阵的往脑子里涌,双手颤抖着一伸一握,忍不住就有种想要出手的冲动,旁边的言乐看在眼里心下一沉。 柳明清与那吴智群可不同,吴智群那个蠢货死了就死了,吴家一个连二线势力都站不稳的小家族,死个族人量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再说这人又是蠢死的。 但是柳明清不一样,他可是柳家的人,是柳家的少爷,他这支再没落也掩盖不了他祖上曾经是柳家族长的事实。他今天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他言乐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踏前一步,言乐正想出手拦住柳明清让他不要冲动,一个沙哑的声音却在走廊里骤然响起,森冷的话语顿时让他们所有人定在了原地。 “三开洞办事,所有人都不准动,违者杀无赦!”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贿赂 与这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三个男子,一模一样的刻板表情,一模一样的墨绿色袍服,袍服的后背中心处都绣着一个圆形的标志,青藤一样的花纹装裱下一个大大的“止”字书写当中。? ? 三人有高有矮,为的一人中等个头,披散的长中隐约能看到几条精心编织的小辫子深埋着,面无表情的脸上一道刀疤纵贯左侧眉梢,让他看上去不怒自威。 男子是三人中的领头人,他身后的两人虽然也是一个作派,但隐约间能看出二人都以他为马是瞻。左右环顾了下沉默不语的两方人,男子嘴角微微一动,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 “就是你们在闹事吗?不知道止戈林中严禁动武,违者杀无赦吗?” 沙哑的声音如刀割般刺耳,听在耳中让人直皱眉头。最后那句“杀无赦”一出口,浓郁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李初一似乎都能闻到一股血腥味,眼前恍惚间全是伏尸万里的血红。 《道典》经文自行吟诵,李初一心神一动回过神来,骇然色变的望着那个男子。 一句话之间就让他产生了如此幻觉,而且这还不是幻术,这完全是那男子的杀气所致,李初一毫不怀疑这个男子手上沾染了多少血腥、背后缭绕着多少冤魂。 以往道士曾经对他说过,有些人以杀为道杀戮一生,积攒的杀气到最后甚至比法术还厉害,一个念头杀气涌出,不用动手便可将敌人的心智击溃不战而屈。今日一见,李初一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被男子的气势所慑,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敢随意出声。男子鹰一样的眼睛看了看两边,最后落在了挡在婉儿和淼淼身前的花姐身上。 “是你报的案吧?闹事的是他们几个吗?” 花姐闻言脸色一苦。 都说三开洞的人不通人情,若非怕引火烧身她还真不想找这帮死人脸。但是没办法,止戈林的规矩在那,有人动武隐瞒不报者,店家与肇事者同罪论处。现在看这个领头的张嘴就把她给供出来了,花姐心里简直像是被五行雷给轰过了一样。 余光瞥见郝宏伟和柳明清他们都变了颜色凶狠的瞪了过来,花姐嘴里跟吞了黄连似的,头不歪眼不斜看都不敢看他们,只是冲着领头的男子微微一福点了点头。 “奴家丁兰花见过三位大人,确实是奴家报的案。不过有一事奴家需要禀明,这几位少爷都没有动手,他们只是吵得太凶了。奴家被他们吓的心里害怕,这才慌乱之中差人去将几位大人请来帮忙平息事端,还望大人明鉴!” 男子点点头道:“嗯,知道了,等他们跟我回去后我会细细审问,到时自有定夺。” 说着向身后一示意,站在他后面的两个修士立刻会意,点了点头便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一边一个的来到了郝宏伟和柳明清他们身前。 “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模一样的话语,声音也是同样的冰冷,郝宏伟心下一沉,看了看柳明清和言乐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止戈林里除了那位神秘镇守,就属三开洞的势力最大。作为止戈林镇守钦点的执法部门,便是四大级势力的人来此也得卖他们几分面子。如今把这帮死人脸给惹了出来,他们让自己跟着走一遭那就只能如此了,若是敢反抗那事情可就真就闹大了。 冲李初一递了个无奈的眼神,郝宏伟刚想跟着眼前的差人离开,却听柳明清那边一个带着几丝傲气的声音响起。 “这位大哥,我是青峡涧吴家的吴智群,今天的事情纯属误会,我们自己解决就好,就不用跟几位大哥回去了吧?” 郝宏伟诧异的望了过去,李初一也是惊得目瞪口呆,他俩总算确认了这个叫吴什么群的少爷不是假傻而是真傻,绝对是修士中的一朵奇葩。对于他“不怕死”,两个胖子算是真的服了。 那边厢柳明清和言乐脸都气紫了,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白痴,而吴智群身后的吴家随从更是脸色煞白没有半分血色,心里不知道是不是也在骂着自己这个白痴少爷。 柳明清赶忙踏前一步想要替他说几句好话,但身心刚动便被一股浓郁的杀气逼得定在了原地不得动弹,那杀气让他感觉自己真的好想要死了一样,额头的虚汗小溪一样的滚滚而下。旁边的言乐见状哪还敢动弹,阴沉着脸退后半步静观其变。 看都不看柳明清一眼,那位差人缓缓地向吴智群走去。他比的身材比常人矮了一个多头,只到吴智群的胸部左右。但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了一层无形的阶梯上,等他走到吴智群面前时悬浮半空比吴智群还高了半个头,居高临下的冷冷望着他。 “哦,你不想去?” 吴智群也看出了点苗头不对,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强撑,否则就堕了他吴家的面子了。 微微一笑,他的脸上露出几分恭敬几分讨好,低声道:“这位大哥,我不是不想去,只是我们之间就是些小矛盾,真的没必要劳烦几位大哥了,你看...” 在他想来,他堂堂吴家少爷如此低姿态了,这几位不过是止戈林的差人,怎么也会卖他几分面子。再说除了他,方家言家还有郝家三个大家族的少爷都在这里呢,他就算不看在他们吴家的面子上,单是同时抓了这三个大家族的少爷回去这件事这帮人就得好好掂量掂量。 他以前不是没碰到过类似的情况,那些人也想抓他,但他们不过是为了显示下身为主人的威严才如此作态罢了。只要自己把姿态放低给他们个台阶下,他们自然也就不追究了,到时候各回各家你好我好他也好,就当没事了。 只是他的话说完好久那个差人都没有动弹,吴智群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最后脑中灵光一闪,差点没给自己几巴掌。 伸手往怀里一掏,一个储物袋便出现在了手中。将储物袋往前一递,吴智群笑道:“今天劳烦几位大哥跑一趟,吴某实在是心有愧疚。这里有些灵石,吴某就赠与几位大哥了,就当是劳烦几位大哥跑腿的茶钱。” 说着就把储物袋硬塞进了矮个差人的手中,临了还回头看了眼柳明清和言乐,神色间很是得意,他感觉自己今天办了件大事,将这么一个麻烦化解于“无形”。 对于柳明清和言乐无语的表情,吴智群将其理解为这两位世兄是很意外,认为他俩是没想到自己这么机智应变能力这么强,完全没明白过来柳明清和言乐看他的眼神里的真意。 他没看明白,李初一倒是看明白了,只不过看明白了他也不说,他要看戏。 得意的向柳明清和言乐点点头,吴智群重新转回头来,准备迎接臆想中矮个儿差人那套路性的说辞。只是他的头刚转了一半,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一抹虚影,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一股巨力贯在脸上,整个人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看着吴智群被矮个儿差人一巴掌给扇了出去,那个被他拿来贿赂的储物袋整个嵌在了他的脸上,半张脸挂着个储物袋鲜血淋漓说不出的诡异,小胖子光是远远看着都觉着疼,吸着凉气直搓牙花子。 能把那么柔软的储物袋当成硬物一样的给他“镶”在脸上,这矮个差人的身手和修为直让在场众人暗暗咋舌。 “少爷!” 几个吴家的随从面无血色,惊呼一声就想去看看自家少爷,谁知身形刚动便被矮个差人冷然的声音给定在了原地。 “谁动谁死!” 随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站在了原地不敢乱动。 自己的少爷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打成这样,他们已经预想到了回去知道迎接他们的会是如何严酷的惩罚。但惩罚再严酷那也是之后的事,如今他们若是敢不听话,那可就连活着回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白痴。” 领头的男子嗤笑一声,刺耳的声音中满是讥讽。 “还有跟这个白痴一样想要拘捕的吗?” 众人都不说话,吴智群还躺在那里生死不知呢,他们谁还敢触这个眉头。 再说了,就刚才出手的那一下,挨个差人的修为气息一闪即逝,至少元神期的修为更让他们死了反抗的心思。 他都有至少元神期的修为,那李初一他们身前的高个差人自然相差无几。而作为他们的领头人,那个声音刺耳的疤脸男子修为又会有多高呢? 李初一想想就不明觉厉。 见众人都默不作声,领头的男子满意的点点头,淡淡的道:“没有其他意见了,那咱们走吧。你们几个,去看看你们家的白痴少爷死没死,没死的话就拖着一起跟我们回去。” 几个吴家随从一听如蒙大赦,慌不迭的奔将过去查看吴智群的伤势,直到确认吴智群只是重伤昏迷并没有死,他们才终于松了口气。 没死就好,若是死了,他们都得陪葬。 看着自己少爷气若游丝的样子,其中一个比较衷心的随从忍不住道:“这位大人,我家少爷如今重伤,可否先让他治疗一下然后再去。我家少爷伤势过重,若是拖得久了怕是会留下些后遗症,您看可以吗?”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疤脸男 “你说呢?” 疤脸男子淡淡的看着他。? ? 那个随从一阵挣扎,最后一咬牙又说道:“大人,我家公子是我吴家家主最疼爱的曾孙,若是有个闪失我家家主必定震怒。大人,您就真的一点也不能通融吗?” 疤脸男子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扯露出一丝冷笑。 “这种白痴死了便死了,我就当是做做好事,替你吴家除个祸根。” 说到这里他眼神骤然一厉,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吴家随从中站在最后一人突然口喷鲜血倒飞而出,整个人撞在墙上直接嵌在了上面。 烟雨楼的墙壁可不是凡间那种普通的木材砖瓦所建,建造材料都是灵材,后面又经过法阵的加持后坚硬无比,轻易是无法损毁的。如今那个吴家随从不但撞碎了墙壁还嵌在了上面,浑身骨头被撞击时的巨大反震力震得粉碎,加上之前疤脸男不知如何出手重伤了他,此时的他就那么挂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鲜血中还夹杂着许多内脏的碎片,眼见是不活了。 按理说如此重伤他不死也应该昏厥过去了,但不知为何他却异常的清醒。难以形容的剧痛和濒临死亡的感觉不断侵蚀着他,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走廊,直让人为之色变。 一切都生的太快了,除了同来的两个差人,其他所有人没有一个看清疤脸男是怎么出手的。其实别说看清了,他们根本就什么都没看见,就仿佛那个随从是自己凭空飞出去的一样。出手时连半点气息都没有露出,疤脸男的实力让众人都变了颜色。特别是李初一,他自开眼以来无往不利的阴阳道眼都没能看见疤脸男是如何出手的,这还是头一次。 看着疤脸男,小胖子心里深深地感到恐惧。他知道这疤脸男若是想要杀他,他恐怕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小心翼翼的退后了几步,他能离这疤脸男远一点就远一点。 斜瞄着钉在墙上的那个随从,疤脸男冷冷一笑。 “当着我的面还想传音出去,你胆子不小啊!既然你敢报讯,那肯定是有了必死的觉悟,我就成全你,让你在这好好体验一下死亡的感觉。” 此言一出,众人终于知道了墙上那位何以至此。原来他是想报讯出去让吴家派出救兵,可惜不知怎么的就被疤脸男现了,所以才突下重手。看着那人怎么也昏不过去只能在那惨嚎的惨状,众人都心下了然,这肯定也是疤脸男有意为之。 不再在意那个将死之人,疤脸男眼神一转看着之前的那个随从。被他这么一盯,同伴的惨叫声又不绝于耳,那随从顿时通体冰凉,心脏都快惊骇的停止了跳动。 脸若死灰的看着疤脸男,他静静的等待着自己死亡的来临。 出人意料的,疤脸男并未动手,而是打量了他一会儿后说道:“你护主心切,我不怨你。不过止戈林的规矩在这,你出言相询便等于是妄图阻拦,看在你衷心的份儿上我不杀你,自断一臂吧。” 那人闻言一愣,脸上先是欣喜随后又有些扭曲。 身为吴家的附庸修士,他跟随吴智群多年,一直以来可以说都是横着走。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这么一桩事碰到了这么一个杀神,他有吴家这个靠山都没用,生死全在别人的一念之间,这让他分外的屈辱。而今虽然得了条活路,但却被人告知自断一臂交换,这随从更是感觉到倍加羞辱。 他也是修士,他也有自己的尊严,哪怕他在吴家为仆也是如此。可是如今他这微不足道的尊严却被人狠狠地践踏,这种无力感让他心若死灰。 麻木的抬起右手,他眼神一厉猛然斩下。血光迸溅中,一条左臂应声而断,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滚了几下便不动了。 法力催动至左臂断口处,疾射的鲜血很快便停止了喷涌。有些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疤脸男,无悲无喜的眼神让李初一和郝宏伟都不由的心中一叹。 他们知道,这人道心算是毁了,就算左臂接续治好了伤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展了,弄不好道心崩溃还会修为倒退,甚至直接散功成为废人。 见疤脸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那人才默默地捡回左臂小心收好。转眼之间一死一伤,吴家剩下的两个随从哪还敢多言,一个个低着头默默的扶起吴智群懦弱寒颤的站在一边,眼睛盯着地面甚至连旁边断臂的同伴都不敢多看一眼。 三开洞的人有多狠辣众人都算是见识了,此时哪里还敢多言半句,连柳明清和言乐都脸色难看的不敢抬头,更不要说一大一小两个胖子了,他俩比谁怂的都早、怂的都快,毫无修士的自尊可言。 至于花姐他们,若不是花姐和婉儿扶着,杜淼淼早就瘫在地上了。往日里打打杀杀的她不是没见过,只是如三开洞这样狠辣无情甚至可以说是摧残的手段她可是从来没见过。墙上一时不得就死的那位连胜的惨嚎回荡走廊,杜淼淼直感觉双腿软,这种连自杀都做不到只能慢慢等死的死法是真的吓到了她了。 心里连连唉声叹气,小胖子耷拉着脑袋就准备随着这几位杀神离开。他心里快把郝宏伟骂疯了,若不是这大胖子神经似的拉他来这破地方,他哪儿能碰到这么多烂事儿。现如今好了,身份差点暴露了不说,这小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以前他还觉着止戈林的规矩好,这里的修士会安全,可是到了现在他才感觉到这条规矩的维持是多么的血腥与冷酷。 这里的和平繁荣,真的是用鲜血铸就的。 算起来,他这趟出门没看黄历的倒霉之旅唯一的好处就是他的清白保住了,可是现在想想他又有些懊悔。若是真的就这么死了,他还是个清白的好少年,这账算起来怎么算他都觉着亏啊! 低着头烂七八糟的乱想着,李初一突然感觉身前多了点什么,抬头一看结果差点没吓死他。 他的身前,疤脸男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冷漠的目光盯在了他的脸上,刺的他生疼。 “鬼鬼祟祟的,给我拿下来!” 李初一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便直逼他的心房。阴阳道眼下意识的运转到了极致,黑白色的世界中一抹虚影直射向他的脸庞,隐约间能看清那是一只手,属于疤脸男的手。 吗的,他要摘我的面具! 李初一心中大骇,这在场的人中多少人认识他他不知道,但对面柳明清那几个丧门星是绝对认识他的,这帮犊子找他可不是找了一两天了。戴着面具他还可以抵赖自己不是李初一,但是这人皮面具一旦被摘下,那可就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到时候别说柳明清他们了,他就是走到大街上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惦记着他的小命。 一颗人头五万灵石啊! 根本没有犹豫,李初一仰头就躲。反抗也是死,不反抗也被暴露了也会死,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小胖子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只是他想躲那也得躲得开,阴阳道眼运转到极致才将将能看清一点疤脸男的动作,李初一反应是够了,但是身体却跟不上。他的时间仿佛被放缓了无数倍,而疤脸男的却没有,那只手以比他躲闪的度快好几倍的度直冲而来,转眼间就来到了面门前。 眼见那只手就要抓到自己的脸上了,小胖子心中也了狠。 去你道士的,不就是拼命嘛,谁怕谁! 一咬牙,半生不熟的《醉魔吟》全力运转,他的神魂凝聚出所有的精神力攥成了一团,冲着疤脸男的识海位置便猛冲了过去。 这不是幻术的幻术是他所有会的功法中度最快的了! 果然,疤脸男动作虽快,但还是没有李初一的心念转动快。在他的手将将抓到李初一脸上的同时,小胖子的精神力后先至狠狠的撞在了疤脸男的识海上。 嗡~~~~ 眼前一黑,耳中全是耳鸣,李初一的精神力如同撞在了一堵铜墙铁壁上,顿时七窍流血脑袋一仰便倒飞了出去。半空中,头疼欲裂的感觉让他直想去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好像被震裂了一般。 疤脸男被他的精神力一撞,伸出的手不由得僵了那么一瞬,再继续前抓时李初一却已经飞了出去。 看着七窍流血的李初一,疤脸男眼中神光一闪并没有直接追击过去,而是站在原地玩味的看着李初一,嘴角挂着丝有趣的笑容。 他与李初一修为相差巨大,突然出手对方能反应过来已然让他有些惊讶了,而今小胖子更是拼了老命的阻了他那么一阻,虽说他也根本就没用几分力,但这也足以让他深感有趣、甚至有些刮目相看了。 一切都生在转瞬之间,等郝宏伟反应过来李初一已经受伤飞了出去。 大胖子吓了一跳,赶忙闪身过去将他扶住,探了探他的鼻息又翻了翻他的眼皮,见他虽然一脸的难受但神智还算清醒,郝宏伟这才放下心来。 将李初一拉在身后,郝宏伟挡在了他的前面。看着一脸玩味的疤脸男,大胖子笑颜常开胖脸上恚怒渐生。 “大人,我二人一直很配合,你这么做有些不合适吧?”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 郝家老二 “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的,是我说了算的。 ”疤脸男淡淡的看着郝宏伟,“你是郝家的老四吧?看在你哥哥的份儿上,这次的顶撞我就不惩罚你了。” 刚刚有些清醒的吴智群一听这话,眼皮一翻又昏了过去。这次不光是疼的,还是气的。 他一直认为他吴家很大实力很强,比之郝家柳家言家这种一线家族中的顶级豪门所缺的不过是时间的沉积和底蕴的积累,可是直到现在他才现,原来自认为很强大的吴家在人家眼里不过是个屁。同样是少爷,他吴智群被人打成了死狗,而郝宏伟却毫未伤只是口头警告了下,这之间的差别简直太大了。 疤脸男网开一面,可惜郝宏伟不领情。见疤脸男无视他又伸手向他身后的李初一抓来,郝宏伟想都不想直接拉着李初一闪身退开。 见郝宏伟二次违逆自己,疤脸男也不阻拦,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眼神如同再看一个死人。 “郝家老四,你真当我不敢杀你是吗?” 话音未落,一直有力的手突然在郝宏伟脖颈前不到一尺的位置,冲着他的脖子掐了过来,赫然正是疤脸男的手。 郝宏伟惊骇欲绝,没想到这疤脸男说动手就动手连个招呼都不打,眼见自己的脖子就要被他一把掐断了,大胖子强迫自己瞬间冷静下来,一直在手中把玩的天犀灵角顺手被他挡在了咽喉前,锐利的角尖向着疤脸男的手猛刺过去,同时一夹住瘫软的李初一向后疾退。 疤脸男眼中古井无波,就像没看到天犀灵角似的,手掌丝毫不停的继续抓下。天犀灵角与他的手掌瞬间相遇,可是却连他掌心的皮都没刺破,只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白点便直接炸碎开来,大大小小的碎骨四散纷飞,竟然一边飞还在一边继续炸裂,直至炸成了粉末才停了下来缓缓落下。 眼见天犀灵角在疤脸男的手下毁成了齑粉,柳明清一阵心疼。那可是他的宝贝,是他法宝中威力数一数二的一样宝贝,当初为了得到这件宝贝他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自打天犀灵角被郝宏伟夺走后,他就没有一天不想重新夺回来的。这下倒好,宝贝被打成了灰,别说夺回来了,就是想找块大点的碎片留作纪念都找不到,柳明清不心疼才怪呢! 不过心疼归心疼,柳明清可不敢对疤脸男有什么怨意,他甚至还在暗暗给疤脸男加油打气。 那天犀灵角毁了便毁了,与郝宏伟的命比起来那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疤脸男杀了郝家老四,那郝家跟止戈林的梁子就算结下了。而且最关键的是,只要郝宏伟一死,李初一自然没了人保护,到时候抓了李初一本身就是大功一件不说,等他套出方峻楠和他姐姐的下落那更是天大的功劳。 这几样功劳叠加在一起,他不但可是重新跻身于柳家的核心圈子周围,甚至还有可能保住他姐姐一条性命。到时候他姐姐再往言家那么一嫁,那他柳明清的未来将是何等的光明! 看着脸色死灰的郝宏伟,柳明清嘴角露出了一丝快意的笑容。 死吧! 你死了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上次辱我之仇我还未报,今日便借他人之手让你偿命! 死吧,死吧! 郝宏伟退得飞快,无奈疤脸男的手来得更快。眨眼的功夫那只手就离他的脖子不到三寸了,下一刻它就会掐住郝宏伟那粗大的脖子将其扼断。柳明清看在眼里,难以言喻的快感涌遍全身,他激动地有些微微的颤抖,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压制住自己想要叫好的冲动。 啪! 一声轻响,柳明清兴奋到了极点,咧嘴就准备哈哈大笑。可是嘴咧了一半还没等他出声,那笑声便直接掐死在了他的肚子里。看着疤脸男和郝宏伟,柳明清僵在了那里。 疤脸男的手离大胖子的脖子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几乎等于已经摸上了。可是就是这短短的距离却如咫尺天涯一般,那只让死神一般的手被另一只比它白皙的多也瘦嫩的多的手给攥住了。那只手紧紧握住了疤脸男的手腕,他的主人却笑眯眯的一脸的和气。 疤脸男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男子,半天才轻声道:“你来了。” 男子笑眯眯的点点头:“是啊,我来了。” 李初一头昏脑涨的眯着眼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不知道这是从哪冒出这么一人来出手相救,看样子竟然还与疤脸男认识,小胖子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懵。 他懵,郝宏伟却不懵。看着眼前的男子,大胖子身体不由得一松,有些嗫喏的小声叫道:“二...二哥,你来啦!” 男子回头看着郝宏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嗯,我来啦。老四啊,受伤没有?”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郝宏伟却不知为何身体猛然一抖,似乎是被吓着了,嘴上连珠炮似的连连说道:“没有没有,一点没受伤,我好得很!你看,你看我还能蹦,还能跳,你看我动作多灵活,真的没受伤!” 大胖子神经似的在那上蹿下跳的耍猴戏,连护在身后的李初一都顾不上了。没有他的扶持,浑身瘫软的李初一顿时跌坐在地上,傻傻的看着冒充大猩猩的郝宏伟在那疯,他一时间甚至连头都不怎么疼了。 这大胖子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见他二哥就疯了? 他傻傻的看着,郝宏伟的二哥却满意的点点头。只是他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关切的说道:“看起来是没事,但谁知道有没有暗伤。这样吧,等下回去后我还是给你检查检查,确保万无一失才好!” 此言一出,郝宏伟顿时僵在了原地,脸上的死灰色比之前疤脸男要杀他的时候还要弄,看着他二哥的眼神中全是恐惧。 不过再恐惧郝宏伟也不敢拒绝,特别他二哥还在紧紧地盯着他,大胖子就更不敢拒绝了。面色惨然的点点头,郝宏伟无可奈何的应了下来。 李初一看的有些纳闷,不明白他二哥明明是关心他,怎么这大胖子吓成这样了。虽说大胖子跟他一个脾性动不动就一脸怂相,但那都是装出来的,像现在这样打心底里怂了他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他对郝宏伟的这位二哥充满了好奇。 眼睛一转,郝二哥看到了李初一,略略打量了一下他的眼睛骤然一亮,笑眯眯的脸上充满了兴趣。 李初一被他看得有些毛,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除了些许血迹外再无什么异状,他想不明白这位二哥怎么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个没穿衣裳的姑娘似的。更让他纳闷儿的是,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的郝宏伟看见郝二哥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同情。 “你就是李初一吧?早就听老四说起过你了,今日一见果然了得!” 李初一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他千防万防就是怕自己泄露了身份,谁知道大胖子这二哥不知犯了什么病,上来就把他的身份给点破了。 眼角余光瞥见柳明清和言乐看向自己的那狠厉的眼神,小胖子心里就一阵阵虚,他感觉自己是够呛能活着走出止戈林了。 郝宏伟也给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二哥竟然这么“实在”,上来就把小胖子的老底给抖了,想出言阻止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便沉默的站在一边继续装雕塑。 “什么李初一?我不认识啊!这位大哥,你可别乱说话,乱说话会死人的!” “哈哈哈哈,你放心,止戈林中很安全,在这里谁也不敢动你!”郝二哥洒然的说道。 要不是身受重伤,要不是他是大胖子的二哥,要不是他没受伤也打不过人家,李初一真想一剑捅死这个缺心眼的,然后再把他那张嘴给搅烂了。 止戈林里他是很安全没错,但是出去以后呢?自己这身份一暴露,怕是都不用柳家和方家动手,他一出止戈林自由大把大把的修士上杆子的来追杀他。 他可不是一般人,他的人头可是值五万灵石啊! 气急的李初一刚想张口骂娘,却见郝二哥一歪头看着疤脸男,笑眯眯的道:“嘿,木飞,我说的没错吧?” 他这一说李初一才知道,原来疤脸男名叫木飞。 只见木飞眉头轻轻一皱,沉默良久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郝二哥见状更高兴了,回过头来冲李初一得意的扬扬下巴,似乎在炫耀着什么。对这神经病二哥已经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头疼欲裂的小胖子白眼一翻耷拉着眼皮看向一边,他是实在懒得跟这个傻二哥说什么了。 几人言语间木飞的手一直被郝二哥给紧紧地抓着,跟木飞同来的两个手下都是满脸警惕的看着他,守在李初一他们这边的那个高个儿修士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木飞用眼神给制止住了,于是便站在一旁小心戒备着。 两人看似没有动弹,其实木飞早就暗中几次用力,却一直没能挣脱开郝二哥的手。那只白皙瘦嫩的手有着与其外表完全不同的巨力,抓在木飞的手腕上就像是精金浇筑的一样牢不可破。 木飞的脸上虽然一直面无表情,但李初一能看出他的眼底里已经有了一丝阴沉。 僵持了半天,木飞沉声问道:“郝宏壮,你想干什么?”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笑眯眯的男人 “郝宏壮”三字一出,李初一差点没喷出来。 本来他就有些怀疑郝宏伟跟他二哥到底是不是一个爹妈生的,大胖子又高又胖魁梧的一塌糊涂,而他这位二哥却是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像。标准的身材被合体的深衣衬着,宽大的袖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颇有几分风度翩翩的潇洒模样,哪有半点“壮”的影子! 李初一实在想不明白郝家那位未朝面的家主到底是怎么想的,给他这些儿子起的名字怎么都跟闹着玩似的。大胖子起个郝宏伟也就罢了,总算还是比较贴切的,可是这位二哥起名叫做郝宏壮,李初一是怎么想也想不通了。 最后他只能自己找了个理由,估摸着应该不是郝家家主的问题,而是这位二哥长偏了。本来郝家老爷子应该是希望他跟郝宏伟一样长的壮壮实实的,结果却长成了这么一个俊秀的模样。 木飞的话语中虽然没什么感情,但任谁也能感觉出里面的怒气与杀意。可偏偏郝宏壮就跟没听出来似的,脸上仍是笑眯眯的满是熟络。 “哎呀,咱俩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能干什么呀,我来看我弟弟呀!这不我今天刚到,结果听说老四这小子竟然跑出来逛窑子,这我哪能忍?我这不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嘛!” 说着他一扭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郝宏伟,直看的大胖子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胸口,要不是他太大地上缝太小他早就钻进去了。 见大胖子一脸的鹌鹑相,小胖子心里一阵欣喜,对这个上来就揭了他老底的“好二哥”看顺眼了几分。这大胖子心血来潮的就强掳了他来这烟花之地想要毁他清白,现在终于有个人能治他了,李初一顿时感觉三伏天喝凉水似的,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瞪着大眼,小胖子头也不疼了,端坐一边期待的看着两兄弟,他要好好看看这大胖子是怎么挨训的解解气。 感受到了李初一期待的目光,郝宏壮冲他笑了笑,随后便继续板着脸看着郝宏伟。 “知道错了吗?” 郝宏伟点点头。 “知道错哪儿了吗?” 郝宏伟又点点头。 “错哪儿了,说!” 耷拉着脑袋,郝宏伟嗫喏道:“我不该来逛窑子,更不该带我兄弟来。最不该的是我不应该在止戈林惹是生非、坏了止戈林的规矩,我知道错了。” 郝宏壮眼珠子一瞪,厉声道:“还有呢?说重点!” “啊?” 郝宏伟有点傻眼,挠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还有什么重点,只能可怜巴巴的望着郝宏壮,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李初一有种想揍他的感觉,可是郝宏壮却被感动了。 看着自己弟弟的可怜样,郝宏壮无奈的叹了口气,脸上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你啊,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人了,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你这样让父亲大人怎么能放心的把生意交给你打理?” 不知道大胖子是被他二哥语重心长的样子感动了还是吓着了,他哆嗦着嘴唇带着哭腔的问道:“二哥,你就明说吧,我到底还错哪儿了?” “错哪儿了?你错大发了!”郝宏壮气愤的道,“说,为什么来这里玩不带我?!你不知道我今天要来吗,为什么不等我到了咱们一起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哥?!” “你大爷!” 李初一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他这一骂顿时道出了其他几人的心声,不自觉地都深有同感的暗暗点头。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感情这位郝二哥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郝宏伟来逛窑子没带他! 李初一眼睛一闭往地上一歪,再也懒得看这两兄弟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兄弟虽然相貌体型不一样,但是绝对是亲兄弟! 这脑子是一个比一个神经,都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眼睛是闭上了,但是耳朵却闭不上,郝二哥愤愤不平的声音一直不啦的全钻进了李初一的耳朵里被他听了个遍。 “你说我容易吗?啊?你是舒坦了,整天在绿滩和绿海撒了欢儿的到处跑,想吃啥吃啥,想玩啥玩啥,你二哥我呢?我出来一趟容易吗?” 郝宏伟小声嗫喏道:“二哥,你要是少做点研究,你不就有时间出来了嘛,这又不怨别人。” “混蛋!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来!吃喝玩乐是很重要,但是哪有我的研究重要!你二哥我苦研一生,研究出了多少珍贵的成果你不知道吗?” 大胖子顿时不说话了。 见郝宏伟又怂了下来,郝二哥火气稍稍消了些,叹了口气伤心的道:“老四啊,你说吧,你从小到大二哥是不是很疼你?有好吃的好玩的是不是都想着你一份?小时候你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转,怎么长大了就跟我这么生分了呢?你有这种好事怎么就不想着点你二哥呢?你太伤我的心了!” 大胖子忍不住小声争辩道:“我可没跟着你屁股后面转,我是被你绑在屁股后面的!” 郝老二全当没听见,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说说你,出来玩不带我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坏了人家这里的规矩呢?止戈林不让打架你不知道啊?有多少傻子被剁了当花肥你不知道啊?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是没睡醒还是活腻了?” “我没打架!” 郝宏伟这回可真不愿意了,这个可是必须说清楚的。 “我就没动手!我是出门碰见了柳疯狗他们几个,言语冲突了几句,我们都没动手!是这里的老板娘害怕才去三开洞报了案,结果这位大哥一来就喊打喊杀的要拖我们回去审问,还把小初...还把我兄弟给打了,你看把我兄弟给打的!” 伸手一指李初一,大胖子脸上全是委屈。 “没动手?” 郝宏壮一愣,转头看向对面的柳明清他们。 “真没动手?” 柳明清和言乐哪敢迟疑,慌不迭的连连点头。 郝宏壮见状顿时不愿意了,看着木飞皱眉道:“我说木飞,几个小孩子打打嘴架你也要抓,你们三开洞现在管得是越来越宽啦!” 木飞不为所动,一脸认真地道:“止戈林规矩如此,寻衅滋事者必须要严惩,不论身份高低贵贱!” “你啊你,你说你怎么就一直这么轴呢?人家都说了只是吵闹一下,只不过声音大了些惊到了人家而已,这也算寻衅滋事?” 说着郝宏壮头一歪,看着花姐三人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三位姑娘,我这兄弟天生嗓门大,惊着三位了实在是抱歉。只是事关我兄弟的清白,郝某还想烦请三位说句实话,我这兄弟到底是不是故意闹事?” 看着郝宏壮的笑容,婉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春意,而淼淼更是羞红了脸把头埋了下去。花姐倒是没什么反应,但是却皱着眉头心里犯难。 一边是郝家二少爷,另一边则是三开洞的杀神,她两边都不想得罪,但是这一开口肯定是要得罪一边的。 想了想,花姐暗叹一声,檀口轻开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末了她轻声道:“事情就是这么个经过,奴家确实是被几位爷给吓着了,但几位爷确实是没有动手。” 打了个响指,郝宏壮笑道:“你看,确实是几个小孩子吵架嘛,吵闹的声音大了些,这不就让人误会了嘛!” 木飞仍是不为所动:“止戈林规矩白纸黑字,三开洞作为镇守钦点的执法者,必须严格遵循止戈林的规矩行事!若是今天这事情就这么算了,以后别人会怎么看我们三开洞,怎么看我们止戈林!” 郝宏壮笑眯眯的道:“这事儿真没得商量?” “是!”木飞冷冷的道。 笑眯眯的看着木飞,郝宏壮忽然身体往前一探凑到了他的耳边,嘴唇微动传音说着些什么。而木飞开始时还目无表情,随后越听眉头越皱,到最后眉头都拧成了川字,传言回问了几句什么,又掏出一块传音玉符默默感应了一会儿,这才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俩隔得那么近又是传音,其他人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有李初一发现他俩说话时,木飞的眼睛若有若无的波动了几下,似乎是用余光看了自己几眼,这让小胖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有种感觉,那两人说的事情肯定与自己有关。 二人商量已定,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还是达成了什么协议,郝宏壮松开了手退向了一旁,木飞也没有继续追究,而是向自己的两个手下示意了一下,那两人毫不犹豫的直接退回了木飞身后,所站的位置间隔与他们来时一模一样。 “止戈林中要守规矩,这次暂且放了你们,若有下次必定严惩不贷!” 冷冷的扫了一眼众人,三人与来时一样忽然间就消失在了原地,除了郝宏壮没有人看清他们是怎么离开的,连李初一都没有。 看着三人消失的地方,李初一抱着快要疼炸了的脑壳直发愣。 这就走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其实不光是他,其他人都有些傻眼。 三开洞的威名在止戈林可是没有人不知道的,众人中在这里呆的最久的花姐都没听说过三开洞的人词典里有网开一面这个词。本来她以为今天最好的结果就是大家都去三开洞走一趟,哪怕是走个形式也要去一趟,可谁知那三位杀神就这么一下子就走了,这让花姐脑子嗡嗡的有些犯傻。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下意识的看向那个做到这一切的男人,看着郝宏壮俊朗的脸上又挂起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所有人都不由的有些心中发寒,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笑容之下究竟都隐藏着些什么。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大善人郝二爷 拍了拍手,郝宏壮轻松的样子就好像什么都没生过一样。?? 回过神来的花姐嘴唇一动刚想说点什么,却被郝宏壮一伸手给止住了。 “老板娘,别急,你这里的损失我会赔偿的,等下咱们再算,我先把手上的急事给处理了。” 听他的这么一说,花姐赶忙说道:“瞧您说的,二少爷您言重了,我这没什么损失,不用赔的。” “不,惊扰了你和两位姑娘,实在是我这傻弟弟莽撞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无需多言。” 看着郝宏壮笑的眯起来的眼中那一丝执着,花姐嘴唇动了动,终究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到不是被这位郝二爷的真诚给打动了,她是怕死。这位爷乍一出现几句话就把木飞给打走了,这得有多大能耐她不用想都知道。而且木飞抓向郝宏伟的那一爪虽然未尽全力,但这位郝二爷跟没事儿人似的轻轻松松的就给挡了下来,他修为有多恐怖可想而知。 虽然这位爷一直笑眯眯的一脸的和善,但谁知道他是真和善还是假和善,花姐可不想那句话说错了再惹怒了这位大爷。现在在他的心中,这位郝二爷的恐怖程度比三开洞有过之而无不及。 笑着花姐点了点头,郝宏壮眼睛一转看向了捂着脑袋的李初一,笑眯眯的眼中神光乍现,似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极为兴奋地事情。 李初一有些纳闷儿,他的亲弟弟郝宏伟却熟知他这二哥的脾性,赶忙走到李初一身前将他往身后一挡,隔断了郝宏壮的视线。 “二哥,小初一没事,你去看看柳明清他们吧,他们的人伤的不轻。” 郝宏壮的眉头刚要皱起,一听这话立刻又喜笑颜开了。扭头看了看被众人搀扶着的吴智群和镶在墙上的那个倒霉随从,他满意的点点头。 “嗯,老四你说得对,他们伤的比较重!” 话音刚落,还没等两次会和花姐他们想明白,却见郝宏壮突然消失在了原地,一阵轻风袭过,再出现时却是在柳明清他们身前。 柳明清和言乐吓了一跳,身后的随从们更是满心戒备的抽出了兵刃。郝宏壮就当没看见他们似的,自顾自的从人群中穿过走到了墙上那位随从的身前,如同欣赏艺术品一样的细细打量起来。 被他从自己身边走过,几个随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敢出手,反而下意识的还向后使劲挪了挪,紧攥的兵刃也向下放了放,生怕引起这位大爷的注意。后来见他盯着那位虚弱的惨叫着却一直不得就死的随从瞅个不停,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柳明清和言乐却不同,他们早就对这位郝家的二哥有所耳闻,此时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想起了什么,对望一眼后两人脸色惨变。 打量了那人半天,郝二哥越看越是失望,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满脸遗憾的摇摇头。 “这个木飞,下手这么重,这都没法儿救了,唉,可惜,可惜啊!” 看着他一脸惋惜的表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句可惜是真情还是假意。 不过这个问题他们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确认墙上这位必死无疑,郝宏壮惋惜了两声便不再理他。一转身他又走到吴智群的身前,看着脸上嵌着个储物袋昏昏沉沉的吴家小公子,郝宏壮眼睛骤然亮起,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这个好,这个真不错啊!” 扶着吴智群的吴家随从见他过来时就想往后退,但却被凭空一股力量给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的他们不知道郝宏壮想干什么,本来都是满脸恐惧的看着他,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几个随从都不由脸现怒色,看着郝宏壮的眼神中隐忍着丝丝愤怒。 士可杀不可辱,这郝宏壮要杀便杀就是了,如此羞辱人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他们家少爷都伤成这样了,这位二爷你不同情也就罢了,竟然还说什么不错,这让人怎么能不愤怒? 在场的人中能听明白郝宏壮这句话意思的就没有几个,柳明清和言乐都脸色有些怪异,而郝宏伟则一脸同情的看着吴家小公子,那样子就像是在看一条躺在砧板上残喘的活鱼。 “好东西留在最后再说,先把便宜的给解决了。” 拍了拍手,郝宏壮伸手将那个断臂的吴家随从给摄了过来。那个吴家修士道心有损,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感觉到身体被一股力量摄住也不挣扎,就那么闭着眼睛任由郝宏伟施为。 本来他是想闭目等死的,谁知忽然感觉到身下一软,皱着眉头奇怪的睁眼瞧去,却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不知何时出现的床上。 “乖,别动哈,一会儿就好!” 嘴里轻柔的安慰着,郝宏壮又伸手一抓将地上的断臂给摄了过来。举着断臂在那随从的伤口处比量了半天,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忽然出现在他的手上,照着断臂处的碎骨就切切搓搓的修了起来。 看着细碎的骨渣和一丝丝血肉从断臂上不断落下,躺在床上的那个随从猜出了点什么,晦暗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希冀。 他隐约感觉到,这位郝家二爷可能真的是个好心人,这是要帮他接续断臂啊! 感受到了那随从眼神中的感激之色,郝宏壮瞥了他一眼笑道:“别急,等下就好,很快你就可以复原了!” 听他这么一说,那个随从终于知道了自己猜的没错,这位郝二爷是真的要帮他治伤,他的眼中顿时重新焕出神采,点点泪光夹杂其中。 修士肢体缺损影响甚大,缺胳膊断腿的若是接续不上,那就只能等渡劫期肉身重生才能再次长出。活死人肉白骨的疗伤圣药倒也能治愈,但是那价格却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 本来这位随从对自己的未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谁知道柳暗花明又一村,他竟然走运的碰到了这么一位大善人,这让他怎么能不激动呢?若不是他三代都附庸在吴家为仆脱身不得,他此刻怕是已经直接跪拜这位郝二爷认其为主为奴了。 只是激动地他并没有看见叛变的柳明清和言乐那诡异的脸色,更没有看见郝宏伟那饱含同情的眼神。 他没看见,可是其他人看见了。几个随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虽然不知道这三位少爷为什么会有如此表情,但他们都预感着可能是要生点什么了。 没让他们等多久,大善人郝二爷接下来的举动让他们都变了颜色,吓得他们疯狂的一路后退紧贴着墙边,而那几个被定在原地不能动弹的吴家随从则脸如死灰,大颗大颗的冷汗滚滚而下。 只见郝宏壮雕花似的修了半天,终于修到了他满意的程度才点点头。 冲着躺在床上的那位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郝宏壮轻声道:“忍着点,别怕疼!” 话音刚落,还没等那个随从反应过来,郝宏壮握刀的手突然舞成一团虚影笼罩在了那修士肩膀的伤口处,大片的骨渣和被切得薄得透明的肉片四散纷飞。在那个修士惊恐的注意下,他的伤口处连血肉带骨头都被雕成了一个有凹有凸的插槽状。 看看断臂同样被修成插槽的断口,又看看那修士身上伤口的插槽,李初一冷汗顿时下来了,他终于知道郝宏伟为什么拦在了他的身前,而柳明清和言乐的表情为什么有那么怪异了。 我去你道士的,你丫这断臂原来是他吗这么接的啊! 在他无语的注视下,削去了最后一丝多余部分的血肉厚,郝宏壮满意的点点头,那这断臂往上一捅将其与那修士的身体重新连接在了一起。在他的精心“修饰”下,断臂的伤口处虽然不能说是天衣无缝,但确实是十分的契合。就像是木头上的榫卯,卡在一起严丝合缝的。 整个过程说起来很慢,但其实从他开始削那修士到最后给他“接”上断臂一公没有几息的功夫。等他将断臂接上后掏出一把烂泥一样的药膏往上糊抹的时候,那修士才终于反应过来感觉到了钻心的疼,一声惨嚎骤然响起。 “我都说了会有些疼了,你一个大男人还是个修行之人,就不能忍忍嘛!” 郝宏壮说着在那修士身上点了几下,用他的法力封住了那随从的叫声,任那人怎么张嘴就是喊不出声来,整个人的脸都给憋紫了。 糊完药膏郝宏壮还是不太放心,想了想又掏出一根缝毛衣用的棒针差不多粗的粗针来,在针尾缠上一根跟毛线差不多粗的丝线,照着断臂的接口救缝了起来。 眼瞅着那可以被称为锥子的缝合针在皮肉下钻来捅去,时不时的还因为缝偏了又重新返回来再来上几遍,李初一光是看着都感觉自己的胳膊一阵阵的刺痛,更不用说那位想喊却喊不出声来的修士了。 在所有人面如土色的注视下,郝宏壮站起身拍拍手,看着自己的“杰作”一脸的满意。 见他终于忙活完了,其他人都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这断臂接的,他们在一边看着都感觉是种煎熬。 与众人一脸的轻松不同,郝宏伟的脸色却更加同情了。见李初一奇怪的望着自己,郝宏伟露出了一个跟哭差不多的笑容,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我二哥是个完美主义者,那小子...唉...” 大胖子的这句话李初一还没想明白,却听郝宏壮突然不满的叫道:“该死,疏忽了,竟然弄成长短手了!” 在那个修士惊恐的注视下,他对其露出了一个更加温暖的笑容,笑眯眯的道:“你放心,这是个小问题,我一定会解决好,让你重新完美起来的!” 说不出话来的修士摇头摇的脖子都快摇断了,郝宏壮直接选择了无视。那个修士见他目光闪闪的望向自己完好无损的另一条手臂,吓得就想起身逃跑,可是使了半天劲他都没能动弹一下,他的身体被郝宏壮直接给定住了,只余下脖子以上可以动弹。 在他绝望的眼神里,郝宏壮笑眯眯的一挥手,血光乍现中,那条完好的手臂飞上了半空。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恐怖的医术 郝宏壮认真的修补着自己的“疏漏”,而作为病人的那个随从,无法用声音表达痛苦的他整张脸不断的扭曲着,鼻涕和口水交织在一起,混杂着眼泪让他的脸看上去哭的像个孩子。? ? 没有人嘲笑他,众人对他的只有同情。与之相对他,众人看向郝宏壮的眼神却像是看恶魔一样,满是恐惧与胆寒。 杀人不过头点地,郝宏壮打着治疗的名号行此孽事,这比直接动手杀了那人还要残酷和血腥。而最关键的问题是,郝宏壮从头到尾脸上一直挂着和善的笑容,专注的眼神让人深刻地体会到他的认真与真诚。但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更加的惊悚。 来来回回调修了几次,终于将两个手臂修理成一样长短的郝宏壮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作品一脸的得意。 他是满意了,那个修士却哭了,连远远看着的李初一都替他想哭。 郝宏壮确实做到了完美,但问题是这完美的代价却是那修士的两条胳膊比别人足足短了小半截。 一般人手臂伸直了差不多都到胯骨左右,这家伙被郝宏壮“精修”的也就刚刚能够到腰,他两条胳膊的上臂被修去了一大段,短短的上臂配上长长的小臂让他的样子怪异中透着一种莫名的喜感。只不过这喜感那修士自己是肯定无法体会的,他现在只有一种感觉——生不如死。 对于郝宏壮的“手艺”李初一还是很叹服的,上臂截取半截后的粗细跟肩部断口处根本就合不上,但郝宏壮做雕雕右琢琢的愣是给他缝了个严丝合缝,他感觉这位二哥不去做个裁缝木匠之类的简直就是白瞎了他的天赋了。 看着除了本能的抽搐外一动不动的可怜随从,李初一心中不由得替他愁。 两条胳膊都给修成这样了,这以后别说动手打人了,他就是尿个尿都够呛能摸着二弟的,这日子还真是没法儿过了。 召出一个水团洗了洗手,郝宏壮的手很快便重新变得一尘不染。 收拾好东西后打量着自己的作品,郝宏壮突然一拍额头,伸手又从怀中掏出一坨淡粉色的泥巴递到了那个修士嘴边。 “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秘药,吃了它你会好的快些。” 说着将泥巴往那修士嘴里一塞,那修士不知道是不是放弃了不想活了,也不管有毒没毒很配合的就一口给吞了下去。李初一暗暗猜测,其实他心中反而还希望那粉红色的秘药是有毒的,一下子能毒死他最好。 吞下药泥大约过了十息左右的时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个可怜的随从全身上下以肉眼可见的度变成了绿色,整个人只有一双眼睛还保持着黑白。 这淡粉色的药泥吃进去能变成绿色,一个大号的活人转眼间就跟个黄瓜似的,这郝二哥的药也确实是够神的了,李初一看着他脸上的满足就忍不住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这才是真正的植物人啊! 这一剂药要去最大的好处就是植物人终于白眼一翻昏了过去,也不知道是药效所致还是直接被吓昏了,反正他是不用睁着眼活受罪了,这可能是这位倒霉蛋今天所遇到的最幸福的事情了。 抓起植物人随后一扔,忽然又能动弹了的吴家随从下意识的伸手一接,可紧接着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郝宏壮又一把将吴智群给摄了过来扔在了床上。 “不要!” “前辈手下留情!” “求求你放过我家公子吧!” 几个吴家随从真急了,自己同伴的遭遇他们可是全程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位郝二爷的手艺他们算是彻底服了,服的都怂了。断了一条胳膊都能被他治成根黄瓜,脸上收到重创的吴智群要是被他给治一遍,那得治成啥样? 茄子? 几个随从想想就觉着心理寒,要是他们公子真的被治成根茄子了,那还不如直接弄死他得了。人死了他们回去最多也就是偿命,人给成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他们几个回去肯定会被吴家家主给操办的生不如死。 “聒噪!”郝宏壮有些不满,“我给你家公子疗伤呢,你们竟然让我放弃治疗,你们居心何在?这话也就是我听见了,这要是让你们家老爷子听见,那还不活剐了你们!” 吴家的随从们真快哭了,他们很想告诉这位爷自家公子被他治过后吴家家主才肯定会活剐了他们。可惜与那位植物人一样,郝宏壮嫌他们吵吵闹闹的乱得慌,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人没动就直接封了他们的声音。几个随从干张嘴不出声,身体还再一次被禁锢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吴智群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任其鱼肉。 兴奋地搓搓手,吴智群这种重伤似乎令郝宏壮更兴奋了。李初一还在那琢磨这位爷会不会直接切了吴智群半边脸的时候,却见吴智群大手一挥揪住储物袋就直接扯了下来。 储物袋在木飞的法力催使下硬愈钢铁,打在吴智群的脸上是直接碾碎了皮肉嵌进了骨头里的。如今郝宏壮就这么一把给他生生的扯了下来,顿时出了一声撕牛皮一样的声音。 鲜血小溪一样的从伤口处流淌而下,撕心离肺的疼痛直接疼醒了昏昏沉沉的吴智群,非人的惨叫声响彻走廊。 “啊啊啊啊啊啊~~~~!疼死我啦~~~!” 抽手拍了下吴智群的胸口,吴家少爷眼珠子一凸立马不出声音了,只能恐惧的看着眼前的郝宏壮,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郝宏壮一直是一副很温和的样子,若是不看刚才那位植物人和现在被毁了半张脸的吴智群,你肯定会以为这位郝二爷是个自内心关心你的悲天悯人的大善人。见吴智群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可怜的跟只待宰的小绵羊似的,郝二爷伸过去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放心,你的伤等下我就会给你治好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恢复如初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了。” 吴智群虽然昏昏沉沉的,但刚才生的事情他也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知道个大概。余光瞥见植物人跟个黄瓜似的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他尿都快吓出来了,哪还敢让郝宏壮在他脸上动手,顿时拼了命的想要摇头表示抗议。 结果一摇头才现,郝宏壮刚才那一拍不但封了他的声音,怕他乱动影响了“治疗”还顺手将他的整个身体都禁锢了,他用力用的脸都憋紫了脖子也没能转动一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郝宏壮挂着让他胆寒的温柔笑容向自己靠近。 裤裆一热,吴家少爷真的给吓尿了。 没有人嘲笑他,换成别人被郝宏壮这么拾掇也都会给吓尿了。角度问题李初一看不到郝宏壮是怎么给吴智群治伤的,但从那不时飞起的血肉和柳明清他们的面如土色的表情他不难猜出郝二爷下手到底有多么的刺激。 看不见也好,眼不见为净。 法力轻轻一收,小胖子直接把阴阳道眼也给闭了。 半盏茶的功夫,郝宏壮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收拾好东西召出一个水团洗了洗手,又在吴智群身上拍了几下,随即便站在了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他,脸上洋溢着满意和满足。 李初一仔细看了一下,深深地感觉到与满意相比,郝二爷的满足更加的多一些,似乎疗伤这件事本身才是最让他在意的事情。 身上被解开了禁止,吴智群躺在那里缓了半天,随后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无神的眼睛里一片死灰,目无焦距的缓缓打量着周围。 众人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都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唉,又废了一个。 李初一看不见这位吴家公子的表情,因为他的头被郝宏壮里三层外三层包的跟个粽子似的,厚厚的绷带上只留下了三个口,上方两个是眼睛,下方一条则是嘴巴。至于鼻子,可能是郝宏壮感觉有嘴巴就够了,鼻子的位置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让他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剥了皮的鸡蛋被顽皮的小孩儿画上了鬼脸。 好半天,吴家少爷终于缓过神来了,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声音透过厚厚的绷带显得闷闷的,但是里面的悲戚任谁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好了,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别在外面给你吴家丢人现眼了!” 郝宏壮说着一拍他的肩膀,吴家少爷立马根本毒蛇咬了似的浑身狠狠的哆嗦了一下,随后哭声戛然而止,憋得浑身颤抖都绝不多露出一丝哭腔。 他可不是因为郝宏壮说的那样真的不想给吴家丢脸,他是打心底里怕了这位郝家二爷。郝宏壮给他疗伤只是简简单单的封了他的声音跟动作,并没有给他打麻药或是将他弄昏了,吴家少爷可是全程看着自己的脸被人一顿拾掇,哪怕他是个修士这种身心上的摧残也让他几近崩溃。 照例将吴家少爷甩回吴家随从手中,一脸满足的郝宏壮刚准备将床收拾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向李初一看来,脸上的笑容比吴智群那会儿还要兴奋灿烂。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你俩有意见吗? 随后将那张白色的大床往旁边一扔,一脸关切的道:“初一小老弟,让你久等了。来,快上来躺着吧,我给你治治,保准你一会儿就好!” 言语间情真意切,温柔的声音让人忍不住的就想相信他。可是李初一相信他才有鬼呢,那边一个黄瓜一个洋葱头还在那杵着呢,他要是躺上去还指不定变成什么菜呢。 “那个,二哥,郝二哥,我没事,就不用麻烦你了,哈哈...哈哈哈...” 干笑着想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但郝宏壮哪能由他。踏前一步伸手在李初一肩上轻轻拍了拍,每拍一下都吓得小胖子狠狠的一哆嗦。好在他毕竟是郝宏伟的朋友,是自己人,郝宏壮只是安慰的拍了拍他,任何出格的举动。 看着化身鹌鹑蛋李初一,郝宏壮语重心长的道:“初一小老弟,你年纪轻轻可不要讳疾忌医啊!你可知道,很多病症都是在平时的不经意当中一点点的积累起来,等到爆发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无可挽回了。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将来肯定会吃大亏!” 说着他凝望着李初一的眉心,目光灼灼的道:“你看你眉宇泛黑、神魂不振,太阳穴隐隐有痉挛的症状,显然是神魂受损伤了识海,若是不及时调理,怕是会对你的修行产生很严重的影响。来,听二哥一句劝,赶紧躺上去让我给你瞧瞧,再拖下去恐生变故!” 我躺上去才会生变故呢! 李初一心中呐喊着。 那俩人一个伤了胳膊一个伤了脸都被治成那样了,他这神魂有损识海受伤的落在他手里,那还不得直接开了瓢啊! 其实小胖子的识海和神魂一直在自我修复者,《道典》经文的驱使下,《道典》气息混杂着炼神法力在他头部不停的飞速流转,不断地滋养下他其实已经好了很多了,至少没像刚受伤那会儿满眼发黑眼皮子都睁不开那样了。 此时的他太阳穴一直轻微的抽搐确实是被头疼给闹的,可是那什么眉宇发黑更多的则是因为这位“神医”要给他瞧病把他给吓的。但这话他可不能明讲,这要说出来惹恼了这位爷,那不开瓢也得开瓢了。 一口气抵在心腹,小胖子强忍着剧烈的头疼放缓了表情,挤出一脸轻松的样子笑眯眯的道:“二哥你说笑了,我真没事!太阳穴跳那是我年轻火力旺血气太足给催的,眉宇发黑是我天生就这样,我天生脸黑。我真没病,真的不用麻烦你了!” 郝二哥闻言皱紧了眉头,端详了半天还是有些不放心。 “要不我还是给你瞧瞧吧,以防万一嘛!” 看着是不放心,但李初一瞧出来了他更多的是不甘心。见他竟然还不放弃,小胖子吓了一跳,一个咕噜爬了起来发神经似的又蹦又跳。 “不用,真不用了,我真没事儿!你看,我多灵活,伸手多矫健!我不但身体没问题,我还能用法术呢!” 伸手掏出一张道符,小胖子一咬牙催了一道火决,就这最最基本的火符催出来都让他眼前一黑头疼的直想去死。可是想去死跟生不如死相比,他宁可选择前者。头疼的眼睛都看不清东西了,他硬是死挺着支撑着仿佛千斤重的眼皮,使劲的瞪着大眼睛望着郝宏壮。 见他这么一番折腾,郝宏壮总算是放下了心,确定他应该是真的没什么事。 一脸惋惜的把床一收,郝宏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后有什么头疼脑热内伤外伤的,记得来找我。你二哥的医术你是看见了,连断臂我都能接,只要你不死我就有办法把你救活了!” 李初一瞪着模模糊糊的眼睛冲着郝老二拼命地点头。 “是,以后有劳二哥了,初一不胜感激!” 郝宏壮满意的点点头,又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转过身去。 他这动不动就喜欢拍人肩膀的毛病让李初一直恨得牙痒痒。 平常拍拍也就罢了,他现在头疼的都跟要裂开了似的,郝老二每拍一下它的脑袋就跟炸了一次似的,轻轻的几下拍打让他跟炼狱里面走一遭似的,身上全被冷汗浸透了。 好在他的外衫是他贯穿的小道袍,藏蓝色的衣料在走廊并不如何明亮的灯光下显得黑乎乎的,那冷汗湿透的地方不怎么看得出来。这要换个亮堂点的地方被郝老二瞧出了什么端倪,那还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撞了一下,李初一疼的直想骂娘。 这拍都拍完了怎么还来?这会儿不拍了改直接撞了? 满心的悲愤中,郝宏伟的传音声突然在他心头响起。 “傻子,别他吗点头了,我二哥都走了!” 李初一疼的眼睛发黑看不清东西,郝宏壮都走了半天了他还在原地“真诚”的点头,郝宏伟怕他被郝老二识破了这才赶忙提醒他。可惜他不知道李初一的头现在有多疼,否则也不会习惯性的撞他那么一下了。 虽然很闹恨大胖子这跟他二哥一般无二的坏毛病,但大胖子的话却让他的心骤然提了起来。 “告诉我方向!” 大胖子赶忙将郝宏壮的位置不停地报给他听,小胖子则双腿并拢立正站好,脑袋随着大胖子的指示缓缓移动,远远看去就像是在用目光追寻着郝宏壮的身影。 走到花姐身前,郝宏壮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取了一个储物袋便递了过去。 “花姐对吧?这是我代表我弟弟表达的一点歉意,还望务必收下,否则我兄弟二人难以安心。” 花姐刚想推辞,但看见郝宏壮笑眯眯的眼睛中全是坚定与执着,想了想便叹了口气接了过来。心念一动习惯性的往储物袋中一探,下一刻花姐猛然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郝宏壮,半天才将储物袋一把给递了回去。 “不行,这...这太多了,真的太多了,奴家收不得,收不得啊!” “让你收下你就收下,这是我郝家的歉意,自然要值钱得多!” 坚定地将储物袋重新按回了花姐的怀中,顺手又在那团柔软上轻轻捏了一下,郝宏壮收回手放到鼻子边轻轻的嗅着,嘴角露出一抹坏坏的微笑。 “好香~!” 花姐微微一愕,没想到郝宏壮会突然行此轻薄之举。没等她反应过来,郝宏壮的手又伸了过来轻轻地挑起了她的下巴,身子前倾附在了她的耳畔。 “佳人本以艳倾城,暗香更隐罗裳中。见卿一面仅一念,共赴巫山论长生。美人儿,你若是真嫌多,改日我再来时你莫要叫别人,仅你我二人一起讨论一下长生之道可好?” 雄性气息弥漫鼻间,而方才一连串的手段更是让这个男人温和之下的霸道深植心中。此时郝宏壮又凑在她耳边极为亲密的一番言语,便是花姐这种风月场的老手也一时间有些羞红了脸,不是装的,是真红了。 脑袋轻轻一偏,耳鬓轻触的感觉让花姐忍不住轻轻一颤。微微定了定神,她柔声道:“既然如此,那奴家就听郝二爷的。下次二爷过来,奴家定扫榻相迎,亲自伺候您的大驾!” 轻轻一笑,郝宏壮坏笑道:“其实我更喜欢人家叫我好人!” 花姐一愣,却见郝宏壮已经坏笑着起开了身子,她不由得暗暗啐了一口。 “那就这么定啦!” 冲花姐眨了眨眼睛,郝宏壮一转身一步三摇的向柳明清走去,得意的样子加上花姐微微泛红的脸,傻子也能看出他俩刚才说的是什么。 心里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李初一对郝家这两兄弟鄙视的无以复加。大胖子色|欲熏心的硬拉着他来逛窑子也就罢了,谁知道这看似很正经的高手二哥竟然也是个闲不住的主儿,甚至比他弟弟郝宏伟还厉害! 郝宏伟来这里最多也就是叫几个小妹妹陪侍一下,他这二哥倒好,直接点了人家的老鸨!虽说花姐这老鸨不但不老还很是年轻美颜,但是事儿不是那么个事儿啊! 这就跟上饭店吃饭一个道理,点菜的点厨子的都见过,但是你见过上来直接点老板的吗? 小胖子一肚子的腹诽郝宏壮自然不知道,他美滋滋的走到柳明清面前,挂着他那招牌式的灿烂笑容看着众人。 “柳家小子,言家小子,你俩受伤了没?” 柳明清和言乐本来还满心戒备的以为他要来理论点什么,谁知道一张嘴竟然来了这么一句,吓的他俩不自禁的就是一个哆嗦,赶紧跟个拨浪鼓似的拼命地摇着脑袋。 郝宏壮狐疑的看着他俩。 “真的没受伤?” “没有,真没有!”两人齐声说道。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儿,他俩学着李初一伸胳膊撂腿的忙活个不停,这才终于打消了郝宏壮心中的念想。 遗憾的看着两人,郝宏壮反手一指身后的李初一。 “那个小子就是你们要找的李初一,他是我四弟的好朋友,也就是我郝宏壮的好朋友。这人我保了,你俩有意见吗?”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三个要求 看着郝宏壮笑眯眯的眼睛中那抹淡淡的威胁,柳明清和言乐真想一点头给应了下来,可是他们不能。? 言乐也就罢了,柳家作为通缉令的布方之一,柳明清又在家族中没什么太大的分量,这话他自然不可能也不敢应下。 二人对望了一眼,柳明清说道:“郝二爷,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只能保证在止戈林里李初一是安全的!” “废话,这还用你保证?这止戈林里你还敢动手?别说你了,就是你家长辈来了你问问他们敢在这动手?” 郝宏壮毫不客气的话语让柳明清脸色很难看,但偏偏他又说不出什么。止戈林规矩森严,而维护这规矩的三开洞到底有多恐怖今日已经可窥一斑。 今天三开洞只来了木飞等三个人就已经让柳明清心里冰凉冰凉的了,这要是真在止戈林坏了规矩惹得三开洞倾巢而出,那景象柳明清光是想想就有些毛骨悚然。而且三开洞上面还有位神秘莫测的镇守,到时候怕是他家的长老甚至太上长老来都不一定能压得住,那可就等于柳家和止戈林直接开战了。 止戈林不好惹,眼前这位郝二爷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以前他就多多少少的听过这位郝家二少爷的一些传闻,可是今日一见他才现,这位二少爷比传言中的更加恐怖。 郝宏壮的修为身手自然不必说了,他那逮人就治的恐怖医术更是让人胆寒。柳明清很怕自己一摇头热闹了这位二爷也被他直接治成根黄瓜,但是这要求他确实是打死也不能应下的。 咬咬牙,柳明清低声道:“郝二爷,我柳明清承蒙祖上隐蔽在柳家中还算有些地位,但说起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李初一是我族族长亲自批示通缉的,我身为柳族子弟见之不管那便是违逆了族长的命令。今日我纵然身死,您这要求我也恕难从命!” 看着柳明清一脸认命的样子,郝宏壮眉头一挑奇怪的道:“谁说要杀你了?” “呃...” 柳明清一窒,没明白过来这位郝二爷到底什么意思。 郝宏壮无奈的摇摇头,伸手轻点着他。 “你啊你,我说过要杀你吗?我是问你有没有意见!你这样胡思乱想属于妄想症你知道吗,长期下去会让你的道心受到很大影响的,需不需要我给你治治?” “不用,真的不用!” 柳明清赶紧连连摆手,他可不想让这位喜欢治病的郝二爷碰他一根汗毛,谁知道碰完之后他还是不是他了。 郝宏壮皱眉道:“真的不用?” 柳明清赶紧点头。 郝宏壮就见状很是遗憾,惋惜的叹了口气。 “唉,不用就不用吧,以后犯病了记得来找我,我给你打折!” 哭笑不得的看着郝宏壮,柳明清赶忙岔开话题。 “郝二爷,您到底什么意思您就明说吧!” “很简单。” 郝宏壮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 “一,李初一在止戈林期间我就不用说了,等他什么时候离开止戈林,千百万里之内不准派人跟随,当然了,他离开之前你们也不准在他身上下什么印记。” 柳明清想了想点点头:“可以!” 千万里对凡人来说是个不短地距离,但是对修士来说并没有多远,一些修为高强或是修炼有御空秘术的修士可能一会儿的功夫就能飞到。虽然不能在李初一身上下追踪印记让他们找起来会麻烦许多,但只要多派点人出去总是会寻到踪迹的。 至于小胖子会不会坐传送阵走柳明清丝毫都不担心,止戈林的传送阵除了镇守大人外只对三开洞开放,外人若想直接传送至此那是不可能的。而有传送阵的集市最近的也在三千万里开外,他只要提前派人过去蹲守,那么李初一肯定不敢过去。 见柳明清答应下,郝宏壮点了点头放下了一根手指继续说道:“二,李初一的身份暂时只有咱们几个和三开洞的人知道,三开洞的人自然不会说出去,他们没时间也没兴趣管这些破事儿。但是你们,你们不准将他的行踪透露出去,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更不准煽动其他修士围堵他,否则别怪我翻脸,让你们走不出这止戈林!” 说到这里,郝宏壮回头柔声道:“还有你们三个美人儿哦,也不准泄露出去哦,否则二爷我会生气的~!” 花姐三人哪敢不从,慌不迭的赶忙点头。特别是淼淼,虽然她的读心术对郝宏壮无效,而且她也不敢对郝宏壮使用,但天生的读心感应仍让她隐约感觉到了郝宏壮温和的声音下隐藏的浓烈杀机。若是她们真的敢走漏了消息,怕是这位郝家二少爷真的会杀了她们,哪怕这里是止戈林! 对于第二个要求,柳明清跟言乐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反正止戈林里又不能动手,最近拍卖会在即这里有龙蛇混杂,他们也不想节外生枝。五万灵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柳家来说虽然是算不得什么,但对柳明清来说却仍然不是个小数目。这钱与其让外人挣了去,还不如落在他柳明清的口袋里呢。 第二个要求也应了下来,郝宏壮满意的点点头,伸出的手只余下一根食指立在那里。 “最后的要求很简单,你俩代我给你们两家长辈们传几句话。” 柳明清和言乐都有点摸不着头脑,齐声问道:“什么话?” 郝宏壮脸色一凝,第一次正色起来,嘴唇微动向他二人暗中传音。 “心比天高,当心命比纸薄;手伸得太长,小心被砍成残废;凡事都有个度,点到为止才是最聪明的做法。回去跟你们长辈说,就说我家老爹捎个话给他们,劝他们干好自己该干的事儿,莫要因为蝇头小利而耽误了大局。” 一番话说得很不客气,柳明清和言乐都皱起了眉头看着他,暗暗琢磨着所谓的大局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郝宏壮见状微微一笑。 “你俩不用猜了,只需把话带到了便可,你们长辈自会知晓。有些事情你们还是糊涂点好,知道的太多了小心误了自己的性命。” 柳明清和言乐神色一凛,点点头应下了。他们隐隐约约的感觉自己好像触摸到了点漠北这潭浑水下的些许隐秘,只是微微深想一下就感觉自己不寒而栗,赶忙收回了心思不再深究。 就像郝宏壮所说的,有些事情是现在的他们不该知道的。若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恐怕真的会弄丢了自己的这条小命。 “没什么事的话你们走吧,别赖在这惹得几位美人儿心慌了。” 郝宏壮笑眯眯的下了逐客令,临了看了眼吴家的两颗蔬菜,越看对自己的杰作越满意。 “那谁,你们几个回去记着让他俩好生休养,等到伤口长得差不多了记得去我那复查。我最近这段时间都会不离开止戈林,他们随时可以来找我。” 像一个仔细认真的大夫关心自己的病人一样,郝宏壮依依不舍的殷切嘱托着。 谁去谁他吗是傻|逼,脑子被驴踢完了又进水了才去找你! 几个吴家随从心里暗暗咒骂着,脸上却露出感激之色的连连点头。他们也就敢心里想想,脸上可是不敢露出分毫的。自家少爷跟洋葱似的还杵在那呢,自己的伙伴也跟一根黄瓜似的在那绿着呢,他们哪敢造次?一个个都点的又快又急又真诚,生怕一个慢了也被这位爷给整成那样。 冲郝宏伟和李初一打了个响指,郝二爷当先向楼下走去。回味着方才“医人”时的快感,他的脸上全是美滋滋的笑容,看得周围的人心胆俱寒,见他走过身边赶忙拼了命的往后躲,生怕靠得近了惹起他的注意。 李初一头疼欲裂,走起路来有些晃晃悠悠的。郝宏伟见他难受便想来扶他,可是小胖子隐约感觉到郝宏壮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的向他扫来,生怕被他盯上的小胖子一咬牙将郝宏伟递过来的手推到了一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向着前方一步步挪去。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并不虚弱,小胖子还不敢让身体乱晃,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稳步向前。只是到走廊楼梯处这段短短的距离,他便已经眼冒金星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郝宏壮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他一眼关切的问道:“初一小老弟,你不舒服?” “舒服,我很舒服!” 李初一哪敢承认,一个激灵精神振奋了许多。见郝宏壮人有些怀疑,情急之下小胖子故技重施。 “我真没事儿,你看我蹦一个给你看看!” 说着双腿一用力往上那么一窜,小胖子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响,随后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等他醒来时,却是已经躺在床上了。 温暖的床铺格外柔软,轻薄却格外暖和的被褥盖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醒来后仍是头疼的恶心的小胖子就想一闭眼继续睡过去,可是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骇得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啊~~~~!!!|” 清晨,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郝府许多家丁仆从听到后纷纷侧目侧目,几个离的稍近的梦中人也被吵得睁开了眼睛。 李初一的房门外,守着门口的几个家丁有的面露喜色的冲了出去,有的在原地捶胸顿足的哀叹连连。 门口不远处有一处人群聚集地,一窝修士一起蹲在这里聚一处不知在做些什么。待得李初一一声惊天嚎啕起,小声喧闹的人群忽然一静,随后便与那门口守门的几个家丁一般,出了或是暗叹或是惊喜的吵闹声。 杂乱的声音难以分辨出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李斯年的声音最大也最为清晰。 “一天一夜,一赔五,老子赢了!给钱,给钱!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 横刀夺爱?! 快步冲进房间中,郝宏伟一门眼睛就四处扫着,他以为是李初一的身份被泄露了有人潜进来要杀他。 可是瞅了半天,除了坐在床上撕心裂肺的闭着眼惨嚎的李初一再没有甚么异样,大胖子不解的挠了挠头。 “小初一,有人要杀你?” “啊~~~~~!!!” 李初一就跟没听见似的,仍是闭着眼死命的干嚎着。 大胖子更奇怪了,走进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并没有现什么异样。 “你喊什么?” “啊~~~~!!!” “我问你话呢,是有刺客进来了吗?” “啊~~~~!!!” “喂,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了?” “啊~~~~!!!” “你他吗别嚎了!” “啊~~~~!!!” ...... 大胖子无奈了。 好话也说了,坏话也说了,哄着骂着各种招使了个遍,可是这小胖子就是谁都不理的在那自顾自的一个劲儿嗷嚎,杀猪般的叫声吵得他脑瓜子直疼。 不过郝宏伟也放下心来了,房中未乱、外表无伤,嚎的有这么中气十足气韵绵长,看样子这小胖子应该是没什么病了,有病也是精神上的,没药医的那种。 脚步声起,李斯年抱着膀子晃晃悠悠的当先走了进来,方峻楠夫妇紧随其后。 看看坐在船上嚎啕大哭的李初一,又看看一脸无奈的郝宏伟,新来的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特别是李斯年,他看着大胖子的眼神都有些诡异。 “他吗的,老不死的你瞅啥?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他吗来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 郝宏伟气急败坏的样子让李斯年一阵满足。伸手冲自己指了指,李斯年小声道:“看我的!” 揣着胳膊一步一颠的走到床前,李斯年微笑的看着咧着大嘴的李初一,突然一声大叫。 “吃饭啦!” 嚎啕之声戛然而止,李初一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瞬间化为了好奇。 “吃啥?有肉不?” 看着一脸得意冲自己扬扬下巴的李斯年,郝宏伟一阵无语,方峻楠则二话不说拽着快笑趴下的柳明秀就往外走。有这么个主子,估计他也觉着丢人。 四处瞧了半天连个馒头渣都没瞧见,李初一眉头一竖,满脸的愤怒。 “李斯年,我去你道士的,你敢骗我?!” “不怨我,是他让我这么喊的。”伸手一指郝宏伟,李斯年眼都不眨一下的说道。 郝宏伟气得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老不死的,见李初一又将愤怒的目光转向了自己,他赶忙岔开话题。 “小初一,你怎么了,喊什么呢刚才?” 大胖子这么一说,李初一顿时想起了刚才那茬,脸色一白小嘴一撇又准备继续哭。郝宏伟赶忙上前拦住,好劝歹劝的总算让小胖子平静了下来。 原来李初一在烟雨楼中昏迷后,醒来现自己身在郝府的他第一反应就是郝二哥给他瞧病了。别的大夫瞧病最多是要命,郝二哥瞧病那是让你生不如死!伸手一摸自己的脑袋,小胖子现自己的百会穴位置隐隐作痛,他第一反应就是郝宏壮真的对他下手了! 想想吴家可怜的洋葱公子和黄瓜随从,李初一立马从天灵盖凉到了脚后跟,慌不迭的拿过伏魔镜对着自己照了起来。可是左照照右照照的瞅了半天也没现自己的脑袋有什么异样,而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伤口,李初一顿时呆坐在了床上。 人就是这个样子的,要是在身上能现那么一两个伤痕李初一可能就不害怕了,可是除了脑壳顶隐隐作痛外,他全身上下愣是找不出半点伤痕了,这让他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心慌,连带着头顶的隐痛也越来越明显。 直至最后,惊恐到了极点的李初一顿时咧着嘴开始惨嚎,惊了还没起床的郝宏伟,扰了正在早课方峻楠,乱了开盘赌他几点醒的家丁,乐了猜中的李斯年。 听李初一磕磕巴巴的这么一说,郝宏伟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才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这一叹气立马把李初一吓了一跳,还以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郝宏壮真的对他做了什么呢,憋着嘴眼泪汪汪的就准备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二哥他没给你治伤。” 李初一心中悲戚,郝二哥他果然没...没给自己治伤?! 噙着眼泪,李初一傻傻的望着郝宏伟。 “他没动我?” “没!” 郝宏伟肯定的摇摇头。 “那天你突然昏了过去,我俩确认你没什么大碍后便直接带你回到了这里。本来二哥他是要给你治伤的,我拦也拦不住就只能由他了。可是不知为何,当他探查了一下你的伤势后便停下了动作,坐在那里盯着你瞅了半天,最后才一脸惋惜的摇着头走掉了。临走的时候他还嘱咐我找人守着你,说你过几天就会自己痊愈的,结果还真像他说的,这才过了一天你就醒了!” 说着,郝宏伟皱着眉头疑惑的打量着小胖子。 “小初一,你跟我说说,为什么我二哥会放过你呢?” “我哪儿知道!”大眼皮子一翻,李初一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紧接着便是禁不住的满脸喜色。 没动他就好,二哥出手可以说是丧心病狂的无以复加,若是真的趁他昏迷时给他医治一番,李初一也保不准自己醒来还会不会是人族修士了。至于为什么郝宏壮查探了他一番后放过了他,李初一不知道也懒得想,谁知道这疯子是怎么想的,自己要是能知道他的想法那自己不也成个疯子了。 开心归开心,李初一还是有点不放心。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头顶,他疑惑的问道:“大胖子,二哥既然没医我,那我的头顶怎么这么疼?” “废话,你不疼才怪呢!” 郝宏伟毫不客气的说道。 “昨天你昏过去之后便从楼上滚了下去,滚就滚吧你还滚的不是直线,一共四层楼你能拐着弯儿滚生生滚了两层,这脑袋还不知道磕碎了多少台阶呢。我们都看傻眼了,要不是二哥反应快追上去你把抓住了你,我估摸着你能这么一路滚到大街上去!” 说着他一脸赞叹的看着李初一的脑壳,杂着嘴叹声道:“小初一,你这脑壳是真硬啊!那烟波楼的台阶都是加持过的罗云石垒的,上面盖着的更是经过加持的千年铁栗木,你这一路滚下去能生生给人撞碎了好几层台阶不说,你的大脑壳子竟然只肿没破!花姐那三个小娘们儿都看傻眼了,老子对你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行,你的神功真行!” “改天教给你,你自己也去滚一个!” 揉着自己的脑壳顶,小胖子没好气的道。 他说自己的脑袋这么疼呢,不是脑子疼而是外面的脑壳疼,原来还以为是郝宏壮给他做了什么治疗引起的后遗症呢,谁知道竟然是自己昏迷后摔下楼梯给磕的。 一边揉着脑袋李初一一边心中幽怨,你说一个青楼红馆的差不多就行了,又是石头又是铁什么木的整的那么硬,还闲着没事儿给施法加持了一遍,这不有病吗?这也幸亏是他这么个脑袋硬愈合能力又强的怪胎,这要换个人摔下去还不得直接**迸裂横死当场啊! 心里琢磨着下次去一定要给花姐好好提提整改意见,李初一忽然转移一想,什么狗屁下次,他还去个屁啊! 呸呸呸,老子打死也不去了! 本来就对那种场所不怎么感兴趣,加上这次一连串的倒霉事儿碰到了一块,小胖子一朝被蛇咬,对烟花柳巷算是彻底绝了念想了。 可不知怎么的,杜淼淼的身影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想着淼淼给他那种危险感与异样感,李初一又忍不住心中一阵好奇。 当时是怕暴露了身份才匆匆忙忙走的,这会儿他的身份早就被郝宏壮给揭了个底朝天。反正当时那个叫淼淼的姑娘也在场,也没有什么暴露不暴露的了,那么他未尝不可再去一次,好好会一会那个让他感觉很有趣的小姑娘。 如此想着,李初一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郝宏伟看在眼里心中一动,一脸偷笑的捅了捅他。 “小子,你淫|笑什么呢?是不是想那两个小美人儿了?别急,等你伤好了,咱们选个黄道吉日再去!” 看着郝宏伟的那脸贱|相,小胖子一时无语,最后只能送他一个字。 “滚!” 话音刚落,郝宏伟还没回话,屋外却传进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刚才谁叫我?” 我去,还有人叫“滚”的?! 李初一真惊了,却见郝宏壮迈着优雅的步伐挂进门来,俊朗的脸上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见进来的人是他,小胖子的冷汗当场就下来了。 千防万防,一屋子的人谁都没骂,怎么就骂了这位大爷了呢?再说自己也没点名道姓的骂他呀,自己骂的是大胖子啊,这位二爷怎么就接了话茬了呢? 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会被生煎还是油泼,却见郝二爷进门后并未直接向他走来,而是先来到方峻楠面前往那一站,看着轻纱遮面的柳明秀柔声道:“明秀姑娘,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柳明秀身体一僵,方峻楠更是变了颜色。 半天,柳明秀才矮身福了一礼,低声道:“有劳郝二爷厚爱了,明秀真的不愿!让二爷失望了,明秀十分抱歉!” 说完一拉方峻楠,二人便快步走出屋去,连招呼都没给李初一这个名义上的主子打一个。 看着两人急匆匆的脚步,小胖子心中一动,立马张着大嘴瞪着眼睛。 我去你道士的! 横刀夺爱?! 这么刺激?!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 尴尬的误会 悄悄拉了拉郝宏伟,李初一小声问道:“大胖子,你二哥对柳明秀有想法?” “是啊,唉!” 大胖子无奈的点点头。 “不是吧,我这才睡了一天,怎么就这么快呢?” 小胖子惊愕极了,他感觉自己好像不是昏迷了一天而是昏迷了一年,这才多会儿的功夫怎么就发生这么件狗血的事儿了呢? 大胖子看了他一眼道:“这跟快不快有什么关系,看见了呗,昨天一回来他看见柳明秀就心痒难耐了,跟她和方峻楠商量了半天也没能得手...” 李初一一听直接打断了他:“我去你道士的,这事儿还能商量?还跟方峻楠商量?方峻楠没揍他?” 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郝宏伟道:“揍什么揍,有什么可揍的?再说你看方峻楠能打过我二哥吗?我二哥也是一片好心,只不过兴趣确实是大于好心罢了。可惜他的名声太响,一般的散修或者小门派可能不知道,但是在我们的圈子里我二哥的名声那是响当当的那啥,方峻楠哪敢由了他啊,当场就给拒绝了。二哥他最后都愿意倒贴五千灵石作为酬金,但仍然被方峻楠给一口回绝了。” 想想昨天烟雨楼中郝宏壮与花姐“吟”的那首诗,对于这位二哥的风流脾性李初一早已深以为然。只是他怎么也么想到这位二爷竟然如此百无禁忌,连自己兄弟的媳妇都敢下手!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戏,这二哥整天笑眯眯的一脸的和气,怎么做起事来这么丧心病狂呢? 想想方峻楠和柳明清也算是自己的侍从了,都立了道誓认自己为主了,李初一顿时义愤填膺。 “你二哥也太过分了!” 郝宏伟闻言一愣,却听李初一接着道:“人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二哥他吃窝边草也就罢了,竟然还找有了主的草,你二哥还讲点人伦道义吗?你也是,方峻楠是你朋友,你就任由你二哥这么胡来?” 紧皱着眉头,郝宏伟奇怪的道:“什么跟什么,什么又是兔子又是窝边草的,治个伤跟吃不吃窝边草有个毛关系!” “治...治伤?!” 李初一眼珠子差点没凸出来,说了半天感情是他理解错了! “是啊,治伤啊!” 郝宏伟点点头,看着李初一古怪的脸色,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顿时怒道:“死胖子,你他吗想什么呢?不是治伤你以为是什么?” “我...我他吗说的就是治伤,我不是说治伤我说什么?你以为我说什么呢?!” 昂着脑袋,李初一准备学死鸭子嘴硬到底。 “还有,别‘死胖子’‘死胖子’的乱叫,别忘了你他吗也是个胖子!” “你!” 郝宏伟一瞪眼珠子,气呼呼的扭过头去不理他,心里快把李初一给骂疯了。 看他平时白净白净的很是可爱,带他去喝个花酒还在那端着装纯良,谁知道这小混球心里竟然这么肮脏,这种乱七八糟的狗血剧情都能想得出来! 大胖子心中已经决定了,以后这小子再敢跟他面前装纯纯,他绝对毫不客气的直接一个大巴掌扇过去,拍死这个面纯心脏的闷骚货! 郝宏伟不理他,李初一也讪讪的不说话了,他也知道自己这笑话闹得有点大。 想想大胖子刚才的话,李初一感觉这位二哥的“医术”可能真的很“有名”,“有名”道方峻楠如此君子人物不但想都不想的一口拒绝,今天见面更是连脸色都维持不住平和,最后竟然招呼都不打一个的直接跟柳明秀走了,这是活活被吓跑了啊! 五千灵石是很诱人,这都赶上许南两家对他的悬赏金额了,但再诱人也不能拿命去换啊!想想昨天吴智群和他那位倒霉蛋随从的悲惨遭遇,别说五千灵石了,就是五万五十万五百万那也是绝对不能干的。 不对,要真有五百万,也不是不能考虑啊! 挠挠脑袋,李初一心里暗暗盘算着五百万灵石跟很有可能变成残废之间的价值比,忽然感觉身边多了个人影,扭头一看正是笑眯眯的看着他的郝宏壮。李初一脸色有点尴尬,刚想开口打个招呼,却被对方抢先打断。 “初一小老弟,我没想吃窝边草,我就是想给明秀姑娘治治脸上的伤。” 温和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怒气,只有一丝淡淡的调笑暗藏其中,但李初一的脸却在听了这句话之后酱紫一片。尴尬的不能再尴尬了,他甚至都不敢看郝宏壮的脸。 郝宏壮仿若未觉,只是极为惋惜的继续说道:“明秀姑娘脸上的伤势虽然不严重但是却很麻烦,这漠北除了我估计没几个人能给她瞧好的了。我乃一片好意,绝对分文不取,无奈他夫妻二人不领情,实在叫人分外惋惜啊!“ 不知道的以为他在惋惜方峻楠两口子的固执,但对他也算知根知底了一些的李初一自然知道他根本就是在惋惜自己少了一个展现医术的机会。或者说不能叫展现医术的机会,而应该叫改造他人的机会。 从郝宏壮的话语中,李初一知道了方峻楠二人并没向郝宏壮透露丝毫有关自己的一些隐秘消息,郝宏壮根本不知道眼前坐在床上当乖宝宝的小胖子便是他口中除他之外的那几人之一。 柳明秀的伤势在李初一的帮助下一直在一点点恢复着,虽然缓慢但是却有效果,而且没什么副作用。但若是换做眼前这位二爷来治,能不能治好暂且不说,光是这个“副作用”恐怕是让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的。 很想出言宽慰他几句,但这话李初一打死也张不开口,因为太违心了! 磨蹭了半天,他才终于憋出了一句:“二哥慈悲!” 郝宏伟和李斯年一听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深知此中真意的他们只能把头扭在一边不敢让郝宏壮看见,一抽一抽的肚子和脖子上的青筋暴露了他俩忍得有多辛苦。而郝宏壮根本就没有在意他们,只是望着李初一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慈悲什么的倒算不上,只是像我这种学医的所为的就是治病救人,分内之事罢了,初一小老弟过谦了!” 郝宏壮当真了,郝宏伟和李斯年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笑声引的郝宏壮眉梢一挑望了过来,吓的两人瞬间一个激灵笑意全消,脸色有些发僵的看着郝宏壮。 “你俩没什么事就先出去吧,我与初一小老弟有些事情要说。” 仍是笑眯眯的样子,只是声音里的不容置疑显露无疑。郝宏伟和李斯年哪敢多留,如蒙大赦的拔腿就向外走去,生怕走得慢了再被郝二哥给惦记上了,随便找个头疼脑热的由头给他俩治治病那他俩可就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慢着!” 淡淡的声音传来,两人吓了一个哆嗦,还以为真是郝宏壮反悔了。好在听清这是李初一的声音,他俩这才有些愤愤的回过头来。 没看见咱哥俩在逃明吗?这时候把咱哥俩给叫住,这小胖子真不厚道! 不厚道的李初一淡淡的看着他俩,最后懒洋洋的盯住了李斯年,嘴角挂着莫名的笑意。 李斯年一见他这模样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这笑容他见了好多次了,每次这小胖子这么笑肯定都没好事儿发生。 果然,微笑着盯着李斯年看了半天,直看的他浑身不自在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小胖子才懒洋洋的道:“拿出来吧!” “拿...什么拿出来?” 李斯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藏了什么东西又让这小胖子给惦记上了。 见他一脸的不解,李初一轻轻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 “有人开盘口赌我几点醒,一赔五你压了二十灵石赌我一天就醒,算下来赢了一百灵石。我就不计较你不仗义的不关心我反而拿我当盘口了,但是这钱我得分一半,外加精神损失费你给我六十灵石就行了!” 李斯年一听就炸毛了,这小子不是昏迷了吗?怎么听得这么清楚?! “你说什么呢?什么盘口灵石一赔五的,我不知道啊!” 想都不想,李斯年直接抵赖。 李初一也不说话,只是老神在在的看着他,笃定的样子让李斯年越来越不自在。特别是他那双已经开始闪烁起灵石光泽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总是向旁边的郝宏壮扫上那么一两下,这些别说李斯年了,连郝宏伟这个郝宏壮的亲弟弟都有些发毛,伸手从后面轻轻拽了他几下。 “要钱要命?” 郝宏伟的问题李斯年想都不用想,那肯定是要命的。 咬牙切齿的看着小胖子,心里里三遍外三遍的把他骂了个遍,李斯年咬牙切齿的道:“盘口不是我开的,我只是小小的参与了一下。本金全都是我一人的,最多三七开,我给你三十灵石!” “六十!” 李初一抠了抠鼻子一脸的悠闲。 吗的,这天杀的小鬼! 李斯年无奈,退让一步说道:“四六开,四十灵石不能再多了!” “六十灵石,要不咱俩没完!” 李初一慢悠悠的说道,反正他是一点都不急,急的是李斯年才对。 身后又被郝宏伟给狠拉了一下,李斯年一咬牙。 “五十灵石,爱要不要,大不了一拍两散,没完就没完!” “成交!” 李初一一口答应了下来,痛快的样子让李斯年恨得牙痒痒。 等郝宏伟拖着愤愤不已的李斯年出去后,郝宏壮笑眯眯的看着坐在床上美滋滋的数着灵石的李初一,突然问道:“李初一,你的《死极经》练到几层了?”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小花 “《死极经》?”小胖子挠挠头,“那是什么?” “就是你修炼的功法啊!” 郝宏壮紧紧地盯着李初一,脸上挂着看透一切的微笑。 “生体纳死气以为己用,以自身生机祭炼死气直至其精纯至极至,后用秘法炼化此死之极使其死极还阳诞生出一缕生气,届时生死交合阴阳不分,纳生死之气于一体之内便可凭此登临阴阳生死之无上大道。《死极经》虽然不像活死人的功法那么霸道,但妄图纳死气为己用毕竟也是生灵的禁忌,因此也是禁忌功法之一。传说《死极经》所会之人甚少,且大多都是一脉单传,你能习得此等秘术,不知是哪一脉的传人呢?” 瞪着大眼珠子听了半天,李初一总算是弄明白了郝宏壮到底是什么意思。估计他昏迷的时候体内的死气又出来作怪了,被郝宏壮发现了因此产生了误会。不过看起来郝宏壮对修活死人之道的修士并没有什么抵触,否则也不会让郝宏伟和李斯年退出去才向自己询问,明显是想要帮自己守住秘密。 明白了是明白了,李初一却直感觉怨。大眼皮子一翻,小胖子无奈的道:”二哥啊,你误会了,我不会那什么《死极经》,我不是活死人。” 点点头,郝宏壮笑道:“我明白,你修的道毕竟太敏感了,自然不能向外人透露,我让郝宏伟他们出去也是为了帮你保密。至于我本身你更是可以放心,我对你们这一派的修士并没有什么恶感,今天单独与你说道此事也是有事相求,有些事情想与你咨询探讨一番!” “不是,郝二哥你误会了,我真不是!” 李初一急了,连珠炮似的一顿解释,可不论他怎么解释郝宏壮都是一脸“我懂”的样子直勾勾的盯着他,嘴角挂着理解的笑容。 解释了半天,嘴皮子都说破了都没用,这位郝二哥就那么笃定的看着他,李初一都快被他给逼疯了,揪着头发直欲发狂。 “你他吗别笑了,你家小爷我说不是就不是,谁是他吗的活死人谁是猪!” 怒吼声回荡屋中,郝宏壮脸色一凝一挥手在屋子周围布置了一层隔音禁制确保声音不会被别人听到,之后便伸出食指往嘴巴前一立。 “嘘,小声点,不要泄露了身份!” 看着他一脸的关切,李初一真想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让他清醒一下,他就不明白这人上来一阵怎么就这么犟呢! 耷拉着脑袋,小胖子有气无力的道:“大哥,你说吧,到底怎么样你才能相信!” 郝宏壮微微一笑,将一段法术的口诀传了过去。 李初一听完一愣,不解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法术的口诀。”郝宏壮笑道,“很简单的一个小法术,但是只有纯粹的生灵才能施展。若是修士体内哪怕有一丝死气,即使这死气不是他本身的而是别人残留在他体内的,这个法术他也施展不出来,所以这个法术通常都被用来鉴别修士的身份,看看他是不是被鬼修夺舍了,或者与鬼修过招后检查体内是不是残留有带着死气的暗伤以防不测。” 郝宏伟说完,李初一也有些吃不准了。他确实不是游走于生死之间的活死人无疑,但他的体内也确实是有死气。这法术按郝宏壮的话来说他应该是施展不出来的,因为他体内即便寻不见丝毫死气的动静,但李初一很肯定它们肯定是潜伏在哪里,静待合适的时机出来兴风作乱。 不过不管他能不能用,这个法术他都要试试。若是能弄出来最好,那就可以澄清郝宏壮的误会了。而若是没有效果,那么这个法术对他也不是没有什么用处,到时候他就可以借助这个法术探查清楚自己体内的死气到底埋藏在哪里,然后再想办法永绝后患。 默诵那段口诀,李初一伸出右手,体内的法力随着口诀开始缓缓转动,途经右臂经脉汇聚右手,并在口诀的作用下进行着玄奥的变化,最后穿过右手指尖慢慢涌出。 在他和郝宏壮的共同注视下,只见他的右手忽然轻轻一颤,一根比汗毛稍微粗点的小嫩芽自中指冒出。还未等李初一仔细观察,食指无名指以及小指上也跟着接连冒出一根根小嫩芽。 “怎...怎么可能!” 郝宏壮惊呆了,他一直以为李初一是在掩饰,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因此才教了他这个法术想要让他露馅儿。他本以为李初一知道这个法术的作用后会坦白身份,因为就算他勉强施展那也是不可能施展出来的。可是没想到这小胖子不但用了,而且还成功了,这样郝宏壮实在无法理解。 昨天回到郝府,他想个李初一瞧瞧病的时候恰巧碰到的了小胖子体内的死气出来作怪。那浓郁纯正的死气郝宏壮看了个清清楚楚,误会了李初一身份的他害怕这个秘密被人发现,还帮李初一出手掩饰了一番。谁知道今天竟然会出现这么个结果,这让他有种今天的李初一跟昨天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的错觉。 愣愣的看着盯着右手一脸好奇的小胖子,郝宏壮不由自主的喃喃道:“你是谁?” 白了他一眼,李初一懒得理这个差点逼死他的郝二哥,他现在的兴趣完全都集中在了自己刚学会的这个法术上。 光看口诀他还没感觉,现在用出来之后他才发现这竟然是个五行术中木行的法术。《无极乾坤道》中的木行法术是有不少,但不是威力太大就是太深奥他施展不了,因此他一直以来只能照葫芦画瓢的按口诀施法,但却无法从口诀和施法时法力的变化中反推出木行之道的真意。 领悟不到真意对别人来说没什么,但是修炼了《道典》的他来说那可是大事!五行篇中五行之道他在火土之道上已经小有所成,而水行之道借助当年的冰封之力也已经窥到了门径,唯有金木两道他一直无从着手。 这段日子浪迹苍茫荒地,绿滩绿海的不是草就是树的,他本来就在想着法子琢磨着感悟一丝木行之道的真意,但一直没寻到法子。谁成想瞌睡送枕头,郝宏壮今天竟然教了他这么个法子,在郝宏壮口中的这个“简单的小法术”对李初一来说简直太有用了。 因为并不是什么威力巨大追求杀伤的法术,这个法术的口诀很短也很简单,理解起来丝毫都不费劲。但就是这短短的口诀,在那看似毫无深意的表象下却是隐藏着一丝木行法术的真意,李初一越琢磨越感觉回味无穷,那很久没有进展的《道典》五行篇也有了一丝隐隐的触动。 李初一高兴坏了,他真想抱着郝宏壮使劲的亲上几口。要不是郝宏壮的医术太恐怖被他医治的后果太严重,他都想把自己的腿打折了让郝宏壮练练手解解瘾。 反复回味着口诀中的那丝木行之术的真意,他脑筋急转想要将这份感悟逆推回去转化为对木行之道的一丝感悟。他隐隐有种感觉,只要他能在木行之道上有所进展,那么他停滞已久的修为肯定会再次暴增。如今他已经半只脚踏进了炼神中期的门槛,若是能再次修为暴涨那炼神中期的修为肯定是没跑的,甚至直接窜到炼神后期的门槛也不是没可能的。 与别的修士不同,修为提升太快法力会虚浮的弊端对他来说影响并不大,有《道典》气息从中调和的他本来就是数法同修,体内看似很是精纯的法力细细拆分开来会发现那根本就是好几种不同功法修炼出的法力糅合而成,甚是杂博。 这么多种法力汇在一起,换成别人早就法力冲突爆体而亡了,就算不冲突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夯实根基调整平衡,而他有《道典》气息在,几乎不需要费这个劲,只需要一门心思的将《道典》经文领悟透彻便可。 《道典》气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不断关系到了他的修为提升速度,更关系到了他境界的突破。他连炼神法力都是通过《道典》气息来糅合转化的,《道典》经文一日没有进展,那么他的修为就会一日卡在原地不得寸进。 默诵着口诀慢慢感受着法力在右手中的变化,李初一的脸色也是越来越认真。郝宏壮经历过最初的惊讶后,又愕然发现李初一现在的这副样子,这让他更加的奇怪与不解了。 现在的李初一明显是在领悟着什么,虽然比不上顿悟那种机缘,但是也是修行中难得的契机。 心里默默回想着那段口诀,郝宏壮实在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法术口诀这小胖子能从中领悟出点什么来。这种烂大街的法术口诀都能对他有所触动,这感悟来得也太便宜了吧? 无语的站在一边,郝宏壮默默的替李初一护法,心里不断琢磨着这个小胖子身上的神奇。 突然,他的神色一动望向李初一的右手,笑眯眯的双眼第一次敛去了笑意,转为两团精光从中爆起。 李初一的右手上,四根手指绿意盎然的衬托下,一直没有动静的大拇指也轻轻一颤,一根灰色的嫩芽从中穿出,并且在出现的瞬间就绽放开来。 大拇指上,一朵灰色的小花出现在那里,无风摇曳!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死气之花 小花很不起眼,小小的一朵连李初一的大拇指粗都没有,灰灰的颜色像个丑小鸭似的不讨人喜欢。但是在李初一和郝宏壮眼中,它却是那么的惹人注目,以至于他俩看着它根本无法移开目光,连其余四根手指上嫩芽结出的四色花骨朵都被忽视了。 好半天,郝宏伟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是怎么做到的?” 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李初一看着那多灰色的小花半天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朵灰色的小花就那么凭空长出来了,不论是颜色还是其上所显露出的气息都是死气无疑,精纯、浓郁至极的死气。但是其根部以李初一拇指上的外皮为线,他很清楚的看到皮下的法力明明是自己鲜活的炼神法力无疑,但不知为何透过表皮变化成根茎后就变成了这么个样子。 李初一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他唯一能想出的解释就是那段口诀有问题,而不是他自身出了问题。 “我说二哥啊,你确定你的那段口诀没问题吗?” 郝宏壮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伸出右手往他面前一放,法决一催眨眼间右手上就冒出了一根根嫩芽,又在转息间结出了一个个花苞,最后变成了一个个五颜六色的花朵,乍一看去就像是他捧着一簇鲜花似的。 李初一默然。 他知道郝宏壮用的是跟他一样的法决,但施法后的结果却显然不同。他的其余四根手指上与郝宏壮的一般无二,唯有这大拇指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结出了这么一个东西来。 想了想,李初一心念一动掐断了大拇指上的法力供应。可掐断后的结果却不是他想的那样,灰色的小花并没有枯萎凋谢,而是仍像刚才那样死气沉沉的在那里轻轻摇曳,一副想要引起别人注意的可怜相。 李初一眉头一皱,使劲甩了甩右手想要将其甩掉。可是他甩了半天毫无作用,看似柔弱不堪的灰色小花仍是可怜兮兮的挂在他的拇指上,倒是其余四根手指上的花骨朵被甩掉了不少。 啥玩意儿这是?还成精了? 不信邪的小胖子直接左手一伸将那朵灰色小花拔了下来,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似乎小灰花只是轻轻的浮在他的拇指上一样,他左手刚刚一碰还没用力它就自己脱落了下来被李初一拿在了手上。 郝宏壮吓了一跳,这毕竟是死气凝结的东西,就算是李初一自己捣鼓出来的那也很危险,直接摘取很有可能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可是他想组织已经晚了,小灰花已经被李初一拿在了手上,仔细的观察了半天也没发现这个小胖子有什么异样,郝宏壮这才放下心来,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他和手中的小花。 “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郝宏壮又问了一次,他真的很好奇李初一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这个法术真的很简单,体内很纯净没有死气的修士都会催生出嫩芽,其中修为精湛者或是专修此道的修士则会进一步使得嫩芽结苞或者绽放出花朵。而那些体内有死气造成的暗伤的修士,他们催生出的嫩芽刚一露头就会枯萎,披着人皮的鬼修则连嫩芽都催生不出,甚至还会被这个法术反噬。 像李初一这种能催生出一朵完全由死气凝结而成花朵者,郝宏壮根本连听都没听过,因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人族修士的法术是需要修士蕴含生机的法力催使的,掺杂了死气便会让法力不纯施法失败,更别说能直接凝聚出一朵死气之花来了,李初一这种情况根本就应该也不可能出现。 但是李初一不但当着他的面做到了,甚至还更骇人,他除了拇指上的死气之花外,其余四指上竟然还有正常施法时应该出现的鲜活花朵! 在郝宏壮的印象中,这种生死共存的现象只可能存在于那些活死人身上,而像李初一这样如此和谐如此完美的更是活死人中修为绝顶之士才可能做到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一身修为高深莫测甚至堪比真仙之力,根本就不是李初一这种炼神初期的小娃娃应该具有的能力! 眯着眼睛默默地打量着李初一,郝宏壮暗暗猜测这个小胖子是不是哪个闲的蛋疼的活死人老怪装成个少年人样子跑出来解闷散心的。 看见郝宏壮的样子,李初一哪能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本来就一肚子的疑问和郁闷,这下更是堵得慌了。 “别这么看我,我他吗真的不是活死人,小爷我今年真的十七岁,我他吗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郝宏壮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但眯起的眼睛中还隐隐的有些戒备。 李初一无奈了,这越解释越说不清楚了。解释不清索性不理,小胖子苦着脸看着手中那朵让他蛋疼的灰色小花。 神识探了探,阴阳道眼又一顿猛瞅,除了上面透着浓郁的死气外,这朵小花根本就不像是他用法力凝聚出来的,反而像是真的一样。 想了想,李初一用手轻轻拨弄了几下。手指碰在上面的触感也与真花一般无二,只是被他轻轻按压后并没有折断、而是直接弹起来的样子让他知道这花看起来脆弱不堪,其实韧性十足。 拿着小花端详了半天,李初一一咬牙将它往被子上碰了碰,见仍然毫无异象出现,他微微放下心来,拿着它开始一一实验起来。 被子、枕头、木制的床头、茶杯,等等等等,直到他摄过桌上的一个苹果往上一放,等候已久的异象才终于出现。 只见小花碰在苹果上的一瞬间,看起来就鲜嫩多汁的苹果便极速干瘪下来。没有腐烂的过程,而是像被榨干了水分一样的萎靡龟裂。干瘪的同时,一层层渣滓不断从苹果的表面落下,直到最后小花消失不见,苹果也在李初一的手中变作了一团灰分。 不用查探两人就知道,这颗苹果是被抽干了生机直接化成了粉末。 郝宏壮眯着眼睛看完了全程,微微沉吟后第三次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真不知道...” 李初一有气无力的说道,他是彻底没脾气了。 眼前的一切他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自己弄出来的东西自己却不知道原因,莫名的恐慌感弥漫着他的全身。 沉默良久,郝宏壮低声道:“这件事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李初一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他当然不会让别人知道此事! 本来他身上就挂着个“鬼族探子”的通缉令,这要让人知道了那还不得直接坐实了啊!到时候他摇身一变成了整个人族甚至整个生灵修士的公敌,太虚宫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他! 郝宏壮突然展颜一笑,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慌,这事儿不泄露出去就没问题!我跟你说,这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儿,你可知道你这一手是多少活死人修士梦寐以求想要达到的境界?等你研究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说不定它会成为你的一场造化!” “这造化我可不想要!” 李初一哭丧着脸,随后有些奇怪的看着郝宏壮。 “郝二哥啊,你张口闭口的活死人,你很了解这一派的人吗?” 郝宏壮点点头:“略知一二,其中有几个还是我的朋友,平时偶尔回来找我帮他们治个伤缝缝补补一下!” 治个伤...缝缝补补... 李初一总算知道了郝宏壮的这手“医术”是怎么练出来的了。 据说活死人都是先把自己炼化成生僵,然后用秘法将神魂封存体内保持灵智不散,最后才开始吸纳死气用于修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活死人就是僵尸的一种。 僵尸说白了就是死尸,没有生机的他们受了伤自然不能像生灵那样慢慢愈合,只能通过各种外力加以修补,而像郝宏壮所说的缝缝补补那都是最基本的手段了。若是某些部位受损太严重,比如说胳膊断掉了,他们自然可以直接找条新的胳膊修饰一下给自己接上,而郝宏壮那日给那个倒霉的吴家随从接续断臂的手艺是怎么来的便可想而知了。 看着郝宏壮,李初一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位郝家的二少爷。与活死人有来往,甚至还有几个活死人朋友的人族修士,郝宏壮可是他见到的第一个。 鬼族是包括人族修士在内所有生灵修士的死敌,而活死人虽然不像鬼修在人族中的地位那么绝对,但也是很不招人待见的一个族群。 普通修士厌恶着活死人一族,活死人一族又何尝不是厌恶着普通人族?要知道活死人可是很多赶尸门派最喜爱的目标,保持着灵智的他们被这些修炼赶尸秘法的门派抓回去后,只要稍加祭炼便可以化成极为上乘的尸虫,因此经常有赶尸门派四处猎杀活死人修士。 活死人修行到一定境界后便可以适当的隐藏住自己的身份,这时的他们才会出来活动,并且轻易不会出手,以免暴露了身份。而这位郝二少爷不但能与他们有来往,甚至还有几个活死人朋友,郝二爷的能耐之大可想而知。 肩膀又被拍了一下,李初一的思绪被打断了。看着满脸喜色的郝宏壮,李初一算是对这位爷动不动就喜欢拍人的习惯彻底服了。 郝宏壮丝毫不觉,他伸手又在房中连布几重禁止,最后一脸兴奋的看着李初一。 “来来来,你这古怪咱们再研究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惊喜!” 面无表情的看着郝宏壮兴奋地脸都红了,眼睛笑的直接眯成了一条线,李初一默然无语。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新招 自打郝宏伟和李斯年被赶出来后,李初一的屋子便房门紧闭。怕泄露了隐秘的郝宏壮又里三层外三层的布置了数重禁制,更是让整个屋子悄悄地全无声息,就像是空的一样。 房门外,方峻楠和柳明秀盘坐在屋檐下闭目打坐默默守候,李斯年也在附近,只不过被小胖子讹去了一半赌金的他这回学聪明了,拉着几个好赌的家丁去了稍远一些的地方再开盘口,几个下了注又恰好空闲的郝府家丁就自发的轮流过来盯梢,以便有了消息好及时汇报。 郝宏伟本来也跟着呆了一会儿,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二哥出来。大胖子也不是闲人,郝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好多事情都要他忙活呢,瞪了小半天不见动静他便无奈的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他还揣揣不安的回头看了好几眼房门,心里暗暗祈祷他二哥可千万别把小胖子给切片剁了。 白天很快便过去了,夜晚降临后李初一的房中仍然毫无动静,甚至连灯都没点。方峻楠心里暗暗担心,但也不敢强闯,只能与柳明秀一起默默守候在门外以防不测。 也难怪方峻楠如此担心,郝宏壮这人他是知道的。与郝宏伟不同,郝宏壮的名声在他们的圈子里是很出名的,而且他出名不是因为他是郝家的二少爷,而是因为其高超的医术以及与其医术一般高的恐怖手法。 郝宏壮的医术很高这点没人怀疑,但是被他治过的人宁可死也不像让他在治第二次,甚至连见他的面都不敢,远远地看见了都是掉头就跑,因为这些人痊愈后大多都留下了或大或小的后遗症,即便有些人从外表上看真的完完整整的痊愈了,其心理上的创伤确实怎么也无法愈合的。 曾经有这样一条传言,说是一个修士受了重伤后恰好被郝宏壮看见,郝宏壮主动替他医治了一番,结果那修士身体康复了但道心却崩溃了,修为从此再无寸进不说,修炼的时候经常还会道心失守走火入魔。就算传言有所夸张,但也足以说明郝宏壮有多么恐怖了。如今李初一跟他共处一室,方峻楠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来? 担心了足足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李初一的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方峻楠扭头望去,却见郝宏壮从里面迈步走出。 犹豫了一下,方峻楠拱手问道:“郝二爷,敢问我家少主怎么样了?” “嗯,初一啊,他很好,好的狠呢,哈哈哈哈哈哈!” 郝宏壮大笑着,神清气爽的他脸上全是满足,路过方峻楠身边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直接离去,连起身冲他打招呼的柳明秀都没有注意,弄得本以为他还会继续缠着她要替她治病的柳明秀有些愕然。 门口望风的家丁见状转身就跑想要去报信,只是才跑了几步就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却是郝宏壮跟了上来。 “慢点跑,别摔着,哈哈哈哈哈!” 心情大好的郝二爷招呼了那人一声就加速离去,弄的那个家丁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等他想明白了刚才是郝宏壮拍他后,一股凉气顿时从他的头顶直贯脚底,肩膀上被拍的位置跟针扎了似的隐隐刺痛。 他是郝家的家丁,郝二爷的独特爱好和各种传闻他自然知道,甚至还知道的别外面的人更清楚。此时被郝宏壮拍了这么几下,他感觉自己跟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似的,一张脸吓的面如土色。 等到接到消息的郝宏伟和收完赌债的李斯年赶到的时候,进屋便见到李初一坐在床上发呆,方峻楠和柳明秀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陪着。 郝宏伟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大手一伸一把将李初一提了起来,上下左右翻来覆去的查看个不停。 小胖子在想心事呢,猛地被人抓了起来跟挑猪肉似的一顿猛瞧,顿时就火了。 “大胖子,我去道士的,你干啥呢!” 郝宏伟没理他,自顾自的确认了好几遍,直到李初一不耐烦的一把将他打开这才停了下来。 “没外伤!” 大胖子松了口气,转而又是一脸紧张看着李初一。 “内伤?” “我内你一脸!”李初一怒道。 郝宏伟见状不但不生气,反而还一脸放心的点了点头。 “说话中气充足,会骂人,看来内伤也没有,精神上也没出毛病!” 说完一脸钦佩的看着李初一,大胖子赞叹道:“小初一,你命真好!你知道吗,被我二哥瞧过病的人完好无损的没有几个,而想你这样连精神上都没出问题的更是万中无一!不对,你这不是命好,你这是命硬,命真硬!” 看着大胖子高高竖起的大拇指,李初一默然无语,心里不禁替郝宏壮有了一丝悲哀。连亲弟弟都如此,郝宏壮的“医名”到底得有多恐怖啊! 想想昨夜的收货,李初一忍不住说道:“大胖子,你二哥的医术其实蛮厉害的!” “你说啥?我二哥咋啦?”郝宏伟一愣,感觉自己好像没听清。 “我说你二哥的医术挺厉害的,你二哥真的算是个天才!”李初一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不光郝宏伟了,连方峻楠两口子都一脸凝重的看着他,李斯年更是伸过手来想要摸摸他的额头,被他一把给打开了。 头轻轻一偏,郝宏伟小声道:“老不死的,你看小初一正常吗?” 李斯年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不正常!” “不会是伤了脑子影响了神智吧?”柳明秀担心的问道。 “有这个可能!”郝宏伟点了点头,“可能灵智没受到影响,可是判断力和分辨能力受到了损伤!” 方峻楠脸色一紧:“那怎么办?有法儿治吗?” 郝宏伟摇头叹息道:“难,难啊!” 见几人都一脸怜悯的看着自己,李初一一脑门子的黑线。懒得与他们多说,小胖子不耐烦的伸手一指门口。 “都出去!” 大胖子没动,而是冲身边几人低声道:“真出问题了,这是狂躁症啊!” 李斯年闻言连连点头:“没错,绝对的狂躁症,相当典型!” 两人一唱一和的,小胖子的脸黑成了锅底,伸手抓起床上的玉枕甩向了郝宏伟,同时另一只手一伸冲着李斯年就是凌空一抓。郝宏伟闪身一让躲开了玉枕,可是李斯年想跑,身子却不知为何忽然一软,呼的一下飞了过去被李初一抓在了手中。 李斯年大惊,刚想挣扎却被李初一在他身上连拍了几下,浑身关节处好似触电一样的齐齐一酥,提起了一半的法力也顿时沉寂了下去。 “李初一,你这是什么法术?!” 李斯年有些毛了,第一下还可以说是他大意了,但第二下他已经有了防备,结果李初一在他身上拍了几下后他就很诡异的全身无力了,连他的法力都变得粘稠不堪运转缓慢。 以往李初一的招式从来都是干脆直接,不是直接砍了就是打个半死再用法力强行禁制住对方。现在这样转息之间便将他封禁起来的手段李斯年今天可是第一次见,而这他根本就没看明白的封禁手段更是让他脑袋发蒙。 李初一也不理他,熟门熟路的从他怀中掏出一个储物袋往他面前一放。 “打开,赌金分我一半!” 李斯年毫不犹豫的道:“什么赌金,我不知道!没钱,没钱!” “哦,没钱啊?”李初一点点头,“那你就这么软着吧。对了,我这新学的绝活听说能持续好几天,正好拿你试试看看到底是几天。” 李斯年愣愣的看着他:“新...新学的?什么时候学的?” “昨天晚上啊!”小胖子理所当然的道,“要不你以为我昨天大半夜的一晚上没睡跟郝二哥在这干啥?” 这回李斯年还没反应,大胖子到时有点惊了。 “二哥把他截脉的手艺交给你了?!” 李初一点点头:“是啊!” 深吸了一口气,郝宏伟怜悯的看着李斯年。 “老不死的,赶紧掏钱吧。我二哥截脉的手艺是一绝,听说经脉被封住的时间久了很可能会残废,你就认命吧!” 不用他叔,李斯年一听这是郝宏壮教的就已经怂了。他老早就感觉郝宏壮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拍人的习惯有些不正常,此时想来那很可能是这什么“截脉”的招数修炼久了习惯使然,难怪每次被他拍完总是感觉自己被拍的地方毛毛的不自在呢! 唉声叹气的结果储物袋,心念一动间一块块灵石便从里面哗啦啦的往下掉,不多时便在床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李初一满意的点点头,看也不看的直接收起,连数都不数。反正他也不知道李斯年这次到底开了多大的盘口,那堆灵石打眼一看估摸着也有百十块了,穷人家孩子出身的李初一自然心满意足。 至于李斯年拿出来的数额对不对、有没有藏私,李初一也不在意。把人逼狠了变成一锤子买卖多没意思,细水长流才是正路子不是?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占便宜去! 走在路上,李初一很开心,时不时的还发出几声“嘿嘿”的傻笑声,引的路人纷纷侧目,不知这是从哪儿冒出来了这么一个傻子。等到看清这傻子的有些眼熟的相貌后,他们微微一思索便眼神一闪,或是放缓脚步暗中观察,或是加快脚步直接离开。 而让他们如此的原因不是别的,却是因为李初一并没有带人皮面具,他是以本来面目行走在外的。 烟雨楼的事情虽然在郝宏壮的威胁下被压下了,但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有个无孔不入的知了。事发后没几天的时间,整个止戈林及其周边地区的修士都知道了一个消息,被柳家和方家同时悬赏追杀的“鸟人”现在就在止戈林中。 知了的消息中不但配着图的曝出了李初一的身高相貌修为高低,甚至连他现在身在郝府中被郝家保护这件事都给曝了出来。而早有预料的郝宏壮也不含糊,本来他也没想着能瞒多久,只是想能多瞒一会儿是一会儿。在知了曝出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便代表郝家公开表态要保李初一在止戈林期间的周全,言下之意就是谁敢妄动就杀谁,不管他出身如何。 就在众人都以为柳家和方家会出面要人的时候,事情的结果却出乎意料。 柳家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缄默,而方家开始时确实是有人上门讨人,但在郝宏壮出面与那领头之人私下里说了些什么后方家众人便退了回去,自此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下子止戈林的其他宗族门派和众多散修的兴趣来了,纷纷讨论着郝家二爷到底是许了什么条件还是下了什么威胁,竟然使得方家暂时咽下了这口气,而自始至终都毫无动静的柳家显然也是在烟雨楼中知会了什么,因此才如此沉默。 有人说这是因为止戈林禁武的规矩乃是铁律,任何人违反都要承受三开洞的怒火。但更多人相信郝二爷肯定是跟这两家有什么其他的盘算,很可能是个什么惊天的大阴谋,因此那两家才忍了下来。 大部分人都相信第一种说法才是正确的,但他们更愿意讨论的却是第二种说法。人性本就如此,阴谋论什么的一向都是众人最喜爱的东西,不论他是修士还是凡人。 老底儿都被揭了,李初一也没躲躲藏藏的必要了,索性直接露出本尊招摇过市。反正止戈林禁武,有三开洞的那帮杀神在上面盯着,小胖子也不怕有人会在这里杀他。看着那些人或贪婪或畏惧一副想看他又不敢看他的样子,小胖子心里别提多美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 只不过这种兴奋持续了并没有多久,被人看的多了习惯了,李初一就没有什么感觉了。就像今日,若是以前有人偷偷打量他或者见到他就快步离开,小胖子肯定洋洋得意的一眼横过去挑衅一下,但是现在他直当没看见,心里自顾自的琢磨着自己的事情。 与郝宏壮通宵达旦的研究了一晚上,李初一收货颇丰。郝二爷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对死气很感兴趣,连带着对能用死气祭出生灵的法术的李初一更感兴趣。 为了满足他的好奇,也为了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小胖子整个晚上都在一遍又一遍的施展着那个小法术,跟郝宏壮一起研究着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一夜的研究小胖子毫无进展,除了将那个小法术练得得心应手闭着眼都能施展外,再就是知道了那朵死气之花只会在大拇指上出现,而且对除了他之外所有带有生机的东西都会产生危害,可以说是碰啥啥死。 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别的东西,小胖子索性不去想了。反正只要对他没害就行,这死气之花就全当是他新学的一个法术行了。 与李初一不同,郝宏壮这一夜的收货确实很大的。虽然他没有明说到底研究出了点什么,但李初一从他那双闪亮的都有些灼人的眼睛里能看出这位郝二爷绝对大有收获。甚至到最后为了表示自己的感谢,这位郝二爷连他自创的一手截脉的绝学拿出来送给了李初一,这让李初一倍感意外。 修士之间派系森严,大到门派小到个人,几乎所有人对自己的所学所会都是敝帚自珍的,生怕别人偷学半点。即便传授或者交换,那也得是等价的,就算师父教授亲传弟子那也得看你的天资悟性性格品质以及他看你顺不顺眼,这也是等价交换的范畴之内。 小胖子只是给郝宏壮反反复复的演练了一宿一个烂大街的简单法术就被对方送了套绝学,还是郝宏壮自创的独门绝活,要说郝二爷收获不大傻子才相信呢! 后半夜的时间里,李初一除了继续施展那个他都快用吐了的法术,其余的时间就是不断向郝宏壮请教他那套截脉绝学的不懂之处,以及他以往修行时的一些困惑与不解。郝二爷心情大好,不但有问必答,甚至还专门抽出了一段时间跟李初一认真探讨了一番。 李初一所学甚杂又有《道典》经文和《无极乾坤道》两门绝学打底,郝宏壮本身就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见多识广修为精湛,二人从最开始的你问我答变成了最后的相互探讨,均是心有所得大有收获。 一夜交流,李初一深感郝宏壮的渊博与聪明,特别是他知道了郝宏壮的医术完全是自学的、而且还是被他自己改良过的之后,李初一深深地感觉到这人确实聪明的变态。 医术不必功法,特别是能给修士医治的医术,没有人教只凭书本自学那是根本不可能学会的。但是郝二爷做到了,他不但学会了还改良了,这等聪明便是自认为是聪明人的李初一都有些自愧不如。 而他不知道的是,郝宏壮也被他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小胖子给狠狠的惊了一下。 郝宏壮的截脉秘术是他自创的,其修炼的难度他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修士不比凡人,修士的经脉中法力流淌,截脉时用力过大过小都会引起对方法力的反弹。即便不说这手感轻重的问题,单是认穴的准度便能难倒一大批人了。 修士根据所修功法不同,很多时候经脉在功法的催使下都会或多或少的产生一些改变,或是大小的改变,或是位置的偏移。往常管用的截脉之法都是直接用自己的法力强行灌入对方经脉中将其堵住达到封禁的目的,但郝宏壮的截脉秘法则不然,他是通过外力刺激经脉外壁,使得经脉本能的自我收缩进而达到减缓甚至完全阻隔住法力的流动达到封禁的目的。 从结果来看这两种方法都是一样的,但其功用却大不相同。 常用的方法若是自身的修为与对方相差不大或是不如对方时很难奏效,只能先将对方重创然后才能施展成功,因此这个方法很多时候都是用来抓俘虏的,斗法中极少用到。而郝宏壮的截脉秘术则不然,他不但可以用来抓俘,还可以在斗法中当做战斗的手段来使用。 因为是通过外力刺激经脉让其自行收缩,因此这截脉秘法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无视双方之间的修为的。即便是修为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对手,用这手法也可以对其产生效果,增加自己取胜或是逃跑的机会。 没错,就是逃跑。 被人追怕了的李初一现在每学一个新招式想的都是跑路的时候用不用得上,若是碰到自己打不过的人偷了摸的给他来上这么一下让他软上一会儿,小胖子便有充足的时间用来跑路了。因此这截脉秘术李初一越看越喜欢,十分契合他的口味。 别人认穴都是靠经验,像郝宏壮这样变态的则是在经验的基础上观察你法力流动时在皮肤表明形成的微不可查的震动来判断经脉和穴位,这种方法除了郝宏壮这个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研究人体的怪胎之外估计也没人能做到了。 郝宏壮是怪胎,李初一更是个怪胎中的怪胎,天生一双阴阳道眼的他根本就不用认,瞪大了眼珠子看就行了。只要修为别高出他太多,阴阳道眼之下对方只要有法力流动的经脉都一览无余。 直接省去了最困难的一个步骤,加上本身又聪明悟性又高,李初一在这截脉秘法的修炼上可以说是进展神速,不明真相的郝二爷直接被小胖子的“天分”给震惊了,直拉着他让他跟自己学医,说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医道天才,不能浪费了这份天赋。 对此,李初一只能揉着鼻子摇头苦笑,他可不想学郝宏壮那变态的医术变成一个小怪胎。 一夜过后,两人惺惺相惜,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而往后几日里,李初一也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去找郝宏壮交流一番,弄的李斯年和郝宏伟他们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仿佛在看着一个小怪胎冉冉升起。 直到今日,郝宏壮有事外出,而李初一有听说止戈林中有个修士们自行摆摊交易的集市存在,他这才迫不及待的来开郝府往那集市赶去。 闷在郝府好几天了,李初一正好也想出来走走透透气,但更重要的原因却是郝宏伟跟他讲那集市时的那句话。 “那个集市是修士们自己摆摊的地方,因为在交易行买卖会被抽成,所以很多人更愿意自己去那里摆摊交易。那里龙蛇混杂,东西的种类甚至比交易行还多,真货假货良莠不齐,你花一灵石买个小玩意儿说不定就是个仙器碎片,而你花大价钱买个上古的残缺神器说不定根本就是个一文不值的赝品。真假难辨,但能开眼界,又有便宜可占,去看看还是很值得的!” 开不开眼界的李初一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又便宜可占”这几个字。 占便宜什么的,小爷最喜欢了!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神兽要吗? 止戈林的集市离李初一住的地方很近,就在旁边的一颗巨树上。 偌大的集市足足占了巨树的小半边,无奈地方大摆摊的人更多,这里是止戈林唯一辟出来的一块供修士自己摆摊的区域,整个止戈林的修士要想自己卖点什么都会来这里,所以熙熙攘攘的白天黑夜都热闹不已。 看着门口几根木头随意搭建的简陋牌坊,“鱼龙坊”三个大字让小胖子暗暗偷笑,心道这名字起的还真挺贴切。表面看起来是鱼跃龙门的美好寓意,暗地里却另有一番真意。 这里东西很多价格有高有低,真假难辨全看各人眼力。是鱼目混珠还是龙潜于渊,全凭你鉴宝的本事和运气使然。底价买到了别人不识货的真宝那就是鱼跃龙门一飞冲天,高价买了个假货那你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集市是根据巨树的五条粗壮的枝干分成上下五层的。走在集市里,不但身边熙熙攘攘的热闹非凡,头上也是不时传出几声高呼,只是离的太远听不太真切罢了。 上下左右都被各种叫卖声包围着,李初一啃着个苹果走在鱼龙坊的大街上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东瞧瞧西看看,小胖子一路走来眼都有点看花了,这里的东西确实太多了。本来以为郝家库房里的宝贝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这里的东西比郝家的库房还多还杂。只不过正如郝宏伟所说,这里东西的种类是很多,但很多都是些价值太低交易行都不怎么愿意经手的小玩意儿,而且里面的假货确实很多。 就拿刚才这一路的经历来说吧,吆喝卖神器的就有三个,卖仙器的有五个,各种藏宝图更是不计其数,叫卖的人一个比一个态度诚恳,每个都是拍得胸口梆梆响的保证自己童叟无欺。 最好笑的是有个清瘦的中年男子神神秘秘的将他拉到一边,仔细的观望了下确定周围没人注意他们,这才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狗。 “这位道友,我这有一灵宠你有兴趣吗?” 看着那是肉乎乎的小黑狗,小家伙显然刚出生没多久连眼睛都睁不大开,正在睡觉的他被中年男子拿在手里,周围的吵吵嚷嚷的声音惊醒了它,小家说顿时不安的在男子手中轻轻抖。 小黑狗挺可爱,但是李初一瞅了半天也没看出它哪点像是个灵宠。扎眼一看小家伙的身上的灵气挺足,可是李初一天生的阴阳道眼,一眼就看出了那充足的灵气只是虚浮在小家伙的皮毛表面,其体内只有一丝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妖力存在,显然是中年男子将它的皮毛伪装了一番拿来糊弄人的。 李初一没有戳破他,而是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问道:“这是什么灵宠,怎么看着这么普通啊?” 中年男子见状以为有心,心里顿时一喜,但嘴里确实一声哀叹。 “唉,你有所不知啊!你别看着他普普通通的就像只小黑狗,但它的来历可是很不简单的!为了寻到它,我们五个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就活了我一个,其他的都在封印它的秘地中陨落了。若不是为了给我几个兄弟料理后事,我是真不舍得将这只神宠卖掉的,唉!” 见中年男子说的玄玄乎乎的,李初一的样子更好奇了。 “神宠,啥神宠?” 紧张的望了望四周,中年男子附到小胖子耳边低声道:“上古伸手,饕餮!” 噗~! 小胖子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喷的中年男子满脸都是果肉残汁。中年男子并没有见怪,反而一脸很理解的样子,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没听错,这是上古神兽——饕餮!不过这不是饕餮本尊,而是它的后裔。你别看他现在小小的不起眼,等将来它长大了它的潜力可是十分恐怖的!若是你饲养得当,它重新晋升成为新的神兽饕餮也说不定!” 看着中年男子言之凿凿的样子,李初一拼了老命才忍住没爆笑出声。骗人都骗得这么夸张,小胖子感觉自己以前跟着道士走街串巷的给人算算命做做法事招招财啥的简直是弱爆了。 一条只有一丝妖兽血脉的小黑狗都能说成是神兽饕餮,这要是找只蛤蟆掰断条腿那还不得说是三足金蟾啊? 强忍着笑意,李初一装作心动的样子狠狠的咽了口口水问道:“大叔,这神兽怎么卖?”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攥起拳头往前一伸:“十万灵石!” 噗~! 又是一口喷在他脸上,只不过这回没了苹果全是口水。 “别紧张,我没说完。”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为了卖掉他的“神兽”也是拼了老命了,脸上的秽物擦也不擦,伸出的拳头上食指竖了起来。 “本来最少十万灵石,但是今日你我有缘,而且我又继续用钱替我几个兄弟料理后事,所以折价一万灵石就卖!怎么样,是不是很便宜?” 便宜你大爷! 李初一暗暗腹诽,“与你有缘”这种屁话他从小听到大,这人前面演的还不错怎么后面就这么没新意了呢。 看都不看他一眼,看够戏的小胖子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中年男子立马急了,以为自己的价格还是太高吓到了这位刚刚还很“心动”的小傻帽,赶忙追上来伸手一拉。 “别急啊,一万嫌贵?没事,咱还可以商量嘛!你看八千怎么样?还是不行?五千?三千总行了吧?喂...喂...!我去你大爷的,耍老子!” 看着李初一头也不回的离去的背影,中年男子狠狠的冲地上吐了口唾沫,嘴里嘟嘟囔囔的骂了几句。 他总算是想明白了自己是被人当猴耍了。 走了个装傻的,买卖还得做。中年男子迅调整心态,眼睛一闪又向另外一个东瞧西逛满脸好奇的年轻修士走去。 “嘿,这位公子,在下与你很有眼缘,我...” ...... “你别误会,我不是给你算命,我是有点东西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 “什么东西?当时是好东西了,你随我来,我给你看看!“ ...... “什么蛤蟆,这是神兽!是上古神兽三足金蟾的后代,血脉相当纯正,是我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从一处古迹中挖出来的!” ...... 李初一并没有走远,他只是佯装离开然后又偷偷折返了回来,他想看看这个中年男子到底有几套台词。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李初一对他没有恶感,他只是想学习一下,以便日后揭不开锅的时候再去给人做法事挣钱的时候还多几套剧本。 当他看着那只被人掰断了一条腿的蛤蟆时,李初一差点没笑死,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他本来就是随便猜猜,没想到这中年人还真准备了一只“三足金蟾”。 看着“三足金蟾的后裔”在中年男子的忽悠下被那个年轻修士一脸喜色的给抱走了,李初一顿时无语,心道这修士里还真有傻子啊! 若是这人知道他花了一千灵石买到的“神兽”其实就是只普普通通的妖兽,不但跟三足金蟾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甚至连妖兽血脉都很淡薄,不知道他会不会哭。 转眼间便有一千灵石进账,李初一对这个中年男子的脸皮和胆量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更是深深为他的眼力和口才深感折服。一般人要骗也会编点靠谱的,这家伙抓只狗呀猫呀的就敢说是神兽,而且眼睛贼毒的他很会挑人,专挑些像那个年轻修士一样的傻白萌上去搭讪,这得多厚的脸皮多大的胆量才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啊?! 一上午的时间,李初一偷偷跟着中年男子四处乱转。估计也是怕被苦主找上门来,中年男子每忽悠一次都会换一个地方。 眼瞅着一只只“神兽”在他手中轮番出现,除了那只“饕餮”和卖掉的“三足金蟾”外,什么貔貅、麒麟、玄武、飞廉,到最后这家伙抱着只刚出生的小野猪跟一个小姑娘宣称那是上古瑞兽当康的时候,李初一已经看的麻木了。 他第一次觉得,这世界上就竟然还有比道士还不要脸的人! 看着那小姑娘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心动的样子,李初一不由的想起了道士曾经的教诲,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去拉这个小妹子一把。 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渐渐接近。李初一扭头望去,现是许多修士一脸愤怒的向这边走来,被他们保护在中间的赫然就是那位喜得“三足金蟾”的年轻修士。 此时的他脸上早就没了喜色,白白的俊脸被气得通红一片。远远看到中年男子的背影,年轻修士顿时眼圈一红。 “在那里,就是他!” 中年人自然也听到了脚步声,本来他还往人群后面躲了躲生怕招惹到自己身上,谁知这群人中竟然有那个被他诓了一千灵石的傻白萌!中年男子自然不傻,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群是就是专程来找他的! 二话不说,将“瑞兽当康”往乾坤袋中一塞,在小姑娘诧异的眼神中他掉头就走,边走还边拿出块破布重新束了下头进行伪装,熟练地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扎头那个,就是扎头那个,就是他!快追,别让他跑啦!” 年轻修士大喊一声,一群人顿时加快脚步向前猛追,双方你追我赶的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有病啊!” 挥了挥面前的扬尘,李初一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两帮人。 “止戈林又不能动手,追上了又能怎样?真是吃饱了撑的!” 拍拍屁股正准备走人,旁边一个稚嫩的声音却突然插话。 “不是啊,止戈林是不让动手,但是没说不让下标记呀!”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小木头 心中诧异,李初一扭头一看,却是一个小男孩儿蹲在旁边。 小男孩瘦瘦小小的很是可爱,看模样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但小小年纪就有了接近结丹期的修为,显然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见李初一望向自己,小男孩儿也笑嘻嘻的看着他,只不过大眼睛不由自主的总是往李初一手上的苹果上瞟,不时的还偷偷轻咽几下口水,显然是馋了。 李初一好笑的摇摇头,伸手又掏出一个苹果递了过去。这苹果可不是凡品,是被修士特意栽培的灵果,里面混杂的少许灵气虽然对修士的修行几乎没有帮助,但是灵气的作用下其味道却是变得更美味了,因此很多好口腹之欲的修士都喜欢买来当零食吃。 小男孩一脸欣喜地接过苹果,很有礼貌的他没有张嘴就吃,而是抱着苹果先向李初一甜甜的道谢。 “谢谢哥哥!” 李初一笑着点了点头,心里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不禁对他有了几分亲近。 看着小男孩吃的汁液横流的样子,李初一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别光顾着吃,我问你,你叫啥名字?” 小男孩闻言先是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确认嘴里干净没有残余后才说道:“我叫小木头!” 看着小木头食不言的举止极有教养,李初一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小孩儿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一般人虽然也会装装门面让自己看起来很有修养,但细节方面他们往往都不会注意,只有像方峻楠柳明秀这样大户人家出身的子弟才会时时刻刻谨记修养和礼节。 不过郝宏伟是个例外,同样大户人家出身的郝四爷吃起东西来比李初一还寒碜,他俩凑一块儿吃起饭来一个比一个像饿死鬼投胎。 想了想小木头刚才的话,李初一问道:“小木头啊,你刚才说标记什么的,止戈林里面给人下追踪的印记不算动手吗?” “不算啊!”小男孩儿摇摇头,“止戈林的规矩是规定修士不准动手伤人,下追踪印记不会伤害到对方,自然不算做伤人的范畴,三开洞是不会管的!当然了,这追踪的印记下的要隐秘,否则被人发现了就没用了。而且下印记不能用强,否则也算动手闹事的范围了!” 听小木头这么一说,李初一才恍然大悟。难怪那天郝二哥点明让柳明清和言乐答应不在止戈林内给他下追踪的标记,原来是因为这个道理啊! 下印记不算动手,那若是郝宏壮不点明此事,恐怕李初一现在浑身上下早就被下了不知多少标记了。 想到这里,李初一笑道:“小木头,你知道的不少啊!” “那当然了,我可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 小木头一脸的得意,骄傲的像只小公鸡。 李初一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小木头,你是哪家的孩子啊?你爹妈是谁啊?” 没成想小木头脸色一暗,黯然道:“我谁家的孩子也不是,我是个孤儿,靠要饭长大的。” 李初一一愣,随后便满脸的不信。 “骗谁呢!” 小木头急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没骗人!” “不说算了!” 李初一撇撇嘴掉头就走,他才不信这小孩儿是个没人管的野孩子呢。先不说他的衣着举止根本就不像是个孤儿,单说这里是止戈林,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这么点修为,没人护着根本就活不下去! 止戈林是很安全,但享受这份安全是要给钱的!进城就要交钱,吃饭住店找洞府修炼都要花钱。就算你什么都不干只是呆在止戈林不动,每隔一段时间三开洞也会派人来找你收一次驻城费。 别以为进城交完钱就没事儿了,交钱后给的通行令牌可是有时限的!有些人被仇家追杀若想躲在这里避难,那也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等你没钱的那天三开洞的人就会将你踢出去,到时候一样会死。 所以这小男孩儿说他是个在止戈林从小长大的孤儿,还是靠要饭长大的,李初一压根儿就一个字都不信。 你要说他爹妈死得早留下了财产供他挥霍还有可能,靠要饭过活? 开什么玩笑! 要饭能交得起驻城费,还能一路修炼到筑基期大圆满,傻子才信呢! “我没骗你,骗人是小狗!” “我真没骗人!” “呜呜呜,我真没骗人!” 小木头跟在李初一屁股后面一个劲的解释,急的都哭了。 小胖子被他哭的心烦,不耐烦的回头道:“你骗没骗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咱俩又不熟!还有,你别跟着我,去去去~!” “谁说没关系,你误解了我当然有很大的关系!”小木头大声道。 李初一好笑的看着他:“那你说说有什么关系?你骗没骗我是能让我少块肉呢还是掉块皮呢?” 把头一昂,小木头认真的说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误解了我,会让我的名誉蒙上污点!你说关系大不大!” “哎呀我去你道士的,小木头你不光是个小骗子还是个小傻蛋,还名誉呢!你屁大点的个孩子,有个屁名誉啊!” 小胖子被气得狂翻白眼。 “再说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真是个要饭的小乞丐,你说你一个要饭的有个毛线的名誉啊!要饭的都这么牛,你让别人还怎么活?” 小木头也生气的,小脸通红的想要继续争辩,结果刚张嘴又被李初一个打断了。 “小木头,别说哥哥我拆穿你,你都筑基期大圆满了还跑来跟我说你是乞丐,你当我是傻子吗?修行之人出来骗钱的我见过不少,出来要饭的你可是头一个!你可别跟我说你是什么丐帮帮主的亲儿子,丐帮这个组织确实有,但那是凡人中的,咱们修士里的众多门派中可没什么丐帮!” 小木头被李初一说的都气哭了,只是他噙着泪水仰着头硬挺着不让它往下掉,显得很有骨气。 李初一见状咂咂嘴摇摇头,他倒不是因为欺负了一个孩子而有什么负罪感,他骂人可从来不分年纪的。只是这么干骂对方不回嘴,弄的他跟一个人在桥底下说书的似的,小胖子感觉索然无味。 “擦擦眼泪,别跟着我了!” 扔了块手帕给小木头,李初一转身就走。 小木头结果手帕偷偷擦了擦泪花,随后便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初一身后。 被这么一个小尾巴吊在屁股后面李初一哪能感觉不到,可是他又不能打,骂的话这小子又骂不过他弄得他一个人唱独角戏似的,李初一索性不去管他,全当没看见。 爱跟就跟,有本事你跟着我别走! 就这样,小胖子身后拖着个怎么也甩不掉的小尾巴,满脸自得的在这集市中到处溜达。 东边瞧瞧这个,西边摸摸那个,有事儿没事儿还掏出各种各样的零食出来吃的满嘴油花的开心不已,跟在后面的小木头眼巴巴得看着,拼命地咽着口水。 跟了李初一一路,他不但被这个辱没了他名誉的胖哥哥给馋着了,同样也被他给惊着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吃的人,而且吃的还不重样,吃的分量还足。心里暗暗比量着李初一的身材,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人是怎么能够吃下足足有自己两倍多的食物的,即便是修士也很难做到。 可是眼前这位不但做到了,甚至还在不断刷新着记录,那张嘴从头到尾几乎就没停下。小木头默默的估算了一下,李初一这一路吃的东西足够他吃上半个月的了,若是他省着点吃那这个时间还会更久。 看着或荤或素的一样样食物源源不断的塞进那张嘴巴中,小木头感觉今天真的算是长见识了。李初一还说他身为修士出来要饭是头一个,他感觉能拿鸡腿肘子当零食吃的李初一才是修士中最怪异的异类。 走着走着,前面的李初一忽然不见了。小木头心下一惊,转头四望时才发现他不知何时蹲在了路边的一个摊位上,挑挑捡捡的在翻找着什么。 刚才走在路上,他背在身后的兽皮长剑竟然轻轻地颤动了一下。要知道以往兽皮长剑虽然既坚固又锋利,但从来都没有主动有过什么反应,就跟一把普通的长剑似的,一点法宝的样子都没有。而刚才它突然自己动了一下,这在李初一得到它之后还是第一次。 寻着兽皮长剑上传来的冥冥感应,李初一在一个摊位上停了下来,一样一样的查看着到底是什么东西引起了兽皮长剑的异样。 摊位上的东西很杂,长剑短刀法宝玉饰的什么都有,俨然一个杂货铺一样。老板很热情,可是招呼了半天却见李初一只看不买便也不再搭理他,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李初一自己在那翻翻捡捡的看个不停,老板也不担心他会顺手牵羊,摊位上的宝贝都被他下过禁制,没有他亲自解开外人根本收不进储物袋,就算偷了也只能揣在怀里抱着。而收不进储物袋禁制上的气息就会露出来,老板寻着气息闭着眼也能找到偷东西的小贼。 李初一一件件的翻看着,直到他拿起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牌时兽皮长剑突然猛烈一抖,他就知道自己总算是找对了。 看着手里的玉牌,李初一丝毫不漏声色,但心里不知为何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 这玉牌,怎么就越看越眼熟呢? 正文 地三百六十九章 砍价 老板眼睛一瞥现李初一拿着玉牌瞅了半天,顿时眼睛一亮凑过头来。? ? “道友,你对这玉佩感兴趣?” “啊,看看。”小胖子随口应道,心里使劲琢磨着到底在哪看见过类似的东西。 老板心中一喜,有看上的就好,看上了就有买的可能,赶忙清了清喉咙连说带比划的一顿介绍。 “道友,你可真有眼光,这玉佩可是我这摊子上最神秘最珍贵的宝贝了!你看看这质地,看着像是白灵玉,但其实它竟然是块白色的刚玉!刚玉你是知道的,青的多黄的少,紫的也不是没出现过,但是白色的可就我摊子上这独一份儿了!你再看看这做工,雕琢这玉佩的绝对是个大师,下刀的时候极为巧妙,水线被揉在了花纹上根本看不出来,绝对称得上是巧夺天工!” 李初一想心事的,只是有一声没一声的“嗯”“啊”的应付着,一双眼睛只是盯着玉牌上的花纹皱眉思索着什么。老板见状心中一动,眼珠子一转心里又有了说辞。 神神秘秘的凑近前来,老板伸手一指玉牌上的花纹。 “小道友,我看你一直盯着这上面的花纹看,想来也是个眼力不浅的高人,一眼就看出了这玉佩最值钱的地方。没错,就是这花纹,这图案我研究了很长时间,可惜一直没有收获。但是我敢断言,这花纹绝对不简单,盯着它看的时间长了就会有一种冥冥之感泛于心间,缥缈异常怎么都抓不住,甚是引人遐思。若我猜的没错,这玉佩绝对隐藏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老板言之凿凿,小胖子抬头看了他一眼。 “什么秘密?” 微微一笑,老板高深莫测的道:“不知道!” “我去你道士的,你就忽悠吧!”小胖子哭笑不得。 能把“不知道”这三个字说的这么有气势,这老板也是个有绝活的人了。 老板哈哈一笑也不着恼,捋了捋胡子问道:“小道友,怎么样,有兴趣吗?” “还行吧。”李初一不置可否,“看你卖多少钱了。” 老板一听眼神一亮,微微思量了一下后低声道:“一万灵石你拿走!” “小木头,走,哥哥带你买糖吃去!” 李初一二话不说拉着找过来的小木头就走,一点留恋的样子都没有。 老板一看顿时急了,这玉佩是他偶然所得,当初见到它时也以为内有玄机,花费了不少灵石才从别人手里淘换来的。可是买回来他才现,这东西除了里面蕴含灵气不是俗物这点外,其他并没有什么蹊跷之处! 上面的花纹是繁复了些,但是修士的法宝中比这繁复的也不是没有,老板用过各种方法都没试出这些花纹到底有什么出奇之处,最后便将其归纳为哪个修士随手制作的用来把玩的小玩意儿。 要说这玉佩真正值钱的地方,可能也就是它的质地了。这点老板倒是真没说谎,白色的刚玉真的很稀罕,至少他以前就没听说过。但稀罕又不能当饭吃,修士买东西要不是对修行有帮助,要不就是有特别的好玩之处。修士可不像凡人喜爱收藏什么古玩,他们本身就能活的很久,对凡人来说的古玩对修士来说跟大白菜差不多。 因此这玉佩在他手里已经很久了,问的人是很多,但是却没有买的。花那么多灵石买个只是质地有些稀奇的玉佩,傻子才干呢。 张口就喊一万灵石,老板其实也就是试探试探。好不容易碰见这么一个感兴趣的主儿,他自然能多宰点就多宰点,看看能不能碰上个冤大头。 按常理来说,他漫天要价李初一应该坐地还钱,可谁知这位小道爷竟然是个牛脾气,一听他开价连价都不还直接拔腿就走,老板顿时傻眼了。 哪有这么买东西的啊! 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一个买主,老板哪能放他离开,赶忙起身伸手一拦,嘴里连道:“别别别,你别急,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李初一被他拉了几下才一脸不愿意的回过头来,臭着个脸又蹲了下来。看着他满脸的不高兴,其实他心里可乐开花了。 修士是很聪明,懂得修行的他们总是感觉自己高于凡人一等,可是在李初一眼里大部分修士在有些事情上其实比凡人白痴的多。 就比如现在,卖东西的张嘴喊了个天价,买东西的拔腿就走做个姿态,这在凡人中是很正常的还价方式。可是这位倒好,一副怕他走掉的样子,陪着笑脸就跟要跪下了似的,这心态要去凡人的坊市中做买卖,那不得赔死! 这老板看着挺精明,嘴皮子也利索,也能忽悠,谁知道脑子却傻得可爱。不过越傻越好,越傻小胖子越喜欢。 臭着张脸,小胖子斜着眼问道:“说吧,多少钱?直接说个实在价,要不我直接就走了!” “行行行,实在价,实在价!” 老板陪笑着,琢磨了一下试探的问道:“要不...五千?” “走,买糖去!” 李初一一拉小木头直接起身。 老板这回又准备了,不等他站起来直接拉住了他。 “小道爷,你别这样啊,咱买东西有商有量的,哪能我一张嘴您就拉杆子走人啊!” 见李初一又蹲了下来,老板暗地里抹了把冷汗。以往卖东西难缠的客人不是没碰见过,可是像这位他一张嘴就拔腿走人的还真没有,这哪儿是买东西的样儿啊? 要不是这玉佩砸在他手里实在太久了,而且除了卖相不错外根本没啥特别的,老板还真不想伺候这位暴脾气的主儿。 心里又暗暗琢磨了一番,老板直接道:“这样吧,小道爷你开价吧,差不多我就卖你了!” 要的就是这句话! 李初一心里暗暗偷笑,脸上却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随口说道:“十灵石,卖我就拿走。” “多少?!” 老板差点没抽过去,他让李初一开价本来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再准备也没有这么开价的啊? 十灵石? 打法要饭的呢? 一件结丹期修士能用的最烂的法宝也值十几个灵石,这玉佩再不济也是刚玉所制,老板曾经找人试过,这玉佩承受元婴期大圆满修士的法力毫无问题,元神期的虽然没试过,但想来应该问题不大。这要是灌注法力后被拿来当石头砸人,虽说灵动性和神异性差了些,但也算是件不错的宝贝了,按品质最少也得有个几百灵石打底了。 此外,老板一直认为上面那繁复的花纹有什么他没看透的隐秘,他所说的“藏着大隐密”也不全是虚言,至少他自己是真的这么猜测的。 当初他就是看中了这点才花大价钱从别人手里淘换来的,足足花费了他一千多灵石外加两把品质一般的飞剑,可是到了小胖子这里倒好,张嘴就给他砍得连渣都不剩了。 十颗灵石,连他当初作为附赠的那两柄飞剑的渣都买不到几粒,老板看着李初一,哆嗦着嘴唇差点没直接张嘴开骂。 这是老买东西的还是捣乱的? 李初一见老板气得直哆嗦,嘴里嘿嘿一笑。 “别慌,我也是开个玩笑!” 看着小胖子嘴角的戏谑,老板摇头苦笑,敢情这位小道爷是个不吃亏的主儿。 他以为李初一是对自己方才的漫天要价进行报复,殊不知小胖子心里真的是想十颗灵石就给买下来。 穷怕了的小胖子就算顶着价值五万灵石的脑袋腰缠近万灵石的巨款,他也改不了他穷孩子出身的脾性。相比当初,现在的他总算不把银两当钱看了,但灵石作为银两的替代品,过十颗灵石对小胖子来说都算是巨款。 大胖子整天笑他守财奴,李斯年整天念叨他没出息,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今天看来是真的要“大出血”了,看着老板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喊这价基本没什么希望了。他要真的咬定十颗灵石要买,恐怕扭头就走的就是这位老板了。 咬牙想了半天,小胖子试探的问道:“要不你看,一百灵石怎么样?” 老板脸色一僵,苦笑道:“小道爷,您别跟我开玩笑。这玉佩再不济也能当个没灵性的法宝使,元婴期大圆满的修士都能用,你说说它得值多少钱?” “哦,这样啊!”小胖子一脸的为难,“要不五百?” 老板实在懒得跟他废话了,直接说道:“如果你想要,最少三千!三千我都是赔本卖的,我当初收这玉佩的时候就花了两千多!” “多少?三千?你怎么不去抢?!” 李初一差点没喷了。 在他想来,这东西勉强能做法宝用,最多一千灵石就拿下来了,谁知道这人张嘴竟然咬死了三千! 一千灵石他都嫌多,三千灵石那就是从他身上割肉啊! 想当初他初来乍到,许家和楠家悬赏追杀他也就就是这个价钱了。现在这么一块小破石头竟然能抵得上他一条命,这都什么物价啊! 老板见他这幅模样,嘴一撇把头扭到了一边。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敢情是个穷光蛋,到他这来是来浑水摸鱼来了。三千灵石是有点高,但是算算账这东西也确实值得上这个钱。可这位吓得这幅模样,不是个穷鬼就是个老抠,再要不就是个不懂行情的傻子,老板甚至怀疑他真的是来捣乱的来了。 李初一一见老板的模样,顿时火了。 什么表情? 看不起小爷? 小爷我在郝家都被人叫做小豪爷呢! 怒从心中起,小胖子张嘴就想骂人,却突然感觉衣角被人拽了两下。 扭头一看,只见小木头悄悄地拉着他的衣角向他轻轻点头,嘴唇微动向他传音道:“胖哥哥,三千灵石不贵,这玉牌值值这个钱!”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没文化很可怕 不用小木头说,这玉牌李初一也是一定要得到的。这不光是因为兽皮长剑对它有反应,还因为他身上有一件一直琢磨不透的宝贝跟这玉牌大有关系。 当初五羊坟冢中,阵灵羊妖被道士给治的服服帖帖的,灵智已开的它最后竟然懂得花钱买命,给了李初一四样宝贝做赔偿。 四样宝贝中,兽皮长剑在他背上背着,养魂珠给了紫鸢温养魂魄,那内丹被百劫道人炼成了三炼的灵丹早就进了他的肚子,唯有那块温润的玉牌他一直没弄明白有何用处,被他仍在储物袋的最角落里吃灰呢。 刚才兽皮长剑对这白玉牌有反应,李初一乍一看去立刻就觉着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块都快被他遗忘了的玉牌的存在。 他的玉牌是青玉的,而手中这块是白玉的,除了颜色不同,两块玉牌几乎一模一样! 同样的大小,同样的工艺,同样的似花非花似兽非兽的神秘图案,除了图案的细微处略有不同外,打眼一看两个玉牌就跟是亲哥俩似的。 李初一可不傻,能被那阵灵羊妖珍藏起来的东西能不是宝贝吗?眼下这块虽然跟自己那块一样普普通通的毫无异样,但李初一可不信它真的就会如此普通。 普通的玉牌能让兽皮长剑起反应吗? 就像这个老板说的那样,小胖子绝对相信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大隐密,说不定还是能让他发财的大隐密! 知道了白玉牌的不凡,李初一怎么可能放过?只是他绷着不说,别说三千灵石了,就是这老板真要一万灵石他借钱也得买过来。 但问题是,三千灵石真的很肉疼啊! 心疼的脸直抽抽,李初一斜眼一横小木头。 “什么值不值的,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个屁!那是三千灵石,三千啊!不是大白菜!” 小木头无奈的道:“我知道是三千灵石,可问题是这玉牌本身的价值绝对超过三千灵石了!” 见小木头一脸笃定的样子,李初一眉头一挑。 “什么意思?你认识它?” 小木头点点头:“当然认识了,这东西我曾经见过!这卖东西的傻,估计嫌贵也没去什么大的交易行找人询过价,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白色的刚玉,这东西叫白龙吟,是十万大山妖族的圣地之一藏龙渊的特产,连妖族内部都极少见,人族中更是属于稀世之珍!这东西因为极为罕见,大衍境内认识此物的人都不多,而咱们漠北怕更是没有几个人认识了。估计这老爷爷不是没找人问过,只是没人认识此物,所以才被他当成了白色的刚玉来卖,真是暴殄天物啊!” 说着,小木头极为艳羡的看着李初一赞叹道:“胖哥哥,你运气真好,竟然碰到了个不识明珠的傻子!” 老板不知道自己被人看成了傻子,但李初一已经变成傻子了。 愣愣的蹲在原地,看着小木头的眼睛里没有焦距,耳边的一切都静了下去,此时只有一个声音缭绕在他的脑海中。 十万灵石! 还是起价! 我去你道士的! 十万灵石啊! 当初得到那青玉牌的时候他就知道肯定很值钱,如今又见到了这白玉牌,又被识货的小木头这么一估价,这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李初一的想象了。本来他就决心要买,此时更是不可能放过了! 买回去先研究研究,要是能研究出点什么来最好,要是研究不出来他倒时候再往外那么一卖,十万灵石妥妥的到手,稳赚不赔! 哈喇子差点没淌出来,小胖子心里乐的都不行了。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去抱着郝大胖子狠狠的亲上几口,大胖子这次可没有骗他,这地摊还真有宝贝可以淘! 三千跟十万,这是什么比例?难怪大胖子总说这里能有人一夜暴富,感情这话还真没错! 心里越兴奋,小胖子越要稳住,脸上仍是那副臭臭的样子丝毫不露端倪。 这时候不能露怯,一旦露了让对方猜出点什么,那这到手的鸭子可就飞了! 淡定的看了老板一眼,小胖子微微皱眉道:“老板,我与你有缘,看在咱们缘分和我诚心的份儿上,两千五卖吗?” 老板本来有些疑惑这小胖子跟旁边的小男孩在传音些什么,此时听小胖子突然开口还价,还一副很想买的样子,老板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他也不傻,他估摸着应该是这胖子不识货,但是他旁边的小男孩可能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暗中传音让他买下。想到这里,老板心中又有些犹豫,他隐隐感觉自己是不是卖赔了。 感觉不对的老板自然不会再让李初一压价,闻言立马摇摇头。 “不行,三千就三千,不买就算了!” 说完见李初一有些犹豫一副想走又不想走的样子,老板又不禁的有些担心起来。 他也是通过两人的表情猜测自己是不是做赔了生意,若是自己猜对了也就罢了,但若是自己猜错了人家真不买了,那这块玉佩就又不知道要砸在自己手里多久了。 以前他确实找人估过价,但人家给他估的价格也就是最多两千起卖,卖三千去掉他的成本其实他也是赚了不少的。 如今你猜我我猜你大家猜猜猜的,老板的心里也是一阵纠结,既怕自己卖赔了,又怕李初一不买了。 终于,小胖子一咬牙,一脸肉疼的道:“两千六,不能再多了!” 老板患得患失的差点一口答应下来,可是转念一想又忍住了。 一咬牙,他决定赌一下。 “三千,不还价!” “你怎么这么不仗义!”小胖子眉头一竖,“你就不能看在咱俩的缘分上给便宜些?!” 老板白眼一翻:“有个屁缘分,咱俩认识了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呢,有啥缘分!我一个卖东西的,卖多卖少的自然不能卖赔了!这玉佩我收过来就两千五,给你三千已经很优惠了,你还想怎样?” 小胖子不愿意了,一撸袖子嚷嚷道:“相见就是有缘!贫道今日与你一见,这就是结了缘分,谁能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珍惜!行,三千就三千,小道爷我就当没你这个朋友!” 老板都给气笑了,这买个东西怎么还缘分上了,还朋友呢,这小胖子比他还能胡说八道! 不过看小胖子这幅模样,老板心里算是吃了个定心丸。李初一满脸肉疼的样子,他感觉自己应该是没卖赔。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板心里乐开了花,烂在手里好久的东西终于卖掉了,还卖了个不错的价钱,这是多令人高兴地事情啊! 殊不知李初一心里也乐开了花,十万换三千,这卖东西的得多缺心眼啊! 难怪道士以前总是跟他说人得有文化,得懂知识,知道的多了才不会吃亏。现在来看,这句话太他吗的对了! 想到这里,小胖子拿着白玉牌在老板眼前晃了晃。 “大叔,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板脸色一变,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而小木头则吓了一跳,赶紧在身后轻轻拽了他几下。财不露白,再安全的地方这句话也是适用的! 李初一全当是感觉到,无视小木头,他洋洋得意的看着老板。 “你不跟小爷我讲缘分,但是小爷我慈悲,教你点知识!看见这东西了吗?看见上面这花纹了吗?告诉你,这东西叫玉牌,不叫玉佩!玉佩是拉空的,玉牌是实心的,记住了吗?” 小木头一听放下心来,老板则是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无奈的道:“你说啥就是啥,反正都是你的了,你说他是个门都行!” “切,不学无术,没文化真可怕啊!” 李初一摇头晃脑的埋汰完,冲着小木头一招手。 “走了,哥哥带你买糖去!” 说完拍拍屁股,小胖子带着瘦瘦小小的小木头溜溜达达的走了开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老板狠狠的冲地上吐了口唾沫。 “呸,什么玩意儿!” 虽然挣了钱,但是他觉着这钱挣的这叫一个窝囊啊! 七拐八拐的走出好远,李初一寻了个人少的胡同往里一钻,跟小木头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两人同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那傻子的样子你看见没有?卖赔了还以为自己占便宜了呢!” 小木头也笑弯了腰,上气不接下气的直拍李初一的胳膊。 “胖哥哥,你太坏了!你都占了那么大便宜了还说人家,那个爷爷要是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他伤心跟我有个毛关系!再说我不是怕被他看出什么苗头来嘛!” 李初一笑嘻嘻的道,说完上上下下打量着小木头,直看的小木头浑身不自在。 小木头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唯唯诺诺的问道:“怎么了,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李初一一脸莫测的笑意,胖手一抬猛然挥下。小木头以为他要打自己,吓的一缩脖子,却见李初一的手落得迅速但拍在他身上时却很轻。 轻轻地拍了拍小木头,李初一笑道:“小木头,你还敢跟我说你是要饭的吗?” “我就是,我没撒谎!”小木头毫不犹豫的道。 “哦,是吗?”李初一摸着下巴,“现在要饭的都这么厉害了吗?别人都不认识的宝贝你认识,你这要饭的见识够高的啊!”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四色宝玉 李初一一副看透的样子,小木头竟然也丝毫不显慌乱,闻言只是神色黯淡的叹了口气。 “唉,胖哥哥你又来了,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我信你才有鬼了呢!”李初一嗤笑,“要饭的都像你这样,你还要个什么劲啊,见天儿的在这淘换宝贝就足够你富甲一方了,再不济在这儿支个摊替人鉴宝那也绝对收入不菲。你啊,你就骗吧你就!” “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小木头摇摇头解释道,“我又不是天生的孤儿,只是爹娘死得早,所以成了没人要的野孩子。爹娘走的时候没留下什么金银财宝,只留下了不少奇闻异志,里面记载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恰好就有这白龙吟。所以说,今天的事儿实属凑巧,你要换个物件我就不一定认识了!” 李初一眉头一挑:“真这么巧?” 小木头点点头:“真这么巧!” 小胖子凝望着小木头半天,临了用鼻子哼哼道:“信你才有鬼呢!” 说完转头就走,小木头气急的赶忙跟上,追在他的屁股后面又是一顿解释。只是任他说破大天,李初一也绝不会相信的。 道士从小就告诉他,事出有异必有妖,天下再巧合的事情也得有个前因后果。这小木头先是不问自答的先行搭茬,而后又不经意间显露出极高的修养举止,加上方才展露出的见识不凡,小胖子琢磨着这小鬼懂的可能比郝宏伟手下的大部分鉴定师都多。 一个巧合是巧合,数种巧合堆在一起那显然是有问题的。李初一虽然相信自己运气不差,但是出门就遇贵人这种事情打死他也是不相信的,真要碰到了那也绝对是道士那种“贵人”,张口闭口的“贫道与你有缘”。 李初一猜不透这小鬼到底想干嘛,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这里是止戈林,这小东西还能吃了他不成? 他不是没怀疑过这小鬼是有人拍来给他下追踪印记的,可是一来一直暗暗戒备的阴阳道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二来这小鬼的修为与他相比实在是太低了,找一个结丹期都不到的小东西来给他一个炼神期的下绊子,这得多缺心眼儿的人才能干的出来啊? 反正没发现什么异样,又猜不出这小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李初一索性也就不去管他了。 愿意跟就跟着吧,量他一个筑基期的小东西在小爷面前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小胖子也就懒得去深究了。再说这小家伙见识不低,李初一正好也有事问他。 望了望确定四周无人注意自己,李初一伸手在胸口一拍,一方青色的玉牌被他拿在了手中。 “这个认识吗?” 青玉牌刚被取出来小木头就瞪圆了眼珠子,望望玉牌又望望李初一,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总算是知道这胖哥哥是怎么挑出那么一个明珠暗投的好宝贝来的,原来不是他眼力高,而是他有个一样的! 伸手在小木头眼前晃了晃,李初一不耐烦的道:“别傻着了,我问你认识吗?这是个宝贝不?” 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小木头点点头:“是,宝贝,跟白龙吟一样值钱!” 说着不待李初一再问,回过神的小木头一下子来了精神。 “胖哥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青龙叹,跟白龙吟一样是藏龙渊的特产!妖族圣地藏龙渊的这种灵玉共有紫白金青四种颜色,除了你手上的白龙吟和青龙叹,还有金龙稽和紫龙隐。传说凑齐四色宝玉就可以...” “就可以召唤神龙是吧?”李初一撇撇嘴,“我还知道凑齐七颗龙珠也能召唤神龙呢!” 他小时候道士讲故事哄他的时候,这七颗龙珠召唤神龙的传说他早就听了不知几百遍了。现在小木头这么一说,他很自然地便想到了道士给他讲的故事。 可惜故事毕竟是故事,小木头闻言摇摇头道:“什么神龙?不是啊!我是想说传说凑齐四色宝玉归还妖族圣地藏龙渊,那么便可以号令所有向藏龙渊朝圣的妖族各部为你办一件事情,哪怕你让他们去攻打大衍皇朝都行!” 过程不一样,结果差不多。道士给他讲的故事是凑齐龙珠召唤的神龙可以满足召唤者的一个愿望,跟小木头所说的让藏龙渊满足你一个要求有异曲同工之妙。 想到这里小胖子咂咂嘴,他有点怀疑这个传说是不是道士传出来的了,要不就是道士听了这么传说改编了个故事拿来哄他。 怀疑的目光瞅着小木头,李初一问道:“这些都是你爹娘留给你的那些什么书上看来的?” 小木头一脸真诚的点点头:“是啊!” 李初一眉头一挑:“那你借我看看呗?” “不行!” 小木头毫不犹豫的一口拒绝。 “凭什么不行?”李初一蛊惑道,“你给我看看我不就知道你骗没骗我了吗?你不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吗?” “反正就是不行!” 小木头一脸的执拗,忽然又神色一暗。 “胖子哥哥,不是我不给你看,我是怕害了你。我爹娘就是因为那些典籍被人追杀死的,临死前把我送到了这止戈林,千叮咛万嘱咐那些书宁死也不能让别人看见,哪怕说出去都不行!今天要不是白龙吟太稀罕,我是不会主动暴露的!” 李初一一听就不愿意了,嘴一撇不屑的道:“瞧你那样,我还能抢你的咋的?小爷我是那样人吗?” “那也不行!你就算没有歹意,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别人知道了,那我就很有可能会被坏人盯上,到时候我就死定了!” “我保证不说出去还不行吗?” “不行,反正就是不行!” 见小木头就是不肯,小胖子心下无奈,撇着嘴冷哼一声。 “哼,不给就不给,谁稀罕!” 小木头见他气哼哼的走掉了,耷拉着脑袋也赶紧跟上。李初一本来想赶他走,但是转念一想又没说什么。 其实他对小木头说的那几本典籍还真有些好奇,他虽然有《乾坤百物》这本奇闻异志中的上上珍品,但是《乾坤百物》里面涉猎的东西太杂,有些细节方面记录的并不如何详尽。 就比如十万大山里面有个藏龙渊《乾坤百物》上是有写的,但是藏龙渊里面独产四色宝玉且价值连城这件事《乾坤百物》里面可没有写,它只是用“圣物”一词一笔带过。原本李初一就根本没将这圣物跟手里的玉牌联系到一块,但是经小木头这么一说他两相对照下这才恍然大悟。 奇闻异志与功法秘籍不同,功法秘籍基本都是专精一样,奇闻异志却有精有杂。《乾坤百物》便是杂记百科里的瑰宝,但要说单摘出来某一方面细论,他还是不如专门记载某地某事的典籍来的明晰。 今天虽然喜得白玉牌,但是小胖子心里却暗暗敲响了警钟。 以前感觉自己看过《乾坤百物》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懂得很多。可是今天碰上这么一档子事儿,他心里不禁的有些含糊了,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漏过了好多好东西。也不用多,有那么一两样价值能跟这白玉牌相比的就够小胖子生出跳河的心来了。 但是小木头不给他也不能强求,再说人家的理由也很充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唐僧肉的感觉他自然是知道的,不光知道他还一直在体验当中。小木头说的没错,真要让他看见了再说漏点什么,那会牵连出点什么事情还真实谁都说不准的。 所以即便很好奇小木头藏的到底是本什么奇书,小木头死都不给他看他自然也不再深究,只不过聪明的小胖子换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你不是不给我看吗? 你不是就喜欢跟着我吗? 行,那就跟着吧。 你不给我看又不代表你不能给我说,等再碰见什么宝贝我就不信你不告诉我! 哼着小曲儿,小胖子背着小手在前面溜溜达达的跟个少爷似的,相比之下瘦瘦小小的小木头耷拉着脑袋唯唯诺诺的跟在后面。无形中,小胖子竟然寻到了几分他梦寐以求的感觉,所差的无非就是随从少了点,手里少个鸟笼子和一把折扇,再就是这里规矩太严众人的修为又都不低,他不敢欺男霸女罢了。 总的来说,自己当初的梦想能在这里实现那么一丢丢,小胖子也感觉很是满足了。 路上又偶遇了卖“神兽”的那位中年大叔,见其一脸紧张匆匆而过的残样,小胖子甚至心中动了心思想去找他买点什么。 他不是有只长的很像山鸡的“凤凰后裔”吗,虽然妖兽血脉差了些只有一丝的妖力在体内,但在那个中年男子的**下凤凰牌山鸡跟鹦鹉似的会说一嘴的吉祥话。这要是放在肩上在街上这么一溜达,这感觉不就更来了嘛! 想到这里,小胖子一把拉住从身边匆匆而过中年男子。 “大叔,你那只山鸡卖吗?” 中年男子正在躲人呢,被人一把拉住刚要发怒,谁知却是个主动送上门的“客户”,脸上刚起的怒色瞬间化为了浓浓的笑意。 “哎呀,这位小少爷识货啊,知道在下手边灵宠不少!不过小少爷,在下那只是凤凰,不是山鸡!” “行吧,你说啥就是啥!”小胖子点点头,伸手取出一把银票,“五千两银子卖吗?” “啥?”中年男子感觉自己听错了。 “我说五千两银子卖吗?”李初一重复了一遍,还把手中的银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回男子终于确认自己没听错,顿时怒气冲冲的骂道:“他吗的,你耍老子!” 骂骂咧咧的转身想走,可是胳臂一顿被小胖子死死拉住了。 愤怒的看着小胖子,却见对方冲自己咧嘴一笑,小嘴一张就是一声高声呼喝。 “来人啊!那个卖神兽的骗子在这呐!” 话音刚落,远方顿时隐隐传来数声呼应。 “在哪儿呢?” “哪位道友寻到他了?” “道友一定要留住他,我等马上就来!” 李初一笑嘻嘻的注视中,中年男子惨然色变。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难怪! “你...你别喊!”中年男子急道。 “快来人啊,骗子在这啊!”李初一哪里理他,扯开了喉咙继续练嗓子。 “别喊别喊,我求你了!别喊了!你他吗别喊了!” 好不容易捂住了李初一的嘴,中年男子总算舒了口气。 “行,你狠,那只凤凰可以卖你,但是要灵石,别他吗给我什么金子银子的糊弄人,你见哪个修士还他吗收银票的!” 掰开他捂着自己的手,小胖子微微一笑,手一伸一颗亮晶晶的灵石递到了中年男子面前。 中年男子一瞪眼:“没了?!就一个?!” 小胖子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啊,是啊!” 中年男子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想吼又怕被人发现,只能凑过头去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道:“小子,大家萍水相逢的就是缘分,有些事情做的别太绝了!我那时凤凰后裔,不是野山鸡!” 李初一也不说话,只是斜着眼睛瞪着他。 中年男子被他瞪的有些心虚,但被他这么一瞪他总算想起这位爷是谁了,可不正是上午被自己推销过“饕餮”的那位主儿嘛。想想这位主儿上午就刷过自己一回,显然是知道自己卖的是什么货色,脸色更是讪讪的。 “这位爷,咱俩也算老相识了,你要是想耍我我认怂,您就放我走吧。您要是真看好了我那只凤凰...” 说道这里小胖子一瞪眼,中年男子赶忙改口。 “不是,我那带有凤凰血脉的五彩鸡,你别瞪眼,我那真是五彩鸡!你要真想要,一百灵石拿走,我这绝对的实诚价!” 李初一一声冷笑:“哼哼,五彩鸡?我把你鸡冠算上也就仨颜色,还不如普通的大公鸡颜色多呢!五彩鸡?你色盲啊?” 中年男子顿时一窒,他没想到这小胖子竟然把他老底儿摸了个门清。他可不知道小胖子闲着没事儿跟了他一上午,他身上那些个“神兽”基本都被他看了个七七八八了。 尴尬的笑了笑,中年男子讪讪的道:“三彩,确实是三彩,我数错了!但是我那鸡不一样啊,不但是妖鸡,还有凤凰血脉!虽然薄了点,但总归是潜力巨大不是?一百灵石真的不贵!” “幺鸡?你打麻将呢?”小胖子一甩脸子,“天下百禽哪个没凤凰血脉?天下百兽哪个没麒麟血脉?照你这么说这天下所有的禽兽都是神兽后裔喽?” 说完不离中年男子的解释,小胖子大手一挥直接道:“痛快点,五颗灵石你那鸡我抱走。要不是看你那鸡会说两句吉祥话,小爷我才懒得买你的呢!” 中年男子大急:“不行,五颗灵石太低了!好得是个妖兽,能当妖宠的,怎么着你也得加点。我给你打个对折,五十灵石,五十灵石您抱走!” “你蒙谁呢?小爷买个穿云雀也就五十灵石,人家穿云雀还能送信,你那破鸡能吗?” 小胖子刚跟郝宏伟做完买卖,别的他不知道,这穿云雀的价格他可是一清二楚。 中年男子刚想说不,耳边却听到了叫骂声和呼喝声越来越近,脸色顿时更白了。他转身想走,但是李初一的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挣动了半天竟然没能挣开不说,甚至连他的右臂莫名的麻软起来。 他大惊失色,他可是炼神后期的修为,如今被一个炼神初期的小子给这么轻易地治住了,这要说出去谁敢相信? 中年男子心里这个恨啊!你说走哪儿不好,怎么就偏偏选了这边,结果竟然碰见这么一位主儿,这让他上哪说理去? 眼看追他的人越来越近,中年男子狠狠一咬牙点头道:“行,五颗灵石就五颗灵石!你先放开我,回头咱们约个地方再行交易!” 说着就要挣扎离开,但胳膊却仍是被李初一给死死掐着酸麻异常,这下他都快哭了。 “爷爷,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要被他们抓到,我这辈子就别想离开止戈林了!” “别急,我帮你瞒过去,就当是你给我打折的好处费了!” 李初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不待他反应突然出手,空余的另一只手从他脖子到脸的连点了数下,随后大手一挥揪住他的胡子就往下薅。 中年男子被他数指点在脸上,脸部顿时就跟胳膊一样酸麻异常。结果还没等他伸手去揉,小胖子生拔他胡子又让他感觉痛不欲生,差点没一张嘴叫出声来。 胡须乱飞中,一旁的小木头惊讶的发现中年男子的脸竟然变了! 本来略显清瘦的脸庞在李初一的“帮助”下快速的肿胀起来,等变成一个超大号的包子后酱紫的血色快速汇聚于一处行程一块像是胎记一样的血斑。 眨眼的功夫,一个大活人就生生的在他面前变了个样子。不看身材,此时的中年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大饼脸上长了块丑陋血斑的白面汉子,有一根没一根的胡子更是让他看起来潦倒的很,与方才的清瘦模样截然不同。 中年男子脸上又酸又麻还很疼,各种痛苦的感觉纠结在一起让他忍不住就想喊出声来,却被李初一一眼给瞪了回去。 “不想被人发现就别喊!还有,赶紧换身衣服!” 噙着泪水,中年男子取出了一套新衣,眨眼的功夫就换完了,速度之快小木头都没怎么看清楚,不由的暗自咋舌。 这人还真有手绝活啊! 刚换完衣服,追他的人就来了。 还是那波人,那个年轻修士被夹在中间,为首的大汉四处看了看没发现目标,顿时眉头一皱看向了李初一。 “刚才是你喊的吗?” 李初一点点头,随便指了个方向道:“他往那边跑了!” 大汉眉头一竖:“你怎么不拦着他?!” 霸道的语气让李初一很是不喜,小胖子斜了他一眼理都不理他。 大汉见状刚要发火,却被那年轻修士拉下了。 “阿叔,这位道友的修为不如那人,自然是拦不住的,你不要无理!” 大汉脸色一缓,沉声应道:“是,少爷!” 年轻修士点点头,转首冲李初一歉意的道:“这位道友,我阿叔是个直脾气,冲撞了道友还望莫怪!” 李初一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伸手指着刚才的方向道:“快追吧。” 年轻修士见李初一的样子毫无结交之意,心知他应该是心中还有怒气,遂不再多言,自是冲李初一歉意的笑了笑便带人离去了。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中年男子深深地吐了口气,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他刚才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谁知李初一的手艺还真不错,不知道给他弄了个什么模样竟然全程没人看他一眼,有几个眼神扫到的也立刻转了开去,一副不想多看的样子。 心智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很难看,但中年男子毫不在意。只要能躲过这几位爷,李初一就是给他整成个猪脸他都愿意。 好奇的看着李初一,中年男子抱拳拱手。 “在下宋德才,今日多谢道友...” “行了行了,不用谢,交易的条件罢了,用不着谢。”李初一摆摆手,“对了,你的名字谁起的?一个大骗子叫宋德才,这两样你说你占哪一样?” 宋德才毫不介意,微微一笑自豪的道:“我有才!” 这回别说李初一了,小木头都直撇嘴懒得理他。 这宋德才确实有才,敢拿土狗野鸡当神兽卖就不是一般人,这脸皮厚的更不是一般人。 李初一懒得跟他废话,掏出五块灵石往前一递。 “拿来!” 宋德才没有接过,而是一脸为难的看着他。 “道友,这价格...” 李初一也不说话,直接扭头冲着年轻男子那帮人离去的方向就张嘴欲喊。宋德才吓了一跳,赶忙一把拦住他。 “别别别,卖卖卖!” 拿过那只傻乎乎的野鸡,李初一逗弄了几下就随手放在了肩上。宋德才看着手中的五颗灵石,脸上只有苦笑。 东西到手,小胖子转身就要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说道:“你的脸过几天就没事儿了,这段时间没事儿的时候你拿法力催催面部的血脉,好的应该还能更快些。” 宋德才正想问这事儿,闻言赶忙拱手致谢,再抬头时却见李初一早就溜达远了。 “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赔死了!” 叹了半天气,宋德才忽然心中一动,皱着眉头想到了什么。 “那小子怎么那么眼熟呢?” 边走边想,好几次险些撞到了人,宋德才终于灵光一闪,想起了李初一到底是谁,可不正是被柳家和方家共同追杀的那个小子嘛! 想想通缉令上的檄文,宋德才顿时一声冷汗,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 通缉令上可是说这位主儿连元婴期的高手都坑死了好几个,他这三脚猫的坑人把事在人家眼里那还不是个屁? 想着檄文上的介绍,宋德才回头望着李初一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悟的喃喃自语。 “难怪,难怪我手里那么多妖兽他不选,偏偏选个双彩鸡,我手里这么多妖兽可不就是这双彩鸡沾个飞禽之属嘛!难怪他被人成为鸟人,果然名不虚传!” 说着他脸色忽然又是一紧。 “坏了,这鸟人是玩鸟的行家,这要是被他发现了那双彩鸡里有一彩是我染上去的,那还不得弄死我?!不行,我得赶紧走!” 掏出件大披风往身上一裹,宋德才将头脸深埋披风的兜帽里,加快脚步急匆匆的离去了。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 威风抖一抖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被人识破了,“鸟人”很开心的在逗着新买的鸟,啊不,是鸡。 其实就算他知道了也没什么,他敢露脸出来自然就不怕被人认出来,不过要是知道自己“鸟人”的绰号再次被宋德才给称颂,估计李初一不杀回去都对不起他那一身的肉。 一路上逗逗鸟逛逛街,不时在某些自己感兴趣的摊位驻足挑拣一番,身后还跟着个眼睛“贼毒”的行家小木头,小胖子越来越有地主土财的感觉了。他甚至都决定了,这段时间有空就要出来溜达一趟,下次再出来就问大胖子要几个郝家的家丁跟着,那滋味小胖子光是想想都觉得美得慌。 美滋滋的臆想着,小胖子伸手抖了抖将榜上的鸡:“来,给小爷我说句好听的!” 双彩鸡毕竟不是凡物,有一丝妖兽血脉的它还是蛮聪明的。特别是被宋德才**了这么久,人言人语的它自然也能听得懂。 现在新主人李大豪爷发话了,它自然不能闲着,嘴里连珠炮似的连喊几声“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声音清脆不说竟然还字正腔圆,听到小胖子脸上都笑开了花了,甚是满意的摸了摸它的羽毛。 周围的路人见状分分诧异,既对这会说人言的三彩鸡感兴趣,又对将它放在肩膀上当鹦鹉耍的小胖子感到好奇。 这一对奇怪的组合众人越看越眼熟,有几个机灵的看清了小胖子的面容后纷纷脸色古怪的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而喜欢传小话的则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其他懵懂未知的人。没多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小胖子的身份,皆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李初一的眼神里深以为然。 一传二,二传三,口口相传下,李初一走到哪里这消息就传到哪里。看着两旁的人群不时向他投来“艳羡”的目光,特别是有些挡在他前面的人竟然还自动给他让开了道路,小胖子激动地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才是生活啊! 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大少爷日子啊! “大少爷”激动地脸色通红,对肩膀上的双彩鸡也是越看越顺眼。只是他没看见,跟在他身后的小木头已经悄悄地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脸色酱紫的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一副羞于见人的样子。 小木头倒不是嫌自己被人误会成跟班丢人,他是听见了等李初一走远后路人才开始言谈的那些传言。“鸟人”二字被他听了个真切,这让小木头先是差点没笑死,可笑了没多久就差点直接哭出来了。 跟班也就罢了,当个“鸟人”的跟班,这得多丢人?! 他虽然是个乞丐,但是要饭的也是有尊严的! 心中纠结着要不要讲实情跟走在前面一步三摇的小胖子说说,可是听到小胖子在教双彩鸡念诗后,他决定暂时不跟这个已经忘乎所以的胖哥哥说话了。 李初一不知道小木头在想什么,他现在很忙,忙着教双彩鸡学新词。 虽然双彩鸡嘴巴很甜,什么“恭喜发财”“主人威武”“神功盖世”“福如东海”之类的吉祥话一套套的,但是听多了李初一也有些腻得慌。 普通的鹦鹉教久了也会说这些东西,这双彩鸡既然是妖禽,自然就不能与凡禽一样! 摸着双彩鸡的毛,小胖子说道:“你啊,不能总说这些陈词滥调。来,跟着小爷学,小爷教你念诗!小爷我今年一十七,爱吃米饭爱吃鸡。今天买了个小公鸡,回家炖了补身体呀补身体!” 双彩鸡还是蛮有灵性的,一听小胖子要教它说话赶忙收拢羽毛立正站好。结果小胖子这不伦不类的烂诗一出口,第一句还好,后面几句直接让它毛都炸了,竖着毛一脸惊恐的望着小胖子。 它是没有像人一样的智慧,但是它又不傻,听得懂人言的它自然知道小胖子在说些什么。一听小胖子说要炖了它补身体,它不炸毛才怪呢! 回味了半天自己“工整”且顺口的诗句,小胖子忽然发现双彩鸡没了动静。扭头一看它一副惊悚的样子,小胖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摸着它的毛直感叹它灵性足。熟不知双彩鸡已经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当了真,被他抹在身上顿时以为这是要杀它,吓的惊声尖叫扑腾着翅膀就想要飞开。 小胖子哪能由它,一把抓住它的两条细腿往肩膀上一按,虎着脸威胁道:“不许动!再敢乱跑回去真把你炖了!” 双彩鸡一听哪还敢乱动,双腿打颤死死地抓紧李初一的肩膀,生怕李初一动作幅度太大它掉下去被炖成鸡汤,吓的连身上的羽毛都耷拉了下来,一蹶不振的样子煞是可怜。 小胖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摸着它的毛继续教他念诗。 “来,跟小爷念,小爷我今年...” 小木头满怀同情的看着双彩鸡,他感觉自己要是那只鸡早就一头撞死了。 “果真是鸟人啊!” “连鸡都不放过啊!” “连一只双彩鸡都能**的会说话,鸟人果然是鸟人,禽属一科怕是没几个能逃出他的魔爪了!” 一声声小声的议论不断传入耳中,小木头第一次怀疑自己跟着这胖哥哥是不是个错误。是走是留纠结了半天,小木头叹了口气,再次将他与李初一之间的距离拉远了一些。 他想回避,李初一却不肯。 逗了半天鸡,“大少爷”终于想起了他还有个懂得不少的乞丐小跟班,回头一看小跟班都快离他几丈远了,“大少爷”差点鼻子都给气歪了。 “小木头,过来!” 他这一叫小木头吓了一跳,紧接着心里一苦。周围人火辣辣的目光向他望来,这让习惯了低调做人的他感觉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的难受。 “过来!” 小胖子又叫了一声,他可不知道什么尴尬不尴尬的,他还沉浸在“大少爷”的梦幻感觉中呢! 这小跟班自觉性太差,险些损了他“大少爷”的威风,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木头,你没听见是吧?!” “大少爷”眉头一竖,威风尽显。 “你要再不过来就别跟着我了,爱上哪上哪去!” 悄悄抬头看了李初一一眼,小木头纠结了半天,一狠心一咬牙快步跟了上去。只是脚步虽快,他的头却垂的更低了,就差没从胸口扎进去穿出后脊梁了,他第一感觉自己真正知道了什么叫丢人! 他嫌丢人,“大少爷”可不这么认为。见他低着头耷拉着个脑袋,立马不愿意了。 “把头抬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走路要昂首挺胸威风凛凛,怎么能裹着腰低着头跟个犯了错的小媳妇似的!看看小爷我是怎么走的,跟着我学!” 昂着头,小胖子一脸傲然的向前走了几步,威风八面的猛地转身看着小木头。 “看见了吗?就要像我这样走!来,走几步我看看!” 小木头都快哭了,众人火辣辣的眼神和李初一灼灼的目光中,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李初一。 昂起头,小木头把眼一闭,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向前走去。 “把眼睁开!”李初一不满的道,“闭着眼你不怕撞墙啊?还有动作怎么那么僵?你尿裤子了嘛还夹着个腿走?把腿给我分开,走方步!” 旁人压抑的嘻笑声隐隐传来,小木头感觉自己第一次这么想骂人。 看了看李初一,他一咬牙把心一横。 豁出去了! 不就是丢人吗?饭都要了,还怕啥丢脸啊! 瞪圆了眼珠子,小木头昂着头迈着方步向前走去,李初一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对,就像这样!” “脸上露点笑容!不是傻笑,是似笑非笑懂吗?似笑非笑中透着点霸气的那种坏坏的笑容!” “对,这就对了!屁股屁股,要晃要抖,一步三摇懂吗?” “对了对了,这回对了!小木头你悟性很高嘛,不愧是读过书的人,就是聪明,哈哈哈哈!” 小木头按着李初一的标准做了个晃晃荡荡的走着,傲然中深埋着尴尬的想死的脸上一片酱紫,他现在感觉自己跟李初一肩膀上的那只焉毛鸡差不多了。 小胖子见他脸色眼珠子一转就猜到了什么,鼻子顿时挤出一声冷哼。 “哼,看什么看?你们是来逛街的还是来看光景的?小爷我今天出来逛街是来让你们参观来的还是怎么着?都闲的没事儿了是吧?” 换成个别的地方他可不敢这么横,但这里是哪?这里是止戈林!今儿个谁要是敢动手都不用他还手,三开洞的人自会出面让他们知道这里的树为什么长得这么盛! 路人自然也知道这点,被他这么一顿吆喝都是啐了骂骂咧咧的转过身该干嘛干嘛。 有几个好勇斗狠的倒是恶狠狠的瞪着李初一不转眼,可李初一是谁? 他可是个没占着便宜都算吃亏的主儿! 被这些人这么一瞪,小胖子丝毫不让的反瞪回去,一双眼对对方好几双眼竟然也不落下风,双方都是眼都不眨一下,谁先眨眼谁就算怂! 比瞪眼,李初一可没怕过谁。以前跟人瞪眼的时候咱就不提了,就说穿云雀之王那个受伤的媳妇他都面对面的跟它对眼了半天,虽说吓的成分居多,但这也算是份历练不是?所以这一对多的瞪眼比赛,小胖子可丝毫不惧。 过了半天,也许是又不能动手的干瞪眼很无聊,那几人眼珠子一转,冲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撂了句狠话就转身离开了。 大获全胜的小胖子可不这么认为,他就是认为那些人怂了,满脸喜色的仰天大笑,对那些狠话丝毫都不放在心上。 败军之将何敢言勇?不过是些失败者的泄愤罢了! 旁边,一直昂着头没敢低下的小木头偷偷的看了眼耷拉着羽毛趴在小胖子肩膀上的双彩鸡。 一人一鸡四目交接,顿感同病相怜...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 原来如此啊! 威风了一整天,过足了瘾的“大少爷”终于有些倦了,带着脖子都已经仰僵了的小木头溜溜达达的回到了郝府。 还没进门,郝府守门的家丁远远地看见了小豪爷回来刚要起身相迎,但随后又看到了小豪爷肩膀上的焉毛鸡和背后傻仰着脑袋挪着四方步的小木头,几人对望一眼均是一脸诧异。 交换了几个眼神,一个跟李初一混的比较熟的家丁有些犹豫的问道:“小豪爷,您这是...” “哦,新买的宠物。鸡米饭,还不叫人?” 因为欣赏自己的“诗”而被小胖子起名为“鸡米饭”的双彩鸡赶忙挣扎起身,想都不想张嘴就叫道:“小爷我今年一十七,爱吃米饭爱吃...” 啪! 一巴掌扇得鸡米饭连转了三个圈,鸡米饭晃着脑袋有些发懵。 它是一路被吓了太久有些吓傻了,可是就这样它连转了三圈都没忘了抓紧小胖子肩膀不掉下去,可见小胖子那句“补身体”对它的影响有多大。 看着可怜兮兮望着自己的鸡米饭,小胖子虎着脸怒道:“我去你道士的,谁让你背诗了?我是让你叫人!” 鸡米饭这才反应过来,脑袋点的都出虚影了,嘴里连胜叫道:“几个爷好,几位爷吉祥!” 几个家丁吓了一跳,这能吃会跑的鸡见多了,可是这灵性十足会吐人言的鸡他们可是第一次见! 这哪儿是鸡啊,这字正腔圆的声音可比八哥脆生多了! 跟李初一认识久了,几个家丁自然知道这位小豪爷的种种传说。想起柳家和方家一起给他定的那个“鸟人”的绰号,几人顿觉深以为然。 知道小胖子的爱好,几人都挂起赞叹之色,而最先开口的那个家丁更是讨好的竖起了大拇指。 “小豪爷就是小豪爷,这眼光就是高!你说这天下这么大,大鸡小鸡的多了去了,可就这么一只会说话的被您淘换来了。您实在是高!真高!太高了!” “那是,你不看看我是谁?哈哈哈哈!” 没明白其中真意的小胖子仰天大笑,得意的样子尽显言表。 众人纷纷赔笑,转而又看见了绷着个脸仰着头的小木头。 “这位是...?” “哦,他啊!他说他是个小乞丐!”李初一毫不在意的道。 几个家丁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这回他们可就听不明白了。 你说出去逛个街买个鸡啊鸭啊的当宠物还算正常,这出去一趟又带回了这么一个脖子不好的大活人,还是个什么小乞丐,这是几个意思? 难道也是买的?买回来当奴隶的? 也不对啊! 这小子明显有修为在身,不可能卖身为奴啊!再说这里是漠北又不是大衍皇朝,他们可没听说过漠北还有买卖奴隶的生意存在啊? 几个修士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一个脑子机灵的突然灵光一闪,不动声色的传音众人。 “人宠!” 这话一出口,几个家丁都觉着恍然大悟。 修士活的比凡人久太多了,特别一些活了很久很久的修士,心理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怪癖,甚至是变态。 有人痴心音律,有人痴心水墨;有些男修醉心美女,有些女修爱收集美男;有的见人就杀嗜血异常,还有的如郝二爷那般见人就救最喜医人。凡此种种,修士们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独特的爱好。 而这些种类繁多的爱好中,自然也有些特别独特或者说特别变态的,比如说男找男,女找女,不喜人族独喜兽,不爱缠绵爱残忍。 几个家丁此时就是把李初一给误会了,以为这位小豪爷是位“龙阳公子”,而且喜爱的是蛮童之道,所以才买了这个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小乞丐回来“侍奉”。 想到这里,几个家丁看李初一的眼神都带上了诡异,特别是想起了几日前的传闻,几人心里更觉佐证如山。 难怪啊! 难怪四少爷带着小豪爷去烟雨楼快活,这小豪爷据说不但一直黑着个脸,甚至还抵死不从!本来还以为他是年纪小抹不开面子,弄了半天原来是四少爷没找对口子啊! 还有还有,这位小豪爷人称“鸟人”,坊间传言他极为精通御鸟之道。此时想来,这飞禽之首可不正跟那话有几分相似嘛,有此爱好下整天把玩,精于此道也就说得通了! 还有那只鸡,口吐人言是有些稀奇,可是它的妖兽血脉太弱了,除了傻子根本就没人会花钱买这么一只最低等的妖兽当宠物。可是咱们小豪爷却偏偏就买了,想来是寂寞的久了,止戈林他又不能用那召唤鸟群的秘法,因此才买了只会说话的鸡聊以**! 原来如此啊! 是人就有八卦之心,没有的那是真圣人,比神仙还稀奇。这几个家丁思绪一开,这飘着飘着就不知道飘到哪去了。或真或假的传音汇成一锅粥,他们感觉自己仿佛真正的“看清”了李初一到底是何许人也,熊熊的八卦之火下烧出的全是敬畏。 难怪四爷一直交好此人,要知道凡夫俗子可是从来不入郝四爷的眼的。 这位小豪爷绝对符合条件,他不是一般人! 他是个奇人! 几个家丁心底下不停的胡说八道,李初一可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看着几人目光闪烁的看着他,小胖子还以为他们是碍于规矩不方便放小木头这个外人进府呢。 “哥几个,可是这小子让你们为难了?不行的话先让他呆在门外,我去跟大胖子打个招呼你们再放他进去也行!” 家丁们一愣,随后便明白了小胖子什么意思,赶忙摆手道:“不为难不为难!小豪爷您见外了,四爷早就吩咐过您就跟咱们自己人一样,让我们把您当成他一样看待。您要带个小...小兄弟进去自然没问题,这要是让四爷知道我们感为难您,那还不得吃了我们啊?” 说话之人心中一急,差点没把“小人宠”仨字儿给都抖出来。好在他反应快及时给收住了,要不还不知道这位小豪爷会不会发飙呢。 李初一一听脸上乐的开花,丝毫没有听出家丁话语中卡壳的地方,点点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已经误会了他癖好的家丁被他一拍,直感觉肩膀被碰之处麻酥酥的甚是难受,苦笑着脸心道等下不行得洗个澡了。 冲小木头招招手,李初一迈步刚要进门,却又想到了什么脚步一停。 “郝二爷回来了吗?” 被问的家丁一愣,摇摇头道:“没啊,二爷他还没回来呢!” “哦。” 李初一遗憾的叹了口气。 “二爷回来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我找他。或者你找个兄弟知会我一声也行,我过去见他。” “知道了,小豪爷您放心,二爷回来我就跟他说!” 家丁赶忙点头应是,心里却想这位爷果然重口味,回来就找郝二爷!要知道郝二爷的名声在那,就是他们郝府内的人没事都能离他多远就多远,这位爷倒好,竟然跟郝二爷好成一个人了似的! 真他吗不是一般人啊! 在几个家丁敬畏的眼神中,李初一微笑着迈步进了郝府,跟在身后的小木头一直仰着头,人小腿短的被高门槛给绊了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李初一回头白了他一眼:“你走路不看道啊?你仰着个头能看见啥?” 小木头直想哭,他很想质问他一句,不是你让我这么仰着的吗?! 进到府里,李初一熟门熟路的回到了自己暂住的院子,隔着老远就看见蹲在门口跟一群家丁赌钱的李斯年。 李斯年最近算是开了斋了,以前他浑身上下加起来也就一百多灵石,日子看似潇洒其实拮据的很。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也是几千灵石的身价了,耍钱都从原先的半颗灵石一个灵石的涨到了五颗灵石十颗灵石的往外甩。 本钱高输得多赢得自然也多,而他们经常又是拿李初一开盘口,与小胖子相处了这么久深知很多“内幕”的李斯年自然赢多输少。甚至到最近,尝到了甜头的李斯年已经不屑于普通的下注了,他开始向更高的境界发展——坐庄。 就比如现在,隔着老远看见李初一回来,四大叔当即起身仰天大笑,见了小胖子跟见了亲爹似的。 李初一被他弄得一愣神,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他要走过来迎接自己呢,谁知道李斯年一手叉腰一手向蹲在他旁边的众人一指。 “酉时三刻,压中的过来领钱,没中的回去洗洗睡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哀鸿遍野,只有几十个人中只有几个面露喜色。 看着大部分人都一脸幽怨的望着自己,小胖子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他自然不会告诉这些人,他其实与李斯年是约好的。其实他一刻钟前就已经回来了,只是门外用传音玉符跟李斯年联系了一番,得知哪个盘口压得最少他就哪个盘口的时辰回来。 而他之所以这么配合李斯年,自然是因为他们二人私下里订下的协议——五五开。 按协议,李斯年只要是拿他开盘,就得给他分成。赢钱了就五五开,输钱了那也得给他二十颗灵石的底金。所以这段日子来李斯年是财源广进,而他李初一也是细水长流。 分完了灵石,李斯年终于有空好好的看看李初一了。可是他一抬头看见站在小胖子肩膀上的焉毛鸡顿时就是一愣,天色有点黑没看清楚的他顺口就道: “鸟?” 紧接着看见跟在后面的小木头又是一愣,这回他倒是看清楚了,只是更疑惑了。 “人?!” 说完他自己也有些发懵,竟然又喃喃自语的重复了一遍。 “鸟...人?” 小胖子一脑门子的黑线。 “你大爷的!”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你们说! 门外的喧闹声惊醒了静坐的方峻楠,等他出来抓了个看热闹的家丁问明何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站在了一边。 等柳明秀收功之后也被喧闹声给惊扰出来之后,李斯年和李初一两人都已经累的瘫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脏的根本泥猴似的。就累成这熊样了他俩也没停手,就那么躺在地上一踹我一下我还你一脚偶尔再来两招捞月偷桃啥的打个不停。 看着两人跟垂死挣扎似的闹个不停,还有这么多家丁津津有味的在旁边围观,柳明秀一脸的诧异。 “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打起来了?” 方峻楠淡淡的道:“李道友说错话了。” “不是吧?少主不是个小气的人啊!”柳明秀更诧异了,“李道友说啥了?” 一把将柳明秀搂在怀中,低头凑到爱人羞的有些泛红的耳朵旁,方峻楠忍俊不禁的低声道:“李斯年说少主是鸟人!” “啊?” 柳明秀也顾不得羞涩了,一把捂住小嘴就低声娇笑起来,心道难怪如此。 与李初一相处了一段日子了,她自然知道自己认的这个小少主绝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你就算骂他他最多也就是跟你斗斗嘴,而且斗嘴还全为他自己解闷儿,跟自己人他几乎从不翻脸。 但是! 自己这小少主平生有三块心病:钱,饭,鸟人! 前两样自然不用多说了,小胖子的贪财和贪嘴是众人皆知的。前者从他身为一个炼神期的小高手了竟然还做这种在裤裆里面缝个暗袋藏灵石的蠢事就可见一二,说他是守财奴也不为过;而后者就更不用说了,直到现在李初一还每天都要吃饭,他每顿吃的东西都够柳明秀足足吃上好几天的了,这还是在柳明秀不辟谷的情况下。连郝宏伟都对他的饭量十分钦佩,两人在吃的方面绝对是惺惺相惜。 谁敢坑小胖子的钱,他会发疯。 谁敢不让小胖子吃饭,他也会发疯。 但这两样疯也就疯了,把钱还他或是让他吃到撑死这事儿就解决了,不算什么难题。但若是谁敢惹到小胖子的第三块心病,那估摸着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是难以消停下来的。 自打得知了自己被人起了“鸟人”这么个绰号,小胖子就有些神经敏感了。他自己用这俩字骂骂别人也就罢了,但谁若敢在他面前提这两个字,那他不光会发疯,还会拖着你一起疯。 当初迷失在森林里的时候,李斯年就闲得无聊“鸟人”“鸟人”的逗李初一开心,结果这小胖子本就有些脆弱的神经立马崩断了不说,还直接反抽了回去。小胖子提着剑追杀了李斯年一路,途中连休息都没休息一下,耐力之强意志之坚堪称恐怖,柳明秀跟在后面都有些吃不消了。若非方峻楠带着,她怕是早被这二人给甩在身后不知多远了。 也正是因为他俩一路闹腾,这才又引出了第二批寻找他们的修士,也就有了后面这一串的故事。也多亏了这帮替死鬼的出现,小胖子总算是有了泄愤的对象,这才平息了怒火。 但从那以后,包括李斯年在内,他们三人在小胖子面前绝口不提这个词半句,被追出了阴影的李斯年甚至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连谐音都不敢说。 结果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李斯年这嘴又惹祸了。李初一这回没拔剑,柳明秀感觉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殊不知李斯年现在比被他用剑砍了还痛苦,他宁可让李初一提着剑追他。 自打知道了小胖子学会了郝二爷的“秘术”,李斯年尝试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敢随便惹这位小爷了。被剑砍一下最多就是开个口子疼几天罢了,但是小胖子这一手“截脉秘术”点在身上可不只是疼那么简单,酸甜苦辣咸一应俱全,李斯年身上就跟翻了五味瓶了似的说不出的难受。 最可怕的是,郝宏壮给人家截脉之后还可以再解开,李初一初学乍练的截脉还容易,至于解开这种需要相当程度的医术功底的高端手艺,小胖子只能照着郝宏壮教他的口诀照葫芦画瓢——说白了就是碰运气。 那天趁李斯年不备截了他一条胳膊的经脉,事后李初一想给他解开,奈何试了大半天也没成功,甚至还不知怎么的又给封了几条经脉。最后李斯年实在受不了了,拖着跟他大腿一样粗的胳膊硬抗了四天才终于消肿,自此他的心里算是真的留下阴影了。 想想李初一给他解脉是脸上的狂热和专注,李斯年瞬间就想到了郝宏壮。郝二爷治病救人时的样子李斯年以前有幸见过一次,李初一当时的表情简直跟郝二爷如出一辙,都是那么的让人心凉... 今天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昏神,他好死不死的怎么就当着小胖子的面唤他鸟人了!小胖子很实在的直接贴身肉搏,他虽然极力躲避甚至以攻代守,奈何还是疏漏之下被其在身上又拍又点的打中了好几下,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右腿的存在了,连左腿也一片麻痒。 好在与李初一经常“过招”,李斯年对他的套路比较熟悉,在自己跌倒之前他奋力在李初一腿上的麻穴上用力一击,然后两人便一起瘫在了地上起不来身。 看着两人越打越难看,除了没用法力剩下的什么招都用上了,就跟两个泼妇似的你揪头发我撕嘴的滚在一起,柳明秀头疼的捂住了额头。 “楠哥,给他们分开吧,这太丢人了。” 方峻楠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他早想分开这俩人了,可是怕惹火烧身被发疯的小胖子给牵连进去,这才一直站在旁边默默观望,但现在有了柳明秀就不一样了。 李初一对这个随从姐姐还是很尊敬的,一直以礼相待。而柳明秀也很喜欢这个胖乎乎没什么架子的小少主,平时虽然口称少主其实是将他当城弟弟来看待的,两人关系向来很好,颇有些姐弟的感觉。 有柳明秀跟他一起,那么将李初一安抚下来就稳妥多了。 自己的头发被揪的生疼,李初一还在考虑着要不要再深入一下直接揪住李斯年的舌头扯上那么一扯,却忽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抓住,眨眼的功夫他就跟李斯年分了开来。 “我去你道士的,是...” 刚要张嘴骂人,回头一看抓住自己的是柳明秀,小胖子脸上的愤怒瞬间化成了乖巧的甜笑。 “是明秀姐姐啊!” 话音未落,小胖子的脸又是一遍,浓浓的委屈布满脸上,让人看一眼都感觉心酸。 “秀儿姐姐,李斯年他骂我!” 即便看过了很多次,李初一的这手变脸的绝活还是让柳明秀忍俊不禁。 遮脸的纱幔下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李初一听了不由得更委屈了。 还笑? 太没人性了! 哄小孩儿似的拍了拍李初一的后背,柳明秀笑道:“少主,李道友他也不是故意的,没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啊,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呢!” “可是...可是...可是他是故意的!”小胖子委屈的道。 李斯年被方峻楠扶着在那直揉腿呢,闻言顿时大怒。 “放屁,谁他吗是故意的?老子什么时候故意来着?!” “你就是故意的!” 小胖子怒气冲冲反瞪回去,随后往旁边一伸手。 “滚过来!” 话音刚落,一只长有两种颜色羽毛的小公鸡便打着滚一路翻了过来。它很听话,李初一让它滚过来它就要滚过来,它怕不听话会被拿去炖汤。 柳明秀诧异的望着机灵的小公鸡,见它耷拉着羽毛畏畏缩缩的滚到李初一脚边,脑袋讨好的直往他身上蹭,顿时忍不住又咯咯娇笑起来。 双彩鸡她也是见过的,但是这么聪明的她可是从未见过。特别是这鸡一边蹭一边“主人吉祥”“主人威武”的叫个不停,柳明秀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会说话?” “那是!”李初一满脸的骄傲,“这是我亲自挑的,怎么可能一般!” 说完胳膊往前一伸,双彩鸡很机灵的直接蹦了上去,双爪收拢紧紧抓住李初一的胳膊不让自己掉下去。它可是记着李初一说过,随便乱动掉下去也会被炖成汤。 将双彩鸡往前一递,李初一问道:“秀儿姐姐,你说这是啥?” “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双彩鸡。只是这灵性也太足了点,比一般的双彩鸡不知高到哪去了!可惜的是妖兽血脉太弱了,否则绝对潜力巨大!” 柳明秀一脸的惋惜。 这么有灵性的双彩鸡实在太少见了,可惜潜力太小,最多是个玩物。 李初一可不在乎什么潜力不潜力的,闻言顿时一副沉冤昭雪的模样,一脸委屈的一指李斯年。 “秀儿姐姐,你都说这是鸡了,可是李斯年他竟然说是鸟!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放屁,天太黑老子没看清楚!一双翅膀两条腿,大老远的乌起码黑的谁知道都能看错!再说了,谁知道你能买只鸡回来,还他吗给放在肩膀上,你当你这是鹰呢?!”李斯年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他感觉自己的牙都被小胖子给撕松了。 李初一双眉一竖,转头望着看热闹的家丁问道:“你们说,你们刚才看见的是鸡还是鸟?!” “鸡!” “绝对是鸡!” “怎么可能是鸟呢!” 家丁们毫不犹豫的回道。 李初一和李斯年之间他们自然知道该选谁,就算郝宏伟与这两人关系都是一样的好,但是谁让小豪爷跟郝二爷的关系有那么近呢? 所以对于悲愤的李斯年,他们只能偷偷的递过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 自作孽就那啥 “你们...你们太狠了!” 李斯年悲愤欲绝,家丁们望天的望天瞅地的瞅地,全当看不见。 说咱们毒?你这老货坐庄收钱的时候怎么不心慈手软?真当哥几个不知道你盘口里面有什么猫腻不成? 柳明秀头疼的捂着额头,忽然看见旁边仰着头哆哆嗦嗦的望着天空的小木头,赶忙将其一把拉过岔开了话题。 “哎呦,少主啊,这位小兄弟是谁?” 李初一还未说话,李斯年抢先开口:“人!‘鸟人’里的人! 他算是豁出去了,反正自己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既然得罪了就得罪个狠的。 果然,小胖子一听这话立马就炸毛了,一把甩开柳明秀瘸着腿就冲了过去,吓的肩膀上的鸡米饭赶忙飞到了他的肩膀上牢牢抓紧生怕掉下去。 “你大爷的!小爷今天不把你变成根茄子,小爷誓不为人!” “怕你不成?你他吗本来就不是人!你是鸟人!鸟人!鸟你大爷的人!” 李斯年哪里怂他,就算双腿使不上劲他就是爬着也要印过去。 可是他想爬方峻楠也得让,冲柳明秀使个了眼色,他们两口子一人抓住一个给远远地分开了。 李初一腿也瘸着,使不上劲的他挣不过柳明秀,情急之下猛咳一声一口浓痰就吐了过去,连法力都用上了。 见痰液在法力的催动下犹如劲矢,李斯年心惊之下就想反吐回去,可是刚才被李初一抠了半天嘴又叫骂了许久,他现在嘴巴干的跟块旱地似的,哪还能反吐回去。眼见“劲矢”将到,他一急之下一口咬破了舌尖,法力一催也是一口血箭就飙射了过去。 “劲矢”血箭瞬间相遇,两团液体准确的撞在了一起,竟然发出了一声爆响,随后痰液混着血水四散开来,吓的周围看热闹的家丁赶紧慌乱的躲开。 不多不行啊,这两位都打出了真火了,这四散而飞的血痰里法力可还未消散,打在地上直将地面射出了一个个小洞,这要是打在身上那得多疼啊! 再说就算伤不了他们他们也得躲。 多恶心啊! 傻子才不躲呢! 方峻楠见状也有些头大了,这两人刚才打的看似很凶但都收敛着,只是肉搏并未催动法力。但是现在不同了,这显然已经打出了火气了,要是再不制住他们恐怕这借住的院子怕是就要被他俩给拆了。到时候就算大胖子不说,他们脸上也不好看。 一把按在李斯年的后心,方峻楠法力倾吐瞬间封住了他的经脉。失去了法力的支撑,李斯年顿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李初一见状哈哈大笑,敢要瘸着腿过去踹上几脚解恨,却见眼前人影一晃方峻楠闪身过来,伸手往他胸口轻轻一按,李初一顿时感觉胸口一闷,全身法力犹如沼泽的沥青一般粘稠不堪,再也无法灵活运转。 总算治住了这两人,方峻楠刚要松口气,却突见李初一脸色狰狞的在胸口周围连点数下,随后一口淤血喷出,趁着方峻楠错愕之际竟然身形一晃绕了过去,眨眼间来到了李斯年身前。 “怎么可能!” 方峻楠大惊,他可是元婴期大圆满的修为,压了李初一整整两个大境界。被他封了法力,李初一还能有余力站着已经算是高手了,谁知他不知对自己做了什么,竟然解开了一丝胸口的封禁让法力重新有了一丝流动,这怎么能不让方峻楠大惊失色。 眼见李初一一脸狞笑的就要一脚踹下,方峻楠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望着从天而降的大脚,李斯年满脸悲愤的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今天这揍他是挨定了。 可是闭着眼等了半天,预料之中的重脚并未临身,反而是他身上一沉,紧接着传来李初一一声痛苦的闷哼。 诧异的睁开了眼睛,入眼的一幕让李斯年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连眼泪的笑出来了。 原来李初一之前凭着截脉的绝技强行解开了一丝封禁,借着那丝重新流动的法力闪身了过来。可惜他手法虽妙,奈何他与方峻楠的修为差距太大,封禁只被解开短短的一瞬,在他一脚踹下的时候就又重新封住了他的经脉。 没了法力的支撑,瘸了腿的小胖子自然再也站不住,连带着那踹下去的一脚也是一软。 俗话说不作死就不会死,李初一这一脚下去是卯足了力气,结果软倒之后身体就势向前倒了过去,而踹出的腿也收不回来了。于是乎,小胖子给大家表演了一个精湛的一字马,可惜他下马之后没能坐在地上,而是直接坐在了李斯年的肩膀上。 这要换成郝宏伟,李初一最多也就是猛地裂了大跨疼上一阵就没事儿了,无奈现如今他身下的是李斯年。 李斯年多瘦啊? 跟个竹竿似的他肩膀头硬邦邦的全是骨头! 李初一这一字马下下去,好死不死的裆部正中他的肩膀头。小胖子直感觉一股说不出来的痛苦之感直冲脑部,难受的他连喊都喊不出来了,抱着裤裆就在那哼哼唧唧的满地打滚。 说来真是他作死,本来李斯年的肩膀再瘦也还是有层皮的,结果这小胖子藏钱藏习惯了,裤裆里缝了个暗袋塞满了灵石,这一下可以说是伤上加上,小胖子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直接一屁股给坐碎了几颗。 事情发生的太快也太戏剧性了,在场众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一声洪亮的大笑声响起,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全都捂着肚子蹲在在了地上,笑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连方峻楠都死咬住了嘴唇。 柳明秀直接羞红了脸把头扭在了一边,看见方峻楠耷拉着眼皮死咬着嘴唇肩膀直哆嗦,顿时拍了他一巴掌轻啐了一口。 “还笑!还不过去看看!” 连咳几声才忍住了笑意,方峻楠点点头快步向李初一走去,却见人影一闪有人抢在了他的前边。仔细一瞧,却是之前不知藏在哪里的郝宏伟。 大胖子佯做关切的问道:“小初一,疼不?” 李初一哼哼唧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整话来,只能涕泪横流的点了点头。 大胖子见状哪里忍得住,拍着地面哈哈大笑,洪亮的笑声瞬间压过了在场所有人。 “哈哈哈哈!小初一,你这铁裤衩的功夫真厉害,哈哈哈哈哈哈!差点没把李斯年给蹲死,啊哈哈哈哈哈!服了,我真服了,哈哈哈哈哈!” 李初一气得直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没人性的大胖子,但是现在别说拍人了,他难受的动都不想动一下,只能用“犀利”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去...去你道...道...你大...爷...嗯嗯...哼嗯....” 努力了半天就说挤出这么几个字,结果不但没有威慑成功,反而还让郝大胖子笑的更厉害了,周围的家丁更是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只有李斯年在旁边老神在在的直摇头,嘴里反复念叨着“自作孽不可活”。 方峻楠来到近前,先是瞪了一眼郝宏伟,随后望着李初一关心的问道:“少主,你怎么样?” “蓝...蓝瘦...”李初一哼哼唧唧的道。 方峻楠闻言叹了口气,他知道小胖子这次算是真伤着了。 其实这事儿他也有责任,若不是他出手封住了李初一的法力,李初一就算坐错了位置那也能及时调整身形挪开。就算挪不开一屁股给坐上了,在护体法力的保护下他也不会有什么伤,最多是有些难受罢了。 可是他封了李初一的法力,那小胖子就跟个普通人没啥区别了。得亏小胖子是个修士,肉身在修行中被反复祭炼的比普通人强了不知多少倍,否则换个俗体凡胎来,这一下字直接背过气去嘎嘣死了都有可能。 想了想,方峻楠问道:“少主,要不要我去请郝二爷?” 一听这话李初一顿时吓了一跳,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高声叫道:“别!我就是死了你也别叫他来!在场这些人你都给我看住喽,谁敢去报信你就给我剁了他!” 开玩笑,这方峻楠平时挺聪明的,这时候怎么就犯傻呢? 郝二爷是能治病,但那手法实在是太非人了!这要是让他知道了,那还得了? 上次神魂虚弱他都想把自己头劈开给自己治治眉心识海,这次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伤哪儿了,那... 估计他也不用回太虚宫了,直接去大衍皇朝找他的便宜亲爹在宫里谋份闲职算了! 方峻楠也就是那么一问,毕竟郝府懂医术的就只有郝二爷一人。但若是真让他去请,那他心里也得含糊含糊。这要是郝二爷来了把他家“少爷”变成了“小姐”,那他方峻楠的罪过可就大了,怕是自己的爱妻柳明秀都不会饶了他。 郝宏伟一听方峻楠想找他二哥来给小胖子瞧病,刚刚缓下的笑意又涌了上来,笑的蹲在地上都站不起身来了。 半天他才大手拍了拍李初一安慰道:“小胖子,你放心,我二哥不在府中,你就是想找他也找不到他!” 李初一这才放下心来,疼痛的感觉再次袭来,他忍不住又捂着裤裆哼哼唧唧个不停。 “好啦好啦,别哼哼了。男子汉大丈夫,区区小伤小痛算得了什么!再说了,就算你家雀儿真给磕坏了,等我二哥回来他也有办法给你装个新的你信不?” 看着一脸真诚想要安慰自己的郝宏伟,李初一挤了半天才挤出了两个字:“我...信...” 郝宏伟点点头:“就是嘛!我二哥的医术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心啦,你没问题的!” “我信...我信你大爷!你...你他道士的...哼哼...你闭嘴行吗?” 小胖子终于把话说全了,他发现这大胖子上来一阵也挺神道的。 郝宏伟也不介意,哈哈大笑道:“行,我闭嘴!只是闭嘴之前,我最后再说一句!” 望着直翻白眼的李初一,大胖子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 “小胖子,拍卖会定下了,五天后举行!”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 齐聚止戈林 止戈林有两大交易行,一个是郝家的好再来交易行,另一个则是百盟商会的百盟交易行。两家交易行之间很有默契,小型买卖会你一三五我二四六的基本不冲突,而大型拍卖会也是你初一我十五的一两个月一次。 毕竟都是做生意的,两家虽然不对付,但都知道恶性竞争只会让他们攫取的财富变少。所以就算竞争那也是堂堂正正的,恶心压价你抗死我我压死你的蠢事两家是绝对不会干的,那样只会便宜了来买东西的顾客,对他们本身没有任何好处。 恶性竞争他们不干,但是良性竞争他们是天天上演。竞争的方法有很多,最好的则是在这一两个月就会举行一次的大型拍卖会上。 与小型拍卖会的小打小闹不同,大型拍卖会每个月基本都会有一次,不论是拍品的数量还是与会的人员都与小型拍卖会不可同日而语。在这大型拍卖会上,谁家的拍品种类多、谁家的拍品更珍奇、谁家的成交额更高,这些对两家的名声都有莫大的影响。 举个例子来说,同样一件法宝,郝家给卖出了一万灵石,百盟商会给卖出了一万五千灵石,那么再有卖类似东西的修士肯定会去找那个卖的价格高的。再比如说,百盟商会最高拍卖过三炼的灵丹,而郝家拍卖过四炼甚至五炼的灵丹,那么若是有这方面需要的修士自然会更关注后者的拍卖会,连带着其他的拍品也会被其所注意到。 所以说,这两家每次举行拍卖会都是挖空了心思的寻宝猎奇,生怕被对方比了下去落了下风。 这么多年了,两家互有起落,总的来说还是郝家占据了上风。郝家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实力,这么多年来漠北首富的名号不是白来的,各方各面都能压过算是半个外来势力的百盟商会。 百盟商会其实也很厉害了,这么多年都稳稳跟在郝家身后稳居第二,并且还有能够争锋的能力,这已经是很让人赞叹的了。 君不见几千年来有多少新起之秀欲与郝家比个高低,想要瓜分蛋糕分庭抗礼,可是基本都是黯然收场,没散的也只是小本生意勉强支撑罢了。百盟商会能如海上孤礁一样在郝家这股大浪里屹立不倒,其能力和手段可见一斑。 这次李初一带来了穿云雀一族的王卵,郝宏伟直感叹小胖子是个贵人。需知这几年他们郝家与百盟商会在止戈林半斤八两不分上下,王卵的到来却给他们郝家一个压过百盟商会的机会! 这倒不是说王卵是什么无价之宝,此物虽然罕见但也算不得什么稀世之珍,关键是是这东西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 现在正值玄冰寒狱开启之前,各宗各族凡是对其有想法的无不在挖空脑筋想法子提升自家小辈的实力。而这穿云雀的王卵只要孵化出来至少也是个堪比结丹期修士的妖兽,趁着玄冰寒狱开启之前的这段时间好生喂养**一番,未尝不可培养成一个堪比炼神期修士的妖宠。 四宗对进入的人数有限制,可是对进入者的法宝宠物可没有要求。换句话说只要你够有钱,你一个人带一群炼神期大圆满的妖宠绝对没人管你。 当然了,真要这么干的人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这妖宠可不是养只狗啊猫啊的喂喂就行了,自己本事不够控制不住那可是会被反噬的。到时候都不用别人来杀你,你自己就变作自己宠物的口粮了。 而这恰恰又再次凸显出了这穿云雀王卵的珍贵程度! 王卵还未孵化,正是最好的驯养时机。而且类似这种妖兽中的王族血脉,出生后喂养的好实力提升速度会快的惊人。两者一结合,想去玄冰寒狱碰碰运气又知道了这消息的修士没有不心动的,特别是那些背后有家族宗门支撑的少爷小姐们更是如此,他们的长辈们都极为支持。 跟这些小辈们不同,这些主持宗族的老油条们目光放的更长远。 穿云雀的王族至少也有道胎期的修为,若是能得到这王卵好生饲养,那就等于让家族未来多了一个道胎期的高手,而且是无比听话的高手! 一些实力较弱的宗族中,当今家主也就不过道胎期的修士,镇派的老祖也就是个渡劫期。而这穿云雀王卵弄回去好生培养起来,那完全可以当成家族或宗门未来的守护灵兽!妖兽的寿命又比大部分人族长的多,这镇派灵兽绝对可保宗门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安稳繁荣! 各种想法的驱使下,整个漠北几乎都动了起来,而止戈林一时间则成了漠北最瞩目的地方。 这段日子以来,每天都有人来到止戈林,有散修也有宗族子弟。这些能来本身就不凡,至少是不缺钱的,要知道传送阵可不便宜,一般人可不是说想来就能来的。 这么多不差钱的主儿来到了止戈林,使得止戈林这段日子繁荣无比,每家客栈都客满为患不说,想去酒楼吃个饭都得挨号,甚至像凡人酒肆那样得拼桌才行! 酒楼客栈的掌柜们笑开了花,但最高兴的则要输在鱼龙坊摆摊的那些人了。这段日子来他们每天的收入都顶的上以前的几倍,连宋德才都卖出了两只“神兽”,这些主到底有多不差钱便可想而知了。 整个止戈林都陷入了一种狂热当中,挣钱的狂热当中!每个人都感觉自己挣了很多,太多了,多的他们难以想象!但是聪明的人却都将目光暗暗投向了每个巨树树干高处的那些洞府,满脸艳羡的直咋舌。 为什么? 因为那里才是最敛财的地方! 客栈满了没地儿住怎么办? 少爷小姐们能睡大街吗? 一些独行的高手或是带队的长老们能睡大街吗?本来就自持身份,连住客栈都感觉矮了自己的身份,他们可能睡大街吗? 所以,常年空闲一大半的巨树洞府这些日子以来红火的吓人! 每次李初一早上起床抬头望去,看着树干上方那黄了一大半的洞府禁制,他都会忍不住朝地上狠狠的啐一口唾沫,念叨几句“真他吗败家”。 巨树洞府门口有守护禁制,无人居住是绿色,有主儿了则会变成黄色。小胖子刚来的时候黄色还星星点点,现在绿的几乎都看不见了。 想想自己拼死拼活的弄回了那么一窝小傻鸟还有那只王卵才卖那么几个钱,可能还赶不上人家镇守一天收的房租的零头,小胖子越想越觉着想哭。 想到那枚待价而沽的王卵,李初一的心里又好受了点。 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在等拍卖会开始,可是他在这住了快两个月了,大胖子始终跟他说在筹备。要知道他见到大胖子的第三天就有一场大型拍卖会,可是大胖子并没直接卖掉,而是暂时扣了下来。 小胖子当时很不解的跑去问大胖子,大胖子只用了一句话便安抚了他。 “人太少了,也太穷了。等我把消息撒的再大些,那拍出的价格才会更高!” 小胖子听完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他也不傻,大胖子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他现在缺钱缺的实在厉害,那几十万的路费他光是想想就觉着心口疼。好不容易拿命换来了这么一个值钱的玩意儿,他自然是要能卖多高卖多高,要是能一次凑足路费甚至还能剩点的话那就最好了! 日日等,夜夜盼,小胖子耐着性子一天天的数日子。日子一天天过去,郝宏伟那边一直不见动静,李初一心急如焚偏又催不得,生怕自己催的急了耽误了郝宏伟散布消息,到时候卖的便宜了那可就不好了。 到时候哪怕卖便宜一颗灵石,小胖子都能找块豆腐撞死在当场。 但是现在,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他清楚的记得昨天郝宏伟亲口跟他说拍卖会五天后举行,而他连着确认了三十多遍都是如此! 想想自己马上就要更有钱了,小胖子兴奋地直想尿裤子。伸手摸了摸裤裆,那里仍然隐隐作痛,小胖子立马就知道昨天的事不是梦,是真的! 越想越兴奋,李初一哪里还坐得住?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几步来到门口推门而出。 他要去找李斯年好好说道说道,猜猜他俩这次能赚多少钱! 门刚一推开,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守在门口的方峻楠两口子。小木头也在,坐在柳明秀身边的他一见李初一出来,条件反射般的就仰起了脖子。 “少主,你醒啦!”柳明秀笑道,“睡的怎么样?” “很好!”李初一兴奋的点点头,“李斯年呢?” 往门口一指,柳明秀笑道:“门口跟郝府的家丁们赌钱呢!” “我去他道士的,四大叔他还真有干劲啊,这么早开盘?!” 李初一一脸的赞叹,丝毫看不出他与某人昨天打生打死的差点双双打成残废。 “今天什么情况?” 小胖子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柳明秀却知道他在说什么,轻笑着低声道:“你走路分着腿一赔二,不分腿但是瘸着一赔三,走路无异状但是脸上有隐痛之色一赔四,什么事儿都没有一赔十。” 小胖子眼睛一亮:“哪个盘口下的人最少?” “最后一个人最少,但是算成灵石的话第一个庄挣的最多!” 看着柳明秀眼中的狡黠之色,李初一跟着嘿嘿笑了几声,吓的见了他就吉祥话说个不停的鸡米饭毛都竖了起来。虽说他被李初一一脸嫌弃的扔给了柳明秀,但它可知道自己这位美丽的新主人也得管这小胖子叫少主,小胖子要是想炖了它恐怕自己的新主人还会亲自下个厨也说不准呢。 没搭理炸了毛的鸡米饭,小胖子给柳明秀递了个会意的眼神,又跟方峻楠打了个招呼,他双腿一分撇着腿就瘸了吧唧的向门外走去。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终于熬出来了 众多欢呼声中夹杂着许多惨叫,几个叫得最惨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跟死了爹娘似的凄惨无比。小胖子给了他们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拉上李斯年就装作一脸痛苦的咧着腿向外走去。 直到走出很远,确定周围没人看见了,小胖子才两腿一收跟李斯年一起“嘿嘿嘿”的奸笑个不停。 回头望了一眼,小胖子问道:“四叔啊,那几个人叫的怎么那么惨?” 脸上青肿微笑的李斯年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茬贼笑道:“那几个把自己的大半身家都压上了,输了自然叫的惨喽!” 李初一眼睛一亮:“这次赚了多少?” 李斯年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百?”小胖子有些失望,“不是很多嘛!你不会在骗我吧?” “放屁!两千!”李斯年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不许侮辱我的职业操守!” “啥?两千?!”小胖子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这么多?!” “那是!你也不看看坐庄的是谁!哼哼哼~!” 李斯年满脸的得意,小胖子惊讶的样子让他很舒爽。 小胖子狐疑的看着他:“我说四叔啊,你这回又放出什么风声了?” 李斯年的表情有些古怪,看了看小胖子叹了口气。 “初一啊,这回我可什么风都没放,是那帮傻子自己想岔了,以为你跟着郝二爷学了医术,区区的小伤自然不在话下。结果喽,几个想挣大钱的就下了重注压你没事儿,然后就让咱们捞到了这么多灵石喽!” 听李斯年这么一说,李初一暗暗松了口气。他怕李斯年挣钱挣红了眼,再把他《道典》的秘密给透露了出去。好在有郝宏壮打底,那帮傻子是自己想岔了,要怪也怪不的别人。 接过李斯年分过来的一千灵石,小胖子揣进怀里直咂嘴。 难怪道士以前跟他说十赌九输,赌场上确实是能让人暴富,但更多的则是能让人倾家荡产。坐庄的没一个是干净的,干净的去坐庄那就等于是给人送钱。 虽说这钱挣的有点下道,但是李初一可丝毫都没有愧疚感,哪怕那些人就是把自己的亲爹娘压上他也是如此。 天下万物都离不开选择二字,赌博如是,修行亦如是。你自己选择了走这条路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哪怕打落了牙齿也要和着血吞下去。占便宜的时候笑开了花,吃亏的时候却悔不当初,这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真要后悔,那当初早干嘛去了? 明知道赌场有输赢,而且十赌九输皆因诈,你还趋之若鹜的往上扑,那你当初别赌啊?! 明知道修行多坎坷,一个不慎便会身死道消甚至连尸首都留不下,你还趋之若鹜的扑上来妄图得道成仙,等身死之时才想起后悔,那早干嘛去了? 选择是很重要的,这点是道士从小就教给李初一的,因此他到现在为止对自己的选择都没后悔过。就连当初被穿云雀王带着一帮傻鸟追在屁股后面他也没有后悔,他只是暗恨自己修为太低,否则直接杀将回去直接剁了那鸟王炖汤喝,就像当初道士带他去十万大山找妖王“聊天”那样。 一路往郝宏伟的院子走着,小胖子边走便跟李斯年兴奋地讨论这拍卖会的事情。李斯年一听也来了劲,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个不休,不时的还凑头一起嘿嘿嘿的浪小几声,小木头仰着头跟在后面直感觉很是无语。 他实在想不通这两人是怎么办到的,明明昨天还跟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打了个鼻青脸肿,可转过天来俩人又好的跟一个人了似的,似乎昨天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 不对,不是转过天来,是昨天就如此了! 郝宏伟当时把拍卖会的事情给李初一一说,这胖哥哥愣了半天跟个雕塑似的,忽然之间就红着脸朝李斯年扑了过去。 当时他还吓了一跳,以为这俩人是又要开战呢,可谁知李斯年也是一脸潮红的扑了过来。就这样,俩人搂在一起又哭又笑的瞎喊着什么,要不是他俩都站不起来了只能瘫在地上跟豆虫裹着蚕蛹似的扭来扭去,他俩估计能蹦到天上去! 小木头混迹鱼龙坊很长时间了,世态炎凉着实见了不少。翻脸不认人的他见过,笑里藏刀的他也见过,一言不合约在止戈林外开战的更是不少。但是眼前这两个前一刻还打生打死、后一刻就跟见着亲人了似的怪胎,他可是从来没见过。 小木头不傻,他能看得出他俩是不是笑里藏刀各怀鬼胎。从他俩的笑容里,他能深刻的感受到他俩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什么心思,之前的事情在他俩心里好像没留下半点似的。 想了很久,小木头都没想明白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只弄明白了一件事情——李斯年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说李初一脑子不正常,其实他自己也挺不正常的。 这点他昨夜已经在柳明秀的明示和方峻楠的默认下得到了佐证。 “怪胎。” 小木头小声咕囔了一句,谁知李初一看着说的热闹,但那耳朵贼尖。他话一出口,小胖子立马把头扭了回来。 “你说什么?!” 小木头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声都让他给听见了,灵机一动连忙改口道:“拐角,我是说拐角!我想说前面拐角的地方好像有人!” 李初一狐疑的往前望了一眼,结果还真有人影闪动。 小胖子吓了一跳,赶忙腿一分挤出一脸的痛苦模样,嘴里哼哼唧唧的好像很不舒服。李斯年捧哏多年,很自然地过去伸手一扶,两人一个鼻青脸肿一个撇着喇叭腿,就跟一个调戏不成反被揍的富家少爷被自家的奴才给搀着似的,很是和谐。 自己挖的坑自己就得给填上,挣了人家两千灵石的赌金,李初一自然不能让人看出了端倪。 就这样,他被李斯年扶着一路咧着腿走到了郝宏伟的院子,来到了门口才知道郝大胖子出门去了不在。傻了眼的小胖子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他暗恨自己刚才光顾着兴奋了,怎么来之前就没找人问问大胖子在不在呢。 苦着脸,小胖子只能打道回府。做戏做全套,回去的时候还是咧着腿被李斯年扶着,等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都不会正常走路了似的。 小木头跟在后面倒是很开心,虽然他仰着头脖子也酸的要死,但是能看到李初一这么难受他就觉着心里很舒爽。 这胖哥哥逼着他仰着头挪着四方步走了两天了已经,现在他自己作死的把自己给弄的这么痛苦,小木头心里直感叹苍天有眼、恶有恶报。 报应啊! 余下的几天里小胖子一直就没见着郝宏伟,郝二爷更不用说了,他就一直没回过府。 心痒难耐的小胖子又不愿意出门,天天闷在自己的院子里拉着李斯年几个喋喋不休的探讨着自己到底能发多大的财。 几天下来,别说方峻楠两口子了,连李斯年都被他说道的有些腻歪了,一见他一脸浪笑的走过来就头疼。 重复的力量是巨大的,李斯年深深感觉到了这话说的太他吗对了! 于是乎,为了躲避小胖子又不得罪他,李斯年只能拉着一众好赌的家丁远远地躲到了远处,老远听着小胖子的动静就毫不迟疑的转移阵地。 方峻楠整天冷着个脸,柳明秀歉意的笑容让李初一又拉不下脸,李斯年远远地躲了开去,于是乎小胖子只能一手抓着鸡米饭一手拉着小木头“一吐心声”喋喋个不休。 直到最后小木头脸色发紫口吐白沫,鸡米饭连毛都给他说秃了一半,四天的时间终于过去了。 望着第五天的朝阳冉冉升起,小木头抱着鸡米饭蹲坐在门槛上,一人一鸡热泪盈眶。 “终于熬出来了!” 小木头语带哭腔。 “他吗的,终于熬出来了!” 一个老实孩子都给逼的说脏话了,小木头这几天所受的折磨可想而知。 鸡米饭则不然,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它的眼睛里滑落,它有气无力的趴在小木头怀里,费了半天劲才终于叫出了一声。 “咕咕哒,熬出来啦熬出来啦!” 被小胖子“教导”了几天,鸡米饭牢记小胖子的教诲,要时时刻刻显示出自己是只鸡而不是只鸟,因此每次说话前必须先加上一句“咯咯哒”表明身份。 可怜鸡米饭本身乃是妖兽,虽然是双彩鸡但叫起来却如黄莺一般清脆悦耳,但却被小胖子逼得只能学那难听的鸡叫,叫的不伦不类的不够正宗还要挨揍。它身上的毛秃了一半,大部分都是被李初一给揍的。 小胖子深得道士真传,一手雷符用的得心应手,鸡米饭对此深有体会。 摸了摸鸡米饭,一人一鸡哀叹不休。 “熬出来啦!” “咕咕哒!” “熬出来啦,呜呜呜呜!” “咕咕哒,咕咕哒!” 身后大门吱呀一声开启,神清气爽的小胖子迈步走了出来。 今天要去挣大钱,小胖子特地换了身新衣。崭新的道袍穿在身上还真有几分出尘之意,可惜他鼓鼓的肚腩破坏了这唯一一丝仙意,反而让他更像是个混吃混喝的小道童。 看着门口一人一鸡潦倒的样子,小胖子顿时眉头一皱。 “你俩怎么这模样?这么寒碜怎么跟我出门?赶紧去拾掇拾掇,咱们马上要出发了!” 小木头和鸡米饭哪敢不应?二话不说起身就走,差点没撞在紧随而出的柳明秀身上。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小胖子不满的说道,说完一指鸡米饭。 “还有你!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是‘咯咯哒’不是‘咕咕哒’,你猪脑子吗?再叫错就把你炖汤喝了!” 鸡米饭吓的浑身直哆嗦,挣扎着扑腾到柳明秀的怀中,趴在那里可怜兮兮的看着李初一。 “咕...咯咕哒...咕咯哒...咯哒哒...” 叫了半天还是没叫对,鸡米饭都吓傻了。好在柳明秀见它可怜劝了小胖子几句,小胖子这才放过了它。 看着抱着自己的大恩人,鸡米饭感动的热泪盈眶。 “咯咯哒,姐姐最漂亮了!” 柳明秀顿时莞尔,轻轻捋了捋它的羽毛。 “我呸,这养不熟的色鸡!” 小胖子黑着个脸,琢磨着什么时候把鸡米饭的名字给落实喽。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 请柬风波 郝宏伟最近一直在忙,忙的连一面都没见着。李初一很不明白他一个少东家怎么能忙成这样,可是到了拍卖会的现场他才知道,大胖子这么累还能这么胖也是真难为他了。 好再来交易行跟百盟交易行都在一棵树上,这颗紧邻鱼龙坊的大叔比鱼龙坊所在的那颗可大多了,在整个止戈林几百颗巨树中都是排名前十的存在。 以它为中心,周围十几颗巨树包括鱼龙坊所在的那颗在内共同组成了止戈林的交易区。而作为交易区最中心又是最大的一颗,其自然而然的便成为了郝家与百盟商会这两个商业霸主的落脚地,两家的交易行平分秋色各占一半。 来到交易行的门口,看着光是高度就比鱼龙坊的牌坊高出不知多少的大门,李初一张着小嘴“哦哦”的感叹个不停,一副第一次进城的样子。跟在他身后的小木头偷眼瞧着他这幅模样,暗地里直撇嘴。 这胖子还说自己太寒碜给他丢人,他自己这德行哪还有什么人可丢的! 隐约感觉到周围暗暗投降此处的眼神里那浓浓的不屑与嘲笑,小木头都感觉替他这位胖哥哥丢人。 小胖子丝毫没有自觉性,东瞧西瞅的直嗷嗷,丝毫不觉着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妥。旁边的李斯年曾经来过一次,知道这里什么样子的他自然不像小胖子这么激动,板着个脸化妆清高的在旁边直哼哼,尽情表达着自己对小胖子的不屑。 好再来交易行的名字很俗气,李初一不止一次向郝宏伟抱怨过这事儿。可是今日亲眼一见,他发现这名字俗是俗了点,可是从装饰到伙计哪哪儿都透着一股大气,而且大气中更隐含着考究。 别的地方就不说了,单说这普普通通的一个门口,偌大的木门不知用什么木材制成的,竟然让上面雕龙画凤的图案活灵活现,甚至还缭绕着各色霞光。门口迎客的伙计不是印象中的小伙子,而是清一色的女修,修为最弱的也有筑基期的实力了! 身为修士的她们一直保持着迷人的微笑,每当一个客人进门她们都会甜甜的问一声好,不轻不重的声音让你倍感舒心。 而当一些比较著名的修士或是宗族子弟到来时,她们更是会轻轻地报出各人的名号,在法力的催动下宛转悠扬,整片广场都能听得到,而且还不显刺耳,绝对是给足了这些人的面子。 报完名号不是就没事儿了,这些女修们会根据各人的身份或者修为高低分出一人亲自引路,身份越高或者修为越精湛的引路的女修修为也越高。 碰到一些大有来头的,那出面的就不光是这些女修了,交易行的大掌柜甚至是少东家郝宏伟都会亲自出面迎接。 大掌柜的也就罢了,郝大胖子一出面李初一差点没笑喷了。听惯了女修们甜甜糯糯的声音,郝大胖子那天生的大嗓门一开那就不止是给足了面子了,那面子简直就是给撑了!那声音大的,小胖子感觉往外传五棵树都不一定打的住。 看着被他亲自迎接的修士脸上有些抽搐的表情,小胖子捂着肚子笑的都直不起腰来了。他可是亲自领教过很多很多次郝大胖子的嗓门了,那家伙,不用法力封住听觉都能给震聋了! 赶来参加拍卖会的人很多很多,大部分都是独自前来,也有不少三两结伴的。而那种一大帮人前呼后拥的不用问也是哪家的大少爷大小姐,所以像李初一这种五人结伴的也丝毫不显得突兀。 方峻楠当先开道,小木头跟个小书童似的紧随其后,李斯年一脸狗仗人势的奴才相随侍左右,柳明秀怀里还抱着个毛色亮丽的鸡米饭,虽说这被当成少爷的小胖子实在是乡土气息浓了点,但旁人都以为这是哪家第一次外出历练的小公子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历练吗,见的多了才能见怪不怪嘛! 只是不知道若是李斯年知道了自己的冷笑被人当成了狗仗人似的奴才相,这位一直自认为很清高的人会不会发疯。 有方峻楠在前开路,周围虽然挤成了一锅粥,但他们这里还是蛮宽裕的。 方大少爷的修为毕竟摆在那儿了,元婴期大圆满的气息微微显露一丝,周围就没几个敢近身的。而其他家族护卫的侍从有根方峻楠修为差不多的也只是稍稍多看了他几眼,之后便默契的挪开了。 大家是来买东西的,又不是来找架打的,没必要找茬犯冲。 拍卖的会场是建在树干里面的,独特的地理结构使得它上上下下开了许多门。连李初一走的这条贵宾专属的大门都挤成了这样,其他几个供小宗小族和散修们进出的大门什么景况就可想而知了。 大清早开始,整整排了一上午,直到正午的阳光偷偷洒落,李初一他们才终于排到了近前。 看着眼前的五人,负责接待的美丽女修一眼就认出了谁是正主儿,冲着李初一甜甜一笑。 “这位少爷久等了,请将您的请柬给奴家,奴家为您引路。” 望着笑容满面的女修,小胖子愣了愣问道:“什么请柬?” 女修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后耐着性子柔声解释道:“这位少爷,这里是贵宾专属的通道,没有请柬的话是不能进去的。请问您确定没有请柬吗?可不要故意哄骗奴家哦?” 温软的话语显露出女修良好的素质,这要换成别人就算不骂娘估计也好冷下脸了。 小胖子尴尬的挠挠头,扭头冲李斯年问道:“四叔啊,大胖子给咱请柬了吗?” “我哪儿知道!”李斯年白眼一翻,“这几天我又不在!” 小胖子无奈,转头又看了看其他几人,结果众人皆是摇头不知,都是现在才知道进门还要什么请柬。 无奈之下,小胖子只能冲女修歉意的笑了笑道:“我们还真没请柬,不过是大胖子让我们走这边的,就是你们郝老四郝大胖子,你叫他过来一问便知!” “这位少爷真的很抱歉,我们四爷人太忙朋友又太多,怕是一时半会儿的过不来的。要不您先在这等等?或者直接去其他几个普通宾客入口进入也行,您看您...?” 女修是经过培训的,这种情况下仍然很有素质,甚至还说的很婉转,并没有把话说死。 类似李初一这种情况她见过很多,大部分都是打着郝宏伟好友的名号想混进去的,但保不齐还真有几个请柬丢了或者忘带了的。不管哪种情况,她话里话外的已经留有余地了,至于怎么做那就得交由李初一他们自己决定。 若是李初一他们是来混的,那这时候就应该骑驴顺坡下打个哈哈转去普通入口。若是他们真的是有什么身份不能得罪的,那在这等会儿也没有什么,她会差人去报知郝宏伟,李鬼李逵到时一问便知。 方峻楠和柳明秀见她如此都是暗中点头,心道郝家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不是没有道理的。见微知著,这小小的一个迎宾都是如此,郝家上下门风如何便可想而知了。 李初一愁眉苦脸的站在那里,心道这大胖子办事儿还真不靠谱,让他们走着什么劳什子的贵宾通道却又不把请柬发给他们,这不让他们出糗嘛。 心里琢磨着等下传音大胖子是让他先过来呢还是先骂一顿呢,冷不丁背后却突然冒起一声冷言冷语。 “没请柬就滚开,别挡着道!这里是贵宾通道,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走的!” 方峻楠和柳明秀脸色一僵,冷冷的回头望了过去。李斯年也是拉下了脸,只不过他没有直接转过头去,而是先看向了李初一。 这几人一开口他心里就知道要坏菜了,这小胖子平时看着温和可亲的,但是最受不得别人激,特别是在这种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小胖子装起犊子来那可是比谁都牲口的。 果然,扭头就望见李初一的脸阴了下来,一双眼睛神光明灭,嘴角划出了一丝让他脑仁儿疼的冷笑。 李斯年看见了,正冲着李初一的那个女修自然也看见了。 虽然对李初一这个真假少爷抱有怀疑,但她对后面冷言冷语的那个人更是讨厌。 来者都是客,谁家没有三斤钉?这种张嘴就羞辱他人想要凸显自己的是她们做迎宾的最讨厌的,这种情况一个不好收起场来可是相当麻烦的。 还好这里是止戈林,换成其他地方两帮人可能已经打起来了。 还好这里是止戈林啊! 看着李初一的脸色,女修心里轻轻一叹,不待小胖子几个开口她就抢先说道:“这位少爷有礼了,这位小少爷...” 话刚起了个头就戛然而止,小胖子冲她微微一笑,收回了虚按在她嘴边的手指。 “小姐姐,不关你的事,你别乱说话。” 女修闻言又想开口,但看见李初一的眼睛后她不知怎的心头一紧,轻轻点头后便默默站到了一边,私下里却神念探出差人报信去了。 小胖子自然看出了她传音,笑了笑也不在意。 看了看一脸蛋|疼的李斯年,小胖子一脸冷笑的回过头去。 “孙子,刚才你说啥?”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 真敢动手? 马常在是马家家主的长子长孙,平日里在马家领地中便是个作威作福的霸道人物。碍于他的身份,马家领地中活动的修士都会卖他几分面子,从不与他计较什么。久而久之,马常在的脾气越来越大,人越来越霸道,赫然一个纨绔恶少的典范。 这次止戈林拍卖穿云雀王卵,他作为马家这次参与玄冰寒狱之行的子弟自然是要来的。 马家家主知道他的脾性,出门前再三叮嘱要他低调行事,一路上他也一直谨记,可是这干巴巴的等了一上午都还没能进去门,焦躁的马常在不知不觉中嚣张的脾性又犯了。 若是李初一他们进去了也就没事儿了,可是偏偏他们没进去,甚至连请柬这么回事儿都不知道。烦躁的马常在正有气儿没地儿撒呢,立马就把李初一他们当成了混子张嘴就骂。其实他也没存什么恶心死,就是烦躁之下找人泄泄火罢了。 可惜啊,他要换个人最多也就是跟他顶撞两句就完事儿了,可是他偏偏惹得是李初一。 李初一是谁? 他可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虽然嘴里整天念叨着道士嘱咐他的那句“才不外露,低调做人”,可是少人年张扬的本性那是怎么也难以压抑得住的。特别是在保证自己绝对安全的前提下,小胖子的嚣张那绝对是飞升级的!谁要惹他他不但能给你掀了房顶,还会让你再盖好了他重新再掀一遍,直到他掀的舒爽了满意了为止。 马常在烦躁,他李初一就不烦躁了? 一句阿猫阿狗,小胖子一上午的火气和郝大胖子给他的尴尬直接一并发作,张嘴就毫不客气的骂了回去。 马常在那受过这份气啊?!在家的时候,向来只有他骂人的份儿,别人别说回嘴了,多看他一眼都不行。李初一这一骂,顿时让他的火气蹭的就上来了。 “你他吗说什么呢?有种你再说一遍!” 李初一也不说话,只是冷笑的看着他,脑袋一歪冲旁边的鸡米饭扬了扬下巴。 鸡米饭多聪明,立马会意,学着李初一的腔调张嘴就叫。 “孙子,刚才你说啥?孙子,刚才你说啥?孙子,刚才...” 活灵活现的声音加上鸡米饭的模样,一只这么聪明还会说人话的小公鸡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兴趣,哄笑声一片。 马常在这个气啊,人骂他也就罢了,一只鸡崽子也敢骂他,这让他的脸往哪儿放?! 哄笑声中,马常在胀红了脸伸手一指鸡米饭。 “给我把它的头拧下来!” 旁边的随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止戈林禁武是禁的人,又没说不许杀鸡,那么这次出手也不算坏了规矩。想到这里,随从中走出一人伸手就向鸡米饭抓去,元婴期的气势显露无疑。 抱着鸡米饭的柳明秀见状眼神一厉,可是根本不用她出手,她最忠实的护花使者就在旁边站着呢。 也不知怎么的,出手的随从只感觉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再醒过神来时已然躺在了地上,胸口被方峻楠一脚踩住,挣扎了几下都没能起的了身。 “你敢动手?!”马常在眼神一厉,“三开洞的人呢?这里有人出手打人,你们管不管?!” 没想到方峻楠真的会动手,马常在又这么一喊,周围的人群顿时哗啦啦的让开了一大片,生怕靠得近了惹祸上身。 在止戈林也有些日子了,树底下新添的花肥他们都看在眼里,三开洞的威名早已深入到他们的心中。此时有人动手生事,他们自然要躲得远远的。 让开了是让开了,但是他们没走,一个个都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中之人,连很多已经进了门的人也不例外,纷纷走出挤在旁边观看着事态的发展。 止戈林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这么刺激的事情他们怎么能错过呢? 特别是那些等了一上午还没能进去门的人,一见方峻楠动手一上午的疲累一扫而空,心里大叹这趟来的值,来的太值了! 方峻楠眉头一皱,马常在的话让他也有些犹豫。想起这里是止戈林,他不由得将目光望向了李初一,想看看自己这位少主准备怎么处理。 结果他头刚转了一半,就见到一只熟悉的肉脚一脚跺在了那随从的脸上,闷哼声中鲜血飞溅。 “我去你道士的,你敢动我的小鸡?你还敢冲我秀儿姐姐出手?老子跺不死你!” 小胖子咬牙启齿的瞪着地上的随从,踩在对方脸上的脚还用力的碾了又碾。 那人被方峻楠给制住了,哪里反抗得了?被小胖子踩在脸上挣扎不得,只能发出痛苦的闷嚎。 方峻楠微微一滞,随后放松下来,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隐隐猜到过小胖子会怎么做,从不肯吃亏又极为护犊子的小胖子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人的。只是他没想到小胖子会做的这么干脆,而且听着他口口声声的为柳明秀鸣不平,方峻楠直感觉心里一暖。 脚下加大力气制住那人,让他任由李初一蹂躏。暗地里,方峻楠却提起了十二万分警惕。 动手了,解气了,但是止戈林的规矩摆在那里,他要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三开洞,迎接极有可能发生的恶战。 虽说跟三开洞动手他们有输无赢,但是方峻楠不后悔。他都已经想好了,哪怕是死也要想办法送柳明秀和李初一出去,这样他就算死也值了。 而且李初一层出不穷的手段他已经见识过了,他相信就算真的要动手,小胖子也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连穿云雀大军和柳方两家共同围堵的死局都让他给跑出来了,这止戈林里他未必不能再创造一次奇迹。 看着自己的随从被李初一百般蹂躏,马常在忍不住猛吸一口冷气。 他虽然跋扈,但是他不傻。让手下杀鸡不动人,他存的就是勾|引对方先出手的心思。 他成功了,对方果然动手了,但没想到的是对方明知入了套竟然还不停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继续公然行凶。 这是不怕死吗? 还是有所凭恃?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几人这么嚣张,甚至比他还嚣张,那他们这次肯定是必死无疑,三开洞不会放过他们的。 左等右等等了半天,地上的随从嗓子都喊哑了,可是三开洞的人始终未曾出现,这让马常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周围全是对李初一霸气的感叹以及对他畏不出手的嘲笑,这让马常在更是不舒服。 自己随从为自己出头被人按在地上打,他站在旁边干看着连个屁都不敢放,这怎么想也不是个事儿。 私下里传音最后面的一个手下去三开洞报信,马常在一脸冷笑的看着李初一。 “蠢货,你在止戈林动手,明知坏了规矩还继续行凶,如此冥顽不灵,真的就不怕死吗?” “我是蠢货,你又是什么?眼看着自己的手下在自己面前被小爷百般羞辱,你还跟个鹌鹑似的缩着头只敢动动嘴皮子,你姓龟吗?不对,你姓鳖吧?” 李初一冷笑道,一只脚跺累了又换了另外一只脚继续跺,直跺的那随从几乎没了声息。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看向马常在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主辱仆死这句话不光是说仆从的,反过来也是一样。眼看着自己的手下被人百般羞辱都快给玩死了而不敢出声,那这个主子当的也就没有什么名声在了。不说名声,就是他自己的手下,以后哪个还敢为他卖命? 马常在脸色难看,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于是乎只能用老套路——自报家门吓吓人。 看着李初一,马常在冷声道:“我是广平湾马家长孙马常平!小子,你是谁?” “马家?” 小胖子脚下一停,皱眉思索着什么。 马常在以为他是被自己的家门名号给吓着了,心中一喜刚要说话,却见小胖子一脸好奇的问道:“做拉面的那个马家?” 周围一静,随后哄然大笑。柳明秀扶着方峻楠笑的都直不起腰了,连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愁眉苦脸的李斯年都忍不住莞尔。 众人看着一脸好奇的李初一,都不禁的直摇头。 做拉面的马家,这小胖子怎么想的? 马常在自然不是做拉面的那个马家的少爷,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马家是什么,但他知道小胖子很明显在耍他。 眼睛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马常在冷冷的道:“辱我马家者,死!” “哦,这样啊!”李初一点点头,“我好怕呀,哎呀呀,好怕好怕呀!” 嘴里这么说着,他脚下碾的可更带劲了,脸上的表情要多假有多假,哪有半分怕的意思! 马常在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一众手下更是气得脸色难看万分屈辱,但偏偏又动不得手,这让他们难受欲死。 踩了半天有些累了,小胖子摸了摸并不存在热汗,手一伸招出了一个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又取出把折扇在自己的大脸蛋子旁边呼扇呼扇个不停。 “我说你杀不杀我呀?这都半天了,你倒是给句话啊!” 说完又回头看着那个默立一旁的迎宾女修。 “还有你,你到底叫了郝大胖子没有啊?你要没叫我可自己叫了哈?”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有点眼熟 马常在脸色阴晴不定,他很想亲手杀了这个该死的胖子,但是他却是不敢。 李初一敢在这动手,要不就是真有什么后台,要不就是敢玩命。不管哪一种,都不是马常在愿意跟他拼的。 若是前者,他上去一顿血拼,最后三开洞一到人家没事儿他做了花肥,那多亏的慌。若是后一种就更不值了,自己万金之躯跟他一条烂命同归于尽一起做了花肥,那他得多冤啊! 他不说话,那迎宾的女修就更不能说话了。她是交易行的人,自然知道这种情况她要做到的就是保持缄默两边都不得罪,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插嘴。 交易行是图的是做生意赚钱,对谁都是一视同仁不会轻易开罪。好勇斗狠偏帮出头这种蠢事小家小业的还可以搞搞,他们这种级别的商会是绝对不会做的。就算要做,那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的迎宾。 所以她现在在等,等郝四爷亲自过来处理。事情已经报上去了,她能维持现状已经算是无过了。所以对于李初一的提问,她只能微笑以对,绝不开口插言。 小胖子见两人都不说话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掏出了一颗灵果。擦了擦正准备大口一啃,想了想又将其抛给了躲在一旁的小木头,自己又重新拿了一颗出来擦了擦一口咬下。 清脆的咬合声响起,小胖子顿时眉开眼笑的很是舒爽,心里大叹这三灵石一颗的果子果然不一样,根本不是一般的水果能够比的。汁多味甜就不用说了,这一口下去的灵气就几乎快赶上灵石的浓郁了。感受着灵气自然地在体内化开滋润进经脉当中,小胖子通体舒泰,简直有种要升仙的感觉。 舔了舔嘴唇,小胖子满足的叹了口气。 “真他道士的还吃啊!” 李斯年在旁边看的眼馋,舔着脸也凑了过来。 “初一,给我也吃一颗呗!” “好啊!”小胖子笑着点点头,肉乎乎的小手往前一伸,“五灵石一颗,谢谢惠顾!” “你大爷的!” 李斯年脸皮子抽了抽,臭着脸的站到了一边。 他又不傻,三灵石一颗的果子这小胖子卖五灵石,他脑子被人坐了才会去买呢。 看着小胖子左一口右一口吃的个不亦乐乎,李斯年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抿了起来。 虽然这特酿的灵气赶不上那果子来的浓郁,但是对李斯年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了。也就是他现在有钱了,换做以前这种几灵石一两的特酿他哪里喝得起。 狼吞虎咽的啃完了一个灵果,节约的小胖子连果核都嚼了嚼给咽了下去。那灵果在场很多人都识得,果肉香甜他们自然都知道,他们更知道那果核到底有多硬。看着小胖子跟嗑瓜子似的嘎嘣嘎嘣的就给嚼碎吞了下去,众人都不禁感觉一阵牙酸,暗道这胖子果然是个人物,牙口真好! 打了个饱嗝,小胖子抻了抻腰。众人都以为他要起来了,谁知道他又往回一靠,伸手抓出条鸡腿来继续开啃。 吗的,你是来吃饭的还是咋的?!这架还打不打了?! 众人不禁直翻白眼,几个好事儿的甚至叫出了声来。小胖子听见了却毫不在意,眉开眼笑的吃得不亦乐乎。 他淡定,马常在可站不住了。 这小胖子看猴戏似的搬了张椅子在他面前又吃又喝的,脚底下还踩着他一个手下,周围火辣辣的目光让马常在感觉自己就是只马猴,双手反复紧握几次差点没忍住就想出手。不过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他还是没敢坏了规矩。 “你到底想怎样?!” 马常在冷冷的问道,他是真有点搞不懂这个小胖子在想什么了。 你要打要和倒是给个话啊,在这又吃又喝的是几个意思?拉着一大胖子人在这围观你吃饭多好看还是怎么的了?、 看白痴一样的看着马常在,小胖子塞了一嘴的肉含含糊糊的道:“你说我想干什么,当然是等人啊!” 心头一紧,马常在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嘴里冷笑道:“叫人啊?行!你今天叫来多少我马常在都接着了!” “叫人?叫个屁人!” 小胖子越看马常在越像白痴。 “不是你叫的三开洞的人来了吗,你那手下都去了半天了,算算时间也该来了,我这不在这等着嘛!” 马常在眼神一厉:“你当真不怕死吗?” 小胖子赶苍蝇一样的摆摆手。 “死个屁!小爷我这叫保护案发现场,死不死的等他们来了再说!傻孙子,你要是不想救你这手下呢就乖乖站在那别动,要是想救就赶紧动手,你家小爷我在这等了半天了,没看等的我都饿了吗?” 吗的,这神经病! 马常在真快疯了,他开始怀疑这小胖子的脑子可能真不正常。 三开洞的规矩摆在那里,任你多大的势力来了都不好使。这小胖子坏了规矩不跑也就罢了,竟然还老神在在的在这吃吃喝喝的等人来,而且话里话外的字字诛心,让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究竟是谁?!” 马常在再一次问道,他想知道这小胖子到底是谁,怎么就这么张狂呢。这狂傲的样子让马常在很不舒服,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踢着铁板了。 这次根本不用李初一搭腔,有了经验的鸡米饭机灵的抢先开口。 “主人威武,主人霸气,主人是你爷爷!” “嘎嘣”一声脆响,马常在脚下的地面碎开了丝丝裂纹。他狠狠盯着鸡米饭,心里暗暗决定等下不管情况如何,这只鸡他一定要杀! “嘶~~败家啊!” 小胖子一脸心疼的看着他的脚下,这广场的地面被财大气粗的郝家全部用上等的水白玉铺就的,整块的整块的水白玉之间以紫金嵌成金边。 虽说这些在凡人眼中很是值钱的物事在修士眼中算不得什么太贵重的东西,但这么大片下来还被修饰的整体如一的水白玉地砖还是蛮稀罕的,一看郝家就是用了心的。 李初一跟着道士从小混迹市井之间,这在别人眼中算不得什么的地面在他眼中那可是很值钱的,刚才他就琢磨着要不要走的时候偷偷抠点金边下来拿回去卖钱,后来想到这是大胖子家的产业这才作罢。 可是现在看见这么好的东西就被马常在一脚给跺碎了,小胖子直感觉就跟碎的是自己家的东西似的,肉疼的不得了。 心疼的看了半天,他回头说道:“这傻儿子把你们地踩坏了,等下别忘了让大胖子收钱!” 迎宾女修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嘴里连道:“不碍事不碍事,补补就好,回头补补就好!” “你也败家!”小胖子白了她一眼,“好歹是你们东家的东西,怎么不上点心呢?要赔,一定要赔!回头让大胖子估个价,让这傻孩子赔钱!” 无缘无故的被一通数落,所为之事还是他们交易行的东西,迎宾的女修无可奈何的点头应是,心道这位小少爷可能脑子真的有什么不一样,做事儿怎么就这么不合常理呢。 正说着,交易行内部一个笑声响起。 “哈哈,是哪位朋友在帮我们好再来管教下人呢?” 人群分开,两个壮汉从内走出,脸上虽然笑容不减,但是眼睛里透出的冷意和肆无忌惮散开的元婴期气息却显露无疑。 两个壮汉一个光头一个短发,之前出声的是那光头之人。这人进来后先是淡淡的看了女迎宾的女修一眼,直看的那女修深深地把头低了下去不敢作声,随后才环顾场中打量着情况。 马常在正对着他,因此他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马常在。在马家众人身上扫了扫,特别是他们身上的随身玉牌上停留一瞬,两人顿时含笑点头。 “原来是马家少爷啊!不知今日是什么事情竟然让马少爷如此大动肝火,竟然堵在咱们好再来的门口纠缠不休呢?” 两人语气恭敬,马常在很是舒服。 这才是人该说的话! 他之前让李初一闹得都感觉这世间好像有些不正常了,直到这两人出来他才感觉阳光重新洒下,讲理的人终于来了。 端着架子不咸不淡的冲两人点了点头,马常在朝着李初一一样下巴。 “就是这个小瘪三,你问他吧,什么东西!” 李初一几个都是背着身子,两人刚才只是扫了一眼还没有在意,很自然地与正对着他们的马常在先打了招呼。此时听马常在这么一说,两人转头望去,不知怎么的心里骤然一个咯噔。 这几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揉了揉眼睛,冲着小胖子的背影再仔细一瞧,光头心里顿时一紧。再往旁边转去,眼睛扫过方峻楠柳明秀,直到那只炖成汤他俩都认识的双彩鸡,光头冷汗顿时下来了。 与短发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有种想哭的感觉。 吗的,怎么是这位主儿呢! 马常在还等着两人评理呢,谁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反而是两人的表情让他心里有心发沉。 待得看到两人接下来的动作,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周围的人群也是微微一惊。 几步凑到跟前,光头和短发舔着脸笑道:“小豪爷,您来啦?” 一脸的谄笑还哪有半点霸气,什么冷厉的眼神肆无忌惮的气势顿时收了个干干净净。 小胖子没有说话,只是笑嘻嘻的冲他俩点了点头,旁边的李斯年倒是嘿嘿一笑先开了腔。 “文清刘广,你俩欠老子的灵石什么时候还?”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 完了!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都是一愣,还么想明白怎么回事,却见光头和短发一脸的苦笑。 “年哥,我俩最近手头确实不宽裕,您老在宽限几天,就几天,我来一定把账填上!” 两个元婴期的高手喊一个炼神初期的修士大哥本来就不合理了,而这还是一脸谄笑的舔着个脸,这就有点太颠覆了。众人都想不明白李斯年到底何德何能,又是凭着多少灵石竟能让这么两个元婴期的高手折腰。 李斯年不咸不淡的点点头:“行吧,记得还哈!可千万别为了几颗灵石丢了份儿!” “哪儿能啊,瞧您说的,您看我文清是那种人吗?” 光头文清赶忙说道,旁边短发的刘广赶紧跟着点头,一再表示过几天就还。 李初一有趣的看着他几个,没想到这俩人竟然还欠李斯年灵石。想想李斯年最近频开的盘口,他估摸着郝府中凡是好赌的怕是没几个没欠过李斯年钱的了。 安抚住了债主李斯年,两人暗暗松了口气。可是看着盘腿坐在椅子上啃着鸡腿的李初一,二人的心又提了起来。这回再看看对面的马家少爷,他俩把他吃了的心都有了。 他俩来之前就已经接到了消息,说是门口有人吵起来了。大体情况他俩都了解,唯独不了解的就是这两方的身份。迎宾的女修才多大的见识,认不出来自然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偏偏谁闹事不好,这生事的竟然是小豪爷李初一,知道了真相的两人直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怎么自己就嘴欠拦下这么个差事呢? 他俩来其实也是好奇,这止戈林里敢生事的人本来就少,敢动手的人就更少了。他俩来就是为了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怕死,谁敢这么犯二,为此他俩还跟其他几个值守会场的家丁好一顿吵吵才抢到了这么个差事呢。 结果现在看到了,他俩也后悔了,后悔中又有恍然大悟。 就说嘛,这止戈林规矩森严,敢坏了规矩动手的除了咱家小豪爷,还有谁? 后悔归后悔,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何况他俩现在就是掉头走了,回去后知道真相的其他兄弟也不会替他俩来。 心里叫苦不迭,光头一脸笑意的问道:“小豪爷,您来了怎么不进去啊?在门口坐着多凉啊!来来来,咱哥俩带您进去,您的房间四爷都给您准备好了,就等您来了!” 伸手一指迎宾的女修,小胖子苦着脸道:“她说有请柬才能进,我没请柬啊!” 光头一听恨恨的看了眼那个女修,而那个女修在两人一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吓得不行了。此时被光头一瞪,双腿一软直接跪下了,嘴里连声抱歉。 光头跟刘广对视一眼,均感无奈。 其实这女修也没错,上面定下的规矩,没请柬就是不能从这进,这女修也只是执行命令罢了。她一个好再来交易行中小小的迎宾侍女,自然没那个胆子敢去放水。 他们更无奈的是眼前这位小豪爷,您是没有请柬,但是没请柬不代表不能进啊! 叹了口气,文清苦笑道:“小豪爷,您是没请柬,但是四爷不是给了您一个令牌吗?” 李初一一愣,这才想起他刚住进府的时候郝大胖子确实给过他一个令牌,说是出入郝府用的。不过他在郝府中几乎无人不识,进出从来都自由随意根本没人问他要过令牌,他一时间都把这茬给忘了。 再说他就是记得也没往这处想啊,谁能想到郝府进出用的令牌在这交易行也能通用啊! 在储物袋中一顿翻捡,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块令牌,小胖子提溜在手上晃了晃问道:“这个?” 文清刘广点点头同声道:“没错,就是它!” 金灿灿的令牌在阳光的照射下光芒四射,金钱做花裱出的底面上,一面刻了个“郝”字,另一面则刻了个大胖子的简笔画像。寥寥几笔将大胖子刻画的活灵活现,特别是那肥头大耳大肚子的吃货模样绝对是淋漓尽致。令牌是被特别祭炼过的,阳光一照上面的大胖子竟然还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被阳光给刺到眼了,看上去神奇无比。 “哦,这玩意儿还管进出这里啊!”小胖子恍然大悟。 这令牌本身金子做的他很是喜欢,奈何上面大胖子的画像他实在是觉得寒碜,所以才一直不曾佩戴过,因为戴上的感觉就跟把大胖子贴在身上似的好不难受。不过现在他知道了这令牌的妙用,早知如此他早就挂腰上了,哪怕觉着寒碜他提溜在手里甩着玩也行啊! 跪在地上的女修一见这令牌就傻住了,而周围有点见识的看见这令牌后也是倒吸一口冷气。马常在虽然不知道这令牌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众人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从他们的表情不难看出这绝对是个很厉害的东西。 果然,文清和刘广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看着令牌,刘广苦笑连连,凑到小胖子的身边低声向他解释。 “小豪爷,这令牌是郝家嫡系后代才有的身份令牌,而四爷这块更是当代家主直系后人才会被赐予的。您看着金色是纯金,代表的正是令牌主人血脉的纯正,其他各支都是紫金白金或者彩金。这令牌除了家主直系血亲外,只有这些血亲的道侣或挚友才会被赠与,而且每位血亲一生只能送出三面令牌,见令牌如见令牌主人本人!” 看了看有些发愣的小胖子,文清和刘广的眼中都有着浓浓的恭敬。 正如他们所说,这令牌只有令牌主人和他认可的人才可拥有,说是可以送出三面,可是除了道侣的那份外,实际上能送出的也就是两面,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郝宏伟能送给李初一这东西,足以见得他跟小胖子之前的感情如何。 有一句话他俩还没明说,但是在场很多人都知道。 这令牌的主人郝宏伟现在还只是郝家的一个少爷,若是哪天郝四爷当上了郝家的家主,那么... 到时候,这令牌的价值就难以估量了! 李初一不知道这些,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他在乎的只是郝宏伟与他之间的交情。 大胖子不声不响的竟然办了这么一件大事儿,小胖子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心里更加认可了这个朋友。至于将来大胖子能不能当上家主、他能从郝家得到点什么助力,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道士曾经说过,自己的才是最可靠的。外力再多再强那也是外力,关键时刻人家有所顾虑把你给卖了你也没处说理去,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所以李初一从小谨记道士的这句话,什么借势借力的他的小脑瓜可是很难想到的。 不过现在嘛,他倒是要狐假虎威一下。 这不做拉面却姓马的孙子不是看不起小爷吗? 还敢给小爷耍横? 行,小爷好好跟你耍耍! 以前道士就说过,拍卖会有三个肯定会经历的特色项目——淘宝、辣条、小装|逼,如今宝还没开始淘,辣条这个在道士口中比钱还值钱的东西他还没弄明白是什么,但是小装|逼他还没进门就碰上了一个。 当初道士给他讲的时候他还不信,他想不通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没事儿找事儿的人,今日一见原来还真有。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一来这些人很闲,闲的蛋|疼的那种闲;二来这些人很横,大户人家的孩子嘛,横行霸道的脾性是可以理解的;三来嘛就是他们五个人实在是有点寒碜,人家少爷出门都前呼后拥的一大帮子,他出来算上他自己也就五个人一只鸡,再加上请柬的问题这才给了这马少爷一种错觉,他马家远远强于自己几个的错觉。 说白了,还是实力的差距。 想想道士说的还真对,外力终究不可靠,还得自己的实力强。要是他李初一现在一身道胎的修为,哪怕元神期的修为,只要他气息稍稍一放,这帮人不跪舔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招惹? 知道归知道,该报的仇还是要报的。小胖子可不是那种吃了亏就认栽的主儿,当初穿云雀王多牛,还不是被他把它儿子还是闺女的给顺过来了! 虽然一直踩着人家手下的小胖子看起来并没有吃亏,吃亏的反而是马家少爷,但是小胖子可不这么想。自打马常在一张嘴的那刻起,小胖子就认定自己已经吃亏了。 想到这里,小胖子笑嘻嘻的道:“这令牌还真好使啊,下次我就知道怎么用了!” 文清赶忙接口:“得来,那咱们先进去吧!这里太阳大,您这么白晒黑了就不好了!” “不行哦!” 小胖子摇摇头,伸手一指马常在。 “这孙子骂我的事情还没解决完呢!” 文清差点没哭了,他就是想把这事儿给滑过去,结果这位小豪爷报复心还真不是盖的,根本就不下台! 刘广心思活络,见状赶忙凑上来说道:“小豪爷,四爷给您在包间里备好了酒菜,就等您过去品尝了!要是咱去完了菜凉了,那味道可就差了几分了!” 文清差点没抱着他亲两口,这丫平时话不多,没想到脑子还真快。 果然,小胖子一听吃的东西眼睛就是一亮,神色一阵挣扎后咬牙叹了口气。 两人心里一喜,却听小胖子说道:“士可杀不可辱,饭要吃,那个气儿也要顺!今天这事儿这孙子不给我个说法就没完!” 被人一口一个“孙子”的叫着,马常在早就受不了了。此时见郝家人明显偏帮对方,做惯了霸王的马常在哪里肯让,顿时一声冷哼。 “没完?你想完我也不完!你就是那个什么鸟人吧?被柳家和方家追杀了这么久你还能活着,你这鼠辈当的还真是顺溜啊!行了,五万灵石今天就归我马常在了,今儿个该着少爷我发财!” 此言一出,文清刘广对望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 打就打! 李斯年脸上的淤青还未完全消退,几天前发生的那么一幕文清和刘广可是在现场看了个清清楚楚。 当日若不是郝宏伟赶到告诉了李初一一个好消息让他消了火气,李斯年和他最后能打成什么样可是谁都说不清楚的。 那可是下了死手啊! 想想李初一那天最后的那一脚他俩就一阵牙疼,若非小胖子的法力被方峻楠给封住了,那一脚踹实了李斯年不死也得破相,哪还能在这老神在在的跟他俩收账呢! 连自己人都下得了狠手,这不是自己人反而还算是仇人的马家少爷的下场可想而知。 望着李初一脸上越发甜了的笑容,文清和刘广头都大了,事情闹成这样他俩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相互使了个眼色,刘广默默的退出人群拔腿就跑,他要赶紧找到郝宏伟将这件事报告给他,估计现在也只有郝四爷能有办法按下这个炸了毛的小胖子了。 刘广的离开李初一自然知道,不过他丝毫不在意,他现在唯一在意的就是眼前的马常在。 围观的众人很多人都将他认出来了,窃窃私语声他不是没有听到,但是人家没当着他的面指着他的鼻子说李初一就全当没听到。毕竟通缉令摆在那里,这绰号也算是传开了,他李初一再大的本事也封不住这么多张嘴,强来反而还会树立很多敌人。以他目前的实力,还远远没有威慑住所有人的能力。 但是马常在就不同了,这个不会做拉面的马家少爷敢当着他的面叫出他那难听的绰号,甚至还妄图砍了自己去领赏,李初一再当没听到那他就不是李初一了,他是李王八。 看着冷笑不已的马常在,他笑嘻嘻的轻声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文清站在他身后冲着马常在暗暗摇头,马常在自然看见了,可是他会理吗? 想他堂堂马家少爷,马家家主的嫡孙,被李初一一顿羞辱还不能动手已经一肚子气了。这回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羞辱对方的机会,而且还是个他认为很占理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把话给咽回去当做没说过? 看着笑嘻嘻的李初一,马常在嗤笑一声。 这种装模作样的人他见的多了,在他看来李初一不过是被人突然识破了身份而强装淡定来掩饰自己的慌乱罢了。 隔空遥点着李初一的鼻子,马常在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少爷我说你是鸟...” 话未说完,眼前的李初一突然人影一虚。马常在也不是什么庸手,想都不想直接往后退去。两边的手下反应极快,马常在退后的同时众人就已经挡了上来。噌噌之声响成一片,马家随从们执着兵刃严阵以待。 就在他们还在寻找李初一的踪迹时,眼前突然虚影一闪,及张道符骤然出现,瞬间爆成了一团火光。 众人见状丝毫不乱,后排的根本未动,前排离的近的自行出手迎了上去,几下子就将火符化解于无形。辗转之间配合极为默契,可见马家派给马常在做护卫的这些随从绝对不是等闲。 火符没有奏效在李初一的预料之中,他只是想先摸摸这些人的底儿。这一探不要紧小胖子差点没惊掉了下巴,出手的三人中除了一个炼神后期的外,其他的竟然全都是元婴期的修士。 “我去你道士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好!” 暗骂一声,李初一头也不回的一声清喝:“圆圆!” “圆圆”二字一出口方峻楠脸皮就是一抖,人皮面具掩盖住的脸上一阵铁青。这是李初一强行给他取的绰号,按小胖子的说法这代号要取的有意义,就像他姓李就取了个外的谐音歪一样,方峻楠姓方自然要取个圆才显得完美。 方峻楠本来是不答应的,奈何柳明秀感觉很喜欢,说听起来显得可爱的不得了,方峻楠熬不过爱妻也就默认下了。 可是默认归默认,这大庭广众的被李初一这么当众给叫了出来,周围人群向他投来的诧异目光差点没把方峻楠给烤糊了,他心里这个恨啊! 看着眼前的马家众人,方峻楠将所有的怒火都转嫁给了他们。若不是他们,他哪会这么丢人? 揣着满腹的怨气,方家少爷冷哼一声悍然出手,左手附后右手并成剑指一个前冲,直直的杀入了方家众人当中。 他这一出手立刻显示出了上下高低,虽然都是元婴期,但他方家元婴第一人的身份哪是盖的?! 前排三人直感觉一股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炼神期大圆满的那位直接嘴角溢血不由自主的被顶了回去,剩下两个元婴期虽然止住了退势,但这剑气仍然让他俩骇然变色。 这还只是剑指就有如此威势,这要是他出剑了,那... 两个元婴期不敢想象,眼见剑指眨眼即到赶忙出手相迎。二人一个使短棍一个使长剑,与方峻楠的剑指一触顿时爆发出一股莫大的威势,形成了一道劲风横扫全场。 周围围观的都是修士,能来这里自然更是各有本事。这劲风大部分人避都不避恍若不觉,有些承受不住的也被旁边同来的同伴或随从给出手挡下了。 噗! 噗~! 两声喷血的声音,只见马家的两个元婴期带出一道血线飞了回去,而方峻楠毫发未损,剑指未收冷冰冷的站在那里,让人见之心寒。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望着方峻楠均在暗暗猜测他到底是何人。能以一敌二的并不少见,但如此这般压倒性的将一个初期一个中期的元婴修士给逼退了回去那可就不简单了,这不光是修为上的差距,更是眼力和手段上的差距。 马常在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自己两个元婴期的护卫竟然一触即溃,这叫“圆圆”的元婴期高手比他想的还要厉害几倍。 惊而不慌,马常在向前一指。 “上,一起上,围死他!” 马家众人微微一滞并未动手,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在等别人出手。 他们倒不是怕打不过方峻楠,他们是怕坏了止戈林的规矩。现在明摆着是对方动手了他们只是自卫,这要是他们把人围了那性质就变了,到时候谁知道三开洞会不会缺肥料把他们都给一锅烩了。 马常在自然知道他们在顾虑什么,大手一挥道:“上,出了事我负责,少爷我不会让止戈林的人动你们的!” 自己少爷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们就是再不想上也只能上了。这要再不上那就不是坏了止戈林的规矩了,那是直接忤逆了自家少爷的命令了。到时候止戈林不杀他们,回去之后马家的家规也会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没动手的四人合着先动手的三人,三个元婴期四个炼神期的修士一拥而上。与一般散修打群架不同,他们是马家培养出来的,进退之间自然不能那么没有章法。动身时还显散乱,可是临到方峻楠面前时七人已然摆出了一个七星锁月阵。 李初一站在方峻楠身后,见状又头也不回的冲身后的李斯年一招手。 “四大叔,一起上!” 根本不用他说,李斯年早就拔剑在手冲了上来。 森林里迷路的时候他们连番厮杀,相互配合之间早有默契。此时软剑杀到,李斯年很自觉地将七人中的四个炼神期拦了三个过来,余下一个连着其他三个元婴期都留给了方峻楠。 他的剑招偏向绵柔,遇到李初一之前他在漠北的江湖里有个绰号叫绵里针。正面对敌硬碰硬李斯年会很吃力,但是让他拖住几个人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只要不碰着元婴期的大高手或是李初一这种死变态,那么李斯年的剑法下就没有恶心不死的人。 果然,软剑剑招撒开,三个炼神后期的修士直感觉自己的攻击如泥牛入海般被对方一个圈连着一个圈的给化解于无形。而他们有意撇开李斯年去配合自家高手攻击方峻楠,但李斯年那柄缩头乌龟一样的软剑又会及时杀到,将他们重新拖进他那恶心到死的剑网中。 马家修士不是笨蛋,见状阵形一变,一个元婴期的高手挪出空挡来攻向李斯年。他们准备先杀了这个恶心死人的炼神初期小杂碎,然后再集中火力对付厉害死人的方峻楠。 眼看着一掌就要印在李斯年的胸前,这个元婴期高手却突然心头一凛,想都不想的收掌回撤。就在他刚刚离开原位的一瞬间,一柄缭绕着紫黑色剑芒的兽皮长剑贴着他的头皮一扫而过,晚一点他的脑袋怕是就要去掉一半了。 伸手摸了摸脸上被扫出的血口,此人毫不怀疑李初一这一剑会不会要了他的姓名。虽然想不明白一个炼神初期的小鬼是怎么能够破了他一个元婴期修士的护体法力的,但是想想方柳两家对他的通缉以及悬赏的金额,这人不由的又心下恍然。 事出有异必有妖,难怪,难怪! 想念一动刚准备变招杀向李初一,以境界压人将其毙于手下,这人却突然发现小胖子脸上露出一丝小狐狸一样的偷笑,踏着奇异的步伐身体诡异的扭了几下就一下子穿过了他的封锁,冲着马常在冲了过去。 “少爷,小心!” 听到手下示警,马常在不惊反喜。 方峻楠他打不过,但是这李初一他可丝毫不惧。 身为被马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少主大天才,他马常在同境界下可从来没怕过谁,更不要说这个只有炼神初期的小杂碎了! 嘴角流出嗜血的微笑,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马常在一声大喝。 “来啊!”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雪银丝 看着李初一一剑递来,马常在毫不惊慌,双手一抬十指连动,没见着有什么法宝飞剑出手,但李初一却突然心中警意大作。 阴阳道眼运转到极致,黑白色的世界中,一抹虚影终于被他瞧见,竟然已经到了他身前丈许之内。 “什么玩意!” 李初一有点心惊,他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他阴阳道眼都差点没看清的东西。 眼见那虚影将要临身,他赶忙剑招一变斜挑过去。清脆的剑吟声中,那抹虚影终于被磕飞了开去。 小胖子刚要松口气,却又脸色大变。他赫然发现那虚影根本不是一条,而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只不过那一条是最先攻到的,或是为了迷惑他让他松懈,后面的大部队随后才赶到。 用剑挑已经来不及了,再说这么多他速度再快也挑不完。小胖子强按心猿,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无悲无喜的状态中,脚下游龙剑步施展到极致,在那密密麻麻的虚影中挪腾闪转,以各种在他胖乎乎的身体上看起来极其不可思议的姿势不断躲避。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过去了一瞬。等小胖子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片虚影攻势已尽,被马常在暂时给收了回去。 冷汗这时候才唰唰而下,小胖子心中暗骂自己大意。这阵子闲散地久了,加上各种琐碎之事纷至沓来,他竟然会有种小看天下英雄的狂傲心态。 脸上装|逼,心中谨慎,这是道士对他一贯的要求。以往他做的也不错,但是这次却实在是疏忽大意了,险些吃了大亏。 看着身上没完全躲开而给割出的一道道血痕,小胖子瞳孔紧缩。抬头向马常在望去,阴阳道眼幽光闪烁的死死盯住他的双手,李初一终于看清了伤他的是何物。 “线...?” “呵呵,眼力不错啊!” 马常在冷冷一笑,两只手轻轻抬了抬。 在阳光的映射下,自他十指之间向外延伸,竟然有点点反光透出。凝目细望过去,赫然正是一根根比汗毛还要细上许多的丝线。 “能在我这雪银丝之下紧受点小伤,你鸟人的本事果然不凡啊!” 凝望着李初一,马常在嘴上不咸不淡的轻赞,心里却是骤然一紧。 他这雪银丝是他爷爷从冰宫重金给他求来的护身至宝,冰宫之外世所罕见。这雪银丝是冰宫秘法祭炼而成,细如毫发,肉眼几乎难以察觉。不知底细的人若是猛然碰上,同境界之下不死也得重伤。 更可怕的是这雪银丝被祭炼之后还有破法之效,便是修为比自己高出很多的高手一个不慎也能伤在它之下。而且这东西可刚可柔,虽然灵动性和施展的范围不及飞剑之类的法宝,但进可攻退可守又可破人护体法力的特性却也让它成为了一件许多人都极为渴望的宝贝。 没见着周围围观的人群中有很多认出此物的人都发出了压抑的惊呼声,那一道道或贪婪或渴望的目光一起证明了这件宝贝到底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但就是这么件宝贝,李初一这个头一次碰到的雏儿竟然没死在上面,甚至连重伤都没受,只是受了些皮肉小伤。马常在可是全力施为的,他自然知道自己这宝贝在自己的施展下威力到底有多大,李初一能够只凭轻伤就保全自身足以说明了他的不凡。 看着李初一,马常在终于彻底端正了心态,不再将他当成一个会几手秘法的炼神初期修士来看待,而是当成了一个与自己一样炼神期大圆满的高手。 双方各有惊心,但这架该打还是要打的。 言谈两句,马常在瞳孔一缩,十指再次颤动,无声无息间雪银丝再次杀出。 这次有了准备,李初一死死盯住了那雪银丝不放,对其攻势来路总算看了个大概。 雪银丝太细了,丈许之外几乎难以看清,他只能隐约看见一些轨迹并以此来判断其攻势如何,进而使得它欺近自己丈许之内时早做准备。 随手将兽皮长剑往身旁一抛,李初一挥手间又取出了几把剑一起祭出。这些剑有大有小,或是长剑或是飞剑,在他的控制下围绕在他的身边严阵以待。 一把剑是不够了,他只能多御使几把剑配合着他的道法共同防守,先抵御住这波攻势,等摸清套路后再做打算。 雪银丝无声而至,李初一看得分明,缓缓飞舞的长剑瞬间化作一道道流光,循着不同的轨迹拦向了从各处袭来的雪银丝。 金铁交鸣声连作,不时便有一柄柄断剑从空中坠落。李初一一脸骇然,他没想到这看上去细的像是一碰即断的丝线竟然这么硬这么利,除了兽皮长剑外其他的剑非伤即断,那断口处光滑无比,竟是被那雪银丝切得毫不费力。 呼吸之间,漫天的长剑损兵折将寥寥无几,除了兽皮长剑完好无损的在苦苦之支撑,余下几柄质量上成一时未断的却也是伤痕满身,眼看着已经废了大半了。 “哼哼,破铜烂铁也敢拿出来献丑!“ 嗤笑一声,马常在十指猛然发力,脸上的表情也骤然狠厉。 “死吧!” 暴喝声中,雪银丝越过断剑激射而来,直冲李初一身体各处要害。 方峻楠见状心中大骇,一声暴喝想要冲过来,但却被马家三个元婴期的高手给死死拦住。 眼看着李初一就要毙命,被柳明秀挡在身后的小木头瞳孔一缩双手虚握,却突然表情一缓又放松下来,继续一脸目瞪口呆的惊骇模样。 场中,被逼急了的李初一眼见自己就要中招,情急之下挥手洒出一片道符布在自己身前。 “吗的,想杀我?我去你道士的一脸!” 骂声中,道符齐齐一震,漫天的火光猛然炸起。一团团的烈焰汇聚在一起,赫然在李初一身前形成了一堵火墙。 “老子烧了你的破拉面!” 炙热的高温铺洒开来,周围的人群顿时退开了一大段距离,就连方峻楠他们的战圈也不由自主的向外挪了挪。 火墙拦路,雪银丝一根根的扎在上面竟然未能穿透,一时间僵持了下来。 马常在几次发力都没有效果,眉头一皱就想先将宝贝收回。 可是他想收李初一哪里能让?小胖子几个法诀变幻后一掌拍在了地面。 “大胖子,你的地砖小爷要对不起了!” 在他的一拍之下,自他手掌为中心,一块块水白玉打磨成的地砖应声而起,坚硬的玉石在半空中被小胖子两两相合将那雪银丝夹在了中间。 “飞剑我都能切,你这些破石头还想阻我的雪银丝?哈哈哈哈哈!” 马常在朗声大笑,他笑李初一竟然如此愚蠢,竟然想用几块破玉砖来阻他的宝贝。可是笑了没几声他便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李初一。 只见李初一玉砖夹住雪银丝后确实如方常在所说的那样,坚硬的玉砖在雪银丝的面前就跟豆腐差不多,被其轻易地就给割了进去。但是李初一早就知道如此,他拿这玉石根本就不是为了夹住雪银丝的,而是为了粘住它! 在雪银丝彻底切出玉砖前,李初一又是一把火符拍在了玉砖上,泛着紫色的烈焰包裹着玉砖死命的灼烧着,几个呼吸间便将其融化成了一大团炙热的岩浆。 岩浆粘稠无比,像牛皮糖似的一团团裹在雪银丝上怎么也甩不掉。马常在见势不妙加大力气往回收拢,但李初一一脸狞笑的御使着火墙将其狠狠拉住,手中不停地御使着一团团岩浆死命的往上挂。 等马常在好不容易挣脱了火墙的束缚将雪银丝收回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差点没把他气哭了。 原本无形无迹的雪银丝现在被岩浆裹成了一根根粗壮的棒子,就像是头发上不小心黏到了焦糖似的一时半会的根本擦不掉。而且那岩浆不是普通的岩浆,本身就是玉砖所熔,冷却的极快不说,还被李初一混在其中的法力给变得极为难缠,马常在几次发力想要震散它却怎么也做不到,气的他直欲吐血。 长剑一震,李初一执着兽皮长剑猛然前冲。 他虽然想法子拖住了这难缠的雪银丝,但他也知道拖不了多久,眼下就是他杀这拉面少爷的唯一机会。 眼见李初一杀来,收不回雪银丝的马常在第一次有了些心慌,他没想到这人竟然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来破了自己的法宝。 一拍储物袋,数柄飞剑和一面鳞甲小盾挡在了身前,马常在紧盯着李初一,手中一遍遍的用暗劲震动雪银丝,想要将上面的秽物震散。 看着拦在眼前的飞剑和盾牌,李初一一脸冷笑。 雪银丝很厉害,连他被他虚空气息加持的兽皮长剑都斩不断,但是这些飞剑和盾牌法宝就不同了,他可不信方常在身上全都是雪银丝这种级别的法宝。 果然,兽皮长剑一剑斩在一柄飞剑上,虚空气息凝结的紫黑色剑芒下飞剑应声而断,就像是刚才他的飞剑被雪银丝斩断时的重演。 方常在惊骇欲绝,他没想到李初一的剑竟然这么厉,之前有雪银丝主攻时他还没有感觉,现在他可算知道这鸟人不但鸟玩的厉害,这剑更是厉害的可怕! 眼见飞剑一柄柄的断成两节,连那面坚固的鳞盾都被他两剑劈成了破烂,马常在手中突然一松终于将雪银丝抽了出来,心中喜意刚起却又紧接着骤然紧缩。 他很快了,无奈李初一更快,他还没来得及动作李初一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眉心之前。 嗡的一声,马常在的脑海一片空白。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我家少爷有洁癖! 追想着自己短暂的一生,回想着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那些人憋屈的脸,幻想着未来某天他当上家主时不可一世的霸气,痴想着内心深处那让马家在他手中成为漠北乃至人界第一大族的宏愿。一瞬间,百般滋味过心头,无数想法交织在一起杂念是的充斥着马常在的脑海。 他想反抗,他想求饶,他想报以冷笑表现不屑,他想摇尾乞怜保住性命。 想法很多,但他一个没有实践。他只是愣愣的望着抵在了他眉心上的剑尖,任由无数杂念充斥着一片空白的脑海,默默的等待着眉心那一痛的到来。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过去了一瞬。马常在愣愣的看着兽皮长剑,吵杂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丝明悟。 这,就是一念永恒吗? 以前就听说过一念永恒这种神奇的境界存在,没想到临死之前竟然能让他感受到。马常在的心里突然有点后悔,若是不去惹那个脑子不正常的胖子鸟人,那他今天就不用死了,这种心境他就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去体悟去明悟了。 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若不是惹了这个胖子,他怎么可能被人逼到这个份上,这奇妙的境界他就无缘得进,甚至一辈子都进不来。 想到这里,马常在不由的想起了他爷爷经常念叨的一句话——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一饮一啄啊! 马常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现在的他才感觉出他爷爷这句话里面的一些意味。 想着想着,他忽然又感觉有些不对,这一念永恒怎么只有眼前的剑不动,周围的人和他们发出的嘈杂声仍然在源源不断的传来。 眨了眨眼睛,马常在抬起目光顺着剑圣向前望去,一路扫过剑身剑柄以及执着长剑的那只胖乎乎的小手,一直扫到了李初一的脸上才停了下来。 看着李初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马常在脑子又是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随后便跟浆糊似的让他一时间什么事儿都想不明白。 他不杀我? 他怎么会不杀我? 他怕了我了? 他为什么不杀我?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 无数个为什么哄然脑海,马常在下意识的张口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李初一没有说话,仍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直看的马常在心里毛毛的,想不通这小胖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正犹豫着要不要再问一遍,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想起。 “怎么,你这么想让他杀吗?” 马常在又是一愣,这句话很明显不是小胖子说的,因为他的表情自始至终就没变过。 静止了仿佛几万年的脖子僵硬的转动着,他头一歪向李初一身后望去,入目的却是一个白袍青年,俊朗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就如三月春阳一般,让人一望便顿生好感。 见马常在愣愣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白袍青年笑容不变,仍是语气温和的问道:“怎么不说话?难道是被小初一的剑气伤了识海?哎呀,识海受伤可就不好了,搞不好会毁了一身修为的!不行,我得替你瞧瞧!” 瞧瞧? 瞧什么? 马常在发懵的脑子还没想明白,马家三个元婴期的随从却齐齐色变,慌不迭的连声高喝。 “不要!” “住手!” “二爷手下留情!” 说着撇下方峻楠发足急奔过来,背后空门大露竟是连自己的安慰也不顾了。 白袍青年笑容一僵,看着三人赶来也不阻拦,任由他们一把抄起自家少爷挡在了身后,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很是不满。 “怎么,你们莫非信不过我郝宏壮的医术?” 三人一听脸色更是惨然,赶忙抱拳拱手嘴里连称不敢。 “二爷说笑了,您的医术有多厉害谁不知道啊!” “就是就是,二爷真会开玩笑!” “我们三个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怀疑二爷的医术,二爷您不要误会!” 郝宏壮别人不认识,他们三个充当护卫常年行走在外的马家家丁自然认识。 包括郝宏壮在内,漠北大大小小诸多势力里的重要人物他们都认识个七七八八,谁跟谁好谁跟谁恼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的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有了这份眼力,他们才能保证好自己少爷小姐出门在外时的安慰,以免这些横惯了的主儿们把自己给玩死。 先前郝二爷突然出现出手制住了李初一他们还心头一松,谁知转眼这位爷竟然想给自家少爷瞧病。郝宏壮的医术那名称可是“响当当”的不得了,这要让这位爷瞧完了马常在能不能是个人都还是个问题,那还不如让这什么鸟人给一剑杀了来得实在。 结果自家少爷是被他们给“救”下了,但是他们自己却把郝二爷给惹恼了。看着郝二爷有些发僵的笑容,仨人差点没哭了。 三人这么一说,郝宏壮更是不满了。 “你们知道我医术还不让我给他瞧瞧,你们居心何在?莫非心怀歹念想要害你家少爷不成?来来来,赶紧把人交给我,耽误了病情可是要抱憾终身的!” 给你瞧完了才抱憾终身呢! 三人心里一起暗道。 想想这几天听到的那条传言,据说是吴家的一个随从被这位爷“精雕”完之后直接短了一截不说,人更是绿油油的跟黄瓜成了精了似的,三人光是想想都觉着牙疼得慌。 眼见郝二爷伸手要人,他们哪里敢给?这要是马少爷也被整成了黄瓜精,他们仨回去了还不得被家主当萝卜给腌了啊! 想说不行他们又不敢,三个人都快急尿裤子了。好在里面脑子最活的一个小胡子灵机一动,一抱拳恭声道:“二爷心意我们三人领了,只是事出有因,我家少爷一般人医不得!” “我是一般人吗?”郝二爷一瞪眼,“赶紧让他过来!” “不是,二爷您听我说!” 小胡子硬着头皮拦在前面。 “我家少爷自幼患有怪癖,这个...这个碰男不碰...啊,不是,碰女不碰男,说白了就是他有洁癖,被男人碰到会有急症出现,很可能有性命之忧!因此少爷她自小到大有病了也是找女大夫瞧,男大夫是绝对不能近身的!” 小胡子一顿的胡说八道,开口还差点说错了嘴。马常在这时候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终于想起郝二爷到底何许人物,赶忙慌不迭的连番点头。 “对对对,我有很严重的洁癖,很严重的!” 说完怕郝二爷不信,马少爷赶紧掏出一块白方巾对着被手下拉住时碰到的手腕狠狠的擦了起来,几下子就给搓的通红。 周围围观的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郝二爷的名号他们也都知道。眼见马少爷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是拼上了,围观的众人顿时低笑起来,有几个什么都不怕的更是放声大笑,笑的马少爷又委屈又愤怒,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原来如此啊!这病症还真是稀奇啊!可惜,可惜啊!” 郝二爷唏嘘不已,也不知道是真信了还是假信了。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看着小胡子问道:“你说你们马家往日里都是找的女大夫给你家少爷瞧的病?” 小胡子心里隐隐感觉不妙,但又哪敢说个不字,只能点点头道:“是的!” 郝二爷又问道:“是懂医术的女修?” 小胡子只能继续点头:“是!” “好!很好!太好了!” 郝二爷一声大叫差点没把小胡子吓死,却听郝二爷开心的道:“这年头懂医术的修士少,懂医术的女修就更少了!我郝宏壮行医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知道有女修懂医术还能给人瞧病的!回头你去跟你家家主知会一声,就说我郝宏壮晚些时间会登门拜访,请马家主将那女医请来与我一叙,郝某必有重谢!” 我去他大爷的,自作孽不可活! 小胡子差点没抬手把自己抽死,他都是胡诌的,哪有什么懂医术的女修啊! 眼见郝二爷一脸的殷切,自家少爷又一个劲的传音自己让他别露了馅儿先应下再说,小胡子欲哭无泪,只能打落牙齿自个儿往肚子里咽。 “二爷放心,在下一定把话带到!” 抱拳说完,小胡子心里阴雨绵绵。 他都打算好了,这趟回去他就申请外调,让家主把他派到个穷乡僻壤兔子不拉|屎的地界先躲一阵再说,什么时候郝二爷忘了这茬子他什么时候再回来。 郝宏壮见他应下很是满意,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呃...二爷唤小人庆丰就行!” 小胡子庆丰恭声说道,心里却快把郝老二给骂死了。这下名字都被人知道了,他估摸着这位爷一时半会儿的应该是忘不掉了。 郝宏壮哈哈一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当着庆丰的面就开始写写画画的。 庆丰在旁边傻看着郝二爷鬼画符,郝二爷用的不是常规的文字,所以庆丰看了半天除了他自己的名字其他一个字都没看懂,但是这已经够了。 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庆丰小心翼翼的问道:“二爷,您这是记什么呢?小人怎么看到小人的名字也在上面?” “哦,这个呀,这是我的记事本。我事情太多记性又不好,所以重要的事情都会记在上面按时翻看,以免有疏漏。” 郝二爷的声音很温和,但庆丰的心却很冰冷。 余光扫见几个同伴向他投来的同情目光,庆丰心若死灰。 记事本? 还让不让人活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 春蚕雪蚕同为蚕 一笔一划的认真记完,又拍了拍哭丧着脸的庆丰,郝二爷终于想起了被他定住的李初一。 随手在小胖子身上连拍几下,一直定在原地连表情都凝住了的李初一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 看着差点瘫倒的李初一,所有人都在猜测暴脾气的他会不会冲着郝二爷发作。谁知这小胖子缓过气来根本看都没看一眼旁边的郝老二,伸手指着马常在就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小胖子笑的脸都憋红了。周围人看着他这么个笑法不明所以,却也被他逗得跟着笑成一片。 马常在没有笑,他悄悄打量了下自己身上,确定并无异状,心下稍定后冷着脸问道:“你笑什么?!” 他一开口李初一笑的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的瘫坐在地上,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直到马常在的脸色酱紫的就要发作,他才抹了抹眼泪没头没脑的问道:“姓马的,你祖上是不是有位高人复姓东方?” 这下字别说马常在了,其他人也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小胖子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茬。 郝二爷一脸好奇的看着李初一轻声问道:“怎么了,你认识他祖上的前辈?” “不是不是!” 小胖子摆摆手。 “是这样的,我小时候听师父给我讲故事,说是人界以前有个很厉害很厉害的高手叫东方不败,爱穿红衣有洁癖,法宝也是些针啊线啊的东西。我看着这姓马的小子与我师父讲的那人像极了,所以才怀疑那位东方前辈是不是他祖上!” “哦,还有这等高人?连我都没听说过啊!”郝二爷赞叹一声。 连名字都敢叫不败,可见这人不是白痴就是个天下无敌的人物,而李初一口中的显然是后者。 可是转念一想,郝二爷更好奇了:“就算东方前辈真是马少爷的祖上,那又有什么好笑的呢?” 他这么一问,李初一又狂气起来,都笑的岔气了。 好半天他才一脸辛苦的抬起头,憋着笑说道:“那位东方前辈是个阉人!”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一静,随后爆笑声再起,这次是所有人都大笑起来,很多人都遥点着李初一直摇头,满脸都是无奈。 这小胖子要不就是个活宝,要不就是故意的,反正都不是好鸟! 人群后面,躲在暗处的柳明清和言乐对望一眼,看向马常在的眼神里满是同情。 李初一这张嘴有多损他们是早有领教的,特别是柳明清,他都已经领教了两次了。如今这小胖子损的虽然不是他们,但感同身受,他俩对马家少爷有的只有同情。 你说你要打就打呗,闲着没事儿跟他斗什么嘴啊!咱们躲还来不及呢,你这倒好,还腆着脸上去问一句人家笑什么,这不自己找不自在嘛! 咂咂嘴,刘明清和言乐连声叹息的直摇头。 反观马常在,他已经气疯了,都发都竖起来了。 以前在家的时候,他可是个霸王一样的人物,谁敢忤逆他半句?就是出门在外,别人一听他是马家的嫡孙,讨好结交还来不及呢,哪儿还敢出言羞辱? 可是今天,一切都变了。 马常在感觉这小胖子好像就是个霉神,只要沾上他就没好事儿! 原本就是一场较劲,最多不过一番恶斗罢了。可是怎么到了这小胖子这里就变了味了呢?他马常在怎么就变成了一个笑话了呢? 不还嘴的话显得怂了,还嘴的话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谁也不知道他还嘴的话这小胖子还能说出点什么话来。他感觉这小胖子根本就不像个修士,反而像是泼皮流氓一样的人物,往好了说也就是个天桥底下说书的。 气得浑身发抖,马常在哆哆嗦嗦的遥指着李初一,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找死!” 声音里浓浓的杀气聋子也听得出,但李初一却就跟没听见似的还在那扶着郝宏壮的腿笑个不停。 十指一抖雪银丝沉浮身周,马常在咬牙切齿的道:“鸟人,我跟你没完!” 笑声戛然而止,这下小胖子再笑那就是真疯了。 凝目盯着马常在半天,他冲着郝二爷向马常在伸手一指。 “二哥,他骂我!” 吗的,你也骂人家了啊!骂的质量数量都比人家多你怎么不说! 周围人暗暗撇嘴,对于李初一的无耻嘴脸他们算是看了个通透。 郝二爷却脸色不变,仍是挂着温和的微笑说道:“小孩子家家的,吵吵架很正常。他骂了你,你也骂了他呀,你不亏的!” “我去你道士的,二哥你胳膊肘往外拐!” 小胖子顿时不干了,他感觉自己亏大发了。 郝宏壮自然知道这小胖子什么脾性,连茬都不搭直接转口说道:“小初一,我听说老四在包房里闷了个肘子,还炖了只凤尾鸡,据说还是没结果婚的小公鸡,你不去尝尝?” 小胖子一听食指大动,但一看马常在他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不行,我吃亏了,我要先报仇!” 郝宏壮也不在意,微微一笑接着道:“据说还有三百年年份的花梨熬得甜汤,五样百年以上年份的地鲜烹制的五福齐天,三百年修为的熊妖掌,九十九朵灵花采集出的晨露熏制而成的羊腿,还有...” “走走走,赶紧走!吗的,郝大胖子什么情况啊下这么大的血本,小爷今天豁出去了,撑死了也要全吃完!” 哈喇子淌了一地,李初一起身拽着郝宏壮就往回走,围观的众人看的直犯傻。 这就完了? 几口吃的就连仇都不报了? 说好的不死不休呢? 一些老成的则露出会意的微笑,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小胖子绝对不是个白痴,绝对属于一等一的聪明人,这骑驴顺坡下见好就收的本事太他吗顺溜了。 看着李初一转身就走,马常在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吗的这小胖子要走? 还说走就走? 敢情他在这晾了半天就是应个景的? “不许走!” 马常在一声暴喝,早就停了手的马家随从也都重新执起兵刃严阵以待。 李初一刚要回头却被郝宏壮一把拉住,郝二爷回头望着马常在,一脸温和的微笑。 “你是马家家主的嫡孙吧?今天来干什么来了还记得吗?该干嘛干嘛去,耽误了正事儿小心你爷爷饶不了你。” “可是,他...!” “没什么可是的!” 不等马常在说完,郝二爷直接打断。 “后生,动动你的脑子想想这是哪儿,这是什么地方。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不出现,而是暂时不出现。若是耽搁的久了把人家等来了,怕是你家老祖来了也救不了你了。” 马常在心中一沉,他知道郝宏壮说的是什么。 他们打得这么凶三开洞都没出现,显然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或者是被什么人给拦下了。但是正如郝二爷所说,人家现在不来不代表就一直不来,要是他不知死活的继续闹下去,怕是三开洞不出面也得出面了。 马常在很想这么算了,至少暂时先搁下以后再说。可是看见李初一那志得意满的小人模样他的火气就止不住的往上窜,脑子一热他一指李初一。 “他都不怕死,我马常在就怕了吗?三开洞来就来吧,大不了同归于尽、一拍两散!” “呀喝,你还来劲了是吧?孙子,小爷我...” 李初一撸着袖子就准备再上,结果又被郝宏壮一把拉了回来。 看和冲动的马常在,郝二爷温和的笑容微微一沉,变得有些阴翳。 “马少爷,春蚕雪蚕都是蚕,但是它们的区别,呵呵...” 说完不理愣在那里的马常在,郝宏壮不由分说的拖着李初一就往里走,半道上甚至还有心思调笑了那个瘫坐在地上的迎宾女修一番,直逗得人家破涕为笑才一脸满足的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往你走去,眼睛上上下下扫视着那女修的背影,直瞧得那女修满脸羞红只能低着头在前引路,丝毫不敢回头。 见没什么光景可看了,围观的众人也一哄而散,排队的排队,递请柬的递请柬,对于仍傻在原地的马常在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看着李初一他们消失的背影,马常在皱眉沉思着什么,周围的手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也不敢打扰,只能默不作声的小心守在一边。 他们以为马常在丢了大人,这时候正在尴尬呢所以才没有动弹,其实根本不是,马常在是在想郝宏壮最后所说的话。 春蚕雪蚕同为蚕,奈何同种不同命。 春蚕到死丝方尽,一生不过两三月。就算命好秀出了妖力或继承了妖兽血脉,最多也不多几百年的寿命罢了。 雪蚕则不痛,生来便是妖兽的它在妖兽里面也是极为特别的存在,就算不吃不喝不修炼它最少也能活几百年,而修炼有成的雪蚕不但能化成人身,寿命更是至少在三千年往上,据说现在妖修中还有位活了近万年的老怪本体就是雪蚕。 郝二爷最后的话看似驴唇不对马嘴,但仔细一琢磨,马常在立刻明白了郝二爷是想说啥。 郝二爷是想告诉他,他跟李初一同人不同命,三开洞来了他必死无疑,而李初一死不死的却是两说。 想到这里,马常在直感觉一阵惊悚。 止戈林规矩有多森严、三开洞执法有多严酷,马常在以往便听闻已久,这几天亲眼所见之下更是深有体会。但被郝二爷这么一说,他愕然发现竟然有李初一这么个独特的存在,这让他越往下想越感觉心惊。 特别是今天三开洞的反应,迟迟未曾出现的他们似乎正佐证了郝二爷所说的是真是假。想到这里,马常在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踢到铁板了,这被柳家和方家一起追杀的小胖子看似普普通通无门无势,但在其身后马常在隐约感觉出了一点恐怖的隐秘。 想到这里,他拉过之前为他辩解的小胡子庆丰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庆丰脸色凝重的点点头,拱手一礼后便飞奔而出。 看着庆丰离开的背影,马常在叹了口气。 爷爷,希望你能打听出点什么来吧。漠北这潭水,好像比以前还要浑浊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冤枉? 整理了一下衣衫,马常在决定暂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事情不大不小,但里面反应出的一些问题让他不敢有所造次。 躲在人群后面的柳明清和言乐他不是没看到,作为带头追杀“鸟人”的柳家少爷,柳明清竟然一直躲在后面不露脸,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马常在虽然为人冲动,但是他可不傻,连柳家少爷都一副假装没看见的模样,他要在看不出点啥苗头来那他也没必要当什么马家未来的接班人了。 招呼手下收拾妥当,马常在抬脚就准备进入会场。可是刚想动身他又突然感觉有些不对,皱眉看了看自己的一众手下后忽然眉头一竖。 “刘高呢?刘高哪儿去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来回点了几遍人数这才发现少了个人,少的正是被方峻楠和李初一踩了个半死的那位随从。 “找!” 马常在快气疯了,在他眼皮子底下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这要说出去他这马家少爷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中闯荡。 几个手下赶忙散开,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找着半个人影,只有刘高吐在地上的血迹仍在那里鲜艳夺目。 马常在眉头紧皱正想着怎么办呢,最后一个外出搜寻的手下回来了,只是这人回来之后脸色却有些不大对头。 “怎么了?”马常在问道,“找着了?” 这人犹豫了半天,看着马常在死盯着自己的眼神,他一咬牙说道:“少爷,人没找着,但是知道他的下落了!” 马常在眉头一竖,心里隐隐有些不妙,却听那人继续说道:“刚才我问了下门口迎宾的侍女,结果她们告诉我说刘高是被郝二爷给带走了,说是见他伤的太重要给他治治伤,等治好了以后就让他回来。” 胸口一闷,马常在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还治伤呢,这人落在了郝家二爷手里,能完好无损的回来那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见手下欲言又止的似乎一言未尽,马常在沉下气道:“说,那侍女还说了什么?” 看了自己少爷一眼,那修士低着头低声道:“她还说了,郝二爷临走的时候还给您留了句话,说...说...” 马常在眼珠子一瞪:“说什么?!” 一咬牙,那随从一口气道:“郝二爷说他这是医者仁心,见不得别人受伤痛之苦这才仗义出手,所以就不问您收诊金了。” 噗! 一口老血猛然喷出,马常在实在是耐不下这口闷气,眼一黑仰头便倒。周围手下立马晃了神,赶忙上前扶住了,又是扇风又是掐人中的想法子唤醒他们少爷,一时间鸡飞狗跳。 可怜的马常在,没让李初一气吐血,没让李初一大吐血,眼见就要毫发无损的功成身退了,临了却被郝二爷一个“善举”给气的吐血三升,足可见郝二爷的“修为”确实比李初一他们强出不知多少倍。 不提吐血的马常在,这边厢,李初一被郝宏壮半夹半送的给带到了为他准备的包房,他都没来得及跟这位二哥好好说说,郝宏壮便告了声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厢房,离去的脚步匆匆忙忙的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要办。 看着李初一一脸的失望,李斯年哈哈一笑安慰他道:“行啦,你那什么表情啊!这才几天没见你就想他想成这样了,得亏你是个大胖小子,你要是个姑娘我都坏你你俩是不是两口子了呢!” “我呸,你丫才跟他两口子呢!”李初一骂道,“李斯年,你他道士的祖上是不是也是复姓东方?!” “我复姓你大爷。”李斯年淡淡的道。 这小胖子拐着弯骂人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才不会让这小胖子干骂不还嘴呢。 见李初一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李斯年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瞧你那熊样。今天拍卖会,郝二爷肯定快忙死了,哪有时间来哄你玩儿啊!你没见郝大胖子也没出现嘛,门口那么大的事儿他都不出来,肯定是忙疯了!要不是怕咱们闹的太凶不好收场,估计郝二爷也不会专门抽时间来替咱们解围呢!” 其他几人一听都不由的点点头,今天这人山人海的景象已经超乎了他们每个人的想象,而郝二爷能替他们解了围说实话他们是很感激的。 在场的除了李初一,包括方峻楠在内没有一个不担心的,特别是李斯年,他都快吓尿了,现在想想他都后怕不已。这里毕竟是止戈林,规矩摆在那里,花肥也埋在那里,这要是真动手出了人命,三开洞不出手办了他们连他们自己都觉着没天理。 见众人脸上的模样,小胖子白眼一翻。 “忙什么忙,你傻啊!” 几人闻言疑惑的看着他,却见李初一抠着鼻子老神在在的道:“你当二哥他这么急着走是去忙拍卖会的事情了?” 李斯年眉头一皱:“不然还能咋的?” “我呸!他忙个屁!他是急着去解瘾去了!” 小胖子一脸的愤愤,见众人表情更加疑惑了,他一拍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咱们进来的时候,你没发现郝二爷多带了个人?他让那个叫文清的光头把马家少爷那个被咱们打了个半死的少爷一起给抬进来了!” “是被你和方兄打了个半死,我们可没出手。”李斯年低声补充道。 李初一全当没听见,理都不理他的接着道:“郝二哥他走得这么急,很明显是给那人瞧伤去了。你看他走的时候那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就跟要娶媳妇了似的,他要不是去给那人治伤去了,我李初一三个字倒过来写!” 被他这么一说,几人一想都感觉恍然大悟。 难怪郝二爷走的时候笑的那么灿烂,很明显与他平时温和的微笑不同,那笑容很开心,甚至有些让人恐惧。此时想来,却是因为有一个让他解手瘾的好材料,啊不,好病人在那里等着呢! 想想那随从的下场几人便感觉不寒而栗,一时间都对那人充满了同情。 这人落在了郝二爷手里,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被李初一一脚踹死。与其被郝二爷拿去“精雕细琢”,他可能还真不如被小胖子给一脚踹死来的痛快。 沉默了片刻,李初一忽然一扭头。 “小木头!” 小木头正蹲在柳明秀身边沉思呢,李初一这么一喝顿时吓得他直接跳了起来,下意识的就背着手仰着头挤出一脸的傲气。 其他几人看的哭笑不得,柳明秀有些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替他向李初一劝道:“少主啊,小木头年纪还小,你就别吓唬他了。” 李初一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小木头直瞅。小木头被他瞧得有些心慌,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到这个凶巴巴的胖哥哥了。 李斯年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明所以。开始他们还以为是李初一闲的难受故意戏耍小木头,可是看着他这架势,特别是他嘴上那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他们感觉这事儿就有些不对了。 盯着小木头看了半天,李初一轻声说道:“小木头,你今天干的不错啊!” 小木头顿时傻眼了,愣愣的问道:“什...什么不错?” “三开洞呀!”李初一玩味的看着他,“连三开洞的那帮杀神们都能给拦下来,你这身份够牛|逼的啊!说吧,是三开洞里有你的亲戚呢,还是说着止戈林的镇守是你爹?不对,算算年级,这镇守应该是你爷爷太爷爷的吧?反正你肯定是他的后代,我说的没错吧?” 此言一出,李斯年和方峻楠两口子先是一愣,随后一脸愕然的看向小木头。特别是柳明秀,小木头瘦瘦小小的很是惹人怜爱,不由得让她想起了自己从小疼爱有加的弟弟柳明清,这几天对他很是疼爱。此时骤然听闻小木头可能跟那位止戈林的神秘镇守有关系,她不由得捂着嘴瞪大了眼睛,扶着小木头的手也不由的松开了几分。 小木头先是被李初一的话给吓了一跳,随后见众人这种反应小脸顿时一苦,胀红着脸争辩道:“我不是!胖哥哥你又冤枉我!我都说了我是个孤儿,平时乞讨为生,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眼见众人还是将信将疑,而李初一更是一脸“我看透你了”的模样,小木头急的都快哭了。 “你们怎么不信呢!我要是镇守大人的后代,我能去要饭吗?我早就舒舒服服的躺在镇守府被人伺候了!胖哥哥你不要瞎说,上次你就坏我声誉,这次竟然又怀疑我,你!你!气死我了!” 小木头这么一说,李斯年三人不由得放下心来,因为他说的很有道理。若他真是那神秘镇守的后代,被人百般伺候还来不及呢,他又怎么可能流落街头呢? 虽说他们也很疑惑为什么三开洞的人没有出现,但是像李初一说的是因为小木头的缘故,他们越想越觉着不可能。 柳明秀第一个信了,一把将其搂过来,伸手掏出个鲜果递给他哄他开心。看着小木头抱着鲜果想笑又想苦着脸的可爱模样,柳明秀更是深信这个小娃娃不可能撒谎。 这么纯真的孩子,若是真有那份心机,那太不可能发生了,也太恐怖了。 李斯年和方峻楠对望一眼,看向李初一的眼神也都带了些不满。 连这么个小孩子都欺负,这小胖子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 那得多惨啊! 李初一虽然平时看上去神经兮兮的跟个神经病似的,但其实他的心思很是细腻。特别是关乎自己安危的问题,他跟是谨慎异常,从不无的放矢。 自打那日小木头突然出现在他身边跟他搭茬开始,他就一直在猜测这小屁孩儿的身份来历以及有何目的。虽说小木头对自己的身份来历解释的合情合理,而且这些日子来也很安分毫无异动,除了鱼龙坊那天显露出的见识和谈吐远非常人,其他都正常无比,俨然一个修为低微无家可归的小孩子无疑。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孩李斯年和方峻楠两口子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什么,可是不论软的硬的,几番试探下都证明了小木头确实身家清白,没有任何探子的迹象。 至于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李初一身边,又为什么突然开口搭讪,李斯年三人略一讨论后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缘分嘛,谁说的准呢! 老天爷让这小子那天碰巧蹲在了李初一身边,而李初一这人东一阵西一阵又甚是风趣模样,再加上两人年龄相差不大,没有同龄人陪伴的小木头开口搭讪也就不难理解了。在他们想来,这个流浪久了的小男孩不过是想找个同龄人说说话,寻找一丝关怀感罢了。 哪怕只有一丝,对这个孤儿也是难以想象的诱惑,毕竟他这么小,独自一人孤单的太久了。 种种的猜测打消了李斯年他们的疑虑,但李初一则不然。 道士从小就教给他一句话——世间万物都有规律,即便再巧合的事情也暗藏玄机,只看你能不能发现罢了。 李初一谨记道士的教诲,他从来都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巧合,更不相信完美。因为天地有损,数之极乃九而非十,天下间越完美的事情越不可靠,完美之下必定深埋着其他东西。 小木头的背景看似很清白很完美,但越是这样小胖子越相信这小子在说谎。特别是他显露出的那丝“破绽”,看似无意的露出自己的学识,但李初一事后回味几次都感觉这里面有些刻意 按这小子所说,他懂的东西乃是他爹娘用命守护的,甚至到现在还有很多人因此而追杀他。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李初一显露出来了,这种傻子天下间不是没有,但小木头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这几天李初一故意对他百般刁难,目的就是逼他路出马脚。可是这小鬼偏偏不上当,丝毫没有异状露出。 但没有异样就是最大的异样,试问天下间哪个孩子被小胖子这么个欺负法而不反抗的?甚至连走都不走,就这么一天到晚的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被他耍着玩? 这是有病吗? 连鸡米饭都知道见了他就躲,这小木头却不但不躲反而还往上凑,这里面若是没有问题打死李初一他都不会相信! 想来想去,结合着自己到止戈林以来的种种情况,特别是烟雨楼的事情和鱼龙坊跟小木头相遇的前后时间,小胖子暗暗得出了一个极为大胆——这小鬼是三开洞派来的,不是为了监视他就是为了保护他! 这个想法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但李初一越想越觉着可能。特别是烟雨楼时领头之人他记得名叫木飞,小木头、木飞,二者都有个木字,这看似巧合的事情在李初一看来却大有隐秘。 天地有缺百密一疏,世间巧合之事不是没有,但巧合多了那就不是巧合了,那是必然! 按李初一估计,小木头跟着木飞绝对有某种关联,什么关联他不知道,但他肯定他们之间肯定有外人不知的关系。 这几天他一直想找郝二爷就是想探听点情况,因为他感觉郝二爷好像知道不少东西。可是郝二爷不知真有事还是躲着他,几天来一直没朝面,这有一个巧合出现,李初一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门口马常在的事情,虽然说是马家少爷嘴欠在先,但事情闹的那么大却是李初一借势而为有意为之。他就是要赌一下,他到底要看看这小木头到底是不是有问题。 结果显而易见,双方都见血了,马家少爷更是差点死在他的剑下,而三开洞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这等破天荒的奇事李初一要是再看不出点什么他就白跟着道士混了那么久了。就连最好郝宏壮的突然出现李初一都怀疑是有人暗中指使,而这指使之人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小木头,或者说是小木头背后的那人。 现在小木头满口否认,而且李斯年三个傻乎乎的还一脸维护他的样子,李初一对此只是笑笑,心里毫不在意。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这小木头呆在他身边多半是友非敌,而且目标只有一个那就他李初一,所以不论怎样其他人应该都是安全的。 既然这小子要演,那就让他演吧,李初一就当看个戏,等着小子飙戏飙足瘾了自然会真相大白。反正李初一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甚至是拿他自己和其他三人的小命来确认的,心里有了底,小木头不论再怎么折腾李初一都会十二万分谨慎,不会给他丝毫的机会的。 哪怕小木头怀着的是善意! 孤身漠北,人生地不熟的,很为自己小命着想的李初一可不会随随便便相信一个人,更何况是这种一来就给他演戏的人。什么善意恶意的他一概不稀罕,他要的只有一个,赶紧挣够了钱,然后去趟玄冰寒狱看看能不能把那柄至宝神剑捞上来,然后就拍拍屁股回太虚宫潇洒快活去。 甚至他都打算好了,若是真的很危险,那至宝神剑他也不要了,反正路费凑足了,玄冰寒狱下不下的也无所谓了,他到时候直接打道回府直奔太虚宫。 宝物再好,也没小命来得重要不是。 总之一切的一切,其先决条件都是要挣钱。只有先把路费凑足了,他才能揣着一颗定心丸继续往下周旋。 所以对他来说,眼前的这场拍卖会至关重要! 小木头见李初一扭过头不理他了,小脸顿时更苦了,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让这个胖哥哥相信他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 自打跟李初一这个胖哥哥相遇开始,这个胖哥哥就一直猜忌他刁难他,小木头很是想不通天下间怎么会有疑心病这么重的人,整天弄的就跟全天下人都要害他似的,这是怎么样长大的人才会这么没有安全感呢? 柳明秀看小木头苦着个脸耷拉着脑袋也不说话,伸过手去安慰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李初一为什么这么没有安全感她自然是知道的,她跟方峻楠逃亡的这一路上这种滋味她可是体会的一清二楚。虽然在她看来李初一的疑心确实是重了一点,但她也很理解他。 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换做她柳明秀自己孤身一人漂泊异域他乡,怕是连一个月都撑不住。而据她所知,李初一在漠北已经漂泊了好几年了,而且是在很多人追杀他的情况下漂泊了好几年。 这个年纪这份心性,包括方峻楠在内,他们三人私底下聊天时说起来没有不伸大拇指的。 想当年在李初一这个年纪的时候,她还在柳家无忧无虑的采采花抓抓蝴蝶,想起来才会“努力”修炼一阵子呢,而方峻楠跟她差不多,也不过是在方家傻乎乎的一门心思苦修呢。论心性论修为,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跟小胖子若是同龄,那确实是大有不如。 方峻楠和李斯年互相望了望,虽然无奈但也没有在意。 他们没有柳明秀那种女儿家的细密心思,在他们想来反正这小胖子时不时地就要发个神经,以前时冲着李斯年,现在好了,来了小木头这么个同龄的小弟弟,李初一要不折腾两下子那才是不正常的呢。 果然,前一刻还一副高深莫测看透一切的模样,下一刻却又是一副好吃贪嘴的饿死鬼嘴脸。 一屁股坐在了桌前,小胖子流着哈喇子一把抓过一条兽腿,小手一松就很神奇的将这条跟他脑袋差不多粗的兽腿塞进了他的小嘴巴里。 “市输,干净高龙出啊!个里哈留够!” 塞了一嘴的东西还要说话,小胖子边说边喷着饭渣,嘴里连一个字都没说清楚。 李斯年头疼的捂着脑袋,撇着嘴说道:“小初一啊,你咽下去再说,噎死了我可不救你!” 白眼一翻,抓起果汁几口将嘴里的东西给灌了下去,小胖子长舒了一口气道:“放心,你死了我都死不了!” 说着一指旁边的一个酒壶,小胖子看着气得不理他的李斯年笑道:“我没闻错的话,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女儿红,而且比你上次喝的那什么六十年的女儿红还要香!” “女儿红?比上次的还香?!” 李斯年眼珠子一瞪,人影一虚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桌前,而小胖子旁边的那壶酒早就到了李斯年的手上,被他对着壶嘴就一顿猛灌。 几口下去,李斯年眼睛都笑眯了,抱着酒壶美滋滋的直咂嘴。 “老方,老方!快来快来!吗的,郝大胖子这回是下血本了,这他吗最少是一百五十年陈的,而且还他吗是原酒,你快来尝尝!” 方峻楠听的大为意动,赶忙走到桌边拿起一个酒杯递了过去。他可没有李斯年那般“豪放”,方峻楠喝酒还是很注重品的。 一杯酒下肚,方峻楠眯着眼睛回味良久,最后才将酒杯往桌上轻轻一放,舒爽的长舒了口气。 “好酒!” “那是,郝大胖子这回总算干了件人事儿!以前净拿些勾兑货来糊弄人,还好兑的不错,要不老子绝对砸了他的摊子!” 李斯年拍着胸脯一脸的霸气,随后又眉开眼笑的给方峻楠满上了一杯。 “老方,来来来,今天趁着郝大胖子不小气了,一定得给他喝穷喽,哈哈哈哈哈!” 看着李斯年和方峻楠你一杯我一口的喝个不停,小胖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挠了挠脑袋问道:“四叔,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李斯年正尽兴呢,当即一点头:“问,随便问,你问一万个都行!” “哦,那我问了哈!” 小胖子清了清喉咙。 “你说这女儿红是一百五十年陈的,那这陈酒的家里的闺女不是一百五十年都没能嫁出去吗?那岂不是很惨吗?” 李斯年:...... 方峻楠:......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好酒 拍卖会不知不觉中开始了,主持拍卖的拍卖师是个大美女,声音时而如黄莺清啼般宛转悠扬,时而又如红罗暖帐里的绵绵夜话般柔声细语,一样样拍品的来历和优点在她的樱口中娓娓道来,件件都好似增色三分似的。 本就热闹的现场在她的主持下更是火热异常,没有任何一件拍品流拍,可见郝家选她来主持不光是因为她的美貌,更是因为她的本事。 不过这一切跟李初一没什么关系,小豪爷今天是来卖东西挣钱的,花钱的事情对于他来说自然是能不干就不干,当然了,吃吃喝喝的东西是个例外。 而且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小胖子总是见过猪跑的人。道士以前就给他讲过关于拍卖会的一些事情,李初一很清楚拍卖会的东西是越往后面的越好,前面不过都是些拿来暖场的东西罢了。 所以任凭外面的叫价声赞叹声混在一起一浪高过一浪,小胖子和李斯年几人在包厢里恍若不闻,该喝酒的喝酒,该吃东西的吃东西。 大胖子好酒好菜的给他准备了个齐全,傻子才不吃呢! 几人中也就小木头好像没见过这种世面,加上年纪小好奇心重,趴在被特别祭炼过只能单面透光的水晶玻璃前认真的看着,眼睛瞪的滚圆的他不时的发出一声声惊奇赞叹之声。 对此,李初一视而不见,心底里却是暗暗冷笑。 小子,你就装吧! 小胖子是打定了心意认准小木头是有问题的了,在他看来这小子所做的所有举动都是装的。就比如现在这幅小孩子的好奇模样,李初一就认为这小混球掩饰自己,是为了放松他的戒心故意做出来给他看的。 几人吃喝的正高兴呢,李斯年突然浑身一僵,端着酒壶的手都凝在了半空。 小胖子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心想爱装嫩的老货不是中风了吧,谁知道李斯年的鼻子忽然快速的吸动起来,东闻闻西闻闻的也不知道在闻些什么。 舔了舔手指头,小胖子好奇的问道:“四叔,你放屁了吗?你这是在掩饰自己放屁的真相吗?” “滚一边去,要放也是你放的!” 李斯年骂道,随后又使劲的闻个不停,脸上满是狐疑。 这下子其他人也好奇了,不由自主的都跟着闻了起来。这一闻不要紧,一缕淡淡的却令人回味无穷的香气顿时被他们嗅了个正着,这香气太淡不注意根本闻不到,也就李斯年今天不知怎么的摇身一变成了狗鼻子才第一个察觉到了。 “什么东西这么香?” 小胖子满脸疑惑,上上下下把包间打量了个遍也没找出是什么香气来。转头向窗外一望他才发现,外面坐在普通坐席上的一众修士有不少人也跟他们似的察觉到了香气,一个个跟狗似的在那东嗅西嗅的闻个不停。 这时,台上的大美女拍卖师满脸笑容的开口了。 “想必很多人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特别是喜好贪杯的道友估计已经猜出了点什么。没错,下面要拍卖的正是我们好再来交易行花大力气才寻到的一坛美酒,据我们的鉴定师鉴定后确认这酒乃是当年的酒圣甘道子的遗作,其配方和酿造手法早已失传,可谓酒中至尊、绝世孤品!” 言语间,两个美丽的侍女一起拖着一个精致的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则放着一个全是泥土的酒坛。酒坛也就一个人头大小,外表的泥土让它看起来土不拉几的,但在许多人眼中,特别是李斯年眼中,这简直就如仙宝神器一般神圣无比。 咕嘟~ 李斯年狠狠的咽了口唾沫,一直被他捧在手里生怕洒出一点的女儿红都随手扔在了一边,一下去扑过去跟小木头一起趴在水晶玻璃上,一双眼睛冒着红光的死死盯住了托盘上的酒坛。 没有人笑李斯年的样子,因为外面场中很多人已经站了起来。特别是坐在前排的贪杯客,一个个早就伸长了脖子使劲的把头往台上靠,若不是有维护秩序的郝家护卫拦着恐怕他们现在已经扑到台上去了。 大美女拍卖师见状毫不奇怪,待两位侍女将酒放在展示台上后又继续介绍。 “这坛酒是在一个隐秘的洞府发现的,当时发现的时候共有两坛,可惜另一坛已经残破,找到的时候也只剩下坛底薄薄的一层酒液,唯有这一坛是保存完好的,不但上面的泥封未损,连封酒的禁制都没有损坏。刚才诸位闻到的味道便是那破损酒坛里的残酒所发出的,顶楼贵宾间的诸位贵宾都可以分到半杯品尝一下。至于其他几位,萍儿只能说声抱歉了。” 叫萍儿的大美女拍卖师说着做了个抱歉的表情,顽皮可爱的样子如邻家女孩儿似的顽皮活泼,在场诸人闻言均都表示理解。 他们怎么能不理解呢,同为修士那也是有阶级之分的。拍卖会场一共五层,除了最下面的普通雅座,凡是能上楼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特别是最顶层的五楼,一共不过十二个包间,象征着一年十二个月,能进这房间里的人没有一个简单地,不是顶级大族出身那也是雄霸一方的人物。这个一方可不是南家许家那种小地主,而是真正的一方,至少也得像止戈林镇守那般的人物。 所以说即便心里有万般不平,楼下的人也不敢说出来,最多也就是私下里暗暗吐口唾沫,暗念几句“老子将来也行”给自己加油打气。 萍儿这么一说,李斯年差点没激动地抽过去,因为顶楼的十二个包间里有一个混子,那就是李初一他们这间。 郝大胖子这次很够意思,不但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最顶层的包间,甚至还是十二间里的四月。当时李斯年就嚷嚷着说大胖子这次很够朋友,现在他更是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 看着他的贱相,李初一估摸着郝宏伟要是现在进来,李斯年都能一路跪过去给他跪舔。 光华一闪,水晶玻璃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精致的酒盅,里面盛放着不到三分之一杯的液体,乍一出现就满室飘香,连李初一闻一口都感觉直泌心扉唇齿生香,更不要说李斯年这个酒鬼了。 看着近在眼前的酒杯,李斯年哆哆嗦嗦的伸过手去将其端住,脸上的表情神圣的就跟要飞升成仙了似的。 一看二闻三品,端着酒杯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又凑在上面闻了好半天,李斯年脸上越来越陶醉,那模样看得李初一都想一巴掌抽死他。 太贱了! 看罢闻完,李斯年没有直接品尝,而是扭头问道:“你们要不要尝一尝?老方,你来点吗?” 方峻楠也爱喝几口,但是没有李斯年这么瘾大,闻言笑着摇摇头,一副君子不夺人所爱的样子。他摇头,柳明秀更是不喝,小木头人小修为又弱哪敢跟李斯年争,最后也就李初一在那大点起头。 “既然诸位这么谦让,那李某就却之不恭了!” 李斯年感激的说道,直接无视了快把头点断了的小胖子。小胖子也不在意,他纯属凑个热闹,酒这种又辣又难喝的东西他可不喜欢,相比之下他对各种灵果熬制的果汁情有独钟。 端着酒杯,李斯年几次送到嘴边都没舍得喝下,一副想喝又舍不得喝的样子逗的众人一阵发笑。 终于,四大叔下定了决定,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毅然决然,酒杯往嘴边一凑,他一仰头一饮而尽。 咕咚~ 在嘴里品了少许,喉咙一蠕动酒液流入腹中,李斯年整个人僵在了那里,跟个雕像似的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好半天,在李初一琢磨着这家伙是不是被酒给醉死了的时候,李斯年猛然舒出一口长气,隐约间都能看到淡淡的灵雾随着他的吐息一冲而出渐渐消散,可见那杯酒不光是美味,其灵气之足也是可怕的惊人。 “好!” 李斯年热泪盈眶。 “真是他吗的好酒!喝了这酒,老子感觉以前都是白活了!” 至于嘛! 李斯年翻了个白眼,还没来得及吐槽手腕却被匆匆走过来的李斯年给抓住了。 “李初一,我叫你爷爷,借我钱!” “借钱?” 小胖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借钱!”李斯年肯定的点点头,“这酒我一定要拍到手!” 看着李斯年脸上少有的狂热,李初一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你要借多少?” “有多少借多少!这酒卖多少钱我就借多少钱!”李斯年毫不犹豫的说道。 小胖子一听差点没一巴掌抽过去,好不容易才将冲到嘴边的“滚”字给咽了回去。 他这还缺钱呢,李斯年这货竟然为了坛酒要坑他的老本,小胖子真想让郝二爷劈开这货的脑袋看看他脑子是怎么长的。 但是看着李斯年的表情,小胖子又有些不忍拒绝。 这么久以来,李斯年这个名义上的向导跟着他任劳任怨的,生生死死的没少经历,而且他几乎也没求过自己什么事儿,对李斯年小胖子还是发自肺腑的感激的。虽然他俩平日里经常打打闹闹的,闹得凶了都跟个仇人似的,但是在内心深处他早就将李斯年当成了自己在漠北的亲人一般对待。 现在这家伙好不容易拜托自己一次,小胖子实在是张不开嘴拒绝。 左右为难间,李初一只好模棱两可的道:“先看看,先看看再说!” “我就当你答应了哈!”李斯年捧着他的手,“一定要借我啊!” 恳求的眼神差点没把李初一给膈应死,他感觉这模样跟李斯年太不配了,就像是一个快入土的老头装十六岁少女那样让人难受。 无奈之下,李初一只能点了点头。李斯年见状激动地捧着他的手就想亲几口,吓的小胖子赶紧将手抽了回来,捂在胸口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吗的,差点清白不保! 这装嫩的老货,太恶心人了! 这时,萍儿清脆的声音飘荡进来。 “起拍价一千灵石,每次竞价最少二百灵石,下面开始竞价!” 李初一的心顿时一颤,再看李斯年,面如死灰。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 骂街要讲艺术 竞价一开始,拍卖的价格就一路窜到了三千,与刚才几百灵石就成交的景象完全不同。 三千灵石啊,李初一当年的人头也就值三千,这让小胖子大为感叹有钱人还真多,自己大好的人头竟然也就值一壶酒钱!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凡是能进拍卖会场的就没有一个穷人,上面贵宾间的自然不必说了,就连楼下普通雅座的那些修士个个也都是买了一百灵石一张的门票才进来的,这本身就已经拦住了一大批人。 要知道一般的小型拍卖会根本就不需要付费入场,即便收费收个十几二十的也就顶天了,门票这么高还趋之若鹜的打破头往里钻,据说连倒票的黄牛都出现了,可见郝宏伟这次的宣传力度和拍品的价值到底有多大。 看着李斯年死灰的脸,小胖子心中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急,咱有那穿云雀的王卵打底呢,哪怕拍到一万我也帮你买到!” 李斯年感激的看着小胖子,心里暗道自己还真没看错人。其实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李初一能这么挺他,买不买先不说,小胖子能有这句话李斯年就感觉很满足了。 价格飙升到四千灵石后渐渐缓了下来,直至最后一人叫价四千六百灵石后便没人继续叫价了。 四千六百灵石,李斯年全部身家加起来也就不到五千,这还是他最近在李初一的配合下开盘赢的。 眼见价格还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李斯年暗暗松了口气,随后一咬牙按住旁边的传音法阵叫道:“四千八!” 传音法阵的作用下,李斯年被处理成中性的声音顿时回响场中。郝家的交易行很细心,特别为客人特别是贵宾席的客人保密,贵宾包间里所有人的声音都会被专门的法阵处理,以此保证客人身份的安全性与隐秘性。 当然了,有些人就是喜欢张扬,那么也可以自行操控法阵只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出去而不进行改变,是明是暗全由各人自行选择。 李斯年的报价回响会场,萍儿听后展颜一笑,抬头见是顶层包间的客人笑容更是盛了几分,连语气都不由的高昂了一些。 “顶层四月厅的贵宾报价四千八百灵石,在场的还有高于他的吗?” 楼上暂时无人叫价,楼下大厅里的众人则脸现犹豫之色。 毕竟这只是一坛酒,即便再贪杯的酒客花这么多钱买一杯中之物也得好好寻思寻思。特别是现在拍卖会还只进行了不到三分之一,一些既贪杯又对后面拍品有想法的修士更是要犹豫三分,他们要好好想想这坛酒与后面拍品之间的轻重之分。 李斯年见状有些放下心来,虽说花这么多钱买坛子酒他等于是扒了一层皮,但在他来说就是扒一层皮也值得。 回味着刚才那试尝品的美妙滋味,李斯年更是坚定了自己买它的决心。若只是好喝的话也就罢了,他刚才品酒的时候隐隐有种仿若入定的感觉,缥缈间他久未提升的修为也隐隐有了一丝松动,这才是他买酒的真正原因。 要知道刚才那还只是试尝品,而且是那坛碎了不知多少年的酒坛里余下的残酒,若是换成展台上那坛还未开封的酒,那对李斯年的助力能有多大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他感觉晋级炼神中期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眼见无人报价,李斯年开心的等着萍儿落槌。可是等了半天这小丫头片子就是不落槌,反而还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容。 一看这笑容李斯年心里就一沉。 果然,萍儿轻笑了几声后又道:“没有人再出价了吗?楼上品尝过的贵宾们也没有想法吗?几位刚才试尝过之后应该已经发觉了这酒的一个隐秘的奇效,它不但味道香醇无比,其灵气更是充足的可怕。最关键的是,这酒具有帮助某些人提升修为突破门槛的奇效!”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瞬间又被提起了兴趣,而李斯年则脸色发沉,心里快把这个小丫头片子骂成渣了。 萍儿自然知道李斯年会有怨意,但是她毫不在意,因为将拍品以最高的价格卖出去就是她的工作。 眼见众人的兴趣又被提了上来,萍儿轻笑一声继续蛊惑。 “具我郝家资深鉴定师亲口所说,这酒在某些特定的人手里,其效用不下于回气和破境所用的丹药,几乎没有副作用,对自身的抗药性积累的也是微乎其微。当然了,若是醉酒也算作副作用的话,那可能就是这酒最大的缺点了!” 众人一听顿时哄笑一片,随后心思又骤然提了起来,那些本就犹豫不觉之人更是直接有了决定,几个报价之声几乎同时响起。 萍儿能当好再来这么大拍卖会的拍卖师自然不简单,叫价之声混成一片她也能清晰地辨别出是谁叫的价,是谁叫的最高,丝毫不显慌乱。 每一次报价声响起,李斯年的脸都会黑一分。直到价格飙升到七千灵石后又一次停了下来,李斯年的脸已经跟碳没什么区别了。 扭头望了眼李初一,见小胖子冲他点点头,李斯年这才略微好了些。 七千灵石换一坛能帮他提升修为的酒,李斯年感觉还是值得的。 一咬牙,他再次摸着传音法阵叫道:“七千二百灵石!” “楼上四月厅的贵宾叫价七千二百灵石,请问还有高出他的吗?” 萍儿微笑着问道,丝毫不知李斯年现在有多想吃了她。 大厅里的人中几个意动之人几番犹豫,都是叹了口气放弃了。 七千灵石换一壶有可能能帮他们提升修为的酒,在可能与不可能之前,他们觉得不值了。 这几人萍儿刚才就注意到了,现在见他们也放弃了,心里知道差不多了。 “看来四月厅的这位大人果然是爱酒之人,这坛美酒相比能让您体验到绝顶的享受。那么下面开始倒数,三,二...” 眼见“一”字就要出口,萍儿的锤子都举了起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却突然回荡场中。 “一万。” 淡淡的声音波澜不惊,随意的样子让人感觉这一万根本就不是灵石而是铜钱似的。 这声叫价凝住了萍儿就要落下的锤,也凝住了李斯年脸上的表情,随后他的脸开始一点点的泛起死灰。那样子,李初一他们在旁边看的都有些揪心,想安慰他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最后,方峻楠两口子对望一眼均是一声叹息,而李初一的肉脸上则有些隐怒。 这人明显是故意的! 看他叫价轻松写意的样子,刚才不叫非要等落槌的瞬间才叫,明显是故意的! 即便看不见是什么人什么表情,但李初一从那淡淡的声音中很清楚的听出了嘲讽与轻蔑,如此作态只为了表明李斯年在他的眼中是个笑话。 小胖子是第一次参加拍卖会,以前听的再多也不如自己体会来的实在,他自然不知道这种叫价方式其实在拍卖会中是很常见的,但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能忍。 这么明摆着欺负人,还是欺负的酒虫子李斯年,这仇就结下了! 耳边听着萍儿喜滋滋的再次喊到了“一”,等到“成交”两个字就要从她口中脱出时,小胖子一抬手按在了传音法阵上。 “你是我儿子!” 五个大字回荡场中,本来有些吵杂的会场顿时一静,随后哗然一片,萍儿更是傻愣在了台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茬。 吵杂声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不再是那般淡淡的毫无烟火之气,而是带上了些许怒气。 “你说什么?!” 在李斯年几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小胖子抠了抠鼻子开口说道:“你傻啊,我报价啊!一四五二四,一万四千五百二十四灵石!我怕外面吵美女姐姐听不清楚,所以一个数一个数说的。怎么,不行啊?” 他这么一说,场中又是一静,随后哄然大笑。 若是没有小胖子前面那一句,小胖子说他报价他们也就信了。但是被他骂街在先,现在谁再听不出他话里话外的拐着谐音骂人呢谁就是傻子了。 萍儿也是哭笑不得,拍卖会明争暗斗的是经常发生,但是这种张嘴骂街的她还是第一次碰到。关键是这骂街的还不是一般人,那可是顶层四月厅的贵宾,而那被骂的人也不简单,同是顶楼五月厅的贵宾。即便以萍儿的经验,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淡淡的声音不说话了,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噎的。场中哄笑不停,萍儿可不能在这傻站着了。 定了定神,她微微想了想重新挂起微笑。 “四月厅的大人,本次拍卖加价是二百一加,请问您是报一万四千五呢还是一万四千六呢?” “我报一万四千五百二十四不行啊?”李初一问道。 萍儿心里哭笑不得,脸上则不卑不亢的道:“很抱歉,真的不行。” “那把四去掉,一四五二也不行?” “不好意思,真的不行,要取百位!” “那我当成小费给你呢?” “很抱歉,拍卖师不能接受小费。” “那就当我捐助你们拍卖行吧,这么大的摊子经营起来也不容易,我看着心疼!” 萍儿快被小胖子逼疯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一咬牙,萍儿脸色微微一板:“大人,请您遵守拍卖行的规矩!” “唉!” 小胖子忧伤的叹了口气。 “那好吧,我就凑个整,你死吧!哦,不对,一万四千八。” 萍儿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虽说这钱又加了,但是这味儿不对啊!她真想冲上去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少爷这么无聊,几个破数颠来倒去的变着花儿骂街。 郁闷归郁闷,生意还得做。 职业性的微笑略微有些僵硬,萍儿点点头道:“四月厅的贵宾出价一万四千八,请问...” “两万!” 五月厅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的满是隐怒。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 钱能砸人 呀喝,这孙子还扛上了?! 小胖子心中一怒,一按传音法阵就要再次喊价。李斯年这回可反映过来了,赶忙上前将他一把拉住。 “爷爷,您是我爷爷,您别冲动!” 方峻楠和柳明秀也回过神来了,刚才小胖子叫价叫的太突然也太“霸道”,他俩一时间也有些愣神。这回见小胖子赌气似的又要喊价,急忙过来跟李斯年一起死死地将他拉住。 小胖子是有钱了,但是小胖子还是缺钱,他缺钱的原因和数额方峻楠他们很清楚,自然不能任由他胡来。 两万灵石买一坛酒,就算这酒能让人直接结婴步入元婴期那也不值。这哪是买东西啊,这是败家啊! 台上的萍儿也是很意外,这坛子酒能卖到七千左右灵石已经算是高价了,如今一路飙升到两万灵石这是她之前根本想不到的。不过双方都是顶楼贵宾厅的贵客,豪门赌气一掷千金的大有人在,萍儿虽然有些惊讶但却并没有什么意外的。 见五月厅的贵宾报完价后迟迟无人应答,萍儿微微一笑道:“五月厅的贵宾报价两万灵石,请问还有要加价的吗?” 她看起来问的是在场所有人,但一双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四月厅的方向,她知道即便再有人叫价那也只能是四月厅的那位爷,别人看戏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出来趟这潭浑水。 不光是他,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聚集到了四月厅的方向,连楼上几层的各个包间也不例外。 他们都在等,等四月厅那位豪爷的回应,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位爷是准备一条路飙到底呢还是就此认怂了。 透过水晶玻璃,李初一很清晰的感受到了外面的目光。虽然经过祭炼的单面玻璃外面是绝对看不到里面的,但李初一很清楚的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一时间成为了焦点,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忽地啊。 脑子一热,小胖子又挣扎起来,但李斯年他们哪能由他,拽胳膊的抓肩膀的,李斯年就差没骑在他身上了。 “李初一,你冷静点,想想你的路费!你把钱都拿来在这赌气了,你回家怎么办?!你不回太虚宫了?!” 此言一出,李初一的挣扎果然小了很多,几人对望一眼都暗暗松了口气。只是他们没看到的是,李斯年这句话一出口小木头的眼睛微微波动了一下,随后便重归平静,也是一脸劝慰的表情看着李初一。 犹豫了半天,小胖子抬头看着李斯年。 “四大叔,你说实话,那坛子什么酒除了好喝,是不是对你的修为也有助益?” 李初一的阴阳道眼可不是白长的,自从修为踏入炼神期后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自行运转着。李斯年刚才小品了那么一杯体内的法力就一阵颤动,外人看不出李初一可以看了个真切,他自然猜到了李斯年想要这酒的真正原因。 看着他的眼睛,李斯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却在小胖子开口前截口说道:“有是有,但是不值!两万灵石,两万灵石够我慢慢修炼到炼神期大圆满都还有富余。一坛子可有可无的灵酒,真的不值!” 方峻楠也点点头劝道:“少主,真的不值!两万灵石顶的上一件很不错的法宝了,一坛子酒哪怕能让李道友一路提升到炼神后期,那也是不值得的。” 柳明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少主,你不要冲动,要冷静!” 李初一自然也知道值不值,可是那人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 要是坐在外面也就罢了,现在他坐的可是顶楼的四月厅,大胖子好几次都向他吹嘘郝家交易行顶楼的包间保密性有多好。没有泄露身份的后顾之忧,李初一自然无所畏惧,压抑已久的小脾气一上来那是几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可是转念想想自己的“回家伟业”,那巨额的路费一直沉甸甸的压着他,这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外面传来萍儿第三遍的问询声,李初一咬牙挣扎了半天,最后狠狠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抓起眼前的烧鸡就猛啃起来,一肚子的气全撒在了可怜的烧鸡上。 以前总听到时说,人活一生若想不被人欺负,最重要的是实力,其次是势力,再次才是钱,而这三者又是相辅相成的。现在想想,小胖子感觉道士说的真他吗对。 如果他有道士的本事,现在立马冲到五月厅打的那孙子跪地求饶,哪还用在这费这个脑子跟他拼点口舌之争。 若是他背后有大靠山大势力,到时候一报名号就能吓的那孙子屁滚尿流的爬过来跪舔,那面子自然也是足足的。 再或者他有钱了,哪怕有郝家十分之一的财富身家,一路跟那孙子死磕活活那灵石砸死他也是可以的。 无奈的是,这三样他都没有。虽然坐在顶层的贵宾厅,但其实他就是一充数的滥竽、凤凰窝里的鹌鹑,就是一混子。要不是卖的东西值钱外加跟郝大胖子的关系,恐怕他连最下面的普通雅座都混不上,这会场他根本就进不来。 房门“嘭”的一声被人撞开了,一个硕大的身影挤了进来。又高又胖的身子刚挤进来一半,那熟悉的大嗓门就先开腔了。 “小胖子,你他吗疯了?!” 李初一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来的肯定是郝宏伟,止戈林里若论嗓门大的,除了这位郝四爷也没别人了。 随手关上房门,大胖子几步走到李初一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磨盘大的屁股狠狠的压在镂空雕花的精致木凳上,众人都有种木凳突然矮了一截的错觉,有些牙疼的猜测着那可怜的凳子会不会碎掉。 木凳当然没碎,可是小胖子的耳朵却快被大胖子喊碎了。郝宏伟一把搂住李初一,大嘴就搁在他的耳边冲着他直嚷嚷。 “小初一,你他吗不想回家了?那坛子破酒是值钱,可是再值钱他吗的也不值两万灵石啊!我跟你说这也就是你,换成个别人我乐还来不及呢,但是你他吗是我朋友!听哥哥劝,别跟那帮土财主怄气,不值得!” 小胖子抬头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土财主?” “放屁,谁他吗是土财主,你哥哥我是个有品味的人!” 大胖子一脸的不满,似乎受到了侮辱。 “你睁眼看看,看看这会场的布置,看看这屋里的装饰,还有你吃的喝的这些东西,全是你哥哥我一手操办的!你说一个土财主能有我这种品味吗?没见着哥哥我带你出去寻欢去的都是烟雨楼吗?!” “停,打住,别说了!我服了,你不是土财主,你有品味!” 小胖子赶紧将他按住,暗地里擦了擦冷汗。 烟雨楼的事儿他一想就感觉头疼,特别是里面那个叫淼淼的姑娘,李初一每次想到她都有种隐隐的不安。现在一看大胖子的嘴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要全是自己人也就罢了,这里还有个被他重点怀疑的小木头在呢。这要是让这小鬼察觉出点什么,李初一感觉自己很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初一半天没有应答,萍儿见状早已落了锤。一坛子酒华光一闪就消失在了展示台上,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被传送到五月厅的包厢里了。 估计是李初一怂了所以五月厅的人感觉消了气,拍品成交后并没有出言挤兑什么。但是楼下雅座的众人则不然,看向四月厅的目光中多少都带上了点玩味。 拍卖会拍品好看,豪门斗气更好看。李初一开场雷声大的惊人,谁知那么快就怂了,这雨点来的连毛毛雨都不如,也难怪这些人会有些异样。 一些心思活络的甚至暗暗猜测,这四月厅的人会不会是郝家故意安排的人,其实就是个托,要不怎么那么快就怂了呢。按李初一开头那架势,这阵仗不飙到个十万八万的那简直就是对不起他们这些看客。 不管怎么样,插曲已经过去,拍卖会还要继续。 有了这个插曲的存在,后面的拍卖会气氛越来越热烈。众人你争我夺,也有像李初一这样赌气故意抬价的,但却没有一件像他这样叫价这么高的,甚至过万的都很少。 外面热火朝天的都与小胖子无关,他臭着个脸坐在四月厅里吃东西泄愤呢。 大胖子不知道是忙完了还是关心自己这个小兄弟,竟然也一直没走,不时的还对下面比较好的拍品品评几句。有了他的讲解,几人都感觉恍然大悟,对琳琅满目的拍品也有了个更加清晰地认识。 不知不觉中,一天的时间过去了,拍卖会一直在继续,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这也就是修士的拍卖会,换成凡人的早就结束了,不结束那还不得饿死啊!可是修士不同,特别是今天能来的没几个修为差的,即便有几个还未到辟谷期的也随身带着些灵果灵食,吃一口能顶好几天呢。 拍卖会计划连续举办三天,这才第一天过去了,剩下的还有两天。 李初一呆在四月厅里吃饱了就看着外面发呆,饿了就继续吃,感觉自己跟猪一样的很是无聊,若非大胖子心细间中安排了几段串场的表演,小胖子感觉自己都能闷疯了。 与他相反的是,外面的修士却一个个的兴致盎然丝毫不减,每样拍品都能引起他们的长吁短叹,而每段串场的歌舞又都能让他们兴致勃勃的品评一番。这精神头小胖子看在眼中,心里只有一个字。 服! 实在无聊,小胖子索性盘坐屋中闭目调息起来。 之前发生的事情让他知道了钱的重要性,更让他知道了实力的重要性。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大道理一套套的他都懂,这次又被刺激了,有了动力的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提升自己的机会。 其他人看得兴致勃勃,虽然奇怪这小胖子为何兴趣缺缺,但也只当他被前面的事情弄得有些窝囊,便也由他去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一条烂皮带 第二天的拍品明显比前一日高了一个档次,不管是珍惜度还是成交价格,均远远高于第一日的拍品。 别的不说,光是元神期的法宝兵刃就成交了好几件,每件最少的也要好几万灵石,直看的李斯年和小木头抱在一起惊叹连连,暗道这年头有钱人还真多。 大胖子看在眼里,暗暗嘲笑这一老一少的没见过市面。 这几万灵石是不少,但是对元神期的法宝和兵刃来说,几万灵石的价格只能说明它们的材质很一般,即便高于市面上的大路货,那也绝对不是什么精品。 这点从买的人身上就能看出来了,出手的全是坐在大厅里的,楼上的各个贵宾间出手的次数屈指个数,而顶楼的十二月贵宾厅除了李初一和五月厅的那次竞价外更是从未出手,显然是看不上这些玩意儿。 直到第二日的拍卖会即将过去,最后几件拍品出现后,这种情况才稍微有所好转,贵宾间的人也开始渐渐有人出手了。 时间不知不觉中到了第三天,拍品的内容也越来越千奇百怪。若说前两日的法宝兵刃灵丹妙药的还算正常,这第三日的拍品头几样就让闭目养神的小胖子很无语。 烂石头,烂布条,烂布帛,若不是萍儿还算详尽的介绍,李初一甚至怀疑郝宏伟这胖子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出门随便抠了块石头就拿出来卖,还美其名曰“渡劫之宝”。 眼看着包括贵宾间在内的众人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在那为那块在他眼中就是“烂石头”的“三劫残石”拼的个你死我活,李初一就一阵无语。 他心里暗暗琢磨着,改天要不要去茅坑里抠一块跟它长的很像的石头出来也拿过来卖卖,到时候就说这是“飞升之宝”,估计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眼看着烂石头烂布条的都以十几万甚至几十万成交了,小胖子咋舌之余更是不断感叹这世上有钱人真多。 这话他这几天说了不止一次了,可是每说一次都有新感受。 好不容易在蓝布条它们之后换上了几样还算正常的拍品,在这些拍品全部成交之后,一个美貌的侍女拖着一个雕刻着阵法的精金盘子款款走来。 等侍女放好托盘缓缓退下,萍儿巧笑嫣兮的揭开了蒙在上面的红布,一段烂皮带赫然出现在场中。 望着那段烂皮带,小胖子刚想冲大胖子吐槽几句,却忽然心中一动,盯着那条烂皮带思索起来。 那皮带很是破旧,边缘处都起毛刺了,可是李初一看着它越看越感觉有些熟悉,总是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 展示了片刻,萍儿微笑开口。 “这条皮带是一位道友在一个上古洞府中发掘出来的,刀砍不损,火烧不坏,强酸不化,极寒不酥,甚至连死气都无法将其泯灭,端的是神奇无比。那位道友得到此物后一直感觉其中有些隐秘,可是探寻许久都一无所获,甚至还搭进去不少灵石和灵材。久寻无果,他不愿在上面继续耗费时间和精力,所以拿出来拍卖,希望能有有缘人得之代他解开其中的谜团。” 萍儿说完随后一挥,附在上面的层层禁制顿时解开了少许,一缕似有似无的莫名气息顿时散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 李初一自然也感受到了,身在顶层贵宾间的他在阵法的作用下感受的比下面最前排的人还要清楚,就如亲见一般。那股莫名的气息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脑中的想法飘来飘去可就是抓不住。 忽然,一声轻吟声骤然响起,被他背在身后的兽皮长剑突然激烈的颤动起来,一股与那皮条几乎一般无二的气息从兽皮长剑上升腾起来,惊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好在有四月厅自身阵法的封禁,这声音和气息并没有传出而是只在屋中回荡,否则被外面察觉后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骚乱了呢。 望着兽皮长剑从未有过的异象,李初一好半天才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上次在鱼龙坊碰见白龙吟的时候兽皮长剑也只不过轻轻颤了几下,哪像现在这样就跟活鱼进了沸水似的哆嗦个不停。而且兽皮长剑向来默默无闻的普普通通,除了比较锋利外,从来没有自行出现过任何气息,这还是头一次。 有问题! 有大问题! 看着突现异状的兽皮长剑,小胖子呆了片刻一把抓住了郝宏伟。 “大胖子你不仗义,有这种好东西你竟然不提前告诉我!” 郝宏伟也有些发懵,被李初一这么一揪才回过神来,一抻胳膊将他甩开。 “少来,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那条烂皮绳跟你这破剑有关!” 李初一的兽皮长剑他自然早就见过,可是以前这剑普普通通的没有丝毫异样,除了锋利些和铸造的材料珍贵些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虽说用兽皮裹缠有些另类,但郝宏伟也一直没放在心上。可是今天这一幕着实有点惊到他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条扔在自家仓库几十年的烂皮绳竟然跟这把剑有关。 那烂皮绳的介绍半真半假,实际上找到它的修士就是他们郝家之人。那绳子也确实不是凡物,看上去跟十万大山的黑水凶鳄的皮差不多,可是被郝家的鉴定师试验过后他们才愕然发现,这绝对不是黑水凶鳄的皮制成的! 黑水凶鳄的皮是很结实,但是绝对不可能无物可损。别的不说,就说那死气,黑水凶鳄的皮最多也就能保证一时不坏,而且还必须是或者的黑叔凶鳄或者是刚扒下来的新皮,像这种炼制了不知多少年的皮顶不了多久肯定会坏,这也是修士长剑极少用兽皮裹缠的原因。 可是当初郝家实验的时候哪是一时半会儿啊,那位疯狂的鉴定师整整将其仍在死气坛里三个月,最后捞出来一看仍是完好无损,连边缘的毛刺都没少一根,这下可惊坏了郝家众人。 事出有异必有妖,见惯了宝贝的郝家自然相信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秘,可惜探寻了很久都没有结果,这才借着这次拍卖会的机会拿出来卖掉。毕竟郝家是以经商为主,既然研究了几十年都没有结果,那么与其留着在库房发霉,还不如拿出来换钱。 结果这一拿出来还真找到主儿了,这主儿还不是别人正是李初一,连郝宏伟自己都有些无语,这还真应证了那句老话——宝物有缘者得之。 外面三三两两的叫价已经开始了,众人抬价还是蛮积极的。 毕竟是这么一根神异的皮带,拿回去就算研究不出什么当成个腰带裹着也行啊,灌注上法力当成鞭子是更是件好宝贝。最值钱的就是萍儿最后那句“死气也不可将其泯灭”,人族修士法宝万千,能抵御死气的可并不多见,平时对阵鬼修那都是需要法力加持的。像这种仅凭自身就能抵御死气的宝贝,傻子也知道它的价值到底有多大。 有了想法就有了动力,价格没多大功夫就抬到了九万灵石。 得亏这条旧皮带短,这要是稍长点,或者有心口那么大小,这价格还得往上翻几番。 “吗的,大胖子你玩死我了!” 李初一跟热锅蚂蚁似的,李斯年他们也跟着暗暗焦急。郝宏伟虽然身为老板想多赚钱,但是这钱也得分怎么赚,李初一穷成什么样了他不是不知道,这下子也有点头大。 拍卖已经开始了,收是肯定收不回来了,别说规矩不允许,他要是敢收回来不卖了外面那帮人还不得吃了他。再说介绍词都被萍儿说干净了,现在谁都知道这是个好东西了,就算郝宏伟收了回去那也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到时候后患无穷。 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一口酒仰头吞下,郝宏伟无奈的道:“小初一,拍吧,没别的招!” “废话,死也要拍到!”李初一翻着白眼说道。 想了想他问道:“大胖子,我那鸟蛋能卖多少钱?” 大胖子想了想道:“当初说的是五万,但是我今天给提到了十万起拍。但是看看今天这阵仗,我估摸着没个二三十万应该成交不了。这样吧,我再把起拍价给提提,咱直接二十万开卖,反正今天来了不少金主儿,二十万起拍不算高,绝对卖得掉!” 换成以前二十万灵石李初一还能激动一会儿,但是现在他感觉太少了。想想回家的路费,又看看外面的那旧皮带,小胖子掂量了半天,一咬牙有了决定。 路费还可以再挣,反正要去玄冰寒狱,从里面带出点什么卖卖绝对能赚不少钱。但是这旧皮带天下间可就这么一份,错过了今天再想找回来,那可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想到这里,小胖子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传音法阵上。 “十万!” 时隔三天,顶层四月厅终于再次出生叫价,众人微微一愣,随后同时将目光转向了五月厅。 果然没让他们失望,五月厅那个淡淡的男声再次响起。 “十一万。” 依旧是那般无悲无喜,好似看淡一切的样子,但是听在李初一耳中却是那么的刺耳。 吗的,这个王八孙子! 心里暗骂几声,小胖子毫不犹豫的再次按在传音法阵上,小嘴一张就要开口,却被郝宏伟一把拦下。 “等等,你这么叫价会吃亏的!”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三章 真脏! “吃亏?这时候还怕吃亏?我不吃亏宝贝不是被人买走了吗?我去他道士的,大胖子你别拦我,今天我就是借钱也得买下来!” 小胖子想要挣开郝宏伟,却被郝宏伟死死地给压住了。论修为论体重都被郝宏伟完胜的他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挣开,只能气呼呼的在那干瞪眼。 这时李斯年凑过来劝道:“小胖子你别急,论打架你是很厉害,但是论买卖东西郝大胖子才是行家。连这交易行都是人家开的,人家一个大老板大土豪不会让你吃亏的!” 方峻楠也点头说道:“少主,宏伟在买卖上从来没吃过亏,你相信他。” 见两人都这么说,小胖子手一松重新坐下。 他刚才也是急了,这回冷静下来自然也想明白了。 郝宏伟是谁? 在李初一心中丫就是漠北第一大奸商! 奸商买东西能吃亏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他不让别人吃亏就不错了! 再者说,东西本来就是人家的,这拍卖会也是人家办的,郝宏伟这个大老板亲自替他叫价,可谓是纡尊降贵了,连李初一都觉得自己应该是感到荣幸之至。 反正有郝宏伟这么个“大内奸”“大奸商”在,最后的成交价肯定是在合理的范围内帮他压到最低。这么一想李初一稍稍放松下来,全权交给郝宏伟去处理。 得到李初一的默认,郝大胖子嘿嘿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看你哥哥我的!好久没在拍卖会叫价了,而且还是自己家的拍卖会,这事儿真他吗刺激!” 一脸兴奋直搓手,郝大胖子眼睛都冒绿光了,猥琐的样子看得众人直翻白眼。 五月厅的人喊完价之后场中就陷入了寂静,大家都在等,等四月厅的那位爷回应。萍儿也不着急,也在台上保持微笑的默默等待。楼上这几位爷的作派她见的多了,自然知道何时该等,何时该说。 沉默良久,就在众人怀疑四月厅的人是不是又怂了的时候,郝宏伟忽然开口了。 “十一万零五百灵石。” 被传音法阵改变过的中性声音回荡场中,众人听了个清清楚楚,见这位爷等了半天竟然只加了个最低的底价五百灵石均感无趣,几个胆子大的甚至轻笑出声。 人家五月厅一次加一万,这位倒好,一次加五百,谁输谁赢一眼可知。 萍儿并没有任何嘲笑之色,先不说顶楼的几位她谁都不能得罪谁也得罪不起,单说这叫价人家叫的就没毛病。她是卖东西又不是来看戏的,加一万还是加五百的都是随着个人高兴,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分别,反正最后能掏钱买东西就行。 “呵呵。” 五月厅传来一声轻笑,笑声里满是轻蔑,随后笑声一止,那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十二万。” 郝宏伟又是沉默良久,随后才轻声道:“十二万零五百。” “十三万。” “十三万零五百。” “十四万。” “十四万零五百。” 叫到这里时,郝宏伟并没有等那人继续开口,而是老神在在的道:“这皮绳我看上了,谁抢我都无所谓,反正我对后面的东西没想法,愿意飙价的话尽管来吧。” 五月厅的人闻言一阵沉默,似乎在考虑郝宏伟的话。 等了半天,那男子再次开口说道:“我对这皮带并无兴趣,但是我很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所以,十五万。”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人,他们知道这两人算是卯上了。 李初一一听勃然大怒,这孙子竟然还敢说他装模作样? 看小爷不废了他! 结果他刚站起来却又被郝宏伟一把按下。 “别激动,他在激你呢。这人我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来干什么,他不会花太多钱在无用的东西上的。” 给了小胖子一个放心的眼神,郝宏伟清了清喉咙再次开口。 “行吧,那咱俩就飙吧。你一万我五百的多不过瘾,咱俩五万五万的来,你看如何?” 说完不待那人回话,大胖子直接喊道:“二十万!” 哗~~~ 场中轰然一片,所有人都没想到一直装熊的四月厅竟然这么霸道,这一开口就加五万。 那可是五万灵石啊!摆出了也跟一座小山似的,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灵石! 原来还觉着四月厅的人怂,现在看来人家哪是怂,人家那是不屑一顾! 这才叫范儿呢! 价格一下子被抬到了二十万,果然如大胖子所说,五月厅的男子犹豫了,沉默了半天也没说话。 这不知是何用途的皮带一万一万的加已经算是天价了,这郝宏伟一口加价五万,那简直就是烧钱。 而且郝宏伟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对后面的一些东西很有想法,到时候血拼起来很可能一灵石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为了一口气就扔进去几十万,这男子不得不认真思索一下值不值得。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等五月厅的人回话,他们都想知道这位爷到底会不会继续跟。 李初一更是紧张的不得了,大胖子一句话就把他鸟蛋的起拍价给扔了出去,他可肉疼的不得了。这要是五月厅的人真想不开跟了,到时候五万一加,那景象... 李初一想想都心口疼,抓起桌上新换的食物死命的往嘴里塞去。 他紧张,李斯年方峻楠他们也紧张,小木头更是捂着耳朵不敢听,一副小子怕怕的模样。 要说唯一一个不紧张的,恐怕也就是郝家四爷了。这位爷不但不紧张,还老神在在的哼着小曲儿抿着小酒,一副吃定的样子。 过了好久,五月厅的人都没有回话,而萍儿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站在台上默默等候。 放下酒杯,郝宏伟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一按传音法阵开口说道:“小苹果,你不落槌吗?” “小苹果”三个字一出口,萍儿面无异色,但眼睛深处神光一闪。 这个称呼看似调笑,但能叫出这种味道的天下间只有一人,那就是他们郝家的四少爷郝宏伟。即便被传音法阵将声音改成了中性,萍儿仍一下子就听出了这说话的是谁。 想想方才叫价时的情景,萍儿本来就感觉有些熟悉,很明显跟之前骂街的愣头青不是一个路子。本来就有些疑惑的她此时再一听自己鲜为人知的绰号,心里立马跟明镜似的。 她说怎么这么熟悉呢,感情是自己少主亲自上阵啊! 先全是底价底价的恶心死你,然后再猛的抬高压死你,这种简单却又不简单的手法也就自家四少爷玩的最溜最精湛,换了别人很可能能把自己玩死。 特别是这拍卖会根本就是郝宏伟一手操办的,每个包间坐着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身价有什么需求郝四爷自然一清二楚,让这样的他来叫价那就根本不是博弈,那是欺负人! 果然,郝宏伟这么一说,五月厅的人没有回话,显然是默认了郝宏伟的说法。萍儿又知道了自己少爷的身份,自然也是极力的配合,甚至说话的语速和落槌的速度都暗暗地快了几分。 “既然无人出价,那么我便开始倒数了。二十万灵石,三,二,一,成交!” 一声“成交”回荡场中,所有人都不由的松了口气,李初一更是身子一软瘫在了椅子上。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花钱也能花的这么刺激,而且花的这么有学问。想想之前自己凭感觉的瞎喊价,李初一这才知道刚才的举动有多傻。 看着李初一,郝宏伟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胖子,拍卖会是拼钱的,但不是你那么拼的。你以为你揣着一大把灵石就行了?那叫冤大头!”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李初一赶忙机灵的给他添上酒。 大胖子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拍卖会这个东西跟你上街买东西不一样,不能只看价钱,还要看其他买家。与会前你要做功课,知道各家都来了什么人什么脾气,有什么需求,然后估算一下他们手中可以动用的灵石,这样你的心里才能有底,才能慎重的选择叫价的金额和方式。” “这么麻烦啊!” 小胖子挠挠头,以前道士跟他说拍卖的事情讲的都是往死里飙价,吓傻了其他人你就成功了。现在看来,要不是道士不懂其中的门道,就是为了营造气氛故意不告诉他细节而吹嘘的。 “那是当然,这还是最基本的呢!” 大胖子见小胖子这么好学,顿时来了劲头。 “你知道了这些还只是基本,你还要知道一件拍品的本身价值和可能达成的成交价,然后再决定怎么喊价。” 见小胖子一脸疑惑,大胖子微微一笑。 “打个比方说,一件最高能卖到二十万的东西五万底价起拍,这之间有十五万的叫价空间,谁第一个叫叫多少叫几次这就需要好好研究了。像你一样直接一口一万的,别人一改套路很有可能就把你堵死了,到时候你想买也要花更多的钱。再比如说是一件东西大家都想要,那你就要根据之前估算的各家可动用的金额来制定好计划,在正货上来之前的其他东西上能多让他们花一点就花一点。要知道飙价飙到一定程度后,很可能一灵石都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你让他在这之前每多话一分钱都等于为你之后最想要的拍品多增加一份成功拍到的几率。这里面的学问太多,后面你就能看到了。” 大胖子说的简要,但李初一又聪明又财迷的小脑瓜瞬间就脑补出很多东西,他这才明白为什么郝宏伟的修为并不高,却能掌管郝家在苍茫荒地的所有产业了。 看着一脸得意的郝大胖子,李初一发自肺腑的赞叹了一句。 “大胖子,你他道士的真脏!” 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 惊变!兽皮长剑! “谢谢夸奖!” 郝宏伟不但不以为忤,反而还有些洋洋自得,得意的样子看的众人都很无语,李斯年更是抿一口小酒就暗骂一句“奸商”。 “你们也不用这副样子,我说的都是事实嘛!” 大胖子哈哈一笑。 “我们经商的跟修行其实没什么两样,都是想用最少的付出获取最大的回报。这么说吧,钱就好比法力,我用最少的钱买到东西后再以最高的价格卖出去,与咱们用最少的法力运用秘法获取最大的效果并无二致。买卖的技巧就好比功法秘籍,只不过形式不同罢了,道理都是一样的。” 李初一不得不承认,大胖子的话很有道理。仔细想想,其实不光是买卖技巧,这天下间万事万物不都冥冥中遵循着这个规律嘛。以最小的付出获取最大的回报,这个道理在什么地方都是适用的。 这时屋中突然光华一闪,那条有些破烂的旧皮带被传送了进来。看着被金色托盘封在里面的旧皮带,李初一眼泪汪汪的满脸兴奋。 满脸兴奋是因为宝贝到手而且还顺带着出了半口恶气,泪汪汪则是因为这皮带花了他太多钱了。 二十万灵石啊! 还是没到手的二十万灵石! 小胖子心疼的就跟有人拿刀子扎他似的,那么一大堆灵石摆在地上这得多高啊,就算早晚得花出去,那至少能先摸摸也行啊! 心疼归心疼,李初一可没有半点后悔。正如他之前所想的,千金易得但宝贝难寻,过了这村可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着这店了。 挥手将托盘招到身前,李初一伸手在托盘边缘的控制机关上轻轻一按,托盘上面用来封印的光幕顿时消失无踪。 随着光幕的消失,那股若有若无的莫名气息再次出现,小胖子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就感觉背在身后的兽皮长剑一阵剧颤,嗖的一下飞了出来。 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可以以往掌控自如的兽皮长剑今天却像一个顽皮的孩童,在他手掌合拢前就唰的一下窜了过去。而那烂皮带也是自行飞起,如小蛇一般蜿蜒着向兽皮长剑射了过去。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中,兽皮长剑和烂皮带相交在了一起,剑柄处裹得很紧实的皮带忽然自行松开,露出了里面的一截断头。这断口处之前被深缠在里面,所以李初一从来没有发现过,他一直以为剑柄处的兽皮裹手是完整的,可是直到今日遇见了这段烂皮带他才知道,原来这把剑竟然还有暗伤! 阴阳道眼的注视下,旧皮带的撕裂处与剑柄裹手的撕裂处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甚至连接口处的毛刺都分毫不差的对接了上去。随着二者结合为一,一道耀眼的光华骤然亮起,直刺的众人一时间都睁不开眼睛,等着一双道眼的李初一更是双目通红泪水直流。 好在光华一闪即逝,等众人再睁开眼睛时,兽皮长剑又重新恢复成了以前的那副样子,无声无息的没有任何异样,仿佛一把寻常的铁剑一般。 只有一点与以前不同,重归普通的兽皮长剑这回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在没有任何人御使的情况下飘在空中缓缓沉浮。 瞪着通红的双眼望着兽皮长剑,李初一微微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缓缓握向了虚浮空中的兽皮长剑。 之前发生的一切他可都看在眼里,那截刚买来的东西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眼就被兽皮长剑给吞了,乱吃东西是会生病的,李初一可不敢保证这剑还是不是自己原来那乖巧听话的小可爱了。 手一点点的接近剑鞘,直到他将其缓缓握住后也没有什么异状发生。暗暗松了口气,李初一将剑收回眼前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长剑在被他握住的一瞬间就落在了他的手上,似乎之前虚浮空中都是他的幻觉一般。此时又被小胖子细细的打量了半天,它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就跟以前一般无二。 来来回回的瞧了几遍,李初一都没发现这剑的外表跟之前有什么区别,就连剑柄处的兽皮裹手都没有丝毫变化,粗细纹理以及摸上去的手感都跟以前一般无二。若不是之前亲眼所见,他都不相信这剑柄处又被加了那么一长条的皮料。 示意其他人向后退开,李初一轻轻地握住了剑柄。当他的手完全握住剑柄时,一股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透彻心间,让他下意识的直接拔剑而出一挥而下。 银亮的剑圣在半空中带起了半轮明月,没有任何法力催动下,一道银色的月牙形剑芒飞射而出,冲着李初一正对的水景玻璃斩了过去。 “卧槽!” 郝宏伟吓了一跳,赶忙催动法决将房间里的禁制全部打开,终于在剑气堪堪斩击在水晶玻璃前升起了一层厚厚的光幕,直接将银月剑芒给挡了下来。 刚要抹把冷汗松口气,大胖子忽然眼珠子一凸脸色狂变。 “卧槽!” 骂声中,他猛地飞升侧扑,身体刚刚离开原位,一道月牙形的银亮剑芒便一扫而过,确实这剑芒被防护光幕拦下后竟然没有消散,而是如有实质一般的被弹了开来,其方向正对着倒霉的郝宏伟。 眼前的奇相并没有让其他人惊讶,而是让他们纷纷色变。因为剑芒擦过郝宏伟之后再次斩击在了光幕上,却跟刚才一样又被弹了开来,这次的目标直指李斯年。 噗~! 嘴里的半口酒狂喷而出,李斯年侧身就像闪开,谁知这剑芒不知怎的竟然在半空中开始缓缓转动起来,使得本来直来直去的方向稍稍偏斜了一些,其矛头还是正对着李斯年。 “李初一,你大爷!” 李斯年怒骂一声,抽出软剑在身前织出一片剑网,他躲不过去就只能靠挡了。 银光一闪,剑芒斩在了剑网上,被李斯年的巧劲连带几次,终于方向一偏又飞射向了一边。李斯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见剑芒这次所去的方向竟然正对着小木头,而只有筑基期修为的小木头哪里反应的过来,只能惊恐的傻站在那里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救他!” 在李斯年的惊吼声中,方峻楠已经闪身挡在了小木头身前。他在剑芒偏开的一瞬间就看出苗头不对,算准了位置抢在李斯年开口前就飞身了过来。 此时剑芒杀到,方峻楠二话不说拔剑相迎。“锵”的一声,剑芒再次飞出,直直的飞向了天花板。 挡开了剑芒方峻楠毫无喜色,脸色反而更加阴沉了。之前他想一剑劈散这剑芒,所以出手的时候用了三分力。在他想来自己元婴期大圆满的修为之下,三分力已然够用了,可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他这一剑不但没有劈散那剑芒,反而还加快了它的速度。如果说原先剑芒飞行的速度如劲矢一般,那么此时的剑芒绝对称得上奔雷。自与方峻楠交击处开始,剑芒转瞬间就在屋里带出了几十条银线。 一切发生的太快,说时迟,其实这只是转息的功夫。等李初一反应过来的时候,剑芒已经在他的周围织出了一片银网,网眼中则是拼命躲闪的其他五人。 小胖子吓了一跳,正要想办法止住这个弹力球似的剑芒,结果这个念头刚起,一段口诀便浮现在他的心中。这口诀他从未见过,但是不知怎的他就是知道这是止住那剑芒的御使法决。 毫不犹豫,李初一默念口诀掐了个剑印,右手长剑向前一指。 “收!” 话音未落,一道银芒闪来,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嗖的一下射入了兽皮长剑中,凝结在了剑锋上吞吐不定,就好像是被灯光映照出的锋芒一般。 擦了把冷汗,小胖子看了看有些狼狈的五人,紧张的问道:“你们没事儿吧?” “还死不了!” 李斯年没好气的揉着腰,那里刚才被剑芒给骚到了。若不是他躲得快,这会儿不被直接腰斩怕是也得被扫折了腰。此时透过他破损的衣衫处能看见他腰间红肿一片,就像是被人一棒子打在了上面给抽肿了似的。 除了他,其他几人到时没有什么恶劣的态度,听到李初一询问纷纷报着平安。 柳明秀和小木头有方峻楠的保护自然没有受伤,郝宏伟这个大奸商更是不用说,穷的就剩钱了的他见机不对第一时间取了一件保命的法宝出来护住了自己。剑芒几次劈向他都没能攻破他那宝贝撑出的防护罩,只能无奈的被弹了开来。 这事儿说起来也该当着李斯年倒霉,方峻楠挡开剑芒都是有准头的从来不对着人,而郝宏伟是靠着法宝被动防御,这剑芒打在他身上往哪儿弹他可控制不了。结果李斯年倒霉了,这剑芒每次从郝宏伟身上弹开都好死不死的对准了他。 因为没李初一的眼睛又没方峻楠的眼力,不能先知先觉的李斯年只能在剑芒弹开后才能判断出其方向,等他再想挡时就有些来不及了。措不及防下他成功地躲过了一次两次,结果还是有一次躲不开被扫在了腰上。撇开李初一这个罪魁祸首,郝宏伟其实才是李斯年受伤的最大“元凶”。 尘埃落定,几人纷纷围拢了上来,一个个瞅着寒芒闪闪的兽皮长剑瞧个不停。 “小胖子,你这剑什么情况?怎么这么邪乎啊?” 李初一也纳闷儿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儿,挠了挠脑袋刚要说话,他的脑子却嗡的一声响,眼前顿时一片模糊。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 王卵登场 浓浓的疲乏感传来,李初一身子一晃就要软倒,赶忙把剑往地上一拄这才稳住了身形。 旁边几人吓了一跳,纷纷伸手想要来扶,却被他挥手止住了。 “别碰我,我法力未损,但是精神力透支了!” 众人一天赶忙停手,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大家都是修士,自然知道李初一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肉身淬炼出的是法力,神魂凝聚出的则是精神力。通常情况下,修士御使法力是需要依靠神魂的,换句话说就是需要精神力,通过精神力的操控来让法力产生自己想要的效果。 因此,通常情况下法力的消耗也伴随着精神力的消耗,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而某些极端情况下,就如现在的李初一这样,法力未损但精神力却透支了,那么失去了精神力的约束,他体内的法力便会变的不稳定,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危,严重的甚至会直接爆体而亡。 也就是说,现在的李初一就像是一个人体炸弹,除非有修为绝顶的大能以无上修为强行压制,否则谁也不敢碰他,方峻楠这个元婴期的高手也不敢。这种情况只能靠李初一自己梳理,他们过去反而会越帮越忙。 长剑拄地,李初一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目默默调息。 《道典》气息早已自行运转到脑补识海,洪钟大吕的经文咏诵声中不断地温养着他的神魂。体内的法力蠢蠢欲动,特别是还没有炼神成功的那些法力,往日里极为驯服的它们此时顺着经脉四处乱窜想要兴风作浪,结果在《道典》气息的调和下被一一遏制,慢慢的平稳下来。 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李初一不禁感叹这《道典》气息确实厉害,别人法力紊乱只能靠强行压制然后慢慢梳理,哪能像他这样直接调和理顺。一个是靠外力理顺,另一个直接作用于紊乱的法力本身让其自行理顺,孰高孰低一望可知。 好半天,李初一脑中的混沌渐去,慢慢的重归清明。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我去他道士的,这破剑差点玩死我!” 李初一破口大骂,他刚才真有点心慌了。 就说乱吃东西会生病吧,结果怎么样,这兽皮长剑出问题了吧? 本来他还以为这剑就算变化最多也就是抽干他的法力,谁知道这剑竟然不走寻常路,对他的法力丝毫没有兴趣,反而像个贼似的不知不觉中差点抽干了他的精神力! 好在他李初一够“结实”,又有《道典》气息庇护在身,这才让他只是精神力透支而没影响到神魂。 若是神魂有损那麻烦可就大了,即便有《道典》气息在那也不知道猴年马月的才能温养好呢。虽然他有个快速温养神魂的“秘法”,但是李初一可不愿意再找个林子大开杀戒一番。 众人见他骂骂咧咧的,也都是长松了口气。 骂人好,骂人就代表他应该没什么事儿了。 凑上前来,李斯年问道:“小初一,这什么情况?” “我哪儿知道!” 李初一白眼一翻。 “这剑本来好好的,结果我一握上去身体不知怎么的就自己动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的老腰都快断了。然后我心里就想着怎么能把那剑芒给收回来,结果心念一动它就自己回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他并没有全盘托出,口诀的事情他一字没提。其实除了收回剑芒的口诀外,他斩出剑芒时也有一段心法口诀不知不觉中烙印在了他的心中。 这两段口诀一首一尾,相互之间一脉相承却不完整,李初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缺少的肯定是中间关于御使那剑芒的口诀。这口诀肯定也藏在这兽皮长剑中,他估计很可能是剑芒发威时他心神恍惚因此才没有注意到,他决定等自己完全恢复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试试,看看能不能将那剑芒完全操控住。 这事儿按理说没什么可隐瞒的,但是不知为何李初一的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冥冥中他感觉说出来会给他引来大祸。道士曾经说过修士的直接很多时候比经验和理智得出的结论还要准,李初一深以为然,因此绝口不提。 再说了,这里除了李斯年三人和郝大胖子外,还有个敌友不明的小木头在呢。李初一已经认定了这小子肯定有问题,当然不会在他面前透露自己的隐秘。 想到这里,他偷偷撇了小木头几眼发现这小子小脸吓的煞白,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回过神来,可怜兮兮的甚是让人心疼。但是李初一半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他心里只有冷笑。 你就装吧! 这次幸亏郝大胖子见机快,及时将屋内的阵法全部启动封住了这里,这才没让外面察觉到半点。否则屋里这么天翻地覆的一顿闹,再让那剑芒斩碎水晶玻璃冲了出去,那到时候引起的乱子还不知道得有多大呢。 同样因为郝四爷在,一片狼藉的屋里很快便被下人打扫干净了,不但屋内的摆设焕然一新,甚至连桌上的酒菜都给重上了一桌。 再三确认屋里的损失不用自己赔之后,小胖子拍着大胖子的肩膀直夸他仗义。殊不知方才他除了担心那剑芒误伤到众人外,最担心的就是郝大胖子让他赔钱。 闭着眼睛,李初一一边默默调息一边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明明闭着眼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其下手之准拿取之稳就跟睁着眼一样,这手绝活让人不得不赞叹一声——丫真是个吃货。 他们不知道的是,李初一这回吃东西不全是因为饿了馋了,他是在榨取食物中的生气。 新鲜的食物即便经过烹制后也是有生气残留的,虽然不多但是积少成多。李初一不停的吃,一点点的榨取积累下来,在《道典》经文和《道典》气息的转化下默默滋养着他的精神力,让他恢复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小胖子不嗜杀,更不愿意随便杀生,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 吃饭总比“吃人”强,对吧? 兽皮长剑被重新背在了背上,他甚至还在周围布置了几个禁制将其封住。在没有研究明白这剑到底什么情况以前,他决定暂时还是少用为妙。这误伤了别人事小,一个不小心把他神魂抽干了让他魂飞魄散那就太不美妙了。 拍卖会还在继续,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的买家们仍是热火朝天。 其实拍卖会进行到现在基本已经跟大厅里的大部分人都没关系了,现在的拍品动辄就几万几十万的,竞拍者基本都是楼上贵宾间的人。大厅里的修士们除了个别几个能够小小的参与一下外,其余大部分人根本就只有看眼的份儿。但就算这样他们也一个走的都没有,毕竟后面的都是好东西,他们就算买不起,看一看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随着一柄道胎期的飞剑以惊人的价格成交后,拍卖会终于进行到了李初一最关心的环节。 “小胖子,你的东西来了,嘿嘿!” 听到郝宏伟的话,李初一缓缓睁开了眼睛向外瞧去。只见大厅中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了下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几样拍品才是拍卖会的重头戏。 四个侍女款款走来,她们每人一角共同托举着一个精雕细琢的木制底座,底座上拖着一颗足足有两三个人头大小的鸟蛋,一道道神秘的花纹环绕其上,不时发出点点淡淡的光芒。 当鸟蛋被放在展示台上后,台下的众人不自觉地都坐直了身体。 他们早就接到了消息,知道有一枚道胎期妖王卵要拍卖,这回可算见着了正主儿,它那神异的样子顿时让众人大感不虚此行。 看着台下众人,萍儿微微一笑,她很满意众人的反应。 “想来大家已经知道了,我们好再来交易行这次拍卖会的重头戏之一便是这枚王卵。这是一枚道胎期修为的穿云雀之王的直系后代,而且是一代血亲,不是血脉被分薄出去的二代三代。这枚王卵得到时便已接近孵化状态,若非我们用法阵禁制住,怕是这个淘气的小家伙早就出生了。” 萍儿话未说完,台下就有人出声打断。 “萍儿姑娘,请问这王卵的卖主是那传说中的‘鸟人’吗?”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纷纷议论起来。 “鸟人”的传说虽然出现并没有多久,但是他能被柳家和方家双双追杀而且一直未死,这便足以让他名扬四方了。 能来这里的人都是消息灵通之辈,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很多通缉令上没有的细节。就比如“鸟人”当初施展秘法时招来的群鸟,若是他们消息无误,那鸟群赫然正是穿云雀大军! 眼见台下众人一个个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萍儿展颜一笑轻轻摇头。 “很抱歉,这个问题小女子也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小女子也不能说,咱么好再来交易行的规矩摆在那里,客户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泄露的。” 萍儿虽然给挡了回去,但众人哪里肯信,他们在心底里已经断定了这卖主绝对是“鸟人”无疑。 这穿云雀王卵这么多年来除了眼前这枚就没见过第二个,除了那能御使穿云雀大军的“鸟人”之外估计也没第二个人能拿得出来了。 再说了,他们来止戈林也有些日子了,郝家出面保“鸟人”在止戈林期间的安危,并且为此不惜同时得罪柳方两家的事情早就传开了。现如今“鸟人”很明显已经傍上了郝家这条粗壮的大腿,即便只是暂时的,那也足以让他风头一时无两。 郝家跟“鸟人”都穿一条裤子了,这穿云雀的王卵又出现在了郝家的拍卖会上,你要说这王卵不是“鸟人”的,傻子才信呢!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 开卖 场下众人议论纷纷,台上萍儿则稳如泰山,巧笑嫣兮的俏脸上不露丝毫端倪。 正如她之前所说的,在商言商,拍卖会她只介绍拍品的相关信息,至于其他的,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她都不会说。这等关乎郝家商业信誉的事情,她绝对不会有丝毫乱来。 全当台下的嗡嗡声不存在,萍儿丝毫不乱的继续着自己的介绍。 “言归正传,咱们继续说这枚王卵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再过不久玄冰寒狱就要大开了,在场的各位道友肯定有想去搏一搏机缘的,那么这枚王卵就是您此时最好的选择。王卵乃妖族王兽所生,根据其父母的修为,我们判断这枚王卵所孕育的穿云雀幼王出生时至少也是堪比结丹期的实力,而且妖族的肉身远强于我们人族,只要稍加培育很快便可以达到炼神期的程度。” 虽然早有估计,但是经萍儿这么一证实,场下的买家们不禁又是一阵议论。 就如萍儿所说的,凡是元婴期之下的修士哪个会对玄冰寒狱没有想法?别看他们不像那些有权有势的老爷们能坐在贵宾间里俯视众生,但他们也是有梦想有渴望的! 再者说,坐在大厅里的买家里谁知道有没有几个大隐隐于市的?弄不好哪个猥琐的老头或者潦倒的大叔很可能就是什么隐性的高手埋名的族老,这些都是没准的事儿。 此外,玄冰寒狱这次可以带人进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不光楼上,楼下大厅里也有一些人获得了进入的资格。如今这么一个强助力摆在眼前,他们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他们心动,那些没有参与资格的人也心动。只要能把这王卵给抢下来,到时候找个大宗大族有参与资格的少爷们一送,那么这跟随进入的资格还不是妥妥的?到时候就不光是获准跟随的资格了,弄不好还能借此傍上一个大靠山呢! 当然了,有这种想法的人也只是在脑海里臆想一下,他们要有这份财力自己建一个势力都够了,哪还用找大腿抱。何况几十万灵石他们就算留着自己用,一路让他们修炼到元神后期都不是没可能,没几个人会真的花这么多钱去讨好别人的。 怀揣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和奢望,大厅里的修士渐渐地重新安静了下来。他们紧紧地盯着萍儿的那抹樱唇,等待着她吐出拍卖的底价和竞价阶梯。 被一双双各种各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身上,萍儿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连笑容都更加明艳了。 这种场面她见的多了,甚至比这还大的她都见过。可是不论大小,每一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都让萍儿内心升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甚至可以说是快感。 她喜爱自己的工作,爱煞了这种无与伦比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痴迷,让她的精气神三者凝集至顶峰融合为一,丹田气海不由自主的急速运转着,周身法力尽情奔涌却没有溢出半点气息,可是她的整个人却更显得美艳绝伦了。 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萍儿喜欢这种掌控他人的感觉。但是满足归满足,该干什么她是丝毫不会忘记的。 冲着台下众人和楼上的贵宾间洒出一抹诱人的微笑,萍儿小脸嫣红檀口轻开。 “王卵,底价二十万灵石,每次加价至少一万灵石。那么,诸位开始吧!” 底价一出,倒吸冷气的声音便不绝于耳,许多人都被这底价给微微惊到了。特别是那些事前通过各种途径得到底价为十万灵石这个消息的人,此时一听这底价比自己打听到的直接翻了一倍,一个个都不由的瞪大了眼珠子。而那些明知买不到却想竞价参与一下的人则纷纷摇头,他们知道光是这底价就已经将他们拒之于门外了。 也难怪他们如此惊讶,要知道刚才卖的那把道胎期的飞剑底价也不过十万灵石,而且是五千一加价。相比于可以传承下去的飞剑,这只需要精心培养才有可能达到道胎期修为的妖兽卵直接翻了一倍,很多人的心里都感觉有些不值。 有这种想法的人基本都是大厅里的散修,那些背后有家族或宗门的人则不痛。 法宝虽好但只能一人拥有,这妖族幼王若是培养的好那可就是一尊道胎期的妖兽了,在一些中小家族中都可以做护宗灵兽了。 反正这二十万只是底价,他们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最后的成交价。依着这底价和竞价幅度,这王卵的成交价与他们心中的预估已然有了很大的不同了。 不管想法如何,有一件事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的。 这次的竞价,怕是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果然,萍儿“开始”二字刚出口,大厅里边角处的一个兜帽遮脸的黑衣人便直接开口。 “二十一万!” 他的话音刚落,大厅另一侧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淡淡的道:“二十二万。” 紧接着他的叫价,大厅里此起彼伏的又连续爆出几个价格,速度极快,似乎他们喊出的不是一万一万的灵石,而是一万一万的砖石。 这一幕出乎了李初一的预料,小胖子整个人都趴在了水晶玻璃上,大张着嘴巴直勾勾的盯着大厅里无数的脑袋,连口水顺着嘴角流出都犹自不觉。 看着李初一这幅模样,其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脸的无奈。要知道片刻前这位爷还黑着脸红着眼叫嚣着要去把大厅里问“鸟人”的那个修士给剁了呢,结果竞价一开始这位爷就把这茬给扔到十万大山去了,整个人跟个傻子似的在那“洗玻璃”。 若说还有一人能理解李初一,那也只有李斯年了。 身为老油条自诩见惯了大场面的四大叔此时还能克制着自己没有失态,可是从他不停哆嗦的双腿和握出青筋的双拳可以看出,这位大叔估计也崩不了多久了。 终于,李斯年撑不住了,随手在李初一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 “卧槽,小胖子,他吗的四十万了!” 李初一恍若不觉的点了点头,好半天才揉了揉脑袋,愣愣的转过了脑袋。 “四大叔,你打我了?” 话音刚落,李斯年又是“啪”的一巴掌抽在他的脑袋上,不待他发怒便激动地叫道:“卧槽,五十万了!五十万了卧槽!” 被他这么一叫,小胖子哪里还记得什么挨抽不挨抽的,一转头继续在那“洗玻璃”,嘴里一边流口水一边随着李斯年喃喃道:“我去他道士的,五十万了,五十三万了,我去他道士的!老子以后不吃馒头不吃米饭了,老子要馒头夹米饭再配上份儿卤煮!” 噗~! 郝宏伟一口酒喷了出来,呛得他剧烈的咳嗦了半天都没顺过气来。他实在是懒得骂李初一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了,这乱七八糟的都什么梦想?这小子在自己这住了这么久自己饿过他一顿不成? 小木头蹲在一旁紧捂着嘴巴,差点把自己憋死才忍住了没笑出来。虽说李初一现在处于失神状态人畜无害,但是保不准这胖哥哥啥时候醒过来,到时候再变着花儿收拾他一顿那可就惨了。 方峻楠本来也有些激动,但李初一这没出息的样子实在是太丢脸了,身为他侍从的方峻楠实在是尴尬万分,连郝宏伟的眼都不敢看,自顾自的低头一杯一杯的灌着酒。到时柳明秀很配合,抱着鸡米饭站在李初一身边,见口水快滴下来了就给他擦一擦,脸上不时露出无奈的轻笑,就像是大姐姐在照顾傻弟弟似的。 当价格超过了六十万之后,叫价的声音终于缓了下来,每次都要等上些许才会有新的价格出现。 小胖子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在袖子上蹭了蹭口水就一巴掌抽在了李斯年身上。 “我去他道士的,四大叔咱俩要发财了!” 李斯年被他打了个趔趄,看了他一眼没有发怒,而是一脸兴奋的跟着直点头。 他抽了小胖子两巴掌,抽的还是头,小胖子才还了一巴掌还是在他身上,这账算起来他是赚了。 一老一少搂在一起又蹦又跳的跟俩疯子似的,郝宏伟终于看不下去了。 “小胖子,你能不能出息点?这才六十万你就这样了,这等下飙到一百万你是不是得死去?” 喝了口酒抬头一望,果然见到李初一听到“一百万”三个字又有些犯病的趋势,大胖子叹了口气直摇头。 “小胖子,你别忘了你刚花了二十万,就算这蛋卖了一百万那也是八十万。再说就是这八十万也不全是你的,里面可有两成是我的佣金呢你可别忘了!” 不提这茬还好,郝宏伟一提两成佣金的事儿小胖子就感觉心里直抽抽。 之前干说还没什么感觉,可是这实打实的几十万灵石摆在眼前,这两成的佣金让他心疼的都快吐血了。 别说一百万了,就算是现在的六十万,去掉烂皮带的钱那也得给郝宏伟足足八万灵石。 八万灵石啊! 这得买多少只鸡米饭啊! 估计凑一起阁下舌头做成名菜“百鸟争鸣”都能连做几十天了吧? 顶着一张便秘脸,小胖子期期艾艾的道:“大胖子,你看咱俩这么熟,这佣金...” “哦,佣金啊,刚才还忘跟你说了。”大胖子抿了口酒,“我那两成是提的总价,可不是去了那二十万之后的哦~!” 说完还给李初一飞了个媚眼,直飞的小胖子眼泪都下来了。 见李初一还想说什么,大胖子直接抢先道:“小胖子,你也说了咱俩熟,可是亲兄弟明算账,这钱可是不能少的哦~!钱算错了可是伤感情的哦~!” 我去你道士的,还感情呢,咱俩没感情了! 心里破口咒骂,小胖子泪奔而回,继续趴回去擦玻璃去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 清旭血祭 其实真要算起来,李初一拿出两成佣金一点都不吃亏,甚至还是占便宜的。 大胖子可没有诓他,为了能让他多挣点,也为了自己家的买卖,他这次拍卖会可是卯足了力气。凭借着郝家广阔的人脉和商业网络,他在短时间内将这次拍卖会的相关信息传遍了大半个漠北,几乎每个有钱又有需求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按照往常来说,除非特别重要的人或是拍品,普通的拍卖都是随着交易行拍卖会的日程来的,即便是值钱一些的也就是从每天都有的小拍卖会提升到每月一次的大拍卖会罢了。郝宏伟能将李初一的王卵上升到几年甚至十几年才有一次的洲域级的盛会,足可见其意之诚。 李初一的两成佣金看似很多,可是看看先期的宣传工作和整个活动的人力物力耗损,他的那点佣金钱最多也就顶的上耗损总额的一根毛,使劲往多了说也就是多几根毛罢了。如此帮他保密身份又如此尽力的营销产品,郝宏伟只收他两成佣金简直就跟没收一样。 就像大胖子说的那样,这要换成其他人,不宰他个五五开那他就不叫郝四爷了。 李初一不傻,当然也知道这些道理。可是知道归知道,身为抠门抠的简直称得上守财奴的他自然是少挣一分都觉着肉疼。没占便宜就算吃亏,小胖子这会儿还能醒着已经算是他心态很好了。 屋内他跟李斯年喊得是热火朝天,外面刚刚有些缓和的气氛也又进入了一波小**。原因无他,楼上各个贵宾室的小姐少爷们也开始出手了。 “七十万。” 虽然价格已经被推到了六十三万的高价,可是贵宾间的大爷们喊起价来可是一点不含糊,第一个叫价的就惊的李初一差点没冲到那人房间里抱着他亲两口。 可是还没等他付诸行动,接下来的几个叫价顿时让他傻在了原地,直感觉这个世界有些不真实了。 “七十五万。” “呵呵,八十万。” “呸,八十三万,谁敢跟我马常在争?!” 马家少爷熟悉的声音响起,言语间竟然自报家门想要吓退其他人。 可是能进贵宾间的哪个是好惹的?直接就被一个男子不阴不阳的给讥讽了一顿。 “呦,马家少爷没回去啊?我还以为你在门口怂透气了,没了脸面不好意思进来了呢!不过您这叫价也太小家子气了,三万?你好意思开口吗?” 马家少爷什么脾气,他能忍吗? 当然不能。 哗啦一声,三楼一间贵宾室的玻璃打了开来,露出了里面满脸狂傲的马常在。 “藏头露尾的,吗的站出来我看看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又是哗啦一声响,三楼另一侧的一个贵宾间水晶玻璃也打了开来,一个三十几许的年轻男子稳坐其中,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马常在。 “我说马常在啊,这么多年了你这张嘴怎么还是这么臭?你家老爷子多文质彬彬的一个人,你怎么就这么没有教养呢?” 马常在一见这人的样貌顿时脸色一沉,好半天才冷冷的道:“胡安!我就说谁这么喜欢装大头蒜呢,果然是你这个小白脸!” 两人互相打量了半天都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着急,都是一脸有趣的在那看着。 这种豪门少爷斗气的戏码是他们的最爱了。 沉默了半天,马常在冷冷一笑。 “哼哼,胡安,你说我叫价低,那你自己呢?你胡家能花这么多钱给你买这妖宠吗?我是马家长子长孙,你在胡家又算个什么呢?” “算是个青年俊杰吧。” 胡安笑道,也不着恼,说完又冲着微笑着静静等待的萍儿一点头。 “萍儿姑娘,我出价九十万灵石。” 楼上的贵宾间整体呈半圆形,每个贵宾间又有封闭的露台凸出,而马常在和胡安的房间又好死不死的正好相对,胡安脸上的轻松写意和那么淡淡的嘲讽马常在看的是清清楚楚,一股怒火顿时涌上心头。 “九十万?我呸!今天我就让你见见什么叫身份的差距!一百万!” 噗~! 李初一直接喷了出来,他第一次发现马常在原来这么可爱,心里琢磨着等下再碰见他要不要搂着他亲几口。 其他人也都一片哗然,虽然早有估计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可是这才叫了几次价就把价格推到了一百万,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很多人估计。 最可怕的是,目前竞价的还只有马家和胡家的两位少爷,还有很多其他家族的并未出手,这王卵最后到底能卖到多少钱尚未可知,那价格众人光是想想就有些头晕目眩。 不由得,他们纷纷想到了那个“鸟人”,心里暗道这孙子这次是赚大发了! 果然如他们所料,胡安一脸冷笑的刚要开口,却又有一个好听的女声插了进来。 “你们两头蠢牛吵什么吵,每次见面就吵,你们烦不烦人啊?都不要争了,这王卵是本小姐的了,一百一十万。” 叫价的女子没有表露身份,但胡安和马常在却好像都知道她的身份,两人微微一滞,脸色挣扎了少许,最后身子一瘫都坐了回去。看他俩的脸色,似乎这出言的女子是他们俩不愿得罪的某个人物。 李初一奇怪的看向了郝宏伟,却见大胖子微笑着冲他摇摇头。 “我知道,但我不能说。客户的身份是要保密的,除非他们自己愿意,否则决不能从我嘴里透出,这是原则!” 脸色臭臭的转回头来,小胖子暗地里直撇嘴。 不告诉就不告诉吧,反正小爷关心的是钱又不是人。 这女子一开口,在场的很多人好像都猜出了她的身份,热闹了半天的会场又重新的安静了下来。 萍儿见状心知差不多了,刚要微笑开口准备倒数,一个优雅的男声却突然响起。 “呵呵,云儿妹妹,这王卵我也有兴趣,说不得要跟你争一争了。萍儿姑娘,一百一十一万。” 说话的人听声音就很有礼貌,叫价也是如此,只往上抬了一万灵石的最低价,显然表明了自己不想引起冲突而是真心想要的诚意。 “好像是清旭公子的声音。“ “什么像,就是!” “真的是清旭公子啊!” “没想到这次柳家来的竟然是清旭公子!” “清旭公子都来了,漠北元婴四公子其他几人不知来了几个,特别是传闻已经叛族的静松公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来了!” “嘘!不要命了!静松公子的事情不能乱说,你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吗?这要让方家听见了就算你躲在止戈林那也是死路一条!” “哦,对对,刚才一时嘴快,多谢道友提醒!” 场中议论纷纷,很多人都认出了这个男子的身份,一时间连那价值拍卖会本身都关注的少了许多,似乎那什么元婴四公子的事情让他们来的更为兴奋。 坐在桌边饮酒的方峻楠也是微微一滞,端起的酒杯凝在半空。 “清旭?柳安阳也来了?“ 旁边的郝宏伟点了点头,确认了方峻楠的猜测。 柳方两家争了这么多年,身为两家各自的元婴期第一人,方峻楠和柳安阳实在是太熟了,一耳听出他的声音在正常不过了,索性大方地承认了。再者说,这是方峻楠自己猜出来的,可不是他郝宏伟泄露出来的,所以也不算违反了他的原则。 方峻楠见状微微沉吟了一会又问道:“宏伟,除了他,那两人来了吗?” 没有明说那两人是谁,但郝宏伟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微微犹豫了一下,大胖子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方峻楠心中了然,想了想洒然笑道:“少主,你要发财了。” “啊?” 小胖子光盯着外面的叫价去了,没听见方峻楠和郝宏伟说什么。此时方峻楠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心中却更加火热了。要知道方峻楠平时何时从不乱说话的,每次开口都是有理有据的。这次虽然不知道这扑克脸又知道了什么,但是他说自己能发财那八成是跑不了。 现在的一百一十一万李初一已经很满足了,但是若能再涨点,甚至涨上几倍,那李初一自然是大大的欢迎。 涨吧!使劲涨吧! 有本事你们一次将小爷整成漠北第一大亨! 来吧,小爷啥都不怕,来者不拒! 玻璃被他“刷”的水汪汪的,小胖子瞅着外面,眼睛里一片火热。 果然如方峻楠所料,清旭公子话音刚落,那女子还未打岔,另一个有些阴翳的声音先开口了。 “柳安阳,你果然来了!” 此言一出顿时坐实了清旭公子的身份,众人脸上了然之色一闪,随后又玩味的看向了出言之人的方向。 与柳安阳所在的房间相对,四楼另一侧的一个贵宾间水晶玻璃忽然消失,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傲立其中。与他的声音一般,此人苍白的脸色也有些阴翳,看上去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很不舒服。 光华一闪,柳安阳也现出了身形,看着对面的黑衣男子淡淡的点了点头。 “窦毕,好久不见!” 噗~! 李初一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捂着肚子在地上笑得直打滚。 “哈哈哈哈哈~~!逗比?他爹真有文化,给他取这么个名字,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笑得气都喘不上来的李初一,其余几人一阵无语,李斯年更是翻来覆去的念叨着“年少无知”。 李初一不时漠北人不知道,其他几人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窦毕到底是何身份。不光他们知道,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没见着下面很多人都深深地把头埋下不敢抬头嘛,那都是怕被窦毕看到了他们脸上的异样而引来杀身之祸。 要知道血祭公子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故意叫歪他的名字,而他的名号则是一个个敢于“嘲讽”他的修士被他活活血祭而得来的。 若是血祭公子知道李初一在这放声调笑,怕是即便有三开洞出面压制,一番血战也是少不了的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 难不成... 方峻楠摇了摇头,李初一这脾气就是这个样子,他也没有办法。再说血祭的本名也确实好笑了点,一般人听了都会产生些诙谐的联想,小胖子要是忍得住那也不是小胖子了。 轻咳了一声,方峻楠开口说道:“少主,你在背后笑笑就可以了,当着血祭的面可千万不能这样,否则就是我想拦下发了疯的血祭也是有些麻烦。” “你打不过他?” 摸了摸笑出的眼泪,小胖子好奇的问道。 方峻楠摇摇头:“不是打不过,只是很麻烦。血祭平生最恨人家调笑他的名字,只要触犯了这个忌讳他就会发疯。血祭修炼的功法本来就有些邪门,发了疯之后更是难缠无比,甚至连修为远高于他的高手他都敢动手,而且交手时几乎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辣招式,所以就连一些元神期的高手碰见他也不愿意与他动手。” “怎么,他发了疯连元神期的都能干的过?” 这下小胖子有点惊着了,发了疯就能跟元神期的人过招,那这血祭的实力岂不是比方峻楠还厉害? 莫非丫是漠北元婴期的第一高手不成? “那倒不是。”郝宏伟接口道,“不愿意跟他动手不是因为打不过他,而是因为他发疯之后用的都是以伤换伤的搏命打法。血祭背后的窦家可是漠北数一数二的大族,不看家产单论实力的话比我们郝家都要强出一线,跟方家和柳家的实力不相上下。这窦毕是窦家元婴期里最优秀的弟子,深得窦家重视。窦家家主对他宠爱有加,甚至有传言说窦家一位老祖放话出来,说是只要窦毕突破到元神期大圆满,那么他就会出面亲自收他为徒。你说吧,这么一个不能打死又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的刺猬,谁没事儿原因去碰?” 说着大胖子看了眼方峻楠,轻笑一声。 “呵呵,这天下间跟他同辈之人敢跟他动手的,估计也就是方峻楠他们三个‘公子大人’了。” 刚才就听着外面这个公子那个公子的叫着,不明所以的李初一这回一听郝大胖子提起这茬,立马又来兴趣了。 “大胖子,什么公子?是说方大哥吗?” 郝宏伟笑着点点头:“没错,就是他。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人,加起来一共四个,是漠北元婴期中最厉害的四个人,所以被好事者起了个称号,叫做‘元婴四公子’。” 一脸惊奇的看着方峻楠,李初一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似的。 以前偶尔也听李斯年提起过静松公子之类的称呼,也听说过方峻楠时方家元婴期第一人。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方峻楠这称呼不是方家人自己起的,而是外界的修士共尊的。而方峻楠那个方家元婴期第一人的身份也不光局限在本族之内,拿到外面竟然也是排在前四的人物! 见李初一惊讶的望着自己,方峻楠的扑克脸微微一抽,他对李初一这种带着些崇拜的眼神很不习惯。 扯了扯嘴角,方峻楠笑道:“少主,以你的天分和努力,将来的成就一定远胜于我,我这点成绩不算什么。” 李初一大脑袋一点,毫不犹豫的说道:“那是当然!” 李斯年见状真想揪着他的脖子问问他还要不要脸了,可是想了想李初一那不比血祭好多少的脾性,他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这回还在那拍卖呢,里面可是有他一份的。这时候要是惹得小胖子发了疯,到时候不分他钱那李斯年还不得找根面条把自己吊死。 这时血祭的声音又传了进来,这次的声音比方才还要冷厉阴狠,里面还掺杂了一丝淡淡的杀气。 “柳安阳,你在找死吗?你以为在止戈林我就不敢动手了吗?” 柳安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摊了摊手。 “好吧好吧,你不喜欢我叫你名字,那就叫你血祭吧。其实我真没别的意思,血祭道友想得太多了。” “你!” 血祭脸上一怒,血红的光芒在他的双眼中流转半天,最后慢慢隐去。 不理柳安阳,血祭头一扭冲着萍儿低喝道:“一百二十万!” 嘶~~~~ 小胖子和李斯年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别说小胖子了,这回连李斯年都感觉凶狠的血祭是那么的可爱。 好人啊! 这豪门恩怨就是好啊! 方峻楠看着这一老一少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郝宏伟。 “你故意的?” 大胖子也不说话,只是满脸得意的点点头。 没这种经验的李初一和李斯年没看出来,见惯了大场面的方峻楠自然能看得出来。包括马常在和胡安在内,这一连串出现的人他们所在的位置几乎都是郝宏伟特意安排的,这大胖子明显是把互相之间不对付的人给安排了个两两相对,让他们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对方的脸。 其实不光这几人,之前楼上一个个的接连报价,方峻楠从声音中认出了很多人,而熟知漠北大小形势的他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恩怨纠葛。贵宾间说多不多加起来也有近上百个,郝宏伟能从这么多方势力中梳理出头绪将他们一一安排在“妥当”的位置,足以看出郝四爷的手段是何等的高超。 这事儿让方峻楠来做也不是不行,只是安排个十几二十家的他还可以,权衡这么多家方峻楠自问是做不到郝宏伟这么妥善的。而他刚才说李初一要发财也是基于这个原因,若是没有郝宏伟的安排,李初一的王卵绝对卖不到现在这么高。 萍儿微笑着重复了一遍窦毕的叫价,她的话音刚落柳安阳就紧接着开口了。 “萍儿姑娘,一百二十一万。” 仍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态度,大厅里很多女修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透了过去,脸上透着羞红。而一些坐在大厅里的正道人士则暗暗啐了口唾沫,暗骂一声妖孽。 只是这“妖孽”二字是出于正邪不两立还是出于嫉妒,那就见仁见智了。 “一百三十万!” 不等柳安阳开口,窦毕直接喊道。 他今天是铁了心要跟柳安阳争一争了。 柳安阳也不着恼,跟着淡声道:“一百三十一万。血祭道友,这王卵我确实看上了,不管你出多少我都比你多一万。我无意挑起纷争,这一万你应该也能看出我的诚意,还望血祭道友成全。再者说你我同属邪门,继续争下去与自相残杀无异,还望血祭道友三思。” 窦毕闻言果然一滞,微微思索了一下后说道:“你是真看上了,怎知我又为何不是呢?玄冰寒狱开门在即,你想买了这鸟蛋给你弟弟,凭什么我就不能买了它给我的族弟?想要就出钱吧,别拿什么同为邪门的大义名分来压人,徒增笑料罢了!一百四十万!” 柳安阳一听不由笑道:“呵呵,往日里一直听说血祭道友的凶名,没想到竟然还有个能让你为他着想的族弟。若是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见这个幸运的人儿呢!” 说完又冲萍儿一点头:“萍儿姑娘,一百四十一万!” 窦毕毫不犹豫的开口道:“一百五...” “且慢!” 一个男声横插进来,直接打断了窦毕的话。 窦毕眉头一竖刚要发怒,但回想了一下这个声音的主人又忍了下来,抱着双臂看向了其所在的方向。 与他俩一样同在四楼,中间的一个贵宾间光华一闪,没了水晶玻璃遮挡的露台上赫然盘坐着一个正在抚琴的男子,如玉的面容让他看起来简直比很多女人还要漂亮,修长的双手穿花蝴蝶似的游走琴弦之上,没了水晶玻璃的遮挡下天籁之音瞬间满布全场。 男子很俊,甚至可以说很美,可是众人的目光焦点却不在他身上,而是转到了他身后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轻纱遮面,仅露出的半张容颜便让人感觉心脏一紧,随后猛然加快急速的跳动起来。光洁的额头下,那双比明珠还要璀璨几分的明眸里不知为何带着许多伤感,让人望一眼便满是心疼,很想冲上去抚慰她那颗受伤的心。而心疼之后随之而起的则是怒意,他们想要知道到底是谁竟然让这么一个可人儿如此伤心,他们想要杀了这个天怒人怨的罪人。 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想想罢了,给他们十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冲上去放肆。而那让佳人伤心之人在场很多人也知道,但正因为知道所以更不敢放肆,因为那个天杀的罪人不是他们这种阿猫阿狗敢于得罪的。 望着女子,柳安阳眼睛骤然一亮,但却很守礼的没有说话,而是站在那里静静等待,仿佛在赏男子的琴音似的,一副琴音不停他不开口的样子。 窦毕却不然,他的眼睛只是在那男子身上一扫而过,随后便紧紧地盯住了他身后的女子,阴狠的双眼满是炙热,阴翳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少见的温柔。 “蝶衣,你也来啦!” 四月厅,小胖子趴在水晶玻璃上使劲的瞅着那女子,他虽然没有什么异样的心思,但好奇那轻纱之下的容颜到底是何须模样。 可是忽然间他感觉有些不对头,扭头一看只见屋里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古怪,一个个都若有若无的偷瞄着方峻楠,而柳明秀虽然目不斜视的看着下面,可是李初一明显的感觉到她抱着鸡米饭的手不知不觉的越来越紧,勒的鸡米饭毛都竖起来了,可怜兮兮的望着恍若不觉的柳明秀,一副想叫又不敢叫的模样。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道士以前给他讲过的“童话”故事瞬间流淌心头,小胖子精神一振。 难不成... 有狗血?!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 真有狗血 诡异的气氛在屋里流动,成了众人目标的方峻楠则僵在了原地。 轻轻一叹,方峻楠将酒杯往桌上轻轻一放。 “宏伟,蝶衣也来了?” “嘿嘿,你自己看呗!” 大胖子点点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李初一耐不住好奇刚要张嘴询问,却被眼疾手快的李斯年一把捂住,冲着他不停地挤眉眨眼,脸上的表情很是猥琐。 小胖子更好奇了,他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狗血,可是外面的事情又把他的目光给拉了回去。 窦毕叫了蝶衣一声,可是后者并未答应,仍是那副伤感的样子,看的窦毕心一阵阵的疼。 蝶衣所为何事他自然知道,可是知道归知道,这伤心事是他没法儿解决的,至少是暂时没法儿解决的。念头一转,他决定换个话题。 轻咳一声,窦毕笑道:“蝶衣妹妹,你可以看上这王卵了?没问题,我这就买给你!” “一百五十万!” 血祭高声叫道,说完狠狠的瞪了柳安阳一眼。 “清旭,这蛋我血祭要了,你敢跟我抢我跟你没完!” 柳安阳恍若没听到似的,仍是半闭着眼睛在那欣赏着琴音。 见他如此窦毕满意的点了点头,眉头一竖凶巴巴说道:“那谁,你还不快点倒数?!” 萍儿被人凶了也不着恼,脸上笑容丝毫不变,闻言只是微微点头。 可是还未等她开口,悠扬的琴音却忽然一停。 “慢着!” 如玉般的男子停下了双手抬起了头,蹙着眉头不满的看着窦毕。 “血祭,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雅意?每次见面都扰我的琴音,实在是让人着恼!” 换个人血祭肯定会破口大骂,可是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他心仪之人的亲哥哥,四公子之一的长乐公子沈轻衣。 看了眼沈轻衣身后的佳人,窦毕轻笑道:“我这不是见着蝶衣妹妹一时激动嘛。” “激动激动,每次都激动,我妹妹又不喜欢你,你再激动又有什么用?”沈轻衣说道,丝毫不给他留面子。 胸口怒气上涌,窦毕眼中红光一闪,可是看了看心上人他又强行将火气给压了回去。 看着沈轻衣,血祭冷冷的道:“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对蝶衣痴心一片世人皆知,我相信总有一天蝶衣一定会接受我的!” “那你慢慢等吧。” 沈轻衣懒得理他,扭头望向了柳安阳。 “柳安阳,今天我沈轻衣有一事相询,只要柳兄能如实告知,这王卵便当做沈某给你的谢礼了!” 大厅里嗡的一下议论声起,众人纷纷猜测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让长乐公子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当做谢礼。而有些消息灵通又心思机敏之辈则心有猜测,看上几人的目光中满是玩味。 这么重的礼,很多人都以为柳安阳会应下来,可谁知他连想都不想直接开口道:“抱歉,我不知。” “你!” 沈轻衣脸色一怒,俊美的脸上满是愤怒的红晕。 “我问都没问你就说不知,看来你知道我想问什么了!柳安阳,我沈轻衣平时极少生气,但是我生气的后果你应该不是不知道!若是今天不给我一个答案,我沈轻衣决不罢休!” 长乐公子的好脾气众人皆知,今日见长乐公子发了火,他们不禁更好奇了。 这等热闹,多少年也见不着一回儿啊! 就在众人暗暗猜测柳安阳会怎么回应的时候,那一直端坐在后面愁眉不展不言不语的沈蝶衣忽然开口了。 “哥哥,你不要这样。” 黄莺初啼般的声音顿时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热,沈轻衣看了她一眼也怒容稍减。 沈蝶衣轻叹一声,看都不看一脸炙热的窦毕,冲着柳安阳福了一礼。 “清旭哥哥,家兄一时莽撞还望勿怪。” 柳安阳微笑着抱拳回礼:“蝶衣妹妹言重了。” 臻首轻轻一点,沈蝶衣又道:“但今日确有一事想要清旭哥哥解惑,还望清旭哥哥能如实告知。我想知道,峻楠哥哥是不是真的与你柳家的明秀姑娘...” 沈蝶衣没有说完,但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却让众人知道了些什么。结合着之前的一些传闻,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阵恍然,暗道原来那传言是真的,静松公子真的带着柳家的一个女子私奔了! 大厅里议论声连成一片,柳安阳却沉默不语。 沈蝶衣见状立刻明白了什么,泪水珠串一样的滚滚滑落,跌落在鹅黄的衣衫上碎成了点点晶莹。 窦毕见状心中又疼又恨,疼的是佳人落泪,恨的是那让佳人落泪之人。大厅里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他本就满腹的火气更是愈发膨胀,烧的他眼珠子血红一片。 “都他吗闭嘴!你们想死吗?!” 一声暴喝,大厅里瞬间宁静下来。窦毕这会儿火气正大呢,他们可不缺心眼儿,自然不会这个时候去触这位血祭公子的霉头。 见众人安静下来,窦毕又心疼的望向了蝶衣。 “蝶衣,你不要这样,不值得!方峻楠那个白痴不喜欢你那是他没眼光,可是我血祭还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守着你!” “我去他道士的,这丫刚才卖相还挺好的,这会儿怎么这么恶心!” 李初一差点没吐出来,可是一顿吐槽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扭头一看却见众人的眼睛都在方峻楠和柳明秀之间来回扫着,脸上的表情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柳明秀僵立水晶玻璃前,忽然感觉背后凉风扫过,一双熟悉的臂膀将她牢牢环住。 “秀儿,你不要瞎想。”方峻楠心疼的道。 “我没事的,楠哥。” 柳明秀温柔一笑,可是笑容里的些许不自然还是让方峻楠看了个正着,顿时让他心头一紧。 “秀儿,你不要这样,我的心里...” “我知道。” 伸手轻轻按住了爱人的嘴,柳明秀轻轻叹了口气。 “哎,当初我就说蝶衣姑娘才是最适合你的,可是你...唉,你这个傻子呦!” 方峻楠柔声道:“真喜欢一个人才会变傻,你说我傻,那正说明了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说对吗?” “我...唉...” 柳明秀轻轻一叹,身子向后一靠倚在了方峻楠怀中,脸上虽然还有些忧郁,但比之前却是好了许多的。 方峻楠见爱人如此,心中一动就想吻过去,只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扭头一看,一大一小两个胖子外加一个竹竿似的李斯年蹲在一边眼巴巴的瞅着他俩,小木头虽然仰着头“傲然”一边,但那双快歪抽筋了的小眼睛也是拼了命的望着撇,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期待。 方峻楠老脸一红,柳明秀更是轻啐一口,两人赶紧分了开来。 看着一脸惋惜的四个人,方峻楠尴尬不已,赶忙脸色一虎。 “你们干什么呢?” 小胖子伸手一指郝宏伟和李斯年毫不犹豫的道:“他俩偷看你们亲嘴,我来阻止他们的!” 方峻楠脸色一僵。 心中大骂小胖子坑人,郝宏伟抢在李斯年之前毫不犹豫的向他一指。 “李斯年偷看你俩亲嘴,我来帮小胖子阻止他的!” 方峻楠脸色发黑的看向了李斯年。 李斯年差点没气炸了,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俩胖子没一个好东西。 见方峻楠黑着脸看着自己,四大叔眼珠子一转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指小木头。 “我刚才看见你俩是想要亲的意思,小木头这孩子太小,我怕他不懂事看了会学坏,所以赶紧过来挡住他的视线。我是好意,你要相信我,别听这俩混球瞎说!” 方峻楠脸已经成碳了,柳明秀躲在他身后直翻白眼。 你找理由也找个合适点的理由啊,小胖子和大胖子的就不说了,你四大叔这个也太牵强了吧? 想到这里,两人不由得看向被推出来替死的小木头。 小木头吓了一跳,以为他俩真信了要责怪自己,赶忙高声叫道:“我冤枉!我一直仰着头呢,怎么可能看得到什么!我冤枉!我是清白的!我小木头从不撒谎,我的名誉高于一切,你们不能冤枉我!” “你就有!”李斯年肯定的说道。 “对,就是你!我是来帮四大叔挡着你的!”小胖子也调转了矛头帮腔。 “对对对,他俩一个瘦一个矮肯定挡不住,我是来帮他们补空儿的!”大胖子自然见机不慢,也跟着大点起头。 “我我我,我跟你们拼啦!” 小木头急疯了,抡着两条小胳膊就冲了过来,屋里顿时乱成一团。 看着打打闹闹的四人,方峻楠和柳明秀对望一眼都是一脸的无奈。不过无奈中又透着几分欣喜,毕竟被他们这么一搅,刚才的沉闷与尴尬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一空。 四月厅里闹成一片,外面的大厅却悲伤弥漫。 血祭铿锵的表白声仍在回响,可是蝶衣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悲泣的望着柳安阳。 半天,蝶衣抬手轻轻拭了拭泪水。 “清旭哥哥,小妹还想再问一下,你们可曾寻到了峻楠哥哥的踪影?” 柳安阳还是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让沈蝶衣知道了答案。 沈蝶衣脸色一黯,随后又露出一丝喜色。虽然没有方峻楠的踪迹让她心伤,但柳家没寻到人这是好事儿,毕竟柳方两家千多年的恩怨纠缠,若是给他们寻到了那方峻楠还哪有命活? 想了想,她又问道:“清旭哥哥,我听闻峻楠哥哥是被一位叫‘鸟人’的高手给救走了,不知可是如此?” 提到“鸟人”,柳安阳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划过一丝怒气,但瞬间便转为平淡,仍是默不作声的看着沈蝶衣。 沈蝶衣见状心中了然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峻楠哥哥被‘鸟人’给救走了,那么有很大的可能他们是在一起的。而‘鸟人’现在又在止戈林,那么也就是说...俊楠哥哥真的在这里?!” 说到这里,那双美丽的明眸渐渐涌起喜色,她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散发出一种欢喜的感觉。 看着佳人重展欢颜,血祭不但没有丝毫开心,反而杀气四溢。 因为他知道,沈蝶衣的欢颜不是为他而展,而是为了那个天杀的方峻楠。 越想与愤怒,血祭忽然仰天长啸。 “方峻楠!你给我出来!” 正文 第四百章 就是个孩子 凄厉的嘶吼混杂着浓烈的杀气回荡在拍卖厅里,任谁都能从中深切体会到窦毕此时的愤怒。 嫉妒与愤恨燃烧出的怒火让窦毕的头发都隐隐有些泛红,远远望去此时的他仿佛一个活修罗一样让人望而生畏。在场诸人是对此时的他有些畏惧,可是他们对其更多的却是同情。 试想这天下间悲惨之事千千万,可是自己爱的人却不爱自己,甚至还当着自己的面为另一个男生伤心欲绝,这绝对是人世间最惨的事情之一了。 同情是同情,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于表达出来,甚至连脸上都不敢露出少许。 发了疯的窦毕可是六亲不认的,谁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就连他手下的窦家护卫们也脸色肃然的垂手默立一旁,生怕触怒了自家少爷惹来杀身之祸。连他的手下都如此,其他人有哪敢多言半句? 看着放声叫骂的窦毕,小胖子抠了抠鼻子把头一歪。 “我说大胖子,有人在你家场子闹事你不去管管?他要是把拍卖会搅黄了我这东西还卖不卖了?” “我去个屁,我又不想死!” 大胖子翻了个白眼,十个他绑一起都打不过人家,他要是敢抻头那就与寻思无异。 见李初一噘着嘴一脸不放心的样子,大胖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胖子,你别担心,拍卖会肯定不会受到影响的。人家就是年轻好斗喊几嗓子泄泄火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即便他真敢动手,上面不是还有三开洞嘛,就算三开洞不来那不是还有我二哥嘛。要知道我二哥对这种精神上的病症最感兴趣了,这血祭发疯别人害怕,我二哥可是甚为欢喜的,他越疯我二哥越喜欢,你放心好了!” 咕嘟~ 李斯年和小木头狠狠的咽了口唾沫,不约而同的抹了把冷汗。 小胖子倒没吓着,而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郝宏伟的话后脸色一松轻轻点了点头。 他知道大胖子说的没错,有郝二哥在,这些犊子闹腾不出什么风浪来。 血祭自己在那干吼了半天也无人应答,渐渐的消停了下来。他可不知道方峻楠还在四月厅跟柳明秀一起你侬我侬呢,他是以为方峻楠根本没来。 想想也是,郝家放话保“鸟人”可没说捎带着方峻楠,血祭料定姓方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抛头露面,他喊着几声只不过是发泄一下胸口的郁气罢了。 转头看向沈蝶衣,却见沈蝶衣仅露的双眼时而开心时而忧伤的变幻不停,显然在自顾自的想着什么心事,对他方才的举动毫无反应。见她如此,窦毕胸口又是一疼。 “蝶衣...” 一声“蝶衣”唤醒了沈蝶衣的遐思,她淡淡的扫了一眼窦毕,随后脸色一正冲柳安阳又福了一礼。 “蝶衣多谢清旭哥哥,今日之事对蝶衣来说很重要,我会依言以王卵相谢的!” 说完不待柳安阳说话,沈蝶衣直接朗声道:“一百五十万灵石。” 眼角的余光扫见窦毕脸都紫了,柳安阳看着沈蝶衣轻轻叹了口气。 “蝶衣妹妹,你没有什么可谢的,我什么都没说。这王卵我是很想送给我弟弟,只是我自己买就可以了,你无需如此。萍儿姑娘,一百五十一万。” “一百六十万!” 他话音未落,沈蝶衣的声音紧随而起,眼睛里满是执着。 “清旭哥哥,蝶衣虽然是弱女子,但言出必践的性子并不输于你们男子,今天这王卵我送定了。” 看着倔强的沈蝶衣,柳安阳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往后一靠重新坐了回去。 蝶衣见柳安阳默认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望着台上的萍儿等待着她落槌。 萍儿也感觉差不多了,微微一笑刚要开口,一个暴戾的声音却抢先开口。 “二百万!” 叫价的是窦毕,他嘴里喊着价格,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蝶衣,刚刚暗淡下去的红色又渐渐的染上了发根。 “蝶衣,今天这王卵我血祭要定了,你事后打也好骂也好我血祭都认了,但是这王卵绝对不能给你!” 黛眉轻蹙,沈蝶衣第一次正眼看着血祭,只是那眼神里满是冰冷,甚至还有一丝厌恶。 “窦公子,蝶衣二字唯有与我相熟之人才能直呼,请公子自重。” “蝶衣!” 窦毕心中一急,可沈蝶衣看都不看他直接转开了眼睛,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二百五十万。” 嘶~~~~~ 一声声倒吸冷气的声音骤然响起,所有人被对这接连两次的报价给惊住了,小胖子更是激动地两眼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大胖子,你们有钱人都这么玩?我去他道士的,这他吗太刺激了吧!” 大胖子笑嘻嘻的摇摇头。 “不是我们有钱的这么玩儿,而是这几人凑在一起就喜欢这么玩。你可别说,找遍漠北敢这么玩儿的还真没几个,看来老天爷也看不过去我郝宏伟赔钱,这变着法儿的给我送钱呢!啧啧,二百五十万啊,虽然数难听了点,可是这两成的佣金就是五十万灵石,这下子家里那几个老顽固也绝对说不出什么来了,哈哈哈哈哈!” 实在懒得看郝大胖子得意的样子,小胖子扭头望着方峻楠,咂着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几遍。 “我说峻楠哥哥,你到底将下面那姑娘怎么了啊,怎么为了你一条消息这漂亮姐姐就豪掷千金的,你这弄得我不给你提点成我都过意不去了!” 方峻楠黑着脸也不说话,倒是柳明秀轻轻一笑开口解释道:“蝶衣姑娘是楠哥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若不是我出现,他俩将来很可能会是一对。” 我去,狗血啊! 没想到温婉大方的柳明秀竟然还有这种战绩,小胖子圆张着小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秀儿,别瞎说!” 方峻楠吓了一跳,仔细看了看爱人的脸确认她确实没有异色,这才略略放心下来。 看着小胖子,方峻楠第一次感觉自己这少主确实是有点可恨,他隐隐有种与李斯年同病相怜的感觉了。 见李初一满脸的赞叹,他知道自己不解释解释不行了,他要不说清楚了谁知道这小胖子能瞎寻思出些什么来。 轻咳了几声,方峻楠黑着脸说道:“我家与沈家关系还算不错,经常会有些走动,所以自小便于沈家兄妹相识。我与沈轻衣关系莫逆,经常一起习武论道,而蝶衣小我俩许多,从小跟着我们就像是跟屁虫一样,可以说我是看着蝶衣长大的。” “老少通杀啊,禽兽!” 小胖子喃喃自语,可惜声音再小也瞒不过方峻楠的耳朵,气得方峻楠狠狠瞪了他一眼,把头一扭看都不看他的继续说道: “我与沈轻衣兄弟一般,蝶衣在我心中也一直就像是自己的妹妹,这里面可没有任何杂念掺杂。其实你别看蝶衣这个样子,她就是还没长大,还是小孩子脾气。我们三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她身边除了她哥哥也就剩我这么一个相熟的男子,这才让她产生了喜欢我的错觉,其实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等过段时间事情淡了,她自然会想明白这个道理,到时候肯定会找到她真正的意中人的。” 说到这里,他低头凝望着柳明秀,脸上深情无比。 “我方峻楠认识很多女修,可是唯一在我心里的只有秀儿。我俩认识的时候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我们都以为对方时浪迹天涯的散修。我们的感情是一点点培养起来的,是发自内心的不可自拔。我方峻楠的心很小,此生只有秀儿一个足矣!为了她,刀山火海我都不惧!” “这个我信!”大胖子大点其头,“你连方家少爷都不当了,方家家主候选人的身份都不要了,刀山火海才哪儿到哪儿啊,哪有您方少爷这出私奔来的牛|逼!” 大胖子这么一说,与方峻楠深情对望的柳明秀神色一暗。 “楠哥,你...” “没什么你你你的!”方峻楠直接打断,“什么方家少爷,什么家主候选人,哪有与你一起逍遥自在?何况你以为受此重伤,我方峻楠无以为报,我这是走了多大的运气才能寻到你这么一位贤妻?” 说到这里,方峻楠看了李初一一眼,眼中满是感激。 他发过道誓,李初一的事情是不能说的,再说郝宏伟和小木头也在呢,他就算能说也不会说。 李初一见状知道他在想什么,呲牙一笑岔开话题。 “我说方大哥啊,你这艳福简直没得说了,若是让我师父知道了估计会骂的你狗血淋头,不改了你的三观他是不会罢休的!” “你师父?你师父是谁,怎么让你说的这么槽糕呢?” 大胖子好奇的问道,他可是第一次听李初一提起自己的师门。 小胖子闻言一撇嘴,伸手指着李斯年。 “你说他猥琐吗?” “废话,老不死的不猥琐,这天底下就没猥琐之人了!” 大胖子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气的李斯年瞪着牛眼直磨牙。 小胖子点点头,一脸幽怨的叹了口气。 “唉,四大叔这么猥琐,可是在我师父面前那就是个孩子,还是个刚落地没长开的孩子。” 看着满脸怨意追忆着什么的李初一,大胖子挠了挠脑袋更好奇了。 天下间还有这等奇人?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 天价! 郝宏伟还想再问,可惜李初一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一双眼睛看都不看大胖子,只顾着盯着外面的拍卖。 沈蝶衣生了气,窦毕更是早就被催出了火气。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又叫了一轮价,全都是五十万五十万的往外砸,此时的王卵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三百五十万灵石。 这价格别说其他人了,连郝宏伟都没有想到。谁都看出来了,这两位现在根本就不是在买东西,而是在砸钱争口气。 看着美目冰冷的佳人,窦毕心中的愤怒难以想象,可偏偏这怒火发泄不出来,他只能通过叫价来舒缓心中怒意。 身后的手下默默的看着自家少主发疯,可是没有一个赶上前劝谏的。自家少主什么脾气他们别谁都清楚,以往敢出头的死了不知有多少,他们哪敢上去枉送性命。 喘着粗气,血祭一声冷喝。 “四百万,今天这王卵我要定了!” 冷冷的看着血祭,沈蝶衣一声嗤笑。 “窦公子,若论实力小女子确实不如你,但若说灵石,只怕漠北能与我沈家争锋的没有几个,而这里面并不包含你们窦家。窦公子,今天这王卵我沈蝶衣说要,那就要定了。不管你出多少小女子都奉陪。窦公子,小女子在这里奉劝你一句,我已经很讨厌你了,不要再给我更讨厌你的理由!” “五百万!” 清冷的声音传遍会场,众人仰望着四楼露台上那个仿佛仙女下凡一般的美丽倩影,被她口中淡淡吐出的叫价声惊得目瞪口呆,半天都没人说话。 看了眼脸色惨白的血祭,萍儿微笑着轻轻点头。 “穿云雀王卵,沈家公主叫价五百万,请问还有更高的吗?” 连问三遍都无人说话,血祭脸皮颤抖了半天,最后也身子一瘫软在了椅子上放弃了,萍儿这才点点头,倒数三声落了锤。 没有人看见,萍儿暗地里其实也松了口气。她虽然看起来一直很淡定,但其实也是紧张的不行。一面是艳名远播的沈家公主,另一面则是凶名赫赫的血祭公子,此外还有个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柳安阳,萍儿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话。 过程曲折,好在已经成交,落完锤的萍儿放松下来,随即开起心来。 能不开心吗,一个估价最多不过一百多万的拍品在她手中生生翻了五倍,虽说这里面有很多因素,特别是大胖子的安排功不可没,可是这锤是她落的,这成就感足以让她回味许久。 萍儿很开心,李初一更开心,小胖子已经快疯了! 隔音的四月厅内满是他乱七八糟的嚎叫,除他之外李斯年也没有吐槽他,而是跟他搂在一起上蹿下跳个没完。 这次可没人说小胖子土包子,那可是正正经经的五百万灵石啊,任谁得此巨款都得乐疯了,说实话小胖子这会儿还能保持着一丝理智没撕衣服撞墙自残之类的已经算是他心很大了。 李初一和李斯年乐坏了,大胖子自然也不例外。 本来以为十几二十万的提升,这一来一去的变成了一百万,郝宏伟不乐坏了才怪呢。 但郝宏伟毕竟是郝家少爷,见惯了大钱的他虽然乐也没像那两人那么瞎疯,郝四爷只是端着四少爷的架子佯装淡定的微笑喝酒,只是从他扔了酒壶直接对着酒坛喝的举动和那双抱着酒坛隐隐有些颤抖的手还是不难看出他此时的心情到底有多激动。 疯了半天,李初一忽然身形一顿愣在原地,一双眼睛傻傻的看着郝宏伟。 “大胖子,五百万灵石得有多大一堆?这得装几个储物袋啊?” “是三百八十万!别忘了我的一百万提成和你花的二十万!” 大胖子纠正道,随后嘿嘿一笑。 “你放心,绝对比你想象得多,把你埋底下你拼死都爬不出来的那么多!不过等下交割的时候不会这么麻烦,咱们用的是灵精结算,你一个储物袋就够用了。” “灵精?” 小胖子眼珠子一瞪。 “就是柳家那个什么长老当初赔给泗曲集镇守的那种灵精?那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呗!” 大胖子眼睛一眯。 “灵精是灵石矿凝聚出的灵石精华,下品灵精一颗就顶千枚灵石的灵气总量,而且灵气的质与量都不是普通灵石可以媲美的。市价虽然是一比一千,但一般人若想换的话都需要加一点价格才能换到。我知道你缺钱,反正今天我也赚了不少了,多了我也不问你要,我给你换三枚上品灵精,五枚中品灵精,一百枚下品灵精,然后再给你十万灵石,剩下的就当成是我收的手续费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还整出个手续费来啦?” 小胖子现在一听这仨字儿就头疼。 “还有,这什么上品中品的是什么意思啊,怎么我一座山在你嘴里就变成几个几百个的了?你不是坑我吧?” 郝宏伟眼珠子一瞪还没说话,李斯年赶紧想使劲拽了小胖子一把。 “傻子,不懂别说话,这买卖合算!” 见李初一瞪着自己,李斯年小声解释道:“上品灵精价值百万,中品灵精价值十万,下品的一千,但是这都是标价,真要换的话最少要多拿一成的价格才能换到。大胖子给你的灵石灵精加起来是三百七十万,表面上看起来是收了你十万的费用,可是真算起来实际上是你赚了!别的不说,就说那上品灵精,你出去想换都没地儿换!大胖子这是变着法儿的再给你送钱呢你个傻蛋,他是等于换个方式退给你那两成的佣金!” 李初一听的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二话不说上前就一把抱住郝宏伟。 “大胖子,你是好人!” “废话,我当然是好人!” 郝四爷牛气哄哄的仰着头。 “跟你说,要不是为你回家的路费着想,要不是方兄两口子也要跟你一起走,还有这个老不死的,我才不费这么大的劲替你考虑这么多呢!你可知道,你要是坐传送阵的话,给灵精可比你给灵石好用多了,就连回去的花费也比你直接给灵石能略微少一些,你就偷着乐吧你就!” 接下来郝大胖子和李斯年七嘴八舌的给小胖子又是一通科普,小豪爷这才知道原来坐传送阵还有那么多讲究。 灵精因为其灵气的浓度和纯度均远远高于灵石,所有的传送阵都更愿意收取灵精而不是灵石。特别是一些地方灵精和灵石的汇率不同,这一路回去李初一的花费真的很可能会比直接花费灵石要少一些。 小胖子听的一愣一愣的,直感觉自己以前真跟个土包子似的。 想想以前希望自己挣的灵石能像山一样的把自己埋起来,这回他的梦想已经悄然改变了,成了挣的灵精多的能像山一样把自己给活埋了,而且这些灵精最好还是上品灵精! 眼界不同了,心境也就不同了,李初一大叹学海无涯,以前几两碎银到裤裆暗袋里的做法确实是太可笑了。 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那三颗上品灵石给藏裤裆里,小胖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大胖子,那姓沈的美女姐姐什么来头啊,五百万灵石就这么说扔就扔了?还是买来送人的?我怎么感觉他比你们郝家还有钱?难道也是经商的?” 郝宏伟嘿嘿一笑没有回答他,而是冲着方峻楠一努嘴。 “这个你得问方兄,沈家的情况他最了解了!” 方峻楠闻言狠狠瞪了郝宏伟一样,随后无奈的摇摇头解释道:“沈家不怎么经商,他们直接开矿。” “开矿?”李初一没听明白。 “就是灵石矿!” 大胖子说道,撮着牙花子满脸的羡慕。 “人家沈家可不像我们,我们郝家挣俩钱还得累死累活的经营,人家直接守着灵石矿开挖,你说能不有钱吗?漠北大大小小的灵石矿沈家足足占了两成,你可知道四大超级势力加上他们的附属势力加起来才占了不到六成,你说沈家的钱多不多?” 这下李初一真惊了,难怪那沈蝶衣敢放话说漠北没几个比她家有钱的,感情人家不是挣钱的,人家直接造钱! 可是想了想他又觉着有些纳闷儿,占着这么多灵石矿沈家竟然还排在郝家和百盟商会后面,这让他很是想不通。 郝宏伟闻言笑道:“他们造的钱多,可是要上贡啊!每年他们都要给四大超级势力一大笔贡金,要不你以为上面那四个霸王怎么会任他们占着这么多矿藏而不动他们呢?” 李初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交了保护费啊! 想想也是,两成的矿藏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没有外人撑腰,沈家凭一己之力怎么也不可能守得住。但是交完保护费就不一样了,有四大超级势力撑腰,那么谁要是对沈家的灵石矿有想法那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想到这里小胖子问道:“郝家呢?你们郝家交钱吗?” 大胖子脸皮抖了抖,气哼哼的点了点头。 果然,同为中立势力,郝家自然也不能免俗。而且看大胖子的样子,李初一可以想象郝家身为漠北第一富豪家族每年要交的贡钱到底得有多大的数目,比沈家绝对只多不少。可同样是上贡,郝家仍然压在百盟商会和沈家之上成为漠北第一,郝家的生意到底做得有多大多精明可想而知。 不自禁的,小胖子忽然很想见见郝宏伟的亲爹、郝家的那位家主大人,他想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将郝家经营的这般鼎盛。 他感觉只要能送这位家主大人手里面学出那么一星半点的手段,那么自己成为真正的地主老财的梦想就指日可待了。 不知不觉,李初一看着郝宏伟脸上笑开了花,那笑容甜腻的都让郝四爷有些发毛了,暗暗猜测这小胖子是不是真被刺激疯了,结果连这性取向也发生变化了? 正文 第四百零二章 拍卖道胎神兵 李初一以为自己的五百万灵石的王卵已经是这次拍卖会的**了,可是接下来的一件件拍品让他知道了自己的王卵不过是**的序幕,只是个开胃菜。 五炼的还魂圣丹,道胎期的极品飞剑,能帮助元神期突破道胎门槛的灵丹,能挡道胎期大圆满修士全力一击的七彩琉璃蓑衣,还有其他各种听过的没听过的物事都随着萍儿那抹诱人的樱唇一一展现。 这些东西每一件都让人为之疯狂,大厅里的修士眼珠子都红了,可惜基本上只有看眼的份儿。就像之前所说的,现在的主角已经不是他们了,楼上的一位位贵宾才是真正的角逐者。 与大厅里的“穷人”们不同,有家族宗门支持的小姐少爷们报起价来可不是一百两百灵石的往上填,随便一张口那就是几万甚至几十万灵石的往外扔。 李初一这回也看出门道了,这些贵宾间的人郝宏伟安排的确实很有心思,或近或远或临或隔,一个人报价后只要不是用传音法阵改变了声线,那么一定能在自己的附近或者对面找到自己的死敌。 一个个声音被认出,这些人索性也不玩什么神秘了,水晶玻璃消失的光芒如同烟花一样不断绽放,他们都以自己最傲然的姿态显露出身形,接受着其他人的敌视或艳羡。 对此李初一不知道该说他们是蠢还是无畏了,有能改变声音的传音法阵这么好的东西不用,他们非用自己的声音报价,就好像生怕人家认不出自己似的,生怕被人发现端倪的小胖子实在对这种做法难以理解,这些人就不怕买完东西再被人盯上了吗? 李初一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但他知道其实他的内心深处是很羡慕这些人的。 小胖子也不是神仙,他也是个凡人,最多是个会修炼的凡人。常人的七情六欲他自然也有,这种装|逼的快感他自然也很向往。若是有机会他知道自己肯定也会这么做,甚至比这些人做的更张扬更狂傲。可惜他没有靠山,外面还有那么多人想要他的人头,小胖子内心的渴望无法满足就只能用嗤之以鼻来掩饰自己的艳羡。 不过知道归知道,打死他也不会承认的。何况道士的那句“才不外露,低调示人”的格言他一直谨记,他感觉自己不到道士的那份修为境界随便装|逼可是很危险的。 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与自己的小命和财富相比,小胖子更喜欢抱着银子闷在被窝里偷着乐。 哦,现在不是银子了,甚至也不是灵石,而是灵精。 当拍卖会接近尾声的时候,一件李初一意想之外的东西出现在了展示台上。 那是一件道胎神兵! 展示台上,乳白的光影里一根钉子一样的法宝时隐时现,即便有法阵封印,李初一仍能感觉到那件隐没在光团里的法宝威压是何许的强大。 此物在展示台上摆放了半天萍儿都没有开口介绍,只是在那微笑的看着众人,但李初一仍一样认出了这件法宝的真面目。 原因无他,因为他也有一件道胎神兵被深藏在他胸口乾坤袋的最底层,让李初一无限好奇却不敢轻易触动。 见小胖子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大胖子不由的眉头一挑。 “你认识?” “废话,道胎神兵嘛,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谁么见过似的!” 李初一想装出不屑的样子,可是圆睁的双眼和不停蠕动的喉咙都暴露了他此时到底有多么惊讶。 听他这么一说大胖子更好奇了,因为这道胎神兵根本就不是李初一所说的那样,它绝对是人界最罕见的几种东西之一了。整个人界的道胎期修士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可是有道胎神兵的却少得可怜。 道胎神兵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炼制的,从炼制材料到天地人和缺一不可,目前人界有实力能炼制此物之人就那么几个,比能炼制五炼灵丹的丹师都少,而且炼制的成功率还低的令人发指。 很多人费尽千辛万苦凑足了材料,找上门去又花费极大代价才求得能炼此物的器师出手,可结果却以失败告终人财两空,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所以很多道胎期的高手都不会选择找人炼制,他们会探寻各种上古的洞府和奇地,想要从里面找到一些前人的遗留。与花费毕生积蓄去赌一把很大几率会输的赌局相比,他们更愿意将精力花费在寻宝上。 自己凑材料找人炼制就算成功了也是下品,逆天的运气才能出一把中品,而中品是目前人界器师的极限了,上品的道胎神兵已经上万年没在人界器师手中出现过了。目前人界所知的道胎神兵中,一半以上都是被人从前人的洞府或是奇地中发掘出来的,而仅有的那几把上品道胎神兵则全部都是出自前人洞府之内。 李初一的道胎神兵是火云坑的老大烛所“赠”,虽然不知道品级如何,但在他想来应该绝对不差,否则道士也不可能会收。李初一一直很好奇这宝贝到底价值几何,因为除了他自己那件外他就没见过其他人有过,更别会说卖了,今天这拍卖会总算让他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套了半天话小胖子都不理他,大胖子索性不再追问,只是不时用玩味的眼光瞄他几眼。 “行,你不说就罢了,反正这东西你能认出来就说明你师门绝对不简单,这点你是怎么也隐藏不了的。你可知道听过道胎神兵的人很多,但是亲眼见过的却很少,而像这种没认主的还能一眼认出来的就更少了。小胖子,你可以啊!” 李初一白眼一翻道:“那是他们没见识,小爷是这么没见识的人吗?你先别说我,我问你,你从哪儿淘换来这么件宝贝,你们郝家竟然不自己留下而是拿出来卖,你疯了吗?!” 大胖子一听也是一脸的无奈。 “你当我想啊?这是我们家几个长老交给我的,我找我老爷子确认了五遍才终于肯定他们真要卖!我也以为他们疯了,可是没办法啊,谁让我老爷子亲自发话了呢?唉,卖就卖吧,反正是上面让卖的,我也不管了!” 李初一也跟着摇摇头,他很能体会到郝宏伟的无奈,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这东西的价值。 连问几遍大胖子都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示意他往下看,急的他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 好在萍儿没让他等多久,见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她嫣然一笑。 “道胎神兵,起拍价五百万灵石,一百万一加价,现在开始拍卖。” 没有任何介绍,仅凭“道胎神兵”四个字已经足够了。 在场之人谁没点见识?就算没见过,但道胎神兵的名字他们总听说过吧? 安静的会场微微一滞,随后一片哗然。 许多人一脸热切地紧盯着乳白色的光团,似乎要将其牢牢印刻在脑子里。还有人高声询问,想要知道这宝贝品级如何。 对此萍儿都没有作答,因为能问出这种问题的显然不是能买得起的。但凡对这宝贝有念想的肯定会详细搜寻一切有关它的资料,那么他们自然会知道道胎神兵没开封认主前是谁也不能知道它的品级的,只有认主之后解开了神兵封印,神兵主人才能根据自己的感应估算出具体的品阶。 换句话说,炼制道胎神兵是场赌博,而开封道胎神兵也是一场赌博。 “六百万。” 三楼的一个男子张口叫道,瞬间压灭了其他的吵闹声,所有人都不禁扭头望向了他。 “是乌林王家的小少爷!” “他一个炼神期买这东西干什么?” “你白痴啊,他当然是给他家族长辈买的!这好东西多少年见不到一次,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哦,对对,刚才让这宝贝给震傻了,我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隐隐传来,成为众人焦点的王家少爷很是满足。可惜他的满足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其他接连而起的叫价声顿时将众人的目光从他身上给引了开去。 “七百万!” “八百万!这宝贝我罗家要定了!” “就你罗家还想要?你们守得住吗?马桑山刘家,一千万!” “你!我罗家一...” “都闭嘴!这宝贝是我牛家的!一千五百万!” ...... 争吵声叫骂声不断响起,这一刻什么家族风范荡然无存,贵宾间的一个个少爷们都像是卖肉的屠夫,而一个个小姐们也不顾形象的争当买菜的野妇。此时还能端坐自如保持形象的没剩几个,就连柳安阳这种谦谦君子风范的都脸色狂热的投入到拍卖当中。 当价格超过五千万之后,楼下的一个个房间纷纷哑火了,剩下还在继续叫价的只剩下四楼的柳家沈家这样的大族以及五楼十二月厅里的几个房间。 虽然叫价的人少了频率也低了,可是热闹程度却丝毫不弱,甚至比之前还要精彩。 “六千万灵石!” 柳安阳沉声道,这数目已经快要达到他此行所获权限的上限了。 可是他话音刚落,一直低头拨弄琴弦的沈轻衣却动了,身形一展站了起来。 “唉,总算清净了,刚才那般吵闹实在是扰人雅兴。” 摇摇头,沈轻衣一低头看着台上的萍儿,那比很多美女还要漂亮几分的脸上绽出一抹明艳的微笑。 “萍儿姑娘,七千万,谢谢。”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 意料之外的报价 看着沈轻衣的笑容,就连一直很镇定的萍儿都忍不住俏脸一红,眼睛一偏不敢直视他,心中泛起一抹惊艳之感。 长乐公子的美名果然名不虚传啊! 心里这般想着,萍儿定了定心神微笑道:“长乐公子出价七千万灵石,请问还有更高的吗?” 半天无人答话,就连一直力争的柳安阳都脸色一暗坐了回去。 他这次出来最高可动用不超过八千万灵石的资产,可是沈家什么情况他很清楚,他知道就算报价八千万沈轻衣也会继续加价。结果都是一样还凭白让沈家多花一千多万灵石,这不大不小的芥蒂柳安阳可是不想结下的,索性直接放弃。 等了半天无人叫价,就在众人以为这宝贝就要花落沈家之时,五楼七月厅里却忽然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女娃娃,莫急,老夫出价一个亿。” 哗~~~~ 场中哗然一片,但瞬间又惊了下来。众人都使劲仰着头望向七月厅那面水晶玻璃,想要看透它看清叫价到底是何许人也。贵宾间的诸人也是如此,只有个别几个家族子弟在听到这个声音后感觉有些熟悉,暗暗皱眉思索着什么。 没有人注意到,柳安阳在听到这个声音后脸色变了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七月厅的玻璃,一副认出了什么却又不敢肯定的样子。 沈轻衣瞳孔缩了缩,凝望了七月厅一会儿后忽然轻轻一笑。 “轻衣见过前辈,之前不知前辈来了,没有上去问候还望前辈莫怪。” “呵呵,无妨。不过你这小娃娃倒也激灵,竟然能认出我来,沈家有个好孩子啊!” 沙哑的声音笑了几声,有些刺耳的笑声让很多人皱起了眉头。 柳安阳则瞳孔一缩,心里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一只手悄悄伸到背后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一个手下便悄悄退了出去。 听到此人夸赞,沈轻衣抱拳一礼连称不敢,随后话锋一转。 “前辈,虽然轻衣对您很是敬仰,但是这道胎神兵难得一见,轻易说不得就要得罪了,还望前辈莫怪。” 七月厅之人闻言哈哈一笑:“没事,宝物本就是有缘者得之,今日既然出现在此处,那么咱俩就在财力上见真章,不言其他,你不要担心。” “前辈开明,轻衣佩服。” 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沈轻衣转身叫道:“一亿一千万灵石。” “两亿。” 萍儿还没来得及应声,七月厅之人便直接开口,张嘴就提到了两亿。这下别说别人了,就是沈轻衣也都吸了一口凉气,回头望了自己的妹妹一样,兄妹俩均感不可思议。 小胖子早已经吓傻了,他虽然估计这宝贝值钱,但是从没想到竟然这么值钱。 两亿啊! 换成上品灵精,也足够把他埋了吧? 方峻楠见他如此,在旁边轻轻叹了口气。 “少主,你不要奇怪,道胎神兵不同于一般法宝,绝对值这个价钱。” 小胖子咽了口唾沫喃喃道:“可那是两亿啊!那可是两亿灵石啊!” “是,两亿灵石很多,但与道胎神兵相比就不算什么了。” 顿了顿,方峻楠解释道:“一般法宝都有界限,比如炼神期的法宝,元婴期虽然能用,但是用力过猛就会让法宝承受不住而废掉,根本无法发挥出修士的全部实力。道胎神兵则不痛,与其说它是法宝,我认为它更像是一种活物,可以随着修士修为的提升而不断成长。传说道胎神兵若是温养得当甚至连飞升之后都可以当做仙兵来使用,正因如此它成为了所有道胎期以上修士最梦寐以求的宝贝。” 说着他看了一眼郝宏伟,眼神里有些怪异。 “这次宏伟宣传的还不够到位,只是着重宣传了你的王卵。若是他以这道胎神兵为主要目标进行宣传,怕是今天来此的道胎修士能把会场给挤爆了,甚至渡劫期和飞升期的大能们也回来不少。到那时,这宝贝能卖出什么价格来谁也不知道,但绝对不会像现在两亿这么便宜!” 李初一已经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想起他储物袋里还藏着这么一件宝贝他就有些心虚。这要是露出个一星半点的消息让别人知道了,那他还哪有命活?估计届时追杀他的就不是柳家和方家了,全漠北道胎期以上的修士都可能将他当成了必杀的目标。 想想屁股后面追着一大群道胎期渡劫期甚至是飞升期的高手,李初一就感觉尿意一阵阵上涌。没敢抹胸口,他暗暗摸了摸肚皮,心里打定主意不功至道胎炼化了那宝贝打死他也不会说出来。 似乎为了应证方峻楠的话,七月厅的两亿报价声落下没多久,九月厅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也开口了。 “老家伙,两亿就想买这宝贝,你想的也太美了吧?女娃娃,三亿。” 直接加了一亿,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感觉了。 正所谓虱子多了不咬人,现在就是两亿两亿的往上加他们也见怪不怪了。钱多到了这个份儿上,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数字而已。 不知是被这个价格难住了还是确实没有想法,五楼除了七月厅和九月厅外,其他几个房间都没人应价。 沉默了片刻,七月厅之人忽然叹了口气。 “唉,老夫本想省点钱的,但是半路杀出来个你,那老夫说不得也要颇费一番了。下品灵石矿,三十年的开采权,女娃娃,这是老夫的报价。” 李初一不知道下品灵石矿有多大,也不知道三十年开采权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这肯定很多,多到他难以想象。这点从下面那一张张圆张着的嘴巴就能看出来,李初一估计自己现在团个纸团随便往下一扔就一定能扔进某个倒霉蛋的嘴里。 扭头一看身边的郝宏伟,只见大胖子也有点犯傻,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在念叨着什么,似乎也被这个价格给吓到了。 大胖子这个样子李初一也不敢问他,头一扭胳膊撞了下方峻楠。 “方大哥,下品灵石矿三十年的开采权值多少钱?” 方峻楠也有些愣神,被李初一这么一撞回过了神来。 “嗯,没法估计,这个跟矿藏的富裕程度和开采的速度有关,但我估计最少也得值个十个亿吧。不好意思,我之前只专注修炼,没有打理过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没法给出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柳明秀忽然摇摇头插嘴道:“不,至少值二十亿灵石!而且这二十亿还紧指灵石,若是能开采出灵精,那可能会更多!” 看着柳明秀一脸的肯定,李初一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拍了拍郝宏伟。 “大胖子,你发财了!” 郝宏伟被他一拍忽然回过神来,只是他的脸上没有喜色,反而有些迷茫与阴沉。 “你们在这别出去,等下散会我来接你们,在这之前别离开房间!” 匆匆撂下一句话,大胖子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几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有些不明所以,他们都感觉道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超出了郝宏伟的预料,也超出了他的掌控。 有心帮忙,可惜想帮也帮不上,众人索性不去理会,安心的待在屋里看这帮子人“炫富”。 郝宏伟的本事他们都见识过了,虽然修为不高,但是郝四爷的能力和手段都很了不得。这里是郝家的地盘,若是连郝四爷自己都解决不了,那么他们去了也是无能为力。 此时外面的叫价已经停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萍儿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虽然不减,但眼睛深处却悄然间布满凝重。她没有倒数,一点落槌的意思的都没有,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自然的样子似乎是在等待着下一个人的叫价。 场中一片寂静,九月厅那人似乎也被震住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终于,就在众人以为此时已成定局之时,九月厅那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与方才不同,此时那人的声音里凝重异常。 “柳老鬼,你想干什么?” 被他一说众人才知道七月厅之人原来姓柳,而柳姓之人被人叫破身份也没有在意,只是用那沙哑的声音呵呵直笑。 “呵呵,田老鬼,你说我想干什么?这里是拍卖会,我当然是来买东西的了。你买不买啊,不买这宝贝可就是我的喽!” 洒然的声音让九月厅的田姓之人呼吸一促,随后咬牙说道:“行!你要买的东西我也看上了,今天我陪你!” “五亿灵石,道胎期上品飞剑一把,外加三颗子母心魔雷!” 灵石不增反降,但却加了另外两样东西。李初一不知道那子母心魔雷是什么,但想来也绝对不是什么一般东西,加起来肯定是比那三十年的灵石矿开采权价值还要高的宝贝。 其实别说他,在场的很多人都已经傻眼了。灵石飞剑他们认识,但是那子母心魔雷却没几个人认识。 方峻楠闻言却是瞳孔一缩,凑在李初一耳边低声道:“少主,子母心魔雷是件威力其他又极为阴损的宝贝,渡劫期之下碰到必死无疑,而渡劫期的高手若是没渡过一重天劫,那也是有死无生。即便渡过了心魔劫,碰到这子母心魔雷一个不慎也会着了道,绝对是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不比那灵石矿差!” 我去你道士的,这么厉害? 这都快赶上完整版的陨火天劫丹了! 小胖子唏嘘不已,低声问道:“这东西谁研究出来的?” “不知道。” 方峻楠摇摇头。 “所有的子母心魔雷都是上古洞府的遗留,何人所创、炼制方法都已经失传。这宝贝是一次性的,用一枚少一枚,本来发现的数量就不多,这九月厅的田姓之人一次能拿出三枚也是极为罕见了!” 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 大成的势境 听到田老鬼的报价,便是一直稳如泰山的萍儿也不禁呼吸有些急促,几次深呼吸才重归平静,显然她也被这价格给惊到了。 见萍儿半天没有应声,天老鬼呵呵笑道:“怎么,女娃娃不应田某的报价吗?” 萍儿闻言嫣然一笑,轻声道:“前辈莫怪,奴家方才有些失神,心境修为还欠历练,让前辈见笑了。九月厅田前辈叫价五亿灵石、道胎期上品飞剑一把、三颗子母心魔雷,请问还有再高的吗?” 话虽然是问的大家,可是萍儿的眼睛却仅盯在七月厅的水晶玻璃上,显然她认为此时除了七月厅的柳姓老者,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出价了。 与他一般,大厅里和楼上各个贵宾间的一双双眼睛都望着七月厅的方向,他们都在等,等着七月厅的柳姓老者还会拿出什么样的大手笔来。 沉默片刻,沙哑的笑声从七月厅响起,虽然是笑着,可是声音中却无半分笑意,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意味,好像是... “杀气!” 李初一现在对杀气极为敏感,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这...这七月厅的姓柳的难道要在这动手?” 其他人没有说话,因为他们也感觉到了那杀气有多么的浓郁。虽然乍一感觉淡淡的似有似无,可是一旦你体会到了个中真味,那么那杀气便仿佛决了口的洪堤,整个人都像是沉溺在其中被它包裹着冲刷着。 李初一心中警意大作,他想催起法力护住心神,可是努力了半天却毫无作用,法力仿佛被那杀气丝丝的禁锢在了丹田和经脉当中,无法抵御的无力感充斥心中。 其实不光是他,李斯年和柳明秀也是如此,两人僵立原地,大颗大颗的汗珠滚滚落下。而他们脚下,小石头早已翻着白眼坐倒在地,整个人软踏踏的靠在李斯年的腿上,小脸憋得酱紫一片。 方峻楠的身体在隐隐颤抖着,挣扎的脸上有些狰狞。与其他几人不同,他元婴期大圆满的修为不是盖的,现在唯一还能有所反应的也就剩他了。 终于,方峻楠体内隐隐传来几声闷响,他双手一动各掐一种剑决。 “叱!” 低喝声响彻屋中,更是震得李初一几人心神一颤,浑身一个激灵又重新控制住了身体。 脱离禁锢的三人赶忙各施法决,各种防护法术一重重的布于身周。李初一直接御使着全身大半的《道典》气息牢牢地护住了心神识海,这才深深地舒了口气,全身冷汗“唰”的一下瞬间湿透了衣衫。 仅凭气势就将他震慑住这还是第一次,李初一刚才很清楚的感觉到《道典》气息想要稳固他的心神帮他重夺肉身控制,可是均被那股气势给一击即溃。一向无往不利的《道典》气息第一次溃败而回,这让李初一心里直发毛。若非方峻楠挣脱出来喝醒了他,李初一估计他会被那柳老鬼的气势给一直震慑住,除非对方主动撤回那气势,否则他到死也挣脱不出来。 转念一想李初一更惊悚了,他们所在的可是好再来交易行最安全的五楼贵宾厅,郝宏伟之前全部开启的阵法就一直没关闭,可是这人竟然视这些防护措施如无物,那混杂着杀气的气势仍能渗透进来,这柳老鬼的修为得有多高?! “方大哥,你怎么样?” 方峻楠刚才拼尽全力挣脱那气势威压的束缚已然受了暗伤,此时面色苍白冷汗滚滚而下。听李初一询问,他露出一个有些惨白的微笑。 “少主放心,我没事,等下调息一下就好。” 说完他目光一转,望着七月厅的眼睛阴晴不定。 李初一见他脸色不对,心中一动低声问道:“怎么,那人你认识?” 方峻楠眯着眼睛也不说话,好半天才低声道:“凭刚才的气势威压和他那沙哑的声音,我有七成把握能确定此人是谁。” “是谁?”李初一和李斯年同声问道。 方峻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柳明秀一眼。见到柳明秀脸色黯然的点点头,他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柳家长老,柳冠杰!” 李初一和李斯年同时望向了柳明秀,愣愣的问道:“你们柳家的人?” 柳明秀苦笑着点点头:“应该没错,可能就是三叔祖了。” “我去你道士的,秀儿姐姐,你三叔祖什么修为啊?我怎么感觉比泗曲集的吴玉还厉害?!” 柳明清叹声道:“唉,三叔祖闭关已经很久了,闭关之前便是道胎后期的修为,此时到底修为几何,我也不知道。” 嘶~~~~ 李初一和李斯年猛吸一口冷气,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的直跳。 以前见到吴玉就感觉已经很吓人了,这回这位至少道胎后期的三叔祖一发威,仅仅一丝气势威压就骇得两人变成鹌鹑。 这得亏是没动手啊,这要是动手了,这会场还有几人能活? 看看楼上楼下至今还跟雕塑似的僵在原地的一个个修士,李初一和李斯年不禁满心惊悚。他俩恨不得好好抱着郝宏伟狠狠亲上几口,要不是这大胖子把他们安排在这四月厅,估计直接暴露在那气势威压下就是方峻楠也绝对没有半点挣扎之力。 修为差距太大,什么神功秘法都是无法弥补的,这点从李初一《道典》气息的溃败上就能看出来。 “势境啊,这就是大成的势境啊!” 方峻楠眯着眼睛若有所思,语气里满是回味与感慨。 李初一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势境他也会,但是跟那柳家三叔祖相比这差距也太大了。 将自己的疑问与方峻楠一说,后者不禁哑然失笑。 “少主,你是领悟了势境,可是你的势境仅仅只是入门,甚至连小成都算不上。柳冠杰的势境可是已经大成了,他不但能让自己沉浸入天地之势,更是可以让自己周围一定范围内的天地之势因自己而改变,进而将别人也给笼罩进来。刚才他就是散开气势直接囊括了整个会场,所有人都被他的势所慑,除非本身修为与其相当或是势境修为高于他,否则没人能够逃脱!” 李初一狠狠咽了口唾沫,他今天才知道自己以往沾沾自喜的势境原来只是领悟了个皮毛,欺负欺负境界不如他的人还行,碰上个懂行的那就立马得跪。 方峻楠没有看见李初一的表情,他只是凝望着七月厅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柳家冠字辈四杰,英杰良才,可惜柳冠才英年早逝,如今只剩下英杰良三杰了。早闻这三人乃修行奇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感应不出柳冠杰修为到底什么境界,可是单这势境大成就足以笑傲四方了。若是能再进一步功至势境圆满,那么道胎期内应该没有几人是他的对手了。而若是更进一步踏入意的境界,那么即便他只是道胎期的修为,对上渡劫期的高手也不是不可一争高低!厉害,真厉害!” 听方峻楠如此夸赞,李初一眉头一挑。 “我说方大哥,你这么夸你的敌人好吗?你们方家和柳家不是厮杀了千多年了吗,这要是被你家长辈知道了还不活劈了你?” 方峻楠闻言摇摇头:“无妨,修士之间特别是高手之间,生死相争也会存有敬重,这不光是对对手的肯定,更是对自己的肯定。我方家虽然很多方面略显教条,但却并不迂腐,便是家中众位长老提起柳家四杰来那也是多有赞誉,我方峻楠身为晚辈对前辈高人表示尊敬,就算长老们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 说到这里,方俊那忽然苦笑一声,摇摇头看向了柳明秀。 “再者说,我与秀儿私奔已然等于叛了族,方家横竖也是要杀我的,怪不怪罪也没什么两样了。何况柳冠杰乃是柳家长老,更是秀儿的六叔祖,我对妻子娘家的长辈表示一下敬重,这于情于理都是说的通的。” 一番话说得柳明秀深情回望,李初一却跟李斯年互望一眼大摇其头。 还说不迂腐,小爷就那么随口一问,你这还整出这么多大道理来了。还什么于情于理都说的通,这都私奔了,通不通的还有个毛关系! 方峻楠和柳明秀在那深情相望的大秀恩爱,连小胖子这个还补通人事的都有些腻歪,赶忙话锋一转岔开了话题。 “我说方大哥,你刚才说那四杰里面死了一个,谁杀的?” 此言一出方峻楠和柳明秀脸色一僵,李斯年更是偷偷的在后面拽了他一把。 其实话一出口李初一就像呼自己一巴掌,方家和柳家都这关系了,柳家死了一个奇才那根本不用问,九成九是方大少爷背后的方家干的。 果然,方峻楠叹了口气道:“是我一位叔伯做的。” 柳明秀见他如此温柔一笑,伸手轻拥了一下方峻楠。 “楠哥,你不必如此介怀,九叔祖虽然对我很好,但是死于你方家手中并没有什么委屈。其实九叔祖临终前曾经说过,他是与你家一位长老在公平对决中落败的,乃是他技不如人,并没有什么遗憾。莫说九叔祖了,这么多年来你方家陨落在我柳家手中的英杰才俊又有多少你不是不知道,这些人的陨落真的很令人痛心,但错不在他们更不在你我,怨只能怨你我两家祖上这绵延了千年之久的恩怨,还有那正邪之分的大势。” 方峻楠点点头,深以为然。 李初一更是感触颇深,一路的经历和方峻楠柳明秀这对苦命鸳鸯的遭遇让他不由想起了道士曾经说过的那句话——都是一群傻鹅! 忽然方峻楠眉头一皱,看了眼七月厅又看了眼四楼的柳安阳,最后望着七月厅的方向琢磨着什么。 李初一有些好奇,刚想问问却听方峻楠喃喃出声。 “秀儿,你说柳安阳来了,你三叔祖又来了,还是隐藏着身份,这是因为什么呢?”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 疯了! 方峻楠这么一说几人都是眉头一皱,李初一则想起柳安阳之前的反应,心里也开始觉得有些奇怪。 别人没注意柳安阳,小胖子可是一直留心在他身上。 当初柳高阳将他整的那么惨,这回柳高阳他哥柳安阳来了,还是个跟方峻楠一般厉害的元婴期高手,小胖子当然要多多观察尽量搜集信息了。是以别人没有发现柳冠杰开口时柳安阳的异样,李初一可是瞧了个正着。 开始他还以为柳安阳只是不知道他三叔祖也来了有些惊讶,可是此时经方峻楠这么一说,再加上柳安阳的反应和郝宏伟的异样,小胖子心里也有些纳闷了。 按理说一家人同来,就算身份不同不在一个房间,但至少提前知会一声才是应该的。 退一万步讲这柳冠杰是来暗中保护柳安阳的,可是这止戈林不但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只要不坏了规矩反而还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太平地,派柳冠杰这么一个厉害的不像人的大高手来暗中保护,这也太没有必要了吧? 再有就是柳冠杰给那道胎神兵的报价,李初一虽然是第一次参加拍卖会,但是他再傻也知道上来拿灵石矿的开采权作为报价的事情绝对极少,这点从郝宏伟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大胖子开始的时候很正常,钱再多他也就是哆嗦几下腮帮子上的肥肉,直到灵石矿开采权的报价一出现大胖子才霍然变了颜色,急匆匆的离去不知干些什么去了。 道士说过,天下间不是没有巧合,可是巧合多了那就是有问题的。事出有异必有妖,李初一隐隐感觉到有些苗头不对,有什么大事正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只是他不知道也看不出眉目来。 “少主,此间事了,咱们收了钱马上走。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对,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方峻楠的话正说到了李初一的心坎里,他心下做的正是这个打算。 之前他就琢磨着拿完钱就赶紧跑路,省的被人知道了自己身怀巨款再起什么歹念。到时候抢了他的灵石事小,若是发现了他储物袋中没认主的道胎神兵和其他几样宝贝,那他可就危险了。 这时一串脚步声突然响起,脚步声很轻,可是在鸦雀无声的会场中却是那么的分明。低头望去,李初一发现竟然是郝宏壮一脸微笑的走上台来。 郝二爷的步伐不快不慢,每一步都跟拿尺子量过似的一般无二,悠闲的样子似乎是在自家花园散步似的。可是他每走一步,这脚步声都震动一下所有人的心神,等他来到萍儿身边转身站定后,场中的一个个雕塑都满头大汗的重新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 见郝二爷来了,萍儿有些慌乱的低头道:“二少爷,我...” “不要说话,下去休息一下,把气息调匀了别留下隐患。这里的事不怪你,后面的我来处理。” 望着郝二爷温和的脸庞,萍儿眼眶一红,低头微微一礼后便快步走下台去。 郝二爷这副样子让她既感动有羞愧,虽然郝宏壮没有责怪她,但她还是为自己的不济而心感羞愧,感觉辜负了郝家、辜负了二少爷和四少爷的信任。 待萍儿下台之后,郝宏壮哈哈一笑,笑声与柳冠杰的截然不同,里面充满了温暖和阳光,让人闻之心头一暖,刚才被杀气震荡的心神又舒缓了许多。 “柳前辈,咱买东西就买东西,没必要吓唬小辈们吧?你看你把我家萍儿吓成什么样子了,这样可有失您老的前辈身份呦!”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七月厅那位大能要发怒而替郝宏壮暗捏一把冷汗的时候,柳冠杰的反应却大出他们意料。 “呵呵,刚才心神有些激荡,一时不察才没收住气势,倒是让侄儿你见笑了。” 柳冠杰温和的声音里全无怒气,这么卖郝二爷面子顿时惊住了所有人。 在场的除了郝二爷,敢跟柳冠杰这么说话的也没几个了。如此从容的郝宏壮不但惊住了在场的其他修士,更是刷新了他在李初一心中的地位。 小胖子以前就知道郝二爷很牛|逼,但是他可没想到郝大胖子这位二哥竟然这么牛|逼,连怪物一样的柳冠杰都丝毫不惧,还又说有笑的一番调侃。而柳冠杰不但不发怒,甚至那句侄儿都叫的有些言不由衷,似乎辈分之外更是隐隐又将郝宏壮同等对待的意思,这下子李初一对郝宏壮的修为总算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想想只比自己修为高出些许的郝宏伟,再看看台上潇洒自如的郝宏壮,李初一怎么也想不通这俩人怎么可能是亲兄弟。 这从体型到外貌再到修为,两人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要非找出一处来那也就是郝宏伟经商的智商和郝二爷医术上的智商一样高的惊人,除此之外他俩就跟两家人似的。小胖子心底里甚至恶意的猜测,这两人中有一人会不会不是郝家家主亲生的,或者不是一个妈生的,要不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听到柳冠杰的话,郝宏壮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无妨,早就听闻前辈近期刚刚出关,想来是突破未久修为还有些不稳,小侄刚才也是玩笑之言,前辈无须挂怀。只是这东西还要买,刚才田前辈的出价您也听到了,请问您还要再加吗?” 柳冠杰毫不犹豫的道:“加,当然加!这么好的宝贝我柳某自然不会放过,只是有人不死心的一次次搅局还是很耽误时间的。这样吧,我把我的底线出出来,若是有人比我高,那么这道胎神兵老夫就不要了。” 郝二爷点点头微笑道:“请前辈出价。” “下品灵石矿三座,永久开采权。贤侄,不知这个价格,这宝贝的主人敢收吗?” 柳冠杰笑呵呵的说的很轻松自在,可是这话语的内容却让全场彻底炸了锅,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望着七月厅的方向,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漠北的灵石矿虽然不少,但是僧多肉少,算下来还是少的可怜。在漠北,除了四大超级势力之外,余下的灵石矿几乎都在沈家为首的其他几个中立家族的手中。 能掌握灵石矿的家族没有一个是弱者,灵石矿不但能给他们的家族子弟源源不断的提供修炼资源,更是一个家族是否强盛的象征。郝家虽然是漠北首富,可是手里的灵石矿并不比别人多多少,他们是靠生意做得好做的大才取得首富的地位的。 可是今天这一幕却不同了,虽然不知道这道胎神兵是谁所卖,但是灵石矿却是这卖宝贝的主人带不走的,因为这灵石矿根本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能够搞得定的,就算是家族宗门没有一定的实力那也是守不住的。 所以说,今天这道胎神兵不管是谁卖的,最大的受益者八成还是郝家。灵石矿的价值虽高但需要人力物力乃至关系网络等很多方面,最大的可能就是郝家以其他方式将灵石矿折价收购过来进行开采,或者是郝家代为开采每年给那宝贝主人一定的灵石分红。 不管怎么说,这灵石矿基本是在郝家手中跑不掉的了。 这还不是最让人担心的问题,最可怕的是这灵石矿原本的归属! 邪道势力下各族的灵石矿分配都是由百圣阁决定的,换句话说这灵石矿真正的主人乃是百圣阁,百圣阁只是借助附庸势力的手代为管理罢了。柳家身为邪道大族自然也不例外,可是如今柳冠杰竟然堂而皇之的拿百圣阁的钱来买自己的东西,这要让百圣阁知道了那还不得翻了天啊! 开头只是三十年的开采权还算说得过去,毕竟灵石矿的东家没换,只是让给别人开采一段时间罢了,这点权利柳家还是有的。但是现在就不同了,永久开采权,那就代表灵石矿换了主人,也就等于柳家是在实际上削弱着百圣阁的实力,这简直就是... 柳家要叛出邪道吗?! 哄吵声不知不觉中渐渐隐去,所有人都傻傻的望着七月厅,最后又紧紧地盯着郝宏壮,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来这的人没有傻子,他们都隐隐感觉到漠北似乎要出大事了! 如今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郝宏壮拒绝这个报价让柳冠杰重新开价,否则一旦应下,除非这卖主也是邪道中人或者邪道家族,换成其他任何情况郝家都要大祸临头,哪怕灵石矿不由他们开采郝家都难逃干系! 百圣阁可不是吃素的,他们不会放过任何敢于撩其虎须之人! 道理所有人都明白,唯独台上的郝二爷似乎并不明白。 众所瞩目中,只见郝二爷笑容不变,仍是那副温和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 “没问题,只要你敢出,我郝家就敢接!至于卖主那边不用担心,这点我们早跟他沟通过了,没有问题!” 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傻傻的看着郝宏壮,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而郝宏壮似乎生怕自己还白痴的不够明显,竟然眼睛一转一脸微笑的看向了九月厅。 “田前辈,柳前辈报价三座下品灵石矿的永久拍卖权,请问您还加价吗?” 疯了! 全都疯了! 郝家的二少爷绝对是疯了! 柳家的那位前辈也疯了! 这是一对疯子! 很多人看着郝宏壮摇着头不停地叹气,更多人则是转头又望向了九月厅,他们想要看看九月厅的那位姓田的大能会不会陪着这俩人一起疯。 良久,九月厅终于传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疯子,你俩都是疯子!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 如标题所写,今天真疯了。17号的稿子上传完系统没有正常发送,我18号凌晨才看见,全勤没了,还算断更,555555555555555!!!!!!! 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 宝 “田前辈说话好生奇怪,生意而已,你情我愿的公平交易,哪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在里面?” 郝宏壮微笑道,脸色丝毫不变。 “还请田前辈出价!” 田老鬼沉默片刻沉声道:“郝老二,我不信你真不懂。好,我就当你真不明白此中道理,柳老鬼我问你,你这么做就不怕尊主震怒吗?” 柳冠杰淡淡的道:“尊主那边我柳家自有交代,就不劳田老鬼你费心了。说吧,你还要争吗?” “争?我争个屁!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尊主交代,哼!” 田老鬼怒哼一声不再说话,已然是放弃了竞拍。 郝二爷见状洒然一笑,温和的问道:“那么还有人要加价吗?没有了?真没有了?那我倒数了哦?倒数了完了落了锤可就没机会喽?” 没有人搭话,他们都在看一个话唠的疯子在台上独自表演。 郝二爷见状摇摇头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没能卖的更高而失望还是没有意外情况的发生而有些无聊。 “行吧,我拿就数了,三二一成交!” 三个数字一气呵成根本没有任何停顿,郝二爷主持的极其外行,但没有人责怪他。 人都已经疯了,你又能跟疯子计较什么呢? 一件意料之外的拍品以更加意料之外的价格成交,所有人都感觉此行不虚,这进场的票价花的太值了。 可是看热闹的同时,他们又有种深深地不安。 今天的事以及可能引起的后果像山一样压在他们身上,万一上面的这些大人物大势力真打起来,那最先遭殃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这些小宗小族和没有靠山的散修。 郝二爷见会场有些沉闷,哈哈一笑拍了拍手将众人的目光重新聚了回来。 “好啦,道胎神兵卖完了,咱么还有最后一样东西要卖。卖完这件大家就可以散了,若是坐得久了有什么腰酸背痛头疼脑热的可以随时来找我哦,我免费为大家诊治!” 大片的白眼齐刷刷的飞向郝二爷,能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消息灵通之辈,郝二爷的医术有多“高明”他们就算没亲眼见过那也是听说过的,这些人就算死也不会去找这位爷爷瞧病的。 那不是求活,那是寻死! 不对,生不如死! 郝二爷也不着恼,笑容不变的伸手一拍储物袋,一张破破烂烂的兽皮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看着兽皮,李初一条件反射的就想起了之前那条烂皮带,可是举着兽皮长剑东戳西捅的感应了半天兽皮长剑也没点反应,他这才确认了这兽皮应该跟自己没关系。 破破烂烂的兽皮卖相极差,没有任何防护的它就那么被郝二爷举在手上,一道道神识横扫而过,没有人从兽皮上感应出任何异常,似乎那就是张普通的兽皮,连妖兽的都不是。 见众人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被万众瞩目的郝二爷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好了好了,别扫了,美女也就罢了,一个个大老爷们人对着我扫来扫去的我很别扭的!” 人群中响起阵阵哄笑声,不管郝二爷是不是疯了,他的幽默风趣还是众人很喜欢的。与萍儿那个大美妞相比,郝二爷的主持虽然不专业,但是别有一番风味。 手掌虚按示意众人安静,郝二爷晃了晃手中的兽皮。 “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没关系,我告诉你们。这兽皮你别看他破破烂烂的,这可是寻宝的残图呦!”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都来了兴趣。 凡人喜欢寻宝,修士自然也不例外。而被修士们时常挂在嘴边的机缘除了突破瓶颈修为提升这层意思外,最常描述的便是寻到宝贝了。 俗话说的好,宝物有缘者得之,可这“缘”不是谁都有的,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脑袋闭着眼睛瞎转就能天天碰到洞府宝穴。所以修士们寻找机缘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各种奇闻秘传,以及郝二爷手中这类记录了宝物所在的地图了。 时至今日,人族虽然依然鼎盛,乃是人界当之无愧的霸主,可是实际上人族整体已经很久都没有进步了,甚至还在缓慢退步。上古时期的很多奇功异法、神丹秘方都在人界的几次浩劫中失传了。就拿刚刚拍卖完的道胎神兵来说,目前人界有此神兵的一半以上都是从前人洞府中发掘出来的,而田老鬼叫价所用的子母心魔雷更是如此,其炼制方法早已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目前市面上能见到的全都是从前人洞府中搜寻出来的。 所有人都喜欢寻宝,而记录了宝物所在的宝图则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可是宝图有真有假,修士们虽然喜欢但很少有愿意买的。 就拿止戈林的鱼龙坊来说,李初一当日走了一路,每十家探子就有七八家卖藏宝图的,个个都喊着童叟无欺,个个都说自己的宝图是独一无二的,可事实到底如何大家心里都清楚,所以宝图向来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没有十足的把握基本不会有人去买的。 可是今天不一样,郝二爷代表的是郝家,这宝图若是郝家没有验过那是绝对不会拿出来卖的,而且还是摆在最后一件拍品的位置上。对于这宝图的真假在场众人都没有疑心,他们现在只关心这宝图到底记载的是什么。 见大家鸦雀无声的望着自己,郝二爷微微一笑。 “呵呵,要说这藏宝图啊,咱们得先说说玄冰寒狱。玄冰寒狱那个鬼地方大家都知道,里面除了有凝结元婴的契机外,还有就是各种玄冰寒狱特产的矿藏灵植。因为玄冰寒狱只允许炼神期以下的修士进入,元婴期之上进之必死,加上里面危险重重一个不慎就会身死道消,所以一直以来我们所探索的最深之处也就是玄冰寒狱的前三层。再往下还有几层,那里有什么,这些我们大家都是不知道的。” 所有人都不禁点点头,郝二爷说的实情,实际上每次玄冰寒狱开启后大部分活动的范围都局限在前两层,第三层除非是几个大族派进入的子弟共同联手,否则九死一生。就算联手,第三层的死亡率仍然超出五成以上,若没有熟悉之人引领,那么几乎是有死无生。 因此第三层的好东西比前两层加起来还要多,但是敢下去的人却没有几个。而过了第三层再往下更是谁也没去过,曾经四大超级势力联合众多宗族一起杀入三层之下想要一探究竟,可惜结果却是全军覆没,一个活着出来的都没有。 那是有记载以来伤亡最惨重的一次,从那以后三层之下不得进入几乎成了所有人的共识。虽然每次开启还是有人忍不住好奇踏入三层之下一探究竟,可惜他们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现在见郝二爷忽然提起这么一茬,很多心思机敏的都不由的心头一紧,不敢置信看着他。 没有让他们失望,郝二爷挂着温和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没错,这正是三层之下的地图,是某个幸运儿在一个上古洞府中偶然所得。这张图虽然残缺,但是上面仍然详细的记录了玄冰寒狱前四层的安全路线,而第五层只记录了不到一半,第六层则仅余下点只言片语,再往下则是全部缺失了,很是可惜。” 郝二爷话音刚落,一片叹息声便紧随而起。 正如郝二爷所说的,这地图缺损的部分实在是太让人遗憾了。若是完整无缺,那么玄冰寒狱的神秘面纱很可能便会就此揭开,让人有机会一睹其庐山真面目。 “呵呵,大家不要伤感,这宝图虽然很遗憾的缺失了大半,但好在还留下了完整的第四层和第五层一半的信息,这都多高的价值我相信在场的每位道友都很清楚。而且那第六层残留的只言片语虽然不能为大家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也是极有参考价值的文献。若是哪位不畏艰险的道友敢深入第六层,那么这点滴的信息就很可能会成为救你一命的关键。” 郝二爷这么一说众人有哄笑起来,他们都认为这只是郝二爷的戏言罢了。 玄冰寒狱有多恐怖没人不知道,即便有了这地图的指引能让人寻到一条安全的路线,可是这安全也是相对的,不是说有了地图你就能横行无忌了。就算一路上顺顺利利的来到了第五层,而且凭着那残缺不全的第五层残图寻到了第六层的入口,那也没有人真的敢下去。 以前没地图的时候第四层都让人有去无回了,这只有只言片语记载的第六层会是个什么情况傻子也知道,那肯定是比第四层危险了不知多少倍。郝二爷也就是说的好听才说成是大无畏,说白了敢做这种事的人那就是找死。 可惜他们都猜错了,郝宏壮的话看似戏言,但实际上却是认真的。 只见他伸手轻轻拉开了地图开头的一小节,指着上面的一个字和残缺了大半只剩下一小块的图画微微一笑。 “看见了吗?看到这是什么了吗?” 在场的都是修士,眼力自然不一般,即便坐在最后一排的人凝目看去也能将其看的一清二楚。 他们看见那只露出一小截的地图上一个古朴的“泉”字书写其上,旁边那块残留的图画看上去有点像是如意的一段又有些像是宝塔的塔身。 一双双眼睛疑惑的望向了郝宏壮,后者却不着急,老神在在的等了半天,知道他感觉差不多了为止才哑然一笑。 “这个字加上这个图,经我郝家资历最老的极为鉴定师共同论证后,有五成的把握能确定这代表的是一件失传已久的宝贝——七泉玲珑塔!” —————————————————————————————— 朋友说反正全勤没了,你也没必要那么拼了,随便更更下个月再说吧,但是不行啊,说好的天天6000,这个是不能食言的。所以担心断更的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除了这种天灾人祸出门掉尿里的倒霉情况,更新是不会断的。这月我认了,就当过年送红包了,希望大家能加我建的那个书友群,下次发现没更新提醒我一下,谢谢~~~~!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 灵精千颗 短暂的静默后,场中哗声大起,连楼上各房也不例外。 听过七泉玲珑塔的均是倒吸一口凉气,没听过的则纷纷向旁边知道的打听,之后也跟着惊呼连连。 传说七泉玲珑塔乃是上古人族以为绝世大能亲手为自己炼制的法宝,一共收了人界灵气最足的七口灵泉眼炼化成了一座七层的玲珑宝塔。本来他是想合天地极九之道炼化九口灵泉眼的,可惜他的做法惹怒了天道,在他收取第八口灵泉眼的时候天罚忽降。 凭借着七层的玲珑宝塔他硬扛住了天罚,眼见天罚就要过去,谁知他几个生死之敌又至。一番大战之后,他虽然抵住了天罚尽灭了敌手,可惜自己也油尽灯枯,不久便身死道消,而本想炼制的九层玲珑塔最终也仅仅炼制了七层,由此得了七泉玲珑塔这么一个名号。 虽然法宝不全,但其威力也足以震惊世人。只炼制了七层就能抵御住天罚的同时还能连杀敌手,这法宝的威力不言而喻。可惜在这位大能身死之后,七泉玲珑塔也跟着消失了。后世虽然出现过几次,但都如流星一般没多久就又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威名被世人所传颂。 谁也没想到这神秘的上古秘宝竟然在今天又出现了,而且还是在自己眼前。虽然只是根据一份残图而得出的一点猜测,但这已经足够让他们心动了。看着郝二爷手中的残图,他们的眼神越来越热切,仿佛要吃人一样。 没人知道,四月厅里的李初一这时暗暗松了口气,趁没人注意偷偷擦了擦冷汗。 郝宏壮一张口提到玄冰寒狱他就感觉有些不妙,而那残图上的泉字和图案更是吓得他一声冷汗。 别人不知道那是什么,李初一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哪是什么七泉玲珑塔啊,那他吗的是天泉剑! 被当成玲珑塔塔身的那一小块图案,李初一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天泉剑的一小段剑柄! 丹阳子的遗书玉简还在他储物袋中呢,没事儿就偷着翻看一下的李初一早就将上面的东西给牢牢记住了。他虽然没见过天泉剑,但是残图上的图案花纹与丹阳子留下的玉简中所描画的一模一样,这残图根本就是玉简中那幅玄冰寒狱地图的临摹! 李初一记得玉简中提到过丹阳子层数次派人前往玄冰寒狱替他找寻天泉剑,这残图明显就是丹阳子自己画给所派之人的,只是不知怎么流落了出来到了这里。 看着下面一张张狂热的脸,李初一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这张图只是残图,而且上面残留的内容被郝家误解成了七泉玲珑塔。若是这地图保存完整让人知道了里面藏的很可能是天泉剑,那乐子可就大了。 忽然感觉衣服被人拽了拽,李初一扭头一看,只见李斯年目不斜视,但眼角的余光明显在扫视着自己。 “小胖子,你说实话,你去玄冰寒狱是不是为了这宝贝?你也有地图?” 李斯年的传音在心中响起,显然他也是不想让别人听见。 小胖子心中一叹,李斯年跟了他这么久,自己去玄冰寒狱“寻死”的迫切和其他种种端倪,这老奸巨猾的四大叔要是再看不出点什么来那他也就不是李斯年了。 “嗯,就是这么个事儿。我只是想去看看,能拿到这宝贝最好,拿不到那也无所谓了,小命最重要。” 李初一只承认了一半,让他全盘吐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斯年闻言暗暗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李初一的脾气他知道,这小胖子想说他自然会说,不想说再问也没用。小胖子寻宝愿意带上自己最好,不愿意李斯年也乐得高兴。 至于宝贝,他虽然眼热但是却没有任何想法,就算真给他他也不会要。 东西虽好,但是也得看你端不端得住。若是没有相匹配的实力能够守住宝贝,那宝贝便不是宝贝了,而是催命符。 再说玄冰寒狱多危险啊,若不是为了弄点东西卖掉,凑足了路费好跟李初一回太虚宫,打死李斯年也不会去那鬼地方的。他都已经盘算好了,这次若是能找到进去的办法,他就只在前两层活动。 前两层虽然人多东西少,但是安全性也是最高的。过了第三层,李斯年可不敢保证自己这炼神初期的修为能够全身而退,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外面渐渐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眼巴巴瞅着郝宏壮,暗暗猜测这宝图到底能卖到多少钱。 轻咳了一声,郝宏壮高声道:“玄冰寒狱残图,无底价,无最小竞价额度,开始吧。” 残图的底价和竞价方式别具一格,但并不出乎众人的预料。这种宝贝怎么卖都不稀奇,反正都是一场腥风血雨无疑。 郝宏壮的话音落下半天,可是迟迟无人叫价。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着别人出价,会场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当中。 好半天,沈轻衣忽然长身而起。 “前辈,请问...”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叫我郝老二就行,叫什么前辈啊,我有那么老吗?” 郝宏壮无奈的摇摇头,对自己被叫老了很是不满。 沈轻衣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道:“这个,郝二哥,请问这地图是只有这一份还是还有其他的摹版?” “我郝家只有这一份,这地图看着普通但其实很玄妙,上面的除了个别的备注外,其他内容都随着玄冰寒狱的变化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根本没法临摹。具地图主人所说,他前后一共去了玄冰寒狱三次,可是每次看到的内容和走的路线都不同,所以说这图就算现在给你们看了也没关系,因为你们现在看到的跟之后亲身经历的是不一样的,照着自己现在记住的路线走很可能是死路一条。所以这图你只能拿着,到了玄冰寒狱后按时查看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郝二爷这么一说李初一更肯定这是丹阳子所制的地图副本了,因为玉简中的那份完整地图也是一样,除了一些备注介绍外,地图本身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 沈轻衣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请问地图主人最深到过第几层,他有这宝图为何又要卖掉呢?” “那位道友最深到过第四层,第五层他只在入口处看了看没敢下去。至于卖掉的原因很简单,那位道友是个散修,他修为突破到了元婴期无法再进玄冰寒狱,这地图在他手中无用,自然拿出来换钱喽!” “我没有问题了。我对这宝图很感兴趣,我沈家出价五千万灵石。” 沈轻衣张口就把价格提到了五千万,虽然高但也并没有出乎其他人的预料。他们知道,这个价格肯定不是最后的价格,这地图对个人来说可能还算可有可无,但是对家族和宗门来说这就是无价之宝,是会下金蛋的母鸡。 果然,沈轻衣话音刚落,一连串的报价就接连响起,最低的加价都在百万以上,而这些出价的人里没有一个是散修,清一水的全都是家族子弟。 当柳安阳报出三亿灵石的价格后场面终于安静了下来,就在众人猜测还会不会有更高的价格时,沈轻衣再次开口,而他这次的出价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上品灵精三百颗!” 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早就已经麻木了的李初一,在这三百颗上品灵精面前他的心脏狠狠的抽搐了几下子。 三百颗上品灵精表面上看去与柳安阳的三亿灵石差不多,可是真要兑换的话这三百颗上品灵精的价格绝对远远超过三亿灵石,没有个四五亿是绝对换不到的。最关键的是上品灵精本就很少,可以说是有价无市,像现在这样一甩手就是三百颗的大手笔,数遍漠北除了沈家等少数几个家族外,也没人能拿得出来了。 沈轻衣把报价从灵石提升到了灵精的级别,虽然比不过柳冠杰直接拿灵石矿叫价那般大手笔,但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此时柳安阳若是还想争就只能也拿灵精叫价,若是还继续用灵石,那最少也要将灵精换算成灵石后翻倍叫价。 心里掂量了一番,又抬头看了眼七月厅的方向,柳安阳沉声道:“七亿灵石。” 他还是没敢用灵精叫价,毕竟上品灵精确实太少了,它除了能让道胎后期以上的高手拿来修炼外,更多的则是当做战略资源被各个家族储备。 灵精的作用很广泛,比如一个极为厉害的法阵需要庞大的灵气支撑,灵石的话需要成千上万山一样的堆在那里,而灵精的话则一颗足以,而且不管是纯度还是灵气的供给速度灵精都远远胜于灵石。柳安阳胆子再打,也不敢随便动家族的老本。 可是他不敢,沈轻衣却敢。 紧随柳安阳之后,沈轻衣再次叫道:“五百颗上品灵精。” “唉!” 叹了口气,柳安阳摇着头坐了回去。 再拼下去已经没意义了,最后只会便宜了卖主和郝家。 有这些钱那还不如拿来直接跟沈家交易,让沈家探宝时分出几个名额给自己这边,到时候一样能达到目的,只是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中罢了。 五百颗上品灵精的报价一出,所有人都心中一叹,知道这宝图是属于沈家的了。 一道道艳羡的目光投向了沈轻衣的方向,而沈轻衣却毫无异状,仍是那副自如的模样拨弄着琴弦,似乎这五百颗灵石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郝二爷脸上笑开了花,冲着沈轻衣的方向点了点头。 “既然再也无人出价了,那么这宝图就归...” “上品灵精,一千颗。” 自始至终都未未发一言的一月厅,一个淡淡的声音骤然响起。 ———————————————————————— 人生最悲催的事情莫过于断更了,心情超差,唉~~~~~ 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 十三皇子 此言一出,大厅里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一月厅。 沈轻衣的微微一僵后霍然起身望了过去,沈蝶衣默然不语的俏立身后,兄妹俩的眼神都闪烁不定。 漠北论财富郝家是公认的第一,但若是单说灵石灵精的储备,沈家才是第一。 五百上品灵精很多,多到难以想象,除了沈家找遍漠北也没人敢轻易拿出,便是对沈家本身这也绝对不是个小数目了,再大的话可就伤筋动骨了。而一月厅这人竟然随口就喊出一千颗的价格来,那淡然的态度和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霸气让所有人都有些茫然,纷纷猜测着这人到底是谁。 特别是沈轻衣柳安阳这些大族的少爷,平日里在漠北经常走动的他们对各家各族的情况都很熟悉。可是一月厅这人并未掩饰的年轻声音他们却没有半点印象,沉默思索了半天,一众家族子弟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默然摇头表示不知。 “你是谁?” 沈轻衣轻声道,他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光华一闪,一月厅的水晶玻璃豁然消失,一个身着淡黄色龙袍的英俊青年傲立其中。淡黄色的袍服缝制的极为精细,四条缠绕其上的青龙更是栩栩如生。四双龙眼均以明珠点缀,配合着龙身的绣线共同组成了一个玄奥的法阵,宛若天成。 青年挂着傲然的微笑望着下方众人,那模样让人感觉仿佛一位皇者在俯视自己的臣民,傲然的姿态毫不做作,仿佛此人天生就该如此。 看着青年,除了郝二爷外所有人都微微一怔,特别是那些家族子弟,平时各自互有往来的他们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此人是谁,甚至连一点印象都没有,这让他们全都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忽然,沈轻衣仿佛想起了什么,与柳安阳和窦毕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一起看向了郝二爷。 郝二爷自青年出现开始就一直没说话,只是一脸温和的站在台上,表情都没有变过。感觉到三道目光望向自己,郝二爷看都不看他们,只是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老神在在的笑容是那么的欠揍。 四月厅,李初一对那男子没什么感觉,但是对他身后几个侍卫打扮的手下越看越觉着有些有些眼熟。那衣着举止他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答案在他脑子边转来转去的近在咫尺可是他怎么就抓不住。 一出现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青年没有丝毫异样,似乎这么多人在他眼中都是空气似的,他的目光只盯着四楼的几个漠北大族的少爷和小姐们。特别是轻纱遮面的沈蝶衣,青年看向她的眼中透出几分好奇。 “呵呵,你们不认识我,这并不奇怪,其实我来漠北也没几天,恰逢其会的碰上了这么一场盛会,顺道过来看看热闹罢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更惊讶了,顺道过来看看就能坐在一月厅里排在柳老鬼和田老鬼两个大能之前,这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些修为较高者透过气机感应很明显的感觉到此人的修为不过炼神期大圆满,虽然其身上的修为波动远远超出了一般的炼神期大圆满修士,但这并不能作为他能占据一月厅的理由。可是对于他郝家就是这么安排的,而且还是一个不是漠北的修士,那么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男子的背景绝对很大,大的难以想象。 在场的没有傻子,几个心思活络的略一思索便暗暗一惊,看向青年的眼神也闪烁不定。沈轻衣和柳安阳隐约猜到了青年的身份,眼睛早已眯了起来。窦毕与他们不同,垂在身侧的双手一松一握,看向男子的目光中透着一抹腥红。 青年见状笑呵呵的道:“看来有人猜出我是谁了,没猜出的也不用再猜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宇文玄理,来自大衍皇朝,是大衍皇朝的十三皇子。” 果然! 猜出的人一脸的果然如此,没猜出的人则忍不住一声惊呼,随后也心下了然。 这天下间能得如此殊荣的,除了大衍皇朝也没有别人了。只是不知道今天四大超级势力来没来人,不过他们就算来了也没用,除非他们的宗主长老亲至,否则谁来了也得屈居十三皇子身后。 这不是修为的差距能改变的,因为在人界,包括人妖鬼三族在内,大衍皇朝都是当之无愧的霸主。它的强大不分宗族与种族,若无必要便是超级势力也不远与大衍皇朝轻起芥蒂。 十三皇子表明身份后,在场的很多人都不敢直视他了,一些胆子较小的更是直接低头行礼以示尊敬,生怕自己露出不敬惹恼了这位十三皇子惹来杀身之祸。 可惜有一人不信邪,窦毕自十三皇子表明身份时就眼冒凶光,一头长发自黑转红无风自动,浑身的杀气止不住的狂涌而出。 “你就是宇文玄理?我问你,窦傲是不是你杀的?!” 窦毕的反应惊呆了所有人,十三皇子身后的侍卫更是齐齐一声怒喝齐齐上前一步,腰间长刀出鞘,浑身的气势猛然散开混为一体直冲向了怒发冲冠的窦毕。 没有任何呵斥,敢辱没皇子就直接出手斩杀,大衍皇朝的霸道在此刻显露无疑,无人不为之心惊胆颤。 眼见一场血杀就要发生,只见宇文玄理轻轻一抬手。 “慢。” 没有任何犹豫,所有长刀齐齐回鞘,侍卫们气势尽收重新站回宇文玄理身后,仔细看会发现其脚下的位置和站姿与之前分毫不差。 默契无间,令行禁止,这些侍卫们不经意间露出的配合让所有人都体会到了大衍皇朝的强大。侍从护卫每家都有,但是如此训练有素的却鲜有几家,怕是只有四大超级势力的核心战力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看着这些侍卫,包括宗族子弟在内的所有人心里都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无法抗衡之感。难怪大衍皇朝强盛了万年之久屹立至今,相比之下自己家族的侍卫兵丁们确实有如土鸡瓦狗。 窦毕此时虽然仍是一脸凶光,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后背内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刚才那股气势虽然及时收住只轻扫了他一下,但那气势中的战意与杀意却让他这个号称“血祭公子”的凶人心中发冷。他知道若是刚才真打起来,自己就算人多,也绝对不是那几个侍卫的对手。 看着窦毕,宇文玄理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色厉内荏,可是他没有揭穿。 呵呵一笑,宇文玄理好奇的问道:“窦毕对吧?怎么一见我就喊打喊杀的,你好歹也是窦家的少爷,如此行为多么有失体统。” 轻轻吸了口气,窦毕冷声道:“窦傲是不是你杀的?” “窦傲?”宇文玄理皱眉想了一下,“你说的是不是一个跟你一样一生气头发就变红的少年?” 窦毕满脸恨意的点点头:“没错!你说,你为什么要杀他?!” “你错了,我可没杀他,我只是将他打伤了而已。”宇文玄理笑道。 “放屁!你将他的丹田气海打了个粉碎,又断了他全身七成的经脉!小傲回家后不就自杀了,你!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你可知道,窦傲是我亲弟弟!” 窦毕浑身颤抖,一头红发无风自动。他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将这个什么狗屁皇子折磨致死,可是仅余的一丝理智让他死命的按耐住冲动,他知道自己就算真去了也绝对挨不到宇文玄理的边。 窦毕的话让所有人心中发冷,看向宇文玄理的眼神都变了颜色。 做个凡人也就罢了,但是一入修行之道哪个不想修个万载不灭亘古永恒?平日里打打杀杀的修士最害怕的就是丹田有损,经脉伤了还好说,丹田有损那修养起来可是很麻烦的,一个不慎就很可能与大道无缘了。 那窦傲不知因为何故与这十三皇子交了恶,动手不敌被斩杀了也没有话说,那是他自己实力不济。可是这宇文玄理明显稳居上风,他是没杀窦傲,但是却将其废了,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残忍,甚至按窦毕所说的程度这窦傲就算身为凡人活下去那也是个重残之躯,后半生根本没有丝毫自理能力,仅仅只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气罢了。 修士相争下死手的很多,但是像宇文玄理这样的却很少,便是邪道中用这种残忍手段的也不多见,只有如百乐门那种门派才会乐于此道。这十三皇子看上去眉清目秀面目和善的,可是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残暴之人。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看恶魔一样,在他们心中这十三皇子与百乐门的邪修一般无异,而往日里凶名赫赫的血祭公子这一刻看上去却无比的可怜。自己的亲弟弟被人施虐自杀,大敌当前却又不能报仇,这股憋屈连旁人都感受的到,很多人看向窦毕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同情,心里暗暗叹息。 “好了好了,死了个人罢了,不要放在心上。当时下手是狠了点,但是没办法,你那弟弟太弱了,我收手不及结果就如此了。你要是不甘,等下拍卖结束了可以来找我,我派个修为与你相当的手下跟你再打一场,你看如何?” 看着怒发冲冠的血祭,十三皇子微微一笑,随意的样子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那窦傲的性命根本就没放在他心上,对他来说就如踩死个狗啊猫啊的那般小事一桩。 窦毕见他这样心中怒极,可是却不敢妄动。 半天,他咬着牙缓缓点头。 “可以!拍卖结束,我去找你!” “行,我等着你。” 宇文玄理随意的点点头,说完不理像要吃人似的窦毕,他转头看向了台上微笑看戏的郝宏壮。 “郝宏壮,你还不落槌吗?” 正文 第四百零九章 可! 在漠北凡是认识郝宏壮的谁不得尊称一声郝二爷,宇文玄理身为一个炼神期的修士叫声前辈都不为过,但以他皇子的身份直呼其名也无人敢说什么。 郝二爷并不在意,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宇文玄理就算叫他小郝郝他都没意见,什么虚名的郝二爷从不在乎。 笑呵呵的看着宇文玄理,郝二爷说道:“我说十三皇子啊,一千颗上品灵精的价格是很让人心动,只是你现在能拿出这么多来吗?” 宇文玄理摇摇头:“拿不出,这次出来没想到碰到这种好东西,所以没带这么多灵精。但是我可以用我大衍皇朝的声誉做担保,最晚三日之后,灵精一定给你。” 一听这话,郝二爷一脸为难。 “这可就难办了啊。你也知道,这天下间哪家拍卖行都是不允许赊账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就是价格叫的再高,当场拿不出钱来也是没用的啊!” 郝二爷的话让宇文玄理瞳孔一缩,他没想到郝二爷竟然敢拒绝他。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没想到,现在他们真的感觉这郝二爷是个疯子,脑子绝对不正常。 那可是一千颗上品灵精啊!而且还有大衍皇朝的皇子亲口以皇朝声誉做担保,这怎么看也是应该应下的买卖。可谁知这郝二爷根本不买账,竟然还说什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傻了不成? 十三皇子的叫价如果不应,郝家直接少赚了一半的灵精不说,卖主会不会有意见,十三皇子会不会生气,郝家会不会直接得罪了大衍皇族,这些都是问题。 看着笑眯眯的郝二爷,众人都不禁暗暗琢磨这位喜好医术的二少爷是不是给自己也治过病,结果不小心把自己也给治傻了,否则怎么会这么愚蠢呢? 宇文玄理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眯着眼仔细打量着郝宏壮,似乎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个面目和善的英俊青年。 “我以皇子的身份用大衍皇朝的声誉做担保,你说不行?” “不行哦~!” 郝二爷肯定的摇摇头。 “那他为什么可以?” 宇文玄理一指七月厅。 “七月厅那人用灵石矿的开采权作为交易方式,难道你也要让他把灵石矿给带过来吗?你不觉着你的理由可笑吗?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故意为难我呢?” 郝二爷没说话,柳冠杰却用他独特的沙哑声音呵呵笑了起来。 “呵呵,年轻人,你怎么知道老夫就没带灵石矿过来呢?那矿藏老夫是背不过来,但是这契约文书我可以带在身上了。” 柳冠杰的话直接将宇文玄理噎的半天没说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七月厅的位置。 而柳冠杰也不是什么善茬,大衍皇朝的龙威他是不敢招惹,但一个小小的皇子可还吓不住他。光华一闪,七月厅的水晶玻璃骤然消失,柳冠杰直接露出身形,几道周围攀爬的脸上似笑非笑,暗藏精芒的双眼丝毫不让的反盯回去。 宇文玄理直感觉眼睛一疼,下意识的错开了目光。他身份是尊贵,奈何修为与柳冠杰差距太大,对方根本没有任何动作,但四目交替中对方那渊博如海的意志便是他一个小小的炼神期承受不住的。 见自家皇子受委屈,身后的侍卫齐齐一动就想呵斥出声,可是柳冠杰只是拿眼睛扫了他们一眼,这些刚才将窦毕吓的冷汗暗流的侍卫们便一个个的浑身僵硬呆立原地,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头上滚滚而下,与之前被柳冠杰慑住的其他人一模一样。 “白痴!” 小胖子大骂出口,反正有水晶玻璃当着,他就是喊破喉咙外面的人也听不到什么,小胖子自然无所畏惧。 自打五羊坟冢开始,李初一就对大衍皇朝没有好印象。后来他在太虚宫中被大衍皇朝掳走,又在虚空中得知自己的亲爹很可能就是大衍皇朝的那个什么狗屁皇帝,李初一更是对大衍皇朝厌恶到了极点。 十三皇子自报身份,李初一第一反应就是这帮瘪犊子追他追到漠北来了。可是想想又不对,之前抓他那么大的阵仗,连大衍四将里面最厉害的熊将都出来了,这次来抓他就派了这么一个炼神期大圆满的皇子,这怎么想也有点不可能。 虽说这皇子的侍卫都很厉害,最差的都是元婴期,但李初一怎么想都觉着这十三点的狗屁皇子应该是另有目的。想想这皇子的修为,小胖子脑子一转立刻想到了快要开启的玄冰寒狱,他估摸着这皇子八成是来插一杆子凑凑热闹的,他应该是还没有暴露。 想到这里,他顿时放下心来,可是心中对大衍皇朝的厌恶感让他越看这小白脸皇子越不顺眼。此时见耀武扬威的十三点皇子吃瘪,李初一不高兴才怪呢。 其他人见到柳冠杰的真面目,有见过他的顿时一脸恍然,随即又感激有些不可思议。他们没想到连柳冠杰都对大衍皇朝这么不感冒,虽然没动手,但这架势显然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郝二爷这样,柳冠杰也这样,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他们感觉这天好像是变了,难道说漠北又要与大衍皇朝再起战端了吗? 想到这里,众人心下一片凛然,打定主意此间事了就赶紧离开,找个地方躲起来观望一阵再做打算。 自己的侍卫被镇住,十三皇子脸色有些难看。他想要向柳冠杰摆一下愤怒的姿态,可是前车之鉴,他现在连看都不敢看柳冠杰的脸,一双眼睛只敢在对方的周围游弋。 几个侍卫身后,一个一直闭目养神的老者轻轻一叹,睁开眼睛长身而起,几步来到了宇文玄理身前将其挡住。 “道友,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此对待一个后辈确实有些过了。” 说着他气势一放即收,短暂的冲击顿时将几个侍卫震醒了过来,一个个浑身冷汗大口喘着粗气,可是眼睛却跟宇文玄理一样根本不敢直视柳冠杰。 柳冠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便往后一靠坐进躺椅中闭目养神。那老者也没再追究什么,回过身在宇文玄理身上轻点了几下,后者有些煞白的脸色顿时好转起来,重新布满了红润。 “少主,我大衍乃礼仪之邦,您虽贵为皇子,但这礼数该讲还是要讲的。霸者以力服人,皇者以德服人,您将来是要做皇者还是霸者,还望少主三思。” “是,多谢尤师指点,方才是玄理鲁莽了。” 宇文玄理低头说完,转身冲柳冠杰和郝宏壮拱手一礼。 “方才玄理鲁莽,还望二位前辈不要介怀。” 这下子其他人都傻眼了,看着那被称为尤师的老者满目惊奇,不知这老头到底什么身份,竟然能让一个皇子言听计从,甚至还以皇子之尊向两个“草民”施礼致歉。 柳冠杰似乎并不意外,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对宇文玄理毫不理会。郝二爷则轻轻一笑,冲着宇文玄理摆了摆手。 “无妨无妨,我们郝家从来不讲什么礼数,我更喜欢你直来直去的叫我,显得亲切。” 说到这里郝二爷话锋一转,笑眯眯的道:“怎么叫是无所谓的,但是这买卖还是要按规矩来。一千颗灵精很让人心动,但是如果你现在拿不出,那我只能忍痛将这地图卖给沈家少爷了。这是行规,还望十三皇子不要介怀。” 宇文玄理心中一怒,但看了眼尤师之后又沉下气来。 他确实没这么多钱,来之前他真的只是想看看热闹,在他看来这贫瘠的漠北应该是没有多少能让他心动的东西,至少这小小的拍卖会是不可能有的。 但结果出乎预料,他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样。七泉玲珑塔他自然知道是什么东西,这种宝贝若是能找到拿回去谨献给他父皇,那他这十三皇子在一众皇子皇女中的地位肯定会提高。特别是他听到风声说如果他还突破不到元婴期就会被发配南方当个闲散王爷,心里没底的宇文玄理自然更是想着法子想要讨父皇开心。 他这次来漠北最主要的就是要去玄冰寒狱寻找突破的机缘,在那里能突破固然最好,但若还是无法突破,那这次回去他可就要遭殃了。现在有了这七泉玲珑塔的下落,他自然是要找到的,毕竟这种上古奇宝在手他便多了一份后手,万一无法突破凭此宝他能有那么一丝可能让他的父皇打消念头,哪怕是再宽限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大衍皇朝的皇位代表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他可不想做什么无忧无虑的闲散王爷,他要的是整个江山! 脑中暗暗思索着解决办法,他忽然心中一动转头看向了沈轻衣。 “长乐公子,我有一个提议。” 沈轻衣眉头一皱,点点头道:“十三皇子请讲。” “这是地图我是势在必得的,但是无奈灵精不够。我希望沈家能借我五百灵精,再加上你之前出价的五百灵精,你我共合一千之数买下此图。借你的灵精我最多三日必定多加一成偿还,而且这地图我此行之后便不再需要,到时归你们沈家所有。这样你、我、郝家都不吃亏,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哗然一片,所有人都没想到宇文玄理竟然能想出这么个办法。无法力拼就化敌为友,这帝王家出身的孩子手腕就是跟常人不一样。 沈轻衣眉头皱的更紧了,宇文玄理的话确实让他很心动,按这个方法确实是大家都不吃亏,而且他沈家还能多挣五十颗上品灵精的利息,这绝对是好事儿。 想了想他问道:“十三皇子也要下玄冰寒狱?你这次来莫非也是为了寒狱中突破的机缘?” “是!” 宇文玄理点点头,这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沈轻衣目光一闪:“你想要那七泉玲珑塔?” 宇文玄理毫不犹豫的再次点头:“是!” “你自己去找吗?” “是!不过若是你沈家也有想法,倒不是不可以合作!” 话说到这里,沈轻衣紧紧盯着宇文玄理的眼睛问道:“若是真找到了,如何分配?” “各凭本事。” 丝毫不让的回望着沈轻衣,宇文玄理斩钉截铁的说道。 二人相识许久,沈轻衣轻轻地点了点头。 “可!” 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 散场之后 拍卖会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结果中结束了,霸道的十三皇子并没有如他们所料的那样血拼沈家,反而还放下姿态与其合作,以一千颗上品灵精的天价共同买下了那张不知代表了多少财富的宝图。 大厅里的众人缓缓退场,几次起起落落让他们边退场便小声议论着什么,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他们没人发现,郝二爷离开拍卖台时转过身的脸上笑容消失了一瞬,从未有过的阴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随后消失不见,郝二爷仍是那副温和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走下台去。 他们更没有发现,屡有惊人之举却一直不曾露出庐山真颜的四月厅里,李初一眼神死死盯着一月厅的方向,看着与尤师有说有笑的宇文玄理眼神里满是阴沉。 沈轻衣身后,沈蝶衣看了看四周低声传音道:“哥哥,你与那十三皇子合作会不会有些不妥?这与爹爹之前的交代可不一样,我怕爹爹会怪罪于你。” 脸色不动,沈轻衣传音道:“无妨,父亲那边我自有交代,你不要担心。再说这是好事,这次的事情我沈家虽然有份参与,但是却不像其他几家后面有人撑腰。与十三皇子合作虽然有如与虎谋皮,但换个角度想,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或者说是一个保险。” 沈蝶衣心中一动:“哥哥,你是说你想借十三皇子这条线搭上大衍皇族吗?可是据消息称,这十三皇子不知什么原因好像并不怎么得衍岭皇的喜爱,否则他也不会来咱们漠北去那九死一生的玄冰寒狱搏那份突破的机缘。你若是想通过他来搭上大衍皇族,恐怕...” “嗯,你说的没错,想通过宇文玄理搭上大衍的船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他真的突破了活着回到大衍也不可能。宇文玄理此人虽然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天才人物,但是在大衍众多皇子皇女中并不出彩,甚至可以说拙劣。想要通过他来让衍岭皇对我沈家另眼相看,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沈轻衣的话让沈蝶衣更不解了,明明心里什么都清楚,可是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还会这么做呢? 虽说这笔买卖确实很划算,但对沈家来说并不算什么,她很清楚沈轻衣绝对不是一个为了些许蝇头小利而耽误大事之人。 余光扫见妹妹疑惑的脸,沈轻衣微微一笑。 “蝶衣,你不要奇怪,我这么做不是因为那自大的宇文玄理,我是为了他身后同来的那个尤姓老者。” “就是那个被宇文玄理称为尤师的人?” 沈蝶衣眉头一挑,连堂堂大衍皇子都对其言听计从极为尊敬,那尤姓老者不惹人注目才怪呢。刚才拍卖结束,很多人退场的时候都有意无意的望向了一月厅的方向,他们看的可不是什么皇子,他们看的都是那姓尤的神秘老人。 “没错,就是他!” 沈轻衣肯定的道。 “你不认识他不奇怪,在大衍知道他的人都不多,漠北就更少了。你可知道大衍的一众皇子皇女一共有五位老师,这五人除了身为大衍国师的文姓老者广为人知外,其余四人均行事低调,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这次宇文玄理对他身后的尤姓老者不但以师为称态度还极为尊敬,若我所料不错,这尤姓老者八成便是那其余四人之一。” 沈蝶衣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大半,接口说道:“也就是说,你明面上是帮宇文玄理,实际上是做一个姿态给那尤姓老者看,你其实是想搭上尤姓老者这条线搭上宇文皇族的皇子皇女,最后一举搭上宇文皇族这艘大船!” 看着自己的妹妹,沈轻衣微微一笑。 “对,也不对。” 见沈蝶衣疑惑不解,他轻轻一叹。 “蝶衣,你虽然聪慧,但有些大局却是看不透的。大衍皇朝是很厉害,但这条船未必那么好上,上去了也未必就能坐的那么稳当。我是想搭上宇文皇族这条线,但是却不是想上他们的船,我只是想给沈家留一条后路。此次事成则已,若是不成那么咱们至少也有个靠山,哪怕这个靠山不认咱们咱们也可以狐假虎威一番,包括事成之后分割战利品时咱们也可以有所依仗。我沈家定居漠北几千年,要是想投靠大衍早投靠了,为什么一直没有投靠难道你不知道吗?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沈家是不会放弃漠北的千载基业的!” 沈蝶衣闻言默然不语。 沈轻衣说的对,他们沈家若是想投靠大衍有的是机会,只是为什么一直不去,这里面有什么隐秘的原因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沈家在漠北经营这么多年的基业是绝对不能轻易割舍的,而且大衍皇朝规矩森严,他们沈家去了就未必真的那么自在。 兄妹二人不再多言,被一众沈家护卫拱卫着走出了交易行。 另一边,柳安阳守在门口许久,终于等到了他要等之人。 “安阳见过三叔祖!安阳不知三叔祖这次也来了,之前未能请安,还望三叔祖不要怪罪!” 柳冠杰呵呵笑道:“呵呵,原来是安阳啊。老夫这次也是低调行事,你不知道我来了自然不奇怪,请不请安的不打紧。” 冲护卫们使了个眼色,待柳家护卫将两人环绕起来,柳安阳才眼神一闪传音道:“三叔祖,这次家中本是派我一人前来,可是为何三叔祖也来了?可是安阳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让族老们失望了,还望三叔祖明示!” 柳冠杰听完摇摇头道:“我一猜你就是为了这事儿。你放心,这次的事情你办的很好,只是老夫来此办的事情太过重要,你还年轻我们怕你拿捏不住,所以老夫才亲自来了。” 说着柳冠杰眼睛一眯,压低声音道:“幸亏这次我来了,真要是把事情交给你,那田老鬼你是绝对压不住的。哼哼,这老东西不知道从哪听到了风声,竟然还提前准备了子母心魔雷,看来不知哪家下面的人不太干净啊!” 淡淡的话语中暗藏凌冽的杀气,柳安阳站在他身边心中一寒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脚下悄然后退了一步。 柳安阳知道柳家的上层在谋划一件大事,可是具体什么事情他却不知道。一直以来他都是按着上面的命令行事,可是几件事情办下来他还是没能寻到什么眉目,只是根据蛛丝马迹暗暗猜出这事很可能不是柳家一家所为,而是几家共同参与谋划的。 能让漠北几个大族共同谋划的事情会有多大柳安阳不用想都知道,他对事情的真想极为好奇,可是他更知道好奇心害死猫,有时候知道的多了并不见得是好事儿,因此一直都是遵令办事从未开口询问过。 但是今天不同了,柳冠杰惊人的大手笔让他打心底里有些泛凉,因为他花出去的不光是灵石灵精这么简单,这直接牵扯到了柳家上面的顶头大哥——百圣阁。 柳安阳生在漠北长在漠北,四大超级势力有多恐怖他很清楚,正因为清楚此时的他才有种莫名的惶恐,因此他才守在这里等着柳冠杰出来,想找这位三叔祖好好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柳家为何会如此疯狂。 看着柳安阳欲言又止的模样,柳冠杰很清楚他想问什么,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阳,不要着急,这里人多嘴杂,有事回去再说。” 柳安阳眉头一动,默然的点了点头。 看了看周围,柳冠杰突然问道:“安阳,我记得明清那孩子也在这里,怎么没有见到他?” 柳安阳闻言一声轻叹。 “唉,明清这几日一直跟言家的言乐混在一起。我之前遣人问过他一声,可是言乐盛情挽留,明清推脱不开也就留在了那里,这次没有与我同行。” “哼!不成器东西!什么盛情挽留推脱不开,你不用替他说好话!” 柳冠杰怒哼一声,随后又黯然一叹。 “唉,老族长何等英雄人物,怎么后代却如此不堪,一代不如一代!他们这一支上好不容易出了个柳明秀,结果竟然...!唉!” 看了眼柳安阳,柳冠杰摇摇头:“唉!本来我是想将明秀许配给你的,此女才智卓绝却沉稳内敛,虽然修行的天资弱了些,但绝对是你的良配,将来你若接掌族长之位,她绝对是你很大的助力。可惜那几个老家伙死活不同意,非要将她许配给言家的小子!这下好了,直接给人逼得私奔了不说,对方竟然还是方家的方峻楠!唉,越说越生气,简直是要气死我了!” 柳安阳苦笑道:“三叔祖,秀儿妹妹与我情同兄妹,她一直将我当成哥哥,我们俩是没可能的。虽然她选择私奔的人是我族大敌,但是撇开其他因素实话实说,方峻楠此人确实是个人杰,秀儿选他还是很有眼光的,方峻楠不会辱没了秀儿。若不是方家与我族恩怨千年,这未尝不是...” “闭嘴,休要胡说!” 柳冠杰低喝一声,柳安阳赶忙住嘴。 看了看周围,柳冠杰低声道:“祸从口出,安阳,小心啊!” 叹了口气,柳安阳点了点头。 他今天心情有些激荡,话赶话的确实是说的有些多了。不过这也就是在与他颇为亲近的柳冠杰面前,换作他人这些话他是万万不会说的。 打住话头,柳冠杰招过一个护卫:“你带几个人,去把柳明清给我抓回来!” “是!” 随手点了几个人,那护卫便领命而去。 看着护卫远去的身影,柳安阳忍不住道:“三叔祖,明清愿意与言家亲近就由他去吧,反正咱们家还是要与言家联姻的,他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妥。” “没什么不妥?不妥的大了!”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一章 作死的李斯年 柳冠杰怒哼一声。 “言家是不错,但是比我柳家还是差了那么几分!一个柳家的少爷放低了姿态去跟一个言家的次子逢迎讨好,这让我柳家的颜面往哪里放?!再说这次再联姻那也是别支的姑娘,不是他姐姐柳明秀!他这么尽力巴结,那点小心思我会看不出来吗?言乐会看不出来吗?这小子要是有她姐姐一半的脑子,岂会做出这种蠢事?不思进取急功近利,遇事只会寻找捷径自身却不努力,这还是我柳家的儿郎吗?他还有身为柳家子弟的尊严吗?丢人现眼的东西,简直要气死老夫了!” 柳安阳无话可说,只能连声道:“三叔祖息怒!明清年纪还小,以后我会多多教导他的,您老就别生气了!” 好说歹说的劝了好半天,柳冠杰才终于火气渐消,看着远方的天空露出一丝黯然。 “唉!老族长在的时候待我不薄,我有心想帮他的后人一把,可是谁知却是这么的不争气!老族长英雄一世,可惜他这一支...唉!” 柳冠杰黯然不已,柳安阳想安慰一下却没法安慰,只能陪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慢慢向住地走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沈柳二人这边如何,回头再看四月厅的李初一。 拍卖会场人去楼空,除了几个收尾下人仆役,之前热闹的会场此时一片安静。 只是外面安静却不代表里面安静,大门紧闭的四月厅里这会儿就喧闹不停。 李斯年跟方峻楠暴喝柳明秀凑在一起,三人你一句我一嘴的讨论着三天来的一件件拍品,特别是那壶没能拍到手的美酒,李斯年反反复复念叨了好几遍,每念一次他都心疼一次,可是就是疼死了他也要再说,似乎这样就能让他嗅到一丝美酒的香气。 除了拍品外,三人还偶尔针对最后几件拍品拍卖时柳家沈家有些奇怪的反应讨论一番,暗暗猜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怎么就这么让他们感觉不正常呢。还有那半道杀出的大衍皇子,最后竟然放下姿态跟沈家合作,而且听那意思好像也是要去玄冰寒狱走一遭的,李斯年想想都觉着有些心凉。 四大超级势力和各家各族的优秀后辈已经很让他头疼了,这回再加上这么为皇子跟着一起凑热闹,李斯年不光头疼了,蛋都开始疼了。 三人身边,小木头抱着鸡米饭默默地坐在一旁,一人一鸡瞪着大眼眨都不眨的瞪着李斯年他们,偶尔三人说到兴起之处时还跟着小声轻呼一番,显然听的很入神。只是这一个稚嫩的声音加上一个不鸟不鸡的叫声混在一起,怎么听都透着几分怪异。 与他们相反,平日里最能吵吵的李初一此时却极为安静,他甚至连东西都不吃了,只是抱着兽皮长剑坐在一角默然不语,双眼微闭似乎在体悟着什么。 远远看去,此时的小胖子仿佛是一个正在用心参悟剑道的剑客,可惜他来回抚摸长剑的手和嘴角不时露出的诡异笑容破坏了他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抱着根长皮棒不知在想些什么鬼东西的贱客。 用李斯年的话说,这小胖子现在绝对称得上是个文人骚客——文明发|骚的贱客,发的还是个闷|骚... 反正这小胖子经常犯病,众人也见怪不怪了。特别是小木头和鸡米饭,此时的李初一是他们最喜欢的。 没有人逼着自己仰头,也没有人逼着自己学鸡叫,旁边还有吃不完的没事,眼前还有三个不要钱的说书匠,这日子哪儿是人过的啊? 仙界一样! 碎碎叨叨了不知多久,李斯年终于感觉有些口渴了,方峻楠和柳明秀也有些不耐了。郝宏伟走之前让他们等着在这里等他回来,可是这大胖子跟一去不复返似的,三人把三天的东西都说完了还重复了几遍这位爷都没回来,他们要还能耐得住性子那才叫奇怪呢。 想走却又怕郝宏伟回来找不到他们,万一有什么事情耽误了那就不好了。喝了几杯酒,李斯年眼珠子一转,贼兮兮的盯上了沉默不语的李初一。 “我说小初一啊,你坐那都多久了,需要我给你支个香炉供几炷香吗?” 典型的没事儿找事儿,其他人对望一眼,都知道李斯年这是皮又痒了。 没人拦着他,这回连柳明秀都挪了挪凳子在旁边等着看好戏。他们确实是闷坏了,有李斯年和小胖子这么一对活宝调剂调剂,这时间过的也就没那么乏味了。 可是出乎他们的预料,李斯年的话说完都好半天了,可是李初一还是没有反应,仍是在那闭着眼睛琢磨着什么,嘴角不时的抽搐几下露出丝让人心凉的诡笑。 “这小子不会入定了吧?” 李斯年挠挠头皮,他们吵成这样这小胖子都能入定,那他可真要对这货的心态五体投地了。 神识轻轻一探,方峻楠摇摇头。 “没入定,他好像只是在想些东西,可能想的太入神了。” 一听这话李斯年又来劲了,端着酒杯一步三晃的来到小胖子面前蹲了下来,直勾勾的盯了他半天后嘬了口小酒。 “呼,这酒真够味!我说小初一,别在这玩深沉了,过来一起聊聊天呗!刚才聊了半天我总是感觉缺点什么,仔细一想正是缺了你这位见多识广的大才子哦!来,跟哥哥我说说,这几天有没有你看上的却没买到的好东西?要不咱俩合计合计找郝大胖子问问,看看那五月厅的驴子到底是谁,要是好欺负的话咱俩去把他劫了吧,你看怎样?” 李斯年的心中对那坛酒还是念念不忘,最后这话虽然是开玩笑,但也未免不是他的心声。 距离这么近,又被李斯年说话带出来的浓重酒气喷在脸上,李初一眉头一皱,睁开眼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别捣乱,我这忙着呢,你要是无聊就找鸡米饭给你唱歌去!” 说完刚想闭眼,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还有,你一大把年纪了,别在这给我装嫩。还哥哥,你这张脸是很年轻,我就当你三十岁,你觉着三十岁的人让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叫哥哥合适吗?大叔?大爷?大伯?大...” “行行行,打住打住!” 李斯年赶忙伸手比停,这要在让他说下去还指不定能说出什么来呢。 听李初一说他在忙,李斯年有些好奇了。转眼一看他手中的兽皮长剑,李斯年心中却又是咯噔一下。 “我说小初一,你不会还在研究你这把破剑吧?算我求你了,你别再闹了。刚才那一下差点没砍死我,你要研究等咱出去后你找个没人的地方你再来,你这要再来那么一下子我这老腰还要不要了?我可跟你说,我李斯年可是三代单传的独苗,我老李家可指望着我传宗接代呢!你要是把我废了我跟你没完!” 呸! 柳明秀轻啐了一口,别过头去不看这个没羞没臊的老家伙。她有时候真怀疑李初一这嘴没个把门的是不是跟李斯年学的,这孩子莫非是跟李斯年呆久了被他给带坏了。 方峻楠无奈的摇摇头,刚想喝口酒却感觉一道目光扫来,低头一看却是小木头抱着鸡米花四只眼睛望着自己。 “方大哥,李大叔他的腰跟他传宗接代有什么关系?” 方峻楠手一抖差点没把酒撒出来,一脸尴尬的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求助的眼神望向柳明秀,可惜爱人却装作不见顽皮的将脸扭到一边,气得方峻楠差点没背过去气。 小木头不明所以,只是跟鸡米饭一起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方峻楠等待着答案。 方峻楠无奈,最后只能把脸一沉。 “小孩子家家的哪来这么多问题?有时间多想想修行上的事情,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完看着小木头委屈的小脸,方峻楠脸皮一抖,叹了口气补充道:“嗯,这些东西你现在不需要知道,等你长大了自然会知道的。嗯,就是这样!” 这次说完他直接把头一低,端起酒杯就一杯杯的喝了起来,打死都不去看小木头了。 此时的他想把李斯年吃了的心都有了,你说他守着个孩子怎么嘴上就这么没遮没拦的呢? 本想隔岸观火看戏,没成想还是引火烧身,方峻楠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暗道就不应该让这俩人凑一块,省的他俩出来祸害人间。 李斯年可没看见方峻楠的尴尬,他这会儿守着李初一单口相声说的正开心呢。 抿着小酒碎碎叨叨了半天,兴致盎然的李斯年深感还是李初一好,就算这小胖子不跟自己搭茬也不要紧,他看着这张肉脸他就来劲。 终于,李初一不堪其扰,他第一次发现无聊的李斯年竟然这么可怕。不知道是真无聊还是酒劲太大这货喝醉了,反正现在的李斯年让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种想要抽死他的迫切冲动。 睁开眼睛看着李斯年,小胖子按住火气甜甜一笑。 “四大叔,我给你变个戏法吧?” 李斯年确实是有些醉了,小胖子这么一说他借着酒劲刚想答应,却本能的打了一个寒颤,酒意顿时醒了三分。 “你想干嘛?!” “变戏法啊!” 李初一笑眯眯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小心哦!” 话音刚落,只见他手指轻轻一动,兽皮长剑“噌”的一声自行拉出了一指宽的剑身,李斯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左脸皮肤一紧,心中警意大作。 醉酒的脑子转的比平时缓慢了许多,但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脖子猛地向后一仰。一道劲风划过,一道淡淡的银芒自他眼前一扫而过,李斯年看的真切,正与之前的银月剑芒一般无二! “李初一,我去你大爷,你他吗来真的!”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 悲催酒中仙 “什么真的假的,玩玩嘛!来来来,你不是闲得无聊嘛,我陪你玩个够!” 小胖子一脸奸笑,手指轻轻一勾,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银月剑芒就一个折转,又冲着李斯年飙射过去。 李斯年这个悔啊! 你说喝喝小酒聊聊天多好,自己怎么多喝了几杯就忘了形了呢,惹谁不好竟然来惹这个小神经病,贪杯误事的古训自己怎么就给忘了呢!这下好了,瞌睡送枕头,人家正愁没地儿试招呢自己还舔着脸往上送,李斯年想想都想哭。 银月剑芒在李初一的控制下像一个回旋镖似的绕着李斯年来回飞舞,各种刁钻的角度逼的李斯年不得不做出各种姿势进行闪避。 在李初一有意的控制下,他躲闪的动作越来越怪异,远远看去充满了喜感。方峻楠开始还戒备着准备随时出手,可是见李初一控制自如,李斯年虽然手忙脚乱却是有惊无险,遂放下担心端着酒杯与柳明秀一起看“猴戏”,不时地还品评几句。 “老方,快救我!李初一这小子疯了,快拦住他!” 李斯年焦急的求助,可方峻楠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的与柳明秀对饮谈笑,惬意的样子恨得李斯年牙根都痒痒。 “老方,你他吗不仗义!你...你会遭报应的!快救我!” 话一出口李斯年就后悔了,此时再把方峻楠得罪了,那无疑是雪上加霜。 果然,方峻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冲着李初一轻笑道:“少主,你这剑芒着实厉害,可惜数量少了点,不能将人逼进死路,无法造成必杀一击。你看李道友,此时虽然险象环生,但是却总能及时避开,这剑芒还是有破绽啊,不知少主可有弥补之法?” 李斯年心都凉了,他没想到这老实正派方峻楠腹黑起来简直不是人。 扭头一看望见小胖子嘴角得意的微笑,他直接从头发根凉到了脚后跟,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嗯,你说的问题我也发现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想出了弥补之法!” 小胖子嘿嘿一笑,右手在身前猛然展开,又是两道缩小版的银月剑芒再次从兽皮长剑上浮现而出,随着他轻轻一指瞬间飙射到了李斯年的面前。 一道银月剑芒就让李斯年老命都拼上了,这下子又来两道,李斯年欲哭无泪。 “我...我...天杀的死胖墩,老子跟你拼啦!” 怒吼声中,李斯年伸手一拍腰间的储物袋,一片金光自储物袋中乍现而出,正是他珍藏的那张封有“金刚伏魔环”的宝贝符箓。 这符箓先是被柳明清的天犀灵角给破过一次法,又经历了泽地奇峰至止戈林这一路上的连番血战,上面的灵性早就被磨灭的几乎快要消失了。此时再被李斯年给祭出来,那片耀眼的金光之后,只有两个金刚伏魔环缭绕在李斯年的身周,其中一道还明灭不定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不过金刚伏魔环毕竟不是普自打得到后,这么多年来救过他何止一次。别的不说,就说从泗曲集到止戈林来的这一路,若不是这宝贝护着,他早就死了七八回了。他对这符箓不光是修士对法宝的喜爱,还有一种对待生死通的秘法,此时虽然只有两道出现,但那银月剑芒击打在上面却毫无作用,只是发出了“叮”的一声金铁交鸣声。可是金刚伏魔圈虽然毫发无损,那封印它的符箓却微微黯淡了一丝,符箓的边沿处掉下了几丝灰屑,破损的更加严重了。 “住手!别打了!我去你大爷,你还来?别打啦别打啦,我认怂!我认怂了呀我滴妈呀!” 李斯年心疼欲死,自己这宝贝兄弟般的亲情存在。他甚至都想好了,等自己这“兄弟”彻底消亡后,他一定要将它的残灰收集起来找个风水宝地埋了,也算是对它护佑了自己这么久表达一番谢意。 原本他以为这符箓必将“阵亡”在某场生死血杀之中,谁知今日竟然要“陨落”在这玩闹一般的比斗之中。李斯年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后悔,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去招惹李初一这个神经病。 眼见方峻楠和柳明秀坐在那看戏一点出手的意思都没有,小木头倒是对他投来同情的目光,可惜这小屁孩就是一百个绑在一起也没什么作用,还不如鸡米饭唱首歌哄哄这个小胖子来得实在。彻底醒了酒的李斯年悲愤欲绝,一咬牙决定自己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了也得求这个小胖子住手。 “李初一,爷爷,我叫你爷爷!爷爷啊,您就收了神通吧!大不了...大不了我那份提成少要一半不行?不不不,我不要了,全都给你,全都给你行吗?!” “那可不行!”李初一摇摇头,“亲兄弟明算账,我李初一可不是贪图不义之财的人,该给你多少我自然不会少分给你!” 吗的,这小胖子竟然转性子了,竟然花钱都不行! 李斯年暗骂几句,眼珠子一转又道:“初一爷爷,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以后戒酒,我戒酒还不行吗?!” “君子不夺人所好,小爷是个君子,不干这种事情!” 李初一奸笑着一口拒绝,五指抖动间三道银芒势头更加凌厉了。 你君子个屁! 李斯年心中大骂,苦着个脸继续想着说辞,这时他的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咦。 “嗯?老不死的你戒酒了?你确定?” 郝宏伟抱着个酒坛子恰好走了进来,屋里的乱象本就让他一愣,又听李斯年哭喊着说要戒酒,他顿时更加茫然了。 认识李斯年这么多年,他深知这个老不死的平生有三大爱好——修行,喝酒,耍钱。 修行理所当然的排在第一位,任何一个修士大部分的财产和精力都是放在这上面的。人生一世,既然得此可以谋求长生的机缘,任谁都不会不加重视。 而修行之后,喝酒则成为了李斯年最大的爱好。虽然比不上嗜酒如命的瘾君子,但李斯年的贪杯是每个熟悉他的人都深知的。只要有点闲钱,这家伙绝对会去买酒,钱多买好酒,钱少买糙酒,反正只要能过过瘾就行。 郝宏伟也是因为知道他这个爱好,见他没能拍到那坛千年灵酿,这才好说歹说争得上层同意将家中仅于的一点存货给带了过来。可是这一进门就听某人吆喝着要戒酒,郝宏伟呆呆的挠了挠头。 “方兄,这老不死的戒酒了,这酒你要不要?” “什么酒?”方峻楠看着他手中那个精致的小酒坛好奇的问道。 “就是之前卖的那坛千年灵酿。那坛没开封的我没办法,但是那坛碎了的剩下的残酒我这还有点。虽然比不上那坛没开封的,但是也绝对是绝世佳酿了,不但味道远超寻常美酒,里面的灵气也是相当不错的。” 李斯年在那边都傻眼了,僵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郝宏伟手中的酒坛,哆嗦着嘴唇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可怜模样。 方峻楠知道他现在什么样子,可就是故意不去看他,微笑着冲郝宏伟点点头。 “可以,这酒我要了。多少钱?” “不多,咱这么熟,三百灵石你拿走。” 方峻楠闻言点点头,他知道郝宏伟这价确实很低,可能连成本都不够。 之前那坛子没开封的正常来说成交价应该在五千到七千灵石左右,这坛残酒虽然量没有那坛足,而且因为坛子破损散了不少灵气和味道,但是怎么说也得值个千八百的灵石了。郝宏伟开价三百卖给他们,显然是亲情价了。 见方峻楠要伸手掏钱,李斯年顿时急了。 “别别别,这酒我要,卖给我卖给我!” “不好吧?”郝宏伟一脸为难,“你不是要戒酒吗?作为你的朋友我当然要帮你了,这酒卖给你不是等于害了你嘛!” 方峻楠也配合着点点头道:“没错,李道友你戒酒之誓刚立,虽然不像道誓那般破了誓言会遭天谴,但总归是对你道心有损的。这酒还是我买了吧,你还是完成你的誓言要紧!” “我...我...我那是放屁!我不戒了,不戒了不戒了打死我都不戒了!老子下半辈子就是泡在酒坛子里我都愿意!” 李斯年是真急了,你说这郝大胖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这不是难为他嘛! “可是你这誓言...”方峻楠一脸为难,似乎真的在替他着想。 李斯年心里这个恨啊,他发现这天下间根本就没有好人,平时多么刚正不可一身正气的方峻楠啊,怎么腹黑起来也这么损呢? 难道被李初一给传染了? 心里想着,李斯年嘴上连到:“你放心,什么狗屁誓言,我说着玩的!我自打出生开始就立志要修成酒中仙!啊,不对,我自打娘胎里就这么想了!老子以后的道号就是酒中仙!酒中仙李斯年,真他吗押韵,哈哈哈哈哈!” 哈哈大笑着,李斯年掏出灵石就准备过去付钱,可是脑后劲风骤起,本能的把头一低,三道银芒侧着他的头皮就飞了过去,几缕青丝自他眼前缓缓落下。 摸了摸后脑勺,那里的头发果然少了些许。李斯年一脸悲愤的望向李初一,却见小胖子满脸奸笑的冲他招招手。 “你好,酒中仙!小爷李初一,道号饭中仙,啊不,是饭中大仙,今日前来讨教,接招!” “我...我饭你一脸的仙屁!” 李斯年悲愤的吼声中,屋中又乱作一团。 与方才不同的是,这次看戏的多了一人。 一人顶仨人的一人。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真的免费? 吵吵闹闹,被好好收拾了一顿的李斯年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那坛残酿。 抱着酒坛的李斯年整个人都笑傻了,不停地用手温柔的抚摸着那个小酒坛,仿佛在抚摸情人似的。那一脸的贱相看的其他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李初一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下手太重把这家伙给打傻了。 画面太美不敢多看,小胖子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把头一扭看向了郝宏伟。 “大胖子,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刚才急急忙忙的出去是有什么事吗?” 郝宏伟本来还在看着李斯年偷笑,听李初一这么一问顿时脸色一暗,好半天没说话,最后摇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 这下子李初一可好奇了,望了眼同样莫名所以的方峻楠,他又问道:“大胖子,怎么了?这世上还有能让你犯愁的事儿?” 郝宏伟还是不说话,看了他一眼又是一声长叹。 “唉~~~!” “我去他道士的,大胖子你有事儿说事儿啊!这么长一声短一声的跟叫魂似的,你不嫌瘆我还闲瘆得慌呢!” 抓着大胖子一顿猛摇,郝宏伟都快被他晃吐了,终于叹了口气猛地拍了他一巴掌。 “小胖子,你去玄冰寒狱的事儿有着落了。” 李初一差点被他一巴掌拍进地里面去,揉着肩膀苦着脸道:“有着落就有着落吧,你闲着没事儿叹...啥?你说啥?” 话说到一半她才猛然反应过来,郝宏伟刚才好像是说... 玄冰寒狱的事儿有着落了?! 李初一不可置信的望着郝宏伟,郝宏伟看着他迫切的眼神无奈的点了点头,之后又是一声长叹。 “唉~~~!” 一把抓住郝宏伟,小胖子撅着小嘴凑上去就要亲他几口。这大胖子平时办事儿就很靠谱,可是这次的事情还是超出了李初一的预料。 原本小胖子是打算拿着这次拍卖王卵的钱想法子买一个四尊令回来,哪怕是买个名额也好。刘家跟人家赌气抬价才花了二百万灵石,他李初一现在身价三四百万,别说一块了,两块都够了!他可不信这漠北就没有其他人卖四尊令了,他坚信只要自己的报价一甩出去,总会有人找上门来的! 退一万步讲,人家就算不卖四尊令,那么卖个名额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这次玄冰寒狱可以多带五个人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前阵逛街的时候他还听人说在别的地方有人在兜售随从名额呢,李初一相信只要自己多找找那弄到个名额简直可以说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只是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啊,他这还琢磨着上哪儿找呢,郝宏伟就悄没声的把事儿给办了。看着大胖子那张比他大了至少五轮的胖脸,李初一是越看越亲切,越看越稀罕。 这才是能人啊! 这才叫靠谱啊! 这绝对的真朋友!谁说不是他跟谁急! 郝大胖子还在那玩犹豫呢,一扭头看见李初一噘着嘴就凑上来了,吓得他差点没摔地上,赶忙一把捂住他的脸将他拨拉到了一边。 “滚滚滚!你恶不恶心!四爷我只爱美女不爱男人,何况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赶紧滚,离我远点!吗吗的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初一也不着恼,从地上一个咕噜爬起来凑上去还要继续,吓的郝宏伟毛都炸了,一把抄起桌上切肉用的短刀作势欲砍,这才终于止住了执着的小胖子。 看着一脸戒备的郝宏伟,李初一“嘿嘿嘿”的一个劲儿傻笑,殊不知他这样子跟旁边李斯年就跟亲哥俩似的,哦不,是亲爷俩似的,要多贱有多贱。 “大胖子,多少钱?咱俩这么熟,你可得给我算便宜点哦~!” 咕嘟~! 郝宏伟狠狠的咽了口唾沫,盯着李初一的眼神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似的,好半天才悄悄后退了一步,背在身后的手使劲蹭了蹭被李初一碰过的位置。 “小胖子,我可跟你说,咱俩熟归熟,但哥哥我一向是卖艺不卖身的!你要真喜欢这调调,赶明哥哥我做东给你找个好地方,到时候你爱怎么撒欢我都不管你!” “哈?调调?什么调调?我问多少钱跟你没艺不卖身有啥关系?” 李初一挠挠头一脸的茫然。 柳明秀看不下去了,在背后轻轻捅了方峻楠一下。方峻楠无奈,忍着笑意拍了拍郝宏伟。 “宏伟,少主他问的是玄冰寒狱的事儿。” “玄冰寒狱?” 大胖子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一脸的尴尬。 “嗨,我都让他给我吓懵了!你说玄冰寒狱啊?” “是啊!”小胖子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我呸!呸呸呸!不说这个了,玄冰寒狱你可以去,而且不花钱!”郝宏伟赶忙岔开话题。 一听不花钱,李初一眼珠子都瞪圆了,他感觉今天就跟过年了似的,怎么好事儿都赶在一块了呢? 若问李初一平生最爱啥,第一是肯定是吃喝,第二则是灵石灵精这类财宝,至于第三嘛,那就莫过于“免费”二字了! “不花钱”这仨字儿对李初一来说可能比他立刻飞升成仙都要让他来的兴奋,看着郝宏伟,小胖子感动的泪眼汪汪的,一矮身子就又要扑上。 “别别别,你走开!滚,滚一边去!” 前车之鉴,郝宏伟二话不说连退几步躲到了方峻楠身后,看着小胖子的眼神都有点恐惧了。 吗的,以前没瞧出来了,这小胖子玩开了竟然是这么激情的一个少年!走眼了我去! 见郝宏伟如此,李初一撇撇嘴停了下来。其实他也就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喜悦之情,谁知道这个大胖子不领情! 不领情就算了,你个油乎乎的大肉脸小爷还懒的亲呢! 白眼一翻,兴奋稍减的小胖子忽然心中一动,感觉有些不对。 “大胖子,你确定是不花钱的?” “是!” 郝宏伟肯定的点点头。 李初一更疑惑了,他从小就知道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他已经无数次在道士那里亲身体会过了。今天大胖子跟散财童子似的又给他来了这么一手,李初一虽然相信大胖子不会坑他,但是他总是感觉心里很不踏实。 见小胖子一脸的狐疑,郝宏伟嘴唇哆嗦了半天,又是一声长叹。 “唉!李初一,你知道这次为了你的事情,哥哥我有多苦嘛!” 李初一挠挠头不解的问道:“啥意思?” 大胖子眼眶一红,语带哭腔的道:“我...” “他修行太懒散,家父看不过眼去了,所以命他参加这次的玄冰寒狱之行。” 郝宏伟只说了一个字,推门而入的郝二爷替他把话给说完了。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郝宏伟脸色不对,就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原来是他老爹发话让他去玄冰寒狱走一遭啊! 看着微笑着走进来的郝宏壮,大胖子长身而起满脸怒容,用他那比常人高了两三个头的庞大身躯凶巴巴的俯视着郝二爷。 “凭什么让我去?!我他吗才炼神中期,我这去了不是送死吗?你以为我是李初一啊没事儿这么喜欢赶着去送死?这次不是老五去吗?怎么他吗的就变成我了?!” “第一...” 郝二爷仰头望着他,一脸微笑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跟我说话不许站的这么高,你知不知道仰着脖子很累人?” 说完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郝宏伟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仿佛被人用力按下似的巨大惯性加上他本身的体重顿时让那精致却极为结实的椅子不堪重负,“卡啦啦”一声炸成了碎片,郝大胖子身下一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初一感觉地面都好像晃动了一下,低头一看,只见郝宏伟屁股周围的地面上裂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纹。他的冷汗当场就下来了,赶忙摄过一张椅子往上一坐,瞪着大眼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听郝二爷训话。余光中,其他人也都跟他一般坐了下来,连方峻楠也是如此。 看着郝宏伟,众人的眼神里满是同情, 有这么个哥哥真是喜忧参半啊!若是被人欺负了他绝对能保护自己,但是这要是教训起人来那也是恐怖异常。这也就是皮糙肉厚的郝宏伟,换个身板稍差点的估计这一下子直接就去冥界报到去了,就算没死那半身不遂也准是没跑的。 看着郝宏伟“乖乖”的坐在地上望着自己,郝二爷满意的点点头,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你现在是炼神中期,但这是你可以压制的结果。你真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老爹他不知道吗?原先不说是那是懒得管你,现在老五都超过你了,老爹要是还不管你你觉着可能吗?” 大胖子臭着张脸也不说话,郝二爷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四啊,厚积薄发是没错,但是这个不能一直当成理由拿来搪塞老爹吧?你不就是不愿意回到家族闭门苦修吗?可是你怎么不想想,苍茫荒地这么大的摊子,你一个炼神中期能镇得住吗?别人见你是郝家四少爷才卖你面子,但是若真出了事儿,你有能反抗的力量吗?怕是等家族援军找到你,你尸骨都好长毛了!” “瞧你说的,我又没说不突破,我就想再等等,等我底子再厚点再...” 郝宏伟小声争辩,可是扫见郝二爷的眼神顿时给憋了回去。 望着比自己大了好几圈的弟弟,郝二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老四啊,二哥真心的告诫你一句,厚积薄发是没错,但是积的太厚了,那可就是老茧了,到时候你想破开都无能为力。何况决堤之洪涛涌万钧,非人力所能抗衡,你积的太厚一旦破开了压制,你确定你的肉身能承受的住汹若洪涌的法力暴增?你就不怕爆体而亡?!你忘了七叔当年...唉!” 郝宏伟闻言身体微微一僵,眼神闪了闪缓缓低下了头。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李斯年的决定 郝二爷虽然没有说完,但大家都听出了他话中的意味。看着郝宏伟,李初一真的很难理解这大胖子到底在想什么。 别人都巴不得自己的修为快点提升,就是李初一这个借着《道典》的便利数法同修修为增长的跟坐火箭似的小变态都感觉自己实力提升的太慢了,恨不得今天睡一觉明天起来就能飞升才好。可好大胖子倒好,不但不在乎自己的修为增长缓慢,竟然还刻意压制,这要说去会不会被人打死? 表面上看起来他是为了什么“厚积薄发”,但李初一已经从郝二爷的话里面听出来了,事实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这大胖子似乎只是为了留在苍茫荒地享受人生这才有意压制自己的修为,连李初一自己都想劈开这大胖子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看了看众人的脸色,郝宏伟小声叹了口气。 “我不是怕元婴之后要回家中苦修,我是怕那玄冰寒狱。吗的,那鬼地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任谁进去了都是九死一生一不一个坎儿,我家祖上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筋,竟然立下个规矩让每个炼神期大圆满的嫡系子弟遇到玄冰寒狱洞开时都要进去走一遭!老子生的年份不好,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在这次玄冰寒狱开启前突破到元婴,那自然要压制下修为等这事儿过去后再说了。” “有...有没有这么吓人啊...” 李初一心里有点发凉。 以前总听人说玄冰寒狱多危险多吓人,他一直以为那都是没本事的人实力不济才这么说的,否则每次玄冰寒狱开启时为何仍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往里钻。可是今天见郝大胖子竟然拼着爆体而亡的危险刻意压制修为而去躲开这寒狱洞开,李初一这才真正正视起了这玄冰寒狱的危险程度。 之前被天泉剑蒙蔽了眼睛,至宝的诱惑下李初一总感觉玄冰寒狱虽然危险但也危险不到哪儿去。自己葬王死地都闯出来了,虚空更是溜达了两趟,他不信这小小的玄冰寒狱能要了自己的铁命。可是今天郝宏伟的话给了他当头一棒,回想着以往人们提起玄冰寒狱时那又爱又惧的复杂眼神,李初一心越来越沉。 转头看向李斯年,这货不知什么时候也醒过了神来,抱着酒坛子愣愣的看着自己这边,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显然也在想着玄冰寒狱的事情。 自打认识李斯年第一天开始,对方就不停的劝自己别去,不厌其烦的在自己耳边反复念叨了玄冰寒狱的各种危险各种恐怖。李初一根本就没当回事儿,可是现在再想想李斯年说的那些话,他很清楚的感觉到了李斯年的话中隐藏着的深深地恐惧。 扪心自问,李初一第一次真正的思考着一个之前根本没有深想过的问题——自己此行前去,真的能活着出来吗? 《道典》经文悠然响起,双手下意识的摸到了腰间的葫芦和背后的兽皮长剑,感受到了这三样守护自己至今的宝贝,李初一的略略的放下了一些。 小爷福大命大,又有宝物在手,别人就是死光了小爷也死不掉! 如此想着,李初一对自己的问题有了答案。 能活着吗? 能! 不能也能! “二哥,老五他真突破了?” 郝宏伟的话打断了李初一的思绪,抬眼望去,只见大胖子眼巴巴的瞅着郝二爷,脸上存着一丝希冀。 郝二爷笑容一淡,轻轻点了点头。 “吗的,老五竟然...竟然...唉!” 郝宏伟心里五味陈杂。 自己兄弟五人,大哥二哥三哥修为都极为精湛,乃是漠北响当当的人物。唯有自己与五弟因为生的较晚,所以至今仍在炼神期徘徊。 本来他跟五弟一样都是炼神中期,只是在算到避不开玄冰寒狱这一劫之后,兄弟二人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郝宏伟以家族秘法压制了自己的修为,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炼神中期停滞不前,对外则宣称自己是因功法的原因要厚积薄发,所以他老爹和其他诸位长老明知道他的心思也没有为难他。而他五弟则咬牙奋进努力修行,想要在玄冰寒狱开启之前修炼到元婴期,以此来避过玄冰寒狱之行。 对此,郝宏伟是嗤之以鼻的。 在他想来,他五弟的天赋还不如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这小子怎么可能办得到。可谁知天不如人愿,正应了天道酬勤的那句老话,在他看来傻子似的郝老五竟然真的做到了,几日前功至元婴破关而出,成为了货真价实的元婴期高手。郝宏伟乍听这个消息,嘴巴长得能塞进三斤鹅蛋都还有富余。 本来他还时不时的为老五要去玄冰寒狱受苦而唏嘘一番,结果这一转眼人家突破了,郝家嫡系子弟有资格能去的就剩他一个了。郝宏伟真是相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能有什么奇功秘法让他散功一层跌到炼神初期,那样他老爹肯定会打消念头,他就用不着去那冻死人的破地方玩命了。 看着郝宏伟变幻不停的脸色,郝二爷摇摇头叹了口气。 “老四,事已至此,这次只能是你去了。自己选的路就要自己走下去,当初若是你能像老五一样,那么现在的你很可能早已元婴。可惜啊,你的天分确实比老五高,但是这道心却逊了老五不只一筹。天道酬勤,激流勇进,长生路上本就凶险无数,你畏惧不前,那即便躲得过一时,也是绝对是躲不了一世的。” 郝二爷的话不但说进了郝宏伟的心里,同时也说进了其他人的心里。 回想着郝宏壮的话,李初一不由得想起了道士从小对他的教导。二者虽然话语不同,但意思却是一样的。 郝宏伟低着头沉默了半天,突然猛地伸手重重的捶在了地面。 “吗的,不就是个玄冰寒狱嘛!郝四爷我潇洒一生,我就不信那冰窟窿还能留住我飘逸的身影!” 他这一喊吓了其他人一跳,随后的话又将几人逗得哈哈大笑。 李初一用力拍着他的后背笑道:“大胖子,你的身影那不叫飘逸,那叫膘溢!” “飙逸?嗯,也行,反正我速度也是很快的,人家都叫我‘好一道小闪电’,小初一你这么说也是没错的!” 也不知是真没听明白还是装的,郝四爷哈哈一笑更加用力的回拍着李初一,似乎对自己的绰号十分满意。 看着快被郝宏伟的大巴掌拍进地里的李初一,郝二爷微微一笑。 “小初一,我听老四说你也要去玄冰寒狱走一遭,那么这次就跟着老四一起吧,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李初一奋力的从大巴掌下面伸出头来问道:“郝二哥,跟着你们去不要钱吧?” 郝二爷笑道:“当然不要钱了!这次的四尊令我郝家分到了三块,本来是不够用的,可是这次让带人了,那么自然是绰绰有余了,带上你不是什么问题。” 李初一一听总算放下心来,本来还以为要费上一番功夫,没想到竟然柳暗花明又一村。 旁边的李斯年突然插嘴问道:“二爷,我能一起去吗?” “你?” 郝二爷一愣,仔仔细细打量了李斯年几眼后眉头一皱。 “你修为太低了吧?炼神初期就去玄冰寒狱,几乎是有死无生的,你这是去送死。” 李斯年还以为郝二爷皱眉是不带他去呢,一听对方原来是担心他修为太低枉送性命,顿时松了口气。 举了举抱在怀中的酒坛子,李斯年问道:“我有这坛灵酒,闭关一段时间应该能顺利跨进炼神中期,甚至还可能有高。我若是以炼神中期的修为进去,您看成吗?” 仔细想了想,郝二爷叹了口气道:“还是低了。炼神中期虽说能有自保之力,但仍是九死一生。里面的情况你不知道,那是实打实的拼修为的,修为不够只会枉送性命。老四他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能短时间内提升到炼神后期,我也不会让他去的。何况他还有我郝家秘法相助,遇到什么凶险保住性命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那他为什么能去?”李斯年伸手一指李初一,“初一他也不过炼神初期,就算再突破也是不过与我一般是炼神中期。他都能去得,我为什么就去不得?” “你能打得过他吗?就算是现在的李初一,你突破之后有信心能打得过他吗?” 郝二爷问道,眼睛直直的盯着李斯年。 李斯年刚想点头,可是仔细一琢磨,脸色几次变换后默默的低下了头。 郝宏壮看的很准,就算突破了李斯年也没信心能打过这小胖子。其他的先不说了,就说刚才那半个巴掌大的银月剑芒,三道一组跟飞剑似的来回飞射,李斯年就没信心能破开此招。 李初一没想到郝二爷对他的评价这么高,看看一脸黯然的李斯年,他心下一阵纠结。 李斯年原先是打死都不肯去的,后来为了凑足路费跟自己回太虚宫这才决定咬牙拼命。可是这次拍卖会怎么算他分得的钱也足够路费之用了,谁知这老家伙怎么想的,竟然上杆子的有想要去寻死。 难道真是刚才下手重了把他给打傻了不成? 若是以前李斯年如此小胖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可是体会到玄冰寒狱的恐怖后,他真不想让李斯年跟着自己枉送了性命。 心里好生纠结了一番,看着李斯年黯然的脸,李初一伸手捅了捅郝宏伟。 郝宏伟意会的点点头,轻咳了一声道:“二哥,让李斯年跟着我去吧。这老不死的浪迹江湖这么久了,他有几把刷子我还不知道吗?杀人的东西他没多少,但保命的玩意儿他可多的是,这次跟我们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郝二爷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只是一定要小心,切勿鲁莽、” “多谢郝二爷!” 李斯年大喜,抱着酒坛子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方闭关去。 他也是听了郝宏壮的那番话心有感触才做此决定的,反正他的路费算算也凑够了,这次去哪怕什么都系都得不到,但是只要能磨砺一番那也是好的。 毕竟他也是修士,他也是想得道飞升永世长生的。 “请问郝二爷,我也能跟着去吗?”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无聊的日子 轻柔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一看,只见说话的竟是一直安静不语的柳明秀。 “秀儿,不许胡闹!” 方峻楠脸色一紧,他可不想爱人以身犯险枉送了性命。 伸手止住还要开口的方峻楠,柳明秀柔声道:“楠哥,我没有胡闹。玄冰寒狱有多危险我自然知道,可是少主都以身犯险了,你我身为少主的侍从怎可坐视不理?你修为所限去不得,而我符合条件,自然是要跟随过去保护少主的。” “这...” 方峻楠也犯了难,柳明秀说道没错,自己夫妻二人立誓追随李初一左右,现如今自家少主都去了,他们要是干看着那也不是个事儿。 一边是爱妻,一边是救过自己二人性命的少主,方峻楠左思右想难以权衡。 “我说秀儿姐姐,你别一口一个少主的,我听着别扭。”小胖子笑嘻嘻的道,“这次你别去了,没必要。有李斯年和大胖子在,我没什么问题的!” 柳明秀摇摇头道:“那怎么行?宏伟就算突破那也是新晋的修为,总归是有几分虚浮的,李道友也是如此。我功至炼神后期已经多年,虽然一直未能圆满,但修为确实很扎实的。有我在,你总归是安全的许多。” “反正就是不行!秀儿姐姐,你要是去了谁来管鸡米饭?还有小木头,你觉着方大哥能有你那份耐心吗?别到时候等咱们出来,这一个人饿成了骷髅,另一个直接成了烧鸡,那可就太惨了!” 小木头委屈的刚想张嘴,却被李初一狠狠瞪了一眼一下子憋了回去,抱着鸡米饭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李初一这明显是强词夺理,众人都有些哭笑不得,柳明秀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却被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了新说辞的小胖子给堵了回去。 “刚才开玩笑的,我跟你说正经的。秀儿姐姐啊,这四尊令不是咱自己的,这可是人家郝家的!能带上我和四大叔已经是郝家的恩惠了,你这要是再去一个就等于又占去了郝家的一个名额,你看这合适吗?” 柳明秀担心的也是这点,她想了想又道:“那么我去吧,李道友就别去了。我修为比他高,去了总归是用处大一些的。” “不行不行!” 李初一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四大叔早就跟我约好了要一起去的,都立了道誓的。你要是不让他去,那他还不得被雷劈死啊?四大叔,你说是不是啊?” 小胖子一眼扫过来,李斯年赶忙点点头接口道:“对对对,我们约好了的,约好了的!” 他确实跟李初一约定过,但是并没有立什么道誓,他只承认一半后一半不说柳明秀也听不出来,这样也就不算骗人了。就算事后柳明秀要追究,他也可以说是对方理解错了,怨不得他。 郝宏伟忽然感觉屁股被人捅了捅,心中一动立刻明白这是李初一在让他帮腔。 瞥了眼一脸为难的方峻楠,大胖子哈哈一笑。 “秀儿姑娘,这个真的很对不住。这次虽然让带人,但是我郝家的儿郎也有不少,想去的多得是。能带上李初一和李斯年已经是我和二哥共同请求的结果了,再带上你恐怕就不行了。再说你和峻楠兄这身份现在太敏感了,若是在里面露出点什么端倪来,怕是会惹出许多麻烦,所以对不住了。” 方峻楠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众人一眼,看向李初一时更暗藏了许多歉意。 柳明秀说的没错,这一趟她真的应该跟着去的,就算他们不主动提出而是李初一自己提出来的那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李初一没有,反而还帮着自己挽留柳明秀,这让方峻楠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对于方峻楠的歉意李初一真心感觉没有必要,首先他根本就没将这两人当做手下,只是将他们当做朋友,或者说哥哥和姐姐。真要说感谢的话那也是他感谢他们,有这么两位在,有了靠山的他在漠北的日子也安心了许多,不再像以前单打独斗时那么惶恐。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去玄冰寒狱的真正目的。只有李初一自己知道他之所以要去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突破的机缘,就连采点灵植矿藏出来卖点小钱也不过是顺带为止。突破元婴期的机缘对于他一个炼神中期还没到的小修士来说分文不值,他真正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至宝天泉剑。 对于自己这次的行动,李初一心里早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郝宏伟这帮子人只要有机会他是一定要甩开的,至于李斯年,若是有必要也要一并甩开。毕竟天泉剑太珍贵了,珍贵到无法用价值衡量,这几人与自己关系再好也保不准见财起意,万一真找到了这些人再存了什么其他心思,到时候反目成仇那可绝对不是李初一想要看到的。 再进一步讲,就算这几人都没有异心而李初一也顺顺利利的将天泉剑收入囊肿,那也是很不保险的。俗话说人多嘴杂,哪怕有万一的可能里面的谁不小心说露了嘴,李初一就别想活着走出漠北了。 好在几人共同劝说下,柳明秀一番犹豫终于打消了念头,李初一总算是放下心来。 财不外露低调做人,道士的话他可是一直放在心中,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 —————————————————————————— 接下来的日子单调而乏味。 郝家府邸中,为玄冰寒狱做准备的郝宏伟和方峻楠双双闭关修炼去了。李初一开始几天也想闭关突破一下,可是他的法力虽然一直在增长,但是炼神法力与普通法力的比例却丝毫没有增加,始终卡在炼神中期的大门外。 若是从量来说,此时的李初一体内炼神法力的总量已经与普通的炼神中期修士不相上下了,甚至还略有超越。但是修为境界看的不光是你法力的量,还要看你炼神的比例,否则炼神法力再多,在体内占据的经脉也不过三成尔。 努力了几天,总感觉差了点什么的小胖子索性放下心思出门溜达去了。 缺了什么他很清楚,正是《道典》修炼出的那种神秘气息。至今李初一都不知道这气息到底算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与这气息息息相关。自己的《道典》经文一天没有突破,《道典》气息就一天不会增加,而他的修为也会因此停滞不前。 “算是瓶颈吧?” 李初一喃喃自语。 呆在郝府的这几天,他都快无聊疯了。 少了某人震耳的笑声和某人高呼低喝的对赌声,郝府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人来惹小胖子也没人来请他吃饭,李初一就只能每天逗逗小木头、训训鸡米饭。 方峻楠是不用想了,除了面对柳明秀,其他时候就跟个木桩子似的杵在那里打坐,李初一想让他陪着自己聊个天逛个街那无疑是痴人说梦。柳明秀倒是很有兴致,但小胖子让柳明秀陪着自己逛了两次街就打死不再找她了。 都说男女有别,跟柳明秀逛过街的小胖子总算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意。两人年龄不同性别不同出身不同品味更是大相径庭,很多时候小胖子看好的东西柳明秀却说不,而柳明秀推荐的东西李初一更是直翻白眼。 就拿买衣服来说,穿惯了道袍的李初一自然是找了家裁缝店准备定做几套,可是柳明秀非说这样不好看显得他少年老成没有朝气,拉着李初一一顿选,结果看着那花里胡哨的各式袍服他差点没哭出来。 这什么玩意儿? 是要把小爷打扮成花一样的美少男吗? 看着那些袍服,李初一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被自己一口浓痰喷出来的吴家蠢货吴智群。当日吴家小公子的花衣裳小胖子事后可没少调笑,这要让他也打扮成那样,那是打死他都不会干的。 最可怕的还不是逛街,而是游戏聊天。 李初一有一天实在是无聊坏了,练了半天的剑法也没能体会到什么更深层次的势境,小胖子一扭头就去找柳明秀陪自己解闷去了。 结果这一下不但没解闷,反而更闷了。 柳明秀很热情,将小胖子当成弟弟看的他拉着小胖子东拉西扯的想逗他开心,结果女孩子家家聊天毕竟与男人不同,说来说去不是衣裳就是胭脂水粉,再不就是修行上的一些心得体会,李初一听着都想哭。 胭脂水粉? 这是要把小爷变成小娘吗? 赶紧打住话头,李初一话锋一转想让柳明秀陪他做几个游戏。 天地良心,在李斯年的熏陶下,李初一所说的游戏其实就是赌赌色子打打牌,结果柳明秀理解的游戏一出手,小胖子直接就跪了。 “下棋吧,少主你是想下围棋象棋还是九宫阙?” 李初一傻傻的摇摇头:“都不会,我只会弹蛋儿。”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嗯,我说的是石蛋儿,弹石蛋儿。” “呃...那么翻扁担吧,少主你是习惯翻八根线十六根线还是三十二根线的?我最多可以翻六十四根线的,再多了我就不行了。少主你呢?” 李初一又傻傻的摇摇头:“我只会扯淡...” 柳明秀好奇的问道:“扯担?是扯扁担吗?是不是少主家乡对翻扁担的方言叫法?” “唉!”李初一叹了口气,“我是说扯断,把线扯断了当牙线使,当然了,你要愿意说成是拔河也成...” 柳明秀:...... 李初一:...... ......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双双出关 良久,柳明秀心中一动又问道:“刺绣呢?少主会刺绣吗?” 这回李初一彻底傻眼了。 “绣花也算游戏?!” “当然了!” 柳明秀傲然的点点头。 “还有,是刺绣,不是绣花。刺绣可有趣了,不但可以陶冶情操,还可以锻炼自己的眼力和精气神,对心境修行很有帮助。而且刺绣的手法流派极多,几乎每个流派都与道法剑法等技法暗暗相合,这里面分......” 看着一脸兴奋滔滔不绝的柳明秀,李初一叹了口气,犹豫了半天没好意思打断她。 想想平日里的秀儿姐姐,李初一感觉自己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他不知道方峻楠平日里到底是怎么过下来的,他只觉着静松公子不愧是一代人杰,这心性果然不是常人能比的!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想起了太虚宫,想起了他走时还在闭关的余瑶。 若是余瑶师姐在这,不知道会不会也想秀儿姐姐这般。 东想西想的瞎想了半天,小雨的身影突然跃了出来,仿佛就在他眼前似的呲着小银牙冲着他一脸的奸笑。 呸呸呸,怎么想起她来了! 李初一暗暗翻了个白眼,转念一想又不禁哑然失笑。 若是这小丫头片子,那绝对不会如此。她要是知道自己无聊,八成会掏出大把的道符一股脑的砸过来帮他“解闷”吧! 余瑶和小雨的影子来回交错,不知不觉中,李初一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开心的微笑。 ————————————————————————————————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又是一月有余。 这一天,闲的无聊的李初一正在教鸡米饭背诗,一道熟悉的大笑声忽然传来。 “哈哈哈哈哈!小初一,哥哥我出关啦!” 小胖子一愣转头望去,门口一个比门檐还要高出许多的庞大身影扭身进来,正是闭关许久不曾见到的大胖子郝宏伟。 “大胖子,你终于...” 小胖子嘴巴一瘪刚要哭诉,却见对方身后又有一个身影闪身而出,跟大胖子一比就跟个竹竿似的站在一旁呵呵直笑,看着李初一的眼神里满是得意。 “李斯年?我去他道士的,四大叔你也出关了?你俩两口子吗,这是约好了吗?” 郝宏伟和李斯年本来都满脸笑意,可被李初一这么一说顿时打了个寒颤,相互对望了一眼赶忙各自往两边挪了挪拉开了一段距离。 “吗的,小胖子你就不能想老子点好?你忘了是谁带你上山下水掏鸟窝逗野熊了?” 李斯年骂骂咧咧的,出关的大好心情折了一半。郝宏伟也差不多,嘴里嘟囔着什么拍了拍胳膊,一副要把李斯年碰到过的地方拍干净的模样。 舌头都快打结了的鸡米饭趁着李初一不注意一溜烟的跑了开去,半到碰见闻声迎出来的方峻楠和柳明秀,鸡米饭熟门熟路的一拍翅膀扑腾到了柳明秀怀里赖着不出来了。小木头的小脑袋从柳明秀身后探了出来,见到真是郝宏伟和李斯年回来了,小家伙脸上顿时比李初一还要激动,泪汪汪的就跟见着他死去的爹娘了似的。 回来好啊! 你们俩回来了,我就不用被胖哥哥折磨了! 两人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小木头感觉自己就跟过了一辈子似的那么漫长,无聊至极的小胖子简直快要把他逼疯了。到了最后,自诩正人君子立志要向方峻楠学习的小木头也不得不痛下狠心,每次一听到疑似李初一的风吹草动二话不说就把鸡米饭往外一扔掉头就跑。 还别说,这招还真灵! 见到鸡米饭如此“主动”的李初一立马就把小木头给忘了,抓过鸡米饭一边直夸它“乖”一边教它读书识字,后来在柳明秀的“熏陶”下小胖子甚至还教给鸡米饭怎么绣花。每次看见鸡米饭嘴里背着小胖子自创的歪诗两只爪子艰难的一爪穿针一爪引线的可怜模样,小木头都有种罪恶感油然而生,他估计现在的鸡米饭比凡人中五六岁的小书童都要懂得多,绝对称得上是只“状元鸡”。 不过愧疚归愧疚,小木头该扔还是扔。以前李初一整天念叨什么“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小木头还不太理解,可这段日子下来他算是把这句话给理解的透透的了,都已经学以致用了。 鸡米饭跑了李初一也不在意,三两步来到郝宏伟和李斯年身前刚想抱抱他们,却被一股浓重的酒味给熏得脑子一懵,赶忙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 “我说四大叔你这是闭关去了还是去泡酒去了?你这闭的什么关啊,你是不是被人当成毒蛇壁虎啥的扔在酒坛子里泡了俩月才逃出来的?” 李斯年闻言不但没生气,反而还咂咂嘴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啧啧,真要是像你说的那样还好了呢!唉,这两个月,够我回忆一辈子了!” 完了,这货脑子喝傻了! 李初一直翻白眼,郝宏伟却笑呵呵的撞了下李斯年的肩膀。 “老不死的,那酒好喝吧?” “当然好喝了!”李斯年大赞,“不光味道醇香,这酒劲也够足!里面的灵气浓的简直跟要化成水了似的,根本不用我多加炼化就溶进了我的法力中!那滋味,美妙的简直无法想象!” 李斯年飘飘欲仙的样子看的郝宏伟哈哈大笑:“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只是那酒好归好,你可得悠着点喝,小心喝多了醉上三五个月的那可没人理你,要是再被灵气撑爆了你就哭吧!” 大胖子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灵酿不同于凡酒,虽然都是酒,但二者不论是酿制原料还是制作工艺都大不相同。凡酒再烈喝多了醉个三两天的已然是极限了,而灵酿喝多了的修士一醉三五个月的大有人在,甚至醉上个一年半载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传说仙界还有个别的仙酿更是厉害,就连神仙喝了也得一醉千秋,很多闲着没事儿干的神仙就喜欢这调调,喝一次醉梦千年,端的是快活无边。 只是这酒水虽好,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 灵果灵植酿制的灵酿灵酒对普通人来说与毒药无疑,沾上一滴就算不被灵气撑死那也得醉上个三五年的,醒了之后还很可能变成白痴。别说凡人了,就连修为不够的修士喝了与自身境界不匹配的灵酒那也是麻烦至极,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炼化干净,酒里面的灵气也会在这个过程中流失大半,得不偿失。所以修士饮酒向来都很有节制,除了李斯年这类的贪杯客,一般人喝到体内灵气将满时便会停下来静心炼化,等到炼化干净后才会继续。 至于那传说中的仙酿,李斯年这等贪杯客们虽然向往,但真要摆在他们面前可没几个人敢喝。仙酿虽好,但喝完还有没有命在,那可就是两说了。 所以对郝宏伟的嘱咐李斯年还是很感动的,只是他的脸上却有些尴尬。 “咳咳,那个,郝大胖啊,那灵酿你还有吗?” “当然没了,你当那是清水啊说来我就能给你再来一桶!” 大胖子白眼一翻,随后微微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斯年。 “老不死的,你别跟我说那一坛子你都喝完了!” 李斯年脸上更尴尬了,臊眉耷眼的点了点头。 嘶~~~ 郝宏伟猛吸一口凉气,跟李初一一起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天,他俩总算知道李斯年身上哪来的这么大酒味了。 “你全喝了竟然没死?!” 李初一捂着鼻子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伸手戳了戳李斯年的胳膊。 “我这么戳你你不会爆了吧?” “滚!” 一把将李初一的手打开,李斯年咂了咂嘴满脸的回味。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本来没想全喝的,可是喝着喝着我就入定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坛子已经空了,而那酒气混杂着灵气充斥在我的气海中,随着经脉的流转而行遍周身。你们闻着这么大的酒味,这都是我体内炼化出来的酒气残渣,我...” “行了行了,别说了,太恶心了!” 李初一赶忙退开几步,两手用力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 本来他闻惯了还觉着这酒味确实挺香的,结果让李斯年这么一说差点没给他恶心吐了。 李斯年身体里炼化出来的酒气残渣,换句话说那不就是个屁吗?只是一个自全身毛孔而出,另一个是自下身后门而出,位置不同但道理相同,李初一越想越恶心,打定主意这货一天不散味他就一天不靠近。 郝宏伟可没他这么写歪心思,反而还凑上去用力的闻了闻,那舒坦的样子差点没让小胖子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真他吗香啊!”大胖子一脸的赞叹,“可惜了,都被你给白活了!我还以为你能留下点让我也尝尝呢,这下好了,下次再想找到这个品级的美酒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说着默默感应了一下,大胖子眉毛一挑。 “老不死的,炼神中期了?” 李斯年狠狠的点了点头,一脸兴奋。 “不光炼神中期了,这酒力要是全炼化完了,我感觉能摸到炼神后期的门槛。” “这么神?看来这酒给你还是真给对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人界这么大修士这么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别之处。眼前的李斯年就是如此,同样一坛灵酿放在别人那里就是个解馋的玩物,可放在李斯年这里却能让他突破瓶颈提升修为。郝宏伟虽然有郝家秘法相助也能靠吃来产生类似的效果,但李斯年也没有秘法,他完全是天生的,或者说是于此“有缘”。 看着一脸得意的李斯年,大胖子不得不在心里赞叹一句——真乃天生的酒鬼也! 转念一想,大胖子心里暗暗琢磨着要不要带这家伙去青楼红院里培养培养那方面的兴趣爱好,反正他好酒又爱赌,要是不给他凑个三毒俱全那未免也太可惜了。 正琢磨着呢,耳边突然传来李斯年一声大喝。 “李初一,来来来,咱俩比划比划,让你见识见识哥哥我的厉害!” 愣神间,李斯年一道风一样的冲了出去,李初一不惊反喜,舔着嘴唇闪身迎上,那模样比李斯年还要兴奋。 我去他道士,小爷憋了好几天了,总算来了个解闷的了!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 月轮 一炷香之后,李斯年死狗一样的瘫在了地上,李初一也好不到哪去,坐在台阶上直喘粗气。 不得不说郝二爷的眼光还是很准的,修为大进的李斯年不信邪的上去挑战,本以为高出一个小境界的优势下他就算赢不了那也能拼个平手,可是事情的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 他的修为是提升了没错,可是李初一也没闲着,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一直未能破入炼神中期,可是法力却在他的修炼下更加夯实了。拍卖会上他又新得到了一个小玩具,在他的不断地研究下兽皮长剑融合后产生的那道剑芒虽然他御使不了,但简化后的三道缩小版的银月剑芒却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 缩小后的银月剑芒被他戏称为月轮,在李初一的催动下就像是飞剑一样灵活自如。之所以叫它月轮,是因为其弯弯的新月形状让它一旦飞动起来就会急速的旋转,就像是一轮轮小小的圆月一般绕着敌人纠缠不休。 李初一曾经对着一根木桩试验过,他发现就算没有被其切割在身上,那月轮转动时散出的余辉也能在木桩上带起大片的木屑。他估计对敌时这余辉就算破不开对方的护体法力,但只要纠缠下去那么对方的法力便会被源源不断的消耗,只要他精神力充足,耗也能耗干对方的法力。 之所以要提他的精神力,则是因为与正常的飞剑不同,月轮不消耗他的法力,但却极为消耗他的精神力。而月轮本身是靠着兽皮长剑自身的灵气凝聚而出的,因此往日里任劳任怨不吃草就能产奶的兽皮长剑也摇身一变成了个大吃货,李初一若想动用月轮就不得不按时给它喂养一些灵石,这让守财奴李初一肉疼的不得了。 肉疼归肉疼,小胖子该喂还是得喂。与那光吃灵石却不怎么干活的画像相比,兽皮长剑吞了灵石之后的回报还是要远远多于付出的。李初一几番试验后发现,只要他的神魂足够强悍凝聚出的精神力足够多,那么大把的灵石喂下去这兽皮长剑便可以源源不断的凝聚出更多的月轮供他使用。想想将来某天一挥手满天都是小星星的潇洒模样,小胖子的尿意便一阵阵的上涌。 这还只是月轮,若是有一天他修为足够了,那完整版的银月剑芒他若能操控自如,那威力李初一估计一般的飞剑绝对是比不上的。再继续往下想,若是他神魂再强大一些,那么银月剑芒是不是也能像月轮这样凝聚出很多道来呢? 真要是那样那威力得有多大?怕是在漠北横着走不行但斜着走绝对是足够了。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四月厅里一道银月剑芒就差点把他的识海给抽干了,三道月轮已经是他现在的极限了。一道银月剑芒他都搞不定,这要再多来几道,那日子离他还有很远,很远。 日子虽远,但有个盼头总是好的。今天李斯年找他来试招,两人一番拼斗下李初一对这三道月轮更满意了。 以前跟别人动手,他最厉害的就是自己的剑法和道法,至于飞剑虽然他也能用,但因为没有正经的飞剑,他都是扔出长剑御使着当飞剑来使。碰到修为略高于他的对手还好,若是对方的修为远远高于他,比如柳安阳和变异后的方景烁那次,根本不敢离的太近的他剑法等于废了大半,而道法受修为所限也没太大的作用,至于他半吊子的“飞剑”那还不如道法呢。若不是他有心拼命又奇招拼出,他早就化成尸骨滋养绿滩的青草了。 现在不同了,月轮堪比飞剑的威力以及比飞剑还要灵动几分的灵活性总算弥补了他远攻手段单一的缺陷,瘫在地上的李斯年就是个很好的证明。 四大叔自信满满的亲身试法下,李初一根本就不挨他的身,只是御使着月轮配合着层出不穷的道法便将李斯年打成了死狗。小胖子虽然也气喘吁吁地一脸惨相,但那是累的,他的身上可是一点伤也没受,就连衣衫也只是被汗浸透了,一点破损都没有。 在旁边看了全程的郝宏伟算是服了,他不光对李初一的身手心服,更对他二哥的眼光佩服的五体投地。 原本郝二爷的评价郝宏伟还以为有些夸大,他跟之前的李斯年一样,觉得突破后的李斯年就算打不赢至少也能打个平,结果却大出他的意料,这老不死的连人家边都没碰着就被玩成了死狗。 对于躺在地上的李斯年,郝宏伟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并没有嘲笑。换位思考,他感觉自己突破之前也够呛能打得过李初一,在不动用秘法的情况下两人的胜率差不多是五五开。 看着坐在台阶上满头大汗的李初一,郝宏伟舔了舔嘴唇也觉着有些手痒。 “小初一,休息够了吗?来来来,咱俩也比划比划,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不干!” 大胖子邀战,李初一理都不理他,白眼一翻仰身躺在了台阶上。 他又没病,又不像那什么血祭公子那样好斗,跟李斯年打都这么累了,这要跟大胖子再来一场,李初一估计道士以后就得年年来这给他扫墓了。何况早就听说郝家功法玄奇秘法诡异,再加上大胖子这别具一格的吨位体型,李初一感觉郝宏伟根本就不用动手,冲过来往前一趴压都能压死他。 “来嘛,玩玩嘛,不要拒绝嘛!” 郝宏伟继续邀战,他是真的有些手痒了。 李初一被他肉麻的声音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想这大胖子是不是在烟雨楼闭的关,要不声音怎么这么骚|气呢。 用力捂着耳朵,小胖子大吼道:“不打不打就是不打!要打你找方大哥打去!方大哥,快,你保护我的时候到了,赶紧将将这大胖子怎么做人,我看好你!” 方峻楠一脸苦笑,郝宏伟臊眉耷眼的忘了方峻楠一眼直接怂了,他还真怕这位大哥一个冲动冲出来“保护”一番。方峻楠的修为漠北谁不知道,他郝宏伟除了体重能跟人家比比,剩下的哪哪儿都是个输。 躺了半天总算缓过气来了,李斯年一翻身坐了起来,就那么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李初一。 “吗的!小胖子,你他吗真不是人!” 李初一躺在台阶上也不说话,只是抬手摆了几下算是应下了。 想想之前绕着自己的月轮,李斯年到现在还感觉有点发寒。 要是换成以前他不至于这么惨,但是李初一这古怪的新玩意实在是太恶心了,明明攻不破他的防御,但来回绕着他飞来飞去的竟然也能损耗他的法力。若是单纯的月轮也就罢了,李初一那成片洒出的道符让他不停地忙于招架,再加上月轮时时刻刻的骚扰,李斯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法力在急速消耗着。 虽然他也有秘法未出,但这已经足够让他心惊了。要知道他素来都是以防守为主,一手的软剑可谓是滴水不漏,就这样他都差点被小胖子给活活耗干了,这要是换成别人,怕是不等耗干就早已中招了。 想到李初一并未施展的剑法和剑锋上那抹诡异的紫黑色剑芒,李斯年心中一动。 “小胖子,你那三道剑芒上为什么不用你那个紫黑色的剑芒秘法加持?” “唉,别提了!我也想用啊,但是...唉!” 李初一心中苦啊! 李斯年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可是《道典》气息他至今还是一知半解的,那紫黑色的虚空气息更是如此,不论他用什么方法都不行。虚空气息一旦离开他的身体就会极不稳定,附着在道符上会让道符提前炸开,附着在月轮上则直接让月轮消散一空,仿佛湮灭了似的。 到现在为止,李初一还没能找出一个能让其离开自己也能发挥作用的法子,李斯年一提顿时又勾起了他心中的无奈。 “好了好了,咱们说说正事儿。” 大胖子拍了拍手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随手搬了张石凳坐了下来。 “我出关之后先去见了二哥,他跟我说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玄冰寒狱就要开了。我跟李斯年刚出关需要先把修为巩固一番,咱们定在十天之后出发,两个多月的时间足够我们赶到玄冰寒狱了。李初一和李斯年与我同行没有问题,只是峻楠兄你们夫妻二人却有些麻烦。“ 方峻楠和柳明秀脸色一凝。 “怎么讲?” 大胖子叹了口气。 “唉,你也知道方家和柳家与我二哥有个约定,但那预定只涵盖了李初一和李斯年,并不包括你二人。你们一个方家一个柳家,修炼的都是家族特有的功法,人皮面具遮挡下相貌虽然没有破绽,但是同根同源的功法却会让你们的气息被同门感应到。到时候这两家再拿你们两人做文章,到时候动起手来会发生什么那就谁都说不准了。何况二哥与他们约定的只是止戈林方圆千万里之内,出了这个范围那两家不追过来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到时候他们发现除了李初一还有你俩的存在,那我郝家就真的不好交代了。” 大胖子说的很实在,方峻楠和柳明秀也很理解。 郝家保李初一已经顶了很大的压力了,这要是再多出他和柳明秀,那简直就是**裸的打脸,两家一定会认为这是郝家对他们的挑衅。到时候柳家和方家高手尽出,再加上其他贪图赏金的修士追至,那他俩继续跟随李初一不但不能保护他的安全,反而还会让他变得更加危险。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 哪儿好不如家好 默默思索了半天,始终拿不定主意的方峻楠深深地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郝宏伟。 “你有什么主意?” 郝宏伟早有心意,闻言微笑道:“我是这样想的,反正你们夫妻二人这次都进不去,去了也就是送到门口看着我们进去罢了。与其同行增加暴露的风险,还不如我给你们找个安全的处所先藏起来,等我们出来后你俩再跟李初一一起去太虚宫。” “这个主意好!” 李初一第一个拍手赞成,李斯年也跟着连连点头,两人都赞成郝宏伟的主意。 “办法好是好,可是少主的安全...” 方峻楠也觉着这是个好办法,可是看了眼李初一,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和柳明秀立了道誓要追随李初一,若是此行小胖子有个三长两短而他们不在身边,那他俩必然是后悔一生。而他本身又是个极有原则的人,哪怕没有道誓的约束,小胖子一旦出现危险他的良心也过不去。 李初一看着方峻楠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嘻嘻的摆了摆手。 “方大哥,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你让我去打打杀杀的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弱童还不一定能搞的定,但是要说起逃跑来的话那小爷我绝对在漠北是数一数二的。你放心,就算没有你和秀儿姐姐在,一旦有危险我打不过跑还不行吗?” 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弱童”李斯年脸皮子直抽抽,郝宏伟也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牙疼。这“小弱童”刚把李斯年打成了死狗瘫在地上,他要是小弱童的话李斯年又算什么呢? 懒得看“小弱童”在那挤眉弄眼的嘚瑟劲儿,郝宏伟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胸脯。 “方兄,别人不相信,我你还不信吗?你是修为不错,但是我郝家也不弱啊!这次我也去,路上少不了郝家高手跟随,一般的小打小闹都不用我们出手,郝家的护卫们就搞定了。真要是碰到连我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你去不去都是一样的。你放心,有我在,小初一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几人一再相劝,方峻楠看了看柳明秀,见后者也是点了点头,他这才叹了口气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宏伟,你我相交多年,少主又与你这般交情,你可一定要照看好他啊!” “放心吧,绝对饿不着他!” 郝宏伟笑着拍了拍李初一,挤了挤眼睛笑道:“说不定这趟回来小初一不但汗毛一根都没少,还能再胖上几圈呢!” 又差点被拍进地里的小胖子用力打开了郝宏伟的手,臭臭的脸色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转眼瞥见抱着鸡米饭默不作声的小木头,李初一眉头一挑道:“小子,这次你也跟着方大哥他俩一起,记得好好喂着点鸡米饭,没事儿多教它唱几首歌。要是我回来发现鸡米饭瘦了死了掉毛了,哪一样我都饶不了你!” 李初一凶巴巴的威胁下,小木头嗫喏半天小声道:“我...我要留下。” “啥?” 李初一感觉自己没听清楚。 “我说我要留下,我不跟你们走。” 小木头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的声音大了许多,吐字也字正腔圆十分清楚,可他的话听在其他人耳中却是那么的不可置信,任谁都没想到跟屁虫一样的小木头竟然要留下。 “为什么?” 李初一的眼睛眯了起来,淡淡的语气里听不出喜与怒。 本来他已经对小木头的身份定下了一个细作的基调,他一直认为这小子是某个想要图谋他点什么的人或势力派过来的内鬼。可是小木头现在这么一说他又有些吃不准了,在他想来身为细作好不容易都打入到他们内部了,这小子绝对应该是他们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莫非是想错了?这小子真的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小孤儿? 还是说他知道自己暴露了,所以想借此机会赶紧脱身保全性命? 在李初一审视的目光下,小木头叹了口气。 “胖哥哥,你别这么看我,我跟你说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靠着在止戈林乞讨吃百家饭过活。” 柳明秀本就很心疼这个小娃娃,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走呢?是姐姐对你不好吗?” “不是不是,秀儿姐姐你对我很好,跟我娘亲一样好!” 小木头赶忙摇头。随后脸色一黯。 “你们知道,我是在止戈林长大的,这里就像我的家。外面的世界再好也没有家好,我真的很舍不得这里。除了你们,这里有很多我熟悉的人,看着凶巴巴实际上心肠很好的刘爷爷,总是那么慈祥经常给我果子吃的吴婶,还有张伯蔡伯,好多好多人,他们修为都很高,但是一点架子都没有,都很喜欢我。如果离开这里,那除了你们我就没有熟人和朋友了,这里是我家,我真的不想离开,至少现在不想。” 小木头口中的刘爷爷李初一知道,是个混迹鱼龙坊的炼神修士,平日里靠着倒买倒卖点法宝符箓讨生活。而那吴婶是个卖灵果的结丹修士,就在离这不远的另一棵树上的摆摊,李初一储物袋中好多好吃的灵果都是找她买的,当初认识她也是被小木头带着去的。 至于其他什么蔡伯张伯的李初一不知道,但想来应该也是与刘老头吴婶差不多的修士,这些都是常年混迹止戈林的人,除了没钱在这置办产业,但基本上与定居无异了。 小木头的话勾起了李初一的很多回忆,他想起小时候跟着道士长住过的许多地方,更是想起了虽然只呆了很短暂的时光却让他有种家一样的感觉的太虚宫。换位思考,若是当初有人要带着李初一离开太虚宫浪迹天涯,那小胖子肯定也是不肯的。 转头一望,只见方峻楠柳明秀李斯年甚至郝宏伟,每个人的眼神都有些飘忽,显然也是被勾起了思乡之情。特别是方峻楠和柳明秀,李初一感觉要说谁跟他的感触最接近,那唯有这夫妻二人无疑。 为了爱情私奔在外,看上去很唯美很有诗意,但说白了就是两个人双双背井离乡。有家回不去,还要被自己的同族追杀至亡命天涯,相比之下还有个盼头的李初一显然是比他俩幸福的多了。 平日里这两人看着一个沉默寡言一个温柔似水的跟没事儿人似的,可是李初一不止一次的瞧见方峻楠在四下无人时眼神复杂的凝望着北方,更别提柳明秀时不时地用那种看待弟弟的眼神望着他和小木头。 李初一知道柳明秀看的其实不是他俩,而是她的亲弟弟柳明清。虽然对柳明清那个瘪犊子没有半点好印象,可是李初一不得不说自己真的很羡慕他,有这样一个姐姐能时刻牵挂着他,真好。羡慕之余,他又更加同情柳明秀了,有时候他故意在她面前耍宝撒娇,其实也是想尽自己的一点绵力稍微缓解一下这个可怜女子的思念之情。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天大地大,哪儿好不如家好。 以前怎么样姑且不论,今天就冲着小木头这番话,被勾起了回忆的李初一就对他淡了三分敌意。 不管这小子是不是别人派来的,看他修为这么低就知道他肯定是身不由己。一个像他这般大的孤儿便是在凡人的世界中都很难活得下去,在这人吃人的修士世界里就更是如此了。不管怀有何种目的,小木头所为的不过是能活下去罢了。 反正他也没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既然现在他主动提出离开,李初一也乐得成全。 至于事情的真相李初一也懒得追究了,该来的总会来,没必要为难一个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孩子。他又不是一个嗜杀之人,更不讲究什么“宁可我负天下人”,让他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下手,李初一自问是绝对做不到的。 嗯,这要换成李斯年或许还有可能。 心里恶意的揣测着,小胖子微微一笑拍了拍小木头的肩膀,伸手掏出了几十块灵石递了过去。 小木头愕然的望着他,心里琢磨着这胖哥哥是不是又憋了什么坏水儿,怎么那么贪财的他今天这么大方的给了自己十块灵石,愣在那里半天也没干伸手接过。 李初一眼珠子一转就猜到他在想什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一把将灵石塞到了他的手中。 “给你你就拿着!瞧你那样,我能害你不成?” 小木头哭笑不得,心说你害我何止一次两次了。可是看着手中的灵石,猜到了李初一什么意思的他又不禁有些感动。 “初一哥哥,我...” “别什么你你我我的,小爷我给你的你乖乖拿着就好!” 李初一直接将话给他堵了回去,看着小木头,他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小木头啊,你跟着我也算有些日子了,哥哥我平日对你虽然严厉了些,但那都是为你好。这么久了哥哥也没给你点什么好东西,现在咱们要分开了,这些灵石你拿着,按你的修为估计够用很多年了。不过记住了‘财不外露低调做人’,有了钱也不能乱花,该低调还得低调,否则被坏人盯上了你就惨了,记住了吗?” 小木头眼眶子一红,感动的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却突然感觉袖子被人偷偷拉扯了几下,低头一看却是鸡米饭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看着鸡米饭的可怜模样,小木头心头一软,硬着头皮说道:“初一哥哥,我还有个请求。” 李初一一听眼珠子一瞪,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裤裆。 “吗的,小子你来劲了是吧?几十块灵石还嫌不够?!” 正文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临别之际 小木头吓了一跳,李初一这哆嗦着腮帮子的样子他太熟悉了,这要是敢说出一句要钱的话来这胖哥哥铁定立马发疯。小木头心中一急,小手顿时连连摆动。 “不不不,我不是要钱,我不要灵石!我是想求你把鸡米饭留下,我与它相处了这么久很是舍不得他,我保证一定会好好养它不让它饿着累着更不会掉毛的,这样将来我想你们的时候看看它也算是睹物思人了,你看成吗?” 前面的话李初一听着还算顺耳,可最后一句却勾起了他的伤心事,小胖子顿时脸色一黑。 “我去你道士的,臭小子你是在变相骂我是‘鸟人’吗?” 小木头都快吓哭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柳明秀,这会儿也只有温柔的秀儿姐姐才能按下炸了毛的李初一了。 柳明秀暗暗好笑,见小木头满眼的哀求也不拿捏,微微一笑柔声道:“少主,小木头还是个孩子,对你又是这般亲近,他不会存什么坏心思的。我看鸡米饭也确实很喜欢小木头,而且跟着我们一路颠簸下来鸡米饭难免有个闪失,不如遂了他的心愿,将鸡米饭留下来陪他好了。咱们一走,小木头这孩子又要孤苦伶仃了,也没个人陪伴,有鸡米饭在,想来他也能开心些。” 说到最后,柳明秀眼眶子微微泛红,显然是真的心疼小木头。 李初一见她如此,又见小木头一脸紧张的紧紧抱住了鸡米饭,脸皮子抖了抖,最后轻轻一叹点了点头。 “行吧,反正这破鸡笨嘴笨舌的闹得我心烦,让它跟着你也好,省的它整天扰我耳根子清净。不过我可跟你说,说不定哪天我可能还会来止戈林,到时候鸡米饭要是少了毛掉了色的我可唯你是问!” 小木头一脸喜色的赶忙点头,李初一微微一笑,眼珠子一瞪又看向了鸡米饭。 “还有你,你这傻鸡跟着小木头别给他惹祸!没事儿的时候多背背诗词学学新歌,将来卖个唱什么的也能赚点灵石养活你们自己。最重要的是记住一点,你是鸡不是鸟,听明白了吗?来来来,给小爷叫一个听听!” 可怜的鸡米饭被他一瞪毛都竖起来了,生怕这位爷不让它留下非要带它走。结果一听李初一同意让它跟着小木头了,鸡米饭顿时感觉到自打出生以来就没感受过的喜悦,仿佛重活了一遍似的。小胖子让他叫几声,有了新生的鸡米饭自然不会逆了他的心意,别说叫几声了,就是走几步它都肯干。 小胸脯轻轻一鼓,鸡米饭扯开嗓子就叫了起来。 “咕咕哒~~咕咕哒~~~咕咕咕哒~~咕哒咕哒~~~” 说鸡不鸡说鸟不鸟的怪异叫声响彻云霄,里面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李初一听的哭笑不得,有气无力的拿手指着鸡米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吗的,你这傻鸡没救了!教了你多长时间了,你还给我咕咕哒,你对得起你老祖宗吗?你对得起我吗?咯咯哒这个音就这么难发吗?你你你,你气死我了!我说你还有半点身为鸡的尊严吗?” “咕咕哒?咯咕哒......” 鸡米饭委屈的毛都耷拉了,它真的很想告诉李初一它虽然叫双彩鸡但根本不是鸡而是灵禽。可惜它灵智未开,虽然能学人言但脑子里还是混沌大片,对于李初一的怒火它只能默默忍受,嘴里拼尽全力的叫唤着想要达到李初一所要的效果,奈何怎么努力却都事与愿违。 “算了,送出去也好,这笨鸡简直是要把我活活气死!” 李初一实在是没辙了,这笨鸡平时学人话学的挺溜的,怎么一到它的“母语”就卡壳了呢?莫非是跟人呆的久了这傻鸡忘了本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教它学狗叫呢,狗叫好,就一个音好学,它要是再学不会那就直接下锅炖了,省的它祸害人间。 众人的去向安排妥当,剩下的十天里大家都格外珍惜。连方峻楠都不怎么修炼了,每日做完早课后便与柳明秀一起陪着李初一和小木头玩玩闹闹,当然了他主要是看,玩闹的事情基本与他无关。 李斯年只静修了一日就出来了,用他的话说以后修炼的时间有的是,与小木头相见的日子可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但是李初一认为这丫根本托词,他赌瘾犯了才是真的。要不然为何他每日里都要去与郝府的家丁们厮混一番,与家丁们呆在一起的时间比与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要多得多。 不过李初一对此可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因为每次李斯年出去都能给他带回来一大笔灵石的分成。虽然他现在也是百万灵石傍身的真豪了,就连压裆底的老本也从灵石换成了两块中品灵精,可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对灵石的渴望与执着。 钱再多也不多,当了富翁就对地上的零钱视而不见这种蠢事他是打死都不会干的。别说地上有灵石了,就是三条街外的地上有个铜板让他知道了他都能不远万里的过去捡回来,“勤捡”一直都是他引以为豪的美德。 十天的时间很长又很短,当初等待拍卖会开始的时候度日如年,可是临别之际十天的时间却犹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当郝二爷跟在大胖子身后笑眯眯的站在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分别的时刻来了。 “小子,以后没有哥哥我看着,你可得多吃点。瞧你瘦的这样,干巴巴的一看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记住,你一定要吃成我这种身材,这样走起路来才会显得霸气,别人才不会惹你,记住了吗?” 其他人一脸无语,小木头却认真的点了点头。 李初一对小木头听话的样子很满意,想了想又道:“还有,以后止戈林谁敢欺负你,你直接报大胖子的名号!谁敢欺负你就是不给大胖子面子,也就是不给郝家面子!你就跟他们说,要是敢惹你,他们得先做好被郝四爷拿灵石砸个半死不活再被包治百病的郝二爷医治一番的准备!嗯,就这么说!” 李初一的话让众人哭笑不得,不过郝二爷却笑的很开心,显然李初一对他医术的“认可”让他很满意。 不过大胖子却不满意了,皱着眉头看着李初一。 “我说小胖子,什么叫被我拿灵石砸个半死不活?你当我傻嘛还拿灵石砸人?还有为啥要报我的名号?我郝四爷的修为谁不知道,报我名号不好使啊!” “切,你拿灵石砸人的事情还少过吗?郝四爷拍卖会有多威风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装什么腼腆?” 李初一嗤笑一声。 “还有,不报你名号难道报我的?你是嫌小木头死的慢了吗?没见着你后面还有郝二哥吗?就算你的不好使,二哥的名号总好使吧?” 说着李初一眼睛一横,不满的道:“我说大胖子,你跟我这么熟了,小木头又是我收的小弟,借你名号使使不行吗?你不会不愿意吧?” 大胖子摊了摊手道:“得得得,你这张嘴属鸟的,忒利,我说不过你!” “我去你道士的,你说谁属鸟的呢?!” 郝宏伟一时口误,李初一直接袖子都撸起来了,反手一握长剑就准备发疯,大胖子赶忙伸手告饶。 “别别别,我说错了,你不是属鸟的,属鸡的?不是,属鸭的!还不行?卧槽,我管你属啥的,反正就是太厉害了!别拔剑,插回去,我这院子装修不益,你就给我省点钱吧。” 好说得说按下了李初一,郝宏伟擦了擦冷汗笑眯眯的看着小木头。 “小木头啊,李初一是我好兄弟,你是李初一收到小弟弟,那也就算我的小弟弟了。以后在止戈林碰见麻烦事儿了或者周转不开了就来我这,门口的护卫们你也认识,自己进来就行。稍后我会跟这里的管事打个招呼,花天酒地的哥哥我保证不了,但是让你吃上口饭把你健健康康的养大还是没问题的。当然了,没事儿的时候也可以来玩,只是我不在,怕是这府里也没啥好玩的了,哈哈哈哈!” 小木头感动的点点头。 “谢谢四爷!不过我能养活自己,相信不会麻烦四爷的!” “嗨,什么麻烦不麻烦,你这就外道了哈!” 大胖子哈哈大笑,热情的一巴掌一巴掌的直拍小木头的肩膀。可怜的小家伙抵不住“热情”,每被拍一下腰就弯一分,眼见就要杵着地了,还好郝二爷恰在此时出口替他解了围。 “老四,别拍了,你那巴掌一般人谁受得了!行了行了,有话路上再说,咱们该出发了!” 说着郝二爷转头看向方峻楠和柳明秀。 “你们俩先留在这里,晚些时候我会差人安排你俩的去处。” 方峻楠闻言抱拳拱手道:“多谢二爷!只是我夫妻二人想送送少主,不知可否?” “不行。” 郝二爷摇摇头。 “方家和柳家已经接到了消息知道咱们今天出发,外面肯定埋伏了他们大量的眼线,你俩这会儿出去若是露出了端倪那就麻烦大了。你俩就安心留在这里吧,李初一这边你们放心,我会送他们一段路程,等他们安全了我在离开。有我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郝二爷这么一说,方峻楠和柳明秀只能应下,他俩也怕给李初一他们这一行再增麻烦。只是明白归明白,连送都不能送一下,这让两人还是神色有些黯然。 小木头见状笑道:“方大哥,秀儿姐姐,你们留在这好了,我本来就要送初一哥哥的,这回连你俩的份一起就当我代表了,你们看行吗?” 小木头如此懂事,方峻楠心情好了许多,忍不住展颜一笑。 柳明秀亲昵的揉着小木头的小脑袋柔声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喽~!” 小木头摇摇头道:“不麻烦的,这是我应该做的!能帮秀儿姐姐和方大哥做点事情,小木头很高兴的!” 乖巧的小木头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李初一却看着他暗暗撇嘴。 吗的,这小屁孩儿!跟着小爷这么久别的没学会,装可爱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学了个十足!这可是小爷师门的不传之秘啊! 要不要收点学费呢? 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 成为高手的条件是? 夜晚的止戈林依然川流不息,鱼龙坊人声鼎沸,各处酒楼茶社也是人声鼎沸。 即便如此,郝二爷还是将出发点时间定在了午夜之后,一来是夜晚的止戈林虽然热闹却总比白天能好上不少,二来里面也难免有几分人性与本能的趋势。 不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黑暗的夜空似乎总能让人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宁静。白日里一些都敢想不愿想的杂思都会在夜晚不由自主的翻涌,就像是它们知道宁静的黑夜可以为它们提供遮掩与保护。而一些隐秘的事情很多人也会选择在夜晚进行,哪怕黑夜对修士来说并不会像凡人那样没有灯光就两眼摸黑,但夜幕的降临总归是多了一层保护。 正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郝二爷将出发的时间定在了午夜之后虽然不是为了杀人,但所求的结果却是差不多的,都是为了隐藏踪迹。 郝二爷打头,一行人不快不慢的走在街道上,其方向正是止戈林最近的出口。 与周围热闹的街道相比,李初一他们虽然走路的速度上跟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气氛却显然格格不入,是那么的沉默。 临别的情绪仍困扰着李初一,他倒不是对止戈林还有什么留恋,他只是对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的方峻楠和柳明秀有些伤感,再就是对屁股后面的小跟班有些放心不下。 这些日子来,李初一虽然一直戒备着小木头,但不知不觉中他却又习惯了身后有这么个小跟班跟随着。这种微妙的关系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两人的羁绊,哪怕现在仍疑心小木头的真是目的,李初一还是对他有些放心不下。 当一个个曾经逛过的店铺滑向身后,当一个个眼熟的摊位在余光中逝去,李初一终于忍不住轻声一叹,转身揉了揉小木头的脑袋。 “小子,去,看看有没有想吃的想玩的。有想要的就跟我说,今天哥哥我大放血,你想要啥我就给你买啥!” 看着李初一笑颜下的那抹伤感,聪明的小木头自然知道忽然温柔起来的胖哥哥是因为什么。心底里虽然也是个伤感一片,但小木头仍佯装一脸欢容,欢呼一声便冲了出去。 望着小木头远去的身影,李初一脸皮子抖了抖,终是仍不住喊了一声:“买贵买,别买太贵的哈!” “知道啦!” 小木头稚嫩的声音远远传来,李初一总算放下了心。郝家两兄弟和李斯年都偷偷瞥了他几眼,沉闷的气氛不知不觉中散去了许多。 当喧嚣尽抛身后,几人也终于来到了止戈林的外围。望着出口外矮了一大截的树木在夜风的吹拂下波浪阵阵,李初一顿时感觉胸中舒心一片,说不出的痛快。 这些日子来一直呆在止戈林,睁眼闭眼的除了人就是望不到顶的参天巨树,李初一总感觉自己生活在巨柱构成的迷宫里面似的,心里总是若有若无的感觉到一种压抑。此时再见着外面虽然也不矮但跟巨树比仿佛长草似的森林,小胖子心里自然痛快,那感觉就跟坐牢的终于被放出来重见天日的感觉差不多。 止戈林的外围并没有太多人在,除了巡逻的三开洞修士外,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野摊摆在那里。摆摊的修士也不像里面的修士那么热情,间中偶尔想起几声叫卖声也是有气无力,一个个都是一副焉了吧唧爱买不买的懒散模样。 见小胖子脸色好奇,郝二爷微微一笑低声道:“不要奇怪,这里摆摊的没几个是真的,基本都是各家的眼线。” 李初一顿时了然。 难怪呢,他就说这些人想赚钱怎么不去里面,而且还这么懒散,原来不过是些探子斥候罢了。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紧,有些紧张的问道:“二哥,既然他们身份如此,那我们岂不是暴露了?” “嗯,是暴露了。” 郝二爷点点头,见李初一一脸紧张微微一笑,安慰道:“别慌,没事的。有我在这呢,他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说着转头扫了几个望向他们的修士一眼,这些佯装摆摊的眼线一见郝二爷那笑眯眯的眼神顿时脸色一慌,一个个赶忙转而他顾不敢再看。 别人认不出郝二爷,他们这些专门做眼线的眼力界自然不会认差,一眼就认出了这笑眯眯的郝二爷到底是何方神圣。知道了郝二爷是谁他们自然不敢再看,就连偷瞧都不敢,全都紧锁神识只用眼角的余光扫上几下,生怕激怒了郝家二爷再被他抓回郝家练医术。 李初一一向对郝二爷的“威名”佩服的五体投地,见郝二爷一眼就扫的这些人脸色古怪看都不敢看这边一样,心中顿时了然,知道果然如郝二爷所说这些人十之七八都是探子无疑。 转头看向抱着一堆灵食灵果的小木头,李初一心中黯然,脸上则强做欢颜。 “小子,送到这就回去吧。记得要好好吃饭,等我哪天有时间回来再来看你。我可跟你说,到时候你要是还这么瘦瘦巴巴的一脸不经打的模样,我可饶不了你!还有鸡米饭,给我好生照顾着听到了没?对了,这个你拿着。” 说着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储物袋递了过去,这是郝宏伟给他拍卖所得时装灵石灵精用的。李初一把东西倒到自己的乾坤袋里这储物袋自然是用不上了,加上这储物袋本身空间也不大值不了几个灵石,此时给小木头倒也合适。 小木头不敢置信的接过储物袋,他没想到今天的李初一竟然这么大方。把手里大包小包的一股脑塞进了储物袋中,小木头把玩着巴掌大小的储物袋满脸的喜不自胜。 “你瞧瞧你,我这还没走呢你就把我跟你说的话给忘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嘛,财不外露低调做人,这储物袋虽然不值钱,但是你这修为拿着这么个玩意难免不被人惦记。收起来,赶紧收起来!不行的话你就学哥哥我,也在你自己的裤裆里缝个暗袋,要不直接把储物袋缝上也行!这样既安全又压裆底,保你出门底气十足!” 郝宏伟和李斯年都快笑抽了,素来淡定的郝二爷也不禁有些头疼。这小胖子什么都好,就是这“守财”的法子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小木头自然不会照办,不过李初一的关怀还是很让他感动的。想了想,他找了根绳子往储物袋上一系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无意中竟与李初一一般,那储物袋都紧紧地贴在了胸口正中。 李初一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行了,就到这吧,我们要走了,回头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还有,记住了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报郝二哥的名号,大胖子名头不好使,还是郝二哥的响亮!” 李斯年哈哈大笑,扶着脸皮直抽抽的郝宏伟笑弯了腰。李初一对郝宏伟的怒视佯装不见,转身正要离去,衣角却被小木头拉住了。 “初一哥哥,我再送你一段吧,等出了止戈林范围我再回来。” “那怎么行!”李初一眼珠子一瞪,“你个小屁孩儿结丹期都不到,你怎么回来?不能飞难道靠走啊?就你这点修为,止戈林边境到这的这段路你得走多久?要是碰上坏人了可没人来救你,到时候你就抱着头哭吧你就!老老实实呆着,不用送了!” “不行,我就要送!” 小木头一脸执拗。 “我走多久你不用管了,反正止戈林周围还是很安全的,我走回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今天你这一走咱俩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见,我一定要送送你!” “呀喝,我这还没走你就要造反了不成?!” 李初一瞪着眼珠子,撸起袖子作势欲打,吓的小木头抱着鸡米饭掉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叫。 “不送就不送,怎么还打人呢!反正你要走了,以后想打也打不到啦!鸡米饭,咱俩熬出来啦,哈哈哈哈哈哈!” 小木头一溜烟跑没了影,李初一僵在原地,抬起的手半天都没放下来。他就纳闷了,这小子跟谁学的,怎么前一刻还生离死别的后一刻就直接来了个大翻脸,竟然还敢顶撞自己! 欺负小爷时间紧不能多留吗? 吗的,这小王八|犊|子! 嘴里骂骂咧咧的,李初一心里却松了口气。 说实话,与其泪眼汪汪的依依惜别,他更喜欢这种方式道别。 望着小木头离去的方向,小胖子吸了吸鼻子掏出颗灵果啃了起来,果汁挂满嘴角却怎么都掩饰不住他的那抹笑意。 郝二爷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小木头离去的方向,微微一笑道:“好了,咱们也该出发了。外面黑漆漆的,但愿没什么不开眼的埋伏在那里。二爷我今天很忙,可没那么多时间替他们一一诊治。” 其他人一听这话顿时动作一僵,互相对望了一眼脸上都有些无奈。 皱了皱眉头,郝二爷不满的道:“这怎么还阴天了?该死的,到底是谁定的大半夜的出发,还选了个阴雨天!等下若是下雨了湿乎乎的,这身上还不得难受死啊,就是视野也会变得很不清晰的!” 鼓了股勇气,郝宏伟忍不住低声道:“二哥,出发时间是你定的。” “嗯?是吗?!” 郝宏伟笑眯眯的看着郝宏伟,只把自己的亲弟弟看的冷汗直冒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儿了,他这才哈哈一笑。 “哈哈,好像还真是我定的。嗯,这天不错,阴天挡着月光不会太晒,等下要是下雨了还会格外有情调。可惜啊,可惜没有位美人陪伴,否则就完美了!啧啧,可惜啊~!” 自顾自的说着,郝二爷身形一动当先飞出。 李初一三人在后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无奈的摇头叹气,法力一催紧随而起。 跟在后面,李初一望着领头的郝二爷,心想是不是这修为高到一定程度脑子都会产生问题。 道士如此,郝二爷也是如此,叶之尘更不用说了,冷冰冰的哪里像个正常人,莫非成为高手的前提是先要成为一个神经病不成? 小爷要是将来修为高了,会不会也成了个神经病? 李初一暗自发愁,熟不知现在的他在别人眼中早已与神经病无异。 特别是李斯年,对此深有体会。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 树海追兵 夜晚的绿海仍是那么平静。 李初一四人飞在森林上方,下面只能看到顶部树冠的森林仿佛一眼望不到边的海面,在微风的抚动下荡起阵阵浪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偶尔有盘踞树顶的虫蛇妖兽见几人飞过都探出头来,隐现着各色幽光的眼睛凶戾而残忍,不过在感应到郝二爷若有若无的气势后都按下了心中的悸动,安静的呆在原地看着四人一掠而过飞向远方。 在几只不开眼的凶兽冲天而起却化为一摊血肉洒落而下后,似乎有些不耐烦的郝二爷索性张开了气势笼罩四方,这下子顿时万籁俱静,连敢探出头张望的妖兽都没有了,一个个全都畏缩的卷曲在树海之下,期盼着天上的凶人赶紧过去。 “至少道胎期!” 李初一心里暗道。 以前一直好奇郝宏壮的修为,可是几次试探都没有结果。这回郝二爷气场一开,那比泗曲集的吴玉强出了不知几倍的气势让李初一深感震撼。好在郝二爷并不是针对他,否则光凭这气势李初一就感觉自己会被活活镇死,跑都跑不掉。 摇摇头,李初一心里暗叹,这修为差距过大果真是无法匹敌的。这不是能不能打赢的问题,而是连动手的心思都提不起来。之前在四月厅就感受过一次大成境界的势境,这回郝二爷气场一开,顿时让他又认识了一次什么叫高手,什么叫差距。 几人不是各飞各的,若是那样的话光是走出止戈林的范围就得费上好几日。为了加快速度,郝二爷当先引路的同时还暗中施法拖着他们,有郝二爷的引领李初一三人的速度快了好几倍,身下的树海都化成了虚影急速掠过,四人一路风驰电掣的向着西北方向急速飞去。 “二哥,这样多麻烦啊,你有没有飞行法器啊,祭出来速度岂不是更快?你这样带着我们对你的消耗是不是太大了?” 听到李初一的疑问,郝二爷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不能用法器,飞行法器的波动比一般的法宝还要大,在这没遮没挡的绿海中隔着很远的距离就会被人发现,对我们隐藏行踪不利。至于消耗嘛,就你们三个小家伙对我来说不成问题,你不要担心。” 听郝二爷这么说李初一顿时放下心来,可是看着郝宏伟,他实在很难将这个大胖子与“小家伙”三个字联系起来。 不眠不休,四人疾行了一天多之后,郝二爷忽然神色一动,速度不减眼睛却望向了一个方向。 “不长记性的东西,竟然还真来了,哼!” 冷哼一声,郝二爷法力一动速度又快了几分。李初一跟在身后心头一紧,瞪着阴阳道眼向着郝二爷方才所望的方向望了过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没看见东西,但他知道那个方向肯定有问题,看郝二爷的样子八成是真有人不顾郝二爷的威慑前来拦截他们。只是不知这来人是柳家还是方家,亦或又是其他哪些不怕死的修士了。 郝二爷速度极快,但来人速度更快。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后,李初一的心中一动放眼望去,天际的尽头一个黑点不知何时悄然出现。 追兵! 李初一心里一沉,转头望去,只见李斯年还未察觉,但修为高出他们一层的郝宏伟却心有所感,脑袋一转也望向了那处,脸色微微一变。 “二哥,追来了!” 郝二爷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冷了几分。 回头瞥了一眼,他冷哼一声,右手一挥一个巴掌大小梭子状法宝出现在身前,手里法决一掐梭子迎风边张,眨眼间就长到了丈许长,宛如一条大号的独木舟。 “上来!” 郝二爷当先踏上船头,身后李初一三人哪敢迟疑,赶忙跟着站了上去。 梭子中段是空的,只有首尾两端有落脚处,三人不敢去船头打扰郝二爷,只能挤在并不宽拓的舟尾不敢乱动。 看着脚下拥挤的梭子,李初一心中暗叹,不由的看了一眼别在腰间的烂葫芦。 还是道士的葫芦好,平时看着它坑坑洼洼的破烂不堪,可是等它变大了上面的一个个坑就跟雅座似的,每个人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坑,怎么坐都很宽裕。 可惜啊,要是自己修为高点就好了,那样就能御使得动这葫芦了。到时候连虚空都能去得,哪里还用怕身后几个杂毛追击。 有了飞行法器相助,四人的速度又快了许多,一路飞去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挤成了水雾一样,在他们身后带出了一条长长的轨迹。 他们速度快了,追兵的速度也快了。不知是秘法还是法宝的缘故,只见身后的追击者速度越来越快,其身形也越来越清晰。 阴阳道眼幽光隐现,李初一回头凝望许久,他的脸色忽然一动,紧咬银牙一声怒哼。 “哼,去他道士的!是大衍的人!” 李斯年和郝宏伟相顾愕然,郝二爷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的?” “别人我认不出,大衍的人我还能认不出吗?”李初一恨恨的道,“他们身下的是虚空舟,我曾经见过!虽然这虚空舟大小和形状都与我见过的那条不同,但是飞起来的波动我却是不会认错的,绝对是大衍的人无疑!” 听到李初一的话,李斯年和郝宏伟同时望向郝二爷,见后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两人顿时讶然。 “可以啊小初一!你这见识不错啊!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一文盲,感情你这是深藏不露啊!” 大胖子拍着李初一赞叹道,大巴掌几下差点没把小胖子给扇出去。 李斯年只是微笑看着他并没有说话,他惊讶的是李初一的天眼通秘法似乎又进步了,至于认出对方底细来他并不奇怪。 李初一跟大衍的恩怨纠葛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小胖子更是跟他提过当初是怎么“漂泊”到漠北的,因此李初一能一眼认出大衍的虚空中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他认不出来那才是真正奇怪的呢。需知要问小胖子平生最讨厌啥,那绝对是大衍皇朝的人和事无疑,连丢了灵石这种要他命的事儿都得靠后站。 郝二爷笑呵呵的道:“呵呵,小初一,你眼力确实不错,小小年纪就能修成天眼通,确实是天纵奇才。你说的没错,后面追来的确实是大衍的人,正是那十三皇子和他的手下。我就猜柳家方家不敢违约,其他人更是不敢来试探我的底限。止戈林这么多人中唯一敢这么做的,也只有这百无禁忌的大衍皇子了。” 看着身后越追越近的虚空舟,李初一愁上心头。 “二哥,怎么办,他们越来越近了!咱们速度还能再快点吗?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了!” 郝二爷叹了口气。 “唉,我也想快啊,可惜法宝不如人家啊!啧啧,大衍不愧是大衍,一个炼神期皇子的随身法宝就比我的还要好上几分,真是让人无奈啊!” “那怎么办啊!” 郝宏伟也急了。 “我就说多带点人出来,你非不听!这下好了,就咱们四个,加起来还不够人家的一半,这怎么打?” “我不带其他人自有我的道理,只是这个中原因你不需要知道罢了。” 郝二爷淡然的样子气的郝宏伟牙根痒痒,他最讨厌的就是自己二哥这幅我知你不知且无需知的气人模样。有什么事外人不能知道告诉他这个亲弟弟一下又有何妨,何必弄的现在这样,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是抱养的似的。 怒视了郝宏壮半天,大胖子气呼呼的道:“行,不说就不说,我也不想知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咱们怎么跑?你可别说分头跑!咱俩是没问题,老不死的和李初一肯定没戏!” “我说过要分头跑了吗?” 郝宏壮的笑容是那样的温和,可是看在现在的李初一三人眼中却是那么的可恶。 终于,似乎是逗他们逗够了,郝二爷开心的哈哈一笑。 “哈哈,你们三个别慌,没事的。既然跑不了,那索性就留下,里里外外的咱们说个明白便是了。大衍一向自诩礼仪之邦,虽然他们向来霸道多于讲理,但怎么也会有那么几个讲理之人。何况他们这么一路追赶,说不定不是来追小初一的,他们可能是谁生病了来找我瞧瞧也说不准呢!” 找你才怪! 三人齐齐暗啐一口,这天下间敢主动送上门找郝二爷治病的除了傻子也就剩白痴了,再没别人了。 郝二爷是个行动派,说停就停。手里法决一转,梭子的速度立马降了下来,往前滑行了一小段后首尾一转停了下来。 李初一三人对望一眼,心里都有些忐忑。郝宏壮则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挂着一脸温和的微笑等待着追击者的到来。 一停一行,没多会儿功夫虚空舟便到了近前,在距离李初一他们十余丈的位置停了下来。 十余丈的距离对普通人来说还算蛮远的,但对修士来说就跟站在身前没啥两样,若是动手瞬间即至,几乎可以说是挑衅。按惯例修士相遇时若在空中至少也得在三十丈开外,大衍的人停在这里显然是没存什么好心思。 不过郝二爷却并不在乎,脸上笑容不减,仍是那么的温和。 看了眼虚空舟上的众人,果然宇文玄理傲立其中。不过郝二爷对其只是一扫而过,他的目光最后终是落在了宇文玄理身边的尤姓老者身上。 “早闻大衍五老之名,可惜除了文老外其余四位向来神秘低调。今日得见尤老真颜,实乃宏壮之幸,只是不是尤老追赶我等所为何事?莫非身边有人突染恶疾无人能医,这才追过来想要找我诊治一番?”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 老底被揭 尤老闻言并不接茬,只是微笑着看了眼十三皇子,一副唯十三皇子马首是瞻的样子。 大衍众人中若论修为自然是尤老最高,但若论身份尊卑那必然是身为十三皇子的宇文玄理最为尊贵。可是郝二爷明知如此还故意略过宇文玄理直接向尤老发问,显然是根本没将宇文玄理这个大衍皇子放在眼里。 宇文玄理被人小看自然不会高兴,只是他心中虽然隐怒异常,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尤老的话还历历在耳,宇文玄理虽然有些霸道但却不是白痴,这郝家老二的修为深不可测,他就算是大衍皇子但修为也仅仅只是个炼神,自然不会去做蠢事。 隐怒暗压,手中折扇哗啦一下展了开来,宇文玄理轻摇折扇笑道:“前辈说笑了,我们来自然不会是为了寻医问药的。明人不说暗话,我们这次来其实是为了他。” 手中折扇一拢,宇文玄理直直的指向了梭子另一头的李初一。 吗的,我就知道这脑残皇子顶风还摇扇子的就没好事儿! 心里破口大骂,李初一脸上则装出一副迷茫之色,似乎不明白宇文玄理为什么会来找他。 其实自打宇文玄理一出现开始,李初一心里就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大衍想抓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就猜这皇子此次前来肯定还有其他目的,不光是为了玄冰寒狱的突破契机。而这其他的目的嘛,十有八九就是他李初一。 结果正如他所想,宇文玄理果然出现了,点着他指名道姓的问郝二爷要人。看着宇文玄理那张傲然的脸,上面摆出一副已经吃定他的样子,李初一恨不得拔剑上去学郝二爷那样给他整个容。 可是他不能。 不但不能,他还要继续装怂。 没办法,这里是漠北,不是他的底盘。虽然郝二爷放话要保他平安,但郝家厉害对方更厉害,郝家再大也打不过大衍皇朝。李初一虽然跟郝二爷和大胖子关系不错,但是他可不敢保证面对人界最强大的大衍皇朝郝二爷还能一如既往的那样力挺他。 脸上佯装茫然,李初一暗地里传音李斯年让他也做好准备。李斯年心思也灵活的紧,不用李初一说早就提起了戒心,两手看似随意的放在身体两侧,可只有他知道这是他出手最快也是最舒服的位置。 二人小心戒备,郝二爷则闻言后哈哈一笑。 “哈哈哈哈,十三皇子真会开玩笑。我这两个小兄弟何德何能,竟然能入了您的法眼。” 十三皇子微笑道:“前辈错了,想要此子的不是我,而是我父皇。” “衍岭皇?!” 郝宏壮瞳孔一缩,郝宏伟也是脸露惊色,他俩怎么也没想到大衍的人之所以要抓李初一竟是因为衍岭皇的命令。 宇文玄理很满意郝家兄弟的脸色,微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正是我父皇。我此次来北疆除了想去玄冰寒狱寻一份破境的机缘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小子。临走前父皇特意叮嘱,要我将他带回大衍。父命难违,皇命更不可违,我无论如何也要办到此事,不计一切代价!” 看着脸色惊恐的李初一,宇文玄理微笑着问道:“若我没记错,你应该是叫李初一吧?” “不是,我不叫李初一,我叫歪十五!” 小胖子哪里肯承认,他又不傻。 “你狡辩也没有用,你的底细我已经打听了个七七八八了。” 宇文玄理却嗤笑一声,满脸自信的道: “你就是李初一,从西部天门山来,流落漠北浪荡至今,先是杀了许家南家两个小族大量的后辈子弟因此被两族共同追杀,后又巧遇对峙的方家和柳家并趁乱坑杀了两家数位元婴期高手,因此被方柳两家各悬赏五万灵石共同追杀。因为坑杀方柳两家高手的时候你施展了一种召唤大群妖鸟的秘法,因此人送绰号‘鸟人’。这么久以来你一直将你的来历身份隐藏的很好,别人不知道你叫李初一但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怎么样,鸟人李初一,你的底细我又没有说错?” “我去你道士的,你他吗才是鸟人呢!” 李初一大怒,心中却冰凉一片。他一直感觉自己隐藏的挺好的,特别是在郝家的帮助下,他的身份至今没有人识破过。可谁知这狗屁的十三皇子一来就把他老底给掀了,这让他瞬间想到了当初在太虚宫里被掳走的事情。 连固若金汤的太虚宫里都被大衍皇朝安插进了细作,这乱成一锅粥的漠北大衍的手伸的有多深可想而知。李初一光是想想就感觉到莫名的惶恐,可就算这样他也打死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 被人知道了是一回事,自己亲口承认了是另一回事。李初一只要咬牙不承认,那么郝二爷那边就还有一丝能帮他的希望。 “呵呵,牙尖嘴利的小滑头。” 宇文玄理笑骂一句,他被小胖子骂了也不生气,只是眼神里一丝阴翳一闪而过。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抓到这小胖子后回去的路上他要好好**他一番,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礼貌,什么叫尊卑有序。 看着郝二爷,宇文玄理笑道:“前辈,事情大体就是这么个情况,之前您可能被这小子蒙蔽了,这才无意中做了他的保人。不过没关系,只要您将他交给我,那么我保证会以大衍的名义来证明您的清白,保你郝家威名不损。” “哦,这样啊。” 郝二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似乎真的要顺着宇文玄理的这个台阶下。 小胖子心中一急就想跑路,却见郝二爷紧接着露出一个戏谑的微笑。 “不给。” 轻飘飘的两个字让宇文玄理的折扇僵在了空中,他看着郝二爷,狭长的双目渐渐眯成了一道线。 “前辈,我敬你为人和你郝家千载声誉,这才与你好言相劝,还为你想好了退路,你可不要自误!” “威胁我啊!” 郝二爷丝毫不在意宇文玄理的威胁,反而还有些兴奋的舔了舔嘴唇。 “可惜不够啊!” “什么不够?”宇文玄理眉头一皱,“莫非你郝家还想要点其他的奖赏?这倒也不是不可以,等我回去禀明父...” “人不够啊!” 郝二爷直接打断了他,看着大衍众人嘴角露出嘲讽之色。 “我说十三皇子啊,你就带这么点人来就想从我手中抢人,你是不是也太看不起我郝宏壮了?” 听到郝二爷这句话,一直默不作声的尤老眉梢一动,咳嗦了两声说道:“郝老二,你过了。” “过吗?” 郝二爷丝毫不让的望着尤老。 “我说错了吗?你自己看看,你们这乌压压的一群人,除了你以外有哪个顶事儿的?一群废物罢了,你还以为他们能留住我们?” 尤老皱眉道:“郝老二,莫忘了你自己也有三个拖油瓶。” 郝二爷笑着摇了摇手指:“你错了。你我情况不同,只要不是对上你,他们三个对上你们剩下的这些废物一时半会儿的还死不了。只要我趁这段时间把你给打死了打残了,你认为就凭他们自己还能追得上我们吗?他们还敢追我们吗?” 尤老没有说话,宇文玄理闻言怒道:“郝老二,你这是在挑衅我们大衍皇朝吗?!你郝家莫非活够了,想要断子绝孙吗?!连北疆四宗都不敢挑衅我大衍,莫非你郝家认为自己比四宗还强吗?!” 郝二爷闻言嗤笑道:“后生,说话前要动动脑子,先想明白这里是哪里再说,否则小心风大闪了舌头!你大衍是强,但是这里是漠北,不是你们大衍皇朝。你说要灭我郝家就灭我郝家,你是大衍之主吗?可笑!” “你!” 宇文玄理满脸怒色的指着郝宏伟,却被后者一眼瞪来瞪的浑身冰凉,指着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 看着满头冷汗的宇文玄理,郝二爷满眼的不屑。 “后生,你要不是投了个好胎,就你这样的在漠北活不过十八你信吗?威胁我?这话你们大衍四将说说我还能掂量掂量,就凭你?你加上你身边的尤老也不行!” 宇文玄理心中怒极,可是被郝二爷个慑住了,他嘴都张不开,只能用恐惧中透着一丝愤怒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尤老见状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身上,宇文玄理这才浑身一松安定了下来,只是望着郝二爷的他还是敢怒不敢言。 皱着眉头打量了郝二爷许久,尤老沉声问道:“郝老二,你就这么自信?” 郝宏壮微微一笑:“咱们可以试试。” 尤老闻言又沉默了,似乎在认真考虑郝宏壮的话。 宇文玄理见尤老不出声了,实在气不过的他心中一动,一支袖箭甩向天空,在众人上方百余丈左右炸成一片绚烂的火云,随后云卷云舒,一个火红的“衍”字浮现高空,耀眼的红色便是隔着极远的距离也能一眼看见。 看着天上的“衍”字,郝二爷眼神一闪,随后看向了宇文玄理。 见郝二爷望来,宇文玄理露出一丝狞笑。 “郝老二,你说我们留不住你,那么我们再加上沈家的援兵,不知能留住你吗?” 郝二爷闻言脸色不动,可是眼神中却划过一丝凌厉,骇得狞笑的宇文玄理脸色一变赶忙转开了视线。 站在侧后方的李初一虽然看不到郝宏壮的脸色,但从他的身上李初一明显感觉到了一丝怒意。 他知道,从未见过动怒的郝二爷今天真的愤怒了。 心有所感,李初一转首东望。 东方的天际尽头,几个黑点骤然出现。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不应该发生的战斗 黑点速度极快,几息之间便已然能依稀看清。李初一有阴阳道眼之助,放眼望去只见为首之人一男一女,正是沈家兄妹二人。 不多时,沈家众人来到近前,与宇文玄理几人连成一气隐成包围之势。 抚琴的沈轻衣长身而起踏前一步,冲着郝二爷抱拳施礼。 “沈轻衣见过郝二哥。” 身后沈蝶衣也微微一福柔声道:“蝶衣见过郝二哥。” “别了,我郝宏壮可承受不起。” 郝二爷冷声道,根本不给两人好脸色。 环看一周,郝二爷笑容更冷,盯着沈家兄妹的眼神犀利无比。 “可以啊,沈家厉害啦,抱上大衍的大腿啦!啧啧,你们兄妹真不错,这拉动巴结的手段真是炉火纯青啊,你们父亲肯定很欣慰,回去后必然会重重嘉奖你俩的!啧啧,真不错,真不错啊!” 沈家兄妹脸色一僵,他们没想到郝二爷上来就这么冲。看了看宇文玄理的表情,又看看隐怒的郝二爷,沈蝶衣心中一颤,暗叫一声坏了。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之前宇文玄理找到他们,说是有事想找郝二爷相询,但郝二爷行踪隐秘,他几次上门又避而不见,因此只能在郝二爷离开止戈林的半路上将其截住见他一面。沈家兄妹也有事要找郝二爷,也是几次上门都被挡了回来,因此与宇文玄理一拍即合。 事后沈轻衣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沈蝶衣却怎么想怎么感觉有些不对,似乎宇文玄理对他们有什么隐瞒。 这种感觉在出发当日尤为强烈,止戈林三正五偏八个出入口,宇文玄理抢先选择了其中一个出入口,而且拒绝分兵,剩下的七个全部委托给了沈家,这让沈蝶衣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她感觉宇文玄理好像是已经打探清楚了郝二爷一行究竟是从哪个门出发,因此才集中兵力追击过去。虽然两方约定谁寻到郝二爷都会发信号通知对方,可是沈蝶衣很怀疑大衍的人找到后究竟会不会让他们沈家知道。 她将自己的疑虑跟沈轻衣说了,可是沈轻衣却不以为然,只是安慰她不要多想。直到方才宇文玄理发出信号,沈轻衣还调笑她说她是女孩子家心性就喜欢多想。可是来到跟前见到双方剑拔弩张的模样,沈蝶衣再看不出出问题了那她就是白痴了。 别说她了,沈轻衣也微微变了颜色,赶忙上前见礼却被郝二爷给冷言冷语的挡了回来,沈轻衣微微一滞,僵在原地一时间没了说辞。 沈蝶衣见哥哥受窘,赶忙上前一步说道:“郝二哥息怒,此次拦住你们实属无奈,蝶衣此番只是有一事相询,还望郝二哥能够成全。” “呵呵,又是为了我这小兄弟吧?” 郝二爷指了指李初一冷笑道。 沈蝶衣一见李初一眼前一亮,脸色一喜点点头道:“正是!蝶衣有事想请教这位小兄弟,还望能够借一步说话,蝶衣不胜感激!” 吗的,大衍的人找我,这大美妞也找我,小爷这是要火了吗? 不对,她不是来找我的,她应该是猜到了我是鸟...呸呸呸,我是救了方峻楠的小英雄,因此才来找我打听方大哥下落的! 李初一挠了挠脑袋,心里暗暗猜测。 “一丘之貉。” 郝二爷的冷笑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郝二爷冷眼一扫,沈家和大衍的一众修士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似乎被他的气势慑到了。 沈轻衣轻声一叹,他知道自己的妹妹猜对了,这次真的是被宇文玄理给拖下水了。 他原本的目的很简单,一方面是与宇文玄理合作找到郝二爷,进而找到“鸟人”帮他妹妹打听下方峻楠的下落;另一方面则是在玄冰寒狱的合作前双方先进行一次小的合作磨合一下,增加彼此之间的好感与信任。 在他想来,宇文玄理一个大衍的皇子第一次到漠北来,他身为皇子就算再笨也不会与漠北的哪个大势力结下大怨,最多就是嚣张一点罢了。再说还有尤老在旁看着,宇文玄理不会太过分的。可是现实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这里不但郝二爷和宇文玄理一副要动手的架势,连尤老都目光闪烁,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心里一番权衡,沈轻衣再次开口道:“郝二哥,我兄妹二人此次前来真的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请教这位小兄弟几个问题,想从他那里打听一下方峻楠的下落。至于大衍几位所为何事,我兄妹二人确实不知!” 大衍和郝家之间,沈轻衣还是选择了郝家。其实这根本就不用想,一个虽然强大但远在天边,另一个同处一地相交多年,沈轻衣自然不会坏了这几代人才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 郝二爷闻言脸色稍缓,看着他俩淡淡的道:“我这小兄弟不是那个什么‘鸟人’,他不知道方峻楠的消息,你们别费口舌了。没什么事儿就赶紧走吧,回去后自己把今天的事情跟你们父亲交代一下,跟他说我郝宏壮想要一个说法。” 沈家兄妹闻言一滞,刚想开口再求,他们身后却站出了一个中年修士。 “哼!郝老二,轻衣蝶衣乃是我家家主亲子,与你身份不相上下。你修为不过高一些,凭什么话里话外的长辈自居?你还想让我沈家家主给你一个说法,你不觉着可笑吗?这话你爹来说还差不多!” “王...王长老?!” 沈家兄妹愣住了,这王长老是家族派来保护他们的,平日里少言寡语,谁成想今天竟然这般如此。虽然他话里话外的是在维护他俩和沈家,但这情形这势头根本就不该如此应对,这简直就是给沈家树敌! 果然,郝二爷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只是那笑容却是那么的让人心中发寒。 看着王长老,郝二爷淡淡的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王长老昂首挺胸大声道:“沈家长老王长安!郝老二,你可记住了!” 郝二爷微笑着点点头:“原来是个杂碎。嗯,我记住了,不过很快就会忘了。毕竟杂碎太多,我实在是懒得记。” “你!” 王长老一怒,甩开沈家兄妹想要拦住他的手大声道:“郝家小贼辱我沈家!沈家的儿郎们跟我上,誓死保卫沈家的荣誉!” 沈家一众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动弹的。 傻子也看出这王长老有些不对来了,再说他们的主子是沈家兄妹,这明显不对的王长老就是说破天他们也不会动手的。 “王长老,你过分了!” 沈轻衣脸色冷了下来,说完冷冷的看了眼微笑看戏的宇文玄理,他知道这王长老八成是跟这狗屁皇子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 “过分?轻衣,过分的是你才对!你看看你,身为沈家家主之子,竟然对郝家的次子如此刻意奉承,你对得起沈家的列祖列宗吗?” 看着怒吼的王长安,众人都有种荒诞的感觉。他们感觉这王长老似乎是疯了,竟然连自家少主都敢呵斥,这是出门脑袋撞树上了吗? 沈家一众护卫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拦住他,可是这王长老虽然疯了但道胎期的修为可是实打实的,他们就是一起上也够呛能困住他一只手的,这让他们更加犹豫了。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王长老突然举出一物往头顶一举。看到被王长老高举过头的那枚水晶令牌,包括沈家兄妹在内,所有沈家修士的脸色都变了。 “家主令在此,见令如见家主,谁敢不从?!” 见沈家众人沉默片刻后纷纷低下了头颅,连沈家兄妹也是微微垂首以示恭敬,王长老眼神一厉,伸手一指郝二爷。 “给我上!拿下那三个小辈,郝宏壮我来对付!” 沈家众人犹豫了一下,一咬牙狠狠的道:“是,谨遵家主之命!” 说罢除了沈家兄妹,其余人一拥而上。 他们也是没办法,沈家家主令牌在王长老手中,他们若是不遵就等于抗命,其罪与叛族无异。 王长老没有随众人杀出,而是遥向尤老一抱拳。 “尤道友,郝宏壮厉害得紧,不知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可!” 尤老一点头,身形一动便与王长老一起杀向郝二爷。两人修为高深后发先至,抢在沈家护卫们之前攻到了郝二爷面前。 宇文玄理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目光,随后脸色一正扬声道:“大衍众将士听令,与沈家儿郎一起擒获那三个贼子。如遇反抗,杀无赦!” “诺!” 一声齐喝,大衍一众护卫也是闪身而出冲了上去。 与沈家护卫不同的是,大衍的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士,进退之间极有章法,便是这冲锋也是自觉点形成了一个简单地三角战阵,踏着整齐的步伐隆隆而去,无形的战意和煞气从他们身上散发而出,让人闻之战栗,未等接战便先怯了三分。 转眼间众人就打成一团,李初一他们傻眼了,沈家兄妹更是愣在了原地。 傻子也能看出这事情很不对头,那王长老明显是被大衍收买了或者直接就是大衍的内应,可是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他还有家主令在手,结果这么荒唐可笑的战局竟然就这么不可置信的揭起了。 郝二爷已经跟王长安和尤老在天上化作了一团团留影,望着沈家和大衍一起向自己冲来的几十个修士,小胖子脸色煞白。 “怎么办?” 李斯年满头冷汗的问道,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郝宏伟脸色一厉,狞声道:“还能怎么办?杀啊!” 说着抡起胳膊就准备冲上。 小胖子见状赶忙一把拉住,冲着大胖子的腿狠狠的踹了几脚。 “杀个屁!这么多人你找死啊!跑啊!快跑啊!” 说完掉头就跑,眨眼的功夫就窜出去了老远。 郝宏伟和李斯年微微一愣,二话不说掉头就跟着他没命的跑了起来。 —————————————————————————————— 年三十了,祝大家新年快乐、大吉大利、财源广进、早生贵子,最后一个记得完票再上车哦~~~ 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 赴死殿后 三人跑的很快,身后追兵的速度更快。大衍和沈家的人凑在一起足足有二十几个元婴期,身形一动犹如二十枝劲矢一样直射李初一三人身后,几息的时间便追到了丈许方圆。 “站住,投降不杀!” “再跑就杀了你们!” “快站住!” 一声声叫喝越来越近,李初一三人冷汗直流。小胖子对着腰间的葫芦一顿猛拍手都拍肿了,可是葫芦还是死气沉沉的没有任何反应,对李初一忍痛掏出来了的上品灵精都视而不见,急的李初一牙都快咬碎了。 郝宏伟额头冷汗直冒,看了眼身后咬牙道:“不行,跑不掉!吗的这帮孙子修为比咱高,速度太快了!” 李斯年急道:“小初一,葫芦大爷还没反应吗?这时候了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灵石灵精仙丹灵果的都拿出来吧!” “还用你说?!”李初一紧咬牙关,“你没见我连上品灵精都掏出来了吗?问题是烂葫芦它不吃啊!能想的招我都用了,可是葫芦它还是不动啊!” 两人的话让郝宏伟听出了味道,知道这葫芦可能正是他们的保命法宝,赶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大堆物事,灵石灵精的就不说了,各种的灵参异果应有尽有,最后甚至还掏出了一条灵气四溢的新鲜兽腿,一股脑的都递了过去。 “给,试试这些!这可都是我的存货,品质比你那些地摊买的烂果子强多了!” 搁平时李初一肯定会对这些好东西瞻仰一番然后再对大胖子的奢侈酸讽一顿,可现在的他哪还有这份闲心,一把搂过来对着烂葫芦就贴了过去。 “葫芦爷,葫芦爹,葫芦大能,葫芦大仙!您老饿了这么久了,您就多少吃点吧!你看这么多好东西,我都忍不住了,您老也就别睡了!” “这也不吃那也不要,你这么任性我可生气了哈!我真生气了啊!我跟你说我生气起来可比臭道士还可怕!” “哎呀呀,我知道了,你是故意逗我呢是吧?我跟你说,太顽皮的小孩子会让人讨厌的,太顽皮的葫芦也会不招人喜欢的!你再这么顽皮,我可就不喜欢你啦!” 呼爹喊娘的一顿唠叨,软言硬语的用了个全套,可惜烂葫芦还是那副死样子,死气沉沉的挂在李初一的腰间毫无反应。 李初一没辙了,苦着脸躲过背后射来的一把飞剑,冲着李斯年和郝宏伟无奈的摇摇头。 “不行,烂葫芦指望不上了!” 李斯年和郝宏伟也满心无奈,只能跟李初一一起抱头猛蹿。 身后最快的几人已经到了他们丈许之内,各种法术飞剑频频打来。好在他们还是想抓活的,特别是沈家的修士们,明知王长老有问题但碍于其手中的家主令只能听命行事,他们更不愿随便出手伤人。 毕竟前面的三人里除了李初一和李斯年,还有一个郝家的四少爷在,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愿动郝家四少爷一根汗毛的。因此沈家众人虽然频频出手,但基本都是冲着李初一和李斯年去掉,只有大衍的人百无禁忌,对着前面三人一视同仁。 李初一和李斯年自然也看出苗头来了,心中大为不满。 挡开一道火球,小胖子怒吼道:“这都能走后门?大胖子,你太无耻了!” 李斯年也跟着怒道:“就是就是!枉我与你相识多年,今日之后老子真的羞于与你为伍,太不要脸了!” “这也不怨我啊!”大胖子哭笑不得,“这些人又不是我手下,他们想打谁我哪管得了?” “那你可以想法子补救啊!”李初一大吼道。 郝宏伟闻言一愣,李斯年也有点愣神,齐齐问道:“怎么补救?” “笨!两个笨蛋!” 吃力的挡开两把飞剑,又以一道浅浅的血痕为代价险之又险的让开了第三把飞剑,李初一一指身后。 “沈家的人不敢打你,你挡在我俩后面那我们不就安全了许多嘛!而且这样也公平了许多!” “卧槽,李初一你果然聪明,好办法啊!” 李斯年第一个拍板同意,指着屁股后面冲着郝宏伟招招手。 “快,郝大胖子你两肋插刀义薄云天的时候到了!赶紧,快挡住我们!吗的认识你这么久了,今天才终于知道你这又高又胖的城墙体型长出来是为了啥的!快点,绽放你郝四爷的英姿吧!” “绽放你个头!还两类插刀,我**一脸!”郝宏伟差点没气炸了,“说我无耻,你俩才是真无耻!无耻之尤!” “你无耻!” “你们无耻!” “二比一,郝大胖你才是最无耻的!” “滚,四爷我从身高到体重都顶你们两三个,四舍五入了也是四比二,你们才是真无耻!” 三人骂骂咧咧的,他们不是真的着恼了,只是为了通过这种方式缓解一下压力。 三个炼神被二十几个元婴追在屁股后面,换成谁那也是吓都吓死了。李初一他们虽然没被吓死,但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刁钻的攻击却让他们背负了莫大的压力。 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逃到几时,可能下一刻他们就会身死道消。他们只知道要通过某种方式发泄一下自己的压力,否则便会被压力压垮僵在原地被后面的豺狼撕成碎片。 李初一闪过一根冰锥,眼角余光忽然扫见小臂长的一柄飞剑疾射向李斯年,而李斯年刚刚挡开两柄飞剑正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飞剑向他的胸**来。 “小心!” 李初一想都没想直接飞身而上,在飞剑堪堪就要刺入李斯年胸口时将它给挡了开来。 之前他抵挡这些元婴期高手的攻击时多是以闪为主,闪避不开的也都是借巧力挑开,只是这回情况紧急李初一无法,只能硬碰硬的用蛮力将飞剑磕飞。炼神期和元婴期之间巨大的差距骤然显现,李初一直感觉一股巨力从执剑的右手传来,震得他五脏六腑都跟要移位了似的,忍不住一口鲜血猛然喷出。 “初一!” 李斯年大惊,见李初一身子一软速度缓了下来,赶忙跟赶过来的郝宏伟一人一边将其拉住拼命地往前疾飞。 看着小脸煞白的李初一,李斯年心里五味陈杂。他本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李初一竟然会赶过来救他。想起方才的一幕,又想起沼泽到止戈林这一路上的相互扶持,李斯年脑子一热,胸中升出一股冲动。 “郝大胖子,你带着李初一先走!” 看着李斯年的脸色郝宏伟立刻猜出了他想干什么,大惊失色的一把拉住了他。 “老不死的,别冲动!你这是去送死!” “放屁!” 李斯年一把甩开了郝宏伟。 “我李斯年修为盖世,乃是修行的不世奇才!虽然后面这帮孙子的修为确实比老子高,但是老子打不过他们拖住他们一时半会儿的还是没问题的,老子又不是没干过!大胖子,李初一交给你了,你带着他先走!大衍我就不指望你了,但是沈家那边回头你一定要替我讨个说法!” “你回来,别他吗冲动!回来!二哥!” 一声“二哥”响彻云霄,与尤老和王长安纠缠不休的郝宏壮耳朵一动,低头望去顿时脸色大变。 李斯年跟他不熟,但是郝宏壮却对这个人早有耳闻。 郝老四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跟个土财主似的,实际上心高气傲眼眶子极高,一般人他就算笑脸相迎可是心底里却都是不屑一顾的。李斯年能让他这个四弟另眼相看,郝宏壮怎么可能不感兴趣呢。特别是这段日子以来,他发现李斯年身为一介散修靠着自己竟然能达到现在这个程度,这已然能引起他的正视了。 而现在李斯年为了让郝宏伟带着李初一逃跑竟然想要慷慨赴死,以一己之力拖住二十几个修为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元婴期高手,先不说这是不是痴心妄想,单凭这份心意便让郝宏壮心中大震。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修士修行更是如此。卖友求生的见的多了,可如此慷慨义气之人却极为少见。 听着郝宏伟撕心裂肺的怒吼,郝二爷有心相救,无奈抽身不得。他虽然修为高深面对尤老和王长安以一敌二也不落下风,但那也只是打个平而已,此时双方纠缠在一起就像是两头卯足了力气顶在一处的野牛,不论哪边势头稍弱,那唯有败亡一途。 看着挥舞着软剑狞笑回冲的李斯年,郝二爷余光一扫周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还不来?” 下方,被巨力顶岔了气的李初一望着李斯年远去的背影目呲欲裂,他很想大喊出声狠狠的骂这个没脑子的老货一顿,他想问问这个总喜欢跟自己装同龄人的老家伙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竟然这么上杆子的想去送死,他要是这么想死自己刚才还救他干什么,随他自生自灭得了! 可是看着李斯年的背影,明明很愤怒的李初一眼睛不知道为何越来越模糊,他想起了泗曲集时的情景,那时候的李斯年也是这般为了护着他义无反顾的冲向了柳明清。而更早之前,余瑶、叶之尘、百劫道人甚至道士,他们每一个人都曾经将他挡在身后,只为了让他能活下去。 许久不见的无力感再次升起,愤怒的李初一第一次感觉自己的《道典》气息恢复伤势怎么恢复的这么慢,以至于他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更可气的是被泪水模糊的眼睛里竟然还出现了幻影,他发现李斯年的身前竟然出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物。 吗的,狗屁的阴阳道眼!看个东西都重影,要你何用! 李初一心中大骂,可是他的旁边却突然传来郝宏伟的惊呼声,那声音是那么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 鸡米饭给大家拜年了:咕咕哒~~咕咕啪啪啪~咕哒咕哒噶咕哒~~~ (作者道行有限,鸡米饭说什么实在翻译不出,大家自己寻思吧...)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 网开一面 郝宏伟的声音将李初一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将泪水挤掉,瞪着大眼再次望去。 我去他道士的,真不是幻影! “小...小木头?!” 李斯年止住了身形,看着身前瘦小的小男孩满脸的不可置信。 听到李斯年不可思议的声音,小木头回过头微微一笑。 “嘿,四大叔,咱们又见面了!” “你...你...你这...你...” 李斯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整话来,打翻了颜料瓶似的脸色逗得小木头哈哈大笑,冲着李斯年竖了竖大拇指。 “哈哈,四大叔你变脸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 “变脸?小屁孩儿你没大没小的讽刺谁呢?你....” 李斯年习惯性的骂道,可是话说了一半才想起现在的事情有多诡异,看着小木头张嘴结舌的半天没敢往下说。 见小木头虚踏空中,浑身半点法力波动都没有,终于有点回过神来的李斯年再傻也知道这小混球绝对不简单,还真让李初一给说中了,这小子真的有问题! 冲惊悚的李斯年摆了摆手,小木头微笑道:“好了,有事等下再说,我先把这些杂鱼给清了。敢伤我初一哥哥,还敢逼得我四大叔赴死,他们是真没将我放在眼里啊!” 说到最后,小木头声音冰冷,一双眼睛让人望之如临深冬,似乎连灵魂都要被冻结了。 沈家和大衍的追兵见这小孩忽然出现,一群元婴期修士竟然没有一个察觉到他怎么来的,顿时止住了身形狐疑的打量过来。此时又听小木头大放厥词,几个脾气暴的顿时叫骂出声。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大衍皇朝办事,闲杂等人赶紧退避,否则同罪论处、定斩不饶!” “与他费什么话,赶紧将他收拾了抓住那小子才是正事儿,拖得久了小心十三皇子发怒!” “小道友,这次乃我沈家和大衍皇朝的高手一起办事,还望小道友能速速退开,莫要误了你这一身的道行。” “你还是退开吧!” 叫骂声劝告声混作一团,小木头眉头微皱,淡淡的道:“太吵了。” 普普通通的话语声音并不大,连近在咫尺的李斯年也就能讲讲听到。可是不知为何,对面的二十几个元婴却突然齐齐一僵,嘴巴张动着可就是发不出声音来,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嘶~~~! 李斯年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连退几步,惊疑不定的看着小木头。眼前的小男孩儿明明就是跟自己相处了好一段时日的那个孩子,可是李斯年怎么也无法将其与脑海中那个唯唯诺诺被李初一逼得整天仰着头的小屁孩重合起来,哪怕他衣着未变怀里还抱着鸡米饭也不能。 不光是他,后面的郝宏伟和李初一也瞪圆了眼睛,惊愕的望着小木头满心的不可置信。 他们不敢置信,沈家和大衍的众人更是不敢置信。见自家元婴期高手一下子就被制住了,落在后面快要赶到的炼神期修士们哪里还敢过来,二话不说掉头飞退。 小木头见状冷冷一笑。 “想跑?” 一手抱着老实巴交的鸡米饭,另一只手在身前轻轻一握,也不见小木头身上有什么法力传出,可是后面二三十个炼神期修士却突然齐齐一僵,随后一根根筷子粗细的藤条从他们眼耳口鼻以及身体各处一穿而出将他们层层捆缚后便在空中来回摆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个绿色的肉球上长满了触手,说不出的恶心与诡异。 其实被藤条从身体各处要害穿出的他们本应已经死了,可是诡异的是他们没死,或者说在小木头的操纵下他们暂时没死。要害被刺穿不说,连七窍都是如此,这些人眼不能见耳不能听鼻不能嗅口不能言,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们仿佛传说中那恐怖的人彘似的,只有露在藤条外面的部分躯体不时的抽搐证明着他们还活着。 只是与活着相比,他们恐怕更希望立时死了。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头皮发麻,李斯年禁不住又往后退了一大段距离,而那些沈家和大衍的元婴期则满脸的惊骇欲绝,想叫但是却叫不出声来,只能骇然的望着小木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家兄妹瞳孔紧缩,今天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了。他俩一直呆在原地未动,本来两人还打算先抓了人再说,等回到家族后禀明高层再做打算,可是谁成想这眨眼的功夫自己带来的人就折损了大半,余下的元婴期高手也被制在原地不得动弹。 尤老见势不对第一时间便抽身退回了宇文玄理身边,同样被这一幕吓傻了的十三皇子见尤老归来总算安心了几分,想要说点什么却没敢张嘴,站在尤老身后脸色阴晴不定的静观其变。 被尤老卖了的王长安靠自己根本敌不过郝二爷,被后者几记重掌打在身上,拼死撤出了战圈。只是撤出来的他并没有回到沈家兄妹身边,而是虚立半空凝望着突然出现的小木头,一边观望一边运气调息,不时的吐出几口淤血。 “你可算出现了。” 郝二爷闪身退回到李斯年身前与小木头站在了一起,只是身位却略略的压后了少许。这一幕看得众人心中震惊无比,所有人都望着小木头暗暗猜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听到郝二爷有几分埋怨的话小木头微微一笑。 “我也没办法,最近漠北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没事儿哪敢乱走?你要知道我就是走到这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光是被探查过来的神识就有三道,至于还有没有我没察觉到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么危险?”郝二爷眉头一皱,“你这边就感觉道三道,那么算上漠北其他地方,这次醒过来的到底有多少?” 小木头摇摇头叹了口气。 “唉,不知道,反正绝对不少。这次也不知怎么了,整个漠北的封禁都有触动。按往常推算这次触动最大的应该是玄冰寒狱,在它的影响下最多不会超过三处封禁会有反应,但是现在看来远远不止。你还不知道吧,葬魂渊和落仙洞最近也是异象频现,看样子似乎也有松动的迹象,怕是会与玄冰寒狱一起解封,唉!“ “什么?!什么时候到事情?!” 郝宏壮大惊失色,看得旁边的李初一三人一脸茫然,他们还从未在郝二爷身上见过如此表情,就连他的亲弟弟郝宏伟也是如此。 除了开头那句,余下的话郝二爷跟小木头之间都是传音,李初一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从他俩的表情上还是能看出绝对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余光一扫李初一三人,小木头微微一笑传音道:“淡定,你着了相了,有些事情不是他们现在该知道的。” 郝二爷点点头,回过头说道:“你们三个退到那边去等着,我们这边处理完咱们就走。” 三人有心留下,可是见到郝二爷不容拒绝的神色只能无奈的退到远方。 三人刚离开,郝二爷正要再问,沈家兄妹和宇文玄理却飞了过来。 望着郝二爷和小木头,沈轻衣见宇文玄理默不出声,微微摇头当先抱拳拱手。 “郝二爷,这位...前辈,轻衣前来请罪。” 小木头理都不理他,只是仰头望天。郝二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请罪?呵呵,沈轻衣,你说的真是轻巧啊!” 沈轻衣一滞,刚要开口再言,却被郝二爷给堵了回去。 “你不用多说了,今天的事你俩处理不了,回去后将事情完完本本的讲给你们父亲听听,我郝家等着令尊的解释。” 沈轻衣还想再说却被沈蝶衣在旁边轻轻一拉,后者微微一。 “蝶衣明白,只是今日之事确实有些蹊跷,王长老他...” 说着看了眼不远处的不来也不走的王长安,沈蝶衣叹了口气。 “王长老他今日有些古怪,而且因为他手持家主令,所以我沈家这些人才不得不依命行事,否则便等同叛族,还望郝二哥和这位前辈谅解。” “谅解?你们杀上来是因为令牌,那么之前与大衍串通一气追杀我们也是因为令牌吗?” 郝二爷嗤笑一声,看着沈家兄妹尴尬的脸色不耐烦的挥挥手。 “行了行了,多说无用,我说了这事儿你们解决不了,赶紧在我眼前消失!” 沈轻衣叹了口气,抱拳躬身一礼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只是我沈家这些儿郎们...” “留下陪我吧。” 没等郝二爷说话小木头抢先开口,淡淡的声音满是不可置疑。 沈轻衣哪里肯让,皱眉道:“前辈,此事千错万错都是我沈轻衣的错,这些人也只是依命行事,还望前辈能网开一面!” 小木头眼神一冷:“网开一面?你确定?” 沈轻衣心感不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声闷哼,回头一看,只见方才还鲜活的一个个元婴期高手此时已经变成了漫天的碎肉,一个个藤条织就的藤网自他们体内膨胀出来,这些人都是被藤网给活活顶碎的。 不光他们,更远处那些被捆缚成球的炼神期修士们也是如此,缠绕在他们身上的藤条来回穿梭织成了一张张藤网,随后仿佛又一只手拉住藤网的几个角用力一扯,藤网被挣直的同时那些修士也被割成了一个个肉块,血腥无比。 更可怕的是那些血肉只是散开了少许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摄住,漂浮在空中起起伏伏,说不出的骇人恐怖。 即便见惯了血腥厮杀,可是如此场面仍让沈轻衣脸色煞白,沈蝶衣干呕一声捂紧了嘴巴,宇文玄理则脸上血色尽褪,在尤老微微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后才稍好了一点。 那些血肉里有沈家的人,也有他大衍的护卫,可是宇文玄理敢怒不敢言。这小男孩深不可测,他感觉就是尤老也不是其对手,而且看其手法如此显然毫不在乎什么地位身份,他大衍皇子的招牌绝对是保不了他一命的。宇文玄理很傲很霸道,但是他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该闭嘴,现在的他只希望这位大能能看在大衍皇朝的份儿上放了他。 活动了一下手腕,小木头一脸微笑的看着沈家兄妹。 “网开了,你俩可以走了。”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 癫狂 沈轻衣脸色阴晴不定,自己的护卫们片刻之间死于非命,是走是留他一时间难以拿定主意。 “哥哥!” 沈蝶衣在他背后轻轻唤了一声,隐隐有些焦急。 这小孩子模样的高手修为深不可测,比郝家二爷都高,而且他行事如此霸道,沈蝶衣很怕她哥哥一个冲动再枉送了性命,那今天的事情可就真的没法收拾了。 沈轻衣被她一叫回过了神来,看了眼小木头和郝宏壮,心里有了决议。 事已至此正如郝二爷所说,他和沈蝶衣除了退走别无他法。就凭他俩就算此时想找回场子那也是不可能的,别说小木头了,郝红壮就不是他俩能够对付的。 至于不远处的王长安,沈轻衣已经将其忽略了。他准备一回家族就将此事禀报他爹和家族长老会,这王长安究竟是大衍的探子还是存了其他什么心思自有上层处理,总之他这故意挑起战端的举动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心中这般想着,他一抱拳就想告辞离去,可不远处一直默不作声的王长安却突然一声暴喝。 “沈轻衣沈蝶衣,你俩身为沈家子嗣,自家儿郎在眼前死于非命竟然还无动于衷,实在是愧对沈家列祖列宗!老夫今天就要替我沈家的先贤们灭了你们两个不肖子孙!” 说着王长安身形一动电射而来,道胎后期的庞大法力全力催动,人未至一身气势却已然逼得沈家兄妹难以呼吸,僵在原地惊恐的看着他越来越近。 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小木头和郝二爷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玩味,现在任谁都看出这王长老真的有问题了,他似乎是疯了。 眼见王长老一掌就要打在落在后面的沈蝶衣身上,郝二爷忽然出现挡住了沈蝶衣,丝毫不让的挥掌与王长安硬拼了一记。 嘭~! 巨响过后王长安嘴角溢血的倒飞而回,可郝二爷却脸色难看的后退了一步,对掌的右手上青筋暴露,一道道血痕自手掌一直蔓延到小臂方才消失。 “血祭自身?!他真疯了!” 一向冷静的郝二爷也有点被惊住了,这王长安明知道打不过自己竟然直接点燃了自己的丹田气海和识海神魂,靠着祭炼自己一生的道行和寿元换取暂时的强大,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正常人根本干不出来。 此时王长安已经止住了身形,就是这片刻的功夫他身上的威压又增强了数分,连身体周围都隐隐形成了一层透明的青炎,那是气海燃烧到极点的标志。 若是此时王长安停手那事情还有可挽回,气海破损虽然会让修为大跌甚至散功,但至少他还有命在。可是王长安根本不在乎,一脸狞笑的全身一震,青炎之中渐渐的又透出一缕白炎,青白交加绚烂一片。 郝二爷望见这抹绚烂脸色更加难看了,白炎的出现代表了王长安已经开始燃烧神魂,显然王长安已经心存了死意,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 “辱我沈家之人都要死!都要死!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中,王长安身形一虚带起数道残影,只是他杀向的不是在郝二爷也不是沈家兄妹,而是默默旁观的宇文玄理。 “大衍贼子,竟敢欺我沈家,我要你死!” 宇文玄理傻了,其他人更傻了。 众人原先以为这王长安是大衍埋在沈家的细作,要不就是被宇文玄理收买了,可谁知他现在竟然对宇文玄理也悍然出手,嘴里还口口声声的喊着什么“捍卫沈家荣耀”之类的话,癫狂的模样根本就没半点正常人的样子,完全是一个疯子。 这里面宇文玄理最冤,这王长老跟他还真没什么关系,刚才见其当先出手一副明显偏帮自己的样子他还暗暗高兴呢,以为对方是慑于大衍皇朝的威名而故意讨好。可是现在一看,这哪是什么套好,这人就是个失心疯的疯子! 宇文玄理脸色酱紫,道胎期的庞大威压压得他浑身骨头咯咯作响疼痛欲裂,还好这感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尤老一闪身站到了他的身前。同为道胎的气势一开顶住了王长安的威压,宇文玄理浑身一松差点瘫软在地上。 “王道友,你过分了。” 尤老面沉如水,气机感应下他没敢像郝二爷那般托大的直接挥掌迎上,而是取出一柄戒尺状的法宝抡圆了抽了过去,目标不是对方打过来的双掌而是头部要害。 戒尺毫无阻挡的直接抽在了王长安头顶,红白相间中,王长安的脑壳上炸裂出一道比戒尺略宽的深沟。可是一招的得手的尤老不但没有任何喜色反而还神色狂变,因为他这一招王长安根本就没有抵挡,在戒尺打中对方的同时,王长安的双掌也印在了他的胸口上。 尤老本是想围魏救赵逼得王长安变招回防,谁知这疯子竟然以命搏命。变招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尤老鼓动全身法力,在瞬间尽最大可能的在胸口布上了重重法力防护硬抗这一记重击。 咚! 闷响声中,尤老一声闷哼喷出一口黑血,王长安的掌力破开了他的防护后又破开了他的护体法力,几层削弱下仍旧刚猛的力道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在背后相对的位置上炸碎衣衫留下了两道淤紫的掌印。 本来尤老不会受此重创,即便王长安打中他他也有数种办法卸去力道。可是他身后站着的是宇文玄理,而他卸去力道的方法全都会露出破绽让对方危害到身后之人,因此尤老只能站在原地硬抗这记重击,用自己的肉身化解其中的力道。可就算这样,王长安匪夷所思的掌力仍是穿透了过去,好在力道已老,毫无防备的宇文玄理直感觉脸上一疼眼前金星直冒,就像是被人一拳打在了鼻子上似的,一声闷哼满脸是血的仰头就倒。 感应到宇文玄理只是皮肉伤,尤老暂缓心神,法决一催他喷出的那口黑血直接凝成了三道血箭,对着王长安的双眼和嘴巴就是射了过去。 距离太近,王长安癫狂之后理性大减反应变慢,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血箭已经距离他不足一尺。只见他脸现狠意,收回双掌两臂一横拦在面前,血箭瞬间洞穿了他的挡在前面的右臂,将后面的左臂洞穿了一半便耗尽了力道重新散成了黑色的血水。 尤老在喷出血箭后就抄起宇文玄理向后疾退,王长安见状脸色狂热更胜,一把揪住被血箭打出两个烂窟窿只剩下点皮肉相连的右臂用力一扯,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肉撕裂声后,他的右臂被生生扯了下来,余下的断臂处白骨刺出血肉模糊。 王长安如此残暴惊呆了众人,李初一傻傻的看着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横的怕不要命的。 只见拿着自己断臂的王长安脸上没有半点痛色,反而笑的越来越狂热,本来有些刻板的苍老面容此时都已经扭曲变形了,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看着飞身疾退的尤老,王长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身形一动挥舞着断臂飞身追上。断臂处的骨碴在他手中就像是一根锥子似的,对准了尤老的丹田气海就扎了过去,而右臂余下的部分也没闲着,同样被他当做短锥戳向了尤老的心口。 王长安如此疯狂,尤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修士斗法生生死死的多得是,可是这么疯狂亡命的就算是血海深仇的生死之敌间也不多见。这哪里还是人啊,这简直与洪荒凶兽一般了。 眼见血祭自身的王长安速度越来越快,眨眼的功夫就追上了自己,尤老心中千百念头瞬间闪过,他一咬牙一把将宇文玄理用力扔向了远方,随后双手法诀一掐,嘴里念念有词。 “三开乾苍,二火济烜;周有命定,泽坤......” “这是?!” 郝宏壮眼神一闪看向了小木头。 小木头也是皱着眉头,点了点小脑袋:“没错,应该是大衍的《千机万衍》,只是不全,估计是其中的一部分!” 郝宏壮闻言眼中精光大盛,一瞬不瞬的望着掐诀施法的尤老。 大衍皇族万载传承靠的便是两部镇国奇功,一是宇文皇族独有的《皇道决》,另一个则是宇文皇族与大衍第一世家沐家共同执掌的《千机万衍》。前者威力绝伦,但非宇文一族血脉者不得修炼也无法修炼;而后者则更为神秘,传说大成之后可算尽天机通晓阴阳三界,甚至还能替人逆改命元,端的是神鬼莫测玄异无比。 两部奇功听的人多,可见识过的人很少。特别是《千机万衍》,见识过的人简直凤毛麟角。今天没想到尤老竟然修得此术,哪怕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但能见识一番体悟些许,不管对郝宏壮还是小木头都是一份难得的机缘。 一段段口诀从尤老口中汩汩而出,一气呵成加上语速极快,连声一片的声音在场的也就郝宏壮个和小木头能听懂,其他人听在耳中都感觉尤老就像是喊了一声似的。 李初一修为不够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其中的只言片语以及尤老比划的部分手势还是让他感觉有点眼熟,似乎跟道士以前给人算命挣钱时的那一套很像。 不到三息的功夫,尤老口诀将尽,他一口咬破舌尖对着身前猛喷一口精血,口中一声大喝。 “无有运使,衍尔命元!衍!”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七章 恐怖的镇国奇术 一个“衍”字出口,并没有伴随绚烂的光芒和暴烈的声响,普普通通的就好像是尤老随口喊了那么一声似的。 可是小木头和方峻楠听到后却脸色齐齐一肃,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王长安,表情严肃而认真。看不出端倪的郝宏伟和李斯年刚想找李初一讨论一下,却见小胖子也眼放幽芒的认真直视,顿时大为诧异。 阴阳道眼下,李初一其实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可是他就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同了。这种感觉完全发乎于心,是他的直觉所感,他拼命催动着阴阳道眼想要从王长安身上看出点什么来,不知不觉中两眼的眼白布满了血丝。 尤老“衍”字出口后气势顿时萎靡了下去,不知是不是错觉,李初一感觉他好像瞬间老了好几岁,原本就花白的须发此时雪白一片,甚至还有些干枯断裂的迹象。而王长安却毫无反应,仍是一长一短两截断臂冲着尤老凶残的戳了过去。 二者一盛一衰,眼见两截断臂就要刺入尤老胸口,可是王长安突然被一口血痰呛住了气管,一口气没顺上来剧烈的咳嗦了起来。他这一咳嗦不要紧,紧接着一连串的诡异巧合接连出现。 只见他因咳嗦而剧烈颤抖的身体瞬间影响了手臂,左手过分右边残臂双手一歪贴着尤老的身侧滑了过去,这使得他的动作从先前的戳刺一下子变成了拥抱。而尤老似乎早有所觉,在王长安双臂一紧准备变招勒住他之前身子一矮让了开来,闪开的同时还伸手在他两侧腋下各弹了一记并随手向身后扔了跟银刺,在两人交错而过时又伸脚在他脚上轻轻一绊,收势不及的王长安顿时乱了身形,身体打着旋飞了出去。 这还不算完,只见翻飞的王长安好死不死的一头撞在了那枚被随手抛出的银刺上,位置不偏不倚恰中眉心识海。识海受创王长安神魂剧痛,本就被他祭炼焚烧的神魂顿时崩散,他神智一混,两只胳膊下意识的往回一收,结果左手断臂右侧残臂巧之又巧的正中他自己的胸口和丹田,左手执着的断臂准确的插入了中丹田之中,而右臂则微微一歪贴着气海擦了过去。 识海破碎,中丹田被毁,气海虽然被擦了个边只是轻伤,但是此时的他正在血祭自身,这些些许的损伤顿时让本就沸腾的气海露出了一个缺口,大股大股的混乱法力冒着青烟喷射出来,王长安嘴上没有**,但那气海内却传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李初一以为那是元婴,可小木头和郝宏壮却知道那不是原因,而是只有道胎期修士才有的比元婴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本命道胎。 看着在空中痛苦扭曲的王长安,小木头和郝宏壮对望一眼,心下都有些发凉。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情况任谁都能看出点端倪。 一次巧合是巧合,可是这一连串的巧合根本就不像是巧合,而像是神迹! 回想之前的一幕,众人都有种荒诞的感觉,就好像尤老以前经历过一模一样的情况,而且不止一次,这才在无数次的经验下找到了最适合的方法,只凭几个简单地动作便让王长安自取灭亡。 “《千机万衍》啊,啧啧!” 小木头摇头轻叹,郝宏壮深以为然。 早就听闻大衍奇术《千机万衍》是何等的玄妙,今日一见没想到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诡异。 从王长安倒霉之极的在关键时刻被自己的血痰呛住开始,后面的每一步都在尤老的计算当中。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步步玄机,每一个看似无意的举动都有其深意。 就拿肋下点那两下来说,吃痛的王长安两臂很可能扭向各种方向,可是在尤老的控制下他的双臂只能也只会扭向两侧,看看避过尤老的身体。而那枚随意抛出的银刺更是如此,尤老所礽的方向根本就打不到任何人,可是在最后那一绊之下银刺却成了杀手锏,王长安自己歪了身形撞在了上面,进而引发了下面一连串的“巧合”。 这还只是《千机万衍》的一小段,估计尤老应该是立了什么大功而被赐予的。若是宇文皇族或者沐家高手使出完整版的《千机万衍》,那么与其放对的话... 根本没法打! 看着尤老苍老了许多的面容,小木头和郝宏壮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这奇术极损寿元,否则这功法简直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了。虽然完整的《千机万衍》反噬应该会小一些,但二人估计再小也小不到哪去。天道尚且有损,人界更不可能出现完美无缺的功法。《千机万衍》号称连天道都能算计,拥有与其诡异相匹配的反噬程度根本毫不稀奇。 现在令小木头和郝宏壮最好奇的是王长安的那一咳,他们很想知道呛到王长安的那口血痰是被尤老算到的还是被尤老动了手脚。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那可就太可怕了,那就证明《千机万衍》真的有传说中的那种奇效——逆天改命! 忽然,小木头和郝宏壮脸色一凝打断了思绪,默默调息的尤老也是神色一动拉着昏迷的宇文玄理闪身飞退。 半空中,破开肉绽破烂的混不像人的王长安不知何时停止了惨叫,而那双时而清明时而浑浊的眼睛此时也满是混沌,没有焦距的瞳孔里无悲无喜,没有半点人类的感情。 血水还在不断滴落,冒着青炎的法力也自他的丹田不断喷出,可是王长安此时却毫无所觉,只是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拍,各种灵食灵材灵丹甚至是灵石灵精都被取出浮在空中,像是在展览一样绕着他缓慢飞舞。 从看见他眼神不对开始李初一就有种不妙的感觉,等他取出这么多物事放在自己身周后李初一更是瞪大了眼睛,这一幕让他感觉分外的眼熟。等到王长安无意识的伸出仅余的左臂抓取一样样东西往嘴里猛塞的时候,别说李初一了,李斯年都炸了毛了。 “卧槽,这不是...!” 小胖子猛吸一口凉气,扯开嗓子大吼道:“快杀了他!快,快点杀了他!否则就来不及了!” 其他人诧异的向他望来,不明白这小胖子突然发什么疯。沈家兄妹更是脸色难看,这王长安虽然诡变后罪该万死,但怎么说也是他沈家的道胎期长老,岂容一个炼神期的小子说杀就杀。 “初一,你冷静,慢慢说,怎么了?” 郝宏伟楼主李初一想要安抚他,可急的尿都快出来了的小胖子哪里敢慢,一把甩开郝宏伟指着王长安大吼道: “慢个屁!你们白痴啊!他要变妖怪了,快杀了他!” 众人脸色更古怪了,可是谁都没有妄动,就是与李初一关系“极好”的小木头都是如此。 李初一见状一把拉住李斯年使劲的摇着:“老不死的,那词儿叫啥来?就是那个变妖怪的功法!” “呃...叫缘缘缘缘...” 李斯年心中一急“缘”了半天也没“缘”出个所以然来,好在他这一开头提醒了李初一,后者一拍脑门大吼道: “缘生食没!百乐门!这他吗的就要变妖怪了,你们快杀了他!”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变了颜色。“缘生食没”虽然没几个人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但百乐门的大名可是人尽皆知的,那可是同为邪道阵营的百圣阁都很不待见的宗派,可谓邪门中的邪门,说是万恶之源都不为过。 别人不知道,小木头和郝宏壮却知道“缘生食没”指的是什么,二话不说齐齐冲上。尤老显然也知道这秘法,闻言脸色大变,抱着宇文玄理就向远方逃去,什么场面话说法不说法的都顾不上了。 小木头和郝宏伟反应算快的了,可是还是晚了。若是李初一刚开始喊他们就行动那么还来得及阻止,可是等到现在王长安身边的东西都被他吃了个七七八八了。见小木头和郝宏壮杀到,王长安伸手一招拢齐余下的物事,竟然一股到底直接顺着胸口的创口塞进了体内,非人的举动顿时吓傻了没见过的几人,而李初一和李斯年则脸色惨白,二话不说抱着小木头丢过来的鸡米饭拉着郝宏伟掉头就跑。 当日方景烁异变后的恐怖他们还历历在目,一个元婴期的方景烁都这般如此,那这个道胎期的王长安异变后会怎样李初一用屁股想都知道。 那就不是人! 砰!砰! 两声闷响传来,却是小木头和郝宏壮双双一掌打在了王长安的身上。可是他俩的脸上并没有喜色,因为在他们击中的部位,一片细密的鳞甲不知何时长了出来,并且还有迅速蔓延之势。 单个鳞片并不坚固,可是当鳞片层层叠叠连成一片形成鳞甲后,两人重击的力道被层层削弱,除了带起了大片鳞屑外对王长安的本体并未造成太多的伤害,而那破损的鳞片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补全起来。 “全力出手!” 小木头一声大吼,跟郝宏壮一起法力猛催,两人对着王长安就打将下去。 可是异变中的王长安不光是身躯改变了,似乎连他破损的神魂也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愈合着,见两人杀手将至竟然不再傻傻的蹲在原地,而是身形一晃窜出了包围圈。小木头和郝宏壮拳脚齐至,无奈打中的只有空气。 “吗的!” 暗骂一声,两人余光一扫脸色同时大变,因为正在异变的王长安没有追尤老和宇文玄理,也没有追骇然飞退的沈家兄妹,他直直的冲着李初一三人冲了过去。 “初一,小心!” “老四,快跑!”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八章 封禁道胎 根本不用他俩提醒,一直关注着身后的李初一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王长安的动向,看着异化了一半的半人怪物朝着自己追来,李初一眼睛一酸眼泪直接下来了。 去他道士的,凭什么啊! 他们,沈家兄妹,大衍的白痴皇子,再加上近在咫尺的小木头郝宏壮,四选一的概率,凭啥就算了他们三个倒霉蛋啊! 莫非这半人半兽的东西还存有一丝理性,知道柿子要找软的捏? 王长安可不是方景烁,道胎后期的他虽然只异化了一半,但其实实力却暴增了数倍,眨眼的功夫就将距离拉近了一半。眼看着要不了几息的时间就能追上李初一他们了,小木头终于抢先赶到,凭空唤出几十根藤条,如一根根尖刺一样疾射向王长安。 小木头的藤条秘法有多厉害众人早就已经知道了,之前那招“网开一面”更是给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可是面对身负鳞甲的王长安,藤条锐利的尖端却失去了作用,刺在上面顿时炸了开来,虽然也带起了一片片鳞屑,无奈王长安的鳞片恢复的速度太快,藤条几番轰炸都无法突破鳞片的阻隔。好在被这么一阻,王长安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不得不停身应对藤条的轰击,覆满鳞片的左臂和刚刚长出却像是鬼爪一样的右臂连番挥舞拼命护住了还未异化的补位。 郝二爷紧随小木头身后也赶到了,见王长安如此他立刻明白了那些没有异化的部位便是王长安此时的要害,目光一闪抽出一把足足两人高的大砍刀对着那些地方就砍了过去。 李初一一直很好奇郝二爷的兵刃到底是什么样,此时看着这把大砍刀他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也太不相称了。这么一把大刀任谁来用都会显得很突兀,充满了蚂蚁撼树的荒诞感,也就郝宏伟这体型用起来才显得正常。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就在李初一以为此刀就算挡也挡不住的时候,王长安却突然抬起重生出的非人右臂挡在了身前,硬生生的抗住了这一记重劈。长刀斩在右臂的鳞甲上发出了刺耳的爆鸣,就像是砍在了神铁精金上似的,微微一顿后被猛然弹开,而王长安的右臂也被砍断了大半挂在那里。 一招得手郝二爷没有喜色,因为被他砍断的右臂就在他眼前急速回复着。恐怖的创口内没有鲜血流出,里面隐隐闪现着与鳞甲同样的金属光泽,一道道法力混杂着银色的流体代替了血液在那里规律的脉动着,几个呼吸间伤口已经愈合了一小半。 “该死,怎么这么难缠!” 郝二爷银牙紧咬,紧握大刀拉到头顶微一蓄势,随后瞬间消失,李初一只能看见无数的残影夹杂着连成一片的音爆骤然出现,绵延出十几丈的刀气组成了一个刀气球再次轰向了王长安。 看样子就知道绝对不轻的大刀在郝二爷手中恍若无物,那完全由一道道来不及消散的刀影组成的刀气球谁看了都会有一种无力感。看惯了郝二爷的温和与细腻,再看此时的郝二爷,李初一忽然感觉现在的样子才与郝二爷真正的相配,这样的郝二爷才能与他那同样恐怖的医术相得益彰。 暴走的郝宏壮火力全开,王长安皮再厚也是无用,无数鳞片在刀球下化为银屑,他那刚刚长出的右臂又再一次的化为虚无。可是王长安也不是坐以待毙,他拼命地扭动着身体用异化后的补位去迎接那刀球的轰杀,未异化的补位则被他牢牢保护住,哪怕身体被削了小半去都在所不惜。 自郝宏壮出手后就双眼微闭的小木头此时睁开了眼睛,手里变幻许久的法印一凝做了一个结印,双掌一开朝着王长安虚按过去。 “木法天——姹紫嫣红无穷尽!” 被郝宏壮压制住的王长生身子忽然一颤,一根根或粗或细的幼芽在他身上雨后春笋似的不断冒出,并且在极端的时间内结苞开花绽放成了颜色各异的一朵朵鲜花,半人半鳞妖的王长安霎时间变成了一个浑身开满鲜花的人形花架。 郝二爷见状攻势一收拖着大砍刀往后撤去,站在不远处静观其变。 只见那些看似无害的鲜花不停地榨取着王长安的生命力滋养自身,而王长安变异后的法力和血液哪里是那么好吸收的,大片的鲜花妖艳了没多久就花瓣泛银纷纷凋零。可是就如同王长安急速再生的鳞片一样,小木头祭出的这些花朵生长速度也是快的可怕,凋零多少就会又生出多少,甚至还更多。 法力和生命力被不断的榨取,王长安在空中痛苦的扭曲着,拼命用手拍打着身上的花朵想要将它们拍散,可是毫无用处。花太多了,再生速度也太快了,连他剧毒的法力和血液都无法将其全部根除,他光靠着他残余的左臂怎么可能拍打的干净? 王长安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李初一看在眼里暗暗咽了口唾沫,惊疑不定的偷瞧着始作俑者小木头。 以前就感觉这小子有问题,刚才这一连串的事情证明了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虽然很感激他救了李斯年和自己等人,但是想想这么一个恐怖的高手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几个月,自己还那么“疼爱”他,李初一越想就越觉着心寒,两脚不停的抽抽着直想趁乱赶紧跑。 小木头的手段他有些眼熟,感觉跟泗曲集的吴玉很像,但是不论是威力还是诡异程度都不是吴玉能够比的,光是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李斯年和大胖子看不出来,有阴阳道眼相助的李初一却能看得出来小木头这一手根本就不像是法术了。 法术是修士凭自身法力施展的一些功能各异的招式,自身的法力是决定法术效果强弱的根基。而小木头这一手施展过后李初一发觉他的法力波动并没有减弱多少,反倒是周围的天地灵气大量的聚集过来,就好像是整个天地都在帮他,是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自发的帮他完成了这一壮举。仔细想想,小木头这手倒是有了几分道士施法时的味道,不是招式上的,而是施法时的感觉很像,只不过小木头需要准备良久,而道士是信手拈来罢了。 想想道士的恐怖,再看看此时的小木头,李初一喉咙一阵蠕动,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渡...渡劫...?” “什么?” 旁边的郝宏伟没听清楚,扭头望向了李初一,可是后者摇摇头没有说话,随口一问的郝宏伟立刻不再关心,继续专注的看着小木头发威。 跟小木头相处了也有一段日子了,今日才知这小王八蛋...呃...这位前辈如此厉害,郝宏伟一边咋舌一边拼命回忆着以往有没有过分的地方,想了半天感觉自己对这小...前辈还不错,郝宏伟终于暗暗放下心来。 扭头一看脸色阵青阵紫的李斯年,又看看小脸煞白的李初一,郝宏伟心里暗暗偷笑。 让你俩再浪! 那边厢,王长安终于停止了挣扎,只余下头部能动的他脸色扭曲的不停发出“嗬嗬”声,听上去跟野兽似的。 小木头皱着眉头打量了他半天,隔空虚指一挥王长安的身首顿时分离,落下来的脑袋被小木头一把摄在了身前,随后又冲着他的小腹丹田一指,那里的花簇一阵蠕动,不多时一个缩小版的王长安也被抛了过来,正是王长安的本命道胎。 血祭自身的王长安按理说道胎应该是残缺不全的,可是此时的他道胎不但完整,其身周也布满了细密的鳞片,看上去与他的肉身外观一模一样。道胎拼命地挣扎着,可是鳞甲外面附着的一层青苔乃是小木头亲手布置的禁制,任他怎么挣扎都毫无作用,最后只能用毫无感情的眼睛冰冷的凝视着小木头,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 小木头连他肉身完整时都不怕,哪里还会怕这道胎。微微一笑,他跟飞过来的郝宏壮一起双目微闭探出神识感应了起来,可是探查了半天却仍是一无所获。 “怎么办?”郝宏壮问道。 小木头想了想冲沈家兄妹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沈家兄妹已经快看傻了,一连串的变故让他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见小木头让他们过去,两人哪敢不从。 飞身过来,沈轻衣抱拳说道:“前辈,王长老为何有此变故我二人确实不知,还望前辈明鉴!” 小木头点点头:“我知道,我让你俩过来是要给你们俩一样东西,拿着!” 说着将封禁的道胎一掌拍进了王长安的眉心识海处,随后数道封禁封印其上,王长安的脑袋眼睛灵光渐隐,最后化为一抹沉寂没了声息。若是不看上面的道道封禁,它就像是一颗被人斩下的头颅没什么分别。 “那个身体你们碰不得,交给我来处理,这个头颅里面我封了他的道胎进去,你们小心收好拿回去给你们家主和长老们看看,能从里面查出点什么来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沈家兄妹对望一眼均是一脸惊喜,沈轻衣直接抱拳躬身一揖到地。 “多谢前辈!前辈此番恩情轻衣必定禀明家族,之前的事情还望前辈海涵,莫要放在心上!” 小木头不耐烦的摆摆手:“罢了罢了,正好我也缺点上好的花肥,你和大衍的那些人就当是报酬了,也不必说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了。” 沈轻衣没有反应,沈蝶衣心中一动,脸色不变的深深看了小木头一眼后低下头去。 收好王长安的头颅,沈家兄妹告辞离开。 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郝二爷轻笑道:“蝶衣好像看出了你的身份。” 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 隐忧 “看出来便看出来吧。”小木头满不在乎的道,“我不愿意抛头露面是嫌麻烦,又不是见不得光。不过这兄妹俩还真有意思,相比沈轻衣,我更看好他妹妹。若是沈家将来能交在她手上,想必又要强盛一番。” 郝宏壮点点头:“嗯,你说的没错。沈家兄妹俩都很聪明,可是相比之下,沈轻衣聪明有余,心思却太过活络了些。若不是想法太多,这次拍卖他根本不会扯上大衍皇子,也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了。沈蝶衣也很聪明,但她的聪明中透着一份细腻与稳重,而且她的性别更让他多了一份女子特有的直觉。可惜啊,沈家家风向来有些重男轻女,否则沈蝶衣还真有可能成为下一代沈家之主。” 听郝宏壮的评价这么高,小木头眉头一挑:“这对你们郝家来说不是好事儿吗?万一沈蝶衣真成了沈家家主,再带领着沈家一举压过你们和百盟商会,那你们两家的脸面得往哪儿放?” “哪有那么简单!”郝宏壮摇摇头道,“若沈家真将沈蝶衣选为继承人,而我郝家又被她赶超而过,那只能说明我郝家的后代子孙无能,怨不得别人。” 小木头一听笑嘻嘻的道:“呦呦呦,你这么说就不怕让你大哥知道吗?若是让他知道了你说他无能,按你大哥的脾气估计我得有个十年八年见不到你了。” 郝宏壮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他感觉这家伙好像是跟李初一他们呆的久了,人也变得有些惫赖起来了。 小木头见郝二爷不回应,眼珠子一转一脸揶揄的轻轻撞了他一下。 “郝老二,你跟我说,你是不是看上蝶衣那小妮子了?看上了也不打紧,我支持你!虽然那小妮子现在修为低了点,而且心里全是方峻楠,但是方峻楠现在在你手里啊,而且他现在已经寻到真爱了,跟柳家的妮子如胶似漆的根本不容插足!你要是看上了我给你支一招,你去找方峻楠商量一下,让他陪你演一出戏,到时候不怕这妮子不移情于你!至于这戏码嘛,我得好好琢磨琢磨,嗯...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 郝二爷见这位小屁孩儿模样的大高手越说越下道,向来温和无比的笑容也渐渐僵了下来,额头的青筋也突突的跳个不停。 “木兄。” “啊?” “你现在很像李初一。” “呃...” “还有李斯年,你像他们俩的合成体!” “......” 终于掐死了话头,郝二爷暗暗松了口气。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把一个原本有些孤冷的小木头给霍霍成这样,李初一的本事郝宏壮算是彻底服了。 想了想,他又问道:“刚才那王长安是什么修为?我怎么感觉他身上有种渡劫期的味道?” 小木头点点头:“是渡劫,但是不是真的渡劫期。他用秘法强行提升修为,虽然能达到渡劫期的部分实力,但本质上来说他仍然是个道胎。只是有一点我很奇怪,缘生食没我以前也见过一次,但是绝对没有这么诡异。缘生食没是能让修为暂时暴增,但是这王长安暴增的修为却是永久性的,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永久性的?!” 郝宏壮大惊失色。 小木头点点头,随后将王长安留下的残躯招了过来,控制着上面的繁花挪开了一个空隙。 “你试试看。” 郝宏壮先是眯着眼默默感应了一会儿,随后双指一并化为剑指对着空隙猛然插下,凌厉的剑指打在空隙处的鳞片上带起一片银屑,可是并没有能够穿透而是被阻了下来。 深深地叹了口气,郝宏壮脸色肃然。 “肉身接近渡劫期的水准了,而且明明已经与道胎斩断了联系变成死躯,可是这增幅的效果却并没有消散。看来你说的没错,这增幅确实是永久性的!”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极为少见的不安,看着王长安的残躯咬牙道:“这躯体给我吧,我带回家中让人研究一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若是世上真有这种让实力永久性暴增的秘法,那...太可怕了!” 小木头知道郝二爷再说什么,说实话就连他也心里有点惊悚。 不用修炼只靠秘法吞噬各种灵物后就能让修为大进,而且是永久性的,这秘法若是被某些人掌握了,在庞大的资源支撑下他便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造出一支军队,一支个个都是准渡劫期高手的大军! 这样一支大军不但可以横扫漠北各族,怕是连四大超级宗门都无法抵挡。 四大宗门之所以能被称为超级势力,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其门下高手众多,而且有绝对战力镇宗。但是一个人修成高手需要多少时间和资源,再算上里面的打打杀杀生生死死,可以说每一个高手都是走过独木桥的幸运儿,他们除了实力和努力外还有远高于常人的运气。 但是这很像“缘生食没”的秘法就不同了,它可以“造”出高手,只要资源够便可以源源不断的造下去。现在还是个道胎期的王长安异化成了准渡劫期的恐怖修为,若是再来个渡劫期的谁谁谁,在这秘法之下谁敢保证他不会异化成为准飞升期甚至是飞升期的超级高手?就算这秘法有种种弊端各种缺陷,哪怕是施展之后会把人变成白痴,但只要他反抗的本能还在,那就已经足够了。 想想一个辛辛苦苦修炼了千百年的渡劫期飞升期被一大群鳞甲怪物围着打而死于非命,郝宏壮和小木头就越发的心凉。他们似乎看到了漠北本就开始浑浊的水面下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只黑手,潜伏在黑暗中伺机待发,随时准备将这浑浊的水面连同整个湖泊搅个稀烂。 叹了口气,郝二爷说道:“其实我更担心的是王长安的身份。王长安这人我知道,在沈家中虽然是外姓长老,但是作为长老会的一员他的地位绝对不低,可以说他就是沈家的死忠。可是这样一个死忠都不知不觉中变节了,还修成了这种秘法,你说沈家的其他长老中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其他宗族又有多少这样的人在默默潜伏?” 小木头沉声问道:“你们的计划要不要缓一缓?” “不行!”郝二爷斩钉截铁的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暂缓实施的话事后肯定会被人发现,何况现在的时机可是几百年来最佳的一次,错过了这次可就不知还要等多久了。” 小木头知道郝宏壮会这么说,可是想了想他还是继续劝道:“但是漠北现在的情况太危险了,我也跟你说了葬魂渊和落仙洞最近也不安分,若是再有其他封禁一并开启,那对漠北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浩劫。当此之际,我还是认为自封潜伏为好,等避过了这段风头再做打算。” 郝宏壮闻言沉默良久,最后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我做不了主,等我回到家中告诉老爷子再说吧,看看他有什么打算。” “如此最好!” 小木头点点头,随后又叹了口气。 “唉,你不知道,我的煞风劫其实早该来了,但是冥冥中我有种感觉,此事不过我渡劫有死无生,因此才生生压制住了修为不敢冒进。这次出了止戈林我也是冒了极大地风险的,若非为了李初一这小子,打死我都不会出来的!” “煞风劫?!” 郝二爷眼珠子一瞪。 “你这也太快了吧?你心魔劫过去这才多久?” 小木头斜眼瞄着他撇了撇嘴。 “少来!你要不是研究你那什么破医术,你也行!不过看你的样子心魔劫应该是快来了,我劝你跟我一样先压制一下,不行就自封,等风头过去再说。虽说你现在一个准渡劫在外行走还没什么事儿,但是那葬魂渊和落仙洞若是有一个开了,那你就危险了。若是两地齐开,再加上玄冰寒狱,恐怕道胎以上皆危矣!” 郝宏壮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余光扫见目不转睛望着这边的李初一三人,郝宏壮微微一笑冲他们招了招手。 小胖子他们早就好奇爆了,见郝二爷终于让他们过去赶忙飞身而上。 来到近前还未说话,郝二爷先开口了。 “小初一,这东西你以前见过?” “见过啊!” 李初一看着王长安的残躯点了点头。 “当初救下方峻楠的时候,方景烁最后就是变成了这么个玩意儿,修为暴增不说还刀枪不入,可吓人了!” “方景烁?”郝二爷眉头一动,“就是方家同去围剿可是却失踪了的那个小子?” 李初一点点头:“就是他!” 郝宏壮与小木头对望了一眼,眼神中都有些沉重。 李初一看出有些不对劲,好奇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郝二爷没有答他,而是道:“你把那天的情形详细的给我说一说,一个细节都不要落下。” 忍住满腹好奇,李初一将当天的情况娓娓道来。当时的方景烁确实是太骇人了,给从没见过“大变活人”的李初一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李初一口才极好,不修行绝对是个天桥下说书的好材料,加上李斯年在旁补充帮衬,二人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个遍。 只是说归说,该说的不该说的两人心中都有数,《道典》气息李初一半点没提,而烂葫芦小胖子也是和李斯年一唱一和的一笔带过。 郝二爷不疑有他,听完之后沉默了下来,只是看起神色显然是在跟小木头传音着什么。 最后郝二爷脸色一正,回头看着李初一三人肃然道:“今天的事不要外传,也不要多问,知道就好了,莫要胡乱打听,明白了吗?还有老四你,你也是如此,这件事给我烂到肚子里,懂了吗?” 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 外公,母亲 一温和的郝二哥都拉下脸来这么说了,李初一三人哪敢不从,一个个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着脑袋。』』『www. “好了好了,你别吓唬他们了。” 小木头拍了拍手笑道,说完一脸戏谑的冲李初一眨了眨眼睛。 “初一哥哥,怎么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哈...哈哈...啊,那个,哈哈哈哈,.....” 李初一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心里都快把小木头骂成渣了。以前他就感觉这小屁孩儿有问题,谁知道他这问题大了去了,大的他根本想都想不到。 看着小木头戏谑的模样,李初一心一横一把将鸡米饭扔了回去。 “抱着你的破鸡!小子,你他吗到底是谁?” 噗~~~ 李斯年和郝宏伟直接喷了,打死他俩也没想到这小胖子脸变得这么快,刚才还怂不拉几的这会儿怎么又骂上了。问题是你骂归骂,你也得看看对象吧,人家一个比郝二爷还厉害的大高手,说句不好听的一口唾沫星子都能要了你的命,你就敢这么张嘴就骂?! 小木头也没想到李初一回来这么一手,余光扫见郝二爷玩味的笑容,他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上却佯装怒容。 “你如此放肆,不怕我杀了你吗?” 小木头凌厉的眼神让李初一的小心肝狠狠的颤了颤,可是转念一想,他又安定下来。 这老家伙冒充个小娃娃呆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他要是想杀自己那自己早死了几千回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这老东西不杀自己却又跟着自己这么久,摆明了是要保护自己。李初一虽然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让这么一个狠人来当保镖,但是他料定对方既然以前都没杀他,那现在就更不会杀他了。 如此想着,李初一满不在乎的道:“杀杀杀杀个屁!赶紧的,把你的身份交代清楚了,说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潜伏在我身边这么久,是不是贪图小爷的灵石灵精美食财宝来的?” 众人绝倒,都这档口了这小胖子还敢胡说太洛,可是他的母亲二人却始终未曾提及。本来他是想回太虚宫后再详细询问的,谁知紧接着虚空突变他就流落到了漠北,所以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 看着茫然的李初一,小木头想起了一些尘封的往事,心中不由一叹。 见旁边几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脸好奇,连郝宏壮都是如此,小木头摇摇头暗中传音道:“李初一,你记住了,你外公名叫沐方礼,是大衍沐家上代家主,也是大衍皇朝的上代天师。而你的母亲名叫沐雪灵,天生的修炼奇才,绝世的奇女子,只可惜...唉!” 沐雪灵...... 我娘亲叫沐雪灵...... 我娘亲,叫沐雪灵! 虚活十数载,李初一直到今日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何名讳,他心里翻倒了五味瓶似的不知是何滋味。 这下他更肯定自己的便宜亲爹真的很可能是大衍的皇帝了。 一个天师之女,连小木头都称其为奇女子的修炼奇才,另一个是大衍的国君、天下之主,两人若有情事那也在意料之中。 不仅如此,李初一还瞬间想到了另外一人,一个自己总喜欢叫她姐姐,但她偏让自己叫她姨的美丽女子。 沐雪晴! 没错,就是沐雪晴! 就像是找到了一块最关键的拼图,很多事情在李初一脑海中都串起来了。 难怪沐雪晴总是让自己叫她晴姨,难怪她对自己这般好!难怪她从沐家逃出来后第一个选择的就是太虚宫而非别处,难怪叶之尘和晴姨之间总是有种乖乖的感觉。 就连五羊坟冢里的事情李初一也回忆了起来,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当初沐雪晴言说自己的家事和经历,道士暗暗望向他一眼,那一眼的味道很是怪异,只是傻乎乎的李初一当时根本没多想,还以为道士又是憋了什么坏水。此时想来,道士肯定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出身,他知道沐雪晴是谁,知道沐雪晴跟自己的关系。 可是这么多年来,道士总说自己是他喝醉了从树林里捡来的,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而李初一一直以来也就相信了,虽然遗憾但总归有道士的陪伴,他还是感觉蛮幸福的。 但是现在想来,道士不告诉自己肯定有他的原因,就像他连他的身份都不告诉自己一样,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大隐患会危害到自己的性命。 李初一不傻,他很清楚“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儿”这个道理,他不记恨道士,反而还很感谢他。 只是打心底里,他还是有些埋怨道士。当初自己离自己的亲姨那么近,道士若能稍稍给他透露一点,那么他就能早早地享受一下来自亲人的关怀与温暖了。虽然太虚宫中雪晴一直对他很好很好,可是知道了跟不知道之间总归是差了点什么,这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李初一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事情谁也不能埋怨,要怨只能怨他的修为太低,知道了太多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会变得危险。而最该怨的则是大衍皇庭中那位高高在上的存在,那个自己或许真的该称为“父亲”的男子,蛛丝马迹中李初一能深深地感觉到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的原因,自己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李初一喜欢自由,喜欢潇洒,喜欢吃吃喝喝闲了飞上天空溜达几圈接受一下凡人仰望的目光,更是梦想着将来找个地方买块地招上几十个家丁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去街上溜达一圈,兴致来了就玩玩“欺男霸女”的纨绔行径。可是归根结底,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个家,一个正常的、父母双全的家。 什么大衍的皇子身份,什么大衍皇朝未来皇位的竞争者,这些他一点念想都没有,甚至还感觉很无聊,再加上那个便宜皇帝亲爹变着法儿的想要抓他回去,李初一更是对他、对大衍没有半点好感,他一步都不想踏上大衍的土地。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想要变强。 他想要变得足够强,强到像道士那样行走在大衍的土地上没人能留得住他。 到时候,他一定要踏进那座宫殿,揪住他那便宜老子的脖子问问他,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他还要去沐家问问,问问他们自己家这么出色的一个后代,当初怎么就会死于非命,而沐家却无动于衷,甚至还逼反了沐雪晴逃到太虚宫,气得沐方礼直接退位闭关隐世不出。 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一章 小木头的身份 李初一百转千肠,小木头安静的等在一边,直到他眼神波动了一下醒转过神,小木头才继续传音道:“初一,你的身份在漠北莫要泄露,特别是在那十三皇子面前,可千万不要露了马脚,否则后患无穷。” 李初一点点头,这点不用小木头说他也知道。本来自己身上就背着五万灵石的悬赏被人追的满街跑,这要是再让那个狗屁皇子知道了自己也是为皇子,是将来能跟他一争帝位的人,保不准没什么好水的宇文玄理不会直接在漠北把他灭了。 小木头见状满意的笑了笑,其实他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 跟李初一相处的日子也不短了,小木头对小胖子的脾气早就摸了个七七八八,更是知道他对大衍绝无好感。那天拍卖会的情形小木头可都看在眼里,自打宇文玄理一出现李初一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头,虽然他已经极力掩饰了,但还是被小木头看出了那深深地警惕与厌恶。 想了想,小木头又道:“还有,你外公曾经吩咐过若是碰到你让我们转告你一句话。” 李初一眉头一皱:“什么话?” 看着李初一的眼睛,小木头一字一句的认真传音道: “他让我们转告你,如果将来你到大衍的话不要急着去皇都,先去千机山遗算谷找他一趟。那里是沐家的后山祖地,埋葬着沐家历代的先贤,也是沐家各位还在世的镇族大能的闭关之所,你外公就是在那里闭关的。” “哦,知道了。” 李初一点头应下,并没有多问。他是很好奇,但他也知道小木头应该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反正将来早晚要去大衍一趟,到时候先去一趟沐家也不是不可。一来看看自己娘亲生活过的地方到底什么模样,二来也可以想见到自己的外公,顺道问问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让他去找那便宜皇爹前心里先有个底。 看着小木头,李初一忍不住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这句是直接说出并没有传音,李斯年他们在旁边好奇他俩传音的是什么很久了,此时一听李初一开口重提此事顿时来了兴致,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这上面。 挠了挠头,小木头叹了口气道:“唉,那我就重新自我介绍下。我叫木童,我的朋友们都叫我小木头。我真是个孤儿,只不过幸运的被我师父收养了,因此随我师父姓,并且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李初一脑子很快,灵光一闪问道:“你跟木飞什么关系?你俩是兄弟吗?你是三开洞的人?” “不。” 小木头摇摇头,冲着皱眉的李初一贼贼的笑了笑道: “木飞是我收养的义子,他是三开洞的人,但我不是三开洞的人,因为三开洞是我的人。” “你的人...” 李斯年和郝宏伟还没琢磨过味来,李初一第一个反应过来了,一双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指着小木头“嗬嗬”了半天没说出句话来。 小木头笑得更贼了,得意的点点头。 “没错,我就是三开洞之主,止戈林的镇守,你们口中的那个冷血神秘的镇守大人!” “我...卧槽!” 李斯年身子一歪差点没从天上掉下去,郝宏伟则瞪着大眼仔仔细细打量了他半天,最后一转头问道:“二哥,你早知道了?!” “当然知道!我跟木兄相交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 郝二爷点点头,理所当然的样子气的郝宏伟脸都紫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我问了你那么多次你都说不知道,我还是你亲弟弟吗?!” “你这是怨我喽?”郝二爷眉头一挑,“木兄习惯低调不喜欢麻烦,所以道胎期以下的小杂鱼没几个知道他身份的。你自己修为不济我自然不能告诉你,你能怨得了谁?” 郝宏伟哪里肯听,扯开嗓子吼道:“可是我是你亲弟弟啊!修为修为,兄弟之间通个气这么简单的事儿跟修为不修为的有个屁关系!” 皱着眉头看了看溅到肩膀上的唾沫星子,郝二爷皱眉道:“老四,听你嗓音观你痰色,我感觉你虚火太旺,要不要二哥我帮你诊治诊治?” “不用不用,就不劳二哥您费心了。你看你这又是打架又是要保护我们的这么累,要不弟弟我冲杯茶给你润润喉吧,咱们歇息一会儿再上路!” 郝宏伟火气全消,臊眉耷眼的赶忙讨好,一脸的怂样让李初一和李斯年鄙视不已。 鄙视就鄙视吧,反正不能让郝宏壮得逞才是第一位的。 大胖子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郝二爷的手艺他可是知之甚深,他宁可被那个什么虚火烧死也绝对不会让他二哥动他一根手指头。 绝对不能! 笑闹间,一阵微风袭过,凉凉爽爽的煞是惹人舒服。李初一情不自禁的伸了伸脖子,可转头一看,他惊讶的发现小木头竟然变了颜色。 郝二爷的脸色也不好看,眯着眼睛打量着西方,嘴里低声问道:“是吗?” 其他人一头雾水,小木头却脸色凝重点了点头。 “是!刚才动手露了气机被感应到了,这是过来探查到。不行,我得走了,再留下去恐生变故!” 说着,他对着花团锦簇的王长安残躯一顿猛拍,一连串的印决夹在着各种李初一看不懂的法术接连打进了残躯体内。法术击中的部位凌乱的分散在残躯各处,随着小木头取出一颗下品灵精拍进了残躯的胸口,一个遍布残躯的玄奥法阵骤然出现,如同一张网一样将残躯紧紧地包裹住了。 检查了几遍确定再无遗漏,小木头随后将封禁的残躯扔给了郝二爷。 “这个你带回去给你家老爷子看看,若是能查出点什么来别忘了也告诉我一声。” 郝二爷点点头,抓着残躯并没有放进腰间的储物袋,而是从怀中珍而重之的取出了一个铁镯模样的储物法宝对着它一招,残躯便消失在了其中。看着被郝二爷带到手上的铁镯,李初一知道那应该就是郝二爷的乾坤袋了。 郝二爷此举让李初一心中一动,他对方景烁还活着的可能更加肯定了。连一个没头没道胎连心脏都停了的残躯其生命力都如此顽强,当日完好无缺的方景烁是绝对不会陨落在穿云雀大军的嘴中的,而且方家也没有寻到他的遗骸,李初一断定他绝对是觅地躲了起来。 见郝二爷收好残躯,小木头神色一动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这时又是一阵比方才略强了一点的微风再次拂来。小木头脸色一凝挥手在自己身周连布几重防护,小脸有些苍白的道: “不行,我得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看着李初一,郑重的道:“自己小心!” 李初一点点头,想要道别余光却扫见远处的树海又起一阵波浪,第三道微风紧随着第二道拂了过来。 小木头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树林里。 李初一眼尖,他发现小木头离开之后根本就不是御空而行,而是落在树林里踏着树冠的顶端借力前跃。李初一很难想象这世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能逼得一个渡劫期的高手连飞天都敢,这时第三道微风拂过,本来舒适的微风在小木头的衬托下变得那么多让他心寒。 他疑惑的看向郝二爷,后者脸色也不好看,显然知道个中原因。有心想问,可是郝二爷却发现了他的目光,脸色一变重新挂起温和的微笑,拍了拍手道: “时间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不过李初一并没有追问。郝二爷眼睛里的拒绝他读懂了,既然对方不想告诉自己那肯定是有不告诉的原因,他也没必要费那个口舌追问下去,那样的结果很可能会是徒增烦恼。 往后的旅途一路平静,没有任何阻拦,甚至连人都没碰到几个。郝二爷的震慑力还是很足的,除了沈家和宇文玄理这种分量的敢来触触霉头,其他人没几个会闲着没事儿来找郝二爷的麻烦。不过李初一和李斯年他们私下讨论时恶意的猜测过这里面的其他原因,估计是沈家和宇文玄理全军覆没败北而回使得其他有心人都得到了震慑,这才让路上这么平静安稳。 没有危险,可是郝二爷却丝毫不放松警惕,他坚持让众人一起自己往前飞,那梭子状的飞行法器再也没有取出过。 小时候李初一很憧憬自由翱翔的感觉,他一直认为那很美好,比累死人的步行舒服一万倍的美好。可是这段日子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他第一次发现飞行原来是这么累。 比走路累一百万倍的累! 走路累只是肉体上的,调息一下吃喝一番补充下体力就没什么事儿了。可是这飞不同,不但消耗法力,更是极为消耗精神力和体力。 这一路李初一都快飞吐了,若不是细心地郝二爷根据各人修为状况精准的安排好休息时间,李初一感觉自己就算不在天上活活累死也会累瘫了后从天上掉下来活活摔死。每次休息的时候他都一头倒在地上瘫成个大字再也不想起来了,可是到了点郝二爷一叫,小胖子再怎么不情愿还是得老老实实爬起来继续赶路。 终于,三天两夜后,前方的树林里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空地,里面屋舍林立,些许帐篷星星点点的围绕四周,俨然一个集市模样。 而集市正中,一个三四层楼高的多边形立体法阵矗立其中,复杂的纹路和虚嵌空中的一颗颗灵石晃得李初一眼都花了。 旁边,郝二爷暗暗松了口气,微微一笑。 “到了。”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二章 流光穹顶 “好...好大啊!” 李初一眼冒精光,构筑阵法的材料他不懂,但是上面的灵石他可是认得的。粗略一算,各个节点上的灵石加起来就足足有近万之数,这还不算阵法最中心处那颗耀眼的灵精。 那是中品灵精! “呵呵,你是第一次见传送阵吧?” 郝二爷笑眯眯的看着小胖子,对方那双已经快变成灵石的眼睛怎么看怎么都惹人发笑,活脱脱一个小财迷。 “是啊是啊!”李初一点点头,“这就是传送阵啊!啧啧,止戈林不愧是止戈林,传送阵都这么大!” 郝宏伟看不下去了,捂着额头道:“傻子,这传送阵只是小型的,你还没见过大的呢!我说小初一,等会过去你能不能淡定点,别一副土包子的模样,很丢人的!” “土包子”眼睛顿时瞪得滚圆,指着三四层楼高的传送阵不可置信的道:“这是小型的?!我去他道士的,这大的得多大?!” 郝宏伟嘿嘿一笑,眨了眨眼睛道:“不告诉你,等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哼!” 李初一气呼呼的把头扭到一边,可是看着眼前的传送阵、准确的说是上面的灵石后又是一脸的狂热。 堆成山的灵石他已经见识过了,早在他拿到拍卖所得后第一时间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十万灵石堆了一地好好地欣赏了一番,当时他直感觉此生无憾。可是现在看到这个传送阵,他顿时感觉这才是欣赏灵石的最佳体验。 灵石山堆的再高那也是死物,哪像这法阵这样近万颗灵石繁星一样的点缀半空、环绕着阵眼处的灵精满满飞舞来的让人眼花缭乱,再搭配上构筑阵法的一条条纹路,简直就是一副难以想象的美丽景色,李初一脑海中只余下“美不胜收”四个大字。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心疼起来。 这阵法漂亮是漂亮,可惜这就是在烧钱啊!这些灵石和阵纹挂在天上可不是为了好看的,它是为了让人能够传送的! 李初一亲眼看着几个修士交纳了路费后踏入阵中,随着明亮却不刺眼的亮光一闪他们便消失在了原地,而阵法上好几处的灵石也瞬间暗淡,微微一颤后化成了毫无光泽的灵石废渣落在地上,而一直守候在旁维护阵法的修士则熟练的取出新的灵石过去填补。 看着一块块灵石被不停地填补进去,李初一越看越是心疼,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向别处。 他怕再看下去会心力交瘁而死。 以前总是幻想传送阵是什么样子,为什么路费会那么贵,今天这一见李初一总算有了个清楚地认识。这一个小型的传送阵传送了三个人出去就耗干了近百块灵石,他要是一路传送回太虚宫这耗费的灵石还真是多得惊人。 难怪大胖子说自己的路费至少也得几十万往上,此时想来郝宏伟还真的一点都没有夸大,说不定还估算的少了。想想自己传送回去的巨额费用,李初一越想越觉着想哭,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坐拥金山的小胖子忽然从金山上面滚落下来,一路滚到烂泥地里,衣衫褴褛的他身边只余下了几个可怜的铜板。 “吗的,再贵也得回去!” 小胖子心里暗道,咬咬牙拼命甩了甩头,他要把路费这件事暂时忘掉。 “我去他道士的,早知道就不看了,真让人心烦啊!” 郝二爷领头,几人直接向传送阵飞了过去。因为担心节外生枝,下方热闹的集市他们并没有多做停留。 在传送阵外围落了下来,郝宏伟四周看了一下,迈步向着一个闭目打坐的老者走了过去。 老者感觉有人靠近,眼皮一动睁开了眼睛,在看清郝二爷之后本有些昏花的老眼顿时精光一闪,满是褶子的脸上堆起了一副有些讨好的笑容。 “小老儿见过郝二爷!” 郝二爷微笑着点点头,温和的道:“都是熟人,无需多礼。我要用传送阵,你安排一下吧。” 老者赶忙点头:“没问题,只是不知郝二爷此行几人,要往何处去?” 郝二爷没有出声,只是一脸微笑的看着老者,而后者则一脸意会的频频点头,显然是郝二爷在向他暗中传音。 少倾,郝二爷微笑道:“就这样,你去安排吧。” “是,请郝二爷和诸位公子稍后,小老儿这就去安排。” 老者说完刚想离开,却被郝二爷又给叫住了。 “等一下!” 老者赶忙回身问道:“郝二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嗯,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明白了吗?” 说着,郝二爷一挥手扔了一个储物袋过去,那老者一伸手储物袋不偏不倚的稳稳落在他的手上。 老者神识快速一扫,满是褶子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口中却道:“郝二爷放心,小老儿嘴巴一向很紧,就算您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我这就去安排,请郝二爷跟几位公子稍后!” 说完老者一溜烟的没了人影,那速度跟他老态龙钟的模样极不相配,比之壮年的小伙子还要快上三分。 等老者走后,李初一凑到郝宏壮身边问道:“郝二哥,你给他的是咱们的路费吗?多少钱?” “那是封口费。”郝二爷笑道,“咱们传送不花钱。” “不花钱?免费?!” 李初一一声惊叫,随后瞬间想起了要低调行事,赶忙压低声音问道: “为什么?!你面子这么大吗?!” 郝二爷摇摇头:“我可没这么大面子,这年头面子可不能当钱花。这传送阵里面有我郝家的股份,所以作为东家用自家的传送阵自然不花钱。” 嘶~~ 李初一吸了口凉气,看了看淡然的郝二爷和大胖子,又看了看一脸习以为常的李斯年,他感觉自己再次刷新了对郝家的认识。 郝家有钱他知道,之前的那场拍卖会已经把他给震到了。可是现在再看看这传送阵,他感觉自己对财富这两个字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东家少爷来了的缘故,那老头办事速度极快。李初一数着阵法上的灵石还没数到一半,老头便与去时一样一路小跑的跑了回来。 “郝二爷,可以了,您随时可以出发。” “辛苦了。” 郝二爷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头顿时一脸荣幸之至的表情,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引路带着四人往传送阵走去。 在远处时就感觉这传送阵很大,可到了近处后李初一才终于认识到这传送阵到底有多大。 虽然只有三四层楼高,但是传送阵内部阵法的缘故一眼是望不到天空的,透过阵法的上层边缘只能看到无数流光来回旋舞,偶尔透过流光之间的缝隙隐约能看见更远处璀璨的星空。 莫非传送阵是通过虚空进行挪移的? 想到此处,李初一心中一动,暗暗催动阴阳道眼达到极致,目光一转望了过去。可是还未等他看到那片夜空,他的目光只是与那些流光略一接触顿时感觉脑海一震,剧烈的疼痛传遍脑中,整个识海一片混沌,混乱的脑海让他一时间根本无法思考,整个人傻傻的站在原地僵立不动。 郝二爷感觉有异,回头一看赶忙在他眉心轻轻一点。 “哚!” 一声清喝闪电一样的劈入了李初一的脑海中,他整个人先是一颤,随后脑海一静重归清明,只不过红润的小脸血色尽褪煞白一片,有方才神识混乱的原因,更多的则是吓的。 引路的老头见状暗暗松了口气,微笑道:“这位小公子是第一次使用传送阵吧?” 李初一满脸恐惧的点了点头,不敢直视上方的流光,只用余光扫了一下便一触即收。 “那就是了。”老者笑道,“小公子不知,这传送阵内部的穹顶可以看,但是绝对不能用神识探。每个传送阵的流光穹顶都是有保护的,因为里面记载了大量传送阵的信息,因此被施加了各种反制措施。若是不懂阵法或是修为不够的人擅自打探,那么那些反制的禁制就会被触动,轻则神识受损,重则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看了看李初一,老者又道:“小公子直觉敏锐,只是微微接触便感觉到危险,本能的收回了神识,再加上郝二爷在此助你,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实在是万幸啊!” 李初一深以为然,只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刚才用的并不是神识也不是一触即收,他是用阴阳道眼完完整整的看了个正着。若非他的脑部和识海被惊醒的《道典》气息自发的层层包裹牢牢护住了,此时的他恐怕早已魂飞魄散了。便是这样他刚才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那思维破碎一片混沌的感觉此时回想起来直让他心里一阵阵的发凉。 “这事儿怪我,出发前我忘了与他说了。” 郝二爷一脸的自责。 郝宏伟一听赶忙道:“二哥,这事儿不怪你,怪我!我光顾着跟他笑闹了,把这茬子事儿给忘了,唉!” “吗的,郝大胖子你这种事下次能不能早点说?这也就是小胖子这种怪物,刚才要是换了我早死了!” 看着李初一,李斯年脸都吓绿了,拍着胸脯暗道还好自己好奇心小,好奇害死猫这句话简直太对了! 刚才若不是李初一而是他李斯年探出神识去“考察”一番,没有小胖子那种变态恢复力的他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三章 幻术禁制 调息半天,李初一脸色终于好了一些,脑袋的嗡嗡声渐渐淡去。 李初一心有余悸的抬头又看了眼流光穹顶,记住教训的他这回什么道眼法力的斑点都没有用,眼神在上面飞快一扫便收了回来,没敢多看。 刚才调息中他检查了几遍自身,发现身体各处都没有受损,包括他本以为受到重创的识海都完好无缺,只是神魂散发着一阵阵不规则的颤动,让他的脑袋还隐隐作痛。看到这个结果,李初一顿时明白了流光穹顶的反制禁制不是什么硬性的攻击,而是幻术。 是幻术让他以为自己识海破碎思维混沌,是幻觉让他以为自己马上快要死了。只有幻术才只影响他的精神而不伤及其他,这让也会一点幻术的李初一顿时大开眼界。 因为《醉魔吟》让他修了个不伦不类,平时对敌都是用此功法凝聚精神力后硬碰硬的撞过去拼个两败俱伤,因此下意识里他对幻术颇有些不以为然。可是今天不同,这传送阵的幻术禁制能让他产生如此乱真的感觉,甚至直到现在调息完毕他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出其中的玄妙,李初一心里对幻术的看法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往听说有人被迷了神魂自杀身亡,还有人被迷了神魂六亲不认,李初一一直以为这些人是因为神魂太弱精神力不济才会如此,结果今天这个传送阵的幻术禁制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李初一向来认为自己的神魂强过许多人,虽然比不过道心境界高深的高手大能,但同辈之间却没有几人能与他相比。特别是在修炼了《醉魔吟》之后,一般的幻术对他是没有什么作用的,而那些厉害的幻术即便产生作用也总会让他察觉出些许端倪。可是刚才那个幻术禁制他从头到尾一点感觉都没有,若不是他通过自己身体的情况判断出禁制的真相,他肯定会坚信自己的识海确实是差点崩溃过一次。 想想幻术的诡异与隐秘,李初一对这种不知不觉就能把人操控于股掌中的道行重新燃起了兴趣,甚至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再好好研究一下那本《醉魔吟》。相比这幻术禁制的玄妙莫测,他感觉自己以前那《醉魔吟》的口诀聚起精神力猛砸的方法实在是太傻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蠢得简直无以复加。 “他不是傻了吧?” 郝宏伟见李初一一阵哭一阵傻笑的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赶忙蹲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来回晃着。 “你干嘛?” 李初一一把打开了郝宏伟的手,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满。自己还在这回味反思呢,这大胖子竟然过来打扰他,你说气人不气人? 郝宏伟见状却松了一口气,大手一按使劲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还好还好,没傻就好!你刚才那脸色太吓人了,我还以为你神魂受损变白痴了呢!” 李初一更不满了,虎着脸怒道:“你才白痴呢!小爷我精神着呢!”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咱们该出发了!” 郝二爷赶忙插了进来,他要不拦着的话这俩人吵吵起来那就又没点了。 郝二爷强势介入,李初一自然不敢多说,白了郝宏伟一样一咕噜爬了起来,瞥了一眼流光穹顶后便屁颠屁颠的跟在郝二爷身后。 虽然刚才接触的时间只有短短一瞬,他的阴阳道眼除了漫天的流光外根本没有看到其他的,但是李初一还是认为自己的感觉没错,那流光后面的黑色星空绝对与虚空有关。他之所以如此感兴趣别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已经很久没有增进的《道典》第七篇虚空篇。 自打无意中炼出了紫黑色的虚空气息,李初一的剑法一直无往不利。可是这些日子来他却感觉自己的这记杀招越来越不够用了,当初打柳高阳的时候破开对方的护体法力就很费劲了,若是来个元神期的高手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伤到对方。而之前马家少爷的那缕雪银丝法宝也给他敲响了警钟,李初一的虚空气息根本砍不断它,只能与其拼个平手,这要是换个再厉害点的人来使用,他恐怕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 想让虚空气息有所增长,唯一的办法就是更多的领悟虚空篇的经文要义。无奈《道典》的十篇经文根本不是关起门来苦思冥想就能悟透的,虚空篇若想增进只能在虚空参悟才有可能。 可是虚空那鬼地方李初一靠自己一时半会的根本就去不了,这让他很是苦恼。直到今日在这传送阵里发现了一丝身在人界也能体悟虚空的可能,李初一这才不要命的出手试探。结果显而易见,他差点不明不白的横死当场。 靠传送阵取巧的办法李初一已经放弃了,但他的心里仍然忍不住有些怨念。直到跟在郝二爷身后走到了传送阵一角的分阵,按指令站到分阵传送节点上的李初一这才转移了兴趣,看着分阵的阵纹布置和镶嵌的灵石好奇的打量起来。 “等下传送时要放松全身,不要抵抗。除了护体法力外,全身的法力都要收拢压制到最低,以免与传送阵产生抵触。最关键的是,切记整个传送过程中要不施法,否则会对传送产生影响。一旦传送过程紊乱,运气好的话你会被传送到人界的某个地方,运气差的话你会被传送到虚空某处,甚至直接被传送失败产生的乱流撕成碎片。” 郝二爷的话让李初一的想法得到了印证,这传送阵果然跟虚空有关。只是郝二爷后面的话又让小胖子紧张起来,他可是在虚空中漂流过两次的人了,现在一听传送失败有可能会滞留虚空他就心里打颤,相比之下他认为直接被撕成碎片这个最惨的结果反倒更好一些。 示意众人集中精神抱元守一,待众人安静下来,郝二爷冲着那老者点了点头。 老者拱了拱手便快步走出阵外站定,与传送阵其它方位的护法修士打了个招呼,几人一起抬手掐诀施法。在他的共同施为下,传送阵的光芒越来越亮,李初一感觉浑身一滞,就像是掉进了油桶里似的,粘稠的灵气将他牢牢的包裹住,他想活动一下都很困难。 想起郝二爷的话,李初一哪里还敢乱动,任由粘稠的灵气膜将自己裹住,他压制着法力让其以最慢的速度在经脉中流淌,生怕引起一点意外变故。 当传送阵的光芒达到某个顶点时,李初一忽然感觉整个世界蓦然一静,随后一股巨力猛然将他给抛了出去,眼前景物瞬间变得模糊不清,什么集市老者阵纹灵石通通都不见了,只余下向四面八方不断逝去的各色流光。 从静止猛然加速到极致李初一却几乎没什么感觉,如果不是周围的景色发生了变化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传送出去了。看着厚厚的包裹住自己的灵气粘膜,李初一知道这肯定是它的功劳。 透过灵气膜向外看去,李初一在无数流光中仔细的分辨了半天,终于依稀看到了另外三个光茧,其中一个还有尤为的大,他知道那应该就是郝二爷他们三人了,最大的那个不用说肯定是郝宏伟无疑。 找到了同伴,李初一放下心来,小心收敛着法力,像郝二爷说的那样放松全身打量着四周的流光。 开始时他还兴致满满,以为这些流光很可能会与《道典》中的某篇经文相契合让他修为再进。可是认真的研究了半天,除了眼都被晃花了外毫无收获的他只能无奈放弃。他知道这些流光不可能这么简单,可是那些流光没有丝毫气息波动散出,而他现在又只能看不能出手试探,只能傻看着流光束手无策。 不敢调息,不敢催动法力,甚至连身体都不敢乱动,李初一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五光十色,感觉日子从来没有过这么无聊与枯燥过。 不知不觉中,他呆望着流光睡了过去。 在梦中,他梦到了很多事情,大部分是小时候的,还有一部分是太虚宫的。一些他记得或以为早已忘记的记忆不断翻腾着,直到他梦见自己骑着大黄威风凛凛的在追一只山鸡,结果不知怎么的天旋地转落到了葬王死地,而熊将带着柳高阳和变异后的方景烁在那里一脸狞笑的等待着他的时候,李初一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前方大喘着粗气。 好半天他才缓过劲儿来,抹了把冷汗长长的舒了口气。 想想自己刚才的梦,李初一不禁暗自苦笑。 自打来到漠北他好长时间都没睡过这么沉了,不是他不想睡,而是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中的他根本就不敢睡沉,他也睡不着。结果今天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个睡觉的好日子,安安静静的还有彩灯催眠,谁知道竟然做的又是噩梦。 噩梦就噩梦吧,你来个妖魔鬼怪的小爷也就认了,结果竟然好死不死的来了个三大恶人齐至,你说气人不气人?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二章 弄潮儿 嘴上不说,可是李初一心里很清楚,到目前为止让他最恐惧印象最深刻的人正是梦里面的那三个。熊将的厉害自然不必说了,柳高阳那天与他交手了几招更是把他打得不行不行了的,要不是他脑子聪明来了招祸水东易,他现在早就化成枯骨滋养绿滩的草皮了。 不过最让他不安的还是方景烁,变异后的方景烁其非人的外貌虽然并没有一些深山老妖来的恐怖,但是直觉上来说李初一总感觉有种不安感,他感觉变异后的方景烁似乎比熊将给他的威胁感还要大很多。 胡思乱想了半天,李初一按下杂念,看着外面一成不变的各色流光,他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一觉。 为了防止在做噩梦,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忆着以往快乐的一幕幕,比如跟着道士驱魔赚银两、进山打牙祭,比如神剑峰上见到沐雪晴时的欣喜、背着叶之尘偷吃猪蹄烤鸡。当他回想到余瑶的时候,李初一的脑海中顿时一空,余下的几乎都是那抹倩影。 “嗯,梦着个大美人睡一觉也不错!” 李初一笑的贼兮兮的,闭上眼就就开始用力的想余瑶。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想的太用力了,余瑶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摇曳时总是又另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出来打岔。 “看”着那个小丫头,李初一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满是无奈。 “小雨啊小雨,小爷我做个梦你都不放过我,你不愧是太虚宫的第一大祸害啊!” 努力了半天,李初一怎么也无法将小丫头从自己的脑海中驱散掉,索性放任自流不去管她了。 反正小雨虽然稚嫩但也是个美人胚子,一大小两个美人伴自己梦游,李初一感觉自己算是赚了。 两道倩影彩蝶一样的在他脑中来回飞舞,晃来晃去晃的小胖子眼都花了,可他就是睡不着。李初一为了想睡着什么办法都想了,美人美食混着数都数到好几万了也没半点睡意,小胖子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他心里算是把熊将柳高阳他们仨恨透了,你说好端端的睡个觉他们出来搅合一下,结果闹的自己现在半点睡意都没有,李初一恨不得直接化身道士把他们仨给撕烂了。 无聊的傻坐了半天,嘴巴馋了的小胖子下意识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颗灵果,结果刚啃了一口他就直接喷了出去,满脸惊悚的四处打量着。 郝二爷的话历历在耳,李初一这一路上可是从未有过的老实谨慎,半点逾越都不敢。结果刚才一时嘴馋竟然疏忽了,直到咬在口中的灵果散发出的灵气让他精神一振,他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储物袋是个好东西,有了它修士可以随身携带很多东西,只要里面的空间足够大,你就是装座房子进去都行。可问题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东西也是要耗费神识和法力的,虽然少的微乎其微,但对此时的李初一来说却是巨大的。 虽然嘴上经常吆喝着说“小爷是虚空漂流过两次的狠人”,但李初一打心底里对虚空有种恐惧感。迷失在虚空的滋味常人根本难以体会,还没结丹就开始漂直到现在已经漂了两三回了的经验整个人界估计也就李初一这么一个了。若不是有虚空气息这个杀手锏做个念想,李初一对虚空那黑不拉几的破地方绝对一点念想都没有。 至少渡劫期之前是绝对没有的。 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半天确定刚才的举动没有对传送产生影响,李初一终于松了口气伸手抹了把冷汗。 “呼~!还好还好,看来真没什么问题了。我就说嘛,这传送再怎么说也是那么多灵石催发出来的,这灵气膜这么厚,怎么可能脆的跟纸似的一戳就碎!储物袋这东西刚刚入道的小修士都能用,那么点法力怎么可能会产生影响!唉,都怪郝二爷,这把我吓的,差点没吓死我了自己。呸呸呸,小爷多金多福大吉大利!” 眉开眼笑的小胖子一口咬在了灵果上,拳头大小的果子顿时少了一半。 嘴里果香四溢的美妙滋味让小胖子心里更美了,咀嚼着果肉心里暗骂自己真笨,早点取出些果子来哪还用遭这份无聊的闲罪,熊将那三个瘪犊子也不用与他梦中相会吓唬他一顿了。 就在李初一嚼了没几口的时候,保护他的灵气膜忽然微微一颤,李初一动作顿时一僵。保持着姿势不动,小胖子仔细的感应了半天,就在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的时候,灵气膜又是一颤,这回的颤动更明显了,灵气膜上甚至还有一道光环扫过。 噗~~! 一口喷了出来,李初一惊恐的望着四周,小心肝扑通扑通的像是要炸了一样。 以前道士给人算卦的时候经常说什么好的不灵坏的灵、碰见坏事儿千万别念叨,李初一在旁听着还很不以为然,结果现在他恨不得直接撕了自己这张嘴。 你说你吃就吃吧,你嘚吧嘚吧的说个什么劲啊?你看本来没事儿,让你这么一说给说孬了吧? 灵气膜震动的越来越频繁,上面的光环也一个接一个的连连出现,直到最后整个灵气膜伴随着光环以一种奇异的频率律动着,李初一已经要喘不上起来了。 突然,灵气膜的震动微微一停,李初一的心脏也跟着骤然停跳。短短的一瞬后,“啵”的一声轻响在耳边响起,耀眼的光芒同时出现,李初一脑子嗡的一声,毫不犹豫的一手烂葫芦另一只手伏魔镜同时举了起来,扯开嗓子大喊道: “烂葫芦就我!伏魔镜救我!师父救我!小爷福大命大、寿与天齐,小爷是虚空三进三出的弄潮儿,小也不信这次也会死!快来救我!来人啊!” 闭着眼睛瞎喊了半天,烂葫芦和伏魔镜都没有反应。李初一心都凉了,可是紧接着他又感觉有些不对头,似乎自己的身周有微风拂过,隐隐约约的还有三个压抑住的呼吸声,其中两个呼吸声略显急促,似乎是在拼命忍耐着什么。 偷偷睁看了一只眼睛,入眼的是远处的青山绿水和周围形态不同但意味相同的传送阵,郝二爷带着郝宏伟和李斯年站在他身前,三人都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大胖子和李斯年脸色酱紫已经快要笑抽了。 “呃...哈哈,那个,今天天气真好啊!哈哈,啊哈哈哈哈......” 李初一有些尴尬,傻子也知道他这回是闹了个乌龙。 之前传送的灵气膜抖成个筛子了都,他还以为这是要爆炸了自己又要漂流虚空了,这才一朝被蛇咬的那么激动。可现在一看,灵气膜是炸了,但那是因为到站了,他现在安安稳稳地站在一片极为陌生的土地上。 郝二爷三人仍是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不光他们,四周负责维护阵法的修士们也都如此。郝宏伟和李斯年终于忍不住了,两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李初一满脸的辛苦。 “天气再好,没有你小豪爷命好!” “就是就是,小豪爷福大民大、寿与天齐,哈哈哈哈哈哈!” “可不是嘛,小豪爷人家虚空之中三进三出,可是堂堂的一个弄潮儿!小胖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去烟雨楼来?否则这“三进三出”的“弄潮”本事你是怎么学会的?哈哈哈哈哈哈!“ “绝对是,我作证!郝大胖子你不知道,小初一他有好几天都悄没声的没了踪影,连小木头...呃,木前辈都没带,我当时就在想这小子能上哪儿逛去了呢?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我们的小初一终于长大了,懂得男欢女爱了,知道寻花问柳了,哈哈哈哈!” 两人越说越难听,李初一的脸黑成了锅底,一拍背后的兽皮长剑祭出三道月轮就打。郝宏伟和李斯年大呼小叫的拼命躲闪,嘻嘻哈哈的根本就没当回事儿,嘴里还在乱七八糟的胡说着。 等到李初一黑着脸拔出兽皮长剑又掏出一把道符时,大胖子和李斯年这才终于停了下来,知道玩笑开大了李初一是真毛了。可惜他俩想停小胖子却根本不敢,二话不说法决一掐,一片火符夹杂着三道月轮就打了过去,同时他身形一动扭身而上,脚踏游龙剑步几个闪身就欺近了两人中间。 “喂喂,开个玩笑嘛,你别当真啊!” “卧槽,李初一你来真的?我可就剩这么几根胡子了,你还烧?大胖子你赶紧劝劝,都是你惹的祸!” “放屁,老不死的你少骂了吗?你他吗比我骂的还过瘾呢!哎呦我滴个亲娘,小胖子咱先别动手,我请你吃饭,请你吃饭让你消气!” 三人闹作一团,郝二爷终于看不下去了,身形一动来到他们中间,也不见他动手,只是脚下轻轻一躲,准渡劫期的庞大威压一闪即逝,三人顿时一声冷汗瘫在了地上。 “好了,闹够了就收手吧。这里是传送阵,若是打坏了你看护阵的护法们怎么收拾你们!” 郝二爷的话让他们心中一凛,转头一看果然看见方才还一脸兴趣盎然的护阵修士们此时早已面色不善,一个个手中印决虚掐,似乎只要他们敢碰坏传送阵半点这些护阵修士便会直接出手正法了他们。 “见谅,见谅,孩子小不懂事,见笑了,哈哈哈哈!” 大胖子说着揉了揉李初一的脑袋,一副对小辈无奈的长辈模样。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 郝家私道 听郝宏伟这么说,几个护阵人面色稍霁。出了传送阵李初一他们就是打死打残了也不关他们的事,但是在传宗阵内是绝对不行的。传送阵若被打坏了修不起来可是很麻烦的,而且护阵不利他们背后的主子们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外面的集市不似止戈林的那般热闹,但陌生的环境异域风情,李初一还是很感兴趣。可惜郝二爷根本不给他稍作停留,跟阵法的主持人低声交流了几句,他们就又踏上了传送的旅途,匆匆的脚步只能让李初一恋恋不舍的使劲往外面望了几眼,心里打定主意以后有时间一定要来重游一次。 当然了,除了有时间之外,最关键的是要有闲钱... 怀揣着这个想法,李初一跟在郝二爷身后一站站的传送下去。经历了最初那次的尴尬后,后面的路程中李初一再也没有闹过什么乌龙。郝二爷和郝宏伟的言传身教下,李初一对使用传送阵的一些注意事项和忌讳了解的越来越多,他知道了传送过程中使用者妄动法力是很有可能会对传送产生影响,但活动活动身子骨从储物袋中取出点东西来这种一般的举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心里有了底,李初一的旅途总算变得惬意起来。但这份惬意也没有维持多久,没有任何停留的旅途在他的新鲜感过去后仍不可避免的开始枯燥起来。 每一站都是一掠而过,这些日子来李初一大半的时光几乎都是呆在传送时的灵气膜内,睁眼闭眼的全是那颜色各异的灵气膜,外面五光十色的流光在最初的惊艳过去之后也开始变得让人乏味,甚至让小胖子有些厌烦。这些或明或暗的流光让他闭上眼眼前仍是一闪一闪的,很是影响睡眠质量,小胖子无奈之下只能扯了块黑布蒙在眼上,这才好了许多。 不能运功不能入定、只能吃了睡睡了吃偶尔扭动几下身体算是活动下筋骨的日子换了谁日子久了也会受不了,李初一就感觉自己现在就跟坐牢似的。传送的灵气膜就是他的牢笼,而每个站点短暂的停留就是他放风的时间。 不知不觉中,大半个月过去了。当四人在某地的传送阵中再次显出身形时,李初一不由的脖子一缩,一阵凉意袭满全身。 “我怎么感觉有点冷?” “冷就对了。”郝宏伟笑道,“这里是慌忙山脉的最北端,已经接近寂静雪原了,自然冷了许多。这里其实还算好,等过了这段咱们真正进入到寂静雪原后,你就知道什么叫真冷了。” 听郝宏伟这么一说,李初一转头四望,果然见到周围郁郁葱葱的草木消失不见了,入目的满是一片片秋黄,偶有几抹青翠缀合其中,与周围寥寥无几的人气相合在一起,让人无名中升起一股萧瑟之感,别有一番韵味。 法力轻轻一催,身上的凉意一扫而空。看着周围青黄交加的初秋美景,李初一皱了皱眉头感觉有些不对。 “大胖子,咱们这就要进寂静雪原了?莽荒山脉呢?我记得咱们出了苍茫荒地才进莽荒山脉没多久啊?我没记错的话莽荒山脉比苍茫荒地还要大上许多,咱们走出苍茫荒地就用了十几天,你可别跟我说那么大的莽荒山脉咱们几天就穿过来了!” 大胖子笑嘻嘻的点点头:“没错,那么大的莽荒山脉咱们几天就过来了!” 见李初一瞪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大胖子笑容一敛叹了口气道: “你别不信,咱们真过来了。莽荒山脉跟苍茫荒地不同,苍茫荒地太贫瘠势力也太复杂,传送阵架设的很杂很没有效率。几乎每个有钱有门路的家族都想在自己的领地内建个传送阵来挣灵石,但是他们的传送阵良莠不齐,再加上他们自己的刻意压制,因此大多数的传送阵传送距离都不长,需要咱们一段段的转站过去,这才花了那么多时间。其实咱们这一路过来还是快点,若非我郝家的招牌开路,你要是自己想从止戈林传送到苍茫荒地,没一两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这一路上大站小站的各种费用就能坑死你!” “刻意压制?有病吗他们?” 技术不行李初一理解,但是这个刻意压制却让他有些纳闷了。好好的传送阵不想着法子利用到极致,反而故意压制传送距离,这跟挑水时三趟挑满不干、非要每次小半桶挑满十次的傻子有什么分别? 大胖子看了他一眼,撇撇嘴道:“他们才不傻呢!有钱大家挣,绿滩绿海那地方谁家也不比谁家差,谁敢吃独食?” 郝宏伟这么一说李初一就明白了,说白了还是利益所致。那么多传送阵,坐谁家的不坐谁家的虽然是使用者自己说了算,但是若有谁敢冒大不韪直接把人从止戈林送出苍茫荒地,那中间这些被忽略的传送阵站点其背后的东家自然会大为不满,甚至会联起手来将这个敢吃独食的给直接灭了。 所以苍茫荒地的传送阵才这么多这么乱,其根本原因就是利益纠葛所致,李初一相信每个华美而精致的传送阵背后都有一番血与火的悲歌。与其说传送阵是各种灵材与灵石构筑的,倒不如说它是它的主人或主人们在血海之后进行的利益互换和妥协。 “看来还是莽荒山脉干净啊!” 李初一感叹道。 难怪绿滩绿海的修士很多人都困居一隅很少流动他地,一次能到的地却要经过几个甚至几十个传送阵,单个传送阵的费用再少这一路积累下来也绝对低不到哪儿去。 “干净?” 大胖子嗤笑一声。 “干净个屁!莽荒山脉被正邪两道的统治,看似干净,内里其实并不比苍茫荒地好到哪去!只不过有莽山剑派和百圣阁领头,两方的争斗更有组织性和目的性罢了。绿滩绿海的一个个家族是经常开战厮杀,但都是小打小闹,很少有什么能震动漠北的大动作。莽荒山脉就不同了,正邪两道一旦开战,那双方动用的战力是你难以想象的,不抹平几个山头湮灭一大批宗族那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传送阵这种东西更是被正邪双方牢牢把持,我们这些同在莽荒山脉的中立家族只能夹缝中求生存,联合在一起暗地里建造一些隐秘的传送阵供我们自己使用。”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看见了没有?这个传送阵就是我郝家花费大价钱自己建立的一个隐蔽站点,其两端分别连接着莽荒山脉的两端,目的就是为了避开莽荒山脉中的那些破烂事儿、便于我们在苍茫荒地与寂静雪原之间的贸易往来,换句话说这就是条私道。这条线路除了我们郝家外只有极少数的几个势力知道,但他们使用是必须经过我们郝家同意的。你这次要不是跟着我,你就算能走出苍茫荒地,到了这莽荒山脉能不能走到这里还是两说呢,说不定半路上哪个看你不顺眼的正邪家族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你给灭了。” “不是吧?这么恐怖?” 李初一满脸惊疑,他一直以为有百圣阁和莽山剑派在,莽荒山脉再怎么乱那也应该比苍茫荒地有秩序的多,可是现在听郝宏伟这么一说他顿时心里发毛了。 一直在旁边只听不说的李斯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 “小初一,郝大胖子说的是真的。我当初劝你不要来固然是因为玄冰寒狱那破地方着实危险,但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一路上的坎坷,当时我没直接带你去而是先去泗曲集找郝大胖子就是这个原因。若是没有郝家相助,光凭咱俩几乎没可能到得了,这不光是灵石的问题,更是安全的问题。” 李斯年都这么说了,李初一哪里会不信?其实大胖子说的时候他就已经信了,只是相信归相信,这漠北的混乱程度还是让他忍不住一番惊讶。 算起来李初一在漠北呆的日子也不短了,他每在这里多呆一天都能多感受到这里的混乱与血腥。除了泗曲集和净土一样的止戈林,李初一自打来到漠北哪天不是在血杀当中?他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小时候在大衍长大,那时候的李初一还没怎么接触修士的世界,所以大衍皇朝对大衍境内修士的高压统治他并没有什么感触,反而觉得在大衍的统治下普通百姓的生活虽然有贫富悬殊,但总的来说还是平安和富足的。后来他到了太虚宫,太虚宫乃至整个天门山的和谐氛围更是深深地吸引住了他,修士与凡人之间没有高低之分的融洽关系让他觉得这才是世界应该有的样子,而书中和别人口中修士世界的冰冷与血腥他虽然知道,但总感觉离他是那么的遥远。 但是当他流落到漠北后,那个冰冷而血腥的修士世界没有任何缓冲的骤然降临,根本就没有给他一点反应时间。在这里,人性是那么的**裸,很多人生死厮杀甚至都没有什么目的性,所为的仅仅只是因为对方多看了自己一眼,或者自己多看了对方一眼惹恼了人家。 在这里,李初一见过一些凡人村落,不懂修炼的人在漠北几乎活不下去,只能依附在各个修行宗族之下苟且一生。不懂修行的他们就连一个刚刚练气的最低阶修士对他们来说也跟神仙一样,挥手间就可要了他们的性命,因此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上仙”们枉丢了性命。 有些家族对凡人虽然不错,但高高在上的感觉在所难免。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人,只要是修士都会有一种优越感,哪怕前一刻还同为凡人,后一刻因为被发现了修行天赋而被引上修行之道的初学弟子也是如此。在这些凡人出身的弟子眼中,自己自从踏上修行之道开始就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上仙”中的一员。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六章 是毒是药? 这种思想与大衍皇朝的民风颇为相似,但是要恶劣许多。大衍皇朝的凡人虽然也跟修士的地位差距悬殊,但至少凡人生活的还是相对安稳和安全的,大衍皇朝的律令明令禁止修士对凡人寻衅滋事,若是随意杀害那是要被官府通缉的。若是发生争执,修士可与凡人一起去当地府衙仲裁,有府衙的朝廷官员评判是非曲直以及处理办法。 虽说大衍皇朝的这条律令大部分时间都与废纸无异,凡人若是真惹恼了修士被其斩杀也没什么人会管,但若真有人不顾律令大开杀戒闹得太凶的话,当地的府衙是真的会派出高手前去缉拿的。随意大衍境内的凡人虽然跟修士相比地位极低,但至少他们的安全还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障的。哪里像漠北这边,谁家麾下的凡人附庸被人屠了,若是对方来头太大受害者依附的家族别说追究了,连个屁都不敢放,有些着实惹不起的甚至还会主动上门致歉,表示自家的羊没圈好污了对方的贵眼。 没错,就是“羊”。 在漠北,凡人对各个修士家族来说就像是“羊”一样,可以源源不断的为他们产出包括人口在内的各种东西。凡人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特殊的“存粮”,是消耗品,丢了损了会心疼,但却不会要命。至于“存粮”耗干净了怎么办,那更简单,随便找个比自己弱的势力杀上门去再抢些回来就是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这也从另一个方面造就了如今的漠北,让本就混乱的局面越发的混乱。 说实话,被道士教导长大的李初一很难理解这些人是怎么想的,郝府的家丁中就有好多凡人出身的修士,他每次跟他们聊天的时候都能从他们的语气中深刻的体会到那种“飞上枝头不是人”的优越感。就连凡人出身的他们本身都将自己原先的“同族”当成了消耗品,更不要说那些本就高高在上的修士家族了,这点让李初一很是无语。 相比之下,大衍虽然高压,但却比漠北好上太多了,至少那里有一样漠北没有动东西——秩序。 但大衍再好也好不到哪去,李初一心中最好的仍然是太虚宫。太虚宫的中庸与包容造就了一个和谐的天门山,虽然整体实力比不过大衍皇朝,但那种上下一心人人融洽的感觉却让李初一感受到了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感受不到的温暖,因此太虚宫在他的心底里才会被当成“家”一样的存在。 想到这里,李初一越发的想念太虚宫了,想念那里的人和事,想念那里的一切。 看着被群山遮挡住的北方,李初一迫切的希望赶紧去到玄冰寒狱,把那里的事情处理完,不管成与不成都了了自己的心愿后他就立马出发返回太虚宫。 这时,交代完事情的郝二爷终于走了回来,看着脸色有些迫切的李初一温和的笑了笑。 “小初一,不要着急,时间来得及。” 他当李初一是对玄冰寒狱之行本身极为迫切,李初一也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以作回应。 郝二爷点点头,伸手递了一块玉简给郝宏伟。 “老四,后面的路在玉简里,你按着上面的方法走就没有问题。” 郝宏伟点点头接过玉简,李初一却心中一动讶然道:“郝二哥你不跟我们去?” 郝二爷微笑道:“对,我不跟你们去,把你们送到这里我就要离开了,还有别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 “但是...” 李初一心中一急欲言又止,郝二爷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道:“你放心,后面的路都在寂静雪原,那里是冰宫和寂静岭的底盘。冰宫之人喜静不好斗,寂静岭更是行事孤僻,你不惹他便不会来招惹你,再加上寂静雪原独特的地理环境,那里可以说是整个漠北最安静最安全的地带了。小初一你只要老实点别像以前那样乱惹事儿,你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初一闻言无语。 郝二爷的话不对啊,他是惹事儿的人吗?自己明明是个老实孩子,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个惹祸精了呢? 他刚来的时候是砸死了许南两家不少人,但那是意外啊!包括最后大开杀戒,那也是许南两家咄咄逼人贪图他的宝贝追着他不放,他无可奈何才奋起反击的。包括后来的柳明清柳高阳还有什么这家那家的公子少爷的,哪次他不是被逼的? 算起来,李初一在漠北唯一一次主动招惹的只有穿云雀老巢那一次,而且他招惹的对象还不是人,这怎么能说他乱惹事儿呢? 李初一真心感觉自己很冤枉。 郝二爷见状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冲旁边的郝宏伟和方峻楠道:“你俩看着点他,别让他乱惹祸事。冰宫和寂静岭的人虽然不好斗,但是一旦招惹绝对比百圣阁和莽山剑派都要麻烦,你们心里有点数。” 郝宏伟和李斯年赶忙点头应下,两人在漠北土生土长,自然知道四大超级势力是有多么的恐怖。冰宫和寂静岭虽然相对来说平和许多,但那也是相对的。能跟占据寂静雪原与百圣阁和莽山剑派齐名称尊,怎么可能会是易与之辈。 看着脸色臭臭的李初一,郝二爷眉头一动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三个玉瓶递给了三人。 “差点忘了,寂静雪原气候特殊,它的寒气中混杂着很多古怪的力量,对修士的护体法力消耗极大。这里面是我特别调制的一些暖身药散,对你们在寂静雪原和玄冰寒狱活动极为有益,你们一定要收好。” 三人还在琢磨瓶子里面是什么呢,结果听郝二爷这么一说顿时齐齐一愣,心底里猛吸一口凉气。 “大胖子,这东西能吃吗?!” 李初一传音问道,想想吴智群主仆二人的凄惨模样,李初一实在难以想象手里这药散若是吃了会是什么后果。 变成辣椒? 郝宏伟也是满心嘀咕,听李初一这么一问,他有些不确定的传音道:“应该...没问题吧?” “你确定?!” 李斯年插话进来,他虽然没亲眼见着吴家主仆的可怜模样,但是郝二爷的“威名”他闻名已久,再加上李初一事后不止一次的声情并茂的讲述,此时自然也是放心不下。 郝宏伟心里一横,刚想点头说是,却听郝二爷忽然说道: “对了,差点又忘了说了。这药散是我根据古方改良所配,你们回来后要分别把药效发挥的整个过程给我说说,我好根据你们的情况进行改进和完善。” 咕嘟~! 三人齐齐咽了口唾沫,作为亲弟弟的郝宏伟硬着头皮开口问道:“二哥,你这药是刚研究出来的?” 郝二爷微笑着点点头,理所当然的道:“当然了!你们是自己人,当然要给你们最新最好的产品了!” 卧槽,这是拿我们试药来了! 三人心底里齐齐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绑在一起乘以一百也打不过郝二爷,他们真想一拥而上打死这个江湖骗子。江湖郎中原本是多好的一个侠名,就是被他这种坑死人不偿命连亲弟弟都拿来试药的庸医给败坏了。 郝二爷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潇洒的样子没有半点留恋。李初一他们巴不得他赶紧走,等这庸医一走远他们就准备把这药连瓶子一起有多远扔多远。这哪儿是什么暖身的灵药啊,毒药还差不多! 谁知郝二爷走了几步后突然回身,看着三人一拍脑门歉然道: “差点又忘了跟你们说了,给你们装药的药瓶是我特别炼制的,因为炼制颇为麻烦,所以这次回来后要记得把瓶子还给我哦!嗯,还有,这药瓶经过我的炼制可以记录你们的一部分用药信息,比如每次喝了多少、喝了几口、两次之间的间隔是多少,但是信息不全,所以还是要你们的亲身感受作为参考。你们有时间的话别忘了记录一下,拜托了哦!唉,我这脑子啊,今天怎么这么不灵光呢,总是忘事儿,唉~!” 这次说完,郝二爷再也没有回头,拍着脑门溜溜达达的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李初一三人对望一眼,欲哭无泪。 得,这药瓶也不用扔了,就连倒掉也得分批次倒。他们毫不怀疑郝二爷绝对是故意的,这天下间装药的瓶子哪有像他这么麻烦的,还记录信息,这明显是猜到了他们想干什么,为了防止自己的杰作被“糟蹋”了而有意炼制的。 不约而同的,李初一和李斯年一起看向了郝宏伟,用眼神示意这个郝二爷的亲弟弟想想办法解决此事。 大胖子见状白眼一翻,没好气的道:“看我干嘛?没见我也有份嘛?你俩这么看着我也没用,我二哥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其他事情都好说,事关他医术的事情是绝对不容妥协的!” “那怎么办啊!”李初一哭丧着脸。 李斯年也脸色难看的道:“郝大胖子,不会真的要喝吧?我跟你说我可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 “死?死个屁!我二哥的药只会把人医残了,还没见着把谁医死了的!” 大胖子的话让李初一和李斯年的脸色更难看了,这医残了还不如直接给医死了得了。 李初一当场就哭喊道:“我不要变辣椒!我死也不要变辣椒!” “什么辣椒?你抽风了?” 大胖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眼神一闪气哼哼的道: “吗的,真当我没办法了?等进了寂静雪原咱们抓只雪兔来,到时候把这药给兔子喂下去,看看兔子的反应不就知道该怎么说了吗?一举两得,哼哼!” 小胖子和李初一闻言一愣,呆呆的望着郝宏伟瞅了半天,最后齐齐一伸大拇指满脸的赞叹。 “高!实在是高!大胖子你又胖又高!” 昂着头,接受着赞美的郝宏伟满脸的得意。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章 寒狱死地 无处不在的寒意浸满全身,李初一在护体法力的保护下仍感觉瑟瑟发抖,直到在身周连布几重防护又在身上贴了几张暖身用的道符才好了起来。 三天前他们就结束了传送踏入了此地,这里因为处于玄冰寒狱的影响范围,传送阵是无法在此布置的,因此只能靠步行。三天来,李初一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寂静雪原,更是知道了玄冰寒狱为什么被称为死地。 一般的冷热变化对修士的影响并不大,依靠着法力的支持修士可以适应很多对凡人来说犹如死地的苛刻环境。就比如当初的火云坑,那里的高温犯人别说进去了,就是靠得近了都会瞬间被烤焦,而李初一以结丹期的实力在道法的配合下便在里面游走自如,虽然也是热得难受,但至少并不会危害到性命。 但是寂静雪原不同,郝二爷口中的古怪力量李初一已经见识到了,它们混杂在本就彻骨寒气中无时无刻的不在损耗着修士的护体法力,等到修士的法力被耗损一空,没了法力保护的肉身瞬间就被结满寒霜,几息之间一个大活人就会生生被冻成一具冰雕永远地留在这里。 一路上李初一不止一次的看见过这种冰雕,据郝宏伟说那些都是修为不足或者出现了意外变故失去了法力保护的修士。至于凡人,寂静雪原是没有凡人的,没有法力保护的他们根本无法接近这里,误入者早在寂静雪原的最边缘就化为了一地冰渣,肉身不够强壮的他们甚至连具整尸都留不下。 寂静雪原没有凡人,除了冰宫和寂静岭外甚至连其他宗族势力都没有几个。除了修炼寒性功法的修士外,其他人没有愿意来这里遭这份罪的。在这里活动,一个不慎法力耗损过重就可能丢掉性命,哪个正常人也不会闲着没事儿来这里玩命。 与莽荒山脉和苍茫荒地的宗族的势力不同,没有什么人口支撑的冰宫和寂静岭补充人员的方式都是主动外出寻找,在附庸他们宗族或漠北其他地域的凡人村落里寻找符合他们要求的人收为弟子带回宗内,以这种方式两个超级势力延续了上万年的传承而不灭。 虽说从人数上来讲冰宫和寂静岭比不过百圣阁和莽山剑派,但是从人员的质量上这两家却比后两者犹有过之。因为门下子弟都是派人精挑细选出来的,可谓是优中选优,再加上这里独特的地理环境不断地淘汰着一批批后辈子弟,因此从战力上来讲冰宫和寂静岭的实力与百圣阁和莽山剑派不相上下,他们的人员都是贵精不贵多。 两宗门下的子弟都很强悍,其心性耐性更是十足。寂静雪原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不会因为你是冰宫或寂静岭的人就对你另眼相看。正所谓优胜劣汰,被选上却不能适应的弟子都在大自然的淘汰中死掉了,留下来的人怎么可能不强悍。 是的,寂静雪原的淘汰中没有幸存者,失败的全都死了,这点不论是两宗还是其他宗族都是如此。所以若想在这里活下来,你就只能变强,不断地变强,直至连这寂静雪原的异寒也奈何不了你。 但是,一个修士再强悍也是有极限的,寂静雪原中有几个地方是活人绝对不能涉足的,即便你是飞升期的大能也是如此,这些地方与天门山的火云坑一样,被统称为死地。 李初一他们现在就是在这样一片死地中,受玄冰寒狱的影响,他们脚下的这片雪原平日里是根本不能来的,不论是人是鬼是妖是兽,凡是敢踏入这里半步的全都死了。这里的冰雕与其他地方不同,他们完整的保持着临死前的样子,连同身周祭出的法宝和防护法术都在瞬间被一起冰封住了。栩栩如生的样子让后来者能轻易地感受到这里的恐怖,连施展出来的法术都能被冰封住,它们就像是一个个警示牌,在后后来者宣告着这里的生人勿进。 看着眼前一团被封禁在一层薄冰里的火焰,李初一很难想象这层看上去一戳就碎的薄冰到底蕴含着什么样的伟力,竟然能把与其性质完全相反的火焰给封在里面。火焰四周那仿佛还在跳动的焰苗让他有一种错觉,似乎这火焰不是被冰封住了,而是在它融化外面这层薄冰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力量让它们的时间静止住了,因此才会产生这幅诡异的景象。 顺着火焰往上看去,李初一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里,一个修士手掐法决指向火焰,与那团火焰一样他也被冰封在一层薄冰之中。从他的表情上李初一没有看出任何面临死亡的恐惧,他双肩微微紧缩,眉头轻轻地皱着,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只是感到有些寒冷,因此才祭出这么一团火焰想用来取暖,可是不知碰到了什么瞬间就连带着他的法术一起被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李初一身后,郝宏伟叹了口气道: “唉,这倒霉蛋据说是三百年前的一位元神期的成名高手,当初玄冰寒狱开启他跟着进来想游历一番,结果不知碰到了什么一下子就被留在了这里。玄冰寒狱周围很邪乎,只有玄冰寒狱开启的这段日子才能被涉足。可即便这时候,若是来此之人修为太高也还是会遇到危险,就像这个倒霉蛋,堂堂一个元神期的高手,却仍然被瞬间冰封,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李初一恍然。 难怪郝二爷没有跟过来,只是派了几个元婴期的郝家护卫跟随保护,原来开启后的玄冰寒狱仍是这般危险。这还是在玄冰寒狱外面,若是进到里面,那... 李初一心中一紧,随后又放松下来。 前人们几番试探下已经确定开启后的玄冰寒狱炼神期修士进去是没有问题的,既然之前进去的人都没事儿,他李初一进去也应该没有问题。何况他现在也就是个还不到炼神中期的小修士,就算这死地有灵按着修为从上往下的一路杀下来,他李初一也绝对是排在很后面的,郝宏伟这个炼神后期的才是最危险的。 收回目光,李初一往死地内部遥望过去,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喜色。 几天来,他的《道典》气息不知不觉中有了一丝增进,增进的正是那缕若有若无的蓝色氤氲。 当初虚空之中接着冰封之力领悟了一点五行篇的水行之道,这抹极淡的蓝色氤氲便出现在了他的道种周围。可是因为他的水行之道领悟的着实是太少了,后面也一直没什么增进,这抹被他成为水行气息的蓝色氤氲也丝毫没有增进,总是那么若有若无的缭绕在道种周围,很多时候李初一甚至都忽略了它。 可是自从进入这片死地以来,他的五行篇虽然仍没有什么进展,但这抹蓝色氤氲却比以前凝实了些许,虽然只有极少极少的一丝,却仍是被有心注意的李初一给察觉了。 早在决定来此之前,李初一就预料到他的《道典》五行篇会有增进,他之所以执意来此除开天泉剑的因素外,也存了几分提升实力的心思。 自家的事情自己清楚,自打李初一知道了他的修为提升最根本的因素是《道典》经文的领悟程度之后,他就无时无刻不在为此费尽心思。可是《道典》经文哪是说领悟就领悟的,他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才有了现在的成就,虚空之中机缘巧合之下误打误撞的在虚空篇入了门弄出了紫黑色的虚空气息,但那也是九死一生玩命换来的,他若想再用这个办法去领悟其他篇章,那恐怕给他一万条命都不够用的。 虚空篇需要至伸虚空,那五行篇呢? 火行之道自己找个火山口跳进去? 水行之道直接跳海? 木行之道找棵大树把自己埋了,顺带着一起领悟五行之道? 金行之道呢? 难道每天吃两斤铁钉,或者直接找炉铁水跳进去?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与作死无疑。 李初一无奈,想不到办法的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是玄冰寒狱的出现让他心里有了一丝念想,这里是他目前能找到极有可能可以让他修为大进又相对安全的地方。 水行三道——冰水气,水乃根基,至刚为冰,至柔为气,自己既然不想跳海寻死,那么曲线救国由冰入道总是可以的吧? 而事实正如他所想,行到此时还没进入玄冰寒狱他的水行气息已经微微增加了一丝,他对自己此行的收货更加期待了。哪怕天泉剑他得不到,哪怕他此行没有任何实物性的斩获,单是这修为的提升便已经足够让他满足了。 会不会直接飙升到飞升期呢? 真要那样以后小爷见着道士还不得吊着他打?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肩膀却被李斯年重重一拍。 “嘿,想什么呢?专注精神、抱元守一,这地方太邪乎了,小心迷了心神也化成了冰雕,那样的话就算是郝二爷也就不了你!” 听李斯年说起郝二爷,小胖子就不禁有些牙疼,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只烧焦的兔子。 自打离开传送阵,他们三个第一件事就是满地寻找雪狐学兔之类的活物。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只雪兔后,在雪兔恐惧的眼神中郝宏伟小心翼翼的在它嘴里喂了一点郝二爷的药散,结果雪兔恐惧的眼神瞬间一凝,里面神光一散,它全身雪白的皮毛自根而起眨眼的功夫就焦黑一片纷纷掉落,就像是被火烧焦了一样。 抓着兔子的李斯年下意识的一甩手把兔子给扔了出去,只见那兔子还未落地就烧了起来,一缕缕火苗或黑烟从它的身体各处窜了出来,好好地一只雪兔顿时化成了火兔,落在地上没多久就化成了一摊黑灰。 李初一三人傻在了原地,他们身后跟随保护的郝家护卫们也是一头冷汗,傻傻的看着郝宏伟手里的药瓶。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八章 入口极光 当他们知道这药散是郝二爷“特调”的之后,一众护卫均摇头苦笑一脸恍然。 郝二爷的“威名”郝家中人谁人不知,若说这世上有谁能把“良药”配成毒药的,除了郝二爷也没剩别人了。其实说起来郝宏壮的医术还是真心不错的,坏就坏在他这人喜欢研究,更喜欢创新,因此一个个本就效果极好的药方在他的“改进”下摇身一变成为了一种种功能各异的“奇药”。说起来这雪兔算是运气好了的,至少它是死透了,若是没死成而是多出几条腿少了一只耳朵啥的那可就更惨了。 小心翼翼的收起药瓶,郝宏伟看了看小胖子和李斯年,三人同时摸了摸冷汗。 还好试了试,这要是真吃了这药散,郝二爷再见到他们可能就是三个瓦罐了。 三人打定主意打死都不能吃这鬼东西,李初一更是“珍而重之”几层道符将它牢牢封住放在乾坤袋中的最角落里。虽然这东西他不能吃,但是他还是很感兴趣的。是毒是药分怎么用,以后要是碰上不好对付的敌人,趁对方不被将这药散一下洒在对方脸上,那滋味小胖子想想都觉得酸爽的慌。 摇摇头甩开杂乱的思绪,李初一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冰雕后随口问道:“怎么样,大胖子你确定好方向了吗?” “嗯,确定好了,咱们走吧!” 郝宏伟说完招呼了一声在不远处休息的郝家护卫,手握四尊令迈步向东南方走去。 玄冰寒狱所在的这片地域被四个超级实力联手布下了一个迷天大阵,没有四尊令在手的人进来就会迷失在这片雪原当中,这片死地寒气的侵蚀里又出奇的强,这些迷失之人就一时不死,早晚也会被这寒气磨干了法力化成冰雕永远的留在这里。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李初一他们都要停下来靠郝宏伟手中的四尊令确认一下方向后才能继续前进。 李初一对这四个超级宗门算是彻底服气了,这迷阵设计的实在是太歹毒了。修为不足者进来会在阵法里迷失最后被这里的异寒活活冻死,修为高到可以无视迷阵的更不敢来此,寒狱死地的异寒已经将这些人拒之门外,妄入的后果只会与眼前的冰雕一样,根本不用借助迷阵之力,死地本身就会将他们直接留下。 没有四尊令又想来此寻宝,除非他的修为不超过炼神期同时又是一位宗师级的阵道大师,可这种人根本是不可能存在的。四宗结合玄冰寒狱本身仅仅用一个迷阵就把所有非法闯入者的路全给堵死了,整个玄冰寒狱的防护简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一行人不断前进,不时的停下来改变一下方向。雪原本就很大,寒狱死地在四宗迷阵的作用下更是人迹罕至,李初一他们走了这么久除了偶尔可见的冰雕外一个人影都没见到,直到快要接近玄冰寒狱的入口时才渐渐有了些人烟,那些都是其他持有四尊令的修士。 越靠近入口气候越寒冷,即便有法力的保护李初一还是被冻的瑟瑟发抖,厚厚的棉衣连穿几件都不能阻挡住异寒无孔不入的侵袭。好在因为接近入口的缘故,路上见到的人影也越来越多,虽然同为寒狱之行的参与者各支队伍之间都多有防备,就算遇见了也只是点个头打个招呼从不多做闲聊,可即使这样李初一还是从心理上感觉好过了许多。 相比之前茫茫雪域只有他们几个独行的孤单感,现在周围不时出现的人影让他感觉自己还在人间。 不知何时,一道道色彩斑斓的极光在远方的天空出现,郝宏伟看到后脸色一喜大大的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 “到了?”李初一好奇的看着那些极光,“那些极光就是入口?” 郝宏伟摇摇头笑道:“那些极光不是入口,而是入口处的上古封禁散逸出来的异象,它的下方就是玄冰寒狱的入口了。咱们快点走,早点过去早点可以休息一会儿。这一路上折腾的饭都没有好好吃一顿,等下过去咱们开火弄点热乎东西吃吃,我得好好祭奠祭奠我的五脏庙!” 这下别说李初一了,李斯年也瞪起了眼睛。在迷阵走了这么久,他们生怕突遇变故,一直都紧提着心神小心戒备,哪还有闲工夫吃东西。一路下来以他们的修为也难免感觉疲惫,现在总算看见了终点,一听郝宏伟说要弄点热食吃吃,众人哪里还忍得住,一个个都不禁加快了脚步。 本来有些死气沉沉的气氛在终点的感召下化为乌有,李初一和李斯年又开始许久不曾进行过的拌嘴了,连身后的郝家护卫们也一改之前少言寡语的沉默之态,不时的插上几嘴跟李初一他们说笑一团。 直到距离那极光仅余四五里地,李初一一行渐渐活跃起来的热闹气氛才被再次压下,三个身着雪白衣衫的青年男女拦在了他们前面,为首的男子面无表情,扫了他们一眼后把手一伸。 “通行令。” 冷淡的声音里分明透着几丝高傲,显然这人认为自己的身份远比李初一他们来的高贵。郝宏伟却像是没听出来似的,笑嘻嘻的把手里的四尊令往前一抛,令牌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的落在了青年男子的手中。 接过令牌青年男子默默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四尊令在他手中神光乍现,光芒凝聚成四样物事在令牌周围一闪而逝,匆忙间李初一只从里面认出了其中一样是一柄剑,至于其他三样还没等他看清楚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虽然没能看清全貌,但李初一脑筋一转便知道那死样肯定是四个超级实力的代表印记,那柄剑他没估计错的话应该便是莽山剑派的代表纹饰了。 验明了令牌真伪,青年男子的脸色缓和了些许,看着郝宏伟问道:“你们是郝家的?” 郝宏伟微笑着点点头道:“正是!不知师兄您是...?” “冰宫。” 青年男子没有多说,只是讲了一下自己的师门,显然没有什么结交之意。 他没有郝宏伟却有,就像是根本没看出青年男子的意思,大胖子笑嘻嘻的拱了拱手:“呵呵,原来是冰宫的师兄。在下郝宏伟,是郝家家主四子,不知师兄和两位师姐怎么称呼?” 郝宏伟都这么问了,换个人就算不想说至少也会找点托词推脱一下。结果这青年根本连托词都没有,就像是没听见似的把令牌随后往回一扔,带着两个同门师妹转身就走。 “寒狱开启前不准接近入口一里之内,在周围驻扎不许惹是生非,无故生事者我四宗的执法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定斩不饶。” 冷冷的声音飘来,三人的身形消失在了远方。李初一看了看被晾在原地郝宏伟,他都替大胖子感觉有点尴尬。 郝宏伟却不然,仍是那副个抱拳拱手的样子,直到冰宫三人消失时才高声喊道:“冰宫的师兄师姐们一路走好,你们辛苦了!” 李初一看的一脑门子冷汗,这大胖子平常看着嘻嘻哈哈的但也是个有脾气讲面子的人,谁要是敢落了他的面子肯定会被他给变着法儿的给挤兑死。谁知今天这大胖子竟然转了性了,这一脸的巴结相生怕人家看不出来似的,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大胖子吗? “郝大胖啊,你是不是把你二哥的药给吃了烧坏脑子了?”李斯年忍不住揶揄道。 “你懂个屁!”郝宏伟白眼一翻,“你没看见那是冰宫的人吗?” “冰宫怎么了,你郝家是没人家强,但是你郝家比人家有钱啊!我没记错的话冰宫跟你郝家还有不少生意往来呢,你堂堂一个四少爷没必要这么巴结吧?”李斯年一脸无奈,他不知道如果郝二爷今天在这里会不会直接把这丢人的大胖子给大义灭亲了。 郝宏伟闻言紧皱着眉头:“老不死的,你没听见啊,那是冰宫!冰宫啊!” 喊了半天见李斯年仍是不解其意,其他人也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大胖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挨个点着众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们这群傻子,平常脑子都挺活的,今天怎么就这么傻了呢!那是冰宫啊,美女如云的冰宫啊我说!” 噗~! 李初一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扭头看了眼李斯年,后者也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郝宏伟。 “我说大胖子,你别跟我说你对冰宫有什么想法!冰宫里面美女是多,但人如其名,人家一个个的可都是冰美人,这么多年了我还没听说冰宫内有妹子跟外族通婚呢,连冰宫内的男子都没有!大胖子,咱们做人实际点,你这理想很美好,但是咱能现实点吗?” “我说你白痴你还不信!” 大胖子嗤笑一声。 “冰宫不跟外族通婚,但是他们内部是有婚娶的啊!四爷我从外面攻不破这坚冰城堡,那么我从内部总可以了吧?早就听闻冰宫这代的冰女比沈蝶衣还要美丽三分,四爷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了,当然得趁此机会给冰宫之人留个好印象了!” “卧槽,郝大胖子你别跟我说你真想入冰宫门下为徒!”李斯年真惊了,看着大胖子跟看个神经病似的。 “当然了!这个可不光是我想,是个男人都想的好吧!” 郝宏伟却理所让然的点点头,随后脸色一暗叹了口气。 “唉,你是不知道啊,我曾经修书自荐了三次,可惜冰宫一直没答应我。你说我这么一个美玉良才,冰宫的人怎么就那么不识货的看不上我呢?实在是令人可惜、可悲、可叹,唉!” 正文 第四百三十九章 喧闹的营地 郝宏伟的无耻李初一和李斯年算是无语了,旁边的郝家护卫互望了一眼也都深深地低下了头去。自家有这么一位少爷,他们也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 看着幽怨的郝宏伟,李初一挠了挠头忍不住问道:“大胖子啊,你这想法要是被你的家主老爹知道了会不会把你打死啊?还有郝二哥,我感觉他能把你炼制成万年不腐的标本挂在你们家祠堂里当作警训教育你郝家的后代。” “他们?你们是真不了解他们的脾气啊!” 大胖子咂了咂嘴。 “我老爹知道我想去冰宫可支持了,还跟我说如果这事儿真成了帮他牵线搭桥,他要扩大跟冰宫的合作。至于我二哥,当初那封信是我和他联名的,结果冰宫对我毫无回应,对我二哥倒是进行了一番委婉的拒绝。明明是亲兄弟,结果冰宫只搭理他不搭理我,你说气人不气人?我比我二哥差吗?” 大胖子愤愤不平,李初一看了看李斯年,两人一齐无语的直摇头。大胖子跟郝二爷确实是亲兄弟,但是这哥俩的差距也确实是太大了,大的李初一一直感觉他俩有一个肯定不是郝家家主亲生的。 不过他俩对郝家家主和郝宏壮更是无语,前者身为郝家之主,自己的亲儿子都要改换宗门投身别家了他竟然不反对还很支持,不但如此还让大胖子成功后帮他牵线搭桥扩大生意,李初一不知道该说这老爷子是老谋深算还是心真的很大,郝家在他手中能兴旺这么多年成为漠北首富确实不是没有道理的。 至于郝二爷,他能干出这种事儿来李初一虽然惊讶,但想想也确实在情理之中。 烟雨楼那么紧张的情况郝二爷都不忘跟老板娘调|情一番,冰宫美女如云,郝二爷要是没点念想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以郝二爷的出身和脾性必然是见缝就钻,管你是不是什么超级宗门他肯定是不放在心上。此时想想李初一也真为冰宫感到庆幸,如果真把这位爷收归门下,李初一真不知道改为冰宫的男修们悲哀还是女修们悲哀了。 言谈间来到寒狱入口外的驻地,说是驻地其实就是参加这次寒狱之行的各方修士自发扎起的一个个营地。这些或大或小的营地并没有什么布局,零零散散的看上去很是凌乱,但在郝宏伟的指点下李初一还是从里面看出了些细节。 驻地所处的位置在入口处西北方向,不论身处何派是正是邪都会来此驻扎,至于为什么不去其他方向驻扎郝宏伟说他也不知道,只知道这规矩是祖辈上传下来的,历来玄冰寒狱开启前都是如此。 既然凑到了一个地方,正道之首莽山剑派和邪道领袖百圣阁自然不会消停。可是寒狱死地向来危险,玄冰寒狱又是各方最重要的目标,再加上冰宫和寂静岭有意的驻扎在了两方中间将他们给隔开了,所以正邪两道的这才没有就地开战。 于是看似凌乱的驻地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格局,莽山剑派和百圣阁的营地各据一侧遥遥相对,中间则是冰宫和寂静岭为首的各方中立家族,一些没什么背景但有令牌的散修也在中间,只是他们没有扎下自己的帐篷,而是... “客官里面请,咱们暖心窝客栈已经备好了茶水和上好的房间,欢迎客官入住饮茶!” “瞧过来啦瞧过来啦,百盟客栈备足了上佳的酒食,房间更是一流,里面还有小型聚灵阵加持,让您随时随地都能静修打坐,抓紧每一分时间提升您的实力!” “我们暖心窝客栈的客房聚灵阵乃是标配,除此之外每天还有灵果赠送!” “我们百盟客栈除了送灵果,还免费帮忙保养兵刃法宝,让您的神兵更加光亮,让您的法宝光洁如初!若是法宝受损我们还可以提供维修服务,价格优惠了哈!” “我们暖心窝每天都有歌舞表演!” “我们百盟客栈每天也有!” “我呸,你们百盟商会的人不要脸了这是?” “我也呸,大家打开门做生意,谁规定你们有的我们就不能有了?” “哎呀我去,你们百盟商会的这是要找茬是吧?” “放屁,我们和气生财,是你们郝家心眼小!怎么,拼不过就想动手?我们百盛商会还没怕过谁呢!” ...... 李初一看的满头冷汗,胳膊肘撞了撞郝宏伟。 “大胖子,我怎么看着你们郝家跟百盟商会才像是正邪两道,这脾气暴的,我滴个苍天啊!” “切,这有什么?商场如战场,百盟商会那帮孙子整天学我们的套路,我们骂他们那是应该的!不行,这几个伙计嘴皮子太差,多半是骂不过百盟商会那帮孙子,我得去帮帮他们!” 说着招过一个身后的护卫嘱咐道:“你带着他们俩先去安顿下住处,我随后就来!” 说完不待那护卫反应,大胖子撩开袍袖,边向那边走去边扯开嗓子高声叫道: “怎么着?百盟的几个小崽子又不要脸了?” 两家不停叫骂的伙计们闻声都是一愣,扭头一看一座人形肉山大步流星的向这边走来,待得看清来人是谁后,郝家的伙计们顿时欢呼起来。 “郝四爷来了!” “四少爷,您可来了!这几个百盟的孙子太不是东西了,这都没脸没皮了!” “四爷您快来管管,您要再不来他们就要踩过咱们脸上了!” “四爷...” ...... 大胖子的加入让那边的骂战顿时又升级了一个档次,有了自家四少爷撑腰一帮子郝家的伙计们骂的更欢了,而百盟商会的伙计没有郝宏伟这么一个主心骨撑着,渐渐地落在了下风。 不过李初一始终认为百盟商会的人落于下风跟郝宏伟的身份无关,纯是因为郝宏伟个人的原因。大胖子的嗓门李初一向来是既佩服又头疼,这家伙说个悄悄话都跟人家轻喊一声差不多,没点修为定力的妹子跟郝宏伟交谈那就是一种挑战,弄不好被这家伙哈哈一笑当场就给吓昏过去。此时大胖子撂开了嗓子放生开骂,百盟商会十几个伙计绑一块还没他一人嗓门儿大,不落于下风才奇怪了呢。 两边人骂的起劲,围观的修士看的更起劲。除了想来投店的散修,其他不想住店的修士也都纷纷围拢了过来,连远处的一些营地都门帘掀动,一个个好奇的修士纷纷踏出向这边走来。 “嘿,朋友,那边怎么回事儿?” 李初一身后忽然有人问道,他扭头一看却是个富家公子打扮的年轻人,大冷天的还拿把折扇摇来摇去,做作的样子直让李初一想一巴掌糊他脸上。 不过小胖子可不想惹事儿,心里腹诽不已,脸上却堆满笑容。 “呵呵,那边两家店打起来了,吵的正凶呢!” “哦?” 富家公子垫着脚遥望了几眼,看清之后微皱的眉头突然一松。 “原来是郝老四来了!哎呀呀,这得去看看!上次就听说郝老四金水湖畔舌战百盟商会一十三房大管事,可惜我不在那里没能亲眼看见,实在是遗憾。今天终于让我给碰到了,这要不去看看我肯定抱憾终身!” 说完举步就走,刚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冲着李初一抱拳一礼歉意一笑。 “呵呵,光顾着惹恼了,还望向道友问好。在下屏西门陆悠悠,是来此参加这次的寒狱之行的,敢问道友怎么称呼?” “哦,我叫李初一,也是前往玄冰寒狱的。” 李初一随口回道,随后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他,特别在他的胸部瞪圆了道眼使劲的扫了几遍。 陆悠悠见状脸色一窘,知道李初一在好奇什么,翻着白眼无奈的道:“李兄,我是个男子,不是女扮男装的。我这名字是我爹给取的,我想改他不让,说是坏了风水运道,所以只能这么叫着了。但我真是个男的,不信咱俩可以找个地方一起解手一下,到时候你一看便知!” 我去你道士的,丫竟然是个愣头青! 李初一让他说的差点没喷了,见陆悠悠真的伸手拉来要带他找个地方一起解手,吓的他赶忙退后几步连连摆手。 “你放心,我信我信!咱不用解手,真不用!你快去看热闹吧,去晚了就没了!” 一听看热闹陆悠悠这才罢休,折扇一合在手里使劲一敲。 “对对对,差点忘了正事儿了!那今天先这样吧,回头有时间咱们再聊!” 说完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脚步匆匆满脸焦急,似乎是真怕郝宏伟他们吵完了没热闹看了。 李初一抹了把冷汗,没好气的瞪了眼快笑抽的李斯年。他也是真没想到这人竟然真是个愣头青,这一言不合就解手的作派比他还要刚猛,这都隐隐有几分赶上道士那个臭不要脸的架势了。只不过道士是真不要脸,而这位陆悠悠则是...真耿直... “你再笑我跟你没完。” 李初一冷冷的威胁,李斯年一看他脸色赶忙收住了笑容,只是眼里和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按捺不住的。对此李初一也是无奈,这受窘的要换成是李斯年,他估计会笑的更厉害。 看着陆悠悠远去的背影,李初一挠了挠头,心想等下一定要打听打听这位公子哥到底是谁,却不想有人猜到了他的心思。 “那是屏西门掌门的关门弟子,天赋极高,心眼也不坏,只是生性过于憨直所以闹出了不少笑话得罪了不少人,小公子莫要见怪。” 苍老的声音颇为耳熟,李初一回头一望,见到身后的老者时满脸的惊讶。 “全爷爷?!” 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 无功之禄心难安 老者正是苏全。 自打清点完穿云雀蛋之后李初一就再也没见过苏全,据郝宏伟说他是因为家族派他去办别的事情所以离开了,没成想今天竟然在这里又见到了他。看着苏全那双有些泛白的昏花老眼,想起此人的“银眸”之称,李初一重逢之喜下心里隐隐有些发毛,总感觉自己在对方眼中就像是脱光了衣服似的纤毫毕现没有一点安全感。 好在苏全只是看了他几眼便挪开了目光,转头望向了李斯年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公子也来啦!” 李斯年哪敢拿捏,赶忙躬身见好,毕恭毕敬的态度跟平时的他大相径庭。 几人相互问过好后,李初一看着远处脸红脖子粗的郝宏伟笑道:“全爷爷,大胖子这么个骂法你们不管管吗?这么乱糟糟的多影响生意啊!” “呵呵,没事没事,四少爷就是这个脾性,等他骂够了自然就回来了。百盟商会跟我郝家骂来骂去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已经成了我们两家的一个特色,不会影响生意的。”苏全满是不以为然。 李初一默然无语。 有机会他真要见见郝家家主,能把一家上下都打点的这么有“特色”,这郝家家主绝对不是一般人。儿子们的名字就很“不俗”了,“好再来交易行”也让李初一无话可说,直到这里的“暖心窝客栈”,再加上苏全口中的“郝家特色”,李初一实在想不出郝家家主的品味到底高到了什么境界,才能把这么“不俗”的东西弄出“大雅”的风范来。 有了苏全引路,李初一他们绕到了“暖心窝”的后门走了进去。一进这帐篷搭建起来的客栈,李初一一眼就认出了这帐篷的来历,俨然与郝宏伟泗曲集的那顶帐篷一样,经过特别炼制的它里面的空间远远大于外面的空间。从外面看着普普通通的一顶帐篷,里面却竟然被炼制成了一个三层高的酒楼客栈。 一楼大厅里摆满了桌椅板凳,不少位置上已经落座了些食客正在谈笑吃喝。二楼三楼只能看见一扇扇木门,关着的房门里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李初一也闹不清楚哪些是包房哪些是客房。 苏全的脚步没有停留,后面进来后不远处便是上去的楼梯,李初一跟在他身后拾阶而上,直到三楼的一个房间前才停下了脚步。 “两位公子,这里是二爷给二位安排的住处,玄冰寒狱开启前两位就在这里住,有什么需要的在楼下知会伙计一声便可,二爷上上下下都已经打过招呼了,两位公子可以安心住下。” 听了苏全的话,李初一才知道这些都是郝宏壮给他们安排的,与一脸喜色的李斯年不同,李初一的心里有些不踏实。 当初他几番拜托郝宏伟帮忙寻找四尊令,可是郝宏伟一直表示无能为力。结果天上掉馅饼,郝大胖子因为他五弟突破到元婴期的缘故被指派了过来,而四尊令四个珍贵的随从名额郝二爷大笔一挥就给了他们两个,甚至看他的架势如果柳明秀坚持要来那再给一个名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小胖子一向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儿,郝二爷这番作为让他一直吃不准对方到底什么意思,他总感觉这里面有些猫腻。 现在到了这暖心窝客栈,苏全的话李初一听了个明白,那句“打过招呼”根本没那么简单,郝二爷分明是嘱咐这里的郝家修士将李初一和李斯年当成自家少爷一样伺候着。无功不受禄,李初一可不认为自己拍卖会让郝家挣的那百十万灵石就能让郝家如此对待自己,可是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点头谢过,李初一便跟李斯年一起进入屋中。 果然如他所料,郝二爷给他们准备的这间房别有洞天,大大的客厅两侧各有一个卧室,不但装修摆设极为考究,两个卧室里还分别配有一个聚灵阵,甚至就连这聚灵阵也与李初一以前见到的那些不同。 以前见到的那些聚灵阵是借助阵法之力对天地灵气进行压缩提纯,阵眼处的灵石是用来催动阵法用的。而这两间卧室的聚灵阵则不然,除了汲取外界的天地灵气外,阵法各处还延伸出了许多节点,一颗颗灵石遍布其上,不断地向阵法灌注着精纯的灵力。 在阵法本身和这些灵石的共同作用下,这一个聚灵阵凝聚出来的灵气顿时比原先浓郁了好几倍,灵气的浓度甚至都快赶上一些品级一般的洞天福地了,这卧室别说用来修养调息,就是拿来闭关都够用了。 换成其他时候李初一可能还会对着阵法上的灵石大流一番口水,可是现在的他心里只感觉阵阵不安。虽然理智上来讲他相信郝二爷和大胖子不会害自己,但是看到这阵仗他不能不多想想。之前被获得进入资格的喜悦冲淡了自己的戒心,这回来到玄冰寒狱门口,这里危机四伏的不安气氛顿时又勾起了他心中的警意。 想跟李斯年交流一下,却见对方已经喜滋滋的选了个卧室打坐起来,李初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实在不知该说他是神经太大条还是对郝家兄弟太放心。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跟李斯年商量一下,看看到底是自己太多心还是这里面真有什么自己没看出来的问题。 三言两语的把想法跟李斯年一说,李斯年微微一怔也沉默了下来,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半天,他沉声道:“虽然我认为郝二爷和大胖子应该没什么坏心思,但是你说的也没错,人心隔肚皮,保不准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儿,小心点也总是好的。” “那怎么办?咱不住了?” 李初一脸色一苦,他自己也觉着为了一点猜忌而辜负对方一番好意实在是太过分了。何况这里是寒狱死地,了无生机的除了雪就是雪,他们不住这能上哪儿住? 去雪地里蹲蹲着? 玄冰寒狱三五天之内能开了还好,若是拖上十天半个月的,李初一估计自己能活活冻死在外面。 去百盟商会的客栈住着? 先不说房费多少,他们要敢去对面住着,郝大胖子肯定第一个翻脸,要不就是死皮赖脸的让他们去对面住着搅和一下对方的生意做做内鬼,反正没什么好事儿就对了。 李斯年也觉着不妥,摇摇头道:“不行,咱们不能走。如果是咱们多心的话,咱们走了肯定会伤了郝家兄弟的心,要是产生什么隔阂那就不好了。若是真被咱们猜中了,那这一走更是不妥,对方发现咱们识破了他们后保不准会先发制人直接动手,到时候咱们还是死路一条。” 李初一苦着脸道:“那你说怎么办?” “像你说的,凉拌。” 李斯年眼中神光一闪。 “咱们就这么呆着,管他有事儿没事儿的先静观其变。如果郝家真的对你有所图谋,那也肯定为了玄冰寒狱里面的事儿。既然他们让郝大胖子千辛万苦的把咱俩带来了,那么肯定不会在外面动手,否则就是多此一举。” 说到这,李斯年皱着眉头上上下下使劲的打量着李初一:“我说小初一,咱俩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有什么值得郝家图谋的?” 李初一闻言一摊手:“我说四大叔,咱俩认识到现在几乎天天在一块儿,就差没睡在一起了,你说我有什么瞒着你的?我确实是没啥值得郝家图谋的啊!除非他们看我长的太英俊,准备抓我回去做个上门女婿啥的!” 要说瞒还真有不少,可是不论是天泉剑还是他跟大衍皇朝的关系,这些事儿李初一是一件都不能说的,打死也不说。 李斯年不疑有他,听李初一自吹自擂的还想当上门女婿顿时啐了一口:“我呸,就你这样的上门女婿?哈哈,除非郝家...嗯?” 忽然想到了什么,李斯年神色一动,有些不确定的道:“别说,还真有这么种可能!” 噗~! “啥?” 李初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随口的插科打诨,怎么还让李斯年当真了。 不成想李斯年还真点了点头,越想越是肯定。 “小初一,你不知道,郝家除了郝宏伟他们兄弟五个,还真有个在漠北也比较出名的大小姐。只是这大小姐...比较...嗯,独特,所以一直待字闺中。你不提我都忘了这茬了,你这么一说我想了想,还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去他道士的,四大叔你别吓我!” 李初一毛都炸了,连李斯年都吞吞吐吐的说很“独特”,想想郝大胖子的吨位体型,还有他那嘹亮的嗓门,李初一很难想象这得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在如此的郝家之中被称为“独特”的。 见李初一一脸的怂样,李斯年嘿嘿一笑,他故意夸大就是想看看李初一的囧样。 感觉闹的差不多了,他轻咳了一声刚想开口出言安慰,却不想敲门声忽然响起,随后一个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两位道友,郝家郝幼潇前来拜访,不知可否一见?”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 郝幼潇 “郝幼潇”三字一出,仿佛闪电一样劈中了李斯年,雷的他脸皮子一抖,吓的旁边的李初一也跟着一哆嗦。 “四大叔,你别跟我说...” 看着哭丧着脸的李初一,李斯年沉默片刻,凝重的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刚说到郝家那位“独特”的大小姐,结果这位还真来了。 李斯年这一点头,李初一差点没哭出来,他恨不得撕烂了对方那张臭嘴,好的不灵坏的灵,闲着没事儿瞎念叨什么烂经。 想想郝家家主给自己孩子取名取的有多“贴切”,李初一就忍不住直哆嗦。泪汪汪的望着房门,他不敢想象门外的究竟是个洪荒猛兽还是个远古暴龙,反正能跟郝大胖子做姐弟的,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但愿长的像郝二爷吧!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门外又响起了询问声。把人晾在外面也不是回事儿,何况人家还是这里的主人,李初一一咬牙用力一推李斯年。 “去,你去开门!” 瞪了李初一一眼,李斯年不情不愿的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房门一开李初一都没怎么敢睁眼睛,眯着眼的他心惊担颤的往门口望去,结果下一刻他眼珠子一瞪,身体顿时一松。 门外没有洪荒猛兽,只有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俏生生的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个有些憨憨的壮硕少年。见李斯年开了门,女子并未直接进来,而是微微一笑轻轻福了一礼。 “幼潇见过道友!想必道友就是李斯年吧,早先便听家兄时常提起,可惜一直不曾得见。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凡的人物,难怪能被家兄常常称许。” “呵呵,幼潇姑娘过谦了,莫要听郝兄瞎说,在下资质鲁钝,哪像郝兄与幼潇姑娘这般天资卓绝,年纪轻轻就有此等修为,着实令在下汗颜。” 李斯年微笑回礼,彬彬有礼的样子与平时大相径庭。说着他侧身一让,微笑道:“莫要在门口站着了,咱们里面说话。幼潇姑娘请!” “多谢李道友,小女子叨扰了。” 说完莲步轻移,郝幼潇带着身后的壮硕少年迈步走了进来。 看着款款走来的大美人儿,李初一心里快把李斯年给骂死了。 这老不死的一肚子坏水,这么千娇百媚的一个人物,在他嘴里怎么就一口一个“独特”的让他瞎想了,这老东西绝对没安好心。 见郝幼潇走到自己面前李初一赶忙起身,只是还未等他说话,看到他的郝幼潇便抢先开口。 “这位就是李初一小道友了吧?最近也时常听家兄提起你的名字,言道你乃万年不世出的一个修行奇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方才斯年道兄还说我是天资卓绝之人,与你一比我哪还敢妄称什么天资,实在愚钝至极。” 伸手不打笑脸人,谁不喜欢被人夸赞,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大美人。李初一心里顿时跟吃了蜜似的,肉乎乎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连忙摆手直道不敢,可是看那表情却是要怎么受用便怎么受用。 几人落座,李斯年一边泡着茶水一边看了眼那壮实少年,随口问道:“幼潇姑娘,这位是?” “哦,怪我怪我,乍见二位道友有些激动,一时间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我族弟,名叫郝招福,你们唤他阿福好了。”郝幼潇拍了拍阿福,眼神里掠过一丝宠爱,显然这个弟弟很是受她喜欢。 郝招福一听憨憨一笑,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叫郝招福,人家都叫我阿福,是宏伟哥哥的族弟。” 眉宇虽然不像,但是这壮硕的体型若是放大几圈那俨然又是一个郝宏伟,李初一暗道郝家人果然血脉神异,一个个都这么壮实,唯有郝二爷和这位郝幼潇不知怎么回事,竟然长的这般“瘦弱”,这“幼潇”二字还真满贴切的。 茶水泡好,李斯年分与众人。待几人都小品一口放下茶杯后,李斯年问道:“早闻幼潇姑娘大名,怎奈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实感三生有幸。只是不知姑娘今日来此所为何事?莫非也是要去玄冰寒狱走一遭?” “两位不知吗?”郝幼潇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俩。 李初一和李斯年同时一愣,轻轻摇了摇头,郝幼潇见状苦笑一声,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看来四哥忘了与你们说了。这次玄冰寒狱我郝家共有三面四尊令,四哥手里有一面,另外两面则在其他两位族兄手中。因为这次四宗改变了规则,每个令牌持有者可以多带四个随从,你们二位便是用的四哥那面令牌的随从名额,至于剩下的两个名额则分配给了我俩。” “你是说...”李初一目光一凝,李斯年也凝望了过来。 迎着两人的目光,郝幼潇微笑着点点头。 “没错,这次玄冰寒狱之行,四个为首,加上你们二位和我姐弟俩,我们五人便是一组了。” 咕嘟~! 李斯年下意识的狠狠咽了口唾沫,随后想起了什么赶忙尴尬的连喝几口茶水加以掩饰。 李初一以为他是见色起意,看人家姑娘漂亮这才失了态,忍不住在心底里狠狠的鄙视了他一通。 转念一想,有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同行,李初一的心不禁有些开朗起来。虽然他还对男女之事颇为懵懂,对这位郝家大小姐更是半点想法都没有,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此赏心悦目的大美人一路陪伴,总好过几个儍老爷们儿混迹一路来的舒心许多。 正如道士以前时常念叨的那句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既然是队友了,李初一更是放松了下来。可还没等他来得及细聊,他们的房门“嘭”的一声被人撞了开来,郝宏伟又高又胖的身影一矮身钻了进来。 “坏了坏了!我刚知道这次跟咱么一组的是谁,竟然是我那变态妹妹郝幼潇,老不死的咱们...呃,呃?”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钻进屋的郝宏伟看清屋里坐着谁之后猛吸一口冷气,脸色顿时酱紫一片。 郝幼潇也不生气,只是笑盈盈的看着郝宏伟,她身后李斯年则捂着额头低下了头,不忍直视大胖子的窘相。 好半天,郝宏伟终于回过神来,脸色毫无婉转的直接化成了明媚的喜色,看着郝幼潇熟络的招了招手。 “呦,幼潇来啦?来了怎么也不跟四哥说一声,四哥好准备点你喜欢的点心让你尝尝。嗯,现在也不晚,你先坐着,我出去安排一下!” 说完转身想走,结果身后传来了郝幼潇轻声道呼唤:“四哥,不用麻烦了,过来坐着吧。” “好来!” 大胖子二话不说直接回身走了过来,郝幼潇和阿福旁边那么大的空他们不坐,反而在李初一和李斯年之间使劲挤了挤,硬生生的挤出了一块大空一屁股坐了下来,老实巴交的样子哪里像个哥哥,说他是郝幼潇的乖儿子还差不多。 郝宏伟不对头李初一也看出来了,他忍不住用余光好好打量了一番桌对面的大美女。看来李斯年之前说她“独特”还真没说错,这美人儿一照面就能把“舌战群儒”的郝大胖子给吓成鹌鹑,说她没两把刷子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看着拘谨的郝宏伟,郝幼潇有些幽怨的轻声道:“四哥,我就那么可怕吗?” “谁说的?幼潇你兰质蕙心国色天香温柔似水亭亭玉立我见犹怜仪态万方辰龙巳蛇午马未羊,啊呸,说秃噜嘴了,反正就是漠北大地你最棒,谁要敢说你不好你四哥第一个不愿意!”大胖子一边说一边撸起了袖子,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的架势。 郝幼潇被他这么一闹逗得咯咯直笑,阿福也在旁边跟着憨笑起来。见郝宏伟满脸的紧张,郝幼潇决定不逗他了,冲他摆了摆手。 “好了四哥,我开玩笑的,你别紧张嘛!放松点,咱们兄妹聊个天你这么紧绷着干什么。” “我很放松啊,哈哈,哈哈哈,你看我放松的,多放松!” 郝宏伟说着“放松”下来,一条胳膊压在了桌子上,另一条胳膊压在了李初一肩膀上。桌子腿和李初一同时一弯,前者发出了痛苦的“吱嘎”声,后者则差点没一口淤血喷出来。郝宏伟的分量那是相当足的,李初一这小体格猛地被他一压差点没压断了气,赶忙催起法力这才硬扛了下来。 有心把大胖子甩开,可是看见大胖子偷瞥过来的可怜眼神,李初一在心中一叹便默默承受了下来。眼前这美人儿有古怪,既然郝大胖子这个大靶子来了,李初一准备借着他静观其变。 好在郝幼潇实在看不下去了,冲着李初一一努嘴,郝宏伟立马心领神会的收回了胳膊,临了还一脸歉意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肩膀处褶皱的衣衫给抹平了。 无奈的摇摇头,郝幼潇说道:“四哥,这次你和燕彬安喜他们各带一队,大伯他不放心所以派了我过来照看你,顺便带着阿福一起历练一下长长见识。” “燕彬和安喜啊...能换人不...” 说着一看郝幼潇眼睛一瞪,大胖子立马重重的一拍桌子。 “呸,换人我也不换!幼潇在手天下我有!别人想换,没门儿!” “知道就好!”郝幼潇白了他一眼。 看着裂了纹的桌腿和撒了一桌子的茶水,李初一一阵无语。他不知道大胖子这到底是抽了哪门子的疯,他只知道若是再谈下去恐怕这屋里也就剩不下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 就那么一顺手 好在郝幼潇也知道自己的威慑力,只闲谈了几句便带着阿福离开了。只是临走前她暗暗瞪了一眼郝宏伟,似乎对他突然“造访”扰了谈兴颇为不满,结果这一眼骇得大胖子连屁股底下的凳子都给坐碎了,好在他修为够高功夫够硬一个马步稳稳地扎了下来,这才没有一屁股坐地上闹出笑话。 “恋恋不舍”的目送着郝幼潇离开,待她和阿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瞬间,郝宏伟一把关进了房门,几道法决接连打出将房间内的禁制开了个遍,临了还不放心的掏出几张道符和一些法器布置在四周,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长吁短叹了起来。 “大胖子,你这是什么病啊?至于吗?” 李初一很是不解,短暂的接触下来,他感觉郝幼潇人还是不错的,说话慢声细气地根本不像郝宏伟这么粗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亲切感。在她身上,李初一感觉不到郝家闻名于世的粗犷门风,其气质反倒与郝二爷有几分相似之处。 “至于吗?你说至于吗?”郝宏伟有些神经质的看着他,“小初一,你感觉她像谁?” “嗯,有点像郝二哥,都是那么彬彬有礼的,待人很是温和亲切。”李初一毫不犹豫的道。 “你都看出来了你还问我至于吗?!” 大胖子扑了过来,揪住李初一的衣襟不停摇晃着。 李初一被他晃了个七荤八素的,可是他的话却让小胖子心中一愣。 “不是吧,你别跟我说你妹妹跟你二哥一个爱好!” 郝宏伟没有说话,泪汪汪的望着天花板,一副无语问苍天的凄凉模样,倒是旁边的李斯年叹了口气插嘴进来:“小初一,你猜的没全对但也差不多,郝幼潇确实跟郝二爷一样喜欢钻研医理药石之道,只不过郝二爷偏好的是医术,郝幼潇研究的则是毒。” 嘶~~~ 李初一心里一惊,难怪李斯年说她很“独特”,弄了半天跟郝二爷一样是个药痴。只是这偏好的方向确实是有点太骇人了,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就喜欢研究毒呢? 看着李初一的脸色,郝宏伟欲哭无泪,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小初一,你不是我你不知道!幼潇她小时候挺正常挺可爱的,结果后来出了点变故,加上我二哥的影响,她不知道怎么的就喜欢上研究毒物了。光研究不要紧,她还喜欢做实验,拿我们自己人做实验。特别是我们这些修炼了祖传功法的族兄族弟,因为抵抗力和生命力都很强,这丫头片子用起来更是顺手!你知道平白无故就拉半个月肚子是什么滋味吗?你见过结丹期的高手还能被发烧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吗?你知道逛楼子只差临门一枪却弥而不坚的颓丧吗?还有我那可怜的五弟,多好的一个淳朴孩子,被这丫头片子不知下了什么药一个月都脸色潮红,见了母的就兴奋,连母鸡母狗母猪母羊都是如此,结果我可怜的五弟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敢跟女孩子说话,你说惨不惨?” “惨!真惨!” 李初一连连点头,这要还不算惨那这世上就没惨事了。 想了想他问道:“你们都这么惨了,你们家长辈就没人管管?还有郝二哥,他不是喜欢研究医术嘛,不能帮忙给治治吗? “二哥?二哥?!我呸,一丘之貉!” 郝宏伟更悲愤了。 “你知道吗,这丫头片子早就跟我二哥达成了协议,一个管毒一个管治,两人甚至还为此打赌来着。后来我老爹实在看不下去了,训斥了几句他俩这才收敛。至于其他人,我二哥就不用说了,郝家没几个人敢管他,而幼潇这个丫头片子因为各种稀奇古怪的毒方深得我族一位老祖的重视,因此只要不闹出人命不出什么大事儿,郝家是没人会去管她的。唉,小初一,哥哥我心里苦啊!” 看着长吁短叹的大胖子,李初一想劝也没法劝。当初太虚宫里他被小雨折腾的也不清,可现在跟这位郝幼潇一比,人称小魔女的陆时雨简直就是个乖的不能再乖的老实孩子了。 “哎,真的这么苦吗?” 娇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胖子顺嘴回道:“苦!比苦菊拌黄连再加二斤生杏仁都苦!能死人的那种苦!呃...嗯?” 话音未落,郝大胖子忽然回过神来。刚才他们都各想各的心事,他一时没注意就顺嘴那么一回,这下终于反应过来声音不对,抬头往门口一瞧,郝宏伟差点没直接瘫在了地上。 被他重重紧闭的房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重新打开了,郝幼潇俏生生的站在门口,旁边一个捂着额头的壮实少年正是阿福。此时的阿福憨傻尽去,垂着头偷偷望向郝宏伟的眼神里满是同情。郝幼潇则脸色幽怨,只是那樱唇上挂着的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怎么看怎么让人感觉心里发寒。 “你...你怎么进来的?这房门我锁了啊!我明明锁了啊!我他吗真锁了啊!” 傻傻的看着郝幼潇,大胖子的阵青阵白的脸上不知该哭还是笑。千防万防就怕这丫头杀个回马枪,他已经把能做到防护都做到了,就差没找个断龙石把房门给封死了,结果还是让这丫头悄没声的给摸了进来,郝宏伟现在心里直想骂娘。 郝幼潇被郝宏伟的模样给逗得掩嘴巧笑,伸手虚点着他道:“四哥,你傻不傻呦!你是锁了房门,但你是郝家的四少爷,我就不是郝家的小姐了吗?你知道房门禁制的破解方法,我就不能知道了吗?” 大胖子心里怒火中烧,他打定主意等下出去一定要问问是哪个嘴欠的伙计把开门的方法告诉了这个丫头,他不罚这人洗个一年半载的地板他就不姓郝! 事已至此,郝宏伟也算认栽了。看着郝幼潇似笑非笑的脸,大胖子心念急转,不停琢磨着怎么才能哄好这位姑奶奶。 结果还没等他想出办法来,郝幼潇嘴角一提露出了一个顽皮的笑容,看上去就像是家里调皮的小妹妹做错了事求哥哥原谅是的,可是郝宏伟一见这让他既熟悉又恐惧的笑容心里顿时凉了一半。 “四哥,刚才小妹走的急,有件事情忘与你说了,这才赶忙回来跟你说一下让你知道。” “什...什么事?”郝宏伟心里越来越感觉不妙。 “哦,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刚才突然见着四哥小妹心里实在太开心了,许多咱们小时候的美好回忆也被勾了起来。想想那时开心的日子,小妹一时技痒,顺手就在你的茶里下了点新调的干货。小妹实在是出于习惯的无心之举,四哥你等下要有什么症状可不要怪我呦~!” 噗~~~! 咳咳~~! 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郝宏伟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怒瞪着郝幼潇大吼道:“滚你个小丫头片子!快说,什么症状!赶紧给我解药!” 话音未落,大胖子的脸突然一片潮红,紧接着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通红通红的,就跟刚下炉的脆皮乳猪似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灼人的热量。李初一和李斯年离他一个多身为都能感受到灼灼的热浪,骇得他俩赶紧一溜烟退到了墙边,惊恐的看着大胖子迅速的向着“熟人”转变。 郝宏伟口干舌燥的,身体里就像是有一团炙热的火焰似的烧的他浑身难受,整个人都跟要燃起来了似的。随后抓过桌上的茶壶从头顶浇了下去,结果茶水落在他的皮肤上顿时冒出一阵青烟。好在那药散只是让他感到灼热,对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损害,郝宏伟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解药!快给我解药!好妹妹,你只要把解药给四哥,四哥什么条件都答应你好不好?!快点,这也太热了这也!” “不好意思哦四哥,这个药是新配出来的,我还没做解药呢,所以~!” 郝幼潇一摊手,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我...我跟你没完!你个小丫头片子给我等着!啊啊啊~~!” 郝宏伟实在受不了了,一溜烟的冲了出去。这句一溜烟绝对不是夸大,李初一分明看到他身上的衣衫也被热量烤的焦黄一片冒着黑烟,眼瞅着就要烧着了。 转眼间屋里少了一人,李初一和李斯年对望了一眼,小胖子硬着头皮牵了牵嘴角。 “那个,幼潇姐姐,要不要进来在喝杯茶?” “不用麻烦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办,就不打扰你们了。” 重新恢复成大家闺秀的样子,郝幼潇冲着两人微微一福,带着一脸苦笑的阿福转身离开了。 屋里,李初一轻轻地关上了房门,然后一把掏出几十丈道符不停地往门上糊,一边糊嘴里一边念念有词的。各种效果的道符贴了满满一门,等到他终于觉着差不多了,一人多高的木门已经看不见原来的模样了。 感觉这回安全了,小胖子抹了把冷汗,看着李斯年摇头苦笑。 “这位大小姐果真独特,毒的不能再毒了,唉!难怪这么漂亮还没嫁人,谁要是娶了这么一位,睡觉怕是都不敢闭上眼,喝口凉水都能塞牙!” 李斯年点点头:“嗯,郝大胖子这妹妹确实够‘毒’,但是她没嫁人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因为这个?”李初一好奇了,“那是因为什么?” 李斯年的脸色有些怪异,盯着房门良久才叹了口气:“唉!反正不是因为这个,具体原因有机会你就知道了,不要多问了。” 李初一哪里肯干,但李斯年跟不接茬,指了指房门岔开话题道:“小初一,你贴的严实不?” “那当然!我的手艺你放心,苍蝇都进不来!”李初一拍拍胸脯一脸的得意。 “哦,这样啊。”李斯年点点头,“那咱们怎么出去呢?” 李初一:“......” 李斯年:“......”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大胖子火了 郝宏伟火了。 寂静雪原寒冷无比,寒狱死地的异寒更是极为骇人。修为不够的稍微接近这里都会被冻成一地冰渣,入口处聚集的修士虽然都在炼神之上,可是就连苏全这种道胎期的强者也得注意防寒保暖,除了护体法力之外各种御寒的法术防护时不时的就得重新布置一遍,生怕被异寒的古怪力量侵蚀而永远的留在这里。 但是郝宏伟就是这么火了。 如此严寒的气候,郝四爷脱的就剩一条裤衩在雪地里不停地打滚,随后抓起一蓬蓬冰雪往自己身上猛糊,怪异的行为看的所有人都傻了眼。他们光是在旁边看着都觉着骨头缝寒,但是郝四爷却不然,冰雪加身反而还一脸的舒爽,直让众位看客默然无语,满满的只剩下了钦佩。 有人说郝四爷是练了神功秘法所以要借冰雪修炼;有人说郝四爷是练功岔了气走火入魔了,所以才要用冰雪降温镇定心神;有人说郝二爷是跟人打赌打输了,赌注就是在雪地里打滚;还有人说郝四爷是故意如此,为的就是给对面的百盟商会一个下马威,振他郝家声威。 不管如何猜测,郝四爷这一手着实镇住了不少人。素来与郝家颇为亲近的一些家族子弟每天都过来瞻仰一番赞叹不已,连四大级宗门的人都被惊动了,虽然参加寒狱之行的那些核心弟子没有前来,但是他们纷纷派出了自己的同门过来打探一番,想要弄清楚郝四爷这是闹的哪门子妖。 真正的原因郝宏伟自然不会说,打死也不会说。反正已经这样了,本就人来疯的郝四爷索性撒开了欢儿,每天热毒一作就去雪地里滚个不停,一边滚还一边招呼其他人一起参加,美其名曰这是强身健体的秘方。 还别说,真有傻子上当,与李初一有过一面之缘的6悠悠就是如此,大胖子第一次把谎话当实话的这么一说他就信了,解了衣服就要往上扑。若不是屏西门的同门死命拦着,这位爷怕是脱的比郝宏伟还要干净,连裤衩都剩不下。 往届寒狱洞开之前驻地都是暗里涌动,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气氛。结果这次被郝宏伟这么一闹,这种气氛虽然没有消失但却淡了许多。每天时不时的就有一个光溜溜的大肉山带着几个傻乎乎的小肉条在雪地里滚来滚去,这种怪异的情景俨然成了这里的一道风景线,许多无意住店的散修甚至还专门住到“暖心窝”来就为了看这个奇景,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终于,十天的时间过去了,郝宏伟体内的热毒总算散了个干净。看着门前被自己活活滚下去近丈后的雪坑,满腹委屈的郝宏伟也难免有些自豪。 敢在玄冰寒狱门口光着身子滚出这么一个大坑来,我郝老四绝对算是个牛|逼的人物了! 对此,李初一表示不予置评。 相反,他现在对郝幼潇的畏惧与日俱增。 郝二爷的“暖身散”着实吓到了李初一,但跟郝幼潇一比,“暖身散”虽然更霸道但吃不吃在他们自己,郝幼潇的热毒中不中则全看她的心情。 不约而同的,李初一和李斯年还有散完热毒的郝宏伟同时选择了闭关,他们打算玄冰寒狱什么时候开他们什么时候再出来,反正就是不能见郝幼潇就是了。至于没有郝宏伟领头还每天时不时的来滚上几圈的那些傻帽,李初一只能默祝他们“身体安康”“越来越棒”。 这智商还能修炼到这份儿上,也真难为这些傻孩子了。 说是闭关,其实就是躲人。这冰天雪地的根本就不适合闭关,再说玄冰寒狱没准儿什么时候就开了,他们闭关也闭不踏实。 李初一和李斯年在一个屋,李斯年还好,没事儿整点小酒哼个小曲儿的怡然自得,李初一就显得寂寞多了。他是喜欢吃,但他也不是猪,喝酒的可以从一睁眼喝到大半夜睡过去,他从不能一睁眼就吃饭,一吃吃一天吧? 闲来无事,《道典》也悟不出什么名堂来,小胖子索性开始为玄冰寒狱之行做些准备。 兽皮长剑擦一擦,画像用灵石喂一喂,烂葫芦不理他他没办法,只能每天早晚各一次恭恭敬敬的给它请个安叫声“葫芦爷”,希望用自己的“真情”感化这个烂葫芦。 其余时间,李初一干的最多的就是炼制符箓。 长期以来李初一用的都是符咒,通过咒文结合印决和自身法力祭炼于符纸上然后祭出,其实以他现在的实力早就可以不用道符了,但是一个是长期以来的习惯,再一个是《无极乾坤道》的一些威力很大的法术他修为不够,不用道符难以施展,因此道符成了他身边的常备之物。 只是符咒虽好,相比于符箓却是麻烦了许多。前者可是完整的挥出自己的实力,付出一些代价后还可以水平挥,但消耗的都是自身。后者虽然威力比符咒差了少许,但胜在快捷省力,提前将法术封存在道符当中,需要用时直接祭出就可,对自身的法力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些特别炼制的符箓甚至连没有法力的普通人都可以使用。 就如被李斯年当传家宝一样藏着的那张金刚伏魔环符箓,李斯年只需要用少许的法力一催就可以激符箓中封印的金刚伏魔环,从而获得远他本身实力的强大防御力。再比如当初跟小雨比斗,小雨的修为明明不如他,但是人家有个掌门亲爹撑腰一身的符箓可以拿出来当牌打,随后一招就是漫天的道符轰过来,要不是李初一新学了个《醉魔吟》先制人他早饮恨当场了。 李初一早就想炼制点符箓了,只是符箓炼制难,封存与自身实力相当的法术失败率极高不说,炼制所需的材料除了符纸外还有其他许多珍贵的灵材,所以以前穷的叮当响的李初一根本不敢炼制,太烧钱了。可是现在不同了,小豪爷摇身一变成了真正的小豪爷,连压裆底的老本都换成了三颗上品灵精,花点钱炼制点保命的法宝还是没有问题的。 郝家在这鬼地方连客栈都能开起来,其他生意自然不必多说了。趁着郝幼潇出门,李初一做贼似的走出门外让店里的伙计帮忙收了些材料,然后把门一关就开始他的烧钱生涯。 手法他知道,道理他也懂,可是真的开始炼制时李初一现这东西真的是烧钱,外面市面上的符箓卖的那么贵不是没有道理的。简简单单的一张火符,就是《无极乾坤道》中最基本的火行之术火燧用道符的形势施展出来,李初一现在闭着眼睛都能使出来,可是炼制成符箓时直到第十张他才成功。 抹了把冷汗,小胖子看着满地的废料,肉疼之余心里暗暗庆幸自己以前果然没做错,没钱的话还真不敢玩这个玩意儿。 好在火符的材料不贵,一点火行的灵草,一小撮火沙混着朱砂搅匀,后面的印决和法力灌注都是靠他自己等于不要钱,加起来还不够一颗灵石的价钱。只是这废品率太高,累积起来成本大大增加,这才是符箓贵的主要原因。 没事儿,反正有三颗上品灵精打底,小爷怕谁? 有钱底气足,李初一闷着头开始继续忙活。一张张符箓在他手中不断出现,虽然大半都是报废的,但他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从原来的十成一变成了现在的五成一。得亏这火符是他用的最顺手最熟悉的,换成别的法术恐怕失败率还会更高。 当有一张火燧符箓炼制成功,李初一摸了摸忙活出的汗水,心中忽然一动。 刚才这张符箓炼制的过程中,他有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似乎自己的印决和法力与法术本身契合的极为完美,毫无一丝滞涩。 回想之前成功的那些符箓,似乎他也有这种感觉。李初一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点什么,隐隐间他似乎悟到了一丝火燧之术的本质。 “燧,拟火之声态,又义取火之器。上古只有天火而无人火,后有大智者顿悟钻燧取火之法,自此人火佑我人族长盛不衰。燧火需有火石,修士无火石不可无中生有,否则有违大道。然修士有法力傍身,法力无形物质可拟万物,拟火石取火不属无中生有之列,暗合天地之道,可成。法力成火石取火,法力成燃木驻火,法力凝则火常在,法力崩则火爆裂......” 脑中翻滚火燧的起始口诀,这段他以前只当做介绍来看,祭出火符的时候根本连想不想,都是直接跳到后面法力变化的口诀上的。可是如今仔细一想,他现这么简单的一个法术前面累赘着这么一大段介绍性质的口诀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后面的使用口诀是可以让他知道法力该怎么变化才能产生出自己所要的效果,可是前面这段起始口诀才是这个法术的真谛,它才是这个法术的总纲,是重中之重。 沉吟良久,李初一神色一凝,嘴里口诀默念,手中法印不停变换。与以往不同,这次的他并没有跳过前面这一段起始口诀,而手中的法印也是一个接一个的慢慢打出。心中揣摩着那段总纲的真意,李初一花了以往几倍的时间才将印决打完,最后想桌上一指,一张空白的符纸应指而动浮在了他的身前,炙热的高温从上面隐隐传出。 想了想,李初一剑指一挥,火符顿时化作一道流光疾射而出,正正的打在了李斯年的房门上。房门上的防护禁止并未开启,只有加固用的法阵在不停运转。可是在这张火符面前,被法阵加固的房门也像是一张薄纸一样被一穿而过,道符飞进了屋内不知撞到了什么才猛然炸开。 看着房门上被熔出的那个比道符略大一些的小洞,李初一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我去他道士的,我是猪!” 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 霉字当头 在李初一想来,那张道符打在门上就应该炸开了,顶多是在他新的领悟下威力大一些罢了。可事实却是房门直接被道符融穿了,这让李初一大感意外。 想想那段总纲,李初一不禁连连暗骂自己是猪,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法术用的没问题,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的法术用的都是些皮毛,精髓的部分他根本一点都没领悟到。 火燧符咒是他最常用的手段,以往他都是拿来当炸弹扔的,碰着谁一把道符扔过去轰不死也轰晕他。可是今天静下心来揣摩了一遍他一直以为无用的起始口诀,领悟了部分真意的他用出来的火符不单单是以前的爆裂特性了,竟然还有熔穿这等奇效。 想想也是,燧本就是取火之意,取火取火,光让火产生不行,还要想办法将它给留下来,而这驻火之物本身也因为燃火的缘故温度极高。火无形,驻火之物有形,火遇阻则崩,驻物遇阻则穿,穿不过才会崩散,这就是熔穿。 换成法力也是一样的,以前李初一扔出火符后根本管都不管,控制着火符打到别人身上就直接让它炸开了。甚至很多时候他看似是施法成功,其实不过是他修为高了让火符上的法力强行崩散,连带着火符也跟着一起炸开罢了。这不能说他用的不对,只能说他用的不全,使出的是残缺的法术。 使用符咒这个缺陷还看不出来,但是制作成符箓就不同了。 一个法术之所以能被流传下来不光是因为它的有效性,更是因为它的完整性。有残缺的法术威力再大也难以传承,后学之人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达到创立者所描述的那个境界,一些残缺的厉害的法术真是可能不等祭出就法力紊乱而对修士产生反噬。这就好比一座积木塔,每抽掉一块都会让塔身不稳,抽调的部分太多了塔身会直接倒塌散成一团。 制作符箓本身就因为材料自身灵力的稳定性而失败率极高,若是修士封印的法术不完整,那么失败了理所当然的会再翻几番。 李初一成功的那几次固然有材料本身的问题,同时也是他对这个法术掌握的极为熟练地缘故。勤能补拙,李初一学会的第一个法术就是它,到现在不知道用了多少次了,数次的施法中总会有一两次恰巧契合火燧术的真意,但这是他的无心之举,自然不如有意为之来的有效率。 换句话说,他前面的符箓之所以能炼制成功,很多时候都是瞎猫碰死耗子运气好,要不就是他靠着修为将火燧术强行打入符箓中使指与符箓本身的灵力达成了一种平衡,看起来是成功了,但是威力却下降了许多。 “难怪人们总说符箓的威力不如直接的施法,除了灵材的原因,更大的原因在这儿啊!” 摩挲着下巴,见猎心喜的李初一正准备继续尝试,旁边房门一响,李斯年推门走了出来。 “李初一,你大爷!你他吗想要干啥!” “呃...”李初一扭头一看,顿时满脸尴尬。 此时的李斯年灰头土脸的,脸上全是烟熏的黑灰,头发也有几缕烧焦的痕迹,宽大的袍服上更是布满了破洞,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给烧着了。李初一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刚才那张道符惹的祸。 看着窘然的李初一,李斯年悲愤不已。 “李初一,我他吗招你惹你了?郝幼潇那丫头不来折腾我,你他吗替她来是吧?你俩是亲戚?” “不是,四大叔你别生气,你听我说...”李初一赶忙安慰,这事儿确实是他错了,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胡搅蛮缠。 “我听个屁!” 李斯年根本不接茬,眼泪汪汪的一举手中就剩个把儿的酒壶。 “看见了吗?这是我好不容易从郝大胖子手里弄来的百年陈!郝大胖子那死抠劲儿就给了我这么一壶,我一直没舍得喝,好不容易今天下行决定干了它,结果...结果就...呜呜呜呜呜,老天爷呀,我怎么就这么惨啊!你说我好不容易喝个小酒哼哼曲儿,这酒还没喝上一口就被人连桌子带椅子的整个屋子都给我怼啦!可怜我的百年陈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呐~~!” 哭到伤心处,李斯年连花腔都喊出来了,李初一心中暗笑这货要是去自己以前呆过的村子给人哭个丧啥的准能发大财,但是这话他也就想想,他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来。 好说歹说一顿劝,临了又硬着头皮蹑手蹑脚的出门找郝宏伟要了几坛好酒回来,李初一总算是把李斯年给哄下了。至于那破掉的房门暖心窝的伙计以极快的速度给修不好了,只是时间仓促上面的阵法没法补全。不过李斯年也不在意,只要别门别漏风就行。他在意的是李初一还会不会继续闹出幺蛾子来。 满口保证着自己绝对不会再犯,李初一总算把李斯年劝回了屋内。伸手抹了把冷汗,他感觉老家伙就是老家伙,这李斯年看着挺年轻的,一絮叨起来是真能说。 重新坐下,李初一并没有急于炼制新的符箓,他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一遍遍的回忆着刚才的感觉,手里掐着张空白的符纸一遍遍的祭出印决。符纸在他的印决下不时的亮起亮光,李初一虽然没有将它祭出,但一遍遍的法力灌注下符纸仍然被灼的卷起了焦边。 终于,又一遍法力灌注后,不堪重负的符纸再也无法维持原状,微黄的焦边瞬间转成焦黑并且蔓延到了整张符纸,符纸内的法力不待李初一收回便直接被催发了起来。火苗蹿腾中,失控的火符完全催发起来,仅余的部分没有烧焦的符纸满是龟裂,眼瞅着就要在李初一手中炸开了。 “我去你道士的!给我走你!” 被惊醒的李初一控制不住失控的火符,情急之下只能在它爆炸前一甩手将其甩了出去。好在李初一还算仗义,千钧一发之际打出的方向与李斯年的房门相反,若是这张火符再把李斯年炸了那他可就真说不清楚了。 火符带起一流热浪疾射而出,扭曲的火焰半道上就从符纸四周猛窜出来。庆幸着自己没把自己炸死的李初一还没来得及摸把冷汗,望着符纸飞射的轨迹他眼珠子一突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火符是没有打向李斯年的房间,但是当它触碰到房间另一侧的墙壁后被墙壁上的禁制防护直接给弹了开来,就跟一颗火红色的橡皮球似的噌的一下就飞了出去。换成其他时候李初一可能还会赞叹几句郝家这客房的墙壁加持的真不错,但是现在他直想哭。 今天也该当着李斯年倒霉,这被弹飞的火符那么多方向不选,偏偏认准了李斯年的房门一溜烟的飞射了过去。李初一拼尽全力想要控制住它让它转个方向,无奈这火符之前被他给玩坏了,失控状态下他根本控制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再次从那扇刚刚修好的房门上“嗵”的一声撞了进去,随后李斯年的怒吼声和火符的爆炸声同时响起,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哐~! 房门被一脚踹开,李斯年黑头黑脸的走了出来,手里紧紧握着一个杯口大的水晶环。 李斯年的脸气得比脸上的黑灰还黑,怒冲冲的几步来到李初一面前,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就跟要吃人一样。 “四大叔,你看这闹的,呵呵,哈哈...那个我不是故...” “看见了吗?”李斯年直接打断了他,把手中的水晶环往前一递。 “呃...这个镯子挺漂亮,亮晶晶的,就是您带着是不是小了点?这个大小就是姑娘带...”李初一满脸赔笑。 “杯子。”李斯年不等他说完,冷冷的扔出了两个字。 李初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愕然道:“杯子?什么意思?” 看着李初一,李斯年深深地吸了口气,压抑着怒火冷冷的道:“这是个杯子。” “这是个杯子?底儿呢?呃...” 话刚出口李初一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李斯年说这水晶环是个杯子那肯定是个杯子,至于底儿,八成是被他那张火符给炸没了。 果然,李斯年压抑的怒气终于爆发了,一把薅住他的衣襟几乎是脸贴脸的疯狂咆哮。 “底儿呢?你他吗问我底儿呢?你说底儿呢?我这个水晶杯你知道多大来历吗?这他吗是我从一个上古洞府里九死一生给带出来的!整个人界找遍了可能也就我这么一对!现在倒好,让你一张道符炸的就剩一个了,人家两口子你给宰了一个你忍心吗?你他吗要闹你怎么不出去闹啊?!你实在闲的难受你也跟着那帮傻驴去雪地里打滚啊!你!你你你!呜哇~~!我的杯子啊~~!我可怜的杯子啊~~!天底下你们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让这个狼心狗肺的死胖子这么一炸,以后你就得形单影只的独活了!我...我对不起你们啊!” 李斯年箕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手抱着只剩个杯口的水晶杯,另一只手捧着个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完整的水晶杯,看样子就是他口中的一对杯子中的另一只了。 见他哭的难受,李初一心里也不好受,尴尬的要死的他踌躇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李初一是真有些不好意思了,李斯年哭的这么难受他还是第一次见,显然这对杯子对身为爱酒之人的李斯年来说意义非凡。 最后他一咬牙硬着头皮蹲在了李斯年面前安慰道: “四大叔,你节哀。俗话说人死...这个杯死不能复生,莫要因为亡者再伤了活人,你要保重身体啊。这个,凡事儿你都要往好的方面想,杯子虽然碎了一个,但不是还有一个幸存吗?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你应该高兴才是!”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关门炼符 李斯年一听更火了,哭都不哭了揪着李初一就是一顿猛摇。 “怎么着?你几个意思?合着你砸了我的杯子还是我走运了呗?你他吗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上古洞府的那位先辈特别炼制的酒具!这杯子一公一母一阴一阳,两对一起不但可以相互温养,更是可以根据酒的酒性增加其浓厚和醇香!它们就是酒具中的圣器,是至宝你懂不懂?!这杯子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几万年了,都他吗快成精了,现在缺了一只就等于断了它继续成长的后路,你这是断子绝孙!你是凶手!你你你,你他吗气死我了!哎呀呀,我的杯子呀!” 说到伤心处,李斯年又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丧了起来。李初一看的是百般无奈,他一个喝果汁的却是很难理解贪杯客的心思。 一个大男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怎么看也不是事儿,这要是让谁恰巧进来撞见了肯定还以为他李初一把李斯年给怎么着了呢。 叹了口气,李初一安慰道:“好了好了,四大叔我保证,以后一定给你找一对更好的!不用以后,我这就去跟大胖子说,豁出去我那几百万灵石不要了,我寻遍天下也给你买一对更好的回来赔你,你看怎么样?” 誓也发了,可是李斯年理都不理他,就是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哭。李初一无奈,只能再次出门蹑手蹑脚的来到郝宏伟的房间。 郝宏伟还奇怪这小子怎么这么会儿又来了,一听出了这事儿,大胖子也是一脸的肉疼。 “败家啊!小初一不是我说你,你是真他吗败家!” “不就一个杯子吗?至于吗?瞧你们一个个的就跟天塌了似的,什么事儿啊!”李初一满腹委屈。 点了点他的额头,郝宏伟叹道:“你不喝酒你不知道,李斯年那对杯子确实是个宝贝,对爱酒之人来说甚至胜过许多上千年的灵酿,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见的好东西。我一直想将它们从老不死的那里给收过来,但是他就是不卖。这下好了,直接让你砸了一个,你说他能不心疼?他没直接打死你已经算他定力好了!” 一顿批评教育,李初一虽然还是没能理解一个喝酒的杯子有什么好心疼的,但是他至少知道了那只杯子的价格。 二十万灵石一对。 这是郝宏伟给出的保守估价,成对拍卖的话可能价值还会更高,但是只余下一个的话,几万灵石也就顶天了。 换成了灵石李初一就可以理解了,二十万灵石被他随后一张道符给砸没了十几万,换成是他他也得哭,往死里哭。 郝宏伟放不下心,跟着一起回到了李初一他们那屋。两人蹑手蹑脚的蹭到了房门口,推门一看李斯年还在地上抹泪呢。 虽然不似李斯年这般贪杯,但大胖子也是个好酒之人,最关键的是他是个做生意的,比一般人更知道一些稀奇古怪的宝贝里面的潜在价值。 李初一和郝宏伟一起安慰了李斯年半天,在大胖子的见证下李初一再三保证以后一定想法子找对更好的弥补他,郝宏伟也表示会尽量帮忙,李斯年这才慢慢止住了悲意。 唤过伙计重新修补房门,几个伙计进屋一看刚修好的门又碎了也是一阵无语。看了看李初一,他们很想不通这个看着挺乖巧的小孩脾气怎么就这么暴呢,你有火出去撒啊,上雪地里滚两圈不就没火了?你说你冲着个房门发什么疯啊?它没招也没惹的,多可怜啊? 无语归无语,该修还得修,不但要修还要修好修的跟原来一模一样。李初一跟郝宏伟的关系他们都知道,何况自家四少爷就在旁边站着呢,几个伙计哪敢不卖力? 修修补补,李斯年的房间也给重新拾掇了一遍,除了还在拉着脸的李斯年,整个屋子焕然一新,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送走了郝宏伟,李斯年恶狠狠地盯着李初一。 “咱能消停点吗?” “能!”李初一赶忙保证,“你放心,危险的事儿我不干了,我就做点符箓预备着,这个不危险!” “真的?”李斯年一脸的狐疑。 李初一用力点点头:“真的!比真金还真!” “哼,信你才怪!” 李斯年冷哼一声,掉头回了自己的屋内,一把将门给狠狠的带上。 听着屋内不断响起的咒文声,一道有一道光华在李斯年的房门上不停闪现。李初一默然无语的看着,他知道李斯年也是发狠了,这一连串的禁制将这房门打造的跟铁桶似的,李初一就算有意去砸也得费上一番功夫才能破开。 摇摇头,小胖子回到桌边,想了想他也不太放心,收拾起桌上的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关好屋门将房间内的禁制全部开启,他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有了自己屋子的禁止阻隔,再加上李斯年自己房门上的一重重禁制,他要真再折腾点什么动静出来,李斯年就算再倒霉也不可能再被牵连。一连穿过两重房门的禁制误伤到李斯年,李初一自认还没这个本事。 前车之鉴下,李初一接下来的试验就谨慎地多了。特别是道符,一张空白的符纸最多用五次就换掉,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整出个暴走的法术来那他哭可都没地方哭泣,因为现在他可是把自己关在屋内,就算炸也是炸他自己。 一张张火符不停地祭出又收回,虽然火符的外观上没有变化,但李初一明显感觉到现在的火符本质上跟以前不同了。如果说以前的火符像是一捧火沙,那么现在的火符就像是一块烧红的木炭,比以前要凝实许多,不再是以往那般一触即散。 有了新的感悟,李初一的火燧变得比以前更加完整,制作成符箓的效率也大大提高。虽然达不到百分百的成功率,但三成一甚至两成一的比率比之前的五成一提升了何止一倍。 不知做了多少张火燧符箓,李初一终于停下手来。看看储物袋中的一摞摞微微泛红的符箓,他感觉自己就是不停的扔也能扔上个一炷香的功夫了。火符本身对他的消耗就不大,他做这么多纯属为了练手。反正材料便宜做坏了也不心疼,多做一点对后面其他法术符箓的制作总是会有帮助的,熟能生巧嘛。 接下来李初一在自己会的所有法术力挑着能做到做了个遍,之所以要挑一个是因为材料不足,再一个就是有些法术他自己借助符咒都施展不好,做成符箓那纯属扔钱。 每制作一种法术的符箓,他都会像做火燧符箓时那样将口诀完完整整的在心里过一遍。知道了起始口诀重要性的他自然不会再犯傻,每一句每个字都反复揣摩几番斟酌,细细的研究下来他还真发现了不少以前被自己疏忽的地方,而这些疏忽虽然不影响他的施法,但法术的威力却会大打折扣。 几天下来,李初一的修为虽然没有增长,但是他的实力却在不知不觉中提升了好几个层次。就拿他最常用的火符来说,以前打李斯年可能十几张火符一起命中才能炸开其护体法力,现在他估计只需要四五张火符差不多就足够了。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猜测,真要看效果还得等打过才行。 手边的材料几乎消耗一空,几千灵石的材料几天功夫全变了储物袋中的符箓外加一地的废渣,如今三颗上品灵精压裆底的李初一也不禁感叹这玩意儿确实是烧钱。 符箓虽多,但大部分都是火符这类的普通符箓。封禁的道法虽然普通,但是架不住量多。初入漠北被许南两家围攻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当初受修为所限,李初一只能一剑一个的挨个杀,最后拼了老命越境用了一招“裂土成墙”才一举搞定,但那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无奈之举。 可现在不同了,他要是再碰到那种情况也用不着拼命了,直接几摞子的符箓往外一扔,铺天盖地的砸也能砸死一大片。碰到高手更是如此,他就不信面对这么多符箓对方能不怂,几摞子符箓往下一砸,怕是元婴期的修士也得抖三抖,打不死也得给他吓尿了。 再说他也不光是做了普通符箓,结合着上好的灵材他还炼制了好几张威力极大的符箓,雷符火符水符都有,若不是没有材料加上怕秘密泄露,他甚至想把自己的死气之花也给封印几张。 以后再碰着什么高手,自己一手仗剑一手道符,身周满满的符箓环绕,到时候往上这么一冲,那情形李初一想想都有点尿急。 可惜就是太烧钱了! 咂咂嘴,李初一自嘲的笑了笑。 烧钱是烧钱,可是跟小命比起来烧的再多也是应该。若是当初有人能告诉他十万灵石能买柳高阳或者方景烁一条命,李初一想都不想肯定会点头答应。 忙活了几天,李初一忍不住抻了抻懒腰。看着桌上仅余的一块地龙尾骨,小胖子眼珠子一转又动起了心思。 当初那招土墙他可是记忆犹新,虽然差点没把他的精血抽干了,但是那威力着实可怕。李初一现在接近炼神中期了,这“裂土成墙”已经可以初步施展,只是这法力的消耗和耗损的时间都太大了,碰上高手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死好几回了,而且一招打不死人家法力消耗过巨的自己基本也是死路一条。 符箓他炼了不少,但是缺一张能作为杀手锏的。眼前的地龙尾骨是他收的材料里灵力最足也是最珍贵的,里面甚至还残留了一丝地龙的本源妖力,若是能炼制成符箓的话那威力... 一番斟酌之后,他心里渐渐有了决定。 玄冰寒狱那么危险,多张底牌就等于多一丝活命的把握。既然这地龙尾骨跟他这么有缘,他要是还畏首畏尾的那也太对不起这缘分了。 看了眼房门,李初一舔了舔嘴唇。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小爷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这事儿干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 那是鸟人! 李斯年这几天过的很滋润。 没有李初一折腾他,他没事儿打打坐喝喝酒,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的。若不是玄冰寒狱开启在即让他心中还有牵挂,他甚至想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 “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啊!过这种日子才能称得上是酒中仙啊!” 抿了口大胖子那里淘换来的好酒,李斯年闭着眼睛缓缓地吸了口长气,慢慢的品味了半天,最后才脸色一暗。 “酒是好酒,可惜少了个好酒杯,味道终是差了少许,唉!” 想起被削的只剩个杯口的水晶杯,李斯年就一阵阵的心疼,一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对中的另一只水晶杯。 望着这硕果仅存的幸运儿,李斯年满面伤感。 “唉,小晶啊小晶,大晶英年早逝离咱爷俩而去了,如今剩你形单影只的,你可得多寂寞呦。” 也不知是不是酒杯有灵听懂了李斯年的话,光洁透亮的杯子上流光一闪,似乎在对李斯年的话作出回应。 李斯年见到后讶然一笑:“你别急,这酒阳气太足火气太旺你可不能沾,回头我给你找点柔的来让你尝尝。可惜啊,这世间性情阴柔的美酒本来就少,以前还有大晶跟你阴阳调和互补一下,现如今只能我自个儿想法子温养你喽!” 听到李斯年的话,杯子上又是流光闪现,而且这回还不是一道,而是接连几道闪烁不停。 李斯年喝的也有些微醺,看着貌似急切的酒杯呵呵一笑,刚想说什么却心中一动。 “不对!” 一身酒意尽去,李斯年的眼睛重现清明。捧着水晶杯转头四顾,他发现整间屋子不知何时开始晃动起来,而且越晃越厉害。刚才酒杯上的流光就是因为屋顶的光源晃动而产生的,只是他刚才酒意上涌一时不察,此时晃的厉害了他才猛然警觉。 “这怎么个情况?地震了?” 李斯年心中大愕,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这里是寂静雪原啊,还没听说过这里有地震的呢。莫非是玄冰寒狱要开了?” 一想到玄冰寒狱,李斯年心中一凛霍然起身,端着水晶杯的手轻轻一握将其收入储物袋中,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可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屋顶和墙壁便在一声声爆裂声中猛然裂开,大片的碎石纷纷落下。李斯年赶忙拔剑在手挑开几块差点落在他头上的碎石,伸手在身周布下数重防护,随后脚尖一踮整个人浮到了空中。 就在他飞起身的一瞬间,脚下龟裂满布的地面终于承受不住彻底粉碎,化成了一大块大块的石板向着楼下砸去。透过地板露出的空洞,李斯年发现二楼的地面也已经龟裂破碎,连着三楼的地面一起往一楼砸去。 墙壁裂开了一道大缝,李斯年赶紧从裂缝飞了出去。来到屋外一看他有些愣神,因为外面天上地下的早就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修士,一个个脸色古怪的在讨论着什么。 回头一看,李斯年的脸色也古怪起来。他刚才还以为是玄冰寒狱开了,可是出来一看天上极光依旧,而附近的雪原也毫无异状,只有暖心窝客栈在不停地震动,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推在上面一顿猛摇似的。更古怪的是整个暖心窝只有他这边才在破碎,另一侧虽然也在震动,但是从外表看还是完好无损的。 没了墙壁阵法的加持,暖心窝内部比外面大了好几倍的空间顿时暴露出来,桌椅板凳连着各种零零碎碎的杂物不断地被抛飞出来,住在这一侧的修士也一个个脸色难看的飞身而出,浮在空中观望着晃动的客栈。 看了看周围的修士,李斯年心里暗暗替郝宏伟捏了把冷汗。得亏这都是来参加寒狱之行的,玄冰寒狱开启在即没人在入定闭关,否则今天这情况指不定能砸死砸伤多少。不过这些人虽说没有受伤,但是一个个的脸色都很不好看,想想也不奇怪,换成谁住的好好地遇上这么一茬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去。 最倒霉的是这些人里有一个极为独特的存在,此人一脸横肉面相极不好惹,若是平时在大街上碰见了可能都没人愿意多看他几眼,可惜现在的他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原因无他,因为这位大哥光着身子。 事发时他正跟一位女修在屋内研究人生寻找乐趣,谁知突然的就这么天旋地转了。研究人生的人很多,各有各的爱好和品味,这位大哥的爱好就是一丝不挂,连戒指状的储物袋都放在了一边。结果事发突然之下他的储物戒指不知道掉到哪去了,那女修储物法宝在身取了件衣服就披着飞走了,他寻不到自己的储物戒指,只能这么光溜溜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感受到周围一束束玩味的目光,此人脸色黑的跟墨差不多了,铜铃似的大眼珠子一瞪冲着周围扫视了一圈,凶焰滔天。无奈他此时的扮相实在是太特殊了,这凶焰再凶也难免弱了几分。此人似乎也感觉出了这个弊端,喉咙一动暴喝出声。 “他吗的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么精装的男人?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抠了!” 此言一出寻骏的目光顿时少了很多,有些人认出了此人是谁不愿招惹,但还有人则丝毫不惧,甚至还出言调笑。 “哎吆,我说傻彪你还真是人如其名啊,这么傻的笑话你也说得出来?你这一身黑毛就跟头发长偏了似的,拉出去说你是头黑驴都有人信,你还真是精壮啊!” 出言的是个公子大半的青年,傻彪看了此人一样眼中凶光一闪。 “梁化文,我萨彪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要是舌头捋不直我就帮你捋捋!别人怕你梁家,我萨彪可不怕!” “这不一样嘛!傻彪萨彪,我没念错啊,哈哈哈哈哈哈!”梁化文哈哈大笑,对萨彪的威胁丝毫不惧。 “你找死!” 萨彪脸色一怒就要动手,旁边有人出言劝道:“好了好了,你俩别闹了。郝四爷出来了,快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 李斯年目光一转,果然见到郝宏伟黑着脸飞了出来。 萨彪和梁化文自然也见到了,前者直接怒气冲冲的飞了过去。 “郝四爷,我萨彪向来敬你郝家,更是敬你郝四爷为人,只是今天这事儿你得给我个交代!” “嗯,别急,正在查,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我郝家闹事!” 郝宏伟眼中凶光隐现,见着远处飞来的李斯年安然无恙,心里微微一松冲他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儿?”飞近的李斯年问道。 “不知道,正在查。” 郝宏伟沉声道,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望了望周围。 “小初一呢?” “小初一?呃...” 李斯年终于想起了李初一,刚才他一直感觉不对头,此时一想才知道是身边少了个惹祸精。 想到惹祸精,又想到他此时没有出现,李斯年和郝宏伟对望一眼,两人心里陡然一沉,一股不好的感觉弥漫心头。 不会是... 不能是... “四爷,找到震源了,在那里!” 一个郝家的伙计伸手一指,郝宏伟和李斯年同时往那一看,两人的冷汗顿时下来了。 那里不偏不倚,正是李斯年和李初一同住的房间。 此时震动已经渐渐弱了下去,在场很多人都已经看出了端倪。李斯年他们住的这一侧坍塌了大半,可是唯独李斯年的那间客房,准确的说是李初一所在的那间卧室还算完好。虽然外面的墙壁也是龟裂处处,但却没有塌方,最诡异的是它周围所有的楼层都变成了一地的渣土,唯有他那间卧室还独立空中,打眼一看就跟空中楼阁似的。这要是再看不出有问题,那这些人也就白混到这个境界了。 萨彪一看顿时大怒:“哼!就是那间房的贼子搞的鬼吗?郝四爷,不用你出手,这人我萨彪帮你解决!” 说着想撸撸袖子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懑,却发现他光溜溜的根本就没袖子,伸出去的手只能就势捋了捋自己胳膊上的长毛,怪异的举动又热的周围一阵哄笑。 萨彪心中更怒,他好得也是散修中响当当的一个凶人,如今不但被人坏了好事儿更是成为了众人的笑柄,满腔怒火的他现在只想把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可是他刚要动身,郝宏伟却在旁边把他拦住了。 “且慢,看看再说!” “怎么,四爷莫非是怕我打不过那人不成?你放心,今天这仇我跟他是结下了,就算那人修为比我高,我萨彪也要在他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萨彪一声怒喝,身形一动便朝李初一的房间飞去。 他身后郝宏伟和李斯年看的满心焦急,可是想拦也拦不住,再说也没有理由拦。 一道疾风略过,萨彪的身形出现在了李初一的卧室外。 “哼,贼子,纳命来!” 如一颗炮弹一样,萨彪一头撞进了屋中。 屋内两道呼喝声连成一片隐隐传来,一道道法术的余波滚带着墙壁的碎石四射而出。本就摇摇欲坠的房间被他俩一折腾再也不堪重负,哗啦一下子散落开来坠落地面。 没了墙壁的遮挡,屋内的情形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光溜溜的萨彪身前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与其纠缠在一起,两人进退之间难分轩轾,僵持在一起谁都奈何不了谁。 看到那少年的形貌李斯年和郝宏伟心中就是一叹,进而感觉脑仁儿一阵阵的生疼。 其他人看见那少年则一脸惊异,因为那少年明明不过炼神初期的修为波动,竟然跟炼神后期的成名高手萨彪打在一起不落下风,这实在是太令他们惊讶了。 仔细看了一会儿,人群中有人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那少年满脸的惊讶。 “鸟人!那是鸟人!”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 失败的符箓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鸟人”这个名字最近在漠北太响亮了,以炼神期之力一战坑杀方家和柳家那么多高手,其中大部分都是元婴期高手,柳家元婴期高手柳高阳重伤而归,方家元婴期高手方景烁更是不知所踪,这种逆天的战绩任谁也得瞠目结舌,心里高高的竖起大拇指大喊一个“牛”字。 其实李初一当初并没有像传言中的那么夸张,但是方柳两家因为种种原因言辞含糊,再加上三人成虎以讹传讹,消息就这么越传越夸大越传越夸张,传到最后人们都感觉“鸟人”就是个三头六臂鸟首人身的人妖合体怪物似的,直到止戈林时知了放出了李初一的画像人们才知道原来做下这一切的“鸟人”只不过是个看上去最多十六七岁的少年人。 看过画像之后,一部分人开始思考传言的真实性,他们开始理性的辨识其中的真假,但还有人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这些人有的认为李初一是个深藏不露的老怪,炼神期的少年人的外表只是他故意做出来的掩饰,否则怎么可能凭借炼神之力坑杀那么多元婴期高手;有的人认为这件事根本不是李初一一人做下的,他身边肯定还有别人,而他只不过是其背后势力推到台前的一个烟幕;最夸张的是还有些人认为李初一根本就不是人,三头六臂鸟首人身就是这些人传出来的,他们认为李初一根本就是一只修炼出人形的雀族大妖,否则一个人族怎么可能让那么多的穿云雀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不论人们怎么想,李初一的相貌算是在漠北彻底出名了,知了公布出的那张画像几乎每个家族都有一份,很多外出历练的年轻弟子都被告知若是碰到不要随意招惹,同时尽可能的多多打探一下这人的底细。 至于柳方两家的通缉令,十万灵石的赏金对一些散修和小家族来说是很多,但大部分宗族对这笔灵石都不感冒。除了那些与两家交好或者想要讨好两家的宗族或散修外,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儿为了区区十万灵石而为自己的家族引来这么一个隐患。 大家都是修士,都知道莫欺少年穷的道理。自己跟他无冤无仇的为了十万灵石追杀过去,杀死了那还好,杀不死的话那简直是后患无穷。若是他真的是被某些人或势力推出来的烟幕,那杀了他自己的家族很可能会惹上大麻烦。就算没有那也不行,那样反而更可怕,这么小就能折腾出这么大的事儿来,这种人只要不死让他成长起来谁都预料不到他会成长到那一步,到时候被这么一位主儿给惦记上了,这是哪个家族都不希望看见的。 所以一直以来追杀李初一的除了两家正主儿和一部分与他们交好的家族外,剩下的几乎都是散修。至于其他家族子弟,他们对李初一抱有的更多的是好奇、是观望,特别是这些家族外出行走的年轻人,他们很想见见这位“鸟人”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干出这么一件逆天的大事儿。 曾经有消息说“鸟人”在止戈林出现了,很多有钱有闲又好热闹的修士急忙赶去想要一睹真容,奈何李初一除了偶尔上街闲逛,余下的时间基本都呆在郝府中。虽然看见他的人不少,但没见过他的人更多,虽然知道他住在郝府中,但是敢上门让郝家把人叫出来给他们瞅一眼的可没几个,那些真敢去的也无一例外地被堵了回来。 人没见成,但是“鸟人”和郝家的关系基本上已经坐实了,郝二爷的那份声明更是让这件事板上钉钉。很多消息灵通的打听到“鸟人”与郝四爷关系不错,这些人今天在场的大有人在,他们得知郝四爷会来参加这次寒狱之行后本来就在猜测“鸟人”会不会来,结果等了这么些天除了看见郝四爷掀起了一阵裸|身滚雪热潮外,连根鸟毛都没见到。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无心插柳柳成荫,在一个他们都没想到的时刻“鸟人”就这么出现了,而且出场的方式已然“华丽”的一塌糊涂,一下子惊动了大半个驻地,这种气势别说散修了,一些性格张扬的家族子弟更是心里暗暗钦佩甚至崇慕,他们感觉这才叫真正的排场,这才叫“一鸣惊人”。 可惜作为事主的李初一不这么想,他要知道会出现现在这种状况打死他也不会乱搞。 那块地龙尾骨的“勾|引”下李初一没忍住心中的冲动,略微调息了一下后便直接开始动手制作新的符箓。这张符箓不是别的,正是差点抽干他精血的那招“裂土成墙”。 以李初一的修为这招土墙现在虽然可以勉强使用,但要做成符箓那无疑是痴人说梦。别说符箓了,就是用符咒使出他也只是堪堪能够祭出,威力虽然比他其他的法术要大,但离这招真正的威力却还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当初他拼着精血损耗一招坑杀了许南两家近百结丹,看上去威力是不错,但是当初道士随手一抓那可是方圆几十里的地面整个给掀了起来,最后更是直接衍化出了一招尘爆把大衍镇国的天罡御雷阵都给炸飞了,李初一想要达到那个境界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呢。 不过他也不贪心,只要能封印一招他现在修为能使出的最大威力的土墙就行,哪怕威力大打折扣也没关系。他要的是符箓近乎于瞬发的施展速度,何况有这地龙尾骨在,他相信自己这张符箓只要成功那威力绝对不会差到哪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有些事情想的越美好,可是其结果却往往会让人摔的很惨。 李初一就是如此,先头大部分他都做的不错,一道道印决裹挟着法力不断地灌注在符纸和各种灵材上,地龙尾骨也在他专注的控制下有条不紊的被烙刻着。可是当地龙尾骨伴随着各种辅助灵材被祭炼进符纸上时,一切就那么发生了。 符纸个灵材单个放置时都很稳定,可是当他们凑在一起时顿时产生了灵力失调。李初一的修为根本压制不住这种失调,甚至连将他们分开都不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地龙尾骨裹挟着其他灵材与道符碰撞在一起,仿佛几头愤怒的公牛顶在一处似的,大股大股混乱的灵力让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扭曲。 “哎,希望四大叔没在喝酒,否则我肯定会被打死的。” 爆发的前一刻,李初一心里幽怨一叹,随后拼尽全力在身前不断布置着各种防护。而达到了临界点的地龙尾骨也猛然绽放出一道璀璨的光芒,随后光芒尽敛,仿佛时间静止一样的静止了那么一瞬。 “没炸?” 念头刚起,下一刻一股难以抗拒的吸扯力骤然爆发。失控的地龙尾骨不知道产生了什么变化,竟然像一个黑洞似的吸扯着周围的一切。因为是李初一祭炼出来的缘故,维持黑洞的灵力中混杂着李初一的法力,同根同源之下小胖子虽然也被黑洞扯住但力量却并不是那么的大,他奋力挣扎下还是可以维持住身形的。 “不行,这样下去周围所有人都会遭殃,我得想点办法!” 一咬牙,李初一一心两分,一只手在身前不断地布置着法术防护,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打出一道道印决,看手法正是“裂土成墙”的印决。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地龙尾骨自己祭炼的是“裂土成墙”,那么就算现在失调了上面存留的法印还是土墙没错。既然如此,自己只要将他当成咒符完整的祭出来就可以了,这黑洞是什么玩意儿他不知道,但是变成土墙的话他就熟悉了,就算不能收回法术,但是控制一下效果和反向还是可以的。 在他的努力下,黑洞一样的地龙尾骨果然在产生着变化,原本硬逾精钢的骨头扭曲了几下后化成了一蓬骨渣。李初一心中一喜,伸手一招道符就想将其裹住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打出,谁知这骨渣蓦然一散,重新凝聚后竟然组成了一个法阵在半空中缓缓旋转。 “呃,完了!” 李初一一头暴汗,这法阵他眼熟的不能再眼熟了,正是被催发的“裂土成墙”无疑,他料到了开头,努力改变了过程,无奈结果还是那个结果。 他眼睁睁的看着法阵往下一落瞬间没入地板,石制的地砖上郝家加持的法阵只维持了短短一瞬旋即告破,流光涌动中,土墙术的法阵在脚下铺展开来,在它的作用下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仿佛地震一样。 “希望大胖子别让我赔吧,就算赔也得给我打个折才好,哎!” 心中一叹,李初一一步踏法阵中心努力控制着阵法的运转。他不能走,他走了这以地龙尾骨凝聚出的阵法还不知道会产生多大的破坏呢,以他如今的修为加上地龙尾骨本身的灵力肯定比当初结丹期的他耗损自己的精血弄出点那个要强得多。 耳边的隆隆声中隐隐夹杂着各种怒喝叫骂,不知过了多久,耗去了一部分灵力的法阵终于被他完全控制住了,并且在他的控制下缓缓散去。虽然很可惜这些散逸掉的灵力,但是能少造成一些破坏李初一心里当然还是高兴地,毕竟每多一分破坏都会让他在事后多付出一笔赔偿。 抹了把冷汗,李初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个光不溜秋的黑毛怪突然杀了进来。 “我要你死!” 快赶上郝宏伟的大嗓门吓了李初一一跳,可根本不等他说什么,黑毛怪的杀招已然打到了面前。 李初一本来就一肚子郁闷,刚才一顿忙活累的狗一样的他如今又被不知哪冒出来的黑毛怪给欺负了,这他哪里能忍? 一手道符一首长剑,从不输阵的李初一也是一声大喝。 “呔!何方妖孽,竟然敢吓唬你家小爷?!看小爷今天不收了你为民除害!”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 光猪 剑来掌往,两人瞬间交手十几招。萨彪是越大越心惊,他没想到自己炼神后期的修为竟然拿不下一个炼神初期的小辈,李初一也是看出了苗头,眼前这人虽然溜溜的一身黑毛,但人家只是体毛长了点黑了点,根本不是妖怪。 又是一招过后,李初一往后一撤抬手比了个停的手势。 “停!你原来是人不是妖怪,是人就好办了,咱们有话好好说,先别急着动手!” 萨彪还以为这小胖子比停是要服软,结果一听这话顿时怒了。 “他吗的,你说谁是妖怪?小贼,今天你家萨爷爷不打死你老子就改名姓傻!” 怒从胸中起,萨彪法力尽数催动,他心中已经把李初一给恨透了。若不是这个混蛋,他现在还在温柔乡里探讨人生呢,结果自己现在光不溜秋的连个趁手的兵刃都没有,竟然跟这么一个小胖孩儿僵持这么久都久攻不下,这让自诩凶人的萨彪情何以堪? “我去你道士的,还来?” 李初一一阵头疼,他心里也猜出了这人更是笑的前仰后合的眼泪都出来了。 若说进去之前萨彪繁密的体毛还能勉强给他算成毛衣毛裤不算他全|裸,此时的萨彪已经被整治的比光猪都光,再上点桐油绝对是光可鉴人,拉出去直接当铜像使都行。 男修们哈哈大笑,女修则几乎人人啐了一口羞红着脸扭开了头,冰宫赶过来打探的几个女弟子更是俏脸冰寒,扭头直接走掉了,看得周围之人纷纷偷笑,暗暗猜测这几个女娃会不会是回去找齐冰宫的同门赶过来直接把萨彪给剁了。 之前跟萨彪一个屋子探讨人生的女修站在人群后,看着此时的萨彪她俏脸通红,特别是看见萨彪没了黑草衬饰变得孤零零的那颗小树,便是见惯了风月的她也忍不住轻啐了一口。 “呸!真羞人!” 啐完之后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里暗道现在的模样确实是比之前好看了许多。 确实,不提小头,没了杂乱的胡须遮掩,露出本来面目的萨彪虽然还是一脸的横肉,但是比以前少了几分戾气却多了几分阳刚,配合着他现在的大光头确实是好看了许多。 君不见望着此时的萨彪有些女修不但没低头,反而还饶有兴趣的仔细端详着。就如那个跟萨彪探讨人生的女修一般,她们几乎都是修炼了合欢之术的女子,平日里修炼靠的就是阴阳交修之道,此时自然没有什么尴尬的,一些胆大的甚至还品评起来。 作为当事人的萨彪也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本来他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物,要不也不会就这么光着身子杀上门去,借得先借件衣服才是。现在这种结果是他没想到的,看着那些大胆望着自己的女修他毫不犹豫的回瞪了过去,甚至还挺了挺小腹,顿时又引来啐声一片。 相比萨彪,围观之人更感兴趣的是他对面那个衣衫褴褛的小胖子。早就听闻“鸟人”的传说,现在终于见着真人了,果然跟画像上一样虎头虎脑的是个半大小子。 一些阴谋论的家伙忍不住探出神识感应了一番,结果怎么探查都没探查出一丝妖气,不禁满心失望。看来“鸟人”确实是个人,不是个妖怪。 李初一可不知道他们这些想法,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现在就检验一下他满满一储物袋的劳动成果。 看着对面冲着周围眉来眼去的萨彪,李初一感觉脑仁有点疼,他怀疑这人脑子是不是真有问题,一个暴露癖患者是怎么修炼到现在这个境界的呢? 扬了扬手中的长剑,李初一有气无力的喊道: “喂,那谁,还打不打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 人群里的目光 “打!”萨彪毫不犹豫的回道。 李初一一听也不客气,长剑一振就要再上,萨彪见状慌忙喊道:“且慢!” “慢你个道士!” 小胖子连听不听,直接闪身冲上,脚下游龙剑步疾踏,眼瞅着又要欺近萨彪的身前。 萨彪哪里肯干,刚才被对方欺近身前他一身毛就全给剃干净了,这要是再让对方接近那还不得把他皮扒了?何况他也看出李初一剑上的那层紫黑色的剑气诡异的很,自己的护体法力在它面前连张纸都不如,说捅破就给捅破了,萨彪全身精光空着手哪敢上去硬拼,赶忙飞身疾退。 “吗的,你这小鬼胜之不武!有种的让老子把兵刃拾回来再打!” 听到这话李初一白眼一翻,手下丝毫不慢,嘴上说道:“胜之不武?什么意思?师父没教过!” “他吗的,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有点修士的尊严吗?!”萨彪急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不要脸。 李初一一听立马不愿意了,身形一顿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了萨彪一圈:“不要脸?你个不穿衣服的光毛猪跟我说要不要脸?你讲理吗?” 萨彪气的差点吐血,他光着身子是被李初一害的,身上毛发被剃了个精光也是李初一干的,这小胖子现在问他讲不讲理?这让他上哪说理去? 趁着李初一停住身形,萨彪赶忙拉开一段距离,他也看出这小胖子也是个浑不要脸的滚刀肉,边退边指着李初一大喊: “你就说敢不敢吧!我就问你敢不敢吧!你要是敢让老子拿回兵刃,老子不把你砍成个十七八段的老子就不姓萨!” “哦,这样啊!”李初一点点头,“好吧,我不敢。” 说完伸手一指,三张不知何时埋伏下的道符骤然出现,迎着萨彪骇然的目光就贴了上去。 拉开距离的萨彪本以为安全了,没想到李初一这么阴,竟然会在他的退路上早早地设下埋伏,眼见三张道符疾射而来,情急之下他只能振起全身法力,一道有一道的防护瞬间祭出身周。 轰~! 三声巨响合为一声,烟尘弥漫间萨彪带着一流的黑烟倒飞了出去,生死不知。 哗~~! 人群中哗然一片,众人之前就惊异于李初一的实力,因为方才有墙壁的遮挡看不见,很多人感觉他肯定是用了什么秘法才能跨了两个小境界把萨彪打成这样。可是眼前的一幕着实把他们给惊住了,李初一刚才这几下可没有任何秘法增幅的痕迹,什么暂时破境的丹药或者灵宝神兵更是没有,除了那柄紫黑色剑气附着的长剑看着有点诡异,这几下李初一打的可以说是堂堂正正。 最让他们心惊的是李初一的那三张道符,这三张道符李初一刚从屋内冲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扔出去了,萨彪那时惊魂未定根本没看见,周围的人看见了却没想明白他要干什么。直到他欺身而上萨彪慌忙躲避,看着萨彪的退路他们才知道李初一这三张道符的深意。看着此时浓烟滚滚生死不知的萨彪,再看看那个傲立当空仗剑睥藐的小胖孩,莫说年轻人了,很多老一辈的修士都忍不住一阵心寒。 这等心智,非人若妖。 李初一也为自己那三张道符心感得意,可是不像周围人所想的那样,他扔出那三张道符完全是出于直觉,并不是计算好的。方才沉浸在剑势之境中的他冥冥中有种感觉,这种感觉促使着他趁对方不注意偷偷扔了三张道符出去。扔完之后他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直到飞身再上剑势再起,剑影笼罩下的萨彪匆忙之中本能的选择了一个最佳的方向后退,结果李初一愕然的发现那个方向正好是自己埋了三张道符的所在。 “莫非我的势境不知不觉中进步了?” 李初一想了半天只能想出这个结论,否则他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那么做。回想方才的一幕,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感觉自己与周围的天地融合的更紧密了,周围的一切都了然于心,那种通明的感觉就如同他第一次开启阴阳道眼似的,萨彪的一举一动甚至接下来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可惜那种感觉一瞬即逝,李初一当时并没有在意,此时回头细想,那种感觉越想越让他回味无穷。 咚! 哗啦啦! 远处坍塌声传来,却是萨彪一头撞进了坍塌的客栈中。本就七零八落的客栈被他一撞又塌了一大片,落下的断木碎石把萨彪深深地砸在了下面。 人群后,一个黑袍老者赤红着双眼瞪着李初一,两手不停的一松一紧,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右手明显比左手枯瘦了一圈。 这黑袍老者别人不认识,但若是李初一看见的话绝对会一眼认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差点把李初一一掌拍死的许家长老许舒阳。 当时李初一只有结丹期,许舒阳贪其宝物直接下了杀手,满以为对方一个小辈他绝对是信手拈来,谁知道这小子竟然扛下来,甚至还招出了一个厉害的女鬼修出来。许舒阳跟紫鸢对了几招右臂受到重创,紫鸢那诡异的紫色鬼气犹如附骨之躯,许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许舒阳给治好。只是这伤是好了,但右臂的血肉仍然筋肉萎缩,许舒阳调理许久都不能将其复原,只能这么一条胳膊粗一条胳膊细的拖着。 虽然不影响他的实力,但是每当看到自己的右臂时许舒阳都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加上那一战许家儿郎死伤大片,一大批优秀的后背死于非命,活下来的也道心失衡至今未能调整过来,因此他对李初一的痛恨简直是刻骨铭心。 许家一直在寻找李初一的下落,许舒阳更是最积极的一个。可是这小胖子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似的,任他们怎么寻找都找不到半点踪迹。就在连许舒阳都想放弃的时候,“鸟人”横空出世,方柳两家虽然没有详细说明李初一的信息,但许舒阳还是一眼认定“鸟人”就是他一直在苦苦追寻的那个天杀的小贼。 消息里虽然说李初一的实力惊人,又说是炼神的也有说是元婴的,但见识过李初一手段的许舒阳则坚信这肯定是他又用了什么奇功秘法。就如同当时差点覆灭了许家下一代的那招土墙一样,他相信消息中的群鸟遮天肯定也是李初一的秘法之一,而且使用出来的代价绝对不会小。 甚至于,他感觉李初一肯定是又叫出了那个厉害的女鬼帮忙,否则柳高阳何等身手,即便有群鸟之助李初一又怎么可能伤的了他?何况旁边还有那么多柳家的元婴期修士呢! 可是今日一见他有些心虚了,李初一的实力出乎他意料的厉害。对方的剑法身法不但更诡异了,连修为也是实打实的炼神初期。一个三年前还只有结丹初期的小鬼,这么短的时间就成长到了炼神初期,这种速度许舒阳想想都觉着恐怖。 若是现在不杀此子,那么再过几年..... 好在这小子确实能惹事儿,竟然惹怒了散修凶人萨彪,虽然不能亲自出手难免遗憾,但只要对方能死许舒阳也乐得省心。可事实正相反,萨彪被打入废墟生死不知,李初一仗剑独立不可一世,许舒阳越看越愤怒越看越火大,可是想想对方的实力和隐隐透露出来的背景,许舒阳几次想要出手都又忍了下来。 “就是这个娃娃吗?”许舒阳身边,一个黑袍中年人问道。 许舒阳红着眼点了点头:“回四长老,是他!” “嗯。” 被称为四长老的中年人没有说话,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李初一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舒阳见状心中一动,皱眉问道:“四长老,您可是决定动手?” 四长老没有回答,而是转头冲着旁边一个文士打扮的白面青年问道:“许群,你怎么看?” 微微沉吟了一会儿,许群点了点头。 “四长老,可以动手。” 许舒阳脸色一喜,四长老却眉头一挑:“哦,怎么说?” “回四长老,您担心的无非是这小鬼跟郝家的关系,可是依我看这不成问题。他跟郝家关系再好,也抵不上激怒了柳家和方家的这件事实。柳家和方家今天都在场,没有出手时碍于郝家的颜面,若是换个没人的底儿,方柳两家早就一拥而上将其拿下了。方家与我邪道敌对,但是柳家确是我邪道大族。既然柳家不方便出面,那么我们许家代劳将其拿下,这便是与柳家结下了善缘,对我许家以后的发展极为有利。” 许家这次一共来了五人,由四长老带队。许群这番话一出,包括四长老在内五人中有三人齐齐点头,许舒阳更是恨不得把头点断了表示同意,唯有站在最后的一个青年意见不同皱起了眉头。 “群叔,搭上柳家是很重要,可是郝家也不是吃素的。若是因此开罪了郝家,那咱们家族的生意会大受影响,与郝家的生意可是占了咱们许家收益来源的五成以上!” 这人李初一若是看见肯定也认识,正是当日许家弟子的领头人许风。一别多年,当初结丹后期的许风也终于跨过了那一步踏入了炼神期。本来这次是没有他的,可是自尊令的规矩一改顿时多出了四个位置,所以作为许家未来家主的候选之一,他这次也有幸跟着一起来玄冰寒狱闯荡一番长长见识。 李初一他自然是熟悉的,他还跟对方交过手。与南家的南辰子一样,当日他其实也不同意招惹这个小胖子。无奈南家有个南辰奇,许家有个许关,两人抢功心切这才惹出了这段恩怨。此时听许群说要动手,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了当时的一幕幕,一种不好的感觉在他心里油然而生。 正文 第四百五十章 许家的决议 许群一见是许风出言,顿时递过一个温和的微笑。 自己的这个同族后辈他还是很喜欢的,性情刚毅作风果断,动起手来干脆利落敢于拼命,头脑也不错。本来这个孩子就很受许家高层的重视,可惜当日与李初一那一战过后许风的性子软了少许,做起事来多了些顾虑。虽然不能说这不是好事儿,但与现在相比,许群更喜欢之前那个许风。 毕竟家主之位甚重,能当家主之人不论修为还是头脑都要是上上之选,善于思考是好,但若是顾虑多了些就会显得优柔寡断,作为家主来说这点是要不得的。忧患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这些参议长老就好,家主还是雷厉风行干脆利落才是最佳。 心里叹了口气,许群感觉这是当初那一战给许风的心里留下了些许阴影还未散去,这点无法一蹴而就,只能一点点的慢慢梳理了。 轻咳了一声,许群说道:“风儿,你说的对,也不对。” “还望群叔明示!”许风不解,低头抱拳。 点点头,许群正色道: “风儿,郝家是我族收益的最大来源,但郝家再重要也没有柳家重要。郝家是中立家族,又是经商为主,我们即便开罪了他们,该做的生意他们还是会做的,最多是压制我们几年给我们个教训罢了。毕竟商人逐利,这是千古不变的至理,郝家若是因一时好恶而一直断绝生意来往,那么郝家也不会是漠北首富了。” 见许风若有所思,四长老几人也是暗暗点头,许群微微一笑接着道: “郝家分属中立,他们再厉害也与我们不是一道的。我们许家乃邪道家族,柳家又是邪道中数一数二的大族,郝家和柳家之间孰轻孰重这个就不用我说了吧?若是能与柳家搭上关系,郝家就算有意打压我们也不会太过分,甚至他们根本就不会打压。再者说,柳家是什么地位你不是不知道,咱们上家的上家也得为其马首是瞻,若是能直接归附柳家,咱们许家就等于连跳两层,这里面的好处根本是郝家给不了我们的。到时有柳家撑腰,我们只要用心发展,不出三代,我们许家就能从末流家族晋入四流甚至三流家族,便是那二流大族的辉煌我们也不是不也可以奢望的!” 听到这里,许家所有人都露出隐隐的激动,没有焦距的眼睛遥望着远方仿佛看到了许家未来的辉煌,脸上满是向往。 看着众人的脸色,许群也有些激动,他用一种近乎于虔诚的声音低声道: “我们许家励精图治这么多年才在绿滩站住了脚,但也只能屈居一隅。漠北风雨飘摇厮杀遍地,我们许家看似稳固,其实指不定哪天就可能被灭了。但若是有了柳家撑腰,那咱们的地位几乎可以说是稳如泰山,一般人若想动咱们那也得顾虑下柳家的颜面。搭上柳家咱们用心发展,总有一天咱们也能迁入莽荒山脉、踏入一流家族乃至顶级家族的行列,成为人上人!风儿,你说咱们动手值不值?” “值!” 许风点点头,想了想又眉头一皱。 “群叔,如果咱们动手郝家出面干预,怎么办?郝家可是一个指头就能碾死咱们的!” “呵呵,这个不用担心,就算郝家真的出面干预,我也有办法让他们退回去,甚至还会反过来帮着咱们!”许群满脸的自信。 “什么办法?”许风不解。 许群露出诡异的微笑,目光闪烁的低声道:“风儿,你忘了那个紫衣女鬼了吗?” “对,人族大义!”许舒阳眼中精光一闪,看着许群竖起了大拇指。 许风也反应了过来,一脸默然。 确实,不论事态怎么发展,紫鸢的存在李初一是怎么都洗不干净的,最后的结果不是被他们杀死,就是被人族大义给活活压死。 —————————————————————————————— 李初一反复回味着那抹了然于心的感觉,可是那飞逝的一瞬再怎么回味也回味不出更多东西来了。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小胖子回过神来,看着萨彪坠落的方向眼中隐隐有些期待。 与方才不同,见到了鱼腥的李初一现在直想找人好好打一架。那种感觉只有在剑势当中才能体会到,而且需要萨彪这种实力高超能够给他极大压迫力的对手才行,普通的比试和不能逼出他潜力的对手是无法在这上面给他帮助的。 想来想去,眼前的萨彪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其实李初一也知道,如果萨彪穿戴整齐拿着兵刃的话他们之间的胜负那还是两说,因为修士跟普通人不同,身上衣衫佩饰的指不定是什么效果的法宝,随身的兵刃更是重中之重。光着身子的萨彪就像是没有牙的老虎,只要能顶住与其修士之间的威压,萨彪再怎么折腾李初一也不怕他。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着萨彪出现,李初一挠了挠脑袋,心想这货不会是被自己三张道符给炸死了吧? 但是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他的道符是厉害,但是两人修为上的差距也摆在那里,三张道符能把萨彪炸懵炸伤,但是绝对不可能把他炸死,那样也太对不起他炼神后期的修为了。 左等右等等不来人,李初一正琢磨着要不要过去找找他,结果心中警意大起,余光一扫只见人群中飞来一道血色的掌印。 “你大爷的,有人偷袭?!” 屏气凝神法力猛提,李初一闪都不闪的一剑斩下,血色掌印顿时一分为二自他两边擦过,在他身后飞了没多远便缓缓消失。 感受着剑柄上传来的震颤,李初一心中一凛。抬头向来袭处看去,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里,五个黑袍修士不知何时站在了人群前。五人中有三人他不认识,但是另外两人就是化成灰他都认得。 “小鬼,你还认得老夫吗?”许舒阳眼中凶光闪闪,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 旁边的许风则温和了许多,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冷冷的道:“道友,咱们又见面了!” “是你们!” 李初一冷声道,顺着五人挨个扫视了一遍,目光最后停留在了许舒阳身上,特别是许舒阳的右臂李初一狠狠的瞪了好几眼,最后露出讥讽的笑容。 “老东西,你就是化成灰小爷也认得你!怎么,胳膊好了?怎么一个粗一个细啊?你这是拿着自己的右胳膊当腊肉腌了吗?” “你!” 许舒阳脸色一怒,随后又沉下了气冷笑道:“伶牙俐齿的小鬼,就会逞口舌之力。不过没关系,等下老夫撕了你的嘴拔了你的舌头带回家中,一定拿最好的腌料腌制出来下酒!” “哦?你还有这本事?”李初一哈哈一笑,“行啊,小爷我在这等着你,你可千万要说到做到,别舌头没拔成再把另一条胳膊给交代了,到时候还得小爷操劳帮你找郝二哥给医治一番!” 说着李初一忽然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许舒阳,摩挲着下巴喃喃道:“你这么老两条胳膊还这么畸形,这要是让郝二哥给治完了会变成什么呢?老葱?老蒜?老黄瓜?可千万别是玉米就成!” “为什么不能使玉米?”人群里好事儿的喊道。 “哦,这是个人原因。”李初一摆摆手,“小爷我见不得太密集的东西,压根子痒痒。他要变成老玉米肯定没事儿就掉粒儿,到时候掉成一地的粒儿我肯定忍不住给他碾碎了,到时候再把他打残了不还得麻烦郝二爷治嘛!虽然郝二爷肯定很愿意有回头客,但是能不给人家添麻烦咱就不添呗!” “哈哈哈哈哈~~~” “太损了!” “‘鸟人’就是‘鸟人’,这秘法厉害,嘴更厉害,人如其名啊!” 人群里哄笑一片,见过修士对决先开骂仗的,但是没见过把骂仗骂成骂街的。一般人来几句“我弄死你”“我砍了你”“卧槽你|大爷”之类的就完事儿了,有几个像这个小胖子这样拐着弯儿来,偏生还没几个脏字儿,这嘴上的功夫确实是当的“鸟人”一个的称呼。 关键是仔细想想的话,这小胖子说的还真对! 许舒阳快气疯了,一抬手就想动手,却被旁边的四长老给一把拉住了。 “小鬼,修士修行更修人,你嘴巴这么毒,不怕遭了天谴惹了大祸吗?” 李初一看着四长老眼生,皱眉问道:“你是谁?” “老夫许千春,许家众位长老中行四,你可以叫我四长老。”许千春貌似淡然,可言语间难掩那丝傲然。 “你们许家也太逊了吧?排第四的长老才是个炼神期?难怪都说你许家不入流!” 李初一撇撇嘴。 “就你这样的还让我喊你四长老?你没睡醒吧?还许千春,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小鬼,你过了!”四长老隐怒异常,他没想到李初一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旁边的许风则暗暗苦笑,李初一的脾性他当日看了个通透,跟这种人交手就应该直接动手,口舌之争那是纯属找罪受。 眼见许家五人法力暗提气势渐盛俨然就要动手,郝宏伟和李斯年毫不犹豫的飞身过来站在了李初一身边。 看着许家五人,郝宏伟紧皱着眉头。 “你们想干什么?”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一章 凿凿之言 “见过郝四爷。?? ”许千春拱了拱手。 虽然身为许家排行第四的长老,可是这地位在郝家的四少爷面前根本不算什么,该有的礼数许千春自然不会少的。 郝宏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着许家五人皱眉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五人并未住进暖心窝客栈,这小子就算把店面砸了也不关你们的事。怎么,许家门风改了,开始打抱不平行侠仗义了?” “郝四爷说笑了。”许千春微微一笑,“我们跟这个小鬼有宿怨,今日恰巧碰到所以要来了解此事,还望郝四爷莫要阻拦。” “宿怨?呵呵!”郝宏伟冷笑一声,“这小子是我郝家贵宾,当着我的面你们要找他麻烦,你们这是在打我的脸吗?” “郝四爷言重了。郝家什么地位谁人不知,我小小的许家怎么敢打郝家的脸。” 许千春态度不卑不亢,紧接着就话锋一转。 “但是,这小子与我许家有大仇,我许家找了他很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仇敌在前您却拦着我们,郝四爷,您这样做可不占理啊!” 郝宏伟自然知道他说道大仇是什么,想都不想直接道:“你们有仇归有仇,但是我郝家已经放话要护他周全,你们要找他寻仇就是挑衅我郝家,挑衅我郝家的后果你们许家担待得起吗?” 许千春摇摇头,不慌不忙的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当初郝二爷放话说要护这小鬼周全指的应该是止戈林。出了止戈林,郝家的约定就等于是达成了,这小鬼是死是活都与郝家无关。怎么,难道郝家当初的约定改了,郝家是准备一直护着这小鬼直到终老不成?”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郝家怎么约定的别人都没说什么,你许家出什么头?”冷冷的看着许千春,郝宏伟的声音冷的想要结冰。 许千春微微一滞,他没想到郝宏伟真敢这么说。 余光一扫,只见方家和柳家的人都已经过来了,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出面,而是站在人群外冷眼旁观。许千春认为这两家是碍于面子才没有这时候出来,他心里吃准了柳家最后一定会插手,而他要做的只是把这把火点起来。 这么想着,许千春冲着旁边的许群递了个眼色。许群会意,脸上带着不卑不亢的笑容踏前一步,冲着郝宏伟抱拳拱手。 “郝四爷,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郝宏伟眉毛一挑:“你是谁?” “在下许群,添为许家长老之一。在下以前就对郝四爷敬仰已久,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见到郝四爷,许某倍感欣喜,只是郝四爷如今被奸人蒙蔽,在下看的倍感心焦,只能冒死仗义执言,哪怕逆耳忠言开罪了郝四爷,在下认为也是值得的。” 许群一番话说的郝宏伟直想笑,围观之人中不少知道许家门风的更是已经偷笑出声。 许家居邪道众宗族之末流,乃是其上家血心门养的一条恶犬。为了展和上位,许家杀人越货屠人满门的事儿没少干过,唯有这“仗义执言”的正义之举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许群自然也知道旁人为何笑,但他脸上丝毫不见异样,仍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定定的看着郝宏伟,似乎真的在为对方着想。 摇摇头,郝宏伟嗤笑道:“说吧。” 冲郝宏伟拱手道谢,许群看了眼郝宏伟,随后转身看向围观的人群。 “相信在场的很多朋友都知道这小鬼的真实身份,没错,他就是与柳家和方家结下血债的‘鸟人’。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这小鬼在与柳家方家相遇前,其实与我们许家也曾交过手。那一战,他用了我们事先根本没想到的卑鄙方法屠杀了我许家近百位后辈子弟,差点致使我许家根基断绝一蹶不振。我许家当时便出了通缉令追杀他,可惜他逃命的本事确实了得,直到今日在这里现了身我许家才有机会伸张正义、报的大仇!” 对于许群口中的“鸟人”人群里并未有太多的回应,能来这里的人有几个不是消息灵通的,很多人早就认出了李初一的“真正身份”。对于许家与李初一之间的恩怨在场也有部分人知道,毕竟许家的通缉令虽然传播范围不大,但是混迹绿滩的修士大多还都是知道的。许家要报仇他们不奇怪,只是许群这番慷慨陈词确实是太引人笑了。 梁化文就是如此,有梁家撑腰的他本身就是个爱挑事的主儿,听到许群的话第一个嗤笑出声。 “我说许群,你们许家要报仇就报仇,还说什么伸张正义,你咋不说自己是为民除害呢?” 梁化文的话顿时引来一片哄笑声,很多人都嘲讽的看着许群,连很多邪道中人也是如此,深感邪道中有这么一号人着实有些丢份儿。 谁成想许群丝毫不见尴尬,反而看着梁化文认真的点了点头:“梁公子,你说的没错,我许家就是在为民除害,为的正是人族大义!” 这下子哄笑声更大了,梁化文更是笑的半天都缓不过气来。 这番话要是个正道人士说说也就罢了,大家还能理解,可是由这么一位邪道中人说出来,还是疯狗一样的许家说出来,这换成谁那也是得笑死的。 辛苦的抹着眼泪,梁化文上气不接下气的笑道:“那......那你给本公子说说,你怎么个为人族大义了?” “因为这小鬼是人族的叛徒,他与鬼族私通!” 许群的声音并不大,但内容却如一道惊雷劈进了所有人的心窝里,周围的笑声戛然而止。特别是当初看过许楠两家通缉令的绿滩修士,想起当初檄文上那匪夷所思的理由,他们一直以为这是许南两家随便安插的一个人追杀由头。可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许群旧事重提,所说的还是那个匪夷所思的理由,这就不得不惹人深思了。 梁化文笑容渐敛,微眯着眼睛看了眼李初一,随后一瞬不瞬的看着许群。 “许群,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的,说错了是会死人的。” 许群也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肃然道:“我所说之言句句属实!” “你有证据?”梁化文眉头一挑。他见许群如此肯定,心里估摸着对方肯定是有什么证据了。 许群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郝宏伟:“郝四爷,我说的事情您知道吗?” “证据。”郝宏伟别的没说,只是冷冷的扔出了两个字。 紫鸢的事情郝宏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只不过一直没当回事儿。没想到今天许家闹出这么一出,这事儿翻腾出来可大可小,郝宏伟也被弄的有些措手不及。 看了郝宏伟良久,许群忽然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既然郝四爷要证据,那我就给你证据。” 说着他转身冲着人群高声道:“当日这小鬼与我许家遭遇时正值我许家跟南家交兵之际,而这小鬼不光杀了我许家众多优秀子弟,南家的子弟也被他杀了个血流成河。我们两家死伤的子弟少则筑基多则结丹,更有数位炼神期的长老暗中压阵,但你们可知当时这小鬼的修为如何?他可不是现在的炼神初期,而是一个结丹中期的小修士!” “不可能!” “怎么可能!” 场中一片哗然,连知道此事的修士也是如此。当初通缉令上说李初一是个结丹修士很多人就不信,后来“鸟人”出现两相佐证之下很多人都觉着李初一当时就应该是个炼神期修士,许家和南家是故意将他的修为说低了以此来诱惑更多的人参与追杀。可是现在许群当着众人的面再这么一说,任谁也不会相信许群是在信口开河了。 看着李初一,所有人眼中都隐现惊悚。他们不是惊悚李初一是不是与鬼族私通的人族叛徒,他们惊悚的是此子的修炼度。 许南两家的事情至今这才几年,这小子就从一个结丹中期硬生生修到了炼神初期,一些老辣之人还看出了李初一的修为隐隐还有突破之感,距离炼神中期也不远了。这种度哪是人应该有的,说他是哪个上古大能夺舍重修的还差不多。 许群很满意现在的效果,看着李初一露出一个阴沉的微笑,冲着他伸手一指,顶着哗然声大声道: “他,一个三年多的时间就能从结丹中期修到炼神期的‘人族少年’,我就当他真的是个人,是个天才。但是再天才的人也不可能以结丹中期的实力独战我许南两家上百的结丹期子弟,更不要说还有更多的筑基期子弟了。他就是个战神复生,这么多人耗也能耗死他!而他不但做成了,还是在我许家和南家各有一位的炼神期长老压阵的情况下做成了,最后连我两家的长老都身受重伤差点身死,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有一个鬼族的护道人在他身边守护!试问,若是他与鬼族无关,怎么可能有那么一位厉害的鬼修给他当护道人?他明显是鬼族的探子,来我漠北是要再掀波澜的!” 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这时人群某处又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我南家可以佐证此事!虽然正邪不两立,但为了人族大义,我南家不介意与许家的邪修们联手一次铲除叛徒!” 南家的话更加证明了这件事的真实性,众人纷纷看向李初一,他们想看看这个从刚才开始就默不作声的少年会怎么说。 许群也在看着他,一副吃定他的样子。 “小鬼,我说的对吗?”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不变的答案 李初一眼神一厉刚要说话,却被郝宏伟踏前一步拦在了身后。? 看着自信满满的许群,郝宏伟沉声道:“哼!一面之词,就算有南家佐证又如何?谁知道你们两家是不是串通一气,故意闹出这么个可笑的借口来想要图谋我小兄弟点什么!怎么,漠北的风气改了吗,正邪两道也开始互通曲款了吗?” “郝四爷,许某句句肺腑,还望郝四爷明辨是非,莫要误助了邪魔才好!”许群一脸的叹息,似乎真的很想劝“误信他人”的郝宏伟回心转意。 郝宏伟脸上闪过一丝阴沉,刚要说话却被人打断。 只见许舒阳踏前一步开口道:“郝四爷,我知道你是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人物,只是这朋友也分好坏,你莫要是识错了人才好!” “你算什么东西?四爷我识不识错人是你能定的?”郝宏伟丝毫面子不给,话都到这份儿上了也没必要给许家留面子了。 不光许家,连带着刚才出言的南家,郝宏伟打定主意此间事了回去就着手好好整治一下这两家。郝家温和示人的太久了,以至于这些人都忘了郝家除了富的身份外也是漠北数一数二的顶级家族,如今连这些阿猫阿狗的破烂货都敢跳出来挑衅他郝宏伟的朋友,这让他杀意顿起。 郝宏伟丝毫不留颜面的话让许舒阳一怒,可紧接着涌现的杀意又让许舒阳心中一凉。但看了看身周议论纷纷的人群,又看了看郝宏伟身后的李初一,许舒阳眼光一闪又冷静了下来。 直直的盯着李初一,许舒阳冷声道:“小鬼,你巧言令色的本事不错,竟然能将郝四爷都给诓助帮你,老夫佩服。老夫今天只问你一句话,你若还有半点真心对待郝四爷这个朋友你就如实回答!你告诉我,那个女鬼究竟是你的鬼宠,还是你的朋友?她是不是你的护道人,是不是鬼族派她来保护你,同时也是监视你的?!” 此言一出李斯年就知道要遭,紫鸢他见过,她跟李初一如姐如弟的感情他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李初一这人平时看着油嘴滑舌的,可是真要涉及到原则底线问题,特别是事关他的亲人朋友的,小胖子是半步都不会退让的。 “初一,不能说!你就说紫鸢是你的鬼宠,把这关扛过去再说!”李斯年焦急的传音。 郝宏伟虽然对紫鸢只是略知一二,但看着李斯年的脸色,知道李初一脾性的他也知道这事儿要坏菜了,也跟着传音道:“小初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传音里这么说着,大胖子嘴上怒道:“什么女鬼什么护道人,你们许家编故事的本事还真行啊!以前我还不知道你们许家还有这本是,你们在邪道呆着简直是屈...” “大胖子,不要说了。”李初一伸手拉住了郝宏伟。 冲他和李斯年递了个微笑,李初一踏前一步往前一站,看着许舒阳满脸的讥讽。 “老鬼,你这记性不行啊!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差了,我劝你多吃点核桃,对你有好处。” “莫要岔开话题,回答我的问题!”许舒阳面无表情,“那个女鬼到底是你什么人?” “唉,既然你忘了,我就再跟你说一遍。” 清了清喉咙,李初一微微一笑朗声开口。 “她是个女鬼,但她有名字,叫做紫鸢,就像你是个人但我叫你人你肯定不愿意,我叫你老鬼老不死的老没羞的你才知道我在叫你,这是尊重,下次记得喊名字。” “哈哈,你承认了!她不是你的鬼宠,她就是鬼族派给你的护道人!” 许舒阳指着李初一哈哈大笑,周围的人群却一片默然,所有人神色各异的望着场中的小胖子,一个个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宠你大|爷,我护你一脸!” 李初一撇撇嘴。 “老鬼,今天小爷再告诉你一次,紫鸢她是我姐姐,不是你说的什么狗屁护道人,也不是你说的什么狗屁鬼族探子,她是我亲姐姐一样的姐姐,老东西你听明白了吗?” 此言一出,李斯年心中就忍不住一声暗叹,李初一果然还是选择了这一步。 看了眼郝宏伟,对方眼中也满是无奈,两人不禁同时暗暗摇头。 可是转念一想,李初一要不是这种性子,李斯年也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哪怕有太虚宫也不行。而李初一若不是这种性子,郝宏伟也不会跟他深交,表里不一的人郝宏伟见的多了,就如李斯年所说的,如今这个念头像李初一这种“耿直”性子的修士实在是不多了。没有这份义气与担当,郝宏伟是绝对不会对他另眼相看的。 无奈归无奈,烂摊子还得收拾。李斯年法力暗提随时准备出手,郝宏伟则暗中冲场外的全叔递了个眼色。 今天这状况是他事先从来没想到的,也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除了郝宏伟,郝家寒狱之行的另外两个领队郝燕彬和郝安喜都作壁上观,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说来也不奇怪,李初一是郝宏伟的朋友又不是他俩的朋友,他俩又不是郝宏伟这样的郝家嫡系出身,两个旁系子弟碰到这种情况自然优先选择明哲保身。 郝招福倒是想过来帮忙,但是却被郝幼潇给拉住了。阿福来畏惧自己这个姐姐,见状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一边满脸焦急的看着郝宏伟。 郝宏伟也知道这个结果,因此他只冲着全叔暗中示意。全叔也没有让他失望,暗暗点了点头便消失在了人群中,不知去了哪里。 心中略略一缓,郝宏伟转头看向大放厥词的许家众人,心里快被这五个杂碎膈应死了。 只听许舒阳高声喊道:“人族鬼族势不两立,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莫说人族,所有生灵族群哪个不是如此?你这小鬼凭什么例外?还姐姐,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吧?” 这番话顿时引来了许多人的附和,一些正义感过剩的修士和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纷纷出言怒斥,一个个对着李初一怒目而视,厌恶的眼神似乎在看一坨臭泥。 反观李初一,他又不是没见过这种阵仗,只不过现在的人多了点修为也高了点罢了,但再多再高他也不在乎。 小胖子嘴一撇,老神在在的道:“小爷我有个什么姐姐关你们屁事?老东西我看你是嫉妒吧?还有你们这些帮腔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就是贪图小爷身上的赏金吗?我呸!一个个假装正义的大头蒜,我看你们是闲的芽了欠掰是吧?” 李初一的态度自然激怒了这些人,连一些保持缄默的中立人士都皱起了眉头,他们对李初一是不是什么鬼族探子并不是很在乎,但是李初一这个态度却让他们很不喜欢。 是傻子还是另有依仗?这情形他照实托出已然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现在连嘴上都不服软,难道真是破罐子破摔? 许家的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特别是许舒阳,想起紫鸢的厉害他就忍不住抖了抖右手,可是看看周围站在他们一边的人群他又定下心来。 反正大义在他们这一边,这小胖子今天无论如何也翻不出这片天。 “郝四爷,你怎么说?郝家真要维护他吗?”许群眼中精光闪烁。 郝宏伟还没说话,李初一直接把他一拉:“大胖子,今天这事儿你别管!这帮孙子冲我来的,黑里白里的他们嘚瑟了半天,所为的不过是把我拿下罢了。行,今天小爷遂了他们的愿,正好也报了我当日差点精血耗尽横死绿滩的大仇!” “我帮你!”李斯年低声道。 “你也别管,我能搞定!” 李初一摇头拒绝,李斯年不是郝宏伟,形单影只的散修一个,李初一可不想把他给连累进来。 见李斯年还要再说什么,李初一眉头一皱:“我说了,你别管!你若动手,咱俩一拍两散!” 说完不管李斯年作何表情,小胖子哈哈一笑,嚣张的冲着许舒阳招了招手。 “老东西,说一千道一万你不就是想杀我吗?来来来,你家小爷就在这呢,我等着你!” 许舒阳眼中凶光乍现,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好好好!小鬼,老夫也不欺负你!老夫与你单打独斗,免得你死后阴间骂我卑鄙!” “卑不卑鄙不是你说的,再说你这不叫卑鄙,你这叫无耻,叫老不羞!”李初一嗤笑道,“我说你一个人行不行啊?要不你们一起上吧,免得一会儿把你打急了他们再上,那不等于打了你们自己的嘴巴子更丢人吗?” “行不行不是你说的!” 许舒阳反唇相讥,随后双手用力一握屈成爪形,一股淡淡的血色弥漫其上。待得血色彻底包裹住了整只手掌乃至腕部,许舒阳的双眼陡然一凝。 “小鬼,纳命来!森罗血爪!” 刚闻其声,许舒阳已经合身扑到了近前,血色弥漫的双爪在半空中凝聚出两道血影,血影内变幻不定并无凝形,让人望之便好似身陷血海森罗之内不可自拔,心中满是避无可避之感。 许舒阳虽然修为只有炼神中期,与紫鸢一战后更是身受重伤修为未有太大提升,但正是那一战他也算因祸得福。休养的过程让他的法力更加凝实精粹,仇恨的怒火也让他对自己的各种技法钻研逾深。此时修为虽然没有增长,但一身实力却比当初高了不知几许,他甚至有信心再次面对紫鸢时能够分庭抗礼。 至于这个只有炼神初期的李初一,虽然这小鬼刚才把萨彪打的倒飞而出生死不知,但许舒阳认为那主要是李初一占了萨彪身无寸缕的关系。如果萨彪穿戴齐整兵刃在手,他可不信以萨彪的实力会被李初一打的那么惨。 看着已经处于自己双爪之下的李初一,许舒阳双眼圆睁狂声狞笑。 “哈哈哈哈!小鬼,死吧!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三章 独斗许舒阳 血爪将至,浓重的血腥味当先传来,森罗虚影百变千幻,视嗅双觉的刺激直让人未战便先怯了三分。好在李初一天生一双阴阳道眼,森罗万象对他并无太大影响,虽然被那血腥味熏的几欲作呕,但总算没有僵在原地。 “你太臭了!小爷帮你吹吹!” 三张道符虚浮身前,李初一左手数个印决瞬间变幻,嘴里无声的急速念叨着什么,最后印决一停屈成剑指向前一指。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空穴来风!” 言出符动,三张道符陡然一变,成品字形竖立身前,一股狂风从中涌出猛灌在了许舒阳身上,不但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吹散一空,还让对方雷火般的来势猛然一停。 血爪几次用力,可是狂风实在太过迅猛,许舒阳怎么都穿不过去,反而还有被狂风推的隐隐后退之势。眼见如此,许舒阳招式一变,双爪伸直双手合十,像是夹着什么东西一样微微一收后用力一贯。 “森罗血刃!” 四字一出,许舒阳血掌之间红芒一闪,一段猩红色的刀刃骤然出现,仔细看去却是那缭绕他手掌周围的血色凝结而成。血刃极薄,任狂风怎么吹拂都无法将其吹开,随着许舒阳双手一贯,狂风顿时被血刃一分为二,眨眼间血刃就来到了李初一眉心一尺开外。 眼见就要被斩,李初一却丝毫不见慌乱,精光四射的道眼死死地盯着血刃后方的许舒阳,左手快速的变换了几个印决,随后剑指再起向上一挑。 “逆!枳句来巢!” 道符再变,竖立的道符顺时针一转化为一个首尾相接的三角形,向外猛吹的的狂风风向一转狂卷而回,道符组成的三角形中心赫然变成了一个风眼,疯狂的吸扯着周围的一切。本要斩入李初一眉心的血刃也被这股吸力一拉方向一偏,血色的刀锋一下子灌入了风眼当中。 只有风还没有什么,可是被血刃一扎风眼顿时传来几声轻轻地碎裂声,支撑它的三张道符上裂纹密布,眼见随时就要破碎纷飞。 “爆!” 李初一毫不犹豫的直接引爆,血刃刚刚透出风眼背面就被道符的爆炸给震的粉碎。许舒阳见状刚想变招,但是这次李初一却比他快了一步。 未等爆炸处肆虐的狂风平息,李初一一张火符直接射入其中,火符周围像是有一张大网似的卷住狂风就向着许舒阳飚射过去。 “风助火势,疾!老鬼,你也吃小爷一招!” 火符袭来,许舒阳嘴角冷笑刚要伸手抓散,可以心中却寒意忽起。心中一凛,许舒阳急忙抽手,右手一招一面巴掌大小的盾形皮革出现在手中,随着他将其往前一挡皮革迎风见长,瞬间化成了一面三尺宽的皮盾将许舒阳牢牢护住。 火符与皮盾瞬间相撞,有了新悟的李初一这张火符并未像以前那样直接炸碎,而是如同一块被烧的炽红的铁钻似的对这皮盾猛钻,缭绕四周的狂风吹得它火势凶猛炙焰肆虐,皮盾在火符连钻带烧的摧袭下皮面渐焦,浓烟混杂着糊味不断传出。 眼见皮盾越来越烫手,许舒阳赶忙掏出一个寒气四溢的玉镯往皮盾上一靠。 “灭!” 玉镯顿时寒气狂涌,被烧焦大片的皮盾刹那间冰霜满布,连带着盾面上的火符一起化成了一个大冰坨。 “老鬼,法宝真多啊!” 李初一摇头暗叹,他几次催动火符都没有反应,显然已经被那玉镯彻底冰封住了。 “小鬼,我要你死!” 将玉镯往手上一带,许舒阳再次一爪抓来。有了玉镯的寒气加持,他血爪周围的森红血气此时全都凝结成了血红色的冰凌,血色冰凌裹挟着血爪猛然抓下。 “看小爷的火符!火符!火符!我去你道士的!” 李初一暗骂一声,连续数张火符都被冰凌血爪一爪抓爆,气得他直想骂娘。 眼见血爪袭到,李初一眼神一冷。 “你有血冰,小爷有虚空气息!看招,万剑诀!” 紫黑色的虚空气息瞬间布满剑刃,兽皮长剑转瞬间化身千万,无数道剑影或直迎或侧击不断地敲击在许舒阳的血爪之上,每一道虚影都带起大片的血色冰屑。可是血爪周围的血冰太厚了,李初一虽然缓住了血爪的来势,但却始终无法突破血冰砍到许舒阳的肉身。 自己的杀招再次被阻许舒阳心里顿时一愣,又见冰屑纷飞那诡异的长剑好像要把自己右臂剥削成片时他更是吓了一跳,可是看见李初一对自己的法宝寒玉镯毫无办法后他随即又放下心来。 “小鬼,死心吧,老夫的寒玉镯不是你能够破得了的!” 嘴里一声狞笑,许舒阳左手一招,一柄猩红色的飞剑陡然出现在手中,巴掌大小的飞剑上血迹斑斑,凝神观望的话那上面的血迹好似未干似的缓缓流动,看着就阴森诡异。 “尝尝老夫用百人心口血祭炼的飞剑吧!” 将飞剑往前一扔,许舒阳剑指冲着李初一摇摇一指,血色飞剑带起一溜血光向着李初一激射而去。 “我去你道士的,小爷也有!月轮!” 反手一拍背上的剑鞘,三道月轮飞射而出,一道缠上了那柄血色飞剑打的难解难分,另外两道直射许舒阳。 “这小鬼怎么这么难缠!” 许舒阳眉头一皱,翻手间又是量柄血色飞剑祭出,只是这两柄飞剑显然不如之前那把,一把血色黯淡,另外一把则干脆只有一层薄薄的血芒,显然是未曾祭炼好的。随手一指,两并飞剑电射而出,眨眼间拦住了飞袭过来的两道月轮,三柄飞剑三道月轮顿时在天空中纠缠起来。 眼见法宝被阻,两人都是眉头一皱,李初一想再出道符却被血爪拖住分心不得,许舒阳也是如此,李初一的剑法让他疲于应对,根本不敢稍有疏忽。 以攻对攻,两人对峙许久终于同时力竭,不约而同的闪身后撤暂做调息。 虽然只是十几息的时间,但节奏之快让他俩都是身心俱疲,此时攻势一停都是大口喘气起来。 这一轮的交手,李初一终于看出了境界高低之间产生的压制有多大。 李斯年善守,李初一跟他对练多是以攻对守,加上切磋之间点到为止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感觉,而萨彪虽然厉害,但光着身子的他被李初一的剑法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一身炼神后期的强大实力根本没怎么发挥就落败了。可是许舒阳不同,他不但穿戴整齐法宝齐全,对李初一更是有必杀之心,交手之间全无留手,招招都是倾尽全力的死手,若非李初一法力雄浑根底扎实,此时光是差了一个小境界的反震力就足以让他横死当场了。 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右手,李初一深吸一口气,呼吸重新平稳下来。细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应对这么一个高手,以前这种情况大多都是别人主攻他伺机偷袭,每次都能占得便宜的他难免会有几分小觑之心。可是现在独斗许舒阳,那种稍有疏忽就会惨死当场的感觉刺激的他头皮发麻,也让他的小觑之心尽皆收起。 “吗的,刺激死小爷了!” 晃了晃脖子,李初一舔了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老鬼,再来!” 说罢闪身而上,方才收回的三道月轮再次飞出,直接纠缠上了对面袭来的三柄血剑。 “这小鬼回气好快!” 许舒阳眼睛一眯,他没想到李初一竟然比他快了一息调息完毕。御使着飞剑缠住月轮,他猛吸一口气压住仍有些翻腾的气血,催动丹田法力狂转,寒玉镯加持后的血色冰爪再次悍然迎上。 “小鬼,给我死来!” 眨眼间两人又纠缠在一起,都是以攻为主的路数,招式交换的目不暇接,围观之人看的目眩神迷,一些修为不够的甚至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看着此番拼斗,围观者才终于感受到了李初一的可怕。虽然之前他跨了两个小境界打的萨彪生死不知,但说起来那也是萨彪自己找死。没有压倒性的实力,光着身子去跟一个全副武装的修士拼斗,那就等于是活腻歪了。所以刚才那一战在场众人基本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看的,虽然比较意外萨彪全无还手之力的就那么落败了,但是对这个结果很多人都没有什么意外。 可是现在不同了,修士小境界之间的差距虽然不是绝对的,但也是极难逾越的。特别是炼神期之后,每个小境界之间的差距是几何形上涨的,哪怕是炼神初期修到顶峰无限接近于炼神中期,那跟正经的炼神中期也是差距极大的,这是质上的变化,不是简单的量可以弥补的。 但是李初一做到了,他不但做到了,而且还是跟一个炼神中期的成名高手打的难解难分。若说以前“鸟人”是靠着秘法名扬天下,那么此番一战过后,李初一本身的真正实力也足以让他四海皆知了,因为他就是修士中极少出现的那种可以跨境一战的妖孽。相比天才,这种妖孽更为可怕,只要他们不死,那么他们未来的实力就难以估量,毕竟能够跨越自己境界与人一战,其本身的实力是修为难以衡量的。 许舒阳自然也知道这点,他越打越是焦急。他不担心李初一能胜他,他担心的是这小鬼能把他给拖平,那样他就成了对方扬名的垫脚石,这可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天才人人争夺,妖孽更是如此。今天在场的人这么多势力这么杂,万一这小鬼的潜力被谁给相中了,特别是最上面的那四宗,到时候出面招其入宗保其一命,他再想报复可能就此生无望了,连带着许家的算盘也会尽皆落空。 想到这里,许舒阳闪身稍退,挥手间一颗暗红色的丹药出现在手中,被他看都不看的直接扔在嘴中。 正文 第四百五十四章 血魔法衣 一看那丹药李初一就心感不妙,可是想要阻止根本来不及,只能看着许舒阳喉咙一阵蠕动将丹药吞入腹中。 想都不想赶忙飞身后撤,拉开距离后虚立空中遥遥观望,没弄明白这药效前他可不敢乱上。 自打他一脚踏进修士的世界以来,哪次碰见这东西准没好事儿。与许南两家一战他强吞三炼益气丹让他实力暴增却差点身死,元婴后期的柳高阳当初吞完了丹药更是爆发出了接近道胎期的恐怖实力。眼前这许老鬼虽然不知道吃的是什么效果的丹药,但是看它那血呼啦查的恶心颜色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有益身心的糖豆。 两人由动转静遥遥对峙,一个谨慎观望,另一个吞完药丸便闭着双眸不知在干些什么。 等了半天没见着动静,李初一挠了挠头琢磨着要不要上去试探一番,却见许舒阳眼皮一动猛然睁开,原本漆黑的眸子此时竟然血红一片,甚至连眼白都看不到了,一股股浓重的血气不断自他身上翻涌,远远看去仿佛缭绕着红焰似的威势惊人。 原本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此时竟然变得有些甜腻,可是闻到后的感觉却比原来的腥臭更加让人难以忍受,围观的修士全都皱起了眉头又往后退开了少许,而一切修为偏低的闻到后则双眼血红一片就跟此时的许舒阳一样,浓烈的杀意和嗜血的渴望泛起在他们心间。 好在许舒阳的矛头并未对准他们,这些人微一恍惚后就猛然清醒过来,一个个骇然变色的闪身飞退,直到退出老远彻底闻不到血腥味后才停了下来,回过身遥望着场中的许舒阳,一个个脸上满是恐惧。 李初一也不好受,血腥味中那勾起人嗜血杀意的效果第一时间就被被他体内的《道典》气息给化解了个干净,但是那甜腻的血腥味本身却让他胃部直抽抽,恶心的他直想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看着李初一难看的脸色,许舒阳露出一个嗜血的微笑。 “怎么样,好闻吧?” 李初一直翻白眼,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姓许的老鬼就是个老不死的变态,这让他难以忍受的血腥味这老鬼竟然甘之如饴,这老东西小时候得受了多大的刺激才能练出这么个变态的心性。 许舒阳见他如此,笑的更开心了。 “哈哈哈,如此美味你却不懂享受,实在是令人惋惜。小鬼,想不想知道我那颗丹药是什么炼成的?” “不想!”李初一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那恶心玩意儿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做的,他想知道才怪呢。 可是他不想知道许舒阳却想说,见他拒绝轻笑着摇摇头。 “小鬼就是小鬼,明明想知道嘴却这般硬。罢了,老夫不与你这小辈计较,老夫就大发善心告诉你它的材料!” “我呸!小爷说了我不想知道,你他吗哪来那么些废话!”李初一让许舒阳腻歪的直撇嘴。 “呵呵,顽皮。” 许舒阳微笑着摇摇头,看着李初一就像在看一个顽皮的晚辈。 “老夫告诉你,老夫那丹药啊,其主要不是别的,正是人。”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可是许舒阳这么一说还是让李初一心中一凛,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什么人?” “当然是与老夫作对的人!”许舒阳理所当然的道,“主药是筑基期以上的修士,配以九岁以下的童男童女各一百,再加上一些辅助的药材,经过七七四十九日的熬炼,最后才能结出这么一颗血丹。” 他这么一说,别说李初一了,连很多围观之人都露出厌恶之色,特别是正道门派,更是直接唾骂出声。若非李初一这个“人族叛徒”还在场中,光是许舒阳这番话就足以让他们直接动手掀起一场除魔卫道之战了。 反观李初一,此时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他不是吓的,他是想起了伏魔镜中的五个小娃娃。 当初碰到五个小家伙的时候情况与许舒阳所说的差不多,虽然不是被捉去炼药了,但结果是一样的,五个小家伙被村里人绑到一个妖怪窝边进行什么狗屁祭祀。说是祭祀,说白了就是一群傻乎乎的凡人见一个盘踞他们村子附近的妖怪厉害,就以为那是个什么大仙,害怕“大仙”祸害他们又想让“大仙”庇佑他们,所以每年都会献上活生生的小娃娃“献祭”。若非碰到了他和道士,五个连事都不懂的小家伙连魂魄都入不了轮回就会魂飞魄散消散人间,所以年幼的李初一从那时起就对这种祸害幼童的事情痛恨异常。 每次想起五个小娃娃亲生父母那悲哀的眼神,李初一都忍不住无名火起,直想把那妖怪再拖出来砍个十七八次的才能解恨。可惜当初的他根本就没那份实力,而道士那永不超生的惩罚手段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大道千万各走一条,天下修炼的方法难以计数,在道士的熏陶下,一些比较血腥比较残忍的修行之道李初一也不是不能接受,唯独祸害孕妇幼童这一点,道士和他都是不能忍受的。 筑基期以上的修士也就罢了,既然选择了修行之路,那么就要做好身死道消的准备。可是那一百童男一百童女不同,李初一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五个小鬼,想到了他们的恐惧与无助,想到了他们亲生父母的悲哀与绝望。 看着许舒阳,李初一怒红汹涌,可是他整个人却反而平静了下来。 “你该死。” 就如陈述一个事实,他的声音里无悲无喜,没有任何感情。 许舒阳闻言冷冷一笑:“该死?你错了,这是他们的命。与其庸庸碌碌凡俗一生,能为我进军大道贡献一份薄力,这是他们的荣幸,更是他们的幸运!” 李初一更愤怒了,可是他却更加平静了,平静到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听见血液的流动,甚至能听见丹田的运转,听见法力流过经脉时产生的震颤。愤怒之火勾起了浓烈的杀意,诡异的平静下杀意却又让他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这种状态很像势境,但又不是势境,势境中的他掌握的是周遭的一切,而此时的他掌握的却是自己本身。 从来没有过的,他对自己的一切“看”的这么清晰,掌握的这么透彻。 良久,李初一平静地问道:“老鬼,你们许家都练你这功法吗?还是只有你一人?” “怎么?你想行侠仗义啊?哈哈哈哈哈!” 许舒阳放声狂笑,好半天才辛苦的摸了摸笑出的眼泪。 “小鬼,你不用操这份心了,反正等下你也会成为下一枚血丹的主药。有你这种天才当主药,那药效绝对会非同一般!” 李初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仍是那么平静。 “嗯,我知道了。许家,我记住了。此间事了,小爷必定灭你满门。” 平静地话语让许舒阳又是一阵狂笑,许家其他四人也是大笑不止。人群中,一些正义之士却暗暗点头,不管李初一到底是不是“人族叛徒”,他有这份侠义之心便能得到这些人的几分认可。 良久,许舒阳全身一震,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种舒爽至极的表情。 “好了,说了这么多,你也该上路了。” 许舒阳说着双拳一握,大量的血气再次涌出,本就浓郁的血气简直要化成一层血红的晶壳一般将其笼罩住,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却见血色晶壳微微一颤,闪电般席卷而回统统被许舒阳纳入体中。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看去,此时他的皮肤早已没了肉色,而是统统化为了血色,一层又厚又稠的血膜裹住了他的全身缓缓流动。 远远看去,此时的许舒阳就像是一个血人似的,流动的血膜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与恶心。 “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么多吗?” 许舒阳露出一个嗜血的微笑,攥紧的双拳缓缓抬起,随后用力一展屈成双爪。 “因为我在拖时间啊!饮血魔功——血魔法衣!” 最后一个字尾音未散,许舒阳在原地忽然消失。李初一直感觉一股血气铺面,看都不看的直接提剑右挑。 那里,许舒阳现出身形,灌注全力的血爪与长剑狠狠的相交在一起。粘稠的血膜极为滑腻,李初一的剑刃一滑偏了开去,他剑柄一转就势变招,直接将迎击的剑刃改为了剑身。 一股巨力传来,李初一连人带剑的被许舒阳拍飞了出去,在半空中滑行出极远的距离才止住了身形,执剑的右手被震得半天没有知觉。 “竟然没切开?” 李初一眼神一凝,他的虚空气息面对与自己同一个大境界的对手还没被挡开过,当初柳高阳没嗑药的时候都被他斩开了一丝护体法力,马家公子则是凭借那束远超其境界应该拥有的法宝雪银丝才让他的虚空气息无功而返。可是眼前这许舒阳不知吃了什么大补丸,竟然仅凭体表外的血膜就把他的长剑给挡了下来,这让李初一着实意外。 余光扫了眼三道月轮,他很想试试月轮能不能劈开这层血膜,可是现在的月轮正被对方的飞剑纠缠着脱不开身,他这个想法也只能作罢。 阴阳道眼全力催起,黑白色的世界中许舒阳血红一片,他看了半天也没从他身上看出半点薄弱之处。 “小鬼,滋味怎么样?小心哦,老夫又要来啦,哈哈哈哈哈!”许舒阳轻轻一笑,血色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的阴森。 李初一见他再次消失心中一凛,隐约看清一点对方身形的他寻了个方向就疾闪了过去,他刚离开原位一道血爪就从他的残影上一掠而过,险之又险。 “既然砍不透,那就试试道法!” 心中如此琢磨着,再次让过一道血爪,他长剑入鞘挥手扔出一片道符后开始结印,灵动的双手或如山或成莲或化卦象或幻鸟兽,每时每刻都有数种印决在他手中变换流淌。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五章 败局渐露 精气神提至极致,李初一的脑海中无念无想,一道道印决流水般倾泻,那种福至心灵的空明感不知不觉中再次袭来。 李初一从没有这么专注过,专注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专注,异芒闪烁的阴阳道眼中只有那个血色的身影,没有杂念的脑海中除了种种克敌制胜的想法,余下的只有满满的杀意。 李初一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义之士,相反他对什么正邪之分什么卫道士之类的向来都是嗤之以鼻。什么人族大义的狗屁道理他不懂,在他的眼里人只分三种——陌生人,自己人,以及敌人。 道士曾经说过,自己人自己欺负可以,别人欺负一定要护着,然后把欺凌者打到吐血。对待陌生人则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只不过道士嘴里的平常心不是温和处事,而是管他死活老子都不带看一眼的“平常心”。至于敌人,没什么说的,要不就不打,要打就要打到死,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李初一对此深以为然。 秉承着道士传承下来的传统,李初一脑海中不断琢磨着破去许舒阳血魔法衣的方法。一种种效果各异的道符不断地轰击在许舒阳身上,可是那层血魔法衣就如同怒海中最顽固的礁石,任如海一般的道符打在上面怎么也无法将其破灭。 “呵呵,没用的!我这‘血魔法衣’就是对上元婴期的高手也能支撑片刻,就你一个炼神初期的小杂毛还想破我血衣,简直是痴人说梦!小鬼,放弃吧,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让老夫炼化成血丹吞掉,他日老夫登临绝顶成就大道,你也算是与有荣焉了!” 血衣的冷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速度快到极致的他一个字的功夫就能在好几处方向出现。如此快的速度按理说早应该拿下李初一了,可是李初一不停挥洒的道符洪流让他如入泥沼,虽然对他造不成什么损伤,但却也拖慢了他的速度让他靠不近李初一的身。 虽然如此,许舒阳却一点也不着急。此时的他如此实力有一半的功劳是靠那颗血丹支撑,其本身的法力消耗并不大。但是李初一不同,他的法术可是实打实的在消耗着他的法力,其消耗速度远远快于许舒阳。久经战阵的许舒阳很清楚这一点,他知道就算一时拿不下李初一但只要继续拖下去,僵持到最后的结果只有对方法力耗尽任他宰割这一种结果,怎么算都是他赢。 李初一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处于空明之中的他对自己的每点每滴都掌握的异常清楚,每式道法消耗了多少法力他不但知道,甚至还下意识的计算出了剩余的法力还能让自己坚持多久。可是他一点都不急,或者说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焦急这种概念。他心中只有许舒阳,只有一种种如何能弄死许舒阳的设想。 见李初一脸色古井无波,吃不准这小胖子有什么底牌的许舒阳眼睛一眯,随后摇摇头哑然失笑。 “装模作样,垂死挣扎!”许舒阳嗤笑一声,“小鬼,我看你能撑多久!血冰魔爪!” 丈许高的血色爪印脱手飞出,带着浓浓的血腥和难以匹敌的威势向着李初一压了过去,沿途的道符和法术都在这一爪之下破灭一空,李初一的道法洪流中霎时间被清出了一条通道,摧枯拉朽的血爪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李初一面前。 看着眼前的血爪,李初一的眼睛并无焦距,他看的根本就不是血爪,而是血爪后面的许舒阳。虽然无视血爪,但这可不代表不管它。 心神一动,背后兽皮长剑骤然出鞘,半轮明月一闪即逝,还未等人回过神来,仓啷声中兽皮长剑已然自行入鞘,而眼前的血爪则一分为二贴着李初一的两侧滑了过去。 “难缠的小鬼!”许舒阳暗骂一声。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数次了,他实在想不通李初一的那柄长剑究竟是个什么宝贝,面对自己这腐蚀力极强的血爪竟然一点损伤都没有。可是转念一想,许舒阳看着李初一背在背上的兽皮长剑又忍不住露出一丝贪婪。 宝贝多好,等下杀了这小鬼,所有的宝贝都是老夫的! 舔了舔嘴唇,许舒阳闪身再上,法力凝聚至双手之上,两手连挥,几道半丈高的血爪再次飞出。 他要活活磨死李初一,他深信只有炼神初期的李初一此时应该渐趋强弩之末,只要再过个一时半会儿,这小鬼肯定会法力耗尽任他宰割。 时间一点点过去,激烈的战况让围观者无不揪紧了心神。众人或低声议论或暗中传音,纷纷猜测着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 “我看‘鸟人’是死定了。”一个老者说道,“许家的《饮血魔功》跟血顶宗的《九转炼血法》一样都出自邪道奇功《不死血魔典》,虽然血顶宗的《九转炼血法》威力更强更霸道,但《饮血魔功》也只是略逊数分,其诡异程度甚至比《九转炼血法》还犹有过之。” 旁边的一个年轻修士点点头叹道:“是啊!你看这血魔法衣,虽然需要靠那颗丹药催发,而且施展的时间太长,可是一旦施展出来简直就是万法不侵!‘鸟人’的剑看似普通其实厉害得很,你看萨彪连碰都不敢碰就知道了。可是这血魔法衣却成了它的克星,打在上面竟然全都给滑开了。兵刃砍不实,道法轰不透,许家的血魔法衣简直就是同阶无敌!” 听到年轻修士这么说,旁边其他人都纷纷点头,看着许舒阳满脸唏嘘。 许家虽然争霸一方,但整体实力在漠北仅数末流,所以很多人以前都不怎么重视许家。若非许家有一套与邪道大宗血顶宗相差无几的镇族神功《饮血魔功》,在场很多人可能根本就不会记得绿滩还有这么一方势力。可是今日之后就不同了,许家整体实力虽弱,可是这《饮血魔功》的威力却着实惊住了在场的许多人。 “唉!凭此奇功立足,假以时日许家很有可能又是一尊邪道巨擘。”首先发言的老者摇头叹道。 众人深以为然,纷纷点头附和。 “我看未必!”一个反驳之声传来。 转头望去,众人发现出言的是一个有些尖嘴猴腮的男修。 看见周围的目光聚拢了过来,此人嘿嘿一笑,冲着不远处努了努嘴。 “哥几个,看见了吗?那是许家的上家血心门。江湖传闻血心门一直对许家的《饮血魔功》有所图谋,可是许家老祖与血心门的上代掌门有旧,所以血心门才一直没有下手。可是今日过后,血心门见了《饮血魔功》的威力,怕是即便有许家那位老祖镇着,血心门也难掩心中贪念了!” 向着此人所示的方向望去,众人果然见到几个暗红色衣衫的血心门修士,为首之人果如此人所说眼神闪烁,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见众人若有所思,尖嘴男修微微一笑,轻咳了几声又将周围的目光吸引了回来。 “还有,我看‘鸟人’未必会死。他可能会败,但不可能会死。你看看郝四爷的脸色,你再看看郝家修士的站位布置,我敢打包票,若是‘鸟人’真的落败,郝四爷绝对不会放任不管。我不知道郝四爷跟‘鸟人’有什么交情,但是看郝四爷的样子是绝对会插手到底的!” “兄台此言差矣,光凭郝四爷是阻止不了此事的,郝四爷不可能只凭一己好恶,他还不是郝家家主,他还要对郝家上层交代!‘鸟人’不光是得罪了许家和南家,你可别忘了方家和柳家。若是方柳两家出面讨要,郝四爷敢冒着同时得罪正邪两大宗族的危险不从吗?我看不能!”一个年轻修士出言反驳。 “若这不光是郝四爷的意思,还是郝家上层的意思呢?”尖嘴男修眼睛一眯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反驳的修士一听心中一凛,仔细观望了一下郝家修士的动静后沉默了下来,眼神闪烁的不知再想起什么。其他人也是如此,一个个若有所思,似乎都在品味着尖嘴修士的这番话。 看了看与此事有关的几个家族各自的反应,尖嘴修士微微一笑,随后收回眼神凝望着场中一脸平静的李初一。看着李初一那张平静的脸,尖嘴修士怎么看怎么感觉有些诡异。 良久,他喃喃道:“再说了,我看‘鸟人’未必会输,此战结果仍未可知!” “不会吧?还能翻盘不成?” “兄台,你说笑了吧?” “莫非道友说的是‘鸟人’的御鸟秘法?外面也就罢了,这可是寒狱死地,多少穿云雀过来也得冻死,我看他那秘法施展出来也剩不下多大威力,此战的结果应该没有意外!” 旁边的人纷纷反驳,尖嘴修士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理性上来讲他也觉得李初一是输定了,可是不知怎么的看着李初一那张平静的脸他就有些不踏实,因为太平静了,简直有些非人了。他的直觉告诉他有问题,而他的直觉向来很准,与理性相比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究竟有什么底牌呢?” 尖嘴修士喃喃道,微不可闻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六章 血衣真相 “风吹不散,土掩不尽,火烧不净,霜冻不透,这血魔法衣果真麻烦!” 各种道法试了个遍,可是血魔法衣就如一块顽石,任他风吹雨打它都岿然不动,牢牢地将许舒阳护在其中。 “试试木行之法!” 心念一转,李初一飞身而上。 许舒阳见他一改退势反冲过来不惊反喜,仰天一声狂笑。 “哈哈哈哈!小鬼,你来找死来啦!” 屈指成爪,许舒阳对着李初一猛然抓去。李初一脚踏游龙剑步,几个变向让过了右爪,却还是被左爪尾指扫在了身上。 噗~~! 一口鲜血猛然喷出,许舒阳诡异的法力瞬间侵入在他体内来回激荡,李初一体内翻涌一片,说不出的难受与恶心。 强忍心中烦闷,趁着许舒阳双爪未收之际,李初一默运道法伸手在血魔法衣上连点几下,随后印决一起。 “春生!” 手指触及之处,一个个细如毛发的绿芽陡然出现,刚出现便迎风见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起来。 看着嫩芽处的血魔法衣被嫩芽榨取的凹陷了少许,李初一心中一喜。 “有效!” 可还没等他笑容升起,便见刚刚长到筷子粗细的幼芽长势一停,随后瞬间枯萎,化成点点碎屑飘落空中,而凹陷下去的血魔法衣则重新夺回了被幼芽榨取的灵力恢复了原状。 “小鬼,老夫的血魔法衣无物不腐,你这破草苗就想破我的法衣,你以为你是谁?” 许舒阳一声狞笑,双爪一转连拍几记,李初一连挡带躲的拼着硬受了两记众爪才退出战圈,被抓中的左肩和右腿处鲜血淋漓,其间的血肉迅速溃烂,弥漫出阵阵酸臭腐味。 眉头一皱,李初一长剑出鞘连挥两下,鲜血迸射间两处溃烂直接被他齐根削掉,随后法力一催将破损的血脉给牢牢逼住,《道典》气息自行运转过去不停地修补着两处创口。 许舒阳并未追击,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李初一处理伤口。现在大局已定,他对李初一已经是一种猫戏耗子的玩乐心态了。 舔了舔指尖上的残血,许舒阳眯着眼睛满脸回味。 “真美味啊!小鬼,我没看错你,若能把你炼成血丹,老夫结婴指日可待!” “小爷不是唐僧。”李初一冷冷的说道。 这老鬼张口闭口的要把他炼丹,这不就等于把他当成道士口中的那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唐僧了吗? 嘴上这么说,可是他的心里却有些无奈。 能试的方法试了个遍,可是这许舒阳恁的难缠,一声血衣跟个乌龟壳似的硬的吓人,偏生一双利爪却如猎鹰一般势大力沉。两相结合,这老鬼要是再背个龟壳在背上,说他是玄武转世霸下重生李初一都信。 许舒阳自然不知道李初一嘴里的唐僧是什么鬼东西,他也不深究,见李初一眉头紧皱,他露出嗜血的笑意。 “小鬼,老夫决定了!等下抓住你老夫不急着炼丹,老夫要先将你养起来当成血囊,日日供血助老夫修炼,等老夫喝你的血喝腻了到时候再把你炼丹!怎么样,这个办法好吧?这样你还可以多活好一阵子呢,老夫是不是特别慈悲?哈哈哈哈哈!” “你慈悲你大爷!” 李初一随口回骂,他的心神却被那两块削掉的烂肉给吸引住了。 不知为何,那两块散发着酸腐之味的烂肉上李初一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他神色不变,心中却念头急转,拼命回忆着这股熟悉源自何处。 当其中一块烂肉彻底烂完化成一滩脓水洒落下去时,上面溢出的一丝气息却让李初一心神一震。 “怨气!” 没错,正是怨气! 许舒阳的血气腐蚀性确实很强,但这腐蚀力和那跗骨之蛆一样的黏着力却有大半是这怨气的功劳。 李初一对怨气丝毫都不陌生,他身边就有一大五小六个怨鬼,一个比一个怨。只是紫鸢和五个小鬼修炼鬼法之后一身怨气已经尽数化为了鬼力,虽然怨气的特性还在,但其本身的性质却已然发生了变化,因此李初一刚才一时没有想到,直到烂肉腐烂殆尽溢出一丝怨气后他才发现了血气内的真相。 回想着那抹怨气的感觉,再想想许舒阳所说的血丹炼制之法,李初一心中恍然。 与紫鸢和五个小鬼不同,因为紫鸢他们是有自己神智的,所以他们的怨气是灵动的。而那抹怨气不同,因为都是些未长成幼童生炼而成,而且炼制过程中被许舒阳一以秘法祭炼,因此那么怨气虽然甚重,但是却透着一股茫然。就如同一个身怀伟力的婴儿,虽然一身惊人的实力,可是因为没有自己的灵智与思想,只能依靠本能伤害着靠近它的人和物。 “难怪万法不侵,难怪这么难缠!生死两立,人力和鬼力天生相互侵蚀相互抵消,再加上血衣本身的效力,我的道法没等接近他的血衣本体就被怨气耗损了大半,最后的余力才被血衣彻底挡下。什么秘法,什么奇功,无非是鬼法改良成人道功法,以生灵之举御使死气怨力罢了!还说我是鬼族私通的人族叛徒,我呸!” 李初一心中大骂,看着一脸傲然的许舒阳,他嘴角缓缓凝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既然这老鬼这么喜欢拿小孩子炼丹,那我就让他跟那些小孩子好好亲热亲热!” 心念已定,李初一飞身冲上,半途中他双手虚握,拇指内弯被其余四指裹住,露出的四指上四朵颜色各异的小花凭空出现。 许舒阳见到李初一笑容诡异不由眉头一皱,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全无破绽的自己能让这小鬼找出什么漏洞。忽然见到李初一飞身冲来,许舒阳心中一喜不再多想,一脸狞笑的直接迎上。 “贼心不死的小鬼,这一招就要你的命!血魔法衣!凝血魔爪!” 这次的血爪并没有虚影,但是上面透出的气息却让李初一全身一紧,好像身体内的血液都要凝结成块一般。 再吸一口气,李初一强提精神,虚握的双拳对准许舒阳打来的双爪直接迎上,在接触前的一瞬间猛然张开,四朵颜色各异的小花过着正正的印在了血爪之上。 “找死!” 许舒阳满脸讥讽,血魔法衣的加持下自己的血爪那是李初一可以正面硬抗的,拿着剑他都不行,现在空手与自己对招,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果然,四朵小花看着神异,可是在威势无匹的血爪下一触即溃,散作星星点点飘散一空。可是李初一却并不慌乱,相反,他嘴角的笑容更诡异了。 飞散的残花和猩红的血气共同遮挡下,包括近在咫尺的许舒阳在内,除了李初一没人发现四色小花破碎后露出了里面一朵灰色的小花。这朵花比前面挡住它的四朵花更小更瘦弱,可是它的颜色和隐隐透露出来的气息却诡异无比。若有有人近距离仔细观察感应,他一定会惊讶震撼的无以复加。 因为凝结成这朵小花的不是别的,正是在活人身上不应该出现的死气。 这是一朵死气之花! 双手各执一朵死气之花,李初一重重的将其按在了血爪上。为免被别人发现,他甚至到最后一刻还用虚拢的双手加以掩盖,直到死气之花在血爪周围的血气中消散,他才双掌一收改拍成抓,抓住许舒阳在血魔法衣覆盖下那双滑腻的恶心的手腕用力一拽,整个人不退反进,直接欺近了许舒阳怀中。 被李初一窜进怀中的许舒阳毫不惊慌,他只是奇怪这个小子为什么自己凑过来送死。刚才一招不成明显应该后撤,这小子却不退反进,莫非是逼得太紧失心疯了,故意过来寻死不成? 心中奇怪,手上却不慢。许舒阳双臂一拢,他要把李初一给活活勒死在怀中。 李初一哪能由他,精气神提至极点,道眼圆睁眼观八方,脚下游龙剑步一刻不停,在许舒阳怀中左扭右挤的晃悠了半天愣是没让许舒阳箍实,而他的双掌频出一刻不停的在许舒阳身上拍个不停,一朵朵死气之花如法炮制的不停打进其周身血气之中。 满心的杀意加上李初一有意的遮掩下许舒阳一点都没有发现死气之花的存在,他只是被泥鳅一样滑不留手的李初一气得怒火中烧。从上至下由前转后的把许舒阳全身拍了个遍,李初一闪身一撤,借着与许舒阳互对一掌的力道就势飘退开去,退出好远后方才站定与其遥遥对峙。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虽然不明白李初一这一轮明显没有什么效果的攻击有什么意义,但围观之人仍是看的目眩神迷。 修士多精道法善远攻,近身缠斗多是修为低微之时的无奈之举。随着修为的提高,道法和刀气剑气之类的技法威力越来越大涉及的范围也越来越广,很多人相斗时都是法术飞剑各种法宝遥遥对轰,相持不下才伺机欺近一击制敌。 毕竟近身缠斗比之远攻危险太多难度也高的许多,身法再好的人一个不慎也很可能没等靠近就被对手的法术法宝轰杀成渣了,所以到了炼神期之后,能够翱翔天际的修士很少有人愿意直接冲上。君不见许舒阳也是祭出血魔法衣护住己身后才狂追猛抓,可是即便这样他用的也多是血气凝爪飞射过去,如李初一这种敢于在对方怀中猛攻猛打的实在是太少见了,可以说是稀有。 若非两人都飞在天上,李初一刚才那番猛攻简直跟凡间武者没什么两样了,好看是好看,但是这效果 许舒阳默默感应了一下,确认自己确实没什么问题后看着李初一满脸狞笑。 “小鬼,你在演猴戏吗?” 吐出一口淤血,满嘴血迹的李初一冲着许舒阳露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微笑。 “老鬼,你信报应吗?”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七章 晚了 玄冰寒狱内昏暗一片,最上面的前几层还有一点点不知从哪传来的蒙蒙光亮,可是越往深处这光亮越黯淡。直至最深处的第九层,这里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还有能逼得人直欲发狂的死寂。 没有人知道这里的黑暗和死寂已经持续了多久,更没有人知道这种黑暗和死寂还会持续多久。岁月在这里像是被黑暗吞噬一空,没有了时间的概念,这里的一切仿佛会持续至永恒的尽头。 可是今天,这种诡异的永恒之感被打破了。 自从李初一对许舒阳全力出手开始,第九层的最中心处就出现了一丝丝流光。这流光若有若无黯淡至极,可是在这漆黑如墨的第九层内却如夜空中的闪电一般耀眼,让人无法忽视。 流光时隐时现,随着李初一的持续出手,它们出现的也越来越频繁。远远看去,你会发现流光的飞行轨迹虽然毫无规律,可是他们出现时引起的明暗交替却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一明一灭中,那感觉就像是——呼吸。 当李初一的精气神提至极点、包括死气之花在内的五朵小花赫然出现时,整个第九层光芒大放。那些流光一改之前的一闪即逝,它们自地面至空中疯狂疾舞勾勒出一条条凝而不散的光线,弯转曲折层层叠叠,一个玄奥的法阵慢慢浮现。 法阵的最中心处,明亮的阵纹映照下一个祭坛赫然其中。祭坛不知用什么材料堆砌而成,看上去灰灰蒙蒙的却片尘不染,八边形的祭坛上八个墙面刻满了道纹与秘文,祭坛中心处的祭台上没有贡品也没有祭祀的仙灵神位,只有一柄流光熠熠长剑插在上面直没至柄。 李初一若是在此一定会惊喜交加,因为这柄长剑不是别物,正是让他垂涎三尺醉梦都想看一眼的水行至宝——天泉剑。 而他不知道的是,自从那朵蕴含着他精气神念的死气之花一出现开始,天泉剑便有了异动。随着他的持续出手,露在外面的剑柄都会产生一丝丝微不可查的震颤。这震颤时缓时急,连带着整个阵法都随之时明时暗,二者的共振相合中,一股股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莫名波动不断回荡在第九层之中。 就在李初一停手对峙的同时,天泉剑的剑柄突然猛烈一颤,似乎有什么力量要将其从祭台上拔出来一般。可紧接着天泉剑自身神光一闪,周围的阵法也是光芒齐放,如有实质的光芒汇于一处在祭台上方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柱猛然压下,无形物质的光芒此时却形成了莫大的伟力将天泉剑死死压住不让其从祭台上飞出。 良久,一声几不可闻的嘶吼从天泉剑的下方出现,若有若无的声音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一出现就扫的阵法阵纹闪烁不停,进而扩散至整个第九层,并且还有一冲而上传出寒狱的势头。可是就在它要传出第九层的天穹之时,天泉剑之前与阵法合力交织出的莫名波动此时却在九层的天穹尽头一压而下,不但牢牢的护住了整个第九层,那声蕴含伟力的嘶吼也被其不断地抵消湮灭,直至消散一空。 天泉剑不再震颤了,但是阵法却没有消失。不知是对天泉剑之前的异动不放心还是对第九层无数年的黑暗与死寂看你了,整个阵法明灭之中渐渐稳定了下来,笼罩在祭坛上方将其牢牢裹住,如同黑夜中的一盏巨大的明灯一般驱赶着第九层的黑暗。 对此,李初一丝毫不知也不可能知道,他此时正傲立空中,看着许舒阳一脸的冷笑。 看着李初一的脸色,许舒阳心里微微一紧。可是再三检查了周身各处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许舒阳又放下心来。 “报应?” 许舒阳嗤笑一声,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李初一。 “小鬼,你跟老夫说报应?我辈修士本就是逆天行事,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屁话无非是只能听天由命的凡人无能为力之下的自我安慰罢了。小鬼,老夫虽然对你恨之入骨,可是你好得也是个炼神期的少年高手,冲你的修为老夫还是颇有几分敬重之心的。可是你现在跟我说报应?你不觉得自己太荒唐可笑了吗?” 许舒阳极尽嘲讽,围观者有与他差不多想法的也是暗暗摇头,几个月许家交好的修士甚至跟着嗤笑出声,他们都以为李初一是黔驴技穷在拿言语拖延时间回气罢了。只有少部分人看着李初一脸上笑容诡异心里有些发紧,他们始终觉得“鸟人”既出此言那必然是有深意的,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小胖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呵呵,老鬼,你知道小爷的师父是干什么的吗?” 李初一笑道,可是不等许舒阳说什么,他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我告诉你,小爷的师父是个道士,从小带着小爷走街串巷的给人算命。小爷虽然对算命没什么天赋,可是日子久了也是学了几手的。碰到一些命相复杂的我算不出,但是像你这种印堂发黑死气满面的衰相我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小爷跟你打赌,你以前恶事做尽,今天一定会遭报应,你信是不信?” “装神弄鬼的小鬼,我信你才有鬼呢!” 许舒阳自然不信,他也认为李初一是在拖时间,看透了李初一心思的他一脸狞笑的冲着李初一招了招手。 “来,小鬼,让你歇了这么久了你也该歇够了吧?咱们再来,这一轮老夫定会将你拿下!” 说着身形一展就要冲上,可是却见李初一冲他身上指了指说道:“看,报应来了!” 许舒阳一望顿时心头一震,不知何时他的左臂血衣上出现了一个灰黑色的斑点。腥红色的血衣上灰黑色的斑点并不怎么显眼,可是它一旦被人发现就再也难以将其忽视了。 这是什么东西? 血魔法衣上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许舒阳心中大惊,催动着血气想要将那斑点抹除,可是不论他怎么努力斑点都毫无所动,仿佛它本来就是血魔法衣上的纹饰一样。 若真是纹饰就好了,可是许舒阳分明看出这斑点在一点点扩散。就在刚才这阵功夫,原本钱眼大小的斑点已经扩散成了铜钱大小,而且扩散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可是许舒阳却知道它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说这东西是李初一弄出来的,单说斑点上传来的丝丝诡异气息便让他有些心惊肉跳的。 “小鬼,你做了什么?!”许舒阳怒目而视。 李初一无辜的摊摊手:“我什么也没做啊!” “你!” 许舒阳大恨,李初一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让他怒火中烧。 想了想他心神一动,斑点处的血魔法衣顿时自行撕下来一大片。与李初一处理自己腐烂伤口的法子一般,他选择直接弃卒保帅。 可是想法虽好,但却无用。脱落下来的碎片没有血魔法衣本体的支撑迅速的化为一团死灰色的浊气,而许舒阳见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见撕裂处还未弥补过来的血魔法衣上一点灰斑再次出现,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散,眨眼的功夫又变成了与方才一般。 “这?!” 许舒阳真惊住了,他没想到这东西竟然如此诡异,简直如跗骨之蛆一般。心念急转想着破解之法,结果余光一扫,他骇然发现自己右臂的血魔法衣上不知何时也出现了同样的灰斑,而且还不止一个。 “看!那是什么?” “好诡异的浊斑,老夫看着怎么感觉有些不妙?” “那是什么东西?莫非是‘鸟人’搞出来的?” 议论声自周围传来,之前围观众人还不明白许舒阳对着自己又拍又打的在干什么,可是当灰斑在他的身后也出现、而且是大片出现时,这些人顿时也惊住了。特别是那些早就暗猜李初一有后手的人,见到这灰斑后顿时心头一震,暗道戏肉来了。 听着周围议论纷纷,许舒阳知道自己看不见的后背上肯定也有这种鬼东西。不光如此,除了后背和双臂外,他身上腿上的血魔法衣上不知何时也出现了这种灰斑。 越来越多的灰斑出现,烙在血魔法衣上密密麻麻的让人看着都有些头皮发麻。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这些灰斑不断扩散后连成一片,原本腥红的血魔法衣渐渐地被大片大片的死灰色所取代。 “舒阳,褪去血魔法衣!”四长老皱眉喊道。 他也看出了情况不对,担心许舒阳不明不白的吃了大亏,赶忙出言提醒。反正没有血魔法衣的加持李初一也不一定打的过许舒阳,先前又被一番剧烈的消耗,此时许舒阳即便褪去血魔法衣对上李初一也是稳操胜券,他自然不会让许舒阳以身试法去探那灰斑的虚实。 许舒阳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听到许千春的话后手中印决一掐就想散去法衣,可是李初一的叹息声却在此时传来。 “老鬼,晚了。” 一声轻叹,血魔法衣上的死灰浊气陡然炸开,一道道冤魂厉鬼嘶吼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怨鸣挣扎脱出,随后方向一转向着许舒阳直扑而回。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八章 报应 许舒阳大惊失色,赶忙加紧结印。当最后一道印决打出,血魔法衣微微一散从他身上脱开,可是并未像他想的那样离体散去,而是笼在他身周凝而不散。 腥红的血气夹杂着死灰的浊气包裹下,许舒阳浑身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在浊气的影响下他原本熟悉无比的血气也变得那么的陌生,一道道血气自行缭绕在浊气中生出的冤魂厉鬼周围为其筑起形体,让本来只能怨鸣的厉魂们顿时有了实质性的攻击手段。 远远看去,此时的许舒阳百鬼缠身,上百只冤魂拖曳着血红色的鬼体围着许舒阳猛咬猛撞。许舒阳催起全身法力奋力抵御着,炼神中期的强大实力下每时每刻都有数只血色冤魂被他打的鬼体破散。 可是没有用,这些冤魂们仿佛根本打不死一样,就算打散了它们也会拖着魂体厉吼飞开,要不了多久又会重新凝聚血气筑起鬼身再次冲上。许舒阳的攻势看似凶猛,但其实只不过是在白白消耗法力做着无用功。 “小鬼,你这是什么邪法!你还说你不是鬼修?这明明不是人族法门!你这个鬼族的细作!” 许舒阳怒吼,那浊气的气息虽然诡异,但明显透着一股死意。再加上这打不死的冤魂厉鬼,许舒阳要是再看不出什么端倪他就是傻子了。 他这么一说,围观的众人也脸色一变,看着李初一渐渐露出了凝重之色。 之前李初一是不是鬼族探子他们可以不在意,但是当着他们的面用此邪法杀人那就不妥了。拜鬼宗当初被叶之尘打的那么惨为什么没有人出来帮忙?其原因正是拜鬼宗钻研鬼族功法改良出了很多生灵能用的鬼族功法供其门人修习使用,这种不人不鬼的做法让很多邪道同门都对其极为不待见。好在拜鬼宗虽然钻研鬼法,但是其功法本身还是以人族功法为基础,鬼法只是辅助作用,这才没有招致灭门惨祸。 可是李初一就不同了,虽然他刚才一番施为没有半点死气透出,但是从这效果上看哪有半点人族功法的影子?这就是赤|裸|裸的鬼族功法无疑! 看着李初一,在场众人都脸色不善。他们不知道李初一是怎么做到以活人之躯御使鬼族功法而不露出半分死气的,但事情的结果只能证明了许家之前的指控并非空穴来风,李初一这与鬼族私通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不光他们,连郝宏伟看着李初一的目光都有些闪烁,他没想到李初一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莫非这小胖子真是个披着人皮的鬼修不成? 可是他的道法了得,鬼修怎么可能将人族功法修炼到这种地步呢? 想起典籍上一些记载和传闻,大胖子忽然目光一凝脸色陡然凝重下来。他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种结果能解释李初一现在的这种诡异,那就是李初一根本不是个人。 准确的说他不是个正常人。 他是个修行生死之道的活死人! 吗的,这小胖子不会真是个僵尸吧?! 李初一可不知道大胖子的这些心思,不过他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别说大胖子了,周围一道道或凝重或谨慎甚至还满含杀意的目光不停地扫来,小胖子统统选择无视,他只是脸色悲悯的看着许舒阳,准确的说是看着围攻许舒阳的那些厉鬼怨魂。 别人血气森森的看不真切,他的阴阳道眼看的可是一清二楚。血气与死气交织的鬼体下,那些怨魂的本来面目正是一张张幼童的小脸。这些幼童有男有女,李初一知道他们就是被生炼成血丹的那些童男童女。 之前被祭炼过的他们虽然在血丹中留有怨气残魂,但一来被血丹的血气压制,二来幼童的灵魂本身就相对于成人的虚弱和懵懂了许多,因此他们残魂里的怨气虽然多的吓人,但却无法产生出灵智,只能在血气的压制与推动下供血丹的使用者任意驱使。 同时,因为这些残魂只有怨气并未接触过任何死气,在许家秘法的祭炼下又被血丹的死气压制,他们的残魂也无法生出死气,因此混杂在血魔法衣中形成的诡异力量并未被李初一察觉出端倪。知道许舒阳在他身上抓了两记留下了残魂怨气吞噬他的血肉,这才被从小就跟五个小鬼打交道的李初一瞧出了端倪。 李初一的破解之法很简单,既然你无法生出死气,那我就给你死气。秘法祭炼后的残魂只是被压制住了,他们所需要的只是一个解封的契机。李初一的死气之花就像一把钥匙,只要将残魂上的秘法封印解开一丝,那么剩下的就不需要他做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被活活生炼的怨魂本就怨气深重,又被秘法压制了不知多久,其内的怨气不断滋生下早就到了一种骇人的地步,一旦解开秘法的禁制其所能产生的破坏力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被解封的怨魂会本能的撕扯其余同族的封禁,直至封禁彻底揭开,他们便会一拥而上将血丹使用者撕扯成碎片。 虽然使用者未必是残害他们的人,但是残魂本就没有太多灵智,他们残存的本能中只余下了对奴役他们之人的报复。李初一不知道这血丹是不是许舒阳亲自炼制的,但是既然他用了,那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说起来李初一还是有些佩服血丹的发明者的,这血丹的功效极其玄妙,以秘法封住残魂不让其产生死气化为厉鬼,同时又让其在血气的压制与温养下不断凝聚更多的怨气,从而让使用者吞噬后以秘法催出的血魔法衣威力更强更诡异。可以说这血丹简直就像是好酒一样,放置的时间越久效果越佳,不同于普通炼制完毕只会慢慢耗损药力的丹药,这血丹就是一颗炼制完毕后仍可以自行缓慢成长的奇丹! 李初一不知道这血丹最高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但只要它有这个效果,哪怕它的成长速度缓慢到令人发指那也足够了,这样至少可以保证其药性经久不失。 虽然对这血丹发明人的残忍心性很是不喜,但喜欢丹道又无缘丹道的李初一还是忍不住对其心生敬仰,暗道此人真乃奇才。若非碰到了他这么一个身怀死气而且是很诡异的死气的怪胎,一般人碰到这血魔法衣还真不好对付。除了靠压倒性的实力强行破去,面对这几近于万法不侵的血魔法衣只能靠拖延战术,等到血丹的效果散尽后再做打算。 眼见众人面色不善,许舒阳也一边奋力抵挡一边一口一个“鬼族细作”的大呼小叫着,李初一叹了口气,摇摇头轻吟道: “诸天万道,皆有阴阳。乾坤两仪,四象八方。月有盈缺,日有升降。因缘果应,道之真章。老鬼,你这完全是咎由自取。小爷刚才说你印堂发黑面带死灰必有一劫,那可不是空口白话说着玩的,你自己想想如今的结果是不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还有你们!” 李初一扭头四望,看着一种修士缓缓说道:“看你们一个个的面色不善,肯定是信了这老鬼的连篇鬼话了。可是我问你们,小爷刚才几番出手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说不上是堂堂正正,可是进退之间所用道法剑术可有半点异族气息?你们看他这个样子就相信了他的一面之词,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想想这个结果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就算我真的是鬼修用的是鬼法,那也应该是从我手中生出无穷厉鬼将其吞噬殆尽。可是你们看看现在的结果,这些怨魂厉鬼都是他自己身上的血魔法衣生出来的,你们就不想想这是为什么?” 众人一听都神色一凛若有所思,只有与许家交好的几个修士仍在大成斥责,但也不敢冲上来动手。 梁化文看着百鬼缠身的许舒阳,想了想忍不住问道:“你说这是为什么?” “还用问吗?我不是说了嘛,这都是这老鬼咎由自取!” 李初一冷冷一笑,伸手一指那些怨魂。 “看见那些怨魂了吗?你们若有谁开了天眼或修有其他目力道法的可以自己看看,那些怨魂的本体究竟是和面目!” 听他这么说,一些修有目力神通的修士一个个顿时凝望过去,仔细辨别片刻后脸色皆是一凛,一些正道人士更是眯着眼睛一脸寒霜。 “看清楚了吧?”李初一伤感的叹了口气,“那些怨魂全是幼童!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被这老鬼炼成血丹的那些幼童!我说这老鬼会有报应你们不信,现在信了吗?” 此言一出,那些看不透的修士纷纷倒吸一口冷气,特别是一些修炼类似功法的邪修,看着许舒阳的惨状不由有些背心发凉。 他们倒不是怕什么因果报应,他们当中有个别几个甚至就是直接带有鬼宠或者拿厉鬼炼法增加自己实力的,他们怕的是李初一,怕的是这个能引的炼化过的怨魂鬼魄反噬的少年。 李初一嘴上说他什么都没做,可是整个过程他们都看在了眼里。虽然至今都想不通之前的一顿猛拍究竟有什么名堂,但是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肯定是那一连串的拍击才引起了许舒阳的血丹反噬。 心凉的心凉,可以一些正道人士或是心存狭义的中立人士则不禁暗暗点头,一些激进的甚至还叫好出声。 许家四人脸色极为难看,四长老看着李初一的眼神仿佛要吃了他一样,许风看着李初一则是愤怒中带着一些惊悚,他没想到这种情况了李初一都能翻盘,这不由的又让他想起了当初遭遇战时的一幕幕,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了。 “一派胡言!”四长老怒言相斥,“小鬼,你莫要穷词狡辩!你使的明明就是鬼族功法,你就是个鬼修!是个披着人皮的鬼修!老夫今天一定要打得你现出原形!接招!” 一声怒喝,四长老飞身而出向着李初一猛冲过来。 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 许家齐动 其余三人见许千春都上了哪里敢慢,赶忙跟上。许风虽然心有顾虑,但五人中他修为最低辈分最小,四长老带头下他顾虑再打那也得上。 “你们不用跟过来,免得人家说我们许家欺负人!你们去帮舒阳!” 听许千春这么说,其他三人都是身形一转向着许舒阳飞了过去,而围观者则哄笑出声,郝宏伟更是满脸的讥讽。 “难怪你们许家空有一套绝世神功却始终发展不起来,就你们这没脸没皮不害臊的德行,《饮血魔功》在你们手中真是白瞎了!” 郝宏伟的讥言许千春充耳不闻,他此时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初一。之前虽然大好的局面却急转直下,而柳家也没有如他们所料的那样插手此事,许千春自然急在心里。但事已至此,再着急也没有用,当下之际唯有拿下李初一才能解决问题。“鸟人”坑杀了柳家修士且坏了他们的好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许千春不相信他拿下李初一后柳家还会没有任何动作,就算为了从李初一身上套取些什么情报柳家也会出手帮他们。 他相信许群的判断,他坚信一切只需要一个契机——擒住李初一。 一边前冲一边凝出两只血爪,眼见李初一近在眼前,可是许千春眼前虚影一闪,郝宏伟和李斯年已经一前一后拦截过来。 “郝四爷,你们郝家定要插手此事吗?!”许千春怒吼,说着话爪分两侧与郝宏伟和李斯年同时对了一记。 郝宏伟跟他修为半斤八两轻松接下,李斯年终是差了几分,软剑舞成了风车一样退出好远才将血爪上的力道尽数卸去。 “我郝家怎么做关你屁事!”郝宏伟冷笑回应,活动了几下有些酸麻的手腕后冲着李斯年一努嘴,“你去护着小初一,这老鬼我来对付!” 李斯年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刚才那一记之下他也感觉出自己与许千春之间的差距了。他没有李初一那种变态的恢复力,这么打下去一个不慎就会被许千春的法力震伤,到时候帮不上忙还反成负累,那样更是不妥。 许千春眼中怒光一闪,头也不回的喊道:“光儿,带着风儿去拿下那小鬼!千群,你留下帮舒阳!” 许光和许风闻言方向一转向着李初一冲去,许群则闪身来到许舒阳身边,在其一丈开外站定,看着百鬼缠身的许舒阳皱紧了眉头,努力思索着解决办法。 “呵呵,你们许家还真是不‘欺负人’啊!” 郝宏伟尽情嘲讽,随后也是头也不回的大喊道:“幼潇,带着阿福拦住那两个杂鱼!” “是” 阿福刚要答应却被郝幼潇拦了一把,扭头不解的望向郝幼潇,却见后者黛眉紧锁。往旁边望去,郝家另外两个带队人郝燕彬郝安喜也是如此,一边目含隐忧的望着郝宏伟,一边伸手拦住了身后想要过去帮忙的郝家子弟。 “幼潇!” 郝宏伟一声怒吼,他没想到郝幼潇此时竟然还继续作壁上观。 郝幼潇眉头更紧,看着郝宏伟沉声道:“四哥,你这么做确实不妥!” “不妥?!丫头,平时我宠着你也就罢了,此时你要是敢拖我后腿,别怪四哥我翻脸!”郝宏伟声音转寒。 郝幼潇很少见郝宏伟翻脸,此时见他如此顿时心底一颤,旁边的阿福也不安的扯了扯她的衣袖。 “姐” 看着向李初一扑去的许家二人,郝幼潇心念急动一番计议,终是没有任何动作。 “幼潇!” 郝宏伟大怒,身形一动就要过去拦截,却被许千春一把拦下。 “郝四爷,别急着走,咱们俩过几招再说!” 看着许千春的脸,郝宏伟心中怒极。转眼间从拦截者变成了被拦者,那边厢只有一个李斯年帮忙,郝宏伟很担心状态不佳的李初一有什么闪失。 眼见许千春双爪成风呼啸而来,郝宏伟想走也走不了,只能双掌一提回身迎上。 “幼潇,你今日如此不明事理,他日我看你怎么向二哥交代,怎么向我爹交代!” 郝宏伟的话让郝幼潇心中一颤,目光闪烁的琢磨着话里的意思。想起临行前郝宏壮那句“看着点你四哥,多帮衬着点他”的交代,郝幼潇心中一动,隐隐感觉自己似乎是没有理解对,郝二爷的话重点可能不在前一句,而是后一句。 不光是她,郝燕彬和郝安喜也是皱眉紧思。无一例外,他们临行前也接到了各自那一支的长老嘱托,本以为那些只是惯例性的临别之语,可是大胖子的表现和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不得不让他们深思。本来郝宏伟这种无益于郝家的行为他们选择作壁上观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仔细一想临行前嘱托自己的长老那有些闪烁的眼神,两人也有些吃不准自己到底做的对不对了。 不提他们各自的顾虑,这边厢许光和许风已经冲到了李初一近前。 《饮血魔功》狂催而起,许光持棍在前,许风执剑在后,两人浑身血气涛涌,带着无匹的威势双双打下。 “滚!” 怒斥声中,及时赶到的李斯年软剑舞得水泼不进,剑风混杂着剑气和道道剑影像一面墙一样拦在了李初一身前。三人瞬间交手,长棍和血剑打在剑墙上发出一连串细密的交击声,许风许光只觉手中力道一偏,手中的兵刃不由自主的向旁边滑开了。 怒视李斯年,两人刚要回手再攻,眼角余光中却异芒连闪,数张道符连同三道月轮向他俩疾射过来。 “混蛋!” 许光赶忙回棍相迎,长棍连点三下精准的挑在月轮之上,月轮被卸偏了力道方向一转向外滑去。虽然没有被打中,可是长棍上传来的反震力道却让许光双手一阵发麻,看着三道月轮满脸骇然。 那是什么东西?明明是法力凝聚出的虚物,这力道怎么比飞剑还要大?! 反观许风,眼见一片道符向自己飞来,他脑中瞬间闪过当初遭遇战的一幕幕以及李初一与许舒阳方才的那一战,想到连身披血魔法衣的许舒阳应对起来都颇为麻烦,他一个新晋不久的炼神初期直接硬撼很可能会吃亏。 想到这里,许风气势一凝,手中被血气包裹的长剑冲着身前连劈数记,随后挥手扔出一个玉佩悬在自己头顶。 只见十几道血色剑气自他的手中猛然射出,精准的迎上了一张张道符。大部分道符被剑气劈中当场炸开消散一空,可仍有两张道符如同水中游鱼一般,在剑气堪堪劈中之前来势一转灵活的变动了一下方向,让过了剑气后丝毫不停的向许风射来。 许风再想劈出剑气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他先知先觉的祭出了一个玉佩形的法宝。只见两道疾光猛然射到身前,他头顶的玉佩光芒一闪,一层昏黄色的光幕将其牢牢护住。 “爆!” 李初一的声音传来,两张道符猛然炸开,无穷的烈焰散发着炙热的高温瞬间将其裹住,可任凭烈焰怎么灼烧光幕都稳稳地将许风护在其中,丝毫不见破裂。 隔着光幕都能隐隐感受到外面的热浪,许风额头满是冷汗,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冲动的直接硬抗。透过火焰摇曳时露出的缝隙,他遥望着不远处的李初一,许风心里百味陈杂。 这小胖子不知是什么怪物修为提升的竟然这么快,单是修为也就罢了,其实力竟然也高到了这等地步。回想当初那个被自己逼得差点走投无路的小胖子,如在昨日的回忆让许风感觉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可是外面缭绕不散的烈焰却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个小胖子确实不同了,士别三日之感溢满许风的心间。 “许风!” 许光见许风被困焦急大吼,刚想过来帮忙却被三道月轮再次拦下。许光可没有许舒阳的血剑法宝,匆忙间也无暇取出其他护身宝物拖住月轮,只得舞动着长棍将自己牢牢护住。 这时李斯年也回过了气来,刚才以一对二硬拼一记,炼神初期的许风也就罢了,许光可是正经的炼神中期高手,比李斯年这种新晋的炼神中期雏鸟高了好几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一棍的力道卸尽,可仍是被震的血气翻涌,一口气半天都没缓上来。 眼见李初一以一对二拖住了两人,一面感慨着小胖子确实非人,李斯年软剑一抖就要再上,却被李初一出言拦住。 “四大叔,你别动手!这几个杂碎冲我来的,你不要牵扯进来!” 李斯年与郝宏伟不同,没背景没靠山的散修一个,李初一可不想把他也给卷进来。虽说这家伙一直喊着要跟自己回太虚宫,但万一有个什么差池让他滞留漠北,以许家这种心性门风李初一可不相信他们会不拿李斯年泄愤。 李斯年自然知道李初一是为他着想,心下感动,嘴上却怒道:“放屁!你看我像是朋友有难不帮忙的人吗?” “不是,你听我说” “不是你个烧鸭脖的不是!老子帮不帮你是老子的事情,你个小屁孩儿少废话!” 李初一话没说完就被李斯年给顶了回来,看着李斯年一脸的执拗,小胖子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飞身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胖子一脸感激的道:“四大叔,你是个好人!” “废话!”李斯年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整个漠北谁不知道我李斯年有多仗义?!要不是我拦着,他们都想叫我李仗义呢!” “嗯嗯!你最仗义了!” 李初一摸了摸并不存在的眼泪,冲着远处伸手一指,一脸感动的的看着他。 “仗义叔,你看你这么仗义,那个老东西就交给你了行不?” 顺着李初一所指的方向一望,李斯年赫然发现一脸阴沉的许群向着自己这边快速接近,感受着对方那炼神后期的强大威压,他顿时一脑门子冷汗。 嘴角狠狠一抽,李斯年一脸牙疼的看着李初一,发自肺腑的吐出了一个字。 “滚!” 正文 第四百六十章 浴血成狂 一个许光他都不一定吃得下,面对光凭威势就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的许群,李斯年脑残了才会上去血拼呢。 毫不犹豫的把小胖子往前一推,李斯年理所当然的道:“老鬼你来对付,我帮你缠住这俩崽子!” “你不是仗义吗?”小胖子一脸的玩味。 李斯年脸皮狠狠一抽,决定不接茬的他一拍小胖子的肩膀。 “就这么定了,我相信你!” 李初一笑的更坏了,冲着李斯年挤眉弄眼的。李斯年无奈,只能假装看不见,反正打死他都不去碰那个炼神后期的老鬼就对了。 这边厢,许群老远见到自己的两个后背被困,而李初一和李斯年挤眉弄眼有说有笑的,他心中不由更怒。 刚才守着许舒阳半天,他把能想的法子都试了个遍,可是毫无效果。正如李初一所说,许舒阳现在的困局根本是他自身所致,他就像是一根铁龙木,平时很难被点着,可是一旦点燃了的话除非彻底烧完,否则很难有其他办法扑灭。血丹一直都是许家的大杀器,可是现在却被李初一当成了油一样给点燃了,除非血丹的效力耗尽,否则那缠身的百鬼不会消失。而许群与许舒阳同出一脉,同样一声血气的他想帮忙也只会越帮越乱,甚至会起到反效果。 许群是许家的智囊,脑子极为灵活的他行事也向来果断,看清此事后毫不犹豫直接飞身离开。 与其在旁边干看着许舒阳受困,他还不如过来帮忙尽早擒下李初一,这才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飞身而来,许群半空中取出一柄金面铁骨扇,血色法力狂催之下扇子迎风长到了半人高,金灿灿的光芒中也缭绕着浓重的血气。瞅准两人方向,扇子举过头顶微微蓄势,随后被许群用力往下一扇,强大的风压带着无匹的威势向着两人猛推过来。 李初一两人同时心生警觉不敢硬抗,身形齐齐一动闪身飞退,顺着风压袭来的方向向后疾撤。可是退了一段距离后李初一眼神一凝,他发现那股风压并未追击过来,而是在半道一分为二方向一转冲着许风和许光压了过去。 强风袭来,许风周围的烈焰被瞬间吹灭,而许光那边的强风则在许群精准的控制下只吹飞了三道月轮,对许光本人则绕了过去没有损其分毫。 “我去他道士的,这老鬼耍诈!” 李初一也看出来了,这老鬼本来打的就是先救人的算盘,之前的作势全都是戏,目的就是逼得他俩远远退开不能插手。 李斯年脸色也有些难看,本来有李初一的月轮和火符相助,他在旁边加把手困住许风和许光不成问题,到时候李初一对上许群单打独斗,他们未尝没有取胜的可能。可是现在不同了,许家三人合在一处,以二对三一场混战,李斯年心里也吃不准他们还剩几分胜算。 “要不咱们先撤吧!”李斯年小声提议。 想来想去,他感觉暂时退开才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逃?” 李初一眉毛一挑,李斯年赶紧纠正:“不是逃,是撤!战略性撤退,懂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暂且避开,等有机会再找这几个不要脸的东西报仇!” “那不还是逃跑吗?” 李初一小嘴一嘟,看着气结的李斯年嘿嘿一笑,随后望了望周围无奈的摇摇头。 “唉,四大叔,你看看周围这些人,咱们往哪儿撤?往哪儿撤安全?” 李斯年四下一望,也是有些无奈。 周围漠北排的上名号的各个宗族都来了不少人,虽然参加寒狱之行的算上四个随从人员也不过几百之数,可是派来保护这些少爷小姐才俊爱徒的随从可着实不少。此时围观的就有上千之数,算上驻守营地没有过来的全部加在一块足有近万。这些人有亲有疏是友是敌的本就复杂,他们若是一跑再引起什么误会,说不定会引发多大的骚乱呢。 除此之外,这里还是寒狱死地,没有四尊令的指引他们跑出去也会迷失在四宗联手布置的迷阵里死路一条。就算他们走了九世鸿运侥幸跑出了迷阵,可是外面的寂静雪原也不是吃素的,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寂静雪原,茫茫雪原除了雪连块石头都看不见,没有任何地标指引下,他们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是问题。 最关键的是玄冰寒狱开启在即,费了千辛万苦才走到了这一步,若是寒狱洞开而他们错过了,别说心里惦记着天泉剑的李初一了,就是跟着来混见识涨阅历的李斯年都感觉不甘心。 左思右想也没想出好法子,除了郝家出手帮忙,李斯年想不出任何解决办法。可是看看郝家众人的脸色,郝幼潇虽然一脸纠结但始终未动,其他两个郝家旁系的领头人则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郝家自始至终只有郝宏伟一人出手,可现在大胖子也被许千群拖住脱身不得。 李斯年心里满是纠结,却感觉肩膀被人一拍,扭头一望只见李初一呲着牙冲着自己直笑。 “嘿嘿,四大叔,你别怕!这老鬼看着是挺厉害的,但是咱俩也未必真的打不过他!” “我怕个屁!”李斯年白眼一翻,随后脸色一喜,“怎么,听你这意思是你有什么计划了?” “计划嘛我没有!” 一个大喘气差点没把李斯年憋死,李初一看着他的脸色嘿嘿直笑,随后又拍拍他安慰道: “好了好了,你跟着我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我有计划来着?放心,我师父说过天无绝人之路,这办法虽然现在没有,但是打着打着可能就想出来了,你别着急。” 我能不急嘛! 李斯年直翻白眼,心里破口大骂。 他很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一号人,可是仔细想想李初一的话,他不得不承认这小胖子说的还真对,李初一的鬼主意还真都是临时想出来的。 无奈的叹了口气,李斯年感觉自己真算是上了贼船了。皱着眉头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对面传来许群的声音。 “《饮血魔功》——浴血成狂!” 脸色一正,两人赶忙提起兵刃凝神接敌,可是仔细一看却见许家三人并未冲来,而是站在原地酝酿着什么,随后突然每人取出一枚血丹拖在手中。 “好了,办法有了!这三个傻货不信邪,他们敢用那什么血魔法衣小爷我就有法子弄死他们,可能都不用你出手!” 李初一自信满满,许舒阳还在那大呼小叫呢,他没想到许家这三人这么不信邪,竟然还敢以身试法。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有些傻眼,只见许家三人并未像许舒阳那样吞下血丹,而是手掌一合将血丹直接给捏成了粉末洒向天空,之后三人又同时掏出数只瓷瓶往身前一抛,法力催动下瓷瓶顿时炸碎,没了空间法阵的封禁,一股股储存在里面的鲜血顿时瀑涌而出。 李初一不知道这么多血得杀多少人才能取得,离的远远的他虽然一时间还闻不到那血腥味,但光是那漫天血雨的场面就让他紧紧皱起了眉头,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许群看着他的脸色递过一个狞笑,随后脸色一凝说道:“血雾!” 许风许光闻言丝毫不慢,三人手中几个印决瞬间打出,随风洒落的血雨忽然齐齐一滞,在三颗血丹的粉末影响下纷纷炸散,一滴滴血水不断地炸裂飞散,直至形成了一大片浓浓的血雾笼罩住许群三人。 血魔极浓,深处其中的许家三人身形若隐若现,李斯年丈二和尚闹不清他们想干什么,可是李初一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刚来漠北时的那场遭遇战。 “坏了,这老鬼好阴!” 听李初一声音焦急,李斯年眉头一皱:“什么情况?” “《饮血魔功》啊!我当初跟许家那一战的时候,曾听方家有人说过许家的《饮血魔功》可以吞噬他人鲜血增强己身,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若是混战当中却极为厉害,可以说是越战越强!吗的,这老鬼没有混战就自己创造了一个类似的效果,甚至效果更强!那血丹不是为了凝结血魔法衣的,而是为了用其中的怨魂增加血气的狂躁,从而模拟出混战中的疯狂杀意!” 李斯年一听也是脸色大变,他隐约也想起了曾经听人说过许家功法的诡异之处,此时见笼罩着他们的血雾还在不断向外扩散,他心里一片冷然。 “怎么办?你刚才那招还能用吗?能把里面的怨魂唤出来吗?” “不知道。”李初一摇摇头,看着血雾银牙一咬,“不管了,打过才知道!先下手为强,趁他们还没吞噬多少血雾,咱们先干|死一个再说!” 说完长剑一震,李初一闪身冲上,李斯年一脸凝重的紧随其后。 那边厢,许群也是脸色冷然,与李初一一样准备先下手为强,几乎在同一时间说道:“咱们上!小的尽量生擒,老的直接杀了!” 说罢身形一动,三人一起向着李初一冲了过去。 他们一动,以他们为中心整片血雾也随之一动,远远看去就如一团大的惊人的血云似的向着李初一和李斯年压去。 庞大的血云面前,李初一和李斯年宛若蝼蚁。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一章 有意拖延 双方都向着对方急冲,之间的距离急速缩短。李初一和李斯年仿佛两只迅鹰,一头扎进了血云里。 一进血云李初一就皱紧了眉头,无处不在的血雾打在他的法术防护上凝成了一缕缕鲜红的血水,无形的防护气罩顿时露出了形迹,远远看去如同一个巨大的血色鸡蛋,说不出的诡异恶心。 旁边的李斯年也是如此,他一进入血云双眼就蒙上了一层血色,一股股狂乱的杀意难以抑制的从心底里升起,让李斯年直想用力舞动手中的兵刃杀光周围的一切。好在李斯年不是庸手,感觉不对的他第一时间屏气凝神空明己身,这才没有迷失在这狂乱的杀意中。 “小心,这血雾能惑人心神!屏住呼吸,凝定心神!” 听到李斯年的话,李初一点点头没有说话。《道典》气息的保护下他并未受到影响,他只是对这血色的世界感觉一阵阵恶心。更让他恶心的是他心底里的一种感觉。 与视觉上的反感不同,他的心底里竟然有种对周围的一切有种莫名的舒适感,理智上虽然很反感周围的一切,但他的本能却对周围的血雾有种说不出的欢欣雀跃。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就要产生一种吞噬力要将周围的血气吞噬一空,若非李初一强行压制,此时他周围的血雾可能早就被他吞个干净了。 “吗的,小爷不吃人!给我老实点!” 心中暗骂,李初一法力狂转,回手在胸前用力连拍几记。剧痛感淹没了那股想要吞噬血雾的**,李初一精神一振暗暗松了口气。 “怎么了?”李斯年吓了一跳,突然看见李初一的自残举动还以为他被血雾影响了呢。 “没事,我给自己打打气!”揉着胸口李初一随口回道,说罢便不理李斯年,集中精神瞅准许群猛冲过去。 看着李初一的脸色,李斯年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李初一的诡异举动他稍作联想便心有猜测,毕竟初入绿海荒林时群兽夜袭的那晚他可是看见了全过程,既然李初一不想多说那他自然没必要多问。大敌当前,只要这小胖子别迷失了心神就好。 “怎么,连我的血雾都抵御不住吗?”许群冷冷一笑,他也看见了李初一的举动,只不过他以为对方是修为太弱而被血雾影响了心神。 李初一也不解释,只是冷笑着闷头猛冲。 眼见距离许群三人已经不足百丈,他右手横拖长剑,左手剑指向前一指。 “去!” 三道流光应声而出,正是那三道月轮。光是月轮还嫌不够,李初一左手印决连动,一口气打出了十几丈道符紧随其后。 许群目光一凝,随后一声嗤笑。 “雕虫小技!” 笑声中,他伸手隔空虚抓,身前的血雾应势而动凝结成一只血红的大手,对这月轮和道符就一把抓来。 “哼,杀你足够!” 李初一冷声回应,手中印决不变,月轮打头带着一串道符让也不让的直接冲进了血手之中。 一连串爆响声中,血手被炸的重新散作了血雾,而后血雾一阵蠕动,三道精芒乍现,月轮从中一穿而出,朝着许群三人飙射而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许群眉头紧皱。 刚才李初一跟许舒阳对阵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三道月轮有异,此时自己亲自对上他更是心中暗暗吃惊。刚才自己的一记血风吹人人腐吹石石融,就是没有祭炼过的精金被他的血风扫过都能生锈,可是月轮只是被吹飞本身竟然毫发无损,这简直堪比一些品质上乘的飞剑了。刚才这血手也是如此,血丹凝结出的血雾加上他的秘法比刚才的血风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月轮仍是毫发无损的一穿而出继续射来,这让许群皱眉之余又忍不住心中暗喜。 看着李初一背后露出的那一小截剑鞘,许群眼中满是贪婪。他知道这月轮从何而来,暗道等下擒住这小胖子,这剑鞘法宝定会让他们许家实力再增。 许群眼中的贪婪李初一看得一清二楚,心中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李初一笑容更冷。 “老鬼,别眼馋了,先尝尝小爷月轮的滋味吧!” 说话间月轮已经冲到许群眼前,眼见就要打在对方身上时却方向一转,略过伸手欲格的许群冲着许光切了过去。 “怎么又是这鬼东西!”许光心中大恨,赶忙挥棍急挡。“砰砰砰”三声轻响过后,月轮被他统统隔了开来。 挡开月轮许光并未放松警惕,有过经验的他持棍严阵以待。果然,被磕飞的月轮飞出不远后一个旋转,冲着许光继续切来,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许风见状想要帮忙,可是旁边剑风骤起,李斯年舞动着软剑已然杀到,配合着月轮顿时将他和许光一起纳入了自己的剑圈当中。 李斯年善守,一手怪异绝伦的柔剑下许风和许光被牢牢牵制住。许风几次想要冲出却都被挡了回来,想要进攻又被软剑上的力道拖的如入沼泽使不上劲,只能见招拆招困在远处动弹不得。许光倒是能脱身出去,可是被月轮骚扰的他又碰上了李斯年这么个剑法怪异的怪胎,两相逼迫下他看起来有些左支右拙却并无太大危险,只是月轮不要脸的纠缠骚扰和李斯年绵软至极的诡异剑法让他越打越是郁闷,越打越是火大。 许群想帮忙,可是李初一的兽皮长剑已然杀到。小胖子法力虽然浑厚扎实,可是硬碰硬也根本拼不过炼神后期的许群。 不过李初一也不傻,这种情况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踏着游龙剑步的他精气神提至极致,身处势境之中一手《万剑诀》剑法挥洒的淋漓尽致,每时每刻都有数道剑影掠向许群,可是却没有一道与对方的铁骨金扇相交的。 打了半天没碰到一下对方的兵刃,而自己一个躲闪不及身上就会多出一道血痕,许群气得直欲吐血,可心底里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是那些没见识的散修,这一番交手下他已经看出了李初一竟然已经悟入了势境之中。想起之前萨彪想躲却总没躲过的惨相,许群总算知道了那位比自己还要厉害许多的炼神后期高手的委屈与无奈了。 若只是势境也就罢了,修为相差两个小境界之下对方就算砍中也对他造成不了多大伤害,最多是些皮肉伤罢了。可是眼前的小鬼却不然,那附着在剑刃上的紫黑色剑气不知是什么鬼东西,他的护体法力竟然在它面前薄纸一样一捅就破,自从第一下没在意结果被对方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后,许群就再也不敢小瞧对方的剑气了。 “哼,且让你得意一会儿!” 许群怒容满面,可心里却冷笑不已。 论身**剑法他是不如已入势境的李初一,但是他并着急,就连脸上的愤怒也有大半是装出来的。 他在等,等血雾产生效果。他费了那么大劲弄出的这片血雾可不是好看的,一切都是为了他那招“浴血成狂”秘法。 《饮血魔功》里的浴血成狂之法虽然不如血魔法衣那般霸道,但是在这种血气弥漫的环境中效果却是相当可怕的,血气和狂躁的杀意会源源不断的汇集到他的身上,不断的积累下他的实力会越来越强,理论上来说血气足够的情况下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最后甚至敢于道胎一战。李初一虽然厉害,但是显然不需要让他积累出道胎的实力,他只需要慢慢提升至元婴期的水准就足够整治的这小鬼死去活来了。 李初一听过《饮血魔功》的传闻,之前更是亲眼见识过一次。虽然不知道这功法最后到底能让实力产生多大提升,但是他知道拖得越久对他就越不利。 但是许群的修为毕竟摆在那里,若不是虚空气息的奇效,他甚至连与之一战的可能都没有。不敢兵刃相交只能寻隙而攻,李初一有信快速结束战斗也做不来。 对方有意的避闪下,他每次只能在其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有几次许群故意露出大破绽引李初一来攻,若非小胖子势境之中又有道眼相助心生警觉,怕是早就已经着了道了。 就这样,两人你攻我闪你挡我撤的胶着着,场面很是怪异。围观众人也从开始的阵阵惊呼转为了安静,一个个专注的看着李初一和许群,猜测着最后的结果。 至于郝宏伟和李斯年,一个旗鼓相当一个以一对二,打的虽然也很热闹但是并没有什么人关注。在场的没有傻子,谁都知道李斯年的作用就是牵制,真正决定结果的只有一处,那就是李初一这里。 李初一若胜,那么郝宏伟借势扫了许家也没什么。李初一若败,郝宏伟就算再想帮忙,郝家本身也不会让他这个四少爷乱来。 围观的人群某处,柳清明看着场中的李初一心中暗恨,一段时间没见着小鬼的实力似乎更高了。算起来他跟李初一一共只见过三次,可是这三次每次李初一都会让他大吃一惊重新认识一遍,这种提升的速度让柳明清心里说不出的嫉妒。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不敢妄动 想起自己那杳无信音的姐姐,柳明清就忍不住想冲上去帮许家一把将李初一拿下。可是当他余光瞥见不远处微笑而立的那个老者后,柳明清再冲动也只能强行按捺下来。 因为那个老者的存在,柳家一行人从道胎期的护道长老到与他修为差不多的炼神护卫没有一个人敢妄动,一个个对近在咫尺的李初一视若无睹。不光他们,不远处的方家也是如此,得知李初一现了踪迹方家在这里的人几乎全来了,可是看见那老者后全都站在了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那个老者看着慈眉善目的,可是柳明清每次看见他都忍不住心中发寒,特别是那双微微泛白的眸子,柳明清更是不敢与之正视。 他身着郝家的服饰,他的名字柳明清知道,叫做苏全,虽然他总是称自己是郝家的一个老仆,但柳明清可知道这人在郝家中的地位堪比本家长老,比很多外门长老都要高。 他更知道几十年前发生在紫岐山的那场骇人听闻的战斗,此人以一己之力生生屠了正邪两道上百高手,其中不乏名震漠北的成名高手。 自那时起,漠北各个宗族的情报网中就多了一个不可招惹的名字——银眸。 银眸一出,满世皆白。 这是从紫岐山一战幸存者的口中总结出来的一句批语。 柳明清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这位看着慈祥老者是四大宗门都想招揽、各宗各族都不愿招惹的一个厉害人物,这点从他一个人就镇住了柳方两家众人就能看出。 “银眸,你拦在这是什么意思?”柳观澜皱眉问道。 他是柳家此行带队的护道长老,眼见“鸟人”在前却被人拦住,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苏全闻言微微一笑:“道友,我可没有拦你,我只是站在这里看热闹罢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苏全的气机明明锁定在柳家众人身上,小辈们修为低感觉不出来也就罢了,柳观澜可是道胎期的修为,对此自然是一清二楚。方才气机之间暗中交锋,柳观澜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这让他对郝家的这位银眸的实力惊惧不已。 都说眼见为实,虽然只是气机交锋,可是几个回合就能让他大败而回,这人的实力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难道他已经破入渡劫期了?! 惊异的望着苏全,柳观澜想了想自嘲一笑。这里可是寒狱死地,道胎期来了都可能被死地反噬身死道消,渡劫期来了只会引发玄冰寒狱暴动,被玄冰寒狱吞噬死路一条。 都说郝家运气逆天,银眸这么个超绝的人物都心甘情愿的被其纳入门中,若说柳观澜之前还对苏全的实力心存疑虑,现在他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惊讶与赞叹。 可是赞叹归赞叹,他堂堂一个柳家的支脉家主却被郝家一个外姓长老给镇住了,这让他怎么想怎么觉着有些难堪。若是只有他一人也就罢了,可是他身后可是近百个郝家子弟。护卫们和自己这一脉的后辈还好说,嫡脉的几个优秀后辈也在其中,这要是让这些嫡脉少爷们回去一通说道,他这个支脉家主的脸以后还往哪儿搁? 心中气闷,柳观澜扭头向远处望了一眼后又郁气稍舒。 那里是方家众人的所在,见到方家的带队长老也脸色难看,柳观澜自然心情好了很多。他估计方家那位肯定也跟苏全暗中交过手了,否则不会也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处干瞪眼。 反正不是自己一个人难堪就行! 柳观澜这么安慰着自己。 转头看向场中战局,他看着“鸟人”虽然心中暗恨,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小鬼确实是个奇才。炼神初期对上炼神后期能挡上一会儿已经很是难得了,这小鬼却主动进攻,还能打的平分秋色,若不是他手中柳家的血染的太多身上还有柳家想要的情报,柳观澜还真有收他进柳家的心思。 李初一在他眼中就像是年轻时的苏全,若是谁能把他收入门中,将来指不定会有多大惊喜,说他又是一个“银眸”也不是没有可能。 柳观澜如此,方家的带队长老又何尝不是。两人眼神闪烁的盯着李初一琢磨着什么,苏全看在眼里心中暗笑,心道若是他们知道了李初一的来历还有没有胆子收他入宗。 看着李初一,苏全也忍不住有些惊叹。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娃娃时他就感觉不简单,今日亲眼见到他动手,这越境一战的实力还是让有所准备的他给惊到了。之前破解血魔法衣的手段连他都没能看透,这会儿实打实的与许群一战,其法力身手乃至心性都让苏全大点其头。 虽然老辣的他早已看出此战最终的结果只会是李初一落败,许家的浴血成狂之下拖到后面李初一只会被彻底压制,可是苏全还是对李初一满怀期待。冥冥中他有种感觉,感觉这个少年能够再次逆转战局,只是这逆转的手段苏全猜不出看不透,他对此期待不已,他想看看李初一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李初一可不知道这些老家伙的心思,此时的他感觉自己已经快到极限了。 血雾之中激战良久,许群给他的压力越来越大,此时对方身上甚至让他有种面对元婴期修士的感觉。不光是他,旁边的李斯年也是额头见汗,手中软剑一停不停,同时又祭出了两柄飞剑助阵,这才将许风和许光给拖住了。 可是与许群一般,许风许光身上的气势也是越来越盛,李初一默默估算了一下,他感觉如此下去最多再有半炷香的功夫李斯年就撑不住了。 偷眼斜望,那边厢郝宏伟和许千春也打了个旗鼓相当。不知是不是顾忌郝宏伟的身份,许千春并未使用血丹,而郝宏伟也没有动用秘法,两人大开大合,谁都脱不得身。 “你敢有空他顾?小鬼,你真是不知死活啊!” 耳边响起许群冷笑的声音,李初一心神一震,想都不想的侧身一让,铁骨金扇贴着他的衣衫一扫而过,虽然没有碰到他,可是扇子带起的劲风和上面的威压还是让他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 “坏了!” 摸了摸嘴角的血迹,李初一心中一沉。这老鬼之前一直是在示弱,刚才突然加快了节奏这才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感受着对方身上堪比元婴期的气息,李初一心中直骂娘。 自打来了漠北他见到的都是这种人,要不是嗑药发威,要不就是变个怪物,再就是眼前的许群一样,吞血竟然也能吞出个元婴期的实力来。李初一真想问问这些人有没有点他们口中那种“修士的自尊”,打就打吧,你就不能好好打?非要搞这么些“歪门邪道”的法子来强行催生实力,这些人也不怕被副作用的反噬给玩死! 心中愤愤不平,李初一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平有什么用?生死之斗谁不是有什么狠招就用什么,这又不是比武较劲,哪来什么公平不公平! 道理他都懂,他也就是发发牢骚。许群给他的压力本来就很大,这会儿彻底爆发,即便以李初一此时的空明心性都忍不住升起一股无力之感。 耳边闷哼传来,余光一扫却是李斯年吐血飞出。老的示敌以弱,两个小的有样学样,许风许光蓄势良久猛然爆发,顿时撕破了李斯年的剑网阻拦,连李初一的三道月轮都被许光祭出的一个血色光幕给困住了,一时间挣脱不出。 气机感应下,许风许关也是实力大增,气息威压显示其修为整整提升了一个境界。只是与许群的眼神清明不同,许风和许光的眼睛里此时蒙上了一层血色,修为最弱的许风甚至眼中清明渐去,惨白的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满目狰狞满脸疯狂的杀意。 反噬了? 李初一心中微微一松,看来许家的这个嗜血秘法也不是无休止的提升,吞噬血气和杀意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影响神智。 他就说嘛,这世间哪有这般容易的功法,要是真有才怪呢!准备充足的血丹和鲜血催动这个秘法无休止的吞噬下去,一个炼气期的弟子都能获得一身飞升期的实力,这样的秘法不遭雷劈才怪呢! 知道归知道,可这反噬对眼前的战局却丝毫没有帮助。许风和许光就算一起疯了,只要最厉害的许群不疯,那他和李斯年就有败无胜。 可是仔细看了半天,许群清明的眼神让李初一心中满是无奈。看情况这老鬼远远没有达到极限,估计再吞个十斤八斤的血雾都不成问题。 “怎么办?” 李斯年飞过来问道,他心里已经有些毛了。刚才许风和许光突然爆发,若不是他反应快此时早就横尸当场了。 看着狞笑着冲过来的许家三人,李初一心中一动,叹了口气后拍了拍李斯年。 “四大叔,你能拖住那三人一会儿吗?” “你说呢?!”李斯年眼珠子都差点没瞪下来。 光是许风和许光他就已经对付不了了,再加上一个堪比元婴期的许群,李斯年估计自己有一百条命都不够自己花多久的。 “真没办法?你要拖不住咱来只有死路一条!”李初一正色道,脸上没有丝毫玩笑之意。 李斯年见状眼神一闪:“你有办法?” “应该可以!”李初一点点头,“但是需要很长时间!” 眼见三人要不了几息就要杀到身前,李斯年一咬牙狠狠的点了点头。 “行!老子拼了!李初一,你要是耍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放心,我从不耍人!” 李初一用力点点头,随后展颜一笑。 “四大叔,你要真变成鬼了也不要紧,我让紫鸢姐姐收你为徒,到时候你修鬼道一样成仙做祖!” “滚!老子要活着做酒中仙,老子才不做酒中鬼呢!” 怒骂声中,李斯年掏出一把符箓闪身迎上。 正文 地四百六十三章 血色牢笼 “凭你也敢拦我?!” 许群怒笑,双掌虚合往前一推,翻涌的血雾顿时凝聚出一双十几丈高的血色据掌冲着李斯年一把拍下。 “死吧,血魔手印!” 狞笑声中,血色巨掌似缓实急的顷刻而至,猛烈的劲风裹挟着淋淋血雾当先而至,吹得李斯年长发乱舞脸皮都被被刮得有些变形。 “金刚伏魔环!” 宝贝符箓毫不犹豫的祭出,三道明黄色的金刚伏魔环骤然出现将李斯年套在里面牢牢护住。缓了口气的李斯年丝毫不停,双手连连舞动,一张张符箓不断打出,一种种效果迥异的法术不断出现在他的身旁将他挡住。有了钱的他这段日子着实收了不少符箓和法宝,本来是为进入玄冰寒狱准备的,没成想寒狱还没进去,这些个符箓倒是先在门口给用上了。 血掌威力无穷,可是李斯年的符箓也不少,或攻或守的各种法术一窝蜂的扑挡拦截下,血掌被层层削弱,未等临近李斯年身边便已消散一空。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郝宏伟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李斯年这一下肯定要吃亏呢。看着李斯年身前五光十色的一张张符箓,大胖子心中暗笑,暗道还好之前半卖半送的给这老不死的整了这么些保命的玩意儿,否则今天这老不死的可能真要两腿一蹬交代在这里了呢。 与郝宏伟不同,许群看到这一幕脸色一怒,一个李初一也就罢了,现在连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杂鱼都能挡住他一记杀手,这让已经开始受到秘法影响的许群无比的愤怒与难堪。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许群只是依靠秘法吞噬血雾中的血气和狂躁杀意而将自己的实力强行提升到堪比元婴期的境界,可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元婴期,没有发生质变的法力下他的法术只是空有元婴期的威力却无元婴期的神异,其本质还是一个炼神期的法术罢了,只不过威力大的超乎想象。李斯年的符箓也不简单,不要钱的一顿猛撒后其防御力度也高的吓人,因此能够挡下血掌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人精一样的许群也不例外。换做平时他虽然意外却不会放在心上,可是此时已经开始受到反噬影响的他理智渐渐落于下风,见李斯年挡下自己自信满满的一记后心中唯有怒火与屈辱,本来还算清明的眼睛不知何时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双目一转,他狠狠的盯上了李斯年。 “老夫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厉吼声中,神智已经有些模糊的许风下意识的也跟着吼了一声,吼声非人好似野兽,旁边的许光心中一凛,赶忙身形一顿将其拉住。 “许风,醒醒!抱元守一,心滤杂尘!你要控制住那股狂乱杀意,不要被它所左右!” 许风眼现挣扎,狰狞的脸色渐渐放缓。许光心中一缓,可还没等他松口气,身前的许群一声怒吼气势再盛,气息所激下许风刚刚有些清明的眼神再次涌满狂乱之意,赤红着双眼如同野兽一样嘶吼起来。 “群叔,许风撑不住了,他要被杀意反噬了!”许光大急,赶忙招呼前方的许群。 许群回头望了一眼,淡红色的眼中满满的杀意让许光望见都不由的呼吸一滞,后面刚要脱口而出的话顿时吞到了肚子里。好在许群虽受影响但理智未失,见许风神智模糊他点了点头。 “你带着风儿先退回去,抓那个小鬼我一人足矣!” 说罢一转身继续全冲,独留许光拉着不停挣扎的许风留在远处。 听到许群的话,许光如蒙大赦,自家的秘法他当然很清楚,一旦遭到反噬迷了心神会发生什么他更是心知肚明。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许群眼中冲着自己二人闪过一丝杀意,好在许群理智尚在没有动手,但许群却已经浑身冷汗,心底里满是骇然。 许家的《饮血魔功》极为不凡,可是这“浴血成狂”的秘法反噬也是霸道异常。一旦心神被杀意左右的话整个人都会变得六亲不认,心里除了杀光一起以血染天的狂暴杀意外再无他念。更可怕的是,这股狂暴的杀意还会融合进周围的血气当中影响他人,最终整个战场内的人都会被波及变成只懂厮杀的人形凶兽。除非施法者彻底死绝或是血气消散一空,否则波及范围内的人根本停不下来。 拉着许风向外疾退,许光心里满是担忧。打到这会儿柳家仍未出手已经出乎许家之前的预料,若是许群再迷了心神误伤了他人,到时候引起众怒的话,他们许家可就麻烦了。 许千春自然也这点,但是抽空瞧了几眼许群的神色,他心中一松并不怎么担心。许群的修为他清楚的狠,许群的心性心境他更是心知肚明。眼前许群虽然开始受到反噬,但按照许千春的估计他再撑个一时半刻还是没有问题的。现在许群的气息威压已经攀至元婴初期顶峰,李初一和李斯年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的,在许群心智彻底迷失前肯定能将其拿下。 回头望了眼身前的郝宏伟,许千春一脸冷笑。他只要拖住这位郝四爷,那么李初一就一定是他们许家的囊中之物。只要抓住了那个小鬼,到时候不论柳家出不出面,他们许家都是稳赚不赔的。李初一的宝贝之多许群看出来了许千春自然也看见了,对于李初一自身的“价值”,许千春可是眼热的劲呢。 相距十丈挪腾对轰,一张张符箓不要钱的往外狂扔,一件件法宝在眼前灰飞烟灭,李斯年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李初一是个穷鬼,李斯年也好不到哪去。穷怕了的他此时好不容易一夜暴富,第一时间就赖着郝宏伟淘换着大件小件的法宝符箓。本来以为玄冰寒狱抱着郝宏伟的大腿,这些个宝贝应该耗损不了多少,余下的足够他用好多好多年了,谁知道这玄冰寒狱的门还没进去,在门口自己的这些宝贝就已经被消耗大半了。 看着许群,李斯年满心愤恨却又满心无奈。许家的功法确实太恶心人了,这老鬼越打越强,他符箓法宝消耗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眼瞅着自己很是喜欢的一个酒壶形法宝在眼前炸成细粉,李斯年终于忍不住了,回头冲着李初一一声大吼。 “小胖子,你他吗好了没有?!” 李初一并未做声,仍是在原地比比划划,一张张道符不停地祭出虚立身前,不知在准备些什么。 李斯年无奈,见他施法也不敢打扰,吐了口血痰回首再上。可是刚一回头,眼角余光金芒一闪,李斯年赶忙挥剑一格同时把头一低。手中巨震传来,软剑“嗡”的一声脱手飞出,李斯年整个人飞射而出,被许群一扇给扇的翻滚而出。 浑身剧痛,李斯年真想往地上一躺不再动弹了。可是余光一扫见到许群一跃而过冲着李初一杀了过去,他一咬牙起身再上,半空中招回被震飞的软剑合身杀去。 “老杂碎,吃你爷爷一剑!” 许群身形一顿,回头看着李斯年满眼冷然。这不知哪冒出来的小杂鱼满嘴的秽语,此时心魔反噬的许群哪里能够忍他。 铁骨金扇都不动手,许群空余的左手直接随后一拍正中软剑,巨震传来软剑差点再次脱手,有了准备的李斯年死命的握住剑柄,自己却被反震力震的再次吐血倒飞。 震退了李斯年许群并未冲向李初一,而是站在远处杀气腾腾的望着李斯年。 “我不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可是你的嘴这么脏,老夫着实听不下去了,老夫决定要替你洗刷一番!血色牢笼,封!” 言罢左手虚握猛力一抓,刚刚止住身形的李斯年顿时感觉身周有意,左右一看却见血雾再凝化成六面血墙上下左右的冲着他合拢而来,显然是要将他封在里面给活活挤死。 李斯年心头一颤,他是成功的转移了许群的注意力,但是这老鬼却将满腔杀意都冲准了自己,这让李斯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眼见血墙就要合围,李斯年不敢犹豫,身形一动就冲着一个缝隙钻了过去,想要趁着合拢前冲出去。可是血墙不是死物,在许群的控制下他一动血墙也跟着挪动,李斯年左突右冲就是寻不到出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血墙合拢形成一个正方体的牢笼将他牢牢关住,随后六面墙体继续缩进要将他活活挤碎。 “李斯年!卧槽,老不死的你别死啊!” 大胖子焦急大吼,可是却被许千春牢牢牵制住脱身不得,只能干看着怒吼连连。李初一见李斯年遇险也心焦不已,但是他的道法还未施展完毕,此时若动只会前功尽弃,就算救下了李斯年他俩还是死路一条。 郝宏伟见状顿时扭头冲着场边一声大吼:“幼潇,救人!你个死丫头片子如果再不出手,老子跟你没完!” 阿福焦急的眼神中,郝幼潇一阵挣扎,最后一咬牙点了点头。她回想了半天越想越感觉临别时郝宏壮对她的嘱托是话里有话,现在郝宏伟都这么说了,她要是再不动手救人怕是自己这位四哥真的会跟自己决裂。 阿福见她点头心中一喜,摩拳擦掌的正要冲上去救人,却被一道冲天而起的剑光惊在了原地。 看不清里面的血色牢笼中,一道如有实质的剑芒冲天而起,如贯环宇的它刺穿牢笼后微微一顿骤然一散,如绽莲般四散而下,顿时将血色牢笼切成了薄片,仔细看去每片的厚度都是惊人的相等。 被切成片的血色牢笼维持了短短的一瞬后猛然散开,露出了衣衫破烂满身血迹的李斯年傲立当中。 “老杂碎,想杀你爷爷?我呸!” 正文 第四百六十四章 四海归一 血雨漫天,傲立血空,李斯年仗剑独立,软剑斜指身侧微微轻颤,端的是霸气威武,可惜被疼的呲牙咧嘴的脸有些破坏他的气场。 可即便这样,一众围观者仍被震在当场,连对他很熟悉的郝宏伟都有些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藏拙,这么厉害的杀招竟然从来没有显露过。 “小混球,你他吗好了没?老子命都快搭上了,你要是再不完事儿明年的今天你就给我烧纸吧!”李斯年暗中传音,他是真快撑不住了。 “快了,再忍忍!”李初一专注一处,半天才传音回应。 “忍个屁!这他吗又不是憋屎憋尿,你来忍个试试!” 李斯年破口大骂,可是李初一专心致志根本都不理他,李斯年无奈,只能继续保持着自己的威武形象,暗道趁现在气势盛,能镇住对面的老杂碎是一会儿算一会儿。 可惜他算盘打得响,许群却不接茬。 看着李斯年,他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你不错!能跟这小鬼做朋友,果然有两把刷子!” 得到这句夸赞,李斯年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还没等他想好,许群的下一句话却差点把他给逼哭了。 “为了感谢你给我的惊讶,我下一招决定使出全力。”许群淡淡的道。 老子不用你谢! 李斯年心中大骂,嘴上则随着现在的气势傲然一笑,眉头一挑问道:“那下一招我还是接下了,你就收手了呗?” 猥琐的话语跟傲然的脸色混杂在一起,便是许群也忍不住嘴角一抽有些无奈。 摇摇头,他轻声笑道:“呵呵,本以为你是故意污言秽语的激怒我,没想到原来你是个真小人!” 李斯年满不在乎的点点头:“嗯嗯,我是真小人,你是真大人,你就说我接下的话你收不收手吧!” 一脸狞笑的看着李斯年,许群轻声道:“呵呵,咱俩不死不休!” 吗的!这老犊子!怎么不跟套路走?!有没有点高手的自觉?! 李斯年心中直翻白眼,他感觉今天自己可能真要交代在这里了。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临死前留点遗言啥的,比如跟李初一说一句“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之类的话,耳边突闻衣衫猎猎之声,郝幼潇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 “道友住手,且听我一言!” 余光一扫,确实郝幼潇带着阿福往这边赶来。之前这丫头坐壁旁观李斯年心中是颇有微词的,此时见两人总算出手,他满肚子的怨言顿时消散一空。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丫头只要能救了老子,以后他就是我姑奶奶! 心中这般想着,李斯年暗暗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眼前血芒一闪,凝目一望许群早已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赫然出现在他身侧丈许之处。 “卧槽,你个老王八蛋偷袭!” 李斯年大骂,赶忙飞身退开。可是许群修为本就远高于他,秘法之下一身实力更是堪比元婴,慢了半拍的李斯年哪里躲得过,匆忙间只能将金刚伏魔环三环一聚往前一挡。铁骨金扇猛然挥过,打在金刚伏魔环上发出刺耳的金鸣声,李斯年被震的双眼发黑耳中嗡鸣一片,整个人给巨大的力道给打的翻飞而出吐血不止。 停住身形四下一顾,金刚伏魔环已然消失不见,那张伴随了他很久救了他不知多少次的符箓彻底的飞灰湮灭。李斯年心中伤感,可根本来不及心疼,耳边劲风声起,一道血影呼啸而至,却是许群毫不停顿的继续追杀过来。 吗的,这老鬼铁了心要杀我! 李斯年心中大恨,他看出许群是铁了心要赶在郝幼潇和阿福来到之前杀了他。 “道友,我的话你没听到吗?!” 郝幼潇脸色转冷,她没想到许群竟然悍然动手一点面子不给。 许群看都不看他,随口冷笑道:“哼哼,丫头,你以为你是谁?郝四爷我可以给他面子,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郝幼潇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虽然论身份她确实不如本宗嫡出的郝宏伟尊贵,但论修为身手才学智慧她可是丝毫不比任何人差,她的名声可是她自己一手打出来的。若说之前出手是因为郝宏壮的话和郝宏伟的要求,那么此时动手则是因为她动了真怒,她心里闪过千万种方法要将这个羞辱她的许家老鬼整治的生死不能。 阿福见她脸若寒霜也有些懦弱寒蝉,他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是动了真怒了。别看自己这个姐姐平日里喜笑颜开的很好说话的样子,可是一旦发怒那可是相当可怕的,这点看看自己那可怜的四哥就知道了,大冷天的在雪地里滚了半个月的雪澡,现在一提雪他脸皮子都抽抽。 家姐受辱他这个当弟弟的自然不能干看着,阿福法力狂催,风驰电掣的冲着许群冲去。可是冲到半道眼神人影一闪,确实许光带着神智还有些模糊的许风赶来拦阻。 “给我滚开!” 郝幼潇抢先出手,看似小家碧玉的她其实也是个暴脾气,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呢,许光敢来拦她她自然不会手软。 一根捣药用的石臼出现在她手中,随着她高举头顶猛然下挥的过程越变越大,从原来的一掌多长直至变成了近人高的一根大石头棒子,带着呼啸的闷音一路砸向了许光。 “郝家小姐,暂且冷静一下吧!” 许光毫不惊慌,手中长棍悍然迎上,只是棍棒相交他的脸色陡然一变。 “好大的怪力!” 招式急变力道一收,长棍改格为引顺着石棒一侧连续侧击,引着下落的力道一偏将石棒引了开去。 “再来!” 郝幼潇一声冷喝,打偏的石臼骤然一停方向一变继续朝着许光追来,看着就知道分量极重的石臼在她手中宛若无物一般说停就停说变就变,便是秘法加身的许光看的也是眉角一跳嘴角一抽。 这丫头到底是不是个女人!怎么这么大的力量! 许光有些被惊到了,眼见石臼追来,他赶忙长棍一引,如法炮制的继续旁敲侧击,引偏石臼的轨迹。 刚才只是微微一触他的长棍就差点脱手,他可不敢再跟那根吓人的石臼正面硬碰,那是自找罪受。 旁边,许风和阿福也乒乒乓乓的打成一片,阿福修为高出许风几分,但许风秘法加身实力暴增,虽然出了血雾的范围可是暴增的实力还一时未散,神智模糊下他又格外的嗜血和狂躁,悍不畏死的疯狂打法逼的阿福有些束手束脚,一时间竟然隐隐的被压制住了。 看着眼前的许风,阿福心中凛然,他总算知道许家之人为什么被人称为疯狗了。 眼见郝幼潇和阿福被阻,郝宏伟大急,李斯年更是无语泪奔。拼尽九牛二虎之力疯狂躲闪,可是身处血雾中的许群一身实力每时每刻都在增长,李斯年身上的宝贝都快用干净了,躲闪的越来越难。 “还要多久?!” 李斯年传音大吼,李初一要是再不整完,那他就会被许群给彻底整完了。 “马上!” 李初一也很焦急,但是越焦急他越要冷静,此时他的身周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道符给围满了,连他的身形都快看不到了。一张张道符隐隐闪烁着各色光芒,李初一身处其中满头是汗。这要一个不慎出现失误,那可就不是失败了那么简单了,这密密麻麻的道符能把他给当场炸死,烂葫芦都不一定保得住他。 “吗的,老子最多还有一剑之力!一剑之后你要还不完事儿,明年的今天你就给我烧纸吧!” 说罢李斯年扔出一面玉盾,玉盾刚刚展开变大就被随之而来的许群给一掌拍碎。借着被玉盾削弱了大半的掌风之力,李斯年顺势飞退,一边退一边紧闭双眼,软剑随意的拖在身边不知在做些什么。 “闭目等死?很明智!” 许群冷笑一声,铁骨金扇猛然一合成棍,随后法力一催血气凝来,在铁棍两头凝出两段血色枪头,一杆血光淋淋的两头枪赫然出现。 持着两头枪,许群身形一动急速冲上。心里恨急了李斯年的他不想用铁扇将其一把拍碎,他要用这两头枪沿着李斯年的脊椎龙骨一穿而过。两头枪上的血气可以保证李斯年一时不得就死,他可以一边折磨这个混蛋一边源源不断的榨取他的鲜血,等折磨够了再将其炼成血丹,永世不得超生。 臆想着折磨李斯年的快|感,许群嘴角的狞笑有些扭曲。可是就在他冲到李斯年近前时,却见对方突然双眼圆睁,里面的瞳孔一片涣散没有焦距。 “东海西洋,南河北江,源发虚处,归于吾浜。” 喃喃之语中,四周凭空出现了数道灵气洪流,涛奔浪涌之势向着李斯年汹涌而来。这些灵气散发着浓重的水气,涌到李斯年身上后一贯而入,就像是涌入了一个无底洞一般消失不见。随着灵气越灌越多,李斯年的气势也极速攀升,片刻间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已然堪比元婴期了,比之许群虽然还差了少许,但也相差不多。 “装神弄鬼,杀了你再说!” 许群心里也有些发毛,老辣的他毫不犹豫的决定趁着李斯年气势未至顶峰先下杀手。李斯年在他眼中太诡异了,他怕对方也有跟他类似的秘法,一个不慎阴沟里翻船可不是他想见到的。 就在两头枪一端的枪头就要刺入李斯年心脏的时候,后者涣散的瞳孔骤然紧缩成针,一声响亮的清喝响彻云霄。 “《归一道》归一剑诀——四海归一!”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五章 狂喜的许群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下一刻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从李斯年身上猛然爆开,两头枪枪此道李斯年皮肤三寸之处就再也无法贴近半分,一股柔和却不容置疑的力量将血色枪头牢牢固住。 “什么?!” 许群惊讶无比,他没想到李斯年竟然能瞬间显现出如此强大的实力,仅凭气势就让他的枪尖不得存进。正当他准备回枪蓄力再次猛攻时,却见李斯年持剑的右手微微一颤缓缓地抬了起来。 软剑在李斯年的手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形高举头顶,原本雪亮的剑身此时竟然清澈透明,仿佛铸就剑身的不是金属而是水晶,甚至连水晶也不准确。看着清澈透明的剑身上偶尔荡起的涟漪和波光,许群越看越觉着它更像是 水?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下一刻软剑上荡起的浓烈水气顿时证实了他的猜测。他不知道李斯年是怎么让一把精铁祭炼成的软剑变作柔水的,他只知道这浓重的水气让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些刺痛,本能的直觉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混蛋!” 许群毫不犹豫的闪身后撤,修士的直觉本能很多时候都比理智的思考来的快而准确。就在他身形方动还未退出几尺的时候,涌向李斯年的灵气洪流突然消失,李斯年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不健康的嫣红,气势凝聚到了顶点的他浑身一颤,举剑的右手骤然落下。 软剑在李斯年的控制下下落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可是正对软剑的许群却满脸惊骇,那柄正在下落的美丽软剑给他的感觉如同怒海狂涛一般,让他恍惚中感觉自己根本不是在寂静雪原的寒狱死地,而是在远离大陆的无尽之海中苦苦挣扎。 “该死!这是什么鬼剑法!” 许群慌了。 开展以来他虽然屡次吃惊,但惊慌之感这还是第一次升起。就如同李斯年喃喃自语的口诀一般,整个人界的江河湖海仿佛都被李斯年给召集了过来纳于一剑之中,软剑下落开始许群的耳边就已经隐隐响起怒涛狂涌的嘶吼,等到软剑平举直指向他的时候,水气弥漫的庞大剑气轰然袭来。 身处风口浪尖,许群的眼前再也看不到半点血雾的腥红,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湛蓝。湛蓝也不是全然一色,而是有深有浅明暗不一。深处之蓝近乎墨,浅处之蓝淡若青,许群从来没有去过深海,但他冥冥中就是知道这幅奇幻的美景就是属于深海之中独有。这景色让他如痴如醉,他茫然四顾,心里发疯的想要探究一下这梦幻般的瑰丽色彩中到底有什么奥秘。 如果能永远沉浸在这里,那该多好啊! 这种想法在许群心中一经滋生便一发不可收拾,宛如蛛丝一般牢牢地黏住了他的每一份心神,并且一层层的裹上去要让他的心神彻底沉沦。眼见许群眼中的清明之色越来越淡,这时一道血气突然出现,狂躁的杀意冷水泼身一般激的他整个人一个激灵,眼神一颤,他终于重新清醒了过来。 “该死,竟然还能惑人心智!” 许群心中大骇,连他都不知不觉中差点着道,李斯年这剑法简直太诡异了。 清醒过来的他第一眼就看见已经离自己不足丈许的庞大剑气,剑气匹练凝实无比如有实质,劈开了沿途的血雾驱走了一路的空气,怒涛的轰鸣裹挟着刺耳的破风声迫人心神。 方才的恍惚已经错过了最后的躲避时间,许群无奈只能正面相迎。强行凝定心神,他在身上连拍数下,疯狂运转的丹田让急速流动的法力扯得他浑身经脉剧痛,同样也让他的身体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扯力,血雾被扯成一条条腥红的洪流顺着他身上各处穴道汹涌而入,数十丈内的血雾顷刻间便被他吞噬一空。 双掌合十用力一对,数十道印决瞬间打出,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剑气匹练,许群的嘴角露出疯狂的狞笑。 “《饮血魔功》——血魔法身,现!” 轰! 湛蓝的剑气和血气满身的许群悍然相撞,爆响声推挤着空气泛着层层涟漪向着周围扩散开去。一些修为不足的围观者第一时间就被爆响声震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而他们旁边的同门亲友则一把拉住他们,纷纷脸色狂变的往后疾撤。 郝宏伟和许千春脸色大变,不约而同的停手向外猛撤,其他有高手护道的宗族子弟则被脸色难看的护道者在身前布下种种秘法保护起来,一个个躲在防护法术后面满脸惊悚的看着爆炸的中心。 此刻之前,任谁都没想到名不见经传的李斯年竟然会有这种手段,要说他是哪家的客卿门徒那还好说,偏偏这家伙就是个散修。想想家中长辈们时常念叨的“乡村野里有高人”,以前他们还对这句俚语微微一笑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今天过后他们若是在遇着看似好欺负的散修,该怎么做他们也得好好三思一番了。 欺负归欺负,但是一定得先打听清楚,千万不能惹到李斯年这种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相比于他们能躲能闪的,李初一就可怜多了。周围满满当当的都是道符,处在关键时刻的李初一连神都不敢分,哪里还能躲? 好在丹阳子留下的那副画卷被他喂养的不错,眼见自己这个食主遇到危险不能脱身,画卷不请自动飞射到李初一身前,画轴滚动卷面展开,墨迹流转间画像上中年文士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动掐出了一个印决,一道道烈火从画面上猛然窜出,在第一波音浪波及前化作了一堵火焰帷幕将李初一牢牢地挡在了后面。 音浪混杂着水气和血气迎面扑来,火焰帷幕与之相交后顿时发出了“嗤嗤”作响声,水气和血气被炙热的高温蒸发的一干二净,音浪激起劲风虽然猛烈,但只是余波的它们只让火焰帷幕剧烈的波涌了一会儿便消散一空。 余波只维持了短短几息便消散一空,在它消失的瞬间火焰帷幕也跟着骤然消失,画像上中年文士的手也重新放开做自然虚握状随意的负在身后。纸张敛动顺着画轴重新卷起,在李初一面前颤了颤后便重新飞到李初一背上沉寂下来。 李初一不知道这画卷今天吃错什么东西了竟然打发善心,不过它能主动护主李初一还是很开心的,要知道刚才那一刻他都想直接放弃把这未完成的法术随手一扔掉头就跑呢。画卷抖的那几下李初一知道是在邀功,换做以前他肯定要腹诽一番,可是看在今天它这么懂事的份儿上李初一决定事后一定好好弥补他。 何况刚才的一幕他都看见了,画卷看似威风凛凛挡的轻而易举,可是重新收拢后那微微泛黄的纸面以及灵光暗淡的卷轴都让他知道刚才那一下对它的消耗其实相当剧烈。虽说这画卷平时吃得最多干的最少,可是富裕的情况下李初一可不想饿着它,关键时刻能来这么一下也算不错了。 余波散尽,场中渐渐重新清明。众人举目望去,只见李斯年和许群已经分开了,两人遥遥相对,均是衣衫褴褛。 李斯年面无血色,外面的宽袍几乎碎了个干净,只剩下几缕布条挂在身上,里面除了那件李初一都觉着眼馋的软甲完好无损外其他的也是破烂不堪,连靴子都少了一只,另一只也只剩个鞋筒,鞋底已经不见了。鲜血顺着他的毛孔不断地向外渗出,他整个人都成了一个血人,除了苍白的脸蛋还算干净,其他地方满是血迹。 往他的身侧看去,李斯年持剑的右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胳膊上布满了一道道血紫色的痕迹,那是暴突出来的血管和青筋。手中的软剑只剩下了一个剑柄,剑身早已不知去向,不知是蓄势中被招引的灵气给湮灭了,还是在那道湛蓝的剑气中碎裂了。 他对面,许群也好不到哪去。 身上快要攀至元婴中期的气势消散了大半,虽然仍有元婴之势,但却让人感觉虚浮无比。一道剑痕自左肩横贯右腿,深深的血口下隐隐能看到森森白骨和脏器。若非许群是个修士还是个功至炼神的修士,光是这道伤就能让他横死当场,结丹期以下估计都没有命活。 血气凝结的两头枪早已消失不见,重新展开的铁骨金扇上裂纹满布,扇面都被削去了小半截,看上去仿佛轻轻一扇扇子就会彻底碎裂一般。 吐了口血沫,许群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扇子,见伴随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兵刃成了如今这幅惨状,他忍不住一阵心疼。 抬手沿着剑痕轻轻摸了摸,许群心有余悸。若不是刚才他及时醒过神来,并且拼死祭出了他还无法控制的血魔法身,此时的他恐怕已经灰飞湮灭了。 血魔法身是比血魔法衣还要厉害的秘法,对修为和心境的要求也高出很多,匆忙间他只能硬着头皮祭出了一小部分,仅仅将自己的前身化成血魔法身就已经是极限了。 可是风险大效果也确实拔群,许群此时看上去剑伤贯身凄惨无比,其实李斯年那一剑的威力已经被血魔法身挡下了大半,他胸前的巨大创口只不过是皮外伤罢了。相比胸前的剑伤,血魔法身的反噬力却更让心惊。此时他体内血气翻涌,一股股难以抑制的狂躁杀意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识海妄图霸占他的神魂,许群拼命克制,但依然快要忍不住了。 浑身颤抖着,许群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血红,可是看向李斯年时却满是震惊和狂喜。 “《归一道》!呵呵,《归一道》!《归一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群放声狂笑,嘴里反复的念叨着李斯年的功法,脸上满是贪婪。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六章 前朝余孽 之前激战方酣,李斯年突出奇招一时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此时被许群这么一念叨,有心思灵敏者微一思索,顿时也是满脸震惊的看着李斯年,随即震惊化为狂喜,以及满满的贪婪。 “他刚才用的是《归一道》!” “四海归一剑,一剑荡九霄!没错,是四海剑圣的归一剑诀,他用的绝对是《归一道》!别的功法是御使不了归一剑诀的!” “他善用软剑,剑法绵软悠长循环不息,正与典籍上记载的天泽皇朝镇国神功《归一道》心法的意境表现相合!而刚才那一剑水气如此浓重,凭他的修为不可能用的出来,他肯定是他身上的软甲!那是九漓战袍里的软甲!他是前朝余孽!” “不但是前朝余孽,而且还是身具天泽皇族嫡出血脉的皇子!若非有天泽皇族血脉,他不可能被九漓软甲认主,更不可能传承有《归一道》!” “前朝余孽!竟然还是个皇子?!没想到大衍追杀了这么多年还有残留,更没想到他还身怀此种奇宝!如今被老子撞到了,简直是天赐良缘,哈哈哈哈哈哈!” “滚开,那是老夫的!凭你也敢染指?哼!‘ “你!你当老子怕你?!宝物有缘者得之,有种你这老匹夫就跟你家爷爷争争看!” 狂喜声叫骂声不绝于耳,相同的是所有人都眼色贪婪的望着李斯年,那目光简直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李斯年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局面,从这些人口中他就听懂了一个《归一道》和四海剑圣,前者是他秘修的功法,后者则是传说中的一位盖世人物,连大衍皇朝都奈何他不得。至于什么“前朝余孽”“九漓战袍”他是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云,甚至直到今日才从这些人口中得知四海剑圣所用的剑法与自己的剑法竟然一样,他原本还以为只是名字相同罢了。 听是没听明白,可是从这些人的脸色上看李斯年可是知道自己怕是有大麻烦了。想起过世的老父临终前百般叮嘱他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显露本身绝学,李斯年原本还以为父亲是让他低调做人不要惹祸上身,此时看来他隐隐觉得自己身上可能还真有什么大秘密。 前朝余孽? 皇族血脉? 卧槽,那老子不就是个皇子了? 李斯年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有这层身份,哪怕他的皇朝已经覆灭、他的皇族也仅剩他一人了,他还是忍不住暗暗自喜,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 心里的得意只维持了短短一瞬,紧随而来的便是满满的惶恐。 大衍追杀多年的前朝余孽,天泽皇朝的镇国功法《归一道》在身,还有那个什么九漓战袍一部分的九漓软甲,李斯年怎么想怎么觉着自己很像一个人。 扭头看了眼专心施法却仍忍不住偷瞧自己几眼的李初一,两人眼神一碰,看着小胖子眼中的幸灾乐祸,李斯年只想哭。 吗的,老子这么算起来不就跟这小胖子一样了吗? 虽然宝贝没人家多,但是比小胖子多了层前朝皇子的身份。两相比较下,这皇子身份比什么都致命! 这要是让大衍皇朝知道了,皇帝老儿会不会御驾亲征李斯年不知道,但是大衍四将估计至少得出动一个,其余的各路高手会来多少更是不知道了。不冲别的,就冲他身上的九漓软甲和《归一道》,这些人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这是往远了说,往近了说,眼前这一关怎么过李斯年想想都觉着心中绝望。 身前的许群已经笑得快抽筋了,周围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更是让李斯年如坐针毡。最让他害怕的是其余宗族子弟和散修高手也就罢了,统治漠北的四大超级宗门也不知何时来到了场外。看着四宗分立四方默默凝望着自己,李斯年浑身直哆嗦,这下子就是郝家出面恐怕都救不了他了。 想到郝家,李斯年目光一转扫视一圈,他发现除郝宏伟外其余郝家众人都看着自己眼神灼热,显然也是动了心思。李斯年心中一苦,这下子郝家也没什么指望了,他们就算出面保下自己那也是为了榨取自己身上的秘密,整个郝家除了郝宏伟外没有一个会放过他的。 “许群,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抓住他!哪怕那个小鬼跑了,这个散修你也一定不能放过!” 许千春一声大喊,身形一动就想冲过来相助,却被早有准备的郝宏伟一把拦下。 看着郝宏伟,许千春怒道:“郝老四,你们郝家想吃独食?”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着郝家脸色不善了。郝家众人则纷纷色变,想起郝宏伟一直以来的举动,连郝家人自己都以为自家四少爷是早知此事,因此才有意相互。 “阿福,全力出手,干掉这两人咱们过去护住李道友!”郝幼潇神色凛然,她以为这就是郝二爷嘱托中的话外音。 郝安喜和郝燕彬也是如此,虽然有些着恼宗家四少爷这种事情都不提前相告,但想想此事之重大,换做他们也会如此。此时见旁人脸色不善,他俩自然不能再作壁上观,两人齐齐招呼自己的手下飞身而出,他们要将李斯年安安全全的给“保护”下来。 郝宏伟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打算,虽然当李斯年是真朋友的他并没有什么歪想,但是自家人怎么想他就控制不了了,他甚至已经预料到郝家上层知道此事后的反应,怕是他的族长亲爹都拦不住。 但此一时彼一时,将来怎样那都是后话,能过了眼前这关才是主要的。眼见郝家众人齐动纷纷赶来,郝宏伟也不拦阻,他要的就是先将李斯年和李初一个救下来再说。 “快,一定要保护好李斯年!全叔,带人拦住预谋不轨者!老不死的是我朋友,谁敢动他就是跟我郝老四过不去,四爷我跟他不死不休!” 郝宏伟的喊声回荡四周,换成其他时候众人还真得掂量掂量,但是这时候管你是谁,就是大衍皇帝来了他们也得争一争。 李斯年身上的可不是一般的法宝神功,那可是大衍皇朝之前统治者人界大陆的天泽皇朝的镇国之宝! 九漓软甲也就罢了,那《归一道》可是一国的镇国神功,是可以跟大衍皇朝的《皇道决》、太虚宫的《太虚道》一争长短的盖世神功! 有了它,一飞冲天指日可待,称霸一方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再不济拿他去大衍皇朝邀功,混个一官半职的飞黄腾达也是个极好的选择。 至宝无价,神功更无价!《归一道》李斯年知道的全不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只要他知道,就有得到的希望,一切才有可能。 人群中越来越骚乱,不知谁先动了,仿佛吹响了冲锋的号角一样,所有人都动了。 有家族门派的自行结成各种阵型抱团冲上,散修们势单力薄却也不傻,寻着熟悉之人几人联合一起悍然冲上。四大宗族自然毫不落后,衣衫敛动间也加入了冲锋的序列,身为超级宗门的他们所修功法都是顶级的,结成的阵法阵型更是有理有章,一冲之下顿时将许多人给挤的翻飞出去。 面对如此多的修士,郝家众人脸色难看,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死命拦阻。好在冲锋的人虽然多但却成分混杂,里面有夺宝心切的或是明知自己跟宝贝有缘无分的都纷纷向着旁边之人下手,场中一片混乱。 郝家众人拦着人群,人群里又因各种原因自己发生内斗打成一片,乱战一片的场景让李斯年汗都下来了,他总算知道李初一当初是何等的心情了。 眼见战团虽乱却仍在不断向自己靠近,李斯年慌乱之下就想把腿跑掉,可是环顾一周后他泪眼汪汪,周围满满当当的都是人,没人的地方又是迷阵镇守他不敢去,看来看去走哪都是个死。 “老老实实投降,我许家保证保你一命!只要你点头同意加入我许家,我许家众人就是拼了性命也会保你出去!” 不远处的许群劝降,李斯年听的直翻白眼。 “信你才有鬼!” 他就算真投降也不会找许家,这里家族宗门这么多,他若有投靠之意有的是人收他。别说其他人了,郝家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对郝家将来会对自己做的事情心里很是腻歪,但是看看眼神焦急却满是真情的郝宏伟,李斯年还是心中一暖。 此时此刻都这幅光景了,大胖子还能保持本心让他们之间的友谊毫无杂质,冲着这点李斯年就觉着自己这个朋友交的很值。 “冥顽不灵!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罢了,老夫本来也没想善了,把你抓回去也是一样的!小子,接招吧!” 言罢许群法力一凝,周围的血气再次聚来,他身上的气势又重新开始攀升起来。 李斯年此时浑身跟散了架似的一动都不想动,可是眼见许群又要杀到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只能拖着重伤的身躯尽最大的努力向着远处飞去,只是这速度相对以前犹如龟爬。 许群见状满脸狞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眼神一闪猛冲而来,本就不远的距离霎时间已经缩短了一半。 李斯年心若死灰,郝幼潇和阿福仍被拖在原地,大胖子也是如此,周围看来看去除了个跳大神的李初一就没别人了,他心中不由一阵悲苦。 “老子命苦啊!” 悲叹声中,耳边突然传来李初一的不满:“你苦个屁!你有我苦?” “我自然比你嗯?你能说话了?卧槽,你还能动了?!” 李斯年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一脸惊讶的望着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李初一。 李初一狠狠翻了个白眼:“废话,小爷我手脚健全身心健康,自然能跑能跳能说话!闪一边去,这老鬼我来对付!” 说着一把将李斯年拉到身后,李初一身周围满了道符傲立空中,冷冷的声音回荡四周。 “今天,谁敢动你一根汗毛,小爷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人贱有天收!”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七章 以畜圈之 “就凭你?!吃老夫一招再说!” 许群狂笑,双掌成爪猛力向前一推,血雾应势而动凝成两只森罗血爪向着李初一抓去。 “来来去去就这么几招,你们许家都是属猫的?除了挠人还会干点别的吗?” 李初一一撇嘴,阴阳道眼神光一闪,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周围的道符就疯狂转动急速变幻,渐渐升起银紫色的光芒。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老鬼,吃小爷一记破煞雷龙!” 伸手一指,银紫色的光芒瞬时一凝,一声惊天的雷音中,一道足有水桶粗细的闪电自李初一身前凭空出现,蛟龙出海般冲着森罗血爪疾射而去。 血爪很快,闪电更快。半空中,闪电蜿蜒扭曲似缓实急的化成了一条真正的雷龙,昂着龙首张着巨口一口咬进了血爪之中。浓浓的腥红中霎时间光芒大放,血气根本阻不住雷龙的肆虐,一条条雷电带着簇蔟电花从血爪的各个方向猛然刺出,威势无匹的森罗血爪只维持了不到三息便烟消云散,连血气都没有丝毫散出全被蒸发了个干净。 “什么?!” 许群大惊失色,他这一掌可是用了全力,没想到竟然在雷龙面前竟然不堪一击。眼见雷龙剿灭血爪后并未停息而是继续冲着自己蜿蜒而来,匆忙间许群根本来不及躲开,只能一咬牙再次祭起秘法护守胸前。 “《饮血魔功》——血魔法身!” 同样的招式,只是这次没有湛蓝的剑气遮挡,雷龙刺眼的雷光中许群的变化清晰可见。大片血雾疯狂汇聚过来,血气浓的已经凝缩成了液体,在秘法的控制下凝结出了一个筋肉饱满肌肉扎实的血色胸膛挡在了许群身前。因为修为的缘故,血魔法身并不完整,连凝结出的前胸部分都只有大半,好在这不完整的部分面积也足够大,许群四肢收拢缩起身子,勉强能够被这胸膛给整个挡住。 血魔法身刚刚凝结完毕,雷龙就呼啸而至,大张的龙口用力一咬,顿时将许群一口吞了进去。 雷光涌动,雷龙吞下许群后在原地不停地盘旋扭动,透过刺眼的雷光隐隐能看到一抹嫣红在他体内左突右冲不断挣扎。 “许群!” 许千春目呲欲裂,他没想到这种状态下的许群竟然会一个照面就被压制下来生死未卜。 “该死的小鬼,老夫要杀了你!” 一声怒喝,许千春抛下郝宏伟就向李初一冲去,可是郝四爷哪里能让?一闪身,大胖子一脸冷笑的拦在了他身前,一轮猛攻顿时将许千春又给逼了回去。 “老鬼,这会儿看谁着急!” 许千春大怒,眼见郝宏伟百般阻拦他脱身不得,心中一发狠,他一挥手掏出一颗血丹就吞了下去。 “郝老四,老夫要你死!血魔法衣!” 浓重的血气自他身上骤然出现,相比许舒阳,许千春散出的血气浓烈狂躁的太多了,生效的速度更是快得吓人,几乎不到三息的时间血魔法衣就凝结完毕附在了许千春身上,飘飘荡荡随风轻摆,宛若一件真正罗袍似的穿在许千春身上。 “死吧!” 怒吼着一拳打出,拳头又快又重发出刺耳的啸声。如此一拳郝宏伟却毫不色变,仍是一脸冷笑的看着许千春,鼻翼一吸肥厚的胸脯骤然鼓起,大胖子一声暴喝让都不让的一拳猛对过去。 咚! 闷响过后,两人各自震退数丈,遥遥相望中都在轻轻舒展着酸痛的拳头。大胖子的拳头上青筋满布血痕处处,许千春也是一样,血魔法衣自拳头一路破碎至肘部,法衣下的整条小臂鲜血淋漓。 “老鬼,秘法不是光你一人会,你以为老子是谁?” 郝宏伟嗤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的狂傲。 “老子是郝家老四,人称郝四爷!你以为人家是冲着郝家称呼老子郝四爷的?我呸!老子的名声是打出来的!从青楼红馆到大小杀阵,你家四爷怕过谁?你以为做买卖的就不会打架了?我呸!老子打不死你!” 许千春虽然被郝宏伟的话激的愤怒异常,可是却一言不发。因为郝宏伟说的对,刚才那一下足以说明了一切。外界常道郝家的人个个都是怪胎,论挣钱他们是怪胎,论实力更是诡异的骇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许千春沉声道。 反正甩开大胖子是不可能了,许群是死是活他暂时顾不得了,眼前先搞定这位郝四爷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相望片刻,不约而同的身形一动冲向了对方,拳脚相加道法乱飞,飞剑法宝更是拼的不亦乐乎,一时间胶着不已。 反观李初一,一条雷龙就困住了许群,小胖子脸上虽然笑的得意,可是却掩饰不住因血色渐退而显露出的那丝苍白。 望了望四周,李初一一咬牙,口鼻齐动轻轻一吸,周围的血雾顿时化为三道涓流缓缓涌入。 血雾是血丹炼制的,里面夹杂着大量狂躁的杀意,方一入体强烈的嗜血**便从李初一心中升起。可是根本不用李初一动作,《道典》经文自行咏诵响彻脑海,体内的《道典》气息则自行出动分布各处将血气中的杂质吞噬干净炼化一空,而余下的精纯血气则被他的身体各部分疯狂吸收着,补充着他消耗的血肉精气。 除了李初一,谁都没想到许家的血雾竟然会被李初一如此利用。其实自打血雾一出现他体内就有种强烈的吞噬**,只是李初一对这种感觉极其反感才刻意压制。若非眼下情况紧急他不得不消耗精血法力使用自己修为根本不该御使的道法,他根本不会吞噬半点周围的血雾。 一边是身体本能产生的欢悦快感,一边是理智的准绳下产生的吃人的恶心感和罪恶感,李初一心中满是纠结。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血雾被净化后分离出的一缕缕神异气息,这些气息被他本能的收纳进识海之中补充着消耗的神魂和精神力,他想拒绝都拒绝不了,他无法仅凭意志克制住所有的本能。 这些神异的气息别人不知道是什么,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它们正是炼化在血丹中的上百怨魂。只不过血丹混着大量鲜血被许群催成了这片血雾,里面的本就残缺的怨魂也随之残碎不堪,本来还有怨意的它们只余下了狂躁和杀意,李初一就是想超度它们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这些灵魂碎片经《道典》气息净化淬炼后变成纯净的灵魂能量被他吸收殆尽。 “虽然你们没有了神智,但是既然纳于我身融于我魂,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你们也相当于变向夺舍了。虽然神魂和身体的主导权还是我自己,但你们也算是随我重活了这一世,我也算是变向超度了你们了。” 李初一喃喃自语,不知是说给那些连鬼都算不上的残魂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摇摇头,李初一突然眉头一皱,他发现周围的血雾不知何时竟然有消散的趋势。 想了想,他望向了仍在雷龙中挣扎的许群,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会儿,冲着雷龙伸手一招。 “回!” 雷龙应声而动,龙口大张吐出了一个血人,随后调转龙头飞回了李初一身边,将他围在中心盘踞下来。 放眼望去,雷龙吐出的那个血人正是许群。与方才的威风凛凛不同,现在的他皮焦肉绽凄惨无比。手中的铁骨金扇早已不知去向,本就残破的衣衫也彻底化成了灰,满头的黑发烧焦了大半,余下的丝丝缕缕也全都卷了毛,东一处西一处的蓬松在他头上。 被放出来的许群并未重振旗鼓向李初一杀来,而是在原地不停扭动双拳双脚挥打不停,嘴里呼呼嗬嗬的呢喃着什么。两次强行催动血魔法身已然超过了许群的极限,再加上雷龙的摧残许群彻底丧失了理智,浓浓的血红充斥着他的眼球,没有焦距的瞳孔中除了疯狂唯有杀意,再无其他。 “疯了?” 李初一眉头一挑,扭头看了看停止消散的血雾,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刚才血雾随着许群将要身死而渐渐散去,李初一就猜到这血雾的维持肯定与许群的操控有关。若是杀了许群,没有人主持的血雾肯定会消散一空。 换做其他时候也就罢了,但此时不行。李初一自己一屁股麻烦还没处理干净,李斯年那边又被人盯上了,而且盯上的人比他自己只多不少,李初一可不能让自己这辛辛苦苦祭出的秘法消散掉。这秘法时时刻刻在消耗着他的神魂法力,每一击更是大量消耗着他的精血。若是没了这血雾,别说再来一记了,但是这盘踞左右的雷龙就能把他吸成人干。 所以,血雾不能散,许群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虽然心里恨急了许家这些拿幼童炼丹的邪修,但再想杀他李初一也不能现在就杀。相反,他现在还要保护好许群。 “疯了好!” 李初一嘴角冷笑。 “你不是喜欢拿人炼丹吗?那我拿你当猪圈起来,想必你也是没什么意见了。” 挥手一指,雷龙身上顿时分出一道电网将许群牢牢裹住,任他困兽一样的在里面挣扎残存。 为了避免许群昏死过去或者精神低落下来而对血雾产生不利影响,李初一还控制着电网时不时的劈出一道并不致命的雷电击打在许群身上,刺激着他让他持续保持狂躁的状态。 “天杀的小鬼,你有没有人性?!你他吗不是人!” 许千春看在眼里怒在心里,一边跟郝宏伟激斗不休,一边不停地怒骂。 对此,李初一只是冷笑着挥手又让电网劈了几下许群,直让后者发出非人的嘶嚎声,随后一脸挑衅的看着暴跳如雷的许千春。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是道士从小的教导。许家自己都没有人性,他对许群怎么样他都感觉不过分。 好人未必能长命,坏人未必遭报应。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老天都不管,那么小爷碰见了又看不顺眼自然要管一管。 贱人自有苍天收,苍天不收小爷收。 小爷连老天爷的活都给一手包办了,这老东西还跟小爷说什么没有人性? 笑话!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八章 雷龙两变 这时许多追杀李斯年的修士已经突破了郝家的拦阻冲到了近前,可是看到许群的惨状后,他们一个个都满脸惊恐的止住了身形,顿在原地没敢继续冲过来。 看着凶焰滔天的李初一,又看看他身后气色萎靡的李斯年,这些人心中挣扎半天,最后一咬牙还是屈服在了贪念的脚下。 “一起上,他拦不住我们这么多人!” “对!我们人这么多,背后的实力又这么杂,他不敢随便下杀手!” “没错!他连许家这人都不敢杀,肯定是怕彻底得罪了许家!今天漠北排的上号的宗门都来人了,要是他敢大开杀戒那就等于与整个漠北开战!他脑子坏了才会这么敢!” “上,大家一起上!” “杀!杀了他《归一道》和九漓软甲就是我们的了!” 这些人有散修也有宗门子弟,此时却因李斯年之故连成一气,嘴里呼呼喝喝的相互打着气,可是半天却没见一人动手,他们都在等着第一个敢动手的人。 “鸟人,你把你身后那人交出来,我以我徐家少主的身份向你保证,我徐家定不为难你,而且还会给你重酬!” “鸟人,你把他交给我赵家,我赵家必有厚报,甚至可以收你入我族中护你周全!柳家和方家的麻烦我赵家帮你解决,你看如何?” “小鬼,老夫百劫上人,你把你身后之人交给老夫,老夫不为难你,还可为你出手三次,你看如何?” 一口一个“鸟人”的被人叫着,李初一的脸色本来就越来越黑。最后听一个元婴期的老鬼竟然敢自称“百劫上人”,这让他顿时想起了自己太虚宫的那位师叔,漆黑的脸色更是一片冷然,比之寒狱死地的万载冻雪还要冷上三分。 看着那个一口一个老夫倚老卖老的“百劫上人”,李初一冷声道:“你叫百劫上人?” “没错,正是老夫!”百劫上人一脸傲色,“小鬼,老夫的修为人品你可以打听一下,你若应我,我定不食言!” “哦,真叫百劫上人。” 李初一点点头,随后眼色一厉嗤笑道:“百劫上人这个称呼,你配吗?” “你!” 百劫上人没想到李初一一点面子都不给,先前他还以为李初一问起是因为之前听过他的威名呢。 “小鬼,你在找死吗?你认为你能打得过老夫,打的过我们这么多人吗?你以为老夫是你困住的那个小辈,是用秘法催生出的元婴期实力吗?!” 面对百劫上人的威胁,李初一散然一笑。 环顾一圈,看着周围一个个脸色不善的修士,小胖子也不多说,只是冲着他们招招手。 “来!” 满不在乎的样子惹得众人更怒,百劫上人第一个看不下去了,被落了面子的他气势一提,元婴中期的修为气息显露无疑。 “小鬼,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言罢闪身冲上,半空中一柄银光闪闪的浮尘现于手上,若非此时他满脸杀意破坏了形象,乍一看去浮尘道袍的还真有几分仙意。 仙意归仙意,在李初一眼里可是一文不值。在他印象中最像神仙甚至比神仙还神仙的就是他的臭道士师父,可是他师父虽然白皮净面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潇洒倜傥的,却也不像这个老道这般骚|气。 撇撇嘴,李初一伸手一指,雷龙应势而动,带着明灭不定的雷光蜿蜒着扑向百劫上人。 “哼!区区雷电,小道尔!” 百劫上人冷笑,手中浮尘一挥扫出一片星芒打在雷龙身上,刺眼的光芒一闪而逝,雷龙和星芒同时消失,空气中只余下余韵不散的轰鸣和重新填补过来的血雾。 “小鬼,你就这么点手段吗?” 百劫上人怒笑,一掸浮尘继续冲来,空余的手印决连变,一道道法术自他手中挥洒而出蜂拥向李初一。 李初一见状毫不惊慌,像是没看见那些法术似的,他不慌不乱的取出了一枚丹药,屈指一掐将其分成两半,取了去中一半放入口中。刚才的雷龙对他的消耗很大,精血神魂还可以有血雾弥补,法力则实打实的是他自己的。数法同修再厉害他短时间内也补不回来,只能借助丹阳子留下的补气丹药之力进行补充。 丹阳子留下的丹药很多,可是炼神期能用的却很少。李初一手中的那枚是给元婴期修士使用的回气丹丸,怕被药力撑炸了的他谨慎的只取了其中一半吞服,结果一半的丹药入腹还是让他的脸瞬间胀红,庞大的灵气充斥着他的全身让他整个人都又胖了好几圈,已经运转到极致的丹田根本来不及炼化这些灵气,多余的部分不受控制的从他身体各处毛孔散逸而出,让他一时间灵气四溢仙氲缭绕的,看上去就跟个活神仙似的。 “卧槽!他吗的还是吃多了!” 李初一不敢怠慢,一边鼓动着丹田疯狂运转,一边催动着法力直接混杂着多余的灵气往周围的道符中猛灌。手中印决几次变换,道符排练的玄奥法阵中雷光再现,三条雷龙轰然而出直奔百劫上人。 “什么?!” 百劫上人大惊,刚才那条雷龙他接的看似容易,可是消耗大不大只有他自己清楚。本以为这小鬼已然被那雷龙耗的神魂萎靡法力将枯,谁知根本不是,这小鬼挥手间竟然又是三条雷龙出现。 “那是什么丹药!” 百劫上人心中火热,看着李初一的眼神中个带上了一丝贪婪。本以为李斯年已经是个大礼了,没成想这“鸟人”身上还真有料,但是那丹药就是个让他眼馋不已的好宝贝。 “灭了你的雷龙再抓了你,老夫扬名天下指日可待!” 嘴角挂着贪婪的微笑,百劫上人浮尘再抖,星光弥漫出漫天的银墓,尾随着之前的法术向着雷龙卷了过去。 “老鬼,同样的一招对小爷可不好使!” 李初一冷笑,一说话就喷出大股灵气。此时都快被撑爆了的他也顾不得心疼了,手中印决一转冲着雷龙一指。 “风助火势,雷火交鸣!雷火苍龙欲乘风!” 雷龙应声而动,一道道炙热的红炎自雷神全身各处猛然窜出,伴随着凭空出现的无穷劲风与雷光交织在一起,威势无比。更骇人的是,雷龙龙首之上,两团红中泛紫的火球出现在龙眼之内,如同点睛之笔,整条雷火苍龙顿时活了起来。 三条活灵活现的雷火苍龙裹挟着无穷的劲风奔袭而至,在百劫上人难看的脸色中直接撞散了打头的一道道法术,随后猛龙过江一样一头扎进了星光弥漫的银幕之中。 雷鸣声爆炸声连成一片雨点一样的密集,星光弥漫的银幕在雷火苍龙的映照下也显得黯淡了许多。突然,略显晦暗的银幕发出一声刺耳的撕裂声,三条雷火苍龙有两条直接爆开将银幕炸的四分五裂,剩下一条雷龙从中猛然钻出,虽然气息比之方才削弱了许多,但仍威势惊人的向着百劫上人义无反顾的扑了过去。 “该死,这个小鬼修的究竟是什么道法?!这是炼神初期该有的实力吗?!” 百劫上人心中大惊,眼见雷龙扑来赶忙止住身形,手中浮尘连续挥动,另一只手则印决不停祭出一道道法术与雷龙拼杀不休。 虽然恼恨这百劫上人的骄傲自大,但是李初一不得不承认这老头确实有两把刷子。自己的雷火苍龙三条其出才与他拼出了个平手,换成别人李初一感觉自己早就应该得手了。 雷火苍龙乃法术所凝,打出之后便等于无根之萍。百劫上人一番拼斗下,龙身上的雷火之光越来越暗淡,周围缭绕的劲风也是渐渐地归于平息。 “小鬼,雷龙散灭之际,就是你身死道消之时!你给老夫乖乖等着吧!” 百劫上人的狂傲之语再次传来,李初一眼睛一眯,嘴角含笑再次变动印决。在百劫上人和周围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又一条雷龙再次出现,刚一出现就全身焰起劲风相随,直接以雷火苍龙的姿态仰天长啸。 “什么?!还能祭出?!这小鬼到底什么修为!?” 百劫上人彻底惊住了,连续三次使出这种威力的法术,便是以他的修为也得缓上一会儿回回气才行。可李初一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直接就使了出来,莫非这小鬼真的是个隐藏了修为的老怪不成? 没有理周围人的惊讶,体内灵气汹涌的李初一继续变动印决,又是两条雷火苍龙傲然出现,与第一条一起围在他周围盘旋不休。他现在都快被撑炸了,正愁没地方挥霍过剩的灵气呢,又有周围的血雾相助不断地滋养着他的精血和神魂,李初一现在几乎可是称得上是个永动机。只要他撑得住不被直接反噬致死,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挥洒各种道法,这也是他敢口出狂言的根本原因。 眼见与百劫上人纠缠的雷龙就要湮灭,李初一眼神一厉印决再变,冲着周围的血雾一指引着血雾笼在了雷火苍龙身上。 “血雾有怨,怨极成煞!” 说着一咬舌尖冲着三条雷龙各喷一口精血,霎时间苍白一片的脸上满是凝重。 “孤阳不生,独阴不长!精血元阳助煞成,雷火苍龙卷煞风!” 最后一道印决打出,雷火苍龙顿时一变,轰鸣的雷音和风火纠缠的烈烈声中突然多出了一股阴森森的呜咽,一条阳刚至极的雷火苍龙摇身一变竟然化成一条怨魂缠身的鬼龙,即便龙身上仍是雷火纠缠阳刚至极,可是怨意却让他怎么看怎么感觉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怎么可能!怨煞极阴,怎么可能说成就成!雷火均属至阳,怎么可能跟怨煞混在一起毫不冲突!这小鬼究竟修的什么法悟的什么道,大道万千怎么可能有这么诡异的道法?!” 百劫上人彻底懵了,李初一的功法别说见过,他想都没想过,这简直是违背常理的。 “想知道?”李初一微微一笑,“下辈子吧!去!” 随手一指,三条雷火煞龙顷刻而出,一齐将刚刚打散雷火苍龙的百劫上人给围在了其中撕扯开来。 正文 第四百六十九章 漠北公敌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呼喊响彻四周,百劫上人拼尽全力灭了一条雷火煞龙,可是余下两条他实在已经无能为力。 丹药不要钱似的吃了一把又一把,除了手中的那柄浮尘,余下的法宝符箓都拼了个干干净净。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最可怕的是雷火煞龙里面的煞魂已经侵入到了他的体内,肆虐之下他的肉身数处都已经开始失去知觉,变成了毫无生机的死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百劫上人心中一横,屈指在自己小腹丹田处用力一划,鲜血迸溅中,一个元婴瞬间窜出,留下的肉身则双眼涣散了无生气。 “小鬼,你给老夫等着!等老夫夺舍回来,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世不得超生!” 半空中,百劫上人的原因一边疾飞一边恨生怒骂,他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将肉身折损在李初一这么个他根本没看在眼里的小鬼手中。 “我去你道士的,忘了元婴期的还有这么一手了!” 李初一也没想到这老头突然来这么一手,一拍脑门满脸的懊恼,随后又微微一笑,冲着百劫上人的元婴随手一指。 “没关系,小爷还来得及补救!去,给我抓回来!” 两条雷龙顿时分出了一条直奔元婴而去,百劫上人见状惊骇欲绝:“该死!小鬼,你要赶尽杀绝!” “你有病吧?你都准备夺舍回来让我生不如死了,难道我还能惯着你吗?你看我像你|爹吗?” 百劫上人满心绝望,眼见雷龙以比自己还快的速度极速接近,他一咬牙就准备拼着元气大伤血遁逃走,可是却已经晚了。还没等他的印决打完,雷火煞龙就猛然加速,在元婴尖细的惊叫声中毫不犹豫的将其一口吞下,身形一转飞回了李初一身边。 “你......你要干什么?!” 没想到李初一没直接杀了他而是将他困在雷龙口中,百劫上人不知道李初一想干什么,可是对方嘴角的那抹诡笑却让他隐隐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果然,李初一摇摇头叹声道:“唉,我这个人吧,很听师父话的。我师父让我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谁欺负我我就要欺负回来,所以听话的我自然不能让我师父失望喽!你不是让我生不如死吗?那我自然要报复喽!” “小鬼,哦不,道友,凡事留一线,日后好......” 李初一理都不理他的屁话,控制着雷龙龙首一转用力一吐,百劫上人的元婴带着一路尖叫被打入了雷电囚笼中。 “该死!天杀的小鬼,你好毒!” 这下不管百劫上人了,所有人都知道李初一想干什么。雷电囚笼中已经疯了的许群瞪着疯狂的血眼呲着森森白牙已经扑了过来,疯掉的他身体本能的催动着“浴血成狂”秘法疯狂的吞噬着周围的血雾,一身实力不降反升。此时一动,任百劫上人元婴如何厉害速度如何快,许群都紧紧地追在身后,张牙舞爪的想要吃掉他。 百劫上人满心绝望,几次想要催动秘法血遁离开却都被雷电囚笼的电击给打断,只能带着疯掉的许群在本就不大的囚笼中不停地绕圈圈。好在他的元婴个头小实力也不弱,虽然没有肉身不敢硬拼,但一手道法却施展无碍,所以一时间并无性命之忧。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同时他也发现了许群的气息在缓慢的增强,若是还想不出法子逃出这个囚笼,怕是今时今日就是他身死道消之时。 “小鬼,别给老夫机会!只要老夫今日不死,他日必定百倍还你!” 百劫上人怒骂不休,李初一对此只是嗤笑几声毫不在意。 这老鬼不知是不是脑子修傻了,都这情形了还在这张口闭口的“老夫”“报复”,他要讨饶几句认个怂李初一说不定心情好就直接给他个痛快了,他越是这样,李初一越是要多玩他一会儿。 不理变成饲料的百劫上人,李初一重新稳住体内沸腾的法力,一边暗中极力疏导着膨胀的灵气,一边故作轻松状淡定的看着周围的众人。 “嗯,解决了一个出头鸟,下面就该你们了。现在告诉我你们的决定,是打是撤?” 看着囚笼中的许群和百劫上人,众人一片默然,脸上均有挣扎之色。连元婴中期的百劫上人都落了这么个下场,李初一的实力绝对不能以修为计。 想想方柳两家的那份通缉令,若说以前他们还对上面的内容心存怀疑,那么此时李初一的表现足以证明他确实有这个能力。即便没有那招群鸟秘法之助,他也有办法能让自己以炼神初期的修为跟远高于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修士一战。 “元神期的高手呢?道胎期的高手呢?怎么没有人来管管这‘鸟人’吗?”一个修士喃喃自语。 在他的挑唆下,许多人都跟着嚷嚷起来,游目四顾寻找着冲过来的元神期和道胎期高手。可是张望了半天,除了个别几个元神期外,道胎期的修士竟然一个不见。 玄冰寒狱对进入者的修为是有限制的,因此这次前来除了几个道胎期高手作为护道人压阵,余下的不是炼神就是原因,元神期根本就没来几个,而且清一色的几乎都是刚刚踏入元神期的门槛,最高不过元神初期圆满的修为。 这些人能冲过来的都过来了,没过来的则是被郝家给拦下了。郝家势单力薄,人数众多的元婴炼神他们根本拦不住,只能挑拣人群中修为最高的进行堵截。至于道胎期,远处苏全面带微笑傲立空中,一双微微泛白的眼睛似闭非闭,隐约间透出的精芒让一众道胎期都不敢妄动。 “是郝家的‘银眸’!” 有人认出了苏全,顿时心头一震。来这的人有几个消息不灵通的,郝家“银眸”的厉害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看见他在他们就知道指望着道胎期的高手前来助阵是没什么希望了。 “‘鸟人’,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宗族门派,连四大宗门的人都在这里,你若与我们开战就等于得罪了漠北所有门派!你可想清楚了?!”一个华服修士扬声道。 对此,李初一咳嗦了一声微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我很讨厌‘鸟人’这个称呼。以前你们不认识我也就罢了,今日之后,谁敢再这么叫我,小爷一定会把他黄都给打出来!” 说到最后声色俱厉,一个人威胁这么多人,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敢出言反驳,反而一个个都有些紧张生怕自己表情不对让李初一的矛头冲准了自己,连几个元神期的高手都脸色紧张的皱紧了眉头。 许群和百劫上人还在笼子里展览呢,这小胖子有多凶多狠不言而喻,谁都不愿意随便触这个霉头。 李初一满意的点点头,中指一动也抬了起来。 “第二,李斯年是我朋友,谁敢动他就是跟我过不去。我这人报复心强,谁跟我过不去我就跟他过不去!所以今天谁要是心里对我朋友有想法的,你要做好准备,小爷眼花剑也瞎,管你什么大宗大族小姐少爷的,谁上都得死!” “朋友,你这话说大了吧?”一个年轻男修眉头紧皱,“你确定要跟四大宗为敌?你确定要跟整个漠北为敌?你若真如此做,别说郝家了,就是四宗里的任何一个都保不住你!”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心中冷笑,李初一若敢应下,那自此之后漠北真的再无他半点立足之地。 “初一,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不要乱说话,我跟他们走!”李斯年小声道,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个前朝余孽了,但是他知道李初一这么给他出头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叹了口气,李斯年拍了拍根本没剩几缕的衣衫,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迈步就要走出。可就在他脚步刚动时,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坚定而有力的抓住了他。 “你走个屁!不相信小爷不是?” 李初一冲着他猛翻白眼,李斯年心中很是感动,但他不能让本就一屁股债的李初一再为他成为漠北公敌。 一把抓住李初一拉着他的手刚要说话,不成想李初一理都不理他,冲着最后发言的那个男修冷笑道:“我帮他就是漠北公敌?” “没错!”年轻男修点了点头。 “你确定?”李初一挠挠头。 男修眉头皱的更近,暗地里传音自己的护卫们做好准备以防不测,嘴上则冷声道:“朋友,你莫要再胡搅蛮缠拖延时间了!郝家拦着其他人,但自己也被拖住了,你再拖延他们也不可能来救你!即便来了,我们这么多人,郝家也是无能为力,你可要想清楚了!” “哦!” 李初一点点头,盯着男修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沉默片刻后忽然展颜一笑。 “呵呵,我说你啊,还有你们,”李初一环顾四周,“你们这群人一直没弄懂一件事。漠北公敌?呵呵,四大超级宗门在你们眼中很厉害,你们这些大小宗族千丝万缕的也各有顾忌,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在我眼中是什么?就是个屁!” 此言一出,场中一片哗然。李初一公然挑衅也就罢了,言语间竟然连四大宗门也给得罪了,看着他所有人感觉都在看一个疯子。 莫非他活腻歪了不成? “有些东西你们看的很重,但是在小爷眼中狗屁不如!威胁我?我呸!小爷从小就是被威胁大的!事到如今小爷也不怕告诉你们,小爷是被大衍给一路追杀到漠北来的,小爷来的时候只有结丹中期!连大衍的人都弄不死我,就凭你们?我呸!有种你们就上,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小爷今天不吃斋了,小爷今天要开杀戒!” 嘹亮的狂语压过了全场响彻四方,别说周围的人了,就是远处纠缠不休的人们也手中一缓一脸骇然的望了过来。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小胖子竟然会这么张狂,更是没想到他来漠北竟然还有大衍皇朝的追杀这么一出。 彻底确认了李初一并非漠北之人,再加上被他这么挑衅,在场哪个漠北修士能忍? 不知谁发出了第一声喊杀,人群齐齐一动,争先恐后的向着冷笑不休的李初一冲了过去。 正文 第四百七十章 违背常理的存在 “你疯了?!”李斯年惊叫。 他不知道李初一疯没疯,反正他自己是快疯了。千算万想,他怎么都没想到李初一竟然会来这么一出,这就等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纯属找死! “你冷静点,我没疯。” 李初一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看着冲来的人群冷笑以对。 李斯年哪能冷静,一把拉着他拼命吼道:“你还没疯?你是不是刚才几招秘法把脑子给烧坏了?你当你是谁?你当你是叶之尘吗?就算你叔叶之尘来了也不敢像你这么干!” “你不懂。”李初一挣开拉扯他的手,“我师父说过,有些时候该认怂认怂,但有些时候你就得死扛到底。现在这情况咱们认怂也是个死,还不如直接放手一搏,等小爷把他们杀疼了杀怕了知道畏惧小爷了,他们以后就不敢再乱来了,就算乱来前也要三思!” 眼见最近之人已经快要冲到身前,李初一一把按住李斯年。 “四大叔,等下跟紧我,你要是跟丢了我再想把你捞回来可就难了!” 说着取下背上的画卷往李斯年怀里一扔,伸手插进裤裆里一顿摸索后又取出了一颗灵光四溢的中品灵精,连同小山一样的普通灵石一起扔在了画卷上。 “这些都是你的,保护好他!” 画卷有灵,见到那颗中品灵精第一时间就将其卷入画轴中,随后控制着堆成小山一样的近万颗灵石将自己团团裹住,仅露出的一个边角灵光连闪几下像是在表示自己答应你李初一的要求,随后便裹着一堆灵石飞到李斯年背后牢牢地贴在了那里。 看着像是背了座灵石山似的李斯年,李初一忍不住道:“四大叔,你现在还真像只乌龟,灵石壳的乌龟!” 说完哈哈一笑,不待李斯年反应,他长剑一震,祭出一条雷火苍龙后便脚踏龙首冲了上去。 “跟紧我!” 李斯年不敢怠慢,看着雷光霍霍的龙背一咬牙也跟着踏了上去,落脚后发现并未受到雷击才微微松了口气。 乘龙仗剑,李初一急速贴近冲的最前的一个修士。那人没想到李初一来的这么快,刚要举起手中兵刃迎击却见眼前剑芒一闪,他眼中的世界不知为何分成了两半,可还未等他想明白,他的整个意识便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被搁置在龙颈上的雷电囚笼雷光一卷,被劈成两半的残躯顿时被扯入其中。里面的许群闻腥而动一头扑在残躯上,全身毛孔大开拼命汲取着残躯上的汩汩鲜血。得以暂时松口气的百劫上人没有丝毫轻松,他惊恐的看着残躯在许群手中渐渐灰败下来,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举干瘪的残尸。 “我命休矣!” 看着重新扑来的许群,百劫上人赶忙掉头就跑,他可不想变得跟那个残躯一个下场。 死掉的倒霉鬼只不过是炼神初期的修为,李初一杀他毫不费力。之所以将其扔进雷电囚笼主要是想看看许群嗜血后会不会让血雾更加浓厚持久一些,可是分神观察了片刻后他失望的摇摇头。许群吸干了那人的鲜血是变强了,但对血雾却毫无作用。 无奈之下,李初一只能祈祷着血雾能够保持的久一点,他可不想拼到最后血雾没了再引出体内的死气而产生吞噬生机的疯狂欲望,那就跟吃人没什么两样了,这可是他不能接受的。 左冲右杀,兽皮长剑剑影匆匆,每次剑芒闪过都会带出一片血雾。三道月轮盘旋飞舞,连许舒阳精心祭炼的血色飞剑都奈何它们不得,其余遇到之人修为法宝稍有不济便会中招,不是看着手中的断兵残宝愕然以对,就是拖着被切开的残躯惨嚎不止。 每时每刻都有法术法宝袭来,周围无时无刻不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兵刃打来,换作他人早就被这种攻势给淹没了,可李初一凭着游龙剑步或挡或躲,加上脚下雷火苍龙之助,打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竟然只受了些皮肉轻伤,对其本身并无太大影响。 这么多人围攻了这么久,不但没拿下对方反而还被杀了这么多人。看着周围一个个血洒天空无力坠落的身影,一些人满心骇然心生退意。 这哪是个炼神初期的小修士啊? 这哪是个人啊? 这么多人围攻一个,这小子杀了这么多不说,气息不但没有丝毫萎靡甚至还越来越盛,简直跟杀神一样。这简直就不像是众人围攻一人,他们感觉自己是在跟哪个家族的修士大军对阵。 若是只有炼神期也就罢了,周围的落尸中不乏元婴期高手,不管是成名的还是默默无闻的,单是元婴期的修为摆在那里就证明这些人没有一个弱手。可是在李初一面前,什么境界的压制修为的差距都仿佛化为无物,只要是被他的长剑扫到,什么元婴炼神,就连刚才伺机偷袭的一个元神期高手都被斩开了一道血口惊恐后退,他们感觉李初一的存在就是在不断打破修士中许多已经成规的界定。 他是一个违背常理的存在。 “他不是人!” “杀了他!” 一声声嘶吼中充斥着愤怒与惊恐,打到这份上很多人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了。恐惧和愤怒的情绪加上血雾内狂躁杀意的无形催化,这些人已经不知不觉中理智渐失,余下的唯有杀了李初一的执念,甚至连李初一身后的李斯年都被他们给忽略了。 杀了他,这一切就会停止了。 杀了他,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了。 这个违背常理的存在,不能活! 看着周围一双双饱含愤怒和恐惧的眼睛,李初一始终挂着嘴角的冷笑,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你不是横吗? 你不是狂吗? 你不是嚣张吗? 你不是出身好点拿身份压人威胁我吗? 行,杀到你怕为止! 李初一不知道道士碰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但想想道士从小的教导,再想想道士能被人称为“天一道尊”公认为天下第一,他就知道道士这称号不可能是靠嘴皮子说说得来的,道士肯定做的更狠更绝。 深吸了口饱含血腥味的空气,李初一再次按下几近暴走的灵气和法力。他看似气势磅礴越战越勇,殊不知其实他也快到了极限了。若非今日有这血雾之助可以让他补足精血神魂,这么多人杀来就是累也能累死他了。 神魂虽然饱满,但疲累之感仍是忍不住阵阵袭来。李初一不得不几次狠咬舌尖提神,生怕一个松懈精神恍惚后枉送了性命。 柿子要挑软的捏,李初一不傻,这个道理他自然知道。拼杀这么久他看似战果斐然,连元婴期都饮恨在了他的手中,可是仔细看看你会发现他杀的几乎都是元婴期中实力垫底的,没有秘法相助的他们其实除了凭修为的差距强行压人,其余的并没有比炼神期的多出什么手段。阴阳道眼下修士气息强弱在他眼中一目了然,那些硬的狠的硬茬子他是能不碰尽量就不碰,元神期的更是躲着走,打了这么久除了那个压制气息埋伏偷袭的元神期外,其他几个元神根本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 如此混战虽然危险,但李初一丝毫不惧,甚至他很喜欢这种以一对多的乱战。这倒不是什么荣誉感满足感趋势,那些只是附属品,他真正喜欢的是这种他可以尽情出手而别人则缚手缚脚的感觉。他光棍一条管你洪水滔天,其他人出手再狠也难免有几分顾忌,特别是碰到大族子弟的时候更是如此,很多会产生误伤的杀招他们都不敢用,因此也让李初一总能寻到可趁之机游走四方。 这种感觉很想占便宜,李初一喜欢占便宜,所以对这种乱战他倍加喜欢。 突然,一声凄厉的长啸自远处快速接近,沿途之人望见后均是骇然色变慌忙避让。啸声一路来到近前,小胖子扭头一看,却见是百鬼缠身的许舒阳冲了过来。 挣扎了这么久,许舒阳总算是暂时压制住了百鬼乱噬,虽然仍然无法根除,但至少暂时保住了一条性命。 眼见李初一被围,许群又被其当成畜生一样的圈在雷龙中,本就怒极的许舒阳哪里能忍,一声长啸就奔袭而来。他不知道自己今日能不能摆脱这百鬼的纠缠,但他知道自己就算死也得拉着李初一垫背。 你不是引动血丹让我秘法反噬吗? 行! 百鬼老夫没办法,那就拉着你一起体验下鬼噬的滋味! 心中如此想着,许舒阳面目狰狞的扑了上来,双臂一张就要把李初一搂在怀中,他要让李初一跟自己贴在一起享受百鬼的伺候。 这小鬼不是说什么报应吗? 那老夫就应了他的话,让他也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抱应”! 面对狰狞的许舒阳,李初一疲累的精神猛然一震,脸上不惊反喜。 天凉送冰块,瞌睡送枕头!小爷正愁没个帮手呢,这老东西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冲着许舒阳诡异的微微一笑,后者见状心中顿时一跳,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可还未等他想明白,却见李初一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就劈头盖脸的喷了过来。 “精血祭怨魂!” 精血浓浓的元阳血气中,没有人发现裹在其中的丝丝死气。 被动了手脚的精血毫无悬念的喷洒在许舒阳身上,还未等他欺到身边双臂抱紧,一声非人的厉吼骤然响起,滚滚死气汹涌而出,微微一滞后赫然化成了以各眉目清晰的中年修士。 “什么?!” 许舒阳大惊,这人别人不认识,他可知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炼成血丹主魂的那个修士!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一章 许舒阳之死 当初这人被祭炼时便有炼神中期的实力,此时死气凝体化成怨魂厉鬼,甫一出现浑身气息便堪比炼神后期。许舒阳满心骇然想要出手压制,却见厉鬼四下一望又是一声厉啸出口,一个个被暂时压制的幼童残魂顿时挣扎而出,附和着凄厉的嘶吼扑向了它。 上百残魂顷刻而尽,逃出怨魂纠缠的许舒阳分担没有丝毫喜色,反而满脸的惊骇欲狂。他的眼前,吞噬了百鬼的修士怨魂此时的气息骇人无比,灰黑色的鬼雾中缭绕着腥红的血气,一双晦暗的鬼瞳陡然一亮,两道迫人心魂的血芒直射而出。 森森鬼气渐渐与周围的血雾相合,众人的狂热杀意仿佛被泼上了一盆冷水骤然温降,一个个满脸骇然的闪身后退,看着厉鬼惊疑不定。 像是沉睡了太久刚醒过来,修士怨魂血红的双眸里有几分迷茫。很快迷茫渐渐淡去,修士怨魂心有所感扭头望向了李初一,鬼气森森的脸上露出了几丝贪婪与畏惧。 李初一身上伤口中渗出的血液对它有莫大的吸引力,刺激着它让它想扑上去尽情吸食。可是李初一体内又有某种东西让它十分忌惮,修士怨魂仅存的灵智让它无法想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它只知道自己的本能在不断地告诉它若是它遵从了欲望的驱使那么便会遇到大危机。 怨魂不知道什么是生死,但是残留的本能还是让它不怨就这么消失。欲望和本能的直接不断交锋,怨魂的血眼中满是狂躁与杂乱,逼的它鬼口大张冲着李初一猛然一声嘶吼,震耳欲聋。 “吼什么吼!” 李初一掏了掏耳朵,这鬼东西吞自己的精血吞上瘾了,竟然还想吃了它,小胖子气的直想把这个忘恩负义的鬼东西再给重新打散了。 指着许舒阳,他气呼呼的道:“喂,我说小鬼鬼啊,小爷凝了你的残魂不是让你吃我的,小爷是给你个报仇的机会!喏,看见了吗?就那边那个又老又丑的,你残存的记忆中应该对他有印象吧?就算没记忆了你的残存的本能也应该对他有反应吧?” 顺着李初一所指望向了许舒阳,修士残魂的一双鬼眼顿时血光大放。李初一说的没错,它的记忆虽然全部都消失了,但是残魂里残留的本能却让它对许舒阳有着难以磨灭的仇恨。 许舒阳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想说点什么却已经没有机会了,修士残魂鬼影一闪,裹挟着弥天的鬼气瞬间扑到了他的身前。 “该死!” 许舒阳心中大骂,不敢凝聚血魔法衣,他只能催动着《饮血魔功》疯狂的吞噬着周围的血气增强己身。奈何之前百鬼缠身他早已精疲力尽重伤处处,吞噬百鬼后残魂的实力又已然达到了他根本没想过的境界,虽然血气加深实力增长不少,但是一个照面还是被修士残魂直接破了护体法力,血雾迸溅中双臂被残魂狠狠撕下。 “啊啊啊啊!该死!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怒骂惨呼,许舒阳拼命挣扎着想要脱身,可是他们许家秘法催出的这片血雾此时竟然不能为他所用了,森森鬼气的笼罩下漫天的血雾尽数附向了残魂鬼身,让它的气息越来越盛,出手之间的威力也越来越强。 强撑了几息,许舒阳终于支持不住,一声尖叫后被修士残魂拦腰撕成了两段,两只长到磨盘大的鬼手一手拿着一截狂乱的挥舞着。 许舒阳自知难以活命,修为只有炼神期的他没有元婴遁出这种保命手段,如此重伤就算残魂现在把他放了他也活不了。眼前这残魂的主人他认识,这人是被他亲手祭炼成血丹的,死在它手下许舒阳不冤。但是他怨,他对李初一有着滔天的怨念。 若不是这个该死的小鬼,他哪能落得现在这步田地? 若不是这个小鬼,许家秘法炼制的血丹怎么可能会产生这种反噬? 血丹中的残魂暴动?这种反噬估计连发明血丹的那位大能都没想到过!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小鬼,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鸟人”! “小鬼,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等老夫踏过森罗地狱转世轮回,老夫定会找你寻仇!你等着!你等......” 话未说完,兴奋够了的修士残魂双手一挥,许舒阳的两截残躯顿时被抛进口中。黑洞一样的鬼口蠕动了几下,几滴鲜血悄然溅出,称霸绿海多年的一代枭雄许舒阳就此烟消云散,唯有向下坠落的残血和余音未绝的咆哮证明着他片刻前的存在。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许舒阳的怨气之深,他们毫不怀疑只要有半点机会,许舒阳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踏过地域轮回重生再来找李初一报复。虽说大家都是修士,生生死死怒骂诅咒之类的早已见怪不怪了,可是看着许舒阳的惨状听着他的诅咒还是让他们忍不住心里发凉。 对此,李初一反而满不在乎。别说许舒阳这种死法已经一切归虚彻底的消散世间,他就是入了轮回重新杀回来李初一也不怕。是人是鬼的小爷都接着了,他要真有逆天的运气能杀回来,大不了再让他死一次便是了,多大点事儿啊。 吞了许舒阳,修士残魂眼中的迷茫又消散了一些,几丝明清浮现其中。 看着李初一,它血口嗫喏了半天,终于生硬的挤出了一个字。 “谢......” “不用谢!”李初一摆摆手,“我召你出来也是有目的的。看见这些人了吗?你帮我把他们打跑了,事后我超度你入轮回!你若不愿想重修鬼道也可以,我也有办法帮你,怎么样?” 残魂眼神闪动了几下,看着李初一的伤口又晦涩的吐出了几个字:“血......” “滚!”李初一眼珠子一瞪,“你个白眼狼!小爷把你放出来你还想恩将仇报?还想把小爷吸干了?我呸!干就干,不干你就滚!敢对小爷有别的想法,信不信我有的是法子把你重新大散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残魂眼中一怒,闪烁了几下后又黯淡了下来。虽然它感觉自己的实力要比李初一强的多,但是它的本能告诉它李初一说的不是假话,他真的有办法让自己烟消云散。 冲着李初一大吼一声,残魂扭头望向了周围的众人,一双血眼满是嗜血的杀意,对之对望的修士皆是忍不住暗暗吞了口唾沫。 “怎么办?”有人小声问道。 “还能怎么办?宝贝在前,当然是上了!”另一人答道。 “可是这鬼东西厉害得紧,咱们上去不是找死吗?吗的,没想到许家说的是真的,‘鸟人’真的跟鬼族有关系,这么个鬼东西都能给召出来,果然是人族叛徒!” “是不是叛徒不打紧,关键是他身后那人身上的功法和宝贝!有这鬼东西在其实是好事,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这么厉害的怨鬼肯定得元婴元神的那些老家伙才能拖住!那宝贝本来咱们没什么机会,现在这些高手被拖住了,咱们未尝不能分上一杯羹!” “咦?也对!道友此言有理,高明!” ...... 议论纷纷,有人欲撤有人想攻,犹豫不决的众人还没想明白,残魂又是一声厉吼后已然带着滔天鬼气冲了过来。 “除魔卫道,护我人族!” 许多人大吼着一拥而上,个个脸上都是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他们几乎全是正道的“正义之士”。平日里连邪修都看不顺眼的他们哪能任由这么一个鬼物祸害人间,在残魂动身的那一刻他们也跟着冲了过去。 其他人见状表情各异,又微微犹豫后闪身跟上的,还有眼珠子一顿乱转悄然袭向李初一的,少部分犹豫不决的则停在原地想要观望一番再做决定。各种心思的驱使下,攻向李初一人总归是少了许多。 微微松了口气,趁着刚才停手的功夫,李初一将紊乱的气息给缓了回来,疲累的精神也好了些许。眼见战端又起,他猛吸一口气提剑再上,脚下用力一跺龙首,雷火苍龙载着他再次杀出。 打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准备留手了。这些人能杀一个是一个,最好能都杀了,这样进了玄冰寒狱跟他抢东西的也会少上很多。 至于得不得罪整个漠北什么的他毫不在乎,正如他所说,漠北各族在他眼中就是个屁。他又不是要长住在这,玄冰寒狱出来后他拍拍屁股就打道回府了,这些人有种就跨出漠北上太虚宫追杀他去,看看到时候是他们厉害还是太虚宫厉害! 退一万步讲,就算太虚宫也保不住他他也不在意,大不了重回大衍找他的道士师父去。只要找到了道士他就安全了,道士有多厉害李初一是知道也不知道的,他就不信连大衍皇朝都制不住的道士会怕这些人,李初一甚至很期待这些人追杀上门能把道士惹毛了,到时候再被道士杀回漠北屠了满门那乐子可就大了。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二章 逃? 血雾中,李初一脚踏雷龙左突右进杀了个人仰马翻,有残魂帮忙的他压力大减。 那几个元神期和其他几个元婴后期的高手一直想围堵他,但任他们怎么掩盖自己的气息踪迹,在李初一的阴阳道眼下还是纤毫毕现,被他先知先觉的给躲了过去。 胶着的战局疲劳着所有人的精神,一些人甚至被他的凶残给震住了选择了撤退。宝物虽好也得有命花,人族大义什么的都是狗屁。修士修行图的是成仙长生,为了自己的宗族门派也就罢了,为了虚无缥缈的人族大义,本就自私自利者众多的修士中又有几人会为之付出生命? 就像之前那个修士所说的,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他们只要跟着浑水摸鱼捞点好处就好。 眼见围攻的人越来越少,有的是被他杀了,有的则是后退观望或者直接退去。感觉自己的目的已经快要达到了,李初一不由精神一振,可是远处传来的几声轰鸣和怒喝却又让他揪起了心。 “银眸,你拦不住我们的!” 又是几声轰鸣传来,李初一抽空扭头一望,却见苏全和几个道胎期的高手打了起来。让他奇怪的是这些人虽然都是各族的护道人,可是方家和柳家的护道长老却不在其中。这让李初一很是纳闷,按理说最想杀他的应该就是柳家和方家,谁知道这两家竟然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不但道胎期长老未动,就连手下的门人护卫们也没有动弹。 “搞什么鬼?” 李初一心里有些毛,事出有异必有妖,柳家和方家的举动让他心底里隐隐有些不安。连同郝家对自己的态度在内,他总感觉这些人好像围绕着自己在谋划着什么,这种未知感让他的心总是悬着落不了地,不踏实的感觉让他分外难受。 柳家和方家虽然没有动手,但是其他宗族动手的人却不少。八个道胎大战一团,苏全以一敌七丝毫不落下风,李初一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郝家的银眸让人这么畏惧。 这些宗族的实力底蕴都很强,刚才一直观望的他们一动手,其威势跟之前的小宗小族和一众散修联手的威势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郝家本就岌岌可危的拦截顿时被冲了个七零八落,没了阻拦的修士们一拥而上,人数之前加起来的还要多。 更让人头疼的是,之前已经退出战圈的那些人见此情形又反身攻上,他们也看出了后面这些援军一到李初一肯定是必死无疑,因此才想敢在援军到来前靠的近一些,方便等下浑水摸鱼。 感觉后来之人越来越近,围攻李初一的人群纷纷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一些猛招狠招渐渐地也都使了出来,丝毫不像之前畏畏尾那么多顾忌了。 抢食的都来了,他们要再这么磨下去,那李初一和李斯年身上的宝贝能不能有他们的份儿可都是两说了。 挥手将一个灰纹长跑的炼神期砍成两截,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怒喝。 “你竟然敢杀我们寂静岭的人?!” 两挥两剑挡开了两记杀招,李初一抽眼回瞧,却见是一个同样服饰的元婴期高手在向自己怒目而视。 对这人,李初一只是翻了个白眼,随手祭出了数十张符箓扔过去就不再理他。他知道数十张符箓下那寂静岭的元婴不死也得重伤,至于他的话李初一半点都没放在心上。 死的人都这么多了,小爷都成漠北公敌了,这货还在说什么“敢杀寂静岭的人”,这不是有病吗?! 剧烈的爆炸声连绵而起,那元婴高手虽然厉害,但是被这么多李初一精心祭炼的符箓轰击还是被打的吐血倒飞。余下的符箓一掠而过打在了他身后的人群里,轰鸣声中又是一片人仰马翻。 左手一伸又是一把符箓捏在手中,李初一很庆幸自己做了个明智的决定提前炼制了这么多符箓。若非这些符箓相助,单靠临时祭出符咒他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么轻松。 符箓对他的消耗极小,虽然单个效果不如符咒,但成片往外扔的效果也确实如他所想的一样极为拔群。经他的法力祭炼出的符箓均都带有一丝《道典》气息,连李初一自己都没现他的符箓威力虽然跟寻常的符箓差不多,但是那丝《道典》气息的作用下他的符箓对修士的防护法术和护体法力的破防效果极好,特别是那些被他悟出了真意的法术符箓,远一般符箓该有的威力。 道符连同剑法将身周一扫而空,周围的修士或死或伤让他得以暂缓了口气。正当他提气凝神准备迎接下一波攻势的时候,几道呼喝声骤然响起。 “‘鸟人’,归降我刘家,我保你不死!” “小鬼,我吴家愿收你入门,归于我族我保你一命!” “交出你身后的前朝余孽,否则我王家比不饶你!” ...... 后来的援军终于赶到,与先前这些人一样,一来就或劝或威胁的呼喝叫骂,李初一有时候真想不明白这些人是不是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这来来去去的套路怎么都一个样。要打就打,你说你哪来那么些废话? 扫视一圈,大部分脸生,可是李初一还是现了几个熟面孔。 脸色怨毒的吴家小公子吴智群,这家伙从黄瓜重新变成了人,没想到现在竟然又来找死;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马家少爷马常在,虽然他不承认,但是李初一还是认为他家绝对是做拉面出生身的,否则怎么可能连兵刃都是一把挂面。还有其他几个脸熟却不知道名字的面孔,那些都是在拍卖会见到的,谁是谁家少爷李初一记不了那么清楚也根本就没记,但是他们一个个鼻孔朝天一副吃定自己的样子让李初一怎么看怎么来气。 若是这些少爷知道小爷就是压在他们头上的四月厅的贵宾,不知道这些瞻前顾后的少爷小姐们会做何颜色。 “反正肯定是很精彩!” 李初一恶意的笑了笑,随后脸色一正,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闪过几丝危险的光芒。 “该收网了!” 喃喃自语了一句,他挥手打出一片道符,几剑劈死几个上来送死的炼神后冲着远处大喊道:“小鬼鬼,回来护着我!” 残魂正在那大呼小叫的跟几个元神和元婴高手缠斗不休呢,以一敌众的它被打的鬼气四散守多攻少,但血雾相助下它恢复的也很快,任对方怎么轰杀它就是不死不灭。被人打了这么久是个人都气炸了,本就灵智不多的它此时更是煞气满身只剩下狂躁的杀意,它只想将周围的所有活人撕成碎片,李初一的话他听到了但却充耳不闻。 小胖子眉头一皱,心里一横就想不管这鬼东西的死活,但是想想自己的承诺,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再次喊道:“最后一次机会,小爷只给你十息!十息之内你不过来,后果自负!” 残魂还是充耳不闻,满心的煞气下谁也阻拦不住它杀戮的**。周围血雾的包裹让它仿佛不死一般,这让残魂虽然被打得很惨气势却反而越来越盛,悍不畏死的进行着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去你道士的!自己找死怨不得小爷,别说小爷食言不帮你!” 暗骂几句,李初一脚下用力一跺,同时朝身后招呼了一声。 “坐好了,别乱动!” 一直默默调息的李斯年见他脸色顿时心头一紧,也顾不得烧不烧手了,伏下身子一把就拽住了雷火交织成的龙鳞。他刚刚扶稳,雷火苍龙就猛然一声咆哮猛然冲出,冲着无垠的天际扶摇而上。 “他要跑!” 众人以为李初一要逃,纷纷起身急追而上。 “拦住他!” “上面的道友不要留力,一定要将他拦住!” 惊叫怒喝响成一片,众人不分何门何派,全堵后追的联手围拢过来。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影,听着身后李斯年拼命压抑的急促呼吸,李初一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绿海的那边沼泽,身边不断围拢过来的也渐渐不是一个个人了,而是一只只尖叫的穿云雀。 “吗的,原来人跟妖兽都是一个德行!” 李初一自嘲一笑,李斯年在他身后风灌双耳没听清楚,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真他吗刺激!”李初一大声回道。 李斯年听的大翻白眼,想吐槽几句又实在没这个心情,看了看周围忍不住大声问道:“我说小初一,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跑也不能往上飞啊!再往上的话都不用这些人杀咱们了,九天罡风就能把咱俩活剐了!” 说了没几句就被风呛住了猛烈咳嗦了几声,李初一听见后哈哈大笑。 “四大叔,你这么大年纪了就别操那么多心了!闭上嘴坐稳了,看小爷给你放个烟花!” “什么烟花?”李斯年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李初一没有回答,只是带着一屁股追兵向上猛飞,直到快要离开血雾的范围后才猛然停住,傲立空中看着下方一脸冷笑。 后面的人看见他停了下来以为他飞不动了,脸上喜色刚露,却见李初一双手忽然化为一团虚影,不知道多少印决瞬间变幻,最后凝为北斗印诀微微一合,之后双臂一展掐着北斗印向两侧一伸。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血煞为引,雷罡破煞!五雷法——天雷伏魔咒!”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三章 雷海惊世人! 功至渡劫方见天劫,五劫涤尽凡尘气,褪去凡胎超凡脱俗后修士才有飞升成仙的可能。奈何修行路漫漫,如过独木桥,越往后修行越艰难的现实让修士的世界呈现一种金字塔形的架构,底部修士众多,可是能立于众人之上一览众山小的却少之又少。 多少人苦修一生,直到死也没见过天劫是什么样子。很多人自知此生成仙无望,寿元将尽时日无多时甚至会跑去寻找渡劫期的大能,祈求对方渡劫时能够允许自己在旁观摩。这些人明知天劫之下一旦身死就是形神俱灭彻底消散,但是与其期待那一切都未可知的来世,他们更愿意此生活的精彩。 纵有一死,只要能一睹无上天劫的庐山真面目,那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在场之人众多,李初一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会有这种想法,若有的话那他也算做了件好事了。 嘴里默念天雷符魔咒咒文,气机不断交感着周围的天地,倾泻而出的法力疯狂催动着血雾中的煞气变得更加狂躁,二者相合化为雷引,李初一以此勾动着九霄之上的天雷罡气。 在他的施为下,下方人影栋栋的血雾中忽然亮起了五道精光,与缭绕在他身周盘旋飞舞的道符暗暗相合形成共鸣。之前他左突右冲的看似是漫无目的的四处厮杀,其实他的真正目的是将五张引雷符埋伏在血雾五方,最后与自己周围的符阵主体形成共鸣一同催发血雾中的血意煞气引雷天降。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血雾之外寒冷却晴朗一片的天空骤然一变,大片的雷云不知从而何来就那么突然出现缓缓压下,雷云中一道道交错的雷光连绵不绝,炸响的雷霆震耳欲聋,骇得追击而来的修士纷纷变色,身形不由得缓了下来。 他们没见过天劫,但是如此规模的雷云,在他们的眼中已然与雷劫无异! “该死,他做了什么?怎么可能引发这么大片的天雷!” “怎么办?要不要撤?” “还能怎么办?杀了他雷云就散了!” 有人咬牙继续冲来,有人脸色狂变往外退去。看着反应不一的一张张面孔,李初一扫了眼身后目瞪口呆的李斯年,嘴角路出了一丝冷笑。 他不是要以一己之力引发天劫降世,他没这个能力,他所要做的只是将九霄雷罡给引下来化为雷海助他克敌。天雷乃乾坤孕育而生,并非修士法力祭出的小雷小电,其威力虽然不如雷劫,但对在场众人来说已然是威力无穷不可测度了。 眼见冲的最快的修士快要摸到他了,李初一眼神一冷,双手北斗印向下用力一压。 “临!” 天空中雷鸣齐齐一顿,随后一声盖过之前所有雷鸣的巨大雷音骤然引爆,雷云急速的涌动了几下,一道水桶粗的雷霆带着滚滚雷音从天而降,对准最前面的修士迎头劈下。 惊骇欲绝的表情成了那人留下的最后一幕,随后便是雷霆那让人睁不开眼的刺眼白光。等到光芒淡去众人又能看清楚东西之后,那个倒霉鬼已经消失不见了,除了缓缓洒落的点点残灰外,那人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止如此,那人身后,雷霆打中他之后并未停歇,而是一路下劈直到劈在了地面上方才消散。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冒着青烟的焦黑坑洞,以那人为起点到焦坑的这一路上,所有人都化为了乌有,连血雾都被雷霆一扫而空,形成了一个清澈的通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李初一都是如此。虽然知道这雷咒好用,可是碍于修为他以前一直没用过,没想到第一次用就把他自己也给吓着了。看着通道内缓缓飘洒的残灰,李初一自己也有点炸毛,这一记雷就把人劈的连残尸都剩不下,这要是控制不好一个不小心劈歪了,那他和李斯年估计连根骨头都剩不下了。 嗯,一定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小胖子心有戚戚,耳朵一动,几道虚弱的惨呼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个浑身焦黑青烟袅袅的修士掉落地上不停地翻滚惨嚎着,这些倒霉鬼虽然没被劈中,但是刚才离的太近的他们被雷霆溢出的余波给扫到了,虽然没死但毫无防备的他们还是被劈的惨不忍睹。 看着那些人的惨状,所有人都沉默无语,望向李初一的眼神里有惊惧、有愤怒,还有些人则满眼杀意。 “杀了他!” 不知谁一声大吼,仿佛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很多人都应声而动继续冲上,他们要把这个招引天雷的恶魔置于死地。 可是有不少人却没有动,他们怕了,眼前的残灰和重伤的修士就是前车之鉴,他们怕自己就是下一个。 “你们是白痴吗?你看看雷云的范围,他根本就没想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只有杀了他,杀了他我们才能活命!” “没错,杀了他不但可以活命,这威力绝伦的引雷之法也是我们的了!上!都上!一起杀了他!” 呼唤叫喝声中,畏惧者仰头望着电芒乱舞的雷云,脸色扭曲挣扎了一番后一咬牙也跟着起身冲上。 那些人说的没错,雷云的范围太大了,隐隐比周围的血雾还要大上许多,天上那个天杀的小鬼明显就没想放过他们。至于那引雷之法他们虽然眼馋但心里却并没有多大奢望,眼下只要能杀了这小鬼让自己活命就好,法术宝贝什么的都是有命活着才能再说的事儿! 李初一感觉自己很冤枉,这雷云确实是他引出来的,但是这范围他可控制不了。他本就是借着血雾之力勉强将其施展出来,引来天雷后他所能做的只有略加控制保证自己不被波及,至于其他的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见一个个修士殊死一搏的向自己冲来,李初一无奈的摇摇头,双掌一抬再次用力往下一按,整片血雾内的杀意和煞气被尽数催发。雷云顿时疯狂涌动,一声声响彻云霄的雷鸣接连炸响,一片片雷霆闪电轰然而降。 虽然大小不一不如第一道雷霆粗壮有力,但这些雷霆最小的也有筷子粗细,最粗的足足抵得上成人的小臂。单条雷霆虽然威力骤减不像第一道那样势如破竹,但架不住其数量众多! 密雷天降简直如同绵绵细雨一般,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雷光乱舞疾电肆虐,打的下方一个个修士鬼屋狼嚎抱头四窜,至于上去杀了李初一这个始作俑者什么的早就抛诸脑后了。 开玩笑,那小鬼身周是雷海最密集的地方,再往上冲是想找死吗? 几个元神期被劈的吐血不止,仗着修为和法宝之利拼死冲出了雷海范围,直至退出老远才一脸惨然的落下地面缓缓调息,望着雷海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几个见机快的元婴期高手紧跟在他们身后也逃了出去,退出老远寻了个安全的地界闭目调息起来,几个吓破了心神的甚至一落地就大哭起来,嚎啕之声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他们就是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元婴高手。 雷海之外的修士早已停了手,不论郝家还是其他宗族散修都是如此,全都不可置信的望着雷海区域。 许千春脸色扭曲狰狞,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家族的血丹秘宝竟然几次被人利用,最后更是引出了这么一副地狱般的场景,他满心愤恨但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在嘴里“该死”“混蛋”“小畜生”的乱骂着。 他对面,郝宏伟虽然也被吓着了,可是此时他却呵呵直笑。之前李初一和李斯年被众人所困,他满心焦急,但心底里未尝没存着一份希冀,他总感觉一直都很出乎他意料的李初一这次肯定也能折腾点什么出来,那小胖子不可能坐以待毙。只是希冀归希冀,李初一此时的这番手笔着实让本已有了准备的他还是给吓着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胖子这么狠也这么绝,竟然弄出了这么一片修罗场! 看着雷海中一个个痛呼惨嚎的身影,郝宏伟换位思考了一下也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情形若换成他在里面,除非不计后果运使家族秘法,否则也难以活着出来。 “只是事后怎么收场呢?小胖子你可是把整个漠北都给得罪了啊!” 大胖子喃喃自语,随后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管他呢!想那么多也没用,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啧啧,莽山剑派、百圣阁、寂静岭,得亏冰宫的人见机快提前抽身退了出来,要不也是一个熊样!我呸,让你们一个个的平时牛气哄哄的,在我小兄弟手里还不是被电成了孙子?哈哈哈哈哈!” 摇头晃脑,大胖子看着一起吃瘪的四大宗门之人满心舒爽。 所有人都在瞩目着雷海,但郝幼潇却将注意力放在了郝宏伟身上。之前她一直不理解自己这个四哥为什么要力挺李初一和李斯年,这下子雷海一出,连郝幼潇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看走了眼。 之前虽然对“鸟人”早有耳闻,但说实话郝幼潇对李初一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加上内部消息得知了李初一当日召唤群雀的秘法的真面目,郝幼潇虽然认为李初一确实是个天分极高脑子极活的后起之秀,但对其本人并不怎么上心。 但今天之后就不同了,她不知道李初一是用了什么手法整出了这么大阵仗,可不管是秘法是法宝还是其他,修士相争只看结果。李初一能弄出这么一个场面来,足以让他彻底名扬漠北成为人尽皆知的传奇人物了。此时再想想他之前那番狂傲的言论,现在估计没有人怀疑那番话的真实性了,这小胖子还真有以一敌万挑战整个漠北实力了。 从目前来看连元婴期都不一定制得住他,估计元神不出,元婴之下李初一应该碰不到什么对手了。 她不知道郝宏伟当初是怎么看出这小子不简单而一直交好他的,相比于李初一的惊人实力,她对郝宏伟的眼光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正文 第四百七十四章 跑偏的计划 经过了开始时的慌乱,雷海中残存的修士纷纷联手,寻着相近之人凑在一起共同结阵防御。这等生死之刻也不分什么正邪你我了,所有人的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抵御抵御再抵御,直到雷海散去。 于是乎,雷海中便形成了漠北极其少见的一幕,一个个各属正邪的修士凑在一起共同联手,很多平时打生打死千百年世仇的家族各尽其力联手对抗,俨然一副齐心协力的和谐模样。 这时候也由不得他们怎么想了,那些拉不开脸放不下身段的早就化成焦尸躺在外面了,此时再不联手仅凭单打独斗,除非是离雷海外围尽的幸运儿凭着实力和运气冲了出去,其余的早就死于非命了。 一边抵御着天雷,他们一边凝望着雷海中央,看着密集的雷幕中那道脚踏雷龙的胖乎乎的身影,脸上五味陈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雷海正中,李初一傲立当空,看似威势无匹,其实他心急不已。 本来他是想劈几下威慑住这些人不敢妄动就算了,谁知道这雷越劈越多越劈越厉害,有点没完没了的意思。期间几次催动咒决想要雷云散去,结果毫无作用,最后一次催动的狠了竟然还引起了雷海紊乱,几道雷霆贴着他丈许之内轰然而下,吓的他赶忙停手不敢乱动。 李斯年也被那几道雷霆给吓着了,要不是他气血亏空萎靡不振连汗都流不出来了,估计早就裤裆一时直接尿了。看着紧贴在周围简直要连成光幕的雷霆闪电,他脸皮子抖得都快抽了,终于忍不住伸手拉了拉李初一。 “小子,你要劈到什么时候?再劈下去,老子就算不被劈死也得被震聋了!” “你说什么?” 李初一也被雷霆的轰鸣声震的耳朵嗡嗡直想,虽然知道李斯年在说话可是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直到反应过来的李斯年赶忙传音又重说了一遍,小胖子这才了然,苦着脸回过头来。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李斯年眼珠子一瞪,“你弄出来的东西你不知道?赶紧控制着雷云散去啊!你还真想把底下那些人都给劈死啊?死上一个半个多也就罢了,你要真把他们全都给劈死了,那可就把整个漠北排的上号的宗族都给得罪透了,到时候可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吗的,我也知道啊!问题是这雷云我散不去,强行散开的话雷海暴动,咱俩也不能活!” 李斯年一听顿时也傻了,愣愣的听着哭丧着脸的李初一向他娓娓道来。 其实李初一本来的手法很简单,血丹凝成的这片血雾煞气浓重,与他的五雷法秘咒结合后可以对九霄雷罡产生极佳的引动效果。按照原来的想法,这片血雾被彻底劈散后天雷就会消散,因为以李初一本身的修为是根本勾不住雷罡的,到时候天雷散去他再借着天雷余威撩两句狠话,大家各回各家你好我也好,也就算把眼前这关暂时给过了。 等到寒狱开启他进去走一遭探探天泉剑的虚实,不论能拿到还是拿不到寻个合适的时机他就提前一步出来,再借助郝家的帮助离开漠北,途径大衍一路吃着火锅坐着传送阵溜溜达达的回到太虚宫,之后漠北对他什么态度有多少人想杀他那都与他无关了。反正他人已经回了太虚宫,漠北这些傻鸟们有本事就杀上门去,看看是他们漠北的人横还是他叶叔的剑狠。 计划虽好,但是却赶不上变化快。本来开头还很顺利,但是随着雷海中惨死的修士越来越多事情就开始慢慢偏离了轨迹。 被雷劈死的修士直接成了灰还好,那些被劈成焦尸的被雷霆震死的或是遁出元婴被天雷扫灭的等等,这些人死后无一不产生出或大或小的怨气,而其本身的皮开肉绽的尸首也无形中遁出了大量的血气和煞气。 一个两个的也就罢了,这么多修士一起惨死那可就不同了。这里修为最低的都有炼神修为,修为最高的连元神期的一个倒霉鬼都倒在了雷海之中。这些人的残魂血躯凝成的怨气和煞气汇集在一起虽然没有血雾多,但是从质上来讲他们远远超出了血雾里的煞气和血气。本来随着血雾的散尽应该一起消散的天雷被这些血煞之气引动而继续落下,并且随着死亡的修士越来越多雷云也凝而不散,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天雷不散修士会身死,而修士身死后又会引动天雷继续落下。如此反复形成了一个死循环,这是李初一开始时也没想到的。 若是他修为足够还好说,凭着修为和道行强行让天雷散去即可。偏偏这五雷法本身就不是李初一现在能用的,之前也是凭着血雾一边补充神魂精血一边凭着里面的煞气勉强施展出了这个法术。现在若是强行散开,以他的修为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对雷云仅余的一点控制力也会失去,届时天雷暴动不分你我,他和李斯年就是有九条命也会被劈成一捧焦灰。 去他道士的,小爷每次定好了计划,最后为什么都会跑偏呢?! 讲不讲道理啊?! 李初一很无奈,李斯年听完也很无奈,双眼无神的望着雷云喃喃道:“现在怎么办?” “凉拌吧。” 李初一也没什么好招,看着下方一双双神色各异的眼睛,他轻声一叹摇了摇头。 “恐怕下面的人不死绝,这雷云是散不去了。” “作孽啊!”李斯年欲哭无泪。 虽然恼恨这些人平白无故对自己喊打喊杀的,可是亲眼看着这么多人被活活劈死,就是见惯了生生死死的李斯年也忍不住于心不忍。特别是想想这些人死绝后漠北对自己和李初一会是个什么态度,李斯年更是心有戚戚快吓尿了。 “小子,此事之后你要是不带我去太虚宫,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李斯年有些狰狞的脸,李初一赶忙点了点头。他知道李斯年在怕什么,事情发展成这样说实话他自己都有些怕了。估计这些人死绝后漠北追杀自己的就不是柳家和方家了,四大宗门要是不领头追杀他俩李初一就把头拧下来当球踢!杀伤一些威慑一下还好,这要都杀了,李初一估计漠北会诸族联手把寒狱死地直接给围了,就算郝家帮忙他怕是也飞不出去,一出来就得被人给弄死! 嘴里虽然撩着狠话,但是四大宗门什么实力李初一心里最清楚。看看太虚宫就知道了,漠北四宗就算不如太虚宫但也差不了多远,四个绑一块追杀一个人,恐怕就是大衍的皇子来了也得跪。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李初一突然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昏过去。李斯年吓了一跳赶忙扶住他,小胖子猛吸几口气才缓了过来,可是感应到精血匮乏的体内那一缕缕不知从何而来的死气时,他的脸色彻底变了。 “我去你道士的!坏了!” 李斯年吓了一跳,没等他问清楚怎么回事,李初一身上传来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死气顿时让他也变了颜色。 “你你又要发作了?!”寻了半天才寻了个还算合适的词汇,李斯年满脸紧张的看着李初一。 小胖子脸色阴晴不定,双眼微闭默默调息了一番,最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怎么办?你可别死在这啊!”李斯年大急。 李初一若是死了他可不光是伤心难受的事儿,没了小胖子的控制这天雷肯定会暴走,到时候他也得跟着一起陪葬。 李初一默然无语,沉默着想着什么,脸上阴晴不定。血雾早已消散一空,没了血雾的支撑单凭他一人根本制御不住五雷法,刚才光想着日后的后果去了,一时没注意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默默想了一会儿,李初一几次回头望向雷龙脖颈上的雷电牢笼,看着里面的许群和百劫上人的元婴,他的脸上满是挣扎。 李斯年见状微微一想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也是默然无语的蹲在一边默默观望。这事儿换成别人可能就没这么些事儿了,谋求飞仙长生的修士本就自私自利者众多,生死关头吞个个把个人的根本不算什么,别说只是榨取其生机血气,只要能活下去,你就是让他生吃他都肯干。若是有人跟一个修士说“你吃一万个人,立马就能成仙”,只要能让他相信这事儿是真的,你看有几个修士会不这么干! 可是换到李初一这里就不同了,这小胖子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在乎,什么正邪之分为民除害的在他心里都是个屁,很多时候他甚至比所有修士都要自私。但就在这茬事儿上,李初一却是少有的极有原则,别说人了,上回林子里吞噬了那么多凶兽妖兽的生机这小胖子都暗地里吐了好几回,李斯年可是都看见了,只是佯装不知罢了。眼前生死关头又来这么一茬,换成李斯年自己的话他连想不想直接吞完活命再说,但是李初一这里却给担下了,对此李斯年不好劝,也没法劝。 为了咱来活命,你就吃了吧! 这话别说说出来了,李斯年就是想想自己都觉着有些寒碜,简直不是人。因此他只能蹲在一旁看着李初一,等着他自己的选择。 是生是死,就看这小胖子怎么选了! 正如李斯年所想,李初一很是挣扎。体内的死气在快速的占领着他的肉身血脉,若非《道典》气息和伏魔镜共同施为,他现在恐怕又成了那种半死半活的状态了。 可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随着他修为的提高伏魔镜的压制力也越来越弱,原先能够强行镇压的它现在只能缓解拖延。 原则底线的边沿上挣扎良久,李初一感觉眼前有些发黑,好像快要昏厥过去了一般。 发黑?昏厥? 不对! 小爷神智很清醒! 李初一心头一震,四下一望他发现不是他的眼睛发黑,而是周围的一切不知何时都暗了下来,仿佛要天黑了一样。 转动着僵硬的脖子举头一望,李初一心脏一抽差点没直接昏死过去。 “天天劫!”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五章 自作聪明的后果 天空中,原本就晦暗一片的雷云上方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片新的乌云。乌云漆黑如墨,缓慢而坚定地缓缓落下,眼看不久就要与雷云混在一起。乌云盖住了雷云也遮挡住了整片天空,连远在雷海之外的修士也给盖在下方。远远看去还不止如此,整片营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全被盖住了,而乌云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向外弥漫,仿佛要将整片雪原都笼罩进来一般。 乌云中雷光涌动,里面透出的那危险而熟悉的气息让所有人都心有戚戚脸现迷茫,因为这片雷云不知为何竟然让他们的整个灵魂都在战栗,一种死亡的危机感自他们的灵魂中不断传来。 仰头望着乌云,所有人都在猜测着这是什么道法,竟然能让道胎期的强者都为之心惊。直到李初一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众人才微微一愣后脸色狂变,望着头顶的乌云惊骇欲绝。 没错,天劫! 只有天劫才有这等威势,还未落下便能让人感到发自灵魂的震颤。 若说元神期之下的修士或多或少还有猜疑,苏全等道胎期的强者心中早已肯定,这乌云确实是天劫无疑! 看着乌云,苏全的感受最深。他离渡劫期只有一步之遥,天劫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对他的感应确实最敏感。看着头顶的天劫雷云,他猛然扭头看向了雷海正中的李初一,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小子一番折腾竟然能把这东西都给招惹出来。 李初一也慌了神了,这东西别人不认识,他可是熟悉无比! 以前跟着道士见了不知多少次了,自己也单独经历了好几次,在火云坑更是神志清醒的被猛劈一顿,最后若不是道士派出法身前来救他,他早就葬身在那了。 想到火云坑,李初一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体内的死气。他几次经历雷劫,不管是清醒还是不清醒,他知道这鬼东西都与自己体内无形而生的死气有关。 “是那小鬼弄出来的!快杀了他!” 一个道胎期的高手看出了端倪,顿时猛喝出声。周围的人一听这话,想想前因后也是心中了然,纷纷脸色不善的向着李初一冲来。 “杀了他没用!雷阵已成,杀了他劫云也不会散去,要破了他的道法才行!”另一个道胎期高手观望一番后扬声说道。 李初一心中一喜感叹终于来了个懂行的,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感谢那人八辈祖宗,就听那人紧接着道:“他是阵眼,雷海中被他埋伏了五个阵基,大家合力破去那些节点,他的雷法便可不攻自破!” “你大爷!你懂个屁!” 李初一直接大骂出口,本来以为来个懂行的,没想到是个半吊子! 让雷云散去是要破了他的道法,这也是李初一一直想做而做不到的。可是破去的方法不是破去他埋在下面的五个雷符阵基,而是要敢在劫云和雷云相合前以**力将雷云直接轰散。就算轰不散也没关系,只要雷云削弱,他对雷云的控制力就会增强,到时候散去雷云再想法子压制自身死气,天劫没了目标自然会自动散去。 可是若按那人所说毁去了他的雷符阵基,那李初一对雷云的控制力几乎就等于没有了。一直以来之所以能对天雷略加控制仰赖的就是那五处雷符阵基,那道胎期的强者虽然看出了名堂但是没看透,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贸然之下竟然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别!别毁!你们听我说!” 李初一大急,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天劫的威胁下,雷海之下聚守一处的修士们哪里敢怠慢,听到那道胎期的话二话不说闪身而出,头顶漫天雷霆就冲向了那人所指引的五处阵基所在。对于李初一的阻拦他们充耳不闻,只当是这小鬼见自己道法将破徒做挣扎罢了。 在李初一惊骇欲绝的眼神中,五处雷符瞬间告破,被无数道法术轰击的连符纸残灰都没能留下。 看着雷符湮灭一空,众人心头一松面露微笑,可是头顶突然乱成一片的轰鸣声却又让他们脸色大变,一个个不可置信的看着天空。 “怎怎么可能!阵基都毁去了,雷云怎么还没散?!”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出言指引的道胎期高手也是脸色大变,他不明白阵基都破去了怎么这天劫仍在,莫非李初一真的深藏不露,是个修为绝顶的老怪化身而成的?! “白痴!你他吗的白痴!自作聪明,还道胎期呢,你他吗娘胎期的吧!” 李初一破口大骂,那道胎期的脸色顿时难看,满眼煞气的看着李初一。 小胖子见状丝毫不惧,反而更怒了,要要伸手一指那人的鼻子,法力催动下嘹亮的声音响彻全场。 “我去你道士的,小爷骂你你还不愿意?谁他吗让你毁去小爷的雷符的?你把五个雷符基眼毁了,小爷还怎么控制雷云散开?你个自作聪明的蠢货,最后一丝希望都被你毁了,你他吗就等着被雷劈吧,白痴!” “混蛋,你怎敢如此无礼!” 那个道胎大怒,但他只敢指责李初一无礼,对李初一的话却不敢否认。心底里,他感觉李初一所言非虚,他好像真的是帮错了忙,把这天劫散去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给掐灭了。 “该死,你肯定有办法!小鬼,只要你能散去雷云,老夫保证既往不咎,咱们自此两清!” “我王家也是如此!” “老夫也是这个意思!” 众人纷纷叫道,他们心里希冀着李初一只是出言恫吓,希冀着他还留了一手。 可是让他们失望了,小胖子满脸悲愤的狠狠吐了口唾沫,撩开嗓子大吼道:“既往你二大爷!小爷最后的办法都被你们给毁了!天劫之下不分你我,咱们各安天命吧!” 说完不理满脸绝望的人群,李初一不再犹豫,一手一个将许群和百劫上人的元婴都给抓在了手中。 许群和百劫上人你追我赶了半天,后者早就被许群折腾了个气若游丝。本来许群有血雾相助生龙活虎的,可是血雾散去后他也开始急速萎靡,虽然神智开始渐渐清醒起来,但“浴血成狂”秘法使用之后的后遗症也开始显现出来,此时的他虚弱无比,和百劫上人一起被李初一抓在手中,有心拼命却无力实施,只能用无比怨毒的眼神看着小胖子任他揉捏。 看着他的眼神,李初一冷笑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自作孽不可活,任何人都要为自己选择负责!你觉着我狠,你怎么不想想那些被你活祭炼丹的孩子,与你相比我简直是个善人!” “伪善!”许群嗤笑一声,“老夫今日落在你手里,老夫认栽!但是你也不用得意,老夫断定将来你也会有这么一天!老夫在阴曹地府里等着你!” “白痴,怕你不成?再说你觉着我会让你有机会入轮回?” 李初一满脸嘲讽,随后脸色一正用力一握,一股莫名的吸扯力自他手中倾泻而出,许群骇然发现自己的精血和生机在快速消散,化为一道道洪流尽数纳入了李初一的体内。 “你!你竟然!” “你个结巴就别说话了,闭嘴吧!”手中用力一掐扼住了许群的脖子,李初一理都不理满眼绝望的许群,专心致志的吸纳转化着他身上的精血生机。 得到许群的补充,他体内死气沉沉血肉顿时被重新注入了活力,伏魔镜镇守住气海丹田,与《道典》气息一起驱赶净化着李初一体内的死气。 看着许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只剩元婴的百劫上人惊骇欲绝,看着李初一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恶魔。 终于,许群彻底变成了一具干尸,仿佛死了上万年一样,枯萎的血肉都变成了死灰色的化石一般,被李初一轻轻一捏就化为了粉末。在许群残躯粉碎的瞬间,李初一眼中精芒一闪,手里法决几个变动朝着空无一物的某处一抓后用力往外一扔,仿佛将什么东西扔进了外面的雷海中。 紧贴着李初一落下的一道雷霆光芒一抖,一声若有若无的惨叫传来,随后雷霆继续落下击打在地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是百劫上人的元婴却张着小嘴满眼恐惧,他虽然没看见李初一抓着什么东西,但是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许群的怨气残魂。 本来无形无质的残魂以李初一的修为应该看不到也察觉不到,但是这小胖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发现了它,甚至还抓住了它直接扔进了雷海中让其形神俱灭不得超生。看着李初一那双诡异的眼睛,仔细的打两下百劫上人隐隐看见了他眸子深处若有若无的两轮阴阳鱼,心念急转间元婴的小脸陡然一变,看着李初一嗫喏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又没敢说出口。 “呦,你这老家伙还有点见识,看出来了?”李初一眉头一挑,没想到自己的阴阳道眼竟然被百劫上人看出了端倪,这还是第一次。 “没有,我没看出来,我什么都没看出来!不要杀我!”元婴尖细的声音里满是惶恐,百劫上人哪敢承认!想想记载中那些天赋异禀的奇人异士,再看看不远处满脸凝重的郝家“银眸”,百劫上人总算知道这小鬼明明年纪不大修为不高,怎么手段却这般厉害了。 古语云天生异人皆有大运,此言不虚!虽说大鸿运还是大霉运说不准,但是眼前的小鬼明显是走了大鸿运,不知从哪学了一声诡异莫测的本事! 他否认也没用,李初一哪里能信?再说体内死气未绝,百劫上人他不可能不动。 手中一催,元婴里磅礴的法力和生机顿时源源涌入。百劫上人刚想惨叫却被李初一一把制住,元婴脸上一双小眼瞪得滚圆,看着李初一满是恐惧和哀求。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六章 寒狱异动 百劫上人元婴身上的磅礴生机被生生吞噬了大半后终于停了下来,原本灵气逼人的元婴此时早已萎靡不堪,白里透红的水嫩肌肤变得死气沉沉,好几处地方甚至已经泛起了死皮。 体内的死气总算消散一空,大部分被吸噬来的生机给冲抵了,余下的则在伏魔镜和《道典》气息的共同施为下尽数压制聚集最后排出了体外。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气和重新焕发起的活力,李初一暗暗松了口气,可是抬眼望了望天空,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死气尽数消退,可是这该死的天劫仍在!劫云越来越厚范围越来越大,把周围的天空遮的严严实实的半点阳光都透不下来,若非云层里滚动不停的雷光电影散发着明暗不定的光芒,此时周围早就应该伸手不见五指了。 已经没有人冲过来要杀他了,所有人都被劫云所慑拼了命的向外飞遁。天上的情形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看见劫云在外围迷天大阵的上空扩散的势头变缓后,离开入口退入迷天大阵变成了最佳的方案。 一幕幕厮杀在不断上演,那是没有四尊令的修士在向有令牌的人出手。迷天大阵的存在让四尊令的持有者摇身一变成了众矢之的,连那些片刻前还鼻孔朝天高高在上的家族少爷也是如此。 玄冰寒狱的独特规则限定了四尊令持有者的修为都是炼神,除了个别有秘法相助的,一般情况下炼神期不论速度还是耐力比元婴乃至元神都差了许多。本来大家抱团一起跟着令牌持有者往外冲是最好的选择,但生死之刻让人性的黑暗面尽显,许多元婴期甚至元神期修士嫌持有令牌的炼神期飞的太慢,悍然出手抢夺令牌,让原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不堪。 本来厮杀争夺只是发生在一些散修和小宗小族身上,结果杀红了眼的人群将事情越闹越大,最后甚至连四大宗都有人敢出手抢夺。 对此,李初一嗤笑一声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满脸不屑的甩出二字评语。 “丑陋!” 没错,这就是他最直观的感受。修士本就自私者多,生死存亡之际人性的黑暗面在他们身上更是越发不堪。什么高手什么风度什么仁义道德什么生死之交,真到了生死关头还能把这些放在心上的能有几人? 李初一甚至觉得这种时候还能坚持自己原则底线的简直就不是人了。 那是圣人! “咱不跑吗?”李斯年语带哭腔,他本以为这种情况李初一绝对是第一个跑也是跑的最快的一个,谁知等了半天这小胖子动都不动,就那么一脸清高的看着四散奔逃的人群,手里抱着他那个烂葫芦摩挲不停。 李初一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唉,跑不了了!” 李斯年心里一凉:“什么意思?!” 摇摇头,小胖子指了指头顶已经快要与雷云接触到一起的劫云道:“看见了吗?天劫已经把我的气机锁定了,我就算跑得出雷海,天劫也不会放过我的!” “卧槽,不是吧?!” 李斯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出,眼珠子一转低声道:“那我自己跑,回头天劫劈完了我来给你收尸,明年开始每逢初一十五的我都给你上柱香你看怎么样?” “仗义!”小胖子感动的一挑大拇哥。 “那我走了哈!等下你找个干净的地方死,这样回头我来给你收灰也方便些!” 李斯年说着就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小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仗义叔,有件事我忘跟你说了,你也走不了。” 身子转了一半就僵在了原地,李斯年缓缓转过硬邦邦的脖子看着李初一。 “你说啥?” “我说你也走不了了。天劫锁定了我的气机,你离我太近所以也跟着中了头彩。”小胖子赧然的挠挠头。 李斯年半天没有说话,神识探出把自己来来回回扫了几十遍,最后双眼微闭默默感应了一下,果然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凌厉杀机落在了自己身上,任他如何掩盖自己的气息都无法让其离开。 咬牙切齿的挣扎了半天,李斯年终于放弃了,身子一软瘫坐在了雷龙头上。看着李初一,他的脸色阵红阵青,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无神的眼睛往下一扫看见了李初一不停摩挲的烂葫芦,满心绝望的李斯年顿时将身一震,一翻身就跪在了李初一面前,连着李初一的手一起一把抱住了烂葫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起来。 “葫芦爹!葫芦爷!葫芦祖宗!你就行行好显灵吧!我李斯年以我几代单传的祖宗血脉起誓,只要您老能让我俩脱身出去,我李斯年一定年年供奉岁岁祭拜,我一定把您老当成我亲爹一样对待!只要您能救我俩出去,回头我一定给您老建个香堂,逢着初一十五的就给您烧个十七八个公葫芦母葫芦的过去任您挑选!啊呸,您老没死,我烧个屁!我给您带过来,摆成一排让您点!” 李斯年这一跪把李初一吓了一跳,还没想明白这丫是不是吓疯了,结果就听见噼里啪啦的这么一通乱七八糟的胡话,李初一顿时哭笑不得。 李斯年说的这些李初一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可是根本没用。这烂葫芦帮不帮忙全看它的心情,怎是一个任性了得。刚才李初一连换几十样东西,从灵石道灵精,从灵材到丹阳子遗留的灵丹,可是这烂葫芦仍是爱答不理的毫无反应,气得他都快骂娘了。 可是再想骂他也不敢骂,现在能不能活就全看这位葫芦爷了,李初一百般无奈下只能不停地摩挲,想要通过“温柔的抚摸”将自己的心意传达过去,希冀着能感动下这个朽木葫芦让它再显神威救自己一次。 “初一,老不死的,快过来,咱们快走!” 郝宏伟的声音远远传来,李初一抬头一望见大胖子拿着四尊令向自己这边冲来,看样子是想将他和李斯年接引出去,李初一见状不但没露丝毫喜色,反而脸色狂变的冲着郝宏伟直摆手。 “别过来!快走,你千万别过来!” 开玩笑,已经祸害了一个李斯年了,要是大胖子过来再把他给殃及了,李初一自己都觉着太作孽了。 现在他周围便是天劫瞩目的中心,谁过来谁死,被天劫盯上了就算跑也得遭劫,唯一的办法只能硬抗。抗过生,抗不过死,别无他法,这是天道规则,谁也不能违反。 李斯年也反应了过来,赶忙跟着一起大吼着让郝宏伟离开。 大胖子被他两人弄的一头雾水,可还没等他想明白,一声嗡鸣忽然响起,耀眼的白光刺的他赶紧闭上了眼睛,可是就连眼睛闭上了他的眼前还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白色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光是他,所有人都是如此。劫云营造出的黑暗被突然出现的白光驱散一空,措不及防下很多人一声大喊捂住了泪水狂飙的双眼,顿在原地一时间恍若不知身在何方。 李初一的眼睛也被刺的生疼,可是天生的阴阳道眼让他在这白光中还是隐约能看清一些东西的。 眯着眼睛的他游目四顾,愕然发现这白光的来源不是别处,正是玄冰寒狱的入口,准确的说是入口上方的彩色极光。 原本变幻不停的美丽极光已经消失不见了,融合在一起的极光化为了眼前这极致的白。在白色极光的最中心处,李初一隐约看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仔细辨识了一番后感觉似乎像是一个咒印符文。可还没等他看清楚,白色极光便轰然而落没入了正下方的雪地中消失了。 随着白色极光的消失,周围重新晦暗下来。人们纷纷睁开被刺的通红的双眼茫然四顾,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天上的天劫一时间都给忘了。 别人忘了,李初一可没望。揉了揉眼睛抬头一看,他愕然发现劫云竟然在距离雷云几丈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虽然还是劫雷滚滚,但声音和密度却比方才少了很多。 “呃什么情况?” 李初一挠挠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烂葫芦。 “葫芦爷,是你干的吗?” 烂葫芦理所当然的没有反应,李初一皱了皱眉眉头刚想再问,却猛然感觉身子一沉向下急速落去,一股无法抗拒的吸扯力自雪地里骤然传来。 “卧槽,什么情况?!” 李初一奋力挣扎,扭头一望只见其余人也是如此,连苏全等道胎期的高手也脸色狂变的挣扎不已。再远处,那些已经快要逃入迷阵范围的修士最倒霉,被雪地中传来的吸扯力一把拉到地面,一路拖行着就往入口处翻滚而来,直到重新踏入入口周围的雪地时才身形一顿一头扎进了雪地中。 “玄冰寒狱开了!”有人高喊出声。 “没错,玄冰寒狱真的开了!虽然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但是白昼极光已然出现,这就是寒狱开启的证明!” 一声声惊喜的叫喊声中,许多修士纷纷放弃挣扎转身主动投入雪地之中。特别是在看见元婴期甚至元神期也被吸纳如雪地中后,所有人都疯了。 远处,几个浑身散发着无匹威势的修士突然结阵飞来,他们是常年镇守寒狱周围的四宗高手,每个都有半步渡劫的恐怖实力,堪堪达到寒狱外围所能容纳的极限。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守护寒狱入口,除此之外就算天塌了他们也不会出现,就连方才天劫降临也是如此,守护入口的任务便是他们的一切。 只是现在这些人不知为何也现身了,只见他们不分宗门派别一起结成一个阵法向这边飞来,或苍老或年轻的脸上不约而同的皆是凝重阴沉。 “玄冰寒狱异动,所有道胎期修士速来助我等结阵平乱!元婴期以上修为者速速向我等聚集,非炼神修为者若敢乱闯玄冰寒狱,杀无赦!”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七章 乾 不知多少年积聚的冰雪之下,有一个覆盖了整片寒狱死地的巨大阵法,阵法中心处正是李初一他们所在区域,这里便是漠北奇地之一玄冰寒狱的入口阵心。 入口之下,透过层层光怪陆离的寒狱秘境,最底层那个漆黑一片的世界里,最中心处祭坛上的那柄天泉剑此时赫然已经升起了三寸有余。一声声非人的嘶吼从中传出,笼罩祭坛的流光大阵被震得光华乱颤明暗不定。 李初一不知道的是,自打他体内死气突现、天空劫云又至开始,原本被重新压制下去的天泉剑就再次暴动起来,被压在剑下的东西仿佛疯了一样,拼命地顶着天泉剑想要出来。 流光大阵能借助天泉剑封禁住那未知之物的本体,却已经不能完全封住其嘶吼中散逸出的磅礴气息。这股气息之下整座玄冰寒狱自第九层开始全都震动了起来,隐没在各层秘境中的一个个封禁全都凭空显现光芒乱闪,原本稳固的封禁大阵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丝紊乱,这丝紊乱直接导致了那股巨大吸力的出现。 这股力量本是用来疯狂吸扯外界的天地灵气补充大阵本身从而将封印之物重新镇压的,可是阴错阳差下直接连候在外面等待寒狱开启的修士也给吸了进来,进而造成了玄冰寒狱提前开启的假象。 很多修士以为玄冰寒狱开了,顿时放弃了挣扎主动投入雪地之中。后来见几个元婴期连同一个元神期的修士也没入雪中消失不见后,在场的所有元婴以上修为者微微一愣随即满心狂喜,不顾护阵之人的阻拦纷纷转身也投身进去。哪怕一群护阵人以四宗之名呼喝拦阻甚至重手斩杀,却仍然阻挡不了他们的脚步。 谁都知道玄冰寒狱里面宝贝多,可是以前这里只允许炼神期以下的修士进入,高出炼神期修为者在寒狱开启时若敢接近雪地那只有一个后果——冻成冰块后爆成漫天的血色冰碴。现在不知发生了什么竟然连元婴元神也进入无阻,这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谁能放过? 几个护阵人频频出手斩杀拦截,可是因为天劫和寒狱异动存在他们又不敢妄动**术,生恐一个不慎再引起某些不可知的恶化。因此虽然他们一个个杀神一样的出手必定见血,奈何加起来一共才八个人的他们一个一个的杀又能杀的了几个?除了个别胆子小或处于他们掌控范围内的修士外,剩下的没几个听从他们的命令,仍是奋不顾身的闯向寒狱入口。 “该死!” 一个白面青年模样的护阵人怒骂一声,随手将毙于他手中的一个元婴期修士扔在了一边,又顺手一把抓爆了另一个妄图偷跑的元神期。这些在李初一面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元婴元神高手在他的面前连土鸡瓦狗都不如,杀他们简直就像掸去袖子上的灰尘般简单。换成平时,这满天的元婴元神在他面前只需要几个威力大范围广的法术就能一扫而空,怎奈天有劫云蓄势待发地有寒狱异动不休,此人忍了好几忍才止住了心中的狂怒,冷哼一声散去了手中凝聚了一半的强大道法。 看着混乱的人群,他面色阴沉的说道:“乾,这么杀不是办法,人太多根本挡不住!” “挡不住也得挡!”远处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头也不回的说道。 一手将一个满脸恐惧的元婴修士挤成了一团血肉,另一手拉着一个元婴期的肩膀用力一撕将其半个身子都撕了下来,随后法力一催将那人刚露出个头想要遁走的元婴禁锢在体内,乾满眼阴沉的瞥了眼四周。 在一个脸色有异看着寒冰玄玉入口满脸意动的道胎期高手身上狠狠的扫了几眼,庞大的气息直将那道胎期高手盯得冷汗直冒深深地低下头去,乾一声冷哼。 “保持阵型将距离拉开些,尽可能多的将人给圈进来!炼神期的小辈不用管,元婴期的拦不住也可以暂且放过!元神期以上的一定要拦住,特别是道胎期的,一个个都给我盯死了,千万不能让他们进去!巽、坎、艮、兑,你们四个盯住元婴期!震、离,元神期交给你们!坤,盯住那几个道胎,谁敢妄动直接杀!” “是!” 一声齐喝,其余七人保持着身形向四周散开。 又重手杀了几个偷跑的元婴后,乾心中一动扭头侧望,入眼的是一个双眼泛白的老头微笑着站在他不远处。 乾眉梢一抖冷喝道:“银眸,你想怎样?!” “帮你。”苏全没有废话,直接道明来意。 乾仔细看了他几眼后点了点头,又问道:“癸水乱阴八卦阵,懂吗?” 苏全微笑点头:“略知一二。” “衍位震巽,你守那里!”随手向着某个方向一指,话一说完乾就准备离开。 苏全见状心中一动,赶忙出言拦阻。 “且慢!” 乾停住身形转身回看,冰冷的眼神让苏全毫不怀疑自己若无正当理由将其叫住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向自己出手。 苏全微微一笑,伸手冲着下方一指。 “那个脚踏雷龙的胖乎乎少年看到了吗?他身后那个黑发黑须的青年修士疑似是天泽遗嗣,身披九漓软甲身怀《归一道》离的归一剑诀,刚才更是用出了四海归一剑。” 乾微微一愣,随后顺着苏全所指的方向向下一看,立马看到了已经快要跌落地面的李初一和李斯年,神识微微一探后顿时脸露喜色。 “多谢!”乾由衷的说道。 苏全闻言摇摇头笑道:“不用谢,苏某说了帮你自然不会食言,何况雷风位你都这么放心的交给我了,我自然要尽全力了。只是那两个年轻人都与我郝家四少爷有至交,与我家老爷也有些因缘,还望道友莫要吓坏了他俩才好。” “放心,我心中有数!” 冲着苏全点点头,乾大手向下遥遥一抓,眼看就要跌落地面的李初一和李斯年只感觉眼前一花,下一刻已经近在眼前的皑皑白雪不见了,入目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严肃老者。 傻傻的看着乾,李初一刚想问个好,结果他脚下的雷龙见主人被擒自动护住,龙口一张一口就像乾咬来。 “小心!” 李初一吓了一大跳,暗道这法术祭出来再像活物也终归差了许多,这雷龙看着跟条龙似的,无奈只是外形像龙的它根本没脑子,连这么个随后就能把他和李斯年给摄过来的高手高高手都敢张嘴就咬。 害怕雷龙伤到对方再惹得对方发怒,李初一赶忙心神一动就想御使着雷龙退下。结果他神念刚起,就见乾不慌不忙的一抬手,枯瘦苍老的大手轻轻松松的就把一丈多高的龙头给抵住了。 “法术不错。” 不咸不淡的夸赞了一句,乾轻轻一握,雷龙吭都没吭一声的直接爆开,爆散出的雷光火花还没开始肆虐便被乾大袖一挥化为无形,半空中只余下了张着大嘴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李初一和李斯年。 嘶~~~~~! 好半天,李初一猛吸一口冷气,满眼惊骇的看着眼前的枯瘦老头。 他的雷龙他自己知道,虽然这雷火苍空不如血煞加身的雷火煞龙威力大,可是也不是谁能说掐散就掐散的。刚才被围攻的时候他的雷龙屡建奇功,连几个元神期的高手都有些忌惮,结果到了这老头手里自己的龙顿时变成了虫,而且还不是长虫,是蚯蚓、蛆、蝼蚁的那种虫。 这老头吃什么长大的? 李初一傻傻的看着乾,心里有些茫然。 这老头绝对是道胎!渡劫都有可能! 暗暗估计着乾的实力,李初一忽然脸色一变露出一脸的谄媚,臊眉耷眼的看着严肃冷漠的乾,直看的一向淡定的乾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前辈你好,我叫歪十五!刚才我家小雷雷是无心之举,前辈你不会生气吧?看前辈您这么威武神骏,啊呸,神勇,我一眼就看出前辈您” 乱七八糟的一通胡说八道,李初一边说边默默祈祷这老头能把刚才的事儿给忘了。结果说了半天却感觉喉咙一滞说不出话了,一股庞大的气息威压笼罩住他直让他想跪伏下去。 我去,这老头好小的心眼! 李初一暗暗翻了白眼,《道典》气息狂催抵着那股威压硬生生的抬起头来,看着乾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 “前辈,您这玩笑吓着我了” 以乾的淡定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冲着旁边微笑看戏的苏全挑了挑眉头,眼里的意思仿佛在问苏全确定这油嘴滑舌的小鬼是他郝家少爷的朋友。 对此,苏全只是呵呵直笑,看着李初一的眼神就像看孙子似的宠溺。 “呵呵,孩子小,顽皮!” 无语的摇摇头,乾又多看了几眼李初一,说实话这个小鬼还真有点门道,着实让他挺惊讶的。自己的修为产生的气势威有多强乾自然知道,换成别人别说说话了,一见面的气机交感就能让对方垂下头去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这小鬼倒好,浑若不觉的一通胡说八道也就算了,自己气势张开后他竟然还能顶住威压抬起头来,还能说话,这让乾难免升起几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 轻轻摇了摇头,一把将李初一扔给一旁的苏全,眼神一转盯住了剩下的李斯年。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八章 拯救世界的...少年? 李斯年先头还未李初一的臭嘴捏了一把冷汗,见这老头放过了李初一这才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却见对方冰冷的眼睛盯住了自己,李斯年顿时浑身冷汗唰唰而下,暗道这老头莫非也是个势利眼,看出李初一不好惹,所以拿他这个孤家寡人来出气? 不讲道理啊! 满心悲愤,李斯年欲哭无泪,却见乾嘴唇一动,冷漠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身上的是九漓软甲?你会《归一道》?里面的归一剑诀你修成了?之前你真的用出了四海一剑吗?” 冰冷的声音里隐隐透着几分急切,李斯年张口结舌的瞪着乾半天,最后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几个字。 “呃啊算是吧” 此言一出,只见乾满脸惊喜,掐散雷龙的那只大手冲着他的肩膀就拍了过来。 我命休矣! 李初一我他吗恨你! 悲愤欲绝,李斯年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结果并没有什么伟力传来,那只手只是轻轻地拍了几下后便收了回去,只留下李斯年傻傻的看着自己被拍的位置僵在原地。 “少年,你助老夫一臂之力,老夫便送你一场造化!” 乾的声音再次传来,李斯年傻傻的扭过头看着对方,双眼一片茫然。 李初一也茫然一片,挠了挠头傻傻的拉了拉苏全的衣袖。 “全爷爷,这老头说啊呸,这位前辈说的少年是谁?” 收嘴虽快但还是被听到了,乾冷眼一扫,李初一直感觉自己就跟光着身子在雪地里打滚的那几个傻蛋似的,体内的血液都快冻僵了。 苏全哈哈一笑无奈的摇摇头,伸手在他身上轻轻按了几下这才让他缓过了劲来。 看着心有余悸的李初一,苏全笑呵呵的冲着李斯年一指:“这位道友说的自然是李斯年李小友了。” 噗~~~! 虽然这种氛围这种情况,李初一还是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他“四大叔”“老不死”的都叫惯了,猛然听到一个比李斯年还老的老头叫李斯年“少年”,李初一实在是忍不住捂着肚子就开始哈哈大笑。 李斯年自己也觉着有些古怪,他被李初一一口一个大叔叫的也听习惯了,虽然他一直觉的自己很年轻他在修士中也确实很年轻,但是被眼前这老头一口叫成“少年”连他自己也觉着很荒诞可笑。 可是看着乾的脸色他又哪里敢笑? 向来能屈能伸的李斯年立马自觉扭转心态,摆出一脸谦逊的微笑,暗地里还冲着李初一得意的扬了扬眉头。 看见了没?老子也是少年! 李初一看懂了他的眼神,顿时笑的更厉害了,浑然不觉乾越来越黑的脸和苏全一脸的古怪。 看着乾,李斯年挠挠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前辈,晚辈能帮你什么?” “帮我压制玄冰寒狱的异动。”乾淡淡的道,语气淡然的就跟让你上街对面买个茶叶蛋一样轻松简单。 他轻松李斯年可不轻松,一听这话李斯年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看了眼下方跟开锅了一样沸腾的雪原,喉咙蠕动几下狠狠咽了几口唾沫。 “前辈,您说笑了。我就一个小小的炼神期散修,你就是拿称约我也压不住这玄冰寒狱啊!”李斯年语带哭腔。 “我说你能你就能!” 乾眼珠子一瞪,随后语气一缓。 “少年,你放心,我不是让你一个人单打独斗,我只是要借你的九漓软甲和《归一道》神功助我结阵,事成之后老夫送你一场造化作为报酬!” 李斯年哪里肯干,特别是听到乾说起阵法的事情,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老头要拿自己血祭他那个什么狗屁大阵。至于造化什么的不用想他也知道,要不就是纯属诓他,要不就是他死的时候这老头跟他说句什么“超度你保证你下辈子投个好胎,不用谢我”之类的屁话,李斯年要是肯干,他就是天下第一大傻子。 “前辈,你还是饶了我吧!我一个散修自己的功法还没修利索呢,拿懂什么阵法啊!您看换成别人行不行?你看那个小胖子,他啥都会点又那么胖,分量足话也多,他肯定比我行!” 生死关头,李斯年毫不犹豫的把李初一给卖了。反正这小子背景深家底厚自身的鬼门道也多,搬出太虚宫都镇不住这老鬼他那烂葫芦说不定也能发威带他逃出生天,李斯年卖的那叫个毫不犹豫心安理得。 “我去你道士的,李斯年你个缺德玩意!你生孩子没屁|眼,小爷跟你没完!小爷看错你了!” 李初一破口大骂,这老家伙的用意他隐约也能猜到几分,可是这也架不住被这老家伙这么明目张胆的卖了而陡升的怒火。 “本来就是!你敢说你没我厉害?你敢说你天分没我高?初一,我是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李斯年大声说道,边说边暗暗递了个眼色过去。 “滚,你个老不死的” 李初一心中一动顿时意会,双手叉腰往那一站就跟个泼妇似的开口大骂,只是一只手看似无意的搭在了烂葫芦上。 眼见两人有点没完没了的架势,本来就被周围的现状给弄的焦急不已的乾更是心中烦闷,眼见一扫瞥见了李初一那看似无意的举动,老辣的他心中一动多看了几眼烂葫芦后顿时一脸冷笑,两手一挥将周围的空间牢牢禁锢住。 “行了,别演了。” 虽然没看出烂葫芦的底细,但乾仍然感觉出了烂葫芦上那若有若无的气息。那气息并不凌厉对他也没有什么威胁,他估计那葫芦法宝八成是个保命用的飞行法器,这两小子是在这演猴戏伺机想跑。 乾哪能由他们?换成平时他可能还有心思逗逗他俩,此时情况紧急他可没这份闲心,为免节外生枝他直接出手禁锢住了周围的空间,彻底掐断了这两个小鬼的心思。 看着李初一满脸的骇然和李斯年死灰色的脸,乾心底里叹了口气,决定不再跟他来墨迹下去了。 脸色一冷,乾冷漠的道:“你叫李斯年是吧,老夫这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说完一把抓住李斯年转身就向着远方飞去。 看着李斯年绝望的脸,李初一心里一急就要闪身去追,可是却被苏全一把拉住。 “放开我,我要去救他!” 愤怒的李初一拼命地挣扎,可是苏全是谁,哪能是他挣脱的开的?任他怎么使劲就差用牙咬了,苏全的手都牢牢地抓住他纹丝不动。 “别慌,那位小友没有危险!” 苏全淡定的声音让李初一动作一缓,抬头看了半天确认苏全满脸的肯定与认真,李初一这才身子一松安静下来。 望着远去的两人,李初一小声问道:“真的没有问题吗?我看那老头可不像什么好人!” “放心,乾道友虽然外表冷漠,可是却是个言出必践之人。李斯年跟他走不但没有问题,反而还真是一番造化。只要他能助乾道友平息玄冰寒狱之乱,那么乾道友所给出的回报绝对是李斯年小友无法想象的。” “这么神?”李初一眉头一挑,“有多无法想象你说来我听听!” 微微沉吟了一下,苏全低声道:“法宝兵刃的我不知道,但是修行方面若是乾肯亲自**的话,李斯年小友的修为必然会急速提升。等你们再见时元婴之境应该是没跑的,若是李斯年天赋不错又有上进之心,在乾的指点下一番苦修后功至元神也不是没有希望。” 噗~~~! 小胖子又喷了。 法宝兵刃的暂且不说,帮个忙就能被人**成元神期高手,这种好事儿简直是 “前辈,前辈你别走,带上我吧,我比李斯年那蠢货聪敏一万倍!” 挥着不知从哪掏出来的手帕,李初一闪身就要追去。苏全见状赶忙将其一把拽住,看着他满脸哭笑不得。 “好了,不要闹了!” 用力在李初一肩膀上一按,苏全总算让这个小鬼安静了下来。 “玄冰寒狱去不去了?” “去!”李初一下意识的回答道。 天泉剑可是他心里念叨了许久的一件宝贝呢,他拼死拼活的来到了这里,到了门口若不进去看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苏全点点头:“嗯,那就去吧。刚才我看见四少爷他们已经进去了,如果不是同时牵手进入那么每个人都会被随机传送开,不知会落到第一层的哪个角落。等下你进去后不要妄动,先尝试用传音符联络下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四少爷他们,若是不行的话你就要靠自己一个人小心行事了。” 接过苏全递过来的传音玉符,李初一皱眉问道:“若是一直都联络不上大胖子他们呢?” “那就一直呆在第一层不要离开,切记万万不可独自一人深入寒狱下层!” 苏全脸色极为严肃。 “玄冰寒狱是上古大能用**力布置的一个超乎想象的封禁大阵,越往深处封印的力量越大!整个寒狱只有开启时才能让人进入,而且修为超过炼神期的修士统统都会被寒狱镇压封禁永久的留在那里。寒狱开启时的时间有长有短,最短的仅仅数月,而最长的长达十数年之久。不管长短如何,只要寒狱关闭时没有在第一层等候的,也会被寒狱的封禁力量一同给永久的封印在里面,就算你能活到下次寒狱开启也没有用!” 叹了口气,苏全看着李初一认真的道: “漠北四宗不知花费了多大的代价弄出了四尊令这么一个东西,他可以让修士的活动范围略微宽松一些,寒狱关闭时只要身处前三层就可被传送出来。但是你没有四尊令,若是找不到四少爷或是燕彬安喜两位少爷中的任何一个,那么独自一人贸然深入的结果你应该很清楚!初一,我很看好你的未来,莫要因为贪念而误了此生!” 看着苏全脸上浓浓的关心,李初一心中一暖,用力的点了点头。 只是心底里,他暗暗叹了口气。 全爷爷,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正文 第四百七十九章 擦肩而过 天泉剑乃水行至宝,一旦走漏了消息那可不光是会引起漠北的大地震这么简单,整个人界都会为之沸腾。多少年来至宝只存在于传说当中,若是谁知道这么一件宝贝就埋在玄冰寒狱之下,李初一相信就算玄冰寒狱的阵法禁止再强悍,也架不住为之心动的人界高手前来争夺。 玄冰寒狱的禁制是很厉害,厉害到飞升期的强者都会望而却步,可是别人不知道李初一却很清楚站在人界最顶峰的人根本不是只需一个契机便可飞升仙界的飞升期高手,而是修为比飞升期还要高一个甚至几个层次的那些极道大能。 之所以称那些人为极道强者不是因为他们已经走到了道之极限,而是要打破这个极限继续前进下去,不断修行直至超脱。 至于什么样就算极限了、这极限怎么打破、所谓的超脱又是怎么回事,百劫道人自己也不甚了解,他只是告诉李初一修为到了自然会明白,修为不到说了他也不明白。而这也是极道之境又被称为不可言说之境的原因。 太虚宫的时候,李初一跟百劫道人聊天时不止一次聊起过这件事,他知道这个以往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境界确实存在,而达到这个境界的某些人也确实仍活在人界。李初一想象不出这些人的修为到底已经达到了怎样一种样子,更想象不出这些动辄就活了几万甚至几十万年的人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只需要知道这些人很厉害,厉害到一个人就有颠覆整个大衍皇朝乃至整个人界的恐怖力量就足够了。 最让李初一难以置信的是他的道士师父,当百劫道人告诉他便是在这些人当中道士也被尊为天一道尊的时候,李初一很难想象自己当时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李初一最清楚的是,就算道士不知受了什么样的重伤一身修为跌落至如今这个程度,可是以道士的手段他若想来这玄冰寒狱的封禁大阵绝对阻挡不了他的脚步。换而言之,如今的道士都能来,那么这看似固若金汤的封禁大阵在某些人眼中也就是薄纸一张一捅就破,所以一直以来李初一对天泉剑的信息保密的都很好,连李斯年和对他立过道誓的方峻楠两口子都没有透露半分。 早在来玄冰寒狱之前李初一就计划好了要独自一人深入一探,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只能搭上郝宏伟这条大船,李初一也无时无刻不在谋划着进去之后如何能甩开他们。 天赐良机,玄冰寒狱突然开启的时候正好赶上自己一场大闹,九成以上的宗族门派都被牵扯了进来,各族各宗原本的计划安排全部被打乱了,玄冰寒狱又门户大开无差别的放人入内,李初一就这么顺理成章的“不得不”跟先行一步的郝宏伟和郝家其他两个令牌持有者分开了。 身边就剩下了一个李斯年,李初一见他虚弱至极还在考虑着实在不行就带他一起探宝,谁知半道又突然杀出了一个冷脸老头,二话不说一把拉着李斯年就去“拯救世界”去了,这等逆天的运气让李初一偷偷的望了好几眼天空,心里暗道莫非小爷真是老天爷的亲儿子,要不瞌睡送枕头这种美事儿怎么就能让他给碰上了呢? 还是一连两次! 心里快乐疯了,脸上满是感激的冲着苏全摆摆手,李初一转身冲着下方的雪地一头扎了下去。 其实都不用他费力,雪地上的那股吸扯力强的惊人,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强,刚才若不是苏全出手,李初一早就被那股力量拉入寒狱之中了。 面前的雪地越来越近,转瞬之间便已近在眼前,下意识的眼睛一闭抱紧双臂护住头脸,李初一一头扎进了雪地中消失不见。 “初一师弟!” “小胖子,你别走!” 在李初一消失的一瞬间,接连两声娇呼骤然传来,可惜已经被阵法转移到寒狱内的李初一听不到了,否则他肯定会惊愕无比。 刚要转身离开的苏全闻声止步,回头一看声音来处,只见三男三女六个年轻修士自远处疾飞而来。 六人中最弱的一个小女孩只有结丹期,最强的则是领头的一个英俊男修,元神期大圆满的强大气息毫不掩饰,衬托得本就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的他格外的不凡,连旁边同样元神期的美丽女修都被压制的黯然失色。 由那个元神期大圆满的修士引头,六人速度极快,几息间便飞到了近处。看着李初一消失处的那片雪地,修为最弱的小女孩眼眶一红泪水在里面直打转,可是倔强的她就是死咬着牙不让泪水滑落,脸上还满是愤愤的不停挥舞着小拳头。 “李初一,你个混蛋!本姑娘千山万水的跑来这兔子不拉|屎的破地方找你,你竟然看都不看本姑娘一样就走了!你王八蛋!不对,你是王八蛋他哥,你是王九蛋!” 略显稚嫩的清脆声音分外好听,一连串的咒骂自她嘴中说出没有让人感觉反感,反而还有些好笑。 苏全听的不禁莞尔,小姑娘身边的其他五人则都忍不住捂住了额头。 “师妹,初一师弟应该是没听见,他绝对不是故意的!”一个炼神期大圆满的青年男子忍不住说道。 小姑娘一听好看的大眼睛顿时一瞪,怒声道:“放屁!他肯定是听见了!他不光听见了,他肯定是看见本姑娘来了所以才跑的那么快的!这雪地跟开了锅似的那么吓人,他要不是为了躲我他疯了飞那么快往下冲?也不怕把脖子给撞折了!气死我了,这死胖子就是王九蛋!” 青年男子无奈,被小姑娘盯住一通乱骂,虽然骂的是李初一可是他感觉就跟骂他一样,赶忙苦笑着摆摆手缩着脖子闭嘴不言。 另一个炼神期后期的男修脸皮连抽数下,本来有些沉默寡言的他也有些忍不住要开口了。 “师妹,你错了。” “我错了?”目光一转,愤怒的大眼睛又盯住了那个男修。 那个男修脸皮子又狠狠的抽了几下,目光下垂避开大眼睛呼啦啦的扫射,垂着眼帘急速说道:“师妹,王八蛋的哥哥应该是王七蛋,王九蛋应该是弟弟。” 死一样的沉默,除了小姑娘所有人的脸都忍不住狠狠抽了几下,一旁看戏的苏全一阵好笑,心里狠狠冲着那男修比了比大拇指。 这人看起来有些沉默木讷,没想到还是个大智之人! 大智若愚啊! “要你管!” 小姑娘沉默半天后叉腰怒吼,呲着寒芒闪闪的小虎牙表明着她绝不认同男修的“大智”。 旁边一个炼神后期的女修瞥见苏全在一旁莞尔看戏,赶忙拉了拉她小声道:“小雨妹妹,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说脏话,注意淑女风度。” “不行,我忍不住!玫姐,你也看见那死胖子多气人了,我已经很克制了!” 被称作小雨的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太虚宫当今掌门陆横的亲闺女陆时雨,李初一这辈子少有的克星。 而其他五人也不是外人,炼神期大圆满的青年男修正是王远,如今的他虽然仍没有结成元婴,可是看其身上的修为波动却也相差不远了,所需的只不过是一个契机。 之前出言的女修则是赵玫,另一个站在她旁边看起来有些木讷的男修是她哥哥赵牧。兄妹俩和王远都是当初跟李初一一起下过火云坑的人,只是与当初相比,此时再见兄妹俩的修为又进一步,均已迈入炼神后期的修为境界。 余下的一男一女修为最高都是元神期,最厉害的男修李初一不认识,可是那美丽的女修就算李初一被打傻了他也能认得,她正是李初一日思夜想有事没事儿的不知念叨了多少遍的太虚宫师姐——余瑶。 此时的余瑶修为已与当初大相径庭,重伤之后没想到破而后立,沉寂已久的修为突飞猛进,短短数年便达到了元神初期的修为境界,速度比之李初一只快不慢。幸好小胖子此时不在这里,否则免不了又会大呼小叫的嚷嚷一番,因为他一直认为他自己才是修炼最快的人。 看见苏全莞尔,余瑶神识轻探顿时心头一震。 道胎! 心里吃惊,余瑶脸上却不漏声色,不好意思的冲苏全点点头,她一把拉过小雨搂在怀中。 “小雨,不要胡闹。初一他肯定是没看见你,要是看见了他肯定不会走的。再说这雪地突然出现的吸扯力有多强多诡异你也看见了,若非于师兄出手相助,咱们一个都跑不了,包括我也是如此。初一他肯定是被这力量吸进去了,是迫不得已,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好像很有道理!” 小雨一边思索着一边点点头,其他四人互望了一眼,均都满脸的苦笑。 无奈的摇摇头,修为最高的男修踏前一步冲着苏全抱拳拱手,用清朗而不失尊敬的声音大声道: “晚辈于浩,太虚宫掌门陆横首徒,晚辈师妹年幼让前辈见笑了,还望前辈莫怪!” 苏全摆摆手笑呵呵的道:“无妨无妨,小女娃天真烂漫得紧,性格开朗是好事。” 于浩点头致谢,刚要开口再言却听苏全紧跟着问道:“你们是太虚宫的人?那么来此可是为了李初一李小友?” 众人心头一震,互相望了一眼后脸色大喜,他们没想到一来就碰见了认识李初一的人,而且听其言语间的意思还是友非敌。 于浩心中一动,想起太虚宫传来的一个接头人信息,心里暗道此人应该就是自己所要找之人了。 微微一笑刚要开口,结果于浩再次被打断,小雨双手叉腰往前一站,瞪着大眼好奇的看着苏全。 “老爷爷,你认识李初一那个死胖子?” 正文 第四百八十章 很能折腾的师弟 “呵呵,若是没有重名之人,你说的便是和老夫认识的那个胖乎乎的少年是同一人了。”苏全笑呵呵的道。 “没错没错,又胖又挫,偷奸耍滑,混蛋一个,就是李初一没错!”小雨满脸喜色,小脑袋点点小鸡吃米一样。 其他几人也满脸喜色,于浩抱拳笑道:“敢问前辈,可是漠北郝氏一族人称‘银眸’的苏全苏长老?” 苏全摆摆手:“老朽正是苏全,但可不是什么长老,老朽不过郝家的一个老奴罢了。老朽观公子气息面相,想来便是太虚宫最杰出的弟子于浩了,不知可对?” 于浩也赶忙摆手,谦虚的道:“前辈谬赞,晚辈正是于浩,只不过修行比其他人略微快上一些罢了,太虚宫天分高于我之人比比皆是,晚辈受不得‘最杰出’这三个字。” “嗯,不错不错,如此天资而气不躁,于公子确实当得一代人杰。”苏全微笑夸赞。 “行了行了,你俩夸来夸去的有意思吗?”两人你捧我夸的小雨哪里受得了,她这还等着打听李初一的消息呢。 冲着苏全递过一抹无奈的苦笑,于浩脸色一正问道:“前辈,晚辈没记错的话距离玄冰寒狱开启应该还有十日以上,为何会提前开启呢?还有这天上的劫云” 凝重的看了眼天空中蓄而不发的滚滚劫云,于浩沉声道:“晚辈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天劫雷云。晚辈记得寒狱死地是不允许渡劫期以上的修士前来的,莫非是有渡劫期高手混入此地临时突破在此渡劫,这才引动的玄冰寒狱异动进而提前开启了吗?” 于浩这么一说,其他人都是心中凛然满脸凝重。之前便感觉天上的劫云有点眼熟,隐隐与火云坑李初一折腾出来的那片劫云有些相似,只是一直没敢确认。此时一听这确实是劫云无疑,想想自己站在天劫雷云之下,便是再好的心性也忍不住有些色变。 看了眼天空,苏全苦笑道:“你记得没错,玄冰寒狱确实还不到开启的时候,至于为什么提前开启、与这天劫有没有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天劫不是渡劫期的高手引出来的,他是李初一那小娃娃弄出来的。” “初一师弟?!” “死胖子?” “不是吧,又来一次?” 最后那句话是王远失声而出,于浩没经历过火云坑那事儿,小雨经历过可惜天劫降临到时候他还在昏迷,因此两人都不知道李初一遭雷劈的本事。王远余瑶他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整个全程都看在眼里,此时一听这天劫又是李初一搞出来的,顿时惊呼出声。 这小胖子还真是走哪都能闹出点事情来啊! 言语间得知六人出得太虚宫后就一直在赶路,到了漠北也几乎没有什么停留,打听到李初一要来玄冰寒狱后弄了块四尊令就往这急赶,这会儿是刚刚赶到。叹了口气,苏全将李初一的近况捡着重点的快速言说的一遍,直听的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小雨更是呜呜嗷嗷的大呼小叫。 以结丹中期之力轰杀南许两家上百结丹高手,一来就得罪了正邪两道。之后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掏了近百颗穿云雀鸟蛋和几十只幼鸟出来,甚至连穿云雀王族的王卵都给摸了出来,结果惹得那一族的穿云雀大怒倾巢而出追杀了他一路。本来是必死的局面,谁知他半道又碰上了正在围捕两个叛徒的方柳两家修士,结果这小胖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穿云雀一族对他的怒火嫁祸给了方柳两家的高手身上,害的方柳两家的高手差点全灭不说,连人家已经围捕成功的叛徒都给顺手救走了。 方家和柳家可不是许南两家那种小宗族,一个正道大族一个邪道骄楚,两家通缉令一出顿时将李初一的身价提到了足足十万,最后还落了个“鸟人”的绰号名扬天下! 止戈林逛青楼跟柳言吴三家少爷动手引出了三开洞,郝家拍卖行门前独斗马家少爷差点把人家打死,拍卖会挣了几百万灵石,离开时又遭到大衍十三皇子和漠北大族沈家的共同追杀结果再次退敌,李初一一路折腾到了他念念不忘的玄冰寒狱门口。 都到了门口了,老老实实的呆着静候寒狱洞开便可,结果这小胖子安分了没两天就又不知道在折腾什么,直接炸了郝家半个客栈。单人仗剑打的一个光着身子的炼神后期高手生死不知,结果被半道杀出的许家给挑引的又犯了众怒,谁知小胖子竟然半步不退,直接出言挑衅整个漠北各宗各族,其狂傲之态作死的架势便是苏全再次讲述时也有些咋舌回味不已。 本来都以为这小胖子死定了,结果他竟然借他人秘法引为己用,硬生生的以一敌众斩杀无数。元婴元神自不必说了,元神期都有一个差点死在他手中,连四大宗族在此的青年才俊也奈何他不得,傲然的姿态让人难以忘怀。 就在众人终于将其围死以为他死到临头之时,谁成想这小胖子又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引动了九霄雷罡,春雨般的天雷将围攻他的人劈的鬼哭狼嚎四散奔逃。本来以为差不多他也该收手了,但李初一就是李初一,总是出人意料,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连天劫都弄出来了。 看着头顶的劫云,包括苏全在内所有人都默然无语,以他们的脑子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小胖子的心得有多大,挑衅了漠北各族不说,竟然还弄了个天劫出来,这是想连在场的道胎期也不放过全部劈死吗? “不愧是初一师弟,真能折腾!”赵牧由衷赞叹。 他们一路赶来甚少停留,虽然只言片语的听了一些关于李初一的传闻,可是哪有苏全亲口言述来的详尽生动。原本就对李初一的天赋心性极为钦服,此时赵牧对李初一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他感觉这位小师弟这一路的故事连起来都能拿茶馆里说书了,说个一年半载的都不一定能说的完。 “是挺能折腾,可是我在想,如果被人知道了咱们认识李初一,咱们会不会被直接打死?”王远苦笑。 柳方两家的通缉也就罢了,这小师弟片刻前竟然出言挑战整个漠北。虽然来此的宗族门派代表不了所有人,但能来此地的哪个不是在漠北排的上号的势力?就算不如柳家方家那么实力雄厚,但至少也是许家南家这种一地之霸。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与太虚宫一般同为超级势力的四个大派,王远真想不明白李初一是怎么想竟然一口气得罪了这么多人。 得亏太虚宫离得远,否则四宗连手找上门来,怕是太虚宫也保不住李初一的小命了。 “该死!”小雨咬牙切齿,“这死胖子竟然作死!” 王远苦笑着点点头:“是挺作死的,师父和百劫老祖若是知道了不知会不会生气,但头疼是肯定跑不了的了。” 见小雨还是满脸愤怒气得小脸都红了,王远以为她是担心李初一的安危,叹了口气安慰道:“师妹,你别担心。虽然初一师弟惹得祸确实嗯,有点大,但是有咱们太虚宫在,师父他老人家和百劫老祖不会坐视不理的,你放心!” “谁担心他的安慰了!他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气这死胖子作死,竟然敢去逛青敢去逛那种地方!还跟人争风吃醋的打架!这是翻了天了吗?气死我了,气死我啦!” 小雨胀红着小脸呲着小虎牙,仿佛李初一就在眼前似的拼命挥舞着小拳头。 王远一脸愕然。 仔细一想,苏全的话里好像确实有这么一段,只不过按苏全所说李初一是被郝家的一个少爷硬拖去的,而且什么也没干就碰到了几个旧敌,这才动手打了起来。小雨口中的争风吃醋之类的全然没有,不知道这小丫头是怎么联想出来的。 可是看着小雨的脸色,打死王远也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其他人也是憋着笑意默不作声。 余瑶最了解小雨的心思,也难怪小丫头生气,以前两人虽然见面就打,可是余瑶哪里看不出小丫头暗暗滋生的懵懂情意?也就李初一这个只知道吃的榆木疙瘩看不出来罢了。 自从李初一被掳,小雨可没少担心,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念叨一顿,连他的掌门亲爹都被她念出了一耳朵老茧,余瑶就更不用说了。 好不容于来到这里,结果只见了个背影李初一就又消失不见了,小丫头的伤心委屈别人不知道,余瑶自然是很清楚的。 响起火云坑的一幕幕,说实话余瑶一听这事儿心里也有点气闷,只是跟小雨不同,她是姐姐对不争气的弟弟那种气愤。可是她很冷静也很理智,从苏全的话里她能分析出李初一并不是有意为之,而且九成九应该是没干什么的,否则太虚宫的时候那么多师姐师妹的围着他转,他要有这份心思早就露出来了。 虽然李初一已经十六七了,可是在余瑶眼里他还是个小屁孩,何况漠北这些年他不是躲就是逃,他要有这份闲心小命早就没了。 微微一笑,余瑶拉过小雨笑道:“小雨,不要胡猜,初一他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他没做。再说他要真有那根筋,当初太虚宫的时候你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小美女他都没碰,又怎么会去找那些庸脂俗粉呢?你说对吧?” 小雨脸色顿时通红,拼命摆着小手急道:“师姐你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瞎想呢,你别乱说!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你别乱想!” “是是是,我没乱想!” 余瑶笑嘻嘻的道,其他人也尽皆莞尔,直羞得小雨脸上像要滴血一样,就差没找个缝钻进去了。 见众人脸色古怪的看着自己,小雨顿时将满腔羞愤的怒火全都转嫁给了无辜的李初一,大眼珠滴溜溜一转后小虎牙用力一咬。 “不行,我得去找他问清楚!不是,我得找他来给你们说清楚,本姑娘的清誉不能就这么葬送了!” 说完转身就想离开脚下的飞行法器跳下去。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一章 传音里的交易 “不可!” 余瑶赶紧将其一把拉住拽到身边,对着她光洁的小脑门狠狠给了几个暴栗。 小雨吃痛惊呼,揉着被弹的地方眼泪汪汪的看着余瑶。 “师姐,你怎么这么用力呀,好疼!” “不疼你能记住教训?”余瑶板着脸冷哼一声,“你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这下面是你能去得的吗?你知道下面有多危险吗?你不要命啦?” “可是李初一那个死胖子都能去,我为什么就去不得?”小雨嘟着嘴满脸委屈。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余瑶冷声道:“初一师弟已经是炼神期的修士了,这才在里面有自保之力。你一个刚刚结丹的小丫头,炼神期能做到的事情你以为你也能做到吗?玄冰寒狱只允许炼神期之下的修士进入,我和你大师兄都进不去,你若进去了你能指望谁来保护你?” “不是还有王师兄他们嘛,我相信他们!”小雨冲王远三人递过一个坚定地眼神,挥了挥小拳头表达了一下她对他们的信心。 王远和赵家兄妹一脸苦笑,三人不约而同的挪开了目光看向别处,根本不敢接茬。 小雨气得直咬牙,刚想发作一旁的苏全也开口了。 “小姑娘,玄冰寒狱你确实去不得。” 见小雨瞪着大眼向自己望来,苏全冲她轻轻摇了摇头后正色道:“玄冰寒狱危机四伏,别的不说,单是里面无孔不入的寒气便能要人性命。修为不到炼神是万万挡不住寒气的侵蚀的,就算有秘法或者法宝护体也是如此,你在里面撑不了多久便会被寒气入体侵蚀血肉经脉,最后化为人肉冰坨永远的留在里面。” “可是,可是我三个师兄师姐都是炼神后期啊,有他们在也不行吗?”小雨眉头紧蹙。 苏全又是摇摇头:“不行。炼神期只是有自保之力,若想从玄冰寒狱里全身而退最少也要是元婴期的修为。但是寒狱阵法限制下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根本进不去,进去了也会被阵法反制有进无出,所以无奈之下才只能派炼神期的小辈们进去一探。好在寒狱内有凝结元婴的契机存在,炼神期尤其是那些炼神后期的小辈们进去提着脑袋闯荡一番也算不亏,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若是阵法将进入者的修为限制在结丹以下,那么里面宝贝再多再好,我们也不会让自己优秀的后辈们进去送死的,至少我郝家不会!” “可是王师兄他们...” 小雨犹自不甘心,却被余瑶又给狠狠的瞪了一眼。 “小雨,不要胡闹了,你王师兄他们进去本就是冒着极大地危险,再多上你这么个拖油瓶,一个不慎便会枉送了性命。你说真要遇到危险,他们是救你还是救自己?” 小雨顿时不说话了。 余瑶说的没错,真要到了那种生死关头,王远他们八成是会先救她的,若是因为救她而葬送了王远他们的性命,那是小雨万万不愿意看到的。 低着头委屈的嘟着小嘴,一把好听的男声突然传来。 “小师妹,你把你要问的话或者嘱托告诉王远他们,等他们见到初一师弟后代你转达便是了。我相信初一师弟若是得知你在外面等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跑出来的,你无需以身犯险,我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不用回头小雨就知道说话的正是大师兄于浩,自己这次能跟来多亏了大师兄向她爹求情,否则以她掌门亲爹的脾气肯定会把她抓回山去。余瑶是她最亲也是最怕的人,就像她姐姐一样,而大师兄于浩则是她最尊敬最崇拜的人,现在连大师兄都这么说了,小雨又哪里敢继续胡闹下去呢? 噘着小嘴点了点头,小丫头大眼睛一转狠狠的瞪着王远。 王远被她瞪得虚汗直冒脸都有些青了,赶忙赔笑道:“师妹,你......” 小雨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王师兄,进去以后认真找仔细找,一定要找到那个死胖子!见到他之后帮我...和余师姐问问,就说我俩想知道他当初去逛青楼是怎么回事,让他交代清楚!” “喂喂,我可不想知道,别拉上我。”余瑶似笑非笑的道。 小雨全当听不见,只是一个劲儿的瞪着王远:“王师兄,记住了吗?” “师兄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吗?”王远拍了拍胸脯,“师妹你安心便是。”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师兄了。” 小雨脸色一转变得乖巧懂事,冲着王远盈盈一福,甜甜的声音泌人心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小家碧玉一般的人儿呢。 问题是王远可知道这小丫头的真面目,光是这当着他的面变脸的本事王远就自感难望其项背,见她如此赶忙抱拳回礼,仔细看会发现他脸上的皮肉在不停的微微抽搐着,一旁的赵家兄妹则早已偏开头去,以免别人看到他俩脸上的忍俊不禁。 瞪了眼没义气偷笑的兄妹俩,王远脸色一正冲于浩和余瑶恭声道:“大师兄,余师姐,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去了!” 于浩点点头:“路上小心,我们在外面等你们!” 余瑶黛眉微蹙有些不放心的道:“你们三个进去后一定要小心行事,切记一切以你们自身的安全为优先,找到李初一是次要目标。在里面尽量不要招惹事端。但真要有不开眼的惹上门来你们也无须留手,直接杀了便是。我太虚宫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之,记住了吗?” 王远三人赶忙躬身应是,隐隐的傲然之色让一旁的苏全看的暗暗点头。 在小雨翻来覆去的嘱托声中,王远和赵家兄妹转身飞下,片刻后便没入雪地消失不见。 没有人看见他们在没入雪地的前一刻,脸上不约而同的都有些解脱之色。与呆在小雨身边相比,下面那危机重重一切未知的玄冰寒狱更让他们感到亲切。 送走了三人,苏全扭头看着于浩一脸的微笑。 “于公子,后面不知你有什么安排?” 于浩笑道:“本来是想休憩一番的,可是眼下这状况看来是没什么可能了。后面我准备寻个安全的处所带着小师妹过去躲避一番,一边等着异动过去一边等我那几位师弟师妹出来。不知银眸前辈可否告知哪里才有这么一处相对安全的所在呢?” 叹了口气,苏全摇摇头:“没有这种地方。寒狱异动事发突然,本来扎好的营地被毁了个七七八八,眼下最安全的地方应该就是玄冰寒狱八位护阵人结成的癸水乱阴八卦阵内。老朽建议你们二位随我一道前去助那护阵人结阵,这样不但可以群策群力让异动早日平息,万一真有什么事情老夫也可助你二人一臂之力一起保护这个小姑娘。” “前辈所言极是,晚辈二人愿尽一份绵力!”于浩当即应允。 有这么一个深不可测高手在旁相护,小雨的安全等于是多了数层保障,比起只靠他和余瑶在旁守护安全了不知多少倍。 见于浩如此干脆,苏全微笑着点点头,随后脸色一动传音道:“于公子,老夫还有一事相询。” 于浩脸色不变,传音回道:“前辈放心,我刚刚已经传信回太虚宫了,要不了多久太虚宫就会安排专人与贵方家主联络。” 苏全心头一松,脸上喜色一闪而逝,传音致谢道:“有劳于公子了!” “前辈客气了,太虚宫向来信守承诺,晚辈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于浩不卑不亢。 二人对望一眼均不再作声,苏全领头几人低着头向前疾飞而去。 郝家这么帮李初一可不是善心大发,而是与太虚宫达成了一笔交易,交易的内容之一便是李初一。若非如此,就算郝宏伟和李初一关系再好,郝家也不可能会冒着得罪柳方两家的危险去给他做保,一切不过是交易使然。 只不过除了李初一外其余的交易内容牵扯太大,因此除了带队的于浩外其余人都不知道里面的详细情况,连队伍里的第二高手余瑶也是如此。他们只知道太虚宫联络了漠北的郝家帮忙寻找李初一的下落,而郝家也很“好心”的应下了,其他的内容便一概不知了。 李初一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幕,对郝家的动机起疑心是理所当然的。他也不知道,自从他没入雪地的那一刹那,整个玄冰寒狱的异动便达到了顶峰,九层深处的天泉剑剧烈的颤抖着,可是却被阵法越来越强大封禁之力给死死地压制着不得动弹,里面的东西只能不甘的发出一声声嘶吼。 他更不知道的是,此时不光是玄冰寒狱异动。在他引出天劫的那一刻,包括小木头曾提起过的葬魂渊和落仙洞在内,整个漠北数处秘地死境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变,或仙霞万丈或死气汹涌,或山崩地裂或雷雨骤降,等等异象直让周围路过的修士目瞪口呆,而守护秘地的护阵者们则一个个脸色凝重的结着不同的阵法拼命地压制。 就比如李初一曾经去过的那片沼泽,那擎天之柱一般的“黑毛”此时不知长出了多少,以那片沼泽为中心一路延伸至草原数万里方圆。一些倒霉的修士恰巧路过这里,吭都没吭一声变化为了一篷血雾消散世间。若非忽然出现的五个老少不一定守护修士出手结阵阻拦,这黑毛估计能一路插到泗曲集去也说不准。 就在李初一没入玄冰寒狱气息在外界彻底消散的那一刻,所有异动的秘地深处都响起了一声无人听见的怒吼,而玄冰寒狱九层之下的吼声里则是愤怒中带着一丝喜悦,似乎为李初一的到来而兴奋不已,却又为阵法和天泉剑的压制而愤怒异常。 这一切李初一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一个没注意差点被冻死。 法力狂转驱赶着侵入体内的异寒,小胖子看着四周明晃晃的一片,肉乎乎的小脸满是凝重。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二章 真正的玄冰 一直听闻玄冰寒狱之名,李初一一直以为既然有个“狱”字那这里肯定是昏暗一片,就像外界的牢房一样,只不过是由一切都是由冰铸造的。可是当他真正亲眼看到后才发现这里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什么昏沉阴暗,天空中不知何方投下的光源经大块大块的玄冰折射后,猝不及防的李初一差点被晃瞎了眼睛。闭着眼缓和了半天双眼的刺痛才驱除干净,阴阳道眼运转到极致,李初一缓缓的重新睁开双眼,透过黑与白的视野重新打量着这个世界。 黑白色的视野中,没有他想象中的一个个牢房隔间,也没有什么吓人的狱卒和行刑台,放眼眼望去只有大片大片的冰川冰凌填充进他的视野当中。 天空中没有云,也没有太阳,只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柔和光亮从天而降照耀着一切,只是被晶莹剔透的冰凌折射后柔和不再,变得狂暴而刺目了许多。四周宁静无比,就连风都没有半点,除了他自己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是静止的一样,连空气都被这里的异寒凝住了脚步,懒洋洋的顿在原地半天都不流动一下。 若非无日无云,这一眼望不到头仿佛无穷无尽一样的冰川盛景会让李初一产生一种错觉,让他以为他根本不是身在深埋地下的玄冰寒狱,而是被传送到了外界寂静雪原中的某个未知之处。 “我去他道士的,好大的手笔,好厉害的阵法!” 李初一喃喃赞叹,忍不住冲旁边狠狠吐了口唾沫。可是唾沫出口后刚脱离他的护体法术便瞬间结成了几粒冰豆,冰豆在李初一的注视中片刻后落在了玄冰构成的地面上,只是并未像他想的那样再次碎裂,而是在坚硬的玄冰地面上弹了几下后咕噜噜滚向一边,直到碰到了阻碍物才停了下来。 看着其中一粒滚到自己脚边的冰豆,李初一挑了挑眉毛,自己不嫌自己恶心的蹲下身子将冰豆掐了起来,双指一点点用力缩紧。 到了李初一这个境界,肉身在法力不断的淬炼下早已强悍无比,虽说没有一拳山倾覆二拳水断流的那种伟力,可是不靠法力单凭**力量一拳打爆一只大象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这粒还没他半个小指指甲大的冰粒却任凭他如何发力都纹丝不动,直到他用道法祭出一缕炽炎才让其开始缓缓融化,可是也好半天才融化了一点,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玄冰!” 李初一叹了口气。 没错,只有玄冰才有这种硬度。 一块普通的冰虽然硬但是很易碎,可是将其放在一个天地灵气比较浓郁极寒之地,冰块便会在极寒和天地灵气的共同作用下被一点点渗透改造。经过漫长的岁月,冰块在一次次的压缩淬炼后会产生质变,转化成一种硬度和强度远胜一般钢铁的奇异冰块,这就是玄冰。 人们口中常说的玄冰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玄冰,而且一些还未转化完全或是在某些条件下冻的很结实的冰块罢了。这些伪玄冰虽然也硬度惊人,可是比起真正的玄冰二者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其本质完全不同。 就像李初一手中的这粒冰珠,蛮力不能毁,炽火才能将其稍稍融化,如此硬度和强度已经几近精金了,这种真正的玄冰是可以拿来祭炼成法宝兵刃的! 看着周围满眼的冰川冰凌,全部都是玄冰构成的它们让李初一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灵石堆成的群山里一样,脚下踩的可都是钱啊! 可是兴奋只维持了短短一瞬就消失不见,剩下的则是满心凝重。 没人是傻子,玄冰寒狱开启了这么多次,每次开启都会有大量的宝贝从这里被带出去,可是还没听说谁扛着大块的玄冰拉出去卖的。特别是不远处的几个人形冰凌脸上那栩栩如生的表情,更让李初一心里估摸着这里的玄冰肯定是被什么未知的原因保护着,根本带不出去。 那几个人形冰凌都是之前来此的倒霉过冻成的,其中一人脸上狂喜与恐惧并存的生动表情以及落在他旁边的一截数尺长的玄冰冰凌更加证实了李初一的猜测,他估计这人肯定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搞下这么一截大腿粗细的玄冰准备拿回去铸剑炼宝的,可是就在他功臣身退的前一刻未知的意外发生了将他永远的留在了这里,脸上狂喜与恐惧并存的怪异表情也被永远的保存了下来。 皱着眉头打量了几眼那人身旁的半截玄冰棱柱,李初一毫不留恋的挪开了目光。有天泉剑的存在,他对这些价值连城却饱含未知危险的玄冰没有多大的念想。他目前所在意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手中的冰粒。 这冰粒本来是没有的,它是李初一带来的。眼睁睁的看着它从自己随口吐出的一口唾沫变成了如今价值连城玄冰冰珠,小胖子可没有半点“出口成金”的喜悦,他有的只有心惊与凝重。 自己一口唾沫出去都这样了,这要是护体法术消失他整个人直接暴露在外,这不是眨眼的功夫就会化成一个人形冰坨了吗? 感受着体外不断侵蚀着他的异寒,李初一眉头更皱。 寂静雪原的异寒已经让他大开眼界了,寒狱死地的异寒更是让他有些惊心。可是跟玄冰寒狱里面的异寒相比,前两者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不可同日而与。 这里的异寒虽然不如外面的凶猛狂暴,可是它们的威力却超出了不知多少。李初一的法力在急速消耗着,护体法术不时发出一声声脆响落下点点冰屑,那些可不是被冻结的汽水,而是护体法术里的法力灵气被直接冻成了冰碴落了下来。 连自己的法术都能给冻碎,李初一脸色有些发沉。回想着刚落在此处的一幕,他心中更是凛然一片,暗道还好进来的时候掐着那百劫上人的残破元婴,否则自己一条小命很可能真的就交代在这里了。 刚刚落地时,发现情况不妙的他将百劫上人的元婴直接祭成了护体法术护住身周,同时《道典》气息疯狂运转驱赶着体内的异寒。虽然这样做会将元婴里残存的灵气精华全部浪费掉,可是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李初一也顾不得可不可惜了。 反正他也不喜欢“吃人”,可不可惜都无所谓了。 护体法罩上不时闪过一个扭曲的脸,愤怒、恐惧、怨毒等各种负面情绪在那张脸上轮番展现,普通人看见肯定会以为鬼怪作祟能给吓个半死,可是李初一看都不看一眼,仿佛根本没看到。他知道那是谁,那张脸就是百劫上人的残魂所凝。 换成其他时候他可能不会这么对待百劫上人,可是情况紧急加上之前百劫上人的不轨图谋,李初一将他活祭了也没什么心理障碍。 只是被这么个长的也不怎么好看的老脸在眼前来来回回晃荡着,李初一也被闹的有些心烦。 “老头,你再晃荡小爷连超度都不超度你,等你的元婴灵气彻底耗尽你就身死道消彻底消散在这世间吧!” 百劫上人的老脸顿时一停不再飘来飘去,一双怨毒的眼睛看着李初一闪烁了几下后光芒一暗垂下眼睑。 心里一番衡量,百劫上人也只能无奈的选择了屈服。他知道自己此生是无望了,剩下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残魂凝影晃来晃去的恶心下李初一,另一个则是老老实实的等着这小胖子超度自己。 前者除了能让李初一心烦外再无其他作用,百劫上人或多或少能在死前得到些精神上的满足,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身死道消彻底消散。后者虽然屈辱,而且不能确定李初一是不是言出必践是不是真的会超度之法,可是总归是给百劫上人留了一丝希望的。 与其选择彻底消散,还不如期盼着来世再起东山。哪怕来世前缘尽散记忆全消,但只要魂是自己的,那便等于是自己又活了。 而且超度之魂多多少少都会带有一丝前世的本能,那是镌刻在灵魂最深处的,极难抹除干净。百劫上人相信以他现在的修为来势肯定会天赋绝伦,只要能修行便会突飞猛进。只要修行下去,总有一天他一定能凭**力再次忆起前世往生,到时候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李初一只要那时还活着他定会寻上门来一并清算。 百劫道人的心思李初一多多少少能从其脸色上猜到一点,对此他只是心中冷笑嗤之以鼻。 等这老鬼轮回回来还不知多少年了呢,到时候小爷的修为还指不定多高了呢,这老鬼就是一万个绑在一起估计都不够他一指头捏的呢。 何况回忆起前世往生这种事情何等之难,除了个别故意用秘**回转世的修士外,余者还未听说有谁是靠自己做到这一点的。而那些转世重修者前世时也无一不是修为盖世的绝世高手,这才凭**力将自己的记忆以秘法封在灵魂深处,等到来世时机得当便可解开。 百劫上人? 一个元婴期罢了,离那种境界远了去了! 再说度他的又是李初一而不是他自己,李初一也就是暗叹自己修为低,否则肯定帮这老头一把将他的记忆封在灵魂深处然后超度了他。 等他轮回转世后李初一再主动找上门去,先收了他当孙子养上两年,然后再帮他把记忆解封,到时候看这老头哭不哭! 吗的,想想都爽! 彻骨的异寒中,李初一美滋滋的打了个寒颤。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 文盲的转机 拿出丹阳子留下的玉简,李初一对照着里面的地图比较了半天,结果还是没闹明白自己在哪。 “这什么破玩意,连个指针都没有!”小胖子满脸郁闷。 丹阳子在玉简里留下的地图确实很详细,而且根据玄冰寒狱的阵法走向时时刻刻都在变幻,但问题是李初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没有参照物的指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地图再详尽也是无用。 左边溜达溜达,右边转悠转悠,一不小心差点被光滑的玄冰地面里隐藏的禁制给把脚冻掉后,李初一决定没闹明白自己在哪前打死也不乱逛了。 这也太危险了! 一个小小的禁制就差点把自己的脚给留下,这要是乱走乱逛闯进了什么生死杀阵中,小爷安有命活? 甩出张凳子放地上一放,李初一就准备坐下来好好研究一下玉简中的地图。结果凳子腿刚一接触地面,一溜寒霜瞬间就爬满了整张凳子。在李初一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张千年暖香木精雕而成、经过特别炼制后连郝宏伟用力往下一坐都坐不塌的暖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生化为了一张冰凳,被他轻轻一碰后碎成一地冰碴。 嘶~~~~~! 李初一猛吸一口凉气,委屈的看着周围的冰山冰川。 这破地方不地道啊!设计这破地方的人更不厚道! 连放张凳子坐下休息会儿都不行,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损呢? 嘴里嘟嘟囔囔的碎叨着,小胖子满脸委屈的抱着玉简蹲了下来。能坐不站、能躺不坐是身为胖子的基本原则,李初一一定要贯彻到底。 感受着离地面很近的屁股上一阵阵的寒意袭来,李初一撇撇嘴贴了两张火符上去,打了个响指火符化为两团凝而不散的火球,在李初一的控制下一边一个紧紧贴在屁股上的法术防护外层。 并不暴烈的火球透过护体的法术护罩传来一股股温暖,小胖子舒服的**了一声。 “呜嗷,这才是道法的正确用法!” 心里猛夸了一顿自己聪明,小胖子心神一探一头扎进了玉简里的地图中。 扫了眼后面几层的地图,小胖子直接忽略了它们只关注第一层。第一层的地图很详尽,甚至丹阳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连大阵的各种变化和禁制反制都标记的相当清楚,如果是个懂阵道的人的道这地图一定会如获至宝,因为这简直已经脱离了地图的功能了,按着图上的指引修士甚至可以自己布出一个超精简版的玄冰寒狱一层大阵来。 有了这图,对阵道稍有研究者仔细观摩一会儿后便可根据周围的山川地势气息流动轻易辨别出自己的所在。可问题是李初一在阵道上基本上算是个文盲,你让他照着阵图依葫芦画瓢布置个简单的阵法还行,像这种夺天地造化无时无刻不在变幻着的玄阵你就是打死他他也无能为力。 当初丹阳子在洞府门口布下幻阵不是没有原因的,正是因为玄冰寒狱阵法玄奇,他才在洞府门口布置下一个玄奥的幻阵考验后来者。 在丹阳子想来,能破他门口幻阵之人就算阵法之道涉猎的再少,至少看懂他留下的地图是没有问题的。结果谁也没想过天下间竟然有李初一这么一个怪胎,天生一双能观阴阳诸气望破幻影虚妄的阴阳道眼,硬是凭着一双“贼眼”看破了幻阵端倪,再加上“投石问路”这种笨到极致的笨办法硬生生摸到了丹阳子的洞府门口。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别说丹阳子想了,估计做梦都没梦到过。 李初一研究了半天后自己也琢磨过点味来了,连他自己也不由的暗暗叹了口气。 哎,眼神太好,也是烦恼啊! 早知道当初就多跟臭道士学点阵法了,要不哪能像现在这样跟个文盲似的地图认识他他不认识地图。这周围荒山野岭的除了玄冰没别的了,他就是想找个人问问都找不到。 地图上说“天有气地有息,感天地之呼吸通玄玄之脉理,正道也”,李初一看了之后直想把丹阳子弄活了再一巴掌抽死他。 丫丫的这周围连点风都没有,你让小爷上哪感受天地呼吸去? 小爷只能感觉到这天地就跟再吸冷气似的,除了冷就没别的了! 走也不敢走,留也不敢长留。屁股下的火符被冻碎了三四张了,小胖子腿也快蹲麻了,他又不是在这蹲坑解手,这么蹲下去也不是办法。 叹了口气,刚准备收起玉简继续用“投石问路”的老板法往外摸索着走走,不远处的一个冰山脚下却突然传来一声破空之声,在这无风而寂静的环境里分外清晰。 “有人?!” 李初一心头一喜,在这蹲了不知多久了也没见到个活人,能见到的人形物体全都是冻成了冰坨的倒霉蛋。现在猛地有人迹出现,小胖子顿时高兴坏了,哪怕是敌人他也高兴。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修士快速的冲向天空,护体法力在他身后带起一段长长的光焰。李初一瞪大了眼睛仔细的辨别着那人的模样,心里暗暗祈祷着但愿那人是哪家的少爷,手里握着四尊令的那种。李初一可从郝宏伟那里打听到四尊令的作用了,他不光是外围迷天大阵的路引,玄冰寒狱的前两层它也能指引方向,帮助持有者循着相对安全的道路探宝寻路。 穷极目力,李初一刚刚看清那是个年轻男子,异变突生。 只见那男子飞到一半身体突然猛烈的扭动了几下,大片大片的寒霜自他手脚开始一路向身体蔓延过去。男子奋力挣扎拼命催动法力震碎了一片又一片寒霜弄的漫天冰屑乱飞,可是仍然阻挡不了寒霜蔓延的趋势。 眼见那男子全身就要被寒霜覆满,他下方陡然又是一声长啸,另一个修士也冲天而起向他直飞过去,李初一隐约能看清那人脸上满是焦急,暗暗猜测那人八成是第一人的同伴或者护从。 可是还未等第二个男修飞近过去,他的四肢也骤然出现大片寒霜。两人不约而同的奋力挣扎,可是毫无作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全身被寒霜覆满,化为精光闪闪的两个人形玄冰。 最后的惨嚎声中,两个人形玄冰从天而降没入冰山之下,李初一看不见他俩是不是被摔了个粉碎,可是远远传来的闷响却让他知道没全碎应该也差不多了。 默然良久,李初一长长的吸了口冰冷的空气,刺骨的寒意直泌心肺,他脑子一个激灵重新清醒起来。 好险啊! 李初一心里暗呼。 还好小爷聪明! 他来到时候就估摸着这清澈的天空肯定有问题,按以往的经验这片天要是不被人折腾点啥出来那是肯定不可能的。结果正如他所料,两座人形冰雕历历在目,这片天果然也被动了手脚。 两人死前爆发出的强大气息让李初一知道了那两人都是炼神后期的高手,不算那些偷跑进来的元婴元神,如此修为在玄冰寒狱来说绝对是站在第一梯队的人了,可是就这么两个高手竟然在天上没撑过十息,甚至在他俩及时发现情况不对后想落下来都不行。 李初一清楚地看到就在第一个男子身上寒霜初现的时候他就想落下来,可是空无一物的天空却突然寒气狂涌,笼罩住男子四周将空气化为大冰坨一样牢牢地将其封住,致使那人被禁锢在半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活活冻死。 那寒气无形无色肉眼根本难以发现,可是李初一的阴阳道眼下它却清晰无比。那两人死后寒气瞬间消失重归无形无迹,周围的空气也重新开始缓缓流动,可是李初一死死地盯住那片刚死了两个人的天空,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人啊!” 李初一突然一声大叹,摇头晃脑的满脸喜色。 那股突然出现的寒气虽然骇人心神,可是李初一所想的却是别的。 天有气地有息,那突然出现的寒气不正应了这句话嘛!虽然丹阳子想表达的意思肯定跟他理解的表层意思有所不同,但对李初一来说这就是没有办法中唯一的办法。 得亏他一双“贼眼”了得,换成别人来根本就发现不了那无形无迹的天地气息,只能按着地图所示依据周围的山川地势默默感应才能略微摸到一丝脉络。 李初一不懂山川地势,但是他能“看”到那股气息。只要想办法让那气息不断显现,对照着地图上大阵的变幻走向,他就有法子能摸到下一层的入口去。 “死得其所!你俩也算是值了!也不知道你俩叫啥,回头出了这破地方,小爷一定给你们烧上几斤黄纸好好祭奠你们一番!” 嘴里乱七八糟的一通胡说,也不管那两人知道后会不会气活了再被气死一遍,小胖子拱手向两人坠落的方向拜了拜,伸手掏出张火符就甩向了天空。 火符带着一溜火光直冲天际,当它飞到数十丈高时忽然去势一停,烈烈的火焰诡异的冒出了点点寒霜,眨眼的功夫便将火球给牢牢地冻在了里面。 之前已经见过被冻住的法术,可是亲眼看见冻结的整个过程,李初一还是为止咋舌不已。冰块中的火球仿佛被静止了时间,扭曲的焰苗仿佛还在摇曳。透过外层的玄冰散发着缭乱的红晕,冰中封火的奇异景象绚丽至极,没见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 李初一可没空感慨这份诡异的美感,他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火球周围的天空。当黑白色的视野中那股寒气再次出现时,李初一情不自禁的双拳用力一握。 成了! 吗的,小爷就是聪明! 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 极度疲劳 一路上道符乱舞,天上地下的一通乱炸,不时与玉简内的地图亮相映照着,李初一带着绚烂的烟火摸摸索索的不断前行。 办法是想出来了,可是适合起来毕竟没有那么简单。李初一的贼眼是厉害,但是玄冰寒狱的大阵可不是简简单单一成不变的放在那里让你慢慢试探的,无时无刻不在变幻的阵法有好几次都让李初一走迷了路,差点被阵法的禁制给活活冻死。好在小胖子警觉性高,瞧出苗头不对二话不说立马后退,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兜兜转转了许久,如同惊弓鹌鹑一样的小胖子把怂字发挥到了极致,哪怕前方是个毫无危害的迷阵他也绝对不进去,宁可退回去重新绕道兜个大圈。 反正时间有的是,他又不着急赶路,与其去迷阵里试试阵法厉害还是他的贼眼厉害,他宁可选择安安全全稳稳当当的走法。 体内的法力不断的消耗着,百劫上人的元婴早就被耗干了灵气,余下一缕残魂被李初一跟血丹里的修士残魂一起收在了伏魔镜内的一角,准备等出去后将他俩一起超度了。 天雷降临前血丹里的那缕修士残魂被杀意冲昏了头脑不听指令,直到雷从天降将其劈了个七零八落这才让它清醒过来,拼着余力挣扎到了李初一附近苦苦哀求。小胖子虽然恼它不服管教,可是一番计议后还是心头一软将其收了起来。 毕竟他答应过那残魂要将其超度,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李初一虽然经常喜欢胡说八道,可是对自己认真进行过的承诺他向来是极为遵守的。 再说残魂是以那修士为主吞噬了众多幼童的灵魂碎片共同凝聚而成的,李初一超度了它就等于超度了他们所有。虽然不知道只剩下灵魂碎片根本都称不上魂魄的幼童们会不会真的能被一起度入轮回,但是李初一感觉这么做会让他有些发涩的心好受一些。 想起伏魔镜内的两道残魂,李初一疲累的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这要是一起超度了,不知道下辈子他俩会不会一起投胎做个双胞胎兄弟。” 咂咂嘴,从一颗栗子大小的丹药上掐了半个指甲盖大小的一点扔进了嘴里,感受着体内暴涨的灵气,小胖子萎靡的精神不由的一震。 之前混战的时候他吃了四分之一大小就差点没被撑死,这给元婴期修士吃的回气丹丸根本不是一个炼神期的小鬼能够承受的。仗着《道典》气息对经脉的温养保护和数法同修下对灵气的急速转化,李初一这才一点点的吃着撑到了现在。 幸亏丹阳子留下了不少好东西,李初一这一路上全靠这些丹药支撑着。玄冰寒狱里的异寒对修士的侵蚀太厉害了,小胖子一直认为自己的修为很扎实了,结果还是被磨得精疲力竭都快没人形了。他不知道其他人一同进来的炼神修士是怎么撑下来的,他只感觉那些说炼神期在这里有自保之力的人都是在放屁。 小爷这么浑厚的法力都快被磨死了,除了炼神后期的某些怪胎,一般的炼神期修士进来能呆得住才怪,就算一时不死早晚也会被冻成人形冰棍。 若是让人知道李初一自己一个人走了这么久还没死那肯定会惊讶的竖起大拇指,因为其他人进来都是结伴而行,三五人一起共同结阵让自己的消耗和恢复速度保持平衡,这也是为什么此次允许带人进入后,各宗各族哪怕是散修都拉帮结伙的将五人的队伍填满的原因。 以前只允许令牌持有者进入都是相互亲近的几家共同联手,这次允许带人进入那肯定是全部都要换成自己人了。几家联手遇见宝贝还要商议分配,一个不好直接内讧都有可能,哪有自己人来的放心妥帖。 李初一走了一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除了他这个初来乍到的菜鸟,其他敢来玄冰寒狱的修士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寒狱内的消息。他们一落地第一时间就通过各种办法寻找其他人结队而行,能找到的大多都还活着,法力耗尽前还找不到的已经都死绝了。 之前飞上天被活活冻死的那两个修士也是如此,他俩都知道寒狱内要结伴而行,可惜他们不知道这里不能飞,结果白白便宜了李初一,成了小胖子的“大恩人”。 阿嚏~! 小胖子狠狠打了个喷嚏。 自从修行小有所成之后,寒暑不侵的他已经很长时间不知道伤风感冒是什么滋味了。感谢玄冰寒狱,让他重温了一下做普通人的感觉。 摸了摸大鼻涕,小胖子又对照了一下地图,冻的通红的肉脸皱成了一团。 “我去他道士的,这是哪个神经病布置的阵法!小爷绕着入口转了好几圈了,你这是拿小爷当驴推磨耍是吧?” 也难怪小胖子会生气,他离二层最近的一个入口走直线最多只有两天的路程,用飞的可能不用一天就到了。可是受禁止所限一层的整个阵法就像一个陀螺,为了躲避要人命的禁制他只能围着入口慢慢绕圈层层推进,本来走路也就两天多的路程他到现在才推进了不到五分之一。 寒狱内没有日出日落,终日洒落的白光让这里时时刻刻处于白昼之中。时间的概念在这里仿佛消失了,可是李初一的本能直觉让他知道自己最少已经走了十天了。 算算时间,李初一估计自己这么走下去至少还要走一个多月才能到,这还是没有阵法拦阻被迫改道的情况下,否则还会更长。想想临别时苏全所说之言,寒狱开启短则数月长则十几年,要是长的还好,若是碰到了仅开数月的情况,李初一很怀疑寒狱关闭前自己能不能走到三层以下。 这还是除了异寒和禁制外没有太多危险的第一层,后面越往下危险越多,他的速度也必然会被不断拖慢。这要是走到第九层,恐怕十几年也未必够用。 “十几年啊!” 李初一苦着小脸。 “那我不成老头子了?” 想想李斯年那拉碴的胡子安到自己脸上,李初一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吗的,这要是真等上十几年,到时候就算活着出来那也黄花菜都凉了。到时候回太虚宫一看,余瑶跟那个什么狗屁大师兄成亲了不说,孩子都能给小雨当喜童了,李初一估计自己能哭死在神剑峰上,然后把脸一板见天儿的跟他叶叔坐在一起装冷男。 脑海中浮现出他和叶之尘一人一张冰棍儿脸坐在神剑峰最高的山崖上吹冷风,李初一越想越觉着好笑,又开始有些犯迷糊的精神再次提起,他感觉自己精神了一些。 虽然有丹药相助,可是不眠不休的连走了十天,李初一就是铁打的也扛不住了。 法力虽然充沛但已经开始变得浑浊,他的精神更是越来越萎靡,好几次走着走着都差点一头倒下昏睡过去。这么高强度的消耗李初一还是第一次碰到,他感觉这看起来没什么太大危险的寒狱一层比穿云雀老巢所在的那片沼泽还要危险,这是要活活把他累死啊! 脑海里不断翻腾着各种乱七八糟却很刺激的想法,李初一强打着精神又走了许久,终于一个踉跄停了下来。 “再不休息,小爷就真要被活活累死了!” 从储物袋中抹除一根鲜红的辣椒,这是止戈林最辣的辣椒,本来是准备拿来祸害李斯年的,没想到李斯年没享受到他自己先给吃上了。这东西凡人吃了必死无疑,修士吃了虽然无碍,但嘴巴却会被辣的疼痛红肿,吃多了甚至还能喷火。 李初一本来是想找机会偷偷给李斯年加料到酒里的,可现在他却靠着这东西取暖提神,本就没买多少的辣椒一路上被他吃了大半,现在就剩下那么几根了。 张开有些红肿的嘴唇,小胖子一口就咬了一半,狠狠的嚼了半天后眉头一皱,又掏出了几根一股脑的扔进嘴里大嚼特嚼,可是嚼了半天后仍没有感觉的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吗的,辣椒都没用了!不行,再不找地方休息就真的死在这了!臭道士要是知道我是被活活累死的,那还不得笑疯了?!” 本来他已经选好了一处可以供他休憩一番的地方,可是现在看来他的体力根本不足以让他支撑到那里了。 掏出地图仔细的研究着,他要重新找到一个安全的所在,哪怕是稍微有些危险、别让他一去无回的那种,只要能让他短暂的休息一下就行。 “这里不行,死路一条。这里也不行,阵法变换太快,坐不了一会儿就得挪地方。嗯,这里倒是可以,只是以我的体力够呛能撑到那里。这里嘛” 看了半天也没寻出一个合适的所在,李初一心里渐渐的有些烦躁,扫视地图的神念也开始变得有些凌乱。 不知不觉中,他的眼皮开始缓缓垂下,身子慢慢的向前倾倒。就在他身子一软就要扑倒向前的时候,本能的驱使下他的右腿往前一脉止住了倒势,后知后觉的小胖子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看着牢牢护住自己的法术护罩只余下薄薄的一层,他的小脸煞白一片。 赶忙将法术护罩又重新布置了数层,法力狂转驱散掉侵入体内的些许异寒,李初一长长的舒了口气,忽然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五章 昏死之后 刚才的惊魂一刻虽然危险之极,可是也让他的精神瞬间处于一种高度集中的状态。本来变得迟缓而僵硬的思维骤然高速运转,灵光一闪间,一个绝好的主意出现在脑海中。 玄冰寒狱内异寒满布,李初一所选的那个休憩之所也不过是阵法流转交叠间的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隙。可是按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撑不到那里,那么退而求其次选择一个虽然危险却不致命的所在也未尝不可。 这种地方有很多,正是李初一之前绕道避开的一个个迷阵。其中一个迷阵离他相当近,他刚刚绕开不久,此时原路折返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能赶到。 按地图所示,那个迷阵的阵眼应该一层大阵的一个节点,里面虽然寒气浓重迷雾重重,可是却因为节点之故不会轻易变换方位。 小胖子当初选择避开是因为里面的异寒较阵法外更为浓重,他不愿浪费体力强行闯阵。不过现在是寻找一个能让他略作休憩的地方,那个迷阵摇身一变成了最佳的选择。 浓重的寒气虽然彻骨逼人,但是李初一不是为了穿过阵法而是要呆在里面不动,那么稍微布置一番后里面的异寒便也没有什么大碍了。至于迷阵的迷神之效更是算不得什么,对别人来说一个不慎就可能永远迷失在里面的迷雾幻法在小胖子的一双“贼眼”下近乎无用,他在里面可以当成自家后花园一样溜达。 眼皮子又开始不停地打架了,小胖子咬舌尖扎大腿的法子基本上都用遍了,可是极度的疲劳还是让他的精神越发的萎靡沉寂。 找准了方向,小胖子强撑着快要闭合的眼睛,脸上挣扎了一番,一咬牙拿起一块巴掌大小的玄冰就塞进了裤裆里。 嘶~~~~! 嗷~~~~~~~~~! 酸爽与冰冷交加的复杂感觉直透心肺,小胖子五官顿时皱在了一起,透心的冰冷让他顿时彻底清醒了过来,嘴里吼着非人的惨叫拔腿就往前急冲过去,跟火烧屁股了似的。 “二哥,我对不起你!” 泪水自眼里狂飙,大鼻涕混着眼泪让他本就憋得发紫的小脸更是污秽不堪。小胖子感觉小腹附近已经没有知觉了,好在丹田气海还在散发着点点热意缓缓流着着,这才让他略略放下心来。 没有经过祭炼的玄冰就是用手拿着都让人无法忍受它的恶寒,小胖子敢将其直接揣进裤裆里“提神”,这种诡异的办法天下间除了他估计也没别人能想得出来了!要不是《道典》气息牢牢地护住丹田气海,他这一手玄冰揣裆就能让丹田直接被彻底冻住活活把自己玩死! 荒唐是荒唐,可是不得不说他这一手确实很“提神”,都提的大发了。小胖子感觉自己整个人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过,注意力高度集中加上冰贴屁股的极致快感让他的速度一再飙升,跑到最后脚不粘地的他两条快得只能看到两道交替的虚影,风驰电掣的速度甚至比他御空飞行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一座座冰山冰川飞逝在身后,突冰沟壑在李初一的面前恍若无物被其一一闪过。得亏现在附近没人看见他,否则以他此时鬼魅一样的身形加上那非人的惨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丫是哪座冰山里蹦出来的山魈老妖呢。 奔行良久,一片迷蒙渐渐映入眼帘。小胖子一望哭的更厉害了,那就是他要找的那座迷阵。 遥远的迷雾在他的速度下转瞬即至,将将冲进迷雾前小胖子小手往裤裆里一揣一把抓出那块玄冰就扔了出去。迷雾里的异寒比外面更重,他要在揣个冰碴子进去那跟找死没啥区别了。 只是心急火燎的冲进迷雾中的他并没有发现,揣进裤裆前巴掌大小的玄冰被他重新拿出后竟然缩小了一小半,原本颇有棱角的冰面仿佛被捂化了似的变得光滑无比,看上去就像是一块鹅卵石形状的晶莹宝石。 他也没有发现,《道典》五行篇的经文不知何时在脑中悄然回荡,吸纳了玄冰透入体内的异寒后他的《道典》气息也在悄然间产生着变化。原本很长时间都没增长多少的《道典》气息此时竟然壮大了少许,虽然只有少少的一丝并不明显,可是却比上次突破后到现在所有新增的《道典》气息加起来都要多。 再仔细看又会发现,原本若有若无的寒意气息此时已经彻底凝了下来,与虚空气息一样缭绕在道种周围盘旋不定。它的出现让李初一的身体产生了某种莫名的变化,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小胖子感觉迷阵里的异寒迷雾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彻骨难耐。 对此,小胖子并没有多想。他自裆底到小腹还是冰冷一片没有多少知觉,他认为自己不觉着外面的迷雾冷是因为自己裆底比外面的更冷而让他产生的错觉。 “二哥,我对不起你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小胖子语带哭腔,没头没脑的在迷雾里跑了半天,估摸着不是中心也应该中心很近了,他寻了块凹陷很深的冰窝就跳了下去。 去泗曲集前猎杀的妖狼皮还剩下一些没卖,这回可派上了大用场。一层妖狼皮一层火符的将冰窝从地面到四周冰壁铺了个遍,翻出《无极乾坤道》来从里面找了几个御寒阵法出来,依葫芦画瓢的布置妥当,又在周围埋伏了几个预警的禁制后,感觉到周围寒意骤减的小胖子总算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可是刚坐下还不够喘口气的功夫,小胖子又火烧屁股似的一个高崩了起来,二话不说扒下裤子就冲着自己的小二哥猛瞧。 “二哥,你可千万别有事啊!小爷还年轻,小爷还不想当太监!” 瞎喊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反正他小二哥连着他的大腿根都被冻得红中透紫麻木一片,小胖子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给冻坏了,脑筋一转心中一动,他冲到冰窝的一个角落掏出个小桶就放地上一放。 “嘘~~~嘘~~~~!” 可怜的小桶本来是拿来冰镇果汁用的,结果现在被李初一当成了马桶。嘴里吹着口哨努力了半天,终于一股暖流自小腹而下,哗啦啦一声响,小桶里水花四溅。 “妈妈呀,吓死我了!还好还好,能尿出来就没事儿!这要是真冻坏了,小爷这迎风尿三丈的独门绝技恐怕要到渡劫期重铸肉身后才能重现世间了!” 甩了甩残留的“口水”,小胖子舒爽的打了个哆嗦,弯下腰就准备把裤子提上来,谁知腰弯了一半手刚摸着裤子,一股难以抗拒的倦意轰然而起。两眼一黑,小胖子一头扑在了小桶上昏睡了过去。好在小桶口小容不下李初一的大肉脸,这才让小胖子躲过了一劫没直接一头栽进自己的“神仙汤”里,而是大半张脸卡在桶边上“尽情”呼吸着小桶里的气息。 若是小胖子现在还有意识,不知道他是会为自己的倒霉而痛哭流涕,还是会为自己明智的选择了这么一个“刚刚好”的小桶而庆幸不已。 自打寒狱外动手开始小胖子到现在一直就没休息过,打完了萨彪打许舒阳,打完了许舒阳又来了个许群,最后更是以一敌众好好威风了一把,结果威风大发了差点没把自己玩死。好在寒狱异变给他解了围,可是一头钻进这寒狱之后他更是没得到片刻的休息功夫。寒狱内不眠不休的一口气走了十天,再加上之前连番大战积累下的疲劳,李初一就是个铁人那也得给磨成渣了,仗着他修为扎实功法了得这才一直撑到了现在。 一路上吃辣椒扎大腿之类的提神法子用了个遍,最后玄冰揣裆的举动看似胡来,但也是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的无奈之举。若不是用这种具有极度刺激性的法子强震他萎靡至极的精神,回来的这段路他不等走完便肯定会一头栽在地上昏死过去。到时候阵法更迭禁制轮转,昏死在外的李初一没有任何防备下能碰上点什么那就说不准了。 其实当冰窝收拾妥当禁制布置完毕的那一刻他已经应该昏过去了,可是“小二哥”生死未卜,这才刺激着他的精神一直保持着亢奋。直到确认了“小二哥”没事绝技仍在后,心头彻底放松下来的李初一再也支持不住,倒头就昏了过去。 虽然失去了意识,但是李初一的本能还在。空白一片的茫然脑海中,《道典》经文在一遍遍的反复回响,那一个个他理解或不理解的字句组成的拗口经文不断地在他脑中流淌。 与《道典》经文的吟诵声不同,这些呈现出文字状态的经文根本不是按部就班的有序出现,而是数段数行乃至好几篇混杂在一起在他脑海中汹涌澎湃。庞大的信息量让李初一即便在无意识的昏迷中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本来已经近乎凝滞下来的思维在连续不断的冲击下又开始慢慢活跃起来,本能的驱使下让他将仅余的这点活跃的思维意识分成数份,各朝一个方向顺着那里错从复杂的一段段经文攀岩而上,在《道典》经文的吟诵声中紧贴着那些文字揣摩思索,感悟着其中的真意。 与此同时,向来喜欢呆在丹田和经脉中的道典气息此时也一改往日的风格,竟然顺着他的毛孔开始缓缓流出,在他的体表摊开形成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薄膜。这层膜仿佛茧一般将李初一全身裹住,随着他脑海内吟诵声的不时产生不规则的颤动,每次颤动都会引得周围的天地与之共鸣。 若是此刻小胖子清醒着,“开朗”了许多的《道典》气息会不会让他兴奋他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自己会被脑海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吓个半死。那可不是什么数法同修,思维混乱经文杂乱,这种一股脑混在一起的方式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走火入魔。 他走火入魔了!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 剑拔弩张 修士修炼时通常都会选择入定,入定不是沉睡,而是保持心智不迷的同时将精气神高度集中起来,进而达到明心静气思敏意捷的空明之境。这种状态下修炼的效果不但最好,同时也将心魔丛生走火入魔的风险降到了最低。 李初一这会儿不是入定而是彻底昏厥过去了,按理说没有他的心意驱使其所修的功法是不会蹦出来主动供他去参悟修行的,他的法力只会按着功法里修有所成部分沿着特定的经脉周而复始的运转巩固。可谁也没想到他能塞块玄冰到裤裆里,位置离丹田气海那么近,《道典》气息在道种的催使下本能的吸收了大量的异寒之气。 异寒入体便被《道典》气息吸纳转化,全部化为了水行寒气在他道种周围安顿了下来,李初一的身体虽然没有被它伤害,可是他久封未动的《道典》经文却被这股寒气的激发下重新活跃起来。 如果李初一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入定打坐,壮大的寒意气息他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进而根据其性质有选择性的摘取出《道典》五行篇的经文进行参悟。但是这会儿深度昏迷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神秘的《道典》经文又在没有他意念驱使的情况下自行咏诵,经文与寒意气息的共鸣引发了他本能的开始进行修炼,可是没有意识的他无法进行选择,只能任由自己在本能的驱使下被凌乱的十篇经文给淹没。 十篇经文本来就又长又拗口,一股脑的冒出来纠缠在一起后更是冗余至极。被经文重新震醒的少许思维意识又在他本能的驱使下分成数份在冗余的经文汪洋里攀爬挣扎,没有李初一的主观控制,它们已然几近崩溃。 思维意识是灵魂的直接体现,思维意识的崩溃也就代表了灵魂的泯灭。一旦这几道思维意识真的崩溃,李初一醒来后轻则失忆或性情大变,严重的话不变白痴也得变疯子。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灵魂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唯一且不可分的。看看以往的那些残魂,哪个不是性情扭曲记忆残缺? 血丹里的修士残魂只留下了怨毒和杀意,紫鸢更是性情冷漠对自己生前的记忆几乎忘了个干干净净。五羊老怪倒是将自己的灵魂五分化成了五个元神,但按道士的说法他是天生的五魂共融纳于一体,这才能做到神魂五分而本心不变。说白了就是丫不知走了几辈子大运一个人拥有五个灵魂,五魂各自独立却拥有同一个主观意识,这种事情只能靠天给,想靠人力做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这样,小胖子在走火入魔的状态里苦苦挣扎,几道思维意识时而飘忽时而凝聚,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崩溃消散。 换成别人碰到这种事情,除非有修为高绝之人守护在旁出手助其理顺神念,否则只能听天由命。可是李初一不同,危也《道典》幸也《道典》,《道典》的神秘经文造成了他此时的危机,可是一直护着他保持意念不灭的也是《道典》。 那层《道典》气息溢出体外形成的气膜不断地与天地之气共鸣的同时,还在道种周围的寒意之气的驱使下不断牵引着周围的异寒。能将修士瞬间冰封的异寒被不断地吸纳如体内,一边壮大着寒意之气,一边又与《道典》经文里的五行篇产生着共鸣。 李初一布置在周围的御寒阵法早就破了,在他无底洞一般的吞噬下那些粗拙的阵法根本就没在滚滚而来的异寒下撑上多久。异寒浓雾重新占领了这片冰窝,铺在周围的狼皮瞬间结满了寒霜,连着夹在里面的层层火符一起被整个冻住了。 没有了阵法的防护,又没有御寒法术护体,按理说李初一应该瞬间就变成一个玄冰雕塑了,可是因为《道典》气息的存在他的身体并没有被冻住,异寒只是在他体外结了一层又一层的寒霜直至凝成了一块硕大的冰坨。打眼一看他就跟那些被冻住的人一样,可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根本就没死,他的体表与玄冰之间有一层《道典》气息凝结成的气膜在不时的闪烁着光亮,透过厚厚的玄冰外壳折射出绚烂的光芒。 玄冰里,李初一不但没有被入体的异寒给冻死,反而还在它的帮助下稳固住了那几道几近崩溃的思维意识。《道典》气息将异寒不停地转化为寒意气息,不断壮大的寒意气息又在经文的咏诵中流转至他的识海周围,从里到外将其识海牢牢裹住。 冰冷的感觉让躁动的心猿快速平稳了下来,冗长的经文虽然没有被排出脑海,可是寒意气息的引动下那几道神识渐渐地都专注在了五行篇上,渐渐地重新融合凝为一缕,一头扎在了五行篇中关于水行之道的那段文字当中。 那段文字在寒意气息的笼罩中被快速消化着,领悟速度几乎比李初一虚空悟道时还要快。每时每刻都有新的感悟弥漫心头,这些感悟虽然被李初一给主动记忆住,可是却悄然间深深地烙刻在了他的灵魂当中,成为了他本能的一部分。 经文的领悟推进又牵动了《道典》气息的快速增长,异寒被炼化的速度越来越快,连带着他体表的气膜也闪烁的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明亮,到最后几乎连成一片,在玄冰的折射下光彩四溢,连浓厚的迷雾都无法掩盖住。 这一切都是在李初一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若是他知道的话肯定会陷入深深的沉思。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先领悟经文然后《道典》气息才会增加,可是现在的情况明明是反过来的。虽然是经文先与异寒产生了共鸣,可是那仅仅只是经文本身,李初一对经文的内容可还没有推进半分。直到异寒入体化为寒意气息,这才帮助他稳固识海的同时反过来帮助他领悟经文,这与李初一以往的概念大相径庭。 好在小胖子现在还人事不知,他也就不用为这些烦心事儿操心了。其实这事儿他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只要能让他修为增进就行了,管他先后顺序的呢! 就这样,李初一半个脑袋陷在马桶里,整个人又被厚厚的玄冰给封住了,无意中达成的修炼状态让他整个人神光闪闪,缕缕光辉被折射而出,穿透迷雾射向了四方,在清澈的天空中带起道道绚烂的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迷阵外的寂静被打破了,细碎的脚步声隐隐传来,有人在向这边赶来。 脚步声渐行渐近,迷阵外的两道冰川形成的夹口处人影一闪,五男三女八个修士露出身影结阵而来。 看着迷雾中扫射而出的缕缕奇光,八个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都露出兴奋之色。好几天前他们就发现了奇光的存在,按照往常的经验,他们断定这里八成是有宝物出现,而且看其亮度和颜色很可能还是一件重宝。 八人中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年轻修士收回望着迷雾的贪婪目光,先是有些警惕的看了眼不远处一个身着布衫背着三把剑的青年一眼,随后一脸谄笑的看向了领头之人。 “纪前辈,看来那宝贝就在前方的迷雾之中了!” 被称为纪前辈的老者鹤发红颜一副仙家作派,只是细眼鹰鼻的脸上隐隐透出的阴鹜破坏了那份仙意,给人感觉很不好亲近。 听到八字胡男修的话,纪姓老者细长的眼睛微微扫了他一眼,阴鹜的目光让八字胡浑身一冷忍不住微微垂下头去,纪姓老者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微薄的嘴唇撇出了一丝笑意。 见纪姓老者面露微笑,八字胡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定了定心神重新露出谄媚的笑容。 “纪前辈,前方迷雾重重,不知您可有办法破解?” “无妨,区区迷阵对我纪某人来说算不得什么!”老者脸上满是傲然。 八字胡满脸喜色,正准备再奉承几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传来。 “敢问纪前辈,等下寻到宝物后我们怎么分配?”说话的正是那个背着三把剑的青年。 听到他提起这么一个敏感的问题,在场的其他人都是心头一震,一双双眼睛全都盯在了纪姓老者身上。 阴鹜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背剑的青年,可是此人并不像八字胡,虽然那目光刀割一样的让他难受,但他仍是丝毫不让的与之对视,毫无退缩之色。 半天,纪姓老者目光一缓,可是脸上的怒气却隐隐显现。 余光扫了眼身后的其他人,他盯着背剑青年淡淡的说道:“你想怎么分配?” “按需分配!若是法宝那就看与谁的功法最为相合,若是灵材异物那就看运气了,咱们骰子定夺!”青年毫不犹豫的说道,显然早有准备。 白痴! 八字胡心里嗤笑,这纪姓老者是他们这些人里修为最高的,乃是借着寒狱异动偷跑进来的元婴期大能。这背剑青年本身不过炼神后期的修为,竟然敢这么跟纪姓老者说话,这老头不发怒才怪呢。 果然,纪姓老者一听脸色彻底阴了下来,一双眼睛寒光四射,看着背剑青年的眼神里杀意暗升。 “小子,老夫怎么记得修士遇宝都是各凭本事呢?” “前辈说笑了。纪前辈修为了得,乃是元婴期的高手,我等区区炼神期的修为在前辈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若是大家都在一个境界,那么各凭本事自然也没什么。前辈以力压我等的绝对实力跟我等说各凭本事,未免有些以大欺小之嫌!”背剑青年不卑不亢,只是话里话外的却是咄咄逼人。 “呵呵,若是老夫就是要以大欺小呢?” 纪姓老者嗤笑一声,两手虚握法力暗催,元婴期的磅礴气息骤然涌出笼罩四方。 受他气息压制所有人都双肩一沉,三个修为较弱的修士更是一声惊呼弯下了腰去,若不是旁边的人及时扶住他们三个已经伏在地上了。 看着纪姓老者,所有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陡然一变,一时间剑拔弩张!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 忌惮与妥协 气氛凝重至极,落针可闻的宁静下,“咯嘣咯嘣”的轻响不时响起,那是背剑男子被压制得骨骼摩擦所发出的声音。 纪姓老者的威压主要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元婴和炼神之间巨大的差距让他在这股威压下没有半点反抗的**,臣服的念头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产生。 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要被压碎了,身体的本能让背剑男子直想弯腰拜伏下去,可是他并没有依本能行事,任凭威压如何压制,他都努力的挺起胸背执拗的站在那里,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就这样轻易屈服。 看着纪姓老者,背剑青年已经被汗水浸满的脸上满是坚定,缓缓地深吸了口气,一使劲将胸背挺得更加的笔直。 “纪前辈,你若真这么做,我张天岚不服!就算你修为远高于我,我也要拼上一把!” “拼?呵呵!你拿什么拼?!” 纪姓老者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了极为滑稽的事情。 嘲笑声并没有让张天岚的表情发生任何变化,他仍是面无表情点看着纪姓老者。 “拿命拼!莽山剑派无孬种,张某虽然修为浅薄,可是拼尽一身剐,我敢保证临死前肯定能从前辈身上带走点什么!” 笑声戛然而止,纪姓老者死死地盯着张天岚那张认真的脸,细长的眼睛里一阵闪烁。 对张天岚的威胁纪姓老者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他的修为张天岚就是拼尽全力最多也就能让他受点轻伤,两人之间的差距可不是靠拼命就能弥补的,他真正忌惮的是张天岚的师门! 莽山剑派! 这四个字仿佛大山一样的压在他的心头。换成别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早就杀了,可是这姓张的小子不一样,他的师门是莽山剑派,漠北最顶级的四个宗门之一的莽山剑派! 换做其他地方这张天岚他杀了也就杀了,可是这里是玄冰寒狱,四大宗门的人就在外面守着。他本来就是趁乱偷跑进来的,若是被人知道了他杀了张天岚,莽山剑派能让他活着离开才怪了呢。 如果真要杀这张天岚,那么剩下的这些年轻人都要杀,这样才能保证不走漏了消息。可是这些年轻人每个都有背景不说,此时的情况也不允许他将他们都杀了。 玄冰寒狱异寒迫人,炼神期一个不慎就会丢了性命。他功至元婴固然比炼神期高了不知几许,可是面对异寒他也不是视若无物的,他的精力法力也在被时时刻刻消耗着,只不过消耗的速度比炼神期的修士们慢了许多罢了。 若非如此,他一个元婴期的大高手又怎么会带着这么一群小辈在此闯荡呢? 他又不什么大善人,他有病才会不赶紧一个人探宝寻缘,而是给这么一群少爷小姐的当护道人! 余光扫了下迷雾中的绚烂光芒,纪姓老者阴沉的看着张天岚心里反复计较,这时人群里又走出了一个相貌颇美的女子冲着他微微一笑,李初一若在肯定能一眼认出此人是谁。 “纪前辈,小女子也赞同张兄所言。若是前辈坚持各凭本事,我郝幼潇也表示不服。” 清脆的声音十分悦耳,可是听在纪姓老者耳中却分外恨人。可是郝幼潇跟那张天岚差不多,她的背后可是有郝家撑腰。 郝家虽然整体实力不如莽山剑派,但架不住人家有钱。若是被人知道了他把郝家的大小姐给杀了,郝家一纸悬赏就能让他在漠北再无立身之处。 看看张天岚,又看看郝幼潇,纪姓老者脸上阴晴不定。这时余下的人也动了,有了张天岚和郝幼潇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出言表明态度。 “纪前辈,我冯家赞同张兄所言!” “纪前辈,我马家赞同张兄所言!” “纪前辈,我” 一声声的附和让纪姓老者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就连一直谄媚他的那个八字胡也笑嘻嘻的表示赞同张天岚的办法,笑嘻嘻的模样让纪姓老者心中大恨。 双手一松一握反复几次,心里一番挣扎后暗暗一叹,气势威压全部收起,纪姓老者脸色一缓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呵呵,你们这些娃娃,真以为我要以大欺小吗?老夫只不过是玩笑罢了,瞧把你们给紧张的!” 哈哈一笑,纪姓老者仿佛真的只是开了个玩笑。其他人见状均是暗暗松了口气,一个个微笑附和着就跟信以为真了似的。 大家都是修士,修士的世界里有多残酷多现实他们都知道。一切都是实力说话,自然没有人傻乎乎的去追究真假。 张天岚浑身一松,没了威压的压制,他的脸上又重新有了血色。 “那么纪前辈是同意晚辈的办法了?”活动着被压得酸麻一片的肩膀,张天岚沉声问道。 有些事情可以打个哈哈就过去,可是有些事情是一定要提前说清楚的。 眼中杀意一闪而没,纪姓老者一脸温和的点了点头。 “就按你说的办!我纪舟堂堂一个元婴,自然不会占你们这些炼神的小辈便宜,这要让外人知道了那还不得耻笑于我?哈哈哈哈!”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多谢前辈了!”张天岚拱了拱手。 纪舟的话他可没有全信,对方眼睛里的那抹杀意可没逃过他的眼睛。他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没有任何保证的口头约定,就算最后还是要动手,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占住了一个理字。纪舟遵守承诺也就罢了,若是不遵守,有这么多人作证,以后出去评判起来那他们就有话说了。 其实张天岚心里也挺无奈的,本来好好的一次历练,不知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围攻李初一的行动他没有参加,只是后来寒狱异变,门中派来的护道长老刚传音过来让他们准备进入,还没等他们集结完毕寒狱就突然洞开,诡异的吸力将措不及防的他们给全部吸了进来。 没有结阵,没有同伴,所有人进来后都被打散了。没有四尊令的张天岚只能闷头瞎转,可是转了好久都没碰到一个同门。好在他运气不错,快要法力耗尽时碰到了纪舟带领的这支队伍,这才让他逃脱了被冻成冰人的命运。 这支队伍虽然救了他,但是也让他很不舒服。那个八字胡是邪道拜鬼宗的炼神弟子,队伍里还有两男一女也是邪道中人,正邪不两立,张天岚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了动手的**。 若是只有这些邪修也就罢了,带队的纪舟是最让他不舒服的。此人元婴修为是趁乱偷跑进来的,在八人里他是修为最高的,可以力压所有人。纪舟的名声张天岚略有耳闻,虽然没有太大的恶名,可也绝对不是好人。有这么一个人在就仿佛一颗炸弹埋在了队伍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让他们这些人灰飞烟灭。 就如刚刚发生的这一幕,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还好郝家小姐出言助他,其他人不论出于何种目的也纷纷附和,这才让张天岚投鼠忌器没敢妄动。 这次的事情暂时解决了,可是下次呢?下下次呢?万一碰到什么让纪舟很心动的东西,谁敢保证纪舟不会下辣手? 他们是可以选择放弃让纪舟独吞,但是一次两次可以,若是一路上一直碰不到其他人,只有他们几个在一起结伴而行,难道他们都要眼睁睁的看着纪舟将所有宝贝一人独揽吗? 纪舟是厉害,但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他保护他们,而是他们一同联手共同抵御异寒,他们出的力并不比纪舟少,甚至还更多! 自己出力让别人捞好处,他们这些人又不是大善人,他们都是为了机缘、为了让实力提升才来的! 所以该定下的规矩一定要先定好,哪怕这都是空文都是屁话。 纪舟守诺也就罢了,若是不守,说不得大家一拍两散分道扬镳! 想到这里,张天岚忽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扭头望去发现是第一个出言相助的郝幼潇。看着郝家大小姐眼中的深意,张天岚心中一动,暗暗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郝幼潇也与他一般动了这番心思了。 重新轻松起来的气氛掩盖住了各人暗地里的心思,大家保持着表面上的和睦站在各自的位置结阵踏入了迷雾之中。 知道迷雾异寒浓重,纪舟也没有继续拿捏,当仁不让的顶头而入,元婴期的强大修为调动着其余七股炼神期的力量将阵法催到了极致,厚厚的防护光幕笼罩住八人,任凭外面的异寒如何拍打也无法侵入半分。 留出一分心神保持着阵法的稳固,纪舟半眯着眼睛扫视着周围的异寒迷雾,手指快速捻动掐指默算着什么。 好半天他才松了口气,面色轻松点回头微微一笑。 “老夫刚才粗算了一下,若是所料不错,这片迷雾应该只有迷幻之效,并不是什么生死杀阵,唯一的杀伤手段应该就是外面浓烈的异寒了。只要咱们抵得住异寒侵蚀,那么便没有什么危险。现在有这光源指引,咱们也不用细算阵法的变化了,直接冲着光源直线前进就好。” 听他这么一说,其余人也都心头一松暗暗松了口气。这里本就迷雾重重,他们就怕里面再混有什么要人命的禁制。结果这里不但没有其他禁制,连迷雾的迷惑之效都被那宝贝散发的光芒给无形中破解了,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似的。 “老夫也只是粗略计算,并无十足把握。安全起见,咱们前行时速度慢一些,小心为妙。万一有什么老夫看不透的变化在其中,那咱们也方便补救。此外咱们前进时会有各种幻觉出现,大家一定记住那些都是这寒雾凝结成的幻象,只有那宝贝的奇光才是真的!” 纪舟沉声叮嘱,见众人纷纷附和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脸色一肃,取出一把小旗抓在手中。 “跟紧我,千万不要乱了阵型!”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幻影杀机 结着阵法,众人深入迷雾之中。领头的纪舟每隔一段距离便扔下一面小旗,其他人虽然没问,但也估计那应该是供他们回程时指路所用。 随着越来越深入,迷雾中的异寒也越来越浓重。开始时大家还满脸轻松,可是越往里脸色越凝重,到最后甚至有几个修为最弱的满头是汗,一个个紧握着灵石不停地补充着法力的消耗。 异寒本就可怕,迷雾深处的异寒更是浓的吓人。他们每走一步都仿佛顶着一堵软墙似的,若不是一起合力结阵,便是纪舟也不敢只身如此深入。 最可怕的还不是异寒本身,而是寒雾在阵法的衍化下形成的种种幻象。 有时候明明看见前面是座山,可是一脚踏了个空才发现那根本是个悬崖。有时候前面看似横着一道几十丈宽的沟壑,可是等他们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慢慢度过后才发现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平坦一片。 地势的变幻也就罢了,到最后欲妖魔鬼怪鱼虫鸟兽一一出现,甚至连人都被幻化了出来。一个个叫得上叫不上名号的前辈高手举着刀柄凶神恶煞的冲来,几个定力较弱的炼神下意识的就想闪身推开,幸好纪舟及时出言喝足,这才没有乱了阵型酿成大祸。 “光!看那道光!只有那道光是真的,其他都是幻象!” 纪舟大喝,声音里暗含法力,不断地震荡着其他人的心神。 “记住那道光!无法集中注意力的就别看那道光,看队伍里的其他人!咱们结阵而行,阵法内是没有迷雾存在的,干净的很,所以不会有幻象产生!收敛神念抱元守一,盯着阵法里的其他人,占稳自己的位置跟着走,死也不能离开!” 那几个差点被迷的炼神赶忙效法,不敢再看外面的迷雾,一个个都扭头望向阵法内的其他人眼睛死都不挪开。 队伍重新平稳下来,纪舟暗暗松了口气,随后脸色难看的看着迷雾中的种种幻影。 他很庆幸自己带了这些人结阵前来,若是独自一人来到此处,前后左右都被幻象包裹下,他自己都没有信心能挣脱开幻象的束缚。 他更庆幸这迷阵只是通过寒雾凝结幻影乱人心神,对修士的精神影响不大。若是碰上那种能直接霍乱修士精神识海的迷阵,那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本就几可乱真的幻象再加上对修士精神世界的冲击,包括他自己在内他们这些人不中招那就怪了。 早已淡忘的父母,痛心离别的妻子,含冤而死的孩子,一个个他熟悉的淡忘的不愿想起的身影不断出现,音容笑貌是那么的真实,每每都戳中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可是纪舟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开始时他还能保持置之不理,可是越往后幻想越逼真,一幕幕往事浮现心头,他终于忍不住含怒出手将它们一一打散。可是打散也不是什么好办法,那感觉仿佛是他亲手将自己的亲人们杀了一遍又一遍,那滋味绝对不好受。 一掌将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的妻子打的烟消云散,纪舟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看着挚爱的容颜在自己眼前化为飞烟,纪舟再怎么忍也无法忍住心底深处的那一抹痛,痛彻心扉的痛。 “故人已逝,独留我残存世间,残喘着妄图登仙成祖。可是即便登临绝顶长生不死,没有了故人的陪伴,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莫名的伤感泛起心头,心灰意冷的感觉骤然升起,纪舟的心渐渐地沉沦下去,越来越冷。 认真的思考着要不要自己了解这段没有意义的残生,挂在他腰间的一个铃铛忽然震动了一下,铃音悦耳却细不可闻,除了他其他人都没有听见。可是这么细不可闻的铃音在他的耳朵里却如洪钟大吕一般,清脆的铃音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痛心伤感瞬间消失,自裁的念头更是消散一空,纪舟浑身一个激灵,重新清醒过来的他满脸骇然。 “该死,惑心!” 开头还以为这阵法对精神没有什么冲击,谁知这惑心之效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降临。纪舟一个不慎都险些着了道,转头一望,只见其他人全都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一脸的挣扎。 “兰妹,我来陪你!” 一个炼神中期突然一声大吼,掏出把匕首就往自己心窝扎去。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外面缭乱的雾气,双眼里柔情密布,脸上带着爱意和解脱。 “混蛋!” 纪舟怒骂,法力灌指掐指一弹,一道精光飞入正正的打在了那人的手腕上,那人吃痛下手一松,匕首顿时滑落。 救下了那人纪舟暗暗松了口气,换成其他时候他才不会管那人的死活呢,可是现在异寒迫人幻象重重,若是那人死了乱了阵法,那他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眼见其他人也都满脸挣扎有些不妙,纪舟不敢怠慢,赶忙抓起腰间的铃铛高高举起,法力狂催下用力一摇。 当~~~~! 清脆的铃音响起,其他人听到后都是心头一震,千思万绪瞬间一空,纷纷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回想起刚才的事情皆是满脸骇然。 “别愣着,固守心神,赶紧结阵!” 众人闻言扭头一看,只见他们刚才心神迷失下不知不觉已经偏离了自己所守的方向,若非纪舟及时醒来一人强撑住了额,他们此时早就被异寒袭体化成冰雕了。 赶忙重回原位站好法力猛灌,待得保护他们的护罩重新稳定下来,众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相顾间满是后怕。 杀阵威,迷阵诡。 论威力杀阵固然厉害,可是要论诡异莫测那迷阵绝对是当之无愧。杀阵威力再大,最多是扛不住落个身死而已,可是这迷阵不知不觉中就能让你着了道,连死都是死的不明不白的,这才是最让人害怕的一点。 看着护罩外的寒雾,所有人心中都凛然一片。之前听说只有迷阵而且还有宝物之光指路他们还满心窃喜,此时那点喜意早就烟消云散了。 这迷阵不是没有布置其他禁制,而是根本不需要。自外向内由弱而强的幻象让人稍有不慎便会深陷其中,再加上这里浓的近乎凝固下来的异寒不断地侵蚀肉身,一旦陷入幻象一个恍惚之间便能要人性命。 寒雾与幻象在这里形成了一个绝配,不知不觉间便能让你万劫不复。其他的禁制在这里显得很多余,威力再大的禁制如果一击之下不能将人留下,反而还会让身陷幻觉中的修为看出破绽清醒过来。 “变阵,四方御守,大家轮换着休息一下。” 点了四个状态较好的修士值守,纪舟双眼一闭原地盘坐下来开始默默调息。 他的消耗虽然不大,可是精神上却并不比其他人好多少。刚才寒雾凝结出了许多尘封在他心底的陈年往事,纪舟虽然及时的清醒了过来,可是道心依然受到了不小的震动。 为防道心有损,他不得不暂缓前进凝神静心,以免道心露出破绽再被迷阵趁虚而入。而且其他人也人人面带疲惫,若是不加修整继续贸然前进,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阵毁人亡。 调息半天感觉自己已无大碍,再三确认了自己的识海里没有被之前的幻象留下什么精神种子之后,纪舟起身将一个值守的修士给替下,盘坐在那里看着迷雾中的奇光默然沉思。 刚才打坐的时候,静心调息的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这些奇光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悸动,就仿佛聆听到了诸天大道若有若无的呢喃细语,恍惚间仿若有又仿若只是一场幻觉。可是他停滞了好久的修为在这悸动中分明松动了一丝,这说明他的感觉并不是幻觉,而是真的存在。 看着奇光的来处,纪舟的眼中满是火热和贪婪。能让他的修为有提升之感,那里的宝贝不管是什么东西,他都要定了。 淡淡的扫了眼其他人,看似是在查探其余七人的恢复状况,见没有人看向自己后纪舟的眼睛骤然一冷,一丝杀意一闪而没。 谁敢挡我,我就杀谁! 心底里一声冷笑,头一扭重新望向外面,心里暗暗盘算着杀人夺宝后该怎么从这迷阵中全身而退。 他以为没有人发现他的心思,可是就在他转回头去之后,闭目盘坐的张天岚和郝幼潇同时的睁开了眼睛,余光轻扫了下纪舟后,两人的脸色都阴晴不定。 “张兄,若是发生变故,你我联手可好?” 郝幼潇传音过来,张天岚神色不变,脑袋微不可查的轻轻点了一下。 “可以!” 郝幼潇心中大定,美目一扫递给张天岚一个甜甜的微笑,正待继续调息,一个让人讨厌的声音插了进来。 “二位不知商议什么好事呢,算上我杜明可好?” 说话的正是那八字胡,他见郝幼潇和张天岚眉来眼去的似乎在商议着什么,心里估计应该是在商量怎么摆脱这元婴老鬼的事情,他想都不想直接就想插进来一脚。虽然他一个拜鬼宗的弟子跟莽山剑派的张天岚绝对坐不到一块儿,但是有郝幼潇在那就不同了。郝家向来中立,有郝幼潇从中调和,他们三人联手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何况这里这么危险,纪老鬼又这么厉害,他俩势单力薄的也需要他这个拜鬼宗的“高徒”来搭把手不是? 果然,此言一出张天岚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想都不想就冷冷的扔了一个字回来。 “滚!” 杜明早知他会如此,也不着恼,看都不看张天岚只是一脸微笑的看着郝幼潇,他相信郝大小姐一定能做出明知的选择。 果然,郝幼潇向他递来一个微笑,那让他心里直犯痒痒的柔媚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杜兄,小妹不知你在说什么。” 看着那张美丽的脸上满是狡黠,杜明笑容瞬间僵硬,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 就是它! “郝姑娘,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杜明传音威胁,可是郝幼潇仍是那副懵懂不知的样子,气得他压根都痒痒。 想了想,一计浮上心头,杜明阴阴一笑传音道: “郝姑娘,我知道你们在商议怎么甩开这个老东西,杜某也是这般想法。既然大家目的相同,那为何不一起联手?杜某的修为不比你俩低多少,咱们三人联手成功的把握必然大大提高!” 说到这里杜明笑容一冷,眼睛若有若无的瞥了几眼纪舟。 “郝姑娘,张天岚修行修傻了是个蠢货,你确是个聪明人,想必该怎么选你应该知道吧?若是同意杜某加入,那么咱们就放下戒心精诚合作。若是不同意...杜姑娘,这几日我跟这老东西关系处的还算不错,若是我不小心说出点什么......” 后面的话杜明没有说,只是看着郝幼潇一个劲的冷笑。 他的传音是同时传给郝幼潇和张天岚两人的,张天岚闻言顿时一怒,瞪着眼睛愤怒的看着杜明,直想现在就出手将这败类斩杀于此。 郝幼潇倒没有什么变化,仍是那副抿嘴微笑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看着阴笑的杜明,郝幼潇半天才微笑着点了点头。杜明见状大喜,以为郝幼潇同意了,看着紧皱双眉的张天岚满脸的得意,能让恶心到这个莽山剑派的蠢货让他感到无比的快慰。 不过想到他们还要联手,杜明也知道不能把人得罪的太过了,笑了几下后便收回了目光准备与郝幼潇商量下细节。结果还没等他开口传音,郝幼潇先开口了。 “纪前辈,这姓杜的要拉我联手对付你,说是要一起跑!” 场中一片寂静,杜明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随后瞬间转为惊骇,傻傻的看着郝幼潇和转过头来满眼杀气的纪舟,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你胡说!我...我没有,你血口喷人!” 半天才反应过来,杜明指着郝幼潇手都哆嗦了,八字胡不停地颤抖着,整个脸胀得通红。他怎么也没想到郝幼潇这么绝,竟然直接反咬一口! 这法子虽然是他先想出来的,可是他也就是拿到嘴上威胁威胁罢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去告密的。一来无凭无据的纪舟也不一定会信,二来一旦把他俩揭露了让纪舟有了防范,那他自己要是想跑难度肯定会大大增加。 可是千算万算,谁也没想到郝幼潇就这么直直白白的给说出来了,那随意的样子就像是茶楼里喝茶碰着熟人打个招呼似的,毫无任何顾虑。 一双双眼睛全都盯着自己,最让他害怕的还是纪舟那双杀意涌动细眼。杜明心中恨不得撕烂了郝幼潇那两片樱唇,他的脸上满是冷汗,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纪前辈,你相信我,我真没有!都是这丫头片子,她自己想跑还想反咬我一口,她血口喷人!” 纪舟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好半天才沉声开口。 “你们对我有顾忌,我可以理解。想走,我也不会强留!但是现在,这里,不行!这迷阵的威力你们也看见了,咱们若不齐心协力,那都要交代在这里!等出了迷阵,要走要留都随你们,你们以为老夫愿意给你们当护道人吗?哼!” 老头嘴上这么说,在场诸人没有一个信的。他要真像他自己说的这么开明仁义,那他们现在的队伍就不应该是八个人,而应该是十二个! 之前有四个或明或暗的表露过离意,纪舟嘴上虽然表示去留随意,可是没等多久这四人都碰上了“意外”死在了这里。大家都是修士,又都是漠北出身,谁要看不明白这点事儿真把“意外”当意外了那他们早就死了! 所以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说要离开,就算心里想脸上也绝对不露半分。他们知道纪舟是那他们当布阵用的人形灵石使,表面上看是他在保护他们,实际上是在利用他们保护他自己减少他自身的消耗,但是他们都佯装不知。有那四个倒霉鬼做前车之鉴,在没有遇到能威慑住这个老东西的亲友同门前,他们是绝对不会自掘坟墓。 这个潜规则在场的人都保持的很好,可就就在现在,郝幼潇的一句话又把他们无形中的禁忌给打破了。特别是纪舟刚才的那番话一出口,众人看着脸色煞白的杜明都眼现怜悯。 多看几眼吧,这人基本上是没救了,说不定啥时候就没了,再不看以后就看不到了。 杜明肠子都悔青了,他万分后悔自己怎么就去招惹了郝家这个小毒蛇呢!郝家双毒郝二爷和郝幼潇,多大的名声,他又不是没听过,他怎么就犯了浑去撩这条小毒蛇的尖牙了呢? “前辈,我真的...” 想再解释几句,可是纪舟根本不给他机会,不等他说完直接一甩衣袖长身而起。 “都休息好了吧?休息好了咱们就出发!那宝贝离咱们不远了,早点走咱们也好早点出去,免得想走之人心急!” “前辈,你听我说,我真的...” 杜明心里一慌,赶忙站起想凑过去解释几句,但是纪舟看都不看他,催动法力连点几指,阵法一变重新变回了之前的八斗天门阵。 “各归各位,结阵!” 其他人闪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杜明自然也不能愣着,赶忙几步回到自己镇守的方位。 看着前方的纪舟,他传音过去想解释一下自己的冤枉,谁知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纪舟给顶了回来。 “敛神静息!这迷阵的幻术还没让你吃够苦头吗?你要是想死就自己一个人出去死,不要拖累别人!” 吗的,这老王八,还蹬鼻子上脸了! 杜明心里破口大骂,脸色悻悻的收回了神念,打定主意有机会就赶紧走,赶在这老东西动手之前离的远远的。 本来以为自己卖了这么多天的脸这老东西能给他几分颜面,谁知道这老东西说翻脸就翻脸,脸比猴子拉的还快。很明显这老家伙根本就没拿他们当人看,要不是这迷阵确实可怕他们少了任何一个都会压力倍增,这老东西说不定当场就能想个办法把他阴死,之后美其名曰“意外”。 “杜兄,小心哦,跟在纪前辈身边‘意外’可不少呢!” 郝幼潇的传音过来,杜明心中暗恨,脸上则理都不理她就当没听到。 他不知道纪舟对这个诬赖自己的小妖精是怎么个想法,但是杜明是打定主意不去招惹她了。万一再被这毒妇顺着自己的话胡说点什么,那就保不准纪舟会不会直接出手把他给“意外”了。 逗了半天也不见杜明搭理自己,郝幼潇露出一抹坏笑,知道他是怕了她了。余光一扫见张天岚冲她竖了竖大拇指,整天板着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叹服,郝幼潇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杜明不知道的是,郝幼潇之所以这么讨厌他,表面上看起来是他的话惹怒了郝幼潇这才让郝幼潇出言报复,可是最根本的原因则是因为他与郝幼潇之间有一些他不知道的恩怨纠葛。 郝幼潇一个很要好的小姐妹就是死在拜鬼宗手里,那小姐妹所在的家族是正道里的一个小族,一场混战中失手被擒落在了拜鬼宗手里。 拜鬼宗本就邪异,整天跟阴魂死气打交道的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变态。她那小姐妹被擒后没有直接被杀,而是被拜鬼宗当成了玩奴蹂躏数月方死,死后的怨魂残魄还被拜鬼宗收走拿去祭炼法宝了。那女子所在的家族势单力薄无力救援,郝幼潇念姐妹情谊托人找拜鬼宗讨要数次,可是均被拒绝。一个活生生的好姐妹就这么惨死连魂魄都没能逃出,郝幼潇不愤怒那才怪了呢。 修士之间生生死死的是很平常,失手被擒只能说明你实力不够,任人宰割也无可厚非。但是像拜鬼宗这么毒这么绝的却很少,在邪道中也是异类很不招人待见,现在有这机会小小的报复下,郝幼潇自然不会放过。 之前她就琢磨着怎么动手了,没想到这杜明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她要是不趁机阴上一手那她就不叫郝幼潇了。 至于纪老鬼会不会起疑心、会不会对他们有防备,郝幼潇丝毫不放在心上。反正这老鬼打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思,若非异寒的存在他才不会带着他们游走寒狱呢,不杀了他们抢东西就不错了。走是肯定要走的,只要选对了时机,这老鬼就是再防备也毫无作用,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安安分分的默默等待,静候时机的来临。 众人继续前行,有了刚才的教训,他们走到更慢了,力求将危险降至最低。纪舟也是被迷阵给弄怕了,竟然不惜耗费法力将他那铃铛祭在阵法中心不停回荡,清脆的铃音震人心魂,有它的存在所有人都感觉舒服了很多,眼前的幻象再逼真也不会被蛊惑了精神。 当翻过一座冰崖,拐过一个拐角后,一直朦朦胧胧的视野忽然一清,弥蒙的寒雾不知为何竟然稀薄了很多。 寒雾本是焕然一体白蒙蒙的一片,可是在这里却仿佛白色的绸缎一样被什么东西扯东,扯成了一缕缕的白色绸带顺着一个方向汇聚过去。 沿着寒雾汇集的方向望去,山崖下一个还算平整的冰坡上赫然有一个丈许宽的冰坑。凹陷下去的冰坑仿佛一个窝巢,一块数尺宽近丈高的椭圆形冰坨落在其中,远远看去就像是玄冰做成的鸟蛋一样。 冰坨表面寒雾蒙蒙,雾气遮挡下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只能看见一道道寒雾无法遮挡的奇光从中透出往四方漫射而去,一种说不出来的悸动之感浮现在众人心头。 看着巨蛋一样的玄冰冰坨,所有人都忍不住狠狠咽了口口水,纪舟的眼中更是火热一片,贪婪而渴望的看着它。 “就是它!” 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 玄冰里的东西 不知谁呢喃了这一句,顿时打破了场中的宁静,八个人一个个全都回过神来,看着奇光四溢的玄冰满脸火热。 “没想到宝贝竟然是块玄冰!这么大一块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出去。若是能的话那就厉害了,这么大的玄冰若是铸成法宝飞剑,那得能造出多少件啊!”一个男修满脸赞叹。 旁边一人摇摇头低声道:“不见得!我看这玄冰应该不是宝贝,而是宝物的封印,真正的宝贝应该被封在玄冰里面!” 此人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几个性急的抬脚就像走过去看看,可是脚步刚动却被纪舟骤然展露的元婴威压给镇在了原地。 “前...前辈!” 那几人脸色大变,刚才一时冲动忘了还有这么个杀神在,此时他们被元婴的庞大威压给压得都快站不住了,一个个脸色骇然的以为纪舟是要杀人夺宝。 “哼,想死就过去!” 纪舟冷笑,抬手取出了一柄普通的寒铁匕首,那几人还以为他要动手,结果却见他随手一抛将那柄匕首掷向了前方。 纪舟并没有催动法力,但是元婴期的肉身力量仍让匕首迅若闪电,带着呜呜的尖啸声飞了过去。就在众人以为匕首会一直飞到那玄冰跟前时,却见匕首在半道上碰到了寒雾聚成的那一缕缕气带,没有任何征兆,上霜、结冰、气带轻轻一绞化为齑粉一样的冰渣,匕首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一眨眼的功夫化成了一蓬冰屑,随后冰屑未落而是卷在了寒雾气带里一起朝着玄冰滚滚而去。 咕嘟~~! 许多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纪舟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刚才他就感觉这寒雾气带没那么简单,这下出手一试,结果比他想的还要厉害。 他那柄匕首乃寒铁所铸,材料出处乃是寂静雪原的万年雪峰之下。被寂静雪原的冻雪浸润了不知多少年,寒铁本身的耐寒性已然达到了极高的程度,寻常的寒性不但不会让其变脆,反而还会温养它。 纪舟虽然并没有将其当成法宝祭炼,可是寒铁匕首本身的韧性和耐寒性还是让它足以胜任许多凿冰探雪的工作,比很多低阶法宝都要厉害的多。可就这么一把不怕冻的寒铁匕首面对那异寒之物汇聚成的气带时竟然抗都没能抗住一下就化成了齑粉,这要是人没有防备下贸然过去,焉有命活? 想了想,纪舟取出了八面金牌,自己留下了一面,余下的掷向了众人。 “这是我炼制的八斗天门阵的阵基,你们一人一面将你们的法力灌入其中,务必要确保阵法不灭!修为不足或者想省力的也可以,金牌上有槽孔,取灵石嵌入其中也可,怎么做随你们自行决定!” 看着金牌上成北斗七星位排列的七个槽孔,所有人都在心中暗骂。这老东西明明有这宝贝一路上还让他们出这么大力,分明是拿他们当阵基节省自己的消耗。 这金牌也够毒的,七星位就是七颗灵石,也不知道灵气的消耗速度怎么样,慢了还好,若是快了那这金牌简直就是个烧钱的大坑! 最恶心的是这老东西让他们自己掏灵石也就罢了,见所有人都拿到自己阵位的金牌后竟然一伸手,理直气壮的说道:“你们七人一人每人给我十颗灵石,我要填充在我的令牌中!” 张天岚忍不住了,紧皱着眉头道:“前辈,不合适吧?我们一起出力,谁也没占便宜,为何你的灵石也要我们出?” “没占便宜?” 纪舟冷眼瞧来嗤笑一声。 “好一个没占便宜!阵法是我主持的,阵基的金牌也是我炼制的。我这一路耗费心神法力保护咱们周全,而你们只是贡献出了你们炼神期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法力助我结阵,你觉得这叫没占便宜吗?老夫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是什么贪心之人!老夫与你们说的十块灵石全是阵法所需,绝没有一丝盈利之心!小子,你若是不愿那就算了,你自己走出去吧!老夫离了你改结七星阵也是一样的,不过是多出些力罢了,你怎么说?” 张天岚能说什么,只能不情不愿的交出灵石。 这老东西到了这里才跟他说想走就走,摆明了是知道他肯定走不了。一路上的寒雾和幻象大家都看在眼里,谁也不敢说自己一个人能够走出去,连纪舟都不能。张天岚若是敢走,那纯属是赌气找死,他又不傻,自然不会这么做。 反正十颗灵石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这灵石给的有些恶心罢了。众人纷纷交上灵石,之后又把自己手中的金牌嵌满灵石。在场的没有傻子,他们又不缺灵石,为了区区几块灵石再耗损自身法力,这要是等下出点变故什么的,一丝一毫的欠缺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嵌好灵石,正想问纪舟下面该怎么办,却见嵌满灵石的令牌精光一闪自行浮起,飘在众人头顶不停地旋转沉浮。 有了金牌之助,围绕着众人的防护罩陡然金光大盛,金灿灿的光芒耀眼夺目,连成一片形成厚厚的一层光幕稳稳地罩住了他们。与现在的防护相比,他们之前顶了一路的防护罩简直像是萤火之光,光是透出来的气息威势就差了不止一筹,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一直包裹着他们的寒意完全消失了,身上暖洋洋的仿佛置身春末夏初之时。 “以北斗七星衍八卦之象,这纪老鬼还真是个人物!” 郝幼潇心里暗暗嘀咕,之前就感觉这老东西藏着些什么,此时一看这八道阵门,她立刻明白了纪舟此人在阵法一道上浸淫不浅。这阵法别人也能布,可是以他们这点人这点灵石结出如此阵法,显然是纪老鬼根据自己的领悟进行了改进,这点就比其他人强出了不知多少。 不光郝幼潇看出来了,其他人也看出来了,所有人都在心底里暗暗怒骂。 这老鬼,明明有这么好的东西却不早拿出来,这分明是故意的!他们又不是出不起灵石,这老鬼摆明了是要消耗他们,让他们绝了离开的心思! “走!” 纪舟理都不理这些各怀心思的小辈,举步就走。他的眼中现在只有那玄冰,只有那玄冰里的封印之物,越靠近那东西他越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松动,那若有若无的轻吟恍若大道之音一般,让他止不住的升起一股股入定悟道的冲动。 “这宝贝是我的,谁也抢不走!”纪舟心里暗道。 若说原本他还有些犹豫,此时的他心意已决。 这宝贝对他大有益处,谁敢跟他抢他便杀谁。身边的这些小辈们没有发现此中的神异还好,若是谁发现了那也一并杀之,省的走漏了消息被别人眼热来夺。 其实其他人心里也多多少少有所悸动,只是修为不足没有纪舟感受的那般清晰。他们以为这是见猎心喜而产生的激动,根本就没往别的方面想,也就没有人出言交流。 还好如此,倘若纪舟知道了他们也感受到了那股悸动,必然会杀了所有人灭口以防消息走漏。冥冥中修为低反而救了他们一命,不得不说缘来缘去世事无常。 金色的光幕顶开了袭来的寒雾,任凭它们如何拍打都岿然不动。迈着轻快的脚步,八人顺坡而下,没多久就来到了玄冰近前。 看着眼前的玄冰,所有人的眼神都火热至极。呆呆的看了半天,一个修士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好神异的宝贝!光是这气息竟然就能引得我神魂激荡,不知里面到底封印了什么法宝,若是出世得有多么厉害!” 其他人同有所感动的纷纷点头,离的这么近,玄冰里传来的那抹撩人心弦的波动他们已然能够清晰感觉到了。只是碍于修为,他们还是没有人有纪舟那么清晰的感受,可即便这样也让纪舟的眼睛深处泛起了点点寒意,心里默默盘算着等下该如何出手。 其实纪舟是多心了,但凡法宝都有波动,被人感受到是很正常的。只是他感受的深了点知道的多了点,因此才总感觉自己知道的秘密别人也知道了,这才起了杀心。 心怀鬼胎一叶障目,杀心已起这是谁也拦不住的。 只是动手之前,纪舟还要好好利用这些人形灵石一番。这玄冰寒雾蒙蒙的看着就不简单,谁知道里面有什么禁制,与其自己去探还不如让这些小辈们做个先锋,等把它的底细探清楚了再杀不迟。 想到这里,纪舟佯装喃喃自语:“这玄冰雾气如此浓重,也不知里面封了什么东西,看不真切啊!” 果然,旁边一个青年听到后洒然一笑,满不在乎的道:“这有什么,把雾驱散了不就行了!” 说着长袖一挥,一股劲风扫过,附在玄冰表面的寒雾顿时散开了一片,露出了下面的真颜。 白痴! 纪舟心底暗笑,这些世界少爷们修为是不弱,看上去一个比一个精明似鬼,但是被保护的太好了终究是比散修欠缺了许多,人心的险恶体会的还是不够深啊! 不光他在暗笑,郝幼潇和杜明也是如此。张天岚本想出言阻止,可是想了想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两道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 好在雾气下面没有什么禁制,全然不知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青年见还是看的不够真切,眉头一竖两袖连挥,硬生生的将玄冰表面的寒气全部给扇了开去。 对于他这种不怕死的大无畏精神,连纪舟都有些无语,郝幼潇更是素手遮面,看上去像是在拦着并不存在的灰尘,实际上是怕人看见她在偷笑。 “好了,这下子干净了!” 那人满意的点点头,随着众人一起向内望去,透过厚厚的冰层隐隐约约能看清楚里面的一个黑影,肉乎乎的样子仿佛是...... “妖兽?”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一章 动了心思 本以为是法宝,可见到了才发现是妖兽,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玄冰寒狱虽然对进入者只限制修为不限制种族,可是自从这里被四宗把持之后,每次开启四宗对进入者都会进行严格甄选,附和他们标准的才会被赠予四尊令。人族的修士想要进入这里都要万里挑一,妖修妖兽更是根本连进来的可能都没有。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这里确实有一个妖兽,而且看起来还是活的,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妖兽乃是四宗把持玄冰寒狱前进来的。 换句话说,这妖兽已经活了至少万年! “万载的潜修,如今功成得道,这才会有异象出现!原来如此,难怪之前没有人发现它!” 纪舟喃喃自语,他以为自己猜到了真相。 想想一个蛰伏潜修了上万载的绝世妖兽所具有的惊天之力,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本以为是场机缘,现在看来却是个死劫! 之前挥袖扇走寒雾的那个青年脸都绿了,想到自己刚才竟然去打扰这么一个妖怪睡觉,他就恨不得狠狠给自己几巴掌。 与脸色难看的炼神们不同,纪舟在最开始的惊讶过后心头升起的不是恐惧,而是贪婪。 修为不同眼界不同,纪舟修行的时间又比在场的所有人都久,身为散修的他经验阅历极为丰富,见到这妖兽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收走! 妖族分为两种,妖兽和妖修。二者同根同源,可是所走的路却大不相同。 妖修就像是人族的修士一样,懂得修行的功法和拼杀的招式技巧,智慧也与人族相差无几,有的妖修甚至喜欢幻化成人族体态,但从外表上看与人族并无二致。可是妖兽不同,它们说白了就是懂得修炼的野兽,只是受智慧所限它们无法像妖修一样按着功法进行系统性的修行,只能依靠本能吞吐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经过漫长的岁月不断淬炼自己的身躯。 妖兽的修行都是依靠本能行事的,有些妖兽在修炼过程中因机缘巧合让自己灵智大开具有了高度的智慧,那它们就是新的妖修。剩下的妖兽虽然没有诞生出智慧,可是那并不代表它们实力弱! 恰恰相反,大部分的妖兽其实力之恐怖连同境界的妖修都略有不如,更不要说肉体力量远逊于妖族的人族修士了。若非人族的智慧在所有种族中都位列前茅,兼容并蓄和开拓创新的种族特性又让人族千百年来积累下了难以想象的文化底蕴,那么现在君临人界的就不是人族而是妖族了,甚至连这人界之名也要改为妖界。 妖兽实力惊人可惜智慧不高,这是它们唯一的缺陷,但是这个缺陷人族修士却很喜欢。正是靠着这个缺陷,人族修士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控制甚至奴役了很多妖兽当做宠物,比如李初一掏的那一窝穿云雀,经过特别的手法驯化后便可成为漠北最好的传讯工具。 而这,也正是妖族特别是妖修最痛恨人族的一点。 虽然智慧不同,但是妖修和妖兽的老祖宗都是一类,大部分妖修对同族的妖兽都是当成长不大的兄弟姐妹们一样看待,那是亲人! 试想你的亲人被人奴役了任人驱使宰杀,你会不会愤怒? 答案不问可知! 所以妖族对人族的痛恨是理所当然的,若非有鬼族存在,妖修和人族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即便现在也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妖族的聚居地十万大山是人族勿进的,除了如太虚宫一般与妖族关系还算不错的人族势力外,其他人谁敢擅入那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了,像道士那种变态除外,谁要有他那种实力也可以带着小徒弟进山打牙祭,保证没个妖修敢出来放屁。 现在纪舟就是动了这个心思,眼前这个妖兽的气势虽然有些恐怖,但是看它的样子明显是还没醒过来。而且根据纪舟的观察,玄冰里的妖兽很有可能是个幼崽,并不是什么修炼有成的大妖。若是趁现在它还未觉醒意志最薄弱的时候想个办法在它的脑中留下一个精神种子,那这个妖兽立马就会变成他纪舟的妖宠了! 这个妖宠实力高不高潜力大不大纪舟并不关心,他只关心这妖兽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波动。那种波动蕴含着茫茫大道的气息,对他的修行极有益处,这一点就足以让纪舟疯狂了! 越想越觉着可行,越想心里越火热。仔仔细细的盯着玄冰里的虚影观察了半天,纪舟猛地一攥拳头。 干了! 主意是打定了,可是这事儿不能慌。旁边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又不能现在就杀了他们,免得等下有什么变故再找不到人顶缸。 心下一番计议,纪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你们小心戒备,我去探探它的虚实!” 佯装肃然,纪舟举步前行,抬起手就像按在玄冰上。 其他人全都一愣,随后纷纷出言劝阻。 “前辈,不妥吧?” “前辈,这里面说不定是什么大妖,咱们还是不要惊动它比较好!” “我觉着咱们还是走吧,趁它出世之前离得越远越好!” “对,咱们快走吧!” 七嘴八舌的吵杂一团,纪舟越听脸色越冷,忽然间一声暴喝。 “都给我闭嘴!安静!” 余人愕然,愣愣的看着纪舟,却见他一甩袍袖冷哼一声。 “哼!你们糊涂!” 看着其他人脸上的不解,纪舟脸色一转,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你们都觉着它危险,我也知道它危险。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这妖兽若是真的还活着,一旦出世会对咱们寒狱里的人造成多大的威胁?!若是它跑出去,那对咱们漠北、对整个人界会造成多大的祸患?!” 心中一凛,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纪舟说的没错,他们见到危险第一时间想的是自己的安慰,却没想到这妖兽若是放任在此会造成多么大的隐患。 本以为纪舟是个自私自利的老鬼,仗着自己修为高就肆意压榨他们,没想到关键时刻这老东西还真有几分大义之心,竟然还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被纪舟给唬住了,至少郝幼潇就是如此,脸上虽然与他人一般,心底里却在暗暗冷笑。 这老头无利不起早,自私贪婪有他一号,民族大义责任心什么的可跟他八竿子打不着。这老头肯定是憋着什么坏水,八成是看上里面的妖兽了,在这想着法子要将其收了呢! 猜到归猜到,她可不会说出来。这老头实力太强,忤逆了他对自己没有好处,在找到机会跑之前还是顺着他比较好。 再说那妖兽看着就不简单,这老头不自量力的想要收走,那就任他去,最好这老东西直接被那妖兽啃干净了才好! 心里诅咒着,怕被老头看出端倪,郝幼潇将目光偏开了少许。无意中发现杜明也看向了自己,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便错了开去。 郝幼潇知道,杜明这一肚子坏水的家伙肯定也猜到了纪舟的心思。 见众人尽皆沉默,纪舟心里满是得意,脸上则还是那副悲悯的模样。 “好了,你们守好阵法,老夫去探探那妖兽的虚实。别看它现在气势磅礴的,说不定它早就死了,这是尸体散功才产生的异象呢!” 佯装牵强的笑了笑,纪舟转身继续靠过去,一种敢于赴死的慷慨之气被他演的淋漓尽致,敬仰之情不自觉的浮现在了几个年轻人心中。 他们第一次觉得,这个老头人还是不错的。 对此,郝幼潇三人只能无奈摇头。 这帮人在温室里都呆傻了,几句废话就能把他们给忽悠了。难怪他们被各种的家族送来此地历练,不经过血与火的磨炼,不用自己的眼睛看清人心险恶世态炎凉,他们就是修为再高也是无用,早晚会被人活活玩死,被卖了还得替别人数钱呢。 几步走出阵法外,没了金色光幕的阻拦,异寒瞬间便裹住了纪舟的全身。纪舟虽然早有准备,可是异寒临身的那一刻还是让他脸色一变,双手连挥又在身周布下几重防护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慢慢走到玄冰跟前,越靠近它纪舟越能感觉到那种聆听大道之音的快感。他脸上的肃然早就消散一空,什么慷慨之气悲悯之色统统消失不见,留下的唯有朝圣一般的激动,以及眼睛里像是要喷出来的一般的火热与贪婪。 因为背对着众人,所以没有人发现他此刻的表情,对于他双肩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众人还以为那是异寒对他造成的冲击所致。 郝幼潇则不然,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见到纪舟浑身直哆嗦,她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老东西,真对这妖兽动了心思了! 身后的人怎么看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纪舟的眼力现在只剩下了玄冰里的那抹扭曲的虚影。 伸出一只手缓缓的贴向了玄冰表面,哪怕被法力层层包裹的手掌被异寒刺得生疼也毫不动摇,他一只手稳稳的按在了上面。 难以言喻的冰冷从掌面传来,寒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掌面蔓延到掌背,并且顺着手腕一路上攀。 眼见一条手臂就要被整个冻住了,纪舟脸上毫无退色,对身后的一声声惊呼置之不理,催动法力猛地灌入胳膊中用力一震,还未蔓延到肘部的寒霜顿时被震散成点点晶莹飘落了下去。 “哼,谁也不能阻止我!” 心底里一声咆哮,纪舟眼神一厉,法力疯狂催动不断地灌注进手臂,同时心神一动,一股神念探出没入了玄冰之中。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二章 是啥品种 神识探入,纪舟第一个感觉就是冷,极度的寒冷。 异寒本就迫人,异寒之气凝结而成的玄冰更是冷的惊人! 这种寒冷已经几乎已经超越了冷本身所代表的含义,连神识这种无形无质的精神波动似乎都要被冻结了! “咯吱咯吱”的冻结声不断在脑海中响起,纪舟感觉自己的神念几乎要被冻碎了。可是他毫无半点退缩之意,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了。 “这点寒气还拦不住我!” 低喝一声,纪舟神识全力倾出疯狂的灌入玄冰之内。本已快要被冰封的神识得到后助顿时一振,硬生生的抵住了所有的寒气势如破竹的向着玄冰深处进发。 神识不断钻行,可是越往里异寒越凝重,任纪舟已经拼尽全力,可是神识前进的速度还是越来越慢,到最后几乎就要停止了下来。 纪舟脸色极为难看,他没想到以他的修为竟然还是被阻,就在他以为就要失败了的时候,已经被迫停了下来的神识在停下来的前一刻,最前端的一丝忽然触及到了一点温热。 说是温热,其实也是寒冷无比,只是与周围寒气相比,温度略高一点的地方就显得热了许多。 这点“温热”并不明显,但是对纪舟来说却极为清晰。感受着温热中传来的点点生机和活力,还有那远逊于他的气息波动,纪舟顿时狂喜。 “有了!” 没错,他猜对了。 虽然神识只有一丝触及无法窥得妖兽的全貌,可是那丝触点上传来的感觉却让他知道自己猜得没错,里面的妖兽确实还活着,而且极有可能还是个幼崽! 哪怕不是幼崽也没关系,反正里面的东西修为气息比他大有不如,又是这种封印的状态,他只要略施手段将自己的精神种子埋进它的脑海中,这妖兽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无暇想象这妖宠伴随自己的美好未来,纪舟集中所有神念努力的将那一丝触点扩大,同时将自己的精神烙印凝结成一颗精神种子,顺着神识灌注到了神识之中,随着神识侵入对方体内开始向着它的脑海进发。 功力尽展的纪舟此时气势勃发,元婴期的庞大威压骤然展开,压得身周一众炼神不得不向后退开了一大段距离才好受了许多。看着纪舟全神贯注的模样,七人脸色各异议论纷纷。 “纪前辈怎么了,怎么突然使尽全力了?” “估计是探到了那妖兽的虚实,这会儿正想办法除妖呢!” “应该是了!只是不知道纪前辈能不能降得住那妖兽,万一降不住再把那妖兽惊醒了,那我们就糟了!”一个女修满是担心。 “哈哈,王姑娘不要担心,那妖兽被冰封在此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以及前辈的实力别说杀了它了,就是抓了他当妖宠都不是没可能!” 第二个开口的男修哈哈大笑,却不知他的玩笑之言正中了纪舟此时的心思。 其他人闻言也是摇头失笑,一个很可能活了上万年的妖兽纪舟能趁它最虚弱的时候杀了它就不错了,想要降了它当妖宠,这种事情就有点异想天开了。 看着大展神威的纪舟,姓王的女子忍不住又一脸的好奇。 “你们说那玄冰里封着的是个什么妖兽呢?” 此言一出顿时勾起了大家的兴趣,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了起来。 “我感觉是熊妖!”一语中的的男修说道,“这天寒地冻的,能在这种环境活着的妖兽就那么几种,而耐寒又极为长寿的也就是熊族、雪狸族还有四季雀那么几种,刚刚我隐约看见里面的妖兽体型较为浑实,应该是熊族没错了!” 他刚说完,第一个男修就立即反驳道:“不对,绝对不是熊族!万载道行的熊妖,那体型至少也得跟小山一样大了,你看这玄冰一共不过丈许高,怎么可能是熊族?” “妖兽只是智慧低,不代表它们本事浅!道行深的妖兽都可以任意伸缩自己的体型,它们只是更喜欢让自己的身躯得到舒展所以才保持原型不轻易缩小!玄冰寒狱这种环境你也看见了,还保持那么大的体型只会平白增加消耗,缩小体型是必然的结果!再说不是还有封印嘛,你怎么知道那封印没有压制身形的作用?” 被反驳的男修边辩解边偷眼瞧着三个女修的脸色,他的辩解不光是为了那人的反驳,更多的则是害怕自己在三个姑娘面前丢了面子。而他说的又很有道理,三女中另两人都是听的频频点头,只有郝幼潇爱答不理,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这种帮人数钱的傻货她见多了,她对这种公子哥可没什么兴趣。人家摆明了别有用心,都在那边动上手了,这家伙还有心思在这勾搭姑娘穷显摆,这不有病吗? 她没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就已经很有家教了! 果然,那人见到两个女子微笑点头后满脸得意,至于郝幼潇怎么样他丝毫不在乎。郝家的大小姐他自然招惹不起,三个女子中有两个关注他他就很满足了。 可惜他的得意没持续多久就被反驳他的男修打断了。 “我看未必是熊妖。” 不和谐的声音传来,男修顿时眉头一竖。 “哦?不知马公子有何见解?” 马公子微微一笑道:“见解谈不上,马某也感觉刘兄所言很有道理,所以马某又仔细辨别了一下玄冰里折射出的那个身形,怎么看怎么感觉它不像是熊族,反而有些像是鵼族!” 刘姓青年眉头皱的更紧了,引起话头的王姑娘却来了兴趣,美眸一转紧紧地盯着马姓男修。 “马公子,采珊学浅,不知公子所说的鵼族是什么妖兽,为何我从来没听过?” 眼睛扫了一圈,发现另一个女子也美目闪闪的看着自己,就连不招人喜欢的杜明也捻着八字胡看了过来,马公子顿时大为得意,只是脸上却保持着谦虚。 “王姑娘没听说过不奇怪,这鵼族是上古时期存在过的一种妖鸟,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消失了,至今绝迹已久,我也是偶然间从典籍上看来的。” “原来如此!只是既然已经绝迹了,为何你还说冰里面封的是鵼族呢?”王姑娘点点头,脸上更有兴趣了。 马公子见状也更有兴致了,余光扫了眼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刘姓青年后微笑道: “王姑娘有所不知。鵼族与普通的鸟族不同,它们翅短腿粗,可是嘴巴却很大,几乎快要赶上它们的身子了。刚生下来的鵼族只有麻雀大小,可是这么点大的雏鸟嘴巴却占了身体的一半,其嘴之大可想而知!你看冰里面的虚影,整个身体看起来是很浑实,可是仔细看你会发现它两腿粗壮,前肢短却有扇面虚影,看起来隐隐有些飘逸之感,像是羽毛一般,这点就能说明它不是熊族。此外你看它的头部,脑圆而脸长,乍看起来有点狗马之象,可是仔细看你会发现它脸部前端是插在地面上的,且缓缓收缩成锥形,与其说它是马脸,我感觉它更像是一只嘴巴扎进地里的大鸟。结合着之前的种种迹象,我才感觉它像是古籍中所说的上古异兽——鵼!” 被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仔细一看也越看越像,连郝幼潇都觉着这姓马的说道蛮有道理的,王姓女修和另一个女子更是大点其头,看着马公子眼睛闪闪发光。 其实这也怪李初一自己,他倒下的时候姿势不太好,基本上是撅着屁股跪卧在尿桶前的,两只手就那么耷拉在身体两侧,宽大的袍袖铺展开来被玄冰一折射,模模糊糊的还真有点翅膀的感觉。 当初他觉着李斯年的宽袍有时候被风一吹很有飘逸的感觉,兴起之下这才将道袍的袍袖特意加宽了一点。本来是想让自己飞行的时候小风一吹看起来飘逸一些,谁知道臭美没成反被人看成了翅膀,这要让他知道了不知会是个什么表情。 “鸟人”的称号还没摆脱,这次直接被人当成个真鸟了,还是个绝迹的罕见品种,小胖子的脸色难看肯定是跑不了的了! 这时杜明插话进来,他也被马公子勾起了兴致。 “我说马青,你说的那个鵼厉害吗?什么实力?” 马青也很讨厌杜明,不光是因为他拜鬼宗的出身,更是因为他这个人。杜明整个人就给人一种不正经的感觉,邪邪气气的让人很不舒服。 可是人家开口询问了,又有两个美人在一旁看着他一副也很想知道的模样,加上大家又在一条船上呆着呢,马青也不好拒绝。 想了想,他说道:“据古籍记载,鵼若成妖实力极强,最强的比之朱雀火凤丝毫不逊,更有传说鵼族之祖甚至有与真凤一战的实力,只是这个传说无从考证。寻常的鵼实力高低不一,若玄冰内的真是鵼族遗种,那按体型来说它应该道行尚浅,实力差不多相当于咱们元神期到道胎期左右。” 马青的话让所有人都吸了口凉气,一个“道行尚浅”的都有元神甚至道胎的实力,这鵼族不愧是能与火凤朱雀等神鸟比肩的上古异兽。 看了眼杜明,马青嘴角露出一抹坏笑,压低声音道:“据古籍记载,鵼族天生神异,能辨人之善恶,善者得其护佑,恶者毙于其口。若是纪前辈降得住那鵼还好,若是降不住杜兄,你要小心了!” 杜明一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看着马青磨了半天牙,最后什么也没说阴沉着脸别开了头去。 他不知道马青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冰里面封着的到底是不是那个见鬼的鵼,他只想让这事儿赶紧结束了,不管纪舟是杀是收,只要别让那见鬼的东西跑出来要了他的姓名就行。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纪舟那里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所有人的心神顿时都被触动了。 杜明闻声望去,心里祈祷着纪舟大获全胜。可是当他看到纪舟一口血喷出踉跄后退后,他的心顿时凉了。 吗的,这老东西! 真是个废物!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三章 抢食的 “坏了,纪前辈撑不住了!” 王采珊掩口惊呼,虽然看不清纪舟的脸色,可是他青筋暴露的颈项和血纹道道的双臂无不显示着他吃了个大亏,更不要说之前喷出的那口血了。 “怎么办?那里面不会真的是那个什么鵼吧?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另一个女子也满脸焦急,若冰里面的真是鵼,纪舟一旦倒下了那下一个死的肯定就是他们。 “帮个屁!要我说咱们应该趁这个机会赶紧跑!” 阴翳的话语传来,其余六人转头望去,却见说话的杜明满脸的阴沉。 见众人都愕然的望着自己,他冷冷一笑:“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这老东西欺压了我们一路,好不容易碰到了现在这么个机会,难道不赶紧跑反而还要去帮他吗?” 其余六人尽皆意动,可是看看奇光大放的玄冰和呼喝着复又冲上的纪舟,他们总感觉就这么走了有些不妥。 “马青,你说的那个鵼族的事是真的吗?”张天岚沉声问道。 马青闻言点点头:“应该没错,至少古籍上是这么记载的,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我也不知道,毕竟这东西绝迹了多少年了,活着的人没一个亲眼见着过的!” “那就行了!” 叹了口气,张天岚缓缓地活动着手腕。 “这东西只要有你说的一半厉害,咱们就不能走!”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杜明更是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姓张的,我知道你们莽山剑派的人都是‘侠肝义胆’的‘大善人’,只是你想除恶扬善是不是也得挑个时候?不管那冰里的是不是那个什么鵼,能让纪老鬼吃亏的东西绝对不是咱们能招惹的,咱们七个绑在一块上去了也是死!你自己想逞英雄玩命不要紧,可不要拉着我们几个陪葬!” 杜明的话引的其他人心里一颤,脾气比较暴躁的刘姓青年最直接,脸色一拉一脸不善的看着张天岚。 张天岚冷冷的看了杜明一眼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郝幼潇叹了口气开口解释起来。 “张兄说的没错,咱们不能走!” 伸手拦住想要插话的杜明,郝幼潇沉声道:“这里是迷阵深处,外面异寒有多厉害你们也知道,跟别提路上的重重幻象了,没了这八斗天门阵咱们谁也活不了!这阵法是纪老鬼布置的,虽然阵基在咱们手里,但是谁敢说离了纪老鬼这阵法还能运转?万一半道上阵法破了,咱们还哪有命活?!” 郝幼潇的话让诸人都沉默了,杜明腮帮子鼓了几次,也没想出有什么反驳之处。 迷阵的可怕他们是一起见证过的,杜明扪心自问,有这八斗天门阵的保护他都不一定敢说自己能活着出去,要是没了这阵法那是有死无生,不用幻象,光是这浓的仿佛要凝固下来的异寒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见众人沉默,郝幼潇并未停下,一声轻叹后又接着道:“迷阵还只是其一,这玄冰里的东西同样也是个极大地威胁!纪舟若死,谁敢保证那妖兽出世后不来追击咱们?这八斗天门阵抵得住幻象和异寒,可是它能抵得住杀死纪舟的那只凶妖吗?” “我们跑快点,趁那妖兽追来前离开迷阵不就可以了嘛!” 杜明尤不死心,结果一直冷眼看他的张天岚冷冷一笑,脸上满是讥讽。 “跑?你能跑多快?按我们的速度,怕是跑不了一半就能被那东西追上,到时候异寒、幻象再加上那妖兽,咱们必死无疑!” “可是你也不能保证那妖兽会不受幻象影响啊!若是幻象对它也如对我们一样,那么我们还是很有机会跑掉的!” 杜明满脸执拗,看着呼呼喝喝对这玄冰又打又踹的纪舟,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对此,张天岚看都不看他,直接冷冷的扔下一句话。 “想走的可以,金牌留下,自己一个人出去!” “你!”杜明大怒,这张天岚摆明了是要将他们害死在这里。 其他四人心里也犹豫不决呢,结果张天岚这么一说顿时让他们心里也不舒服了。 “好了好了,张兄不是那个意思,他是想说与其去赌那些没把握的事,咱们还不如根据眼前的情况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郝幼潇赶忙安抚,见马青王采珊他们四个还是脸色不太好看,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一脸诡笑的低声道: “诸位道友,你们光看到了危险,可是想没想过这危险当中还蕴藏着好大的机缘!” “机缘?” 马青一脸不解,其他人也面有疑色的看了过来。 轻轻一笑,郝幼潇像偷鸡的小狐狸一般,声音压得更低了。 “没错,机缘!你们以为纪老鬼是真要除妖卫道行善积德吗?那都是废话,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收了那妖兽当妖宠!现在他明显力有不逮降不住那妖兽,可是谁敢说那妖兽在他的手下就能好过了?说不定早就两败俱伤了呢!” 杜明眼睛一眯看着郝幼潇,其他人也眼神闪烁。在场的没有傻子,只是缺乏历练有些事情没敢往他处想,现在郝幼潇这么一点,他们都知道了这位大小姐的意思。 见众人意会,郝幼潇眨了眨眼睛吃吃一笑。 “各位道友,机会就在眼前!凭什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上好的妖宠落入他人的口袋?那纪老鬼欺压我们一路,现在还想独吞机缘,你们能忍吗?” 没有人说话,可是眼睛里的光芒却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意思。 阴沉的看着纪舟,刘姓青年摩拳擦掌的低声问道:“那怎么分配呢?老鬼那里怎么解释?” “简单!”郝幼潇打了个响指,“妖兽各凭本事,花落谁家全看机缘!至于老鬼那里更简单,咱们是去帮他,‘一不小心’做了他想做的事,这是因缘际会,谅他也说不出什么,大不了按之前所说的得手的补偿些灵石什么的给其他人,老鬼那里多补他一些便是了。各位,咱们各自的家族在漠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咱们团结一心联合起来,我不信那老鬼真的有那个胆子敢把咱们全杀了!” “可是之前那四位”齐小薇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跟郝幼潇和王采珊不同,她没有郝幼潇的老辣和王采珊的疯劲,作为三女中修为最低的一个,她的胆子也是最小的。 郝幼潇见状轻轻地拥了拥她,低声安慰道:“小薇妹妹,不要担心。之前那四人是死了,可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任何计划的就嚷嚷着要走,而且是准备单独行动,纪老鬼阴死他们那是很正常的。咱们就不同了,你看之前那老鬼说见到宝物要各凭本事,张兄出言反对,那老鬼也要对他不利,可是咱们抱成一团一起抗议后他不也妥协了吗?不要被那老鬼的修为吓懵了眼睛,咱们是打不过他,可是他何尝又不是畏惧咱们,畏惧咱们所代表的一个个宗族呢?” 沉默片刻,齐小薇用力点点头:“幼潇姐姐,我听你的!” “乖!” 郝幼潇温柔的摸了摸齐小薇的头,在看不到的地方却偷偷冲着张天岚得意的扬扬下巴。 对此,张天岚只能暗暗地竖了竖大拇指表示佩服。同样一件事,他说了一句就差点打起来,结果郝幼潇一番说道却把大家给绑在了一起,都说郝家人为人圆滑很会做生意,就凭郝幼潇这口才,张天岚就不得不服。 主意已定,众人也不再犹豫。取出兵刃掐好道决,七人合力控制着八面金牌起身冲上,向着玄冰飞快接近。 “这里危险,倪们退下,老夫一人足矣!” 眼见七人接近,纪舟赶忙出言劝阻。 可是他这么一喊顿时更加坚定了这几人的心思,暗道这老鬼果然有猫腻,看来他真的是想独吞那妖兽收做妖宠了。众人闻言不但未停,反而冲动更快了。 “该死!这些混蛋!” 纪舟大急,他知道这几个小傻蛋已经琢磨过味来了,这会儿过来是要来抢食的。 “这些小王八蛋,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他们!” 这会儿再后悔也无用了,他的大部分精力已经被玄冰给牵制住了,此时根本无暇他顾。 心里暗暗盘算着一会儿这些小混蛋们接近后该如何对付他们,纪舟眼角余光一闪,扭头看去时却脸色大变。 只见另一个方向上,寒雾一阵涌动,又是一队十几人组成的人马从中穿出,为首的那个元婴期他认识,是个与他修为不相上下的散修。 “该死,铁牙老鬼怎么也来了!” 嘴上暗骂,他心里却很清楚。这玄冰散发的奇光光芒万丈,隔着很远都能看的清楚,一层虽然地广人稀,可是也不是杳无人烟的。这铁牙落下的时候肯定也是在这附近,看到了这奇观后顺着光芒找来的! 玄冰里的东西还未搞定,自己收复的人形灵石又叛变了,这会儿更是来了个抢食的老鬼!若说自己收的那七个小崽子他还不怎么担心,这个修为跟他一般的铁牙就不同了,这老鬼绝对有跟他一争的实力。 却说铁牙穿出迷雾后也是被眼前的奇景给唬的一愣,可是随即他便看到了满头是汗的纪舟,微微一怔后立刻明白了他在干什么,铁牙顿时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纪老鬼,咱们好有缘啊!咦,你好像不太舒服?没关系,老夫来助你一臂之力!” “滚!” 纪舟想都不想就一声怒喝,这老鬼助他个屁的一臂之力,他是来抢食的才是真的。 “呦,这难受的都糊涂了,神志不清张嘴就骂,看来是病的不轻!没关系,纪老鬼你别慌,老夫来了!” 在纪舟的怒骂声中,铁牙哈哈大笑着飞身冲来。 他身后的十几个修士本来还有些犹豫,可是在看到杜明时其中的几个顿时眼神一亮,闪身就向杜明冲去。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紧随其后纷纷跟上。 他们的阵法主要靠这几人支撑,他们一走剩下的人没了阵法守护也是个死,只能跟着这几人向着杜明快速靠近。 正文 第四百九十四章 臣服,或者死! 李初一可不知道他被人当成了妖怪要收为妖宠,他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他确认了自己的“小二哥”安然无恙,随后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他的那缕思维意识被重新激活后他渐渐地在梦中醒了过来,半睡半醒的状态下他的脑子懒惰的可怕,朦朦胧胧的感觉包裹着他很是舒服,凭着昏迷前最后的印象确认了自己很安全后,他毫不挣扎,任由自己在这种异常舒服的感觉中肆意沉沦,不愿醒来。 懒惰的脑子让他丝毫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状态中,更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永远这么沉沦下去再也无法醒来,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他已经很久没有安安心心舒舒服服的睡个大觉了。 若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还能叫醒嗜睡的小胖子,除了吃的也就没别的了。睡得正爽呢,李初一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眼前晃荡,一阵阵美味的气息回荡在他的鼻息之间,小胖子的哈喇子顿时流了一地。 “好吃的!” 慵懒的脑子猛然一震,小胖子奋力睁开了沉若万钧的眼皮,五彩缤纷的光芒映入眼中,刺的他许久未睁的眼睛狠狠的眨了几下这才慢慢适应。 等到他的目光稍稍凝聚了少许,眼前的一幕幕顿时让小胖子垂涎欲滴。 一个个五彩缤纷的光团在他面前游走飘荡,李初一僵硬的脑子想不明白也根本没想它们是什么,他只需要知道上面散发出的气息无比诱人让他食欲大开就足够了。 嘴巴懒散的张合了几下,可是那些光团明明近在眼前仿佛一张嘴就能够到,但他真这么做时那些光团又顽皮的躲开了,在他嘴巴合拢前的一瞬间逃了开去,只留下了一道诱人的余韵在他口中回荡。 “顽皮!” 小胖子撇撇嘴,强行振奋慵懒至极的身体,奋力抬起手臂往前“飞快”的一抓。 可是比乌龟爬还慢上七分的速度哪能抓得住那些小精灵一样的光团?他眼睁睁的看着光团在他手中从容的晃荡了几下,趁着他手掌合拢前光芒一闪飞了出去,临走时还顽皮的撞了他的手掌一下,气得小胖子直磨牙。 “淘气!” 感受着手掌上传来的那抹说不出的韵味,明明是触感,不知怎的却让他的整个灵魂都感觉到了它的美味。想要吃到这些好东西的心思越发强烈了,李初一慵懒的精神不由得又振奋了一点,一使劲呼啦一下子坐了起来。 半睡半醒的状态让他现在就跟梦游似的,心思简单却又极为执着,抓住光团把它吃掉的念头充斥着他的脑海。 “来了!” 小胖子心中一喜,看着一个散发着蒙蒙白光的光团又飞到了眼前,他双手齐出飞快一合,眼见光团就要被他彻底捂住,谁知那白色光团一个折转,在他双掌合拢的一瞬间又逃了出去。 白光逃出去也就罢了,结果它竟然没走,而是在李初一眼前一阵晃荡,逗得李初一左扑右捂的忙活了半天也没捉住它,最后轻轻地哆嗦了几下,就像是人在拍着屁股嘲笑别人似的,这才心满意足的左摇右晃的飞了出去。 “我去你道士的,小爷被人欺负了!”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小胖子平生最讨厌人家嘲笑他,特别是被一个“食物”嘲笑了,这让他怎么忍? 不知从哪涌起的力量瞬间冲散了慵懒,李初一猛然一个前扑,疾若奔雷势如猛虎,在那白光还未飞远的时候自后一把将其压在了身下,光压着还不够身体还用力的动来动去,似乎将它从一个圆圆的豆包碾成豆饼似的。 “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叫你不让我吃,叫你耍我!你跑啊,跑啊!哈哈哈哈哈哈!” 抓着奄奄一息的白光,李初一哈哈大笑,“大仇得报”的他嘴巴一张,一口将那白光吞人了腹中。 白光入口,一股难以言喻的美妙滋味顿时弥漫开来。这种滋味不光是味觉,而是让他从里到外整个人都感觉到无比的惬意,比天热喝冰水、隆冬烤地瓜的感觉幸福千万倍! 良久,李初一终于从这美妙的感觉中回过神来,咂了咂嘴喃喃道:“嗯,冰冰的,有点刨冰的感觉!” 回味着那美妙的滋味,小胖子抬头望着周围数不清的各色光团,两眼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 “老天开眼了!知道小爷命苦,这是给我送吃的来了!” 抹了把口水,亢奋的李初一也不感觉慵懒了,身形一动就向着一个个光团猛扑过去。 梦游中的他没想过自己为何会在一片虚无中醒来,周围除了光团什么都没有。他也没想过这些光团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吃了一个就让他的灵魂好像得到了一次洗礼一般,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他只知道这些东西能吃、好吃、好吃的要死,除了想要吃掉它们外他别无他念。 左右追逐,一个个光团被他抓住吞掉,身心经过一次次的美妙洗礼,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癫狂,对光团产生了无比的渴求。 只是吞了几十个光团后他渐渐振奋起来的精神让他心里忽然一动,仔细回想了下之前的战果,他发现他吞的全是那种冰冰凉像刨冰一样的白色光团,其他颜色的光团虽然也近在眼前,可是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捉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在眼前肆意游走徒留口水。 “那些颜色的肯定也很好吃!” 李初一泪流满面,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美味佳肴看似触手可及,可是真伸手去拿时却发现咫尺天涯,他们之间总是隔了那么一线。 触不可及的痛苦快把李初一逼疯了,他只能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在了能够抓住的白色光团上。一个个白色光团被他抓住扔进嘴里,他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效率越来越高,他的整个心都被“再来一个,把它吃掉”的念头给填满了。 “哼,刨冰也不错!刨冰好,那些红红绿绿的鬼东西一看就有毒,哪有白色的来的干净!还有那些颜色奇奇怪怪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吃了肯定会拉肚子!”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李初一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他的本能还是无法被隐瞒,小胖子吃着白色光团一双贼眼却死死的盯着那些其他颜色的光团,眼珠子赤红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小胖子已经吞了不知多少个白色光团了。随着越吃越多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蒙蒙的白光,在这白光的牵引下他最后甚至都不用怎么伸手,大嘴一张往前一咬就有白光自动送到嘴边让他吞噬,好不惬意。 生活仿佛就要永远这样继续下去,可是突如其来的意外却打破了这里的节奏。 正当小胖子本能的抓起一团白光要往嘴里扔的时候,他所在的虚无世界忽然猛烈一震,没有天空没有地面的世界中震感是从四面八方一起传来的。小胖子被震得一个踉跄,就要接住白光的嘴巴不由自主的一偏,白光“啪”的一下打在了他的脸上飞了开去,又在小胖子面前嘚瑟的哆嗦了几下后才晃晃悠悠的飞了开来。 “混蛋!” 被人打扰了进食的李初一是很可怕的,可是还没等它找罪魁祸首,一股庞大的精神威压骤然降临。 “臣服!” 威严声音将两个字狠狠的压进了李初一的脑海,小胖子精神一阵恍惚,许久未曾听见的《道典》道典吟诵声忽然响起,他一晃神后猛然清醒了过来,小胖上满是骇然。 “啥玩意!” 被这么一闹,小胖子顿时彻底清醒了,看了看周围,又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肉乎乎的小脸上满是迷茫。 “我去,小爷这是在哪?” 茫然的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手里则习惯性的又抓过一道白光扔进嘴中。忙活了这么久,这已经几乎成为他的本能了。 只是还没等他吃几颗,那股庞大的精神威压再次降临,这次除了那两个让人无力抗拒的字外还多了其他几个杀气四溢的字。 “臣服!或者死!” 李初一很想骂人,可是他实在是没这个心了。 那股精神威压将声音所表达的意思汇聚成了一个念头,随后凝成了一颗种子狠狠的打入了他的脑海中,仿佛要扎根下来将他整个人彻底侵占。 李初一心中大怒,可是那颗种子坚实的可怕,他怎么驱赶都无法将其赶走。好在《道典》经文的吟诵声再次响起,李初一这回不光当个听众,嘴里也跟着反复念诵着那一段段拗口的经文,拼尽全力将自己的神魂神念凝聚成一点,以他庞大的精神力为尖仿佛锥刺一样向着那可精神种子狠狠扎去。 你不是不走吗? 行! 小爷把你扎个稀碎留下来当肥料补充自己! 啊呸,是当食材! 精神种子是很坚固,可是在《道典》经文那奇异的咏诵音调中被反复震荡,再加上发了狠的小胖子凝聚精神一顿猛戳,其坚固的外壳顿时告破,里面的念头刚一露出便被李初一的精神锥刺搅得七零八落烟消云散,余下的精神力碎片则在《道典》的转化下慢慢被滤去杂质和魂念烙印,凝缩净化为点点纯净的精神力缓缓地沉寂在李初一的识海中静待他吸收。 李初一不知道的是,正是他这一下猛击让外面的纪舟猛喷一口鲜血倒飞而出,神念被砍了一截,连自己的精神种子都被留下了,纪舟已然受了暗伤。 可是眼见跟着自己的七个小崽子冲了过来,又见铁牙狂笑不止的疾飞过来抢食,纪舟哪有时间调息? 一咬牙,他飞身再上,拼尽全力将自己的神识疯狂灌出,誓死也要得到玄冰之内的奇兽。 李初一不知道这些,看着正被慢慢转化的精神种子,他刚刚松了口气,却突然脸色狂变的看向了虚空某处。 那里,一股比之前两股加起来都要厉害数倍的精神威压再次袭来,同时传来的还有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威严声音。 “臣服我,我带你登临大道与世长存!不从我,我赐你永恒的死亡彻底的湮灭!是生,是死,你这孽畜还要挣扎吗?”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五章 生不如死 虽然是在梦里,可是识海遭到重创仍然让李初一头疼欲裂,脑壳仿佛要炸了一样,动与不动都是钻心的疼。好在《道典》气息自行流转将他的识海牢牢护住,虽然无法完全阻止纪舟神识的侵入,可总算是保住了识海的稳固,没有在对方庞大的神识下崩溃破碎。 李初一苦苦挣扎,纪舟也不好受。玄冰内的异寒给他的压力越来越大,每多呆一刻他都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本以为区区一个道行不如自己妖兽,又是在被封印的状态下,他的神识全力出击下理应手到擒来,可谁知对方的识海竟然如此牢固、里面的神魂如此顽强,任他如何冲击都无法将其攻克占据。 精神种子已经种了三次了,可是每次都被对方给摧毁了。精神种子乃是精神力的精华所聚,里面更有他神魂分离出的灵魂烙印,连续三次这种消耗便是以纪舟的修为也快撑不住了,他最多只能再凝聚一颗,再多的话必然会对他的神魂造成损伤,严重影响他的道行根基。 耳边破风声传来,余光里一个人影出现在他附近,不用想纪舟也知道那是铁牙来了。 “哈哈,纪老鬼,老子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让你这么拼命!” 狂笑声中,铁牙大手一探一把按在了玄冰上,磅礴的神识汹涌而出,向着玄冰内疯狂灌入。 “好冷!” 与纪舟一般,铁牙也被玄冰内的寒气给震了一下,可是旋即他便一声狞笑,神识凝成尖锥向着玄冰内猛钻。 “嗯?这是什么?” 神识触及到李初一的身体时,铁牙目光陡然一凝。李初一身上传来的奇异波动让他的神魂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那种感受仿佛是诸天仙神在向他演法示道一般,让他有种发自灵魂的感动和喜悦。 这种感受让他无比痴迷无法自拔,可是玄冰内的异寒还是将他给冻醒了过来。打了个寒颤,铁牙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大道之音!这是大道的兮兮之音!难怪纪老鬼这么拼命,这冰里面不知是什么东西,竟然有这等机缘傍身!” 惊愕过后,余下的唯有狂喜。看着玄冰,铁牙眼中泛起丝毫不下于纪舟的贪婪,腥红的舌头狠狠舔了舔嘴唇。 “还好我来了,否则这等机缘就要被纪老鬼给占去了!不过现在嘛,它是我的了!” 神识疯狂涌出,铁牙毫无保留。他已经落后了纪舟一步,若是还磨磨唧唧的小心试探,那黄花菜都凉了。 一边倾尽全力,一边还不忘干扰纪舟。强忍着神识传来的恶寒,铁牙微微泛红的眼睛一转看向了纪舟,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牙齿冲着纪舟狞笑几声。 “纪老鬼,老子要多谢你送的这场机缘了!你放心,等老子得手后一定会厚报你,老子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明知道铁牙是故意想扰乱自己,可是纪舟还是忍不住怒火丛生。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火气,他冷冷的看了铁牙一样,随后双眼一转目不斜视的死死盯着玄冰。 铁牙又挑衅了几句,可是见纪舟始终不答理他,嘴角一撇便也不再说话了。言语骚扰只是小道,铁牙可从没想过恶心几句就能让纪舟气岔了气乱了心神,他只不过是试试而已。 耳边破空声接踵而至,纪舟和铁牙同时偏头一扫,见是一众炼神小辈也想过来抢食,两人冷冷一笑便也不再理会。 若无铁牙的存在纪舟可能还会有些担心这些小崽子会对他造成干扰,可是多了个铁牙那就不同了。这些小崽子来了也好,有干扰那也不光是对他,对铁牙也是一般。到时候施展点手段将这些杂鱼的神识引去对付铁牙,那这些小崽子瞬间就会变成一招奇兵。 另一边铁牙也是存了这个心思,所以对与这些炼神的到来并没有理会。 两人各怀鬼胎不约而同的对望了一眼,看着对方眼中的冷意都是冷冷一笑,冷哼一声后心念回转,专心致志的收服玄冰里的妖兽。 玄冰里的李初一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他根本无暇看自己的处境,两个元婴带着一群炼神趁其不备攻破了他的识海防线,他的识海现在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混乱的战场。 二十多道神识在他脑中混战不休,这些神识有强有弱,或联手或独行的不断纠缠对轰着,每次交手都让李初一苦不堪言。特别是里面最强的两道元婴期的神识,每每对轰一次,李初一都跟死了一次差不多。换成别人被人在脑子里这么个折腾法不死也早就疯了,好在李初一的《道典》经文没白修,《道典》修出的那股神异气息牢牢地巩固住了他的识海,任凭这些人怎么折腾他的识海就是不碎。 可是李初一宁可识海碎了,不管是死了还是变白痴都比现在这样强。时时刻刻都被难以忍受的痛苦包围,识海受损产生的痛苦又比肉体上的痛苦来的强烈和清晰了百倍,这种罪根本就不是人受的。 最可气的是这些人打就打吧手脚还不干净,一个个都跟母鸡下蛋似的,一个不注意就扔个精神种子在他的识海中。精神种子一落下就开始生根发芽向着他的整个识海快速蔓延,李初一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只能忍受着发自灵魂的痛楚拼尽全力将精神力凝成尖刺,一个一个的把它们全部挑碎。 神魂的痛苦让他想要哭喊挣扎,本能告诉他这样可能会让他舒服一点。可是他的身体被玄冰牢牢封住,任他喊破喉咙也没有半点声音发出,身体一动也不能动的默默感受着炼狱的滋味。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好像很短,可是李初一却感觉已经过去了千百万年。不知何时,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痛苦虽然依旧,可是他却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疼了,余下的只有麻木。 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在哪。识海的乱战所引发的非人痛楚让他超越了一个极限,极限之后只有空白一片,只有麻木和本能。李初一因为《道典》之故达到了一个几乎没有人达到的境界,谁也没想到一个人在如此的灵魂痛苦下竟然还能保持着意志不散支撑到现在。 麻木取代了主观意识,本能取代了理智控制了他的身体。识海内的精神种子在本能的驱使下被一一清除,识海的破损也在本能的驱使下被《道典》气息不断修复着。 就这样,在痛苦中不断地挣扎,李初一就像是一个勤劳的小工匠,哪里脏了擦哪里,哪里破了补哪里,在麻木中游走前行,不知哪里是个尽头。 “该死,他怎么还能坚持!” 纪舟心中暗骂,他拼着神魂受损已经第五次凝聚精神种子了,可是跟之前一样,那可精神种子根本还没来得及发芽长成精神烙印便被李初一个挑碎了。其他人也是如此,任他们如何施为都无法奈何这妖兽。 开始他们还担心出手太重会直接打碎了这妖兽的识海令其死亡,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妖兽竟然一直支撑了下来,任他们一次比一次出手重都无法让这识海破碎,连损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直到现在,包括两个元婴在内都感觉精神疲累了,这妖兽竟然还能继续坚持死不屈服,这韧性他们别说见了,想都没想过! 大妖! 绝对是个大妖! 不是大妖那也是大妖的后代,这识海的稳固程度,怕是比个渡劫期都不换了!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凶兽才能在如此的痛苦下坚持这么久,如此强壮的神魂,如此坚韧的精神,要不是神兽消失已久仅存在于传说之中,他们甚至会以为这玄冰里封印的是一个神兽! 这要是让它脱困出来,那...... 众人心下凛然,看着玄冰的眼睛里贪婪渐去,恐惧代替贪婪渐渐升起。 在人家识海内这么一番折腾,他们算是把这妖兽得罪死了。神识交感下他们的气息已经被对方给记住了,这是直接留存在对方识海内的,人家想忘都忘不了。这要是让这妖兽跑出来,怕是天涯海角它也会一一找上门挨个清算,绝对是不死不休! 纪舟和铁牙对望一眼,他们发现对方的脸色也很阴沉。 “铁牙,我还能最后凝聚一次精神种子,你呢?”纪舟沉声问道。 铁牙眯了眯眼睛,缓缓说道:“我也是!” “那就最后再来一次吧!”纪舟吸了口气,“最后一次,各凭本事。若是咱俩谁都得不了手,那这东西就与咱们无缘了,咱们就......” 纪舟左手成刀用力往下一划,铁牙见状脸上肉疼的哆嗦了几下,最后眼神一凝点了点头。 虽然肉疼,可是纪舟说的没错,这东西既然得不到,那么就只能杀了。一方面是不愿便宜了后来人,另一方面谁知道这东西破冰后到底是个什么实力。虽然精神力和气息波动不如他俩,可是谁都知道妖兽与人族不同,不能光以修为论,万一这里面是个妖力薄弱可肉身变态的妖兽,那他俩可就糟了! 心意已决,两人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随后识海一动,奋起余力将各自的最后一颗精神种子猛地打入了李初一的识海内,同时神识翻涌左拦右挡,拼命拦着不让李初一的精神锥刺将其清除。 三人的神识胶着不休,两个元婴期一改之前的敌对,共同联手下李初一的神识顿时败退,精神力被压在了识海的一角缩成一团苦苦支撑。 纪舟和铁牙面色一喜,对望一眼后均是眼神一厉。李初一的神识已经被压制了,余下的只有他们俩之间最后的争夺。 同时深吸了一口气,两人就要全力一搏,可就在这时李初一被压制在一处的精神力猛然爆了开来,庞大的精神风暴横扫而出不但瞬间将两颗精神种子碾成了碎片,所有人的神识也被他统统横扫出了识海。 噗~~! 啊~~~! 吐血声惨叫声接连响起,围在玄冰周围的人全都飞退了出去。 强忍着识海的剧痛纪舟和铁牙脸色难看的退开老远,互相示意了一下正准备回去痛下杀手之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忽然传来。 抬眼望去,只见丈许高的玄冰,裂开了一道裂缝。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六章 行尸走肉 “玄冰裂了,那妖怪要出来了!” 众人大惊,一个个闪身飞退,退出老远后才回过头来惊疑不定的望着正在继续碎裂的玄冰。 纪舟也铁牙也不敢大意,跟着一起退开百多丈后眼神闪烁的观望着玄冰里的东西。 冰屑窸窣而下,坚固无比的玄冰被某种力量从内而外给震成了碎末,以那道裂缝为起点不断的垮塌下来。 冰尘弥漫,良久方尽。当冰屑和寒雾终于散尽,里面露出的却不是众人之前所猜测的妖兽,更不是什么上古异禽鵼,而是一个人。 一个胖乎乎的少年人。 少年脸色惨白一片没有半分血色,赤红的双眼血丝满布,缕缕奇光夹杂着腥红若有若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更是没有一丝波动,若非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众人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死人。 “怎怎么可能是个人?!” 刘青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想想方才的围攻,那种神识产生的精神风暴下便是智慧底下的凶兽都难以忍受,作为智慧高绝的人族,有情感有理智的活人怎么可能顶得住那种痛苦? 就算顶住了不死,那也应该变疯变傻变成白痴才对,怎么可能还像他现在这个样子,脸上毫无异色,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和冷静?!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便是纪舟和铁牙也不知道。他俩一直以为里面是个妖兽,正常人被这么折腾早就屈服了,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却不然,不但顶住了他们所有人的神识威压,甚至最后还奋力反击直接破冰而出,这种事情便是他们也只感觉不可思议,若非亲眼所见他们绝对不会相信。 李初一此刻无悲无喜,他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浑身没有丝毫气势透出,可是他的样子却给了在场所有人莫大的压力。 这些人以为他是冷漠,其实他现在不是冷漠而是麻木,二者看似相同,其实本质完全不同。 《道典》气息很神异,护住了他的识海不碎,保住了他的意志不灭。可是《道典》再神异也受李初一的修为所限,他能保住李初一不死,却无法护其周全。 一个人的意志是有极限的,达到了那个极限人的本能便会让人进入昏迷状态,透过意识暂时丧失来保证人的神智不散。 可是李初一不同,剧痛之下他想昏却昏不过去,《道典》气息维护着他的同时还让他保持着绝对的清醒,这是本能也无法将其改变的。 超过了极限人便会疯,可是李初一的本能和《道典》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而不昏迷下还要保证神智不毁,那只能退而求其次,通过压制全部理智和主观意识来达到相同的效果。 李初一之所以看起来像个死人就是因为如此,理智和主观意志全部压下后,他现在剩余的仅有本能。换句话说他现在就等同于一具能跑能跳的尸体,他现在跟僵尸差不多,只是僵尸体内满是死气,而他的肉身生机勃勃。 行尸走肉,这是对他最好的诠释。 人的本能首先保护的一定是自体,所以在纪舟和铁牙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他不惜自爆识海达到肃清的目的。而《道典》的长期的修炼下早已成了他本能的一部分,有《道典》气息的存在保证识海不灭,这才让本能选择了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 本能让他破冰而出解放肉身,本能更是让他标记了一个个威胁到他自安危的目标。特别是眼前这一个个或老或少的男修女修,他们刚才全部都出手伤害过他,这在他的本能上深深的烙下了印记——这些人是最大的威胁,必须铲除。 脖子僵硬的转动了一下,李初一麻木的双眼首先盯上了纪舟。纪舟是最早对他动手的人,也是对他伤害最大的人,他的气息是李初一最敏感最厌恶的。 见李初一望来,纪舟脸色一变微微后退了一步。可是随即想起铁牙和这么多小辈在看着,他脸色一沉又重重的踏前了一步。 李初一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李初一。这少年人死人一般的沉寂,可是那张肉乎乎的小脸纪舟怎么看怎么觉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鸟鸟人他是鸟人!” 旁边的一个青年替他解答了疑惑,那个青年是跟铁牙一起来的,他自打第一眼看见李初一就在不停地哆嗦,哆嗦了半天终于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了。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愕然,随后便满是骇然。 看着李初一,每个人的眼睛都越睁越大,郝幼潇更是惊愕的使劲捂住了小嘴。 后背背着一把剑一幅画,腰里别着个烂葫芦,肉乎乎的脸有些邋遢的道袍,除了脸上没了那机灵活泼的灵气,这人不是李初一是谁?! 郝幼潇怎么也想到他们竟然在这里碰上了,还是以这种方式相见! 若是被郝宏伟知道了自己之前出手误伤了她,那她这个四哥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火呢! “李初” 郝幼潇失神惊呼,可是话刚起了个头却见远处的李初一人影一淡,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扭头看去时,只见认出李初一的那个男修此时满脸绝望,一双眼睛鼓成金鱼一样死死地盯着忽然出现在他身前的李初一。往下看,却见李初一的手不知何时插进了他的胸口,看其位置是一把握住了那男修的心脏,那人是死是活全在李初一一念之间。 “鸟人,我” 话刚出口,那男修便眼珠子一凸,青筋顺着脖颈一路爆到了额头,脸上的痛楚让人望之便心里发寒。嘴里“嗬嗬”了几声,大股的鲜血从中涌出,那人双眼神皇一散,头一歪顿时气绝。 他的心脏被活活掐爆了。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待那男修咽气时旁边的人终于反应了过来,一个个赶忙抽身飞退,看着李初一眼里满是惊悚。 那男修他们很多人都认识,是春燕岭苏家的一个小少爷。虽然不是嫡系出身,可是天资不错的他年纪轻轻便修到了炼神后期,因此也深得苏家上层们的重视。这次来参加玄冰寒狱的历练,本来是想让他再进一步破入元婴,谁知那破入元婴的机缘还没见着,竟然在此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李初一手里。 这苏少爷绝对不是庸手,可是他直到死也没想明白李初一是怎么过来的,为何不先杀恩怨最大的纪舟和铁牙,反而先向他动手。不光是他,其他人也惊疑不定,暗道这“鸟人”会不会是被刺激疯了,看着冷静其实早就变成了个见人就杀的疯子,这选择目标根本没有规律性! 苏少爷到死都不知道,他死的其实不怨,要怪就怪他这张破嘴。 自打被人起了“鸟人”这么个绰号,李初一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这俩字连在一起搁在他身上,这种痛恨已经深深地烙刻进骨血成为他的本能了。 若是他理智还在那还会分个轻重缓急,最多是骂几句消消气,重点肯定还是会放在纪舟和铁牙两个元婴身上。谁让他现在理智全失,所有的主观意识连同情绪波动都被压制的死死的,苏少爷好死不死的又张嘴一个“鸟人”出口,临死前还口称“鸟人”求饶,这就等于他自己找死! 可能他的本意是好的,他求饶时喊声“鸟人”可能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尊敬,毕竟能在江湖中落下绰号本身就是对修士的一种肯定,就如同郝家的“银眸”一样。殊不知这一下子直接犯了小胖子的忌讳,他不杀他杀谁? 苏少爷的尸体无力的挂在李初一的胳膊上,李初一并没有把手抽出来而是继续插在苏少爷的胸膛内。 本能的驱使下,他插入胸口的手不断地汲取着尸体上正在快速消散得生机,连同精血一起统统汲取出来纳入己身补充着亏失的气血,至于吃不吃人恶不恶心之类的问题对只剩下本能的李初一半点都没有影响。 外人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开始还以为他是为了震慑他们所以才如此,可是苏少爷的尸体一点点的萎靡干瘪下去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许家的《饮血魔功》?!怎么可能?!”一个修士惊呼,他不敢相信李初一只与许家打了一场就把这功法给学会了! “不对,不是许家魔功!《饮血魔功》没有这么快,这倒有点像血顶宗的《九转炼血法》,炼化他人精气血肉补益己身!只是只是这怎么可能?!”两一个修士脸色极为难看,他自己说的话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血顶宗是漠北邪道的一个大派,镇宗的《九转炼血法》向来密不外传,连内门弟子都极难被赐予,李初一一个不是漠北出身的外人怎么可能修习得到?! “这鸟人如此厉害,我们怎么办?是打是撤?” 一个女修低声问道,却不知祸从口出,她一句话将自己摆在了死刑台上。“鸟人”二字传入耳中,李初一麻木的双眼蓦然一转盯在了那女修脸上。 被他血红的双眼一瞪,那女修顿时通体发寒,脚下有些慌乱的连退数步,手中长剑横在胸前紧张的戒备着。 “鸟人,你不要冲动,我是牛龙谷的” 话未说完,李初一再次消失。女修脸色狂变就准备转身逃跑,却见眼前人影一晃,李初一拖着那苏少爷的尸体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你会” 李初一不知道杀了她会怎么样,因为没等她说完他的剑就应经入鞘了。没人看见他的剑是怎么出鞘的,那一剑速度之快直将出鞘声和入鞘声连成了一道,“噌”的一声后一切便已结束了,那女修嘴巴张动了几下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满脸的怨恨和绝望中,她的脑袋忽然一偏,顺着肩膀咕噜噜的滚了下来,只余下无头的尸体还立在那里化成了人形喷泉,鲜血止不住的从脖颈的断口处狂喷而出。 将已经皮包骨头的苏少爷随手一扔,李初一一手抓在了女修的勃颈上。在他的一按下女修的鲜血顿时不喷了,而是裹挟着残余的生机顺着李初一的手向着他的体内滚滚涌入。 女修的尸体在快速干瘪着,而李初一的脸色也渐渐的好看了一些。虽然还是病怏怏的满脸苍白,但比之前那死人一般的死灰相,他现在的脸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了几分血色的。 一手按着无头无头的尸体,李初一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左右环顾了一圈,每个被他扫到的修士都脸色大变,那双麻木的眼睛让他们深深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只能苍白着脸色,眼睁睁的看着那女修无头的尸体在李初一手中不断地干瘪 干瘪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七星困游龙 所有人脸色各异的看着李初一,没有人说话,场中一片安静。 纪舟和铁牙两个元婴期是在观望掂量,其余人则是吓怕了,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先前开口说话的一男一女都变成了人干,一身的气血精华被李初一榨取的干干净净,徒留一层人皮挂在残骨上,这种死相比被人五马分尸还要惨,没有人想做出头鸟,变成李初一手中的下一块“粮食”。 而且他们也看出不对来了,一个人再弑杀再残虐,哪怕他就是个鬼修也不该像李初一现在这样死寂。 没错,不是平静而是死寂。 李初一整个人如同死水一般,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没有,这明显是不正常的。只要是个人就该有情绪波动,哪怕心境再稳掩饰的再好,行动之间也该有情绪波动泄露。可是李初一不同,七情六欲仿佛都在他身上消失了,他整个人似乎只剩下了本能,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的本能。 被他眼睛扫到的人都有一种感觉,自己在他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一个个鲜活的“粮食”。与其说李初一是在环顾打量他们的深浅,他们感觉这小胖子更像是在甄选下一道准备享用的主菜。 砧板鱼肉,李初一的目光让他们极不舒服。他们已经看出来了,这小胖子不是没疯,而是疯的跟别人不一样,他的人性已经在他们的刺激下泯灭了个干净,余下的只有生存的本能了。 “纪老鬼,这小子什么路数?怎么这么邪性?!” 铁牙头皮也有点发麻,他虽然不怕李初一,可是李初一的状态却让他心里有点发凉。 方才电光火石间两条人命烟消云散,炼神期的小辈们虽然没看清楚,他铁牙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李初一的那一爪和那一剑诡异的紧,明明是炼神期的修为催动,可是威力却堪比元婴初期的全力一击。面对如此雷霆一击那一男一女死的不怨,便是铁牙自己面对他这两下也得认真应对。 面对李初一,铁牙自信还是很有稳胜的把握的。那两下厉害是厉害,但也只不过需要他稍微认真对待一下罢了,正式交手的话铁牙有信心几招之内就将李初一给拿下了。可是他总感觉有些不对,看着李初一他的直觉总是在向他微微示警,好像这个少年还有什么厉害的后手是能威胁到他的性命的,这让铁牙大为不解。 “你不知道?”暗中传音铁牙,纪舟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初一,因为站的比铁牙略微靠后,铁牙并未发现纪舟的脑门上此时竟然满是冷汗。 “知道什么?” 铁牙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纪舟,在看到他额头上密布的细密汗珠后,铁牙的心没来由的一颤,脸上惊疑不定。 “怎么了?你竟然怕了?!” 纪舟的脸皮狠狠一抽,“怕了”两个字如同耳光一样狠狠的抽在他的脸上。可是他没有出言反驳,反而沉默了下来,如此姿态反而让铁牙更是惊疑了,猛地回过头去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李初一,寻找着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让纪舟这个老鬼对一个炼神期的少年怕成这般模样。 铁牙注定要失望了。 他来的晚,是寒狱开启数日后才到的。本来是受人所托护送一个持有四尊令的小辈前来历练,可是当他到了后发现玄冰寒狱竟然大乱,连元婴期和元神期也可进入无阻,这顿时让他大为意动。将自己护送的小辈送入寒狱后他默默地蹲守了几日,终于趁着护阵者忙于应对玄冰寒狱的一波较大的异动时偷跑了进来。 没赶上寒狱开启前李初一以一敌众的那一战,又因为隐匿蹲守而没有与其他人交流,所以铁牙根本就不知道李初一的事情。没有亲眼看到那一战的他很难想象这个少年到底有何等悍勇的实力,这是光靠看根本看不出来的! 虽然看不出来,但是纪舟和其他人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铁牙虽狂却并不傻,纪舟都脸色难看隐有退意,他自然没有必要做那个出头鸟。只是李初一之前所散发的那股道音波动却让他极为心动,就这么走了他是绝对不甘心的,他决定还是先看看再说,万不得已的话再一走了之。在他想来,就凭李初一现在所展露的修为,他若是想走这小胖子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女修的无头尸体已经彻底干瘪,原本曼妙的身材此时丑陋不堪,袒露在外的藕臂早已变成了烂竹,坑坑洼洼满是褶皱说不出的恶心。 生机殆尽死气渐升,敢在死气生气之前,李初一毫不犹豫的将她甩在了一边。看着干瘪的残尸落在那颗满含惊恐与怨毒的头颅边,干枯的皮肉与头颅仍然丰腴的脸庞摆在一起,看的众人心底里直冒寒气。 两人的精血生机补充下,李初一感觉自己舒服了许多,脑子里那难以言喻的剧痛稍稍缓和了一些。可是还不够,虽然外表看不出来,可是李初一仍是被识海破碎的剧痛折磨的痛不欲生,若非只余最基本的本能存在,他现在怕是早就满地打滚痛快哀嚎了,便是这样他的身体也在不时的轻轻打着摆子,只不过受他的气势所骇,看出来的人不多罢了。 “粮食”不够吃,自然要继续找下去。其他人猜得没错,他刚才环顾四周确实是在给自己找“口粮”。 打量了一圈后,他的目标依然确定了,正是纪舟和铁牙二人。 选这两人不光是因为他俩的元婴生机是在场众人中最强的,更是因为这两人让他有种发自灵魂的愤恨。理智情感虽然被压下了,可是他的本能却将这两个对他伤害最大的罪魁祸首给牢牢记住了,现在选择他俩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至于这两个人是修为远高于他的元婴期高手这件事,正常状态下的李初一可能还会掂量一下,可是现在的他这件事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只知道两件事。 他很疼。 他很“饿”。 麻木的双眼缓缓地转动着,略过一个个脸色难看的男修女修,在铁牙身上略略停顿了一下后,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纪舟。 铁牙和纪舟两人之间,最先对他动手的纪舟让他最是愤恨。 “该死!” 纪舟脸色大变,身形一动就想后退。可是又疼又“饿”的李初一哪能容他,刺耳的破风声响起,转眼再看时李初一已经拦在了纪舟身前与他交上手了。 “混蛋,你真当老夫好拿捏吗?!” 几次欲退却始终甩不开李初一,纪舟也怒了,挥手扔出七柄飞剑布在身前,手掐阵决一声暴喝。 “七星剑阵——七星指路!” 七柄飞剑按着北斗七星自行排列向着李初一轰然杀去,本能的驱使下李初一闪身想躲,可是剑阵上总有一股气息锁定着他,任他如何晃动都无法将其避开。 北斗七星四季常在,迷路的人常靠它来辨明反向。纪舟的七星剑阵便是参考北斗七星的玄妙所创,除非对方的修为或阵法造诣远高于他,否则剑阵一出星位锁定,任对手怎么躲都是无法躲开的,只能出手硬抗。 看着李初一徒劳的躲闪,纪舟满脸狞笑。 “哈哈,小鬼,去死吧!” 剑阵杀到,七柄飞剑寒芒霍霍,便是李初一如此状态下仍是被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剑刃未至便被先到一步的剑风给刺的皮肤隐隐作痛。 既然躲不过,那就不躲了。 李初一脚步一停不退凡进,反手拔出兽皮长剑便踏着游龙剑步杀入剑阵之中。 不知是不是受他现在的状态影响,此时的他进入势境特别的快,几乎脚步方动便已势境全开。七星剑阵是神异,可是游龙剑步也不差,二者一困一闯,一时间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本以为李初一踏入剑阵是自寻死路,谁知这小鬼竟然身法如此了得,任凭剑阵如何轰杀都无法将其奈何,反而被他连消带打的让剑阵隐隐有些不稳了。纪舟脸色难看,犹豫了几下后一咬牙,忍着识海剧痛催起神识猛地灌入剑阵当中。 “天权位,定!” 剑阵顿时一变,本来是天枢天璇两位为引其余五剑主攻,此时则变成了天权位为中心,其余六柄飞剑绕着天权位之下的李初一旋转切割。纪舟补充的神识大部分都灌注在了天权位的飞剑上,此剑牢牢的定在李初一头顶,任他如何挪转都无法避开,游龙剑步一时间竟然失去了作用,只能拼命挥动着兽皮长剑不断地格挡。 一众炼神看傻了眼,不论是李初一还是纪舟都让他们心底发寒。 纪舟的剑阵太厉害了,一旦被其锁定想躲都躲不开,除非凭实力强行破出或是将阵法破去,否则只能等着自己被剑阵慢慢耗死。而李初一更厉害,一个炼神期的小辈对上纪舟这种元婴期的成名高手竟然不落下风,虽然被剑阵锁定不能躲闪,可是身在阵内却不落下风,这点便足以让所有人惊悚了。 这还是炼神,若是他晋升元婴缩近与纪舟的修为差距,怕是纪舟的这七星剑阵也困不住他了。 只是现在,众人怎么看怎么觉着李初一是死定了。他没有破阵之法,那只能被活活耗死。 铁牙也是满眼惊异,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纪舟会对这小鬼如此忌惮了。连成名的七星剑阵都拿出来了,可是纪舟还是没能立刻拿下李初一,这让铁牙想想都有些心底发寒。 纪舟这剑阵很是不凡,便是对上修为高于他的高手也可拼上个一时半刻,按理说李初一早应该死在其中了,就算不死那也该被磨的气息萎靡心生绝望。可是这小子在里面挣扎了半天竟然丝毫不见疲态,生龙活虎的始终如一,每每看到他那双毫无情绪波动的眼铁牙总是忍不住心头一颤,一种莫名的惶恐感油然而生。 理智告诉他李初一死定了,可是心底里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向他示警告诉他没这么简单。 铁牙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他明白常在河边走的道理,所以表面上看起来他面带微笑一脸轻松,可心底里却始终小心防范以防不测。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八章 识海内的机缘! 看着李初一在剑阵内苦苦支撑,纪舟暗暗松了口气,随后眼中再起贪意。 因为寒狱开启前的那场混战,他心底里对李初一满怀隐惧,所以未战便先怯了三分。可是一交上手他发现这小鬼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强的离谱,虽然对炼神期来说他仿佛无敌一样,可是他再厉害仍然只是一个炼神期的小辈,与自己这种元婴期的老牌强者之间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 现在见李初一犹如笼中之鸟,放下心来的纪舟心思不免又活络了起来。之前聆听道音的美妙滋味让他难以忘怀,现在既然已经把人困住了,那么未免不能动动心思将其收为魂奴,将他身上的大道机缘纳为己用。 与妖兽一般,修士和修士之间也是可以通过埋入魂种加以控制的。只不过与心思简单的妖兽相比,修士的心思机敏智慧高绝,除非抹杀他的全部意识将其完全控制,否则只凭魂种加以影响一个不慎就会被其反噬。 历来魂奴大部分都是从小培养的,趁其年幼懵懂之时,寻天资卓绝之辈植入魂种加以控制后再让其修行,通过长期的潜移默化让魂种彻底融入其灵魂本身,这样的魂奴才不会反噬。而若想将一个修炼有成的修士收为魂奴,除非对方心甘情愿自己将魂种与灵魂相容,否则只能凭借远高于对方的修为强行压制,可即便这样强行压制的下的灵魂也很容易反弹,进而对魂主本身造成反噬。 某些专门控制别人灵魂的邪异功法倒是可以将反噬的可能性压低,但是纪舟可不会这些功法。但是纪舟也没想一直控制李初一,他只要暂时将其制住,等到将对方身上的能产生大道之音的功法或是法宝据为己有后,纪舟便会将毫无用处的李初一直接杀掉永除后患。 只是之前一连凝聚了五道魂种,最后一道更是受到李初一自爆识海的牵连让他神魂大损识海至今隐隐作痛,再强行凝聚第六道魂种的话纪舟怕是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而且还要辅以多种对神魂有补益作用的昂贵丹药才行。 若是第六道魂种能将李初一控制住,那这笔买卖自然划算。可是万一还是失败了,那这代价也就太大了。 看着纪舟的脸色,铁牙心思一动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他也对李初一的大道之音眼馋不已,见纪舟犹豫不决,他心中一动计上心头。 “纪老鬼,你我合作一次如何?” 听到铁牙的传音,纪舟心中一动,也不拿捏直接问道:“怎么合作?” 铁牙微微一笑:“你犹豫无非是担心一道魂种控制不住这小鬼,那咱们俩就合作一次,你我各出一道魂种一起震荡他的识海,他如今神智意识必然挡不住咱俩的联手!到时他的意志崩溃,不论咱俩谁控制了他,都要保证不能吃独食,他身上的道音之谜咱俩共享,你看如何?” 微一沉吟,纪舟眼神一凝:“道誓作保!” “道誓作保!”铁牙用力的点点头。 这种事情光空口白话可不行,没有道誓的约束,他们自然是谁都信不过谁。 两个老鬼各以道心起誓立了誓言,又各自取了一滴本命精血飞向对方,两滴精血在半途交汇相融,冥冥中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现而没,那滴交融的精血顿时消失不见。精血消失的同时两人都感觉身子微微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身上,随后瞬间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常态仿佛之前的都是错觉,两人对望一眼都知道那不是错觉,而是道誓已成。 放下心来,两人不再犹豫,双眼一闭都是满脸凝重。 其他人之前见他俩忽然飞出精血便感觉有些猫腻,此时见他俩的样子更是心中一动,暗道这两个老鬼联手了。 郝幼潇无力的一叹,之前不知玄冰里是李初一这才出手误伤了他,此时见李初一被困她虽然有心相救,可是不论纪舟还是铁牙哪一个都让她毫无办法。看着两个老鬼的样子,以郝幼潇的聪明瞬间便猜到了他俩的心思,可是猜到了又能怎么样,她一个炼神后期的修士,就是拼了性命因为没法子从两个元婴手中将其救出,更遑论李初一现在神智已失见人就杀了。 眼看着两个老鬼双眼猛睁精光四射,两道神识汹涌而出冲着李初一直贯而去,郝幼潇只能在心里暗暗一叹。 但愿郝宏伟知道这个消息后不要太过伤心而做出什么蠢事才好。 却说李初一那边,两道元婴神识奔袭而来他瞬间就感觉到了,特别是神识内夹杂的两颗精神种子,更是让他敏感异常。 面对着两道元婴神识,李初一的脸上认识古井无波,可是他的双眼内却猛然绽出两道精光,不但不躲反而直接迎上,对准那两道神识一头便撞了上去。 “什么情况?” “莫非是真傻了?” 纪舟和铁牙脸色一动,他们没想到李初一竟然自投罗网。可是随后他俩又放松了下来,暗道这样也好,反正那小子识海已残,如此自投罗网省的他俩再多费力气了。早早地将种子埋下,他们也好早点将那功法还是法宝的给纳为己有。就算李初一识海破碎了也没关系,趁着他神魂未散前翻找下他的记忆碎片,总能找到那机缘的蛛丝马迹,只不过多费些力气罢了。 神识猛地灌入李初一眉心之内,可是方一进入纪舟和铁牙就震惊了。 李初一的识海确实如他俩所想的那样,没有破碎可是也确实残了,裂隙处处龟纹满布,一般人这种伤势不死也早疯了。 但是与他俩想象的不同的是,李初一的识海虽然残破不堪,可是却正以他俩难以想象的速度恢复着。便是他俩一愣神的功夫李初一的识海又被修复了少许,这种肉眼可见的恢复速度他俩别说见,想都没想过! 恐怕那传说中能活死人的五炼回魂丹也不过如此吧! 可是在李初一的身上他们并未感觉到药力的存在,这一切都是他身体自行恢复的结果,这是纪舟和铁牙从来没想到过的。 如果说李初一是肉身具有如此惊人的恢复能力他俩还可以理解,一些特殊的体制和功法都可以做到这点。可是这里是识海啊!这里是人体的上丹田、容纳神魂的场所、介于虚实之间的玄妙地,除了五炼回魂丹这种近乎于仙丹的极品灵药外,他们还从没听说有谁能靠着自己让识海具有这种恢复能力! 莫非这小子真的不是人?! “应该是功法!” 铁牙猜测着,随后脸色一肃:“别愣着了,趁着他识海未复神魂未定赶紧办正事!若是等下他神魂归位,咱们再想动手可就难了!” 纪舟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赶忙控制着精神种子向着识海中心进发。 只要将种子在识海内埋下,等到其生根发芽将识海牢牢裹住,那么李初一神魂归位后就逃不开他的掌握了。到时候想从他脑子里套取点什么东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特别是想到这一切可能是某种功法所致,纪舟心里就一团火热。 一种能产生大道之音还能让识海具有如此恢复能力的功法,恐怕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超级势力,甚至是大衍皇朝都不曾拥有! 便是仙界的仙法怕是也没有这般神异! 内心灼热无比,两人的神念满是狂喜的向着李初一的识海正中突飞猛进。可是飞着飞着纪舟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还未等他想明白哪里不对,旁边铁牙的神识忽然一顿停了下来。 “纪老鬼,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声音?” 纪舟眉头一皱,随后顿时恍然。 没错,正是声音! 不知何时,他的耳边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声音。这声音满含冥冥之感,粗听似有,细闻若无,不可辨别。直到两人停在原地仔细感应了半天之后,他俩才从中隐隐听出了些端倪。 “好像是咏诵声,不知道念诵着什么!”铁牙不太确定的道。 纪舟没有说话,又仔细分辨了半天后才猛吸了一口气,脸上满是狂喜。 “大道之音!这就是之前听到的大道之音!” “果然是大道之音!”铁牙又感应了一番后也终于确认,脸上也是狂喜一片。 只是狂喜过后,他又有些疑惑:“道音兮兮,无形无迹,无规无律,可以左右。可是这道音为何是咏诵声,听起来好像是在念诵着什么,这与古籍所记载的大道之音不一样啊!” 不怪铁牙迷惑,大道之音是茫茫天道的一种体现,它虽然以音称之,可是却并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感应。这种感应可以是万物万念,可是唯独不应该是具体的某种文字表象,能被文字所表示出来的都是有固定范畴的,这与天道茫茫冥冥无际的真意大有违背。 纪舟也很奇怪,想了想后他心中一动,猜测道:“我感觉这咏诵的应该是某种功法的口诀经文,这经文很可能是被某位无上先贤从茫茫天道之中拓印下来的,因此咏诵时才能产生如闻大道之音之感!” 此言一出,两人眼中都是精芒大放,眼中的灼热甚至能把天给烧个窟窿了。 大道之音固然是天大的机缘,可是天道茫茫,以他俩的资质修为就是整天泡在里面也不一定能悟出多少东西。 可是先贤所留的经文就不同了! 虽然经文有畴无法完全表述道之无极的真意,可是对他俩来说反而比聆听大道之音好上百倍千倍! 道之无极什么的跟他俩太过遥远,与其自己摸索那茫茫天道,还不如研习先贤的经文! 能将天道给用文字拓印下来的先贤,那修为境界得有多高,纪舟和铁牙就是再多上十个脑袋都想象不出来! 只要按部就班的顺着先贤所留的经文修习下去,就算最后无法掌握道的全部,可是只要达到那位先贤的程度,那便也足以让他们笑傲世间了! 到时候别说人界,怕是这三界之内也没几个人是他们的对手! 这,就是机缘! 正文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一样的律动 纪舟和铁牙贪婪的聆听着诵经声,努力分辨着其中的文字想要将其牢牢记住。奇怪的是诵经声明明就在耳畔,可是任凭他们百般尝试都是听完就忘,根本记不住其中的任何一个字。 经文就像是指间沙,越是想抓住越抓不住。两人急的抓耳挠腮,可是再着急也是无用。 “不用记了,赶紧把魂种埋下,等控制了这个小子的神魂,这经文还不是任咱们予取予求!”纪舟沉声说道。 铁牙自然没有意见,他也看出来了这经文根本不是一般的东西,很可能便是那种需要特殊方法传承的盖世绝学。但凡这种需要进行特定传承的功法或是法宝用寻常手段根本是偷不来的,想要得到只能按照特定的方法进行传承。 两人不再耽搁,一边默默聆听着诵经声,一边向着识海深处继续进发。刚才耽搁了一小会儿,李初一的识海就又恢复了许多。若是他俩再磨蹭下去,等到李初一神魂归位清醒过来,再想控制他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说不好最后仍是个鱼死网破,两人竹篮打水什么都捞不着。 神识在识海内飞驰,速度之快可谓一瞬千里。可是飞了半天还未抵达识海的中心,纪舟突然从聆听道音的痴迷中回过神来,望了眼四周后蓦然一停。 “不对,有古怪!” “怎么了?”铁牙闻声也回过神来,先是戒备的看了眼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他有些奇怪的看着纪舟。 “我没感应到有危险,你感应到了什么吗?” 纪舟没有回答,而是转口问道:“咱俩飞了多久了?” “多久?”铁牙默默算了下,“从咱们进来,应该已经有一盏茶的时间了吧,你嗯?” 说到最后,铁牙心中一动也反应了过来。 按理说以他俩的速度应该早就到了,一刻钟的时间都够飞个来回了。可是到现在他俩还在前往识海中心的路上,这明显是不对头的! 李初一的识海他俩又不是没来过,之前他还未破冰而出的时候他俩就跟他在识海内混战了一场,这识海还是因他俩而碎的呢!现在看看周围,识海还是那么大,可是不知为何他俩就是飞不到中心处,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阻挠着他们,让他俩一直在原地踏步却不自知。 “怎么办,是继续还是先撤?”铁牙问道。 事出有异必有妖,铁牙已经心生退意了。之前他就觉着李初一给他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再联想他和纪舟的神识是被李初一主动纳入进来的,铁牙越想越觉着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圈套。 换做别的时候也就罢了,他和纪舟肯定会继续下去,大不了废了这段神识就是了。可是现在不同,纪舟凝结了第六颗精神种子后已然神魂受损,他也差不多。他俩若是把精神种子和这段神识都搭在了这里,那他俩的神魂会受到重创,到时修为倒退实力大跌事小,影响了根基此生再难寸进那就麻烦大了! 纪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脸上挣扎了半天,最后一咬牙。 “先撤!等下我想法子将这小子的肉身封印住,回头等咋俩调养好了再来治他!” 铁牙松了口气,随即跟纪舟一起转身离开。 他生怕纪舟一个冲动说要继续探下去,还好纪舟还算了冷静。至于纪舟抓了李初一会不会反悔铁牙并不担心,两人是互相立过道誓的,他自然不担心纪舟会反水。 回去的路看似毫无阻拦的一帆风顺,可是两人越走脸色越难看。来时的那处识海边缘明明就在眼前,可是任他俩如何奔行都始终无法接近,那股他们感觉不到的神秘力量牢牢地将他们禁锢在了原地,不光是阻碍了他们继续深入,更是截断了他们回去的路。 “该死,这小鬼明明神魂沉寂,怎么还能施展出这种手段!他到底在自己的脑子里动了什么手脚,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禁制的存在!”铁牙低吼道。 他表面上看起来很愤怒,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愤怒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惶恐。 一个神智全失的炼神期小辈在自己的识海中布下如此手段,而他偏生还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这让他如何能够不心慌? 纪舟没有说话,他阴沉着脸默默打量着四周,随后双耳一动,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这道音有问题!” 看着焦躁的铁牙,纪舟沉声道:“四周空无一物,除了这道音外再无他物。这小鬼手段再诡异,也掩盖不了他只有炼神期修为的事实!我就不信他能如此逆天,布下的禁制连你我两个元婴都探查不出来!排除其他可能,那唯一的结论就是这道音!我怀疑这根本不是道音,而是一种迷神的幻音,你我之前那么入神的聆听已经不知不居中陷入了幻境,因此才会出现这种结果!” 听纪舟这么一说,铁牙也渐渐冷静了下来。目光阴沉的看了看四周,他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狞笑。 “既然如此,老夫就自己清净清净耳根!” 言罢嘴巴一张,铁牙一声长啸出口。巨大的啸声带着浓烈的杀意向四周滚滚而去,一直缭绕耳畔让他痴迷无比的道音顿时被掩盖了下去。 纪舟被他震得耳中嗡嗡作响,可是他并没有阻止,而是也跟着一起长啸出声。 两人的啸声夹杂在一起纠缠回荡,李初一的整个识海仿佛都被震得轻颤起来,一些本已修复的识海边缘又重新碎裂开来。 “小杂种,敢耍老夫!你身上的秘密老夫拼着不要了,今天也要让你变成白痴!” 冷冷一笑,铁牙缓了口气,第二声长啸再起。 持续不断的啸声让李初一的识海震动的越来越厉害,隐隐约约的闷响声不断自远方传来,那是识海破碎的声音。 看着识海一点点破碎,铁牙和纪舟心底里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只是他俩并没有发觉,自打一开始他们的啸声就有些古怪。他俩一直感觉自己的啸声是由心所发与对方并不相同,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他们啸声的律动越来越接近,与之前那让他们痴迷无比的道音暗暗相合。 当识海的震动达到了一个极限,早已残破不堪的识海终于坚持不住崩溃开来。纪舟和铁牙哈哈大笑就准备抽身脱出,可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在识海崩溃的同时,他们神识凝聚成的形体上突然间也出现了道道裂纹。两人脸色瞬间惶恐至极,可还未等他们想办法补救,他们的神识连同里面包裹的那颗含有他们一缕神魂的精神种子轰然而散,随着崩溃的识海一起化为了碎片。 神识崩溃,里面的意识和精神种子里的神魂烙印还在,两人慌乱的想要凭着这缕联系将碎片重新连接起来逃出这里,可是根本没有给他们机会。那熟悉的诵经声蓦然响起,这被他们当做道音的咏诵声之前让他俩痴迷无比,可是现在却在他们的耳中化为了催命的魔音。 洪钟大吕一般的诵经声响彻四方,纪舟和铁牙残留在神识中的意识顿时被抹了个干干净净,碎开的精神种子露出的那缕神魂也彻底化为了虚无。 与识海断开联系的两人并不知道,他们的意识和神魂被抹杀干净后,余下的神识与精神种子的碎片在咏诵声的不断震荡下被反复碾压炼化成了精纯的精神力补充到了李初一的识海当中,识海在这股精神力的补充下重新开始恢复凝聚,其速度比他们来的时候还快了数倍! 精神种子里的那缕神魂也是如此,被经文反复净化确定没有他们的神魂烙印后,那缕神魂被炼化成了一团纯净无比的灵魂能量。一股冥冥之力的牵引下,这股能量极速的没入了识海深处,融进了李初一深藏在那里的神魂当中。 本来有些黯淡的神魂在这股灵魂能量的补充下重新变得光彩熠熠,灵光闪闪的神魂不时发出一丝轻颤,仿佛像是要醒过来一样。只是每当神魂的颤动达到一定程度,《道典》经文的咏诵声都会降临于此,诵经声就像是催眠曲一样,让颤动的神魂重新开始安静下来。 外界,一种炼神沉默不语的看着场中的三人,七星剑阵早就停止了攻击,天权位的飞剑稳稳地定在李初一的头顶,其余六柄飞剑缭绕四周隐而不发。不远处,纪舟和铁牙双眼似闭非闭似正非正,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许久都没有什么声息。 三人打着打着突然不打了,在场的人没有奇怪,他们知道这两个老鬼还是贼心不死又去下魂种去了。按理说现在是他们离开的最好时机,可是没有人敢动,纪舟和铁牙的两道气机牢牢锁定了他们每个人,若是他们敢妄动必然会惊醒他俩,到时候他们要承受的就是两个元婴的怒火了。 看着三人的模样,郝幼潇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与李初一虽是初识,可是这小胖子跟她二哥四哥关系都不错,连苏全都对他另眼相看,可以说李初一跟她郝家关系也算是不浅了。 寒狱门口郝幼潇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帮忙,后来引得郝宏伟大怒,这让她深深地体会到了李初一在郝宏伟心中的地位。现在这小鬼又陷入困境,眼看着就要被人种下魂种收为魂奴了,郝幼潇是真想帮忙,可是她确实是无能为力。 看着脸色苍白的李初一,郝幼潇实在不敢想象郝宏伟知道他的好友被人收为魂奴,而她又在一旁全程看着,甚至还无意中帮了一把之后,她的四哥到底会有多么的震怒。郝幼潇越想越头疼,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将这件事告诉她四哥。 “只能等寒狱的事结束后,请家中长辈们出面调节了,唉!”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她相信只要郝家上层同意,只需要派几个元婴元神的执事知会一声,纪舟胆子再大也只能乖乖放人。玄冰寒狱内元婴期的纪舟是力压群雄没几个人敢惹,可是出了这寒狱面对高手如云的郝家,这纪舟就是个屁,郝家拿钱都能砸死他。 心里琢磨着见着郝宏伟该的说辞,郝幼潇眼前一动,只见雕塑肃然默立的纪舟和铁牙突然一口老血伴着惨叫猛然喷出,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听着那已经浑不似人的惨叫声,看着跌坐在地还止不住吐血连连的纪舟和铁牙,郝幼潇愣住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正文 第五百章 裂土成邦! 想过两个老鬼得手后的狂笑,也想过两个老鬼失败后的愤怒,可是谁都没想到纪舟和铁牙会是这般模样。 他们不知道两个元婴老鬼此番施为是神识尽出,本来是为了确保万一以防有变才倾力而为,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坏就坏在谁也没想到李初一的能将他们侵入他识海的九成神识全部留下补益己身,唯有留在外面的神识才得以幸免。 神识是精神力的凝聚,精神力又发自神魂,精神力损失过大便会对神魂产生影响,更别说两个老鬼奋起余力分出的那缕魂种也被一起留下了。神魂大损下,纪舟和铁牙现在就仿佛是被人拿着烧红的铁钩子在脑子里乱搅,那种源自灵魂的疼痛让他俩只能放生痛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俩略微舒服一些。 他俩并不知道,他们现在所遭的罪李初一之前已经体会过一遍了,只是他们没有《道典》这种好东西可以让压制住他们的人性和五感只余本能。他们倒是可以昏过去,只是李初一这个大敌犹在,周围还有这么多炼神的小崽子虎视眈眈,打死他俩也不敢就这么眼睛一闭昏倒过去。 强敌环伺,这要昏过去可就真的是一睡不醒了。 强打着精神,两人翻身而起,血丝满布的眼珠子赤红一片,里面的杀意仿佛要把李初一给直接淹死一样。 “老夫要你死!” 纪舟紧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语内满是滔天的恨意。 一用力长身站起,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眼前一阵恍惚如要昏厥,纪舟赶忙一剑拄地稳住身体,另一手翻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大腿用力插下。剧痛传来,纪舟的精神微微一震,借着这股劲他手一松任由匕首插在大腿上,空出来的手连翻几个阵决,盘旋不休的七星剑阵陡然一变,虎出囚笼一样向着李初一的天灵狠狠插下。 就在飞剑将要插入李初一的头顶时,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微微一动,右手兽皮长剑猛然上挑格挡而去,左后则在背后的剑鞘上一拍,三道月轮骤然出现。 月轮后发先至,赶在兽皮长剑之前先行迎上了飞剑。三道月轮交叉穿梭将六柄飞剑稳稳当下,余下的空隙处兽皮长剑一穿而过,对着定在头顶上方天权位的那柄飞剑直奔而去。 “想破我剑阵?妄想!” 阵决一动,剑阵立变。七把飞剑方位一改,本来是天权位的飞剑顿时变成了瑶光位,代替它成为天权位的飞剑正对李初一面门,其余六柄飞剑带着刺耳的尖啸再次袭来。 飞剑太快也太近,根本不容李初一躲闪。而且天权星位牢牢定住,他想躲也躲不开。可是他丝毫都不慌乱,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这种情绪。 眼见飞剑杀到眼前,他抓着兽皮长剑的右手忽然一松,双手相抵瞬间打出数道印决,最后双掌一分用力向下一压。 “天地无极,乾坤御法!水涌土动,裂土成邦!” 没有道符,也不是往常的借法。 《无极乾坤道》御法之境的道术根本不是他现在的修为能够用得出来的,可是在他现在这种状态下,他竟然硬生生给用了出来。 李初一若是知道自己这么牛不知道会不会笑疯,可是纪舟现在已经要疯了。 他的飞剑还有一尺就能扎在这个让他无比痛恨的小鬼身上将其活活钉死,可是这一尺的距离永远也无法达到了,李初一脚下的玄冰突然齐齐一动,一道道冰墙猛然升起将他牢牢的护在了里面。 飞剑被冰墙隔开了。 它不但被隔开了,还被牢牢的给禁锢住了! 就像李初一所说的,地面上升起的玄冰不光是直上直下,垂直的冰面上还或横或纵的不断生出新的冰层,仿佛真要打造一个玄冰铸就的城邦一般。 纪舟的七星剑阵顿时告破,七柄飞剑被分别关在起个不同的“冰屋”里。冰屋乃玄冰所成,他的飞剑虽然锐利,可是面对玄冰仍是略显不足,叮叮当当的在上面一阵乱敲也没敲下多少冰渣,反而飞剑上的光泽却暗淡了许多。 “混蛋,这小鬼怎么能御使得动玄冰!” 纪舟真要疯了,这玄冰这么硬他都劈砍不动,这小鬼竟然挥手间就御起了这么一大片,还他吗盖成了房子,这还有天理吗? 到底谁是元婴?! 心里刚骂了一句,纪舟脸色大变疯狂后退,刚离开他脚下的冰面就突然一动,一面冰墙拔地而起。跟前面的冰墙不一样,他脚下的这块最上方布满了寒芒闪闪的尖刺,若是他退得稍慢现在怕是已经成了肉串了。 见纪舟躲过,站在最高的冰堡顶端的李初一眼神一动,手掐印决向他一指,一面面布满冰刺的冰墙拔地而起,追着纪舟沿路而去。 纪舟被撵的满头大汗,余光一扫却见铁牙转身想走,他顿时大怒。 “铁牙,你再不出手你也得死!他不放过我,同样也不会放过你!” 铁牙脸皮一抽,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刚才纪舟含怒出手他却隐而不发,目的就是想找机会先撤。李初一太邪门了,铁牙实在是折腾的有些怕了,他怕自己再不走会再也没命走了。可是纪舟的话说的没错,事情是他俩一起做下的,连道誓都立了,这事儿谁也跑不了。 看了看还没注意到自己的李初一,铁牙狠狠的一咬牙。 趁他病要他命,他和纪舟伤势极重,这小鬼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人的识海不到一个时辰连碎了两次,这小鬼就是恢复力再强那也得疼死他,铁牙自己想想都疼! 这小鬼功法邪门,被他们搞成这样了还这么厉害,这要是完全恢复了那得有多惊人? 与其等他伤好后寻来报复,还不如趁现在直接将他弄死,一劳永逸! 至于李初一识海的道音什么的,铁牙现在是一点念想都没有了。他的神魂都快被阴残了,谁再想在这小鬼的脑子里动点什么心思谁自己去,他铁牙恕不奉陪。 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脑海的剧痛,取出一副精金祭炼的拳爪套上双手,铁牙的眼睛猛然一厉。脚下一蹬,他的身体消失在了原地,整个人带起道道残影向着李初一急速靠近。 他一动李初一就发现了,一双眼仍是死死地盯着纪舟,只是手中印决一转,向着铁牙的方向连点几下。 一道道冰墙从铁牙脚下拔地而起,可是铁牙的速度太快了,冰墙上面的尖刺刚刚冒了个尖他就一掠而过,至于预判下提前发动的那些冰墙更是被他先知先觉的一一绕过,整个人速度不减的快速袭来。 势境! 李初一若有神智,一定会惊呼出声。 铁牙这种先知先觉的状态正是势境无疑! 其实铁牙的速度并没有快到一种骇人听闻的地步,只是势境之下他对周遭的环境敏感到了极点,很多潜在的危险都被他提前察觉一一躲过,这才让他看起来形若鬼魅快的异常惊人。 只是李初一并不怕,以前的他都不怕,现在的他更是连怕这个字都不会写。 看着一往无前的铁牙,他手中印决一变,对着铁牙用力一握。 “爆!” 冰墙应声而炸,无数冰屑覆满了铁牙四周所有区域,一时间白雾蒙蒙。 普通的冰渣在爆炸催起的急速下都能造成极大地伤害,更遑论玄冰所成的冰渣了。无数冰屑仿佛暗器一样布满了那方天地,铁牙就是身法再快也无从可躲,除非他冲天而起飞上高空。可是飞上天死的更快,无奈之下他只能驻足硬抗,几重防护法术瞬间布在神舟,全身法力催动至极致,他的身体一扭在原地滴溜溜的急速转动起来。 防护法术只支撑了短短一瞬便一一告破,冰屑瞬间临身,可是他旋转的速度却也已经达到了极致。急速的旋转下他的周围带起了一道旋风,四面而来的冰屑在旋风的牵引下方向一转随着他一起转动起来。虽然仍是衣衫褴褛道道血痕,可是比起直接被打成筛子,这样已经是好的太多了。 见冰爆无果,李初一当即变招,屈指对着铁牙向上一勾。 “起!” 铁牙脚下,一根三人合抱的冰刺拔地而起,锐利的刺尖直冲铁牙而去。 铁牙反应也很快,未等冰刺临身便在刺尖侧面用力一蹬,他整个人带着缭绕身周的冰屑旋风向着李初一疾射而来,如同利剑一样。 “小鬼,你也尝尝这滋味吧!” 一声狞笑,铁牙一对拳爪交叠爪刃外翻,像是钻头一样合身扑到。 李初一也不含糊,招过月轮缭绕身周,一把抓住浮在一旁的兽皮长剑用力一振,伴着悠扬的剑吟声对冲而上。 交上手的一瞬间,叮当之声便响成了一片。爪刃与长剑反复交错,冰旋风里不时的会添上一抹血色,不知是他俩谁的鲜血。 两人以攻对攻以快打快,高速的招式交换下眨眼的功夫已经不止交手了多少招。交上手后铁牙才发现李初一竟然也悟入了势境,本以为摧枯拉朽的近身战却打成了现在这般僵持的状态。 不过铁牙并不着急,近身缠斗有种说法叫做一寸短一寸险,他的拳爪比李初一的长剑短得多,招式交换间也省力得多。只要防备好不时骚扰过来的三道月轮,他一旦欺近李初一的剑圈范围内,那这场战斗他就稳胜了。 何况他是元婴,李初一是炼神,他的法力比李初一浑厚得太多了,如此急速的快攻他不信李初一能比他持续的时间长,拖下去的结果仍是他必胜无疑。要不是有那三道诡异的月轮骚扰,加上他神魂有损识海剧痛,铁牙相信他早就赢了。 正当铁牙信心满满的时候,一声金属断裂的声音忽然传来。这声音不但刺痛了铁牙的耳朵,更是把他的心刺的巨颤,他愣愣的看着右手的拳爪,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的爪刃竟然被砍断了一根! 这怎么可能?! —————————————————————————————————— 五百章了! 五百章万岁!!! 吹牛吹了五百章,心好累!!! 不过看到自己这么能吹,满满的全是成就感,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文 第五百零一章 谁死谁伤 拳爪上,精光闪闪的四根爪刃此时只剩下三根,而且余下的那三根也不是完好无损的,上面缺口满布像是锯齿一样,一丝丝细小的裂纹自缺口处延伸至整个刃身,并且随着与兽皮长剑的不断交击裂纹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眼看也残喘不了多长时间了。 “该死,那是什么剑!” 铁牙心惊担颤的看着李初一手中的兽皮长剑,毫无花俏的剑身普通至极,剑柄处用黑褐色的兽皮层层包裹,他很难想象这么普通的一把剑竟然会是什么绝世神兵!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的拳爪虽然不是什么珍品名器,但也是他重金托人打造而成。精金为基十数种灵铁灵材完美的融为一体,作为随身兵刃又被他时常温养祭炼了百多年,他的拳爪早就达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程度,一般的法宝飞剑轻易无法伤其分毫,能在他的爪刃上留下些刮痕那就算是件上好的兵器了! 这幅拳爪伴随了他这么多年,随着他游走江湖披荆斩棘,没成想今日竟然折损在了此处! 看着爪刃处崎岖的断口,铁牙心疼不已。他知道他的爪刃不是被一剑砍断的,而是在极速的交手间被李初一反复的在同一个缺口处连续敲击了不知多少下,这才承受不住被生生震成了两截。 随身的兵刃对修士来说有如挚友,对铁牙这种喜好近身搏杀的修士来说更是胜似妻儿! 眼见挚爱造次横祸铁牙哪能不心疼? 双拳一错爪刃快速一磨,伴着变得不太清脆的金属交鸣声,铁牙就欲扬天长啸! 可惜他根本没有机会。 还没等他还喊出来,李初一的长剑便再次杀到。凌厉的剑势加上丝毫不低于他的势境,铁牙根本分心不得,只能憋着一口郁气回手相迎。 有了断刃的教训,铁牙心疼兵刃被损,再次交手时小心翼翼的不愿与李初一的剑刃相交,他努力的控制着角度尽量只与长剑的剑身相撞。可是高手相争纤毫必争,他又不是稳压李初一,二人除了修为外其余的相差无几,铁牙如此一弄便显得畏首畏尾,渐渐地落入了下风。 局势越来越不妙,铁牙自己也知道,可是他并不怎么着急。他一直再寻找一个机会,寻找一个能破入剑圈欺到李初一身前的机会。只要让他找到机会贴近对方身前,他有信心在一个呼吸间将其捅成筛子,让这小鬼也体会一下自己爱兵所遭遇的痛苦。 终于,在又一次剑爪交错之后,铁牙仗着自己修为深厚,拼着再折一根爪刃的代价终于将李初一的长剑荡开了一丝。来不及回剑,李初一的中门大开,铁牙双眼厉芒一闪,毫不犹豫的沿着中门破绽直插了进去,瞬间贴到了李初一身前一尺有余。 “小鬼,死吧!” 狞笑声中,铁牙双拳连动带起无数虚影,或捅或攥或劈或刮,李初一的前胸顿时暴起一片血雾。 看着拼命挣扎却怎么也躲不开的李初一,铁牙如同看着砧板上的活鱼一般,不由得放声狂笑。 “哈哈哈哈哈!小鬼,你不是狂吗?你不是想杀我吗?害的老夫神魂受损,老夫今天就要你死!” “不要挣扎了,没有用的!老夫一个元婴杀你一个炼神,你这般表现已然十分骇人了,当得骄子之名!安心的去吧,你这辈子值了!” “记住,杀你者铁牙!到了阴曹地府记得报上老夫的名号,莫要做个冤死鬼投不了好胎!” 嘴角狰狞一笑,铁牙双拳齐出一上一下,拳刃上锐利的刀尖直奔李初一的心口和小腹丹田而去,他要一击破其气海心脉,彻底断了李初一的性命。 眼见自己就要横死当场,李初一那双麻木的眼睛忽然轻轻一动,右手松开了一直紧握的兽皮长剑,与左手一起虚握成全微微一攥,随后各分左右双手连动,自铁牙的手腕开始沿着他的小臂一路上拍。 铁牙以为李初一在自己的攻势下已经油尽灯枯了,他没想到李初一竟然还有余力回手,他很纳闷这小鬼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疼吗? 见他空手拍来,铁牙毫不在意,他不信都这种时候了李初一还有什么手段能够翻盘。 可惜他不认识郝二爷,否则的话他一定不会任由李初一拍中他,那样他的命运也许就会改变了。 在铁牙的浑不在意中,李初一双手的第一下稳稳的拍中了他的左右手腕。本以为最多只是微微一震根本改变不了利刃加身的结果,可事实却大出铁牙的预料。 李初一这一拍很准,正正的拍在他手腕的穴道上。仿佛针尖一样的法力顿时刺入了他的穴道中,他的双手忍不住一颤,拳爪的攻势不由自主的弱了少许。 铁牙大惊,可是这还没完! 在一瞬之间,李初一左拍右打一路来到了他的肩窝,没下都正中他的穴道或者麻筋。铁牙只感觉双臂一软,眼睁睁的看着已经刺到李初一的爪刃紧紧只刺入了一个刃尖便随着软塌的双臂一起滑落了下去,只在李初一身上带出了两道血痕。 “该死!”铁牙大怒。 都说常在河边走,他已经很小心了,可谁知还是湿了鞋! 阴沟里翻船,一次也就罢了,可今天不知犯了哪门子的冲,竟然接二连三的翻! 他就纳了闷了,这小鬼年纪看着不大,可是哪来的这么些手段? 敲筋点穴,凡人都会的东西,怎么到了他手里就这么不一样了呢? 被麻了手筋点了穴道的元婴,这要是说出去,那还不得笑死一大片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元婴是泥做的呢,任人揉捏! 怒火满腔,铁牙阴沉着脸法力一震想要震开双臂的穴道,可是连连震了几下他的双臂还是那副样子,一副软塌塌的疲软像耷拉在他的身体两侧。 “什么?!” 铁牙大惊,赶忙狂催法力向双臂灌去,可是任凭他怎么催动,他的两条胳膊还是麻软一片,甚至在他的法力灌注下渐渐开始失去了知觉。 铁牙慌了,可还没等他开始研究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初一的第二轮攻势又到了。 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划出无数虚影向着自己的胸前舞动过来,铁牙满心惊骇,两条胳膊还在那耷拉着呢,他哪敢让李初一再拍中他身上? 想都不想,铁牙飞身疾退! 可是他想退,李初一却如跗骨之蛆一般缠了上来。两只小手化身百千,密集的“啪啪”声中,铁牙被他从胸口一路拍到了小腿,趁他不注意连裆底都没有放过。若非他拼命躲闪不让李初一绕到身后,这小胖子估计能把他身上全摸个遍! 若非知道李初一的目标是自己的裆底的会阴穴,他甚至会以为这小胖子有什么特殊癖好!不过就算如此被人给这样抹了一把,铁牙还是满脸铁青像是吃了活苍蝇一样的恶心。 刚才是他费尽心思想要贴过去,没想到眨眼的功夫情况就调转了过来。好在小胖子几次想绕都绕不到他背后,终于身形一顿停在了原地,铁牙赶忙一退再退,退出好远这才停了下来,心有余悸的看着李初一。 被这小子在前身又点又拍的一顿忙活,虽然暂时还没感觉出什么异样,可是铁牙还是心惊肉跳的浑身难受,振起神识一遍一遍的扫视着自己的肉身,想要找出这小鬼到底在他身上埋伏了什么手段。 这一扫不要紧,铁牙的心都凉了。 李初一的一番猛攻并没有给他前身带来太大的伤势,只是皮肉有些青肿罢了。可是在皮肉之下,被李初一打中过的所有地方都被其无知不觉中留下了一朵小花。 一朵灰色的小花。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会阴穴的那朵小花最大,颜色也最灰暗。浓浓的灰雾缭绕在其周围,铁牙不用神识接触就能明显感觉到那灰雾是什么。 那是死气! “该死,你是!” 没有给他惊呼出口的机会,李初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嘴里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 “爆。” 判决已下,所有的灰色花朵没有任何迟疑,齐齐爆了开来。会阴穴里那朵最大的更是惊人,爆开的瞬间就直接与他丹田周围的花朵连成了一片,顿时将他的气海牢牢包裹层层侵蚀。 一瞬间,铁牙的经脉和血脉里死气滚滚,皮肉在死气的侵蚀下迅速的灰败下来。外表看去铁牙就像是突然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从头到脚没有半分血色,就连双眼也渐渐失去了神采,里面蒙上了一层死灰。 铁牙想喊,可是他根本喊不出声。他想奋起法力驱除死气自救,可是丹田处早已被死气侵染了大半,就连他的元婴上也烙上了点点灰斑,就像是脏了一样。 拼尽全力聚拢了一丝法力,铁牙对着自己的小腹大嘴一张,一道光刃从中飞出狠狠的斩在了丹田外。丹田裂开了一个缺口,一个小小的铁牙从中钻出,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 那是他的元婴,也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事已至此,他根本就奢望着能够挽救肉身,能保住元婴活命是他唯一的机会。元婴在他就在,他日夺舍具上好的肉身东山再起,今日之仇才能继续清算。 怨恨、恐惧、惊慌、愤怒,各种负面情绪充斥着他的内心。害怕李初一不会放过他,元婴忍不住回头一望,见李初一仍是停留在原地毫无追赶之意,铁牙心中顿时一喜。 可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小小的元婴就突然狠狠一颤。元婴身上的点点灰斑急速扩散开来,随着它的扩散大片的碎屑从元婴身上脱落了下来,那是被死气彻底腐蚀之后的死灰残屑。 “不!!!!” 元婴尖细的声音响彻云霄,铁牙不敢相信自己今天竟然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挣扎无果,铁牙蓦然回头,元婴小小的眼睛里满是怨恨,浓浓的恨意如同要化成水滴出来了一样。 “你不得好死!你这估” 鬼修二字终是没有吐出,只发了半个音便戛然而止。 浓浓的恨意里快速混入了大片的死灰色,铁牙的元婴陡然一静,随后化为了漫天的尘埃。 铁牙,一代元婴期高手,在一个他根本没有想到过的时刻 身死道消! 正文 第五百零二章 饿! 铁牙惨死,最后的惨叫声回荡四周,在“裂土成邦”营造的冰城内几经反射,听起来更加的凄厉了。 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可是这声惨叫仍然震慑住了其他人。一众炼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论是惨叫声还是身上突然少了一道的气机锁定,都让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结果。 铁牙死了! 寒狱门口李初一大开杀戒,虽然也着实杀了不少元婴,但那几乎都是靠着他的雷龙秘法以及最后降临到天雷之力。在场的人都不傻,很多人都看出了李初一纯是取巧借助了许家的血雾之力纳为己用,这才有了如此战果,对于李初一本身的实力,他们虽然极为郑重,可也并没有太过高估。 没有特殊的环境特殊的条件,越境杀敌这种事情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这里没有血雾也没有雷龙,李初一全凭一己之力斩杀了一个元婴,而且还是元婴后期的成名高手铁牙,这种结果已经不是让他们震惊至极了,而是让他们有种直欲大笑的荒谬之感,他们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 纪舟也听到了铁牙的惨叫,身在冰城之内,他听到比谁都真切。虽然早有感觉,可是铁牙真的死了还是让他震惊不已,他没想到李初一真有本事能把铁牙给斩杀于此,甚至连元婴都没有逃出来。 看着四周,纪舟脸上阴沉欲滴。铁牙的惨死让他有种兔死狐悲之感,可是他没有时间多多体会这种伪善的感觉。他现在的处境也极为不妙,若是不想办法赶紧脱身,那铁牙之后下一个惨死的就一定是他了。 层出不穷的冰墙将他围了个满满当当,周围的空间早已不是一脸无语,层层围堵的冰墙将这里营造成了一个玄冰打造的迷宫。游走在迷宫之中,纪舟很是狼狈,脚下随时可能出现的冰墙让他心惊胆颤,四周的冰墙上随时可能冒出的突刺更是逼得他手忙脚乱。 若不是把几套压箱底的法阵都拿出来了布在身周,纪舟恐怕早就惨死在这冰宫之内了。即便如此他也渐渐有些不支起来,他的法阵再厉害也有极限,冰墙冰刺的层层围攻下,他的几套阵基早已残破不堪,阵法摇摇欲坠。 “该死,这小鬼怎么可能有这么浑厚的法力!这种手段别说元婴了,就是元神都不一定用的出来!” 纪舟大骂,可是再怎么骂也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 他不知道李初一借助此地的异寒让自己《道典》气息中的寒意之气大成,而且修炼时与异寒的共鸣还未完全消散,李初一只需要少许的法力便可勾动此地的异寒代其施为。 李初一之所以能用出御法之境的道术也正是如此,御使天地之法的真意无形中与他此时的状态暗暗相合,以人力御使天地之气顺应自己的心念,纪舟与其说是在与李初一斗,倒不如说他是在与李初一引动的这方天地争斗。 若是早知如此,纪舟绝对不会选择如此拖延。本来他见李初一用出如此道法,认定其受修为所限不会持久,可谁知这么长时间了这法术不但未停,甚至连一丝萎靡之感都没有,反倒是他被拖的法力消耗甚大,连压箱底的几套阵法都快被磨灭干净了。 恨恨的望了一眼李初一所在的方向,纪舟身形一动蓦然倒飞,他刚离开的地方一根人腰粗的冰刺横穿而过,若是退的晚些他肯定会被拦腰刺穿断为两截。 再次取出一大把灵石投入法阵内,纪舟阴沉着脸游走飞奔,继续寻找着逃离此地的出路。 人他不想杀了,至少现在不想杀了。他现在直想赶紧离开此地,觅地修养恢复一番后来日再战。 李初一不知道这些,铁牙死后他就静静地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 铁牙不是弱手,刚才一顿猛攻下换成其他的炼神早就死了七八十回了,李初一虽然仗着功法之力一时未死,可也是身受重伤。 胸前被拳爪捣弄的糜烂一片,一眼看去几乎找不出几块好肉。好在各处要害在他的有心避让下未受重创,否则丹田、膻中、心脏三处要害任何一处被重创,就算他有《道典》那神异的气息都不一定能救的回来。 情感尽皆压制,李初一现在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恐慌,可是看到自己胸前的惨象后还是皱起了眉头。 五感不敏的他虽然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但是生存的本能还是让他知道这样很不好,对他的生存很不利。因此他并未直接动身去追杀纪舟,而是站在原地御使着《道典》气息修复着胸前的伤口。 《道典》气息早已自行游走修复着损伤了,此时在被他有意御使,伤口恢复的速度更是快了很多。只余本能的李初一并未发现,同样是修复伤势,他现在的恢复速度比以前更加快了。而且不同的是,以前伤口愈合前需要他用法力封住血脉止血,而现在根本不用法力催动,已经变得极为茁壮的寒意之气会自行分离出来覆盖在伤口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将崩坏的血口封堵住的同时连同道典气息一起快速修补着血肉创伤。 在他麻木的注视下,胸前的伤势快速恢复着,除了一些伤势极重的部分外,余下的皮肉轻伤已经渐渐开始愈合。 随着伤势的好转,伤口上不时有冰霜脱落下来,一同脱落的还有伤口处凝结的血痂,这让本来晶莹剔透的霜屑看上去透着或浓或淡的血红,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良久,胸前的伤势好转了大半,轻伤处血痂脱落露出鲜嫩的皮肉,几处被凿穿的重伤外表看起来也没那么狰狞了,里面断裂的经脉和血管在《道典》气息的修补温养修补温养下慢慢恢复着,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几天应该便可痊愈。 伤势好转,可是血气未复。吞了两个炼神的李初一本来脸上刚有点血色,可是现在又惨白一片,几乎跟雪一个颜色了,甚至还隐隐的有些发青。 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麻木的双眼微微波动了一下,他皱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饿。” 气血亏损产生出难以言喻的饥饿感,这是怎么也压制不住的。现在的他根本想不起自己储物袋中的食物,感觉到饿的他游目四顾,在一团浓浓血气和十几团较弱的血气之间顾盼良久,最后将目光定在了那十几团较弱的血气上。 及时没有理智的分析和思考,本能之下他也知道什么叫柿子要挑软的捏。何况那团单独存在的血气是浓郁,可是那也架不住另一边十几团血气的量多。 吃饭嘛,为了吃而吃走精,为了填饱肚子而吃那必须走量。 于是乎,李初一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一群倒霉的炼神,身形一动向着众人继续奔去。 一边跑他还一边冲着纪舟的方向连打了数记印决,他怕那个血气最浓的猎物跑了。眼下为了他填饱肚子是要走量,可是填完之后走走精品路线也是不错的选择。对于如何吃怎么吃这种事情,李初一早将其烙印在骨子里了。 纪舟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成了粮食,他只是感觉周围的压力忽然增大了数筹,想念一转顿时一惊。 “吗的,那小鬼杀来了?!” 心中大骇,纪舟疯狂的速度奔逃,拼命的想找出冰宫的出路所在。只可惜不敢飞上天空的他并不知道,他所在的方位连同周围数里范围内,无时无刻不有层层冰墙拔地而起向外延伸,迷宫一般的街道有屋有顶,俨然一座玄冰小城般将其牢牢地围在了里面。 冰墙外,十几个年轻男女此时有些不安稳了。他们不是感觉到了某个饥饿的胖子在向他们奔来,他们是见铁牙已死纪舟被困,因此起了想跑的心思。 李初一之前的精力都放在了铁牙和纪舟身上,因此冰墙林立下他们这里并未受到太大的波及。此时眼见前方冰墙耸立,而他们身后一览无余,料想纪舟就算不死一时半刻应该也无法从中脱身,他们顿时大为意动。 这里面最想走的莫过于杜明了,跟随铁牙而来的十几个人当中竟然有好几个都是他拜鬼宗的同门,几人凑在一起顿时成了这里最大的一股势力,他们要是不想跑那才奇怪了呢。 “诸位,两个老鬼已然被困,现在正是咱们离开的最好时机!我不知道诸位是怎么想的,我拜鬼宗已然决定离开此地。愿意跟我们一起走的我拜鬼宗幻音,不愿意的那也罢了,咱们就此告辞!” 杜明的话其他人心里一惊,他们都想走,可是受两个元婴所慑没人敢说出来。现在拜鬼宗的几个人竟然想做这个出头鸟,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至于杜明所说的欢迎他们加入,在场的人你望我我望你,可是没有一个人动弹的。两个元婴老鬼拿他们当人形灵石使,这杜明又何尝不是揣了这份心思? 拜鬼宗走了狗屎运,竟然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碰上了。算上杜明,拜鬼宗刚刚好十个人,人数占了他们总人数的一半,这要是跟上去不被当枪使,那拜鬼宗也就不是拜鬼宗了! 再者说,就算拜鬼宗的人真的转了性要当大善人不压榨他们,可是万一路上碰见了什么天材地宝奇遇良缘之类的,那怎么分? 公平分配? 那是有病。 各凭本事? 你本事再大,有人家人多吗? 哪怕拜鬼宗的人善良到了祭奠,同意公平分配,可是你好意思张这个嘴吗? 何况你一个人跟人家十几个人公平分配,那得怎么个分法才算公平? 没人是傻子,所以没有人动弹,哪怕里面几个跟拜鬼宗交情不错的宗族子弟也是如此,他们可不愿给人做嫁衣。 杜明也只如此,他也就是那么一说。微微一笑,他没有像众人所想的那样转身就走,而是冲着张天岚他们点了点头。 “张兄,诸位,请你们把你们手中的阵基金牌交给我,咱们山水有相逢,今日就此别过!” 正文 第五百零三章 谁也逃不过的铁律 “滚!” 张天岚一个字冷冷回应,理都不想理他。这杜明临走还想带走阵基金牌,摆明了是看上了八斗天门阵的防御能力。 虽然没了这八斗天门阵他们也不是就没有其他的震撼阵法了,可是那效果跟纪舟精心炼制的八斗天门阵比起来何止差了一筹。这点看看跟随铁牙来的那十几个人就行了,他们结的正是个常见的防御阵法,可是他们十几人合力走到这里却人人带伤,有几个伤势较严重的甚至到现在脸色还略有霜白,二者之间的效果不问可知。 杜明早就猜到了张天岚回如此回答,微微一笑也不在意,扭头看向了其他人。 “诸位,张兄脑筋轴,你们却都是深明事理的天骄,想必不会拒绝杜某人吧?” 张天岚脸色难看,其他人自然也不好看。杜明此举是要断了他们的生路,他们哪能同意? 王采珊性子最直,闻言顿时俏脸一寒,气鼓鼓的道:“杜明,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杜明坏坏一笑,“我只是想要你们手中的阵基而已,就这么简单。” “给了你我们怎么办?!”王采珊大怒,杏眼瞪得滚圆。 “那我就不知道喽!各位都是天骄一般的人儿,杜某相信各位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杜明佯装无奈的摊摊手,嘴角的坏笑怎么看怎么招人恨。 “你!” 王采珊刚要怒骂,一旁的郝幼潇却轻轻地将她拉在了身后。 看着杜明,郝幼潇阴沉着脸道:“杜道友,相逢即是有缘,大家同行这么久总归是有几分情分在的,你这么做不太合适吧?” “不合适吗?” 杜明冷冷一笑,看着郝幼潇的眼睛脸色微微有些狰狞。 “郝大小姐,你现在才跟我说不合适吗?当初在纪老鬼面前谗言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点咱们的情分?!” 郝幼潇心头一紧,没想到杜明在这时候把这事儿给翻出来了。都说现世报来的快,因缘纠葛间,谁成想自己前不久种下的因竟然结了这么个果。 见郝幼潇嘴唇微动还想说什么,杜明摆摆手满脸的不耐烦。 “行了,不用多说了!今天这金牌我是要定了,你们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杜某已经好言相劝过了,你们如果配合那咱们就好聚好散,若是不配合的话,说不得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到最后,其余九个拜鬼宗的男修女修齐齐一动踏前一步,一双双眼睛满含冷意的扫视着众人,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架势。 其他人见状皆是心中一凛,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刃。跟随铁牙来的修士中只有两个正道门派的子弟向着张天岚他们靠拢了过来,余下的眼神一阵闪烁后,终是留在原地没有动弹。 郝幼潇见状俏眉紧皱,冷声道:“别以为看戏你们就没事了!你们以为杜明为何要抢这阵法?那是因为这阵法比你们那个阵法强的太多了!只要有它保护,即便没有元婴期的高手坐镇,我们也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这片迷阵,我们,所有人,都能!” 听到这话,那些人全都有些意动,微微思忖了一番后,又有两人走到了张天岚他们这边。 看着这两人,杜明眼中凶光一闪,抱着双臂冷笑道:“呦,我瞧瞧是谁这么想不开。嗯,王家的小公子,不错不错。只是王少爷,你以为你跟采珊姑娘都姓王,你们两个王家就能一样吗?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家族本宗的所在地离我们拜鬼宗的一个堂口很近啊,等出去后我一定找时间登门拜会!” 被点名的那个青年脚步一顿,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杜明。 杜明说的没错,他虽然也姓王,可是他这个王家跟王采珊背后的王家可不是一个,二者之间可谓天壤之别。王采珊的家族是准一流的老牌家族,而他的王家则是新兴势力,立族以来前后才不过二百余年,励精图治下才堪堪达到了末流家族的门槛,这才有资格染指四尊令,而且是花费了极大地代价换来的,并不是被直接赐予的。 他们家族位于莽荒山脉中间地带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正邪两道各族各派山门林立,经常发生混战,环境极为恶劣。而杜明所说的堂口与他家族所在不过两个山头的距离,以往因为他家所在的位置确实太偏又没有什么好的资源,这才没有被拜鬼宗的堂口放在眼里。可是若杜明在这里把他记恨下了,回去后吩咐堂口前来报复,那以他家族的实力根本就无法抗衡。 虽说最后正道肯定会出手保其一条血脉不让他们被灭门,但是一个被打残的王家还有什么意义?什么宏图伟志立刻就会烟消云散,莽荒山脉中再无他王家的一席之地,等待他王家只有衰败与落寞。 见王家少爷脸色极为难看,杜明哈哈一笑,阴狠的三角眼转向了另一个有些微胖的男修。 “嗯,你是吴家少爷吧?嘿,吴家少爷,多响亮的名字,但是你摸着心口问问你自己,你出门敢说自己是吴家少爷吗?” 姓吴的男修一脸铁青,他知道杜明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他是姓吴,他家也确实住在青峡涧,但他可不是吴智群背后的那个吴家的少爷。他家的祖上原本是吴家的一个外姓奴仆,后来因为立了大功这才被吴家本宗除去奴籍赐予吴姓,并且允许他家祖上在青峡涧自立门户扎根下来。 出门在外虽然也报的是青峡涧吴家的名号,可是为了防止吴家本宗不满,他们都会再加上“外门”二字。表面上看起来他们跟吴家好似沾亲带故,可明眼人都知道青峡涧的外门吴家有多少,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死了他这么个可有可无的“外门少爷”,吴家本宗是绝对不会理会的,能赏点灵石发封唁电就算不错了。 杜明如此猖狂,吴家少爷虽然气愤,可也别无他法。与庞大的拜鬼宗相比,吴家本宗都畏其三分,他一个外门吴家的小少爷又能如何? 两人互望一眼,均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脚步一转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看着两道萧瑟的背影,杜明仰天狂笑,其余九个拜鬼宗的男修女修也打小不已,言语间极尽嘲讽之能。 “太过分了!”齐小薇小声道。 她话不多,跟在活泼的王采珊以及更加耀眼的郝幼潇身边并不显眼,可是性格最柔脾气极好的她却是不论敌我都很喜欢的一个小姑娘。但是现在连一贯好脾气的她都忍不住口出怒言了,可见拜鬼宗的人此时嚣张的到底有多么的招人愤恨。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郝幼潇只是扶了扶他的秀发叹了口气。 拜鬼宗的猖狂固然可恶,但是杜明说的也都是事实。修士的世界弱肉强食,强者就是可以欺负弱者,而弱者若是没有实力却想要反抗,可就要做好死的准备。有些强者给予弱者庇护,除了极少数的情况外,九成九都是出于利益,弱者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能换来强者的保护,让自己得以残喘着生存下去。 这也正是称修士的世界为金字塔形的缘故,从上往下层层欺压,无一例外都是如此。莫说这王家和外门吴家的少爷了,便是她郝幼潇背后的郝家,齐小薇身后的齐家,等等等等,哪个不是如此? 就连张天岚身后的莽山剑派也是如此,看似漠北最大的四个宗门之一、名震人界的超级势力,多么响亮的名号,简直要上天了!可是看看站在漠北金字塔顶端的他们,往他们的头顶上再看,那里有什么? 大衍皇朝! 所有人都知道,大衍皇朝永远是每个超级宗门都过不去的坎。他如恶鬼凶兽一样凌驾在所有人的头顶虎视眈眈,只要一个不慎便有可能被他啃得渣也不剩! 漠北三域,寂静雪原、莽荒山脉、苍茫荒地自北向南依次存在。相比莽荒山脉苍茫荒地是贫瘠的可怕,可是比起除了冰就是雪的寂静雪原来,苍茫荒地不富庶吗?为什么四宗都立在了前两个地,唯独苍茫荒地无人染指? 还不是因为那里与大衍皇朝接壤? 所以郝幼潇自小就知道,弱肉强食的铁律无处不在,谁都逃不过。便是那看起来高高在上睥藐人界的大衍皇朝,郝幼潇虽然不知道,可是她敢肯定这世上肯定也有它怕的东西。 万物刍狗,没有谁能逃得过! 吓退了两人,杜明一脸得意。看了眼之前走过去的两个修士,他嗤笑一声也没怎么在意。 那两人都是正道大宗的人,可不是吴家和王家小少爷那种肉鸡能比的,他杜明能吓退了他们才奇了怪了呢。 算上他俩也没关系,十对九,他们拜鬼宗还是人数占优。何况那九人出身不同各有来历,他们就算同心同德,动起手来的默契与配合也远远不及自己这边同门同派的拜鬼宗同人。 “看来咱们的事情是不能和平解决了,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佯装无奈的摇摇头,杜明嘴角阴阴一笑,手指向前一勾。 “布阵,鬼影九丧,速战速决!” 正文 第五百零四章 丧影加身 鬼影九丧,拜鬼宗的镇派之宝之一。 当初火云坑一战拜鬼宗的人布出了鬼影三丧,差点害得李初一他们全部身死,若不是紫鸢和五个小鬼在,小胖子早就在百鬼吞噬下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三丧已然厉害至极,九丧齐出,已然可以让拜鬼宗的一众炼神可与元婴一战。杜明显然是杀心已决,直接九丧齐出以元婴之战力欲要碾压张天岚等九人,力求速战速决换取时间用来逃离这里。 拜鬼宗的九个修士各自站定,手掐阵决下拜鬼宗独有的晦暗法力滚滚而出连成一气,一个阴森满布鬼影重重的法阵快速成形。 张天岚他们也不傻,拜鬼宗之人动手的同时他们也动了。张天岚毫不犹豫的三剑齐出当先冲上,其余人紧随其后各施手段。 拜鬼宗的九丧大阵太出名了,他们都知道此阵一旦完成他们绝无幸理,是以一出手就是全力而为,毫无试探之意。 他们想阻挠,可是杜明却一脸阴笑的拦在了前面。 “就凭你也敢拦我?!” 张天岚勃然大怒,御使着成品字形排列在身周的三柄长剑直冲而上。杜明的修为略逊于他,眼下对方一个人拦在他们九人面前简直与找死无疑,张天岚自然不会客气。 “呵呵,单打独斗的话我是拦不住你们,可是有了鬼影九丧就不同了!” 杜明呵呵一笑,不慌不忙的变了几个阵决,伸手向着正在成形的鬼影九丧轻轻一招,阴森的阵法内顿时飞出一道阴森之气,顺着杜明的膻中一贯而入。 “丧影加身——一重丧!” 膻中穴又名中丹田,乃是连接下丹田气海和上丹田识海的重要中枢。经过拜鬼宗的独门法门炼化后的鬼气依然可以被人体接纳,阴森森的鬼气顺着杜明的中丹田一贯而入后瞬间两分,一上一下向着识海和气海滚滚而去。 御使着功法抑制住涌上识海的鬼气,任由下行的鬼气灌入丹田气海,随着气海轮转后又顺着各条经脉涌向全身。杜明全身一震,一股庞大的气势威压骤然铺开,好似面对元婴的气场一般。 这股威压刺的张天岚他们心中一凛,脚步不由得缓了一缓。可仅仅一瞬后张天岚脸色一肃,眼神变得更加坚决了。 “不人不鬼的歪门邪道!你就算吞了再多的鬼气也一样得死!” 一声怒喝,张天岚悍然而上。其他人被他的喝声震得心中一颤,纷纷振起精神紧随而上。 已经动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九丧一出必须见血,他们就算现在停手也是无用。 冲到近前,张天岚双手一分各抓住一柄长剑,最后一柄悬浮头顶以心念控制,看着杜明他猛然一声暴喝。 “姓杜的,接我三生剑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莽山剑派的一位祖师参悟许久,终于从中悟出了这套三生剑诀。此剑决展开变化万千,生生不息日月更迭。有传言说此招修炼至绝顶时可化世间万物,一剑之下可以凭空化生出一个世界,威力绝伦玄奇莫测。 张天岚修为所限自然达不到那个境界,甚至他还要以三柄剑来展现剑决真意,可是他施展开后还是剑势惊人! 虽然没有化生出一个世界,可是他却化生出了无数剑招,似是非是似虚非虚,循环往复却又各有不同,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让人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拆解。 杜明见此也是惊色一闪,可随后便是冷冷一笑。 他不需要拆招,一重丧鬼加身,此时的他修为暴增,对这剑招以力破法便可。 狞笑着双手连动,数记掌印飞射而出,迎风见长的掌印飞到三剑面前时已然变成了一堵堵墙一般,对着漫天的剑影就狠狠的压了过去。 三生剑自然不是好惹的,第一道掌印没撑过几息便被劈削的消散一空。可是掌印并不是一道,随后连绵而来的掌印不断压来,一道接一道的将漫天的剑影一扫而空,摧枯拉朽一般。 剑招被破,张天岚顿时一惊。虽然已经将此时的杜明估的很高了,可是他还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连他的全力一击都给轻易破掉了! 剑势已老,化身千万的三柄长剑重新变回了三把,张天岚脸色阴沉就准备变招再攻,谁知那掌印破除剑招后竟然并未完全消散,仍有三道向着他直飞而来,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噗~!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阴寒的鬼气在体内快速弥漫开来,张天岚赶忙压制飞升疾退,看着杜明的眼睛里满是浓浓的不可置信。 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都没能将对方的掌劲拼光,这杜明哪还是个炼神,他现在比个元婴都不换了! 其余八人见张天岚吐血倒飞顿时脸色大惊,可是都冲了这里了哪能再退?一个个紧咬牙关愤怒攻上,他们就不信杜明这么逆天,能以一人之力挡住他们所有人! 张天岚略缓了口气也是拔剑再上,与众人一起不断地冲击着杜明。这么多人围攻杜明也是压力倍增,他虽然借秘法让修为大增,可是再增加他还是个炼神,只不过法力的量比他们多罢了,其本质还是炼神法力无疑。 不过他也没想做什么万人敌,他所要做的只是暂时拦住这些人好让鬼影九丧布置成形。如法炮制的双掌连出,一道道掌印拼命地拦截着想要冲过去的九人。众人被他扰的越来越火大,但是此时的杜明太过厉害,那掌印里面的劲力和阴寒鬼气不能不挡,拼着受上几掌冲过去的代价只能是身受重伤,那样冲过去也是无用。 杜明不是神,他以一敌九全凭一股锐气。但是百密一疏,他终是一个不慎露出了破绽,被张天岚和郝幼潇抓住了时机一冲而过,眼睁睁的看着他俩冲到了他身后。 不过杜明并不惊慌,因为他俩就算过去也没有影响了。 背后的鬼丧阵鬼气森森,乌压压的晦暗色泽让人心里沉甸甸的,上面传来的那股极度危险的气息让他知道,阵法已经成了。 果然,就在张天岚和郝幼潇同时出手攻击最近的两个拜鬼宗修士时,九丧阵外层的森森鬼气忽然一阵翻涌,两条厉鬼组成的洪流汹涌而出,对这他俩劈头盖脸的压了下来。 “该死,退!” 郝幼潇银牙紧咬,毫不犹豫的起身后退。张天岚反应也不慢,看着阵法已成事不可为,那道向他冲来的厉鬼洪流又给他一种汗毛倒竖的极度威胁感,他自然不敢多呆,跟着郝幼潇一起飞身后撤准备再做打算。 可是他俩想退他们身后的杜明却不让,几记重掌将身前的七人暂时打退,杜明猛地回身一脸狞笑的结了几个印决,随后双手向前猛力一推,几十把法力凝聚的黑色弯刀对着郝张二人就旋飞了过去。 “给我留下!” 郝张二人脸色大变,可是厉鬼洪流速度极快,他们若是躲那弯刀的话速度肯定会被拖慢一丝,到时必然会被厉鬼洪流追上。 无奈之下,他俩不闪不避,一个执剑一个舞动着大棒子一样的药臼就冲了上去。劈削捣砸下弯刀顿时被砸的稀烂,但是这是法力凝聚之物,根本不是正常的铁刀钢刀那么简单。被砸碎的弯刀碎片四散而飞,可是根本没飞出多远便划了个弧线又飞了回来,半空中摇身一变重新变成了一把把小了许多的弯刀继续杀来。 “死神的刀有那么好躲吗?哈哈哈哈哈哈!” 杜明的狂笑声中,两人脸色极为难看。这些弯刀不断地被砸碎却又不断地再增多,不论大小每个碎片都能重新化为新的弯刀继续杀来,简直没完没了一样。两人已经拼尽全力了,可是面对蝗虫一样的弯刀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布在身周的防护法术层层告破,道道血痕出现在了他们的身上,越来越多。 光是皮肉外伤也就罢了,弯刀上面的森寒鬼气却让他们苦不堪言。 这鬼气虽然被拜鬼宗的秘法炼化后没有那么暴烈了,可是里面的阴寒之气还是让他们全身发僵,身形动作越来越周转不灵。 速度被拖得越来越慢,身后的厉鬼洪流又已近在眼前,便是以他俩的心性也难免升起了一丝绝望,暗道今日怕是要葬身此处了。 眼见两人就要被厉鬼洪流吞噬,杜明的脸上已经挂起了快意的笑容。可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爆鸣声,杜明心下一惊扭头看去,却见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身前。 “什么!” 杜明心下大惊,他一重丧鬼加身,修为暴增下此时的灵觉感应比以往大为增强。可是就是如此状态下的他竟然直到李初一临近他附近后他才发现,而且还是听见破空声才发现的,这怎能让他不大为震惊? “你想干什么?” 杜明沉声问道,一脸的凝重。他甚至连即将惨死的张天岚和郝幼潇都不关注了,心里只有对这诡异莫测又来意不明的李初一的戒备。 “李初一,救我!” 郝幼潇大吼,这小胖子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了。她不知道如此状态下的李初一还认不认得她,也不知道李初一心里会不会对他早先的袖手旁观而心生芥蒂,可是生死关头她只能一试。 李初一没有理她,他只是面目表请的看着杜明,就像是看着一块肉,微微偏着的脑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半天才吐出了一个字。 “饿!” 正文 第五百零五章 谁吞谁 “哈?” 杜明一愣,感觉自己没听清楚。 “你说啥?” “饿!”李初一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是真听清楚了,这小胖子确实是说自己饿了。 看着李初一,杜明面色古怪,心里暗叹多好的一个苗子,实力高的出奇,奈何被他们在识海内一通乱搅给弄成了傻子。 可是傻归傻,这小胖子的实力还摆在那里,杜明可不想随便找惹他,于是摆了摆手道:“饿了你就吃呗,去,上一边找吃的东西去!” 话一出口杜明心里没来由的一个咯噔,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小胖子点了点头,脚下一蹬便想自己扑了过来。 李初一很听话,这让他的本能感到极度厌恶的人都说让他饿了就吃,他自然不会客气。 杜明见状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这总算明白了事情哪里不对,这小胖子是要吃人! 刚才那俩修士的残尸还在旁边放着呢,一个心口碎了个洞,一个没了头,全都被活活的榨成了干尸。自己脑子怎么就没转过弯来呢,这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杜明虽然懊恼,可是却并不怎么惊慌。他可跟地上那俩弱鸡不同,别说他现在一重丧鬼加身,就是没有动用秘法仅靠自己本身的实力,他也比那一男一女强出许多。他不愿招惹李初一是不愿给自己找麻烦耽误时间,可现在李初一自己找死,那也就怨不得他了。 “小鬼,你死后可不要怨我,这都是你自找的!” 嘴角挂着狞笑,杜明猛吸一口长气,鼓起全身的法力凝与双掌,在两手印决的催动下快速凝结成了一个足有三丈高的硕大鬼头,凄厉的鬼面如有实质一般,成型后在他身前微微一滞,随后阴森的大嘴一张似缓实急的向着李初一咬了过去。 李初一想吃了他,他自然要以牙还牙。这凝聚了他全部力量的鬼头一出手,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吃谁! 鬼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悍然扑出,大张的鬼口内黑漆漆的阴森无比,仿佛无底的深渊。一声声饱含无尽痛苦与怨毒的凄嚎不断从里面发出,连站在远处观战的那些炼神们都忍不住眉头紧皱捂上了耳朵,他们很难想象被当成目标的李初一此时到底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 这小胖子死定了! 这是所有人心底里的共识。 鬼嚎刺耳,正对着它的李初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典》经文的保护下,鬼嚎中凄厉怨毒的摧心之效对他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他只是觉着耳朵被震得有些发麻。 眼见鬼头越来越近,李初一忽然伸手在腰间一抹,抓起伏魔镜就扔了过去。 “收!” 伏魔镜打着旋儿直直的飞进了鬼口之内,鬼气一阵翻涌,伏魔镜消失不见。而鬼头吞了伏魔镜后去势一缓,顿在原地大嘴一阵蠕动,仿佛是在品味伏魔镜的“美味”一般。 “还拿法镜驱鬼,你真当你自己是个道士了?还想收我的鬼头,你看看现在是谁收谁!哈哈哈哈哈哈~~~~!” 嘴上猖狂,可是杜明心里却警惕万分。可是见鬼头吞了伏魔镜后半天都没什么反应,他确信李初一的那面“法宝”镜子已然毁了,顿时笑的更猖狂了。 杜明狂笑,他为李初一的无知而感到可笑。驱鬼捉妖这种事对凡人来说很神秘很玄奇,可是对修士来说这种事实在太稀松平常了,毫无神秘可言。 骚扰凡人的鬼魂妖怪基本都是不成气候的小鬼小妖,炼气期的弟子都能收拾他们,可是他祭出的这个鬼头可不是什么不成器的小鬼,这可是用拜鬼宗秘法催动的人道鬼术,九丧压阵一重丧鬼加身,他的这个鬼头连元婴期的高手都得好好掂量掂量,李初一妄想用一面破镜子来收了他的鬼头,这简直是可笑之极,痴人说梦! “你都镜子没了,我看你这回还能拿什么挡!你不会再掏出把桃木剑来吓唬我吧?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着,杜明心神一动,催动鬼头向李初一继续咬去,准备将这个邪门的小胖子一举拿下。可是催动了半天鬼头还是在那里嚼个不停,任他怎么催使都无法让其动弹分毫。 “怎么回事?!” 杜明心里一惊,若非鬼头还与他的心神连着,他甚至会以为李初一借着刚才那一样切断了他和鬼头之间的联系。 “该死,难道真是那镜子搞的鬼?莫非这小子不是想收了它,而是要借着拿镜子定住它?!” 杜明心中大怒,没想到自己已经很小心了结果还是着了道。早知如此,刚才他控制鬼头直接将那镜子打烂了就好,干嘛非要为了以牙还牙而让鬼头把它给吞了呢! 现在好了,鬼头被定住,说不得他就得跟李初一面对面的硬碰一场了。李初一的剑法他在寒狱门口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这小胖子的身法剑法皆是上乘,贴身肉搏的话他可没信心能胜过对方。 但事已至此,要战便战吧。反正他有一重丧鬼加身,身后又有九丧大阵为他源源不断的提供着鬼气加持,他就不信一番恶战后倒下的会是他而不是李初一! 杜明并不知道,李初一的伏魔镜可不一般,那是道士亲自为他量身打造而成,里面更是住了一大五小六个正八经的鬼修! 伏魔镜深处,死气弥漫。浓郁的死气在这里简直像是果冻一样,几乎都凝结成了冻儿状,紫鸢和五个小鬼娃娃便是在这种半凝固的死气中闭关潜修。 自打从无名沼泽出来,将要晋入无常之境的紫鸢便一直闭关未出。五个小娃娃开始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出来一趟,可后来受到冥冥中的感召,也一个个盘坐在紫鸢周围潜修不辍。 五个小娃娃成等分的五角围坐成一个圈,圈子中心便是悄无声息的紫鸢。 自从闭关开始紫鸢就一直是现在这幅模样,精致的脸庞上双目紧闭,肃然的脸色无悲无喜,仿佛塑像一般。 可是今日,早在李初一扔出伏魔镜之前,自打拜鬼宗的人祭出鬼影九丧阵的那一刻开始,一动不动的紫鸢就出现了一点异样。脸上虽然还是无悲无喜的古井无波,可是因为盘坐而散落在地面的长发却微微动了一下。 当李初一扔出伏魔镜,而鬼头又将其一口吞入嘴中之时,紫鸢脸上的平静终于打破了! 她的眼睛还是闭着,两手掐的印决也未变化,可是她那张诱人的朱唇却微微一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呼吸呼吸,有呼有吸。紫鸢一个女鬼家家的为啥还要喘气没人知道,可是她这一吸不要紧,简直是没完没了的没有个尽头,只见吸不见呼! 还好这里是伏魔镜内没有外人看见,否则她这一口气吸下来,一般人光是看也能活活憋死! 随着她这一吸,鬼头内的伏魔镜上陡然生出一股莫大的吸力。一股旋风在鬼头内暴动起来,伏魔镜赫然便是风眼,鬼头内的鬼气随着这股风暴不断地被卷入附魔境内消失不见,以至于硕大的鬼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 杜明一开始还未发觉,可是当鬼头缩小了足足半丈高之后,他就是再瞎也能看的个清清楚楚! 刚刚掏出的长刀差点没握住,杜明愣愣的看着鬼头,脑子里有些迷糊。 “这什么情况?” 喃喃自语中,杜明突然恍然,吃惊的望着鬼头,随后目光一转死死地盯住了李初一。 “该死,你那是个什么镜子?!怎么可能连我的秘法鬼头都能收?!” 李初一当然不会回答他。 别说现在只剩下本能,他就算意识清楚也不会回答他,不怼他两句就算不错了。 一言不发,李初一一把抓来。杜明见状不敢耽搁,长刀一提直扫李初一抓来的双手。 长刀将至,李初一脸色不变,右手继续成爪抓去,左手一摆冲着只余下不到半丈高的鬼头一招,伏魔镜顿时牵引着还未吞完的鬼头向着他疾飞而来。 “该死!” 杜明大怒,他以为这小子是要以牙还牙,拿他的鬼头来杀他! 眼中凶光一闪,扫过去的长刀上不禁又加了三分力,他倒要看看是他的刀硬还是这小子的手硬! 想御使老子的鬼头来对付老子? 那就留下一只手作为代价吧! 眼见一刀一手就要相交,李初一忽然右手一翻变抓为按,一把按在了刀头部位的刀面上不说,还顺着刀头一路抹到了刀锷,用力卡住刀锷的同时,左手伸进飞过来的鬼头之内一把握住了伏魔镜狠狠的按在了杜明身上。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白痴!我自己弄出来的鬼头怎么可能会伤了我自己?!” 杜明大笑,不但没有去挡那按过来的鬼头,甚至还故意放开空门任其贴在身上。鬼头乃是他的秘法所成,与一般的法术不同,他的鬼头不但可外放杀敌,还可以纳入自身增强他丧鬼加身的威力!李初一这一下对他来说不但不是威胁,反而还是大补! “聪明反被聪明误,小子,我真要谢谢你了!” 狞笑着,杜明催动秘法对着鬼头用力一吸,结果跟他相像的不同,鬼头不但没有按他所想的那样飞入他的体内,反而他身上的丧鬼之气在与鬼头接触的一瞬间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吸扯力猛然吸出,大股大股的灌入到了鬼头当中。 杜明的脸上终于变了颜色,滚圆的眼珠子里满是骇然。 正文 第五百零六章 你身法好,我追不上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明慌了。 彻底慌了。 拜鬼宗是人界中极少数与阴鬼死气打交道的修士,鬼族的功法经过他们历代老祖的不断改良,不但人族修士可以修炼御使,连效果也是异常诡异拔群。 往日里阴鬼一出,向来都是他们吞噬别人。就算点子硬扎手,那也最多就是阴鬼被破罢了。吞人没吞成反被人吞,这种事情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拜鬼宗千年传承下,这种事情可是从来没发生过的! “这不可能!这世上除了我拜鬼宗的秘法和法宝外,没有什么东西能吸纳我们的阴鬼死气!除非...除非......!” 想到了什么,杜明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初一,没说完的半句话用岔了声的声音喊了出来。 “你是我拜鬼宗的人!不对,你偷学了我拜鬼宗的法门!” 没错了,只有修习了拜鬼宗的独特功法才能御使这种吞纳阴魂死气的法宝,否则强行御使的话只会让自己的法力受到污染,而且生机也会受到严重的损伤。 李初一没有说话,只是催动着伏魔镜用力猛吸。大片大片的鬼气涌入伏魔镜中,鬼头早就消失不见了,而杜明身上的丧鬼之气也越来越稀少,直至了无痕迹。 没了丧鬼加身,杜明的修为迅速跌回了原来的炼神后期。虽然炼神后期的他也不弱,可是相比起片刻之前来,他怎么看怎么让人觉着有些萎靡。 鬼气散尽,杜明重新变得“干净”。李初一见状毫不犹豫,右手松开了刀锷一把抓在了杜明的丹田上。虚空之气的紫黑光芒在他的手上微微闪动,杜明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只肉乎乎的微微有些泛黑的小手没入了自己的小腹中,准确无比的插入了丹田气海之内。 气海被制,钻心的剧痛传来,杜明两眼一黑浑身发软,手中的刀再也握不住了,“嘡啷”一声跌落在地上。 “等等,等一下!鸟人兄,你不要冲动,你我所修同根同源,咱俩本是同道,没必要......啊!!!!!” 杜明还想求饶,可惜一句“鸟人”出口就已经等于宣判了他自己的死刑。 其实这也不怪他,李初一的大名因为有心人遮掩一直无人得知,直到寒狱门口他自己说了一嘴,大家才知道“鸟人”的本名叫李初一。可是生死之刻杜明慌乱之下哪能想的起来?“鸟人”的绰号又被传诵已久早已深入人心,他这么叫也是正常的。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这是某个怨念的胖子心里最忌讳的事情,他与他口中的那两个“弱鸡”一样犯了同一种错误。 更惨的是他此时此刻还不如先头死的那两只“弱鸡”,那一男一女好得是死了之后才被李初一榨取了气血生机,而杜明此时丹田虽破可是一时未得就死,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抽干气血榨尽生机的感觉恐怖的根本无法想象,直让他想发疯。 “邪修,你这个邪修!你这样阴毒不得好死!正道的人呢,张天岚...张天岚!姓张的你不是一直标榜除魔卫道嘛,快来杀了他啊!快来救救我啊!” 死亡的恐惧让他已经不顾一切了,连向死敌求救这种事都做了出来,可见他此时到底有多么的惶恐。 远处,法力凝聚的黑色弯刀没了他的控制早已消散一空,张天岚和郝幼潇满身是伤的站在那里默默看着这边,脸上阴晴不定。 听到杜明的求救,张天岚眼神泛起波澜,从小到大被灌输的“正道观念”让他很想出手,可是他也不是迂腐之人,就算出手也要等到杜明死了之后再说。 “张兄,你不会要动手吧?” 郝幼潇眨了眨眼睛,她从张天岚的脸上看出了点什么。 张天岚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不会。” “那之后呢?” 郝幼潇不是傻子,“不会”这两个字没有经过修饰,可能是现在不会,也可能是一直不会,这都是说不准的。 张天岚没有说话,只是眼中波澜阵阵,显然也在犹豫着什么。 良久,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你身法好速度快,若是想带谁走,我肯定追不上你。” 没头没脑的一句,郝幼潇却是听明白了,顿时掩嘴轻笑。 “笑什么笑!” 张天岚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气恼。 “呵呵,没什么。只是得张兄夸赞,小女子感觉分外荣幸罢了!” 有些话不能深究,郝幼潇自然不会犯傻,微微一福就当是谢过了。 她知道莽山剑派门规森严,若是被人得知他张天岚遇魔不除,而且还是个“吃人”的“大魔头”,那张天岚回到师门可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能这么变着法儿的放个水,对张天岚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着快速干瘪下去的杜明,张天岚皱了皱眉头还是忍不住小声道:“这功法太阴毒了!” 郝幼潇笑了笑没有说话,李初一的功法看起来是很阴毒,可是现在的情况下她看着毫不觉着可怕,反而很解恨。 不远处,布置鬼影九丧的九个拜鬼宗修士见杜明将要惨死,顿时悲呼连连怒喝出声。郝幼潇闻声望去,柳眉顿时一竖。 “张兄,那边还有九个大恶在呢,你要不要出手呢?” 表面上看起来是问他要不要除魔卫道,可内里却是撺掇他帮李初一一把。那鬼影九丧阵鬼阴森森一看就不好惹,九个大一个又有大阵相助,所有人都相信李初一绝对讨不了好。 看了看鬼影九丧,张天岚一阵犹豫,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出手。” “你不除魔卫道了?”郝幼潇眉梢一挑,“不怕你师门知道?” 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张天岚气呼呼的道:“我们只是看不惯邪道鱼肉百姓,但我们也不是傻子!那鬼影九丧厉害得紧,我就算状态最好的时候都在上面讨不了好,现在这种状态过去只是白白送死!” 说着他用力一瞪郝幼潇:“我不动,我劝你也别动,盲目出手可是会要命的!再说了,你看看你郝家的那位好朋友,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根本不需要我们帮忙!” 郝幼潇闻声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变成了干尸的杜明被像个破娃娃一样的丢在了一边,李初一歪着脑袋眉头微皱,抓着伏魔镜看着呼喝怒骂的拜鬼宗九人,一双眼睛绿油油的。 “饿!” 话音未落,小胖子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再看时却见他已然快要冲到九人身前了。 看着九人四周的森森鬼影,李初一如法炮制的把伏魔镜往上一扔,随后看也不看的一头撞进了鬼影之内。 “你以为你杀了杜师兄你就能破了我们的九阴鬼丧吗?我呸,做梦!诸位同门,咱们全力出手,定要将他的三魂七魄撕成碎片,给百鬼吞噬了让他形神俱灭,以此慰藉杜师兄的怨魂!” 齐齐一声呼喝,拜鬼宗九人脸色狰狞,拼尽全力催动着阵法的运转,原本就阴森的法阵看起来简直要漆黑如墨一样。 见李初一就那么没头没脑的冲入了那片黑色的泥沼中,所有人都有些发愣,心道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不找死吗?郝幼潇更是满脸焦急,一双素手都攥的有些发白了。 可是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九个拜鬼宗弟子的狰狞渐渐僵硬了下来,转而化为满脸的惊骇。他们发现李初一身在法阵外层的鬼雾不但未死,甚至连点皮都没破。那面诡异的法镜立在他身前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任由鬼雾里的百鬼如何侵袭,它都毫不犹豫一笑纳,连鬼气带着厉鬼一起统统纳入了自己的体内。 鬼影九丧阵在全力运转,大片的鬼雾和一个个厉鬼在不断产生。可是如此快的速度竟然赶不上那镜子的消耗,相反他们催动的越猛那镜子吸收的越快,整个阵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下去。 最让他们感到难以置信的是,那些原本凶戾无比的厉鬼在遇到那镜子时竟然都露出了惊恐欲绝之色,这种奇景不光其他人,连拜鬼宗的人自己都没见过。能让凶恶的厉鬼害怕,那镜子是什么东西?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些厉鬼害怕的不是这镜子,而是镜子里面的东西。 伏魔镜深处,一个个厉鬼冤魂裹挟着大量的死气不断涌来,全部汇集到了紫鸢的闭关处,顺着她微启的朱唇一贯而入消失不见,竟是被她吃了个干干净净。 得到这些“补品”的滋补,紫鸢身上的气势更胜了,一阵阵强悍的气息波动扩散开来,甚至连周围几乎要凝固下来的死气都被推得一阵涌动,像是要散开了一般。 紫鸢的脸上满是快意,在吞了不知多少冤魂厉鬼后,她的眼皮忽然轻轻一动,手里的印决微微一变,飞向他的厉鬼洪流顿时分出五道支流,向着五个小娃娃滚滚而去。 “吃!” 清冷的声音悄然响起,五个小娃娃虽然没有醒来,可是在听到这声音后还是本能的张开了小嘴任由那些厉鬼涌入。庞大的鬼气胀的五个小家伙身子都肥出了一大圈,五张小脸上写满了难受,可是难受之外更多的则是喜色。 痛并快乐着。 五个小家伙受到李初一的熏陶,又有紫鸢的命令在,他们自然是拼命地“吃”敞开了“吃”,撑死了也得多吞几口。 终于,涌来的厉鬼从洪流变成了涓流,又变得稀稀拉拉,直到最后彻底断绝消失不见。五个“沉眠”中的小家伙齐齐的暗暗松了口气,可随后脸上却是涌起了浓浓的不舍,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死了都要吃,吃不下了也要死命往肚子里塞,李初一要是知道五个小家伙如此这般,肯定要大夸他们聪明懂事,学到了他的“真传”! 没有厉鬼和死气继续涌入,一大五小六个鬼修都开始继续潜修,默默地炼化刚才的“补品”。 伏魔镜内重新安静了下来,伏魔镜外也是安静一片。所有人都傻傻的看着同样有些傻傻的小胖子,拜鬼宗九人更是浑身僵硬,一副第一次见到真鬼的表情。 而九人中为首的一个男修最是如此,死灰和绝望快速凝结在他的脸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初一,又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那里,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没入了其中,露在外面的手腕看起来很白。 一如他现在的脸色。 正文 第五百零七章 诱惑,血,屠杀 片刻前还跟自己言语笑骂的师门同窗,就这么在眼前活生生的被划成了一副干尸,只余下一张人皮松垮垮的挂在骨头架子上,这种近距离的视觉冲击远比远观来的恐怖骇人。 人在极端恐惧的状态下往往会做出很多自己平时难以想象的选择,任你平时如何伪装隐忍,在这种情况下你外面的那层壳都会被一点点的撕开,露出深藏在里面的你最真实的那一面。 这一面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它有个名字,叫做本性。 拜鬼宗的人现在就是如此,看着自己的两个师兄弟接连横死,余下的八人反应各不一样。有的满脸愤怒拼死也想砍上李初一一剑,有的眼神闪烁隐隐有些退意;一个平时性情阴毒为人极为强势的师姐竟然哭了出来,而另一个并不引人注目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小师妹这会儿反倒一脸的悲愤,紧咬着银牙挣扎着想要冲上去替同门报仇。 拜鬼宗余者八人,除了那个小师妹和另一个男修外其余六人全都神色惶恐脸生退意,人生百态今朝尽显,九成九的修士都是自私怕死之徒这件事在这里彰显无遗。 可是不论是想跑的还是想报仇的,他们此刻都是有心无力。 鬼影九丧是以祭献他们的精血生机为引勾动九幽之间的厉鬼冤魂,在通过阵法以秘法炼化将其化为他们可以控制的丧鬼,从而以此克敌。丧鬼一出不饱饮精气血食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一旦丧鬼吞噬的祭品不足,那这些凶戾的丧鬼立刻便会反噬,将引动他们的修士们吞噬个干干净净。 因为反噬的后果很严重,所以鬼影九丧阵虽然是拜鬼宗的镇派之宝,可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是绝对不会动用的。这次之所以动用一来是为了速战速决早点脱身,二来也是因为这里的祭品数量很足,就算丧鬼吞噬了张天岚他们八个人后还不满足,那么余下的这些旁观者也不是不可以利用一下的。 这是拜鬼宗的一众人私下里早就商定好的,那些自以为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并不知道他们早在不知不觉中被拜鬼宗当成了补差的活祭品。 本来万无一失的事情,谁知道半道里杀出了李初一这么个怪胎。他若只是破了阵法也就罢了,这家伙竟然用了一面不知什么来路的法镜将这满天的丧鬼反吞了个干干净净不说,甚至还犹不满足的顺着阵法将他们体内炼化在法力中的鬼气也给硬剥了出来吞了个一干二净! 鬼气从法力中被剥离出来对他们法力的量影响并不大,可是拜鬼宗之所以不招人待见却没几人敢惹,所凭的恰恰正是炼化了鬼气进去的异种法力。凭着这种法力他们才可以御使很多被改良过的鬼族秘术,现在法力被“净化”了,他们一身实力早已十去七八! 最可怕的还不是实力大跌,而是他们祭献出去的精血生机! 正常情况下,鬼影九丧吞饱血肉祭品后会回到阵法中重归虚寂,而在这个过程中会有大量的血肉精华反哺回来,不但可以重新补足他们祭献出去做引子的部分,甚至还有多余的部分可以供他们吸纳炼化充盈己身。 可是李初一把九丧鬼影吞了个一干二净,他们虽然免去了反噬之苦,但是祭献出去的精血和生机也补不回来了。此时的他们一个个全都全身发软两条腿直哆嗦,若非大敌当前凭着一口气强撑着,他们早就瘫软在地了。 实力大损,气血匮乏,这也正是打头的那位被李初一一击得手的原因。李初一的手插进他胸口的时候,那个男修虽然满脸惊恐,可是根本就没什么力气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任人宰割。 想跑想报仇,都是需要力气的。可拜鬼宗的人偏生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个,没有强悍的肉身支撑,他们空有法力也是无用,随便一个威力稍大点的法术就能让他们的肉身被反震重伤,严重点的直接咽气都不是没有可能。 看着李初一甩掉手中的干尸向着自己走来,被他选中的拜鬼宗男修顿时脸若石灰。什么骄狂暴躁统统消失不见,满是横肉的脸上只有恐惧与哀求。 “你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只要你不杀我,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啊!!!!” 毫不意外,那只白嫩的小肉手再次没入了他的胸口。与之前的两人一样,他只喊了几声便弱了下来,气若游丝下只余满眼的绝望,直到气绝身亡化为了一具干尸后,才像丑陋的破娃娃一样被李初一甩在了一边。 一个一个的杀下去,有些倒在地上拼命想跑往外爬的也被李初一随后几根冰锥钉住,吞完手边的后才慢悠悠的走过去如法炮制,那副模样隐隐有些像是房间里那些卖肉杀猪的,麻木脸上一双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如此血腥的场面,便是周围的围观者也看不下去了,一个个全都露出不忍之色。李初一若是一剑一个干净利落也就罢了,这种活生生榨取别人血肉精气的行为实在是太让人难以忍受了,便是人群里的几个邪修也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王采珊和齐小薇更是脸色难看的捂着小嘴背过身干呕了起来。 “别杀我,求你了,我不想死!” 终于轮到那位嚎啕的师姐了,片刻前拜鬼宗的人羞辱王少爷和吴少爷,这个女人是里面笑的最大声最阴狠的一个。可是河东河西不需三十年,现在的她就像是跌落在烂泥中的金丝雀,美丽依旧,高傲不再,余下的只有满脸的污秽与哀求。 见李初一脚步丝毫不停,那位师姐哭的更凶了,可是哭着哭着她突然哭声一收,几下把脸抹干净后摆出一副妩媚之色,冲着李初一飞了一个有些颤抖的媚眼。 “少侠,你看我姿色怎么样?只要你不杀我,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我保证很乖很听话,任你摆布绝无怨言!我跟你说,我一心向道,所以至今仍是女儿身!只要你不杀我,我就是你的!” 说着,她拉着衣襟向两边一扯,衣衫滑落,香肩乍现,向下看去羊脂白玉上两轮丘峰微微颤抖,峰顶的樱桃交相辉映,让人怎么看怎么挪不开眼睛。 本来就蛮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强装妩媚的哀婉,任人予取予求的乖巧模样再加上这半落的衣衫和两颗颤颤巍巍的大白梨,只要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难免都会泛起点波澜,隐隐升起些许护花之心。在场的男修都是如此,连张天岚都佯装低头的不时偷看,几个女修纷纷捂脸轻啐了一口,可惜任凭她们怎么翻白眼小声挤兑,男人们全都佯装听不见,做多是与张天岚一般侧脸低头,只是一双眼睛都快要瞥到眼眶子里面去了。 为了活命,这位师姐也是豁出去了。她这做法看似下贱,可是换位思考一下,在场的女子纷纷叹了口气。 生死之前,要么玉碎刚烈,要么委曲求全。二者只能选其一,怎么选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看着李初一,这位师姐还是很有信心的。她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更是对李初一的年龄很有信心。李初一看上去也就是个半大小子,正是血气方刚却懵懂未知的时候,她就不信这小子会一点都不动心! 哪怕最后还是要杀他,可是只要现在不杀那就行。每多活一会儿就多出一分逃出生天的希望,说不定这小子趴在她身上忙活的时候她已经元气大复了呢,到时候再伺机逃离也不是没有可能。 果然,李初一的脚步微微一顿,他偏着头看着她,麻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芒。 师姐心中一喜,脸上却是更妩媚了。这小子虽然被他们给打傻了,可是这男人的本性还是存在的。 男人啊,都是一个模样! 歪着头打量了片刻,李初一脚步一抬继续走来,边走边伸着肉乎乎的小手向着她的胸前抓了过来。师姐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不但未躲反而还故意往前挺了挺,两人一抓一迎的顿时让周围响起了一片吞咽声,一个个男修哪还歪什么头啊,全都瞪着大眼仔细的看着,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玄冰寒狱里这是要上演活春|宫? 吗的,这小胖子好艳福啊! 越来越粗的呼吸声中,师姐如愿以偿的被李初一一把抓在了胸前。她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春意,可是这春意刚露了个头便消失无踪,转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痛苦与惊骇。 “滋滋”的呲水声在耳边轻响,她的眼前殷红一片。 那不是别的,是她的血。 李初一的手如她所愿的落在了她的胸口,可惜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一把捅破了她护体的法力插入了体内,小手一握仅仅的攥住了她的心脏。 “你......!” “你”字之后师姐到底想说什么,是哀求是怒骂,是怨毒是诅咒,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正如她到死都不知道,李初一歪头打量她不是因为她的姿色,他是在奇怪这个猎物怎么还会自己剥皮。就像是看见一只会自己把皮剥了送到你嘴边的甜梨,他眼中的波动并不是欲望,而是好奇。 师姐永远没机会探究这一切了,她的时间在这一刻已然终止。片刻后,她留在人间最后的印记只余下一副挂在骨架上的干瘪人皮。 什么妩媚什么凝脂,什么白梨什么樱桃,统统化为乌有,变成人皮厚也并没有比杜明等先头死的那几个好看多少,都是一样的丑陋。 一世荣华转头成空,云烟过眼去留随风。 看着片刻前还嚣张跋扈的师姐落此下场,不论心中对她是何种想法,在场的人心里都难免有种戚戚之感。 特别是她那张干瘪的脸上唯一保存完整的眼睛,众人看着它们有种荒谬之感,感觉这人生一世什么都是假的,唯有临死时的痛苦与绝望才是真的。 心有戚戚焉。 场中只余下那个拜鬼宗的小师妹,目睹了同门一个个惨死,她的脸上毫无改变,只有越来越穷极的愤恨与怨毒。 看着李初一走到身前,她面不改色,一双大眼睛让也不让的看着李初一。 “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求饶的!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看着吧,你今日的行径若是被我宗门知道,我看你怎么死!我在阴曹地府等着你,我相信你,你不会让我等太久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师妹的声音很轻柔,可是里面却透着一股让人骨子里发寒的怨意。听着她的话即便大家都是修士也忍不住暗暗打了个寒颤,暗道这人是得多大恨才能产生这样的怨气,这小丫头若是死后怨魂不灭也不如轮回,恐怕又是一个极厉害的怨鬼,倘若有机缘能入鬼道成为鬼修,怕是将来也是一尊鬼族大能。 拜鬼宗十个人,李初一屠了九个。杀到这份上了,最后这个又是个女子,换成别人也该罢手了。诅咒不诅咒的倒不要紧,关键是这种杀孽太重的话很有可能影响道心,会耽误自己的道行的。 可惜李初一不在此列,他要是清醒的时候还可能考虑一下换个温和点的杀法直接干脆利索了,可是他现在神智已失行事全凭本能,怎么可能还会考虑放不放这种事呢? 修复重伤之躯让他产生了极度的饥饿感,而人饿了就得吃。这些人在别人眼中是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个能够补充他气血的“食物”,试问你吃饭的时候还考虑饭的感受吗?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再说了,李初一现在这种状态是他们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他是被他们打成了这幅“傻样”。因果循环,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这些人死的其实并不怨! 在众人不忍的眼神里,他手一伸就差一把插入,郝幼潇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可是略一思忖后还是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张天岚却是忍不住了。虽说他也想杀尽拜鬼宗这些人,可是换成他的话绝对是一剑一个毫不拖泥带水,李初一这种屠杀他是万万不会做的,他也接受不了。 “道友,够了吧!”踏前一步,张天岚沉声道。 虽说李初一救了他,可是这种做法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李初一闻声手上一停向他看来,麻木的双眼让张天岚眉头大皱。 “饿!” 还是那个字,张天岚的太阳穴忍不住跳了跳。好在李初一听到他的话后手上已经停了下来,张天岚暗暗松了口气,暗道这人总算还有点灵智。 可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劝,李初一停住的手忽然又动了。一抹淡淡的幽紫泛于其上,还未等人探寻清楚便随着他的动作没入了那位小师妹的心口内。 小师妹的脸极速死灰下来,张天岚的脸也彻底的沉了下来,双手默默地按在了两侧的剑柄上。 ———————————————————————— 写CG写来劲儿了一不小心写多了,竟然干到四千字了..... 唉~~CG这种东西吧,写写就是提劲儿,嘿嘿~~~~~~~ 正文 第五百零八章 遇事得动脑子 “张兄,不要冲动!” 眼见张天岚要动手,郝幼潇赶忙拦在了前面,心里暗道莽山剑派的人果然都一个德行,这张天岚简直迂腐的吓人。这拜鬼宗的人虽说死的惨了点,但是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好心疼的。要是为了这几个祸害再动手,那也太不值了! “郝姑娘,你让开!”张天岚冷声道,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初一。 “让什么让,为了几个拜鬼宗的杂碎打一架,你是不是太闲了啊?!” 郝幼潇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再说了,你也不想想,这几个杂碎刚才还想要杀咱们,他们若是得手了你以为他们会怎么对待咱们?这几个人死的虽然惨了点,但这也是报应,是他们咎由自取!” 两只手握着剑柄紧了又紧,张天岚沉默半天终是狠狠的叹了口气,两只手微微一松。 郝幼潇说的没错,他们要是落在拜鬼宗的手里下场肯定更惨,这些人虽然死的惨了点,但也未尝不能说这是他们的报应。 张天岚的杀意慢慢收敛,可是他已然激到了李初一。他松了手,李初一那边却盯上他了。 偏着头打量了他半天,小胖子嘴巴一张,又是那个字脱口而出。 “饿!” “混蛋!” 张天岚怒骂一声,不顾郝幼潇阻拦直接拔剑而出,手持双剑冷冷的看着李初一。 “还想吃我?哼!我倒要看看是你先吃了我,还是我先杀了你!” 说着就要闪身冲上,郝幼潇赶忙死死的将他拦住。 “别动手,哎呦我说你...张兄,你不看看他现在的状况,明显是被打傻了!你跟一个傻子较劲,你有没有意思啊!” “傻归傻,可是他的实力摆在那里!任由他如此下去,只会让其他人遭到荼毒!” 张天岚一脸肃容。 “我知道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若非万不得已张某也不愿做以怨报德之事!只是今日的事你也看见了,为了其他同道着想,张某说不得也要做一回卑劣之人了。不过你放心,杀了他之后,张某愿意自捅三刀再自断一臂,以此慰藉他的救命之恩!” “谁要你的胳膊,我说你脑子怎么就这么死呢!他脑子坏了这是病,又不是不能治,你怎么问都不问就要动手杀人呢!” 郝幼潇嘴都快气歪了,还为其他同道着想呢,能说出这种话的也就是莽山剑派为首的这些正道傻子了。李初一现在明显是神智不清精神错乱,这是病又不是不可以治,这家伙问都不问上了就要动手杀人,郝幼潇真想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拦住了张天岚,回头又见李初一往这缓步走来,郝幼潇柳眉一竖。 “站住!” 李初一应声而停,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郝幼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一喊他就停了下来,好像他的本能里让他有种不要招惹这个女子的感觉。 见李初一还算听话,郝幼潇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全傻,说不定还真有法子能治。 张天岚见李初一还真听话的停了下来,心中也是微微一动,眼睛盯住小胖子的一举一动,嘴上轻声问道:“郝姑娘,鸟人这伤能治?” 话一出口,郝幼潇就知道坏了。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从她二哥四哥那里不止一次的听说过李初一对个绰号有多么的痛恨,只不过以往大家说起来都是笑谈,谁也没想到今日李初一会是这个情况,这两个字顿时变成了催命的魔咒,谁说谁死,前面那几个干尸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果然,张天岚话一出口李初一的眼神就一阵波澜,他的声音虽然很轻,可是却逃不过李初一的耳朵。 一身清风划过,原地已经没了李初一的踪迹。郝幼潇的手里突然一松,张天岚也消失在了眼前。身后乒乓之声传来,转头望去时李张两人已经打成了一片。 李初一剑法了得,张天岚也是使剑的行家。虽然修为境界占了大便宜,可是李初一现在的状态下反而还优于张天岚。再加上虚空气息的附着下兽皮长剑简直是无坚不摧,任凭张天岚三把剑使得如何了得,都禁不住节节败退,没几下三把剑里品质最弱的一把上面就布满了缺口,丝丝裂纹悄悄地向着剑身各处弥漫。 “真的是势境!果然了得!”被压制的张天岚暗赞一声。 李初一的剑法他刚一见时就感觉不凡,此番亲自交上手了他更是打的大为过瘾, 使剑的人他见多了,可是与他同一境界的又能跟他互拆剑招的,除了莽山剑派的同门外他还真没见着几个。最关键的是这小子与他一般也悟入了势境当中,甚至还比他略微高了一丝,这让嗜剑如命的张天岚欣喜不已,甚至连“降妖除魔”这个本来的目的一时间都有些忘了。 只是李初一那把剑锋利的有些吓人,他三把剑除了师门赐予的两把品质上佳还算完好外,余下的那柄已经快被砍烂了。虽说那柄剑是他找来凑数的,可是花费了他不小代价的长剑也不是什么地摊货,那可是正正经经的极品凡器,离灵品只有一步之遥! 兵器法宝种类万千功能各异,可为了交易时便于定价,与功法一般还是被大致分为了仙灵凡尘四个等级。其中修士中使用数量最多的是凡器,虽然是个凡子可不代表它们是给凡人用的,而是说以它们的神异在人界诸多兵器法宝中仍是显得太过平凡,因此才如此称呼。 凡器是人界中最常见的,不光是因为它们相比灵器要容易炼制,更主要的原因是灵器太贵一般人买不起,而凡器则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至于仙器和尘器,前者最早是指仙界流落下来的仙兵仙宝,后来一些威力或效果远远超出一般灵器的兵刃法宝也被纳入到了这一行列,而后者只不过是凡人所用的兵器稍加了些灵性材料略微的祭炼了一下给炼气期和筑基期的入门弟子用的,与仙灵凡三者不同尘器拿金银之物就能买到。 如今极品凡器快要碎了,师门赐予的两把下品灵器也出现了数处缺口,张天岚很想知道李初一的兽皮长剑到底是个什么品阶,看着普普通通的怎么就这么硬呢? 他看到了李初一的剑身上包裹着的那层紫黑色剑气,只是他以为那是李初一法力的颜色,根本没想到他的长剑被砍坏的根本原因正是这不起眼的剑气。相比一眼就看出有猫腻的柳高阳他们,张天岚不论是修为还是阅历终究是浅了点。 是继续斗下去还是现在收手保住长剑,张天岚想都不想直接选择了前者。除恶务尽什么的暂且不说,最重要的是对手难求。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剑法跟自己旗鼓相当而势境更是比自己高了一些的好对手,张天岚不赶紧切磋以求突破更待何时? 问题是他想拼剑,李初一却想吃饭。 眼见猎物这么难缠,光靠剑法打下去可能还要很久才能将其拿下,懒到骨子里的小胖子自然不会傻傻的继续,兽皮长剑左右一摆荡开了张天岚的双剑,至于从天而下袭向他面门的第三把剑他看也不看,左手掐了个印决就冲着地面一记虚按。 隆隆声中,一堵冰墙骤然升起,不但挡下了袭向他面门的长剑,冰墙升起后还突出了一根根锐利的冰刺,冲着张天岚就刺了过去。 “可惜!” 暗叹一声,张天岚闪身飞退。纪舟和铁牙的下场就近在眼前,他可不想步了他们的后尘被这冰墙围死。 他想退,可是那也得看李初一让不让。闪身飞退了没多远,他的脚下忽然剧烈的震颤起来,隆隆声中四面八方全是一堵堵急速窜起的冰墙。 “怎么这么多?!” 张天岚大惊,他记得刚才李初一是一堵堵墙往上召的,可是现在他这么一召就是一大片了? 可惜他看不见纪舟此时有多么的狼狈,否则他就该知道打从一开始他就不动手! 连元婴期的纪舟都拼了老命挣扎求存的东西,他张天岚剑法再好也不过一个炼神,哪能挡得住? 眼见冰墙从四面八方合拢过来,上面的冰刺明晃晃的刺的眼睛生疼,张天岚的心越来越沉。 从他俩开始动手其他炼神就开始瞧瞧后退,此时见冰墙又起哪还敢多留? 张天岚若是死了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他们,他们可不想变成别人的口中食落个被榨成干尸的下场,此时也顾不得纪舟会不会出来迷阵他们闯不闯的过了,一个个撒开丫子没命的向外逃去,状若惊兽。 眼见张天岚就要利刺加身横死当场,郝幼潇一咬牙闪身拦在了李初一身前。 “住手!” 李初一微一犹豫,手中的法术不禁缓了缓。大胖子滚雪地的事儿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他潜意识中早已将郝幼潇列为了不能随便招惹的人之一,如同郝二爷一般。 这无关修为,只看手段! 郝幼潇暗暗松了口气,见李初一犹豫的看着自己,她柳眉一竖大眼一瞪。 “你不是饿吗?饿了就吃!喏,给你,使劲吃!” 说着,郝幼潇一拍储物袋,大盘的灵果甜点云涌而出。女孩子家家的多少都有些贪嘴,这些是她无聊时拿来解闷用的。 不得不说她很聪明,早就听说这小胖子贪吃到了一种境界,因此才想了这么个招试一试。结果如她所料,李初一一看见这些吃的眼珠子都绿了,什么张天岚张天绿的同同扔在了一边,一头扎进食物里猪拱了起来。 直接榨取修士的精血生机固然是又好又快,可是跟这些美味的吃食比起来,没滋没味的精血生机对李初一来说比屎都不如。吃这种意识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子里,这是本能都无法压制住的。 看着小猪一样的吭吭做声的李初一,郝幼潇抹了抹冷汗忍不住轻轻一笑。回头望了眼保住性命的张天岚,见他此时惊魂未定的脸上满是目瞪口呆,郝幼潇得意的冲他扬了扬下巴。 “看见了没?遇事得动脑子!” 正文 第五百零九章 姐姐帮你扎一针 一个如此嗜杀的吃人狂魔,就这么被一些点心灵果给简简单单的控制住了,别说张天岚了,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荒诞的感觉弥漫心间。 看看地上的那些干尸,再看看在食物堆成的小山里猪拱的李初一,所有人都默然无语,不知该作何表情,他们都有一种感觉。 地上那些倒霉蛋,死的真他吗怨! 早知如此,那还用送命啊! 虽说炼神之后多辟谷,可是真正能做到绝对辟谷的没有几个,是个人就多多少少的在储物袋里存了些吃喝之物。早知道这胖子这么简单就能控制住,他们大家凑凑给他凑出一顿饭局来,一顿不够就十顿百顿,等这傻胖子吃完了他不就不吃人了嘛! 真冤啊! 死的真冤啊! 最冤的就是拜鬼宗,本以为老天爷相助让他们凑在了一起,可谁知十个人全都死在了这里。据说拜鬼宗一共得了三块四尊令,不算趁乱偷跑进来的,正常情况下他们最多也就来了十五人。 十五人,这里折损了十个,还是为了一顿饭,不知道拜鬼宗的宗主长老们知道后会不会吐血。 反正张天岚是快吐血了。 看着李初一,他脸色来回变换,最后化为了哭笑不得。见郝幼潇得意的冲着自己昂着小下巴,他一脸苦笑,暗地里冲着她竖了竖大拇指。 “好了好了,你们没事儿就先走吧,我看看能不能把这小子的脑子治好了!” 郝幼潇拍拍手打发众人她怕这些人一个不小心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激怒了这小胖子,到时候这小子再大开杀戒她这法子还能不能好使那可就是两说了。 听见她的话,一直作壁上观的那几个修士对象看了一眼,一齐向着张天岚和郝幼潇抱了抱拳后便转身离开了。他们是跟着铁牙来的,与郝幼潇他们顶多算个点头交。虽然有心结实一下郝张二人,可是现在明显不是时候,旁边还有个拱食的疯子呢,这家伙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发疯,他们可不想玩命。 张天岚他们倒是没有直接离开,以前虽然不熟,可是毕竟也共患难了一路了,现在见郝幼潇以身犯险他们自然多多少少的有些担心。 “幼潇姐姐,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大家凑凑多凑点吃的都给他留下,想必等他吃完之后,我们也已经离开好远了!”齐小薇怕怕的看着李初一,她心最软,很担心郝幼潇会有什么不测。 郝幼潇还没说话,最活泼的王采珊眼睛先亮了起来,小手一拍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这个办法好!来来来,我这还有些甜果,都是出发前我爹硬塞给我的,说是有伤吃了可以加快伤势恢复,没伤吃了也能对修为大有益助,喏,全给他留下,你跟我们走吧!” “还有我,我这有盘云蟒肉腌制的肉干!” “我这有烤飞羚腿,据酒楼老板说那飞羚足足有三百年的道行呢!” ...... 众人你一样我一样的不断往外拿,李初一面前的食山又高了好几尺。郝幼潇稳住了李初一不光是救了张天岚,无形中还等于是救了他们所有人一命。不关原先如何想,至少此时他们是不愿意见到郝幼潇以身犯险发生什么意外的。 郝幼潇哭笑不得的看着大家,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心里有点感动。这要换成别人她早就走了,根本就不用这些人劝,她郝大小姐又不是什么大善人大圣贤,自然那么多普渡慈航的无聊心思。只不过现在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李初一,即便不看郝二爷和大胖子的面子,就凭李初一打跑了铁牙和纪舟这件事,哪怕他是无意的,郝幼潇也不能坐视不理就这么把他扔在这。 “行了行了,东西都留下,你们都走!”郝幼潇摆摆手,态度很是坚决。 “幼潇姐姐...” 王采珊还想说什么,却被郝幼潇的给伸手止住了。 看着李初一,她轻声道:“这小子跟我二哥四哥他们关系很好,我不能扔下他不管。再说他只是被我们激坏了脑子一时有些精神错乱,又不是真的杀人狂魔,等我把他治好了不就没什么危险了吗?行了行了,不用多说了,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劝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自己劝不动,只能将目光投向了张天岚。 张天岚心里也是有些放心不下,感觉到众人望来,他微微犹豫了一下后说道:“这样吧,他们走,我和你留下!” “不用了,我怕你们打起来!”郝幼潇摇头拒绝。 “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出手的,就算动手我也会尽量不伤着他,这样咱俩一起还互相有个照应!”张天岚沉声道。 “你误会了。”郝幼潇捂嘴偷笑,“我是怕他看你不爽会打死你,我自己到没有什么危险!” “你!”张天岚一头黑线,可是他却无力反驳。李初一的厉害他刚才已经尝到了,别说什么手下留情了,这要真打起来他八成是死定了,而且死前能不能伤着人家还是两说。 见怎么劝也劝不动,张天岚等人也不再强求。只是临走前他们还是有些不放心,与郝幼潇约定他们在迷阵外等她五天,若是万一发生什么变故让她跑出迷阵也好有个接应。 点头答应下来,郝幼潇总算打发走了这些人。周围重新安静下来,除了某人拱食的“吭哧”声,也就剩冰城内偶尔传来的阵阵闷响。 听着那些闷响,郝幼潇心里直乐,暗道那纪老鬼此时怕是并不好过呢。 无聊的坐在原地,郝幼潇皱着眉头思考着治疗办法。嘴上虽然说的很有把握的样子,可是郝家两个怪胎,郝二爷才是“治病救人”的,她郝幼潇从来都是下毒的,救人这种事情在她来说可是绝无仅有的。 “是药三分毒,是药是毒全看怎么用!我既然能研究出那么多毒物来,那么反其道而行之,我就不信我还治不好一个大活人!” 给自己加着油打着气,郝幼潇冲着李初一招招手。 “来,小胖子,让姐姐给你扎一针!” 手里拿着一把银针,她拼命回忆着以往跟郝二爷交流时所了解到的一些医理药术。她隐约记得郝二爷曾经提过一嘴,说是人的头部上有好几处穴道可以影响人的神智,只是当时她光顾着记那些能一击致命的死穴了,能调理神经医病救人的那些她根本就没怎么记。 李初一现在眼中就剩下吃了,怎会理她?郝幼潇的话就像是说给了空气听,小胖子毫无反应,仍是埋头食山勤劳开啃。 郝幼潇边回忆着边等了半天忽然回过神来,见李初一理都不理她,郝大小姐顿时来了气。 “好啊,你个混小子!姐姐善心大发要帮你看病,你竟然不听话!给我过来!” 吭哧吭哧... “我生气了哈!我生气的时候连四哥都怕,你是不是也想尝尝滚雪地的滋味?” 吭哧吭哧... ...... 威逼利诱了半天,李初一还是那副德行,郝幼潇算是没脾气了。 “行,你是傻子,本小姐不跟傻子一般计较,你不过来我过去就是了!哼!” 气鼓鼓的走了过去,郝幼潇拉着李初一一把给掰了过来,抽了一根银针就要往下扎。 “乖,别乱动,让姐姐试试这个穴位有没有......” 话未说完,心中警意打作,脸色大变的郝幼潇赶忙闪身后退,刚离开便见一根锐利的冰刺从她刚才所站的地方冲天而起,若是慢了半步恐怕她现在已经死绝了。 “你!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姐姐要帮你,你竟然要杀我?!” 听到她气愤的大吼,李初一准备继续追击的动作微微一滞,偏着头看了她半天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郝幼潇见状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还好这小胖子还算听她的话,否则这一下子她可就危险了。只是庆幸了还没多一会儿,却见李初一眼神一凝,手里抬到一半的印决继续抬起向她一指,郝幼潇脸色狂变。 她低估了打扰一个吃货吃东西所产生的严重后果,特别还是一个饥肠辘辘的吃货! 拼命躲闪着一根根冰刺,不时的在忽然突起的冰箱上借力一跃变向到另一边,郝幼潇的动作看似轻灵无比,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压力越来越大,若是继续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条。 “李初一,你醒醒,我是郝幼潇啊,郝家的郝幼潇啊!” “你还记得郝宏壮吗,就是郝二爷,他是我二哥!” “郝宏伟呢?你不是喜欢喊他大胖子吗?我死了大胖子会很伤心的,你杀了我你还怎么面对大胖子?!” “还有李斯年,李斯年你记得吗?我跟李斯年虽然不是很......不对,我俩很熟,熟的不行了,你要是杀了我,李斯年就再也不会理你了!” “该死,死胖子你给我等着!老娘今天要是不死,等你好了之后老娘一定要让你尝尝今天老娘所遭的罪!” 撂出人生最后一句狠话,郝幼潇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闭目等死。冰墙已然将她牢牢围拢,上面满满的冰刺她就是想躲也没有地方躲。一行清泪滑落脸颊,她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暗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她就不该留下,而是应该跟着其他人一起走,任由李初一在这自生自灭。 脑子里乱七八糟百转千肠,郝幼潇闭着眼等了半天,可是还没等来那利刃加身的剧痛。感觉不对的她偷偷的睁开了一只眼睛,这一睁眼顿时吓了她一大跳,冰刺锐利的刺尖距离她的眼睛只有不到半指宽,微微闪烁的寒光刺得她眼眸生疼。 冰墙外,李初一控制着冰刺停了下来,他歪着脑袋眉头紧锁,郝幼潇提到的几个人名让他被深深压制的神魂,他的眼睛微微一闪,一丝许久未见的灵动悄然出现。 “大...胖子...李斯...年...老不死的?” 正文 第五百一十章 欺负我?麻死你! 听着冰墙外的呢喃,郝幼潇心中一喜。 “没错,大胖子,还有李斯年,你记起来了吗?” 李初一并不是失忆,他只是出于机体的自我保护而将神魂深深封印了起来而已。得到了纪舟和铁牙在他识海中留下的精神碎片以及大量的血气生机的补充,李初一的状态一直在慢慢恢复着,神魂也在渐渐苏醒,只是过程实在是太过缓慢了。郝幼潇的话刺激到了他,无意中加快了这一过程,这才让他的麻木中有了一丝灵动。 但是《道典》经文何等霸道,岂是郝幼潇一两句话就能够打破的,能让他略微恢复一丝理智已经算不错了,想让他彻底清醒过来是不可能的,只能靠着他自己通过不断地恢复将《道典》经文对他的保护一点点消除。 好在李初一微微觉醒了一点理智,这让他知道冰墙里面的人不能杀。既然不能杀那便不杀了,小胖子晃晃脑袋,一头扎进食山里开始狂吃猛塞。 大难不死,郝幼潇微微松了口气。可是看着近在咫尺围了她整整一圈的冰刺,立马又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胖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要杀就杀,不杀你倒是把这些鬼东西撤了啊! 左等右等等了半天也没见冰刺离去,反而那熟悉的“吭哧”声又重新响起,郝幼潇气得银牙紧咬,俏脸通红一片。 该死的小鬼!等你好了,老娘不毒你个十天半个月的老娘就不姓郝! 心里放声怒吼,无奈的郝幼潇只能自己想法子出去。李初一是指望不上了,万一哪句话说的不好再刺激了这小鬼,那她今天可就真交代在这里了。 小心翼翼的试探了几下,可惜这冰刺乃玄冰所成,她全力出手都不一定能打碎多少,更不要说她现在冰刺临身根本就施展不开了。 抬头往上看了看,冰墙天井一样的将她围了个满满当当,她头顶的天空此时望去只有脸盆大小。脸色阵青阵白的思虑了半天,郝幼潇猛地一咬牙,法力猛催牢牢的护住身体和四肢,她抓着冰刺就开始小心翼翼的往上爬去。 既然打不碎,那就只能爬出去了! 冰刺几乎是紧贴着她,她动作稍微大点就立马戳在她身上。虽然在法力的保护下冰刺并未刺入她的身体,可是被那么尖的东西扎在身上,还是让她全身生疼,没爬一下都忍不住哼出声来。 光疼也就罢了,她的法力护得住肉身,可是却护不住衣服。经过祭炼的衣裙韧性与俗物相比虽然大大增加,但是在坚韧它也不是法宝,面对玄冰所成的冰刺时它跟普通的衣衫也没有多大分别了。 而且因为是女装所以着重讲究飘逸唯美,因此衣裙上的零碎之物比较多。最可恶的就是那宽大的裙摆,为了好看她还让人特意在上面添加了一个小小的禁制可以让它无风轻摆,平时穿起来很是好看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仙女一样,可是现在却让她恨得牙痒痒。 平时你飘就飘吧,你现在飘不是给本姑娘找麻烦吗?! 裙摆无风自摇,一个不慎就刮在了并刺上,郝幼潇无奈,只能砍了一截又一截,没多会儿一条衣衫胜雪的白色长裙就变成了一条短裙,最后被心烦意乱的郝幼潇拿了几根银针一别,彻底变成了短裤。 就这样,郝大小姐紧咬银牙的爬了半天,终于衣衫褴褛的爬了出来。 坐在冰墙上,郝大小姐欲哭无泪的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春光乍泄的自己,最后将燃着熊熊怒火的双眼望向了下面的某猪,心里满是委屈和悲愤。 双手紧了又紧,她很想直接上去直接把他毒死算了,可是她不能。这小子现在六亲不认,谁敢招他他就杀谁,郝幼潇自知打不过他,自然不会去触那个霉头。 要毒,那也得等这胖子好了以后! 恨恨的看着李初一,郝幼潇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怕自己现在就下去会忍不住犯傻。心里翻来覆去琢磨着各种折磨这小鬼的主意,郝大小姐忽然心中一动计上心头,嘴角慢慢挂起一抹坏笑。 在储物袋中一顿猛翻,翻了半天后她眼睛一亮,心念闪动间一头黄牛大小的妖兽被她拎在了手上。 这妖兽名叫独角银羊,体型外表看着跟成年的公牛一般大,可是它却是正正经经的羊妖。这羊妖的独角含有剧毒,凡人碰之必死,即便是修士若是修为不够,被它刺一下也挺不过一时半刻,因此很受炼毒之人的喜爱。 郝幼潇倒不是想毒死李初一,她是看中了这妖兽身上的肉。它的肉虽然不像角一样剧毒无比,可是也有极强的麻痹作用。没有经过特别处理而直接吃的话,就算元婴期的高手也会被麻痹个一时三刻,炼神期没有人帮助炼化的话,没有个三五七天的是绝对缓不过来的。 最关键的是,这独角银羊肉虽然麻效极强但却肉质鲜美,很受修士们的欢迎。可是这独角银羊数量稀少且难抓的狠,因此想吃上一口就全看运气了。 郝幼潇手里的这头是她借着郝家的便利重金淘来的,本来是想将其炼制成几味毒药和麻药,余下的再高价卖给郝宏伟让他打打牙祭,可是现在它却另有用途了。 李初一这么贪吃,她不信她烤个全羊给他他会不吃。只要这小胖子吃了这肉,那不出一会儿他肯定得倒,到时候不但可是让他“安定”下来不再暴起伤人,而且还能将其牢牢麻住任她宰割。 只要把这死胖子麻倒了,那是杀是剐还不全看她郝大小姐的心情了? 至于独角银羊的稀有和昂贵,郝大小姐丝毫不放在心上。 独角银羊没了她可以等机会再买,对李初一的愤怒和委屈她是一刻都不能忍了。 至于钱嘛,对郝大小姐来说算是个事儿吗? 想象着李初一任她宰割的痛快场面,郝幼潇越想越觉着美得慌。按耐住激动地心情,她收起坏笑转为一脸温柔,飞身而下跳下了地面,拖着独角银羊就向李初一走了过去。 “初一,想吃肉吗?” 柔柔的声音让猪拱的李初一动作一停,愣愣的回过头傻傻的看着郝幼潇。 “肉?” “对,肉!看,这是独角银羊,它的肉可好吃了,很多人想吃还吃不到呢!怎么样,你想吃吗?” 李初一可能说“不”吗? 当然不能! 以前不能,现在也不能! 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想!” 想就好,看老娘麻不死你! 心里邪恶的大笑着,郝幼潇的脸上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做戏做全套,就算这小胖子现在的智商几乎等于没有,她也不能露出破绽让他看出端倪。 带着温柔的笑容,郝幼潇柔声道:“那你想怎么吃呢?咱是烤着吃,炖着吃,还是涮着吃?” 李初一若是清醒的时候肯定会告诉她一羊三吃三种都要,可是现在的他这个问题显然有些难了。 傻傻的看着郝幼潇,李初一半天没有说话,油腻腻的小脸上满是茫然。 “瞧你那傻样,估计你现在也不明白我再问什么。得了,咱就烤着来吧!” 郝幼潇心里偷笑不已,她本来就想烤着给他吃。她担心涮和炖会影响肉的麻痹效用,还是烤着吃比较保险。其实最保险的法子是生吃,只是郝幼潇担心李初一人虽傻可是没傻透,万一这家伙拒绝了那可就不好了。 从储物袋中取出了极快特制的木炭,郝幼潇挥手祭出一缕火焰慢慢的将其点燃。玄冰寒狱内天寒地冻异寒满布,寻常的木炭根本点不着,只有这种被用于炼丹炼药的特制木炭才行。 木炭难点,可是一旦点着后火苗会越烧越旺极难熄灭。郝幼潇烧了半天木炭才开始有点点红星,她摸了摸额头的汗水,暗道在这寒狱里做个饭还真是麻烦。 就在她准备加把劲赶紧把火生起来的时候,已经等不及了的李初一身形一动一把将独角银羊抓在了手中。在郝幼潇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嘴巴一张一口咬下,脑袋左摇右摆的直接开始生吃起来。 乖乖,这小鬼这么狂野?! 郝幼潇有点犯傻。 生吃兽肉的她见过,可是生吃独角银羊的她可是第一回见。还好刚才已经把羊角给卸了下来,否则这小胖子现在这状态估计能把自己吃死。 看着狼吞虎咽的李初一,郝幼潇愣了半天忽然背过身去捂紧了嘴巴,两侧肩膀哆嗦个不停。她不是被恶心到了,她是怕自己笑出声来被李初一察觉。 都说自作孽不可活,这小胖子自己这么配合,那等下发生点什么也就怪不得她了! 一头足足有李初一两三个大小的独角银羊,就这么在郝幼潇的眼皮子底下快速的化为了一副骨架。李初一吃的满脸是血的模样让郝幼潇很是无语,以前就听郝宏伟说这小胖子饭量不浅,现在一看这哪是不浅,这是饿死鬼投胎啊! 这家伙是真能吃啊! 他吃的东西都塞哪儿了? 心里琢磨着这小鬼另类的消化系统,郝幼潇一脸微笑的默默等待着。当独角银羊只余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她所等待的那一幕终于来临了。 狂嘶猛啃的动作忽然一僵,李初一全身一软一头倒向了一旁。他的眼睛睁的滚圆,里面的神光并未消失,只是他的身体却像是被九天雷霆给轰了个七天七夜一样,浑身麻软动弹不得。 见李初一如此,郝幼潇犹自不放心的轻轻踢了他几下,确认他毫无反应后,郝大小姐两手叉腰哈哈大笑起来。 “啊哈哈哈哈!小鬼,你不是欺负我吗?你不是不听话吗?你不是还把我关在一个冰笼子里吗?现在怎么样,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里?我再让你拿冰锥扎我!我再让你想打我!我再让你不听话!你竟然还让老娘哭了,老娘踢不死你!” 嘴里数落着,郝幼潇对着李初一又踹又踢。她并没有动用法力,只是为了解气而已。 踢了半天,她总算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冲着小胖子得意的笑了笑,她掏出捆绳子准备把他打包带走。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一章 **攻心 被麻倒在地不能动弹的李初一本来还算安静,昏昏欲睡的他连郝幼潇那么踢他都毫无反应。可是忽然间李初一毫无征兆的猛睁双眼,一双道眼清明不再,连麻木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赤红一片的狂乱与欲望,嘴里不停发着“嗬嗬”的怪异闷吼。 死死地盯着郝幼潇,李初一的双眼闪动着莫名的光芒,脸上如饥似渴的表情像是要吃了她一般,被麻住的身体不断挣动着,一抽一抽的像是犯了羊癫疯一般。 “坏了!” 郝幼潇一看他的模样就脸色大变,她知道她犯了一个眼中的错误。她刚才光想着独角银羊肉的强力麻效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独角银羊的另一个特性——催|情。 独角银羊肉肉质鲜美很受人喜爱,可是喜爱它的多是男修,其原因便是因为它的肉除了鲜美外还有极强的催|情效用。这种催|情之效对女人并无太大作用,可是对男人来说这是最好的补药之一。直接煮熟了吃效果便极佳,炼成某类丹药后效果更是棒的惊人! 至于生吃......李初一恐怕还是第一个...... 很多男修遍寻独角银羊想要朵颐一番,目的便是吃完之后与自己的道侣或是花街柳巷的嫣红风流快活一番,享受一下一次七夜连战七回的傲人体验。 没错,不是一夜七次,而是一次七夜,只要你体力跟得上,连续七次七七四十九天不下床都行! 这也正是独角银羊被很多男修戏称为“独角淫|羊”的原因! 在这些“有心人”的眼中,独角银羊四个字除了表面上的意思外,内里还有暗暗贴合别的东西。至于独角贴合什么银羊又指的是啥,能不能理解那就得看你是不是“有心人”了...... 郝幼潇自然不是“有心人”,但是她素喜炼毒,这独角银羊肉的催|情之效她自然也知道。只是她更关注的是羊角里的剧毒和羊肉的麻痹功效,至于催|情这种副产品她并不怎么关心。 她喜欢的是炼毒,想来讲究直接毒倒。像是给大胖子下的那种火毒这类整人的毒药是她的最爱,但是给人下催|情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向来是不屑一顾的,这是她的原则,是她的毒德。 可惜平时的不屑一顾造就了今天的疏忽,眼看着李初一生啃了大半只独角银羊,这家伙到底被催成了什么样郝幼潇也不知道。 李初一现在也不光是眼睛通红了,他的脸上也是潮红一片。不但是脸上,他身上所有露出的皮肤都是如此,原本气血匮乏的苍白上充斥着处处潮红,越来越急促的鼻息也变得灼热无比。郝幼潇隔着他好几尺呢都能感觉到那鼻息里烫人的温度,她怀疑这小胖子继续发作下去很可能会直接从鼻子里喷出火来。 看着满眼欲望的李初一,郝幼潇蹲在一旁愁眉苦脸。有堪比强效麻药的羊肉镇着,她不担心李初一会扑过来把她怎么样,她担心的是这小鬼得不到发泄会不会被直接烧坏了脑子。 要知道其他修士吃独角银羊肉的时候都是论两的,再好的体格也不敢多吃,吃多了发泄太过会有损道心和根基的。可是李初一这家伙直接是论只吃的,而且还是生吃了三分之二,这要让人知道了绝对能给他高高的竖起两根大拇指,大吼一声“少侠好魄力”。 要是李初一是中毒了郝幼潇也就不发愁了,她能炼毒自然也会解毒,只要不是独门偏方她一般来说都不在话下。问题是李初一这情况根本不是中毒,他是被催|情催大发了,**攻心才会如此。这种情况郝幼潇虽然见过,但那些人都是“求之不得”的,去烟花之地随便找上几个姐姐妹妹的这“毒”很容易就能解了。 可是这法子在这玄冰寒狱里显然是不能用的,这周围除了她和李初一也就剩个不知死活的纪老鬼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她上哪儿给他找个解“毒”的佳人去啊! 自己造的孽,自己献身解决? 呸! 郝幼潇打死都不可能同意,甚至连想都没想。 在郝家之中谁不知道郝大小姐单恋郝二爷,若非一直将她当妹妹看待的郝二爷坚决不同意,她俩早就成两口子了。对郝二爷痴心不改的郝幼潇绝对不会选择这个方法的,那样杀了她还差不多。 不对,是杀了李初一还差不多! 反正这小胖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康复,万一好不了丫就是人界一祸害,杀了也算是替天行道帮他积德了。 不断翻检着自己的储物袋,瓶瓶罐罐的摆了一地,郝幼潇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方法将李初一的欲望给压制住。其实最好的法子是以大法力直接封印李初一的识海让他失去意识,然后再想法子慢慢解决此事,可是这法子郝幼潇又用不了。李初一的识海他可是见识过的,若不是见机快跑得早,她现在比纪舟和铁牙也好不了多少。 选了半天,郝幼潇叹了口气,从满地的瓶瓶罐罐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玉瓶,贴在上面的标签上有她亲手书写的三个字——迷仙散。 “这是我最强的**了,指甲盖一点就能让人炼神以下的修士昏睡三天,这一瓶下去就算元婴期的高手也得昏沉两个时辰以上。有它加上独角银羊肉的强力麻效,应该能让这小胖子昏死个三五天的不成问题。只是这小鬼虽然实力堪比元婴,可是修为毕竟还是个炼神。我是给他吃一瓶呢还是吃半瓶呢?这要是吃多了他很可能就一睡不醒了...” 犹豫了半天,握着玉瓶的手忽然一紧。 “一瓶吧!这小鬼有点邪乎,还是吃多点保险!他要真的睡过去醒不过来了也没事,大不了出去之后我再想法子给他解毒就是了!” 心意已决,收起地上的零碎,郝幼潇走到李初一身边,蹲下身子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来,姐姐给你吃糖!这糖可好吃了,姐姐自己都舍不得吃呢,今天就便宜你了!” 说着她拔开了瓶盖,瓶盖一开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悄然飘来,郝幼潇自己一问都感觉脑子有些发懵。心里暗夸自己的药就是好,她不敢多做耽搁,赶忙屏气敛息快速的把瓶子往李初一嘴边一凑,用眼神示意李初一张嘴。 连她自己都受不了,更别说李初一。就算现在变成傻子了,他的本能也在不断的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吃。其实就算没有本能的提醒他也不会张嘴,他被羊肉来了个全麻,这会儿除了喘气就不会别的了,他就是想张嘴也张不开啊! 皱着眉头看着小胖子,郝幼潇忽然展颜一笑。 “差点忘了,你现在被麻痹了,自然张不开嘴!没关系,姐姐人可善良了,我来帮你!” 挂着自以为善良的邪恶笑容,郝幼潇一只手用力捹开小胖子的嘴,另一只手拿着玉瓶猛地往里一塞,心念催动间玉瓶里的药粉不断地洒落在李初一嘴里,不等他吞咽便自行化开了融入了他口腔内的血脉之中,随着血液的流动散到了全身。 “乖,吃了药你就不难受了!我跟你说,姐姐平常都是毒人的,救人的事情我也没做过几次,现在你知道你有多荣幸了吧?” 药粉落尽,郝幼潇还不舍弃的用力抖了抖玉瓶,直到确认里面半点不剩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手一松准备把药瓶收起来,可就在这时她的双手被两只胖嘟嘟却极为有力的小手给一把攥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初一,郝幼潇瞬间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你怎么还能动?!” 李初一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力的握住那两只芊芊素手,血红的双眼冒着熊熊浴火瞪着郝幼潇,嘴里“嗬嗬”的怪声叫个不停。 “该死,松手!你给我松手!” 郝幼潇想把手抽回来,可是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李初一双手。那两只小胖手简直就像是长在了她的手腕上一样,郝幼潇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情急之下,郝幼潇也顾不得伤不伤人了,抬脚就在李初一身上又踢又踹。这回可跟刚才不一样,她两条腿看着纤细修长,但是灌注了她炼神后期的法力后每次踢踹都重逾千斤。 两条细腿简直就跟两条钢鞭一样抽在李初一身上砰砰作响,换成其他人估计早就吐血了,可是李初一却不一样,他浑若未觉一般就是死抓着她不放。 郝幼潇快急疯了,李初一那灼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让她难受无比,可是死胖子简直就是一个怪胎,她都用了全力了,结果这死小子竟然毫无反应,那样子就像是她再给他挠痒痒似的。 挣扎了半天也挣脱不出,而李初一的身体却越来越灵活,羊肉的麻效像是过去了,他现在竟然拉着自己坐起身来了。郝幼潇见状眼神一厉,小嘴一张从舌底翻出了一根银针。 这是她最后的手段了,特别炼制的银针里暗藏着一个极小的空间法阵。法阵营造的储物空间虽然不大却已然够用了,因为这里面藏着的不是别物,正是她所能炼制的最烈的毒药! 这种毒是她从一个残缺的古方上学来的,据说这毒性连真仙都躲不过,只不过这是古方上一家所言,无从考证。 郝幼潇不知道能不能毒倒真仙,但是按着残方炼制出的不完整版的毒药已经让她喜出望外了。因为这残版的毒药竟然对道胎期的高手都能产生效果,元神期的修士碰到后会根基大损修为大退,而元婴期往下则沾之必死。 郝幼潇也是给逼急了,若非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愿意动用这种手段。可是李初一现在明显已经疯了,行动越来越自如的他不但改抓为搂,大脑袋还往前一伸撅着嘴就向她凑了过来。 看这李初一,心底里暗暗说了声抱歉,郝幼潇的脸上不再犹豫,脑袋一低咬着银针就扎了过去。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二章 清白...... 银针向着李初一的胖脸飞落,眼见就要扎进那张胖脸时却见李初一快速的在她的勃颈上按了几下,下颚一软郝幼潇再也咬不住银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银针滑落下去。 “这是二哥的打穴截脉,他怎么也会!” 郝幼潇大惊,他没想到李初一竟然会郝宏壮的独门绝技。眼看银针就要落下,她一咬牙神念一动,御使着银针落势一顿向着李初一继续扎了过去。 可惜她又失算了,银针刚飞起便被一层玄冰层层裹住,随着李初一心意一动玄冰破碎,银针也跟着碎成了点点铁屑。 银针破碎,里面的空间法阵也破碎一空。没了法阵的阻隔,藏纳在里面的毒液顿时洒落了出来。 还有希望! 郝幼潇心头一喜。 虽然沾在皮肤上跟直接注入体内效果相差甚大,可是那也足够了。只要这毒液落在李初一身上,这小胖子不死也得重伤。而她虽然跟李初一贴的很近避免不了被其沾染,但是她有解药,最后受伤的只会是这小胖子一个人。 在郝幼潇希冀的目光中,毒液洒落而下。可是就在它落到一半的时候,一层薄薄的玄冰出现在毒液周围,瞬间将其团团裹住裹成了一个冰球,最后在郝幼潇失望的眼神中落在了地面,弹了几下后滚向了一边。 “该死!” 郝幼潇暗骂一声,这毒液材料难觅,她花了好多年才炼制了这么一份,这才被她当成了压箱底的最后手段,轻易不得动用。可是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就这么被毁了不说,连最后的反抗机会也没有了,即便以郝幼潇的心性,一时间也有些绝望。 李初一大脑袋凑了过来,郝幼潇慌忙往边一躲,大脑袋贴着他的俏脸擦了过去,磨蹭的感觉让郝幼潇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死胖子,你他吗敢动老娘一根汗毛试试!我跟你说,我可是我二哥的人,你要是敢碰我,我二哥肯定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会把你切片做成标本的!” 李初一能听懂吗? 当然听不懂! 别说他现在傻了,他就是正常的时候被郝幼潇这么折腾,**攻心下理智也早就没了。于是乎,大脑袋一偏,噘着嘴急需凑了过来。 仰着脑袋往后一闪,大脑袋又给躲了过去。郝幼潇紧咬银牙用力往前一撞个,“咚”的一声响,李初一疼不疼她不知道,她已经疼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死胖子,你脑袋怎么这么硬!” 不用摸也知道额头肯定起包了,可是郝幼潇根本没空理会。她面前,某个可恨之极的大脑袋再次一偏,对着她就啃了过来。 郝幼潇还想躲,可是一层薄薄的玄冰悄然间凝结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想躲也躲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某张猪嘴不断凑近。 “老娘恨啊!” 郝幼潇欲哭无泪,看着不断接近的大脑袋,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她自作自受,若是稳稳当当的当个开心的饲养员把这胖子喂饱,也就没这些事儿了。结果她感觉被欺负了非要报复,用什么不好有用了个杀千刀的独角银羊,这下子好了,傻胖子变成了疯胖子,吃人狂魔变成了吃人淫|魔,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 脑中泛起了郝宏壮的身影,她一直对她二哥痴心不改,可惜她二哥一直流水无情。这下子好了,让这死胖子得手后再被她二哥知道,以她二哥跟李初一的关系,再加上巴不得把她赶紧嫁出去的心思,她都能想象出她二哥会是个什么反应。 敲锣打鼓不一定,关起门来偷偷笑个三五天的是绝对跑不了的了! 想到郝宏壮,她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郝宏伟。这个大胖子被她整过几次,向来都是怕她的。这下好了,让大胖子知道了她和李初一的事,估计他第一个会敲锣打鼓的放鞭欢庆!换成别人大胖子肯定会替她报仇,可是李初一跟大胖子好的快穿一条裤子了都,他要不是这个反应郝幼潇打死都不信! 还有族中的那些老家伙们,平时里一个个的就明里暗里的想帮她张罗婚事。若非郝幼潇态度强硬再加上郝家家风开明,她早就成了不知哪家少爷的正妻了。李初一要真跟他发生点什么,不用郝宏壮和郝宏伟张罗,这帮老家伙肯定第一个跳出来给她忙活。 临走前老家伙们言辞闪烁讳莫如深的态度早让她看出来这小胖子的身份有些不一般,好像他跟太虚宫和大衍皇朝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老家伙们虽然不说,可是看看他们郝家这次的欲成之事得到了太虚宫多大帮助她就能猜出来李初一在太虚宫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说不定就是哪个长老的爱徒甚至亲子呢。 有了这层身份,与郝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老家伙们不想着法子促成这桩婚事抱住太虚宫的大腿才怪呢!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乱想着,郝幼潇越想越来气,越想越委屈。这要是让别人知道向来整人为乐的郝大小姐这次人没整成反而还把自己搭了进去,她郝幼潇在漠北简直不用活了,绝对会成为笑柄! 可是再生气再委屈也是无用,因是她自己种下的,这果就得她自己来承受。这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纪老鬼也半天没动静了,也不知道是跑了还是死了,她就是想找个人来救救她都不能。 她有些后悔,暗恨不该把话说得那么绝。要是张天岚真留下了,那现在她不就多了个帮手能够脱身了吗? 后悔啊! 闭着眼睛等了半天,可是预料中的那张猪嘴一直都没蹭到她脸上。郝幼潇有些纳闷,这胖子什么毛病? 都这光景了这混球还要欲擒故纵吊着她吗? 该来的总会来,但是你他吗能快点吗?老娘赶时间不知道吗?早点结束老娘也好早点毒死你,大家都节约点时间不好吗? 眼睛偷偷睁开了一丝缝隙,他想看看这混球到底在等些什么。谁知刚一睁眼便见一个大脑袋从她脸前滑落,胸口一沉,大脑袋怼在了她的胸口上。 得! 这位爷不是欲擒故纵,吗的他只是直取中门,这是要直奔主题的节奏?! 郝幼潇满心悲愤,俏脸刷的就红了。两排银牙嘎吱作响都快咬碎了,看着眼皮子底下的后脑勺她真想一口咬下去撕下一块头皮。 你说你是被下了药了,可是你就是趴在老娘脸上猪拱几下老娘也就当你是跟我培养培养感情了。你这直接趴胸口上是几个意思?真当老娘是个风尘女子了不是?! 早就听说大胖子带着这混小子去了趟止戈林的烟雨楼,大胖子还说这小混蛋单纯的狠啥都没干就跑了呢,现在看来全都是放屁! 很单纯?啥都没干? 这混球直接一头拱在老娘胸口了都,这老练,这娴熟,大胖子你给我过来,你说说他哪里单纯了? 心里不停咒骂着,眼泪却止不住的簌簌而下。郝幼潇一声悲叹,暗道今日清白不保,与郝宏壮怕是半点可能也没有了。 闭上了眼睛,郝幼潇感觉无比的凄凉与无助。她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可是等了半天,除了胸口沉甸甸的证明着李初一还趴在上面,郝幼潇半天也没等到这小子有什么进一步的行动。 欲擒故纵? 挑逗? 良心发现了? 很神奇的清醒了? 什么情况? 郝幼潇想不明白,这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呼~~~呼~~~~ 什么声音? 郝幼潇大奇,睁眼一瞧,却见小胖子的脑袋埋在他胸口,闷住的嘴里不断地喷出一股股极有规律的热息,又热又痒的感觉刺激的她俏脸简直像是要滴血了一样。 “喂,你能不能别冲着我那里吐气!”郝幼潇气氛的道。 呼~~~呼~~~~ “你有病啊!我说话你没听见吗?!” 呼~~~呼~~~~~ 嗯? 这是?! 郝幼潇心中一动,皱着眉头看着李初一,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小鬼,你还醒着吗?” 呼~~~呼~~~~~~ “小鬼,吃饭啦!” 呼~~~呼~~~~~~~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郝幼潇放声狂笑,可惜脖子被冻住的她笑了没几声就被自己呛到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给呛死,顿时痛苦的咳嗦起来。 虽然如此,她还是兴奋到了极点。一阵咳一阵笑的跟个疯婆子一样,嘴脸还不定的念叨着各种吹捧自己的话。 “本姑娘的毒药天下第一!” “我就说嘛,独角银羊没用,老娘的迷仙散怎么可能无用!哈哈哈哈哈!” “嗯嗯,郝女侠你最厉害最机智了,当初喂整瓶的决定太明智了!” “那还用说?本姑娘向来如此!若非之前从那冰井里爬出来爬的有些累了,本姑娘岂能犯下这些低级错误?!” “对对,您就是累的!” “就是就是,我就是累的!” “哈哈哈哈~~!” “哦呵呵呵呵呵~~~~!” 自问自答了半天,郝幼潇终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李初一这家伙总算药劲上来了睡了过去,但问题是这姿势太尴尬了,这混蛋还趴在她胸口呢! 被人这么靠着郝幼潇平生还是第一次,刚才兴奋至极自问自答的时候一时间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冷静下来之后那滚烫的鼻息喷在她胸口的热痒感让她难受无比。 最可恨的是李初一昏睡之前还保持着熊抱的姿势,两只手牢牢地箍在她的手腕上将她的双手别到了身后,这种姿势本来就不舒服,因此而被迫挺起的胸部更是让她羞愤难当。 郝幼潇想挣脱出去,可是挣了几下不但没成功,反而还让这小胖子抱得更紧了。郝幼潇也是无奈了,这小胖子感情把她当成抱枕了,用力挣扎的后果只会让这胖子越搂越紧直至把她勒死!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三章 营养过剩 挣脱不出,那只能用非常手段了。郝幼潇嘴巴一张又是一根银针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的银针里没有什么剧毒,只是根普通的银针罢了。 郝二爷的截脉手法没有教给她,但是耳闻目染下她还是会那么一点的。她想用银针刺激下李初一穴道,看看能不能让这小胖子松开手开把她给放出来。 猛吸一口气用力憋足,郝幼潇用力一喷银针顿时化作了一道流光,闪电般的刺了过去。可是就在它将将要刺入李初一的皮肤时,之前的一幕再次出现。一层虽然薄却异常坚固的玄冰出现在银针之前,“叮”的一声响银针顿时被弹了开去,而玄冰上只留下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小白点。 “该死!” 郝幼潇暗骂一声,心念一动一根银针再次出现在她的嘴边被她一口咬住。猛吸一口气准备换个地方再试时,李初一的身上突然传来一股灼热直冲她的体内,她憋足的一口气顿时一松,银针从嘴角滑落了下去。 若说之前的李初一像个禽兽,那现在的他简直就是个火炉。郝幼潇不知道这小胖子又犯什么幺蛾子了,她只感觉贴在她身上的小胖子全身上下一片滚烫,熊熊的热量烤的近在咫尺的她难受无比,滚滚而下的汗水没多会儿便湿透了她的衣衫。 只是外面热也就罢了,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从李初一贴着她的地方传入她体内的滚滚热流。那些热流顺着她的血脉经脉流遍全身无孔不入,她体内的法力不但没有反抗,竟然还有些异样的舒适感传来。 “嗯~” 嘤咛一声,郝幼潇本就红彤彤的俏脸顿时都有些发紫了。慌乱的看了眼怀中的李初一,确认这小子确实是睡着了没听见,她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从小到大,她可从来没有发出过这么孟浪的声音,连她自己听了都受不了,还好李初一现在睡过去了,否则羞愤至极的她只能在毒死他灭口毒死他灭口和毒死他灭口三者之间选一个了...... 最初的冲击过去后,郝幼潇总算稍稍适应了一点。不知那热流是好是坏,她强定心神仔细的分辨了一下,结果越感应她眼睛睁的越大,看着李初一的后脑勺满脸的不可置信。 “气血精华!” 没错,正是气血精华。 李初一与铁牙一战身受重伤血气大损,《道典》气息虽然能够恢复他的伤势,可时亏损的气血却是补不回来的。气血匮乏让他的本能感觉到了严重的威胁,而只余下本能的他立刻便依从本能行事,四处寻找着一切能够尽快弥补亏损的血气之物,这也正是他摇身一变化成他人眼中毫无人性的食人狂魔的原因。 本能促使他不断吞噬着能够补充血气的东西,可是不论是修士还是郝幼潇拿出来的食物,这些东西吃掉后总得有个吸收炼化的过程。炼化的没有吞噬的快,本能一直感觉不到气血充足便以为吞噬的不够,因此便一直刺激着他不断地吞噬下去。 李初一是很厉害,《道典》经文是很神奇,可是他再厉害功法再神奇他也就是个炼神期的小修士。 拜鬼宗十个炼神,再加上先头那同为炼神的一男一女两个倒霉蛋,整整十二个炼神修士的精血生机都被他吞了个干干净净,李初一就算饭量再好胃口再大,这也早就超过他的极限了! 没有理智的情况下,李初一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他只是遵从本能一味地吞噬下去。 修士的精血生机就不用说了,郝幼潇和其他人拿给他的食物他也吃了个大半,最后还啃了大半只独角银羊!那些食物全都是灵气十足的东西,独角银羊更是灵性食材里的上乘之物,灵气足的惊人!,一般人吃都得论两,他直接啃了大半只,李初一现在没直接撑死已然是个奇迹了! 多亏了《道典》的存在,没有它李初一现在早就炸成肉末了! 过剩的气血和灵气在他体内不断地淤积,来不及炼化下越积越多终于让他的本能产生了危机。大坝将崩只能开闸泄洪,李初一此时也是如此,营养过剩的他只能将已经变成毒物的养分给排泄出去,减轻体内的压力。 于是乎郝幼潇就倒霉了。 本来这里面没她什么事儿,无奈女子的气血天生便较男子略弱,而且她又是个修士,还好死不死的跟他紧紧贴在一块儿,李初一的本能顿时找到了突破口,多余的气血精华顺着他俩贴合的地方滚滚而入。 一个人炼化不了,那就两个人一起来。 这是他本能的想法,很简单很有道理也很人之常情。只不过他俩的姿势有点尴尬,若是盘膝而坐双掌相抵那便好了,血气从仅从双掌流通不会对身体的其他地方产生太大影响。可是他俩搂在一快,李初一甚至还一脑袋扎在人家胸部上,这下滚热的气血一流通,郝幼潇怎能不难堪? 紧咬银牙,郝幼潇羞愤欲绝,可是想了想后她又脸色一喜。 虽然这状况是难堪了点,可是对她来说这可是一场机缘! 李初一传过来的气血精华可都是从炼神期的修士身上榨出来的,榨取时经过《道典》气息的初步炼化,这些气血精华更是纯净至极,只需要稍加炼化便可纳为己用,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呢! 气血充足对修为提升没有直接当帮助,但是它却对修士的实力影响甚巨。 充盈的气血可以淬炼修士的肉身,从而让肉身的血肉经脉越发坚韧凝实。血肉强则可以承受更强的法术反噬,经脉越坚韧则容纳的法力也越多。肉身强悍,法力浩瀚,再加上比别人高一个甚至几个境界的道法相助,三者相加下跨境一战便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了! 就如李初一一般,虽然修为是炼神,可是凭着层出不穷的手段和异常坚韧的肉身,他与元婴一战丝毫不落下风,如今已经杀了好几个了。 淬炼肉身对实力大有裨益这件事谁都知道,但是吞噬他人精血生机炼为己用这种事却很少有人做。因为他人精血再精纯对于自己来说那也是糟粕满布,他们可没有《道典》气息相助,因此需要花费极大地力气才能炼化干净,而且炼化之后十不存一。 付出与回报根本不成正比,还会被人当成邪魔与世皆敌,因此这么做的人很少。除了个别几个像许家那样修炼有类似功法的以外,便是邪道中也没多少人会这么做。 郝幼潇不知道李初一修的到底是什么功法,她明显感觉到传向她的气血磅礴而纯净。郝幼潇吃惊的发现那些被榨干的炼神其精血被李初一炼化后竟然留存了最少三成以上,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怕是满天下人都要来追杀李初一夺他的神功了。 还好郝幼潇感应不到李初一的体内情形,若是她知道被李初一炼化精血不止留下了三成而是七成以上,那就不知她该做何表情了。 气血源源不断的涌来,郝幼潇拼命炼化却怎么也炼化不完。感觉到多余的气血顺着毛松散逸到空气中,郝幼潇刀割一样的肉疼。 浪费啊! 睁开眼看了看小胖子,确认这小子一时半会的应该醒不过来,郝幼潇犹豫了片刻后把心一横,她决定入定修炼,全力炼化这气血精华。 虽说修士入定后几乎是全无防备,如果此时有人前来想加害她,那简直易如反掌。好在有李初一在,这小胖子她刚才几次下手都被他本能的给化解了,如果真有人来想要干点什么,郝幼潇没有反抗之力但李初一却肯定不会,她跟着小胖子贴在一块,想必也能大树底下好乘凉了。 而她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李初一,她担心这小混蛋半道醒了过来,万一独角银羊肉的淫|毒未消他再对她干点什么,那郝幼潇可就欲哭无泪了。 好在她配的迷仙散药效不错,加上独角银羊肉的麻痹作用,她入定结束前李初一八成是醒不过来了,醒过来估计也是个全麻,想干点啥也干不了,只能干瞪眼。 伴着小胖子幸福的小呼噜声,郝幼潇双眸轻阖,心神深深地沉入了意识的深处。 入定的郝幼潇并不知道,在她彻底入定的那一刻,她的法力不由自主的顺着与李初一贴合的补位传递到了李初一身上,跟李初一的法力触碰到一起后二者皆是一震,随后齐齐一动,两人的法力在他们之间开始缓缓流动起来,形成了一个玄妙的交互循环。 这个循环的出现打破了气血精华的单向灌输,两人的血气法力渐渐融为一体,合力炼化着庞大气血精华。他们身上散逸出的过剩气血越来越少,炼化不掉的部分被他俩球一样的你推给我我推向你,在不断流转间一点点的被蚕食着。 郝幼潇更不知道,这个循环建起来的瞬间,李初一体内的麻毒淫|毒以及她特制的迷仙散的药性也随着法力和血气扩散到了她的体内。她的俏脸渐渐泛上了一层异样的潮红,而抱元守一的心念也不知何时越来越弱,她整个人如李初一一样渐渐陷入了最沉层次的睡眠当中。 正文 第五百一十四章 阴阳交泰 淫|毒同样勾起了郝幼潇的心猿,可是跟李初一样,陷入沉睡中的她只是身体本能的有种渴望,但迷仙散和羊肉的麻毒一起将她的身体牢牢的制住了。 身体不能动,心猿却是拴不住的。在淫|毒的促动下,两人无意中达成了一种意念交感心意相通的境界,而男性偏阳女性偏阴,二者相加暗合阴阳交泰之道,李初一从来没看懂半点的《道典》经文第九篇顿时产生了异动,洪钟大吕的经文声渐渐响起。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咏诵的只有第九篇,而且不光是在李初一的脑海里,郝幼潇的脑海里也响起了诵经声。 李初一熟背经文因此知道脑子里念的是什么,可是郝幼潇不知道,她只感觉脑子里满是一种莫名的韵律,就仿佛是五行天地诸神万道一齐在跟她说话一样,她本能的想要分辨出这咏诵的是什么可是却做不到,只能在这咏诵声中不断地挣扎,不断地沉沦。 即便这样也是足够了,虽然辨不出经文的内容,但是在这洪钟大吕的诵经声中郝幼潇在慢慢的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道典》气息开始慢慢的从李初一身上探入郝幼潇体内,顺着她的经脉血管游走全身,从里到外不断地淬炼着她的一切,连识海神魂也是如此。 或红或黑的淡淡浊雾从郝幼潇身体各处缓缓散出,原本就明艳动人的郝幼潇在这些杂志离体后越发的惊艳了。而她看似纯净的法力在《道典》气息的不断淬炼下,也如肉身一般分离出缕缕杂质,随着肉身的杂质一起顺着她的毛孔排出体外消散在空气中。 当《道典》气息流动到她的五脏六腑时,郝幼潇的眉头猛地一皱随后散开,脸上露出一丝舒爽至极的表情。 她素喜炼毒,常年与各种毒物接触下,即便有修为傍身外加小心防护,可是不可避免的还是沾染上了毒物的毒性。这些毒性虽然只有星星点点,可是日积月累下来也是不算少了。它们平时就深深地埋藏在郝幼潇的身体各处,特别是五脏六腑当中,鲜活的器官深处是这些毒性的最爱。 因为淤积已久又是一点点的慢慢积累,郝幼潇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它们,所以郝幼潇虽然经常自查,可是任她怎么查验都无法发现这些深藏在她体内的隐患。这些隐患平日虽然不影响她的修为和实力,可是一旦有诱因出现让它们爆发出来,那郝幼潇可就危险了。 即便它们不爆发,那也是影响甚大。很多修士攀登大道都会遇到瓶颈,而这些瓶颈中有相当一部分便是如郝幼潇这种自己很难察觉到的暗伤。 多年的淤毒被一扫而空,入定中的郝幼潇直感觉说不出的轻快与舒爽。她以为李初一传过来的气血精华是她最大的机缘,殊不知这才是她最大的机缘。别人五重天劫重铸肉身才能做到的事情,李初一无意当中给她办了,这简直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机缘。 体内的杂质越来越少,郝幼潇的身体也越来越轻快。当杂质完全消失的那一刻,《道典》气息陡然一振,催动着两人的法力远转到了极致。 极速远转的法力不断地蚕食着过剩的血气的同时,还扯动着周围的天地灵气。一股庞大气势威压从两人身上滚滚而出,他俩早已褴褛的衣衫再也承受不住被直接震成了碎片,翻花蝴蝶一样的飘向了远方。 光着身子的两人并没有让旁人尴尬太久,一层薄薄的玄冰寒霜在他俩身上快速蔓延。李初一刚来时的情形再次出现,以他俩为中心天地灵气被扯成了一个漩涡,灌入他俩体内的同时还在他们体外凝结出一层层玄冰。 没过多久,一个比李初一自己时还要大上几圈的玄冰冰坨再次出现。冰层折射看不清里面,只能隐隐看出两个肉色的影子紧紧相拥在一起,好似情人一般。 冰城,干尸,冰坨,还有散落四周的衣衫碎片,玄冰寒狱的这片迷地再次安静了下来 莽荒山脉某处,郝家的一处隐秘宅邸,雕龙画凤的楼阁廊道无不显示着郝家的财富,各个要害处驻守的家兵家将犀利的眼神和隐隐透出的气势威压仿佛在向人昭示着郝家拥有的光是财富,还有武力。 这处宅邸平日里守备虽严,可也没有严成这个样子。之所以今天如此,却是因为来这里的人,以及他们所为的事。 宅邸深处的一个院落,这里虽然不是府邸的主厅,可却是真个宅邸戒备最严的地方,光是能看见的守护法阵就足足有五座之多,看不见的还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院子里外守着的修士虽然不多,可是修为却比其他地方的守卫高了不知多少。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可是看其气势威压最弱的都有道台初期的修为。这些人表情各异,或严肃或惫赖,有的一言不发玩深沉,还有的跟个话唠似的见人就唠嗑,人家都不理他他也不生气,蹲在一边跟个神经病似的自言自语,反正就是不能不说话。 与其他地方的守卫不同,这些人一看就不全是郝家的人。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些人大致分成了三波,其中挂着郝家服饰的修士一言不发的守着门口,而其他人则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边,顾盼之间隐隐的相互有些敌视。 “喂,你说家主他们今天能商议出个所以然来吗?这都几天了,他们一直在里面谈也不嫌闷得慌啊!” 说话的是个青年,明明是个长相俊俏的人儿,不知为何非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的跟个乞丐似的,而且不但不以为耻还洋洋得意,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被他拉着说话的壮汉理都不理他,一双牛眼圆鼓鼓的盯着对面,一副小心戒备的样子。 “喂,我给你说话呢!喂,牛四,你聋啦?!” 被他在耳边一通乱喊,牛四终于不堪其扰,牛眼一番恶狠狠地瞪向了他。 “老子叫牛犇,你大爷才叫牛四呢!” 见牛四终于打理自己了,青年脸上一喜,嬉皮笑脸的道:“牛犇牛犇,四个牛,不就是牛四嘛,我又没说错!” 牛犇气结,牛眼一翻实在是懒得理他。 “我刚才问你话呢,你说家主他们今天能得出个准信儿不?”青年又重复了一遍。 “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家主,你想知道你自个儿进去问去!”牛犇眼珠子一瞪。 青年一听脸上顿时一苦,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也想进去问啊,可是我不敢啊!万一我进去碰上他们打起来,那咋办?你说我是跑呢还是跑呢还是跑呢?” 牛犇没脾气了,把头扭向一边看都不看他,他怕多看他一眼会忍不住打扁那张看着蛮俊俏的脸。 “喂,牛四,我问你话呢!你说他们要是打起来,我是跑呢还是跑呢还是跑呢?”青年使劲的拉扯着牛犇,坚决要让他回答。 “你不用跑,你滚吧!”牛犇被他拉扯的实在受不了了,闷声闷气的冷冷扔下一句便扭过头去,打死也不看他了。 旁边一位素衫老者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 “唉,话唠王啊话唠王,我们都知道你不说话会死,但是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话题?算上这次,你这破问题已经问了四十七遍了,你不嫌烦我们还嫌烦呢!牛犇你也是,他问你你就答,你也是太老实了!” “可是他在我耳朵边上喊啊,我受不了了才跟他答话的!”牛犇一脸委屈。 “那也不能搭理他啊!”老者恨铁不成钢,“你从一开始就别搭理他!他喊就喊吧,你两眼一闭双耳一封,他就是喊破喉咙也没用!” “哦。”牛犇委屈的点点头。 话唠王一听不干了,抛弃了牛犇直接又找上了素衫老者,他气呼呼的道:“我说齐老鬼,人家牛四多老实一个人,你就不能教他学点好?还有我的问题怎么不新鲜了?上次我问的是我跑不跑呢,上上次是要不要跑,还有上上上次” “停!” 齐老鬼赶忙喊停,他要再不喊这话唠王能给他絮叨到明天去。 “话唠王,你这次来好得也是代表了你们金家,你能不能给你们金家家主挣点脸,别在邪道的几位朋友面前丢了份儿!” 说着,齐老鬼用眼角斜瞄着对面的几个人,那句“朋友”也说的阴阳怪气的。 “他们敢!” 话唠王顿时眼神一厉脸色不善的看向了对面,嬉皮笑脸的颜色收了个干净,就好像对面的人真笑话了他似的。 “就凭他们这几根葱,敢笑话王某人,王某人一根指头就能收拾的!” “嗯,我信了。来,你伸出根指头我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你话唠王的指头硬还是我萧光的刀硬!”对面人群中,一个黑色短袍的男修一脸阴沉的道。 “呀喝,怎么着,你还不信了是怎么着?来来来,你王爷爷今天陪你过两手,我也想看看你这萧光到底是把人削光还是被人削光!” 话唠王撸着袖子就得上,萧光也是眼现寒芒的握紧了刀柄,郝家领头的男修见状一阵头疼。 这一幕一天当中能发生十几回,而且大部分都是这话唠王挑起的,他要不是作为东道主要维护这里的秩序,这俩人谁死谁活他才懒得管的,这话唠王早点被人剁了算了。 可是他不能不管,这里是他郝家的地盘,几位家主和家主代表就在屋里面议事呢,他要是不管任由这两人打起来,自己的主子怪罪事小,耽误了大事那他也就万死莫赎了。 赶在两人动手之前,他赶忙几步走到两人中间各抱一拳。 “两位道友,你们都消消火气。家主们都在里面议事呢,你们要是动手坏了家主们的大事,那你们可就没法交代了。来人,换过茶水点心,再拿点凉茶过来给二位道友消消火气。这大热天的,人就是容易烦躁上火,喝点凉茶顺顺气就好了!” 有了台阶,该下就得下。话唠王和萧光互相狠狠的瞪了一眼,随后便退回了各自的圈子当中。 其他人看看天空,又看看地上的秋黄,默然无语。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五章 漠北之下 与院子里的“热闹”相比,屋子里的人还是比较安静的,可是这气氛却并不比外面好多少。八张太师椅不分主次的等分而放彰显着所坐之人一律平等之意,而坐在上面的人则喝茶的喝茶玩手指的玩手指,有的闭着眼睛好似在静心调息,还有的则如外面一般相互怒目而视,只不过并未动手,而是眼神交错间互递一个冷厉的眼神便错了开去。 若是有个稍微对漠北局势了解一些的外人闯进来,一定会为屋子里的这些人而惊讶万分,抠瞎了自己的眼睛都不一定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因为在场所坐的八个人同时包含了正邪两道以及中立势力三方,而且还不是小门小宗,全都是扬名漠北的一流宗族! 这些平常见面九成九会直接动手不死不休的宗族们今日竟然齐聚一堂,并且还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要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一定会被人当做疯了,然后对方会给你一个大嘴巴子告诉你清醒点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但是,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今天真的是发生了! 并且不光是今天,自从玄冰寒狱开启那日开始,这些人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多时日了。 要知道这些人不光是代表了不同的势力这么简单,在座的随便拿出一个说出去都是能让漠北抖一抖的大人物,不是一族之主就是宗派掌门,最差的也是仅次于家主掌门的二号人物。平日里从不轻易离开山门的他们今日抛下各自的宗族齐聚于此,显然不是为了喝茶聊天干瞪眼而来的,再傻的人看到这一幕也该猜到点什么了。 漠北,要有大事发生了! 屋外的吵闹声隐隐传了进来,萧家家主萧雄眉头皱了皱眉,本来就透着生人勿进的冷冽气息的他顿时更冷了几分,目光一转,他冷冷的看向了坐在他斜对面的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 “金老鬼,你们家的话唠王劲头挺足啊!” 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是金家家主金月城,听到萧雄的话后他微微一笑:“年轻人嘛,就是得有点活力。别说我们家王劳了,你们家的萧光也不错啊,我看着也挺有精神的!” 金月城佯装没听懂的打了个哈哈,萧雄皱着眉头看了他半天,叹了口粗气便也没再说什么。 可是他不说话,旁边的人却不愿放下话茬。 他旁边,一个长着一双八字眼的中年人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用掐着鼻子一样的怪声调嗤笑道:“金老鬼,回去劝劝你家话唠王,小心话太多风大闪了舌头。那么好的一个苗子,要是把舌头闪了,我看着都心疼!” 此言一出,屋内原本诡异却还算和谐的气氛陡然一凝。喝茶的不喝了,玩手指头的也不玩了,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金月城和八字眼,暗暗猜测这两个老鬼会不会直接动手打起来。 将手里把玩的玉佩往腿上轻轻一按,金月城脸色微沉的看向了八字眼,看了片刻后脸色却又一送轻笑起来。 “呵呵,有劳仇庄主费心了。不日庄前不久自己刚连闪了好几条舌头,仇庄主不去关心关心自己的手下,反而还来操心我家小王的安危,仇庄主的博爱之心真是令老夫汗颜啊!” 说着还抱拳拱了拱手,一脸自然不如的样子。 听到这话,仇飞龙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不日庄前不久确实是死了几个高手,可是这下手的不是别人,正是金月城他们金家的人。虽说正邪相争死伤难免,而他们又是在硬碰硬的混战当中身死道消而非被人偷袭所致,要怨也只能怨死掉的人自己实力不济,可是让这金月城这么一说这味道可就变了,仇飞龙哪里能忍? 本来就有些耷拉的八字眼下拉的更厉害了,他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金月城,独属于飞升期所有的庞大气息缓缓散开,压得他旁边的桌子也身下的椅子咯吱作响,好像下一刻就要散架一般。 气机所激,金月城自然也不会干坐着。一股丝毫不下于仇飞龙的气息陡然散开,满头须发无风自动,一直在手中把玩的玉佩被他捏在了掌心,被他暗暗灌入法力后玉佩也散发着莫名的波动,激得握着它的那只手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有些扭曲了。 两个飞升期的大能暗中交锋,两股气息在场中相遇发出阵阵爆鸣。散逸的飞升气息凌厉无比,逼得站在他们身后的几个渡劫脸色难看的一路退到了墙边方才堪堪抵住,而坐在椅子上的其他六位正主则好似未觉,同为飞升期的他们只是法力稍催便稳坐原地,一脸玩味的看着两人的交锋。 其他人可以看热闹不嫌事大,郝家的人却不能。 八张太师椅,正对门口的那张足足有其他人近三个大,一个与郝宏伟面目依稀有些相似但是却比他还要高还要胖的巨汉端坐其上。 见两人越演越烈,连屋子的阵法都波动连连似乎要撑不住了,巨汉眉头一皱法力一提,一股丝毫不下于两人的气息一贯而出冲到场中,在两人交锋的锋面上用力一冲顿时将他们给冲散了开来。 被人打扰未分胜负,金月城和仇飞龙脸色都有些不好看,齐齐转头盯住了巨汉。 “郝宏大,你什么意思,这是看不起我,怕我打不过这金老鬼吗?”仇飞龙语含隐怒。 金月城虽然没说话,可是看其脸色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郝宏大闻言丝毫不让的瞪了回去,用洪亮的甚至都有些隆隆的声音沉声道:“首先,我没有看不起你们,而是你们看不起我们郝家。你们两个飞升在我郝家动手,这是想拆了我家的房子吗?” 两人闻言顿时一窒,还未等他们说什么便听郝宏大接着道:“其次,现在是个什么光景你们不是不知道。你们动手打坏了这里的阵法封禁,泄露了气机会引来什么不用我多说吧?到时候不光你们,我们都得死,谁也逃不过!” 说到这里,他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众人,显然刚才其他人的袖手旁观也让他很是愤怒。 而被他一说,其他七家都默然不语。这次玄冰寒狱开启引发的异动实在太大,除了玄冰寒狱外其他几处异地也产生了规模不同的异动,一股股骇人的气机不断地在漠北大地上扫视着,一般的修士可能感觉不到,可是道胎期的修士便能隐隐的感觉到它们恐怖,而渡劫以上更是感受深切,很清楚自己一旦被发现那下场绝对不怎么好。 这可不是他们自己吓自己,因为除了气机感应外古时流传下来的记载也清清楚楚的注明了这一点。据说每个异地之下都封印着不同的东西,有凶兽有法宝甚至据说还有仙神冥尊,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什么人给封印在漠北的大地之下,而为了保持自己不死不灭每逢封印的循环落至低潮时都会强行破出一丝神念搜罗“食物”。 “食物”不是别的,正是一个个渡劫期之上的修士。不论你是人是妖是精是怪,甚至连鬼修在内,只要这个时候敢出门瞎逛,只要被发现了便会成为它们的果腹之物。 所以,漠北的异地开启时没有渡劫期以上的修士敢随便出门,他们都深藏在自己宗门的封禁大阵之中,以此来封住自己的气息不被人察觉。 而为了不让异地内的“饿鬼”们一无所获而产生更大的暴乱,同时也因为贪图各处异地内的灵材奇宝以及里面的各种修行机缘,以四宗为首的漠北各个顶级宗族就联手编织出了一个不算谎言的谎言,那就是如玄冰寒狱一般的秘地历练! 这个历练活动半真半假,真是因为这些异地秘境中真的有大量的天材地宝和提升修为的福泽机缘,就拿玄冰寒狱来说,里面的寒髓寒玉无冬草之类的灵材不说,那助人突破炼神功至道胎的机缘就不知吸引了多少人想要前往,这些好处都是实在是存在的。 而之所以说假,则是因为历练是假,献祭才是这些大佬们的真正目的。 异地开启吞不到食物,里面的东西肯定会发疯,一旦他们发狂了谁知道外面的大阵压不压得住! 就算他们这次冲不开封印,那下次呢? 下下次呢? 这都是没准的事儿! 一个凡人面临生死时都能爆发出非同一般的力量,这些被上古大能以整个漠北大地压制的老妖老怪们若是拼死一搏,谁知道会是个什么后果! 最关键的是,若是任由发疯的封印之物冲击大阵,一旦大阵被刺激的超过了某种程度,阵法自身便会产生一股吞噬周围一切的吞噬之力,不分种族敌我,凡是有灵气灵性的东西统统吸纳进去补充阵法本身! 那情况可比封印的怪们吞噬众人更可怕! 怪物们吃人还算挑嘴,只捡“好”的吃。可是大阵不同,它不挑嘴,只要在它波及范围内的统统都不放过。据古籍记载漠北很久以前发生过一次这种事情,那时的修士妄图“饿”死封印里的怪物永除后患,结果怪物发疯阵法反噬,小半个漠北生灵涂炭。 据说漠北现在的地势格局也是那时候产生的,原本漠北只有两域,一个白雪皑皑一个群山满布,后来因为那次的暴动漠北的南端被整个横扫,由此诞生了现在的苍茫荒地,形成了平原、山地、雪原的地理格局。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六章 八族聚首 只要是人就没有想死的,这点不分凡人修士,甚至连仙界的神仙们也是如此,修行的道路虽然千条万条,可是目的却都是一个,那就是长生不死永恒不灭。 因为不想死,更不想成为他人口中的粮食,所以他们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被他们选派进寒狱的修士明里是历练,实际上则是一个个贡品。至于这些谁是贡品谁不是贡品,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运气和本事了。 修行之路本就荆棘满布,生生死死游走其间,超脱者才能登临大道。从这点上来说他们的谎言还真不算是谎言,这不就是历练吗? 再说了,与其死在外面一无是处,还不如死在里面一举两得。死在外面让一身所修消散于天地间,还不如成为贡品废物利用一下,这样也算不浪费了你的一生所修不是吗? 所以,在大部分人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每逢异地开启都会有大批的修士为之灼灼,只要附和条件的一个个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冲进去寻找材宝机缘。而四宗为首的各位大佬们因为担心死在里面的人太多会把封印在里面的怪物给喂得太“饱”,因此便弄出了四尊令这么个东西。 四尊令的产生除了限制进入的人数外,还包含了其他很多层深意。 比如修士的潜力和实力,就拿李初一来说,同样是炼神,他都可与元婴一战了,他这样的人要是死在里面被封印之物吞噬掉,那显然比祭献一个普通的炼神更让其满意。 再比如郝宏伟所说的控制,异地内有大量的天地财宝,别说一般人了,四大宗门自己也很眼红。以四尊令控制各个家族进入的人数进而达到控制天材地宝的流向,并且借此将四宗的威严更加深刻的奠定进每个人的心中,进一步加强他们超然的存在感以及不可反抗的控制力,四尊令诞生后所衍生出的效果远远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本来就弱于四宗的他们因此更是被压得抬不起头来,根本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 最关键的是,四尊令还是一个铲除异己的好东西。 异地内危险重重,因为对修为各有限制,进入者全都挣扎在死亡的边缘线上,所以没有人敢说自己一定能活着出来。因此,四宗的大佬们便以此作为惩罚的手段,专门铲除自己麾下不怎么听话的家族宗门。 谁要是不听话,或是被四宗认为有异心,他们便会多给你派发几面四尊令,而且是指名道姓的发给你家族中后辈精英。表面上看起来这是对你的赏赐,想让你们家在里面的人多一些、保命的几率大一些、带出来的好东西也多一些,可实际上却是要你的优秀后辈死在里面,以此来给你一个教训! 没错,就是死在里面。别说什么人多力量大,你一个家族人再多,就算给你十个令牌,那你有其他人联合起来多吗? 四宗要你死在里面,就一定会死在里面。如果你没死,那是他们格外开恩彰显威仪,这是谁都知道却无可奈何的潜规则。 今天漠北八个大族的八位大佬齐聚于此,所为的便是这个潜规则。表面上看起来他们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顶级家族,可是风光之下被四宗处处打压死死压制的屈辱和无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众人,郝宏大脸色一缓,沉声道:“大家凑在一起不容易,所为何事大家心里也都清楚。若是真要干,那咱们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家人也不打一家人。不管你们以前是正是邪是人是妖,只要进了咱们这个圈子,那就得统统放下。放得下,咱么便可以继续。放不下,那咱们就一拍两散!” 金月城和仇飞龙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可是郝宏大说的在理他们无法反驳,而且连言退的气话都不敢说。 能坐在这里的可都不是临时起意的,他们全都是经过了漫长的接触和筛选,一点点的将心意不坚或有其他想法的人都排除在外,最后才敲定下现在这八家。这八家除了郝家、金家、萧家以及不日庄外,正邪两道响当当的大族方家和柳家,以及控制了漠北足足两成灵石矿、单论灵石比郝家还多的沈家竟然也在列。 除了这七家外,郝宏大旁边的一个位置上还坐着一个面目有些僵硬的光头男子,干别的皮肤枯槁的脸颊让他看起来跟僵尸一样,而他身上传来的那一股股若有若无的死气更是让他另一侧的仇飞龙不时的皱下眉头,八字眼中写满了不爽。 若说这光头男子还算像个人,他身后的一男一女则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根本不是活人,而是僵尸!男修眼珠灰白皮肤黑黄,身上还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尸臭,混杂在他用来掩盖的香粉味中更加让人觉得恶心了。而那女子虽然还算丰腴,可是僵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皮肤青白一片没有半分血色,一双眼睛却红彤彤的如同充血了一样,望一眼就能让人噩梦三天。 没错,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生者厌恶鬼修不认、游走于生死交界的异类修士——活死人! 这要是在外面,这三人怕是一露脸便会人人喊打,就算打不过也会被人通风报信请来高人将其剿灭。可是在这里,在正邪两道和中立家族的环坐下,他们却端坐其中相安无事,这情形诡异之中也着实透出了在场之人所谋之事何等之大、所立之心如何坚决。 七个大族外加一个神秘莫测的活死人势力,在场没有人谁敢言退。事情都到这一步了,谁敢这时候撤的话将要面对的是其余七方共同的怒火,他们自己都走不出这个门不说,他们身后的宗族也会顷刻之间毁于一旦。 所以金月城和仇飞龙哪敢赌气言退,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气氛有些僵硬,柳家家主柳博瞻微微一笑,出来打了个圆场:“好了,大家以后也算是同门了,想要切磋有点是机会,没必要在这敏感的时候以身犯险。郝家老大说的没错,你俩还真是有点越来越糊涂了。你看看我,我柳家跟方家血战了千年,可是我跟方老之间不还是有说有笑的相安无事吗?” 方家家主方浩白闻言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冲着柳博瞻举了举,两人遥遥一碰抿一口,相视一笑,那模样就像是两个多年好友似的,半点千年死敌的样子都没有。 沈家家主沈辉也微微一笑开口劝道:“两位道友,你们厮杀多年各有损失大家都知道,可是在场众人哪个不是如此?便说你们前不久的那场混战,不日庄确实是吃了亏,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为什么会开战?你们两家在莽荒山脉一东一西相隔极远,没有莽山剑派和百圣阁的指派,你们会大老远的派族中的年轻子弟去送死吗?所以都冷静点吧,莫要为了一时之气耽误了大事!” 仇飞龙和金月城一听彻底沉默了下来,虽然脸色还不好看,但那已经不是对对方的了,而是对各自背后的主子。 沈辉说的没错,他们一正一邪依附于各自的势力,没有正邪两个超级宗门的指派,他们闲的蛋|疼才会让家族子弟前赴后继的去送死。想着沈辉所说的大事,两人不约而同的互相看了一眼,端起茶杯遥相一敬,喝过之后便算是把这事儿给放下了。 见两人干戈玉帛,其他人都含笑点头松了口气。 沈辉目光一转看向了郝宏大,微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郝家老大,你爹到底怎么了?我们在这几日了还不见他过来,莫非是出了什么问题?” 郝宏大虽然修为不亚于他们,可是在场的都是各族宗族的一号人物,郝宏大却是郝家家主的大儿子,虽说这身份也不俗,可是比起他们来显然还是差了一层的。 本来以为郝家家主是有事耽搁了,所以才让他的长子先出面接待。可是这么多天也没见着他出现,问郝宏大郝宏大也不说,这么大的日子这重要的事情一号人物却不出现,这怎能不让在场的众位家主担心? 郝宏大微微一笑,正准备继续用之前的托词先稳住众人,可就在这时房门声响,一个有些匆忙的脚步声传了进来。众人疑惑的扭头望去,却见走进来的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子,英俊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微笑,正是郝家二子、江湖人称“生不如死鬼郎中”的郝二爷郝宏壮。 此时的郝二爷笑容比往常更盛了,进来之后匆匆的向诸位族长掌门拱了拱手,随后便快步走到了郝宏大身边附在耳畔说着什么。 众人虽然很好奇,但并没有探出神识去打探。可是不用打探他们也知道肯定是什么好事,因为郝家老大的那张大脸上笑容越来越盛,最后甚至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之大甚至连房梁都好像狠狠的颤了几下。 汇报完毕,郝二爷不理狂笑不止的郝宏大,自顾自的搬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只是他并没有坐在郝宏大身边,而是搬着椅子凑到了没人愿意靠近的三个活死人身边。坐下之后,郝二爷熟络的拍了拍光头的肩膀,脸上的挂着真诚的微笑。 “呦,小光头,好久不见!怎么样,上次给你装的腰子还好使吧?什么时候再来找我让我切两刀看看?”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太虚宫的炭 用真诚的笑容说出这种不像人话的问候,天底下能干出这事儿的也就郝二爷了。 撇开身份不谈,那光头活死人的修为不比在座的任何一个飞升差,甚至还更加神秘诡异,可是郝二爷偏生没把自己当成个半步渡劫,什么修为差距前辈后背的统统没放在心上,“小光头”仨字儿喊的那叫一个顺溜,就跟喊自家的小猫小狗似的,不知情的人肯定会狠狠的替他捏着一把汗,心里暗暗猜测着大光头会不会生气。 结果恰恰相反,光头那张比大理石还要硬上三分的脸再见到郝二爷的时候便出现了微微的松动,听到郝二爷的话后更是努力扯动了几下嘴角露出了一个很难看到微笑,充满金属感的沙哑声音里满是由衷的喜悦。 “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发音生硬却很真诚。光头用简简单单一个字囊括了全部,回答了郝二爷关怀的同时,也应下了郝二爷的“切两刀”的请求,足以看出他跟郝二爷之间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这诡异的问答之语,即便不是第一次听见了,可是在场的其他几位家主掌门还是忍不住脸皮子抽了抽。余光扫了眼言笑甚欢的光头和郝二爷,他们或仰头看天或低头喝茶,生怕被他俩瞧出了异样。 早就知道光头肯定会答应,郝二爷笑呵呵的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就知道你仗义!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上次给你装腰子的时候我发现你的心脉和左肺好像有点问题,这次切开顺便给你看看,免得有什么隐患留在你体内。” 光头的嘴角扯得又大了一点,如金似铁的大手用力的回拍了几下郝二爷,真诚而生硬的吐出了两个字。 “朋友!” “哈哈,没错,咱们是朋友!” 两人你一巴掌我一巴掌拍的梆梆作响,其他人不用看光听着都感觉牙疼。 余光扫见光头身后的一男一女眼神似乎也有些异样,郝二爷哈哈一笑道:“你俩不用眼馋,这次也有你俩的份儿!小红的肉身保养的不错,就是老黄你这肉身怎么又臭了啊,是不是又偷偷躲到墓里去修炼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是个活死人不是个生僵,不要因为与死气亲近就光吞吐死气,生死平衡才是你的正道!没有生气温养肉身,你与尸鬼老僵之流有什么分别?” 活死人男修僵硬的脸上做不出表情,可是看他微微垂下头颅一副犯了错的孩子似的模样,显然是在认真听着郝二爷的教训。 郝二爷跟他们活死人一族关系极好,他能修炼到这步田地真的是多亏了这位爷。 很多活死人在初步转化时虽然保持了灵智不灭,可惜肉身却始终沉沦于死气的诱惑之中无法自拔。做不到死极而生的生僵只能算作尸鬼之流,仅存的灵智早晚有一天会被死气消磨殆尽而彻底化为一具僵尸。 不知情的人可能会认为活死人和僵尸没什么分别,做不到死极而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只有修了这一道的人才会知道这其中的分别可是大了去了。 僵尸再厉害也只是僵尸,一旦灵智彻底磨灭那就等于是具行尸走肉,最后的下场不是被人剿灭就是被御尸之人抓去做个尸宠。而活死人则不同,死极还阳的他们是拥有完整的灵魂的,他们是可以成仙证道的。 在死极生阳的过程中,活死人残存的灵魂会一点点的重新凝聚,直到灵魂完整无缺后,他们体内的生死二气达到平衡。届时,活死人修士便于常人没什么区别了,唯一的不同是他们的体内可以容纳常人无法接受的死气。生死交融生灭不息,大成的活死人远比正常修炼的人修或鬼修还要厉害与诡异,既能用人法又能御鬼法的他们实力更是远超常人。而若有人能将生灵之术与死灵之法相结合,据说甚至能自造一个轮回出来,那威力更是玄异莫测,让人根本无法想象。 而这,也正是生死之道的魅力,是很多大毅力者对此道趋之若鹜的根本原因。 被叫做小黄的活死人本来已经大限已经,可就在他最后一丝灵智将要磨灭时却碰到了郝二爷。郝二爷以他“高超”的医术抱着名为“悬壶济世”实则“找个不怕死的练手艺”的目的给小黄安了一颗鲜活的心脏,并且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将他全身的三分之一的血脉重新激活与心脏相呼应,这才让小黄得以残喘,直至在自己的死体内修出了一丝生机,这才成为了活死人。 因此小黄对郝二爷很是尊敬,哪怕他现在的修为比郝宏壮高出那么多也是如此,况且郝二爷说的也没错。 因为不是完全靠自己修炼成活死人的,他的心智毅力终是欠了那么一丝。死气对他而言就仿若空气对活人的重要性,他确实是没忍住又找了个阴死之地“睡了一觉”,因此又让他体内的死气过剩压制住了生气,进而让自己的肉身开始再次**。 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郝二爷撇撇嘴想再教训几句,耳边郝宏大的笑容却渐渐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的大哥要发言了,于是便摆了摆手示意稍后再说。 这时郝宏大的笑声已然停了下来,被震了半天的众人都忍不住有种“好安静”的感觉。 环看一周,郝宏大微微一笑,撇开大嗓门说道:“诸位,我知道我老爹这几日的行踪你们都很好奇,之前不像你们透露是因为关系太大,若是没成的话难免会打击大家的士气。只不过现在不同了,我可是告诉你们我老爹这几天干嘛去了。他不是闭关也不是碰上什么麻烦了,他是去接货去了!” “接货?” “现在?!” “什么东西?” “他疯了吧,这个时候亲自出去?!” 七嘴八舌的有些吵杂,也不怪这些家主掌门们定力不好。郝家家主这么大一个人物亲自出去接收东西,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简直就是在玩命,一个不慎明年的今天就可以给郝家家主烧香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竟然让郝家家主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前往呢? “郝家老大,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你爹亲自出马?”方浩白沉声问道,其他人也是满心好奇,吵杂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见众人齐刷刷的望向自己,郝宏大也没有拿捏,微微一笑低声道:“八极锁天阵!” “八极锁天太虚宫的秘阵之一!你你们郝家竟然能从太虚宫手里讨来这东西?!” 仇飞龙第一个惊呼出声,其他人也脸色茫然,感觉有点不可置信。 八极锁天阵乃是太虚宫密不外传的护宗大阵之一,在太虚宫诸多护宗大阵中位列第三。就威力来说虽然不如大衍皇朝的天罡御雷阵来的暴烈,就守御力来讲不如太虚宫的排第二的太乙破劫阵,可是单论困敌之效的话八极锁天阵绝对比这两者高出一筹。 传说八极锁天阵若由身怀无上大能之人来主持的话,别说修士了,就是仙界的真仙都能给困住。这阵法向来都是太虚宫底蕴里的重中之重,可是郝宏大却说他爹接收的东西竟然就是这阵法,这让在场的人怎敢轻易相信? 可是郝宏大不会说假话,在这个节骨眼上更是不可能。想想郝家家主这几日行踪神秘,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亲自前往,看来这事儿应该是真的了。 也唯有这种级别的东西,才能让郝家家主如此了! “太虚宫开的什么条件?我可不想刚离了百圣阁的掌控,转头又来个太虚宫当东家!”柳博瞻最冷静,他没有被意外的狂喜冲昏头脑。 世上从来都没有白捡的好事儿,东西越珍贵,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他们八族甘冒大险齐聚于此,为的就是一起合力脱离百圣阁和莽山剑派的掌控。 两个超级宗门压榨他们多年,为了防止他们做大而故意挑起各种纷争,他们各家不知有多少优秀的后辈白白殒命,直叫他们心疼又无奈。 商议了这么久,八家总算团结一心准备共谋大事,他们准备自立门户建立一个不算超级势力但却能让百圣阁和莽山剑派不敢轻易招惹他们的强大势力,赚取更多资源的同时尽量给门下子弟创造一个相对安全的修炼环境,至少不用因为百圣阁和莽山剑派的一纸命令而去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狗屁正义而白白送了性命。 他们洒了血,维护的却是莽山剑派和百圣阁的“正义”,不是他们的。 他们洒了血,延续的却是莽山剑派和百圣阁的传承,也不是他们的。 当他们元气大伤家道中落只能苟延残喘时,莽山剑派和百圣阁会继续欣欣向荣,并且寻找新的附庸替代他们的位置,继续维护自己的利益。而他们这些被榨干了的炮灰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他们自己宗族的传承也会就此断绝。 这么多年来,有多少宗族灰飞烟灭他们都看在眼里,又有多少所谓的“后起之秀”出现,他们也一清二楚。炮灰永远都不缺,再强大的家族在这些超级宗门眼里也不过是个棋子。而他们想要让自己的宗族长盛不衰,唯一的做法就是不当棋子,而是当下棋之人! 眼下天赐良机,异地暴动超出了他们的预估,玄冰寒狱内的计划虽然跟预估的有些出入,但也影响不大。大事已经成了一半,他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只剩下自立门户后的守山大阵。可这最弱的一环却有人雪中送炭,太虚宫的出现让他们欣喜的同时也让他们无比忧愁,他们担心真的会像柳博瞻所说的那样,刚离了虎穴,却又踏入了狼口。 那样的话,这炭,还不如不要!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八章 一阵换一人 狂喜之后,屋中陡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郝宏大,心里琢磨太虚宫的意图。 看到众人的脸色,郝宏大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光头身边的郝二爷则朗声一笑站起身来。 先冲着柳博瞻拱了拱手,接着后环看一周。郝二爷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脸色极为淡定。 “诸位,我知道你们的担心,但是我以郝家的名义向你们保证,太虚宫没有别的意图,他们一点染指漠北的意思都没有!” “感情太虚宫是开善堂的,那么喜欢雪中送炭喽?呵呵,呵呵呵呵,这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啊!” 仇飞龙就那么个脾气,闻言后第一个开口说话。阴阳怪气的声音加上那双八字眼,就连同为一边的其余六家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可是却没有说话,他们都在等郝二爷怎么回答。 郝二爷也不着恼,甚至脸色都半点没有变化,仍是笑呵呵的模样说道:“仇庄主说笑了,这天下间没有谁是开善堂的,至少咱们修士里是没有的。太虚宫拿出八极锁天阵来给咱们,自然不会是善心大发免费赠送,他们也是有要求的!” “你看,我就说没有这种便宜事儿嘛!”仇飞龙语气更古怪了,简直是夹紧了鼻子在说话。刚准备再揶揄几句,却被方浩白伸手一按给止住了。 看着郝宏壮,方浩白微眯着眼睛沉声道:“郝家老二,说说吧,太虚宫有什么要求。是要资源还是要灵石?八极锁天阵,换成资源灵石恐怕我们八家加起来也不一定付得起吧?” 这话看似有些言过了,八极锁天阵确实珍贵,可是也抵不上八家加起来的资源财富。但是这阵法乃是一宗的守山大阵,而且还是太虚宫密不外传的,这就让八极锁天阵又是无价,是想买也买不到的,所以方浩白所言也不算言过。 郝二爷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方老,诸位,太虚宫一不要钱而不要资源,同样也不会插手我们日后的事物。” “那他们要什么?!”柳博瞻眉头紧皱,随后心中一动,他隐隐猜到了一个有些不太可能的答案。 想着心中那个荒唐的念头,柳博瞻有些玩笑似的笑道:“他们不会是要人吧?” 郝二爷闻言一伸大拇指,一脸赞叹的道:“柳老确实心思敏捷。没错,他们要人!” 方浩白也琢磨过点味来了,眼睛一转与柳博瞻交换了一个眼神。 其他人不知他俩所想,不禁纷纷出言相询。 “要什么人?” “不会是我们门下的弟子吧?太虚宫缺人吗?” “他们要在漠北招收门人吗?” “都不是。” 郝二爷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随后手指一定立在当空。 “他们只要一个人!这个人叫李初一,说名字你们可能没什么印象,但是说他的绰号的话你们肯定都知道。‘鸟人’,打伤了方家和柳家诸位元婴修士的那位‘鸟人’,太虚宫只要他,他们要他完完整整的活着回去!” 柳博瞻和方浩白互望一眼,均是暗叹一声果然如此。 其他人则个个面露奇色,没想到这个在漠北折腾出了一番不小名声的少年竟然是太虚宫的人,而且还是一个能让太虚宫付出如此代价护他周全之人! 七家中,沈家家主沈辉脸色有些阴沉下来。这个少年他知道,不但知道,他还从沈轻衣和沈蝶衣兄妹口中了解了个详尽,深知此人修为古怪实力高强,远非一般的炼神可比。 只是他因为得知大衍皇朝也在找这个人,而且还派了十三皇子宇文玄理来此寻人,因此为了给沈家多留条后路,他给玄冰寒狱内的沈家子弟额外做了一番安排,准备擒了这小鬼献给宇文玄理,借此与大衍皇朝结个善缘。这样万一他们大事未成被两个超级宗门追杀的话,他们沈家也算是多了条退路。 可是千算万算,他没想到太虚宫也要此人,而且还付出了一座守山大阵为代价要护其周全。当初沈家兄妹带回话来他还以为郝宏壮所指的是让他沈家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被百圣阁和莽山剑派看出了端倪,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明白郝二爷真正的意思。 他不是怕自己露出了端倪,而且让他不要动李初一,以免耽误大事!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多多少少都与其他人有些接触,比如冰宫,比如寂静岭,再比如大衍皇朝。给自己留后路这种事大家都可以理解,只是在那之前,我希望大家都能牢记我们的目标,那就是让我们八族子弟可以毫无顾虑的游走于漠北大地,让这些优秀的年轻人不再因为他人的正义或是伪善而枉送了性命!八族联盟的建立是为了我们各族传承的延续,一旦举事那我们一定要倾尽全力,一切以我们的大事为主!” 郝宏大满脸肃然,铜铃一样的双眼游走在六族首脑之间。他这话主要是说给这六族听的,活死人一族他一点都不担心,要论真心实意拼尽全力,一直想要一块不受打扰的修炼净土的活死人一族绝对是最热切的,甚至比主持此事的郝家都要上心。 看着一个个默然不语的家主掌门,特别是在沈辉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郝宏壮长出了一口气接着道: “我不管你们私下里做了些什么安排,我只要求一点,一切以咱们大事为主,其他的都是次要的!至于老二所说的那个叫李初一的年轻人,我不管你们对他是爱是恨是谁想杀了他还是想抓他,我劝你们都不要妄动!惹怒了太虚宫他们把八极锁天阵收回去事小,若是惹得太虚宫高手尽出前来寻仇,那情形会怎么样大家都很清楚吧?别忘了大衍之下唯有太虚!” 没错,大衍之下唯有太虚! 虽然同为超级宗门,可是漠北的四宗相比太虚宫还是差了不少,这点从势力分布就能看出来。 漠北需要靠四宗连手才能抗衡大衍,而太虚宫独镇西域全凭自身! 大衍三伐太虚却均以失败告终,最后一次甚至当时的衍皇都御驾亲征了,这足以说明太虚宫到底有多强! 上次拜鬼宗不知怎么惹恼了太虚宫,人家只来了一个神剑峰的峰主叶之尘便杀得拜鬼宗鸡飞狗跳,连山门都被破了,这要是杀了这个叫李初一的小鬼,到时候太虚宫高手尽出前来寻仇,怕是大衍四宗也得狠狠的颤一颤。 “哦,我忘说了。我听说那个叫李初一的少年跟太虚宫神剑峰的峰主叶之尘关系很好,好的跟父子俩似的。有传言说他是叶之尘的私生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郝二爷不咸不淡的说道。 众人一听心里皆是一颤,沈辉的脸皮更是狠狠的抽了几下。 得了,这下好了。这小鬼不但不能碰,还得好好保护起来,千万不能破点皮! 叶之尘那个杀神已经借着拜鬼宗名震漠北了,这小鬼跟他沾亲带故的,这要是伤了半点让他知道了,那自己不成了下一个拜鬼宗了? 难怪啊! 难怪太虚宫能拿出一座守山大阵来换一个小鬼的安危! 叶之尘的私生子? 嘿,这小子命还真好! 与其他家主满脸的意味深长相比,沈辉已经有些坐立难安了。他恨不得现在自己冲到玄冰寒狱里让自己那些小辈千万不要动手,他可不想让沈家变成下一个拜鬼宗! 心里犹豫了半天,沈辉一声长叹,看了看郝家兄弟一脸苦笑的道:“老夫之前不知鸟...李少侠有这重身份,所以嘱咐手下多做了些安排......” 他话一出口,金月城的茶就直接喷了,其他人也脸色怪异的看着他,暗道这沈家老儿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沈辉见状赶忙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你们别担心!这个,安排是安排了,不过老夫嘱咐的是活捉。若是我家的小子们没得手也就罢了,若是得手了老夫一定在他们出来的可一刻就让他们放人。不管李少侠受没受伤有没有受到惊吓,老夫一定会备上厚礼亲自致歉!” 说着,他扭头看了看方浩白和柳博瞻,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知己般挤了挤眼:“方老鬼,柳老鬼,想来你们也与老夫一样做了些安排吧?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去?去什么去!老夫可没那些闲心刁难一个小辈!”方浩白眼皮一翻淡淡的说道。 沈辉一听顿时跟死了娘似的,他没想到那小鬼杀了方家这么些元婴儿郎这方老鬼竟然沉得住气! 看救命稻草一样的又看了看柳博瞻,却见后者也是一脸淡笑的轻轻摇了摇头,沈辉的脸顿时黑乎乎的一片。 “你们两个老鬼可不要隐瞒事实,老夫都有什么说什么了!那小鬼杀了你们两家这么些人,你们通缉令都发了,我就不信你们在玄冰寒狱内没做什么安排!” “真没有。” 柳博瞻轻轻一笑,有些可怜的看着沈辉。 “我和方老确实是通缉了那小娃娃,但是我们是为了找到柳明秀和方峻楠。明秀身上有块玉符是她祖上留下来的,她不知道那块玉符是开启我柳家祖地的密匙之一。再说那小娃娃的身份我和方老早有耳闻,因此通缉令发是发了,可是你见着我们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了吗?前前后后最高的也就派了些炼神元婴的小辈们去做做样子,元神期的都很少。若是我们真想杀他,你觉着以我两家的能力会花费这么久的功夫还让那小娃娃继续活碰乱跳吗?” 沈辉默然。 柳博瞻说的没错,以方家和柳家的实力,想在漠北杀个人太简单了。一个炼神期的小娃娃,就算他躲到止戈林不武谷都没用,方家和柳家只要想杀都能杀。 不理脸色发黑的沈辉,柳博瞻皱眉看向了郝二爷。 “郝家老二,话都摊开了,你们郝家究竟把明秀和方峻楠藏哪了?” 正文 第五百一十九章 百乐隐忧 郝二爷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毛,微笑的脸上有些茫然,似乎不明白柳博瞻在说什么。 柳博瞻气得直翻白眼,方浩白也是气得胡子直吹。见郝二爷一副打死不承认的模样,方浩白也有些坐不住了。 “郝老二,你就别藏着人不放了。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我们已经确定要自立门户了,以后也算是一家人了,峻楠和柳家小女娃的事情也就没有什么不可以商量的。你跟他俩说,只要他俩同意回来,他俩的婚事老夫就做主同意了。与其私奔暗结连理,回到家里由长辈主持明媒正娶去不是更好?” 郝二爷叹了口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说不出什么了。只不过人是他藏的,可是这事儿是李初一拜托的,他要是之际把人给交出去了不论好坏这事儿都办的有些不漂亮。 想了想,郝二爷说道:“这样吧,明秀姑娘身上的那块玉符我想法子给你找来,至于他俩愿不愿意回去我说了不算,我只能帮你问问。”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拦住了还想开口的柳博瞻,郝二爷淡声道:“人是李初一拜托我照看的,而且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你们之前折腾的那对小鸳鸯可是够呛,着实是把人家给吓着了。不管是因为李初一,还是考虑到人家小两口自身,我都不可能直接把人交给你们。” 说着,他看了看柳博瞻和方浩白,摇摇头叹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柳明秀被毁容了,下手的是你们现在还没找到的方景烁。所以就算你们点头同意,人家愿不愿意回去那还是两说呢,我得看看他俩自己的意思。” 柳博瞻心中一凛,与方浩白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是第一次得知此事。 修士确实是有通天彻地的伟力,可是他们不是神仙,根本做不到断臂重生肉身重塑。一旦肢体残缺,除非寻到世间难得一见的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妙药,否则只能等到五重天劫后重塑肉身时才能让自己重新变得完整。 柳明秀毁容虽然不算肢体残缺,可是听郝二爷的意思显然不是什么小伤小痛,而是那种根本无法修复的损伤。若是个男人也就罢了,偏生柳明秀又是个女子,而且相貌不俗,一张俏脸就这么被方景烁给毁了,柳明秀再豁达心里要没点什么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因此而产生些怨郁和不满不想回家也是可以理解的。 “唉,既然如此,那就先把玉符拿回来吧。没有那玉符,祖地的封禁便打不开,请不出我家几位老祖,我们的事也会大受影响。你跟明秀说,若是她肯回来,她和方峻楠的婚事我不但同意了,还会尽可能的想法子助她容颜重复,该怎么选择希望她能慎重考虑。” 柳博瞻叹了口气说道,他最关心的还是柳明秀身边的那块玉符,至于柳明秀愿不愿意回来他并不怎么挂心。能回来最好,回不来便也算了。柳家那么多后辈子弟,多她不多少她不少,虽说私奔这事儿让柳家颜面有些不好看,可是也没什么值得过分追究的。 他不在乎柳明秀,可是方浩白可不能不在乎方峻楠。方峻楠可是方家这么多年来最优秀的一个后背了,论潜力甚至比方家一些道胎期的优秀后辈都要大,这么一个一直被他当做方家未来家主培养的天骄人物就这么跑了,方浩白可不干。 “郝老二,你跟峻楠说,只要他肯回来,过去的事我都会既往不咎!婚事我同意,柳家女娃的伤势我也会尽力想办法,而且我对他的初衷不变,仍是会将他当做方家未来的家主候补培养!而且只要能找到方景烁,我一定会让这个孽子亲自向柳家女娃磕头赔罪!” 方浩白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郝二爷更是有些惊奇。他们没想到方峻楠这么折腾这方家家主竟然还肯将其当做家住候选培养,可见方峻楠这个元婴期的天才人物在方家上层的心中到底有多重了。 至于让方景烁磕头认错这件事他们倒没有什么惊讶的。方景烁跟百乐门有瓜葛在他们的圈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自从沈家那位长老暴露后方家就一直在找他。不光方家,在座各家都在帮忙一起找,一边找寻的同时暗地里还在梳理自己家族的人员,看看有没有与这两人一样的投靠了百乐门的叛徒。 外人不知道的都以为百乐门也是百圣阁下属的邪道势力之一,可是站在漠北顶端的他们可知道这里面没那么简单。真要论起来百乐门的历史甚至比百圣阁和莽山剑派都要悠久,整个漠北恐怕只有一直屹立不倒的冰宫才能与之相媲美。 名义上百乐门是邪道分子之一,可实际上百圣阁根本指挥不动百乐门,甚至都不怎么愿意招惹他们。不光如此,声名赫赫的百乐门漠北无人不知,可是就连百圣阁都不一定知道他们的山门所在,明面上那处所谓的山门只不过是个幌子,里面除了几个留守的道胎外只有一个渡劫期的疯子在坐镇。 一个渡劫数个道胎看起来算是很强的势力了,可是真算起来他们也就顶多算个顶尖的二流势力,一流势力根本卡不上边。可是要有人因此而轻视他们那就错了,百乐门的人飘忽不定,隐藏在漠北深处的他们就像是一条条毒蛇,一旦受到挑衅便会突然窜出来咬上你一口,然后兴奋地蹲守一边享受着看你慢慢毒发身亡的乐趣。 百乐门的人像杀手,像刺客,像疯子,像搅动风云的阴谋家。漠北的历史上有好几个家族都在最鼎盛时突然衰败消亡,其幕后推手就是百乐门。这些宗门有点招惹到了百乐门,有的则是八竿子打不着,可他们都无一例外的倒在了百乐门手下,连许多不下于在座各家的顶级宗族都是如此。 因此,在漠北最不能得罪的是四宗,得罪了必死,而最不能招惹的是百乐门,甚至连边能不沾都不要沾到,因为惹上了他们很可能想死都难。 方家和沈家就不知怎么打惹上了百乐门,虽然仅仅是两个无足轻重的道胎,可是却已经足以让这两个大族以及在座的各位深感危机了。眼下大事将动,一旦动手后自立门户的他们便要面对百圣阁和莽山剑派的庞大压力,而且还有态度始终暧昧的冰宫和寂静岭可能会出面插手,若是在冒出个百乐门来搅得他们后方不稳,那他们可就危险了。 “方景烁还没有找到吗?”沈辉问道。 他家一个道胎长老出了问题,这件事他也是最为关心的。 “没有。”方浩白阴沉着脸摇摇头,“那孽子就跟消失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找了他这么久连点蛛丝马迹都没摸着!你呢,你家的长老查出来点什么了吗?” 沈辉同样阴沉着脸摇了摇头:“没有,带回的那颗头颅虽然封着他的道胎元神,可是我沈家一位精研摄魂之道的长老刚一出手查探,那颗头颅便连着封在里面的神魂一起炸了,连那位摄魂长老都被连累受了重伤,需要几年调养才能恢复。” “该死的百乐门!他们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又是什么时候在我族内部打下这么根钉子!方景烁那孽子可不是外人,他可是我方家的本宗子弟!论出身论地位丝毫都不比嫡系子弟差,论自身他虽然不如方峻楠可也差不了多少,我一直是将他当做家主候补之一培养的,可是他竟然不知不觉中成了百乐门的钉子,如此自甘堕落实在是叫人火大!” 方浩白喘着粗气重重的捶了下椅子扶手,含怒出手下即便没用法力,可是扶手却仍在瞬间炸成了一蓬木屑。 郝宏大见状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好了,二位家主不要生气了。虽然没查出什么,可是这已然是好事了。能在咱们动手前发现端倪,总归在大事将成事被他们突然冒出来打个措手不及要好得多!查不出来不要紧,慢慢梳理小心防范便是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各位家主哪能放心的下?一个个或愤怒或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摇摇头,郝宏大也不多劝,想了想后岔开了话题。 “诸位,等家父带着八极锁天阵回来之后,咱们便可以行动了。地点你们也都知道,莽荒山脉的族人们赶紧撤过去,务必要隐秘小心。虽说现在这光景各家的渡劫飞升都不敢妄动,可是两宗及他们麾下各族的道胎元神也不容小视,望诸位莫要掉以轻心。期间我郝家、沈家以及不死族的道友会各派人手前去相助,一旦有变我们也好携手联防。若是寡不敌众抵挡不住的话,还望各位家主能够弃卒保帅,万不可妇人之仁而连累了大部的撤退!” 郝宏大的话在座的各位家主即便有鞋犹豫也都点了点头,郝二爷见根基在莽山剑派的极为正邪两道家主脸色还是有些不放心,微微一笑道:“诸位家主不要担心,就算真的东窗事发也没有什么大碍。就像咱们之前商量的那样,让你们被抓住的族人不要抵抗直接投降,等八极锁天阵布置完毕稳固了根基,咱们再拿玄冰寒狱和其他几个异地里抓到的那些两宗弟子来换,相比两宗也不会为了一口气而不顾自己子弟的死活的。” “再说,除了两宗外,他们门下依附的那么多家族子弟也在咱们手中,就算两宗不心疼他们的精英,那些依附的家族肯定也会心疼,到时候就算两宗会杀几个泄愤,相比大部分被擒获的应该还是能够保全的。” 说到最后,郝二爷的笑容很温和,可是眼睛里却闪烁着寒人心脾的冷然。 正文 第五百二十章 葡萄好吃吗? 玄冰寒狱内,李初一打着幸福的小呼噜酣睡着。 小胖子不知道自己无形中成了献祭的贡品,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成为了郝家等八大宗族的座上宾,甚至连柳家和方家都一反常态将他当成了打不得碰不得一定要好好保护的心头肉,否则的话以小胖子的贱人性格一定会直接跑出玄冰寒狱,抱着八族的大腿爬到他们头上,耀武扬威一番再潇潇洒洒的回太虚宫。 玄冰剑? 拉倒吧! 这都被人当成贡品了,谁知道玄冰寒狱里面封了个什么怪物,什么玄冰剑玄冰刀的都洗洗睡吧,再值钱再重要也没小爷的命重要! 小贱人这一觉睡得很舒爽,甚至比之前昏迷的那次还要舒爽。意识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轻飘飘软绵绵的感觉让他像是成了神仙一样。 在云里雾里的梦境中,他做了什么事,有些还算能记得清楚,有些则只有一点淡淡的印象,更多的则是毫无所觉,就比如“吃人”这件事,小胖子是半点印象都没有的。 他梦见自己吃了很多味道极美的小光团,那些光团不知是什么东西,那种吃一口就跟吃了人参果似的极致感觉让他回味无穷。他还梦见有两个老鬼想来杀自己,结果一个晃神间两个老鬼却又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大团大团的纯净精神力和灵魂能量让他抱着一顿猛啃,虽然没什么滋味,可是吃完的感觉却并不比吃那人参果一样的光团差。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梦见了一个他打死都没想到能梦见的人。 郝家大小姐郝幼潇,最毒妇人心里的最毒妇人里的最毒少女,一个照面就能让大胖子在寒狱外围的异寒冻雪当中光着身子连滚几天,这手段即便自认为天下第一阴损的李初一都不得不伸出个大拇哥,恭恭敬敬的喊一声服。 只不过这位大小姐出现在他梦里可不是来给他下毒的,正相反这位大小姐是来给他送饭的。 好人啊! 任何给李初一东西吃的人都是好人!特别是这些东西好吃而且还不要钱,这让守财奴大人怎么能不打心眼里尊敬? 不把大善人郝大小姐贡在神位上逢着初一十五的烧柱香拜拜那都是亵渎! 郝大小姐给他东西吃李初一很开心,可是接下来郝大小姐投怀送抱了那就有点不对头了,这事儿一直“守身如玉”的小胖子别说干了,想都不敢想! 他不敢想倒不是因为他是什么贞洁烈男,柳下惠的故事他可听道士念叨了不止千遍了,跟道士一样他也觉着那位柳道友确实是有点太那啥了。他也不是因为身体方面有什么缺陷而不敢想,谁要敢说他不行,已经十七八的小胖子肯定一个毒龙钻杵瞎他的狗眼,让他看看他家小道爷行不行。他不敢想的真正原因是这位郝大小姐本人,别看这位大小姐人美色绝,可问题是这位姐姐是个毒人,是个毒的不能再毒的妖精啊! 虽然给有钱的大胖子当个妹夫这件事李初一感觉很爽很不吃亏,但问题是大胖子这位妹妹实在是太彪悍了!彪悍的都勾起了小胖子幼年时中下的一段心理阴影了! 小胖子小时候跟着道士去十万大山溜达的时候就曾碰到过善于毒蛊一道的蛊族人,那一族的人有个风俗,那女之间的婚娶都是女子抢来相中的男子,不管那男的同不同意,相中了直接抓来洞房,蜡烛皮鞭螺丝钉,就看你反抗的激不激烈了! 这种强|奸似的婚娶方式当时便震惊了幼小的李初一,而最让他受不了的还不止于此。除了强迫性的洞房外,那一族的女子还不顾新郎的“泫然欲泣”,在新婚之夜洞房的同时还会一连在他身上种下数种蛊毒! 这些蛊毒功效各异,但是归结起来目的只有一个。 你不听话我就折磨你! 你让老娘不满意不满足我就弄死你! 你要是敢跑? 好了,那样最爽。 先弄残,再弄死,最后扔进蛊池里喂养新蛊。等新蛊长成后,刚刚丧偶的小寡妇们便重新物色下一个受害者,哦不,是新郎,然后拿新蛊种在他的身上,继续过着幸福美好的日子。 想想他去时恰好碰到的一个想跑却没跑成的“负心汉”,每当想到那百蛊噬心的惨状,想到那一条条或大或小的怪虫在自己身上钻来钻去,李初一就忍不住一阵阵牙疼。 至于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跟那位美人族长交流两句的道士,李初一只能说丫是个变态。而对于道士最后勾搭的那位美人族长要死要活的哭着喊着要他留下,而且不但不给道士种蛊反而给自己种下让道士来控制,但道士仍是微微一笑提了提裤子潇洒而去的行径,李初一只能说丫确实是个大变态。 郝幼潇的行径作风无疑勾起了小胖子这段瘆得牙痒痒的阴影,当初他就发誓将来娶媳妇一定要找一个见着蟑螂都害怕的,玩虫的玩蛊的玩毒的一律不要,打死都不要。现在梦里面这大美人竟然对这自己投怀送抱了,这下可把李初一吓坏了。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莫非自己是想念余师姐想的太厉害了,因此心态产生了变化? 小爷变态了? 不对啊,小爷心态很健康啊! 你说你就是吧小雨那丫头整出来打自己一顿小爷也就认了,你把这么个毒妇整进来吓唬人,你让小爷情何以堪? 李初一自嘲了半天,暗暗决定一出寒狱就打道回府。 漠北这破地方不是人呆的,再他吗呆下去,小爷就真成神经病了! “还好这是在梦里啊!” 李初一满心庆幸。 “梦里就是好,梦里就是舒服!软乎乎热乎乎的,这比金丝暖枕还要舒服啊!你说梦那小妖精干啥,梦点吃的和的不好吗?来来来,小爷要集中意念想点吃的。嗯,嗯?葡萄?我明明想的是猪蹄,怎么冒出来个葡萄?算了,葡萄就葡萄吧,酸酸甜甜的也不错!” 半睡半醒的小胖子含含糊糊的呢喃着,殊不知近在咫尺的某人已经脸色漆黑满是杀气了。可是接下来小胖子一边呢喃着一边头一扭,嘴巴一张叼住了一颗“葡萄”,某人的脸顿时由黑转红,红的又紫又亮,羞愤欲绝之下杀气更是浓烈了数倍。 “呀喝,你个小葡萄还敢顶撞小爷?你就你丫这点子大小,还能露出杀气?莫非你不是个葡萄,你是个葡萄精?切,葡萄精又怎样?道士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半睡半醒的小胖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梦里所说之言都被他当做梦话呢喃着说出声来,若非双手被制住郝幼潇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拍死这个借梦喧|淫的淫|贼。 刚想使劲用下巴狠狠的撞这小淫|贼的天灵盖一下,最好能一下巴直接给他杵死得了,结果还未等她动却见小胖子嘴巴一张随后用力一嘬,又抿又吸的一顿用力,最后甚至还拿牙狠狠的咬了几下,嘴里含含糊糊的念叨着什么“葡萄葡萄,把它吃掉”,郝幼潇顿时白眼一翻差点没背过气去。 又麻又酥的感觉中夹杂着剧烈的刺痛感,被一顿猪拱的郝幼潇竟然感觉自己有种异样的舒爽感,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喉咙更是止不住的发出了几声嘤咛。可旋即她便清醒了过来,想着刚刚那几声羞耻的声音是她发出来的,郝幼潇的脸上便一阵火辣,随后又溢满杀气。 “小鬼,占老娘便宜,你找死!” 下巴用力撞在了李初一的头顶,“咚”的一声清脆无比。半睡中的李初一直感觉头顶一疼,可是却还是没醒过来,闭着眼睛的他死死地等着那颗作恶的“葡萄”,满脸愤怒。 “我去你道士的!小爷吃了你是你的造化你知道不?一个小小的葡萄精还敢行凶,小爷今天不收了你小爷就不姓李!” 心中发狠,小胖子不敏也不嘬了,直接下嘴狠咬个不停。还好他现在半睡半醒的用不上什么力,加上郝幼潇毕竟是个炼神后期肉身强度不凡,否则可怜的“葡萄”恐怕就真的“瓜熟落地”,葬于某只猪口了。 “啊!!!!” 胸部本就敏感,小胖子这么一咬郝大小姐眼泪都快下来了,心里恨极的她下巴一抬又是用力撞在了李初一头顶。 就这样,两人一个撞一个咬,撞的越疼咬的越狠,咬的越狠也撞的越疼,循环仿佛简直就像是大道一样生生不息,根本看不到尽头。 终于,又羞又疼的郝大小姐愤怒到了极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连勃颈上的玄冰也阻止不了她了。小嘴一张银牙一呲,郝大小姐一口咬在了小胖子的脑门顶,银牙用力闭合的同时还尤不解气的用力搓捻着,那样子仿佛要直接将某猪的头皮给撕下来一样。 下巴肉虽然薄,可总算也是有肉的,撞在小胖子脑门顶再狠也没多大疼性,可是这上牙口了就不一样了。 李初一肉身是厉害,可是再厉害他也没练过头皮啊? 他修的是《道典》又不是什么金胸|罩铁裤衩之类的金刚不坏之功,被郝大小姐这么含恨一咬哪能不破? 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肉身首创,他体内的法力顿时反震。郝大小姐直感觉牙齿被一股巨力重重的打在上面,难以言喻的剧痛传来,她的牙齿简直跟没了一样,空荡荡的麻木一片。 可是就算这样也阻止不了她,牙龈麻了感觉不到了没关系,用力合嘴就好!今天她就是被李初一的护体法力给震死,她也要啃死这个死淫|贼! 终于,头顶钻心的剧痛让小胖子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刚醒过来的他还有些迷糊,可是伴随着意识的清醒,头顶那钻心的剧痛顿时厉害了数倍,李初一嗷的一声眼泪都下来了,用力一扭头甩开贝齿,眼泪汪汪的小胖子又气又怒的张嘴就骂。 “他吗的,谁啊!有病啊!谁他吗的啃小爷的头皮?!当小爷这是夫妻肺片还是咋的?!有人管没人管啊!” 喊完之后忽然一呆,小胖子看着同样怒容满面憋得胀红的郝幼潇愣住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却见郝幼潇阴森森的一笑,用牙缝挤出来的声音问道:“葡萄好吃吗?” —_—! 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郝幼潇冷声问完就小嘴一张。 血盆小口继续袭来......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一章 谁非礼谁... “别咬,别咬!停!卧槽,你怎么还咬,你!啊呀!疼死我了,我去你道士的,你他吗属狗哒!” 大脑袋左摇右晃的拼命躲闪着,可是俩人之间的距离那么近,他再躲又能躲到哪去?没闪几下脑袋上脸上便又多了几个牙印。 小胖子疼的嘴角直抽抽,他就纳了闷儿了这妞怎么好端端的就疯了呢? 他这睡了一觉刚醒的还没啥事儿呢,这妞明显是早醒了,怎么也一副睡蒙圈了的德行?!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起床气? 被一顿狗啃的小胖子也来气了,大脑袋一用力照着没完没了的郝幼潇就狠狠撞了几下。郝幼潇被撞的痛呼连连,特别是鼻子上那一下更是酸的她眼泪都下来了,咬人的嘴终于缓了一缓。 小胖子松了口气,刚要皱起眉头骂这小娘们两句,可是无意间低头一看,小贱人的嘴立马张成了O型,两颗眼珠子差点都没掉下来。 “我去你道士的,你咋没穿衣服呢?!卧槽,你咋把我也扒光了呢?!” 郝幼潇本来已经停下了,结果听这小贱人这么一说顿时火又上来了,什么鼻子酸嘴巴疼的,她今天就是霍出去这张脸破了相她也得咬死这个祸害。 “老娘咬死你!” 其实话一出口小胖子就后悔了,要不是手一时缩不回来他都想一巴掌把自己抽死。 难怪这小娘皮跟疯了似地,敢情俩人在这“坦诚相见”呢! 就说今天这枕头咋这么舒服呢,这褥子也暖和和香喷喷的呢。以前总听臭道士念叨什么美人榻美人榻的,合着今天小爷无意中也睡了一回美人榻,而且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 这么说起来的话刚才小爷吃的葡萄 一边躲闪着森森白牙,小胖子偷眼瞥了下那两抹樱红,果然见到一边的比另一边的颜色红了许多,隐约还能看到上面留着点牙印呢,小胖子的汗当场就下来了。 得! 啥也别解释了。 就算是无意中做了回流氓,这情形下小胖子有理也是没理,怨不得人家发疯。 “姐姐,你冷静,别冲动!听我解释!哎吆,我去你道士的,你先别咬,咱有话好商量!” 我咬! “哎呀,破皮了破皮了!大姐你别啃了,我还指着这张脸混饭吃呢!” 我狠狠咬! “姐姐我求你了,咱消停下消消气行不,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他吗哎呦我喝,别咬耳朵!我他吗真不是有意的,我是昏过去了!俗话说不知者不别咬鼻子,本来就小,你得给我咬没了啊!” 被郝幼潇一嘴咬在鼻子上死不松口,这回轮到李初一眼泪下来了。 他那小蒜头鼻本来就不大,有事儿没事儿的他还不时地自己捏捏想让它长大点。可是现在被郝幼潇一嘴给叼上了死不撒口,又酸又疼的感觉让他两眼模糊,生怕这丫头一使劲彻底把他塑造成一个大饼子平脸。 “泥不啥狗哼吧?横!小爷擤泥诶嘴当鼻涕!” 鼻子被咬住的李初一音调虽然有些含糊,可是郝幼潇还是听明白了。 紧贴在一起的身体明显感觉到小胖子的胸口猛地一股,竟是真要用力擤她一嘴鼻涕,郝幼潇恶心的赶忙撒口,她可以拼命但是绝不能这么作践。 小鼻子死里逃生,李初一还没来得及庆幸,只见那两排小银牙方向一转又奔着自己的耳朵去了。小胖子吓的小心肝扑扑直跳,心道这小娘皮今天是铁了心要吃人啊,情急之下他把心一横,学了很久却从未用过的师门不传之秘陡然出现,他的猪嘴准确无误的堵在了郝幼潇的两片樱唇上。 师门不传之秘——小娘皮找事儿一吻搞定! 起初李初一是抱着舍生取义的心来的,他一向感觉自己是个“冰清玉洁”的“美少男”,就这么把自己的初吻给糟蹋了他有些想哭。可是情况紧急他有别无办法,为了自己的“美颜”着想,初吻神马的糟蹋了就糟蹋了。好在郝幼潇长的还算漂亮,小爷就当救死扶伤了。 可是这真亲上了之后郝幼潇怎么着还不知道,李初一自己先懵了。以前看着道士左搂右抱的亲来亲去还没觉着怎么样,这回他亲自实践,那感觉顿时让他精神恍惚,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嘴唇上两片冰冰凉的柔韧触感传来,仿佛一道电流一样瞬间划过了李初一全身,让他的身子止不住的开始哆嗦起来。这哆嗦不是吓的也不是受伤了,而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莫名感。虽然从未体验过,可是李初一仅余的神智里还是想起了道士总是念叨的四个字——**蚀骨。 师门不传之秘果然厉害,伤敌有没有一千不知道,小处|男自己先打起了摆子。好不容易神魂归位回过神来,李初一第一时间神识游走全身,确认自己没增加什么咬伤之后,暗暗松了口气的他忽然一愣,他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那具娇躯根本比他强不到哪儿去,也在那哆哆嗦嗦的打摆子呢。 “啥情况?气疯了?” 怕被咬不敢松嘴,李初一死命斗着眼想看清郝幼潇的表情。在他俩样差点斗废了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此时的郝幼潇那奇怪的眼神,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还噙着残泪,三分惊怒三分羞恼三分迷离,最后一分则是李初一看不太懂的茫然。 “我去,道士的真传果然厉害,这一使出来小爷自己都差点折了,这小娘皮更是被整成了这幅古怪的模样,太可怕了!” 满怀着对道士的敬畏,小胖子感觉应该差不多了,这丫头应该暂时不发疯了,头往后一缩就准备把嘴收回来。可谁知他往后收郝幼潇却紧跟着往前凑,任他怎么收嘴郝幼潇就是不松口。 我去,小爷被调|戏了! 李初一泪汪汪的。 他现在这架势太眼熟了,这不就跟道士花天酒地时伴在道士身边的那些小姐姐一样了吗? 只不过小姐姐们是欲拒还迎,而他是被人赤戏 这什么狗屁绝招啊! “你松嘴!”李初一梨花带雨语带哭腔。 郝幼潇被她一喊顿时回过神来,眼中羞涩一闪而逝,看着慌张的小胖子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 “占了姐姐便宜你还想跑?哦呵呵呵呵,没门儿!” 反客为主,郝幼潇一低头用力堵在了李初一嘴上,任他怎么挣扎扭动就是不撒口,吧唧吧唧的就跟亲个抱抱熊似的,小胖子欲哭无泪。 其实郝幼潇也是个雏儿,被夺去了初吻的她心里的羞意和慌乱并不比李初一少多少。只是看着惊慌失措的李初一,感觉着他紧贴着自己的那具肉乎乎的身子抖得跟个炸了毛的鹌鹑似的,郝幼潇大感有趣,顿时感觉这是个比咬死这个小淫|贼更好的报复法子。 看着李初一哭的跟个泪人似的,郝幼潇直感觉神清气爽,就跟大热天连喝了三碗凉茶似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快意。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在她以报复为目的的外表下,内心深处她其实是很贪恋那嘴唇相接的感觉。这不关乎人,只关乎身体的本能反应。 “救命啊!” 吧唧吧唧。 “来人啊!” 吧唧吧唧。 “有女流氓啊!救命啊!” 吧唧吧唧 终于,被女流氓强吻的小胖子认命了。本来只是权宜之计,谁知道惹火烧身,这女流氓竟然亲起来不撒口了! 大脸被一个大美人儿给吧唧着,感觉到对方的身子越来越火热,胸前还被两颗硬硬的小豆豆磨蹭着,身为少年郎的李初一不知不觉中起了自然反应,他家的小二哥站起来了。 郝幼潇逗猪逗的正开心呢,可是忽然感觉双腿间有些异样,又热又硬的棒状物体让她微微一愣,随后瞬间便反应了过来,俏脸唰的一下一片通红。 看见李初一望着自己的眼神里揉进了一丝火热的浑浊,郝幼潇心里暗骂一声,知道这下玩大了。 心里有些懊恼,她的脸上却骤然一冷,眼睛里的寒光隐现。 “小鬼,你要是敢乱动,我有一百种法子能毒的你这辈子都做不了男人,你信不信?” 李初一本来都有些迷糊了,可是被她这么一说,又看见那双大眼睛里的森冷,他立马就想起了在雪地里“浪”了好几天的大胖子,顿时跟一盆凉水浇在了头上似的,整个人都清醒了过了。 只是人清醒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是止不住的。 郝幼潇是个相貌不俗的美人儿,来人又是如此坦诚的贴在一块,不管李初一心里是什么想法,他家的小二哥可是最诚实的,任凭他如何压制都誓死不肯低头,还脖子一梗一梗的表示着不满。 “你不信是吧?”感觉到李初一的异样,郝幼潇的俏脸更红了,眼神却也更冷了。 “不是,我信,我真信!只是我信没用啊,小二哥他不信啊,我想让丫回去丫不肯啊!”李初一哭丧着脸,生怕郝幼潇一怒之下真给他毒个不能人道,那他除了跳崖也没别的出路了。 感觉到某物又钻过来一点,郝幼潇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下心底的波澜。知道人的本能有时候确实是不好控制,她心念一转计上心头,眼神阴森的看着李初一,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小鬼,你知道你那祸害我切了多少吗?要不要我给你讲讲它的具体构造?对了,我家还放着不少标本呢,有切条的也有切片的,你想不想看看?” 有杀气?! 小二哥瞬间萎了。 开玩笑,誓死归誓死,这又切条又切片的死法它可不敢,此时不怂何时怂? 感觉到那探头探脑的祸害消失不见,郝幼潇嘴角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可是看着脸色铁青惊恐不已的李初一,她的心里没来由的又泛上了一丝失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二章 郝二爷的准媳妇?! 看着周围的一具具干尸,李初一通体冰凉,寒意气息的大成和晋升至炼神后期的喜悦荡然无存。 一觉醒来的**总算在郝幼潇的鬼故事下被压制了下去,感觉到体内不下于虚空气息的寒意气息大成以及自己不知何时破入炼神后期的修为,小胖子的激动是难以言喻的。 花了两天时间总算摸透了寒意气息的底细,周围牢不可破的玄冰外壳在他寒意气息的控制下没费多大功夫就碎开了。逃出生天的李初一光着身子都没来得及穿衣服,直接撒欢儿打滚的大吼大叫,疯狂的庆祝着自己的死里逃生。 可是这一切在他滚到一具干尸边上后便戛然而止,小胖子霍然起身,看着眼前的干尸默然不语,心里一片杂乱。 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他发现干尸并不止眼前这一具。十二具干尸零零散散的铺散在周围,大部分都是胸口破了个大洞,最惨的则是一个女修,从她残存的服饰和微微凸起的干瘪胸部李初一才辨认出了她的身份,可是那无头的惨状却让他不忍直视。 眼神一扫,李初一找到了她的头颅。走过去将其捧起,看着那张清秀的脸上绝望与恐惧交织,李初一重重的叹了口气,将它摆在了残尸的脖颈处。 “都是我干的?” “不是。”重新穿好衣衫的郝幼潇默默地站在一旁,听到李初一的问话她很想说是,可是看着他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的胖脸以及那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子,不知怎么的她心中忽然一颤,到了嘴边的话也变成了不是。 郝幼潇说不是,可是李初一哪里能信? 自家的事自己最清楚,当初止戈林外他死气发作吞噬了那么多妖兽,那些妖兽的死状可不与这些人一般无二嘛,只是种族不同罢了。 叹了口气,李初一有些颓丧的问道:“我死气发作的事有多少人看见了?” “死气?什么死气?”郝幼潇不明所以。 李初一一愣,疑惑的问道:“就是我身上不知什么名堂的怪病啊,我死气发作就会吞噬周围的一切活物的生机来弥补己身,这些人明显是被榨干了精血生机,这正是我死气发作心智全失时的表现啊!” 郝幼潇是第一次知道李初一还有这毛病,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乱战,她确认确实没有什么死气在李初一身上出现,于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什么死气!” 把事情的经过给李初一一说,小胖子这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得知自己昏迷之中经历了这么些险死还生,甚至还有两个元婴老鬼偷袭自己想要抓自己当人宠,小胖子顿时吓得一声冷汗。 原来那不是梦,是真的。那两个元婴老鬼肯定是想要在他的识海里折腾点什么,只是不知怎么的反而被截断了神识,连同数枚精神种子一起被他给炼化之后补充了己身。 虽然想不起事情的具体经过,可是李初一仍然猜出这八成跟《道典》有关。 他数法同修,可是那些功法再厉害也没这能力,唯有到现在他还没弄明白的《道典》经文才有这等伟力。看看《道典》气息就行了,原本百无一用的道典气息自从异变出了虚空气息开始就变得玄异莫测,这回一觉醒来寒意气息大成,他更是连这坚不可摧的玄冰都能任意揉捏,这等玄妙岂是一般的功法所能具备的? 得知自己身怀死气确实没有暴露,李初一暗暗松了口气。听了郝幼潇的话他也猜出了这些人为什么会被自己榨干,肯定是自己内外同损受伤太重,《道典》气息为了快速恢复他的状态才催发出了那股吞噬生机的力量。 虽说这些倒霉鬼其实也是咎由自取,特别是那拜鬼宗的十个人李初一就是醒着也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们,可是这杀跟吞毕竟是有区别的,李初一心里杂乱如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唉,又吃人了! 小爷怎么越修炼越像个禽兽呢?! 看着黯然的李初一,郝幼潇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心疼。本来她是准备一脱身就好好折腾一下这个小胖子作为报复的,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小胖子这个样子,她半点都提不起报复的兴致,心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着怎么能够安慰安慰她。 算了,以后慢慢报复吧,有的是机会! 郝幼潇如此安慰着自己,眼珠子一转,她微笑着岔开了话题:“小鬼,别在那装可怜。你占了本姑娘这么大一个便宜,你想怎么补偿我?” 果然,被她这么一说李初一的注意力顿时转移了。小胖子满脸惊恐的看着郝幼潇,两只小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裤裆。 “姐姐,只要不切片怎么着都行!” “真的?”郝幼潇眼里划过一丝狡黠。 李初一汗如雨下,哆哆嗦嗦的道:“真真的!不过姐姐,我要重申一下,之前那情况我真不是有意的,你想想不光是你光着,我也光着呢。我这么一个冰清玉洁的花样少年被你白白吃了豆腐,其实我也是很吃亏的!” “啊呸!我啐你一脸的花样少年!” 郝幼潇没好气的啐了一口,紧咬着牙羞红着脸说道:“你吃亏?你吃的是葡葡萄吧!你知不知道你咬的我多疼?” “姐姐,这是你的牙印,你已经咬回来了,还不止一口”哭丧着脸,小胖子委屈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虽然伤势在他惊人的恢复力下一直在快速恢复着,可是现在仍然能看出几许青肿,有几个地方还隐隐能看出两排牙印。 “呦,还敢狡辩?!”郝幼潇一瞪眼,“那你后来亲我怎么算?又咬又亲的,小淫|贼你知不知道姐姐我还待字闺中?你让我以后怎么嫁人?!” “姐姐,我要再次声明,我亲你是没有办法用手堵住你嘴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再说我只亲了你一下,后面的可都是你亲我。想我堂堂一个花样少年郎,也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小伙子,被你这么一顿折腾你让我以后怎么嫁人?啊不是,怎么娶人?!”李初一更委屈了,一双贼眼眨巴眨巴眼泪说来就来,又是泪汪汪的一片。 郝幼潇已经不是为了转移话题了,她是真的快被气疯了。这小子占完了便宜不说,她这还没哭呢,这家伙一连哭了七八回了,明明一个大小伙子这哭起来梨花带雨的跟个受了罪的小媳妇似的,闹得她感觉自己才是个淫|婆娘,欲求不满的见个男人就上似的,郝幼潇越想气越不打一处来。 啪! 李初一捂着脸躲在一边,他没想到这大姐说动手就动手,脸翻的比他吃饭都快。 “干嘛打我?!” “我愿意!我就要打死你这贱人!” 说着又是一巴掌扇去,李初一又不傻哪能站着挨打,一仰头就让了过去。 “不准躲!” 郝幼潇大怒,这小鬼还敢躲?! 双手连挥带起一片残影,她照着李初一的猪脸就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杀人啦!” 小胖子大吼一声,身形一动就逃了开去。郝幼潇紧追在他身后,可是李初一的修为今时不同往日,同为炼神后期的他就算修为比郝幼潇略低一线,可是论起实力来他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下撒腿一跑任凭郝幼潇吃奶的力都使出来了也追赶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跟他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眼见小胖子跟屁股上炸了鞭的肥驴似的越跑越远,郝幼潇顿时一声大吼:“李初一,你今天要敢跑了,回头我就把你干的好事儿告诉我二哥,我告诉你我可是他没过门的媳妇!” 噗~~! “啊~~~!” 李初一一口老血喷出,脚下一软摔在了地上,脸铲着冰面一路划出好远才停了下来。 瘫坐在地上,小胖子傻傻的看着慢悠悠溜达过来的郝幼潇,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你说是啥?郝二哥没过门的媳妇?” “当然!”郝幼潇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心里暗道虽然这是她自认的。 咝~~~! 李初一倒吸一口凉气,可是想了想又觉着有些不对。 “你来不是兄妹吗?难道你们漠北流行近亲结婚,亲姐弟结亲啊?” “表的!”郝大小姐白眼一翻,“表了好几代了!你以为姓郝的都是亲姐弟啊?你跟李斯年也都姓李,你俩是哥俩还是父子啊?!” “啊呸,我父他老不死的一脸!” 小胖子一脸的腻歪,挠了挠头后小心翼翼试探道:“你真是郝二哥没过门的媳妇?” “昂!”郝幼潇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心里暗暗补充了一句算是吧。 “没骗我?” “骗你有钱挣吗?” “有什么证据吗?” “回头我带你亲自问问我二哥怎么样?” “呃算了吧” 小胖子颓丧的低下了头,哀叹连连。 他信了。 也由不得他不信,这俩人一个学医一个修毒,下起手来一个比一个吓人都是狠的不行不行了的,凑一块简直是绝配,他俩要不是两口子那也就没谁了。 想想自己无意中把郝二爷的准媳妇给睡了,虽然这个睡只是很单纯的睡,没有掺杂其他任何意思,可是这让谁知道了也不能愿意啊! 一个精壮的“美”少年,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来人光着身子凑一块那么多天没干点啥,小胖子想想感觉自己都不能信,除非他能证明自己是柳下惠的亲戚,或者一刀切了小二哥以证清白。 想想郝二爷的那张笑脸,再想想郝二爷的爱好和手艺,李初一就觉着打骨子里发寒。 这要是让郝二爷知道了这事儿,恐怕他就不是变个洋葱黄瓜那么简单了,加点葱做成京酱肉丝再拿剩下的骨头熬个高汤和在一起端出去喂狗那都是轻的,小胖子越想内心越黑暗,直感觉这没有夜晚的寒狱天空好像都黑下来了一样,让他无比的压抑与恐慌。 一咬牙,想着道士最喜欢的某句台词,小胖子闭着眼睛八连一伸,一副认命赴死的样子。 “大姐,用力的鞭笞我吧!打到你爽为止!”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三章 立个牌子玩嫁祸 寒雾迷阵中,小胖子顶着一张满是巴掌印的肿脸臊眉耷眼的走在前面。 一边瞪着一双幽光隐现的贼眼探着路,一边不时的急着左右扫视的空档用余光快速的扫一眼微微落后他半个身位的郝幼潇,当看见郝幼潇发现自己偷看她时,小贱人立马摆出一脸的卖萌讨巧,撇着谄媚的都快把郝幼潇腻歪透了的乖巧笑容一个劲儿的傻笑,直到郝幼潇实在受不了了白眼一翻小贱人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心来,扭回猪脸继续佯装认真的探查着前路。 只不过等郝幼潇的注意力一转移,他又重萌故态,以一个眼珠子都快瞥到眼眶子里面去了的难受角度偷偷打量着郝大小姐的表情,小心肝扑扑直跳,心有戚戚。 他是真怕了,虽说这小娘皮刚才照着他一顿猛扇撒足了气,可是一想到这小娘皮自称是郝二爷的准媳妇,小胖子的就感觉尿意上涌两腿发软。 虽然撒完了气之后郝幼潇跟他约定这件事打死也不能说出去,两人都要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就当没发生过,可是小胖子还是怕啊!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这小娘皮哪天睡毛了念叨两句梦话,再把某些不该说的事儿往外一抖落,那后果......咝咝~~~~! 小胖子愁的直撮牙花子,暗道有机会一定得找本厉害点的幻术研究下,直接催眠了这小娘皮把那段记忆给封印喽才是最保险的! 另外这小娘皮还知道了小爷最大的秘密,《道典》气息竟然在无意之中暴露了。虽然这小娘皮立了道誓保证死都不说出去,但是小胖子可记着道士曾说过道誓这东西也不是百分百保险的,某些绝世大能便可以无视之。虽然小胖子怎么想都不觉着郝幼潇能达到那个难以想象的境界,可是这总归有个万一不是? 有万一就不好,哪怕小胖子认为自己那时肯定更厉害,可是再无所畏惧也总归是个麻烦不是? 小胖子讨厌麻烦,所以还是想个法子封印了这小娘皮的记忆最好,有可能的话直接抹去了也不是不行。 郝幼潇不知道李初一看她是在打这方面的鬼主意,否则的话她哪怕拼着迷死在这迷阵中也得一记猛毒毒烂了这贱人。 毫不知情的她见小胖子有一眼没一眼的一个劲儿的偷瞧过来,那闪烁着莫名光芒的眼神让郝大小姐本来就不怎么平静地心再起波澜,俏脸一红,郝大小姐出手如电用力的给了身前的小贱人狠狠一拳。 “看什么看!好好找路!你要是害的咱俩死在这迷阵中,姑奶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郝大小姐眉头一皱,挑着眉梢有些怪异的问道:“小淫|贼,你不会是看上本姑娘了吧?” “不敢不敢,您老别误会,我哪儿敢啊!您别生气,我认路,我这就认真认路!” 小胖子跟烧了屁股的兔子似的,差点没一个高儿蹦起来。 开玩笑,就算没郝二爷这茬,郝家这位大小姐他也半点心思也不敢动。谁敢撩这位大小姐那简直就是挑战自己的极限,万一哪儿做的不合适惹这位大小姐生气了,那可就是轻则身死重则不能人道的大事儿了。 看着李初一的表情,郝幼潇感觉很是好笑。刚接触的时候她还对这小鬼不了解,可是相处了这些功夫,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小鬼到底是个啥人性。 是个奇才,也是个贱人。 跟李初一“坦诚相见”的时候,他身上传来的那股神异的气息郝幼潇至今难以忘怀。那股气息太独特了,不但肃清了她体内的暗伤淤毒,而且还淬炼着她的法力让她的法力无比夯实,郝幼潇甚至感觉若是那气息能再多一点或者李初一醒的再晚一点,她甚至能借着那股气息一路晋升到元婴期去。 不过虽然境界没有提升,可是郝幼潇的实力却增加了不止一筹。淬炼后的法力不但凝练了许多,法力凝缩后空出来的经脉也让她可以吸纳更多的灵气炼化成法力填充进去,她的法力储备已经比同境界的大部分人高出了一大截。 最关键的是,那股神秘的气息不知在她的法力中做了什么手脚,淬炼后的法力与她的心神联系的更加紧密了。若说以前她对自己的法力如臂使指,那现在她仿佛就是那臂那指,念头方起法力便应势而动,这让郝幼潇直感觉自己像是从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陡然变成了一个身手矫健的年轻人,那种莫名的喜悦感难以言表。 郝幼潇对那股气息很好奇,可是任她怎么问李初一就是不承认,非说这是她的幻觉。最后郝幼潇戏言说要将这事儿给说出去,小胖子这才变了脸色,小脸一拉比翻书还快,几下子就把反抗的郝幼潇给制住了,直到她以道心起誓保证不将这事儿给说出去,李初一这才罢休。 想起制住自己时的李初一,郝幼潇就忍不住一阵心颤。那一瞬间,她仿佛又见到了那个择人而噬的冷漠少年。想起旁边的那几具干尸很可能便是她的下场她便忍不住惶恐莫名,可是惶恐之余她内心深处却又泛上了一丝敬畏,以及一点她不想承认的东西。 想到自己立完道誓后小胖子又小脸一翻扑腾一下瘫坐在自己面前,伸过那张肉脸嚷嚷着什么“鞭笞我吧”“你痛快就是我痛快”,郝幼潇便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本来没想打他的,可是一来受了惊吓,二来那张肉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贱了,郝幼潇不知怎么的手就动了,噼里啪啦的一通乱响后等她回过神来,小胖子已经变成现在这幅猪头了。 想到这里郝幼潇忍不住看向了走在她前面的李初一,看着他那的侧脸上一个个清晰的巴掌印,她忍不住一阵轻笑。 “疼不疼了?” 李初一正琢磨着怎么永绝后患呢,冷不丁被这么一问顿时吓了一跳。 被发现了?! 匆匆瞥了眼郝幼潇的脸色,见她没有什么异色不像是看透他心思的模样,小胖子顿时放下心来,舔着肿脸挤出腻死人的谄笑。 “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姐姐你是不是没打爽?没事儿,等咱出去你再来一顿都成,只要你心里痛快了就成!” “谁要打你,我又不是喜欢施虐的恶女子!”郝幼潇白眼一翻,气呼呼的说道。 说完她又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问道:“小鬼,你发疯的事情可不止我一个人看见了,好多人都看见了。你以为你把尸体一埋立了个牌子写上宇文玄理的名字就能撇干净吗?你这不是掩耳盗铃吗?别到时候这事儿没撇干净,再把大衍的皇子给得罪了,我看你那时候怎么哭去!“ 你懂个屁! 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可是临到嘴边他及时反映了过来,赶忙干笑几声打了个哈哈。 那几具干尸确实被他凑在了一堆拿玄冰给砌了个简单地坟墓,而上面也确实被他给立了个牌子,写着“犯我大衍者虽远必诛”,落款写着“大衍十三皇子宇文玄理亲笔”。 虽然像郝幼潇说的那样他“吃人”的时候被好多人看见了,可是这玄冰寒狱里面地大人稀,这“好多人”撒开了之后也指不定能见到几个其他人呢。再加上明哲保身向来是大多修士的宗旨,李初一那时候跟个择人而噬的恶魔似的,为免惹祸上身那些人不一定会也不一定敢把这事儿给乱说出去,所以李初一的小秘密不一定会暴露。 不管暴不暴露,他立个牌子总归是多一条分散注意力的法子。以大衍的强大和宇文玄理在止戈林表现出的张扬与强势,他把这事儿给嫁祸到那个蠢货的身上,不知情的人看了未必不会相信。 不暴露最好,暴露了那也能把众人的视线给搅混了。需知三人成虎人云亦云,传递传言的人几乎个个都会说的跟自己亲眼所见似的,到时候两条消息混杂起来谁真谁假的不知道,李初一只要保证自己离开漠北前不被人给盯上就行,等他回到太虚宫之后那就完事大吉了。 虽然自己在寒狱门口已经挑衅了几乎整个漠北的宗族门派,但是杀人和“吃人”的意义可是不同的。 他杀了再多的宗族子弟那也是他们同辈之间的事情,这些宗族最多派个元婴元神的出来追杀下自己也就顶天了,直接出动高手让一群道胎渡劫的追着自己跑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些宗族也得要脸面。 但是“吃人”就不一样了,这种直接榨取他人精血生机的事情就算在邪道中也是颇受人忌讳的。邪道指的是道心邪性或功法偏向阴暗面,可不是说邪道中人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因此像拜鬼宗这样与鬼魅为伍或是许家那样以人魂精血炼丹的势力才会在邪道中也不怎么受待见。 李初一不但“吃人”了,而且效果还出奇的好。那些个炼神的蠢货就算看不明白,可是只要回到门派把这事儿往上那么一说,哪怕有一个道胎往上的长老掌门的听出了点端倪对他动了心思,李初一可就遭殃了。 别以为这是他瞎寻思,看尽人界诸多功法,以他人精血祭炼己身的有,可是像李初一这样同境界的一吞就是十几个的可不多见,甚至可以说是罕见。这么多血气生机入体李初一竟然没有爆体而亡,稍微有点见识的拿屁股想想也就知道这功法是个什么等级的了。 到时候一群心怀或侧的道胎渡劫们追出来欲夺他的功法,李初一就是砍去自己三五十斤的胖肉那也是跑不掉的。 因此,一肚子心眼的小胖子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玄冰之坚一般人很难打得碎,仅凭冰层里折射出的扭曲画面只能隐约看出里面的尸体轮廓,根本看不清具体细节。神识虽然可是查探尸体的情况,但是这里的玄冰内满是寒狱独有的骇人异寒,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没几个人会愿意将神识探入玄冰当中的。 看不清又不能随便用神识查探,谁知道里面的干尸是谁杀的? 十个人里哪怕有一个信了牌子上的话,李初一也就算是成功了。 反正对大衍皇朝没什么好印象,对那牛气哄哄的十三皇子更是腻歪的要死,既能混淆视线又能恶心一下那个狗屁皇子,何乐而不为呢? 这种偷了摸的给别人身上抹点屎的事情,小胖子一向是最喜欢干的了! 正文 第五百二十四章 吓哭了 阴阳道眼之下迷阵的幻术统统失去了作用,任凭寒雾在眼前怎么变幻,李初一的眼中都视若无物,一双贼眼只盯着通往迷阵外的最近的道路。 因为不需要应付幻雾只需要抗住寒雾中的异寒之气便行,因此两人出阵的速度极快。期间郝幼潇有几次险些被幻象迷住,李初一忍了几忍才没在她脸上扇回来几下,只是挂着坏笑在她的翘臀上重重一踹,然后在郝幼潇回过神来之前换上一副关切的脸色,嘘寒问暖的关怀个不停。 “你竟然敢踹我屁那里!” 郝幼潇气了个半死,可是李初一却一脸的委屈。 “我没踹你,我只是在你后背上用力推了一下!” “胡说!”郝大小姐银牙都快咬碎了,“你没踹我为什么我那里会疼?!” “哦,那是你自己摔的。刚才你心神迷失自己摔倒了,我没来得及扶。”小胖子言之凿凿,一脸的肯定。 “那我身上的鞋印怎么解释?!”郝幼潇目光阴翳,她倒要看看李初一还能怎么狡辩。 “鞋印?!不可能!这里连地面都是冰疙瘩,哪有灰土,怎么可能留下鞋印?!我我去你道士的,再见!”本来还有些迷糊,可是低头一看郝大小姐干干净净的衣衫哪有什么鞋印,他立马知道自己上当了,撒开丫子掉头就跑。 “混蛋!你真敢踹我!有种你别跑,老娘今天扇不烂你个熊脸老娘就不姓郝!” 郝幼潇大怒,拔腿就追。可是追了几步她就追丢了,周围满满的全是奶白色的寒雾,翻涌之间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幻象,郝幼潇又没有李初一那样的贼眼哪能看得破,一时间顿在了原地。 “小淫贼,你在哪里?!” “混蛋,你快回来!” “李初一,你要是敢把我扔在这里,老娘跟你没完!” 喊了半天也没听见回应,郝幼潇心里有些发慌。 没有李初一在,周围的寒雾幻象在她的眼中越来越真切,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神智在渐渐迷失,可是却无法阻止。同时,失去了李初一布在她周围的那层神奇的御寒法罩,仅凭她自身的法力根本无法阻止这里浓重的异寒之气的侵蚀。 神智越来越模糊,身体也越来越冷,郝幼潇没有死过,但是她感觉这就是步入死亡的感觉。 “呜呜呜~~~小淫|贼你个大混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呜呜,天杀的死胖子,你竟然这么狠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我不就开了个玩笑嘛,又不是真要打你,你怎么就这么心狠呢?!呜呜呜呜~~~!” 神智迷乱加上又冷又怕,一向坚强的郝幼潇竟然哭了出来。这一哭还不是梨花带雨的没人垂泪,而是跟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似的咧开大嘴大哭,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模样要是被人看见了,打死都不会相信这是那位又美又毒迷死人不偿命的好家大小姐郝幼潇。 感觉到自己真要死在这里,郝幼潇也顾不得光骂李初一了,意识模糊的她掏出块空白的玉简就开始交代遗言。 “呜呜呜~~~我死后,捡到玉简的人一定要告诉郝家,是李初一那个混账王八蛋小淫|贼无耻下流肮脏卑鄙生儿子没屁|眼的贱人害的我的,他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的,一定要让郝家给我报仇!” “还有,告诉我二哥让他好好照顾自己,虽然他一直把我当妹妹,但是我是真心喜欢他的,呜呜呜呜~~~还有,告诉我二哥以后娶了媳妇也只能当二房,大房永远都是我!” 说到这句,郝幼潇心里不知为何划过了一丝小胖子的影子,那肉乎乎的胖脸上满是惫赖的笑容,让她的心没来由的一颤。不过随后她便晃了晃脑袋将那张猪脸给驱散了开去,心道这肯定是恨的,谁没事儿会想那个杀千刀的死胖子啊! 甩开李初一的影子,郝幼潇想了想继续道:“还有,我死后,记得把小花小红小蓝小绿它们交给我二哥照看。我从小将它们养大,除了我二哥别人它们根本就不认,随便靠近是会受伤的。告诉我二哥好好养着,就当就当那是我俩的孩子了,呜呜呜呜~~~!” “还有,我的床底下” “我书柜后的暗室里” “我藏在药房里的” 想到什么说什么,郝幼潇一句句的交代着。等到她再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遗漏的时候,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寻了个自认为应该是朝着阵法外的方向,手一抬就准备把玉简给扔出去,争取增加些被人拾到的几率。 “本姑娘要死了,玉简啊玉简,你可一定要被人捡到啊!” 一声悲叹,素手一拉随后向前猛然用力,脱手而出的玉简顿时化作了一道流星。 可惜流星根本没飞几尺就被人一把给拦了下来,颠着手中的玉简小胖子从寒雾中现出身形,看着郝幼潇满脸的奇怪。 “谁说你要死了?还有你扔的这是啥玩意?差点没砸死我!” 看着李初一,郝幼潇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的伸手在那张肉脸上戳了戳,确认这确实是个活人后,郝大小姐猛吸一口气,小嘴一瘪一头扑在了李初一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我去,什么情况?大姐咱有事儿说事儿,你这样扑我身上让人误会了咋办?!” 小胖子吓了一跳,他是真吓着了。 本来为了小小的惩罚一下这个打顺手了的大小姐他才故意跑远了让她找不着,谁知惩罚的目的达到了,可是这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 他没想到这位除了性别身体外其余跟个铁汉子没啥两样的郝大小姐会哭,更没想到这位主儿更是直接扑进他怀里哭,李初一自己都快哭了,这下子可真有点说不清楚了。 虽然“坦诚相见”过,但是这种正经被个女孩子抱住的事情小胖子可是第一次碰见,而且碰见的还是位大哭的主儿。任凭李初一巧舌如簧一肚子心眼,这时候也有些不知所措,又拍又哄的一顿乱劝,总算把郝大小姐给哄的平静了下来。 抹了把眼泪,郝幼潇脸一板大眼一瞪,若非脸上泪痕犹在,刚才那副娇柔的哭像好像就跟不是她似的。 “你去哪啦?!” 掏了掏被震得发麻的耳朵,李初一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位翻脸比他吃饭还快的大姐。 “我能去哪儿啊,我探路去了呗!” 郝幼潇哪里肯信,杏眼一瞪怒道:“撒谎!我喊你你怎么不回答?!你去探路你怎么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你肯定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 这话也就敢在心里想想,小胖子可不敢说出来。要是让这小娘皮知道自己蹲在不远处看了个全程,那磨来磨去的小银牙还指不定能把他啃成啥样呢。 嘴一咧,小胖子一脸谄笑的道:“怪我怪我!刚才突然看见前面有个影子像个人,我怕来者不善一着急就直接过去了,这才没跟你交代清楚!你别生气哈,我这确实不是有意的!” 见银牙还是磨个不停,小胖子眼珠子一转赶忙转开话题,看着手里的玉简问道:“你扔的这是个啥玩意?投石问路啊?咦,这是个玉简?里面记” “记什么都跟你没关系!” 一把夺回玉简用力捏碎,看着玉简成灰郝幼潇这才放下心来。 玉简里记录了好多她的秘密,这些可不能让这小胖子知道。特别是里面那些骂他的话,要是让这小胖子知道了真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那她可就欲哭无泪了。 看着探头探脑满脸惋惜的李初一,郝幼潇心中一乐,她就喜欢看着小胖子这幅求而不得的吃瘪模样。殊不知小胖子也在心里偷笑呢,他笑这傻娘们把自己家底都抖搂给他知道了自己却不得而知。 想想自己听到的那些李初一就想笑,他最开心的是知道了这傻娘们和郝二爷之间的真相。弄了半天这大姐是单相思,人家郝二爷根本就没同意,这把小胖子给吓的,还白白挨了一顿的巴掌,这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要不要找个机会扇回来? 可是道士曾说过打女人的男人不是男人啊,这有点麻烦 不好办啊 “你说的人影呢?带我去看看!”郝幼潇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总感觉这小鬼肚子里憋着什么焉坏。 “就在前面,走,我带你去瞧瞧!” 李初一早有准备,拉起郝幼潇的手就往前走去。他所说的也不全是假话,他刚才是真看见了个人影这才跑了过去,只是凑近一看原来是个死人,没什么可担心的他立刻便折返了回来,蹲在一旁美滋滋的看了一场美人抹鼻涕的好戏。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他只是顺手拉住了郝幼潇的手怕她跟丢了,可是郝幼潇的大眼中却划过了一抹羞涩。羞涩一闪即逝,被她死死地压了下去,可是她被拉住的手却没有也不敢收回来。任凭李初一将其抓着,淡淡体温从手上传来,烫的郝幼潇有些不舒服,也烫的她心里沸水一样的滚成一片。 心烦意乱,郝幼潇迷迷糊糊的被小胖子拉着走出了老远,微低着头根本没看路的她根本没注意到李初一忽然停了下来,冷不丁的她直接撞在了李初一身上。 “你干嘛!”胸口被撞的生疼,想揉又不敢揉,郝幼潇怒目而视,她认为这小胖子是故意的。 李初一委屈的看了她一眼,撇撇嘴伸手往前一指。 “喏,到地儿了!” 顺着他的手往前一看,郝幼潇顿时怒气全消,捂着小嘴惊呼出声。 “纪纪舟!”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五章 纪舟 “他就是纪舟?”李初一一愣,“就是要杀我的那个白痴?” 郝幼潇点点头,眼神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影。 此时的纪舟早已没了生息,跪在地上的他全身覆满寒霜,一条右臂没了踪影,断口处的血迹在寒霜的覆盖下黑红一片,一束束黑红色的冰凌从那里垂向地面,显然是喷涌的血水还没来的及落下便被彻底冻成了冰挂。 透过寒霜隐约能看到纪舟裸露在外的皮肤青白一片,一处处青色交叠的冻伤夹杂其中。胸口没有起伏,整个人毫无生机,体内更是半点法力波动都没有。神识探出在他体内一扫,郝幼潇轻轻一叹。 被整个冻成了一个冰疙瘩的丹田气海内,纪舟的元婴跟他的肉身一般,也是眼神涣散生机全无,这是真的死透了。 连元婴都没有逃出来。 两人离开的时候小胖子还特意到冰宫里找了一圈,他想看看要杀他的那个元婴老鬼到底死了没有,要是没死他不介意再补一刀。结果人没找到,只在一个破碎的阵法当中找到了一条冻成冰棍的残臂,纪舟竟是拼着自断一臂逃离了那里。 李初一当时还有些可惜,郝幼潇还安慰他来着。谁成想这才没走多远就碰到了这位元婴高手的尸体,看着跪在地上的纪舟郝幼潇也一时无语,只能暗叹人命有定初一十五,有些事儿想躲是很难躲过的。 “这老鬼啥毛病?都死到临头了还掐着个红肚兜?这老东西是想图个牡丹花下死的好名声呢还是他根本就是取向有问题?” 李初一的声音把郝幼潇的思绪给拉了回来,看了看被纪舟残余的左臂牢牢抓在手里的一方红肚兜,仔细辨认了一下后郝大小姐忍不住白眼一翻。 “白痴,那不是女孩子的!你见哪个女孩子家家的穿那么小的红肚兜?你看系得上吗?” “确实有点小,不过也不见得系不上啊!” 说着贼眼一转仔细的打量了郝幼潇一下,小胖子意味深长的道:“嗯,我看你就系的上!” 啪! 后脑勺毫不意外的挨了一巴掌,小胖子呲牙咧嘴的直抽冷气。 郝幼潇看着他又气又怒,这混球是夸她瘦呐还是骂她太平呐? 不扇他才怪呢! 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她是真懒得看那张欠抽的胖脸了。仔细看了看肚兜上的绣花,郝幼潇心中一动,响起江湖上的一个传闻来。 “这个不是女孩子家的肚兜,看见上面绣的那个福字了吗?你见哪个女孩子在自己的肚兜上缝这么个花色?这分明是个小孩子的!若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应该是纪舟他儿子的遗物,纪老鬼死前可能是想起他儿子了,这才把它给拿了出来。” “啥?这老鬼还有个儿子?还死了?”小胖子也顾不上疼了,揉着后脑勺好奇的问道。 郝幼潇点点头,看着纪舟眼神忽然变的有些可怜。 “唉,你不知道,纪老鬼其实也个可怜人。他原本不是个修士,而是凡人中一个家境不错的富商,有一个爱他的妻子,还有个大胖儿子。可惜他命不好,有一年正邪两道混战,其中有两波小家族的人马在他家所在的县城相遇了。一场乱战下来两个小族见难分胜负便各自撤退了,而无辜被牵连进去的县城却被夷为了平地,纪舟上下百多口老少,除了他被瓦砾压在下面侥幸逃脱外,其余的全都死绝了。” “活下来的纪舟想报仇,可是何其难。那两个小家族最厉害的老祖也不过结丹期的修为,在咱们眼里连个渣都算不上,可是对于纪舟来说却是庞然大物,想报仇无异于登天。为了报仇纪舟散尽家财想要拜个宗门学艺,但是钱花光了也没有人肯收他。若非他机缘了得偶然间得到了几本阵道的典籍,又凭着大毅力大智慧苦研十余载终于自己踏入了修行之道,他可能早就含冤而死化为一蓬怨土了。” “不是吧?!一个元婴期的老鬼啊,能自己修到这份儿上这资质也不算差了,竟然没人肯收他?!”李初一有些纳闷儿,莫非那些家族眼珠子都瞎了不成?这么一个好苗子都不要,这不脑残吗?” 郝幼潇苦笑一声道:“不是他们瞎,而是谁也没想到纪老鬼能修到这地步。当初他拜师的时候已经年过三十,就算再有资质,你说谁会收一个年过三十的人当徒弟?咱们修士开始修行的时候向来是赶早不赶晚,比如我们郝家收人的话超过十二岁的统统都不要,自己的孩子更是从出生开始便慢慢的给他梳理调养,早则八岁晚不过十岁便让他开始正式修行。不说郝家,就说一般的宗门,二十多岁入道的都算晚了,他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家伙’还想修行,谁会收?谁又敢收?搭上资源培养了一顿,可能还没修出什么名堂来就寿元已尽了,这种赔钱的买卖是谁也不会做的!” 李初一想想也是,他自己就是从记事儿开始就被道士逼着天天背那《道典》,算起来他修行的时间可能比绝大多数修士都要早。别看他现在年纪不大,可是论起修行的年数来他其实并不短。 而正如郝幼潇所说,修士收徒收小不收老所为不是别的,正是寿元。寿元不光决定了一个人能活多久,更是直接影响着一个人的灵性。 这里的灵性指的不是悟性而是肉身的活跃程度,每个人状态最佳的时候都是童年至少年时,太小心智还不完整,太老则因为年岁的增长而灵性大失,所以童年至少年时,也就是八至十六岁之间才是修士开始修行的最佳时间。 纪舟虽然悟性不错资质不俗,奈何他想修行的时候已经年过三十,凡人中他算是正值壮年,可是在修士的眼里他已经是无可救药的迟暮之人,自然不会有人浪费心思力气去培养这么一个“老人”。 “后来呢?”李初一叹了口气问道。 “后来,就是一场杀人报仇的通俗戏码了。”郝幼潇幽幽的道,“纪舟虽然年近五十才练气,可是他在阵道上的慧根还真是不浅。凭着他手中那几本上好的阵法秘籍,他自己布了几个上古奇阵又闭关了二十余载,等到他出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快要炼神了。有了报仇的实力,他没有直接杀上门去寻仇,而是花了几年的时间在其中那家邪道小族的山门周围布置了一座奇阵,趁着那个小家族举行家族庆典之际发动阵法直接将他们给活活炼化了。” “凭着炼化出的精血灵气他一举破入了炼神,可是当他挟着炼神之位赶到那家正道小族之时,却发现得到了消息的他们已经人去楼空,他们得到了正道徐家的保护举族逃到了莽荒山脉的边缘处。纪舟又紧跟着杀到莽荒山脉,可是莽荒山脉高手何其之多?徐家虽然是个三流家族,可是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炼神能够招惹的。但是纪舟并没有放弃,他埋伏在那个小族的落脚处整整三年,终于趁着那一族放松警惕时杀了他们的家主和数位长老,以及小多半后辈子弟。” “此举激怒了徐家,徐家来援的高手怒而出手想要将他击杀,可是纪舟也算了得,伤而不死,拖着重伤之躯他逃离了莽荒山脉,自此正道不入邪道不从,成了一介散修。那个小族本来实力就不强,被纪舟杀了大半的高手后更是一蹶不振,没多久就烟消云散各奔东西了,事情也就渐渐淡了。而纪舟虽为散修修为却进步神速,当他踏入元婴并且以极快的速度修炼到元婴后期后,当年追杀他的徐家顿时惶恐,徐家家主甚至亲子出面厚礼求和,纪舟受了厚礼,此时便算彻底了解了。只不过悲惨的经历加上孤独的苦修,纪老鬼的性格变得喜怒无常冷漠孤僻,极有希望步入元神的他竟然拒绝了所有的招揽,仍是以散修的身份游走苍茫荒地。” “这次听说他是受了苍茫荒地几个不入流的小族之请前来护道的,只是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些事,算得上是一代人杰的纪老鬼竟然就这么死在了这里,实在是叫人唏嘘啊!” 郝幼潇唏嘘不已,李初一一听也是心有戚戚。 相比郝幼潇,自幼游走凡俗之间的李初一更能体会到凡人碰见修士时的那种无力与无奈。正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半点法力都没有的普通人甚至连小鬼都不如,一旦碰上修士大战那就只能听天由命,看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能不能活下来了。 以前这种感觉还比较淡,毕竟大衍有朝廷压着修士无事不可随意作乱,虽然地位较修士之流卑微至极,可是普通百姓好歹也算是相对安全的,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不是很倒霉的话一般都能寿终正寝。而太虚宫管辖下的天门山秩序更好,修士与凡人相处融洽互有往来,鲜有这种遭殃之事。 但是自打来了漠北,李初一可算是亲眼见到了凡人之于修士时多么的卑微与无力,以前他还觉得大衍皇朝的凡人地位极其低下,小心翼翼的活着根本感受不到自由的空气。可是相比于漠北,大衍的百姓实在是太幸福了,而太虚宫的凡人简直如同在天堂一样。 漠北有凡人,可是不多见。不多见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人少,而是因为他们大部分都被各个修士组成的宗族势力给圈禁起来了。说好听点是圈禁,说白了就是圈养。美其名曰是保护,可实际上却是将他们当做了奴隶一样压榨剥削。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是炼神元婴,结丹以下的修士也得吃饭,而他们的饭菜就是凡人辛辛苦苦一点一滴种出来的。除了吃饭,修士也得穿衣,也得玩乐,也得享受,而供养修士们吃喝玩乐伺候得他们舒舒服服的,也是凡人。 不是每个家族都能用得起修士出身的仆役侍女的,凡人才是支撑起修士们奢华生活的根基。所以李初一一直感觉修士之流其实并没有什么高贵神秘的,他们除了懂得修行活的比凡人长久些以外,其他的其实跟凡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漠北的凡人们地位如同蝼蚁,碰见好点的主子可能还有个人样,若是碰见许家那种没有人性的邪修,那可就连猪狗都不如了。看看许家的血丹吧,一颗血丹就用了一百童男一百童女,凡人的悲惨由此可见一斑。 漠北的凡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身怀灵根并且能够被主子们发现,只要踏入了修行之道他们的人生才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脱离“凡胎”成为修士,他们才能脱离苦海,才能享受自己想要享受的一切,才能与以往欺压自己的人一样将曾经加于自己身上的一切不平与不公尽情发泄出来,发泄在其他可怜的凡人身上。 不要以为这些飞上枝头的人会为了凡人发言,修士的世界代表了绝对的力量,大势之下没有谁是可以力敌的。就算有不怕死的人敢站出了,这些人也无不被滚滚大势给碾成了齑粉,连个浪花都别想翻起来。 看看纪舟就知道了,一个凡人中家境殷实的富商,本本分分的过着自己幸福的小日子,可是只需要修士之间的一场小小的激斗就能把这一切全部抹除。任你家财万贯还是名德重望,在不可力敌的绝对实力面前都不过是云烟一场,说散也就散了。想要报仇,就只能拥有抗衡仇人的实力,没有实力就算仇恨再大,你在人家眼里也始终连个屁都算不上。 纪舟是悲惨的,也是幸运的。他家逢巨变满门皆灭着实是惨绝人寰,可也正是这份悲惨才造就了他今日的惊人实力。可是即便以他现在的实力他也只是给自己的家人报了仇,没见着他替其他同样悲惨可怜的凡人说话,由此可见大势之下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卑微。 除非有大衍皇朝或是太虚宫那样的大势力以铁律镇压,否则在修士面前,普通百姓们的悲剧只会不断地上演。 说起来,漠北这名还真没起错。 漠北漠北 冷漠,可悲。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 脏水继续泼 “唉,也是个可怜的人儿啊!” 李初一唏嘘,伸手在纪舟的尸体上一拍。 “你干什么?!”郝幼潇吓了一跳,以为他丧心病狂的想要鞭尸泄愤,赶忙将他拉住。人死如灯灭,这小胖子连人家尸体都不放过,这就有点太过分了。 “干正事儿呢!”李初一哪能让她拽住,别说他现在修为不比郝幼潇差多少,就是以前炼神初期的时候,郝幼潇想拦他那也是拦不住的。 手臂一晃躲开了郝幼潇的手,李初一又在纪舟身上连拍几下。直到纪舟身上的寒霜散落殆尽,他这才收手,一把将纪舟的尸身给抓了起来。 看着满脸悚然的郝幼潇,李初一翻了白眼没好气的道:“你那什么眼神?以为我要鞭尸啊?我呸!小爷我堂堂一个冰清玉洁心地善良的美少年,我能干这种缺德事儿?我是看他太可怜,不忍他的尸体就这么跪在这里,所以想挖个坑把他埋了!” 知道误会了李初一,郝幼潇顿时放下心来,看着李初一赧然一笑。其实李初一恶不恶的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可不知怎么了她就是不想看见小胖子作孽太深,这才下意识的出手阻拦。要是换成别人,她好大小姐才懒得理呢。 见小胖子抓着尸体扭头就走,郝幼潇赶忙跟上,她可不想再品尝一次慢慢步入死亡的感觉了。 没好意思拉住李初一的手,郝幼潇只是拽着他的一边衣角。看着被他提在手中的纪舟,她有些奇怪的问道:“你埋就埋吧,直接在旁边挖个坑不就行了,你这是想带他去哪儿?莫非你还得给他选个风水宝地不成?” “瞧不起我了不是?你当我这身道袍是白穿哒?小爷要葬一个人自然要选个好地方,随随便便找个地方那多显不出我的专业素养?!” 看着牛气哄哄的“专业人士”,郝大小姐顿时无语。 一路默然,速度不慢的两人很快便走出了迷阵。看着迷阵外清澈的天空,郝幼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没了寒雾的笼罩她的心瞬间开朗了起来,虽然还是很冷,可是她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望了望身后的迷雾重重,郝幼潇对纪舟很是有些可怜。其实纪舟死的位置已经很接近迷阵边缘了,只要他能再撑一会儿他就能逃出生天。以纪舟的修为就算是受了那等重伤,只要离开了异寒凝结而成的寒雾迷阵,外界淡了数筹的异寒下他自保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只能说纪舟的命真的太不好了,离生门只有一步之遥,无奈还是没能扛过来,就那么在寒雾里身死道消了,连元婴都没能逃出来,着实让人唏嘘不已。 耳边破冰声起,郝幼潇扭头望去,只见坚硬的玄冰地面上被李初一挖了个两人长的大坑。纪舟的尸体被他轻轻一抛端端正正的落在了里面,随后玄冰重新敛回将其封住,“专业”的小胖子还在其他地方多切了几块玄冰盖在了上面盖成了个半圆形的冰丘,打眼一看还真有几分坟墓的味道。 “我说‘专业’的小道士,这就是你选的风水宝地?” 骗鬼呢? 郝幼潇才不信呢! 这家伙明明是一出来随手找了块地方就开挖,哪有什么风水玄位的,这就叫专业? 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小胖子哼了一声道:“不懂了吧?这里多好!没风没雾没土没尘的,也没什么鱼虫鸟兽,又干净又清净,纪老鬼泉下有知肯定能笑出声来,估计能跪在我面前磕了劲儿的感谢我呢!与其埋在雾里脏乎乎的谁都看不着,给他埋在这么个能让人一眼看见的好地方,以后烧香祭拜的也方便不是?” 说着小胖子手一挥,一块比坟冢高出好几倍的大冰砖被他从不远处的冰壁上给切了出来,随后又被他连切带抹的一顿收拾,大冰砖摇身一变成了一座大冰碑。把冰碑往坟冢前一立,小胖子两眼放光的开始在上面忙活起来。 看见冰碑的出现郝幼潇就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她算是知道了李初一到底想干什么了。 什么风水宝地的都是骗鬼的,小胖子最后那句“能让人看见”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这小鬼是栽赃家伙玩上瘾了,怕把纪舟埋在里面人家看不见,这才费了功夫把人家的尸体给带了出来埋在了外面。 看看那冰碑吧,谁家垒坟立个墓碑比坟冢还高出七八个的? 得亏这冰碑还算窄,要不往前一立后面的坟头连边儿都看不到! 果然,一个个大字在冰碑上出现,还是那几个字,还是那个味道。 犯我大衍皇威者虽远必诛! ——天下第一奇才大衍皇族十三皇子准衍皇宇文玄理亲笔! 加了几个字,小胖子是生怕恶心不着那个狗屁皇子。天下第一奇才也就罢了,准衍皇三个字往上这么一写,这要被人看到了传出去,说不得宇文皇族里就得有一番乐子了。 衍岭皇还身体倍儿棒的在位呢,这丫的跳过了太子直接自称准衍皇,想想自己那便宜老爹若是知道后的脸色,李初一就忍不住想笑。 人言可畏,其心可诛。 宇文玄理,你可得一路走好啊! 就怕别人看不见,他每个字都刻得饱满异常,碑面都是卡着边写的,保证隔着老远能看到墓碑就能看到上面的字。 看着自己的墨宝,小胖子满意的点点头,歪过头冲着郝幼潇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怎么样?字漂亮吧?” “猪蹄子挠的都比你写的好看!”郝幼潇一点面子不给,实话实说。 收到表扬的李初一顿时更得意了,哈哈大笑着一副见到知音的模样:“那就对了!你别忘了这可不是我写的,而是那个宇文玄理写的!他字写得难看我也没办法,见字知人,要怪也只能怪他人性不好!” 郝幼潇无语,忍了忍终是没有一巴掌扇在那张满脸贱相的胖脸上。 她忽然有些同情那位大衍皇子,被这么一个没脸没皮没底线的贱人给时刻惦记着恶心着,那皇子也够可怜的。 虽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假的,但是万一,哪怕有一个人傻乎乎的真信了,然后再把这话往外一传,一路传到大衍皇朝去那这皇子可就可怜大发了。 就算衍岭皇圣明只是笑笑不当回事儿,可是宇文玄理的其他兄弟姊妹怎么想那可就谁都说不准了。一个小宗族的主位之争都可能是一场腥风血雨,威临天下的大衍皇朝皇位之争会是和和气气的吗? 郝幼潇自己都不信。 人界之主的位置面前,什么亲情友情都是狗屁! 又把字迹修饰的更难看了一点,李初一总算满意了。掐了个超度的印决站在坟前念叨了几句,李初一跟纪舟之间的恩怨便算是彻底了解了。 没有出乎他的意料,纪舟的神魂早已散尽,超度的经文下没有任何怨魂散出。可是该念的还是得念上几句,毕竟他说了要把纪舟好好葬了,而且纪舟的经历也确实对他大有触动,哪怕只有一丝希望纪舟能够有点残魂留下让他度入轮回,李初一也得试试。 了却一桩恩怨,李初一心里少了桩心事。回过头看着一副看神棍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郝幼潇,小胖子笑了笑也不在意,开口说道:“咱们走吧!” “去哪儿?”郝幼潇下意识的问道。 李初一脑袋一歪无奈的道:“当然是下一层的入口啊!这地方我第一次来不认识路,我之前找了半天了连个坑都没见着,这入口到底在哪儿啊!” 有丹阳子的留书,李初一对玄冰寒狱的了解恐怕是这里面所有人中最深的一个。只是这事儿可不能让郝幼潇知道,本来他们是说好一起进来然后由手持四尊令的郝宏伟带路的,要是让这丫头知道了自己也认得路,那她不怀疑才怪呢。 杜明那几个死在他手里倒霉蛋的遗物中李初一倒是翻出了两块令牌,只不过任凭他又是滴血又是灌注法力的一顿忙活那令牌始终没反应,这让他确认了四尊令根本没那么简单,肯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法子认主了,而且一旦认主就绝对不会更改了。 地图不能泄露,抢来的四尊令又没有作用,李初一很想甩开郝幼潇可是又怕她起疑。毕竟原本他们就是分配在一组的,李初一如果贸然将其扔下,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此外,郝家是漠北大族,玄冰寒狱每次开启他们都有人来,小胖子感觉郝家肯定有不借助四尊令也能寻到下一层入口的法子,来了这么多次他相信这些寒狱的常客肯定绘制了这里面的地图,只是最深绘制到第几层就不知道了。 郝家如果有地图,那地图记录的路线绝对不会是像他这样投石问路逢林莫入的一点点瞎摸索,八成应该是条捷径。按李初一的法子他至少还得一个月才能走到二层入口,而且还是在没有其他突然状况的情况下,郝家要是也跟他这么个走法,那这玄冰寒狱也不用探了,大家都在第一层绕圈圈好了。 既然郝大小姐很可能有走捷径的法子,那李初一未尝不可先跟着她一起走到第二层,等到了第二层再找机会将她甩开便是了。 果然,郝幼潇微微一笑,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块玉简。 “我就说有你求着我的时候吧?看见了吗,本姑娘手里的就是地图!” 李初一眼睛一亮,好奇的问道:“按你的地图走,咱们几天能到下一层?” “这个不好说啊。”郝幼潇蹙着眉头,“若是顺利的话至少得五天吧,不顺利的话那可能就没准儿了。哎,有四尊令就好了,没有令牌光靠这以往探索出来的地图,时间耽搁的太久了。” 噗~! 李初一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五天都算时间耽搁的久? 那他这一个月的算什么? 文盲的悲哀啊!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七章 要钱不要命的典范! 有郝幼潇带路,行进的速度果然快了很多。偷偷比照了一下丹阳子留下的地图,李初一发现郝幼潇带着他所走的路虽然有些曲折,可是比起他一圈圈的往里慢慢绕简直就是一条直线。 一些看不透或者感觉有危险的地段,李初一自己肯定是选择绕过去。逢林莫入不立危墙,这是小胖子打小就懂得的保命之道。但是有郝幼潇引路,这些地方只要不是太危险的他们都是直穿而过,里面禁制威力不怎么大的对他们俩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而一些迷阵幻阵的有李初一的一双贼眼在更是如履平地。 就这样,当两人到达最近的二层入口时,时间才仅仅过去了不到三天,甚至比郝幼潇预估的最短时间都要快了将近一倍。 前面是一个不大的祭台,整个祭台是一整块玄冰雕刻而成,浑然一体没有一丝缝隙。祭台上方有一块光线扭曲的区域,扭曲的光线凝聚成了一个半圆形的拱门,一股股奇异的波动从拱门内传出,坐过传送阵的李初一这回总算没有土包子,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个传送阵。 “厉害啊!” 李初一还是忍不住赞叹。 止戈林来寂静雪原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传送阵他坐了不下二三十,基本上除了跨州域级的那种顶级传送阵外,漠北其他级别的传送阵他都坐了个遍。可是跟眼前这个直径不过两丈多的祭坛相比,那些传宗阵里最小的也有如庞然大物,而且这祭坛没有灵石没有阵纹就是一整块玄冰雕成祭坛的形状被人扔在这里的一样,感觉不到任何灵气波动的祭坛上偏生能祭出这么一个传送阵来,土包子的眼界顿时又开阔了许多。 郝幼潇轻轻一笑,她没有嘲笑李初一的意思,她只是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这种神奇的传送阵时的模样,正与此时的李初一一般无二。 人界的功法千姿百态,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新的功法甚至新的流派被创造出来。很多人都说修士的世界一直是在进步的,但只有亲眼看见这座祭坛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修士的世界看似是在进步着,可是很多真正的好东西却已经不知何时失传了。 道胎神兵如是,眼前的祭坛传送阵也如是。 据古籍记载,上古时期的修士根本不像人界现在这样,那时的传送阵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出行所用的车马一样,根本就是个寻常之物。可是不知为何传送阵的构建方法渐渐没落了,以至于人界现在的传送阵每座所消耗的资源都是极其庞大的,一般的修士几乎没人坐的起,像郝家这种自己建有传送阵的更是对其消耗知根知底,每年维护所花费的巨额资源郝幼潇想想都觉着有些恐怖。 很多阵道大能一直在潜心研究想要重复上古修士的辉煌,可是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如眼前的祭坛这样的都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那些阵道大能们很多吃喝拉撒的就睡在了古传送阵旁边,甚至有人不惜出手分割开了几座想要细细的研究一下里面的奥秘,可是破开之后除了满地的废料,阵纹阵基阵眼节点,一个都寻不见。 无奈之下,人界只能继续按现有的方法构建传送阵,而传送阵这个上古时期的日用品也摇身一变成了现在的奢侈品、战略用品。现在的传送阵每座都掌握在各大宗族势力手中,一般人想用只能花费巨额的代价。这代价不光是灵石,甚至还有其它维护所需的灵材,所以很多人除非有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儿,否则出远门宁可耗费大量的时间自己飞也不愿意坐传送阵前往。 有那些灵石灵材拿来自己修炼,不比花在传送阵上图个省时省力要好上万倍吗? “我说,我要是把这东西切下来卖给你郝家,能卖多少钱?” 小胖子问道,他绕着祭坛东摸摸西瞧瞧的转了好几圈了,眼睛里绿油油的一眼望去全是灵石。 郝幼潇忍不住一阵好笑,她是真明白了郝宏伟说这小鬼是个财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你不怕死你就切呗,只要你能切下来而且活着带出去,我郝家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数字的,祝你好运!” 李初一一惊,惊疑不定的问道:“这玩意儿还不能动?” “你能不能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以前想打它主意的都死了。”郝幼潇微笑道,柔柔的声音内容却让人心中发凉。 小胖子顿时脸一垮,搓着手满脸的惋惜。 这个祭坛的价值他可是一清二楚,阴阳道眼下他清楚的看见这个祭坛虽然自身没有丝毫的灵气波动,可是它里面不知被人动了什么手脚,周围的天地灵气都被它给扯动了过来凝聚在祭坛上方形成了那个传送拱门。 李初一是坐过传送阵的“城里人”,这样一个自身不消耗任何灵石全凭天地灵气供给自身的传送阵法有多大价值,他拿屁股想也知道。 虽然卖了那颗王卵让他也身怀巨款了,但是想想回太虚宫的路费,他一个人也就算了,若是再带上李斯年方峻楠他们,那他的巨款基本上也剩不下多少了,估计还得倒贴。 本来以为玄冰寒狱里灵材满地冰髓横流能狠狠的捞上一笔,可是他在第一层逛荡了这么久,别说灵材冰髓了,他就是连根毛都没见到,眼前除了玄冰就是玄冰。后来一问郝幼潇才知道,以前玄冰寒狱第一层确实物产丰富,可是架不住来的人多,这几次寒狱开启的时间又相隔很近,第一层的好东西基本上已经被采绝了,没被人动的也都在绝境死地之中,那些地方就是把元婴元神拉进来也是个死,李初一虽然自认战力非凡可其实也就是个炼神,这要一头闯进去那就等于是光|腚坐黄泥,不死也得死。 好不容易见到了这么一个传送阵,李初一打量了半天终于确认这东西虽然是玄冰所成,但是跟脚下的地面和周围的冰川不一样,祭坛里面没有丝毫玄冰寒狱的异寒出现,它是被人用别处的玄冰祭炼成的放在这里的。 换句话说,这东西应该可以带走! 想想这东西要带出去能卖出去的价钱小胖子就一阵尿急,可是还没等他尿出来郝幼潇就一盆冷水给他浇身上了。 看着祭坛,小胖子咬牙切齿了半天还是有些不信邪。瞥了眼嘴角含笑满眼撺掇的郝幼潇,他喷了口粗气把心一横。 试试再说! 反正一层传送阵这么多,多这么一个不多少这么一个不少,玄冰寒狱这么大的手笔想来也不会在乎的! 心神动神识出,李初一的神识小心翼翼的摸索到了祭坛边上,绕着祭坛来回扫了三圈没发现什么异状,小胖子一咬牙控制着神识贴向了祭坛表面。 当神识就要贴在祭坛表面时,异变发生了。一股剧烈的波动从祭坛上横扫而出,李初一脸色大变,一直防备着的他瞬间收回神识,前后脚的堪堪在波动扫到神识的瞬间将神识收回了识海。 噗~! 一口鲜血喷出,李初一头疼欲裂。虽然他收回神识的速度已经极快了,可是还是在收回的那一刻被那股波动微微接触到了一丝。 就是这一丝便让他神识受到巨震,那股波动对肉身虽然无效,可是对神识却仿佛这世间最猛烈的毒药,沾染上一丝就让他的神识瞬间震散崩溃,并且顺着沾到的那一点迅速蔓延向整个识海。 好在《道典》经文镇守,诵经声涤荡下那丝震颤被渐渐压制归于平息,这要是换个人识海可能早就在共振中毁于一旦变成白痴了。 “你疯啦!”郝幼潇大惊失色,她没想到这小鬼真的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明知有生死之危还敢硬往上凑,他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 扶起李初一,她取出一颗丹药就往小胖子嘴里喂。那颗丹药是梳理神魂的,价值连城,郝幼潇自己都舍不得吃,这下却毫不犹豫的拿出来要救这小胖子,而她自己却没有感觉出有丝毫的不妥。 “不用,我没事儿。”推开嘴边的丹药,李初一扯着嘴角笑了笑。 郝幼潇柳眉一竖:“都这时候了你还客气什么,赶紧吃了,别落下什么隐患,识海受损可是会波及神魂的,你不想修行了?” “我真没事儿,你看!” 用力的晃了晃脑袋,又站起身来一顿蹦跶,小胖子拼命证明着自己完好无损。他倒不是为了客气,他是怕被这丫头下毒。路上就发现这小娘们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有些飘忽,这要是被她借机下个痴心蛊忠贞散之类的,那他可就不用活了。 小贱人的阴暗心思郝大小姐自然不知道,否则肯定勃然大怒,什么毒厉害用什么,一把毒散弄死这个白眼狼完事儿了。 见李初一又蹦又跳的跟个肥兔子似的,她总算放下心来,冷着俏脸气呼呼的看着他。 “你是白痴吗?跟你说了敢打主意的都死了你还敢试,你当你是谁?这次算你命好撤得快,你要是撤慢点试试,我直接在这帮你立个碑得了!” “立个碑写上宇文玄理杀的我?”小胖子嘿嘿一笑。 郝幼潇直接别过了脸,再看下去又忍不住要抽他了。 不理郝幼潇,李初一贼眼直勾勾的望着祭坛,一边口水直流一边心有余悸。 乖乖,这上古大能弄出来的东西还真不好碰,他都试了半天了也没感觉出有什么危险,结果这才稍稍一碰就差点着了道。刚才要是撤的稍慢半分,那可就真像郝幼潇说的那样了,直接在这立个碑行了。 既然得不到,那李初一也不执着。撇撇嘴,冲郝幼潇招招手,小胖子当先一脚踏入了拱门中。 第二层的宝贝们,小爷来看你们了! 你们洗干净了吗?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八章 新财路 与玄冰处处的第一层不同,玄冰寒狱的第二层虽然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可是除了玄冰外这里还多了几分雪色。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李初一抬头望了望白茫茫的远方,脸上挂着几分疲惫。 来第二层已经好几天了,玄冰寒狱里的那些好东西他一样没见着,几天的时间就剩在这雪地里跋涉了。 地上的雪看似跟一般的雪没什么两样,可是李初一瞪着贼眼好好观察了一番后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雪,这根本就是被磨成了齑粉的玄冰! 这地上全是玄冰渣滓! 化成了齑粉的玄冰根本就受不住力,一脚踩在上面一下子就能没到大腿上。这还是李初一借法力提着身子,若是不用法力直接一脚踩进去的话那就不是没到大腿根了,整个人都会深陷进去。 简直像是沼泽流沙一样! 大腿根凉飕飕的一片,即便有寒意之气护体,李初一仍是感觉自己的下半身快冻的没有知觉了。好在小腹丹田还是温热的,法力运转下他对下半身还是有控制的,否则恐怕他尿裤子了自己都不一定知道。 小胖子不是没想过提起身子踏雪而行,可是他做不到。这里的雪地有种古怪的力量吸扯着雪面上的一切,任何想要站在雪面上的人都会被这股力量扯入雪地中。这股力量不是恒定不变的,而是根据你挣扎的力度相应变化,李初一拼尽了全力也没能支撑得住,还是被它一把给拉进了雪地中。 “这布置第二层的人脑子有病吧?弄点啥不好非得让人湿身,肯定是个变态!”小胖子恨恨的断言。 郝幼潇面无表情的看都不看他,对于他的一语双关不作任何评价。这第二层的雪地最是熬人的,她精力全都集中在跋涉上还不够用呢,也就这小鬼精力充沛的还有闲心思骂人。 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郝幼潇,李初一感觉有些无趣。聊天解闷嘛,总得一问一答的才算有趣。他光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这丫头也不出个声,他自己都感觉自己跟有病似的。 你不说话不要紧,小爷就换个话题呗! 想了想,李初一回头一笑问道:“郝大小姐,你地图上有记录第二层的宝贝位置没?咱们别光闷着头一个劲儿瞎走啊,来都来了,怎么也得顺手捞几样不是?” 被问到头上了,郝幼潇自然不能不理。点点头,她淡淡的道:“有几样,不过现在咱们还不能去。” “太远了?”李初一顿时来了精神,“没事儿啊,远点就远点,大不了多走几天呗!这挣钱啊,就是不能懒。勤劳才能致富,这可是古训呢!” 懒? 郝幼潇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之前聊天的时候她可是听李初一亲口说过修炼的最大动力就是能飞,这样可以躺着走路不用费力。这么没出息又懒到家的人还跟她说勤快,郝幼潇再淡定也恨的直磨牙。 瞥了眼“勤快人”,她没好气的道:“不是远,而是装备补齐不合适过去。我们得先到百家集找到四哥他们,然后乘着雪灵舟才能过去。靠着两条腿去那是找死,随便一个雪傀就能要了咱们的命!” “百家集?玄冰寒狱里还有集市?!”李初一有点懵,可没听说这破地方还有人族的聚集区啊? “百家集是诸族百家共同联手清扫出来的一片安全区域,经过历代来此的修士不断构造,形成了一个临时的聚集区。虽然还是被冰雪覆盖,可是那里有阵法守护,百家集内我们至少可以走在雪面上而不是陷在雪地里挨冻。此外各人有什么好东西或是用不上的收货也可以在那里交易,碰到什么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的宝地秘境也可以在那里召集同伴共同前往。这次出发前我便跟四哥他们约定好了,一旦走散的话就去百家集碰头。现在四哥说不定已经在百家集等着了,他手里有雪灵舟,咱们找到他就可以在第二层寻宝了。” 听郝幼潇这么一解释李初一心中就是一哆嗦,大西瓜的,感情这小娘皮带着自己一通乱走其实是有目的地的! 本来他还想碰见个差不多的人后就想法子把这小娘皮甩下呢,反正只要不让她一个人孤零零一个人在这冰天雪地里他也就算了仁至义尽了。现在倒好,这什么百家集一去跟大胖子他们一汇合,李初一的小算盘可就很难打响了。 天泉剑啊! 愁啊! 见李初一愁眉苦脸的,郝幼潇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我怎么看你的意思是不想去?”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不想去呢!” 李初一哪敢承认,话题一转说道:“我只是在想你说的雪灵舟是个什么东西,雪傀我知道,这雪灵舟又是个啥呢?法宝吗?” “嗯,法宝!”郝幼潇点点头,“第二层的冰雪有异,人在上面根本无法立足。雪灵舟出现之前这第二层也是个没什么人敢来的死地,因为身形受限下一旦被雪傀缠上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直到有位冰宫的先贤发明了雪灵舟,它可以隔绝修士的气息不被雪地感应到,而修士则可以御使着雪灵舟以极快的速度游走雪面之上,第二层这才被慢慢的开发出来。” “既然如此,那雪灵舟你们一人配发一个就是了,怎么只给了大胖子,你们郝家还缺那点钱吗?” 李初一很是不满,这有钱人怎么也这么抠。 “你当那是大白菜吗?!”郝幼潇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雪灵舟是冰宫独有的秘宝,只有冰宫才有炼制之法!雪灵舟本身炼制的材料就极为稀有,冰宫的产量极其有限,再加上刻意的限制,这雪灵舟几乎都是有价无市的!像我们郝家之前也不过才弄到了三艘,刚好够三面四尊令之用。我们倒是想多买几艘,可是那也得买得到啊!你以为有钱就行了嘛!” 土包子傻眼了,挠了挠脑袋憨憨的问道:“这么值钱吗?你们多少钱一条买的?” 拿眼角扫了他一眼,郝幼潇淡淡的道:“把交易里的其他东西全都折算成灵石的话,一条雪灵舟差不多八百万灵石左右。关键是这东西有价无市,冰宫交易的时候只收小部分灵石,剩下的都以资源法宝代替,若是拿出去拍卖的话一条雪灵舟最少也得五百万起价。百盟商会曾经拍卖过一条雪灵舟,还是品级一般的那种,你知道最后的成交价是多少吗?” “一一千万?”李初一鼓足了劲使劲说了说。 “一千二百万,而且还是灵精交易。”郝幼潇淡淡的道,看着李初一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土鸡。 果然,土鸡傻眼了。 一艘破船卖一千二百万,他拼死拼活的弄来一个王卵可能也就够买个船头呢。这家伙,冰宫的人够黑的啊! 看着小胖子的表情郝幼潇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白了他一眼道:“你别觉着冰宫的人黑,雪灵舟确实值这个钱。光是炼制的材料我估计就得二百万灵石以上,而且其中几样还特别少见。最关键的是炼制的人必须是炼器一道的宗师级人物,修为至少得四重天劫以上,五行中水火二行还必须均有建树,这样才能着手炼制。就算那人不修炼只炼制雪灵舟,一甲子的时间能炼制出三条也就是极限了。但是人家不可能不修行光给你造船,因此一甲子内能够两条雪灵舟问世,那就算是多的了。据我们郝家了解,冰宫中现在能炼制雪灵舟的也不过三人,其中一个还是冰宫的太上长老,你说值不值这个钱?” “值!太值了!简直是便宜!”李初一大点其头。 他可不是随口附和,而是真觉着这东西便宜。 二百多万灵石的材料也就算了,后面那一大串条件才是最要命的。水火双修的四重天劫修士,还得精通炼器,看样子炼制所花费的时间还不短,这要不值钱那也没什么值钱的了! 李初一不知道请一个四重天劫的大能出手炼制个法宝得多少钱,但是想想他也知道绝对不便宜。再算上耽误人家修行的时间,那价钱可就真有点没法算了。 从郝幼潇的话里李初一也听明白了,冰宫能让门下的渡劫干这种事儿所为的不是灵石,而是资源。若不是为了资源,浪费一个四重天劫大能的时间精力去挣那千八百万的灵石,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些灵石在李初一这些小修士们看起来很多,可是在人家眼里可能也就够修炼那么一两次的。若不是为了宗门的资源储备,没有人会费心费力去挣那点灵石回来,而且这些灵石还不是全落在他自己一个人手中。 赞叹过后,小胖子眼珠子一顿乱转,他心里把那雪灵舟给惦记上了。 万一他运气极差,在这破地方连根毛的收货都没有,那么雪灵舟这价值连城的宝贝倒不是不可以打打主意。 找个倒霉蛋抢上那么一两条,他不就发财了吗? 一千两百万啊! 两条就是两千四百万! 就算来路不正卖起来要收高额佣金,那算下来也得至少一千多万! 这要是换成灵精的话 上品灵精就算了,全换成中品灵精的话,小胖子感觉自己离被灵精埋死的宏伟目标又近了一步。 雪灵舟啊雪灵舟,啧啧~~ 就看谁倒霉,撞在小爷手里了! 正文 第五百二十九章 雪中偶遇 本来打算找个机会直接撇下郝幼潇不去那个什么百家集,可是现在有了雪灵舟这么个念想,李初一也就不着急走了。 打劫归打劫,总得先踩踩盘子不是? 瞧瞧那雪灵舟长啥模样、咋用、跑起来有多快,研究清楚了才好制定方案。别到时候闷着头傻乎乎的冲上去刚说一句“此山是我开”,人家一溜烟的乘着船直接跑了留下一屁股烟给他吃,或者干脆仗着雪灵舟的速度直接把他当猪圈调|戏到死,那可就不好了。小胖子虽然对自己在雪地里“自由猪刨”的速度蛮自信的,但是想想人家一个坐船的跟他一个光靠两条胳膊两条腿的比,他八成是跑不过的。 谋定而后动,这才是打劫的正道。 有了惦记,一路上小胖子有意无意的从郝幼潇身上不断套取着雪灵舟的情报。而郝幼潇不知道是闷了还是李初一的话题总算不那么没正型了,竟然也有问有答的。 一问一答中,两人不断跋涉。本以为会就这样一路聊到百家集去,谁知在路程走了大半时一个突发状况让他们给碰上了。 寂静的雪原中只有小胖子和郝幼潇的问答声,可是突然间一阵呼喝叫骂声隐隐传来。两人顿时止声一齐转头望去,郝幼潇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可是李初一的贼眼可是雪亮的紧,他看见雪原极远处与天空交际的地方出现了几个人影,那些人不知碰到了什么,正一边叫骂着一边朝他们这里退来。 敌友不明,小胖子自然不会在这傻站着,更不会做什么行侠仗义的蠢事冲上去帮他们一把,他想都不想就准备先躲起来看看再说。 把情况给郝幼潇一说,郝大小姐自然点头同意,她也不是个见义勇为的主儿,不去下个毒药个人就已经算她善心大发了。 两人联手将身后的走过的痕迹给扫除了大半,确定一眼之下应该看不出什么破绽后,两人一头扎进了雪地中,在雪地里悄悄的潜伏了下来。 呼喝声越来越近,这回连郝幼潇也看清了。 只见来者是三个华服青年,穿金戴玉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散修而是哪家的少爷宠徒。只是精心缝制的华丽衣衫此时已经褴褛一片,三个青年也丝毫没有宗族子弟那种被小胖子称为装|逼的沉稳淡定,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们苍白的脸上不断滑落,落荒而逃的模样已经不能称为狼狈了,简直就是狼藉至极。 三人连滚带爬的在雪地里蠕动,姿势虽然难看可是速度却着实不慢。他们的此刻的样子与他们的行头格格不入,就像是掉到泥坑里的凤凰似的说不出的引人耻笑。 可是没有人笑他们,特别是看见滚在他们屁股后面的三个雪球时更是不会取笑,而是会对他们报以深深的同情。 追在他们屁股后面的不是别的,正是这第二层冰雪荒原中最厉害的杀手——雪傀。 雪傀不是玄冰寒狱的独有之物,外界很多修炼此道的修士都有秘法能够在雪地中召出雪傀。可是玄冰寒狱的雪傀不一样,它们根本不是人为的而是自然而成,是此地的玄冰齑粉化成的白雪被玄冰寒狱本身附于了某种莫测的伟力,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一丝灵性自行凝结成了雪傀。 这里的雪傀与外界的不一样,它们根本没有固定的形体,除了微微凹陷下去的两个横向排列的窟窿能够勉强当做它们的眼睛外,其余的部分就跟大雪之后清扫地面时堆起来的雪堆一模一样。如果单看它的外表的话,懒散的雪堆上捅上两个小窟窿就像是小孩子的玩闹之作一样让人有些好笑,甚至还会觉着它们有些可爱,可是只有当你真正碰到它们是你才会亲身体会到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可爱”。 它们会“可爱”死你的! 当它们闭上眼睛潜伏下来时,与周围的冰雪融为一体的它们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传出,仿佛它们就是这茫茫雪原上的一个小雪包似的。很多没有探查仔细的修士很可能会直接将它们忽略过去不放在心上,只有当他们靠近甚至一脚踏上去后那猛然张开的雪幕兜头罩下时,他们才会发现自己大意之下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 而这错误的代价,往往就是他们的生命。 别以为雪傀只会摊在雪地上守株待兔等候着猎物自己送上门,若是如此的话它们便也不会被众多修士如此深深畏惧了。一旦嘴边的猎物没能吞下被其逃出生天,这些可爱的“小雪堆”便会身子一卷团成一个雪球,然后用速度告诉侥幸逃脱的猎物什么叫做绝望。 修士肉身强悍又有法力傍身,雪地对他们的阻力虽大,可比起普通人来他们在雪地中行进的速度依然快的惊人。但问题是雪傀不是普通人,团成雪球的它们一旦在雪地上滚动起来那速度之快简直都快要赶上一般修士的御空飞行了,不敢飞只能被困在雪地里靠两条腿走的修士拼了性命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快速追上。 就像现在那三个倒霉鬼一样,若不是他们三人全力出手轮番配合,保证打向身后的法术剑气没有太大的间隙,以此来不断拖延着雪球的速度的话,他们三人早就被雪傀追上吞噬殆尽了。 可即便这样他们双方之间的距离也在一点点的缩短,李初一估计最多再有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应该就会被追上了。 若无高人相助,这三人必死无疑! 三人傻乎乎的光知道跑,半点反抗之心都没有,李初一看在眼里却没有什么奇怪的。 虽然他是第一次亲眼看见雪傀,可是丹阳子的留书中对雪傀这类玄冰寒狱的守护灵物都是有介绍的。他知道这三人不是不想拼命而是根本没法拼命,因为在这第二层的茫茫雪原中,雪傀几乎是打不死的! 这里的雪傀由玄冰寒狱的莫测之力从雪地里直接凝聚而成,它们的体内有着与玄冰寒狱一般无二的骇人异寒。冰雪为表异寒为里,雪傀可以源源不断的从雪地里从空气中汲取力量。只将其打散或者融化是没有丝毫作用的,除非以大法力直接将它们的那丝灵性湮灭,否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打散的它们一次次的重新从雪地中站起,张开寒气森森的雪幕向你兜头罩来。 “咦,里面好像有你的熟人?”仔细辨认了半天,郝幼潇忽然说道。 “熟人?谁啊?”小胖子瞪大了贼眼瞅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有哪个眼熟的。 伸手一指跑在最前面的那人,郝幼潇笑道:“看见领头的那个没?就是拿着剑披头散发的那个,我没看错的话他应该是南家的人。” “南家?哪个...我去他道士的,你是说在绿滩追杀我的那个南家?” 刚要问哪个南家,李初一忽然反应了过来。他来漠北时间虽然不断,可是认识的人并不多,能被称作“熟人”的也就那么几个,除开大胖子李斯年这些朋友,剩下的“熟人”全都是想要他命的敌人。 “对,就是那个南家。” 郝幼潇盈盈一笑点了点头,冲着李初一挑了挑眉毛。 “怎么样,李大侠,要不要去救他们?以德报怨化干戈为玉帛,这可是一段佳话哦!你要是在这救了他家的一个小少爷,我相信南家绝对就不会追杀你了,反过头来谢你都不一定呢!” 小胖子顿时一脸的腻歪,斜着眼撇着笑嘻嘻的郝幼潇,两颗鼻孔里直哼哼。 以德报怨? 呸,陋习! 这丫的当初追杀小爷那么惨,等小爷厉害了不杀回去灭他满门就算小爷心善了,还救他们? 我呸! 李初一可是一直记着,不久前寒狱门口一战挑头的虽然是许家,可是南家的几个老东西也在旁作证说他是个人族叛徒。记仇可向来都是小胖子的良好习惯,这狗屁南家自己追杀他也就罢了,还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证他是个人族叛徒,李初一不恨他们恨到牙痒痒才怪了呢! 救南家的少爷? 等着吧! “你真不想救他们?你要是救了他们,他们家肯定会给你厚礼想报呦!到时候灵石法宝的那还不大把的往你怀里塞,你个小财迷就不动心?” 郝幼潇笑吟吟的继续逗弄,李初一哪能看不出来? 这小娘皮明显是故意埋汰小爷呢! 不就是对那祭坛传送阵起了点念想嘛,这小娘皮至于死抓着不放嘛! 冷哼一声,李初一正色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爷是君子中的君子,自然不会贪图这些蝇头小利!再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爷我是君子自然不能违背,不用十年,今天我就得先收点利息!” 说着他冷冷一笑道,咬牙切齿的道:“哼哼,等着吧!那雪傀追上他们也就算了,要是追不上,小爷豁出这二两肉去打断了丫几个的腿也得让他们被追上!” 郝幼潇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幅德行还“君子”呢? 这小鬼在小人里面都是贱人中的贱人,当得上一代贱豪之名。 怕声音传出被已经追到近处的雪傀发觉,她赶忙捂紧了嘴巴按住笑音,只是双肩却止不住的一阵颤抖,看得李初一直翻白眼。 这大姐不会直接抽死过去吧? 这么个哆嗦法,要是把上面的雪给震塌了,那不就暴露了吗? 要不要再使出师门的不传之秘封了她的嘴呢? 想起师门不传之秘的奇妙滋味,小胖子一脸的深思。 这,是个问题...... 正文 第五百三十章 端正心态 没有高手出现,也没有那什么雪灵舟从天而降,三人毫无意外的被三个雪球追上,奋起余力一通挣扎后也没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他们被三个雪傀一人一个给一口吞了进去。 李初一默默地看着,心中一片凛然。 他倒不是有什么兔死狐悲之感,他是被那打不死逃不脱的雪傀给狠狠的震了一下。丹阳子的留书虽然有介绍,可是百闻不如一见,真的亲眼见到这二层的煞星后李初一还是忍不住心生震撼。 最后的激战就发生在他和郝幼潇附近,整个过程他看的清清楚楚。 那三人最后是手段尽出,南家的倒霉鬼修为最低第一个被吞下之后,余下两人见大难临头也不顾的什么了,其中一个直接祭出秘法想要血遁,可惜血遁快雪傀更快,血影刚起便被一片雪幕兜头罩下,裹住他的雪球周身鼓了几鼓便安静了下来,显然那血遁之人已经彻底死绝在里面了。 见血遁都不行,最后那人一声惨笑,随后眼神一厉法力逆转,周身法力瞬间全部灌入丹田,轰的一声,他竟然选择自爆了。 修士自爆的威力是极大的,炼神期的更是如此。巨大的爆炸声推动着滚滚气浪冲击四周,不远处的李初一两人头顶上的积雪伪装都差点被刮飞了。若不是小胖子寒意气息大成死命拉扯住头顶的积雪,光是这爆炸的余波就能刮的他俩现出身形。 爆炸中心处,已经笼罩下一半的雪傀顿时被炸的四散纷飞,旁边的两个也被摧得身上的积雪不断剥离,眨眼间就“瘦”了好几圈。 余韵过后场中重新安静下来,看着“瘦”了好几圈的两个雪傀李初一本以为事情已然结束了,被炸碎的那个雪傀应该死绝了。可谁知没过多一会儿,就在李初一眼皮子底下,场中的一片雪地突然微微蠕动起来,没多长时间那个“尸骨无存”的雪傀便又重新站了起来,蠕动着只有原来四分之一的小身子蹭到了另外两个雪傀身边,三个雪傀结伴一起掉头走向远方。 李初一看的有些牙疼。 最后那个自爆就是他碰上了也得死,《道典》气息再厉害他恢复能力再强也是无用,那一下就直接炸的他尸骨无存,根本无从恢复。别说他了,就是个元婴期的高手过来也得吃亏,可是这么厉害的手段对那雪傀偏偏就是无用,人家一个“身子”没了就没了,等你炸完人家找块顺眼的雪地哆嗦两下子就又站起来了,这种近乎于不死不灭的鬼东西向来是最可怕的。 想想玉简中所说的直接以大法力镇杀,李初一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大法力比自爆还厉害。玄冰寒狱最高只允许炼神期的修士进来,也就是这次不知出了什么幺蛾子让那么多元婴元神也都偷跑了进来。 大法力...... 难道是找在寒狱里突破的元婴们来镇杀吗? 或者是直接让这些新晋的元婴来自爆? 李初一想不通。 等那三个雪傀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又仔细探查了一下周围的雪地确认没有什么异装,李初一长身而起跟郝幼潇从雪地里钻了出来。 有了刚才的那一幕,小胖子可不敢大意了,之前的轻松心态一扫而空。没亲眼见着之前他还自认为面对雪傀有一争之力,可是亲眼见过后他要是再这么想那他直接挖个雪坑把自己埋了就行了。 论修为论实力他确实超出那三人甚多,对上雪傀他肯定不会像他们三个那样毫无还手之力。但问题是这东西你没办法灭了它那丝灵性就根本打不死它,一次次把它打散的结果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它一次次的又重新站起来,而你的法力却在被不断消耗着。此消彼长,最后的结果只有被活活耗死。 想跑倒是也行,可是看看那三个雪傀的滚动速度,李初一对自己的“自由猪刨”也不是那么有信心了,他怎么估算怎么感觉自己的全速仍是比雪傀的滚动速度慢了那么一丝,而且这还是在不清楚那三个雪傀是不是已经达到最快速度的情况下得出的结论。 打又打不死,跑又跑不掉,难怪这第二层在雪灵舟出现前也是生人勿进的绝地,根本不用什么阵法禁止,单单这雪傀就够所有人好好喝一壶的了。 甩开郝幼潇自己独行的心思彻底烟消云散了。 李初一不傻,在找到能灭杀雪傀的法子,或是搞到一艘雪灵舟前,小胖子打死也不敢一个人乱溜达。 怪不得郝幼潇一进二层就带着他直奔百家集,对他撺掇着要去探秘寻宝的要求置之不理甚至报以冷笑,感情这回还真是小爷初生牛犊不怕虎,差点犯了傻了。 狠狠的自我批评了一番,李初一迅速调整心态。 寒狱门前的一战给了他莫大的信心,迷阵里昏迷时都能连坑两个元婴外加十二个炼神,李初一更是不知不觉中被骄傲给填满,眼珠子瞪到了天上去了。还好有这三个倒霉蛋让他给遇着了,三个雪傀给他狠狠浇了一盆冷水让他清醒了过来,否则长此以往李初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吃个大亏,甚至直接死在这也是没准儿的事儿。 这里是玄冰寒狱! 这里是玄冰寒狱! 这里是玄冰寒狱! 重要的事情念叨了三遍,小胖子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当初刚知道玄冰寒狱时的那种冷然和凝重重新回到了身上。 “走,百家集!” 冲郝幼潇一摆头,李初一老老实实的跟在了郝幼潇身边,贼眼不停打量着四周任何突起物的警惕模样让郝幼潇有些好笑,她的眼中划过一丝欣慰。 第一次见到李初一时,这个小鬼探头探脑事事警惕的猥琐模样给郝幼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就像是一个典型的散修,无们无势没有依仗,事事都要考虑再三谨慎小心。郝幼潇至今都忘不了她给郝宏伟下药后这小胖子看自己时的那种眼神,讨好中带着深深地警惕与忌惮,看似想亲近实际上巴不得离的远远地,免得惹火烧身。 可是之后寒狱门前一战后,这个小鬼的感觉就变了。 如果说跟萨彪打的时候他还保持着谨慎与克制,之后激斗许舒阳,又替李斯年出头公然与漠北百族为敌,李初一的身上就只剩下了张扬与霸道,能以一敌众甚至连元婴元神都不放在眼里的他确实也有傲然的资本。 大家都是修士,刀里来火里去的应该有自己的傲然与霸道。但是这种心态应该有却不应该整个人都被填满,那样只会使人变得盲目变得看不清一切,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在大意轻敌中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本来这跟郝幼潇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这胖子是她四哥的朋友又不是她的朋友,也就算个点头交的李初一爱死不死的她郝幼潇半点都不放在心上。虽然家里的老家伙们和她二哥都或明或暗的提点她让她都注意下这个小胖子,可是郝幼潇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青年才俊嘛,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了。能活到最后笑傲苍生的才是真正的人杰,行到半途身死道消的那都是云烟罢了。这小鬼就算有什么背景也应该大不到哪儿去,否则老家伙们就不应该是隐晦的提点她让她注意,而是郝家直接派出高手为其护道,怎会任他在漠北独自游荡被人喊打喊杀的呢? 因此寒狱门前郝幼潇没有第一时间出手相助,她的另外两个族兄郝安喜和郝燕彬想来也是跟她一番心思,他们都不愿为了一个稍微有些身份的“少爷”而给郝家招惹那么多敌人。偏生郝宏伟铁了心的要帮忙,而李初一也确实生猛,从一打一到一个打一群的愣是没败下阵来,冲着他这份身手以及大胖子的态度她才勉强同意出手相助。 直到一层的迷阵当中两人真儿真儿的“坦诚”了一把,即便只是搂着睡了一段啥都没干,可是毕竟也是肌肤之亲,又被李初一用“不传之秘”夺走了初吻,郝幼潇心态在不知不觉中还是产生了变化。即便她嘴上不承认一直死咬着从小执念的二哥不放,可是她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泛起了点点波澜,她就是不想看见这小胖子吃亏。 之前祭坛传送阵那会儿李初一明知有危险还鲁莽的出手试探,郝幼潇就看出他心态有些不对了。进了第二层后这小胖子一路撺掇着要去雪傀守卫的秘地探秘寻宝,郝幼潇更是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年少轻狂,这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他是年轻人活力与自信的体现,可是过度轻狂只会让人越来越盲目自大,越来越轻率鲁莽。李初一的连番大胜不知不觉中让他轻狂之心大起,这要是换成他俩刚遇见时这小胖子是绝对不会如此的,接连而来的傲人战意已经悄然间懵逼了他的心,压制住了他的警惕与谨慎。 按着郝幼潇的想法,确认了那三人是被雪傀追赶后便应该第一时间离开。就算雪傀几乎没有灵智感应能力也很有限,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被雪傀发现了踪迹那他俩几乎是必死无疑。 可是李初一说想要留下来看看,郝幼潇同意了。 一方面是她本能的不忍拒绝李初一,另一方面她也是想借雪傀的凶悍让小胖子好好清醒一番。所以她不顾自己的安慰跟李初一一起埋伏了下来,两人一起亲眼目睹了一场让人心生无力的死战。 结果很喜人,小胖子清醒了。 虽然嘴上不说,可是从他身上传来的感觉郝幼潇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真的冷静下来了,那颗躁动到轻狂的心重新定了下来。即便傲然依旧,可是他却不会在盲目狂傲而小看天下了。 “看着我干嘛?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告诉你小爷有心上人了,你可别乱打主意!小爷我可是个贞洁烈男,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李初一的声音打断了郝幼潇的思绪,看着满脸警惕看着自己的小贱人,郝幼潇忍不住噗嗤一笑,没好气的冲他摆摆手。 “鬼才会看上你呢!走了,早点到百家集,本姑娘还想喝口热汤呢!” 说完扭头就走,看都不看一眼表情古怪的小胖子。 啥情况? 李初一挠挠头。 没咬人?也没扇脸?这小娘皮不会真看上小爷了吧? 冥思苦想的小贱人耷拉着脑袋亦步亦趋的跟在郝幼潇身后,心里犹豫着自己到底是该坐怀不乱呢还是顺水推舟呢,肉脸上满是纠结。 狼藉的雪地重新安静了下来,唯有两行脚印并排一起延伸向远方。 渐行渐远......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一章 尿行吗? 玄冰寒狱第二层终年积雪,与第一层一样没有太阳的天空中却又不知从何而来的光芒不断洒下,使得第二层白昼常驻的同时,雪地的反光也让这里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一丝杂色。 茫茫雪原上除了冻雪外再无他物,枯树断草鸟首冬虫的一概不见,白茫茫的雪地因此更显得苍白、寂静、死气沉沉。 除了一个地方。 为了让各方修士有个歇脚地,也为了便于寒狱内各种收获的交易买卖,自从雪灵舟问世后人族修士在第二层站稳脚跟开始,各方宗族稍一合计便一致同意,一起联手在第二层中清扫除了一片相对安全的区域。 这片区域便是百家集,以漠北百家之名命名的人族安全区。 最早的百家集只是一小块布置了各种防护法阵的荒地,经过历代来此历练的修士共同建设,如今的百家集已经成为了占地十数里方圆的大型聚集区。占地虽广可是百家集真正的居住区仍是只有最中心处的那一小块,周围的其他范围则全被各种阵法禁制统统填满。 跟着郝幼潇的脚步,李初一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行在这些阵法禁制当中。里面很多阵法禁制都给他一种心头发毛危及生死的感觉,他毫不怀疑如果一脚踏错踏进了里面那他瞬间就会化为齑粉烟消云散。 还不想死的小胖子自然不敢瞎胡闹,俏皮话都不敢说了,低着头仔仔细细的瞧着郝幼潇的步伐,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踩着她的脚印小心翼翼的前行着,生怕一个不慎会把自己扔在这儿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当经过了不知多少或明或暗的阵法禁制后,李初一突然感觉身前的郝大小姐整个人陡然一松,耳边有依稀的人声传来,抬头一望,入目的是大片的营帐以及稀稀拉拉的往来人影。 不用郝幼潇招呼,李初一知道,他们到地儿了,这里就是百家集。 原本还在想百家集会不会很热闹,此时一见李初一哑然失笑,摇摇头暗嘲自己傻帽。 历次玄冰寒狱开启时四尊令的数量少则数十多则也就上百,这些人又不是都愿意来第二层打雪仗,而只是作为一个歇脚地的百家集能热闹的起来才怪了呢。 也就这次玄冰寒狱出了毛病才让很多人偷跑了进来,否则他俩来到百家集很可能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看见的只会是一座空营。 已经身在安全区了,小胖子一直提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心情轻松的他终于又有了心思说笑,肩膀轻轻一撞郝幼潇,小胖子笑道:“我说郝大小姐,你们漠北的人是不是闲的啊?这地方又不是有人常住,你说你们整这么大立这么多帐篷干啥?显你们漠北人有钱啊?” “你懂什么!”郝幼潇白了他一眼,“这些帐篷里有一半是放置维护阵法禁制的物资的,剩下的就是漠北各族自己的了。以往能来这里的人虽然少,可是散修只占了少数,剩下的都是有背景有靠山的少爷小姐,你觉着这些少爷小姐们会愿意寄人篱下与他人共处一室吗?就算平时没有问题,万一你身受重伤来此调息修养,你愿意把自己的安危交在别人手里吗?” “有道理!” 小胖子挠挠头,他确实是有点小市民心态了。想想也是,能来这儿的少爷小姐们哪个能是缺钱的主儿?就算是能来这的散修那本事也肯定不简单,否则怎么会被四宗看上赐予四尊令呢? 换成李初一自己,别说给自己搭个独立的帐篷了,只要没人有意见他直接划出一半地界给自己立上一片都不是没可能。到时候吃饭用一个睡觉用一个打坐用一个蹲坑用一个,林林总总的挨个帐篷分配好,摆的就是这个谱,要的就是这个排场! 没看见小胖子的贱笑,郝大小姐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此外漠北征战连连,正邪两道几乎天天都会开战,长时间以来烟消云散的大小家族不知道有多少。里面很多帐篷便是他们的,主人死了帐篷却留下了,里面有什么禁制守护谁也不知道。与其拼着很可能受伤的后果破开别人的帐篷,新来的宗族子弟还不如直接自己搭建个新的,反正这里地方大。一来二去,这么多年累积下来,这里也就成了这幅样子了。” 小胖子深以为然。 反正不差钱,能搭个新的自然是搭个新的。破开别人的帐篷省不省钱受不受伤先不说,万一自己坐在里面打坐调息,功行过半的紧要关头忽然有什么没发现的隐藏禁制炸了,那到时候被炸死了事小,要是把菊花炸残了那可就累了。 道士整天哼哼着什么“菊花残,满腚伤,你的人生已泛黄”,小胖子可是谨记心中从不敢忘的。 聊着这里的情况,两人信不走入百家集中。看着蹲在路旁摆摊的修士们,小胖子咬牙切齿两眼火热。 大西瓜的,那个老头卖的是无冬草?吗吗的小爷找了一路了,连个草毛都没看见,这老头竟然挖了三株了! 还有那个,那个一脸衰相的中年汉子,你说你都长这幅模样了怎么就不能干点对得起你长相的事儿来呢?还立个大牌子写着“冰髓”,你诚心气死小爷是不是? 最可气的就是你这个小青年了,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怎么就知道发死人财呢?还“前人遗宝”“极品飞剑”,你咋不写五金一件买一送一呢?反正都是捡来的,你就不能卖便宜点?还贴个大标签写着“八百灵石不议价”,你丫的能卖出去才有鬼呢!抱着你的死人财吃|屎去吧! 李初一愤愤不已,沿路挨个摊位一个个的狠狠瞪了个遍,心里的妒火差点没把他烧疯了。 大家都是来寒狱历练的,怎么人家就收货这么多,自己除了拼死拼活的把寒意气息给练出来了,剩下的连个渣都没看见! 小爷长的也不难看啊,连老天爷都嫉妒我没事儿就拿雷劈我,怎么来这寒狱运气就这么差呢? 摊主们可不知道小妒夫在想啥,开始见李初一望过来还以为这胖子对自己的货感兴趣呢,可是仔细一瞧看见他眼神不大对,跟要吃人似的,一个个顿时心中一凛。 这胖子有毛病吧? 莫非想打劫? 防人之心不可无,摊主们刚忙或明或暗的护住摊位,一脸警惕的看着眼神凶狠的小胖子摇摇晃晃的走过,直到他走远后才慢慢放下心来,暗道这胖子可能真有毛病,不过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呢? 想了半天好多人都暗暗一锤手心,暗叫一声坏了,这丫的是那“鸟人”! “鸟人”的厉害大家在寒狱门口都见识过了,他要没毛病这世界上就没有毛病的人了。许多摊主都心中栗然,暗暗传音奔走相告,通知交好的道友收好东西,别等这小胖子再发疯了抢了东西那可就没地儿哭去了。 没有“名人”的自觉性的李初一不知道他一个眼神又让别人误会了,他对天发誓他真的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与嫉妒,打劫的心思可是半点都没有。无奈“鸟人”的疯狂与强悍已经在这些人心里种下了深刻的印象,“鸟人”连元婴都能杀还敢跟漠北各族公然为敌,他这种疯子要是不搅合出点啥事儿来那是谁都不信的。 李初一没发疯,他不知疲倦的死命瞪着凶眼肆意的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可是当看见一个摊位的卖品招牌后李初一感觉自己真快疯了,要不是郝幼潇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小胖子能直接冲上去一巴掌抽死那摊主。 无辜的摊主莫名其妙的看着李初一,他的身边立着一个不大的招牌,上面只写着一个商品——水,一灵石一方。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丫的在这冰天雪地里公然卖水?还卖一灵石?你丫是不是有病? 你这不是找种菜的卖菜、找杀猪的卖肉,明摆着找抽吗? 小爷这么缺钱还没你这么丧心病狂呢,来来来你过来,小爷抽不死你! 愤愤不已跟郝幼潇一说,郝大小姐愣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连腰都弯了下去,扶着李初一的肩膀一个劲儿的直哆嗦。 小娘皮啥毛病?癫痫犯了? 李初一狠狠的瞪着他,却不想郝幼潇笑的更厉害了。 直到小胖子脸跟锅底一个色儿了,郝幼潇才辛苦的抹了抹眼泪,有些同情的看着他。 “小胖子,我四哥没跟你说玄冰寒狱最好卖的东西就是水吗?这里的冰是玄冰,雪也是异寒所凝,根本融不化!就算你法子把这里的冰雪融化了,它们也只会维持住冰水交融的状态,里面的异寒仍在,根本烧不开!玄冰寒狱里你若是想喝水或是拿水清洗伤口,只能提前在外面备好带进来。而且带进来的水也千万不能接触到这里的冰雪,否则瞬间就会被异寒浸透成为与玄冰冻雪一般无二的东西。用法力凝聚出来的水也是如此,也会有异寒混在其中。” 看着眼神呆滞的李初一,郝幼潇一脸同情的继续说道:“储物袋你也知道,价钱贵的要死不说,除了个别品质上乘的,一般的储物袋空间也就那么点大。除去随身物品兵器法宝,剩下的空间根本装不了多少水。所以这里面便有了商机,一些储物法宝比较多的修士提前准备好了大量的水存在里面拿到这里来卖,虽然卖不了太多的钱,但这也算是无本的买卖,基本上是净赚。不差钱的宗族子弟们可能看不上这点小钱,但是对手头大部分都不怎么宽裕的散修们来说这可是笔不错的收益。 “这是真的?”傻傻的看着郝幼潇,李初一呆呆的问道。 郝幼潇的眼神更同情了,颤抖着双肩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没有说话,李初一双眼一闭心神探入储物袋,翻箱倒柜的一通乱找,找了半天果汁奶品的找出来不少,可是水却只找出来小半缸。 这还真不怪他,水这东西太常见了,没什么人会把大量的水存进储物袋里。李初一这小半缸还是很久以前涮火锅的时候剩下的呢,要不是因为这茬李初一甚至都把它给忘了呢。 看着外面贱如土这里贵如油的小半缸水,李初一沉默不语,腮帮子一抖一抖的直哆嗦。 “嗯,那个,尿行吗?我保证是纯天然的,绝对是外面带进来的!而且小爷可以给他现产,保证新鲜,而且还热乎!” 郝幼潇根本就不答话,直接把头扭到一边。 李初一无奈了,他也就是抱着万一的心态那么一问。 看看手里的小半缸水,再看看人家摊位上的一个个小玉瓶,别看玉瓶不大,李初一可是知道这些玉瓶里都镌刻着简单的空间阵法,别的东西存不住,水是绝对没问题的。看招牌这些玉瓶应该每个里面都是一方,也就是边长一丈的正方体大小的储水量。 这一方水看着是不少,可是再不少他吗的也不值一个灵石啊! 那可是一个灵石啊! “尿真的不行?童子尿也不行?”李初一垂死挣扎。 被小贱人一顿拉扯,郝幼潇面无表情的扭回头来上上下下扫了他一圈,一条眉毛狐疑的道:“就你?童子?” 大脑袋点的跟鸡啄米似的,小胖子可怜兮兮的问道:“行不行?” 回答他的是郝大小姐充满眼眶的眼白。 郝幼潇扭头就走,她怕再听这小贱人叨叨两句她会忍不住再抽那张胖脸一顿。 李初一顿时焉了,垂头丧气的看了看卖水的摊主,摊主在旁边听着也听出了点苗头,可惜他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鸟人”,所以这位主儿还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儿冲着李初一挑了挑眉毛,脸上写满了得意。 被挑衅的小胖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凶光闪闪的道眼骇得摊主心中一凛霍然站起身来了,可是站起来却发现小胖子半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而是一扭头泪奔而去。摊主被他闹得有些不明所以,挠了挠脑袋又重新坐了下来,摇摇头嗤笑了一声:“神经病!” 泪奔的小胖子还没走远,摊主的骂声被他的尖耳朵给听了个一清二楚,他顿时怒从心中起,猛吸一口气一声大吼。 “郝宏伟,你他吗的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二章 你不仗义! 肝肠寸断的吼声在法力的催动下滚滚而去,几乎半个百家集都听见了。远者闻声纷纷皱起眉头望向了声音来处,不知郝家四少爷跟狼嚎的这位结了多大的仇,怎么声音这么瘆得慌。而近处的则被突如其来的雷音给吓了一跳,几个见过“鸟人”发表的认出了李初一是谁,顿时纷纷色变卷起铺盖扭头就跑,边跑还边惊恐的叫道: “快跑啊!鸟人又发飙啦!” “大家快走啊,鸟人来啦!他又疯啦!快走啊,逃命啊!” 最可怜的就是卖水的那位摊主,“鸟人”在寒狱门口连战群雄的事儿他也听说了,只是没亲眼见着罢了。此时听旁人这么一喊,他顿时汗都吓来了,满眼惊骇的瞥了李初一一眼,见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他卷起东西掉头就跑,就跟屁股上着了火似的。 这可是位连元婴都能杀的主儿啊! 自己刚才还跟他横鼻子竖眼的,还故意洋洋得意的气他来着,这个...... 作孽啊! 摊主越想越后悔,暗恨自己腿长的少了,他恨不得一步千里赶紧离这杀神越远越好。 本就人影稀疏的街道瞬间清空,除了李初一和同样吓了一跳的郝幼潇外再没有其他人了。听着那长一声短一声的“鸟人”小胖子又气又委屈,脖子一声刚要再吼一声,却不想远处竟然遥遥传来一声回应。 “谁他吗骂你家四爷呢?活腻歪了是不是?信不信你家四爷一巴掌拍死你!” 比李初一还大的吼声滚滚而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渐渐逼近的沉重脚步声。 郝幼潇闻声脸色一喜,李初一则勃然大怒,瞪圆了眼睛鼓着腮帮子恶狠狠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牙齿磨的咯咯作响。 脚步声临近,没让李初一等太久。街角处,一个又高又胖的壮硕身影转了出来,比李初一大出好几个的大脑袋上凶相毕露,腮帮子上的横肉随着他的脚步一抖一抖的直哆嗦,光凭这幅身段这人就能吓死不少人。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李初一的饭友、郝家四少爷郝宏伟。 “哪儿呢?他吗的,骂了你家四爷就不出声了是吧?你当四爷是你家玻璃是不是,想擦就擦想骂就骂?给老子滚......嗯?” 骂骂咧咧的大胖子忽然一愣,揉了揉眼睛又仔细重看了一遍,见确实是李初一和郝幼潇后,大胖子顿时怒容全消,脸上的横肉绽放开来直接笑成了一朵花。 “幼潇,小胖子,是你们啊!哈哈哈哈哈,我可找你们找得好苦啊!” 郝幼潇微微一笑还没说话,李初一满脸怒容的直接闪身冲了上去,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这大胖子有发财的门路不告诉他不说,竟然还带着他一直以来的梦想来气他! 李初一从小最大的梦想就是能飞,不用走路省劲儿。而仅次于能飞的梦想就是攒一笔跟道士一起找块风水宝地当个土豪,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带着一帮狗腿子横行乡里,吃饭大上的都是成两的锭银,上厕所擦屁股用的都是银票! 可是现在大胖子不光是自己来的,他还带着一群郝家的子弟。看着大胖子摇摇摆摆的一路横行,李初一别提多嫉妒了,一路上的愤懑和委屈顿时爆发。 小爷今天要劫富济贫! 劫了这个奸商济小爷这个贫道! 开始还以为李初一是要扑过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呢,重逢的激动刺激的郝宏伟用力的张开了双臂。可是手张开了他发现苗头有些不对了,这小胖子怎么跟失心疯了似的浑身的杀气,我去这丫则怎么连剑都拔出来了? 大胖子一惊,赶忙改抱为推,左右云手一拍引走袭来的长剑,双手变掌为抓按向了李初一的双肩,他想先制住这个小疯子再说。 换成以前他也就得手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李初一现在可是正经的炼神后期的修为,与郝宏伟相差无几。 被两只大手按在肩上,小胖子法力暗催双肩一抖顿时将那两只手抖落,长剑一转回拍过来,剑身冲着郝宏伟的腰间直抽了过去。 “卧槽,小胖子你失心疯啦?是我,我是郝宏伟啊!” 让开来剑,郝宏伟焦急的大吼。可是李初一哪里肯听,就是大胖子他才抽呢,换成别人他才懒得动手呢! 见长剑被再次拍开,李初一也不回剑了,直接剑柄一转剑镡超前冲着郝宏伟的脐下三寸就戳了过去。 要害受袭,郝宏伟一声冷汗,赶忙双手下探一捂一挡隔开了来剑,同时脚下连错身形飞退,一溜烟的退出了老远。 “小胖子,你他吗的疯啦!你招式怎么这么阴险,那可是老子宝贝,你竟然下死手戳它!” “谁让你长那么高,小爷个子矮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初一没好气的道。 “个子矮你也不能攻那儿啊!你就是戳大腿戳膝盖也行啊,腿没了老子还能活,宝贝没了老子也就绝后了!你闹归闹,下手有点分寸,你这坏我的性|福大事你也太不仗义了!”郝宏伟怒道。 “我不仗义?我不仗义?!你他吗还有脸说我不仗义?!你才是最不仗义的呢!”小胖子又来气了。 大胖子也火了,梗着脖子吼道:“老子怎么不仗义了?漠北谁不知道我郝四爷最讲义气,你竟然说我不仗义?!你...!郝幼潇,是不是你给他下了什么药,赶紧给他解毒,这小子都疯了!” 郝幼潇一直在旁边笑吟吟的看戏,她见李初一一直都是用剑身侧面而非剑刃,招式虽狠却明显没尽全力,知道这小胖子是在撒气没有动真格的,所以并不担心。只是这俩人打就打吧,大胖子竟然话锋一转扯到了她身上,还说她给他下了毒,这下郝幼潇可不能忍了。 看着郝幼潇眼中寒芒隐现,大胖子的瀑布汗差点没给他淹死,直想抬手狠狠的抽自己几巴掌。 他也是有点乱,这才慌不择言的把郝幼潇给扯上了。现在看着这位小姑奶奶眼中的寒光,大胖子顿时清醒了过来。 该死的,自己怎么就犯了浑呢? 惹谁也不能惹她啊! 惹了别人大不了就是个死,惹了这位姑奶奶那可是生不如死啊! 大雪天里在雪地里一滚就是七八天,那滋味郝宏伟这辈子都不想尝第二次了! 见郝幼潇脸色不善,他赶忙堆起满脸的谄笑,用腻死人的声音讨好道:“呦,这怎么还急了!妹妹啊,哥哥开玩笑呢,你别当真啊!你看这事儿闹得,你四哥人粗话也粗,你可别往心里去!” 挂着让郝宏伟心惊肉跳的微笑,郝幼潇轻轻点了点头。 “小淫|贼,打死他!往死里打!” “好来!” 李初一答应的很痛快,也不在乎什么淫|贼不淫|贼的称呼了,长剑一翻挽了个剑花就准备提身再上,大胖子一瞧赶忙喊停。 “别别别,先别动手!小胖子,你他吗就是让我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我到底哪儿不仗义了?!” “水能卖钱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小胖子瘪嘴小嘴说道。 “哈?” 郝宏伟没听明白,李初一又详细的解释了一遍他这才总算明白了。 白眼一翻,大胖子没好气的道:“就为了那百八十的灵石你就这样了?你穷疯了吧?” 转念一想不对,他又笑骂道:“我呸,我还忘了,你这小子还真是穷疯了!不过不对啊,拍卖会你不是挣了不少钱了吗?怎么还这副穷酸相?好歹也是个财大气粗的人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呸你个财大气粗,等小爷把家一回,你觉着我还有财吗?不倒贴就不错了!”小胖子怒道,“再说了,苍蝇腿也是肉,这种没本的买卖小爷向来是有杀错无放过,你说你提前告诉我多好?小爷直接费点功夫去趟泗曲集,直接把旁边的泗水河给装过来卖掉,你说那是多少钱?!” “嘿,还装泗水河,你有那么多的储物袋吗?” 郝宏伟嗤笑一声,随后眼珠子一转精光一闪,看着李初一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小胖子,你别跟我说你的储物袋空间那么大!” 一时嘴快差点把老底揭了,李初一顿时一窒,赶忙否认道:“屁!我就是打个比方!” “卖吗?”郝宏伟可不管,笑嘻嘻的还是那两个字,跟泗曲集要买李初一的烂葫芦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卖卖卖,卖什么卖!你个奸商除了这句就不会别的了!快说,你要怎么弥补我受到重创的脆弱心灵?”反正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有那么件宝贝,李初一直接转回话题。 惋惜的看了李初一一眼,大胖子低下头老神在在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仿佛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来的时候我正准备吃饭,其他菜都已经做好了,就差一道蜜香果烤小乳猪了,也不知道这时候赶回去它上没上桌凉没凉,实在是让人心焦啊!” 李初一顿时眼睛一亮,口水哗啦一下子就出来了。 “蜜香果烤小乳猪?是酱烤吗?猪是什么猪?不会是普通的家猪吧?” 大胖子又把头一抬望向了天空,好似认真想了想后道:“酱烤是一定的,要不蜜香果的滋味怎么能透进猪肉里?至于那猪嘛肯定不是家猪了,好像是止戈林附近特产的红纹血獠猪,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了,反正刚才烤的时候那滋味,嘿,啧啧,想想我都流口水!” 说着大胖子狠狠的咽了几口口水,咚咚的声音清晰无比。小胖子不甘示弱也跟着猛咽了几口,声音甚至比大胖子还大。 “走,赶紧走!那种宝贝凉了就不好吃了!快走啊,还墨迹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磨磨蹭蹭的,有没有点公德心?” 火急火燎的拉着大胖子转身就走,跟着大胖子过来的几个郝家子弟被雷了个外焦里嫩的面面相觑。 这就完啦? 说不打就不打啦? 就为了一只烤猪? 卧槽,这“鸟人”不愧是“鸟人”,还真他吗是个神经病! 最无语的要属被晾在一边的郝幼潇了,郝宏伟的法子跟她当初制住失了心智的李初一时所用的何其相似。 她甚至怀疑寒狱门口混战时,若是漠北诸族答应没人请这小胖子吃顿饭,这小胖子会不会直接把李斯年给卖了。 看着勾肩搭背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两个蠢货,郝幼潇的俏脸微微的抽了抽。 身为吃货,这贱人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三章 惊为天人 原本有些死气沉沉的百家集这几天忽然热闹起来了,“鸟人来了”的消息如狂风一般瞬间扫遍了整个集市。 本来就没有多少修士驻扎在这里,消息传递的速度和范围都高的惊人。现在百家集里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几乎都是新到的修士,不过不用担心,这些人很快便会知道这个消息了,因为有无数好为人师的“知情人士”会主动的向新来的人言说一番,连比带划声情并茂,百家集瞬间多出了好多说书人。 这里的人都知道“鸟人”跟郝四爷的关系好的跟百锻的精金似的,可是不知道“鸟人”这次发了什么疯竟然叫嚣着要找郝四爷报仇,而有胆子大当时没走的还远远看到赶来的郝四爷真跟“鸟人”大打出手了一场,后来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停手了,“鸟人”也跟着郝四爷走了,可是这仍阻碍不了众人的好奇之心,熊熊的八卦之火烧遍了整个营地。 所有人都在猜测着两人动手的原因,有人说“鸟人”是开玩笑的,有人说两人分赃不均产生了矛盾。众说纷纭中,最胆大的要属一个内心阴暗的修士所传播的谣言了,他说两人之所以动手是因为“鸟人”把郝家大小姐给强行“鸟”了,郝宏伟怒极之下愤而出手这才打了起来。至于为什么不大了,自然是因为米已成炊郝家要收了“鸟人”当女婿,因此四舅子跟小妹夫两人勾肩搭背的溜溜达达的走了,准备回去慢慢研究将来的婚娶之事。 这个大胆的猜测自然是没什么人肯信的,郝家大小姐的威名谁不知道,看看郝四爷行了,据说就因为说错一句话惹怒了这位姑奶奶,直接被下了不知名的火毒愣是在雪地里裸|滚了七八天。“鸟人”虽然厉害,可是要真敢对这位姑奶奶动点什么心思,郝大小姐不毒他个三荤五素半身不遂终身不能人道的那才怪了呢。 只不过不信归不信,这个谣言却是所有人最愿意传播的。特别是那些看着郝大小姐婀娜的身姿直流口水却只能有贼心没贼胆的干瞪眼的那些人,女神掉坑里了这种事情他们自然是最喜欢过足嘴瘾的了。 只可惜事情的真相往往都存在于某些看似不可能的胡说八道中,这些人不知道他们的猜测虽不全对但也说中了一小部分。小胖子跟郝宏伟动手虽然不是因为什么生米熟饭的烂事儿,可是他跟郝幼潇“睡”了这事儿却是真的。当然了,仅仅只是睡,没有其他庸俗的延伸。 于是乎,在小胖子没有预料的情况下他又火了一把,大风起兮的百家集“鸟人”的传说在肆意流传着。人们在感叹神经不正常的“鸟人”实力高的吓人的同时,很多男修还对他的桃花运咬牙切齿,这些人快嫉妒死能抱上郝大小姐大腿的“鸟人”了。 你说这“鸟人”身材也不好长的也不帅就是个身手厉害的半大小子,怎么这运气就这么逆天呢? 郝四爷不惜得罪漠北诸族也要帮他就算了,这回怎么连向来高傲的郝大小姐也遭了毒手了呢? 凭什么啊?! 莫非老天爷特别钟爱胖子,所以才捧着这肥鸟要上天? 老天爷捧不捧的李初一不知道,但是他现在真的感觉快上天了。 跟大胖子吃饭的传统,只要时间允许,他俩吃饭不吃到个走不动道的那就绝对不算完。郝家也不愧为立足千年财大气粗的漠北首富,这冰天雪地的玄冰寒狱第二层里郝家的物资储备竟然也足的吓人。 流水席摆了三天愣是没断过,以郝宏伟的饭量吃到最后也吃不动了。至于李初一,他眼睛瞅着嘴巴张着还想往肚子里塞,可是确实是吃不下了。吃饭能吃到撑的快喘不动气的程度,天底下除了李初一估计也没谁了。 四仰八叉的瘫痪在椅子上,小胖子的贼眼在桌子上扫来扫去,纠结的脸上写满痛苦。佳肴在前却食不动,天底下有比这还惨绝人寰的事情吗? 无奈的叹了口气,胃里一抽差点没吐出来。勤俭节约的小胖子赶紧捂住了嘴巴,自己的劳动成果要好好珍惜,这要是浪费了那可是造孽啊! 挣扎着挪开贼眼,小胖子看向了淡然端坐的郝幼潇,肉脸上满是赞叹。 本以为这小妞的水蛇腰吃两口就完事儿了,谁知道她不但水蛇腰还是个水蛇“妖”,看着小小的身子板竟然也那么能吃,就他和郝宏伟这俩饭缸的量这小妞竟然陪足了三天,吃的虽然没他俩多,但是也少不到哪儿去。 这下可着实镇着小胖子了,他现在看郝幼潇的眼神都不像是看人了,而是在看妖怪。 而且与他和郝宏伟的吃相相比,郝幼潇吃东西时一直保持着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细嚼慢咽端庄斯文,跟她一比李初一感觉自己和大胖子就是两头抢食的猪,不对,连猪都不如。 吃的那么斯文还能吃的又快又多,小胖子惊讶的差点没直接跪下拜师学艺。但是最让他惊讶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这小娘皮竟然还会做菜,烧的还特别好吃! 吃到一半时不知是不是因为口味不合心意,郝幼潇直接提出要自己去弄。李初一当时就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后来菜一上桌他抱着怀疑的心态夹了一筷子之后,他的舌头真的咬到了,还差点咬断了。 在李初一的心中,最厉害的是道士,其次是便是厨师,甚至一些做菜做的超级好吃的厨师在他心里还超越了道士。所以能下毒会做饭功至炼神长的还耐看的郝幼潇顿时被李初一惊为天人,他第一次感觉谁要是把这妞给娶回家去那简直是幸了八辈子的大福了! 咂吧着嘴,回味着郝幼潇那几个菜的美妙滋味,小胖子摇头晃脑的赞叹道:“幼潇姐姐,你的手艺真绝!将来谁要娶了你那就等于走了天大的鸿运,那丫以后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把他黄打出来!” “万一娶了她的那丫是我二哥呢?你确定你也要把他的黄打出来?”大胖子笑道。 李初一的脸顿时囧了,赶忙摆手道:“开玩笑!二哥多斯文一个人,从来不欺负人!那个,不欺负自己人!你这么污蔑二哥小心我告诉他,到时候让他帮你检查三天身体看你怎么哭去!” 大胖子哈哈一笑,脸上不置可否,眼睛却悄悄瞥了郝幼潇一眼。 他知道自己这妹妹从小就痴心他二哥,只是他二哥实在是没什么兄妹之外的感觉打死都不同意。此时他这么说看似开玩笑,其实他是想讨好一下自己这个小毒妹妹,之前他一时嘴快又把这姑奶奶得罪了的事儿他可记着呢,大胖子可不想再在雪地里滚上几天了。特别是这寒狱第二层的玄冰雪地,他要是进去打滚都不用几天,几个时辰就能让他冻成一个冰雕。 本以为能讨好到郝幼潇,谁知郝大小姐根本没接茬,反而挂着不明意味的笑容开玩笑似的冲李初一问道:“如果是你娶了我呢?你欺负我的话你是准备自杀呢还是自残呢?” 噗~! 郝宏伟一口热茶直接喷了出来,呛的连连咳嗦脸都瘪紫了,垂死挣扎中仍不忘瞪着牛眼死死地盯着两人,仿佛要在他俩脸上看出点什么。 李初一差点也喷了,强自镇定着没让自己蹦起来,拼尽毕生的演技保持着脸上的淡定,可是哆嗦的都抽筋了的小心肝里却快把郝幼潇给骂死了。 这妞怎么又提这茬? 有病吗这不是?! 怕被大胖子看出端倪,他赶忙强装镇定的微笑着岔开话题:“姐姐说笑了,我有意中人了。对了,刚才吃的那个粉红色的跟菜花似的东西是什么?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郝幼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问了那么一句,好在李初一演技不错,没露出什么马脚。 只是虽然是句玩笑,可是郝幼潇心里却还是很在乎的,此时见李初一一句“有意中人”后便把话题岔开了,放下心来的同时她却又不自禁的生出了一丝淡淡的怨意。 这抹怨意泛出双眸,郝幼潇想藏也来不及了。余光扫见郝宏伟张着大嘴看着自己,郝幼潇心思极快直接顺水推舟,用幽怨无比的眼神深深的看着李初一,语气幽幽的道:“你竟然有意中人了,你太伤姐姐的心了,唉~~!” 哀婉一叹好像真的伤心了一样,只是她脸上的做作就是个瞎子也能看得出来。果然,余光中郝宏伟张着的大嘴已经变成了呵呵的傻笑,以为郝幼潇真的是在逗这个小胖子呢,郝幼潇顿时放下心来。 李初一赶忙配合着干笑了几声,只是暗地里用眼神狠狠的瞪了郝幼潇几眼,暗怪她不守约定差点露了馅儿。 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他笑了几声便再次岔开重复道:“你还没跟我说呢,那个粉红色的菜花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好吃的东西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哦,那个啊,那个叫龙涎毒兰,是种剧毒的兰草,所生之处除了个别的妖兽外没有活物敢接近,元婴以下的修士触之必伤误食必死。你觉着好吃因为它的香气与龙涎香很相似,却又不像龙涎香吃进嘴中那么恶,要淡得多,只是因为这东西剧毒所以知道它好吃的人很少,你今天算是赶上了!“ “剧...剧毒?”李初一快哭了,要不是怕惹怒这位姑奶奶他绝对第一时间就扣嗓子眼把它给吐出来。 狗屁的大厨! 要人命啊! “唉,吃得好饱,本姑娘要沐浴就寝了!四哥,等阿福到了你再叫我,我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好累啊!” 抻了个美美的懒腰,郝幼潇莲步款款的离开了,独留李初一傻傻的坐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泫然欲泣。 正文 第五百三十四章 郝二爷,郝幼潇 郝幼潇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瞬间,李初一就迫不及待的把手指头插向了嗓子眼。 不明不白的吃了那种剧毒兰草,因为太好吃他还好死不死的吃了大半盘,小胖子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只是他想扣郝宏伟却拦住了他,看着哈哈大笑的大胖子,李初一毛都气炸了。 “你干嘛!要死人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吐别拦着我,小爷还想活!” 说完又想扣,但还是被郝宏伟给死死的拦住了。 看着眼都绿了的李初一,郝宏伟哈哈一笑道:“你别激动,要死你早死了。龙涎毒兰是剧毒,但是只要经过一番特殊处理中和掉它的毒性,那它就成了一种美味的食材了。这处理的法子知道的人不多,幼潇就是其中一个,所以她还真没说错,你还真是赶上了,一般人可是一辈子都难有这种口福的!” “真的?”狐疑的看着他,李初一还是有点不信。 郝宏伟笑道:“不信你就自己查查呗,自己的身子舒不舒服你自己还不清楚?” 神识探出连扫几遍,又催动法力流转几圈,确认身体确实没什么不适后,他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回想着郝幼潇亲自下厨的举动,用的还是这种吓死人的食材,李初一越想越感觉这小娘皮绝对是在报复! 别说那长的很像菜花的龙涎毒兰了,就是其他几个菜李初一感觉也不像是什么正经路子,八成也是什么毒虫毒草做的! “你啊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大胖子摇头晃脑的指着他,“你知不知道在家的时候想求幼潇做个菜有多难?除了她爹娘和我二哥外,我们剩下的这些兄弟姊妹们想吃的话全得看运气!” 李初一不服气的撇撇嘴:“有什么,不就是做菜好吃吗?做菜好吃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懂个屁!”大胖子白眼一翻,“你以为幼潇做的东西一般人能做出来吗?就说刚才那个龙涎毒兰,你觉着有几个人能做出来?一般人别说做了,碰都不敢碰,这可是正经的技术活!” 说着大胖子咂了咂嘴,回味无穷的道:“你以为幼潇弄的东西光是好吃稀奇那么简单?要那么简单你以为我们会那么求她啊?幼潇所用的食材很多都是类似龙涎毒兰这种奇花异草,被她处理过后再用特别的方法烹制,吃完之后对身体可是大有裨益的!就拿龙涎毒兰来说,没处理的话它就是个碰不得的毒草,经幼潇的手这么一弄便成了固本培元的上等灵食!我郝家的独门功法向来又注重肉身的淬炼,郝幼潇的菜能让我们获益良多,可以节约不少淬炼肉身的时间,你说厉不厉害?” 不用大胖子说,李初一自查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体内有股暖意扩散周身,暖洋洋的感觉让人说不出的舒服,特别是在这冰天雪地中更是如此。之前还以为是大胖子准备的某个菜品生出了这种奇效,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是郝幼潇的功劳。李初一哪还敢嘴硬,直接把拇指高高竖起,连说几声“厉害”。 满意的点点头,大胖子忽然脸色一变,挂着古怪的笑意用一种不明意味的眼神看着李初一,直看的小胖子有些发毛。 “干啥?” 小胖子心有戚戚,心道这货不会是几天没见转了“性”了吧? “小鬼,你跟我妹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有个屁!”李初一心都哆嗦了,脸上则不漏声色的直接扔出了三个字。 大胖子根本不信,笑的更古怪了。 “小鬼,哥哥我的眼睛是血亮血亮的,有啥腥风血雨的你可瞒不住我!平时除非幼潇高兴,否则想让她下次厨可比登天还难!今天她不但主动下厨了,用的还是千金难得的‘龙涎毒兰’,你说我要再看不出点什么来我那不是瞎吗?嘿嘿,龙涎毒兰,大补啊!” 古怪的眼神在小胖子身上一通乱扫,特别是在他藏钱的“小金库”上停留良久,大胖子淫|笑不已。 “补你妹的补!小爷跟她清清白白的,你可别乱想!” 小胖子哪里肯承认,死顶着那让他全身难受的淫|荡目光怒目而视回去。 “我跟你说,咱俩开开玩笑就罢了,这要是让那位大姐听见,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还有,出去别乱说,你二哥要是误会了那还不得把我给论片切了啊?那你以后想我的时候直接去二哥的书房找我行了,我铁定被他晒干了当标本挂在墙上了呢!” “不会的,你放心!”郝宏伟淡定的摆摆手,“你要是真能把幼潇给带走,我二哥不但不会把你切片,他还会备上一份厚礼给你,从此把你当恩人供着!” 小胖子张着小嘴吃惊的看着他,却见郝宏伟心有戚戚的道:“我二哥苦啊!也不知道犯了哪门子冲,竟然被幼潇这丫头给看上了!要说起来幼潇轮姿色论背景论修为论天赋倒也真跟我二哥很相配,但是我二哥就是把他当妹妹看,甚至当成侄女看。可是这丫头不干啊,一有空就见天儿的缠着我二哥不放,偏偏这丫头又打不得骂不得,不管是她爹娘还是家里的族老说她她都不听,说急了就偷偷给人下点药掺点毒霍霍的你鸡犬不宁的,无奈之下族老们只能放任不管,任由我二哥自生自灭了,唉~!” “不是吧?这丫头这么可怕?”李初一有点惊着了,“连你家的长辈们也管不住她?!她爹娘都不行啊?!” 郝宏伟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二哥为啥闭门不出常年蹲在他的书房里吗?都是这丫头给逼的!” 牛! 连二哥那种人物都能给治服了,郝幼潇还真牛! 李初一挠挠头,眉头一皱道:“不对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郝幼潇那么喜欢你二哥,他俩有这么般配,你二哥怎么可能一点心都不动呢?莫非你二哥...不是吧?!” “是你大爷!你这话让我二哥听见了,他能把你治成个胖姑娘你信不?” 没好气的瞪了李初一一眼,小胖子吓的一缩脖子,也是心有戚戚。 一时嘴快说秃噜了,这要真让郝二爷知道了他在背后瞎胡说,以郝二爷的手艺还真能给他治成个肥妹子。想想郝二爷那张总是笑眯眯的俊脸,李初一就忍不住连打几个寒颤。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胖子又问道:“那为什么?你二哥一点不动心根本是不可能的啊!” 看着李初一,大胖子面无表情的道:“你要是接生了个女娃,然后从小看着她长大,等她长大了哭着喊着要嫁给你,你干不干?” “郝幼潇是二哥接生的?”李初一目瞪口呆。 生孩子不找稳婆找二哥,这该说是郝幼潇她|妈是心大呢还是别具一格呢? 她就一点不怕被郝二爷给直接治死? “唉,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当时的情况你不知道。” 郝宏伟摇摇头。 “表婶当初怀幼潇的时候才不过刚刚筑基的修为,身怀六甲加上刚刚筑基修为不稳,所以动了胎气早产了,而且是难产。当时家里找了十几个稳婆可是都说没有办法,表婶有修为在身倒是死不了,可是幼潇却是必死无疑。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表叔只能让二哥一试,结果二哥也是够痛快的,照着表婶的肚子就是一刀下去,直接把幼潇从里面给抱了出来,一群老妈子当场给吓昏了一半,剩下一半虽然没昏但也吓傻了,看着我二哥那眼神就跟看鬼似的,魂儿都快吓没了。我表叔也傻眼了,要不是被人死命拽着,当场就得把我二哥给毙了!” 我去他道士的,郝二爷就是郝二爷,这手法就是牛|逼,连接生都这么别具一格! 直接切开肚子接生的,天底下估计除了郝二爷也没别人敢干了! 李初一佩服的五体投地,脸上则好奇的问道:“后来呢?你表婶死了?” “你个破嘴就不能说点好的?你表婶才死了呢!”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大胖子冷哼道:“就我二哥那手艺,死人都能给他救活了!” 小胖子赶忙点头,嘴里连道:“是是是,二哥最牛,二哥无敌!后来呢?” “后来啊,二哥拍着胸口保证表婶没事儿,一切都在控制中。把幼潇给抱了出来之后,他就很淡定的连缝带补的一顿忙活又把表婶的肚子给缝起来了。其实表叔倒不是怕二哥会杀了表婶,筑基期的修士肉身的恢复能力已经不错了,他是怕二哥伤到表婶的经脉气海。经脉受损会让修士实力大退甚至再无寸进,气海破裂的话修士更是直接废了。” 郝宏伟也是打开了话匣子,喝了口水后不用李初一催促就继续说道: “好在二哥确实是不一般,缝好之后几记自制的丹药喂下去,表婶当时脸色便好看了起来,自查了一番后确认丹田无恙只是经脉略有损伤,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儿,略微调养一番就可以了,表叔这才转怒为喜对我二哥感恩戴德的,自此拿我二哥跟亲儿子似的,比我爹都亲!你知道吗,连郝幼潇的名字都是我二哥给起的。当时二哥抱着未足月的幼潇一边用法力给她慢慢调养,一边随口笑了句‘小丫头小小的这么一点,以后叫你好幼小算了’,谁知道我表叔当即拍板说‘以后她就叫郝幼小了’,后来还是表婶嫌‘幼小’两个字太俗太弱不符合女孩子家家的气质,这才改成了‘幼潇’,你说夸不夸张?” 这哪儿是夸张啊,这都跟神话似的了! 李初一听的心潮澎湃的,他没想到连郝幼潇的名字都是二哥的笑言中给取下的。 这要不是辈分所限,说郝幼潇是郝二爷的侄女还真不过分。一个自己接生亲手调养然后一点点的看着她长大的女娃,李初一感觉只要不是有什么变态嗜好,换成谁也不可能同意让她嫁给自己。 这根本不是感不感觉的问题,这他吗的就根本不是个事儿啊! 摇摇头,李初一满脸唏嘘的看着郝宏伟,好半天才由衷的赞叹道:“大胖子,你们贵圈真乱!”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五章 恍然 “乱个屁,你丫才乱呢!” 没好气的用力拍了李初一一巴掌,大胖子脸色一转又堆出一脸的荡笑,冲着李初一挤眉弄眼的道:“小鬼,你真对我家幼潇没啥意思?我感觉我家幼潇对你好像蛮有感觉的,你还是第一个能让她主动下厨的外人呢!” “我说大胖子,你确定你是他亲哥吗?有你这么逮个人就把妹妹往外推的吗?”李初一直翻白眼,这么当哥哥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郝宏伟哈哈一笑又是一巴掌扇了小胖子一个趔趄,无视李初一的怒目而视笑嘻嘻的道:“你别管我这哥哥怎么当的,我就问你你相没相中!你要是相中了就别不好意思了,跟哥哥我实话实说,哥哥我给你做内应,咱俩这么里外一撺掇,这事儿八九不离十的就成了!” “成你个鬼的成,小爷说了没兴趣!我现在清清楚楚的跟你说,让你听明白了,小爷有心上人了,小爷对你妹妹没兴趣!”李初一气得咬牙切齿,这事儿怎么就说不明白了呢。 谁知郝宏伟根本就不接他的茬,还是端着慈兄的架势语重心长的道:“初一,你还年轻,考虑问题不深刻不细致很正常,兴趣这个东西是可以培养的嘛!你看看我家幼潇哪里不好,人漂亮天赋又高,在家能做饭出门能干仗,最关键的是还有钱!你说这么好的媳妇你上哪儿找去?你就是打着灯笼从天门山到漠北的找上三圈,我就不信你能找出第二个来!你说你心里有人了,来来来跟四哥说说那姑娘是谁,你摸着胸口问问自己她有我家幼潇好吗?” 这话咋说? 说好说不好都得罪人,这丫的是要把小爷往火坑里推啊!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反正不一样!” 李初一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郝宏伟听完眼珠子一转试探的问道:“漠北你那心上人是太虚宫哪位长老的闺女不成?” 说完还不等李初一接话他又想起了什么,三分恍然七分震惊的道:“卧槽,老弟,你说的不会是太虚宫掌门的掌上明珠吧?!” “卧槽,大胖子你怎么扯到那丫头身上了?不对,你怎么知道她的?你认识她?”小胖子一愣。 太虚宫的现任掌门陆横名震人界八方,可是知道他还有个独生爱女的人却不多,他没想到郝宏伟竟然会知道这事儿。 郝宏伟没回答,愣愣的看着他问道:“还真是?” “是你妹的是!那丫头跟你妹妹就跟亲姐俩似的,都是玩死人不偿命的主儿!小爷我还想多活两年呢,打死我也不敢对那丫头有想法!”李初一差点没跳起来,这大胖子是生怕他不死啊! 狐疑的看了李初一几眼,郝宏伟摆摆手:“没事没事,无所谓了。如果真是陆掌门的千金,那大不了她做大幼潇做小。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幼潇做大你那人做小,反正里外里的你都不吃亏,就剩占便宜了!怎么样,哥哥的提议不错吧?” 李初一彻底无语了。 他就跟第一次认识似的看着郝宏伟,打死他都没想过大胖子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还做大做小,你当你是李斯年啊,还在这玩骰子开大开小呢? 这货是不是吃的太撑吃迷糊了,今天怎么竟说胡话了呢? 李初一的表情被郝宏伟很自然的当成了在认真思考,嘿嘿一笑他冲着小胖子眨了眨眼睛继续劝道:“对,你一定要仔细想想。幼潇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华有才华,不敢说漠北第一美女吧,这前几肯定是排的上号的!她是我郝家的千金,你又是太虚宫的高徒,叶剑圣又是你叔,你俩绝对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多合适不是?你看你自己......” “等等!”李初一一摆手打住了话头,眼神闪烁的看着郝宏伟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叶之尘是我叔?” 大胖子心中一凛,知道一时嘴快说秃噜嘴了,脸上却面不改色的笑道:“你跟我说的啊!你忘了?就是上次咱们在止戈林吃饭的时候你说的!” “不可能!”李初一一口否决,“这事儿只有李斯年和方峻楠他们知道,其他人我半个字都没漏过!郝宏伟,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真是你说的!”郝宏伟继续挣扎。 李初一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真的,你可能自己忘了!就是止戈林...” 挣扎戛然而止,李初一的手已经摸到了身后的剑柄上了,郝宏伟知道自己要是敢再狡辩一句那这小子肯定直接翻脸动手,李初一的帘子脸郝宏伟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是说拉就拉绝对不带含糊的。 知道瞒不过去了,郝宏伟叹了口气,将太虚宫与郝家的交易捡着能说的给他说了一遍。八族联盟的事儿他没提半句,只是说太虚宫许了重酬托郝家照看他。 言辞闪烁明显还有隐瞒,可是李初一已经不在乎了。 手从剑柄上瘫了下来,他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目无焦距的望着前方,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停。 难怪郝家态度骤变,从原先只是郝宏伟跟他之间的单纯交往,演变成了如今这种几乎有求必应的程度。自打止戈林开始李初一就感觉出里面有些不对了,一直小心防范警惕着郝家的目的,如今听到郝宏伟的话,一切尽皆了然。 虽然郝宏伟没有明说那重酬是什么,可是李初一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绝对是某种价值难以想象的东西,因为这东西所打动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整个郝家! 难怪郝家在止戈林办了那么一场盛大的拍卖会,说是借着王卵的势头顺水推舟而已,其实根本就是变着法的往他怀里塞钱! 今时不同往日,李初一的眼界也开阔了,不再是那个抱着一颗灵石就以为自己是富翁的傻小子了。王卵虽然卖了五百万灵石,但那全是因为郝家拍卖会的缘故,否则卖得的钱不会超过郝宏伟一开始给他估算的价格,能卖个几十万已经算是顶天了! 拍卖会上奇珍异品琳琅满目,不算最后两样天价之物,其余的宝物的成交价虽然没有比王卵高的,可是相差无几的却还是有不少的。而郝家却把王卵当成了最后压轴的三样,与道胎神兵以及那张寒狱宝图相提并论,这里面主要便是因为太虚宫的缘故,他与郝宏伟的友情恐怕还占了不到十分之一。 不光是拍卖会,郝二爷的出现也是如此。看起来郝二爷是去止戈林镇场的,其实主要目的恐怕还是去暗中保护他,就如同因为沐家的缘故而死赖在他身边的小木头一样! 玄冰寒狱的历练资格,绿海到寂静雪原这一路上的传送阵任意使用,郝家甚至不惜向他这个外人暴露出他们的秘密私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与太虚宫的那番交易! 李初一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郝家的目的,可是心里确实门儿清的。道士从小就告诉他天上只会掉天劫不会掉馅饼,无功之禄必有妖,李初一一直心存戒备,直到今日才恍然一切。 不知道这是叶之尘做的主还是百劫道人做的主,李初一感觉八成应该是百劫道人定下的计议。叶之尘再厉害也只是一峰之主,能拿出让郝家这等庞然大物为之心动的东西作为交换,叶之尘是绝对没有这个能力的。只有自称他师叔的百劫道人,身为太虚宫镇派老祖的他才能做出这等重要的决定,百劫道人发话了别说峰主长老们了,就是太虚宫的掌门陆横有意见那也得憋着,只能听命办事。 想想太虚宫为了自己所付出的代价,李初一感觉自己欠太虚宫的太多了,羁绊也更深了。想起太虚宫众人的音容笑貌,李初一忽然觉着鼻子有些发酸。 他想太虚宫了。 他想家了。 什么天泉剑,什么至宝,在这一刻他都不在乎了。他恨不得现在就能瞬间回到太虚宫,回到那个以前让他还感觉有些隔阂,现在却无比温暖的家。 叹了口气,李初一的眼圈有些泛红。他看着郝宏伟,嘴唇动了动。 “你想促成此事的目的就是因为太虚宫?这是族老们的决定?” 说话的不是李初一,而是郝幼潇。 郝幼潇并未走远,离开房间后不知心里怎么想的,她下意识的又敛住气息偷偷摸回了大厅门口。郝幼潇的修为不下于屋内两人中的任何一人,李初一和郝宏伟又聊的火热根本就没注意,所以他们的话被郝大小姐清清楚楚完完整整的听了个全篇。 听到郝宏伟揭她老底,郝幼潇又羞又怒,她真想直接冲进去毒烂了她四哥那张棉裤腰一样的破嘴,可是脚下却跟生了根似的怎么都挪不动,因为她的潜意识里不知为何就是想让李初一多了解她一点。 后来听李初一死咬着牙说自己有心上人了,而郝宏伟还死皮赖脸的非要把自己往外推,郝幼潇气得脸都红了,但是一双莲足就是挪不动步,她想听听看李初一怎么说。 谁知道李初一的答案没等到,却听到了郝宏伟爆出了这么一番内幕。 她知道李初一有些来头,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小胖子竟然身份这么惊人! 叶之尘是谁漠北没有不知道的,拜鬼宗亲自献身让整个漠北都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得知李初一是他的侄子,郝幼潇震惊中却又带着几分恍然。难怪这小胖子身法剑法如此了得,有这么一位叔叔,他剑法不好才怪了呢! 只是最没有让她想到的是,郝宏伟极力促成此事的真正原因竟然是因为李初一的身份,是因为郝家想与太虚宫攀上亲!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六章 让人心疼的微笑 身为郝家这么一个大家族的后辈子弟,郝幼潇是有为了家族利益联姻的准备和觉悟的。但是有归有,心高气傲又极为叛逆的郝幼潇却还是想要挣扎。她一直赖着郝二爷说要嫁给他,除了真有那么一点因为感激和崇慕而生出的别样情愫外,更多的则是想与自己的命运挣扎。 好在经商起家的郝家在这些事情上向来开明,郝幼潇本身又不是个普通的池中物,对于她的婚事郝家上层除了最开始插了几嘴外,后面的就几乎没有什么干涉了。 只是面对太虚宫,面对太虚宫不惜重酬也要交换的李初一,郝家上层还是动心了。想起郝家坚持要将他安插在郝宏伟这一队里,以及临别时郝家族老们和郝二爷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郝幼潇顿时有种恍然之感。 就像郝宏伟说的,兴趣这种东西,是可以培养的。 郝家这是故意将她,将身为郝家后辈中最美丽最杰出女修的她推到李初一身边,以她为饵勾动李初一的心,借此攀上太虚宫这颗参天大树! 看着傻眼望着自己的郝宏伟,看着他那嗫喏了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的嘴唇,郝幼潇眼睛一闭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睁开双眸,她笑了起来。 没有喜意,也不是怒笑,她只是单纯的想笑,为了笑而笑,可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无奈。 还有无力。 她忽然间不想知道答案了。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她再叛逆又能怎样? 身为郝家的一份子,她再挣扎再反抗,该来的还是会来。 莫不成要像方峻楠和柳明秀那样携手私奔吗? 可是她郝幼潇又与谁私奔呢? 郝二哥? 二哥根本喜欢她却不爱她,他只是将她当成妹妹,甚至是侄女,这点郝幼潇很清楚。 那还有谁? 沈轻衣吗? 沈轻衣倒是愿意的很,但是郝幼潇可不愿意。沈家光提亲就提了好几次了,要不是郝幼潇不同意,她现在早就是沈家少族长的夫人了。嫁给沈轻衣不用私奔,郝家和沈家会锣鼓喧天的夹道欢迎,他们巴不得这事儿能成呢! 那还有谁? 郝幼潇的眼神略到了李初一身上,愤怒、羞涩,悸动、逃避,种种复杂的情绪弥漫心间,让她水一样的眸子里一阵波动。 李初一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反正自己被他看也看了亲也亲了,虽然没越过最后那道坎儿,可是从某种角度将他俩也算是“冻”过房了。可是这事儿的起因便是李初一,他俩之间根本不用私奔,郝家会比跟沈家结亲还要赞成百倍,甚至倒贴彩礼都不是没可能。 最关键的是,这小子不喜欢自己。 没错,郝大小姐这么优秀,可是这占尽了自己便宜的小胖子就是不喜欢自己。看看他此时的眼神吧,除了最初乍见她时的慌乱,随后那双幽光隐隐的眼睛里便被茫然与挣扎填满。郝幼潇很清楚李初一眼里的挣扎不是纠结,而是反抗。 与自己一般的抵触与反抗。 显然,这小子也被郝家的这番心机给恶心到了。 只是这些都不是郝幼潇所在乎的,内心深处,她最在乎的是李初一眼里到底有没有一丝心动。 哪怕只有微不可查的一点也好,郝幼潇感觉自己也会开心许多。 可是并没有。 李初一的眼里从始至终都只有茫然与挣扎,即便偶尔有思念划过,她也知道李初一思念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这让郝幼潇的心更阴暗了,就像是闷了十天半个月都没能下下来的大雨,厚厚的雨云遮住了所有的阳光,阴沉沉的让她感受不到半点温暖。 唉 心里没由来的一声悲叹,郝幼潇挂着让人心疼的微笑,转身就要离开。直到这时,僵住的大胖子才终于缓过神来。 “幼潇,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郝幼潇突然出现吓得他半天没缓过劲儿来,此时见到她那让人心疼的笑容,郝宏伟赶忙起身想要拦住她解释。 但是郝幼潇现在什么话都不想听了,她直想回到房间里静一静。见大胖子拦了过来,她微微一笑伸手一止。 “四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保证你三年都喝不了花酒。” 脚步戛然而止,郝幼潇向来说到做到,他哪敢犯雌威? 再说这丫头现在明显状态不对,他也不敢太过刺激,只能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幼潇,你别冲动,你不让我过来我不过来便是了。只是你千万别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是咱家的掌上明珠,我们兄弟几个哪个不是捧着你怕摔了含着你怕化了,谁也不能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你可千万别瞎想啊!你听四哥说,这事儿吧它” “四哥!”郝幼潇伸手打住,“我累了,我要回房间休息了。” “行,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热水!饿不饿?嗨,四哥急糊涂了,这刚吃完饭呢。你回房间好好休息吧,等阿福来了我再叫你。不过四哥可跟你说,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千万别乱想。四哥的为人你也知道,我对外人胡说八道可是咱们兄妹之间我可从来不撒谎,你可得相信四哥!” 好宏伟的话让郝幼潇噗嗤一笑,横了他一眼笑道:“四哥的‘为人’我向来是很清楚的,你不说我也知道。好了,我真没事儿,四哥你也不要多心了,我就是奔波了一路有些乏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完冲着郝宏伟挥了挥手,又若有若无的瞥了默不作声的李初一一眼,郝幼潇转身离开了。 看着郝幼潇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门口,又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确认了一番这丫头真的走了,大胖子用力一把关上了房门。 几重禁制启动,保证屋里的声音传不出去而外面也没人能随便再进来,大胖子脸色几番变幻,咬着牙狠狠的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吗的,老子这张臭嘴啊!” 郝幼潇临走的时候看上去像是没事儿了,可是打小看她长大的郝宏伟却知道这才是最不正常的。 郝幼潇是谁? 郝家报复心最强的大小姐! 从小到大这丫头最喜欢的就是恶作剧,迷恋上了炼毒一道后更是三天两头的给人下药试毒,折腾的郝家鸡飞狗跳咬牙切齿,但是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谁也不忍心责罚她,一般都是责骂两句就算完事儿了。大了以后这丫头更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报复心甚至比狻猊都强,谁要惹到她毒死你倒是不可能,但是毒你个天昏地暗五迷六道的却是肯定的。 以郝宏伟对她的了解,今天这事儿正常的情况下,他和李初一都落不了好,郝幼潇不毒的他俩个死去活来的那她就不是郝幼潇了。 大胖子都做好受难的准备了,谁知这丫头只是笑了笑威胁了两句就离开了,没遭罪的郝宏伟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他知道这丫头真出问题了,而且问题还不小。 这问题不光是因为他的话,里面绝对还夹杂着其他原因。 顶着抽肿的腮帮子,大胖子猛地扭头朝李初一怒目而视,两排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李初一,你说!你他吗到底把我家幼潇怎么了?!” 李初一白眼一翻,骂骂咧咧的道:“你他吗有病吧?吃多了把脑子撑中风了?人家不没事儿吗,你看不出来吗?还我把她怎么了,我还担心她把我怎么了呢!” “放屁!” 郝宏伟一声暴吼。 “没事儿个屁!我是她四哥我还不清楚吗?她绝对有事儿,大事儿!” 李初一给气笑了,嗤笑几声道:“你这会儿想起你是她四哥啦?刚才猛往外推的时候干嘛去了?还做大做小,你丫开盘呢你?行!你说她有事儿我就当她真有事儿,你说说人家那么正常哪里有问题了?” “哪里有问题你看不出来吗?她没下毒!咱俩好端端坐在这儿就是最大的问题!”郝宏伟咬牙切齿的道。 “得,我看你是真有病了,等出去以后记得找二哥看看,他对脑子很有研究。” 李初一翻着白眼懒得理他,感情这丫的还有受虐癖,人家没毒死他他还浑身难受,这不有病嘛! “你知道什么!” 郝宏伟满脸怒容“腾腾腾”的几步走了过来,吓的李初一手都按在剑柄上了,结果大胖子根本没动手,而是搬了一张椅子往他面前重重一放一屁股猛坐下来,无辜的椅子顿时发出“嘎吱嘎吱”的痛苦**,瞧得李初一直赞叹郝家的东西质量就是好,这种分量砸下来都没给砸碎喽。 怒眼圆睁看着李初一,郝宏伟喷着粗气道:“你不用蛮,你俩肯定有事儿!别以为是我瞎想,你知道当年沈轻衣来提亲的时候遭了多大的罪吗?幼潇一记毒下过去咱们‘长乐公子’差点没哭了!沈轻衣最喜弹琴,而且是个嗜琴如命的琴痴,每天不弹上几首曲子就跟不能活了似的!谁知道他怎么就看上了幼潇了,上门提亲幼潇不同意,那傻缺还想用自己的魅力和真心打动她,结果把幼潇惹急了把他十根指头毒的肿的跟萝卜似的!要不是二哥出手给他解了毒,沈轻衣能当场吐血死在那儿!按照今天的正常发展,幼潇应该不会让咱俩好过,至少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你说这是不是有问题?!” 沈轻衣李初一见过,虽然有事儿没事儿抱着个琴拨弄两下的让李初一感觉这货很装|逼,可是他不得不承认沈轻衣确实是个丰神俊朗的飘逸人物。那衣衫飘飘抚琴弄曲的形象李初一虽然嘴上说隔音,但是心里还是很嫉妒他的。 现在听说沈轻衣竟然看上了郝幼潇,而且还不是家族的安排而是他自己看上的,李初一顿时就震惊了,他由衷的赞叹道:“他吗的,你们贵圈真乱!” “滚,少岔开话题!”大胖子哪能由他,“快说,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幼潇的事儿了?你俩一路同来孤男寡女的,绝对有问题!” “你就瞎琢磨吧,小爷清者自清!” 自认“清者”的小胖子脑海里闪过玄冰中醒来的那一幕,胸口忽然有些异样的麻痒。但是他可不敢挠,生怕被眼尖似鬼的大胖子瞧出端倪,反正那事儿打死他都不会承认的。 “我瞎琢磨?哼哼!” 郝宏伟冷冷一笑。 “那我问你,为什么幼潇会亲自下厨给你做菜?为什么每次看你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还有,咱俩动手的时候我说错了话,幼潇让你替她打我的时候可是喊了一声‘小淫贼’,而你也没有反驳,你倒是解释解释这是为什么?” 说道最后大胖子没等李初一回答自己先是一愣,脑中回想着郝幼潇喊出那声“小淫贼”时的表情,大胖子顿时震惊了,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 “卧槽,他吗的李初一,你不会霸王硬上弓直接生米给煮成熟饭了吧?卧槽,你他吗在止戈林还跟我装|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哎呀我去他大爷,你煮完饭竟然还活着,还跟幼潇有说有笑的,莫非这丫头真看上你了?还是这丫头表里不一,看着大大咧咧的是个女强人,其实内心早就春心萌动就等着有个霸王来来降了她?” 地里呱啦的一顿胡猜,郝宏伟越说越感觉自己想的没错。 只是光顾着瞎寻思的他没在意李初一的脸色,小胖子这时候脸早就黑了,心里直骂这郝大胖子确实是个花丛老手,他吗的胡猜能能猜对一半。小胖子来年上看似镇定,其实心肝脾肺肾都纠在一块了,小心肝扑通扑通的直喊着地方小差点没蹦出来透透气。 好在李初一也不是凡人,跟着道士别的没学会,演技倒是磨练出了相当的火候。 在大胖子回过神凝视他之前,李初一强行让自己淡定了下来,看着大胖子的眼睛冷笑道:“你刚扇完你这张破嘴,这巴掌印还没消呢你就忘了疼了!还霸王呢,就你妹妹那脾气那身手,我要是有点啥不轨的图谋,你觉着她能让我活着吗?沈轻衣那傻缺提个亲就肿了十根指头,我要是敢煮饭那还不得被她给清炖喽?你个憨货把你那俩眼撪开到缝仔细瞧瞧,你看看小爷像霸王吗?” 郝宏伟认真的看着李初一的眼睛,看了半天也没在狂飙演技的李初一眼中看出啥来,脸色微微一缓沉声道:“嗯,你不像霸王,你像王八。” “你大爷!” 一根中指高高立起,小胖子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七章 浴池遐思 好不容易拜托了郝宏伟,李初一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一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好房门启动禁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又在门上连贴十几张自制的符箓,小胖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一屁股瘫在椅子上长长的输了口大气。 吗的,这都什么事儿啊! 吃饭就吃饭呗,本来挺开心的事儿,怎么吃到最后就变成相亲大会了? 李初一想起大胖子那挤鼻子弄眼的可恶嘴脸就忍不住一阵阵的头疼,他要是也有这么一位“慈兄”,那他准活不过十八,早早地就被这丫的给气死了! 想到大胖子他自然而然的又想起了另外一位当事人,谁能想到郝大小姐放着好好地热水澡不喜又偷偷的跑了回来听墙脚,这不有病吗不是? 这下好了,这事儿是彻底拧巴了,她自己生了一肚子闷气,李初一也蹭了一身的屎。想想以后面该怎么面对郝大小姐小胖子就忍不住肝儿颤,不小心“睡”了人家的事儿刚压下去呢,谁知道又来了这么一桩更麻烦的,郝幼潇怎么想的他不知道,反正以他的厚脸皮都感觉尴尬的不行,恐怕以后见了郝幼潇他都不敢拿正眼看了。 胡思乱想的越想越乱,李初一猛地一拍旁边的桌子。 吗的,不想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什么大不了的? 人生除死无大事,就算死了也不过是小鸟朝天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不就是个小娘皮吗? 小爷死都不怕,还会怕她? 也就是小爷人善脸皮薄,自己要有自己那牲口师父万分之一的兽性,小爷还真就把她去了她又能怎么着? 反正吃亏的是她不是小爷便是了,怎么算小爷都是占便宜的! 给自己一顿加油打气,李初一浑身轻松的长身而起,看了看房门上光芒隐现的道符,他阴阴一笑。 吗吗的,大胖子你要老老实实的别来烦我就罢了,你要是再敢追进屋来继续演你的“媒婆”,小爷炸不死你也得让你脱层皮! 哼! 洗澡! 扭头走进侧屋,屋内没有多少摆设只有一个大大的池子布置在正中。池子里早被人注满了水,几个加热用的阵法刻印在池子四周,加热着里面的水的同时还保证着水温不会太高也不会太低,始终维持在一个怡人的温度。 热腾腾的水雾云云袅袅,扑在李初一脸上让他露出一脸的舒爽。 在这冰天雪地里冻了这么些日子,在第二层的雪地里更是从裆底冰到头皮的走了一路,此时被仍腾腾的气浪迎面一扑,顿时就让他迫不及待了。 一手挒着领子一手拽着裤子,小胖子用足以让任何人目瞪口呆的速度瞬间就把自己扒了个精光,一个小猪跃龙门就一头扎进了池子里,在入水前的瞬间还不忘把藏着老本的大裆裤收进储物袋中。 扑通~ 咚! “卧槽,大胖子你个抠门抠死到家的王八犊子,你他吗弄这么大的浴池怎么深度这么浅?!他吗的疼死小爷了!” 小胖子捂着脑袋浮出水面,一露头就开始破口大骂。谁能想到这么大的池子竟然这么浅,他一头下去直接触底差点没把他给撞死,头上起了个大包不说还白白吞了几口洗澡水,要不是他有修为傍身光这一下子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揉着脑袋坐在池子边,刚刚没过胸口的热水让他没一会儿就怒容全消,脸上满是迷醉。再想想外面的冰天雪地,小胖子更是生出一股由衷的幸福感。 太他吗舒服了! 修为高了以后李初一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洗澡了,炼神期的修为和肉身已然极为强悍,平时根本就生不出什么污垢死皮。即便是大战之后血污满身,他也只是在伤好后随便拿些凉水一冲就完事儿了。像是这样正经的找个池子放满热水好好泡一回,在李初一的记忆中恐怕要追溯到五羊坟冢之前跟着道士走街串巷的时候了。 那时候的他还没结丹,光有《道典》气息却不会用,身体虽然比凡人强壮矫健的多,但该出汗还是出汗该脏还是脏,总归是要洗澡的。 只是那时候的李初一也不经常洗澡,就算脏了也不洗,一直到连他自己闻了都受不了了才会不情不愿的洗一次。不过不要误会,他不洗澡不是因为他不爱干净,正相反李初一是个很爱干净的人,他不洗澡的根本原因是洗澡水要加钱! 客栈里一桶洗澡水要多加两文钱,大街上的大浴池要五文钱,好点的能收到八文甚至十文! 水里加玫瑰花瓣要收钱,水里加皂粉香精也要加钱,浴桶旁边点个香薰香烛的还是要加钱,就连他吗的搓澡巾都要收一文,而且最烂的那种,跟抹布似的拉的皮肉生疼! 你想要好点的搓澡巾? 行! 最好的千丝五缎锦,比最上成的丝绸还要绵软细柔,传说连大衍的皇帝老子都在用,你嫌一文的太糙那就买它,只是这价钱嘛 一尺见方大小的一块,三两白银不还价! 李初一是谁? 他乃是被道士活活逼出来的天下第一守财奴! 花钱洗澡?还得花更多的钱买个浴巾? 呸!打死他都干不出来! 别说浴巾了,就是洗澡的两文钱都跟拿小钝刀磨他的嫩肉似的,揪心的疼! 所以在城里的客栈住的时候李初一能不洗澡就不洗,尽量攒到出城时随便找个河溪水潭的往里一扎一次解决,凉快还不花钱! 有时候道士在城里浪的时间太长小胖子自己也受不了了,那就在客栈的房间里要一桶洗澡水,其他的一概都不要,包括仅仅一文钱的浴巾也不要。 没浴巾怎么擦干? 切,俗人! 小爷向来喜欢晾干! 洗完开窗往风口上这么一站,风吹小|鸡凉,说不出的潇洒,道不明的舒爽! 至于像今天这种一个人泡这么一大个池子的情况,李初一以前只眼馋过可从来没亲自试过。而且以郝家的手笔修建的浴池,虽然对郝家来说是极其简陋,可是对李初一来说他感觉就是皇帝老子估计也就这么个标准了吧。 虽然第一次进城预估不足让他撞了一脑门子包,可是跟这美妙的体验相比,那个大包根本就不算什么了。最关键是他泡在水里有种巨富的感觉,想想外面那个卖水的男修一方水要一颗灵石,小胖子看看自己这一池子,估摸着不够一颗灵石半颗应该是绝对有了的。 这哪儿是泡澡啊,这就是在泡灵石啊! 拨弄着水面的李初一突然疯狂大笑,一边笑还一边用力拍打着水面弄得水花四溅雾气翻腾,嘴里直嚷嚷着“这他妈的才是人生”“这他吗才是修行”,没出息的寒碜模样要是让郝宏伟看到,估计打死也不会再想把郝幼潇嫁给他了。 这种妹夫,丢人啊! 狂笑声渐渐停歇了下来,发泄够了的李初一懒洋洋的瘫在水里,任由水面没过自己的嘴角直逼鼻翼。看着水面被自己的鼻息吹起层层褶皱,李初一两眼有些涣散,心里琢磨着之后的道路。 郝宏伟见着了,雪灵舟本来想吃完饭让大胖子给他见识见识的,结果被当媒婆上瘾的大胖子一搅合他把这茬也给忘了。不过没关系,今天见不着以后总是能见着的,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李初一最感觉头疼的是等阿福来后他们人齐了,到时候该怎么办。 是跟着他们一起行动直到寒狱关闭? 还是按原计划找机会甩开他们自己继续深入下层? 如果是以前,李初一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前者他连想都不会想。废了这么多功夫拼死拼活的要来玄冰寒狱,他可不是闲的蛋|疼来找罪受的,也不是像别人那样为了天材地宝或是突破元婴的机缘,他从始至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水行至宝天泉剑。 李初一的想法很简单,他一个人流落漠北,太虚宫不知他身在何处自然不可能派人来接他。按理说最好的方法是想办法通知太虚宫自己的所在之处,可是大衍皇帝又满世界的派人抓他回去要让他认亲,以大衍的能力李初一打死都不敢透露半分自己的消息,甚至连名字他能不说就不说,至于号称安全性最好保密程度最高的知了他更是想都没想过,生怕走漏了一点风声被大衍察觉到,所以通知太虚宫来接他这条路也就断了。 如果熊将说的是真的,大衍皇帝真是他亲爹的话,他去大衍好像也不错。可是李初一不傻,叶之尘的态度,熊将的闪烁其词,宇文玄理的动作,以及小木头转告给他的那番他外公的话,所有的一切都让李初一感觉到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不说别的,就说自己是个孤儿这件事,就算当初自己那便宜老爹还没继位不是皇帝,那他总是个皇子吧?自己一个堂堂的皇族子弟皇室血脉,竟然还在襁褓中就被人弃于荒山,若非被道士捡到把自己养大,他不被山中猛兽啃噬果腹也早就烂成一培黄土了。 李初一就不信了,以大衍的能力,若是真在乎自己这个皇族血脉的话,自己丢了他们会不立即派人找?他们会找不到? 还有他娘,沐雪灵,一个美丽的名字。关于她的事李初一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众人虽然言辞各异,但是李初一还是了解到了三件事——娘亲很美,娘亲是个惊才绝艳的奇女子,娘亲死的很不正常。按叶之尘的说法,自己的娘亲死的很怨、很惨、很凄凉。 自己的妻儿沦落如此却不闻不问,直到现在才不知犯了哪门子疯的要找自己回去认亲,李初一要是相信他那便宜皇爹是为了什么狗屁亲情那他就不是李初一了,他是天下第一号的大傻|逼!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八章 难以抉择 通知太虚宫来接人是没戏了,真要是把消息送出去了,恐怕太虚宫还没接到大衍的追兵就已经来了。这不,他小心翼翼的藏了这么久,结果还是被大衍给察觉了,派了个傻|逼皇子带着个厉害的吓人的老头来抓他,还好那天有小木头在,否则还真就给那傻|逼皇子给得手了! 从宇文玄理的态度李初一也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没错,大衍皇帝要抓自己这事儿绝对没那么简单。如果真是要让自己回去认亲,他会不告诉宇文玄理自己的身份吗? 就算宇文玄理得知真相后想要直接铲除自己,以免自己这个与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将来跟他争皇位,可是他再狠辣再狂妄,有大衍皇帝的皇命在上面压着,他想动手也只能暗着来,绝对不可能一见面就喊打喊杀吆喝着什么生死不论的就朝自己动手。 很明显,大衍皇帝是故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他抓自己绝对不是认亲这么简单,绝对另有所图! 还有小木头的转告,他那个便宜外公也让他将来去大衍千万不要直接去找衍皇,而是要他先去沐家见一面。虽然对自己那个没能保护好亲闺女的便已外公也是怨念颇深,但是相比大衍皇帝,这老头只是要保护他而非帮着衍皇一起抓他,这就让李初一的厌恶少了些许。 那老头能知道自己在哪儿,还派了小木头这么一个死能装嫩的超级高手来暗中保护,他要是跟衍皇一样有心抓自己回去,李初一就是两条腿跑断了也跑不掉。别的不说,就说小木头吧,那个面嫩心老的老妖怪要是出手抓人,除非他的烂葫芦再来一个回光返照,否则有郝二爷出手那也是拦不住的。 回太虚宫不能借助外力,只能靠他自己。这条路艰难而崎岖,以前缺钱,现在有钱了却缺实力。 李初一不是凡是都往最好的方面想的傻蛋,他从来都不觉得一路传回天门山会一帆风顺,道士的教导加上这么久以来的独自挣扎让他早就养成了为虑胜先虑败的习惯,事事都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传送阵不能直接从漠北传回天门山,只能绕道大衍拐个弯回去,万一在大衍的那一段被衍皇给察觉了派人来抓他,那他打不过也总得有点自保逃命的实力才行。 李初一的一身修为全部得益于神奇的《道典》,而《道典》的经文想要领悟的更深光是冥思苦想是不够的,这点早在虚空气息凝练出来时他就已经明白了。看遍漠北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提升的地方只有玄冰寒狱,确切的说是玄冰寒狱内的天泉剑。 作为水行至宝的天泉剑,上面肯定有玄奥莫测的水行真意流出,李初一就算得不到它,能在它旁边感受一番水行真意那也就足够了,他相信自己的《道典》经文一定会大有进展,继虚空气息之后水行气息也可就此凝练而出。 这点在他无意当中将寒冰气息给凝练出来之后更加确认了,凭着天泉剑的余韵他都能把寒冰气息给整出来,他就不信自己往天泉剑旁边一坐,那水行气息会跟个害羞的小媳妇似的死躲着不出来。 一道寒意气息就让他破开炼神初期直接步入炼神后期,冰乃水行一支,要是把水行篇整个给悟透了把水行气息给凝练出来,那他得飙升到什么境界? 元婴? 元神? 不会直接道胎吧? 李初一想想都觉着兴奋,对此无比的期待。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继大衍之后太虚宫也得知了自己的消息,许下重酬让郝家保护自己不说,据郝宏伟说太虚宫还派出了一支人马前来接他。李初一是又愧疚又感动,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按原计划走下去。 玄冰寒狱极度危险李初一很清楚,可是当他亲眼看见那打不死轰不灭连自爆都制不了它的雪傀后,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预估还是不足。本以为有了丹阳子的地图他应该会安全的多,但是现在看来地图也只不过是矬子里面拔将军,在危机重重的玄冰寒狱中指出了一条相对安全的道路而已。 最关键的是,因为玄冰寒狱的阵法之故,丹阳子的地图也不是像一般地图那样画好之后就一成不变的。根据阵法的变幻它也在时时刻刻的变幻着,而李初一这个只懂得些阵道皮毛的小文盲只能望图兴叹干瞪眼,靠着他一双天生的阴阳道眼用最蠢的笨办法一点点的往里摸索。 若非碰见了郝幼潇,他至今都还在第一层里一点点的磨蹭呢。那还是第一层,九层寒狱越往下阵法越复杂玄奥,后面他这法子还能不能用他自己也不知道。 此外还有这里的守阵异灵,由玄冰寒狱的阵法以莫测的伟力凝结出的异灵们可是一个比一个诡异一个比一个厉害。 就像是这一层的雪傀,在旁人看来几乎不死不灭的它们已经是诡异的可怕了,可是李初一却知道雪傀只不过是玄冰寒狱里最普通的一种异灵,仅仅只是守卫着玄冰寒狱的上面几层。再往下走还会有冰傀、冰煞、雾灵、黑水玄妖等各种异灵出现。林林总总几十种大小异灵被丹阳子标注在了每层的注解上面,有点很详细有的却很含糊,据丹阳子说这还不是全部的,一些险恶之地里还有未知的异灵镇守,只是他派去的人都没敢去,或是去了没能再回来。 更主要的是,丹阳子所写的这些东西都仅仅只是第七层之上的,玄冰寒狱最后两层从来没有人去过,最后两层的地图也只是丹阳子根据寒狱大阵的运转规律推算出来的,并非亲眼所见。虽然丹阳子表示以他的阵道造诣推算出的第八第九层地图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事实如何、里面又有什么异灵镇守,这些谁也不知道。 一面是对实力和至宝的渴望,一面是对回家的心焦与迫切,李初一面对的是个两难的抉择,两条路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翻腾纠结。 表面上看,老老实实呆着等寒狱关闭跟着太虚宫的接应之人回家才是最好最正确的选择。太虚宫钱都付了,他要是再把小命给玩丢了那不是等于让太虚宫的付出打了水漂了嘛。而且太虚宫也派人来接他了,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的安全总算是有了几分保障,大衍皇朝想要动他不会那么容易。 可是另一方面,至宝的诱惑和对实力的极度渴望却又让李初一踌躇了。天泉剑的价值就不说了,实力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这点才是李初一最重视的。 不管是将来去大衍找道士还是有一天能直面衍皇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这一切都要依靠实力。没有实力他找到了道士也帮不上他,没有实力他更是没一丝可能直面衍皇让其吐出真相。就算他现在主动现身去大衍找衍皇,他也不相信自己那便宜皇爹能吐出什么真话来。只有像道士那样身怀莫测伟力能让人深深的忌惮甚至畏惧,那样他才能从容游走在这些庞然大物之间,必要时以非常手段获知自己想要获知的一切。 可是寒狱路漫漫,李初一真的没有什么把握。天泉剑虽好,水行真意虽妙,但是那也得看他有没有命能见到。 与其为了一丝几乎没有的可能拼上性命,李初一自己都感觉应该老老实实呆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是来都来了,宝贝就在自己脚下,如果就这么放弃了,他又是那么的不甘心。 纠结啊! 是保小命求稳妥,还是拼性命搏机缘? 纠结啊! 两个决定在他的脑海里翻腾不休乱成一团,李初一的拨弄水面的动作也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前方,整个人杳无生息。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无意当中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搅乱了他稳固已久的道心。此时的他看似是在为将来的路做出选择,其实这也是对他道心的一种考验。 两种选择代表了两种方向,两条路说不上谁对谁错谁好谁坏,但是它却决定了李初一的道心将要前往的方向。 求稳还是疯狂,稳中求进一点点的修炼还是拼上性命搏取机缘力求快速提升,此时看似简简单单的一个决定关系着李初一将来对待事物的态度和选择。一个人的性格往往就是一次次类似的选择中所决定的,而这些选择影响的不光是性格,它还决定了一个人所走的道路,以及他们面临的命运。 不论他最后怎么选,磨砺之后的道心都会更加的稳固,将来的路也会走的更加坚定而毫不迟疑,只是他所选择的路最终会通往什么方向,那就是谁都不知道的事情了。 而这些未知串联起来,便是一个人的命运。 人人都说人命天定,熟不知天确实是决定了一个人的始与终,可是这只是一个大方向。在命运的道路上,每个人所走的方向,很多时候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选择很重要,有些选择可能会让自己长寿却平淡一生,有些选择可能会让自己短命但却能活得精彩;有些稳操胜券往往会因为某个不经意的选择而变得摇摇欲坠,而有些必死之局也可能因为某个决定而生出一线生机。 选择很重要,没选之前从来就没有什么对与错,会发生些什么从来就没有人能说的准。 李初一现在就站在这样一个十字路口,他不知道该如何选。这种事他以前也碰到过类似的,可是那几次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晰的将两条路摆在他眼前。 一边是安安稳稳的回家,一边是九死一生的搏取一丝机缘,生与死的十字路口,李初一徘徊良久也迟迟无法抉择。 正文 第五百三十九章 又炸了 “白痴!你就是个笨蛋!收了你这么个蠢徒弟,老子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道士的声音在他犹豫不决的脑海中忽然响起,紧随而来的是小时候所发生的一幕幕往事。 “就你这个蠢样还想飞?连爬树你都哆嗦,上了天你还不得直接拉喽?赶紧的,给我往上爬!今天老子要是吃不着最上面的那颗果子,往后十天你就别想吃饭了!” 一颗将近两丈高的大树下,道士懒洋洋的坐在地上,一手拎个小酒壶一手端着酒盅,一边有一口没一口抿着,一边骂骂咧咧的冲着挂在树上的小胖子一顿教育,脸上的表情好不快意。 “哭?哭什么哭!你小子有劲儿在这给老子抹马尿,怎么不省着力气一口气给我爬上去?啥,我咋不自己上去?废话,老子懒得动弹你不知道吗?等你哪天比老子厉害了你也可以懒,到时候你看着老子爬!没实力就没权利,没实力你的命运就永远别想掌握在自己手中!连颗树都爬不上去你还敢跟我讲人权讲道理?我呸!你下来看看你的道理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 只有六七岁的小胖子树袋熊似的挂在树干上,仰头看看还有最少四分之三的路程,再低头看看道士耀武扬威的拳头,涕泪横流的小胖子一抽一抽的吸着鼻涕,咬着牙继续往上爬去。 道士说的“没实力就没权利”对不对李初一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的道理肯定没有道士的拳头硬。树爬不上去最多也就是掉下来摔死,可是道士的拳头却能让他疼的死去活来生不如死,该怎么选他自然知道。 画面一转,大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美丽的湖泊。波光粼粼的湖面在阳光的映射下好似一块大大的宝石,清澈的湖水让人见了就有种想要一头扎进去好好游上几圈的冲动。 可是李初一并不像跳进去,他恨不得离这里有多远算多远。可惜道士就在他身后看着呢,这次他没有拎着酒壶,而是找了根又粗又长的大树枝串了一只几尺长的四爪生物在火上烤着。 火焰舔舐着兽肉撒发出诱人的香味,肉质里被烤出的油脂滴落在火堆中让火焰越发的旺盛。李初一闻着肉香却罕见的没有露出任何的馋色,他脸色青黑瞪着小眼惊恐的看着不远处的水中那一只只来回游弋的庞然大物。 偶尔间这些庞然大物把头一抬微微露出水面,小胖子看见那一双双择人而噬的凶狠大眼,肉乎乎的身子便忍不住一阵哆嗦,脚下不由自主的又后退了少许。 他知道这些庞然大物之所以在这聚而不散不是因为它们饿了想吃他,而是因为道士手里烤的喷香的那只动物不是别的,正是水里的这些大家伙们的幼崽。 “进去呆上半个时辰再出来,或者你能抓住里面任何一只也可以提前出来。要是不到点你敢擅自上岸,那就加罚一炷香的时间。” 道士慢悠悠的说道,说完吹着凉气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兽肉,滚烫而鲜美的肉质让他一边呼着热气一边眉开眼笑的,可是转头一瞧小胖子还傻傻的站在岸上,他的脸顿时又拉了下来。 “磨蹭什么呢?还不下去!不就几条水虎鳄嘛,几条小鱼你都怕,将来你飞上天碰见什么雷鸟迅鹰的你还不得直接跪喽?” 小小鱼? 小初一哆哆嗦嗦的指着水中一条条丈许长的水虎鳄,一脸悲愤的看着道士。 道士见状一瞪眼,拉着脸道:“怎么?觉着我说得不对?本来就是小鱼嘛!你仔细看看这些小鱼,你看看它们的眼神,吃肉的明明是老子,可是它们为什么只冲你发狠而不敢冲老子发狠?老子告诉你为什么,那是因为老子把它们打怕了,而你见了它们却怂了!人善被人欺,人弱更是只有挨揍的命!赶紧的给老子下去,今天你要是不让老子满意了你就别吃饭了!” 小初一哪敢下去,里面随便挑一条水虎鳄那牙都快有他半个身子高了,他这一下去哪还能有命在? “蠢货!”道士等了半天见李初一还是踌躇不前,拉着脸把手里的大肉串重重一放。 小初一见他的动作就感觉不妙,刚想跑却见道士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只感觉屁股一疼整个人突然间就飞了起来,嚎着一路走了音的惊叫扑通一声就落入了水中,本来就不平静的水面顿时波涛汹涌乱成一片。 “吗的,这蠢材!早晚都得下去,还非得逼老子出手!浪费了这么多力气,赶明要是见了小桃春老子半道泄了劲儿咋办?吗的,赶紧多吃点肉补补!等下再去抓只羊回来补一下,就选踏山飞羚吧,正好让这小子再练练速度!” 骂骂咧咧的,道士晃晃悠悠的踱回了火堆旁瘫坐下来,好像踢那一脚真跟费了多大的劲儿似的,那模样就跟与谁大战了三天三夜精疲力竭了似的。 可怜的小初一并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场修炼已经被安排好了,不过他知道也没工夫多想了。面对围着他挤成一团的水虎鳄,他只能紧咬牙关奋力的挣扎着。 类似的一幕幕像是皮影戏一样的不断在脑海中回放,这些当时让李初一咬牙切齿恨的骨头缝都痒痒的“训练”,此时想来却有种说不出的温馨与怀念。正是道士一次次的逼迫让他成为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若是按照李初一原先的性格,别说杀南许战柳方替李斯年出头公然与百族为敌这些壮举了,就是杀个人恐怕都能让他吓尿裤子。 如烟往事回忆良久,最后一幕定格在了五羊坟冢开启前跟道士乘着烂葫芦赶路的那一幕。 当时他与道士讨论五羊老怪的身世而引来了天劫,结果劫云刚起便被他那刚猛的师父一顿臭骂给骂散了。当初对修士的事情还没有太多了解的李初一虽然也对他师父感到无比的崇拜,可是后来随着对修士的世界了解的越多越深,他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那个整天没个整形的道士师父究竟有多厉害,崇拜之余他更感受到了深深地敬畏,除此之外当初道士的那番话也被他牢牢地记在了心上。 “天劫?天劫算个什么东西,世间法力高深的大能多了去了,这天劫又能奈何的了几个?当你修炼的至高的境界时,什么三灾九劫一十八难,对你来说那就是一个屁。” “人之命,天注定。这话虽俗,但是道理却是真的。天命定你洪福齐天,那么你定当大气运随身。天命定你悲惨一世,那么你再怎么努力,最终也**不离十的会落得个凄惨下场。” “呔!痴儿!我辈修士,练的是气,养的是魂,修的是道,而搏的,则是自己的天命。天命虽定,但并非不可违。只要你将自己变的够强大,当天命来临之时,你有与其搏斗之力,怎不可为自己挣出一片天?想想以前那些化劫改命飞升成仙的前辈们,他们如果顺天从命,岂能修的成大道,成的了真仙?!” “吾辈修行,修的是自己的大道,行的是逆天改命之事。天要亡我,我便由天?屁!狗屁!大狗屁!我命由我不由天,它要亡我,我便斗之!纵使身死道消,亦唯死尔!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哼哼,我有何惧之?!” 道士的话在天劫的衬托下深深地镌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至今回想起来他仿佛仍能感受到那时的情景。 道士的话、道士的霸气、道士的无上修为乃是道士那藐视苍穹的姿态,连劫云都不堪其威而消散了,甚至连那片天仿佛都在道士面前隐隐的颤抖。 李初一每次回想起来都感觉心驰神往,此时再次回想起来时他不知不觉中整个人的精神意气都不断地攀升起来。 浴池中的水早已失去了平静,李初一没有动,可是水面还是以他为中心不断地激荡起道道涟漪。法力激荡却含而不发,可是他的身上却传出一股迫人心神的气息。这股气息无形物质只能感受无法触及,但就是这无形无质的气息却搅得浴室内风起云涌乱成一片,所有的摆设和水汽全部被顶到了墙角边,阵阵哀鸣过后摆设不堪重负纷纷化成了碎片满地。 气息的波动冲出了浴室狠狠的撞在了房间的墙壁上,房门和墙壁上暗藏的各种防护禁制瞬间光芒大作全部开启。可是这些禁制大部分都是对外不对内,而且与寒狱门口的临时客栈相比这营房里的阵法禁制无疑是弱了许多,李初一的气息肆意挥洒下这些禁制根本拦不住多少,片刻后余波便冲出屋子横扫了整个营房。 郝幼潇正在沐浴,本来眼神涣散不知想着什么心事的她在感受到这股气息后顿时脸色一变,抄起一套群衫穿在身上就猛然冲出了房间。 来到营房正厅见到了脸色难看的郝宏伟,郝幼潇俏脸阴沉的问道:“敌人?哪家的?” 郝宏伟黑着脸,一副牙疼的模样恨恨的看着李初一的房间。 郝幼潇不明所以的转头望去,却听旁边的大胖子咬牙切齿的道:“敌人个屁!李初一那王八犊子拆了我一间房还不够,他吗的这次直接拆到这里来了!” “李初一?” 郝幼潇俏脸大变,她没有像大胖子那样肉疼这里的损失,而是下意识的慌乱道:“他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坏了,在这里要是修炼出了岔子,那可就麻烦大了!不行,得赶紧去看看!” 说完不理郝宏伟,郝幼潇扭头就冲向了李初一的房间。 大胖子被一人撂在身后,脸上的肉疼早就消失的无影无从。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焦急慌乱的郝幼潇,傻傻的挠了挠头。 “什么情况?这丫头” 灵光一闪,他猛地一拍后脑勺,瞪着牛眼一脸的古怪,咧着合不拢的笑嘴喃喃自语道:“嘿,他吗的,还真有事儿?!李初一你个小王|八犊|子还敢骗我,这丫头不替老子担心损失先担心你个小王八|蛋的安全,你还敢说没事儿?” 正文 第五百四十章 百般算计郝媒婆 嘴里虽然骂骂咧咧的,可是他脸上却是喜不自胜的。不管是出于李初一的身份考虑还是冲着他跟李初一之间的关系,他都很想促成此事。 李初一的身份就不用说了,郝家大事已决正需要太虚宫这种大靠山,而李初一个人的修为和天分郝宏伟也是极为看好的。 当初刚见这小鬼的时候不过才炼神初期,而且还是新晋的。这才多长时间,这小子直接窜到了炼神后期! 这种修行速度郝宏伟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过!最关键的是这小胖子的年龄,这小子还他吗不到二十呢! 不到二十的炼神后期,看样子离元婴好像也不远了,郝宏伟每次想想都不自禁的感觉到深深地震惊与骇然,紧随而来的便是高山仰止般的无力。 这他吗哪儿是人啊,这整个一妖孽! 如果不是郝二爷亲自出手暗查过,再加上太虚宫的包票,郝宏伟自己都感觉这小子绝对不是人,说不准就是哪个鬼族大能披了张人皮来玩儿来了!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李初一这种天赋加上他的背景,郝宏伟就是不考虑家族的利益,单纯从郝幼潇的角度出发他也极想促成这段姻缘。 嘴上虽然整天又很又怕的,可是郝宏伟心里确实是很疼自己这个妹妹的。不光是他,他们兄弟五个哪个都是如此。 郝幼潇因为早产从小就经常被郝二爷领回家照看调养,除了最小的老五是在郝幼潇之后生的,他们哥四个可是从小看着郝幼潇长起来的。五兄弟里面他和老五与郝幼潇年龄最近,但是老五是个闷葫芦,他郝老四却是个满嘴跑马八面玲珑的活泼人,所以在家里他跟郝幼潇混的最熟,当然了打的也是最热闹的,而且十有**吃亏挨揍的还都是他。 但那也是他故意让着这个妹妹的结果,打心底里郝宏伟是很亲郝幼潇的,他比所有人都想让郝幼潇能找到个好归宿。 以前沈家来提亲的时候,郝宏伟虽然对沈轻衣那个娘里娘气的长乐公子很是看不顺眼,但是想想沈轻衣的修为和沈家的家境,他倒也颇为赞成此事。可惜郝幼潇看不上人家,还把人家手指头给毒肿了,郝宏伟关门大笑了好几天之余,心里也未尝没有几分遗憾。 游走江湖这么久,心仪郝幼潇好这疯丫头这一口儿的人倒也不少,可是九成九的都被郝宏伟给打发了。 开玩笑! 那些人要不是有家世自己却是个草包,要不就是有潜力有才华奈何潦倒的就快剩个裤衩了。有些倒是家世背景自身条件都不错的,可是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是些花心纨绔,有几个甚至比他郝四爷还贪玩。 郝宏伟自己虽然是个醉心花街柳巷的玩人,但是那可不代表他想让自己的小妹夫跟自己一样。幼潇要是将来嫁给这种人受了委屈,他郝宏伟第一个就得让那个王|八犊|子尝尝什么叫“好一个大巴掌”的滋味,就算打不过也还有三哥二哥还有最猛的大哥呢,哥几个轮番上打不死挺丫的! 一直以来郝宏伟一直在替郝幼潇留心婆家,不管是出于帮他二哥解脱还是为这丫头的将来着想,他都在一点点的精挑细选慢慢甄辨。直到李初一出现了,他终于感觉自己要找到人找到了。 当初见这小鬼的时候他虽然惊讶于他的年龄和修为,但那时他也根本没往这方面细想。李初一一穷二白的比李斯年还要穷,自己的妹妹嫁给这样的人不是光跟着受穷了嘛,除非李初一愿意入赘来郝家吃软饭,否则郝宏伟绝对不同意。 直到李初一跟李斯年归来,带了个价值连城的穿云雀王卵回来不说,还闯出了恁大的一番名声,就连方峻楠那样的卓绝人物都认其为主了,郝宏伟说不震惊那是假的。 方峻楠是谁? 方家这么多年来最优秀的后人,被方家老祖亲自收在门下准备培养成方家未来家主的牛人! 连这种牛人都服服帖帖的跟着李初一了,不管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事儿用了什么手段,李初一能做到这一点便证明他绝对不简单。 莫欺少年穷的道理郝宏伟自然知道,他更知道这话说的就是这种人。 再后来家里突然来信让他全力相助李初一,当时他还没明白郝家的态度怎么突然变了,直到郝二爷来后告诉了他一个消息,郝宏伟直接震惊的好多天没返过乏儿来,以至于那些天他一直托词说准备拍卖会的事儿很忙没时间,其实他是怕自己情绪未稳被这小鬼看出了什么端倪,这才一直没敢朝面。 李初一是太虚宫的人,郝宏伟打死也没想到。他更没想到的是除了太虚宫外,大衍皇朝也在找他。只不过跟太虚宫毫不犹豫的许以重酬相比,大衍皇朝的那点点赏金根本就不算什么了。而且太虚宫的酬劳对郝家将要实施的大动作关系深切,直直的戳中了郝家的七寸,郝家自然不会放着好好的守山大阵不要,而去贪恋大衍皇朝的那点灵石法宝。 那些东西,郝家仓库里都是论车装! 少年高手,太虚宫的高徒,无情剑圣叶之尘的侄子,最关键是这小胖子不花花,这不正是自己想找的小妹夫吗? 须知他当初带李初一去烟雨楼可不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潮的,而是早就计划好的。本来是想看看这小子的品性外带摸摸底,谁知道无法无天的李初一一进门就跟个炸了毛的活鹌鹑似的吓的都哆嗦了,大呼小叫杀猪一样的狂喊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郝四爷是要把他给卖了似的。 熟不知他当时夹着这小胖子嘴里虽然满满的各种嘲笑,心里却是快已经笑抽了。可是笑过之后他又有些犯愁,毕竟连烟雨楼那三位顶尖的大美人儿李初一都看不上,眼睛都不往人家那儿瞟,郝幼潇虽然天生丽质可也比人家漂亮不了多少,而且还是那个脾气,这小胖子不会看不上吧? 所以回到家中跟郝二爷一合计,又跟郝家的族老们一顿商议,最后由他爹拍板,决定这次寒狱之行让郝幼潇也跟来,让他俩借这次机会见见面,培养培养感情。 本来他是想让李初一和郝幼潇跟着闷葫芦一样的老五一队的,再加上跟傻憨憨的阿福和李斯年,郝幼潇闷了之后自然会将注意力集中到跳脱的李初一身上。同时作为五人中的唯一一缕春色,等初来乍到的李初一对这冰天雪地的寒狱荒景烦腻了之后,他的注意力也自然而然的会集中到比他还“活泼”的郝幼潇身上。谁知老五那个不仗义的东西忽然晋入元婴了,结果享受着幕后黑手的快感的郝宏伟作为替补被指派过来带队历练,大胖子当时就傻眼了,气得直骂街,他在李初一面前的那番表现可不是演戏,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幕后黑手被推到了台前,郝宏伟骂了两句便也放下了。仔细想想他还有些窃喜,与其跟着老五那个闷葫芦温水煮青蛙,还不如他郝四爷亲自上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好好的撮合一番,这事儿基本也就成了。 心里好一顿谋划,郝媒婆自己想想都兴奋不已。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李初一炸了营房战了群雄,公然挑衅了漠北诸族后又不知怎么碰上了万年难得一遇的寒狱异变,什么队伍什么分派全都被打乱了,所有人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扯入了寒狱中四散而开,郝媒婆的计划无疾而终。 哪还管什么撮合不撮合,郝宏伟到了百家集后天天念叨的就是老天保佑这两人千万别有事儿。结果苍天开眼,他的祈祷应验了,这两人还真没事儿,不但没事儿还溜溜达达的并肩而来。郝宏伟见到他俩时别提多兴奋了,要不是郝四爷的定力不浅,他当场一口“妹夫”都差点没喊出来,无疾而终的计划再次翻出,郝媒婆准备重出江湖。 吃饭时郝宏伟就话里话未的一点点试探,可是这俩人都跟没吃过饭似的,一句话不说低着头猛吃。 郝媒婆这个着急啊,正准备说点什么打破僵局,谁知道幼潇这丫头一起身直接出去了,他当场傻眼了。可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办,谁知这丫头又端着一道道菜回来了,郝媒婆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他当时就感觉这两人好像有点不对头。 饭后发生的事情有喜有悲,可不管怎么样,郝宏伟总算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两人真的有问题。只是李初一梗着脖子矢口否认,一副他再往下说就引他的颈就自己的戮的架势,郝宏伟嘴上应着就当他信了,可是心里却暗自偷笑,心道肯定有猫腻,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了。 来日方长,郝媒婆跟你俩慢慢的玩! 李初一的气息风暴扫来时郝媒婆正在房间里列计划呢,从正经的到猥琐的林林总总的列了十几张纸,而他自己则在看着这些“杰作”无声奸笑,脸上说不出的期待与得意。结果还没等他把纸上的东西录入玉简中,李初一的气息风暴便将它们一把给扫成了纸屑。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码出来的大作化为飞灰,郝媒婆顿时有种死了孩子的感觉,怒从胸中起,他嗷嚎一嗓子直接冲出了房间。 郝幼潇见到他时以为他是为自己乱成一锅粥的营房而心疼,熟不知他其实是在为自己的杰作被毁而肉疼。 只是当他看见郝幼潇第一时间估计的竟然不是财产的损失或是影没影响到附近的其他修士,而是第一时间焦心李初一的安危,甚至不顾一切的直接冲了过去,郝媒婆顿时不肉疼了,一张大胖子脸上直接笑成了一朵菊花。 吗的,让你俩再装! 可是转念一想他忽然又脸色一变,他想起李初一现在的修为不比他二人低,若是暴走啥的话郝幼潇去了不但制不住他,反而自己还很可能受伤。更关键的是他隐约记起临走时李初一好像说是要洗澡,若是这小子真在洗澡,而郝幼潇又傻乎乎的冲进去了的话 那 卧槽! 不行! 幼潇的脾气估计能直接骟了他! 郝宏伟大惊失色,也顾不得煮什么青蛙看什么戏了,火烧屁股一样的跟着郝幼潇蹿了出去。 “幼潇,等等!看不得!”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一章 殊途同归的势境 自己又把房间给炸了李初一丝毫都不知道,他甚至都没感觉到池子里的水早已所剩无几。他仍是依靠在浴池边上,一双眼睛光彩熠熠的虚望着前方,好似在看他将要走的路。 道士的话一遍遍的在脑海中回荡,在《道典》经文的咏诵声中显得更加的辉宏与响亮。体内的法力在他没有控制下自行疯狂运转着,一股股热流在他体内四处乱窜,刺激的他毛孔大放。 李初一很难用语言描绘这些让他无比畅快的气流究竟是何物,如果非要找到一个词语的话,他只能说它是勇气。 无畏的勇气。 古往今来,大无畏者不知凡几,很多时候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行为在旁人看来都是傻的,是疯的,是自寻死路! 可是扪心自问,这些旁观的所谓的清者又有几个敢说自己对这些疯子的决定没有一丝一毫的佩服,甚至崇敬。 这些疯子如果能活着回来,哪个不是被人或明或暗的深深敬仰?就算他们死在了半路上,那也足以世间留名! 就像是叶之尘,当初他单人仗剑只身来到漠北,一个人独挑拜鬼宗整门。他刚来的时候很多人都笑他,好听的笑他是个狂人,不好听的直接背地里笑骂他是个傻子,是个渡劫没渡好把脑子给渡坏了的疯子。 可是结果呢? 拜鬼宗山门被破,从掌门到长老尽皆败于叶之尘的剑下。若非拜鬼宗的镇派老祖亲自出手,拜鬼宗可能真的会就此灭了。 人们惊讶于叶之尘强大战力的同时,还有很多人暗嘲叶之尘不知进退不懂得见好就收,拜鬼宗的镇宗老祖都出手了,修为的差距下叶之尘必死无疑! 可是结果又如何? 叶之尘伤而不死,拜鬼宗的老祖虽然好像无恙,但修为的差距以及主场的优势下还是没能击杀一个小辈,拜鬼宗的老祖已经是丢尽了颜面! 纵观古今,天才时常夭折,高手不一定长命。但同样的,甘于泯与众人的良才美玉不可能被称为天才,而畏首畏尾得过且过的也成不了高手! 叶之尘如是,道士如此,人妖鬼三道能被称为大能者皆如是! 大能不是生下来就是大能,他们走的路不同,可是相同的是他们这一路上的崎岖与坎坷,以及他们那颗乘风破浪猥琐畏惧的道心! 李初一便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这样一个蜕变。 道士的熏陶下他的道心本来就三分癫七分傻,平时看起来小心翼翼冷冷静静的,可是一旦事到临头他又能跟个不顾后果的疯子一样让人瞠目结舌。这次的蜕变对他来说其实应该算是一次凝练与升华,他的道心在这一过程中更加的坚定与无畏,他将来的路虽然仍是迷雾重重,可至少走起来确实异常的坚决。 哪怕等他的,是身死道消! “我去他道士的,又不是必死!小爷捏着地图呢,要是这都死了那也是活该!” 回过神来的李初一小声呢喃道,说完狠狠冲地上吐了口唾沫。 “宝贝在前小爷却怂了,这要是让臭道士知道了还不得笑死?吗吗的,这天泉剑是鸡是鸟的小爷得伸手摸摸才知道,不摸睡不着觉!” 取出丹阳子的玉简紧紧地攥在手里,神念探入恶狠狠的扫视着玄冰寒狱的地图,小胖子咬牙切齿的道:“不就是个阵法吗?大不了小爷临时恶补一下!等下问问大胖子有没有阵道方面的书,小爷也不求修成什么阵道高人,能看到这些条条线线的就行!” 下定决心,李初一顿时感觉豪气万丈胸中藏,顶的他就像张嘴一声长啸宣泄一下,谁知突然间“轰”的一声巨响,小胖子的万丈豪气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怂像。 “卧槽!怎么了?!有人打来了?!” 自己得罪的人那么多,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上门寻仇。可是一想又不对,这里好得也是郝家的营房啊,谁那么大胆子敢直接轰郝家的大门?不怕被大胖子拿钱抡死吗?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在这干呆着了,小胖子毫不犹豫的一跃而出,冲出门口就到了自己房间的客厅。 来到客厅时他剑都拔出来了,刚要手一挥掐上几张道符,可是看见闯进来的两个人他顿时傻了眼,身形一僵愣在了原地。 不光是他,一前一后闯进来的大胖子和郝幼潇也傻眼了,看着光不溜秋提着把剑的李初一,再看看他左手那几张跟草纸似的道符,两人顿时僵立原地,屋内一时间悄无声息,只有未散的烟尘不知死活的仍在他们之间缓缓飘落,不紧不慢的样子像是在嘲笑这三个玩木头人的傻货。 “你你怎么又没穿衣服?!” 第一个说话的是郝幼潇,看见李初一的扮相她鬼使神差的就来了这么一句,结果话一出口她就知道坏了,一张俏脸顿时憋得紫红。 “卧槽!幼潇,不能看,会得针眼的!” 大胖子也反应了过来,一边脚步一挪把郝幼潇挡了个严严实实,一边呲牙咧嘴的看着李初一怒道:“你他吗还愣着?还不赶紧遮遮!” 遮遮? 李初一楞了一下,低头一看自己的扮相也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兽皮长剑“当啷”一声被遗弃在了地上,小胖子两手一伸就捂住了自己,嘴里连道:“哎呀呀!羞死人了羞死人了!你们两个变态,进来怎么不敲门啊!” “谁他吗让你遮脸了?!你他吗快把衣服给我穿上!”郝宏伟都快疯了。 这神经病还说他变态呢,这货竟然不拿手捂着裆而是把脸给死死捂住了,你他吗就是捂着胸也行啊! 气急的郝宏伟一边挡住郝幼潇一边从地上扯过一块大挂毯就准备给他卷上,李初一见状赶忙手忙脚乱的把衣服一件件的往上套。衣服这东西脱容易穿麻烦,慌乱之下他穿的更是慢的可怕,好不用意才在大胖子杀人的眼光下把自己套了个齐全。 抹了把冷汗,不等郝宏伟开口,李初一先怒道:“郝大胖子,你能不能有点修养?好歹你也是郝家的四少爷,怎么能不敲门直接就闯进来呢?你看你把我这给炸的,你让我怎么睡?!” “我炸的?!” 郝宏伟气乐了,一把拽下半连不连的残破房门,伸手向外面一指:“你自己看看,眼熟不?” 透过房门往外一瞧,李初一顿时傻眼了。华丽的正厅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狼藉。几个集合在此的郝家修士远远地躲在墙角瞧瞧的向着你这望着,看着李初一的眼神很是不善。 “这个不会又是我吧?”挠了挠头,李初一隐隐感觉这好像又是自己弄的。 “你说呢?”大胖子怒哼一声冷冷的道。 “不应该啊!”李初一挠挠脑袋,“我对天发誓,这次我可真没制作符箓!我以我的人格保证!” “你还好意思提符箓?!”不说这个大胖子还忘了,一提这个他顿时更来气了。 伸手指了指自己满脸的黑灰,他怒道:“你说,你为什么在门上贴你那该死的道符?!你他吗是想炸死老子吗?!老子要是修为稍差点,今天就直接交代了你知不知道?!” 说着一指胀红着脸不敢抬头的郝幼潇,大胖子怒道:“还好推门的是我,如果是我宝贝妹妹先进来,她这身细皮嫩肉的不就全毁了吗?!不行!气死我了!我今天要打死你!” 大胖子越说越怒,脚步一错抡拳就上。 李初一理亏哪敢还手,赶忙连躲带闪的不敢硬上,嘴里连连道:“你别冲动啊!我真不是有意的!你也知道我仇家多,我这不是怕被人摸进来偷袭嘛!” “放屁!我郝家的营盘还能有人摸进来?你是看不起我吗?看打!” 大胖子抡圆了拳头朝着李初一的脑袋瓜子就凿了下去,李初一赶忙一让,落空的拳头砸在了地面上,蛛网一样的裂纹弥漫开来,整个地面都仿佛狠狠的震动了几下,还好有阵法加持地面没有被一拳砸透,否则这周围的所有营房都要一起跟着遭殃了。 本就狼藉的房间被猛烈的拳风扫的更是没法看了,除了满地的碎屑成个儿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了。拳风顺着大开的房门又一路扫到了正厅里,直到撞在墙面上才被镌刻的防护阵法给挡了回来,回卷的拳风又把正厅给凌|虐了一遍这才消散开去。 “大胖子,你他吗来真的?!”看着跟自己屋差不多德行的正厅,李初一嘴角直抽抽。这一拳要是正正的砸在他身上,他有《道典》护体也绝对讨不了好。 大胖子也知道自己劲儿有点使过了,余光一扫狼藉的正厅,肉疼之色一闪后便愤怒的看着李初一:“你当我跟你活尿泥呢?不来真的你当我跟你玩儿呢?看拳!” 说着大手用力一攥,硕大的拳头带着无匹的威势就又砸落了下来。 拳头似缓实急速度太快,气机锁定下李初一根本避无可避,再避让的话光是这如有实质的拳风就能让他受到重创。 一咬牙,李初一也发了狠,虽然这事儿确实是他不对,但是他也总不能干挨揍不还手啊? 大胖子这回是动了真怒了,一味躲闪的结果只会是把自己给折进去。目光一凝,瞳孔瞬间缩成了针状,精气神攀升到极致凝在一掌之上,心里回想着道士曾经传授的心法口诀,他小手平伸用力一推,道士曾经一招拍残狮将的那一巴掌在他手中重新出现。 自从会用剑之后,道士曾经教授的一些拳脚功夫他已经很久都没用过了。铁碰肉怎么着也得比肉碰肉来的好吧,自己有剑在手还跟人家拳脚相加,那不是有病吗? 但是今天不同,郝宏伟得理不饶人的咄咄相逼,李初一也是来了脾气。 以剑对拳显得自己占便宜不够豪气,他就是要以掌对拳硬碰硬的让这大胖子知道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抻量的。 许久不用的大巴掌此时一用连李初一自己都意外,他那只跟郝宏伟比就跟个豆丁似的小肉手在这一掌之下仿佛扩大了数倍。玄奥的掌法不光推动着掌前的空气化为猎猎掌风,他周围所有的空气都被扯动了,一股无形的牵引力带动了周围的一切一起向郝宏伟压了过去。 “这是势境?掌法的势境?” 李初一若有所悟,以前境界不到还感觉不出来,他以为道士的那一掌只是单纯的以修为论。直到现在再次用出来他才恍然发觉,道士那一掌根本就没那么单纯。 心动掌出,掌法口诀默诵下他剑之势境竟然也被牵动了,自行融入到了一掌之中。李初一这才明白道士教给他的口诀讲的不光是法力的远转和推掌的轨迹,那里面竟然还包含了关于势境的玄妙。 如果不是叶之尘,李初一一直勤练拳脚的话他早晚也能领悟到势境。以拳掌入势境,有口诀的帮助李初一甚至领悟的可能更快。 不过现在也不晚,海纳百川殊途同归,这一掌所牵引出的势境与剑势隐隐相合又略有不同,他在心里相互应证暗暗考较,一时间竟然忘了跟郝宏伟的比斗。 “住手!” 郝幼潇见李初一竟然神色恍惚赶忙出言制止,她不是怕李初一恍惚之下会被郝宏伟重创,她是想起了迷阵中李初一神智全失时的疯狂,怕他再发疯把郝宏伟给伤了。那段记忆太深刻了,以至于她根本没想过郝宏伟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堪一击。她只知道连铁牙和纪舟都死在了李初一手里,还有拜鬼宗的十一个炼神外加两个别族的倒霉蛋,她可不想见到那天的事件重演,让这第二层唯一的净土也变得血流成河。 郝宏伟听见了,他也不是真想把李初一怎么样,他只是气不过这个惫赖的小胖子想要出手教训教训他撒撒气罢了。郝幼潇这么一喊他拳势一弱就想收几分力,可是见到李初一恍若未闻的力道丝毫不减,气机相交下他哪敢随便撤力? 他俩修为相当,又是全力一击,谁要是弱了半分的话很可能会吃大亏。李初一不减他也不能减,看了看小胖子此时的模样,大胖子顿时想起了泗曲集酒楼时的一幕,顿时一声暗骂。 “吗的,这都能顿悟?!这狗|日的小子还是人吗?” 心中暗骂,手上的力道不但未减甚至又加了一分。李初一那一掌的威势他也感受到了,哪敢有丝毫托大? 两人距离本来很近,可是本来瞬间就能相交的拳掌临到最后数分时却速度同时慢了下来,仿佛二者之间有什么东西隔阂似的,需要他们用力的向前顶去。 终于,在郝幼潇惊恐的目光中,在外面郝家弟子骇然的注视中,一拳一掌突破了那层无形的阻隔相交在了一起,连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众人想都不想直接飞身狂退夺门而出,刚刚离开郝家营房,一声低沉却让人眼前发黑双耳轰鸣的闷响便骤然响起。 轰~~~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二章 脚底抹油 百家集人本来就不多,除了摆摊的修士偶尔叫卖几声,通常都是冷冷清清的跟没有人烟似的。第一次来到修士可能还不适应,但是那些来过一次甚至几次的修士却已经见怪不怪了,这种宁静反而更适合他们静心修炼调整状态。 可是今天这里的宁静被打破了,一声巨大的闷响轰然而起,地面的震颤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个个从打坐中被惊醒的修士第一时间冲出房门,紧跟着便与在外面逛街摆摊的人一起目瞪口呆的望着营地某处升起的那朵蘑菇云。 蘑菇云是由狂暴的劲风裹挟着地上的冰雪形成的冰雪之云,以它为中心至今还有层层余波扩散开来。百家集四周的放护阵法顿时光芒大放,各种禁制阵法的压制下才让这些余波仅仅局限在了爆炸发生的那一小片区域,没有对整个百家集造成太大的威海。 但是这也足够让人震惊了,看看那些被触动的阵法和禁制的数量吧,引起那番爆炸的人所具有的实力让每个人心里暗暗震颤。 那绝对不是炼神,至少不是普通的炼神。那种威力恐怕只有元婴期的老怪交锋才能引动出来,或者是哪个想不开的修士自爆与此也能。 “是新到的元婴老怪吗?该死!这些人偷跑进来抢机缘也就算了,怎么还在百家集动手,懂不懂规矩?” 有人小声道埋怨,顿时引来一声声附和。百家集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禁武,可是作为人族仅有的一片净土,经过无数先人洒下不知多少血与汗而开辟出来的安全区,来此的人都很自觉的维护着禁武的潜规则。即便有仇家在这里撞见了也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动手的话也很有分寸不会造成太大的破坏,要是血海深仇不死不休的话则直接选择在外面解决,肆意破坏百家集只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人人喊打。 但是今天不同了,这动手的两人不知是不知道规矩还是故意的,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这在百家集的历史上可是极为罕见的。特别是想到动手的有可能是那些进来瓜分机缘的元婴老鬼,一众炼神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本来进来就是坏规矩了,这回还直接在百家集动手,这些原因就真的这么旁若无人吗? 七嘴八舌中,一个眼尖脑子活动修士突然说道:“那个位置,好像是郝家沈家尉迟家几家的驻扎地。” 众人闻言纷纷仔细凝望,端详了半天后纷纷确认了此人的说法。 这个男修想了想后小心翼翼的道:“尉迟家已经在漠北销声匿迹已久,沈家人还没到,也就郝家来了不少人。前几日鸟人又来了此处,据说也是住进了郝家。你们说会不会” 话没说完,可是大家都知道他想说什么了。看看天上那朵还未散的冰雪蘑菇,众人不禁想起了寒狱门口郝家那座塌了一般的客栈,脸皮皆是狠狠的抽了几下。 “要不要过去看看?”有人提议道。 “看个屁!鸟人多厉害你不知道吗?敢跟漠北诸族为敌的狠人,小心光景没看成再把小命给折进去!”有人冷笑,这是不想惹麻烦的。 “怕个鸟!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他鸟人还能上了天?”还有不信邪的放着狠话,眼神蠢蠢欲动。 “得了吧!你人再多有寒狱门口围攻他的人多吗?那里面可是连元婴元神都有,你确定自己比他们强?”不想惹麻烦的继续冷笑,不中听的话却打动了不少人。 最后的结果是摆摊的摆摊修炼的修炼,除了个别几个好事儿不怕死的赶了过去想瞧瞧热闹,余下的都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来玄冰寒狱一趟不容易,大家不是求财就是求机缘,要打架上哪儿打不是打,没必要在这里动手,犯不上,也不值得。 再说了,鸟人之狠在场的十有**都见识过了,没见识过的也被好事儿的科普过了,他们真要是动手还指不定谁教育谁呢,万一再被鸟人盯上了那可就惨了。 所以,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有些热闹啊,还是不看为妙! 两个肇事者面对面静静地站在雪地里,李初一闭着眼睛微偏着脑袋似乎在想些什么,郝宏伟则一脸警惕的守护在旁生怕有人打扰到他,脸上的怒意早就消散一空,只是偶尔扫过周围的废墟,他的大肉脸上忍不住就是抽搐几下。 “尉迟家的不用管,但是沈家的吗的,这下子要大出血了!” 想想要给沈家的赔偿,郝宏伟就一阵阵的肉疼。眼睛一扫不远处的郝幼潇,他寻思着要不要让郝幼潇出面打个招呼,说不定看在郝幼潇的面子上沈轻衣脑子一热就不用赔了,或者少赔点也是好的。 不过想想郝大小姐的脾气和那一手绝活,大胖子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想法掐灭了。 要是让这位大小姐知道了自己为了省俩钱就把她给卖了,估计沈轻衣脑子没热他脑子就好先熟了。 “四哥,赶快过来,离他远一点!” 郝幼潇小声喊道,生怕声音大了把状态不明的李初一给弄醒了。她不知道郝宏伟的龌龊想法,要是知道的话估计打死她也不会担心这个死胖子。 听到郝幼潇的话,大胖子微微一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他以为郝幼潇是怕自己再动手伤了李初一,所以他冲着郝幼潇轻轻摇了摇头传音道:“没事,你放心,我哪能动手伤他啊!” 郝幼潇顿时急了,刚想传音说她是怕李初一伤了他,结果小胖子忽然身体一颤,闭合的双眼缓缓睁了开来。 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等看清李初一眼中的清明之后,郝幼潇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暗道这回没发疯。 郝宏伟可不知道那茬,见李初一醒来顿时哈哈一笑,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肩上。 “小子,行啊!跟老子过招你都能顿悟,你他吗还是人吗?怎么样,这次悟出点啥来了吗?” “悟出你是属野猪的!咱有事儿说事儿好端端的动什么手啊!你瞧瞧,我这刚换的新衣裳,又破了!”李初一没好气的推开大手,一脸心疼的看着只剩几率布片挂在身上的“新衣裳”。 “哈哈哈哈!瞧你那抠样儿!你衣服破了,我的不也破了吗?”郝宏伟哈哈大笑,晃悠着肉山一样的身子拼命地向李初一展示着他少了半边的衣衫,好像这是件多美的事儿似的。 看看郝宏伟碎了半边却还算能看到衣衫,再看看自己就剩了几根布条挂在身上等于没穿一样的道袍,小胖子气得直翻白眼。 望着就剩个小裤衩的李初一,郝宏伟无奈的道:“小子,你也不穷了,怎么还穿的这么寒碜?你就不能花点钱弄身好点的衣服穿穿?你好歹也是个炼神后期的高手了,一般的衣料哪能禁得起你的法力激荡?你总不能以后打一架换一身衣服吧?就你那仇家的数量,我估摸着给你备上一车也不够你穿一个月的!” 李初一叹了口气,他也知道郝宏伟说的没错。衣服的问题自从他步入炼神后就已经发现了,以前的普通衣料在自己的法力激荡下根本承受不住,他现在这一身还是当初在止戈林寻着最结实的材料新作的呢! 郝宏伟的意思他明白,他现在的修为确实是应该弄几身经过炼制的近乎于法宝的衣衫。问题是那些衣服都太贵了,最次的也得好几颗灵石一件,立志当好守财奴的李初一根本就舍不得花这个钱! 但是现在看来这钱不花也得花了,虽说炼制过的衣衫一件能买十几车他身上的道袍,但是总不能真的像郝宏伟说的那样,打一架换一身衣裳吧? 不过这事儿也不急在一时,这冰天雪地的想买他也买不到,百家集听说过卖水的,可还没听说过有卖衣裳的。 这事儿还是等回到太虚宫再说吧,到时候找他那百劫师叔撒撒娇,再找叶之尘卖卖乖,说不定这俩人一高兴直接就把这事儿给他办了。李初一的原则向来都是贵的东西能不买就不买,非要买的话就一定得买个最好的! 什么防御法阵固体禁制反弹禁制等等等等,能有的效果不但要全含在一身,而且还要能多抗糟就多抗糟,穿的越久越好,这样摊下来才最省钱! 耳边传来隐隐的人声,扭头一看却是一些过来查探的修士。李初一脸皮再厚也忍不住一窘,他也知道自己这次闯的货恐怕是有点太大了。 比他还头大的是郝宏伟,李初一不知道这里的规矩,郝宏伟可是一清二楚。两人动手光图一时痛快没了分寸,要不是百家集根基稳固这里现在怕是就成了一片废墟了。 犯了众怒只是一方面,大胖子瞥了几眼沈家塌了大半的狼藉营房就忍不住脸直抽抽,还好沈家人还没来,要不自己这一闹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既然不好收场,那就先跑了吧,等以后再说! 郝宏伟不负责任的暗暗决定,伸手又是一巴掌扇了小胖子一个趔趄。 “行了,等了这么多天阿福也没来,估计不是路上耽搁了就是另有机缘,咱们也没必要等了。阿福不在,李斯年没来,就咱们仨也行!走,哥哥带你挖宝贝去!” 不由分说的抓着李初一,又冲着郝幼潇招了招手,大胖子夹着一个带着扭头就走,沉重的脚步怎么看怎么有些匆匆。 被留在原地的几个郝家子弟你看看我,顿时傻眼了。他们也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郝四爷这是事儿闹大了不好收场,所以脚底抹油直接跑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跟着郝四爷一起跑路,却听大胖子洪亮的声音远远传来。 “你们几个留下收拾收拾,等燕彬安喜他们来了你跟跟着原定的队伍走!” 几个郝家子弟差点没哭出来,其中一个语带哭腔的问道:“四哥,其他人来了怎么解释?沈家的人要是来了怎么交代?” “随便,你们看着办!我看好你们!” 大胖子的声音渐行渐远,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快要赶过来的人群,皆是饱含泪眼。 这他吗也太坑人了!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三章 没死! 绿海某处密林里,郝家的一处隐秘宅院坐落其中。 与止戈林一样,这处宅院也是搭建在一颗大树最粗壮的枝干上。依托着树干的屋舍有一小半隐没在被凿开的树干中,余下的部分也被刻意粉饰成或浓或淡的绿色。绿色的基调再加上阵法营造出的幻象掩映,整个宅院与周围的环境天衣无缝的融合在了一起。 就算有人走到离宅院很近的位置,若不仔细探查的话很可能会直接将其直接当成是树干上伴生的青藤杂叶,即便他们探出神识,院落的阵法也会让大部分人的神识一无所获。 郝家类似的隐秘宅邸有很多,不光郝家,漠北但凡有点能力的宗族都会给自己建造这么几处隐秘之所。毕竟狡兔三窟,一个家族在强盛也不敢说自己经久不衰与世长存,万一山门起火遭逢巨变,有这么几处隐秘之所也好让后人有个容身之处。 就像现在,这处宅邸便藏着方柳两家一直想找却苦无门路的方峻楠和柳明秀。两家猜的不错,方峻楠夫妻二人确实是被郝家给藏起来了。只不过郝家都没有几人知道方柳二人藏身在这,郝二爷履行了对李初一的承诺,将这两人藏的极为严实。 与屋舍外表的青翠淡雅不同,里面的一应布置尽皆秉承了郝家一贯的作风,恁的是富丽堂皇,好像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郝家多有钱似的。还好奢华的都掩在屋内,外面的院落则被收拾的淡雅脱俗,假山秀石嶙峋错落,池塘水道点缀其中。若是不知道的话,单看这院落布置你很难相信自己是在一棵离地近十丈高的大树上,在这种地方都能把池塘小溪的给布置出来,而且这水还是活水,郝家的炫富之心昭然若揭。 不过方峻楠很喜欢这里,不论是屋内的奢华还是屋外的淡雅,他都很喜欢。 他喜欢的不是这些外在的东西,他喜欢的是住在这里无忧无虑的感觉。这里平时没什么人,除了一个常年镇守在此闭门不出的郝家老仆外,便也只有他和柳明秀两人了。 每天朝歌暮舞吟诗对剑,没事儿就练练功陪陪爱妻,兴之所至便携手坐在最高的屋檐上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看朝阳夕阳,说不出的惬意快活。 虽然困居于此不能出去有点像坐牢,但是他和柳明秀毫不介意。与之前被人四处追杀的颠沛流离相比,这里的日子简直就是仙境一样。 说无忧无虑其实也不尽然,每当想起自己认的那个小少主时,夫妻二人便忍不住的一阵阵心忧。虽然小少主人机灵脑子活实力手段更是厉害的可怕,但是再厉害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且去的还是玄冰寒狱这等极度危险的地方,两人想起时难免还是担心不已,特别是柳明秀。隐隐将李初一当成弟弟的她隔三差五的就要念叨上几次。 终于,这一日许久未见的郝二爷再次现身。把李初一的一番近况简单地述说了一下之后,郝二爷面色肃然的将一个天大的消息告诉了方柳二人。 得知李初一在寒狱门口的“神威”后,小两口顿时被震住了。他们没想到李斯年竟然是前朝遗嗣,更没想到李初一为了保护李斯年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公然喊话要与漠北诸族为敌。柳明秀固然是听的心焦不已,忧心李初一一波未平一祸又起,方峻楠则是听到暗暗点头,暗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患难见真情,李初一的举动看起来有些蠢有些不自量力,可是通过其中他的心也让方峻楠看了个透彻无比。天泽余孽可是大衍至今都在追杀的人,天泽皇族更是常年位居人头榜的前几位,李初一连这都不怕,其心之诚可见一斑。 只是还未等他俩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郝二爷的第二个消息便让他俩直接懵了。 八大宗族联手,携百余路中小家族一起自立门户,由此脱离正邪两道的混战自立为两不相帮的中立方,方峻楠和柳明秀直感觉郝二爷像是在说笑一样,可是看着那张难得肃然起来的俊脸,他俩再难相信也只能接受这是真的。 不光如此,方家和柳家家主同时传话,欲招两人回去,并许诺同意两人的婚事,方家以正妻之礼要让方峻楠将柳明秀明媒正娶回去,借此联姻之事作为两族搁置千年恩怨握手言和的开端。同时,方家家主还特意让郝二爷传话方峻楠,说是只要方峻楠肯回去,除了上述条件外他之前的一切权利地位统统不变,他仍是方家最看重的家主候补之一,方家的那位老祖也会继续亲自教导他。 方峻楠和柳明秀面面相觑,他俩没有得知喜讯后的狂喜,他们心中只有种所不出的荒诞。 身为家族子弟的他们虽然知道在利益面前根本就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永恒的敌人,可是厮杀了整整千百年的方柳两家就这么一夕之间握手言和了,就好比跟着大哥血拼厮杀的一众小弟,血战方酣时却被大哥狠狠的一巴掌抽在脸上告诉你冷静点,大哥是跟对面的大哥闹着玩的,这种荒诞的感觉让两人有种茫然下的无所适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你们俩闹着玩呢,那我们这些做小的呢? 你们打着打着突然间就和好了,那我们这些人付出的血与泪又算是什么呢? 狗屎吗? 笑料吗? 一张张逝去的容颜浮现在眼前,他们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昨天。方峻楠和柳明秀脸色都极为难看,这与他俩是不是夫妻没有任何关系,他俩只是为那些枉死的同族们感到不值。 不是他俩不想让两族的千年厮杀有个终止,在这件事上他俩的渴望几乎无人能及。但是他俩最好的设想也不过是两族休战老死不相往来,现在的结果比他们最好的设想还要好上数倍,可是却也让他俩怎么都难以接受。 看着郝二爷,方峻楠沉声问道:“二爷,你跟我说实话,除了要自立门户这件事,方家和柳家之间到底还有什么交易?你不要骗我,我身为方家的核心子弟对两族的恩怨太清楚了,没有其他原因我们两家不可能说言和就言和的!按照正常情况,我们两家不论哪家得知对方将要参与这个行动,干出的第一件事绝对不是借此言和,而是通报上层借上面的手将对方抹除!方家的高层我太清楚了,铲除柳族贼孽都已经作为方家家训的第二条上千年了,他们不可能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罢休的!我相信柳家也是如此!” 柳明秀没有说话,只是沉着脸点了点头,佐证了方峻楠的话。 看着方峻楠,郝二爷心里暗赞一声,不愧是方家家主一直想收回去做接班人的人。一般人得知这个消息震惊的愤怒的狂喜的都有,这些都不值得奇怪,可是方峻楠却能由此推断出还有其他事情牵扯,这点可就不是靠教能教出来的。 叹了口气,郝二爷点了点头轻声道:“嗯,确实还有点其他的事。方家的方鹤,柳家的柳天成,你们都知道吧?” 方峻楠和柳明秀心头一震,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两人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他俩正是开启方柳两家千年血战的起因。当年方鹤和柳天成都是超然的人物,同被誉为最有可能被仙界选中飞升成仙的飞升期大能,可惜后来因为一次夺宝而交恶。 方鹤棋差一招吃了大亏还被柳天成夺走了宝物,心怀嫉恨下联合正道数个宗族,在莽山剑派的默许下杀上柳家。柳家寡不敌众被杀的血流成河,无奈之下投奔百圣阁就此纳入邪道宗门。在百圣阁的庇护及柳家全族一心的励精图治下,经过千多年的发展不但恢复了往日的雄风甚至还犹有过之,成为了邪道有数的庞大宗族。 而两家之间的血战也在柳家投奔邪道的那一天开始便开启了,这么多年来随着柳家的不断发展两家的争斗也愈演愈烈,两家在这一过程中折损无数,许多潜力极大的年轻族人早早地便夭折在了血杀之中。但败也血杀成也血杀,两家在连番血战中虽然折损了很多族人,可是活下来的却也是被血与火实打实的给磨砺了无数遍,虽然不敢说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高手,可是其实力之强也不是任何一个家族敢轻易揉捏的。两家也因此在正邪双方的阵营中地位越来越高,除了最顶上的两个超级宗门和其他几个老牌强族外,余者没有人敢轻撄其锋。 两家的地位由此奠定,稳固无比。 此时听到郝二爷说起开启这一切的两位老祖,方峻楠心头顿时一颤,一种不可置信的想法在心中渐渐蔓延开来。他忍不住看了眼柳明秀,发现后者的俏脸也是有些惶恐迷茫,他心里顿时一沉,目光闪烁的看向了郝二爷。 郝二爷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点了点头道:“呵呵,你们应该猜到了。没错,你们两家的那两位老祖没死,他们一直都活着!” 正文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为何而争?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方峻楠沉默了。 透过捂住自己的柔夷,他能感觉到柳明秀的心里现在也是冰凉一片。 两位老祖明明没死却对外宣布说死了,而两家还煞有其事的打着复仇的名号厮杀千年,这里面的事情不用人说,方峻楠就是个傻子也能自己猜出个几分。 果然,郝二爷叹了口气后接着道:“唉,你们两族的恩怨确实是那两位前辈一手导演的,可是究其原因却根本没那么简单。当年方家在正道中风头正劲,颇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霸者之姿。莽山剑派那时恰好出了点内乱伤了元气,所以一直便对日渐强大的方家心有忌惮,一直图谋着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打压一下方家。后来莽山剑派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方家高层确实在与中立大族柳家密谋着什么,恰好时任家主方鹤和柳家家主柳天成又携手共探上古洞府想要寻找上古奇功《风神决》,莽山剑派遂启用暗子跟随挑拨,这才引起了那场恶战。” “既然方鹤老祖跟柳家老祖已经密谋,那么即便有人挑拨也不该落得如此!两位老祖我虽没见过,但是想也知道能被称为最有可能飞升的超绝人物心智心性绝对不可能差到哪儿去,不可能因为些许挑拨就大打出手甚至不死不休,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方峻楠沉声问道。 赞许的看着方峻楠,郝二爷的心里对他越来越欣赏了。 点了点头,郝二爷说道:“没错,这里面确实还有事。其实说来也很简单,柳家向来中立,可如果柳家中冒出几个会邪道功法的族人,而且还是百圣阁的不传之秘,你说会发生什么?要知道当初去探宝的可不光是你们两位老祖,还有其他几个正道和中立宗族的大能。一旦柳家之人被人发现了与邪道有染,就算中立的那几位达能不说什么,你觉着正道的那几位老顽固也会当做没看见吗?” “你是说早在我族正式投奔百圣阁前,就已经暗中归附邪道了?”柳明秀倒吸一口冷气,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是也不是。”郝二爷微微一笑,“准确的说是柳家被百圣阁给暗中渗透了,当时的柳家有相当一部分人暗中投靠了邪道,而你们天成老祖则并未发现。直到上古洞府暗子启动,天成前辈这才后知后觉,可惜已经晚了。潜伏数载一朝祸起,哪是说压就能压下的。而且正道的几个老顽固更是看见了,一个个全是不死不休的架势,天成前辈再惊才绝艳也不可能以一敌众,而方鹤前辈也只能随着大势而动。” “后来呢?”柳明秀问道,她没想到自己从小接受的家史里面竟然有这么多隐秘,她很想知道历史的真相与自己所知道的究竟有多少不同。 “后来嘛,就是你们所知道的了。不过也不全然相同,里面有部分东西被你们两家的上层故意隐瞒了。” 喝了口微量的茶水,郝二爷微微一笑。 “柳天成知道没法解释也解释不清,而方鹤大势所趋自然也不敢身为正道出面保全这么一个邪门贼逆。可是方鹤和柳天成不愧是惊才绝艳的两位天骄,祸变一起两人见事不可为,遂暗中传音几句之间就定下了一个惊世骇俗的计划。方鹤佯装不敌故意将《风神决》留给了柳天成,而柳天成则拼死杀出上古洞府带着《风神决》回到了柳家。丢失《风神决》还让邪族叛逆跑了的方鹤遂联合同去的几个正道家族一起杀到柳家山门,一战之下血洗柳家,柳氏一族差点就此湮灭。殊不知这是柳天成有意纵容的结果,他明知会遭到报复却没有第一时间转移族人,甚至连封山大阵都没开。他只是将少数确认可以信任的心腹族人提前送了出去,余下的则连同那些投靠百圣阁的族逆一起被正道诸族杀了个干干净净。而提前送走的那些心腹族人连同逃出来的小部分幸存者,则组成了你们柳家现在的高层。” “借别人的刀削自己的烂肉,快刀斩乱麻,柳天成此人果然大才,也够狠!”郝二爷赞叹连连,脸上满是敬仰。 柳明秀则听的通体冰凉,她知道当年被蒙在鼓里任人屠杀的族人肯定不全都是投靠了百圣阁的,里面更多的人都只是无辜的。而柳天成却只保全了柳家小部分值得信任的骨血,却对其余的族人冷然处之,如此手段岂是一个“狠”字所能概括的? 用力握了握爱惜冰凉的小手,方峻楠问道:“二爷,我有一事不明。敢问最后的结果还是投靠百圣阁归附邪道,那么柳家那些暗子清不清除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郝二爷微微一笑,“细作这个东西每个家族都有,或多或少,很难防的住。而且水至清则无鱼,若是哪家把自己打扫的太干净了,反而会引起别人的忌惮,很可能就此招来祸事。所以细作可以有,暗子可以留,但是这些腐肉必须长在明眼处,能让自己清清楚楚当看到,做到心里有数。这样才能在这些腐肉病变的那一天第一时间将其消灭干净,让自己的其他部分不受到影响。” “所以那些暗自必须杀,因为他们是百圣阁渗透进来的,数量个成分柳天成都不知道。因此他来了个一刀切,然后让柳家光明正大的投奔百圣阁,这样一来百圣阁就算再渗透进来,柳家上下全部被值得信任的柳家族人所把持,那些暗子渗透进来了也全在柳家的掌控之下,兴不出什么风浪。而且柳家还能透过这些人不断地向百圣阁传递自己忠心无二的态度,麻痹百圣阁的同时还会让其更加信任自己,是这个道理吗?”方峻楠说道。 道理其实很简单,只不过他毕竟还只是个元婴后期的小辈,没经历过这些门门道道的自然想不到那么多。但是郝二爷一说,他第一时间就推断出来了这些结果。 “呵呵,怪不得方浩白那老家伙一直让你回去,你的才智连我都想抢人了!怎么样,不愿意回柳家的话来我郝家发展发展怎么样?虽然我不能像方浩白那样许你家主之位,但是给你一个不下于家主的掌令长老位还是没有问题的,你有兴趣吗?”郝二爷没有明说,但是话里招揽之意足以说明一切了。 方峻楠没想到郝二爷会来这么一出,尴尬的笑了笑却并没有接茬。郝二爷见状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在意,虽然他是真心想挖方峻楠过来,但是有些事儿人家不愿他自然也不会强求。 想了想,方峻楠还是有些疑惑,遂又开口问道:“既然方鹤老祖明知柳家最终还是会投向邪门,为什么老祖还是会帮他清洗内鬼呢?不但如此,老祖还跟他一起开启了一场绵延千年的血战,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唉,这就得说起一点漠北的隐秘了。” 顿了顿,郝二爷缓缓地说道:“上古洞府内挑拨离间的是莽山剑派的暗子,可是主动暴露出来的却是百圣阁的暗子,你觉着这说明了什么呢?” “你是说...?!”方峻楠稍一思索顿时猛吸一口凉气,柳明秀也是脸色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点了点头,郝二爷沉声道:“当年事发突然,两位前辈还没来得及细想。可是过后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后,结合着之前听到的某些传闻和消息,他俩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现实。正邪两道常年征战厮杀,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的,这么多年来不知埋葬了多少宗族多少修士。可是再怎么厮杀,站在两方最顶端的却一直都是莽山剑派和百圣阁,有好几次这两家的山门都差点被人攻破了,可是对方却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功而返,一次两次的可以说是巧合,可是这么多次这两家谁都没把谁给埋葬了,这就有点奇怪了不是吗?” 微微一顿,看了眼已经僵住了的夫妻二人,郝二爷叹了口气,他想起了自己得知真相时的模样,并不比他俩好多少。 抿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水润了润喉咙,郝二爷继续道:“所以,上古洞府的一番变故后,方鹤和柳天成终于确认了一个他们很难相信的事实。莽山剑派跟百圣阁根本就是暗中勾结的,他们为了稳固各自的霸主之位故意挑起了一次次纷争,打着正邪不两立的旗号消磨着各宗各族的实力。一旦哪个阵营有人冒头身怀夺位之姿的话,莽山剑派和百圣阁便会联手发起大战,在大战中将其彻底湮灭。纵贯以往,当年一时无两的正道大族尉迟家如是,几有与百圣阁分庭抗礼之姿的孟家如是,其他的还如太苍岭庞家、五里川澹台氏、后来分裂成申氏屠氏泯然众人的申屠一族、立足天青山让正邪两道都忌惮不已的中立家族孙家,等等等等,都是如此。谁敢冒头,谁就得死!” “所以那次内鬼生变根本就是两家串通好的,其目的就是打压方家的同时将柳家这个方家最大的助力给推走,推到百圣阁旗下让柳家不得动弹,过个百八十年代元气大损的柳家也就自行湮灭了。方家没了柳家这个助力,光凭他一家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再加上清洗柳家时方家自己也损兵折将,元气大损下不但达到了打压的目的,同时也给莽山剑派争取到了恢复的时间。等到方家元气尽复,莽山剑派也早就固若金汤。方家就是有什么想法也只能被死死压制朱,再敢冒头恐怕就不是打压这么简单了,而是直接找个由头乱战一番让其彻底消失!” 郝二爷语气幽幽,冷冰冰的话语冻的两人通体冰凉。方柳两家闹着玩儿似的握手言和就已经让他俩无所适从了,可是现在乍闻莽山剑派和百圣阁两个庞然大物的机关算尽,他俩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时间尽皆失声。 想想那些整天喊着匡扶正义的正道子弟,以及那些嚷嚷着求得真自在的邪道子弟,想想双方之间的血拼厮杀方峻楠和柳明秀就忍不住心生同情。若是他们临死前知道了自己为之拼搏的善与恶真与假不过是两个超级宗门为了巩固统治而故意做出的宣传手段,目的就是给这些热血青年一个合理的理由去拼命、去流血、去死,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人界四方,大衍皇朝靠铁血手腕让大衍境内太平了近万年,太虚宫以海纳百川的姿态让整个天门山上下一心祥和一片。南方十万大山虽然妖族林立厮杀不断,可那是妖族的兽性所为,一旦有外敌来犯妖族顿时便会一致对外,其心之齐是任何人族势力都不能比的,只有他们漠北不同。 在漠北,正邪两道盘踞漠北厮杀不休,冰宫寂静岭稳坐雪原冷眼旁观。漠北从凡人到修士没有人敢说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在不知太平为何物的漠北想要生存下去,只能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杀尽来敌震慑他人,然后再提升实力再杀人,直到你被人所杀。 想想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再想想那些不明就里而枉死的修士,方峻楠和柳明秀就忍不住的一阵悲哀。 何其悲哉! 如此想着,两人心里不禁的有些潦倒,他们忽然觉着很累,心累,看不到一点希望的茫然与疲累。 辛辛苦苦的修为为了什么呢? 最后还不是被当成炮灰肆意消耗掉了吗? 不参与正邪争斗当个散修,修为低的话还可以,但是修为到达一定层次后这些事情你还是躲不过的。看遍漠北,散修何其多,可是你想找个渡劫期以上的大能出来,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而且这些人也不都是真的闲云野鹤,其背后跟四大宗门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瓜葛的。 正如郝二爷之前的那句话,水至清则无鱼,谁要是想清清白白安安静静的活着,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正邪不两立,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不两立,真正的原因却没多少人知道,甚至有想过的也没敢往深了想。你以为我们八族为什么想要自立门户脱离正邪两道的旋涡?为了权利吗?为了财富吗?错了,都错了。我们不过是不想被人白白当枪使、当炮灰耗!我们只是想保存自己的骨血,给将来的后人留一条活路!”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五章 方峻楠的决定 郝二爷的话音飘荡耳畔,方峻楠和柳明秀寻声望去,看着郝二爷的眼神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看见两人眼中重现的希望之光,郝二爷微微一笑,随即表情有些狰狞的道: “当年柳家只是个炮灰,不过是被两宗拿来打压方家的由头和祭品罢了!只是谁也不知道,两宗都不知道,方鹤和柳天成的私交甚好,堪称生死之交!柳天成救过方鹤的命,而他的爱妻更是方鹤亲自给牵线认识的,乃是与方鹤拜过把子的义妹!谁都没想到柳家不但未亡,反而还越来越强大,甚至比以前还强!他们更是没想到方柳两家血战千年,目的不是为了什么血海深仇,而是在练兵!千年下来两家不知暗中囤积了多少高手,有些你们认为夭折的年轻高手很可能没死,而是被你们两家暗中给藏起来了!他们更没想到千年之后会有其他几个大族与他俩人的想法一样,也想摆脱他们故意制造的这团绞肉池!这里面不但有我们郝家,还有沈家萧家等数个大族!” “我们的绝对战力不如两大宗族,底蕴根基更是差了很多,但是我们有钱,而且还有人!单论优秀的后辈族人,我们八族加起来并不比他们两宗少!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准备积累,只要我们能走好第一步站稳脚跟,我们八族同盟未来的实力绝对不会亚于四宗里的任何一家!最关键的是我们还有运气,李初一就像是一块拼图,他的出现弥补上了我们最后一丝漏洞!” 郝二爷一脸的狂热,方峻楠和柳明秀见到向来冷静的郝二爷竟然有如此一面,心头的一片火热中也挂着些许哑然。 舔了舔嘴唇,郝二爷狞笑道:“谁也没想到,为了保证李初一的安全,太虚宫竟然不惜以八极锁天阵作为代价!太虚宫家大业大,乃是能以一己之力与大衍皇朝分庭抗礼的真正的超级宗门!八极锁天阵在他们的眼中只能屈居第三,可是放在咱们漠北却并不比四宗任何一家的守山大阵差!有此阵镇守山门,就算异动过后四宗的镇宗高手亲自杀来,我们也有信心能将其拒之门外!八极锁天,八族同盟,连名字都如此契合,你说这是不是天意?!这是天助我等,派了李初一这么个福星来,让我们以八族合力锁住一片天空,为我们的族人们创造一片祥和的乐土!“ 方峻楠和柳明秀对望一眼,双双默然。 那八极锁天阵究竟有多厉害他俩不知道,可是能在太虚宫中位列第三,而且郝二爷还说其效果能与四宗里任何一家的守山大阵相媲美,八极锁天阵的神异可想而知。心里为郝二爷描述的美好未来心驰神往的同时,两人还对太虚宫产生了深深地敬畏。 太虚宫的名头他俩自然知道,不光他俩,人界的修士中不知道太虚宫为何物的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只是知道归知道,两人以前也只是将其当做了跟四宗差不多的一个超级宗门罢了。可是今天听了郝二爷的一番话,他俩愕然发现有些事情还真的跟他们以为的不一样,听郝二爷的意思太虚宫即便是在超级势力中也是一个超然而强大的存在。 想想四宗的庞然,再想想比四宗还要厉害的太虚宫,两人忍不住的一阵阵心头发颤。再转念想想能让太虚宫付出如此代价想要保护的那个小胖子,两人已经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两人中方峻楠脑子活,他想的更多了一点。他清楚的记得李初一曾说过自己不算是太虚宫的人,只能算是暂住,其授业恩师另有其人。想到这里,方峻楠心头巨震,余光一扫郝二爷发现他没注意到自己,方峻楠赶忙压下心头的惊悚,维持着脸色不变。 脸上不露声色,可是他的心里却已然是巨浪滔天。 如果李初一说的是真的,那么能让太虚宫付出如此代价的很可能就不是李初一了,而是他一直不肯透露半句的那位神秘师父。 而能让太虚宫都如此忌惮,为了不得罪他而付出这么大代价保全其爱徒的人,那这人的实力 怕被郝二爷瞧出声色,方峻楠没敢多想。再想下去肯定会露出马脚,而且以他的修为和眼界也根本想象不出来。 三人似乎都沉浸在郝二爷的豪言壮语之中,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直到屋外池塘里的一条鲤鱼跃出水面,没能能龙后又砸落回去激起“咚”的一声落水声后,三人才同时回过神来。 六目相交,三人皆是轻轻一笑。郝二爷好久没能这样直抒胸臆了,此时一吐心声自是大为舒爽。而方峻楠两人也是听的心驰神摇,特别是想到郝二爷所说的那种美好景象,他俩更是暗暗激动。 看着柳明秀,郝二爷微笑着把手一伸。后者知道他想要什么,也不拘束,直接把手伸到脖颈后面扭动了几下,解下了一条玉符交在了郝二爷手中。 玉符不大,不太规则的圆形也就比铜钱略大了几分。驳杂的色泽表明着它并不是什么上等货色,上面没有一丝灵气波动的它显然也不是什么灵器法宝。因为是祖传的,所以柳明秀才将其一直带在身边,她一直将它当成了一个普通的纪念品,平时也多是拿来睹物思家怀念先祖的。如果不是郝二爷亲口所言,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不起眼的玉符竟然是开启柳家祖地的密匙之一。难怪她爷爷将玉符交给她的时候一再叮嘱要她收好,本来她还以为是因为祖传之故,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收好玉符,此间事了,郝二爷长身而起就准备告辞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了看方峻楠,微微一笑道:“你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你家家主的吗?” 方峻楠微微一窒。郝二爷见状笑着摇了摇头:“没事,这也不急在一时,你慢慢考虑。等想清楚了,让驻守这里的吴伯通知我一声即可,今日郝某就先告辞了!” 见郝二爷点点头就要离开,方峻楠眼神一定,拱手一礼道:“二爷,方某有话想请您代为转告!” 郝二爷脚步一顿,看着他微笑道:“嗯,你说。” 略略一顿,方峻楠直视着郝二爷的双眼坚定地道:“二爷,请代为转告我家家主,就说方家的生养之恩俊楠不敢或忘,如果方家有事我方峻楠必定敢做犬马尽我所能,哪怕拼上一条性命。只是这回去的事,俊楠不孝,难承家主厚爱。俊楠修行数十载,其间除了痴心大道,余下的便是世仇与血杀。直到遇到秀儿,俊楠才恍然发觉此前活的究竟有多么迷茫与混沌,是秀儿点亮了我心中那盏希望的灯,驱散了我的茫然与迷惑,露出了我一直想要追寻的美好与快乐。所以,俊楠准备等到诸位家主大局已定,此间事了后便与秀儿一起游历天下,做对野鹤闲云!” 看着方峻楠,郝二爷的笑容微微一敛,凝声道:“方峻楠,你可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吗?方柳两位家主一起保证你们的婚事没有问题,他们许诺为你们主持,要让你将柳姑娘明媒正娶回去,这都打动不了你吗?柳姑娘,你也不在乎吗?” 方峻楠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柳明秀。 柳明秀见他望来微微一笑,冲着郝二爷盈盈一福道:“二爷,明媒正娶固然好,可是明秀真的不在乎。明秀只求能跟夫君一起便可,余下的都不在明秀的在意之中。明秀与夫君一样,柳家对我有生养之恩,明秀无以为报,只能竭尽犬马之劳。只是这回去的事只能恕我二人不孝,等到八族立稳根基我俩再无牵挂后,我俩便准备离开这里,最对闲散夫妻。” “为什么?”郝二爷轻声问道。 “累了。” 方峻楠淡淡的道。 “当初我与明秀乃是私定终身,虽然于礼不合,可是我们的感情是干净的,是纯粹的。后来被家里追杀,我来虽然逃的满身是伤身体乏累,可是我们的心却是轻松的。我们不想让我们的感情里掺杂上其他东西,如果我们还没逃出家门时我们可能会接受,但是现在不能。与其为了某些诱惑而让这些杂质疲累心神,那还不如从一开始便将其斩断,直接做对快活夫妻岂不是更好?” 凝神看着两人半天,郝二爷突然微微一笑,继而大笑,最后狂笑不止。看着笑的前仰后合都快喘不动气的郝二爷,方峻楠和柳明秀对望一眼,均是有些不明所以。 临了,郝二爷总算缓了下来,抹了抹笑出的眼泪道:“呵呵,年轻真好!行了,我不管你们什么情情爱爱的大道理了,反正我知道你来铁了心不回去就是了。没事儿,不回去就不回去,当家主有啥好的,就像我,我一直很庆幸自己排行老二,上面还有我大哥顶着。万一我命不好成了郝家长子,到时候非要让我当什么家主的我估计我都能哭!” 两人愕然,哭笑不得的看着郝二爷,心道这郝二爷果然不是凡人,言语总是这么异于常人。 冲着两人摆了摆手,郝二爷道:“你俩的意思我知道了,回去我就跟你们家主说!嘿嘿,家主之位都打动不了你,方老鬼和柳老鬼的脸色我还真是期待啊!” 说完不待两人回话,郝二爷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徒留方峻楠和柳明秀面面相觑,一脸愕然。 半天后,柳明秀低声问道:“楠哥,家主之位你真的一点都不心动?”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六章 年轻真好! “不心动才怪呢!”方峻楠轻笑道。 “那你为何不肯回去呢?别拿你诓二爷的那些话来蒙我,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柳明秀瞪着明眸紧紧地盯着方峻楠,似乎一眼就能辩出他是不是在说假话。 见到爱妻的眼神,方峻楠哈哈一笑也不相瞒,直言道:“我的话可不是为了诓二爷,而是真心话!只是这真心之外嘛,我确实也有些私心!” 说到这里话语一顿,他拉着柳明秀就地坐在了门槛上,看着宁静的庭院,看着庭院池塘里一次次挣着出水面的那条鲤鱼,好半天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漠北向来是风雨飘摇,没个宁静的时候。八族同盟想法很好,可是前景我感觉未必真能有那么美好。就算八族顶得住莽山剑派和百圣阁的事后报复,可是一旦外敌退去安稳下来,八族之间会不会起什么芥蒂谁也不知道。毕竟是八个大族,没有任何准备磨合就这么被一把给攥到了一块儿,没有问题那是不可能的!我的话真的不是假话,你别看咱们家主许诺了咱俩的婚事,可是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方柳两家血杀千年,就算天成老祖和我们方鹤老祖关系莫逆那也只是他俩的事儿,使劲往大了说也就是两家上层的事儿。咱们这些下面的人可是从小就被教育了这段血海深仇,咱们两族之间流的血可都是实打实的,就算上面关系再好,可是下面的小辈们互相看不顺眼,你确定他们不会闹出什么波折?” 柳明秀点点头,方峻楠说的她其实也想到了,这也是她刚才赞同方峻楠的原因。 “我们两族都这样了,更何况还有其他几家。这可是八个大族啊,拖出哪一个都能让漠北抖三抖,凑在一块能出现多少摩擦根本无法想象。与其图一时之快被困在这里受罪,那还不如直接离开这个旋涡找块净土好好生活!郝二爷说八族自立是为了脱离开正邪两道的厮杀旋涡,可是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直接离开漠北这片乱土!漠北乱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八族自立就算能保得一时风平浪静,可是将来总归还是要参与到这些纷争之中的!这是大势,谁也改变不了,谁都躲避不过!” 方峻楠道出了最大的担心,他倒不是感觉郝二爷说的太乐观了,他只是想的更深远一些罢了。 八族自立如果成功好处是很多,可是一旦没了外敌,那么内乱紧跟着便会接踵而至。怎么处理好这些摩擦,让八族子弟在最短的时间内磨合好,这才是八族同盟所要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柳明秀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俏皮的问道:“那么,我的夫君大人,你想带着小女子去哪儿?” “还用问?当然是跟着少主回太虚宫了!”方峻楠哈哈一笑,“当初认少主为主的时候我只是想报恩,没想到善有善报,跟着少主竟然有这么多好处!八族同盟再太平,比得过太虚宫吗?人家只是拿出了一个排名第三的守山大阵就把咱们八族给乐的屁颠屁颠的了,两相比较一下这差距也太明显了!而且少主还是叶剑圣的侄子,我也是使剑之人,叶剑圣我是很想拜见一番的!若是看在少主的面子上能被他老人家随口指点那么几句,足以让我受用终身,绝对不比我家老祖的亲自授教差!” “好啊,你敢背地里编排你家老祖,说他不如叶剑圣!你就不怕我拖二爷转告你家老祖,让他来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孝子孙吗?”柳明秀嬉笑着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头。 方峻楠脸色丝毫不变,满不在乎的道:“你愿意说就说,我说的是实话!我家老祖是厉害,可是也没厉害到能一个人独挑拜鬼宗的山门!他虽然修为比叶剑圣高,可是真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再说了,教我的那位老祖道法虽然厉害,可是剑法却稀松平常。叶剑圣却是剑道高手,我若能蒙他指点几句,绝对比我那老祖强出数筹!” 柳明秀嘻嘻一笑不再多言,她知道方峻楠说的没错,若能蒙叶之尘指点的话确实是对方峻楠更为合适。只是想想叶之尘那个“无情剑圣”的名号,她对叶之尘会不会指点方峻楠便忍不住一阵阵犯愁。 方峻楠看见爱妻的脸色眼睛一转便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环臂一楼轻声笑道:“好啦,不要多想啦!以后的事慢慢再说,总是有机会的不是吗?对了,我告诉你件事,其实我想去太虚宫除了想让咱俩过的太平些,以及想拜见一下叶剑圣之外,其实我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念头!” “什么念头?”柳明秀好奇的问道,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方峻楠忍不住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看着那双微微羞涩眼睛,他罕见的露出俏皮之色,冲着柳明秀眨了眨眼睛:“我啊,不光是相让咱俩过的太平,我还想让咱俩的孩子能够在一个好的环境里长大!到时候咱们生上十个八个的,太虚十峰每个山头拜一个,若是还有多的就跟少主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让少主那位神秘师父收个徒孙啥的,那咱俩这辈子也算是值......” 啪~! 话没说完,后背便被柳明秀用力拍了一下。他那句“咱俩的孩子”一出口柳明秀就闹了个大红脸,后来见这位平时严肃刻板的静松公子竟然连“生个十个八个的”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柳明秀就算跟他定了终身,也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柳明秀俏脸通红的就跑开了,又羞又恼的声音远远飘来:“还静松公子呢!谁要跟你生孩子,你自己生猴子去吧!” 方峻楠愕然,随后哑然失笑,看着柳明秀的背影摇了摇头,长生一起便紧随而去。 “娘子,等等我,咱俩再商量商量!你要嫌多,要不五六个也行!” 屋里笑闹一团,声音传出屋外消散在庭院内,池中的鲤鱼不知是不是被吓着了,安安静静的游荡在水里,不再试图去做那化龙的蠢事。 宅院最角落里的一处跟柴房似的木屋中,因为太安静而被这对新婚燕尔给遗忘了的吴伯睁开了他许久都未睁开过的眼睛,撇了一眼热闹的方向,满是褶皱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年轻真好啊!” 感叹了一句,吴伯重新闭上双眼,悄无声息的继续入定去了。 —————————————————————————————————— 玄冰寒狱第二层,李初一不知道自己又被看似忠厚的方峻楠给惦记上了,不过他知道也没用,就算他想吐槽两句现在也倒不出功夫来。 郝二爷把李初一的近况向方峻楠小两口讲述了一下,在郝二爷的口中李初一简直是个以一敌众的万人敌,而方柳二人联想起李初一那层出不穷的手段和诡异莫测的实力,也相信李初一在寒狱内也能力压群雄大杀四方,就算元婴老鬼来了都奈何不了他,所以担忧之心稍减。 熟不知小胖子这会儿不但被人欺负了,而且被欺负了还不敢还手,甚至连嘴都不敢换。他跟大胖子俩人并排而坐,就跟大狗熊带着熊崽子似的,焉着个脖子任凭郝大小姐冲着他俩狂喷唾沫星子,臊眉耷眼的低着个头也不敢说话。 “说!给老娘说说!你俩蠢货是怎么想的?!啊?!” 郝大小姐气得俏脸嫣红,看着两人的怂样她越看越来气。 “本事呢?你俩不是能吗?在百家集动手,你俩本事可以啊!李初一脑子缺了一捆筋我可以理解,四哥你不是整天说自己是聪明人吗?你脑子也缺啦?” 臊臊的偷看了眼郝幼潇,大胖子小声道:“幼潇,你别生气!当时情况你也看见了,这不一时兴起没收住嘛,我也不想啊...” “唉吆喂,四哥您可是敢在百家集动手的‘大英雄’‘大高手’,小女子哪儿敢生气啊!您一招就把百家集二十九个防护法阵给逼出来了,沈家的营宅都让你给拆了,小女子真是甘拜下风的都快吓疯了,哪儿还敢生您的气啊!您要是再一怒把这雪灵舟也给拆了,您是‘大高手’能单挑雪傀自保无忧,小女子可是才疏学浅,只能闭眼等死了!” 郝大小姐阴阳怪气的把大胖子吓了个够呛,生怕这丫头气大发了下点火毒让他在这里再滚上几天,赶忙两手连摆,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连称不敢,一脸的怂像看的李初一暗暗吐了口唾沫,心里直骂“怂货”。 李初一的眼神被郝幼潇看了个正着,本来有点气顺了的她顿时又一阵火大,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李初一张嘴就准备骂,但是一直瞧瞧盯着她脸色的小胖子哪能由她,赶在她之前拼尽一身演技挤出了一脸的可怜。 “幼潇姐姐,我知道错了!” 看着那张无辜的脸,看着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郝幼潇到了嘴边的话顿时一堵,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胸口一鼓差点没笑出声来。 赶忙干咳了几声压了下去,她板着个脸道:“你错哪儿了?” “好多!”李初一可怜兮兮的道,“我不该洗澡,更不该怕被人偷窥就在门上贴了那么多道符!我也不该受到大胖子的挑拨就出手,最不该的就是见到大胖子全力出手我也就拼上了全力!我就应该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让他揍,等他揍舒服了为止!若是我挺过来的话咱们还是好朋友,若是没挺过来那就直接在这把我埋了吧,反正不能扰乱百家集的太平才是最重要的!” 小胖子掰着指头一条条的说着,声情并茂催人泪下。大胖子在旁边听的火冒三丈的,脸上阴的都快滴水了,末了终于忍不住一脸狰狞的狠狠一拍他的后背。 “他吗的,你血口喷人!” 没想到小胖子躲都不多,感觉到大胖子没用实力气他觉着戏份不够,还故意用法力一逼在嘴角硬挤出了几道血丝,然后在大胖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饱含热泪的扬起肉脸。 “对,就是这样,打到你爽为止!来吧,用力的鞭笞我吧,小爷年轻抗的住!”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七章 让人眼馋的果冻 胖乎乎的肉脸要多贱有多贱,让人看他一眼都忍不住想狠狠打上几拳把包子变肉饼。从没见过李初一这幅德行的郝宏伟看得目瞪口呆,落了一半的巴掌僵在了半空,浑身汗毛都被腻歪的炸了起来。而已经见识过并且亲自实践过的郝幼潇则直翻白眼,往日的一幕幕自脑海中川流而过,一张俏脸瞬间通红。 冲着小胖子狠狠的啐了一口,郝大小姐一扭头转身离开了。见她一言不发的就这么走了郝宏伟也顾不得腻歪了,眼神闪烁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大饼子脸上满是警惕。 “她怎么走了?小胖子,我怎么感觉心里有点发毛?” 李初一倒是猜到了几分郝大小姐的心思,估计这丫头应该是看见自己故技重施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但是这话他可不能明说,要是露出一点意思让郝宏伟瞧出点什么来,那他跳进熔金池也洗不干净了。 赶忙摆出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小胖子附和道:“嗯,我也感觉不太对头,我屁股就跟坐在阴风口上了似的,从菊花一路通透到脑袋顶!” “你能不能斯文点!”郝宏伟大翻白眼,想起李初一刚才的贱相他就腻歪的浑身不自在,屁股一挪拖着椅子使劲往旁边靠了靠,想要离他远一点。 小胖子丝毫不以为意,满不在乎的悠然道:“自古斯文多败类,小爷可不想当败类,所以还是真诚点好!” 正常人跟李初一是无法交流了,郝宏伟自认为是正常人,也就彻底放弃了。 别开脸不看李初一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大胖子凝视着船头的郝幼潇,眼神闪烁不停。暗暗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他猛地一拍大腿低声道:“他吗的!想不出来不想了,大不了这一路上老子不吃不喝不碰这丫头碰过的东西,老子就不信了这样还能中招!” 他这一拍大腿把李初一给吓了一跳,以为这是又要动手了,结果脸上的贱样还没挤出一半却听见大胖子这么一说,小胖子顿时白眼一翻把脸扭到一边直撇嘴。 如果没记错的话,寒狱门口的临时客栈里郝宏伟中毒时也没碰过郝幼潇碰过的东西,硬要说有的话也就是放茶具的托盘两人都触碰过,而且还是一人一边根本没挨着。就这样大胖子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下了毒,李初一认为郝大小姐真要是有心想毒他的话,郝宏伟就是找张金箔把自己给裹起来估计都没用。 不过这话也就搁心里想想,李初一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刺激了这大胖子再发疯跟自己干一仗事小,打坏了脚下这艘价值连城的雪灵舟的话李初一估计能先他一步心疼到死。 刚才光顶着头挨骂了,这雪灵舟他只是粗略一片然后就剩看地了。此时倒出空来细细打量一番,小胖子越看小脸越是唏嘘赞叹,暗道这宝贝不愧能卖那么多钱,单看这卖相就不一般! 雪灵舟虽然名里有个舟字,可实际上它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船形。雪灵舟本身是没有固定形态的,它是数种灵材经过特别炼制而成的一种有点像果冻的胶状物,除了镶嵌灵石用于驱动的法阵只可收缩不可改变外,其余的部分可以根据修士的需要任意变幻。 郝宏伟拖着他离开百家集后第一时间便把雪灵舟给取了出来,要不是大胖子亲口说这就是雪灵舟,李初一打死都想不到那团软塌塌瘫在郝宏伟手里的胶冻就是让他快馋尿裤子了的雪灵舟。直到胶冻在大胖子的心意下变幻成如今的大小将他们三个给裹了进来后,还有些如梦如幻的李初一才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 走了这么久的路了,李初一也看出来了这宝贝的厉害之处。它不但能让修士的气息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绝开,同时因为形态可以任意变幻,浮在雪面上的它几乎没有什么地形能够对其产生阻碍。 普通的小坑小洼就不必说了,就连一些不算太大的山涧沟壑也难不住它。宽度较窄的它直接拉长跟个棍子一样就直接搭了过去,碰到较宽的沟壑它会直接团成一个球,就跟个弹力球似的用力一弹便一跃而过。只要不是碰到直上直下的雪崖或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鸿沟,在这雪灵舟面前基本就没有能阻碍得了它的地形。暗暗估量了一下它行进的速度,再想想自己跟郝幼潇“雪中漫步”的那些日子,李初一看着它的眼神越来越热烈,口水都差点没流下来。 路上有好几次碰到了雪傀,他们的气息被雪灵舟掩盖的很好,大部分的雪傀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将雪灵舟当成了一个滚动的雪球。至于一个不是雪傀的雪球为什么会自行滚动而且半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这个问题以雪傀简单至极的灵智来说根本连想都不会想。 间中有几次可能是离的太近了,或者是那几只雪傀相对比较强大,它们见到雪灵舟后都跟着一起滚了起来,似乎想要贴近了看看这个“大雪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是在雪灵舟的面前,雪傀的速度滚动到了极致也只能看着双方之间的距离一点点拉远。其中一只最快的虽然没能凭速度甩掉,但是在郝宏伟的控制下雪灵舟冲到一个雪沟前一跃而过稳稳的落在了对岸,而那只速度贼快的雪傀则傻乎乎的顺着雪沟一路滚了下去,等它从对岸滚上了之后,眼前早已没了雪灵舟的踪影。 李初一看得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的直不起腰来,他知道雪傀傻,只是没想到这东西傻成这样了。只是笑罢之后他又暗暗有些凛然,去百家集的路上他见过三个雪傀追逐三个倒霉修士,最后将他们全部吞噬不说,连自爆都没能灭了其中一个。那时他对雪傀的速度就已经很骇然了,直到此时见着这些追着雪灵舟的雪傀速度全开,他才终于知道雪傀到底能跑多快。 换做外面这速度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可是在这寒狱二层的雪地之中,不能飞甚至不能踏着雪面奔行的他若是只靠着两条腿在积雪中跋涉,碰到雪傀的话就是再给他十条腿一起使劲儿他也跑不掉。 于是乎,他对这雪灵舟更加眼热了。这不光是钱的问题,他感觉这雪灵舟就是在下面几层应该也能派上大用场。别的不说就说跑路这一点,几乎是全地形速度不减的雪灵舟无疑是逃跑保命的上上之选。 “大胖子,雪灵舟你还有多余的吗?借我一件呗,回头还你!”小胖子舔着脸凑了过去。 斜着眼瞟了他一眼,大胖子咧嘴一笑道:“你把幼潇搞定成了我妹夫,我送你一件都行,就当是嫁妆了!” 这憨货,没劲! 李初一直撇嘴,他感觉郝大胖子这一阵是媒婆附体月老上身了,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撺掇他的婚事儿,再这么下去这大胖子也别做什么生意了,走街串巷的光给人说媒就能让他丰衣足食吃喝不愁了。 “吆喝,你这什么表情,还不愿意?” 郝宏伟眉头一竖,一把圈住李初一的脖子死死地箍住,眼睛一飘船头确认郝幼潇没注意这里,他牛眼一厉附在小胖子耳边恶狠狠的道:“小鬼,四爷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上过的炕连起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信不?男人我不敢说,但是这女人嘛,上到满头白花下到啃着脚丫,老子了解的比了解老子自己都透彻你信不?幼潇这丫头明显有事儿,肯定是你这小人渣干了什么丧心病狂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儿,结果这丫头不但没毒死你反而还被你在心里种下了点什么,你当老子看不出来吗?” 用力的拍打着脖子上那条粗的吓人的胳膊,直到郝宏伟微微松了一丝力,李初一终于一口气喘了上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抗议道:“你看出个屁来了!我都说了没事儿,你自己就瞎寻思吧!赶紧给我松开,要不我可翻脸了哈!” “吆喝,还敢犟?” 大胖子狞笑一声又是用力卡住,直到李初一翻着白眼吐白沫了才再次松开,随后一脸冷笑的看着他。 “我问你,你俩没事儿幼潇为啥给你做饭?” “都说了,是凑巧!你妹妹贪嘴了,咱俩跟着沾光!这叫恰逢其会,你非要瞎寻思!”李初一白眼猛翻。 “那你屋出事了,为啥郝幼潇不担心损失反而先担心你个小王八蛋的安全,第一个反应就是跑过去想要帮你?”郝宏伟冷笑不减,眯着眼睛继续问道。 “这还用问吗?”小胖子没好气的道,“这说明她有人性,知道人命比什么都珍贵!哪像你这个掉钱眼里的死胖子,吗吗的小爷都炸了你竟然还在担心你的损失,你就不能像你妹妹一样关心关心我的安危吗?你知道你的做法让我有多心凉吗?哀莫大于心死,小爷的心啊......” 啪~! “少他吗给我拽诗文!” 郝宏伟一巴掌扇在他大脑门上,气哼哼的道:“你以为老子是心疼损失?老子是心疼老子的杰作被你给毁了!” “啥杰作?”李初一一愣。 “那是...你不需要知道!反正是老子呕心沥血的东西,就这么被你给炸没了,你说老子能不上火?” 大胖子避而不答,可是李初一哪能由他,一双眼睛幽幽的盯着他,盯的大胖子心里有些发毛,赶紧转开话题。 “行!前两个你不承认也就算了,我就当你是巧合!那我问你,我们进你屋后为什么幼潇第一句话说的是‘你怎么又没穿衣服’?” 那个“又”字被大胖子咬的格外重,被他附在耳畔的李初一都能清楚地听见这家伙磨牙的声音,似乎没有合理的解释的话这大胖子能直接啃了他。 李初一心里这个恨呐,他就纳了闷儿了这大胖子的脑子怎么就这么好使呢? 这丫的是不是平时记小账练出来的?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八章 目标,无冬草 郝幼潇鬼使神差的那一句他自然也听清楚了,当时他就感觉有些不妙,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能怎么给圆过去,心里只能暗暗祈祷这大胖子没缓过神来没听清,这事儿就让它自然而然的过去得了。 结果却如那句老话,想躲的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郝大胖子不但听见了,而且还听的倍儿清楚,连郝幼潇的声音语态都模仿的惟妙惟肖,这家伙不去说书简直都浪费了他这幅好口才! 李初一脑海中千万念头瞬间闪过,可是哪一条他都感觉圆不上这句话。 说自己洗澡不小心被郝大小姐撞见了? 我呸!你去第一层找点水出来试试!还洗澡,冻不死你! 说自己太热了所以脱了两件风凉风凉? 吗的,那还不如说洗澡呢! 说小爷太英俊引得某个女修春心大动想要欲图不轨? 拉倒吧,这话小胖子自己都不信!外面不敢说,但是这寒狱里头能扒了他欲图不轨的女修根本就没有,就是来个元婴也不行!碰见这样的主儿李初一哪还能等着被她扒光了,早就一剑下去宰了完事儿了! 那就说小爷是跟人大战一场,衣服料子不行所以全都炸碎了? 嗯,这个倒是挺合理!百家集拼斗的时候大胖子见着他的衣服炸碎过,这么说的话他未尝不会不信。 就说自己跟个元婴老鬼拼杀结果衣衫炸碎,恰巧被路过的郝幼潇看见了这才有了这出误会。小胖子自己想了几遍越想越觉着这理由不错,清了清喉咙正准备开口,一个冷幽幽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你听错了。” “放屁!老子耳朵贼尖呢,怎么可嗯?啊!呵呵,幼潇啊!啊哈哈,那个,嗯,啥时候过来的?” 大胖子话说了一半就直接咽了回去,看着俏脸凝霜的郝幼潇他哪敢把话说完? 脸上陪着笑,他心里却在狂吼。这小姑奶奶刚不知道怎么消停了,结果这一来一去的又把她给得罪了,自己最近这阵到底是犯了哪门子的冲了呢? 这丫头怎么走路就没声呢? 郝幼潇可不管他脸色如何,仍是用幽冷的声音重复道:“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你怎么没穿衣服’,没有‘又’,是你听错了。” “对,没错,是我听错了!嗨,这人呐,一上年纪毛病就多,我这耳朵啊最近就不怎么好使,你的话我给听错了,你这走过来我也没听着,看来是真有点毛病了。呵呵,哈哈哈,哈!” 笑了几声却没人附和,大胖子脸色有些尴尬。好在郝幼潇俏脸一缓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没发飙就好! “嗯,耳朵不好没关系,回去后找二哥给你看看,二哥肯定能给你治好。” 郝幼潇淡淡的说道,大胖子顿时脸一黑。郝二爷那手艺他可比谁都清楚,就算他俩是亲兄弟郝宏伟也不敢去找他二哥治病,甚至连这事儿都不能让他二哥知道。 以郝二爷的手艺,包治百病不假,但是治完了你还是不是你,那可就不一定了。 平白又惹出这么一出,大胖子心里这个恨呐!他恨的不是郝幼潇,而是胳膊里箍着的李初一。 都是因为这个小胖子,四爷我才遭了这么多罪受了这么多惊吓!这下好了,不但把小姑奶奶惹着了,很可能回去后还会被他二哥给惦记上,四爷心里苦啊! 心中暗恨,手臂不自觉的就要加力。谁知郝幼潇美眸中寒芒一闪,冷声问道:“你们这是又要打架吗?”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们闹着玩呢,不是打架!” 郝宏伟赶忙松开胳膊,搂着李初一大手在他两一侧肩上用力的拍着,只是低头看向李初一的眼神里隐隐泛着威胁的光芒。 李初一虽然被拍的肩膀生疼可也不敢乱说话,他也怕被这小姑奶奶再喷一脸唾沫星子,赶忙用力的点着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拼命表达着他俩的青白。 默然的看着一对你侬我侬的大熊小熊尽情表达着兄弟情义,郝幼潇半天后才微一点头,俏脸慢慢缓了下来。 “玩闹要注意分寸,闹大了弄坏了雪灵舟,后果不用我多说你们也知道。另外咱们快到地方了,我劝你俩留点精力应对接下来的困难,别在这闹得个精疲力尽等下做了雪傀的口中食,你们要是枉死在这我可没心思给你们烧香祭拜。” “快到了?到哪儿?”李初一傻傻的问道。 “你说呢?”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郝幼潇道:“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去寻宝吗?上次寒狱快要关闭的时候我族的一个子弟发现了三株无冬草,可惜时间太紧那里又太危险,所以他没能采摘到,但是却将其位置给记了下来。我们现在就要去那里,三株无冬草正好我们一人一株。” “无冬草?!”李初一的眼睛顿时一亮,无冬草的大名他自己然知道。 无冬草乃是玄冰寒狱中都极为罕见的一种灵草,非至灵气浓郁的至阴至寒之地而不生。其根茎暗紫多扎根于玄冰冻雪之中,草叶有三不多不少,且终年嫩绿隐散暗香。无冬草没有种子,无人知其从何而来因何而生,只知其所生之处,因此它不能被人为培植,想要取得就只能在阴寒之地凭机缘运气去寻找。本来它并不是玄冰寒狱的独有之物,很久以前在寂静雪原深处也能见到些许它的踪迹,可是这么长时间下来,人类所能踏足的地方已经寻不到无冬草了,再想要的话就只能从玄冰寒狱里获取。 无冬草被很多人趋之若鹜,它的价值并不是源于它的罕见,而是源于它的效用。 以玄冰冻雪为壤的它汲取着天地灵气的同时也汲取了玄冰里的寒气精华,经过无冬草自身的吸收转换,寒气精华被吸收进了草叶之中成为了一种能稳固神魂的独特成分。直接服用无冬草可是助修士静气凝神排除杂念,从而避免心魔的产生。若是有人不慎走火入魔伤了神魂,服用一颗以无冬草为主药炼制的固神灵丹可让其神魂的恢复速度大大增加,甚至直接痊愈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关键的是它的药性覆盖的人群不光是低阶中阶修士,就是渡劫期和飞升期的大能服用它也能产生效果,这让无冬草的价格常年高居不下并且一直有不断上涨的趋势。 须知渡劫期和飞升期的大能一旦神魂受伤,光靠自己恢复的话那就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了,而且花费大量的时间后能不能复原还是两说。这两个境界的修士神魂有损造成的麻烦可是极大的,渡劫期的很可能因为神魂的缺损而渡不过天劫直接身死道消,飞升期的更可怕,很可能会就此断了飞仙之路! 无冬草的价格因此一升再升,止戈林拍卖会的时候李初一就见到一次无冬草的拍卖。那还是一株年份不过五十载的无冬草,按主持人的说法其药性只对元神期以下的修士有效,对道胎期的修士药效会消减大半,对渡劫期和飞升期则是无用。可即便这样,那株无冬草的起拍价也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万灵石,并且一路飙升到最后以一百万灵石的惊人价格成交! 因此眼热的小胖子念叨了一路的无冬草,可他也知道这东西有多罕见,能不能碰上全看运气,所以嘴里虽然念叨着,可其实也就是存了个期盼的戏言。没成想瞌睡送枕头,郝大小姐竟然跟他说这值钱的宝贝就在眼前,要不是郝大胖子在旁边瞪着贼眼瞧着,他恨不得直接一个高儿蹦起来抱着她亲上两口。 无冬草啊! 那可是钱啊! 就这么一人一株的送给我了? 我去他道士的,郝幼潇这小妞太仗义了,大胖子跟她比就是个渣! 看见李初一两眼**辣的看着自己,郝幼潇的脸颊微微一抽,冷若冰霜的俏脸蓦然一红。好在她定力够足给及时压了下去,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保存精力”后便扭头回到了船头,只是莲步间怎么看怎么都透着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李初一被钱堵了心眼的自然没瞧出来,冲着郝幼潇的背影一个劲儿的挥手致谢呢。但是大胖子眼睛毒啊,从郝幼潇很自然的说出“一人一株”之后他就心神一动,默默的观察着这两人的表情。小胖子向来是要钱不要命的他自然是啥都没瞧出来,但是郝幼潇的脸红了那么一瞬,虽然及时给压住了,但仍是被眼睛死毒的郝媒婆给瞧了个正着,看着郝幼潇有些急促的脚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 吗的,果然有猫腻! 郝大胖心中大乐,可是转头一看李初一那傻样,他顿时又有些来气,心里还有些犯愁。 看这情形,怎么透着点落花流水的味道呢? 别是傻丫头不学好学什么单相思,一门心思扑在了这个不开窍的傻小子身上,那可就麻烦了! 大胖子端详着两人的反应,越看越觉着自己猜的还真有可能,顿时心里更愁了。 李初一的个性他知道,别看这小胖子嚷嚷着说自己心里有人了,但是以这小子撒谎掉皮的无耻性格,他真有人还是假有人谁也不知道。 就算真有人也不怕,郝宏伟相信自己这个妹妹不会比任何人差。可是坏就坏在郝幼潇的性格上面,别看这丫头平时大大咧咧的说风风说雨雨,可是碰到这种事上面那丫头打死也不会先开口的。这不光是因为女孩子的矜持,更是因为她的骄傲。郝幼潇如果真有心,她想等李初一这傻小子先张嘴怕是等到天荒地老也够呛了。 除非 大胖子捻着手指,心里暗暗琢磨。 要不要出去后先带这小子开开荤,等这混球见了肉味,还不怕他追着幼潇的屁股后面跑? 想当年老子也是纯情少年一个,还不是被我三哥那个混球骗去沾了腥,结果成了现在的花丛美男了? 只是老子找个妹夫本来就是想找个心不花的,万一这小子开了荤开大发了 “纠结啊~~!” 郝宏伟蓦然一声轻叹,吓的李初一当场一个哆嗦,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吗的,这大胖子难道想独吞,不想把无冬草分我?! 果然够渣! 正文 第五百四十九章 火毒丹——心火焚身 雪灵舟速度很快,可是以它风驰电掣的速度也足足花费了三天时间才抵达了无冬草所在的雪山脚下。寒狱之内无日月,但是李初一本能的生物钟感觉到的绝对不会错。想想自己之前撺掇郝幼潇来挖宝的妄言,小胖子心里忍不住有些汗颜。 难怪郝大小姐根本不接茬,光靠两条腿想要走到这儿,他就是拿出吃奶的劲儿来磕了劲儿的猪刨,即便没有雪傀的干扰他一个多月能不能走到这里还是两说。再加上雪傀的问题,这第二层的冰天雪地里如果没有雪灵舟代步,光靠步行寻宝确实是与找死无疑。 走出雪灵舟,脚刚一落地便直接陷入了积雪当中,紧接着身子一路下沉,直到积雪快要没到大腿根时李初一才终于稳住了身形,小半个身体埋在了积雪之下。熟悉的冰凉感觉从裤裆蔓延到头皮,即便已经经历过一次有了心理准备了,他还是忍不住狠狠的打了个寒颤,牙齿哆嗦的咯咯作响。 “呜~~~!爽!” 势境吼了一嗓子给自己加油打气,结果话音未落眼前突然一黑,一大一小两只手狠狠的捂在了他脸上。透过指尖的缝隙他发现捂着自己的郝幼潇和大胖子皆是脸色大变的仰望着雪山,两双眼睛满是凝重的不断寻骏着,小心翼翼的在戒备着什么。 李初一有些纳闷儿,挣动着想要脱开那两只快把自己捂死了的手,可是刚一动却见郝家兄妹一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立马怂了,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眨巴着可怜兮兮的小眼一脸的无辜。 三人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变,周围静悄悄的一片。突然间几块雪块从雪山上滑落下来,郝家兄妹瞳孔瞬间放大,直到看见那些雪块滚了几滚便停住不动了才缓缓放松下来,捂着李初一的手也慢慢松了开来。 “吗的,小胖子你想死你自己挖坑去,别拖累我们!”大胖子恶狠狠地道,平时洪亮的嗓门被他压得很低,李初一还是第一次碰到听大胖子说话还得仔细听才能听清的情况。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是哪里做错了。讪讪的挠了挠头,他也跟着压低声音道:“怎么了?” “雪崩!”郝幼潇俏脸冰寒,“你不想被这雪山给埋了的话就老实点别乱喊,声音大了震出了雪崩来咱仨谁也跑不了!” 雪崩? 这个词李初一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它所代表的危险性却已经远离李初一很久了。自从他炼神之后能御空而行,什么山崩雪崩洪水泥石流之类的就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你崩的再厉害又有啥用,小爷往天上一飞你又能把小爷咋样? 但是这里不一样啊,玄冰寒狱里你就是个不落地的鹏鸟也得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这倒不是说这里有什么力量禁锢着修士不能飞,你想飞也可以,不过前提是你得想找死或者不怕死。 李初一自然不属于这两个行列任何之一,第一层刚落地时那两个飞上天结果真把自己“送上天”了的倒霉蛋他可还记着呢。看看眼前仰直了脖子都看不见峰顶的雪山,想想刚才自己嗷嚎的那一嗓子小胖子的心顿时哇凉一片。 吗的,还好小爷嗓门不高!这要是小爷有郝大胖子的那副嗓子,这一喊不把雪崩震出来才怪了呢! 幻想着滚滚山雪轰然而下,身在正下方的自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干瞪着眼等死,小胖子就心有余悸,连呼吸都压制得细缓而绵长,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我的错我的错!不过这么危险咱干脆就别说话了,直接传音就是了!”小胖子传音道,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好办法。 “不许传音!” 郝家兄妹齐齐低喝一声,两双眼睛一齐恶狠狠地瞪了过来。小胖子吓的顿时又是一个哆嗦,缩着脖子跟个看见油锅的肥鹌鹑似的,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俩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确认周围没有什么动静,郝家兄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看着李初一他俩就有些头疼,再让这个啥也不懂的愣头青这样下去他俩早晚得被他给连累死。 两腿挣动郝幼潇走到了李初一身边,身子微倾靠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能传音,你忘了雪傀了吗?那些东西傻归傻,可是它们对修士的气息波动可是很敏感的!乱传音泄露了气息被它们察觉到了咱们麻烦就大了,它们可不怕什么雪崩!追逐打斗下就算不被它们给吃了,引起了雪崩也是咱们死它们活!明白了吗?!” 李初一慌不迭的赶紧点头,他也不傻,只是这里的一些情况他不甚了解,郝幼潇这么一说他自然清楚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所以看见大胖子把重新变成一团果冻的雪灵舟收了起来他也没有多问,想也知道肯定是怕引发雪崩或是其他未知的危险后果他们才选择下船步行。 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法宝兵器,确认该拿的都拿出来了该挂的也都挂在顺手的位置了,三人这才准备正式出发。只是出发前郝幼潇又伸手一拦,犹豫了片刻后伸手取出了两粒黄豆大小的药丸递了过来。 接过药丸,李初一和郝宏伟好奇的打量着,可是翻来覆去的打量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一时间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郝幼潇。 “这是我炼制的火毒丹,名叫‘心火焚身’,它可以勾动心之虚活凝为实焰,从内而外的炙烤修士的肉身。虽然是毒药,但是万一咱们碰上了雪崩被埋了,将其服下后应该可以借助化实的心火与异寒抵抗一二,从而让咱们在玄冰冻雪之下多活上一些时间。” 听到郝幼潇的话,李初一第一时间扭头看向了郝宏伟,果然见到大胖子横肉直抽的直磨牙,捧着心火焚身丹的手都哆嗦了。 “这就是让我滚了好几天雪地的那种毒?”大胖子咬牙切齿的问道。 郝幼潇抿嘴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大胖子重重的喷了口粗气,压低嗓音怒道:“丫头,这么大一颗你是怎么给我喂进去的?我就不信我眼就这么瞎,这么颗黑不溜秋的东西我能看不见自己给吃进肚子里去!” “四哥,你什么时候见你妹妹我给人下毒,还用口服这种低级的手段?” 无视大胖子眼中的怒火,郝幼潇一脸傲然的道:“我这火毒丹不用吃,捏碎了用法力轻轻一催就能化为无色无味的毒气,然后只要往你的皮肤上稍稍一沾便可顺着你的毛孔渗入你的体内!只要你的修为不是高出我太多,整个过程你不会有任何察觉!” “那怎么能解毒?”郝宏伟问道。 郝幼潇哪能告诉他,白眼一翻别过脸看都不看他一眼。 郝宏伟脸色一黑,不过他也知道肯定问不出来,问这一嘴也就是试试。看着手里的火毒丹他又气又爱,脸色复杂的将其别在了腰间的束带里。想了想又觉着不保险,他心宽体胖的万一一个大喘气再把这毒丹给挤碎了那可就坏了,于是乎又取了张金波将其给层层包裹了起来,最后挥手收在了储物袋中。 拍了拍储物袋,大胖子长长的舒了口气。李初一在旁边看的直撇嘴,心里暗骂这郝大胖真怂。 捧着手中的火毒丹,李初一眼睛贼亮,他想的倒不是郝幼潇口中的万一,他想的是将来找着道士后看看这毒丹能不能**士一把。 臭道士震天欺负自己,还压榨他的私房钱,李初一一直想找办法报复他一下。可惜臭道士太厉害人也太贼,打打不过,耍心眼就剩被玩的份儿了,小胖子幼小的心灵都种下阴影了,但是现在有了这火毒丹就不一样了! 看看“心火焚身”这名字,听着就霸道! 再看看它的效果,郝大胖子的“风|骚”之举就是作证! 这东西用起来简单,法力一催就完事儿了,还无色无味的极难察觉。李初一跟道士修为有差距自然不敢用心神控制着它直接去触碰,但是用一下郝大小姐口中的“低级”手段,把它溶在茶水美酒中给道士喝下去,那结果 嘿~! 想想都觉着美得慌! 就算道士修为高不可能像大胖子那样翻雪覆霜的满地打滚,但是只要能热得他脱两件衣服李初一就很知足了! 擦了擦口水,小胖子舔着脸凑到郝幼潇身边。 “郝仙子,这‘心火焚身’你还有没有了?你看我这体型,我感觉一颗不够,你要有点话就再给我几颗呗?” 郝幼潇拿眼角斜了他一眼,伸手冲着郝宏伟一指,也不说话。 李初一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嘻嘻的道:“不一样不一样!大胖子他人胖可是胖的虚,我胖的可是很实称!你说万一我命不好真被雪埋了,又更倒霉的好久没人来救我,多几颗火毒丹我也能多活一会儿不是?” 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初一,郝幼潇忽然嫣然一笑:“小鬼,你知道火毒丹一月之内连吃两次会有什么后果吗?” 李初一一愣,就见郝幼潇笑的更甜了:“一月之内连吃两次,修为不够的话会直接心火逆转焚心而死哦~!你,还要吗?” “要!” 一咬牙,李初一狠狠的点了点头。反正这火毒丹又不是要来自己吃的,他是准备全留给道士的,焚不焚心的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好!再给你三颗!” 郝幼潇点点头,又取了三颗火毒丹放在了他手中,随后转身离开了,很是干脆痛快。 这丫头闹什么鬼? 正文 第五百五十章 金灿灿的赠品 小胖子心里有点发毛,他本来以为还要费些口舌的,连说辞都准备好了,可是谁知这丫头竟然这么敞亮,说给还真就给了,小胖子心里哪能不多想? 正当他琢磨着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的时候,郝幼潇忽然又回过头来。 “对了,忘跟你说了。心火焚身的材料成本费是三万灵石,加上本小姐的人工费,合计八万灵石一颗。你手中的四颗一共是三十二万,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儿上,本小姐算你三十万好了,这钱你现在可以不给,但是出去后记得要给我哦~!” 看着目瞪口呆的李初一,郝幼潇心满意足的转过头,在他看不见的位置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心火焚身的价格她没有说谎,算上炼制失败的材料耗损以及她所付出的心力人工,这颗黄豆大小的毒药真正的价格比她报出的只高不低。 只是郝大小姐心里可没想收钱,她给李初一的时候完全是见他真想要而做出的下意识的举动,直到见到小胖子拿到毒丹后脸上涌起的那丝得意,郝幼潇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她心里倒没什么后悔的,就是有点见不得他那张肉脸上得意的样子。余光一扫又发现郝宏伟在一旁抿着嘴一脸的诡笑,郝大小姐心里顿时一窘,这才明算账的给他报出了这么一个价格。 李初一目瞪口呆的样子让她很满意,心里说不出的舒爽。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郝大胖子的笑容更诡异了,就算现在背着身她也能感觉到大胖子扫在自己后背上那火辣辣的眼神。想想自己的举动确实是有点太痛快了,后来的收钱补救也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郝幼潇顿时心头一紧,背着两人的俏脸上隐隐有些泛红。 不会真让四哥给察觉出点什么吧? 本姑娘的表情应该保持的很好啊! 心里有些不放心,她俏脸一拉猛地回过头去,狠狠的剜了一眼来不及收回目光的郝宏伟,低声娇喝道:“你俩还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走?两个大肉蹲还真把自己当雪熊了,准备住在这儿了是吗?” “走走走,这就走!”郝宏伟赶忙点头应声,拽着脸色铁青的李初一抬脚跟了上去。 “大胖子,你说你妹妹是不是诓我?就这么绿豆大的一颗药丸,还他吗是毒药,她竟然卖我八万灵石?我我这还有天理吗?”小胖子哭丧着脸问道。 大胖子想哈哈大笑,可是想想这里环境又赶忙把声音压低,只是哆嗦着身子闷笑了几声。 拍了拍李初一,他笑呵呵的道:“小鬼,幼潇不会骗你的,记得还钱哦!” “那我不要了行吗?”小胖子一撇嘴。 “唉,郝家家规向来是卖出的东西概不退换,你要是敢说不要了退货” 幽幽的扫了他一眼,大胖子冷飕飕的道:“那我这个郝家嫡出的四少爷也就不能坐视不理了。对于戏耍郝家的买家,我们向来是杀鸡儆猴的!” “奸商!”小胖子悲愤不已,“无耻!无耻之尤!那可是三十万啊!不是白菜不是金银,那可是灵石啊!要钱也不提前说,东西给我了才说,这不是强买强卖嘛!” 小胖子泪眼汪汪,想想三十万灵石有多大一堆他就肉疼。 “那就想想别的办法呗~!” 郝宏伟看着李初一,意味深长的道:“不想花钱的话,你就哄哄幼潇说说好话,说不定那丫头一开心了这钱也就不要了!” “这这也行?” 李初一抹了把鼻涕愣愣的看着他,却见郝宏伟用力的一点头肯定的道:“当然了!谈买卖谈买卖,这买卖都是谈出来的!老子这么多生意都是靠着一张嘴谈出来的,不然你以为光靠有钱就行了吗?” 说着又拍了拍李初一,大胖子语重心长的道:“试试吧,好好谈!说不定啊,到时候不光这钱给谈回来了,还可能有点其他的意外收获哦~!” 小处|男李初一自然没听明白大胖子的别有所指,他脑子里只剩下大胖子支的招了,心里大为意动。 想想那三十万灵石,他心里就小刀割肉一样的疼。看看前面柳腰轻摆的那道倩影,他肉脸哆嗦了几下狠狠的一咬牙。 吗的,豁出去了! 大不了拼着脸皮不要,小爷哄不死这奸商世家的小娘皮! 熟不知他的表情被郝宏伟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背在身后的手攥成拳头用力一握。 上山的路很崎岖,可是李初一的劲头很足。一等想到那价值连城的一抹绿就在前面等着自己采摘,他就感觉浑身上下涌出使不完的力气。 可是山路本就陡峭,山坡又满是皑皑白雪,以玄冰为骨冻雪为表的雪山一路上连个能抓能把的地方都没有,很多明明不怎么高的雪崖李初一只能站在底下望而兴叹,心里满是无奈。 这些地方可不是光有力气就行了的,还得有工具。在外面的话李初一就算不用飞用力一跃几个借力也能蹿上去,可是这里不行,没有工具的话只能绕道寻找相对缓一些的雪坡,否则只能就此止步。 看着一旁的兄妹俩绳子飞爪的一样样挂满全身,李初一翻遍了装满了吃喝的储物袋,好不容易才在角落里找到了几根布带。那几条布带是他拿来备用的腰带,根本比不过郝家兄妹那几条精心准备的麻绳。人家的麻绳里面可是绞着精金拉成的金丝,又长又结实,相比之下他的布带脆的跟草纸没啥两样,两条腰带系个死扣往雪面上一搭瞬间就被冻透了,轻轻往回一拽便碎成了一地布片。 看着郝家兄妹都快准备完了,李初一顿时有些急了。几步蹭到郝宏伟身前想问他借套备用的,谁知这缺德胖子竟然睁着眼说瞎话,怎么问都说自己没有。大胖子的演技要多假有多假,李初一恨的牙痒痒却没有任何办法。无奈之下,他只能恨恨的瞪了大胖子一眼,舔着脸又凑到了郝大小姐身边。 郝幼潇倒是很痛快,二话不说直接扔给他了一套备用的。只不过这痛快劲儿小胖子太眼熟了,果然东西刚拿到手里,郝大小姐的报价就紧跟着追了过来。 不愧是郝家出身,郝幼潇虽然不主持生意,但耳闻目染下报起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钩爪冰爪之类的就不说了,光是条绞金麻绳就愣是被她喊出了七八个价格来! 借她一捆绳子可不是论捆算也不是论丈算,而是论尺算!这也就算了,这丫头片子竟然还说要按时辰收费,一尺一个时辰一灵石,如果有磨损断裂的话还得按原价赔偿! 李初一这个恨呐,可是再恨也没用,该租还得租,他总不能手拿着鸡腿当冰镐踩着肋排当冰爪的就往上爬吧? 所以在咽下了无数血泪,签下了一沓他想都不敢多想的欠条之后,李初一总算把自己给武装齐了。 钩爪掷出钩在了崖壁上的一块突冰上,特别炼制的三只钩爪既坚固又锐利,落在突冰上的一瞬间便齐齐一动稳稳地抓在了上面。用力扥了扥绳子确认没有问题,小胖子仰头看了看高高的雪崖顶端,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个炼神期的大修士,爬这么个雪崖还得借助工具,而且还签下了那么多欠条,修行修到自己这份儿上的也真是没谁了! 心里盘算着这套装备的租金得值几分之几的无冬草,小胖子脚下一用力起身向上面攀去。崖壁上挂着厚厚的积雪,一脚蹬在上面根本踩不到实处,必须用力往里蹬几下才能踩到里面冻得极为坚实的冻雪或者冰面。 深一脚浅一脚的爬了半天,不时有震落的积雪从上方落下。玄冰齑粉凝成的雪粒借着从天而降的惯性砸的他肉脸生疼,有几块夹着玄冰碎片的落雪划在脸上顿时让他肉脸一热,几道血痕缓缓浮现。 伤口又疼又痒,小胖子很担心自己的俊脸会不会破了相。不过再难受他也不敢喊出来,就是难受死也得死死憋着。这要是喊的雪崩了,就凭他现在的处境,怎么看也是死路一条。 大唾沫星子往手上一吐胡乱的在伤口上摸了几把,又疼又痒的感觉淡了许多,小胖子咬咬牙继续往上爬去。爬着爬着他忽然心里一动想起了奸商兄妹,大胖子的大饼子脸他没什么兴趣,可是郝幼潇的俏脸让他很是好奇,扭过头就想看看那张俏脸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血痕道道了。 结果这一看他差点没气的掉下去,只见郝家兄妹一人一块大头巾严严实实的包在头上,就连眼睛也拿两块水晶打磨成的原片扣在上面。那头巾显然也不是俗物,坠雪落在上面根本就划不破布面,就连坠雪里夹杂的锐利碎片也只不过在布面上带出了几道毛刺,里面的皮肉丝毫无损。 怒极的李初一拉着绳子用力一荡来到了郝幼潇身边,揪住她的胳膊低声怒道:“郝幼潇,你不仗义!你有这宝贝怎么不一起给我?你诚心看小爷破相是不是?!” 把眼睛上的水晶片往下一摘,郝幼潇无辜的看着他。 “不怨我啊,是你自己不要的!我刚才问了你好几遍附件要不要,你自己说只要能爬山就行了,剩下的零碎一概不要的!” “我&&@(&(%&!!!” 小胖子差点骂娘,可是看着郝幼潇的眼神他实在是骂不出口。因为这小娘皮说的没错,他刚才确实是为了省点租子说只要主件零碎的不要。只是这大姐也没说清楚啊,早说这落雪这么狠能让他破相,他就是再扣这钱该花他也得花啊! 她绝对是故意的! 看着李初一一脸的愤愤,郝幼潇露出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一拍储物袋又取出了一条大头巾两个水晶片向他一递,李初一赶忙接了过来照着脑袋就开始忙活。 “多少钱,你说!” 闷闷的声音传来,郝幼潇的眼睛更弯了,黑白分明的美眸滴溜溜的一转,她笑道:“算了,看你这么可怜,这个就当是赠品吧!” 铁树开花了? 这丫头良心发现了? 不对,肯定有什么猫腻! 看着李初一满脸的警惕,郝大小姐白眼一翻,冷哼道:“哼!别以为本姑娘跟你似的掉钱眼儿里了,本姑娘可是想来很有爱心很有人性的!不就一条头巾嘛,别说借你送你都成!以后这头巾就是你的了,不用道谢也不准推辞,就这么定了!” 说完不待他说话,郝幼潇手臂一用力人就攀了上去。 “你说的送我哈!不准反悔哈!到时候可别在跟我翻旧账问我要回去哈!”小胖子小声喊道。 “谁反悔谁是小狗!头上长痔屁股生疮走路上踩狗|屎飞天上被雷劈生儿子没有小鸡|鸡生闺女长得像隔壁老王!”郝幼潇的声音隐隐传来。 卧槽,这大姐够生猛! 冲着郝幼潇的背影比了比大拇指,占了便宜的小胖子喜滋滋的挠挠头,开开心心的荡回原位继续往上爬去。在他来说,只要是免费的东西都是好的,郝大小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作出这个决定,而且还发了这么毒的誓,此刻的她在他心里都是大善人一个,女神级别的那种! 只是他并没有看见,在他下方的郝宏伟身子哆嗦的就跟抽疯了似的。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自己的笑意给压了下去,可是抬头一看小胖子的后脑勺,郝大胖子顿时又忍不住开始哆嗦起来,手指直接抠进崖壁内抓起一把冻雪死死地攥着,好半天才辛苦的压了下来。 “你咋啦?受伤啦?”李初一感觉下面的郝大胖子有些异样,赶忙出言相询。 郝宏伟没敢抬头,低着头看着冰面闷声道:“我没事,就是刚才踩空了一下吓了一跳,我缓缓神就好了。你不用管我,赶紧上吧!” “哦,那你小心点!”小胖子不疑有他,点点头便撅着屁股向上爬去。 只是他并不知道,刚才拿过来就慌不迭的包在头上的那条花花绿绿的大头巾上,紧贴着他后脑勺的位置被人用金线绣了一个圆形的大字,旁边还绣了两只可爱的小猪拱月一样的将其捧在怀里。那个字打眼一看倒有点像是个变了形的夀字,可是仔细一瞧你会猛然发现那根本不是个夀,而是 蠢! 毫不知情的李初一撅着屁股左摇右摆的向上爬去,一个金灿灿的“蠢”字在他脑后冉冉生辉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一章 惊魂一刻 爬雪坡攀冰崖,三人不断地向着雪山顶上行进。路程过半时连李初一都没了刚开始时的劲头,他只是机械性的重复着攀与爬的动作,仿佛永无休止。 动作虽然机械,可是他的警觉性不但没有降低反而还越提越高,一颗心随着高度的增加也渐渐的提到了嗓子眼,跟要蹦出来了似的。 周围的环境不允许他有丝毫的马虎大意,一个不慎就可能把自己葬送在这里。山下并不怎么多见的雪傀在这里到处都是,它们伪装成了各种样子,有的像是个雪堆,有的则埋伏在坑洼里与周围的地面融为了一体,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好在大胖子早有准备提早准备好了一个探查这些鬼东西的法宝,虽然精确度有待商榷,可是再加上李初一的阴阳道眼倒也保了三人暂时无忧。 但是阴阳道眼也不是万能的,李初一就险些被一个隐藏的极好的雪傀给发现了踪迹。那个雪傀没伪装成雪堆也没把自己当铺路石,它竟然把自己挂在冰崖峭壁上伪装成了一个覆满积雪的冰挂,知道被毫无察觉的小胖子一记飞爪给钩在上面这才露出了端倪。 瞅着上方展开身形的雪傀,三人当场脸都绿了。情急之下小胖子赶紧止住想要过来帮忙的郝家兄妹示意他们隐藏好,随后取出一张道符掷向远方的同时寒意气息全力而出,控制着周围的玄冰直接把自己包成了一个大冰坨顺着崖壁就坠落了下去。 冰坨落地滚了几下就不动了,隐匿好气息的郝家兄妹还没来得及担心,就眼瞅着近丈宽的雪傀一冲而过紧随其后的落了下去。 在两人惊恐的注视下,落地时摔成了一摊饼的雪傀迅速重聚起来凝成了一个大雪包,对着冰坨的那面凹下去两个雪洞像是眼睛一样,它绕着玄冰就开始转了起来。 冰坨内,李初一彻底封闭了自己的气息波动,法力被丝丝的压制在经脉中不得动弹,就连血管内的血液也因为被压制得近乎停止了跳动的心脏而停止了流动。从外表上看,李初一现在就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再加上体外厚厚的玄冰包裹,雪傀转了几圈也没感觉出这冰坨有什么异样。 虽然有些纳闷儿刚才触动自己的东西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可是以雪傀简单到极点的灵智根本不会去多想这个问题。见冰坨没什么问题,放下心来的雪傀身子一散,直接瘫在冰坨旁边重新潜伏了下来。 正当郝幼潇和大胖子暗暗焦急该怎么引开这鬼东西的时候,只见那张一开始就被李初一扔了出去却没有催动的道符忽然炸开了。熊熊的火焰包裹着道符“嗖”的一声就向远方激射而去,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吓了郝幼潇和大胖子一跳,刚刚安静下来的雪傀也被吸引了注意力,身子一团缩成一个雪球飚射而出,它以不亚于道符的速度紧追了过去。 雪傀刚刚消失在视野当中,玄冰冰坨顿时就裂开了。脸色难看的李初一从里面一跃而出,一手紧握着伏魔镜,另一只手掏出一堆食物就开始往嘴里塞,连落下地面一脸关切的郝家兄妹都不管不顾。 “呃这小鬼啥毛病?吓饿了?” 大胖子挠了挠头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这小子被惊了一下就被吓成了饿死鬼投胎的模样。看着李初一一块块肉的往嘴里塞着他就有些牙碜,肉上未干的血迹让他很清楚那些肉可都是生的。 郝幼潇起初也是一愣,可瞬间想到了曾经的一幕幕,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拉着不明所以的郝宏伟往后退了几步,不理郝宏伟一头雾水的眼神,郝幼潇紧紧的盯着李初一的眼睛,时刻注意着那里面的清明之光。 良久,李初一终于停了嘴,拍着胸口仰起头长长的舒了口气,脸上满是心有余悸。 自家的事自己知道,李初一很清楚自己那个死气缠身的毛病。道士曾经无数次的警告过他千万不要让自己的法力停止运转,就算以前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再傻也明白了道士的良苦用心。 方才生死一刻,李初一不得已下只能将自己所有的气息压制到最低程度。不光是法力,连生机也是如此。为了以往万一,他连伏魔镜都给收起来了,而这一切的后果就是纠缠在体内不知何处的那些死气失去了压制后开始蠢蠢欲动。 如果那雪傀再多溜达几圈的话,李初一就算不被他吞了也会被体内爆发的死气给淹没了。即便这样当他跳出来的时候,全身经脉仍有将近一成已经被死气给侵蚀了。好在经历了这么多次他也有了经验,第一时间取出伏魔镜紧握手中,同时取出提前准备好的血食开始疯狂吞噬。 被迫“吃”了那么多次活物,里面有人有兽的,李初一也捉摸出了点门道。他猜测死气爆发后肉身想要吞噬的只不过是血肉生机,并不局限于某些物种。所以这些血食都是他来寒狱之前提前准备好的,全部都是刚刚宰杀便被直接封存在储物袋中的鲜货,里面不但血肉精气保持的很是完整,就连生机也并未消散太多。 本来迷阵里他就可以试验一下这个法子,可惜那时候丧失了神智根本就想不起这茬,只能依着本能吞噬着周围他所需要的一切来补充己身。好在这回不同,他的神智始终都是清醒的,脱困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拿了出来,而结果也正如他所料,这些保存完好的新鲜血食正是他所需要的东西。 仰着头闭着双眼,李初一的一丝神识追在最后一丝没有消散的死气上,他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其潜伏的根源。可惜他失望了,这些死气的源头埋伏的极深极隐秘,连道士当初都没能找出来,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炼神能够找得到的? 眼睁睁的看着那缕死气被生机包裹湮灭一空,李初一无奈的睁开了双眼,摇着头舔了舔嘴唇。 娘|的,还挺腥! 取出一罐果汁冲了冲嘴,感觉到甜味取代了血腥味,小胖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一咧露出一丝微笑。 等他一扭头看见两双惊悚的眼睛,这丝微笑顿时又僵在了脸上。 “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吃饭咋的?”小胖子虎着脸道。 “不是没见过吃饭,是没见过你这么吃的!吓哭的吓尿的我都见过,吓饿的你还是头一个!” 回过神来的大胖子哈哈一笑,冲着小胖子挑了挑眉头竖起大拇指:“小鬼,你这吃饭我还是第一次见呢!生吃,够生猛!这么吃好吃不?好吃的话赶明儿我也试试!” 小胖子白眼一翻懒得搭理他,心里对他没有多问倒是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大胖子也好奇啊,他虽然没感觉到李初一体内的死气,但是一个人生吃这么多灵气十足的血肉,想想也知道肯定有问题。但是郝宏伟很聪明,他知道李初一想说的话自己就会说,人家不说他非要深究的话只会把小胖子给惹恼了。他可是一心想收了小胖子当妹夫的人,于情于理他也不可能多问,于是明知的他直接转开了话题问他好不好吃,揣着明白装糊涂。 果然,李初一眼睛里的那丝轻松被他瞧了个正着,大胖子心里一阵得意,可是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傻妹妹顿时心里又是一动。 郝幼潇一开始就拉着他后退了一步,对李初一的举动惊而不奇,似乎是以前见过或是知道点什么。郝宏伟人虽胖心却是颗七窍玲珑心,前后一联系他顿时肯定这两人之间绝对有事儿,而且这事儿怕是还不那么简单。 只不过他再好奇也不会多问,反正这两人有关系就行,越不简单越好。正所谓剪不断理还乱,只要继续这么“乱”下去,他感觉这傻小子变自己小妹夫的日子就越来越近了。 大胖子的鬼心思李初一和郝幼潇都不知道,看着小胖子还有些惊魂未定的脸,郝幼潇忍不住问道:“你吃饱了吗?够不够?不够我还有!” 明面上看是问吃没吃饱,可她真正想问什么李初一自然很清楚。呲着牙冲她笑了笑,小胖子点点头道:“放心,吃饱了,差点没吃撑了!” 呼 暗暗松了口气,把夹在指缝间的三根毒针瞧瞧收了起来,郝幼潇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她一直提着心生怕李初一再暴走,这里没遮没挡的就他们仨人,这小鬼要是再“疯”了那会发生什么她不用想也知道。 担心那雪傀再杀回来,确认李初一没问题后三人没敢多留,掷出飞爪就继续向上爬去。 有了前车之鉴,知道雪傀不但可以埋伏在雪地中还可以埋伏在崖壁上,三人这回可都不敢大意了。原先钩住凸冰后扥几下确认抓稳了就起身往上爬,现在则是扥了又扥,反复确认确实是冰不是雪傀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往上爬去。期间碰到任何一块疑似雪傀的凸起物他们是扫了又扫察了又察,宁可速度慢点也要反复确认确保安全之后才会继续前进。 长路漫漫终有止,当三人拼尽力气翻上了一座呈“人”字形内斜的陡峭冰崖后,郝幼潇查看了一下手中的玉简,又跟拿着四尊令的郝宏伟小声交流了几句,伸手拉下了脸上的头巾,冲着李初一露出了一个明艳的微笑。 “咱们到了!”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二章 一墙之隔 明艳的笑容直透进李初一的心里,点着了那里的火焰,让他的心里火热一片。 费了这么多功夫,欠了那么多的债,还有那该死的雪傀差点害的他命丧黄泉,现在终于来到了这里。回身看了眼脚下,雪山的底部已根本看不清了,想想自己只靠着手脚硬生生爬了上来,李初一的心里就忍不住豪气顿生,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他真想在这吼上几嗓子表达一下自己的激动之情。 这雪山不是他到过的最高的一个,可却是他亲手爬过的最高的一个。这感觉跟飞不一样,那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是李初一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不过他来这可不是为了体会什么成就感的,他来是为了那三株价值连城的无冬草。想想三朵宝贝已经近在咫尺,小胖子的胸膛就火辣辣的难以自已。转回身看着瘦了好多圈的峰顶,他感觉眼前看见的已经不是皑皑白雪了,而是无数灵石在向他招手。 “走走走,赶紧走,别让宝贝们等急了!”搓着手的小胖子满脸急切,那模样被不知道的看见了还以为这是憋了仨月的“饿汉”准备去楼子开斋呢。没出息的样子连花丛老手郝四爷都有些不忍直视,郝幼潇则掩着小嘴咯咯直笑,一把拉住了迈步就要往前的李初一。 “别急,小心雪傀!认路嘛你就走,不怕走丢喽?” “对对对,还有那些鬼东西在!” 小胖子终于想起那些小煞星,抹了把冷汗堆出个大大的笑脸,舔着脸凑到了郝幼潇身边。 “大姐,啊不,郝仙子!你看这山风漫漫荒郊野岭的,三株无冬草肯定也寂寞的很久了,咱就别让人家多等了,赶紧过去摘了吧!这里你熟你带路,我跟你身后保证你安全无忧!” 美人仙子的被人称呼的多了,郝幼潇早就没什么感觉了。可是被这没皮没脸的小胖子一叫,不知怎么的还是让她心里美滋滋的很是受用,一张俏脸不由的绽出了美丽的笑颜。 乐在心里的大胖子故意撇着嘴凑了过来,拍着小胖子没好气的道:“他吗的,老子也知道,你怎么不问问老子?赶紧的,喊我声好听的我给你带路,要是喊的我不满意我让幼潇也不带你,那宝贝啊我俩自己独吞!” 吗的,这奸商! 李初一心里暗恨,脸上可不敢表现出来,生怕惹恼了大胖子那宝贝真跟自己没啥关系了。 你不是要听好听的吗? 行! 小爷好听死你! 堆出更甜腻的笑容,小胖子舔着脸又往大胖子身上一靠轻轻的道:“郝哥哥,郝美男,郝帅哥,郝大侠,你就带我去吧~!要不要小弟给你捶捶腿按按肩,踩踩背也行,我的脚法老好了,你要不要试试?” 这话说的柔声细语,李初一自己都快腻歪吐了,更不要说被他蹭在身上的郝宏伟了。大胖子脸一黑一把推开了他,这小鬼喊得他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胃里一抽一抽的有点想吐。 看着作茧自缚的大胖子,郝幼潇笑的更厉害了,想想小狗熊给大狗熊踩背的可笑画面,她就扶着大胖子笑得半天都直不起腰。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轻轻拭了拭笑出来的眼泪,郝幼潇紧抿着嘴唇道:“好了,不要闹了。行百里者半九十,咱们可不要放松了警惕,到了宝贝跟前却阴沟里翻了船。” 大熊小熊一听赶忙老实了下来,正如郝幼潇所说,他俩可不想在最后这段上翻了船。费了这么多劲遭了这么多罪,好不容易把前戏做完了衣服也扒了自己的裤子也脱了一半了,要是在这临门一脚上一个不慎摔下了炕闪了腰,那他俩这辈子都能恶心死。 重打精神提高警惕,三人小心摸索着向前走去。不知是因为这里是峰顶的缘故还是接近无冬草的缘故,这里的雪傀竟然了了无几,而且还都没有隐藏起来,而是露出身形团成了一个个雪球相互撞击着,像是在嬉戏一样。 这奇景别说李初一了,大胖子和郝幼潇也没见过。三人一边躲避着它们一边啧啧称奇,暗暗感叹这傻不拉几的雪傀竟然也是蛮有生活的。 峰顶并不大,从下面看这里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像覆满了冰雪,可真到了这儿李初一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下面看到的那样。外表看上去冰雪满腹的峰顶内部其实布满了坑道,蜿蜒曲折上下绵延,走在里面简直像是走在迷宫中一样。 仔细的观察了许久,李初一震惊的发现这些坑道竟然是被风蚀出来的。坑道的壁面上布满了一道道连绵不断的条纹,这些条纹没有丝毫人为的气息,只有经年累月的强风侵蚀才能产生出这种结果。 第二层明明跟第一层一样没有风,可是这里却到处充满了风蚀的痕迹,李初一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只能暂放脑后不去多想,只是心里的警惕却已经暗暗提到了极点。 事出有异必有妖,他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保不准有什么大猫腻在里面,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转了不知第几个弯了,饶是李初一记性好也感觉有点迷糊了。走在前面的郝幼潇突然身形一顿,回过头轻轻一笑道:“应该快到了,就在这附近!咱们仔细找找,应该” 话音戛然而止,三人同时变了脸色屏住了声息。一动不动的静止在雪道中良久,一声隐约的人声突然在寂静的雪道中响起。 说话的人离的很远,声音在雪道中不知折射了多少次早已模糊不清,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是这已经足够了,三人互望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这里竟然还有人! 沉默中,声音忽远忽近,似乎说话的人在不断走动。李初一眯着眼睛静静地听着,心里暗暗猜测着那些人的来意。 其实不用猜他也知道,愿意大老远的费这个劲爬上来的,所为的肯定不是别物,必然是那三株无冬草。饭都到嘴边了却发现有人来抢食,他的火气顿时蹭蹭的往上冒,双手一紧一松的缓缓蓄力,点点寒芒在双眼中若隐若现。 “先不要急着动手!”郝幼潇压低声音一把按住了他,“这里太危险了,不到万不得不要随便动手。动手的话就算不把雪傀引来,打塌了这些雪洞咱们也得被活埋了!” 手上的动作一停,李初一眼神闪了几闪,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这雪洞虽然是玄冰冻雪构筑的,可谁知道它们结实不结实。要是万一真把这里打塌了,上面的雪峰往下一压,他就是使出吃奶的劲也爬不出去。 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郝宏伟低声道:“大家都别慌,听那些人的声音应该是还没找到。他们在找,我们也找,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命好还是咱们仨的头皮硬!” “要是他们先找到了呢?”小胖子阴沉沉的问道。 郝宏伟和郝幼潇对望了一眼,眼中都是寒光一闪,压着嗓音异口同声的道:“杀!” 李初一看了他两人一样,三人同时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宝物有缘者得之,这缘可不仅仅是看谁的命好,还要看谁的手段狠实力硬。命再好实力不济,宝物也终归不是你的,即便得到了也不过是一张催命符,一旦被人盯上了那小命很可能也就交代了。 有了竞争者,三人一改之前的步步为营,虽然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可是速度却比之前快了好多。一些疑似有危险的地方之前可能需要多次试探,分秒必争的现在只是大体一探,没什么异样的话就直接一跃而过。 雪道其实并不太复杂,就是死路比较多。怕被另一拨人发现端倪他们也没干做下什么记号,有几次走岔了路转回了原地,直到连碰几条有些眼熟的死路他们才发现自己又转回来了,为此多走了很多冤枉路浪费了很多时间。 不过走了冤枉路也不是没有收获,他们之前走过的地方有几处明显被人留下了印记,显然另一拨人一直没有发现他们,那些人肯定以为这里只有他们自己,因此才如此肆无忌惮。敌在明我在暗,三人虽然暗暗心焦,但想到此处心里还是稍稍好过了些。 至少等下动起手来,他们还占着便宜可以偷袭。 发现这里的郝家子弟因为寒狱关闭在即,所以只是匆匆一瞥便抽身而退,方位只记了个大概。不知是他这个大概偏差太大还是这里的地形发生了变化,按理说无冬草明明就应该在这附近,可是三人把这附近翻遍了也没发现它们的踪影。 正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另一拨人却在不远处发出了一阵惊喜的欢呼。三人对望一眼二话不说,直接压住气息瞧瞧潜行了过去。 走过几个拐角,前方的人声已然清楚了很多,又往前走了少许,晶莹的墙壁上忽然出现了栋栋人影。 人影交错重叠一时间也看不清楚数量,但是听声音对方的人数比他们多是肯定的了。只不过当小胖子打量了一下四周后差点没骂娘,差点没拿头撞几下墙宣泄一下自己的愤慨。旁边的郝幼潇跟大胖子对忘了一眼也是暗暗摇头,脸上满是无奈。 这里他们很熟悉,这条道他们仨来来回回走了不下三次。有些弯曲的雪道上除了两侧的开口便只有中间的一段有一个缺口,缺口里并不是什么雪道,而是一个还算宽敞的雪室。 当时李初一还笑言若是再走回这里的话就在那个雪室里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谁知道那三株遍寻不见的无冬草竟然就在这个被他暂定为休息室的雪室中! 屏住气息偷偷露头瞥了一眼,李初一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了。只见熟悉的雪室消失不见了,正对开口的墙壁上碎了个大洞,三株绿油油的无冬草就在那堵冰墙另一侧的暗室中! 去他道士的,小爷点子怎么这么背! 小胖子缩回头在心里暗骂不已,却见旁边同样缩回头的郝宏伟脸色都有些不对头。 “怎么了?”李初一小心传音道。 大胖子看了他一眼,有些阴沉的回道:“吗的,碰着熟人了!”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三章 心性的差距 李初一刚才光顾着看宝贝去了,人根本就没仔细看。听见大胖子说里面有熟人,他立马好奇的又偷偷探出头去,眼睛往场中一扫脸色顿时也难看下来。 雪室里的人还挺多,加起来能有十好几个。这些人大致分为三方,每一帮里都有李初一的熟人。 三方中人数最少的是郝家的郝燕彬,在百家集没见到他,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气机感应下李初一估计两人应该都是炼神后期的修为,看体型衣着应该也是郝家子弟无疑,看样子也是在寒狱异变中走散了,碰到了郝燕彬便跟在了他身后。 他们三个修为都不弱,可惜他们却是三方中最弱的一方。三人脸色阴沉的小心戒备着,郝燕彬的脸更是阴的像要滴下水来一样,看着另外两方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在他左手边的那帮人看服饰应该是散修,单拿一个出来也许比郝燕彬他们略有不如,可是架不住人家人多。五个散修成五角之势站立,看架势应该是暗暗维持着某种五行阵法的运转。为首的光头李初一看着有点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人正是寒狱门口被他给剃光了一身黑毛的萨彪。此时的萨彪早已洗去了黑灰穿上了衣服,削去的毛发也被他用法力催着重新长出来不少,要不是那满脸的横肉以及破锣一样的独特嗓音,李初一还真不一定能想的起来。 萨彪等人的脸色虽然也不好看,可是比起郝燕彬来却是好了些许。与郝燕彬一样,五个散修也是小心戒备着,维持着阵法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架势。虽然相互戒备,可是这他们两方人马的大部分心思都没有在对方身上,而是放在了最后那一方修士身上。 最后这一方修士的气息波动不但丝毫不比郝家三人差,甚至还要强上几分,人数也足足有七人之多,论修为论人数他们都是当之无愧的最强一方。七人往暗室门口轻轻一站隐隐挡住了身后的无冬草,看架势竟是想要独吞。难怪郝燕彬和萨彪的脸色都不好看了,宝物在前却有人想吃独食的行为搁谁谁也受不了。 李初一也受不了,在他心里他早就把无冬草当成自己口袋里的东西了。只不过最让他受不了的还不是这些人想从他口袋里掏东西,而是挡在暗室洞口前面的那七个人。七人里其他六个他不认识,可是为首那个摇着扇子一脸装|逼的华服青年却让他恨得牙痒痒。 “吗的,冤家路窄啊!这傻|逼皇子怎么也在这而?” 小胖子一脸愤愤,他总算知道大胖子脸色为什么那么古怪了。那个华服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大衍皇朝的十三皇子、止戈林外带人围捕他的宇文玄理! 此时的宇文玄理早已没了止戈林外的惊慌颓丧,四个身着轻甲的大衍护卫拱卫身边,十三皇子又重新恢复了当初那种意气风发的傲人模样。两外两个男修虽然也是一身华服的明显身份不俗,可一看那服装样式便知他们不是大衍的人而是漠北的人,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两人竟然也跟在了宇文玄理身边一副马首是瞻的样子。 “十三皇子,你这是何意?”郝燕彬沉声问道,眼中寒芒隐现。 宇文玄理好似未觉,也不嫌这冰窟窿里冷,摇着扇子一脸淡定的轻声道:“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 “你他!” 郝燕彬身后的男修脸色一怒就要张嘴开骂,却被郝燕彬伸手一拦给阻住了,只能重重的喷了口粗气,站回原地恨恨的看着宇文玄理。 深吸了一口气,郝燕彬朗声道:“宇文皇子,大衍不是向来以德服人以礼待人吗?这三株无冬草本就是我郝家先发现的,你偷偷摸摸的跟在我们身后已然是无礼至极,现在竟然又不顾我们之前说好的协议想要独吞,你就不怕万载大衍因你而遭人耻笑吗?” 宇文玄理双眼一眯,手里的折扇骤然合拢。他冷冷的看着郝燕彬,轻声冷笑道:“幸亏这里是漠北,如果是在大衍,冲你这番话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连你身后的郝家也得跟着遭殃!”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十三皇子,占不到理就言语威胁,郝某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郝燕彬哈哈大笑满脸讥讽,身后的一男一女也嘴角含笑眼露不屑。 “占不到理?呵呵!” 嗤笑一声,宇文玄理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看着郝燕彬满脸的讥笑。 “宝物有缘者得之,有实力者据之。本皇子与这无冬草有缘又有实力,这宝贝理应就是本皇子的!还说什么你们郝家先发现的,你不觉着可笑吗?你徒有缘分却无实力,分不到羮就跟本皇子说什么以德服人以礼相待,郝家好歹也是个漠北大族,你家里没教给你这些的前提是要有对等的实力吗?你是给关在屋子里太久了给关傻了,不知道外面的地有多广天有多高呢,还是郝家确实跟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就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暴发户,只知道抱着几个臭钱瞎嘚瑟呢?” 郝燕彬的脸胀成了紫色,他没想到对方一个堂堂的大衍皇子竟然把话说的这么露骨,一点婉转都没有。而事实也确实像宇文玄理所说的那样,他虽然是郝家的核心子弟之一,其所在地支脉也是郝家众多旁系中最大的几支之一,可是他并没有像郝宏伟那样常年在外行走历练,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闭关苦修中度过的。 郝家像他这样的修士不在少数,郝家本宗与诸多分家之间虽然和睦融洽,但是身为支脉子弟立志要让自己变得比本宗嫡出的子弟更加优秀更加出色这点是所有分家子弟的共识。郝燕彬便是这些人里面的佼佼者,一心苦修下他的修为进展的极为迅速,在诸多后辈子弟中俨然一颗耀眼的明星。 只是如同其他一味闭关苦修的人一样,长时间的与世隔绝让他们多多少少的都有些不通人情世故。虽然在经商为主的郝家里耳闻目染下知道不少此中门道,可知道是一回事,自己经历却又是另一回事,一旦被人戳中了痛楚缺乏历练的他们很可能便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就像此时,他知道拿言语激宇文玄理想要逼他让步,而宇文玄理一番直白的言辞给他顶了回来,他也知道这是对方的反击不应该生气。可是熊熊怒火却仍是止不住的从心底里往上窜,以郝燕彬的火爆脾气真想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活撕了这个出言辱没他辱没郝家的大衍皇子。好在身后两个同族的存在让他保存了最后一丝理智没有被无边怒火所淹没,只不过微微颤抖的双拳以及不停起伏的胸膛无不说明着他此刻究竟有多么愤怒。 看到他的样子,他身后的一男一女暗暗松了口气,而躲在外面的郝宏伟和郝幼潇对望了一眼,都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俩都知道郝家上层这次把郝燕彬和郝安喜派来,就是为了让他俩来历练一番的。说是历练,其实说直白点就是来吃亏的。这些年来郝家发展迅猛,族中的优秀后辈也是层出不穷。可是这些人里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却没有几个,不是因为他们修为不够天赋不高,而是因为这些年轻人吃亏吃少了,欠历练。郝家的强大无形中蒙蔽了这些年轻人的眼睛,他们只知郝家强大的事实,却不知郝家强大的原因。 他们中很多人以为只要自己变强了郝家也会跟着变强,这个想法固然没错,可也不全对。熟不知一个人的实力高的并不完全取决于修为的高低,它还源于其他很多个方面。就像是现在,郝燕彬的修为可能并不比宇文玄理弱,可要是真动起手来输的九成九都是郝燕彬。实力相近,可是这心性定力上他便差了宇文玄理不止一筹。人家随便讥讽两句就让他差点失去了理智,这要是真动起手来那还不得被人玩死? 活活气死都不是没可能! “原来你家也不全是奸商啊!你这兄弟傻的挺可爱的!” 李初一的揶揄让郝宏伟脸色更难看了,好在郝幼潇冷眼一扫吓的李初一赶忙收起了傻乐老老实实的蹲在墙角看戏,要不还不知道小胖子那张猪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呢。 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郝燕彬扭头看向了萨彪沉声问道:“萨兄,情况你也看见了,大衍的人想独吞,你怎么说?” 萨彪微一犹豫,心里也有些犯难。 他们五个碰到这两拨人纯属巧合,没有雪灵舟的他们根本就没法尾随,他们不过是迷了路无意中走到了这附近的。看到大衍的人尾随郝家的人之后,本着好奇心和隐隐的直觉他们也跟着爬了上来,结果没想到这里还真有宝贝,而且听那两方人之间的谈话竟然还是那千金难得的无冬草! 本来准备当个黄雀伺机出手,没想到却被刚准备动手的两方人给察觉到了踪迹。无奈之下萨彪五人只能现出身形,三方一番协商后达成协议,由持有地图的郝家带路,找到无冬草后三方平分。 与郝燕彬不同,一副莽汉像的萨彪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他知道三方的口头协议根本就做不得准,真找到东西后大衍的人很可能发难。 果然,无冬草找到了,大衍的人也把洞口堵了,郝家的傻小子还在那跟人家讲道理生闷气,萨彪在一旁看着心里冷笑不已。 但是现在郝燕彬找到他头上了这事儿就难办了,帮郝家吧,大衍的人明显不好惹,更何况里面还有两个沈家子弟,打起来的话双方半斤八两,说不准谁输谁赢。帮大衍吧,他又怕人家不要他们,或者用完之后卸磨杀驴,郝家人一死下一个就是他们。 萨彪最想的就是作壁上观两不相帮,等着两边人打完了他再做那个黄雀。但是这明显是痴心妄想,这些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让他这个露了头的黄雀继续在旁边闲看着呢? 萨彪心里举棋不定左右为难,这时宇文玄理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们五个若是助本皇子一臂之力,三朵无冬草本皇子便分出一朵给你们!” 萨彪闻言心头一动,却听郝燕彬嗤笑一声道:“萨兄,你信吗?这位十三皇子可是刚刚食言过的,他的话你敢信?” “呵呵,傻子!你以为他们五个跟你一样吗?” 宇文玄理轻蔑的看着郝燕彬,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 “当日见到了郝宏壮郝宏伟两兄弟,本皇子还以为郝家确实是担得起漠北豪族之名,郝家子弟个个精明干练实力强悍,假以时日未尝没可能成为雄霸漠北一隅的第五方超级势力。只是今日看了你等之后,本皇子才恍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多想了,原来郝家也与其他家族一样,不乏你这种草包之人。本皇子实在是多虑了,闲暇时还担心郝家将来会不会对我大衍产生威胁,此时想想着实可笑。有你们这些毒瘤在,别说什么第五方超级势力了,郝家将来能保住现在的一成的老本就已然是最好的情况了!” “你!” 宇文玄理的话直指郝燕彬痛楚,不光是他,他身后的一男一女也是怒气勃发。郝家的支脉子弟最大的心愿就是压过嫡出子弟成为郝家的下一任家主候选,可是宇文玄理却说他们不是郝家的希望反而是郝家的毒瘤,这怎么能让他们不发怒? 忍无可忍,郝燕彬一声怒喝悍然出手,有些肥胖的身体在启动的一瞬间好像变大了一圈似的,两只手带着无匹的威势就向着宇文玄理压了过去。 见宇文玄理轻摇折扇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旁边的其余六人也是毫无所动一脸的无视,郝燕彬顿时更怒了,半空中狞声一笑,他要让这个大衍皇子知道知道到底是谁不知天高地厚。 眼见离宇文玄理已然不远了,郝燕彬蓄势已毕就准备一掌推出,没成想眼前人影一闪一口明晃晃的长剑冲着自己的面门削来,郝燕彬赶忙掌势一变拍向了长剑,同时扭头一声怒喝。 “萨彪,你糊涂!” 正文 第五百五十四章 旖旎的粉红 “呵呵,十三皇子说的没错,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怜悯的看着郝燕彬,萨彪手下可毫不留情。长剑借着偷袭的上风一招招的不断递出,郝燕彬拼命抵挡一路后退,直到郝家的那一男一女赶过来相助时才稳住了退势。 见郝燕彬脱身,萨彪也不追赶。身形一晃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他看了眼宇文玄理。 “十三皇子,你可不要食言呐!” “哈哈哈哈,放心!本皇子说过,德与礼固然重要,可是要以人分。这三个傻子就算没有你们本皇子也不放在眼里,只不过需要多费点手脚罢了。你们五个人则不同,小小的五行流云阵摆的有规有矩,进退之间又极为默契,动起手来你们有多扎手你以为本皇子看不出来吗?”宇文玄理微笑道。 萨彪闻言哈哈一笑,点了点头道:“大衍皇族果然不凡,没想到十三皇子在阵法上也这么精通,实在是叫萨某刮目相看啊!” “略有涉猎罢了,谈不上精通。”言辞间虽然谦虚,可是宇文玄理的脸上却满是傲然。 “那咱们就说定了,只是皇子殿下不会高坐一旁只顾看戏吧?这三人傻是傻了点,但实力可是实打实的。皇子你要是不出手,单靠萨某恐怕有些难办啊!”萨彪说着眼神一转,目光闪烁的看向了脸色难看的郝燕彬三人。 摇了摇头,宇文玄理脸色一沉阴阴的道:“本皇子自然不会做那龌龊的黄雀,这三人咱们合力围杀速战速决。萨道友,出手的时候注意点分寸,小心打塌了这里咱们都得给活埋了!” “这个萨某自然知道!”萨彪冷声回道,眉头微皱的瞥了眼洞顶。 郝燕彬见他们三言两句的就把自己的生死给定了,心里又惊又怒。一边暗中冲着两个同族示意准备逃走,他一边怒视着萨彪道:“萨彪,宇文玄理我郝家惹不起,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漠北散修我郝家也会置之不理吗?今日你敢杀我三人,他日被我郝家知道,必定高手尽出取你狗命!” “呵呵,说你傻你还真傻。只要你们三个死了,谁会知道是我萨彪杀的?何况知道了又怎样,这里是玄冰寒狱,这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玄冰寒狱里夺宝搏缘全凭本事,你自己实力不济被老子杀了,郝家就是知道也说不出什么来,要怪就只能怪你技不如人了!” 腥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萨彪冷冷一笑,跟宇文玄理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齐声冷喝道:“杀!” 十二个人扑出了十个,只有两个沈家的修士对望了一眼犹豫着没有动身。宇文玄理见状也不在意,沈家的人与他只是合作关系,他们有顾忌不出手他也不能强求。 有两个人没出手并没有让郝燕彬感觉到丝毫轻松,十个炼神期一起扑来,他的心里只剩冰凉一片。正如宇文玄理所说,这么多人一起动手正是要以泰山压顶之势迅速将他们解决,不给他们丝毫挣扎的机会。 “走!” 事不可为,郝燕彬也不犹豫,一声暴吼转身就走。可是他们想走也得看另外两方让不让,三人刚一转身便见一道人影拦在了后面。那人尖嘴猴腮的看上去很是猥琐,正是萨彪身边四人里的其中一个。 几人里他的速度最快,早有防备之下一见三人转身他顿时速度全开拦了过去。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以一敌三,但这又不是决斗还非要分个胜负,他所要做的只是拦住这三人一瞬便好了。 看着猴脸修士嘴角的狞笑,三人顿时变了颜色。感觉到背后那一道道即将临身的攻击,郝燕彬眼神一厉霍然转身,怒视着攻来的九人激荡起毕生的功力。 “你们先走!” “燕彬大哥!” 两个郝家子弟齐声悲呼,郝燕彬这是要拿自己的命来换取他们逃走的时间。他俩心中万分悲戚却并未回身,他俩知道就算他俩回去最后也只是个三人惨死的下场,他们不能浪费了郝燕彬用命给他们换来的这丝生机。 噙着泪水,两人死死地盯着猴脸修士,眼中的恨意简直像是要将他给淹没了一样。猴脸修士被他俩盯得心里有些发麻,可是转念一想这三人马上就要死了,他顿时又放下心来。 不用正面硬碰,只要拖住他们就行! 心里这般想着,猴脸修士狞笑一声就准备动产缠上,可是在他起身的瞬间他忽然感觉到头顶一沉,蹬地的脚几次发力却都只带起了几蓬雪屑,而他的人却被定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 猴脸修士有些发懵,他忽然发现郝家的那一男一女的脸上都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不但如此,冲着郝燕彬冲来的九人也是脸色齐齐一变,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萨彪甚至脚步一顿直接停住了身形。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还没等他想明白,他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握着脑袋给提了起来。之后方向一转,一张偌大的脸盘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张脸盘子很熟悉,他甚至曾经跟它的主人喝过一次酒。只是当时把酒言欢的他并没有想到,将来再次近距离的看见这张脸盘子时,那上面竟然会是让他肝胆俱裂的杀意。 “郝...郝四爷...我...!” 裤裆一热,猴脸修士直接尿了。他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可惜盛怒的郝宏伟根本不给他机会。 大手用力一攥,猴脸修士那颗不怎么大的尖脑袋顿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烂西瓜一样的一摊碎骨烂肉,红红白白的说不出的恶心。 “四哥!” “四哥,救燕彬!” 两个郝家子弟来不及欢呼,想起郝燕彬还在身后他俩赶忙出言求救。 只是郝宏伟听见了却没有动弹,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前方一脸的淡然。两个郝家子弟见状一愣回头一看,却见郝燕彬的身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倩影,随着倩影一起而来的还有一片美丽的粉色薄雾。 “退!” 宇文玄理感觉有些不妙,这些粉红色的薄雾看着是很漂亮,可是却让他的皮肤汗毛倒竖。他喊撤退已经喊的很及时了,但是没想到郝宏伟和郝幼潇会突然出现,九种人还有有人冲的太快来不及止步,一个大衍的护卫和萨彪身边的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收势不及一头撞进了粉雾之中。 “啊啊啊啊~~!” “疼死我啦~~~!” 两成惨呼传来,关键时刻那个大衍护卫身上的轻甲光芒一闪生出了一层薄薄的护罩护住周身,得到一丝喘息的护卫一边惨叫着一边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粉雾笼罩的区域。 他跑了,可是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就没那么好命了。在很有旖旎之感的粉雾笼罩下,那个老头就在众人眼前一点点的化开了。 没错,就是化开了。就好像那个老头根本不是个人而是个黄油雕琢成的塑像,碰到了粉雾就像是碰到了热水一样一点点的融化开来。 惨叫声戛然而止,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老头软踏踏的化成了一滩粉红色的脓水。最诡异的是他身上的衣服法宝毫无损伤,只有他的人彻底融化了,而且那些粉红色的脓水竟然像是水银一样,老头的衣服掉在上面竟然没有丝毫浸染,一些淌在衣服上的脓水还在上面滚来滚去。 那情形看的所有人都心中发麻,连带着看郝幼潇的眼神也跟看鬼一样,直感觉那张美丽的俏脸上挂着的那丝甜笑是那么的森寒。 还没等众人从郝幼潇的笑容中挣脱出来,侥幸逃脱的那个护卫忽然发出了一声非人的惨嚎,随后声音戛然而止,转头看去时已经没了他的踪影,只有散在地上的轻甲以及周围滚来滚去的粉红色脓水在向众人诉说着什么。 嘶~~~! 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冷气,不管是大衍的人还是萨彪的人都慌不迭又连退几步。大胖子的手段很血腥但他们还可以接受,这漂漂亮亮的郝幼潇不但血腥还如此诡异,他们恨不得能离她多远有多远。 “大姐!”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惊魂未定的郝燕彬终于回过神来,看清身前的人后赶忙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郝幼潇在郝家的地位很特殊,不光是郝宏伟他们几个嫡出的兄弟很疼爱这个丫头,在郝家的旁系子弟中郝幼潇的人气也是数一数二的。 郝幼潇没有看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之后她挂着满脸的笑容冲着宇文玄理他们招了招手,柔声道:“来!” 如此挑衅别人能忍,身为大衍皇子的宇文玄理哪里能忍? 刚才只是想看看虚实这才暂行退避,此时见到郝幼潇挑衅他顿时眼神一厉,冷哼一声道:“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 言罢折扇一展用力一挥,一股强风凭空而起。粉雾被强风刮得倒退而回,郝燕彬和另外两个郝家子弟顿时脸色大变,脚下忍不住就要后退。 眼见粉雾就要临身,郝幼潇眼睛一眯刚要提手,却见一堵冰墙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刺耳摩擦声拔地而起,强风裹着粉雾撞在上面顿时席卷而回。可未等宇文玄理第二道强风再次出手,粉雾的其他三面也是三堵冰墙拔地而起,像是一个水晶笼子一样将粉雾给牢牢地封在了里面。 “我说傻妞,你这毒下次别用了。得亏小爷反应及时,这要是刮回来咱几个不得来个水**融啊?” 有些贱贱的声音中,李初一抄着手溜溜达达的走了进来。他一出现宇文玄理的脸色顿时大变,萨彪则眼睛有些发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没理他们的表情,郝幼潇在郝燕彬愕然中狠狠的冲着李初一白了一眼,没好气的道:“你知道个屁!本姑娘的毒怎么可能毒着本姑娘自己?我这后续的手段还没用呢你就急牢牢的把我的宝贝毒雾给冻起来了,后面还有好几个变化都直接被你给冻没了,你还敢在这说风凉话?!” 说了半天小胖子还是那副看个熊孩子的无奈模样,郝幼潇顿时更气了,心头一动娇喝道:“李初一,你知道本姑娘这毒多贵吗?废了本姑娘的‘似水年华’,你准备怎么赔?” “我错了还不行吗?没钱!就是没钱!” 小胖子眼泪汪汪的立马认怂。 小爷救她一命还得倒给她钱,这还有天理吗?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五章 你打不打? 傻...傻妞?! 郝燕彬感觉有点懵。 郝家里面敢这么叫郝大小姐的都不多,郝家之外那可是谁叫谁死。以郝大小姐的脾气和一手的奇毒,看你不顺眼都得下点药让你难受难受,谁要是敢对她言语不敬那基本上可以给自己买口棺材了,毒不死你也得毒烂你的嘴巴。 可是眼前这小胖子还真就偏偏喊了,喊的还那么大声。反观郝大小姐虽然脸上愤愤不平,可是看她的眉宇眼神根本就没真生气,就连这个小胖子毁了她施毒的乐趣她也只是口头威胁两句嚷嚷着让他赔钱,郝燕彬看得脑子有些嗡嗡的,脑袋里有些迷糊。 世道变了? 小胖子他自然认识,“鸟人”的大名在漠北已然小有名气,寒狱门口那一战更是让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深深地记住了他。李初一的霸道与强悍震撼到了所有人,郝燕彬也是如此,当初因为种种考虑没有第一时间出手相助结个善缘,事后想起来时他难免有几分惋惜。 但也仅仅只是惋惜罢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李初一再强大也只是一个人,跟郝家的关系也仅限于他与郝宏伟及郝二爷之间的私交。出门时几个长辈虽然暗中叮嘱过让他多注意一下这个小胖子,可是在郝燕彬的理解中几个老家伙是让他看着点郝宏伟不要让他跟着鸟人犯浑,至于其他的他根本就没有多想。 李初一犯了众怒,郝宏伟不顾郝家安危竟然也跟着犯浑,郝燕彬震撼于李初一实力的同时也深深地为郝宏伟的盲目举动而暗暗担忧,不得已之下才跟郝安喜一起出手保护郝宏伟等人的平安。后来异变发生,几乎所有人都被打散了队形分散到了寒狱各处,措不及防的郝燕彬面对寒狱内的种种困境只能带着两个碰巧遇到的郝家子弟一起奋力挣扎,李初一这个强悍的“鸟人”也被他给渐渐地忘在了脑后。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再次见到“鸟人”时竟然会是在这种生死时刻,在他将要身死之时“鸟人”竟然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丝毫没有把他当初的袖手旁观放在心上。特别是见到自己暗暗仰慕的郝幼潇竟然跟他颇为亲近的样子,郝燕彬心里顿时五味陈杂,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郝燕彬不知如何是好,宇文玄理则不然。“鸟人”是他此次漠北之行的主要目标之一,此时见他出现心里不禁一阵狂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当初止戈林外他跟沈家之人一起围捕这小子,没想到异变连生让他给跑了不说,若非尤老相护自己还差点死在当场,宇文玄理想想就觉着很窝囊。 事后尤老带着他到了绿海一处不大的集市,等了几天后大衍补充给他的人马终于到齐了。他身边的这四个轻甲修士就是补充的护卫之一,一个个都是修为扎实实力强悍之人,放在大衍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炼神护卫,可若是放在外面他们哪一个都是那些宗族极为渴望的天才人物。 计算着寒狱开启的时间,他们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到了寒狱死地,没成想玄冰寒狱竟然发生了异变。等他抵达是混乱的**虽然已经过去,可那凌乱的场面和无数受伤修为的痛苦哀嚎无不在向他说明这方才的乱子究竟有多大。 当他听说混乱的根源正是让他丢尽了颜面的“鸟人”,而且异变后的寒狱竟然连元婴甚至元神也能偷跑进去,宇文玄理顿时又惊又喜,带着人马就想往里冲。 可惜一个该死的老头从天而降,责令他只能按着原定的计划携四个炼神作为随行。老头言语间毫无尊敬,丝毫不把他这个大衍皇子放在心上,宇文玄理当场就想发难,却被伤势未愈的尤老给一把拦住了。 看着尤老凝重的脸色,宇文玄理立刻知道了那个老头究竟有多不好惹。虽然有些憋屈,可是人在屋檐下他也只能照章办事,点了四个身手最好的炼神护卫进入了此地。 在他想来犯了众怒的“鸟人”肯定是孤家寡人一个,就算他身手再好自己加上四个炼神高手也足以将其任意揉捏。唯一的问题就是这里实在太大了,地广人稀的“鸟人”的踪迹实在不好找,碰不碰得上全凭运气使然,至于寒狱门口那些受伤的修士所说的“鸟人”有多厉害连元婴都能杀之类的他则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三人成虎,真相在别人口中往往都会被扭曲夸大。况且能与元婴一战甚至能够将其斩杀这种事情宇文玄理自己也能做到,就算“鸟人”真的像那些人说的那么厉害他也毫不在意。 他是大衍皇族,从小就接受各种严格甚至是严酷训练的大衍十三皇子,是天才中的天才、精英中的精英,若是连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乡野散修都搞不定,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宇文玄理感觉自己最近的运气一直很不错,除了止戈林外的小插曲,他觉得自己来了漠北后办什么事情都很顺。就比如这次的寒狱之行,刚落地没多久就碰到了两个沈家子弟,来到这第二层正准备出发,却又无意中发现了郝燕彬他们的踪迹及其目的。眼见无冬草已经近在眼前,没想到遍寻不见的李初一竟然又突然蹦了出来自投罗网,宇文玄理直想哈哈大笑,他感觉自己这一阵简直像是被幸运女神给临幸了一样。 “小鬼,我们又见面了!”宇文玄理微笑道,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像是在看一道美味。 李初一也是满脸微笑的看着宇文玄理轻声道:“呦,傻|逼皇子,好巧啊!” “大胆!” 主子受辱,大衍的护卫们顿时齐声暴喝。 喝声震落了几丝雪屑,李初一也皱着眉头掏了掏耳朵,随后拉开裤裆往里瞅了瞅,满脸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它很大?难道偷看过我洗澡吗?” “混蛋!” “小鬼,你找死!” 护卫们顿时怒骂起来,这小鬼满嘴的黄|腔他们哪能听不出来? 只是刚要动手却被宇文玄理伸手给拦下了,后者扫了他们一样淡淡的道:“别那么冲动,一个鱼腩罢了,等会儿抓过来还不任咱们揉捏?不过父皇有过交代,让我尽量抓活的。所以杀之前我还是得先问一句,小鬼,你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呢,还是痴心妄想的想要负隅顽抗呢?” “看来你不光是傻|逼,你还瞎啊!”小胖子叹了口气摇摇头,朝身后指了指,“瞪起你的狗眼好好瞧瞧,你们四个人我们六个人,我再把你身后那俩怂的算上,咱们人数也就是打个平,你有什么好嘚瑟的?吃定我了?我呸!” 被人叫成怂货,两个沈家修士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看向李初一的眼神很是不善。 宇文玄理倒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摇了摇头道:“错了,我们是九个对你们六个,萨道友还在旁边站着呢,你看不见吗?” “就他?” 李初一斜眼看着萨彪,打量了几眼他和他身后的两个修士后冷冷一笑。 “喂,光头,你确定你要跟大衍的人站在一边?” 一句光头勾起了萨彪痛苦的回忆,他恶狠狠地瞪着李初一咬牙切齿的道:“不是我要跟大衍的人站在一边,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小鬼,这都是你逼我的!” “切,当了婊|子还得立牌坊,你别叫萨彪了,直接叫傻|婊算了!” 满不在乎的嗤笑一声,小胖子偏过头冲着郝宏伟问道:“大胖子,宰个大衍的皇子你怕不怕?” 郝宏伟还没说话,郝燕彬却瞪圆了眼睛惊骇欲绝。即便宇文玄理要杀他,他也不过只是想能合众人之力将其打退了便算了,毕竟对方是大衍皇朝的十三皇子,这要是有个闪失哪怕相隔万里,大衍皇朝也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郝家。郝家虽然在漠北是个大族,但是在大衍皇朝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这等替家族招祸的事情郝燕彬连想都没想过,李初一一开口顿时惊得他张嘴就想劝阻。 可是话还没有出口郝幼潇的冰冷的眼神便扫了过来,郝燕彬微微一滞略一犹豫,便听郝宏伟狞笑道:“有什么好怕的,一个大衍的皇子而已,又不是衍皇!老子这辈子就怕饿肚子,一个小小的皇子老子还没放在心上!” 嘶~~~! 郝燕彬与两个郝家子弟对望一眼,三人心里有有些发凉。他们想不明白郝宏伟为什么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力挺李初一,更不明白郝幼潇为什么也偏帮着她俩。事已至此,话已说绝,他们就是想再多也是无用,只能沉下心法力暗提,心里祈祷着但愿今日能够将眼前这些人毙于此地,不让任何一个跑出去走漏了这里的消息。 宇文玄理的脸色一沉,他不担心李初一他们能把自己怎么样,他是没想到这位郝家的四少爷竟然口出此言。 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郝宏伟,打量了半天发现对方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意,他忽然轻笑了起来。 “呵呵,本来我还以为郝家的四少爷还算是个人物,没想到竟然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罢了,与其让你这种人活着败坏郝家的老本,本皇子今天就做做好事,直接替郝家铲除你们这几颗毒瘤!” “人话不多屁话多,你打不打?”李初一挖了挖鼻孔问道,郝宏伟和郝幼潇也是满不在乎的冷笑不止。 宇文玄理眼神一厉狠狠的瞪了李初一一眼,冷哼一声向前一指。 “上!不用留手!”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六章 雪室混战 三个大衍护卫应声而出,萨彪也是满脸狰狞的紧随其后。另外两个散修见萨彪上了微一犹豫也是起身跟上,留在原地的除了折扇轻摇满脸淡定的宇文玄理,便只剩下两个犹豫不决的沈家修士了。 两个沈家修士虽然优秀但是在沈家的地位却并不高,这次来本是作为随从保护沈家四尊令的持有者沈康的,没想到寒狱异变把他们给打散了,两人进来后找了许久没找到沈康,倒是碰到了大衍的十三皇子宇文玄理。 止戈林拍卖会上宇文玄理与沈轻衣达成协议联手合作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他来作为沈家的修士自然也不例外。所以见着宇文玄理后双方唯一接洽,两人便顺理成章的跟着宇文玄理一路同行。 只是事情在到了第二层碰见郝燕彬他们之后就有些偏离了轨迹,若说宇文玄理尾随其后要分一杯羹的行为沈家二人还没有什么异议,但是宇文玄理公然食言欲要独霸无冬草,这就让沈家二人大感不妥了。 同为中立家族,郝家与沈家的关系向来不错。宇文玄理如此行径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但是他们两个沈家人回到家中会不会受到责罚,那可就谁也说不准了。所以围杀郝燕彬的时候他俩没出手,现在他俩也没出手,即便被李初一阴阳怪气的骂成了怂货,他俩也只是心中暗怒,动手是坚决不干的。 两人心里其实已经有点后悔了,当初见着宇文玄理就不该跟着他一起同行。人家身为大衍皇子自然可以为所欲为,可他们就是两个沈家里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最多也就是天赋比较好修行速度比较快,但是这等影响到两组关系的大事他俩可是根本无法决断,生怕一个不慎惹了大祸出来,无奈之下只能做个闷头鸟安安静静的等在一边。 他俩知道宇文玄理已经很不满了,但是不满又能怎样,双方乃是合作关系并未主从关系,宇文玄理再不满也不会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事小,可是别忘了那份后几层的地图还在他们沈家人手中呢,一旦走漏了消息这位皇子也就别想再有什么合作了,后面几层的东西再好也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本来只是出于明哲保身才选择了不出手,可是当三位实力惊人的大衍护卫一个照面便被李初一逼退,其中一个甚至还留下了一条胳膊之后,两人顿时骇然变色,深感自己没出手真是明智至极。 李初一的实力他俩见过,但是此次再见时他俩惊骇的发现这小子的实力又提高了,而且还不是一点半点。具体有多高他俩不知道,但是对方那实打实的炼神后期的修为他俩可是感应了个清清楚楚。 这才过了多久,这小子就从炼神初期一下子蹦到了炼神后期,两个沈家修士打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这小鬼是如何做到的,心里只剩下慢慢的震惊与骇然。 惨呼声中,宇文玄理也是脸色阴沉。他没想到李初一竟然这么厉害,他的三个护卫可都是炼神期大圆满的境界,实力身手更是数一数二的,寻常修士根本难以相比。可是就这样的实力面对李初一的时候还是被其一招给逼退了回来,甚至打头的那个护卫还闪避不及直接断了一条胳膊,即便以宇文玄理的心性定力他的眉脚仍是忍不住的狠狠跳了几下,折扇一手紧紧地攥在手中。 “玄武!” 另外两个护卫一声惊呼,一人奔去拉住断臂的玄武向后疾退,两一人抄起还未落地的断臂闪身跟上。他俩没想到李初一竟然这么狠,以他们的实力在没有丝毫大意的情况下竟然一个照面就吃了大亏,这让他俩看着李初一的眼神里满是骇然。 倒是小胖子有点发懵,他不知道大衍护卫的代号都是每次行动前现取的,还以为断臂那人真叫玄武呢。看着那人小胖子傻傻的挠挠头,他打量了半天也没发现那人的哪里像玄武,传说玄武乃是天底下最抗揍的神兽,可是眼前这位一个照面就让自己砍断了一条胳膊,就这样的还敢给自己起个名字叫玄武? 萨彪见他发愣冷冷一笑,那断臂之人丝毫没有惊到他,反而让他心里一阵痛快。这几个大衍的修士刚才一直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就跟谁都不怕的天王老子似的,结果怎么样,还不是一个照面就一死一残? 心中暗爽大衍的人吃亏,萨彪眼神一凝拖着长剑就向发愣的李初一斩去。上次事发突然他身无片缕的才让这小子占了便宜,今日他穿戴整齐,他一定要将那日丢的面子全部都给找回来! 长剑掠出了一半,一只大手突然凭空出现。大手上没有穿戴任何护甲器具,可是却如金似铁的坚硬无比,长剑被其抓住后用力一捏,发出的不是入肉的闷响而是金属交鸣声。萨彪大惊之下就想收剑回撤,郝四爷的声音却在他耳边骤然响起。 “你给我留下吧!” 巨力传来,长剑上好似挂着一座万钧大山,拽着他就向前贯去。可萨彪毕竟不是弱手,情急之下法力狂涌而出灌注双臂,双手同时握住剑柄用力一扭一抽,长剑终于“噌”的一声脱离了大手的掌握重新回到了他的控制之中。 “布阵!三才!” 看着前方的巨汉,萨彪丝毫不敢托大,招呼着身后的两个散修就想布阵再上。只是招过后过得到的并不是那两人回应,而是脆生生的娇笑。郝幼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和两个散修之间,拦在那两人的身前巧笑嫣兮的看着他们。 “布阵多没意思,来,本小姐陪你俩玩玩!” 两个散修想都不想赶忙错步疾退,郝幼潇刚才一手毒雾生生融化了两个大活人,他俩可不想变成下一个。 只是他俩刚退了几步却感觉到身后有意,神识一探发现正是郝燕彬带着那一男一女拦在了身后,两人顿时脸色一变,顿住身形一前一后的双背紧靠,警惕的看着两边之人。 刚才是他们人多势众的围攻郝燕彬三人,没想到盏茶的时间都没过这风水就轮流转了回来,变成了郝家人围攻他们。这前后的差别郁闷的他俩直想吐血,但是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俩不出手可以,但是今天本皇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沈家将来一样跑不了。” 冷冷的扔下一句,不理呆若木鸡的两个沈家修士,宇文玄理脸色一凝闪身冲上,目标直指李初一。 “你们去帮萨彪他们,这个小鬼本皇子亲自解决!” “是!” 三个护卫齐声回应,毫不犹豫的放下李初一转身朝着郝家众人扑了过去。另一边两个沈家修士也是脸色复杂的闪身冲了过来,宇文玄理的话深深地震住了他们,他俩知道这个皇子今天不用死在这,就是在这破了点皮伤了根骨头的他俩也绝对逃脱不了干系,略一犹豫后只能无奈出手。 毕竟在他俩心中,郝家再大也大不过大衍。大衍的向来是虽远必诛,哪怕相隔千山万水,他们也丝毫阻止不了大衍复仇的脚步。到时沈家会怎么样先不说,他俩肯定是必死无疑。都不用大衍动手,沈家自己便会杀了他俩泄愤。 五人来助顿时让萨彪三人压力骤减,相对的郝家几人则压力大增。不过郝宏伟和郝幼潇也不是常人,两人一刚一奇的直接拖住了萨彪等其中五个,余下一个散修和两个沈家修士则留给了郝燕彬他们。 郝燕彬不是弱手,但是大衍的那个护卫也不是寻常炼神。虽然一个照面便被李初一砍断了其中一人的胳膊,但那是面对李初一,如今郝燕彬亲自对上后赫然发现对方的实力强劲至极,比之自己只强不弱,震撼于李初一的凶猛的同时,他法力狂涌手段尽出,你来我往间与那护卫拼了个旗鼓相当。 反观郝家剩下的那一男一女,他俩虽然也是炼神,可是修为身手却是差了许多。面对沈家的两个修士他俩左支右拙险象环生,好在沈家的两人顾虑极多没有什么杀心,他俩只是想拖住郝家这两个小辈罢了,所以险象频出却没怎么见血,双方一时间也算是保持了一个僵持的局面。 郝宏伟对着萨彪和两个大衍护卫硬碰硬的拼得刚猛至极,一双肉掌简直就跟是两个大铁陀一样,虎虎生风的砸的三人暗暗叫苦。开始的时候其中一个护卫还不信邪,硬碰硬的跟郝宏伟硬拼了一记,结果巨力传来手中的兵刃差点没给震飞了,拖着麻了半边的身子他骇然后退,打死也不敢再跟这个胖的不像人的巨汉正面硬拼了。 相比郝宏伟,郝幼潇打的可以说是悄无声息。她一手的奇毒骇得两个散修处处提防生怕一不小心就着了道,两人围着郝幼潇游走不停不断寻找着空隙力求一击致命。郝幼潇走的也不是硬碰硬的刚猛路子,两个散修不断游走正合她的心意,身形一动衣衫飘飘的也随着两人快速的游走起来。三人你追我逐都在寻找着对方的漏洞,是以交手良久却并未传出多少声息,只有轻轻的衣衫敛动声在不停地作响。 若说郝家众人交手激烈,那么李初一和宇文玄理之间简直就是冷水泼沸油,刚猛的简直可以说是炸裂了。 李初一见宇文玄理冲来不惊反喜,只要打残了这个傻|逼皇子其他人便会不攻自退,所以一出手就是全力而为。宇文玄理也是存了这么个心思,这个小子可是关系到他皇位的继承权,他父皇可是说过只要将李初一带回去,即便还是没能凝结元婴那他的皇子之位也可暂时无忧,单是这一点就给足了他拼搏的理由了。 他不知道这个小胖子为什么让他父皇那么重视,他只知道能不能抓他回去已经直接影响到了他在皇族中的地位,所以止戈林外的失利后此番再见,他一出手便全力而为毫无试探,力求尽快擒住这个小鬼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 可事实与他两人想的都不一样,宇文玄理没想到李初一竟然还真有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实力,而李初一也是第一次见到能正面硬接他全力一击而毫不变色的同境界之人。 长剑和折扇连续相交发出清脆的鸣音,可是产生的波动却剧烈无比。一股股余波随着急促的交击简直连成了一片,本来还算结实的雪洞在他俩的交手下竟然隐隐颤动起来,大块大块的玄冰碎雪不断落下,简直像是要塌了一样。 郝宏伟等人见状脸色都很难看,交手间双方不自觉地将站圈偏离到了雪室的墙边,郝燕彬三人更是直接离开了雪室在外面的雪道中交战起来。而李初一也宇文玄理也是脸色阴沉,玄冰雪块在他俩身边不停落下让他俩也是心惊肉跳的,但是此时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们收手,两人都是以快打快全力施为,若不事先协商好一起收力,首先收力的一方必定会吃大亏。 宇文玄理倒是想跟李初一商量商量,毕竟洞顶塌了他俩谁也活不了。他堂堂一个大衍皇朝的皇子,如果在这里跟李初一死在一块,那可是万万不值的。可是他连使几次眼神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小胖子仍是哆嗦着腮帮子丝毫不停,宇文玄理不知道他是没看见没看懂还是根本就是故意的,心里暗骂之下也不敢放缓动作,只能保持着现状继续拼斗下去,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显露出破绽。 宇文玄理的眼神小胖子当然看见了,只不过不知道是宇文玄理表达的太隐晦还是他实在太招小胖子恶心了,小胖子将他的示意直接当成了挑衅,脸色阴沉的愤愤不已。 吗的,这傻|逼皇子还敢挑衅小爷,丫的是显摆自己不怕死吗? 我呸! 小爷更不怕! 小爷倒要看看咱俩谁先怂! 于是乎,两人越拼越狠,手中的力道也是越放越开。直到两人头顶的一块数尺宽的玄冰脱落下来砸在了两人中间,他俩这才不得已的同时撤开遥遥相对,看着对方的眼神里满是森森杀意。 “那是什么?!” 一个散修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看着暗室的方向满眼的不可置信。 众人不禁寻声望去,当看清无冬草后面那片被震裂的地面下露出的东西时,几个漠北之人顿时都猛吸一口冷气,眼神里一片火热。 “真意玄晶!”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七章 真意玄晶 开始还有点迷茫,可是“真意玄晶”四字一出李初一顿时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不光是他,宇文玄理也是双眼灼灼的如同要喷出火来了一样,嘴唇微微的颤动了几下,脸上的热切简直可以融化这里的玄冰。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颗晶莹的“真意玄晶”,因为它不是别物,正是那能助人突破现在的炼神之境晋入元婴期的无价之宝,是所有炼神后期修士最渴望得到的无上机缘! “真意玄晶”是玄冰寒狱内的独有之物,它只产生并且只能存在于玄冰寒狱之中,根本带不出去。它是怎么产生的没人知道,人们只知道每个“真意玄晶”里面都蕴含着一丝道之真意的感悟。这丝感悟很少,对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来说效果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是无用。但是对苦苦无法凝结元婴的炼神后期修士来说,这小小的一丝感悟很可能便是他们突破的关键! 根据玄冰寒狱以往的记载,得到了“真意玄晶”的炼神后期至少有五成以上都能顺利的勘破门槛踏入元婴之境,若是身怀逆天鸿运得到了两枚甚至两枚以上的,那元婴之境对其来说简直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按理说很多灵丹妙药也有助人破境的功效,可是与这些丹药不同,“真意玄晶”几乎没有丝毫副作用。它只是将一丝道之真意的感悟传达给修士供其参悟揣摩,修士凭着这丝感悟结合己身相互应证,完善着自己的道的同时对大道的理解到达某种境界后,顺理成章的便会凝结元婴踏入元婴之境。 除了为修士提供大道感悟,“真意玄晶”对修士的其他方面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提升,因此它并不会像丹药那样产生诸如丹毒之类的副作用。同样因为对修士的其他方面没有任何硬性的提升,使用它也仅仅只是借助了其中的那丝大道感悟,在“真意玄晶”的帮助下晋入元婴期的修士可以说是全凭己身之力,因此也不会产生法力虚浮境界不稳之类的隐患。 能助人破境,还没有任何副作用,“真意玄晶”的诱惑可想而知。在场除了跟着郝燕彬的那个郝家女修外,其余哪个不是炼神后期,宇文玄理更是想结婴都快想疯了,他此次前来最主要的目的也正是如此。此时见到“真意玄晶”乍现,他也顾不得李初一了,身形一转冲着“真意玄晶”就冲了过去。 不光是他动了,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动了,连那个炼神中期的郝家女修也是如此。 机缘在前,谁还管什么对手仇人的,连那价值连城的无冬草都不怎么引人注意了,“真意玄晶”瞬间夺走了所有的目光。 “它是本皇子的,都给我滚开!” 见与萨彪同来的一个散修烂在身前,宇文玄理想都不想直接重手轰出。那个散修虽然厉害,可是哪里比得过宇文皇族精心**出来的十三皇子,惨呼声中单着一溜血雾,那个散修倒飞而出狠狠的撞在了雪室的墙壁上深深地嵌在了里面,耷拉着头一时不知是死是活。 自己的同伴被打得生死不知,萨彪不怒反喜,因为在那人的影响下,悍然出手的宇文玄理速度不由自主的慢了一丝,而原本落在后面的他借此机会顿时赶超了过去。他跟其他四个散修也不是什么至亲好友,大家不过是互相合作各取所需罢了,再说有“真意玄晶”这等天大的机缘在此,就是亲兄弟也保不准会反目成仇。宇文玄理重伤那人拖慢了速度不说,还等若为他剪除了一个争夺宝贝的对手,他谢这位十三皇子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发怒呢? 就算要做做样子替其报仇,那也得等“真意玄晶”到手之后再说! “混蛋,你给我滚...” “闪一边去,别挡道!” 怒吼了一半的宇文玄理刚要动手,却被紧追着萨彪而来的郝宏伟一巴掌给扇了出去。按理说他并不是如此不堪,只是方才一颗心都定在了萨彪身上,郝宏伟又是从背后而来,以郝大胖子的神力宇文玄理猝不及防下根本稳不住身形,与方才那个散修一般他也带去一串虚影轰的一声嵌进了雪墙之中。 “该死,该死!狼卫何在?!给我杀!!!” “喝!” 齐齐一声暴喝,三个大衍护卫速度全开奋力追去。本就不算太大的雪室里他们几步就追上了最前面的郝宏伟和萨彪,堪堪在他们跨入暗室时一把拽住了他俩的后衫。 被人拽住了衣服,萨彪顿时被扽得向后一仰差点跌倒。郝宏伟的体形这时候就显示出优势来了,即便已经对其很高估了,三个护卫中有两人都是抓向他的,可是速度全开的大胖子简直就跟一头荒古暴龙一样谁拦谁死,两个护卫刚一拉上他的衣衫就感觉一股巨力传来,不但没能将其给拽回来,脚下一松自己倒是差点被他给拖过去。 “给我停!” 两人齐声爆喝,手中翻出两杆长枪用力往地上一扎,一手紧紧地握紧枪身稳住身形,另一只手则死死的拽住郝宏伟的后衫,任凭胳膊像是要被活撕下来一样的疼也死不松手。 终于,郝宏伟的速度被止了下来,愤怒的大胖子一边暗骂这衣服质量太好也是个事儿,一边猛地转过身来牛眼圆睁大巴掌一左一右的向着两个护卫拍去。 两个护卫心中一颤刚要举枪相迎,却听见背后几道衣衫猎猎之声同至,两人和大胖子都是神色一动,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双方都是攻势一转,拦向了后来之人。 “铛铛”两声脆响,郝家的一男一女顿时吐血倒飞。他俩虽然修为不差,但是跟大衍的这些狼卫们比还是很有差距的。 挑飞了郝家两人,两个护卫枪头一转让过了紧随而来的方家二人,随后枪出如龙捅向了边跑边打的郝幼潇和最后那个女散修。郝幼潇和那女修见两点银芒刺来,枪尖未至却已然刺的皮肤隐痛,顿时想都不想的就身形一转闪身让开了。两人走的都不是刚猛的路子,正常情况下靠着游走和奇招异法这两个护卫未必就能打得过她俩,但是像这种为了赶时间而全力施为的短兵相接,她俩正面硬碰的话肯定会吃大亏,所以先躲为妙。 而那两个被让了过去的方家修士也没什么好命,两个护卫让过他们可不是因为什么合作同盟之类的,他俩是断定郝宏伟必然不会让这两人轻易过去。果然,“砰砰”两声拳肉交接的闷响之后,两人口喷鲜血倒飞而回。郝宏伟以一敌二的看似占了上风,可是打飞两人后他的脸上也是苍白一片,身形一晃脚下虚浮的后撤了几步,虽然没有吐血,可是他的情况显然也并不怎么乐观。 想想也是,郝宏伟再强也只是比两个方家修士强了数分,以郝家秘法之助他以一敌二打飞了两个同境界的修士,看似威猛霸气,其实他自己也很不好受。 旁边两声闷哼同时响起,却是萨彪和那断臂护卫硬拼一记后各有损伤。断臂护卫自锁骨至小腹被萨彪的长剑给拖出来一道深深的血口,若非轻甲护体,他现在很可能已经断为两截了。而萨彪也不好过,他的胸膛血洞点点,其中最深的一个理他的心脏不过寸许左右,再偏上一点他就是死人一个了。他此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全无血色脸上不时的抽搐几下,显然胸前的创口带给他了难忍的剧痛,本就满是横肉的脸上此时更凶戾了,看着那断臂护卫简直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场中静了一瞬,随后又乱了起来。真意玄晶就在不远处,能不能踏入元婴全在此时一搏之中。除了吐血倒飞后萎靡在地的两个郝家子弟,其余九人一瞬之后掀起了新一轮的乱战。 所有人都想夺取真意玄晶,每个人都想尽了办法想要突破阻拦冲进暗室之内。可是不论谁一旦有冲过去的迹象,其余人顿时便会联起手来将其给重新挡回去。如此一来,每个人都是冲关者,每个人又都是守关人。九人乱作一团你打我我拦你的混战了半天,不但没有一人能够冲出重围,甚至连战圈也从暗室的洞口渐渐偏移开了。 暗室门前的胶着看得宇文玄理心急火燎的,可惜他再着急也没用,那个之前生怕找不到的小胖子现在却跟个牛皮糖一样的死死粘着他甩都甩不掉,宇文玄理第一次有些后悔这么早就见着他了,这小鬼实在是太烦人了。 挡开递来的一剑,又回敬了一掌逼退了李初一,宇文玄理怒道:“小鬼,你什么意思?要打咱们去那边打,你在这缠着我你也得不到那真意玄晶,难道你想替他人做嫁衣吗?!” “对啊,小爷向来乐于助人!”李初一笑呵呵的点点头,见宇文玄理错步欲冲,他赶忙连出几剑又将其逼回了原地,气得十三皇子咬牙切齿,像是要吃人一样的狠狠瞪着他。 “你也是炼神后期,那真意玄晶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心动!”宇文玄理怒声道。 谁知小胖子听见后一撇嘴,满脸不屑的看着宇文玄理嗤笑道:“切,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屁股脑子长反了?以小爷的聪明才智什么元婴元神的那都是水到渠成的必然之事,哪还用借助什么外力!小爷明白儿的告诉你,那个什么玄晶小爷不在乎,就算在乎那也只是在乎它能卖多少钱,至于能不能突破元婴之类的小爷对小爷来说根本一文不值!” “你!” 宇文玄理脸都气紫了,可是转念一想小胖子的话,他顿时心中一动道:“你在乎钱是吗?行!那玄晶本皇子买了!只要你能助我得到它,本皇子不但保证从此不再抓你,还可以给你报酬,价钱任你开!”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八章 云月相争 “呦呵,这么大方?” 李初一脸上有点心动,可是随即又化为了一丝冷笑。 “哼,别以为小爷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郝家那三个小傻蛋的下场我可是亲眼目睹的,你这狗屁皇子满嘴屁话的你以为能相信你吗?” “你!” 宇文玄理大怒,被小胖子左一句有一句不干不净的骂着,换了谁也会怒火中烧。可是宇文玄理毕竟不是常人,别为别的就为了那突破元婴的机缘他也必须耐下自己的火气。 看着李初一,宇文玄理冷哼一声道:“只要你答应我,本皇子可以以我大衍皇朝、以我宇文皇族的名义起誓,许诺你的东西本皇子决不食言!” 大衍皇朝威震四方,宇文皇族威名赫赫,宇文玄理以此起誓足以见其真心。与寻常宗族不同,宇文皇族此等盖世豪族其家族气运已经与茫茫天道暗暗相合,任何宇文皇族的族人、特别是宇文玄理这种嫡出的族人一旦以宇文皇族的名义起誓,一旦违背的话立刻便会给宇文一族的气运产生重大影响。可以说以宇文皇族的名义起誓已经近乎于道誓了,虽然没有道誓那般神奇玄异,但其威力和约束力也可见一斑。 宇文玄理满以为李初一会一口应下,谁知小胖子冷笑一声满脸讥讽的道:“那算个屁!小爷连道誓都信不过,你以为你拿宇文一族和你们大衍皇朝的名义随便发个誓小爷就信了?你真当你们大衍皇朝就是天道啦?我呸!” 一口唾沫吐在宇文玄理脚下,宇文玄理当场暴走,祭出十几把飞剑飚射过去,反手又取出一柄精光四射的长剑怒喝着闪身冲上。 “小鬼,你敢辱没我大衍皇朝、辱没我宇文皇族,我要你死!” “傻|逼,你也得有那个本事!” 小胖子嘴一撇,反手一拍兽皮剑鞘,伴随着悄然浮现的五道月轮,他提着兽皮长剑毫无畏惧的直接迎上。 自打炼神后期后,修为大涨之下李初一所能祭出的月轮已经悄然间升到了五道,而且每道月轮的质地也比原先更凝实更有光泽。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试招,现在有这宇文玄理主动送上门,小胖子正好拿他开开刀验验货。 两人瞬间相交,长剑交击的清鸣声中,无道月轮也跟那十几柄飞剑纠缠在了一起。身为大衍的皇子,宇文玄理的飞剑自然不是一般人用的那种大陆货,十三把飞剑细看之下竟然是一整套,穿插飚射之间还暗合某种剑阵,一重重金色的剑光交叠下赫然组成了一朵金色的祥云,一口就将五道月轮给吞了下去。 “哼哼,死吧!” 见月轮被吞,宇文玄理心中一喜,闪身稍退狞笑着冲李初一轻轻一点,金色祥云便从天而降冲着李初一当头压下。 眼见着李初一就要被剑云吞没,宇文玄理仿佛已经看到了血肉横飞的凄美景色,可是李初一却突然冲他微微一笑,笑容里饱含着无尽的蔑视与嘲讽。 “白痴!” 轻轻的两个字让宇文玄理心中怒火升腾,他心神狂催剑指用力向下一压,势要将这个满嘴肮脏的小鬼彻底铲除。可是金云在他的催动下只加快了短短一瞬,随后便越来越慢直至在李初一头顶四尺之处停了下来。 看着有点茫然的宇文玄理,小胖子也回敬了一个狰狞的微笑,左手攥拳举到胸前,看着宇文玄理的眼睛他攥紧的拳头猛然展开。 “开!” 金色祥云像是真的听命于他一般,随着他肉乎乎的小拳头猛力一展,组成云朵的剑光也跟着轻轻一颤泛起一丝波澜,并且在眨眼的功夫里这丝波澜就迅速扩大,直至金色剑光摇摇颤颤的四分五裂,五道极速飞转的月轮组成的光球从中乍现而出,仿佛破云而出的明月一样光彩夺目。 看着那颗如同明月一样的光球,宇文玄理瞳孔猛然收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飞剑竟然被破了! 那套飞剑可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凡品,那可是由一位道胎期的炼器大师亲手制作的珍品!里面封印的剑阵也不是俗物,而是一位精研剑阵之道的道胎期高手亲自提供的阵图,由那位炼器大师在锻剑的过程中便亲手镌刻其中。 如此方法制成的飞剑,其本身已然与那套剑阵融为了一体。只要修为足够,催动这套飞剑所布出的剑阵几乎堪比那位剑阵道胎亲自施展。光是凭借这套飞剑宇文玄理就能跟元婴期的修士一较高下,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往日里无往不利的杀手锏今日竟然被破了,自己的“出云十三剑阵”竟然败给了五道法力凝聚成的月轮! “该死!我不信!‘出云十三剑阵’二变——云涌!” 不信邪的宇文玄理印决一变,十三柄金色飞剑轨迹顿时一变,从一变“云现”化为了二变“云涌”,重新凝聚出的金云一改之前的安静祥和,仿佛遭遇了狂风四起一样的剧烈翻涌着,云涛汹涌的向着李初一再次压来。 “咦,要斗法啊?行,小爷陪你!” 小胖子嘿嘿一笑,催动着圆月丝毫不变的向着金云飞射而去。 云月相接,变阵之后的金云果然威力大增,五道月轮被重重剑影打得渐渐偏离了轨迹,完美的圆月也顿时一变隐隐有散灭之势。 宇文玄理面露喜色,小胖子则皱了皱眉头。 “家里有钱就是好啊,给个这么白痴的子孙配的法宝都这么厉害,这威力都够杀元婴初期的顶尖高手了吧?估计元婴中期碰上了也得重伤!” 叹了口气,小胖子的心里除了仇富就只剩无奈了。飞剑他也见过不少了,来到漠北之后他更是连砍带削的毁了好几捆了。可是像宇文玄理这种品质的飞剑他可是头一次见,里面镌刻的剑阵暂且不说,能在他加强过的月轮之下保持完好无损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其质地品级到底有多么精良。 眼见自己的月亮越来越散,宇文玄理甚至都向他露出胜利的笑容了,小胖子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心中默诵一段此前无法施展的口诀,手里印决几次变换后向着五道月轮摇摇一指。 “月食!” 快要散开的明月轰然而散,重新化作五道月轮四散纷飞。宇文玄理见状未露喜色反而心头一紧,因为那论明月可不是被他的剑阵破开的而是李初一自己,他有些吃不准这个小胖子下一步想干嘛。 没有让他等太久,无道月轮散开后便循着各自的轨迹绕到了金云外层围着金云开始急速舞动。月轮带起的流光像是无数根莹白的丝线一样将金云层层包裹,若是把金云换成黑色,其边缘散发出的点点荧光还真有几分月全食的味道。 只可惜月轮太少,即便速度达到了极致,产生出的莹白流光也不足以将金云王全包裹。虽然被拖慢了速度,可是金云还是在一点点的向着李初一压去。宇文玄理见状顿时哈哈大笑,指着李初一嘲讽道:“就凭你还想吞了我的剑阵?做梦!小鬼,乖乖受死吧,哈哈哈哈哈~!” 李初一也知道这招用的确实勉强了点,五道月轮只是月食最基本的要求,对付对付普通货色可能还行,面对宇文玄理这十三柄飞剑组成的剑阵就显然有些不够看了。 瞄了眼宇文玄理垂在一边的手,那里面紧紧攥着两颗灵石。显然剑阵的第二个变化对宇文玄理的消耗也是不小,从开始变阵的时候李初一就看见这败家子掏出两个灵石攥在手里了,而那只手现在在不由自主的轻轻抖动着,小胖子顿时了然宇文玄理根本并没有他看上去的那般轻松,自己的月食还是给了他很大压力的。 但是光有压力可不行,他得想法子破了他的飞剑。又瞄了几眼那只攥着两颗灵石的手,小胖子一咬牙反手又是一拍兽皮剑鞘,两道月轮顿时再度飞出。 脑海中突来一阵恍惚,李初一心中一凛强振精神,不敢浪费任何时间,他控制着新祭出的两道月轮向着处处漏洞的月食飞了过去。 宇文玄理的剑阵消耗的是法力,而他的月轮消耗的则是精神力。七道月轮已经是他现在的极限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识海像是被捅开了一个大大的豁口一样,浑厚的精神力顺着这个缺口滚滚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减少着。 一旦精神力见底他就只能撤回月轮了,否则精神力干涸之后月轮消耗的便是他的神魂了。神魂有损对任何人的影响都是莫大的,就算有补充之法小胖子也不想折腾的自己再“吞”俩人下去补充己身。 两道月轮迅速补充进月食之中,本来漏洞处处的月食顿时完满了许多,七道月轮盘旋飞舞带起道道莹白的流光,流光交叠在金云外层,像是一层莹白的外壳似的将其牢牢裹住。 宇文玄理脸色一变,催动着阵决想要让金云挣扎出来,可惜看似薄如蝉翼的外壳实在是太结实了,金云几次挣动都毫无结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流光越来越多,外壳越来越后。 看着李初一投过来的胜利的眼神,脸上的表情与自己方才如出一辙,宇文玄理顿时又羞又怒,一咬牙紧握着灵石猛力一吸,另一只手阵决又是一变。 “三变——云” 话未说完眼前就是一黑,烦闷的恶心感从胸口升起,体内的法力也阵阵波动渐有紊乱之象。宇文玄理赶忙停止变阵,他知道三变已经超出了他的极限,就算借助灵石强行催动,他修为不够下也只能落个反噬一途。 “舒服不?” 李初一戏谑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宇文玄理心中狂怒,可是他只是小心戒备着并未搭话。法力已有紊乱之象,他现在必须收敛心意全力压制,否则法力紊乱之后面对李初一他会毫无还手之力。 小胖子其实也不好受,识海被快速抽干的感觉让他眼前都有些花了,但是他能忍,他不能让宇文玄理看出来。本来想靠言语扰乱宇文玄理,结果这傻|逼皇子还算有点脑子,竟然不打岔,无功而返的李初一也不再试了,直接振起精神冲着月食用力一抓。 “蚀!” 正文 第五百五十九章 皇道决 极速交击产生的金铁交鸣声叠在一起化为一声轰然巨响,五道月轮和十三柄飞剑骤然分开,摇摇晃晃的向着各自的主人飞了回去。 五道月轮在分开的瞬间就消失了两道,余下的三道也是光泽暗淡,比之初始时萎靡了很多。十三柄飞剑也好不到哪去,虽然剑身完好无损,可是上面的光泽也是极为暗淡不复往昔,其中三柄甚至摇摇晃晃的似要坠落下来,宇文玄理赶忙加大控制在其坠落前御使着它们飞回了身边,一脸肉疼的将其收了起来。 月轮飞剑互有损伤,两人中间的雪室也早已破碎不堪。云涌和月食对轰所产生的冲击波不但吹散了周围的冻雪,就连露出的硬逾精金的玄冰也是裂纹重重,细碎的冰渣不断从洞顶落下,几声让人牙齿发酸的冰裂声后,整个洞顶的玄冰冰层骤然碎成了三大块,微微一滞后便裹挟着万钧之力砸落了下来。 李初一吓了一跳,这东西要砸下来雪室里的所有人谁都跑不了,统统都得变成肉饼。情急之下强忍识海剧痛,猛催丹田御使着寒意气息倾巢而出,在三块冰层刚刚开始坠落的瞬间从地上祭出了数根三人合抱的玄冰巨柱顶了上去,堪堪止住了冰层的塌落之势。 只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玄冰巨柱纵然结实,可是顶住不知多少万斤的冰层却也早已超过了它们的能力范围。三块冰层虽然被顶住了,可是玄冰巨柱不时响起的痛苦的“咯吱”声以及柱体内外越来越多的细密裂纹无不说明着它们根本撑不了多久,很可能下一刻便会爆碎开来,让没了阻拦的冰层砸落下来将他们全部埋葬。 小胖子脸色极为难看,郝宏伟之前说他是个命中注定住不得屋子的灾星,说只要是个带顶的东西碰着他都没什么好下场,李初一当时听了还很不乐意。这下好了,这间雪室也毁在他手里了,虽然不是他一人所为,但是小胖子自己想想也觉着自己这辈子好像真跟带顶的屋子有仇似的,这看着挺结实的雪室怎么说他吗塌就真他吗塌了呢? 宇文玄理脸色比李初一更难看,不光是因为自己的暗伤,更是因为此时的状况。 按理说现在最明智的选择是立刻离开这里,可是真意玄晶就在眼前,突破元婴的希望触手可及,要让宇文玄理放弃这一切简直比让他死还难受。 他与别人不同,元婴期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实力和修为的提升,更是他继续保持皇位继承权的重要保证。他的父皇已经明确的传话于他,若是此次漠北归来他还是无法凝结元婴的话,那他就再也不是十三皇子了,而是要被派到南方做一位王爷。 在外人看来做个大衍皇朝的王爷也很好,难以想象的好,但是这就好比吃糠的望着吃面的,两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吃糠的知道面比糠好吃,在他们看来能天天吃面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熟不知吃面的旁边还有位吃肉的,再远处还有吃山珍海味各种花样的,这些蹲在角落里吃糠的看不到,可是坐在偏桌吃面的却看了个清清楚楚,更是闻了个口水直流。试问闻到了一丝肉味的吃面人,怎么可能甘心自己吃一辈子面呢?难道仅仅过得比吃糠的好他就满足了吗? 当然不能! 人生最可怕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得到了希望后又失去了他。一旦自己此行结束后还是无法踏入元婴,回去后被衍皇剥去皇子之位派往南方封个王爷,那种空挂一个好听名头实际只能看着别人坐拥天下的日子,宇文玄理连想都不敢想。 看着因为洞顶坍塌而越打越急的几个人,宇文玄理狠狠一咬牙。 “小鬼,我只要真意玄晶,三株无冬草我全给你,外加千万灵石,只要你助我一臂之力,这些都是你的,怎么样?!” 一...一千万灵石?! 小胖子激动地差点没一口水呛死。 这要换个人他就真答应了,可惜这人姓宇文,是大衍皇朝的皇子,小胖子就是心疼到死他也不能如了他的意,所以只能心肝俱抽却佯装淡然的摇了摇头。 “三千万灵石,再加上你刚才看见的那套飞剑!”宇文玄理见他拒绝毫不犹豫的加码,对真意玄晶他是势在必得。 嘴一哆嗦,李初一差点没一口答应下来。好在道士从小的折磨以及对大衍的恨意让他保持了最后一丝清醒,紧咬牙关哆嗦着腮帮子,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吗的,你真对得起你的打扮,你他吗就是个蠢猪!”以宇文玄理的涵养也忍不住爆粗口了。 这小鬼到底知不知道他开的价码到底值多少钱? 他真想不明白这个小鬼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三株无冬草,三千万灵石,外加他那套可以支撑道胎期高手全力出手的极品飞剑,这小鬼竟然不动心! 不对,他明显是动心了。 李初一哆嗦着腮帮子满脸的肉疼自然被宇文玄理看在眼里,可他就是闹不明白这个小鬼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都心动了却还在咬牙拒绝,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自己要抓他? 还是因为人心不足,这小子还嫌价码不够? 想到这里,宇文玄理凝声道:“小子,你要什么你说,只要我能满足你的都可以!灵石,法宝,灵材奇物,想要什么条件你自己开!” 咧着嘴轻轻一笑,李初一盯着他的眼睛笑嘻嘻的道:“我要的很简单,我就是要你们大衍皇朝、要你们宇文皇族、要你这个什么十三点的皇子不痛快,看着你们不痛快我就开心,这就是我要的!” 宇文玄理默然,他冷冷的看着李初一,身上的气势一点点的强盛了起来。 “小鬼,你真的以为你能挡得住我?我收买你只是不想多费力气,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屡次辱我大衍、辱我宇文皇族,那本皇子今天就留你不得了!” 说话间,他全身的气势提到了顶点,一股股威压扩散而出。那威压很诡异,李初一一触之下竟然有种想要跪伏于地表达臣服的冲动生出,好在这种影响并不强烈,没等《道典》经文开始咏诵,他自己震荡了一下识海后便将其给彻底排除了。 看着宇文玄理,李初一脸上极为凝重。对方的威压虽然没能对他造成什么损害,可光是能让他的心里生出那种冲动这一点就足以他震惊了。自从结丹以来,特别是学了《醉魔吟》练成了半吊子的幻术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同境界之人能够影响到他的心境的。止戈林拍卖会的时候柳家那个老头虽然也凭威压当场就把他给摄住了,可那老头好歹也是个至少道胎期大圆满的高高手,而且所用的还是大成的势境,可是这宇文玄理明明修为与自己相当,但是这功法怎么就恁的诡异呢? 莫非这傻|逼皇子其实不傻,刚才一直在拿小爷当傻子耍呢,丫的其实一直是在藏拙? 看着李初一警惕的模样,宇文玄理冷冷一笑。 “呵呵,人人都知道我大衍皇族的镇国神功《皇道决》的威名,可是能亲眼见到的却并不多。李初一,你能让本皇子今日以此神功灭杀你,你足以自傲了!” 自傲你个黄花大闺女啊! 小胖子刚想张嘴骂他几句,却听宇文玄理猛然一声暴喝。 “皇道决——人王印!” 双手掐了一个玄奥的印诀往前一推,宇文玄理好似推着一座大山似的,大颗大颗的汗珠顿时滚滚而下。可是相应的,随着他的手印向前推来,李初一感觉仿佛他面前的整片空间都被他推动了一般,就像是一位盖世王者在天地宏图上轻轻一按决定了一方天地的归属似的。莫测之威挟着无穷伟力缓缓压来,小胖子的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无力之感,恍惚间只觉得除了跪伏听命之外别无他途。 人王印一出,暗室门口的众人顿时停了手。所有人都一脸骇然的望着表情凝重的宇文玄理,三个知晓底细的大衍护卫更是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的跪伏在地,额头紧贴着地面丝毫不敢抬头。 “这是什么?!”萨彪又惊又怒,虽然看不见招式的形貌,可是光凭气机交感他就已经感觉到死亡的死气。 “退!快退!这是《皇道决》的人皇印!”郝宏伟总归是郝家的四少爷,见多识广的他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一口就喊出了部分底细。 郝幼潇瞳孔微缩,默默感应了一下后皱眉道:“不是人皇印,人皇印威力莫测,不是宇文玄理这个境界能够用出来的!这应该是人王印!” “管他人王人皇,咱们赶紧退!这一招不是咱们能够正面硬拼的,硬抗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沈家的一个修士满脸骇然,脚步后挪着就像退入暗室之中。只是他刚一接近洞口就被郝宏伟和郝幼潇同时给拦了下来,萨彪也神色不善的看着他,沈家修士见状顿时急了。 “命都快没了,你们还在这处处提防,难道你们都想死吗?!” “你退进去才是真想死!”郝幼潇冷声道。 见沈家修士和其他几人都不解的望着自己,她俏脸寒霜的道:“人王印一出,要不躲要不挡。这里的空间就这么大,你就算躲进暗室最里面也没用,为今之计只能是咱们合力出手破了他的人王印,否则大家都是死路一条!” “谁敢扰我主上发威!”还没等其他人做出决定,跪伏在地的三个大衍护卫却霍然起身拦在众人生前。三人两伤一残,可摆出的战阵却不落丝毫气势,坚毅的表情无不诉说着他们誓死护主的决心。 众人脸色一变,还未等他们决定该怎么办,却听李初一突然一声暴喝。 “呔!人你王家妹子的印!当小爷是吓大的?小爷他吗的是被虐大的!今天就让你看看小爷的《无极乾坤道》怎么虐你的狗屁《皇道决》!” 正文 第五百六十章 出口气的代价 李初一被恶心到了。 狠狠的被恶心到了。 他很小的时候道士经常会给他讲故事哄他,不管是童话故事恐怖故事人文历史还是山海奇观,道士都能如数家珍娓娓道来,仿佛他的肚子里藏了个藏经阁一样。除了像是云中鹤、田伯光、花小溪还有张伯伦这几个前辈高人的事迹被神往的道士经常拿出来反复念叨几遍外,在李初一的印象中道士讲给他听的故事几乎是没有重样的。 故事万千,各有不同。唯有一点除外,那就是每个故事中都必定有一个大反派存在,而正义的主角们通常都会跟大反派们大战一番,**过后除了几个特例外,基本上故事的结局都是以正义的主角们胜利而告终。 每当讲到兴起的时候,道士都会拉着李初一讲故事里的场景重演一番。当时的李初一只有几岁大,正是贪玩好动的年纪,道士肯陪他玩他自然高兴地不得了,只不过在玩了几次之后他就打死也不想再玩了。 原因很简单,不管他选正义的主角还是邪恶的大反派,最后胜利的必定都是道士。至于小胖子,永远都是蹲在墙角鼻青脸肿黯然神伤的那一个。 问题是,他不想玩了,那也得看道士同不同意。玩与不玩都得挨揍,区别就是过足了戏瘾的道士下手的时候能轻点,而欲求不满的道士根本就没拿他当人。 举个例子来说,就比如蝙蝠侠大战沙和尚,玩的话最多就是找个蝙蝠妖比较多的洞把他往里一扔吓唬吓唬就完事儿了,要是不玩的话那可就惨了,十万大山里凶山恶水千千万,随便找条河把他扔进去告诉他多长多长时间不准出来,还美其名曰“练功”。李初一至今想起河里那一双双择人而噬的凶恶眼睛都还直打寒战,他一直感觉自己能活这么大简直是个奇迹。 最让他恶心的是,道士明明一根指头就能挑翻他,可是偏偏每次道士都极为“入戏”,每次的情节都是佯装不敌被李初一“狠狠”的打一顿,然后忽然爆发出来,大吼一声“代表太阳消灭你”“能逼我使出这一招,你足以自傲了”“这是我家祖传的打狗棒,能死在它下面,这是你的荣幸”之类的屁话,然后就踢里哐啷的把他一顿乱揍,以“大反转”的道士取得最后的胜利作为落幕。 就如同他一直闹不明白明明叫“沙”和尚为啥却要把他扔到水里一样,李初一从小就不明白道士要揍他就揍吧,为什么每次揍他都要喊那么一大堆屁话。每次道士声声颤的开始“反转”的时候,李初一都暗地里直翻白眼腻歪的不行。 所以小胖子从小就发誓,将来有一天他神功大成的时候,一定要让道士的“反转”变成“翻车”,狠狠的揍上一顿让道士也体会体会自己的委屈作为报复。可惜这个梦想一直没能实现,而且随着修为越来越高他感觉希望反而越来越渺茫,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牙继续修炼,同时将自己的宏源埋藏在了心里。 但是今日,宇文玄理这个狗屁皇子竟然当着他的面也唱这一出,那句“你足以自傲了”一出口,顿时勾起了小胖子深藏心底的痛。恍惚间,道士那张奸笑着的可恶的脸与宇文玄理冷笑的脸隐隐重合了,李初一顿时怒火丛生,肺都快气炸了一样。 我去你道士的,道士欺负我,你个瘪|犊子也敢欺负我?! 还足以自傲?! 我呸! 看看咱俩谁熬谁,小爷熬不死你! 满腔怒火的李初一也感觉不到识海疼了,一道道印诀从舞成虚影的双手间不停流出,速度太快之下重重叠叠的印诀让小胖子的手仿佛变成了千百双。面对缓缓压来的人王印他就跟没看见似的,一颗心全部专注在手中的道法上,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把这个敢学道士的傻|逼皇子给打哭。 随着他的印记变幻,一股威压由淡变强铺向四方。本来速度就不快的人王印被这股威压顶得速度更慢了,宇文玄理推出去的手渐渐止住,他的脸上满是震惊。 虽然受修为所限他的人王印施展的并不完整,可是其威力也足以让他横扫同阶无往不利了。大衍皇朝的镇国神功可不是阿猫阿狗的普通功法,宇文皇族的血脉之力加上与之相配的《皇道决》他这一掌莫说同阶,就是来个元婴都不一定敢正面硬接。 可是李初一不同,宇文玄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不但没有被人王印的威压慑住,反而还凭着自己的威压便与人王印相互抗衡的不落下风的。看着李初一的印诀,感应着对方身上透出的威压感觉,宇文玄理想遍了人界能与《皇道决》相媲美的那几部神功,可惜没有一种的描述能跟李初一此时的所用的相吻合的。 莫非,在人界诸多超级势力之外,又有一种新的盖世神功现世了? 宇文玄理心下一惊,随后要满心好笑的摇了摇头,暗道自己多疑。 能被称为盖世神功的就那么几种,其持有者无不是雄霸一方的超级势力。万载以来大衍对人界的掌控一直在不断加强,这些超级势力极其所持有的镇宗功法也一直在大衍的监控之中,若是真有新的绝世神功被创出或者现世,那也一定逃不过大衍的情报网络。 李初一此时的气势虽然骇人,可宇文玄理认为也就仅仅如此了。就算他的功法真的远非寻常,可是真要硬碰硬的话,宇文玄理坚信自己的人王印绝对是稳胜的。 努力压制住体内渐趋暴走的法力,宇文玄理再次加力推着人王印压了过去。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若是李初一这都能阻拦下来,那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极限之下,人王印缓慢而坚定地压了过来,整个雪室自于宇文玄理的手开始向着李初一的方向不断龟裂。碎裂的玄冰冻雪并未坠落而是浮在半空中随着人王印缓缓而来,别以为这些碎物速度慢就没有什么威力了,李初一祭出来支撑洞顶的那几根玄冰巨柱被一块指肚大小的玄冰碎片一点点的给钻了个通透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郝宏伟他们骇然之下赶忙联手布置了一个防御法阵死死的抵挡着两人的气势威压,有李初一在三个护卫也不敢再跪着了,也是结了个阵法守在一边。 在场的除了郝幼潇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李初一全力出手。寒狱门口李初一虽然也大发神威过,但那大半是借助了许家弄出来的血雾之力。普通人看不出来,他们可都是见识广博的行家,自然知道李初一当初那般刚猛、甚至连雷劫都给引下来了所凭的正是那片血雾,若非如此以李初一当时仅仅炼神初期的修为,他就是再逆天也不可能那般厉害。 但是现在就不同了,这里没有血雾,李初一能依仗的只有自己本身。尽管他现在的修为与当初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再怎么着他也还是个炼神后期,可是这出手间的威力哪还像个炼神啊,简直可以跟元婴期的一些老怪物相媲美了! 宇文玄理如此他们可以理解,毕竟人家是大衍皇朝的皇子,好功法练着好法宝用着,能做到跨境一战虽然令人咋舌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这小胖子凭什么啊? 难道他也是什么皇亲国戚大户子弟不成? 否则一介散修其实力怎么可能这般骇人? 第一次,他们为“鸟人”的背景而开始细细思索着。太虚宫跟郝家的交易两个沈家修士还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大衍皇朝也在找这个小鬼要抓他回去。看到现在这一幕,两人再迟钝也感觉出了这里面很可能没那么简单,想想临行前几位长老的暗中叮嘱,两人不禁嘴里有些发苦。 等到见着两位少爷的时候,这事儿一定得跟他们说说。表面上看起来是帮宇文玄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忙,可别因为某些不知道的猫腻再把沈家给折了进去,那可就麻烦了。 他俩都如此想,萨彪就更不用说了。连威压都让他难以承受,萨彪还哪有心思去报什么仇啊! 萨彪心里已经暗暗决定了,只要这次活着离开,以后见了这小胖子一定绕着走,躲不开的话就低着头当没看见,他要是打招呼的话自己就陪个笑脸任打任骂,反正就是不能给他动手的理由就是了。 吗的,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吓人呢? 李初一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他一直在专心致志的祭着印诀。终于最后一道印诀打完,他双眼陡然一亮望向了离他已经不远了的人王印,透过扭曲的空气和半空中的浮冰,他咬着牙冲宇文玄理狰狞一笑。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方寸之间,天圆地方!” “开!画地为牢!” 一声清喝,李初一向着前方摇摇一指,整座山峰都微微轻颤了一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象发生。 众人满脸疑惑,正寻思着李初一费了半天劲的这一招到底是什么名堂,却见宇文玄理忽然间脸色大变,他的身体不停颤抖着似乎在挣扎着什么,而他身前的人王印也再次停止了异动,甚至还开始缓缓地向回退去。 不解之中,众人忽然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了。除了呼吸眨眼这些基本的动作之外,他们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牢牢禁锢住了,不光是他们,就连笼罩住他们的防护层也是如此。 这不是法术被破掉了,而是直接连着法术一起给禁锢住了。若非他们还有知觉,他们甚至会以为是这里的时间静止住了。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李初一抹了抹嘴角毫不在意。画地为牢是《无极乾坤道》里面一式颇为高深的道法,即便以他如今的境界施展起来都极为勉强失败的几率极大。不过他这次也是发了狠了,为了保证施展成功暗地里他加了几滴精血进去。有精血为引这画地为牢果然成功的祭出来了,只是这威力比秘籍上所说的差了太多,拼尽了全力也只不过禁锢住了雪室这一方天地,加起来也不过两丈方圆。 这可是加了他的精血啊! 精血为引全力施为才禁锢住了两丈方圆,这要是想达到秘籍上所说的“心之所及尽归吾掌”那种境界,这修为得要多高啊? 李初一感觉可能飞升都不够,估计得百劫道人那个境界才行。 体内的法力滚滚而出,简直跟泄洪似的,李初一也顾不得心疼了,赶忙取出两块灵石攥着疯狂抽取其中的灵气。 学着宇文玄理之前的架势,李初一冷冷一笑,眼含戏谑的淡声道:“呵呵,人人都知道我身怀盖世奇功,实力惊天地泣鬼神玄异莫测霸气绝伦,可惜亲眼见过的人并不多。宇文玄理,今日你能让小爷全力出手灭杀你于此,你足以自傲了!” 眼都不眨的一气呵成,李初一顿时感觉胸臆大舒,积压了这么多年的一口怨气稍稍宣泄了少许。咂咂嘴,他眯着眼睛将宇文玄理的脸幻想成道士的,臆想着道士被自己禁锢住任他宰割的美妙画面,小胖子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通泰舒爽,嘴角的淡然微笑也不由自主的变成了贱兮兮的贼笑。若是把宇文玄理换成个黄花大闺女,就小胖子现在这模样让人看见了绝对立马把他当成个绝世大淫|贼。 宇文玄理对他的“淫|笑”没有丝毫感觉,他只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初一,眼中的骇然越来越盛。 “天地无极你你是天一道尊的徒弟,你师父是天一道尊?!” 如同一道惊雷炸响耳边,李初一一个哆嗦顿时惊醒了过来。他在漠北这么久,《无极乾坤道》也用了这么多次,可是漠北没有一个人认得他的功法。久而久之之下李初一也就渐渐放下了心思,他以为道士的功法名声应该不怎么响亮,或者说在他这个境界里不怎么响亮,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被宇文玄理一眼给认了出来。 仔细一想他差点没抽自己一嘴巴子,普通人没见识,大衍的皇子也能没见识吗? 道士的功法别人不知道,大衍皇朝的皇族们肯定知道!不光知道,恐怕这些皇子皇女们平时所修的课程里还会着重讲解一番,以免这些皇子皇女不小心碰到道士后没有眼力界的自己上去找死。 他吗的,就为了出口气,怎么一时间就犯了糊涂了呢? 你说你流点血费点劲冲上去一剑把丫砍了得了,好端端的学什么高手装什么逼,非得以法破法! 这下好了,露馅儿了,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李初一,你他吗才是真傻|逼! 小胖子直想哭。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一章 一头雾水 “什么天一道尊?没听过,你丫说梦话呢?” 该挣扎还得挣扎,李初一打死也不承认。 可是宇文玄理心里已然确认无疑,虽然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但是看着李初一的眼神却极为笃定。 “你掩饰也没用,‘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是《无极乾坤道》的起始口诀,这功法天下间只有一人会,那就是天一道尊!传闻天一道尊为人桀骜,自从爱妻亡故后便性情孤僻,从此孤身一人。当年多少人想要拜在他的门下,可惜天一道尊从来不肯收徒,对于穷追不舍表达决心的修士甚至直接一剑杀了图个清静,性格乖戾手段狠辣,久而久之的也就没有人敢去烦他了。后来天一道尊渐渐销声匿迹,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归隐田园了,种种说法都无从佐证,此事变成了一桩悬案。只是谁都没想到他竟然收了你这么个徒弟,难怪我父皇要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我宇文一族找了天一道尊这么久都不得见,能不能让他现身就全落在你的身上了!” 灼灼的目光烧的小胖子浑身不舒服,宇文玄理现在看他的眼神简直比看见真意玄晶还要热烈。这傻|逼皇子化身话唠嘟嘟啦啦的说了这么一大堆,李初一从中还是蛮有收获的,他确认了两件事——道士真有个老婆,以及大衍皇朝竟然也在找道士! 当日五羊坟冢之外,道士将那个红衣女子一掌给逼出来之后便跟疯了一样,那癫狂的样子连李初一这个从小跟着他的小徒弟都从没见过。他依稀记得那个红衣女子说过一个名字,“星儿”,若他所料不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道士他老婆,也就是自己师娘的名字了。 只是有一点李初一却不太明白,他记得道士当日说的是“夺妻之恨”,可是宇文玄理口中自己的师娘却是已经亡故了。虽然“夺妻之恨”跟亡故的意思差不多,可是仔细想想的话这里面还真的很不一样,若是师娘真死了,那道士应该说“杀妻之恨”才对。 想不明白也无所谓了,反正现在看来道士一路追着那红衣女修离去,甚至连自己都给扔下了,八成应该便是为了自己那没见过面的师娘了。现在干想也没有用,还是赶紧把这里的事儿结束早点回太虚宫,好好修行早日修到元神期才是正理。道士可是留了话的,让他修到元神期就去大衍找他。 道士有老婆这个事李初一心里有底还不算震惊,可是第二个消息则让他极为震惊了。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啥都不知道的傻小子了,经历了这么多险死还生之后,李初一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联想出了很多东西。 当日大衍皇朝在五羊坟冢的布置他还记忆犹新,当初啥都没看出来,可是此时回想起来这里面好似还真的有点猫腻。当初去五羊坟冢的那些人功至几何李初一当时没看出来,但是根据事后回忆以及道士的说法,他感觉那些人应该介于道胎和渡劫之间,因为当初给太虚宫历练的弟子护道的沐雪晴也不过是道胎期的修为,那个一本正经的冯青山和邪里邪气的蒋笙好像也只是比沐雪晴强了少许,就算再厉害最多也就是个渡劫。 按理说对付一帮子道胎渡劫,大衍只派出狮将和几千精兵就完全够了,就算想一网打尽顶多也就再加上个虎将带些人堵着门口,保准一个都跑不掉。可是大衍并没有如此,他们不但派出了狮将虎将,还派出了好几位诸侯,甚至连天罡御雷阵都给搬来了。与其说他们是来杀人的,李初一到感觉他们这架势更像是来拆坟的。 就大衍那布置,要没有道士在五羊坟冢里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当时李初一啥都不懂还看不出来什么,此时细细回想,他感觉大衍的人与其说是去诛杀“乱逆”的,更像是早知道了他和道士在里面,布置那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抓他俩的。 甚至还不止于此,除了这些布置外,大衍的人似乎早就料到了道士会破阵而出,除此之外还布置了数重后手。当日道士破阵之后大衍的人已经杀了个七七八八了,可是大衍的援兵却来的极快,就连被烂葫芦送走的他都有人在虚空之中等着拦截,若非道士及时发现,李初一可能早就落在大衍的手里了。 以前他还以为是自己那便宜皇爹为了抓自己才弄出了这么大阵仗,可是听到宇文玄理说宇文皇族一直在找道士,只是一直没找到,这就让李初一不能不多想点什么了。他怀疑除了自己之外,大衍对道士应该也是另有所图,因为只抓自己的话大衍的人马应该主要集中在自己这边而不单单只是派个高手独自一人虚空拦截,可是大衍的兵力明显是集中在道士身上,这明显是有问题的。 李初一甚至有种感觉,最后现身抓向他的那人看似是要抓自己,其实真正的目的也是引已经遁走的道士现身。若是他的感觉是真的话,那这里面的事儿可就更复杂了。 衍皇费尽心思要抓自己回去,熊将说其原因是因为自己是衍皇的儿子。可是他的便宜外公又托人转告他到了大衍先不要去见衍皇先让他去沐家,而且叶之尘说他娘是因为他那便宜亲爹宇文太洛而枉死的。同时他晴姨当初在五羊坟冢一眼认出了道士,李初一依稀记得道士好像还问过一嘴她姐姐的时,是不是他娘“沐雪灵”光顾着跟小雨瞪眼的小胖子记不清了,但是想想晴姨那时的反应,八成应该就是。 最后的最后,在有了上面这么多复杂的关系之后,自己尚在襁褓之中又“很巧”的被宇文玄理口中“性情孤僻性格乖戾”的道士捡到,并且善心大发的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李初一感觉自己脑海里那个清清楚楚熟悉至极的道士忽然之间蒙上了一层薄纱,他有些看不清楚自己这个亦师亦父的至亲之人了。 混乱的思绪牵动着他几近沸腾的法力一阵紊乱,李初一赶忙用力一咬舌尖不再多想。 想再多也没用,等到什么时候见着道士了自己亲口问问便是了,这里面有什么隐秘到时一问便知,无需在这里自寻烦恼。 法力的紊乱让禁锢的力量稍稍松了一丝,宇文玄理趁势奋力挣扎起来,李初一见状敢慢法力狂出将他给重新禁锢住。 看着满脸怒容的宇文玄理,李初一按下心绪淡然一笑,发挥毕生演技淡淡的道:“故事很精彩,有机会的话小爷还真想见见那位天一道尊。只不过让你失望了,小爷要真是他徒弟打你还用这么费劲,早就把你一巴掌从这扇到无尽海的中央了!” “你不承认也没用,《无极乾坤道》乃是天一道尊自创的绝世奇功,天下间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会,如果有的话那肯定是他的徒弟无疑,这一点你怎么狡辩都是无用的!”宇文玄理冷笑道。 “重名而已。”小胖子犹不放弃,“小爷修的功法名叫《乾坤无极唯我独尊神功》,开口的口诀也是那两家,只是巧合而已!” 可是宇文玄理心里已经认定了他的身份,任他怎么说都是冷笑不止的看着他。 小胖子被他瞅的浑身不舒服,这种被人看透的赤|裸感觉让他很不熟爽,恼羞成怒的小胖子眼睛一眯冷声道:“爱信不信,不信拉倒!再说你都成小爷的阶下囚了,是杀是剐全都得看小爷的心情,就算小爷真是你说的那个什么道尊的徒弟又怎样,你认为自己还能活着回去通风报信让大衍再派人来抓我不成?” “呵呵,你以为你赢了吗?” 宇文玄理阴阴的看着他,嘴角的笑容让李初一心里有种不妙之感。 “你以为当个大衍的皇子那么容易吗?你真以为本皇子是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废物吗?你以为,本皇子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口舌给你讲这么多话?” 听到宇文玄理的话,李初一心里的不妙感觉越来越强烈。还未等他检查出哪里出现了漏洞,却见宇文玄理猛然一挣,用力之大不但脸都成了紫色,甚至还吐了几口血。 带血的微笑瘆人无比,在李初一惊愕的注视下,宇文玄理被禁锢住的手微微一颤猛地向前一推,那一式一直没能推到尽头的人王印顿时完满。两人中间,那片空气扭曲的区域陡然化为了一方巨大的方印,仿佛帝王批点江山一样对着他就盖了过来。 方印并不凝实,宇文玄理修为不够,人王印在他手里只能露出一个虚影,印鼻部分依稀能看出似若龙形,印面上则模糊一片,只能隐约看出第一个字乃是个“人”字。 不过李初一可没工夫研究剩下那几个字到底是啥了,这人王印还未至,当先推过来的猎猎劲风便已让他皮肉生疼如要裂开一般。心中的警意提至了极点,像是当初面对穿云雀王的时候一样,李初一隐隐嗅到了死亡的气味,他知道若是被其打在身上的话那明年的今天就只能给他烧纸了。 人王印厉害,但是他也不是纸扎的。费了那么大的劲连精血都用上了,好不容易禁锢住宇文玄理他可不是为了好看的。人王印虽然厉害,可是没了宇文玄理它顷刻间就会消散,即便有些余波打在身上那他也是只伤不死,他所要做的就是赶在中招前杀了宇文玄理就行。 本来念在这货很可能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的份儿上,小胖子还想留他一命。但是人家现在都要杀他了,那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反正对那份不知真假的亲情他也没啥感觉。 印诀一变摇摇一指,李初一陡然一声清喝。 “碎!” 转眼看去,宇文玄理骇然变色中,一道道裂纹突然浮现在了他的身上,并且每道裂纹还在不断分裂延伸着,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震裂了的瓷娃娃一样,场面极为骇人。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二章 不想输 裂纹不光出现在宇文玄理身上,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连他周围的空气都是如此。空气中的裂纹并不像他身上的那样明显,只有那一块块有些错位的扭曲画面交接的地方才表明着它们的存在。 这种异象谁都没见过,至少在炼神期的修士手中从未出现过。若说宇文玄理的人王印满是霸道绝伦的王者之气,是以本身的莫测伟力横扫一切,那么李初一碎裂的画地为牢则充满了说不尽的玄奥诡异,它让你明明知道它的存在却发现不了它的踪迹,让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的毁在它的手下。 宇文玄理浑身疼痛欲裂,这么说也不对,因为他的身体真的在一点点的裂开。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李初一连同周围的空间一起给禁锢了起来,李初一与其说是要把他打碎,倒不如说是直接把他连同周围的一方天地整个打成碎片。 体内的法力已经运转到了极致,十几种保命法宝也已经一一祭出,可是这样也只是暂时阻止住了裂纹向体内蔓延,他的皮肤连同特别炼制的护体法衣却只能随着碎裂的天地一起不断地裂开着。 任凭疼痛如何难忍,宇文玄理始终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身为大衍皇子的自尊和自傲让他不能在李初一这样一介草民面前露出弱相,哪怕对方是天一道尊的徒弟也不行。 看着濒临李初一面前却再次戛然而止的人王印,宇文玄理已经咬出血来的嘴唇微微一动,露出了一个傲然的微笑。 “李初一,我承认你很强,能让本皇子变成这幅惨相的人,同境界中只有你一个!可是这还不够,你厉害,但是本皇子也不弱!你知道宇文一族的镇国神功《皇道决》为何用的是‘决’而不是‘诀’吗?” “肯定是因为你们老祖写错字了!”小胖子咬牙切齿的闷声道,人王印给他的压力也极大,他其实不比宇文玄理好受多少。 呵呵一笑,宇文玄理没有理会李初一的胡说八道,强忍着剧痛冷静的说道:“那是因为《皇道决》不光是一部功法,它不光是教给我们该如何成就大道,它更是告诉我们面对自己的道路所应该有的一种态度!” 说到这里,宇文玄理毫无血色的脸上突然涌出一抹潮红,他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狂热,语气则从原先的冷静转为了亢奋至极。 “皇者,大也。皇道者,天地之主也。皇道之极者纵天地亦尽伏御驾之下,所谓理、力、礼、戾乃世人徒说,所属之分尽在皇道之极者一念之间,小道尔。” “狗屁不通,你说了些草?教书先生没教你说句人话啊?他吗的叨叨了半天小爷一句没听懂!” 小胖子疼的直翻白眼,他就纳闷了这宇文玄理是不是属蟑螂的,怎么碎成这样了还不死,还在这嘚吧嘚的给他说些狗屁不通的文章。这厮说的倒是起劲,跟喝大了的李斯年似的,他在这可是快疼死了,要是宇文玄理还不死,再拖上一会儿他可就被这人王印的给活活压死了。 宇文玄理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反而在小胖子无语的眼神中继续亢奋的说道:“道理其实很简单,《皇道决》教给我的不光是我这一身的修为,还有欲成皇道者所该有的态度!自古称皇称帝者无不是乘风破浪披荆斩棘者,畏首畏尾贪生怕死者,唯死尔!你秘法玄奇,本皇子确实破不开,可是本皇子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脆弱!你想尽快斩杀我来解人王印之危,但是本皇子告诉你,你这画地为牢碎裂的威力还不够,本皇子不会如你所愿的那样速死!来吧,李初一,你我今日一决雌雄吧!” “我去你道士的,有种你把你身上的那些宝贝都脱了你再跟我说你不脆弱!”小胖子直接骂娘,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宇文玄理伤而不死的根本原因正是身上那一样样的宝贝,想想这种比郝宏伟还暴发户的行径他就来气,同时心里也暗暗叫苦。 正如宇文玄理所说,对方破不了他的画地为牢,可他也同样破不了对方的人王印。两人现在用的都是围魏救赵的法子,只要施法者一死其法术自然不攻自破,所以两人现在比的就是谁先支撑不住。 之前的几番拼斗后,李初一已经看出来了宇文玄理的肉身虽然比一般人强悍,可是比起有《道典》气息不断恢复伤势的他来说还是不够强悍。他估计宇文玄理身上肯定有不少护身的法宝,所以他才费了这么大的劲连精血都用上了整出了这么大一个阵仗,准备将其一击毙命。 结果,穷汉子出身的小守财奴终究是不了地主大老爷们的奢华生活,他就像是那个吃糠的人,磕了劲儿的发挥想象力也不过是以为宇文玄理怀里最多也就是揣了十几个馒头。谁知道人家根本不是吃馒头的,连山珍海味鱼翅燕窝都是论锅倒着玩儿就图个乐呵,宇文玄理周围那十几件宝贝把他护的跟个钢桶似的,就算来个元婴期的高手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也拿不下他,李初一要不是准备了画地为牢这么大一个法术,他可能连宇文玄理的皮都破不了。 小胖子还不知道是,宇文玄理的宝贝其实还没全都拿出来。方才几番交手后宇文玄理的消耗也不小,再加上要维持人王印的消耗,祭出这些护体法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若是他状态完好且没有人王印的拖累的话,所有法宝祭出后宇文玄理不敢说完好无损,但是面对小胖子的这手法术他至少不会伤的像现在这样这么重。 也得亏李初一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恐怕宇文玄理会不战自胜,小胖子很可能会嫉妒的吐血三升倒地而亡。但是现在他也快差不多了,僵持之下人王印贴的越来越近了,上面的王道之力压得他全身骨头咯吱作响,一丝丝血水顺着嘴角止不住的流下,现在他还能站在这儿除了《道典》气息的功劳以外,所凭的完全是一股意志。 正如宇文玄理所说,成就皇道者无不是披荆斩棘之辈,没有无畏的霸气是没有可能成为君临天下的帝王的。他修的虽然不是《皇道决》,但是道理却是一样的,天下间任何一个修士都是如此。想要登临绝顶却不想受伤吃苦,那还不如滚回家混吃等死呢。 道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李初一不想输给这个疑似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死也不想。他要让大衍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看看,看看他这个被其随意舍弃的孩子究竟有多么不凡,他要让衍皇看清楚在他李初一面前什么皇子皇女的都是狗屁! 他要证明自己是最优秀的,让他那个便宜皇帝心生无穷悔意,然后他再潇洒的冲其拍拍屁股,尽情表达一下自己对那个什么皇子之位的不屑一顾,甚至是大衍皇位的不屑一顾! 这个想法自打从熊将那里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他就有了,一直以来都被他深深地埋藏在心底。表面上看他大大咧咧的毫不在意,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真的很在意。 这不光是为了报复,更为了他未曾谋面的娘亲出口气。不管那个狗皇帝当年做了什么,出于什么原因,李初一都要让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是错的。 郝宏伟等人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不光是因为画地为牢的禁锢,就算没有禁锢他们也说不出话来了。 两个炼神期的拼杀能到这种地步他们心中只有满满的骇然,双方言语间所透露出的消息也让他们无比震惊。 天一道尊是何许人也他们中除了郝宏伟感觉有点耳熟以外,其他人没有谁知道。可是不知道不要紧,仅凭宇文玄理的描述他们就知道此人来头绝对不小。两个沈家修士早已经暗暗决定回头见着带队的两位少爷就将此事禀报上去,里面干系太大了,一个不慎他们沈家很可能便会万劫不复。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得能活着回去。 李初一和宇文玄理的比斗已经危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提前一步昏厥过去的郝燕彬等三人早已跟个破娃娃似的被顶到了墙角,若非李初一心存善念将他们给甩进了众人的阵法中,三人现在早就支离破碎横死当场了。 问题是有阵法守护他们几人现在也不好过,被李初一的画地为牢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也就罢了,人王印散逸过来的余波则不断透过碎而未散的法力护罩在他们身上添加着一道道伤痕。郝燕彬三人虽然得到阵法庇护却也只是一时未死,但昏迷之下没有任何自我防护的他们此时已经跟个血人似的了,照这样下去这三人就算不被李初一和宇文玄理两人的余波给震死,淌血也能活活把他们淌死。 郝宏伟他们也是如此,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们还能调动法力护住周身,身上伤口道道看着瘆人但也只是皮肉伤,主要的血脉经脉在他们的全力守护下暂时还未有损伤。 但是他们心里并不乐观,两人拼斗产生的余波就如此厉害,这要是拼了个旗鼓相当让法术炸开了那他们全都得死在这儿。 此外看看头顶破碎不堪的冰层,别看那些碎冰此时浮在天上没有落下,可那都是因为两人拼斗的余波给顶在了上面而已,一旦这两人分出胜负法术消失,不知多少万斤重的碎冰冻雪顷刻间便会砸落下来,到时候他们都得给活埋了。 所以从心底里来讲,除了大衍的三个护卫外,其他人心里都是希望李初一胜的。李初一虽然制住了他们却没有杀他们,而且天上的碎冰迟迟没有落下也是因为他的画地为牢给禁锢住了,若是胜利的是宇文玄理的话,且不说天上的碎冰会不会把他们活埋了,单是那越过李初一轰过来的人王印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都在担心着自己的生死存亡,没有人发现他们背后的暗室里悄然间正在发生着一场巨变。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三章 垂死一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初一和宇文玄理身上,没有人发现他们滴落的血珠被余波带起的劲风给刮到了暗室中,有些洒在了无冬草周围,更多的则是掠过了无冬草落在了它们后面的真意玄晶上。 血滴落下却未落在地面,当它们临近真意玄晶时全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住,点点滴滴汇成小溪源源不断的没入真意玄晶之中。 鲜血的滋润下,真意玄晶不但没有丝毫红意反而变得越发晶莹了,渐渐的其表面所散发的荧光开始一闪一闪的,如同呼吸一般。当呼吸感强烈到某种程度后,荧光也不仅仅只是微微闪烁了而是变得如有实质,一收一放间开始规律的张弛起来。 若是郝宏伟他们现在回头,肯定会惊讶的发现此时的真意玄晶会给他们一种错觉,仿佛它已经不仅仅只是一颗能助人悟道的没有生命的晶体了,此时的它更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鲜活心脏。 随着汲取的鲜血越来越多,真意玄晶周围开始慢慢有玄冰凝结。一层层玄冰不断凝结出来将真意玄晶牢牢裹住,几息的功夫真意玄晶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具玄冰铸就的胸膛。 没错,就是胸膛! 两块鼓鼓的胸肌已经颇有形状,两侧的臂膀虽然还未凝结出来,可是也已经有了雏形。勃颈上的头颅凝结的最慢,上臂都已经快凝结完了头部才仅仅凝聚出了一个脖子,而胸部以下则看不出端倪,它就像是一个半截身子被埋在冰面下的冰人一样,也不知道冰层之下到底有没有他的另外半边。 一切都发生在众人身后,可惜被李初一两人吸引了注意了,这里的一切始终无人发觉。 郝宏伟他们看不到,李初一此时就更看不到了。他跟宇文玄理已经僵持到了白热化,两人随时都有可能分出胜负。 人王印已经触到了他的手掌,为了不影响左手的印诀,李初一无奈之下只能伸出右掌将其抵住。但是人王印的威力太大了,右手只是轻轻一触他便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仿佛抵住的不是一个法力凝聚物而是一座万丈大山,难以想象的力量顺着他的右手传遍全身,他感觉自己简直像是要炸开了似的。 一条条血管自右手开始一路炸裂,顷刻间他的右半边身子便鲜血淋漓。就在他将要彻底崩溃的前一刻,宇文玄理那边突然传出一声不可抑制的痛呼,本就裂纹处处的血肉终是抵不住那撕裂的力量彻底炸开了,除了头颅以外此时的宇文玄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 一连串清脆的爆鸣之后,不可一世的宇文玄理身子一软,伴着自己的血雾缓缓地跪坐在了原地。 随着宇文玄理的败北,人王印也微微一颤也开始迅速消散。逃出生天的李初一当场就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保存完好的左手撑着地,拖着破碎不堪的半边身子低着头吐血不止。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方才那一刻的凶险了,他很清楚自己其实也已经到了极限,只要宇文玄理能再撑片刻,恐怕现在瘫在地上的就不是宇文玄理而是他了。 即使这样,李初一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比宇文玄理也好不了多少,鲜血淋漓的右半边身子已经失去了知觉,而抵住人王印的右臂到现在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放不下来。《皇道决》的威力远远超乎他的想想,别看跟宇文玄理的这场拼斗阵仗没有寒狱门外的那场乱战大,可是其中的凶险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愧是大衍的镇国神功,宇文玄理明显只是学了个皮毛,连完整的人王印都凝聚不出来,可就算这样他竟然也打的自己如此狼狈。同境界之人一对一的情况下能把自己逼成这样的,对李初一来说自从他炼神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虽然侥幸胜了半招,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得意,有的只有比原来还要多得多的警惕与肃然。他知道未来去大衍的那条路不好走,今日与宇文玄理一战后,他更是感觉那条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难,更难。 “少主!” “殿下!” 宇文玄理的惨状让三个大衍护卫大惊,若是宇文玄理有个闪失,他们就是杀光了这里的人回去也没有命活。李初一半跪于地后画地为牢的禁锢力量已经消失,重获自由的三个护卫赶忙脚下发力想要奔过去看看自己的主子情况如何。 但是他们脚步方动,几道人影已然拦在了他们身前。郝幼潇和郝宏伟自不必说了,就连萨彪和他带来的两个散修也是阴沉着脸拦了过来。方家两人虽然没有一起跟过来,但是脸色也很不好看,看他们闪烁的眼神估计郝宏伟萨彪几人拦不住的话,他们也不是没有出手帮忙的可能。 在场的人没有傻子,李初一和宇文玄理刚才的行为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李初一的画地为牢虽然禁锢了他们可是却并没有伤他们,他只是不想让这些人打扰他俩罢了。但是宇文玄理就不同了,他的人王印看似是轰向了李初一,可是在场众人清楚地感觉到了那人王印的目标不单单只是李初一一个,他们也被人王印的气机给锁定了。 一旦李初一倒下,被堵在室内的他们根本无从躲避,只能将人王印的余力照单全收。到时候除了三个大衍护卫外,其他人即使不被人王印一击压死,身受重伤后虎视眈眈的三个大衍护卫也会毫不留情的上来补刀。 宇文玄理的态度很明确,杀了李初一,之后再杀了所有他们,连沈家两人也是如此。到时候这里只剩下他们大衍的人,什么无冬草什么真意玄晶还不都是他宇文皇子的? 修士都是自私的,圣人几万年出不了一个。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是圣人的,人家都要杀自己了他们自然也没必要估计什么身份背景了。趁你病要你命,宇文玄理若是完好也就算了,现在这幅惨状不趁机搞死他那简直跟白痴没啥两样了,连沈家的两个修士也是如此想法。 只不过这杀也得分谁杀的怎么杀的,让他们动手他们自然万万不愿,可是现在有李初一在,宇文玄理都把他逼成这样了这小胖子要是心里没起杀心那是打死他们都不相信的。“鸟人”向来狂傲,方才有得知了他的背景好像也深得吓人,别人可能怕宇文玄理的皇族身份,“鸟人”九成九是不会怕的。 所以除了郝家兄妹是担心三个狼卫伤了李初一外,萨彪等人拦过来则纯属私心了。他们眼睛盯着狼卫可是心神却系在李初一身上,心里暗暗祈祷着天王老子都不怕的狂人“鸟人”赶紧出手,了结了这位皇子的残命。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李初一的心里其实还真没什么杀意。宇文玄理生死未卜,他也好不到哪儿去,麻木过后右边身子渐渐开始剧痛起来,他半跪在地上直想找个地方好好的调养一番睡上一觉,半点想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而且出于自己那个不知真假的便宜皇爹考虑,他万一要真是衍皇的儿子,那这宇文玄理也就算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了。虽然没有丝毫感情,但是毕竟有这层血缘关系在这儿,如无必要的话李初一还真不想对这个自己可能的“兄弟”下杀手,那样会让他心里结个坎儿,一个很难过去的坎儿。 但是他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软倒在地的宇文玄理沉默良久忽然间猛然一声暴喝,身形一动向着李初一猛扑了过来。 “该死的贱民,本皇子不可能输,我要你死!”血肉模糊的身躯加上他狰狞无比的面容让他此时看起来就像是地狱最深处的无皮血罗刹似的,残破的身躯散发出来的如同元婴一般狂暴气息更是骇人无比。 所有人都没想到宇文玄理竟然还有还手之力,而且还这么厉害。郝宏伟几人顿时脸色大变,而大衍三个狼卫则面色狂喜,望着自己的主子期待着下一秒的血肉横飞。 李初一也没想到这鱼都在锅里熟了大半了竟然还能再蹦跶几下,重伤在身难免反应迟钝,等他回过神来时宇文玄理的双掌已经印在了他的胸前。 噗~! 一口鲜血猛喷而出,关键时刻他尽可能的侧了侧身子,总算没让宇文玄理的双掌打中他的胸口要害。但是被打中的部位仍是第一时间炸了开来,近乎于元婴的狂躁力量顺着那里狂涌进体内,一连串的闷响让他知道自己的经脉和骨头在不断碎裂着,好在《道典》气息及时赶到,修补着伤势的同时与他的法力一起顶住了侵入体内的狂躁力量,这才让他的伤势没有进一步扩大。 嘴里吐血不止,李初一眼中寒光四射,来不及拿剑的他直接调转法力疯狂的灌注在左掌之中,不顾左手胀的简直要炸了一样,他猛然挥掌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宇文玄理的脸上。 轰~! 没有巴掌的脆鸣声,只有如同炸雷一样的轰然巨响。宇文玄理仿佛静止了一瞬,随后便头一偏被一掌抽飞了出去,整个人合身撞进了冰墙上,结果连固若精金的玄冰冰墙都阻止不了他,又是一声爆响后整个冰墙碎冰喷涌,宇文玄理深深地嵌在了里面,生死未卜。 一连串的惊变惊呆了所有人,特别是大衍的三个狼卫,大喜大悲皆在一瞬之间,此时的他们表情里有种说不出的可怜。 看看宇文玄理,又看看血人一样的李初一,场中一片寂静,唯有李初一伤口处的鲜血缓缓滴落的声音。 滴答 滴答 正文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不死冰魔 滴血的声音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李初一和宇文玄理此时都一动不动毫无声息,没人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殿殿下!” 三个狼卫终于回过神来,哭喊一声拔腿就想冲过去看看宇文玄理怎么样了。这次郝宏伟也不拦着他们了,他和郝幼潇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冲过去看看李初一怎么样了,可是还没等他们动身,暗室里传来的一阵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吸引住了他们的目光。 “那是什么?” 看着正从冰面里拔出身子的人形怪物,萨彪楞楞的问道。 郝宏伟和郝幼潇看了一眼后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又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看错后顿时齐齐猛吸一口凉气,沈家两人中较年轻的那个已经不可置信的惊呼了起来。 “冰魔!不死冰魔!!!” 骇然的惊呼让所有人都瞳孔骤缩,其实他们也认出了那是何物,只是他们不敢相信这东西竟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有传言说不死冰魔是真意玄晶异变而成的,没想到是真的!”郝幼潇喃喃说道,她没想到今日能亲眼见到传言成真的这一幕。 当她看见拔出了大半身子的不死冰魔还在不断吸食着周围的鲜血,范围已经扩大到无冬草周围的地面后,她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截。 “快退,不要跟它交手!它在吸取我们的血液供其成长!” 其他人此时也看见了那诡异的一幕,二话不说扭头就跑,连那三株无冬草都无法让他们犹豫分毫。 无冬草再好,可也得有命得到。这不死冰魔传说是三层之下才有的东西,在第二层极为罕见,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幸运”的能碰上一个,而且还是这么“新鲜”的。 跑的跑逃的逃,沈家两人完好无损了无牵挂,看见不死冰魔的第一眼就脸色铁青的逃出了雪室。萨彪三人紧随其后,看都不看死去的同伴一眼,丝毫没有给他们收尸的意思。大衍的三人也是如此,抠出宇文玄理后交由其中一人背在背后,临走前有些犹豫的看了李初一一眼,微一计较后还是担心迟则生变,三人头也不回的背着宇文玄理就奔出了洞外。 郝宏伟和郝幼潇倒是也想像他们这样潇洒,可惜于情于理他们也无法撇下李初一和郝燕彬三人。 一手一个抄在腋下,脚下一勾将郝家女修挑给了郝幼潇,大胖子焦急的边跑边道:“小容你带着,你再带上李初一,咱们走!” 郝幼潇应了一声伸手接住名叫小容的郝家女修,可是刚刚接住的一瞬间背后忽然劲风大作,郝幼潇脸色大变想都不想的直接将刚刚接住的小容反手一推用力推向了洞外,而她自己则被一股无形之力给一把抓住拖向了暗室之中。 “幼潇!!!” 郝宏伟脸色狂变,手一松就准备扔下夹着的两人过去救她,却听郝幼潇坚定的大吼道:“走!带着他们走!你过来咱们都得死!” 大胖子的眼睛嗵的一下就红了,看着被拖向暗室徒劳挣扎着的郝幼潇,看着她那双悲凉却坚定的眸子,大胖子猛一咬牙抄起小容扭头就向洞外冲去。 “啊!!!” 凄厉的吼声响彻雪室,在外面的雪道中滚滚回荡,如同受伤的野兽。想到此刻还活生生的郝幼潇片刻后就要化作那该死的不死冰魔的血食,郝宏伟的心就像是一点点的被撕开一样的疼,两行浊泪不由自主的顺着眼角滑落。 狂吼着,他夹着郝燕彬三人,如洪荒猛兽一样的闷头向外猛冲。路过李初一身边时一矮身就准备把他也给带上,却没想到大手一捞竟然捞了个空。 “你们先走,我去救她!” 眼前已经没了李初一的人影,唯有他虚弱的声音飘荡耳畔。郝宏伟的凄吼戛然而止,微微侧头用余光扫见了那个提剑远去的身影,他的眼珠子顿时更红了。 “你来带他们走,我去!” “去你大|爷,滚!别妨碍小爷办事!” 不耐烦的声音中,那道身影已然踏进了暗室。郝宏伟心中五味陈杂,可是他只犹豫了短短一瞬便夹着三人继续往外跑去。 “带着她一起活着回来!我在雪山下等你!” 大胖子头也不回的喊道,语气里已然带上了哭腔。李初一不置可否的轻轻一笑,结果牵动了伤势轻笑变成了嘴角直抽,也不管大胖子听不听得到,闷闷的痛哼了一声便算是应下了。 “你有病啊?赶紧滚!?” 郝幼潇没想到李初一竟然会来救她,眼眶一红顿时哭了出来。只是这哭是高兴还是埋怨,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有劲骂我你还留着赶紧想法儿跑,你这才是真有病呢!” 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阴阳道眼下他余光扫见一抹虚影从侧面向自己抽了过来,李初一赶忙横剑一挡,虚空气息附着下兽皮长剑与那虚影碰了个实落,手里一沉,双方各自荡了开去。 这一击的力道其实并不怎么大,只是李初一现在伤势太重,一击之下仍让他吐了好几口血。 郝幼潇看见又气又急,一边挣扎着一边忍不住又娇喝道:“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这鬼东西你打不死他的,全盛的你也许还有可能,现在这个状态你呆在这只有死路一条,快走!” 李初一理都不理他,一抹嘴角的残血,瞅准再次抽来的触须提剑又上。有又一次无声无息的交击后,触戏又被挡了回去,而李初一也跟着又是吐了好几口鲜血。 那触须其实本为无形物质之物,乃是不死冰魔天生的一种诡异秘法。因为看不见神识也难以察觉所以防不胜防,很多修士不幸碰到不死冰魔后还没等碰到它的身体,便已经不明不白的倒在这触须之下了。 按理说李初一也应该如此,可惜谁也没想到这小胖子竟然天生了一双阴阳道眼。眼见自己的秘法竟然两次受阻,即便以不死冰魔那简单地灵智也忍不住有点好奇,只凝结出半颗头颅的它瞪着鼻孔朝着李初一,似乎在打量他似的。 “我去你道士的,一个小小的初生冰傀,竟然还会拿鼻孔看人?!” 小胖子吐着血直翻白眼,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别人口中不死冰魔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眼前的这东西他怎么看怎么觉着跟丹阳子留书中所说的寒狱冰傀很是相似。 冰傀乃是玄冰寒狱三层以下才开始出现的异灵,前两层极为罕见。与雪傀的描述不同,冰傀的击杀方法丹阳子说的很明确,只要破开它们的玄冰外壳打碎里面的魂核就可以了。 按丹阳子推测,这冰傀的出现跟来此历练的修士有关。修士死在这里之后他们的血肉连同一生的修为都会被玄冰寒狱的大阵给吸收殆尽转化为本身的力量,而有些修士因为某些未知原因,他们死后其灵魂并未像其他人那样消散掉,而是有一丝残魂随着自身的血肉或法力一起被寒狱大阵一同给吸收了。而这些残魂在寒狱大阵的转化下若是还没有消散的话,它们便会随着转化后的反哺力量重新凝结成一颗颗含有残念的魂核,进而衍化成一个个玄异莫测刀枪不入的冰傀。 按照丹阳子原来的推测,雪傀乃是冰傀魂核的前身。当雪傀通过某种方法不断自我升华,就像是人族修行一样到达某种境界之后,它们便会转凝缩成魂核,继而变成一个个冰傀。不光是冰傀,丹阳子曾猜测玄冰寒狱里的所有异灵都是这么产生的,它们全部都是由雪傀开始不断“修炼”上去的,只不过“修为”高了之后才产生了诸多奇怪的变化。可是方才听郝幼潇所言说眼前这东西是真意玄晶异变而成的,这与丹阳子的推测完全不同,但是对李初一来说也无所谓了。 反正这东西现在是要杀人,既然丫长的很像冰傀,那就把它当冰傀伺候得了。 郝幼潇命悬一线,好在这冰傀乃是初生。若是个成熟期的冰傀在这儿,小胖子肯定二话不说掉头就跑,管它抓的是郝幼大还是郝幼潇的。 初生的冰傀其外部的玄冰外壳还没有那么硬,唯一麻烦的便是那无影无踪的诡异触手。与成熟期的冰傀几十上百的触手不同,初生期的冰傀触手最多也只有三条,暗合三生万物之道,余下的随着它的成长才会一条条慢慢的出现。 别人看不见这触手,李初一的一双贼眼却看得门清,如今两条触手死死地缠住郝幼潇往回拖着,余下的一条则在纠缠着自己。看得见那无形的对手,自己又身怀大成的寒意气息和虚空气息,虽然身受重伤浑身疼痛难忍,但面对这初生的冰傀他倒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只要突入它的身前一剑刺穿它的外壳,将里面的那颗魂核给绞个稀巴烂,那这危机也就解除了,郝幼潇也就救下了。 侧身躲过再次袭来的触须,李初一左手用力无尽剑柄猛提一口气,脚跟一停用力一蹬,整个人化作一道虚影冲了过去。 半途中那条触须不断地左穿右扫,可是李初一凭着一口气不泄或躲或闪的拼命给让了开去。他不敢跟那触须硬碰,碰撞之下这口气一松,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余力再来一次了。 在郝幼潇泛着异彩的美眸注视下,他几个晃动间已然来到了冰傀身前,对准它魂核所在处的胸口,兽皮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猛然刺出!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五章 没死吱个声 叮~! 一声脆响,锋利的剑尖准确的刺在了魂核外层的冰壳,坚硬的玄冰在这一记猛刺之下陡然爆出了点点冰屑,可惜也仅仅只是如此了。玄冰太硬了,李初一的剑拼尽了全力也只不过刺入了半个指肚大小便被挡了下来,再也无法前进。 冰傀的神智很简单,但也比雪傀强上了许多,至少它懂得了什么是惊讶,什么是嘲笑。就如此时,李初一的剑对准了它的要害猛扎了过来,可是它却毫无慌乱之意,反而好整以暇的任他刺在自己身上,仰着两个傻乎乎的鼻孔朝着李初一,好像是在嘲笑一样。 郝幼潇见状心下陡然一沉,其实她也没有什么意外,这个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正如见到不死冰魔时其他人的第一反应一样,来这的人谁都知道碰见不死冰魔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能跑多快跑多快能跑多远跑多远,因为如果说面对雪傀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可以拼死一搏的话,面对不死冰魔逃不掉的话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 试问面对这么一个连外壳都打不破的鬼东西,他们又怎么可能搏的出一线生机呢? 此时已然无力回天,对自己的结局暗暗哀叹了一声,郝幼潇张嘴就想让李初一赶紧离开,可是一抬头却发现那张肉乎乎的胖脸上现在竟然没有什么凝重或者哑然,反而挂着一抹她很熟悉的冷笑。不知是不是因为快死了,冷笑的胖脸上那副臭屁的样子本来会让她很讨厌很生气,可是此时看来却有种说不出的魅力。不知怎么的,郝幼潇感觉此时的李初一竟然给他一种很帅的感觉,不论结局如何,她都是如此觉得。 死到临头了还能胡思乱想,小胖子若是知晓她的心思不知是会笑她花痴还是赞她心大,但是现在他可没这个功夫,郝幼潇什么表情他一概看不见,他的眼中只有刺中的那一点。 他早就知道单纯的一剑是不可能破开这么厚的玄冰外壳的,冰傀的煞名可不是丹阳子编故事吹出来的。后心凉飕飕的让他汗毛倒立,他知道那条被晃开的触须倒卷而回重新扎了过来,不用一息的功夫就会从他的后背穿胸而过直接将他钉死在这里。 但是他不怕,甚至连慌乱都没有。剑尖刺在玄冰外壳上没有被弹开而是刺入了里面,这正是他本来的目的。眼见目的已经达到,他也不再犹豫,《道典》经文流转心间体内的寒意气息和虚空气息倾巢而出,顺着左手攀到兽皮长剑上,沿着剑身一路涌到了没入玄冰的剑尖上猛然爆开,紫黑与纯白二色顿时扩散开来,如同清水中滴入了墨汁一样从剑尖一点极速向四周蔓延。 本来冰傀一直在凝结着寒霜修补着兽皮长剑刺出来的那个缺口,可是寒意气息的到来顿时破坏了它的打算。已经与冰傀化为一体的玄冰李初一毫无办法,但是这些被吸扯过来凝聚寒霜用的寒气他却是可以做做文章。 爆散开的寒意气息并没有向冰傀的体内侵入,而是如同白漆一样牢牢地附在了它玄冰外壳的表面,吸扯过来的寒气根本没来得及与玄冰外壳接触就先一步被寒意气息融合转化,不但没能修补它的伤势,反而还凝聚成了属于李初一的玄冰护壳一路延伸到了他的身后将他的后背给保护了起来。 寒意气息主守,主攻的则是虚空气息。李初一的虚空气息不知为何一直不能离体而用,甚至用道符都不行,目前为止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附着在兽皮长剑上。在寒意气息抢夺寒气反过来守护李初一的同时,虚空气息则紧紧附着在兽皮长剑表面,如同开路先锋一样不断地破开冰傀的玄冰外壳,裹着兽皮长剑层层推进。 嘭~! 一声闷响,触须再次无功而返,李初一身后的护体冰层也爆碎开来。但正如冰傀那不要脸的恢复能力一样,破碎的冰碴还未落地,新一层的护体冰层便已悄然凝聚了大半。看样子除非触须破开护体冰层的同时犹有余力的继续挺进,否则不论再来多少次,那触须也根本近不了李初一的身。 被自己的绝招给拦住了,即便冰傀那简单地灵智也不禁有些恼怒。但恼怒之外更让它惊恐的是插在胸口的那把剑,那把剑并未像它所想的那样无法寸进,而是向着自己的魂核快速的推进着,要不了几息的时间就能破壳而入直达它的要害。 冰傀不知死为何物,但它也不想就此消失。焦急的感觉第一次从它心中升起,眼见触须无用,它只能挥动着两条刚刚凝结到小臂的胳膊用力的打向了身前的李初一。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它的双臂虽然力大无穷,但面对李初一玄冰所成的护体冰层也是无可奈何,任它怎么用力捶打也只能带出捧捧冰屑,里面的李初一却是怎么也伤及不到的。 如果冰傀智慧能稍高点,估计它能活活郁闷死。因为李初一现在的方法简直跟他如出一辙,两人都是一副刀枪不入的架势,不同的是只是初生的它除了触须和蛮力外还没有掌握其他的本能秘法,而李初一却有法子能破开它的外壳。 其实它也不是毫无办法,如果它的灵智再高一点的话,放开郝幼潇集中三条触须一起攻击李初一才是最好的选择。一条触须破冰,两条击杀对手,三条触须合力之下李初一不死也得死,可惜初生的它并不比雪傀聪明多少,郝幼潇这个美味的“食物”都已经抓到手了,它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的。 郝幼潇的挣扎已经越来越弱了,她还是没能挡住两条触须的拉扯被硬生生拖到了冰傀身边。一条触须绕着她一捆将她牢牢地滚在了冰傀的身上,另一条则从她的肩窝一穿而过,须身停在伤口内轻轻蠕动着,以疼痛制住郝幼潇的反抗的同时,也迫使着贯穿的创口不断地冒出大股的鲜血供冰傀汲取。 搅动伤口的剧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即便是个炼神后期的修士,郝幼潇也忍不住惨叫连连。难以言喻的痛楚夺去了她全身的力气,本能虽然想要继续挣扎,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了,只能随着剧痛不停抽搐着。 失血过多让郝幼潇本就白皙的脸更加苍白了,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看东西就像是在水里向外看一样。死亡的感觉从未如此临近,她能感觉到心跳越来越微弱,她知道自己很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两眼模糊的她没有茫然四顾,她只是定定的看着李初一,哪怕那张让她见了就很想打上一拳的肉脸此时被玄冰层层包裹看不见了她也目不转睛,就仿佛她能透过冰层看见里面一样。 很多人死前都会回顾自己的一生,郝大小姐也不例外。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想起了成长当中的一幕幕,想起了她二哥面对她示爱时的无奈,想起了郝宏伟被她作弄时的窘相。往事一幕幕划过脑海,可是不知为何她回想的最多的却是与李初一相识之后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这些事情有好气的有好笑的,有让她惊骇震撼的也有让她尴尬到想死的。从暖心窝的第一次相见到迷阵里的意外重逢,一路回想到现在这一刻,郝幼潇的鼻头忽然一酸,心里只余下了满满的感动。 她没想到李初一这个样子了竟然还会来救她,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李初一到底图什么。以她对李初一的了解,这个自私自利抠门到极点的小守财奴碰到这种事第一时间应该拔腿就跑。别看这小子在寒狱门口舍生忘死的护着李斯年,可是李斯年跟他是什么关系,自己跟他又是什么关系,若说李初一是为了友情什么的郝幼潇自己都不信。 那他是为了什么呢? 莫非 他真的喜欢我? 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原本对这个想法应该嗤之以鼻连啐三口唾沫的郝大小姐此时竟然满心欢喜,甜滋滋美滋滋的感觉让她连身上的疼都感觉不到了,余下的只有遐想和回味。 他真的喜欢我吗? 要不为什么来救我? 他不知道不死冰魔有多厉害吗? 他不知道这一来不但很可能救不了我,反而还会把命搭上吗? 郝幼潇心里烦乱一片,凝望着李初一的俏脸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种心烦意乱的感觉以前只在她向郝二爷求婚的那一天才出现过,被郝二爷婉拒后她本以为这种感觉再也不会出现了,谁知现在竟然又出现了。 这小鬼这么不要命的来救我,这是想感动死本姑娘吗? 唉,行吧! 若是这次咱俩都能活着回去,本姑娘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嫁不嫁给你的事。反正家里的老家伙们巴不得如此,本姑娘早晚也得走联姻这一步,与其嫁给别的白痴,还不如嫁给你这个蠢货呢。 嗯,不对,你好像也不是很蠢,就是长的不咋地。 唉,也不对,刚才看你那一眼,本姑娘怎么感觉你还是挺帅的呢? 估计是眼花了! 对,肯定是眼花了! 胡思乱想的郝幼潇并没有发现,捆住她的触须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不见了,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穿在她肩窝的那根触须。此时的她软软的依靠在冰傀身上,连靠着冰傀的部位已经结冰冻伤了都毫无察觉,只是仰着俏脸呆呆的看着李初一,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她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晃动,还没等她凝目细看,耳边就传来一个虚弱而焦急的声音。 “喂,傻妞,死没死啊?没死就吱个声啊!”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六章 大小姐哭了 郝幼潇回过神来,费尽力气凝神一瞧,却见李初一的大肉脸贴了过来。 “嗯?眼珠子还能动?那就是没死了?我说你没死你倒是挪个窝啊,再不挪窝你就成冰棍儿了,小爷现在可没力气再救你一次!” 李初一的胖脸此时煞白一片,说话间喷在她脸上的气息都感觉不到多少热度。往下看去,只见他身上更惨,右半边身子堪称溃烂不说,左手连同后背更是覆满了冰霜,每动一下就哗啦哗啦的往下掉冰屑。郝幼潇见状顿时眼眶一红,还没等说话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她这一哭,小胖子倒是傻眼了。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哭,但是霸道绝伦的郝大小姐哭他这还是第一次见。 想当初迷阵里刚醒来的时候俩人“坦诚相见”这位大小姐都没哭,反而还吧唧吧唧的一顿“轻薄”把他给逼哭了,所以在他心里郝幼潇是绝对不会哭的,就算哭了也是装的。 但是现在一看大小姐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以李初一的经验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装的,这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小胖子顿时大感手足无措,想伸手给她擦擦可惜两只手现在都不是他自己的了,一条血肉模糊一条冰寒彻骨,支棱在身体两侧就是俩摆设。 他扭动着身子想给郝幼潇擦擦眼泪,结果郝大小姐一见哭的反而更厉害了。嘴巴一咧仰着头就开始哇哇个不停,小胖子差点没一口老血闷死自己,想不出什么办法的他只能笨嘴拙舌的哄着。 “大姐,你别哭啦!” “美女,你哪儿受伤倒是告诉我一声啊,光哭有啥用啊?” “喂,郝幼潇,你堂堂一个女汉子,这么哭你也不嫌丢人啊?再说要哭也是我哭啊,你不就被捅了一下流了点血嘛,有啥好哭的?你看看我,我都没哭!” “什么叫被人捅了一下流了点血,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哭声戛然而止,郝幼潇羞恼着俏脸怒目而视。 卧槽,这丫头脸属门帘子的,咋说翻就翻呢? 小胖子摸不着头脑,身为小初哥的他丝毫不知自己的话有歧义,心里直纳闷儿这丫头是不是失血过多脑子变傻了,自己说她被捅了一下流血了也没说错啊! 见他一副茫然不知的蠢样不像是装的,郝幼潇自己倒是俏脸一红,暗暗啐了一口暗骂自己多言。抬头一看发现小胖子还是茫然不知的看着自己,似乎想研究一下他到底为啥挨骂,郝大小姐赶忙岔开话题,看着他的胳膊心疼的问道:“疼不?” “一根鸡翅,一根冰棍,你说呢?”小胖子白眼一翻,立马被转移开了注意力。 郝幼潇更心疼了,想给他揉揉却无处下手,想给他吹吹也是不敢,自己储物袋里也是毒药居多,疗伤的丹药也多是治疗内伤和皮肉轻伤的,李初一这伤势有没有用也不知道。 不管有没有用,聊胜于无。郝幼潇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清香四溢的药丸就往李初一嘴边喂去。 “吃了它!” “毒药?”小胖子心有戚戚的看了看她,愣是没敢张嘴。 “对,毒药!毒死你这个祸害!”郝大小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药是治疗内伤的,你吃了它我再给你上点外伤的药散,应该对你的伤势有帮助。” “治疗内伤?能接续经脉吗?”李初一问道。 “你经脉断了?几条主脉也断了吗?”郝幼潇一愣。 “你看我这模样就行了,奇经八脉各有损伤,全身经脉加起来断了六成。所幸丹田没事儿,要不是法力还支撑着,我现在就不是蹲在你面前而是直接躺你身上了。”小胖子叹了口气,他说的是实话,不但没有夸大甚至还故意说小了。 与宇文玄理一战他本来就内伤严重,之后又强行出手,本就受损的经脉被他全力施为的法力一摧彻底破碎开来。挑了冰傀的魂核后他也无法继续支撑了,就连体外的护体冰层都没力气散去了,只能任由它们挂在身上。结果法力萎靡的他没了护体之力,玄冰里的异寒顿时侵入体内又对经脉血脉造成了一次损伤,许多经脉被异寒直接给冻碎了,体内的血脉也被冻得运转缓慢,一些地方甚至直接冻住了造成血液流通不畅,这也是他无法控制双臂的原因。 普通人这样早死了,就是个其他的炼神来了也得萎靡在地,一身修为很可能就这么废了。但是他有《道典》气息护体,经文咏诵声中《道典》气息在不断修补着他的损伤,只不过之前消耗太大这次伤的也太重,这才让他半天缓过劲儿来,两腿一阵阵的发软直欲昏厥。 虽然早有预料,但此时听他说经脉断了一多半,郝幼潇还是两眼一黑差点没哭出来。她的药只能修补和温养破损的经脉,对于断裂的经脉则毫无办法。如李初一这种情况,除非有续脉的绝世灵药或者有高人相助帮忙温养疏通,否则他的修行之路便算是断了。 不管是灵药还是高人,只要有价她郝家就出的起。可是这里是玄冰寒狱,什么灵药高人的统统都没有,李初一现在的状态别说拖到离开还能不能治好了,他能不能活到离开的时候还是两说呢。 想到这里,郝幼潇憋着嘴又落下泪来。李初一是为了她才落得如此下场的,可现在除了哭郝幼潇真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 “大姐,你看我这手不能动的也不能给你擦擦,要不我给你舔舔?省得你一人干哭怪寂寞的。”无奈的李初一说了个不冷不热的笑话,结果郝大小姐今天真傻了,听完顿时破涕为笑竟然没打他,这下小胖子反而还有点不适应了。 看着李初一那副傻样,郝幼潇笑的更厉害了。半天后抹了抹眼泪,她问道:“不死冰魔呢?” “大姐,你才想起来啊!”李初一满脸无奈,向她身后努了努嘴。 郝幼潇见状回头一望,却见一个只有半张脸的人形冰雕立在身后,正是那不死冰魔。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可转念一想她又止住了尖叫,仔细的打量了几眼后发现它的胸口处被捅了个窟窿,这不死冰魔竟然死了! “你怎么做到的?!”郝幼潇真的惊住了,她本来以为李初一能把这怪物打跑就算厉害了,谁知道这小胖子直接将其给捅死了! 当年各族在第二层立稳脚跟后,四宗带头下几个大族的精英联合一起想要一探第三层的究竟,结果刚到第三层不九就碰到了这个鬼东西。包括四宗在内共计二十七位各族精英,里面甚至还有五个在这里刚刚突破的元婴期高手,这么多天骄联手一起竟然被两尊不死冰魔给杀的全无还手之力,大败而逃下等他们重新回到第二层是,二十七位天骄只余下了四人,而且人人重伤,侥幸活下来的那个元婴甚至还疯了。 自从那二十七人踏入第三层开始,第二层甚至第一层也偶尔的会有不死冰魔出现。好在这种情况太罕见了,这么多年来也没出现过一两次,否则有他们的存在,这第一层和第二层的威严要暴增百倍。 自打不死冰魔出现开始,各族修士就从来没有谁能够击杀过它。别说击杀了,就是被它纠缠上能活着逃出来都已经算是高手中的佼佼者了。连元婴期的高手都能击杀甚至逼疯一个,对来此历练的炼神来说不死冰魔就是无解的。 可是今天,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么一个无解的怪物竟然被李初一个杀了,郝幼潇的震惊可想而知。她想过李初一可能会有法子救她离开,可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李初一竟然能杀了他,这让她看着李初一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就像是再看一个比不死冰魔更怪物的怪物。 “别那么看着我,这东西杀起来没你想的那么难。” 李初一撇撇嘴,眼神示意她往旁边看。郝幼潇扭头一看,顿时惊呼道:“真意玄晶?” “对啊,就是这玩意儿!”李初一点点头,“你说的这个不死冰魔在我的了解中叫做冰傀,因为是周身上下全都是异化过的玄冰所凝,所以它可以说是无敌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成熟期的冰傀即便不用秘法光靠蛮力也能活活打死一个元婴期大圆满的高手。可是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也是唯一的一个弱点,那就是它的魂核。只要将魂核搅碎或者抠出它的身体,那这玩意儿顷刻间就会变成一个冰雕。” “你是说,真意玄晶就是它的魂核?不死冰魔真的是真意玄晶所化的?”郝幼潇好奇的问道。 李初一摇摇头:“不知道啊,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据我所知冰傀好像是雪傀升华而成,只是这一只不知怎么的竟然是真意玄晶异化而成的。反正不管它们是怎么出现的把,只要杀起来的法子一样就行了。也是咱们幸运,这只冰傀只是初生,若是一尊成熟期的冰傀,咱俩就是完好无损也只有跑路的份儿,谁上谁死!” “为什么?”郝幼潇大奇,李初一明明对玄冰寒狱的事情很无知很白痴,可是对不死冰魔,哦,是冰傀,对这些东西他好像极为了解似的,这让郝幼潇很是奇怪。 小胖子也发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暗骂自己多嘴,他臭着脸道:“谁知道为什么我猜的!” 见李初一避而不答,郝幼潇眼睛一瞪就想继续追问,小胖子见状赶忙岔开话题,冲着身后摆了摆头。 “去,把那三株无冬草采了,再把真意玄晶收好,然后背我出去。”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七章 暗室里的星光 换作其他时候,郝大小姐肯定会狠狠的抽几巴掌再大骂一顿这个敢让自己背他出去的混小子,一个大小伙子敢对一个“弱”女子提这种要求,这家伙要不就不是男人要不就不是人。 但是现在不了,不论是救了自己的恩情还是小胖子疼的嘴角直抽抽的瘫坐在地上的凄惨模样,郝大小姐丝毫不觉着这个要求过分。即便她也伤的不轻,但比起李初一来那简直是好的太多了,别说背了,小胖子就是让她抱着出去她都没意见。 吃了颗疗伤的丹药缓了一会儿,感觉力气稍微恢复了些,郝幼潇咬着牙站起身来,先把身旁的真意玄晶给拾了起来,随后又去把三株无冬草给一一采了下来。 虽然过程很惨烈,结局更惨烈,但是此行说起来收货还是极大的。三株无冬草的价值自不必说了,那颗真意玄晶更是远远超出了她之前的预料。要知道一颗真意玄晶几乎就代表着一位元婴期高手,她和郝宏伟以及李初一三人都是炼神后期的境界,无论谁用了这颗真意玄晶都有极大的可能晋升到元婴期,这里面的价值才是最无法估量的。 拿着真意玄晶的手能隐约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这力量吸引着她让她忍不住的想将神识沉入其中,可是郝幼潇用力摆了摆头甩开了这个想法。 真意玄晶是李初一为了救她拿命换来的,于情于理这东西也应该属于李初一,**再强郝幼潇也干不出那种下三道的贪墨之事。 拿着无冬草和真意玄晶走回李初一身边,在小胖子讶然的目光中把东西往前一递。 “什么意思?”李初一有些发愣。 “给你啊!”郝幼潇理所当然的道,“没有你这些东西我们也拿不到,所以它们理应属于你!” “不是,我是说” 话未说完就被郝幼潇打断了,郝大小姐坚定的说道:“行了,本姑娘不是你个要钱不要命的财迷,东西该归谁就归谁,再值钱本姑娘也不屑于贪图,这是本姑娘的原则!” “我知道你的原则,可是”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矫情?说是你的你就拿着,费什么话!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再矫情本姑娘可翻脸了哈!”杏眼一瞪,郝幼潇斩钉截铁的道。 “大姐你别打断我你看看我这胳膊能拿东西吗我是想说这个!”小胖子快哭了,哭丧着脸一口气说完,一顿都不带顿的。他这都快疼死了,俩胳膊到现在还没知觉就跟俩摆设似的,这位大姐还在这让他接东西,这姊妹是表现她的气节呢还是生怕他死的慢了呢? 郝幼潇也是俏脸一红,刚才以为李初一是要拒绝一时间倒把这茬给忘了,眼见他当啷着俩胳膊惨兮兮望着自己的可怜模样,她顿时扑哧一笑又忍不住一阵心疼,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怎么办?我给你塞手里你自己收储物袋里去?” “大姐,你不是真冻坏脑子了吧?你就不敢自己先收起来?你收着跟我收着不都一样嘛!你这不诚心为难我嘛!”小胖子直翻白眼,他发现郝幼潇竟然也有这么轴的一面。 “哦,对呀!那我先给你收着,等你好了之后我再给你!”郝幼潇顿时反应了过来,心里想着那句“你收着跟我收着不都一样嘛”,美滋滋的将无冬草和真意玄晶按在了储物袋上。 看到这里李初一算是服了,敢情这位大小姐不是轴,这是真傻了。 暗叹着多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给冻傻了,他忽然发现郝幼潇按着腰间的储物袋半天没动弹,脸上的表情极为古怪。 “咋啦?肚子疼?” 李初一好奇的问道,忽然间心中一动,挑了挑眉毛也是脸色古怪的小声问道:“你不会是那啥来了吧?要不要喝点热水?” “喝什么热你找死!”郝幼潇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顿时恼怒的一巴掌抽了过去,眼见就要扇上的时候突然又想起李初一重伤在身,赶忙撤力松劲,迅猛的一耳光化为温柔的抚摸从李初一脸上一掠而过。 小胖子还紧闭着眼等着即将到来的疼痛的,结果被她这么一抹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愕然的看着她,心里突的泛起了一点异样。 “看什么看!要不是你有伤,本小姐扇不肿你!” 郝幼潇被他盯得很是尴尬,也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巴掌确实有点太轻柔了,她赶忙避开那双眼睛岔开话题道:“我没问题,是这些东西有问题,它们收不进储物袋!” “收不进储物袋?”小胖子眨了眨眼睛,“大姐,使用储物袋要用神识你知道吧?” “我不傻。”郝幼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那你卧槽!快走!背上我走!” 话没说完,小胖子余光扫见暗室的地面有些异样,点点星光不知何时开始从冰面缓缓升起,就像是夏夜里被惊扰到的萤火虫一样,美轮美奂如梦境一般。 但是李初一可感觉不到它们有啥美意,他只感觉到彻骨的冰寒。事出有异必有妖,这些突然出现的光点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眼下他和郝幼潇都重伤在身几乎没有战斗力了,管他是骡子是马的打死他也不敢留下来试试。 郝幼潇的反应慢了半拍,就这么一晃的功夫,那星星点点的光芒已然出现了异样,它们点点滴滴的汇集在一起勾勒成了一根根线条,越来越多的线条或穿梭或并行,俨然组成了一个玄奥的图形。 “阵法!是阵法!”李初一扯着嗓子尖叫道,“傻妞你别他吗看了,赶紧背着小爷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都到这份儿上了郝幼潇自然不敢多呆,一手拿着无冬草和真意玄晶,另一只手一把抄住了李初一背后的衣衫,提着他疾步向外走去。 但是阵法凝聚的速度太快了,以他俩现在的状态异变初生的时候就走还有可能,现在才走已然是太晚了。等到郝幼潇几步跨到暗室门口时,初具规模的阵法已经沿着暗室周围凝成了一圈乳黄色的光幕,郝幼潇脚步不停的往上用力一撞,结果一声痛呼直接给弹了回来。 “快,用法术轰,用毒烧,用法宝砸!”滚落在地的李初一来不及喊疼,一口气的连连指挥。 郝幼潇根本不用他说,摔落在地的第一时间就一个翻身又站了起来,提起残余的法力几记法术就砸了上去,同时掏出那根棒子一样的大药臼抡圆了就开始往上砸。 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乳黄色的光幕薄薄的一层看着就跟一捅就能破似的,但真正动手之后你却会发现它的坚固简直比玄冰有过之而无不及。任凭郝幼潇法术大棒的一顿猛砸光幕都纹丝不动,连郝幼潇迫不得已下洒出的某种腐蚀性极强的毒散都毫无效果,洒在上面连粘都粘不住,顺着光膜就洒落了下来。 “打不开!”郝幼潇颓丧的停了手,看着薄薄的光幕满心无奈。 人之一生大起大落莫过于此,本以为宝物到手逃出生天了,谁知转眼间又落入了不知名的凶险当中。 最想哭的是李初一,谁能想到出口就在眼前他却出不去,这种憋屈的感觉差点没把他给逼疯了。 咬着牙拼尽力气提起残余的法力,心念闪动间一张道符出现在胸前。催着残余的法力猛然灌入胸口的道符中,米黄的符纸红芒一闪,化作一道火光疾射而出。 看着火符砸在光幕上绽出点点火光后便消失不见,李初一的脸比哭还难看。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这张火符的威力跟他全盛之时比连个屁都算不上,用出来也只是不甘罢了。 “完了,小爷今天真要死在这了!师父啊师父,你能掐会算的要是算到小爷死在这,逢年过节的可别忘了给我烧点纸钱鸡鸭之类的,千万别让我死了之后还又穷又饿的!” 李初一哭丧着脸念叨着,他感觉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这么结束了。回想自己短暂的一生,他最后悔的是来这之前没多啃两只肘子,就算死也得做个饱死鬼才是啊! 想到鬼,他心中一动又想起了伏魔镜,紫鸢和五个小鬼还在里面闭关呢。这法阵他俩已然无力破开,但是紫鸢他们未尝不能啊!闭关之前紫鸢的修为就堪比炼神后期,到现在这么久了她怎么着也得步入无常了吧? 没记错的话无常期的鬼修最差的也相当于元婴中期,紫鸢若是能出手,再加上五个小鬼相助,这阵法未必就破不开! 想到这里,他赶忙将神识探入伏魔镜中。伏魔镜内死气汹涌极难视物,他找了半天连个鬼影都没看见,叫魂似的吼了半天也没人搭理他,无奈之下只能退了出来。 自己现在半废,紫鸢又不见人影,九死一生的最后一线生机也断绝了,看来这回是真死定了。 小胖子唉声叹气的看着光幕,扭头一看却见郝幼潇皱着眉头在思索着什么,他哭丧着脸问道:“想啥呢?都快死了你就别瞎琢磨了,咱俩聊聊天呗,死前想的太多容易产生杂思怨念,不利于咱俩投胎。” 说完半天郝幼潇也没理他,还是在那微低着头沉思着什么,小胖子白眼一翻又道:“喂,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喂~~~!” “闭嘴!” 郝幼潇皱着眉头冷喝道,看了直缩脖子的李初一一眼,她有些犹豫的道:“这个阵法好像是个传送阵!”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八章 萨某不信! “传传送阵?你确定?!”小胖子顿时来了精神,瞪圆了眼珠子直勾勾的望着郝幼潇。 郝幼潇眉头紧锁的摇了摇头:“不是很确定,只是感觉像。” “你懂阵法?!”小胖子惊疑不定的看着她。 “略有涉猎,并不精通。”郝幼潇叹了口气,“不过眼前这个我虽然看不出,但是个别部分的阵纹我还是能隐约看出点苗头的。它跟现在流行的传送阵有些相似,只是现在的传送阵大小和构造你也看见了,这个传送阵却只有暗室这么大,除了那些相似的阵纹外其运行原理和功效太过深奥我看不出,所以不能确定它到底是不是个传送阵。” 才女啊! 文化人啊! 小胖子瞠目结舌的看着郝幼潇,他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竟然还会这一手。别看人家说是“略有涉猎,并不精通”,但是什么阵纹什么原理的人家说的头头是道,小文盲顿时涌起无限敬仰,要不是身体不方便他差点直接就给郝学霸跪了。 “没事没事,能看出一点算一点!你看看那些你认识的阵纹,你看能不能拆了它们让咱俩出去!”小文盲急牢牢的问道。 白眼一翻,郝大小姐没好气的看着他:“拆?怎么拆?这阵法我看都看不懂,只有局部能看出点名堂,没看透谁敢拆?你就不怕阵法反噬吗?” “不能拆吗?”李初一有点茫然,他以前碰到的阵法不是“投石问路”就是以力破阵直接毁了,他也没看见什么阵法反噬啊。 郝幼潇无语了,她算是看出来李初一在阵道上到底有多白痴了。无奈的摇摇头,她叹了口气道:“如果这真是个传送阵,没弄明白它的具体构造前就盲目动手,那结果只有一个——阵法反噬,传送阵的虚空之力暴走,咱俩会被暴乱的空间力量活活撕成碎片!” 虚空之力暴走? 李初一第一时间想到了他人生的第一次虚空漂流,混乱的空间之力不断地撕扯着他的全身,若非有烂葫芦保护,他早就化成虚空尘埃了。 “那现在怎么办?”小胖子也无奈了,郝幼潇这么一说打死他也不敢乱拆了。 “等等看吧,反正咱俩也出不去,是死是活等这阵法凝结完毕就知道了。” 郝幼潇说完就在李初一身边坐了下来,她可没有李初一那等变态的恢复力,被冰傀吸食了大半血液后早已疲累不堪。吃的那颗疗伤丹药也不是什么能让她瞬间恢复的神药,缓缓扩散的药力只让她恢复了少许,但刚才一顿折腾也已经消耗殆尽,此时的她比李初一好不到哪儿去,算起来也就是肉身还算完整两条胳膊还能动罢了。 两人枯坐原地,看着阵法一点点凝结。随着阵纹越来越繁复,阵法的凝聚速度明显的降了下来,与开头的一晃一变相比慢了十倍不止。好在速度虽慢但也是相对的,总体来说阵法还是在快速的成形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阵法终于凝结完毕,明晃晃的出现在了两人周围。 阵法凝结完毕的那一刻,郝幼潇忽然感觉手里的无冬草和真意玄晶微微一动,一个没注意顺着她手中一飞而出散向了阵法四周。三株无冬草位列阵法三角,真意玄晶则飞到了阵法中央悬浮而立,它们就像是开启阵法的最后一道钥匙一样,整个阵法随着它们的到位瞬间活了起来。 本来只虚浮在地面上的阵纹开始向空中蔓延,或曲或直的阵纹密布空中将暗室映照得冉冉生辉。在两人愕然的注视下整个暗室的地面忽然泛起柔柔的光芒如潮水一般淹没了他们,没等他俩反应过来光芒便骤然一闪,连带着整个阵法都耀起了一道难以直视的强光,轰然一声巨响后暗室彻底炸碎,跌落的冰雪中里除了点点枯叶和细碎的晶体粉末外再无他物,李初一和郝幼潇已然不见了踪影。 雪道外,郝宏伟夹着郝燕彬三人默立在来时的那处雪崖边。他在等,等着李初一和郝幼潇的出现。 不死冰魔的厉害他自然知晓,但是他对李初一更有信心,哪怕李初一如今重伤在身实力十不存一也是如此。 在他的印象中,李初一总是能够创造奇迹的,一次又一次,都是那么的让人不可置信。他相信这次也不例外,李初一一定能带着郝幼潇平安归来。 雪崖上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人,重伤昏迷的宇文玄理已经被三个大衍护卫护着走了,但是沈家两人和萨彪他们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跟着郝宏伟一起在雪崖边静候。 他们倒不是出于担心之类的,郝幼潇和李初一死不死的跟他们毫无关系,他们只是在等郝宏伟动身。 宇文玄理重伤昏迷,三个狼卫护主心切根本不允许他人同行,几人里只有大衍的人和郝宏伟有雪灵舟,大衍的人一走这逃离这里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郝宏伟身上了。 虽然之前动过手,但沈家两人并不怎么担心。沈家和郝家的关系向来不错,方才动手他俩又一直未尽全力,他俩相信郝宏伟应该不会将他俩抛下,最多也就是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至于萨彪他们嘛,就纯属厚着脸皮留下来的了。他们几个落地的时候就倒霉的落在了这附近,没有雪灵舟的他们本想跟着大衍和沈家之人混个船位,结果几番变故闹成了现在的局面,大衍的人不带他们,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郝宏伟身上了。 就算明知道郝宏伟不可能带他们,萨彪等人还是得试一试。这里离百家集何等之远,光靠两条腿走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沿途的雪傀就能折腾的他们死去活来的。反正走也是死,那还不如舔着脸留下来试试,诚心诚意的恳求一番,万一郝四爷心善心软了同意带上他们了,那他们的小命也就算是保住了。 想到这里三人对望一眼,萨彪点点头迈步来到郝宏伟身边安慰道:“四爷,令妹和鸟人少侠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郝宏伟冷着脸沉默不语,看都不看他一眼。 萨彪讨了个没趣也不介意,他知道刚才动手动的有点狠了,人家生气也是应该的。但是人家不搭理他也是个麻烦,郝宏伟就是骂他两句也行,那样至少搭上话了,可是这理都不理的态度就有些麻烦了,搭不上话他又怎么能开口讨求雪灵舟的船位呢? 想了想,萨彪一又抱拳道:“四爷,方才的事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咱们修士相争,有些事在所难免,萨某也是受那宇文皇子的蛊惑,实在是” “滚。” 一个字,看都不看他一眼,郝宏伟冷冷的打断了他。 萨彪心头一紧,知道郝宏伟是气大发了,跟另外两个散修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咬牙说道:“四爷,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我们确实有不对之处,四爷您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这样吧,萨某等人愿意以身犯险再次入洞一探,不论令妹和鸟人少侠是死是活,萨彪必定” “滚,要不死!” 郝宏伟冷冷的转过头来,脚下的冰雪被他的气势激起层层浪涌。离他最近的萨彪被其浓烈的杀气激得浑身寒毛倒竖,脚下忍不住连退几步站远了少许,看着郝宏伟脸色阴晴不定。 另外两个散修见状也是脸色难看,他们知道这回可能真麻烦了。想想这里到百家集的距离他们便一阵头大,若是郝宏伟不帮他们,他们这一路可谓是九死一生。 两个沈家子弟看着萨彪等人的表情心里暗暗偷笑,暗道再让你们不知收敛,方才竟然下那般死手。别说郝家公主和那鸟人失陷在洞内至今生死未卜,就冲郝四爷胳膊底下那三个重伤昏迷的郝家修士,萨彪他们也算是把郝四爷给得罪死了。 心里偷笑着,两人齐步靠近过来,抱拳拱手刚想说话,却见郝宏伟把头一扭又冷冷的看向了他们。 “你们也滚!” “四爷!” 两人一惊,赶忙把姿态放的更低,抱拳躬身道:“四爷,我俩之前受宇文皇子所迫才与郝家几位交了恶,可是自始至终我们一直都有留手,我们实在是” “哼!” 一声怒哼夹杂着浓烈的杀气滚滚而来,两个沈家修士心里一惊不敢大意,赶忙催动法力将其定住,脚下也如萨彪一般的连退几步,脸色阴沉的站在了远处。 看着这几人的脸色,郝宏伟的眼中寒芒乱闪,嘴里冷笑道:“伤了我郝家的人,害得我妹妹身陷绝境,还搭上了我小兄弟一条性命,你们还想打老子雪灵舟的主意,你们他吗的是不是没睡醒?” 沈家两人赶忙道:“四爷,我俩确实是” “是你麻痹!” 直接怒骂给怼了回去,郝宏伟冷冷的道:“你们两个杂碎一样的人物,助纣为虐狼狈为奸的还敢在我这哭诉?我二哥之前警告过你们沈家,但是你们沈家竟然冥顽不灵!现在就给我滚,在我面前消失!看在沈家的份儿上姑且饶你们一次,再让老子看见你们,老子活撕了你们!” 两个沈家子弟脸色极为难看,萨彪却脸色一改阴声说道:“郝四爷,修士相争本就如此,有些事情是在所难免的。我们好言相劝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但是你这样一点颜面不给,那我们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怎么,你个小杂碎还想动手?他吗的,来来来,四爷今天就让你后悔生而为人!”郝宏伟气势提到了极点,满身煞气的看着萨彪,毫不顾忌如此做会不会引来山下的雪傀。 萨彪心中一凛,随后又冷冷一笑道:“四爷,我看你是气糊涂了吧,连数都不会算了。沈家的二位道友,既然郝四爷听不进人话,我看咱们直接拿下他将那雪灵舟抢过来算了!” 沈家两人一听唯一犹豫便同意了,与萨彪三人一起缓缓的围了过来,眼神闪烁的看着郝宏伟。 “呵呵,四爷,你很厉害,单打独斗我们谁都不是你的对手,这点萨某很清楚。可是以一对五还带着三个半死不活的残废,你确定你还能胜吗?” 萨彪森寒一笑。 “萨某不信呢!” 正文 第五百六十九章 雪崩 “那就来啊!”郝宏伟本就一肚子火气,萨彪这么一横他连忍都不忍,抄起袖子就准备开干。 眼见郝四爷这么生猛,萨彪他们的脸色又难看了许多,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半天没人敢先动手。说实话能不打的话他们实在是不愿意跟这位爷打,不光是因为他的身份问题,郝家四爷本身的实力也绝对不容任何人小觑。 郝家雄踞漠北这么多年所凭的可不光是因为他们有钱,修士的世界里钱和实力是挂钩的,光有钱没实力,钱再多也终是留不住的。而郝家之所以能守住偌大的财富,其背后正是因为郝家的独门秘法威力绝伦,传说郝家秘法虽然比不上超级势力的镇宗神功但也差不了太多,凭此绝学足以让郝家子弟在同辈中横行无忌。 想当初现任的郝家家主也就是郝宏伟他爹渡劫期的时候,因为某些事情与一位渡劫期的巅峰高手结怨。两人相约决一死战,结果却是谁都没想到的,当时的郝家家主以一劫之力竟然生生把那位五劫圆满指日飞升的渡劫巅峰高手生生打成了残废,一生所修付诸流水沦为了废人一个,这让很多人愕然的同时也深深地为郝家的底蕴而忌惮。 虽然仍有很多人暗讽郝家是登不得席面的土财主暴发户,但是只有白痴才会真的以这种心态来面对郝家。说郝家土乃是指的其品味行径,而郝家的底蕴则是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 眼前这位郝四爷有没有他老爷子那般生猛没人知道,但是他只要有他爹一半的生猛就足以令在场的人喝一壶的了。别看萨彪表现出的是一副吃定他的样子,可真要打起来逼得这位四爷拼命,他们不交代几条人命下来估计是取胜不了的。 萨彪三个散修和沈家两人乃是临时结盟,内里其实互有防备。不光如此,三个散修间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只是碰巧遇在一起组个队罢了,说白了就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没见死的那俩散修这三人没一个去给他们收尸的吗,这足以说明问题。所以现在想动手他们却又纠结上了,每个人都在等着其他人先上,这种动不动就要命的事儿可没人愿意先出头。 等了半天也没人动手,郝宏伟满脸讽刺的看着他们哈哈大笑,鄙夷的指点着他们就想再骂几句,谁知地面忽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众人脚下一松都是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待稳住身形后皆是一脸茫然。 没等他们想明白这是怎么了,一道耀眼的强光自雪峰骤然闪现。猝不及防下众人都被强光狠狠的刺了一下,又酸又痛的眼睛里泪水止不住的滚滚而下。 好在强光来的快去的也快,呼吸间众人便调整了过来重新睁开眼睛。可是这一睁眼他们差点没把舌头咬断了,只见片刻前还宁静一片的雪峰此时已经变了样子,隆隆的闷响中无数冰雪自峰顶滚落而下,如凶涛狂涌一般向他们推来。 “雪崩!” 不知谁一声惊呼,其他人顿时都反应了过来。郝宏伟二话不说直接祭出了雪灵舟,夹着三人任由水晶果冻一样的雪灵舟将他们裹在其中,随后向前轻轻一动顺着雪崖就一路滚了下去。 “等等!” “四爷,别走!” “该死,拦住他!” 呼喝声接连而起,有哀求有叫骂,可是都无法让雪灵舟停住脚步。沈家两人和萨彪他们见势不妙也不敢多呆了,在雪灵舟滚落雪崖的瞬间他们齐齐跟上,或追或拽的就想搭个顺风车一起下去。 但是雪灵舟作为法宝哪能仅仅只有代步之用,几只手刚搭了上去,光滑的表面顿时一变刺出无数利刺,几只手猝不及防下顿时被扎两个正着,除了发了狠的萨彪死不松手外,其他人无不痛呼一声松开了手,眼睁睁的看着萨彪挂在海胆一样的雪灵舟一路滚落了下去。 “走!”沈家一人顾不得手上剧痛,一声高喝当先向下跳去。雪灵舟没指望了那就只能指望两条腿了,如今雪崩就追在屁股后面,站着不动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唯有硬着头皮往下跳才有一线生机。 只是这跳也得看身手和修为,换做外面这区区的高度这些炼神们没人放在眼里。可是这里是玄冰寒狱第二层,这里的地面有古怪,任凭你如何挣扎它都会拉着你的小半个身子埋进雪地中,如今这么往下一跳整个人脱离了与地面的接触,他们顿时感觉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扯住自己继续向下落去,势若奔雷。 砰砰砰~! 几声闷响之后,沈家两人一个前滚便站了起来继续向下一个崖口奔去,而两个散修则狼狈了许多,之前全力出手让他们各有损伤。此时一落地两人中的女修还好,滚了几圈后止住了势头便重新站起继续逃命,而那个男修则惨了,落地时一个不慎差点摔折了腿,此时拖着伤腿几次用力也没能站起身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头顶的雪崩铺天盖地的砸落下来。 “该死!” 男修急了,一咬牙催起法力一冲而起,与其被玄冰冻雪活活埋死,他更愿意搏一搏运气看看能不能飞下去。 可惜让他失望了,玄冰寒狱的规则没有谁能够无视,他也不能。立足空中看着冰雪自脚下滚滚而过,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见空无一物的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亮光,一根闪电状的冰凌凭空出现向着他极速射来。他有心想躲,可是冰凌速度太快,想躲的念头刚刚冒起,闪电冰凌已然刺入了他的胸口透体而过。 没有鲜血,没有惨呼,男修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化为了一个人形冰雕,微微一滞后便从空中坠落而下,摔在了冰雪洪流中化为了其中的一部分。 男修的惨状被面前的女修瞧了个正着,暗骂此人如此白痴竟然敢飞上天的同时,她的心中冰寒一片。身上的伤势并不重,可是法力却消耗甚大,严重影响了她的速度。 她很后悔之前出手用力太过,若是像沈家两人那样划划水保存一下实力,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但是天下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她只能咬紧牙关榨干身上的每丝力气,拼了命的与雪崩赛跑。 她很拼命了,但是雪崩太快了。她在雪地里走会被没至大腿的积雪拖慢速度,往山下跳还要迎接落地时的冲击,这些无疑都浪费了大量的时间。但是雪崩不用,山上的积雪只会让它越来越壮大,而陡峭的冰崖则会不断地加快着它的速度,与往山下雪崩的破坏力就越大。 咬牙坚持到半山腰,女修终于一个脱离没能及时起身,待到跑至下一个崖边后刚刚一跃而出便被身后的冰雪洪流无情的赶上,整个人还没来得及下落就被先头的碎雪冻冰打成了筛子,破布娃娃一样的又被后续而来的洪流一卷就此香消玉殒,徒留一声惨呼飘荡山间。 她最后的惨呼被跑在前面的沈家修士听见了,两人额头见汗心中打颤。寒狱二层雪崩的凶名他俩早就知晓,可是亲见所见这还是第一回,其威力之大比典籍记载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现在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但还是无法阻止雪崩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事实。好在山上的雪傀没出来凑热闹,它们似乎也怕这雪崩之威,一个个不是卷伏不出就是团成球拼命地往山下滚,若非如此的话他俩就是不被雪崩活埋了也会成为雪傀的口中食。 眼见雪崩越来越近,两人眼中的绝望越来越多。能想的法子他俩都想了,此时只能期盼着路上能碰见个雪洞凹槽之类的能让他俩躲躲。至于已经离他们不远的山脚他俩是不想了,别看路程已经过半,但是余下的这段不远的距离对他俩来说却是遥不可及,跑不到山下就会被后面的洪流追上活埋掉。 最前方,郝宏伟御使着雪灵舟已经冲到了山脚,停都不停的就向前继续逃去。挂在外面的萨彪不知何时甩在了哪里,只不过他是死是活的郝宏伟丝毫都不关心,他只想尽快避开这片雪崩波及的区域。 此时的大胖子脸色极为难看,这不光是为李初一和郝幼潇担心,更是从山上一路滚下来颠的。得亏他手里的雪灵舟品质不错,换成个稍微次点的从山上这么一路摔下来,法宝不碎里面的人也早就震死了。 催动着雪灵舟没命的奔逃,手里的灵石不要钱似的往控制阵法里狂扔,不知何时他突然发现身后的轰然声渐渐消失了,回头一看却见雪崩的余波已然散尽,白蒙蒙的雪屑缓缓落地,身后的雪地已然宁静一片。 看了看雪山的位置,郝宏伟愕然发现这次的雪崩竟然波及到了方圆数百里之遥。下意识的向峰顶看去,他顿时双眼圆睁,心里满是悚然。 雪峰的峰顶已然不见了,自发现无冬草的那个位置开始,上面的部分就像是被人用剑削去了一样平整一片。难怪那雪崩的势头如此之大波及如此之广,这砸下来的可不光是沿途的积雪,而是整个峰顶啊! 雪崩已停尘埃却未散尽,此时的雪山整个被白茫茫的雾气笼罩住显得仙韵十足,那些白雾都是还未落下的残冰雪屑,看样子没个一时半会的雪山的山体应该是露不出真颜了。 大难之后的宁静显得格外的祥和,白雾蒙蒙的雪景更是美轮美奂,可是郝宏伟无心欣赏这一切,看着雪山的他眼珠子通红一片,身体微微颤抖着,紧咬的牙齿都咬出血了,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滑落。 “幼潇!初一!!!” 胸口一闷,郝宏伟捂着胸口,一口鲜血猛然喷出。 正文 第五百七十章 传女不传男? 李初一可不知道大胖子为他忧心的都吐血了,他自己现在倒是真的吐血了。郝幼潇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后面,那个阵法确实是个传送阵,只是这效果嘛,只能用令人发指来形容。 独行漠北这么久,李初一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传送阵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烧钱玩意儿他也算是坐过好几次了,可不管是外界的那种大型传送阵还是寒狱里祭坛模样的小型传送阵带给他的从来都是新鲜与好奇,而暗室里的这个神秘的传送阵所带给他的感觉只有一个——生不如此。 强光闪耀时熟悉的虚空之力缠了过来,李初一当场确认暗室里的阵法确实是传送之用。可还没等他来得及为大难不死而庆幸,紧随而来的那种刻骨铭心的剧痛便占据了他的一切。 不论是外界的传送阵还是寒狱的传送祭坛,传送时都会在传送者身周凝聚出一层保护层,保护传送者不被传送时的虚空之力伤害。但是暗室里的这个传送阵则不然,不知道是布阵者水平有限呢还是故意为之,整个传送过程中他没有受到任何保护,混乱的虚空之力就像是无数根套索一样紧紧的抓住了他身体的每一部分,而套索的另一头则系在一头头发疯的狂牛身上,他的身体被从各种角度各个方向不断地牵拉撕扯着,那种感觉任何人尝过一次后都不会再想体验第二次。 不幸的是,李初一就是那体验过第二次的人。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想当初第一次虚空漂流的时候就是如此。当时烂葫芦护了他一路,临到葬王的埋骨地时烂葫芦支撑不住保护层消失了,那混乱的虚空之力就差点没让他当场横死在虚空之中。 按理说以他现在的修为不该如此毫无自保之力,但是好死不死的他重伤在身,整个人都差点没虚脱了,状态比当初更差。虚空之力的撕扯力他毫无办法,只能惨嚎着随波逐流,不知自己何时便会身死道消。 好在那虚空之力虽然混乱却并不像暴烈,总归是经过阵法转化过的,他虽然被扯得七零八落的但一直没死。但比起没死他更愿意直接咽气,五马分尸的也就罢了,你还要让人一遍遍的不断地持续体验那分尸的“快感”,这种感觉真的还不如直接死了来的痛快。 随波逐流了不知多久,小胖子忽然感觉背后一沉似乎落在了地面上,还未等他细细分辨他就眼前一黑倒头昏了过去。 昏迷了不知多久,他突然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时间他想翻身而起,结果无比的剧痛轰然袭来,他“啊”的一声惨叫又重新瘫了回去,心里恨不得直接再昏一次。 “你醒啦?!” 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小胖子费力的睁开了一丝眼睛,入目的是郝幼潇惊喜的俏脸。 不知是看见熟人还是疼习惯了,疼痛感虽然强烈但却一点点的变得不再难忍了,小胖子眼睛一闭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缓缓睁开,看着郝幼潇满是不解。 “你...嘶~~你怎么没事?” 见他能说话,郝幼潇终于放下心来。这几天李初一一直昏迷,浑身皮肉就跟一块烂布似的惨不忍睹,郝幼潇一直悬着心也不敢乱动他,生怕一个不好害得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这么死了。好在这小子对得起他那身膘,几天下来总算是缓过来了,虽然胖脸仍是疼的纠成了一个个儿,但总归是能说话了,想来性命应该是无碍了。 郝幼潇半天不说话只是泪汪汪的看着自己,李初一划拉着眼珠子瞅了半天确认这小娘们儿除了衣衫破了点确实是没啥异样,极为诧异的他刚想再问,却见郝大小姐一咧嘴扑在他胸口就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扑不要紧,小胖子一口气疼的差点没喘上来直接憋死,想伸手把这位大姐拨拉开可是手根本提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郝大小姐在他胸部不停啜泣,他也疼得跟着直打哆嗦。 可能是感觉到李初一抽搐了,郝幼潇总算是回过神来了,终于想起李初一现在是个什么模样,赶忙从他胸口爬了起来一脸歉然的看着他。 “你没事儿吧?” 小胖子真想说没事儿,但是这位大姐问就问吧,这手还下意识的放在他胸口给他揉了揉。这一揉比刚才那一趴还过分,他胸口还未愈合的烂肉直接冒出了丝丝血丝,几个较大的伤口甚至还彪出了几道血箭。 郝幼潇立马知道自己又闯祸了,赶忙收回手赧然的看着他,想帮他止血又不知该如何下手,最后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没事儿吧?” “你离...你别动我就没事儿。” 欲哭无泪的小胖子本来想说“你离远点就没事儿”,可是看着郝幼潇那副手足无措的可怜模样,话到嘴边还是改软了些。 换了半天感觉好点了,他赶忙自查了一番确认丹田完好,只是经脉和血脉乱做了一团,《道典》气息正在本能的进行着修补,李初一总算微微放下心来。 只要丹田没事儿就好,只要丹田和脑子没坏,身上其他地方损伤过重就没什么大碍。有《道典》气息在,这些伤势的恢复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松了口气,小胖子又想起了之前的问题,看着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郝幼潇,他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回事儿?没受伤吗?” “受了点轻伤,但是没有什么大碍。”郝幼潇说道。 “那我这怎么回事儿?那传送阵还玩传女不传男这一套?合着我是个男的它就可着我一个人糟呗?”小胖子就纳了闷儿了,这也太邪乎了吧。 谁知郝幼潇听完眼珠子又是一红,好在她这次还算冷静没有一头扑上来,只是歉然的看着他轻轻啜泣着。李初一生怕她一激动又来个情不自禁,也不敢多言,只能眼巴巴的瞅着她等她哭完。 好半天,郝幼潇总算是稳定了情绪,眼泪汪汪的看着李初一道:“不是传女不传男,是真意玄晶的问题。” 在郝幼潇的解释下,李初一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儿,知道了真相的他差点没一口老血闷死自己,心里把那布阵之人骂了个狗血临头。 原来传送阵完全开启的时候,那颗真意玄晶从郝幼潇手里遁出前竟然留了一丝印记在她掌心。当传送开始之后,拥有印记的郝幼潇身体周围瞬间凝聚出了一层保护层,保护着虚空乱流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损害。而倒霉蛋李初一虽然抠出了真意玄晶,可惜从始至终并未亲手碰过,没有印记的他当然得不到什么保护,面对混乱的虚空乱流他只能凭着自己傲人的肥肉硬抗。 若非郝幼潇及时发现一把抱住了他,李初一早就在传送到过程中被撕成渣了。但是郝幼潇反应虽快却不是说抱就能抱住他的,等她拼尽力气挣扎到李初一身边时,小胖子早就没有人样了。 落地的时候小胖子就跟快千刀万剐的烂肉差不多了,若非还有呼吸,郝幼潇差点以为他已经死了。而这几天里他也是昏迷不醒,郝幼潇一直以为他可能挺不过来了,谁知道他的生命力简直跟蟑螂的祖宗似的,一身的烂伤硬是在郝幼潇眼皮子底下一点点恢复着,着实郝大小姐惊奇不已。 听完郝幼潇的话,李初一差点没气死。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布置的阵法,你弄个识别标记就用吧,你他吗倒是给个提示列个说明啥的啊! 得亏小爷皮厚命硬,这要换个人来还不得活活被玩死? 愤愤不平的李初一还得安慰郝幼潇,这位大小姐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如今一改往日的强势,动不动就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李初一真有些怀疑这丫头是不是被冰傀给冻坏了脑子了。 好说歹说稳住了郝幼潇,疼的不敢转头的李初一赶忙问道这是哪里,结果郝幼潇也是一脸茫然。 “不知道啊!” “大姐,这几天你就没溜达溜达到周围瞅瞅?”小胖子也郁闷了,这丫头这几天不会光坐在这看他了吧。 结果还真让他猜对了,郝幼潇理所当然点点头,红着眼圈道:“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离开,呜呜呜呜~~” 得,小爷嘴欠,又把这丫头给勾哭了。 叹了口气,他无奈的道:“大姐啊,你别哭了,我还没死呢,你这样我感觉像是再给我哭丧似的。”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吉利,呸呸呸~!”跟个小孩子似的连吐三口唾沫,郝幼潇总算是不哭了,只是李初一的心里却更加无奈了。 得,这位主儿还真冻坏脑子了! 唉,这回头怎么向大胖子交代啊! 无语的撇撇嘴,小胖子小心翼翼的道:“郝幼潇啊,你看我现在醒了,应该也没啥事儿了,要不你去周围转转?咱俩被传送到这儿也不知道这儿是哪儿,咱总得确认一下咱俩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不是安全的吧?” “啊,对啊,我都给忘了!”郝幼潇后知后觉的一拍巴掌,这几天光担心李初一了,她连最基本的常识都给忘了。 对此,李初一只能在心中哀叹连连,暗道这丫头估计是真没救了,人都给冻傻了。 刚准备起身,郝幼潇又忽然坐了回来,看着李初一不解的目光说道:“应该不用看了,要有危险的话也早该来了。这么多天都没事,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那也看看吧,至少知道咱在哪儿。你想想,布阵那人费了那么大的劲整出了这么大一个场面,肯定不是逗咱俩玩儿的吧?说不定这里藏着什么宝贝呢!”李初一继续劝道。 “宝贝再好也没你重要!” 郝幼潇毫不犹豫的说道,结果一看李初一的眼神,她俏脸一红赶忙转口:“啊,不是,我是说没你的身体重要!现在想法子把你治好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宝贝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啊!钱啊!” 李初一无奈的叹了口气,见郝幼潇仍是不为所动的坐在原地,他眼珠子一转又道:“再说了,万一这里真有什么宝贝的话,说不定就有疗伤的呢!去看看吧,真要有啥疗伤圣品之类的,给我带回来我也早点能康复不是?” “对呀!我这就去!”恍然大悟的郝幼潇二话不说长身而起,急匆匆的就离开了。 总算把她支走的李初一暗暗松了口气,竖着耳朵等脚步声消失之后,他的目光陡然一凝。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一章 断脉重生 李初一把郝幼潇支走是有原因的,刚才自查伤势的时候他就发现他的伤口之所以愈合缓慢,除了因为他一直昏迷没有主动御使《道典》气息加快修复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体内掺杂着很多混乱的虚空之力。这些虚空之力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的纠缠在他体内的各个角落,也就是他有《道典》气息护体才能依靠本能恢复成现在这个样子,换成其他人的话别说伤势好转了,流血也早就流死了。 修士之所以需要渡劫期以上才能踏足虚空,正是因为虚空中无处无在的虚空之力。虚空之力可以说是诸天万道中最混乱的一种能量了,它们就像是个顽劣的孩子,一天到晚不停的闹腾没有片刻停歇的时候。 其实一些修士中的佼佼者在道胎期的时候就已经能打破空间壁障探入虚空,可是未经天劫淬炼的凡胎之躯面对混乱的虚空之力时可谓脆弱不堪,一旦肉身有损被虚空之力侵入体内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伤势一天天恶化,直至丢掉性命。 某些修士可能机缘巧合传承了上古秘法,修行的正是虚空之道,但是修行此道并不代表他们就能打破这个界限。肉身的桎梏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有天劫的淬炼重塑,哪怕他们的虚空之道修行得再深,最多也只不过是比其他人多活一段时间罢了。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一旦被虚空之力所伤任何人处理起来都只有两种办法,要不炼化它,要不就被它同化至死。李初一之所以能活下来,根本原因正是因为他修了那玄异莫测的《道典》。是《道典》修炼出来的《道典》气息帮助他炼化掉了体内的虚空之力,将其从混乱的状态转化为了可以为他所用的虚空之气,若是没有《道典》的话他就是命再大也早就死了,第一次虚空漂流的时候就死了。 只是单纯行功的话倒没有什么,可是以《道典》经文炼化伤口残留的虚空之力那必定会有异象产生。虽然郝幼潇对他的功法已有察觉,甚至已经亲身体会过一次了,但是李初一还是不想在她面前过多显露。 他要的是她淡忘,而不是帮她加深印象。 除此之外,把郝幼潇支走的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他此时的状态。 方才一番检查后,除了对虚空之力的警觉外,李初一最头疼的却是他体内乱作一团的经脉和血脉。几日来他一直在昏迷当中,没有他的操控《道典》气息只是依照本能的在修复着他的伤势,此时醒来仔细一瞧,李初一差点没再昏过去。 这伤确实是好转了,但是好转的只是表象。被修复的经脉和血脉却是不少,但是却有很多很多的错位之处。他发现他之所以到现在还不能动,原因不在于伤势,而是被修复的几条主要的经脉血管都接错了位置。这就好比一个做工复杂的提线木偶不小心断了线,结果重新连接的时候控制左手的线系到了右手上,控制头部的线接到了腿上,乱七八糟的毫无条理,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乱作一团根本无法控制。 提线木偶接错了线至少还能动弹两下,他肉身的静脉血管接错了位置那可是连动都动弹不得。时间长了他的肉身必定会出现坏死,就算伤势好了他也废人一个。 这其实也要怪他的恢复能力太强,其他人受此重伤就算吃了灵丹妙药也是循序渐进的一点点恢复,而他的《道典》气息没了他的控制就只是一味地包裹着受损的补位拼命地修补温养。本来半分宽的经脉断口被温养的硬生生的多长了三分,没有刻意矫正接续下断裂的两头只能不断地继续生长,直至找到接口为止。 若是受损的经脉只有一两处也就罢了,可是李初一的伤势太重了,体内到处都是受损断裂的经脉和血脉,以至于这些过度增生的经脉血脉很多都能找到自以为正确的接口,久而久之的就造成了现在这般局面。 换成其他人面对这种情况可能已经绝望了,有些修士之所以受伤之后修为大损甚至彻底废掉,经脉和血脉的错位正是根本原因。李初一倒是不怕这种情况,当初在绿海的深山老林里他就想出了一个很暴力很血腥的解决办法,而他之所以支走郝幼潇也正是因为如此。 他怕场面太血腥吓着郝幼潇,他更怕气血大亏后控制不住暴走时会伤着这个丫头。当初林海中的那一晚他怎么都不会忘记的,他可不想清醒过来后见到郝幼潇成了一具干尸凄凉的躺在自己面前。 竖着耳朵再三确认了郝幼潇确实走远了,小胖子屏息凝神,费了半天劲总算从胸口的储物袋中拖出了大量的食物。这些食物有荤有素有成品也有未加工的林林总总的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一点是它们每样不是血气饱满就是灵气十足。 东西是拿出来了不少,只不过手不能动没法摆放,散乱的食物顿时堆在他的胸口往两侧滑落。这一堆差点没把他给压死,又闷又疼的感觉让他缓了半天气才终于缓了过来。 “吗的,这要是真被吃的压死了,小爷也算是美梦成真了!” 自嘲着,他眼神一凝心分二用,一边催起虚空气息自丹田向身体各处进发吸纳炼化残留的虚空之力,另一边则催动其余的《道典》气息和能调动的所有法力凝结在了几条错位的主要经脉上,心里一发狠,这几条经脉顿时炸开。 噗噗噗~ 几声闷响中,一蓬蓬血雾从他身体的好多地方同时炸开。经脉撕裂的剧痛让他一张嘴就要惨嚎出来,可是想起郝幼潇怕把她再给引回来,他又死死的咬住嘴唇将惨嚎给生生咽了下去,只发出了几声轻微的闷哼。 汹涌不断的剧痛中,李初一丝毫不敢耽搁,死守着脑中一线清明的同时催动起《道典》气息重新修复这些部分。先矫正错位再接续温养,忙活了不知多久后,他总算长长的舒了口气。 “呼~~~~!” 新生的经脉还很稚嫩,法力稍稍灌注就阵阵隐痛。可是比起之前的生不如死,这点隐痛简直跟蚊子叮一样根本算不得什么。感受着重新建立起来的法力循环,他的心里忍不住一阵欣喜。 主要经脉修复好是最重要的,法力的大循环恢复好才能逐渐延伸到各条支脉。对修士来说经脉的作用比血脉更重要,经脉是法力运行的根本,只有先把经脉修复好才能凭借法力进一步修复血脉和肉身。 如今这第一步做的不错,李初一已经能够感觉到双手双脚了。缓缓轻握了几下拳头,阵阵饥饿感袭来,他用力抬了抬头往胸口一看,之前准备的食物早已消失不见,余下的只有盖满身上的细粉残渣。 “我去你道士的,小爷不用嘴都能吃东西,这算不算绝活?不对,应该是绝学!” 没皮没脸的自娱自乐了一番,暗暗琢磨着以后没钱了可以凭这手绝学卖个艺啥的,小胖子用力一挺身翻坐了起来。起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取出一条烧鹅腿叼在嘴里,然后一边啃着鹅腿一边将储物袋内的食物储备一股脑的堆在了周围。 看着小山一样的食物满满当当的围着自己,小胖子的幸福感瞬间爆棚。可是幸福感持续了没多久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淡淡的忧伤。 这是他最后的存货了,除了几样不舍得吃的精品佳肴,其余的储备都在这儿了。别看这些食物多的吓人,普通人吃可能几年都吃不完,但是李初一不一样啊,他可不光是为了吃而吃,他吃东西更多的是为了保命。 体内的死气潜伏的极深,一旦他血气亏损被寻到了漏洞,死气瞬间就会爆发。以前伏魔镜还能帮他压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的修为高了,伏魔镜的效果是越来越弱了。伏魔镜压制不住,那就只能靠他自己了,而这么久以来的经验让他知道,对付死气的唯一办法就是使劲吃,将食物里的灵气血气转化为自己的精血生机将死气重新压制下去。 眼前的食物虽多,可玄冰寒狱的路更长。这才走到第二层,他储备的粮食就已经消耗了近三成了。这要是一路走到底再走回来,不受伤也就算了,一旦受伤的话几次下来他的存粮就差不多耗尽了,没了存粮他还拿什么补充精血生机? 吃冰傀水妖? 那玩意儿能吃吗?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叹了口气,小胖子挠了挠头就准备入定打坐,结果这一挠头感觉头上多了点什么,抓下来一看竟然是郝幼潇给他的那条大头巾,只不过光鲜亮丽的大头巾此时也是破烂不堪,黑褐色的血雾斑斑点点,简直比脏抹布还不如。 “吆喝,没看出来啊,这竟然还是个法宝!我都成这样了你竟然还没碎,你可以啊你!” 小胖子总算知道为什么他的头伤势最轻了,原来郝幼潇给他的头巾竟然还是个法宝。刚拿过来的时候他也没仔细看就那么往头上一围,现在经历了虚空乱流之后他才愕然发现这头巾的防护能力竟然还很不一般呢。 连虚空乱流都没能将其彻底扯碎,这宝贝值钱啊! 自己的血污不嫌脏,小胖子爱不释手的摩挲着。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终于欣赏够了,手一翻就准备将它给收起来,结果他忽然发现残破的头巾上有点异样,血污之下隐约能看出一些图案。 “莫非是个阵法?” 好奇心起,小胖子揪住头巾两侧使劲搓了搓,血痂掉落露出下面的真颜,一个大大的“蠢”字外加一只半的小猪图案赫然出现。 之所以说是一只半是因为其中一只小猪已经碎掉了半边,但是那个保存还算完好的“蠢”字已经足以说明一切。想想郝宏伟一路闷笑不停,再想想雪室里那些人看着自己怪异的眼神,他最后想起了宇文玄理的那句嘲讽。 吗的,你真对得起你的打扮,你他吗就是蠢猪一个...一个...个...... 回声中,小胖子猛吸一口凉气,他什么都明白了。 “卧槽!!!”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二章 冰壁留字 原来宇文玄理那句话不光是为骂他,人家也是在描述一个事实! 原来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那么古怪不是因为忌惮自己的实力,他们他吗的是在拿小爷当猴戏看呢! 小胖子越想越郁闷,忍不住就想狂吼一声,可刚喊了个“郝”字他又赶紧憋了回去,四周打量了一下生怕郝幼潇听见再跑回来。 不能喊,至少现在不能喊。好不容易把这小娘皮给支开了,小爷可不能再把她给招回来。 火气蹭蹭的也没地儿发泄,小胖子攥着头巾一抬手就想扯烂了,可刚一用力又赶忙收住了,气呼呼的折了几下把那个刺眼的大字和和图案狠狠的折在了里面,神念一动收进了储物袋中。 这头巾虽然让他丢了大脸,但好歹也是个宝贝,哪怕残破了应该也能值不少钱。身为不忘初心的小守财奴,李初一自然不会浪费,报仇归报仇,这值钱的宝贝可是一定要收好的。 坐在原地气闷了半天,体内体外的疼痛总算拉回了他的心神,小胖子两眼一闭揣着郁闷入定去了。 法力流转气息循环,残留的虚空之力越来越少,体内的伤势也在快速的好转着。 吸纳了残留的虚空之力后,李初一也算是因祸得福,许久未见动静的虚空气息再次增长,体内的法力也在快速炼化着。 道种不知疲倦的急速旋转着,一缕缕普通的法力被扯入其中,一番炼化后化为炼神法力又被重新甩了出来纳入丹田气海。本就剩余不多的炼神法力在快速的减少着,随着最后一缕纳入道种转化为炼神法力之后,他的体内再无半点普通法力,浩荡的炼神法力充斥全身。 炼神期大圆满! 经过了这么久,费了这么多周折,李初一总算走到了这一步。 大圆满之后他的感觉都变了,自身与周围的天地联系的更紧密了,与天地灵气的共鸣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他感觉自己像是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身体轻飘飘的跟没有重量似的,仿佛根本不用催动法力,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漂浮起来踏空而行。 云里雾里的舒适感暖暖的包裹着他,等他再回过神来时,身上的伤势已经好转了大半。明伤差不多都已经回复完毕,余下的暗伤虽然还偶尔隐痛,但只需再花些功夫温养一番便可痊愈。 回味了一番之前那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李初一恋恋不舍的睁开了眼睛,入目的除了消失了小半圈的食物外,还有的就是抱膝蹲坐在食物范围外的郝幼潇。 见李初一醒来,郝幼潇的俏脸上立刻绽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提了这么些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的眼睛里满是说不尽的欣喜。 “醒啦?” 少见的温柔未能换回一张好脸,李初一看见她的一瞬间脸就虎了下来,也不说话,就那么怒冲冲的等着她。 “怎么了?” 郝幼潇被他瞪得有些纳闷,心中一动想起迷阵中的一幕幕,她的心顿时一凛。 坏了!这是又迷失了神智了吗? 不敢轻举妄动,郝幼潇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条兽腿慢慢的举了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饿了?来,姐姐这有吃的!” 要不是有眼眶子挡着,李初一能把眼睛翻到后脑勺去。 这丫头这么个架势什么意思? 真把小爷当猪啦? 这还想喂喂还是咋的? 虎着脸取出叠成小方块的头巾用力一展,小胖子也不说话,只是气哄哄的看着她。 一见大头巾,郝大小姐顿时明白了。不是暴走就好,她顿时松了口气重展笑颜,脸上只有欢喜没有丝毫尴尬之色。 她是替李初一高兴,但是小胖子可不这么想。一看这罪魁祸首不但毫无悔意反而一脸奸笑,小胖子哪里能忍? “你不想说点啥?”怒哼一声,他冷冷的说道。 “哦,对,差点忘了!” 郝幼潇一拍脑门,李初一满以为她会道个歉啥的,不道歉至少也得说点啥表现点尴尬赧然之类的,谁知道郝大小姐光为他的痊愈而高兴了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兽腿随便一扔十指交叉抱在胸前,看着他真诚的说道:“恭喜你!” 卧槽! 李初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骂出声来,他知道郝幼潇是替他高兴,但是大姐你能不能看看上下文和现在的语境,我问的是这个意思吗? 看着小胖子一脸的吃瘪相,郝幼潇嫣然一笑也不再逗他了,摆了摆手安慰道:“好啦,别生气啦,玩笑而已,李少侠应该没那么小气对吧?你要是还生气,最多我再绣一条给你就是了。这次保证不绣猪头,绣个鸟你看怎么样?” “那还不如绣个猪头呢!”小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自打落了个“鸟人”的绰号,跟鸟沾边的他一概深恶痛绝。 郝幼潇也是逗他,看他脸色臭臭的她就觉着好玩,一个人坐在食物圈外呵呵的笑个不停。 看她这个样子李初一也不好骂她,毕竟郝幼潇也是救了他一命,没有这条头巾护着他的伤势可能会更重。 想到这里,他闷声闷气的说道:“谢谢。” 笑声戛然而止,郝幼潇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对了,你赶紧把你这些吃的收起来,我带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没法说,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见郝幼潇一脸的急切,李初一赶忙把余下的食物给收了起来,站起身来就跟着她迈步而去。路上一问才知道他这次养伤前前后后加起来竟然花费了半个多月,难怪郝幼潇见自己醒来那么高兴,不入定就那么干坐着守在自己身边半个多月没人说话,正常人还真没几个受得了的。 跟在郝幼潇身后,李初一边走边打量着自己呆了半个月的地方。打眼一看这里像是个山洞,只是这洞顶高的有点吓人,李初一目测之下其高竟然十丈不止。不论洞顶地面还是四周的墙壁,看其模样仍是玄冰构成,只是不知为何没有丝毫寒意传来,而且还有淡淡的光源从中透出,不但耀亮了整个山洞,还让这里凭空增添了一丝暖意。 阴阳道眼扫了半天也没扫出什么端倪,但是李初一知道这里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没有寒意的玄冰墙壁以及从中洒落出的点点暖光,要说这里是天然所成李初一打死也不会相信,这里绝对是被某个高人布置过,八成就是那个在暗室里设置传送阵的人干的。 当他跟着郝幼潇来到一处平整的冰壁前,李初一彻底确定了这一点。与洞顶一般高的巨大冰壁上平整而光滑,一看就不是天然而成,绝对是人为的。而这一点还不是李初一最主要的依据,让他彻底肯定这里是人为所成的却是冰壁上的一行行大字。 玄冰寒狱,阵法诡秘。 上下九层,步步玄机。 古往今来,何人能破? 老子面前,都是狗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字迹很潦草,排版却很工整。最让人奇怪的是这些话不是按照往常的习惯自右而左竖着写的,而是自上而下横着写的。这种书写习惯用的人极少,而李初一认识的人里却恰巧有这么一个。 “不会吧”小胖子心里有些打颤,他认识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亲爱”的师父天一道尊。 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就吓了他一跳,赶忙仔细的辨别着冰壁上的字迹,想要从中再找出些证据来。 “什么不会吧?”郝幼潇有些奇怪,看李初一的表情好像是发现了点什么。可是问了半天小胖子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冰壁上的字使劲瞅着,简直像是要把那些字吃了似的。 询问无果,郝幼潇也只能无奈的默默等候。她发现这刻字的冰墙时也是着实一惊,可是研究了好几天都没什么结果,她现在倒真希望李初一能看出点什么来。 李初一不是不回答,他是注意力太集中,压根儿就没听见郝幼潇问他。 这短短的几行字意思很明确,摆明了是欲扬先抑,先把玄冰寒狱的大阵夸了一顿,最后再表明一下这么厉害的大阵对这人来说“都是狗屁”,甚至还不嫌累赘的在最后刻上了一排“哈哈哈哈”,前面的所有屁话都是为了衬托刻字这人到底有多牛|逼。 这语气语态李初一何等熟悉,最后那行“哈哈哈”更是让他几乎断定了这肯定是道士所留。普天之下敢这么这张狂的人不少,可是这么张狂还这么有本事的李初一知道的人里却只有道士一个。 但是再仔细看了看又有些不对,道士的字他从小看到大,可以说是化成灰他都能认得出来。道士经常念叨什么“见字如见面”“字是第二张脸”,所以他的字向来写的极有规矩,即便是草书也是如此。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筋腱当如绝代猛士,婉转犹如婀娜美女。纵横开合须纳天地乾坤,缥缈俊逸宛若老子自己”。 李初一对最后那句话一直腹诽甚深,但是从心底里说他也不得不承认道士确实是生了一张很招人喜欢的小白脸,道士的字也确实是写的很不错。 而冰壁上的字则不然,李初一之所以不敢确定这是道士所留,正是因为这些字实在是太难看了。除了排版很对称很工整外,这上面的每个字都丑的令人发指,简直不是写出来的,而是拿脚抠出来的。 若说冰壁坚硬凿刻不易所以才会如此,可是仔细看看却也不对。冰壁上面的每个字刻的都极深,显然对留字者来说坚硬的玄冰根本不算什么,因此根本不存在什么刻字不易之说。 书写习惯和行文像,但是字迹又不像,李初一瞅着冰壁犯了难,心里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这到底是不是道士留的呢?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三章 应该不是 “有什么发现吗?”郝幼潇碰了碰小胖子问道。 李初一把自己的惊疑掩饰的很好,但是乍见时的惊愕还是被郝幼潇看出了端倪,她隐隐有种感觉,这个留字之人小胖子很可能认识。这个感觉虽然很荒诞,可是女人的直接告诉她自己荒诞的想法很可能是真的。 “嗯?唔” 李初一自然不可能告诉她自己猜测,可是望着那双像是要看穿自己内心的明眸,他又不能直接说啥都没看出来,只能佯装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还真看出来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郝幼潇的眼睛顿时亮了。 “这字写的真难看,我感觉这是拿脚抠出来的!”微微一笑,小胖子指着冰壁无比肯定的说道。 “哼!”气恼的轻捶了他一下,郝幼潇才不信他的鬼话连篇呢。这小子明明有发现却不告诉自己,见他不想说郝大小姐也不方便追问,只能俏脸臭臭的扭到一边表达自己的不满。 李初一见状只是笑笑也不在意,凡是跟他师父沾边的事情他是能不透露就不透露的,特别是知道了大衍皇朝也在找他师父之后,李初一的嘴就封的更严了。 不理郝幼潇,李初一端详了一会儿后突然拔剑而出,周身法力催动到极点,兽皮长剑划出了一道美丽的银弧猛地斩在冰壁上。“叮”的一声脆响之后,兽皮长剑顺势而回斜指地面,剑圣“嗡嗡嗡”的震颤不停,李初一的右手也酥麻一片。 郝幼潇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李初一会突然出手,回过头来往墙上一看顿时一呆。李初一的实力她是知道的,他的全力一剑竟然在冰壁上连个痕都没留下,冰壁的坚固程度着实令她大吃一惊。 “你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万一上面有机关怎么办?”震惊过后刚想安慰,可是转念一想郝幼潇立马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明显被人布置过的山洞里处处透着神秘,谁知道有什么机关陷阱之类的埋伏其中,李初一没头没脑的上来就一剑,万一引出什么禁制机关来他俩跑都没地方跑。 小胖子憨憨一笑,心里根本就把她的话当回事儿。砍之前他已经用阴阳道眼观察了好几遍了,确认这冰壁里没有什么禁制埋伏之后他才动手的。冰壁的完好无缺让他也小吃一惊,他那一剑虽然没动用虚空气息和寒意气息可力道却是用足了的,全力而为加上兽皮长剑本身的锋利使得这一剑的威力着实不可小觑。可是就这样也没能在冰壁上留下一丝剑痕,看着冰壁上那一个个入体三分的丑陋刻字,他很难想象这留字之人到底是什么修为。 “绝对不是炼神!甚至元婴都不是!”李初一喃喃自语,“可是他这么高的修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呢?难道也是碰上寒狱异变了?” “你是说留字的这人的修为在元婴之上吗?难道是元神?”听他喃喃自语郝幼潇也顾不上埋怨了,也是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李初一摇摇头回答,想了想后转口问道:“傻妞,你们漠北的史料有没有记载,上次寒狱异变是在多久以前?” “再叫一次傻妞信不信我毒你个不能自理!”郝幼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口误,口误!大姐你别放在心上!”李初一一脑门冷汗的连连赔笑,他这也是嘴欠说顺嘴了。 郝幼潇眉头一皱,冷哼一声不满的道:“也别叫大姐,这么叫我感觉我很老似的!就跟我四哥他们一样,叫我幼潇就行了!” 说到这里,郝幼潇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微微一红。傻小子李初一光顾着安抚炸毛丫头了压根儿就没看见,一无所觉的连连陪笑道:“行,行,你说叫啥我就叫啥!那个幼潇啊,你想想你们漠北的史料有没有记载上次寒狱异变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这个嘛,倒还真有记载。最近的一次据说是在八千年前,与这次不一样,那一次寒狱异变甚至波及到了炼神期的修士,只有结丹期以下的修为才能进来。当时很多人以为玄冰寒狱就此成为无人可入的绝地了,结果再后来的几次寒狱开启又都恢复了正常,只有那一次不知出了什么问题限制了炼神期修士入内。”郝幼潇回忆道。 “不是,我问的不是这个,”小胖子摆摆手,“我是想问像这次一样,不限制修为任何人都可以进来的异变最近的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皱眉想了一会儿,郝幼潇摇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论是文字记载的还是口口相传的,都没有这次这种情况的异变发生过。其实漠北的史料也就记录了近万年左右的事情,也就是大衍皇朝开过之后的。万年之前大衍还未一统天下的时候,整个人界一直处于混乱当中,很多道统和历史的真相都湮灭在那个时代了,所以现在的老人才将那时候成为黑暗时代。类似这次的异变有没有发生过不清楚,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近万年来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这样啊”李初一也是无奈,黑暗时代他也有所了解,据说那是个人吃人的时代,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都生存的极为艰难。甚至有传言说那个时代的凡人根本活不过六十,修士则九成九都会夭折在道胎之前。 不过那也是一个英杰辈出的年代,现在广为流传的那些神话传说里,有相当一部分描述的都是那个时代的绝顶大能。一些神话故事里甚至说连仙界真仙都畏那些尚未飞升的绝顶大能三分,以前李初一还会认为这是为了故事效果而故意夸大,可是知晓了极境的存在后他隐隐感觉这些描写可能是真的,那些真仙都畏惧的绝顶大能很可能便是那传说中的极境之上。 只是传说是不是真的跟现在的李初一没有半点关系,他要确认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道士到底有没有进来过。 五羊坟冢的时候李初一问过道士,道士说未能有幸见五羊老怪一面。而五羊老怪是在五千年前死的,这么算起来道士最多也就活了三四千年。冰壁的硬度李初一已经试过了,他感觉没有元神期以上的修为应该是无法在上面留下字迹的,而且还刻的这么深。既然郝幼潇说近万年来没有这次这样的异变发生,那么推算起来这留字之人应该就不是道士而是另有其人了。 想到这里小胖子暗暗松了口气,这些布置不是道士留下的就好。从小跟着道士长大,李初一对自己这位师父实在是太了解了。以道士的恶劣性格若是真要留下点什么布置留待有缘人,那这有缘人的乐子可就大了,一个不小心就直接从有缘人变成“有怨人”了。 “你到底看出了什么啊?你能不能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啊?你是不是男人啊?咱俩现在是同舟共济你知道嘛?!”郝幼潇气得快不行了。 这小胖子脸色变来变去的明显是有什么发现,她本来是不想问的,但是李初一这脸色也太明显了,摆明了一副“我知道但是就不告诉你”的架势,郝大小姐看在眼里哪里能忍得住,气呼呼的连装毒药的瓷瓶都掏出来了,拔开瓶塞就在李初一眼前来回晃荡。 “别别别,别撒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嘛!”小胖子吓了一跳,一把握住那只在他眼前晃荡的手死死地按住,生怕小瓶瓶里的东西一个不小心漏出来点沾在他身上。 郝幼潇微微用力没能把手抽回来,忍着羞意也就任他握着了,杏眼含怒的看着他道:“说!” “其实也没啥,就是这几句话的语气让我想起了一位熟人,我还以为是他留的这些东西呢。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确定这应该不是我那位熟人留的了,所以姐姐你就行行好,收了你的宝瓶吧!”小胖子含含糊糊的说道。 “熟人?!”郝幼潇眼睛一眯,“男的女的?” 我去你道士的,大姐你问的重点偏了吧? 心里狂翻白眼,小胖子语气坚定的道:“男的!一个极其猥琐的男人!” 听他这么说郝幼潇眉头顿时一挑,疑惑的问道:“你说的该不会是李斯年吧?他应该没这份修为啊!难道他藏拙了,其实他是个高手?” 噗~! 李初一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哭笑不得的道:“我说亲姐姐来,你这想象力也太!你怎么能想到那个老不死的!” “再说一遍,不准叫姐姐,要叫我幼潇!” 杏目一瞪,郝幼潇理所当然的道:“你不是说极度猥琐嘛!在我的印象中你在漠北的熟人里能得此称呼的只有李斯年了,再说他不是天泽皇朝的遗嗣嘛,会点别的手段隐藏下修为啥的也属正常不是吗?” 小胖子极度无语,对郝幼潇的“洞悉真相”只能竖起两根大拇指表达自己的敬仰。这丫头的想象力也真够丰富的,她这番猜测若是让李斯年知道了,不知四大叔是笑还是哭。 “姐啊不,幼潇啊,真不是李斯年。我承认你说的都对,李斯年是很猥琐,但是他要是跟我那位熟人比起来,李斯年就是个孩子,还没出生的那种。” “天下间竟然还有此等奇人?!”郝幼潇惊疑不定。 “真有!”李初一无比肯定的点点头。 “物以类聚,你认识这种人,还跟李斯年那么要好,你不会也”郝幼潇佯装害怕的后退了两步。 李初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幼潇。” “干嘛?” “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正文 第五百七十四章 字里玄机 笑闹一阵,两人又都犯起愁来。原因很简单,这山洞没有出口。 别说没有出口,就是连道缝儿都没有。一开始听郝幼潇说小胖子还不信,结果他自己连转几圈,最后甚至都趴在墙角慢慢摸索了一遍之后,他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们被困住了。 溜着墙根一路又砍又削,一道道法术狂轰滥炸了半天,冰墙还是那副样子毫无变化。气急的小胖子连虚空气息和寒意气息都用上了,结果依然,不论是冰墙还是刻字冰壁都是一般无二,简直可以说是坚固可催,任他怎么折腾都连个痕迹都留不下。 忙活了一顿路没找着,他自己倒是累了个半死。满头大汗的小胖子重新回到冰壁前,一屁股瘫坐在同样无奈的郝幼潇身边。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沉默无语。 “咱俩不会困死在这儿吧?”郝幼潇低着头小声说道。 “不知道!”李初一叹了口气,掏出条鸡腿就叼在嘴里。 “都这情况了你还有心思吃东西?”无语的郝幼潇忍不住轻轻捶了他一下,对小胖子的食欲她算是服了。 李初一倒是没感觉这有啥不对的,理所当然的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家臭道士经常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饭一定要吃饱吃好!” “臭道士是谁?革命又是个啥东西?”郝幼潇满脸不解,“革命”这词儿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一时嘴快说漏了嘴,小胖子想收也收不回去了,只能简单的解释道:“臭道士是我师父,不是那个傻皇子说的什么天一道尊哈,我师父就是一走街串巷给人驱驱邪看看相的游方道士。至于那个革命嘛我也是听我师父念叨的,据他说本来的意思是‘施之变革以应天命’,但是他说这么解释不对,是忽悠凡人的,对修士来说应该是‘施之变革以改天命’,我也不知道哪个是对的,反正他那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是很有道理的,所以我就记下来了!” “应天命改天命”郝幼潇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越品越感觉意味深长。 品了好半天,她猛地抬头看着满嘴油花的李初一轻声问道:“你师父认为天命之定可以改?” 小胖子差点没噎死,暗骂自己一时嘴快又说多了。见郝幼潇目光灼灼,他只能无奈的道:“我哪儿知道!我师父整天神神叨叨的,这种疯言疯语的多了去了,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你师父什么修为?”郝幼潇丝毫不放过她。 我师父比飞升还厉害! 这话也就敢在心里说说,他嘴上可不能说出来,肉脸一拉不屑的道:“他啊?也就是个筑基!要不是小爷我天赋好命也不错,我这辈子也只能跟他走街串巷的给人算命了!” “你骗人!”郝幼潇一脸看透的模样。 “我没有!我最诚实了!我小名就叫诚实,人家都叫我李诚实!”小胖子打死不认。 郝幼潇扑哧一笑,一脸不屑的看着他:“就你?还诚实?不说算了,你就装吧!” “爱信不信!”小胖子白眼一翻别过头来,他决定守着这丫头打死也不能乱说话了,不对,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你说道士也是,整天弄些稀奇古怪的词儿出来,个顶个儿的还那么深奥,他跟着这么多年也说顺嘴了,一个不小心嘴快了就露出了马脚。自己也是,吃个鸡腿人家埋汰埋汰自己就听着呗,扯啥“革命本钱”啊,这不自己找不自在嘛。 脑子里想着这些,他的心头忽然闪过一道灵光。灵光太过他根本没来得及抓住,那种触不可及难受感觉让他一时间僵在了原地,连啃了一半的鸡腿都忘了,就那么叼在嘴里愣愣的坐着。 “喂,你”郝幼潇见他这幅模样有些奇怪,轻轻唤了一声却被李初一摆手止住。仔细看了看感觉他不像是装的,好像是真的想到了什么在认真思索一样,于是她默不作声的坐在一边疑惑的看着,心里暗暗猜测着他在想些什么。 李初一一动不动的坐着,他不断回忆着刚才的那道灵光,思索着自己是想到了什么才让那道灵光闪现出来。 刚发生不久的记忆一点点的被翻腾出来,之前所有的对话和内心的想法都在脑海里一点点的过着。直到他想起了道士的字,那道让他抓耳挠腮的灵光终于再次出现。 “对,就是字!”小胖子喃喃自语,那劲骤然一亮 这个山洞没有出口,除了几根支撑洞顶的粗大柱子,也就这面冰壁有人为的痕迹。 若说这些字是那人兴之所至写着玩的,李初一打死都不能相信。那人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设计了一个传送阵,好不容易把人弄过来就是为了让人看看他的留字显摆一下他的丰功伟绩的,这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所以这里面的玄机,最终还是落在这几行歪七扭八的打油诗上。 这点李初一和郝幼潇早就想过了,只是他俩都一直在琢磨这几句歪诗浅薄表面下的深意,却一直没想到过这些字本身的深意。正如李初一之前的戏言,这些字丑的简直是拿脚写出来的,他可不信这人的修为深厚到能在如此坚固的冰墙上刻画下这么深的字迹,写出的字却这般难看到难以辨认。 正如道士经常对他说的见字如面,字是一个人的第二张脸。换句话说,一个人的心境想法乃至性情性格都能从他的字里看出端倪。正所谓“筋腱当如绝代猛士,婉转犹如婀娜美女。纵横开合须纳天地乾坤,缥缈俊逸宛若老子自己”,李初一虽然不耻于道士的自恋,但他也确实知道道士观字识人的本事。 所以这几句话不是为了显摆的,它们是在向自己展露离开这里的方法。这个方法不在于字句的含义,而在于每个字的本身。 想到这里,李初一猛然抬头仔细凝观冰壁上的字迹,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郝幼潇受其影响也是看了过去,只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李初一到底在观察些什么,复又疑惑的望向了他。 李初一没有理她,甚至都把她忘了。他现在极为专注,五行子,九段话,逐行扫视,每个字每个比划都不放过,眼睛一眨不眨的仔细观摩着。 前四行字没看出什么问题,就是一首显摆自己的打油烂诗。可是当他看到最后那一行丑到极点的“哈哈哈”时,他的脑海里瞬间划过一道闪电。 为什么是九个“哈”字? 以此人的文风来看,他的诗句虽烂但是也很讲押韵的。可是这么一个喜欢押韵的人写到最后却用了九个“哈”字,这是为什么呢? 为了排版好看? 那写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更好看吗? 这样写不但左右对称,读起来也顺口。李初一念叨了几遍,怎么念怎么感觉九个“哈”字一口气说出来实在是别扭。 那是为了什么呢? 那是因为这九个字有问题! 别看都是“哈”,可是仔细看会发现每个“哈”字都不一样,甚至其中几个已经凌乱到不像个“哈”字了,若非摆在一行之中而是单摘出来,你第一眼绝对不会认为那是个“哈”字。 这九个“哈”字每个的笔画走向都不相同,或方或圆或肥或瘦,不看其意单看其笔画,你会感觉它们像是一幅幅小孩子的简笔涂鸦,只是凌乱的描画了几笔罢了。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这些笔画又代表了什么呢? 李初一想的头发都快白了,眼睛扫着几个“哈”字瞅得都有些发酸了,眼神一收就想先休息一下,结果一抬眼间又看到了上面四行歪诗,他的心中忽然一动。 这四行歪诗的前两句描写的是玄冰寒狱的大阵有多么厉害,后面两句则是借着前两句抬高自己贬低寒狱大阵。这些意思很简单很明确,傻子都能看明白,但如果它们所表达的根本就不是它们字面上的意思呢? 如果人家说的根本不是寒狱大阵,而是那人布置在这里的隐秘阵法呢?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玄冰寒狱,阵法诡秘”,这句话看起来是说的寒狱大阵,但是也可以说不是。人家只提了“玄冰寒狱”四个字,人家可没有说玄冰寒狱大阵,他要是想表达这个意思的话那也应该写“寒狱大阵”或者“玄冰大阵”,没必要写成“玄冰寒狱”这么模棱两可的意思,如果没有后面那句“阵法诡秘”,“玄冰寒狱”这四个字根本就不会有人直接理解成玄冰寒狱的大阵这个意思。 这样说起来的话,此人所表达的可能仅仅只是“玄冰寒狱”本身的意思,并不是想表达寒狱的阵法。甚至说他写出来就是故意混淆视听的,让人误以为他指的是寒狱大阵。 而真正的玄机其实是在第二句你,玄冰寒狱共有九层这件事李初一知道,可是别人却不知道。止戈林拍卖会上那副天价的残图让一众与会者误以为玄冰寒狱只有七层,甚至还猜测这里面镇封的是失传已久的古宝七泉玲珑塔,当时李初一听了差点没笑破肚皮。 结果就因为他知道,所以一看这句话顿时犯了习惯性错误。 他知道玄冰寒狱有九层所以并不奇怪,郝幼潇倒是问过一嘴,结果被他以他也不知道为由给含糊了过去。当时他还感觉这人挺厉害的,竟然知道玄冰寒狱有九层,但也只是想想就作罢了。可是此时想来他才恍然发觉,这句话指的不是玄冰寒狱的九层,而是另有所指! 想到这里,他霍然起身飞奔而去。郝幼潇见他先是傻坐了半天,又干巴巴的一顿“哈哈”跟个神经病似的,现在直接一句话没有直接跑了,郝大小姐一脸茫然,不知道这小胖子是真看出点什么来了还是给憋疯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看看,一阵狂笑声突然传来。郝幼潇吓了一跳赶忙飞奔了过去,结果到了地儿一看只见李初一站在一根柱子前跟疯了一样的哈哈大笑,吓的郝幼潇脸色大变。 不是真疯了吧? 要不要先打昏了再说? 李初一不知道郝幼潇已经把他当疯子了,他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冰柱,嘴里狂笑不停。 自冰壁过来一番游走,他确认了两件事。 一是支撑洞顶的冰柱有九根。 二是其他八根上纹路繁复无序,唯有眼前这根上纹路稀疏,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几道纹路纵横交错,看似无意实在有意的组成了两个字。 老,子!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五章 你怎么不问我? 看着李初一跟个疯子一样的对着柱子又蹦又跳哈哈大笑个不停,郝幼潇知道他肯定是看出了什么门道,也在旁边跟着一脸喜色。有心想问问他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可是连问几遍这小子都跟没听见似的,只是一味地专注而深情地在冰柱上来来回回摸索个不停,就跟抚摸情人似的,郝大小姐再好的脾气也实在忍不住了,上前猛地拉了他一把。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想知道啊?”李初一笑嘻嘻的问道。 郝幼潇白眼一翻大点其头,这不废话嘛! 谁知道小胖子挤了挤眼睛贱兮兮的一笑,骄傲的小公鸡似的得意洋洋的道:“就不告诉你!” 混蛋! 郝幼潇差点没被气死,她也不说话,直接掏出七八个瓷瓶拿在手上,每条指缝间夹一个,法力一震瓷瓶的盖子崩开,或甜或酸或腥或臭的各种味道顿时混作一团混合成了一种极为古怪的味道,根本不用问,光看空气中那亮晶晶粉绿色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别,你别冲动,我开玩笑的!”小胖子差点没吓死,他也是得意忘形一时间忘了眼前这人是谁了,谁知道自己随口一个玩笑竟然让郝大小姐摆出这么大阵仗。看着她面前的那一缕缕粉绿他冷汗就下来了,根本不用把瓶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光是这散发出来的气味估计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快说!”郝幼潇面无表情,小胖子这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脾气就得用这法子治他。 李初一哪敢耽搁,赶忙陪着笑脸道:“哎呀,其实很简单,留字那人埋了个哑谜在他那几句破诗里面,他把从这里出去的方法全都留在了那几行字句当中。只是不知道这货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啥文化,他这谜题埋的太深太隐晦了,一般人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也就是碰上了我这么个聪明人,要不然啊那几行破字就是看到死那也够呛能找到出去的法子!” 他这么说有点讽刺郝幼潇是个傻子的嫌疑,只不过郝大小姐被他吊起了胃口也不在意,好奇不已的凑过身来问道:“什么谜题?我怎么没看出来?” “大啊,幼潇啊,你看咱是不是先把你的小玩具们给收起来,都挺值钱的,这要是洒出点来怪让人肉疼的不是吗?”小胖子边说边害怕的往后仰了仰身子,生怕那花花绿绿的毒物沾染到自己。 郝幼潇咯咯一笑也不吓唬他了,挥手把几个小胖子收了起来,临了轻轻斜了他一眼嘲笑道:“瞧你那胆儿!” 李初一哪敢回嘴,赶忙赔着笑脸连连点头,一脸的怂相逗的郝幼潇又是一阵花枝乱颤,对李初一的没脸没皮也算是彻底领教了。 生怕这大小姐一个不开心再吓唬自己,李初一赶忙拉着她回到了冰壁之前。往冰壁下面一站,小胖子指着九个“哈”字问道:“这是啥?” “‘哈’啊!”郝幼潇毫不犹豫的说道。 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李初一说道:“再仔细看看!” 郝幼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想起方才李初一跟个神经病似的“哈哈”个不停,她心中一动仔细看去,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异样来。虽然这九个字写的是烂了点,但是确实是“哈”字无疑啊,郝幼潇疑惑的看向李初一,示意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轻轻一笑,李初一点着其中几个“哈”字说道:“除了前两个和第七第九个字你能看出是个‘哈’来,余下的你仔细看看,别看前后联系,只看一个字,你看那是个‘哈’吗?” “嗯?”被他这么一提示郝幼潇再次看去,如他所说的那样忽略其他的单看其中一个字,这么一瞧她也顿时瞧出了些端倪。只是她虽然看出了这里面有些不对头,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见郝幼潇一脸费解,李初一也不拿捏了直接说道:“这些不是字!” “不是字?那是啊!”心头灵光一闪,郝幼潇凝目细看着每个“哈”字,不可置信的道:“你是说它们是” “阵纹!”李初一肯定的点点头,“这个王八蛋把阵纹拆成了九份写成了九个‘哈’字,每个都写的似是而非。因为前两个字打头给了我们先入为主的印象,再以很像‘哈’字的第七和第九个阵纹作为收尾,因此看到的人会九成九会直接将这九个阵纹当成一句狂笑,第一印象被误导之后便很难再扭转过来将它们的真面目给挖掘出来了!” 郝幼潇听到频频点头,想了想又疑惑的问道:“那么你又是怎么确认这些阵纹该刻在哪里的呢?你怎么就知道该刻在哪根柱子上呢?这些阵纹又该按什么顺序布置上呢?” “这个问题也在这几句话里。” 李初一微微一笑,伸手遥遥点了点冰壁上的刻字。 “第二句不是说上下九层嘛,这指的可不是玄冰寒狱,而是这九个字的顺序。其实这九个字不应该是横向排列的,你按顺序把它们数着排下去看看,你会发现它们的头尾都是相接的。至于哪根柱子嘛,其实也很简单,这九层阵纹连下来这么长这么繁复,肯定需要大量的空间去刻画它。你看这九根柱子,其中八根上面纹路满布,根本就没地儿落笔,唯有我之前看的那根还算干净,虽有纹路却断断续续的,仔细看看你会发现它们都是被人为截断的,若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九层阵纹补充上去应该恰好能将它们重新连接起来,到时阵纹齐全这里的阵法应该也就会重新激活了。” “你就这么肯定?说不定这些东西不是刻在柱子上的而是应该刻在墙上的呢?”郝幼潇还是有些不确定。 李初一一拍额头无奈的道:“幼潇啊,我刚才又砍又劈的你又不是没看见,这里的墙面明显被人动过手脚,就是来个元神都不一定能砍得动,你还想刻画阵纹呢?” 见郝幼潇还是有些不信,李初一便继续解释道:“你不是懂阵法吗?那你应该知道阵法的基本要义里有一条叫做‘三三而玄’,意思就是说凡阵法自阵眼或某个基点开始封三、六、九等节点便可能有变化。这里的阵眼在哪咱不知道,但是冰壁在这,而且这里的冰柱恰好又是九根。你从这里开始往前走,逢三你就站下看看,你会发现从这里往前数第六根冰柱就是我刚才看的那根干净的冰柱,并且从那里你可以看到其他八根冰柱的全貌。此外从那里往冰壁画一条直线,你会发现这条线上的每根冰柱其位置都是错落不一的,也暗合第二句中“上下九层”之意,所以我有九成把握那里便是咱们要找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让我最终确认了它就是咱们的突破口!” “哦?哪一点?” “老子!”李初一指着冰壁上的两个大字,“‘老子面前,都是狗屁’,这句话可不光是为了显摆他自己的本事,还是一句暗语。你现在可以过去看看,就看我刚才盯着的那个位置,你会发现那里的纹路纵横曲折间隐隐组成了两个字,就是‘老子’二字。” “哈?”郝幼潇一双杏眼顿时瞪得滚圆。 “不用惊讶,事实就是如此。正如这字面上所说的,在‘老子’的面前,其他八根主子都是‘狗屁’,啥也不是。”李初一脸色臭臭的,他对这留字之人很是无语。 郝幼潇就更不用说了,她现在只有一个感觉,这留字者的脑子绝对不正常。哪有藏哑谜藏的这么似是而非的,这要是没有非同一般的想象力,那就真像李初一说的那样了,坐在这里看到死估计也看不出啥名堂来。 她感觉能猜出谜底的人绝对跟留字者一样,脑子肯定不正常。想到这里她偷偷看了眼李初一,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能猜出来的果然不正常! 小胖子现在可没空搭理她,他现在可忙了,拿出纸笔照着冰壁上的九个阵纹一点点的临摹着,神色极为专注。 但凡阵法都有反噬,哪怕是毫无攻击性的防御阵法也是如此。这里的阵法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肯定不简单。他生怕阵纹刻的不准确再引起阵法的反噬,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但他感觉就算不死的话掉上几层皮那绝对是肯定的了,所以他极为认真的一点点临摹着。要不是他没那么大的纸也没那么多墨,他恨不得直接上去刷上墨直接给拓下来。 仔仔细细的收完最后一笔,小胖子松了口气揉了揉瞪得发酸的眼睛,暗道这大半天不眨眼还真不是人干的事儿。看着手里的九张纸,他又对着墙上认认真真的比对了几次,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递给了郝幼潇。 “你也帮我对对看,我眼睛酸,怕看差了眼。” 接过摹稿,郝幼潇立刻专注精神认认真真的检查起来。阵纹的准确性有多重要她比李初一还要清楚,她也怕一个不仔细产生疏漏会引起阵法反噬,因此丝毫不敢大意,哪怕李初一自己已经检查了十几遍了也是如此。 这一看她顿时惊讶了,因为李初一不光是把九个阵纹画下来了那么简单,每个阵纹他都是用厚厚的一叠纸张叠在一起镌刻下来的。除了保证图形一致,每个阵纹的深度都被他给完完整整的给抠了出来,可谓细致无比。 “为什么不用木板?”确认了摹稿没问题后,郝幼潇疑惑的问道。 “我储物袋里只有吃的。”李初一无奈,谁没事儿装个木板在储物袋里啊。 “你怎么不问我啊!我有啊!”郝幼潇皱着眉头一拍储物袋,她身前顿时出现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板子,有木头的也有泥膏的,花样极多。 看着郝幼潇,李初一默然无语。 正文 第五百七十六章 补齐阵纹 “你有你不早拿出来!” “你没问我啊!” “你看见我拿一摞纸在那又画又抠的,你看不出来我在干什么吗?” “谁看你了,我一直在看墙上的字呢!” “骗人,你就是看见了,你故意的!我知道你一直在看着我,你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你以为你是花啊我那么稀罕你,本姑娘脑子坏掉啦会一直看着你?!” “你脑子就是坏掉了!你脑子是被冻坏的,你已经傻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胖子,你敢再说一遍吗?” “” 吵闹过后,苦命的小胖子脸上多了两个秀气的巴掌印,两眼含泪的拿了块泥膏板子重新摹刻起来。 把纸叠起来使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知道这小娘皮竟然不走寻常路,出门竟然还带这么些板子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搞装修的呢。一问才知道这些还真是拿来装修的,这些都是她准备带到百家集修葺郝家营房的维修材料,结果几番波折下她和郝宏伟都把这茬给忘了,这些东西没来得及卸下就一直呆在了她的储物袋中。 腹诽归腹诽,该重新摹刻还是得重新摹刻。叠厚的宣纸再好也不如这些泥膏板好,手工抠哪有直接拓下来准确不是? 几个垫步跃到冰壁上,拿水化开的泥膏被他用力的糊在了九个阵纹上。生怕哪里没填满他又蹦来蹦去的一顿敲打,直到泥膏浆接近半干了他才停手。 不停手也不行啊,再拍下去那可就拍碎了。 泥膏干的很快,或者说冻的很快。冰壁虽然被留字者处理过了,但也只是将里面的异寒给摒除了,玄冰本身还是极冷的。泥膏浆也一贴上去就开始迅速结冰,李初一没敢等它彻底冻透,半软不软的状态下就直接给揭了下来。 看着手里的一长条摹板,小胖子直感觉想哭。之前纯手工他花了足足六个时辰,眼睛都快瞪瞎了才完工,现在有了这“神兵利器”,前前后后加起来还不够半炷香的时间! 郁闷的小胖子看向郝幼潇,眼里说不尽的怨郁。郝大小姐也很干脆,直接给了他一个后脑勺作为回答。 再次来到那根冰柱前,李初一抱着板子比照了半天,最后把东西往郝幼潇手上一递。 “我阵法涉猎不深,你来!” 郝幼潇也不推辞,接过石板开始仔仔细细的比照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李初一蹲在一边看着郝幼潇围着柱子来来回回转个不停,心里恶意的将其想象成拉磨的骡子,自娱自乐的闷笑个不停。 郝幼潇可不知道他的坏心思,她现在已经被柱子上的阵纹给牢牢吸引住了。这些纹理看似杂乱,可是在找到合适的位置将手里的阵纹补充进去后,杂乱的纹理顿时一变变得玄奥莫测起来。 终于,她将每个展位的位置和角度都确认完毕,摸了摸额头的汗水,一扭头就看见李初一蹲在地上看着自己呵呵傻笑。郝幼潇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以为他是对自己有点啥别的意思呢,俏脸忍不住就是一红。 “瞎看什么呢!” 骡子! 差点顺嘴说出来,小胖子心都快跳出来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怕郝幼潇从他脸上看出端倪,他赶忙爬起身来,拍了拍衣服岔开了话题。 “找到了?” “嗯!”郝幼潇点点头,满脸兴奋的道,“这真的是个阵法,而且是很厉害那种,这种阵纹和不知手法我从来都没见过!” “有危险吗?”李初一只关心自己的小命,玄不玄奥的跟他可没关系。 仔细想了想,郝幼潇摇摇头道:“应该没危险。虽然没看出名堂,但是我估计应该还是个传送阵之类的,相比那人费这么大周折弄了这么隐晦的手段出来,其目的不是为了让咱们死在这儿的!” “没危险就好!”李初一稍稍放心,“你给我指着位置,我来动手!” “好!”郝幼潇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她是使大药臼的,这种镌刻的精细活还是李初一这个使剑的来得更好,何况这玄冰柱子坚硬无比她祭出飞剑也不见得能刻得动。 按着郝幼潇所指的方向,李初一深吸一口气,法力和《道典》气息运转到极致。兽皮长剑在他的灌注下隐隐发出阵阵轻吟,随着他手一提长剑划落,“叮”的一声脆响中一缕冰屑飞散开来。 “果然刻得动!”李初一心中大定。 之前赶紧自己的推算应该没错,但是他不敢保证着玄冰柱子他能不能刻得动。万一柱子跟墙面一样坚固,那他就是找对了方向也是无计可施,只能瞪着眼干看着。有心想先试试看看能不能削得动,但是又担心胡乱刻画会引起阵法反噬,因此他脸上虽然看不出来,他的心其实一直是提着的。 直到此时冰屑飞舞,他的心才总算彻底放了下来。 因为亲手摹刻过一遍,又仔仔细细的反复观察了很久,九个阵纹早已深深地烙刻在了他的心里。他唯一不能确定的只是这些阵纹的起始位置,现在有郝幼潇指引,只需开个头后面的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长剑纵横间第一个阵纹一气呵成。 “右边三分,连接下面几条断线!” 第一个阵纹将完未完之时,郝幼潇的声音及时传来。李初一长剑未离冰面,甚至连停顿都没有,剑锋一转继续刻画第二个阵纹。 那人留字说“上下九层,步步玄机”,李初一知道九个阵纹上下排列时可首尾相合连成一气,但他不确定这九个阵纹是不是可以分九次分别刻画,所以跟郝幼潇商量之后他决定保险行事,一口气直接全部刻完。 用郝幼潇的话说就是“谁知道那人的‘步步玄机’是大跨步还是小碎步,所以咱们还是当他踢拉着鞋走比较好”,李初一感觉很有道理,谁知道以那人的恶趣味会不会在这里再留点后手之类的坑人。 转眼间第二个阵纹刻完,进而是第三个、第四个,等等,直至九个阵纹全部镌刻完毕。 看着刻满阵纹的冰柱,两人都不禁有些感慨。这么多天的研究揣摩,真正动手时也不过十息之内,如今阵纹已全,有没有效果有什么效果那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他们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屏住呼吸大气都没敢喘一口,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着冰柱有什么反应。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有些傻眼。 “会不会是你猜错了?”郝幼潇有些犹疑。 “怎么可能!”李初一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小爷不可能猜错!倒是你,你没把阵纹的位置给指错吧?” “嗯?你敢怀疑本小姐的学识?!”郝幼潇一瞪眼。 “切!你不还怀疑我的智慧嘛!”李初一嗤笑一声。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瞅了半天,最后都是气势一弱。 他俩在这瞪眼有啥用,该做的已经做了,这阵法没反应他俩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没办法。 看着冰柱李初一埋头苦思,仔细回忆着每一条线索,一遍遍的检查着自己有没有疏漏的地方。想了半天,他忽然想到了最后那句话,心中一动看向了郝幼潇。 “干嘛?”郝幼潇没好气的问道。 李初一有些犹豫,嗫喏了半天后小声说道:“你说最后那句话除了让咱知道‘老子’的喻义外,会不会还有别的意思?” “别的意思?”郝幼潇皱起了眉头,“啥意思?” “‘老子面前,都是狗屁’,你说那王|八犊|子会不会真的要咱放个屁才能启动阵法?” 定定的看着李初一,郝幼潇面无表情的问道:“小胖子,你是认真的?” 李初一点了点头。 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住火气,郝幼潇冷冷的说道:“先不说有没有用屁催发的阵法存在,咱就单说那句话吧。你一个死胖子放了屁也是个人屁,最多也就算个猪屁,你觉着跟狗屁有关系吗?” “不是都说猪狗不如嘛,猪狗本来就不分家。再说了,一个破阵法他还能分出人屁狗屁啊,我怀疑很可能是个屁就行,要不咱试试?”李初一丝毫不关心郝幼潇骂他,他只关心放屁好不好使。 郝大小姐彻底服了,能没脸没皮到这个份儿上,李初一也算是个大能了。她就想不明白了,一个大老爷们儿跟一个姑娘讨论放屁的事儿,这小胖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她现在丝毫不怀疑李初一的师父是天一道尊了,在她想来天一道尊那么厉害的绝顶高人,怎么可能教个这么没品的徒弟出来,真要是有这么个徒弟天一道尊也早该清理门户了。可惜她不知道道士的为人,若是知道道士的本来面目,估计她的想法会直接翻过来。 “说句话啊,咱要不要试试啊?”李初一还在那执着呢。 “要试你自己试!”郝幼潇受不了了,冷冷的扔下一句话扭头就想走。这种话都问的出来,这小胖子绝对不是人。 李初一见她要走哪里肯干,一把拉住她劝道:“别走啊!我先试,不行的话你再试,再不行的话咱来一块来!按这贱人的品性,我感觉他很可能还得来个阴阳调和啥的,我一个人可能搞不定!” “你就是个贱人!你家放个屁还讲究阴阳调和呐?!你是哪个师父教出来的啊?!滚!赶紧给本小姐滚开!”郝幼潇暴走了,她彻底崩溃了。放个屁都能扯到阴阳调和上,这小胖子肯定不是人! 小胖子被骂了也打死不松手,他想出去都想疯了,他可不能放弃任何一丝希望。而气疯了的郝幼潇则一刻都不想见他,使劲挣动着胳膊想从李初一手里挣脱出来,结果两人拉拉扯扯的不小心跌在了冰柱上,两人的手恰巧碰在了‘老子’二字上面。 被他俩这么一碰,‘老子’上面顿时泛起一丝亮光,随后亮光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了整个冰柱,冰柱顿时光芒大放。 两人傻傻看着眼前的“光柱”,保持着拉扯时的半搂姿势僵在了原地。 我去你道士的,就这么简单?!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七章 应该是假的吧? 这阵法说启动就启动,连个先兆都没有。刚才两人还在那纠缠个不休,结果这一眨眼的功夫洞里的九根冰柱全都亮了起来。九根光芒四射的冰柱耀亮了整个洞穴,它们之间的地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复杂的阵纹,连接着他们,也连接着冰壁和山洞个各处墙壁。 光芒很亮,但奇怪的是并不刺眼。恍惚间他们仿佛陷入了一片纯白的海洋,若非脚下还有实感,他们甚至回以为自己不小心坠入了某片纯白色的虚空。 “笨蛋,松开我!”郝幼潇回过神来,一把甩开了李初一,俏脸臭臭的斜眼看着他,气呼呼的简直像是要从鼻孔喷出火来似的。 她怎么能不气啊,明明触碰一下就能启动阵法了,结果这小胖子竟然还要拉着她去放什么哎呀,太难以启齿了,还美其名曰阴阳调和缺一不可,你说这人不是神经病吗? 李初一也有点讪讪的,他也没想到这阵法的启动方法竟然这么简单。他感觉这事儿也不能怪他,要怪就只能怪那个布阵人,你说你就不能多写几个字让小爷明白点,非要弄上句“老子面前,全是狗屁”来误导小爷,这不有病吗? “那个,这里挺亮哈!”小胖子没话找话,这小妞这么瞅着他他也心虚的晃,总得找点话打开僵局不是? 但是郝幼潇根本不买他账,听他生硬得要死的转折,郝大小姐丝毫不接话茬,鼻子冷冷一哼。 “哼!” 得,姑奶奶又生气了! 人家不买账小胖子也没招,心想等这位大小姐气头过了再说吧,现在上去讨回来的全是刺挠。挠挠脑袋,他四周一望,开始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阵法启动是启动了,但是除了亮起来就再没其他反应了。按照他原来的估计这里应该还是个传送阵,再不济也应该能有个啥机关禁制的从这里打开个出口让他们出去,可是现在阵仗倒是不小,结果开了个头就没下文了,小胖子抓耳挠腮的到处乱瞅,心里对那布阵者堆了满满一肚子的怨郁。 那人不光脑子有问题,而且性格绝对极其恶劣,还是个极不干脆甚至是墨迹到死的混球! 小爷烧了大半边脑子终于把你的哑谜给破了,你就不能痛痛快快的放我们出去就完事儿了吗? 现在弄这么大的场面哪儿哪儿都亮,虽然不刺眼可是却无孔不入,闭上眼都感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这连觉都不给人睡的节奏你说他到底想干啥? 腹诽归腹诽,这出路该找还是得找。有了之前的经验,小胖子也不扯什么阴阳调和之屁了,见郝幼潇不爱搭理他他就一个人左摸摸右敲敲的挨个柱子倒腾,看看能不能再从上面找出什么催发的机关来。 结果就跟柱子一一试玩,除了再次验证了其他八根柱子有多结实意外,李初一毫无收获。回到郝幼潇身边,后者看着他的脸色就猜到了结果,两人默然良久,皆是深深一叹。 “真要是出不去了怎么办?”郝幼潇忽然轻声说道。 李初一一愣,想了想后摇摇头道:“应该不能,都到这一步了,阵法咱也催发了,肯定有法子能出去,只是咱俩还没找到!” “万一呢?”郝幼潇低头着头看不见她的脸色,语气有点奇怪。 李初一看了她一眼没明白她什么意思,歪着脑袋想了想后轻笑道:“万一真出不去了,那咱俩就在这先过着呗!” 郝幼潇双肩微微一颤,刚想抬头说什么,却听小胖子接着笑道:“真要是找不到出去的路,咱俩就现在这修炼。你应该能感觉出来,这里的灵气比外面浓郁不少,特别是这些白光出现之后,这里的灵气已经可以跟一些小型的洞天福地相比了。咱俩在这好好修炼,等修为高了直接以力破法打出去!” 傻子! 气恼的轻捶了他一拳,郝幼潇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干嘛打我?我又没说错!”不明不白的挨了一拳,李初一委屈的看着郝幼潇,他感觉自己有点冤。 看着他的样子郝幼潇的俏脸上一丝羞红一闪而逝,随后故意板着脸淡淡的说道:“这位少侠,你觉着咱俩修炼到什么境界才能从这强行破出去?” “至少得元神吧。”李初一摩挲着下巴,他也有些不确定。 点点头,郝幼潇继续淡声道:“那敢问这位少侠,要是让您在这修炼到元神,您需要多长时间?” “呃”李初一窒住了,他知道郝幼潇要说什么了。 果然,郝幼潇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嗤笑道:“这位少侠,您是不是忘了咱这是在哪儿?您觉着您有把握在三年之内从现在的境界跨过元婴破入元神吗?” “这个我记得玄冰寒狱最久的一次开启了十几年,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三年了?”李初一弱弱的问道。 “十几年?呵呵,那种情况只出现过一次!”郝幼潇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只有一次,还是在几千年前!玄冰寒狱百年左右一开,这么多年下来这里平均的开启时间差不多在两到三年左右,请问你有把握在这段时间内连升两个大境界吗?或者换个说法,我就当咱们这次撞大运寒狱开启了十几年,你确定你十几年的时间能从一个炼神后期修炼到元神期吗?” “这个要是真有十几年的话,我还真有挺大把握的。”李初一小声说道。 郝幼潇刚想冷笑一声表达一下自己的不屑,结果一想李初一的年级和修为,她又把自己的不屑给咽了下去。 李初一到现在也就十七八吧,修为已经是炼神后期了。这种天赋和修行速度真要是给他个十几年,保不准还真不是没可能。 别人不说,就说她二哥郝宏壮,想当年她二哥从炼神后期修炼到元神初期一共也就花了不到三十载,这李初一怎么看怎么感觉比他二哥还要妖孽一些,十几年的时间步入元神对别人来说可能天方夜谭,对他来说还真有那么几分希望。 谁让人家是妖孽呢! 见郝幼潇不说话了,李初一倒也没什么可得意的。郝幼潇的意思他听懂了,他知道玄冰寒狱开启十几年这个假定根本是不成立的,历史上这里开启的时间确实有那么久过,但是同样的只开启了几个月的也不是没发生过,最短的一次甚至三个月就关闭了呢。所以在这慢慢修行然后强行破阵这个法子是不可取的,为今之计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继续摸索下去,把隐藏起来的出路给找出来。 时间看似宽松,实际上是很紧迫的。谁也不知道这次的玄冰寒狱能开启多久,他们可能还有一年甚至几年,也很可能下一刻玄冰寒狱就关闭了,而没有四尊令的他们只能被困在这里,等到寒狱彻底关闭后被寒狱大阵给灭杀吸收,转化为这里的一部分。 想到这里,李初一也不能干坐着儍瞪眼了,现在每浪费一点时间都是在抹杀自己的一份生还希望。求生的渴望让小胖子重新提起神来,火烧屁股一样的上蹿下跳,不时的还跟个地老鼠似的趴在地上拱来拱去,一点点的仔细寻找着任何可能的出路。 他动起来了,郝幼潇自然也不能傻坐着。虽然不像李初一撅着屁股趴在地上那么夸张,但是她也是在山洞里面游走个不停。 山洞面积不小,但是值得注意的东西却不多。除了九根冰柱和刻字冰壁,余下的也真没有啥可查看的了。不知不觉中,郝幼潇再次回到了冰壁面前,抬起头无奈的看向了冰壁上的字迹,心想着看看能不能再从里面找出些其他线索。 这一看不打紧,郝幼潇眼珠子差点没瞪下来。赶忙低下头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抬头看去,待得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郝大小姐的心中只剩下无语。 “初一,过来!” “来了!” 大小姐召唤,狗腿子赶紧屁颠屁颠的抛了过来。这位大姐气儿还没消完呢,一直就没给自己个好脸子,他可不想再触了这位大小姐的霉头。 屁颠屁颠的跑到跟前,小胖子刚想张嘴问问大小姐有何吩咐,却见郝幼潇遥遥往上一指。李初一顺着她的手往上一看,顿时感觉一口老血憋在口中,忍不住狂吼了两个字。 “卧槽!” 习惯性错误再次发生,开启阵法之后他俩都下意识的认为冰壁上的字已经没有用了,所以找了这么半天他俩竟然没有人再回来看一眼,哪怕路过这里也只是低着头匆匆而过,从未抬头看看冰壁上有没有新的变化。 结果事实再次打脸,此时的冰壁上那五行丑字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幅地图和两句话。几幅地图并排而列,两句话一首一尾的将其夹在中间。 李初一没管那几幅地图而是先看向了开头的那句话,只见开头那句写道:“能猜出老子的深意,看来你不是个傻子,老子也就能放心的把一份机缘交付给你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吗的,你他吗才是傻子呢!”李初一愤愤不已,这人留下的那几行字似是而非的没几个正常人能看得懂,他能看懂除了脑子灵活,其实也是撞了那灵光一闪的大运了。 气呼呼的往下看去,只见几幅图有大有小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上面都有两个点,一个起点一个终点。小胖子开始还没怎么在意,可是仔细看了几眼后他心里顿时炸响了一道惊雷。因为这几幅图描绘的不是别的,竟然是玄冰寒狱三到九层的地图! 李初一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幅幅地图,乱哄哄的心里只余下一个想法。 这应该是假的吧? 正文 第五百七十八章 疑虑重重 玄冰寒狱由来已久,历年的开启已经让漠北的各大宗族整理出了一套完整的情报信息。即便没有李初一手里的地图,各大宗族也靠着一次次的摸索探索出了一条条相对安全的道路,甚至四大超级势力还整出了四尊令这么一个神奇的秘宝,可以让人在玄冰寒狱关闭时不用特意回到第一层,在第二层凭四尊令就可以一并传送出来。所以若说对玄冰寒狱各种情况的了解,李初一可能比来此历练的大多数人都不如。 但是如果把这个了解的范围扩大到整个玄冰寒狱,那手持丹阳子留书的李初一绝对称得上是第一人,连四大超级势力可能都不如他了解的详尽。丹阳子的留书中对玄冰寒狱描绘的很详细,虽然最后两层是丹阳子根据阵法衍化推算出来的,可是相比其他宗族的一无所知,李初一绝对称得上是了解甚深。 只是丹阳子千算万算没算到后世竟然出了李初一这么个怪胎,不懂阵法却天生一双阴阳道眼,愣是靠着取巧获得了他留下的玉简,结果身怀奇宝却不会用,看着地图上的阵法衍化只能干瞪眼。 不过这并不影响李初一记熟各层的地势地貌,他看不懂的只是隐藏于虚无间的阵法衍化,除了最后两层没有阵法图没有地形图以外,其他各层的地形图他早已牢记于心,就是让他画他都能画个**不离十。所以当他看到冰壁上的那几幅地图时,乍一看下他感觉有些眼熟,可是再仔细看看后他立马认出了这些到底是何物。 眼睛一幅幅的图纸扫着,他想找出其中的错误或疏漏,他怎么也难以相信除了丹阳子外竟然还有其他人去过下面几层。 可惜让他失望了,这些图纸跟丹阳子遗留的玉简中的一模一样,甚至某些地方还要更为详细一点。最夸张的是这里面竟然有最后两层的地图,李初一愕然之下根本无从辨别真假,因为最后两层连丹阳子和他所派去的人也没去过,丹阳子也只不过是依靠着自己阵道上的参研依着寒狱大阵的衍化规律推算出了最后两层的阵法结构。而丹阳子的留书中也明确说了,最后两层的阵法图他只七八成左右的把握,并不排除有其他可能发生。 但是墙上这几幅地图就不一样了,地图一共有七幅,除了最后的第九层描画的比较粗糙模糊外,其余八层可谓是详尽无比。与丹阳子的留书不同,这些地图并没有将各层完整的描绘出来,它们只是标注了每层起点和终点之间的地势地貌,并且在两点间标绘出了一条路线,通俗易懂,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用的藏宝图似的。 “这个这不会是”郝幼潇没有把话说完,她虽然不知道寒狱下面几层的情况,可是看看这些地图她也能猜出个大概来,就因为这样此时的她才会跟李初一一样满是不可置信。 李初一没有说话,他仔仔细细的看着每幅地图每一根线条,可是不论他怎么看都找不出有什么漏洞,烦躁之下也不顾郝幼潇在旁,他翻手取出丹阳子的玉简握在手中,比照着玉简内的地图一点点的比对着。 问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郝幼潇见李初一脸色少有的凝重起来,于是便也不再多问,静静地站在一旁等他忙完。 良久,李初一深吸了口气重重一吐,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地图没有问题,除了没有阵法衍化的示意图,余下的比丹阳子留下的那些还要详尽。眼睛一转,他看到了落在图纸下面的第二句话,那句话很简单,可是却让他的心里五味陈杂。 爱信不信。 没错,就这么简单的四个字。 人家的意思很明确,地图我给你了,你敢不敢相信这些地图的真实性、够不够胆量深入下去,这些都是你的事儿。 就是爱信不信。 言简意赅,意思明确,但是小胖子的心里却犯了难。 丹阳子的地图明确的标注了每层阵法的衍化规律,即便如此丹阳子也没给出一条固定的安全路线,只是根据阵法的变化给出了几条相对安全的路线,并且这些路线一直都是在变化中的,几乎没有多少停顿的时候。 可是冰壁上这些地图就不同了,它们就像是外界的普通地图一样,给你一个起点和一个终点,然后沿着两点之间的地理格局弯弯曲曲的给你规划出了一条固定的路线,摆明了告诉你这就是安全线路,而这也正是李初一怀疑和担心的。 玄冰寒狱他也来了这么些日子了,从第一层到第二层,丹阳子的地图的可靠性被他一次次的验证着。这里阵法的衍化之反复李初一知之甚深,他怎么也难以相信竟然有人能无视阵法直接找出一条固定的安全路线出来,如果是真的这人的阵道境界到底得有多高? 除非 除非这人不是解开了这里的阵法,而是直接强行破开了缺口,这些起点终点都是他破开寒狱大阵的缺口,或者说是他布置下的通往下一层的传送阵,是捷径,唯有这种解释才是最合理的。 但是问题又来了,能把每层的寒狱大阵破开一个缺口,这人的阵道有多高姑且不说,此人的修为光是想想就让人悚然。 更可怕的是,如此修为的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呢? 要知道寒狱规则如同铁律一般,连飞升期都无可奈何,这人却能进来,那他的修为 李初一可不相信那人是在这里一点点修炼上去的,那只不过是他的戏言。可是想想那人的修为和他进来破阵的事实,李初一又忍不住感到一阵阵茫然。 既然不是在这里修炼上去的,那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呢? 莫非那人已经超脱了飞升,达到了传说中的极境甚至是极境之上? 茫然良久,李初一晃了晃脑袋。 这些都不是他现在该考虑的,他现在改考虑的是眼前的地图的可信度。正如那人所说,机缘已经给你摆在眼前了,至于你够不够胆子,敢不敢相信,那就全在你一念之间了。 地图李初一是信了一半的,这一半是因为上面的地理格局是没有问题的。而不信的那一半则是那始终两点,他疑虑的不是这两点的可靠性,他疑虑的是那人留下这份路线图的目的。 机缘? 什么机缘? 对修士来说遇见机缘从来都是先划拉到自己身上的,哪有留给他人这一说。 那么是那人自己的东西?那人知道自己快死了或者其他原因,所以才留了这么一份地图下来让后人去继承他的衣钵传承? 这也不合理,因为没有人会把自己的衣钵传承埋得如此深深到几乎无人能取,玄冰寒狱的规则限定了进入此地之人的修为,往后的路先不说,单是暗室里的冰傀就不是任何一个炼神甚至是元婴期所能够解决的。若非他身怀绝技能能破开冰傀的玄冰外壳,换成其他人来就是碰到了初生的冰傀也是死路一条,没见着冰傀一出现包括大衍的人在内所有人第一时间掉头就跑嘛,这就说明了一切。 那是为了什么呢? 李初一想了半天,最后心中只余一物——天泉剑。 只有他知道,玄冰寒狱里最大的也是唯一真正的逆天机缘只有天泉剑。除了这件水行至宝,李初一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吸引如此高手来此,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忽然一颤,一种不妙的感觉浮上心头。 连寒狱大阵都能一路破到第九层的人,天泉剑还能在吗? 不会是早就被那人取走了吧? 可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那人都说了留下了一份机缘给后来者,而这地图又是一路延伸到第九层的,这说明天泉剑应该还在,那人并未取走。 可是再想想又感觉不对,那人说机缘并未说是天泉剑,李初一怀疑那人会不会取走了天泉剑留下了别的东西等人去取,或者说这仅仅只是那个性格恶劣家伙的一个恶意的玩笑。 一种种猜测泉涌而出,紧接着又被他一一的给否决掉了。困扰的小胖子咬牙切齿的死命揪扯着头发,那模样简直就跟要把头皮撕下来一样,神色间很是狰狞。 “别慌,别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郝幼潇的声音传来,夹着少许法力的话语语气少有的轻柔。她的话如冷冽的清泉一样泌入心头,李初一微微一震回过了神来。 看着郝幼潇,李初一咬牙挣扎了半天,他很想说出来跟郝幼潇一起研究下该怎么办,可是他又不想吐露自己手握地图的秘密。如果跟郝幼潇明说这上面是下面几层寒狱的地图,以郝幼潇的聪明肯定会疑惑他为何如此肯定,到时就算他不承认郝幼潇也肯定能猜出点什么来,到时再一追问那他又得纠结于说还是不说了。 见李初一如此挣扎,郝幼潇神色一黯轻声道:“不能说吗?连我都不能说吗?” 不知为何,看见郝幼潇的黯然之色李初一感觉心脏轻轻一揪,刹那间什么顾虑繁思一扫而空,心里只余下决然。 罢了,事到如今也没啥可掩饰的了。现在就剩他俩人沦落此地,后面的路还得靠两人相互扶持呢,如果继续畏首畏尾互有顾忌的话,那他俩的生还几率可就大大缩减了。 反正郝幼潇的嘴巴还是很严的,告诉她应该也没啥大事。再说天泉剑的事就算被她透露出去也没啥关系了,这次寒狱之行结束他就打道回府了,到时候郝家想要的话大不了把丹阳子的留书卖给他们,地图加上里面的那些药方应该能卖一大笔钱。 想到这里,李初一心头一阵轻松,伸手一指墙上的七幅地图,他正色道:“这是玄冰寒狱三到九层的地图。” 郝幼潇早有猜测,神色小吃一惊却未有太大的变化。 “第九层可能埋着这人所说的机缘,很可能是他的衣钵传承。” 郝幼潇点点头,这点她也早有估计。 “只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李初一定定的看着她,“那机缘不是这人的衣钵传承,而是天泉剑。” “水行至宝,天泉剑!”他掷地有声的说道,声音回荡在山洞中久久不散。 郝幼潇微微一僵,一脸骇然! 正文 第五百七十九章 只告诉你一个 光提天泉剑三字郝幼潇可能还有点犹疑,可是在李初一又重复了一遍并且加上了“水行至宝”四个字后,郝幼潇要是再听不明白那她就是傻子了。 但就算听明白了她现在也感觉自己有点发傻,水行至宝天泉剑? 怎么可能?! “你怎么知道这里藏着天泉剑?据我郝家得到的消息这里应该埋藏着七泉玲珑塔才对啊!”郝幼潇犹自不信。 李初一没有废话,直接把丹阳子留下的玉简扔了过去。郝幼潇满脸疑惑的接了过来,神识探入默然半饷,再抬起头来时疑色全消,留下的唯有震惊。 丹阳子的名号实在是太古老了,古老到连郝家的史册里都没有过相关记载。如李初一一样,郝幼潇也暗暗估计这位丹阳子很可能是万载以前的人,甚至比黑暗时代还要久远,远在天泽皇朝仍在的时候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丹阳子到底是哪个年代的高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留下的玉简中提到的东西。看了丹阳子的遗言,又仔细观摩了下里面的寒狱地图,郝幼潇再难以置信也不得不相信这里面说的东西极有可能是真的,或者说就是真的。 默然半天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郝幼潇忽然问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天泉剑?” 李初一点点头,东西都给人家看了,他自然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了。 见李初一承认,郝幼潇心中顿时雪亮。 难怪这小胖子费尽心思也想来玄冰寒狱一趟,甚至连郝宏伟和李斯年一起百般相劝都劝不住。之前他给的理由是来这里弄点天材地宝拿出去卖钱当路费,这个理由原先还算合理,但是在止戈林之后便有点站不住脚了。不过李初一平时就挺贪财的,这点倒是没让郝宏伟起什么疑心,最多只是背地里暗叹小胖子要钱不要命,为此他还好几次跟郝幼潇说道这件事儿呢。 郝幼潇乍闻之时虽然也奇怪一个人怎么可能为了钱财不要命到这种地步,可是当时她跟李初一也不熟,后来接触下来也发现了小胖子那股要钱不要命的疯劲儿,因此心里仅存的一丝疑惑也给打散了,从始至终兄妹俩都未对李初一的初衷产生过其他的怀疑。 为了不让小胖子枉死在这而,也因为郝宏伟的某些目的及郝幼潇自己的一点私心,兄妹俩毫不犹豫的把无冬草的消息分享给了他,甚至还答应分他一株,这些都是出于对他的保护。 但是直到现在看了这玉简,郝幼潇终于知道李初一对这非生即死的绝地如此渴望的真正原因了。说实话直到现在郝幼潇才有种一切都合情合理的感觉,水行至宝天泉剑,换了谁知道了消息哪怕拼上性命也可能来此一搏。 对于玉简内容可靠性郝幼潇也是极为肯定的,甚至比李初一还要肯定,这一切都是因为郝家卖掉的那份地图。 正如其他人所料的那样,那份地图其实在卖掉之前郝家就已经研究了很长时间了,每次寒狱开启时也都暗中派人前往一探,可惜实力不济迟迟无法突破第三层,于是便也搁置了下来。虽然这次因为某些原因把地图卖给了方家,但是无奸不商的郝家早已暗中拓写了备份。临出发前郝幼潇还被郝家上层特意嘱咐熟记地图,以便有机会的话再次前往一探,看看能不能有所斩获。 因此,郝幼潇一看到玉简里的地图立马就相信了。冰壁上的地图只是取了各层中的一小部分,郝家的那份地图也是如此,郝幼潇记住的跟冰壁上的对不上号很正常,但是丹阳子留书中的地图极为全面,郝幼潇扫了几眼后就从里面找出了她很眼熟的那一部分。 “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郝幼潇问道,她想不明白李初一一个外来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在手,难道丹阳子最后化道在了漠北之外的地方吗? 李初一倒很实诚,毫不隐瞒的道:“捡的。” “捡的?”郝幼潇拿眼斜着他,断定小胖子又在胡说八道了。这种东西都能捡到,你当你是老天爷的亲儿子? 李初一无奈,只能原原本本将当初的一幕幕给简单地述说了一下。其实他这倒也真不算是在扯谎,当初被南许两家联手追杀,慌不择路下他无意中发现了丹阳子的洞府,靠着一双贼好使的贼眼愣是破了洞府外的阵法摸了进去,这么算起来的话说是捡的还真不为过。 所以听他说完,郝幼潇也无语了。虽然对李初一这个阵道白痴怎么能破了洞府外的阵法摸进去这件事很是怀疑,可是见李初一闪烁其词的给含糊了过去,摆明了是不想说的意思,郝幼潇想了想后也不愿多问。 人家这么大的秘密都告诉自己了,再深究人家的私密,这就有点过了。 “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就咱俩。” “就咱俩?”郝幼潇奇道,“李斯年也不知道?” 李初一摇了摇头,这事儿他是严防死守,若非万不得已,他连郝幼潇也不会告诉。 听到这个秘密只告诉了她一人,郝幼潇心里没由来的一甜。虽然明知道李初一是迫于无奈才会如此,但是她的心里还是很开心。 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只告诉了我一人 好羞人啊~~! 淡定的郝大小姐又不淡定了,眼神飘忽的臆想着自己的心事。李初一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见她愣了半天也不说话,直接不屑风情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喂,别傻愣着啊,咱俩下面该咋办啊?” 郝大小姐神游天外呢,心里正想着跟某人的“美好未来”呢,结果冷不丁被正主问了句下面该咋办,郝大小姐差点没一张嘴直接冒出句“白首偕老,相濡以沫”出来,还好及时回过神来收住了嘴,脸上虽然没有变化,可是心脏却扑通扑通的一阵乱跳。 “嗯?脸怎么红了?”李初一挠挠头,“你是不是也对天泉剑动心了?别激动啊,八字还没一撇呢,咱俩先商量商量再说啊!” 差点被叫破了心事,一听李初一的话郝大小姐帮忙顺杆子往下溜,点了点头道:“天泉剑啊,谁不心动啊!那可是至宝啊!” 得,我就知道! 小胖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告诉你归告诉你,东西找到了也是我的,你就别瞎琢磨了!” “凭什么啊!无冬草我都分你一株了,天泉剑你就好意思独吞?”郝幼潇横眉冷竖,这小胖子太不仗义了。 “分?怎么分?天泉剑你还能砍成两半啊?” 说完不待郝幼潇回话,他摆摆手道:“话题让你给带偏了,咱先别说天泉剑的事儿。现在咱来首先要面对的问题是下面该怎么办,从这里出去以后咱是下去一探呢还是打道回府,这才是紧要的事儿!” “怎么,天泉剑你不想要了?你李少侠竟然还会生出打道回府的念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郝大小姐一脸惊奇的看着他。 耸耸肩,小胖子无奈的道:“玉简你也看了,下面有什么你也知道了。说实话,来这之前我是下定决心怎么着也得下去看看的,可是之前跟冰傀打过一场之后我就有点动摇了。那个冰傀只是初生,实力根本不及成熟期的十之一二,就这样我也是拼了命才弄死它的。如果咱俩继续往下走的话,碰见成熟期待冰傀你说该怎么办?还有那些比冰傀更厉害的东西,你说咱俩还有小命活吗?所以为了小命着想,我还真有点想打道回府了。” “但是冰壁上的这些地图又给了你希望,可是你又害怕这些地图有假,为了以防万一所以你才把丹阳子的玉简给了我看。因为知道了我对阵道颇有涉猎,独立破阵虽然不可能,但是看懂丹阳子的地图应该是没问题的。因此你打定主意带上我继续前行,这样即便冰壁上的地图有问题,我这个能看懂玉简内的地图的人也能带着你从容进退。等到了下面找到了天泉剑,我这个弱女子又打不过你,天泉剑便是你的囊中之物了,我说的对不对?” 郝幼潇巧笑嫣兮的看着他,小胖子摆着僵硬的笑脸,心里泪流满面。 吗的,就知道瞒不过这个女魔头! 他打的还真是这个心思。 如果没有冰壁上的地图,他可能真的会就此离开,对天泉剑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只是现在有了这地图,而且上面标注的还极有可能是被人破了阵法布置出的传送法阵,可以说这就是一条通往第九层的捷径,比丹阳子所留的安全了百倍,李初一要是不对天泉剑有点啥念想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在他想来,即便冰壁上的地图有假,只要有郝幼潇这个能看懂玉简里的地图的文化人在,大不了他再顺着各层的传送阵退回来便是了。同样如郝幼潇所说,李初一自信真动起手来他是稳压郝幼潇的,这样就算两人找到了天泉剑,这宝贝最后的归属还妥妥的是他的。 至于没抢到宝贝的郝幼潇会不会把这事儿告诉郝家,而郝家又会不会拦截他,这点李初一倒并不怎么担心。有太虚宫这个大靠山在,他感觉郝家就是再眼红也不至于硬抢,至少不会明抢。就算郝家真的撕破脸要对他动手,李初一也不怎么害怕。玄冰寒狱外围可是块绝地,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说来就来的,郝家就算拦他也不会出现道胎以上的高手,至于元婴元神之类的李初一虽然打不过,但是他感觉自己想跑的话应该也没啥大问题。 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李斯年和方峻楠他们了,郝家找不到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拿他们威胁他。威胁的话小胖子也不怎么担心,只要他能熬回太虚宫,到时候让太虚宫出面要人,相信郝家再牛应该也不敢抚了太虚宫的意。 正文 第五百八十章 难道有阴谋? 只是这些事在心里想可以,被人说出来哪怕以李初一的厚脸皮也忍不住有些尴尬。 搓着手呵呵干笑着,小胖子磨蹭了半天才嗫喏道:“这个幼潇啊” “我答应了。”不等他说完,郝幼潇直接说道。 “哈?”小胖子有点懵。 答应了? 啥就答应了? 看着小胖子一脸茫然,郝幼潇轻轻一笑道:“行啦,你就别解释了,你那点鬼心思谁不知道似的。这事就先这么定吧,我帮你指路,咱俩联手探探这深不可测的玄冰寒狱!” 小胖子还是懵,缓了半天劲才傻呵呵的问道:“那个,天泉剑?” “你的!”郝幼潇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不要?!”小胖子悚然,没有丝毫惊喜,郝幼潇这么痛快他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那可是天泉剑啊! 水行至宝啊! 这妮子就这么简单的放弃了? 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小胖子脑筋急转,左思右想的脑子都快冒烟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眉头紧皱的小声问了句:“你真的不要?为什么?” “你真不明白吗?” “真不明白!” 小胖子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再厉害点就要掉下来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郝幼潇看着他淡淡的说道:“因为守不住啊!对你来说那是宝贝,对我们郝家来说那是祸根!” 微微一愣,李初一顿时恍然。 没错,天泉剑这等至宝看似是个宝贝,但其实是柄双刃剑。对有实力能守住它的人来说他是件极为难得的宝贝,得之便可如虎添翼,可是对于没有实力能守住它的人来说,得到了天泉剑不但不是机缘,反而是场大祸。 李初一被南许两家同时追杀,起因正是两家怀疑他身怀奇功秘宝,贪图之下才会起了杀意。南许两家仅仅只是猜测便如此行径,一旦郝家得到了天泉剑又被人知道了的话,那后果简直难以设想。 别的不说,光是漠北的四大宗就不能让郝家好过。郝家虽然厉害,也很有钱,但相比四大超级势力他们根本无法独立抗衡。到时候随便那一宗传个话让郝家献出天泉剑,你说郝家是给呢还是不给呢? 不给的话必然会被四宗给踏平,给的话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平白得罪了李初一和他身后的太虚宫,最后没吃到羊肉徒惹了一身羊臊,明显的是笔赔本买卖。 而且老老实实交出去的话也不是就没事儿了,到时候四宗一起传话让郝家交出此物,你说郝家要给哪一家? 给哪一家都等于同时得罪了其他三家,万一这三家里哪一家肚量不够要惩戒一番,郝家那就有的受了,灭不灭门的暂且不说,至少如今的辉煌估计是难以为继了。 最可怕的是四宗根本不传话索要,而是直接上门明抢,那郝家就彻底完了。这件事极有可能发生,就算莽山剑派、冰宫和寂静岭这三家为了名声不会明抢,但百圣阁那帮百无禁忌的邪修可不会有什么顾忌,很可能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会派出附庸势力前来抢夺,甚至百圣阁直接亲自出面也不是没有可能。 别以为这是危言耸听,天泉剑可不是一般的宝物,那可是水行至宝,人界的历史上根本就没出现过几次。别说这四宗了,就是远在南方的大衍皇朝得到了消息那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直接举兵北上掀起一场波及整个漠北的战争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大衍对漠北垂涎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出于对四宗的顾忌以及其他一些原因这才一直没有动手。若是得知了天泉剑的存在,大衍必定会以此为由掀起战争,吞并漠北的同时顺带抢夺天泉剑,这笔买卖怎么算大衍也不可能不干。 所以对郝家来说,天泉剑不但不是宝贝,反而是祸根。 但是李初一就不一样了,他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背后可是有太虚宫这等庞然大物撑腰。李初一得到了天泉剑就等于是太虚宫得到了天泉剑,别人守不住这宝贝,太虚宫绝对可以。 别人不用说,就说搅得拜鬼宗鸡犬不宁的叶之尘就行了。叶之尘仅以飞升初期的修为就能搅得拜鬼宗满门风雨连山门都破了,这要是得到了天泉剑,那他的实力会有多么恐怖的提升? 估计瞬间便会跻身人界最顶级的绝顶大能之列! 而且这还是飞升初期,等到叶之尘继续修行修炼到飞升后期乃至飞升期大圆满,恐怕那时的他手执天泉剑,寻遍人界也没几个人是他的敌手了。 所以说天泉剑最佳的归属还是李初一,他得到了就等于太虚宫得到了,帮他夺得此宝的郝家太虚宫自然是不可能无视的,郝家就此便可抱上太虚宫这条粗壮的大腿了。 从这点来看不得不说郝幼潇确实是个聪慧绝顶的女子,她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像常人那样想要据为己有,而是瞬间分析利弊后做出了最明智的判断。李初一相信今天如果换个人来的话绝对不会像郝幼潇这样干脆,至少他自己扪心自问易地而处的话他绝对狠不下这个心。 那可是至宝啊,就这么分文不取的给别人做嫁衣了,想想他都肝儿颤。 同样的,作为郝幼潇来说今天要是换成别人告诉她这个消息,她也不会做此决定。她可能会虚意逢迎然后伺机抢夺,但她更可能会做的是劝退对方,或者想个法子直接杀了对方将这秘密彻底掩藏下来。她之所以肯帮李初一固然是有太虚宫的因素考虑,但除此之外她还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 对李初一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她就是想帮他。 没有理由。 对于郝幼潇的“高风亮节”小胖子是一通夸赞,各种各样的滥美之词毫不吝啬的从他嘴里源源而出。从小到大看过的听过的好话被他变着花的说了一个遍,直到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郝幼潇实在是受不了伸手打住,小胖子这才终于住了嘴。 这一通夸赞整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夸人能夸到这份儿上的,郝幼潇也算是服了。 话不让说了,但是这眼神是拦不住的。小胖子的贼眼放着火辣辣的光芒往人家姑娘身上蹭蹭的刷着,谄媚到极点的贱相让郝大小姐一阵无语,真想一指头抠瞎那两只眼睛算了。 “你有时间看我,还不如多看看地图。赶紧把地图背下来然后找法子出去,再磨蹭下去万一寒狱关闭了,咱俩都得死在这儿!” “对对对,我这就看,这就看!” 明知的转移话题,小胖子果然没心思看她了,郝幼潇总算松了口气。 这胖子,不去天桥底下说书简直是浪费了他这份口才。 专心致志的看着冰壁上的地图,李初一忽然心中一动,凑上前去伸手摸了摸。 “你干嘛呢?”郝幼潇有些奇怪。 “我看看是不是跟刚才一样,有什么禁制开关在这上面。”李初一说道,手里摩挲个不停。 郝幼潇恍然,也跟着上面东摸西摸的寻找起来。 从最下面一路向往摸,每丝冰面都不放过。直到李初一的手摸到“爱信不信”四个字时,冰壁上突然传来一股吸力,他的手直接被吸在了上面拔不下来了。 这四个字位置挺高,李初一是跳着脚蹦起来才摸到了。现在毫无防备的被一下吸住,他“啊”的一声整个人都拍在了冰壁上。 “我去你道士的,我的鼻子!” 小胖子眼泪汪汪的,他的鼻子狠狠的跟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又酸又麻的感觉让他难受无比,伸手一揉,卧槽,都出血了! 对此,郝幼潇只能报以同情的目光,心里暗暗庆幸找到机关的不是自己。 他俩已经很有防备了,只是摸索了这么久戒心一点点放下了,谁知道千防万防这惊喜来的还是太突然了,小胖子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被吸住了,挂在墙上跟个吊死鬼似的晃来晃去。 鼻子的酸痛未散,小胖子被吸住的那只手忽然一疼,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冰面上突了出来扎了他一下似的。被这么一扎小胖子刚要张嘴叫疼,结果那股吸力突然消失,手上一松他顿时四仰八叉的摔了下来。 嘭! 地上多出了一个胖墩墩的大字。 “你大爷!” 小胖子捂着后脑勺站起身来,指着冰壁就开始狂骂。 这布置之人也太缺德了,弄个破阵法那么隐晦也就算了,阵法都启动了还那么不干脆,一点一点往下挤就跟便秘似的。这也就忍了,结果现在它又忽然干脆了,你这一吸一放的倒是给个征兆啊,不知道这里不能飞掉下来就只能摔地上嘛! 得亏小爷脑壳硬,这要换个人来还不得直接给摔傻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骂的有些惭愧,冰壁上的字迹图案陡然间又是一反变幻。小胖子一看也顾不得骂了,跟郝幼潇一起仰着脖子傻傻的看着,心里期盼着下面可别再有什么折腾人的变化出来了。 良久,冰壁上的变幻停止了,字迹地图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不辨男女的人脸。 人脸很简单,只是潦草的几笔勾勒出了脸型五官,打眼一看就跟小孩子的涂鸦似的。还未等两人想明白这又是什么幺蛾子,只见人脸忽然一动,竟然做出了一个诡异的笑脸。 “小心喽!” 三个大字出现在人脸旁边,看起来就像是人脸在说话一样。小胖子和郝幼潇对方一眼均感不妙,人脸连同整个冰壁瞬间化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冰块落在了李初一的手中,一同消失的还有整个山洞。 脚下一空,两人身子瞬间向下落去。大惊失色的李初一收起冰块的同时一把拉住了郝幼潇,眼睛一扫发现身边就是一座冰崖,二话不说赶忙拔剑狠狠的刺了过去。 哧~! 全力出手下兽皮长剑应声而入,两人总算止住了身形。可还未等他们来得及庆幸,小胖子眼睛往下一扫顿时脸色惨变。 “卧槽!”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一章 吓死人的热心肠 不怪李初一骂娘,换成谁脚下的地面突然变成了悬崖,而悬崖底下还站着十几只高大魁梧的冰傀,谁来谁也得疯,李初一只骂了句娘没当场崩溃已经算不错了。 打眼一扫那十几只冰傀,最小的一只都比成人高了大半个头,死气齐全五官清晰,明显是已经完全成熟了的,李初一心里是又惊恐又委屈,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这...这是...!”郝幼潇也看见了脚下的局面,身子猛然僵在了半空,惊骇欲绝的一动都不敢动。 来这里的人都知道,不死冰魔,也就是李初一口中的冰傀,这些东西对来此历练的炼神来说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再厉害点天才再强劲的秘法,哪怕你在这里偶得机缘突破到了元婴,当你面对这些冰傀的时候也是有死无生。 当初第一波去第三层吃螃蟹的那帮人的下场没有人不知道,那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组成的队伍,那支队伍里每一个都是各族的天骄俊杰。结果就这样还死了大半,甚至一个初入元婴的天才都给直接吓疯了,冰傀的恐怖由此可见。 这么多年来冰傀的无敌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从来没听说有谁能打败这些鬼东西。没错,是打败不是击杀,碰上冰傀的人不论是独行的还是结队的都是死多活少,据生还者说这些东西就连元婴初期的自爆都无法伤其分毫。因此当她看见李初一击杀了一只冰傀时才会那般震惊,哪怕那只冰傀如李初一所说的那样只是初生她也如此,因为小胖子是第一个打破冰傀无敌这种常理的人,至少在她的记忆力确实如此。 但是李初一再厉害也有个极限,眼下这么多冰傀小胖子对上了也是有死无生。更何况她也是跟冰傀近距离接触过的人了,下面的这些冰傀最弱的一只也比暗室里的那只初生的强大了数倍,这要是掉下去了哪还有命活! 李初一肚子里已经快把留字那人给骂疯了,当他看见冰壁上那张诡异的笑脸时就感觉不妙,结果还真让他猜中了。先是脚下突然悬空差点摔下去跌死,幸亏他反应快稳住了身形,结果还没来得及庆幸一下悬崖下方又蹲守了这么多鬼东西,留字那人要是现在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肯定拼了命也要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活活勒死他。 还他吗让他们小心? 你丫的过来小心一个给小爷瞧瞧! “怎么办?” 心中大骂特骂,耳边突然传来了郝幼潇的声音。低头一看郝大小姐脸都绿了,李初一抓着她的手腕能感受到她全身都在发抖。 小胖子自己也吓的够呛,但是看见郝幼潇吓成这样了,男人天生的保护欲还是让他强自镇定想要安慰一下这个丫头。结果还没开头就见十几只冰傀里离崖壁最近的几只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竟然有抬起头来看看的意思,他赶忙屏息凝神一把将郝幼潇拉进了怀中搂紧,凑在她耳边小声道:“敛住气息,别乱动!” 说完法力一催,寒意气息涌出体外,一层层玄冰在他俩周围急速凝结着,眨眼的功夫就将两人给包裹了起来。 这个法子当初对付雪傀的时候用过,李初一不知道这法子对冰傀有没有用,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好在他们挂住的位置够高,那些冰傀离他们够远,收敛住气息再加上玄冰的保护,他感觉应该能瞒过这些鬼东西。 郝幼潇被她楼主没有出声,只是收敛住气息深深把头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现在情况危急根本体验不到什么风花雪月,但是埋首怀中闻着那股男性的气息,郝幼潇看不见的俏脸上还是羞红一片。 除了小时候被她爹这么抱过外,长大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抱着他。 当然了,迷阵里那次其实也算,只不过那段记忆太尴尬也太香艳,前前后后全部都是一场误会,所以郝大小姐很自然就给直接无视了。 怀里的佳人抖得更厉害了,李初一以为她是被玄冰的寒气激着了,于是一用力将她搂的更紧了。小胖子没那根弦也根本就没那工夫联想其他什么美妙的情景,他现在一颗心似全部都拴在了悬崖下面,心里连连祈祷着这些冰傀够瞎也够傻。 祈祷灵验了一半,几只冰傀抬头望了半天后,大部分没有发现什么又把头一低重新溜达起来。但是有一只却没有,也不知它是眼神好使还是脑子够活,明明没看出什么来但就是不低头,仰着个脖子对着冰崖扫来扫去,一门心思要从上面找出点什么来。 李初一心里这个恨呐! 但是再恨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跳下去按着它的脑袋让它把头低下吧? 所以他只能紧搂着郝幼潇隔着并不怎么透明的冰层与那只冰傀遥遥对视着,心里不停地念叨着“赶快低头赶快低头”。 搜寻良久一无所获,那只冰傀终于低下了头。李初一刚松了口气,结果瞬间眼珠子一凸,差点没一张嘴直接骂出声来。 那只冰傀是低下头了,但是它没有像其他同族那样继续它的“漫步”。只见它双臂一伸牢牢地抓住冰崖,双臂交替间快速的向上爬来。 看着豆腐一样被它一抓就碎的玄冰崖壁,李初一的肝儿都哆嗦碎了。连坚硬的玄冰在它手里都这么脆生,这要是让它上来给自己一爪子自己哪儿还有命活? 就自己这“娇小”的小身板儿,估计连湿透了的宣纸都不如吧?! 看着冰傀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双方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的缩短,李初一左右为难,心里满是无奈。 命不好啊! 刚被个恶劣至极的前辈高人给耍完了,这转眼见又碰上了这么个“热心肠”的冰傀,你说你好端端的散散步多好,怎么就这么好动的一点风吹草动就闲不住了呢? 打吧那是肯定不能打的,先不说打不打得过,这要是一动手不惊动了下面那一群才怪呢! 但是跑吧也不行,他可不是冰傀,外面的这层玄冰外壳只是个遮掩,要是想跑的话至少得抠出俩窟窿把手伸出去。手出去了会不会被冰傀嗅到什么气息先不说,一个挂在崖壁上的大冰坨忽然蹭蹭蹭的往上自己动了起来,李初一感觉冰傀就是再蠢再傻那也能察觉出这里面有古怪,到时候加快速度追上来他俩还是死路一条。 百转千肠,小胖子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愁白了。一种种想法在他脑中云流而过,可是哪一种他都感觉不到丝毫把握,盲目行动唯有丢了小命。 冰傀越来越近,要不了多久就能爬到他所在的位置。李初一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啥好办法,最后心中发狠猛一咬牙就准备豁出性命拼上一把,谁知冰傀爬到崖壁某处时壁面突然白光一闪,一道模糊的虚影爆射而出,顺着崖壁落到地面后毫不停留,向着冰傀们闷头直接冲了过去。 爬上来的那只冰傀见状张嘴就是一声无声的嚎叫,引动了下面散步的那些同族的同时身形一转反身向那道虚影追了过去。崖下的冰傀们此时也发现了虚影的存在,一个个也是嘴巴一张发出无声的呐喊,挥舞着双臂和常人看不见的无形触须拦截了过来。 但是虚影没有实体,它好像真的是一道影子一样,不论是冰傀的双臂还是那些无形的触须都无法阻挡它的脚步,任凭一道道拦阻横在身前它都毫不停留,而那些拦阻打在它身上时也像是打在了空气中一般。 虚影冲的是直线,不光是拦截无效,就连冰傀的身体在它面前也是视如无物。一个冰傀恰好站在了它冲锋的路线上,但是虚影恍若不见直接一头撞了上去,结果预想中的碰撞根本就没有产生,虚影从冰傀的身体一穿而过,一路穿透了数只冰傀后绝尘而去。 对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了,甚至还是从自己的身上穿过去的,冰傀虽傻但也有脾气,这么嚣张的入侵者它们哪里能忍? 轰隆轰隆的脚步声中,包括爬上冰崖的那位“热心肠”在内,十几只冰傀全部都追了出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之中。 散去周围的玄冰外壳,李初一抱着郝幼潇傻傻的看着冰傀们远去的方向,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那一刻他都准备破冰而出豁上性命跟冰傀比比攀冰的速度了,谁知道突然间冒出那么个玩意儿来把冰傀都引走了,这让小胖子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这就完了? 那虚影是什么东西? 莫非也是留字那人布置的后手? 小胖子有些懵,见虚影出现的那处位置光芒未散,他赶忙将怀里的郝幼潇挪到背上示意让他搂紧,随后长剑连出一点点的向下落去。 当他落到虚影出现的那片区域时,这里的白光刚刚散尽。坑洼不平的崖壁上唯有这里平整一片,光滑的如同打磨过一样的冰面上清晰无比的留下了一行大字。 “刺不刺激?害不害怕?放心,游戏才刚刚开始,更刺激的还在后面呢,祝你好运!” 句末还有一张笑脸,形态表情与之前的那张一般无二。 李初一忍了几忍才没一口老血喷死在这儿,看着这行字还有那张可恶的笑脸他就感觉肺部火辣辣的疼。 “我刺激你大爷!” 正文 第五百八十二章 要变天了! 百家集最近挺热闹,由于这次寒狱异变偷跑进来的人很多,往日里冷冷清清的集市随着陆陆续续到来的人流到来也活泛了起来。能活着走到这里人没几个本是弱点,实力不济还偷跑进来的不是留在一层瞎逛就是把命丢在了第二层的雪原上。 不过本事再厉害也有极限,想在第二层里吃得开光靠两条腿是不行的。雪傀的威胁不光是对炼神,元婴期的高手也是如此,想在这里从容游走搜刮宝物,没有雪灵舟那一切都是空谈。 因此,百家集这个百族共同开辟出来的安全区便成了修士们的第一站,没有雪灵舟的会来这里寻找有雪灵舟的队伍看看能不能混上个位置,而那些有雪灵舟的人也会来此,他们是来找自己失散的亲友同族的。 集市的街道上很热闹,叫卖的易物的比比皆是,偶尔几声惊喜的惊呼传来,那是失散后在这里重逢的修士表达着他们的喜悦。街上最弱的也修士也有炼神中期,偶尔还会有几个气息强大的修士走过,隐而不发的强大威压和生人勿进的傲然面容无不表明着他们的身份,他们是偷跑进来的元婴高手。 身为元婴高手,找个有雪灵舟的队伍混个位置应该是很容易的,但是没有多少人敢接纳他们。原因无他,正因为这些元婴老怪们实力太强,把他们接纳到自己的队伍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出了门就杀人夺宝,就算他们不动手抢船,真要是发现了宝贝后你确定他们能跟你平分?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那些有雪灵舟却折损了人马的队伍宁可找一个实力不济的炼神中期也不愿意要一个力压群雄的元婴高手,哪怕这个元婴名声再好也不愿意。人心难测,凡事还是防着点比较好。 元婴们知道这些人的顾虑,但他们还是很气愤。自己堂堂一个高手竟然像是刚落完屎的苍蝇一样被人避之唯恐不及,这种待遇放在外面的话可以说是一种受到敬畏的享受,但是在这里却实在是太糟糕了。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百家集里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准动手,但他们本就是偷跑进来的,这要是动手硬抢的话必然会犯了众怒,千夫所指的下场可是并不好受的。 这倒不是说他们打不过这些炼神,而是百家集的禁制太厉害。 李初一和郝宏伟“切磋”的时候虽然威力堪比元婴,但是归根结底他俩还是两个炼神而已。但是这些正派的元婴们就不同了,别说催动法力了,就是气息显露的太过了都会引起禁制的反应,若是他们敢在这里动手的话集市下面深埋的各种阵法禁制会直接触发将他们轰杀成渣。 自从一个元婴中期的老鬼仗着修为妄图强抢胡家小辈的雪灵舟,结果被防御法阵生生炼化成了一坨焦炭堆在了百家集的街口后,再也没有元婴期敢在这里以身试法了。他们如同其他没有雪灵舟的炼神一样在这里四周游走寻找着愿意接纳自己的队伍,只在身上稍稍显露独属于元婴期的强大气息以此来保存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威严,不让自己堕了威风。 以身试法的代价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堆焦炭就是最好的证明。它的存在让百家集保持着热闹与安宁,可是今天这份安宁却又被人打破了。 打破它的不是别人,正是郝家四少爷郝宏伟。 郝四爷跟人切磋不小心毁了沈家的营帐这件事很多人都听说了,后来郝四爷脚底抹油自己先跑路了,留下了一群可怜兮兮的郝家子弟更是被传为了笑谈。事情闹的虽然有点凶却并不怎么打,以郝家和沈家的关系众人都以为这件事根本不足挂齿,沈家的人最多是埋怨两句让郝家的人出钱重建一下就没事儿,但是眼前的结果却大出所有人的预料。 一别多日,郝四爷再次回到了百家集。与离开时的灰溜溜相比,郝四爷这次回来可谓是来势汹汹,那张许多人都熟悉的大饼子脸上惯有的和气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愤怒与杀意。 刚进来的时候许多人就发现他表情不对了,一切跟他脸熟的本想上去打个招呼热络热络,结果一看他的脸色顿时止步,心里暗暗猜测着这位爷到底是怎么了。结果还没等他们琢磨明白,转眼一瞧却见郝宏伟手里还拎着两条人腿,两个浑身是血生死不知的修士被他死狗一样的拖在身后,随着他被一步步的前行在地面上拖出了两道长长的血迹。 嘶~~~! 这是什么情况?! 众人惊悚,一些眼尖的仔细辨认了一下两条死狗的衣着服饰,心里顿时大为震动。 “沈家的人!” “沈家?” “郝四爷跟沈家卯上了?” “不是吧,郝家和沈家向来关系不错,应该不会啊!” “兄弟,你别忘了郝四爷可是把沈家的营帐给毁了,我估摸着应该是沈家找上门去报复了,结果没报复成却被郝四爷给打了个半死,郝四爷这是来示威来了!” 最后这人的猜测不无道理,很多人不禁暗暗点头。 但是一些对郝家和沈家比较熟悉的修士却不认同,其中一人摇着头反驳道:“应该不会,一座营帐而已,对咱来说很值钱,对他两家来说可能也就算根毫毛。我感觉应该是沈家人遇险被郝四爷碰上了,只是人没能救下,最后只能将他们的尸首带回来了。” “不可能的!你看看郝四爷的脸色,再看看他对那俩人的态度,你觉着这像是替人收尸的模样?就拖在地上?我感觉他两家应该是要打起来了!” “就为了一座营帐?你觉着可能吗?” “为了营帐是不可能,但是谁知道有没有其他的事儿呢!走,咱们跟上去看看再说,我感觉下面肯定是一场好戏!” “对对对,跟上去看看再说!” 于是乎,郝宏伟拖着两个沈家修士在前,一众好热闹的修士尾随在后。开始时这些人还怕惹火烧身不敢跟得太紧,可是跟了一段后发现郝宏伟半点都不在乎他们,于是这些人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保持着一小段距离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一路走来,沿途的修士看见这幅光景先是诧异,随后也是一脸好奇的加入了尾随大军当中。一些摆摊的修士甚至连买卖都不做了,收了摊子就跟了上去。 生意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但是这等光景可不是你想看就能看到的。 伴随着两道血迹,郝宏伟一路走到了沈家的营帐门前。见沈家的营帐还是他走时的那副坍塌的模样,显然是沈家人还未前来,郝宏伟重重的将两人重重的往身前一扔,从储物袋中拖出一条凳子往地上一放,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大脚一抬一脚一个的踩在了两人身上。 都这架势了,围观的要是再看不明白,那他们不是瞎子就是傻子了。 堵着人家门口,还扔了人家两个半死不活的修士踩在地上,这幅情景众人一起瞧许多人心里顿时就是一咯噔,那些猜测郝宏伟被沈家人袭击的修士则乐了起来。 不用猜了,这架势摆明了是郝四爷跟沈家人卯上了,这绝对是要动手的意思! 猜中的人这个兴奋啊,扭头就想跟旁边的人分享一下自己料事如神的喜悦。可还没等他们开始炫耀,只听郝宏伟猛然一声暴喝,声震百家集。 “沈家的狗崽子们,听见的给老子滚出来!” 喧闹的百家集陡然一静,还没有看到这一幕修士们齐齐一愣,扭头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隔着这么远都能传过声音来,喊话这人修为不低啊!最有趣的是这人的声音里饱含愤怒与杀机,那具元婴中期的焦炭还堆在路口呢,怎么着,这是又有人要以身试法了? 一些人当场就想过去看看热闹,可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第二声更劲爆的暴吼再次传来。 “宇文玄理,你个杀千刀的兔崽子死没死?没死的话也给老子滚出来!” 宇文玄理? 大衍皇朝的十三皇子宇文玄理? 卧槽! 没听错吧? 谁敢跟大衍皇朝的皇子叫板啊这是? 不要命啦? 一个个修士面面相觑,对望一眼后不论在干什么的都放下了手中的物事,一窝蜂的向着郝宏伟这里涌来。他们想看看是谁这么牛|逼敢跟大衍皇子叫板,敢喊大衍皇子兔崽子的人这还是头一回见着呢,这种牛人要是不亲眼见一见自己绝对会抱憾终身! 这些人没看见正主所以大多只有幸灾乐祸了,但是一路跟来的这些看客们却冷汗直冒,一些人脸都吓白了。 叫板的人是个散修或者是个小宗小族的人也就算了,可是这人是谁? 这人是郝宏伟,众人口中的郝四爷,他代表的是郝家! 郝宏伟跟沈家人叫板,又跟宇文玄理叫板,这是什么意思? 郝家这是要跟沈家和大衍皇朝双双开战吗? 而且听听郝四爷的话,他说的是没死的话滚出来,这意思是大衍那位十三皇子已经身受重伤生死不明了? 是郝四爷下的手吗? 他哪来的底气?! 众人悚然,本来想看个热闹,但是扯上了大衍皇朝这就不好玩了。郝家沈家开战打的再凶也只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情,但是一旦扯进大衍皇朝来那可就不是一家两家的事情了,整个漠北都可能会遭殃! 看着怒容满面的郝宏伟,众人心里皆是一悸,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漠北,可能要变天了!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三章 躲不过去 郝宏伟以为李初一和郝幼潇没死,憋了一肚子怨气的他发现了那两个侥幸生还的沈家子弟,于是二话不说直接拖到百家集要找沈家讨个说法,甚至连宇文玄理也不放过。熟不知小胖子和郝幼潇根本没死,只不过这个没死也只是暂时的,冲着他俩现在的处境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直接嗝屁了。 看着几只游荡的冰傀从眼前缓缓走过,躲在积雪下李初一气息一松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一队冰傀走的实在是太慢了,几步路的事儿丫的竟然走了大半个时辰,就是蜗牛爬的都比它们快十倍,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小胖子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旁边的郝幼潇也是长长的舒了口气,她倒不是憋的,她是吓的。虽然像刚才这种情况这几天里已经经历了好多次了,但是看着这些挥挥手就能弄死自己的杀人从眼前慢慢悠悠的晃荡过去,这种刺激到死的感觉郝幼潇是怎么都习惯不了的。 她可不是李初一,她可是有心有肺的。 “怎么样了,还有多远?”小胖子一边问着一边把手搭在了郝幼潇的手上。 自己的手被握住了,如此轻薄之举郝幼潇却并没有挣扎,甚至连一丝反应都没有,好像这个动作已经习惯了一样。果然,随着手被握住的同时一股奇妙的气息从李初一手上涌来,气息顺着她的经脉快速的在她周身游走了一圈,身上刚刚泛起的寒意顿时退去,虽然还是感觉凉凉的,但却不是异寒那种透骨的森寒。 舒爽的感觉让她仍不住闭上了眼睛轻轻地打了个寒颤,睁开眼睛冲李初一微微一笑,左手玉简右手冰块的就开始研究了起来。 玉简是丹阳子的玉简,冰块是留字那位前辈高人所留,两样东西里面都有玄冰寒狱的地图,正是靠着两相比较下他俩才走到了这里。说实话,来这前郝幼潇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来到寒狱第三层,而且第三层还不是他们的重点,他们还在拼着性命继续往下走着。 当日那十几只冰傀被引走后,他俩第一时间就离开了那边玄冰绝壁,本想寻个安全的所在研究下他俩到底在哪儿,结果离开冰崖没多远眼前的一幕就让他俩傻眼了,雪原上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随意漫步的冰傀。 小心翼翼的躲避着这些煞星,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所在,刨了个雪坑把自己埋在下面,“文化人”郝幼潇便一头扎进了两套地图之中。 结果这一研究,她当时就傻眼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玄冰寒狱第三层,而且还是地图上标注的最中心最危险的一块区域。这里离着丹阳子标注的传送祭坛相隔极远,不管是去第四层还是回到第二层,不考虑冰傀拦阻的情况下没有雪灵舟的他们至少也得走上一个多月才能到。 把情况给李初一一说,小胖子当场就想骂娘。好在他还知道身在何处,怕把冰傀们引来这才没有破口大骂,只不过看看他手边几下子抠出来的那个深深地雪洞你就知道他有多气愤了。 事已至此,两人再无奈也只能接受现实。好在两人本来就像下到第九层看看那柄传说中的天泉剑,这一下子来到了第三层也算是给他俩省了不少腿脚。 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按着冰块里的地图试试。不管那人是不是真把寒狱大阵捅了个窟窿自己布置了条捷径,至少暗室里的那个阵法确实是好使的,能把他俩从第二层弄到第三层就是证明。 何况两人也确实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如果按着丹阳子的地图走,走到最近的祭坛那路可就长了。跋山涉水的腿脚累点倒是小事儿,这一路上的冰傀拦道谁也保不准能躲得过。 于是乎,两人一边比照着两套地图,一边向这一层标注的那个终点开始小心翼翼的出发了。一路上两人见着冰傀就躲躲不过就挖坑埋雪地里猫起来,不等这些爱散步的大爷走开打死都不出来。如此慎之又慎下沿途的冰傀倒还真没发现他俩,结果就在他俩以为能这么顺顺当当的走到终点时,郝幼潇却毫无征兆的差点香消玉殒。 原因无他,正是这里的异寒。 第三层的异寒与第二层的又不一样了,从感觉上来讲这里的异寒还真没第二层的来得冷,郝幼潇还开玩笑说这里比上面暖和多了,结果就是这“温和”了许多的异寒差点要了她的性命。 因为怕被冰傀察觉,两人都没有用护体法术罩住自身,面对异寒全凭护体法力抵抗。李初一有寒意气息护体所以没有什么问题,郝幼潇虽然法力消耗很大,但是有灵石和补气的丹药在她倒也还是能支撑得住。本来李初一提议想帮她,但是好强的性格以及渡气时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而产生的羞意让郝幼潇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认为自己能行。直到当她有一次笑意盈盈的想跟李初一说什么时,一张嘴吐出的不是话语而是一口殷红的血冰,郝幼潇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 那时的情景郝幼潇至今还心有余悸,她深深地庆幸自己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还有李初一这个怪胎。情况紧急小胖子也顾不得掩饰不掩饰了,直接一手按在胸口膻中一手按在小腹气海催起寒意气息就渡了过去,一番施为下总算是保住了郝幼潇这条性命。 后来每隔一段时间小胖子就帮她驱寒一次,时间久了这手牵手的也就真成习惯了。其实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持续不断地渡气过去,只不过一直拉着手郝幼潇实在是羞意难耐便以行动不便为由坚决不同意,李初一也感觉不是个事儿于是也就作罢了,改为了现在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 李初一传来的那股气息郝幼潇并不是第一次见了,迷阵中她就感受过一次,此番再次感受还是让她充满了迷醉与惊奇。她很想知道这很像法力又不是法力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她知道李初一不想说,所以她也没问。 不过让她记忆最深刻的还不是李初一的寒意气息,而是李初一的那两只手。即便知道那是为了救她而采取的紧急措施,可是被他按在胸口和小腹,那抹异样的感觉还是让她羞意难耐。小胖子傻驴一个除了救人就没啥其他感觉了,可是郝幼潇不能,她至今想起那时的情景还仿佛能感觉到胸口和小腹的那两抹热度,想着想着俏脸又是忍不住一红。 这妞咋啦?看个地图都能看的脸红?她不会是把地图当春宫图看了吧? 小胖子挠挠头很是不解,只能赞叹郝大小姐阵道浸淫的确实太高,看个地图都能看得跟别人不一样,名副其实的“图痴”。 好半天郝幼潇缓过神来,余光扫见李初一怪异的眼神,心里不禁有些尴尬。不过郝大小姐的演技也是响当当的,面不改色的把玉简和地图一收,脸露喜色的扭头看向了小胖子。 “快到了,估计还有三百多里地,如果运气好碰不上冰傀的话,咱们后天应该就能到!” 这话跟脸色衔接的天衣无缝,就好像她脸上的红晕是因为临近目的地而产生的惊喜所致。小胖子根本就没多想,一听总算快到地儿了心里光剩傻乐了,哪有心思去琢磨其他什么事儿。 “那就快走吧,咱们早去早回,别让大胖子等急了发疯。” 四周看了看确认没啥危险,他一起身从雪地里钻了出来,回手拉起郝幼潇便当先而行。他也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大胖子不知他俩生死很可能会发飙,熟不知大胖子已经发飙了,这会儿都已经堵到百家集的沈家营帐门口去了,一副喊打喊杀的彪悍架势。 其实这也不怪他,他和郝幼潇合计之后决定先下去探宝是因为回去的传送祭坛比下去的传送祭坛更远,唯有留字者开辟的那个传送阵才是最近的。他俩感觉以郝大胖子的性格见他俩没出来怎么着也能回去看看,到时候看见暗室里空无一人只剩下冰傀的残躯,没有他俩的尸首在大胖子应该能猜出他俩没死只是失踪了,所以并不怎么担心。 他们只看见了传送开始时的刺眼白光,殊不知他们被传送走的同时整个山头都炸了,好好地一个雪峰被炸成了平顶山,雪崩之下郝宏伟自己都是拼尽了力气才逃出来的。山头炸平了,什么雪洞尸首的郝宏伟还上哪儿找去,换成谁来了看见这情形也肯定以为他俩已经死了。若是他俩知道的话,恐怕他俩现在就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在回去的路上了。 兜兜转转,小心翼翼的躲避着一**冰傀,两人又花费了四天多的时间,终于来到了地图上终点所在的位置。 终点很好认,还算平整的雪原上一座明显是人为的小冰丘突兀的耸立着,正八角形的构造看起来有点像是八卦盘似的。两人轻轻松了口气的同时,看着围在八角冰丘周围的一只只冰傀又暗暗发愁。那些冰傀数量不算多,可是它们紧紧地围在冰丘周围寸步不离,就算走动也是绕着冰丘来回转圈圈,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叹了口气,小胖子挠了挠头,他知道这波是躲不过去了。 正文 第五百八十四章 不一样的乐趣 “这怎么办啊?”郝幼潇眉头紧皱。 掂量了一会儿,小胖子说道:“冲是冲不过去的,不过我有个法子,先试试看行不行!” 说完嘱咐郝幼潇藏好,李初一趴在雪地里一点点的向着冰丘挪去。 冰傀眼神不好使,但它们不是瞎,所以小胖子没敢靠的太近,爬到大约三四十丈左右就停了下来。 取出一张道符折了几下折成了一只千纸鹤,嘴唇微动默念道诀,手上印法变幻了几次后轻轻地点在了上面,一缕神识分离出来与法力一起灌入其中。随着法力的灌注,千纸鹤一点点亮了起来,早有准备的李初一把手往身子底下深深一插,道符的光芒顿时便被他的身子和厚厚的积雪给彻底盖住了。 少倾施法完毕,小胖子小心翼翼的抬头张望了一下,见冰傀一个个的还是一无所觉的漫步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他暗暗松了口气。轻轻地将道符埋在了面前的雪地中,随后身子也不敢调转方向,就这么屁股打头按着原路一点点的退了回去。 郝幼潇见他安全返回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好奇的问道:“你干嘛去了?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法子了?” “只是以前用过的一种小手段,具体的等下你看就知道,但愿行得通。”说着他心念一动,一缕神识小心翼翼的探出在道符上轻轻一催,微光隐现的千纸鹤顿时一动,翅膀轻轻的扑棱了几下便从雪地里一冲而出,耀眼的光芒和属于李初一的法力气息在雪原上肆意绽放。 这就是李初一相处的办法,与初入绿海时一样,只不过对象从裂地暴熊换成了冰傀,而千纸鹤的法力气息也从五个小娃娃的鬼气变成了他自己的气息。冰崖上冒出的那道虚影也是用的类似的法子,在他想来既然那道虚影能引走冰傀,那么它的千纸鹤应该也行。 果然,千纸鹤冲出的一瞬间就吸引住了许多冰傀们的注意力,等到千纸鹤上的法力气息肆无忌惮的铺展开来,闻到了人味的冰傀们更是齐齐转过身来,嘴巴大张冲着千纸鹤发出着无声的怒吼。 见计划成功小胖子心中一喜,可接下来的一幕却又让他傻眼了。只见冰傀们吸引是被吸引了,可是几十只冰傀里只有离的最近的两只迈开大步冲了过来。其余的冰傀虽然也有几只脚步动了动,可是紧接着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驻足观望,静静的看着两个同族飞奔而去。 吗的,竟然变聪明了! 小胖子心中暗骂,郝幼潇也是满脸惊讶,他俩没想到这里的冰傀竟然不怎么傻了反倒有了点小聪明。只是这还不算完,当他俩看到动身的两只冰傀那离谱的速度后,两人的冷汗顿时齐刷刷的下来了。 冰傀的速度很快他俩是知道的,别看这些大冰雕一样的东西平时溜溜达达的跟个弥留之际的老蜗牛似的,可是一旦发现入侵者它们的速度便会让你瞠目结舌。只是眼前这两只冰傀已经不是让他俩瞠目结舌了,奔行间拉出的道道虚影让他俩彻底木在了原地,这速度快的都快赶上飞了,两只冰傀奔行过后身后被劲风扫出的两道深深地雪沟任谁看了都得傻眼。 可怜的千纸鹤速度其实也不慢,冲出雪地后它连顿都顿就直接向远处飞去。但是冰傀的速度确实是太快了,后发的它们十几息的功夫便追上了前面的千纸鹤,若非原本之间还有那么三四十丈的距离,恐怕千纸鹤一露头就会被冰傀一把给拍死。 千纸鹤被撕成了碎片,点点星芒闪了几闪便消失不见了。消灭了入侵者的两只冰傀没有留在原地也没有动身返回,它俩竟然一扭头分作两边开始在周围搜寻起来。 “我去,这也太聪明了吧!” 小胖子眼都看直了,郝幼潇也是深以为然。谁能想到这些冰傀不光是有点小聪明,这聪明劲儿可大了去了,消灭了入侵者还不算晚竟然还知道搜寻同党,而且搜寻也就罢了,它俩还知道一左一右分向两边,这智商简直跟个正常人都不换了。 见其中一只离他们越来越近,小胖子不敢妄动,一把拉过郝幼潇搂在怀中,寒意气息倾巢而出牢牢地将他俩层层覆盖,身子微微蠕动了几下沉入雪地之中。 他的寒意气息是借助这里的异寒而成,虽然性质不一样,但是某些方面的气息却还是很相似的。一路上有好几次被游荡的冰傀四处包夹,他俩都是用这个法子躲避过去的。开始时小胖子还有些担心会不会被冰傀发现异样,直到一只冰傀踩着离他不到三尺的雪地一无所觉的缓缓离开后,小胖子彻底放下心来。 但是今天,以往验证过很可靠的法子他又忍不住担心起来,眼前这些冰傀实在是太聪明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招鲜能不能吃的遍天下。现在想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与原地不动小心隐藏相比退走被发现的几率更大,他只能紧紧地抱住郝幼潇不断地鼓动着寒意气息,心里暗暗祈祷着冰傀啥都没看出来赶紧离开。 祈祷应验了,不知是不是脑子好使之后知道自己走的有点远了,靠过来的那只冰傀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转动着玄冰铸就的头颅四周环视了一下,无形的触须悄然探出在周围的雪地上胡乱的一通拍打,确认除了乱雪纷飞外再没有其他什么异样之后,冰傀终于放下心来,脚步一转缓缓地往回走去。 雪面下,李初一和郝幼潇脸色煞白,都快赶上周围的白雪了。冰傀拍打地面的那一刻小胖子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差点没一个高蹦出去。还好反应及时,仅存的一丝冷静让他发现冰傀只是在胡乱的拍打,目的只是试探,他这才重新镇定下来,心里却是一片凛然。 他已经确定了,眼前的这些冰傀跟之前见到的那些都不一样。连打草惊蛇这种事情都知道,谁敢再说这些冰傀傻他能一巴掌糊死他个熊脸。 这哪还是冰傀啊,这跟个人都不换了,真他吗奸诈! 待得冰傀重新回到冰丘旁边,小胖子这才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看着周围狼藉的雪地心有余悸。 “这些冰傀太聪明了,速度也太快了,你的纸鹤引不走它们!”郝幼潇小脸煞白的说道。 李初一没有说话,只是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他的千纸鹤其实并不算失败,应该说是成功了一小半。这些冰傀明显被它引动了,只是引动的数量太少了,只有两只,而且这里冰傀也太厉害了,光靠两条腿就能追上势若流光的千纸鹤。所以他的法子不是不可行,只要能再想个办法能引得冰傀倾巢而出,然后想办法使千纸鹤的速度再快点让这些冰傀一时半会儿的追不上,那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想了想,李初一拉着郝幼潇向后退去。直到看不见冰丘和那群冰傀之后,两人这才寻了个安全的处所停了下来。 郝幼潇见他拉着自己退走还以为他是放弃了准备要往回走了,谁知道离开没多远他俩又停了下来。郝幼潇刚想问问,却见李初一忽然掏出了一大把道符来,自己留了一半后将另一半往她面前一推。 见郝幼潇一脸茫然,李初一问道:“会折千纸鹤吗?” “啊?” 郝幼潇一时没听明白,直到李初一又问了一遍,她这才点了点头,脸上却更加茫然了。 “呵呵,你来折,我来施法,然后咱们再回去布置一番试试!”小胖子笑呵呵的道。 “你是想靠数量取胜,用一只千纸鹤大军来引动所有的冰傀?”郝幼潇眼神一亮,已经猜到了李初一的心思。 小胖子点点头,笑嘻嘻的道:“对,就是这样!一只不行我就给它们来十只,十只不行我就给它们来一百只!到时候万鹤齐飞我看它们还能蹲得住,老子一群千纸鹤玩不死它们!” “可是你的千纸鹤速度太慢了,跑不过冰傀怎么办?”郝幼潇问道。 李初一早有准备,闻言摆摆手道:“这个简单,接力玩过没有?” 郝幼潇摇摇头,这个她还真没玩过,自小生在郝家这个修士家族,自打懂事起她学习的东西不是跟修行有关就是跟经商有关,除此之外也就是研究下毒方毒药作为业余爱好了,接力跑这种凡人小孩子都玩过的东西她还真没怎么玩过。别说是他了,但凡生来便在修士家族中的这些人,几乎每一个都跟她一样。 李初一顿时有些傻眼,半天才小声道:“大姐,你真没有童年!” “滚!”伸手照着大脑袋就是一巴掌,可是落在脑袋上的力道有多大就只有郝幼潇自己知道了,反正李初一是没感觉到疼。 脸上佯装发怒,可是郝幼潇的心里却被李初一勾起了那么一丝遗憾。虽然在凡人眼中他们这些一出便能接触到长生之道的人是幸运的,可是同样的凡人小孩的许多游戏和乐趣他们也是享受不到的。凡人小孩还在和尿泥丢手绢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修习简单的武学技法了,凡人小孩在为谁当老鹰谁当小鸡争执不已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为一招之间的得与失而斤斤计较了。 郝幼潇曾经在郝家旗下的一个凡人城镇见过一群小女孩在跳皮筋,虽然那些在凡人小女孩们眼中繁复的步伐对她来说简单至极,她四岁就能闭着眼跳上一整天都不带出错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羡慕她们。因为她们是快乐的,她自己小时候虽然也是快乐的,但是两者之间的快乐是不一样的,她们的快乐让郝幼潇很向往。 复杂的心事小胖子自然才猜不到,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会立马嗤笑一番,然后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告诉郝幼潇,和尿泥才是人间正道。 正文 第五百八十五章 天下间最爽的事 一个折纸,一个施法,两人配合越来越娴熟,一时间还真有点男耕田来女织衣的味道。不过两人自己倒还真没这份意思,李初一是暂时还没长出那根筋,郝幼潇则是没那份闲心,一门心思光琢磨小胖子的法子到底能不能成功去了。 就这样一通忙活,千纸鹤的数量渐渐地上百了。郝幼潇感觉差不多了,折了这么多千纸鹤她新鲜劲儿过了之后就剩枯燥和疲惫了,李初一挨个施法也是累的够呛,但是本着宜多不宜少的原则他还是凑足了二百才停手。 一只千纸鹤的微光还不算显眼,二百个堆起来那就不一样了。小胖子怕光芒外泄引起冰傀的主意,足足用了三层黑布打底外套两条厚布口袋,趴在上面仔细瞧了半天确定没有光透出来这才放下心来。 准备妥当,两人重新回到之前潜伏的位置。嘱咐郝幼潇一定藏好,小胖子拖着口袋撅着屁股往雪地里一钻就出发了。 这次的工程比之前可大了太多了,他可不光是要将千纸鹤布置在一个位置上,他要绕着冰丘整个布置一圈,这样才能把冰丘周围的冰傀全部吸引走。而且每个位置上还不能只放一两个,从离冰傀最近的那一个开始,每隔一段距离他就要埋上一个。 没办法,冰傀的速度太快了,三五十丈的距离对他们来说也就是一晃的功夫,这要是不布置多一点冰傀根本就引不走,倒头来还是白忙活。 二百个千纸鹤被他分为了十个方向,每个方向上各二十只。以他的估计就算冰傀的速度再快十几息的功夫灭一只,这二十只全灭干净差不多也能追出去个七**里地了,到时候它们就算感觉出情况不对想杀回来,没个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它们也是回不来的。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还是得赌这些冰傀不够聪明,看不出这是故意下的套。要是它们稍微再聪明一点追了几只就发现不对头停下不追了,那李初一的计划就彻底破产了。 不管成不成,李初一都得试一试。而且这埋雷的工作还不能让郝幼潇帮手,一切都得他自己一个人来。 一来这四处埋雷的活计动不动就能碰上四处游走的冰傀,郝幼潇没有寒意气息在身,单独行动碰上冰傀只有死路一条。二来这里的异寒诡异异常堪称无孔不入,郝幼潇自己一个人出去的话要不了多久就得吐着血冰香消玉殒,冲这一点李初一就不敢让她妄动,只是让她呆在相对安全的外围等着他把临近冰丘的部分布置好,出来之后再跟着他继续向外折腾。 除了上面两点外,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些千纸鹤郝幼潇根本就插不上手。李初一布置的时候可是用的独门秘法,每只千纸鹤里都掺杂了一丝他的神识。而且每只千纸鹤触发的顺序也不一样,他要的效果是一只消散后另一只才出现,要是两百只一起扑腾起来那这活就等于白干了,他可不想让这些稍微有点脑子了的冰傀灭了几只后发现后面的太远了结果不追了。 因此每只千纸鹤的道决印法虽然一样,其实内里的细节却又细微的差别。这里面的分寸只有李初一自己能掌控,就算别人也能交给别人他也不放心。 于是乎,小胖子化身雪鼠一只,钻在雪地里四处穿梭忙活个不停。千纸鹤一只只埋下,不时的还要给郝幼潇驱除寒毒,这一折腾就是好几天,等他把最后一只千纸鹤埋进雪地中后,他直接倒头躺在了雪地里,瘫成个大字一动都不想动弹了。 太累了,这几天的忙活差点没把他榨干了。动动腿脚那都是小事儿,二百只千纸鹤耗费的神识法力以及调整它们花费的精力才是最累人的。 现在这些千纸鹤可跟当初的不一样,当初他只是灌注法力,上面的气息全都是五个小鬼提供的。而且小鬼们也不是像他这样耗费神识,他们只是提供了些鬼气而已,他可是实打实的在每一只里面都灌注了自己的神识。 其实按他原本的意思是不想这么麻烦的,可是当他想到冰崖上的那道虚影后,他又感觉一般的手段可能不保险。那道虚影不用眼看的话,光凭气机感觉简直就跟个真人一样,李初一不知道留字那人是有意为之还是修为太高随便布置布置就这样了,但是他认为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免得白费力气还得返工。 一只千纸鹤耗费的神识看似不多,但是二百只加起来那可就不是小数目了。即便以他的天赋异禀,几天下来也差点没崩溃了,眉心识海内空荡荡的一片,脑仁儿都隐隐有些发疼了。 看他累成这样,郝幼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守在一边。小胖子这几天的忙活她都看在眼里,有好几次她想劝他休息一下再继续,可是看着他疲惫中却透着坚定地眼神,她最后什么也没说。 迟则生变的道理她也知道,但是小胖子累成狗她却只能在一边干看着,这种拖油瓶的感觉让她很难接受。 现在总算布置完了,看着李初一瘫在地上一脸的疲倦,她纵有千言万语却什么都不想说,她只想让他静静地好好休息一下。在她想来,这种时候相比称赞,安静可能才是李初一更需要的。 郝大小姐善解人意,奈何某胖子不解风情。闭着眼躺了半天也没听着郝幼潇说话,期待已久的赞叹没有到来,小胖子眉梢一动偷偷睁开了一丝眼缝。 怎么回事儿? 这小妞怎么这么安静? 小爷忙活了这么多天摆了这么大一个阵仗,这小妞怎么就不夸我两句呢? 这是以为我睡着了吗? 小胖子以为猜到了真相,于是身子轻轻扭动了几下,嘴里哼哼唧唧的证明自己没睡着。 郝幼潇听见后有些心疼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什么也没说,仍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默默守候。 这下小胖子就大为不满了,小爷都暗示你我这没睡着呢,你怎么还不夸我? 莫非是你郝大小姐眼眶子太高,小爷这方圆十几里地的布置还入不了你的法眼不成? 还是你郝大小姐太腼腆了,小爷的布置又太震撼了,你这是惊得不知道从哪儿夸起好了? 曲解人意的小胖子越想越不甘心,不管成与不成,这几天来的成果都让他充满了成就感。这份成果若是没有观众也就罢了,现在明明有个观众还是跟在他身边看了个全程,临了竟然啥话也没有就只是静静地傻坐着看着他,成就感无人分享的憋屈让他怎么能够甘心? 就像是演员演完了戏谢了幕,结果连个掌声都没有,这多让人尴尬,多让人不爽? 小爷今天还就不行了! 既然你不好意思张口,那小爷就给你个台阶帮你张口! 想到这里小胖子忽的一下坐了起来,诈尸似的劲头把郝幼潇吓了一跳。李初一可不管这些,看着郝幼潇微微一笑,轻轻咳了几声后说道:“这个,我已经布置完了。” 郝幼潇感觉他话没说完,结果等了半天没有下文,于是她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 没了? 一句知道就完了? 李初一拼尽毕生功力才忍住冲动没翻白眼,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控制不住的有点僵。 又咳了几声,他准备换个套路。扭头眺望着前方的雪原,他轻声道:“不知不觉竟然布置了这么远了啊!这离冰丘差不多得有十里地了吧?” “嗯,差不多了。没有十里,七八里是肯定有了。”郝幼潇点点头。 我)%#&*))*%@!!! 小胖子差点没骂出声来,他都已经这么暗示了,“这么远”和“十里”两个字咬得都快把牙咬碎了,这丫头竟然还什么都没听出来? 故意的吧? 绝对是故意的! 小胖子也不说话,学着郝幼潇的模样一脸微笑的静静的看着她。郝幼潇有些茫然,见李初一这么看着自己还以为他有什么话想说,于是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 两人你瞅我我瞅你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天,小胖子终于技差一筹在郝大小姐无辜加懵懂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垮着个脸垂头丧气的摆了摆手。 “走吧,回之前的地方藏好,咱们赶紧把事儿办完早点离开这个让人伤心的鬼地方。”说完往前一扑,扎进雪地里向前爬去。 就在李初一眼神错开的那一刻,郝幼潇的眼神里划过一丝狡黠。以她的聪明就算开始时没明白李初一的意思,后来者一同对望她也能猜到这个小胖子是想干什么了。见小胖子竟然还有这么虚荣的一面,郝幼潇玩心大起就想逗逗他。结果她胜利了,小胖子低头耷拉脑袋的拱雪泄愤去了,郝幼潇微微一笑,从后面轻轻拍了拍他。 “喂~!” “干嘛?”小胖子脸臭臭的没扭头。 “你这‘小手段’好厉害啊!这么大的阵仗都是你一个人布置的,这几天你辛苦了!”郝幼潇真诚的说道。 就跟触了电似的,小胖子一个激灵瞬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用比刚才“诈尸”还快的速度猛地转过身来,强做风轻云淡之色随意的摆了摆手。 “哦,小意思,算不得什么。” 话说的轻巧,但是看他脸上抖个不停的胖肉就知道他有多激动了。郝幼潇微微一笑也不揭破,甚至还故意露出继续崇拜之色,毕竟李初一这几天确实是太累了,这些千纸鹤布置的也确实不简单。 看见佳人眼中的崇拜,小胖子“风轻云淡”的表面下早已心花怒放,心里更是对道士曾经的教诲深信不疑。 这装|逼被人赞,果然是天下间最爽的事情! 正文 第五百八十六章 漏了一个! 李初一在冰丘周围布置了个“十面埋伏”,只在其中一处留了一个空隙,这里是他给自己准备藏身处。这个藏身处开辟的其实也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出粗糙,他只不过是将其中两个埋伏方向之间的距离拉大了一点,确保冰傀追逐千纸鹤时不会踩到他这里来。这法子也就糊弄糊弄没脑子的冰傀,换个智商稍微高点的过来,一看千纸鹤的方向就能猜出这里肯定有问题。 在早就准备好的雪窝中藏好,怕被冰傀察觉出端倪所以没敢在周围布置什么禁制法术,等下乱起来之后如果有什么意外只能靠他俩自己硬抗。以往万一起见,李初一把兽皮长剑摆在了最顺手的位置上,其他的法宝道符也是洋洋散散摆满了周围,以备不时之需。 他这么慎重,郝幼潇自然也不用说了。大药臼太大掏出来不太方便,但是各种银针毒刺瓶瓶罐罐的她也是摆了不少。看着一个个小药瓶被整整齐齐的一一摆放好,里面的东西对冰傀有没有用小胖子不知道,反正他自己先吓了个够呛,身子不禁的又往旁边挪了挪,生怕郝大小姐一个不小心洒出点什么来再把他给连累了。 布置妥当,小胖子扭头看了郝幼潇一眼,见郝幼潇也向他望来,两人同时一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小胖子双眼微合心神一动,冰丘周围的雪地里突然爆起十团雪雾,碎雪弥漫中十只活灵活现的千纸鹤跃然而出。 可能是被之前那只试探的千纸鹤引起了警觉,这次冰傀的反应速度快了许多。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挑衅他们,一只两只的也就算了,这一下子竟然冒出了十只,冰傀们顿时狂怒,一个个嘴巴大张发出着无声的怒吼,沉默的脚步声凌乱一片,一道道玄冰铸就的庞然身影轰然而出。 计划的第一步很顺利,小胖子狠狠的握了下拳头。冰傀们这一动他也看出了端倪,这些冰傀的实力并不是一般无二的,个体之间也是有高有低,奔行起来的速度有快有慢,只不过最慢的其实也慢不到哪儿去。 每个方向上都追过去许多冰傀,几个速度最快的已然追上了可怜的千纸鹤,大手一挥纸屑纷飞,千纸鹤瞬间化成了点点星芒缓缓飘散。 入侵者被消灭,冰傀们脚步一顿就想停下来。结果就在这时更远的地方突然又是一蓬雪雾爆起,又一只千纸鹤扑腾着翅膀从中跃出向远方疾掠而去。这一幕连这些傻乎乎的冰傀们都微微一愣,随后便怒气更盛的急速向新的千纸鹤追去。 眼见冰傀们越追越远,李初一和郝幼潇同时松了一口气。不敢浪费时间,两人一把将地上的东西划拉进储物袋,连扑带爬的拼命向冰丘赶去。 别看这一来一回十几里的路很长,以冰傀们的速度跑到头再回来其实也用不了多少功夫。他俩的时间很紧,如果在冰傀们赶回来前他俩跑不到冰丘的话,那他俩只有死路一条,半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百多丈的距离对他俩来说很短,正常情况下眨眼的功夫就能跑到。但是在这雪地里这百多丈却显得那么的长,加上现在情况紧急,这短短的距离更是犹如千山万水一般遥不可及。暗暗祈祷着冰傀们不要那么早回来,两人连滚带爬的拼尽全力使劲往冰丘挪动着,眼看着冰丘越来越近,两人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喜色。 就在他俩离冰丘仅余十几丈的时候,李初一左侧余光突然扫见有什么东西向他俩冲了过来。扭头一看他骇然变色,冲过来的不是别物正是一只冰傀! 原来千纸鹤并没有能将冰傀全部引走,有一只不知为何竟然留了下来。不幸的是这只冰傀所在的位置是冰丘的另一侧,李初一他们所在的位置根本看不到它的存在。 怕被冰傀发现,李初一和郝幼潇根本就没敢探出神识查探一番,两人见自己能看见的这一侧没有冰傀存在了就误以为冰傀全部都被引走了,这才毫不犹豫的直接出发跑了过来。结果临到跟前时冰丘背面的这只冰傀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这才从另一侧绕过冰丘冲杀了过来。 看着冰傀张牙舞爪的双臂,粗壮的腿脚奔行间带起了高高的雪屑,郝幼潇脸上的血色刹那间退得一干二净。 “怎么办?!” 郝幼潇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李初一比他还想哭,但是他知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心里快速的计算了下双方之间的距离和冰傀的速度,李初一一把拔出兽皮长剑,咬牙说道:“不要停,使劲跑,你先上冰丘再说,我去拦它一拦!” “你别去!你打不过他的,咱们还是先撤再说吧!”郝幼潇急了。 “走不掉的!”李初一脸色阴沉,“它速度太快了,咱俩有雪灵舟都不一定跑的掉,靠着两条腿根本跑不过它!” “那你也别去,你去了根本就是找死!” 说着,郝幼潇伸手拉住了李初一的胳膊,可是却被李初一一下子给甩开了。 目不转睛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冰傀,李初一冲郝幼潇说道:“不用多说了,听话,你先过去!这冰傀虽然厉害,但小爷也不是泥捏的!相信我,我有办法脱身!” 说完不待郝幼潇回答,他一掌拍在了她的背上。掌上用的是柔劲,郝幼潇并没有被打伤,但是却被上面的劲道给推出去很远,一下子就飞到了冰丘边上。而李初一则借着这一掌方向一转,执剑合身向着来势汹汹的冰傀扑了过去。 双方还未接触,一条条无形的触须便当先扫了过来。这些触须或捅或鞭,上下左右几乎封住了李初一所有的退路,无从可避下李初一也不慌乱,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这些触须,长剑一震陡然炸起了一团银光将自己牢牢护住。 这些触须一般人看不到所以极难拆挡,李初一不一样,一双奇光隐隐的阴阳道眼下它们根本无所遁形,别人挡不下的东西他能挡,并且还不是硬格,而是或引或卸的尽可能的保证不与其正面交锋。可就是这样,几招下来他就已经开始吐血了,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出,滴落衣衫散成梅花点点。 没办法,境界所限,实力差距太大。冰傀的这些触须每一根的力道都让他感觉像是面对着一头荒古巨龙的全力撞击,这还是从侧面交锋取巧劲引偏。如果正面硬碰的话,他毫不怀疑自己会直接被抽成一捧血雾。 巨大的反震力让兽皮长剑轻吟不休,持剑的右手又疼又木的都快抓不住剑柄了。李初一紧咬牙关死不松手,兽皮长剑是他唯一的希望,一旦脱手的话他只有死路一条。 好几次他下意识的想要施展法术缓解一下压力,不管有用没用只要能对冰傀造成些干扰就好。但是几次抬手他又忍住了,他怕自己法术波动外泄提前把那些被引走的冰傀再给引回来,那样的话他和郝幼潇必死无疑。 左手不能施法但也不能闲着,一拍储物袋取出一柄刃芒雪亮的长剑,这是迷阵中收缴过来的战利品,原本属于拜鬼宗的某个人的。因为是给炼神期的杰出弟子用的剑,所以这柄长剑卖相品质都不错,比不过兽皮长剑但用起来也是蛮顺手的。 左手握紧剑柄,小胖子一心二用的跟右手的兽皮长剑相互配合着左右开弓,双管齐下身上的压力顿时一轻。但是这轻松根本就没维持多久,叮叮当当打了没几下左手的长剑就卷了刃,连剑身也在一次稍微剧烈些的碰撞中折成了月牙形,一柄炼神期所用的上好宝剑竟然就这样废了。 暗骂一声,小胖子很是肉疼。这柄剑可是专门给炼神期炼制的,拿出去能卖不少钱呢,结果就这么几下给废掉了,他感觉心像是被人拿针扎了似的。不过肉疼归肉疼,现在还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眼见抽弯长剑的触须掉头再次抽来,他毫不犹豫的左手一挥扔出了长剑,同时一拍储物袋又抽出了一柄新的。 弯曲的长剑一路翻滚着飚射而去,目标直冲冰傀的心口。它速度很快但是根本就没能近到冰傀的身前,离着老远就被几条同时抽来的触手给扫成了废渣。未能建功也在李初一的预料之中,冰傀要是能这么简单就被杀了,那他也就不用这么头疼了。 双剑在手李初一并没有急于出手,寻着几条触手的空隙一闪而过,他双剑交错用力在其中一条触须上一按一弹,将要落地的身子借着这股力量再次腾空而起。 这里的雪地有诡异,不论什么修为只要踏在上面就会深陷其中。与冰傀交手生死均在一瞬之间,全力而为尚落于绝对下风,一旦陷入雪地行动受阻,那他必然是有死无生。所以与其陷入雪地里被逼得以力搏力,他宁可跟个球一样的被冰傀打的满天乱飞,这样至少他能保证自己的身形乱而不散,进退之间的分寸全由自己掌控。 之前几次借力弹飞他已经弹出了点心得,这次双剑合璧之下选择的触碰角度和力道都是最佳之选。感觉到身子腾空而起,李初一深吸一口气脑筋急转思索着接下来的应对,结果一根寒气森森的冰柱蓦然从触须中穿出猛然撞了过来。 李初一心中大骇,眼睛一扫看清那冰柱是何物时更是惊骇欲绝。 那根本不是冰柱,那是冰傀的一条玄冰手臂!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七章 还要多久? 那条手臂并不算太过粗大,也就比正常的人族壮汉粗长了一倍,从手臂到整体眼前的冰傀放在冰傀族群中其实并不显眼,甚至还略显矮小,但是它相对矮小的躯体里所蕴含的力量确实李初一仅见的。这条手臂似缓实急突然间就杀出来出现在他的眼前,双方还未接触,当先而来的凛冽寒意就先让他的前半边身子结满了寒霜。 这不是普通的异寒,这是冰傀通过不知名手段凝结出的异寒精粹,其威力连李初一的寒意气息都无法完全抵挡,甚至寒意气息还隐隐有些溃散之势。 冰傀之所以让人感觉到无敌,除了其坚固的玄冰身躯和一条条根本看不见的无形触须外,最让人心生绝望的便是这异化后的异寒精粹。很多人不幸碰见这些鬼东西后并未受伤而是安全的逃了出来,结果最后还是寒毒爆发被异寒活活冻成了冰块,其根本原因正是无意中被这些异寒精粹给侵入了体内。 李初一一直很注意这方面的问题,别人需要以特制的法宝才能抵抗的异寒精粹他靠着《道典》修炼出的寒意气息便可以解决,甚至效果还比那些法宝更好,一路上经历了几次与冰傀的擦肩而过后发现冰傀的寒气无法破开他的寒意气息,于是这事也就渐渐的放了下来,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但是眼前的这只冰傀彻底惊醒了他,看着冰傀他不由的想起了道士经常念叨的一句话——浓缩的都是精华。 别看这个冰傀“矮小”,但是它跟别的冰傀不一样,绝对是冰傀族群里的佼佼者! 甚至有可能是王! 感觉到布在身前的寒意气息越来越涣散漏洞越来越多,无数钻头一样的细小寒流拼了命的想往他的身体里钻,惊骇之下他不敢有丝毫犹豫,两柄长剑不计后果的在左右两条触须上全力一磕,止住前扑的身形后借力向后猛退。 那条粗壮的玄冰手臂上的力量就不用说了,这要是正面被它扫一下,哪怕只是蹭了点皮,他不被无法抵挡的巨力直接轰成齑粉也得被上面的异寒精粹给冻成冰块。 一边向后飞退,他一边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方才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考虑角度和力道,跟触须硬碰一下后他的两条胳膊差点没被震碎了,五脏六腑受到巨震乱作一团,还好他恢复力够呛,否则就不是吐几口血这么简单了。 这一磕之下兽皮长剑立显不凡,虽然嗡鸣不休,但是却完整无缺。可是左手那柄刚拿出来的长剑就不同了,这柄长剑比之前卷刃的那柄品质还要好,可是这一磕之下它的下场还不如那柄卷刃的,剑身根本连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震成了碎片,此时他提在左手里的已然是柄断剑了,大半个剑身化成了碎片,甚至连最为坚固厚实的剑柄都出现了裂纹。 小胖子也来不及计较肉疼不肉疼了,能反应及时的保住一命就算不错了。视线焦点在挥空的冰臂上一瞬不瞬,余光里扫视着周围一条条奔袭而来的无形触须,他的心念快速闪动计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卧槽!”方法还没想出,李初一突然眼珠子一凸直接骂出声来。只见挥空的玄冰手臂突然势头一止,小臂部分方向一变以一种正常人根本做不出来的折角再次打来,如此迅猛的力量不但说停就停,而且再次启动后的势头瞬间就又提到了极点,这一收一放间简直不能挥洒得再自如点了。 小胖子嘴上骂娘,心里却在暗暗反省自己,百般防范下结果他还是犯了经验性错误。冰傀的身体形态看着很像人,但是它们根本就不是人,说白了它们就是一尊尊被莫名力量点化成活的人形冰雕,没骨头没关节的它们别说小臂能反扭过来了,就是它们把全身都扭成根麻花他都应该没什么好奇怪的。 十万火急,双臂麻劲未散还动弹不得,眼见海碗大的玄冰拳头离自己越来越近,李初一情急生智心念一动,五道月轮瞬间翻飞而出。月轮出现后并没有打向冰傀的拳头,而是出现的瞬间便结在了急速旋转起来。一轮明月飘然而至,堪堪在拳肉相接的前一刻隔在了双方之间。 李初一没指望月轮能挡下这一击,他要的只是一个能够借力的立足点。眼见月轮出现在身前,他猛然抬腿重重的往上面一踹,裤腿炸碎的同时整个人再次加速向后面猛飞而去。而就在他飞了离的同时,冰傀的拳头也正正的打在了月轮上。往日无往不利连人王印都没能毁掉的月轮顿时炸碎开来,点点星芒伴随着拳头的劲风一股脑的全都袭向了李初一,顿时让他少了一条腿的衣裤更是破烂不堪。 拳风袭体,异寒精粹连同破碎的月轮一齐轰在了他的身上,李初一当场狂喷一口鲜血,这鲜血根本就不是液体而是一颗颗细小的血冰。他感觉自己的脏腑都快打成个同心结了,这一下连丹田气海都受到了影响泛起点点寒意。不过小胖子不惊反喜,因为借着这一击的力量他飞的更快了,整个人如同流星一样撞向了冰丘。 预料中的撞击声并未出现,在撞到冰丘的前一刻他拼力调整了一下身形,在撞击的瞬间用那条好腿在上面用力一蹬,撞击的势头顿时被引偏了,他借着这股力量连翻带滚的一路滚到了冰丘上面,最后在冰丘顶上翻出少许后势头耗尽,身子一顿又大字型的拍在了地上。 冰丘的顶端是个小平台,跟丘体一样的八边形构造,从上往下看去更像是个八卦盘了。八卦盘的正中有个不规则的小洞,其大小形状正好能嵌进那块存着地图的冰块。先到一步的郝幼潇早就将冰块放在了里面,此时她正蹲在冰块周围低头忙活着什么,仔细一瞧原来是冰块周围的一圈圈可以转动的阵纹。 李初一摔上来的时候郝幼潇已经调整完了大部分,只剩下最中间的两圈还未调正。见小胖子浑身是血的忽然就摔了上来郝幼潇吓了一跳,但她并没有去扶他,而是继续忙活着手中的活计。与扶起李初一相比,调整好阵纹启动阵法离开这里显然更加重要。 李初一也没有虚弱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实际上他摔在台面上躺了连两息的功夫都没有就一个咕噜又爬了起来,甩了甩胳膊晃了晃脖子,提着兽皮长剑就杀到了平台边上。 他不起来也不行啊,下面“咚咚咚”擂鼓一样的脚步声可是越来越近了,他要是再躺着人家冰傀可就追上来了。不仅如此,远处也有好几只冰傀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不知它们是路过的还是发现了这里的异样掉头回来的,反正都是来者不善。 “还要多久?”居高临下的眺望着远方,小胖子头也不回的问道。 “快了,马上!”郝幼潇头也不抬的回道。 她也急了一脑门子汗,但是阵法这东西不是说找些灵材随便摆摆就行了,灵材只是基础,根据其物性不同经过缜密的计算后以不同的纹路将它们全部连接起来,这样才能行成一个完整的法阵。 即便是同一种灵材,其个体与个体之间的物性也是有细微差别的。如何能准确的辨别这些差别,并且根据其特点适当的调整甚至修改阵纹让阵法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这是每个阵道修士都要毕生研习的东西,也是衡量他们水平高低的标准之一。只有这一点做好了,才能继续往下追寻阵道的真意,结合天地万物创立新的法阵出来。 眼下郝幼潇并不用这么麻烦,平台上的阵法已经布置好了,材质物性之类的她根本不用考虑,阵眼她也填补好了,剩下的只需要将被打乱的阵纹拨回它应该在的位置便能让法阵重新运转起来。 这件事看着很简单,但是其实根本不简单,像李初一这样对阵道没有涉猎的来了根本就是两眼抓瞎。即便以郝幼潇的造诣也是算了个满头大汗,她绞尽脑汁才总算还原了大半,只是最后这临近阵眼的最后这两圈却怎么推怎么都感觉不对。 按理说一个阵法应该是从阵心向外推算,郝幼潇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这两圈她粗算了一下根本就无从下手,好在最外延的几圈阵纹都已经固定了,她这才从外向里的一层层外推过来。但是反推的结果也是一样的,外面的其他部分都很顺利,唯独中间的这两圈还是怎么摆都感觉不对头。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她倒是有个笨办法,两圈阵纹数百种组合挨个试一遍直到试出来为止,但是现在这情况哪还有那么多时间,没见着李初一那边都快被人打死了嘛,衣衫破烂浑身是血的跟个要饭不成挨了顿臭揍的小乞丐似的,兽皮长剑都被他当成拐棍使拄在了地上。 郝幼潇心急火燎,可是越急越乱,越乱越推不出来。眼见李初一又在那边乒乒砰砰地跟冰傀打上了,远处更是有无数凌乱的脚步声渐渐临近,郝幼潇眼睛一热,眼泪都给急出来了。 “还要多久?!” 李初一的声音再次传来,明显比刚才又虚弱了很多。郝幼潇听见后终于忍不住,泪水扑簌簌的滑落了下来。 “我不知道!” 正文 第五百八十八章 阴损的布置 李初一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刚才还说马上,怎么这一掉头就成了不知道了呢? 大姐你不是玩我吧? 抽空一扫郝幼潇,见姑娘的脸上挂满了泪痕,李初一心里白眼一翻,深感自己无比怀念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 这丫头怎么现在说哭就哭,当初的气势呢? 腹诽中,三道虚影在余光中突然出现,小胖子侧身避过两道,长剑引偏第三道的同时左手一挥一张雷符就打在了冰傀身上,雷鸣炸响中他口吐血冰猛退几步,而将将要登上平台的冰傀却也被炸弹重新落了下去。 反正冰傀的援军已经围过来了,也无所谓什么发现不发现了。只是冰傀这东西确实是太恶心人了,一般的小法小术打在人家身上连个蚊子叮都不如,只有像刚才那道耗了他近半法力祭出来的破邪神雷才能撼动冰傀少许,伤不了它但能炸得它后退几步,在这居高临下的地势优势上让它一时半会儿的还上不来。 只是这个法子也用不长久,不光是李初一的法力消耗跟不上,光是这么近距离的引爆雷符就震得他头昏脑涨的吐血连连,前半边身子都炸黑了。这要再这么搞下去都不用冰傀动手,他自己就能把自己活活震死。 打退冰傀,李初一回头看了眼郝幼潇,见她还蹲在地上抹着眼泪研究阵纹呢,李初一虽然心急,但也无可奈何。 阵法这东西他虽然不精通,但是多少也了解一些,很清楚里面的浩瀚与繁复。说实话郝幼潇能看懂地上这些鬼画符他就已经很崇拜了,但是眼下生死关头,还真没那么多时间让郝幼潇展示她的才学慢慢推衍。可是这事儿偏偏李初一还急不来,他再急也帮不上什么忙,死命催的话只会让郝幼潇的思绪更乱,落个适得其反。 烦躁与无奈中,眼见冰傀再次冲上,他毫不犹豫的又是一张雷符拍出。破邪神雷在他和冰傀之间炸开,冰傀一个趔趄又往下滚落了些许,而他也是又喷了一口血冰,感觉再这么喷下去估计连肠子都得喷出来了。 阵法就在脚下,可就是迟迟无法启动。李初一满腹怨气,心里把留字那人给恨上天了。 你说你补个阵法抠掉阵眼当钥匙就行了,闲着没事儿怎么还把阵纹给打乱了呢! 你看看这阵纹,一圈一圈的跟个密码锁似的,你丫是想找个传承者还是想找个开锁匠啊? 得亏这次跟着个郝幼潇,要是换成小爷自己一个人,我这还铁定死在这儿了不是? 不光小爷,就是换成其他人来,有几个能有郝大小姐这种阵道学问的?你当谁没事儿都喜欢研究这些鬼画符啊? 李初一心中暗骂,忽然间一丝灵光划过心头,他心中一动刚想琢磨,再次杀上来的冰傀却打断了他。 “我去你道士的,你个搅屎棍子!” 小胖子心中大怒,一嘴叼住块灵石猛力一吸,滚滚灵气顺着舌根经脉涌入体内,经丹田粗略炼化后化为滚滚法力充斥体内,他毫不犹豫的双符同出,两道破邪神雷正正的拍在了冰傀胸前。 两道破邪神雷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雷符炸开的瞬间两道雷霆就神奇的纠缠在了一起,缠绕着扭成了一根螺旋状的奇异形态,未等惊讶的李初一深究它们便冲撞在了冰傀身上,冰傀一个趔趄顿时翻滚了下去,下落的距离比之前要远得多。 “什么情况?雷符还能有这种变化?” 小胖子有点傻眼,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碰见。以前用天雷引之类的小道法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破邪神雷是他修为大涨后今天第一次用,他也没想到两道雷霆竟然还能产生出这种变化,而且变化后的威力好像比单纯的两道还要大上许多。 不过现在没时间研究法术了,他一边吐着血冰一边急切的回忆着刚才的那抹灵光。好在这次的灵光并不顽皮,他稍稍回忆了一下就想起来了那个念头到底是什么,一扭头冲着郝幼潇大声喊道:“幼潇,别研究了,去看看冰块里有没有信息!” 郝幼潇一愣,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李初一瞧她那样顿时急了,伸手指着嵌在阵眼里的冰块焦急的说道:“快去!看看冰块里面有没有阵法的信息!” 郝幼潇终于回过神来了,毫不犹豫的放弃手中的活计跑过去抓起了冰块。反正这阵法她是研究不明白的,就是再给她三天估计都不行,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听李初一的查看下冰块里有没有什么自己漏掉的信息。何况以她对李初一的了解,这小胖子平时油嘴滑舌的没句正经话,但是关键时刻绝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成与不成还是先看看再说。 神识探如,那张讨厌的小脸和几幅地图便出现在了眼前。略过其他几层的地图不看,郝幼潇的心神直接放在了第三层的那张图上,这一看她顿时心头一震,说不尽的狂喜猛然涌上心头。 “真有!真有!地图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个阵法的阵谱,连阵诀都有,咱们有救了!” “大姐,咱能不能等会儿再激动,你先把阵法补全了咱先撤成不?卧槽,你还来,小爷打不死你,看雷!” 小胖子都快哭了,都什么时候了这傻妞还在这瞎乐,这不是玩人嘛! 眼见冰傀又杀了上来,他毫不犹豫的再次双符齐出,满含期待的看着雷符在冰傀身前炸响,结果被震的吐血翻飞的时候却充满了遗憾。 这次的雷霆很正常,两道雷霆寻着各自的路线蜿蜒着扑在了冰傀身上。那种相互纠缠扭曲成螺旋状的奇异状态并未出现,让本想探究一番的李初一大失所望。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他至少确定了一件事,之前那道二合一的奇异雷霆并不是道法所致,八成应该是他自己的问题,是他施法的过程中做出的某些举动影响了它们的状态。 反正这事儿也不急在一时,只要能活下来他以后有的是时间研究刚才那种变化。眼下他最关心的还是郝幼潇的阵法弄的怎么样了,这回有了阵谱应该没啥大问题了吧? 扭头一看,那边厢郝幼潇已经调整完了大半,手边正在转动的是最后一圈阵纹。当最后一圈的阵纹每个都契合到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后,郝幼潇将手里的冰块往阵眼处一放,期待已久的一幕终于出现,占了大半个平台的法阵终于亮起了白光。 看到这一幕的李初一一脸狂喜,而郝幼潇则喜悦之中夹杂着无比的复杂。看了阵图她才知道自己错了,这个阵法靠推是根本推不出来的,因为布阵者留了一个极其阴损的陷阱,按照常规方法推衍的话她就是算上一万年也不一定能算的出来。 这个阵法并不复杂,它被布阵者分成了八层,从里到外环环相扣。除了其中的第四圈和第六圈是固定死的以外,其他几圈都像是机关一样可是左右转动的。 但也正是因为阵法并不复杂,所以一般人看见它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推衍一番。因为第四圈和第六圈是不能动的,所以对阵道稍有研究之人很容易便能根据这两层的布置推衍出第五圈的正确位置,进而根据这三层继续推衍出其他几层。 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就如郝幼潇碰到的那样,最里面的第一和第二层根本是推衍不出来的。这与水平高低无关,全都是因为第四层和第六层根本就是错的,那是布阵者故意留下的一个陷阱,有意误导他人根据这两层去推衍整个阵法,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进入一个死循环,最里面的两层根本算不出来! 不光如此,布阵者好像知道这里围满了冰傀根本不用他动手,所以他甚至都没在阵法里留下什么禁制和反噬,即便阵纹摆错了阵法也只是不启动,根本没有其他的反噬产生。而像郝幼潇这样想靠自己推衍的人见到阵法迟迟无法启动必然会焦急不已,再加上周围冰傀的威胁恐慌的感觉更会让他们乱上加乱。 最可恨的是冰块里的地图上之前根本没有任何提示说明,郝幼潇肯定这一点,因为她第一次嵌入冰块之前还特意看了一样,确认确实没有阵图之类的提示之后才将它嵌在了阵眼然后靠自己来推算。因为看过,所以李初一让她查看冰块的时候她才有那么一丝犹豫,最后付诸行动时也未尝没存了几分死马当活马医的颓丧。结果这一看以她的脾气都差点直接骂娘,冰块嵌入阵眼后竟然悄无声息的产生了变化,郝幼潇是又气又喜,要是布阵者在她眼前都不用李初一都动手,她自己就能毒的那人后悔做人。 眼下阵法启动,白色的柔光越来越盛,这情形跟暗室里的那一幕如出一辙,郝幼潇顿时放下心来,暗道这应该确实是个传送阵。 这时脚步声再起,扭头一瞧却是冰傀又杀了上来,郝幼潇提着大药臼就准备帮李初一一把,结果却被小胖子挥手拦下。 “你别动,老实站着!” 小胖子哪敢而让她上啊,自己有寒意气息护体都快成个人形制冰机了,这丫头要是上了那还不得直接冻成个冰棍儿喽? 掐着两张雷符,小胖子悍然迎上,闪开了几道触须后祭出道符直拍冰傀面门。 反正也伤不了它,破它心口名门就别想了。与其两道雷轰在它身上,那还不如直接拍丫脸上炸他一脸黑来的解气。 阵法已经启动了,小爷马上就要走了,这可能也是小爷最后一击了,当然是怎么解气怎么来了! 我去他道士的,这种装完逼就跑的感觉,想想都他吗舒爽! 正文 第五百八十九章 价值 雷符毫无疑问的炸开了,冰傀抬起双臂想挡,但乱舞的雷电仿若世间最灵活的小蛇一样顺着它的两臂间的缝隙就钻了过去,劈头盖脸的轰在了它的脸上。 冰傀的头部一时间电光乱舞,看着是惊心动魄,但是正如李初一所料的那样,这些骇人的雷电根本伤不到冰傀那颗玄冰铸就的脑袋,最多也就是将它打个趔趄再次推下去罢了。 眼见冰傀身体后倾再次向下落去,吐着血也大感舒爽的小胖子哈哈一笑就想回头去找郝幼潇,谁知这时候异变突生! 冰傀跌落出平台后并未向下落去,只见它不知怎么的竟然在半空中微微一滞,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裂纹突然在它的身上出现,还没等小胖子反应过来就碎成了一块块碎冰向下坠去。 “呃......?!” 李初一大为愕然,他不可认为这是自己那两张雷符的杰作。之前雷符异变两道合一行程双螺旋状都没能伤到它,这次啥变化也没有就正正经经的两道破邪神雷根本不可能把冰傀打成这样! 此外虽然事发突然,但是近距离下冰傀身上那一条条裂纹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根本不是炸裂的,炸裂的纹路应该是散漫凌乱毫无规律的,而这些裂纹每条都又平又直,就像是被人用利刃在一瞬间斩出来的一样,冰傀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难道旁边隐藏着个高人?! 小胖子惊悚万分,刚要探出神念探查一番,却见阵法散发出的白色柔光忽然一胀,从平台上一冲而出向着四面八方铺洒而去。 白光很是诡异,明明是光却竟然有几分质感,扩散出去后也并没有一直向往延伸,而是笼罩住了方圆百余里的范围后便停了下来。范围内的雪地被映得雪亮一片,范围外的雪地一如往常,虽然也很白很亮但是两相比较下却显得极为暗淡,给人一种灰蒙蒙的诡异感觉。 更诡异的是,这些白光明明很柔和,一点都不刺眼,可是被它罩住的冰傀们却仿佛受到了千刀万剐一般,就像死在李初一面前这只一样浑身上下出现了无数裂纹,一个个全都被切成了一块块的碎冰洒落一地。 白光外的那些冰傀此时也停下了脚步,有几只收势不及的不小心冲进来了一点,结果什么地方冲进来什么地方被切成了碎块,只要不在白光笼罩范围内的便安然无恙。临近分界线的冰傀们一时间人仰马翻,碎冰落地的哗啦哗啦声中乱作一团。有幸运的少了条胳膊断了条腿但保住了性命,一些倒霉的本来应该死不了,结果断了腿后身子没收住往前一扑,瞬间便化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碎冰散落当场,只剩下半条残腿留在了外面。 生与死的界限。 李初一不由自主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对于冰傀们来说白色的柔光将这里分成了两部分,它笼罩的这片区域对冰傀们来说就等于是块绝死之地。 虽然白光对他和郝幼潇没有伤害,但是李初一还是感觉浑身难受。连不可一世的冰傀都瞬间化成渣了,万一这白光调皮了点产生了些不可控制的变化,那他还哪有命活? 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打定主意,小胖子转身向后走去。可是在他转身的瞬间无意中扫了平台边缘一眼,一抹亮晶晶的东西顿时吸引住了他的眼睛,让他转了一半的身子定在了原地。 “真意玄晶!” 郝幼潇不可置信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李初一脑子一懵,直感觉一股热血顶了上来。 那亮晶晶的结晶不是真意玄晶又是什么呢,谁能想到这白光替他杀完大敌后,竟然还给他留下了点福利! 真意玄晶多少钱来着? 没记错的话,宇文玄理那傻皇子好像是开价三千万灵石来着。 三千万灵石...... 我去你道士的! 热血冲头的小胖子瞬间放了白光的可怕,饿狗抢食一样的冲着真意玄晶就扑了过去。 什么白光暗剑,什么瞬杀冰傀,反正它现在对小爷没伤害,就几步路的事儿先捡了再说! 扑到真意玄晶跟前,小心翼翼的捧住了那缓缓沉浮的晶体,感觉到手上冰凉凉的触感,李初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不是幻影,这是真的! 三千万灵石啊! 就这么捧在小爷手里,这感觉......! “哈哈哈哈哈哈!宇文玄理,你在哪儿?!你出来!小爷要卖你好东西!” 郝幼潇的震惊被这一喊给喊得烟消云散,抿着嘴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小胖子,末了终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知道这小胖子是乐疯了,别看他大呼小叫的嚷嚷着要把真意玄晶卖给宇文玄理,宇文玄理要是真在这儿他能卖才怪呢!他要是真愿意卖给那位十三皇子当初暗室里早就同意了,哪儿还用等到现在! 不过郝幼潇也没有说什么,这种意外之喜连她都激动至极,要不是有小胖子在这儿先发疯,恐怕她现在也早就哈哈大笑乐的跟个疯婆子似的了。 突然,李初一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见他僵住身子愣愣的看着远处,像是吓傻了一般连呼吸都给忘了。 “怎么了?!” 郝幼潇心下一惊,以为又有什么变故,结果她话音未落却见小胖子忽然长身而起,一张胖脸瞬间胀成了绛紫色。 真意玄晶。 散落一地的真意玄晶! 白光笼罩住这里的同时还有近百只来援的冰傀没来得及离开,它们统统都被斩成了碎块,唯独胸口内充当魂核的真意玄晶被保存了下来。 此时这些神物就那么散落在雪地上,散落在它们的主人死亡时的位置,粗略一扫就足有上百之数。白莹莹雪地上细碎的冰渣一堆堆的散落在各处,而它们上面则悬浮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真意玄晶,任君采摘的模样是那么的诱人。 一颗三千万,十颗就是三亿,一百颗....... 就算打个对折,那也是...... 就是全换成上品灵精,那也能把我给活活压死了吧? 小胖子两只眼睛彻底红了,简直要跟喷火了似的。这些宝贝要是都能卖出去,那别说什么路费了,他就是每个月往返一趟也能花上好几年! “这...这么多?!” 走过来的郝幼潇也看见了,她总算知道了小胖子的口水为啥流的都快成瀑布了。不过她一点没有嘲笑李初一的意思,因为她自己的眼珠子也红了。 别说李初一了,这么多真意玄晶她自己也是从来没见过。不光是她,整个漠北乃至整个人界,有谁一次见过这么多真意玄晶铺在地上的? 真意玄晶本就难得一见,而它能助人突破门槛晋入元婴的神奇功效更是让它的价值倍增,绝对是玄冰寒狱里价值最高的宝物! 但是郝幼潇跟李初一不一样,李初一那个俗人第一个想到的是钱,而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人! 这么多真意玄晶,就算两颗提升一个,算下来也等于会有三四十个新的元婴高手出现。如果它们都被掌握在一家之手,那么这么多元婴高手的出现对哪一家来说都是莫大的助力,连他们郝家甚至四大宗门也是如此! 想想南家和许家,元婴期对他们来说都是镇族老祖的级别。若是这些真意玄晶掌握在他们手里,那他们两家的实力简直可以说是成几何状的暴增,绿海的部分格局都会因此而改变! 对这些小宗小族如此,对郝家这等庞然大物也是如此。虽然到了他们这个级别拼的更多的是尖端战力,但是这么多元婴也绝对是不能忽视的! 修士一生修行会碰到很多困难,有些成被人说成是大器晚成,所因为的很可能就是修行途中的某个坎儿迟迟无法踏过。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李初一小小年纪就功至炼神后期,但谁又知道有多少白发苍苍的迟暮之人也被困在这里,那迈入元婴的最后一步花了他们一生的时间都没能踏过呢? 真意玄晶对这些人来说就是最后一根稻草,是希望,是命! 如果说把真意玄晶给这些寿元无几的迟暮之人是浪费,那么优秀的年轻后辈呢? 是,这些年轻人天分够高,不需要真意玄晶就能自行结婴,但是他们花费的时间呢?把这些时间节约下来放在元婴期里继续修行,他们能比其他同辈领先多少呢? 这才是最重要的! 玄冰寒狱每次开启都派这么多人来,从四宗往下但凡有点能耐的宗族都想着法的往里塞人,而且塞的还都是他们族中最优秀的弟子,即便有献祭的缘故在内,可是他们如此做的根本原因可不正是为了让自己这些优秀的后人们历练之后先他人一步吗? 正所谓一步快步步快,当这些后辈们永远比他们的同辈领先一步,等到自己寿元将至这些后辈们当家做主的时候,他们的家族怎么可能不兴旺不强盛? 这才是让宗族绵延万载屹立不休的基础! 所以面对这一地的真意玄晶,跟掰着手指算灵石的李初一相比,郝幼潇才是最清楚其真正价值的人! “一人一边!” 话音未落,郝幼潇便冲了下去。 小胖子顿时傻眼了,他还在那掰手指头呢,听完回过神来郝幼潇都落到地面上了,他立马就急了,纵身一跃也跟着跳了下去。 “女贼,休走!都是我的,你不准抢!” 正文 第五百九十章 乐与悲 扑通! 小胖子重重的砸进了雪地里连人影都不见了,好半天才灰头土脸的拱了上来。 情急之下他忘了自己还拖着一条伤腿,也忘了这里根本不能飞,最重要的是他忘记了自己重量,下落的速度是一样的,但是砸在地上的分量却大有不同。 好在他还算有点清醒知道这里的雪不能吃,狠狠的啃了几口雪死憋着嗓子不敢往下咽,刚一爬上来就拼命地往外吐着。不过他也没耽误功夫,一边吐还一边奋力的往前跑。珍藏多年的“自由猪刨”被直接搬了出来,与其说他是在跑倒不如说他像一条在泥地里挣扎蠕动的蚯蚓,配上他耷拉在外面的舌头浑身上下充满了喜感。 样子虽然可笑,但是速度却是不慢。郝幼潇先走一步才捡到了一颗,他后发而至林滚带爬的竟然已经划拉了两颗。 这三颗是最近的,三只“幸运”的雪傀冲到了距离冰丘不足十丈的位置,这才让两人这么快就有了收货。剩下的那些就远了,最近的也得二十丈开外,而七成以上的真意玄晶则全都分布在白光边缘附近,那里都是来不及刹车的倒霉鬼留下的。 边缘处那一地真意玄晶让小胖子眼热的不行,但是再眼热也没招,饭还是得一口口吃。这白光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小胖子只能暗暗祈祷它能多挺一会儿,否则白光只需要往里轻轻一收,每收一点就等于是收掉了他好几千万灵石啊! 但是这世上很多事儿就是怕念叨,小胖子一路翻滚的祈祷了没多久,白光就突然轻轻一颤,就像是被人吹动的烛光似的有点明灭不定的味道。 “我去你大爷的!啊,不是,你是我大爷!停住啊,你千万停住啊!” 小胖子都快哭了,只要白光能停住别说让他叫大爷了,就是喊爷爷他都肯干。 但是他肯不肯叫不重要,最主要的是得看人家肯不肯听。不知道是不是嫌弃自己被叫老了,白光晃动的更加厉害了,小胖子眼睁睁的看着它晃悠晃悠的就忽然往里一缩,边缘处的好几颗真意玄晶顿时被隔在了外面。 “我的钱啊!” 撕心裂肺的凄吼绝对能闻者落泪,小胖子眼睁睁的看着几千万灵石就这么被隔在了外面而无能为力,这种有如天人永隔一样的感觉让他欲哭无泪。事已至此他只能化悲痛为力量,趁着白光完全收起前尽可能多的收取真意玄晶。 他加快了速度,可是白光也加快了速度。只见其收拢的速度一点点的加快着,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它就会重新卷回祭坛。 “走!” 郝幼潇的喊声传来,余光一扫只见郝大小姐已经转头向回跑去,态度之坚决就连三丈开外的一颗真意玄晶都被她给无视了,理都不理的向着冰丘冲了回去。 小胖子也想走,但是他舍不得走。越往外围真意玄晶越多,每多捡一颗他就等于多挣了几千万的灵石。但是这些淘气的小东西分布的实在太散了,李初一是又心疼又郁闷。早知道那个阵法竟然还有此功效,他肯定不会把守着冰丘的冰傀引得那么远! 他会想个招让冰傀们被引开却又能恰恰好的及时杀回来,然后再想法子从其他地方再引一批过来,到时候让它们凑一块一窝蜂的同时死在一起,那捡起来多舒爽光是想想都觉着过瘾。 可惜这些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这些本来就是意外之喜,他只能尽可能的能多捡一些算一些。心里默默计算着白光收拢的速度和自己回去所用的时间,小胖子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忙活着,任郝幼潇怎么呼唤都不为所动。 该死,这个要钱不要命的疯子! 郝幼潇真急了,她本以为自己招呼了一声后李初一应该跟在后面了,结果等她到了冰丘往回一瞧,李大少侠还在雪地里猪刨呢! 眼见白光收拢的越来越快,边缘离李初一越来越近,郝幼潇哪能不着急? 白光是对他俩没有什么伤害,但是紧贴在边缘外的冰傀们可是杀神啊! 这该死的胖子! 郝幼潇又急又气,见小胖子还没有回来的意思顿时气呼呼的大喊道:“我走了,你去死吧!” 这有些人啊就是得骂,她话音刚落,又收获了一颗真意玄晶的李初一终于也待不住了,一掉头连滚带爬的就向这边挣扎过来。郝幼潇见状暗暗松了口气,可看见他身后的白光后又不禁焦急起来。 李初一是不得不走了,他身后白光收拢的速度已经快赶上正常人走路的速度了,并且还在不断地加快着。这要再不走他就彻底走不了了,不等回到平台上他就会被白光隔在外面,到时候紧贴着白光围了个满满当当的冰傀们会让他知道它们虽然傻,但是它们的“芳心”也并不是那么好夺取的。 十丈,八丈,五长,两丈,终于在白光的边缘将要追上他的时候,在他都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冰傀们那无声的嘶吼的时候,他总算是一脚塔到了冰丘上,手脚并用的一路爬到了平台上,最后连气都来不及换一口的拖着伤腿连蹦带跳的站到了阵法之内。 “怎么回来了?你不是不怕死吗?”大松了一口气的郝幼潇阴阳怪气的问道。 小胖子憨憨的笑了笑也不说话,知道郝幼潇也是担心他才会如此。再说他现在的心情好到爆,刚才一顿拼命他的收货可不小,加起来足足有九颗真意玄晶落在了他的囊中,想想这九颗真意玄晶所代表的的灵石他感觉一阵尿急。 舒坦啊! 郝幼潇没他收获的多,但是也足有五颗之多。虽然相比起上百颗的总数来她的收货实在是少得可怜,但是想想这东西是什么她就感觉无比的满足了。 这可是真意玄晶啊,历届寒狱开启拢共见不到几次的稀罕玩意儿啊! 据记载上说每次寒狱开启出现的真意玄晶最多也就是两三颗,从来没出现过三颗以上,而她现在光自己手里就有五颗之多,这要还不满足的话那也太贪心了。 那种人会遭雷劈的! 郝幼潇暗暗想道,可是一扭头看见一会儿傻乐一会儿愤愤的李初一,她又忍不住捂住了额头。 得,身边还真有个会遭雷劈的! 白光收拢到平台边缘便停下不动了,八边形的平台让白光术成了八边形的光柱。光柱外一只只冰傀交错而立朝着两人张牙舞爪,但也仅止于此了。没有一只冰傀敢把身子探入光柱里,平台边缘那一地的碎冰就是警告。 “再见~!再也不见~!” 小胖子笑眯眯的冲着四周的冰傀来回挥手,冰傀们能不能听懂他不管,他只要自己爽就足够了。 想想之前的想法,他感觉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扇人一个嘴巴子就跑有什么好得意的,像现在这样扇完嘴巴子然后把对方的钱财宝贝抢过来再跑,这才叫一个舒爽! 想想以前跟着道士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嘛,烤着人虎妖王的一条腿还跟人家把酒言欢,此时想来他才真正感觉到道士那逼装的才叫一个境界。那个境界他一时半会儿的还达不到,现在也只能借借外力小爽一下罢了,不过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也能行! 等小爷厉害了,一定要把道士欺负我的统统还回来! 不过他是师父,我当徒弟的不能动手...... 没事儿,到时候把他制住捆在椅子上,然后找十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脱光了站他面前让他只能看不能动,让他急死! 哈哈哈哈,没错,这个法子好!这也算是报了我一箭之仇了! 小胖子怪声怪调的阴笑着,给郝幼潇瘆得柳眉直皱,脚步轻移离开了他少许。 两人等了半天,直到李初一都从臆想的美景中拔了出来,他们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头了。 怎么这么久? 白光收拢后已经过去快一炷香的时间了,平台外张牙舞爪的恐怖冰傀他俩都习惯了,可是这阵法还是迟迟没有启动,这明显是有问题的。 说好的传送呢? 阵法坏掉了? 两人对望一眼,脸色都有些发白。 郝幼潇低头就开始重新琢磨阵纹,李初一看了看阵眼里的冰块,犹豫了几下还是没敢拔出来,身为“文盲”的他就只能跟在郝幼潇屁股后面看着她一个人干忙活。 良久,郝幼潇的身子忽然微微一抬,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又不敢确认,于是又一低头继续研究去了。李初一很想问问,但是怕饶了她的思绪,嘴巴张了几下后还是没有说话,背着手弯着腰在郝幼潇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左看右看,直到整个阵法全部看完,郝幼潇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结果小胖子跟的太紧猝不及防下顿时被她一脑壳顶在了下巴上。 “你干什么?!” 郝幼潇揉着脑袋怒目而视,刚才太专心没注意这小子,谁知道这小子竟然都快贴在她身上了。 小胖子被她一撞也差点咬到了舌头,但人家是“文化人”他不能惹,只能揉着下巴一脸谄笑的道:“没啥没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不说这个了,你研究的咋样了?是不是阵法出了问题?” 说到最后他满脸紧张,一旦阵法出了问题那他俩可就惨了。人生最爽的事情是装完逼就跑没错,但如果想跑却被跑掉再被人给堵上了,那这爽事立马就会变成惨事,人生之惨绝人寰也就莫过于此了。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郝幼潇脸色不太好看的道:“阵法没问题,就是缺了点东西。有几个地方之前我以为是阵纹的一部分,可是现在看来他们不是阵纹而是节点。这些节点需要放入些东西才能让阵法启动,这次恐怕咱俩都要破财了!” “破财?!” 小胖子最恨这个词了,但为了活命,这财该破还是得破。 “多少灵石?”他不情不愿的问道。 “十二颗真意玄晶。”郝幼潇的声音很平静,眼睛里却划过一丝戏谑。 果然,她话音刚落,一声杀猪一样的惨叫陡然升起。 “槽!啊啊啊啊啊啊~~~!!!”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一章 玄晶出,阵法动 “灵石行不行?” “灵精呢?你看我这下品的中品的都有,你看看哪个合适?” “好吧,看来不出绝招不行了。来来来,这是我珍藏已久的上品灵精,颗颗恒久远,每颗上百万!你看我这灵精还热乎着呢,一看就不是寻常货色,我感觉它肯定能替代真意玄晶,我的预感一向很准的,你就试试吧!” 小胖子跟个卖菜的似的拿着灵石灵精向郝幼潇拼命推销着,要不是怕自己乱试会引起阵法反噬他早就自己上手了。郝幼潇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对他手里那颗“恒久远”的上品灵精看都不看一眼,就好像那只是块普通烂石头似的。 这倒不是她太有钱了所以看不上,这么一颗价值百万灵石还可以作为战略资源进行储备的上品灵精摆在眼前,即便是郝家大小姐也不可能无视。而她之所以如此全都是因为李初一,想想这颗上品灵精取出来的位置她就脸颊发热,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要不小胖子怎么说灵精还热乎着呢,这可是他从裤裆里那个超贴身的暗袋里掏出来的珍藏,这上品灵精不热乎才怪呢! 推销了半天郝幼潇还是不为所动,李初一的小脸渐渐僵了下来,一抽一抽的满是肉疼。他也知道阵法需要什么不是郝幼潇所能决定的,这阵法不是她布置的,说实话她能看懂就已经让李初一很惊讶了。但是他还是心疼啊,自己好不容易划拉了九颗真意玄晶回来,还没等捂热乎了就要被迫再拿出来,这跟拿小钝刀割他的心口没啥两样了。 每一颗真意玄晶的价值都在千万以上,宇文玄理那个三千万的报价确实是有点虚,但是一千万以上是绝对没跑的了。小胖子这账算的也很精明,只要能把真意玄晶省下来就是让他把身上所有的灵石都拿出来他都没意见。反正他身上的灵石拢共加起来也就几百万,还不够一颗真意玄晶价值的一半呢,就是全花掉他也不心疼。 但是他想是他想,行不行总归要看阵法本身能不能接受。心存希冀的小胖子把身上的宝贝全都掏出来了让郝幼潇一一查看,但郝大小姐看都不看一眼就这么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其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李初一的脑袋也是越来越耷拉,眼睛和嘴巴最后耷拉成了两个八字,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唉!” 郝幼潇轻轻一叹,不着痕迹的推开了他捧着热乎灵精的那只手,伸手向着地面指了指。 “用真意玄晶做节点,你心疼,我难道就不心疼吗?但是你自己看看,仔细看看那些阵纹,它们全部都是用真意玄晶混着别的什么东西研成粉末布置而成的。我不知道布阵者是从哪儿学来的这种布置手段,但是他布置的阵法确实跟外面的不一样,用来驱动的根本就不是灵石灵精这些常规的灵物。你想想咱们暗室里的时候,启动阵法的是三株无冬草和一颗真意玄晶,在那之前你可曾见过或者听说过用这些东西作为驱动能源的阵法吗?而且还是一个传送阵!” “可是万一能替代呢?我觉着咱应该先试试,万一能行的话咱不就赚了吗?哪怕只有能替代一颗也行啊,这种宝贝难得一见,能多省一颗是一颗不是吗?”小胖子犹不死心。 郝幼潇满是无奈,她又何尝不想找到个替代品呢? 她找了,刚才研究了那么久她其实一直就是在做这件事,可是任她绞尽脑汁怎么琢磨都找不到能替代真意玄晶的东西,无能为力下她也只能接受现实。 其实以她的阵道造诣能按着阵图简单地看懂这个阵法的构造就已经很不简单了,若想用替代物把真意玄晶省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对阵法进行调整,而这一点别说是她,就是换个浸淫阵道多年的高手来也是无能为力的。这里面不光是境界的差距,更是因为这个阵法与人界主流的几种流派都大相径庭,从选材到布置手法它都自成体系,如果放在外面的话绝对是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新流派。 这些道理郝幼潇并不用说出来,她知道李初一肯定也看出来了,只不过还不甘心罢了。看了看围在周围张牙舞爪的冰傀,担心阵法会因为迟迟不启动而让护着他们的白光消失,郝幼潇决定不跟他废话了,直接伸手指了指阵眼里的冰块。 “那里面的地图又产生变化了,你可以自己过去看看。如果看完你还是不死心,那么我只能提醒你一句,你想铤而走险没问题,但是现在还有我,咱们俩是同舟共济的。你乱试的话一旦阵法出现了问题,那咱俩都得死在这里!” 走过去心神一探,冰块里的地图顿时浮现眼前。其中那张标注着第三层路线的地图果然又出现了变化,一副他只能看懂一点点的阵图上赫然醒目的标注了十二个节点,节点旁边还特意画了个箭头配了个图案,图案上描绘的那个细长的多边形晶体正是真意玄晶无疑。 事已至此,李初一最后的一丝希冀也彻底烟消云散了。他总算明白了郝幼潇为什么一直不为所动,原来她早就发现了这里面的变化,刚才那一顿忙活也是不甘心在那儿找替代品呢。连她都找不出来那也确实是没办法了,他自己的水平还不如人家呢,所以他也没必要再亲自试试了。 直到此时,他的心里也有点恍然。难怪那白光这么不给面子说收就收,想来是这阵法里布置了什么手段能够探测到他和郝幼潇拾取的真意玄晶数量,等两人手里的真意玄晶加起来够了十二颗的时候白光便会开始收拢,而在收拢前还能抢到多少颗真意玄晶那就要看个人的胆量和手段了。 他想的这一点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但是他就是感觉自己猜的没错,白光这一放一收绝对是那人有意为之。这位能打通寒狱大阵的前辈高人还真是高深莫测,但是李初一心里却对他半点敬意都没有,折腾他还耽误他发财,这人绝对是他大仇人! 老老实实的交出八颗真意玄晶,跟郝幼潇拿出来的四颗凑成十二颗,小胖子眼睁睁的看着郝幼潇将它们一一安置在了各个节点当中,脸皮哆嗦的都快抽筋了。 其实他出七颗就行,让郝幼潇把五颗都拿出来,因为多的那两颗是他拼着性命抢回来的,他就算扣下两颗也不算过分。但是这个便宜他没占,两人现在是同舟共济,他要真这么干了郝幼潇嘴上就算不说什么,但是心里会怎么想李初一可不知道。若是因此留下点心结之类的那可就麻烦了,后面的路还长着呢,时时刻刻都提着脑袋,万一到了关键时刻这丫头再因为这事儿故意坑他一把啥的,小胖子的小命很可能说没就没了。 而且他心中还有另一个想法,他想让自己和郝幼潇借着真意玄晶尽快提升到元婴期。这才第三层就折腾的他俩要死要活的,后面可是还有五层呢,他俩总不可能一直这么幸运的靠着躲躲闪闪的就能一路走到底吧? 所以归根结底,实力还是最重要的。 虽然几千万灵石让李初一很是纠结,但是跟小命和天泉剑的诱惑相比,再多的灵石也根本算不得什么。反正大头都已经搭上了,剩下这两颗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他俩自己尝尝鲜呢。虽然元婴期和炼神期对玄冰寒狱来说基本没什么两样,但对他们自己来说总归是多了几分保命的希望不是吗?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郝幼潇一说,两人一拍即合。唯独郝幼潇没想到的是李初一竟然没有借此让她签个欠条挣点小钱之类的,这让郝幼潇惊讶之下对他大增好感。 小胖子对此表示很是不屑,他是那种掉进钱眼里的人吗? 呃......想想好像还真是...... 小胖子有点汗颜,不过转瞬就把这种情绪甩了个干净。掉进钱眼是没错,但是他也是有原则的,是能明辨是非的,是取之有道的,是君子之道,是...... 对于絮絮叨叨李初一,郝大小姐撇撇嘴表示很是不屑。 十二个节点被一一填满,当最后一颗真意玄晶落下,久不见动静的阵法终于再次产生了变化。九轮阵纹有顺有逆的急速旋转了起来,两人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力量吸扯到了阵眼旁边,脚步着地悬浮空中呆呆的看着疯狂转动的法阵,没一会儿眼睛就看花了。 阵纹转动,周围的冰傀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张牙舞爪的双臂渐渐放了下来,僵硬的冰脸上露出了丝丝茫然与忌惮。当直冲云霄的白光微微一晃突然急速缩落下来时,冰傀们彻底变了颜色,李初一第一次在它们的脸上看到了惊骇这个表情。 眼见白光回落,冰傀们顿时转身争先恐后的向外逃去,可惜为时已晚。白光回落的速度远比冲天而起时还要快得多,简直是转瞬即至。反应最快的一个冰傀身子才刚刚转了一多半,白光便倒冲回阵法的中心,重重的轰在了阵眼上。 如暗室中遭遇的一样,李初一和郝幼潇只感觉眼前白光一闪,随后便被一股虚空之力给拽了起来。而第三层的那个冰丘处却没有那么简单,跟二层的雪峰一样,两人消失的同时冰丘就爆出了一片刺眼的白光,方圆几百里的雪地顿时被横扫而过,等到白光消散后俯瞰而去,冰丘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以它为中心方圆多达几百里之遥的一片平整的雪地,什么山丘沟壑冰傀之类的统统消失不见,地面的积雪简直就像被人拿滚子滚过一样。 本就无风的玄冰寒狱第三层,这一片区域显得格外的寂静。 了无生息。 正文 第五百九十二章 泥潭 有过一次经验,白光暴起之前李初一就一把按在了阵眼的冰块上,旁边的郝幼潇也是如此。阵眼就那么大,两人的手不可能毫无接触,索性谁也别吃亏,小胖子直接抓住了郝幼潇的手十指交扣按在了一起。 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两人的心都紧紧地提着,小心戒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异状。 结果也正如他所料的那样,白光暴起的同时阵眼里的冰块突然弥漫出一层薄薄的光膜,顺着两人的手一路延伸将他俩牢牢包裹了起来。光膜合拢的一瞬间混乱的虚空乱流就涌了过来,即便是无声无息可他俩还是能从混乱不堪的虚空乱流里感受到那种狂风暴雨般的轰鸣,交扣的十指不由的握的更紧了。 幸好有经验啊,这要是没有防备再被撇在外面,就算李初一这蟑螂命也得交代在这儿了。好在虚空乱流虽然威力莫测,可是光膜也不是吃干饭的,别看只有薄薄的一层,可是在这虚空乱流里它却稳如泰山,任虚空之力如何鞭笞摔打都不为所动,让李初一和郝幼潇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郝幼潇有过一次经验了所以并没有太多的好奇,可是李初一就不一样了,上一次他全程光顾着保命了,半死不活的哪还有心思看这虚空奇景。这一次总算是看到了,可是观察了一会儿后他的眉头却渐渐地皱了起来。 要说虚空别人不知道,李初一可是亲身经历过好几次了,而他一直以来最为仰仗的虚空气息就是离开道士后第一次踏足虚空时修炼出来的。对于虚空他不敢说知之甚深,但是也算是颇有了解的,至少道胎以下的修士在这方面没几人能比的过他。 正因为了解,所以他才觉着奇怪。这里的虚空看着跟外面并无差别,可是身怀虚空气息的李初一却明显的感觉到这片虚空跟外面的是不一样的。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他只是本能的感觉到这里的虚空比之前所见到的多了点什么,同时又少了点什么,这个描述很古怪也很白痴,但是他就是这么感觉的。 其实这个感觉他不是第一次有了,从第一层到第二层使用那个传送祭坛时他就有这种感觉。只是当时传送的太快,一眨眼就到了,李初一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此没有多想,直到现在静下心来细细观摩后他才发现那不是他的错觉,而是真的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 体内的虚空气息蠢蠢欲动,似乎外面的虚空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一样。可是光膜的阻拦下它根本接触不到外面,于是虚空气息翻涌良久后突然暴起想要冲出体外打破光膜。李初一吓了一跳,好在他一直保持着警觉第一时间就全力压制,这才让虚空气息安静下来没有酿成大祸。 逃过一劫,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什么庆幸,反而还有些遗憾。其实刚才虚空气息暴走的那一瞬间,他本身也有一股冲动想要打破光膜接触一下外面的世界,若不是他理智尚在拼命地压制下了这股冲动,那会发生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敢去想。 看了眼郝幼潇,小胖子心里暗暗庆幸。刚才那一刻的摇摆多亏了他的理智尚在,而他理智尚在的最大原因却是因为郝幼潇的存在。就在他冲动的那一刻,他的理智告诉他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同舟同济下他若想兵行险着玩点刺激的,那么结果很可能是连郝幼潇的性命也给一起搭上了。 李初一不介意坑人,但是他从来都不愿意拖累别人,特别是自己的朋友,害的好友命丧黄泉这种事他是死都不愿意做的。这个经历有关,但更多的是从小受到的教导。道士不只一次的跟他说过对于真正的朋友就应该做的是两肋插刀,而道士给他讲的那些故事里有许许多多很讲义气的人物,这些人不管是好是坏李初一都是很敬仰的。 小胖子从小跟着道士漂泊四方,身边除了五个小鬼娃娃就再没有什么朋友了。朋友义气这种事放在以前他也只能搁在心里想想,没什么朋友的他想付诸行动义气一把也没有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朋友,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害死了人家,李初一是怎么都不可能接受的。 这是原则。 李初一的眼神弄得郝幼潇俏脸有些羞红,扭过头佯装迷醉于虚空奇景假装没看见,可是她的心却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两人十指紧扣,小胖子方才的异样她自然也感觉到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李初一便将暴动的虚空气息强势镇压了下去,来的快去的也快,郝幼潇也就放下了心来。但是之后的事情就有些不对头了,小胖子的眼神满含深意的瞅个不停,郝幼潇自己本就存了几分异样的心思,手还被人握着呢再被他这么一瞧哪还敢多问,更不要说眼神交对了。 莫非这傻子开窍了? 难道他对我也...... 心里倒了五味瓶,佯装专心的虚空奇景也渐渐的映入了心底,她感觉自己现在就跟那乱作一团的虚空乱流一样,飘飘荡荡不知所终。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李初一想着心事没感觉怎样,郝幼潇却被这沉默的气氛闹得越来越尴尬。好在她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久,虚空中陡然生出一股吸力扯住了二人,他俩不由自主的顺着吸力的方向飘荡过去,不多时一抹白光出现,没来得及细看就陡然变大形成了一个不断扭曲的光门,两人一头撞了进去。 撞进光门里的一瞬间身周的光膜就消失不见了,两人还没来得及惊诧就感觉身下一空,视线一转向下一扫,小胖子顿时一声惨叫。 “卧槽!又是半天空!你大爷!” 话音未落他又扭头四周一望,结果惨叫声再起,比方才还有惨烈。 “卧槽,不光是半天空,连他吗的悬崖都没有一个,你这是要玩死小爷啊!我去你道士的!” 喊得再响也没用,该往下掉还是得往下掉。光膜消失的瞬间让两人的身子微微一滞,随后便从天而降速度越来越快。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李初一都快疯了,其实这种从天而降的事情他是很有经验的,但是那些经验在这里用不上啊! 烂葫芦一直半死不活的,这里是玄冰寒狱他也不敢飞,四周没个着落的也没处让他借力,眼看着自己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根本无能为力。 眼见地面越来越近,郝幼潇一咬牙眼神一凝,用力拽了下李初一冷喝道:“飞!” “啥?!”小胖子一声惊呼,看着郝幼潇跟看个神经病似的。 飞? 这丫头吓疯了? “飞!不飞的话掉下去也是死,反正都是死,怎么着也得搏一把!再说你看看咱俩现在的情况,也算是在天上‘飞’了,但是并没有禁制灭杀咱们,说不定这里是能飞的!”郝幼潇一口气说道。 “有道理啊!” 李初一微微一愣,随后冲着郝幼潇狠狠的竖了竖大拇指。他没想到这丫头关键时刻竟然如此冷静,相比之下他却跟个小媳妇似的。 地面越来越近,两人议定后也不耽搁,法力一震共鸣天地,共鸣中天地灵气仿佛粘稠了数万倍紧紧地裹着他俩,两人的落势顿时一缓。 预料中的禁制反击并未到来,但李初一还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旁边的郝幼潇更是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整个人的气息急速的萎靡了下去。 眼见郝幼潇下落的速度再次加快,李初一刚忙一把搂住了她,忍着体内的不适几次催动法力减缓下落的速度,总算在落地前将速度减缓到了一个他们可以接受的程度。 扑通一声,两人一头扎进了泥浆中。 从天空看以为下面是黑漆漆的地面,直接腥泥灌口小胖子才恍然惊觉这地面根本不是硬的而是泥浆! 泥浆浑浊根本不能识物,他紧搂着郝幼潇丝毫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吗的,是沼泽! 李初一心中暗骂,脚下的泥浆软不着力,他的身子一路下沉根本就浮不起来,这一会儿的功夫他来已经不止沉了多深了。 感觉到怀里的娇躯不正常的抽搐着,李初一不知道她是因为之前的伤势还是呛着泥了,但他知道这泥潭绝对不能多呆,这要是继续沉下去就算不被憋死他俩也能被万钧的泥浆活活压死。 既然浮是浮不上去了,那就只能靠法力硬催了。李初一心神一凝猛催丹田,任由那股让他窒息的水气充满全身,强忍着剧烈的不适用力一蹬,整个人像是一颗炮弹一般向上冲去。 沼泽表面一片平静,他俩落入泥潭时撞出来的那个凹陷在快速恢复着,溅在周围的泥团也在快速下落着与周围的沼泽融为一体。突然,凹陷不远处的沼泽忽然往下轻轻一凹,随后猛然弹起炸了开来,两个搂在一起的泥猴从中一冲而出落在了水面上。 再次落下后脚下又是一空,李初一赶忙催动法力稳住身形,抱着郝幼潇堪堪停在了沼泽的表面。摸了摸脸上的黑泥四周一瞧,他的脸色极为难看。 这里确实是沼泽,但是跟普通的沼泽不一样,这里根本看不见多少水,整片沼泽几乎全都是湿滑的淤泥,说是沼泽还不如说是一片浩瀚的泥潭!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三章 可怕的温柔 淤泥本就湿滑至极,又被寒狱大阵的力量给炼化得更加稀湿软凝,一脚塔上去不但浑不受力,粘稠的泥浆还会牢牢黏住你的腿脚拉着你向下沉,直到你彻底死亡烂在这里与其化为一体。这种状态的泥沼是最为可怕的,它比流沙还要让人绝望,危害性比寻常的沼泽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旦落入其中不赶紧想法子挣扎出来的话,便是修士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最可怕的还不止于此,从天空到泥潭,这里的天地灵气里充满了一股无孔不入的可怕力量。李初一修炼了《道典》又有阴阳道眼所以他感觉的很清楚,这种力量分明是一种异化过的水行之力。 借助《道典》他修炼出了寒意气息,也算是对水行之道略有涉猎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像郝幼潇那样刚一运气便受到了严重的暗伤。之前在天空中催动法力与天地共鸣的那一刻,李初一分明感觉到欢呼雀跃的天地灵气中那股异化过的水行力量悄然而至顺着他的毛孔就向里钻,若非他灵觉明锐寒意气息自行运转过去或挡或炼的阻住了它们,他现在的下场必然跟郝幼潇一般无二。 这股异化的水行力量很可怕,比异寒有过之而无不及。异寒虽然冷彻透骨但好歹也能让人察觉到而有所防范,这股水行力量却不然,它们将柔水里的柔字发挥到了极致,飘飘然恍恍惚让你一无所觉,只有当你周转法力与天地灵气进行接触后它们才会暴起发难,而且这发难的过程也是温柔至极的让你一点感觉都没有,等到体内重伤之后才会后知后觉发现它们的恐怖。 郝幼潇就是如此,方才催动法力与天地共鸣,结果刚周转了几个周天便感觉到全身上下的经脉血脉都仿佛被堵住了似的,经脉内的法力稀释至极,而血脉里的血液却粘稠不堪。而她全身的毛孔也好像统统都被堵住了,类似于有汗发不出的憋闷感牢牢地包裹住了她让她缓不上气来,若非她修为不低而且一直有所戒备,恐怕现在她早就被活活给闷死了。 没错,一个修士被活活闷死,这不是笑话,而是事实。 他俩并不知道,数万里之外的某块干地上,一群修士也是脸色难看的停留在原地,他们也跟他俩遇到了一样的麻烦。刚进入这层寒狱是他们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可本能的戒心还是让他们催动法力小心戒备着。虽然不如李初一和郝幼潇催动的那般激烈,但是身为炼神期的大修士法力只要稍稍一动便会自行与周围的天地灵气产生共鸣,而那股一划的水行力量也就悄无声息的开始缓缓地向着他们体内渗透。 这些人或躺或坐,躺着的浑身上下杳无生息竟是已经死了,坐着的那些则一个个全都脸色肃然,盘膝于地各成姿态,竭尽所能的驱除着混入体内的水毒。 是的,这股异化过的水行力量与毒无异,其威力甚至比寻常毒药远远胜之。再猛烈的剧毒至少也有缓解之法,某些奇功秘法灵丹妙药的就算解不了毒但是稍作压制延一下命还是可以的,可是这里的水毒却不然。 水毒让修士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不论是运功压制还是吞服灵丹以作对抗都需要依靠法力的运转,可是法力一动他们与天地灵气的共鸣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始产生,而水毒也会源源不断的随着共鸣继续向他们体内淤积。平时所谓的压制气息不让人察觉,其实压制的只是共鸣所产生的波动,共鸣的事实却是不会改变的。所以这种死循环在场的这些人都是第一次碰见,任他们打破脑袋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出破解之法,只能驱逐着水毒的同时竭尽所能的减少对天地灵气的吸纳,治标不治本,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死循环依旧,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他们不知道,有人却知道。估算了一下寒意气息的炼化速度,小胖子略略调整了一下后就让自己的吸纳水毒的速度与炼化水毒的速度暂时达到了平衡。法力运转速度减缓的直接结果就是他的身子一沉又向下沉了一截,好在脑袋最后还是露在了上面,这才没让他和郝幼潇重新被腥臭的泥沼给彻底淹没了。 “喂,你还好吧?”暂时放下心来到李初一终于想起了郝幼潇,见丫头脸色难看的双眼紧闭,自己呼唤了几声也没什么反应,好像是昏厥过去了一样,小胖子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幼潇?幼潇!醒醒!” 啪啪啪~! 在郝幼潇的俏脸上轻轻地扇了几巴掌,可是小妮子并未像以往那般一个高儿蹦起来对他喊打喊杀的,反而在他扇了几下后身子一沉软软的向下滑落,李初一的心瞬间一沉。 坏了,这丫头出事儿了! 想想也是,自己有水行一道的寒意气息护体都差点中了招,这丫头修为虽然不错但面对这股异化后的水行力量简直就等于是光着身子没遮没拦。毫无防备下又把法力催动得那么猛,水毒大量侵入体内她又炼化不了,驱除的话也只会让混杂在天地灵气中的水毒再次侵入体内从而越积越多,死循环下这丫头不出事儿才怪呢! 想明白了之后李初一也没啥好办法,他自己也是靠着将可以炼化水毒的寒意气息调整到了一个平衡点才保住了自己的安危,可是这个法子郝幼潇根本就用不了。而且这水毒还比前面的异寒更加顽固难缠,这可不是他将气息灌入郝幼潇体内游走几圈就能解决的,没有长时间的炼化这些水毒根本就炼化不掉,但是他现在自身也都难保,哪儿还有余力两帮郝幼潇啊! 看着佳人的脸色越来越轻,身子软踏踏的直往下沉,李初一及番挣扎后猛一咬牙,一手搂住郝幼潇另一手探入她的小腹直贴肌肤,法力一催《道典》气息就向她的体内滚滚涌去。 “小妞,小爷可是豁出性命去了,你可别抵抗啊!” 也不管郝幼潇听不听得见,小胖子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说完双眼一闭,留了一分心神维持着自己不往下沉,余下的全部凝聚为一拼命地开始炼化着两人体内的水毒。 郝幼潇是他朋友,这一路几番同生共死,在他的心里郝大小姐地位早已超过郝大胖子堪比李斯年了。而且郝幼潇还是个懂阵法的人,李初一若想继续往下走光靠他自己是不行的,郝幼潇如果死了他就只能打道回府,而且这府回不回得去还不一定呢。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让这丫头死在这里,他的朋友本来就不多,他可不想让这么漂亮的一个好朋友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道士的故事里那些凄美的生离死别听着是很吸引人,但那都是故事听听也就行了,发生在别人身上他无所谓也就看个乐呵,可要是发生在他身上他是绝对受不了的。 穿云雀之王那么厉害的主儿一路追杀他都带着李斯年都活下来了,他就不信区区水毒他还能毫无办法。 不就是异化过的水行之力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爷寒意气息都修炼出来了,早就想尝尝这正统的水之气息的味道了,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小爷先尝尝鲜,免得见了天泉剑再被吓尿了裤子! 想到这里,李初一的心神又专注了几分。《道典》气息滚滚而出顺着他手贴合的位置直接灌入了郝幼潇的丹田之内,而郝幼潇不知道是不是真听见了李初一的话全程几乎毫无抵抗,仅有的些许本能抵抗也在汹涌的《道典》气息面前溃散而退,任由《道典》气息灌入丹田游走了几圈后顺着各路经脉向着周身涌去。 诵经声早已在脑海中响起,不仅如此,李初一的嘴里也无声的默诵着。受到经文震动的《道典》气息在郝幼潇的体内四处攻伐,没几息的功夫就占领了她体内的各处经脉,并且顺着经脉继续向血脉和血肉中延伸。 弥漫的水毒被《道典》气息一一裹住,同时被裹住的还有郝幼潇体内的许多杂质。不管水毒能不能清除,单是这些杂志被清除就足以让郝幼潇的全身得到一次彻底的净化,肉身和法力会比之前变得更加的凝练与精纯。 不过这些杂质并不多,毕竟郝幼潇已经与李初一经历过一次类似于现在的这种“双修”,现在的这些杂质都是她最近这些日子积累下来的。清除的主体还是水毒,异化后的水行力量果然顽固,李初一为保自身所以并没有渡过来多少寒意气息,炼化的主体还是无形无色毫无偏向的《道典》气息本身。 随着水毒包裹的越来越多,李初一明显感觉到探入郝幼潇体内的《道典》气息开始滞涩了起来,就像是一汪清水混入了太多的泥土变成了粘稠不堪的泥水,行走间拖拖拉拉磕磕绊绊的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吆喝?还敢跟小爷抬杠?小爷还治不了你了?!” 心中狞笑一声,李初一刚要再次加力推动《道典》气息,谁知《道典》经文的吟诵声突然一变,第五篇中的一段经文跃然而出占据了他的脑海。 脑子“嗡”的一声后,小胖子无可抗拒的陷入了这段拗口至极的经文当中,一时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云里雾里的不知所踪。 正文 第五百九十四章 难以置信的推测 冥冥然,恍恍乎,这种沉浮浩荡不知身之所处的感觉李初一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是每一次却都是那样的新奇。 前后加起来也就十几句的经文反复回荡在心头,每个音每个字都拗口至极,明明不知所云却偏偏让人心生感慨,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李初一很清楚的能感觉到这几句经文所透出的浩瀚与渊博。 他恍若站在群山之中,每座山峰都直入云霄望不到峰顶,而他只不过是山脚下的一粒灰尘,连石子都算不上。他又恍若身在一片浩荡不知多少万里的汪洋之中,海面上洪涛巨浪海面下激流暗涌,而他只不过是其中微不可查的一滴水,渺小得无足轻重。 但是不管是灰尘还是水,他都是有所得的。 微风袭来他这粒灰尘飘荡而起,虽然不能自主,但却能借着飞起的这段时间深切的领略一番群山的雄伟壮阔,即便仍然看不到山间,但比起落在地面时的狭小与局限,天上的景色还是大有不同的。而不论是海面的巨涛还是海面下的暗涌,他这滴水都借着势头随波逐流,比起呆在原地成为一滴死水,他逐流时所领略到的景色已然是多了太多太多了。 恍惚间,他知道那群山那汪洋所代表的都是同一种东西,正是水行之道无疑。之前寒意气息的大成让他以为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迈入了此道,直到此时他才恍然发现他错了,他想的太轻松了。阴阳五行七种大道是构筑这个世界的基础,再加上那可查却不可测的一抹灵性点化了芸芸众生,合为八道共同铸就了三界百态。五行之道之所以被众多修为作为首选所修也正是因为如此,身为构筑天地万物的基础之一,水行之道怎么可能是他靠着对水之凝寒的一点点参悟就能够轻易踏入的呢? 想通了这一点,李初一对很多事情也就恍然而悟了。 玄冰寒狱名字里有个狱字,所以一直以来都被人认为是关押了某种恐怖存在的绝世天牢。而李初一从丹阳子的留书中获知了天泉剑的存在,所以他认为认为玄冰寒狱很可能不是为了关押某个恐怖存在而存在的,它存在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封藏水行至宝天泉剑,名字里有个狱字应该是布置之人有意为之的。 可是现在他的想法又变了,结合着一路走来的经历已经丹阳子的遗书,他感觉这两种说法都不对,玄冰寒狱的作用既不是监狱也不是为了封存宝物,它应该是为了让修行水行之道的修士深切体悟水行真意而存在的,正如漠北百族现在正在做的一样,它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修士得到历练! 纵观九层寒狱,前三层他已经亲眼见过,从第一层到第三层虽然都是霜雪满天玄冰处处,但是每层的异寒却又各不相同。一般人可能感觉不出来,但是修炼了《道典》的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每层的异寒都是在层层递进的。表面上来看都是无孔不入无物不冻,诡异的令人发指,但是仔细想想却会发现每一层的异寒其实多多少少都给人留下了一点余地,如果真想弄死闯入者的话那根本没必要这么循序渐进的精心安排,直接把第三层的异寒扩散到第一层,保准进来的人十个里面能死九个半。 而到了现在的第四层也是如此,异寒突然消失,霜雪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这片绵延不止多少万里的泥沼。空气中那种异化过后的水行之力虽然恐怖至极,但仔细想想的话它们跟异寒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前者把人冻死,而后者则是把人活活溺死罢了。 可是转念一想,这又算作什么区别呢? 水行三态,凝而冰,化而水,华而气,表象不同但源之所出却都是同一个的,是冰是水是,把人冻死还是把人溺死,这真的有分别吗? 说白了都是因水而死罢了! 而丹阳子的遗书中提到了第七层的一些情况,虽然并不详尽但至少让李初一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第七层没有水,用丹阳子的话来说那里只有空。 空代表了别无他物,什么都没有,可丹阳子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李初一不这么认为。 结合着一路走来的经历,他认为丹阳子所说的空应该指的是空气,或者说是水行三态之一气态。 李初一不知道水华而气跟周围的空气会有什么不同,但他据此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玄冰寒狱的缔造者根本就不是为了关押或者封存什么东西,即便有也可能是他顺手而为之的,但他主要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历练后人,让后人在生与死的洗炼中一层层的感悟水行之道的诸般变幻,进而循序渐进的掌握水行之道的真意,让自己的道行不断完善向大成迈进。 这个想法有点旷古骇今,他要敢把这想法往外说出去那下场不是被人笑死就是被人打死。为了后人提升境界修为而建造的秘境道场不是没有,但是谁敢说玄冰寒狱这种非生即死的死地也是这种为了帮助后人提升而特意建造的场所,这人不是没睡醒就是神经病。 从客观角度来讲李初一自己也有点不相信,但是他的主观所想以及他本能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很有可能是真的。他甚至还有一个更骇人的想法,他隐隐猜测建造这里的人想要历练的很可能不是普通的修士,而是修士中的某些绝代异类,就比如修炼有《道典》的他! 心头一震,李初一晃了晃脑袋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这个想法有些太不切实际了,连他自己想完都觉着有些可笑。 这一震的功夫他微微收回神来,忽然感觉到有两道热切的目光凝视着自己,低头一瞧却见是郝幼潇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醒啦?”小胖子心中一喜,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郝幼潇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双美眸一瞬不瞬的凝望着她,里面满是道不尽也道不明的复杂。 李初一倒是没有多想,他以为郝幼潇是死里逃生在这后怕呢,于是乎搂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辈,微微一笑轻声道:“好了,别担心了,你体内的水毒我已经帮你压制住了一部分,余下的应该也快清除完了。现在你什么都别想,赶紧把真意玄晶拿出来啃了看看能不能提升到元婴期,以你的修为在这第四层里恐怕是没法行走的,这里的异化过的水行之力你根本抵受不住!” 啃了? 你当真意玄晶是大萝卜吗? 郝幼潇有些腹诽却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微微一笑柔顺的点了点头,伸手一拍储物袋取出真意玄晶攥在手里,神念一动心神便彻底浸入了真意玄晶之中,丝毫没有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任何疑虑和担忧。 李初一救了她,再一次救了她,郝幼潇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了。但有一点是她已经确认,甚至于已经习惯了的,那就是相信李初一。 她相信只要有李初一守在旁边,她就绝对不会有危险。哪怕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若是连李初一都处理不了的话,那她也绝对是无能为力的。 何况李初一说的也没错,她自己也发现了自己在这里根本无法生存。那无孔不入的水毒让她至今想起来都心底发颤,继续以现在的修为手段走下去她只会彻底沦为负累,甚至还会害了李初一的性命。 虽然不知道元婴期是不是就能抵抗得住水毒的侵袭,但再怎么着也肯定比炼神后期强。一个炼神后期再强也是有极限的,哪怕他能堪比某些原因,可那也仅仅只是堪比,从修为境界上以及法力的本质上来讲两者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层次,不可同日而语。 攥着真意玄晶,郝幼潇专心致志都开始缓缓凝聚法力。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李初一灌注在她体内的那股有别于法力的神奇气息,但她丝毫没有担心它会影响自己行功,任凭《道典》气息布满全身自由游走,她都恍若不见的继续催动自己的丹田,调转法力运行着自己的周天。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道典》气息明明遍布她全身的每一条血脉和经脉,而且还在她的法力和血液中穿梭不息,但是郝幼潇的行功却丝毫有没受到影响,甚至还因为它们的存在而远转的如意了许多。 这一点是郝幼潇之前从没想到过的,也是李初一没有预料到的。郝幼潇不禁想了迷阵中的那一幕,当时也与现在的情况类似,只不过当时的李初一是将这股神异的气息连同法力一股脑的通通灌入了她的体内,而现在则只有这股气息存在。 功法运使的很周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圆润如意。身为炼神后期大圆满的修士,郝幼潇之前也尝试凝聚过几次元婴,可是每一次都功行未半便力有不逮,法力根本连初步凝聚都完成不了便重新散成了一团。这一次却不同,不知道是真意玄晶的问题还是李初一那股气息的问题,她的法力不但顺利的完成了一个周天,整个过程快速而流畅,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而且初步凝聚后她竟然没有丝毫疲累之感,这一点是她之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不敢浪费这大好的机会,郝幼潇赶忙收敛心神借着这股气势一鼓作气的继续周转法力,同时心神沉浸在真意玄晶中细细的体悟着里面的玄妙,渐渐的忘却了周遭的一切,唯独法力在以骇人的速度不断在丹田中凝聚着,围着道丹缭绕了一层又一层。 正文 第五百九十五章 炼神由来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凝聚的法力已经露出了点元婴的雏形。虽然只是以道丹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虚影,但是看过典籍介绍的李初一知道这就是成就元婴的第一步。 这个椭圆形可不是主观意识下有意为之的,它完全是由道丹自行衍化而成。道丹是每个修士的根本,是一生所修道行的聚现,不论是炼化法力还是周转法力施展道法都离不开它,可以说道丹是所有结丹期和炼神期修士的第二颗心脏,其地位绝对不亚于真正的心脏半分! 道丹是修士道行的凝结,当道行积累到一定程度后,道丹便会开始产生进化。其实说起来修士修行倒是跟生孩子颇有几分相似,从练气开始到丹田筑基,整个过程就像是在准备一个孕育新生命的温床,只不过妈妈们孕育的是自己的孩子,而修士们准备孕育的则是自己的道行。 每个修士都在精心的准备着这个温床,努力的打好自己的根基。当他们的道行有一天积累到可以初步成形的程度后便会在这张精心准备的温床上聚现出来,而这聚现的方式则是通过被特别炼化的法力来体现的。 很多人以为只要法力浑厚修士的修为就一定高,手段就一定比别人厉害,这种想法根本是错误的。道行为里法力为面,道行是一个人神魂、境界、经历、心性等等诸多方面融合衍化后的统称,法力只不过是构成道行的其中之一罢了,相对于道行来说它最多不过等于人之血肉肌肤,因为裸露在外最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很多人才会产生这种误会。 有些人误以为法力越浑厚的人就一定越厉害,这种说法不能说是错,但也不是完全正确的。 举个例子来说,一个虚胖的人去打另一个虚胖的人,两个人自然是谁更胖一点分量更重一点谁就占便宜,身大力不亏嘛。但若是一个虚胖的人去打另一个体格健壮的壮汉,虽然对方的体型分量都不如虚胖之人,但是对方的筋骨强健速度还超快,精心锻炼后的肌肉让他每拳的速度和力量都远远胜于虚胖之人,这样的话胖子那点身大力不亏的优势瞬间就会荡然无存,他可能连碰都碰不到对方便会被人家一拳掼倒在地,之后是生是死那就得看人家的心情了。 而这个例子放在修士身上来说,虚胖和健壮之间的差距就是修为境界的差距,也就是各人道行的高低之分了。 因为将道行在丹田里凝结为丹状所以称之为结丹期,气海丹田一词也是由此而来。道丹在丹田内不断地温养孕育,直到一般的法力不足以成为它的养料让它继续成长之后,修士便会踏入下一个时期——炼神期。 炼化神魂纳入法力之中,一方面使得新生的炼神法力可以替代原本的法力为道丹继续提供支撑和养分,另一方面新生的炼神法力则让修士的实力呈几何形暴增。可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原本是没有炼神期这个境界存在的,因为它并不是道丹自行衍生出的变化,而是被人为开创出来的。 很久很久以前,修士结丹后的下一步便是婴变,也就是现在的元婴期。可是因为普通法力对道丹的温养作用越来越低,甚至到最后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所以那时的修士们在结丹期所耗费的时间很长很长,各自的修为实力也是参差不齐差距极大。因为耗费的时间太长而每个人的寿元又太短,包括一些资质不俗的俊杰们在内很多人耗尽一生都没能等到婴变的那一天,最后寿元耗尽抱憾而死。 而那些能迈入元婴期的修士无不是绝代天骄之人,而且还是很有运气的那一小撮,但即便这样他们结婴之时也已然耗费了大半的寿元,即使加上元婴之后寿元大增的部分,他们也没有太多时间去进军下一个境界,很多人就这么死在了半道上。 直到某位没有留下姓名的先贤提出了炼神入法这种方法,漫长无比的结丹期才终于被终结。只不过开始时这种方法并没有得到其他人的认同,因为神魂乃是人之根本,其重要性甚于一切,妄动神魂拿去融合进法力,这不是疯了吗? 法力消耗既神魂消耗,消耗的神魂怎么补充? 而且全身这么多法力,你神魂再肥又怎么可能够? 那不是自杀嘛! 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李初一当初就是这么想的,没有炼神秘法的他只能从字面上和以往看过的一些典籍上寻找蛛丝马迹去体悟联想,结果误以为是碾碎灵魂纳入法力的他差点没把自己折腾死。好在他后来另辟蹊径借助《道典》气息炼神,否则他现在还是个结丹期的小可怜呢。 他会这么想,当时的其他人自然也没有例外。有些不怕死的还真跟李初一一样碾碎了神魂去试,结果不是身死就是重伤,因此骂那位先贤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好在那位先贤定力非凡,任外界如何谩骂甚至是动手他都不为所动,经过他以及他之后的几代门人共同努力,人族修士们最早的没有副作用的炼神之法诞生了。 可惜这门奇法被创立出来后那位先贤早已离世,而他的门徒后人则谨遵他的意愿,将这部足以颠覆整个修士世界的奇法无偿的公布于世,但凡修行者人人可以习之。 人界哗然,整个修士世界如同之前所料那样毫不意外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震动。很多人根本不相信这门奇法真的被创出来了,而且那位遭人唾骂的先贤竟然临死时还嘱咐后人将其无偿的给公布出来,这令众人汗颜的同时涌起了无尽的尊敬。特别是那些当初喊打喊杀闹得最凶的门派,更是默然中满怀深深的敬意,对那位先贤他们是心服口服。 如此巨大的贡献,那位先贤的名号足以震古烁今,甚至连那些在那个年代都能突破重重桎梏飞升仙界的大能都比不上他。但那位先贤的后人却告知诸人自己的老祖并不图求什么名留青史,更何况是死后。他只求人族修士能繁荣昌盛,只求更多的天骄人物能够登临大道,而不是把生命耗费在结丹期漫长的积累上,所以他的第二个遗愿便是不想让他的名字留在史册之中。 诸族凛然,世人凛然,对于这位先贤的品性所有人除了无比的尊敬,就只能以沉默对之。 因为任何语言都已经不足以形容那位先贤了。 但先贤淡泊名利,世人哪里肯让? 几次交涉协商后,当时的诸族豪强又私下里一商量,最后取了个折中的办法。 先贤的意愿不是说不让自己的姓名流于史册吗? 行! 于是乎,人界从那时起多了一个尊称——道尊! 所有修士共尊的道之尊者! 虽然是后立,但其地位丝毫不亚于传说中第一个羽化成仙踏入仙界的修士之祖道祖,道尊道祖自此并立于世,不分伯仲! 后世中有很多道尊,凡是能在某个方面折服世人让人共同称尊的都可以冠以道尊称之,只是道尊二字前必须加上一个封号以作区别,仅道尊二字只能用于专称那位上古先贤一人。 就比如李初一的师父天一道尊,道士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根据小胖子自己的调查和猜测,他估计他师父八成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把人家都打怕了才被人称尊的,要不怎么敢取天下第一这么个臭屁到极点的寓意呢?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除了那位先贤以外,后世的所有道尊几乎都是以力服人,而这个称呼也就渐渐成了盖世大能的代名词,其背后所代表的通常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绝对战力。就连那位先贤,因为实在是太淡薄名利以至于除了这个尊号以外什么都没留下来,结果也渐渐的被人说成是一位战力通天的绝顶大能。 是不是事实不重要,在世人想来能开创炼神之法这么逆天的功法之人自身的实力怎么可能差? 别说盖世之姿了,就是说他斩仙灭神也有人信! 人界几番沧海桑田,除了道尊的寓意和那位先贤的些许传说,余下的造诣在岁月中烟消云散。而那位先贤创立的最早的炼神之法也早已湮灭,取而代之的则是在它的基础上创立出来的一代又一代的新的炼神秘法。那部最初的炼神秘法就像是一颗种子,深深的扎根在了所有人族修士心中,只要人族不灭,它所开出的花朵便会永不灭绝。 因为炼神秘法的存在,人族的修行体系中多出了一个炼神期。这么多年来每个人族修士都是寻着这个体系一步步递进的,不管修为高低都是如此。 只不过时至今日却出现了一个例外,那就是李初一! 李初一也是炼神,但严格来讲他只是个伪炼神。别人是以秘法推动自己的神魂直接与法力相融,他也想这样,可惜他没有秘法,所幸他修炼的是神异无比的《道典》,借助修炼出来的《道典》气息他以一个折中的方法让自己也晋入了炼神期。从外表上看他与一般的炼神期一般无二,甚至在《道典》气息的作用下还更强,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根本就不算个炼神期修士! 他的神魂从始至终融合的都是《道典》气息,撇开《道典》气息的话他的法力顿时便会被打回原形,里面根本没有半分他的神魂之力! 当初没有秘法相助,他又急于提升实力不愿耗费漫长的时间一点点融合,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结果现在他尝到了苦果,看着郝幼潇的元婴一点点成形,而他那颗皱巴巴的道种却微丝不动,任由他怎么凝聚法力都毫无反应,最多也就是转动的速度加快了一点,李初一欲哭无泪。 莫非,自己这是要卡死在这一步上了不成? 正文 第五百九十六章 无计可施 其实早在刚刚踏入炼神后期的时候,李初一就不止一次的偷偷尝试着凝结元婴。他又不傻,知道自己战力再强也只是堪比元婴,跟真正的元婴期相比自己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从战力上来讲他确实是胜过很多元婴一筹,但是论耐力持久等其他方面他就大有不如了。以他现在的修为欺负欺负元婴初期还行,碰到元婴中期以上的他撑死也就是个自保,真要硬碰硬的话他拼上性命最多也就是能把人家打伤,打败打死的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之前虽然有过很多傲人的战绩,但是哪一次不是借助了有利于自己的极端情况? 寒狱门口借助的是许家弄出点那片血雾,迷阵里击杀铁牙耗死纪舟则是在饥饿难耐的暴走状态下连吞两个炼神后期的倒霉蛋才做出来的。血雾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极端情况就不说了,之后的那个暴走更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那种状态下他榨干了身上每一点每一滴的潜力,而且还是灵智全失只余本能后无意中大成的空灵状态下所为,那是他所控制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极限,就相当于在万丈悬崖上单指倒立的在走钢丝绳,用的还是最脆弱的小指,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事后听郝幼潇给他一描述,小胖子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其实心里吓得肝胆巨颤瀑布汗狂流。那时候他但凡还有一点清醒就绝对不会让自己那样做,那已经不是玩命了,那是送命! 李初一比谁都想要尽快提升,元婴期对于他的诱惑比所有人来的都大。只不过这种事不是一蹴而就的,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就算你嘴巴大能比别人吃多点吃快点那也是有极限的,你跑的再快也得有个时间,不可能去掉过程直接抵达终点。 他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几次突破元婴无果他都没有着急。他感觉自己是迈入炼神后期的时间太短了,而且还是超乎想象的从炼神初期一步跨进了炼神后期,积累的东西肯定还不够,道行不够深厚所以才迟迟无法凝结元婴。 因此,郝幼潇第一次跟他提起真意玄晶的时候他就极为感兴趣了。表面上看他是想卖钱,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想借助真意玄晶尽快提升。人族的敌手他可以不在乎,但是玄冰寒狱的下面几层他不可能不在乎。 玄冰寒狱这么深,下面妖魔鬼怪这么多还一个比一个厉害,他这细皮嫩肉的小身板就现在这修为下去了那就是给人送菜的,他自己都不信自己能凭现在的修为一路走到底。 别人踏入元婴会有多大提升他不知道,但是根据踏入炼神时的经验,他感觉自己踏入元婴得到的提升绝对是远超所有人的想想,不敢说元婴之下无敌手,但是以他元婴初期的实力面对元婴期大圆满甚至是元神初期放对一二还是应该没有问题的,弄不好还能凭着秘术道法小胜之。 所以一直一来李初一对元婴期都很期待,可是现实却无比的残酷。 真意玄晶在手中化为齑粉融进了烂泥潭里,寒意气息也在水毒的炼化中渐渐衍化着,他很清楚的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和境界在快速的提升,单论道行的话他比身前的郝幼潇绝对是远远胜之,可是连郝幼潇的道丹都开始一点点产生了变化,他那颗远胜道丹的道种却没有,仍是那副皱巴巴的可怜模样,悬在丹田正中跟懒驴拉磨似的缓缓转动着,自己几番催动也不过是让它的转速稍稍加快了一点罢了。 郝幼潇的凝聚的法力一层层的缭绕在道丹周围越来越厚,那抹椭圆形的虚影一点点的凝实着。而他的法力不论怎么凝聚也根本挂不住,凝聚过去多少就被道种吸纳多少,在道种里游走炼化一圈后又被重新甩了出来涌向了各条经脉,冥顽不灵的模样气得小胖子直磨牙。 难道还是自己的道行不够? 不可能啊! 论修为论境界,论肉身论法力的浑厚,他都远超郝幼潇! 论经验论阅历,他虽然没有郝幼潇活的时间长,但是他从小到大的经历绝对不比对方差,甚至还更加丰富! 心性? 不可能! 谁敢跟小爷拼没心没肺! 定力? 开玩笑! 小爷虚空漂流都玩过几次的人了,有一次还是裸飘,谁敢跟我比? 更何况小爷还有《道典》在身,功法更是足足修了二三十种,数法同修成小爷这样的找遍三界估计也找不出几个来,但是小爷为什么就是无法凝结元婴呢? 甚至连雏形虚影都凝聚不出! 李初一思来想去,最后心里蓦然一沉。 他是不比别人差,甚至还远胜很多很多人,但是唯有一点他跟别人不一样,那就是他的炼神法力。 他不是个正统的炼神修士,他是个伪炼神! 是因为这个吗? 李初一百思不得其解,他自己琢磨出来的这种修炼方法自打炼神之法出现后就没出现过,根本没有东西可以给他借鉴。而且还不止于此,其实他忘了他的修行从结丹那天起就走偏了,跟别人根本不一样! 别人结丹结出的是道丹,他倒好,直接骇人听闻的结了颗道种出来! 你说他是飞升期吧他根本没那个实力,你说他是结丹期吧人家明明又身怀道种。这种诡异的情况别说炼神之法出现以后了,就是从古至今打第一个修士出现的那天开始算,历史上从来就没出现过这种诡异的情况。 平白浪费了一颗真意玄晶,李初一很是肉疼。早知道真意玄晶也帮不了他,那他还浪费了这颗宝贝干啥,换成灵石花差花差多好! 最恶心的是这颗真意玄晶给他的帮助几乎等于没有,里面确实是有些冥冥之意传来,一般人感受到后确实是会对自己所悟之道大有裨益,但问题是这些感悟对他没用啊! 水行真意的惊涛骇浪就在眼前,那缕感悟刚出现就被冲得无影无踪。李初一感觉自己就像是躺在粮库里却只想着去舔一粒米粉的傻子,这个举动本来就很傻了,结果那粒米粉还没等他舔着就好死不死的掉在了地上,混在一地的粉末里无影无踪,徒留欲哭无泪的傻子顿足捶胸。 郝幼潇体内的水毒在一点点炼化着,那段自行冒出的经文也在他心里反复体悟着。随着对经文感触的加深,他的寒意气息在一点点衍化着,原本的森冷寒气慢慢的多出一丝水露的感觉,就好像是温度陡升产生了凝雾似的,比原本的单纯的森寒多了几分实感。 寒意气息的衍化也带动了法力的变化,原本的炼神法力被不知疲倦的道种一点点的召回重炼然后再次甩出,新生的法力比之前更加的浑厚凝练了。与此同时,凝练的法力在经脉里空出了新的位置,天地灵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似的向着他的体内猛灌,道种炼化法力的同时又顺道把这些新近吸收的天地灵气给一并炼化了,李初一的法力不但得到了质的提升,从量上也是大有增加。 放在以前这能让小胖子乐上半天,但是现在他却毫无心情。 质量再高又能怎样? 不入元婴,他的法力终究还是炼神法力,最多也就是比别人厉害点的伪炼神法力! 境界得不到提升,法力再浓厚再凝练也是无用,任你怎么凝实面对从本质上得到升华的高境界修士,他的法力都是虚浮无比。 就像那个虚胖的胖子,面对一个肌肉结实身手矫健的壮汉,任你怎么拼命最后都是个输。就算你不要命了把自己吃的比三个郝宏伟加起来还要胖,凭着骇人的分量加上逆天的运气能一肚子压死那个壮汉,但是这么大的体重他的小身子板也承受不住啊,到时候别说走路了,单是这身肥肉就能把他活活赘死。 李初一现在就像那个虚胖的人,也许他的法力将来确实能浑厚到比正派的元婴期都要厉害,但是没有元婴的话这么强悍的法力他的丹田根本就承受不住。即便他的道种真的跟飞升期的道种一样使他的丹田能承受得住,可是他的肉身没有经过元婴法力的滋养与炼化,倒头来他还是死路一条。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对一般人来说因为自己的法力太浑厚太强悍而被活活撑爆了这件事听起来像个笑话,可是对李初一来说还真会如此。 别人的法力凝练到一定程度就无法继续凝练了,只有突破了现有的境界才能继续提升。可是他不同,修炼《道典》让他能打破境界的束缚,只要能继续明悟经文,他的法力就会一次次的增长下去,直到暴走。 解决的方法只有两个,要不就停止修炼,要不就想法子步入元婴。停止修炼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跨入元婴这件事他根本毫无头绪。 难道真的要废弃现在的炼神法力,从头开始一点点的将神魂融入法力当中成为真正的炼神吗? 李初一很犹豫,舍不得现在的修为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不确定自己重修的话会不会真的有用。 万一成为真正的炼神后他还是无法凝结元婴怎么办? 毕竟他的丹田跟别人不一样,他里面飘着的那颗不是道丹而是道种啊! 可是不这么办的话又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看着法力一点点成长,最后将毫无寸进的肉身活活撑爆吗? 叹了口气,小胖子从水行的参悟中挣扎出来,抬起头无语的看着天空。 臭道士,你在哪儿啊! 你宝贝徒弟我碰上大麻烦啦!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七章 停或行 李初一从来像现在这么想念道士,从小到大虽然一直都被道士欺负着,可是每每为他遮风挡雨的也是道士,他的亲师父。 能靠另类的散养方式把一个孩子不声不响的给培养成了一个即将结丹的修士,而这个过程才仅仅花了十几年,即便李初一臭屁的认为自己本身就天资绝伦超脱凡俗,但对于道士的手段和教徒弟的方法他也不得不深深的拜服。 离开道士之后他虽然也时常想念那个让他又亲又恶的老白脸,但是修行上一路顺风顺水的他从来因为这方面而思念过道士。一直以来他都幻想着自己能够以超乎道士想想的速度修炼到元神期,然后去大衍找到道士后道士那张瞠目结舌的脸,李初一每次想起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他从不认为自己到不了元神期,身为道士的徒弟,又得知了道士的牛|逼身份,再加上还有《道典》在怀,元神期对他来说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无非就是个时间问题罢了。直到今天他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路断了,别说元神期了,就是元婴期他都摸不到一点头绪,而且还因为越来越浑厚的法力而有了性命之忧。 成也《道典》,败也《道典》,李初一一片茫然。 他怀疑自己修行错了,从结丹那天起就错了。从小到大道士从来没跟他说过什么练气结丹渡劫飞升之类的东西,道士只是让他好好钻研《道典》经文,除此之外什么功法都不予传授。要不是他雪晴小姨提点,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快要结丹了。也恰恰是在那时他离开了道士,没了道士的指引,他就只能按部就班的寻着正常修士所走的路一点点修行着,结丹,炼神,直至现在卡在了元婴之前。 莫非自己真的不该结丹? 如果道士还在的话,会不会根本不让自己结丹而是继续参悟《道典》,甚至除了《道典》气息外连普通法力都不让自己修炼出半点? 可是一味参悟《道典》的话,后面的路又该如何走呢? 何况若没有结丹乃至如今的炼神法力傍身,就他的这几番遭遇他的小命也早就交代了! 可是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李初一不知道,面对从小到大就跟长在他脑子里一样的《道典》经文,他第一次茫然了。 不是因为经文而茫然,而是因为该不该修炼下去而茫然。 怀里的郝幼潇进展很顺利,丹田里的椭圆已经渐渐分成了两部分,一个大球连着一个小球,打眼一看就根本不倒翁似的。李初一默然,他知道那是元婴的雏形,大球是身体,小球是脑袋,进展顺利的话四肢五官会一点点的在上面凝聚出来,直至与真人完全一样的盘坐于丹田之中,那便是真正踏入元婴期的证明。 有些嫉妒啊! 苦无门路的小胖子不由的撇撇嘴,他真的有些嫉妒了。 不过嫉妒归嫉妒,他可不会因妒生恨什么的。他只是单纯的为自己抱不平而已,对于郝幼潇的每一分进展他都是很替她高兴的,特别是想到后面几层越来越艰辛的道路,郝幼潇的每分提升都是保住性命的有力保证,他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感觉到怀中佳人陡然生出一股吸力想要吸扯天地灵气纳入己身,李初一赶忙掏出一把灵石放入了她的手中。 “用这个!” 伏在耳畔轻声细语,郝幼潇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震后抑制住了对天地灵气的吸扯,方向一转目标改为了手中的灵石。 眼见一颗颗灵石快速的化为齑粉,不知是不是有些心灰意冷李初一少见的没有肉疼,反而直接取出了两个小布口袋装满了灵石往郝幼潇手上一套,任由她肆意汲取。 感觉到郝幼潇重新平静下来,汲取着袋子里的灵石补充着法力的消耗,放下心来的李初一再次抬头望天,重新思考起刚才的问题。 该怎么办呢? 要不要继续修行下去呢? 郝幼潇体内的水毒未尽,周遭的天地间更是还有无穷无尽,李初一可以说是碰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在这里尽情的感悟水行之道的浩荡。但是他犹豫了,继续感悟下去的结果让他踌躇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盘算了半天,他轻轻一叹,眼神陡然一凝。 还是要继续! 天泉剑他还是想摸一摸的! 只不过之前是为了以天泉剑来体悟水行大道,现在的话他只是单纯的想先把这件宝贝拿到手再说。如果能拿到最好,拿不到的话也没关系,他直接打道回府。只是这次回的府不是太虚宫,而是大衍皇朝,他想提前去大衍寻找道士,天下间恐怕只有道士才能解决他现在的情况了。 “反正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小爷倒要看看自己的极限到底在哪儿!” 小胖子小声嘀咕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坏坏的一笑。 “如果小爷以炼神的肉身揣着堪比元神法力,到时候跨两境一战的话,不知道会吓死多少人啊!啧啧,想想也挺爽的,哈哈哈哈哈!” 没心没肺的性格就有这种好处,小胖子很善于给自己找乐呵。他算了半天感觉自己离爆体而亡应该还有很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至少先把修为提上去应付完了玄冰寒狱再说。 主意已定,他也不再犹豫,心神重新沉溺在浩荡的水行真意里,神游天外随波浮沉。 停滞许久的寒意气息随着他的参悟继续开始衍化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想通了心事,李初一这次的感悟比以往都要通明顺畅。一段段经文在他心头反复流淌,每字每句给他的感觉都是刚明其意又生疑惑,再次体悟后又有一番不同的感受。 参悟经文的同时,李初一也发现了一个之前一处自以为是的地方。他以为自己的虚空气息已趋大成,虚空篇的经文已经参悟了大半,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如此,他应该只是蹭了些皮毛,虚空经文的真意他根本就没参悟透。 想想也是,虚空那般浩瀚,岂是他凭着虚空漂流的那一时半会儿能够参悟得透的,就算他身怀虚空篇也不可能。之前传送时虚空气息暴动就是证明,他能从突如其来的躁动中感受到一抹渴望,显然是虚空中仍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去接触去完善自己的虚空之道。 只不过虚空那种地方他一时半会儿的也去不了,想参悟虚空篇也暂时不可能了,只能留待以后有机会再试了。至于传送阵之类的他可不敢乱试,一旦打破了阵法为他提供的保护层那他可就是裸飘了,那种滋味打死他也不愿意再试一次了。 水行之道的经文感悟的很顺利,但经过了最初的进展迅速后后面的领悟速度却快速的慢了下来。毕竟只是区区异化过后的水行之力,别说郝幼潇体内这一星半点,就是他把整个第四层的水行之力都参悟遍了又能怎样,对于浩瀚的水行之道来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面对宝山只能看而无法走过去触摸,换做以前他可能会充满了遗憾,但是现在他却很淡然,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大道真意感悟的越多他的法力提升的越快,早晚有一天法力强度超过了他肉身所能容纳的极限便会直接让他爆体而亡,因此李初一现在对道则的领悟是淡然处之的,有机会就参悟一些,悟多悟少都无所谓,一切随缘就行。 也许正是他这种淡然处之的心态所致,水毒里仅有的那丝水行真意被他反复揣摩吃了个透,比起稀里糊涂就整出来的寒意气息这丝水行真意他感悟得无比深切,那段经文里的种种深意也在不知不觉中镌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寒意气息已经变了模样,从原本若有若无的森白气息化作了现在的一股薄雾,外表上看好相与原来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凝神细看的话会发现这股薄雾根本不是一股气息了,而是一颗颗微不可查的小水珠凝聚而成。虽然还是寒意森森,但是与原来相比却是柔和了太多了,可是柔和了并不代表它比原来弱了,李初一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转变后的寒意气息比原来更加恐怖。 挥手召出一柄以前捡来的长剑,心神一动催使寒意气息灌入其中,雪亮的剑身在寒意气息涌入的瞬间就开始结霜,几息的功夫便从里到外冻了个透,随着他挥剑往泥面上轻轻一瞧顿时碎成了一地的碎片,连带着碎片周围的泥沼也泛起了点点寒霜,竟是也被冻硬了。 嘶~~! 即便心里早有预感,看到这一幕后李初一还是直呲牙。这柄长剑虽然品质不高,但好歹也是专门给结丹期的修士铸造的,可不是寻常俗物。谁知道这么一柄长剑被他的寒意气息全力一灌竟然直接给冻碎了,这要是再跟结丹期的对敌他根本就不用怎么动手了,直接寒意气息一散对方手里的兵刃就都得完蛋。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以他现在的境界哪还有结丹期的敢跟他放对? 那不是找死吗? 摇摇头甩开杂思,他又取出了另一柄长剑。这柄长剑乃是拜鬼宗那些人的遗物之一,他想看看给炼神期专门炼制的宝贝是不是也承受不住他的寒意气息,要是那样的话乐子可就大了。 正文 第五百九十八章 得寸进尺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炼神期所用的长剑果然与之前那柄不一样,他的寒意气息催动到了极点也没出现裂纹,只是剑身上寒气汹涌,剑身周围的空气里竟然也凝结出了点点白霜,缭绕着长剑缓缓飘落,乍一看就跟下雪了似的煞是有几分新奇好看。 李初一倒没那份欣赏美景的心思,他一颗心全都沉浸在了手中的长剑上。神识探入其中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良久后他皱了皱眉头轻轻一叹。 “唉,还是不行!” 没错,还是不行。 长剑外表看似无异,用起来也是虎虎生风,但是李初一仔细观察之后还是发现了问题。它虽然承受住了寒意气息的侵蚀,但是整个剑身却被冻透了,无论是硬度还是韧性都比正常情况下弱了很多,若是拿它与别人对招的话恐怕拼不了几下就会剑身折断甚至整个爆碎。 而且这还是仅有寒意气息的情况下,要知道跟人拼招斗法的时候长剑里除了寒意气息之外还要灌注他的法力。想到这里李初一法力一催向着长剑里轻轻一灌,“嘎嘣”一声脆响,一条细细的裂纹骤然出现。 剑身果然裂了! 散去寒气和法力,李初一呆呆的望向天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算是个什么境界。 按修为来说吧他是个炼神,但是按他干的事儿来说吧他又不像个炼神,反倒更像是个元婴期的老怪物。能让兵刃承受不住自己的法力而暴烈这种事儿一般人可干不出来,那都是修为远远超过了兵刃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才会出现的情况,就比如他手中的这柄长剑,再厉害的天才只要不是元婴期那也不可能将它撑碎,而即使是元婴期来了没有个元婴中期以上的修为也绝对不可能如此,说白了他现在做到的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像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虽然他能做到这一点是借助了寒意气息的缘故,但寒意气息再厉害那也是他自个儿修炼出来的啊! 正因为如此小胖子彻底犯了难,他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算是个什么水平。按他的估计他现在的修为比个元婴初期是绝对不差的,甚至寒意气息再次升华后比之元婴中期也不遑多让,但是他明明没能结成元婴还是个地地道道的炼神期,这要是真算起来到底该怎么算? 最厉害的炼神期高手李初一? 伪元婴高手李初一? 要不元婴加炼神一起报,直接跟人说小爷是元神期高手李初一? 还是直接拿道种说事儿,就告诉人家小爷是个准飞升期的少年大能? 前两种还说得过去,后两种他要敢说怕是会被人直接打死,小胖子自己想想都觉着有些可笑。 不过这么一想还真挺爽的! “笑什么呢?” 温柔的细语忽然传来,小胖子低头一看,却是郝幼潇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微微一笑小胖子不答反问道:“醒啦?感觉怎么样?元婴成形了吗?” “哪有那么快!” 轻轻地白了他一眼,郝幼潇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喜色,却仍强装淡定的道:“元婴期哪有一蹴而就的,得一步步慢慢来!我不过是把元婴的雏形给凝定下来了,后面还要继续炼化几次直到元婴彻底成形,那样才算是真正踏入了元婴期。现在嘛我还是炼神,不过也可以说我是半步元婴。最困难的一步已经搞定了,后面的就是时间和勤奋的问题了!” “恭喜!”小胖子真诚的说道,一抹黯然与羡慕交织的复杂颜色从他眼中快速划过。 那抹复杂虽然一瞬而逝,却被心如细发的郝幼潇瞧了个正着,微微一想后她蓦然一怔,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的元婴没结成?!” 虽然已经想开了,但是李初一的眼中还是难掩一抹痛苦与无奈,随即便化为没皮没脸的嬉笑,眨了眨眼睛用无所谓的语气道:“是啊,我太笨了,元婴没结成!唉,生孩子这种事儿啊,男人就是比不上你们女人!” “呸呸呸,什么生孩子,怎么说的那么难听!” 没好气的轻捶了他一下,郝幼潇也是神色一黯,想了想又问道:“真意玄晶你用了吗?我跟你说,凝结元婴是大事儿,这可不是多少灵石能够买来的,你可别光贪财而误了修行,那是犯傻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呸,别说这个了,说了个心疼!你说价值千万的宝贝就这么被我用了,结果还没能结出元婴,白白浪费了这笔能活埋了我的财富,你说气人不气人?”小胖子咬牙切齿的,很为自己的破财而肉疼。 他说的轻巧,郝幼潇还是从言语间听出了不甘与无奈。她知道相比于白扔了千多万的财富,没能结成元婴才是对李初一打击最大的,这点是小胖子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的,郝幼潇能从他嬉笑的眉宇间看出这一点。 对此,郝幼潇充满了无奈,这事儿可没法帮也没法劝,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啦,别担心,可能是你那颗真意玄晶质量不好,里面的感悟太少。没关系,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再碰上冰傀咱们再想法子弄死一两个,到时候你肯定能结成元婴!” 谁知小胖子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口回绝道:“不不不,弄死冰傀可以,但是给我用就算了吧!我脑子笨人迟钝,真意玄晶对我根本没什么用,浪费在我身上还不如拿去卖钱。到时候咱俩把钱这么一分,你成小富婆我变大富翁,你看这样多好!” “我本来就是小富婆!”郝幼潇淡淡的说道。 李初一还在那美着呢,闻言一愣头顿时大点其头,直呼自己口误。 人家是郝家大小姐,可跟他这个苦出身的穷孩子不一样,人家那根本就不叫小富婆,人家生来就是正八经的大大大富婆! 看着小胖子一个劲儿的在那儿贫,郝幼潇抿嘴轻笑,心下里却满是黯然。 她能看得出来李初一的痛苦与伤心,别看他现在贫嘴啦舌的跟一点事儿没有似的,可是他知道自己结成元婴时眼中划过的那丝痛苦和无奈郝幼潇是怎么也忘却不掉的。 从李初一的话里她也听出来了很多其他问题,比如她说再帮他找几颗真意玄晶回来,李初一的反应就明显不对头。 以她对李初一的了解,这人虽然贪财,但骨子里的本能和所处环境的因素让他对提升实力的渴望是超乎一切的,可是李初一听到自己的话后竟然二话不说直接给回绝了。别看他之后找了个想挣钱的理由的出来,以郝幼潇的聪慧立马就从他的话里听出了重点,那句“真意玄晶对我根本没什么用”才是真正的重点! 李初一脑子笨吗? 绝对不可能! 他要是笨,这天下间就没几个聪明人了! 从出生到现在一共还不到二十年,他就修炼到了现在这个境界,这种妖孽一样的人物谁敢说他笨? 可是他对郝幼潇的提议还是一口回绝了,而且说真意玄晶没用那句话说的看似随意却透着无比的肯定,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真意玄晶对他真的没什么用! 真意玄晶的神奇效用漠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敢说连傻子都能点化吧,但至少脑子不算太笨资质不算太差的都能借助它提升到元婴期,就算一颗不行两颗三颗的也总是可以的。这一点她知道,李初一肯定也知道,但是他还是如此肯定,那只能说明他无法凝结元婴不是真意玄晶够不够的问题,而是他本身出现了什么问题! 换句话说,他碰到门槛了! 这么多年来真意玄晶一直是打破门槛桎梏的圣品,郝幼潇从来没听说有谁的元婴门槛是连真意玄晶都无法解决的,可是李初一现在就偏偏碰上了这么一个连如此圣品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这让猜到真相的郝幼潇也很是无语。 她很想问问李初一到底碰到了什么麻烦,但是小胖子明显就不想说,她引了几次话头都被他东拉西扯的给转开了,郝幼潇见状也不再多问。 人家不想说,她一再追问的话反而会让人家更加伤心,这又何苦来呢? 反正他想说的话肯定自己就会说了,她也没必要在这做那多嘴婆徒惹人厌烦。 问是不问了,可是想到李初一那抹难以言喻的伤感,她又动起心思想要让他开心起来。想了想她心中一动,先是笑嘻嘻的看了李初一一眼,然后在小胖子不明所以的注视下一拍储物袋,一方玉简顿时出现在手中。 把玉简往李初一手中一塞,郝幼潇也不说话,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 李初一被她笑得浑身发毛,望着手中的玉简端详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危险,感觉应该不是个能爆炸的玩意儿,一咬牙催动神识探入其中,顿时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灵石。 满眼全是灵石! 玉简竟然是个储物法宝,虽然空间不大,但是里面一堆一堆码的整整齐齐的全是灵石,只是粗略一看小胖子就猜出了个大概的数目,绝对不下一万! “这这是?!” “灵石呀!”郝幼潇巧笑嫣兮的眨了眨眼睛,“之前你不是给了我两口袋灵石供我修炼嘛,本小姐向来是有借有还从不赊账!” “可可可可是我借借你的灵石一共才才才不到一一千啊!”小胖子还在发懵,说话都结巴了。 郝幼潇被逗得笑个不停,好半天才辛苦说道:“出息!本小姐是借一还一的人吗?这里面一共一万八千枚灵石,除了借你的部分,多出来的则是利息和本小姐的谢礼,你可不要推辞哦!” 推辞? 呸! 陋习! 小胖子第一时间就把玉简收进了储物袋,随后喜笑颜开看着郝幼潇,脸上的甜意差点没把郝幼潇给腻死。 “幼潇啊~!” “干嘛?” “累不累啊?” “什么意思?” “不累的话再修炼一会儿吧,放心,有我在,保证灵石管够~!” 小贱人说话也不结巴了,郝幼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良久,她狠狠的冷哼了一声。 “滚!” 正文 第五百九十九章 心焦 元婴期是修士人生的一个转折,很多人一生都止步在了它的门前。郝幼潇虽然半只脚已经迈了进去,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元婴就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了,归根结底还是要循序渐进一点点的慢慢来。 一般情况下修士突破元婴都需要闭关,闭关之所以灵气充盈的洞天福地为上佳,若无条件的话那也至少得找个幽静隐秘的场所精心布置,以灵石构造聚灵阵营造灵气充盈的环境,同时也要尽可能的将闭关时受到打扰的可能性降至最低。 往年那些得到了真意玄晶的幸运儿们也是如此,真意玄晶只是帮他们在突破时加了一把力,凝结元婴这种事总归还是要他们自己来的。 这些人中有条件的就赶回百家集闭关,那里有他们各自家族所建造的营帐,虽不如洞天福地但至少安全性是没得说的,长期以来的潜规则限制着所有人都不敢在百家集动手。 偶尔间有毫无背景的散修成为了幸运儿,他们在百家集中没有安全住所,租住别人的他们也不放心,于是大多数散修都会选择在野外寻个人迹罕至的绝壁悬崖之类的地方自己开辟个临时洞府来闭关。不怪他们小意,人心险恶世态炎凉,修士自古以来就是最自私的一种人,漠北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修士们更是如此,大大咧咧天真淳朴的十有**都死在了半道上,能活着修到现在这个境界的哪个不是多生了几个心眼,小心谨慎几乎是每个修士的座右铭。 可惜以上两种条件郝幼潇都不具备,别说回百家集了,第四层的恶劣环境连个能站住脚的地儿都寻不见,泡在泥潭里凝结成元婴雏形也真多亏了李初一和他那两袋灵石。 没有李初一的话,她现在早就被水毒侵蚀香消玉殒了。关键时刻没有李初一的两袋灵石和他的小声提醒,好不容易清除殆尽的水毒又会因为她大量的吸纳天地灵气而再次袭入全身,结不成元婴不说最后还得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说实话能顺顺利利的修行到现在这种半步元婴的境界郝幼潇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但这也就是极限了,元婴雏形已经境界,再往下就需要静心闭关静心温养了,那一步可不是泡在这烂泥潭子里能过做到的,就算找不到适合开辟洞府的地界那也至少得找块能够落脚的干地才行。 温养元婴所需要的灵气更多,单单靠着抓着灵石猛吸可不成,至少也得布置一个聚灵阵出来才行。郝幼潇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故意终止了修炼,因为再这样修炼下去不但不会对元婴有益,很可能还会因为灵气不足及这里的环境因素而让元婴伤了根基,留下无法弥补的祸根。 所以对于李初一的殷勤,郝幼潇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何况她又不傻,用人家不到一千还回去小两万,她有病啊她才会这么干,要不是想让失落的小胖子开心起来她才不会给他那么多灵石呢。 可惜李初一显然是不这么想的,他全然忘记了郝大小姐的身份,有事没事儿的就拿着灵石在她眼皮子底下晃荡,连汤带面的半点没换,用的赫然是郝幼潇给他的那个储物玉简。那嘴脸就跟郝幼潇是个身无分文的穷丫头似的碰上了他这么个“热心肠”的大善人大财主接济,浑然忘却了他手里的东西还是人家郝大小姐给他的呢,脸皮之厚可与苍穹争高低。 对此,郝幼潇自然是理都不理。开始时还会冷脸相对,到后来已经习惯到直接无视了,任他怎么表演眼睛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算他挡在身前拿那张肉乎乎的大脸盘子乱晃也是如此,郝大小姐的眼睛已经升华到了视如无物的境界,能直接透过那张欠揍的胖脸虚望前方,她的眼中根本看不见他。 独角戏唱了几天也没得到回应,小胖子也就渐渐消停下来了,心里嘀咕着这小娘皮看来没啥,自己这高利贷的生意估计是做不成了。幽怨的嘴脸让郝幼潇肚子里偷笑的同时还深深地松了口气,她感觉出李初一应该是真没什么问题了。 这些日子来,她最担心的就是小胖子结婴不成而影响了道心,很多修士都在这一层上吃了亏,迟迟无法凝结元婴结果道心生变,一身修为不进反退。现在看小胖子这生龙活虎的活泼劲儿显然是没有问题的了,只要他的心境没事儿道心无恙就好,以他的悟性和资质郝幼潇相信他的问题一定会有解决的一天,他不可能就此停止在眼前的这道门槛上。 小胖子这边放下心来,她又对自己的情况担心起来。 晋升元婴虽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但也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么修行。按照常理来说雏形凝定后略作歇息,下一步就应该心无旁骛的一心扑在温养元婴上面,直至元婴彻底成形并且稳固下来,替代道丹周转炼化全身法力才算是成功。一般情况下修士突破元婴时的闭关时间少则几个月,多的话十年八年的都有可能,而这些时间里大部分都是用在了第二步的温养元婴上,这一步除了不急不躁的循序渐进外还要一气呵成,中间若有中断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元婴的进境,甚至之前的温养全白费了也不是没可能,所以闭关之所的选择很重要。 但是自打元婴雏形凝定后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李初一带着她一直在这片泥沼中游走,一心想给她找个可以闭关的场所却始终找不见。开始时两人还担心这一层的异灵所以行进间小心翼翼,结果几天下来除了烂泥巴外毛都没看见一根,两人的速度也就渐渐放开了开始在这片泥沼中四处驰骋。 原先还担心异灵阻挠,结果几天下来他俩反倒有些盼着异灵出现了。几天的时间里他们见到的东西除了烂泥就是烂泥,四周别说参照物了两个凸起的丘包都没有,两人几度怀疑他们已经迷失了,这里根本不是第四层而是其他什么地方。 为此,小胖子用他的笨办法数次对天猛轰引出大阵的禁止反击,靠着阴阳道眼从中捕捉到一丝大阵轨迹后与丹阳子的留书仔细的比对了半天,两人这才确认自己确实是在寒狱第四层,而且还是第四层极为靠近中心的深处,与第三层一样离向上和向下的传送祭坛都极远。 可是问题又来了,按照丹阳子的地图来看他俩已然偏离出了冰块里的地图所标识的安全路线,虽然偏离的不远但已经是误入了危险区域,可是镇守第四层的异灵却始终没有出现,周围一直风平浪静。 不光如此,冰块里的那副捷径图上所标识的一个个参照物也统统没有出现,四周的淤泥可谓一马平川,但凡有一个参照物出现他们也不至于会偏离了路线。两人现在相顾茫然,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回到捷径上呢还是对照丹阳子的地图照着终点直接走过去。 回到冰块所示的捷径上其实并不稳妥,参照物一个不见,他俩就算走回去也不能保证后面不会走偏。可是就这么出发也不安全,别看那些异灵现在没有出现,谁知道他们后面会不会出现呢。而且抛开异灵不说沿途上的一重重阵法和禁制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那条捷径是留字那人特意开辟出来的,他们只要防范好异灵的侵袭按图赶路就行,可是这么直接走过去的话路上的阵法和禁制就得靠他们自己来解决了,是闯还是绕都得他们自己决定,一个不慎就很有可能丢掉小命。 “先看看再说吧,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先寻个能站住脚的地方给你闭关,余下的都是后话。”李初一说道。 郝幼潇的情况他很清楚,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却是很着急的。这几天别看他没皮没脸的跟个放高利贷的小丑似的,郝幼潇想安慰他,他又何尝不是想让郝幼潇放轻松? 借着耍宝转移着郝幼潇的注意力,同时加紧脚步拼命地寻找着一块能落脚的硬地,可是这片泥沼简直像是无穷无尽一样,要不是暗中留下了几处神识印记确认自己没走回头路,他甚至会以为自己这几天一直都在原地打圈圈根本就没动。 郝幼潇虽然没有露出丝毫口风,但几天来李初一的手就没从她的身上离开过,《道典》气息一直在他俩之间游走循环化解着源源不断的水毒,对于郝幼潇的情况他一直掌握的都很清楚。 别看郝幼潇脸上没什么异样,李初一却凭着《道典》气息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元婴雏形开始渐渐不稳了。不倒翁一样的两个圆球因为没有温养祭炼,几天下来又有点重新融合为一的趋势,这要是再拖下去真让它俩重新合一,那到时候不但郝幼潇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还会让下一次的结婴变得难上加难,甚至是永不可为。 李初一的焦急和努力郝幼潇看在眼里,心下很是感动。对于他的提议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闻言柔顺的点了点头。看他为自己犯愁的样子,郝幼潇微微一笑刚想出言宽慰几句,却见李初一胖脸陡然一凝,耳朵一颤一颤的似乎在听着什么。 “听!”小胖子眯着眼睛轻声道。 正文 第六百章 乖乖的 郝幼潇神色一肃,也跟着凝神听了起来。可是等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听着,除了泥沼表面偶尔升起的小气泡爆开的轻响,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传来。 见郝幼潇不解的望着自己,李初一也不解释,动也不动的仔细聆听。良久他神色一动,法力一提猛催双眼,一双阴阳道眼顿时散出一缕缕如有实质的异芒,在郝幼潇震惊的注视中一瞬不瞬的凝望着天空。 天空中空无一物,至少在一般人眼里是如此。可是李初一不同,阴阳道眼全开下空荡荡的天空骤然一片,黑白色的视界中天空如同一幕纯白的背景布,上面挂满了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带,穿梭纠缠永不停歇。 那些彩带别是别物,正是天地灵气。换做以前他是根本看不到的,能看见修士身上的灵气颜色就已经是极限了。但是随着修为的提升,特别是通过水毒对第四层蕴含的水行真意的解析,无影无形的天地灵气对他来说再也不是只可感而不可察的隐秘之物了。 阴阳道眼催动到极点,他的法力是没问题,但是眼睛却受不了,睁了没一会儿就双目刺痛,泪水源源不断的从他的眼角滚落下来。但是眼睛再疼他也恍若不觉,任由泪水成河他都动也不动,双眼死死地盯着天空,守候着那抹震动的再次来临。 郝幼潇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样子,以前虽然感觉他的眼睛好像有些不一样,给人的感觉特别亮特别深邃,但也仅止于此了。谁知道他的眼睛还真的跟别人的不一样,修炼双目神通的她不是没见过,但没有一个的修为如他这般低的,那些人最少也得元神以上。而且李初一的眼睛给她的感觉不一样,那双眼睛里好像有一个世界一样,他不是像普通人那样看到的是具体某物,他更像是在用眼睛里的那个世界去触碰另外一个世界,双眼中一片空明。 这种感觉很奇异,郝幼潇从来没见过谁的眼睛是这幅模样,就连以往所读的典籍中也从未有过类似的记载。望着那双眼睛,她不知不觉中迷失在了里面,恍惚间好似忘却了一切,整个身心都被那两道目光给填满了。 当两行泪水滚滚而下,她的心里也跟着一颤,美眸中雾气陡升,两行清泪也跟着滑落下来。但紧跟着她便心头一震,强提心意用力偏开了目光,眼望他方丝毫不敢与李初一的双眼相交,甚至连他的脸都不敢看,高耸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俏脸上满是骇然。 毕竟是半只脚迈入元婴期的修士,她毫无准备下一时不察才险些迷失,好在李初一的两行泪水破坏了意境,她这才从迷失中将心神给拔了出来。挣脱出来的郝幼潇难掩心中的震惊,她不知道李初一修炼的到底是什么神通,但是没有害人意的情况下却仅凭两道目光就让她险些迷失了,甚至对方望的还根本就不是自己,这种结果让郝幼潇感觉深深的难以置信。 有一点是她能确定的,那就是李初一的眼睛绝对不是施展了什么幻术,他就是在专心致志的看着什么东西,自己遇到的一切都是他无意为之,甚至可以说是她自作自受。可就是这样才让她更加难以接受,没用幻术都这般厉害了,如果他修炼了那种目力幻术在身,那同阶之中谁还是他的敌手? 怕是修为比他高的也难逃影响吧! 郝幼潇深以为然,愣愣的想了一会儿后又突然感觉有些好笑。没有幻术在身这小胖子已经是同阶无敌了,连元婴期的他都能杀,所以修不修炼幻术其实都是一样的。 况且以李初一的脾性来说,他要真修炼成了某种目力致幻的神通,比起借此克敌来说他拿去骗钱才是更有可能的。想到这里她似乎已经看到了某人挂着和气的微笑好似无意的看了人一眼,而后对方便毫无保留的把全身上下所有的财富都给掏出来献了过去,小胖子洋洋得意哈哈大笑的猥琐嘴脸瞬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弄的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赶忙摇摇头呸了一口散去了这个画面。 还是不要提醒他了,要是真让他修成了这种道法,那绝对是个祸害! 比现在还祸害的祸害! 其实郝幼潇也是赶上了,一来是她毫无准备才不小心着了道,二来则是她在这层成了半步元婴而李初一的收货也不小。在此之前他的贼眼可没现在这么厉害,况且就现在这种状态他根本不可能保持多久,就这么一会儿他都感觉自己两颗眼珠子就像是要炸了一样,这要是真拿去对敌的话,别人有心防备之下估计他就是把眼珠子瞪瞎了也没什么作用。 清泪变成了浊泪,进而泛起了点点殷红,小胖子就跟含冤而死的胖鬼似的,挂着两行血泪说不出的吓人。到现在为止他不光是眼睛疼了,从眼眶子开始整张脸都疼,脑仁儿更是一阵一阵的直抽抽,识海也跟被人用小针扎似的,还不是一下子扎透而是浅尝辄止的没完没了,那种不上不下打死都不给个痛快的感觉让他比识海直接被扎爆了还要难受。 但是再难受也不能闭眼你,他确定自己绝对没听错,第四层除了他们俩外肯定还有别人! 如果说第一次的震动还可能是他的错觉,那第二次就绝对不是了。有了前两声,他有很大的把握还会有第三声传来,他要做的就是在第三次震动传来时看清楚震源的方向。 双方的距离实在是太过遥远了,单凭细不可查的余震是根本分辨不出来准确的方向,只凭大概的位置前行的话有很大的可能会谬以千万里。他不敢保证余震会源源不断的继续传来,所以他必须尽可能的一次性确定好震源的方向,否则走在半道上震动突然消失,那他们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徒劳的了。 他的双眼中各有一轮阴阳鱼,随着他保持极限状态的时间越长,阴阳鱼转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当阴阳鱼转动的速度达到某种极致后,混成一团灰的阴阳鱼陡然一缓渐渐的重新清晰起来。这可不是它们转动的速度慢了,而是速度太快引起了某种奇异的变化,表面上看阴阳鱼是静止不动的,可是仔细看会发现他们旋转的速度快的惊人。 正是因为它们的急速旋转李初一的眼睛才越来越疼,血泪本就很吓人了,结果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眼眶周围也是暴起了一根根黑紫的血管,形象根式恐怕无比。 郝幼潇倒没有被吓着,她只有浓浓的担心。她不知道李初一到底用的是什么秘法,但是他现在状态看着就明显不对头,连郝幼潇都能感觉到他的眼睛像是快爆了一样。 正犹豫着要不要劝劝他停下,只见小胖子脸色突然一喜,双目一转朝着某个方向遥遥望去。 “找到了!”欢呼声中双眼的奇光陡然敛去,李初一满脸疲惫的朝着郝幼潇微微一笑,刚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身子一歪软踏踏的倒了过来。 郝幼潇吓了一跳赶忙将他一把抱住,不顾他脸上的血污扶着他的脑袋就想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歇一会儿。谁知小胖子突然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使劲晃了晃脑袋感觉清醒了一点后闭着眼睛向她“看”了过来。 “我眼睛有点花,得休息一会儿。这段时间你来带路,我给你指个方向,你小心点可别走偏了哈!对了,我刚才昏了一下的时候你身子没动吧?” 郝幼潇心疼的看着他,闻言摇了摇头。结果摇完才想起来他眼睛闭着呢根本看不见,又赶忙补了一句:“没动没动,你刚才只是昏了一瞬,我想扶你还来不及扶呢!要不咱先休息一会儿吧,我看你现在的状态实在是不该继续走动了,还是先把你的眼睛调养好再说。” “不行!”李初一断然否决,“不能拖,晚了我怕那帮人跑了!这个方向,你对照着地图别走,可别走进阵法禁止里面。碰见其他阵法可以闯,碰见幻阵之类的可千万得绕,咱俩进去再出来我可就不知道他们在哪个方向了!” 郝幼潇点点头,扶着李初一靠在肩上,引着路向着他指的方向游动过去。 之前都是李初一带着她走,现在看他这幅模样郝幼潇不想增加他的负担,掏出一颗灵石就想自行移动。这里的每丝的天地灵气里都混杂着水毒,她不敢通过摄取天地灵气补充自己消耗的法力,只能通过灵石来取得。 只不过如今她元婴未稳,灵石里的灵气若是静心炼化拿来温养元婴还成,如果是用来赶路的话必然会对未成形的元婴产生影响,严重的话会加快它的融合速度重新退化成一颗道丹。只是现在的情况下郝幼潇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李初一拼命得到的情报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十有**跟他俩能不能脱困有关。若是因为她瞻前顾后的浪费了大好时机,连郝幼潇自己都不能容忍。 可是她的灵石刚刚拿出,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就按在了她的手上。李初一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阻止她的同时轻笑道:“郝大小姐,你是不是太小看本少侠了?小爷只是眼睛瞪得有点干,又不是受了严重的内伤提不起法力,还没到需要你拖着我赶路的时候呢!你就指路,剩下的我来!” 郝幼潇心中满是感动,但是越这样她越不能任由自己成为拖累,尤自挣扎着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赶紧的,别耽误时间,让那帮兔崽子跑了小爷这眼泪就白流了!再说就你现在的状态自己走速度也快不到哪儿去,还是小爷拖着你走的更快!乖乖的听话,要不小爷就不喜欢你了,赶紧把灵石收起来咱们走!”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把李初一给急的一个劲儿的催促,最后都口不择言了,连哄孩子的话都说出来了。 偏偏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这顿口不择言却让郝幼潇动作顿时一僵,最后那几句话让她两颊飞红一片,可惜李初一闭着眼睛没看到。 看了眼李初一,郝大小姐如他所言乖乖的收起了灵石,任由李初一搂住自己狂奔而去,一路上脸色变幻不停也不知在心里想着什么,不时的露出几抹无声的微笑,明艳而动人。 可惜啊,某瞎子看不到 正文 第六百零一章 权,力,利 “偏了,往左来点。”靠在李初一怀里,郝幼潇轻声指挥到。 等到小胖子调回正确的方向,郝幼潇终于按耐不住的问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你说的他们是谁?” “是谁我不知道,但是咱们可以猜一猜。”李初一微微一笑,闭着眼睛冲郝幼潇挑了挑眉毛,“其实你仔细想想也能猜出来,不难猜不是吗?” 郝幼潇紧蹙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心中一动,有些犹疑的问道:“你是说沈家?” “呵呵,不难猜吧?”李初一点了点头,他就知道以郝幼潇的聪明肯定能跟自己猜到一块儿去。 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猜的,长乐公子沈轻衣在止戈林的拍卖会上买了一副玄冰寒狱下面几层的地图这件事是很多人都知道的,郝幼潇更是不可能不知道。沈轻衣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买了那份地图显然不是为了拿回家挂墙上摆着好看的,有那份地图在手沈家不可能不对上面记载的东西动点心思。 玄冰寒狱由来已久,虽然每次开启的间隔都很长,但是一次次积累起来,时至今日第一层的各种资源已经消耗殆尽了,余下的也都在生人勿近的绝死之地中只能看不能动。第二层虽然开发的时间比第一层短,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也快差不多了。原先并不少见的无冬草、冰髓等天材地宝现在是越来越罕见了,就连原先随处可见的寒铁、藏阳石等灵材也日渐稀少逐渐的也变成了稀罕物,至于玄冰寒狱里最值钱的两样宝贝真意玄晶和寒冰玄玉更是已经近乎绝迹了。 这两样东西里前者的功效人尽皆知,但凡来此历练的炼神后期就没有不想得到它的。与之相比后者更是不俗,它虽然不能帮助人提升修为突破门槛,但是它却是炼制法宝的极品主材之一。用寒冰玄玉炼制的法宝可不一般,它本身就可做法宝使用,稍加炼化便可,若是以它为主材经炼器高手精心炼制,那炼制成的法宝品级最次也是可供道胎期使用的。 这么多年来玄冰寒狱一共出现过两块寒冰玄玉,其中一块被冰宫得到后炼制成了道胎期的上品法宝素心化意瓶赐予了一位道胎期的长老,如今那位长老已然是渡劫期的四劫大能了,可还是对素心化意瓶真爱有加,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几次重炼后又把素心化意瓶炼制成了渡劫期的法宝至今带在身边。 至于另一块则被莽山剑派给得到了,莽山剑派八位门主之一的清泉剑谢之元,他随身惯用的两把长剑中有一把就是以寒冰玄玉为主材打造而成的,剑名冷泉。谢之元乃是正正经经的飞升期大能,寒冰玄玉能成为冷泉的主材之一,其价值可见一斑。 所以两相比较下,真意玄晶还只是对炼神后期的修士吸引力比较大,可寒冰玄玉却是对所有修士都有着莫大的诱惑力,只要来此的修士就没有不想得到它的。对炼神后期来说真意玄晶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可是对其他人来说寒冰玄玉的价值虽然可以估量,但是那数额却是他们难以想象的。得之不但可以换来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若是有心的话直接借此投靠一个大靠山也是稳稳当当的事儿,不敢说一入宗门便成核心弟子,但是凭此奇宝受到高度关注成为重点培养的对象则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李初一是走了几辈子的狗屎运才有了这番运气,不但第一次来就亲眼见到了真意玄晶,甚至还一度达到了兜揣十几枚的骇人数量,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又都损失殆尽,可单是这份际遇就足以惊掉无数眼球,艳羡死多少旁人。但是他并不满足,这次来他最大的目标是天泉剑,除此之外便是这里值钱的天材地宝,而寒冰玄玉则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之一。 可惜光关注没有用,别说他了,就是已经来过玄冰寒狱的“常客”这么多年来也无缘得见一面,寒冰玄玉似乎已经在前两层彻底绝迹了。若非素心化意瓶和冷泉的存在,众人几乎会以为寒冰玄玉仅仅只是个传说,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沈家这次花重金购买寒狱深层的地图,显然也是在这方面动了心思。玄冰寒狱三层以下一直蒙着厚厚的面纱,虽然当初那只敢死队只揭开了第三层的冰山一角便死伤殆尽,但他们的下场仍然阻止不了众人探索寻宝的心。 第一层和第二层的资源已经快开采光了,剩下的知道在哪儿他们也不敢碰,所以要想继续攫取资源财富的话,众人的目光就只能转向下面几层未开采的处|女地。 三层之下有没有真意玄晶和寒冰玄玉暂且不说,只要能发现几条寒铁矿脉藏阳石矿脉就足以让沈家收回成本。若是能再找到几块无冬草的群生地或是冰髓的源生灵脉,那利润可就是翻番打滚的往上暴增。 不要以为这是夸大,别的不说单说无冬草,时至今日一株不足五十年年份的无冬草拍卖的价格就已经达到了几十万上百万的天价,若是换成第三层之下这些从未被人采摘过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无冬草,这价值谁能估量?谁敢估量? 怕是几株就能回本也说不定! 除此之外,沈家最看重的还是四个字——占得先机! 不论哪个时代,攫取财富最快的途径便是垄断。 垄断产生暴利,垄断能影响权利甚至直接控制权力,所以从很多角度来讲权、力、利三者都是不分家的,即便追求个人实力的修士世界也是如此。因为垄断产生的利不单单指的是金银灵石之类的财富,它代表的是所有被人们所需要的资源,由这些资源所培养出来的力量被用来巩固权的存在,权位牢固后反推力之所及进一步扩大垄断,这就是任何一个势力的成长过程。 修士与修士的搏杀,门派与门派的争斗,乃至以大衍皇朝为首的各个超级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们为之所争的不是别物,正是资源。 大衍皇朝幅员辽阔,乃是人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势力,追根溯源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其实也不过是人界诸多宗族门派的其中一个。经过最初时的小心经营后,大衍皇朝借着各种机遇以力克敌一点点的蚕食了大片的疆土,进而一点点的发展起来直至今日的雄景。说白了这其实就是垄断,垄断住大衍境内的所有一切,大衍皇朝以任何人都难以企及的武力牢牢地垄断着自己的疆土,同时借着疆土内的各种资源源源不断的补充着自己的实力,力与权,力与利,权与利,三者的结合被大衍皇朝发挥到了极致,因此他们成为了黑暗时代里最大的赢家。 归根结底,资源才是一切! 沈家倒不是想效仿大衍成为下一个不朽皇朝,他们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至少暂时还没有。但是他们也是人,而且还是跟郝家一样追求财富的商人,垄断的重要性对他们来说不言而喻,先别人一步在第三层乃至更深的几层占得先机,这就已经代表了莫大的财富。 其实早在沈家之前郝家就已经存了这番心思,可惜仅凭郝家一家的力量根本不够,握着宝图这么多年每逢寒狱开启他们都派人前来,但是来多少死多少从没一个能活着回去。这次寒狱开启前郝家和沈家其实私下里已经达成了协议,两家合力共同派人前来探寻。结果事到临头谁也没想到四宗突然改了规矩,从以前的一令一人改成了现在的每块令牌可以多带四个随从,郝家有没有后卖掉地图郝幼潇不知道,但从明面上来看两家对此都是大为欣喜的。 人多好,人多力量大,人多了对三层以下的探索就更有把握了。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死至少也能死剩几个把尽可能多的消息带回来,留待下一次寒狱开启时两家继续探索。 身为郝家的大小姐,郝幼潇早就知道两家私下联手的事情了。只不过她不明白的是两家明明都联手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搞什么拍卖,而且沈家还真付出了千颗灵石的代价买下了地图,要知道在这之前沈家其实已经付过一次钱了,数目虽然不如拍卖的多但也少不到哪儿去,但沈家却恍若不知的又付了一次钱,难道他们是冤大头吗? 手握着灵石矿就那么任性? 更让人无语的是这一拍卖还惹出了一个大衍皇子宇文玄理,而沈家竟然还答应了宇文玄理的提议同意双方合作,结果郝家对此竟然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还将人从探索的队伍里全部撤了下来,就像是避着宇文玄理有意给他让地方一样,这让郝幼潇百思不得其解。 本来郝家三支队伍,她和郝宏伟这一支连同郝安喜那一支是安排跟沈家的两支队伍合成一股深入下来的,结果这么一闹沈家怎么安排她不知道,郝家这边她们三支队伍则全部都放羊了,任他们自由活动。直到百家集的郝家营帐里偷听到郝宏伟的话,郝幼潇这才知道他们这支队伍原来换了一个任务,那就是保护好李初一的安全,同时想办法不着痕迹的撮合她与李初一的婚事。 正文 第六百零二章 高调拍卖的背后 撮合婚事这事儿让郝幼潇有多郁闷多不平暂且不提,她至少知道了自己的队伍其实是另有安排的。由此来看郝家的其他两支队伍应该也是如此,只是不知他们的任务是什么。 尽管不知道,可郝幼潇至少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次的下层探索郝家是肯定不会参与的。这一点出发前她曾问过郝燕彬和郝安喜,她相信这两人不会也不敢骗她。 那么李初一现在发现的这群人就可想而知了,郝家不参与,宇文玄理被小胖子打残了一时半会儿的肯定好不了,那这出现的第四层的肯定是沈家之人了。 至于沈家还会不会邀请他人郝幼潇不敢保证,但是换做是她的话就绝对不会。蛋糕虽大但也就这么多,多一个人分自己肯定就少一块,赔本买卖沈家人是绝对不会干的。 何况还有因误会而产生的七泉玲珑塔在,有这么一件重宝埋在下面,沈家疯了才会广招人手下去探宝,那根本就不是探宝了,那是给自己找麻烦。 将自己的想法与小胖子一说,谁知小胖子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里面有沈家人这点我跟你想的一样,但是你说沈家不会广招帮手这点我并不赞同。你想想,若是正常情况下沈家两支人马十个人再加上宇文玄理和他的四条狼狗,战力虽然不凡但是仍不稳妥。换成是我的话肯定会再找几个小族来凑凑份子,真要碰到危险的话把这些小族往前一推那就是上好的炮灰,没危险的话归程时‘不小心’制造点危险出来那也能轻易灭口,所以招人他们是肯定会招的。” 郝幼潇闻言点了点头,她毕竟是个女子,虽然人机灵但有些事情想的确实不够深不够狠。仔细想想即便没有宇文玄理在两家还是按照原计划各出两队人马,以她对两方主事人的了解,炮灰这种东西他们一定是会带上的,只不过不太可能会像李初一说的那么阴暗搞什么灭口,最多也就是威逼利诱一番不让他们说出去就是了。而那些小族明知道自己是炮灰但肯定也会趋之若鹜,生生死死这种事在漠北简直是太常见了,以郝家和沈家的口碑来说这些人也料定两家不会过河拆桥赶尽杀绝,拼上性命去搏一份自己到死都挣不到的财富回来,这足以让很多人心动了。 特别是散修,明知九死一生他们肯定也会去! 感觉到郝幼潇的脑袋在自己怀里点了点,李初一微微一笑接着道:“所以啊,正常情况下他们会招人,现在自然也不例外了。你想想看,这次寒狱开启多邪乎,什么妖魔鬼怪炼神元婴的都跑进来了,据说连元神期的老鬼都偷跑进来好几个。这些人会不会出手抢了沈家的宝图我不知道,但是猥琐的尾随在后或者强行让沈家带上自己这种事几乎是肯定的,就看沈家人这次命好不好能碰上几个了。” “现在宇文玄理那蠢货被小爷打了个半死,想借助他的力量基本上是没什么可能了。沈家人不管是出于何种考虑,他们肯定不会独自行动,反而会广招帮手越多越好。人多好啊,人多了只要不碰上元神,就是有个元婴在那也得斟酌斟酌不敢随便翻脸。再说人再多他们又能分走多少,沈家这次来是来探路的,不是来挖宝的。反正地图在沈家手里,等把下面的情况摸索清楚了下次再来才是发大财的真正时候。再说那宝贝,那帮傻子误以为底下埋着的是七泉玲珑塔,六层虽然比九层安全多了,但是你觉着凭沈家一己之力能走到第六层吗?” “不能!”郝幼潇毫不犹豫的说道,看了丹阳子的遗书和两份地图后玄冰寒狱的情况她比谁都要了解,别说沈家一家了,就是再加上宇文玄理还有他们郝家,合三方之力能不能走到第七层都是两说。 更何况沈家手里的那份地图只是残图,第五层就开始残缺了,第六层更是只有只言片语。而且抛开这两层不说单说前面四层,那份残图郝家研究过很长时间了,甚至还几次派人前来试探,所以郝幼潇很清楚那所谓的“安全路线”其实只不过是个笑话,与一无所知相比地图上所标识的安全路线确实是相对比较安全的,但与冰块里的捷径图相比那可就差的太远太远了,与丹阳子在玉简中留下的地图相比那也是粗糙的太多太多了。 如果把玄冰寒狱比作一本书,丹阳子的地图就像是这本书的细纲和正文,冰块里的捷径图则是截取了这本书里每一章的重点内容进行细致的标注,而兽皮残图则是盗版了大纲取了每章正文的部分章节做了个粗劣的简介,对没有看过这本书的人来说这已然是足够了,但是对于亲眼看过这本书的人来说则粗糙的难以直视。 沈家若是能按照残图上的内容顺顺利利的进发到第六层,鬼才相信! “所以说,沈家不可能不找人帮忙。如果他们只对第三层有想法那也就算了,现在在这里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要说他们是凭着一己之力走下来的你信吗?我是不信!你想想咱俩之前碰到的那些事儿,一路要死要活的才走到了现在,走到还是捷径。他们那图肯定不如咱们的,能走到这里还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呢,我估计他们现在很可能还后悔着人找少了呢!”小胖子阴阴的笑着,想起沈家人在止戈林外的围堵他就觉着现在特别解恨,沈家人越倒霉他越开心。 事情还真让李初一说对了,沈家这次的主事人沈鸿此时就隐隐有些后悔。他倒不是后悔人找少了,他是后悔把好几个他吃不准的元婴老怪拒之门外。 这次寒狱开启从一开始就乱了,宇文玄理从始至终就没见着人影,他们沈家人也三三两两的至今未能凑齐。 为了找齐族人,他与其他人一样先去了百家集,只不过与郝宏伟他们走了个先后脚,早在郝宏伟赶到百家集前好几天他就已经招齐了人手出发了,因此未能碰上。 初到百家集他也是等了几日,可是几天的时间里赶来集合的沈家子弟才区区几人,算上他加起来还不够一半。沈家子弟没来,其他各路修士倒是络绎不绝,沈家手中握着玄冰寒狱的地图这件事早已人尽皆知了,他沈家的落脚地一时间门庭若市。 开始时沈鸿还一一给对付了过去,小宗小族的他直接婉言拒绝,实力跟他沈家相差无几的大族则被他好言好语的给含糊了过去,总之态度就是一个,他们沈家暂时没有合作的意向。 可是后来就不一样了,漠北四大宗的人赶到了,而且不知是不是商量好了竟然一齐而来,莽山剑派和百圣阁的两位领队一见面就横眉冷对差点没在他那打起来这件事就不提了,冰宫的师姐和寂静岭的一位师兄什么话也不说,一个俏脸冰冷的往那一坐也不说话,另一个不阴不阳的笑了几声就抄着手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沈鸿的汗当场就下来了。 这次跟郝家密谋后高调拍卖,两家的目的本来就是想引得四宗派出大量的优秀弟子借历练之名前来分一杯羹,到时沈家在与郝家等其他七族联手将他们一网打尽,以这些优秀弟子的性命逼迫四大宗族默认他们八族同盟的存在。有这么多四宗地弟子在手,四宗就算再霸道也得斟酌一二,及时他们不承认八族的独立,但至少也能有所顾忌而暂不动手,这样就给了八族同盟一个缓冲器来布置巩固自己的山门。 按照原计划此时应该是他们沈家和郝家合力,以残图为引先带着这帮四宗的“骄子”们下到寒狱深处消耗一波,一来把他们里面的杂鱼统统去掉,二来也能让里面真正的精英弟子个个带伤实力锐减,从而减少八族动手时的人力消耗和难度。 出乎意料的是拍卖的半道上杀出了一个宇文玄理,还提议要跟沈家合作。沈轻衣虽然是个丰神俊朗的翩翩佳公子,但那可不代表他是个什么都不懂多蠢蛋小白脸,相反沈轻衣的才智之卓绝在漠北都是数一数二的,否则也不会被人赠与长乐公子的称呼。 见宇文玄理如此热切,沈轻衣略一思索后就答应了他的提议,改由他们沈家和宇文玄理为首的大衍众人合作,郝家则退居幕后与其他七族一起加强收网的布置。 除了便向的增加人力外,沈轻衣如此选择其实也是有其他考虑的。 一来这样做可以借宇文玄理向大衍示好,让八族可以假借这层关系萌生出来的虎皮狐假虎威一下,逼迫四宗再多几分估计。二来万一大事未成遭逢追杀,他们沈家便可以借助这份交情多条退路,不求届时大衍会出手保全他们,只要能让大衍默认他们落户大衍不加干涉就行。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沈轻衣想借这次的机会让四宗的弟子与宇文玄理交恶。 宝物争夺向来是你死我活,宇文玄理的身份放在别处可能还好使,但是在这玄冰寒狱里却没多大的威慑力。玄冰寒狱的规矩向来是各凭手段,而且一概恩怨全部都限制在寒狱之内,只要出了寒狱就一切作罢,谁也不得以此寻仇。这条是潜规则,没有明文,确实这么多年来漠北诸族共认的。沈轻衣很清楚这一点,他同样也对宇文玄理的性格脾气颇有了解,拍卖会上这位皇子的种种举动更是验证了他心里的猜测。 以他对宇文玄理的了解,他相信不管这位皇子知不知道这条潜规则都无所谓,只要想法子让四宗地弟子跟这位皇子交了恶,以宇文玄理的脾气不记着仇秋后算账才怪呢! 正文 第六百零三章 困龙计划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而且还得到了郝二爷的支持。唯独出现了点意外的就是沈家因为鸟人而跟郝家产生了点矛盾,不过这些跟沈鸿没关系,那些都是上面那些大人物们的事,沈鸿此次前来接到的命令很明确,就是执行好“困龙”计划的同时伺机挑起宇文玄理和四宗弟子之间的矛盾。 “困龙”计划指的就是围捕四宗弟子这件事,对八族来说同为超级势力的四大宗门乃是当之无愧的恶龙,整个漠北无人敢轻撩其须。八族暗中商榷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了如今这么一个机会,沈鸿肩上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说是四宗都不放过,其实内里也是有轻有重的。莽山剑派和百圣阁这两个八族的顶头上司是重中之重,冰宫和寂静岭离八族路途遥远而且往日里也没太大的冲突,只要这两家不出手干涉的话八族也无意再去多招惹两个大麻烦。何况还有宇文玄理这张虎皮在,有他在八族有很大把握能镇住冰宫和寂静岭的人不敢出手,这比郝家和沈家联手的把握还要大,而这同样也是郝二爷赞同沈轻衣改变原定计划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由郝家和沈家出手,原因也很简单。八族中只有郝家、沈家以及活死人三方分属中立不属于正邪任何一方,百圣阁和莽山剑派盘踞漠北近万年,方家柳家等其余五家附庸正邪双方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被两宗安插了多少暗子,即便是经过一番近乎于灭族的血腥清洗的柳家也不敢保证自己家族里的暗子全部都被一一掌握,暗地里还有没有隐藏的极深极深的暗子没被发现这点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保证。 郝家和沈家就不一样了,虽然身为中立家族族内成员的成分比方家柳家他们还要复杂,但是家族的核心却一直都掌控在两家自己手中,最核心的决策层里从来没有也绝对不会有外姓族人进入,非郝家嫡系出身哪怕你再有才能也不可能进入郝家的决策层,能进入次一级的核心管理层就已经是极限了,而且这一极限这么多年来除了主动谢绝的银眸苏全外便再无任何一人能够达到,郝家核心的防范之森严可见一斑。 别以为把持着决策层郝家就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对于其他的方方面面郝家也是掌控到了极致。各级管理层里确实有很多血脉稀薄了很多的郝氏子弟及郝家招揽的外姓族人,但任何一个分支里也同样都会有一个郝家的嫡系成员存在。就如郝宏伟,身为当今郝家家主的四公子,偌大的一个身份不好好在家养着却被派去了苍茫荒地主持生意,虽然这也是郝宏伟资源的,但明眼人谁不知道郝四爷前来明面上是主持生意,暗地里实行监察之则才是真的。 像郝宏伟这样的核心子弟有很多,他们相互间可能有意见不合的地方,但有一点是能够肯定的,那就是他们绝对不会背叛郝家。不光是他们不会背叛郝家,他们的配偶配偶也是如此,清理门户四个字被郝家发扬到了极致,郝家人是很注重亲情不假,但是一旦你触动到了郝家的根基,那郝家人下起手来也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不过这么多年来郝家亲情教育的效果还是有目共睹的,清理门户这种事鲜有发生,核心决策层和核心管理层更是从来没有。郝家浓浓的亲情不光使得郝氏子弟人人归心,连带着他们的外姓配偶也是如此。其中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郝家也会进行政治联姻,但从来不会硬性强迫。即便是联姻也要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你情我愿的前提下才能培养出真正的感情和亲情,强迫之下换来的利益再大,也不及埋下的隐患多。 就拿郝幼潇来说,若是放在别家,沈轻衣这个沈家未来的家主但凡稍微表点态,恐怕被点中的宗族就要慌不迭的开始忙活了。但郝家不会,哪怕与沈家强强联合会让双方双赢共进,但是郝家也绝对不会强迫郝幼潇去做这件事,郝家只会尽力劝说来征得郝幼潇的同意。再比如李初一,论身份论地位丝毫不比沈轻衣差,特别是在这种兵荒马乱的生死关头能借机抱上太虚宫的大腿,换成别人怕是早就把郝幼潇打包送到李初一的枕边了,管你愿不愿意的先送去再说,就算入不了人家的眼能给人家当个软床丫头也行。 软床丫头的说法夸张了点,可很多时候事实也确实如此。身为大族子弟自出身那天起便要懂得了一个道理,他们的地位与自由是等价交换的。地位越高享受的待遇就越好,但相对的他们的自由就越少。男子可能还好些,女子则要可怜的多。很多大族出身的小姐们自懂事那天起就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很可能是被族中拿来联姻,地位越尊贵越是如此。除非她们在某个方面的才能能让族老们不敢妄动,或者在族中定下联姻对象前便找到了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否则她们的性福十有**会由不得自己掌控。 比如柳明秀就是如此,如果不是碰到了方峻楠并且下定决心与其私奔了,她现在早就被柳家嫁到言家去了。而且就算没有言家这一出,那她将来也会像柳冠杰所说的那样被嫁给柳安阳这位柳家最看重的继承人,成为他执掌柳家的一股助力。 但是郝家不会,面对沈轻衣的时候他们没有,面对李初一这么个让他们眼热无比的金龟婿他们也没有。郝家的上层的一帮老家伙们想尽了办法也只不过是同意了郝宏伟的提议,借着玄冰寒狱的历练让郝宏伟暗中撮合二人,归根结底自家小辈们的性福才是郝家上下最为看重的地方。 所以郝家在漠北诸族中算是一股清流,在这一点上连同样家风开明的沈家都略有不如。在与其实力相差无几的一众强族眼中郝家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异类,是光有钱什么也不懂的暴发户,连政治联姻这种最基本的规则都不去运用,整天光想着什么亲情什么幸福,以这种土得掉渣的可笑思想持家郝家再有钱也不会长久。 可惜郝家好像不明白这个道理,任人如何嘲讽他们都不为所动,甚至还以土为豪,被人说成暴发户就跟表扬他们似的,丝毫没有任何的不快与尴尬。而结果也确实让很多人跌碎了眼镜,郝家这个暴发户一暴就暴了上千年,当初嘲笑郝家的宗族从低到高很多都已经灰飞湮灭了,而郝家却始终屹立不倒,甚至还越来越有钱。 郝家的发展之路是不可复制的,当然了就算能复制别人也不敢照搬。强强联合弱弱更要联盟这种事谁都知道,联合中作为保证的标的价值再高也不如联姻来的牢靠,这是所有人的共识,甚至是常识。郝家能发展成现在这样可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既然是奇迹当然就只能仰望了,谁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奇迹。 言归正传,因为郝家和沈家对自身的超强掌控,“困龙”计划也理所当然的由这两家来主导。为防泄密其余五族来此历练的子弟事前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出发前才给各自的领队配发了一个他们打不开的玉简。 这个玉简是五族族长亲自出手特意炼制的,没有相应的口诀强行破解只会让玉简炸碎里面的信息消散一空。而开启的口诀则只有郝家的主事人郝宏伟知道,连沈鸿都不知晓,他只不过是知道有这么回事。当他带着被残图引来的四宗子弟深入寒狱消耗一番归来后,接到他秘法传讯的郝宏伟才会告知其余五族的主事人开启玉简接受各自的家主之命,配合着郝家一起展开收网行动,一举将四宗地子弟全部生擒。 计划很周详,里面的很多细节和可能的变化都以一一作了预案,不敢说天衣无缝但却是也是相差无几了。毕竟兹事体大,要绑架的乃是四个漠北当之无愧的霸主门下的弟子,据沈鸿了解这份计划光做就做了几百年,经过了一代又一代人的不断完善才达到了如今的程度,而这个机会八族也同样足足等了几百年。 可惜事实却应了一句老话,世间从来就没有绝对的事。 天衣本无缝,奈何乾坤剪。 事上再绝对的事情也抵不过老天爷的变化莫测,如此周祥的计划打从一开始就彻底乱了套! 先是寒狱异变将所有人都打散在了一层各处,沈鸿好不容易聚拢了一些人手,本想在百家集等着郝宏伟来了商量一下后面该怎么办,谁知郝四爷没来四宗的骄子骄女们却杀了上来。而宇文玄理这个大靠山大虎皮也自始至终就没出现,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走迷了路,沈鸿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四宗为了显示一视同仁,其下来此历练的子弟也遵循着规则按四尊令的人数配额来。可是这个一视同仁到底有多公平谁都知道,四宗确实是按着人数来的,但问题是人家的四尊令多啊,脸皮最薄的冰宫都“不好意思”的独占了六块,其他三宗就更不用说了。 表面上看起来这次四尊令放宽了人数让各族都占了大便宜,可实际上最占便宜的还是四宗本身。原本四宗来此的弟子就占据着人数优势,这一放宽双方的人数差距就更大了。 本来有宇文玄理这张虎皮在,沈家出两队十个人再加上宇文玄理的五个人,沈鸿还是很有把握能控制得住局面的。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沈鸿聚拢的人手还不到总人数的一半,算上他也就六个人,四宗虽然也没聚齐人马但加起来也足足有几十号人。 郝家那边虽然也到了两个人,但郝宏伟没来那两人不可能听他的,宇文玄理则干脆不见人影,光凭他手边的六个人想要掌控住四宗几十号人马,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别说搞小动作了,但凡露出点异心,四宗这些人就能把他们灭得渣都不剩半点。 他没想到是,最让他头疼的还不是四宗这几十号弟子,更让他头疼的还在后面。 正文 第六百零四章 都去! 元婴,这些无耻的偷入者们才是最麻烦的! 当第一个元婴老鬼找上门来,和颜悦色的表示想在沈家这里讨个位置去下面几层长长见识开开眼界,沈鸿就知道麻烦大了。 这个元婴老鬼还好些,沈鸿知道这人,知道他是个素有善名的散修,自称道号宁乐子,本来也是一个宗族的供奉,后来受不了族长的专横跋扈所以便离开了那个家族,从此闲云野鹤游戏人间。 宁乐子平时为人和善,经常帮助一些困苦潦倒的散修。或是钱物接济,或是修行指点,在散修中此人口碑极佳。但口碑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别说沈家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就是没有困龙计划在沈鸿也不能让这么一号人跟着自己下去,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也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他是根本就不敢! 元婴啊! 这可不是炼神后期的妖孽,这是实打实的元婴啊! 不说别的,就看此人一进厅堂其余诸人的反应就知道了。 四宗的几个带队弟子多牛啊,你看看这一个个的,一身的傲气隔着三里地沈鸿都能闻到味儿。 冰宫的白冷香人如其名,一进门就一股暗香,人长的也漂亮但俏脸却一直冷着,整个人跟个大冰渣子似的往那一坐也不说话,沈鸿看着她都心凉。寂静岭的宋中更惹人讨厌,名字就够晦气的了,这脸上的笑容也是那么的招惹厌恶。那张阴阳怪气的笑脸笑的沈鸿心里直发毛,总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跟看着一个小丑似的,自己的一举一动在他看来都是那般的可笑。 最过分的就是莽山剑派和百圣阁的人了,莽山剑派的冯青海和百圣阁的蒋箫从一进门就开始四目相交怒目而视,脸上丝毫不掩对对方的厌恶。这也难怪,两人的修为虽低但身份都不低,冯青海是莽山剑派八门之一水门的大师兄冯青山的亲弟弟,蒋箫则是百圣阁上三圣之一通天阁主座下首徒蒋笙的亲弟弟,弟凭兄贵与有荣焉,冯青海和蒋箫的地位自然也在各自宗门里不一般了。 正邪不两立,冯青山和蒋笙身为各自宗门的骄楚自然也不例外。多年的明争暗斗两人不分上下,谁也没占着便宜谁也没少吃亏,作为两人的弟弟冯青海和蒋箫自然也大受影响,平日里见了面不斗上几招那是不可能罢休的,现在要不是顾忌着百家集的规矩不敢随便动手,两人早就打起来了。 这些沈鸿都知道,但他就是气不过。就算你四宗强大至极无人敢惹,但是你总得顾忌几分主人的颜面吧? 沈家是中立家族,论实力是不如你们四宗,但是在漠北大地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族,论灵石的数量你们四宗单拿出一家来都不一定有我们沈家多。再说了四宗强大那是上层的镇宗高手强大,你们身为四宗子弟是可以引以为傲,但是如此骄横眼中没有别人算是怎么个事儿? 正当我沈家是好拿捏的不成? 对于丝毫不顾沈家颜面在大厅里肆意提起气息威压的冯蒋二人,沈鸿心中是恨到了极点,可是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不过对于家族决定八族联手自立门户的事情他确实更加的赞同了,不为别的,就为改变这低人一等的态势他也得举双手赞同。 不过宁乐子的到来让沈鸿头疼的同时也暗暗出了口恶气,有这么一尊元婴大能笑呵呵的往大厅里一站,这帮子眼睛长在后脑上的骄子骄女们脸色顿时就变了。任他们地位有多不凡也改变不了他们还只是个炼神期的事实,在真正的元婴期面前任何炼神期都不敢托大,就算宇文玄理在此没有尤老的保护他也是如此,除非你有鸟人那种非人一般的变态战力能屠杀元婴如猪狗一般,否则是龙是虎你都得老老实实的趴着。 沈鸿心里很爽,但也很头疼。宁乐子话都说的这么直白了,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答应吧,他不敢。 带这么一个碾压他们所有人的老怪物在身边,谁知道他会不会见宝生异灭了他们所有人。 不答应吧,也不敢。 别看宁乐子笑呵呵的,名声也不错,但是修士的世界里名声只是一方面,再好的名声衬托再可信的人格保证也都是句屁话,事到临头该动手还是得动手,归根结底还是得实力说了算。 何况沈鸿心里还有其他的顾忌,他怕万一答应了宁乐子开了这个口子后面还会有其他的元婴闻风而来,到时候答应了宁乐子却不答应其他人,这事儿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若是在外面沈鸿倒不怕落了这些老鬼们的面子,这些元婴老鬼是很厉害,但是沈家也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但是玄冰寒狱里就不同了,因为异变让这些元婴老鬼们偷跑了进来,在这里他们就是最厉害的,说他们以一当百丝毫都不过分。若是落了他们的面子惹出嫉恨,到时候人家往百家集外面那么一堵,本就支离破碎的困龙计划就彻底胎死腹中了。 沈鸿脸上赔笑,心里百转千肠,思来想去的还没等他想出个解决办法,又一个元婴高手来到了门前。 第三个,第四个,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赶到百家集的元婴越来越多。这些元婴也不废话,道明来意后就往那儿那么一坐,一个个的就那么淡淡的看着沈鸿,直看得沈鸿如坐针毡直欲落荒而逃。 直到有消息传来说一个偷跑进来的元神期高手出现在了百家集附近,沈鸿这才终于坐不住了,当即拍板做出了决定。 都去!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人,反正计划已经乱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四宗的这些人先给弄到下面消耗一番,让困龙计划执行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有这么些元婴在也好,一来他们之间可以彼此牵制不让某人一家独大,二来这些元婴也是困龙计划里额外生出的不稳定因素,谁知道这些老鬼会不会跟四宗有关系或者为了讨好四宗而出手干涉,借着下面的地利想法子让这些人也顺道死上一批才好,这也等于替八族的大计减轻了巨大的隐患! 最好都死在下面! 笑脸之下,沈鸿愤愤的想着。 其实不光是他,在场的其他人都坐不住了。四宗和其他各族的修士是因为元婴老鬼们的存在,而元婴老鬼们本来还气定神闲的淡定无比,可是听到那个元神期高手的消息后也淡定不下去了,脸上都或明或暗的露出了焦急。 就像炼神之于元婴,他们在元神期高手的面前也就等于个屁。修士的世界向来以修为分高低,没有实力身份再高也是无用,在别人面前就如猪狗一般一个不高兴说杀也就杀了。 若是让那个元神老怪搀合进来,那这趟活计哪还有便宜让他们占? 几个元婴老鬼默默的互望了几眼,私下里传音商量了几句便达成了协议,准备联手逼一下沈家这个小辈。 只是刚准备出手沈鸿却又答应了,如此痛快决然让几个老鬼脸色不变心里却微微一滞,可稍加思索后便也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估摸着沈鸿应该也是怕那元神搅进来让他这趟颗粒无收。 几个老鬼纷纷面含微笑满意的点了点头,暗道沈家这小子还算是个聪明人,还算识趣。其他炼神小辈们一看这么些元婴老鬼掺和了进来,几番犹豫后很多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他们怕买卖没做成反惹一身腥,别到时候好处没捞着再枉送了性命。他们修为高高低低的都不过炼神,他们有宗族靠山但也没有四宗这么大,甚至连沈家都不如,这要是跟着下去了不被当成炮灰探路石才怪呢,这趟活计他们也就能眼馋一下了,跟过去捡便宜这种蠢事还是算了。 与这些人不同,四大宗族之人却毫无退意。这些元婴老鬼们的实力是很让他们忌惮,可是反过来他们四宗弟子的身份又何尝不让这些老鬼们顾忌呢? 再者说此次前去双方的目的其实并不完全冲突,这些元婴老鬼们的目的其实和那些打了退堂鼓的宗族们一般无二,二者都是存了捞一笔就走的心思。 元婴老鬼们也就是占了这次异变的便宜才偷跑了进来,所以此次的下层之行对他们来说就是一锤子买卖,自然是能捞多少算多少。跑掉的那些宗族也是如此,他们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能力还敢妄想着能先人一步开拓下层疆域,能搭个头班车捞上一笔好处就足以了,至于其他的就交给四宗沈家这些巨头们来做就好了,等这些巨头在下面探明了情况开辟出安全区域站住了脚,他们再坐享其成的去蹭点肉疼喝喝便好了。 可是四宗就不同了,他们和沈家一样,此次前去探秘寻宝只是次要的,探明下层的具体情况找出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来才是最重要的。 四宗虽然霸道,可沈家也不是弱手。若是事前知道几家在拍卖会上争个高低的也就算了,现在残图已经在沈家手中了,四宗怎么着也不可能去明抢。 这不光是顾忌名声颜面的问题,于此相比四宗考虑的更多的则是漠北的局势。沈家向来中立,人家光明正大的买了张宝图回家,若是四宗拉下脸皮为了区区一张不知真假的残图而对沈家大动干戈,漠北大小诸族会怎么想可想而知,万一引起了诸族的恐慌而起了逆反之心,那可是四宗绝对不想看到的。 漠北可以乱,但是要在他们的控制之下。没有节制的盲目混乱只有害而无利,严重的话甚至还会动摇四宗雄霸漠北的根基。 正文 第六百零五章 群骄斗冰傀 因为残图的出现这次的玄冰寒狱之行四宗还是比较重视的,但也仅仅止于比较二字罢了。四宗在漠北的绝对地位决定了他们处理很多事情的时候根本无需大动干戈,身为霸主自然要有霸主的豪气和手段,耍横蛮干那可不是霸主所为。 霸主所要做的应该是制定规则来让他人遵守,哪怕别人有千百个不愿迫于他们的压力却也不得不照章办事。就像这次的寒狱之行,四宗的算盘就打的很明白,增加参与历练弟子的数量取得人数上的绝对优势,然后再让其中的佼佼者作为代表找到沈家人“出于热心”的询问一下需不需要帮手,而沈家再不情愿也会积于长久以来形成的潜规则“欢迎之至”的接纳四宗弟子的加入,于是四宗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拔得头筹的其中一员。 这种以势压人的套路很粗糙很没有技术含量,但它却是独属于霸者的特权。以四大宗门的权势滔天对于这种“小事”根本就不需要玩弄什么心机,实力造就的压迫力使得这种套路已经成为了漠北各势力之间的潜规则之一。 这么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人为此咬碎了银牙,可身为弱者的大小宗族就算牙咬碎了也只能活血吞。漠北但凡有点好处的事情一旦消息泄露了都少不了四宗弟子的身影,正邪两道的还好些,莽山剑派和百圣阁怎么着也得顾及一下下属的情绪而多漏几口汤给他们喝,冰宫和寂静岭也会顾忌他们两家的面子而不去插手,可是像郝家沈家这种中立家族就惨了,没有投靠任何一方的他们所面临的很可能不是一家两家,而是四宗齐至。 就像这次一样,四宗的四个领队齐齐而至,什么也不说就往沈家的大厅里那么一坐,一副让沈鸿看着办的倨傲模样,这种情景在以往早已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了。不过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沈鸿大感头疼的同时心中还暗爽无比,八族高层料定了四宗这一点才定下了困龙计划,四宗这些人的态度再倨傲沈鸿也在意,他只怕四宗这次来的人少了。 特别是料定郝宏伟和宇文玄理指望不上了,沈鸿下定心意后更是对他们的态度毫不在意。别说四宗这些炼神了,就是元婴又怎样,拉一起往下面一带,到时候看看你们怎么哭! 沈鸿感觉自己现在很疯狂,事实也正是如此。带着五个炼神同族溜着这么一大群人玩儿,里面不光有炼神还有元婴在,这种疯狂至极的事情别说他了,就是找遍漠北也没几个人干过,他怎么可能不疯狂? 当这支各怀鬼胎的队伍下到寒狱第三层遇见第一只冰傀后更是如此,沈鸿满脸凝重的背后热血早已沸腾,冰傀的无敌让他心中惊骇的同时还有无尽的欢喜,看着冰傀杀入人群一手一个的大杀四方,他直感觉心里是那么的痛快。 杀吧。 使劲杀! 你杀的越多,我们的计划就越容易成功! 暗中嘱咐五个同族小心躲避不要妄动,沈鸿快慰的看着那一张张傲然的脸带着难以形容的恐惧和不甘凝固了下来,心里默默的盘算着归程的时间。 冰傀太恐怖了,难怪当年那支天骄组成的小队落得那般惨烈的下场,甚至还逼疯了一个。他们加起来近百号人,里面还有十几个元婴老鬼,早有防备下一照面还被直接放翻了好几个人,这冰傀明显不是炼神期能够对付的,人数再多也不行。 若没有这些元婴老鬼,估计这一只冰傀就能让杀得他们丢盔弃甲,而他也可以提早收工了。但是现在不同,十几个正派元婴的存在让局面经过最初的慌乱后迅速稳定了下来,十几个元婴为主一众炼神结阵为辅,双方一时间倒是杀了个有来有往不相上下。 手上出工不出力,沈鸿小心翼翼的打着酱油。其实他不小心也没事儿,冰傀凶焰滔天如此威猛,一般的炼神上去不等近身就死了,也就元婴老鬼们凭着修为能呼呼嗬嗬的硬碰上几招,但也得小心翼翼的一个不慎就可能受伤。所以像沈鸿这种出工不出力的炼神多了去了,很多不死心跟着下来捡便宜的散修甚至早就掉头跑了,这会儿也不知是跑回了第二层还是死在了半道上了。 一边划着水,心里一边默默的盘算着,冰傀如此厉害让沈鸿开始隐隐有些担心,他怕冰傀太厉害一只就把众人给吓退了,元婴老鬼没死四宗子弟元气未伤,就这么回去了对八族的计划可以大大的不利。 心里正琢磨着要不要再疯狂点想法子再引两只过来,却见宁乐子忽然抽身一退,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大喝道:“心口!不死冰魔的心口有异样,很可能是死门!” 沈鸿一怔,暗道老鬼不愧是老鬼,剑来拳往的这么热闹,别的元婴啥都没看出来,倒是这名震江湖的宁乐子先看出了点端倪。 其他人一听顿时神色一凝,几个身法快的元婴老鬼二话不说提身就上,两剑一刀裹着一颗硬逾精钢的大拳头对着冰傀的胸口就招呼了过去,冰傀挡得再严也挡不住全部,“乒乒”几声磕飞了刀剑,可是那个拳头却顺隙重重的轰在了它的胸前。 玄冰再硬也有极限,更何况是元婴老鬼的全力一击。冰屑纷飞中它的心口顿时多出了一个大洞,深度足足有半掌之深,可惜还不足够,它的魂核还是没有暴露出来。 对炼神期来说不足够,可是对元婴们来说却已然是够了。护体外壳的缩减让魂核的气息隐隐暴露出来了少许,出拳那人眼神一亮,拳头一提就想再来一拳,可惜心中一紧警意大作,提起的拳头化成柔掌连连拍击在了悄然而至的无形触须上,身形随着拍击的劲力顺势而退几下就翻出了战圈。 用力紧握了几下拳头,法力一催崩掉了上面凝结的冰霜,此人脸含暗喜的沉声道:“没错,胸口是要害,里面有古怪!” 不用他说其他人也知道了,胸口被袭的那一刻冰傀的攻势顿时锐减,一条条无形的触须顿时倒卷而回,连同它两条无坚不摧的玄冰手臂一起护向了胸前。这要是再看不出点什么来那这些元婴也白活到今天了,不管那里面是什么,能让冰傀第一次做出防守之势,那里显然是它的要害无疑! 眼见胸口的大洞再快速结冰补全着,只是这片刻的功夫就修补了大半,几个元婴再无迟疑,刀剑拳脚法术法宝的一齐朝那里招呼了过去。 冰傀之所以被人称为不死冰魔就是因为它没有要害,就算你用秘法轰碎了它大半个身子对它来说也根本无碍,这才是最让人恐惧的地方。但是现在不同了,它的要害被人发现了,那冰傀的无敌形象自然就烟消云散,只要有要害那就是能伤、甚至能直接杀了这个怪物。 “护住我们!” 不知哪个元婴暴喝了一声,周围的炼神毫不犹豫的阵势一转各自护住了一个元婴的周身。以他们的修为虽然看不见触须的踪影,但是结成各种阵法后几人合力直接将整个侧面都护住了,不论触须如何隐秘角度如何刁钻都避不开他们的阻拦。 砰砰砰! 几声闷响中炼神们的阵法顿时散成了一团,触须上蕴含的劲力太强太猛,炼神们一个个脸无血色的吐血倒飞,眼中满是骇然。 他们都是四宗子弟,不论是所修的功法还是所学的战阵都远胜寻常,为了这次的行动这些人甚至还排演了多日,相互间的配合不敢说天衣无缝但也是极为默契的。他们结的战阵虽然简单,但威力可不寻常,凭此战阵就是元婴中期的高手全力一击他们也能接得下,可是面对冰傀这种无形的攻击时却竟然如此不堪,只是一击便将他们的阵法整个轰散了。 惊骇归惊骇,但是他们的阵法却已经起到了莫大的作用。 被他们这一挡冰傀的回防手段去了大半,只有几条触须和两条坚臂护在胸前,可惜面对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元婴却根本不够,几声坚冰爆碎的轰向声中,它的心口顿时多了前后通透的窟窿,里面的魂核已然不知去向。 没了魂核,冰傀的身形瞬间凝住,保持着最后的姿态祝伫立在了原地。十几个元婴们见状却不敢托大,几个闪身退开了很远,默默地观望了半天确定冰傀已死再无危害,这才齐齐松了口气,脸上暗惊不已。 这东西太难对付了,连他们都得小心翼翼的以防着了道,难怪当年那支队伍死伤那般惨重。见到冰傀如此强大,元婴们一边默默调息一边眼神闪烁,暗暗思量着之后是要继续走下去还是打道回府。 宝贝虽好那也得有命拿,一只冰傀都如此难对付,万一后面再碰上几只一起甚至是一群,那便是他们也难有命活。 “真...真意玄晶?!” 正当他们犹豫的时候,一个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淡淡的四个字瞬间抓住了在场的每一道目光,众人扭头看去后更是呼吸一滞,场中陡然一静。 打穿冰傀给了它最后一击的元婴此时双眼圆睁,是他将冰傀的魂核一把给掏了出来,可是原本圆不溜丢的小冰球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迅速的变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美丽晶体,而且这晶体还是那么的让他眼熟,仔细看了半天后他才浑身巨震,终于看清了这眼熟的晶体正是那传说中的真意玄晶! 正文 第六百零六章 真的有用! 真意玄晶的出现让一切都不可挽回了,什么担忧什么顾虑统统抛掷脑后,撤退的念头彻底烟消云散。 真意玄晶是何物谁不知道,来这历练的修士有谁不想得到一块的? 往年里每次寒狱开启真意玄晶最多也就出现过三块,每一次出现都引起了好一番腥风血雨。对任何炼神期来说元婴期的那道门槛就像是龙门一样,跃过去了就能金鳞化龙一步登天,跃不过去就只能做个池中物仰望苍天。古往今来有多少修士卡在这一步直到老死都不得寸进,又有多少天骄因为在这一关上耗费了太多时间而无缘大道,行至半途便寿元终了抱憾而亡。 真意玄晶就是开启元婴期那道门的钥匙,是登上龙门的梯子,甚至就是变相增加他们寿元的秘宝。每次寒狱开启都有无数人疯了一样的四处寻找它的踪迹,可惜幸运儿却只有那么一两个,更多的人则只能抱着艳羡的目光看着这几个幸运儿从自己的同辈变成自己的前辈,自己却只能在艳羡之后继续默默苦修,力求寻找到凝结元婴的那一丝灵动或者机缘。 不死冰魔的传说由来已久,因为没人杀得死它们所以才将其称为不死冰魔,同样也因为没人杀得死它们所以至今无人知道这些怪物的核心便是他们渴望至极的真意玄晶。 眼下真相大白于天下,奇宝就在眼前,在场的炼神哪还能忍得住,特别是四宗带队的那四位骄子,四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托着真意玄晶的那只手,一时间都忘记了那只手的主人是何等身份,脸上一副随时准备出手抢夺的意动。 “哼!” 夹杂着磅礴的元婴威压,轻轻地一声冷哼却像是春雷一样炸响在了众人耳畔,一众炼神均是脑中一懵回转过神,这才想起夺得真意玄晶的人是个元婴,一个个脸色顿时难看。特别是白冷香冯青海他们四个四宗的天骄,因为方才的杀意太明显触怒了那位元婴,这一声冷哼中额外的给他们四人加了料,四人脸色起起一白脚下略退了几步,一丝淡淡的殷红从嘴角缓缓浮现。 镇住一众炼神小辈,那个元婴冷冷的扫视了一圈,随后低头看向了手中的真意玄晶,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惊喜。 真意玄晶是可以帮助炼神突破门槛晋入元婴期,但是这可不代表它只能为炼神所用。既然它能帮人突破到元婴期,那么对元婴期来说它也未尝没有效果。 以前没有人试过是因为玄冰寒狱限制了进入者的修为,而真意玄晶也带不出去。同时因为真意玄晶实在太罕见了,因此得到了它们的幸运儿即使在这里突破了也没人能再找到第二枚继续尝试。但是今日就不同了,古往今来从未听说过的异变让元婴们也偷跑进来许多,眼下其中一位元婴又极其幸运的得到了一枚,是否有效的答案也将在今日揭晓。 无视周围其他人,那位原因双眼一闭攥紧了手中的真意玄晶。其他元婴老怪都没有动作,一个个都很冷静的站在一边看着他施为。他们可不是人傻或者心肠好,在场的没有傻子,烂好人也根本活不到今天。他们之所以不动是因为他们聪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未必都是占便宜的,这东西有没有效先不说,有没有毒他们先得看清楚,等结果出来了他们才好再做决定。 若是有毒的话死的也不是他们,若是没毒还对元婴也有效果的话那最好不过了。第三层如此广博,这才走了没多久碰上了一个冰傀,后面还有多少冰傀等着他们谁也不知道,但数量肯定是少不了的。只要继续游走下去真意玄晶根本不用担心得不到,一旦验证了真意玄晶的效果,那这一层对他们来说简直就等于是宝库! 看着真意玄晶一点点的融化在了那位元婴手中,其余的元婴老鬼还没什么,在场的炼神们却齐齐狠吞了一口唾沫,合在一起的吞咽声是那么的明显。眼见真意玄晶彻底消失,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默默等待着,场中的气氛一时间重新凝重起来。 良久,那位元婴猛地睁开双眼,两道精芒刺得正对着他的几个炼神双眼一阵刺痛,而那位元婴则视如不见,一抹狂喜将脸上的淡定一扫而空,他忍不住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哈,有用,真的有用!哈哈哈哈哈!” 其余的元婴心头一松,随后眼中满是火热,看向彻底化为冰雕的冰傀也再无惧意,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贪意。 宁乐子最为冷静,狂喜之余不忘问道:“潘老七,别光笑,说说到底有多大作用?顶的上几年修为?” 潘老七笑声一缓道:“不多,这东西对法力无用,但是对大道的感悟还是略有些好处的,我用了一枚后能感觉到修为有松动的迹象!” 嘶~~~! 一群元婴面面相觑的倒吸一口冷气,别人不知道,他们同为元婴很清楚修为的松动代表了什么。 元婴之后就不像以前那样苦修法力便可,对元婴来说法力只是表象,是手段,对大道的领悟才是修行的根本! 如果把法力比作一根木棍,那么元婴期之前修士拼斗时拼的再凶也只是拿着棍子相互瞎撞,比拼的就是谁的棍子硬谁的皮肉厚。但是有了元婴就不同了,元婴比道丹更能体悟天心感受大道的奥妙,法力再深厚也只不过是让自己的棍子硬一些,只有感悟的大道更深才能让棍子产生各种各样奇异的变化,这才是元婴有别于炼神的最根本的原因。 你的棍子再硬也是直来直去,人家掌握了一丝大道规则后可是直接改变棍子的物性,或刚或柔或曲或直,变化莫测运转由心。等你又粗又硬的大棍子抡过来的时候人家早就把自己的棍子化作了一面钢盾让你敲打不成反被震得双手酥麻,或者人家直接把棍子变成了一柄锋利的尖刀砍削了过来,任你木棍再粗再结实也是无用,连棍子带人都得一刀两断。 可是大道冥冥天心难测,大道的规律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感悟得到的。所以元婴期以后的修士就出现了一种怪相,元婴期之前境界越高的修士法力也越深厚,可元婴期开始修士的境界和法力不再相互对应,有些元婴初期的法力并不比元婴中期差,可是因为境界的问题道行差了一筹,所以法力再浑厚也只能算是个元婴初期。 就比如眼前的宁乐子,他是老牌的元婴后期高手,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可是单以法力论,元婴中期的潘老七并不弱于他,二者相差的地方就在于悟道的境界,换句话说也就是道行。 虽然法力相同,但是真动起手来潘老七还是会输多胜少。境界的不同让两人对各自法力的掌控和变化都相差甚远,这之间的差距除了某些威力极大的秘法外是很难弥补的。 正因为知道元婴悟道何其难,所以听到潘老七说他对大道的感悟有了一丝松动,哪怕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松动就足以让在场的元婴欣喜若狂了,若是靠他们自己闭关苦修的话这丝松动可能就需要付出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换得。 元婴期之后修士的寿元是会大长,可是寿元再长也是有尽头的,古往今来多少修士踏入了元婴却因为进境缓慢而死在了半道上。现在有了真意玄晶就不同了,一枚就让修为有松动,那么两枚呢? 三枚呢? 一大把呢? 聚沙成塔积少成多,结果不言而喻。 见元婴老鬼们如此激动,在场的炼神们皆是心中一叹,暗道此次的机缘怕是与自己无缘了。 若是没有效果也就罢了,现在有了效果,就算有四宗的身份镇场也没用,谁敢出言跟这些元婴老鬼们争夺? 最狂最傲的蒋箫都不敢! 一个两个元婴也就罢了,十几个元婴凑一块儿,惹毛了他们百圣阁的牌子也护不住他! 惋惜之余,沈鸿也暗暗松了口气。方才他还担心这些元婴老鬼们会带头被吓退了了呢,现在好了,有真意玄晶在,谁也阻止不了他们了。 分不到真意玄晶虽然有些可惜,但是沈鸿并未往心里去。以他现在的修为下次寒狱可能他就来不了了,但是沈家的其他炼神后辈们可以来啊! 这些老鬼们贪得再多也就是一锤子买卖,不可能每次寒狱开启都会产生这次这样的异变,这些老鬼下次根本不可能再偷跑进来了。但是他们沈家就不同了,现在知道了冰傀的弱点和真意玄晶的存在,沈家根本就不可能放过这块宝地。就算现在他们这些炼神还杀不了冰傀,但是只要把情报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下次寒狱开启时很可能就能研究出专门克制冰傀的秘宝,到时候真意玄晶还不是任他们予取予夺? 白冷香他们显然也跟沈鸿打了一样的心思,纵横第二层的必备法宝雪灵舟可就是白冷香所在的冰宫炼制出来的,诸人中白冷香是最有信心能先人一步占领这里的人。 看着白冷香的脸色沈鸿心中暗笑,他知道这位冰宫的炼神期大师姐存了个什么心思,不过他不在乎。 如今八族合力共谋大事,只要能成功那合一后的八极盟会让所有人都狠吃一惊。就算底蕴比不过老牌的四大宗门,但是八极盟有他们沈家和郝家这两座金山,又有方家柳家等五家老牌强族加盟,甚至还有活死人这等非生非死的逆天狂士存在,他就不信新生的八极盟会比这些老牌的霸主差到哪儿去! 寒狱第三层,我们八极盟一定会有一席之地! 不是喝汤捡渣的那种,而是正正经经的坐在席面上,狠狠的分上一块蛋糕! 正文 第六百零七章 越惨重越亢奋 第三层从死地变成了宝库,真意玄晶的诱惑下什么危险都被抛至脑后。何况冰傀的弱点现在已经被发现了,有一群元婴高手做主攻手,沈鸿他们这群人倒也在第三层里混得风生水起。 当然了,这个风生水起也只是相较于以前,纵然他们已经很小心了,碰见落单的才杀碰见大群的就跑,但是冰傀也绝不是吃素的,就算落单被围以一敌众也绝对不是好惹的。 几战下来,即便众人进退间已经很谨慎很有分寸了,可是在冰傀的威势下还是减员了将近三成,原本近百号人只剩下了不足六十,而且这里面还有大部分人都是四大宗门的人,除了沈家外其余跟来浑水摸鱼的宗族子弟几乎已经全灭。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四宗子弟都是同门师兄弟,进退间不论战阵的品级还是配合的默契性都远超他人。剩下的人不是散修就是没找齐甚至没找到同族的宗族子弟,就算他们为了利益和安全抛弃成见临时组成队伍结成战阵也于事无补,阵法不如四宗默契性更是差到没边,伤亡惨重也是理所当然的。 四宗弟子虽然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可是摊开来看他们各自伤亡其实也不小。像冰宫和寂静岭这两家常年呆在寂静雪原的超级势力还好,两家加起来死了还不到两手之数,相比之下莽山剑派和百圣阁就要惨得多了。尤其是百圣阁,来的时候十七八号人,几战下来差点就要跌出两位数了,蒋箫自己都浑身带伤,数道一时间无法愈合的伤口就那么凝结着殷红的冰霜挂在身上,看起来凄惨无比。 这不是修为的问题,而是性格,或者说是道心所向的问题。 邪修之所以以邪称之不是因为他们所修的功法有多恶毒多残忍,而是因为他们对于道心的理解与常人不同,甚至是无法让常人所接受的。邪道中人讲究的是个随心随性,谋求的是真我大自在,这一点其实跟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很多修士修行都是为了超脱自我大致大自在的极乐境界,从此永恒世间不死不灭,但是邪修的真我大自在实在是太过随心随性了,很多方面甚至可以说是为了一己私欲而不择手段。 邪修其实是将人性的自私发挥到了极致,只要能让自己的心意达至圆满,他们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感受。唯我利我而不顾其他,只要自己能开心能获得好处就好,别是是哭是笑是怒是怨的与我何干,这就是真我大自在。 因为极度追求随心随性,很多时候邪修甚至会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所为的不过是给自己找个乐呵开心一下,这种荒诞到不可理喻的行为让很多人咬牙切齿的厌恶到了极点。但是对邪修来说这种行为有没有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们的心意畅达道心圆满,说白了就是他们自己开心就好,无拘无束不被任何规则所捆绑,这就是真我大自在,是每个邪修一生的追求。 邪修并不都是坏人,他们只是极度看重自己的心意,十分不愿意压制自己的**。像刚才所说的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只是邪修中的一种,还有些邪修甚至比正道中人还要善良正直,只不过他们将自己的善也发扬到了极致,以致于同样让人不可理喻引为怪胎,因此也被列入邪修之列。 所以有些人说修士没有正邪之分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修士都是疯子都是偏执狂,邪修只不过是里面最疯最偏执的那一撮,因为太过异于常人才以邪称之。 最早的邪修并不是像现在这样人人喊打的,最初的邪修只不过是一种称呼,就像是绰号一样。可是后来经过慢慢的演变发展,很多大奸大恶之徒也被冠以邪修之称,久而久之的邪修之称便成了恶的代名词。 时至今日,邪修早就超出了他原本的含义,对于现在的修士来说邪修代表的是一股势力,是以百圣阁为首的邪道势力。像柳家这种邪道家族其实从本质上来说根本就算不得邪修,他们只不过是情势所逼才被迫加入了邪道阵营,而百圣阁这个邪道龙头虽然是个正经八百的邪修门派,但是跟莽山剑派相比,除了道心所向而产生的门风不同外其实两家的其他方面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但恰恰就是门风不同,所以才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因为不愿隐忍自己的心意,所以邪道中人多以善攻著称,先抑后扬防守反击这种路数在邪道中并没有太多的市场。而今天蒋箫他们就在这方面吃了亏,明知道面对冰傀他们根本无法正面相对,可是真意玄晶的诱惑以及平日所修所学的影响下还是让他们数次犯险冒进。 冒进也就罢了,偏偏百圣阁的功法和战阵都以攻击性著称,百圣阁的弟子向来多是以攻代守狂风扫落叶一样的将对手轰进深渊,因此几次硬仗下来蒋箫他们才会在冰傀面前折损了近半人手。 莽山剑派也善攻,但是他们同样也善守。剑道变化多端,很多套路都以谋定而后动为核心,攻守如一进退自如是莽山剑派的剑法精髓之一,也是冯青海所学的剑路,莽山剑派的这些弟子所布的剑阵也是如此,所以才会在冰傀面前折损甚微。 蒋箫也看出了这一点,但任他咬牙切齿的也毫无办法,因为这个问题不是他这个修为境界能够解决的。不过解决不了不要紧,防守不如其它三家不要紧,我们躲着点还不行吗? 因此到后来百圣阁的人进退之间小心至极的简直可以说是畏首畏尾,而且这期间蒋箫也没闲着,带着一众师兄弟见势不妙就往莽山剑派身边凑,想着法儿的将杀向他们的攻势祸水东易到莽山剑派的人身上。 冯青海被气得够呛,但再生气也无可奈何。莽山剑派和百圣阁斗了都上万年了,蒋箫如此做也并不奇怪。 换成其他地方冯青海可能会直接翻脸动手,但是这里不行,冰傀的威胁是不分你我的。面对冰傀每一分战力都是极为珍贵的,冯青海不可能翻脸朝蒋箫动手,到时候就算元婴老鬼们不阻拦,他和百圣阁的这帮小人斗了个你死我活伤亡惨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后这第三层的寒狱他也就别想继续探下去了。 更何况蒋箫的举动也无可厚非,大家现在也算是同舟共济,他们抵挡不住来找自己这个“盟友”帮忙也是正常的。冯青海要真敢跟蒋箫翻脸,他敢拿自己的脑袋保证蒋箫肯定会以此为由找其他两宗和元婴老鬼们讨个“公道”,到时候这些人会偏向谁那可就不好说了。 因此冯青海心中再恨也都一直忍着,只是他也不能这么容易就遂了蒋箫的心愿,一见百圣阁的人有凑向自己的苗头他就直接带人挪开,两帮人一追一躲明争暗战的倒也颇为热闹。 对于他们两家的动作,其他看在眼里却也都没多说什么。 白冷香和宋中是没这个义务,元婴老鬼们则是根本不在乎,这些炼神小辈们对他们来说就是炮灰,死不死的都无所谓。散修们则是见怪不怪的早就习惯了,这两家撞一块儿要是不闹出点啥事儿来那才奇怪呢,至于沈鸿却早就在肚子里笑开了花,他来的目的就是消耗这帮四宗的人,作为困龙计划的首要目标百圣阁的人和莽山剑派的人闹得越凶越好,只要不死绝了留几个活口让他们生擒活捉就行。 一路闹腾着,众人不知不觉中已经深入了三层深处。按着沈鸿手上的地图所示,他们距离最近的一个传送阵已经走了近半的路程了。 走了不到一半人手就折损了近半,余下的也都个个带伤,十几个元婴老鬼也只剩了下十个,整队人马可谓是伤亡惨重。 元婴期也是人,他们就算再厉害也有个极限,面对冰傀他们只是能还手有自保之力,可是这一路连番大战战下来他们就铁打的也得磨去三分,剧烈消耗下人手有折损也是在所难免的。 再说死的那些元婴也没什么人心疼,连兔死狐悲的情绪都没有。一来大家本就非亲非故,二来下来之前在场的所有人就都知道这趟是拿命搏机缘的,现在机缘有了你命却没了,这只能说明你技不如人还命不好,机缘再好你也享受不到。 因此折损了这么多人手后众人不但不伤心,甚至精神还越来越亢奋。人手少了就代表分东西的人少了,而且死的人都是残次品,剩下来的才是精英。唯一有点伤心的就是四宗的弟子了,毕竟是同门师兄弟,朝夕相处下死了谁他们都得伤心一番。 可是当宁乐子“一视同仁”的将真意玄晶“公平”的分给了四宗每宗一个后,这点伤心也就瞬间烟消云散了。人死如灯灭,再伤心人也活不过来,有那个功夫伤心还不如好好调养一番,说不定这趟回去每人都能被“公平”的分到一枚真意玄晶也说不定呢! 抱着这种想法,不断有人折损不但没让队伍消沉,反而还让众人越来越亢奋。别人死了自己没死说明自己是精英,而且每多死一个人自己分到真意玄晶的几率也就越大,这些人怎么能不亢奋? 因此当第四层的入口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十个元婴老鬼和白冷香冯青海他们根本就没怎么商量便一致决定下去探探,沈鸿有心阻拦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众人一个个消失在眼前的光门里。 正文 第六百零八章 势不如人 其实沈鸿是很反对众人继续深入下层的,这不光是因为他心里还记挂着自己真正的任务,更是因为记挂着任务的他头脑比在场每一个人都要冷静许多,没有被真意玄晶的诱惑给烧坏了脑子,他很难想象比肯定比第三层还要危险的第四层到底会出现什么,下去了他们到底还有没有命能活着回来。 最关键的是,眼前的传送门根本不是残图上记载的那个,残图上记载的传送法阵离他们还有十万八千里呢。按照沈鸿原本的计划他算定自己这帮人怎么样也不可能抵达那个传送阵,等再杀几个冰傀后众人冷静下来便会重新打起返程的念头,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竟然有一个传送门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沈鸿想以不知根底为由阻止众人冒险深入的念头,他建议就算要深入也要按照残图上面的路线走,这样才最稳妥。他解释说眼前的传送门来的太过突然也太过诡异,残图上根本没有记载。万一这传送门将他们送到了第四层某个不在残图上的位置,那他们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惜话没说完便被寂静岭的宋中打断了,阴阳怪气的直言说沈鸿这是危言耸听,目的是不想让人分享下面几层的情报,因为按着沈家的残图走他们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走到传送祭坛,现在有这么个现成的大便宜就在眼前沈鸿却拦着不让大家捡,居心何在?! “你怂了不要紧,把残图留下,带着你们沈家的人自己滚吧!哼哼,七泉玲珑塔这种圣物,本来也不是你们小小的沈家能够染指的!”末了,蒋箫在旁边冷着补充道。 沈鸿差点没气吐了血,蒋箫这话简直就是**裸的打脸,丝毫没有把沈家放在心上。残图本就是沈家所有,这些人名义上都是来帮忙的,按道理来说是去是留都应该是沈家人说了算,哪能由得他们来决定! 但是情势逼人,不管是人数上还是修为上,四宗和元婴老鬼们哪一方他都得罪不起。要不是顾忌着沈家在漠北的地位,这些人可能早就杀了自己强夺兽皮残图了。 势不如人,他不得不低头。就算不为了残图的价值,为了八族的大计他也不得不如此。他带着四宗这帮骄傲的蠢货可不是来下面送死的,他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削弱他们之后带着残余的四宗精英回去入套的,以他们的性命相胁让四宗有所顾忌,给八族尽可能多的创造一些缓冲时间。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撇着这些人独自离开。 更何况第三层冰傀处处,没了元婴高手相互,他们这几个沈家子弟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两说。 宋中和蒋箫的话虽然难听,但是也算有理有据。元婴里有几个人本来被沈鸿的话打动心思,也感觉如此盲目深入有些不妥,可是听到蒋箫提起七泉玲珑塔之后,这些人的脸上顿时涌起了一抹潮红。 没错,七泉玲珑塔! 这才是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 真意玄晶虽然对他们的修为有所裨益,但跟七泉玲珑塔相比终究只是小道,一文不值! 七泉玲珑塔是上古神物,得之以为己用可瞬间增强自己的战力,持之跨境一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就算自己不用将它卖出去,那换回来的资源财富简直是谁都难以想象的。 心里这般想着,几个元婴心意已决,看向沈鸿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隐隐的甚至有些敌意。 还是那句老话,修士都是自私的,谁敢当着他们发财寻宝那就是敌人,是敌人便要彻底扫清! 沈鸿心中一寒暗暗叫苦,他拿着残图所以很清楚七泉玲珑塔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只不过是拍卖时根据残图上的残存字迹而做的一个并不可靠的推论。这个推论是郝家和沈家共同商议后定下的,其实郝家研究了这么多年根本就没能寻找到半点能证明七泉玲珑塔存在的蛛丝马迹,这么说根本就是故意瞎掰的,其目的还是要吸引四宗足够的重视,让四宗派出更多更优秀的弟子来参与此次历练,以便八族困龙计划困捕的“游龙”更多更值钱。 结果谁也没想到这次的寒狱历练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展开,七泉玲珑塔的谣言确实是达到了本来的目的,但是这效果却不是沈鸿想要看见的。眼见元婴老鬼们眼神闪烁的看着自己,似乎自己再敢说一个不字立马就会人头搬家,沈鸿再不情愿也只能遂了他们的心愿,点头同意继续深入下去。 宁乐子为人确实还算和善,见沈鸿脸色难看微微一笑安慰道:“后生,不要担心。你那张图本来就是残的,听闻第五层根本就不全,第三层和第四层说是完善但谁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如此,说不定里面还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缺陷呢。咱们这次来的目的其实都很明确,你们是来探路的,老夫等人则是担心你们的安慰所以才自愿前来相护,顺便探个宝的。有这么多元婴一起护着你们,你们应该相信自己肯定能安然无恙的回到上面,放心吧!” 吗的,这老鬼! 沈鸿差点没气死,以后谁敢说宁乐子人性好他绝对上去就给那人一个大嘴巴子。 听听这老东西说的话,感情自己这些人下来就光为了探路,他们才是下来探宝的! 还顺便?! 要不是修为差距太大,沈鸿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忍了半天,沈鸿终是没忍住,皱着眉头小声说道:“可是前辈,咱们现在的人手已经折损过半了!” “哼哼,那又怎样?!” 宁乐子没答话,蒋箫倒是冷笑着接上了。 “死的都是废物,能活下来的才是精英!没了那些短板毛手毛脚的给咱们捣乱,咱们反而应该更安全才是!” 这白痴! 沈鸿直想骂娘,他不知道蒋箫这货到底是有底气还是真蠢,怎么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呢? “蒋公子,好像贵宗也只剩下十个人了,难道你死去的同门也是你口中的废物吗?”沈鸿冷冷的怼道,这口气他是怎么也忍不下去的。 蒋箫眼睛一眯寒光乱闪,两手使劲握了握手上的兵刃像是准备动手,宁乐子见状眉头一皱,随后挂着微笑和事佬作派的说道:“年轻人就是火气旺啊,真好。不过火气旺好是好,就是别烧的太旺了才好,现在咱们都在一条船上,有这份力气还不如存着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困难呢,你们说对不对?” 他一个元婴后期都发话了,谁敢说不是? 宁乐子见无人答话也不在意,呵呵一笑道:“既然没有异议,那咱们就出发吧。沈家后生说的其实也没错,第三层的不死冰魔都这么难对付了,第四层还指不定有什么厉害的怪物等着咱们呢,大家都得打起精神来小心防备着,都走到这一步了可莫要阴沟里翻了船,浪费了大好的机缘才是!” 三言两语的就把这事给定下了,沈鸿想反对也无法儿,只能忍气吞声的默认了。 离开是不可能的,脱离了这群人他们自己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去,而且八族的命令很明确,不带着这群四宗的蠢货回去光他们自己逃回去根本就不行,困龙计划必须要实施。 朝着几位元婴同道拱了拱手,其余元婴则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示意他自便,宁乐子笑呵呵的一会袍袖,转身第一个踏入了传送光门之中。 宁乐子的身影消失后,几个元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中传音商议了几句后便一一踏入了传送阵中,只余下两人默立不动,静静地看着沈家和四宗等一众炼神。 这两人的态度很明确,摆明了是怕这群炼神炮灰跑了。虽然这些炼神们用处不大,但是关键时刻扔出去当炮灰拖延下时间还是很有用处的,所以几个元婴根本不可能放过他们。 四宗弟子也不在意,他们本来也没有离开的意思。领头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白冷香等冰宫的女修先行,四宗一一踏入其中。 四宗之后进去的则是残余的几个不想走也走不掉的散修,等他们也消失后,光门外除了两个元婴就剩下沈鸿他们几个沈家子弟了。 看着两个元婴微微眯起的眼睛,沈鸿一咬牙朝几个同族点了点头,随后带头踏入了传送光门。见沈家人也进去之后,两个元婴这才相互点了点头,大步踏进了光门之中。 天地颠倒乾坤乱转,一阵昏天地暗的不适之后,沈鸿他们出现在了玄冰寒狱的第四层。 落地的瞬间几人就条件反射性的戒备了起来,可是四周看了看后除了满地的泥泞外再无别物,几人的戒备也就慢慢放了下来。 不远处先到一步的其他人则早就放下了戒备,一个个打量着四周啧啧称奇。第四层给他们的第一印象还是很好的,虽然这里满地泥泞的让人很不干爽,但是与前三层那种冻死人的寒冷相比,这里简直是太温暖了。 “灵气也很足!”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带着泥腥味的空气,白冷香双目微闭扬起俏脸,一贯冷淡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陶醉。 其他人也是如此,特别是几个元婴,第三层消耗极大的他们确认了这里的灵气里没有那种要人命的异寒后顿时喜出望外,一个个闭着双眼运转周天,疯狂的吞噬着周围的灵气补充自己空虚的丹田。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里的灵气里确实没有要人命的异寒,但是却又比异寒更诡异更隐秘也更要人命的水毒在! 异化后的水毒连李初一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这些元婴虽然修为比他高,可是单论水行一道的造诣却不见得比李初一强多少,甚至还略有不足都有可能,因此谁都没有发现一丝丝水毒混杂在灵气中被他们狂吞进体内,顺着他们的丹田经脉悄无声息的一点点渗透进他们的全身。 这个过程隐秘而缓慢,温柔,可怕! 正文 第六百零九章 悔之晚矣 没有人对这些异化过的水行之力有察觉,每个人都在大肆吞噬着天地灵气。第四层的天地灵气之浓郁简直堪比外界的较弱的一些洞天福地了,很多人甚至暗暗感叹此行不亏,哪怕没有真意玄晶到手,光是能在这第四层修炼一番也是莫大的机缘了。 所以当第一个人毫无征兆的一头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时,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开始时其他人还以为此人是走了神不小心绊倒了,旁边的几个修士甚至还哈哈大笑的嘲笑了几句,说他是个土包子,只不过是天地灵气浓郁了点竟然就被勾了魂去,简直是没出息到了极点。 可是笑着笑着他们便笑不出来了,因为躺在地上的土包子真的在一点点变成土包子,一缕缕清澈的水流从他身体各处涓涓而出,而他的肉身却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快速的干瘪了下去,仿佛身体内的水分都被蒸发掉了一样。 众人面色大变相顾骇然,见那水流落地后并未立刻渗透进淤泥中,而是余下了一部分沿着坑洼的地面四散流淌,周围的几个修士哪敢还多留,一个个面色惨然的疯狂后退,直退出了数丈远方才战战兢兢地停下了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一群元婴也脸色很不好看,其中一个喃喃自语了一句后就像上前查探一番。可是他刚走了一步,却见倒毙那人身上的水流忽然间急速减缓了,眨眼的功夫便彻底停歇,独留一具干尸保持着他生前倒毙的姿势伏卧在那里,样貌姿态说不出的诡异。 自语的元婴脚步一顿,随后艺高人胆大的继续迈步向前,只不过行走间明显也小心了很多。 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地上未干的水迹,那个元婴走到了尸体前微一沉吟,随后用手轻轻一戳。 扑~! 烟尘轻启,片刻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在他的一指之下散成了一蓬尸灰落在了地面上,混入淤泥之中再无你我。 嘶~~~! 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伸手去戳的那个元婴也是脸色大变,脚下连连后退几步。 别人可能还看不清楚,他离的最近看的最真切,这人果真是被榨干了全身的水分而亡的,那片散落的尸灰明显与一般的尸灰不同,不是灰白一片而是红黄混杂,赫然是被瞬间抽干了水分的血肉干裂成齑粉的模样! “禁制?!” “陷阱?!” “莫非这泥里有毒?!” 惊叫声四起,一群炼神慌乱的左顾右盼寻找着隐藏在暗处的攻击,几个误以为是脚下的泥地有问题的修士更是惊慌失措连连跳脚,想飞却不敢飞的他们只能如此,样子极为可笑。 可是没有人笑的出来,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化成灰了,怎么中的招中了什么招他们根本没有丝毫察觉,这让他们怎么能够不惊惧? “结阵!” 冯青海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一声暴喝后也惊醒了其他白冷香他们三个,四宗弟子闻言赶忙各自站位,法力一催四个颜色各异的防护罩便分别笼罩住了他们。 沈鸿反应也不慢,但他没有像四宗弟子那样让沈家子弟也结成阵法,他只是让几个同族靠近自己一人守住一个方向,持着兵刃警惕的戒备着四周,浑身的气息压制到了最低。 他倒不是像李初一那样察觉到了什么,他只是凭着以往的经验认为这种时候应该低调才好,敛住气息静观其变才是正道。 与四宗相比,沈家人数上趋于劣势,除了沈鸿外同来的同族死的就剩下三个了,他们就算结成阵法也绝对没有四宗的牢实。 再说阵法的防护护不护得住还是两说,就像二层的雪傀和三层的冰傀,你防护的再严实对它们来说也是无用,与其费这番力气去做无用的防护还不如小心翼翼的藏起来化妆不存在,有这么些明晃晃的大火烛在旁边点着就算真有怪物袭击过来首先注意到的也肯定是他们而不是自己,等借着这四根大蜡烛探明形势后他们再选择是打还是逃。 小小的一个心眼可不光是沈鸿能够想到的,仅余的三个散修在沈鸿敛去气息的同时也收敛住了自身,眼神都没交流一下就很自觉的背背相抵三方站定,各持兵刃小心翼翼的戒备着随时可能发生的袭击。 殊不知他们的一个小聪明却恰恰救了他们的性命,郝幼潇和李初一当时为什么毒发的那么快,正是因为他俩为了御空而猛烈的催动法力运行,这才加速了水毒的爆发速度! 沈家四人和三个散修无意中延缓了殒命的时间,几个元婴修为在那,所以是一时半刻的也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四宗的人就不同了,阵法的维持是需要他们每个人都催动法力的,仅仅片刻之后莽山剑派的人就首先出现了问题,一个身子健硕的男修忽然两眼一直,身子一晃便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师兄!!” “老武!!” 几声惊叫,冯青海骇然回头,不敢相信有阵法的保护竟然还会有人无声无息的就这么死了。几个离的近的莽山弟子一声惊呼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扶,可是下一刻他们却骇然色变连连后退,只见倒在地上的老武也像之前那人一样身上出现了道道水流,几息的功夫便化成了一具干尸散成了齑粉落在了地上。 莽山众人骇然色变,其余三宗也是心中凛然。可是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各自的同门也开始一一倒毙。 “糟了,是灵气!这里的灵气有毒!”宁乐子总算察觉出了真相,方才第一人倒闭之后他就微闭着双眼默默地感应着什么,直到这时才终于发觉到了浓郁的天理灵气中那一股骇人的力量。 警告众人的同时宁乐子全身法力猛地收敛起来,略显苍老的脸上满是凝重,双目紧闭细细的自查起自身。 其余的元婴哪敢迟疑,一个个也是脸色大变的敛息自查起来。四宗弟子恍然大悟后立马散去了阵法,各自收敛气息也开始自查,可惜为时已晚,扑通扑通的倒地声络绎不绝,阵法一收间的法力激荡又瞬间夺去了数条性命。 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伤心了,每个人都提着心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一查不要紧,在场诸人无比惨然色变,积聚已久的水毒够了分量之后再也不是难以察觉,每个人都发现自己体内到处都扎根着这些要人命的水毒! 有人想要驱除他们,天地灵气不能汲取,他们毫不犹豫的取出灵石攥在手中开始疯狂汲取。但是他们失望了,水毒比异寒还要难产百倍,任他们如何驱逐都无法驱除半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一点点的四处蔓延。 驱除不行那就炼化,众人各施法门疯狂的向着水毒炼化过去。可惜还是不行,莫说一众炼神了,就是几个元婴老鬼也是无能为力。除了几个修炼水行之道的修士能够略微触动它们一丝外,其他人就是把经脉都给炼化废了也拿它们毫无办法。 沈鸿脸色惨然,这一趟走的一波三折,很可能真的回不去了。看了眼几个同族,大家的眼神里都是惨然一片,沈鸿不禁暗暗苦笑。 困龙计划,呵呵 龙能不能困住不知道,但是现在看来这些龙连着自己这些诱龙的饵倒是快被毒死了。 苦笑之余,沈鸿心里对元婴老鬼和四宗的修士是恨到了极点,若不是这些头脑发热的蠢货不自量力的非要下来,他们哪能落得这步田地! 若是按着原计划,这些四宗的龙崽子老老实实跟着自己回去入个套,八族对他们也只是擒而不杀,他们的性命至少一时半会儿间还是安然无恙的。现在好了,这帮蠢货贪心冒进害了自己也害了所有人,他们但凡能少一点点倨傲之心能听自己一句劝,那也不至于落得这种下场! 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别说四宗的人了,就是元婴老鬼们也不愿往沈鸿这里看。沈鸿的劝诫犹在耳边,众人多多少少的都有点悔意,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还是想办法稳住情势逃回去才是最首要的。 宁乐子这个老油条也没了往常的和善微笑,他见炼化无果便睁开双眼,思忖了片刻后沉声道:“几位道友,不要想着炼化或是驱除,这种事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做不到,尤其是在这里更是不可能。这些毒物只能暂且压制,将它们压制到几个特定的地方汇集起来再以法力层层封裹,等到咱们出去后再慢慢解决!” “嗯,也只能如此了!”潘老七凝重的点了点头,“另外这里的灵气不能动,一切消耗都要以灵石替代,而且灵石里的灵气还不能过分炼化,否则会牵动毒物的封印引起不好打后果。虽然这会让咱们的法力掺杂进许多杂质,但是比起这毒物来些许杂质已经是好的太多了!” 其余元婴纷纷默然点头,其中一个忍不住骂声道:“他吗的,谁能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阴损的布置,当初咱们就不应该下来!” 此言一出大部分元婴脸皮都微微一抖,因为当初他们嘴上虽然没说,但是暗地里确实传音商讨了一番。最后还是宁乐子带头大部分元婴表决赞同了继续往下走,而骂骂咧咧的这位主儿正是当初不赞同继续深处的其中一个。 略微尴尬的轻咳了几声,宁乐子沉声道:“好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重要的是解决问题。咱们赶紧先把自己的毒素处理完,然后再去帮那群炼神小鬼们压制他们的毒素。以他们的修为这毒素他们根本就没办法自己压制,咱们要是不出手要不了多久他们都得死在这儿!” “死就死吧,关咱们屁事!咱们自己的屁股还还没擦干净呢,哪儿还有功夫去管他们!”一个脾气火爆的元婴冷冷的说道。 不知不觉中了招还中得这么深就已经让他很火大了,宁乐子竟然还说要助人为乐的帮一群炼神废物,这人的暴脾气哪里能忍? 宁乐子闻言脸色更冷,定定的看着他冷声道:“四大宗族,再加上一个沈家,你不帮试试!” 正文 第六百一十章 四面来袭 冷冷的声音让气氛更加凝滞,那人闻言脸色一横,可是忍了几忍后终是没有说出来,而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们是元婴,面对这些炼神他们是可以倨傲到目中无人,可这些都是表象,内心里他们还是极为忌惮这些炼神背后的势力的。 四大宗门的弟子就不用说了,便是沈鸿所代表的沈家就是在场每个原因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其他人爱死不死的也就算了,四大宗门和沈家的这些人绝对不能死绝,怎么着也得带回去几个。 这次借着异变混了进来,他们以修为压人强行搀合进这趟行动里还算说得过去,毕竟修士的世界向来是强者为尊。可是搀合进来了却把几位正主都撂在了下面,唯独他们自己活着回去了,那这事儿可就怎么着也说不过去了。 别以为找个怪物太厉害他们无能为力的理由就能蒙混过去,暴怒的四宗和沈家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拾掇了他们。四大宗门的追杀有多可怕就不用说了,沈家这位漠北响当当的大金主就算拿灵石砸也能砸死他们,特别是里面几个背后有宗族背景的散修,不光他们得死,他们背后的宗族也得跟着惨遭灭门。 所以,这些炼神必须得保! 哪怕这些炼神最后还是都死了,自己也得带着他们的尸体回去,这样才算有个交代! 身为元婴,所以他们才能在这里以势压人。可同样因为仅仅只是元婴,所以他们更要顾忌出去之后的事情。在这里他们能仗势欺人,可出去之后他们就是个屁。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背后的宗族,这些小鬼们他们都不能不管。 哪怕他们再不情愿! 有了元婴出手相助,一群炼神才总算暂时稳住了伤势。大难不死暂得苟生,每个人都欣喜不已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可是转眼看见地上的一片片灰迹,他们却又一点都乐不起来了。 短短的时间,还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同行的人马就折损了大半。四宗里哪一家也没了人数优势,同来的同门死伤大半,最多的冰宫也只仅仅幸存了十个,剩下三家也是仅余下三个五个的凄惨无比。 四宗的四位天骄都没了来时的傲气,尤其是蒋箫,想起之前出言硬怼沈鸿他的脸就一阵阵的发黑,面对沈鸿不时扫来的目光他连看都不敢看,把头往边一扭气呼呼的生着闷气。 后悔吗? 当然后悔了。 从最狂的蒋箫到最孤傲的白冷香,四宗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后悔的。 若是听了沈鸿的话人手一个真意玄晶的打道回府,那该是多美好的光景? 现在倒好,片刻前还跟自己欢声笑语的同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他们怎么可能不后悔不伤心? 替炼神一一稳住伤势,连三个散修也是如此,全部解决完后宁乐子长身而起肃然道:“好了,你们莫要过分催动法力便可暂时无碍。咱们现在出发往回返,你们没有意见吧?” 众人怎么可能有意见,他们恨不得能直接飞回百家集,甚至直接飞出玄冰寒狱呢。何况宁乐子的话看似是询问,可是里面的不容置疑就是个聋子也能听得出来,他们就算真有谁有意见也绝对不敢说出来。 见众人默不作声,宁乐子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面色一缓安慰道:“好了,不要这么凝重。你们放心,有我们几个元婴护着,肯定能让咱们一起活着回去的,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信你才怪呢! 好多人心里暗暗啐了一口,特别是沈鸿,差点没忍住直接啐出声来。 这老鬼之前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真意玄晶一出现这老鬼带头脑子烧成了红炭,那架势就跟他能一往无前直取七泉玲珑塔似的,现在刚进第四层就死了这么多人,这老头还念叨着让他们不要担心的屁话,能信他才有鬼了呢! 腹诽归腹诽,该走还是得走。何况没了这些元婴相护,他们就是想回去也根本不可能,逃得出第四层第三层的冰傀他们就过不去。 每人取了一块灵石在手里紧紧攥住,众人一个个站起身来。宁乐子辨别了一下方向后朝着其余几个元婴点了点头,随后便当先而行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那是什么?”还没等走出多远,冯青海忽然抵呼,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退去。 其他人寻声望去,一瞧之后脸色瞬间跟他一样,就连一直气定神闲的元婴们也是满脸铁青。他们所望之处的地平线上不知何时升起了一股泥墙,如狂狼海啸一样向他们急速卷来。 “快走!” 宁乐子低喝一声,众人赶忙加紧脚步。这可不是看光景的时候,隔着这么远都能看见的泥浪,这要是卷过来那得多高?! 但是没走出多远他们又停下了脚步,他们的正前方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道泥浪快速卷来。而且还不止如此,转眼向四周望去,只见四面八方都是一道道越来越高越来越清晰的泥浪,他们赫然已经被包围了! “该死,那是什么东西?!”潘老七也镇定不下去了,以他的元婴修为他已然能看清泥浪的具体面貌,可正是因为他看清了所以才惨然色变,因为那一道道泥浪根本不是淤泥被什么东西卷了过来那么简单,他分明在每道泥浪上都看到了数张脸! 没错,就是脸! 那些泥浪是活的! 是这一层的镇守异灵! “结阵,九宫灵御屠魔阵!” 事态紧急,宁乐子也顾不得藏私了,直接把自己的独门秘阵给搬了出来。这光景全力施为能不能活的下去还是两说,要是再藏私那就等于是找死。 指挥着众人在各自的节点站定,宁乐子挥手取出一堆灵石扔在脚下。阵法需要靠他来催动,但是这里的天地灵气吸不得,一切消耗都只能靠灵石来代替。 “你们也别藏私了,有什么秘宝秘法的等下该用就用,那些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不要为了一己私念而害了大家的性命!” 宁乐子这话不说其他人也知道,这时候活下去才是最关键的,藏私之类的他们根本没有资格。 包括三个散修在内在场的就没几个差灵石的主儿,再少也不至于李初一当初那样论个儿数的那么穷,一时间一堆堆能让小胖子馋疯的灵石不断地出现在每个人的脚下,五花八门的各种法宝也被一一祭出,临了四宗和沈家子弟还掏出了几个瓶瓶罐罐,从里面举出了数颗功效各异的丹药含在了舌下,以便等下快速吞服。 到了这份儿上了沈鸿早就没了什么困龙计划的念想,这趟他能活着回去就已经是侥天之大幸了,四宗的人死不死的他实在是顾不上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褐色泥浪,他的脸上木无表情。第四层的危险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没有亲眼见到光凭想是很难想象出世上竟然还会有如此怪异之物,这哪还是用怪物能够形容的啊,这简直就是一片群山推了过来要把他们活埋了! 泥浪越来越近,淤泥独有的浓郁腥臭已经随着劲风当先而来。这股泥腥虽然无毒,但闻着还是让人止不住的直皱眉头,白冷香等几个素爱干净的女修更是屏住呼吸脸色难看,有几个不小心闻到的甚至直接连连干呕,脸上说不出的难受。 随着劲风和腥臭一同而来的还有隆隆的轰鸣声,声音之大便是众人都是修为不弱的修士也感觉难以忍受,不传音的话光靠用嘴喊旁人根本什么都听不见,连带着他们的心脏也在这巨大的轰鸣声中开始越跳越快,简直像是要破膛而出一般。 “镇定!” 宁乐子的声音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他在阵眼主持阵法,因此对众人的气机很敏感。这等威势确实很骇人,连他都忍不住心跳加速,可是越这样越要保持冷静,一旦被先声夺人慑住了心神那这仗也别打了,他们洗吧洗吧干干净净的闭目等死就好。 经他这么一喊,众人心里都是一个激灵,脑子瞬间清明了很多。这也不怪他们,就连元婴里都有好几个方才神色不对,他们炼神期的没有直接瘫软在地就已经是心理素质极好了,这要换个差点的过来这会儿不尿了才怪。 在浩荡的声势中,泥浪滚涌而来,眼看着要不了多久就要从四面八法齐齐而至把他们活埋,谁知翻腾不休的泥浪上却突然一变,几道泥箭带着呜呜的啸声向着众人疾射而来。 说是泥箭,可那是相对于泥浪来说的。实际上每道泥箭最细的也有两人合抱那么粗,说它们是柱子也不过分。 宁乐子见状眼神一凝,冷哼一声后阵诀一转。 “哼!九宫九灵,开!” 阵法的光幕上顿时也是一阵翻腾,九道气浪滚滚而出绕着众人急速旋转了几圈后合成一道气环,在宁乐子的催动下猛然一展扩了开去,半途中又上下一展行程一道环绕众人的气墙猛力一推,泥箭瞬间炸碎在了气墙之上。 噗~! 噗~~! 几个修为较弱的炼神当场多久喷出一口鲜血,泥箭虽然被挡下了,可是阵法受到的反震力还是让他们受到暗伤。气血翻涌间他们顾不得查探伤势,而是把心思第一时间放在了各处水毒的封印上,确认封印无碍水毒未泄后这才放下心来,或吞丹药或吸纳灵石的灵气调理着自己的伤势。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一章 神兵修罗 宁乐子也是身子一震,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第一次交锋看似是平分秋色,甚至还是他略胜一筹,可是对方的一个试探就逼得他用出了四分力,形势根本就没有半点乐观。 泥箭果然只是试探,试探无果后泥浪也不故技重施,而是直接滚着浩荡的身躯正正的碾了过来,铺天盖地的重重的压在了气墙上。大显神威的气墙神威不在,只是微微一阻便支离破碎。一层层腥臭的淤泥如同天幕一般轰然压下,众人所在的位置瞬间多出了一座泥山! 玄冰寒狱从无黑夜,可是这会儿众人头顶的天却骤然暗了下来。上下左右不知被多少淤泥压住,而且这些淤泥还不是死物而是活的,裹住他们的同时还在不断的向内收缩,阵法凝结出的防护光幕被挤压得咯吱作响。 在场的人没有人是弱手,能修炼到现在这个境界这些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可是面对这泰山压顶之势,便是那些元婴老鬼们也变了颜色。 阵法是由他们共同布置的,阵法上所承受的压力也是由他们共同承担,身为元婴高手每个元婴老鬼镇守的都是阵法的主要节点,因此他们承受的压力远比炼神期的小鬼们高得多。大颗大颗的冷汗从他们额头滚滚滑落,有几个境界略低的元婴甚至跟其他的炼神小辈一样忍不住哼出几声痛苦的闷哼,身子骨如同防护光幕一样发出嘎嘣嘎嘣的轻响,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宁乐子,快想办法!” 一个元婴女修低喝道,身为女子她的境界虽然不差于任何男修,可是肉身的强度却还是略有差距的。一路上一直很注重仪表的她此时披头散发的很是狼狈,激荡的法力顶的衣裙鼓鼓囊囊灌满了劲风,可是却根本吹不干衣衫上的香汗,她整个人就这么片刻便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了。 “宁老鬼!!”其他人也忍不住了,潘老七直接一声暴喝。 眼见不论他们怎么喊宁乐子都充耳不闻,一直双眼微闭的立在阵心不知在做些什么,即便知道他可能是在施展什么**术,可是潘老七还是耐不住心中的焦急,一提气就想再喊。 “开!” 没等他再开口,宁乐子双眼霍然圆睁,一个“开”字出口的同时双手各掐一个阵诀双臂用力向外一展,两道如有实质的诀印顿时从他手中飞出打入了防护光幕之中。 “九宫十三阙,灵守镇苍穹。浩然正气塔,屠魔乱世中。降魔塔,起!” 一声道喝,众人直感觉体内的法力被一股巨力猛然一拽决堤一般的倾泻而出,同时堆在他们脚下的灵石也在以一种骇人的速度极速消耗着。灵石的灵气并未直接纳入阵法,而是先进入他们体内在丹田中游走了一圈后才倾泻而出灌入法阵,他们每个人就像是一个起过滤作用的中转站似的,体内从丹田到经脉在如此海量的灵气灌注中剧痛不已,简直像是要炸了一样。 身体很痛苦,但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着,没有半点终止的意思。宁乐子费了这么大的阵仗绝对不是让他们难受自己看着好玩的,这么庞大的灵气连同自己法力的灌注下,接下来的一击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咯吱作响的防护光幕陡然一变,灵气升腾中一座座气势磅礴的楼宇虚影霍然升起,虽然只是虚影可威力却超乎寻常,积了足有上百丈高的泥山忽然鼓起了一个个大包,片刻后便轰然炸碎露出了下面的群殿虚影。 虚影撞破泥山还不算完,最中间的一座远远高于其他楼宇的九层神塔虚影塔顶处骤然耀起一抹刺眼的亮光,这亮光如同净世神光一样碰到什么净化什么,散碎的淤泥还没来得及重新凝结便被神光扫到,大大小小的泥块上顿时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发出着无声的嘶吼,但扭曲了没几下便表情凝滞,化作忙天的土渣砸落了下来。 众人面色骇然,连几个元婴也是如此,看向宁乐子的眼神充满了震撼,一时间竟是连体内的剧痛也给忘了。 炼神期的也就罢了,最多只是感叹一下宁乐子这个老牌元婴手段就是厉害,可是元婴们就不同了,宁乐子这一手虽然是通过阵法借助了众人之力,但是他能用出来并且控制住便足以说明这老东西的境界确实不一般,至少在场的元婴没一个敢说自己也能做到的。 对众人的目光恍若不见,待神光扫清周围的泥浪后,宁乐子脸色一凝阵诀再变,双手连变几下后又是用力向外一推,而他脸上的血色也随着这一推再无半点,隐隐里甚至还透着几分死灰。 “神兵出世,群魔慑服!降魔塔,开!” 宁乐子也是拼命了,他知道若是不趁着现在一口气扫清这些淤泥怪物,那后面他可够呛能再来一次的了。 他这一拼命也确实厉害之极,之间一直不散的神光中,降魔塔虚影的最下面一层突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轰鸣,就像是一扇尘封了不知多少万年之久的巨门被用力推开了一样,而塔身虚影第一层的大门也确实在这轰鸣中缓缓地开启了一丝缝隙。 只是一道缝隙便让宁乐子拼成了这般模样,众人惊骇之余纷纷暗暗猜测着里面到底会出来什么名堂。宁乐子见塔门只开了这么一点缝隙顿时脸色一变,看着远处再次集结过来的泥浪,他瞳孔一凝猛一咬牙。 “众位道友,快快分出一缕神魂纳入阵法!”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是一愣,神魂乃是每个人的命之根本,哪能说分就分。就算他们这个境界分出一缕后还可以想办法补全,但那也是要花费很多代价和时间的。何况这里这么危险,贸然分出神魂让自己根基受损,哪怕损失再小也很可能会让自己在接下来的危险中因为这一丝的损伤而让命丧黄泉,因此这事儿是谁都不愿意做的。 宁乐子也知道他们的想法,可是情况紧急他根本撑不了多久,焦急之下他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了,直接怒声厉喝道:“蠢材,什么时候了还在犹豫!不趁着现在把它们杀光开辟出回去的路,你们是想跟他们慢慢消耗吗?快速,神魂入阵!” 众人闻言也不再犹豫,小心翼翼的分出了一缕神魂纳入脚下的阵法当中。宁乐子说的没错,若是不趁着现在的势头将周围的淤泥怪物杀光,继续消耗下去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神魂入阵,一层的塔门又轰鸣着开了少许,隐隐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晃来晃去的似乎想要出来,可惜门缝还是太小他们根本出不来。 “不够,再来!” 宁乐子大急,暴喝声中自己带头又分出了一缕神魂,他的脸色也随着神魂离体而又多了几分死灰。 其他人一看宁乐子如此也是一咬牙,狠下心又在自己的神魂上斩下一缕来纳入阵法当中。少了两缕神魂元婴期的修士们还好,一众炼神却各个眼前一黑,几个修为略差的则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体内的气息紊乱一团。 不过他们的付出还是效果很大的,第一层降魔塔的门顿时又开了几分,虽然不是全开,但宽度却是足够里面的东西出来了。 一道虚影从中射出,并未直接离去而是在众人身前微微一滞。借这一瞬的功夫所有人都看清了虚影的面貌,可也正是因为看清了所以他们才被惊得无以复加,好几个人甚至当场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是神兵?!” “这怎么可能是神兵?!” 神兵的解释有很多种,在众人想来能以此二字称呼的不是威力莫测的兵器就是实力强悍的天兵天将。可是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根本就跟这两样半点都不沾边,那虚影赫然是一个面目狰狞的修罗,双目的透着择人而噬的凶光,嘴角的狞笑怎么看怎么让人心寒。 散发着浩然正气的神光中,一个嗜血修罗沐光而立,这种诡异的画面冲击着每个人的心房。可是还没完,第一道修罗虚影出现后紧接着又是一道道虚影从中窜出环立四周,虽然面貌各不相同但都是一般的狰狞可怖,赫然全都是修罗无疑。 等到第七只修罗出现后,宁乐子刚忙阵诀一变封住了大门,第八只修罗虚影没能冲出来愤怒的在里面轰击着门缝上的封禁,擂鼓一样的咚咚闷响震得众人心头发颤。 宁乐子稍稍松了口气,这阵法是他偶然所得,是一个上古奇阵。传说完整施展后能直接召出上古神殿群的本体,可惜他所得的阵图是残缺的,只能召出神殿的部分虚影降世。 但就是这残缺不全的虚影也不是他能掌控的,以他的修为只能勉强发挥出其中的一小部分威力。要不是这次乃是生死关头又有这么多人相助,打死他也不会布置出这个随时可能反噬的阵法来。而现在的七个修罗已经是他所能掌控的极限了,再多出来一个的话他立刻便会被反噬而亡。 眼见七个修罗环立四周一副欲要自择人而噬的模样,对越来越近的泥墙理都不理,宁乐子的脸色顿时一沉,右手掐了个玄奥的诀印向天一指。 “莫忘誓约!” 七个修罗看见那个手印后皆是脸色一变,挣扎了片刻后齐齐的仰天怒吼,慑魂的吼声震得众人脸色狂变,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兵刃,可下一刻却见七个修罗虚影齐齐转身各朝一个方向飚射而去。 正文 第六百一十二章 以此开路 泥灵组成的泥浪本就在神光的照耀下速度缓慢,分崩离析的同时又再不断地急速凝聚。而当七个修罗各自撞到了上面之后,几十丈高的泥浪顿时轰然炸碎,像是被七只无形的大手给直接拍中了一样散向了远方。 泥碎的同时修罗们忽然目光一闪,纷纷扭头看向了某个方向,长长的尖舌猛地甩了出来舔了舔嘴角,随后便像看到了美味的饿鬼一样扑向了一个个毫不起眼的泥团。 虽然只是一道虚影,可是它们的神秘莫测仍是在场的炼神元婴们想象不到的,也就宁乐子心里有所预料。泥灵的本体他们看不见可不代表修罗们看不见,仅凭一道虚影虽然无法还原出它们本身的实力,可是看破泥灵本体这点小能耐还是没有问题的。 左抓右拿,一个个泥灵被他们抓住放入口中,明明只是法力凝聚的虚影,可是泥灵被它们吞掉后却仿佛真的进入了一个实体中,进了它们的嘴巴就没见着再出来。没了泥灵的操控淤泥又重新化作了普通的淤泥散落而下,本来围得严严实实的泥墙瞬间破损处处,有几道较小的泥墙甚至还有后退之势,似乎想要逃走的样子。 “它们...它们有意识?是活的?!” 潘老七狠狠的咽了口唾沫,看着七个修罗满眼的不可置信,他很难相信这些东西竟然是自己参与下搞出来的。要说以法力凝聚出威力强大虚影他也能做到,可是这些修罗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分明就是有自己的神智的,这种手段别说他了,就是来个元神估计都不一定能施展出来。 其他人也是心中凛然,看向宁乐子的眼神满是忌惮。这老鬼能在漠北风生水起的混迹这么久,从一个不算小的家族叛离出来还没有遭到追杀,这手段果然厉害。本来就觉着这个总是和和气气的老东西不简单,今日一见何止不简单啊,这老东西藏得可真深啊! 众人的眼神宁乐子看在眼里,得意的同时心里却很是无奈。这个阵法可是他压箱底的几张底牌之一了,非到玩不得一的情况下他是真不想用出来,毕竟没用过的手段才是最厉害的。 说实话今天这阵法能发挥出这么大的威力他自己也没想到,以前他自己偷偷尝试过,九宫十三阙他只能祭出一宫三阙,镇中的降魔塔倒是也能祭出来,只是这修罗他拼尽全力也不过只能召出两尊,而且还都是没有神智的纯粹虚影。方才修罗欲要反噬,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好在心里谨记着阵图上重点标注的那道印决手印,提心吊胆的按着阵图所记喝出了那句“莫忘誓约”。他不知道那个誓约到底是什么,但是好在手印和这句话都还有效,总算是将修罗给压制了下去。 此时看着修罗大发神威,他风光的同时却也极度紧张。修罗祭是祭出来了,但是它们的存在却需要自己来维持。别看其他人被海量的灵气灌得龇牙咧嘴连连叫痛,他作为阵眼承受的压力可比在场的每个人都大,不但要拿自己当成过滤灵气的中转站,同时还要付出莫大的神识心力操控这七尊怪物,双重消耗下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识海空虚经脉受损,就连他的神魂也开始隐隐发颤,似乎要崩裂似的。 宁乐子咬牙苦撑,逼迫着自己一定要撑到泥怪全部死绝后再撤去阵法。可是随着修罗吞噬大量的泥灵阵法的反噬也越来越强,他一忍再忍下终于是忍不住了,神魂狠狠的战栗了一下发出了只有他能听到的崩裂声,宁乐子脸色一变不敢再坚持,阵诀一转拍向了脚下。 “收!” 阵起费劲,阵收却是很快的。阵法本来就是勉强维持,在他打出收阵印诀后顿时微微一滞,随后便在众人眼前迅速消散,连防护光幕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众人错愕的同时却听到远处传来阵阵怒吼,转头一瞧却是七尊修罗回转过身怒目而视,脸上面试愤怒和不甘。 众人骇人,宁乐子亦是如此。阵法都散了召出的虚影却仍能坚持,这种情况何人得曾见过,一个个全都呆立当场。 虚影都这般彪悍,这要是本体出来了...... 转头看向脸色难看的宁乐子,所有人对他都充满了忌惮。 宁乐子也有点慌,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阵法都散了祭灵却不消失,它们该不会是吞了泥怪后产生了什么异变吧? 好在修罗们没让宁乐子忐忑太久,随着殿群的消失镇在中央的降魔塔也从上而下的缓缓消散,当最后一层塔身消散的瞬间,七尊修罗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了一样,带着不甘的怒吼与塔身一同消散在了天空中,再无半点痕迹。 浓浓的虚弱感传来,宁乐子身子一晃差点摔倒。稳住身形扭头一看却见众人有点发呆,他赶忙急呼道:“愣着干嘛,还不跑!” 此言一出瞬间惊醒了众人,修罗只消灭了大半淤泥怪物,剩下的虽然不多但是对他们来说也是足以致命的了。 “跑!” 齐齐一声惊呼,众人赶忙寻了个空隙最大的方向跑了过去。情况紧急也顾不上是不是回程的方向了,现在这情况他们能活着跑出去就不错了,方向对不对那得有命活下来再说。 因为水毒的关系每个人都不敢催动全力,方才又做了半天过滤网此时法力也是虚浮一片,如此之下他们跑起来也快不到哪儿去,几个心思敏捷的计算了半天,脸上死灰一片。 “来不及!”沈鸿气喘吁吁的说道。 没说全,可是其他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时间来不及! 他们选择的豁口是大,可是以双方的速度来看,他们根本来不及在破碎的泥浪重新合围前跑出去。 几个元婴早就看出了这一点,此时听沈鸿这么一喊,其中一人冷喝道:“莫慌,所有人尽最大努力随我一起轰过去!” 说完脚下不停,手里祭出一把飞剑后掐了个印决在上面用力一拍,随后猛然祭出。与此同时其余修士也是各处法术法宝,拼尽自己现在所能发挥出的最大实力一齐轰了过去,一时间法术漫天法宝成片,各种光芒交织在一起洪流一样的轰向了正在合拢的泥浪。 轰鸣声不断,发术法宝统统轰击在了泥浪上。可惜它们的威势很大威力却不够,泥浪的表面泥花乱溅,可惜合围之势却丝毫没有延缓。 “再来!” 又是一阵洪流席卷而去,这一次很多人甚至狠心让自己的法宝飞剑直接自爆在了那里,大片大片的泥浆被炸得四散纷飞,可惜场面再热闹结果也是不变的,几道泥浪合围的速度还是没有减缓。 “该死,怎么这样!” “我们的攻击没用!” “他吗的,这些烂泥比滚刀肉还恶心人,这是要逼死咱们吗?!” 骂声中,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可是怎么算他们赶到前泥浪也会合围一处把他们给活埋了。就算他们现在能瞬间抵达那道裂缝也是无用,泥浪不是死物而是活的,那么窄的缝隙他们就算能容身进去,这些泥怪也会直接将它们卷在里面活活裹死。所以光是减缓它们合围的速度已然不够了,必须想法子在上面打开一道暂时无法弥合的缺口才行。 “他娘|的,这是要逼着老子自爆吗?!” 潘老七怒骂一声,结果众人一听均是微微一愣,一个个眼睛全都眯了起来。 潘老七说的虽然是气话,但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修士的自爆可以瞬间发挥出远远超出自己本身实力的巨大威力,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拿人命去开路倒也是个很可行的办法。只是这谁自爆谁活命可就不好说了,拿自己的命去换其他人的生,这种事儿可没几个修士能干的出来。 而且看这泥墙如此顽固,炼神期的自爆怕是难以打开缺口,这事儿要来怕是也得元婴来。可是在场的元婴哪个愿意如此,他们修到今天这步田地可不是为了成全别人的,所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都没说话,一时间场面在古怪的气氛中安静了下来。 叹了口气,白冷香冷声道:“好了,还没到需要靠自爆来打开缺口的程度。三位道友,既然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咱们也就别藏着掖着了,宝贝该用就得用,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说着手一挥,一颗圆滚滚的暗红色丹丸便出现在了手中。 瞧着她手中的丹丸有几个人还不认识,可是宁乐子等几个有背景的元婴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沈鸿更是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陨...陨火天劫丹?!” 宁乐子一声惊叫,其他人顿时悚然,看着白冷香手中的暗红色丹丸满脸惊骇,身子下意识的远远离开了她,好像她手中的丹丸会要了他们的命似的。 陨火天劫丹的实体没多少人见过,可是它的大名却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别看它是丹药但可不是用来吃的,它的唯一作用就是拿来炸人。 不是炸普通的人,是炸修士。 一颗普通的陨火天劫丹就能乍得道胎期的高手形神俱灭,若是品质上成的脸渡劫都难逃一死。 传说研究出此丹的太虚宫还有种秘制版的陨火天劫丹,一旦炸开连飞升期的都逃不过,简直比天劫还要厉害,只是太虚宫矢口否认所以一直无法证实罢了。 现在白冷香手中的这枚虽然不知品级如何,但以四大宗门的实力最差也应该能炸死道胎期,这样的话以此丹开路,没准儿还有可能行! 不对! 是一定能行!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三章 陨火神威 “我先来!” 白冷香说完就催动陨火天劫丹,暗红色的丹丸顿时炽光大放。虽然没有爆开,但是光是这炽光就给众人一种极度的危险的感觉,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都在想他们疯狂示警着,催促着他们的主人赶紧远离此物。 身为控制着白冷香自己倒没有太多的感觉,见陨火天劫丹光芒越来越盛,她不敢耽搁用力一掷将其掷向了前方的泥浪。丹丸脱手后顿时光芒更烈,简直就像是个小太阳似的向着泥浪急速飞去。 “全力护守身前!” 不用白冷香提醒,在场的每个人早就祭出了一道道法术法宝挡住身前。光彩各异的防护手段将他们的前方遮得严严实实的,一时间流光四溢的煞是引人夺目,可惜没有人关注这些一样,所有人的心思都系在了那颗炙热的小太阳上。 陨火天劫丹的威名早就听闻,可是亲眼见过此物威力的却没有几人。四宗的这些弟子虽然身份不俗,为了保证他们此行的安全各自的宗门甚至还将此等神丹赐给他们护身,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见过陨火天劫丹爆发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好奇心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小,一个个全都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准备迎接接下来的一幕,丝毫不肯错过半点。 丹丸一路疾驰,泥灵们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滚滚而来的泥浪速度不减但形态却骤然一变,翻涌间数片泥幕分离而出找了过来,似乎是想要将陨火天劫丹兰姐在半道上。 但是能杀道胎的宝贝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拦截的,泥幕虽然一层层的将陨火天劫丹裹了个正着,但却丝毫阻挡不了它前进的脚步。不仅如此,裹在它表面的淤泥仿佛是裹在了一颗真正的太阳似的,短短的一瞬便从被烧干了水分裂出了龟纹,细碎的泥渣脱落的瞬间便开始一次次的继续粉碎,未等落下便被陨火天劫丹的炙热给烧成了虚无。 能把湿泥烧成渣并不奇怪,可是能把湿泥直接给气化了这种高温可就没什么人见过了,至少在场的人都没见过。 可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惊叹,势如破竹的小太阳便正正的轰在了泥墙上,白冷香眼神神光一闪,心念催动下陨火天劫丹彻底爆开。 嗡~~! 没有轰鸣,耳中只嗡鸣了一声便没了声音。众人不光双耳失聪,眼睛也是一疼后猛地一黑,带他们催动法力护住双眼后,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彻底惊呆了。 陨火天劫丹不见了,小太阳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足足有数十丈方圆的火球,无数道烈焰疯狂的扭动着巨龙一般的身躯四处乱窜,白中透紫红中泛黑的光芒汇合在一起凝缩成了一种暗金色的色彩肆意绽放,被它裹住的泥浪和周围大片区域瞬间瞬间干涸开裂,眨眼的功夫便被蒸发了个干净,仿佛从未在时间出现过。 “这...这威力...!” 几个元婴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样子跟目瞪口呆的炼神们一般不堪。早就听说陨火天劫丹神威盖世,这次亲眼所见后他们才终于知道了此丹究竟凭何能灭杀道胎。被一个太阳这么裹在里面烧别说道胎了,就是来个神仙也得少层皮吧? “小心,马上要炸了,余波要来了!” 白冷香的声音极为凝重,其他人一听心头顿时一跳,感情这还是前戏,正餐还没来? 不等他们多想,巨型火球稳定的形态突然开始扭曲,一道道火舌从中冒出四处乱舔,所过之处一切都气化成了虚无,连空气都是如此,竟然出现了如同碎玻璃一样的裂纹。 看到那些裂纹炼神们还没如何,宁乐子等几个修为最高的元婴后期瞳孔却骤然缩成了针状,他们看出了那些裂纹的底细,赫然正是空间裂缝! 单单凭着无法想象的炙热,这陨火天劫丹竟然硬生生的将极为稳固的人界空间给烧碎了,那一条条空间裂缝里透出的骇人气息让宁乐子他们顿时脸色大变,脚下下意识就想飞退开去。 但是陨火天劫丹丝毫没有给他们机会,巨型火球扭动了几下后猛然爆开,一道环装的火焰冲击波瞬间扩散过来,扫到众人跟前时仅仅只是一个接触便让他们身前的防护炸碎了大半。 “该死,挡不住!” “尽全力,不要顾及其他了!” 惊呼声中,脸色狂变的众人不停地从储物袋中祭出一件件法宝,力求在这仿佛无穷无尽一样的火焰冲击中保住自己的小命。什么水毒什么封禁这会儿已然是顾不上了,在这种灭世一般的冲击下他们甚至连思想都没有了,空白一片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挡住! 好在冲击波只持续了几息的时间,当最后一丝余波淡去后,每个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脚下一软纷纷软倒在了地上。这几息的功夫很短,可是对他们来说却是人生中最漫长的时间。方才的时候他们有好几次都感觉自己已经死了,直到现在余波过去他们还很难相信自己真的活了下来,一个个眼神呆滞的游目四顾,脑海一片空白。 望向周围,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作为使用者的白冷香更是一张俏脸冰冷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骇然。 前方的泥浪消失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他们脚下的大地。以爆炸处为中心周围十余里方圆的地面整个凹下去了一层,只有他们脚下的部分因为被他们的防护一同护住了才没有消失,如同石柱似的孤零零的立在爆炸范围的边缘处,仿佛在向众人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和不甘。 空气还是灼热无比,扭曲的视野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流动的水膜。地上也被彻彻底底的给烤干了,不但不再湿滑泥泞,表层还被烤成了一种介于陶砖和琉璃混杂的古怪模样。 转头向身后看去,背后的泥灵们似乎也被这一炸给吓着了,原本滚滚而来的泥浪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一道道停在原地翻涌不停,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而踌躇不前。 “天雄!” “翠儿!” “四师兄!” 几声悲呼传来,扭头看去确实四宗的弟子围在倒毙的同门前黯然魂殇。尤其是冰宫的几个女修,见朝夕相处的姐妹没能挺过这一环惨死于此,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她们此时尽皆悲伤满面,有几个还忍不住直接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些人死的都极为凄惨,除了一人是没站稳跟脚被卷入了炎浪冲击中直接化成灰以外,其余的全都是猛催法力时牵动了水毒的封印被水毒活活榨成了干尸。 “唉...!” 叹了口气,宁乐子长身而起。现在不是悲伤地时候,前路已开身后的泥灵又因为畏惧而踌躇不前,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清了清喉咙,他刚想唤众人起来继续前行,可是眼睛一扫后却忽然一凝。 “白逑呢?” 白逑是是个元婴之一,虽然修为在他们这些元婴里算是中等偏下,可是因为为人谦逊随和所以一路上跟宁乐子颇谈得来,两人这一路算是交下了一个朋友。可是现在这新交的朋友不见了,宁乐子瞬间有种不好感觉,顿时看向了其余几个元婴。 元婴里唯一一个女修叹了口气,略带几分伤感的道:“白逑没能挺住,炎浪冲击最猛的那一波咱们的防护出现了一个漏洞,白逑命不好那个漏洞正好在他头顶,他直接被吸了出去当场烧成灰了。” 宁乐子心中一悲,余者也唏嘘不已。陨火天劫丹到底是个什么威力他们今天算是真正见识了,这东西不愧是拿来杀道胎以上的大能的,只是最边缘处的一丝一波就让一位元婴中期的高手连抵抗都不能便烧成了虚无,难怪它能成为诸多顶级势力拿来镇宗的秘宝之一。 毕竟只是新交的朋友,宁乐子只是惋惜了一下便将此事放下了。眼见众人一个个哭的哭懵的懵竟然还有起身要跑的意思,宁乐子顿时急了。 “好了,要哭以后有的是时间哭,现在还是逃命最重要!”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他们只是被陨火天劫丹的神威一时间给震慑了心神,所以情绪波动才会这么大。现在被宁乐子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想起了身处的环境,好不容易创造出了一条生路,他们要是不趁这机会赶紧跑那下场可能比自己的这些同门还要惨。 回过神来之后众人纷纷起身,顾及到四大宗门的身份再加上陨火天劫丹的余威,几个元婴老鬼不用宁乐子提点便很自觉的去帮一群炼神重新加固封印。这些小鬼可不能死绝了,原本还只是顾忌着四宗的威名,可是现在见这些小鬼手中竟然有陨火天劫丹这种逆天之物,他们要是真的放任不管任他们自生自灭,逼急了这些小鬼再仍颗陨火天劫丹出来拉他们陪葬那可就遭了。 身后的隆隆声再起,踌躇的泥灵似乎是感觉到危机已经过去,一个个催动着泥浪继续卷了过来。众人一瞧哪还敢多呆,也顾不得体内法力空虚了拔腿就跑,人手一颗灵石边跑边吸,炼化杂质什么的一时间也顾不上了。 正文 第六百一十四章 预估不足 爆炸的中心温度太高,他们不敢直接穿越过去,只能捋着温度不算太高的边缘绕过去。不知是不是被爆炸吓着了,再次追来的泥灵这一次的速度并没有像之前那么快,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使得双方之间的速度基本持平,一时间僵持不下。 离开爆炸处数里之后,身后的泥灵们似乎感觉危险真的已经过去了彻底放开了速度,隆隆的轰鸣死亡之音似的逼迫着众人也不得不加快脚步,生怕慢了半分会被后面的死神们给追上。 跑着跑着宁乐子忽然脸色一变,高声怒骂道:“混蛋!” 其他人心神一凛仔细一瞧,只见远处的天边不知何时又升起了一道道细细的黑线,迎风就长般的越来越高,赫然又是一波泥灵来袭。 “这次我来!”冯青海沉声道,手中不知何时也多出了一颗暗红色的丹丸。 其他人见状心中一凛,嘴上没有多说什么,暗地里则一个个拼命调息,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冲击。 第一次没经验所以站的近了些,这一次冯青海早早的就催动陨火天劫丹掷了过去。又是一颗小太阳出现在空中,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路飚射到泥浪跟前重重的撞在了上面。轰鸣声再起,一颗比之前还要大上一丝的巨型火球再次出现,有了准备的众人这次不论距离还是防护手段都提前做好了准备,炎浪余波虽然还是让他们难受无比,可是比起第一次来却已然是好了太多,至少没有减员。 冯青海之后时宋中,就这样以陨火天劫丹开路,三颗丹丸让他们连闯了三关。他们此时早已偏离了回程的路线,他们很想调整方向回到正轨,可是前狼后虎的根本不给他们半点机会。跑了这么久众人都已然有些麻木了,很多人已经是是机械的迈动着两条腿拼命地奔行着,根本不去想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或者还能活多久这种问题,他们没空想也不敢想。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可是三关都过了,第四道泥浪却又恶心至极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这些怪物为什么会围堵的这么准他们并不奇怪,别说后面跟着几个跟屁虫了,单是陨火天劫丹爆炸的波动就不知会传出多远去,恐怕方圆上千里之内的淤泥怪物都已经被触动了,这才拉帮结派赶着伙儿的来杀他们。 看着眼前比前三次加起来还要多的泥浪,众人的心里都是一沉。这一次方圆千里之内的泥怪怕是全员出动了,不知道一颗陨火天劫丹能不能灭得了他们。 “哼,这次看我的!” 蒋箫冷哼一声,挥手间取出了两颗暗红色的丹丸。其他人一看都是倒吸一口就冷气,就连宁乐子这么淡定的人眉头都忍不住跳了跳。 百圣阁不愧是百圣阁,邪修不愧是邪修,论杀心论手笔却是跟一般人不一样,连赐予门人护身的镇宗秘宝都逼人多一件,竟然赐给了蒋箫他们两颗陨火天劫丹! 这要是真打急眼了,百圣阁的人根本不用拼命,两颗丹丸往外一拿谁见谁都得怂,他们这是要来历练的还是犁地的啊! 冷冷的看了一眼其余三宗之人,蒋箫冷声道:“哼,蒋某从来不屑作伪,现在就给你们交个老底。这是蒋某的全部底牌了,过了这关再碰到泥怪蒋某就无能为力了。事到如今咱们也别遮遮掩掩的了,大家都交个底吧,如果你们还有此丹或者类似的东西就说出来,蒋某也好安心的将这两颗丹丸同时用掉。若是没有的话也让蒋某知晓个明白,那样蒋某这次就只用一颗,另一颗留待下一次活命之用!” “我冰宫没了。”白冷香当先说道,她也从来不屑作伪。 “莽山剑派也是如此!”冯青海第二个说道。蒋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相交爆出点点无形的火花,随后蒋箫点点头错开目光,信了冯青海的话。 虽然正邪不两立,又因为双方兄长的关系斗了这么多年,可是相互之间在某些事情上两人还是对对方很有把握的。 众人又看向了寂静岭的人,宋中轻咳了一声后说道:“我还有一颗残次品,威力不如完整的陨火天劫丹,不知有用无用。” 此言一出众人眉头解释一皱,宁乐子也是略带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方才第三次被堵时宋中出手的时候便特意说自己已经老底掏光再无办法,结果现在形势所逼下他竟然又冒出来一颗,这种时候了还藏着掖着,宋中这人的人性着实是让人有些无语。 不过仔细想想你倒也不能说人家撒谎,如他所说剩下的那颗陨火天劫丹是颗残次品,残次品不能与完整品相提并论,从这点上来讲人家说陨火天劫丹用完了倒也不能算错。 不管到底抱着什么想法,这些都不知众人现在有时间细究的,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答案。 作为经常打交道的同辈精英蒋箫对宋中的品性早有了解,对于他还有藏货丝毫都不意外,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如此,那这次就你我合力各出一颗。想来前面的泥怪再多堆出的泥墙再高再厚,我这个完整品和你这个残次品合在一起爆开的威力也足以将它们统统杀光!” 宋中闻言眼神一闪,看着蒋箫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最后什么也没说含笑点了点头,似是同意了蒋箫的说法。可是心底里他却把蒋箫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那句话看似合理可是话里话外的就把他给说成了残次品,这种变着花的骂人宋中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可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宋中也只能暗记于心,留待秋后算账。 其他人也没有啥子,蒋箫的一语双关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脸色不变可是他们的心里却暗爽不已。蒋箫和他身边的百圣阁同门虽然嚣张的让人讨厌,但是比起总是阴阳怪气的宋中来还是后者更让人厌恶一点。要不是忌惮寂静岭的威名以宋中这种性格怕是早就被人打死了,现在蒋箫跟他安卯上了,两个讨厌鬼对在一起狗咬狗一嘴毛,其余人在旁边看着怎么能不暗爽呢? 两颗火红的丹丸脱手而出,化为两颗小太阳飞向了前方。出手之后众人发觉宋中确实是没有说谎,他的那颗陨火天劫丹确实是残次品,跟蒋箫的丹丸比它化成的小太阳不论是从大小上还是稳定性上都远差于对方,刚飞出不远就四处扭曲像是要炸开了一样,直看的众人冷汗直冒,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脸色难看的宋中。 “哼!” 宋中冷哼一声,无视众人的目光拼命的控制着残次的丹丸。即便是残次品这种距离下它要是提前爆开了那威力也足够将他们给轮个七八回了,性命关天的大事儿宋中丝毫不敢马虎,催动着神念死死地压制着越来越不稳定的丹丸,催动着它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方的泥浪撞去。 好在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一大一小两颗太阳齐齐的撞在了泥浪上。两颗丹丸同时爆开,炽热的炎浪再次铺卷开来,周围的泥灵根本连挣扎都没有便化为了虚无,滚滚的灼浪一往无前的向着众人冲击了过来,仅仅一个接触就有让每个人都猛喷了一口鲜血,一个个脸色大变。 两颗丹丸距离这么近的同时爆开,二者相加所发挥出的威力根本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即便其中一颗仅仅是没残次品,但是陨火天劫丹的残次品再弱能若得到哪儿去。二者纠缠在一起威力呈几何形的暴增,即使众人早有预估保持了比之前更远的安全距离,可真正接触后他们还是发现自己预估低了,这次的冲击波威力之大他们自以为的安全距离根本并不安全。 炙热的风暴狠狠的冲击着他们的防护,一道道法术华光一闪湮灭在了其中,一件件法宝也在他们眼前快速的被烧成了灰烬飘散到不知何处。法宝的折损已经让他们顾不上肉疼了,此时每个人的心里都只有活命的想法,一件法宝折损后他们便毫不犹豫的再掏出一件补上。 一件件法宝灰飞烟灭,一件件新的法宝再次填补而上,小胖子要在这里肯定能肉疼到死的大吼一声,指着他们的鼻子怒骂他们这根本就是在烧钱,是作孽! 即便在场的这些人都不差钱,可是眼瞅着法宝一件件的毁在眼前,他们的心里其实也肉疼的要死,只不过与活命相比他们现在根本没时间疼罢了。这次的冲击波持续的时间比之前还要久,很多人防护用的法宝都扔完了可余波还未散去,无奈之下只能取出大把的灵石攥在手中,不顾体内的伤势拼命地汲取着其中的灵气转换为防护法术祭在身前争取能多拖一会儿算一会儿,心里暗暗祈祷着风暴赶紧过去。 当余波终于淡去时,众人不顾地面的灼热全都瘫坐了下来。游目四顾间没张脸上都写满了余悸,当看到身边的同伴又少了很多后,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一沉。 风暴威力太大,顶着他们的防护法术把他们全都推离了原位,好几个人法术未破但站不住跟脚被卷入了风暴中不知被吹到哪儿去了,余下的这些也远远地偏离了原位,相互间最近的距离也足足有二三十丈远。 与此同时,李初一瞪着通红的双眼闭上了张了许久的嘴巴,刚才若不是他心有警觉及时停下了脚步,前方的爆炸余波绝对能让他和郝幼潇灰头土脸的好好喝一壶的了。 怀里的佳人也终于缓过神来深深的吸了口气,心有余悸的问道:“那是什么?难道有元神,不对,难道有道胎期的高手也进来了?!” “不是!” 看着佳人疑惑的目光,李初一轻轻的摇了摇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陨火天劫丹!” 正文 第六百一十五章 终于踩实了 “陨火天劫丹?!你怎么知道的?哦,对了,忘了你是太虚宫的人了!”郝幼潇迅速反应了过来。 她知道李初一是太虚宫的人,也知道他在太虚宫里的身份绝非寻常,所以陨火天劫丹这种常人难得一见的东西他能一眼认出来那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更何况陨火天劫丹这种逆天的东西还是太虚宫研究出来的了。 殊不知李初一能认出来确实是见过,但却不是在太虚宫,而是在火云坑里。当初拜鬼宗的人拿着他们自制的陨火天劫丹仿品差点没把他和余瑶给炸死,多亏了有烂葫芦救命他才逃过一劫。 拜鬼宗的仿品虽然残的要死,威力连正品的两成都达不到,可是陨火灵根被炼化之后的独有气息却被李初一给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此生都难以忘却。眼前的爆炸虽然与当初那次不可同日而语,但独属于陨火灵根的气息却被小胖子感应了个清清楚楚,他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自己隔着那么远都能察觉到这里的异动。 不过这些话他并没有跟郝幼潇说,任由郝幼潇误会下去。他倒不是有什么防范的心思,只是当初的那一幕除了是他人生的一个大危机外更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心动,那种带着淡淡甜味的悸动让他永生难忘,虽然并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事情发生,但是因为这种悸动他本能的不愿意将此事与其他人分享,只想留在心里慢慢的独自回味。 “可能是四宗的人下来了,陨火天劫丹虽然很多大家族也有,但是能给拿出来给来此历练的弟子用的也只有四大宗门了,一般人根本干不出这种事来!”郝幼潇不知道李初一被勾起了心事,看着远方被还未散尽的高温炙烤的扭曲不停的天空,她的脸色有些凝重。 “四宗的人?” 李初一回过神来,挑了挑眉毛奇怪的问道:“四宗的人怎么下来的?他们也有地图吗?那副残图不是只有你们郝家和沈家有吗?” “他们应该是没有地图的,但是沈家有啊!我估计应该是四宗的修士又玩弄仗势欺人的小手段,硬逼着沈家把他们也给塞进了队伍。”郝幼潇略一思忖辨得出了答案,四宗的霸道漠北人人皆知,这个答案并没有那么难猜。 “哦,那倒是有可能。其实这样也不错,沈家那几根葱就是绑上了宇文玄理也走不到这里,有四宗的人帮忙他们反倒是更安全了。嗯,说不定还会小赚一笔,四宗再怎么说也是漠北的超级势力,就算硬插一脚怎么着也得给点补偿啥的,就算一人收一千灵石沈家这次也能挣不少,啧啧,真让人羡慕啊!”小胖子满脸艳羡的搓着下巴。 却不想郝幼潇嗤笑一声,斜眼看着他道:“补偿?你当四大宗门是你们太虚宫?他们不要保护费就不错了,你还等着他们给你人头费?” “呃不是吧?好歹也是那么大的宗门,还差那万八千的灵石?脸都不要了吗?”小胖子一脸错愕。 郝幼潇冷笑了几声,一脸复杂拍了拍李初一的肩膀:“小伙儿,你太年轻了!” 小胖子默然。 他对超级势力的印象一直都建立在大衍皇朝和太虚宫的基础上,在他来看既然身为超级势力,霸道归霸道,但是应该不会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落了面子。来漠北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寒狱门*了一次手外他还没正了八经的跟四大宗门打过交道,所以对于四宗他也一直都是以太虚宫和大衍皇朝的标准来考量的。 此时看郝幼潇的脸色,他总算知道了四宗为何在漠北让那么多人咬牙切齿。他原以为这是弱者面对强者时的自怨自艾,此时方知四宗的霸道原来是全方位的,人家玩的就是个仗势欺人。 暗暗叹了口气,他无比的怀念太虚宫。不出来不知道,现在看来还是太虚宫的环境最好,上上下下都是那么的和谐。大衍虽然也不错,但那是建立在大衍皇朝的高压统治上,所以两者相比之下李初一更喜欢的还是无为而治有容乃大的太虚宫。 “咱们还过去吗?”郝幼潇问道。 那边连陨火天劫丹都用上了,估计四宗应该是碰到了镇守这一层的异灵,他们若是还过去的话就有点自投罗网的意思了。 李初一看着余波渐散的天空想了想道:“嗯,爆炸那里咱先不过去了,咱往旁边的方向去。这里的淤泥已经开始变硬了,前面肯定有能落脚的硬地,咱们先过去把你的事儿解决了再说!” 郝幼潇点了点头,她雏形未定的元婴确实是个麻烦。这一路上她根本就不敢妄动法力,全程都是李初一在支撑着她,如果不尽快找个地方让元婴雏形彻底稳定下来她伤了根基事小,拖累了李初一害了两人的性命那可就麻烦了。 选定方向正要动身,李初一忽然眼神一凝,极远处天地交界的地方不知何时竟然隆起了一块,而且这隆起越来越大,明显是有什么又高又宽的东西在向他们碾来。 “怎么了?”见他忽然不动了,郝幼潇奇怪的问道。 “好像有麻烦找上门了。”李初一沉声道。 那么大的东西肯定不是修士,既然不是修士那必然是这第四层一直未露面的异灵了。丹阳子的留书中说第四层的异灵名为泥人,跟第二层雪傀有点类似,只不过泥人全身都是淤泥做的。材料不同,但是性质差不多,泥人也跟雪傀一样几乎是杀不死的,除非能找到淤泥里点化的那一点灵性,否则不论是怎么打杀它们都会一次次的重新站起来,根本无法彻底灭杀。 来了这一层他和郝幼潇就一直在防备着这些怪物,此前还很纳闷儿应该是无处不在的泥灵为何一个都没见着,直到赶到此处碰到了方才的爆炸他们才隐隐猜到了真相,估摸着应该是四宗的倒霉蛋当了夏夜里的明灯,把这些泥做的臭虫全部都吸引走了。 为此小胖子刚才还跟郝幼潇一起感叹运气好呢,谁知道好的不灵坏的灵,这才念叨了几句这群泥人就杀了个回马枪。那道隆起太远他还看不清那到底是一个还是一群,但不论是一个还是一群看那个隆起的体积就知道那东西绝对不好惹,所以三十六计还是先跑为妙。 抱着郝幼潇小胖子连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余痛未消,他两眼红通通的满是血丝。好在这里的淤泥虽然还是松软但比起落地的那片区域已然硬了很多,又前行了一段之后两脚忽然一滞,小胖子脸色一喜脚下用力一蹬,身子拔泥而起向前一跃呃,再落地时身子却没有再次陷入泥沼中,他的两只脚稳稳当当当站在了泥泞不堪的地面上。 “出来了!”看着没到脚踝的淤泥,小胖子热泪盈眶,恍惚间颇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没有在浑不着力的泥沼里挣扎过的人绝对无法了解那种无法形容的难受感觉,那种感觉比在看不到岸边的深海里挣扎还要让人无力。若不是泥泞的地面实在是太脏太不堪,小胖子甚至连趴下来亲吻一下地面的冲动都有。 上了岸就不能再夹着了,小胖子把郝幼潇的身子一提环腰搂住,一只手始终保持在她的丹田位置不动。从外表看去他就像是个又肥又胖的小色狼似的在肆意轻薄佳人,郝幼潇也感觉这样实在不雅忍不住身子扭动了几下,却被小胖子用力一搂给止住了。 “别动!我又不是长臂猿,就这样才刚刚够到你的丹田,你乱动我可护不住你了哈!”小胖子胖脸一虎眼睛一瞪,某些方面情商为负的他丝毫没有感觉到佳人的尴尬。 郝幼潇虽然尴尬但也知道李初一是好意根本没存什么歪心思,看看周围除了他俩也确实没什么人,于是便羞红着俏脸任由他这么着了。 走路可比在泥沼里游泳快多了,小胖子半搂半抱着郝幼潇一路风驰电掣,带起的劲风在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深深地凹痕。跑着跑着他突然心中一头扭头望去,只见原本已经错开了的隆起竟然转了个方向,仍是向着他二人急速赶来。 “我去你道士的,这么远都能看见?!” 小胖子顿时肝儿颤,这鬼东西的鼻子可比冰傀灵多了,双方之间隔着这么远呢,他还刻意调整了方向错开了,谁成想这鬼东西还是发现了他们的行踪,现在直接掉头追过来了。 “怎么办?” 郝幼潇有些焦急,小胖子咬牙切齿的狠狠看了那隆起一眼道:“跑呗,还能怎么办!我就不信了,以小爷的脚力那破玩意儿还能追上我不成?!” 说罢脚下一蹬,地面顿时炸开了一个数尺深的大坑,而他的身子则早已消失在了原地,鬼魅般的速度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能看到他身后那一段又高又长的泥浪。 这一加速双方的速度总算是持平了,甚至李初一还略快一些。正当他得意洋洋自我赞叹的时候,郝幼潇忽然心中一动一拍储物袋取出了一方玉简,神念一探下微微一怔,随后脸色大变。 “停!” “啥?”李初一在那儿臭美呢,一时间没听清楚。 “停下!阿福在后面!”扭回头看着后方的隆起,郝幼潇脸上写满了焦急。 嘶~! 小胖子顿时惊了,脚下一停回转过身,哆哆嗦嗦的指着渐渐追进的泥浪不可置信的看着郝幼潇。 “那是阿福?你们郝家的功法还能把人吃成这体形?!”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六章 救不救 阿福他见过,郝家的暖心窝客栈里阿福和他第一次相见就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跟郝幼潇在一起这么久他好几次都想起那个憨憨的小伙子,好几次他都跟郝幼潇感叹自己命苦,替了阿福的班成了郝大小姐小跟班。 当初在百家集他们还等了阿福好几天,可惜阿福一直没出现。李初一还以为他是在路上耽搁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听到他的消息。 “你确定是阿福?”李初一很是怀疑,“你看清楚了,追着咱的那可是道泥浪,宽至少得有七八里,高也得两三百丈,你跟我说那是阿福?你逗我呢?” “你白痴啊,谁说那道泥浪了,我说的是泥浪追的人!” 郝幼潇差点气爆了,很多时候她真想切开李初一的脑袋看看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但凡是个稍微正常点的人也不可能认为她说的阿福指的是那道泥浪,这绝对是故意找茬! 李初一松了口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他还真是这么误会的。距离太远他的阴阳道眼瞪瞎了也只能看到泥浪,阿福的人影他根本瞧不见,所以一时糊涂才闹了这么个尴尬。 瞪着眼睛瞅了半天,泥浪越来越近可是阿福的人影还是没瞧着,他有些狐疑的问道:“潇啊,你确定没弄错?我承认你眼睛挺大挺水灵的,可是我这双千里眼都看不见的东西你怎么可能看得见?” 听小胖子夸自己眼睛漂亮郝幼潇很是开心,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气不打一出来了,用力一捶他的胸口怒道:“阿福不是东西,那才是东西呢!” “呃...阿福不是东西?”小胖子一愣。 郝幼潇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口误,赶忙说道:“不是,阿福不是不是东西,阿福是东西!啊,不是,阿福是人不是东西!不是,阿福,.....” 越说越乱,忽然发现小胖子戏谑的眼神,郝幼潇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顿时怒喝一声:“滚!” “好来!” 痛快的答应了一声,不等郝幼潇反应过来,小胖子抱着他就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站起身来笑嘻嘻的看着他,一副“我听话吧”的模样气得郝幼潇直磨银牙。 修为受制暂时拿这个无赖没办法,郝幼潇冷哼一声直接岔开话题,晃了晃手中的玉简说道:“这是我们郝家特制的传音玉简,专门为玄冰寒狱的历练炼制的。它不但能传音还能在极远的地方感应到我们郝家子弟的气息,因此也可以拿来寻人。阿福应该是通过玉简感应到了我的气息,这才追着咱们过来了。我的玉简之前一直放在储物袋中,直到阿福接近咱们到一定范围这才通过玉简传音联系上了我!” “哦,原来如此。那他说没说后面那堵墙是个什么玩意儿,咱俩帮他的话会不会把咱俩也卷进去?”小胖子问道。 郝幼潇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其实阿福没让咱俩救他,是我自己想要救他,他追过来只是想用玉简传音告知我此地的一些情况。他说这次是沈家挑头四宗强插了一脚进来,出发时近百人到了现在已经死的剩下不到三十人了,里面还有十个是元婴期高手。另外他说追在他身后的是此地的泥怪,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它的对手,还是靠四宗弟子带来的陨火天劫丹他们才支撑到了现在,只是刚才那次爆炸将他们给炸散了,他这才独自一人被泥怪给追到了这里。” “我去他道士的,十个元婴老鬼加上一群炼神高手都不是它的对手?!那咱俩过去了还不是送菜的?潇啊,阿福是个好人,我也想救他,但是咱得量力而行啊!你看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就为了给你传点情报,显然是不想让你稀里糊涂的死在这儿,你可不能一时冲动辜负了他的好意啊!” 小胖子心都凉了,搂起郝幼潇转身就想走。郝幼潇哪里肯干,拉着他的胳膊一回身扑进了他的怀中,趴在他胸口仰着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样让小胖子冷汗都下来了,感觉自己是个恶人似的。 “初一,阿福是跟我一起从小长大的,一直是我的小跟屁虫,我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看!现在他就要死了,而且还是在我眼前,你让我怎么能扔下他不管独自逃生呢?” 小胖子也哭了:“大姐,我也不想啊,但是咱得量力而行啊!你觉着咱俩加起来能比得十个元婴再加二十几个炼神吗?你这是把咱俩往火坑里推啊!” “那咱们也得试一试吧!就试一下,不行的话咱们再走!初一,阿福就在眼前,我若是见死不救,我的心这辈子都难安啊!” 郝幼潇泪眼朦胧,她和阿福的感情极好,比寻常的亲姐弟都亲。从小到大憨憨的阿福总是跟在她后面到处乱跑,有好处两个人都先想着对方,惹了祸也是阿福主动出来顶缸,阿福爹妈死得早她老爹也是把他当亲儿子看待,阿福在她心里就是她的亲弟弟。 现在自己的亲弟弟就要死在自己眼前了,而且死前还不忘传给她最后的警告然后叮嘱她赶紧逃生,郝幼潇若是不想办法救她那她这辈子都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就像她说的不管行不行都得向试试再说。 换成其他人郝幼潇可能不会提这种要求,她会独自离开前去营救,不会牵连无辜的人陪她送死,但是李初一不同。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对于李初一的实力和手段郝幼潇是打心眼里的佩服,要不是这小胖子整天神神叨叨没几个正经的时候,他在她的心里绝对是比她二哥还要完美的男人。 现在阿福有难,她自己过去几乎等于送死,但是有了李初一就不同了。小胖子能杀冰傀,这一层的水毒都奈何不了他,如果他肯帮忙的话阿福的性命未必没法子救下。就算打不过那个泥怪,跑的话她相信小胖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小胖子现在就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怕这个要求再过分,为了阿福的性命她也得试试求求他。 李初一现在也是左右为难,说实话他是打心眼里想跑。奈何怀里的小娘皮乖了没多久就又开始作怪了,透过她的眼睛李初一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决心,他知道若是自己不同意的话郝幼潇也会自己去试试,哪怕结果是一起死。 换成别人小胖子早就一个嘴巴子抽过去然后自己离开了,但是郝幼潇不行。不说他还指望着这位大才女帮他看地图指路呢,单单是郝幼潇这个人他就根本不可能抛下。 李初一不是天性凉薄之人,跟郝幼潇相处了这么久即便没有动那份心思,可是单凭着两人之间的朋友情分李初一就不可能扔下她不管。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决定了他的朋友很少,所以长大后每交的一个朋友他都倍外珍惜。当初李斯年这个大拖油瓶他都没扔下不顾,现在郝幼潇这么个比李斯年漂亮了一万倍的大美人他更不可能扔下,所以一时间他纠结不已。 看着越来越近的泥浪,又看了看怀中人越来越黯然的眼神,李初一几次想转身离开,可是他的心却怎么都狠不下来。 见李初一满脸纠结的犹豫不决,郝幼潇忽然冷静了下来,她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之所以会求李初一除了因为他的实力,更多的则是因为她对李初一的那丝情意。因为有情所以会盲目,因为盲目她才感觉李初一对自己也有那么一份心思,而因为这份心思她才会在心底深处有那么一丝把握让李初一同意自己这个过分的要求,说白了这只是情窦初开的她自己幻想的两情相悦下的又一个幻想,可事实上情是有的,但不是两相悦而是单相思,所以李初一毫不犹豫的拒绝也是意料之中的,只是她情绪激动才一时没有想透。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浑身一松,看着李初一微微一笑,伸手一拍储物袋。 “丹阳子的地图你就别管了,你就按着冰块里的地图走。后面的路肯定会越来越危险,你自己小心些,看着苗头不对就回来吧,千万别贪图天泉剑而枉丢了性命。”取出冰块和丹阳子的玉简塞进李初一手里,郝幼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幽怨与不满,只有让李初一很懵懂的柔情和不舍,似是是想将眼前这个胖乎乎的身影狠狠烙印在心底里不再忘却。 “后面我不在,你自己小心点,别瞎试瞎闯,我......” “你要干嘛?”李初一打断了她,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我要去救我弟弟。” 郝幼潇微微一笑,随后一声轻叹。 “阿福的命我怎么也得救一救试一试,不试的话我心难安。不过这是我的家事,方才我是有些急了才提了这么过分的要求,你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她身子一扭就要离开,小胖子却一把将她给搂了回来。 看着郝幼潇,李初一怒道:“你有病啊?你这是送死你知不知道?还救人呢,没我给你撑着你你自己能走多远还是个问题呢,你救个屁啊!” “总得试试啊!”郝幼潇叹息一声。 “试你道士啊试!”小胖子眼珠子一瞪,“小妞,你去救人你心安了,你想过我没有?看你死了你觉着我能心安吗?小妞你这是给我下套啊这是,你逼我啊!” “我真没这个意思!”郝幼潇正色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没有!” “那你还去?你又不傻,明知送死还去这不是逼我是什么?你明知道现在最正确的选择是跟着我赶紧跑,找个安全的地方等那堵墙走了咱再说,放着正确的不选选择去送死,你说你是什么意思?”李初一紧皱着眉头。 叹了口气,郝幼潇轻轻地道:“初一,换成是你,你若有个弟弟就要死在眼前了,你怎么办?” 李初一一怔。 郝幼潇没有看他,而是看着泥浪继续幽幽的道:“不用兄弟,就说李斯年、我四哥他们,若是他们有哪个在你眼前就要死了,你怎么办?” “你会连试不试的转身就走吗?”回过头,郝幼潇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李初一默然。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七章 裂山一斩 若是他自己的话救不救? 废话,这还用想吗,当然救了! 当初火云洞的时候他都没扔下余瑶一个人先跑,那时候他才结丹期,现在他好得也是堪比元婴的炼神期高手,要是他的朋友落难了他肯定还会去救,哪怕只是试试。 虽然跟阿福不熟,顶多也就算个点头交,但是再加上郝幼潇就不同了。他要是不同意这小妞铁定会自己一个人去送死,若是让他不加理会一个人逃生,这一点他做不到。 他倒是可以强行带着郝幼潇离开,只是那样的话郝幼潇肯定会恨他一辈子,哪怕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定会的。与其那样他还不如遂了这小妞的心愿帮着她一起试试看,若是能救出来最好,救不出来的话至少也让郝幼潇彻底死了心,别留下什么心结。 只不过...... “下次举例子别拿我的亲兄弟说事儿。”小胖子一脸腻歪。 郝幼潇一愣,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小胖子自然不会跟他解释说自己很可能是当代衍皇的亲儿子,宇文玄理很可能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而他前不久刚把他这位亲兄弟给砍残了。如果今天被泥怪追的是宇文玄理,他别说会去救了,不想法子推丫一把帮丫死的快点那就算他心善了。 不理郝幼潇的疑惑,李初一紧了紧手臂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搂紧,脚下一动反身冲着泥浪冲去。 “你....?!”郝幼潇一怔,瞬间明白过来了怎么回事儿,惊喜交加的同时却又心中大急。她刚才真不是想用什么激将法,她真的只是想明白了之后不想把李初一也牵连进来,可是看李初一的架势明显是要帮她,她哪能不着急。 “你真的不用帮我,那泥怪看着都那么吓人,此行前去很可能是九死一生,你真的没必要搭上性命!听我的,你自己先走,我自己去看看就可以了。我不傻,若是事不可为的话我一定会抽身离开前去找你,你没必要跟我一起!” “小妞,你要再废话,我就真当你是欲迎还拒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哈!”按住挣动的郝幼潇不让她动弹,李初一笑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李初一眼神寒光一闪,看着泥浪眯了眯眼睛。 “就算不救阿福这一层泥怪咱俩也早晚得碰上,虽然眼前这个架势确实是惊人了点,但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试试水也好。是骡子是马怎么着也得拉出来遛遛,有没有卵|子小爷总得亲手摸摸才能知道!”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呢,口无遮拦的也不知羞!”郝幼潇羞红着俏脸啐了一口,这人前面说的还威风凛凛颇有几分豪气,怎么话到最后就变成这么个调调了呢。 李初一哈哈一笑也不在意,搂紧佳人脚下再次发力,速度顿时又快了几分。 送出情报,阿福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下了。 虽然诧异于大姐头竟然也来了这一层,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情报能送出去,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自打寒狱入口失散,阿福一路上就没碰到一个熟人。不过他人虽然看起来憨憨的,可是一身的实力却半点都不低,否则郝家此次也不可能派他一起过来历练。 一个人长途跋涉来到百家集,郝家的子弟没见着,沈家的沈鸿他倒是见到了。按照常理来说见到沈鸿他怎么着也得上去打个招呼,毕竟两家的关系摆在那里,可是他并没有。想着临行前二哥的暗中嘱托,阿福第一时间隐藏在了暗处,用郝幼潇炼制的一种易容药膏改变了自己的相貌,以散修的身份混入了沈家的队伍当中。 一路上他谨小慎微小心隐藏,沈鸿的心思又被元婴和四宗弟子给牵制住了,所以他一直没有暴露。直到方才两颗陨火天劫丹齐爆,超乎预料的巨大威力直接将被排挤在边缘处的他和另外两个散修给炸飞了。若不是他身怀好郝家秘法关键时刻不顾暴露的全力施为护住自身,那他现在的下场怕是已经跟那两个真散修一样了,早已化成了一缕黑灰。 虽然没被当场炸死,但是却也差不多了。炙热的冲击波撞的他体内七零八落,元婴老鬼帮他封住的水毒也出现了松动,一条性命几乎已经去了一半。最可怕的是他落地的方向不太好,离追击他们的其中一道泥浪太近了,那道泥浪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二话不说方向一转就向他追了过来。阿福一看心里顿时跟吃了二百斤黄连似的又苦又堵,打死没法儿打的,无奈之下他只能掉头就跑,希冀着能多跑一会儿是一会儿,最好能天降鸿运将这怪物给甩掉。 结果老天爷没降鸿运,倒是把他大姐头郝幼潇给降下来了。透过秘制的传音玉简发现郝幼潇踪迹的时候,阿福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连确认了好几次他才终于相信了这是事实。 确认郝幼潇在附近后他第一时间就进行了联系,他联系郝幼潇可不是想让她来就他,那样的结果只能是他俩都死在这儿。他是想将这里的消息传出去,让郝幼潇赶紧调头离开这里回到第二层,找到四哥郝宏伟后将这里发生的一切转告给他,从而让郝宏伟据此调整八族的困龙计划。 八族为困龙计划准备了这么久,阿福作为仅有的几个知情人之一很清楚这件事的分量到低有多重,说它关乎到了八族的命运也毫不过分。所以事已至此命悬一线,阿福碰见郝幼潇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传出消息弥补计划中的漏洞,至于他自己的安危他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的。 作为郝家子弟,只要能为家族的未来添一把力,阿福纵死也是无悔的。 可惜消息是传出去了,结果郝幼潇并未离开,透过密制玉简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这位比亲姐姐还亲的大姐头在不断地向他靠近,分明是想要来救他。阿福顿时急了,一连几个传音发出去却都石沉大海,郝幼潇根本回都不回他,默不作声的一个劲儿的往他这边猛冲。 “大姐,你快走,再不走就迟了!” “我给你的消息最重要,你来了也救不了我,你赶紧走吧!” “我知道你在听,算弟弟求你了,你别过来了,这东西不是咱们能对付的,你再不走真的就来不及了!” “大姐,你这是逼我回头主动送死是吧?” “好,我这就回头断了你的心思!” “幼潇姐,谢谢你和阿爸阿妈这么多年的照顾,回头你跟阿爸阿妈说一声,就说阿福今天死的光荣,唯一的遗憾就是今后不能给二老尽孝了,代我向他们说声抱歉。” “二姐,我走了,你保重!” 说完阿福脚下一停,转过身正对着滚滚而来的泥浪。虽然双方之间隔着还有三四里地,但是泥浪实在太高也太宽了,隔着这么远看着都跟近在眼前似的。别说跟它斗上一斗了,光是翻涌间轰隆隆的巨响就能让人未战便先怯了七分,可是阿福的脸上毫无惧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眼中的战意确实浓烈而炙热。 “哼,追了我一路,正当我人老实就好欺负?我呸!先拿你的小崽子们开刀!” 挥手一招,一柄足足有八尺长的偃月刀出现在手中。刀名裂山,是郝家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柄宝刃。虽然秉承着郝家一贯的风格此刀被炼制得通体金黄生怕人家不知道它值钱似的,但此刻阿福比常人略高一点的个头斜拖着这么一把比他高了一大截的大刀往那一站,光气势的话就足以吓到一批人。 可惜跟泥浪相比还是差了太多,不说泥浪,就是赶在浪头前面的一团团小泥怪也丝毫都不怕他。这些小团的泥怪都是单独的泥灵聚集而成的,它们就像大浪前方的小浪花似的,是开路的先锋,压在头阵向着阿福猛冲过来。 “来得好!小崽子们,尝尝你家福爷爷的大刀!” 言罢法力一催,长刀未动阿福却忽然眉头一皱,水毒的封禁被他这猛然提起的法力又给牵连的松动了几分。可是皱眉只出现了一瞬便散了下去,阿福洒然一笑,本就求死一战,水毒的封禁松不松又有何关系呢? 法力再提,这次比放在催动的还要迅猛。法力疯狂的灌注下金灿灿的长刀顿时爆起耀眼的金光,映照着阿福战意满满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就像是怒目金刚一般,手臂发力横向一扫,裂山刀顿时带起一道金色的披链猛冲向了追过来的一个个泥团。 阿福本就修为不弱,这次又是舍生忘死的全力一击,而你临门也不是第三层的冰傀,就地取材的淤泥身躯根本不像冰傀那般坚不可摧,因此金光扫过后你团团泥灵爆碎了大半,余下的几个边缘处的也被扫的泥渣飞溅。 阿福见状心中一喜,他没想到这一刀竟然有这么大的效果。可是紧接着下一刻他就乐不起来了,只见泥浆溅是溅了但是却并未落地,阿福砍中的只是它们就地取材的泥浆身躯,最核心的那一点灵性阿福看不见根本砍不中,泥灵未毁所以怎么破坏它们的躯体都没有用,刀光过后乱溅的泥渣被泥灵重新牵引而回,眨眼的功夫就又合成了一体。 早知道不好对付,可是阿福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沉。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东西就跟第二层的雪傀一样,根本是杀不死的。 看着聚拢后丝毫不停的继续向自己杀来的泥灵,阿福暗叹一声露出一丝苦笑。 看来,今天自己想拉个垫背的都不可能了。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八章 你该减肥了 刀光乱闪,泥浆飞溅,转眼间双方就战在了一起。阿福越大越无力,这些泥灵并不是坚不可摧,自己全力出手下几刀就能劈散一个。可是劈散根本就是无用功,它们简直就跟不死不灭一样的劈散多少就重新站起来多少,打了半天他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阿福,你不要做傻事,我马上就到,不要放弃生存的希望!” “阿福,你听见了没有?大姐跟你说话呢,你别乱来啊!” 玉简就放在怀中,郝幼潇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见郝幼潇离自己越来越近,阿福脑子陡然一清。 不是要速死吗? 为什么还要挣扎呢? 阿福苦苦一笑。 罢了,拉不着垫背的就算了,只要大姐头能活下去就行。 想到这里,砍向泥灵的长刀陡然一缓垂落下来,无视突破防御圈向自己裹来的一众泥灵,阿福仰头看了看天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舍,半分不甘。 哎,就这么死了啊! 也罢,总算是死的有价值的! 挂起洒然的微笑,阿福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永恒的黑暗降临的那一刻。 “我说,你们郝家人是不是都有病啊?一个个都是自虐狂,不闹个自杀啥的有浑身难受是吧?” 耳边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调侃声,说话的是个男子,散漫的强调和略带一丝稚嫩的声线让阿福猛地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说话之人。 这声音的主人他虽然不是很熟悉,可是这人的风采却是他永生难忘的。 睁眼看去没瞧见人影,一道雪亮的剑芒却当先映入了他的眼帘。顺着剑芒来处瞧去,阿福心头一震,不可置信的失声惊呼:“李初一?!” 李初一调侃完就没理他,一颗心似全都系在了眼前泥灵身上。 第二层的时候虽然碰到了不少雪傀,但那时他不是躲就是装死,一直没跟雪傀正面交手过。后来在第三层碰见了冰傀,被迫交手后不成想竟然大有收获,意外获得了许多颗千金难得的真意玄晶,这让小胖子心里一直有点懊悔,感觉在第二层一直对雪傀避而不战很可能是错过了什么。 不过没关系,第四层的泥灵足以弥补他的缺憾,按着他一路走来的观察,他估计以玄冰寒狱这破地方的尿性应该是越往下东西越好,此番过来除了帮着郝幼潇救阿福以外,他自己倒是真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 他的剑上除了法力还附着着虚空气息和寒意气息,几剑下去围扑阿福的泥灵先是被冻住,随后又被虚空之力一绞顿时碎成了一团。见自己这么轻易就得手了李初一丝毫没有得意,他是见过雪傀有多难颤动,按着他现在的观察和丹阳子的留书来看,他估摸着这些泥灵八成也跟雪傀一样,是个打不死的恶心玩意儿。 果然,破碎的泥灵快速重聚,添做身躯用的淤泥虽然被冻住了无法使用,但是这里是泥沼啊,地上的淤泥有的是,材料根本就不缺。无影无形的泥灵本体直接对着地面一摄,大片的淤泥顿时拔地而起,眨眼的功夫就聚成了一个个比之前还要大的泥团,泥浆涌动间八肢伸出落在地面,变作泥人的泥灵分兵两处,同时向着李初一和阿福再次扑来。 “我去,你丫的还跟我玩三头六臂,你丫的当你自己是哪吒啊?!” 李初一差点鼻子都没气歪了,小时候道士给他讲过好多哪吒小英雄的故事,他心里一直对能变出三个头六条胳膊的小英雄很是向往。他倒不是对小英雄的那些牛|逼事迹很向往,他向往的是小英雄三头六臂这手绝活的本身。 三头六臂啊,这得多方便啊! 这要吃起饭来,一手拿勺一手筷子,端碗的举盘子的拦着别人不让他们抢菜的,最后还能剩下一只手拿条毛巾给自己擦擦嘴巴,那生活得多美妙? 最关键的还不是六条胳膊,而是三个头啊! 三个头就是三张嘴,这吃起东西来不论是速度还是量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三个头就是三种选择,到时自己就不用再纠结先吃哪个后吃哪个了,一嘴荤一嘴素剩下那个专门喝汤,闲暇之余还可以空出一两张嘴来跟别人聊天也不耽误吃饭,那情形小胖子想想都觉着美得慌。 可惜这美景也就只能想想,道士曾跟他说过能让人三头六臂的神通真的存在,但是却失传已久,连仙界那些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怪物们都不见得有多少人会。而且这神通也不是一般人能修炼的,此法所要求的修为之高就是个真仙也不一定能修成。小胖子不知道道士是不是故意夸张了,可就算把道士的话打个对折再除以二,那结果也足以让他绝望。 跟着道士天南海北的混迹了这么多年,李初一还真没见过谁能修成类似的神通,不论人修妖修都是如此。有些妖兽虽然也有好几个脑袋几十条腿,但人家那是天生的,不是修炼出来的。没成想今天竟然能在这里看到三头六臂,虽然本就没固定形态的泥灵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值得奇怪,但李初一见了还是忍不住一阵火大。 “我去你道士的,你显摆就显摆吧,你他吗倒是变全活了啊!你的头呢?头呢!头呢!头呢!” 兽皮长剑骤然消失,只能看见一片雪亮四面八方的罩了下来。没有三头只有六臂的泥灵被砍得泥浆四溅混不成形,就连想要重新聚拢都做不到,但凡有个稍微大点的泥块出现李初一就直接一剑削去,连冻带绞的将其大成细细的泥渣。 被他搂在怀中的郝幼潇见状忍不住一捂额头,心道这小胖子不知道怎么的又发疯了。死里逃生的阿福本就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会儿更是脑子嗡嗡的直发懵,看着疯癫的小胖子张着嘴半天都没能合上。 李少侠这是怎么了? 什么头呢? 扭头看了看剑圈外悍不畏死继续涌来的泥灵,看着滚圆的泥团身子上长出了两条腿三条胳膊却唯独没有头的存在,阿福愣了愣后突然恍然,即便对泥灵恨之入骨,可他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丝同情。 就因为没把头给长出来,李少侠就勃然大怒,这些泥怪真惨,啧啧~! 李初一发疯倒也不是没有好处,兽皮长剑被他舞成了一个雪亮的光球,剑圈内除了他三人其他任何东西都被切得七零八落,泥灵虽然不死不灭,可是它们想重聚起来却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身形太快,郝幼潇在他怀里被扯得天旋地转的都有点恶心了。自己身法快和被人带着根本是两码事儿,而且乱晃之下两人紧贴的身子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各种摩擦,恶心酥麻再掺点羞涩难忍的复杂感觉让郝幼潇实在是受不了了,赶忙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 “胖子,咱们是来救人的,再不走大个儿的来了咱们就走不掉了!” 长剑一停,剑圈瞬间消失。李初一扭头一瞅滚滚而来的泥浪,眼珠子一凸倒吸一口冷气。 “吗的,一激动给忘了!” 郝幼潇无语,阿福更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可是仔细一瞧李初一和郝幼潇的姿势,便是以阿福的定力还是忍不住双眼圆睁,瞠目结舌的哆嗦道:“大...大姐,你俩这...嘶~!” 倒吸一口凉气,阿福感觉今天算是开眼了。刚才事发突然他还没看清楚,这会儿他总算看清楚了他大姐到底在哪儿,他大姐竟然在李初一怀里,而且两人的姿势还那么亲密! 啊呸,不是亲密,是暧昧啊! 我滴个苍天老爷爷来,自己这油盐不浸水火不侵万年老铁树砍死都不开花的大姐头,难道也发了春心了?! 长乐公子当年只不过是凑到跟前对着大姐头温柔的笑了笑,啥话也没说就被大姐头毒了个两手大馒头,我承认李初一这小子是很厉害,但是他何德何能竟然能降服自己这位心胜磐石的大姐,让这尊万万年不腐的老铁树都开花了?! 莫非这小子修炼了什么神功异法百毒不侵,所以才不怕大姐头的毒药?! 可是不对啊,大姐头的脸上明明有些泛红,明显是羞涩所致,这个...... 阿福一时间也忘记了环境,看着李初一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崇拜,都快溢出小星星来了。 “鸟人”李初一,道行果然高深啊! 郝幼潇想掩饰,但是此情此景怎么可能掩饰的住呢? 而且阿福还在旁边眼神怪异的瞅着,她越想越掩饰脸色越红,心里满是尴尬。有心捶一下掐一把教训教训祸首李初一,但是又怕劲儿使大了影响李初一动手,劲儿小点又怕显得太暧昧再让阿福的眼神更怪异点,于是乎一肚子羞怒只能转移目标,朝着乐呵呵阿福狠狠的瞪了过去。 这小子,平时憨憨的看起来傻乎乎的,怎么今天这么精明了! 积威犹在,被郝幼潇这么一瞪阿福顿时感觉一盆冷水浇在了头顶,知道自己着了想惹恼了大姐头,他赶忙脸色一松换回了那副憨憨表情,看着郝幼潇傻呵呵的直笑。 可惜为时已晚,任他怎么表现换回的只有一个恶狠狠的白眼,阿福心里一苦,知道后面很可能没有好日子过了。 胡思乱想间,阿福忽然感觉腰间一紧,李初一一把将他也搂在了怀里,跟郝幼潇一边一个抱着他俩撒丫子就跑。 阿福大惊,花容失色的看着似笑非笑的郝幼潇,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一时无语。 良久,阿福总算回过神来,挪了挪身子想离暴怒的大姐头尽量远一点,可惜身子刚动就被李初一用力按住。 “大爷的,你别乱动!本来就死沉死沉的,你动来动去的想害死咱们啊!一尸三命啊大哥!” 心里琢磨着一尸三命这词儿用在这合不合适,阿福小声道:“少侠,咱们这是...” “闭嘴,别跟我说话,当心我说话岔了气咱仨都跑不了!累死小爷了,大哥我说你也该减减肥了,看着瘦巴巴的怎么身子板儿跟郝大胖子一样沉呢!” “我...” 阿福哭笑不得,刚想辩解两句,却被旁边的郝幼潇一眼珠子给瞪了回去。 “闭嘴,你就是该减肥了!” 阿福泪奔。 正文 第六百一十九章 这是什么? “少侠,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默然良久,阿福回头看了看泥灵大军,脸皮子一抖终是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可是问了也没用,小胖子根本就不搭理他,拉着个脸吭哧吭哧的一个劲儿的闷头往前跑,要不是他方向左拐右转一会儿一变的明显也是在瞎跑,阿福还真能以为他有明确的目的地呢。 小胖子不吱声,阿福心里实在是没个着落,硬着头皮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郝幼潇。郝幼潇也不知道李初一到底想去哪儿,自己也在那犯嘀咕呢,见阿福可怜兮兮的望了过来,大小姐顿时更烦躁了,眼珠子狠狠一瞪。 “看什么看?又想吃盐了是吧?” 这话也就阿福能听懂,郝幼潇有一个整人毒方,炼制成的毒散色白无味,仅从外表看上去就跟盐没什么两样,可是吃下去之后那可比真盐厉害多了,指甲盖那么大一点吃到肚子里就跟一口干嚼了二斤盐似的,齁不死你也渴死你。阿福作为大姐头的第一御用小跟班,有幸成为了“尝鲜”的第一人,当然了他也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迫当了这个“幸运儿”。 以阿福的定力和憨实,那一次也直接骂娘了。他永远忘不了那一生中最咸的三天,那三天他直接就是泡在河里度过的。等到毒效散尽后好长一段时间里他都碰不得咸,看见液体状的东西更是恶心的想吐,这会儿被郝幼潇这么一提他顿时脸色一变,从胃部一直到后脑勺子都直犯抽抽。 见阿福害怕郝幼潇心情感觉好了许多,想到李初一真的帮着她把阿福给救了出来,她更是高兴地不得了,兴奋之余还有丝丝甜意腻在心间。见阿福想问又不敢问的憋在那里,出了口气的郝幼潇微微一笑宠溺的揉了揉阿福的脑袋,就像两人还没长大时那般一样。 “你不要担心,如果说天下间能来这里的人有谁能在这些泥灵手中逃走的话,那必然是咱们这位李少侠无疑。倘若连他也没办法的话,那换成谁来了也是死路一条,所以你又何必这么纠结呢,赶紧把伤势调理好才是正事!” 开始还琢磨着大姐头怎么能吐出泥灵这么个名字,好像后面这些鬼东西的底细她知道似的,可是听后面阿福的脸色却忽然一黯,看着郝幼潇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大姐,你真的不应该来的。我体内被这里的水毒侵蚀了,能活到现在是亏多了几个元婴高手出手相助,帮我把水毒压制到了三处,然后再以元婴法力重重封禁。可是刚才我运功过猛,这几处封禁已经破开了好几处缺口,就算后面这些泥怪放任我不管我也是死路一条,你来救我真的很没有必要!” 阿福声音很是苦涩,郝幼潇来救他他真的很激动也很感动,但是他却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郝幼潇此举真的很没有意义,而且还连累她和李初一多搭上了两条性命。 郝幼潇此时也想起了水毒的存在,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李初一,却见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胖脸看都不看她一眼但却摆着一副臭屁的模样,她眨了眨眼睛顿时明白了什么,心里一松俏脸重展笑颜。 她这一笑又把阿福给笑愣了,自己这都要死了大姐头怎么还笑的这么轻松,失心疯了? 却见郝幼潇冲着他微微一笑,语态轻松的道:“哪儿那么些废话,叫你运功疗伤你就做,怎么你大姐我说话不好使了?” “好使,好使,大姐的话向来最好使!”阿福赶忙回道。 反正疗不疗伤都是一样的,死前顺着大姐头的心意让她开心些,自己也算是小小的报了一点她搭救自己的大恩了。 宁心静气,阿福心神沉入体内。方才全力出手让丹田有些空虚,但是这里的天地灵气有毒他不能使用,于是赶忙一拍储物袋取出一颗灵石攥在手中,一缕缕略带着一丝杂质的灵气便顺着他手臂上的经脉一路涌到了丹田中。 感觉到空虚的丹田渐渐饱满,他心神一转来到了经脉上。来到第四层后一路连战他的经脉已经多了好几处明损暗伤,阿福一一寻到伤势所在周转法力温养过去,修补的同时也在一点点的理顺着法力的紊乱。 当心神来到三处水毒封禁时,感应到三处封禁都千疮百孔似乎随时都会崩坏,阿福的心里忍不住一苦。 封禁已损,但暂时还未彻底破灭,阿福此时也不敢碰它们,只能祈祷着它们能多撑一会儿是一会儿,控制着法力准备小心翼翼的绕过它们。 突然,阿福感觉有点不对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封禁里的水毒好像少了一些。心神一转重新探去,透过封禁上破损的缺口向里一探,阿福的心神顿时巨震。 真的少了! 可是,怎么会呢?! 阿福大惊,他可不认为自己的肉身是什么传说中的不灭体,水毒少了肯定不是他自身的缘故,必然是外力所致! 可是外力...... 心神小心翼翼的探入进去,眼前的一幕让阿福彻底惊呆了。只见一层白茫茫的雾气牢牢地包裹着水毒,雾气流转间水毒在以一个缓慢到根本难以察觉的速度缓缓消失着,与之相反白雾却在以一个比它还慢的速度在缓缓增加着,增加的同时似乎还在产生着某种他难以理解的变化。 炼化! 阿福心头巨震。 没错,这肯定是炼化! 连元婴老鬼们都没有把握炼化掉的东西,这层白雾却竟然能做到! 这是什么? 震惊中,阿福下意识的心神一动往白雾上一探,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冒然时为时已晚,他的心神已经触及在了白雾上面。 预料中的危险并未到来,他甚至连一点感觉都没有,若不是心神映照下他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白雾的存在,他甚至会以为这些都只是他的幻觉。 收回心神默然良久,阿福心里一横心神再次探入,这回不是一触而退,他的心神直接扑在了白雾之中,放开防备仔仔细细的认真体悟。 良久,他收回心神,白雾是什么他还是没弄明白,但是他至少知道了突如其来的东西确实是对自己无害,是真的在帮着他炼化水毒。 这是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东西,阿福以前从来都没见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水毒有实而它为虚,水毒有害而它补益,可是两者在某些地方却给他一种极为相似的感觉,好像它们本就是同根同源一般。 阿福感觉自己脑子有些懵,晃了晃脑袋提了提神,他心神一动再次研究其这东西的来路。白雾是什么他可以不知道,但是他总得知道这是从哪儿来的。以白雾为源头捋着它的痕迹一路追寻,越往下捋他的心里越震惊。 他的体内从丹田到各处经脉,除了识海以外全部都被这种白色的气息给侵入了。他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这种气息只在水毒周围才现出了形色,在他体内的其他地方这股气息却是无形无色的,若非有源头可查他根本就难以察觉! 更让他震惊的还不止这些,他愕然发觉这些气息竟然在帮着他温养伤势调理内伤。先头他刚开始周转法力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内伤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此时方知原来竟是这些神秘的气息在暗暗帮着他调理伤势,而他竟然一直都毫无所觉! 忍住心中的震撼,他一点点的捋着这些气息寻找它们的来源。从三处封禁一路捋到了小腹丹田,而丹田气海外一缕缕难以察觉的无形气息在缓缓渗入着,阿福猛然睁开双眼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看着按在上面的那只肉乎乎的小手,随后猛地抬头看向了这只小手的主人。 “少...少侠...!” 小胖子终于搭理他了,大脸盘子一低冲着他呲了呲牙。 “小子,不管你跟这小妞有多亲,再敢研究小爷的功法,小爷弄死你你信不信?” 被一个半大小子喊小子,阿福根本就没有反应,只是愣愣的看着那张肉脸,一时间脑海一片空白。 忽然,他转头看向了郝幼潇的小腹,见那里同样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按住,抬起头看了看郝幼潇眼中的警告,阿福心中一凛低头默然。 现在什么都明白了,这小胖子搂着他大姐根本不是亲昵,而是在救她。显然郝幼潇也跟自己一样中了水毒,而李初一不知修炼了什么神功竟然可以炼化这种诡异的毒素,这才是他俩跟个连体婴儿似的搂在一起的真正原因。 郝幼潇眼中的警告他自然看懂了,其实根本不用郝幼潇提醒,单是李初一的警告他就不敢无视。 人家在你根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把你全身经脉都给侵入了,这手诡异莫测的功夫阿福想想都感觉寒毛直竖。 骇然的同时他更是很清楚一个道理,人家既然能无声无息的侵入你体内帮你疗伤,那同样也能无声无息的将你干掉。修士之间对于自己身功法都是极为保密的,别说好友了,就是夫妻之间都很忌讳随意探究的。而他和李初一最多也就算个点头交,人家救了他他反而还顺杆子往上爬去研究人家功法的底细,虽然是震惊之下的无心之失,可也已然是极为孟浪了。李初一就是因此杀了他他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是他犯了大忌在先。 现在人家都警告了,他要再去探寻那就等于寻死,别说李初一不放过他,他大姐郝幼潇也不会饶了他的。好在他资质愚钝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现在知晓了自己暂时死不了,心情轻松下他又重新乐观了起来,也不管身后的泥怪们追不追得上了,两眼一闭沉下心神,专心致志的周转法力配合着那股气息调理内伤。 颠簸中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出来李初一的声音。 “屏住呼吸不要乱动,打死都不能动,就当你们自己是死人!” 正文 第六百二十章 警告 还没等阿福回过神来,耳边“噗通”一声响,腥臭的泥浆顿时从他的耳鼻中灌来,他下意识的就想催动法力护住自身,脑海中却陡然响起李初一的暴喝声。 “别动!就当你是死人!” “阿福听话,再难受也要忍着,千万不要妄动气息!” 第二声是郝幼潇传音过来的,两人传音完毕后就再无声息,就连他们的身子都一点点的冷了下去,像是死了一样,若非三人紧贴在一起阿福感觉到自己小腹上的那只手力道一直未松,他甚至会以为旁边两人已经离他而去了。 腥臭的泥浆紧紧地裹着自己,阿福根本不敢睁眼,再说睁眼也根本瞧不见什么。耳孔里鼻子里都被泥浆灌满,除了自己压制到最低的心跳不时的发出一丝微微的轻响,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不用睁眼看,阿福也知道他们在缓缓下沉。包裹着他的淤泥压迫感越来越重,简直像是要把他给活活挤爆了一样,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都在咯嘣作响,经脉血管也在向他发出痛苦的*,他几次想催动法力护住自身,可是想起李初一和他大姐的话他又忍了下去,死咬牙关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他大致已经明白了李初一的想法,小胖子明显是想藏在泥沼深处将那些泥怪煞星给躲过去。阿福虽然并不认为这种法子可行,但是郝幼潇却支持李初一的方法,而他自己又没其他更好的法子,所以也只能随着一起随着李初一沉沦。 反正不是李初一和他大姐搭救的话他也早就死了,现在他俩这么自信这个方法能躲过去,那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跟从呢。哪怕就是死在这里他也值了,但是死可以,他绝对不能动用法力泄露了气息,若是害了他们俩一起丧命,他就是做鬼也不安心。 紧咬着牙,阿福任由强大的压力压迫得体内乱作一团。肋部的骨头终于第一个支撑不住断了好几根,至于血管那就更不用说了,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血管爆裂的闷响他就听了不下十次了,而且越往下沉暴裂的越多,他估计要不了多久他整个人都会直接被挤成一摊肉泥。 就在他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经脉内那股无形的气息却突然凸显了出来。一缕缕气息代替了法力充斥进他的经脉,并且顺着经脉快速的渗透到了他的每一存肉身中,身子微微一凉,若有若无的气息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阿福看不见,但是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层防护屏障给保护了起来。体外巨大的压力骤然一缓,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却减到了一个他可以承受的程度。同时彻底爆发开的气息取代了法力温养着他体内各处,经脉血脉在快速恢复着,就连断裂的骨头也被周围的血肉给挤压扶正,断裂处急速的愈合着。 看着自己快速恢复的伤势,阿福震惊的同时也总算是明白了一点李初一为何那么生猛。李初一这个诡异的法力不知是什么功法修炼出来的,威力如何暂且不说,光凭这恢复力就能甩旁人好几条街。 试想两个修士激斗,两人出手威力一般无二,可是一方的自愈能力却远远胜于对方,那么结果不言而喻。 阿福不知道这是不是李初一的极限,但就光现在这种恢复力已经是惊人至极了,面对同阶修士李初一简直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如果这还不是极限,李初一的自愈能力还可以更强,那结果就更可怕了。那样的话除非能以绝对的力量将其一击致命,否则就只能靠人数硬耗,直到他法力耗干无可自愈才能将其制住。 想想寒狱门口的那一战,虽说李初一是借助了许家的血雾,可是那么多人一起围攻他一个,里面甚至还有元婴期和元神期的高手在,李初一却能以一敌众不落下风,自己不但不死还反杀了那么多,阿福如此一想顿时就觉得现在这种恢复力绝对不是他的极限,他应该还会更强。 再想到那时李初一还只是个炼神初期,现在却已经是炼神后期了,而且还是让他看不透半点的炼神后期,阿福心中更是凛然。 震撼于李初一强大的同时,他心里不禁也升起了一丝希望。 也许,这次真的能活下去! 沉在淤泥中不知有多深,除了自己的心跳外,阿福的本能几次感觉到有极度危险的东西临近。他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但是想想也知道肯定是追了他们一路的那些泥怪,也就是郝幼潇口中泥灵,就算不是那也肯定跟这些泥灵们有关系,否则怎么可能在这淤泥中追赶的如此之深。 阿福很慌张,但他谨记着李初一的话,任本能的警告已经达到了极点他都恍若不觉视如不见,只当自己真的是个死人。 他能感觉到那些泥灵流连在自己周围久久不肯离去,有几只甚至还紧贴着他的皮肤划了过去,轻轻的触感让他毛骨悚然,但他却紧守心神克制着连寒毛都不让它倒竖,一动不动的任由泥灵顾盼流连。 仿佛过了千万年,泥灵终于流连够了,没有找到它们想找的东西,它们终于转身离去。感觉到那股危机感离自己远去,阿福激动之下心脏忍不住就想剧烈的跳动几下,他猛然一惊赶忙压住,放空脑海滤尽杂念,保持着无悲无喜无思无念的状态任由自己继续下沉。 泥灵离去后又过了很久,阿福感觉搂着自己的手臂忽然一紧,整个人猛然向上冲去。头顶的淤泥被冲击的快速分离发出隆隆的轰鸣声,高速摩擦下泥浆打在脸上简直像是用铁锉极速猛锉一样又疼又麻的皮都要掉了,身子骨也是如此,他感觉自己真正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骨肉分离”。 上浮了不知多久,头顶忽然一轻,哗啦一声他感觉自己腾空而起,可没腾多高就身子一沉,整个嘭的一声有摔回了泥沼里。 感觉自己应该是没危险了,阿福伸出颤抖的手哆哆嗦嗦的摸了摸脸上的淤泥,结果手刚碰到脸皮就一阵钻心的剧痛,疼的他龇牙咧嘴差点没喊娘。 提起法力在周身一震,身上的泥浆顿时被震散了开去。忍着身上的疼痛缓缓地睁开闭了很久的眼睛,映入阿福眼帘的正是那两张熟悉的脸庞。 只不过那两张脸上除了劫后余生的欣喜外,更多的则是诧异。郝幼潇看着阿福半天没说出话来,李初一则张着嘴愣了半天,最后问了句:“你怎么这样了?” “啊?啊!”阿福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刚回了一个字就牵动了脸上的伤势,第二个字是疼的受不了喊出来的惨叫。 “阿福啊,你怎么这么傻啊!”郝幼潇满脸心疼,“你上来的时候怎么不用法力护住自己呢?” “啊?”阿福愣住了,一时间连疼都忘记了。 用法力护住自己? “不是说全当自己是个死人吗?”阿福想哭。 “不是啊,危险过去了还装什么死人,没见初一他都快憋死了,上来的时候直接用出了全力吗?”郝幼潇叹了口气,怜惜的看着自己这个傻弟弟。 阿福是真哭了,自打成年以来他就从来没哭过,结果今天他又哭了。有疼的,也有气的,不用装了你倒是给我说一声啊! 不过更多的则是恼恨自己傻,人家明明法力全开了,自己就在身边甚至还是被人家搂着,可自己竟然全程毫无察觉,整个过程他一直在用自己的脸皮跟淤泥抗争,阿福越想越想哭。 郝幼潇可怜的看了阿福一样,随后意味深长的扫向了李初一。小胖子被他扫的寒毛直竖,赶忙摆出无辜的表情两眼茫然的忘了回去,似乎不明白郝大小姐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不这样还好,郝幼潇见他这幅表情更是心下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特别是看到他茫然的眼神深处划过一缕寒光,郝幼潇顿时心里一沉。 这小胖子是故意的! 其实刚开始上浮的时候她也没敢松懈,也跟阿福一样压住修为敛住所有气息。直到小胖子搂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她一下,与他配合了这么久的郝幼潇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提起法力护住周身,这才一路风驰电掣下也没受到什么危害。 但是阿福就不一样了,他虽然脑子不笨,但性格却很憨实。李初一不提醒他,他绝对不敢妄动的。 跟李初一相处了这么久,郝幼潇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李初一绝对是故意的,否则以他的细心绝对不可能只提醒自己而不提醒阿福,特别是在明知阿福为人很实在的前提下。 至于原因嘛,其实也很简单。郝幼潇略一琢磨就想明白了。小胖子一向对自己的功法隐藏的极深,容不得任何人揣测半点,连她当初无意中发现了点端倪都惹得小胖子露出了杀机,更何况是阿福了! 虽然当时他的杀机隐藏的很深,可是同样敏感的郝幼潇还是感觉到了。如果不是她当机立断以道誓作为保证,片刻前还嬉皮笑脸好似无所谓一样的小胖子铁定会翻脸动手,以他的手段自己八成是难逃一死,早就躺尸在那迷阵当中了。 这次事发突然,因为自己李初一才救了阿福,也是因为自己他才迫于无奈泄露了自己功法的一些底细。而阿福这个傻小子肯定是察觉了什么,擅自揣摩了不说,人家警告之后竟然什么也没说,别说立道誓了就连个口头保证都没有,自己提醒的眼神估计他也是没看懂,就那么傻呵呵的沉默了一路,小胖子不心有芥蒂才怪呢! 自己也是,被泥灵追的心神慌乱,眼神提点完之后也把这事儿给疏忽了。相处了这么久,跟李初一混熟了以后自己也渐渐忘却了李初一对敌人狠辣的那一面,阿福是自己的亲人,李初一也跟自己关系极好,但是这不代表他跟阿福也会因为自己的关系很亲近。对他来说阿福终究还是个外人,他救了阿福泄露了秘密而阿福却没表示点什么,以小胖子的性格不起杀心才怪! 碍于自己他不好直接动手,所以才故意闹出了这么一手恶作剧一样的情况,看起来是无意,其实他是在给阿福,或者说是在给她自己传递一个信息。 这是一个警告!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一章 真傻假傻? 是的,这就是一个警告。 正如郝幼潇所想,阿福这幅惨相完全是李初一故事的,目的就是为了敲打敲打这姐弟俩。 阿福真憨假憨小胖子不知道,但他知道郝幼潇绝对不傻,相反这女子精明的可怕。他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帮郝幼潇来救阿福,见阿福濒临绝路他更是冲着郝幼潇的面子不顾暴露的出手相助,临了阿福这小子冒冒失失的擅自探究自己的《道典》气息的底细不说,自己点破后他竟然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跟个闷葫芦似的往那一窝就不吱声了,李初一心里怎么可能不来气。 就算阿福是无心之举,那么自己点破后郝幼潇又干了些什么呢? 她只是甩了一个不冷不热的警告眼神,就像大姐姐训斥自己的小弟弟一样虎着脸不说话光瞪眼,这要都是一家人也就算了,可是他不是啊,郝幼潇这样算什么? 是情绪激动一时没想明白? 还是故意为之借机想为她郝家套取点什么情况? 李初一现在是跟郝幼潇关系不错,但他从未忘记自己的处境,不管这姐弟俩是有心还是无意,对他来说这都是一个威胁。 是威胁就要抹除,越早越好。 换成别人李初一可能早就一剑砍了,现在这情况甚至都不用他动手,只需要把《道典》气息一撤,要不了一时三刻阿福必死无疑。但是中间夹着个郝幼潇行事自然就不能这么决绝,怎么着也得给他俩一个机会。所以借着地利,他就一手导演了阿福现在这幅惨状。 冲上来的时候他知会了郝幼潇,但是却没有理阿福,而他的《道典》气息明明可以护住阿福周全,但他半点都没有出手帮忙。但他也没有做绝,阿福的骨骼经脉还是被他牢牢护住的,虽然阿福现在的模样很惨但其实都是些皮外伤,修士最紧要的气海经脉在他的护持下是丝毫没有受到损伤的。 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敲打。 有心思就给他掐灭了,无心之失就全当给他来提个醒,帮他俩回忆起自己不是说很么善茬,而他俩的小命此刻也都捏在他的手上。若是这姐弟俩反应过来了也就罢了,若是没反应过来或者根本就是继续假装不知道,那么他丝毫都不介意接下来还会发生点什么小意外,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让人伤心的事情那他可就保不准了。 还好,郝幼潇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大小姐甩过来的眼神虽然看起来有些不满,可是里面的深意小胖子却是读懂了的。知道大小姐确实是疏忽了而不是故意为之,李初一的心里顿时一松。跟郝幼潇相处的日子也不短了,说实话李初一也不想相信郝幼潇真的是别有用心,那样的话可就令他太伤心了。 “阿福,经脉和丹田受伤了没有?”郝幼潇问道。 “没,内府没事儿,都是皮肉伤,就是肉疼!”说了几句话就跟挨了几天揍似的,阿福疼的龇牙咧嘴直吸冷气。 点点头,郝幼潇心里放松下来,确认了李初一只是敲打并没有起杀心。 眼神有意无意的扫了小胖子一眼,郝幼潇正色道:“阿福,还不赶紧谢谢李少侠,咱们能活下来多亏了他出手相助,不是他的话咱们姐弟俩早就尸骨无存了!” “哦,对对对,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 经这么一提点阿福也顾不得疼了,脸色一正,脸皮还是不由自主的直抽抽的向李初一抱拳拱手道:“多谢李少侠出手相助,此番大恩阿福铭记于心!再造之恩阿福无以为报,以后但凡有用得上阿福的地方,阿福全凭差遣!” 小胖子一听脸色略略一缓,挂着淡淡笑容冲阿福点了点头。 郝幼潇一瞧知道这事儿还没完,等阿福话音一落她便紧接着道:“阿福,李少侠为了救你施展独门的神功妙法,你不但不谢他反而还擅自探究,此举虽然无心但已然是犯了忌讳的,该怎么做不用姐姐我教你吧?” 阿福只是憨,不是傻。听郝幼潇这么一说又看见李初一不咸不淡的脸色,他前后一联系这回也终于反应过来了,顿时心头一震一脑门子汗。 他就说嘛李初一为何护住了大姐却不护住他,先前还以为李初一是耗损太大顾不过来了,所以才二选一选择了他胜花娇的大姐头,此刻方知原来根结在这儿。 其实事情很简单,换谁稍微想想也能明白过来。可是他今天险死还生了好几次,方才又被泥灵们紧追身后乱了方寸,这才贸然间犯了忌讳,而且犯了之后他竟然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更遑论什么保证了。 原来都是自找的啊! 阿福心里苦笑。 现在话已经挑明了,他要再装作不知那就是明摆着找事儿了。阿福赶忙身子一正,不顾李初一的拦住脱开他的手臂,抱拳躬身一礼道:“李少侠,在下呜...咕噜咕噜咕噜...” 要不说他憨呢,想起了这茬忘了那茬,他也不想想现在是个什么处境,离了李初一他能浮在这浑不着力的泥沼上? 这不刚一挣脱开李初一,身子一躬还没说几个字,整个人就咕咚一声落入了泥沼中瞬间没了踪影,只余下连绵不绝的气泡浮出沼面一一炸开。 郝幼潇吓了一跳,李初一也有点懵,他算是看出来了阿福这人不是装的,他是真憨。 一时不察让他给挣脱了,李初一也不敢担待,这沉的远了再漂了开去,底下乌漆墨黑的他上哪儿捞人去,赶忙身子一沉伸手快速的一捞,催动法力手上用力一吸,没沉多远的阿福顿时已被他抓在了手中给提了上来。 “呸,呸呸,这沼泽怎么这么吓人!” 吐着口中的烂泥,阿福脸都绿了,总算知道李初一为啥一手一个搂情人似的紧搂着他们姐弟俩了。方才一挣脱李初一的手臂他就感觉身子一沉,下面就像是有无数只手拽着他似的硬拉着他往下拖,连催动法力都没用,仅凭他自己根本就浮不上来。 好在李初一反应快一把又给他拉上来了,阿福惊悸未消下意识的就想抱住李初一这颗救命稻草,结果手伸了一半方才缓过神来知道这样不妥,脸色一窘赶忙把手缩了回来,贴着胸口抱了个拳向李初一拱了拱。 “咳咳,让李少侠见笑了,阿福方才受惊了,无心之举实感惭愧!” 李初一无语,这还真是个实在人。 另一边郝幼潇已经有些头疼的捂住了额头,她这弟弟啥都好,就这性子实在是...... 唉...... 深吸了几口气,阿福总算稳住了惊魂,看着李初一一脸正色的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李少侠,在下之前猛浪,多有得罪还望包含。正如家姐所说,在下虽然无心,但毕竟是犯了大忌,在下向少侠保证今日之事阿福绝不向外人提及,此事于咱们三人而止,在下决不食言!” 顿了顿,阿福肃然道:“口说无凭,阿福愿放开神魂任由少侠处置,只要能让少侠放心,任何禁制手段在下都甘愿承受,哪怕是魂种也是如此!阿福愿以此来作为今日之约的保证,不知少侠可否满意?” 小胖子深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看着一脸正色的阿福,他眼中满是复杂。 《道典》气息还在阿福体内,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阿福的识海真的放开了缺口,任凭他在里面埋下何种禁制都不会遇到任何抵抗。这种行为对修士来说是极度危险的,甚至比死还严重,因为一旦李初一有异心借机在他的识海里埋下魂种之类的控制手段,那么稍加催化的话阿福必然会沦为绝对服从于他的魂奴! 一旦成为魂奴,阿福包括生死在内的一切就都由不得他自己了,而是全在李初一的一念之间。届时李初一就是让他杀了郝幼潇他都能眼都不眨一下的全力出手,那种失去全部自由甚至是自我,彻底沦为他人手中的工具任意使用,这种下场比死还凄惨,是个修士都宁死也不愿沦为魂奴。 可魂奴的存在让每个修士都骇然色变的同时,却也让每个修士都怦然心动。有这么一个绝对服从于自己的奴隶在身边,修士简直就像是多了一个分身。打架的时候可以当帮手,逃命的时候可以当诱饵肉盾,若是修为在元婴期以上,一个不慎肉身崩溃无法挽回的话,遁逃的元婴甚至可以直接掐灭魂奴的神魂鸠占鹊巢,哪怕肉身不合适也可以让元婴有个暂时的住处,不会因为脱离肉身太久而魂飞魄散。 说实话李初一也没想到阿福竟然这么狠,连埋魂种这种手段他都愿意接受。李初一愕然的同时却也心里一沉,他有些吃不准阿福的真正目的了。要知道魂种是可怕,但也得看出手者的修为。以李初一现在的修为若是真布下个魂种,元婴元神可能还没办法,道胎的话应该就有那么点可能将其剔除,渡劫出手的话几乎就是十拿九稳的了。 阿福是郝家子弟,虽然比不得郝宏伟的身份高,但能来此地显然也是极受郝家重视的。如果自己真给他下了魂种,以郝家的底蕴随便找个渡劫的老鬼出手简直跟喝水一样简单,所以自己这魂种下不下都一样,下了反而还会因此跟郝家交恶。 不光魂种,其他手段也是如此。如果李初一是个修为通天的大能或者阿福没有这等背景的话也就罢了,可是他实力虽高但毕竟也就是个炼神后期的修为,而阿福又有这等后台,所以明面上看阿福这一手是真诚至极,可是仔细一琢磨却又根本不是那么个味儿,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套。 吃不准阿福究竟是真实在还是别有用心,李初一一时间默然无语,微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阿福的双眼,一双道眼幽光隐现,似是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去一般。 正文 第六百二十二章 委屈 一听阿福的话郝幼潇就知道要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知道阿福是真心实意的没存什么坏心思,可是李初一却肯定不会这么想。 这小胖子一个人浪迹漠北这么久,连番折腾得罪了那么多大势力大宗族他不但没死还一直成长到了今天,除了天分以外这也足以说明了他究竟有多么小心谨慎。说他七窍玲珑心都有些委屈他了,郝幼潇觉着拿马蜂窝来形容才最为合适。 所以一听阿福的话她就知道坏了,阿福本想表达一下自己的诚意,可惜这保证却让李初一不得不多寻思点什么。别说李初一了,就是换成她自己来,阿福这种保证她也会起疑心,怀疑阿福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果然如她所料,小胖子的眼中升起了复杂,郝幼潇毫不怀疑若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光凭阿福这番话李初一就会直接下杀手。 气恼阿福的糊涂,也无奈李初一的多心,郝幼潇不敢让他俩自行解决了,赶忙出言道:“阿福,说什么呢,什么禁制魂种的,你不要命啦?!” 感觉到李初一幽冷的眼神扫了过来,郝幼潇恍若不觉继续道:“不用什么禁制魂种,你以道心起誓立个道誓不就行了?这样不但对初一他有个交代,对你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害,这么简单的法子不用你却去搞什么禁制魂种,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对啊!” 阿福顿时恍然,一拍脑门连连点头:“对对对,道誓好,这个法子最有保证了!唉,还是大姐聪明!” 赧然的模样让李初一微微一滞,他真有点闹不明白阿福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看着这么玄乎呢。 恍然大悟的阿福没有让人多等,拍了几下脑门后便立刻以道心起誓,什么“五雷轰顶”“万蛊噬心”“千刀万剐”“神魂俱灭”之类的毒咒一脸发了一大串,连小胖子都听的心惊肉跳的,暗暗感叹这人比李斯年那家伙实在多了,光着毒咒就比那老不死的多了七八倍。 见阿福生怕自己不满意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李初一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见郝幼潇的脸色也越来越不自然,他赶忙挥手制止让阿福打住。 “够了够了,大哥你的诚意我完完全全感觉到了,没必要这么狠!其实你发不发誓都一样,我对你姐有信心,你是她弟弟我对你也很有信心!我相信你说自己不会说出去就真不会说出去,道誓不道誓的其实真没那个必要!你看这事儿闹的,都是你姐瞎撺掇!” 说完还投来一个埋怨的眼神,气得郝幼潇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扭过头不去理他。 没必要? 有信心? 你小子连杀心都起了,你当本小姐瞎啊看不出来? 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还把锅往本小姐身上摔,你小子一个人当好人,这脸皮拿去挡天劫都够使了,剥下来炼成法宝绝对是一不下于天泉剑的神器! 甩完锅李初一就跟阿福开始称兄道弟的套近乎,至于郝大小姐开不开心郁不郁闷那就不关他的事了。本来就是这丫头惹的事儿,自己就算卖了她立个牌坊谅这丫头也说不出什么来。 虽然气闷,但看见小胖子死不要脸的在那儿跟阿福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的热乎,郝幼潇还是心里一松放下心来。 李初一这么小心其实她很能理解,若不是这样就凭这小子的惹祸本事他早就死了一万回了。其实不光是他,但凡能修到他们这个境界的修士哪个不是小心谨慎一颗心上全是窟窿眼,大大咧咧傻傻乎乎的不是被保护在宗门里未经人事的温室花朵,就是已经死在了修行之路的半道上。 听小胖子在那儿“阿福哥”“阿福哥”的一句比一句腻歪一句比一句不要脸,而阿福也在那儿受宠若惊似的陪着他一起腻歪,郝幼潇实在忍不住了,赶忙截住话头。 “阿福,你怎么一个人跟着沈家他们来这儿了?沈家的人呢?其他人呢?” “哦,正事儿差点忘了!” 阿福又是一拍脑门,啪的一声拍完才想起来自己脸伤未愈,顿时又是一阵呲牙咧嘴,连李初一在旁边看着都替他疼。 一手做蒲扇状在脑门边使劲扇着,阿福说道:“因为大衍那个皇子的关系,二哥不放心沈家,怕沈家闹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嘱咐我暗中跟随沈家一起下来盯着他们。刚才百圣阁的蒋箫和寂静岭的宋中一人爆了一颗陨火天劫丹,结果威力太大超过了我们的预估,所以我们都被炸散了。我身边的两个散修比较倒霉直接化成了灰,而我比较幸运,临行前二哥给了我一块玉符,说是可以抵挡道胎期高手的全力一击,靠着那块玉符我才伤而未死逃了出来!” 之前情况紧急,阿福在传音中只说了个大概,郝幼潇那时只顾着阿福的安危了,所以有些事也一时没有细想。可是现在就不同了,经阿福再次这么一说,郝幼潇顿时满心疑惑,有些想不明白郝二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对吧阿福,沈家这次的行动不是没有咱们郝家了吗,怎么二哥还派你去啊?还有让你盯着他们,二哥是让你盯什么啊,沈家跟大衍有没有关系关咱们什么事啊?” 郝幼潇这么一问,阿福反倒纳闷了,看着郝幼潇他奇怪的问道:“大姐,你不知道困龙计划吗?四哥没跟你说吗?” “困龙计划?什么困龙计划?跟四哥又有什么关系?”郝幼潇一愣,回想百家集到雪山上的那一路,她确信郝宏伟从来没跟她提过这件事。 “哦,原来你还没碰着四哥啊,难怪你不知道!”阿福恍然,他以为郝幼潇是没碰见郝宏伟这才不知道。 于是他也不顾李初一还在身旁,原原本本的将八族的计划和共举的大事给二人说了一遍。 他言语干脆简练,一件件事娓娓道来没有半点含糊,明显是事实而不是瞎编的,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有点热血沸腾了,想到八族将要干的大事儿自己也有参与,他就感觉难以自已。 他是沸腾了,李初一和郝幼潇却震惊了。 李初一也就罢了,他还可以当故事听,可郝幼潇就不一样了,她越听越是心惊,听到最后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阿福满是茫然。 漠北有人想要脱离四宗成为第五个超级势力这件事并不奇怪,被四宗压迫了这么多年,从上到下哪个宗族没有动过这份心思? 只不过梦想是梦想,现实是现实,这种传言传了这么多年一直也仅仅只是个传言,每个一段时间就有这种谣言传出,说道的有理有据的,每次都事主儿还不一样,反正就是没停歇过。 而四宗身为超级势力,碰到这种谣言自然不可能无视,但也不会太过重视。每次四宗最多也只不过是派人查一查做做样子,再顺便扫灭几个不安分的祸患便完事儿了,反正这么长时间以来谣言虽然不少,可是还真没见着有谁敢跳出来付之于行动,所以久而久之的大家也就习惯了,听着最多也就是微微一笑,暗道四宗又有机会打下附庸了。 所以自立为第五个超级势力这件事传言虽多,但谁也没当回事儿。有些宗族为了对付自己的对头甚至还故意放出这种风声,想借四宗的刀铲除异己,以至于到了现在就连四宗对这种谣言也有些置之不理的意思了,派出的调查人员大多也只是做做样子,讨点好处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四宗不傻,他们自然不愿意做了别人的刀。何况谣言这么多,他们要是每一个都认真应对,劳心劳力不说还会让附庸自己的宗族们人人自危,这样反而更不好,容易激起群愤。反正四大宗门的实力摆在这儿,他们自信以他们的力量漠北无人能敌,谁要是敢跳出来那就跳,到时候看看是他们的皮厚还是四宗的刀利。 郝幼潇以前就听到过很多关于郝家要自立的风声,后来查实全部都是谣言,其中还有不少是他们的商业劲敌百盟商会搞出来的。而郝家也没闲着,类似的谣言他们也没给百盟商会少造。两家隔三差五的就来上这么一出,但最多也就是打打嘴皮子让旁人看看热闹,谁也没动真格的,说白了就是存心恶心对方罢了。 所以今天被阿福这么一说,郝幼潇当场就懵了。她很难相信向来以和气生财作为第一信条的郝家竟然会真的跳出来干出这么一桩大事,莫非家里的老家伙们都疯了不成? 而且还不知郝家,还有其他七个大族连同他们各自麾下的附庸小族跟着一起疯,一时间郝幼潇感觉看什么东西都有点不真实,连自己熟悉至极的阿福在她眼里都忽然变得那么多陌生。 同时,她的心里还有一股隐愤,一股掺杂着怨气的怒火。 自己好歹也是郝家大小姐,这么大的事儿二哥四哥知道了不奇怪,可是连阿福都知道了自己却仍然被蒙在鼓里,而四哥明明跟自己呆了那么久竟然也一个字都没提,为什么? 莫非是我怕害了叛族? 莫非是信不过我? 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拿我当郝家人?! 两眼一红,郝幼潇死咬着嘴唇终是没能忍住,两行泪水不争气的滑落了下来。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三章 跟他有关 郝幼潇突然哭了,李初一稍一琢磨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看着她顿时有些唏嘘,感觉这小妞确实挺可怜的。自以为是众星捧月的大小姐,结果家里这么大的事儿却都一直瞒着她,现在连阿福都知道了,这中间的失落感小胖子品品也能品到个中一二。 阿福虽然人有点憨,但是他可不傻。郝幼潇这一哭吓了他一跳,手脚无措的傻愣了好半天突然又是一拍脑门,结果拍完才想起来现在这脑门拍不得,疼的龇牙咧嘴的眼眶子也跟着红了。 “大姐,你可别误会,家里不是有意瞒你的,我也是出发前才知道。不关我,听二哥说四哥也是如此,八族联手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族长和几个大房的长老知道,连阿爸在此前都不知晓,往下咱们这一辈的也就大哥二哥全程参与了此事,这可不是专门针对你啊!” 咬了咬牙,郝幼潇狠狠的抹了抹眼泪,她也只是一时想偏了给气糊涂了,现在冷静下来了她也理解了族长他们的举动。 八族联手自立,此事确实干系太大,一旦消息外泄走漏了风声,那八族面临的将是灭族之祸,因此瞒的这么严实也有情可原。至于大哥郝宏大和二哥郝宏壮全程参与此事郝幼潇听完并不奇怪,大哥就不用说了,郝家年青一代中境界最高实力最强的子弟,身为族长的长子接任下一任族长之位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件事他要是不参与那反而才是最奇怪的事了呢。 二哥自然也不用说了,他修为虽然仅仅是半步渡劫,可是但凡知道他的人就没人敢把他当个半步渡劫看,从某种角度讲他的破坏力甚至比五劫大能都要强。最关键的是二哥的性格脾气虽然古怪了点,但是他的才智却无人敢说个不字。郝幼潇甚至一听阿福讲完就猜出了这个困龙计划必定是出自她二哥之手,就算不是也绝对少不了她二哥参与。 困龙计划,抓四大宗门的杰出子弟来作为要挟,这么大胆的手笔可不是一般人敢想的,就是敢想也没多少人敢做。更何况这计划看着简单,可是怎么能引诱四大宗门派出能让他们无法忽视的弟子,又怎么能将这些修为远超同阶的四宗弟子给一网打尽,这里面的道道可就深了。郝幼潇不知道计划,但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也能猜出个一二来。别的不说,止戈林以残图为引唱的那段双簧就少不了郝二哥的影子,至于把人带下来用寒狱下面几层的未知危险消耗,这种狠辣的手段估计也只有她二哥能想的出来。 换成其他人,想抓四宗的子弟就算也打着消耗的谱也绝对不会用这么狠这么绝的法子,因为正常人没有谁敢拿寒狱下面未知的几层做文章。用这种法子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消耗四宗弟子的人数和力量,可是消耗对方的同时自己人也会跟着一起消耗,一个不慎双方一起全灭在下面都很有可能。只有郝二爷,这个拿人不当人看而是当研究材料看的怪胎才会如此的毫不在乎。 他的想法郝幼潇很能理解,名正言顺的消耗对方不让四宗察觉的同时,再接着寒狱下面几层的未知剔除掉大部分的糟粕,只余下四宗最难以割舍的小部分精华活着回来,然后再一网打尽。这样不但在围捕时能减少大量的人员折损,同时也能让困龙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大大提高。因为根据第一支下去的探险队的遭遇来看能从下面活着回来的无一不是高手,换做四宗弟子来说的话能活着回来的人也正是四宗此行最优秀的弟子,是四宗最无法轻语舍弃的人,也是对八族来说价值最高的人。 这些人活着回来了,但是同行的同门肯定会大量死伤,没了人数优势自身又损伤颇重,面对八族的围捕他们即便想反抗反扑的力量也不会太强,对一直在第二层养精蓄锐的八族精英们来说对付他们简直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相比于实打实硬碰硬的强围,这种方法折损的人手绝对最小,而且最不会令人起疑心。此行的关键难就难在怎么引诱四宗派人,还有就是八族出面作饵的敢死队了。 想到这里,郝幼潇问道:“沈家这次谁带队?” “沈鸿。”阿福说道。 果然! 郝幼潇暗暗点头。 沈鸿这人她还是颇为了解的,此人在漠北的名声虽然不太大,但是在沈家之内他就相当于炼神期的长乐公子沈轻衣。沈家这次竟然舍得把沈鸿给派出来送死,看来也是铁了心要自立所以下了血本了。 “还有谁?”郝幼潇又问道。 阿福又报了几个名字,郝幼潇听的连连点头。后面这些人名声虽然不显,比之沈鸿相差甚远,可是郝幼潇却知道这些人无一不是沈家炼神期的风云人物。为了八族大计沈家竟然把这么多优秀子弟都给送了下来,郝幼潇此刻听着都感觉一阵阵发寒,暗道感叹八族为了他们的大业也真是疯了。 三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间有些沉默。片刻后郝幼潇忽然眉头一皱,看着阿福凝声问道:“阿福,你说是二哥让你下来的?” “对啊!”阿福点了点头。 “就让你一个人来?”郝幼潇的眼睛深处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阿福不是旁人,以他跟自己的关系郝宏壮还派他暗中跟随,还是一个人行动,便是郝幼潇跟郝宏壮关系再好又怎么可能不起一丝疑心,甚至是芥蒂呢? 阿福闻言一愣,想了想也明白了郝幼潇话中何意,心中一暖的同时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大姐,你别想歪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二哥不是派我来送死的!” 见郝幼潇脸色丝毫未缓你,阿福憨憨一笑,很是无奈的耸了耸肩。 “大姐,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其实这次下来加上我本来应该是三个人,咱们郝家三支队伍各出一人。可是这次的寒狱历练从一开始就全乱套了,连带着咱们的困龙计划也彻底被打乱了。我进来的时候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一个咱家人,结果到了百家集正巧碰见沈鸿那小子正准备出发,无奈之下我就只能独自一人化妆成散修暗中跟随。还好大姐你给我的易容膏效果极佳,我又一路克制着修为不用郝家的独门功法,这才连元婴老鬼都没能看出我的端倪,要不我早就被发现了呢!” “哼!你姐姐我炼制的药膏,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人识破!” 郝幼潇傲然一笑,心中很是得意。可笑容一展便消,一张俏脸瞬间有阴沉了下来。 “哼,差点让你给带歪了!我问你,既然咱们八族都结盟了,沈家也独自包揽下了这么危险的任务,二哥为什么还会派你下来?莫非是二哥对沈家有疑心信不过他们,还是说二哥根本就是另有计划?” “有没有计划我不知道,但是猜忌嘛我感觉二哥肯定是有的。只不过这猜忌应该跟八族结盟无关,而是跟李少侠有关!”说着,阿福扫了一眼李初一。 “哈?” 小胖子吓了一跳,他在旁边正听得过瘾呢,谁知道阿福话头一转竟然扯到了他身上。从旁观者转成了当事人,小胖子一时间有点没回过神来,可是略一思索后他心中蓦然一动,看着阿福的眼睛里划过一道精光。 “你是说沈家盯上我了?不对,你是说郝二哥怕沈家跟宇文玄理另有协议会威胁到我,所以派你们来盯着以防这帮傻|逼帮着那个大傻|逼折腾出点什么幺蛾子?” “少侠果然聪明,一点就透!”阿福佩服的说道。他其实也并不笨,只是反应却没有李初一这么快,换成是他未必能这么快就想清楚其中的缘由,自然是对小胖子极为佩服。 “吗的,果然是因为那个傻|逼皇子!”小胖子一脸的腻歪,感觉到郝幼潇意味深长的目光扫了过来,他脸皮子一抽侧了侧脸,全当没看着。 在旁边听了这么久他也听出个味儿来了,郝家和沈家连同其余六大顶级家族闹着要独立,然后谋划了不知多少年折腾出了这么个绑票计划。本来这计划执不执行都还是没准儿的事儿,偏偏李初一突然空降漠北,一路过关斩将的又正巧跟郝家搭上了关系。郝家本来不怎么重视他,结果太虚宫知道了他的消息后肯定是联系了跟他关系还算不错的郝家,结果他这个无人重视的便宜货摇身一变成了香馍馍,郝家由此才开始对他态度大变。 本来郝家就是关注到他应该也没有太过的重视,可是偏偏自己在太虚宫的地位很特殊,以至于太虚宫竟然直接拿一座护宗大阵砸了下来要保他一命,郝家这才知道了他不仅是个香馍馍还是个金饽饽,顿时态度大转生怕他出半点意外。 这一点李初一在止戈林就感觉到了,百家集里郝宏伟虽然没有说透,但话里话外的也透出了这个意思。只是当时李初一还不知道郝家竟然这么有野心玩的这么大,直到此时他才彻底把前前后后给理顺通了,总算知道了郝家为什么态度变化的这么大。 正文 第六百二十四章 还真像个祸害 郝家有心护他,可是偏偏又不能做的那么明显。正所谓奇货可居,要是保护的太明显而让他的真实背景泄露了出去,那么这奇货可就不是他郝家一家独占了。 别人暂且不说,就说他们这个八族同盟,李初一纵然不知道他们内里的底细,可他也能想到八族之间再平等绝对有高低之分。他的身份不泄露,那么太虚宫许诺的护宗大阵肯定是会交易在郝家手里,而郝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往外一扔,就算嘴上不说什么,其余七家也会不自觉地矮上一头。而郝家这时在趁机宣扬一下他们跟太虚宫的关系有多亲密,哪怕就是吹牛其他七家也肯定能忌惮个几分,于是乎八族同盟的话语权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便会被郝家顺势接收。 所以郝家从头到尾都在算计,虽然在帮他却一直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尽量做得没那么明显。止戈林的拍卖会就是如此,为了一颗最多几十万灵石的穿云雀王卵,郝家竟然摆出了这么大一副阵仗,还把他的拍品安排成了最后压轴的三样之一,这明摆着就是在给他送钱! 李初一再不要脸可心里也有数,不论是道胎神兵还是玄冰寒狱残图,其价值和珍惜度绝对能碾压他的破鸟蛋七八十条街。可郝家还是如此安排了,现在想来李初一甚至怀疑郝家是不是跟柳家和沈家串通好了故意把价钱抬的那么高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把钱挣到。 这还真不是没有可能,阿福不是都说了嘛,八族同盟里柳家和沈家正在其中! 至于郝家对沈家起疑心那也没什么奇怪的,沈家应该是在没经过商议的情况下擅自更改了计划,把半道杀出的宇文玄理给纳了进来。只不过郝二哥暗中安排阿福他们下来自己应该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应该还是沈家和宇文玄理,或者说是沈家和大衍皇朝之间的关系。 大衍皇朝可是人界目前最强的一股势力了,与之相比太虚宫都弱了一筹。沈家若是真跟宇文皇族搭上了线,哪怕只是得到了宇文皇族几句口头上的承诺那也是对郝家借助太虚宫争来的话语权的一个有力的冲击,这显然是郝家不想看到的。 另一方面宇文玄理的参与有好处也有坏处,说白了这傻|逼就是一个变数。有这位傻|逼皇子的参与确实是可以把这潭水搅得更混,让四宗更加投鼠忌器,可同样的这傻|逼的身份实在是太过特殊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折腾出其他什么幺蛾子来,或者跟沈家私下里达成其他什么协议搅和了八族的大计,这是除沈家外其余七族绝对不能忍受的。 更何况这宇文玄理跟他还有恩怨,止戈林外竟然联合沈家来围堵他,这怎么能不令郝家上火呢? 他要是个小虾米也就罢了,可他不是小虾米而是个金饽饽啊!折损了谁郝家也不能让他这个金饽饽受了损,沈家这等于无形中触动了郝家最紧要的那根弦! 所以郝家和其余六族绝对不可能任由这么一个变数跟沈家独自接触,特别是郝家,这是他们绝对不允许的。于是乎派人暗中监视那就是必然的,这才是阿福有此一行的真正原因。 阿福此行沈鸿不知道,但李初一估计沈家的上层应该是知道的,只是为了防止其他几家心生芥蒂这才装作不知默许了罢了。李初一甚至怀疑郝家临时决定退出困龙计划的诱饵部分只让沈家一力承担也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敲打敲打擅自决定跟大衍扯上关系的沈家,并且借此看看沈家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沈家肯定也是琢磨出了这个味道,因此才会默许此事。不管沈家是真心实意的想跟其他七族共举大事还是另有其他打算,沈家都不得不吃下这个亏。沈鸿这些人说好听的是为八族大业勇于奉献,说难听点他们其实根本就是沈家的投名状,以他们的血来换取沈家在同盟中的信任,哪怕只是暂时的。 脏啊! 李初一咂咂嘴。 这些身居高位的真脏! 你说你同盟就好好同盟呗,闲着没事儿玩这么多花茬子干什么,显得你心眼多啊?不怕用脑过度愁白了头啊? 难怪身居高位的都一个个老态龙钟一脸子褶儿,全他吗是心眼用多了未老先衰的货! 你看看小爷的道士师父,实力那么变态都从来就不玩这些花肠子,看不顺眼的就直接一剑砍了,能动手的坚决不动嘴,要不他那么年轻呢? 绝对是未老先衰! 啧啧,还是太虚宫好,上上下下都和和气气的,虽然是一家独大的一言堂,但从来不仗势欺人,这点上八族同盟从境界上就输了! 小胖子腹诽不已,临了又升起了思乡之情。 说实话八族同盟玩什么心眼谁死谁活的他都毫不在乎,顶多也就是担心下大胖子郝幼潇这几个朋友,其他的关他屁事,爱死不死。只不过被人拿他来做了这么多文章,李初一心里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这倒不是说郝家对他不好亏待了他,相反郝家为了给他好处也算是费尽了心思,可是李初一还是不舒服,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阿福,暗地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阿福这小子命也挺苦的,冒着生命危险来遭这个罪,不管怎么看归根结底的原因其实都是因为他。 往近了说,若是没有他和宇文玄理这一出,郝家的疑心未必会这么重,就算郝家还会派人但也绝对不会一力承担,而是会连同其余六族共同出手。说白了郝家还是放心不下别人,怕他们起了异心跟着沈家一起与大衍掺和在一起对自己不利。 往远了说,如果他当初没有空降到漠北,太虚宫就不会为了保证他的安危而跟郝家有联系,郝家也就不会因为得到了一座护宗大阵而对自立一事真正下了决心,八族同盟也就只会是个悬而未决之事就这么一直无限期的拖延下去,宇文玄理也不会因为自己而来,这次的寒狱历练就算还会有异变也不会多出这么多变数,而可怜的阿福也就不会因为这么多复杂的变数搅合在一起后被郝家派来此地犯险,而目的仅仅只是确认沈家到底对他,以及对八族的大业到底有没有威胁。 道士曾经说他是个只会惹麻烦的笨蛋,大胖子说他命不好人招事儿所以麻烦多,方峻楠说的比较稳压称他是木秀于林所以风必摧,李斯年就比较直白了,这老不死的有事儿没事儿就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祸害。 以前他对这些说法向来都是嗤之以鼻的,也就方峻楠那句木秀于林他小小的赞同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就是太优秀了所以才招人嫉妒惹出这么多事儿来,可是他的优秀全都是因为他的天分太高,这都是天生的,所以大胖子说他命不好也不成立,他感觉自己命挺好的。至于李斯年说他是个祸害小胖子从来都是饱以老拳的,丫就是典型的嫉妒之人,就是因为这种人在所以他一落地就惹出了一屁股麻烦,弄得满城风雨两族追杀。 不过现在这么一想,他还真感觉李斯年说的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漠北的风云变幻都是因为他的到来而产生的,八族自立光是靠要挟肯定是不行的,铁定是要见血。而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他而起,这么一想连他自己都觉着自己真有点像个祸害了。 呸呸呸,他们才是祸害呢! 小胖子赶紧暗啐了三口。 他们打生打死算计来算计去的关小爷屁事儿,他吗的也不是小爷自己想来漠北的,小爷他吗的也是被人逼的好吧! 要怪也只能怪大衍皇朝,怪大衍皇朝那个狗皇帝。就因为自己可能是他儿子丫就派人大闹太虚宫把自己给抓了出来,要说祸害大衍的狗皇帝才是天下间最大的祸害! 小爷是被连累的,小爷也是受害者,小爷委屈啊! 小胖子在那儿想东想西的脸色一变是个色儿,阿福看的满眼惊奇,暗道这又是什么神功,怎么竟然能把脸皮控制成这种非人的程度。郝幼潇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知道他肯定是想的太入神走在神了。李初一之前的推断的东西以她的才智自然也能推断出来,想起阿福是因为他才被派来此地的,即便他也是无辜的但也毕竟跟他有关,顿时心中生恼冷哼了一声。 “哼!” “呸,你才是祸害呢!”小胖子被她这一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顺口就把心中所想喊了出来。喊完之后才发觉有些不对头,看着被自己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阿福,看着那张憨厚的脸上满是茫然与无辜,即便以他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也忍不住脸色一窘。 阿福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少侠,你为什么说我是祸害?莫非是为了保护我用功过度了你自己也受了伤?没事,你保不保得住我都没关系,只能你能保护好我大姐的安全就行,我死不死都没关系的!” 说着身子一扭,阿福就想冲李初一的胳膊里挣脱出来。 正文 第六百二十五章 算个屁! 李初一吓了一跳,赶紧手臂一紧将他搂住,另一边郝幼潇也气得照着阿福的脑袋连拍了几下,直拍的阿福龇牙咧嘴泪汪汪的讨饶喊疼方才罢休。 看着握捂着脑袋想揉不又不敢揉的阿福,郝幼潇恨铁不正刚的骂道:“臭小子你今天疯了是不是?自杀玩上瘾了是不是?什么叫你死不死的都不打紧,我是不是你姐姐?你死在我面前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郝幼潇是动了真怒了,她知道阿福确实有点憨,以他耿直的性子做出这种举动并不奇怪,可郝幼潇还是忍不住火气直冒,狠狠的瞪着杏眼怒视着他直喘粗气。 李初一见状也不敢在瞎想了,赶忙在一边跟着劝道:“阿福哥,你别冲动,刚才我是想别的走神了,我没说你!我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先是在南家许家的围攻中七进七出,又给方家和柳家的白痴们来了个左三右三好好给他们上了一课,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吧?你放心,当初我那么点实力都那么厉害,现在我的修为比当初不知高了多少倍,今天别说就你们两个了,就是再来上十个八个的我也没问题,统统都能保住!” 一手搂着一个人不方便,要不小胖子还真想捶捶胸口狠狠的挥几下手表达一下自己的自信。 肢体语言虽然很遗憾的没能跟上,可是阿福还是被他的话打动了,愣愣的看着他有些犹豫的问道:“真的?你没骗我?” “当然是真的了!”小胖子狠狠的点了点头,末了冲着郝幼潇一条下巴,“不信你问你姐!” 阿福扭头一看,却见郝幼潇怒冲冲的点了点头。李初一说的肯定是夸张了的,换成其他时候郝幼潇免不了会调侃他几句,可是现在不行,她必须帮着小胖子让阿福相信。 见大姐都点头作证了,阿福还哪有不信的,顿时心头一松面露喜色,深深的松了口气。 “太好了!少侠果然厉害!” 小胖子也被带自己的话打动了,此刻还陷在装|逼的戏码里没拔出来,闻言抿着嘴淡淡一笑,很是随意的点了点头,好似在说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似的。 可没成想阿福这句话不是光为了夸他还是一个开头,后面还有下文呢,结果就见阿福喜滋滋的看着他道:“这样的话其他人也有救了!” “哈?” 李初一一愣,没等他回过神来便见阿福脸色一正肃然道:“少侠,沈家沈鸿等人和四宗弟子至今生死未知,还望少侠仗义出手将他们一并救了,此番大恩郝家...哦,不是,是八族,八族同盟永感少侠大恩!” 说着抱拳一礼,虽然被人搂着不方便躬身,但是抱起的拳头还是认认真真的拜了三下。 三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忽的小胖子猛吸一口长气,脑袋一偏看向了郝幼潇。 “潇啊,你弟弟还挺会开玩笑啊,呵呵,呵呵呵!” 郝幼潇也被狠狠的雷了一下,连她也没想到阿福竟然会提这种请求。阿福的目的他一说完郝幼潇就明白了,她知道阿福所为的还是八族的大业,是为了那个残缺不堪的困龙计划。 困龙计划计如其名,困的要是龙而不是虫,四宗弟子虽然来了不少,可是最精华最让四宗肉疼的部分却都在这寒狱第四层里挣扎着呢,如果他们不能活着回去被八族逮住,那么其余的虾米抓的再多也无大用,四宗很可能会直接忍痛割舍掉这些人,然后再给八族安一个滥杀的恶名借此出兵。 本来事已至此,阿福便是有心也无这个能力,毕竟计划执行到现在已经扭曲到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了。可是偏偏小胖子好死不死的瞎吹牛,把自己夸得天上地下无所不能似的,而自己也好死不死的在旁边帮他那么一佐证,耿直的阿福哪有不信的道理! 他不但相信了李初一确实是个“高手高手高高手”,同时也相信了这位大高手真的有能力像他说的那样再救个十个八个的人。所以阿福理所当然的就想到了请李初一出手帮他们弥补困龙计划的漏洞,因为他相信李初一真的有那个实力能将沈家的人和四宗的倒霉蛋们一起给救出来。 郝幼潇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可是她也瞬间就郁闷了,心里狠狠的一抽。 阿福想的倒是很容易,但事儿却根本不是这么个事儿啊! 暂不说小胖子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他真有这个能力又为什么要去帮他们呢? 就为了大局根本未定的八族同盟一句口头上的“永感大恩”?而且还是有他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说出来的? 别说李初一不能同意了,就是换身其他人不啐你一脸唾沫才怪呢! 小胖子本来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物,方才救阿福的时候他已然是拼尽了全力,最后还是三分靠运气七分靠实力的潜在泥潭深处装死才躲过去的,让他再带着他们两个拖油瓶去救人那就等于是找死,而且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阿福确实是有点太实在了,此中的道理换个精明点的稍微想想就能明白,知道这话根本就不应该提也不能提,提了一准儿得罪人。更何况阿福的性子耿直郝幼潇知道,可是李初一却不知道,方才他就已经对阿福真憨还是假憨起了疑心,好不容易让他疑心打消结果阿福又弄了这么一手出来,说实话连郝幼潇自己都怀疑阿福到底是不是真憨了,从外人的角度看怎么看怎么感觉这就像是阿福故意以言语下的一个套儿。 好在自己跟小胖子相处的时间不短了,来来回回的也患难与共的了好几次,对方这才没有直接翻脸,而是以玩笑称之打了个哈哈。对此,郝幼潇心里很是感激,冲李初一微微点了点头便赶忙给阿福递眼色想让他顺着台阶下来,谁知阿福根本看都不看他只是愣愣的死盯着李初一,闻言后一脸正色的摇了摇头。 “少侠,不是玩笑,阿福是真心相求,还望少侠出手相助!” 心里咯噔一下,郝幼潇恨恨的看了阿福一眼,赶忙目光一转想要跟李初一解释点什么,却见小胖子的脸色已经彻底拉下来了,有些阴沉的看了阿福一眼,随后冲着她不咸不淡的道:“潇啊,你弟弟挺实在啊。” 郝幼潇心里一沉,赶忙打了个哈哈道:“哎呀,我这个傻弟弟说话不经过脑子,你还当真了?真是的,那帮蠢货救什么救,就是你同意我也不会同意,咱们该干嘛干嘛,别理他们!” 深深地看了郝幼潇一样,见她眼里的神色不似作伪,知晓这事儿应该不是郝幼潇授意的,李初一的心头顿时微微一松。相处了了这么久,小胖子又不是铁石心肠的冷血之人,如果直到现在郝幼潇还在算计他,那他真的会很伤心很心痛。还好郝幼潇没有,这让他的心里微微一暖。 可惜阿福没有这个死活眼,听郝幼潇这么一说他顿时急了:“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沈鸿他们如果全死光了咱们的困龙计划该怎么办?到时候就算抓了其他人也没用啊,四宗根本不可能受到要挟,还会心疼白冷香蒋箫他们这几个心头肉而直接杀上来报仇,那咱们八族的大业会受到多大的冲击你想过吗?!” 郝幼潇怒火直窜,刚想张嘴骂醒这个蠢弟弟,却被小胖子眼神示意给拦住了。 冷冷的看着阿福,李初一冷笑道:“郝招福,我想有一件事你没弄明白,我跟你没什么关系,半毛钱都没有,你死不死的我根本毫不关心。我看在你姐的面子上不顾生死的救了你,这是仁义,是道义,毕竟你死了你姐会伤心,我看着心里也会不舒服。可是,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帮着你去救其他的那些蠢货呢?你当你是谁?” 李初一现在的样子让阿福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寒狱门口时的那一战,他的心里顿时一寒,略一思忖赶忙道:“李少侠,我知道我阿福在你眼里什么也不是,但是这不是我在求你,我是代表八族同盟在求你!只要你这次出手相助,我回去后禀明各位家主长老,他们一定会给你厚报的!” “呵呵,看来你还是没明白啊!”李初一呵呵一笑,可是笑声里却没半点笑意。 蓦然笑声一止,他一脸认真的问道:“阿福,我认真的问你一句,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这跟我装相?” “装相?装什么相?”阿福一愣,“我有什么可装的?我不明白什么了?” 认真的看了他半天,李初一忽然轻轻一笑:“无所谓了,是不是装的我其实都不在乎。既然你说你不知道,那么我就告诉你你没明白的是什么。” 郝幼潇心中一叹,就见李初一脸上傲然之色陡升,看着阿福蔑然道:“你口中的什么八族同盟,在小爷眼里其实根本就是个屁!” 果然! 郝幼潇心底里苦笑一声,他就知道李初一会这么说。换成以前可能不会,但是现在彻底捋清了太虚宫和郝家郝家之间到底有什么猫腻,化身金饽饽的小胖子又怎么会像以前那样把郝家,乃至八族同盟放在眼中呢? 别说八族同盟了,就是四宗弟子在这儿,等着他们的也是李初一的唾沫星子。 果然,看着阿福僵住的脸,李初一一脸傲然的继续说道:“不光是你们那个什么八族同盟,就是你们漠北敬为天人的四大宗门在小爷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土鸡瓦狗罢了,也就是个稍微响点的屁!” 哼! 比装逼? 谁敢跟小爷背后的太虚宫比! 正文 第六百二十六章 阿福,你怎么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你...你...!”阿福本就不善言辞,被李初一一顿挤兑彻底成了结巴。 小胖子毫不在乎,一脸冷笑的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小爷的娘家是太虚宫,你们八族同盟的大阵都是太虚宫给的,目的就是让你们护着小爷的安全!今天别说是你了,就是换成你们八族家主齐至,你问问他们哪个敢让小爷去做你说的那种危险营生?万一小爷不小心伤了甚至死了,到时候你们那个什么八族同盟也不用担心四大宗门的威胁了,我们太虚宫就能不远万里的追过来让你们鸡犬不留!” 阿福彻底呆住了。 他光想着怎么能让困龙计划回归正轨,一时间根本就没想起李初一的身份问题。 李初一说的不错,若是他真的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前去救人,万一不慎死在了这里,那稚嫩的八族同盟面临的第一个危险就是怒火腾盛的太虚宫了。别说万里追杀了,八族同盟就是躲到天边去太虚宫都不会放过他们,到时候人家随便派上十个八个飞升期的大能就足以将八族从上到下犁个几十回了,八族同盟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这可不是虚言,人界超级势力中唯有太虚宫能以一己之力独抗大衍皇朝,连实力强悍的妖族都做不到这一点,需要团结整个妖族的同时再跟几个巫人部落联手才行。太虚宫向来温和友善,但谁也不敢忽视它所蕴含的恐怖能量。它的善意只赠予朋友,只有它的敌人才知道太虚宫这三个字到底有多么的恐怖危险。 当初仅仅一个神剑峰峰主叶之尘只身前来便杀得拜鬼宗上下皆寒,据说好像也跟眼前这位李初一有关。若是他因为自己的请求而折损在了这里,那么八族将要面临的太虚宫的怒火,阿福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阿福终于明白了李初一是何意,确实是他自己太傻了,脑子不灵光没想通其中的关节。他也相信如果今天八族家主真的在这儿,他们也绝对不会同意李初一以身犯险,不但不会同意还会严令禁止,召集高手一起护着他生怕他出一点意外才是最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阿福心中苦涩,明明有可以求助的人却偏偏不敢用,八族的大业看来是注定多灾多难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阿福冲着李初一抱拳说道:“少侠,确实是阿福思虑不周莽撞了,还望少侠多担待,不要放在心上!阿福在这向您赔礼了!” 说着用力挣开李初一,直接一躬身向他一拜,结果这一拜就没了踪影,又沉下去了。 小胖子哭笑不得,他也算看出来了这还真是个憨人,见他沉底儿赶忙伸手一捞,一把又将其捞入怀中牢牢箍住。 “行了行了,别拜了,你这是道歉呢还是折腾我呢!” 阿福还想挣脱再拜可是怎么也挣脱不开,心里觉着过意不去的他狠狠一咬牙,一拍储物袋取出一物就递了过去。 “少侠,此物乃寒狱珍宝,现在献予少侠,还望少侠能原谅则个,不要心存芥蒂!” 看着阿福手中亮晶晶的晶体,小胖子傻了眼,郝幼潇也傻了眼,两人对望一眼都猛一口凉气,齐声惊呼:“真意玄晶!” “没错,正是真意玄晶!”阿福点了点头,“既然少侠识得此物,那自然也就知晓它的功效了。此物是阿福能拿得出来最珍贵的东西了,希望少侠能看在此物的面子上不要对我郝家......” “别废话了,我问你,这东西你从哪儿捡的?”李初一直接打断了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真意玄晶。 “呃,这其实不是捡的,这是上面一层不死冰魔的核心,它是不死冰魔的唯一要害,没了它不死冰魔会立刻殒命。说实话在击杀第一个不死冰魔前我们谁都没想到不死冰魔的核心就是真意玄晶,知道这个秘密后一路上我们斩杀了不少,怕四宗弟子心有怨气所以元婴高手们没有独吞,我作为散修之一也有幸分到了一个。” “哦,你们碰到冰傀了!”李初一点点头,“恩,这就对上了。也对,你们有那么多元婴在,炼神期的也个个修为不弱,配合着能杀冰傀也不奇怪!” “哼,恐怕那些元婴老怪最少得占收货的七成以上,余下的才是炼神的!炼神的也得四宗先拿,然后是沈家,最后的汤汤水水才是散修的!”郝幼潇冷笑着分析道,倒也八九不离十。 小胖子听完也是极为感慨,暗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归根结底还是得自身实力硬,否则身份再高也没用,技不如人就只能看着人家吃肉,自己只有舔舔碗底残汤的份儿。 忽然小胖子一怔,双眼圆睁的看着阿福:“你说你是散修的身份还分到了一颗?!” “对啊!”阿福点点头,“死了好些人之后,真意玄晶几乎是人手一个了,所以才轮到了我们散修,毕竟炮灰的情绪也得稍稍顾忌一下嘛!” “那也就是说大头都在元婴老鬼和四宗的蠢货手里喽?”李初一又问道。 阿福又点点头:“恩,都在他们手里。” “有多少?”郝幼潇也插嘴进来。 看了大姐一样,阿福艳羡的道:“不少呢,具体我没数,但是刚下来的时候我们只剩下三十多个炼神,真意玄晶人人都有,像白冷香宋中他们几个四宗的骄楚好像还有两颗甚至两颗以上。至于元婴期的那就多了,估计最少一人也得有七八颗,最厉害的宁乐子光我看见的就收了能有二十多颗,至于分到真意玄晶却不慎死掉的那些人有没有被他收掉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槽!”小胖子顿时燃了,心里是又羡又妒啊! 他和郝幼潇废了那么大的劲,借着阵法的便利拼死拼活的总共也就捡了十四颗,结果还被阵法给吞了一大半,临了两人也就剩一人一颗的在手上。就这样他俩还当自己是此行最大的幸运儿呢,小胖子没事儿就在心里美一美,纵然他没能踏入元婴那道门槛,可是吃了别人没吃过的天价之物还是让他得意万分。 结果却应了道士时常念叨的那句话——莫攀比,会伤心! 他这还自个儿美呢,还没来得及找人炫耀一下,谁知阿福几句话直接将他的脸扇的啪啪的。 他和郝幼潇一人一颗就觉着自己跟老天爷的亲儿子似的,可是你看看人家,人手一颗那是标配,元婴期那些老王八蛋人家都快论把算了! 李初一这个恨啊! “我说那些元婴老鬼们要这玩意儿干啥,他们吃了还能再结一颗元婴不成?这不猪嚼牡丹纯属浪费嘛!” 心里琢磨着好像应该是牛嚼牡丹,阿福没敢纠正,老老实实的道:“好像还真有用。听一个姓潘的元婴高手说真意玄晶能让他的修为松动,有增进的迹象,好像是跟道的感悟还是境界什么的有关,反正就是有用,所以我们才一路猎杀着越走越深,不巧正撞见了一个下来的传送门,结果就落到了这步田地。” 说着阿福也有些郁闷,不知是在为元婴老鬼们争抢真意玄晶郁闷,还是为那道传送门的出现郁闷。 听阿福说完小胖子就开始两眼乱转,郝幼潇一见就心头一跳,感觉有些不妙。 “你说那些人还可能活着?这些泥灵他们不是对付不了嘛,怎么活?难道他们有很多陨火天劫丹吗?”小胖子边琢磨边问道。 阿福一愣,略一琢磨也猜到了他打的什么主意,顿时吓了一跳,赶忙把真意玄晶往他怀里一塞劝道:“少侠,我这颗给你,求您就别瞎想了!您是万金之举,若是为了救他们而受伤殒命,回去后族长他们肯定会活劈了我,您大人有大量,就忘了这茬吧!” “这是什么话,你让我是什么人!” 小胖子眼珠子一瞪,满脸的正气让阿福又是一呆,郝幼潇则头疼的捂住了额头。 无视两人的表情,小胖子大义凛然的道:“修士多冷血,但我是谁?我是李初一,你口中的李少侠!少侠少侠,当然就得有侠客之风,路见不平帮把手这都是理所应当的!那些道友现在身陷死境,我作为一个侠者当然得出手相助了!再说我跟你姐关系这么亲密,又跟你二哥四哥关系那么好,你们郝家的事儿我当然要帮!救人的同时还能帮你们八族同盟一把,小爷我...咳咳,本少侠我怎么可能不做呢!” 郝幼潇使劲的低着脑袋,哪怕脸贴着令人作呕的淤泥也毫不在乎。相比淤泥那令人作呕的味道,李初一现在的戏码才更让人恶心,她这是以毒攻毒。 小胖子彪戏彪的很过瘾,可惜戏码太足转变太大,就是阿福这个性子也都看出来了,脸皮子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恶心的,临了见小胖子满脸正气的凝望着自己,他终是忍不住学着他大姐把头一低,错开了那两道让他揪心的目光。 看着污浊的淤泥,阿福低声道:“少侠,您真的别去了,我这颗给您就足够了,太危险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开悟呢,我都说了我是要救人的!”李初一正色满满。 阿福抬头看了他一眼,痛苦的道:“少侠,您就别瞒了,我人虽然憨了点,但是人不傻,您这也太假了!” “假吗?”小胖子面不改色,“不假啊!我句句肺腑!你以为我是为了他们的真意玄晶?呸!你看本少侠像贪财的人吗?救人一命那是积德,小爷我这是有好生之德慈悲为怀!你快点告诉我他们在哪儿,晚了的话人死了债可就算在你这个误事人身上了,你可要小心冤魂缠身哦!” 见小胖子说的这么真诚,眼神那是那么纯净,阿福被感染的不由的信了几分,有些狐疑的问道:“少侠,您真的不是为了真意玄晶?” “当然!”小胖子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真的?” “比真金还真!” 用力的点点头,末了神色一松,小胖子有些发愁的道:“不过万一我救了他们,他们再哭着喊着要拿真意玄晶来报答我,那我到底是收还是不收呢?哎呀,好纠结啊!阿福,你说我收不收呢?阿福?阿福?!卧槽,阿福你怎么了?!” 一低头,阿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七章 帮不帮忙都一样 对于李初一态度的逆转郝幼潇丝毫都不感到奇怪,从阿福拿出真意玄晶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有了预感。小胖子要钱不要命的性格她可是深有体会的,现在得知了苟延残喘的那帮倒霉蛋身上还有大量的真意玄晶而他却无动于衷,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就像他经常拿出来引以为傲的那句座右铭一样,管你是骡子是马,就算你是只狮子老虎的也无所谓,只要有有好处,长什么样的蛋蛋小爷都得亲*一把才甘心。 换成其他时候郝幼潇此时肯定会出来阻止他,几盆冷水浇下去给他降降温,让他想清楚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小命重要。但是这回郝幼潇却没说话,她没有做任何表态。纵然她很清楚此中到底有多么危险,可是她毕竟是郝家子弟,是郝家的一员。虽然郝家一直将那么大的事情瞒着她让她很气闷,可是冷静下来后她却不得不承认郝家这么做是一点都没错的,生死攸关的大事严防消息外泄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小胖子现在又财迷心窍了,可是郝幼潇丝毫没有制止。困龙计划阿福把他知道的已经都说干净了,虽然有些地方他确实不知道说的不是很清楚,但以郝幼潇的聪明她很清楚这个让这个计划成功的重要性。先前她阻止阿福是因为阿福处理的方式不对,这种事就算李初一能帮上忙可这话也不说的那么直白,而且阿福还傻呵呵的扔出个“八族同盟必有厚报”这么句废话,简直就等于是在空手套白狼打白条给人家,不说李初一就是换成别人也肯定会嗤之以鼻,说出来就等于是得罪人! 但是现在就不同了,真意玄晶已经成功的勾起了小胖子的兴趣,现在他脑子里估计已经光剩灵石了,谁要敢拦他他绝对跟谁急。郝幼潇虽然不忍他以身犯险,但事关八族大业的成败,所以两难之下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郝家。 借小胖子的手挽救困龙计划,能救出几个算几个,主要是四宗带头的那几个天骄,只要能把这几个人救下来,那其他人就是死绝了对困龙计划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见小胖子在那儿揪着阿福威逼利诱,郝幼潇丝毫都不表态,只是抿着嘴默然的呆在一边,安安静静的让小胖子都忘了还有她这么个人了。 换成别人的话可能会在这时候顺水推舟的劝一劝,心眼再多点的可能还会故意以退为进的稍加劝阻,但是郝幼潇没有。李初一看着疯疯癫癫没个正形,可是他的心眼有多少郝幼潇太清楚了。以小胖子的疑心之重她说什么都很可能会引起其他的误会,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不表态才是最好的选择,任由他和阿福自行处理就行。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我都说了咱们就是过去看看,有机会就帮一把没机会咱就走,你怎么就这么犟呢!”小胖子搂着阿福的腰使劲的晃着,要不是顾忌着要给阿福驱独,他的手早就扯到人家领子上去了。 一脸唾沫星子的也不敢擦,阿福用力的摇着头执拗的道:“不行!你的安危最重要,若是损伤了这个责任我担不起!” “喂喂,身子是小爷自己的,我卖给你们郝家啦?” “没卖,但是太虚宫把你的安全托付给了我们郝家,我身为郝家的一员自然不能让你犯险!” “你想清楚了,我救他们等于是在帮你们郝家,你们那个什么八族同盟不想干了是吧?没了这些人你们的困龙计划还困个屁啊?” “那也不行!计划出了问题肯定会有其他弥补的办法,但是现在这种方式绝对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 “太危险了!” “那不救他们就不危险了?” 阿福一滞,随后肯定的点点头道:“对!不救他们虽然还是有危险,但是有那些人作饵吸引泥怪们的注意力,咱们寻找回程传送阵的危险会大大降低!” “我去你道士的,本来以为你挺憨厚的,没想到心也挺黑啊!还拿他们作饵,这么丧心病狂的话你也说得出来!”小胖子满脸赞叹,暗道谁说老实人都心善,绝对是放屁。 阿福脸色顿时酱紫,看着李初一嗫喏了半天实在没想出该怎么反驳,最后板着脸执拗的道:“反正就是不行!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唉!” 叹了口气,小胖子看着郝幼潇一脸苦笑:“潇啊,你弟弟挺倔啊,你也不管管?” 郝幼潇也不答话,只是抿嘴一笑。 这妮子! 气闷的瞪了她一眼,李初一好似放弃了似的冲着阿福无奈的耸了耸肩。 “好吧,那就听你的,咱们不去了。” 阿福脸色一喜,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可是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却听小胖子又慢悠悠的问道:“可是不救他们的话你怎么办?你自己一个人能回去?” “我自己一个人?”阿福一懵,“你不回去?” “废话,谁说我要回去了!”李初一翻了个白眼。 “可是,可是你不回去你上哪儿?这里是玄冰寒狱深处了啊,你不回去你想干嘛?”阿福愣愣的看着他。 李初一呵呵一笑:“你也知道这里是玄冰寒狱深处啊,你说我废了这么大的劲跑过来是想干嘛?跟你姐幽会啊?私奔啊?小爷千辛万苦的走下来当然是为了寻宝了!” 阿福僵住了,先前几番折腾他还真把李初一和郝幼潇此行的目的给忽略了,这时他才想起这里是寒狱第四层,而李初一和郝幼潇突然出现明显是有目的地,这个目的绝对不是为了救他。 “你...你是说,你和我姐是两个人下来的?”阿福惊疑不定的问道。 “啊!你以为呐!”小胖子无奈的摇摇头,这人还真憨,现在才反应过来。 “怎么可能!”阿福顿时惊了,“你们没碰上第三层的不死冰魔?” 小胖子哪儿能说实话,保持着高深莫测的笑容笑呵呵的道:“山人自有妙计!” “你们到底怎么下来的啊?”阿福好奇心爆满,奈何李初一根本不答话,只是高深莫测的笑着。 阿福无奈,扭头看向郝幼潇:“姐?” 郝幼潇能说吗? 当然不能! 所以她只能偏开头避过阿福的目光,对阿福的询问佯装没听着。 阿福脑子转的再慢这会儿也知道人家根本不想说了,闷不知声的想了想后突然道:“那我也不回去了,我跟你们一起去!” 郝幼潇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那边厢李初一直接冷笑出声了:“兄台,我这次就当什么都没听着!” 阿福一愣随后也反应过来了,他这么说简直就是半道上硬要插上一脚分人家好处嘛,换成谁肯定也没个好脸色了。想明白之后阿福顿时一急,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我跟着你去是想保护你和我姐,不论寻到了什么宝物机缘我都半点不要,你相信我!” “哦,保护我们啊!” 李初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阿福脸色顿时更紫了。他现在还被李初一护着呢,根本就是个拖油瓶。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说要保护人家,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想了想他又试探的问道:“要不,宝物咱就不寻了?安全第一,现在咱们打道回府怎么样?” “你说呢?”小胖子用鼻子哼哼道。 阿福一窘,这明显也是强人所难。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把这位爷给劝回去,无奈之下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郝幼潇。 “姐!” 郝幼潇这个气啊,本着避险的缘故她才一直不说话,结果阿福这个傻小子竟然把事儿闹成了这样,这情况她也没了办法。 之前救阿福她根本就没想其他的,后来逃得性命又知道了八族联盟这件事,再加上困龙计划这么一搅合,她一时间还真把天泉剑这茬给忘了。现在来看让李初一放弃天泉剑显然是不可能的,让阿福自己回去也肯定不行,带着他去更不可能了,多个拖油瓶就多个危险不说还会泄露了天泉剑的消息引来多余的麻烦,想来想去最好的结果也就剩把四宗那些人给救出来,把阿福和他们凑在一起让他们一起回去。 可是仔细想想救人也不合适,到时候双方一见面让人家回去了她和李初一却留下了,这摆明是有问题的,那些人肯定会琢磨。双方会不会当场翻脸暂且不说,这要是他俩回去了第二层还指不定有什么麻烦等着他们呢。郝家和其他几族的人力又都放在了困龙计划上,若是再分出人来解决他俩的麻烦那会有什么变故可就说不准了。 郝幼潇左右为难,救阿福她毫不后悔,但是牵扯出来的这一堆事儿却让她头疼万分。没等她捋出个办法李初一却好像有了主意,双臂一紧身形一动,带着两人就向某个方向奔去。 郝幼潇一呆,阿福则直接惊呼出声:“少侠,你这是要上哪儿?我怎么看着像是咱来时的路呢?” “呦,眼神挺好使啊!”李初一哈哈一笑,“没错,就是咱来时的路!” “咱还回去干嘛,趁现在赶紧找出去的路吧!你就是回去了那些人也不在了,我是不会告诉你他们在哪儿的!”阿福满脸焦急。 谁知小胖子眉梢一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呵呵,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了?呸!你当小爷是什么人!” 说着目光定定的看着前方,好像在远方的虚无中看到了什么似的,脚下没有丝毫犹豫。 正文 第六百二十八章 追近 本来李初一还真没什么好办法,想找那些人只能靠着阿福的某种手段。可是偏偏这时候空气中又传来了某种独特的气息,陨火天劫丹的余波扩散而至。 余波虽然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程度,可是对天生一双贼眼的李初一来说实在是太清晰不过了。与第一次察觉到的余波相比这次的爆炸源头已然是太近了,陨火天劫丹的独有气息扩散过来的第一时间就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二话不说拔腿便追。 开始时阿福还不信,可是跑着跑着他的脸色就渐渐变了。周围的地面虽然没有什么异样,可是空气中还未散尽的陨火气息连他都已经察觉到了,心里顿时肯定李初一追的方向真的没错。 “这怎么可能!” 满心的不可置信,阿福怎么也想不通李初一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能在那么远的地方察觉到那么微弱的余波。两人明明都是炼神后期的大圆满境界,纵然李初一实力高的可怕,可是修为境界毕竟摆在那儿,阿福感觉可能就是宁乐子来也难以在那么远的位置发现余波的端倪,可是李初一却偏偏就做到了。 跑着跑着,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得炙热了。这种炙热与寻常的高温不同,那是一种能渗透到骨髓甚至灵魂中的炙热,明明温度不高却仍能让你口干舌燥,身体里就像是卷了一团火似的。经历了几次丹爆的阿福很清楚,这正是陨火天劫丹爆炸的证明,他们离爆炸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当远方的天空中出现扭曲的空气,阿福已经被陨火的炙热逼得不得不运起法力护住自身,就这样他还满头的大汗。扭头一瞧却见李初一和郝幼潇丝毫都没有察觉似的,两人的气息波动还是老样子,而且脸上甚至连一滴汗都没出。 阿福有些茫然,最后只能解释成这两人的实力比自己高太多,所以才会无惧陨火的炙热。殊不知李初一是真的无惧,而郝幼潇则是被他一起给护住了而已。 李初一不但不怕这稀薄的陨火余韵,反而还有意吸纳它们用来修炼。《道典》第五篇里属于火行的那几段经文在陨火的触动下自行开始缓缓吟诵,尽管没有什么进展,预想中的火行气息也丝毫没有出现的意思,可是无形无属的《道典》气息本身却微微有了一丝增进,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让李初一大为欣喜了。 欣喜之余他又忍不住暗暗有些发愁,心想自己迟迟无法破入元婴门槛,这《道典》气息一直增长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他撑爆了。其实他这次这么积极连泥灵的威胁都不顾了倒也真不是为了挣钱,他是想搜刮大量的真意玄晶再试一次,看看能不能以量取胜踏破元婴的门槛,哪怕只迈进半只脚去那他爆体的日子也能延后好多。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不由得更快了,他有《道典》气息护体根本无所畏惧,可是阿福却不行了。 “少...少侠,不能再近了,再近的话会被陨火天劫丹的火毒侵入体内,到时候就麻烦了!咱们...呼...咱们得绕道,爆炸波及的边缘处绕过去!”阿福满头大汗,重伤未愈法力虚浮,他已然快要到极限了。 小胖子低头看了他一眼,笑呵呵的道:“哦,你热啊?可是我不热啊!你姐也不热啊!你看看,二比一,咱们不能为了你走远路吧,你说是不是?” 阿福苦笑,也看出李初一是故意整他来的,于是无奈的道:“少侠,你跟我姐都修为莫测,不可以常理论之,所以不惧火毒并不奇怪。可是我不行,在下资质愚钝,以我的修为再靠近中心那必死无疑,还望少侠网开一面!” “行啊!你告诉我那几个人的所在方向,我就帮你一把给你降降温!”李初一语气轻松。 阿福一滞,闭嘴不言。小胖子这么整他原来还是为了逼他提供那些人的方向所在,可是憨人多执拗,他就是也不会妥协的。更何况他这么做不是为了他自己,他是为了保护李初一和郝幼潇的安全让他俩远离危险,为了这一点哪怕死他也不能说。 见阿福毫不妥协,李初一狠狠翻了个白眼,嘴上却语态轻松的说道:“其实吧你说不说都一样,没了你小爷也能找到他们,就是麻烦了点。他们不是还有陨火天劫丹嘛,之前你说还剩两颗,现在又用了一颗那也还剩下一颗了,只要他们把最后那颗扔出去这么一炸,他们在哪儿小爷立马就知道了!” 阿福心里一沉,知道李初一所言不虚。这小胖子跟个妖孽似的离着那么远都能察觉到爆炸的余波,现在他们是毫无阻拦的全速前进,而那些人则是边打边逃的拖慢了速度,以双方的速度对比阿福估计那些人应该跑不了太远,若是再炸一次怕是真能让李初一给追上。 其实也不用等着陨火天劫丹爆炸,追击的泥灵堆起来又高又宽的跟座擎天巨墙似的,隔着老远就能看见它们的踪影。只要在这处爆炸位置仔细观察下辨别出他们离去的方向,那李初一沿着这条方向一路追过去,恐怕不用等丹爆就能看到那一堵堵泥墙,进而也就能找到那些人的所在了。 第一次,阿福是那么希望幸存的那些人全部死绝。如果那些人都死了李初一也就失去了目标,到时候他不想走也得走。可是现在那些人根本就没死,至少沈家和四宗的几个天骄还没死。一路上阿福可没闲着,郝家为他此行特别准备了一枚寻踪玉符,只要将郝家秘制的一种无色无味的药饵撒到目标身上,十日之内只要目标生机未绝,靠着这枚寻踪玉符他就能寻找到他们的踪迹。 沈鸿和几个沈家子弟身上都被他暗中撒上了药饵,四宗的大半人马也被他悄悄做了手脚,元婴老怪们修为太高阿福怕被他们察觉所以没敢妄动,散修们则是毫无价值所以也没在他的布置之内。偷偷的摸了摸玉符,透过玉符阿福能感觉到沈家和四宗至少还有十几人还活着。本来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阿福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里只盼着这些人赶紧死,死的越快越好。 一边搜寻着那些人离开的痕迹,小胖子一边不咸不淡的劝道:“阿福啊,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非要等到我累死累活的自己召出痕迹来你才开心吗?我跟你说也就是看在你姐的面子上,要不就你这种不开窍的憨货小爷早就直接动手逼供了!赶紧的,趁现在小爷还没找到线索,你赶紧把握机会老实交代,否则等小爷自己找到了他们你就等着受罪吧,有你姐在都不好使!” “别找了,他们都死了!”阿福闷声闷气的说道。 “吆喝?老实人也学会骗人了?”小胖子眼珠子一瞪,搂住他的手快速一抬在他脸上弹了一下又放了回去,这一下虽然不重,可是阿福的脸伤根本没好,直疼的阿福龇牙咧嘴了老半天,费了好大的劲才咽回了肚子里没喊出来。 阿福委屈啊,你说你这么厉害一个高手,怎么就没点高手的自尊呢? 人言道打人不打脸,又言道士可杀不可辱,可这小胖子倒好,不但打他的脸还故意找伤口最深也最疼的地方弹,阿福气得想自尽以保尊严可是全身经脉又被人家给制住了,稍有异动那股神秘的气息就直接出现将他的法力给压制的死死地,阿福气愤难耐却又无可奈何,委屈的直想哭。 看了看郝幼潇,见大姐头还是不理他,对他的遭遇假装看不着,阿福更委屈了。自己这么被人折腾可是大姐头竟然连句帮劝的话都没有,这还是第一次。 是“鸟人”魔王太厉害大姐头都搞不定,还是大姐头真的跟他有猫腻所以有了新欢忘了老弟,阿福不知道,更不敢问,生怕惹了李魔王又惹了郝魔女下场更惨,只能心里默默啜泣,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满腹无尽的委屈。 “阿福,把位置告诉他。”说话是沉默许久的郝幼潇,想了这么久也不知想通了什么,郝幼潇的目光陡然坚定。 其实她也不是想出了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阿福瞒不瞒的根本就不重要了。等下最后一颗陨火天劫丹一爆,李初一立马就能找到那些人的位置,阿福再瞒下去也只不过是拖延些时间,而结果也只是白白得罪李初一罢了。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那还不如节约时间把那些人救出来。也不用太多,沈家的沈鸿和四宗的冯青海白冷香他们几个不死就行,最多再留一个两个元婴老鬼作为护道人护着这些人返回,那这事儿也就算了齐全了。 至于她和李初一留下来这件事,郝幼潇也没想出好办法。但想不出好办法不代表没办法,大不了就是什么也不说任他们猜去。那些人如果不闻不问的老老实实回去也就罢了,若是敢多嘴甚至还想跟着来占点便宜,结果郝幼潇都已经预见了,小胖子会让他们知道他的剑到底有多利。 “姐?!” 阿福一惊,怎么也没想到郝幼潇不但不帮他,竟然还帮着李初一让他开口。刚想争辩几句却见郝幼潇冷眼一扫,经年的积威下阿福顿时就是一哆嗦,吓的什么话都吞了回去。 “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想那么多你又想不明白,老老实实听话就好!” 这话阿福不是第一次听了,每次郝幼潇对他这么说,他都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可是这一次不同,看着郝幼潇他有些犹豫,知道郝幼潇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之后,他才一个激灵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探入了怀中。 “给!” 正文 第六百二十九章 捕获 有了寻踪玉符的帮助,李初一的追踪工作就更方便了。可能是因为联合探险队的人闹的动静实在太大了,三人追在他们屁股后面一路上竟然没碰到半只泥灵,除了偶尔有几块不知哪个倒霉蛋的残肢碎肉半埋在淤泥中以外,一路上再无任何异样。 直到...... “看!前面就是!” 阿福低声惊呼,他已经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了,可是声音还是忍不住的有些颤抖。 根本不用他提醒,李初一早就发现了远方的异样。极远处的天地交界之处,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点点黑影。这些黑影仿佛极远处的群山一样微微隆起,将本应平直的天地交接线弄的有些坑坑洼洼的感觉。已经见识过一次的李初一不用人说也立马知道那些就是泥灵聚集成的巨大泥墙,一座座泥墙此刻正以排山倒海之势滚滚前推追击着探险队的那些倒霉蛋们。 即便心里早有准备,可真见着之后小胖子的眼角还是狠狠的抽了抽。救阿福的时候只碰上了一道泥浪,可那一道泥浪就把他撵的屁滚尿流的差点没拉了,转眼现在这又有多少呢? 三道? 五道? 都不是。 光他此刻能看见的就有五道了,至于是不是浪叠浪这五道前面还有没有他根本看不见,随风而来的隆隆声也是隐隐约约的响成一片,根本无从分辨。 “少侠,咱们现在走还来得及!”阿福好言相劝,泥灵狂潮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他一直认为李初一的决定简直就是在找死,包括一开始他想劝李初一来帮忙的主意此刻想来也是愚蠢之极。 他被炸飞的时候追在众人身后的泥浪也不过只有三道,其中一道还被辛存的他给引走了,可是现在追上来一看泥浪不增反减,单是眼前能看见的就有五道,左右两侧还有一朵朵小了很多的浪花在不断向一处快速聚集,看样子要不了多久一道新的泥浪又将再次诞生。 阿福暗骂自己蠢,他怎么能把泥怪们想的那么简单呢! 这些泥怪根本不是毫无灵智,它们明显有着一定的智慧,知道什么叫团结协作聚众而伐。玄冰寒狱的第四层就是它们的主场,被人侵入了领地它们怎么可能只派出一支人马前去追杀,探险队逃的越远被引动的泥灵就会越多,它们根本就是杀不完的。 郝幼潇也是心里沉甸甸的,这里的凶险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若是真像阿福说的那样只余下两道泥浪那他们还是有点机会的,凭小胖子的手段从探险队里捞出几个幸运儿保下还是很有希望的。但是现在可不行,就这架势谁上去谁都得死,别说李初一了就是来个元神期的估计也得躺,这阵势根本就没有半点机会。 “初一,咱撤吧,上去了只是白白送死,没必要为了几枚真意玄晶再把命搭进去!”见小胖子犹豫不决,郝幼潇出言相劝。小胖子要钱不要命的疯劲儿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言语点醒下这家伙,郝幼潇还真怕他脑子一热闷头就往里冲。 李初一也知道现在这情况救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他要敢过去恐怕都见不到那些人的面,半道上就能被这些泥灵巨浪给生吞了。可是追了这么远都追到眼前了,如果就这么走了他实在是不甘心,何况那些人手里根本不是什么几块真意玄晶,按阿福的说法打个对折也也得足有十好几块,这数量换成谁也得热血冲头。 咬牙犹豫了半天,小胖子沉声道:“这样吧,暂时先不过去,咱们就在这儿远远地跟着静观其变,说不定还有什么转机呢。阿福不是说了嘛,那帮人手里最少还剩下一颗陨火天劫丹,说不定最后这颗丹丸他们不往前扔而是往后扔了呢,那样的话灭掉后面这些杂碎咱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行,先这样吧。但是如果如果事态有变对咱们产生不利,咱们一定得走!”按住还想继续劝阻的阿福,郝幼潇点点头应道。她很清楚李初一的脾气,这人就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典型,你让他现在就走那简直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能打得过他几巴掌抽过去把他打怕了,那他才能老老实实的乖乖听话。 突然,李初一脸色一变,搂紧两人脚下猛力一蹬瞬间挪到了一旁。而在他挪开的同时一道锐利的泥刺几乎紧贴着他的鞋底拔地而起,见没刺中目标后泥刺竟然又及不合常理的方向一转,柱身折了个夹角继续追来。 李初一脸色肃然,看准泥刺来袭的方向不断挪腾,而泥刺一击不中后也跟着他连连转折,几次下来周围的空间里已经行成了一片错综复杂的泥土管道,李初一几次想要挪腾出去却都被泥刺逼得退了回来,只能在越来越狭小的空间里不断的挣扎。 “不用妄动法力,敛住所有气息,你俩先出去!” 不待郝幼潇和阿福反对,李初一趁着泥刺转折时微微停顿的那一瞬息,寻了个空隙就将郝家姐弟给扔了出去。随后他脚下一停对再次袭来的泥刺闪也不闪,一把拔出兽皮长剑猛然一挥,虚空气息和寒意气息的双重作用下泥刺顿时碎成了碎块。 一击得手李初一毫无喜色,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泥灵根本没有消失,碎开的只是护着它的淤泥罢了。果然,断了头的泥刺只是稍稍一滞,随后坑洼的断面上一阵涌动又冒出了一个新的刺尖,朝着你初一就继续追来。 面对这种不死不灭的怪物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道法将其禁锢住然后赶紧脱身,可是怕引起远处那群泥浪的注意他根本不敢动用法术,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改用其他的方法。 “杀不死吗?哼!” 再次破掉泥刺,趁着它再生的功夫,李初一神色陡然一凝,平举兽皮长剑直指前方,心神快速沉浸到《万剑诀》的口诀当中。 “万剑诀——一剑化百!” 淡淡的声音还未消尽,兽皮长剑陡然绽出一团银光,上百道剑影宛若一朵绚烂的菊花一样轰然落在了泥刺上,泥浆飞溅中李初一的身形一路向前从密布的泥浆管道间直直的开出了一条通道。 劲风声止,人已经来到了包围圈外。回头看着轰然倒塌的泥浆管道,小胖子脸色微微有些潮红。 这不是因喜而红,这是催动一剑化百受到了反噬。这一剑的道理很简单,借助功法让修士的集中力和反应力凝聚成极致,然后在一瞬间连出百剑以上力克强敌。可是这一剑又不简单,不但对肉身的强度有要求,对修士的道行境界也有极高的要求。 肉身如果不够强悍根本就不可能在瞬间爆发出化百的极速,就算强行御使那种极速下肉身也会被巨大的反噬力给撕扯的血肉崩溃。而光是肉身强悍也没有用,一个人速度再快也是有极限的,瞬间刺出上百剑根本就不是光靠速度快就能达到的,它还需修士对大道的感悟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借助冥冥之中的大道之力才能成功使出。 这一剑中已然涉及到了一点大道的规则,因此它根本不是给炼神期以下的修士用的。剑谱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最少要元婴期方可参悟,也就是李初一这个怪物才能强行催动,而且受到的反噬还这么小,换个人来怕是剑招没使到一半就直接肉身崩溃身死道消了。 平息着体内翻腾的气血,李初一集中精神默默地感应着狼藉的地面,一双道眼眨都不眨的死死盯着每一寸土地。 那一剑他看似是一路向前破了出来,其实在破出来的过程中除了正前方那团惹眼至极的剑菊,周围的空气连同地面也被他连砍了不知几百剑。眼前狼藉的地面看似毫无异样,其实地面往下三丈之内早已被他砍得七零八落,半软不硬的淤泥此时已然成了细细的渣粉,只不过他出手的速度太快此刻也没有外力施加,这才看起来毫无异状罢了。 伸手止住想要过来的郝家姐弟,李初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蓦然,眼前的地面突然微微一塌,阴阳道眼下一抹灵光一划而过,小胖子冷笑一声抬手向前一抓。 “过来!” 大片的泥土爆碎开来,一颗比毫尖还千倍的土粒裹挟着大团的泥渣向他飞来。如果放大成人头大小的话你会发现那颗细小的土粒此刻竟然在发生着剧烈的扭曲,仿佛它不是土而是某种液体一样,而随着它的扭动周围的淤泥也跟着拔地而起,洋洋散散的紧随而来。 “哼,还敢挣扎!” 小胖子一瞪眼,甩手挥出了一道寒意气息包裹了过去。法力不敢妄动,虚空气息也不是很保险,相比之下跟这里的水行之力同根同源的寒意气息则要安全了许多。何况这鬼东西扭来扭曲的跟个液体似的,用其他法子他也没信心能封住他,所以寒意气息最好,管你是软的是硬的都统统冻住,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能逃出去。 虽然同根同源,可是那颗渣粒却明显感觉到寒意气息来者不善,它奋力的挣扎着想要控制淤泥将其拦住,可是寒意气息哪是那么好拦的,直接连它带着周围的淤泥一起结结实实的冻成了一个大冰块。 摄过冰块拿在手中,李初一能感觉到里面那一点土粒还在不断挣扎,可是怎么挣扎也挣不脱出,他顿时松了口气,脸上不由露出了好奇之色。 “这玩意,就是泥灵?” 正文 第六百三十章 熟悉的感觉 郝幼潇和阿福定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连传音都不敢。直到小胖子向他连点了点头,他俩这才一路小跑着围了过来。 “这是什么?”阿福也是满脸好奇。 郝幼潇则有所猜测,看着李初一试探的问道:“这就是泥灵?”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了!”小胖子呵呵一笑,拿着冰块把玩了起来。 “这么大?不会吧?这么大我们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阿福惊疑不定,正如雪傀一样,他知道泥灵肯定也有一颗核心,这颗核心就是它的本体,不灭了它本体的话你就是杀它再多次也灭不了它。但是李初一手里这块也太大了,要是泥灵的本体真这么大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而且阿福神识查探下感觉冰里封着的就是寻常土石无疑,根本半点灵性的感觉都没有,这才让他很是狐疑。 李初一微微一笑也不解释,收起兽皮长剑曲指成刀,对这冰块就快速的挥动起来。虚空气息在他的催动下仿佛一柄无所不迫的利刃,半个人头大小的冰块在他的砍削一层层的剥离下去,不多时已然只剩下指甲盖那么点大小。 这么点大小就不能继续这样切了,小胖子的手轻轻一托,冰块顿时悬浮空中,虚空气息自他微颤的之间不断祭出,冰块顿时从指甲盖大小继续消减下去,不多时已然肉眼难辨了。 此时的李初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冰块“消失”的地方,别人看不见,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手指此刻连颤动都不颤动了,可是一缕缕比毫毛还细的虚空气息仍在他神识的控制下不断祭出,冰冻住的土粉不断剥落,直到接近泥灵时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虽然看不见,但是那一丝异样的灵动感郝家姐弟却感觉到一清二楚。阿福大惊失色,狠狠的咽了口唾沫,他总算知道泥怪的本体为何那么难以察觉了。都这么小了,肉眼不可辨不说,那抹灵动又是如此微弱,裹在泥浆里哪怕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小的一团他都感觉不到,他又怎么可能从那排山倒海一样的泥浪中将其搜寻出来呢? 不由的,他想起了宁乐子用法阵祭出的那些修罗,修罗们能察觉到泥灵的存在而李初一也做到了,此刻在阿福的心里李初一简直跟那些修罗一样深不可测。 没理阿福的悚然,小胖子此刻心情很好。第二层的雪傀当初他没敢试探,没想到在这第四层倒是弥补上了这个遗憾。 阴阳道眼中那点液体状的灵性直到现在还在疯狂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出,李初一心里很是得意。他之所以一层层的往下削就是怕寒意气息也封不住这鬼东西让它混在剥离的泥土里逃了,现在看来他显然是多心了,寒意气息虽然冻不住它的本体可是却能将它封住,现在厚厚的一层寒意气息牢牢地裹在它周围,看似轻飘飘的毫无质感,可是对泥灵来说却偏偏固若金汤,任它猛冲猛撞的也撼动不了半分。 “他吗的,丹阳子还真说了句大实话,这还真是一抹灵性!”小胖子啧啧有声的感慨着,郝幼潇也深以为然。 丹阳子的留书中曾说过,第二层的雪傀和第四层的泥人都是被玄冰寒狱的大阵赋予了一抹奇异的灵性才诞生的。与冰傀的魂核不同,雪傀和泥人的这抹灵性无形无质极难察觉,想要捕捉几乎是不可能的,而消灭它们的方法往往只有以大法力直接轰下将其灵性连同护体外壳一起彻底湮灭,这样才能彻底消灭它们。 可是这抹灵性极为坚忍一般的手段根本无法灭杀,连李初一的寒意气息和虚空气息都对它无可奈何,所以丹阳子所说的“大法力”到底怎么个大法儿他不清楚,但他知道绝对不是炼神期和元婴期的修为就能够做到的,估计元神期也够呛。 “不过不对啊,丹阳子不是说无形无质吗,这怎么黑不溜秋的跟团浆糊似的呢?” 小胖子疑惑的喃喃自语,暗暗猜测丹阳子莫非也看不见这东西但是却感应到了,因此才得出了无形无质这么一个结论。结果还没等他把自己的想法跟郝幼潇探讨一下,就见不停蠕动的液图案虽然挣扎的剧烈程度微变,可是它的体积却微微缩小了一丝。 小小的一丝根本难以察觉,但是李初一离着这么近瞪着贼眼死盯着呢,这丝缩小顿时被他察觉到了端倪。感觉有些不妙的他瞬间全力催动阴阳道眼,火辣辣的刺痛中他总算是发现了一丝异样,一抹极淡的灵光不知何时竟然渗透进了寒意气息之内,要不是他及时发现催动虚空气息加强防护,这抹灵光早就逃之夭夭了。 “我去你道士的,这玩意儿竟然这么贼?!” 那团黑色也液体果然也是它的外壳,能控制着外壳继续挣扎吸引他的目光,自身却悄然而出借机遁逃,小胖子立马感觉到这么灵性不简单,它的灵智绝对比冰傀要高的多。连金蝉脱壳都用上了,这该死的小混球是得成精吗? “怎么了?”阿福修为最弱啥也没看着,见李初一骂骂咧咧的对着空气说话,明知道那里确实有东西可他还是一脸茫然,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抓住了?”郝幼潇毕竟是一只脚踏入元婴了,灵觉比之炼神期时已然大幅提升,纵然不像小胖子这么变态能直接拿眼看,可是神识专注一点的感应下还是稍稍感觉出了一丝端倪。 可怜的看了眼瞎瞪眼的阿福,小胖子冲郝幼潇点了点头:“抓住了!吗的这小王八蛋还挺贼,一个不留神差点让它给跑了!狗屁的一抹灵性,我看丫是一妖精还差不多,太贼了!” 郝幼潇暗暗松了口气,是不是妖精她不在乎,只要别让这东西跑了引来泥灵大军就行。眼见李初一一脸探究的毫无离去之意,她想了想后忍不住说道:“初一,咱们还是走吧。这次只是来了一只,再往前走的话万一碰上一群,最后再把那几道泥浪给引回来咱们就死定了!” “是啊是啊,咱们赶紧走吧!少侠啊,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阿福赶忙出声附和,自打被李初一“开导”了一顿,安全第一这四个字几乎都快成他的座右铭了。 两人说完半天李初一都没反应,只是瞪着大眼死死地盯着虚空中的某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姐弟俩无奈,见状只能又劝了几遍。可是李初一就是充耳不闻,也不知道是真的太入神了还是假装没听着,直到阿福有些急了声音略高了一点他才忽然一抬手比了个手势让他俩不要出声,两人对望了一眼,只能无奈的默立一旁。 小胖子不是没听着,只是他的心神确实被那抹灵性吸引住了。初见时还没感觉,可是细细研究了一会儿后他忽然发现这东西他好像在哪儿见过。李初一想破了脑子也没想出到底是在哪儿见过这个东西,那抹熟悉的感觉一直缭绕在他的脑海边那么近却怎么也抓不住,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难受的要死。 脑海翻腾着,从小到大一幕幕的回忆不断翻涌出来。从记事起第一次修行开始,一直回忆到现在都没找到半点关于这东西的踪迹。虽然没找到相关的回忆,可是那抹熟悉的感觉却越来越浓烈,隐隐的他感觉这东西似乎跟《道典》有点关系,可是他的脑海里根本没有涌起经文的咏诵声,就连他主动把《道典》经文背了几段也毫无反应,这让他郁闷之极。 到底是什么呢? 我肯定是见过,要不不可能这么熟悉,可是怎么半点都想不起来呢? 小胖子想的越来越入神,眼神越来越涣散,心神入迷之下他对法力气息的压制也骤然降低,身上的威压越来越强,惊得郝幼潇实在是忍不住了,生怕他再把其他泥灵引来。 “初一,醒醒!” 夹杂着法力的喝声传入耳中,李初一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神还是有些茫然,郝幼潇急忙道:“气息!气息外泄了!” “气息?哦,哦!”小胖子终于明白过来,赶忙将法力重新压下控制住丹田,随后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讪讪一笑。多亏了郝幼潇及时喊醒了他,若是任他继续下去以他现在的修为气息波动产生的威压不把那几道泥浪引回来,周围潜伏的其他泥灵也一定会被他给引过来。 “不好意思哈,走神了,呵呵!”挠着头一脸憨笑的赔罪,那模样跟旁边的阿福就跟亲哥俩似的。 郝幼潇才不信他那一脸的憨像了,闻言白眼一翻冷哼道:“哼,你要再不醒本姑娘就直接出手了,再给你来一剂麻药麻翻了你完事儿!” 说到这里,郝幼潇的脸色忽然微微一红,赶忙撇开脸去不敢看他。李初一也是想到了某些旖旎的尴尬,问题是这回人家弟弟还在旁边瞪着眼看着呢,他生怕被阿福看出了什么赶忙保持着憨笑继续挠头。结果尴尬之下用力过猛挠的头皮刺刺作响,阿福在旁边看的心惊肉跳的,暗道这是要把头皮撕下来谢罪吗? 挠着挠着,小胖子的动作忽然一僵,一抹灵光划过脑海,那股熟悉的感觉终于被他抓住了。 吗的,我说这么熟悉呢,原来是那玩意儿!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一章 能不能吃? 这东西是什么? 这不正是他在第一层的迷阵里昏迷的时候吃的那些“美味”的小光点嘛! 要不是郝幼潇插话说要麻倒他勾起了他的回忆,他还真想不起来有这么一茬。虽然那种“美味”令人难以忘怀,可是他那时候毕竟是昏迷着的,就像一个人做梦一样,梦境再美好梦醒之后美好的记忆也会变得模糊,并且时间越长印象越淡,直至彻底忘怀。 得亏李初一是个吃货,也得亏他当初“吃”了不少,要不然就是郝幼潇提醒他也根本想不起来。想到这里他看向那抹灵性的眼神骤然变了,从原来的好奇瞬间转为了贪婪,眼睛里绿油油的光芒说不出的瘆人。 这是怎么了?怎么跟要吃人似的? 阿福给他瘆着了,老实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小胖子一脸的戒备。 郝幼潇倒是见过他这模样好几次了已经有了免疫力,一看他这状态就知道他肯定是发现什么了,不由出言问道:“怎么了?你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小胖子用力的点点头,有些激动的道:“嗯!这是个好东西!” 一个大白眼,郝幼潇真想一巴掌抽死这山货,这不废话嘛! 小胖子可不管这些,他现在满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吃? 眼前的这抹灵性跟当初的那些小光点极其相似,但他根本无法确认折磨灵性跟那些小光点到底是不是一种东西。如果是一种东西的话最好,当初那些小光点对他的帮助极大,他的寒意气息就是靠着它们凝练出来的。 可如果仅仅只是相似却而不是一种东西,那可就麻烦了。不是有句话说越美丽的蘑菇越可能有毒嘛,小胖子虽然贪嘴但也深知东西不能乱吃的道理。当初那些小光点可是直接被他收纳进识海由神魂直接吞噬的,万一眼前这抹灵性只是外表像可是内里却有其他什么不好的东西,他的神魂吞下去在产生些极恶劣的变故,那他想要恢复可就难了,弄不好小命都有可能直接送掉。 人生最可悲的是什么? 美味当前吃不得,财宝当前拿不得。 小胖子看着那抹灵性满是纠结,神识一遍遍的扫视刺探着,想要再弄清楚一点这东西到底有没有什么害处。 那抹灵性也是有脾气的,被他的神识扫来扫去顿时怒极,左突右冲的挣扎的更剧烈了。直到小胖子试探性的送了一点无属性的《道典》本初气息过去,那抹灵性这才挣扎一止,仿佛见到什么洪荒猛兽似的缩成了一段不敢动弹。 嗯? 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怂了? 小胖子微微一愣,他只是想试试看《道典》气息能不能炼化这抹灵性,谁知道这玩意儿还真挺聪明,竟然感觉到了危险知道什么叫害怕,此刻缩成一团呆在原地跟个瑟瑟发抖的小狗似的,这可就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 仔细一琢磨,小胖子眼睛顿时一亮。之前对付这抹灵性他一直用的都是虚空气息和寒意气息加持过的法力,《道典》的本初气息他怕威力不够所以一直没用。现在本初气息一出这小东西竟然直接怂了,明显说明本初七息对它肯定是有伤害的,就算炼化不了它也肯定能将其大大削弱。 好现象啊! 李初一大乐,对于“瑟瑟发抖”的灵性他可没有什么同情心,刚才这小犊子对它喊打喊杀的可没见着有丝毫手软,他自然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再说了,它的这幅可怜相小胖子又不是没见过,当初道士带着他找虎妖王打牙祭的时候,那头大老虎蹲在墙角抖得比它可厉害多了,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呢。小胖子当初都没有丝毫罪恶感,只记着虎妖王的前腿比后腿好吃了,现在的他更不会有了。 颤抖吧! 你越哆嗦小爷越开心! 再让你刚才吓唬小爷,这就是报应! 带着让阿福惊疑不定的狞笑,小胖子心神一动催着《道典》本初气息就直接裹了上去。灵性被本初气息一覆盖顿时又开始挣扎起来,可是再挣扎也是无用的,在《道典》气息面前他就像是一只落入蛛网的飞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一层层蛛网的裹住,化为一份美味等待着捕猎者的品尝。 挣扎了没一会儿,那抹灵性突然安静了下来,在它安静下来之前的那一瞬,李初一隐隐有种什么东西泯灭了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微弱而且一闪而逝,就好像是他的错觉一般,但他知道那绝对不是错觉,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这抹灵性里诞生出的那丝简单地灵智被彻底磨灭了,只余下了灵性的本体悬在那里任他采摘。 果然有问题! 李初一心头一震,还好他警惕性高提前炼化了一下,若是一个没忍住直接贪嘴把它吞了让那丝灵智混入自己的神魂中的话,谁知道会对他的神魂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 估计不是人格分裂就是变成疯了! 小胖子暗暗凛然。 还好小爷一直保持着好习惯,吃果子前一定要洗干净再吃! 臭道士说的还真没错,不把果子的洗干净的话,直接吃下肚去很可能会生病的! 咂咂嘴,用本初气息裹住炼化过的灵性,小胖子伸手虚抓着它用力往脑门上一拍,顿时将其打入了眉心识海当中。 虽然“洗”过了,但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杂质残留,所以保险起见他还是一路以本初气息护送左右,一旦有问题便直接将其裹住拖出识海继续炼化。 被包裹着的灵性一点点的深入到他识海的深处,当到达某一区域时,等待已久的神魂顿时现身,毫无凝体变幻不定的神魂陡然裂开一道巨口,连着本初气息一起将灵性一口吞下。 小胖子先是浪笑,借着又满脸凝重,随后又脸色大喜一脸奸笑,最后又突然照着自己脑门一巴掌,郝幼潇是见怪不怪了全当没看着,阿福可是第一次见,这下可把他彻底吓住了。 早就听说“鸟人”喜怒无常有些疯疯癫癫的,可是因为郝宏伟的缘故阿福本来还是有些不信的,直到这一刻他总算知道了传言虽假,但也不见得全是虚言。一个人的脸色能在瞬息间变幻这么多次就已经很让人惊叹了,现在这小胖子竟然又狠狠的拍了自己一巴掌,拍的还是眉心识海,又响又脆的声音那叫一个使劲儿啊,阿福顿时就给吓虚了。 “姐,李少侠不是...嗯,李少侠没问题吧?”本来想说的是“疯了”,可是话到嘴边又想起了小胖子非人的手段,所以终是没敢说出口,只能改成了“没问题吧”。 郝幼潇瞥了眼小胖子后就又把目光重新放回了远处的泥浪上,随意的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嗯,没事,死不了。” 不是吧?这也太随便了吧? 阿福傻眼,还想再问可是又不敢,一会儿看看李初一一会儿又看看郝幼潇,踌躇的模样颇有些可怜。 犹豫了好一会儿,却见小胖子脸色又是一变满脸的全是陶醉,那模样就跟红烛暖帐草木逢春了似的看起来比方才还要瘆人,阿福实在受不了了又往后挪了挪,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少侠真没事儿吗?我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头?” 郝幼潇见小胖子这猥琐的模样顿时又回想起了什么,心头一跳俏脸一红,见阿福盯着自己有赶紧把脸一板,气哼哼的道:“我说了没事儿就没事儿,你操这么多心干嘛?” 一肚子暗火撒在了阿福头上,说完见老实人一脸委屈,郝幼潇又忍不住心中一软略感歉然,语气放缓安慰道:“放心吧,他这样很正常,你习惯就好了。” 习惯...就好了? 阿福是憨,可他不傻,郝幼潇看似一句无心的话,阿福愣是也从里面琢磨出了些许味道。想想碰见两人开始的这一路上两人的状态,一个搂一个抱的那叫一个自然,阿福琢磨了半天心头一动,心肝脾肺顿时一个哆嗦。 赶忙抬头看了看郝幼潇,见大姐头根本没注意自己,阿福这才放下心来。只不过放下心之后再看向小胖子和郝幼潇两人时,他的目光里很是多了几分玩味。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好兆头啊~! 阿福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耳畔却突然传来一声嘤咛,声音里说不出的舒爽畅快,直吓得阿福又是一个哆嗦,汗毛都炸起来了。 别说他了,郝幼潇也给瘆得够呛,这小胖子明显是又得到了什么好处了,只是你得了好处便得了吧,怎么感叹声都这么...... 某些词汇郝大小姐没敢深想,怕脏了脑子,于是赶忙扫清杂念,扭过头恨恨的看着李初一。 都怪这个死胖子! 李初一可不知道这些事儿,他是真被爽到了。当初昏迷时吞了那些神奇的灵光就让他回味无穷,这次清醒着体验了整个过程,他更是舒爽的差点没飞上天去。 这抹灵性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炼化完之后将其纳入神魂中,进入神魂的那一刻他的《道典》经文顿时就有动静了。经文的咏诵声虽然很小,而且若有若无的只持续了短短片刻,可是这片刻的收货却一点不小,他刚增长不久的《道典》气息在这会儿的功夫又微微增长了一丝,而且寒意气息也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某种变化,他感觉寒意气息里好像多了点什么。 爽了就得喊,小胖子可从来没那么多忌讳。再说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灵性带给他的感悟上了,对于周遭的环境他可是没有丝毫注意,反正又没有杀气袭来,他的小命没有危险就对了。 正文 第六百三十二章 净天澈地! 睁开眼睛想跟郝幼潇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结果眼一睁却发现情况有点不对,这丫头的眼神怎么这么古怪? 好像还生气了? 扭头一看阿福的脸色更怪异,不光如此阿福的人都退出自己快一丈远了,小胖子顿时更纳闷儿了。 啥情况? 莫非小爷修为又提高了,不知不觉中放出了气息威压把他俩吓着了? 可是小爷明明收住了呀! 想了半天没想通,小胖子挠了挠头就准备不耻下问,结果刚喊了个“潇啊”,一股极强烈的警意突然涌现心头,威胁的来源正是远处那些泥浪,小胖子二话不说一把抄起脸色狂变的郝家兄妹,掉头就向着反方向急速远去。 跑了没几步,背后一声巨大的轰鸣骤然响起,声音传来的同时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化成了实体一般,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用力从背后推了一把,巨大的力量让他根本把持不住身形顿时被拍飞了出去。 耳中除了嗡鸣声其他的什么也听不见,李初一用法力猛激了一下识海以识海的刺痛保持神智不昏,同时努力的调整着身形让自己不会摔成狗啃泥那么惨,至于背后发生了什么他连回头看都不敢看一眼,集中精神拼着所有余力借着被拍飞的这股势头加速向前远去。 背后发生了什么不用看他也知道,四宗的那些倒霉蛋肯定是把最后的陨火天劫丹给用了。 陨火天劫丹的威力李初一不是没见识过,只不过当初他见识到的只是拜鬼宗依据不完整的丹方自己研究出来的残次品。根据残次品以及之前的几次余波他心里已经把陨火天劫丹正品的威力想的很高了,结果真正碰上丹爆时,这种难以形容的巨大威势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爆渣的冲击波将周遭的空气快速挤压得跟一堵坚固的贴墙一样,得亏小胖子身板不差,换个肉身稍差点的可能这一拍之下就得内伤。本以为飞一段就能落地,结果劲猛的风压卷得他就像是落入了洪涛之中似的,轮滚带翻的飞了半天不但没落地,反而还有越飞越高的架势。 李初一心中大急,这要是给卷到天上去,落下来时他又不可避免的要法力共鸣御空而行来减缓下落的势头。虽然他的寒意气息又有增进,这里的水毒对他来说危害已经并没有开始时那么大了,可是这也不代表他就能牛|逼哄哄视如无物就此翱翔天际了,法力共鸣时被迫吸纳入体内的海量水毒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就来不及炼化,越积越多之下他必然会受到严重的内伤。 眼见风压没完没了的架势,他的脸色陡然一狠,压制在丹田的法力猛力催动倾巢而出,与周围混乱的天地灵气顿时产生共鸣。 “给我落!” 暴喝声瞬间淹没在狂风之中,可是他的身形却忽然一沉,抱着郝幼潇和阿福瞬间落在地面。双脚粘地的第一时间他就停止了共鸣,仅仅这短短的片刻他的体内便积聚了大量的水毒,好在还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暂时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 “抱紧我!” 传音阿福,感觉到老实人很听话的用力抱紧了自己,小胖子搂住他的那只手一松,反手拔出兽皮长剑往地上一插固住身形。 可是还没等他稍微松口气,只见淤泥形成的松软泥面在狂风的横扫下被快速的削了下去,他的剑根本定不住他们三人的身形,仅仅只能保持他们不被再次卷上天去,而他们的人则被风压一路撞向了远处,怎么停也停不住。 “他吗的,逼我?!小妞,搂紧我!” 小胖子大怒,感觉到郝幼潇搂紧自己后他另一只手也抽出来了,一拍储物袋厚厚的一摞道符出现在手中,全都是他在暖心窝时提前炼制好的符箓。 心神轻轻一催,一大摞符箓顿时四散纷飞围绕在了他的周围,虽然在强风的吹袭下全都晃晃悠悠,可是晃的再厉害也始终没有被吹离李初一的身边。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八方威神,护我自然!净天澈地,给我封!” “封”字出口,周围的道符一瞬间齐齐爆开。没张道符效果都各不一样,可是爆开后却并没有产生出它们应有的效果,而是齐齐化成了一股股属性不一的法力相互纠缠在了一起,在李初一的道诀催动下渐渐形成了八道模糊的虚影镇守在了他的周围。 八道虚影产生出了一股无形的力量,三人身周的风压顿时弱了下来,虽然还是强风灌口,可是其力道却不足以刮飞他们了。衣衫猎猎声中,三人的身形总算是稳住了。 略松一口气,小胖子脸色又是一变。人是稳住了,可是爆炸的方向处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又紧随着劲风向他快速扑来。 那股力量未至,可是其庞大威压却已然让李初一感受到了,心里快速估算了一下感觉“净天澈地”应该是挡不住,他神色一凝又是一拍储物袋,左手抓着一颗灵石猛吸的同时,右手上也再次出现了一沓道符。 “娘的,逼我这是,来啊!” 狂吼一生,手里的灵石往嘴里一扔用牙齿咬住,道符撒出浮在身前,双手微微一合整个人一静,随后周身法力全力催动,两只手也瞬间化成了一团虚影,每时每刻都有数种印诀浮现其间。 在他的催动下,虚浮在他身前的一张张道符开始绽出点点明光,一阵阵玄异莫测的威压辐散周围,郝幼潇和阿福顿时被逼得退出极远,直到八方镇守的边缘处才止住了身形。 “这是什么?!”阿福惊道。 李初一的道法层出不穷,眼前这一式威力虽然不如寒狱门口的雷龙骇人,但是莫测的的程度却丝毫不弱,甚至还犹有过之。阿福从未在炼神期的修士身上看到过这种招式,甚至连元婴期的身上都极为少见,若非李初一的炼神气息摆在那里,阿福甚至会以为他根本不是炼神,而是元神。 郝幼潇也不知道李初一这是什么法术,反正自打碰见他开始,小胖子手里的法术几乎就没见过重样的。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名堂,但是她却知道这肯定是某种能护住他们的防护法术,远处急速袭来的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她也感觉到了,小胖子显然是在为了抵挡它的侵袭而在做布置。 突然,一张张道符围着李初一开始转动起来,随着他印诀的施展转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而与之相应的是李初一叼在嘴里的那块灵石的消耗速度,灵石里满满的灵气在急速消耗着,充满灵性的荧光也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化为一颗灰白的石块,被小胖子轻轻一咬给咬成了碎块。 “幼潇,灵石!” 手中不停,李初一头也不回的喊道。郝幼潇闻言赶忙取出一块灵石,强忍着道符的威压挪到了李初一身边。在她靠近的时候旋转的道符顿时一变开出了一个口子,郝幼潇赶忙从中进去,伸手就把一颗灵石塞进了他的嘴里。 “不够,三颗!”小胖子眼睛都不转一下的喊道。 “你嘴里塞得下嘛!”不是吐槽,郝幼潇是真的担心。灵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按李初一的嘴巴大小塞两块应该已经是极限了,三块那得把他最给挒了。 “硬塞!”小胖子毫不犹豫的喊道。 简单的两个字充满了无奈,一颗两颗的灵石肯定不够,他越境施展出的这式道法最少还需要三块灵石支撑,否则不等法术祭完,他的人就得被活活榨成人干。而法术施展到后面根本就容不得郝幼潇再次靠近,所以补充灵石只能一次性解决,否则灵石耗完他自身的法力又不够,不用那股毁灭性的力量来袭,法术失败的反噬就能让他们三个瞬间死于非命。 郝幼潇见状不再犹豫,生塞硬揣的愣是将三颗灵石给他塞进了嘴里。小胖子的嘴被灵石塞得鼓鼓囊囊的,脸都变形了,模样很是可笑,但是郝幼潇丝毫没有笑意,有的只是心疼。 偏了偏头示意郝幼潇赶紧离开,待她走远后道符的缺口顿时一合,他的双手不由的又快了几分。 但是他快那股毁灭力量更快,还没等郝幼潇退回原位,那股力量便猛地撞击在了八道虚影形成的防护层上。 砰! 闷响声中,八道虚影齐齐一晃,本就虚散的它们顿时更虚了,还好它们若有若无的却并没有完全消散,形成的防护仍在苦苦支撑着,场面岌岌可危。 纵然没有受伤,可是滚烫的热浪还是让三人脸色大变。阿福毕竟经历过几次还算好一些,李初一和郝幼潇却是第一次见,陨火的威力着实让他俩心惊。 阿福心里越来越沉,当初他们是数个元婴主持一群炼神一起出手合力御守,这才在陨火的余波中保住了性命。可是现在全凭李初一一个人支撑,阿福怎么想也感觉这是不可能的,忍不住就想一起出手帮他一把,结果刚有动作却被郝幼潇一把拦下。 “别添乱!” 阿福心中一苦,知道郝幼潇是什么意思,她是担心他体内的水毒。他体内的水毒封禁已然残破不堪,若不是被小胖子炼化了一些他现在早就死了。水毒的减少让封禁暂时稳定了下来,可是一旦他催动法力过猛,本就摇摇欲坠的封禁顷刻间便会消散一空,内里的水毒倾巢而出下要不了几刻便会让他身死道消。 可是不出手也是死,那还不如拼着自己一条性命,让李初一和大姐头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阿福心意已决,不顾郝幼潇的拦住就想提动法力,而这时李初一却动了,舞动许久的双手骤然一停,双手虚抵掐了个玄奥的印决,嘴里三块耗干的灵石用力吐出。 “按行五岳,侍卫吾轩!开!”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三章 还有! 伴随着他的道喝声,缭绕身周的道符齐齐爆开,五座迷雾蒙蒙的大山虚影取而代之轰然落下,按五行之位牢牢的护守在他的周围。 五山虚影比之八神虚影威压还要迫人,在它们面前郝幼潇和阿福根本站不住脚,两腿一软半跪在了地上。望着五座五行大山两人脸上满是惊骇,他们想不通一个炼神期后期的修士怎么可能用出这等法术,特别是阿福,五山虚影带给他的压迫感比宁乐子以阵法祭出的那片宫阁楼宇还要大得多,他极力想要站起身却根本办不到,这等威压感仿佛真的有五座绝世神山压在他身上似的让他唯有顺从。 五行山降临,李初一作为始作俑者倒没有感觉到威压感,但是他的眼神还是有些复杂。 法术祭出了一大半,虽然辛苦,可是整个过程却出乎意料的顺利,连强行跨境催动法术所受到的反噬都没有他预想中的强烈。可这还不是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式道法所消耗的东西。 三颗灵石和一身法力不出意外的被耗了个七七八八,可是这些并不是构成五座大山的根本,他消耗最大的竟然是《道典》气息! 数法同修之前他一直对《道典》气息很不待见,原因正是因为这些法力不像法力灵气不像灵气的神秘气息简直像猪一样,又懒又蠢本身还弱。拿它催动个火符都勉勉强强,祭出来的符火撑死也就能点个蜡烛生个柴火,以之对敌那是连想也别想了,除非敌人笑点低成大负数直接被笑死,否则拿它对敌估计连人家皮都打不破。 后来发现这股气息能让他数法同修而毫不冲突,李初一这才感觉到《道典》气息的强大。再后来虚空气息和寒意气息的接连出现让他无往不利,他更是对《道典》气息倍加肯定。可是他再肯定也只是拿《道典》气息当成一种媒介,一种中和剂,或者说一种万金油,这种气息除了能加快他的疗伤速度以外,单以它祭出法术克敌从始至终都是那么的弱,连事倍功半都算不上。 直到现在,他对万金油的印象才彻底改变了。眼前的五座神山上灵气浩涌,可是他却知道构成它们的最大基石却是《道典》气息本身。道法施展的过程中他清楚的感觉到平日里懒懒散散的《道典》气息一改往日风范,第一次在没有他催动的情况下急速运转蜂拥而出,疯狂的灌注在身周的道符里。 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碰见,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正当他暗暗担心这样会不会把《道典》气息全部抽干的时候,沉浮在丹田中心的那颗坑坑洼洼的丑陋道种却动了。 数不清的《道典》气息从道种里狂涌而出,李初一很难想象道种小小的躯体里怎么能藏纳着这么多《道典》气息。恍惚间他有种荒谬的感觉,他感觉道种就像是一个奸商一样,平日里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道典》气息不知被他暗中私藏了多少,直到现在因为某些原因它藏不住了,这才终于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小胖子知道他到底有多冤大头。 每当他感觉应该结束了的时候,道种却一次次的打破了他的念头,它简直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任由《道典》气息如此疯狂宣泄仍没有半点力竭之势,就这样一直到他的印诀全部打完,凝成神山虚影轰然降临。 看来,自己还是对自己不够了解啊! 小胖子心中恍然。 修士修行最重要的就是掌控己身,明确的知晓自己身体的每丝每毫,这样才能让修行更顺畅,实力也能发挥的更淋漓。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到了,可是今天他才发觉他根本没做到,体内忽如其来的死气他就一直没弄明白,现在又加上了这颗坑坑洼洼的道种,还有那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极为了解的《道典》气息。 修行路漫漫,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啊! 轻轻叹了口气,他暂把这些事放下,心思重新集中在手中的法术上。五座神山已成,下一步就是将他们推出去配合着八神虚影镇守住这一方天地了。 手中印诀一变,两手缓缓的向外一推,微微颤动的手臂好像真的在推着万钧之重的大山一样,五座神山也顺着他双臂的伸展快速的向外扩去。 “定!” 化掌虚按,五座神山往地面轻轻一落,周围的整片地面都跟着微微的颤动了一下。五行神山镇守,八神缭绕四周,陨火的炙热瞬间消散大半,迅猛的劲风更是半点都吹不进来。 稍稍松了口气,李初一的终于有时间仔细的看看这五座大山虚影了。只见五座大山是以五行之力凝聚,五行生克下按理说它们的力量应该是均衡的,可是现在显然不是。五山之中水气蒙蒙的那座水行神山明显要比其余四座更凝实一些,威压感也更强。山上除了灵气缭绕外还有点点白意存在,仔细看去好像是积雪一般,而云雾缭绕的灵气中也夹杂着点点落雪,看上去更是比其余四座灵动许多。 不用想,李初一一眼就看出这肯定是他的寒意气息使然。虽然构筑五山的根本是《道典》的本初气息,可是自己凝练出的寒意气息显然也不是毫无作用的,对这座水行神山明显有加持的作用。 想到这里,小胖子有些心动,他很想催动虚空气息灌进去看看会不会有其他变化,可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试水,一个不慎再把五山给折腾没了,那他可真就没地儿哭去了。 五山落定后场中的威压已经消散一空,郝幼潇和阿福这才终于松了口气重新站起身来。 凑到跟前,两人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小胖子。阿福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敬畏,郝幼潇跟李初一那么熟倒没那么些事儿,不过她的眼睛里也是惊色满布,看着小胖子就跟看怪物似的。 “小鬼,我怎么感觉你比之前更厉害了?”半天,郝幼潇挑了挑眉头问道。 李初一也不说话,只是冲她憨憨一笑,努力向着阿福的亲兄弟的方向靠拢。 郝幼潇哪能吃他这一套,可是见他不说她也不好多问,于是冷笑了几声后美眸一转,望着五山之外的火红天空满脸惊叹。 “陨火天劫丹,名不虚传啊!” “是啊!”小胖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里还是外围,咱们承受的还只是余波,这要是靠的近点就算我以此法镇守,怕是要不了几刻咱们仨也得被活活烧死!” 郝家姐弟齐齐点头,深知李初一所言不虚。尤其是阿福,陨火天劫丹的余波之威在场的他最有体会,要知道前几次他们是靠着几个元婴主持一群炼神后期的高手共同配合着才抵挡了下来。克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对李初一的实力才越发敬畏了,那么多高手一同出手才做到的事李初一一个人就做到了,这怎么能让他不叹服呢。 这还算是炼神吗? 阿福茫然。 陨火之威让三人各有感触,沉默了一会儿,小胖子突然问道:“阿福哥,这余火多久才能散?” 想了想,阿福回道:“如果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一炷香的时间余波就会散去大半。剩下的虽然还是危害不小,但是以咱们的修为却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李初一点点头,刚想再问点什么,却突然发觉阿福脸色有些不对,不正常的苍白中缀着点点死灰,小胖子心里一惊赶忙伸手按住他的丹田,《道典》气息探入之下顿时发觉果然是水毒作祟。 郝幼潇毕竟有个元婴雏形打底,对水毒的耐性自然要比阿福高得多。阿福的水毒他自身根本无力化解,之前全靠着元婴期帮他封禁才一直支撑到了现在。方才几番忙碌下他根本没顾得上阿福,这会儿一探赫然发现那几处封禁更加残破了,已经濒临破碎的边缘,若不是他发觉的早及时出手,封禁一旦彻底消散阿福的经脉顷刻间就会被水毒重新占满,要不了多久便会毫无察觉的暴毙而亡。 炼化着水毒的同时,李初一也想像元婴那样帮他把水毒驱赶到一处加以封禁,可惜他实力虽高境界毕竟还只是个炼神,对于水毒他炼化可以,但是想要驱赶却是难以做到。 要是全部炼化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可是他根本没有时间。别说等下还要过去“雪中送炭”“乐于助人”一下,就算没有那些受害者,哦不,是幸存者在,他也没那么长时间耗在阿福的身上,他和郝幼潇可是有正事儿要干的人。 想到这里,李初一看向了郝幼潇。虽然郝幼潇只是半步元婴,但是他觉得元婴能做到的事儿郝幼潇应该也能做到一些。 “你来试试。” 郝幼潇点点头,待李初一替她护住丹田后,她一只手也按在了阿福的胸口。 纵然她现在的状态不应该妄动法力以免伤了初生的元婴,但毕竟阿福如她亲弟,她又怎能顾得了这些。再说这里还有李初一替她温养护持,她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心神催动下初生的元婴雏形微微一颤,一缕独属于元婴期的法力便顺着她手臂经脉探入了阿福体内。 片刻后,郝幼潇收回了手掌睁开了眼睛,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不行!” 李初一并不怎么意外,闻言直接把阿福给他的那颗真意玄晶扔了过去。 “吸了它,看看能不能彻底突破!” 事关重大,郝幼潇也不拿捏,接住真意玄晶就要催动神识探入,谁知这时又一声轰然巨响传来。 三人骇然转头,远处除了陨火的炙色再无别无。小胖子脸都白了,眼神愣愣的嘴唇都直打哆嗦,半天后才愤怒的看着阿福。 “你大爷的,你不是说陨火天劫丹他们只剩下一颗了嘛!” 正文 第六百三十四章 还差一丝 阿福也懵了,他被卷走之前确实是听到四宗的人说还剩下一颗的。现在想想他顿时一脸苦笑,知道四宗的人肯定是藏私了,剩余的陨火天劫丹肯定不只一颗,现在不知道他们碰上什么了顶不住了才把老底也翻了出来。 小胖子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冲阿福吼纯属是有火没地儿撒找个冤大头罢了。郝幼潇见状生怕这小子关键时刻再发疯把他们三个全卖了,赶紧劝道:“行了,别说没用了,你赶紧看看你这几座山守不守得住吧!” 小胖子也知道这才是正事儿,也顾不上阿福了,趁着第二次冲击波里的陨火还没到,赶忙又是一把道符掏出,夹着数颗灵石挥手就撒了过去。 五行山的威力他是不可能再提升了,这次的道符和灵石不过是补充一下法术的消耗而已。事到如今让他再施展一次五岳道法也是不可能的了,再来一次他非死不可,眼下只能寄希望于五道神山在他的补充后能够支撑的尽量久一点,再就是期盼着四宗那些人的陨火天劫丹彻底都用完了,千万别跟放挂鞭似的没完没了才好。 第二道冲击波袭来,地面又被削下去了一大层,八神虚影首当其冲的直接全部破灭,五座神山虚影也在微微颤动着,颜色越来越虚,感觉快要消失了一般。好在威势最猛的当头部分撑了过去,余下的余波只会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消散的那一刻,三人总算是在这第二波中又保住了小命,他们心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庆幸之外,小胖子心里还直骂娘。他很是不贫,凭什么四宗的这些瘪|犊子就能这么败家,出门在外陨火天劫丹都带这么多,显摆你有钱啊? 除此之外他还有些后怕,暗暗庆幸幸亏这些人把最后的陨火天劫丹也给用了,这要是没用的话他傻不拉几的过去“帮”人家,把人家惹急了那还不得把他炸死来个同归于尽啊! 望着四周的火红,他一边给阿福炼化着水毒,一边默默的等待着郝幼潇的结果。真意玄晶在郝幼潇手中渐渐消散,最后只剩下了点点细碎的晶沙,李初一和阿福同时瞪大眼睛看着她,心里暗暗期盼着她的喜讯。 蓦然,郝幼潇睁开了眼睛,淡淡的喜色中却夹杂着更多的惭愧,看着两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唉,还是差了点。” 不是她资质不够,而是她在炼神后期的沉淀还不够。虽然之前她也是炼神期后期,可是离着大圆满的境界终是差了一丝。这一丝与实力无关,仅仅是指她对自身所修之道的感悟还不够。这丝感悟需要时间的慢慢沉淀,或者需要某种机缘来帮她推动。真意玄晶就是这种机缘,可惜两颗之下也没能让她的元婴彻底凝定,终是差了那么一丝。 其实这也不怪她,要怪也只怪传言水分太大。外界都说真意玄晶必定能让修士破入元婴,就算一颗不行那两颗也绝对可以,可实际上以往那些的天骄们所求的也只不过是个元婴雏形罢了,元婴雏形是踏入元婴期的标志,凝结出元婴雏形才有了希望,做到这一步后面只要精心修炼温养便可,哪怕修炼再慢元婴雏形终有彻底凝定长成的一天。 郝幼潇能达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说明她资质确实不俗了,靠着两颗真意玄晶便从炼神后期一路突飞猛进到只差一丝便能凝结成完整的元婴,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可惜传言里的水分他们谁也不知道,所以郝幼潇才感觉自己实在是愚钝,竟然连用了两颗真意玄晶都没能让她彻底站在元婴期之内,这其实根本就是他们自己想的太多了。 她惭愧,李初一和阿福却半点都不觉得。 阿福此时才知道自己的大姐头竟然已经用过一颗真意玄晶了,而两颗之下大姐头已然与真正的元婴初期无疑,他的兴奋溢于言表,差点没一个高儿蹦起来,连连感叹大姐头机缘了得。同时他更是猛夸李初一卓尔不群异于常人,竟然能舍得把两颗真意玄晶让给大姐头用,这等手笔简直惊世骇俗,常人根本无法想象,在他嘴里李初一就是老天派下来给他大姐头的一个大贵人。 大贵人被人这么猛夸丝毫没有脸红,挂着淡淡的微笑保持着淡然出尘的姿态,心里暗暗感觉自己好像快要达到道士所说的那种“无形装|逼”的至高境界了。 等到本来就不怎么会夸人的阿福实在没词儿了的时候,他这才微微一笑,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呵呵,都是小事,无足挂齿。潇啊,没突破别伤心,两颗不够咱再来几颗,今个儿怎么也得给你整成个真正的元婴,这都是小事儿,小事儿,哈哈哈哈哈~~!” 郝幼潇本来确实有些难过,结果被他这么一笑给彻底笑没了,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自个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福原本还有些纳闷儿李初一上哪儿整那么多真意玄晶来霍霍,转念一想差点没忍住又是一拍脑门,心道自己怎么就忘了呢,前面不是正有大把的真意玄晶在等着他们嘛! 不过想明白了阿福心里又是一颤,看了看李初一忍不住说道:“少侠,那个...咱不是来救人的吗?你不是真想抢他们的吧” “对啊,是救人啊!” 小胖子点点头,理所当然的道:“但是救完人他们是不是要感谢我啊?感谢我是不是不能光用嘴说啊?肯定会拿出值钱的东西作为谢礼吧?到时候他们主动给我真意玄晶,我又不好拒绝他们,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很合理吧?” 哪儿合理了?! 忍住没翻白眼,阿福又问道:“那要是他们的谢礼不是真意玄晶而是别的呢?” “他们不会的!”微笑着看着阿福,小胖子自信的说道。 本想再反问一句怎么不会,可是看着李初一眼睛里的寒光阿福没敢说出口,把话咽了回去。他算是明白了,就算那些人不愿,李初一也肯定有办法能让他们“自愿”的以真意玄晶作为答谢。 还是抢啊! 唉...... 暗暗叹了口气,阿福不再多想。想也没用,这事儿他也管不了。反正拿到了真意玄晶李初一也肯定会分给郝幼潇一些,他更是乐得如此。 至于元婴期的老鬼们李初一搞不搞的定,四宗的人马李初一能不能压制得住,阿福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想过这些问题。周围牢牢护住他们的五座神山虚影就是证明,他现在根本就没拿李初一当个炼神看,此刻在他心里李初一简直是无所不能的,比那些元婴老鬼还要深不可测。 第三次爆炸终是没有发生,看样子四宗的陨火天劫丹是真的用完了。等了这么久陨火的余威也散去了大半,三人现在离开了五山的守护也没有什么大碍了。寻踪玉符上的气息数量还余下十九道,这些气息都是炼神的,也不知元婴期的老鬼们死的还剩下几个。李初一本以为这些人会趁现在继续远去,谁知等了半天他们还停在原地,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停在原地好啊,停在原地就省得再追了。 满意的收起了寻踪玉符,小胖子一手一个搂着郝家姐弟就快速奔去。 郝幼潇其实现在已经能自己抵抗部分水毒了,只要不吸纳外界的灵气,即使没有李初一的护持她也无甚大碍。只不过出于某种心理她还是愿意让小胖子带着她的,内心的真实想法她是不会承认的,她给自己找的合力理由是省力,外加帮小胖子减肥...... 三个大盗在快速临近,幸存的修士们没人发觉。此时他们分做两边正在对峙,一方是四宗为主的炼神期修士,唯一不是四宗的只有沈鸿一人。而另一边则是宁乐子为首的元婴,只不过原本的十个元婴此时仅仅只余下了五个,而且人人带伤。 “宁乐子,我们敬你是元婴前辈,认为你能主持公道才让你解决,但你不要以为我们是真怕了!你要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今天这事咱们就没完!”白冷香冷冷的说道,冰冷的俏脸上简直要掉下冰渣子似的。 周围的其他炼神也脸色难看,看着五个元婴的眼神满是愤恨。 宁乐子气息有些虚浮,但元婴期的气场却丝毫不乱。见白冷香如此态度质问自己,他倒也不着恼,仍是那副温和的模样微笑着劝道:“小女娃,你也别着恼,大家有话好好说。蟒森道友是有些过分,但方才情况紧急你也是看到的,如果他不如此的话那死的便是他了。我想一个元婴期的价值和一个炼神期的价值,如此环境下孰轻孰重,女娃娃你应该是分得清的。” 数声冷哼同时响起,一众炼神愤怒的看着宁乐子,眼神简直想要吃了他一样。这些元婴本就压了他们一路,有好处九成九都被他们占了去,自己这些人只能喝点残汤。这也就算了,毕竟人家实力在那儿,拿得多点你也说不出什么,这就是修士世界的规矩。 可是刚才就不一样了,那个叫蟒森的元婴老鬼因为自己抵御不住陨火的余波,竟然抓了身边的一个冰宫的女修挡在了身前,在众人眼前直接将其血祭炼化成了一面血盾,连神魂都没放过! 如此行径,炼神们怎么能不愤怒? 四宗之间的恩怨都可暂时放下,眼前的情境他们不得不同仇敌忾,必须让这些目中无人的元婴给个说法! 如若不然的话,下一个被血祭的,很可能就是他们自己了! 正文 第六百三十五章 废物利用 就在白冷香带头众炼神怒而群起之时,一直以和事佬自居的宁乐子再次站了出来。一路上宁乐子虽然也跟其他元婴一样贪婪无比,可是他毕竟还是那些元婴里面最公正的一个,将真意玄晶“公平”的分给所有人这个提议也是他提出来的,没有他的话一众炼神们根本连汤都喝不上,所以见他站出来想要主持此事炼神们顿时停下了脚步,一个个凝目望去都想看看他准备怎么解决。 事实再次证明修士的世界还是要以实力说话,除了血缘至亲的关系外任何人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就比如宁乐子,江湖上名声一直不错,被很多人称为乐善好施之人,可事实上他的乐于助人不假,可是从某种角度讲他的这种行为根本就不是以帮助人为目的的,他的内心里更多的是渴望一种施舍他人的快感,他更希望得到的是那些比自己弱小得多的修士们被自己帮助后那种感恩戴德的眼神,那种恨不得把命卖给他以报恩德的态度。 这种想法看起来很变态,很扭曲,也很晦暗,但仔细想想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理解的。修士修道亦修心,宁乐子觉得他的这种做法带给他的感觉可以使得他心意畅快道心圆满,于是他便这么做了,这并没有这么不对。更何况比起那些修炼邪功邪法动辄就害人性命以利己身的邪修,宁乐子的做法确实是大善至极,称他为乐善好施也并没有什么错。 可惜很多人都忘了,修行者十有八九都是自私之辈,宁乐子的行为是帮助到了很多人,可事实上归根结底他还是为了他自己。要说本性的话,他与其他修士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与那些修炼邪法的邪修想必也是如此,不同的只是各人行事的方法和手段不同罢了。 而现在这种局面,泥灵环伺危若完卵,谁的小命也都不说是捏在自个儿手上,宁乐子又怎么可能主持所谓的“公道”呢? 一个是已经惨死的炼神女修,另一个是元婴中期的强援,在这种环境下该怎么选根本不用想也知道,他毫无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保作恶的元婴劝四宗的炼神弟子务必冷静,说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希望冰宫的几位炼神能够理解。 理解? 怎么可能理解?! 炼神们当场就炸锅了,从不粗言的白冷香都忍不住爆了粗口,可想而知炼神们究竟有多愤怒。 这些愤怒中只有白冷香几个冰宫的人是真的,其余的人则是以愤怒来宣泄着自己的惶恐,他们生怕下一个被血祭的就是自己。看看那姑娘的下场,连神魂都给炼了,这是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炼神们一个个的想想都觉着寒毛直竖,看着元婴们是又怕又怒。 “宁乐子,看来你是真不想主持公道了,枉你声名不浅,今日一见,呵呵,也不过个沽名钓誉之徒尔!”白冷香眼神寒芒乱闪,既然对方都不脸了,那她也没必要继续给人留面。 这些元婴是厉害,可是她们冰宫的人也不是泥捏的。修为比不上对方,可是论起秘法来动起手来还指不定谁输谁赢了,何况身边还有其他三宗的弟子,还有沈家仅存的沈鸿在,大家真拼起来纵然全灭这些元婴们也绝对好过不到哪儿去,所以她根本不惧他们。 最关键的是他们都有依仗,四大宗门的背景自不必说了,就是沈鸿背后的沈家也不是这几个老鬼能够惹得起的。五个老鬼里也就潘老七背后有靠山,但也不过是个刚刚卡上二线势力的潘家而已,其余的四个全都是散修,论背景在场的哪个炼神都能把这些人碾成渣,五个老鬼没有顾忌那是不可能的! 事实正是如此,宁乐子也正是忌惮着这一点才一直没有发作,任凭白冷香怎么讥嘲他都笑呵呵的半点不露气色。等白冷香说完宁乐子呵呵一笑,叹了后气佯做埋怨的看了一眼犯事儿的蟒森,随后还是挂着和事佬的作态苦笑道:“白仙子,你怎么骂小老儿都无妨,蟒森道友做的是有些过分,可是你冷静的想一想,他这么做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女娃娃都不叫了改叫白仙子,宁乐子的姿态真的放的很低了。可是白冷香哪能吃他这一套,闻言冷哼道:“呵,就因为他是元婴?” 宁乐子无奈的点点头,苦笑道:“没错,就因为他是元婴。” 说完不待白冷香说话,他脸色一正继续道:“白仙子,诸位小道友,这里的情况大家也都看见了。这一层的泥怪成群结队的动辄就数以千万计,而且来无影去无踪,我们根本是防不胜防。为了大家都能够活着逃回去,咱们自然是要优中选优保持最强的战力。蟒森道友的手段小老儿虽然也看不惯,但是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以一条炼神的性命来换取一位元婴中期的周全,这确实是最好,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放屁!你个元婴野修的命值钱,我们冰宫弟子的命就不值钱了?!” 白冷香连爆粗口,显然是真气急了。看着一脸狞笑毫无愧色的蟒森,她咬牙切齿的道:“蟒森老儿,你别以为你修为高我们就看不出来,你明显是未尽全力,故意拿我们淼儿的命来填!什么生死之危,什么不得不如此,狗屁的最好选择!蟒森,别以为我们没看见,淼儿死前她的储物袋先被你摘走了,你有余力顾得这些,竟然说自己没有余力抵挡陨火余波,你骗谁呢?!” 宁乐子微微一滞,与几个元婴对望一眼,心里皆是有些无奈。 其实蟒森干的事情在场的元婴每个都干过,只不过先前都是拿散修开刀,散修死光了又拿沈家子弟开刀。沈鸿因为身份确实有些高,所以他们才没有动手让他活到了现在。他们倒不是真的下作到连炼神小辈的一点私产都眼热的不行,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这些人储物袋中的真意玄晶。先前怕四宗弟子反水,宁乐子这才提议每个炼神都分一颗,四宗领头的白冷香蒋箫等四人更是分了两颗。 分是分了,可是包括宁乐子在内在场的哪个元婴肯心甘? 先前一路连战却有惊无险他们还不好下手,可是到了这第四层大家都是朝不保夕,修为较弱的炼神逐一死去,他们这才忍不住动手了。 只是先前动手都很隐晦,加上没有惹到四宗头上,炼神们虽然看见了却也全当没瞧着,大家都暗地里保持着某种默契。后来散修死光了,沈家成为最弱的一方,于是几个胆大的元婴又忍不住向沈家人动手了。 而沈鸿因为揣着八族计划的心事,又加上他们沈家确实是势单力薄独木难支,元婴们的手脚也做的比较干净,全都是见死不救的等几个沈家同族死绝后才“顺手”捡走了储物袋,沈鸿看在眼里虽然极为愤怒,但除了“见死不救”的理由外实在也找不出什么佐证,所以便也忍气吞声了下来。 但是冰宫的那位淼儿就不一样了,蟒森的吃相太难看了。那位淼儿在冰宫的地位也不低,冰宫此行的人马里她绝对能排得进前三,这点从她是仅有的三个保存冰宫身亡弟子的储物袋上就能看得出来,白冷香所说的储物袋可不仅仅只是她自己那一个,蟒森一共从她身上抢走了四个储物袋,算下来足足有五颗真意玄晶! 所以,白冷香怎么可能不怒? 宁乐子几人的无奈也正缘于此,蟒森招惹四宗弟子这件事暂且不说,你就算招惹也至少把事情做的干净点啊! 直接把人家女娃娃抓过来血祭,这是生怕人家看不出来你想干什么吗? 说实话宁乐子他们自己都有点想掐死蟒森这个蠢货了,这人也不知道怎么修到现在这个境界的,脑子里简直像装了稀屎一样! 但是再无奈这人也得保,寒狱第四层太邪乎了,五个元婴每一个的战力都是极为珍贵的。与之相比四宗的这些炼神简直就是累赘,方才他们有陨火天劫丹这种大杀器在手还有些作用,现在他们手里的陨火天劫丹都用完了,他们的价值已经很低了。 无可奈何,宁乐子只能满脸苦笑的继续斟酌言辞,想要尽量和平化解此事。他认为白冷香替那惨死的女修讨说法是假,真正在乎的应该还是那些真意玄晶。实在不行就让蟒森软一软吐出了些,想来拿到利益的白冷香应该不会太过纠缠此事,毕竟自己这几个元婴的作用她应该很了解,没有自己五人,他们谁也不可能活着回去。 他想和平解决,有人却不想。一直狞笑不已的蟒森此时忽然踏前一步,看着白冷香美丽的容颜眼中淫光一闪,满不在乎的开口道:“宁乐子,不用白费口舌了,跟这些小崽子说这么多做什么!看样子这些小崽子是被家里惯的太久了,一个个的都忘了什么叫尊卑有序!既然他们忘了,那老子今天就替他们师父好好教育教育他们,帮他们回忆一下什么叫强者为尊!” 宁乐子吓了一跳,赶忙劝道:“蟒森道友,不要冲动,大家都有话好好说!” “冲动?呵呵,宁乐子,你就别装了,大家都是在一个道上混的,你心里怎么想的咱们谁不知道?现在这些小崽子的陨火天劫丹都用完了,他们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与其留着他们拖累咱们脱身,还不如直接废物利用为好!” 正文 第六百三十六章 胸口有个洞 废物利用? 宁乐子微微一滞,其余三人也是眼神一阵闪烁。 蟒森的话不无道理,没了陨火天劫丹这些炼神已然彻底成为了拖累,带着他们不但没什么好处反而还很有可能会害了自己的性命,生死攸关的大事这些累赘尽早摆脱也好。更何况他们身上都有真意玄晶在,若是能夺过来为己所用,自己的修为很有可能在短期内再进一步,那活着离开这里的把握也就更大了一分。 至于这些小鬼身后的背景...... 手脚利落些,然后大家一起约定缄口不言,回去后把沈家小子身上的残图还给沈家,再随便找点冰髓寒铁之类的物事往四宗一交,就说是这些小鬼拜托他们带回来的遗物,想来四宗应该也不会太过难为他们。毕竟寒狱深处的危险众所周知,他们修为虽然高可毕竟也不是神仙,力有不逮保护不周也是在所难免的。 至于真意玄晶,那是万万交不得的。别说交出去了,就是提也不能提! 怀璧其罪的道理谁都懂,这要是把真意玄晶的风声给走漏了,很可能会引来大麻烦。即便下次寒狱开启四宗再派人来还是会发现真意玄晶的存在,可至少在下次寒狱开启前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是安全的。到时候随便找个四宗覆盖不严的深山老林往里一缩闭关苦修不出来了,四宗就是想找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几个元婴都有些意动,看着一众炼神的眼神也有些闪烁了。 大家都是修士,虽然修为有高有低,可是谁也不比谁傻。一看五个元婴老鬼的眼色,众人立马就琢磨过味儿来了,暗道这是准备要下杀手了。 “哼,动手吗?来啊!看看我冰宫弟子怕不怕!”白冷香第一个出言,态度异常坚决。 宋中、蒋箫、马青海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下也是有了决议,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我百圣阁向来只有欺负人,还从来没被人欺负过!呵呵,今天我倒要看看,谁敢第一个动手!”蒋箫之狂无人能比,看着蟒森眼神比谁都好战。他身后的百圣阁同门也是如此,论狂论傲论阴毒狠辣,谁敢跟邪道魁首百圣阁叫板,一个个满脸嗜血的神色,身上煞气阵阵。 对于百圣阁的人莽山剑派向来是极为厌恶的,可是今天冯青海却破了个例。动手归动手,可是谁打头阵还是得有个计较的,毕竟死贫道不死道友,同仇敌忾不假,可是能少死几个自己人那显然是好的。有百圣阁的莽夫们和冰宫愤怒的佳人们打头阵,冯青海自然乐得如此,暗地里招呼了一下众同门后便一言不发的提剑站在了蒋箫身侧,只是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身位微微落后了蒋箫一丝,其意不言而喻。 冯青海有小心思,宋中当然也有。只不过他没想冯青海那么隐晦,他直接大大方方的站在了白冷香侧后。 他的作态虽然有拿白冷香做盾牌之嫌,但是他可不会落人话柄。只见他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储物袋上,脸上挂着不阴不阳的冷笑冷声说道:“动手啊?好啊!只不过有个问题还想请几位前辈猜一猜,你们猜我这储物袋里有几颗真意玄晶,除了真意玄晶之外还有几颗陨火天劫丹在?” 他这么一说五个元婴脸色都是一变,宁乐子一直没敢动手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这话要是别人说也就罢了,宋中这人却说不好。他这人的恶劣性格他们也都见识过了,寂静岭的人向来都颇为神秘,而宋中也是藏着掖着的没人知道他的水儿多深。 虽然他之前已经表示过自己确实没有存货了,可谁又敢说他没在兜里有多揣一颗陨火天劫丹,万一真要如此的话这动起手来那可就胜负难料了,逼急了他把陨火天劫丹往外一扔来个同归于尽,就算是颗炼制失败的残丹那威力也不是他们区区元婴能够抵抗的。 蟒森冷冷的看着宋中,仔仔细细的辨别着他眼睛的每一丝波动。许久后蟒森哈哈一笑,眯着眼睛笃定的说道:“别装了,你没有!” “试试?”宋中笑容不变,难分真假。 蟒森又是一滞,暗道这小子定力真高,竟然半点风声都不露,他也不敢确定宋中是不是真的没有陨火天劫丹了。 众人各自揣摩着心事,场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是这种安静是那么的让人窒息,对峙的双方剑拔弩张,中间的空气都好像要凝固了一般,如此气氛就连五个元婴都有些紧张起来。 忽然,破风生起,衣衫敛动声远远传来越来越近,显然有人在快速接近。 双方脸色都是一变,他们没想到这里除了他们竟然还有别人。是方才被卷走的同行人还是另有来者,没有人知道,双方心神都定在了对方身上,眼睛却都不由自主的望向声音来处。 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不多时,一个有些宽大的人影在远方出现。待得那人走近时细看过去,众人才发现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准确的说是一个小胖子拽着一男一女两个修士正在快速接近。 “那是...郝家的公主郝幼潇?”郝大小姐还是很出名的,隔着老远就被人第一个认了出来。 “嗯,确实是。旁边那个好像是总跟在她身边的郝招福,没想到郝家的人竟然也来了,那残图他们绝对留了一手!”又一个人认出了阿福,进而连郝家对残图的保留都猜了出来。 “中间那个是谁?怎么有些眼熟?” “嗯,确实是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就在嘴边上,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寒狱门口一战四宗弟子虽然也有参与,可是在场这些都不是普通弟子,自持身份所以并未出手,全都闭门不出各自调整着状态。所以“鸟人”名号样貌他们知道,但是没有亲眼见到那一战所以他们的印象并不深刻,因此没能一眼认出来并不奇怪。 他们没认出来,五个元婴和沈鸿却认出来了。五个元婴对望一眼脸色均有些阴沉,显然李初一在寒狱门口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沈鸿却比所有人都最先认出了李初一,无外乎别的,止戈林外沈轻衣兄妹带人跟着宇文玄理堵过这小胖子,沈轻衣兄妹回去将发生的事详细禀告给了沈家上层,而“鸟人”的样貌履历也被沈家上层勒令所有沈家子弟,特别是沈鸿他们这些参与此次行动的沈家子弟牢记于心。 看着李初一,沈鸿的脸色有些复杂。临行前沈家给他的密令除了困龙计划外,余下的还有一小部分正与这“鸟人”有关。 搭上了宇文玄理这条线,沈家自然不会不加利用。虽然郝家明言要保这小子,可是毕竟郝家当时并未透露李初一的真实底细,所以沈家一直认为李初一有背景但应该不会太大,至少跟大衍皇子宇文玄理比起来肯定是云泥之别。 所以沈家给沈鸿的密令很简单,若是宇文玄理有意要动这小子,那么沈家未尝不可帮上一把,前提是尽量不与郝家起冲突。若是宇文玄理对这小子不在意,那沈家也没必要为了这小子与郝家交恶。双方毕竟是合作关系,干的是脑袋别在腰上的大事,八族之间的关系一定要处理好,只不过是能在处理好关系的同时给自家多留条后路,沈家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可是现在所有一切都乱了,沈家子弟大部分失散在外,宇文玄理更是没见着人影。李初一会出现在这里沈鸿并不觉得奇怪,以为他是被郝家姐弟带下来的。只不过他不知道失散的沈家子弟有没有碰上宇文玄理的,不知道这些同族有没有因为宇文玄理跟小胖子交恶,甚至是跟郝家交恶,所以虽然看见了八族盟友他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心里沉甸甸的不知他们到底是何态度。 “呦呵,这是知道小爷来了,排着队夹道欢迎啊!”人未到声先至,小胖子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一群人分作两边排排站,好像是在对峙,来到近处后立马忍不住出言调侃。 可惜他的幽默感没人愿意搭理,一个个目无表情的望着他,暗暗猜测着他的来意。 没人答话冷了场小胖子也不在意,来到两帮人中间停住身形,左右望了望呵呵一笑,想了想感觉表情不对有赶忙换成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脸。 “哎呀,啧啧啧,你看看,好惨,小爷都不忍心看了!刚才隔着老远就听见这里有人放鞭,怎么,是不是离得太近了自己把自己也给炸着了?啧啧啧,太惨了!” 说着眼珠子一瞪,脸色有些羞红偏开目光,伸手朝着冰宫的一位女修摇摇一指:“那位姐姐,你胸口破了个洞,非礼勿视,你赶紧挡挡,小心别吃了亏!” 卧...槽! 好多人当场就骂了出来,不过这些男修一边骂还一边忍不住扭过头去望着那位女修,想看看那位女子的胸口是不是真的破了个洞露出了什么春意。那女子脸色顿时跟个酱茄子似的酱紫酱紫的,赶忙找了件外衫罩在了身上,看着李初一都快气哭了,眼里隐隐泛起了泪花。 天地良心,小胖子真没存别的意思,他是真怕那女修被人占了便宜无形中吃了暗亏这才好言提醒,只不过以他的思维模式还真没想到这事儿应该传音,就这么有啥说啥的给说出来了。可惜他的思维模式没几个人能跟得上,至少白冷香就不认为他这是好意。 见一群大男人盯着自家师妹的胸口猛看,尤其是小师妹挡上了这些人还满脸的遗憾,白冷香顿时脸都黑了。神识猛出一声冷哼,众人心头一震醒转过来,看见她的脸色赶忙各顾左右偏开头去,而白冷香的冒着寒气的美眸却盯在了李初一身上。 “哪来的浪徒?你想干什么?”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七章 分你们三颗 郝幼潇眼前一黑,差点没被小胖子那句“你胸口有个洞”噎死。在场的人里她是最了解李初一的了,也只有她才知道李初一那句话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否则的话迷阵中两人那个样子搂在一起该发生的也早该发生了。 但只有她知道根本就没用,别人可不知道啊,除了她在场的所有人看小胖子的眼神都像是在看淫贼似的,连阿福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头了。冰宫的几个女修更是个个脸色难看,那眼神简直就像是要剐了小胖子似的,也就百圣阁的那位女修神色好一点,估计是修炼了什么合欢秘法修炼需要的就是某种道道,看着小胖子的眼神不但不厌恶反而还有点勾人,结果没把小胖子勾着倒是把郝幼潇气了个半死,恨不得上去把那俩珠子给抠出来。 李初一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对白冷香的冰冷的眼神不但不害怕,反而还有几分了然。 冰宫嘛,听名字就知道里面的人肯定各种冷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小妞人挺漂亮的,就是这俏脸实在是太冷了,啧啧,可惜了!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小胖子微微一笑,理了理衣襟上的褶皱,一手背后一手虚按小腹摆了个自以为风尘俊朗的姿势,看着白冷香笑呵呵的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却很重要,我是来搭救你们的!” 说完笑眯着双眼,小胖子默默地等待着预想中的惊叹声。可惜等了半天连个屁声都没有,奇怪的看了看周围,却见二十几号人一个个全都眼神古怪的看着他谁也不说话,他不禁有些愕然。 吓疯了? 还是乐疯了? 小爷好不容易当把救世主大英雄,这些人一个个的怎么这么不配合呢? 欢呼声呢? 掌声呢? 这些人有病吧? 殊不知其他人也是这么看他的。 如此危险的绝地,方才两帮人还在对峙,忽然就冒出了这么一个胖子空降过来,先是不知死活的调戏了一番冰宫的美女,紧接着又摆了个愚蠢的造型说他是来搭救他们的,这种事谁肯信? 普通人都得狐疑一番,更不要说心眼多的跟蜂窝似的修士了,所有人都感觉这胖子绝对脑子有问题,是个疯子,连冰宫那位被调戏的女修也是如此,以为他脑子有病顿时感觉不那么委屈了。 只不过看他能来这里,而且身边只有郝家姐弟两人,这人就算是个疯子也绝对是个实力极强的疯子,这种人最为可怕,也最不好招惹。所以对于李初一,包括五个认出他身份的元婴在内,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忌惮,既好奇他究竟靠着什么能来到这里还找到了自己这些人,又害怕随意出言惹怒了这个疯子再让他发疯,因此一时间都默不作声。 小胖子以为他们没听清楚,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用比刚才更洪亮的声音说道:“那个,我说我是来搭救你们的!” 冷场。 郝幼潇和阿福都有些不忍看了,心里尴尬的要死。 小胖子猛翻白眼,正想揪着第一个跟自己搭话的那个冷冰冰的大美妞好好说道说道,却见大美妞冷眼一转看向了自己的身边。 “郝家的朋友,这位是你们的朋友?” 阿福心里一颤,差点没脱口而出说我不认识他,赶忙把头一低作沉思状。阿福能躲郝幼潇却躲不过去,见白冷香眼睛定在自己身上,她心里苦笑一声,微微颔首道:“白道友所言正是,李少侠正是我郝家的一位好朋友。” 白冷香闻言眼中寒光一闪,郝幼潇不待他说话赶忙开口道:“不过白道友莫要多心,李少侠他天性烂漫,这个为人确实是...嗯,耿直了些,所以有时出言总会闹出些笑话让人误会,还望诸位冰宫的姐姐们莫要放在心上!” 耿直? 阿福一哆嗦,差点没喷出来,心里暗道大姐头还真敢说,小胖子要是耿直,人界估计就没有坏人了。 小胖子倒是没觉着有什么不对,他甚至感觉郝幼潇实在是太了解自己了,形容的异常准确。小爷从小就是个乖孩子老实人,向来是很耿直的,尤其是在自己那个没品没下限就会欺负人的臭师父的熏陶下他还能这么的“出淤泥而不染”,他感觉自己简直是太了不起了! 郝幼潇这么表态明显是护着小胖子,白冷香见状也不便多追究,毕竟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狠狠的瞪了李初一一眼,她眼神一转只看着郝幼潇,对小胖子恍若不见理都不理的问道:“幼潇妹妹,敢问你们真有离开这里的方法吗?” “当然有了!我不是都说过两遍了嘛,我是来搭救你们的!”不等郝幼潇说话小胖子直接插嘴进来,对白冷香的无视他满脸不贫,心道这冷冰冰的大美妞是不是真有什么毛病,看不得男人还是咋的。 白冷香恍若不闻,仍是直直的盯着郝幼潇。郝幼潇无奈的苦笑一声,点了点头道:“正如李少侠所言,我们确实知道回去的路。只不过这条路线是掌握在李少侠手中的,没有他的话我们水也走不掉。” 一推一引又把事情甩回在了李初一身上,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小胖子这次过来明摆着就是要打劫,纵然有困龙计划在郝幼潇并不怕得罪四宗而给郝家引祸,但毕竟幼龙围困计划还没有完成,所以如今稳住四宗不让他们起疑才是最重要的。哪怕这些人很明白自己跟李初一是一伙的,但至少在明面上绝不能落人话柄。 听郝幼潇这么一说,白冷香的目光不得不再次转回李初一的身上,其他人也是目光闪烁的看了过来。结果重新成为焦点的小胖子这回倒一言不发了,只是挂着自以为高深莫测的微笑端着造型站在那里,见谁望过来都微笑回礼。 果然是个神经病! 众人心里大叹,不过想到这个神经病手里掌握着他们的活路,他们的眼神顿时又热切了起来。 这一次收获虽然很大,可是如果不能活着回去的话一切都是白搭。刚才的同仇敌忾除了兔死狐悲的危机感,未尝没有几分苦无活路之下的积郁宣泄。反正都是死,临死前疯狂一把拉上几个元婴垫背,有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 现在有李初一这么个人突然出现了,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总归是给了他们一个希望。不光炼神,五个元婴也是如此,有了生还的希望谁还愿意提着脑袋打生打死的,先保证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其他人这么想,白冷香却不然。听到郝幼潇说李初一知道出去的路,白冷香也是心中一喜,可是转而他就想起了刚刚死去的淼儿。 冰宫门风较为封闭,隔阂了门中弟子与外人交流的同时倒也促进了弟子之间的关系,相互之间既是竞争对手也是极好的朋友,再加上冰宫女子远远多于男子,女子之间的姐妹情谊可想而知。 白冷香和淼儿就是如此。 修炼上两人是对手,可私下里两人却是很要好的闺蜜。特别是两人的师尊也是如此,所以两人受到影响下关系甚至比闺蜜还亲,可以说是如同亲姊妹一般。 一路上冰宫弟子折损众多,两人都心有悲戚。但修行之道本就生生死死,所以两人虽然伤心但也很快便恢复过来了,她们更庆幸的是彼此还活着。 不久前淼儿还跟她说回去后比拼一下谁先破入元婴期,有这么多真意玄晶在她俩晋入元婴期那是必然的,所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罢了。结果就是这位自己的好姐妹,这位不久前还张罗着要跟自己再比一次的好对手,竟然被蟒森为了她身上的真意玄晶毫无人性的直接给血祭了,白冷香如何能不怒? 蟒森的做法已经等同于挑衅冰宫的威名,特别是四宗都有人在他却先拿她们冰宫开刀,其他三宗弟子都看在眼里,白冷香又如何可能放得下?! 所以喜意方起便被压下,生路要走,但蟒森欠的债,也得讨还回来! “郝家妹妹,出去的是暂时一放,你们三人且往旁边站站,待我冰宫讨回公道后咱们再谈!” 本有些喧闹的人群顿时一静,宁乐子的脸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蟒森的眼力更是寒芒乱闪毫不隐藏。其他三宗见状都有些犹豫,可是白冷香哪能让他们置身事外,死死地盯着蟒森头也不回的冷笑道:“众位道友,你们觉着你们此时退让一边就真的安然无恙了吗?这位李道友虽然有回去的路,但这路上走的可不光是咱们,还有蟒森这个恶贼!他若不除,你们就不怕也落得淼儿那般凄惨的下场吗?!” 果然,其他炼神一停顿时脸色一凝,白冷香说的没错,有蟒森这条毒蛇在,就算有活路他们也未必能活着回去。 淼儿的血还落在地面的淤泥上没有散尽,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点点血腥味。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今日若是几个元婴老鬼不能给他们一个说法,那这事儿根本就不可能完! 恶狠狠的瞪了白冷香一眼,又在她高松的峰丘上狠狠扫了几圈,不理白冷香要杀人的眼神,蟒森狞笑着冲着李初一把头一偏。 “小鬼,你就是传说中的‘鸟人’吧?我跟你说个秘密,这些人身上都有真意玄晶在,只要你能带我们几个出去,这些炼神身上的真意玄晶我分你们三人每人一颗,怎么样?” 炼神们脸色一冷,没想到蟒森会直接把真意玄晶的事儿说出来。如此代价下李初一不心动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众人赶忙转头看向了李初一。 如果李初一敢点头答应,那他们说不得就要动手了,杀了李初一大家都出不去,你不让我们活那谁都别想好过! 扭头一看,果然见李初一脸上满是笑意,眼睛都快笑的看不见了。众人见状心里一沉,手中的兵刃都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而元婴们则心下大定,尤其是蟒森,满脸的笑容一副吃定众人的模样。 得意的看了一眼脸色发黑的炼神们,蟒森狞笑几声,刚想跟李初一说点什么,余光却突然扫见一抹寒芒飚射了过来。蟒森反应极快一偏头让过,定睛一看顿时大怒,却见那抹寒芒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一口浓痰。 扭头看向浓痰来处,却见始作俑者小胖子也是一脸狞笑的看着他,嘴里恶狠狠地扔出了五个字。 “我去你麻痹!” 正文 第六百三十八章 这是个好人啊! 郝幼潇本来还在发愁,四宗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再死的话困龙计划产生的价值就会大大降低,八族的大业也会承受更多的压力。他们过来的时候早已察觉五个元婴跟四宗的弟子产生了矛盾,担心元婴怒而出手把四宗的人给杀绝了,郝幼潇正琢磨着寻个什么理由介入进去让小胖子出手打压下这些元婴老鬼,结果蟒森话一出口她心里顿时就轻松了。 敢当着小胖子的面喊他“鸟人”,这胖子不发疯才怪呢! 瞌睡送枕头,蟒森这人不错,还真挺配合的! 蟒森也不知道李初一还有这忌讳,当时李初一昭告众人谁敢喊他鸟人谁死,蟒森躲的远了些根本没听清,所以也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他喊小胖子“鸟人”其实半点羞辱的意思都没有,他以为“鸟人”就是小胖子在江湖上的诨号,要知道诨号这种东西可不是你说有就有的,那是一种被很多人共认的称为,可以说是一种敬称。 他喊“鸟人”着实是存了几分讨好的意思,目的就是想引起李初一的好感,把李初一拉到自己这一方来。你想宁乐子喊炼神都是娃娃女娃的喊,他以元婴的身份用诨号称呼以为炼神,这已然是给足了李初一面子。 可惜的是,这面子对某人来说就是个逆鳞,是个深不见底的伤疤,所以他的好意都贴在驴屁股上了,没摸成驴脸倒被驴给踹了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口浓痰让了过去,蟒森丝毫没有损失。其实就是被吐在身上了顶多也就是恶心恶心,以他的修为还不至于被一口痰喷死。 但是人没损失,面子却是落了。想他堂堂一个元婴期大能,“横江蟒”的名号谁人不知,今天他这么给一个炼神小辈面子不但没得到应有的尊重,反而还被人一口痰给吐了回来,蟒森如何能忍? 他当场就炸了! “你他吗说什么呢?你他吗有种再说一遍!”煞气四溢,连几个元婴都忍不住皱了邹眉头微微退后了一步,蟒森如要吃人。 小胖子可不在乎这些,什么煞气不煞气的,他现在光剩火气了。 丰神俊朗的姿势也不摆了,两腿一分挽袖子叉腰,一手指着蟒森的鼻子就开嘴回骂:“你他吗聋啊?小爷再说一遍,我去你麻痹!你他吗才是鸟人呢,你全家都是鸟人!你他吗是最大的鸟人!你他吗就是个鸟!” 白冷香傻眼了,其他人也开眼了。一个炼神指着一个元婴的鼻子骂,而且还跟泼妇骂街似的这么没品,这种事他们以往哪儿见过啊! 偏生被骂的这人还那么招人恨,虽然感觉小胖子丝毫没有炼神期高手该有的修养,但是众人还是感觉那么的解气。 尤其是几个冰宫的人,更是感觉这小胖子骂的好,虽然言语粗鄙了些,但是句句很贴合实际。白冷香顿时感觉这个小胖子没那么讨厌了,而被小胖子无意中调戏了一把的那位女修更是暗含泪光,显然是想起了惨死的淼儿。 蟒森气啊,浑身哆嗦的都不成个儿了,自从他晋入元婴以来还从来没人敢这么骂他,只要不是元神以上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蟒爷,打死他也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会被一个炼神的小辈破了例,而且还骂的这么脏! 忍不住就想动手,好在他总算记起了小胖子在寒狱门口的神威,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寻常意义上的炼神,动手的欲望被他暗暗压制了一下。可是不动手就不代表他怂了,也不顾什么水毒不水毒、会不会再引来其他泥怪了,一身元婴中期的法力全力催起,磅礴的元婴威压逼得一群炼神一推再推,而他则将威压的主要目标定在了李初一身上,腥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初一。 “小子,你真有种啊!” 郝幼潇和阿福早就被威压给迫了开去,场中就剩下四个看热闹的元婴和李初一了。小胖子自然也感觉到了威压的强烈,可惜他是炼神里的另类,势境一催《道典》气息转了几圈,蟒森的威压顿时消散一空,他脸色丝毫不变浑若不觉。 看着蟒森眼中的点点惊意,小胖子嗤笑一声:“我呸!小爷当然有种,你以为人都跟这个鸟人似的是个孬货啊?小爷现在明摆着告诉你,你骂了小爷,小爷很生气,你如果不好好的赔偿一下让小爷满意的话,你的下场会很凄惨的!” “槽,我还就不信了!”蟒森大怒,脚下发力人腾的一下就蹿了出去。佛都有火,被小胖子这么骂来骂去的他哪能忍得住,他今天就要让这小子知道知道元婴和炼神之间的差距,然后再把这小子打的魂飞魄散神魂俱灭! 不对,这样太便宜他了,蟒森决定灭了他的肉身勾了他的神魂卖给许家。许家不是跟这小子有仇嘛,到时候开价必然不会低。他要让这小子的神魂被许家炼化成血魂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生世世永不超生! “你槽个屁,吃小爷一剑!”李初一眼神一亮,拔剑就上。出剑的同时周身法力尽数提起,虚空气息和寒意气息裹挟着《道典》的本初气息猛灌长剑,照着蟒森的混铁精金棍让都不让的就迎了上去。 两人身形都是极快,乒乓之声大作中瞬息间就交换了数招。剑劲使老微微一缓,小胖子使劲握了握有些发麻的手,提起又生的心气便继续扑上。 他看似是怒而出手,其实根底里他是故意的。他倒不是为了郝家那个什么狗屁的困龙计划,他全然是为了自己的打劫,哦不,是“救人”大计。 道士从小就跟他讲胡萝卜大棒的道理,不光用嘴说,还无数次的让他亲身体验了一下。所以小胖子很明白光靠和和气气笑脸相迎是不可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把真意玄晶给自己的,必须恩威并施来个杀鸡儆猴,让他们根本不敢生出反抗的念想,这样才能方便他“救”人。 在场的人分的很明白,一大群炼神,五个元婴。他的大棒就是打死一沓炼神对五个元婴老鬼也根本没什么威慑,所以只有在五个元婴里面寻个倒霉蛋出来狠敲一顿,这样才能威慑住所有人。 与郝幼潇相同,他很庆幸有蟒森这么个蠢货在,不用他费脑子想办法就自己跳出来给了他足够的理由动手。他心里也如郝幼潇一般连连感叹这是个好人,瞌睡送枕头啊,最关键的是这人触碰了自己最接受不了的逆鳞,他就是把丫打死了都没有一点负罪感,有点只有解气的畅快。 至于能不能打过元婴他根本连想都没想过,他现在的修为已经古怪到连他自己都看不明白了。虽然不是元婴,但是他感觉自己的实力绝对跟元婴有的一拼,特别是第四层炼化了诸多水毒后更是如此,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在炼化水毒的同时也在一点点的变得更加强大。 而第一轮交手的结果也正如他所料,他故意以力拼力硬拼对方的兵刃,结果一番交手下来他只是手臂被震麻了,对方的暗劲根本没能像以往那样破入他的体内。这让他信心大增,战意也随之更浓,既然要立威那就得立得结实点,大棒都抡圆了不可能轻轻蹭几下就完事儿了。 就像道士常说的那样,要不就不办,要办就直接办到死,不死也得让丫重残! 小胖子战意猛,蟒森的杀意也丝毫不差。只不过浓浓的杀意中蟒森着实存了不少心惊,他没想到“鸟人”没了许家那片血雾的加持竟然还如此厉害,刚才几下对拼他简直感觉像是在跟一个元婴斗法一样。 仔细的感应了一下小胖子的修为,确认对方确实是个炼神并非元婴,蟒森心惊的同时杀意也更浓了。 既然已经结了仇,那就必须趁着现在将其扼杀掉。“鸟人”现在就如此厉害,万一让其结成了元婴再来找自己寻仇,那他焉能敌得过? 必须扼杀! 出去的路? 没关系,还有郝家姐弟! 这三人明显是同来的,蟒森根本不信郝家姐弟会不知道这件事而只有李初一一人知道。只要杀了这小子,郝家这两只雏儿随便拷问下肯定就能让他们吐出来! 见李初一再次杀来,蟒森心中大怒,一声暴喝提棍再上。 “灵蟒七动——灵蛇入草!” 混铁精金棍在他的催动下顿时变了样子,本来坚硬的滚生陡然一变竟然软若汤面似的,面对李初一的长剑长棍扭来扭去真的宛若灵石一般,顺着兽皮长剑的剑身就一路蜿蜒而上,向着李初一的手臂上颤去。 他“横江蟒”的诨号可不是白来的,一手“灵蟒七动”被他练到了大成之境。这一式灵蛇如草就是大成之境才能施展出的化刚为柔之法,只要长棍在对方的手臂上缠实了,他立马就会改柔为刚让长棍恢复原状,到时光凭混进精钢棍本身的坚硬就足以绞得李初一的手臂骨肉寸断,顷刻间便能化为一滩烂泥。 他自信以他元婴中期的道行,李初一就算蛮力惊人能比得上他,但是对道对法对技巧对境界的领悟绝对不可能比他还深。况且这一式灵蛇入草就是同为元婴的对手也也敢小觑,以之对付李初一这种炼神小雏,他相信绝对能一招毙敌人。 蟒森自信,殊不知李初一更自信。灵蛇入草是诡异至极,小胖子长剑震了几下都没能将其震开,反而还有越缠越密越绕越紧之势,不过他丝毫没有慌张。 比起冰傀的无形触角来,这跟变成面条的破棍子太不够格了! 不能隐形也就算了,竟然数量还这么少! 人家冰傀一次就是十几根十几根的来,你丫绕了半天还只有这么一根,太不够水准了! 小胖子冷笑一声,手一松放开了剑柄任由兽皮长剑被长棍紧绕,随后一拍储物袋祭出三把长剑和数柄飞剑,在蟒森愕然的目光中剑指向其一指,数道银芒顿时飚射而出,直奔近在咫尺的蟒森。 你不是愿意绕吗? 小爷让你绕个够! 正文 第六百三十九章 夺剑 修士相争向来是奇招迭出,法宝法术武技飞剑,各种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修为越高奇招怪法也就越多,据说修行到渡劫之后掌握了一条大道规则脉络的大能们斗气法来更是惊天东西,寻常手段都已不够,动辄就纳风雨山云以为己用,以无上道法化周遭之凡俗为神奇,以道对道拼得是天翻雷动。 那种境界蟒森没见过,他更不想见。以他的修为真要碰到那等情形第一时间就得掉头跑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以区区蝼蚁之身去妄探仙神一般的大能们交锋,那就等于是找死, 蟒森虽然没见过大能们拼斗,但这可不代表他的见闻浅薄。散修的身份决定了他必须比有宗族护佑的修士们更加的努力才能取得不下于人的成绩,同样因为是散修所以他一路成长以来的经历有大半都是在血与火中度过的。漠北的民风如此彪悍,正邪两道的争斗混乱不堪,如何在这乱世间争得一席立足之地,蟒森这些年来付出了太多太多。 如此的成长环境,注定了蟒森的阅历非一般人可比,这些年来勾心斗角血拼厮杀,明枪暗箭奇术损招林林总总的蟒森不知见过多少,可是李初一这一撒剑还是让他心中一愣,感觉极其不可置信。 修士相争兵刃被缠是很正常的,蟒森诨号“横江蟒”,刚柔并济的棍法使他黏人的本事极为了得。以往不知有多少对手被他黏住不得不松开兵刃换招对敌,可是那些人兵刃虽然是松开了但是心念神识却还是附在上面,那些兵刃即便没有他们的掌控也能在他们的心念催动下继续挣扎反抗,一旦脱出长棍的控制它们立刻就会飙射而来配合着它们的主人继续拼杀。 蟒森对此很了解,所以他早有准备。混铁精金棍上除了法力外他还留了几缕极度压缩的神识种子在上面,只要被缠住的兵刃上其主人附着的神识被他摸到了脉络,他的神识种子立刻就会附着过去齐齐爆开,湮灭那缕神识的同时顺着神识的来源一路反震过去,直达对手的识海让其识海遭到重创。 这一手是蟒森的自创的绝活,很少有人知道,因为大部分知道的人都死了。虽然压缩神念种子然后爆开也会让他的识海受到反噬,可是跟其产生的效果比起来区区反噬根本算不得什么。散修不比宗族子弟,没有那么多奇功秘宝护身,所以很多时候他们只能搏命,以伤换伤来取得最后的胜利。 这手绝活蟒森一直很得意,靠着这手绝活他以往不知阴死了多少对手。有时他甚至会故意卖个破绽让对手的兵刃挣脱出去,只要引出对手的神识脉络,他立刻便会顺藤摸瓜让对方吃个大亏。 按理说今天他根本用不上这个绝招,对方只不过区区一个炼神后期的小崽子罢了,他有的是法子能让对方身死道消。可是对方毕竟是“鸟人”,寒狱门口的一战他也看在眼里了,虽然明哲保身下他当初根本就没掺和进去,只是站在远处远远地观望了一番,但是李初一的威势却也让他牢记在心,因此丝毫不敢大意。 小胖子撒剑在他意料之中,祭出法宝飞剑也没在他的意料之外。可唯有一点却让他有些发懵,这小子撒剑是撒了可是这也撒的太彻底了吧,兽皮裹柄的长剑上没有半丝法力存在,神识神念更是半分都感觉不到,蟒森愕然发现对方竟然真的把兵刃“扔”了,神识法力尽数撤回,对兽皮长剑竟然没有半分留恋的。 什么情况? 有阴谋? 蟒森瞬间有试探了几遍,兽皮长剑在他的软棍缠绕下颠来倒去的没有半点反抗的迹象,就连他的神识震荡也没察觉到半点异样,显然对方的神识法力震荡撤了个干净。 蟒森有点懵,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柄长剑看似普通,可是能被“鸟人”一直背在背上,显然它绝不是其外表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必然是柄难得的神兵宝刃。可正因如此蟒森才纳闷儿了,如此宝刃这小胖子说不要就不要了,而且这明显还是他惯用的趁手兵刃,这小胖子是怎么想的? 有钱烧的? 要知道兽皮长剑没有诞生出剑灵,这种状态下蟒森根本不需要费劲,心意一动就能将其夺过来。李初一这种行为在蟒森看来就跟烧钱没啥两样,丫就跟个送财童子似的拿着把宝剑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往地上那么一扔,就看他敢不敢捡了。 蟒森敢吗? 他心动,但是还真不敢捡。 修士的心眼都跟马蜂窝似的不知道有多少个窟窿,谁知道这柄干干净净的长剑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干净,万一对方有什么自己察觉不到的暗招隐藏在里面,那他这一“捡”可能就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 但是不捡吧又不是个事儿,小胖子的飞剑呼啦啦的全飞过来了,他要是不放开兽皮长剑那就只能以其他手段应敌了。虽说他除了混铁精金棍外还有不少其他的法宝可以御敌,但是李初一的法宝飞剑也不弱,尤其是里面三道像是某种气劲凝聚而成的月刃,蟒森看着它们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好像这三道月刃能重创他似的,因此更是丝毫不敢大意。 可是放开兽皮长剑回棍相迎也不是个事儿,先不说宝刃在前他却没敢捡的不甘心,就算他不后悔可是一旦放开后长剑在被对方给控制回去继续杀向自己,那他刚才的一番施为简直就等于是打了个空招,半点作用都没起。 何况心里地他还是很不甘心的,不是不甘心抢不抢得到这柄宝剑,他是不甘心自己的绝招没能啃到李初一身上。他以狮子搏兔的心态连自己的绝活都用出来了,结果也不知是小胖子看出了名堂还是根本就是个外强中干的银杆蜡枪头,直接吓的连兵刃都扔了,他这一记妙招打出去却打在了空气上,尤其对手还是个修为远远低于他的炼神后期小崽子,心高气傲的蟒森如何能够甘心? 一边对拆着李初一的攻势,蟒森一边仔细的看着李初一的眼睛,他倒要看看这胖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结果两人你来我往的打了大半天,这小胖子愣是没往他的长剑那里瞧上一眼,就好像真的不在乎宝刃的得失似的,一门心思全放在怎么御使飞剑月刃对付自己上了。 蟒森见状心头一动,暗道莫非那柄长剑真的不值钱? 或者说长剑是值钱的,只是这小胖子实力不济无法夺回,因此围魏救赵想想逼退自己再把长剑夺回去? 那样的话也就是说长剑上应该没有隐藏着什么埋伏,自己夺过来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蟒森心意大动,这时他突然又发现小胖子眼神一抖,就好像想往旁边看却又生生忍住了似的,眼睛深处几乎不可察觉的划过了一丝肉疼,蟒森顿时心意大定。 果然! 那柄长剑绝对是柄宝刃,而这小子自己实力不济,自知破不了“灵蛇入草”夺不回长剑,所以才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想要骗老子也误以为长剑不值钱松棍放剑,到时候这小子在趁机抽身过去夺回兵刃,真是好心机啊! 算到了我的疑心,算到了我的顾忌,一番作态也惟妙惟肖极为逼真,老子差点就上当了! 可惜,定力差了点,呵呵! 蟒森眼中精光大放,他已然看穿了李初一的心思。而看到他的眼神李初一果然有些惊慌,连带着杀将过来的攻势也愈发猛烈,似乎想要奋力逼退他似的。 蟒森彻底了然,心里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对方如此作态明显是知道了自己猜中了他的心事,怕自己夺了他的宝刃。 想到这里,蟒森狞声一笑,戏谑的看着李初一混铁精金棍一卷一挑,大手一伸一把抓在了兽皮长剑的剑柄上。 “小鬼,你还是嫩了点儿,哈哈哈哈哈哈!” 李初一的脸皮子狠狠的抽了抽,蟒森更是得意,催动法力灌入兽皮长剑中,随手挥了几下后顿时脸现惊异之色。 “果然是柄好剑!我七成法力灌入竟然颤都不颤一下,而且长剑上循环回来的法力竟然还沾染了一丝神奇的气息,我的修为竟然都有种被触动的感觉,这柄长剑简直就跟真意玄晶一样!” 想到这里,他忽然看向了李初一,眼中划过一丝恍然。 “难怪这小子如此逆天,有这种神兵在手助其修炼,日夜感悟下修行怎么可能不快!呵呵,苍天待我不薄,本以为这趟是落入了个有死无生的绝境,没想到先有真意玄晶后有如此神剑,峰回路转还真是让人心生感叹呐!看样子,老天爷也知道我蟒森这些年过的太苦了,因此才派了这么个送财童子过来,老天待我不薄啊!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最后,蟒森忍不住大笑出声。李初一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其余炼神也口中泛苦,暗道“鸟人”也不过如此,终是敌不过元婴中期的大能啊。 几棍逼退李初一,蟒森戏谑的看了一众炼神一眼,腥红的大舌嗜血的扫了扫嘴角,待得见到炼神们脸上的骇色,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小鬼,感谢你给老子带来这样一柄宝刃,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作为回报,我就以此剑来杀你吧!想来能死在自己的剑下,你也应该是满足的了!” 说着右手长棍一收,左手执剑用力一振,脚下发力砰的一声闷响,蟒森化作一团虚影顶着一线寒芒杀将过来。 众人纷纷色变。 ———————————————————————————————— 今天开始,三更带一波节奏,暂定一周吧,中下晚各一更,望诸位书友支持! 欢迎各种订阅啦红包啦盖章啦什么的疯狂打脸!我的脸已经伸出来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动手了! 至于能不能坚持一周...... 能吧...? 但愿吧....... 我还是蛮相信我的腰力的...... 正文 第六百三十九章 看着行了 要问人怎么死最惨,答案可能有千千万。要问人怎么死的最憋屈,那么被人反夺兵刃以之砍死自己,这种死法绝对能排进前几号。 小胖子如今就是这么憋屈,看着自己持之无往不利的兽皮长剑被蟒森执着迎头砍来,小胖子的脸都纠成一个个儿了,别提多委屈了。 论剑法精湛,精研棍法蟒森远不如他。可是蟒森毕竟是个元婴中期的高手,浑厚的法力催使下兽皮长剑绽放出犀利的剑芒,一剑挥来剑气竟然能达几十长之远,而且剑气凝实宛若实体,一通乱砍下小胖子手忙脚乱的左闪右闪,丝毫不敢碰着半点。 飞剑一柄柄被砍断,被他以《万剑诀》御使当成飞剑用的长剑也铁屑纷飞。李初一第一次见识到了元婴期的法力催动下兽皮长剑究竟有多么的威猛,与他附着虚空气息和寒意气息不同,纯以元婴法力催使的兽皮长剑简直刚猛至极,任何材质略差一点的兵刃在它面前都跟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打到最后小胖子也不敢以飞剑和长剑抵挡了,虽说这些都是捡来的战利品,砍断了也不心疼,但是精打细算满脑子灵石的他看着一柄柄价值不低的宝刃就这么毁了,他心理满满的全是肉疼。 反正寻常兵刃也敌不过,索性统统不用只以月轮抗之。兽皮剑鞘催发的月轮也端的是神异无比,兽皮长剑如此威猛的威势下它们丝毫不落下风,三道月轮缠着兽皮长剑斗得个你来我往的难解难分。 炼神们的脸色越来越灰暗,虽然早有预料,可是真看见“鸟人”落败,他们的心里还是无比惋惜的。 本以为这小胖子能创下“鸟人”的诨名手段应该着实厉害,嘴上虽然不说,可是每个炼神心里都存了那么一丝希冀,希望他能取胜。可惜现实是残酷了,没了某些特定环境的加持“鸟人”也是有心无力,炼神和元婴之间的巨大差距还是如鸿沟一样的拦在那里,人人都想逆天,可惜倒头来也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姐!”阿福低声唤道。 他心里极为紧张,既是担心李初一的生死,也是担心八族的安危。如果李初一死在这儿,那么不管是什么理由,八族总归是落了个保护不周的罪名,别看太虚宫已经把护宗大阵交付给了八族,可人家真要追究起来,八族怎么收的就得怎么再吐回去,而且还得和着血。 为今之计,阿福能想到的唯一救星就只有自己的大姐头郝幼潇了。一来郝幼潇的元婴只差一丝就凝结成形,已然等同一个元婴初期的修为无异,二来郝幼潇的奇毒怪散层出不穷,连沈轻衣那中修为都吃了大亏,若是大姐头能出手相救,李初一很有希望能活下来。 阿福满眼的希冀,可惜郝幼潇却恍若不觉,闻言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小声传音道:“闭嘴,看着行了!” 看? 怎么看? 人都快死了! 阿福顿时急了,可是看了看脸色平静的郝幼潇,他鼓了几鼓终是没有勇气再开口,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里暗暗祈祷着李初一福大命大,可千万别就这么死了。 淡淡的扫了眼阿福,自己这弟弟的心思郝幼潇当然知道。可同时她也知道李初一的实力究竟如何,从相遇到现在数次见他出手,每次他都能打破郝幼潇的某些认知,郝幼潇丝毫不相信就凭蟒森这个区区的元婴中期就能杀得了李初一,而且还是躲了他的兵刃杀他。 别的不说,看看月轮就行了。李初一骗得了别人哪能骗得了她,当初雪山暗室中一战,他跟宇文玄理放对的时候月轮的数量可是有足足七道,当时两人表现出来的实力简直直逼元婴后期的高手大能,现在对上蟒森他只动用了三道,看他左支右拙的慌乱样子别人以为他是黔驴技穷,唯有郝幼潇才知道这小胖子根本就是在玩,葫芦里肯定又憋着什么坏药呢! 现在距离暗室之斗过去了这么久,两人经历了冰傀又经历了泥灵,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了现在,李初一的实力也在不知不觉中提到高了她想象不到的程度。就拿她来说吧,她凝结元婴除了借助真意玄晶的神效外,李初一绝对能占去一半的功劳! 没有他的护持,郝幼潇即便能凝结出元婴雏形也稳不住,那种状态下强行凝结出的元婴雏形只有崩溃散灭一途。 连元婴期的突破他都能护持,他又怎么可能是个普普通通的炼神后期那么简单。别人就算再高估也是无用,她亲眼见着这么多都估量不出李初一的深浅,其他人更是不可能! 她不知道李初一又憋着什么坏水,但她知道一点,有些人呐,怕是要倒霉了! 局势一边倒,炼神期们如丧考妣,其余四个元婴则脸色淡然,默立一旁看着两人满是玩味。 别看李初一被压制得很死,可是他能坚持到现在就已经出乎众人的预料了。别人不知道蟒森的修为,同为元婴期的他们却是知道的。蟒森明显已用了全力,而这小胖子能坚持到现在颓而不死,已然证明其却是不凡了。 想到这小子还掌握着出去的路线,宁乐子微一沉吟沉声开口道:“蟒森,得饶人处且饶人,教训一下便是了,莫要伤了其性命!” 虚伪! 蟒森暗骂一句,这老鬼说的漂亮,说到底还不是怕他把这小子杀了让他们没了活路。 本想直接虐杀了他,可是转念一想还是不稳妥,万一这小子真藏了一手没把出去的路线告诉郝家姐弟,那他这一刀下去可就真的是断了自己的生路了。 想到这里,蟒森剑势一缓,看着呼吸急促的李初一狞笑道:“小崽子,跪下给爷爷磕三个响头,然后老老实实把出去的路线告诉爷爷,爷爷我今天就放你一马!” 小胖子一听好像是心动了,赶忙使劲喘了三口粗气,捋顺了气息后叫道:“磕你大爷!放尼玛的屁!” “槽,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不叫横江蟒!” 蟒森顿时怒了,他还以为这小子喘粗气是求饶的呢,还在这傻呵呵的等着他磕头呢,谁知道这小子是真不怕死,到了这份儿上了竟然还敢骂他! 含怒一剑力劈而下,没有任何技巧纯是以力而发,又粗又长的剑气瞬间落下,李初一赶忙闪身避过,身后观战的炼神们也手忙脚乱的赶紧躲开。 “宁乐子,你看见了!不是老子想下死手的,是这小子一心寻死!” “唉!小道友,你这又是何必呢!”宁乐子叹了口气,遂也缄口不言。 他也是元婴,蟒森被一个炼神期的小娃娃羞辱他也感到气闷,见李初一如此冥顽不灵,他索性也就不管了。与蟒森想的一样,他也把心思打到了郝家姐弟上。残图是郝家卖的,他就不信郝家没一点研究,这三个娃娃能走到这里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他相信李初一绝对是郝家推出来的一个幌子,残图真正的隐秘应该一直都紧攥在郝家手中。 只是郝家既然有这么一个大秘密在手,他们为什么又要把残图卖了呢? 是想借助沈家的力量合作? 可是为何此次又不与沈家联手呢? 这些疑问在宁乐子脑中一晃而过,随后便被他忘却在了身后。郝家打的什么主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该怎么从这走出去。 “小子你再狂啊!再狂啊!敢骂老子,你算个屁!你他吗再骂啊!磕不磕头!认不认怂?!槽你大爷,老子再让你狂!没实力你狂个屁!” 疯狂追砍着,蟒森嘴里也不闲着,一顿臭骂小胖子根本没空还嘴,看着他脸上的憋屈蟒森就无比的舒畅。 区区一个炼神,仗着自己有点能耐就敢口出狂言,竟然以下犯上的那般辱骂他,这事儿要是传去去蟒森还不被人笑死,他今天要不施辣手杀鸡儆猴,以后他在江湖上也不用混了。 不过说实话,小胖子的长剑还真好使。蟒森挥舞着兽皮长剑越用越顺手,长剑传来的点点神异的气息更是让他的修为微微有了一丝增进,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取得如此效果,蟒森的惊喜简直难以言喻。 有了这把长剑在手,他感觉以往高不可攀的道胎,好像并不是那么遥远了! 就连那渡劫,甚至是炼神,貌似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了! 这就是机缘! 有了它,一切皆有可能! 兴奋的蟒森竭力的向兽皮长剑内倾注着法力,因为他发现他注入的法力越多,回馈回来的神异气息也就越多。毫无保留的宣泄下,蟒森并未发觉那股神异的气息已经在他的体内游走了一圈,从上至下包括丹田在内,除了识海外身体内的各处经脉都留下了那股神异气息的足迹。 就算发觉了蟒森也不会在意,这种气息能帮助他提升修为,漫布全身正是他想要的,他还生怕不够呢。得亏他没有发现,要是发现了他说不定还会主动放开识海接纳那股气息进入,以便看看它能不能帮助自己的识海扩张,神魂受益。 就这样,蟒森一路追砍着李初一,直到他自己也有些乏味了,准备最后施展辣手将其活剐了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脸色陡然一变,满是骇然! 而李初一这时也停下了身形,转过身笑眯眯看着蟒森,身上的颓丧之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偷鸡得手欢愉。 看着脸色惨白的蟒森,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傻球,小爷的剑好用不?” ———————————————————————————————— 二更了哈~~~~ 正文 第六百三十九章 惊人的开价! 看到蟒森的脸色,其他人也看出端倪来了,显然小胖子的狼狈是故意为之,究其根底是这小子用了什么手法给蟒森下了个套,借助的正是他那把被蟒森夺去的长剑。 李初一下了什么套其他人不知道,但是他能让蟒森毫无察觉的进套,这就是个了不起的本事了。 看蟒森的脸色,李初一的布置明显不是小打小闹,此刻的蟒森面若死灰,眼中的惊骇都掩饰不住了,一种炼神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与之相对的则是四位元婴的心惊肉跳。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一位元婴中期的高手不知不觉的中招,而且还如此难堪,转目凝视着李初一,宁乐子等人的脸色无比的凝重。 “你...你!!” 蟒森嘴唇都哆嗦了,只说了两个字便好似耗尽了他周身所有的力气。手中一软,跌落的兽皮长剑噌的一声插在了淤泥中,紧握着混铁精金棍支撑柱身体,蟒森看着兽皮长剑如看蛇蝎。 片刻之前,这柄长剑在他眼中还是能助他提升修为的神物。可是现在,兽皮长剑在他眼中简直是天下第一绝毒。那些让他修为增进的神异气息此刻早已变了样子,原本温润平和的气息爆发出了狰狞的爪牙。除了识海,他身体的每一分经络每一寸血肉此刻都被那股气息给缠满了,那种熟悉感觉传至心头,让蟒森如深冬寒月光不溜秋的站在冰雪之上,从跳到脚冷彻心扉。 水毒! 那种初入四层时便让他们一行人毫无察觉的中了招的水毒! 当时要不是几个炼神期的小辈首先毒发,给了他们几个元婴期缓冲的时间压制毒性,此刻他们怕是早已如那些炼神一般被榨干了水分化为一具干尸了。 一路上蟒森都很小心,这种水毒他虽然无法炼化却可以祛除,只是必须寻个安全的处所长时间的闭关驱毒才行,一时半刻的根本祛除不干净。所以他一直很小心,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法力的运转,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对封禁起来的水毒有丝毫的触动。为此他甚至不惜开罪四大宗门直接拿冰宫的一个女弟子血祭来护住己身,当然了那女子身上的数枚真意玄晶是他的主要目标,不过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生怕自己对水毒的封禁有一丝触动。 可是现在,水毒的封禁已然完好,但是他身体各处却布满了比水毒更加难缠的异种气息。蟒森惊骇的发觉这些气息爆发之后跟水毒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他更能感觉到二者之间还是略有不同的,异种气息比之水毒更加恶毒百倍! 他想要如之前一般催动法力将毒素驱赶到一处封禁起来,可是连他丹田里的元婴身上都缠绕上了密密麻麻的气息丝线,他催动法力的结果只能是让自己死的更快。 他又想到借助外力来驱毒,十几颗灵石毫不怜惜的拍在身体各处,可惜也是无用。灵石的灵气虽然纯净,但是只要进入他的体内,第一时间便会被那些气息给缠上,眨眼的功夫便会污染同化。 蟒森不敢动,他恨插在自己面前的那柄长剑,他更恨自己小心谨慎了一生,临了在这里被人阴了一刀,而且阴他的还是个炼神期的小崽子。 看着笑容灿烂的李初一,蟒森的眼神简直想要吃了他一样,但也仅止于此了。别说吃人了,他现在就是动都不敢动一下,因为他的每个动作都会加快气血的流动,渗透进血肉中的那些气息便会借此加快弥漫的速度,让他离死亡更进一步。 “蟒森,你怎么了?”宁乐子凝声问道。 蟒森的情况很奇怪,就算是中毒了也不该像他这样一动都不敢动,宁乐子在旁边看着都有些瘆得慌。 蟒森能回答他吗? 当然不能。 他紧紧地闭着嘴巴缄口不言,只是用狰狞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李初一,心思转动到了极致,暗暗思索着破局之法。 宁乐子见他不说话心里吃惊更甚,没想到他的局面竟然恶化到了如此地步。想了想宁乐子又把目光投向了李初一,受害者那里得不到反馈,那就只能找这个炼神小辈不耻下问了。 筹措了一下言辞,宁乐子正色道:“李道友,敢问蟒森这是?” 直接以道友相称,宁乐子已然是把李初一当成了元婴同辈来看,言语间丝毫没有卖老拿大之意。 李初一听闻也不看他,只是笑嘻嘻的望着狰狞的蟒森,随口回道:“他啊,啧啧~!老惨了~!” 废话! 宁乐子脸皮子一抽,他又不瞎,蟒森有多惨他当然看见了,他要问的哪儿是这个。 好在李初一也没让他多等,啧啧的感叹了半天后脸色一转,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唉~!你说说他这人,这么大了还这么不懂事。我师父从小就教育我不该碰的东西不能乱碰,否则会吃亏的。你看看你,小爷的剑是你的东西嘛你就敢乱拿?还拿着它吆吆喝喝的追了我一路,吃亏了吧?难受不?” “你!” 蟒森大恨,可是一个字刚出口就感觉水毒气息蔓延的快了一丝,惊骇之下赶忙把余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只不过看着李初一的眼睛都充血了,通红通过的就跟要滴出来了似的。 “哎呀,还敢吓我?哎呀呀,吓死我了!小爷这小心肝儿啊,扑通扑通的好难受啊~!这种感觉你应该深有体会吧,傻球?”佯做怕怕的捂住心口,小胖子一脸的戏谑。 杀千刀的混蛋! 蟒森气急,索性眼睛一闭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是净了可是李初一不干了,小爷好不容易让这孙子入了套,他这一闭眼小爷还上哪儿寻找得手的快感去啊! “喂,你闭上眼睛对我很不尊重啊,小爷很生气你知不知道?你不想活了?” 本不欲理他,可是最后那句话还是让蟒森心头一颤睁开了眼睛。 活命? 这小子有办法能解毒? 对,他肯定有办法! 剑是他的,毒也是他布置的,这气息的毒性又与这一层的水毒如此相似,他肯定有法子能克制这里的毒素,否则凭他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带着郝家兄妹来此! 这鸟人有解药! 想到这里,蟒森的眼神大亮,看着李初一的眼神里充满了希冀,连恨意都一时之间消失不见了。 小胖子顿时吓了一跳,两只手一分也不捂心口了,改成捂紧两边胸脯子,满脸警惕的道:“卧槽,你这什么眼神,小爷可不喜欢男人,你别他吗有非分之想!” 蟒森却不理他这些乱七八糟的,眼冒神光的问道:“你...你肯替我解毒?” “你猜呢?”小胖子笑嘻嘻的问道。 蟒森一滞,差点没耐住火气又一口骂出来。压住腾腾直窜的怒火,他想了想后沉声道:“在下技不如人,这次认栽了。只要道友能放我一马,蟒森必有厚报!” 小胖子眼睛一亮:“多厚?” “一万颗灵石!” “呸!滚犊子吧!你打发要饭的呢!”李初一当场就骂了出来。 先不说一条元婴的性命是不是一万颗灵石就能换来的,单说这条件本身,换做以前小胖子可能就满口答应了,可是现在他也是身揣巨款的人。想他堂堂一个不久之后就要花费几十万灵石坐传送阵玩儿的土豪大少爷,这孙子竟然拿区区一万颗灵石来糊弄他,这不是打脸吗? 得亏小胖子还存了几分理智,要不他非得从裤裆里掏出那颗上品灵精来糊丫脸上,好好问问他认不认识这是啥东西。 蟒森也知道这不可能,但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小胖子给骂回来了。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这小胖子住嘴了,他赶忙接着道:“外加三颗真意玄晶,一勺冰髓,还有一株至少五百年年份的极地雪莲花,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哗然。 三颗真意玄晶的价值自不必说了,那一勺冰髓和一株五百年年份的极地雪莲可都是价值连城的稀罕之物啊! 极寒之地能生髓,髓有高低之分,寻常者为寒髓,还算常见,而寒髓之极者则称之为冰髓,极其难得。原本冰髓在寂静雪原上还能找到些踪影,可是随着时间久了采集的人多了,冰髓也就渐渐消逝不见了。除非有人不怕死的前往寂静雪原深处的无人区找寻,否则唯一的来源就只有几十年到数百年一开的玄冰寒狱这一条途径了。 冰髓这等神物用途众多,可炼器可入药,如冰宫这种修炼至寒之法的门派,其门下修士甚至可以直接吸纳冰髓修炼,只不过这种方法有些暴殄天物,不如炼成特制的丹药服用效果来的好。而冰髓使用时都是论丝论缕的,蟒森显然是在第二层遇到了大机缘,竟然能被他找到一勺之多。哪怕这一勺里面不全然都是冰髓而是由寒髓混入,那其价值也足够惊人了。这要是拿出去拍卖,他这一勺最少也得百万灵石起价,若是里面的冰髓够多够纯,那这价值必然是翻番儿打滚的往上涨! 冰髓如是,那朵极地雪莲亦如是。雪莲花并不少见,少见的是年份久的。因为雪莲花是多种丹药的主药之一,而且它更是传说中活死人肉白骨的回天夺命丹的必须药引之一,因此它的价值极大。 正因为如此,所以原本在寂静雪原还算常见的雪莲花数量越来越少,但凡遇到它的修士必然会采摘下来,甚至连一二十年年份的幼生雪莲也不放过。若非冰宫和寂静岭一同出手严令禁止采摘五十年年份以下的雪莲花,违者杀无赦的话,恐怕雪莲花也会紧随冰髓的后尘,在寂静雪原外围彻底绝迹。 可即便这样,偷采盗采的事情也时有发生,除了冰宫和寂静岭自己圈养的几片雪莲花田外,外界五十年以上年份的雪莲花极其少见。百年年份的就已经算是精品了,能达到两三百年的那都是极品中的极品。至于像蟒森手中的这朵五百年年份的雪莲花,在当今的世上足以称之为圣品,拿出去卖的话价值绝对不低于千万灵石! —————————————————————————————————— 三更了....... 状态还不错,感觉明天还能继续,哈哈哈哈哈哈~~~! 正文 第六百四十二章 三思之后 蟒森的开价极为惊人,这等手笔估计买条道胎初期的命都够了,换成是他自己这个元婴中简直是绰绰有余到堪称奢侈的地步。蟒森能做到这种地步足以看出他有多么的想活下去,生怕李初一不答应似的身上值钱的玩意儿全都给掏了出来。那一万灵石显然是被当成了赠品,拿出来也只不过是给李初一当做这一层的消耗品用的,看似粗枝大叶的蟒森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到这一点,足以见得他的心有多细了,跟他的外表截然不同。 如此诱惑下其余四个元婴脸色都变了,眼中的炙热简直像是要把蟒森烧穿了一样。同行了一路他们谁也不知道蟒森竟然有如此收获在身,若是早知道的话他们未尝不可运作运作,想法子不着痕迹的将这些好东西都变成他们的。可惜啊,这些东西现在都变成别人的了,实在是可惜啊! 元婴期都如此,一群炼神们就更不用说了,看着李初一的眼神有冷有热,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们眼中的艳羡却是一模一样的。虽说他们都是四大宗门的弟子,可宗门给他们的支持也不是无限的,比起散修和一些小宗小族他们得道的修行资源和环境可以说是如天堂一般,可是比起那些一人之下的大宗大族来,分配到他们身上的修炼资源其实并不比这些大宗大族的子弟多多少,有些甚至还略有不如。 四宗给了他们高人一等的身份和地位,可是修士的世界向来都是以实力说话的,四宗之内也不例外,甚至竞争的更激烈。如白冷香、宋中他们这些同辈中的骄楚,能有如今的地位可不是光靠天分就可以的,他们也是经过超乎常人的努力之后让自己拥有了傲视同阶的实力,这才让宗门这么看重他们,一应资源大量的向他们倾斜。 说白了,还是要靠实力说话。身为四大宗门的弟子很多人看似风光,可实际上过得好不好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因此他们此刻表露出与他们以往看不起的“乡野散修”一模一样的眼馋艳羡之色也就不奇怪了。 别说他们了,就是换成他们的师父来也得肝儿颤。蟒森拿出的东西价值实在是太高了,换成谁也不可能淡然处之。 周围热辣辣的视线蟒森毫不理会,他只关心李初一一人的态度,这个小胖子才是能决定他生死的人。看着小胖子那张似笑非笑的肉脸,蟒森脸上的横肉一抖,一咬牙往腰间的储物袋上一拍,不顾水毒的危险驱动神识探入其中,眨眼的功夫,一大堆灵石、一个墨玉瓷瓶和一个半透明的水晶匣子就出现在了他身前,三颗真意玄晶正正的摆在水晶匣子上面,与水晶匣子交相辉映绚烂缤纷。 咕嘟~! 咽口水的声音连成一片,周围的目光更火热了,简直像是要把地上的东西给烧化了一样。那一大推灵石根本没多少人关注,所有人的目光九成九都集中在另外三样东西上。冰宫和寂静岭的人最关注的是那个墨玉瓷瓶,不出意外的话里面应该就是那一勺冰髓。百圣阁和莽山剑派则把目光投向了三颗明晃晃的真意玄晶,若不是还要李初一和几个元婴在场镇着,好几个人说不定已经按耐不住的动手抢了。 沈鸿最眼热的却是水晶匣子里的那朵雪莲花,他在乎的不是这朵五百年的雪莲花能卖出多少钱,他在乎的是这朵雪莲花能炼制出多少疗伤圣药。 八族自立,大战在即,战端一启,伤亡就不知凡几了。若是能将这朵雪莲花带回去,没准儿就能于危难之刻救下几条高手大能们的性命。八族联手虽然势大,但是比起根深蒂固的四大宗门来他们还是弱的太多,无论底蕴还是镇宗高手的数量都相差甚远,每一条性命都是极为珍贵的,因此这朵雪莲花在他眼中的价值是最大的,大到难以估量! 与炼神们着了形色不同,四个元婴老鬼毕竟吃的盐多,虽然眼热却并未表现得那么不堪。像是宁乐子就最为淡然,静静地站在那里满脸赞叹,好像是在感叹李初一运气好似的。而其他三人虽然没有他这淡然却也差不多,一个个或抱臂或负手的也不言语,只不过闪烁的眼神却显露出他们的内心根本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一个个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这些蟒森都不在乎,他只在乎李初一一个人的想法。见李初一还是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也不言语,好像对他的这些东西并不感冒似的,蟒森眼神一慌,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问道:“道友,你看我这些东西够吗?” 李初一闻言脸色一动,蟒森还以为他要说话,谁知他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跟个哑巴似的挂着不明意味的笑容。 如果可以的话,蟒森真想几巴掌扇烂那张招人恨的肉脸。小胖子的心思他不用想都知道,这小子明显是贪得无厌等着自己继续往外掏东西呢! 蟒森无奈,唯有挂着苦笑道:“道友,我真的没别的东西了,就这么多了。只要道友能放我一马饶我一命,这些东西全都是你的!” 说着伸手一推,示意李初一随意自取。 深深的看了蟒森一眼,小胖子清了清喉咙刚想开口,旁边却有一道冷冰冰的女声插了进来。 “道友,不能放了这个狗贼!只要你能杀了他,我冰宫永感大德,必有厚报!” 说话的是白冷香,虽然早料到李初一会心动,可事到临头她还是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让李初一回心转意,替她杀了蟒森这个凶手。 小胖子微微一愣转头看了过去,同样似笑非笑的眼神甩了过去,这回轮到白冷香自己琢磨了。 他这眼神在场最有体会的不是别人,正是阿福。此刻的白冷香与他当时何等相像,连说的话都几乎一模一样。永感大德,必有厚报,说的多么轻巧,可惜冰宫名头再大也唬不住小胖子,阿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白冷香要不拿出点实际的东西出来,小胖子根本就不会理他。 连阿福都已经想明白了的道理,白冷香又怎么会想不明白呢? 看见李初一眼神的瞬间她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虽然恼怒这人无视冰宫威名的态度,但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她在乎这些,言罢冲其余四个幸存的冰宫弟子一点头,几人一拍储物袋,五颗真意玄晶顿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嘶~~~! 隐隐传来几道吸冷气的声音,谁也没想到冰宫的小娘们们这么狠,为了一条人命竟然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是五颗真意玄晶虽然珍贵,但是比起蟒森的东西来太过单一因而略有不如,可是再加上冰宫的一份人情的话这事又不好说了,众人心里掂量了一番实在感觉难以抉择,于是便把目光投回了正主身上,想看看小胖子到底怎么选。 李初一在乎冰宫吗? 笑话! 以前他可能会,现在他知道了太虚宫已经追踪到他了,有这么个大靠山保底,他怕个屁! 所以白冷香就落了个蟒森一般无二的待遇,小胖子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白冷性心头火气直冒但也不便发作,俏脸又了几分,她一拍储物袋又取出了一样物事放在了真意玄晶上。 “雪银丝?!” “冰宫的独门法宝?!” “老天爷,白冷香疯了吧?连雪银丝都拿出来了?!” 压抑的议论声中,白冷香冷冷的说道:“这是只有我们冰宫懂得炼制的法宝,名叫千雪缚情丝,也就是别人俗称的雪银丝。我这一根是宗门特别为我炼制的,最高可以承受住道胎期修士的法力灌注,它的价值我想你应该知道。只要你能杀了这个狗贼,五颗真意玄晶,再加上这件千雪缚情丝,就都是你的了!” 竟然还是件道胎期的法宝! 众人愕然,李初一也有点懵。 止戈林拍卖会的时候他就见过这东西,疑似做拉面的马家少爷马常在当时就是用这东西来与他斗法的,打得他那叫一个*,差点让他吃了大亏。小胖子当时就眼热拉面少爷手里的雪银丝,可惜人多眼杂马家家底也不小,他这才没有出手抢夺。 没想到东山不亮西山亮,当初没敢抢的宝贝今天竟然有人送上门来了,而且品质还绝对比拉面少爷那件好,小胖子立马就心动了,嘴角都忍不住一路咧到了耳根上了。 蟒森见状大惊,可是没等他出言,宁乐子却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挂着温和的笑容,撇着一如既往的和事佬的腔调,宁乐子笑呵呵的说道:“李道友,万事和为贵。蟒森是不对,但现在的环境注定了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每一分战力都是极为珍贵的,尤其是蟒森这种元婴中期的高手,更是不可或缺。小老儿今天倚老卖老,想替蟒森向道友求个情,蟒森的东西道友尽可收下,但是他的性命还望道友手下留情,三思,三思啊!” “宁乐子,你!”白冷香大怒,宁乐子刚才就处事不公,现在又站出来劝阻李初一接受她的请求,这老东西今天是真不要这张老脸了。 蟒森也没想到都这样了宁乐子竟然还会替他说话,这简直就是在挡李初一发财,明摆着会得罪人的。蟒森脸色不变眼神却微微一闪,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随后便一脸乞饶的看着李初一。 看看白冷香,又看看蟒森,小胖子想了想后点了点头,冲着宁乐子微微一笑。 “嗯,老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宁乐子心中一喜,却忽然听到清吟声起,蟒森的怒喝声方起便戛然而止,扭头一看,好大的一颗人头落在了地面上鼓溜溜的滚了几圈后便静止不动了,蛰伏许久的兽皮长剑明晃晃的悬浮在人头边上。浓稠的血浆喷洒在地面上,配合着断颈处哧哧的喷涌声,本就狼藉的淤泥地面更加的让人作呕了。 宁乐子骇然,猛一扭头看向了李初一,眼中的温和丝毫不剩,余下的唯有透人心骨的森冷。 “娃娃,你过分了!” 小胖子毫不在意,一张笑脸连抖都没抖一下。见宁乐子望来他还冲着对方友好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老头,我可不过分哦!我这可是听了你的,三思之后才动手的哦!”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李初一说动手就手动,而且还这么干净利落毫无痕迹。要知道动手之前他还在笑语相迎的跟宁乐子说着话了,连白冷香都感觉杀蟒森没什么希望了,结果谁知道李初一经这么悍然动手了,而且整个过程一丝杀气都没有,简直防不胜防。 看着嬉皮笑脸的李初一,宁乐子负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紧握了半天后蓦然又是一松,心头的火气暂时给压了下去。 “小娃娃,明人不说暗话,老夫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老夫是希望你能放过蟒森一马。可你明知老夫的意思却还要杀他,你也太没有顾忌了吧?” “喂喂,老头你可不要乱说,是你让我三思的,我三思之后感觉这傻球确实是个祸害,留着也对苍生无意这才出手砍了他的,小爷这是在造福你知道吗?”小胖子满脸的真诚。 “你!” 宁乐子差点没被气死,被一个小辈如此落了面子不说,偏生这小子还胡搅蛮缠,乍耳一听还真有占了几分理,宁乐子的憋屈可想而知。 事已至此,蟒森算是废了,宁乐子怒过之后也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僵。毕竟这小胖子实力不弱,手里还有出去的路线,他们能不能活着离开全都看他了,宁乐子自然不想把这人得罪死了。 可惜他不想得罪人,小胖子却不怕。宁乐子还在那斟酌言辞了,谁成想小胖子又轻飘飘的扔过来一句:“再说了,你算老几啊?你让小爷不杀小爷就不杀,那小爷多没面子?” “呔!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你...!” ———————————————————————————————————— 一更啊一更~~~~~ 真想拆开,但是没舍得拆,直接四千更了算鸟~~~ 话说昨天我章节号写错了,竟然没人告诉我......... 残念...... 怨念......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三章 以牙还牙 宁乐子大怒,可是一声暴喝还没吼完,却见小胖子理都不理他的忽然跑到了蟒森的尸首旁边,抓过悬浮半空的兽皮长剑对着蟒森的小腹就是几剑下去,红白交杂的作呕之色中,一个小小的影子突然窜出,可惜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早有准备的小胖子一把抓住,用力一捏顿时发出阵阵尖细的惨叫。 那个影子不是别个正是蟒森的元婴,蟒森没想到李初一会突然杀他,结果突然之下被其斩了首级。肉身被废,蟒森惊怒交加却不慌乱,怕李初一察觉他克制着元婴没有立刻遁出,而是暗中传音宁乐子达成协议让对方承若保护他,而他则暂时蛰伏准备等李初一不注意的时候再趁机遁走。 可惜的是小胖子杀元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焉能不知这中间的道道。眼见宁乐子不断地向着蟒森的尸首靠近,看似是愤怒之下的无意识的踱步,可是李初一哪能让他骗过,不等宁乐子反应过来他就当先出手,一剑将蟒森的元婴给剖了出来。 望着李初一手中那个小小的蟒森,一群炼神无不倒吸冷气。元婴期修士激斗厮杀他们很多人都见过,但是那种厮杀下溃败的一方不是被直接在肉身里灭了元婴,就是元婴遁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的没了踪影,像这种近距离观看元婴的机会简直是少之又少。 李初一这么轻易的就捕获了蟒森的元婴,众人无不看得心中发寒。小胖子动作如此干脆利落,显然干这事儿绝对不是一次两次了。炼神们满心惊叹,宁乐子等几个元婴则心头发沉,心里最后一丝犹豫打消,他们这回是真心将李初一当做同阶之人来对待了。 小胖子能这么轻易的抓住蟒森的元婴,熟能生巧是一回事,更主要的则是因为蟒森的元婴此时已经被他布置的那些气息给折磨的虚弱不堪了。别看蟒森在他手中叫的响亮,可事实上元婴的挣扎并不剧烈,李初一都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将他死死制住。 “小鬼,老子给了你那么多好处,你为什么还要杀我?!”蟒森尖叫道。 小胖子冷冷一笑:“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明白吗?” 蟒森一滞,便听他嗤笑一声接着道:“说你是傻球你还不愿意,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你要破财买命,你就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些宝贝拿出来了,甚至连说你都不会说,你会传音给我,咱俩私下交流。可是你呢,不但喊出来了,而且还洋洋散散的摆了这么一地,你想干嘛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当我傻啊?!” 蟒森脸色惨然,他真的是存了这么一份心思。 被李初一这么个炼神小鬼阴了一道,生死还被其制在手上了,蟒森如何能够甘心? 破财买命是真,只是这财破的也不能让这小鬼好过了。正如李初一所说蟒森之所以大声道喊出来,还这么光棍的把什么好东西都往外拿,目的就是给李初一招祸。 怀璧其罪,好东西这么多,别说在场的炼神和元婴了,就是换个元神道胎来也得心动。只要李初一敢收他这些东西那就等于把自己搁在了悬崖边上,他的收货在场的这些人不可能不往外传,哪怕不明着宣扬,暗地里拉帮结派寻朋唤友的过来打打主意那是肯定会有的。 换句话说只要李初一带着他们离开这里,自他踏入第二层的那一刻开始,他将要面临的是无穷无尽的围堵截杀。即便这小子命真的比精金还硬活着离开了玄冰寒狱,那也是无用。只要这些东西他一天不出手,那他的命就一天不会在他自个儿手上。而且哪怕这些东西他出手了,换回来的巨额灵石也足以让很多很多人为之心动,到时候还是会有无穷无尽的纠缠。 财不露白,小胖子给他设了个套,蟒森也就想还给他一个局。不论这小子怎么选,只要他敢拿这些东西,那他就等于招惹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除非他也像自己一样破财免灾,否则的话他的麻烦将永无休止,直到他修为通天,或者身死道消的那一天。 以牙还牙,这就是蟒森的选择!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小胖子看起来年龄不大,心思竟然也这般狡诈。他之前的作态没有一定阅历的人根本看不出来,没想到竟然还是被这小子看出了端倪! 此时想来,蟒森才恍然发觉李初一脸上的似笑非笑看起来像是等他继续开价,其实根本不是,他那根本就是嘲讽! 嘲讽自己的自以为是,嘲讽自己死到临头还茫然不知。蟒森不知道如果真像李初一说的那样老老实实的传音给他暗中商量他会不会放过自己,但根据这短暂的交锋显露出的种种迹象来看,蟒森感觉不会。 蟒森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小胖子绝对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其心思之深手段之狠绝对不下于他。若说他是一条盘踞在前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横江蟒,那李初一就绝对是一条传说中的笑面蛇,只有当他把那张让人亲近的小脸挪开后,你才会发现隐藏在后面的剧毒蛇吻有多么的残忍。 蟒森很清楚,他的死期已经到了。不过蟒森并不怎么后悔,修士本来就是过着有今朝没明日的日子,他今天死在这里只能说他实力不济,或者说道行不够深。 虽然没能套住李初一,但是蟒森也感觉值了。他的家当就这么摊摆在地上,李初一不可能不心动,其他人也不可能不心动,即使炼神期的有自知之明不敢过来抢,但是其他四个元婴老鬼绝对不可能不动手,至少潘老七和宁乐子就绝对不可能! 从这个角度来讲,蟒森也算是成功了,他成功的挑起了众人的贪欲,给李初一招惹了一屁股的麻烦。虽然不能亲眼看着李初一受难有些可惜,但是蟒森还是满心舒畅。人家称他横江蟒除了因为他的功法外更多的则是因为他这性格,横霸一江唯我独尊,可是当横霸不了的时候他也不会让来犯者好过。 损人不利己,要死大家一起死。 这就是横江蟒! 看着蟒森的元婴小脸上奸计得逞的阴笑,小胖子撇了撇嘴啪的就是一巴掌,差点没把元婴的小脑袋给拍断了。 “笑?笑个屁!你阴到我了嘛你就在这笑,抽死你丫的!” 啪啪啪又是几巴掌,顿时把蟒森拍的没了脾气,闭着眼睛默不作声,只希望李初一能让他快点死。其他人也是看的满头大汗,心道自己的元婴若是落到这种人手里,恐怕还不如直接自杀来的痛快。 “呦呵,还挺视死如归的?你以为小爷会杀你?呸,小爷偏不让你如意!” 蟒森心头一颤感觉有些不妙,却听李初一狞笑道:“傻球,你知不知道有很多炼制元婴的法门?元婴是个好东西啊,听说不但能炼药,还能炼入法宝中提升法宝的威力,也不知是真是假!啧啧,听着真心动啊,小爷就拿你试试吧,这样也算没浪费了你这么些年的苦修了!” “你!滚蛋!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蟒森尖叫,他没想到李初一这么毒。拿人元婴炼制丹药法宝的法门他当然听说过,有些邪修的功法甚至就是以他人的道丹元婴为食连提升自己的修为,如此下场简直比魂飞魄散还要凄惨万倍,蟒森如何能够忍受,骇怒交加下心里的些许得意顿时烟消云散,他奋起元婴所有能调动的余力想要自爆而亡。 但是李初一哪能由他,蟒森的元婴上早就被他布满了被他炼化过的水毒,这些水毒还没有完全转变成寒意气息的一部分,但是却能为他所控。蟒森的元婴一动他就察觉到了,心念一动直接催起水毒尽数爆发,一缕缕水毒如同天网一样密密麻麻的将元婴裹了个结实,蟒森除了思维以外对其他的一切尽皆失去了控制。 宁乐子在旁边看得大怒,蟒森本来跟他已经说好了,只要他出手护住蟒森,不但地上这些东西尽数归他,出去之后蟒森葬在外面的其他珍藏也会分给宁乐子一半。可是李初一根本不给他机会,他还没来得及阻止蟒森的元婴就被其给制住了,看着像是个肉娃娃一样被李初一掂来掂去的蟒森元婴,宁乐子怒火中烧。 “杀千刀的小鬼,你竟然如此恶毒!没想到你是个该死的邪修,老夫今天要替天行道!” 小胖子立马就不愿意了,脑袋一偏冲着脸色难看的蒋箫扬了扬下巴,伸手指了指宁乐子。 “嘿,青年,你是百圣阁的吧?这老头骂你们呢!” 宁乐子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怒极之下他忘了还有百圣阁的人在这儿。 扭头一看果然见到蒋箫的脸阴的都快滴水了,他旁边的其他几个百圣阁的人也是如此,浑身杀气四溢,若不是碍于他的修为这几个百圣阁的疯狗肯定早就冲上来了。 “杀得好!”蒋箫冷冷的说道。 ———————————————————————————— 二更啊二更~~~~ 正文 第六百四十四章 只猜对了一半 宁乐子他是打不过的,他们几个绑在一块也打不过,但是这并不代表宁乐子就能随意口出狂言羞辱邪道中人。虽然宁乐子没有指名道姓的说他们百圣阁的不是,但是漠北谁不知道邪道指的就是百圣阁,不管宁乐子有心无心他总是犯了忌讳的。 更何况宁乐子还犯了一个大忌,竟然当着百圣阁之人的面喊出了“替天行道”四个字。漠北谁不知道这四个字有多么的让邪道中人痛恨,每次正邪相争的时候,莽山剑派为首的正道人士们杀敌之前总会喊上这么一句,就好像他们真的有多正义,能代表老天爷,代表天意似的,这是最让邪道中人恶心的。 若不是打不过宁乐子,就冲着他这句话蒋箫也早就冲上去了。不过现在也一样,他打不过李初一却能,再加上蟒森之前确实是犯了众怒,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站在了李初一一边。 “小鬼,老夫今天要替...老夫今天要杀了你!” 没法解释,索性就不解释了,怒极的宁乐子直接杀了过来。极怒下差点又喊错了口号,好在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总算是及时改口了。 宁乐子虽然为人是虚伪了点,可是他的修为却不是假的,动手之后元婴后期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李初一有《道典》气息化解也不禁微微一窒,赶忙封存好蟒森的元婴正色迎对。 长剑一摆正准备先硬碰一下探探虚实,谁知宁乐子扑到一半身形骤然一转,其目标赫然正是地上的种种灵宝灵材,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连李初一都没有想到。 吗的,这老鬼! 小胖子大怒,赶忙提剑飞身拦上。不过他快有人更快,他还没跑到一半,另外三个元婴便也齐齐一动,四个元婴同时向他扑来。 李初一很清楚四个老鬼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东西。四个元婴老鬼不比旁边的那些炼神,没了他们这些炼神们必死无疑,而没了一众炼神四个元婴老鬼却能继续苟活下去,而且还少了一大群拖累,所以自己的“搭救”对他们的诱惑远不如对炼神们的诱惑来的大。 一边是不知真假的出路,另一边是近在眼前的财富,二者之间老鬼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想想也在意料之中。 李初一也不是神,四个老鬼两个元婴后期两个元婴中期,他就是再牛也不敢硬碰。情急之下他只能暂退,不过退的方向却不是乱选的。蟒森先前一直离他最近,所以地上的宝贝也离他最近,他这一退正是冲着地上的宝贝去的,这几个老东西不是想抢嘛,小爷先给你收起来再说! 三进一退间眨眼即过,三个元婴速度是比李初一快,但架不住李初一占着地利的优势,还是先他们一步将地上的东西全给收了起来。 元婴们见状也不着急,他们四人一齐出手,李初一在他们眼中已然是个死人了,包括他自己的宝贝在内东西早晚都是属于他们的。“鸟人”虽然厉害,但是这里没有许家的血雾,方才李初一杀蟒森也是以计取胜,所以四人毫不担心李初一能逆天,在他们联手下就是个半步元神也得暂避其锋,这小胖子必死无疑! “帮不帮?”阿福问道,郝幼潇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带着他微微后退了几步。 “帮不帮?”类似的疑问也在冰宫五人之间产生,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有心还是无意,李初一总归是替他们冰宫出了一口恶气。眼下他被四个元婴同时围杀,白冷香犹豫了半天也没有决断,望向几个同门也没有答案。 其他三宗也有类似的疑问,可最后的结果却与冰宫一样,众人一致决定按兵不动暂时静观。沈鸿倒是想帮忙,这几个老鬼先前阴死了他的几个同族不说,留着他们对困龙计划也是一分变数,不能全杀了,全杀了就没人能护着他们回去了,可是也不能全留着,留个一两个的就行。 算计是好的,但是沈鸿势单力薄。他一个人上去了也是死,四宗子弟他更是指挥不动,转头看了看郝家姐弟也没有出手的意思,沈鸿眉头紧皱,趁着众人不注意他悄悄的往郝家姐弟那边挪了挪。 “郝仙子,沈鸿见礼!” 听到沈鸿的传音,郝幼潇恍若未闻,眼睛连看也都不看他一眼。 沈鸿有些纳闷儿,按理说以两家的关系郝幼潇不该如此对待他,何况沈轻衣的心意漠北人尽皆知,郝幼潇虽然不待见沈轻衣但是以往对沈家的其他人态度还是不错的,可是他这番问候却连个回应都没得到,沈鸿不禁有些纳闷。想了想,他蓦然心头一震。 莫非是有其他的族人碰到了宇文玄理,结果言语间得罪了鸟人和郝幼潇了? 沈鸿的冷汗顿时下来了,临行前家中明确嘱咐,有机会的话就帮着宇文玄理敲打下李初一,但话里话未上面的意思明显是让他们避开郝家,不要跟郝家起直接冲突。八族大业在即,困龙计划已然实施了一半,若是这时候有哪个莽撞的族人冲突了郝大小姐让双方之间起了芥蒂,那这事可就麻烦了。 尤其得罪的人还是郝幼潇,沈鸿更是头疼无比。沈轻衣的心思的他太了解了,这位大小姐把沈轻衣折腾成那样了沈轻衣还是痴心不改,反而说这是个性,对郝幼潇越来越迷恋,这要是让沈轻衣知道了有人得罪了他的意中人,沈鸿毫不怀疑回去之后那人会被沈轻衣扒一层皮,而他作为领队也难逃其责。 沈鸿很聪明,但是再聪明他也只猜对了一半。沈家人确实是碰到宇文玄理了,而且确实是跟郝家人起冲突了,只不过不像他想的那样是言语冲突,双方是直接动手了。虽然那两个沈家子弟从始至终都没怎么尽力,但他们毕竟是站在了宇文玄理一边。而郝家这边郝燕彬和两个郝家子弟重伤,郝幼潇和李初一生死未卜,若是沈鸿知道了郝宏伟现在拖死狗一样的托着沈家那两个族人堵在百家集沈家营帐的门口,估计沈鸿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冲别的,单冲那两个族人涉及让郝幼潇生死未卜之嫌,都不用郝宏伟出手,沈轻衣知道后就会直接砍了那两人的脑袋上门谢罪,只为让郝大小姐消气。 沈轻衣被人称为长乐公子,天资高绝潇洒一生,可是沈鸿就是想不明白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就喜欢上郝幼潇这么个古怪的女孩儿了。郝幼潇是漂亮,但比她漂亮的漠北有的是,郝大小姐性格古怪爱好独特更是人尽皆知,不论她自身的一手奇毒还是她对郝二爷的痴心迷恋更是让她生人勿进,可是沈轻衣却偏偏不怕死,置那么多敞怀相迎的女子不顾就单恋这么一支毒花,沈鸿是怎么也不能理解的。 见郝大小姐脸色不冷不淡的却隐隐透着那么几分不待见,沈鸿真想问问自己猜的到底对不对,可是他又不敢。想来想去他只能把心思打到了阿福身上,暗中传音道:“阿福兄弟,别来无恙?” 阿福可不是郝幼潇,没那么大脾气,闻言转过头来冲他憨憨一笑。 看阿福的脸色沈鸿心里一松,暗觉事情应该不像他想的那么严重,沈家族人可能是不小心惹到了郝大小姐,但应该都是些小事情,回头当着郝幼潇的面骂那几人几句让大小姐出出气应该便没问题了。要真是大事的话阿福不可能这种态度,漠北谁不知道阿福是郝大小姐御用第一小跟班,谁敢得罪郝大小姐都不用她亲自出手,阿福就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最关键的是阿福乃憨人一个,脸上很难藏得住心事,所以阿福这一笑沈鸿顿时就放心了。熟不知阿福根本不知道郝幼潇被宇文玄理连同沈家人袭击这件事,否则哪能忍到现在,肯定一照面就冲中去开打了。 而且他不知道阿福的笑根本不是对他的回应,阿福是笑自己伪装成散修在他身边潜伏了一路,而沈鸿这么精明的人全程竟然都没有发现,其他人也是如此,此时一见沈鸿还以为阿福是刚到以“别来无恙”招呼,阿福是感觉太有趣了才笑的。 阴差阳错,但沈鸿总算是找到了个突破口。估摸着郝大小姐应该是还没消气所以端着架子,沈鸿也不犹豫了,直接把这一路上的事情稀里哗啦的给郝幼潇一道,末了问道:“郝仙子,看您下来了相比四爷在上面应该是布置好了,只是眼前这局面实在是让人难以抉择。四宗剩下的这些人必须要回去,但是现在出现了这么些变故,我感觉这几个元婴老鬼已经起了杀心,我怕他们会把咱们都杀了灭口!” 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看郝幼潇见她还是没什么反应,沈鸿眉头一皱,不明白这位大小姐到底在想些什么。 斟酌了一下,沈鸿索性直接把话挑明了,继续传音道:“郝仙子,咱们大家也算是一家人了,有些事情咱们就直接摊开了说。您要是真有出去的法子,而且还能保证咱们这些人都能活着回去的话,那在下就没什么顾忌了,豁出一条命也得帮鸟人把几个元婴老鬼拿下。若是您也没把握靠着咱们自己的力量回去的话,那咱们就得合计合计,想法子将这几个老鬼杀两个留两个,留下的两个作为护道人护着咱们一路出去。在下实力不济,自知没这个本事,但是郝仙子您奇毒盖世,连我轻衣族兄都着了您的道,想必肯定有能对付这些老鬼的法子。郝仙子,事关重大,莫要耽搁,还望尽快决断!” 听到沈鸿提起沈轻衣,郝幼潇眼中划过一丝厌恶之色,直看的沈鸿暗暗苦笑。 末了郝大小姐总算不再沉默,臻首微偏看向沈鸿,一丝冷笑泛起嘴角。 “沈鸿,别说我没提醒你,他叫李初一,你可以称呼他李道友,或者李少侠。你嘴里的‘鸟人’二字若是被他听到了,你必死无疑,你信是不信?” ———————————————————————————————— *的三更...... 感觉肉身被掏空...... 正文 第六百四十五章 此宝非彼宝 沈鸿愣了愣,他感觉郝幼潇的语气有点奇怪,可是仔细想想又说不上来哪儿有问题,于是便当做了是郝大小姐的脾气古怪不怎么在意了。 不过郝幼潇的话倒是点醒了他,寒狱门口的一幕他还历历在目,蟒森的尸首还撂在地上热血未冷,沈鸿毫不怀疑郝幼潇的话,种种实例已经让他很清楚李初一对“鸟人”这个绰号到底有多么忌讳,包括蟒森这个元婴中期在内凡是敢当着面喊他这个绰号的到现在为止好像还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心中凛然,沈鸿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较那个闲劲,遂赶忙改口传音道:“是,是,郝仙子说的没错,是在下鲁莽了。不过沈某还是想请教一下郝仙子的意见,李少侠这边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是任由李少侠自己解决呢还是我们一齐出手相助呢?” 似笑非笑的看了沈鸿一眼,郝幼潇淡淡道:“出手相助?你们沈家不是还想抓了他去找那位皇子邀功吗?怎么,不抓了?” 果然如此! 沈鸿心中苦笑,终于确认了郝幼潇果然是生气了。肯定是哪个失散的同族跟宇文玄理碰到了一起,结果又跟郝幼潇和李初一他们撞上了,双方起了争执这才让郝幼潇如此态度。 确认了是确认了,但是沈鸿还是没能看出郝幼潇的态度到底是如何。不过看郝幼潇三人来时的状态显然没受什么损伤,他估摸着双方就是有争执应该也仅限于口角上,应该没有大打出手。否则的话以大衍十三皇子的手段郝幼潇他们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就算李初一此人再逆天也是如此,与大衍的皇子相比终究还是差了许多。 这些念头瞬间划过脑海,沈鸿赶忙苦笑赔罪,递了个歉意的眼神传音道:“郝仙子言重了,之前不知李少侠与郝家的关系,加上宇文玄理的身份确实有些特殊,轻衣族兄这才答应了宇文玄理的请求帮他去追堵李少侠。好在郝二爷在场出手制止,陈述利害后轻衣族兄已然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本来轻衣族兄是想亲自上门赔礼的,可是族兄要事在身实在脱不开身,所以此次临行前特地嘱咐我,如果遇到郝仙子的话一定要代他向您、向郝家道个歉。只不过轻衣族兄这番话只交代给了我,此行的其他几位同族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下去便碰到了寒狱异变,所以并不知晓。若是他们无知之下又因为这事冲撞了郝仙子,还望郝仙子您大人有大量,海涵则个!” 一番话既是试探又是开脱,试探的是郝幼潇和冲撞她的沈家子弟之间的芥蒂到底有多大,开脱则是为了自己,也为了那几个犯事儿的沈家子弟开脱。这锅他自己背了一小部分,余下的则甩给了寒狱异变和沈轻衣一人一半。 谁让沈轻衣不挨个通知只通知给了他,他倒是想跟几个同族说来着,可是谁知道寒狱又发生了异变所有人都被打乱了套,所以这事儿只能说阴差阳错,此行的沈家子弟也是无辜的。 当然了,沈轻衣到底跟没跟他说这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沈轻衣不在这里,所以死无对证。只要让这位大小姐先消了气把正事儿办了,沈轻衣那边太好解决了,沈鸿估摸着自己回去把这事儿一说沈轻衣立马能蹦着高的去郝家找郝幼潇“道歉”。自己这位族兄沈鸿太了解了,平时不温不火不冷不热的一副倜傥风流状简直不像个人,可是一旦碰到郝幼潇的事情上这位片叶不黏身的长乐公子顿时也能冲动得不像个人,实在是叫人无语。 沈鸿说完默立一边,结果等了半天郝幼潇就比冷不热的甩过来一个“哦”。沈鸿脑仁儿这个疼啊,这位大小姐到底知不知道困龙计划有多重要,她到底知不知晓这事事关八族大业的成与败,一个不慎很可能就会八族齐灭家破人亡啊! 沈鸿有些气门,无奈之下只能给阿福递了个眼色,想让这位大兄弟帮他一嘴。结果大兄弟真是大兄弟,他给阿福递了个眼色阿福就笑眯眯的还了他个眼色,沈鸿一琢磨差点没给气死,这憨人明显是以为自己在向他示好打招呼呢,所以他也笑眯眯的还了自己一个善意的笑眼,沈鸿郁闷之下真想一刀劈开阿福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构造,这种人怎么就能让他修炼到炼神后期这种境界了,没天理啊! 看了看气闷的沈鸿那张纠结的脸,郝幼潇心底里暗暗一笑,感觉恶气稍消。 暗室里沈家那两人跟着宇文玄理对自己喊打喊杀的,还差点把自己给害死,郝幼潇怎么可能不生气? 就算那两个沈家人一直没有认真出手都是敷衍的状态,但你只要选择了站队,那出不出手都已经是一样的了,只要你站了过去哪怕你一动不动,那也是敌人! 郝幼潇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她这么*沈鸿可不是无知下的任性蛮横,她敢这么做是因为她真的不着急。沈鸿急的跟热锅炒蚂蚁似的,郝幼潇却一点都不,虽然她也不知道李初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小胖子敢挑拨宁乐子惹得四个元婴齐齐出手,他显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郝幼潇比谁都清楚,李初一绝对不是傻子,找死的事情他绝对不肯干。以他无利不起早的性格,他肯定是有计划的。别看他现在被四个元婴追的狼狈不堪命悬一线,可是想想方才的蟒森,那时的他跟现在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结果怎样? 蟒森被斩了首,元婴也被李初一禁锢住收了起来,堂堂一个凶名赫赫的元婴高手顷刻间落了这么一个比死还难受的下场,这种结果之前谁曾想到过呢? 所以别看小胖子这会儿被追的屁滚尿流的,谁知道他是真还是假,说不定这小子又憋着什么阴人的坏水儿,现在这是在演戏呢! 要是小胖子知道了郝幼潇的想法,他肯定立马冲过来骂娘。 演戏? 你来找四个元婴追你屁股后面喊杀喊打的演演看! 他这会儿是真被人追的屁滚尿流了! 他确实是有计划地,杀蟒森,以宝物诱惑宁乐子等人出手,这一切确实都是他有意为之。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这四个元婴这么厉害,跟之前在寒狱门口他宰的那几个元婴根本不一样,无论修为经验还是秘术法宝这四个人都是层出不穷,围追堵截下李初一险死还生,若非他身法了得加之道法玄妙,换个人来早就被这四人逮住灭杀成渣了。 小胖子心里跟吞了二百斤黄连水似的,一根弦紧绷着极力的在四人的围杀中寻找空档。他此刻无比的还念许家,还念许家几个老鬼手里的血丹,这玩意儿虽然炼制的手法确实是太恶毒了,但效果也确实是嘎嘎棒。相比许家的秘法李初一更能发挥出这些血丹的功效,现在要是能有那种血雾笼罩住他,他雷龙一出这四个孙子还不得立马跪地求饶? 不过这事儿也就只能想想,眼前的困局总归还是需要他自己解决。手中长剑一转挑开了刺来的两柄长剑,同时头也不回的反手一拍,手上火辣辣的剧痛中,自他背后悄无声息袭来的一根长鞭打着卷的翻飞了出去。 “该死的老女人,竟然玩鞭子!这老娘皮是不是跟道士认识,丫丫的怎么还好这种道道!”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长鞭的主人,小胖子心中暗骂。四个元婴中唯有这一个是女修,而且使得还是一条又粗又长绞着精金长丝的皮鞭,最恶心的是她不知用的什么功法鞭子挥动间竟然没有半点风声传出,若非小胖子贼眼了得眼观六路,他早就被这鞭子抽的血痕处处身受重伤了。 可就算这样他也不好过,刚刚接触时他还想用剑引开,却不想这鞭子竟然比蟒森的那根可软可硬的长棍还要黏人,他长剑刚一碰上便被其缠上一路向他胳膊缚来,还好他反应快及时抽手震开,否则他一条胳膊现在可能就已经不是他的了。 那女修见小胖子恶狠狠的望来,不以为忤反而还露出一丝媚笑,笑脸盈盈甜腻腻的俏声道:“呦,小弟弟你这么看着姐姐是不是对姐姐有意思呀?其实姐姐也很喜欢你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弟弟呢!这样吧,只要你把那条臭蛇的东西给姐姐,姐姐不但保你不死,还可以让你尝点甜头,你看怎么样啊?” 说着那女修一低头,媚眼如丝的看向了李初一的裆部。郝幼潇在旁边看得脸色一黑,小胖子也是脸色大变。只不过他跟郝幼潇理解的不一样,他是以为这老娘皮看穿了他的“底细”知道了他裤裆了藏了几颗最值钱的灵精,小财迷怎么可能不色变?! 赶忙伸手捂着裤裆,躲开宁乐子的一剑,小胖子怒吼道:“放屁!想从小爷身上抠钱,你们做梦去吧!” 那女修顿时掩嘴浪笑,前仰后合的道:“呵呵呵呵~小弟弟还害羞了呢~!莫非你还是个初哥不成?那可感情好咧,姐姐就喜欢你这样的少年郎呢~!” 郝幼潇气得都哆嗦了,这回小胖子也听明白了,感情这老女人不是发现他的宝贝了,而是看上他的“宝贝”了,这让小胖子顿时悚然。 其实那女修并不丑,恰恰相反她唇红齿白顾盼含春,若非言语浪荡媚色太浓,乍眼一看端的是一位相貌脱俗的大家闺秀。只是想象她的修为,始终没能改过观念来的小胖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被个几百岁的老妖婆看上了,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跟爬满了蛆似的又恶心又瘆人,忍不住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 手里拆着袭来的杀招,小胖子头也不回的吼道:“呸!老太婆,你这么喜欢给人甜头怎么不去春华堂万香楼宜春坊胭脂小筑当小姐姐啊!小爷观你面相很合适,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吧!既能挣钱又能爽到你自己的多好!至于小爷嘛,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小爷不好这口儿!” 正文 第六百四十六章 骂疯了一个 郝幼潇脸色再黑,心想这小子怎么背的这么顺流,莫非自己看错人了,他跟自己那没正形的三哥四哥一个德行? 被喊成“老女人”的元婴女修也怒了,李初一的一番话无意中戳中了他的痛处。 她本名苏晓冉,天资了得悟性极高,可惜生的不好没能生在个好人家,一家人祖祖辈辈的解释凡俗更本不知晓修行为何物。本来这也就罢了,谁知幼年时又碰上了家道中落,一家人劳燕飞分各奔东西,她也自己一个流浪天涯。好在后来她机缘巧合下碰到了一个临死的散修,那散修死前教化她修行之法让她修成之后替自己报仇,苏晓冉刚刚练气不久那人便死了,之后她便靠着那散修的遗物自此踏上了散修的路途。 本以为修行之后自己就像神仙一样了,可真正踏入了这个世界她才恍然发觉,原来修士的世界比凡人的世界还要赤|裸|裸,没有自保的实力简直活的比狗还不如。 漠北混乱,散修生活更是艰难,苏晓婉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变成了圆滑世故的女修。原本的意气风发早已消失不见,她小心翼翼的活着,生怕招惹一点事端惹来杀身之祸。 可是这世上的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她谨小慎微到了极致,可是麻烦还是找上了门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的美貌。 绿海的一个小家族的领地里,她被困了整整四十年。四十年里她不知接了多少客人,原本清修的功法也被强行改成了采补的媚功。当过别人的炉鼎,她也采补过别人,从最开始的怨郁抗拒到最后的顺天认命,她在四十年里完成了蜕变。 不是她真的屈服了,而是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修士的世界是以实力说话的,就像俗世中所说的笑贫不笑娼,只要你有让人畏惧的实力,那么你就能活你自己。 她成功了,以她的资质天分若是生在个好世家或者遇到个好师父,她早就扬名天下了。但是她没有那个命,所以只能在委曲求全中逆改天命,将那个小家族根本没在意的采补秘法修行到了极致。那个小家族并不知道,他们根本没看在眼里只当做欢愉添乐之用的秘法根本没那么简单,那是漠北最神秘的邪道大宗百乐门流传出来的,虽然只是残本,但修到极致威力也依然莫测至极。 一夜之间,那个小家族灰飞烟灭。家中女眷统统被废去修为卖到黑窑作妓,男子下场更惨,没什么用的全被她的鞭子给剐尽了一身血肉,修为入眼的则被她圈禁起来,以采补之法统统榨成了人干。 你们不是喜欢我浪吗? 那就让你们喜欢个够吧! 大仇得报,苏晓冉没有茫然。四十年的黑暗生活让她彻底认清了修士世界的规则,身份品性都是虚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个过程中,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所用的手段能不能获取自己想要的结果。因此这世上少了一个清如秀莲的苏晓冉,多了一个媚视烟行的苏媚娘。 苏媚娘是那个小家族给她取的妓名,也是她与那个小家族之间保留下的最后一点联系。这个名字曾经让她无比痛恨,可到现在她却还一直用着。可能是为了不让苏晓冉沾染上一丝尘埃,也可能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忘记那段刻苦铭心的痛苦记忆,她感觉苏媚娘这个名字让她很中意。 如今漠北的江湖上,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修炼采补之术的淫|妇,有好此道者很愿意跟她“亲近”,有洁身自好者则弃之如敝履。可不管态度如何,认识她的人都知晓她有一个忌讳,那就是她最恨别人将她跟青楼红坊扯上关系。说她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也好,说她有挥之不去的心结阴影也罢,纵然她向来放浪行事,但就如同李初一之于“鸟人”的绰号一般,谁要敢说她是个卖|货,那她绝对是不死不休的。 老娘不要你的钱! 但是老娘要榨干了你! 这就是苏媚娘,漠北无数异类散修中的其中一个。 除了李初一,在场的都是土生土长的漠北人,不论四宗还是郝家沈家,哪一个挑出来也不是粗陋寡闻之人。苏媚娘的人没见过可名号他们也都听过,如此奇女子他们怎么可能不记在心里,因此她的忌讳众人也是知之甚深。 可惜李初一不是,他丝毫都不知道苏媚娘的这个忌讳。也是他嘴欠,若是他直接骂她是个淫|娃荡|妇之类的也就没事儿了,苏媚娘听后不但不以为忤很可能还会顺杆子往上爬的跟你调笑几句。可是小胖子深受道士的熏陶,向来认为直接骂粗口是粗人之举,骂人的话就得拐弯抹角的来,这样才能气到人。 结果他这弯儿是拐了,可惜拐偏了。苏媚娘见他满脸嫌弃的让自己去青楼红坊去卖,她顿时就怒了。原本勾人的眸子蓦然一变变得通红一遍,瞳孔涣散好似有些茫然,脸上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只回忆了片刻便狰狞一片,宛若含冤厉鬼一般。 浑不似人的尖叫声中,苏媚娘一抛手中的鞭子,双手成爪照着李初一的头脸就抓了过来。小胖子吓了一跳,心想这模样怎么跟他紫鸢姐姐似的,这人怎么打着打着就疯了呢? 心里奇怪着,手上却是要应对的。眼见苏媚娘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他赶忙一剑递出,剑尖晃动间幽光隐现,让人难分他是要攻击上中下哪一路。 本以为自己这一招对方看不明白之下应该暂避才是,谁知苏媚娘恍若不见,中宫直入的合身扑来。这下可把小胖子给吓坏了,他不是怕对方能伤到他,他是怕自己一剑得手插入对方胸腹中会卡主,哪怕只有那么一丝的卡顿也会让旁边虎视眈眈的其余三个元婴老鬼寻到机会,倒是齐攻而至他想躲那可就难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眼见得手的一剑回撤,改刺为拍在苏媚娘的手上一借力,身形嗖的一下就往一旁闪去。其余三人哪能由他,论经验他们的阅历比李初一老道了不知多少,小胖子剑势一动他们就看出了端倪,顿时身形也跟着转折递进,紧追着李初一冲了过去。 李初一冷笑,他借力后的速度三个老鬼能追上才怪呢。可是冷笑刚露便凝固在了脸上,只见发疯的苏媚娘被他拍了一剑后浑若不觉,反手一把抓住了剑身,任由剑刃直透入骨,鲜血淋漓的死不松手。 “卧槽!”小胖子直骂娘,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女人是真疯了。他的剑可不是单纯的剑,剑身上覆满了虚空气息和寒意气息,此刻对方的手这么一抓之下已然断了一半,如果不是元婴期的血肉筋骨远超常人硬度极高,换成个炼神来早就被切成两半了。 “松手!”小胖子怒吼。 “啊啊啊啊~!!”苏媚娘声音比他还大。 小胖子泪奔,跟疯子没法儿讲道理。他要是催动长剑花点功夫倒也能把这女人的手砍断,但三个元婴转瞬即至,此刻根本耽误不得功夫,无奈之下他只能撒手松剑抽身飞退。 一边飞退,他一边看着媚娘冷笑。撒手之前他又灌注了许多炼化后的水毒在长剑里,只要这老女人不撒手,那她早晚得跟蟒森一个下场。可惜媚娘让他失望了,见他抽身退开媚娘想都不想的直接甩手把长剑又掷了过来,就好像是抓东西乱扔撒气似的,宁乐子三人怎么劝阻也没用,拦都拦不住。 唉,真疯了! 侧身一让抓过长剑,小胖子满心赞叹。他算是彻底服了道士了,那老流氓说的没错,拐着弯儿骂人就是厉害,你看看,几句话就气疯了一个。不过小爷的修行还是没有到家啊,道士还说过骂人的最高境界是不带脏字,路漫漫其修远兮,小爷还得继续摸索。 算算时间,追追逃逃的也有一刻钟的时间了,看着三个生龙活虎的元婴和一个比他们仨加起来都生猛的疯子,小胖子心里暗自嘀咕:“怎么还不毒发呢?” 他敢跟四个元婴同时放对根本不是仰仗着他自己的实力,他是想借助第四层独特的环境。按照阿福的说话,这些元婴也对水毒没辙,只不过比起炼神来他们可以靠着修为主动压制封禁,因此才能行动无碍。 李初一挑在这个时候赶过来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人刚受完了陨火天劫丹的冲击消耗肯定很大,他趁着现在动手目的就是加大他们的消耗,让他们没有时间去调息恢复。只要消耗大到了一定程度必然会触动他们体内的水毒封禁,到时候几个老鬼肯定会再分出一分余力去压制封禁的溃散,而他们的出手也会因此越来越弱,此消彼长下李初一便能借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是这几个老鬼实在是太厉害了,打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一点力竭的样子。除了那个疯女人被他注入了一缕炼化过的水毒此刻脸色有些苍白以外,其余三个面色红润一直风风火火的,小胖子不禁有些郁闷。 元婴就是不一样啊,啧啧~! 耐力真好! 打了半天,他自己累了个半死,三个元婴却连灵石都没拿出来用一颗,小胖子无奈,知道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他肯定会先咽气! 剑势一改猛刺几剑,逼退宁乐子三人后又无奈的在疯女人身上用力一拍,借力后跃中李初一突然长剑一收,屏气凝神心念合一,周身法力疯狂的周转起来。 郝幼潇和阿福眼睛同时一亮,他这个样子姐弟俩不久之前刚见过! 果然,顿了一瞬后李初一脚下一停,整个人微微一虚后消失不见,众人的眼中只有一团银芒划过,眼底的残影上隐约能看清那团银芒的样貌。 一朵绽放的银莲。 万剑诀——一剑化百!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七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银色光团乍现的瞬间元婴们脸色就变了,强烈的危机感同时泛起在他们心间,连神志不清的苏媚娘都在脸上的疯癫中露出了一丝清醒,看着那朵银莲眼中骇然色变。 “躲!”没有犹豫,宁乐子暴喝出声,潘老七和余下的那个元婴根本不用他说就第一时间闪开了。被一个炼神的小子逼得这般狼狈闪避虽然很丢人,但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气机交感下他们很清楚的感觉到那朵银莲绝对能重创他们,那等重创甚至是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修士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没人敢以身试法,就连发疯了的苏媚娘都清醒过来了,银莲的威胁可想而知。但是剑在李初一手上,他们能躲李初一也能追,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用出这一剑可不是为了威慑他们的,此剑一出必须见血! 见谁的血? 宁乐子! 没有选狗皮膏药一样的疯癫女修,也没有选实力稍弱的潘老七和余下的那个元婴男修,李初一直接挑上了实力最强的宁乐子,原因很简单。 老而不死是为贼,宁乐子这老小子修为最高,实力最强,一肚子坏水还是个笑面虎,刚才就跟蟒森勾勾|搭搭的想要坏他好事,没坏成这老小子又是第一个跳出来出手夺宝的,小胖子不杀他杀谁? 就算这一剑杀不了这老东西,那也得砍残了他。只要能够重创他,这老东西肯定得赶紧调息修养,小爷再稍稍那么一运作,老东西体内的水毒离爆发也就不远了。 是以李初一的剑很坚决,绚烂的银莲追着宁乐子就撞了过去。 宁乐子心中大怒,暗骂这小崽子不知进退,四个人里竟然选了他这个最不可能的目标,也不知道李初一是看不起他还是恨透了他,宁乐子又愤怒又无奈。 其他三人见状心头一松,但也不敢多耽搁,生怕李初一这一手是个虚招,目标最终还是他们。三人后退间李初一已然追到了宁乐子跟前,气机锁定下宁乐子想躲也躲不开,李初一速度又这么快,以他现在能调动的法力想退速度也不够,无奈之下只能硬接了过去。 没有爆响声,只有合成一声的哧哧声,银莲瞬间与宁乐子交合在了一起,衣袖爆碎布片纷飞,道道血光乍现其中。 虚空气息的附着下这一剑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根本不需要连续的叠击破开宁乐子的护体法力,以宁乐子的修为其护体法力在虚空气息面前脆弱不堪。一剑化百是在刺出一剑的功夫里刺出百剑以上,其中已然涉及到了一些大道的规则,宁乐子拼尽全力也难以全部躲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兽皮长剑在他的胳膊上反复穿梭,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胳膊似缓实急的变得破烂不堪。 剑光乍敛,银莲消散,宁乐子想都不想的全力一掌打出,李初一横剑一封怒掌拍在了剑上,便是兽皮长剑的材质在这含怒一掌之下也是剑身一弯重重的贴在了胸前,狂躁的劲力传来,李初一口喷鲜血倒飞了出去。 宁乐子没有追击,他站在原地,以莫大的意志力才克制着自己没有惨叫出来。 好端端的一条左臂如今已然破破烂烂,骨头虽然只是微创没有大碍,可是其上的血肉筋脉却如同破布一样,咣咣荡荡的挂在上面。钻心的剧痛直透灵魂,宁乐子感觉自己的神魂都疼得战栗了,早就知道这一剑不简单,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剑竟然这么狠。 他可是元婴后期啊,几近大圆满的修为全身血肉筋骨早已锤炼得刀剑难伤,加上护体法力的护持他就是站在那里任由炼神期劈砍,一时半刻的也绝对难以伤他分毫!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自己的护体法力在李初一面前毫无作用,不知是剑的缘故还是功法的缘故,自己强韧的肉身在这一剑面前竟然如此脆弱。 宁乐子骇然,同时也很庆幸。还好他关键时刻多退了一步只让银莲咬住了他的左臂,若是让银莲叼中了自己的胸腹,那他现在的下场绝对是开膛破肚,比身首异处的蟒森还要惨! 其他三个元婴也骇然无比,没有血雾的加持李初一还能有如此战力,真的能跨境一战打的还是一位元婴后期的成名高手如此凄惨,他们的心中怎么能不凛然。 三人不禁暗想,若是那一剑追的不是宁乐子而是他们的,那结果...... 苏媚娘彻底清醒了过来,潘老七和余下的那个元婴对望了一眼,脸色都有些苍白。 李初一被拍得来犯带滚的一路滚到了白冷香脚下,白冷香早就没了冷傲之色,见他滚了过来俏脸一惊连连后退了几步,如遇蛇蝎一般。李初一呲牙咧嘴的躺在地上,见白冷香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也不过来扶他一把,小胖子顿时有些气闷。 没眼力界的小娘皮! 鼓了几鼓按压下翻腾的气血,小胖子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呆脑,看见宁乐子哆嗦着脸皮动也不敢动的站在那里,另外三个老鬼也满脸警惕的看着自己没敢动弹,小胖子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之前拿这一剑削泥灵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一招挺厉害的,现在看见宁乐子的惨样他更是满意至极。 这哪是一剑化百啊,这应该叫千刀万剐才对! 要不是小爷修为不够拼尽全力也只能使出一剑,否则再来上这么几下一口气的往老东西身上那么一戳,这老东西还不得立马变成一副骨头架子啊! 可惜啊,小爷的元婴太调皮了,就是不肯出来。要是小爷现在是元婴期,别说四个老东西了,就是再来四个小爷也能砍得他们皮开肉绽! 惋惜的摇摇头,李初一撑着长剑站了起来。回头幽怨的看了一眼白冷香表达了一下对她不扶自己的不满,谁知白冷香一看他的眼神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抖,跟着身边的人一起脚下又是连退了好几步。 呸,果然没眼力界,好不如郝大小姐呢! “杀了他!”宁乐子压抑的怒吼传来,微微颤抖的声音让人很清楚的能感觉到他的忍耐有多么的艰难,说实话宁乐子都这样了还不喊一声疼,小胖子打心底里是佩服的,换成是他早就满地打滚连连惨嚎了,这老东西还真能忍得住! “快杀了他!趁他现在没回过气赶紧杀掉,否则老夫的下场就是你们的!” 宁乐子的话点醒了其余三人,清醒过来的苏媚娘看向了潘老七,随后两人又跟余下的那个元婴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的眼神一凝,齐齐一点头。 “我取中,潘老七你和孙道友侧路围堵,这小子身法古怪太滑溜了,千万莫要让他再溜走拖延时间恢复过来!” 苏媚娘声音冰冷,潘老七和孙姓元婴肃然的点了点头。李初一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了他们的常识,他们已经将他真正当做同阶修士来对待了,而且还是同阶中的高手。 之前是因为各打各的没有配合,这才让对方寻到了空档挪闪游走。如今他们三个齐心合力达成一致,相互配合下必然能将其一举拿下,绝无侥幸之理。 李初一大怒,宁乐子果然是个祸害,其他三个人也是蠢货。 小爷这是杀鸡儆猴你们看不出来吗?自己有没有点脑子啊?怎么人家一撺掇你们就上杆子往外蹦,宁乐子是你们爹啊? 见三人联手冲来,小胖子无奈之下只能一转头扎进了人堆里。一众炼神本来还在那端着吃瓜子围观的心态呢,被他一钻这一下子直接炸开了锅,鸡飞狗跳的唯恐避之不及。他们可没有李初一这么逆天,三个元婴联手而来他们谁对上了都得死。 其实这也怪他们围观的经验太少,从没见过李初一这么不在乎他们身份的高手。以往若是有个决斗啥的四宗弟子往旁边一站,不管打输的还是打赢的碍于四宗的名头都没人敢往他们这边招祸,只要不直接牵扯其宗四宗的名头足以保他们平安。 但是李初一是谁啊? 四宗? 有太虚宫厉害吗? 再说小爷在这打生打死的还不是替你们出头? 打了半天也没见个帮忙的,丫几个还站的这么近,生怕热闹看不清还是咋的? 小爷如今都快死了,不拿你们挡灾还能怎么办? 所以这事儿不怪我,小爷也是被逼的。要怪的话你们就怪宁乐子那个老东西吧,要不是他挑唆让这三个猴没被吓住,小爷还至于这么狼狈嘛! 如此想着,李初一丝毫没有心理负担,随手抓起一个个炼神就向着苏媚娘他们扔了过去。 这些炼神原本也没有这么不堪,只不过体内有水毒存在怕触动了封禁,因此他们都不敢全力催动法力反抗。而李初一的《道典》气息又太过诡异,虚空气息破开护体法力,寒意气息紧随而上往对方体内一灌,堪比玄冰的冷意顿时就冻得对方一个激灵通体僵硬,于是乎小胖子就这么一抓一个准的扔个不停,一时间人影乱飞惊叫连连,一个个人肉飞剑自他手中不断飚射而出。 不过他还算有点下限,冰宫和其他三宗的几个女修他没动手,抓的全是三宗的男修。结果这一闹他顿时又涨了几分见识,原来男人尖叫起来比女人还可怕,不但尖叫声又高又长,里面几个天赋异禀的家伙甚至声音比女人还尖细,直让小胖子啧啧称奇。 难怪道士总念叨男女平等一视同仁,原来除了身体构造以外,这男人和女人还真没啥两样啊! 道士念叨的那词儿咋说来着,软妹子? 那这几个天赋异禀的家伙不就是软汉子喽? 正文 第六百四十八章 这胖子骗人! 李初一仍的爽,沈鸿却看得心惊胆颤的汗都下来了。这可都是肉票啊,哪一个对八族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现在就这样被小胖子当飞剑使的扔来扔去,那一声声走了调的尖叫声简直像一把把尖刀一样霍霍的扎着他的心窝子,沈鸿欲哭无泪。 有心想劝劝,结果刚要张口就见李初一的眼神扫了过来,上下一打量似乎在琢磨抓哪儿比较合适,沈鸿当时就给吓回来了。什么劝不劝的命都快没了,眼见李初一眼睛在自己的领口一定似乎已经选定了位置,沈鸿骇然之下赶忙几步凑到郝大小姐跟前,不顾郝大小姐一脸的嫌弃死皮赖脸的躲在她身后,对阿福投过来的异样眼神全当没看见。 别说这一招还真好使,李初一见他躲在郝幼潇身后而郝大小姐模棱两可的也并未反对,于是极为惋惜的看了他一眼,在沈鸿心惊肉跳的注视中将目光错了开去寻找其他目标。待他眼神转开沈鸿顿时觉着浑身一轻,边向郝大小姐致谢的同时一边在心中不由感叹,这胖子的绰号还真没起错! 果然是鸟人啊! 真不是个东西! 心底里狠狠的臭骂了李初一一通,临了他又为四宗弟子的性命担忧起来,暗暗祈祷三个元婴千万别学李初一这么发疯,期盼着他们还记着这些人肉飞剑的身份,心里对四大宗门有点顾忌。 沈鸿七上八下的,三个元婴也是一脑门子黑线。见着李初一拎小鸡崽子似的抓着四宗弟子就往这儿扔,三人气得都快吐血了,心里直骂娘。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被扔过来他们早就一巴掌拍碎完事儿了,但这些人不行啊,这些可都是四宗的骄子啊,他们哪儿敢随便乱杀! 李初一可以毫无顾忌,但他们不能。四大宗门的名头可不是唬人的,他们要敢在这儿下辣手,这事只要泄露出一点风声去,那四宗不派人追杀过来才怪呢,打死都算轻的,扒了皮挂城头上示众都有可能! 三人心中大恨,手上却一直小心翼翼的,尤其是潘老七,背后还有个潘家的他更是轻接轻放,生怕劲儿使大了直接弄死了这些被冻僵的小崽子,咬牙切齿的说不出的委屈。 本来只是缓兵之计,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显著,三个元婴的速度彻底给拖慢了下来,李初一顿时心中大喜,扔的更叫一个起劲儿了。 炼神们也不傻,见李初一冲过来赶忙闪身避开。可是发了疯的小胖子哪能由他们说躲就能躲的,踩着游龙剑步左冲右拿,敢反抗的直接照脸甩几个大嘴巴子,想反抗的倒霉蛋们就这么挂着一脸的巴掌印全身僵硬的飞了出去,徒留点点泪光洒在半空。 其他人一瞧哪还敢反抗,见李初一抓来能躲的就躲,躲不开的两眼一闭直接认命。反正结果都是扔,被人冻僵了扔出去和被人冻僵了之后还得挂着一脸的巴掌印扔出去,该怎么选他们很清楚。 最悲哀的还不止于此,最悲哀的是他们就算想跑也跑不远。往外走有慑于陨火余威暂时没敢靠过来的泥怪们若隐若现,往里走陨火的余温还未散尽,他们过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有些人想要绕着爆炸的中心绕圈跑,但是因为水毒的缘故他们的修为被封了大半,光靠肉身的力量哪儿能跑的过李初一啊! 跟敢反抗的人一个下场,敢往外跑的只要被小胖子逮住就是几个大嘴巴子上去,抽他个满眼金星的再顺手往后那么一扔,这人是死是活就跟他没关系了,全看三个元婴怎么选择。 闹哄哄的场面中只有三波人未动,一个是竭尽全力在修补肉身的宁乐子,一个是冰宫为主的几个女修,最后的自然就是鸟人的同伙郝大小姐他们了。众人见状顿时心中一动,齐刷刷的往郝大小姐身边跑去。在他们想来郝幼潇跟李初一是一伙的,若是她能给求个情说两句好话,这鸟人说不定就能放过自己了。 郝大小姐能替他们说话吗? 当然不可能! 八族的计划只是要保证他们活着罢了,至于他们惨不惨的郝幼潇可不管,抄手肃立在原地对各种各样的哀求视若不见。 “郝幼潇,你不要太过分了!若是你再不劝住这疯子,我百圣阁跟你们郝家没完!”蒋箫大怒,他都放低身段的过来求助了,谁知道郝幼潇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面对他竟然也敢端着大小姐的架子,心高气傲的蒋箫哪里能忍,顿时出言暴喝。 郝幼潇心中大怒,脸色则不动声色,看都不看盛怒的蒋箫一眼只是把目光往李初一那边轻轻一扫,听到蒋箫叫骂声的小胖子早就回过头来了。待蒋箫顺着郝幼潇的目光转头一看,只见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和一张满脸狞笑的肉脸直冲着他贴了过来,蒋箫脸色大变,赶忙闪身飞退。 “鸟...姓李的,你别太过分了!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我百圣阁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好在关键时刻他想起了蟒森的下场,差点脱口而出的“鸟人”二字硬生生的给咽回去了一半,总算是免去了一场杀身之祸。 但是他拿百圣阁的名头来吓唬人就不对了,这招对别人还好使,但是李初一会鸟他吗? 一把抓住来回乱晃的蒋箫,小胖子二话不说几个大嘴巴子就直接先抽了过去,直到蒋箫眼冒金星五迷三道的方才住手,寒意气息狠狠一灌,可怜蒋箫一代炼神期中的风云人物,就这么在他手中变成了一根冰棍。 “吗的,吓唬我?不知道小爷吓大的?” 喷了蒋箫一脸的唾沫星子,李初一回头一看见疯女人搞定了人肉飞剑又想他冲了过来,小胖子呲牙一笑,抓着蒋箫就冲她一扔。 “小心开水!” 不知是替郝幼潇出气还是恼怒蒋箫敢威胁他,李初一这次扔的力道特别的大。浑身僵硬的蒋箫带着呜呜的啸声冲着苏媚娘电射而去,被人肉飞剑闹得烦躁不堪的苏媚娘真想什么也不顾直接一巴掌抽碎了蒋箫直冲过去,可临了手掌落在蒋箫身上时还是劲力一软,侧面一拍将蒋箫轻轻卸了出去。 “呀喝,够熟练的哈!” 小胖子调侃了一句,脚步一转又冲向了不远处的宋中。也该当着宋中倒霉,蒋箫过来是想逼迫郝幼潇出言劝阻,冯青海则根本不屑于这种手段一直在靠自己的实力挪腾躲闪,宋中则是既不想来逼迫也不想靠自己,他过来是想将郝幼潇三人当成肉盾使。可惜他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李初一给盯上了,宋中大惊之下赶忙往郝幼潇身旁一躲,没成想郝大小姐竟然身形一晃又把他给让了出来,宋中顿时大怒。 “贱人!” 郝幼潇怒目而视,但根本不用她出手,李初一已经代她解决了。 三下两下的逮住宋中,小胖子的大巴掌毫不犹豫的抽了过去。宋中扭头想躲却蓦然感觉脖颈一冷被冻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鸟人的肉爪子照着自己脸上刮了过来。 蒋箫只是威胁,并没有爆粗口,宋中却是直接一口贱人喊了出来。小胖子顿时心中火起,左右开弓抽的那叫一个起劲,连旁边的郝幼潇都有些不忍看了,她感觉原本清秀的宋中现在跟小胖子摆在一起说是亲哥俩儿都有人信。 “我去你道士的,嘴巴这么臭,小爷扇不死你!” 大唾沫星子喷在脸上,宋中屈辱无比。想他堂堂一位寂静岭的炼神期高手,宗门内长老们重视师兄弟敬畏,宗门外横行霸道元婴期都得给他几分薄面,现在被这么个鸟人抓在手里扇来扇去的,这让他比死还难受。 不过宋中不是一般人,他不是蒋箫有那么火烈的脾气,也不是冯青海少年老成沉稳淡定,这口气他是肯定咽不下的,但他深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此时敌不过人家他自然要明哲保身。 “别打啦,我道歉,别打啦!”直接认怂道歉,忍他人之不能忍,留得大仇以待来日再报,这才是宋中的性格。 “你说不打就不打?你算老几?!”一脸的唾沫星子,然后就是“啪啪啪”。 末了瞅见潘老七和苏媚娘一齐冲来,小胖子二话不说小手一抬,滚滚寒气附于掌心就准备一掌拍下。 宋中感觉下巴都快被扇掉了,抬头一见小胖子掌心的寒气顿时大惊失色,他亲眼见到每个被李初一拍过的人都像是被封住了经脉穴道似的一动不动的跟个木人似的任其施为,他可不想也当一把人肉飞剑去试探试探这几个元婴对寂静岭是否敬畏。 情急之下脑子疯狂运转,突然间一道灵光闪过,他赶忙喊道:“别扔别扔!我给你钱你别扔我!” 此言一出即将落到身上的小手忽然一滞,小胖子眼中精光乍现,宋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骂这人果真是个视财如命的疯子! “多少钱?”小胖子问道。 “你要多少?”问题扔回去。 小胖子大乐,他就喜欢这样爽快的,于是眼冒金光毫不犹豫的道:“有多少要多少!” 宋中吐血,心脏恨的都快停跳了,权宜之下他也没别的法子,只能用力一点头:“成!” 小胖子大喜,掌中的寒气立马散去。宋中心头一松,可忽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这小子怎么没放了自己,反而把自己给举到前面去了,这架势就好像是...... 卧槽! 人肉盾牌?! 这不自己想用的招儿吗?! 这胖子骗人! 正文 第六百四十九章 被疏忽的死穴 “你骗人!我都答应你了你怎么还不放了我,你个大骗子!你无耻!”宋中都快哭了,这还不如当人肉飞剑呢。 小胖子顿时也火了,抓回来“啪啪啪”的又是几个大嘴巴子,一边抽还一边大骂道:“放屁!谁不知道,小爷向来是最老实了,人家都叫我李老实!你竟然还敢冤枉我,小爷抽不死你!” 宋中也火了,什么忍不忍保不保身的,不顾脸上的没完没了的大嘴巴子强硬回骂道:“你才放屁呢!你答应过我给你钱你就放了我的,你就是骗人,你就是无耻,你就是个骗子!还李老实,我呸!” “我呸你一脸的呸!小爷答应你的是收了你的钱不扔你,可没答应放了你,你自己提的条件你自己都记不住,猪脑子啊?小爷抽不死你!” 宋中呆住了,任由大嘴巴子落在脸上,末了一口闷血喷了出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昏迷前,他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悲愤的念头。 鸟人! 真鸟人! 真他吗是个贱人! “呀?昏过去了?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嘀咕了一句,随后小胖子心中大喜。 昏过去好啊,昏过去就不会反抗了,也省得自己费力气冻了。 余光一扫见苏媚娘和潘老七已然杀至,不远处孙姓元婴也在向这边赶来,小胖子嘿嘿一笑,淡定无比的抓着宋中往身前一挡,怒骂声中潘老七当先打来的一拳顿时被逼的不得不收了回去,苏媚娘的长鞭也是方向一转偏向了一边。 “小子,你无耻!”潘老七怒骂,这小子太不要脸了,简直一点高手的自尊都没有。 李初一冷笑。 无耻? 小爷连命都快没有了,还管你无耻不无耻? 有种的你们仨别一起上,一个一个来让小爷两手两脚的咱们单挑! 苏媚娘也不言语,瞅见一个空挡眼中精光一闪,法力一催手上一抖,偏向一旁的长鞭顿时如灵蛇一般矛头一转再次抽来。 李初一也不含糊,手也跟着一转又将宋中挡在了长鞭前面。苏媚娘这一鞭也没想建功,她只是要给潘老七拉出一个空档。而潘老七也是个油里打过滚的人哪能看不出其中的机会,趁着李初一拿人挡鞭中门大开,他踏步一冲一拳直捣中宫。 眉头一挑,李初一闪身飞退。可潘老七都已经临身了哪儿还能任由他躲开,碗大的拳头紧挨着李初一胸口尺许处一路跟进,任李初一退得多快都拉不开距离。 三人一退两进,期间李初一几次想把宋中撤回来挡住胸前的拳头,但都被苏媚娘诡异莫测的长鞭给拦住了。余光扫见孙姓元婴也从侧面快速逼近,他的眼睛顿时一眯。 闹腾了这么半天,他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翻腾的血气已然理顺,震荡的识海也已经趋于平复。法力的耗损最好解决,手一翻一颗灵石放进嘴里,浓郁的灵气注入体内,空虚的法力开始渐渐充盈。 既然差不多了,那就不等了! 咬住灵石,李初一眼中寒芒一闪,右手以宋中挡住长鞭,对身前的劲拳恍若不见,左手一翻手几张道符祭出悬浮身侧,随后单手掐诀一道道印诀接连打出。 在寒狱门口的时候,潘老七见识过李初一的道法,所以一见他祭出道符就感觉不妙,随后又见道符悬而不发对方的印决则一个接一个的打个没完,潘老七的心里顿时更紧张了,生怕李初一再弄出一条雷龙那种变态的东西,赶忙加紧脚步紧追过去,想要在他的法术完成前抢先将其重创。 苏媚娘和孙姓元婴自然也看见了,他们的紧张丝毫不下于潘老七。可是李初一实在是太滑溜了,最恶心的是寂静岭的宋中还被他抓在手上,他们有心拼力却还是顾忌多多。 “愚蠢!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忌这么多,直接一起杀了!”调息中的宁乐子实在忍不住了,远远地高声叫道。 三人脸色一黑,同为元婴后期的苏媚娘直接开口骂道:“杀个屁!要杀你个老鬼自己来杀,你不怕寂静岭老娘可怕,别在那儿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 宁乐子心中大怒,这种时候了这三人还计较这些,实在是愚蠢之极! 若不是他伤势太重不赶紧调理一条胳膊很可能会废掉的话,他早就亲自出手将宋中和李初一一起直接抹杀了。眼见三人优柔寡断顾忌多多,宁乐子愠怒之下眼神一转,看到站在远处观战的郝幼潇后顿时眼睛一亮。 “别追他了!去抓去了郝家的两个娃娃,逼他束手就擒!” 宁乐子的话让李初一微微一愣随即脸色大变,苏媚娘三人则顿时眼中大亮。旁观者清,他们被李初一调戏得满心怒气所以一时间都失了冷静,他们早该想到郝家姐弟正是李初一的死穴! 对方跟郝家姐弟同来,而且神色间极为密切,以苏媚娘独有的女人直觉更是隐隐感觉到郝幼潇和李初一之间应该还有着更深一层的关系。想到对方在寒狱门口的举动,他们毫不怀疑李初一的品性,知道他绝对不是个无情无义的冷血之人,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替那个前朝余孽强出头了。 退一步讲,就算这小子真的很冷血不会救阿福,但苏媚娘相信郝幼潇他一定是会救的。这是身为过来人,特别是一个女人的直觉,她认定两人之前的关系肯定不简单,小胖子不管谁也不可能不会这丫头。 宁乐子一出口郝幼潇就变了脸色,拉着阿福姐弟俩转头就跑。四宗修士跟他们也算是一条阵线的,虽然被李初一人肉飞剑了那么多,但此时大多数人没有上前帮忙却也同样没有拦路,见郝家姐弟奔来纷纷让了开去。 唯有寂静岭不同。 宋中是寂静岭此行的领头人,加之身份和威望,说他是在场的寂静岭弟子的灵魂人物也不为过。如今灵魂人物被人挡成个盾牌抡来抡去,面对的还是元婴期高手的攻击,其余五个寂静岭弟子看在眼里辱在心里早就忍不住了,此时见郝幼潇和阿福被盯上了他们顿时迁怒了过去,五人身形一动向着两人就拦了过来。 白冷香眉头一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李初一之前没有为难她们几个姑娘,所以白冷香对他并没有什么恨意,之前口花调笑也随着蟒森的惨死早就烟消云散了,现在见寂静岭的人如此不识大体,竟然帮着几个元婴老鬼去堵郝家姐弟,白冷香心中暗怒。 这些白痴难道不知道出去的活路就掌握在李初一手中吗? 如果李初一真的死在这里,而郝家姐弟也真如其所言不知道出去的路径,那么他们就算替宋中出了恶气也是无用,大家最后还是得死在这儿! “师姐?”身后的一位师妹小声唤了一声,白冷香知道她想问什么,微一沉吟后点了点头,香风忽起骤落,几位家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白仙子,你这是何意?!”见冰宫的人挡在身前,一位寂静岭的男修顿时怒问。 白冷香根本就不答话,闻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退回去。” “你!你要帮那鸟人?!”此人脸色也同样冰冷。 白冷香恍若不见,就仿佛眼前是个空气似的,一声不响的站在那人面前,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与其一般,冰宫的其他几位姑娘也各自找了个对手拦了下来,宋中双方人数恰好相等,五对五的势均力敌。 哦,不对,应该是冰宫占优。白冷香的修为在漠北的炼神中可是极有名声的,出言那人虽然言语态度不落下风,可是他知道真要动起手来他八成不是眼前这位冰美人的对手。 双方谁都没有妄动,直到郝幼潇带着阿福从不远处跑过,出言那人这才看着两人的背影恨恨的吐了口唾沫,冷冷的低道:“郝家,哼!” 寂静岭的人记不记仇白冷香可不管,她能帮着拦上这么一下已经算是还了杀蟒森的人情了。何况郝家虽然不比四大宗门但在漠北也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宋中就算真的嫉恨郝家想要报复也没那么容易。 人都已经走了两方人也没必要对峙了,出言那人狠狠的看了白冷香一眼,没有说话转头就走。冰宫和寂静岭同为超级势力,白冷香在冰宫的地位更是远超于他,他没必要也得罪不起这位冰美人,有什么账都待回去后让宋中自己解决就是了,以他对宋中的了解他知道这事儿肯定没完。 两帮人刚要分开,一道劲急的破风声突然呼啸而至,众人只觉眼前黑影一晃,赶忙扭头看向黑影的去处,入眼的却是满身杀气的宁乐子。 宁乐子没有恢复过来,一条胳膊血肉全都被戳烂了,换个人早就残了。也就是他修为高修行的功法里还有一门养生的秘术,这才让他还有那么几分希望能够保全自己的手臂。 只是秘法虽好,但也需要时间以及大量的灵丹妙药辅助。匆忙间宁乐子只能暂时稳住伤势,不让伤势更加严重罢了。本来他还想多调理一会儿落个稳妥,但是眼前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多呆了,纵然苏媚娘他们最后还是能抓住郝家姐弟,但李初一却是个根本没法儿估计的变数,万一在抓到人前就被这小子把秘法给施展完了,那他们可就糟了。 所以宁乐子不得不出手,哪怕这样做会加重伤势只能如此。况且他心里也不是没有打算的,蟒森的那朵五百年年份的雪莲花可是被李初一给收走了,只要杀了这小子拿到那朵雪莲花,宁乐子就至少有七成把握能保住手臂且不留下什么隐患。 雪莲花必须要得到,郝家姐弟必须要抓住。 而李初一,必须死! 正文 第六百五十章 谁算计谁 郝幼潇和阿福跑的再快,又哪是宁乐子这等元婴后期的高手的对手。况且阿福现在跟其他炼神一样是个半废之人,一路奔逃几乎全都是由郝幼潇提携着,两人的速度愈发缓慢了,宁乐子没费多少功夫就追上了二人。 “老夫无意与你郝家为敌,老夫一意全在那个小鬼身上,只要你们两人配合老夫便保证不伤你们性命,否则的话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宁乐子说着,大手一伸一把就抓向了郝幼潇的后背。他眼睛多毒,早就看出来了阿福全凭郝幼潇带着,只要制住了郝幼潇,阿福就根本跑不掉。 感觉到宁乐子的手伸向自己,郝幼潇满脸凝重。想起李初一之前的暗中传音,她忍不住有些焦急。 臭胖子,怎么这么慢呢?本姑娘都快被逼死了! 瞧见郝幼潇想躲,宁乐子哈哈一笑大手一转,准确无误的继续抓向郝幼潇。眼见五指就要触在对方背后的衣衫上了,谁知郝幼潇身上猛然涌出一股抗力,宁乐子五指一麻忍不住一缩,满眼惊异的看着郝幼潇,神色极其惊讶。 “元婴?你是元婴期?!不对,这气息比真正的元婴期还差了那么一点,应该是元婴还未完全凝形,不过也可算作元婴期了!” 宁乐子浸淫元婴期多年,对元婴期的诸多变化早已烂熟于心,一探之下立马试出了郝幼潇的深浅。虽然郝幼潇的元婴还未彻底凝定,但已经足以让他惊讶万分了,因为寒狱开启前宁乐子层远远地看过郝幼潇一眼,那时的她明显还是个炼神后期,离大圆满的境界都还差了那么少许。 郝幼潇的突飞猛进宁乐子稍一琢磨便了然于心,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将修为提升到这等地步,显然只有上一层不死冰魔产出的真意玄晶才能办得到。这丫头必定是得到了真意玄晶,而且用了还不只一颗,否则的话她就是天资再高也不可能进步得如此之快。 虽然意外于郝幼潇的修为,但对宁乐子来说这都不算什么。方才不过是出乎意料之下才被阻了一下,以他的修为别说是一个还未凝定元婴的准元婴初期了,就算郝幼潇是个元婴中期也没有什么用处,他想抓就能抓住。 呵呵一笑,宁乐子大手再探。这次他有了准备,就算郝幼潇拼尽全力也不可能再阻他半分。 眼见五指就要碰到郝幼潇的后衫,宁乐子的嘴角都溢出了得手的微笑,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整个人像是被嵌在了一堵无色的铁墙中似的,他的微笑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怎么回事?! 宁乐子心中大骇。 身体不能动,神识还可以探出。探出神识往周围一扫,见到的却是一个个僵在原地的身影。与他一样,周围的所有人都被禁锢在了原地,除了眼睛能转外,每个人的身体都定格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场面很诡异,尤其是紧随而来的媚娘三人,媚娘和孙姓元婴还好,潘老七则是最诡异的一个。 潘老七的两只脚一前一后的悬浮在半空,显然是奔行中突然就被禁锢住了,根本连落脚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就这么被挂在了半天空里。 看着潘老七脸上的惊慌失措,再看看其余人一般无二的脸色,宁乐子心中寒意大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弥漫心头。 神识一扫,宁乐子心中一颤。一个个被定格的人影中,李初一却在缓步向他走来。不用问了,宁乐子瞬间知道了这是李初一的手段,刚才他看见对方取出道符在那布置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妙,没想到他不顾伤势亲自出手了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对方的手段终是用了出来。 这还是不最让宁乐子心寒的,最让他心寒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用了什么法术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两个元婴中期两个元婴后期,外加十几个炼神期的小崽子,哦对了,还要加上郝幼潇这个准元婴初期,对方不过区区炼神后期的修为,他怎么可能悄无声息间同时禁锢住这么多人! 李初一可不管他怎么想,一步一步缓缓地向着宁乐子走来。步履间踏在淤泥上发出的“踏踏”声在此时的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发出的声音都不大,却都像是一柄重锤似的狠狠的擂在了宁乐子的心头,让他的心脏也跟着一颤一颤的无比难受。 来到宁乐子面前,李初一看着对方那双有些惊慌的眼睛,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顿时笑的更开心了。 “画地为牢”这一手他对付宇文玄理的时候用过,只是当初事发紧急他根本没有准备,强行施展下他不但受到了严重的反噬,而且效果也没有达到预期。 这次就不同了,他的修为涨了,而且提前还埋伏下了好多手笔。外人都以为他之前的躲避都是乱蹿的,唯有他自己才清楚他选择的方向都是有目的的,其根本不在于能不能避开三个元婴的追杀,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将一张张道符连同一颗颗灵石悄无声息的埋在淤泥之下,留待他道法一催尽数爆发。 可能是熟能生巧,也可能是因为修为提高了,这次的“画地为牢”不但施展的极为顺畅,而且其效果也比之前那次远远超出。越过宁乐子的肩膀望向潘老七,李初一看着他就想笑。想想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突然被定在半天空,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一起凝固住了,明明是满身之色偏生眼神却是惊慌失措的,如此截然不同的巨大反差出现在一张脸上恁的滑稽可笑,怎么可能不引人发笑呢? 收回目光重新放到宁乐子脸上,李初一微微一笑,伸手掸了掸对方胸前并不存在的灰尘。 “老头儿,怎么样,小爷厉害吧?” 宁乐子没有说话,他想说也说不出口,只不过他的眼神却已经表达出了他的意思,那里面骇然与恐惧交织,看着李初一如同看个怪物一样。 李初一也不跟他多废话,别看他表面上轻松潇洒,只有他自己知道支撑这个法术对他的消耗究竟有多大。同时困住这么多高手,他的身体像是开了无数个巨大的口子似的,法力和《道典》气息如同天漏一样的疯狂涌出,这还是在他提前布置了许多道符和灵石辅助的情况下。若是没有这些手段让他直接祭出此法,他毫不怀疑自己瞬间就会被榨成人干。 反手在郝家姐弟上各拍一下,姐弟俩顿时就能动了。郝幼潇总算是见过一次所以并没有太过惊异,阿福却是嘴巴一直都没能合上,看着李初一的眼神都跟看怪物似的,根本无法想象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没理他,小胖子笑问道:“潇啊,被这老东西追的生气不?想不想杀了他?” 宁乐子的眼神更惊慌了,郝幼潇色神色一冷,俏脸寒霜的点了点头。 李初一当即便往旁边一让,郝幼潇几步来到近前,看着宁乐子的眼睛冷冷的说道:“宁乐子,本小姐今天没工夫给你下毒,一刀杀了你算便宜的了。否则依着本小姐的脾气,你如此欺我我定然要折磨你个三五十天的才能解气!” 眼看郝幼潇来真的,匕首都掏出来了,生死关头宁乐子惊极之下竟然挣开了一丝封禁,喉咙嗬嗬了几声后惊慌道:“郝家女娃,且慢动手,老夫有话要说!” 说完之后余光扫见李初一的脸色突然又白了几分,宁乐子心中一动顿时有些恍然,知晓了李初一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他挣开禁锢肯定已经对其造成了反噬,宁乐子顿时看到了希望。 将喜色尽数敛入眼底,宁乐子不露半分声色,仍是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急速说道:“郝家女娃,老夫也是一时间财迷了心窍,这才铸成大错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老夫向你保证,不,老夫以道心向你立誓,只要你们能放过老夫这回,老夫甘愿为奴为仆侍奉你们郝家百年,若违此言便让老夫五雷轰顶形神俱灭,身死道消永世不得超生!” 宁乐子的声音很大,其他人虽然身体不能动但心头却齐齐一震,没想到宁乐子为了活命竟然会立下如此道誓。不过想想也难怪,他修了这么多年总算是修到了这一步,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个十几二十年的他必然能踏入元神,到时寿元大增便又是一条康庄大道,说不定道心稳固再获机缘,就此一路修炼到道胎甚至渡劫那也是没准儿的事儿。 何况这老贼也很鸡贼,他的道誓看起来是迫于无奈,可事实上他根本就不吃亏。郝家什么地位,他能侍奉郝家百年那就等于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靠山,说起来还是他占了便宜呢! 众人暗叹着宁乐子的无耻,宁乐子则希冀的看着郝幼潇。李初一和阿福怎么想不重要,他始终坚信真正在掌控全局的一直都是眼前这位郝家公主,李初一不过是她手里的一把利刃罢了。 直到郝幼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把头扭向李初一的时候,宁乐子的神色才彻底变了。 “他提的条件好像挺诱人的,你怎么看?”郝幼潇不是在惺惺作态,她是真的在询问李初一的意见。而且宁乐子不是阿福,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下他分明感觉到郝幼潇话里话外的那份顺从,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宁乐子纵横漠北这么多年,以他的见闻阅历怎么也难以相信传闻中那个唯我独尊的霸道公主竟然会对一个不是郝二爷的男人如此这般,难道这该死的鸟人是郝家家主的私生子不成? 暗地里竭力的反抗着身体的禁锢,脸面上则满眼希冀的看向了李初一,宁乐子不知道李初一会不会被他的条件打动,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想法子极力拖延,每拖延一刻他就能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嗯,确实是挺吸引人的,侍奉百年啊,让他当狗都成呢!” 小胖子戏谑的眼神让宁乐子大怒,可他的脸上丝毫不露声色,只挤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道友,莫要取消老夫了,老夫这次真的认栽了。老夫已经立了道誓,只要你肯放过老夫,那么不管老夫愿不愿意,百年侍奉之约老夫必然是要遵守的!” “哦,也对啊,道誓哈,嗯嗯......”小胖子点点头,似乎真的在考虑他的话。 宁乐子心头一喜,正想继续讨饶几句,却突然感觉刀光一闪。 噗哧~! 小腹一疼,宁乐子垂目看去,一把精致的匕首出现在了小腹上,直没至柄。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一章 元婴自爆 匕首柄上的手是李初一的,宁乐子怔怔的看着小腹,随后缓缓的抬起了头。 “为什么?”宁乐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开的条件已经这么高了,一个元婴后期高手的百年侍奉,这人就一点不心动吗? 李初一笑容微冷,轻嘲道:“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宁乐子眼神波澜一闪,就听对方继续嗤笑道:“老东西,小爷虽然年龄小,拉的屎没有你吃的盐多,但是小爷的见识可不见得比你少。这阵子三天两头的就有人给小爷立道誓,你觉着你耍的小心眼小爷看不出来吗?神魂不动光用嘴说,你这叫道誓?唱戏呢你?” “我......” “不用你你你的了,晚了!” 宁乐子还想解释,但李初一根本不听。在宁乐子惊恐至极的注视下,他的手横向一拖,附着着虚空气息的匕首顿时在小腹上豁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顶着飚射而出的鲜血肉乎乎的小手往里一探一抓,再抽出来时手上赫然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宁乐子。若非身上鲜血淋漓,元婴粉雕玉琢的模样还真有那么几分可爱,只可惜李初一根本没这份审美,使劲一攥掐的宁乐子一声尖叫出口,炼化过的水毒管管灌入,他手一抬把元婴举到了眼前。 元婴后期的元婴小胖子是第一次见,郝幼潇和阿福也是如此。三人看看西洋镜似的三颗脑袋凑到一起,瞧着元婴啧啧称奇。 宁乐子的修为比蟒森可要高多了,他的元婴自然也比蟒森的要凝实得多,抓在手里温温润润的极有质感,就像是真的抓着一个小婴儿似的,法力凝聚物那种独有的飘忽触感在他身上很淡很淡。 与肉身的白须白发不同,宁乐子的元婴赫然正是他年轻时全盛时期的样貌,皮肤细腻暗藏灵氲,小脸上也是眉眼分明表情灵动,除了没有小二哥以外,整个元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宁乐子本尊。 堂堂一个元婴后期就这么被人抓在手上看猴儿一样的观赏,宁乐子的屈辱简直难以言喻。往日里的温和从容早已消失不见,自打李初一剖开他丹田气海开始,他就已然陷入了一种欲疯欲狂的状态。 丹田被破,他的肉身已经彻底废了。最可恨的是李初一是极其粗暴的直接抓入他的丹田把他的元婴给揪了出来,如此搅动下他的丹田已然支离破碎成了一滩烂泥,就算对方现在网开一面再把他的元婴给塞回去也是无用,他的丹田再无半点恢复的可能。 宁乐子纵横一生,好不容易修炼到了如今的境界,本以为往后的路是条康庄大道会越走越宽,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摔了个万劫不复。元婴的小眼睛血红一片,除了李初一的那张胖脸,周围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血红色的,血红中还透着浓浓的灰败,正如他此时的心情,抑郁的让人想发疯。 感觉到元婴的身体里不断的被对方注入一股股诡异的力量,压制过水毒的宁乐子顿时惊觉这股力量正是水毒无疑。一缕缕水毒里里外外不停地渗透着,宁乐子的心情更晦暗了,他知道自己就是连夺舍的机会都没有,即便现在有个上佳的肉身让他夺舍成功,被水毒蚀透的元婴也绝对活不下来,唯有身死道消。 “天杀的小畜生,你好毒!”元婴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宁乐子满脸的狰狞,如果眼神是把刀,李初一现在能被他活活沾成尘埃。 但是他的眼神不是刀,李初一也不是吓大的,见他挣扎反抗小胖子用力一攥,元婴脸上的狰狞顿时化为了痛楚,一张小脸都疼得变形了,尖细的嗓音发着非人的惨叫。 “我去你道士的,你抢我宝贝还敢说我毒,你他吗追杀我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气呼呼的小胖子又狠狠的捏了几下,要不是还想留着元婴有用处,他恨不得一把捏爆了这个老鬼。 宁乐子的惨叫回荡四周,其他人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光听惨叫就已经让他们毛骨悚然了。尤其是苏媚娘潘老七他们三个元婴老鬼,宁乐子在他们此行之人中修为心计都是最厉害的一个,连他都落得如此下场,三人心里对李初一是彻底怕了,冷汗止不住的呼呼直冒。 直到郝幼潇也受不了了轻轻的碰了碰他,李初一意犹未尽的停了手,而他手中的宁乐子此时已经眼神涣散气若游丝了。说实话他捏的还真挺爽的,宁乐子的元婴肉乎乎软塌塌的手感极好,而且怎么捏都不坏怎么攥也不变形,要不是郝幼潇拉住他,他还真有点欲罢不能了。 心里琢磨着以后再找几个不开眼的元婴期揪出元婴来当核桃球盘着玩儿,小胖子看着宁乐子冷声道:“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也就别在那儿怨天尤人了。我师父总说天道苍苍饮啄之间,你我相遇于此是你命数所致,但怎么选就全在于你自己了,所以你没有什么可不甘心的。” 李初一的话让宁乐子的脑海中划过一丝清明,他不得不承认这小胖子说的对,他们的相遇时缘分,是命数所致,可他们相遇的结果却在于每个人自己的选择。缘起缘灭缘乎一心,宁乐子纵然满心不甘愤恨难平,但不得不说他的心头确实泛起了一丝悔意。 不过这一点打死他也不会承认的,尤其是区区一个炼神后期的小崽子给他讲经说道,宁乐子更是不能忍。 “小畜生胡话连篇,就凭你也想教育老夫?我呸!老夫承认确实是小看了你,可是你别以为老夫是蟒森那个蠢货!你想拿老夫的元婴做文章,你做梦!老夫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宁乐子的狞笑让李初一感觉有些不妙,眉头一皱刚想加快渗透的速度,却猛然感觉宁乐子的元婴狠狠一颤,一股莫大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元婴乃一个修士一身的道行凝聚,其内所蕴含的法力是一个修士最精粹的部分,而且这些法力已经不单单是法力本身那么简单了,每丝法力中都蕴含了修士对大道的感悟,可以说是道则的一种具现。本来宁乐子的元婴在画地为牢和水毒双重压制下动也不动的一片平静,但此时不知宁乐子做了什么,死水一般的元婴骤然变得如同即将爆发火山口似的,李初一感觉自己抓的不是一颗元婴了,而是一颗即将爆开的陨火天劫丹,如果不想法子将其重新压制住的话就只能赶紧有多远扔多远,否则的话他必死无疑。 事发紧急顾不得遮掩了,寒意气息混杂着水毒一起轰然贯入,他要宁乐子的元婴还有用处,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舍不得就这么把它扔掉。 被寒意气息和水毒倾轧得闷哼几声,宁乐子不但没有屈服,脸上反而更加狰狞了。 无视元婴承受的剧痛,他死死的盯着李初一的眼睛狞声大笑:“大道黎黎小道弥弥,燃我道身祭于虚寂!小畜生,陪老夫上路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手里的元婴陡然一静,李初一灌入其中的寒意气息和水毒也跟着骤然一停,再也无法向内灌入半点。 死亡的气息弥漫心间,李初一脸色大变,赶忙将宁乐子的元婴向远方全力一掷,同时几张道符甩在身后,一把搂过郝幼潇和阿福顺势就往地上一扑。 “全力守住自己!” 宁乐子的元婴已经变形了,就像是有无数只手从内部将其撑开了一样,随时都像是要爆开似的,只不过被李初一扔他出去时顺手布下的数重禁制暂时阻了一阻,这才没有直接炸开。 但李初一拼尽全力也只能阻拦片刻,三人刚刚趴下身子,巨大的爆炸声就从远处原来。一道比陨火余波还要猛烈的冲击波横扫而来,李初一背后的衣衫瞬间消失不见,后背的血肉被刮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阿福也跟他差不多,唯有被他丝丝压在身下的郝幼潇伤势最轻,在李初一以及她身上非同寻常的衣裙保护下只有小部分露在外面的皮肉遭到了重创,相较于李初一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轻伤。 他们三个离爆炸中心最近,所以受到的冲击最严重。不过比起趴在地上的他们三个,被定在远处的一个个元婴炼神们则要惨多了。 事发突然小胖子根本没来得及揭开他们的禁制,冲击波横扫而过正正的撞在了他们的身子上,一群人顿时吐血横飞一路翻滚出老远,好不容易停下来后身上的禁制虽然已经被冲击波给震散了,可是他们自己也像是从里到外被震散了一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唯有不时咳出的血沫才让人知道他们还活着。 元婴不是陨火天劫丹,威力虽然很大,但却不像后者那样还有久久不散的余波。一轮冲击波过去后自爆就彻底结束了,除了偶尔的咳血声外,四周寂静一片。 半天,小胖子咬牙翻起身来,大屁股往地上一坐刚想瘫一会儿歇歇,却感觉钻心的刺痛从屁股上传来,他顿时惨嚎一声又趴了下去。 小心翼翼的扭头看了看后身,却见后半边身子的衣衫已经消失不见了,入目的全是横一刀竖一刀的烂伤,焦黑和血红混杂在一起,小胖子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刚流了两滴眼泪,他心里陡然又是一惊,不顾伤势疼痛一伸手探入裆底,直到摸到三颗坚硬的物事才一颗心放到了心底,身子一瘫趴在地上接茬流泪。 还好,灵精没丢! 泪眼朦胧的李初一满心庆幸,扭头一看却见郝幼潇也是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忽然忽然的泪眼中带着几分让他看不懂却心跳加速的深意,小胖子当时就哭得更厉害了,瘪着嘴语带哭腔的说道:“你哭啥!小爷就给你盖住了,你都没受什么伤,你有啥好哭的!” “笨蛋!” 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郝幼潇哭得更厉害了。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二章 你就抠吧! 阿福跟李初一一样惨,只不过他性子硬,再疼他也忍住不哭,甚至连喊都不喊,只在那呲牙咧嘴的一个劲儿的吸冷气。 听到李初一说郝幼潇哭了,他赶忙扭头一看果见梨花带雨,顿时身上的伤也顾不得疼了,满脸焦急的问道:“姐,你怎么了?伤着哪儿了?重不重?疼不疼?” 望见阿福一脸的关切,郝幼潇忽然俏脸一红,忍不住又骂道:“你也是个笨蛋!” 阿福不明白自己关心几句怎么就成笨蛋了,但是见大姐头骂起人来铿锵有力的不像有什么大事儿,顿时一颗心也放下来,继续撇过脸去呲牙咧嘴的吸冷气。 哭了一会儿,身上的伤也疼习惯了,渐渐的也没开始时那么疼了。抹了抹眼泪,小胖子再次翻身而起,这次他可记着教训了根本就没往地上坐,而是两腿一屈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这一跪把阿福吓了一跳,赶忙连连摆手急道:“少侠,跪不得跪不得!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意乱跪的!还有你方向别冲着我,我可受不起你这大礼!” “大礼你大爷!小爷这伤不跪着难道坐着?!哪儿那么些废话,都伤成这样了还那么些穷讲究!小爷膝下没黄金,裆下倒有,怎么着,你不让?!” 说着伸手一掏,一颗上品灵精和两颗中品灵精往地上一扔。阿福眼都看直了,端详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人是怎么把这么大的三颗东西塞进裤裆里的,而且疾走奔行间还丝毫看不出来。 他不嫌硌得慌啊? 小胖子哪里他这些,一拍储物袋取出几个瓷瓶和一套新的衣衫衣裤,也不嫌害臊的慌,当场就把烂衣服扒了,拿起药瓶就往背后撒。 “嘿,说你呢,你别乱看哈!嗨嗨,怎么回事儿你,说了不让看你还转头,你想干啥?” 小胖子怒目而视,郝幼潇气得俏脸通红,恨不得撕烂了他那张嘴。 是他在那嘿嘿嗨嗨的招呼自己,自己下意识的一回头还被他一通埋怨,弄的阿福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头了,郝大小姐差点没气死。 撒完了药粉,怜惜的看着自己的后半身,后半身的伤口早已在《道典》气息的作用下快速愈合着,再被药粉这么一撒,愈合的速度顿时又加快了许多,直看得小胖子啧啧称奇。 “潇啊,你这药效果不错啊,回头再给我来二十斤呗?” “没有!”郝幼潇背着头气呼呼的不理他。 “别啊!咱俩这么熟,你忍心不给我吗?再说我又不白要你的,我买还不成嘛!喏,这有十颗灵石,余下的就不用找了,别说我小气,小爷对自己人一向都可大方了!” “滚!”抓起李初一递过来的十颗灵石,郝幼潇照着他脸就扔了回去。 小胖子满脸肉疼的赶紧一一抓回,数了数一颗没少,他委屈的看着郝幼潇:“潇啊,不卖就不卖,这么凶干嘛啊!你再有钱也不能不把灵石不当回事儿啊,这可是十颗灵石,不是烂石头,拿到酒楼饭庄正经的能摆一桌好酒好菜了呢!” 语言不通,郝幼潇决定暂时不理这个蠢货了。刚才她还为这个蠢货拼力保护她的举动深深的感动呢,现在她恨不得一脚给他卷到天边去才舒爽。 见李初一拿药散帮自己处理着伤口,清凉的舒爽让阿福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后回过头满脸苦笑道:“少侠,你误会了,大姐头不是那个意思。这药散是大姐头自己配的,又被二哥稍稍改进了一下,所以药效才这么强,一般的外伤用它处理过后甚至连疤都不会留。只是配制的药材里大部分都很稀少,你这一瓶配制下来的成本价最少也得数千灵石,若是再加上失败折损的部分,这一瓶放到外面至少也能卖到几万灵石的价格。若是碰到一些极其注重外表的女修的话,这一瓶就是卖她们十万灵石她们也肯干的!” “我去,这药这么值钱?!”李初一顿时惊了,当初郝幼潇随手扔过来的样子就跟扔个大白菜似的,他还以为这东西不值多少钱呢。现在一听这东西最高能卖到十万灵石,他立马觉着药瓶有些烫手,又捧又捏的不知该怎么端了。 “嗯,就这么值钱!”阿福点点头,羡慕的看着李初一,“少侠,你这瓶应该是大姐给你的吧?你不知道,配制这药的药材本身并不怎么值钱,就是不好找,所以这药才成了稀罕物,没能大量炼制当做我们郝家的常备货品。大姐身上其实也就只有这么一瓶,此外还有两瓶在大哥和三哥身上,连四哥都没有的。大姐把它给了你,那她自己什么时候能再配出这么一瓶就谁也不知道了。” “潇啊,仗义啊!”小胖子臊眉耷眼的赞道,郝幼潇正在气头上呢,头也不回的根本不搭理他。 小胖子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只是回过神看着自己洋洋散散的一后背药粉,他顿时又开始肉疼了。 这一脊梁得值多少灵石啊? 吗的,不就是点皮肉伤嘛,小爷怎么就不能忍忍呢! 反正《道典》气息愈合的效果已经很好了,撒上药粉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前者不能卖钱后者能卖钱,自己怎么就这么败家呢! 还有郝幼潇这小娘皮,这么值钱的玩意儿当初还扔的那么随意,你早告诉我这东西这么值钱,小爷立马就把它当成传家宝供起来,哪还能犯这种败家的错误呢! 唉...可惜啊...钱啊... 也不知道刮下来还能用不,沾点血应该没事儿吧? 小胖子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刮,回头见阿福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在那撑着脊梁等着,他顿时眼角一耷拉佯做无奈的道:“阿福啊,真不好意思,药用完了!” “少侠......”阿福哭笑不得,谁信啊! “真的!”李初一笃定的用力点头,“真的没了,我从不骗人!人家都叫我李老实,你要相信我!” “少侠...你这也太...”阿福着实无语。 见糊弄不过去,小胖子眼珠子一转,脸色一改语重心长的道:“阿福啊,你年纪比我大,有些话本不该我这个做弟弟的跟你讲,但是现在我必须要跟你说道说道了。修行啊,它本身就是一门苦累活,我师父时常教导我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里面的道理我不用解释你也是懂的。这个,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者才能成大器,这句话没错吧?所以你看看,你这么点小伤小痛的回头自己用法力温养一下就好了,没必要执着什么药石外物,这样不但对你的道心没有好处,起不到磨砺的作用,而且是药三分毒,用药物疗伤总归是对身体有损害的,长此以往对你的肉身也会有不好的影响。还有......” “少侠,你别说了...”阿福受不了了,不就是知道了值钱舍不得了嘛,至于啰啰嗦嗦的说这么多废话嘛。阿福也不是什么小意的人,正相反他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同样的重伤李初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稀里哗啦的,他却紧咬牙关力求哼都不哼一声,所以李初一舍不得给他用药他也并不在意。 再说了,相比背上的剧痛,他更受不了的是李初一这罗里吧嗦的嘴。就这一阵他脑子就嗡嗡的响了,得亏他人憨厚性格好,换个脾气暴点的估计大拳头早就挥过去了。 啪~! 一声脆响,阿福点点头。 就是这样! 点完头他才回过神来,睁眼细瞧却见李初一半个脑袋已经扎进淤泥里了,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上一个嫩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姐,少侠他...” “死不了!”郝幼潇气哄哄的道,按着阿福的脑袋让他趴下,夺过来的药瓶瓶口倒转,药粉扑簌簌的洒落在了阿福的背上。 大姐头生气了,阿福哪敢招惹,闷声闷气的趴在那里感受着背后的清凉。不过说实话,郝幼潇这一巴掌又干脆又利落,就跟练过似的,阿福看在眼里爽在心里,连身上的每根毛孔都里里外外透着舒爽。 处理完阿福的伤势,又把自己的伤势处理了一下,抬头一看小胖子臊眉耷眼的蹲在一旁眼巴巴的瞅着自己,郝幼潇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盖好瓷瓶用力冲那张靶子一样的肉脸上甩了过去。 “小心呐!别摔碎了啊!” 赶忙一把接住,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确认没有裂纹,又使劲按了按瓶塞确保瓶口盖严实了,小胖子这才小心翼翼将其收回了储物袋中选了个风水宝地放好,然后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胸口,脸上呵呵呵的全是傻笑。 “你就抠吧你!”郝幼潇笑骂,这人的贪财守财也算是到了一定境界了,她算是彻底服了。她甚至怀疑刚才要是宁乐子不自爆而是吐出些他藏匿在外面的宝贝出来,小胖子绝对不会杀他,宝贝给的再多点他让这胖子帮他再找个上好的肉身夺舍估计这胖子都肯干。 对于郝幼潇的嘲讽,李初一毫不在意,甚至还满脸笑容的大点其头,那模样就跟对方是在夸他似的。 心底里,小胖子对郝幼潇的态度是很不以为然,觉得这位大小姐实在是不懂事,不知民间疾苦。 说小爷抠? 小爷不抠能活这么大嘛? 这丫头打出身就躺在金窝里,从来都不知道穷人家的孩子是怎么过活的。虽然他从小到大也没饿着,甚至连钱也没少挣,但是架不住有个花钱如洪水的师父啊! 但凡挣钱点就被道士拿去喝花酒打赏小姐姐们,小胖子看的是欲哭无力,想要阻止却有心无力,阻止不成临了还得挨顿暴揍,然后就被道士扔到深山老林里跟野兽鳄鱼啥的亲密交流一番,他不抠能行吗? 多少次吃完饭才发现没钱了,师徒俩不是被臭揍一顿就是蹲在后院洗盘子。偶尔碰上掌柜的人傻,被道士忽悠一顿倒也能骗过去,但这种几率跟天上掉馅儿饼差不多,往往都是掌柜的听完道取完经再满脸佩服的把手一伸——拿钱,要不是他自学成才学会了抠门学会了藏私房钱,师徒俩能过的那般如意吗?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爷命苦啊! 小胖子暗暗感叹。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三章 三个办法 命苦的小胖子越想越悲哀,尤其是看着阿福那满满一后背的药粉,粗算了一下数额小胖子差点没白眼一翻抽过去。 就算药粉本来是你的,但你已经给我了啊,那就算我的了呀! 你就算要用,那也省着点啊!你看看你弟弟这一脊梁,这药撒的都快赶上刮大白了,你这是摊饼呢还是和面呢?怎么这么不知道节俭呢? 小胖子哀叹连连,不过这些话也就敢在心里想想,他可不敢说出来。这要是说出来惹怒了郝大小姐,人家到时候把药往回一收不给了,那李初一可没地儿哭去了,跟着宁乐子一起自爆了却残生算了。 想起宁乐子,小胖子心中又是一乐。老东西的元婴虽然很可惜的自爆了,但是老东西的肉身却留下来了啊!李初一倒不是有什么怪癖对一个老男人的肉身有什么想法,他是对留在老男人肉身上的储物袋大为心动。 咬牙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道典》气息和药散的双重温养下他的外伤已经不碍事了,只是首创的筋骨经脉还有待恢复,不过这也都是时间问题了。 活动着筋骨溜达到宁乐子的尸首旁边,小胖子两眼放光的好一顿上下摸索,可是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储物袋的影子,他不禁有些纳闷儿。 莫非跟小爷的宝贝乾坤袋一样,老东西的储物袋也是隐形的? 想到这里,他法力一催,阴阳道眼幽芒渐起,瞪圆了大眼上上下下的一顿猛瞧,宁乐子的尸身都被他翻来覆去的倒腾了三遍,就跟个变态似的。可是瞅了半天他还是啥也没瞧出来,这下子李初一顿时就不愿意了,这什么情况啊! 老东西没有储物袋? 不可能! 他这种修为的修士,法宝兵刃丹药灵石不知道揣了多少在身上呢,没有储物袋他根本没地方装! 何况方才斗法的时候他亲眼看见宁乐子随手一抓法宝飞剑的就出现在了手上,以宁乐子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如道士提过的绝顶大能那样能开辟自己的储物空间,他肯定有储物袋,只是自己没发现! 恨恨的看着宁乐子的尸首,小胖子心中暗怒。这老东西还真不是个东西,人都死了还给小爷添麻烦,一个破储物袋你藏那么严实干什么,闹的小爷这一顿找,眼都瞪瞎了还没找出来,这人真是太坏了! 找着找着他忽然心中一动,以己推人,他暗暗琢磨宁乐子会不会也有他一般的大智,莫非是将储物袋给缝到了裤裆里了? 一边想着眼睛一路下瞅,看着宁乐子的裤裆小胖子窘了半天也没敢下手,以他的厚脸皮都觉着伸手去摸一个死人的裤裆实在是太不妥了,很影响他清新脱俗的气质。 “试试看他白须里的那缕灰须。” 郝幼潇的声音传来,扭头一看,大小姐正背着手站在他身后仰头看天呢,好像说话的根本不是她似的。 李初一嘿嘿一笑,知道大小姐正在气头上呢,不管人家看不看得见都向人家递了一个谢意的眼神,随后转过身两眼放光的一把揪住宁乐子的胡子,拨拉了几下把里面一缕灰白色的胡须给摘了出来。 将信将疑的神识一探,李初一瞬间大喜。看似寻常的灰须上他神识稍一用力就感觉到一股淡淡的阻力,这明显是不正常的,显然灰须正是宁乐子的储物法宝无疑! 怀揣着发财的喜悦,他加大力度探入其中。可是随着他神识力度的增加阻力也越来越大,直到他眼冒金星满脸虚汗也没能探入其中,小胖子不得不暂时退却出来,愣在原地看着灰须不知所措。 “打不开吧?”郝幼潇的声音满是戏谑,见李初一吃瘪她心中大乐,忍不住扑哧一笑,心头的闷气一扫而空。 小爷吃瘪就这么值得开心吗?你咋不放挂鞭庆祝庆祝呢? 李初一郁闷,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郝幼潇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拿捏,微微一笑俏声道:“你打不开很正常,因为宁乐子的储物法宝根本不是储物袋这种寻常货色,它有个自己的名字,叫如意锦囊。” “如意锦囊?啥意思?”小胖子不解,这词儿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就是表面的意思喽!”郝幼潇笑嘻嘻的道,“变幻如意,锦囊纳金。如意锦囊其实本质上也是储物袋,只不过是储物袋里比较高级的一种。跟普通的储物法宝不同,如意锦囊可以被修士炼化入体内,根据修士不同的需要变化成各种样子。比如宁乐子这一个,就被他变化成了胡须,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来它是个储物袋。如意锦囊的隐蔽性极好,防护禁止也极佳,不是炼化者本人开启,外人根本难以打开,就算是修为高于主人也没用,强行破除只会让内部的储物空间崩溃,里面的东西全部湮灭一空!” “我去他道士的,这么恶毒?!”小胖子吓了一跳,刚才他就是想要强行破除,还好他修为不够没能破开,否则的话到手的财宝岂不是全部都要落空了! 想到这里他暗暗庆幸,可随即他又忍不住担心起来。刚才他那么莽撞的一顿倒腾,虽然没破开封禁,但多多少少应该也有些影响,这该不会让里面的宝贝受到损失吧?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郝幼潇笑道:“你放心,只要封禁未破,里面的空间就不会崩溃掉,你的宝贝还在,一件没少!” 呼~! 大大的松了口气,小胖子吓的眼泪都快下来了。看着手里的胡须他百感交集,既庆幸自己没能破开封禁,又懊恼宝库在前却打不开库门,这不是折磨人嘛? “有没有办法能不损害里面的空间,然后还能破开封禁的啊?” “有!如果你能擒住其主人的一缕魂丝,到时候找一个精研魂道的高手以魂丝为引模拟出其主人的神识波动和神魂气息,那便有五成的把握可以骗过封禁探入其中!” 说着,郝幼潇看了李初一一眼,俏皮的笑道:“可惜啊,宁乐子死了,元婴都自爆了,啧啧~!” 李初一真快哭了:“潇啊,肯定还有其他办法对不对?你快说说有没有不需要那个老东西就能打开它的办法!” 调笑够了,郝幼潇神色一敛,微微一叹道:“唉,有倒是有,只是剩下的办法都不太可能了。” “你说你说,有希望就行!”李初一满脸焦急。 顿了顿,郝幼潇沉声道:“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炼制如意锦囊的人出手帮忙打开,只是如意锦囊虽然炼制困难,但能炼制出来的人也绝对不少,你想在茫茫人海中将其找出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何况你真找到了也没用,替人炼制法宝之人九成九都是极有操守的,为了自己的声誉他们不可能帮你这个忙,这等于是在砸他们自己的招牌。” “这怎么能算砸招牌呢!”小胖子高声叫道。 “怎么不算?若是你替人炼制了一件法宝,后来得知此人获得了什么宝贝,你找人出手杀了那人,或者干脆你自己直接上,抢回如意锦囊将其解封获得里面的宝贝,你说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还有人敢找你吗?”郝幼潇冷冷的问道。 小胖子顿时一僵。 “况且那人就算愿意替你出手,对方要求的报酬也绝对不低,毕竟这是需要担风险的。宁乐子的储物袋里的东西值多少钱谁都不知道,有没有真意玄晶在有几枚真意玄晶在谁都不知道,万一你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没有真意玄晶,而其他的宝贝加起来也不够对方出手的报酬的,你说你会不会哭?” 小胖子彻底无语。 郝幼潇说的没错,阿福是说了元婴老鬼们搜刮了不少真意玄晶,但同样也说了老鬼们一边搜刮一边也用了好多。谁也不知道宁乐子搜刮的真意玄晶是直接全都用了还是暂存在储物袋中留待以后再用,万一真的打开了发现里面没有真意玄晶,而其他的宝贝加起来也不够炼制者出手的费用,那他肯定死的心都有了。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存在,据他所知真意玄晶这东西根本就带不出玄冰寒狱,得到了也只能在这用。不论是放在储物袋中还是吞到肚子里,只要你踏出玄冰寒狱一步,真意玄晶立马就会烟消云散,半点都留存不下。 所以这第二个方法也是废了,根本就不能用。 “还有其他方法吗?”小胖子有气无力的问道。 郝幼潇点点头:“有,不过最后这个办法比之前那个还不可能。封禁如意锦囊的是禁制,是禁制就能破解。如果你在阵道的水平远远高于炼制者,那么依靠你自己的力量也可以将其解开。只不过能炼制如意锦囊的无一不是阵道高手,据我所知最弱的怕也是有道胎期的巅峰修为。他们能以阵道为本修行至那等境界,其所布置的阵法禁制就连渡劫期的修士也不看小觑。你若想破开此物封禁,我估计你最少也得有三劫之上的实力,然后还要在阵道上浸淫够深,这样才有那么一点可能!” “槽!宁乐子不过一个元婴后期的老狗,他吗的怎么就能得到这么一件宝贝!还道胎期巅峰,那种境界的人炼制的法宝得值多少钱,这老狗怎么可能买得起?!我去他道士的,得亏这老狗死了,要不小爷非好好教育教育他让他知道人不能这么炫富!” 李初一彻底绝望了,最后这个办法就是个梦。 他不怀疑自己能修炼到三劫的地步,但在寒狱开启这段时间里从一个炼神后期提升到渡劫期三劫的境界,这简直是痴人说梦,根本就不可能! 何况他现在还有暗疾在身,修为卡在炼神后期迟迟无法凝结元婴,连元婴期都踏不进半步,还遑论什么渡劫期了。 最恶心的就是第二个条件,修为只是一方面,打开封禁还需要极高的阵道造诣。他有丹阳子的阵图在手却大字不识一个,一路走来还得靠郝幼潇带路,所以最后这个办法对他来说简直比飞升还难。 阵道? 跟丹道一样,小爷他吗的与此道无缘! 正文 第六百五十四章 再给你们个机会 虽然好笑于李初一吃瘪,但郝幼潇的心里其实也挺遗憾的。宁乐子是个散修却不是个一般的散修,他留下来的东西就算没有真意玄晶在也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他的财富值多少灵石郝幼潇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如意锦囊里究竟有多少稀世珍宝在。李初一不清楚她可是很清楚,如意锦囊这等物品本身就是个相当值钱的宝贝,比很多秘籍法宝都要值钱。通常能拿到它的无一不是元神期以上的高手,而且还是人脉广博身价不菲的那种,宁乐子手里这个八成不是他自己的,很可能是他有什么奇遇得到的前人遗物。 郝幼潇可是记得很清楚,阿福曾经提到过说宁乐子身怀一门威力极大阵法,此阵能召出仙宫一般的虚影,而且宁乐子还能催使虚影里的修罗神兵助其克敌,连这里的泥灵都不是其对手。郝幼潇很怀疑宁乐子的那套阵法应该就是源自这个如意锦囊的真正主人的,看样子应该是锦囊主人遇到了什么变故,临死之前将毕生所学纳于锦囊之内留待有缘人。想到如此绝技很可能就此湮灭在这锦囊之中,郝幼潇又怎么可能不惋惜呢。 “好了,你也别气闷了。宁乐子的宝贝虽然得不到,但不是还有其他人的吗?”郝幼潇温言劝道。 “其他人?” 小胖子一怔,随即眼睛大亮,脸上的郁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兴奋至极的嫣红。 “对啊!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他们呢!” 身上也不疼了,小胖子一个高儿蹿了起来,冲郝幼潇一招手便疾步向苏媚娘和四宗那些人走去。 “走走走,别让他们跑了,咱们赶紧抢钱去!” “抢钱?”郝幼潇戏谑的看着他。 小胖子面不改色,一脸正气的道:“什么抢钱,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抢救,咱们赶紧救人去!” 郝幼潇抿嘴轻笑,也不揭穿他,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向着三个元婴快步走去。 身体跟散了架似的,三个元婴真想一动都不动的就这么躺在地上不起来了。可是他们哪敢如此,宁乐子都被逼得自爆而死了,小胖子搜完了他的身又朝着他们走来,摆明了是要来摘果子的,他们要是再不起来跑路那就只能任人鱼肉了。 “呦呵,还想跑?小爷想救的人还从来没人能反抗呢!喂,你们三个赶紧停下,再敢跑一步小心小爷翻脸了哈!” 三个元婴哪敢停下,这胖子的话打死他们也不可能相信。 救人? 应该是抢劫才对吧! 三个元婴咬牙切齿的拼尽全力想要奔逃,可惜没跑几步腿上就各挨了一道火符,膝盖一软三人扑通一下又栽在了淤泥之中。 “喂,你们没死吧?没死就吱声!”来到近前,小胖子挨个踢了一脚。这三个老东西刚才追他的时候龙精虎猛的,现在挨了他一张根本没多大威力的火符就死狗一样的赖在地上不起来了。 尤其是那个扎了三条辫子的老鬼,一个大男人扎了三条大麻花辫子也不嫌膈应人。其他两个老鬼至少还抬头看着小爷呢,这丫的竟然把脸扎在淤泥里动都不动一下的跟死了似的,你装死倒是装的逼真一点啊,身子一起一伏的谁看不出来你在喘气啊,就这么点演技你能骗得了谁啊? 骗鬼呢这是? “起来起来,都起来,别在这儿跟我装怂!不起来是吧?行,你们有种!小爷倒是要看看是小爷的剑快还是你们的皮厚,有本事你们都别起来,小爷挖你们的元婴的时候你们也千万别动!”用力的踹了三条辫子的元婴几脚,见他还没有起来的意思小胖子当时脾气就上来了,噌的一声长剑出鞘,剑柄一转反手握住照着那人的屁股就扎了下去。 三条辫子的元婴是潘老七,他把头扎在淤泥里不出来是怕李初一看见他含在嘴里的灵石。刚才他们交锋的时候李初一嘴叼灵石的独特创意让他深受启发,扑到前他的瞬间他取了块灵石就丢在嘴里,想要赖在地上拖延片刻让自己的法力稍稍恢复一些,以便等下找机会跑路之用。 李初一踹他他也忍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嘛。直到拔剑的声音响起,锐利的剑锋直奔他腰股而来,潘老七神识感应到后哪还敢赖着,赶忙一个翻身往旁边一让,鱼挺而起拔腿就像逃走。 但他的脚只抬了一半,还未落下便僵在了半空。横在他咽喉处的长剑刺的他喉咙处的皮肤隐隐作痛,慢慢扭过头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潘老七心里叫苦连天。 “吆喝,还学小爷吃灵石?你牙口行吗你?”长剑一摆拍了拍露在嘴外面的半截灵石,李初一戏谑的笑道。 这几下拍的差点没被灵石咯碎了牙,潘老七嘴巴一张就想把灵石吐出来,可是看见李初一一瞪眼他又急忙顿住了,就这么含着灵石挂着谄笑含含糊糊的道:“还行,还行,在下的牙口还算过得去!” “别在那儿给我贫,过去,到他俩身边蹲好!”长剑一指,潘老七赶忙跑了过去蹲下,对于苏媚娘和孙姓元婴投来的鄙视目光他全当没看见。刚才一炸炸得他一身实力十去七八,水毒的封禁都差点散了,反观小胖子虽然外表也惨了点但人却是生龙活虎的中气十足,他哪里还敢造次,别说谄媚认怂了,只要对方能放过自己让他叫小胖子亲爹他都肯干,他这就叫明哲保身。 “行了,你俩也别瞪眼了,你俩比他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是赖在地上不起来的赖皮!咱废话也不多说了,小爷就问你们一句,东西藏哪儿了?”扛着剑挑着眉,小胖子两只贼眼在三人身上不停地划拉着。 “什么东西?”孙姓元婴佯装不知,还想继续挣扎一下。 小胖子哪里能忍他,脸一虎唰的一剑就砍了下去,剑锋落处离孙姓元婴的命根子不到半指。孙姓元婴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尿出来,身子一缩赶忙向后躲去,可是不论他怎么躲对方的长剑总是紧贴在他的命根子上,躲了半天也躲不开他终于心中颓然的僵在了地上。 “再不老实交代,下次这剑恐怕就不会这么巧的没砍中了!” “士可杀不可辱,道友,你太过分了!”孙姓元婴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李初一要是一剑把他命根子砍了,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小胖子一听顿时乐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赞叹道:“没看出来啊,你们三个里面你竟然是最有种的。不想受辱是吧?行,别说小爷没给你机会!看见那边了没有,宁乐子那老东西刚在那儿把自己当爆仗放了,你这么有骨气欢迎你紧随他的后尘!” 喘了半天粗气,孙姓元婴终是没有那等勇气。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修道一生付出了多少汗水才修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为了一时之气就这么把自己一生的努力给葬送了,他是怎么也做不出的。 颓然一叹,他从怀中取出储物袋往面前一丢。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是求财,对他没有多大的杀意,他没必要为了区区身外之物而把命给搭上。 反正不给他自己也会死,给了他说不定他一高兴就把自己给放了,该怎么选孙姓男修自然很清楚。 递过一个满意的眼神,小胖子眉开眼笑的捡起储物袋,催动神识往里一探,他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储物袋内有大堆的灵石,法宝飞剑兵刃利器的加起来也有十二三样,可这些都不是李初一最想要的,他最想要的东西根本不在这里面。 “真意玄晶呢?!老鬼,你耍我?!”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兽皮长剑带起一身清吟斩落下来,孙姓元婴脸色大骇,拼起余力举臂向上一挡,嘴里大叫道:“别动手,有话好好说!真意玄晶没啦!” 长剑斩落,血光乍现,钻心的剧痛中他的一条胳膊被砍断了一半,长剑卡在他的骨头里停住了落势。若非他修为了得骨骼凝练,他的胳膊怕是已经彻底不属于他了。 “没了?怎么没了?说!” 长剑左右一旋,刮骨磨髓的剧痛差点让孙姓元婴昏过去,浑身颤抖的紧咬牙关,牙齿狠狠咬了几下舌头不让自己昏厥,他赶忙说道:“少...少侠,真意玄晶乃是神物,于我等...我等元婴大有好处,所以得到后我们当即便给用了,并没有存于留下!” “用了?我去你道士的,你们给用了?!”李初一差点没气死,还真让郝幼潇猜中了,这些老鬼真的东西一到手马上就用,根本不带含糊的! “你们呢?你们两个也用了吗?” 见小胖子怒视而来,潘老七赶忙点了点头。倒是苏媚娘最爽快,看都不看李初一一眼直接把储物袋往外一扔,意思让李初一自己检查。潘老七一见顿时暗骂自己不够激灵,慌不迭的赶忙也把自己的储物袋扔了过去,然后继续蹲回原位一脸怯怯的继续扮可怜。 神识一扫,那两个储物袋里果然也没有真意玄晶的踪影。 “呜哇~~!小爷的钱啊!!你们这些天杀的老鬼,怎么就这么狠呐!!那么好的宝贝怎么就说用就用了呐!!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郁气塞心,小胖子嗷嚎一嗓子就哭喊了起来。他这一喊把三个老鬼也给吓了一跳,孙姓元婴更是差点没跟着他一起嚎出来,小胖子的剑还卡在他的骨头上呢。想提醒他一下又不敢,想把胳膊抽回来又怕激怒了他,孙姓元婴满心凄苦,无奈之下唯有默默忍受,手臂随着长剑的颤抖跟着一起哆嗦着,尽量让自己的骨头少受点罪。 嚎了半天哭声戛然而止,大鼻涕一抹,小胖子满脸狰狞的望向了三人。 “你们这些败家的玩意儿,小爷恨不得一剑杀了你们!不过小爷向来心善,花花草草的都不忍伤害,所以小爷决定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心善...... 苏媚娘和潘老七齐齐看向孙姓元婴,脸皮皆是一抖,孙姓元婴这回是真哭出来了。 不过听到李初一说还要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三人顿时又来了精神。修到这一步他们都不容易,只要能活下去就好,只要不死余下的都不是不可以商量。 见三人满眼希冀的望着自己,小胖子嘴一撇冲着郝幼潇指了指。 “你们三个以道心起誓,发誓此生为奴为婢侍奉于她,然后再让她在你们的识海中埋下一颗魂种,小爷就放过你们!”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五章 只为一人 “不可能!” 苏媚娘第一个叫了出来,其余两人也怒目而视,连潘老七都顾不得装怂了。 郝幼潇是谁他们都知道,侍奉她百年或许可以,但是此生都侍奉于她,而且还为奴为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不是侍从,那是奴隶! 而且李初一还要他们放开识海让郝幼潇种下魂种,这就等于是要将他们变作郝幼潇的魂奴! 魂奴比奴隶还惨,奴隶承受不住还可以自杀,魂奴则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他们是想活命,但再舍不得死也总比生不如死强,与其当做魂奴被人支配一生,他们还不如学着宁乐子拼尽全力自爆与此,拖着这个杀千刀的死胖子一起形神俱灭! “大爷的,你们还不愿意?她是谁你们知道吗?她是郝家的大小姐,随便抖点灵石灵精的就能把你们全部埋死!活埋!跟着这么一位金主你们还不愿意,你们脑子里面是什么?粪啊?!”李初一狂甩大唾沫星子,激动之下长剑也抖来抖去,抖的孙姓元婴脸都紫了,猛吸冷气直翻白眼。 潘老七彻底不装了,眼中闪着寒芒怒声道:“道友,你不要太过分了!郝家千金的身份我们当然知道,作为侍从,哪怕是作为仆役侍奉她百年倒还可以,但一生之约绝对不可能!况且你还要让她在我们的识海种下魂种,道友你不会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吧?换成是你你会答应吗?” “我呸!你以为小爷是你们几个蠢货啊,小爷怎么可能落到你们这个下场!”一口浓痰就甩了过去,这该死的大辫子竟然咒他! 潘老七一让,随后毫不退让的看着他:“行,就算道友你修为通天不会落到我们今天的下场,可是你的朋友呢?你的亲人呢?若是他们有一天落到我们一样的结果,有人让他们立道誓还做魂奴,你会怎么做?道友,你这不是在讨好郝千金,你这是再给她,给郝家招祸!” “呦,还威胁起来了?行!有种的你就叫你的狐朋狗友们去郝家试试看,看看是他们能替你们讨到说法还是把自己也撂在那儿!” 李初一冷笑不已,别人不知道郝家的底细他还不知道嘛,换成以前这可能真的会替郝家招祸,但尽是不同往事,郝家跟其余七家一起整出来的八族同盟一旦揭竿而起,到时候在漠北简直可以说是天下皆敌,四大宗门在漠北经营这么多年不可能就这么放任八族自立,就算有跟随八族的人存在也不可能太多,余者去掉观望的部分剩下的也绝对不在少数,所以多一个敌人不多少一个敌人不少,虱子多了不咬人,这大辫子的威胁根本就是个屁。 “此事肯定不可能,老娘就是死也不愿沦为魂奴!小鬼,你若真想放过我们就换个条件,我可以以道心起誓追随郝千金百年,期间除非郝千金故意让我去死,否则我苏媚娘保证不离不弃绝不背叛!这是我的底线,若是你能同意便罢,不同意的话杀了老娘便是。若是你想施手段强行种下魂种,那我苏媚娘说不得也要拼上一把,拼得元婴自戕形神俱灭也要拉着你一起死!”苏媚娘斩钉截铁,眼中满是坚定。 潘老七和孙姓元婴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是一样的神色。 “那你们就死吧!” 李初一眼神一冷,手一动就要抽剑再砍,郝幼潇赶忙上前一把拉住,嘴里劝道:“好啦,有什么事大家都不是不可以商量,不要这么冲动。这事本来就是宁乐子和蟒森挑惹起来的,现在他们一死一残,咱们没必要为了他们再打打杀杀的了,你们说对吧?” 小胖子看了她一眼,持剑的手顺势就放了下来。孙姓元婴激动得都快哭了,这剑总算从他骨头里拔了出去,他现在看着郝幼潇都跟看着个仙女似的,心里满是感激。 见几人都缓了下来,郝幼潇暗暗松了口气,媚眼如丝的看了李初一一眼。到现在她还是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儿,那她也就不是郝幼潇了。 李初一显然是从一开始就打了这个谱,不论是挑动蟒森出手还是拼杀宁乐子,他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达到现在这个结果。 阿福是肯定不能跟他们一起往下走的,他必须跟着沈鸿一起带着四宗的人回去入套。可是若是只有他们一群炼神在的话玄冰寒狱的第三层他们根本就过不去,冰傀可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而他俩又肯定不可能护送他们回去,李初一身上的秘密那么多,连自己他都不愿意透露半点,又怎么可能在沈鸿和四宗的面前显露呢? 不管是为了天泉剑还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秘密,他俩都不可能跟着回去。 因此,若想让这些人活着回去的话,就必须要有一个或是几个能对付冰傀的高手作为护道人。而这些护道人是谁不言而喻,死皮赖脸的跟着一起下来的这些元婴正是不二之选! 可是这些元婴毕竟修为远高于一众炼神,一路上作威作福百般欺压的作态阿福已经叙说了个清清楚楚。要他们护着这些炼神们回去本来也不难,毕竟他们自己也被泥灵困在了第四层,可难的是发现她和李初一并不跟着回去后这些元婴的态度,根本想都不用想他们肯定会不理其他人的死活,强迫着他俩跟着他俩一起继续往寒狱深处探寻。 所以让这些元婴“心甘情愿”的带着其他人走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法子让他们“心甘情愿”。李初一的想法很简单,杀鸡儆猴打一批拉一批,一棍子一个甜枣的将这些元婴全部镇住,然后再逼迫他们“心甘情愿”的做这个护道人。 前面这些是郝幼潇早就知道的,李初一来之前的路上就跟他简单地说过一些。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后面的部分,李初一竟然逼着三个元婴立道誓做她的奴仆,并且还要让她在他们识海中种下魂种,郝幼潇刚才听到这要求时差点没惊呼出声来,这个结果太过出乎她的预料了。 她不是心惊李初一的手段狠,若是她有李初一的实力的话做的绝对比他还狠。这三个老鬼别看现在可怜兮兮的,就凭他们刚才对她动手这一点郝幼潇心里就对他们没有丝毫怜悯,她恨不得直接一刀砍了他们。 她惊讶的是李初一让他们三个效忠的对象不是他自己而是她,以郝幼潇的玲珑心思哪儿能琢磨不过这其中的味道,就算李初一不承认她也知道,这小胖子是在挖空心思的想要护着她! 没错,是护着她,而不是郝家。 她估计李初一自打知道八族的计划后就开始琢磨这件事儿了,八族的计划风险有多大凡是知道的人都很清楚,李初一若是真想帮着郝家招揽几个高手作为助力的话肯定会直接让三个元婴宣誓效忠郝家了,而不会是指定三人效忠于她。 可是李初一并没有,他没有让三人效忠于郝家,也没有让三人效忠于阿福,他只让三人效忠于她一个人。表面上看这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往深里一琢磨的话便会发现,李初一的意思其实很明确,他不关心八族的大业是否会成功,也不关心郝家其他人是死是活,他唯一关心的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安危。 让三个元婴跟随在她身边,怎么用他不管,他只要保证能让她在某些危急关头,辟如八族自立的事情失败遭到四宗清洗的时候能让她的身边多上几分完全属于她的助力存在,这才是这个小胖子的真实意图! 郝幼潇不知道李初一是不是也她有了别样的心思,她感觉是,但她不会问,因为问了这小胖子也肯定不承认,哪怕他心里这么想也不会说。可是见他这么挖空心思的为自己着想,郝幼潇心里便止不住的泛起浓浓的甜意,以至于她根本不管其他人是不是会看出什么,她递向李初一的眼神毫不掩饰,缕缕情丝缭绕其中。 “干嘛!你那什么眼神?看得小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嘶嘶~~!” 见李初一使劲摩挲着自己的胳膊,就跟真的被瘆着了似的,郝幼潇刚刚升起的浓浓情意顿时被一盆冷水浇灭了,又好气又好笑的狠狠啐了一口。 真是个只会破坏气氛的猪! 女人家的心事女人家最懂,潘老七和孙姓元婴都是个粗线条的汉子,但是苏媚娘却是从两人之间看出了点端倪。看着郝幼潇,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初恋,那一抹黑暗中的烛光,可惜最后的结果...... 轻轻一叹,苏媚娘的态度软了少许,抬头望着郝幼潇,她沉声道:“郝千金,刚才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侍奉一生和魂种的事绝不可能,这是我们三人共同的底线。我们虽然想活,但也要活的像个人,与其行尸走肉,不如鱼死网破。所以这事怎么解决,还望郝千金斟酌再三!” “吆喝,你个老女人......” “闭嘴!” 李初一本来撸袖子就想上,可是郝幼潇一声吼撸上去的袖子立马就放下来了,抬起来的剑也垂下了,以剑拄地跟个痞子似的歪着脖子站在那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三人。期间的折转极其自然,丝毫看不出半点被人喝退的尴尬,就好像他本来就这么站着一直未动似的,巅峰的演技看得潘老七和孙姓元婴眼都直了,而苏媚娘则眼神一闪,嘴角挂着一丝满含深意的微笑,心里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某些猜测。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郝幼潇感觉脑仁儿有点疼。回过头见三个元婴一脸怪异的望着自己,似乎很惊讶李初一这么个狠角儿竟然能被她喝住,郝幼潇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三位前辈,道心起誓追随幼潇百年,不用魂种,道誓便可,百年后我们恩怨两清,三位意下如何?” 正文 第六百五十六章 走,发财去! “不行,百年太长了,五十年倒还......” “老鬼,你想死是不是?信不信小爷抠了你的元婴出来当球踢?” 潘老七直接闭嘴,小胖子剑撩起来了,他最后这个小小的挣扎顿时湮灭一空。 孙姓元婴也有些为难,看了看潘老七,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苏媚娘。他们三个里苏媚娘修为最高,就算拼死一搏的话也是她最有可能做得到,所以怎么谈他们根本没得选,全看苏媚娘怎么争取了。 苏媚娘静静的看着郝幼潇,沉吟片刻,凝声问道:“你会不会让故意让我们去送死?” 这句话就很有学问了,说会的话那直接就谈崩了,大家鱼死网破;说不会的话更麻烦,那样的话日后但凡有点危险三人直接就先跑了,那这三人收在身边也是白收。 所以郝幼潇根本不接茬,而是直接反问道:“你觉着呢?”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苏媚娘看了看潘老七和孙姓元婴,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暗中传音了几句,随后她转头看着郝幼潇轻轻地点了点头:“如你所言,此时就这么定了。我们三人追随你百年,百年之后咱们恩怨两清!” 郝幼潇不露声色只是甜甜一笑,心里却激动至极。 元婴高手郝家不少见,可是独属于她,只听从她一人命令的元婴却一个都没有。阿福虽然很听话,两人情同姐弟之下阿福更是事事护着她,但是比起她来阿福更加忠于的还是郝家本身。这点本没有什么错,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八族搞出这么大的局面来没人知道其结果究竟如何,郝幼潇纵然也与阿福一样是郝家的一份子对郝家忠心不二,但她跟阿福又不一样,这种局面下她必须给自己留好退路。 这不是说不忠心,这只是保证自己安全的一种手段。郝幼潇并不反对与家族共存亡的思想,若是有必要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但是万一八族真的失败了,如果能给郝家留一分血脉的话郝幼潇更愿意不择手段的苟活下来,只要郝家血脉不断,那便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况且这次的事情郝幼潇也感觉到了许多以前没有察觉到的问题,比如困龙计划阿福都知道了她却茫然不知,这让她心里很难不产生个心结。也许郝家真的是为了保护她,怕她知道的太多压力太大,想要给她创造一个祥和的生活环境,但这也同样说明了家族对她的不信任,这一点她很难接受。 郝家虽然不像外界普遍的那样重男轻女,可大环境影响下毕竟是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的。郝幼潇自认为自己丝毫不比任何人差,她向来认为自己比四哥郝宏伟要更优秀,可是这次的事情家族上层仍是先知会了四哥,然后让四哥再一一转达,这也许是因为四哥的嫡亲身份,也许是因为她女儿身的缘故,可不论如何郝幼潇都是很不服气的,她要把这口气给争回来! 你们不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行! 等我带着三个元婴高手,而且还是只听命于我一人的元婴高手回去,本姑娘看你们怎么说! 想象着族老们惊愕的表情郝幼潇就忍不住想笑,而促成这一切的推手李初一在她心里也烙得更深了。 这丫头犯什么病了? 小胖子被盯得心里发毛,闹不清楚这丫头究竟怎么了这是。想了想估计是大小姐还没收过元婴期的高手当随从太兴奋了这是,自以为猜到了真相的小胖子当时就在心里嗤之以鼻,暗暗嘲笑大小姐人虽然富可是却没什么见识。 元婴期的随从有什么好兴奋的,方峻楠还号称静松公子呢,当初哭着喊着要给小爷当随从小爷都没你这么兴奋,小爷那叫一个淡定,真是没见识! 好不容易等三个元婴啰啰嗦嗦的立完道誓,小胖子立马迫不及待的一招手。 “走,发财去!” 三个元婴面面相觑,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齐齐转头看向郝幼潇,却见大小姐的脸上虽然笑容不减,但是眼角却微微的有些抽搐。 这胖子,就不能含蓄点! 李初一哪管这些,要不是为了彻底搞定三个元婴,他早就忍不住了。现在终于熬出了头,他立马迈着大方步一步三摇的“潇洒”而行,包括郝幼潇在内身后四人都好像是他的跟班似的,小胖子心里别提多得意了,恍惚间却是找到了几分土豪大老爷带着美貌的小丫鬟和一众打手出游的美妙感觉。 那边厢阿福和沈鸿已然将四宗死剩的人救扶了起来,说是救扶,其实他俩只是将那些人扶了起来,至于救嘛那就是靠他们各自的携带的灵丹妙药了。 两人站在四宗弟子身边,看起来像是普普通通的站着,实则是暗暗监视着这些人别跑了。他们倒不是为了李初一“救人”方便,他们是怕这些幼龙乱跑再把自己给玩死,那困龙计划可就要流产了。 其实不用他们监视也没人敢跑,往外走是游移不定的泥灵,往里走是陨火未散的高温,往哪儿走都是死路一条,他们根本跑不掉。何况李初一还说自己有出去的方法,他们哪敢离开,哪怕恨透了这个该死的鸟人拿他们当飞剑乱扔,可心里再恨他们也不能走,他们都想活着出去。 “呦,都在呐!咦,怎么好像少了几个?”手搭额头搭了个凉亭,小胖子一顿张望,发现真少了几个。 见四宗弟子脸色难看,阿福赶忙说道:“少侠,少的那几位都被宁乐子的元婴给炸死了。” “哦,我说呢,太可惜了,啧啧!”摇头晃脑的一脸惋惜,也不知道他是惋惜人呢还是惋惜其他什么,不过四宗弟子的脸色稍稍好看了点。 “给,这是答应你的酬劳!”白冷香手一挥,一缕银丝连同五颗真意玄晶就飞了过来。 伸手一捞,小胖子没去看手里的东西,而是有些诧异的望着白冷香,他没想到这个冷冰冰的大美妞竟然这么守信用,答应他的东西还真给他了。 “我们冰宫之人向来守诺,很少承诺别人什么事,但只要承诺了便不会食言!”知晓李初一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白冷香随即傲然道,身后的同门也个个满脸傲色。 “好!我就喜欢你们这种爽快人!”大拇哥一挑,小胖子赞道。 白冷香微微点头致谢,随后目光一凝郑重的问道:“少侠,之前你说过你知道出去的路,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小胖子也是满脸傲色,“小爷很少承若别人什么,但是只要小爷承诺了就肯定不会食言,这点你放心!” 白冷香脸一黑,其他三宗则心中暗笑,这小子明显是现学现卖,连脸上的傲然都不带改的。 “不过......” 一句不过又将众人的心给提了起来,小胖子见他们惊慌的眼神很是满意,微微一笑道:“不过小爷为了探着路线可是着实费了不少功夫,灵石灵精的咱就不说了,光是法宝飞剑我就折损了几百件。小爷虽然不缺钱,但也着实肉疼。本来小爷还以为这次只能自认倒霉把这亏给吞下去,好在现在有了你们,相信你们不会让小爷白白付出的,对吧?” 槽,这鸟人果然不是个好东西,真他吗不要脸! 灵石就算了,还灵精呢,你有灵精嘛你?你见过灵精嘛你? 还有法宝飞剑,鬼才信你折损了几百件呢,你丫搬着仓库来的啊?郝幼潇跟你一块来的,你搬的郝家的仓库啊? 几百件,支撑一场小规模的宗族冲突都够了,你一个人使你使的完吗?你当那是爆仗啊就个一命货? 不用几百件,就是几十件就能耗死你你信不? 四宗修士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没一个人吭声。阿福和沈鸿对望一眼均是一脸苦笑,心道少侠你就是想发财也靠点谱,这牛皮吹得实在是有点大发了。 李初一可不管这些,他恍若看不见四宗人马的脸色似的,浑不改色的继续说道:“对嘛,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让我一个人吃亏的,你们都是好人,是名门大派的天才、骄傲,你们都是场面人!放心,小爷也不会多要你们的,我看看哈,这里正好十五个人,咱们四舍五入取个整数,就六百吧,六百除以十五等于四十,你们每人给我四十件法宝或者飞剑就行了,多了别给哈,小爷不贪财,谁给多了我跟谁急!” 末了想起了什么,他一拍脑门道:“对了对了,差点忘了。那个谁,就你,别看阿福,说的就是你。你是沈家的人吧?你给五十件!” 沈鸿顿时懵了,阿福跟他说的不是这样啊! 扭头看了看阿福,却见阿福也一脸的茫然,沈鸿顿时急了,小心翼翼的道:“那个,少侠啊,我也要给吗?” “废话,当然要给了!”李初一眼珠子一瞪,似乎很气愤他竟然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那我为什么比他们多十件呢?” “哦,这个啊!” 低头想拂一拂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可一低头才想起来背上伤没好他根本就没穿衣服,可手已经抬起来了再放下会很尴尬,于是乎只能顺势往下一扫,轻轻的拍了拍裤衩。 “原因很简单,我看你不顺眼。” 沈鸿脑子一嗡,随即一脸苦笑。他知道李初一不是针对他而是沈家,就是不知他是因为沈轻衣那次围堵余怒未消还是在寒狱里又被沈家的人得罪了,沈鸿除了无奈只剩苦笑了。 见小胖子专心的拍着裤衩不搭理他,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郝幼潇。可惜郝大小姐也不搭理他,李初一在那拍裤衩她在那玩头发呢,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眼都不抬一下,沈鸿看着哭笑不得。 刚想传音给郝幼潇拜托她帮忙说两句好话,旁边四宗的人却突然炸了。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七章 走好,不送 挑头的是寂静岭的人,他们的宋师兄被鸟人当人肉盾牌差点玩残了,又被宁乐子的自爆一炸炸的七荤八素的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不靠人搀扶着自己都站不住,寂静岭的人早就把李初一给记恨透了。这回又见小胖子如此无耻的索酬,简直就是明抢,寂静岭的人立马赶超了脾气最爆的百圣阁诸修,第一个嚷嚷了起来。 “你说多少就是多少?再说我们凭什么给你?你说你知道出去的路,谁知道是真还是假,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就是,你这是明抢!” “六百件法宝,活埋你都够了,你骗谁呢?” “最可恨的是刚才还拿咱们当飞剑乱扔,我差点就没命了,你这哪儿是救人啊,你这是害我们呢!” “就是就是,太可恨了!” 除了冰宫的人,其余三宗也跟着炸了。要不是总算还记着李初一有多厉害,他们早就已经动手了。 往日里四大宗门的弟子出门多受人敬畏,甭管修为如何,光凭着这重身份就能让人心生忌惮。他们不去抢别人就不错了,谁能想到有一天竟然还有人敢把手伸到他们头上来,丝毫没有把四大宗门的赫赫威名放在眼里,他们怎么可能不怒? 李初一的话本身并没有错,如果他真能将他们带出这里,四宗弟子必然会有所答谢。但是这人太无耻胃口太大了,每人四十件法宝,这种价码他也真敢开! 法宝飞剑之类的法器很多修士身上都只有那么一两件,这还是手头宽裕的那一部分人,大多数修士能有一柄趁手的兵刃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有宗族背景的修士好一些,身上的法宝零零散散的倒也有那么几样,可是品级威力却参差不齐,大多数不过是大路货色的凡品罢了。只有如阿福这类受到家族重点培养的核心子弟才好有一些,不但兵刃法宝宗族专门替其配置打造,灵石丹药之类的修炼资源宗族也大量配给。但这样的人放在茫茫人海里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则是不管合不合用能得到一件法宝傍身就已经很满足了。 在场的四宗子弟倒没有散修们那么惨,四大宗门在物质上可是从来都不会亏待他们的。但是不亏待不代表无限制供应,说白了他们也就是比普通修士多了那么几样法宝傍身而已,如白冷香蒋箫这种同阶中的骄子人物身上可能还有那么十几样,但是其余弟子身上最多也就有个七八件,而且这里面还有一半以上是他们靠着自己挣来的,不是宗门的赐予。 李初一一开口就是每人四十,别说他们了,就是把他们的元婴期元神期的师兄师姐们拉来也不一定拿得出来。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法宝带在身上,况且真有的话他们也不会全搁自己储物袋里存着,拿出去卖掉换成品级更好威能更大的法宝才是正理,贵精不贵多多嘛。 所以李初一这个条件明显是在难为人,四宗弟子不相信能创出“鸟人”这么大诨号的修士会不知道这些事情,他狮子大开口显然不是真的冲着法宝来的,他必然是另有所图。有几个心思快的已经猜测到了什么,看着李初一眼中直冒寒气,暗地里各自传音着,悄悄的商量着对策。 “没有啊?那可麻烦了,总不能让小爷白出力吧?”李初一佯做苦恼,对众人的唾骂恍若不闻。这才是十几个人骂他,场面太小,他可是经历过寒狱门口千夫指的人,经验多着呢。 等了半天终于等这些人骂累了自己消停下去了,小胖子这才掏了掏耳朵微笑道:“那行吧,既然法宝没有,那么我就吃点亏,灵石也行!我算算哈,一件法宝就按十万灵石算吧,我也不坑你们,这价格最多也就买个炼神期用的普通货色,你们看我多仗义。嗯,这么算的话六百件法宝就是六千万灵石,你们每人四百万,沈家那个谁,你是五百万,行了,给钱吧!” 说着一拍胸口取出了五张能装下十个他的大口袋往前一扔,小胖子笑脸盈盈的看着众人。 四宗修士彻底没脾气了,这人还敢再无耻点吗? 先不说四十万灵石他们拿不拿得出来,他们就是有这么些个灵石也不会全都带在身上啊! 他们是来历练的又不是来参加拍卖会的,谁闲着没事儿揣着好几万灵石在身上,这不有病吗? 再说了,十万灵石买个炼神期的上品法宝都够使了,还普通货色,你家上品的炼神期法宝是普通货色啊?那啥叫极品货色?仙器啊? 六千万灵石,这胖子怎么不去抢? 不对,这丫的他吗的就是在抢呢! “胖子,你是不是有病?你见过谁没事儿带几十万灵石在身上的?你他吗找茬吧?”人群里有人嘲讽。 小胖子也不说话,笑眯眯的伸手入裆一套,滴溜溜的两颗灵精就出现在他手上被他盘珠似的把玩来把玩去,诸人一见眼都直了,说话那人差点没一口老血喷死在当场。 这还真是个鸟人,干的都是鸟事儿,丫还真带了两颗灵精在身上,而且还塞在裤裆里,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道友,时间紧促,再拖延下去泥怪们就又要来了。你方才开的这些条件根本都是不可能的,你到底想干什么直接划下个道来吧!”冯青海冷声说道。 “我想干什么?我想救你们呀!”小胖子无辜的喊道,“哎呀,你们法宝没有,灵石也没有,你说说你们真是...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好了!你们好歹也是四大宗门的人,是四大宗门的骄傲,是四大宗门的未来,你们一个个怎么混的却都这么惨呢?连这么点小东西都拿不出来,你们真是愧对你们宗门的威名啊!啧啧~!” “放屁!” “你他吗说什么呢!” “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杀了你,我还就不信了你一个人能干过我们这么些人?!我呸!” “别吵了!”叫骂声中,蒋箫一声暴喝,百圣阁的人当先住嘴,其余人见他满身煞气的也都闭嘴不言,想先听听看他要说什么。 等众人安静下来,蒋箫手一抬托着颗真意玄晶在手上,冷冷的看着李初一嗤笑道:“你说了这么多废话,还不都是为了它!本以为你是个爽脆的人,没想到也跟莽山剑派的假正经们一样拐外抹角的,说个话这么费劲!” 莽山剑派的人顿时怒骂,冯青海更是冷冷的看着他,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李初一可不管这些,看着蒋箫手上的真意玄晶眼睛一亮,微笑着说道:“行,那咱们就干脆些。你们身上的真意玄晶都给我,我带你们活着离开!” “不可能!” “做梦去吧你!” “这人脑子有病,疯了!” 李初一丝毫不理这些人的怒骂,眼睛只在蒋箫白冷香他们四个四宗的带头人身上游移。同为四宗的炼神弟子但也有个上下主从的关系,其他人喊的再响也没用,最后拍板的还得是这四位。 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手,宋中挣扎着站直了身子第一个发声:“你做梦!我寂静岭绝不答应!” “哦,这样啊!”李初一淡淡的点点头,“那我就爱莫能助了,希望诸位寂静岭的高手洪福齐天能自己找到出去的路,小爷会为你们祈福的!” “呵呵,我还就不信离了你我们就不能活了!二位师弟,咱们走!”说着宋中一摆手,带着仅存的两位师弟就要转身离开。 “好走,不送!”李初一淡淡的说道,丝毫没有挽留。 其余人见他们要离开纷纷意动,犹豫一下后冯青海深深的看了李初一一眼,随后也招呼自己幸存的同门欲要离去。场中没动的唯有冰宫和百圣阁的人,白冷香的几位师妹倒是想离开,但是被白冷香给阻止了,蒋箫则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的意思,而他仅存的两位同门也唯他马首是瞻,他不动他们也绝对不会动的,甚至连异议都没有提。 就在寂静岭和莽山剑派的人将要离开人群的瞬间,小胖子不冷不热的声音忽然飘来。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诸位体内的水毒封禁快要散了吧?” 冯青海和宋中同时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就难看了下来。他们的师兄弟们也是如此,李初一不提他们险些都忘了,自己体内还有一颗要命的炸弹在呢,随时都能取了他们的小命。 不理默默转身的两宗,李初一淡定的看着白冷香和蒋箫,见他俩同样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李初一微微一笑,心道这俩才是聪明人,一早就知道了自己掐着的是什么。 “把你们的真意玄晶都给我,我让他们三个帮你们加固封禁,然后带你们出去!”指了指身后的三位元婴,李初一说完便挂着笑容不再多言,一副吃定他们的模样。 “混蛋!”宋中暗骂,他本以为三个元婴是跟李初一达成了什么协议暂时休战,可是看看李初一指挥手下似的那般随意,而三个元婴却没有丝毫不满,他要再看不明白那他就是猪了。 冯青海脸色青黑,被人这么算计还吃的这么死他还是第一次。尤其是见蒋箫都琢磨出味道来了而他却茫然不觉,这让一直觉得自己比蒋箫才智更高的冯青海很难接受,哪怕有个宋中作伴也是如此,他可是一直嘲笑蒋箫是个莽夫来着。 看看两位同门苍白的脸,暗暗感应了一下体内濒临破碎的封禁,冯青海犹豫了半天还是想挣扎一下。 “少侠,你这个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可以承诺分你......” “要不全给,要不自生自灭!” 李初一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谈条件,这种蠢货也能算莽山剑派的天骄? “你!”冯青海怒极,没想到李初一半点面子都不给,话都不让他说完。 嗤笑一声,李初一仰头望着天空淡声道:“元婴是好,可也得有命去修才是啊!” 脸色一颓,冯青海默然。 正文 第六百五十八章 可怜的沈鸿 “就算你知道回去的路,可是路上的泥怪们怎么办?陨火天劫丹已经用完了,再碰上那种巨浪一样的泥怪,凭我们自己的实力只有死路一条,有三位元婴高手保护也不行!”白冷香忽然说道。 其他人也是神色一凛,暗道这才是说到了重点上。 郝幼潇也是心中一紧,她一直在琢磨李初一到底有什么方法能把这么多人带出去,显然用带她和阿福的方法是不行的,就算不怕暴露了他功法的秘密,这么多人李初一也没那么多只手啊,难道大家抱成团搂在一起滚出去吗。 早就猜到会有人这么一问,李初一早有准备。挥手间一张道符出现在他的手上,小胖子看着众人嘿嘿直笑,淡然的表情瞬间垮成了猥琐。 “你们放心,只要有我这种道符在,你们的安全就绝对没有问题!我这道符可是来此之前找的一位高人特别炼制的,把它贴在身上可以散发出与泥怪们类似的气息从而混淆它们,有了它在你们便可以在泥浪中进退自如,保证不会有半点危险!” 众人面面相觑。 元婴期高手都搞不定的东西,他一张小小的道符就能搞定? 谁信啊! “敢问是何人炼制?”白冷香问道,她至少也得知道炼制者的身份才能判断此事是真是假。 小胖子闻言表情更猥琐了,眯着眼睛故作高深的道:“高人!” “有多高?”白冷香气愤,咬牙再问。 “要多高有多高!”小胖子满脸的神往。 白冷香气结,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贱人。 默默的回味了那位“高人”,其实就是他自己半天,小胖子咂咂嘴意犹未尽的道:“知道你们信不过,所以我可以免费奉送一张给你们试试。你们选个人出来吧,贴上这张道符去那边的泥怪堆里走一遭,是真是假到时便知!” 这倒是个办法,只是派谁去呢? 肯定不能派自己人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扭头一齐看向了沈鸿,沈鸿当场就一个哆嗦差点没哭了。 “呦,众望所归啊,没想到你在他们中间这么有威望!行,就你啦!” 小胖子哈哈一笑走到沈鸿身前,不顾沈鸿的挣扎一把把道符贴在了他的脑门上,随后一指远处翻涌的淤泥。 “去吧!义无反顾的去吧!你要小心我...找的那位高人的实力,快去吧,早去早回!” 说着一推沈鸿,沈鸿哭丧着脸回头一望,见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全是催促的眼神半点担心他的意思都没有,郝大小姐更是一脸的玩味跟看戏似的,沈鸿无奈,悲叹一声咬着牙就向外围慢慢走去。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等会陨火散干净了泥怪把咱们全围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啊?赶紧,快!” 小胖子一连串的催促,四宗弟子也是纷纷附和。沈鸿想死的心都有了,心一横猛地加快脚步,一溜烟的就向泥灵堆里冲去。 反正早晚都得过去,是死是活就看着一把了,早死早超生! 他是抱着赴死的心去的,可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头了。按之前的情况来看他现在的距离泥怪们应该早就发现他扑过来了,可是现在的泥怪们并没有,它们仍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缓缓涌动,对他的到来视而不见。 真的有用! 沈鸿的心豁然开朗,感觉泥怪们都可爱了几分似的。顶着脑门上的道符他一头撞进了泥灵群中,周围的泥灵顿时拔高而起向他扑来。 槽!上当了,没用! 沈鸿大惊之色,刚想抽身飞退,却见扑来的泥怪们忽然都止住了势头,围绕在他周围环绕不停,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虽然疑惑于这个同族的感觉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但以泥灵的智商根本想不深这个问题,所以绕了一会儿后它们便重新蛰伏下去,继续裹着一声的淤泥翻来滚去。 沈鸿的衣服都湿透了,脑门上的冷汗跟小溪一样,好在李初一的道符不是普通的纸张,要不就他这个汗量早就把道符冲烂了。 不过沈鸿并不在意,他现在兴奋极了。泥灵们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李初一的道符是有用的! 一路小跑着跑回人群,可惜没人欢呼迎接,众人都一脸热切的看着小胖子呢。 小胖子端着架子在那表演高深莫测,殊不知他的心里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以《道典》气息将水毒加以变化注入道符中是他之前刚想出来的法子,以他的估计这个法子成功的可能性至少有七成以上,可惜时间太紧没有时间让他试验和改进,所以与众人一样他之前也不知道沈鸿这一去是死是活。 泥灵们拔起身子的时候他也是狠狠的捏了一把冷汗,好在跟着道士这么多年他的演技也算是炉火纯青了,心里再紧张脸上也丝毫不露声色,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淡定模样。 此时众人眼中的热切他当然看见了,得意的同时他却在心里暗暗琢磨着道符的改进方案。看沈鸿的样子道符对气息的隐藏还是不够完全,最多也就能达到他亲自出手七成左右的效果。遇到一般的泥灵也就罢了,若是遇到他之前吞的那一种,恐怕道符就难起作用了。 “少侠,这种道符你有多少?”白冷香问道。 “放心,足够你们用的!”李初一笑道。 蒋箫眼神一闪,想起了李初一之前的话里那句“免费奉送一张”,眉头一皱问道:“多少钱一张?” 李初一嘿嘿一笑,一根手指竖了起来。 “一万灵石?!你怎么不去抢!”宋中第一个叫了出来,他现在看李初一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哪怕自己的命掐在对方手上也是如此。 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小胖子冷笑道:“你为富不仁便以为小爷也跟你一样吗?我呸!小爷的心可善良可善良了!一千灵石,成本价卖给你们。我想区区数一千灵石各位应该还是拿的出来的,毕竟这东西事关生死,你们一个个未来那么远大,死在这里太可惜了。一千灵石换一条命,啧啧,太值了!” 众人已经无力吐槽了,毕竟李初一说的没错,一千灵石换他们一条炼神的命,这种价格确实是超值的。 况且一千灵石虽多,可是他们互相拆借一下还是拿得出来的。就算他们不出来他们也得拿,哪怕用法宝抵用丹药换也必须得到,因为这东西跟水毒的封禁一样是维系他们生命的必需品,想活就必须买到! 边收着钱,小胖子心里边乐开了花。 一千灵石的成本? 屁! 他的全身的符纸加起来还不到十个灵石,全都是在寒狱门口的好再来客栈买来的。符纸本身并不值钱,值钱的是祭刻在上面的法术所用到的材料。 李初一的道符需要材料吗? 当然不需要! 他用的基本都是符咒,符箓的话也就是在好再来客栈的时候制作过一些,但比起他亲自祭出的符咒来大部分的符箓威力显然是不够看的。 现在这种能避开泥灵的道符他更是等于没花钱,几个简单的掩盖气息的印诀往上一打,《道典》气息炼化过的水毒往里一注,一千灵石的道符就这么成了。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他需要调整好水毒注入的分量,以及再施加几个其他的印诀来掩盖《道典》气息留存在上面的痕迹,虽然这些痕迹很淡,淡到这些人精心参悟也未必感应得到,可是哪怕只有一分泄密的可能李初一也要弥补,《道典》的存在他绝不能有任何暴露。 分完道符,神识探入储物袋中细数着一万五千颗灵石,即便有三颗灵精压裆底小胖子还是止不住的口水横流。 三颗灵精虽然更值钱,可那是他九死一生废了老鼻子力气才挣来的,哪像现在这样挥挥手就一万多颗灵石进账,仔细想想这也算是日进斗金了。 最让他开心的是这钱挣的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成本,卖多少就等于挣多少,一千颗灵石就等于一千倍的暴利,这种利润比他估计就是郝家也没做到过,小胖子心里美的都没边了。 难怪道士总说国难财最好发,现在虽然比不上国难,但对这些人来说也是大难一场。李初一估计他就是把价钱提到一万灵石这些人说不定也会买,不过他不会这么做,把这些人逼得太紧了也不好,万一他们谁还有类似于陨火天劫丹这类同归于尽的后手藏着,那他可没地儿哭去了。 摸了摸哈喇子,丝毫不在乎众人鄙夷的眼神,小胖子笑嘻嘻的道:“好了,道符买完了,想走的可以走了。还是那句话,想跟我走的就把真意玄晶都掏出来,想自己搏一搏的那就祝你们好运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如果你们后悔了再回过头来想要跟着我走,那价钱可就不一样了,除了真意玄晶外你们身上的法宝我也要。直白点说吧,就是你们直接把你们的储物袋给我就行了。好了,不耽误时间,我数十下,十下之后还留在这里的我可就要收钱了!” 说完,李初一就开始倒数。十个数很快过去,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开,连最恨他的寂静岭三人也是如此。 没人是傻子,如果说之前还怀疑李初一的话的真实性,可是当他拿出这些道符出来的时候,众人就没有任何怀疑了。 连这种防身的宝贝都有,李初一显然是有备而来。至于他为何知道路线嘛也不难猜想,沈家的残图可是郝家卖出去的,李初一跟郝幼潇和发福一起来的,不管他承不承认他所说的那条出路必然跟郝家脱不开干系。 正文 第六百五十九章 拉拢 没人走那就开始收钱,一颗颗真意玄晶紧随灵石之后落入囊中,小胖子的嘴角都咧到耳根子了,就连阿福也看得两眼通红,没想到他真的就这么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把真意玄晶掏了出来。 对于众人杀人一样的眼神,李初一浑不在意,心里对此是嗤之以鼻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是今日异地处之,他相信这些人绝对会与他一样,甚至比他做的还狠还绝。 所以小胖子极其心安理得的哼着小曲儿拎着个小布袋,跟收菜似的将一颗颗真意玄晶纳入囊中。 只不过间中还是有小插曲,有人想瞒天过海虚报数量,企图骗过李初一私藏下几颗。可是小胖子能骗过吗,伸手指着对方的鼻子怒道:“你想骗谁?” “真没了!”对方一脸委屈。 “没了?” “没了!” “哪儿去了?” “用了!” “用了?放屁!老潘,老潘!过来!” 潘老七脸一黑,可是不敢不听命,赶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伸手指着那人,李初一问道:“老潘,这人说他把真意玄晶用了,你说他是不是说谎?” “是!’潘老七看了那人一眼用力的点点头。 “我真用了!你虽然修为高,但是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那人尤自挣扎。 “你的修为波动与之前一般无二,神魂气息也未有增长。此外用过真意玄晶之后短时间内会沾染上真意玄晶独有的一种气息,具体的你可以看看郝千金,她现在的状态就是最近刚刚用过真意玄晶的表现。” 潘老七淡淡的说道,对方默默地感应了一下郝幼潇的气息波动,果然在其气息中察觉到了一丝与真意玄晶类似的波动存在,心里顿时一黯。 “此外,你明知道我修为高还敢出言不逊,看在李少侠的面子上老夫不杀你,但是惩戒还是要惩戒一番的,哼!” 啪的一声响,潘老七反手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那人脸上。那人头一歪倒飞了出去,脖子都差点没被扇断了,好在潘老七只是惩戒未用全力,否则的话他的脑袋此时早就已经爆了。 潘老七对李初一毕恭毕敬的是因为他打不过李初一,而且小胖子还逼他立了道誓侍奉郝幼潇百年,潘老七无奈之下才会如此。但是这人就不同了,区区一个炼神而已,就算有四宗的身份顶着那也得有个度,四宗以外的散修们让他们三分那是在他们没有招惹的情况下,此人出言不逊直言潘老七胡说八道,潘老七怎么可能不怒,不教训他那就等于堕了元婴期的威严。 “赶紧起来,别装死,把真意玄晶拿出来!还有你,管好你的人,就你们事儿多!”小胖子不耐烦的踢了那人几脚,随后不满的看着宋中。 宋中气得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被打的炼神正是他寂静岭仅存的两位师弟之一,瞒天过海的主意也是他定的,谁知道竟然会被潘老七给叫破。 哆嗦着手把真意玄晶投进那个口袋,宋中的余光扫着李初一和潘老七,心中满是郁郁。他算是彻底肯定自己的猜测了,潘老七绝对是被李初一给收服了,否则的话一个元婴中期不可能这么屁颠屁颠的跟个小奴才似的听一个炼神期的话,哪怕这个炼神期不比元婴差也不可能。 看着口袋里的点点神光,宋中真想一把夺过口袋转头就跑,可是这也只能想想,打死他他也不敢干出来。别说潘老七还在旁边盯着呢,就是李初一本人宋中也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过他。事到如今只要能活着离开这里便好,至于有什么愁什么怨的那都可以留待以后再说。只要出了玄冰寒狱,凭寂静岭在漠北的威势,李初一只要还在漠北一天就绝对逃不过他的手掌心,今日的仇暂且记下来,等将来出去了他要好好跟这个该死的鸟人玩一玩。 “看啥?不服气?咬我啊?德行!”白眼一翻,小胖子骂骂咧咧的去了下一家。 宋中的拳头攥的都紫了,看着李初一的背影满眼森寒。 “道友,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百圣阁?”蒋箫洒脱的把真意玄晶扔进口袋里,看都不看一眼,他的眼睛只关注着李初一,脸上挂着少见的善意笑容。 小胖子鼻孔一抬,警惕的看着他:“干嘛?主动送上门让你报仇啊?你看我像傻子吗?” 蒋箫闻言轻轻摇头:“道友多虑了,区区真意玄晶而已,于我和我二位师兄弟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有此物固然锦上添花,没有也没什么了不起,我相信凭我们自身的努力元婴期不过是囊中之物罢了。倒是道友你天赋异禀,观你修为便知你天资绝伦,看你此番种种便知你心智极高,而且你行事手段颇有我邪门风范,端的是一个随心所欲不择手段,故而才有此相邀之事。道友放心,只要你肯答应入我百圣阁,蒋某必定奏请恩师收你为徒,到时咱们便是师兄弟了,哪还有什么仇不仇的,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道友意下不如何,小爷没兴趣!”小胖子一口回绝,“再说了,你师父啥修为啊就敢收我为徒,小爷是一般人教的了的吗?切!” 蒋箫不但不生气反而还两眼放光,跟他过往的莽夫形象截然不同,看着李初一眼神熠熠的道:“家师乃百圣阁中天三十三圣之首的焚云阁主,功至飞升后期,只待仙门洞开便可白日飞升。我想道友再大才,以我师父的修为教你应该也绰绰有余了,而且我相信即便道友已有师尊,比起家师来恐怕也...呵呵,蒋某希望道友慎重考虑!” 蒋箫说的很自信,他也确实有资格自信。飞升后期在明面上看确实已经站在了人界的巅峰,说他们是神仙也不为过,他们差点只是一个仙门洞开的机缘而已。蒋箫能以区区炼神的境界拜在如此人物门下固然有他自身大才之故,但更多的则是因为他的哥哥蒋笙,他哥哥可是百圣阁上三圣之一通天阁主的首徒,爱屋及乌那是必然的。 以蒋箫的身份开出这种条件显然是诚意十足的了,若是李初一真的投身百圣阁,那么瞬间就会杂鸡变凤凰成为漠北不可忽视的一位年轻高手。这个不可忽视可与他现在鸟人的不可忽视不一样,百圣阁中天三十三圣之首的徒弟,光凭这身份扔出去就能砸死一片人,别说什么南家许家这些杂鱼了,就是柳家这等庞然大物再想要对他动手也是绝无可能,除了正道修士外李初一可以说是在漠北无人敢惹。 可惜啊,蒋箫的条件再大也撼动不了李初一的心。 飞升后期很厉害吗? 在别人眼里是,在他眼里还真不是。 至今摸不透根底的亲师父臭道士就不用说了,就说他亲叔叶之尘,虽然修为只有飞升初期,可是论起实力来哪个飞升后期敢忽视他? 敢这么做的麻烦你去问问拜鬼宗的那位飞升后期老鬼,问问他跟叶之尘打过之后是个什么感受。 李初一人虽小眼界却高的可怕,没办法,师父太厉害了,师父的朋友也都是牛人。蒋箫要是说自己的师父是个神仙可以收他为徒的话李初一说不定还会考虑考虑,拜入门中后忽悠着神仙师父去教训臭道士一顿出出气,但是一个飞升后期就想收他,简直太可笑了。 小胖子很怀疑自己要是真答应了道士会不会一怒之下把那个什么焚云阁主给焚了然后再砍了自己,万一道士再发个疯之类的百圣阁直接不存在了也说不定。 而且打心底里来说,李初一也从来没有改换门庭的念头。道士之于他根本不是传道受业的师父那么简单,师父里面的那个父字也被发挥到了极致。当然了,道士“疼爱”他的手段确实是独特了点,但是李初一很清楚道士对他的回护,道士在他心里那是如同父亲一样的存在。 就是可恶了点...... 所以蒋箫话一说完,李初一连想都不想的摇头回绝道:“没兴趣!” “为何?”蒋箫大奇,看李初一的刑事手段显然并不排斥邪道中人,与那些自诩正义的正道伪君子截然不同,可是他却偏偏拒绝了,不但拒绝了一个超级势力的邀请,更是拒绝了一位飞升后期的大能师父,这让蒋箫百思不得其解。 小胖子的答案很简单。 “他教不了我!” 蒋箫愕然。 说恩师如父不忍离开也好,说闲云野鹤不想受束缚也罢,哪怕李初一就是说他是哪个超级势力的弟子,甚至是大衍的皇子皇孙之类的蒋箫也就认了,可是李初一却偏偏还是那句教不了他,这让蒋箫心生不满的同时暗暗狐疑,不知道这人是太狂了还是真有个不下于他师尊的厉害师父。 看了李初一半天,蒋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眼神不但没有怒色反而更加亲切了。 “够狂,够傲,我喜欢!” 噗~! 小胖子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小白脸是不是跟道士认识,台词都跟道士讲的故事里的那些装|逼汉一模一样。 赶紧离开蒋箫身边,生怕沾染上疯冰,小胖子拉着脸快步离去,背后还传来蒋箫热情的呼唤。 “道友,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你不愿改换门庭无妨,不过蒋某希望你回去跟你师父说一下蒋某的提议,百圣阁随时欢迎你们的到来!” 槽,这疯子! 想拉拢他不说,竟然连道士也想拉拢! 他就不怕道士把他们百圣阁活活砍成一尊阁? 估计他那个什么焚云师父要是知道了道士的身份,扑通一声跪下磕头才是真的! 匆匆收完四宗的真意玄晶,在三位元婴的共同检查下确认应该没有遗漏,小胖子招呼众人赶紧上路。 流年不利,出门碰上装|逼汉了,小胖子一门心思想赶紧把这货送走,要不他非得被恶心死。 蒋箫却不知小胖子的心思,一路上不时投来热情的目光,闹得小胖子浑身不自在,其他人也看得目光诡异,心里暗暗猜测蒋箫这莽夫这是怎么了。 莫非是有什么独特的癖好,偏好龙阳之道? 不过这口味也太..... 看看李初一的体型,再看看白净的蒋箫...... 众人恶寒,暗暗打了个寒颤...... 正文 第六百六十章 细水长流 返回上一层的传送祭坛可不近,就算离众人最近的那个祭坛李初一估摸着也至少得走上半个月,万一路上碰到大群的泥灵那这个时间还得无限延长。 他的道符虽然有效可以不是万能的,碰上零散的泥灵也许能骗得过去,可谁知道会不会碰上他炼化的那种灵智极高的品种呢。何况泥灵大军的浩荡之威他们可都是亲眼见过的了,就算泥灵都傻分辨不出道符的真假,可万一它们没识破的情况下却仍然想要过来亲近亲近将这些“同族”纳入自己的淤泥洪浪中一起快活快活,那他们可连跑都跑不了了。 兜兜转转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中众人已经走了大半个月了。虽然李初一一直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可其他人却不敢这么想。眼见目的地遥遥无期不知何时能到,他们说不怀疑那是假的。好在李初一的道符神效显著路上的泥灵对他们的真实身份都没有察觉,而且那种恐怖的泥浪也再没有出现过,众人这才没有发作,暗地里信了小胖子几分。 不提道符还好,一提道符四宗弟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连修养最好的白冷香等几个冰宫女修都差点没骂娘。李初一的道符是“不贵”,但架不住这玩意儿是个消耗品,最多用个三天就得换一张新的。消耗品消耗完了自然就得买嘛,所以李初一眉开眼笑的数着一个又一个一万七,看得四宗弟子咬牙切齿的却徒呼奈何。 为啥是一万七? 因为小胖子看沈鸿不顺眼嘛! 道符卖四宗弟子每人都是一千灵石一张,到了沈鸿这里直接就翻倍成两千。沈鸿哪敢不给,只能无奈苦笑,暗地里求了郝大小姐好多次想让对方帮他说说话,可惜郝大小姐甚至比李初一还不待见沈家人,哪里会给他说话。 于是乎大半个月下来,饶是沈鸿这位不差钱的主儿也快受不了了。出发前谁都没想到回程的祭坛离他们这么远,竟然走了大半个月都还没到,很多人甚至怀疑李初一是不是故意带他们绕路的,目的就是多卖几张他那破道符。直到宋中黑着脸一次性买了十天的分量带着两个同门自行离开,随后不到半日又小脸煞白的跑了回来,众人这才彻底相信了李初一不是在坑他们,他绕来绕去的确实是在带着他们躲避着大群的泥怪。 就这样,小胖子带着一群人在寒狱第四层遥遥无期的走着,如前文所说外出历练的修士身上不会带很多灵石只会带够自己所需的分量,大半个月下来众人身上的灵石已经消费了个七七八八,余下的虽然有却不能再给了,再给的话他们消耗掉的法力可就没地儿补充了。 对此李初一早有准备,极其“大方”的表示灵石不够可以拿法宝来凑。为了表示自己的“公平,公正,公开”,他还请出了专门从事商业活动千多年的郝氏一族大小姐郝幼潇来对法宝进行估价,而郝大小姐也确实很“公正”,每件法宝的价格都估得很“准确”很“合理。 也不多,只比正常的市价低两成罢了。 “太过分了,哪有你这么估价的!” “你们这是明抢!” “郝幼潇,你就一点不替郝家的千年声誉考虑一下吗?如此败坏郝家的名声你确定能担待得起这个代价吗?!” 矛头没敢指向李初一,四宗弟子只能指向了郝幼潇。郝家经商千年发展到如今的地步,除了运转手段外更主要的是因为其良好的口碑。可郝幼潇好像偏偏不知道这一点似的,一件件法宝在她手中被错估低估乱估,四宗弟子哪里能忍,立马搬出郝家的声誉说事儿。 郝幼潇“委屈”看向李初一,小胖子眉头一挑就想叫三个元婴打手好好教训一下这些敢侮辱“公证人员”的糟烂货,可沈鸿却在这时杀了出来,以沈家不下于郝家的声誉为名为郝幼潇作证她没有估错,法宝的价值估得极为“准确”,四宗恨不得杀了这个卖脸舔腚的蠢货,可闹到最后大家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罢了,没人敢真动手。 开玩笑,他们的命可都依赖着那张小小的道符呢,谁敢在这时候动手。不平归不平,他们也只是发发牢骚舒缓一下前路漫漫的郁气,真要把人家惹恼了道符一收不卖了,那他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你真是个混蛋!”这是白冷香交付法宝时说的话,连她都忍不住爆粗口了,可想而知某“救星”是多么的招人恨。 小胖子嘿嘿一笑浑不在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接过法宝递过相迎的道符,看着白冷香怒冲冲的背影心里极为得意,可接下来这人却让他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心里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这么没有下限,道友已然是悟到了几分大自在的真意,果然是我邪道的一颗好苗子,蒋某的提议真的希望道友能好好考虑一下。相信我,百圣阁不会让道友和您的师尊失望的!”蒋箫眼中的热切差点没把李初一腻歪死,赶紧把道符往他手里一塞将其打发走,让这小子再多说上几句他真怕自己忍不住拔剑把丫砍了。 对于李初一的做法,三位元婴算是开眼了。敢跟四宗的人玩这种把戏,这小子难道真的对四宗就没有半点顾忌不成? 若是光是李初一这个疯子一个人也就罢了,郝家千金竟然也跟着他一块疯,这就让三位元婴极其难以理解了。如果说李初一仗着自己是个散修拍拍屁股隐姓埋名的躲起来让四宗找不到他还算说得过去,可是郝家家大业大,跟四宗跟漠北诸族多多少少都有来往,难道这妮子就不怕四宗找不到李初一而把怒火全撒在郝家身上吗?她是不是疯了? 不过当小胖子脸色淡然的给了他们三人一人一件法宝之后,他们三个的惊疑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况且他们也只不过与郝幼潇本人有个百年之约,郝家会不会招来报复他们并不在意,只要郝幼潇这妮子没事儿他们就算是履行了约定,其余的都与他们无关。 况且这小胖子眼睛贼毒,给他们的宝地都极为契合他们本身,这几样宝贝他们其实早就盯上了,只不过碍于四大宗门的威名所以一直没敢下手抢,没成想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些宝贝现在竟然这么到他们手上了。 看着三个元婴脸上浓浓的喜色,小胖子脸上虽然保持着淡然,可心里却极为肉疼,毕竟都是钱啊。不过他深明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道理,所以这枣再肉疼他也得给。 况且这三人都是修行了几十上百年的老妖精,别看他们立了道誓,但谁知道道誓里面有没有什么他没发现的漏洞存在。万一真有漏洞存在让这些老东西分手之后就立马翻脸,跟四大宗门串通一气反把他们给卖了,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所以小胖子给了他们法宝,而且是四宗交付的法宝里最好的三件。只要收了这些东西三个老鬼就等于是跟四宗这些人彻底决裂了,几乎不存在联手的可能。他可不信这三个老东西能有那个觉悟,能把到手的宝贝拿出来与四宗这些人修复关系,别说他们还有道誓在身,就是没有道誓也不可能,他们绝对舍不得! 此外,对于很有眼力界的沈鸿,小胖子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脸。在沈鸿喜出望外的注视下,小胖子大手一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折扣——享受与四宗一样的待遇。 如此让人哭笑不得的条件却差点没让沈鸿哭出来,他倒不是在乎这俩钱,他见李初一这么不待见他什么时候会顺手把他给宰了。 这可不是没有可能的,有郝幼潇和阿福在困龙计划里他不再是这里不可或缺的一员了。本来说好不参与这部分行动的郝家突然空降了两位核心子弟下来,沈鸿不可能不多想,他甚至怀疑郝幼潇是不是接到了什么命令特意下来监视他,甚至是直接杀了他取而代之的,而李初一对他的态度也隐隐的应证着这一点,为此沈鸿一直是提心吊胆的。 现在总算好了,李初一对他“一视同仁”了,郝幼潇看过来的眼神那没有那么冷了,如果不是有四宗的人在沈鸿甚至想哭几声摸几把眼泪表达一下自己的激动。 小胖子可不知道这一切,他只是单纯回报一下沈鸿的“仗义执言”,对于沈家的厌恶他丝毫没减,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去找沈轻衣那个小白脸试试手,看看小爷现在的实力能不能让那位长乐公子乐不起来。 将近两个月之后,当传送祭坛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四宗弟子顿时喜极而泣,兴奋地欢呼雀跃不已,好多人甚至还任由喜悦的泪水流淌而下,肆意表达着自己的激动之情。 也难怪他们会哭,传送祭坛的出现不但代表了他们生的希望,更代表了他们终于要脱离开鸟人那双卑鄙的鸟爪了。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们苦苦搜罗了这么多年的法宝便被李初一给套去了大半。每次想到这里他们的心脏都忍不住狠狠的抽搐起来,几个定力不够的甚至连体内的法力都紊乱起来,赶忙深呼吸凝心精神,这才没有走火入魔而亡。 到了第三层就好了。 第三层的异寒虽然麻烦但他们自己就能解决,再也不用受鸟人的道符制约了,想到这一点他们就极其兴奋,甚至比看到了回家的路还要高兴几分。 “好了,大家看过来,看我这边!”小胖子拍了拍手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众人以为他又要卖什么抵御第三层异寒的宝贝给他们,一个个均是一脸谑笑的站在那里,想要看看鸟人等下被他们拒绝时脸上无奈的表情。 —————————————————————————————————————— 三更一周,身体被掏空...... 本周还是打算继续带节奏,不过能坚持几天,这个就不好说了......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一章 我舍不得你们啊! 见大家都看了过来,小胖子微微一笑朗声道:“相逢即是有缘,咱们一路相互扶持的走来,说是相濡以沫也不为过,咱们这不但是有缘,简直是亲如兄弟姊妹一般,大家都辛苦了!” 亲你妹! 鬼才跟你相濡以沫呢! 众人心里大骂,这胖子真他吗不要脸,坑他们坑成什么样了还敢说兄弟姊妹呢,我呸! 摸了摸并不存在的眼泪,小胖子既感动又遗憾的道:“真想跟你们这些好朋友好兄弟一直走下去,可惜月有圆缺人有离合,现在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你不回去?!” 众人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宋中圆睁双眼第一个喊了出来,他可一直琢磨着回去后怎么找这小子报仇呢,谁知道对方现在竟然说要分别,难道这小子想要继续留下不成? “深情”的看了眼宋中,小胖子咬着嘴唇感动的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其实我也舍不得你啊!” “槽,谁他吗舍不得你!”宋中差点没腻歪死,黑着脸拉回话题,“我问你呢,你不一起走,难道还要留下吗?” 结果小胖子理都不理他,就跟没听到一样扭头看向其余三宗修士,同样一脸不舍的道:“还有你们,小爷也舍不得你们啊!” 宋中差点没气死,他连续问了两遍,这鸟人竟然当他不存在! 白冷香眼中微微波动,蒋箫和冯青海也是对望了一眼,两人脸上均有玩味之色。话到这里其他人也都听明白了,李初一压根儿就没打算走,他要继续留在这里,甚至是继续往更深处探索。 想想这一路的过往,众人心里却忽然感觉并不惊讶了。 李初一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不但跟着郝家兄妹在一块儿,甚至还对这里的种种危机变化都有应对之策,显然不是盲目前来,而是早就准备周全的。 与他们的目的一样,人家也是来探秘寻宝找机缘的。只不过相比自己人家的信息更详尽,准备更充分,他们能来到这里既不是偶然也不是侥幸,而是充足准备下的必然结果。 尤其是想到李初一非人的实力,以区区炼神的修为却能发挥出堪比元婴期,甚至是元婴后期的恐怖战力,再加上郝幼潇这个元婴初期和阿福在,他们走不到这里才叫奇怪呢! 与此同时众人也暗暗印证了心里的一个猜测,那就是郝家为何把残图拍卖掉了而不是自己留下使用。显然郝家早已经把那张残图吃透了,估计之前几次寒狱寒气他们很可能都已经派人下来探寻过了,否则他们怎么可能知道通往传送祭坛的路线该怎么走,郝家肯定早已经对残图进行了补完! 就是不知道补完的程度如何,能让这三人走到第几层。 想到这里,四宗修士看向沈鸿的眼神就很玩味了。 郝家已经玩完了的东西被沈家花费那么大的代价给买了去,翻手之间就废物利用的赚了那么多钱,亏得郝二爷当初那么信誓旦旦表示郝家绝对没有碰过这残图,不知如今的状况若是被沈轻衣知道了,长乐公子会不会就此变成长哭公子。 看看沈鸿吧,啧啧! 这眼珠子瞪的,都傻了,真惨! 沈鸿确实是傻了眼,不过他倒不是四宗修士想的那样,他是因为得知李初一不回去才傻了眼。 这小子不回去他想干啥? 自己一个人继续探索下层? 找死吧他? 沈鸿看疯子一样的看着李初一,丝毫想不通李初一究竟想要干什么。 眼神一转看向郝幼潇,他想问问郝幼潇李初一这样到底是想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新的计划在他不知道。谁知他还没传音郝幼潇自己就向开口道别了,她显然跟李初一一样打算继续留在这里暂时不回去了,沈鸿下巴差点都没掉下来,乱哄哄的脑子里根本想不明白这一男一女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姐,您这是?”孙姓元婴问道,他名叫孙柏,自打立誓追随郝幼潇百年之后便改口称呼小姐以示尊敬。 旁边的苏媚娘和潘老七也同样诧异,在此之前他们也不知道两人的计划,不论是李初一还是郝幼潇都是半点风声也没露。 郝幼潇没有多言,只是拉过阿福微笑道:“三位前辈,回去的路上我这弟弟就交给你们了。万一有什么变故,其他人都死了也没关系,阿福你们一定要保护下,拜托!” 三人面面相觑,苏媚娘忽然道:“小姐,你若真想留下也无妨,可是单凭你和李少侠的话实在是太过危险。我们三人既然已经立誓侍奉于你,而且下次寒狱开启我们也不可能再进来了,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们,我们三人中你挑一人留下,这样相互之间也好多个照应!” 忽然感觉小胖子不善的目光望了过来,苏媚娘苦笑一声赶忙道:“少侠放心,我们只履行保护之则,路上遇到的机缘宝物我们一概不取!少侠你也知道,你让我们立的道誓条件那般苛刻,我们三人的命可是跟小姐系在一起了!万一小姐有个闪失,那我们三人纵然不死却也跟死差不多了!” 苏媚娘这话还真不假,当时立道誓的时候小胖子是挖空心思的有多细要多细有多毒要多毒,虽然不是郝幼潇死了他们也得跟着陪葬之类的过分要求,但后果也差不多。三人不会死,但是修为和道心却会受到重创。相比之下修为还好些,重创之后还有法子能补救回来,可是道心就不同了,道心有损可是极难补全的。 道誓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纵然如道士所说天下间还是有那么些人可是无视苍天无视道誓的反噬,但眼前三人显然不在此列,他们不得不防。 “叫你们走你们就走,小爷要是都保不住她,你们三个一起跟来也没用!”小胖子拿鼻子哼哼道。 “别啊少侠,多个人多个帮手,万一真有什么状况,你俩就是拿我们当个肉盾殿后也行啊!”潘老七一旁苦笑,连肉盾之言都说出来了,可见他心里有多怕。 李初一眼珠子一瞪刚想再言,郝幼潇却摆了摆手止住了他。 “好了,三位前辈你们就放心吧,有他在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们俩也只是好奇想要继续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可以捡,如果真的有危险的话我们肯定会第一时间离开,明知必死还去犯冲,这种傻事我们是不会做的!” 见苏媚娘还想再劝,郝幼潇指了指李初一笑道:“苏姨,你想想他的手段,到这儿的这一路上咱们碰到危险了吗?我跟你说,他啊比谁都怕死,没有把握的事情她可从来不会做的,你们就放心吧!” 想想李初一的道符,又想想他一路上先知先觉的带着众人左躲右避,三个元婴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看着李初一,苏媚娘正色道:“少侠,小姐的安全就交给你了,还望少侠务必保证小姐的安全!” “切,还用你说?”李初一没好气的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带着这群蠢货赶紧离开,别在这碍眼!” 苏媚娘的话看似是关切郝幼潇实在是为了他们自己,小胖子哪能不知道。他现在可心急着去找天泉剑了,根本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甩手赶人。 三个元婴搞定,余下的人自然也不是问题。 四宗修士倒是想跟着一起留下,可是他们根本没这个能力,留下了也是死,所以只能眼馋的看着小胖子和郝幼潇,满腹遗憾的踏入了传送祭坛中。 遗憾归遗憾,这可不代表他们放弃了。正相反,他们的心里火热一片。 现在事不由人他们不得以只能暂且退却,但是算算时间余下的那些失散的同门应该已经汇集到了百家集,他们迫切的想要赶紧回去着急这些人下来再探。就算第四层的水毒他们没有办法,可是第三层的冰傀他们还是可以做做文章的。最关键的是他们现在已然得知了郝家手里握有深入下层的可行办法,他们急切的想要赶回去召集人手围堵郝家众修,逼迫他们把这法子给交出来。 可惜的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他们那些没有没来得及汇合的同门确实是赶到了大半,可惜他们回去后召集起这些人来也没什么用,到时候谁围谁还不知道呢,他们的人越集中郝家的人反而会越高兴。 众人一个个的踏入传送祭坛消失不见,阿福磨磨蹭蹭到了最后,望着郝幼潇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和不舍。 “姐,你真的不走吗?” “嗯,你先回去,我们还有点事情没办完。”郝幼潇含笑点头。 “那我跟你一起留下吧,你一个人我实在是不放心!” “不行,你必须回去,四哥那里需要帮忙!另外给你的东西一定要交在四哥手上,一定是你亲自交付,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可是...” “可是个屁!啰啰嗦嗦的你有完没完,赶紧走!小爷一屁股事儿呢没办法才给你们护了一路的道,他吗的浪费了小爷两个月的时间你心里有没有数?赶紧走,别在这耽误小爷办正事儿!”小胖子火了,阿福哥也不喊了,满脸的不耐烦。 阿福有些生气,可是想了想也无话可说。大姐头和小胖子两人下来肯定不是来玩的,救他们这些人也只是纯属巧合,甚至不是因为自己的话四宗的人他们可能连救都不会救。 见小胖子如此不耐,阿福也不耽搁了,他抱拳冲李初一深深一拜,正色道:“少侠,我姐姐安全就...” “知道了知道了,你姐我会罩着的!吗的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一个个跟奔丧似的过来跟小爷重复,你们烦不烦?”小胖子的眼珠子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 阿福苦笑,一拉满脸懵|逼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的沈鸿,两人齐齐往传送祭坛里一踏,白光一闪过后,阿福不舍的眼神消失不见。 “吗的,终于走了!要不是看在他们身上的宝贝的份上,小爷才不干这劳什子活儿呢!” 小胖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可是翻了翻储物袋里的收货,大大的笑容顿时绽放开来。 “潇啊,咱们发财啦!” 正文 第六百六十二章 泥腿子的劳碌命 说发财还真没错,从四宗和沈鸿的身上套来的灵石就过了十万之数,余下拿来抵债的法宝加起来也有十三件之多。这还没有算白冷香给他的那缕雪银丝,若是把雪银丝也算上的话那他这一趟绝对称得上是暴富了,道胎期的法宝,这得值多少钱啊! 不过这宝贝再值钱他也不会卖,他现在可以一储物袋灵石外加三颗灵精压裆底的人了,这种道胎期的宝贝他可不会拿来卖钱。要知道这种宝贝卖容易,可是同样的价格要想再买回来,极难! 何况雪银丝的威力他是见识过的,连他都差点吃了大亏的宝贝他又怎么会卖给别人! 捋着雪银丝,小胖子暗暗琢磨着马家那位少爷是不是也来了,如果来了那可就太好了。到时候拉面少爷出雪银丝自己也出雪银丝,他倒要看看是他的拉面硬还是自己的钢丝结实,小爷拉不死他! 对于李初一的嘴脸郝幼潇已经见怪不怪了,根本像是没看到一样,抱着小胖子递过来的真意玄晶她就走到了一边,也不嫌泥泞的地面脏直接盘膝而坐,一手真意玄晶一手灵石的就修炼了起来。 真意玄晶李初一一共收回来三十七颗,虽然不知道四宗还有没有私藏,但这个数量已然让两人喜出望外了。 不过真意玄晶虽然是收回来了,可是李初一并没有打算卖给外人。按他的意思这些宝贝他想全部都卖给郝幼潇,他想让郝幼潇把这些真意玄晶都用了尽快提升修为,以便应付接下来的种种困难。 他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真意玄晶不是凡物,卖给别人的话还真不一定有多少人买得起。何况卖给外人也是卖,还不如顺水推舟卖给郝家,一来是好东西留给自己人,二来则是郝家肯定出得起这个价钱,以他的身份和跟郝家的关系他相信郝家绝对不会亏待他的。 更何况他此行是以天泉剑为目标,郝幼潇跟着他一起眼前的修为显然是不够看的,反正东西是卖给郝家了,那么郝家谁来用都一样,那就顺道让郝幼潇近水楼台先得月,一遭全用了完事儿。 但是郝幼潇并不这么想,真意玄晶是可以帮助她快速提升修为,但是修为提升到太快也不是好事。修为提上去了道心境界跟不上也是无用,况且急速拔升的法力不经过夯实锤炼也会虚浮不堪,长此以往甚至会给以后的修行留下隐患。 所以郝幼潇拒绝了李初一的提议,她只留下了七颗。她估计自己最多再用两颗就已经是目前的极限了,再多了反而不好,两颗足以让她在元婴期彻底站稳脚跟。等她将这段时间的飞速提升给彻底消化后,余下的五颗再慢慢使用,如此循序渐进下肯定比囫囵吞枣的一股脑全用了效果要好得多,而且还没有隐患。 除此之外,郝幼潇更多的则是考虑到八族联手弄出来的那个困龙计划。 虽然借助寒狱三四层的地利让四宗的人马折损过半,可是余下的人对郝宏伟来说也是个巨大的压力。尤其是在她见到四宗连陨火天劫丹这种大杀器都让人给带了进来,郝幼潇更是不得不多想一些。 与其提升她一人,还不如给郝宏伟让其分发下去。三十颗真意玄晶几乎就代表了三十位元婴的出现,有这么一股助力存在困龙计划的危险性会大大降低,同样对即将迎接狂风骤雨的八族同盟来说三十位元婴的出现也是一剂强心剂,可以让八族的底气更足。 至于李初一这边,郝幼潇的解释很简单,一句话就搞定了。 “零售永远比批发贵得多!” 李初一当场就没有意见了。 返程的路两人走走停停,直到郝幼潇炼化两颗真意玄晶准备开始夯实巩固之后,两人才马不停蹄的往冰块所示的传送阵赶去。 以郝幼潇如今的元婴初期修为,不用李初一帮忙水毒她自己也能压制封禁,只不过比较费时费力而且还需要按时加固,比较麻烦罢了。李初一哪儿能让她麻烦,他俩现在是赶时间,自然要找最快的方法。况且将水毒压制封禁也不过是暂解燃眉之急,比起李初一的直接炼化来一味的压制显然并不稳妥,长此以往甚至可能会引起巨大的反弹。 所以两人很自然的又抱在了一块儿,小胖子是赶时间,郝幼潇更多的则是习惯了。从第三层开始她就一直被李初一抱到了现在,之前因为四宗的人在她没敢露出这些亲昵之态,而是选择了与其他人一样贴着小胖子的道符行进。如今外人走了个干净,她往李初一怀里一拱,熟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心里说不出的安心。 小胖子哪领会得到其他,一路上光顾着赶路了。赶路的同时他也没忘了修行,泥灵的“美味”他可是记忆犹新的,现在郝幼潇都提升了他自然也不能原地踏步,为了天泉剑管他自不自爆的先把修为提升了再说,所以一路上凡是遇到落单的泥灵只要被他发现了就直接冲上,一顿忙活后便大快朵颐。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面捕获泥灵就熟练多了。最让李初一开心的是他不用使出“一剑化百”这么费劲的招式,凭着新得到的雪银丝就能让泥灵无所遁形。 自从用了一次雪银丝后小胖子便不可抑制的爱上了这件宝贝,这宝贝用起来又帅气又毒辣,祭出之后随后一挥便见到丈许高的泥灵顿时被千刀万剐,层层削剥下几息的功夫就能把泥灵藏匿的那块泥块给分离出来,随后只要用《道典》气息将泥块层层裹住操纵者雪银丝继续切割下去,很快泥灵的本体就会被切割出来。 雪银丝很细,细得令人发指。绣花针粗细的一缕雪银丝在法力注入后顿时便会绽出几百根细丝,而且随着法力的注入每根细丝还会继续分裂成更细的细丝,数量也是呈几何形上涨。 只不过以李初一的修为最多也只能同时分离出一千多条,再分的话他怎么试也做不到。虽然比起马家少爷来说他这一手已然是超越太多了,可是李初一还是不满意,因为他能感觉到雪银丝的潜力根本没有被他彻底给催出来,他发挥出来的很可能连三成的威力都不到。 仔细捉摸了一阵,他郁闷的发觉自己的修为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应该是他没有与这件法宝相匹配的功法的缘故。雪银丝能作为冰宫的独门兵刃闻名于世,说冰宫没有与其配套的功法显然是不可能的。 白冷香也说过这件法宝是冰宫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显然这个专门指的不光是她的人,应该还指她所修行的功法。可惜他猜出来了也没用,冰宫不可能将独门绝学教授给他,所以这件法宝该怎么使就只能靠他自己慢慢琢磨了。 吗的,大不了当扁担翻! 小胖子的郁闷郝幼潇不知道,不过大小姐每次见某人狂啃空气就忍不住想笑。 泥灵的存在郝幼潇看不见,她只能凭神识的灵精模糊的感应到一点,所以每次见到小胖子对着空气猛啃一口然后两眼一闭满脸的陶醉她就感觉很是滑稽。得亏这里没人,否则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见小胖子这样,恐怕立马会把他当成个神经病。 不对,这小胖子本来就很神经! 暗暗纠正了一下,郝大小姐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笑啥!”小胖子直撇嘴。 这丫头舒舒服服的被他抱着竟然还敢嘲笑他,这让小胖子更郁闷了。 想想自己年轻,啊呸,是年幼时的宏愿,他就忍不住想哭。 当初一门心思的修炼图个啥?不就图个能飞嘛! 能飞好啊,飞起来就不用走路了,省劲儿,这是小胖子最真诚的念头。 后来修为高了,真的能飞了,可是想想能飞的日子小胖子就更想哭了,那些日子大部分时候他都在逃命,一飞起来就是玩命的猛飞停都不敢停,别说什么乐趣了,比他吗走路还累! 最可恨的就是玄冰寒狱这种死地绝境了,这些破地方光危险不说,竟然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有禁空的禁制,他吗的谁飞谁死,一旦上天就真的上天了。 想到这里小胖子就愤愤不平,低头一看自己溅了一裤子的泥浆他更是委屈了,心道小爷就是命苦,都修到这份儿上了还他吗是个泥腿子的劳碌命! 返程的速度可要快多了,没有了拖油瓶的存在,马不停蹄的李初一回程的时间足足少了一半。 一路奔波把他累了个半死,见郝大小姐安逸的躺在自己的怀里舒服到了极点,小胖子好多次都想换换位置让大小姐抱着他跑。可是每次念头起来他都犹豫了一会儿便打消了这个想法,不是他脸皮薄不好意思,他是怕大小姐奔行起来法力运转过快灵石的供给速度跟不上,到时候再把水毒给扯进体内那他处理起来可就更麻烦了。 当一座淤泥堆积出的高台出现在视野中时,小胖子心里一激动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咧开嘴就哇哇干嚎了起来。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三章 硌着了 郝幼潇在那儿闭目调息呢,小胖子这一扑顺手就把她给丢了出去。还没等落地郝大小姐就已经睁开了双眼,一个翻身轻飘飘落地的同时那根像是个棒槌似的大药臼也翻手掏出持在了手上,眼睛警惕的望着四周,她小声问道:“什么情况?你受伤了?” 问完等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疑惑的四周一瞧确实是没发现什么异样,郝幼潇眉头一皱扭头看向了满地打滚哇哇个不停的小胖子。 “你吼啥呢?” “呜哇啊啊啊啊~!” “问你话呢,你受伤了?” “呜呜呜呜~~!” “说话啊!” “哇啊啊啊啊~!” “闭嘴!” “呜哇啊啊啊~!“ “求求你别嚎了......” “哇啊啊啊啊~!” “......” “呜呜呜呜~~~~!” 磨破了嘴皮子也不好使,小胖子就那么不管不顾的在那儿干嚎,郝幼潇无奈只能拎着棒子站在一旁等他自己消停。一边把玩着棒柄一边打量着小胖子的后脑勺,郝大小姐暗暗比较着自己的大药臼和那个肉肉的后脑勺谁比较硬,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给这小子来上一下子直接打滚,省得他没完没了的在这儿嚎再把泥灵给招来。 终于,干嚎声渐渐收敛了下来,颇有几分郝大胖子风采的小胖子也停止了翻滚,两手捂着肚子虾米似的卷缩在那儿,身子一抖一抖的不住的啜泣。 “你到底咋啦?”郝幼潇拎着棒子蹲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没发现小胖子受伤,身上的气息波动也很平稳不像是受到过重创的样子,她很是纳闷儿小胖子这到底又是犯了什么疯病了。 “疼...”小胖子啜泣着含糊道。 “哈?你真受伤了?伤哪儿了?” 郝幼潇吓了一跳,见他捂着肚子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莫非是被什么东西伤到丹田了? 小胖子挣扎着仰起煞白的小脸,泪眼朦胧的道:“我...我他吗硌着了!” “哈?” 郝幼潇美眸圆睁,一时没想明白小胖子能被什么东西硌着肚子硌成这样,却见小胖子抽着冷气哭丧着脸道:“一口气跑了这么远的路,我在裤裆里做的那个特制的暗袋磨碎了,里面的灵精露出来了。刚才小爷见到目的地到了一激动想要跪下来抒发一下感情,结果跪的猛了点小二哥差点没被硌碎了,他吗的疼死我了!呜呜呜呜~~!” “你去死吧!” 罩着小胖子狠狠的踹了几脚,郝幼潇胀红着俏脸怒气冲冲的转头离去。闹了半天这小子是自己作死把自己给误伤了,想起因为这个自己也差点没被摔着郝大小姐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几棒子抽死这丫的才算解气。 最毒妇人心呐! 小胖子心里无限委屈。 小爷都差点废了,这么惨了这小娘皮不但不关心一下竟然还踹我,真是太没人性了! 哭丧着脸,小胖子鼻子一抽一抽的站了起来。还别说,郝幼潇这几脚还真管用,挨了一顿踹后身上的疼痛把注意力从小哥身上分担了不少,他顿时感觉没那么疼了。 站身起来走了几步感觉问题不大,小胖子伸手插裆掏出三颗灵精火气蹭蹭的就想扔在地上,可右手刚抬起来左手就赶过去把右手给摁住了,灵精是很值钱的,关键时刻他总算还记着这一点,这才没有拿“罪魁祸首”们撒气。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条新裤子,抬头看了看背着身气鼓鼓的郝幼潇,小胖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喂!”小胖子解着腰带。 郝幼潇正等着他叫她呢,一听他“喂”了一声立马就猛地转过身准备怒目而视好好数落一下这个没个四六的疯小子,谁知一回头却见小胖子唰的一下把裤子给扥了下来,见她回过头来竟然不是赶紧提上裤子而是一手捂脸一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她尖叫道:“你怎么回过头来啦!你有病啊!我都跟你说了先别回头,你你你你你,你这是毁我清白你知不知道!” “你.....你胡说!你根本就没说过让我别回头!你无耻,你,你不害臊,你含血喷人,你不要脸!”郝幼潇差点没疯了,是这小子先“喂”的,而且从始至终他也就“喂”了这么一声,什么时候说过让她先别回头来着! 小胖子顿时不干了,脸也不捂了直接手一放往腰上一插,拧着眉毛怒道:“你才胡说呢!小爷刚喊了你一声正准备说下文呢,谁知道你转身转的这么快,你明显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让小爷难看!你太可恶了,气死我了,气死我啦!” “你气个鬼啊你,本姑娘才被气死了呢!啊啊啊受不了了,本姑娘今天要为民除害!” 大棒子一抡,气疯了的郝大小姐迈开大步就冲了过来。 小胖子倒想躲,可惜自己作死的把裤子扥在脚腕上,挪不开不他上哪儿躲去? 等他一用力把裤子扯裂了郝幼潇的棒子也已经杀到了,专门研磨药材的硕大棒头当头砸落,大惊失色下他只能抬起双臂向上一格,棒肉交击处闷痛传来,疼的他嗷的一嗓子就又喊了起来。 “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不行,本姑娘今天要打死你个祸害!” “君子动口不动手!” “本姑娘是女子!” “啊呀~~!嘶~~!大姐啊,我错了我错了,先别打!” “叫我大姐?这是说我老吗?行!老娘今天就打死你!” “不是不是,妹妹,幼潇妹妹,幼潇侄女,幼潇孙女!” “还敢占我便宜?打不死你!” “哎呀~~杀人啦~~~救命啊~~~” “呵呵,这里除了咱俩就剩泥灵了,有本事你喊泥灵来救你!” “呔!你个刁妇,有本事等小爷穿上裤子咱俩再打!” “我呸!到现在还敢调戏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郝!” ...... 不知过了多久,骤雨方歇。 神清气爽的郝幼潇哼着小曲儿站在一边剥着桔子,反观小胖子梨花带雨的满身是青,吸着凉气小心翼翼的穿着衣裳,尽量不让自己动作过猛摩擦到淤青的皮肉。 换完衣服,看着地上破烂的衣衫,小胖子越发坚定了出去后要弄几身好衣裳的想法。这些衣衫的料子虽然不差,比寻常衣衫要坚韧耐磨的多,可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已然不够看了。 一路走下来他是打一架就换一套衣服,随便一个冰傀啦元婴啦之类的怪物打中他一下就是个衣衫破碎的后果。最可气的是本以为很结实的裤子在这近一个月马不停蹄的奔行中竟然不知不觉的给磨碎了,要不是他天赋异禀肉身强韧,三颗灵精那么个硌法儿他早就废了,稍稍回想一下那滋味小胖子都能深深地感受到蛋蛋的忧伤。 吧唧吧唧... 小胖子扭头,见郝幼潇掰着桔瓣往嘴里送呢,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欺负谁呢! 眉毛一立,小胖子毫不示弱,一拍胸口的储物袋他满脸冷笑的看着郝幼潇,大嘴一张用力咬下,“咔哧”的脆响中刚刚露了个脸的苹果顿时就少了一半。 “切,谁没有似的!”含了一嘴的苹果,小胖子鼓鼓囊囊的说道。 郝幼潇哭笑不得,她是真对这人没脾气了。 “死胖子,发现没有,周围有些不对头!” “有啥不对头的?”小胖子心不在焉的回道,他还在那儿琢磨着究竟是自己的苹果甜还是小娘皮的桔子酸呢。 “你没发现周围太安静了吗?”最后一瓣桔子扔进嘴中,郝幼潇的脸色有些凝重。 肯定是她的酸! 小胖子暗暗肯定,嘴上百无聊赖的道:“哦,安静啊,安静好啊,安静点不好吗?你非得让泥山泥海追屁股后面才开心是吧?” “可是这也太安静了!”郝幼潇脸色更凝重了,“你想想上面那层传送阵周围的冰傀!” “你是说....?”李初一终于正色起来,眼睛里也泛出点点凝色。 郝幼潇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走,过去看看再说!” 两口啃完苹果,李初一搂过郝幼潇便飞奔而去。不多时,凸起的泥丘已然清晰可见,据目测其大小与上面那层的一般无二,小胖子顿时肯定了是这里没错,脚下也渐渐放缓了下来。 这里没有厚厚的积雪,也没有浑不着力的泥潭,脚下的淤泥虽然泥泞但还算结实,他俩就是有心想躲在地里也是无用,费时费力不说还可能引起更大的动静,所以只能矮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寸寸递进。 就这样慢慢磨蹭到距离泥丘还有二里地左右的距离,周围还是一片安静,可是两人却不得不暂停了下来。根据上面那层的经验,如果也有泥灵镇守在传送阵周围的话这里差不多就到警戒范围了,再往前的话很可能会引发不确定的危险,安全起见还是暂时呆在这里摸清楚路数才好。 “怎么办?”郝幼潇问道。 “先试试再说!”小胖子沉声说道。 “你要过去?”郝幼潇一惊,这也太冒险了。 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小胖子翻手祭出一张道符,几道印决打去,道符在空中折了几下化成了一个小纸人,飘飘荡荡的落在地上便人立在了那里,似乎在等待着李初一的命令。 “嗯?纸人?不是千纸鹤了?”郝幼潇好奇的看着小纸人,见其可爱伸手过去想要摸一摸,没成想小纸人竟然极为灵动还知道躲,她摸了几下都没摸着,眼睛里的好奇顿时更浓了。 “你控制的?” 小胖子摇摇头。 “那它怎么还会躲?” 小胖子也不解释,印决一变向前一指,小纸人像是听到了命令一样立马转身,迈着两片小腿就快速跑了过去。 “切,神神秘秘的,不说算了!”郝幼潇气鼓鼓的道,随后便好奇的看向奔跑中的小纸人,眼睛里竟然泛起点点星光。 “真可爱啊~!比某人可爱多了~!” 小胖子狂翻白眼,实在是懒得理她。 这丫头的品味...... 唉...... 正文 第六百六十四章 引蛇出洞 别看踢踏着两条小短腿,小纸人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没多会儿的功夫就跑到了泥丘百多丈的范围。小小的个头短短的小腿,小纸人跑起来的模样分外滑稽,可是两人却丝毫没有笑意,就连郝幼潇眼中的好奇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目的凝重。 原因无他,有异象发生! 虽然微不可查,可是在两人目不转睛的仔细观察下,看似平静一片的泥泞地面那一点点恍若幻觉似的波澜还是被他们看在了眼中。 随着小纸人的临近,原本平静地地面开始轻轻地蠕动起来,就仿佛眼前的不是淤泥而是水面似的,随着小纸人踏入水面上荡起了点点涟漪,隐藏在淤泥中的泥灵们终于探出了头。 小纸人离的越近,泥灵们波动的就越厉害,当它跑到现在百丈左右的位置后,蛰伏在淤泥中的泥灵们顿时不再仅止于波动,一根手臂长短的泥柱拔地而起,柱顶幻化出一个有眼无口的怪脸,头一低冲着小纸人压了下来。 李初一以为它是要攻击,刚想控制着小纸人避开,却见那张怪脸低到小纸人身前时便停了下来。绕着小纸人怪脸来来回回寻骏着,似乎在打量着小纸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来回绕了好几圈,怪脸幻忽然一顿,微微抬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似的,片刻后又猛然一扑而下,裹住小纸人缩回了地面里,场中重归宁静。 “被发现了?”郝幼潇心里一惊,那张小纸人是李初一以他那种类似于水毒的气息祭出来的,不看外表单从气息感觉上来看小纸人与泥灵极其相似,这也是四宗人马得以平安抵达传送祭坛的根本原因。 可是现在李初一的法子却不好使了,眼前这片空地里的泥灵太过厉害,竟然能从小纸人身上分辨出那一丝细微的差别,他两再想靠着蒙混趟过这片淤泥地面看来是不可能了。 没有看郝幼潇,李初一紧紧地盯着前方的地面,轻轻摇头道:“不是,它们没发现。” “那你的小人为什么被吞了?” “因为它们高兴。”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郝幼潇脸现不满。 李初一却露出苦笑,叹了口气沉声道:“我没开玩笑,真的是因为它们高兴。” 望着不解的郝幼潇,李初一满脸无奈:“我炼化出的水毒散发出的气息跟泥灵几乎一模一样,泥灵们顶多是怀疑,但绝对看不出其中的差别,这一点咱们能走到这就足以证明。眼前这些泥灵也是一样,比起其他地方的泥灵来它们可能厉害些聪明些,但它们再聪明也不可能分辨出其中的真假,它们吞了纸人正是因为它们高兴。” 郝幼潇怔了怔,有些不确定的道:“你是说,它们见到了同族很开心,所以才把他拉进泥里准备亲近亲近?” “没错。”李初一苦笑不已,“就像是你见到感兴趣的人一样,你会产生接触对方的想法。这些泥灵也是如此,小纸人身上的气息跟它们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样,它们以为是新品种的同族感觉好奇才会如此,也不知道该说它们是好奇心太重了还是太热情了,唉!” 深深地叹了口气,李初一满心无奈。郝幼潇也跟着叹了口气,她知道李初一为何无奈。 泥灵没发现炼化过的水毒有异本是好事,但到了这里却是坏事了。它们是没有发现掩盖在下面的真相,可是郝幼潇毫不怀疑她和小胖子若是顶着这种隐匿的保护往里一走,前方不知蛰伏了多少的泥灵们顷刻间批便会倾巢而动,争先恐后的欢迎新同族的到来。 到时泥灵们热情无比的把他俩往淤泥里那么一拉,那他俩的结局就跟被发现了真想没什么两样了。想到这里郝幼潇也跟着发愁,暗暗琢磨着趟过去的办法。 “像之前那样,多找点小纸人把它们引走行不行?” “先试试!” 小胖子一点头,挥手祭出十数丈道符,印决催动下一张张道符顷刻间便变化成了一个个小纸人,在他的控制下列成横队向里探去。 随着它们的临近地面又开始涌动,可能是因为这次的“新同族”数量众多,地面的波动也比之前更加剧烈,还没等走到百丈之内便跟开了锅一样的沸腾不已。 地面翻腾的厉害,可也仅仅就止于此了。不像冰傀,泥灵们简直比李初一还要懒,都激动成这样了竟然连个窝都不挪,就这么在原地闹腾着,李初一和郝幼潇在一旁急的满头大汗,心里腹诽不已。 终于,泥灵们也按耐不住了,随着第一根泥柱的出现,一根根手臂一样的泥柱拔地而起。对他俩来说这些泥柱矮矮细细的算不得什么,可是对巴掌大小的小纸人来说它们却如参天巨柱一般,任李初一如何操控着想要躲闪,小纸人们都无法躲开泥柱的拥抱,片刻的功夫便被一一拉入地面中消失不见,场中再次宁静下来。 “吗的,这些懒鬼!还他吗的玩守株待兔!”小胖子骂骂咧咧的,泥灵不肯挪窝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眼见此法不可行,郝幼潇的脸色也是一黯,心里暗暗琢磨着有没有其他法子。 思虑片刻,小胖子一咬牙:“我亲自去试试看,我倒要看看这些东西究竟是不能挪窝还是懒得动弹!我就不信了,小爷这么一个香喷喷的大活人在这儿它们会不心动!” “不行,别冲动,太危险了!”郝幼潇赶忙拉住他,这小子疯劲儿又上来了,竟然以身试法,也不知道他是真怕死还是假怕死,怎么就这么亡命呢。 “不行也得行,咱俩总不能被困在这儿吧?你放心,就算那泥浪真的来了小爷也不怕,拉开距离找片泥潭往里一钻,要不了多久小爷又是一条好汉!”小胖子信誓旦旦。 郝幼潇哪儿能由他,暂且不说他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她也得跟着死在这儿,就是打心底来说郝幼潇也决不允许他干啥事儿。 见小胖子如此坚决,她赶忙劝道:“别别别,你先别冲动,要去也不用你亲自去啊!你不是有千纸鹤嘛,把你的气息注入千纸鹤中不是一样嘛,你没必要以身犯险!” “不一样!千纸鹤能容纳的法力太少,离得远了我怕这些泥灵感觉不到,离的近了这些泥灵根本不用动也能抓到它,它们不是冰傀不需要靠两条腿追,这里的淤泥那么多,它们随随便便就能拔出上百丈的身子,千纸鹤根本行不同!” 见郝幼潇不信,李初一也不废话,手一挥一只千纸鹤飞向远方,绕了个大圈后从另一个方向向泥丘接近。可正如小胖子所说,直到千纸鹤抵达泥丘周围两里左右的范围时泥灵们还是毫无反应,可是再往前行进了不到半里,一根泥柱便毫无征兆的从地面猛然拔出,只片刻的功夫追上了千纸鹤,泥浆落下归于地面,千纸鹤随之消失不见。 “看吧,这些兔崽子真他吗的是守株待兔!”小胖子咬牙切齿,郝幼潇满脸怔然。 “你在这躲好,千万隐藏好气息不要泄露,我去去就回!” 说完不待郝幼潇回话,李初一长身而起,围着泥丘绕了个大圈后咬牙探近,跟千纸鹤一样他接近到离泥丘一里半左右的距离时便被泥灵发现,一道道泥柱冲天而起,方向一转向着李初一猛然坠去。 小胖子掉头就跑,跟这些东西打交道这么长时间了,又有千纸鹤在前示例,他早就防备着这些守株待兔的懒鬼呢。早在地面产生波动的瞬间他就转身飞奔,等泥灵们亮完架势折转过来追向他时他已经拉开了近百丈的距离,凭着比千纸鹤快了不知多少的速度带着一屁股泥柱疾奔而去,不多时便看不见其踪影了。 郝幼潇提心吊胆的等在原地,心里暗暗祈祷着李初一福大命大,胖头大脸的福泰相不是早夭的命,希望他不会就这么陨落在这里。 一边祈祷,她一边观察着这里的泥灵。正如李初一所猜测的那样,这些泥灵还真的跟之前碰到的那些不一样,它们似乎真的不能动,不知是被禁锢住了还是其他原因,追向李初一的泥灵们也只是在原地拔出身形,随着越追越远它们扎根处的地面也渐渐下陷,显然是抽干了周围的淤泥化为了己身。 看着泥柱的根部,郝幼潇有种冲动,很想过去将其齐根砍断,她感觉这样做能为李初一减轻很多压力。可是冒出的泥柱虽多,周围的泥灵却更多,谁知道旁边那些空无一物的泥地里还蛰伏着多少泥灵,她要是过去恐怕根本临不近那些泥柱就会被其他的泥灵发现,到时候又是一片泥柱拔出像她追来,她也只有落得跟小胖子一样的下场。 煎熬中,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前方的十几根泥柱忽然齐齐一颤,不停拔出的势头猛然一止瞬间倒转而回,与此同时其中的一根颤抖的最为剧烈,似乎遭到了重击似的,在其他泥柱统统收回没于地面后它也没有收回身子,而是在一阵猛烈的颤抖中龟裂处处,散成了一探碎乱的淤泥砸在了地上。 破风声起,李初一的身影出现在远方,片刻后来道郝幼潇身边,大小姐深深地松了口气。 观其颜色,虽然满脸泥灰却神采奕奕,半点不像狼狈奔逃过的人,反而像是得了某些好处似的。想起小胖子一路上的好笑怪相,郝幼潇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了什么,嘴角露出微笑。 “我去他道士的,这些懒鬼还真能追,绝对是又粗又长,足足追了小爷二十多里地才算完!” 小胖子骂骂咧咧的一通絮叨,末了两眼发光的看着郝幼潇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潇啊,夸我吧,小爷找到弄死这些懒鬼的法子了!” 正文 第六百六十五章 慢慢磨 李初一和郝幼潇暂时在原地安顿了下来,郝幼潇是原地不动握着灵石勤修不辍,努力的打磨着自己的心境和浮躁的法力,而小胖子则是踏上了减肥的旅途,天天带着一屁股泥灵锻炼腿脚,只有在他跑累了休息是时候郝幼潇才能见到他的身影。 小胖子练腿脚可不是瞎跑,每次跟着他冲出去的泥柱都有一根会散成碎块。经过几轮尝试后他发现这些不能动的泥灵们追出去的距离大多也就是十几二十里地,偶尔个别几个天赋异禀的能追他到三十里左右,但这也已经是极限了,再远的话泥灵根本支撑不住只能倒卷而回。 有了这个发现,小胖子顿时不怕了。泥灵他不是不能杀,他只是不能同时对付这么多罢了。每次引得泥灵群出,他都会挑出追他追得最远的那个下手,几剑下去雪银丝一扔,层层泥皮剥下后,那一抹美味的灵性便任由他大快朵颐了。 李初一的法子很简单,杀光。 哦不,是吃光。 反正这些蠢货也不能动,每次只能抽纳泥土为身不断延伸着向他追来,只要他持之以恒的杀下去早晚有一天能把这些鬼东西清光,何况泥灵的本体那般美味,对他的修行也大有益处,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他甚至一堵怀疑自己会不会就这么在这儿一路吃成个堪比元神期的炼神变态,可惜让他失望了,在他吃到一定数量后泥灵对他的修为再无帮助,继续吃下去最多也就是增加一点点寒意气息的量罢了,而且这些多余的部分也不是以寒意气息的形态存在,而是以那种被他炼化过的水毒形式存在。这些异化的水行之力不可再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汲取,所以即便现在没用他也将其统统纳于丹田之内储存起来,准备留待以后修为再增时看看能不能用上。 用不上也没关系,这些东西还可以卖钱嘛! 四宗的法宝灵石还在他的储物袋里放着呢,他卖道符已然是卖上了瘾。 如果这些水毒他用不上了,那他就将其全部制作成卖给四宗的那种道符,相信只要对寒狱深处有想法的修士绝对无法拒绝这种特制道符的诱惑。第三层的冰傀炼神期们也许还有办法对付,可是第四层的水毒却绝无可能。元婴期高手也就是这次寒狱异变才偷跑进来的,可不是每次都能有元婴高手下来护道,下次寒狱开启若是有人还想再来那就只能买他的道符,否则的话下来了也只有死路一套。 每次想到这些小胖子就心跳加速,这得卖出多少灵石出来啊! 如果不是记挂着天泉剑,他还真想这些泥灵是无穷无尽的。可惜这也只能想想,泥丘周围的泥灵时杀一个少一个,被他杀了几层了也没见新增一只。 当郝幼潇开始炼化第四枚真意玄晶时,李初一终于杀到了泥丘百丈周围,他的小纸人正是在这里个距离被泥灵欢天喜地的“接纳”了过去,他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个范围内的泥灵肯定与外层的这些不一样,绝对很厉害。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李初一第一次接近这个范围时就被眼前的一切骇得脸都绿了。这里的泥灵不光厉害还特别无耻,他刚刚靠近便感觉脚下的地面一阵颤动,轰然声中一道数十张高的泥浪狂涌而起,铺天盖地的就朝着他砸落下来。 “我去你道士的,你赖皮!” 小胖子拔腿就跑,泥浪也紧追不舍。虽然不如追击四宗的那几道宽大,可这么近的距离下几十丈高的泥浪已然是遮天蔽日一般的庞然大物了。在远处的郝幼潇骇然的目光中,小胖子甩着腮帮子满头大汗的疯狂逃窜,而他背后的泥浪则席卷而下,紧追不舍的同时横扫着沿途的一切。 滚滚洪流面前,郝幼潇有心帮忙也无能为力,她只能又后退了一大截距离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力求不给小胖子惹麻烦。 被泥流追在身后,小胖子哭的心都有了。不说这东西能追他多远,就算去掉十分之九只留下一成他也对付不了,雪银丝撒出去还不如人家溅起的一朵泥花宽,这架势让他怎么切? 好在此浪非彼浪,归根结底这股泥浪根还是扎在原地不能动的,追了大约百里左右后泥浪的势头终于弱了下去,仿佛撞在了礁石上一般浪头倒卷而回,淤泥洪流渐渐开始向回收缩。 抹了把冷汗,小胖子庆幸不已。若不是他为了以后能多做几张道符卖钱而把百里内的泥灵都杀遍了,被泥浪这么一追光是沿途的零散泥灵就能把他活活埋死。 眼见泥浪回卷的速度慢慢的加快,小胖子心中一动眼珠子一转,最后一狠心提剑反追了过去。 之前的泥柱他都是等其他的退了留下追的最远的那一个才杀,他还没试过这东西回卷的时候追上去会不会让其掉头再来。不过以他的估计他至少有五成把握这东西只能一进一退,再想追过来就只能缩回原地蓄势再发,就像是皮筋那样,拉到极限一松手就会缩回原位,缩回去的时候不可能缩到一半就停住势头再次抻回。 泥灵固然跟皮筋不同,但五成的把握,一半一半的可能,足够李初一放手一试了。 反正这里就是泥浪延伸的极限,大不了见识不妙掉头就跑呗,有本事就追着小爷超过这个距离,小爷倒是要看看你这鬼东西的第二春到底能勃发成啥样。 感觉到他的临近,泥浪的表面顿时不安稳起来。一朵朵泥花飞溅而起,整个浪头像是烧开了似的沸腾不已,李初一见状不但不慌反而大喜,因为浪头虽然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可是泥浪的整体却是在不断回缩的,丫果然是根橡皮筋,一抻一缩的货! 泥花虽然比较多麻烦了点,但是只要不是铺天盖地的一起砸下来他就不怕。一手长剑一手雪银丝的飞身而上,照着浪头的侧边处就杀了过去。 他可不傻,冲着浪头的正中杀过去固然豪气,但那是找死。大片的泥花两边一包夹,那他就成人肉馅儿的土包子了。 一个个泥花翻腾出来就被斩下,一把火符扔过去一烧将其水分蒸发干净烧成硬土,随后兽皮长剑一通乱砍,雪银丝再跟上去那么一包,泥花上的怪脸顿时四分五裂,泥浆飞溅中一抹泥灵的本体便出现在了眼前。 这活李初一最近一直干,下手极为利落。对付泥灵的淤泥外壳先烧硬了再砍是他偶然中灵光一闪想到的,试验过后发现不但可行而且还省力,小胖子当时就想甩自己几个嘴巴子。 道士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天地万物皆有生克,修士的手段看起来通天遁地玄异莫测,可事实上究其根本其中的绝大多数都与凡尘俗世中的一些技巧手段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威力大了些所以看起来比较莫测罢了。 就如同眼前的泥浪,泥灵固然诡异莫测,可它仗之横行的淤泥驱壳却并非没有克制之法。只不过很多人见其杀而不死所以才误以为它是不死不灭的强大存在,认为其根本无法对付,可李初一相信,如果他道行够深能够祭出焚天煮海般的烈焰的话,什么泥柱泥浪,你就是搬座泥灵大山来他也能给烤碎了。 陨火天劫丹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四宗那些倒霉蛋正是靠陨火天劫丹的神威才支撑了下来。那等炙热下泥浪不光是给烧硬了而是给直接烧化了,周围的一切都在陨火的炙热下湮灭一空,什么淤泥泥灵的统统消失不见。 泥巴嘛,烧砖嘛,谁没见过似的。 可惜他没有陨火天劫丹,修为所限泥浪他也烧不动,但是这些小浪花他烧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道士不是常说老愚头搬山嘛,小爷就这么一次一点的耗着你,总有一天能给你耗干净了!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想发笑,也不知这些泥灵是不是有人故意布置在这里的,有意让它们守在原地不能动。如果真是人为的,那这布置的人还真有点傻的可爱,你说你要是放开泥灵让其自由活动小爷哪儿还有机会这么磨它们,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着有些不对,如果真的放任泥灵们自由活动,那他也没必要这么苦哈哈的慢慢耗了,跟上一层的冰傀一样寻个法子将它们全都引开就是了,那样的话更简单。 想来想去,李初一不由得想起了道士的话,那些当初没什么感觉的训导此时想来别一一番体悟。 天道有缺,人无完人。 天地之间的任何事情都不存在完美,哪怕看起来再完美无缺的东西也只不过是向着这个方向无限趋近罢了。 连天道都做不到的事情人力又怎么可能做到得到呢,故而人之于事只能取其一面,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就如同这些泥灵,布置它们的人选择了让其固守一处牢牢护在泥丘周围,虽然这样会让泥灵们失去了灵动,可是却能保证泥丘固若金汤,强攻巧取都难以攻克。 若非出了他这么个异数,凭着《道典》气息不但无惧水毒的侵害,而且还有擒杀泥灵之法,换成其他人来的话就算想到了他所用的法子,怕也是有心无力徒呼奈何。 往深里说,这也正是道士所说的九死必有一生,天下间任何死地绝境都有一缕生机。哪怕再微小这缕生机也是存在的,只看你能不能发现他,够不够实力抓得到。 想到这里李初一又忽然觉得自己太武断了,如果真的有其他人发现了传送阵的秘密并且一路走到了这里,那么他们即使没有自己的《道典》气息也肯定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就看他们能不能找出来了。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六章 你杀了我吧! 李初一暗暗自省,最近连战连捷,颇有点天下无敌的味道,以至于他的自信心在不知不觉中有点向自负的方向发展,这样可不好。 道士常说盈极则溢,盛极则衰,这是万无必然的趋势,放到人身上也是如此。满招损,盲目的自负只会遮住自己的眼睛,使自己的心不再明澈,于战会自大轻敌吃到大亏,于道会故步自封难以悟得道之真谛,总之对自己的修行是极为不利的。 原本他可能会在某次吃到大亏后才能幡然醒悟到这一点,好在方才的几番思索恰好牵动了他的遐思,再加上以往道士填鸭般的耳提面命,李初一这才在现在就恍然而悟,赶忙在一个劲儿的在心里给自己敲警钟。 你就是个屁! 你就是个连元婴都结不成的屁! 你能降住那些元婴高手都是恰逢其会借助了外力,否则的话他们随便出来一个就能把你打成个屁! 心里不停念叨着,小胖子一趟趟引动泥浪,一趟趟趁着其倒追而回奋力砍杀。 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骂的太狠了,两眼通红的小胖子彻底发了狠,一口气都不带歇的反复施为。几十丈高的泥浪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矮了下去,追出去的距离也从原本的百里之遥变成了数十里,又变成二三十里,不知不觉中小胖子的压力越来越小,体内的储存的水毒也越来越多,到最后一烧一砍一网一收,机械的动作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间中袭来的朵朵泥花也根本连看都不看的就可以躲过,泥灵的任何举动都已经烙刻在了他的心中,任它们如何变化都逃不出他的预料。 就这样,当小胖子念叨着“我是个屁”再次站到了泥丘近处时,他忽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抬头一看却见十几张高的泥丘已然近在咫尺。土坡下面的泥浪早已消磨殆尽,唯独余下了一根一人多高的泥柱还立在那里。 要不说泥灵傻呢,换成个有脑子点的被人这么个杀法早就该想想其他对策了,想不出来那也得好好躲起来,势单力薄的继续盲目冲上去只有死路一条。可惜泥灵就是傻的这么可爱,察觉到李初一的气息靠近后毫不犹豫的拔地而起,势要把来犯者阻拦在泥丘以外。 看着飚射过来的泥柱,小胖子哭笑不得,剩下的这点泥灵拔起的柱子还不如当初最外围的那些个粗呢,见识过洪涛海浪的小胖子怎么看怎么觉着它很“瘦弱”,心里第一次感觉它有点可怜。 可怜归可怜,该动手还得动手。他就算有心放它一马,这没脑子的泥灵也得领情不是。 想都不想的就四招迭出,淤泥轰然碎落,夹在其中的几抹泥灵这才惊慌失措的想要逃走,可惜《道典》气息包裹下的它们就像是沾在了蜂蜜里的飞虫,越是挣扎粘的就越紧,最后的结果只有溺死在蜂浆中。 美滋滋的吞下几抹灵性,小胖子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惋惜。身后脚步声渐近,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是郝幼潇过来了。 郝大小姐的现在可是大有不同了,一股属于元婴初期的庞大威压蕴而不发,外表也比之前看上去更艳丽了,可谓容光焕发。举手投足暗合某些大道片缕颇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美丽的容颜不露声色,可是让人望之去却有种心生敬畏之感。 可惜这敬畏也只是对于其他人来说的,小胖子回头见她到来,一无所觉的随口扔了句“来啦”,便继续回味那抹意犹未尽去了。 郝幼潇顿时有些气结,虽然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但她好说歹说也是一个元婴期高手了,而且还是元婴初期的巅峰修为,这小子见了自己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大小姐的心很受伤。 “哼!” 一声冷哼夹杂着浓浓的威压扑向了李初一,本以为即使撼不动他也至少能让他打个哆嗦之类的,却不想小胖子还是毫无所动,感觉到威压袭来他懒懒的转回头来,看着郝幼潇很是不满。 “干嘛?” “不干嘛,让你看看我的修为!怎么样?”郝幼潇得意的仰着下巴,俏脸上满是期待。 她是想让李初一夸夸他,谁知小胖子白眼一翻更加不满的嘟囔道:“七颗真意玄晶都没给你顶到元婴后期去,真是白瞎了好宝贝了!” “你说什么?!” 郝幼潇大怒,这胖子是不是有病,哪个修行能靠着七颗真意玄晶就能一路飙升到元婴后期去? 被人打断了回味的小胖子本想再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却见郝大小姐的棒子又拎出来了,他顿时一个激灵脸色骤转,挤着腻死人的谄笑甜声道:“我是说你好厉害啊!七颗真意玄晶就能修炼到这个地步,你真是古往今来举世无双的大天才!” “这还差不多!” 郝幼潇满意的点点头,棒子也不收起来就那么拎着,抬头看了看泥丘柳眉一挑,跟唤奴才似的问道:“小胖子,都打扫干净了?” “回大小姐话,小爷已经都打扫干净了!”小胖子也极为配合的谄声道。 也不纠结回话里的小爷合不合适的,郝大小姐微微一笑照着泥丘一招手:“走,咱们上去看看。” 言罢,美貌主子就带着肥奴才吭哧吭哧的往泥丘上爬去。 泥丘不高,只不过因为是烂泥巴堆积成的软塌塌的湿滑无比,两人是爬三尺掉两尺,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好一顿忙活,不知啃了多少口泥巴之后总算是爬到了泥丘顶上。 不出所料,泥丘的顶部是与第三层的雪丘一样的平台。估计应该是被人处理过,稀软的淤泥到了这里变得坚硬无比就跟外界的石板地似的,地面上沟沟壑壑的交错了许多纹路,合起来一看赫然正是一个阵法,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便是传送阵法无疑。 有过一次经验了,郝幼潇没有耽搁,上来的第一时间就直奔中心处的阵眼。小胖子赶忙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见郝幼潇蹲下研究阵纹他便静静地守在一旁,没站多会儿身子就百无聊赖的垮了下来。 “奇怪...”郝幼潇忽然小声道念叨了一句。 小胖子总算来了点精神,也蹲了下来漫无目的的瞅着阵纹,随口问道:“怎么奇怪了?” “嗯...这个阵法跟上面那个不一样...” 这不废话嘛! 小胖子心理腹诽,上面那个是刻在雪里,这个是刻在泥里,能一样嘛! 不知他心中所想,郝幼潇紧盯着阵纹伸手指着其中几处道:“你看这里,这里,还有那里,按理说这些地方都应该留有槽口镶嵌灵石或是真意玄晶之类的催发物,可是它们并没有......” “真意玄晶?!大姐,你别跟我说这个阵法要得要十二颗真意玄晶才能用,我可不想再大老远的跑上一趟了!”小胖子脸都绿了,暗恼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茬了,当初郝幼潇让阿福带走了三十颗真意玄晶他怎么就没拦一下呢! “谁说要真意玄晶了?我只是打个比喻!你这人,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郝大小姐气呼呼的反手就是一棒槌,小胖子赶忙一闪让了过去,蹲在一旁一脸讪笑。 懒得瞧那张气人的肉脸,郝幼潇嘟着小嘴站起身来,挥手取出数颗灵石一一摆在她方才所指的位置上,从外至内一路布置到了阵眼处,看着阵眼她想了想后又把准备安置的灵石收了起来,素手一转伸向了感觉不妙的小胖子。 “下...不,中品灵精来一颗!” 小胖子没动弹,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瞪了半天,小胖子的脸渐渐的黑了起来。 我去他道士的,一个破传送阵竟然要小爷一颗中品灵精?! 上面那层抢了小爷十二颗真意玄晶就算了,毕竟真意玄晶也是人家给提供的,拿出去了小爷也不是很心疼,可是这一层他吗的竟然要中品灵精?! 小胖子第一时间就捂住了裤裆,看着郝幼潇的樱桃小口就跟看妖怪的血盆大口似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赶紧的,别磨蹭,你还想不想要天泉剑了?!”郝幼潇不耐烦的道。 小胖子想哭,他能不给吗? 当然不能,除非他不想要天泉剑了! 哆哆嗦嗦的把手插进裤裆,磨磨蹭蹭的在里面掏了半天,郝幼潇气得直翻白眼脸都红了,这不要脸的竟然当着他的面这么摸索也不知道背过身去,郝大小姐真想一棒子砸死他算了。 终于在郝大小姐杀人的目光下,小胖子总算是抓了一颗中品灵精出来,满脸肉疼的哆嗦着手往前一递,结果郝幼潇根本没接反而连退几步,大棒子一指阵眼怒道:“自己放进去!” 想起灵精之前所在的地方郝幼潇就俏脸滚烫,若不是她知道小胖子的德行,她还真会误以为这胖子是在调戏她。 哀莫大于心死,李初一顿时深刻体会到了拿亲孩子套狼的悲惨感觉。泪汪汪的把真意玄晶放在了阵眼上,然后他眼一闭不忍看灵精消失,仰着头闭着眼默默的蹲在一旁等待传送的开始。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异象出现,摆了一地的灵精灵石都好端端的呆在那里,地面上的阵法毫无反应。 小胖子一愣随即大喜,想要拿回灵精却又怕郝幼潇不让,只能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了过去。 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郝幼潇沉吟道:“嗯,中品灵精也没用嘛...” 感觉大小姐好像并不反对,小胖子欢天地喜的一把抢回灵精,好好地摩挲了一番后深深地揣进裆底,刚想站起身来好好跟大小姐分享一下自己失而复得的喜悦顺便在帮大小姐分分忧,却听郝幼潇再次说道:“你的上品灵精拿出来试试!” 身子站起了一半,小胖子僵在了原地,傻傻的看着郝大小姐不容置疑的脸,他的眼泪飚射了出来。 “你杀了我吧!” —————————————————————————————— 这是一个很吉利的章节,所以也就取了一个很吉利的标题,而且这个标题还很映衬我此刻的心情....... 身体被掏空ing.......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七章 不可言说的发现 上品灵精他一共才有三颗,一直都当亲儿子一般的供着,其中两个放在储物袋内,另一颗合着一颗中品的和一颗下品的灵精一起当做压箱底的老本揣在裤裆里。 如今听郝大小姐张嘴就想要走他一个亲儿子,小胖子肉疼的浑身都哆嗦了。可是看着郝大小姐不容拒绝的脸,心里又把天泉剑和上品灵精好好权衡了一番,最后他一咬牙一跺脚,伸手入裆往外一拽,灵氲缭绕的上品灵精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抱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小胖子将上品灵精轻轻的放在了阵眼上。他这么痛快不是没有原因的,刚才中品灵精已经证明了无用,现在这上品灵精虽然更好更值钱,但他估摸着有很大的可能这个传送阵连上品灵精也不认。 这种希冀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有用的话天泉剑就离他又近了一步,没用的话固然能收回灵精,可是他们却会被拦在这里不得寸进。若是那样的话他们就只能放弃这个传送阵,改为按着丹阳子的地图所示去最近的传送祭坛继续下探。可是那样的话路途又太遥远,最近的一个传送祭坛按他估计最少也得走上三四个月,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如果遇到泥灵大军拦道他们被迫绕行的话,那这时间还得无限延长。 上品灵精落于阵眼,这次他不闭眼了,跟郝幼潇一起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 良久,仍是没有异象发生,李初一心里一喜随后又脸色一暗,不用请示郝幼潇便直接把上品灵精收了回来。 “唉,看来不是灵石了!” 郝幼潇叹了口气,手一翻一颗真意玄晶出现在掌中,这是她留下来的七颗里唯一剩下的一颗了。不像李初一所想的那样,她修炼只用了六颗,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茬的她特意留下了一颗以备不时之需。 将真意玄晶轻轻安放到阵眼上,两人默默地等着异象的发生。可是等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灵石尤在,真意玄晶也完好无损的呆在那里。 这下两人都有点傻眼了,连真意玄晶都无用,那这阵法到底需要什么来催动?莫非是要在那几处节点上都安放上真意玄晶才行吗? 可是想想也不对,真是那样的话一颗真意玄晶应该也能让阵法产生反应,哪怕只有一丝也行。可是阵法却始终无动于衷,对灵石灵精乃至真意玄晶的都不屑一顾似的,这下子郝幼潇也彻底犯了难。 难道真要走上好几个月去最近的一处传送祭坛吗? 两人默不作声,各自想着心事。忽然,李初一脑中灵光一闪,猛摧丹田伸手往阵眼用力一按,《道典》气息炼化过的水毒顺着他的伤心向着阵眼滚滚涌入。 “你干什...呃?” 郝幼潇吓了一跳,还没等她问完脚下的阵法却忽然动了。 一丝丝流光在阵纹间来回流淌,一个个阵纹符印自缓至极的开始变幻不已,整个泥丘都开始隐隐震颤,平台的边缘处一层与上一层一样的光幕冲天而起,仿佛要捅破天空一样直奔天际。 “你做了什么?”郝幼潇惊喜的问道,没想到最后解决问题的竟然是这个不学无术的笨蛋。 李初一得意一笑,眼中一丝复杂一闪而逝,抬起头毫无异样的笑道:“没什么,我只是猜中了布阵者的鬼心思!” “鬼心思?”郝幼潇一怔,随后恍然。她不是傻瓜,李初一一说她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心里暗骂自己心思愚钝被条条框框所限,明知道这阵法跟外界的不同却还以常理推之,难怪她没想出来。 布阵者的“鬼心思”其实很简单,无非四个字,就地取材。 从第二层的暗室开始,每一次都是如此。暗室里的阵法是靠一颗初生的真意玄晶和三株无冬草催发的,第三层的则是靠围拢在雪丘周围的冰傀体内的真意玄晶催发的,这两种催发手段跟外界惯用的阵法法门完全不同,根本不是以灵石灵精作为阵法的能量来源,如此手段在此之前郝幼潇闻所未闻,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都不可想象。 虽然脑洞被大开了两次,可是学过正统阵法的她还是没能彻底打开思路。见到这个阵法时她虽然已经抛开了局限想到了真意玄晶的可能性,但事实上她还是局限在自己的条条框框里。这一点李初一反而强于了他,小胖子不是没学过阵法,道士的阵道造诣堪称天人,虽然道士总是自称不精,可李初一却知道那得分跟谁比。 只可惜小时候的他心思基本都扑在了十篇晦涩难懂到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的《道典》经文上了,能分摊到其余道学上的功夫自然少了许多。而且阵道从入门开始所学所用就极为繁复,其中的衍化相克阴阳调和计算起来更是复杂的要死,小胖子那时还是小屁孩儿一个,哪有那耐心去研究这些,再加上道士也让他专心于《道典》本身,对于其他的完全是放任的态度,想起来就教教完了也不管的任你爱学不学,所以小胖子只是匆匆学了点皮毛,能够依葫芦画瓢的照着阵图布置出几个简单地阵法便算完事儿了。 对此李初一一直引以为憾,当初他要是跟道士好好学习下阵道,现在也不至于在玄冰寒玉里混的这么惨了,连个地图都看不懂。不过正所谓有得有失一饮一啄,没有深入系统学习过的他思维反而是发散的,他琢磨阵法的角度与郝幼潇完全不同,后者是以阵法本身入手,而他琢磨的却是人心。 两次了,布阵者都是就地取材的,甚至怕他能力有限杀不死那么多冰傀,那人竟然还在第三层的阵法上额外加了一点手段,割草一样的顷刻间就将周围的冰傀斩成了碎片,而他只需要将掉落在地上的真意玄晶收集起来便可。如今到了这里,雪丘换成了泥丘,冰傀换成了泥灵,可是换汤不换药,那人拘禁了这么多泥灵在这儿绝对不是为了光让其守着泥丘的,必然还另有深意。 之前他就有些奇怪,为何这么多泥灵溜溜球似的被人拴在这儿,而且其强度还是由外至内层层递进的。原本他还是以为是天道有损不能面面俱到故而只取其一面,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人家就是故意创造机会让你杀的,摆明了就是要考验他的同时顺便再把开启传送阵的钥匙交给他! 李初一眼中的复杂也正是源于此,因为这个考验虽然人人能过,可是这把钥匙却鲜有人能拿到。若是玄冰寒狱对进入者的修为没有限制也就罢了,可是除了这一次异变外,历届寒狱开启时能够进入这里的修士最高的修为也不过是炼神后期而已。 其他的炼神后期能不能对付得了这里的泥灵暂且不说,单说钥匙本身,李初一可不觉得有谁能像他一样以炼神后期的修为就能够炼化这里的水毒。这些被异化过的水行之力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其中已然牵扯到了一些道的韵味,连元婴期的老鬼们都只能暂且压制不敢轻言炼化,若是没有《道典》傍身的话这里的水毒对其他的炼神来说可谓是谁碰谁死。 炼化水毒难,炼化水毒的精粹泥灵的本体更难。要不是修为大增寒意气息大进,就是有《道典》傍身李初一也不敢说自己能够炼化得了泥灵的那抹灵性。 可是现在他做到了,整个过程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不断推动着他一样,推动着他成长,推动着他进步,推动着他不断地接近天泉剑。 他一度怀疑这里的一切跟道士有关,可是仔细想想又感觉不是。冰窟里的冰壁留字明显不是道士的笔迹,虽然恶趣味极其相似,但人的字是骗不了人的,从小跟着道士的李初一很明白这一点。 此外一路经历的三个传送阵也是如此,按李初一的了解如果真是道士搞出的这一切的话绝对不可能这么隐晦,也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李初一相信,如果是道士来做的话绝对会能有多高调就有多高调,什么磨炼考验的统统删去,直接立个牌子写明了告诉你该怎么做,然后把难度调高几十倍让你有心无力,末了再在落款处告诉你他有好生之德慈悲之心,让你给他磕上七八十个大响头他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这才是道士的风格。 至于没有经过循序渐进的磨炼妄自深入下去会不会遇到危险他可不管,道士常说机遇与危险总是并存的,没有那份实力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儿,想要宝贝还怕死,那还不如回家抱老婆。所以李初一有七成把握这些传送阵不是道士的手笔,但不是他的手笔也绝对跟他脱不开关系,或者说与《道典》经文、与他们这一脉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一切李初一都藏在心里没有跟郝幼潇说,她不需要知道,他也不能说。浪迹天涯这么久,《道典》的神奇已经一次次的打破了他的认知,虽然不知道《道典》究竟是什么,道士是怎么得到的又为何会传给他,可李初一却越来越明白道士为何让他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要对外人吐露半点了。 原因无他,光是天泉剑本身就足够了。 《道典》本身的神异不肖说,若是被外人知道了他的功法可以帮人深入寒狱下层得到天泉剑,到时不光漠北,怕是大衍皇朝自己那个便宜皇爹也得心动,他可真就是与世皆敌、再无半点安生日子了。 天泉剑啊! 神仙都心动的宝贝,谁又能忍得住呢?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八章 原来也是土包子 丹田内的水毒越来越少,阵法波动的也越来越厉害。看着水毒一点点散去,换成其他人的话可能会欣喜若狂,可是李初一不然,他只有肉疼。 这可都是钱啊! 制作成道符往外一卖,这些水毒绝对能让他大赚一笔。可是现在倒好,不光传送阵周围的泥灵,就是他之前的一些积蓄也在被缓缓消耗掉。眼见传送阵简直像是个无底洞一样的不停剥削着他,而传送却迟迟没有开启,他很怀疑自己的存货就是全耗干净了是不是也不够传送阵用的,心里顿时有些发愁。 难道还要小爷继续当苦力,出去再杀上一批泥灵来喂你这个吃货不成? 暗暗腹诽,小胖子心中一动,《道典》气息中的寒意气息随着水毒一起鱼贯而出涌向了阵眼。在他想来若是传送阵真跟他的功法有关系,那么《道典》气息未尝不可作为能源一起被吸收。况且水毒本身乃是本寒狱大阵异化过的水行之力,他能够炼化也是借助了寒意气息的帮助,算起来两方也算是同根同源,严格来说寒意气息的品质应该还高于水毒,那么以寒意气息代替水毒供阵法吸收也并不是不可行的。 在他的注视下,寒意气息接触到阵眼的瞬间就被吸纳了进去,根本没有半分滞涩,李初一甚至有种错觉,好像比起水毒来传送阵更渴望他的寒意气息一般。 心中一叹,他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管他的感觉是不是错觉,传送阵的的确确是吸收了他的寒意气息进去,这已然证明了布阵者绝对跟他,或者说是跟《道典》关系匪浅。 既然能替代,李初一也就没必要浪费能换钱的水毒了。可是当他想要切断水毒的传送时却愕然发现根本做不到,阵眼里有一股力量抓住了水毒的脉流,无形物质的水毒再其面前仿佛化成了一根绳子,被其抓住后不断地向外拉扯,任他怎么阻拦都拦不住半点。 几番尝试无果,无奈之下小胖子只能认命。看着水毒如同抽丝一样的被从丹田里不断揪出,他心里对布阵者是破口大骂,这孙子明显是不想让他发财嘛! 眼见水毒即将消耗殆尽,小胖子灵机一动赶忙加大寒意气息的灌注。他想在水毒耗尽前先用寒意气息把这破法阵给喂饱了,能省下一点水毒算一点,多多少少也能卖点钱就好。 此法有效,无奈他用的晚了。当传送时保护肉身的光膜出现时,他丹田里的水毒耗了个干干净净,半点也没剩下,小胖子欲哭无泪,只能认命了。 乳白色的光膜完全包裹住他的瞬间,眼前画面一闪,看了几个月的狼藉泥泞消失不见,熟悉又陌生的漆黑虚空再次出现在眼前。 与之前相同,他和郝幼潇丝毫不知道在他们消失在传送阵上的那一刻,传送阵就整个爆炸开来。泥丘连同周围数百里方圆的地面被夷为平地,巨大的冲击波不但荡得坑洼不平的地面如镜子一样的平整,甚至地面表层的淤泥都化成了结晶状,竟然是被爆炸的高温生生给融化了,可见其威力不知比四宗的陨火天劫丹高出了多少。 余波消散,方圆数百里内重归平静,范围内的泥灵统统化为了齑粉,范围外几股泥灵洪浪被吸引了过来,可还没等靠近便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直接掉头就跑,形色透着分明的慌张。 就这样,与第三层一般,一片真正的死地出现在了第四层,静静的处在那里没有活物敢于接近,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又仿佛在警告着什么。 这一切李初一和郝幼潇是不知道的,小胖子现在光剩肉疼加愤慨了,郝幼潇则看着他一脸的好笑。 不知是怕他们太寂寞了还是注入的能量不够,这次传送两人不是单独分开的,而是被一张大大的光膜一起给圈在了一处。有郝大小姐在身边小胖子自然不敢再研究他的虚空经文了,被大小姐发现端倪事小,万一虚空气息引动了外面的虚空之力再把保护膜给戳破了,那可就是两命的大事儿了。 小胖子不想死,尤其是死的这么早,他林林总总加起来活了还不到二十年,死这么早太可惜了,而且肯定还会被臭道士笑话。可是跟大小姐眼对眼的没事儿干又太无聊,一无聊他就又想起了离他而去的水毒,肉疼的感觉又让他难以自已,所以他只能想法子给自己找点事儿干转移一下注意力。 于是乎,在郝幼潇无语的注视中,小胖子眉开眼笑的轻点着从四宗弟子身上扒下来的收货。先是十几件法宝掏出来挨个摸索一遍,然后是十万的灵石一个一个的挨个数一遍,看见那颗脏了就哈口气擦擦,哪颗灵晕黯淡成色不好就破口大骂四宗的修士浑水摸鱼,竟然以次充好。郝大小姐在旁边看得直翻白眼,深深怀疑如果把这小子扔进郝家最大的那个仓库,这小子会不会这辈子都不再出来了,誓死要把里面的宝贝全都蹭干净。 长路并不漫漫,时间过去没多久,小胖子的灵石才数到六万三千五百八十七,传送就结束了。 破出虚空的那一刻,小胖子第一时间把掏出来的东西都收好,然后紧了紧裤裆保证压箱底的三颗灵精稳固妥当,最后很自然的一把搂过郝幼潇,另一只手暗掐道诀,随时准备应对突然状况。 “等下若是...槽!” 话没说完小胖子就破口大骂,他刚想告诉郝幼潇若是还出现在半天空就先别动,一切由他来先行试探。从之前的情况来看不惯是水毒还是异寒他的《道典》气息都能克制得住,就算没适应之前有反噬那也比郝幼潇这个普普通通的炼神,哦不,现在是元婴了,那也比她这个普普通通的元婴自己折腾来得好。 但是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他们出现的地方果然还是高空,可是与第三层不同这次他们刚出现护在身周的光膜就消失不见了,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小胖子气得大骂出口,感觉身子一坠赶忙搂紧郝幼潇传音道:“你别动,我来!” 郝幼潇点点头,脑袋习惯性的向他怀里靠了靠。 小胖子打眼一扫,目测自己掉落的地方挺高距离落地还得有会儿功夫便也不急着御空而起了,而是眼睛一扫借着高空细细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一看不要紧,骇得他浑身狠狠的一个哆嗦。游目四顾,只见碧波荡漾的入目的全是水,别说陆地了就是礁石也没见到一个,他们竟然是出现在了一片汪洋中,而且看样子很可能还是正中心! “你大|爷的,这什么情况!”小胖子忍不住又是破口大骂。 郝幼潇也看清了周围的状况,与李初一不同她的眼睛里除了惊色外竟然还有点点迷醉,望着碧波浪涌的海面,她喃喃道:“这就是大海吗?” “废话,这不是大海难道是大湖啊!”小胖子正上火呢,没好气的说道。 郝幼潇不以为忤,神色反而更加迷醉了,语气喃喃的叹息道:“啊,这就是大海啊!” 小胖子一惊,仔细看了看郝幼潇的脸色,终于发现了她有点不对头。两人这一路加速的往下掉呢,小丫头不但不担心竟然还在这玩咏叹,有病吧这是? 莫非是中了幻术迷了心神? 小胖子一凛,赶忙催动法力游走周身,《道典》气息护住自己的同时也向郝幼潇体内疯狂涌去,将她从丹田道识海通通保护了起来。可是做完这些后郝幼潇还是满脸迷醉,他自己也没发现有什么幻术幻觉的迹象存在,小胖子不禁有些纳闷,莫非这妮子入幻已深挣扎不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轻轻地吸了口气,随后猛然在郝幼潇耳边大喝了一声。喝声中夹杂着他的神识和法力震动着郝幼潇的识海,他想以这种方法将其唤醒。 郝幼潇被他这一嗓子震得差点没吐血,耳朵嗡嗡的全是耳鸣。大小姐脸上的迷醉瞬间转为狂怒,二话不说照着那张胖脸挥拳就打。 “醒啦?哈哈哈哈,醒了就好!”一把抓住打来的粉拳,小胖子得意的哈哈大笑,暗觉自己做了件好事儿。 可惜郝大小姐毫不领情,见拳头被抓另一只手又抽不出来,气急之下檀口一张照着小胖子的颈间软肉就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松口!!你这疯娘们儿,快松口!!” 小胖子差点没疼死,他以为郝幼潇是幻觉未脱才会如此,怕也不敢催动法力将其震开,他怕震碎了对方那一口小银牙,无奈之下只能提手成刀向其脖颈砍去,想要将其打昏后再做处理。 “你敢!”郝幼潇杏眼一瞪,松口仰头怒目相视。 李初一观其神色清明不似入幻的症状,这才放下心来收手而回,随即便眼珠子一瞪比郝幼潇瞪得更大的怒目回视。 “疯女人,你为什么咬我!” “谁让你在我耳朵边上大喊!” “我以为你中了幻术,我这是想要叫醒你!” “胡说,本姑娘堂堂一个元婴期高手,怎么可能被人下了幻术还毫无所觉!” “那你怎么满脸的痴迷?!” “本姑娘没见过大海,感叹一下不行啊?!” “呃...”小胖子一怔,没想到堂堂郝家大小姐竟然连大海都没见过,这也实在是... “土包子!” “你说谁呢?”郝幼潇一张嘴又想咬下,吓的李初一赶忙抬手捂了过去。 “别咬别咬,有话好好说!哎呀你这疯女人,你属狗的啊怎么连掌心都能咬到,你再这样我要还击了哈,我跟你说小爷咬起人来还从来没输给过谁!” 郝幼潇闻言立马消停,别人说这话她不怕,可是李初一不一样,这神经病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 好不容易劝住郝幼潇,小胖子暗暗松了口气,看着被咬的通红的掌心哭笑不得,忽然又心中一动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忘了点什么呢?”小胖子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胖子。”郝幼潇轻声唤道。 “干嘛?”正琢磨事儿呢,小胖子没好气的回道。 “咱来快到底儿了。”看着身下,大小姐目无表情。 小胖子顿时一个激灵,他就说他忘了点啥,他吗的他来还在天上掉着呢! 赶忙催动法力与周围的天地灵气共鸣,片刻后“扑通”一声传来,宁静的海面上溅起了一朵高高的浪花。 许久,才如细雨般绵绵而落。 正文 第六百六十九章 我要飞得更高 微风袭来,醉人的蔚蓝上跃出点点粼光。从天鸟鸟瞰一望无际的海面仿佛是一块巨大的宝石,海面上的波光粼粼则恍若宝石绽放出的璀璨光芒。 视角下落靠近海面,隐约能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在海中嬉戏,不冷不热的适宜温度下两人畅游大海看起来格外的浪漫,可视角再拉近些来到两人脸上时却会发现他俩的脸拉的比驴还长。 自从掉进海里开始算,李初一和郝幼潇已经漂了三天了。渡过了初见大海的兴奋期,郝大小姐这会儿也提不起精神了。四周望去满眼除了海水再没别的了,郝幼潇的心事一天比一天沉,就跟每天都往心窝子里多揣二百斤石头似的。 望了望没有太阳却有光的天空,小胖子眼中满是无奈。按理说这里应该就是寒狱第五层,可是这里的情况与玉简中描述的完全不同。 根据玉简所示第五层应该是山川林立河溪弥补的多水之地,其间游走的水妖河精个个实力惊人,最厉害的一种被丹阳子称为妫水元母的异灵更是一身实力堪比人族道胎期的大能,一旦被激怒动辄就是江河涛涌水漫金山的无敌态势,可是这些东西小胖子统统都没见着,他看见的除了水便只有水了。 他不是没怀疑过这里会不会不是第五层而是寒狱更深处,可是玉简中除了最后两层没有详细的记录外,其余七层可都是有详尽记载的。有记载的七层里没有任何一层像这里这样全都是水,小胖子几度与郝幼潇相觑无语,暗暗猜测他俩是不是被直接整到了第八或者第九层。 盲目猜测也没用,原地呆着更不行。谁知道玄冰寒狱什么时候关闭,他俩必须在寒狱关闭前在这该死的大海中找到回去的传送祭坛,否则时辰一到他俩就只能在这化为玄冰寒狱的一部分了。 反正也没有参照物,两人索性随便找了个发现就开始游去。游了这些天陆地礁石的虽然没见到,可两人也不是毫无收获的。 首先,“见多识广”的小胖子因为以前见过大海,所以没多久他就第一个发现了这里的海水有问题。他以前尝过海水的味道,差点没被齁死,道士还为此嘲笑了他好几天呢,可是这里的海水虽然颜色没错但是味道却不对。抱着大无畏精神的小胖子一咬牙喝了一小口后发现这里的海水竟然不是咸水而是淡水,喝起来甚至还有点甜味,论口感绝对比得上外界的一些上佳的灵泉甘露了,就是不知道拿来炼药的效果会不会也相同。 味道甜是第一个发现,紧随而后的另一个发现则是这水的浮力很大。小胖子是自学过自由猪刨的人,落水之后他一直下意识的不停拨动水面泅水,可后来他发现即使不刻意保持着泅水的动作他也能浮起来,整个海洋像是一张软床一样,躺上去会陷进去,可陷不了多深就会被重新弹起来。三天以来他之所以没有太大的体力消耗正是因为如此,不需要耗费过多的力气保持自己的漂浮状态,他只需要划拉着水面让自己前行便好。 好奇这水的浮力为什么这么大,他曾经不顾郝幼潇的反对一头扎进海里想要潜下去看看究竟。可是他怎么潜也只能潜入水下不到十丈的距离,再往下潜海水的浮力便会将他给弹回来,试了几次后他只能无奈作罢,看着下方的幽黑徒呼奈何。 海底深处虽然没能探到,但他又发现了第三个诡异的情况,这里的海水里竟然没有任何活物存在。与海面一样,海面下的海水也是干干净净清澈的吓人,不说鱼虾蟹蚌,就是最常见的海藻浒苔都没有见到一根,整个海底死寂一片寂静的可怕。 “这还算海吗?” 小胖子心中茫然,此时的他无比怀念起上面几层的异灵。异灵虽然可怕但总算也是个活物,总比他在这除了水还是水的死寂世界里漫无目的遨游强啊。还好有郝大小姐陪着,要不他非疯了不可。 殊不知郝大小姐也心中发毛的快要崩溃了,虽然以前没见过大海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大海是个什么样子她从书本上读过,还算是知道的。但这里的情况明显不正常,看着像大海但根本不是,鱼虾蟹蚌郝幼潇暂时没想到,但海水是咸的这一点她却是知道的。听小胖子说水是甜的后她就心中发毛了,感觉浸在肌肤上的海水瞬间变成了毒药一般,弄得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游了三天后,郝幼潇终于支撑不住了,伸手拽了拽李初一的袖子示意他停下来。 “这么游下去绝不是个办法,咱们就是游到死也不一定能找到出路!” “那怎么办?”李初一也很无奈,他何尝不知道这样漫无目的的游下去根本就没用,想要找到传送祭坛纯属瞎猫碰到死耗子全靠运气,九成九的可能是死耗子没碰着玄冰寒狱就已经关闭了。 “要不,还是用你之前说的那个法子,咱们飞上天看看!”郝幼潇轻咬着嘴唇,打消了最后一丝犹豫。 李初一大喜,三天前他就想飞了。从天而降坠入海中,整个过程中他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这里没有既异寒也没有水毒,《道典》气息感应下也没有发现天地灵气里有其他的异样。感觉没什么问题他当时就想御空而行了。可是郝幼潇担心还是有隐秘的毒辣手段暗藏在某处让他俩察觉不到,因此犹豫了一番后她还是劝住了李初一,劝他小心驶得万年船。 大小姐好言相劝,小胖子也是个惜命的人,所以便也就忍住了,两人扑腾着水花泅水而行。现在大小姐终于也耐不住了,小胖子哪里还能忍,搂过佳人身子往上一蹿,水花回落间人已然踏入了天空。 “别太高,贴着水面!”郝幼潇赶忙急道,生怕这小子一兴奋杀到九霄之上去。 小胖子也不傻,学着阿福冲她憨憨一笑,一溜烟的贴着水面疾飞而行。 飞的肯定比游的快,疾驰而过的劲风在海面上反切出了一条白色的水道。如此飞驰又是几天过去,兴奋头过后小胖子又开始渐渐倦怠了,一成不变的景色让他的心变得越来越烦躁。 “我去他道士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烦躁的大吼了一声,李初一的身形戛然而止,虚踏在海面上方他咬牙切齿的望了望四周,随后猛地抬头看向了天空。 “站得高看得远,你在这别动,我上去探探!” “别!” 没来得及阻止,被丢在海水中的郝幼潇眼睁睁的看着李初一冲天而起,气得她用力拍打着水面撒气。抬头看向天空,臭骂着小胖子的同时她心里暗暗祈祷,但愿这里真没有禁空禁制,千万别一个雷下来劈死了这个不知死活的胖子。 却说李初一冲天而起,随着高度的增加视野也豁然开朗,吹在脸上的劲风似乎也吹走了他胸中的郁气,让他的胸口一松舒畅无比。 “我就说嘛,肯定没有什么禁空禁制!” 小胖子抿嘴一笑再次提速,身下的郝幼潇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点模模糊糊的快要看不清楚了。有心想停下来,可是忽然又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道眼幽芒闪烁的望了望天空的尽头,本欲停下的身形再次加速,朝着无垠处猛冲而去。 “这个疯子!”郝幼潇气的直磨牙,小胖子现在的高速她已经看不清他了,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小点。心里犹豫了一番就像也飞天而起追上去看看,可是心意方动耳边却炸响了一声惊雷,抬头一看只见白蒙蒙的天空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漆黑如墨的口子,仿若深渊之口般耸在李初一头顶。 “混蛋,快回来!”郝幼潇大惊失色,她就知道小胖子这么疯肯定会出问题,这里可不是别处,这里可是玄冰寒狱啊! 听不到郝幼潇的声音,可看看头顶的裂缝李初一也知道自己捅了篓子了。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准备,眼见裂缝出现他二话不说转头就跑,同时寒意气息遍布全身将自己牢牢护住,从气息上看他就像是一块玄冰似的向着海面急坠下去,以图借此来骗过禁制的反击。 这个法子还真挺有用,在他本身的气息消失的一瞬间,缓缓裂开的缺口骤然一顿停止了开裂,似乎真的被他瞒过了似的。 小胖子心中一喜,小心翼翼的敛着气息加速下落,而那道裂口虽然不再扩大了但是却并没有合拢,好像还在寻骏着他的身影。 当他快要接近海面时,裂口终于放弃了寻找开始慢慢合拢。只不过在最后收拢的一刹那,裂口仿佛不甘心似的一阵蠕动,一滴指肚大小的黑色液滴从中滴落了下来,离开裂口的瞬间便膨胀开来化为了倾盆大雨轰然而下。 已经寻到了郝幼潇到的李初一回头一瞧脸色大变,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看颜色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有雨水是黑色的? 不敢耽搁,拉着一脸埋怨的大小姐赶忙往海面下一扎,两人一起发力尽可能的能潜多深算多深。李初一不知道那些黑色的雨水落到海面上是会消失还是会继续追下来,他只能有多深躲多深,祈祷着雨水散落不会那么巧的有一颗能撞到他。 “你就是有病!你就是自找麻烦!你自己想死别拖着我!”一边往下游郝幼潇一边传音大骂,这次的祸端纯是小胖子自找的。明知道天空肯定有问题他还自寻死路的往上撞,现在还连累了她一起遭罪,大小姐真想一棍子抽死这个蠢货。 ———————————————————————————————— 昨晚八点的三更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反正后台是又出问题了。 后台显示更新了,可是半夜我看了一眼前台并未更新,然后翻了翻app发现app好像是更新了,不知道多少人看到有多少人没看到。 在此我只想证明一点,道爷我至今还挺着,三更还没断,不要以为我精尽人亡身死道消了才好~! 正文 第六百七十章 随波逐流 李初一拍了拍大小姐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也不是瞎找死,我只是想看看天上有没有出路嘛!” “看什么看,回去的路怎么可能在天上!”郝幼潇怒吼。 “你怎么就知道不可能是在天上?”李初一反问。 见大小姐眉头一拧又要怒吼,他赶忙接着说道:“你淡定点,听我解释。你想想布阵那人一路上的手段,哪一个不是出乎咱们的预料?入寒狱者都知道冰傀是不死不灭的无敌之物,可他的阵法就偏偏用的是冰傀的核心作为能源,后面的泥灵也是如此,你不觉着这人是故意利用一般人的思维盲区反其道而行之吗?” 郝幼潇一怔,暗暗觉得李初一说道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此行之前冰傀的不死不灭也如一个常识一样的烙刻在她的心上,如果放在之前谁跟她说冰傀可以被杀灭她绝对会把那人当神经病看。可事实证明冰傀确实可以杀,不是被恰逢其会偷入进来的元婴元神杀,而是被李初一这个非同一般的炼神杀死。冰傀不死不灭的形象轰然告破,随后发现它的内核是真意玄晶也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最让她难以置信的是有人竟然以真意玄晶为源引布置了一个横跨寒狱两层之间的传送阵出来,郝幼潇至今想来还如同做梦一样。 如此想来李初一说道还真没错,那人就是在利用一般人所认知的常识以外的东西在布置着手段。就拿第四层的泥灵来说,如果冰傀能杀真意玄晶能布阵还尚在可接受的范围之中,那么第四层无所不在要人性命都水毒竟然是启动传送阵的能源,这就有点太过匪夷所思了。 现在来到了这一层,周围满满当当全是水让人根本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不是在第五层,可不管是与不是这里都太奇怪了,这些日子以来他俩游荡的距离绝对不短,可是除了一成不变的海水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有参照物比对,玉简和冰块里也没有相关的记载,他们想出去的话就只能靠自己,再联想到是谁把他俩送到这儿的,如李初一所说出路所在超乎想象之外,这种可能性极高。 什么叫超乎想象之外? 超出已经认知的常识形成思维盲区,这就叫意料之外。 而这一层没有异寒也没有水毒,这两样的东西毕竟都已经见过了,对他俩来说也算是常识的一部分了,那么布阵者再想用什么手段的话就必须摒弃这两种模式,另行开辟新的花样。 就比如李初一所认为的那样,把出路开在天上,这就是一种超乎想象的新花样。 来寒狱的人都知道寒狱里面禁空,谁敢飞上天立马就会遭到堪比天劫的禁制反噬。如此一来那人将出路设计在天空上还真的是很有可能了,就是要让你想都不敢想,或者想到也不敢去试,如此恶趣味的风格还真与布阵者一路表达出来的行事风格极为相衬。 “那么结果呢?你在上面找到路了吗?”郝幼潇问道。 小胖子摇摇头:“没找到,可能不在天上,也可能是不在这片天空上。” “那怎么办?”郝幼潇白眼一翻,她还是感觉自己是想多了,小胖子说他不是胡来怎么看怎么像是托词。 指了指身后,李初一苦笑道:“想躲过这一茬再说吧!吗的,也不知道那口子里冒出来的是些什么玩意儿,黑乎乎的跟墨似的恁的吓人呢!” 话音刚落,沉默的“咚咚”声便从耳畔传来。扭头一望两人脸色唰的就白了,只见那些黑色的雨滴每一滴都仿若有千钧之重,砸在海面上溅起了十几张高的浪花不说,坠入水中后竟然势头不减的继续冲了下来。好在那一滴黑液本就不多,散成的黑雨稀稀拉拉的空隙极大,这才让两人在海底寻着雨滴的缝隙来回闪躲,看着一滴滴黑雨流萤一样的自身边擦肩而过。 “不好!”李初一忽然惊叫一声,只见十几滴雨水在他头顶忽然出现,相互之间的缝隙虽大却不容他完全躲开,以他在水中受到的阻力不论怎么躲都会被其中一颗撞上。 眼见十几滴黑雨带出一路真空水道的向他疾驰而来,情急之下李初一赶忙拍出几张道符祭在身前,一层厚厚的水膜护在身周,水膜中他拔剑在手凝神而视,怀里的郝幼潇也脸色凝重的取出了药臼,屏息提气将丹田催动了极致。 第一滴雨水袭来,李初一扭身一让让了过去,没等松口气紧接着又是侧身一挪,第二滴雨水也间不容发的错了过去。就这样雨水一滴滴的被让了过去,直到最后三颗齐齐而至,不论他怎么躲都必然会撞上一滴,危急光头他道眼大亮,瞬间判断出哪颗最小气势最弱,一咬牙侧身让过另外两滴,随后一剑而出使了个柔力轻飘飘的侧击在最小的那颗雨滴上。 雨滴看似小小的一滴很柔弱的样子,可是剑身接触上的一瞬间,从未弯过腰的兽皮长剑顿时被压弯成了弓形。李初一感觉自己一剑像是挑在了一座仙山上似的,反震的力量让他右臂一震瞬间血管爆碎失去了知觉,手一松压弯的兽皮长剑猛然一弹恢复了原状脱手飞出,大骇之下余光又扫见郝幼潇药臼抡出想要帮忙,他赶忙奋力扭身拽偏药臼的去路。 “你别动!” 李初一出剑的时候郝幼潇就动了,只不过李初一的剑势快当先赶到,发现不对头后赶忙出手一拦,郝幼潇这才没一棒子打在那滴雨珠上。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郝幼潇只感觉一帮抡空的同时眼前的海水血红一片,侧目一望骇然发现这是李初一的右臂血管爆碎炸出的血水,郝幼潇顿时脑子一懵。 忽然发现余光中寒芒一闪,兽皮长剑自她身边一掠而过,下意识的反手一抓抓住了剑柄,可下一刻长剑猛烈的趋势拽得她手臂关节咯嘣咯嘣一顿爆响,一口鲜血猛然喷出瞬间将眼前的海水染得更红了。 好在她也发了狠,任胳膊要断了一样的疼她也死不松手,这才没让兽皮长剑遗落深海。回过神来侧目一望,却见李初一已经接着那一挑的反弹巨力移开了身形,那滴柔弱的黑色雨滴一冲而过,向着同样漆黑无比的海底深处坠落下去。 总算是躲过去了,郝幼潇心头一松,可随即发现李初一脸色丝毫未缓,有些狰狞的拼命甩动着那条血粼粼的右臂滑动着海水想往上游。 “怎么了?” 话刚问完,她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李初一确实在雨滴上借了力错开了撞击,但下坠的雨滴同样也将一股向下的巨大压力带给了他,他俩斜斜的向着海底直冲而下,在郝幼潇问话的功夫护在他们身周的道符就齐齐炸碎,强大的水压瞬间压得他们每寸骨头都咯吱作响。 最可怕的还不是水压,而是这甜甜的海水那股非同寻常的浮力。雨滴带得他俩往下猛坠,可是海水的巨大浮力却将他俩向上猛推。这一上一下的两股力量不分轩轾,被挤在中间的他们就像是被两大绝世高手同时从上下两边重手轰中了一样差点没把他俩挤扁了,不堪负重的身体闷爆声阵阵,周围的海水被他俩染得一片血红。 好在雨滴带出的力量毕竟无根,在不断增大的浮力面前他们坠落的势头很快便停住了。就在李初一咬着牙准备向上浮起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身子被什么东西一带猛然打横,随后瞬间就顺着那股力量就冲了出去。 “该死,暗流!” 暗流的可怕道士曾经对他描述过,据说无尽海里有些极为厉害的暗流连飞升期的高手都不能抗衡,一旦误入进去就只能随波逐流,直到暗流转折时势头减弱才能寻着机会挣扎出来,其危险程度绝对不下于陆地上的任何一个死地绝境。 李初一不知道这里的暗流有没有无尽海那么强,他只知道这股暗流他是半点办法也没有。知会了郝幼潇一声两人挣着了半天也没能向上游出半点,结果挣扎之下又乱了身形,两人在暗流里连翻带滚的冲出了好远,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已然七荤八素的不分上下东西了。 想要借助浮力来辨认一下上下的方向,可是暗流的巨大推力下他俩根本感觉不到半点浮力的存在。随波逐流的两人只能咬紧牙关默默忍受着暗流对肉身的揉搓摧残,内伤和不断加重的外伤双重作用下他俩的意识渐渐的开始模糊起来。 昏迷之前,李初一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牢牢抓紧郝幼潇,死也要将她搂在怀中。暗流方向一致可水流却是有快有慢的分成好多重,一旦两人分开了茫茫大海里再想重聚那可比登天还要难了。 郝幼潇也是如此,搂紧李初一的同时手里死死地抓着兽皮长剑。本想将这把剑收入储物袋,可是暗流里不知有什么力量存在储物袋根本打不开,无奈之下她只能死死地抓着。 之前被暗流冲乱了身形,翻滚间一手药臼一手兽皮长剑的郝幼潇差点两把兵刃都脱手而出,关键时刻她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跟随自己多年的药臼选择了全力保住兽皮长剑。 她的药臼虽然不是神兵利刃,可毕竟跟随她多年,她对其还是很有感情的,舍弃的决定让她心如刀割酸涩不已。可是她不后悔,因为她知道这柄剑不简单,尤其是对李初一来说这柄剑极为重要,可谓如虎添翼。 李初一不知修炼的什么功法,郝幼潇亲眼见过寻常兵刃在其手里究竟有多么的脆弱不堪。如果兽皮长剑遗失了,李初一的实力必然大打折扣,相比之下她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 此外,她的心里未尝没有点其他的心思作祟。只是这心思她愿不愿意承认,李初一这白痴能不能体会得到,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就这样,两人搂在一起,中间紧紧夹着一把长剑,随着暗流的涌动不断地冲向远方,意识也渐渐堕入黑暗。 —————————————————— 吐更!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一章 敢问可是郝公子? 却说百家集这边,自打郝四爷拖死狗一样的拖着两个沈家修士堵在沈家的营帐门口,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郝四爷向来为人和善,本着和气生财原则他以往见了谁都是笑脸相迎,那张又圆又大的大饼子脸已然成了他的标志,如此爽朗多金又仗义的人物漠北无人不识。 当然了,郝四爷的笑脸那都是给朋友的,如果是他的敌人的话那能体会到的就只有郝四爷的恐怖。很多人戏言郝四爷的实力跟体型是成正比的,说他人有多胖修为就有多高。谁要是把他惹怒了那招来的可不是修士的报复,那招来的是山崩地裂,郝四爷会很高兴的让对方深刻品味到肉山压顶的美妙滋味。 当然了,戏言只是戏言,谁也不想信一个人的修为是由体型决定的。不过这些日子来百家集的修士们虽然没见到肉山压顶却已然体会足了肉山的威严,郝四爷就那么踩着两条沈家的死狗堵在沈家门前,满脸肃容一言不发,只有可怜的沈家修士稍稍醒转时才会睁开眼睛,比常人咬还粗上两圈的粗腿缓缓一抬,随后用力踩下,刚刚更清醒的倒霉蛋顿时鲜血长喷,眼一黑便又昏了过去。 这一幕已然成了这次历练的一道奇景,郝四爷的嚣张霸道看得众位看客咋舌不已,不过他们更感兴趣的是搞清楚沈家到底是怎么惹怒了这位大爷。 混迹漠北的修士都知道,郝家和沈家同为漠北两位巨富家族,但与百盟商会的明争暗斗不同,郝家跟沈家的关系可是很好的,甚至用过极好来形容也不为过。许久前甚至又传言说郝家要与沈家联姻,双方的对象是郝家的千金大小姐郝幼潇和沈家闻名遐迩的长乐公子沈轻衣,可惜后来不知为何不了了之了,不过这也没有影响到两家的关系,他们之间的融洽让很多宗族都分外眼红。 如今沈家这两人竟然开罪了郝四爷,而且还引得郝四爷如此勃然大怒,半点的脸面都不给沈家留了,众人实在想不出这两个倒霉蛋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才会有如此结果。 不过没关系,想不出不打紧,只要看下去自然就知道了。很多修士甚至都放弃了外出寻宝的时间,一门心思留在百家集观望事态的演变。他们有的是纯属看热闹,有的则是故意为之。郝家和沈家是漠北中立家族巨头,在漠北繁星的大小宗族中都是名列前茅排的上号的,他们的任何举动都值得研究推敲,因为他们之间的动作很可能会引起漠北日后的局势变化。在此获得第一手情报,研究清楚日后的局势发展,比起个人的机缘历练来,对各个宗族子弟来说这一点显然更为重要。 郝家和沈家的营房是紧挨着的,都在一条街道上。两家都是做生意的,所以以往的时候这条街道在百家集里算是人气最旺的街道之一。只不过如今郝四爷往那一坐煞气满满杀意毫不掩饰,谁也不敢去触霉头,因此本来热闹的街道顿时人走楼空,冷冷清清的除了他们三个再没别人了。但是出了这条街在两个街口处却是人头涌动,那些想看光景的看客不敢靠的太近所以都推在了街口处,结果人太多楼上楼下的都挤了不少,倒也无意中成了此次寒狱历练的又一道奇景。 “呦,还堵着呐?”这是外出了一圈回来暂休的。 “嗯,一直堵着呢!嘿,你别说,郝四爷这耐性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往这一坐就是一个多月!本来我还以为他这身子板就算坐也得按时起来活动活动,谁知道人家稳如泰山纹丝不动,这耐性,啧啧~!”这是一直守在路口看光景的。 “真是山一样的男人啊!哎我说,沈家那俩倒霉催的挨了几脚了?”这是好事儿的。 “一个月零二十三天,其中左边那人醒了三十八次,右边那人醒了四十一次,郝四爷一共踹了九十七脚。目前盘口又涨了,这是新的赔率单,兄弟要不要买一手博博运气?”这是开盘的,可惜李斯年不在,要不肯定会很有共同话题。 就这样,两侧路口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人。看热闹的,开盘的,卖水的卖吃食灵果的,还有看热闹顺便摆个小摊挣俩花销的。要是李初一在这儿看到这一幕铁定会连连感叹大胖子不愧是商业奇才,随便往这一坐跺跺脚就能引起各种衍生产业出来,简直是商场里的风向标,谁看见他都得闻风而动。 要是李斯年在这就更了不得了,开盘坐庄的肯定是他,到时候私下里再跟大胖子贸易几句,两人把盘那么一操,灵石自然就滚滚而入了。 街口的热闹和街道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刚开始还有上来打听的,后来打听的那些人都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后便没人愿意踏入此街一步了。郝四爷生气不能惹,乱打听可是会出人命的,咱们看看就好。 于是乎,仿佛形成了新的潜规则一般,往来的修士路过这里的没有任何人踏入此街,哪怕从这个街口到那个街口这么近的路他们也宁可绕上个大圈转过去,没人愿意接近现在的郝四爷,连牛|逼哄哄的元婴们也是如此,大家都只想看戏。 直到这一天,这条潜规则被人打破了。两男一女三个修士不顾众人的劝阻,义无反顾的踏入了此街。 观望的人群顿时兴奋了,尤其是开盘的那几个,赶忙新增了几个盘口赌这三人会不会受伤,能跟郝四爷对上几句话,林林总总各种的项目让人应接不暇,暗暗惊叹这些人脑子够活转的够快,也够不怕死的。 在众人兴奋的注视下,三个修士缓步走到了郝四爷身边。为首的男修皱眉看了看郝宏伟脚下的两条死狗,转头跟身后的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便向郝宏伟抱了抱拳。 “敢为道友可是郝家四子郝宏伟郝公子吗?” “卧槽,这仨傻犊子,闹了半天还不认识四爷!”人群里有人小声惊呼。 旁边的看客也连连点头,咋着嘴道:“是啊,弄了半天是个三个蠢货。估计应该是躲在哪个深山老林里闷头苦修的散修消息不灵通,又走了狗屎运混进了这里,他们可能听说了郝四爷仗义疏财的盛名,这次来是想结识一番的。可惜了,啧啧,没眼力界,时机选的真差啊!” 类似的议论声比比皆是,可也有人脸色微凝感觉到有些不对头。要说漠北不认识郝四爷的人确实有,但能来这里又不认识郝四爷的,那可就太稀罕了。 如果说三人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以此打开话题便也罢了,手段老了点但确实是个结识新友的好法子。可若是他们是真的不认识郝四爷,那这三人的身份就比较值得玩味了,说不定他们不是漠北的修士,而是来自漠北之外。 寒狱开启还鲜有外来修士入内,如今先有大衍十三皇子,又有这三人出现,还恰逢寒狱异变发生,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联系,可就很值得推敲推敲了。 不理众人议论,为首的男修问完后却不见郝宏伟回答,仍是那副闭着眼踩着人稳如泰山的架势,男修不由眉头再皱,顿了顿后又是一抱拳。 “敢问道友可是郝家四子郝宏伟郝公子吗?” 问完半天还是没有答话,男修隐隐有些怒意。背后的女修轻轻拽了拽他轻声道:“王师兄,可能认错人了。” “应该不会,刚才咱们过来的时候还问过路口看热闹的那些人,那些人都说了他就是郝宏伟,应该不会错!”王师兄皱眉道。 “可是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你看看这阵势,此路无人而两边堆满了看热闹的,这人还踩着两个人在脚下,不是寻仇就是找茬。咱们来的时候可是听说郝宏伟是个豪爽的汉子,不是恃强凌弱小肚鸡肠之人,这人体型虽然对上了,但是这品性......”女修满脸狐疑。 两人只是低声言说并未传音,声音虽小,但又怎么可能逃得过郝宏伟的耳朵。女修的话大胖子听了个一清二楚,听到对方话里的“恃强凌弱”“小肚鸡肠”虽然没有明指,但也透着那么几分指摘他的意思,大胖子顿时脸色一动,睁开眼睛缓缓的看向了三人。 “背后说人闲话可不好,这样的女子再漂亮也不会招人喜欢的。”大胖子淡淡的说道。 女修顿时柳眉一竖,也是语气淡淡的回道:“清者自清,若是自己没问题又怎么会怕人说道呢。何况我师兄方才以礼相待连问了两遍,道友却装聋作哑的默不作声,直到小女子说者无心道友听者有意了才启齿答腔,观道友言行举止,小女子真还以为‘恃强凌弱’和‘小肚鸡肠’二词形容的没错呢,简直太贴切不过了!” 大胖子一怔,漠北认识他的人很多,认识他的女子就更多了,可是敢这么跟他说话的却很少见,至少在同阶之中是极少见的。板着指头算算也就郝大小姐敢一点脸面不给的指摘他,在女修的身上他隐约看到了几分郝幼潇的影子,心里顿时又是一疼。 没有生气,大胖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挪开脚就那么踩着两个倒霉蛋直接站起来身来,正了正衣襟后冲着三人抱拳拱手道:“姑娘所言极是,是郝某莽撞了。在下正是你们所说的郝家四子郝宏伟,只不过近日遭逢大变心情极差,因此怠慢了三位还望不要见怪。敢问三位道友怎么称呼,找郝某何事?” 他这一踩,沈家的两个倒霉蛋顿时又喷了一口血出来。还好他们一直在昏迷当中,不用清醒着活受罪。 女修见状眉头更皱,后来听大胖子承认身份后微微一愣,她身前的王师兄却脸色大喜的道:“果然是郝公子!在下王远,此次前来是为我小师弟而来!敢问郝公子,我李师弟现在何处?” ———————————————— 斯瑞更~~! 正文 第六百七十二章 本命魂灯 鲜有被人以公子相称,被人猛然“郝公子”“郝公子”的这么一叫,大胖子还略微有些不适应。可随后对方自报家门他唯一恍惚顿时就心头一震,紧接着又听王远说是为他师弟而来,虽然没有明说但郝宏伟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因为此行之前族里告诉过他太虚宫已经派了人来接准备接李初一走,若是寒狱开启前太虚宫的人赶不到的话,他们也会在寒狱开启后在寒狱之内与他汇合。 所以王远说完大胖子就对上了号,以防万一之下他又小声问了句:“你们是太虚宫的人?” 王远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是的,我们是太虚宫的人。我是小初一的师兄,身后这两位是赵牧赵玫,他俩是亲兄妹,也是小初一的师兄师姐。他们兄妹俩与我一样,自从初一师弟失踪后就牵肠挂肚的十分惦记,这不一听到初一师弟的音讯便我们就迫不及待的立刻赶来了,不知我那小师弟在哪儿,可否喊他过来与我们相见?“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郝宏伟心头一松,随后紧接着又揪了起来。想起李初一和自己那生死未卜的妹妹,他就忍不住的悲从中来,眼眶子一红颤声道:“初一他......唉!” 三人见郝宏伟的脸色有些不对头,想到一路听闻的那些关于“鸟人”的“光辉事迹”,三人顿时误会了。 王远苦笑着有些歉然的道:“郝公子,初一师弟年龄尚小,为人确实是有些活泼顽皮了,这些日子多有叨扰王某代表我太虚宫神剑峰一脉对郝家十分感谢。郝公子你放心,不管我那是师弟闯了什么货毁了多少东西,你列个单子,我们太虚宫照价赔偿,还望郝公子多有担待,不要介怀小师弟的顽劣才好!” 赵玫赵牧兄妹脸上也略显尴尬,想起听闻的那些“光辉事迹”两人就感觉李初一肯定是又闯了什么大祸,否则郝宏伟的脸色怎么能这般难堪,简直跟死了娘似的。 对于太虚宫的财大气粗郝宏伟是暗暗感叹,但事儿根本就不是王远以为的那样,听王远这么一说他赶忙摆手道:“王兄,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初一他失踪了,跟我妹妹一起失踪了,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啊?!” 王远大惊,赵玫赵牧也是神色震骇。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李初一的踪迹,他们已经在寒狱门口擦肩而过一次了,本以为来到百家集定能团聚,谁知道竟然又出了这么一码子事儿。 失踪了? 怎么就失踪了呢? 莫非郝家坐地起价?! 三人的脸色有些不善了,郝宏伟见状不敢怠慢,重重的叹了口气后又狠狠的踹了脚下两个倒霉蛋几脚,随后详详细细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给三人通通讲述了一遍。 随着他的讲述,三人脸上狐疑渐去,听到大衍皇朝竟然不死心的派了个十三皇子来继续抓李初一回去,三人心中满是怒意。随后又听李初一跌宕起伏的几番斗法,最后施展秘术绝学一举大败宇文玄理,三人脸上顿时与有荣焉的满是惊喜,向来少言寡语的赵牧甚至忍不住直接叫起好来。可最后听闻李初一为了救郝幼潇独自留下,结果雪峰炸碎雪山崩塌两人直接生死未卜,三人心焦的同时又满是赞叹,暗道不愧是他们的初一小师弟,果然有情有义,当初火云坑救他们的时候是如此,现在也是不改初心。 只不过听到李初一所为的是郝宏伟的妹妹郝幼潇,三人心中有多多少少多了些古怪,心想若是小雨也跟来到此,听了这些后不知会作何表情。 杂思杂念的也只是一晃而过,现在他们最忧心的是李初一的安全。待郝宏伟说完后王远忽然伸手往腰间一搭,再抬手时一盏尺许高的油灯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呼,小师弟还没死!”看见灯盏的火苗依久,王远深深的松了口气。 郝宏伟见他如此不禁眉头一皱,思忖片刻后眼珠子猛然一凸,看着王远手里的油灯不可置信道:“这是,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本命魂灯?!” 王远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点了点头道:“郝公子果然见多识广,不错,这正是本命魂灯。” 郝宏伟心头巨震,一时间愣住了。 无怪乎他如此震惊,皆因本命魂灯却是不是俗物,其乃消失已久仅存于古籍传说中的一件神物。此物在古时原本并不少见,只是后来不知因为何故忽然全部消失了,其制作方法也不知湮灭在了哪里,如今只有在某些极为古老的洞府中才能偶尔发现它的残迹,让后人知晓此物绝非杜撰出来的。 而它之所以能被称为神物,皆因它神奇的功效所致。本命魂灯正如其名,点亮它的不是别物正是修士的一丝本源神魂。这丝本源神魂分离后对修士的神魂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它在点燃本命魂灯后却会产生难以想象的神奇功效。 因为是神魂所点,所以本命魂灯可以明示修士的生死状态。正所谓人死如灯灭,本命魂灯一旦点燃,只要修士还活着,哪怕肉身溃散,只要神魂不灭那本命魂灯就不会熄灭。而修士的神魂一旦湮灭,即便是肉身完整也是无用,灯灭人却活着,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此人非彼人,魂灯之主的肉身被人夺了舍。 若是只能揭示修士的生死状态那本命魂灯还不足以寓之为生,它最大也是最为人所看重的功效是能招魂! 修行的人都知道,对修士来说神魂的重要性远超肉身。元婴期之后肉身溃散神魂却可纳入元婴中暂保不灭,传说渡劫期飞升期乃至仙界的众仙,这些大能们的神魂已然发生了质的变化,即使没有了肉身也可靠着元婴元神之类的道果为容器保持神魂不灭,而且能发挥出的实力丝毫不下于有肉身存在的时候。所以修行者都知道人的神魂才是最重要的,与之相比肉身不过如一件外衣罢了,坏了可以换,换过之后的问题无非是合不合身的小问题罢了。 所以要问修士最怕什么,那排在第一的绝对是魂飞魄散形神俱灭。神魂一旦湮灭了那你这个人就彻底消失了,哪怕肉身还活着也不过行尸走肉,那根本不是你。 而人的神魂一旦溃散就极难重聚,招魂引魄的回魂之法可不是民间做法事的行脚道人们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那些道人大多都是摆摆花架子骗骗钱的,偶尔几个有真功夫的所遇到的也只是三魂七魄受了重创被撞散了而已,最多也就是飞了个一魄两魄的游离身周无法自行归位,那些道人们不过是以法力和神识助他们神魂归位重新凝实罢了。 真要是人死了让他们施展起死回生的回魂之法,别说那些行脚道人了,就是天上的神仙也不一定做得到。正所谓生死有命,人的寿元劫数都是暗合冥冥天道的,招魂引魄起死回生那就等于是在跟天道过不去,比修士修行妄图长生这种逆天之事还要被天所忌,那是会招来大麻烦的。 而且回魂之法对施术者的修为要求极高,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就能轻易施展的,道行不够妄自回魂,其结果不是被天道雷罚劈成劫灰就是自己神魂支撑不住也随着亡者的魂魄一起魂飞魄散。至于回魂术里最高的境界,将依然湮灭一空的神魂自虚无中重新纳出,这种无中生有的手段莫说神仙,找遍三界怕是也只有天道仙道以及冥道本身才能够用得出来,余者绝无可能。 本命魂灯却不然,它虽然不能无中生有,但借着点灯的那缕魂丝,它却能给魂飞魄散的修士提供一个契机。修士的神魂湮灭后本命魂灯也会随之熄灭,但只要在灯芯上的火星没有灭尽前找精通此道的无上大能出手相助,以余火中的那丝残魂为引施展夺天地造化的回魂之术,便有极大的可能可以将已经湮灭的神魂重新纳回归拢,再塑神魂。 换而言之,本命魂灯的存在就等于是给修士多提供了一条命。 古时本命魂灯几乎是每个修士的必备之物,不论宗族还是散修但凡有点底气的都会给自己弄上这么一盏神灯。据说那时还有专门替人保存魂灯的行当存在,因为魂灯里有修士的本源命魂,它可以救人同样也可以被人利用反过来操控他人的神魂。所以本命魂灯的安置就很有讲究了,有能力的就放在自己宗族门派的专门处所,然后派人严加看守保护,散修这类没门没派的就只能寄存在别处,所以专门保存魂灯的行当也就应运而生。 这也是郝宏伟关注此物的主要原因之一,古籍上可以记得明白,敢替人保存魂灯的势力不但本身强的可怕无人敢惹,最重要的是他们个个都富得流油。散修一生的积蓄有近半都花费在了这上面,可想而知这些势力究竟有多富,其敛财的手段直让郝宏伟叹为观止,心生向往。 曾有传言说漠北四大宗门之一的寂静岭祖上就是干这营生的,虽然传言无稽难辨真伪,但是很多人都信的,郝宏伟也是如此。寂静岭的人一个个都神神秘秘的比冰宫都要神秘,一看祖上不是挖坟的就是盗墓的,绝对不是干什么好营生的。要说他们的前身是替人保存魂灯的大势力大枭雄,仔细想想还真有那么几分可能,不说他们的家底了,就看他们门派的名字——寂静岭,细细一品便能品出其中的几分味道。 魂灯嘛,保密嘛,自然是要寂静的了。 有人猜测本命魂灯的消失是因为它的夺天之效遭了天忌,因此才被天道降罚将其彻底湮灭在了历史长河中,否则如此神物怎么可能就突然绝代了呢,这显然不是人为能够解释得了的。因此现在的修士知道的此物的很多人都人为它不详,得之不是幸事而是会遭天谴的。可不管怎样如今一盏被点燃的本命魂灯出现在了郝宏伟眼前,看着灯芯上毫不摇曳的火苗,郝宏伟顿时大喜。 他才不管什么祥不详的呢,他只知道一件事——李初一没死! 所以,郝幼潇也很可能没死! ———————————————————————————————— 有点事,今天有可能就两章,具体的晚上再说吧。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三章 各断一臂 郝宏伟喜不自胜,连连搓手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 太虚宫的本命魂灯是怎么来的他很明智的没有问,因为问了人家也肯定不会说,还会落个探人隐私的不好印象,不过想想太虚宫的威名他也有些了然。作为大衍之外唯一一个能独霸一方的超级势力,太虚宫的底蕴可想而知。本命魂灯这种神物对他来说是稀罕至极,可是对人家来说或许根本算不得什么,毕竟人家的底子实在是太厚了,光门派的历史就能追溯到上万年甚至更远。 知道李初一没死郝宏伟就放心了,小胖子没死那郝幼潇有极大的可能应该也活着。想到这里大胖子心中的郁气顿时消散了许多,看着脚下的两个倒霉蛋也没那么气愤了。 他消了气,有人却没消。 “师兄,初一师弟没死真是万幸,可这两个人却不能放过!”“锵啷”一声响,赵牧的剑拔出了一半,看着地上的连个沈家修士满眼的杀意。 郝宏伟心头一震,没想到这位大哥这么干脆,不是说太虚宫的修士最为和善吗? 要说愤恨,他绝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愤怒沈家的作为。但是他恨归恨却没有失去理智,拖着这俩人回来除了示威以外也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他想先听听沈家的解释,看看能不能让他满意然后再说。毕竟八族共举在即,大家以后也算是同门了,连问不问的直接把人家的族人给杀了怎么说也有点不好,事关八族的和睦共融,他还是要谨慎行事的。 可这位爷倒好,知道了李初一还活着竟然还要杀人,身上杀气之浓烈让郝宏伟都有些心惊肉跳,想要劝一下又不合适,不劝的话也不合适,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还好王远没失去冷静,赵牧的剑之拔出了一半便被他伸手按住了。 郝宏伟心里快感激死王远了,刚想措辞说点什么,却听王远冷声道:“不要杀人,各断一臂就好。” 噗~! 大胖子差点没吐血,敢情这位爷也不是个善茬。 看懂了郝宏伟的眼神,王远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郝公子,我太虚宫是多以温和待人,但你不要误以为我太虚宫的温和是事事求全不愿惹事。对朋友我太虚宫向来温和,但是如果有人敢惹到我们头上,那我太虚宫的朗朗威名也不是拿嘴说出来的!” 郝宏伟默然。 王远说的没错,太虚宫的温和是建立在没有敌意的基础上,他们的温和可不代表胆小怕事委曲求全。作为一个比四大宗门还可怕的超级势力,太虚宫也是有自己的威严的,如果谁敢朝他们呲牙,那么他们便会将你吞的渣都不剩。 其实郝宏伟也只是冲着八族同盟的关系才略有顾忌,打心底里来说他自己也恨不得一刀砍了这俩蠢货。但为了八族的关系这事儿他也只能想想,余地该留还是得留的。现在好了,太虚宫的大爷们出手,沈家就是气愤也说不出什么。何况这事儿本来就是沈家理亏,人家能拿一座护宗大阵作为交换的人被你们沈家的人给整没了,即便沈家的人不是主谋那也算是帮凶,沈家这祸闯得可真是太大了,甚至连其余七族也牵扯在了里面。 按郝宏伟估计,这俩人如果由太虚宫的这几位来动手,沈家知道后很可能不但不生气还会想法子讨好一下太虚宫的这几位大爷。毕竟护宗大阵是人家给的,人家能给自然也能收,真要把这几位爷惹急了回去跟太虚宫一说,太虚宫震怒之下雏生的八族同盟必然会遭逢一场大祸。 反正人没死,断一臂虽然也很惨,但是比起死来那简直好太多了。想到这里大胖子满脸冷笑的脚下一提,赵牧唰唰两剑下去,两个倒霉蛋疼醒的瞬间又被剧痛给疼昏了过去。 街道两头传来阵阵哗然,连开盘的都傻眼了。他们想到了几乎所有的盘口,唯独没想到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竟然敢对沈家人动手,而且郝四爷还极为纵容。 不理两端看客的哗然,任由断臂二修溢出的鲜血没过脚下,王远看也不看的开口问道:“郝公子,不知可否带我们三个去我师弟失踪的地方看看?既然初一师弟未死,那么很有可能他还被埋在那座山下面,我想去找找看!” “不会的,那座山下面没有。”郝宏伟肯定的摇摇头。 见三人不解,他掏出一方玉符递给了王远,嘴上说道:“这是我郝家为此行特别准备的寻踪玉符,其范围差不多能覆盖到第二层整层。上山前我担心会突发变故打散了我们,所以在李初一和我妹妹身上我都下了一点特制的寻踪香饵。如今玉符没有反应,那他们就算逃了出来也肯定不在这一层了,就是不知他们是回到了第一层还是深入到了下面几层,实在是教人心焦啊!” 翻了看一会儿,王远眉头一挑:“英招悉踪符,没想到你们郝家竟然懂得炼制,果然不简单!” “王兄见闻广博,郝某佩服!”郝宏伟拱手一礼,心中暗叹太虚宫果然深不可测,门下弟子见闻竟然如此广博。 王远说的一点都没错,他这块密制的寻踪玉符正是英招悉踪符。 英招乃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据说它替仙神看管花园,同时监管者众多神兽仙神,律其行止不让其作恶人间。因为传说英招跟百花之神关系极好,双方乃是挚友,所以英招也会一些百花之神统御百花的神术。 因为寻踪玉符也是皆有香饵为引查人踪迹,所以创造它的修士便以英招为其命名,暗纳了个百花寻踪的寓意。只不过知道这些的人很少,见过英招悉踪符的人更少,所以王远一语道破才让郝宏伟如此吃惊,也由此看出来了太虚宫的底蕴确实不凡,连这种生僻的东西都有教授。 将寻踪玉符递会给郝宏伟,王远淡淡一笑道:“侥幸而已,之前见过一次这种宝贝,感觉很有趣就想弄一块。只是换取的任务太难王某力有不逮,所以暂时还弄不到手。” 郝宏伟多精明的人,闻言眼睛一亮立马接口道:“这个好说,等此行结束后郝某送你一块便是了!” “多谢郝公子美意,不过恕王某不能接受!”王远摇摇头。 哈哈一笑,郝宏伟爽朗的道:“王兄,你别以后一个郝公子的叫的怪生分的,直接唤我宏伟便可,或者跟初一那小子一样喊我大胖子也成。我跟初一关系莫逆,你是初一的师兄那咱们的关系也不该这么生分,出去后郝某必定送你一块寻踪符,就当是咱们交个朋友的见面礼,你千万不要拒绝啊!只是这东西我们郝家也不多,郝某也只能送出一块,还望赵兄和赵仙子莫要怨我才好!” 说完冲赵家兄妹抱了抱拳,佯做歉然之色。 王远仍是微笑摇头,赵玫替他开口说道:“郝公子,真的不行的。你有所不知,太虚宫门规规定不得轻受无功之禄,门规森严还望海涵。” 大胖子顿时惊了,要不是三人脸色真诚不似作伪,他真会以为三人还是心有芥蒂所以不待见他呢。 天下间还有送东西不收的修士吗? 太虚宫竟然将此纳入门规,要求门下弟子全都如此,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李初一也是太虚宫出来的,怎么那小子就跟个逃荒的似的见啥都想要,恨不得从他身上扒下十张八张皮下来才肯罢休,他就不怕犯了门规吗? 王远见状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太虚宫确实有这么一条门规,不同的是这条门规只是劝诫并未强制要求,只不过太虚宫的修士大多都自愿遵从罢了,久而久之的也就行成了一种共同的习惯。 对外人来说这条门规看似极其不可思议很不合理,但对太虚宫的弟子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收了人家东西不欠人情那是不可能的。太虚宫很讲究公平二字,收东西也要公平交换,无功之禄是绝对不能收的。 收了人家的东西欠下人情事小,万一对方包藏祸心埋了什么后手在里面可就麻烦了。君不见古往今来多少宗门都败在了内鬼手里,这些内鬼中很多都是被收买的,这个收买有一部分是自愿的,还有一部分则是被人下了套给逼出来的。 太虚宫很崇尚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情义,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在乎是否能从对方身上获得利益的。何况利益的诱惑会无限放大人心的贪念,一旦有利益夹杂其中情义很可能就会变质,因此对于见面礼这种东西太虚宫向来是不推崇的。自己门派里的同门们交换下也就罢了,一个陌生的外人给你见面礼,太虚宫的修士九成九都不会轻易收取。 再说了,太虚宫的资源配给本就不缺,每个门人的修行都是极有保证的。就算想要些好的兵器法宝傍身,那也不必伸手向外人要,任务堂里从低到高的任务有的是,你想要的宝贝几乎都能在里面找到,只要完整相应的任务就好。衣食无忧下太虚宫的门人们又怎么可能舍大取小,万一真因为收了什么东西而惹出了麻烦,在祸害了如此优良的成长环境,那他们可就百死难赎了。 这个道理太虚宫的每个人都懂,可是外人却不懂。知晓太虚宫此条门规的修士无不为其标新立异瞠目结舌,所以郝宏伟才会如此吃惊。 见三人脸色认真,他也不做强求,微一犹豫后终是忍不住问道:“王兄,你说的那个任务是什么,方便透露吗?” 王远含笑点头,小声传音道:“原本的任务就不说了,现在改成了三颗拜鬼宗的元婴人头,或者拜鬼宗的一颗元神人头也可。” 卧槽! 郝宏伟一个哆嗦差点没骂出来,他顿时想起了前几年杀过来的叶之尘,没想到这事儿明面上是结束了,暗地里竟然还在暗战着。 他吗的,以后谁要再跟我说太虚宫的人和善,老子非喷他一口老血不可! 大胖子肝儿颤的想到。 正文 第六百七十四章 沈家现身 没有具体目标,漫无目的的找自然是不行的。几人商议了一番后,王远听从了郝宏伟的建议,决定跟他一样暂时留在百家集等候消息。 玄冰寒狱的恶劣环境一路上已经给三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饶是他们三人修为了得法宝犀利,这一路上也好几次差点就折在了这里。因为初至的缘故,虽然有地图在手,可是第一层寒狱也足足将他们困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来到第二层又发现这里环境更恶劣,没有雪灵舟的话简直是寸步难行。随便溜达溜达撞撞机缘什么的也就罢了,若是想靠着两条腿去找两个大活人,怕是寒狱关闭他们也走不完这里,更遑论寒狱更深处了。 反正自己找也找不到,还不如留在百家集静候消息呢。李初一没死就是最大的幸事,三人都相信以这位小师弟的手段,他只要能脱困就一定会想尽法子回到百家集,到时他们自会团聚。可惜他们不知道天泉剑的存在,熟不知他们的小师弟脱困是脱困了但并没有想着回来,反而一门心思的想着法儿的向下深入呢。 等人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三人也与大胖子存了一个心思,也要跟沈家要个说法。 沈家这回干的事可是彻底触怒了他们,李初一的身份不管沈家知晓也好不知晓也罢,现在他们来了那沈家不知晓也该知晓了,此事该怎么解决沈家必须划下个道来。如果沈家不能让他们满意,那他们也不介意让沈家体会一下太虚宫的恐怖,哪怕太虚宫远在天边也是如此。强龙就是强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条地头蛇就能轻易招惹的。 于是乎百家集沈家营地门口堵门的身影又多出了三个,两男一女三个炼神往郝四爷取出的三张太师椅上一坐,便也一言不发的守在了那里。如此奇景顿时惹得周围看客惊疑不定,一方面疑惑于新来三人的身份,另一方面则暗暗猜测郝家跟沈家是不是真要撕破脸了。 看赵牧那果决的一剑显然并没有把沈家放在眼里,沈家两个倒霉蛋的胳膊说砍就给砍了,三个炼神眼都没眨一下,为首的那人甚至直接站在血泊中谈笑风生,如此风度着实叫人不能不怀疑他们的来头,一般的人可是绝对没有这份底气和气度的。 至于郝四爷就更叫人琢磨不透了,按理说以郝家和沈家的关系沈家就是有人惹怒了他他也不应该如此纵容他人行凶。别看郝四爷之前把地上两人踹的挺惨,但那多是皮肉外伤,他一直没有下死手,显然也是留了缓和的余地。但是赵牧这一剑就不同了,肢体残缺极难修复,除非这两人运气逆天能找到世所罕见的那种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疗伤圣药,否则的话他们就只能靠着自己的努力修炼成五劫大能,经天劫之力重塑肉身后才能补全。 可以说赵牧这一剑下去已然是跟这二位修士,甚至是跟沈家结了大仇了,连带着有意纵容的郝四爷也跟沈家结下了大梁子。如果说这几人没有底气谁相信,沈家可不是吃素的,没有点底气就敢跟沈家如此叫板,用小胖子的话来说就是人家拿灵石也能活活埋死你,所以王远三人的身份在众人眼中忽然变得神秘起来。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这一日人群再次被分开,一队十几个修士组成的人马缓步走入场中。 看清楚这些人的样貌后,有认识的顿时发出压抑的惊呼,不明所以的拉着问了几句,随后也跟着兴奋起来。原因无他,新来的这十几人不是别人,正是郝宏伟四人等待已经的沈家诸修。 为首的男修身材颇为高大,面目白净,上唇无须下颌却有一小撮山羊胡被其仔细的束成了锥形,看上去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 来到近前,他没有看向地上的同族,而是朗声一笑伸手抱拳冲着郝四爷拱了拱手道:“沈家沈烈,见过郝四爷!” “哼,你终于肯出现了!”郝宏伟冷冷一笑。 其余三人听到后也睁开双眼缓缓转过头来,看向沈烈的眼神一般无二的冷厉。 沈烈被他们的目光刺的眯了眯眼,随后佯做若无其事的微微一笑:“郝四爷哪里的话,若是早知四爷在此等我,沈烈自然是马不停蹄地想尽办法也要尽快赶来。” 说着他低头看了看两位断臂的同族,这才眉头一皱疑惑的问道:“只是沈烈还望郝四爷告知,我这两位族弟犯了什么事竟然让四爷您下如此辣手。我两位族弟年纪小不懂事,行事莽撞招惹了您您教训一顿便也罢了,但是斩断他二人手臂,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火了?” 郝宏伟给他气笑了,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几声道:“过火?就冲他们干的事儿断他们一条胳膊就已经是开恩了,没杀了他们就算不错了!” 沈烈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从始至终他对自家坍塌的营帐看都没看一眼,只揪着同族的断臂说事,目的就是想看看郝宏伟的态度估测一下两个同族惹到的麻烦究竟有多大。可是现在看郝宏伟的模样,连断臂都不能让其消气,沈烈心里不由的一沉。 他确实是刚赶到百家集,可是沈家却有其他族人早就赶到了这里。只不过看见郝四爷在自家门口发飙,沈家的营帐都给掀了不说还把他们两位同族死狗一样的踩在脚下,几个先到一步的沈家子弟看到这一幕虽然怒火中烧,但也知道郝宏伟肯定是事出有因,他们身份不够做不了主,这才一直躲在暗处没敢露头,准备等沈鸿或者沈烈赶来再解决。 沈烈是来了,一进镇子几个沈家修士就冒了出来向他七嘴八舌的一顿说道。与这些人一样,他虽然也很气愤郝宏伟的无礼之举,更心疼两位断臂的同族,可是他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否则以沈郝两家的关系郝宏伟火气再大也不可能如此行事,甚至还纵容他人斩了两位族弟的手臂下来,如此行事足以说明郝宏伟的怒火究竟有多大。 本以为砍了两条胳膊郝四爷的怒气应该能稍稍消减一点,可是听他话里的意思明显没有消气的感觉。连砍断手臂都不能化解的仇恨,这两人犯的事究竟有多大可想而知。 沈鸿真想踹醒了二人亲自问问,但是有这么多外人看着他不能这么做,相反他还要顾忌着沈家的威望,保全沈家的脸面。郝家势大,可他沈家也不是三教九流的阿猫阿狗,郝宏伟这么不给面子他自然也不可能再委曲求全的舔着脸上,那样会让人感觉他很贱,同时也会造成沈家矮了郝家一头的不好印象。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也蓦然一淡,看着郝宏伟淡淡的问道:“四爷,你有点过分了吧?什么大仇值得你如此辣手,断了我两位族弟一臂都不能化解,四爷你这心胸也未免太窄了些吧?” “说我心胸窄?我呸!” 郝宏伟勃然大怒,一挺身踩着两人长身而起,比沈烈还要高出好多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 “姓沈的,我二哥的警告看来你们是根本没听进去啊!我二哥说过让你们安分点,可是你们竟然还存着巴结宇文玄理的心思!这两个蠢货串通宇文玄理竟然敢对老子动手,最后更是骇得我妹妹郝幼潇和我小兄弟李初一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你说老子过分,老子过分吗?老子没杀他已然是开恩至极了!” 听到郝宏伟的话,沈烈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临行前族老的嘱咐他也听到了,但是族老说的是在不与郝家发生冲突的情况下酌情与宇文玄理合作,说白了就是有机会就帮把手结下份善缘,绝对不是郝宏伟说的刻意巴结。 但是地上这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没听懂呢还是自作聪明,竟然跟宇文玄理一起直接对郝宏伟动手,还害得郝家公主生死未卜的失踪了,这不是找死吗? 李初一死不死的沈鸿并不关心,他只记挂着郝幼潇一人。郝大小姐是什么人沈家谁不知道,那可是让他们未来的少族长长乐公子牵肠挂肚的俏佳人,未来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家主夫人的奇女子。现在好了,两个蠢货害得未来的少夫人失踪了,别说郝宏伟如此生气,就是沈烈自己听了都恨不得几鞭子抽死这俩蠢货。 转念一想郝幼潇在郝家中的地位,沈烈更是一个头两个大。郝幼潇无事便罢,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郝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八族共举在即,郝家若因此事与沈家起了芥蒂,那牵扯到的可不光是两家本身了,其余六族也绝对不会放过沈家的。 想到这里沈烈赶忙放低姿态,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已然是顾不上了,几步凑到跟前焦急的问道:“此事当真?四爷没差人去找找郝仙子的下落吗?” 郝宏伟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嘴角只有冷笑。 沈烈暗骂自己几句,郝宏伟怎么可能不派人就在这儿干坐着呢。想到这里他心头又是一沉,这么久了人还没有找到,看样子音讯都没有半点,郝幼潇恐怕是...... 躬身一礼,沈鸿脸色难看的道:“四爷,此事确实是我沈家不对,不过还望四爷不要误会,我沈家绝对没有串通大衍坑害郝家的意思。估计是我二位族弟得知了轻衣族兄在止戈林外的一些传闻,因此误会了什么才自作聪明的行此之举,但烈以人格担保,此事绝非我沈家族老们的授意,还望郝四爷明鉴!” 恨恨的看了两个倒霉蛋一眼,沈烈紧接着道:“四爷,寻找郝仙子的下落我沈家义不容辞,等到正事办完,我沈家必然竭尽全力,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必须要找到郝仙子的下落。这里闲散的修士这么多,我沈家许以重酬请他们一起出手,郝仙子的下落肯定能够找到。只是眼下还应以大事为主,还望四爷斟酌清楚,莫要因小失大!” 郝宏伟还未说话,旁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小?什么事能比我初一师弟失踪了还小?沈家好大的风头,看来是丝毫没把我师弟放在心上呢,呵呵!” ———————————————————————— 三更,总算是赶上了。 正文 第六百七十五章 欢迎讨教 “你是谁?”沈烈皱眉,方才他就发现大胖子身边的这三位修士眼生,本以为是郝宏伟新近招揽的高手,但是此看来显然不是。 王远毫不避讳,朗声道:“我叫王远,是李初一的师兄。王某此次前来正是为我小师弟而来,本来以为小师弟跟郝公子在一起,不想来了才知小师弟已然失踪多日,至今下落不明。此事虽说起因是因为宇文玄理,可你们沈家也有帮凶之嫌。王某三人等在此处就是为了等你们前来好讨个说法的,没想到说法没讨到倒是听到你认为我师弟失踪乃是小事,王某今日很想问问,我初一师弟的命真的就这么不值钱吗?” 王远口气很冲,沈烈眉头更皱。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王远三人,没想到他们竟然是鸟人的同门,沈烈沉声道:“帮凶之嫌的帽子也太大了吧,就算李少侠和郝仙子的失踪跟我两位族弟有关系,但这是他们的个人行为,与我沈家无关。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就扣这么一顶大帽子下来,莫非是看我沈家好欺负不成?” 本就被郝宏伟骂了一肚子郁气,现在又被这这么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数落,口口声声的要为鸟人讨债,言语间还对沈家沈烈再好的脾气也是不能忍的,不为他自己那也得为沈家的颜面考虑考虑。 眼见赵牧的手又搭在了剑柄上,看了半天热闹的郝宏伟可不能让他们真动手,赶忙伸手一拦赵牧,同时向神雷传音道:“他们是太虚宫的人!” 沈烈一怔,随机大惊失色的差点没叫出声来,惊疑不定的来回打量着王远三人,暗中传音郝宏伟问道:“鸟人是太虚宫的人?!” 郝宏伟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的神色已经表达了肯定,沈烈一瞧头疼的差点没炸了。 本以为安抚住爱妹失踪的郝宏伟就可以了,没想到李初一的后台更牛,他竟然是太虚宫的人! 现在人家的同门都杀上门来要人来了,饶是沈烈的沉稳脾气也禁不住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帮他们先去找人? 那八族的困龙计划怎么办? 可是不管他们又不行,太虚宫势大,就算山高皇帝远的也不是他们沈家能够得罪的起的,八族加起来也不一定行。尤其想到前几年杀到漠北来的叶之尘,沈鸿更是一阵阵的心悸。万一此事处理不好惹恼了太虚宫,太虚宫再派几个叶之尘那种级别的高手过来,那他们沈家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四大宗门还没搞定就又招惹了这么一个祸端。 看着郝宏伟老神在在的模样,沈烈心中不由苦笑。难怪郝四爷跟鸟人那么要好,显然郝家早就知道了鸟人的来路,郝四爷这是在替郝家拉关系呢。枉他们沈家还揣着心思想通一通宇文玄理这条线,没想到郝家不声不响的已经傍上了太虚宫这条大腿。他现在还不知道太虚宫和八族同盟之间的交易,否则的话他现在就是再淡定也站不住了,怕是跪下谢罪的心都有了。 突然,沈烈的神念轻轻地波动了起来,微微一怔后他顿时大喜,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块传音玉符出来。他对面郝宏伟也是脸色一动,同样一块传音玉符也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两人闭目感应了良久后齐齐睁眼望向对方。 沈烈很焦急,眼神带着些许恳求。沈鸿已经带着四宗弟子回来了,八族的困龙计划已经实施在即,容不得半点耽误。可是太虚宫这边有没有交代好,沈鸿只能求助于看起来跟王远他们关系还不错的郝四爷,希望郝四爷能帮他说几句好话暂时稳住这些人,等困龙计划完成后再由沈鸿过来接手解决。 郝宏伟也没想到沈鸿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本想借机再敲打敲打沈家让他们老实点,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不过他已经很满意了,沈鸿的眼神正是他想要的。于是他微一沉吟便跟王远说道:“王兄,沈家此行的主事人沈鸿回来了,他是从寒狱下层回来的,也许有初一和我妹妹的消息也说不定!” “那咱们快走!” 王远很干脆,但郝宏伟却赶忙一拦。他不知道王远知不知晓他们八族的计划,如果知晓的话那边罢了,如果不知晓的话虽然很心动这么三个强援,但话不说清楚了就把人家拖下水,这事儿怎么看都有点不地道。 于是赶忙传音过去三言两语的把事情一说,末了郝宏伟说道:“王兄,郝某的意思是三位先等在这儿,等我和沈家他们把事情办完了咱们再说李初一和我妹妹的事。此事牵扯太大,三位出现在现场我怕会给太虚宫引来麻烦,毕竟我们漠北的四大宗门都不是什么善茬。” 王远三人都很意外的看着郝宏伟,他们没想到郝家和沈家他们竟然策划着这么一件大事,更没想到郝宏伟竟然如此替他们着想,毫无传言中追逐最大利益的商人本性。 虽然郝宏伟的话确实是很有道理,他们不出现最好,省的给太虚宫惹麻烦。可是一个新的超级势力即将冉冉升起,不管他们最终的成与败,敢如此做已然可以列为一段传说了,恰逢其会的他们又怎么能忍得住不去见证一下传说的伊始呢? 况且离开太虚宫时百劫道人已经交代过话,只要能将李初一安全的带回去,那么谁都不用怕,出了任何事都有太虚宫担着。百劫道人对李初一有多重视他们早就了然于心,莫说去看看热闹了,就是动手了又如何? 一切有太虚宫担着! 所以听郝宏伟说完,王远微笑道:“郝兄放心,我们只是过去问个消息,其他的事我们我不会搀合的。” “可是万一四宗知道了你们的身份,还是将你们也给误会了怎么办?”郝宏伟还是不放心,拉太虚宫下水这事儿他也只敢想想,做是绝对不敢做的。 却不想王远朗声一笑傲然道:“误会便误会了,要讨说法欢迎他们随时来太虚宫讨教!” 槽!以后谁敢跟老子说太虚宫为人谦逊待人亲和,老子一口唾沫喷死他! 大胖子暗暗赞叹,王远脸上的那种傲然让他无比羡慕。不过想到自己的家族将来也会有那么一天,他就忍不住阵阵兴奋,心里对困龙计划更加势在必得了。 得了这么三位强住,哪怕只是过去站站台子镇镇场,郝宏伟心里也大喜至极。困龙计划虽然是出自他二哥的手笔,经过了这么久也在不断地完善,可四大宗门毕竟非同寻常,如四把利刃一样悬在他们头上这么多年,说不打怵那是假的。 现在有了太虚宫这张虎皮,他的心里踏实多了,脸上的笑意也藏纳不住的露了出来。冲着不明所以的沈烈一摆手,他便与王远三人当先而行。后面的沈烈看的眼有些发直,郝宏伟跟王远一直在传音,他没听到其中的细节,还以为郝家真的请来了太虚宫这个强援,震惊的同时也是兴奋至极,同样感觉困龙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了。 与此同时,以百家集为中心,第二层各处都有修士掏出传音玉符后脸色一变,立刻放下手中的事物向着玉符中所示的位置赶去。这些都是四大宗门未来得及集合点弟子,如今他们带队的师兄师姐回来了,而且据传音玉符中的简述探险队伤亡惨重,师兄师姐们个个带伤,他们哪里还敢耽搁,慌不迭地赶去接应。 尤其是百圣阁和莽山剑派的人,一个个脸色沉的就跟要滴出水来了一样,两方都怕对方先一步赶到会对自家的师兄师姐们不利,所以属他两方的速度最快。 看着郝家沈家以及四宗人马一个个飞奔出百家集驾着雪灵舟便往同一方向疾驰而去,其余修士都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有脑子活的已经从他们离开时一致的方向猜测出应该是探险队回来了,只不过想想他们离开时的脸色,这些聪明人隐隐感觉到探险队此行恐怕并不顺利,说不定又是那场几百年前的惨剧重演。 想起当年那些先行者的惨状,这些人就狠狠一个寒颤,看着四宗离去的方向露出幸灾乐祸之色。宝物是好,但也得看有没有命拿,寒狱深处那死地宝贝再多也不是他们现在能够染指的,所以这个大头还是由这些底子厚不怕死的人去充便好,他们只需要等将来探索完毕大局已定时再去喝口汤就可以了。 话说探险队这边,经历千难万险他们终于杀了回来,虽然没减员却也是个个带伤,而且还是重伤。 苏媚娘的披头散发的脸色煞白,孙波脸倒是不白却如金纸一般,呼吸间喷出的气息里都带着几颗暗红色的冰屑,显然是受了严重的内伤。三个元婴里最惨的是潘老七,本来皮肤有些黝黑的他此时脸色惨白惨白的比苏媚娘还要白,一道巨大的伤口从下颌一直劈到了左胯,编成辫子的胡子早就断了,只余下参差不齐的几缕孤零零的挂在脸上,上面还结着寒霜。 元婴如此,炼神们也不好过。个个脸色不是惨白就是青紫,好几人的后背上还有一道道不比潘老七差的豁口。暗红色的伤口上凝结着冰霜,冰碴子塞在了伤口里他们阻碍了伤口的愈合,他们想震开但却根本做不到,伤口上的凝冰是一层方落一层又生,让他们白白耗费了法力做的却都是无用功。 炼神里最惨的要属宋中了,可能是被李初一当人肉盾牌一直惊魂未定,回程时一路折腾下来他竟然发烧了! 正文 第六百七十六章 人马纷至 发烧这个词早在筑基期的时候就应该已经离修士们远去,可宋中这么一位炼神后期的年轻高手就是发烧了,苍白的脸上泛着不健康的嫣红,摸上去滚烫滚烫的连身上也是如此。最可怕的是他的神智都有些模糊了,嘴里时不时的念叨几句胡话,含含糊糊的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这个状态却着实吓坏了他的两位师弟,其他人也是兔死狐悲的心中凛然。 修士不是不会生病,而是因为肉身的强悍所以很难生病。但病来如山倒,一个修士一旦病倒了,那恢复起来可比不会法力的凡人还要麻烦。这可不是内伤外伤的用点灵药就能好的,不懂医理胡乱用药只会让修士的病情越来越恶化,恶化到最后甚至会要了性命。 郝二爷为什么在圈子里这么出名,除了他鬼神一般让人恐惧的医术外,还有一份原因则是因为他是修士中少有的还在钻研药石之道的人。 表面上看丹道和药道没什么两样,二者都是摆弄灵草灵药的,可事实上二者有相通之处但机理却并不相同,算是一种大道的两个不同的分支。 丹道注重的是对肉身和法力的催化提升,如疗伤的丹药是催化肉身的恢复力加速伤口的愈合,恢复法力的丹药则是催化丹田加速运转从而加快法力的恢复速度,或者直接将炼化好的灵气纳入丹药让修士吸收补全。此外还有如爆功丸这种激化修士潜力的丹药,通过透支潜力来让修士暂时获取强大的力量。再如陨火天劫丹这种直接拿来当大杀器使的特殊丹药,它对修士本身并没有直接当帮助,但是却能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威力助修士克敌取胜,因此这类丹药也是丹道中的几种主流种类之一。 其他的林林总总还有好多,如郝幼潇给阿福的易容散,再如传说中的驻颜丹,功效各异但都属于丹道之内。只不过这些丹药使用的前提条件是修士本身必须是健康的,这个健康指的是修士的生命本源没有出问题。若是修士的肉身全都溃烂了,或者丹田被毁了,这种伤势即便用了疗伤补气的丹药也无用,一块好肉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加速恢复,丹田都碎了补了法力有往哪儿存呢?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药道出马了。 药道与丹道不同,药道注重的是通过外力来修补自身。如果说丹道的重点在修为二字上,那药道的重点则在修补二字上。 修补可不是简单地找点对症的药喂下去就行了,每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不一样,哪怕是双胞胎也是如此,就像是鸡蛋,天下间不可能有两个完全一样的。而药道就需要依据每个人身体状况和所患疾病的不同来对症下药,这个对症不是以药效为本而是以人为本,有些药物虽然对症,但跟患者的身体却会产生排斥,那喂下去可就不是治病而是杀人了。 所以药道的学问很深,从某些方面讲它比丹道还要深奥繁复。不懂其中奥妙的人之所以会把药道和丹道混为一谈是因为两者都是开炉炼药的,只要有方子不论哪一道都能炼,只是这效果却是天差地别。 很多人都以为传说中的疗伤圣药会炼丹的就都能炼,熟不知这炼是能来炼,但对不对症能不能完全催发药效不留后遗症却说不好了。丹师炼药是跟着方子走,属于照葫芦画瓢,而药师炼药则会根据患者的不同进行细微的调整,葫芦是一个葫芦,但画出来的瓢却大有不同。因此很多懂得此中门道的人一旦患了隐疾往往都会寻访药师而不是寻找灵丹妙药,因为他们知道若想伤好却不留下什么后遗症,药师亲自诊治远远要比制式炼制的疗伤圣药靠谱的多。 可是修士鲜有生病,真受了不可弥补的重伤很多人往往也撑不到找到药师的时候,再加上药道比丹道更加繁复玄奥,其本身主要以治病为主对实力的提升并无太大作用,所以并没有太多人精研此道。更何况药道之繁复对研修者的要求比丹道还要高,没有天赋灵性的人就是啃一辈子也成不了大器,只会沦为凡人口中的那种庸医,所以研修药道者就更少了。 现如今市面上见到的所谓疗伤圣药大多都是丹师炼制的,他们或多或少的对药道都有涉猎,但却并不精研。他们只需要熟悉基本的药性药理能够解读药方便好,至于精研嘛他们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心思,能不能成器是一回事,强者为尊的修士世界也让他们对能显著提升实力的丹药更加情有独钟,药道嘛,吃了有效果就行,大不了多吃几颗就是了。 正因如此,郝二爷的地位才如此特殊,连渡劫期和飞升期的高手也要以礼相待,哪怕你恨他怕他也得保持着一份尊敬。寻遍漠北懂药道的人不出十指之数,其他人不是深居简出鲜有露面就是被四大宗门收入囊中,唯有郝二爷一人游离在外时常可以见到。 最关键的是郝二爷从不挑食,身为郝家二少爷却从来没有半点大族少爷的架子,只要问医者不论高低贵贱他都热情接待鲜有拒绝。可惜他的医术手段实在是有些太骇人了,所以很多人不是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打死也不会去找他,他们生怕自己病好了,但自己却不是自己了...... 宋中的病情到不需要求到郝二爷门上,寂静岭家大业大,身为超级势力之一药师自然是有的。只不过现在状况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寂静岭的人此行前哪会想到会有这么一茬,身上补气疗伤的药倒是带了不少,可是驱寒退热的丹药却没有几颗,三人身上的东西都掏空了给宋中喂下去也迟迟不见好转,他的两位师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兄一天天憔悴下去,心中焦虑无比。 势不得已,他们只能求到了阿福头上,请阿福将郝宏伟喊过来看看能不能有别的法子。郝家经商多年,手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知凡几,而且还有郝二爷这么一位医道高手在,说不定就能有对症的药物或是法宝带在身上呢。就算退不了烧也没关系,只要能稳住病情保持现状就好,两人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只能求到了郝家头上。 最后他俩甚至连沈鸿也没有放过,沈家也是巨富之家,虽然以开采灵石矿脉为主可沈家的宝贝也多得是,说不定就能有用得上的呢。 殊不知他俩这一求正中下怀,阿福和沈鸿本来就想叫人过来,这下子更是光明正大了。两人当即点头答应,随后一人一个玉符传音过去让两家人马赶紧带齐药品过来接应,饶是以寂静岭二修傲人一等的心态也暗暗感激,微微颌首表示感谢。 众人没有走远,寻了个安全的所在便停了下来,一边调息静修一边等待着各自接应的人马到来。 除了宋中不时响起的咳嗦声,场中寂静一片。直到远处破风声起,他们扭头望去定睛一看,却是莽山剑派的人当先赶到了。 蒋箫的脸色有些难看,跟身边的同门交换了一个眼神,手都悄悄的按在了兵刃上。莽山剑派增援先到,场中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冰宫和寂静岭并没有什么问题,但百圣阁可是莽山剑派的死敌,如今他们又个个带伤,谁知道冯青海会不会趁机痛下杀手将他们全给留在这儿。 余光扫了扫冯青海的脸,见后者脸上除了欣喜外毫无杀意,不像是要动手的样子,可蒋箫哪里肯信,心里地暗暗啐了一口:“呸,伪君子!” 眼见莽山剑派的雪灵舟越来越近,上面的徽记也已清晰可见,蒋箫的心里越来越不安。就在这时,又一道破风声起,众人扭头再看,另一侧的雪丘上一艘雪灵舟一跃而出,舟体上打出的徽记清清楚楚,正是百圣阁的徽记无疑! 见自己人也到了,蒋箫心头一松,斜着眼扫了扫冯青海的脸,果然见到了几缕失望之色,虽不明显但却被蒋箫瞅了个正着。 “呸,果然伪君子!”蒋箫暗道,冷哼一声便回过脸去不再看他。熟不知在他转过脸去的同时冯青海也若有若无的扫过来一眼,一抹浓浓的失望在眼底深处一晃而过。 “怎么还没到!”宋中的其中一位师弟焦急不已,两家人马已经到了,而且还是百圣阁和莽山剑派这俩死对头,谁知道他们两家等一下会不会开战,自家接应的人马不到他怕他们三个会被殃及池鱼。 “我问过了,冯成说他们马上就到,已经很近了。”另一位师弟的话音刚落,几艘雪灵舟就同时跃出。仔细一瞧这一波人还不止寂静岭一家,旁边冰宫、郝家、沈家以及另一艘莽山剑派的雪灵舟也赫然在列,与此同时另一处也接连有雪灵舟跃出,四宗的徽记交相辉映,却是四宗未来得及聚拢的弟子都凑到了这里。 雪灵舟中,郝宏伟看着一队接一队的人马接连出现就心中暗骂,四宗果然不要脸,本来拿到的四尊令就多,这次借着寒狱异变偷跑进来的人竟然更多了,如此看来困龙计划的第一部分根本就没消耗掉他们的主力,光是眼前凑起来的这些就已经抵得上折损的数了,就是不知道里面高手有多少,会不会有元婴甚至是元神期的老鬼出现。 好在他准备充足,异变时更是随机应变的加派了人手混进来,否则的话困龙计划怕是就要变成作茧自缚了。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七章 热情的郝四爷 原本冷冷清清的空地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郝宏伟倒是形单影只的只带了王远三人,沈烈却是带着十几个沈家修士一起过来了。再加上四宗赶到的人马,粗略一算在场的人足有近百之数,比之探险队出发时的人数丝毫不差。 心里臭骂着四宗的无耻,大胖子收起雪灵舟后满脸关切的几步来到宋中身前,无视寂静岭众人警惕的目光,他二话不说哗啦啦的就掏出了一堆的瓶瓶罐罐往前一推,“情真意切”的忧心道:“宋兄怎么样了?烧一直都没退吗?来来来,我这有不少祛热的灵药,咱们挨个儿试,就算治不好也得把病情暂且稳住,可不能再恶化下去了!” 寂静岭的修士们脸色一松,看向大胖子的眼神也略带了些感激。只不过看到地上一堆的瓶瓶罐罐他们又面面相觑,没想到大胖子一下子竟然带来了这么多。 这个心意倒是很真诚,只是这么多药一起吃下去...... “感谢郝兄出手相助,王某代宋师兄深表感谢!郝兄今日的恩情王某等人谨记在心,寂静岭日后必有厚报!”一直跟着宋中的两人中其中一人说道,大胖子的“热心”显然博得了他好感。 大胖子连连摆手:“言重了言重了,出门在外靠的就是朋友嘛。厚报不厚报的就别提了,现在先把宋兄的病情稳住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随手抓起一个药瓶就往宋中嘴边递去,边递还边嘀咕道:“来来来,咱先试试这个,不行咱再换。药咱有的是,总有一种适合他的!” 看他这架势是准备把宋中当药罐子喂了,寂静岭诸人一脑门子冷汗,这也太热心了。出言的王姓修士赶忙伸手一拦,望着大胖子不明所以的眼神他又不能拒绝,只能苦笑着含糊道:“这个我们自己来就行了,郝兄你自己忙自己的,莫要耽误了正事。” 说着他眼神一扫其余伤修,那意思是你也去瞧瞧他们。 小小报复了一下寂静岭的不要脸,郝宏伟心意舒畅,脸上却保持着担忧的神情,深深地看了一眼宋中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冲着王姓修士点了点头后便一脸忧心的转身离去。 纵然明知道他这时商人本性作祟,脸上八成都是演出来的,可不得不承认寂静岭诸人的心里确实是有一丝暖流划过,连带着看向郝宏伟的眼神里少了许多警惕,多了几分柔和。 “关心”完一家不要脸的,还有三家等着他“临幸”呢。只见大胖子摆动着他超人好几等的硕大体型,迈着轻灵的步伐穿花蝴蝶一样的游走在四宗之间。 这家掏出一堆伤药,那家给出一摞灵散,来到三位元婴身前时他的瞳孔忍不住缩了缩,直到阿福面无异色的悄然传音后一缕狂喜才划过眸中。 同样取出一堆疗伤补气的药品往前一推,然后摩挲着其中一瓶深深地看着三个元婴道:“三位前辈,这些药可都是我二哥秘制的。我二哥的本事你们肯定都清楚,这些药一定会对你们有效果的!” 三位元婴看他眼神有异便觉有些不对,随后在他说话的同时他们的脑海里也响起了大胖子的传音,三人脸色不变的含笑点头,当着大胖子的面从他一直摩挲的那个药瓶里取出三颗黑乎乎绿豆大小的药丸一口吞下。大胖子见状笑意更浓了,微微颔首后便转身离开了,离去的步伐也更加轻灵了。 挨家发完了药,化身为大善主的大胖子并未收手,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他一拍储物袋,三个热气腾腾的大锅便出现在了雪地上。 “来来来,这是我郝家特别准备的驱寒热汤。此汤乃我郝家秘方所制,虽然对这里的异寒没有办法,但是喝了之后却能增加肉身的热量,也算是多了一重抵抗异寒的手段。今天恰逢其会,正好碰见四大宗门的好朋友们在此,大家别跟我客气都来喝一碗,放心,这个不要钱!” 最后一句话把很多人都逗笑了,郝四爷的名头在场的可没有不知道的,这人若是可以的话连地上的烂草都能拔出来卖一卖,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竟然说不要钱,这不是太好笑了吗? 不过想想也情有可原,他不是说了嘛这汤是郝家秘方所制,以前可没听说过这东西,八成是新弄出来的产品。估计他是想借此机会宣传一下,好借着他们四宗修士的口打开这东西的市场,以求今后卖个好价钱,如此一想这人还真是个精打细算雁过拔毛的主儿,顺水推舟的就把主意打到了他们头上。 只是现在可不是饭局,四大宗门的人难得的都汇在了一起,这可不是好事儿,要知道百圣阁和莽山剑派这俩疯狗随时都可能开战的。四宗都担心万一其他三家有谁串通了郝家在汤里下毒,那事情可就麻烦了。所以郝宏伟很热情的喊了半天也没有人过来,场面有些冷清。 大胖子见状微微一愣,随后恍然大悟的猛一拍手:“哦,我知道了,你们是怕汤里有毒!你们放心,我郝家的信誉你们还信不过吗?我郝宏伟以我郝家千年的声誉向你们保证,我绝对没有跟你们任何一家串通一气,郝某就是想让诸位帮我宣传一下罢了!你们若是不信,那我就先干为敬,我喝给你们看!” 说着大胖子勺子一探狠狠的舀了一满碗,也不嫌烫,大嘴一伸咕噜咕噜的就喝了下去。喝完还碗底朝天的向下倒了倒,示意自己喝干净了,随后更是又碰又跳的折腾了半天,最后顶着一脑门子热汗道:“看吧,没毒!” 见他又翻又滚的一顿折腾,众人不由得想起来了好再来客栈门口的那一幕,那时的大胖子与现在一般无二,唯独不同的是他现在穿着衣服。 想到此处笑声再起,大胖子见状也有尴尬的陪着笑,心里暗骂道:“笑吧,使劲笑,等下看看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蠢货还笑不笑得出来!” 因为分发伤药的善举在前,尤其是那股子不管你有没有我都硬要给的巴结劲儿,四宗诸人心里多多少少都对其存下了一丝好感。现在人家又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还亲身试法替众人验了毒,众人再自持身份的也不好再过拒绝了,毕竟大家都是炼神,只不过他们的后台更硬,但归根结底都是同辈,该给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给一点的。 不就是喝口汤帮他宣传一下嘛,举手之劳又没有什么损失,众人也不便拂了他的好意,不管愿不愿意喝的都喝了那么一口,算是给足了面子了。 还别说,这汤熬的还真香,最可贵的是汤汁入胃瞬间就化成了一股热流,顺着他的血管迅速的蔓延到了全身,浑身热乎乎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见热汤既好喝驱寒效果又好,许多人忍不住从一口变成了一碗,几个贪嘴的甚至还连喝了好几碗,末了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暗暗琢磨着这汤以后是不是多买点备着。 “三位前辈不喝吗?”白冷香忽然问道。 众人一听扭头一看,果然见到三个元婴安安静静的坐在原地,对锅里的热汤视而不见。 想到三个元婴此时的身份,许多心思机敏的脸色顿时一沉,看向三个元婴及郝宏伟的眼神也有点闪烁了,仔仔细细的盯着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郝宏伟哪能让他们看出端倪,脸色丝毫不变,亲自盛了一碗热汤递到了苏媚娘跟前:“苏姐姐莫非是看不上我这汤吗?我可跟你说,这汤里还加了极为养颜的药材,本来是我妹妹幼潇弄出来给自己喝的,我趁她不在冒死将配方给偷了出来,这才有了这锅汤!唉,说起我这妹妹我就伤心,你说这么赚钱的东西她竟然不拿出来,你说气人不气人?” 说到这里他眼神一转,冷冷的看了一眼沈鸿道:“方才忙的没顾得上你,我问你,你传音我说碰见了我妹妹和我初一小兄弟的事是真的吗?” 郝宏伟哪能忘了这茬,他忘了王远三人也不会忘。没顾得上那只是说给四宗听的,他方才一来就传音质问沈鸿了,直到从沈鸿嘴里听到了李初一和郝幼潇还活着的消息,这才让他终于放下心来,而王远三人也一颗心落了地。 虽然小胖子和郝幼潇不知死活的还想继续深入下去让他们又气又急,但只要人还活着就好。四人都知道李初一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真要有解决不了的危险他肯定会自己退回来。郝幼潇也是如此,相比李初一她更是冷静得多。 可惜他们不知道两人现在是身不由己了,他俩就是想退也退不出来,至极还昏迷着不知被暗流冲向何方呢。 得知了两人还活着的消息,而且听阿福和沈鸿的描述两人好像活的还挺好,修为大进不说竟然连四宗都被他俩摆了一道,大胖子和王远他们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最后只能暗叹李初一确实是个胆大包天的惹祸精,连郝幼潇也被他带坏了。 不对,是被带得更坏了。 不过知道是知道了,但是这戏还是要演给四宗看的。原本的困龙计划是沈鸿带人下去,然后从定好的出口回来,郝宏伟再带着八族子弟埋伏在出口周围,等四宗人马全来了后伤药热汤的一起上能放倒多少是多少,剩下没中招的则由他们提前布置好的大阵给禁锢起来,将他们全部一举擒获。 但是寒狱异变打乱了一切,元婴高手的介入让他们的队伍实力大增,第三层已经不能满足这些人了,因此他们又深入了第四层,还差点死在那儿。小胖子和郝幼潇虽然将他们给引了回来,但回到第三层后他们已然不知偏离到哪里去了,再想找到原先定好的出口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按着李初一给出的路线图从最近的传送祭坛回到这一层,所以原本的围捕计划显然已经不合适了。 沈鸿出来之后就第一时间联系了沈烈和郝宏伟,跟阿福一起两人拾遗补缺的将事情给大胖子一说,大胖子立马就决定改变原先的计划。 守株待兔是不可能了,那么我们郝家跟沈家打起来了,双方各自调派人手过来你们总不能说我们什么吧? 正文 第六百七十八章 毒发 计划有变,沈鸿角色进入的也很快。见郝宏伟脸色不善,他连忙笑道:“见到了见到了,说起来我们能活着回来还全赖郝仙子和李少侠仗义相助,否则的话我们都得撂在下面。” 沈鸿的话让所有幸存者的脸上都有戚戚之色,想起第四层的恐怖他们就余悸不止。不过对于沈鸿的那句“仗义相助”他们却不敢苟同,四宗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小胖子刮去了不少好宝贝,若非小胖子下手太狠几乎把他们身上的灵石都刮干净了,他们也不至于一回到第二层就赶忙传讯唤人前来接应了。 郝宏伟脸色一缓,随即又冷了下来:“那么你可知道我妹妹和初一小兄弟为何会到第四层?” “全都是让你们沈家逼的!”没等他说话,郝宏伟直接一声厉喝。 沈鸿皱眉:“郝兄,你我两家的关系如何整个漠北都知道,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呵呵,你不知道吗?” 郝宏伟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眼睛,虽然是演戏,但心里暂时压住的火气也冒了些上来了。 “你们沈家为了巴结宇文玄理,竟然跟他联手来对付我们郝家,你敢说没有这事儿吗?你那两个同族好啊,胆子不小,不但打伤了我家燕彬,而且在我到场后竟然还不知道收手,连我也敢打!若不是他俩连同宇文玄理对我们苦苦相逼,雪室里的禁制又怎么可能被触动?沈鸿,我今天就想问你一句,这件事你们沈家准备怎么赔罪!” 这边厢沈烈也是附在耳畔将事情的经过给沈鸿说了一遍,纵然沈鸿知道这是做戏,可看到郝宏伟脸上的狂怒他还是心里一颤,冷汗瞬间就从身上下来了。 方才郝宏伟三言两语的也没有跟他细说,只是将更改的计划大致的跟他说了一下意思,跟郝幼潇打过照面的沈鸿自然知道肯定是哪个族人惹到了这位大小姐才让她如此的不待见自己,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闹的竟然这么大。 那两个蠢货不但跟郝家起了直接冲突甚至还差点害得郝幼潇身死,沈鸿一想到这事儿若是被沈轻衣知道了会有什么结果,他两条腿就止不住的发软。 当沈烈跟他说那两个族人已经被郝宏伟各断一臂以示惩戒时,沈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自己知道这事儿后都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很想拉着郝四爷坐下把这事儿好好说道说道,八族同盟已成,公举之事在即,此刻可千万不能有阋墙之祸。但眼下显然不是个时候,戏还是得往下演,所以他赶忙脸子一拉,似乎是在愤怒同族断臂之仇一般的看着郝宏伟,两眼寒光闪闪。 “郝四爷,你这话就有些过分了吧?就算我两位同族无知之下闯了大祸,但你已经斩了他们的胳膊作为教训,此事应该已经了解了,你还想我们沈家怎么做?” “呦呵,你还有理了?”大胖子长身而起,居高临下的看着沈鸿。 沈鸿丝毫不让的对视回去,继续皱着眉头道:“怎么没理?我们沈家跟你们郝家关系是不错,但是我们可不是一家,我们沈家想要结交谁什么时候还得看你们郝家的脸色了?你们郝家比我们沈家大吗?再说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玄冰寒狱!自古以来寒狱争缘夺宝的规矩从来是各凭实力,什么时候改成还得看家门看脸色了?好大的笑话!” “笑话?我呸!那两个兔崽子老子就是杀了又怎样,他们的命有我妹妹的命值钱吗?” “感情在您郝四爷眼里我们沈家人的命都是不值钱的,郝四爷好大的威风啊,沈某人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沈鸿哈哈一笑,随后冷声道:“郝老四,我两位族弟被你一人断了一臂,人算是残了。而你又在百家集堵在我沈家营帐门口两月有余,让我沈家丢尽了颜面,你就是想报仇这些加起来也已然足够了,而且还绰绰有余,沈某人还望四爷你冷静一下斟酌清楚,莫要胡搅蛮缠搅了咱们两家的多年交情才是!” “沈鸿,你确定这就是你沈家的态度?你可想清楚了?”郝宏伟沉声问道。 沈鸿一声嗤笑:“四爷,该想清楚的怕是您吧?” “好!”郝宏伟重重点头,“那么你们沈家这次来的人,就都别回去了,留在这儿吧!” 说着,郝宏伟手里用力一攥,暗藏手中的一枚玉简顿时化为齑粉从他指缝间盈盈而落。与此同时,远方破空声再起,数艘雪灵舟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沈鸿见状眉梢一挑,寒声道:“好一个郝四爷,真是卑鄙!” 说着他也用力一捏,指尖顿时又洒下一蓬碎屑,原来沈鸿竟然也在暗中叫人了。 望着两一个方向上出现的点点虚影,四宗的人顿时警惕了起来。他们没想到这两人竟然都在暗中叫人了,更没想到郝家和沈家此次混进来的人竟然这么多,单从雪灵舟的数目上来看丝毫不比他们四宗差,甚至还犹有过之。 扭头望见四宗弟子的脸色,郝宏伟总算还存了一丝冷静,冲着身后一摆手向远方一指:“咱们去那边打,莫要惊扰了四宗的朋友!” 沈某犹豫了一下没有动身,郝宏伟见状顿时嗤笑道:“呵呵,懦夫,还怕老子有埋伏不成?你要是怕了那你挑地方,郝某今天奉陪到底,不杀光你们沈家的小崽子们我郝宏伟决不罢休!” “好,那边就那边,我沈鸿何惧?你就是布置了埋伏又怎样,沈某人修行至今什么阵仗没见过,今天沈某人就要让你见识见识我们沈家儿郎的手段!你放心,沈某不像你这么心狠手辣的赶尽杀绝,我会留你一命的,哈哈哈哈哈哈~!” 沈鸿放声狂笑,身后的沈家弟子也是满脸嘲笑,沈烈更是冲着郝宏伟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大胖子怒到极点反而平静了下来,如同看死人一样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转身向着苏媚娘三人一抱拳。 “三位前辈,你们跟幼潇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虽说你们宣誓的对象是我妹妹,但此事不光关系到郝家的荣辱,更是为了替幼潇出口气讨回个公道,还望三位前辈出手相助!” “自当如此,郝四爷见外了。正所谓主辱仆死,我三人替小姐讨回公道是理所应当的。四爷放心,今天不管沈家来多少人,我们三人必让他们有来无回!”苏媚娘寒声说道,旁边的潘老七和孙柏也是连连点头。 郝宏伟再次一礼致谢,随后看向脸色难看的沈家众人,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走!” 头一摆,他带着三个元婴和化妆成他随从的王远三人当先而去。看着他的背影沈鸿眼神一阵闪烁,最后一咬牙也是抬手一摆:“走!我就不信三个半残的元婴我们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他们,我们沈家的儿郎们怕过谁?” 群情激荡中,沈家众修也紧随而去。 场中顿时只余下四宗人马了,看着离去郝家和沈家众人,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玩味之色,暗暗猜测今天的战火会不会蔓延到外面,让郝家和沈家反目成仇大起干戈。 “蒋师兄,咱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百圣阁的一位弟子问道,这么热闹的事儿他真不相错过。 其他人听到他的话也纷纷意动,不光是百圣阁,其余三宗也是如此。 可是作为主事人的蒋箫却没有说话,他凝目望着两家离去的方向,眉头微皱的在思索着什么。 扭头看了看白冷香和冯青海,两人也如他一般。可惜宋中高烧不退犯迷糊了,作为二把手的那位王师兄一颗心似全系在了宋中的安危上,寂静岭的其他人也是如此,所以有些事情寂静岭的人根本就没多想。 “冯师兄以为如何?”白冷香忽然出言问道。 “不好说。”冯青海有些犹豫。 白冷香又看向了蒋箫:“蒋道友呢?” “没看出什么破绽,但是总感觉不太对劲。”蒋箫很直接,有什么说什么。 王师兄在那边听到了他们的话抬头问道:“怎么了?什么不对劲?” 三人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寂静岭的人因为宋中都有些慌了神,有些事儿说给他们听也是无用。 “总之,此地乃是非之地,咱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好!”冯青海说完长身而起,拍了拍衣衫上的残雪就准备转身离开。 蒋箫见状眉头一挑:“怎么,不打了?” “改日再说!”冯青海头也不回的说道,带着一群莽山剑派的弟子准备离去。可是没走几步他突然身子一晃,膝盖一软便扑在了雪地里。 蒋箫见状刚想嘲笑几句,却见莽山剑派的众修一个个全跟冯青海一样软倒在雪地中。他愣了愣,随后脸色大变,扭头一看白冷香,却见佳人的俏脸血色尽褪,简直比地上的白雪还要白。 一用力站起身来,可站直的瞬间就感觉身体像是被捅了无数个小孔,全身的力气都顺着这些小孔疯狂涌出一滴不剩,经脉里的法力和丹田气海也懒得像猪一样,缓慢的周转速度简直像要停滞了一般,任他们怎么催动都毫无作用。 “汤...汤有毒!”白冷香虚弱的喊道,看见四宗瘫了一地的人她的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一道凉气自尾骨瞬间寒透了全身。 其他人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他们要是再想不明白那也白修行这么多年了。能将他们全部放倒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还在锅里冒着腾腾香气的热汤,只有这个汤是他们全都喝过的! ———————————————————————————————————— 愉快的决定了,明天开始恢复两更~~~! 正文 第六百七十九章 四宗联手 四宗弟子很难想郝宏伟怎么敢有这个胆子对他们下手,他不知道这样会给郝家招来灭顶之灾吗? 或者说这不是郝宏伟的意思而是郝家的意思,那么事情就更可怕了,郝家到底想要干什么? “药里也有毒!啊,痒死我了!”又是一声惨叫,这回是百圣阁的人。 这人是探险队的幸存者之一,因为外伤众多所以用的愈合药物也是用的最多。本来他自己是有药的,可是回程的时候储物袋被冰傀给打掉了,无奈之下本想跟同门讨借一番,谁知郝宏伟这个瞌睡送枕头的大善人出现了,二话不说唏哩呼噜的就在他面前扔了一大堆,于是他便直接用了。 但是郝四爷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吗? 他全身上下用的都是郝宏伟的“特效药”,现在伤口奇痒无比的都快把他折磨疯了。 很多人以为世上最可怕的是难以忍受的疼痛,熟不知痒这种感觉达到了一定程度后丝毫不比疼痛差,甚至还犹有过之。疼痛达到某种程度后人就会昏过去,但氧不会,他只会让人无休止的大笑,然后是又哭又笑,直到无比凄惨的笑死过去。 这里的笑死可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而是真真正正的死去。极度的刺激下人的神魂会承受不住而直接崩散,到时肉身没事,但魂飞魄散的人却已然真正死亡了。 中招这人此时就是如此,他翻番打滚的在雪地里拱来拱去想借着冰雪的寒冷来减缓自己的痛苦,可是却丝毫无用,冰雪的冷冽只会让他的伤口更伤,完好的肌肤冻伤,不但不能止痒反而会越来越痒,如此行事只能适得其反。他还想拿刀割自己几下以痛止痒,但是贪嘴的他方才连喝了四碗热汤,此时拿着刀化了半天可是怎么都使不上劲儿,锋利的刀刃划在他的皮肉上丝毫无损,炼神后期的肉身可不是盖的,强悍的肉身加上护体法力的保护让他此时自残都做不到。 旁边中毒轻的同门提着绵软的身子想过来帮他,但是刀砍斧剁的差点没把他皮给剥了也没有用,毒性已然顺着他的伤口渗透到了他的血肉中。眼见同门如此痛苦,万不得已下其他人只能将其暂且打昏,看着他昏迷中还不停抽搐的身子,众人心中满是寒意。 哧~! 利刃破风声起,冯青海一剑将自己手臂上的一块血肉削下。那块血肉上的伤口也用了好宏伟的药,冯青海本以为是伤口愈合的麻痒,没想到竟然是要折磨死人的奇毒作祟。 血肉削下了,可惜为时已晚。按理说胳膊上少了这么一大块肉该疼死个人才是,但冯青海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他只感觉到透入骨髓的奇痒,凭着莫大的毅力才咬牙坚持下来没有做声。幸好他身上只有这么一处中招,要是像百圣阁那人似的全身都用了郝宏伟的药,那估计他现在的样子绝对不比那人好到哪儿去。 削剥皮肉声接连响起,凡是用过大胖子药物的人都是如此。用的地方少的还好,他们还能跟冯青海一样忍住,可是有几个用的比较多的就惨了,虽然不至于向百圣阁那人那么惨,但也哼哼唧唧的痒不欲生。 “该死,该死!天杀的郝宏伟,天杀的郝家!”怒骂声不断,但声音最大的是寂静岭的人。王师兄等人看着不停抽搐的宋中都快疯了,为了稳住宋中的病情大胖子的药他们可着实用了不少。这下倒好,烧还没退,这人倒是开始打起摆子来了。 众人都没有说话,可是眼神里的杀意却越来越浓。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人敢如此挑衅四大宗门的威严,如今竟然蹦出了一个郝家来,一次竟然就同时得罪了四个,他们怎么可能不愤怒! 还有沈家,郝家和沈家的争吵此时回想起来也不过是一场拙劣的戏罢了,里面的破绽很多,只不过前扑后垫下他们才一时间没有看出端倪,只是心里感觉有点不对。 现在什么都明白了,这两家显然是串通好的! 如果觉着证据不够那就看看两家喊来的那些援兵好了,那些雪灵舟可没有追着郝宏伟和沈鸿的身影而去,他们的目标始终直指这里。 到了这步田地,他们再难以置信也必须相信了。不管郝沈两家是找死还是别有目的,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是成功了,四大宗门多少年了都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这事如果传出去的话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他们立马就会成为人人耻笑的笑柄。 “诸位,事到如今咱们有什么恩怨都得暂且搁下,必须联手将郝家和沈家的混蛋们杀个一干二净才能挽回些许颜面,如果彻底栽在这里的话咱们回到宗门谁都落不了好!”冯青海忍着奇痒闷声说道,话是说给四宗听的,可是他的眼睛却一直望着蒋箫。 蒋箫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重重的抠了一下奇痒难止的伤口,见没什么用后便皱着眉头抬起头来,向着冯青海露出一个嗜血的微笑:“我百圣阁进来了一位元婴中期的师兄,我已经通知他过来了!” 冯青海点点头:“如此便好,我们莽山剑派也混进来一位元婴中期的师兄,此时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王道友,白师妹,你们呢?” 王师兄脸色难看的道:“我们寂静岭没人混进来。” 见冯蒋二人同时皱眉,他眼一瞪怒道:“都这时候了我怎么可能还骗你们,确实没有元婴高手混进来!本来是有的,但是被玄冰寒狱的守护者发现了,统统都给拦下了!” 冯蒋二人脸色一松,这才信了他。护阵人的可怕他们都是见过的,明明不到渡劫的修为却能借助寒狱大阵发挥出堪比渡劫期的实力来,当时好多被他们发现想要混进来的元婴元神都被他们给拦下了,不停管教的直接动手斩杀毫不犹豫,只能说寂静岭的运气太差,偏偏被这些煞星给盯上了。 外人都以为各处雪地的守护者都是他们四大宗门安排的,但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名义上绝地的守护者都是归属四宗,可事实上四宗只是负责给他们提供生活补给和修炼所需,除此之外两方再无任何关系。说白了就是四宗要白白养着这些大爷,具体原因他们不清楚,只知道从万年前四宗成为超级势力的那时起便一直如此了,这么些年从未间断过。 这些守护者也不知活了多少年了,反正不论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都不会离开自己所镇守的地方半步,而且除了发生如这次的寒狱异变这种大事外,这些人也从来都不露面,连补给物资的交割四宗也只是派人放置在约定好的地方,等派送的人离开后这些人才会出来收取,端的是神秘至极。 白养了一群人却得不到任何好处,四宗心里肯定不是个滋味。但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们又不得不如此,所以绞尽脑汁下才弄出了四尊令这么一个东西出来,而这已然是四宗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四尊令之所以能被各处绝境的守护者默许,根本原因是四尊令本身对各处绝地的镇守大阵都没有影响,它只是借助了大阵的一丝力量产生了诸如路线图和传送出来的这种效果,而且这些效果仅限于绝地外围。就拿玄冰寒狱的四尊令来说,以四宗的能力和手段若是真想弄的话未必绘制不出三层以下的地图出来,但守护者不允许四宗如此,大能的插手干预是守护者绝对不能容忍的。 在他们的要求下四尊令里的信息就只能限制在进入者已探明的范围中,就比如现在的第二层地图,如果不是四宗带头建立了百家集让修士们彻底在第二层站稳了脚跟,第二层的信息也是决不允许录入四尊令当中的。 由于守护者的神秘,很多时候来历练的修士们都会下意识的将他们给忽略掉。若非这次寒狱开启发生异变惹得这些大爷们出来,蒋箫他们甚至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号人存在。 想到这里他们就不禁有些郁闷,若是没有这些人在的话他们怎么可能只混进来一位元婴期的同门,随行护道的那些个元婴元神的师兄师姐们怕是早就一拥而入彻底把寒狱三层以下给扫清楚了。 无奈的对望了一眼,三人又一起扭头看向了白冷香。 白冷香也不拿捏,直接寒声道:“我们冰宫进来了一位元婴初期的的师姐。” 说完顿了顿,似乎有意无意的看了蒋箫一眼。 蒋箫心中一动,试探的问道:“你哪位师姐进来了?是不是曲疯子?” 白冷香顿时脸色冰冷,其余冰宫修士也是脸色难看的看着蒋箫,极为愤怒于蒋箫的无礼。 “果然是曲疯子,哈哈哈哈!”蒋箫见状立马知道自己猜中了,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容。旁边的同门也是个个脸色有异,看着蒋箫的眼神有些古怪。 白冷香冷声道:“蒋箫,我师姐已经是元婴初期的修士了,等下见了面你若是再敢无礼,小心师姐发怒一剑把你杀了!” “没事没事,我正愁她不理我呢,她要是杀了我也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啊哈哈哈哈哈~!”蒋箫满面春风,只是配上他此时的惨状怎么看怎么感觉瘆人。 外人很少有人知道,蒋箫其实跟冰宫还有那么一段渊源。蒋箫在江湖上向来被人称为莽夫,因为他做事从来不顾后果,不论对谁只要动手了那便绝不留手,哪怕对方求饶也没用,惹到他唯有死路一条。 后来有一次正邪相争,蒋箫带人杀红了眼,连躲在一边不敢露面的散修也不放过。那些散修大多都是恰巧路过,无意中被卷入了那场突如其来的大战中,可是任他们如何哀求都没用,只要不是邪道所属便统统杀掉。蒋箫对此还有他自己的一番道理,他称这叫“清场”,把不相干的人都杀干净了,那这些人便没有机会被正道的伪君子们“感化”过去成为正道的助力,这样他们百圣阁的压力就会变小。 “有理有据”的蒋箫一路杀下去,直到一位貌美的女修士却卡住了。准确的说他不是被那位女修卡住了,而是被那位女修赶来救她的同伴给卡住了,来者便是他口中的曲疯子。 曲疯子是蒋箫自己起的外号,除了他没人敢这么叫。曲疯子本名曲幽冬梅,一个很俗很常见的名字,可是这个名字的主人却不一般,她被誉为千年以来最适合修炼冰宫功法的修士,冰宫宫主更是亲口承诺说如果她能在五甲子之内修炼到三劫以上,那么便将冰宫的镇派神功之一的《水魂道》传授给她助她登临大道。 冰宫宫主此举已然是将曲冬梅当成了冰宫未来的宫主培养,因为冰宫的镇派神功不止一样,可唯有《水魂道》是只有冰宫宫主才能修行的功法,由此可以看出冰宫到底对曲冬梅有多么的重视,也因此冰宫将曲冬梅深深地隐藏了起来,没有向外界露出半点风声。 只不过这些都是在遇到蒋箫之前。 曲冬梅不是自幼拜入冰宫的,她以前其实是个散修,偶然的机会下被冰宫一位长老路过时发现了她的天赋异禀,这才将其带回了冰宫。蒋箫要杀的那个女修就是曲冬梅以前的好友,是曲冬梅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加入冰宫后冰宫对她的保护只限于信息的管制可不是将她给圈禁了起来,所以她成为冰宫修士后也常与这些往日的同伴来往,不时的还资助一下这些拮据的散修朋友。 在冰宫的保护下外人都以为曲冬梅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冰宫女修,连她的好友都不知道她在冰宫里的身份到底有多特殊。直到正邪大战,她的这位女修好友无奈之下传讯求救,赶来的曲冬梅这才在众人面前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具体的经过没有多少人知晓,在冰宫的交涉下正邪两道都缄口不言,参与了那一战的修士都被大能出手抹去了那段记忆,并且还逼着他们以道心起誓不准将那一战的任何情况透露半点,否则的话杀无赦。 蒋箫是少数几个没有被抹去记忆的人,但他对那一战的记忆也模糊了。因为那一战一位奇女子的出现让其他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他模糊的记忆力只有一件事记得最清楚——三千里冰封中,一位佳人牢牢地挡在瘫软在地的好友身前,傲立正中。 正文 第六百八十章 曲冬梅 蒋箫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情的人,可是那一战后他赫然发现他竟然也会对一个人动心,曲冬梅的身影自此缭绕在他脑畔挥之不去,他发现他竟然爱上了这个屠杀了他众多同门后又重伤了他的女人。 外人说蒋箫是个莽夫,其实他只是行事很干脆罢了,他不屑于其他修士所钟爱的老谋深算,他是个想到就做绝不瞻前顾后的人。 所以蒋箫疯了,发疯一样的纠缠曲冬梅,疯狂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可是曲冬梅作为冰宫未来宫主的候选人之一,而且还是最有希望的那一个,冰宫又怎么可能将她拱手让人? 况且曲冬梅自己也对蒋箫毫无好感,这厮当初滥杀无辜,若不是她及时赶到她的好友差点就成其刀下亡魂了,曲冬梅又怎么可能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但是蒋箫是个疯子,他屡次纠缠屡次都被曲冬梅打成重伤,可是这非但灭不了他的爱情之火,反而还让火烧的更烈了,连他哥哥蒋笙劝他都劝不住,只能看着他一次次飞蛾扑火的重伤而回。 蒋箫知道自己为何会喜欢这个女人,除了她的强大,更因为她够狠,只要被惹到动起手来就毫无顾忌。当初她一怒之下不分正邪的将两方人马都杀了大半,连他和冯春海这种眼高于顶的同阶天骄都败于其手,如此横行无忌实力又高的可怕的女子,蒋箫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感觉他们是同类。 他更是认为曲冬梅入错了门派,如此人物应该成为他邪道中人才是。 所以为了替她弥补遗憾,也为了显得他们俩更相衬,蒋箫给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曲疯子。 因为他自己就是个疯子。 蒋箫固执的认为对付这种疯子就是要打败她,只要能打败她她就会屈服于自己,然后发了疯的爱上自己。蒋箫对此深信不疑,因为他就是这样的。 对于蒋箫的纠缠,曲冬梅很无奈,冰宫也很无奈。蒋箫要是个普通的百圣阁弟子也就罢了,杀了就是了,可是他不是。 他的哥哥蒋笙是百圣阁年轻一辈中最耀眼的明星,是百圣阁上三圣之一通天阁主的爱徒,而他自己也是百圣阁中天三十三圣之手焚云阁主的小徒弟,未来也极有可能会被通天阁主收入门中。这种人物冰宫不是不能杀,只是不好杀,杀了会引来不小的麻烦,对于四宗之间的关系会产生极大地影响。 所以无奈的冰宫便知会了同样无奈的曲冬梅,告诉她蒋箫再来纠缠就狠狠的打,有多狠打多狠,只是别下死手就行。 就这样,蒋箫一次次的大败,曲冬梅一次次的无奈,两人就这么打了好多年,直到曲冬梅踏入元婴期此事才暂时告一段落。 蒋箫不傻,炼神期的曲冬梅他都打不过,元婴期的更不要提了。疯只是他的性格可不是说他脑子不好使,明知必败还去那是蠢货,有养伤的功夫他还不如加紧修炼争取早日破入元婴期,倒是在继续他们的“甜蜜爱恋”,争取一举夺得佳人的芳心。 因为蒋箫的疯狂纠缠,冰宫上下对他都没有什么好印象,所以白冷香才以“蒋道友”这么生分的称呼来称呼他,而对冯青海则以“冯师兄”称之,亲疏之别显而易见。 由于三宗的联手封锁,曲冬梅的消息被止步在了三宗之内。但寂静岭也不是吃素的,没多久他们也打听到了这个消息,只不过早有准备的冰宫立刻派人前去交涉,因为寂静岭也保持缄口不言,封锁消息从三宗联手变成了四宗联手,曲冬梅的消息算是被彻底掩盖了下来。 但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消息外人打听不到,四宗之下的那些最顶级的豪强宗族又怎么可能打听不到呢? 就算他们自己没这个手段,但只要肯付出相应的代价,无所不在的知了也会满足他们的所需。 所以当郝宏伟听到曲冬梅现身的消息时,瞳孔骤然紧缩了起来。他料到四宗会有元婴高手混进来,但怎么也没想到冰宫混进来的竟然是曲冬梅! 曲冬梅是何人别人不清楚,他可是太知道了。寒狱开启前在好再来客栈的时候,他还专门找机会去冰宫的驻扎区里看了一眼呢,那个长相最多也就算个清秀的女子郝宏伟可是记忆犹新。 曲冬梅长的不算漂亮,尤其是在美女如云的冰宫之内,她可以说是毫不起眼。但是长相普通可不代表你就可以忽视她,不知道详情的人也就罢了,知根知底的郝宏伟远远看了她一眼印象就极为深刻。 初一打量你可能会觉得这人很普通,但当那双平静的眸子望过来时,郝宏伟的心瞬间就静了下来。 不是冷静,是平静,死一般的、无欲无求的平静。有那么一瞬郝宏伟甚至感觉生无可恋,竟然产生了了断此生的念头,还好他及时挣脱了出来,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郝宏伟知道对方发现自己在观察她了,那一眼只是一个警告。他毫不怀疑对方若是有杀心的话,他在不知不觉中便会死去,而且很可能还是自戕而死。 对方没有展露出威压,也没有施展什么幻术手段,这一点郝宏伟很清楚,因为曲冬梅那一眼传递过来的是一种气质,或者说是一种气场,这是天生的,是天赋。 这种气质郝宏伟只在一人个半人身上见过,一个人是他二哥,半个人是李初一。 郝宏壮天生就有一种让人感觉到温暖的气质,尤其是看到他温和的笑容,你会感觉那笑容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让人心安,无论有什么烦恼忧愁一瞬间就都会看淡,心情会不由自主的开朗起来。可惜郝二爷的恐怖医术破坏了他的气质,连带着他那温和的微笑也被人解读成了魔鬼的微笑,但就这样郝二爷也是很多漠北女修心中的梦中情人,这一点大胖子从小到大都羡慕无比。 至于李初一为什么是半个,这是因为郝宏伟琢磨不透他。李初一的身上也有种淡淡的气质,但是郝宏伟解读了半天也没能解读出到底是什么样的气质,解读到最后他甚至感觉小胖子就是矛盾的综合体,好的坏的都有,明明应该泯与众人却偏偏让人无法忽视他,所以郝宏伟对此一直都很纠结。 最让郝宏伟印象深刻的就是李初一那双眼睛,每次看到那双眼睛时郝宏伟都有种自己被看透的感觉,而且还不是脱光衣服那种被看透,是从骨子里到外面都通通透透的。尤其是小胖子琢磨什么事情或者看到敌人时,郝宏伟总感觉他的眼睛里有异芒略过,要不是小胖子也是个男的,他还真想发挥一下自己的雄性魅力撪着小胖子的脸好好看看他的眼睛,看看那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现在这样的人又多了一个曲冬梅,结合着之前得到的情报,郝宏伟对本来十拿九稳的计划也有些动摇了。 曲冬梅是个元婴初期不假,但谁敢把她当成元婴初期那就死定了。三千里冰封的场景他没见过,但是光想想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种手段估计元婴期都不一定做得到,而她却以区区炼神期便做到了。 郝宏伟不知道炼神期的曲冬梅和李初一谁厉害,但从心里讲他感觉小胖子应该是略输一筹的。盘算着手中的人马,几番思量下他感觉苏媚娘三人一起出手应该能制得住曲冬梅,至于莽山剑派和百圣阁那两位元婴的话他自己就有办法解决。 当初策划困龙计划的时候,郝二爷虽然不知道寒狱会产生如此异变让元婴也混了进来,但他却在计划里留下了极大地余地,布置下的几种阵法禁制都是针对元婴期高手而设计的。 当时郝二爷是担心四宗里有妖孽级的高手在,能以炼神的修为发挥出不下于元婴期高手的实力来,没想到这次竟然还真用上了,郝宏伟对此只能暗叹一个服字。 扭头看了眼脸色煞白的沈家兄弟,郝宏伟给了他们一个淡定的眼神,随后转头看向了苏媚娘三人。 “三位前辈,此次怕是真要诸位出手相助了!” 三人见他神色有异赶紧有些不对,遂问道:“怎么了?有元婴期高手过来了?” 郝宏伟点点头。 “谁?” “曲冬梅。” 见三人神色不解,显然是不知道曲冬梅是何人物,于是郝宏伟苦笑着将知晓的情报给他们一说,三人听完顿时猛吸一口凉气。 四大宗门的水果然深啊,竟然还藏着这种人物秘而不宣。 三人均露犹豫之色,苏媚娘和孙柏还好,有家有业的潘老七却大皱眉头,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家族考虑考虑。 郝宏伟也不着急,只在一边默默等待着。三人道誓效忠的是郝幼潇而不是郝家,此中的分寸他很清楚。 虽然控制不了这三人,但说实话郝宏伟已经很庆幸了,他简直感觉李初一就是个福星,若不是他诓了这么三个高手来给他助阵,这次的困龙计划几乎已经可以宣告失败了。 良久,苏媚娘和孙柏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齐齐抬头,向着郝宏伟缓缓地点了点头。 郝宏伟大喜,连声感谢,随后三人又看向了犹豫不决的潘老七。 感觉到三人的目光,潘老七眉头皱的更深了,几番犹豫后抬头问道:“四爷,你跟我说实话,八族同盟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你们到底有几成把握?” “如果这里顺利,那么八族同盟成功的可能性就至少在五成以上!”郝宏伟肯定的说道,旁边的沈鸿沈烈也是连连点头。 “那么若是我们潘家想加入同盟之后,不知郝家会安排个什么位置?” 见潘老七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郝宏伟默然片刻后微微一笑:“如果潘家加入八族同盟,我可向上面为你们提请执事之位。” “执事?”潘老七不解。 郝宏伟笑道:“执事位乃是由三流家族的族长担任的职位。” 潘老七两眼顿时瞪得滚圆,他们潘家也就是个堪堪卡个末流、混迹在绿海一隅的小家族,三流和末流看似不愿,但以潘家的能耐还不知道要奋斗多少年才能达到呢,这期间一个不慎还很有可能灰飞烟灭,郝宏伟这是告诉他郝家准备提携他们呢! 富贵险中求,眼前的就是机遇,许诺的还是郝家的四少爷,而且旁边两位沈家的核心子弟也点头作保,饶是潘老七的定力也忍不住面色潮红,咬着牙狠狠的一点头。 “干了!” —————————————————————————————————————— 不知不觉半个月了,这波节奏带的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么长,以后我也可以骄傲的说我是一次长达半个月的男人了,嘿嘿~~ 节奏就暂时先带到这里吧,这两周身体被掏的太空,我买了四十斤海参回来准备补补身子,啥时候吃完了啥时候再考虑带节奏的事儿,诸位看官就慢慢期待吧,哈哈哈哈~~!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一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八族同盟已经为了自己的理想开启了战端,无意中当了把重要推手的李初一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只想弄明白一件事。 这是哪里? 他是被水滴给弄醒的,一滴滴冰凉的水滴不停地敲击在他的鼻梁上,昏迷了不知多久的小胖子就这样渐渐的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根根钟乳石。这些钟乳石不知是经历了多少岁月才形成如此规模的,密密麻麻的每根都又粗又长,最细的也有郝大胖子的大半个腰粗,而最长的甚至已经离地面不足一指宽的距离了。 李初一很幸运,幸好他没有在醒来的同时就猛然起身,因为他脸部上方的那片钟乳石离他也不过一尺多的距离,他若是直接猛地坐起来的话脑袋不开个窟窿也得捅个大包出来。 一身冷汗,李初一的小心肝儿吓的扑通扑通的直跳。伸手捂着胸口想给自己捋捋,却不想手放在胸口上后没摸着自己反倒是摸着了一只柔夷。 仰起脖子看了看,发现是郝幼潇的手紧紧地抓着他不放。扭头一瞧见郝大小姐仍是昏迷不醒,小胖子刚想拍拍她喊她起来,迟来的剧痛却在这时悄然而至,疼的他龇牙咧嘴的猛抽冷气。 不要误会,暗流的冲击对他造成的伤害并没有多疼,疼的是他的胸口,郝大小姐抓住他的地方。暗流中郝幼潇生怕被卷走两人失散,所以抓着李初一的衣襟手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连衣服带肉的手指都快嵌入小胖子的肉里面去了。 “大姐,大姐你醒醒啊大姐,不醒的话你把手松开啊!” 一边轻唤着郝幼潇,李初一一边想要将郝幼潇的手给掰开。但是别看郝幼潇的手软软的捂着很舒服,但是大小姐的手劲儿可着实不小,小胖子掰了半天也没掰开一根,反而还刺激了昏迷中的郝幼潇让她本能的抓的更紧了,小胖子眼球一红差点没哭出来。 好不容易把郝幼潇叫醒,李初一感觉自己的心口快被抠出来了。 醒来之后的郝幼潇有些发懵,睁开眼睛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坐起身来。 “别动!不要命啦!”小胖子赶忙一把拉住,看清楚上方环境的郝幼潇顿时满脸后怕,密密麻麻的笋尖让她头皮发麻。 “这是哪儿?”郝幼潇问道。 “我哪儿知道!”李初一没好气的说道,他也是刚醒过来。看了看还紧抓着胸口不放的那只小手,他语带哭腔的道:“我说我的亲姐姐来,咱能不能把手先放开再说话,你再抓奶都要挤出来了!” “奶?” 郝幼潇疑惑头的低头一看,顿时俏脸通红。尤其是看到自己松手后小胖子迫不及待的扒开胸口检查者里面的伤势,看见肉乎乎的左胸上一个紫黑色的手印烙在上面,她更是羞得脸埋胸口看都不敢看李初一一眼。 “我去,都黑了!”小胖子哭丧着脸,“不会留疤吧?这要是一直不消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强忍羞意,郝幼潇白了他一眼道:“你见人不用脸用胸啊?” “废话,当然了!”小胖子梗着脖子振振有词,“夏天吃西瓜不得光膀子吗?你不知道光膀子吃西瓜味道才最好吗?你说你这爪子印如果不消我以后还怎么吃西瓜?我还有脸见人嘛我?” 郝幼潇无语,某人的思维一般人确实跟不上。 揉着胸口打量着四周,瞅了半天也没发现有像出入口的地方,地上的小水洼倒是不少,但是没有一个的宽度能够容纳他俩同时进来,最大的一个也就勉强能够容纳他一个人进来,可是爬过去伸手探了探后发现地下根本没有暗道,水还没没过手脖子就已经到底了。 连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就跟别提弄明白这是哪儿了。不过糊里糊涂的小胖子还是很高兴的,因为比起泡在海里面,在这里哪怕躺在水洼里也简直是太干爽了,硬硬的地面比脚下悬空的大骇让人安心多了。 “有风!”郝幼潇忽然说道。 仔细感觉了一下,李初一果然感觉到有细微的气流从身上划过。不冷不热的微风带着微微的湿气从脸上划过,他感觉还挺舒服的。 有气流就好办了,不管是顺着风走还是逆着风走他们总能找到个通向外界的出口。二选一,两人决定先顺着风走,看看能不能好运气的一次找到出口。 趴在地上匍匐前行着,李初一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站着走路是那么的舒服。他真想一剑过去把洞顶的钟乳石都给砍平了,但好歹也算有点常识的他也就只敢想想不敢妄动,谁知道头顶的钟乳石结不结实,万一一剑下去引起了连锁反应,那他俩非躲都没处躲的被万箭穿身而死。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李初一感觉爬了好久好久。终于,远处的突然出现了一抹亮光,在这漆黑的溶洞中是那么的显眼,两人顿时精神一振,爬行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随着亮光的不断接近,周围的物事也渐渐清晰起来。原本模模糊糊的钟乳石在亮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五彩缤纷的颜色,五光十色的亮光让周围变得宛若梦幻一般。 当然了,再梦幻两人也没什么好心情,换谁爬了这么久也都会如此。 当亮光逐渐接近到一定距离后,两人终于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洞口,而是一片在发光的区域。离的还是有些远所以只能隐约看清楚光源是从地面产生的,气流的强度也随着他俩的接近在一点点的变大,浓浓的水气随着气流扑打在脸上感觉湿乎乎的一片。 周围的钟乳石也在渐渐变高,没多时两人终于能站起身子正常行走了。重新站起来的小胖子感动的泪都快下来了,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轻了几斤似的,两人一路小跑着跑了过去,没多久便来到了那片发光的区域边上。 看清楚了泛着亮光的地面上刻着的东西,李初一和郝幼潇面面相觑一阵无语。大大的阵法虽然跟前面遇到的几个阵纹有些不同,但傻子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竟然是他们苦苦寻找的传送阵。 “会不会有诈?” 李初一很不放心,传送下来后一路上碰到的东西都是没有任何讯息的,什么山啦水妖啦啥的一概没看见,除了大海他俩就没见着别的。现在不知怎么的就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一个似曾相识的传送阵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反倒让李初一疑虑丛生,难道他的运气真的这么逆天瞌睡都有人送枕头不成? 最让他疑虑的是眼前的传送阵竟然是启动的,不用像前几层那样还得他自己想法子收集激发的能源,这种天上掉馅饼而且正好掉在他嘴里的大好事儿他怎么可能不怀疑,事出有异必有妖的道理他可是比谁都明白的。 “阵法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问题...”郝幼潇说的有些犹豫,观察了半天她也没能从里面找出什么异样来。但是传送阵出现的太诡异了,她自己也满心疑虑,毕竟她的阵道水平也是有限,她看不出来并不代表阵法就真的没有问题,很可能有什么猫腻隐藏在里面。 “怎么办?” 怎么办,李初一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也正是他想问郝幼潇的。 琢磨了一会儿,他说道:“先放着吧,咱们顺着风的流向再去看看。这里风既然能吹出去,那就说明尽头肯定有能供它们宣泄的口子,说不定就是出口呢!” 郝幼潇觉得此言有理便点了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可是咱们往哪个方向去呢?这里四周都没遮没挡的,风是往四面八方吹的,咱们该选哪一边呢?” “先顺着咱来时的方向走吧,不行的话再回来换其他方向!”小胖子的脸肉有些哆嗦,想起回去还要爬不知多远的路他就感觉膝盖疼。 但不想爬也得爬,两人顺着来时的方向又返了回去。一路爬行了很久很久,当一抹亮光出现在他们眼前时他俩齐齐松了口气,可来到光源近处时眼前的一幕却又让他俩呆在了原地。 又一个阵法,看上去还是传送阵,不同的是这个传送阵并没有风吹出来而是将吹来的风统统吸了进去,看上去正如李初一所说的那样它就是那个宣泄口。 “我去他道士的!” 李初一骂娘,感情今天是幸运大放送,苦苦寻找都不得见的传送阵竟然一下子就出现了两个。 黑着脸,小胖子看了看郝幼潇,两人脸上一般的无奈,商议了一下后又反身向第一个传送阵爬了回去。 重新回到出风的传送阵,在已探查的方向上做好标记后两人又重新选了个方向爬了过去。如此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好久,在小胖子换了三条裤子之后他俩总算是把周围的情况探了个明白。 真的是传送阵大放送,以出风的传送阵为中心,足足有八个进风的传送阵分八个方向围绕了它一周。溶洞里的小风就这么从出风的传送阵出现,然后分做八方顺着另外八个传送阵消失不见,不知其从何来也不知其往哪去,密闭的溶洞里全靠着九个传送阵流通着空气。 一屁股瘫在中心的传送阵旁边,傻眼的两人一个姿势呆呆的坐着。这么危险的地方你出个选择题已经很过分了,现在选项竟然有九个之多,连郝幼潇都忍不住骂娘了,这不是玩人吗? 正文 第六百八十二章 女人,是不能质疑的 “怎么办”这个问题两个人都已经懒得问了,九选一的问题,鬼才知道怎么办呢。 “要不咱就试试这个?其他八个都是收风的,就这一个是出风的,我感觉这个肯定跟其他的不一样,说不定就是出口呢。”郝幼潇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选择了。 李初一也是这么想的,但琢磨了一会儿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九个传送阵里就一个不一样的,看起来这好像是正确答案,但以他一路以来对布阵者的感觉,他很怀疑那个混蛋会不会让九个选择都是错的,哪一个传送阵都不是正确的选择。 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传送阵,而是很像之前那些传送阵的另一种阵法呢? “冰块,看看冰块!”灵机一动,小胖子忽然喊道。 郝幼潇也反应了过来,赶忙取出了布阵者留下的冰块。之前又是暗流又是传送阵的把他俩都给整懵了,早在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应该看看冰块里的讯息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一人按着一边,两人的神识同时探入其中。默然半晌,他俩同时睁开眼睛,脸色与之前一样的难看。 冰块里的讯息已久,地图没有丝毫变化。郝幼潇不舍弃的反复查看了三遍,可是结果依然。 一把夺过冰块,小胖子愤怒的扔在了地上。 他是为天泉剑而来,可是天泉剑的毛都没见到一根,一路上光剩折腾了。不是把他关在密闭的小黑屋里就是扔一堆吓死人的寒狱异灵在眼前,你丫这是把小爷当猪圈吗,圈完了不算还时不时的放几只狼进去撵着猪溜溜,你他吗这是送的狗屁的机缘,你这是送的屎吧? “生气也不能乱摔东西啊,这可是寻到天泉剑的重要线索呢!”郝幼潇赶紧把把冰块捡起来,一脸埋怨的仔细检查着有没有伤损。 李初一郁闷的道:“重要个屁,我怀疑这东西里面的地图根本就只有第三层是真的,后面的全他吗是假的,那个混蛋是在玩咱们呢!” “初一...” “不是吗?你看看咱前面这一路,先是海里游了十来天,又被那黑雨给砸了,最后又他吗被暗流冲了不知多久冲到了这么个鬼地方,那些破地图哪记载过半点这些东西!我去他道士的,我看那杀千刀的滚蛋就是在玩人!” 说起黑雨他就忍不住揉了揉胳膊,那小小的一滴黑色雨滴砸得他胳膊差点没爆了,若非他有《道典》护体他胳膊早就废了,现在外伤好了可是筋骨还隐隐作痛呢。 “初一,你...” “不用叫我冷静,我他吗已经很冷静了,我要是不冷静我现在早就找根绳子吊死了!想我李初一从小到大活了这么久,除了道士那混蛋还没人能这么耍我,那个混球千万别让我找着,否则的话我非...” “你闭嘴!看!”郝幼潇终于忍不住了一声暴吼,然后伸手把冰块直捅到了小胖子的鼻子尖上。 小胖子斗着眼瞅了半天啥也没瞅清楚,结结巴巴的道:“潇啊,你...你冷静点,你拿的这么近我我我...我看不清楚!” 手向后缩了缩,郝幼潇没好气的道:“看清楚了吧?”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 小胖子连连点头,随后又疑惑的问道:“你让我看啥?” “你没看出来?!” “看出来啥?” “你没发现它亮了点吗?” “哈?” 小胖子一愣,仔细瞅了冰块半天还是没看出哪儿亮了。 “有吗?” “有!”郝幼潇肯定的点了点头,冰块一直都放在她那里,一路上也是她研究的最多。小胖子加起来也没看上几眼,看也是神识探入其中看里面的东西,至于冰块外表怎样亮不亮的他哪儿知道。 举着冰块,郝幼潇肯定的说道:“之前这冰块是白蒙蒙的根本不透明,可是现在白蒙蒙的感觉淡了一些,你仔细看看绝对也能看出来,这点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哦~!”点了点头,小胖子继续化身好奇宝宝,“然后呢?” “然后呢?!” 气结的郝幼潇拿着冰块对着李初一的鼻子一捅一捅的道:“你说然后呢?当然是有问题了,很可能就是离开这里的关键!你赶紧给我想想你刚才都做了什么,是怎么让冰块发生变化的!” “我就是把它扔地上了啊!你都看见了啊!你戳我鼻子有什么用,你认为它有变化那就再扔一次啊!”小胖子捂着鼻子,酸的眼眶子都湿了。 “有道理!” 啪~! 大小姐把冰块摔在了地上,冰块在地上弹了几下后便静止不动,郝幼潇赶忙过去捡起仔仔细细的翻看起来。 小胖子差点没气死,他不知道这丫头是真蠢还是故意整他,他鼻子本来就不大,被这么一顿猛戳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以后要是不长了那可就麻烦了。 “没用啊!” 郝幼潇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后美眸一转喃喃道:“难道我扔不行,还非得他扔?” 感觉猜中了答案,郝幼潇把冰块往小胖子手里一塞,大手一挥冲着一指,霸气无比的道:“扔!” 小胖子二话不说“啪”的一声就把冰块又扔在了地上,心底里他是把地面当成郝幼潇的脸了,这一扔格外解气。 几步跑过去捡起冰块,大小姐又是翻来覆去的一顿猛看,半天后又是一脸的失望,跟刚才一样冰块毫无变化。 “我就说了没变化吧,肯定是你的错觉!”小胖子蹲在一边满脸委屈。 “你敢说我眼瞎?!”大小姐大怒。 “我没这个意思,我真没有!”小胖子差点没哭出来。 天地良心,他可从来没说过郝大小姐眼瞎,他只是说她有可能看错了而已。 几步走过来蹲在小胖子面前,郝幼潇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开动脑筋好好地给我想想,刚才除了摔你还做过什么没有?” “你确定不是你记错了,冰块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小胖子怯怯的问道。 “你还敢说我记性不好?!” 顶着一脸的唾沫星子,小胖子无比委屈的蹲在地上开始默默回忆。他总算明白了道士当年的一句话——不分年龄,女人在很多时候是不能质疑的,会出事儿的。 所以小胖子只能苦|逼的逼迫着自己回想着刚才的一切,可怎么想事情也就是那么简单。发现冰块没用,他愤怒的将其夺了过来用力的摔在了地上,除了摔的动作他自我感觉很霸气很潇洒以外,其他的真的没有不寻常的地方。 难道跟动作有关? 站起身来,小胖子模仿着之前的动作又摔了一次,屁颠屁颠的捡回冰块往大小姐面前一递,然后默默地蹲在一边静静地等待着大小姐的查验。 “再想!好好想!” 好吧,大小姐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李初一心里后悔的要死,他怎么就那么欠呢,发火就发火吧,闲着没事儿摔什么冰块呢! 逼迫着自己继续回想,他脑子都快炸了也没想出来他到底还做过些什么。整个过程不就是拿过来一扔然后就没了,就这么简单,这到底有啥可想的! 自己的动作是比较帅,用力也比较猛,可是...... 嗯? 等等,他那一刻很愤怒用力很猛,依稀间他好像是用催动了一点点法力,难道是法力的缘故? 想到这里,他拿过冰块将法力往里一注,可是冰块还是毫无反应。 不是法力的话,那就是《道典》气息了。想到之前有关布阵人跟自己的关系的猜测,他越想越觉着与可能。心念一动将《道典》气息注入冰块中,可是灌了半天冰块还是毫无反应,他郁闷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不对,《道典》气息离开他之后并不会立刻消散,难道说是冰块带着残余的《道典》气息扔在了地上,或者说是跟地面接触了所以才有郝幼潇所说的变化? 李初一眼睛一亮,手中注入《道典》气息的同时他将冰块往地面上一贴,下一刻期盼已久的变化终于产生,原本普普通通毫无异状的冰块猛然亮起,一条条五彩缤纷的光带从冰块里挥洒而出。 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小胖子偷眼瞧了瞧郝幼潇,见大小姐得意洋洋的望着自己,他赶忙递过去一个崇拜至极的眼神。 他算是服了,没想到冰块真有变化,要不是郝幼潇眼尖记性好,恐怕他在这儿困一辈子也不一定想得到这种办法。 在两人的注视下,一条条光带缭绕着他们周围转了几圈后便向四面八方飞去,有一些飞入了溶洞深处,还有一些则飞了没多远就围绕着近处的一根根钟乳石盘旋起来。两人惊奇的发现钟乳石反射出的五彩光芒竟然与围绕着它们的光带一般无二,只见一条条光带迅速的融入到钟乳石的光芒中,随后光芒一敛纳入钟乳石内消失不见。 “原来这些钟乳石都是阵法的一部分!”郝幼潇喃喃道,钟乳石在吸纳了光带之后其根部就出现了一块阵纹,密密麻麻的阵纹连接起来即便看不到全貌,但已然能让人知道它们都是某个大阵的一部分。 当最后一根钟乳石吸纳完光带敛去了光芒,溶洞中再无半点瑰丽景象,除了旁边的传送阵还散发着淡淡的柔光,溶洞中的其他地方都变得黑漆漆的一片,连洞顶亮起的阵纹都消失不见了。 “这就完了?”李初一无语,看刚才那么大的阵仗他还以为会出现什么惊天动地超乎想象的大变化呢。 仿佛是要向他证明一样,小胖子话音刚落一阵阵震动声便传了过来。 寻声抬头仔细瞧了瞧,小胖子的脸唰的就白了,只见一根根钟乳石突然颤动起来,而且还有越演越烈之势。 咕嘟~! 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小胖子仰着脖子拍了拍郝幼潇:“潇啊,带伞了吗?”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三章 合阵 “带什么伞!还不快跑!” 郝幼潇拉着李初一就想跑,却听李初一声音颤抖的说道:“往哪跑?” 往哪跑? 看看周围,除了身旁不知吉凶的传送阵上方外,四周不论哪一块地面的上方都布满了钟乳石,正如李初一所说的他俩根本没地方能跑。 “挡吧!挡住了头顶这一波,咱俩就能活下来了!”叹了口气,李初一缓缓地拔出长剑,悄然出现在左手的道符已经亮起了蒙蒙的微光。 郝幼潇也无奈的叹了口气,习惯性的一拍储物袋却发现自己的大药臼早就不知沉到海底什么地方去了,更加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从储物袋里又拽出了一根狼牙短棒拎在了手上。 李初一见状顿时无语,眼神怪异的看着郝幼潇。 郝大小姐杏眼一瞪:“看什么看?这是以前捡到的,本姑娘的药臼丢了就这个顺手,拿着用用不行啊?” “行,行,你开心就好!”小胖子赶紧缩头,心里暗道郝大小姐明明很女人,怎么兵刃就一个比一个爷们儿呢。 不愧是大胖子的妹妹,郝家人真是个顶个的彪悍! “啪嗒”一声轻响,一颗碎石落在了地上。仿佛是吹起了进攻的号角,碎石落地的瞬间上方的钟乳石终于经受不住剧烈的震颤,齐刷刷的坠落了下来。 锥子一样的钟乳石不重有几许,万箭齐发下空气也被它们带出了沉闷的破风声。一道破风声虽然不大,但无数破风声混在一起后却犹如洪钟大吕一般震得耳膜生疼,结合着万石坠落的恐怖情景顿时让两人呼吸齐齐一滞,一口气闷在胸口怎么吐也吐不出来。 远处离地面距离近的钟乳石最先落地,“哐哐哐”的巨大轰鸣响彻溶洞。二人头顶的钟乳石离的较高一时间还未落下,可是听着远处传来的一串串轰鸣,两人的脸比雪还白,饶是他俩都有元婴期的实力也两腿禁不住的一阵阵发软。 在这种天塌一般的灾祸面前,他俩的修为根本就不够看。如果钟乳石只是自然的坠落那还好些,可现在这些钟乳石明显被什么力量给推动着,刚一下落速度便达到了能带出音啸的程度,本就重于万钧的大石锥再配上这么快的速度,恐怕来个元神期的也不够看,当场就得撂在这儿。 “跟着我!” 轰鸣声中,李初一狂吼一声,带着郝幼潇向旁快速挪了十几步。别看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可待会儿的结果却很有可能是生与死的差别。 柿子要挑软的捏的道理他比谁都明白,石锥小的重量也肯定轻,砸下来的力道也肯定小。从震动发生的时候他就顶着贼眼在四处观察了,而这里正是他找到的最佳所在,这里上方的钟乳石是周围里最小的一个。 眼见石尖离自己越来越近,两人的心整个揪了起来,齐齐抬起了兵刃,李初一更是先发制人的已经将道符给打了出去。 可就在这时,在他们扬起兵刃准备迎接冲击的瞬间,告诉坠落的钟乳石却毫无征兆的忽然一滞,从急速瞬间化为了静止的状态凝定在半空中,一瞬之后又轰然一声炸散开来,万千碎石向着各种角度四散纷飞,唯独正下方的他们没有任何碎石飞过来。 “卧槽,这又怎么了?!” 气势提到顶点的小胖子被这么一搞差点吐血,但还没等他吐出来又见到他打出的那张火符飞到碎石附近时忽然湮灭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把将其捂住给捂灭了似的,气势十足的火符就这样连个火星子都没冒出来便消散一空,只余下点点符纸的齑粉凄凉的落下述说着它的委屈。 李初一傻眼了,郝幼潇也傻眼了,两人扭头一望,只见周围其他地方的钟乳石也跟这里的一般无二,下落到一定程度后便忽然炸碎开来。而炸开的碎石飚射向四面八方却唯独不往下落,无数碎石就那么浮在半空中来回疾射着,看上去就像传说中只能在虚空中才能见到的乱石星云似的。 “去你道士的,到底让不让死啊!能不能给个痛快的?!” 拎着剑,李初一满脸郁闷。这阵法布置的也太折磨人了,一惊一乍的小心肝儿都快炸出来了,这么折磨还不如一次性给个痛快的呢。 不过看着头顶乱舞的飞石,他又忍不住深深松了口气,暗道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的是死不了了。碎石虽多,但比起钟乳石来却要小太多了,头顶遮天蔽日的这一大片落下来的威力虽然也不小,但比起万钧之重的钟乳石直接砸下来威力显然要小得多,估摸着应该是砸不死他俩顶多是把他俩活埋了,小胖子的心顿时稍稍放下了一些。 与李初一不同,郝幼潇震惊于落石爆炸的同时也在细细观察着这些碎石的运转变化,看了一会儿后她拉了拉小胖子:“初一,这好像是个阵法!” “又是阵法?烦不烦啊!敢不敢换点新鲜的啊!” 小胖子更郁闷了,布阵者那个混球布置个阵法就布置吧,你说他整的这么惊天东西的干啥,痛痛快快的不行吗? 得亏他心理素质好,换个人来可不得直接给吓死了! 化妆也能看得懂的,小胖子仰着脖子来回扫视着天空,只见一块块碎石速度不一的来回穿梭不休,他看了半天除了把脖子给仰酸了外啥名堂都没看出来。可不看天空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好看的,无奈的小胖子只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仰着头,只是两眼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涣散,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郝幼潇不理他,自顾自的认认真真的看着碎石的变化。对她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缘,如果能从这里面看出点什么东西来,那么对她阵道造诣来说绝对是受益无穷的。 当最后一声爆炸声落尽,洞中重新安静下来,旁边的传送阵也不再有风吹出,寂静的溶洞中唯有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寂静中,郝幼潇越看越是惊讶,越看越是痴迷,因为上方密密麻麻的碎石几乎将溶洞顶端全部给遮住了,可是如此多的数量每个碎石却在运行间丝毫没有触碰,每颗碎石都在按着自己独特的轨迹运行着,无数不同的轨迹又相互交织成了一根根繁复的阵纹。李初一眼中这些碎石就跟无数小虫子来回蠕动似的让人头皮发麻,可是郝幼潇的眼中这些阵纹却是那么的让人赞叹,以她的见闻来说绝对称得上是前所未见,就连之前遇到的几个传送阵与之相比都有种云泥之别的感觉。 终于,仿佛每个碎石都运转到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头顶密密麻麻的碎石蓦然一滞,随后齐齐一动合拢起来。 咔哒~ 无数碎石只发出了一声合拢声,一座不知有多大的繁复阵法便陡然出现在了半空。两人仰头看去有种恍惚之感,就好像他们不是站在地上而是倒垂在天空,而头顶的大阵才是真正的地面似的。 合阵的那一刻,旁边消停了半天的传送阵豪光再起,一道让两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的光柱冲天而起,四周另外八个传送阵也是如此,两人隐约能看到一个个亮点自黑暗中跃然而出。 光柱持续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后,上方的大阵上突然有一块巨石凸出。两人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有石头要砸落下来了呢,没想到那块巨石下落的速度不急不缓并不是砸下来的样子,凝目细看时他俩愕然发现那哪里是什么巨石,那根本就是一尊石碑! “难道又跟冰壁一样?”小胖子暗暗嘀咕,眼睛顺着下落的石碑扫去,果然见到冲着他的这一侧上有密密麻麻的文字刻在上面。 “真是没新意啊!”小胖子摇摇头,仔细辨认起文字的内容。但是看了几眼后他感觉有些奇怪,稍一琢磨顿时无语,难怪那些字看起来有些别扭,吗的它们竟然是上下颠倒的! “好吧,算你有新意!”小胖子无语,脚下一蹬跟郝幼潇一起飞上半空,头下脚上的倒转过身子开始灌阅石碑上的内容。 与此同时,远在不知多少万里之外的大衍境内某处,这里群山林立却杳无人烟,除了些虫豸小兽外甚至连只鸟都见不到,套用那句老话来说就是一个兔子都不拉屎的破地方。 可是今天这里的平静却被打破了,那些连鸟不拉屎的破地方都不嫌弃的小虫小兽们一股脑的全都涌了出来,慌慌张张的向着自认为正确的方向没命的逃去,好像是在躲避大天灾似的。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座千多长高的大山轰然炸碎,大块大块的碎石轰然砸落,房子大小的那都算是灰尘,堪比一座小镇大小的碎石比比皆是,最大的几块甚至都要用里来算。 难怪这些小虫小兽们要逃走,原来真的有天灾。连这么大一座山都炸了,对它们来说简直就等于灭世。 突然,乱石纷飞中传来一声暴喝,喝声如弥天之音般飘荡万里余韵不散,奔走的虫兽中有很多当场就身子一翻昏了过去,余下的也是屎尿齐流跑的更加亡命了。 “妖女,你给老子滚出来!” 残破的大山上空,一个相貌极为英俊的道士傲立当空,一双星目怒视四周,隐约能从中看到群星罗布云卷云舒,仿佛有一个宇宙在里面似的。 正文 第六百八十四章 掘地三尺 此人正是让小胖子许久不见让他又想又怕的亲师父臭道士,天一道尊李在天。只是此时的道士跟平日不同,英俊的脸上飘逸出尘丝毫不见,唯有难以言喻的怒火和煞气逼迫向四周,连他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不时的发出玻璃碎裂般的破碎声。 扫视了半天也没见到他想看见的那抹红,道士眉头微微一皱。 “难道又跑了?不对啊,我明明感觉到她的气机还在,怎么可能就跑了呢?” 嘀咕了几句,道士眼神又是一厉,双手虚握一松一紧,一道道细密的漆黑裂纹在他掌中团成球形的生生灭灭。 “不出来是吧?行!老子今天就是把这都荡平了,掘地三尺的也要把你给挖出来!” 说着他双手各分左右向前一握,不远处的两座高山顿时炸碎开来,含怒出手下这两座大山从山根一直杀到了山顶,无数碎石宛若流星雨一般向着四周轰然砸落,大地一时间烟尘弥漫。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两座高山转瞬间就被夷为了平地。其实不光是眼前这三座山如此,往他身后看去你会发现那里的大地平整一片,最高的凸起也不过几丈高,顶多算个丘。要知道那里原本也是群山林立的,可是被道士一路过来全都给推平了,可见道士的心到底有多迫切,至少李初一跟着他十几年也没见过几次他如此大动干戈。 迷茫烟尘里一片平静,除了偶尔的落石发出坠地的撞击声,其他什么动静也没有。小虫小兽们能跑的早跑了,没跑得了的也被落石砸死了个七七八八,余下的不是昏了就是被吓的瘫软在地,哪还有敢出声撩拨天威的。 “该死,难道真跑了?” 道士有些犹豫,追了这么远掀了这么多山,可是想找到人还是没见到,他自己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漏了什么,一个不小心被那人给逃了出去。 “吗的,老子就不信了,老子今天非要把你给掀出来!” 手里印决变幻几下,随后在身前轻轻一点轻声唤道:“净天澈地,御!” 空气中划过一道涟漪,八个身影从中齐步迈出。李初一若是在这儿肯定能把眼珠子瞪爆了,他拼死拼活靠着道符才施展出的净天澈地他师父随后一召就能用出不说,他祭出的只是勉强能够看清的八道虚影,而道士眼前的却是跟真人一般无二的八位神将,这里面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更让人惊悚的是八位道法祭出的神将竟然真的有灵智,出现后看见身前的道士八人立刻单膝下跪施了个大礼。 道士却对此习以为常似的,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的随手向下一指:“去,把方圆万里之内的山都给老子夷平了,然后再挖地三千尺给老子八人找出来!” “是!” 八将齐齐应诺,随后分做八方各主一面,一时间山翻地动,大地如同煮开了的沸水一样沸腾不休。 八将推山倒地,道士则傲立当空双目微闭的默默感应着,磅礴的神识浩荡的铺洒向四周,别看地上烟尘弥漫的一时一刻都不消停,可在道士的脑海中周围的一切都纤毫毕现,尽在他的掌握中。 突然,他的神魂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皱着眉头略一思索,道士猛然睁开了双眼遥望北方。 “应该是玄冰寒狱,老子的阵法被人触动了。只是这人是谁呢?应该是那个臭小子吧?” 想到自己胖乎乎的傻徒弟,道士的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李初一是他从小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此前还从来没离开过他身边这么久,此番一别数年,道士有时想起来也是极为想念他的。 除了想念小胖子的人以外,他更想念的是小胖子理财的手艺。这几年没有他在身边,道士的生活质量急速下降着,不说别的单说吃饭,这几年道士洗盘子的次数一直在显著的上升中。 “嗯,应该就是臭小子了。吗的,这么久不见老子还真挺想他的。罢了,反正找不到那个妖精,老子就先见见傻徒弟吧,不知道这些年臭小子的修为有没有长进,见了老子会不会哭鼻子!” 微微一笑,道士抬手就想将八位神将召回。可就这时,他的识海里突然出现一股波动。 猛地转头看向异动之处,道士双眼的神光如有实质一样的直射过去。当他透过层层尘埃看清楚隐藏在最深处的那一抹红之后,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三九寒冬在他此刻的眼神面前都如同春意盎然一般,浓烈的煞气在周围撕出了无数道蜿蜒扭曲的漆黑裂缝。 “妖精,老子看你还往哪儿逃!” 怒喝声中,道士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时已在那抹红的所在之处。 一连串的闷响传来,那抹红与道士瞬间交手不知多少次,交手的余劲散逸出去将周围的地面掀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远远看去就像是个盆地一样,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打爆了,无形的空气被撕扯挤压成了实质的块状飚射向远方。 一声骇人的闷响过后,那抹红被道士一掌抽向了天空,直到飞出很高后那抹红才终于止住了身形,凝目一看却是个看不清面目的红衣女子。 之所以看不清面目是因为她的脸上好像蒙着一层半透明的膜,俏脸躲在后面朦朦胧胧的若隐若现让人怎么看都看不真切。但婀娜的身段和凝脂般的肌肤却让人一眼便感觉到她绝对是个绝色无双的美人儿,一身半透明的艳红纱裙半遮不遮的挂在身上更是勾人心火,再配上那张朦朦胧胧怎么都看不真切的俏脸,莫说男人了,女人见了都会有种欲罢不能的想要一探究竟的难耐冲动。 可惜道士显然并不在此行列,向来喜欢佳人美女的他此时的眼中只有厌恶,极度的厌恶,以及比海还深的恨意。他在红衣女子飞射向天空的瞬间就紧随而上,在其刚刚停住身形的瞬间右手虚握向下一劈,在下劈的同时一柄桃木剑悄然出现在他手中,一道宛如要将天都劈成两半的庞大剑气轰然斩落。 女子藏在薄膜后的俏脸隐约能看出凝重之色,让人心生犹怜的轻叹声中她长袖一甩,本就宽长的衣袖瞬间迎风见长,化为了两道仿佛要将天都遮住一般的红色天幕,照着道士的剑气就兜了下去。 轰鸣声后,剑气消散,红色天幕也炸成了点点红色的碎片,挡下剑气后女子忍不住喷了一小口血,身形几个变幻拉出数十个虚影,最后凝定下来时已然闪开了道士数百里之遥。 “唉,好哥哥,追了奴家这么久,你的心怎么就恁的狠呢?” “妖女,看剑!” 道士根本不跟她废话,见她闪出那么远脚下用力一蹬,人恍若瞬移似的几个闪身就又追到了身前。 轰鸣声再起,一直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红衣女子终于又寻了个机会闪身逃了出来。 “好哥哥,现在的你是拿不住我的,你这又是何苦呢?” 红衣女子还是那般糯糯的软声细语,仿佛情人的耳语似的,可是听在道士耳中却犹如蛇蝎,脸上的恨意更深了。 “抓不住你?我呸!老子就是剩下一缕残魂都能打的你尿血!你丫有种就别跑,看老子怎么把你打出黄来!” “嘻嘻,哥哥你生气的样子还是这么俊咧,奴家心呐看得扑通扑通的直跳咧,奴家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好哥哥,奴家已经说过好多好多次了,只要你答应了奴家的条件,奴家就一定将星儿姐姐的下落告诉你,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啊呸!你做你的大梦去吧,老子就是找头猪也不找你,你他吗少在这膈应老子!”道士黑着脸吼道。 “唉,那就没办法了,你不答应奴家奴家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的。”红衣女子幽幽一叹,语气说不出的怨郁。 “没关系,等下老子抓住你,老子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开口,老子就怕你撑不了那么久!”道士冷笑。 红衣女子也不着恼,轻轻摇头道:“好哥哥,奴家说了,你抓不住我的。如果你能收回一份残魂或许还可以,但是仅凭现在的你是不可能抓住我的。不过也好,你一直这么追着我奴家也是很欢喜的,其实奴家一直就想让你这么追,一直追一直追的永远追下去,这种感觉就跟恋爱时的苦苦追寻似的,奴家最是喜欢不过了咧!” “卧槽,出门碰茬子了,你他吗真是个贱人!” 道士无语,话不投机没必要多说,桃木剑一震他闪身再上,身形一虚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红衣女子身前,可奇怪的是红衣女子未躲,任由他一剑当头斩下。 道士眼神一动,桃木剑在斩落的瞬间突然撤向旁边,他一把抓住了红衣女子的脖子,另一只手收起桃木剑后伸手点向了她的眉心。 没有反抗,红衣女子任由他一指点落。当一缕黑线被道士从女子的眉心抽出后,蒙在俏脸前的薄膜波动了一下后顿时消散一空,露出的俏脸虽然也是绝美,但却不如想象中的惊艳。 “好哥哥,你还是这么心软咧,奴家看到你这副样子就感觉好心动咧,可是你怎么就是不喜欢奴家呢?唉,奴家真的好伤心咧!” 糯糯的声音响起,但诡异的是并不是那女子所言,女子的嘴根本没动,说话的竟然是那缕团成一团的黑线。 道士脸色发黑,没想到追了半天的竟然又是个傀儡。回想方才的几番交手,他脸色难看的伸手按在了女子的小腹上,体内的法力向着对方体内滚滚涌去。 “没用的咧,他的肉身早就超出了极限,如果不是奴家替她撑着,她早就湮灭了咧。不过能被哥哥这么温柔的对待,她这一生也算是值了呢,奴家真是好生嫉......” “死!”不等她说完,道士一把握住了那团黑线,再摊开手掌时黑线已经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黑线消失的同时,眼前的女子也如同面粉堆成的似的随风而散,正如黑线所说的那样,她的肉身早已透支了个干净,没有了黑线的支撑她顷刻间便化为了齑粉。 看着一位佳人在眼前随风而逝,道士眼神眼神复杂的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了远方。 这天下,究竟还有多少如她一般的可怜人呢? 正文 第六百八十五章 各种天下第一 九个传送阵一起发动与洞顶的大阵合成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功效的阵法,郝幼潇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明白索性也不折磨自己了,倒悬在李初一身边跟他一起开始研究石碑上的文字。 石碑上的文字不是什么古文,跟现在人界流行的通用文字一样,只是书写习惯有些别扭,不是自上而下的竖着写,而是与冰壁上的刻字一样从左往右横着写,不用问也知道是谁书写的了。 与冰壁不同的是石碑上的文字自己都极为工整,让人打眼一看就有感觉很舒服,通读起来也感觉很享受。 只不过读了几个字后郝幼潇的眼角就忍不住一跳,越往下读脸色越古怪,什么舒服享受的通通烟消云散,耐着性子堵到末尾她只剩下无语了。 第一行:“老子的阵法气不气派?就问你们害不害怕!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行到末尾:“天下第一高手,天下第一阵师,天下第一剑客,天下第一卦师,天下第一聪明,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帅哥,天下第一美男子,天下第一痴心人,天下第一好夫君,天下第一.......天下第一胸肌,天下第一大长腿,天下第一......” 直到句末好像布阵人也词穷了,这才意犹未尽的收尾道:“反正什么都是天下第一,你想到什么我没写到的就替我补上行了,补的好老子重重有赏,哈哈哈哈哈哈!——天一道尊留字” 郝幼潇彻底无语。 型男石碑很大,这人在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每一个角落,洋洋散散上千字可是有用的愣是半点没有,除了落款让人知道了到底是何人如此不要脸,其余的全都是这人不要脸的自吹自擂。 说实话郝幼潇也挺佩服这人的,且不说这人敢这么不要脸的妄称这么多个天下第一,单是他能找出这么多词儿来形容自己,而且还不带重样的,光这一点郝幼潇就感觉很是佩服,这种不要脸的架势已经达到了一种境界,让你想怼他都懒得费这个力气。 无奈的叹了口气,郝幼潇心里很是失望。本以为石碑上能透露点关于这里的信息,没想到竟然看了这么一篇辣眼的东西。字迹如此工整显然也不会有什么阵纹隐藏在里面了,她呆呆的望着落款处的“天一道尊”四个字,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天一道尊,这人的口气也真够大的啊!”郝幼潇喃喃苦笑,反复将“天一道尊”四个字念叨了几遍,一抹灵光突然浮现心头。 等等! 天一道尊......? 这不是?! 郝幼潇猛然扭头,却看见李初一脸上阵青阵白,咬牙切齿的就跟吃了死蟑螂似的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双拳紧攥身子不停的剧烈颤抖着。 不用问了,郝幼潇已经知道了答案。宇文玄理曾经在暗室中提过一嘴,说李初一的师父是一个名叫天一道尊的人,因为这个道号确实有点霸道所以郝幼潇的印象还是蛮深刻的,方才乍见不要脸的长篇累牍之后闹的她有些心神恍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是念叨了几遍后她顿时想起了这一茬。 不出意外的话,石碑上所提的天一道尊,应该就是李初一的师父没错。 看看碑上的字,再看看李初一,郝幼潇越发确定自己猜测的同时也有种恍然之感。难怪小胖子脸皮这么厚没事儿还发个疯,感情这事物以类聚啊,什么师父带什么徒弟啊这是! 仔细一琢磨,郝幼潇忽然感觉李初一这人其实还真挺含蓄的。跟石碑上的长篇自夸相比李初一简直纯洁的像一朵小白花,郝幼潇在他身上恍惚间竟然感觉到几分出于泥而不染的既视感,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见小胖子哆嗦了半天也不说话,郝幼潇怕他太过激动再抽过去,轻咳了几声后拍了拍他的胳膊:“初一,这个......” 谁知她这一拍竟然起到了冲锋号的作用,小胖子狠狠激灵了一下后怒吼道:“我去你道士的,臭道士你他吗又玩人!” 噌~~! 长剑出鞘,李初一闪身碑前一剑斩落,看架势是要将石碑劈成两半。 郝幼潇吓了一跳,事发突然她根本没来得及拉他,眼见锐利的剑锋裹挟着无匹的气势就要落在碑面上,她怕石碑里有隐藏的禁制存在会伤了李初一就想赶紧过去拽住他,可是没等她动身却见石碑上突然闪出一道如有实质般的剑气,间不容发的那一刻正正的劈在了李初一的长剑上,小胖子身子猛然一顿随后连人带剑的被劈飞了出去。 “初一!” 郝幼潇大惊,赶忙闪身来到两者之间,她怕剑气会紧追不放。 可是并没有,劈飞李初一后那道剑气便悬在了原地,朝着李初一左摇右摆的抖个不停,仿佛是在嘲笑他一样。 好不容易止住身形,小胖子回头一看这情形,火气顿时更大了。握紧剑柄甩了个剑花,脚下在溶洞顶部的大阵基石上借力一蹬,整个人合身再次扑上。 “臭道士欺负我也就算了,小爷就不信你个破剑气也能欺负我,给小爷看剑!” 怒吼声在溶洞中回荡不已,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感觉到他又来了,剑气方向一转向着李初一主动迎去。双方乒乒砰砰地打了半天,离了石碑的剑气总归是无形之物,激斗之下没多久就光芒黯淡,凝实的感觉转为了虚浮,最终被李初一一剑给劈的消散一空。 李初一得意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小爷打不过臭道士,打你个破剑气还是轻轻松松的宛如撒尿,小爷决定了,今天就拿你出...卧槽!” 得意了没几下小胖子就傻眼了,只见石碑上忽然又有剑气飞出,而且还不止一道足足有十几道之多,除此之外剑气之间还夹杂着五花八门各种法术,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每一道法术散发出的气息都让他直起鸡皮疙瘩。 郝幼潇也震惊了,怕李初一吃亏赶忙掠到他的身边。 “初一,天一道尊不是你师父吗?这石碑肯定跟你有关系,它不可能对你下杀手,你快想想办法让它安静下来!” 小胖子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闻言扫了郝幼潇一眼道:“你不懂,臭道士是个疯子,他这已经是很留手!” “这算留手?!”郝幼潇瞪大了眼睛。 李初一脸皮抽搐的点了点头:“嗯,这就是,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游个泳你就明白了!” 来不及弄明白这跟游泳有什么关系,只见剑气法术齐齐一动,道道破风声中冲着两人便轰了过来。 强忍心中的惊骇,郝幼潇提着狼牙短棒闪身迎上。可棒子挥出后却打了个空,一道道剑气法术仿佛像是长了眼睛似的自她身边一绕而过,一股脑的全冲着李初一一人轰了过去。 “他吗的,早就防着你这一手了!” 小胖子丝毫不乱,之前他就感觉它们的气机全都锁在他身上,这种情况他小时候经历过太多太多了,道士每次想练他的时候他躲哪儿都没用。 长剑对剑气,道符对法术,李初一以攻对攻打的热火朝天,郝幼潇反身追来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可是跟方才一样剑气和法术碰见她都绕着她走,她怎么拦截也没用。 忽然,她想起李初一是攻击了石碑才有此结果,她感觉如果她也攻击石碑的话这些剑气法术很可能就不会再对她视而不见了。 想到这里,郝幼潇猛然转身向着石碑一棒挥去,结果棒子离石碑还有数尺便落不下去了,她感觉自己像是打在了一堵硬逾精金的墙壁上似的手臂一震便失去了知觉,狼牙短棒脱手而出翻飞向了远处,她自己也被反冲的巨力给震得连连吐血倒飞了出去。 “你别动,这鬼东西认人!” 李初一的声音传来,郝幼潇苦笑,她想动也动不了了。一落地她就想不顾安危的继续冲上,可是脚步刚动她的身体便被禁锢住了,不但话说不出来神识也给一并禁锢住了,如今只能安安静静的呆在一边看着小胖子挨揍。 这边厢,小胖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剑气法术全都劈散了个干净,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恨恨的瞪着石碑,这回他可学乖了,打死他也不敢再叫嚣了。 但他不挑衅不代表石碑会放过他,没等他气喘匀了一道道剑气和法术便自石碑中再次跃出,数量不但比方才更多,其上透出的气息威压也比之前更为骇人,小胖子感觉自己的头发根都麻透了。 “喂喂,你讲点理好不好,我啥也没说你怎么还不消停,你能不能有点身为石碑的尊严,别什么事儿的都按着臭道士的步调走成不成?” 把石碑当成有灵智的活物,除了李初一也就没谁了。他从小就深刻知晓一个道理,道士出手的东西你根本就不能拿正常人的眼光去看。 果然,石碑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不过不是听了他的劝告,反而像是更加生气了似的一股脑的又飞出大量的剑气法术。密密麻麻的剑气法术汇在一起让整个溶洞灵气激荡,劲风夹着磅礴的威压扑面而来,小胖子衣衫猎猎黑发乱舞。 “我去你道士的,给脸不要脸是不是?行!小爷今天不拆了你个烂石头小爷就不姓李,小爷改姓怂!” 长剑一摆,一把道符洒在身前,小胖子手掐道诀一声暴喝。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五行山,给小爷压死丫的!” 正文 第六百八十六章 玩死人的试炼 五道神山虚影再次降临,随着李初一往前一推,神山如他的五指般向着石碑重重捺去。 同一时间,剑气法术也倾巢而出,不停地撞击在五座神山虚影上,爆炸的光芒五颜六色仿佛夜空中璀璨的烟火似的,郝幼潇脸色大变赶忙提起法力护住自己,准备迎接余劲的冲击。 狂乱的余劲顷刻而至,将要接触的瞬间郝幼潇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眯,可下一刻又猛然睁大,只见狂躁的余劲离她身体还有不到半寸时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挡了开去,自她身体两侧一掠而过。 郝幼潇感觉毛骨悚然,她不知道是她特殊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石碑三番五次的放过她本就很诡异了,现在竟然还护着她,郝幼潇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了。难道这石碑真的有灵,它不是死物而是活物? 蓦然,她想起了一个传说。据说阵道的境界达到一定程度后,其所布置的阵法很有可能会诞生出一种奇异的灵物,曰之阵灵。 初生的阵灵只是一抹灵性,就跟玄冰寒狱的异灵差不多。随着阵法的不断运转下去,阵灵也会得到源源不断的蕴养,灵智会变得越来越高。直到有一天阵灵的灵智达到某种程度形成了自己的意识后,它们便能脱离阵法成为一个独立的存在,届时即便阵法消失它们也不会随之消散,而诞生出它们的阵法也会得到它的反哺,阵灵会根据具体情况对阵法进行各种维护修补,甚至是改进。 古往今来,很多人都怀疑玄冰寒狱的大阵已经诞生出了自己的阵灵,寒狱里每层镇守的异灵们就是寒狱阵灵的分身,或者是子嗣,只是因为守护者们的阻拦着外人的探寻,所以至今谁也不能一探究竟,多少阵道大能对此满怀遗憾。 郝幼潇现在就怀疑自己亲眼见到了一个阵灵,她只是从典籍上获知此事从来都不知道阵灵到底该是个什么样子,所以眼前的石碑看起来不像是个活物,但如果它真的是阵灵的话她也不会有丝毫奇怪。 可惜她不能开口,要不然问问李初一的话小胖子会很自豪的告诉她他见过,不但见过而且还狠狠的敲诈了一番,他手里的兽皮长剑就是这么来的。 如果石碑真的是阵灵的话那一切就解释的通了,李初一对它不敬所以阵灵才会只针对他一人。至于她自己,郝幼潇不知道阵灵为什么会放过她,但肯定是有原因的。有了阵灵的存在,大阵就等于是有了操控者,李初一这么折腾是没用的,如果不想法子平息阵灵的怒火,那他只能继续反抗下去直至破解阵法或是耗尽阵法的能量让其自行消散。 想想合阵时的场面,郝幼潇估摸着后一种法子肯定是不行了,李初一就是累死也不可能把阵法给耗死,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法子得到阵灵的原谅,否则阵灵的攻势会永无休止的继续下去。 果然,又一轮攻势劈散后,石碑上又冒出了更多的剑气和法术。这次的剑气单从外表上看已经跟真剑无异了,一道道法术也光芒内敛气息紧缩,看上去没有之前的霸道,可静心体会一下上面透出的威压感便会发觉它们的可怕。 方才的对轰中五行山湮灭了两座,余下的三座带着向着石碑继续压去。但根本没推出多远三座神山便被新一轮的攻势给淹没了,虽然它们幻灭前消耗了不少剑气法术,但剩余的数量还是极为庞大,遮天蔽日般的向着李初一飚射了过去。 “槽!我怂了行不行?我以后叫怂初一行不行?不带这么玩的!” 小胖子终于忍不住认怂了,没办法,五行山的虚影已经是他能使出来的最厉害的手段了,现在身体被掏空的他根本就没有再来一次的力气,如此攻势下他只有被拍死的份儿。 但他怂了石碑却不想放过他,余下的剑气法术丝毫不停的继续冲上。 红了眼的小胖子彻底发了狠,一咬牙自储物袋里掏出了一颗丹药,略一犹豫后便一脸决然的扔进嘴里吞下,几乎在丹药落腹的瞬间他整个人的气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颗丹药是爆功丸,余瑶给的他早在火云坑的时候就吃完了,这颗是他死皮赖脸才从百劫道人那里要出来的,是他仅余的一颗存货。 爆功丸奇效显著,但副作用却更大,所以之前几次死劫他都没敢动用,一直将其当做压在箱底最深处的最后手段,不到走投无路的必死之时绝对不能妄用。 本以为这颗丹药会一直留存下去,没想到今天竟然就到了要动用的时候了,而动用的对象还是他又爱又恨的亲师父布置下的一个阵法,李初一百转千肠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砍石碑那一剑他不后悔,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砍下去。而且此后种种已经说明了根本不是他那一剑的问题,道士很可能是先知先觉的知道他要来,所以才特意摆下这么一个杀阵来考验他,郝幼潇被困住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郝幼潇不知道自己为何被困而不杀,李初一却是知道的。道士虽然对敌人凶悍的令人发指,但他可从来都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就拿十万大山那只可怜的虎妖王来说,道士每次找它打牙祭顺带谈心的时候都是只砍它一条腿,因为这一条腿并不会伤及到虎妖王的性命,而且以虎妖王特殊的妖修之体断掉的腿是可是再长出来的,根本不像人族修士这般“脆弱”,所以道士动起手来很是心安理得。 郝幼潇也是如此,如果阵法是别人布出来的同来的郝幼潇肯定会受到牵连,可是道士布置的却不会。这阵法既然是为了他而布置,那道士绝对不会将无辜者也牵连进来。尤其郝幼潇是个女子,还是个长的很漂亮的女子,被李初一腹诽为红楼道人的道士更是不会轻易下杀手,在这点上道士还是很有原则的。 李初一只恨自己不是个女儿身,从小到大道士每次练他都是怎么危险怎么来,磕了劲儿的往死里整,不把他整个半死不活的誓不罢休。 李初一很清楚,即便他不动石碑,这场试炼也必定会以其他的方式展开,所以究其原因根本不在于他做了什么,只在于他能支撑到什么程度。 道士如果在这里李初一还不会这般决然,因为他知道道士整的他再惨也绝对留有分寸,道士不会真的弄死他的。但是道士现在显然不在这里,光留了个破石碑在这儿谁知道丫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分寸,万一整过量了把他玩死了那可就惨了。 为今之计最好的法子就是把石碑打碎,直觉告诉他只要石碑碎了这一劫便算是过了,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考验在那都是后话,先过了眼前这一关才是最重要的。 爆功丸的药效迅速挥发着,李初一感觉自己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滂湃的法力让他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长剑一震看着已然临近的攻势,他嘴角冷冷一笑。 “杀!” 眼睛猛睁,兽皮长剑在他手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形,原本只能一剑扫灭一道剑气,现在他一剑挥出眼前却瞬间空了一大片,不论是剑气还是法术在他一剑之下统统爆碎,其内所蕴含的恐怖威力还没来得及爆发开便被兽皮长剑上催发出来的剑气给湮灭一空,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好像连空间都被他切开了一道裂缝似的。 “爽!” 一声大吼,李初一脚下发力冲着石碑就冲了过去,沿途袭来的剑气法术丝毫不能阻拦他的身影,兽皮长剑的剑影化成了一个银光霍霍的光球将他罩了个水泄不通,不论什么东西只要接近了银光的范围都只有湮灭一空的下场,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眼见李初一冲来,石碑忽然震动了一下,一只由灵气凝聚成的巨掌突然出现,轻飘飘的向着他扇了过去。 李初一很清楚这是这么东西,正是道士打狮将用的那一巴掌。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的其实威力莫测,李初一丝毫不敢大意,神色一凝提掌一推,以牙还牙的递了一个同样的招式迎了上去。 跟灵气巨掌相比他的小手显得那么渺小,但小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弱。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在半空中相遇,时间微微静止了一瞬后又重新流动起来,狂暴的劲风瞬间横扫过整个溶洞,郝幼潇即便有阵灵的保护也禁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两掌相对明明没有声音传出,可是她的心底里却仿佛炸开了一道霹雳似的受到巨震。 巨掌消散,李初一也是身子一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爆功丸的作用下他身体本就剧痛无比,这一掌的冲击虽然让他痛上加痛,但剧痛的同时又有种舒爽的感觉生出,竟是有点以毒攻毒以痛镇痛的味道在里面。 晃了晃脑袋,他提剑再上,石碑新一轮的攻势还未来得及凝结完毕便被他一剑砍在了碑面上。 “呛啷”一声响,兽皮长剑嗡鸣不已,石碑上却已然多了一道深深地剑痕,疤痕一样的斜在石碑的字迹上,凝结了一半的攻势也顿时消散一空。 李初一大喜,得理不饶人的长剑连摆,看着石碑就如同看着道士似的劈砍不休,边砍嘴里边喊道:“让你狂!让你给脸不要脸!让你逼小爷玩命!小爷劈不死你!” 每时每刻都有数道剑痕在碑面上出现,与此同时碑面剥落的碎石也在舞成光团的长剑下一次次粉碎的更小,那情形就跟石碑真的是个人似的,这些碎石便是他迸射出的鲜血。 就在李初一感觉石碑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破碎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却从弥漫的碎石中突然伸出,轻轻一握便抓住了兽皮长剑,银球一般的长剑虚影瞬间消散一空。 “臭小子,你敢对老子动手?!”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七章 儿媳妇? 熟悉的声音拨动了李初一记忆里的那根弦,顺着修长的手向上看去,繁花未尽的碎石间一张深深地烙刻在他的灵魂里的英俊脸庞悄然浮现,仍是一脸的嫌弃,又夹杂着些许恼火,可李初一却能从那双星空一般的眼睛里感受到浓浓的温暖,以及一抹淡淡欣慰。 几年不见,道士还是那么的骚|包,一身奶白色的道袍随性的穿在身上,满头看似随意实则是精心打扮过的长发披散在肩后随风摇曳,细嫩的皮肤上看不见一丝皱纹,整个人乍一看去甚至比当初分别时还要年轻的许多,宛若二十出头的模样。可李初一心里没有来的一疼,从小被道士养大的他还是从那张俊脸上看出了些许蛛丝马迹,道士的疲惫瞒的了别人,瞒不了他。 “小混球,一段日子不见长本事了,连老子都敢打,你可以啊!” 道士松开了长剑,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初一。可李初一却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似的直勾勾的盯着道士,一时间竟是有些痴了。 道士眉头一皱,心里泛起了某些不怎么好的回忆,伸过手去想拍拍李初一把他拍醒:“小子,老子可不喜欢男人,你再这么盯着老子老子可要......” “师父!我好想你啊!”不等他说完,小胖子嘴一撇,泪流满面的一下子扑到了道士怀里,如同外出多年的游子再次见到双亲一样咧着嘴嚎啕不停。 “你...你这小子,呵呵......” 道士心中也是一软,本欲拍他肩膀的手顺势后挪,哄孩子一样的轻拍着他的后背。李初一想念他,他又何尝不是牵挂着自己这个傻乎乎的小徒弟。小胖子打小就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道士心里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了。要不是这次确实是有要事在身他实在无暇分心照顾小胖子,道士是万万不会将李初一交由他人照顾的。 更何况李初一后来还被大衍皇朝掳走,虚空中虽然逃了出来但却意外的飘落到漠北,纵然道士算出李初一命无大碍定能逢凶化吉,但人算又哪及天算,说道士一点都不担心那都是假的。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呢?你...嗯?美女?” 嘴里哄着,无意中抬头一瞧却见郝幼潇傻眼的望着这边,看见郝幼潇的瞬间道士眼睛立刻贼亮,二话不说一把抽飞小胖子,若无其事的整了整衣衫便向郝幼潇飘了过去。 嗖~~~ 砰!!! 天泉地砖的小胖子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看着满面春风的道士潇洒的飘落在郝幼潇身前,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为啥被打飞了,什么思念亲情的立马踹到天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道士张嘴就开始甩唾沫星子。 “臭道士,你他吗又见色忘徒,你还是人嘛你?!” 道士恍若不闻,落在郝幼潇身前后极有礼貌的行了个礼,随后用暖人的声调问道:“小姐,你好!小生姓李,是那小子的哥哥。方才没看到小姐在此,多有失礼还望小姐不要见怪。不知小姐怎么称呼,年芳几何,有心仪的对象了吗,结婚了吗,小生想请小姐喝杯咖啡,啊不,喝杯热茶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臭道士,你要不要你那张老脸了?几千岁的人了还敢冒充我哥哥,你敢不敢再假点了?鬼才信你呢!”小胖子跳着脚叫嚣,但很有自知之明的隔着老远打死都不过来。 道士还是那副恍若未闻的样子半点不见尴尬之色,两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郝幼潇的眼睛,全当小胖子是空气。 郝幼潇无语,心里尴尬至极。 一路上各种阵法的布置手段让郝幼潇心里早就把布阵者当成天人一般崇拜,后来得知布阵者是李初一的师父,想想自己将来若是真跟李初一加深下某种关系那他的师父也就等于自己的师父了,尤其是小胖子这种情况说道士是他爹也不过分,郝幼潇心里颇有点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感。 但这是刚才,现在嘛,郝幼潇只剩无语。别说她现在说不出话,就是能张口她也唯有哑口无言。 这人开头还文质彬彬的极有礼貌,可是这话怎么就越说越不正经了呢? 说实话,如果不是李初一在那边叫嚣不停,而且道士刚出现时也亲口承认过他是李初一的师父,单看道士的面容的话郝幼潇还真的会相信这人是李初一的哥哥。可是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这是当她耳聋眼瞎啥也没听着啥也没看着吗? 尤其是想到这人的身份,想到一路上所见的种种前所未闻的大手笔,郝幼潇实在很难将自己臆想中的那个人和眼前的道士重合起来,这哪儿是什么深不可测的绝世大能啊,这简直就是个毫无自知之明自恋到极致的登徒子嘛! 可是她的目光越过道士看到石碑上残留的字迹后,郝幼潇忽然又信了。怕是也只有这种性格才能也才敢在石碑上留下那种自夸之语,换她自己的话别说写了,就是脑子里想想都觉着脸红,写出来是会遭雷劈的。 无语中,郝幼潇默默的看着道士的俊脸,心里不由暗叹一声:真是白瞎了这张俊脸了,唉...... “嗯?小姐怎么不说话?哦,我忘记了,怪我怪我!” 道士歉意的笑笑,伸手在郝幼潇肩头一点,郝幼潇身子一轻,身上的禁锢烟消云散。 活动着肩膀,郝幼潇面色古怪的看着道士,她实在是不知该做何表情了。 道士见状不以为忤,微微一笑后刚要开口再问,却忽然眼神一闪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几圈,眯着眼睛喃喃道:“怪了,你身上怎么有臭小子的气息?莫非...卧槽!” “李初一!给老子过来!” 道士头也不回的一声大吼,小胖子的叫嚣声戛然而止,脖子一缩扭头就想跑,但道士哪能让他跑掉。 也不回头,道士手指轻轻一勾,刚跑过了没几步的小胖子顿时便被摄了过来,吱哇乱叫的一路飞到了两人身边往地上一落,道士扭头眼神古怪的打量着他。 人都被抓过来了,小胖子还哪敢叫嚣,赶忙卖弄纯熟的演技很自然的从惊慌失措转为了一脸谄笑,谄媚的模样看得郝幼潇恨不得一巴掌抽他脸上。 “哥,叫弟弟干啥?”小胖子谄媚道。 啪~~~! 人飞了出去,随后又被摄了过来。揉着脑袋,李初一满脸委屈,刚才臭道士不是冒充哥哥吗,自己这么配合怎么反而挨揍了。 道士立马就告诉他了原因,淡淡的道:“没大没小的,跟谁称兄道弟呢?还不赶紧叫师父!” “哦,师父!”小胖子低头,心中更委屈了,这老头换了角色也不通知他一声,真是太损了! 满意的点点头,道士一脸欣慰的道:“小混球,你真不错,老子的本事没白教你!几年不见本事不但长了不少,你这榆木脑袋也终于是开了窍了,转了一圈竟然带了这么个漂亮媳妇回来,为师真的很惊喜很欣慰啊!不错,真不错,你小子算是得了我几分真传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初一傻眼。 郝幼潇傻眼。 两人张着大嘴半天都合不上,末了连连摆手齐声惊呼:“不是不是,师父(前辈)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小两口竟然还不好意思了,哈哈哈哈哈!” 道士哪里肯信,也不冒充哥哥了,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势对着郝幼潇左瞅右瞧,越看脸上越满意,不是还喃喃几句“屁股不错,能生儿子”之类的,羞得郝幼潇脸都紫了低着头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小胖子则肉脸煞白脑门子上的冷汗哗哗的跟瀑布似的。 “老头,你别瞎说,你再瞎说小爷跟你翻脸了!我跟她就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 啪~~~! 人又飞了,然后又被抓了回来。 “没大没小的,跟谁喊小爷呢?还敢叫我老头,欠收拾了是吧?” 道士越说越气,甩手又是一巴掌,小胖子跟个溜溜球似的刚飞回来还没落稳就又飞了出去,然后又被道士手指一勾给摄了回来,这次回来小胖子连脑袋都懒得揉了,一脸的怂相。 他是离开道士太久小爷小爷的喊顺嘴了,刚才一着急不小心说吐露嘴了,这揍挨的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师父,我错了!”小胖子低头。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士淡淡的道:“嗯,知道错了就好。你幸亏碰我这么个心地善良的师父,换个脾气暴点的早打死你了你知不知道?” 顶着一半高一半低的脑袋,小胖子赶忙感激涕零的道:“是,徒儿知道了,徒儿知道师父您老人家心底最善良了,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善人!” 道士一脸受用的频频点头,眼神还不停地暗示着小胖子,示意他再多夸两句。 看着师徒俩,郝幼潇心里暗暗一叹,她算是彻底明白李初一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了,果然是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小胖子还真是得了道士的真传。 末了,小胖子都快把自己说吐了道士才心满意足的让他闭嘴,还嘱咐他要谦虚谨慎低调做人,小胖子赶忙低头受教,郝幼潇在一旁听着更是“受教”无比。 “不过师父,你真误会了,我俩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口干舌燥的小胖子总算把话说出来了。 道士闻言一瞪眼:“还骗我?没关系?她不是你媳妇她身上怎么有你的味道?你当老子瞧不出来?” 味...道...? 李初一想死,郝幼潇在找地缝...... 正文 第六百八十八章 凶手 费了好大的劲,两人总算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事情的经过给交代清楚了。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李初一在说,只有某些小胖子昏迷中不清楚的地方郝幼潇才出言补充几句,余下的时间大小姐一直头埋胸透数着地上的石头,无论是李初一还是道士她都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交完完毕,小胖子掏出个水罐咕嘟咕嘟的一顿猛灌,而道士则满脸震惊的看着他,看了半天后抬手指着他的鼻子想说什么却又扫了一眼低着头的郝幼潇,犹豫了一下便揪着小胖子的脖子闪到了离郝幼潇很远的地方。 手一挥布下一重隔音的禁制,按着脖子让小胖子跟着自己蹲下,道士眼神古怪的看着不明所以的李初一,好半天才恨铁不成钢的重重一叹。 他这一叹把李初一吓的一个哆嗦差点没蹦起来,但道士死死的按着脖子他想蹦也蹦不起来,犹豫了一下就想张嘴问问自己又犯了啥错了,却见道士看自己恨恨的道:“你是不是傻?” “啊?哦,是!我很傻!”李初一当即点头,反正道士说什么是什么,他不反驳就对了。 拍着小胖子的脑袋,道士唏嘘道:“你啊你,你还真是傻!你说都那状态了你竟然什么也没干,要不是你是我从小养大的,老子还真会怀疑怀疑你是不是身体有问题!不对,莫非...小子,你跟老子说实话,你是不是这几年遇到了什么变故,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了?” “滚滚滚,你他吗才喜欢男人呢!”李初一大怒,臭道士怎么就不想他点好,不就是当了把正人君子嘛,怎么在他眼里反倒成了个不是了。 罕见的没有计较小胖子的脏口,道士放心的点点头:“嗯,这就好,这就好啊!可是你说说你,身体没问题取向没问题,那么漂亮一个大姑娘都在怀里了,你怎么就没下手呢?来来来,李初一同学,本道爷采访采访你,你当初到底是咋想的?你怎么就能做到柳下惠那种圣人的程度呢?” 咋想的? 小胖子默然,脑海中划过一道挡在自己身前的倩影,脸上露出几抹追忆。 道士一怔,有些犹豫的问道:“小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你太虚宫那个师姐了?” “什么师姐?哪个师姐?你说什么呢?”小胖子脸上佯装淡定,心里却吃惊不已,臭道士怎么知道余师姐的事儿了。 他演的很像,但道士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让他骗过,见他如此顿时又是一阵唏嘘,末了叹了口气:“小子,为师劝你一句,你心里那姑娘不错是不错,但是她命不好,有一个大劫,你最好离她远点,这样对你对她都好。” “大劫?什么大劫?师父你是不是见过她算出什么来了?!”小胖子大惊,道士平时虽然吊儿郎当的看着像个江湖骗子,但李初一却知道他的命衍之术极为了得,平时那样只不过是混口饭吃懒得动真本事罢了,可他如果真有心算点什么,天底下还真没多少东西是他算不准的,不敢说全中但十之八九是绝对有的。 道士既然说余瑶有劫而且还是大劫,以李初一对他的了解,他嘴里的大劫对旁人来说基本就是死劫了。而且以道士的本事,李初一估计这事儿至少有八成可能将会发生,心挂着余瑶的安危他怎么能不着急呢,莫说少年人的初恋情愫作祟了,就是以同生共死过的朋友角度来讲他也绝对不会视而不见的。 看着李初一焦急的模样,道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怎么可能?!你不是天算天下算地前知五千年后衍一万载的活神仙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骗我,你不想告诉我对不对?” “不是,我真不知道!” 叹了口气,道士说道:“那个女子我只匆匆见过一面,习惯性的略加推算了一下,这才恍然发觉她命中有劫。” “你都算出她有劫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什么劫,这怎么可能?!”李初一插嘴。 “怎么不可能?我是能算出不少东西,但这世上我算不出的东西更多!我要是真能衍尽三界万物,我他吗早就......唉!”道士的眼中划过一丝痛苦,一闪而逝后徒留满面遗憾。 李初一见他这幅模样不由一怔,道士此时的样子他只见过一次,那就是碰见红衣女子的时候,所以他瞬间想到了自己那从未蒙面的师娘,心里猜测道士肯定是没能算出师娘身上的变故,这才孑然一生。 不敢打扰他,李初一默默的蹲在一边。好半天道士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李初一微微一笑,眼睛里尽是复杂。 “小子,这事儿吧我本来没必要提醒你,但是想到你牵连过深将来很可能会落下心伤,所以我想了下还是决定告诉你一声。那个女子的大劫我真算不出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肯定不小,而且牵连会很广。你跟她在一起性命倒是无碍,但是身伤好养心伤难愈,不论将来结果如何,你俩在一起都会让将来的结果更坏,没什么好处。” “还有,那女子的情况我跟假正义那小子打听了一下,人家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剃头挑子一头热,你强求估计也没什么戏。你若真想她好让她将来容易点,那就听为师的离她远点,再不济保持距离只当个普通朋友也成。小子,初恋是很让人心动,但弱水三千你没必要在这第一瓢上渴死。喏,后面这丫头我看着就不错,而且我能看出来她心里有你,与其去做无用功,你还不如找个这样心里有你的丫头发展发展才是正道!” 李初一脖子一缩,悄悄回头看了眼郝幼潇,见大小姐也一直眼巴巴的望着这边不明所以,他吓得又是一缩脖子赶紧把头扭了回来。 “师父,你可别瞎说,人家堂堂一个郝家大小姐,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哪能像你说的还心里有我,别开玩笑了!” “放屁!老子是过来人,老子还能看不出来?!”道士眼珠子一瞪,“大小姐怎么了?郝家算个屁!你师娘还是沐家大小姐呢,大衍除了宇文皇族外最大的修士家族沐家,你说大不大?老子还不一样杀上门去把她给抢了出来?要不是你师娘心善拦着老子,沐家那群老不死的榆木疙瘩老子非统统给他砍了不行!还跟老子摆谱说什么狗屁的门当户对,天下间有谁比咱们这一脉大?!” 卧槽,惊天秘闻啊! 李初一顿时震惊了,感情道士年轻的时候真不是一般的狂野,师娘都是从沐家抢出来的,他听着都感觉浑身汗毛直竖。 等等,沐家? “师父,你说的沐家是不是我娘亲的那个沐家?” 道士一滞,一时嘴快说露了嘴,见小胖子满脸狐疑索性直接承认,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你娘所在的那个沐家!” 李初一恍然。 难怪当初沐雪晴见到道士会眼熟,而道士也问东问西的说是跟她有缘,感情两边还真的很有渊源,估计道士当年抢完人后沐家肯定是把他给恨死了,留下他的画像蜡人之类的日日夜夜拿刀砍拿针扎都有可能,沐雪晴很可能就是这么把道士给认出来的。 不过提到娘亲李初一心中又是一动,眼巴巴的望着道士问道:“师父,你认识我娘吗?你见过她?我不是你捡的,是我娘亲把我托付给你的对不对?” 道士脸皮一抽,沉默了一会儿后叹道:“唉,此事说来话长。你娘我不认识,但是确实是见过她一面。她是你师娘这一脉的子嗣,根据你师娘当初留下的一些讯息找到了我求我帮她,不过我考虑再三后还是没答应她,只给了她最中肯的建议。直到不久后我听到了她的死讯,这才知道她最终还是没听取我的建议,而是选择了一条必死之路,实在是叫人可惜、可敬、可叹啊,唉!” 我娘找过师父?! 师父竟然没帮我娘?! “为什么?!为什么不帮她?!”李初一压抑着声音颤抖的问道,他忽然感觉道士竟然变得如此可恨! 想到自己的娘亲被道士拒绝时的无助,李初一就感觉熊熊的怒火溢满了胸口,一双道眼也明灭不定,里面满是血红。 看着他的模样,道士一叹伸过手去想摸摸他的脑袋,但是却被他一躲给躲了过去。 苦笑着收回手,道士又是一声长叹:“小子,不是我不帮她,实在是这忙没法帮,帮你娘就等于在帮她去死,你说我能做吗?” “什么意思?”李初一眉头紧皱。 “小子,你真想知道吗?我建议再等几年我再告诉你,你现在还小,有些事......” “我已经长大了!”李初一坚定的说道,纵然他隐隐感觉到将要听到的事情会让他大受打击,但他还是想要知道这一切。 云里雾里了这么久,他不希望继续蒙在鼓里,他想要知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娘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叹了口气,道士可怜的看着他,缓缓说道:“因为你娘让我帮她安胎,她要生下你,我不同意。我建议她打掉你,她不同意,然后她就走了。最后你出生了,你娘却...唉.....!” 晴天霹雳,万雷齐鸣,李初一脑子嗡嗡直响空白一片,眼前一黑软在了地上。 原来,竟然是自己害死了娘亲吗? 原来,真正的凶手竟然是我?! 噗~~~! 一口黑血喷出,李初一昏了过去。 正文 第六百八十九章 你们老祖我认识 李初一吐血昏迷,郝幼潇吓的赶忙跑了过来,可没跑几步就被一堵软墙一样的禁制给弹了回来。 “前辈,请让我过去前辈!”郝幼潇拍打着看不见的软墙。 道士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抬手冲着郝幼潇轻轻一招,郝幼潇眼前一阵恍惚,再次看清后却发现她已经来到了两人身边。 没空叹服道士的神乎其技,郝幼潇蹲下身子满脸担心的看着李初一:“前辈,初一他怎么了?” “哦,没事,心情有点激荡一激动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可是他吐血了啊!” “没事没事,吐吐更健康!” “......” 道士随意的样子让郝幼潇很是无语,若非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俩人竟然是师徒关系,自己小徒弟都吐血昏迷了当师父的竟然一点担心都没有,还吐吐更健康,郝幼潇一时间都感觉道士有些可恨。 可道士丝毫都不这么认为,他只是实话实说。见郝幼潇一脸的不信,他皱了皱眉头说道:“真的,我没骗你。大小伙子一个吐点血真没啥,你看你们女人每个月都流那么多,他才吐这么一小口根本没有任何问题。这样对他反而还有好处,不但能舒缓胸中的郁气,还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对骨髓.......” 面对滔滔不绝的道士,郝幼潇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出手,这家伙正经了没一会儿竟然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他难道不觉得跟一个女子讨论每个月的某些问题很失礼吗?他怎么就没一点前辈高人的风范呢? 无奈道士确实厉害,郝幼潇知道再来十个自己都打不过他,所以只能对道士的长篇大论充耳不闻,一双美眸紧紧盯着李初一,里面满是担忧。 道士看见她的模样眼神一闪,心里暗暗偷笑自己这傻徒弟的情商到底有多低,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大美人儿看上他了他都没感觉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太蠢了呢还是太痴心了呢,这个妮子明显比他那个师姐要好得多嘛! 只能说初恋太美好,臭小子也不开窍,唉~! 道士丝毫没有唤醒李初一的意思,他心神受到重创,这会儿昏过去最好,让他自己调整调整,强行唤醒他反而不妙。但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见郝幼潇眼眶子有些红,道士心中一叹暗骂臭小子命好,心里决定跟未来的徒弟媳妇唠唠家常,顺便探探这妮子的底儿。 “丫头,我还没问你呢,怎么称呼啊?” “郝幼潇。”郝幼潇头也不抬的说道,语气隐隐能听出些许不情不愿。 道士就跟没听出来似的点点头,一副自来熟的模样道:“嗯嗯,名字不错。我听臭小子说你还是个大小姐,不知是哪个家族的啊?是漠北的吗?” “我是漠北郝家人!”郝幼潇说道。 “哦,原来是郝家啊!啧啧,没想到漠北竟然又多出一个郝...嗯?等等!”道士顺着话溜了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丫头,郝吃是你什么人?” 郝幼潇猛地抬起头来,她没想到道士竟然知道郝吃这个名字。郝吃乃是她郝家的鼻祖,是郝家第一任家主郝穷的亲爹,这件事除了老一辈外如今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现在外界之人大都以为郝家的鼻祖是第一任家主郝穷。 惊异的看着道士,郝幼潇说道:“郝吃是我家鼻祖,敢问前辈可是认识我家老祖宗?” “嗯,算是认识吧。我当初来漠北的时候偶然遇到了郝吃,觉着他名字有趣便多聊了两句。说起来当时他儿子的名字还是我给取的呢,也不知道最后他用没用!”道士有些唏嘘的道。 郝幼潇一愣,开始有些不信,觉得道士是在吹牛,因为他老祖仙去至今都已经快三千年了,道士虽然厉害能延缓衰老,但三千年还能保持成这幅模样她是绝对不信的,那不是人,那是妖怪! 可转念一想她又有些信了,道士一路上的那些手段已经深深地震撼了她,而且方才道士出现的方式郝幼潇至今也没想明白那是什么手段,她没有感觉到丝毫传送的波动,也没有破开虚空的混乱气息出现,就仿佛道士原本就藏在石碑里似的,这种手段已经超出郝幼潇的想象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犹豫的问道:“前辈,你当时给老祖宗的儿子起的什么名字?” “本来是想起名叫郝狗的,不过听着有点骂人的意思,所以就改成郝穷了。”道士回忆道。 郝幼潇傻眼了,先祖的名讳难道真是眼前这人起的? 她皱眉问道:“前辈,敢问你为何要给先祖起这么个名字呢,郝穷读音与好穷一样,难道你不觉着很不吉利吗?” “呵呵,丫头,你不懂。郝吃当年给我的印象不错,我一时兴起便给他起了一卦,结果算出你们郝家这一脉的命格都有点问题,不起个贱名的话恐怕坎坷颇多,所以我就建议郝吃反着来,怎么难听怎么起,怎么倒霉怎么起,反正就要做到一个字——俗!”道士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郝幼潇心头一震,郝家的名字大多都很俗,甚至有些难听,外人说郝家是没品味的暴发户与这名字也不无关系,但真正的原因除了郝家的核心子弟外根本无人知晓。“命格有异,贱名养之”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遗训,郝家世世代代都谨遵遗命。道士能一口说破这事儿已然说明了很多问题,郝幼潇终于相信道士真的是个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而不仅仅是个驻颜有方的大能了。 想到道士跟自家老祖宗的关系,郝幼潇心里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赶忙起身理了理衣衫倒头便拜,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不知前辈与我家老祖宗相识,之前幼潇多有不敬,还望前辈不要见怪!” 大礼行了一半便行不下去了,道士手一摆郝幼潇便被迫重新坐好。 道士一脸腻歪的说道:“好了丫头,在我这不兴这些,放松点,随意些,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死板呢!” 郝幼潇哪能说放松就放松,看了道士一眼动了动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放松的样子。道士见状也不强求,冲着她温和的点了点头。 “说正经的,丫头,郝吃那小子什么时候死的?你们郝家现在在漠北混的怎么样?” 老祖宗被人一口一个“小子”的叫着让郝幼潇很不舒服,但想想道士也确实有这个资格,遂也不再在意。 想了想,她说道:“老祖宗功至炼神,无奈元婴期一直未能勘破,所以寿止三百一十二岁便仙去了。老祖宗生前修为虽然不高,但是却凭其大才做了不小的生意赚得了不少财富,所以仙去后留下了不小的余荫。郝穷老祖继承了老祖宗的产业,经过一生的努力将其发展壮大,最后成立了我郝家现在的前身郝氏商会并传承了下来。经过我郝家一代代的努力,如今郝家论战力虽然不是漠北绝顶,但论财富的话我郝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就连四大宗族任挑一家都不一定比得过我们。” 听到这里道士点了点头,脸现追忆:“看来我的话郝吃是听进去了,当时我就跟他说他天资不足后天难补,能修到元婴都是运气了,炼神对他来说就是尽头了。倒是郝穷那小子资质还不错,肯下苦工再得到点机缘的话渡劫难入但道胎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我劝郝吃与其花费时间力气去追那他根本追不到的长生路,还不如趁着活着的时候赶紧想法子赚点钱留给儿子才是正理。” 说着,他眼神一低冲着郝幼潇微微一笑:“丫头,你知道我跟你家老祖宗是怎么认识的吗?郝吃这小子修行虽然不行,但是做买卖还真是把好手,脑子活眼光准,下手黑还能让你没有脾气,绝对是一代奸商的好苗子!我跟他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集市上,要不是老子还算有点见识,你家老祖差点就把我给坑了呢!” 郝幼潇莞尔,可是见到道士笑容里那抹沧海桑田的伤感,她也忍不住心头一黯。 此刻她对道士的资历已经毫无怪异,因为道士所说的每件事都跟郝家的族史对上了。就拿郝家第一任家主郝穷来说,外界都以为郝穷修为止步于道胎初期,其实郝穷死前已然触摸到渡劫的瓶颈了,但几次尝试都未能突破,这才止步道胎抱憾仙去。只不过郝穷道胎后专心经营产业极少与人动手,所以外人对他的实力才知晓不深。 唏嘘了片刻,道士收拾心情笑道:“不说这些了,说说你们郝家最近的近况吧。漠北四大宗门,你们跟在谁屁股后面混呐?” “我们郝家一直是中立的,并没有跟随四宗任何一家。”郝幼潇说道。 见道士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她犹豫了一下后又说道:“不过最近族老们准备联合其余七族一起成立八族同盟,脱离四大宗门的掌控成为漠北第五个超级势力!” 道士点头的动作一僵,奇怪的看着郝幼潇:“不会吧!难道仙门又开了?你们郝家有人成仙了?” “啊?”郝幼潇愕然,“这个跟成仙有什么关系?” 结果道士更愕然,末了看死人一样的看着郝幼潇:“丫头,你们不是吧?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瞎折腾,找死啊?仙界没人罩着,下次仙祸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们!” 正文 第六百九十章 所来为何? 郝幼潇懵了。 八族同盟的事情她本来就是最近才知晓,前后盘算了一下觉着把握也挺大,她埋怨之余倒也对八族同盟的未来很看好。但是听道士这么一说她顿时就懵了,成为超级势力竟然还跟成仙有关,这些事别说她了,估计八族的上层都不一定有人知晓。 想到道士提到的“仙祸”二字她就感觉如入冰窖,这两个字光听就这么骇人,深究其意的话...... “前...前辈,请问仙祸是什么,成为超级势力为什么还跟成仙有关?”郝幼潇干巴巴的问道,她一定要搞明白里面的名堂,不能让郝家毁于一旦。 道士没有回答,他一边仔细的看着郝幼潇一边默默的掐算着什么,中途还几次抓起郝幼潇的手臂一顿揉捏辨识,末了才气呼呼的一脸晦气。 “吗的,我说老子没瞧出来,你身上有臭小子的气息,你自己的命相都被遮住了!” 道士几次提到李初一的气息留在她的身上,郝幼潇当然知道这是为何,第一层迷阵里她和李初一冰封一处紧密相连,当时确实有一股神异的气息渡到了她的体内,只不过后来她自查了几遍并未发现那股气息的留存便没有在意,以为都消散干净了,可没想到还是被道士一眼看出了端倪。 突然道士踢了李初一几脚,嘴里叫道:“混球,你他吗再装死老子就一巴掌让你梦想成真!赶紧起来!” 李初一一个咕噜爬了起来,道士的话他可不敢不信,这人啥都干得出来。 他方才其实早醒了,只是伤心自己害死娘亲这件事才一直不愿睁眼,后来道士跟郝幼潇聊到八族同盟的事顿时又吸引住了他,这些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听道士说。 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郝幼潇,小胖子赶忙舔着脸凑到道士身边:“师父,你说那个仙祸是啥?超级势力里面难道都有神仙坐镇不成?” “女生外向,吗的男生也外向,靠!” 瞪了小胖子一眼,又看了看望眼欲穿的郝幼潇,道士叹了口气道:“也罢,有些事情让你们知晓知晓也好,不过等下说的事情仅限于这里,你们出去可不能乱说,最好想都不想要,不够实力就知道的太多,小心遭劫!” 见郝幼潇神色有些犹豫,道士斩钉截铁的道:“丫头,我不是吓唬你,你们郝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想停也是停不下来了,所以这些事你可以有选择性的高速你们郝家修为最高的人,余下不能说的我等会儿会在你神魂上留下封禁,你只能自己知道。” 听到神魂封禁李初一和郝幼潇都是身子一抖,看了眼郝幼潇小胖子说道:“师父,神魂封禁......” “你闭嘴!”没等说完道士就给他吼了回去,“你知道个屁!老子不给她下神魂封禁,她听完出了寒狱就能被雷劈死你信不信?” “我...” “初一,不要再说了。” 郝幼潇拉住了他,看着道士她坚定地道:“前辈,事关家族存亡,无论如何幼潇都想知道其中缘由。幼潇也同样相信前辈之举必定有自己的道理,幼潇愿意遵从前辈的意思,下面的事情幼潇听完后前辈认为幼潇可以说的幼潇就说,前辈认为不可以的那么封禁了便是,幼潇决无异议!” 道士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郝家还真有些好苗子,知进退,不像我这傻徒弟,啥都不懂就知道瞎嚷嚷!” 小胖子一缩脖子,根本不敢还嘴。感觉到旁边灼热的目光他扭头一瞧,立刻读懂了郝幼潇火热的眼神里那份深深的谢意,他不由得心头一暖,咧着嘴嘿嘿直笑。 “蠢货!” 白了小胖子一眼,道士措辞了一下后缓缓说道:“丫头,我不是吓唬你,你们郝家这次真的很不智,你们以为超级势力只是人马多实力强家底厚就能达得到的吗?我问你,包括大衍皇朝和妖族在内,如今人界的超级势力你见哪个是近万年以内成立的?你不觉着这里面有蹊跷吗?” 郝幼潇怔了怔,正如道士所说人界现有的超级势力还真没哪个是近万年以内建立的,每个超级势力都是从大衍皇朝开国前的黑暗年代里就存在至今的,所以每一个超级势力的底蕴都深厚的可怕,门派历史也长的惊人。 “没有吧?”道士冷冷一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时机不对天道不容,所以任何新兴的超级势力都根本站不住脚!” “什么时机不对?天道为何不容?”郝幼潇问道。 “唉,这个说来就话长了。”道士叹了口气。 小胖子赶紧从储物袋中掏了罐果汁送了过去谄笑道:“师父,您老慢慢说,不急!” “滚。”接过果汁,道士淡淡的说道。 小胖子立马滚蛋,跟在天桥底下听书似的眼巴巴的蹲在一边。 抿了口果汁,似乎嫌弃不是酒水似的皱了皱眉,道士抬头望着洞顶的法阵说道:“这件事说起来,就要从历代皇朝的寿元说起了。” “皇朝还有寿元?”李初一惊奇不已,这还是头一回听说。 恼他打断的瞪了他一眼,道士点点头道:“没错,任何一代皇朝都是有寿元,或者说命数的。人界原本是没有皇朝宗族这些派系之别的,只是从某个时候开始因为某些事情,人界内的修士才渐渐有了派系之分。而天道有定,人界任何时候都只允许一个皇朝存在,没代皇朝的持续时间不可超过十二万年,确切的说是十万年的皇朝统治和两万年的混乱纷争,所以人界的纪元一般都是按十二万年一分的,只不过知晓这件事的人极少,一般人就如夏蝉一般根本不知道。” “两万年的纷争......莫非就是黑暗时代?”郝幼潇问道。 道士点点头:“没错,就是黑暗时代。皇朝更迭乃是天定,天道要你灭亡你到了时辰就必须灭亡,想反抗也没用。而皇朝覆灭后的两万年就是争夺下一任皇朝继承者资格的时间,届时风起云涌能人辈出,人界可谓纷争不休血流成河,两万年之后的最强者则为下一任皇朝的继任者,而余下的能跟继任者相持到最后的宗族门派则会成为雄霸一方的超级势力,默默经营静候下一个两万年的到来。” 李初一不解:“这些人有病吧?明知道最多十万年就会覆灭还这么打破头的去抢,图的什么啊?还有老天爷也是,这不明摆着玩儿人吗?” “没错,就是玩儿人!”道士脸色少有的郑重,“你可知皇帝这个词代表的是什么吗?权利?财富?江山?美人?都不是!皇帝,帝王也,这个词汇代表的是一份职位——祭天!于天道为帝者须率众生虔诚祭拜,于众生为帝者须代天布道教化万民。这一点你们从皇帝经常被称为天子就应该能品出来,天子天子,老天爷的亲儿子,那可不得赡养老爹吗?” 李初一默然,郝幼潇亦然,道士的话他们今天是第一次听,可谓震撼至极。 可想想也不难理解,天子天子可不正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吗? 再想想大衍定期举行的祭天大典,这些事情里都透露着蛛丝马迹,只不过平时根本没有几个人会去深想,所以道士的话才恍若点醒了他们一般让他们震撼的同时却又觉得并不奇怪。 “那么仙祸呢?这又跟成为超级势力有什么关系?难道仙界的人还能下凡道人界不成?”郝幼潇始终牵挂着这一点,对自己的荒诞想法感觉有些可笑。自古以来只听说人界修士飞升成仙,还从来没听说过仙界的仙人们能重新下凡的呢。 可道士并没有笑,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郝幼潇,看着郝幼潇的笑容渐渐变冷,直至眼中充满了惊悚,他才默默的点了点头。 “仙界的仙人们还能下凡?!” 郝幼潇惊呆了,李初一也惊呆了。 仙人是什么? 对人界的所有修士,不对,是对所有生灵来说那就是一个梦,一个无比渴望的梦! 仙人代表着强大,代表着长生不死,代表着无所不能,成仙是每个人的梦想,仙界是每个人心中的净土,那里是至强者的乐园。 从来没有人敢,也从来没有人会妄想自己一介凡躯能与神仙为敌。修士本身已经超越凡人成为另一个物种了,而仙人对修士来说就等于修士之于凡人,那是不可反抗的强大。 如果神仙下界参与皇位继任者的资格,那会是怎样一副情景? 道士用了血流成河四个字,可李初一和郝幼潇的心里生出的却是另外四个更为贴切的字——生灵涂炭。 “可是,可是没道理啊!成仙之后依然超脱凡胎长生不死了,他们为何还要计较人界的纷争呢?就算为了族人那直接把整个家族全部迁到仙界就好了,不是有个说法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打仗可是会死人的,这些仙人搀合进来他们就不怕自己一生苦修付诸东流吗?”郝幼潇极为不解,怎么想她都想不明白这些神仙还下来人界干这种危险的事儿有什么意义。 修士是打不过神仙,但是同为神仙就可以了啊? 难道成了仙就真的超脱了,凡人自私的本性全都没了? “呵呵,谁告诉你们他们下来是帮人争夺皇位的?”道士嗤笑一声。 “那他们下来干嘛?郊游啊?”李初一问出了郝幼潇的心声。 道士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芒,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杀人!” 正文 第六百九十一章 天道是...? “杀...杀人?!神仙们下界就为了杀人?!”郝幼潇不可置信的问道。 “没错。”道士点点头。 “杀谁?” “谁修为高杀谁!从上往下,一路杀下去。”道士沉声道,见郝幼潇满脸不信,他的笑容更冷了。 “丫头,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这都是事实。人界的纷争仙界的人是不准插手的,所以他们下凡只做两件事,一是将人界的高手尽数清洗一遍,二是在清洗中尽可能的保全自己的家族。至于人界的帝位由谁继承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只关心自己的血脉会不会断绝,以及人界清洗的是否干净!” 郝幼潇彻底懵了,这件事对她的冲击远远比李初一所受的大。小胖子从小就接受道士可谓离经叛道般的异类教育,而她接受的教育则是极为正统的。在她的印象里,古往今来任何典籍对仙界的描述都是美好的,对仙人也是赞誉有加的,称他们是无欲无求的得道者,是将道走到了尽头的达者。因为成仙后生命层次变得不同,所以仙人们的欲求也会随着成仙而改变。人界的生灵对他们来说都如蝼蚁一般,所以就如人不会刻意去找蚂蚁的麻烦一样,仙人们也不会干涉人界的芸芸众生。 除非为了某种理由,比如人界的蝼蚁威胁到了他们。 可是这可能吗? 人界的众生怎么可能威胁到他们的安全? 生命层次的不同决定了两者间的实力有不可逾越的鸿沟,这条沟远比修士每个大境界之间的差距还要大还要深得多,这种差距光靠数量是没法弥补的,即使真不计折损的拿人海战术耗死了一位神仙,可是再来几位的话那这点点威胁也会顷刻间烟消云散。 道士说神仙下来是从上往下先杀修为最高的,但人界修为最高的也不过飞升期的大能而已。这些人在人界来说已然站在了傲视众生的顶端,但没有飞升仙界彻底升华为更高一层的生命形态,他们对于仙人来说也不过是只大点的蚂蚁罢了,难道仙人们是怕这些人假以时日飞升上去跟他们抢夺仙界的资源不成? 那也没道理啊! 真有这种想法的话那干脆封了仙门不让这些人有飞升的机会就是了,哪还用这么麻烦的亲自下来清洗,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嘛! 李初一将郝幼潇的疑惑给问了出来,道士听完没有回答,而是转口问道:“你们人为仙是什么?仙界又是什么?” “仙不就是修士悟透了大道后变得长生不死的那种境界吗?仙界不就是这些人住的地方吗?书上不是说了嘛,仙界有仙灵气,简称仙气,传说吸一口就能增加寿元,长期以仙器涤体便能让自己变得长生不死与世长存不是?”李初一第一个回答。 郝幼潇点头赞同,随后补充道:“传说仙界乃是一方净土,与冥界相对,仙界代表了世间的生之极,那里的大道规则比人界的更高层更完善,修士成仙后可以在那里参悟永恒的奥秘,进而达到不死不灭的化境!” “嗯,书背的不错,可惜都是狗屁!”道士冷笑一声。 见两人茫然不解,道士先向郝幼潇问道:“丫头,知道什么是三十六重天吗?” 郝幼潇点点头:“知道一点,以前在古籍中看到过一次,可惜记载不详所以知晓不深。” “嗯,这年头你能知道就算不错了!” 道士点点头,随后眼神一转看着李初一淡淡的问道:“你呢?忘没忘?” “没忘!欲界六天、*十八天、无*四天、四焚天、三清天,还有诸道之极的大罗天!”小胖子赶紧背书,小时候道士让他背这些东西他可没少挨揍,这会儿见道士眼神不善他哪敢耽搁。 道士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又问道:“既然你们两人都知道,那我问你们,咱们现在所在的人界属于哪一天?你们口中的仙界又属于哪一天?还有冥界,又位于何处?” 两人同时默然。 郝幼潇是知道的本就不多,所以道士的问题她答不上来。李初一则是光会背,但道士所说的问题他可从来没想过。 道士也知道这情况,所以问是问的两人,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李初一。 小胖子被他看得浑身冷汗,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个...人界...嗯...仙界是在三清天吧?冥界嘛....四焚天?人界应该就是剩下的了,对不对?” “你说呢?”道士的微笑很冷。 小胖子立马低头,他也是胡乱猜的。 叹了口气,道士说道:“你们答不出其实也不怪你们,实在是因为这些东西被清洗的太干净了,所以这世上根本没多少人知道。别说你们俩了,我估计就是仙界和冥界的那些蠢货里面也没多少人知道的,唉!” 感慨的摇摇头,道士脸色一正:“三十六重天其实是咱们道家修行的三十六重境界,细分为三十六重,统分则为六个大层次,也称六界。后来有大能根据这三十六重境界将乾坤寰宇也华为成了三十六篇区域,因此三十里重天也被用来指示修士们所生存的地域。” “可是修士的境界不是分练气、筑基、结丹、炼神、元婴、元神、道胎、渡劫以及飞升嘛,怎么又变成六界三十六重了?”李初一茫然,他还是第一次听道士阐述三十六重天的含义,谁知竟然与众所周知的尝试完全不一样。 道士摇摇头:“你说的那是修士的状态,而且仅限于咱们这方天地,而我说的则是修行的境界,二者完全不同!” 郝幼潇倒是听出了几分味道,有些犹豫的问道:“你指的可是道心的境界?三十六重天指的是道心的衍化超脱?” “孺子可教,小丫头倒是聪明!” 道士赞赏的看了眼郝幼潇,紧接着又一脸嫌弃的撇着李初一。 “看看,什么叫聪明人!吗的,老子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笨徒弟!” 小胖子赶忙低头,暗地里直翻白眼。 顿了顿,道士接着道:“现在的修士都知道修行需修精气神,因为没有正确的引导,所以九成九的修士都以为精气神指的就是你们说的元婴道胎之类的境界,其实那都是气的范畴,也可以叫法,是对天地之力的掌控程度和掌控技巧的体现,但是精和神却没有包含在里面。很多人苦修一生却迟迟无法突破超脱,不是因为他们的法力不够,而是因为他们的道行不够。道行指的可不是单纯的法力修为,它是精气神三者合一的体现,法足而精神不够,充盈的法力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精力和灵魂来驾驭,他又怎么可能突破呢?” “可是我们也有修心啊,道心的重要性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可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人无法突破,这又是为什么呢?”郝幼潇问道。 “那是因为这还不够!”道士重重的说道,“现在的修士只知功法而不知心法,磨砺道心的手段都是用蛮力,简单且粗糙,所以提升速度有限,极为考验个人的心性资质。就拿丫头你来说,如果不是这一路上的折腾让你的思维意识屡受冲击,你那颗元婴根本就别想凝结出来,定了形也会卡死在这一步上不得存进!” “心法?心法我也有修习啊!”为了证明,郝幼潇当场就背了一段所修心法的口诀出来。 道士听完摆摆手,肯定的说道:“阉割过的,这心法粗陋至极,估计是你们郝家在哪个上古秘地淘出来的残本,又被你们郝家的飞升给参悟修补了一番,这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郝幼潇无语的点了点头,道士说的没错,她修习的心法确实是上古洞府的残本,只不过不是郝家发现的而是郝家买来的,经由郝家几位先祖大能的历代补完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想了想,她问道:“前辈,既然心法这么重要,为何现在人界却看不到多少踪迹呢?难道也是仙界的仙人们做下的手臂,是他们把心法都给销毁了?可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他们一点都不顾及同为人族的同族之情吗?” “这倒不是全是他们的手笔,如今的仙界除了最厉害的那几个老不死的,余下的恐怕没几个人知道心法的重要性。包括清洗人界这件事在内,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这些所谓的神仙们的本意,这一切的主谋都是......”道士伸手指了指头顶。 郝幼潇没明白过来,李初一眼珠瞬间一凝,沉声问道:“师父,你是说天道不容?” “没错,就是天道这个老王|八蛋的意思!吗的,不光是他,天道、仙道、冥道三个老王|八蛋都是一个鼻孔出气,要不是他们三个老混蛋老子也不至于流落到这个破地方了!”道士恨恨的望着天空。 “前辈,是天...天道不想让我们活?!为什么?!”郝幼潇被震懵了,她感觉自己今天听到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李初一则心中一动揪住了道士话里透露出的几个讯息,哆哆嗦嗦的问道:“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天道也是人?它也是修士修炼成的?它是有意识的?!” “昂!”道士白眼一翻点了点头,遂又恨恨的向天比了比中指。 小胖子和郝幼潇顿时傻了,两人直感觉浑身汗毛倒竖,如林深冬。 正文 第六百九十二章 师门 神仙下凡杀人就已经够荒诞了,现在又听道士说天道是个人,他是有意识的,李初一和郝幼潇已经不知该做何表情了,心里的滋味用荒诞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谁都知道。这句话告诉人们天道是超然的存在,它是没有主观意识的,或者说它的主观意识已经超脱了众生所能想象的范畴,任何人在它面前都一般无二,它不会刻意去针对某个或某些生灵。 但是道士打破了这一切,他告诉两人天道是有主观意识的,人界皇朝的更迭,仙界对凡间的清洗,包括心法的消失,甚至还有其他种种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主导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天道。 这该是怎么说呢? 这要让人怎么做呢? 人言道天要你死你不可能不死,现在老天真的不想让你好过了,他们又怎么可能挣扎的过呢? 心里一片灰暗,两人除了认命的颓丧再无其他感觉。 反抗? 开玩笑,这可不是遇到了什么强敌你努力修炼就有可能打得过的,天道就算是个人,或者说是个有主观意识的存在,可是修士毕生的修行都是感悟天道而来,他们又怎么能打得过天道本身呢?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也是要分情况的! 比着中指骂了半天,小舒一口恶气的道士满足的低下头,发现两人满脸颓色后眉头一挑,伸手过去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喂,喂,回神了回神了!行了,你们俩也不用瞎猜了,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难办,天道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可怕!” 见两人彷徨无助的望着自己,道士微微一笑:“丫头,下面我说的东西比较敏感,你知道就行,出去可千万不要提,最好想都别想。至于小混球嘛,你小子给我认认真真的听,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知道了,也好让你有个目标往那儿奔!” “可以不听吗?”李初一哭丧着脸,道士每次说这话都没什么好事儿。 “这事儿要从头开始说,从三界的本身开始说......” 看来是不行了...... 小胖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强打精神听了起来。 “三界你们都知道,人仙冥,很多人都以为三界是各自分开独立存在的,以人界居中仙上冥下,其实根本不是。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三界其实根本就不是三界,你们可能觉着荒诞,觉着不可思议,但我认真负责的告诉你们,咱们所在的这个三界甚至根本就不是乾坤寰宇的一部分,它其实是一位拥有莫测伟力的大能祭炼出来的一件至圣仙宝,名曰阴阳扣!” “至圣仙宝?!” “阴阳扣?!” “卧槽,我们是活在别人的法宝里面?!” 两人同时失声惊呼,生养自己的地方竟然只是别人炼制的一件法宝,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能炼化出三界轮回这种法宝,那位大能得有多高的修为? 神仙? 神仙不可能,因为神仙也跟自己一样活在这件法宝之中的! 天道? 莫非那位大能就是天道?! 可是也不对,道士说天道、仙道、冥道各有其人,一件法宝怎么可能同时有三个主人,所以三道肯定不是。 那是谁? 比天道还高...... “是咱们祖师爷。”道士看着李初一说道。 “祖...祖师爷?!”李初一狠狠咽了口口水,他想起了方才道士的那句话——天下间有谁比咱这一脉大。 好吧,自己这一脉已经不是大了,这是吓人,吓死人! “师父,咱们祖师爷是...” “祖师爷的名讳就不提了,否则老子加上玄冰寒狱也不一定阻得住天道的感应,你只要知道咱们祖师爷被称为三元道人便行了。”道士截断他的话。 李初一心里一凛,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悄声问道:“那祖师爷的修为?” “混元大罗仙,超脱了三十六重天,踏入大罗天之上的天外天的至圣真仙!”说道这里道士嗤笑一声道,“你可别弄混了,我说的是外面真界的至圣真仙,可不是阴阳扣里仙界的那些填鸭填出来的假仙!” 震惊到极致就是麻木,李初一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惊奇了。反正混元大罗仙有多厉害他也不知道,没个参照的根本就没法比较,总之很厉害就对了,比天道还要厉害! 大靠山啊! 小胖子心里喜滋滋的。 小爷这下子绝对算是根正苗红,三界之内谁有我靠山大? 吗的,以后再惹火了小爷,小爷直接叫出一群神仙,哦不,假仙来砸死那帮小兔崽子,看谁还敢惹我! 抹了抹口水,小胖子兴奋地问道:“师父,那咱祖师爷现在在哪儿?仙道那混球这么折腾他不管管吗?” “死了!”道士抿了口果汁,看都不看他一眼。 “死...死了?!” 李初一顿时傻眼,道士把祖师爷说的那么厉害,那种人物还能死?! “怎么死的?都超脱三十六重天还能死?他不是应该长生不死吗?!” 道士沉默了片刻后叹声道:“唉,本来应该是这样,但是没办法,碰到厉害的茬子了,祖师爷受了无法弥补的重创身死道消了!” 卧槽! 连混元大罗仙都能杀,谁啊这是?! 李初一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这种事,对于他来说这就等于有人把茫茫天道给灭了,这种事怕是神仙都不敢想,想也想不出来。 见李初一嘴巴一动,道士冲他摆了摆手:“谁杀的你不需要知道,因为我也不知道具体详情,你师爷当年也没跟我细说。只知道外面的真界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有什么大地出现,祖师爷在围攻之下不敌身亡。不过祖师爷并未立刻死去,到了他们那种境界就是死了也能活不短的时间,对咱们来说那很可能就等于好几辈子的光阴。 “利用这段时间,祖师爷安排了不少后事,据你师爷所说当时的敌人太强,真界万族合力也是节节败退,所以祖师爷就利用这段时间收纳了不少即将灭族的生灵进这阴阳扣,想要让他们在阴阳扣自成轮回的世界里休养生息来日再战。安排完之后祖师爷不久便支撑不住,就此化道世间了。” “临死前,祖师爷将他的法宝秘籍分给了他的四个徒弟,唯有最厉害的至圣仙宝阴阳扣没有分属任何一人,而是由四个徒弟共同掌管。可是祖师爷死后不久四个徒弟就起了变故,其中三人都贪图至圣仙宝想要据为己有,唯有小徒弟一人坚持祖师爷的遗训,想要让收纳于此的各族遗嗣安心休养绵延子嗣。可惜双拳难敌留守,小徒弟的修为也不过于三位师兄伯仲之间,本来混战一团的三个师兄突然联手想要先杀了小徒弟然后再争夺阴阳扣的归属,危机之刻小徒弟无奈兵解遁出了神魂逃入阴阳扣中隐藏了起来,三个师兄没有完全掌控住阴阳扣前根本就找不到他。” “阴阳扣是拥有莫测伟力的至圣仙宝,三人谁都不可能放弃,但逃走的小徒弟又像毒蛇一样潜伏在暗处,三人都怕两败俱伤时被小徒弟渔翁得利。所以三人商量后约定暂时搁置纷争,阴阳扣内人仙冥三道三人各掌一支同时开始炼化,谁最先炼化阴阳扣谁就是此宝之主。同时三人还约定炼化期间要相互合作将潜伏在暗处的小徒弟找出来,不找出来他们实在难以心安。于是乎原本以万物为刍狗的三道就多出了三个主观意识,三界也就渐渐衍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一口气说了好多话,道士抿着果汁略作休息。 郝幼潇已经彻底懵了,李初一则是彻底给吓着了。 不用问,自己这么“根正苗红”显然是逃走的小徒弟一脉,甚至那个逃走的小徒弟很可能就是...... “师父,你是不是......” “不是!”不等他说完道士就直接说道,“那是你师爷,也就是我师父,他老人家正是那个逃走的小徒弟。” 卧槽! 李初一心里都快哭了,想起小时候道士给他讲的那些个故事,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自己那从未朝面的师爷到底想要干啥了。 “师父,师爷不会让咱俩跟他一起干死他三个师兄吧?”小胖子语带哭腔,浑身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倒也没那么俗套。”道士摇摇头,“你师爷说不用杀死咱那三个师叔,只需要想法子将这天地搞乱捅开个窟窿让他能逃出去,那他就能找来祖师爷生前的好友前来相助,阴阳扣自可脱离三个混蛋师叔的掌控重获自由。” “那不一样嘛!把天捅个窟窿,师父你自己就罢了,你看看我这几斤肉,你觉着把我扔天上能砸出个窟窿吗?连个响儿都不一定能砸的出来吧?”小胖子满心心酸,他算是知道道士那句给她找个目标让他奔是啥意思了。 这叫目标? 这他吗叫死路一条好吧?! 啪~~! 人飞了。 没飞多远又被道士给勾了回来。 瞪着直揉脑袋的李初一,道士怒道:“你瞧瞧你那点出息,能不能有点志气?谁让你现在就去了,这不是给你找个目标让你努力吗?再说什么叫我就罢了,你他吗以为我想啊?老子他吗的也害怕着呢!但是没办法,老子要回家就只能帮你师爷,要不你以为老子闲了八辈子的蛋疼才愿意干着送死的破事儿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啪啪啪~~! 人肉溜溜球再次出现。 飞来飞去的李初一哭爹喊娘的抱着脑袋嚷嚷道:“臭道士,你要回家你就回,我又不回家,凭什么拉着我一起去送死,你...你你...你没义气!” “我没义气?!哈哈哈哈哈!” 道士给气笑了。 “小混球,老子不干这事儿顶多是困在这里回不了家,你要是不干这事儿你必死无疑,你信是不信?!” 正文 第六百九十三章 不应存在之人 “臭道士,你要杀我不成?!”李初一一愣,他以为道士要拿他的小命威胁他。 道士嗤笑一声一把揪住他的脖子,抬手狠狠给了他个暴栗:“吗的,杀你个混球还用了老子动手?把你修为封了往外一扔,你的小命自有天收!” “你骗人!我又没跟上面那三位照过面,他们怎么可能会来杀我!”道士口里的“天”李初一当然知道指的是什么,他可不信自己什么也不做那三位还会有那份闲心来杀他。 “蹲下,蹲好!” 把李初一往地上一扔,道士冷冷的看着他:“小子,你觉着我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吗?” 看着道士的脸色,李初一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道士是经常欺负他,但是在某些事情上,特别是这种事情上极少会骗他。李初一刚才怀疑道士要杀他也只是气话,不管他承不承认,道士说他不帮忙必死无疑这件事打一开始他就在内心深处信了几分,只是他不愿承认罢了。 想想自己什么都不做都得挨雷劈,李初一心里无比委屈,凭什么啊? 安分守己的都不给条活路,凭什么啊?! “我告诉你为什么!”道士伸出五根手指,“小子,你知道三界之内有五种不应存在之人吗?” “不知道!”李初一摇摇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世上竟有不应该存在的人,难道是绝世杀神之类的吗? “哼,谅你也不知道!”道士冷哼一声,“这五种人分别是生而知之之人,轮回不灭之人,不生不死之人,洪福胜天之人,还有诸厄缠身之人!这五种人是绝对不能在三界内出现的,一旦出现三界天道必会第一时间将其抹杀,绝对不会容许这五种人成长起来,哪怕他们是凡人也不能!” “为什么?”李初一不解。 “因为这五种人都是烙不上轮回印的!”道士沉声道。 “轮回印?什么意思?” “轮回印就是灵魂每次轮回时由诸天道则烙刻上的印记,如有道法通天者便可根据这些印记追溯每个人的前世,道行越深追溯的越远。原本这些印记对人本身是没有任何影响,但三界的天道被你师爷的三个混蛋师兄入主炼化,所以轮回印也就成了他们掌控三界的手段。通过轮回印他们可以掌控每个人的祸兮旦福,保证人界内的生灵不会对他们炼化阴阳扣造成任何影响。而我说的那五种人却不在此列,这五种人三界的天道无法在其灵魂上烙刻上轮回印记,所以那三个混蛋自然也就掌控不了这五种人的动态。如今三界内如果说有谁能对他们三个混蛋动点手脚,那必然是这五种人之一无疑!” “这么说师父你是这五种人之一,我也是,我师爷也是?”李初一心里哇凉,见道士轻轻点头,他的心立马成冰坨了。 愣了半天神,看了看呆呆望着自己同样不知该作何表情的郝幼潇,小胖子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五种人光听名字就感觉牛|逼的一塌糊涂,但是牛|逼又有啥用,天道不容啊! 哭丧着脸,小胖子问道:“师父,咱们祖孙三代都是什么人啊?天底下人这么多,怎么就咱们仨这么特殊啊?” “我呸,还不都是你师爷搞的鬼!”道士一脸晦气,“你师爷因为跟三道主宰同根同源乃是同门师兄弟,所以他们懂的东西你师爷也懂,遁入三界后你师爷几经轮回也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烙印,恰恰应了五种人之中的轮回不灭之说。” 小胖子点点头,这个他不奇怪。自己的师爷本身的实力就不比他三位师兄差,只不过以一敌三才被对方联手击败。而三界乃是至圣仙宝阴阳扣所衍化的世界,阴阳扣则是自己祖师爷亲手炼制的法宝,祖师爷临终前既然将阴阳扣托付给了他们四人那肯定也罢阴阳扣的一些秘密门道全都告诉了四人,这些事外人不知晓他们四人肯定知道,因此师爷能够让自己轮回不灭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他要做不到才会让人感觉奇怪呢。 “那你呢?师父你是哪种人?”小胖子很是好奇。 “我?我是第一种,生而知之之人。”道士跟吃了死苍蝇似的脸色更晦气了。 “哇,师父你生下来就什么都知道啊?这么厉害?!”小胖子眼睛瞪得滚圆,小脸上满是羡慕。相比于轮回不灭或者洪福胜天之类的,这种不用动脑子学东西就什么都知道的天赋更为让他向往。 “厉害个屁!老子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道士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老子这个生而知之是你师爷一手给搞出来的,因为老子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不是三界,也不是外面的真界,老子是从另一个世界被抓过来的可怜人!” “另一个世界?啥意思?连三十六重天和天外天都不是?”李初一不解的看着他。 “其实我也一直没搞明白!”道士叹了口气,“我来的地方跟这里完全不同,这里的一切在我来的那个世界里都是神话传说,什么飞天遁地什么横渡虚空,在我们那里不是做不到,而是方法根本不一样。当初我刚来这儿的时候还很兴奋,因为书上都说穿越者身上都会有逆天的好事儿发生。可是老子还没高兴多一会儿,你师爷那个老混蛋就找上了我,一段段狗血的剧情老子也就忍了,他吗的老东西上来就跟我说让我去跟天斗!要不是老子当时还啥都不会,老子非一巴掌拍死那个老混蛋不可!” 李初一满脸的感同身受,他对道士又何尝不是有这种想法。看来不是自己大逆不道,而是徒弟想打师父这件事已然成了他们这一脉的传统了,自己只是顺应一下而已。 心里都琢磨着怎么揍师父的师徒俩并没有看见沉默良久的郝幼潇此时眼神泛出点点古怪,看看道士又看看小胖子,心里暗道果然是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这师徒俩没一个正经的! “后来呢?师父你成功了吗?”小胖子满脸希冀。 道士一愣:“什么成功了?” “师爷啊!你揍了他没有?”小胖子两眼放光。 “揍?揍个屁!老子还想回家呢,把他揍坏了回不了家怎么办!” 道士郁闷的说道。 “当时那个老混蛋很猥琐的来到我面前,上来就夸了我一通说我是什么拯救三界的少年。我去他大爷的,他真当老子没见过世面是吧,这种台词老子都听烂了,当初老子看书的时候见着这种台词直接就删,套路文老子从来都不看!但是没办法,老子已经被老混蛋给套路过来了,人在屋檐下我也只能陪着他演下去了。本来我是想先把本事学好了然后自己想办法回家,临走前冲着老东西拍拍屁股留下一腚的潇洒。可结果本事越高老子越郁闷,因为我发现三界真的被老东西的三个混蛋师兄围的跟个铁桶似的,不帮老东西拯救下世界老子根本出不去,更别提回家了!” “而且我还发现这个世界有很多古怪的地方,这里的一些事情,比如妖魔鬼怪羽化飞升之类的我来的地方都有记载,虽然是神话,但总算是有点联系的。可是我来的地方这里却没有半点信息记载,根据老东西留给我的各种典籍,三十六重天我研究了个遍,可是哪一天都没有我来的地方存在的痕迹。我不知道是老东西给我的信息不全还是我来的世界真的跟这里毫无关系,所以我一定要出去自己看一看,翻遍三十六重天找到一条回家的路!” “那你没问问师爷吗?你不是被他抓来的吗,他肯定知道啊!”李初一说道。 道士摇摇头:“唉,怎么没问,你师爷他也不知道。破解三界牢笼的唯一办法是找到三个不应存在之人,于人、仙、冥三界中同时以大神通撼动天道本源,迫使被炼化中的天、仙、冥三道本源做出反应,反噬不应存在者的同时也反噬炼化它们的人,从而让三道脱离炼化者的掌控重归自由。只是五种不应存在之人何等罕见,外面真界里的漫漫长史中也没见过出现几个,何况是这里呢?你师爷苦等了数百万年也没等到一个,间中他想将就一下找个差不多的试一试,但是也均已失败告终,最后还引起了他三个师兄的注意,差点就抓到了他!” “因为你师爷跑了,三道怒而联手将三界涤荡了几遍,并且冒着崩坏阴阳扣的危险将仙界和冥界都给清洗了个干净纳入他们的绝对掌控,独留人界来维持阴阳扣的轮回运转,十二万年一轮回的皇朝历史也由此开启。” “几次尝试让你师爷知道了这件事不能将就,命格不应的人根本就不能成事,所以他就打起了别的注意,准备主动出击。拼着道行大损的危险,他拼死在轮回口上破开了一个缺口,在三道弥补前以万古秘法颤动了真界里的一丝茫茫天道,勾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灵魂进来,这个倒霉的灵魂也就是我了!什么生而知之,全都是狗屁!不过是把老子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塞进一个落种的胎盘里面,吗的老子三十几岁的人了还得重温一遍呆在娘胎里面的感觉,这老东西真他吗不是人!” 又是仰头看天的一顿臭骂,这些话他好久都没个人说道说道了,这次一开头就跟洪水泄闸似的,他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的怨气都给撒出来一样。 末了低头喝了一口果汁,结果又皱着眉头骂骂咧咧的念叨了一番怎么不是酒,一个劲儿的数落着小胖子不是个男人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喝小孩子喝的东西,直教小胖子低着头无语凝噎。 他很想告诉道士,他孝敬过去的那罐子果汁可值钱了,一罐要两颗灵石呢...... 正文 第六百九十四章 幽林迷梦 终于,道士骂了累了,皱着眉头又喝了口果汁,随后满腹幽怨的接着道: “你知道你师爷那老东西有多气人不?老子好不容易忍了十个月出生了,结果连第二个亲妈的脸都没看清楚就被老东西从天而降给抱走了。这老东西竟然欺负老子没见过世面,上来就跟我拽什么‘少年,老夫送你一场机缘’,我呸!老子喷他一脸羊水!” 小胖子缩了缩脖子,歪头瞅了瞅脸皮抽搐的郝幼潇,心想郝二哥跟道士一比还真是个正常人。郝幼潇只是被他从娘胎里切出来的,道士则是成人的灵魂塞进刚刚落种的胎盘里生出来的。跟自己那位师爷一比,郝二哥简直弱爆了。 郝幼潇不知道李初一在想什么,她这会儿忍得很辛苦。今日道士的话震撼得她都已经麻木了,可她还是忍不住被道士那句极为狂野的“喷他一脸羊水”给逗笑了,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才没有当场笑出声来,但是脸皮确实控制不住的,她只能低垂着头不让道士看见自己的脸。 道士丝毫不觉,长舒了一口郁气接着道:“后来老子终于忍到神功大成,跟老东西打了一架略胜半招,按照赌约老东西应该告诉我我的归家之路何在,但是丫挺的竟然说他也不知道,并且还以一生道行发誓说他没有骗我,老子气得差点没一剑剁了这老东西!” “你是他勾来的魂,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李初一不解。 “没错,我的魂是他勾来的,但是不是他选的,而是真界的无上天道大则选的。老东西在阴阳扣上破开的那丝缝隙根本没维持多久就被三道的混球给补上了,老子的魂是在缝隙即将合拢的瞬间被真界的无上天道伟力给推进来的,至于老子是从哪儿来的回去的路怎么走老东西根本不知道,老子就是他闭着眼在海里摸瞎捞出的那根针,老子出现时老东西都没想到这个法子真的成功了,也不知道该说老东西运气好还是老子运气差,吗的!”道士满脸郁闷,端着罐子一个劲儿的往嘴里灌。 李初一也听的直呲牙,他只能说是师爷的运气太好,同时道士的运气也太差。 转眼间道士脚下多了几十个空罐,果汁不像酒水那么有劲儿,道士喝起来根本就没有底。小胖子看得满脸肉疼,他储物袋里的存货也不多了,照这么个喝法恐怕道士能把他的储物袋给清空。而道士也极为不慢,喝几口就数落一番小胖子竟然不喝酒,不敢反抗的小胖子唯有郁闷的直磨牙。 不知是想讨好道士还是心疼李初一,郝幼潇忽然抬头递上一物:“前辈,我这有些毒粉,毒性微弱,主要作用是用了迷人的。前辈若是酒瘾难消不妨稍微添上一些,以前辈的修为些许毒性应该无碍,而麻醉的效用或许能为前辈助兴一二。” “*?好东西啊!我试试!”道士眼睛一亮,抓过郝幼潇的瓷瓶就往果汁罐子里一顿猛倒。 “前辈,你!”郝幼潇吓了一跳,这药粉正是当初给李初一用的那种,她是针对元婴期配的,对元神期也会有些效果。但这个效果指的是指甲盖儿大小的分量产生的效果,像道士这种和面似的分量,一口气吞下去怕是个飞升期也得昏上一昏,这么大的分量可是会死人的! 道士毫不在意的冲着她咧嘴一笑,端起粘稠的都快成糊了的果汁吮了一口,随即闭上眼睛默默的品了一口,末了眉脚一条睁开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惊异。 “丫头,绿姑是你什么人?” “前辈认识绿婆婆?!” 郝幼潇顿时双眼圆睁,绿姑乃是她年幼时偶然遇见的一位游历漠北的散修大能,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一手的奇毒绝技更是诡异莫测让人防不胜防。郝幼潇小时候顽皮可爱胆子也大,所以一见之下她极入绿姑的眼缘,遂传了几手毒术给她结了个善缘,所以说绿姑是她毒道的启蒙恩师也不为过。 绿姑呆了没多久就离开了,郝幼潇却没有把她所传授的毒术给放置脑后,而是继续研习了下去。虽然没有行过拜师礼,但在郝幼潇的心里依然把绿姑当成了自己的师父。而没有人教授的她在毒道上步履维艰,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求助郝家的异类郝二爷,凭借着药学上的相同之处郝二爷给了郝幼潇极大地帮助,加上郝幼潇的天分确实在此道上缘分不浅,这才一路研修到了如今的境界。 这件事除了她和郝二爷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连她的父母都不知道。外人只道她的毒术是郝二爷传授的,毕竟郝二爷医人的恐怖手段研究点毒药出来真没什么可奇怪的,可唯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的毒功从何而来。 结果这事儿今天竟然被人一口叫破了,而且还是尝了她的毒散之后辨认出来的。郝幼潇满眼惊奇的望着道士,心想这位前辈怎么什么人都认识,难道天底下的高人他没有不认识的不成? “绿姑嘛,何止认识,当年这丫头还追过我呢!”道士得意洋洋的喝着加了料的果汁,熟不见郝幼潇和李初一的古怪脸色。 “前辈,敢问绿婆婆可是跟前辈有什么恩怨,所以才追过前辈吗?”郝幼潇犹自挣扎,熟悉道士的李初一此时已经捂上了眼睛,道士脸上的臭屁已然说明了一切。 果然,道士伸出一根手指轻佻的摇了摇,笑嘻嘻的道:“no~no~no~,我当年救了那丫头一命,结果这丫头非要以身相许。老子可是很专一的人,眼花心不花,口花身子正,所以我当时就拒绝了!结果这丫头还真疯,硬生生从十万大山追着我到了漠北,又到了大衍极东的无尽海,最后我被逼得没办法了就跟她立了个赌约,不论用什么方法何种奇毒,只要她能毒倒我我就娶她。然后这丫头回去琢磨了十几年,最后整出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春|药叫幽林迷梦,也就是你这毒散的完整版。那药效确实厉害,连我尝了都有点上头,可惜分量还是不够,那丫头只能认输离开了!” “厉害!”郝幼潇竖起大拇指。 “牲口!”小胖子心里偷偷骂道。 他才不信道士能守身如玉呢,丫的受身如驴还差不多! 君不见从小到大的大部分银两都被某人扔到了这个楼那个坊里了,臭道士如果守身如玉,那些小姐姐怎么可能一见他就媚眼如丝的恨不得立马脱光似的! 最可怜的是他,被道士破了财不算,吃完饭发现钱不够被迫洗盘子也不算,最可恨的是他每次去楼子里喊人,那些小姐姐都动手动脚的把他也给摸了一遍。李初一承认那些小姐姐捏的他确实挺舒服,但是他也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清高的人,所以享受的同时总是摆出一脸的嫌弃表达自己不满,谁知他越是这样那些小姐姐反而捏的越厉害了,直叫他每次想起都极度无语。 当然了,打死他也不会承认他不满的最根本原因不是清高,而是因为钱花的太多 所以郝幼潇一叫好他就猜到下文了,道士这人他太熟悉了,尤其是某些方面,他可谓刻骨铭心。 果然,道士闻言顿时摆出一副谦虚的姿态,随意的摆了摆手道:“小丫头过谦了,老子啊不,咳咳,我只是修为高点罢了。如果不是新挂发妻,绿姑这种痴情的女子我还真不忍心拒绝她。也不知道小绿这些年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唉,我看难!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有我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比较着,其他人估计入不了小绿的眼,我心难安啊!啧啧~!” 郝幼潇的脸僵住了,好半天才猛然垂手不敢抬头。她承认道士的话还真有许多道理,从表面上来看道士确实是个堪称完美的男子,但是这么不要脸的自夸好吗?他就一点都不脸红吗? 偷眼瞧了瞧李初一,见小胖子脸色发绿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模样,她这才心里稍安。 还好,小胖子不这样,否则的话她真该好好想想自己的心意是不是正确的了。 无视不敢直视他的郝幼潇和快要吐出来的李初一,道士旁若无人的自个儿在那美了半天,末了手一伸冲着郝幼潇勾了勾:“妹子,啊呸,幼潇啊,你那毒散再来几瓶,劲儿不够!” 这人性格还真是 无语的又递了几个瓷瓶过去,郝幼潇把自己的存货全掏出来了。对于道士她心里已经好感大跌,口一松连“妹子”都差点喊出来,她不知道该说道士是随性好呢还是根本就是浪子一个,着实让人难生好感。 将几瓶药散一气倒进罐子里和成了糊状,道士美美的啃了一口咂了咂嘴,脸上终于露出些许满意。 “丫头,看来绿姑跟你关系不浅啊,她们那一族是不会收外人当徒弟的,她能传你幽灵迷梦的方子,哪怕是个简化版的也足以说明她对你极有好感,你福缘不浅啊!” “前辈谬赞!”郝幼潇头也不抬的微微颔首。 道士脸色更满意了,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知书达理还很谦虚,老子很满意!臭小子,这么好的丫头你都不要,你是不是猪?” 郝幼潇的脸腾地一下就熟成了苹果,李初一在猛然抬头张着大嘴怎么都合不上了。 这怎么说着说着,又把这事儿给转回来了? 正文 第六百九十六章 天道蒙世 “这件事得从你师爷把我抓过来说起。当年你师爷把我勾过来之后发现此法可行,比起漫漫岁月中的枯寂等待,主动去创造不应存在之人显然要靠谱许多。比较麻烦的是此法的成功率并不高,可每用一次对施法者道行的折损都极大,每用一次你师爷一身修为都会十去其九,仅余下不到一成的实力苟延残喘,需要修养很久很久才能恢复过来。而这段虚弱期中,三界天道发现他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一旦被他们三个发现了端倪,仅余下不到一成修为的他别说反抗了,就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自从第一次就成功的把我勾过来之后,你师爷就疯了,完全不顾后果的严重性,自我之后他又数次施法想要再勾一个生而知之者进来,可惜一直未能如愿。直到一万多年前,有一天你师爷突然传讯于我说他终于成功的勾了第二条魂魄进来,可是却被及时反应过来的三界天道发现了将他和那道魂魄拦在了阴阳扣的边缘。当时你师爷的声音很兴奋,我因为并不知晓你的底细所以并没有怀疑什么,直到我赶到战场的时候才发现你的神魂竟然不是普通的灵魂,你竟然是传说中天生地养的本源初魂!” “你可能不知道你自己的灵魂有多罕见,价值有多么不可估量,难怪你师爷兴奋,他吗的三界天道都疯了!你降生便可为金灵玄仙,但如果能在出生之前趁着你还是一缕魂魄的时候将你炼化吸纳,那么三个天道里炼化了你的那人必然会实力暴增,很有可能会在三人中占得先机拔得头筹,一举炼化阴阳扣成为最后的赢家!所以三界天道除了畏惧你的降生外,更多的则是垂涎你的神魂!” “那一战打了多久我记不清了,不过一两千年是绝对有了。本源初魂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只在史籍中见过,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神异。结果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本源初魂的强悍程度,三界天道借着已经炼化了一部分的阴阳扣联手合力也没能将你炼化,最终在耗费了你神魂的大量魂力后被你突破重围给跑掉了。当时我和你师爷也身负重伤,见你逃掉我们也立刻离开了。只是本源初魂连轮回印都烙不上,我们在三界之中找到你实在太难了。不过我和你师爷并不着急,比起慢慢等待不应存在者的自然降生,翻遍三界把你找出来实在是太容易了。” “所以我俩一边养伤一边寻找着你的踪迹,寻找你的过程中我偶遇了你师娘,我俩成亲后没多久就又发生了一些变故,你师娘不幸身死,而我也被人将神魂裂成了三份,其中两份被对方连同你师娘的身魂一起给夺走封印了起来,唯有现在这份残魂逃了出来,苟延残喘至今。” 李初一瞬间想起了道士那残缺不全的元神,当时在五羊坟冢的时候他就看的浑身发毛,至今回想起来还感觉不寒而栗。 “可是师父,你和师爷连天都敢斗,就算重伤在身也不可能被几个宵小给伤成这样吧?除了三界天道三界中还有其他人能伤到你们吗?” “怎么没有!三界乃是咱祖师爷精心炼化出的神异空间,不但灵气浓厚而且还有天势助人,在这里面修炼可谓事半功倍,直到被你师爷那三位师兄把持之后三界才沦为了现在这种样子。但那三人也不敢太过分,没有完全炼化阴阳扣之前他们不敢也没办法逆改三界现有的道则轮回,所以他们只能以愚民的手段来对付潜在的威胁。” “愚民手段?”李初一不解。 郝幼潇若有所思,皱眉问道:“前辈指的可是心法失传这件事吗?” 道士点点头:“丫头聪明,不错,心法失传正是其中之一!行道者须内外兼修,内修六界三十六重天心境,外修五术傍身。何谓五术?山、医、命、相、卜!山就是道,人依山为仙,山高则道法宏,人山相合则仙成。可为仙者不能空有蛮力而不知祸兮旦福,否则仍不过是个空有蛮力的莽夫罢了。所以修山的同时还有同修其余四处,齐头并进共之化境,方才能有一丝超脱世间大罗云天的可能!” “可是现在呢?你看看这世上,修行者只知修法却不知其余四术,蛮力惊人的莽夫众多可道之达者却世所罕见,行道者只修山术,而且还是山术中的术法一道,于心境、于其余四术茫然不知何物,为何?因为这些都被他们给掩盖住了,成仙之路全都被他们给歪曲成了一味追求蛮力的歧路!” 道士指天怒骂,两个小辈尽皆悚然。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俩仿佛听到了一丝雷霆轰然耳畔,可是一惊之下细细辨闻时却又恍若错觉,似有似无的直叫两人心有戚戚。 熟不知与此同时,在道士怒骂出口的时候,玄冰寒狱外的天空中真的有一道惊世雷霆破空而出,将守候在寒狱门口的诸多修士全都骇瘫在了地上,浓浓的天道威压压得他们根本无力起身。而玄冰寒狱的八位护道人则脸色齐变,赶忙各位各位准备催动寒狱大阵抵御惊世雷霆。可还未等他们主动催动,寒狱大阵便自行散出了一股不下于雷霆的威压直冲霄汉,一连串的闷雷声响过,再望时雷霆已然消散在了天空,让人感觉方才的一切仿若梦境似的。 李初一和郝幼潇没有辨认清楚,可是道士却听了个真切。虚望着洞顶,深邃有如星空一般的眼睛仿佛看透了层层寒狱直视到了雷霆出现的地方,轻蔑之色在眼中一晃而过,嗤笑一声道:“哼哼,这么点气量还妄图炼化仙宝,哥仨就是出来搞笑的吧!” 豪气的冲着天空比了比中指,道士低头看着两人笑了笑。 “呵呵,扯远了,反正你们只要知道人界现在的修行之法根本不全就对了,近些年连道胎神兵都没人练的出来了,我看再过些时候人界的修士恐怕一个个都会成为只懂修纳灵气的人形灵石了。不过一样米百样人,天才在哪里都是有的。三界天道虽然掩盖了大部分正确的修行之法,可还是有智慧超绝者自己体悟出了此中门道,并且自行揣摩出了不少修行之法。可惜这些人都深陷三界轮回之中,烙刻着三界轮回印的他们根本逃不过三界天道的掌控。这些人如果愿意顺天应命臣服天道,那么还有可能被天道接纳成为神仙鬼圣。可如果他们不愿顺天妄图逆天改命我命由我的话,那天道立马就会降下天罚将他们连同他们的功法一起彻底湮灭一空。” “葬王?!”李初一眼神一亮,道士说的这种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葬王。当初葬王就是妄图逆天改命,胆大妄为的他不但不畏天道甚至还反过来想炼化天道纳于己身,这种牛|逼的心态加上差点被葬王死地给玩死,李初一对葬王这位牛人的印象可是深刻到骨子里的。 他至今还记着百劫道人跟他说的话,说葬王转告让他在将来的某个时候帮他一个小忙。这件事一直是李初一心里的一根刺,每次想起来都沉甸甸的硌得慌。 “嗯,葬王算是一个。不过他不是自己参透出来的,那丫也是你师爷一手培养出来的。当时你师爷还没狠下心靠着折损道行招魂,而葬王则是他等了几百年后最贴近不应存在之人的一个人,他命有至福,属于鸿运齐天的绝世好命。那丫从出生开始就有各种好事儿傍身,饿了能碰见饼渴了能遇到境,随便走两步就能捡到钱,说丫每天随便溜达溜达就能捡成个富翁也不过分。而且他这鸿运完全是自身的命缘,根本不是夺人福泽而来,所以跟着他混的人往往也会有好事儿上身,这丫的简直就一招财猫!” 招财猫是啥小胖子不清楚,但是葬王的命有多好他却已经很清楚了,眼中满满的都是羡慕。 走路捡钱,这可是他一直向往的无上境界啊! “师父,这么牛|逼的人也不符合师爷的标准吗?他这么好运三界天道在他面前应该没有什么吧?怎么会那么惨呢?” “蠢,因为轮回印啊!”道士敲了敲小胖子的脑袋,“葬王命好,可惜之前已然在三界中轮回了不知几世,三界的轮回印早就深深的镌刻进了他的灵魂。你师爷当时也是无奈之下才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传了他一点咱们的独门绝学,可惜咱们的绝学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修炼的,纵然葬王福泽如渊也不行,十篇经文他根本就参不透多少。如果他能安下心继续参悟下去那还有悟透的可能,可是这货一生运气太好,为人也变得狂傲不堪起来,他不听你师爷的劝阻执意孤身去挑战天道,结果仙冥两道都没出手,人界的天道就教育他重新做人了。” 道士没有明言,只以绝学代称,但李初一却知道道士所指的是什么。没想到葬王竟然也会《道典》,算起来他竟然还是自己的师叔,小胖子越想越感觉极为荒诞,顿时哭笑不得。 没理纠结的小胖子,道士有些唏嘘的道:“不过葬王也确实了得,知道自己失败的最大原因是轮回印的存在,所以他竟然想到了一个逆天之法,挑战天道失败后以秘法收住神魂不入轮回,而是将自己投入了另一个初生的妖族幼儿体内,想要用这种手段自行构建自己的轮回,以此来低笑三界轮回印的控制。可惜他还是失败了,以他的道行根本构筑不出自己的轮回,他自以为的重生其实只不过相当于夺舍罢了。但是他还是不舍弃,这回连胎都不投了,直接以生魂入鬼道,生死同修想要修成不生不死亦生亦死的不灭化境,说真的老子都有点佩服他,这丫的脑子真大,胆子也真够肥的!” 正文 第六百九十七章 母爱如一 李初一默然。 连向来臭屁的道士都表露出钦佩,葬王有厉害可想而知。 想想也是,《乾坤百物》里鲜有记载人文事迹,葬王能作为这鲜有的人之一被收录其中,可见其之大才。可这么牛的人物最后也失败了,失败了轮回印下,轮回印有多霸道可见一斑,说它是死穴也不为过。 想到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在自己的神魂内,李初一没啥,郝幼潇却脸色惨然,她已经被吓坏了。 “丫头不用担心,轮回印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它本是无害的,只不过三界特殊这才被利用了而已。”道士安慰道。 郝幼潇哪里可能不担心,眼神惊慌的问道:“前辈,轮回印可有办法祛除吗?” “有,但是你做不到。不光你,三界中没有任何人能做得到。祛除轮回印的唯一办法就是自三界中超脱而出,但如今的三界已为人所把持,整个三界被他们封锁的铁桶一般固若金汤,就算你真有那分天资和机缘能够触摸到超脱出这里的那个境界,有主观意识操控的三界天道也会齐齐出面将你给拦下。葬王就是个例子,当初他生死之道几近大成,三界天道齐齐出面阻拦他破解而出的同时还想招揽他,可是被葬王所拒,所以三界天道一齐出手将盖世葬王打的差点形神俱灭,只有一丝残魂逃入虚空深处不知所踪。葬王那会儿的三界也不像现在这样信息贫乏功法残缺,如今的人界修士不光连心法为何物都没几人知道,器道残缺,药道几近失传,命、相、卜三术除了本门和大衍的千机万衍外更是几乎无人通晓,还有修行者都需要掌握一些的阵道,在三界天道的掩盖下各种上古诡阵奇阵都已断绝传承,只余下些不会影响大局的普通阵法流传了下来,如今就算再有葬王那么一位人物出世,他就算有心也未必能修行到葬王那种程度。不是他天分不够,而是天道不容!” 天道不容,这四个被道士反复提及的简单字眼如同一座山一样沉甸甸的压在郝幼潇心里,将她的眼睛堵得严严实实的,让她看不到一点明天的希望。 这一次,郝幼潇真的有点后悔了。正如道士所说的,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的多了不但会麻烦缠身,自己的道心很可能也会大受影响。就像现在,郝幼潇第一次没有了修行的动力和**。修行下去又能如何呢,连人人向往的仙界都在人家的把持中,她就算修行下去又能如何呢,倒头来还不是沦为人家手中的尖刀,被迫着不得不与昔日的同族们兵戎相见吗? 郝幼潇眼中的死灰道士看在眼里,他很能体会她此刻的心情,但是他还是还什么也没说。有些事情只能让当事人自己想通了才行,郝幼潇跟李初一不同,从小接受所谓的“正统”教育的她根本做不到小胖子那样没心没肺,所以道士就选现在把她给安慰下来了,但也是治标不治本,心结依旧还是心结。 况且眼下对郝幼潇来说也是个机缘,如果她能自己挣扎出来重树信心,那她的道心便会得到极大的磨砺与升华。如果她自己参不透,那道士也没办法,只能等下连同其他事情一起将这段记忆彻底封印起来,让她彻底忘记这些事情。 “不要打扰她,咱们说咱们的。”随手在郝幼潇周围布置了一层隔音的禁制,道士扭头冲小胖子说道,小胖子赶忙正襟危坐老老实实的竖起耳朵。 “当年我逃出来之后,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稳定住残魂的伤势。出关后本来我是想去追查你师娘和我那两份残魂的下落,不成想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拿着信物找到了我,那女人就是你娘——沐雪灵。当时我牵挂着你师娘,而你娘又是你师娘的嫡亲后人,加上又有信物在手,所以我便决定出手帮帮她。可是当我得知了你娘所求何事,我又数次查验加以确认后,我犹豫了。” “因为我?”李初一的声音有些干涩。 道士点点头:“是的,因为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本源初魂,而且是大受折损的本源初魂!” 看着李初一,道士眼神格外的凝重。 “当时你从三界天道手中逃出来的时候被消耗了大量的魂力,在外游离了数千年才机缘巧合的落入了你娘的胎中。原本这是好事,本源初魂的强大魂力可以对母体进行反哺让母体也能受益,但是你不同,你的魂力已然大损,本能的驱使下你的灵魂会自发的汲取周围的能量来恢复己身。你娘怀了你不但得不到你的反哺,反而还会被你榨干。不论是法力灵气还是血肉精华,只要你呆在她体内一天,她的一切都会被你不断掠夺,直至你降生于世,或者她先一步身死道消!” “我他吗的!” 李初一自嘲笑骂,可泪水却止不住的从眼中滑落。 说到这里,当年的事情他已经猜到了大半。 当初他不知怎的就融入了沐雪灵的的胎腹中,成了她未出生的小儿子。本来这是件喜事,尤其自己的生父是宇文太洛,作为宇文皇族的后人他还未出生变肯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 可惜天不如人愿,他的灵魂不是普通的灵魂,而是真界里都他吗世所罕见的本源初魂,而且还是重伤的。作为母体的沐雪灵肯定是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可是这个傻女人竟然没有考虑要打掉自己,而是想着法子想要保住自己,如此不顾自己的安危只为一个还未降生甚至还未有自我意识的小生命,值得吗? 李初一不知道,他想哭又想笑,而他也确实一边咧着难看的笑容,一边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 他不知道这值不值得,因为他还没有孩子,而且他自己还是个孩子,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想过。 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讲,他真的很感谢自己的娘亲。说实话他的小自私里真的有些后怕,万一当初沐雪灵打掉了自己,那现在的他就不存在了,所以李初一真的是感激万分。 但从外人的角度讲,正如道士所说的,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娘亲很傻很傻。孩子打掉了便打掉了,再怀一个就是了,只要大人没事那孩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何必执着他这一个祸害呢? 再说了,对父母来说孩子就是一个未知,为了一个未知而放弃其他未知,这怎么看也是亏的啊! 谁知道孩子将来长大了胖不胖瘦不瘦? 谁知道孩子将来长大了俊不俊丑不丑? 万一他很淘气怎么办? 万一他很懦弱怎么办? 万一他是个傻子,万一他不孝,万一他 娘啊,为了我,真的值吗? 泪水流的更凶了,但李初一却怎么也哭不出声,他只是傻傻的咧着嘴看着道士衣襟上的一颗扣子,涣散的瞳孔没焦点,脑海里划过一个又一个万一。 蓦然,他想到了宇文太洛。那个他一直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父亲的男人,是不是也跟道士一样,想要让娘亲打掉自己呢? 所以娘亲死后他才对自己不闻不问,甚至连自己丢了这么多年他也不愿意派人找一找。 我害死了娘亲,那个男人一直不派人找我是不是因为他心中的怨气,甚至是痛恨呢? “小子,想开点,你娘生下你是你娘自己的选择,我当初那么劝她她都不听,显然是爱煞了你这个小混球。我敢肯定你娘临死之前也是没有半点后悔的,我想如果能让她再选一次,她还是会选择这条路。因为她从我这离开的时候态度是那么的坚定,我从她的眼神里只读到了两个字——母爱。” 道士的语气里罕见的带着一丝尊敬,这让小胖子哭的更凶了。母爱这两个字从小到大都让他那么的羡慕与向往,可同时又极其避讳,他不想让别人认为自己是个没爹没娘的可怜虫。本以为这两个字这辈子都不会跟自己有什么交集了,没想到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被母爱包围着。 他能活着,能又跑又跳嬉笑怒骂,这一切已然是母亲对他最好的赐予,是母爱二字最好的诠释。 “师父,你当初为什么不帮帮我娘?以你的本事都救不下她一命吗?!”小胖子声音嘶哑,即便已经知道答案,但他此时还是想问一问。 “唉,阴差阳错,我也无能为力。” 道士重重的叹了口气,神色极为惋惜。 “本来我和你师爷给你布置了一处孕育之所,一旦寻到你受损的本源初魂便会将你安置到那里休养恢复,等到魂魄完满后再用别的法子让你直接孕育出来,不需沾染母体血缘。可没想到找到你之前你就已经自己投入了凡胎,而那时我身受重伤,你师爷算到仙界有我一份残魂出现的踪迹所以也去了仙界,你娘找到我的时候你已经与那胎儿融合为一长成了小半,凭我当时的力量强行将你分离出来的结果只会让那胎儿被一并杀死。如果换个人也就罢了,我冒大不韪也要做上一把坏人把你给择出来。但是你娘是你师娘的后人,我是怎么也不能下手的,否则不光对你娘,对你师娘我将来也难以交代,所以只能好言相劝。可惜你娘不同意,她说没有什么外来之魂,怀在她肚子里就是她的孩子,不论什么魂都是如此。她说是自己的孩子就要负责,所以不管将来如何,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将你生下来,她不要让你夭折,她要让你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说完她就离开了。最后唉!” “呜哇~~~~!” 李初一终于哭了出来,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仰着头咧着大嘴嚎啕不已。 他终于知道母爱是什么了。 母爱如道之初一,一念之间衍化万物。 他叫李初一,他的世界,是沐雪灵给的。 正文 第六百九十八章 皇者无情 良久,李初一哭声渐敛,两眼通红的望着道士轻轻地啜泣着。 “师父,宇文太洛我爹当年不要我了,是不是因为我害死了我娘?我是被他扔掉的对不对?” “有这个原因在,但也不是全部。”道士摇头一叹,“我不知道宇文太洛和你娘的感情如何,但曾有传闻说你娘是他一生最爱的女人。你的出现确实威胁到了你娘的性命,但你娘的死你只占了一部分原因,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宇文太洛自己,他太不自量力,心也太大了!” “心太大了?”李初一不解。 “没错!” 道士点点头,眼中掠过一丝轻蔑。 “宇文一族和沐氏一族祖上便交往甚密,两家原本只是人界众多宗族势力中中下游的存在,在皇权更迭的两万年黑暗岁月里也就堪堪有个自保之力罢了。直到黑暗岁月末期,宇文家和沐家出了两个天骄,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葬王身陨后遗落人界的一部分《天衍命术》,两家这才就此一举飞黄腾达起来。《天衍命术》是咱们师门绝不外传的几种绝学之一,地位只比我传你的《道典》十篇略逊半分,是咱们祖师爷三元道人横行寰宇最厉害的几种手段之一,阴阳扣里的三界轮回就是祖师爷靠着《天衍命术》构架起来的。” “你师爷当初将此术传于葬王,本意是想看看葬王能不能靠着此术抹去自己的轮回印脱离三界天道的掌控,可惜看结果应该是未能如愿。而葬王死后此术的部分残篇不知怎的竟然流落到人界,数百万年后又被宇文家的宇文无忌和沐家的沐启明两人偶然得到。他们得到的虽然只是残篇,但对他们来说已然与至宝无疑,凭着《天衍命术》的残篇他们可以触摸到天道的一丝本源脉络,并由此推算出人界中许多事物的发展轨迹。” “凭着《天衍命术》的残篇,宇文无忌和沐启明带着各自的家族飞速发展,短短的时间内便从炮灰一样的小宗族里脱颖而出发展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最后两人更是凭着残篇中的部分记载推导出了逆天改命之法,花费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后将两族的族运彻底改变,自此皇运加身一举成为了黑暗岁月里笑到最后的人。” “逆天改命?你是说人界的皇族原本不是现在的宇文氏族?”李初一问道。 “当然不是了!”道士理所当然的道,“当初人界的顶级势力何其多,能染指皇位的两只巴掌都数不完,而宇文家和沐家崛起速度虽快但时间太短,在那些顶级宗族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若不是宇文无忌和沐启明合力给两族改了族运,如今三界的皇位根本就不可能是他们的,甚至连超级势力中也不可能会有他们的身影!你以为大衍这些年为什么一直在找我?他们所为的正是《天衍命术》的全篇!” 李初一恍然,难怪宇文玄理得知自己是道士的徒弟后那般模样。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是一动,狐疑的问道:“师父,莫非五羊坟冢之事也是因此而生吗?大衍布下那么大的阵仗都是为了抓你?” “据我这几年的调查来看,那次的事情有八成的可能如你所想。只不过这里面还牵扯到了些其他的东西,我还没有抽出功夫调查清楚,所以具体如何我还不能断言。”道士沉声说道。 李初一默然,复又自嘲一笑。五羊坟冢之事他早有猜测,只不过他的心里还是存了一丝希冀,希望大衍的目光除了道士外还有他在,他希冀着是宇文太洛得知了他的消息后这才派出重兵前来寻他。 不过看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了,虽然道士说还不能妄下定论,但八成的可能足以说明一切。大衍目标只有道士,所为的只有道士身上的《天衍命术》,而自己的存在只不过这次失败行动中的一个额外收获罢了,在此之前宇文太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否则的话大衍的兵将不会那般不管不顾的下死手,最后那一击甚至直接将他打入虚空差点就此殒命。 “那我娘是怎么死的?你说我娘死于宇文太洛的自负,难道他也想像宇文无忌那样给我娘逆天改命不成?” “没错,他确实是想逆天改命。只不过对象不是你娘,而是你!” “我?”李初一一惊。 “对,就是你!” 道士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宇文太洛算出了你命魂不凡,你的出生将对宇文皇族的族运产生莫大的好处。当初宇文无忌和沐启明强行施法逆天改命,虽说让宇文皇族就此登上了人界至尊的宝座,可是逆天之事哪有那么简单的,本来十万年的皇族气运因此缩短到了不足三万年。换而言之,不管大衍发展的如何强盛,最多再过一万多年他们的皇运也就走到头了,到时不管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天道都会降下法旨再起仙祸,人界又将迎来风雨飘摇,而宇文一族和沐氏一族也很有可能会在这场动乱中彻底湮灭。” “为了防止万年后的动乱中自己的宗族被彻底破灭,所以大衍皇朝自开国至今才这般铁血无情。大衍境内凡是稍有点威胁的宗族势力不是被他们收服分化了就是直接剿灭一空,余下的几个最厉害的则被他们驱逐出大衍境内,于大衍四周的各处不毛之地扎根立足困居一隅。太虚宫就是如此,漠北的四大宗门和其他地域的超级势力也是如此。唯一例外的只有知了,因为知了的情报网实在是太深太广了,连大衍很多时候都不得不借助他们的力量,而知了也全无争霸之意,所以大衍默许了知了的存在,二者一直处于一种若即若离的半合作状态。” “可是清扫人界有威胁的实力也不是解决办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清扫的太干净的话一旦仙祸开启,下凡的伪仙们发现自己宗族血脉传承断绝必然会勃然大怒,一个两个的也就罢了,一群伪仙光凭大衍三年余年的底蕴根本就不可能抗衡,顷刻间便会被屠戮一空。所以大衍一直在寻找解决办法,原本他们的希望只有我身上的《天衍命术》,可是你的出现却让他们多了一个选择,如果能将你本源初魂的命格运势抽离出来注入到大衍的皇族国运中,那么别说十万年了,大衍的国运持续更久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初一愣住了:“抽离出来?不是要将我生下来吗?” “当然不是!”道士冷冷一笑,“将你生下来虽然也有极大地好处,但这世上人心是最难测的,谁也不敢保证将来的你会怎样,万一你夭折了怎么办?万一你无心大衍的皇位怎么办?所以比起难以掌控的人心,直接趁你还未出生之前便将你的命格运势抽离出来注入到大衍的国运中岂不是更好?” “相比成就你一人,以你的死福泽宇文一族,让宇文皇族的所有人都能得到好处,这才是为皇者所应作出的最正确的选择。何况你的死还能挽救自己的挚爱,宇文太洛的抉择并不难做,不是吗?” 道士的声音很冷,可李初一的心更冷,他怎么也没想到宇文太洛竟然打的是这么一个主意。 都说局上位者无情,为皇者最无情,可自己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就一点都不顾念吗? 即便自己的生会带来母亲的死,那将自己打掉便是了,如此这般杀了他还要将他的命格运势抽离出去裨益自身,这种被废物利用一样的感觉让李初一一时间百转千肠,他很想现在就杀到大衍皇庭揪着宇文太洛那个老东西的领子问问,自己在他心里到底算是个什么。 “他动手了?娘亲就是因此而死的?” 李初一腥红的眸子里泛着点点寒光,见道士轻轻地点了点头,那点寒光顿时大盛。 见他的模样道士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小鬼,你娘确实是因此而死没错,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并不清楚,也许真相与我推测的有所出入也说不定。不过这些事有一个人应该很清楚,你若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问他。” “谁?” “叶之尘。” “叶叔”想到叶之尘李初一心头一暖,这世上真心对他好的人不多,道士是第一个,第二个就是叶之尘了。 其实不用道士说李初一也早有猜测,当初虚空中失散之前,叶之尘已经透露出过他与沐雪灵的关系不一般,原本李初一就打算一回到太虚宫第一时间就去找叶之尘问问,这下他又多了一个询问的理由。 沉默了一会儿,李初一抬头看着道士:“师父,我当初到底是怎么到你身边的?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对不对?我不是你捡到的,你是得知宇文太洛的心思后赶去大衍把我救出来的对不对?” “不,你真是我捡到的!”道士肯定的说道。 见李初一不信,他解释道:“当时我知道你娘的身份,但确实是没料到宇文太洛的心思。等我根据蛛丝马迹算出他的图谋后,我第一时间赶去大衍想要将你们娘俩给救出来,可惜路上被人耽搁了,等我赶到时为时已晚,你娘已经香消玉殒,而你则下落不明。” 正文 第六百九十九章 最嫩的老牛 “原本我以为咱们就这么就此错过了,想要再找到你可能又要花上数千甚至上万年的时间。可是没想到咱俩还真有缘分,有一天我飞过一片深山老林时偶然一低头发现竟有一个婴儿在一棵大树下哇哇大哭,那个婴儿就是你。” “本来捡到你我并没有打算养在身边,你师父我风里来雨里去的干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哪有时间养孩子。可是山林里虫蛇虎豹的,你在那里不知呆了多久竟然没有受到半点损伤,甚至周围连个虫子都没有,我一时兴起便给你推算了一番,结果这一算才愕然发现你竟然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本源初魂!” “虽然你的出现处处透着诡异,但几次检查确认你确实是我要找的那个本源初魂后这事在诡异我也只能接受,所以老子摇身一变从一个丰神俊朗的有为青年变成了一个带着个小鼻涕虫的帅气奶爸,期间还要压制你体内不时爆发的死气,你说我是不是很辛苦?” 道士故作苦脸,李初一阴霾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看着道士的眼神无比的感激和孺慕。 从小就是这样,虽然道士总是欺负他打击他,可每次遇到他真的不开心时道士却总是想着法的逗他开心,让他心情好转。父亲能给他的一切道士都做到了,李初一很庆幸,特别是此时此刻他真的很庆幸自己被道士捡到了,如果说自己的娘亲给了他一个世界,那么道士给他的则是一个家,一个温暖却怪异的家。 “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老子不喜欢男人!”道士白眼一翻,小胖子憨憨直笑。 笑罢脸色一凝,李初一沉声问道:“师父,我体内的死气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你说的不生不死有关?是不是宇文太洛做的手脚?” 道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吟了片刻后才道:“你体内的死气确实跟宇文太洛有关,但具体的原因我并不知晓,只有一个大体的推测。” “你的灵魂乃是本源初魂,原本降临在三界中应该是轮回不灭之人的命数,但几番波折下你落到了宇文太洛手中,他妄图以《天衍命术》的残篇推导出的《千机万衍》来为你逆天改命,将你的命格气运抽离注入到宇文一族的族运当中。可惜这个白痴不知道本源初魂的厉害,逆天改命之术更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千机万衍》虽然是对《天衍命术》残篇的归纳总结后优化出来的功法,但靠着它替人看看相算算命也就罢了,想要靠它来逆天改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可是宇文无忌和沐启明成功了啊!”李初一插嘴道。 道士皱了皱眉头:“那两个人是例外,当时我身受重伤隐匿了起来,根本没见到他俩施法的过程。事后我几番推衍都没能算出他们是怎么成功的,我算出的结果无一例外全都预示着他们必然会失败,可他们偏偏就成功了。只能说天无绝人之路,九死必有一生,他俩应该也是机缘巧合下多了某些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助力,因此才能成功的。” 李初一点点头,复又好奇的问道:“那后来呢?是不是宇文太洛见自己失败了,然后还害死了我娘,所以才将我丢在了荒郊野外的怕睹物思人?” 道士没有说话,但是却诡异的看着李初一。 小胖子被他盯的心中发毛,缩了缩脖子问道:“怎么了?” “小混球,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捡到你的吗?”道士的声音阴森森的。 “不知道!”小胖子被他带入了戏,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深深地打量了李初一一眼,道士深吸了口气道:“八百年前你娘怀着你找到我,七百年前我得知了你娘的死讯,之后又过了五百年,直到两百年前我才捡到了你,而那时你还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小子,你自己说说你像不像个妖怪?他吗的你个臭小子简直能碾压哪吒二里地了!” “不可能!”李初一当即惊叫,他认定道士肯定是在耍他。 可是看着道士丝毫不变的脸色以及眼睛里的认真,李初一的心顿时一个咯噔,又一声惊叫:“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实就是如此!” 道士深深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跟叶之尘很熟,你想想他的修为就应该能猜到你娘所在的时代距今应该有多少年了。如果你还不信的话可以再想想宇文太洛的修为,他们三个都是同辈之人,当年修为差距都不大。如果这些都不愿意相信,那我自己的见闻你总该相信吧?没错,我养了你二百多年,这期间你死了数次又重生了数次,直到最后炼制出了伏魔镜,趁着你死而复生的时候以**力将你体内的死气驱散了大半,余下的则以伏魔镜镇压住后你才终于稳定了下来,十几年来如一个正常孩童一样渐渐长大!” 愣愣的看着道士,李初一懵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我” “据我推测,应该是宇文太洛改命之举的缘故。当初他篡取你的命缘失败,一尸两命下你娘亲和你身死当场。我不知道宇文太洛是怎么处理后事的,但我猜他八成是草草下葬了事,因为他显然没有发现你的异样。你娘亲确实死了,但你应该并没有死,你的本源初魂一直在汲取着你娘亲还未消散的血气法力补充着己身,你的胎身也随之一点点的孕养长大。” “后来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我估计很可能是你汲取完你娘亲残留的法力和血气后本能的破土而出,游荡到其他地方继续寻找能够补充己身的东西。而宇文太洛的篡命之举虽然失败了,但还是对你的命魂产生了影响,再加上你胎死腹中的成长坏境,无意中促成了你不生不死的诡异体质,换句话说你就是一个天生的活死人!” “卧槽!”李初一忍不住骂出声来,这他吗都什么跟什么啊! “嗯,我也觉着挺操|蛋的!”道士点点头,“但是这是我能想出的最有可能的事实。根据我养你的这二百年来看,你之所以生长缓慢全都是因为你体内的生死二气紊乱所致。其实你的成长速度一点都不慢,比起正常的孩童来快了将近一倍,因为本源初魂一直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你,你的本能促使着你要尽快成熟。可是你体内纠葛的生死二气却阻碍了你的成长,没有主观意识的掌控调节生死二气根本无法达到平衡,而且你出生前的孕育环境也决定了你体内的死气天生就比生气要多,我之所以怀疑你娘亲死了而你在胎中未死便是由此得出,按我推测你在胎腹中汲取你娘亲残余的血气和法力的同时,连同你娘亲的死身上自然产生的死气一同给纳入了体内,甚至是神魂之内,死气已经成为了你的一部分。” “因为生死二气不平衡,所以每次成长到一定程度后过剩的死气便会一举压制生气让你身死,可死气无法湮灭你的本源初魂,所以感觉到危机的本源初魂会本能的进行反击,疯狂的汲取周围的一切生机和血气,直到压制过死气让你的成长得以继续才会作罢。如此一来你便一直处在一个生而复死死而又生的诡异状态,这一过程中你根本得不到成长的机会所以一直维持在初生的婴儿状态中,直到我想出了解决办法后你的这种诡异状态才被打破。我想这么久你也应该发现了,每当你体内的死气爆发时你的身上总会出现一股诡异的吸扯力,周围任何活物的生机都会被强行汲取到你的体内,这就是本源初魂的反击所致。” “太太扯淡了”良久,狠狠的吐了一口气,李初一低声骂道。 他一直都想弄明白自己体内的死气是怎么回事儿,他想知道怎么才能将其根除。如今答案是知道了,可是他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道士告诉他他体内的死气是天生的,是他的一部分,换而言之就是根本没有根除的可能! 同样也因为这无法根除的死气的存在,他才成了那该死的不生不死之人。 天生的活死人,李初一不知该哭还是笑。可是想到他浑浑噩噩的渡过了八百多年,他顿时一点都乐不起来了。 一直以来他都喊别人大叔,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可结果呢? 吗的,他比人界大多数人都要“老”,就是个道胎期的白胡子老头都不一定有他年纪大! 以往他见了谁都是一口一个大哥一口一个大叔的,现在想想他这算是吃亏了还是占便宜了? 再扭头看看一旁在禁制的保护下闭目凝思的郝幼潇,李初一哭笑不得的发现这丫头还真有先见之明,一早开始她就不许自己喊她姐姐。 万一,他是说万一,万一真如道士所说的他俩往深里发展点啥的,那他算不算是老牛吃嫩草? 人界最嫩的老牛? 去他道士的,去他吗的宇文太洛! 李初一对宇文太洛刚刚升起的那点歉意顿时荡然无存,要不是这狗皇帝玩弄这些心思,小爷哪儿还会碰上这么些破事儿! 你他吗当年一刀杀了我也就是了,逆天改命失败也就罢了,你倒是过来检查检查啊!早点发现小爷没死早点补上一刀,小爷至于这么纠结吗? 害死娘亲还让小爷这么麻烦,你个狗皇帝还敢派人抓小爷回去认亲? 认个屁亲,抓回去继续逆天改命才是真的吧! 去你吗的宇文太洛! 去他吗的大衍皇朝! 去他吗的三界天道! 还有那个一直没问名字的师爷,抓了道士进来又抓了小爷进来,最他吗可恨的就是你了,小爷问候你全家先人! 正文 第七百章 比直接上还直接 “师父,师爷他叫啥?告诉我,我要做个小人扎死他!”李初一咬牙切齿的道。 “哦,你要做小人啊,不用了,我给你一个行了!” 挥手间,一个比正常人略小的木质人偶出现在李初一面前,身子和四肢雕刻的惟妙惟肖,可是脸部却一片空白,一张大大的纸条贴在上面,上书两字表明着人偶的身份。 “道尊?”李初一读着纸条,感觉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蓦然他心中一动,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道士:“师父,这个道尊是不是?” “嗯,没错,就是创出炼神之法的那个道尊。”道士点点头,“因为葬王的出现,三界天道惊怒之下便对人界展开了大清洗,仙冥两界的所修神仙鬼圣尽数被天罚屠戮一空,人界作为仙冥两界的根基并没有被赶尽杀绝,但是修行之法也一夕之间倒退了不知多少年。没有心法的帮助单凭蛮力凝萃法力不知多少年才能出一个元婴,更遑论元婴之后的其他境界了,你师爷很想将修炼道心的法门重新散布出去,可是担心被天道发现后会引来有意场大清洗,所以只能另辟蹊径折中取巧创出了炼神之法作为代替,这才让几近断绝的修行之路重新得以延续。” “那师爷到底叫什么呢?”李初一很好奇,乾坤百物上也只记载了道尊的荣号而没有记载道尊的名讳。 “我也不知道。”道士摇摇头。 “你不知道?你不是他徒弟吗?”李初一瞪着大眼,莫非这是师门的传统?道士以前不告诉自己他的名字是跟师爷学的? “我是他徒弟,但是他从来没告诉我他的本名,只告诉我他的道号叫做道尊。”道士眯着眼虚望着远方,捻着手指在回忆着什么。 “是不是跟你一样,他怕你修为不够乱喊他的名字会被天道发现,他怕给你惹祸上身?”李初一猜测道。 “应该不是,我总感觉那个老滑头似乎”道士目光闪烁的喃喃了半句便没了下文。 小胖子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了,可对方是道士他又不敢硬催,只能竖着耳朵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良久道士眼神一收,见小胖子的模样嘿嘿一笑道:“行了,你知道这些就够了,知道的多了也没用。来来来,看看我设计的这个木质人偶,这可是我挑选上好的硬木一刀一刀亲手刻出来的,想起你师爷来气的时候我就砍上几剑,我还额外加了点料在里面,保证你砍起来很有手感!” 被道士说了一半的话噎得李初一难受的要死,但他随即又被眼前的人偶给吊起了兴趣:“加了料?什么料?” “你砍他一剑试试。”道士坏笑着眨了眨眼睛。 犹豫了一下,李初一反手拔剑一剑斩落,无坚不摧的兽皮长剑落在人偶上时竟然没能将其一剑劈开,只在表面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痕。李初一见状顿时无语,道士果然没有骗他,说是上好的硬木还真是硬的可以,吗的这硬度都快赶上特别炼制过的精金了。 更让他无语的还在后面,剑刃划过木偶表面时木偶竟然尖叫了起来,“啊”的一声痛呼后便左一句“我错了”又一句“我跪了”的喊个没完,不看它的模样光闭着眼听声音的话你会以为这一剑真的是砍中了一个怂人而不是一个木偶,谄媚的求饶声让毫无防备的小胖子吓了一跳,随后便无语的僵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道士。 “怎么样?不错吧?是不是很有感觉?”道士很自然的将李初一的表情理解为崇拜,得意洋洋的挑了挑下巴。 小胖子子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师父他了解,道士有那种能将别人的表情自我“纠正”成他想看到的模样的天赋,你说再多也没用,说多了还可能会挨揍。 面无表情的收起人偶,李初一心里暗暗偷笑。这个人偶他很喜欢,最让他满意的一点就是人偶的惨叫。道士百密一疏,竟然没有把名字刻在人头头部而只是贴了张纸条,等回头自己啥时候再被道士给气着了,自己把纸条一撕重新贴上张写有“天一道尊李在天”字样的纸条上去,那砍起来的滋味想想他都美得慌。 “对了,差点忘记说了。小子,人偶头上的纸条可不要乱动哦,乱动的话要是引起什么不好的后果,为师可不负责哦!” 道士笑嘻嘻的看着他,小胖子差点没一口血喷死在当场。 故意的,臭道士绝对是故意的!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自己最沾沾自喜的时候才说,他就是为了打击自己! 他绝对是故意的! 心里破口大骂,脸上则堆出满满的乖巧,小胖子同样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哦,知道了,徒儿不会乱动的!” 师徒俩笑脸相向的互望了片刻,随后便心照不宣的错开了目光。 “师父,她有没有事啊?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李初一担心的看着郝幼潇。 道士眼一斜:“你不是不喜欢人家嘛,这么关心干啥!” “关不关心跟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作为朋友我担心她一下怎么了?”小胖子梗着脖子道。 “切,小屁孩儿。”道士不屑的撇撇嘴,“行了,你不用担心,这丫头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这么点打击还摧不毁她的道心,正相反她这次应该算是因祸得福了,只要能破开心魔自己挣扎出来,她的道心将得到极大地好处,至少元婴期内她应该不会再有心魔出现了。” 说到这里,道士重重的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我说你小子倒是给我句准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对这丫头有意思的话那老子便帮她一把,保住她小命的同时再送她一场造化。你若是对人家真没那份心的话那老子就不那么折腾了,直接把她镇封在这里完事儿。” “你要杀她?!”李初一惊恐的看着道士。 道士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是杀,是镇封。等什么时候咱俩安全了,什么时候再把她给放出去。” “我那不一样嘛!就凭她的修为怎么可能活到那时候!”李初一差点没骂出来,道士所说的安全他当然知道什么意思,等他们把三界天道给破了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十个郝幼潇加起来都活不到那么久。 “那也没办法啊,谁让你祸害了人家小姑娘呢,这一切都是你惹的祸!”道士摊了摊手。 “我我我祸害个屁!你怎么说话呢!什么祸害不祸害的!”小胖子都快疯了,道士这话听着就不是个味儿。 “呦呵,还不承认?”道士鄙视的道,“你没祸害?你没祸害怎么人家身上有你的本命气息存在?你别跟我瞪眼,你不知道那是啥我告诉你,本命气息相当于你的灵魂印记,只有在神魂的灵交中达到阴阳交泰的水乳至境才会在对方的灵魂中留存下来,以往只有两情相悦的道侣间才会如此做,这么做就等于在对方的灵魂上留下了自己的影子,影子越深两人间的交感就越深,直至最后达到相隔万里也能心有灵犀的化境。你元阳未破,我知道你什么也没干,但是你这一手比你脱裤子直接上还要直接,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丫头都已经算是你的人了!” 说到这里道士狠狠的冲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道:“他吗的,也不知道你这小牲口是怎么办到的,这么颗好白菜竟然让你这头猪给拱了!” “我我不信!”李初一犹自挣扎,“你肯定骗我!你说她的神魂里有我的本命气息,那我的神魂里怎么没有她的?你肯定是耍我,你整天就知道骗我!” 啪~! 一巴掌把李初一拍到地上,道士不屑的道:“骗你?老子要耍你还用得着这么低级的手段?我呸,你小瞧谁呢?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人,本源初魂啊你!连轮回印都烙不在你的神魂上,就凭小丫头这点子修为你觉着她能做得到?除非你自愿开放神魂,否则一万个她加起来也没用!” “胡说!在她之前还有两个元婴老鬼想把我炼化成魂奴呢,我神魂自行反击差点把识海都打碎了呢!” “那是识海碎了又不是神魂碎了,就凭两个元婴还想把你炼化成魂奴?做梦吧他俩?别说你的识海有《道典》十篇镇守,就算没有他们也做不到,强来的结果只会遭到你本源初魂的剧烈反抗,他们不死也得重伤,而你虽然会因识海破碎而死,但本源初魂会让你死而不灭,花上些时间你就可以再次重生!” 李初一傻眼:“我真的可以重生?这么说我真的是不死的?” “废话,要不怎么能叫不应存在之人呢!”道士冷哼一声,“不过重生也是有代价的,你的神魂不灭但肉身却会重新从婴儿长起,另外识海破碎也会让你的记忆缺失,完全失忆也不是没可能的。换句话说重生的你还是你,但你很可能也不是原来的你了。” 李初一有点茫然:“这根轮回重生有什么区别?前事全忘,这不跟轮回一样了吗?” “不一样!轮回是将一个人的灵魂彻底重塑新生,命格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男人可能会投胎成女子,前世霉运头顶转世轮回后也有可能会吉星高照。但是你不同,你的重生只是肉身上的,灵魂本体却是不变的,轮回的力量改变不了你的命格,你的命缘始终如一,你改变的只是肉身的状态和记忆的多少而已。” “我怎么感觉还是一样呢!”李初一眼前金星缭绕,道士绕来绕去的他早就糊涂了。 “蠢货!”道士恨铁不成钢的又是一巴掌,“说的再直白点,别人遭天忌死了就死了,轮回转世后就没什么事儿了。你遭天忌死了也是白死,就算重生了前事全忘也没用,你的命格一直未变,还是会遭天忌挨雷劈,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天生就是个遭雷劈的命,生生世世都如此。”揉着脑袋,小胖子一脸的苦相。 正文 第七百零一章 你不能这样!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李初一哀求的看向道士:“师父,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你把幼潇封在这儿她必死无疑,你肯有法子的对不对?就像你给我的伏魔镜那样,你封了她的记忆再想法子掩盖住我留在她身上的气息,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不可以!”道士坚定地摇摇头,“我不是为难你,而是此事确实不容任何马虎。封印只能权宜之计,再牢固的封印也总有破灭的一天。一旦她身上属于你的那缕本命气息被天道察觉,天道很有可能会顺藤摸瓜的找到你,进而找到我还有你师爷,牵一发动全身,这个险绝对不能冒!实话跟你说,要不是看在她跟你关系不错的份儿上,我不会封印她,我会让她形神俱灭,彻底抹去你留下的痕迹!” 道士眼中的寒芒让李初一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小胖子一时间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没有特殊癖好,他知道自己有一天肯定会找个心爱的女人结婚生子,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郝幼潇他并不讨厌,甚至心底里还真的是有几分好感的。但正如道士所说,少年人的初恋很美好也很让人难以割舍,李初一的心里确确实实是放不下一个影子,尤其是孤身漠北这些年,每当安静下来时他心里就时不时的冒出那道倩影,火云坑里的短暂相处在一遍遍的回想中变得越来越美也越来越甜,也让那道倩影在心底里刻得越来越深。 这年头三妻四妾的很正常,很多家底丰厚的修士甚至还在私宅里藏娇过百上千,但李初一却对这种想法颇不感冒。相比花天酒地的道士他更欣赏的是叶之尘,一生只专情一人,可悲,可敬,令人叹惋,李初一感觉这样的男人才最帅气最有魅力。 他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成为这样一个人,但他已然将叶之尘当做道士之外第二个宛如父亲一般的人,所以叶之尘的品行自然而然的也成了他努力的目标。可道士现在偏偏就甩了这么一个难题给他,从理智上来讲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一口应承下来,毕竟郝幼潇是个大美人不说还有钱,怎么看也是他占便宜,可是少年人的懵懂和初恋的悸动总是让他有种罪恶感,感觉这么做会伤害到那道倩影,哪怕倩影主人并不在意他也如此,从这点上来说道士嘲笑他是个小屁孩儿还真没错。 低着头挣扎了半天,小胖子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这道对很多人来说可笑的想都不用想的坎儿却如崇山峻岭般的硌在了他的心里,让他沉甸甸的怎么攀越都看不到尽头。 忽然,李初一心有所感,扭头一瞧却见禁制的微光已然消散,一双熟悉的美眸静静地看着自己,眼神是那么的从容。 “呃...你醒啦?”李初一很尴尬,他不知道郝幼潇是什么时候醒的,方才的话她又听到了多少。想到这里他气呼呼的瞪了道士,可道士是谁,看都不看他一样就在那儿笑眯眯的看戏,浑然不觉自己就是那出难题的人。 “那个,你啥时候醒的?头昏不昏?道心没问题吧?你别害怕,天道什么的要找的是我和我师父,它不会闲着没事儿找你麻烦的,你......” 李初一尴尬的找着话题,但却被郝幼潇手一抬给止住了。 深深的看着李初一的眼睛,郝幼潇樱唇轻启:“初一,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你说什么呢,不会是刺激太大把脑子给刺激迷糊了吧?”李初一佯装轻松的笑道,可眼里的慌乱还是出卖了他。 郝幼潇看在眼里,一抹失望自美眸深处划过,随即眼睛一弯弯成了一个好看的月牙,冲着李初一甜甜一笑,她转头看向了道士。 “前辈,把我封印在这儿吧。” “你说啥?!”李初一一把拉住了她,“你疯了?真刺激糊涂了?这是哪儿?这他吗是玄冰寒狱,你以为寒狱关了你还能活?!” 郝幼潇没有理他,拨开了他的手,然后便一瞬不瞬的静静看着道士。 道士眼中奇芒一闪,似乎也没想到郝幼潇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惊讶的同时心里暗暗点头,对郝幼潇的赞赏和认同又多了几分。 “喂,丫头,我说话你没听见啊?你疯啦?我跟你说,别人不知道这老头我可知道,你别听他在那儿瞎叨叨,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只要他愿意,他肯定有办法掩盖住你身上的隐患,他这是故意刁难我呢,你可别最跟着瞎进套儿!” 李初一紧紧地抓着郝幼潇,任由郝幼潇怎么拨都拨不开。后者见状便也不再强求,任由他这么抓着,可是眼睛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也不搭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道士,只是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却比方才多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李初一傻乎乎的啥也没瞧出来,道士却看在了眼里,心里深深一叹。此时的郝幼潇让他看到了几分爱妻当年的影子,一般的高傲与倔强,一般的执着与干脆,想到这里道士就忍不住恼怒的看了眼小胖子,他就闹不明白了自己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收了这么个蠢货当徒弟,是本源初魂降生出的人就这样呢,还是宇文太洛那蠢货的基因有问题? 吗的,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喂,丫头你说话啊!” 李初一用力晃了晃,见郝幼潇还是不理他,他顿时扭头怒视着道士。 “臭道士,你瞧瞧你闹的这些好事儿,你看看把人家吓的!你要干啥就冲我来,别连累其他人啊,你赶紧跟幼......” 啪~~~! 一巴掌把小胖子抽出老远,道士神清气爽的甩了甩手。见郝幼潇失声惊呼,他微微一笑和声道:“不要担心,小混球皮厚,死不了,多打打对他有有好处,可以帮他增加一下肉身的抗击打能力。” 信你才怪呢! 郝幼潇心里暗暗撇嘴,脸上笑容不变的点了点头。 “不过丫头啊,你刚才的话是真心的吗?你可知道把你封印在这儿意味着什么吗?”道士盯着郝幼潇的眼睛问道。 “知道,就算玄冰寒狱的大阵磨不死我,待我寿元终了时也会死在这里,我很清楚。”郝幼潇的语气很平稳,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那你还提这种要求?你不想想万一小混球说的是真的,我是真的在耍你俩怎么办?说不定你求求我我就放你一马了呢?”道士的眼神有些玩味,让人猜不透真假。 可郝幼潇闻言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的,我相信前辈说的都是真的。同样,我也相信如果我跟初一真的没有太深的关系的话,前辈也一定会杀了我而不是封印我,封印之举确实是前辈开恩了!” “哦?你就这么确信?”道士的眼神更玩味了。 “是的,我很确信。”郝幼潇的语气很肯定,“因为换做是我的话,我就会这么做!而且我还知道前辈此举的用意!” “哦,我还有用意啊?说说看,我也想知道知道我还有什么用意。”道士轻捻着手指笑呵呵的问道。 轻轻吸了口气,郝幼潇自信的道:“前辈的用意很简单,无非就是督促初一努力修行。将我封印在这儿,按初一的性格肯定会想尽法子将我给救出去,但光救出去可不行,他还得有实力将我体内属于他的那缕气息抹去或者掩盖住,否则救了我出去也我也是死路一条。如果前辈之前说的都是真话,那么初一修为的提升速度会快的惊人,不能以常理推之。我观前辈不似冷血嗜杀之人,所以明知封印也是死路一条的话前辈不会这么做的,您之所以会这么做便是您对初一他有底气,相信他在我老死之前肯定能修行出那份实力把我给救出去。所以封印我对您来说是一箭双雕,既杜绝了你们被天道发现的风险,又起到了对初一的督促作用,前辈,不知我说的可对?” 道士佯装恍然的晃了晃脑袋:“哦,这样啊,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挺有道理的呢,连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多深意在里面呢!厉害啊丫头,还有吗?反正那小子跑回来还得要一会儿,你再说几段我听听?” “下面的都是我的胡乱猜测了,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还望前辈不要耻笑。” “不会不会,你说你说!” 犹豫了一下,郝幼潇凝望着道士的眼睛沉声道:“如果前辈不是对李初一的修炼速度有底气,那么将我封印在这儿便还有一种可能,一种不太可能会发生的可能。” “什么可能?”道士眼中精光一闪。 “在我死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人界很可能有巨变发生,而这巨变极有可能跟李初一,跟前辈您,跟你们这一脉都有关联!”郝幼潇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怕自己的话会被人听去一样。 见道士脸上笑容微收,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跟李初一虽然不是...不是那种关系,但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好友,前辈不管是杀是封,李初一心里肯定都会对您产生怨气。我不知道前辈在不在乎他的怨气,但我认为应该是在乎的,从您的态度来看您是把他当成亲儿子看待的,打骂只是一种表达爱意的手段。作为父亲,我相信您不会愿意让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恨您,况且李初一如此潜力,一旦某天这股怨气积压太久猛然爆发出来的话我相信您也不好收场,所以封印我在这儿肯定是有法子能让李初一在我大限来临前把我救出去,而且这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这是基于李初一有能力把我救出去得出的结论,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在我大限来临前,李初一会先我一步遭逢变故,比如被什么人或是某种存在扼杀了肉身,而不灭的本源初魂会让他重生过来,届时他很有可能会把我彻底遗忘,因我而生的怨气也会随之烟消云散。可是李初一很聪明,实力也很深很诡异,他出手总是选在自己有把握的对手,对于一丝把握都没有的对手他会掉头就跑留待来日再说。所以能杀他的人有很多,可是能抓到他的人却不多,若说谁有能力将他一击必杀跑都跑不了的话,那么便只有......” 郝幼潇指了指洞顶。 “所以这就很好猜了,能惊动天道的必然不是小事,李初一遭险的话您老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理,甚至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尊前辈也极有可能会现身。你们与天道一战会是个什么光景我想象不出,但我知道你们这一战必然会波及人界,甚至是整个三界。对三界来说这绝对是一场大祸,甚至比您说的十二万年一次的仙祸还要可怖!” 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道士静静地看着郝幼潇,郝幼潇也静静的看着他,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周围只有小跑回来的李初一远远传来的脚步声。 突然,道士笑了,看着郝幼潇的眼睛里满是赞许,笑声从小变大,等到李初一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狂笑。 李初一看得直发愣,想不明白自己被揍飞了出去又转回来的这点功夫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臭道士笑的这么吓人,简直比在楼子里见到小姐姐们的时候笑的还要瘆人。 有心想问问郝幼潇发生了什么,可扭头一看却见郝幼潇的脸色更吓人。 与道士不同,郝幼潇的脸上全无喜色,有的只是浓浓的惊骇和惧意,看着道士的眼神不可置信中夹杂着隐惧,俏脸苍白一片,没有半点血色。 卧槽,发生了什么? 小胖子彻底糊涂了。 结合着对道士的熟知和对郝幼潇的了解,他拼命转动着小脑瓜用力想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猛然扭头看着道士,脸上也是不可置信。 往前一站将郝幼潇挡在身后,小胖子气得哆哆嗦嗦的指着道士:“你你你,你不能这样!你个老东西怎么能老牛吃嫩草呢!小爷真是看错你了!” 啪~~~啪~~~ 两只巴掌同时落下,小胖子顿时“嗖”的一声又飞了出去。他感觉自己很怨,道士蓄意报复也就罢了,自己明明是仗义执言,可为什么郝幼潇也会打他呢? 吗的,难道是丫头被道士装嫩的俊脸给迷惑了? 胡思乱想的李初一并没有发现,他的心里悄然生出了一股醋意...... 正文 第七百零二章 玄冰寒狱的由来 “前辈,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会发生什么?”郝幼潇凝重的问道,对小跑回来蹲在一边的李初一理都不理。 “不能。”道士毫不犹豫的说道。 “可是前辈......” “没什么可是的,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我的《天衍命术》是可以推衍出不少东西,但这也是有极限的,尤其是这小子搀合在里面的时候,本命初魂的命缘影响力会把站惹到的所有事物的命缘都搅成一滩浑水,我只能从这摊浑水中隐约看出不久后将会有大事发生,可是具体是什么事情我根本就看不透,所以你问我也是白问。” 郝幼潇默然,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胖子倒是乐了,一路小跑回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立马明白了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两人之间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就说嘛,道士再禽兽也不至于当老扒灰嘛! 小胖子顶着肿脸心下大安,丝毫没有想过自己为何会突然生出这种担心。他给自己的解释是怕道士祸害良家妇女,不过为何以前不管现在管,这点他丝毫没有想过。 暗暗松了口气,小胖子随即又对道士的话不满起来。什么叫有他在就会把别人也搅成一滩浑水,说的好像他是个祸害似的,明明他什么也没做过嘛! 他是道士从小带大的,道士见他撇嘴立刻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冷笑一声道:“小子,你不信?” “信信信,我怎么敢不信!”小胖子赶紧点头,反驳道士可没什么好下场,再打下去他的脸就快跟腰一样粗了。 “少敷衍我,老子给个证明给你看!”道士一指郝幼潇,“看见这丫头了吗?不碰到你他会来到这儿吗?不是你的出现,她家那些主事人能有那个胆子敢联盟自立吗?就算他们敢也绝对不会是现在,你的出现打破了一种平衡,给了他们信心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你别以为这是都是巧合,每一个巧合中都是有必然存在的,你的命缘会深深地影响到你周围的每一个人,除了我和你师爷以外都是如此,他们的命格不会变,但是命运的轨迹却会发生一系列的偏移!” 李初一想争辩,可仔细想想也确实是无话可说。 的确,正如道士所说,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让漠北产生了一系列的变化,八族同盟因为他和他背后的太虚宫而野生暴涨,太虚宫为了他的安全交换给八族同盟的守山大阵更是给了八族同盟足够的底气。按理说这事儿原本应该是不可能成功的,至少这次不可能,因为沈鸿带着四宗的弟子差点全都死在寒狱第四层,困龙计划差一点就夭折了,可还是因为他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四宗的人被他“安安稳稳”的带回了上面去,顺带着还给郝家收了三个元婴高手助阵。郝幼潇曾经几次说过困龙计划的成功他居功至伟至少能占到一半的功绩,李初一当时没有在意,可此时想想可不正是如此嘛,是他推动了这一切,也是他将几近夭折的计划重新推到成功的轨道上,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道士所说的命缘影响,但他确确实实是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想到这里他突然萌生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会儿他问道:“师父,玄冰寒狱的异变是不是也是因为我?” “当然了!”道士说的很理所当然。 果然! 小胖子苦笑,他就说嘛,几百上千年的不异变一次,偏偏他来的时候就碰上了,这看似是巧合,但正如道士所说的每个巧合中都有必然的存在,而他就是必然能引发这一切的那个诱因。 “可是为什么呢?这应该不是我的那个什么本源初魂的命缘影响吧?这应该你你布置的这些手段影响的吧?” 道士摇摇头:“这倒还真不是,我留下的这些手段并不会影响寒狱大阵的运转,此次寒狱异变确实是因你一人而起,与别人无关。” “为什么啊?!”李初一不解,他感觉很冤。他可是真的什么也没做,就往门口这么一站就让玄冰寒狱动乱成这幅模样了,作为罪魁祸首的他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道士没有回答他,而是微笑着反问道:“小子,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玄冰寒狱吗?这里是干什么的吗?” 这个问题李初一还真想过,听道士一问他立刻说道:“玄冰寒狱嘛,肯定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啦!” “那关押的是谁呢?”道士笑眯眯的再问。 小胖子白眼一翻:“我哪儿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不光他,估计找遍人界都没几个人知道。从名字上看谁都猜得到这个所谓的死地其实是个监狱,可是监狱里关着谁却没人清楚,想知道答案的人多了去了,可至极仍没有人探清楚。 别说探了,就是深入也极难,玄冰寒狱百年左右一开,这么多年来也不知开启过多少次了,可世世代代的努力下人类的足迹至今还止步在第二层,第三层以下一直蒙着厚厚的棉纱让人难以窥视。若非这一次八族整出了什么困龙计划,估计再过几千年也不会有多少人冒险深入三层以下,哪怕有地图也是如此。 不过想想也不对,道士能在这里布下这么多手段,显然他是来过这里,甚至是更下面几层的。看着道士,李初一狐疑的问道:“师父,你可别跟我说玄冰寒狱是你布置出来的?” “那倒不是,我还没这本事。”道士摆摆手,“我要有这能耐早就去找三界天道谈心了,哪还用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的生怕被他们仨发现。” 小胖子眉脚一挑:“那你怎么下来的?玄冰寒狱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根本就进不来,你可别跟我说这些布置都是你炼神期的时候整出来的!” 道士冲他眨了眨眼睛:“你猜。” 凝目打量着道士,李初一犹疑的问道:“不会是有别的方法能进来吧?你知道破开寒狱外层封禁的办法?” 道士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小胖子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我去,你怎么知道的?玄冰寒狱的阵法封禁应该比五羊老怪的坟冢还厉害吧?你连五羊老怪的坟冢封禁都没办法,怎么可能能破开玄冰寒狱的封禁?!” “那是因为五羊老怪的封禁是他自己布置的,而玄冰寒狱的大阵则是咱们祖师爷亲手所为!” “祖师爷?三元道人?”李初一傻眼,原以为玄冰寒狱是仙界哪个大仙出的手,没想到正主儿竟然是祖师爷,三界开天辟地的老祖宗。 “没错,就是祖师爷三运道人。”道士笑呵呵的道,“我先前说过了,祖师爷临死前纳了许多快要被灭族的仙人异兽进来,你就不想想这些主儿这些年都被藏到哪儿去了吗?你可别以为他们快被杀绝了就认为他们是弱鸡,这些主儿随便找个出来都是狠茬子,最厉害的几个比炼化天道的三个混蛋都不差。这种角色一个两个的也就罢了,一下子纳了这么多进来便是阴阳扣这等至圣仙宝也会有些吃不消,祖师爷怕他们会坏了三界轮回的稳固所以便将他们统统都镇封起来了,一来是让压制住他们的气息不让其对现有的轮回产生冲击,二来则是通过镇封的大阵将他们纳入三界的运转循环中成为三界的一部分,补益三界轮回的同时也可得到反哺,于封禁内静心潜修以待他日再上沙场!” “这么说来三界其实是个庇护所,祖师爷不是关押他们,而是将他们保护起来了?” “当然!听你师爷说当年三十六重天诸天大能连战连败败的太惨,连祖师爷那等人物都难逃一死,其余被灭绝的种族宗门更是多如繁星不计其数,祖师爷深知那场战争绝非一朝一夕所能结束的,所以临死前拼尽全力救了许多仙人异兽下来,希望能让他们的传承得以延续,血脉不会断绝。” 心感三元道人的好生之德,李初一挠挠头不解的问道:“那为什么这里又被成为玄冰寒狱呢?难道是名字传着传着传错了?” “确实错了,不过不是无意的,而是人为的!”道士眼神凝重,“这里原本叫做玄冰环御,御守的御,后来你师爷的三个师兄得势,他们怕跟你师爷斗的同时会被这些镇封的大仙神兽们渔翁得利,所以便借着炼化的些许天道之力将这些封禁一一动了手脚,该互利互补的镇封为单方面的镇压,并且将封禁阵法的名字全都改成了现在这种明显带有贬义的名称,比如玄冰寒狱,比如落仙洞,比如葬魂渊,还有其他等等好多,莫不如此。” 李初一悚然,复又有些不解:“师父,三界天道既然这么怕这些镇封者,那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呢?他们三个既然有镇压这些人的力量,为什么不靠着天道之力以及镇封的阵法直接磨灭了他们呢?还有人界也是,既然仙界和冥界都被清洗了,他们为何又单单在人界留下火种呢?反正他们找不到师爷,索性直接把三界生灵全灭个干净,师爷他不就无所遁形了吗?”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不敢!”道士冷笑道。 正文 第七百零三章 轮回之说 “不敢?他们连天道都敢炼化,还有他们不敢的事情吗?” “当然有!”道士冷笑道,“祖师爷以大法力大手段炼制阴阳扣,靠着无上的道行在阴阳扣内自行构建出一个小轮回,这个轮回对咱们来说固若金汤不可测度,可是对真界里真正的大能们来说却是有破绽的。那三个混蛋如果敢对镇封的那些恐怖存在下死手,一旦其中某个拼死反击从镇封中挣扎了出来并进而释放了其他所有的镇封者,那么就算三个混蛋不会死可阴阳扣他们却是绝对保不住的,三界轮回的崩溃必然会让阴阳扣元气大伤,而祖师爷已死,凭着那三个混蛋的力量就算再加上你师爷一起四人联手,他们也够呛能修复得了阴阳扣的损伤,这是三个混蛋以及你祖师爷都不愿意看到的!” “那人界呢?镇封的怪物们不能动,人界的蝼蚁们他们应该没问题吧?”李初一问道。 道士摇摇头:“那也不行!” “为何?” “因为人死绝了天道轮回一样会崩溃!” 李初一默然,道士的话他没听白。 道士看着李初一正色道:“小子,你以为什么是轮回?简单地说轮回就是生与死在循环往复中始终达到一种平衡的状态,这种平衡指的不是某个个体,而是指的整个世界的大势,所有的一切都涵盖其中。不要以为只有生灵和死灵才有轮回之说,山石草木、火金雨露,世间万物皆有轮回。” “如果把三界作为一个整体来比喻的话,你可以将其想象成一个水车,三界的天道大则就是构筑水车本体的一样样零件,而三界里的每一样实物则是推动水车运转的水流。上游的水流代表生的来到,下游的水流代表死的归去,推动水轮运转的过程就是万物的存在世间的过程。不同的是这里的水流无根无源,它被水车运转时产生的奇异力量给串起了两头,并且被这股力量周而复始的流淌着,所以说水流和水车之间的关系很玄妙很复杂,即可以说是水流推动着水车运转,也可以说是水车带动着水流循环。” “却是挺玄的。”小胖子云里雾里的点点头,“那么仙又是什么呢?为什么成了仙就可以长生不死呢?” “这还不明白吗?”道士无奈的看着小胖子,很为自己的蠢徒弟发愁。 李初一愁眉苦脸的歪着脑袋,一旁的郝幼潇却眼神一亮,试探的问道:“前辈,仙人可是沾在了水轮上的那些水?” “丫头就是聪明,不像某些笨蛋,老子说的这么明白了还想不通!”道士一夸一贬,小胖子顿时无语。 顿了顿,道士说道:“丫头脑子不错,但思维还不够开阔。落在水轮上的水是修士,他们因为机缘懂得了修行之法,因此才可以随水轮运转,存续世间的时间也比凡人要长的多,换句话说也就是长寿。而仙则要更进一步,他们不是落在了水轮上而是落在了构筑水车的一颗颗零件上。水流周而复始,水轮也是如此,贴的再紧也终有大限来临的一天,唯有超脱出水轮的束缚,想法子飞溅到旁边的齿轮轴承上随着这些永远不会沾到水流的零件一起运转,他们才不会被重新打入水流步入轮回,这也是修士有寿元而仙寿元无限的原因。” 这下子李初一要是再不懂他就真是猪了,为了表明着自己不蠢,他赶忙插话道:“水车的各部分零件代表的是天道的各种道则,也就是说修士想要成仙想要长生不死,就必须参透其中某条大道才行,这样才能称之为仙,也才能与世长存对不对?” “对个屁!”道士毫不留情的打击。 小胖子顿时焉了,郝幼潇也面露疑色,两人都没想明白这句话哪儿错了。 道士冷笑道:“参透大道?有这个本事的至少也是大罗金仙,就是咱祖师爷身为比大罗金仙还厉害的混元大罗仙也不敢说自己参透了哪条大道。学海无涯,道无止境,悟道上面根本就没有参透一说,哪怕你悟得再透也只是无限接全知的至境而已,谁要是真的能参透一条大道那已经不是仙了,那是神,与天道并肩甚至可以将其取代的神!” 见小胖子眼神迟疑欲言又止,道士略略一想便知道他想说啥,摆摆手道:“不要将三界的天道与真正的天道相提并论,三界的天道是祖师爷所创,是有局限性的。纵然祖师爷才高智绝道行深不可测,但他所创的三界天道也只是凭着自身对真界天道的感悟而进行的一种模仿,相比外界真正的天道,三界的天道虽然完善但格局太小,而且也不够稳固!” “也就是说不用参透某条大道,只要对某条道则的领悟达到一定程度后就算是仙了是吗?”小胖子弱弱的问道。 道士没好气的点点头:“就是如此了!当你对某种道则感悟到一定深度后,你就可以从立足于此道表面变为跻身于此道之中,届时道则加身轮回之力难侵,岁月对你来说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只要你不自己寻死,那么老老实实的呆在道则中便不会有寿元之危。” “既然已经长生了,那仙人们为什么还要继续修行呢?”小胖子问道。 道士没理他,而是伸手一指郝幼潇:“丫头,你告诉他为什么!” “因为你懒,其他人不像你这么不思上进。” 郝幼潇淡淡的话语如尖刀一样将小胖子戳了个体无完肤,道士哈哈大笑连连拍手:“说得好!” 小胖子赧然,心道这丫头说话也太直接了,怎么着也得留点面子不是。 一巴掌一巴掌的拍着小胖子的脑袋,道士恨恨的道:“你啊你,你小子就是懒!老子要有你这么好的先天条件,老子早他吗左手太阳右手月亮脚踩银河胯骑嫦娥了!” “前辈,银河是什么?嫦娥又是何方神圣?”郝幼潇不解。 一时嘴快说秃噜了,不过道士定力高,面不改色的扔过去四个字:“这不重要。” 郝幼潇无语,悄悄看了眼面色古怪的李初一估摸着他应该知道,心里决定以后抽空问问他。 拍了半天总算拍够了,道士顿了顿继续解释道:“除了不像某人这么不思上进以外,仙人修行的更重要的原因其实还是为了长生。你们不要以为道则是一成不变的,天地万物都有轮回,道则虽无生死但却如潮汐般有涨有落。想要长生的话光跻身一条道则可不行,万一落潮时把你甩出来那可就麻烦了,所以成仙后必须要继续修行,或继续将已然跻身的道则参悟的更深,或转而参悟其他道则让自己得到更多回旋的余地,总之不管用什么方法,永恒不灭都是唯一的目的。当然了,掌握大道的多寡和深度也代表了一个人的实力有多强,不排除某些仙人不求长生只是一味地追求更高层次的力量,只不过二者之间并不冲突罢了。” 李初一和郝幼潇均感大开眼界,以往仙这个词语对他俩来说都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神秘,可是道士如此一番通俗的讲解下来,他二人对修仙对悟道的理解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见两人若有所思,道士欣慰的暗暗点头,随后轻咳了几声道:“话题扯远了,咱们再说说三界天道不敢清洗人界的事情。还是刚才的水车,上游代表生的到来,下游代表死的归去,可如果把中间存续世间的部分全部给抹除了,那将会发生什么呢?” “水流断了!”李初一说道。 “没错,水流断了!”道士点点头,“水流断了也就代表轮回断了,没了水流推动的部分,旋转的水轮便会停下,而水轮停下水车也就不会有推动水流运转的奇异力量产生,水流也就彻底停下了。即便断开的部分再接续起来,水流也不会再继续流淌,它会变成一潭死水跟水车一起静止在那里,三界的轮回也将彻底停滞。除非有祖师爷一般的绝顶大能出手推动一把,否则阴阳扣内的三界轮回便会永远这样停滞下去,知道阴阳扣自身的残余力量耗尽,三界连同阴阳扣一起腐朽湮灭。” “那不抹除,只是把推动水轮的那部分水给加速排挤到下游呢?这样水流不是就不会停止了吗?”李初一问道。 道士摇摇头:“那样更麻烦。不抹杀现有的存在而只是加速他们的死亡,这个法子看似可行,其实隐患更大。你想想,水流是循环往复的,水流和水车都在以一个稳定的速度持续运转着。可是一旦你将推动水轮的部分给强行排挤到下游,那么同样也会让下游的水流流量加大,反过来也就等于是上游的水流流量加大,水流的推动力也将会加大。这么大的推动力下水车的零件能不能撑住的住这么重的负荷谁也不知道,一旦其中某个零件承受不住崩溃了,那么整个水车还是会停下来,甚至会被连累的一起崩溃也说不定。祖师爷所布置的三界轮回是有其固定规律的,正所谓一饮一啄,任何一样看似无关的小事都可能会引起天地道则的巨变,这种事三界天道不敢赌也不会去赌,甚至受天道本身所限他们直接插手都不敢,所以一切的清洗手段基本都是假手于人,唯有咱们这一脉的三个人他们才会甘冒风险直接出手,各种各样的天罚一箩筐一箩筐的往下砸,生怕咱们不死!” 李初一无语,他们这一门三人看着是个顶个的都挺牛|逼,可事实上怎么就这么惨呢? 正文 第七百零四章 对我尊敬点 李初一和郝幼潇各自想着心事,道士也不打扰他们,三人一时无语。 良久,李初一抬头问道:“师父,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说。” “三界既然为一体,同属一个轮回,那么为何会有仙冥人三界天道之分呢?既然共处一个轮回之下,那天道应该只有一个才对啊!” 嘬了口加了料的果汁,道士咂咂嘴道:“三界天道确实只有一个,之所以会分成三份皆是因你那三位太师叔人为所致。他们三人都想炼化阴阳扣,所以定下赌约分别从三个着手点开始炼化,而这三个着手点也就把原本完整如一天道划分成了如今的模样。” “其实你们不知道,阴阳扣内的三界之分其实只是表象,三界根本就是完整一体的一界。祖师爷当年以阴阳二气为基炼化了阴阳扣,阴阳相交之处诞生了生死轮回,这里就是咱们现在所生活的这一界面。所谓的仙界和冥界其实只是这一界面的两个极端而已,仙界无限趋近与阳之极,冥界无限趋近于阴之极。” “后来你三个太师叔为了争夺阴阳扣将天道三分,原本完整的大界也被他们划分成了三部分,不过这种划分只是对势力范围的圈画,就像现在的大衍、漠北、天门山等等一样。直到葬王和其他几个你师爷刻意培养的绝代高手先后出世,这些人每一个都有与他们三人任何一个一战的实力,虽然最后都失败了但还是引起了他们三个的高度警惕。” “因为抓不到你师爷,所以他们三个只能尽可能的压榨你师爷的活动空间,所以最后一个出世的葬王败落后,他们三个便在大清洗的同时借着炼化的部分天道之力将这一界硬生生的分割成了三份,仙界和冥界这两个最靠近阴阳两极的极端地域被他们清洗得干干净净完全纳于掌控之中,至于相对而言略显中庸的人界则留给了最厉害的大师兄亲自掌控,一边炼化天道的同时一边不断搜罗着你师爷的踪迹。” “再后来,因为三界被清洗的太厉害,各种修行传承也断绝了大半,据说那时人界一个道胎期修为的修士就能称王称霸,谁要是修行到了渡劫期那简直就是活神仙一样的存在。没有心法的相互契合,多少修士被卡在结丹期上不得寸进,表面上看起来这对你三位太师叔来说是件好事,可其实并不然。阴阳扣内的天道轮回其中最重要的推手之一就是修士,特别是修为高深的修士,这些修士感悟天道的同时也会对天道本身产生一定的影响,修为越高影响越大,这种影响就是推动力。“ “同时修士修行需要吐纳天地灵气,修为越高吐纳的越多,对天地灵气的影响也就越大。所以三界中天地灵气的运转也是靠修士来带动的,修行者越多灵气也就越活跃,整个天地间也会随之轮回往复生机勃勃。可是因为清洗的太厉害,不但修士高手变得稀缺罕见,连修士的数量也在急剧减少。眼见天道轮回越来越迟缓,天地灵气越来越滞钝,三个老东西也知道自己玩大了,可是炼化天道的他们同样也受天道所制不能随意插手三界之事,任何事情都必须按照天道的轮回衍化自行发展,除非他们能将阴阳扣完全炼化,否则他们就是想传点功法传承下去也根本做不到,那样会受到天道轮回的剧烈反噬。” “好在你师爷出手了,你师爷只是想要遵循祖师爷的遗训不让他三个师兄炼化阴阳扣,他可从来都不想毁掉阴阳扣。所以你师爷便化身成另一个身份创出了炼神之法传播了出去,由此弥补了结丹期到元婴期之间的巨大鸿沟。而这一次三个老混蛋倒没有横加干预,对这一切他们是乐见其成的,甚至还在道则允许的范畴内出手帮了你师爷一把。” “不过三个老混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怕你师爷在其中留了什么后手,所以便传下了仙界冥界之说,谎称仙界是修行者最高的乐土,是成仙者才能生活的地方,而冥界则是死者的魂归地,不论人还是仙但凡是生灵死后灵魂都会归于冥界,那里是轮回的终结与开始,是每个生灵的归宿。” “卧槽,真的假的?仙界冥界都是骗人的?”小胖子忍不住骂出了口,郝幼潇也是眼神茫然。 仙界是成仙者的乐土,冥界是死者的永恒归宿,这件事情是每个人从小就知道的,便是不懂修行的凡人也知道,它像常识、像真理一样的烙刻在每个人心里,从来没有任何人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实性,连李初一都没有。 但是今天这个真理被颠覆了,颠覆者还是一个他们根本无法反驳的人。 “当然是真的了!”道士看着两人的脸色冷笑一声,“谁说飞升期就一定要去仙界?谁告诉你冥界那破地方能替天行道度人轮回?小子,‘超度咒’我从小就教给你了,你自己想想里面有没有哪怕半个字提到过冥界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三个老混蛋联手弄出来的一个谣言,为的就是将修士中所有高手,不论人修鬼修都统统网络到自己旗下,一方面借着天道之力将轮回印深深地烙刻进这些人的神魂里将其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另一方面则是将这些人当成打手替自己干些脏活!” “比如仙祸?”郝幼潇插嘴问道。 “没错,比如仙祸!”道士点点头,“挂着改朝换代的名头,一群伪仙会下凡杀戮人界的所有高手。这些伪仙都是被三界天道查验过没有问题的,但凡有点问题的早就在飞升时被他们降下天罚劈的魂飞魄散了,这些根正苗红的亲信门会在两万年的时间里将人界彻彻底底的梳理一遍,所有渡劫期以上的高手凡是没有保人的都会被清洗一空,渡劫期以下的也会挑着潜力最大的杀上一遍。三个老混蛋也是被我师父给吓怕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所以但凡疑似跟他有点关系的人都会被清洗干净,就算抓不到你师爷他们也要确保不会再有第二个葬王出现。” 郝幼潇默然,天道无情四个字在她心里有了一番新的滋味。想想人界以往积累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那些枉死的冤魂,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末了只能苦笑着反复咀嚼着一句老话——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没问题了吧?”道士将加料果汁一饮而尽后拍拍手问道。 “有有有,我有问题!”李初一赶紧举手,他还有个很大很大的大事儿没问呢。 “说。”道士言简意赅。 只见小胖子奋力一扑一把抱住了道士的腿,道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抬手一巴掌拍下去,却听小胖子哭丧着脸悲吼道:“师父,救我,我快死了!” 噗~~! 道士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提溜着小胖子的脖子把他往旁边一扔没好气的道:“死个屁!我死了你都不一定死!你他吗当自己的不死不灭是假的啊!” “我真的快死了!”小胖子泪汪汪的又爬了回来,“我一直结不成元婴,再这么修炼下去早晚有一天法力会超过肉身所能承受的极限,到时候就算我神魂不灭可是肉身肯定会自爆而亡,那样的话我不又得从婴儿长一遍嘛!我不要!我好不容易长这么大,多累啊!我不要再长一边!” “长个屁!长肉吧你!”掐着小胖子的脸肉硬扭了三个圈,小胖子的泫然欲泣顿时变成泪流满面,吸着凉气直喊疼。 道士根本不听他讨饶,手上劲道不松的怒道:“元婴什么元婴,你脑子是不是长屁股上了?你他吗道种都凝结出来了还想凝结出元婴?你家修行是越修炼越倒退啊?” 痛呼声戛然而止,李初一瞪着大眼看了道士半天,突然手一伸仅仅握住了捏在他脸上的那只手,说话都结巴了:“师师师师父,我我我那那真是道道种?” “废话,不是道种是啥!”道士一口唾沫星子喷过去。 “卧槽,还真是!”李初一呆呆的呐呐自语,“可是可是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从筑基期一下子就凝结出道种了呢?我我难道真是绝世天才?一下子就能从筑基跨越到飞升?” “你不是天才,你是猪!从脑子到身材都是猪!”道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那我这” “这什么这,你当你出生到现在的八百年白活了?我他吗说你的肉身一直是婴儿状态生死交替循环往复,老子什么时候说过你这八百年间光剩死着玩儿没点其他建树了?你真当你当本源初魂是假的啊?天地间多少年才出你这么一个奇葩,你真当自己跟一般人一样啊都是量贩的啊?”道士拍着小胖子的大脑袋狂喷唾沫星子,他就纳闷儿了这小子以前挺聪明的,怎么离开这么段时间就变笨了呢? “那八百年的时间我一直都在修炼?!”小胖子也顾不上疼了,乐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这种天上掉馅饼似的感觉他最喜欢了。 郝幼潇却在旁边瞪大了眼睛,方才她醒转的晚没听到这一段,此时听到李初一竟然已经活了八百多年,她顿时被震住了,看着小胖子喃喃道:“八八百年?!” 乐呵呵的小胖子冲她得意洋洋的扬了扬下巴:“对,没错,小爷我已经活了八百多年了,厉不厉害?害不害怕?哈哈哈哈哈!” 郝幼潇下意识的点点头,道胎期的高手最多也就这个寿元了,李初一不管是如何做到的确实都很厉害。 小胖子见状更得意了,眉飞色舞的道:“幼潇啊,算起来我跟你爹也算是一辈人了,以后要尊敬点,见了小爷要喊叔叔知道吗?要不你喊干爹也行,小爷不介意多个” 啪~~~! 嗖~~~! 远远传来一声撞击的闷响,郝幼潇打人的手没有放下,她扭头看着道士:“前辈,我可以打他吗?” 道士没有说话,递过去的眼神却极为赞许。 这丫头,真不错! 正文 第七百零五章 认亲礼 跟在道士身后屁颠屁颠的走着,鼻青脸肿的小胖子满心全是幽怨。 该知道的事情都道士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余下没说的都是他现在没必要知道的。其实李初一觉着每一件事自己都很有必要知道知道,可惜道士不说他也没办法,再问下去的结果只有脑袋变得更肿。 认郝幼潇当干女儿的计划破产了,因为他连滚带爬的跑回来的时候,道士指着郝幼潇亲口对他说:“不管你娶不娶她,这丫头以后就是我干闺女了,你要是再敢欺负人家看老子捏不出你黄儿来!注意,是反复捏!” 反复捏的意思小胖子一点就透,他是那什么不死不灭的奇葩命,死了也会化婴重生,道士这句反复捏还真不是夸大,丫的是真能干的出来 小胖子无奈,也只能接受自己多了个姐姐。 为什么是姐姐呢? 因为这是郝大小姐强烈要求的,而李初一也在道士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咬牙认下了。 说起来这人心还真的很奇怪,以前他喊郝幼潇姐姐丫头怎么也不同意,非让自己喊他幼潇或者妹妹。现在好了,不知道丫头又是犯了哪门子的疯病,非逼着自己喊姐姐不说不喊还不行。 难怪道士以前总说有干爹的女人最厉害,现在道士以身示法,他算是见识了个明明白白。 不过最让他幽怨的还不是这一点,明明是道士自己认了个干闺女,吗的凭啥这认亲礼竟然还要他出! 他的乾坤袋是道士给他炼制的,别人拿不出里面的宝贝道士却能。那一刻小胖子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好在道士翻翻捡捡了半天什么也没动,只是奇怪的扔过来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天地良心,你翻着我的储物袋还说我有病,这让人上哪儿说理去啊? 结果道士还真给了个他理由:“你闲着没事儿存这么多灵石干嘛?吗的空白的玉简都没有一块,你是不是傻?” 李初一无语。 灵石喂大哥! 那可是灵石啊! 存多点灵石不应该吗?再说这些灵石都是路费啊,哪能随便花销?! 面对道士不满的眼神,小胖子几度无语,不过他还是很庆幸道士这次总算干了次人事儿,没有剥削他。 所以说,有些事儿就是不能念叨,念叨的多了往往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他在那儿庆幸着呢,胸口一动一件件法宝便突然飞了出来飞向了道士的手中。 看着一件件法宝李初一眼睛顿时就红了,那可都是他拼死拼活绞尽了脑汁费了老鼻子劲才搜刮过来的,原本他还打算出去统统卖掉换点灵石逍遥逍遥,这下倒好,捂都没捂热呢就被道士给搜了出来,他想制止都制止不了。 “你!” 只说了一个字他就住口了,道士眼神不善,权衡了一下他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 没办法,道士太厉害他打不过,按以往的经验来看自己要敢说个不字把道士惹火了还不知道丫会干出啥事儿来呢,万一一怒之下把他的宝贝储物袋给收了那他可就真哭了。 这边收着李初一的法宝,那边接过郝幼潇递过来的空白玉简,道士笑眯眯的看着郝幼潇:“丫头惯使什么兵刃?” 郝幼潇一愣随后大喜,这才知道道士竟然是要让她挑件法宝送她,顿时有些赧然的道:“前辈,不用了,我” “要不喊义父,要不喊干爹,喊什么前辈啊!” 道士佯装生气,随后笑嘻嘻的道:“还是喊干爹吧,干爹我听着顺耳!” 无耻! 李初一心里暗骂。 别人不知道道士的鬼心思,从小跟被他养大的李初一可知道里面的玄妙。每次道士说起某某干爹的传奇故事,那眉飞色舞的劲儿简直堪比他见到楼子里的小姐姐们了,就算道士真的是诚心想认下郝幼潇这个干闺女,李初一也相信在他的诚意里铁定会有那么一点从精神上愉悦自己的龌龊心思。不过他知道却不会说,说出来是会挨揍的。 “干干爹!”郝幼潇低低的喊了一声,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个干字好像比爹字低了好多,不仔细听几乎都听不见。 李初一没觉出啥,道士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易察觉的瞄了下傻乎乎的小胖子,道士笑呵呵的点点头:“行,就按你的意思来!” 这话李初一听不明白,郝幼潇确实听懂了的。有些慌乱的眼神从李初一身上一扫而过看向道士,看到道士眼中的那抹鼓励之后她的脸顿时更红了,臻首一垂差点埋进了胸口。 儿孙自有儿孙福。 道士心里暗暗念叨着,嘴上又问道:“丫头,快说,你惯使什么兵刃?” 悬浮在道士手上的兵刃法宝有大半都是李初一从四宗弟子身上搜刮来的,郝幼潇跟在旁边都亲眼见过了,里面没有合她心意的,所以眼神一抬直接略过它们扫向了其他法宝,可是看了几眼后她还是失望了,里面没有跟她丢掉的药臼类似的东西。 “前啊不,干爹,我要那柄飞剑就行。”道士的美意她总不能拒绝,所以失望之余只能随便指了把顺眼的飞剑凑数。 其实里面比飞剑值钱的宝贝着实不少,别的不说那团白光隐隐的雪银丝就比飞剑的价值高了不知多少。但这些宝贝对李初一的帮助同样很大,郝幼潇自然不会夺人之美,所以不选最好也不选最差,只取了个折中的。 “我是问你惯用的兵刃,不是让你选!”道士没有将飞剑递过去,而是又问了一遍。 郝幼潇不明白道士是何用意,想了想说道:“我之前惯用的是一杆药臼,捣药用的那种,也可作棍棒使用。” 说着拿手比划了比划,道士见状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你应该是照着绿姑手里的那件宝贝仿制的。其实绿姑的那件宝贝并不适合你们郝家一脉的体质,你们郝家的血脉里都传承了一丝饕餮的凶血,不论修行什么功法到最后还是会靠肉身之力短兵相接,长兵刃初时对你们来说是种助力,可最后你会发现它会变成一种阻碍。” “你怎么知道?!”郝幼潇大惊,郝家的血脉隐秘只有最核心的族人才知道,大部分的郝家子弟根本不知晓自己的血脉竟然跟传说中的上古凶兽饕餮有关。如今道士却一口道破,即便他跟自家老祖宗认识郝幼潇还是大吃一惊,难道老祖宗的秘密全都被道士给看透了不成? “你不用奇怪,我知道很正常!”道士笑呵呵的道,“当年要不是我帮忙镇压,你们老祖宗早就死了,哪还有你们如今的郝家!饕餮乃至凶之妖,你们郝家祖上不知得了什么逆天的机缘竟然炼化了一丝在自己的血脉内,可惜天道清洗下你们郝家的传承断了,没有秘法的炼化压制饕餮的凶血会随着你们年龄的增长而越发壮大,直至暴起反噬,所以你们郝家祖上多短命之人。你们老祖宗之所以叫郝吃也是因为你们这一脉的人确实很能吃,所以才落下了这么个名讳。若非郝吃碰到了我,我又帮他寻了一份秘法作为你们失传的秘法的替代,你们郝家至今也会是短命之人居多,根本发展不到如今的景况!” “幼潇代郝家上下感谢干爹的大恩!”郝幼潇倒头便拜,她很清楚以道士的身份不可能会骗她的。 道士浑不在意的摆摆手,郝幼潇只拜了一半便拜不下去了,一股柔和的力量扶着她重新坐好。 “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脸皮薄,这么拘谨呢。你啊,你要是有我这蠢徒弟一半的脸皮厚就好了!” 郝幼潇眼嘴轻笑,李初一郁闷不已。 “行了,我也不问你了,我给设计个法宝吧,保证你满意!”言罢眼神一凝,道士凝目看向了盘旋在手边的一件件法宝。 “干爹,你啊!” 只说了几个字就说不下去了,郝幼潇轻掩着小嘴震惊的看着道士。只见道士手掌只是轻轻虚握了一下,盘旋的三四十件法宝中便飞出了三件落回了李初一的胸口中,余下的则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着。 是的,不是炸碎,而是融化。这些被人精心炼制的法宝此时就如同一个个冰块雕琢而成的模型似的,而道士的手则像是一座炙热的熔炉。转眼间的功夫,几件品级较低的法宝已然融化成了一团团五颜六色的浑浊黏液,余下的虽未全融但也是差不多了。 凝望着这些黏液,道士手指急速的颤动着,一缕缕颜色各异的液流从黏液团上抽离出来,自行奔向同根同源的液流汇集一处重新化为一团团纯净的液団。 当所有的黏液团都被甄别完毕后,道士眼神陡然一厉,两手各自快速的掐动了几个印诀,随后虚握成爪往里一收。 “炼!” 只见一个个刚刚分离出来纯净液団瞬间有重新毁在了一处形成了一个一边飞速旋转一边快速蠕动的大液団,郝幼潇能感觉到液団的每次蠕动都好像隐隐契合着某种韵律,同时一缕缕杂质也随着液団的旋转不断地被甩出来。 随着地上的碎屑越来越多,液団也越来越小。当液団缩小成小孩儿脑袋大小的一团时,道士的印诀蓦然一变。 “合!” 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过,李初一和郝幼潇的眼睛同时一眯,重新能够视物后再往道士身前看去,液団已然消失不见了,一只亮闪闪的银镯取而代之出现在了道士手上。 李初一也是第一次见道士炼制法宝,看着那只银镯他不由得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惊叹之余一股揪心的疼痛让他瞬间湿润了眼睛。 小爷的法宝几十件法宝就这么没了? 几十件法宝就化成了这么一只破镯子? 卧槽! 心疼死我了! 正文 第七百零六章 何等自恋 银镯子到底有什么用道士没解释郝幼潇也没说,不过看丫头爱不释手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一般。其实想一般也难啊,他可知道道士出手向来都是精品,从他的乾坤袋到保护他长大的伏魔镜莫不如此,何况银镯子耗费了那么多法宝才炼制出来的,一般得了才怪呢。 与法宝银镯相比,更让郝幼潇惊喜万分的是道士递给她的一块玉简。之前她将空白玉简递给道士的时候就隐隐有种预感觉得道士可能是要传授点什么给她,可当她接过道士重新递还过来的玉简心神往里一探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她还是忍不住狠吃一惊,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道士。 “干爹,这太贵重了,我” “呵呵,留着吧。”道士笑呵呵的摆摆手打断了她。 李初一快要好奇死了,赶忙拉着郝幼潇低声问道:“什么好东西?“ 这回郝幼潇倒没有瞒他:“一本阵法书。” 乖乖,竟然是阵法书! “什么阵法书?我能看看吗?”李初一心里直痒痒,阵道的东西他现在也想学。 “就是一本阵法书。”郝幼潇也不藏私直接将玉简递了过来,在她想来李初一是道士的徒弟,道士给自己的东西肯定也会传给他,自己给他看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接过玉简心神一探,小胖子的脸皮顿时一抽,眼前金光闪闪的五个大字证明郝幼潇真的没有说谎,玉简内记录的秘法的名字真的就叫《一本阵法书》。 对于道士的恶趣味他已经懒得评价了,无视五个耀武扬威的大字,他心神一动看向了具体内容。一段段不明所以的文字和一幅幅星斗一样的阵图扑面而来,小胖子看了几眼便退出了心神不愿再看。 吗的,头有点晕! 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小胖子无语,不知道是玉简内的东西太深奥还是他确实与此道无缘,他感觉玉简里的阵诀阵图简直就跟天书似的,赶不上《道典》十篇却也快差不多了。 递回玉简,李初一满脸郁闷:“你看得懂?” “一小部分。”郝幼潇诚实的点点头。 李初一郁闷,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臊眉耷眼的看向道士,刚想求求道士也传他些他能看得懂的阵道绝学,却见道士袍袖一甩长身而起,手一伸提着他的脖子就把他给提溜了起来。 “丫头,你在这儿好好修行,我带着小子办完正事儿后你们再一起出去!” 说完不等郝幼潇点头,道士便袍袖一挥,小胖子顿时感觉无数画面从眼前划过让他天旋地转的,待得画面再次清晰后凝目一看,他和道士已然出现在了一片极为眼熟的大海上了。 “师父,不带你这样的,那丫头自己有钱!”小胖子快哭了,道士真心是坑他没商量,带他走就走吧,临走的时候竟然还掏出了一大堆灵石搁在了郝幼潇面前,那些灵石可都是他的。 道士却理都不理他,手一挥直接把他往海里一扔,自个儿悬浮在海面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什么时候能摸着海底什么时候才准上来!” “你这是要杀人啊!”李初一当场就不干了,这片海他扑腾了那么多天,里面有什么名堂他很清楚。别看海面上风平浪静的,海面下大约五十丈左右就会碰到猛烈的暗流,他和郝幼潇当初就是被卷入暗流中才到了那处溶洞中的。 光是暗流也就罢了,最让李初一恐惧的是海水深处的巨大水压。与以前见过的大海不同,这片海域的水压递增是十分迅猛的,以他之前的经验来看暗流附近的水压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往深处潜的话先不说潜不潜得下去,就算能潜下去庞大的水压也会将它碾成一滩烂泥,拼斗拼不起来。 “杀人?老子要杀你还用费这劲儿?”道士冷哼一声,“你以为老子辛辛苦苦把第五层寒狱改造成这样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你这臭小子的修行?” “哈?改造?”李初一傻眼,“这里真是第五层?这里是你弄成这样的?” “废话,不是我是谁!” 道士满脸傲气,随即又语气一缓:“当然了,也不全是我,里面也有你师爷的份儿。玄冰寒狱是祖师爷布置出来的,里面的门道别人不知道你师爷却知道的很清楚,你一路下来碰到的种种手段最早都是出自你师爷的手笔,目的嘛很简单,他是为了给自己找条隐秘的捷径去确认寒狱里镇压的东西是否还活着。后来我被他抓来了,探监的差事也就落在了我身上。万年前我来寒狱时偶然间心有所感,推了一卦算出将来的某一天这里会来一个跟我有缘的人,所以我就在这条捷径上掠动了些手脚,算是对那位有缘人的一种考验。” “什么破考验啊,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还有你这不是骗人嘛,机缘呢?你承诺的机缘呢?你可别跟我说天泉剑也是你放在下面的!”小胖子扑腾着水吼道。 道士眉头一挑,乐呵呵的道:“呦呵,你还知道天泉剑啊?不错,天泉剑确实不是我放在下面的,那是祖师爷的手笔。但我说的机缘并不是骗人,我自己就是那个机缘!” “你?”李初一哭笑不得,“你算什么机缘?你可别跟我说你想让那个什么有缘人拜你为师,人家还不一定稀罕呢!” 道士摇摇头:“拜师应该是不可能的,咱们这一脉的规矩你也知道,不属于五种不应存在之人的人咱们根本不收。你看**老小子就是如此,丹道上的天赋那么高,诚心诚意的追着你师爷求了六十多年,最后你师爷熬不过他也只不过认了他当个记名弟子,所以说想入咱们这一门的还真跟天赋没啥关系,主要得看命!” 小胖子一怔:“百劫道士还真是我师叔?” “当然了,要不当初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 “那也不对啊,既然不收人家当徒弟,你这算什么机缘?你这不还是骗人吗?” “谁说我给的机缘就一定得是收人家为徒了?”道士傲然一笑,“老子何许人也,能够认识我本身就是一种机缘!” “卧槽!”小胖子已无力骂娘了,对于道士的自恋他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不过道士的实力摆在那儿,一身所学也是涉猎极广鲜有人能够企及,能蒙他指点几句确实是会让人受益非线,抱着《一本阵法书》猛啃的郝幼潇就是个例子,这么算起来的话也确实是种机缘,李初一想吐槽也没有槽点。 心里想着再说点什么拖延一下争取点挣扎的时间,但道士已经没耐心跟他废话了,大手一压直接将他按进了海里,小胖子被他的掌压推得一路下沉,知道暗流附近时才终于停了下来。 沉重的水压挤得浑身骨头咯吱作响,李初一下意识的就想催动法力浮上海面,可道士的传音却在他耳边忽然响起。 “敢上来老子就打死你,上来一次打一次!上来的多了把老子热烦了,老子不介意放出几个妫水元母让你乐呵乐呵!” 小胖子立马认怂个,老老实实的悬浮在原地不敢动弹。道士揍他他倒不怕,大不了吃点皮肉之苦,他知道道士是绝对不会杀他的。但是妫水元母就不一样了,这玩意儿他没见过但是却知道它的厉害,能被丹阳子重点标注成寒狱第五层最厉害的守阵异灵,他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东西有多可怕。 可是 “哪有你这样让人修行的,你总得给我指条明路吧?我是你徒弟你还不知道我嘛,你觉着就我这二两肉能探到海底吗?你不会让我在这儿呆个三五十年的吧我的亲师父喂!”小胖子传音哭诉,这里除了水连个活物都没有,要真在这儿呆个三五十年的他不被泡死也得被饿死。 道士没有理他,知道被小胖子又哭又喊的传音给烦的不行了才冷哼道:“哼,说你蠢你还不承认,小子,长了脑子是要拿出来用的!好好想想你是怎么下来的,方法就在你脑子里你却不去想,你是懒呢还是猪呢?” 怎么下来的? 李初一一愣,随后猛地一拍脑门,暗骂自己确实是猪。 自打踏入玄冰寒狱的那一刻起,他便一直置身于寒狱内无处不在的水行之力中。这些水行之力被寒狱大阵给炼化过,异化成异寒水毒等种种不同的形态,这些异化的水行之力对别人来说是剧毒,但对有《道典》在身的他来说却是触摸水行之道的一道门户,他喊寒意气息就是因此而凝练出来的。 小胖子越想越感觉了然,他猜测道士让他触摸海底考验他的肉身是假,督促他感悟水行之道才是真。这片海域完全是由寒狱的水行之力凝聚出来的,即便被道士动了手脚但构成它的本体却是不会变的。原先他还奇怪这里为何既没有异寒也没有水毒,此时想来应该便是道士布置的手段了,这一层不可能没有异化过的水行之力在,它们很有可能全被道士给萃取了出来化为了这片汪洋! 难怪海里的水压递增的如此诡异,因为这压根儿就不是正常的海水,这根本就是凝聚成实体的水行之力! 这么说起来的话他要摸到海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肉身的强度是不足以支撑他,但如果跟上面几层一样将这一层异化过的水行之力给参悟透了,那不论是水压还是暗流就都无法阻挡他的脚步了,届时他便可从容来去! 正文 第七百零七章 道元,仙气也 这里面的猫腻并不复杂,若放在平时小胖子自己想的话肯定能够想出来。但是他天生就是个懒散的性子,独身一人的时候生死的危机感无时无刻不笼罩着他,敦促着他不断的挣扎,榨干自己每一分的潜力,可道士现身后他顿时就感觉有了做大靠山保护他,性子里的懒散劲儿也在不知不觉中又冒了出来,很多事情他都下意识的懒得去想,总感觉有道士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小胖子有些汗颜,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从这点来说道士还真没说错,他确实像猪。 当然了知道归知道,他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既然知道了法子,那他就得赶紧照着这个方向去努力,祖师爷亲手留下的天泉剑还在下面等着他呢。 有了前两层的经验,小胖子的进步很快。《道典》经文的轰鸣声中,他也不像正常人那样让自己的精神去契合水行之力来领会,而是与之前一样将异化过的水行之力统统想象成一个个美味的小光球,如同游鱼一样四处追逐吞噬。 不知不觉中,李初一从原本的刻意想象逐渐步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莫名状态中,海水中的水行之力根本不用他去想自动就在他眼前化成了一个个美味的光球。海水本身就是异化过的水行之力凝聚而成的,他几乎是一张嘴就能吞掉不少,可随着吞噬的多了他的嘴巴也渐渐的刁了,一般的光球在他嘴里已然味同嚼蜡,只有无数光球中最大最璀璨的那些才能令他精神一振回味无穷。 时间的概念悄然淡去,李初一在似梦似醒的状态中不知持续了多久,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感觉脚下一实,低头一瞧却是已经站在了海底的泥沙上了。 “吗的,修炼修成你这样的也真是没谁了!” 道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看向小胖子的眼神里无语中透着缕缕嫉妒。他们这一门有几种最厉害的秘术,《道典》十篇乃是其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作为传授者,同样修行《道典》的道士很清楚这十篇经文的修炼难度,李初一所经历的他当初也被道尊硬逼着经历过,相比李初一的潇洒从容,他当初可是在另一处与这里类似的地方吃足了苦头。 《道典》十篇之所以如此神异又如此难以捉摸皆是因为它不同于寻常功法,十篇里的所有经文除了开头的少部分外,余下的都是三元道人自己体悟天道有感而临摹下的大道之音。所以说李初一并没有想错,十篇经文确实根本不成语句,因为它们本身就是对大道之音的临摹,只能口口相传无法落于纸面也是因为如此,不论是文字还是注音都无法准确表达三元道人想要表达出的那份对道的理解和感悟。 大道无形难以捉摸,《道典》十篇却给修习者提供了一份便利,可以让修行者顺着三元道人走过的路再走一遍。比起自己大海捞针一样的凭空而悟,这种方法显然要容易快捷的多。 但这种容易也是相对的,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思考问题的方式和态度即便再相似也只是雷同,所以修行了《道典》十篇也不是说你一定就能站到三元道人那种高度,能从经文里揣摩出多少三元道人当时的心境和体悟,那就要看各人的悟性和机缘了。 道士当年就是如此,被道尊师父仍在一处至水的秘地里一泡就是三十多年,整章水行经文被他倒过来跳着行背都能背得混瓜烂熟了,直到三十年后某一天的灵光一闪,他才算是步入了水行之道的门槛。 所以对于李初一他很是无语,小胖子六个月的时间就干完了他三十年干的事儿,即便是作为师父的他也不可能不产生点嫉妒之情。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本源初魂原本就是真界里难得一见的奇葩,天生的神仙命,一旦降生至少也是金灵玄仙的道行傍身。纵然被三界天道重创萎靡,本源初魂的本质也是没有任何改变的,李初一说是在修行其实说到底也只是在温习,温习他在重创中丢失掉的一些东西,回忆起沉睡在他灵魂深处的种种记忆。 “师父,我的道种好像饱满了一点!”小胖子惊喜中透着犹疑,不知这种现象是好是坏。 暗暗嘀咕着某人命真好,道士撇撇嘴说道:“那很正常,道种本就该是圆润完满的,你的那颗之所以皱的跟个烂核桃似的都是因为你道行不够无力支撑它,所以它才干涸了。后面随着你的《道典》经文修行的越来越深,对道的感悟越来越多,你的道种也会越来越饱满,直到它完满无暇时你也就真正成为飞升期的‘大高手’了!” “大高手”三个字道士咬的很用力,李初一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对道士来说飞升期的高手可能一文不值,但是对他来说飞升期那就是通天彻地的绝世大能。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如叶之尘那样单人仗剑的杀得一门上下心胆俱寒,他就忍不住一阵阵尿意上涌,“看”着丹田里皱巴巴的道种满眼热切。 不过道种的修复是急不得的,自己吞了那么多水行“光球”才让它圆润了一丝丝,若非他早已将其模样牢记于心他甚至都看不出来,由此可知道种的恢复究竟有多难。 想想也是,道种是飞升期修士才能凝聚出的道果,他结丹期就修炼了出来本已逆天,若是还能在短时间内补全的话他自己也觉着太过分了。修士境界越高修炼的难度越大,人界哪一个飞升期高手不是经历了千百年的苦修后才走到了那一步的,纵然他天赋异禀又有《道典》傍身,能比别人快一倍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满百岁的飞升期? 他自己想想都觉得瘆人。 看着默默旋转的道种,李初一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道种旁边的一道紫黑和一道森白,一拍脑门暗骂自己蠢,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了问道士呢! “那是道元,也可以成为元气或者仙气,我说的仙气不是仙界那种被天道加了料的极阳灵气,而是外面真界里只有成仙者才能修炼出的真正仙气!”道士说道。 “这这是仙仙气!”小胖子狠狠吞了口唾沫,早就感觉《道典》气息不一般了,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就是仙气! 而且不是仙界那种假仙气,而是真界里真真正正的仙人才有的仙气! 美了一会儿,小胖子复又不解的问道:“可是为什么它们没有什么威力呢?我小时候就修炼出了这种仙气,嗯,道元,可是那时我的火符连柴火都点不着,真正的仙气难道这么弱吗?” “傻小子,那是因为你的道行不够,而且方法也不对啊!”道士哈哈一笑。 见李初一不解,道士问道:“你想没想过这气息为何被称为道元?” “不知道!”李初一老实的摇摇头。 这回道士倒没骂他脑子笨,而是微笑着解释道:“因为它寓意着大道的元力啊!道元这个词不知哪一位先贤所创,但相比元气仙气之说,道元二字最为贴切。道元本身是指修行者通过感悟天道而修炼出来的一种法力,但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法力的范畴,说它是自己的道果更为准确。同时,道元还与道缘一词同音,缘分的缘,它的多寡体现着你与大道的缘分,道元多者道行深,这种解释也极为贴切。不过相比这两种说法,我个人认为道元二字最贴切的原因是因为它隐隐透露出一个这个世界的生灵鲜有人知晓的认知!” “超出这个世界?三界吗?” “不是,我是说外面的真界,包含了三十六重天和天外天的所有世界!” 李初一一惊:“什么认知?” “世界的本相,乾坤寰宇的存在基础!”道士的脸色很肃然。 “什么意思?”李初一不明所以,但听着就感觉有些不明觉厉。 “记得你小时候我跟你说力量才是决定一切的基础吗?” 李初一点点头,道士的话他自然牢记于心。 认真的看着李初一,道士肃然道:“其实你不懂,我所说的力量跟你所理解的根本不一样,我所说的是力是指大道的元力,或者用我家乡的说法来说就是引力。不用皱眉头,引力是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它跟大道的元力差不多就行了。仙人之所以称之为仙便是因为他们跻身在了某条天道大则中,而他们之所以能跻身进去便是因为他们能控制一部分大道元力,因此道则才不会对他们产生排斥。” “而在我的家乡有这么一种理论,说宇宙寰宇中的任何事物都是可以改变的,不光是实物,包括无形之物乃至空间和时间也是如此,而改变他们的就是引力,也就是真界里所说的大道元力。元力就是道所生的那个一,并非什么混沌,混沌只不过是元力作用下才诞生出来的混乱能量,而后元力在某种巧合的作用下才将混沌开辟成了阴阳两道,进而衍化出了世间万物。诸天道则也是在元力的各种变化中诞生的,并且相互影响着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来到这里几万年了,真界我虽然没去过,但是祖师爷留下的各种典籍我却都一一研究过了。我发现这个世界的人不论人还是仙都认为元力是天道产生的,感悟天道就能修炼出元力,进而共鸣天道跻身大道之则内。但唯有一人不同,那便是创出道元一词的那位没有留下姓名的先贤,虽然道元一词现在也被人普通使用,但对他的解释却都是修炼,感悟天道修炼而来,唯有那位先贤说的是借用,认为元力先于天道而生,并非世人所认为的元力是天道衍化而成。我不知道那位先贤是不是跟我一样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但他能提出这种论调来已然说明他不凡。所以相比于仙气之说,我更认同道元二字!或许等我逃出了三界在真界中找到那人,如果那人还活着的话,也许”说到最后,道士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初一无辜的看着道士,除了明白了自己的《道典》气息名字叫做道元,是真正的仙气,剩下的话他云里雾里的根本就没听懂。 什么先有元力还是先有天道的,他只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天泉剑 正文 第七百零八章 因为你来了 道士在思考,李初一也不敢打扰他,百无聊赖的蹲在一边等着。 好不容易等道士回过神来,扭头一看见小胖子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满是“可以走了吗”的表情,勾起思乡之情的道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虎了他一眼。 “我刚才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吗?” 不明白! 这种呐喊也只能在心里过过瘾,小胖子赶忙点点头极为“诚恳”的道:“明白了!” “真明白了?” “真明白了,比真金还真!” “那好,回头写一份一万字的心得体会给我,我看看你究竟明白了多少!” 小胖子顿时傻眼,刚想壮起胆子上去商量一下,却见道士一拍手背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心得体会要拿手写,不准用玉简,字迹要工整,否则哼哼!” 千言万语尽在一声“哼哼”中,小胖子顿时泪奔,心里暗骂自己怎能如此大意,看来是离开道士太久了太放松警惕了,自己刚才怎么能那副表情呢,应该陪着道士一起摆出一脸的沉思才对啊! 大意,太大意了! “师父,我在这儿修炼了多久了?”无奈之下,小胖子只能赶紧转话题,希冀着能够引开道士的注意力让他忘记这事儿。 他的小心思道士当然知道,只不过没有戳破而已,瞥了他一眼后不咸不淡的道:“六个多月了。” “半半年?!”李初一是真吃了一惊,他感觉自己应该并没有修炼多久,时间好像只过了一会儿而已。本以为最长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了,谁成想竟然长达半年! 默默的感应了一下自己体内的情况,发现法力并没有增长多少却比以前凝练了许多,现在应该称作道元的《道典》气息倒是不出意料的增长了许多,尤其是水行道元,从原本的雾状进一步凝实出了几许露状的味道,与虚空道元一起如两条小蛇一样的绕着道种上下盘旋,而周围的海水也在水行道元的作用下让他感觉亲近了很多。 没错,就是亲近,这种感觉李初一是第一次出现。以前海水对他来说就是水,他可以靠着法术御使它们但却无法亲近他们,即便他有心想这样做也做不到,两者之间根本就是无法相互沟通相互理解的两个个体。 可现在不同了,李初一伸了伸手没有动用任何秘法和法力,可冥冥中他感觉周围的海水随着他的动作好像变成了他身体的一种延伸,随着他手的轻轻摆动周围的海水也随之涌动起来。 “哦哦哦~~好厉害!”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李初一兴奋的两眼放光。若说以前他是靠秘法和法力以蛮力御使海水化为自己想要的状态的话,现在的他则完全不一样了。周围的海水好像忽然间活了起来,原先无法沟通的海水现在似乎能够稍稍理解一点他的想法了,与其说是他在搅动着海水倒不如说是海水本身在迎合着他,虽然这种沟通很晦涩很艰难,但比起以前来这已然是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儿!”道士恪守着自己的教学风格,逢着机会就不忘打击一下傻孩子。 “可是真的很厉害啊!你看你看!”傻孩子丝毫没有被打击到,仍是一脸兴奋的搅来搅去,周围的海水一时间暗流汹涌湍流处处。 道士也不说话,二指一并剑指一划,随意的模样说不出的潇洒,眼前的海水随着他轻轻一划顿时一分为二分向两侧,两堵水墙从海底一路延伸到海面上,抬头望去隐隐能看到水墙顶端夹出的一线天空。 一指分海,相比之下李初一搅出的暗流就等于小孩子在玩水,小胖子顿时不说话了。 “好好修行吧少年,这么好的命缘如今才这么点的实力,这要是让祖师爷封进来的那些老怪物们知道了都能笑掉大牙!” “哦,知道了。”小胖子脸色臭臭的点了点头,在外面他可是人人都瞠目结舌的少年高手,也就道士敢对他的实力以“这么点”来形容。 “师父,我一下子就修炼了半年,幼潇她她没事吧?”小胖子有些担心,把人家一个大姑娘孤零零的扔在那么个鬼地方,他想想就感觉过意不去。 道士眉头一挑不答反问:“你这么关心人家干什么?你不是不喜欢人家吗?” “什么跟什么啊!这跟喜不喜欢不挨着好不好!”李初一抓狂。 道士嘿嘿一乐也不逗他了:“人家好得狠,不像某些人跟个驴似的不抽几鞭子就挪不动步,那丫头现在苦心钻研我留给她的东西呢!” 李初一放下心来,随机又有些吃味:“师父,你也太偏心了,阵道竟然传她不传我,我可是你亲徒弟啊!” 道士脸一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阵诀十三篇背过了没有?” “呃” “奇门八法背过了没有?” “这个” “四灵二十八星宿的罡煞位和星宿最基本的三十六重变化弄懂了没有?” “我” “不是没教给你,你自己学不进去你能怨谁?你以为阵道就是给你个阵图让你照葫芦画瓢的布置出来就算修成了那么简单?最基础的东西都没弄懂就想好高骛远,我就是给你个阵图让你一点点照着布置出来你都能把自己玩死你信不信?碰到不懂的还能糊弄糊弄,来个稍微懂点门道的人家能直接改了你的阵法反克其主你信不信?” 越说越气,道士“啪”的一下狠狠给了小胖子的脑袋一巴掌。 抱着头愁眉苦脸的看着道士,小胖子暗骂自己就是嘴欠,好端端的提这些伤心事干嘛。 揉着脑袋,小胖子疑惑的问道:“师父,你在阵道上的造诣这么高,当初咱去五羊坟冢的时候你怎么还得等阵法开了咱才进去呢?难道修炼了区区几千年的五羊老怪还比不上你这么个修炼了几万年的老老厉害老厉害的大高手?” 一时嘴快差点把“老怪物”仨字儿给说出来,还好反应快改过来了,小胖子忐忑的看着道士希望他没听出来。 道士怎么可能没听出来,不过被李初一的话勾起了心事所以并没有在意,而是捻着手指轻声道:“五羊老怪的出现完全在我蛰伏疗伤的空白期里,这人我没亲眼见过,但是从他时候留下的种种布置来看这人确实不简单。他的实力怎么样我不清楚,但他在阵道上的造诣已经可以算是独树一帜另辟蹊径了,他的阵法从阵基到阵眼与寻常的路数几乎完全不同,我研究了几次也没有什么头绪。” “这老妖怪这么厉害?他是哪个师父教出来的啊?”小胖子惊诧万分,能让道士也没办法的人太罕见了,今天从道士嘴里听见个不字他简直感觉像是日出西方了似的。 “他师从何人我不知道,但是我隐隐有种感觉,感觉他似乎” 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李初一差点没让道士给憋死。他很想强行撬开道士的嘴巴让他别这么吞吞吐吐的赶紧把没说完的话说完,但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和道士的巴掌,他悲哀的发现除了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摇摇头打消思绪,道士冲着小胖子一摆手:“走。” “上哪儿?” 小胖子下意识的问道,随后瞬间反应了过来,眼睛顿时大亮:“师父,咱们是去找天泉剑吗?” “算是吧。”道士含糊的点了点头。 “什么叫算是吧?你哇~!” 话没说完天旋地转的感觉就再次出现,眼前的画面重新清晰下来时,李初一刚一张嘴还没说话便剧烈的咳嗦了起来,蕴含着浓重水气的空气差点没把他给活活呛死。 屏住呼吸,李初一丝毫不敢喘气,周围的空气简直就是完全由水气构成的一样,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有种油一样的粘稠感。 转头望了望四周,只见周围满满的全是浓雾什么都看不见,就连地面也是白茫茫的一片,蹲下身子拿手呼扇了半天根本没用,直到他脸都快贴在地面上时才看清楚了地面的模样——不是泥石沙土,地面竟然是一种无色透明的软冻一样的东西构成的。 这什么鬼东西? 小胖子好奇的戳了戳,软冻似的地面很有弹性,他没戳多深就再也戳不下去了。 有心想揪起一块来好好研究研究,可使足了力气脸都憋红了也没能揪下半点来,他再用力也只能将手里的软冻从地面上拉长,其韧性极为惊人。 “师父,这是啥东西啊!”李初一传音问道。 道士也不瞒他:“第六层。” “第六层?!难道这一层也是被你还是师爷的动了手脚?第六层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丹阳子的留书从第五层开始就没准过,除了道士和未曾照面的道尊师爷,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在寒狱中弄出这种手笔。 不过这次他猜错了,只见道士摇摇头沉声道:“这不是我和你师爷搞出来的,这是你搞出来的。” “谁?”小胖子眼珠子差点没飞出来。 道士面部表情的看着他:“你!” “怎么可能是我!”李初一感觉很冤,他明明什么都没做过怎么就落下这么个罪名。 “就是你。” 道士向下指了指。 “因为你来了,下面的东西闻到你的味道了所以很不安分,寒狱大阵被它引出了剧烈的反制,这里也就成了这幅模样。” 正文 第七百零九章 封的啥? “师父,下面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小胖子问出了早就想问的话。 道士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的沉声道:“很厉害的东西!” 我去你道士的! 小胖子白眼一翻差点没骂出声来,一忍再忍的耐着性子再问:“很厉害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道士不逗他了,眉梢一挑说道:“祸斗,听说过吗?” 感觉有点耳熟,小胖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脸色一紫,满脸骇然的一个高儿蹿了起来抱着道士就不下地了。 “祸祸祸祸祸祸祸...祸斗?!那个传说中的荒古神兽、火神最亲密的伙伴祸斗?!” 任由小胖子树袋熊一样的抱着,道士戏谑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条老狗!” 脸色紫黑,小胖子僵硬了老半天才稍稍缓过劲儿来,长长的吐出两个字:“卧......槽......” 除了这两个字,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话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了。 祸斗是啥? 太古神兽,传闻是混沌两分开天辟地后第二批诞生的灵种,是真真正正可以以神位称之的强大存在。 有传言说祸斗是由火而生,最初的祸斗是火神自阴阳五行中的火行一道孕育而出的。但也有另一种说法说祸斗本身就是火行自火神之后诞生出的第二抹灵性,因为同根同源所以火神才会与祸斗那般亲密,而高傲的祸斗也心甘情愿的追随着火神作为他的随从和助手。 不管怎么说,总之祸斗的恐怖是毋庸置疑的。火神到底存不存在谁也不知道,但是祸斗的存在却是被人落实了的。 《乾坤百物》上写的清清楚楚,从混沌初分的荒古开始,其后太古、上古、远古直到近千万年左右的近古,每个时代都有祸斗现身并且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祸斗每次出现都伴随着灾祸的降临,因此人们对它以祸称之,很多愚昧者甚至将它当成了不详的象征。 其实李初一觉着祸斗真的挺冤的,它虽然很傲气脾气也很不好,但绝对不是嗜杀的凶兽。因为它本身就是火行灵种,天生又以火为食,除了火几乎没有能入它眼的东西,而且这火还得越厉害越稀奇它们才越喜欢,所以它的出现往往伴随着灭世一样的烈焰也是很正常的,人家本身就是火的化身嘛! 生的“不好”注定了它没什么朋友,而且常常会被人误会。试想它要是想跟谁交个朋友亲近一下,怕是寻遍宇宙洪荒也够呛能找出几个敢让它靠近的人,一般人不等靠近他就直接烧得灰都剩不下了,而这真的不是它的本意,所以说祸斗之名来的真心有些冤。 同情归同情,李初一可丝毫没有想跟祸斗打交道的想法。别看道士说的那么玄乎说他是什么本源初魂在三界之内不死不灭,可一旦碰上了祸斗这么为主儿,他估计自己这不死不灭九成九会变成必死必灭,什么天地奇葩本源初魂,人家直接就是诞生在混沌初开始的第二批灵种好吧,屁股想都知道谁资历大! 这时候小胖子也总算知道为何天泉剑会在这儿了,祖师爷根本就是借着天泉剑的至水之力来压制祸斗身上的火行凶焰,或者说火行之力的! 亏他还想着怎么能下去将天泉剑纳为己有,估计他拿到天泉剑的同时也就瞬间湮灭了。不光是他,祸斗一旦出世估计整个玄冰寒狱的人都得死绝,没了天泉剑的寒狱大阵九成九是封不住这位大神的,到时除非三界天道亲自出手,否则就是仙界的神仙和冥界的鬼仙们一起下凡人间也够呛能斗得过这位大神。 “师父,咱们走吧!”小胖子现在就想打道回府了,对天泉剑他是半点想法都没有了。 可他想走却道士却不让,揪着他的脖子把他从身上提溜下来,道士笑眯眯的道:“不急,正事儿还没办完呢,等办完了再走。” “还有啥正事儿啊!水行之道我已经悟入门槛了,后面的也就是找点至水之地继续参悟,至水之地人界虽然不多但是还是有的,咱们没必要在玄冰寒狱这里死磕啊!亲师父呦,你就可怜可怜你亲徒弟吧,下面那可是祸斗啊,我是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想再在这儿多呆一刻钟的,我要走!我现在就要走!我要出去!”小胖子泪汪汪的,肠子都悔青了。 你说你挣足了路费就赶紧回家就是了,闲着没事儿还痴想什么天泉剑啊! 这下好了,久不见人影的道士都给整出来了,现在连祸斗这种真正的神兽都弄出来了,道士还死逼着他不让他走,你说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自作孽不可活,他算是彻底明白这句话是啥意思了。 “不要担心,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可怕的,你......” 道士的安慰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小胖子再次树袋熊一样的挂在了道士身上,泪流满面的哭喊道:“怎么能不担心,神兽啊!比神仙还厉害啊师父!就我这几两肉人家哈口气我就没了,你让我下去这是送我去死啊!” “不是,你听我说,事情真的没你......” “不听不听我不听,反正我打死都不去,爱谁去谁去,小爷要回家!” “喂,小混蛋,你......” “你说啥都没用,反正我不去,我要出去!师父啊,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 “你这...” “祸斗啊!!” “......” “神兽啊!!!” “......” “啊啊啊啊啊!!!” “他吗的,老子今天还管不了你了,老子打死你!” 道士被他一句句噎得够呛,耐了半天的性子终于耐不住了,火气噌的一下子就上来了,于是乎人肉溜溜球再次出现,与溶洞中相比这次的溜溜球还加了许多料,一道道法术追着往返不休到小胖子轰然贴上。 “他吗的,老子不发威你是真忘了老子是谁了!老子今天玩不死你!” 被打出去又拽回来的小胖子顿时化成了衍化,各种各样的法术在他身上不停炸散,场面绚烂无比煞是好看,不过作为娱乐他人的当事人小胖子可没欣赏美景的心思。 道士的分寸拿捏的很好,表面上看起来他皮开肉绽的惨像好像会随时挂掉一样,可实际上在道士的刻意控制下他的伤都是不伤筋骨的轻伤,在他强大的恢复能力下这些外伤每时每刻都在急速愈合着,往复之间他身上看似掉下了许多烧焦的皮肉,但其实那都是他伤口愈合后褪下的死皮。 可正因为这样他才更受不了,道士太了解他了,知道怎么揍他才能让他难受。精确的控制下他伤的不重却难受的要死,一会儿是火烧的炙痛,一会儿是土拍的皮疼,各种各样的疼法让他“尽情”的享受了个遍。尤其是雷咒打在身上时那种无数毛针猛然刺入皮肉里瞬间又炸开分裂出无数个针头的难以言喻的刺痛感,小胖子的喊声都连变了十几个调儿,他现在只恨自己肉身的恢复能力为什么就他吗的这么强,精神为什么就他吗的这么坚韧! 他多么想两眼一黑昏过去啊! 良久,道士总算出完了气,看着瘫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小胖子,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修为高了,人也耐揍了,现在比以前能多撑一炷香的时间了,不错,真不错!” 小胖子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道士这是在夸他吗?他该骄傲吗? 好半天他才终于缓过劲儿来,但身子依然故意哆嗦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惨一点以求能博取同情让道士回心转意。 可惜道士太了解他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他屁股一撅道士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见小胖子哆哆嗦嗦的瘫在地上半天不起来,道士恻隐之心没动,脚倒是动了,照着李初一的屁股就是两脚上去。 “起来,别装死!” 不起来,我就是死了! 闭着眼,小胖子继续哆嗦。 “梆梆”又是两脚上去,道士淡声道:“快点起来,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就不起! 小胖子咬着牙决定一装到底。 “行啊,胆子见长啊!”道士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躺个够!” 嗯? 老头儿口风不对? 偷偷睁开一丝眼缝一瞧,只见正上方的满天水雾里竟然被道士生生凝聚出了一片几丈宽的雷云出来,乌压压的积云里不是划过一道道银紫色的亮光,没有闷雷声传出,但小胖子的汗毛却当场就炸了。 吗的,老头儿这要是杀人啊! 还装个屁,小胖子一个咕噜翻身坐起,连混带爬的一把抱住道士的腿:“猪长老,收了你的神通吧!” “嗯?”道士的眼瞬间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李初一立马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故事听多了说顺嘴了,怎么能把猪长老给喊出来呢! “不是,我是说道长,仙长,上仙!收了神通吧上仙,我知道错了!” “哼!晚了!” 道士冷哼一声,指诀往下用力一划,滚滚的雷云骤然一缩,一道水桶粗细的雷霆轰然而落。 “啊啊啊...啊?” 以为自己要死了,李初一闭着眼一顿疯喊。结果喊了半天也没感觉到雷霆加身偷偷睁眼一瞧却见雷云已经消散了,雷霆没有劈在他身上而是劈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他拼死也弄不破一点的胶东状地面上赫然多了一个六尺见宽的大洞,一股股灼热的气流从洞中喷涌而出直冲天空,周围的水气被瞬间蒸发干净,直到老远才有点点薄雾凝成。 湿乎乎的粘稠感瞬间消失,李初一口干舌燥的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 “走了!” 轻松的口气就跟要带他去郊游似的,李初一还没来得及反对便感觉脖子一紧,道士抓着他毫不犹豫的向着洞口落去,两人消失的瞬间隐隐有一声非人的惨呼传出...... 正文 第七百一十章 无师自通...... 就这样,被迫入了坑的小胖子只能满腹忧郁的老老实实跟在道士后面。 他不老实也不行,那层软冻一样的地面将整个第六层分成了上下两部分,上面温软如春气温宜人,下面则炙热一片,活生生就是个大烤炉。他半步都不敢离开道士身边,只要离开道士三步立马就会亲身体验一回自己马上就要熟了的“美妙”感觉。小胖子试探了一次后就打死不敢再试了,只那一下下他就隐约闻到了自己身上生出了一股肉香,要不是怕惹恼道士他此刻都恨不得继续树袋熊一样的挂在道士身上不下来了,这鬼地方太吓人了! 忽然道士脚步一停猛然转身,李初一淬不及防下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别根本傻子似的跟我后面杵着,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修炼!”道士按着他的脑袋把他推开。 “修炼?练什么?”小胖子两腿发软,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想不明白?那你就在这儿烤死吧!反正你死了还能再活,死上个十七八次的估计也就想明白了!”道士冷冷一笑,话音刚落便用力一推,小胖子顿时抛飞出了七八丈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裸|露在外的皮肉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就发出“刺啦”一声脆响,肉香阵阵中小胖子放声惨嚎。 “臭道士,你不是人!” “老子本来就不是人,老子是仙!”道士得意洋洋的抱着膀子站在那里,好奇的表情像是在猜测小胖子到底的得多久才能熟透。 李初一无奈,知道道士不是想杀他而是真想让他修行,这么热的地方傻子也知道要修行的是什么。转念一想他自己也有些激动,火的化身祸斗散发出来的热量不用想也知道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能从里面参悟些火行的门道出来对他《道典》的修行绝对是一次莫大的机缘,很有可能会如水行道元一样让火行道元也凝结而出。 只是 “太热啦!我要死啦!师父快救我,咱修行也得讲究个循序渐进不是,再这么下去你亲徒弟就诊熟啦!” 小胖子满地打滚,站都站不起来。炼神期的护体法力在这种级别的炙热面前毫无作用,离开了道士的保护只凭自己他根本难以为继。汗水还没等冒出皮肤在皮下就被蒸发了个干干净净,整个人就跟个烧透的红炭似的哪儿哪儿都热,别说什么入定感悟了,他就是想集中精神冷静下来都做不到。 道士对他的哭喊丝毫不为所动,就那么老神在在的抱着膀子站在那儿看着他:“喊的这么想这么有精神就说明你没问题,好好修行吧小子,吃得苦中苦才能当人上人嘛!” 我去你道士的,你从哪儿听出我的声音精神来了! 小胖子气闷,赶紧改变策略,也不开口求救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在那儿直哼哼,尽量让自己的哼哼声听起来虚弱点凄惨点。 却不想道士笑呵呵的道:“哼哼唧唧的都这么中气充足,不愧是我徒弟,加油,我看好你!” 李初一想骂娘,这中气充足究竟是从哪儿听出来的? 知道道士是故意的,小胖子索性一咬牙身子一软动也不动的躺在了地上,任由老铁一样的地面烤的自己皮开肉绽“刺啦”声直响,他都咬紧牙关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连呼吸都给屏住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装死! 小爷哼哼的力气都没了,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明显是昏过去了,这下子你总该没什么话说了吧?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道士,道士太了解他了,甚至比小胖子自己还要了解,他装死别人看不出来道士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见小胖子赖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磕了劲儿的装死到底,道士故意一言不发的等了将近半盏茶的功夫,直到小胖子要快受不了了准备起身的时候他才轻轻“咦”了一声,本欲放弃的小胖子一听顿觉有戏,赶忙咬牙克制着自己起身的冲动继续瘫在地上装死。 谁知道士这声轻“咦”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只能听到“咦”完之后满是欣慰的说道:“孺子可教,不愧是我徒弟,这天赋悟性就是不一般,这么快就入定了!得,我也别在这儿打扰他了,先闪再说,等他出关了再说!” “师父师父,你别走,我错了,我没晕,我真没晕!”小胖子一个咕噜爬了起来,挂着一声焦黑的布缕撒丫子就往道士那儿跑去。 可跑了两步他就停下了,那里还哪儿有道士的身影,周围除了他自己再没半个活物了。小胖子顿时瘫坐在地,瞬间又火烧屁股的蹿了起来,咬牙切齿的一跺脚指着天空就想臭骂道士几句,可是想想道士很可能就藏在附近,万一自己骂他被他听见了的话会引起什么后果,冲到嘴边的话顿时卡住了车,腮帮子用力的鼓了几下,小胖子最终还是满脸郁闷的把话给咽了回去。 “胖子报仇十年不晚,臭道士你等着,小爷又让你哭出来的那一天!” 心里暗暗给自己鼓着气,小胖子看了看四周,只能无奈的接受了现实。 为今之计他唯一的出路就是靠着《道典》领悟这里的火行之力,不用领悟透彻只要能悟出那么一点点来他遭的罪也会轻上很多。 看了看身上的褴褛,小胖子索性一把全给扯了个干净。这里的温度自己的衣服根本承受不住,凭他现在的实力换身新的也保不住,那还不如直接光着。 小心翼翼的收起了压裆底的三颗灵精,一丝不|挂的小胖子看了眼地面挠了挠屁股,一咬牙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嗷~~~~~!” 九转十八弯的惨嚎声中,他跟个弹簧式的一蹦老高。他的道袍虽然抵不住地面的炙热但总算还留了几缕隔着,这次干干净净的直接“肌肤|相亲”,炙热的地面直接给了他白花花的大屁|股一个火辣辣的热吻,如此“艳福”小胖子根本难以消受。 “总不能跟站着一样一直浮在地面上吧?万一等下入定了浮空的法力一断,小爷一屁股下去还不得直接被烫差了气走火入魔啊!” 愁眉苦脸的看着地面,小胖子苦苦琢磨了半天忽然灵机一动,一拍胸口储物袋,晶莹的雪银丝顿时出现在了手上。 雪银丝上的寒气被这里的灼热压制得几乎难以察觉,可亲手拿着它的李初一还是精神一振,捧着雪银丝在脸上狠狠的滚了几圈。 冰凉的触感让他从里到外舒爽到了极点,比三伏天喝了满满一碗冰镇酸梅汤还要舒服一万倍,暗骂自己真蠢怎么早没想到的同时,他赶忙催动雪银丝展开,一根根细不可见的冰凉丝线从头到脚把自己捆了个结实。 “不行啊,雪银丝太少了,露肉啊!”看着丝线的间隔中挤出来的肥肉,小胖子遗憾的种种叹了口气。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他肯定得想法子让冰宫的小娘皮们再吐出点这种宝贝来。这下可好,雪银丝就这么多,分得再细也覆盖不了自己的全身,等下入定还是不够安全。 “怎么办呢?” 小胖子心里发愁,将其他地方的雪银丝收回只覆盖在屁股上往地上一坐试了试,坐下的瞬间便站了起来。 不行,还是烫屁股。 扭头看了看,小胖子直翻白眼。白花花的大屁股试了那么一下变得惨不忍睹,就跟铁网上炙烤的牛排似的,白皙的网格间满是一块块通红的豆腐块,看了一眼他就感觉牙根发痒。 好在《道典》够神奇,催动着道元不断的修复着他受损的肉身,几息的功夫通红的豆腐块便结痂脱落,重新露出白皙之色。 自怜自艾的揉着屁股,小胖子忽然又是灵光一闪,两眼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后用力一拍脑门:“吗的,猪脑子,真笨!” 催动法力一指雪银丝,雪银丝顿时重新爆成无数纤细的丝线。只不过这回他没有拿这些丝线玩什么人体艺术,而是控制着它们不断地相互交织,半天后雪银丝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晶莹剔透的凉席坐垫。 坐垫的空隙比正常的凉席坐垫要大得多,但兜住李初一确实没有问题的了。拿着坐垫在屁股上来来回回的比划了几下,大小刚刚好,眉开眼笑的小胖子拔出兽皮长剑往地上用力一插跟兽皮剑鞘互对成两个支点,随后控制着坐垫两头的雪银丝牢牢地缠在剑柄和剑鞘上,一张简陋的吊椅就诞生了。 深吸了一口气,小胖子轻轻地往上一坐,长剑和剑鞘同时向内一斜但总算是撑住了他,小胖子顿时放下心来,咧开大嘴哈哈大笑。 “人呐就得会两手技术,小爷是手艺人!” 小心翼翼的将腿也收了上来盘膝而坐,轻轻的往下扥了几下确认确实没问题能兜得住自己,小胖子两眼一闭开始努力收敛心神。 周围的灼热让他烤得他难受无比,可身下清凉却又将这份灼热驱散了几分。灼热和清凉的交织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觉,好像很不舒服又好像很舒服,反正比干巴着挨烤要舒服得多了。 离他不远的地方,道士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样并未走远。 见小胖子想出这么个奇招来为自己消暑,道士面色古怪的沉吟了半天,小声骂道:“吗的,冰火九重天,小混蛋还挺聪明,真他吗会享受!” 末了摩挲着下巴有些意动,眼神闪烁的喃喃道:“不过这招还真不错,我也好久没用了。回头等找到星儿,老子一定得拉着她试试!” 正文 第七百一十一章 矛盾与焦躁 却说郝宏伟这边,困龙计划已然接近了尾声,四宗弟子尽数擒获,如今他和其余八族人马一起押解着四宗人质躲在寒狱二层的一处秘地里,只待玄冰寒狱关闭时以四尊令将他们一起传送出去,困龙计划便算是彻底成功了。 隐藏的秘地是提前准备好的,位于离百家集极远的寒狱深处,即便有雪灵舟代步,来这里历练的修士也极少有人愿意涉足如此之深。 百家集他们是不敢回去了,谁也不知道四宗到底还有没有人散落在外面。万一那些漏网之鱼发现了端倪以四宗的名义召集人马杀过来,估计百家集的人至少有一半以上会慑于四宗的威名甘为犬马。 这,是郝宏伟绝对不想看到的。 “四爷,再过十天,咱们来此就两年了。”旁边,沈鸿踱步而来轻声说道。 “是啊,两年啦,真快啊,也不知道幼潇和初一怎么样了,这么久都没有音讯。”郝宏伟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 沈鸿赶忙安慰道:“四爷不必担心,郝仙子吉人天相,初一道友也修为精湛,两人合作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说不定现在已然寻到了什么机缘在开怀大乐呢。” “但愿如此吧。”郝宏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沈鸿有些尴尬,看了眼一起跟过来的沈烈,两人均是暗暗一叹。 虽然得知道了郝幼潇和李初一的消息,但沈家当初跟着宇文玄理一起对郝家出手这件事却是不争的事实。就算他们推脱说这件事完全是那两个族人的个人行为,但沈家也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依着郝宏伟的脾气,收拾完四宗后下一个就是跟沈家算账。若非那一战实在太凶险太惨烈,而沈鸿和沈烈也在那一战中救了郝宏伟一命,估计沈家现在能站在这里的人除了他俩也就不剩几个了。 不过现在沈家人也没剩多少,不光沈家,除了身份问题没来的活死人一族,其余的七族子弟加一块将近二百多人,一战之后折损了一半有余。主要的伤亡均出自四宗混进来的三个元婴期高手之手,尤其是曲冬梅,被郝宏伟以大阵困住的同时又被苏媚娘等三个元婴连同八族子弟联手共击,就这样也足足搭进了几十条人命才将其制住,最后若非王远旁观者清的提醒了郝宏伟将白冷香等几个冰宫的重要弟子给牢牢看住,寡不敌众的曲冬梅很有可能会落败之时反戈一击,寻个空隙捞出几个冰宫弟子飘然而去。 一战过后,莽山剑派的元婴中期被苏媚娘三人借着阵法之利第一个格杀,百圣阁的元婴被困住后见挣脱不出竟然疯狂的自爆了,险些将阵法直接给炸散了。唯有曲冬梅,从接站开始一直战到了最后,不论是联手的两位元婴身死还是苏媚娘等三个元婴联手共击,她的情绪都没有丝毫波动,一手的寒功杀得众人心胆皆寒,那张略显平凡的脸如梦魇一样深深的烙刻在了所有人的心里,苏媚娘三人也是如此。 其实以八族的实力本是留不住曲冬梅的,就算加上王远他们也不行。战后苏潘孙三个元婴同时坦言曲冬梅确实不可以常理论之,明明只是个元婴初期可交战时却让他们有种面对元婴期大圆满甚至是元神初期高手的恐怖感觉,而三个元婴虽然没有身陨却全部身受重创,来到这里后近一年多了也没有痊愈,至今还在闭关当中。 而曲冬梅之所以能被抓住,皆是因为郝宏伟以白冷香等冰宫弟子的性命相要挟,直到他的刀砍进白冷香脖颈三分时曲冬梅才终于信了他的决心,主动停了手。 “你很无耻,我记住你了。” 这是曲冬梅束手就擒时说的话,也是整个过程中她唯一一次有情绪变化的时候。明明禁制加身,明明丹田识海都被牢牢封住了,明明是一个完全无害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人,可曲冬梅那时的眼神和清冷的话语仍如一把利刃一样深深地扎进了郝宏伟的心底深处,让他至今回想起来都会没来由的打个寒战。 也因此,苏媚娘他们的话郝宏伟很认同,曲冬梅确实是个不能以常理论之的人。 想起这个人大胖子心里就感觉不踏实,扭头冲着不远处一人招了招手:“金子,曲婆娘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异动?” 金子是金家此行的主事人,闻言递过一个安慰的眼神:“四爷你就放心吧,你们家的药,柳家和方家的禁制,还有不日庄的宝贝锁天链缠身,再加上咱们布置的那七层阵法,曲婆娘就是再厉害也没用,靠她自己绝对解不开。再说咱们还日夜安排人手看着呢,关押她的地方又在苏前辈他们闭关之处的中心,她就算真能挣脱出来也没用,她绝不可能同时瞒过三位元婴前辈的灵觉!” 郝宏伟稍稍放心,可仍是忍不住嘱咐道:“还是小心点为妙,一定提醒值守的人要打起一万分精神切莫大意,不要当曲冬梅是个元婴初期,就拿她当个元神期的高手来看。还有,看管曲冬梅的同时一定得把四宗,尤其是冰宫那些人给看紧了,千万别让他们有任何接触,以免节外生枝!” “知道了。”金子点头应下,脸上无奈苦笑。 郝宏伟的这些话已经说了不止一遍了,就跟念经似的隔三差五的就得念叨上一遍。金子很明白郝宏伟这是让曲冬梅给吓怕了,但他丝毫没有笑话郝宏伟的意思,因为他也是如此,曲冬梅的恐怖在他心里也是挥之不去记忆犹新。 安排完人手加强戒备,金子走道郝宏伟身边:“四爷,两年了,你估计寒狱什么时候能关闭?” 郝宏伟摇摇头:“这个不好说。按照以往的惯例来看寒狱每次开启的时间通常都在两年到五年之间,可是这次寒狱碰上了极其罕见的异变,谁也说不准它什么时候才会关闭。” “你们说这次会不会像史书上记载的最长的那次一样,寒狱一开就是十几年,甚至更长?”沈烈忧心的插话进来。 其他人也是满脸忧色,他们都很怕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着寒狱早早结束。四宗的近百号人马可都在他们手里押着呢,里面还有曲冬梅这么恐怖的人物存在,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产生变故,万一长时间的关押中哪个值守精神产生了一丝倦怠让这群人抓到了机会,到时候不管是跑掉了还是斩杀了都会是一场大麻烦。 尤其是曲冬梅,如果被她寻到了机会脱身了出去,那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尸横遍野也说不定。 众人中要说最纠结的就是郝宏伟了,他是既盼着寒狱快点关闭又盼着寒狱别关太早。李初一和郝幼潇还没回来呢,虽说他俩从四宗弟子手中“换”去了一块四尊令,但要出去的话他俩也得身在第一层或者第二层才行,第三层往下都不在四尊令的传送范围之内。寒狱关闭时大约会有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的缓冲期,如果这段时间内他俩赶不到指定范围的话就会被永远的留在这里。 每次想到这里郝宏伟都是又心焦又气恼,李初一这个胆大包天的主儿也就罢了,郝幼潇却向来都是胆大中透着心细的,在重要的事情上极有分寸,可这次也不知怎么了,怎么就跟着小胖子一起犯浑了了? 寒狱那么深,我俩去看看。 每次想起沈鸿带回来的这句话,郝宏伟都有种想吐血的感觉,他真想知道李初一到底给郝幼潇灌了什么**汤,竟然让丫头心甘情愿的跟着他玩命犯险,寒狱深处是那么好玩的吗?! 看着大胖子的表情,旁边几人无奈的对望了一眼,知道大胖子的焦虑症又犯了。 金子等不相干的人还好,沈鸿和沈烈没到这个时候都有种掉头想跑的感觉。其实李初一和郝幼潇的决定跟他们没什么关系,无奈沈家出手在先,对郝家他们总是亏欠着一个说法的,再加上里面涉及到了沈轻衣一直念念不忘的郝幼潇,所以每当这个时候两人心里也是百转千肠,焦虑感和矛盾感并不比大胖子少多少。 “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重重一叹暗骂一句,郝宏伟不再多想。 “金子,王兄他们回来了吗?”大胖子扭头问道。 “还没有,不过昨天我们传讯符通过气,好像王兄他们碰到了什么事情,说是要耽搁几天才能回来,具体我没细问,不过想来应该是好事,听他们的声音好像挺兴奋的。”金子一五一十的认真说道。 他不敢不认真,在王远三人的同意下郝宏伟已经将他们的身份告诉来同盟的其他人,除了一早知道的沈家众人外,其余五族听闻后无不心中巨震,没想到李初一竟然是太虚宫的人,而且太虚宫竟然还派了这么多人到漠北来接他! 连带着,其余五族的子弟看向沈家之人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几个性子直的甚至都隐隐表露出几分不待见。沈家一条大腿没抱上却又同时得罪了郝家和另一条略细一点的大腿,连带着八族联盟也很有可能会因此受到波及,他们能待见沈家才怪呢。 对此,沈鸿和沈烈唯有苦笑。在此安定后他们便想方设法的百般讨好王远和赵家兄妹,但王远和赵家兄妹根本不吃这一套,对沈家的态度一直极为冷淡。 王远也不拿捏,对沈鸿和沈烈直言相告——沈家这事他们做不了主,一切都得由太虚宫上层做主,具体怎么解决全看李初一本人的意思。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沈鸿他们还听不出来就可以洗洗睡了。 太虚宫上层做主,怎么解决看李初一本人的意思,这就等于明摆着告诉他们李初一在太虚宫的地位很高身份很重要,重要到太虚宫可以为他撑腰但无法替他做主的地步。 正文 第七百一十二章 心猿难抑 想起这事儿沈鸿和沈烈就后心发凉,心里暗暗叫苦,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在王远的默许下,郝宏伟“无意”中“不小心”的露出了一点叶之尘和李初一的关系,这下子所有人看向沈家众人的眼神都像看死人一样了,若不是沈鸿拉着,沈烈当场就想提剑过去把那两个犯事儿的族人斩了。 冷静下来后,沈鸿沈烈唯有相视苦笑。 这事儿说起来真不怪他们俩,甚至也不怪那两个犯事儿的同族,所有的一切都是沈家上层临行前吩咐下来的,当时也只是说不要与郝家发生正面冲突,要掌握好其中的分寸。这个分寸只单单针对于郝家,李初一这边可没有任何交代。鸟人名头再想也不过是个炼神期的小辈,换成方家或者柳家可能还会予以重视,可对于沈家来说鸟人根本就没放在过他们眼里,哪怕郝二爷亲口说过要保他也是如此,沈家上层误以为郝二爷当时的态度是因为面子问题,从未想过郝二爷的态度会跟鸟人本身有关。 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人都已经进了玄冰寒狱,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外面的消息也传不进去。根本无法确认家里是否已经知道了李初一的身份,也得不到沈家上层的任何指示,沈鸿和沈烈只能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平息王远等人的怒火,同时心里琢磨着见到李初一后该怎么打消他的敌意。 不过王远和赵家兄妹并没有太过为难他们,最多也就是态度比较冷淡。正如他们自己说的,这些事都等李初一平安归来后让其自行解决。但是注意了,是平安归来,万一这小子带着郝幼潇一起把自个儿玩死了回不来了,那沈家会引来什么后果沈鸿沈烈想都不敢想。 至少新生的八族同盟是保不住他们了。 所以沈鸿沈烈的焦虑一点都不比郝宏伟少,俩人就差早中晚各上一炷香拜一拜求求老天爷保佑这俩熊孩子平安无事早日归来了,殊不知两个熊孩子平安倒是平安,但归来一时半会儿的估计是够呛了。 小胖子很想回去,可惜道士不放人。炙热无比的第六层里被道士丢下感悟火行之道,坐在雪银丝上的小胖子贪婪的汲取着雪银丝上的凉爽的同时,心里无比怀念寒狱前三层的冰天雪地。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怀念那种鬼地方。 冰凉与酷热在同时交织着体内诞生出的那种怪异的舒适感让他暂时性命无忧,可问题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牵扯精力了,他努力了好长时间都没法静下心来,总感觉自己的心猿躁动不安。 没来由的,他想到了火云坑中漫天烈焰中自背后传来的那抹微凉的温润,又想到了寒狱一层的迷阵里的玄冰中自胸前传来的那抹滑腻的灼热。在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触的触感此时回想起来却是那么的让人回味,他努力的想要摒弃这些杂念,可越是想要不去想却越是回忆的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清晰,以至于到最后小二哥都探头探脑的站了起来想看看大脑袋这是怎么了。 “他娘|的,啥情况这是!”李初一大怒,对着小二哥怒视了半天后颓然放弃,他再生气有啥用,总不能一刀砍了丫的吧? 不由的他想起了道士当初分别时给他留下的家产,想起那些什么《房中术三十六计》《御女心经》《怎样成为一个威猛先生》之类的破书他就一阵火大,静不下心来全都是道士害的! 要不是道士留下了这么破书让他揭不开锅的时候有东西可卖,他至于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古人诚不欺我,知道的太多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 小胖子愤愤不已,丝毫没有想过道士留给他让他卖的书他为什么要去看。 深呼吸了半天,心猿不但没平静小二哥反而站的越来越直,小胖子一怒之下一跃而起铺在地上连打几个滚。 “嗷~~~~~!” 刺啦刺啦的炙烤声中,世界平静为了,小二哥也很明智的怂了下去选在明哲保身。远处的道士看到这一幕差点没笑的一口唾沫呛死过去,捂着肚子辛苦的摸着眼泪。 “蠢小子,小初|哥一个还敢尝试老子都不敢随便乱用的大招,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笑骂了几句,道士忽然眼神一闪轻轻地搓了搓下巴。 “这么好的机会,要不要把郝家小丫头整下来给他来个生米熟饭?” 捻着下巴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是算了,这么干老子总感觉跟逼良为娼似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主意已定,道士便不再多管。一挥手烂葫芦凭空出现,道士摩挲着葫芦上的坑洼喃喃道:“老伙计,好久不见啦!” 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在李初一身边时一直死气沉沉的烂葫芦上陡然划过一丝光华,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那惊鸿一瞥间也让烂葫芦显得神秘不凡起来,让见过之人绝对难以忘记。道士却见怪不怪,见状只是微微一笑浑不在意。 不过在烂葫芦又是几道光华闪过之后,似乎听到了什么的道士笑容一改有些无奈:“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没办法,臭小子是我徒弟,是咱俩亲眼看着他长大的。当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总不能带着他一块去追那个妖精吧?” 葫芦又亮了几下,不光亮,这次还表达不满似的在道士身上轻轻的撞了几下,等烂葫芦撒完了气道士才一把将其抱住,哄孩子似的不停地摩挲着:“哎呀,不是不带你去,臭小子一人在外面,哪怕有**那老小子看着我也不可能放心的下啊!你看,这不是出事了嘛,**老小子人都没给我看住喽,差点被大衍给绑了去。要不是我留了你在他身边,臭小子现在又不知道漂流到哪儿起死回生去了,所以说我留下你在他身边的决定是很正确的!” 似乎是觉得道士说的有理,烂葫芦亮起的光芒稍稍暗了一点。 又忽闪着亮光跟道士交流了半天,道士忽然脸色一沉,皱着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眉目是有了,但是一直没抓到。来这之前我还跟她干了一仗,可惜妖精太滑溜弄了个假身留下自个儿又跑了,如今我的本体还在追着呢。” 这句话若是让李初一或者郝幼潇听见,肯定有得狠吃一惊。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道士都是个真人没有任何问题,可谁也不知道道士过来的其实只是一缕神识控制的法身,其本体还在千万里之外的大衍皇朝继续追逐红衣女子的下落呢。 不过烂葫芦显然是知道的,因此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而是一如之前的忽然着亮光跟道士交流着。 默默地“听”了半天,道士有些凝重的道:“你的怀疑没错,我追妖精的同时也在查证着五阳城的事,可以肯定的是那副双凤唳血图是真的,那面镜子真的是冥界的虚空路引。这么巧合的事情老子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有问题,我以为是我师父那老鬼耍了个花枪给我留下的,但是查了这么久丝毫没有发现他的线索,貌似老鬼真的一直混在仙界没回来” 葫芦轻轻颤动了几下“插话”进来,道士皱眉思忖了片刻后沉声道:“跟紫鸢那丫头有关系是肯定的,但我感觉应该跟紫鸢本身无关,她应该也是被人当作棋子利用了。知道镜子边沿处刻的是什么吗?是三元道人创造的冥文,人界的鬼修大能知道冥文的都不多,紫鸢丫头小鬼一个,根本不可能知道!” 葫芦缓缓地闪动了几下,道士眼睛微微眯起。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紫鸢的记忆残缺的有些太厉害了,简直跟快要魂飞魄散的孤云野鬼差不多了。按理说以当初见面时的她的鬼力来看,生前的事情她就算记不全也不该只有那么一点点印象,这种情况很像是有人对她的记忆动了手脚,可是我并未在她的魂魄里发现什么异样。” 葫芦似乎有些苦恼的左右晃了晃,道士“闻言”冷冷一笑。 “还能有谁?找遍三界能让我都察觉不出端倪的人又有几个?仙门未开,仙冥两界的老鬼们不可能下来,所以情况就很明了了。人界里有这本事的就只有两家——封家和宫家,很不巧这两家的关系很近,又很不巧梁以文的老婆梁宫含秀也姓宫,入了夫家才随的夫姓。他们夫妻二人我已多次暗中查验过确实是凡人无疑,但保不准宫含秀的祖上会不会与宫家有些什么联系,被人利用下套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说到这里,道士眼中寒芒一闪,面无表情虚望西方。 “老子最近没时间,暂且放过他们一马。等老子抓住姓阮的贱人后,一定会去封家和宫家府上走上一遭。希望这两家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干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若是生死一线上呆的腻歪了想往外抻抻头,老子不介意将他们两家同时抹去!” 烂葫芦似乎有些担心,轻轻地在道士身上蹭了蹭。 道士“闻言”哈哈一笑,豪气干云的道:“怕个鸟!反正三界已乱、大劫将至,三界天道忙着找我师父那个老东西还忙不过来呢,老子就是灭了他宫家或者封家又能怎样?他还能找到老子不成?!” 烂葫芦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道士一把抓住,身形一晃,一人一葫芦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道士的大笑声。 “哈哈,胆小的葫芦,走,老子带你吃饭去!” 正文 第七百一十三章 挑食的烂葫芦 “我说大哥,我知道你是天生地养的混沌灵根,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傲娇啊,这你都看不上?你吃一口能死啊?”道士气呼呼的瞪着烂葫芦,手里抓着一团黑乎乎的液体。 如果李初一在这儿肯定能把眼珠子瞪出来,那黑乎乎的液体不是别物,正是当初沾上了一小滴就把他打得半死的黑雨。只是现在这些黑雨毫无当初的重愈万钧之势,被道士拿在手里感觉轻飘飘的样子,甚至都不用道士拖着它们就自行浮在道士的手掌上方。看模样道士是想将这些黑水喂给烂葫芦,可惜烂葫芦根本不屑一顾,甚至还刻意躲得远远的表达着自己的嫌弃。 烂葫芦一闪一闪的诉说着什么,道士听的眼白越来越多,就差没把眼珠子翻到后脑勺子去了。 一把抓过葫芦使劲的晃了晃,道士怒道:“吃吃吃吃个屁!老子上哪儿给你找天劫去!这些妫水虽然是寒狱大阵凝聚出的反制,但是从威力上来说比真正的天劫也差不了多少了,你就不能吃一口尝尝?说不定你会爱上它的味道呢!” 烂葫芦猛然光亮大放,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道士也气得白眼直翻,咬牙切齿的道:“你有个屁节操,你个烂葫芦有毛节操!你瞅瞅你那样,一身的伤到现在还没好一半,为啥?还不是因为你挑食?” 烂葫芦不满的撞了道士几下,见道士脸色不善想逃开时却已经晚了,道士一把把它揪到面前:“你还不承认?我呸!想当初谁一见我面呼哧呼哧的就猛啃了老子三道掌心雷?你那时候怎么不忌口了?你的节操呢?我看你就是饿的轻了,正好老子这次带不走你,你再跟着傻小子呆上个十几二十年吧,等你饿懵圈了老子看你还挑不挑食!” 被人老底的烂葫芦似乎有些尴尬,在道士手里也不挣扎了,只是微微颤动着散发着柔光触摸着道士,似乎是在摇动他的胳膊讨好他似的。 结果道士不但没消气反而眼珠子一瞪,又一番唾沫星子猛然喷出:“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吞祸斗的火行本源?你怎么不直接夺舍了它算了?你就不怕它爹它爷爷都没死?让那几个老祸斗知道你敢吞他们后代的本源,你就不怕几个老东西直接杀过来一口把你给吞了补身体?老子都不敢干的事儿你还在这儿做梦呢?曹!” 烂葫芦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散发出的柔光顿时淡到了极致,看上去就跟人焉了似的。 “臭小子这次出去要不了多久就得历天罚,到时候我可以的话就尽量赶过去,赶不过去的话你就自己想法子炼化吧,能吞多少算多少吧,顺道保护臭小子一下别让他被雷劈死。至于现在,天劫天罚你都别想了,除非把玄冰寒狱拆了,否则天道亲至也召不进来,这里可是三元道人亲手布置的,谁来也不好使!”道士忽然淡淡的说道。 烂葫芦好像被道士说动了,沉默了半天后从葫芦口喷出一缕小小的火气,就跟人叹了口气似的。 末了葫芦口一转朝向了那团黑水,身子快速的一胀一缩了几下像是鼓了鼓勇气似的,一股吸力从葫芦口传出,黑色水团顿时被吸进了它的体内。 吞噬了黑水的烂葫芦明显比以前有光泽了,可是它却猛然从葫芦口喷出了几滴黑水,随后悬浮在道士身前不断颤抖着,那模样就跟人吃了苦黄连忍不住吐出来了似的。 道士欣慰的拍了拍它:“看吧,只要你愿意,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葫芦委屈的在他身上蹭了蹭,却听他接着道:“其实吧,你和人没什么两样,不能总吃大鱼大肉,粗茶淡饭的时不时的也得吃点,这样伤势才能好得快,抵抗力也会越来越强。来,乖,再来一口,这次你肯定会感觉不同的。饭再难吃也是饭,对身体有好处,难吃的话就多吃点,吃着吃着你就习惯了。” 说着手一抓,一抹黑点在道士手中迅速变大,不多时一团比方才还要大上几圈的黑色水团出现在了他的掌上。 烂葫芦一见彻底焉了,逃也似的冲了出去隔着老远向着道士闪烁不停的抗议着。 道士无奈,只能挥手打散了黑水冲着烂葫芦招了招手,烂葫芦绕着他飞了几圈后终于确信再也没有黑水的存在了,这才身子一缩化成巴掌大小顺着道士的袖口钻了进去,片刻后又摇摇晃晃的飞了出来。 “看来跟臭小子呆的时间久了,你也变傻了。老子这是法身,哪来什么袖里乾坤?哈哈哈哈哈!” 恼羞成怒的烂葫芦使劲的忽闪了几下豪光,也不知道是在骂道士还是在骂李初一,随后流光一闪挂在了道士腰间赖在那里再也不下来了。 道士哈哈大笑,刚想再调笑几句却忽然心中一动:“咦?这么快?臭小子可以啊!” 咂咂嘴,暗叹本源初魂就是变态,身形一晃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却已然在小胖子身边不远处了。 仔细看了小胖子几眼,道士面露恍然:“我说这么快呢,原来是厚积薄发啊!啧啧,没想到火云坑那一次竟然给他留下了这般好处,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去感谢下烛呢?” 正如道士所说,李初一确实是厚积薄发。原本按照正常情况,即便他是本源初魂又有《道典》相助,那也至少得一年甚至几年的功夫才能悟出一丝火星真意。可是火云坑一行他先于火煞又近距离接触到不完整的陨火天劫丹爆炸,丝丝火行之力在那时异化成各种火毒悄然渗透进了他的体内。 原本以他的功法和肉身来说这些火毒早应该被炼化掉或者排出体外了,可是后来又因死气爆发引动天降雷罚,几道天罚之雷和死气一起将这些火毒压制到了他肉身深处强行与他的肉身暂时融合了起来达到了某种平衡。因为无害,所以《道典》才没有自行催发将其炼化,甚至连道士当时都没发觉到它们的存在,以李初一的修为想要自己发现就更不可能了,因此它们一直留存到了今天。 有这么多火毒蛰伏体内着实是个祸端,因为它们随时都有可能被其他东西引动爆发出来。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火毒确实是个隐患,但也是个机缘,它们在危害到修士的同时其实也给修士提供了一个参悟火行之道的契机,只要有人能抗住他们的爆发而不死,等到一点点的将它们彻底炼化干净后,即便悟不入火行之道的门槛,但其御火之术却绝对会大有增进。 李初一当时玄冰自封昏迷过去的时候就是个例子,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些五彩缤纷诱人至极的光点中就有大量光点是火焰般的橘红,那是因为玄冰的寒气刺激到了火毒让它们本能的进行反击,因此才露出了端倪。可也正是因为玄冰寒气,火毒的爆发才会没掀起什么风浪就被按压了下去,表面上来看这是好事儿,可对李初一来说其实是错过了一次悟道的机会,他当初拼了命的也仅仅只抓住了代表寒意的白色光点就是因此,若是当时他能将代表火毒的光点也一起吞下去,他的实力会增长的更厉害。 原本比较遗憾的事情,如今又迎来了一个契机。相比之前的那次,如今这个契机更好更美妙。 当李初一好不容易入定开始参悟的时候,周围无所不在的火行之力悄然间勾得他体内的火毒蠢蠢欲动,恍惚间李初一又看到了一个个美味的光点,而且这些光点与之前不同是橙色的,“吃”腻了冰冰凉的白色光点的他顿时喜不自胜,追着这些热乎乎的新美味开始了一场新的吃豆豆的游戏。 随着他吃掉的“豆豆”越来越多,他的身子也不知不觉中离开了雪银丝编织的坐垫,火行之力不断地汇集到他的周围从淡至浓,以至于到最后他的人根本就看不清了,周围的空间被灼热炙烤的扭曲不已,看上去就像是隔着一层流动的水膜一样。 《道典》经文的咏诵声中,第五篇五行篇里属于火行之道的那段经文鱼跃而出在他心头反复回荡,处于似梦似醒的空明状态中,李初一并没有发现他丹田内的道元在一点点的产生着变化,一缕细不可查的道元从无形无色的主体中分离而出,随着他感悟的加深一点点的染上了淡淡的黄意。 淡黄色的火行道元让人望一眼就有种隐隐的燥热感,缭绕在道种周围与水行道元泾渭分明,中间被紫黑色的虚空道元相互隔开。等到道士赶来时火行道元已然在道种周围绕出了一个玄妙的轨后首尾相接,与虚空道元和水行道元一起上下蜿蜒循环不息。 似乎感觉到了道士的到来,李初一紧闭的双眼颤动了几下,缓缓睁了开来。 扭头看向道士,小胖子脸色一喜随后嘴巴一瘪,感想哭诉几句道士弃他而去的不仗义,结果忽然感觉身下的凉爽不见了,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了地上,小胖子顿时浑身一个哆嗦,一个高儿蹦起来抱着屁股就满院子疯跑。 “啊啊啊啊!我的屁股!!熟啦!!烫死我啦!!” 道士一脸无语,也不提醒他,就那么站在那儿看着他。 小胖子跑了几圈后感觉有些不对,屁股好像并不疼,疑惑的回头瞅了瞅发现白皙依旧确实没事儿,他不由的疑惑的抬头看向了道士:“师父,什么情况?你帮我了?” 道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朝着他的下身指了指。 “小子,你喜欢裸|奔不要紧,至少穿个裤衩,你这样老子会长针眼的!” 正文 第七百一十四章 怎么着都得下去 李初一很听话,冲着道士手里把玩着的小刀他也得听话。 取出套衣服七手八脚的给自己套上,最后背过身去拿出三颗灵精珍而重之的塞进特制的裤裆里,熟悉的沉甸甸的感觉让他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人呐,就是得有点“底气”才行。 “之前我就想说了,你小子现在也不穷了,你就不敢给自己置办几件好点的衣裳吗?就你现在这身破布,你觉着能受得起你一次全力施为的气息外放吗?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穿的这么破烂,其实你有暴露|癖对不对?” 道士照死里损,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这么一个注重仪容仪表的师父,自己这傻徒弟怎么就半点没学到好儿呢? 小胖子也挺尴尬,以前是因为道士花销太大他为了省钱才没办法,后来养成习惯了也就对穿着方面从不在意,他感觉还是从小穿到大的蓝灰布道袍才是最舒服的。 修为上来之后他不是没想过买几身好衣裳,可是看看那价格守财奴的性子又让他望而却步。在小胖子的观念里吃永远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位,与其花那些钱买些穿着之类的身外之物,还不如留下来好好地吃上几顿,把财富换成食物吃进肚子里消化掉才是最靠谱也最实在的。 不过这一趟回寒狱之行他也认识到了衣裳的重要性,尤其是随着他修为越来越高,普通的衣料已经根本无法满足他的需要了。进来之前他的储物袋里足足备了几十套道袍,一路折腾下来打一仗废一件,算上身上这身如今的存货已然不足一手之数了。若不是道士要求,他甚至穿都不想再穿了,这要是往下再来上几次硬仗的话他可就彻底没衣服穿了,光着身子从寒狱里走出去的话会不会青史留名他不知道,但在漠北传为笑柄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看来是要破财了! 小胖子心里有些肉疼,可是转念一想他又有点激动。修士的服饰可不仅仅只是用来遮体,很多精心炼制的衣裳都可以作为护体法宝来用。止戈林拍卖会的时候他就看到好多件这一类的拍品,当时他就大为意动,可是那价格 “嗯,这事儿还是得找大胖子!”李初一暗忖,“反正他们也知道我背后有太虚宫这么个大靠山了,到时候就让他们给我打个对折不,两折一折吧,我看大胖子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想着几乎等于白送的折扣,小胖子贱贱的笑着。道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能猜到一些,摇了摇头无奈的道:“瞧你那贱相!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呢!” 小胖子表情微微收敛,但心里却是不以为意的。道士是个只会花钱不会管钱的主儿,哪儿知道持家有多辛苦,不过他绝对不会跟道士争辩这些,更不会把讨好处的主意打到道士身上,从小到大道士不坑他就不错了,他可从来都不敢想着怎么能从道士碗里抠块肉出来。 总之就是你说什么小爷听着,小爷老老实实的也不回嘴,您老爱说多久说多久直到说累了为止,只要您老开心就好。 如此想着,李初一眼皮一耷拉向下看去,无意中扫过道士腰间时顿时眼睛一亮,哆哆嗦嗦的指着蓝葫芦满脸惊喜:“师父,烂葫芦它它好了?!” “昂!”拖了个长腔,道士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呼,太好了,之前它一直没有反应,我还以为它坏了呢!”小胖子大大的松了口气,对烂葫芦他已经是绞尽了脑汁想尽了办法,但不论他怎么使劲儿都弄不醒这位葫芦大爷。 拍了拍一动不动的烂葫芦,道士戏谑的道:“它啊,确实是差点饿死了!” “饿死?”李初一茫然,法宝只听说过坏了的毁了的,难道还有饿死的? 见道士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李初一顿时感觉自己又长见识了。熟不知道士的识海里此时已经吵成一团,烂葫芦嫌弃小胖子修为低不屑跟他沟通所以一直端着架子不露声色,可是对于道士它就没这么“客气”了,神念交感中一股股愤怒的波动不断地响彻道士的脑海中。 但道士是何等人物,任烂葫芦骂他个惊天动地他也丝毫不动声色,只当烂葫芦是在唱歌。冲着小胖子一摆头,道士笑眯眯的道:“走!” “走?上我不去!” 瞬间反应了过来,小胖子顿时嘴角一拉摆了个苦脸。 “师父啊,你就行行好饶了我的小命吧!你看我现在已经悟到了一丝火行之力,算是达到你的要求了吧?咱就别往下折腾了,咱们回去吧!” 献宝似的祭出一缕火行道元,小胖子苦苦哀求。 道士见状果然眼睛一亮,欣慰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速度还算不慢,这样咱们下去后你总算是有点自保之力了。” 难得道士夸奖一句,小胖子心中暗喜,可这喜刚刚升起便被一盆玄冰给冻灭了,他惊声尖叫道:“什么跟什么啊!怎么还要下去啊!” “本来就是要下去啊!”道士理所当然的道,“要不你以为我催着你修行是为了啥?下面水火交杂,越靠近地步火行之力越恐怖,就是我也没把握能完全保护得了你,你让你有点自保之力怎么能行?” “也就是说,你把我扔在这感悟火行之道就是为了让我有点自保之力,好为继续深入下层做准备?”李初一两眼发直,他总算琢磨过味儿来了。 见道士笑眯眯的点点头一脸“正是如此”的表情,他顿时一股郁气直冲胸口,憋的牙都差点咬碎了,凝聚出火行道元的那点兴奋彻底烟消云散。 吗的,贱啊! 人就是贱啊! 李初一啊李初一,枉你自诩聪明,怎么碰着臭道士脑子就这么笨呢?好端端的你凝聚什么火行道元啊,老老实实的装熊过个一年半载的让道士以为没什么戏了,他不就带着你回去了吗? 你怎么就这么傻啊! 小胖子欲哭无泪,转念一想更是幽幽一叹。道士已经把他给算死了,他就是装熊也没用,装个一天两天的也就罢了,真要是装个一年半载的不等道士耐心消失他自己就得先被活活烤死。所以说不管是他修炼还是不修炼结果都是一样的,即便道士会在他支撑不住的时候出手救他不会让他真的死掉,可他也相信以道士的本事绝对有别的法子让他有自保之力。 看了看烂葫芦,李初一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道士不会无缘无故的恢复这件宝贝,很有可能烂葫芦就是道士替他准备的另一种自保的手段。 “行了,瞧你那熊样,能有点出息不?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有你这种机会都没有,你要懂得珍惜你知不知道?” “珍惜啥啊,这机会谁爱要谁要,我可无福消受!师父,神兽啊,那可是神兽啊!”李初一哭丧着脸。 道士一瞪眼:“神兽怎么了?不就是天生命比较好吗?你还是本源初魂呢,也就是被你师爷抓来了三界才这么衰,放在外面你生下来也是个灵种,比神兽也差不到哪儿去,你敢不敢有点身为灵种的自尊和傲气?” “我不是灵种,我是穷种!我是天底下命最苦人最衰的穷种!”小胖子使劲的嚷嚷着,要不是周围光秃秃的没个柱子也没棵树,他现在绝对能化身树袋熊死抱着不松手。 “你还真是属驴的,好好说你不听非得逼老子动手!” 冷哼一声道士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小胖子踏着游龙剑步连晃几下都没躲开,身子一轻被道士给提在了手里,转瞬间地面已经化为一片掠影,道士带着他向着某个方向毫不犹疑的飞驰着。 小胖子认命了,道士铁了心的要带他去“参观”神兽,他想反抗根本就不可能。 说实话对于祸斗他心里也是极为好奇的,神兽的名字很多人都知道,但亲眼见过的却没有多少。但他好奇可不代表他现在就想去看,如果他有道士的实力,哪怕只有一半他也不惧,可是他没有,对于神兽来说什么炼神元婴的都跟个屁差不多,人家随便打个哈欠他可能就没了。沾个“神”字的东西,是那么随随便便想看就能看的吗? 他感觉自己的前路一片晦暗,以至于又一座与前几层极为类似的传送阵出现在他眼前也没能引起他的丝毫兴趣。 提着小胖子来到传送阵上,道士看也不看的脚下轻轻一跺,自阵眼向外扩散整个传送阵光芒大放,如有实质的白光柔和的包裹住两人拖着他们飞速上升,同时将周围的酷热给远远地推了开去。 温度骤降,小胖子总算精神一振,眨了眨眼睛刚想低头最后流连一番第六层的“美景”,可是一声轰然巨响中,他惊恐的发现下方传送阵竟然炸了。圆环状的冲击波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急速向四周掠去,沿途的一切都被夷为平地,整个地面甚至都被犁下去了数丈深。 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没吐出来,小胖子指着下方半天才发出了一声惊吼:“完啦!炸啦!!!” 正文 第七百一十五章 想跟神兽谈笔交易 道士沉默不言,小胖子赶忙使劲的摇着他的胳膊:“师父,炸啦炸啦!传送阵炸啦!咱们回不去啦!” 被他摇了半天,道士终于应了一声:“嗯,炸了。” 李初一顿时抓狂:“你什么反应啊!传送阵炸啦!咱们怎么回去啊!” 道士奇怪的看着他:“谁告诉你这个传送阵是双向的?” “呃”小胖子一窒,想了想冰块里的地图,传送阵确实是一路向下没有回程的。 “那这是” “我布置的。”道士说的轻描淡写。 小胖子顿时无语,浪不浪费暂且不说,用一次就毁掉,那不是说每次来都要重新布置一番,这也太折腾了吧? “不是我想折腾,而是必须如此。” 道士凝望着上方,眼神与裂开的空间裂缝里的虚空一般深邃。 “玄冰寒狱由祖师爷亲手布置,三界天道对这里的控制有限是没错,但是越是这样他们三个对这里就越重视。平日里可能没什么,但每次寒狱开启后他们都会过来查验一番。咱们布置的传送阵如果不用便也罢了,一旦使用那必然会留下痕迹,以三界天道对三界的掌控很可能会凭着这些蛛丝马迹找到咱们的下落,那样的话咱们可就麻烦大了!” “那在外面没事吗?在外面动用法力什么的不会被他们察觉到吗?”李初一悚然,天道掌握在三个太师叔手里,自己就等于是时时刻刻暴露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这种赤|条条的惶恐感让他很不安。 “那倒没事,外界鱼龙混杂,咱们留下什么痕迹也会被其他气数冲散,只要不故意露出马脚就不会被他们发现。玄冰寒狱不同,如玄冰寒狱这样的特殊地域相比外界要纯净得多,尤其是靠近深处的地方,几乎可以说是荒凉一片干净的可怕。依着大阵的运转轨迹布下阵法倒是可以掩藏其中不被他们发现,可是一旦用了就不一样了,传送阵本身是不会暴露出来的,但是咱们留下的痕迹却会将它暴露无遗,以三界天道的手段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所以用过一次后一定要毁掉,将阵法和周遭的一切彻彻底底的湮灭!” 道士语气里的凝重让李初一缩了缩脖子,心里的惶恐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又多了几分。每当想起自己将要对付的是天道,是老天爷,他就止不住的直打尿颤,心里不断地悲叹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这可不是得罪了某个很厉害的高手大能,寻个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地方躲一躲说不定就躲过去了。天道啊,整个三界都是人家的,甚至连虚空也是,小胖子琢磨到现在唯一想出的法子就是学葬王一样在虚空里开辟一片天道也探查不到的秘地往里一钻,躲他个天荒地老的让谁也找不到他,道士不能,那个抓他过来的混蛋师爷也不能。 可是想要在虚空中开辟秘地想想也知道需要有多深的道行,修到那种境界还不知道要修多久呢。在此之前李初一都是“光”着的,随时随地都有被发现的可能,想到这里他就感觉浑身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强大动力。 修行! 努力修行! 一定要尽早达到那个境界! 早一天到,他就能早一天离开这个旋涡置身事外,什么三界天道阴阳扣的,到时统统与他无关! 一路无话,师徒俩各自想着心事。虚空的旅途没有持续多久,不多时前方便出现了一道泛着蒙蒙红光的虚空裂缝,两人一头钻入其中顿时眼前一亮,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以言喻的灼热。 “要死了!”只说了三个字李初一便闭口不言,短短三个字的空隙里炙热的气息便顺着他的嘴巴冲入体内,五脏六腑简直像是要被煮熟了一样。这还是在他凝聚出了火行道元之后,李初一毫不怀疑若是没有火行道元护体的话,只需要片刻功夫他就能被这里的灼热生生烘干水分化为一具干尸。 拼命地催动着道元护住身体,但是身上的衣服却是怎么也护不住的了。刚刚换上的新衣裳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黄着,随后又从焦黄转为焦黑,“噗噗”几声轻响,一朵朵火苗自边角处迸出,衣服竟是被这里的高温生生给烤着了。 手忙脚乱的扑打着火苗,但只活动这么几下就差点没把他热死,无奈之下他只能用力一拽将衣裳统统扯下,随后祭出雪银丝像之前一样给自己织了个哪儿哪儿都漏风的大裤衩套在了身上。 冰凉的感觉还没让他多舒服几下便消失不见,小胖子低头一瞧吓了一跳,只见雪银丝竟然有点融化的迹象。心疼宝贝小胖子赶紧将其收了起来不敢再用,滚滚的热浪袭来,他可怜巴巴的望向了道士。 “师父,救命!”小胖子传音求救。 道士皱着眉头打量着周围,闻言目光一收一指点在了他的身上。李初一赶紧被点中的位置处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迅速扩散遍全身,被热浪顶在胸口的那口气顿时一舒,整个人说不出的舒畅。 “师父,你不会还要让我在这里修炼一番吧?”小胖子心有戚戚。 在他心惊肉跳的目光中,道士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嗯,确实不能让你在这里参悟,祸斗那老狗这次有点兴奋大了,竟然逸出了这么多气息出来,它是真不怕被天道发现啊!” 悄悄松了口气,小胖子试探的问道:“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回去?” 道士摇摇头:“不能回去!” “为什么?!”李初一不解,他就想不明白道士怎么就这么执着,如果说是单纯为了他的修行的话那根本没有必要,火气浓郁的秘地人界还是有那么好几处的,怎么想也没必要在这里死磕。 “边走边说!” 抓起李初一飞身疾奔,道士边跑边说道:“这次带你下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斗祸。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以我现在的实力我也打不过斗祸,咱们不是要跟他发生冲突,而是要跟他做笔交易!” “交易?!”李初一狐疑,跟神兽做交易,道士想干什么? “想给你换一份机缘呗!”道士说道。 李初一大奇:“什么机缘?不会是感悟火行之道吧?别闹了师父,人界火行之地多得是,没必要在这儿玩命吧?神兽哎,那可是神兽啊!” “就因为他是神兽,而且是火行神兽祸斗,所以才要找它做交易!” 道士看着李初一,少有的肃然道:“我要给你换的不是火行之力的感悟,而是火行本源,真真正正、不掺杂三界杂质的纯净的火行本源!” 李初一心中一颤:“你是说?” “没错!”道士点点头,“就是祸斗天生拥有的那道火行本源,或者说是它的生命之源也可以。” “你你疯了?!”李初一满脸惊恐,他没想到道士竟然打的这份主意。 祸斗的火行本源乃是其生命之本,它就是从那股火行本源中诞生出来的。让它开放本源给自己参悟,就等于是让一个人族修士放开自己的识海任由他人细细探究一样,这种事情想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一旦对方起了歹念在你识海里留下点什么,那后果绝对是不堪想象的。祸斗的火行本源倒不像人族修士的识海那般脆弱那么容易被人操控,但那里面可储存着祸斗一生的所有道行感悟,换句话说祸斗一族的传承全部都寄存于此,让别人探究它的火行本源就等于是将祸斗一族的传承外泄,李初一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个要求会引来什么后果。 小胖子的脸阵青阵紫,泪水在眼眶中滴溜溜的打转,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死意。 没错,死定了。 李初一相信,只要道士敢开这个口,祸斗绝对会勃然大怒一口道火将他俩焚成青烟。 说不定连烟都留不下。 死死地拽着道士,李初一满脸哀求,他知道道士平时就很疯,但这一次他绝对不能任由道士疯下去,否则的话死的可不是道士一个人,他的小命也得跟着搭上。 “不要怕,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道士微笑着安慰道。 李初一哪里肯信,死死地抓着他无语凝噎。 “我去,你小子怎么哭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道士一脸嫌弃,随后安慰道:“你放心,真不是你想的那么严重,你看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咱们是要去换它的火行本源,但我又是让它彻底放开让你融入进去,就你这点修为真要让你融入进去你也扛不住,不等进去估计就化成灰了。我就是想跟它商量商量让它自己散出一部分火行本源来让你感受一下,就像人探出夹杂了神魂之力的神识一样,仅此而已。” “那也太危险了啊!火行本源又不是只有他有,等我找个火行之地好好修炼一番,不用它我自己也能悟到火行之道的真谛,咱真的没必要冒这个风险啊!”小胖子坚决不干,他坚信以他的聪明才智和天赋底蕴走到那一步只是早晚的事儿,根本没必要像道士这样赶时间似的如此鲁莽仓促。 却不想道士坚定地摇摇头:“不行!” “为何?!”李初一不解。 “因为天道被人把持了,三界所有火行之地的火行之力都被他们动了手脚,你就是感悟一辈子也感悟不出火行之道的真谛,你能感悟的只有天道想让你感悟到的那一部分,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你自己还很有可能被他们发现从而埋下印记标识,到时候你、我还有你师爷,咱们仨都得被三个天道老鬼一窝给端了!” 正文 第七百一十五章 祸斗 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 李初一暗自腹诽,他已经认命了,道士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大不了爷俩儿被人家一把火烧死一了百了,也省得他后面提心吊胆的瞎操心了。 “你也别闲着,我护着你,趁这段时间这里的火行之力你能感悟多少算多少,感悟的越多你受的罪就越少,我也能省些力气。” 根本不用道士说,李初一早就在做着了。去见祸斗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可能不准备的充足点,至少人家生气的时候能多点自保之力不是? 哪怕只多那么几分也是好的,生死关头很有可能就因为这几分的差距一条小命就给保下了呢。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第七层的传送阵,看着残破不堪的阵法,道士脸色有点难看:“吗的,疯狗!” 即使李初一不懂阵法也知道传送阵是不能用的了,整个阵法如今缺失了将近七成,连阵眼部分都被高温给融化了小半,还能用的了才怪了呢。 “怎么办?阵法坏了,要不咱们回去吧?”小胖子又看到了希望,第一次感觉这里的炙热如此的让人亲切。 道士理都不理他,一言不发的掐着阵诀开始忙活起来。 小胖子一瞧他要修补传送阵顿时就焉了,更让他无语的是道士修补阵法的一切所需都是从他这里拿的,一颗颗灵石从储物袋中飞出落入传送阵当中,一件件法宝兵刃也鱼涌而出被拆成各种材料弥补到残缺之处,破碎不堪的传送阵在他眼皮地底下一点点的被补全,换成郝幼潇在这儿的话可能会兴奋异常,但是他的心里只有肉疼。 无限的肉疼。 小爷的钱啊! 等到阵法修补完毕,他的储物袋也被扫了个七七八八。灵石倒没有损失多少,但是这么久以来搜刮的法宝兵刃还有各种灵材却都见了底。小胖子欲哭无泪,想要抗议却又不敢,最后只能满脸委屈的蹲在一边画着圈圈,心里将圈圈当成了道士的脸用力的戳个不停。 “走了!”道士拍了拍手收工,熟练的抓着他的脖子一步踏入了传送阵中。漆黑的虚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短暂,几息的功夫里两人便冲进了寒狱第八层。 这个深度是丹阳子当初都没有到达过的,寒狱最下面的地图都是他根据寒狱大阵的周转衍化推算出来的。作为神秘之地少之又少的亲历者,李初一心里半点兴奋都没有,有的只是无限的惶恐。 从虚空中冲进来的一瞬间他就懵了,这里除了难以想象的高温外什么都没有,连空气都被炙烤得疯狂的扭曲着,以淡红色流状物的形态浮现出了身形,水火相遇时那种刺耳的刺啦声在周围响成一片,让他几度误以为自己是站在了一锅热油里。 地面根本没法站人,暗红色的土地上不时炸起一个个气泡,那已经不是地面了,那是岩浆。 “师父,你确定你的传送阵还能用?”看着地面的岩浆,小胖子心里窃喜。这里的传送阵估计连个残片都不会留下,他储物袋中的材料也几乎耗干净了,道士就是想补也补不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但专职泼冷水上万年的道士哪能任他这么开心,闻言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脑袋:“不用传送阵了,咱们到地方了。” “到到了?”李初一傻眼,“这里才第八层啊!是第八层没错吧?难道这里是最下面的第九层?!” “不,这里就是第八层。”道士对他表示了肯定,“第九层凭我这具法身也抗不住,咱们就在这里想跟祸斗谈谈,谈妥了咱们再下去。” “谈?怎么谈?”小胖子看看周围,心想莫非玄冰寒狱的封禁不够严实,还能让祸斗逸出一缕神识来不成? 没有让他多等,道士直接亲身示法。只见道士长长的吸了口气,随后嘴巴微张一声蕴含着某种奇特韵律的洪钟大吕一般的喝声响彻天地。 “小斗斗,老子又来了!” 句末的“了”字不断地震荡着周围的一切,淡红色的流状空气一边破碎着一边被推向远方。 李初一的心也被震得七荤八素的,小斗斗? 大哥你知不知道人家是神兽? 咱跟人家谈买卖你态度能不能放低一点?对人家尊敬一点好不好? 可惜道士似乎天生就不知道“尊敬”俩字儿怎么写,喊完半天没见着动静顿时眉头一挑,又一声让小胖子心肝儿俱颤的喝声冲口而出。 “小斗斗,你是不是死了?你要死了就吱个声行不行,老子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没那些瞎功夫在这跟你穷耗!” 小胖子两腿一软差点没跪下,紧抓着道士的胳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师父,没你这么说话的,人家可是神兽啊,您老能不能收敛点!您亲徒弟还想活呢!” 道士没有说话,一道包含威严如天道宏音般的声音却在他不远处响起:“李在天,你嘴巴还是这么臭,你身边的小猴子都比你知礼!” 声音里并没有夹杂攻击手段,可李初一乍耳一闻还是感觉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燥热难抑。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回头一看,只见方才被震飞的流状空气不知何时又飘回来了一部分,一道道淡红色的气流勾勒中,一颗顶天立地的硕大狗头赫然出现。 说是狗头其实并不准确,乍一看下确实像狗,可仔细看看却又感觉与长脸马猴有点类似。似狗似猴的怪异模样让李初一瞬间肯定了它的身份,可不是荒古神兽、混沌初分后火行自然孕育而生的第二个灵种祸斗嘛! 小胖子当场就慌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想好该怎么开口打招呼,是先跪下磕上三个响头呢还是满脸敬仰的先夸上它个把个时辰的表达一下自己的尊敬,仔细一想这两样凑一块儿一起干好像也不冲突。 没等他缓过神来,道士就笑嘻嘻的把他往前一推:“这是我徒弟,亲传徒弟哦,你看怎么样?” 李初一差点没疯了,见祸斗的大脸一转望向了自己,目光里满满的火意让他直感觉自己仿佛要化成灰了似的,一时间僵立当场不知该如何动弹。 凝视着李初一,祸斗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显露出兴奋与贪婪,巨大的脑袋仿佛要把天地砸塌似的轻轻点了几下,嘴角泛起了一丝狰狞的笑意。 “不错,是块好肉!” 我去你道士的! “好肉”是几个意思?感情祸斗直接把他当食物了? 心中是愤怒的,但身体却是很诚实的。小胖子两腿酥软终是站不住了,身子一歪软踏踏的倒在道士身上,两只手死死的抓着道士的大腿不放,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安慰的拍了拍李初一,道士望着祸斗笑道:“你瞧瞧你把我徒弟吓的,你就不能柔和点?难怪你没朋友!” 我去,师父你能不能别说大实话了,惹恼了人家咱俩可都得玩完啊! 不对,是小爷自己玩完,臭道士过来的只是一具法身,毁了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合着全程就小爷自己一个人在玩命儿啊! 不过祸斗并没有生气,听到道士的话它只是哼了一声,狗嘴很人性化的勾出了一个冷笑。 “朋友?我不需要朋友!我乃混沌初分开天辟地” “得了得了,你家的家族史就别给我絮叨了,动不动就抱一遍家谱你烦不烦啊?”道士抠着耳朵一脸的不耐。 祸斗一怒:“你!” “我什么我,我说的不对吗?没朋友就是没朋友,找那么些理由干啥!再说混沌初分后衍化出的也不是你,那是你们祸斗一族的老祖宗。到你这一辈是第几代了来着?第三代还是第四代?” “吾乃四代祸斗,先祖嫡亲重孙!”祸斗自豪的自证其身。 道士一拍手:“看吧,说到底你也就是个孙子!” “你敢骂我!” 祸斗大怒,周围的温度瞬间升高,李初一惊恐的发现还不止如此,伴随着高温一道道漆黑的裂纹凭空显现,那是空间破碎产生的空间裂缝。 道士却丝毫不以为意,对布满身周的空间裂缝看都不看一眼:“我又没说错,你本来就是个孙子嘛,而且还是个重孙子!老祖宗的威严放在心底自己不是的敬仰一下就好,像你这样有事没事儿的就搬出来絮叨一番,你知不知你这样会让别人误以为你是个没本事的二世祖,自己实力不济只能依靠祖上遗留下来的余威荫蔽。” “你敢怀疑我的实力?!李在天,我今天要你死!” 狂吼声中,周围的空间“砰”的一声炸成了一块块碎片,无穷无尽的烈焰从四面八方凭空出现席卷而来,配合着胡乱交错的空间碎片一起让场面瞬间有种光怪陆离的虚妄感。 打打起来了 李初一脑子里“嗡”的一声后便一片空白,说好的交易呢?怎么还没谈就先动手了呢? 看着碎成一块块的空间和袭来的火焰,他的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什么游龙剑步,什么道法剑术,在这种攻势面前根本毫无作用,连空间都破碎了,他又能往哪儿闪呢?他的招式又怎么可能打得到对方身上呢? 人,毕竟只是人啊 —————————————————————————————— 在这里插几句,下面的字数不要钱。 最近有朋友说我节奏太慢拖剧情,这一点我不想承认但不能否认,因为想表达的太多,所以有些地方可能确实有些拖沓。 关于这点我之前在评论区跟一位书友解释过一次,在这里我再重申一次。小说这个东西不是日记,有些东西该填坑填坑该铺垫也得铺垫,就像生孩子一样,你得有个孕育的过程,不可能第一天怀上第二天就抱着大胖小子了,那样是体验不到久候之后的喜悦的不是吗? 我不可能像说明文那样列出个一二三四五来把所有条件和答案都倒给你们,那样不好看,至少我觉着没意思。填坑的过程中挖点新坑,把想要表达的尽可能的表达清楚,这才是我认为好看的书,也是我努力想做到的。 我一直坚信书里的每个人都是有灵魂的,真的有,不是嘴上说说的。我做不到像别人那样突然就给你揪出个赵钱孙李来让主角砍了,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让主角获得一大堆好处,那样太无聊了,而且不符合因果的逻辑,我写不出也不会写。 玄冰寒狱这一段说实话确实有些长,但这一段也是我一开始就准备重笔的重点之处。起笔开始的前六个月都在为这一段铺垫,认真看过前面部分的读者也许已经发现了,玄冰寒狱其实就是一个因缘交汇的地方,说白了就是我填坑和挖新坑的地方。很多事情会在这里补完,很多新的东西也会在这里揭露出端倪,包括某白痴低能的感情问题也是如此,在这我也不怕小小的透露一下,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想过道士反复“催婚”究竟为了什么?这一段剧情真的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无用吗? 因为第一次写书,所以文笔不够有些地方太拖沓了,在此我表示很抱歉,我会努力学习尽量改正的。但是关于节奏的问题,从一开始发书我就说了,本书慢热,能接受的朋友我深表荣幸,接受不了的朋友我只能说声抱歉了,这本书的风格我是不打算改变的。或许等它完结的时候你再来看,那时的感觉也许会好些。 最后,祝愿所有关注本书的书友诸事顺利,天天有个好心情! —————胖亦有道敬上! 正文 第七百一十七章 久违的兴奋 面对祸斗的手段,道士丝毫不慌,单手快速变动了几个道诀在身前一抹,空间的破碎顿时戛然而止,如镜头回放一般沿着分裂的轨迹重新合了回去。 随着空间的弥合,无穷的烈焰也被隔绝在了虚空当中,熊熊的烈火声越来越弱,直到最后一块破碎的空间弥合完毕,场中重新变得灼热而寂静。 一招未能得手,祸斗并不停手,巨大的狗嘴无声的开合了几下后猛的一张,李初一和道士脚下的地面顿时如同热油入水一样迸起了高高的岩浆,每道岩浆洪流周围都夹杂着大量的空间裂缝。 看着岩浆自脚下直冲上来,尿意上涌的李初一下意识的夹紧了两腿,抱着道士的大腿抖得跟个筛子似的,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牙齿对撞的声音。 道士依旧很淡定,甚至比方才还要淡定,对于直冲上来的岩浆只是淡淡的看着,半点出手的意思都没有。纵然对他很有信心,但小胖子还是惶恐至极,即便以他对道士的了解还是猜不透道士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眼见岩浆越来越近就要临身,李初一忍不住就要掐住道士的脖子让他赶紧出手了,可这时炙热的空气里却忽然传出一股股清凉之意,只见岩浆洪流周围忽然凭空出现了数道略带点蓝白色的气流,如包礼物的绸带一样层层裹在了上面,轻轻一勒所有的岩浆柱便瞬间冷却,重新化作一块块冒着热气的焦黑泥土洒落向地面。 “小斗斗啊,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也太小瞧这座大阵了?破碎空间也就算了,你还想妄图改变空间里的道则,我是该说你不自量力好呢还是傻的可爱好呢?” 道士的戏谑让祸斗的脸色有些难看,方才动了真怒,那一瞬间他真的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仅凭它逃逸上来的这点神念根本抵不过寒狱大阵核心处的禁止反击,正如道士所说破碎空间在虚空里动手也就罢了,封禁的反噬它还可以勉强压制,可一旦它想介入这里的道则那立刻会触动大阵的剧烈反击,强大的水行之力面前以它现在的实力根本难以抵抗。 果然,淡蓝色的绸带压制完岩浆柱后根本没有消散的意思,而是继续一路向下冲向地面,接触到地表后如同冲击波一样向四周扩散而去。沿途的地面被它们扫过后顿时冷却,无数刺鼻的水蒸气从冷却成焦黑一片的地面上袅袅升起,周围一时间彻底变成了蒸笼。 这还不算完,冷却地面的同时,淡蓝色的绸带中还特意分出了两条向着祸斗卷去。祸斗见状赶忙张口喷出一股股烈焰阻挡过去,一番施为好总算是在绸带快要触碰到它之前将其彻底消耗干净。 说时迟那时快,整个过程只不过几息的短暂时间。等到瞠目结舌的李初一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趋向了尾声,只余下推移到远处的那片淡蓝还在毫无倦意的继续扩散着。 似乎对此时的温度有些不适应,祸斗轻轻的晃了几下脑袋。抬头一见道士那张戏谑的俊脸,神兽大人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李在天,有种你来九层,咱俩好好斗上一斗,你敢不敢?!” “不敢!”道士说的毫不迟疑,更难能可贵的是半点尴尬之色都没有。抱着大腿的小胖子看的眼都直了,跟道士一比他的脸皮还是有些薄了。 祸斗闻言顿时一脸鄙夷:“孬种!” 道士毫不在意的呵呵一笑:“我这是明智好不好?我是有脑子的,我不信你看不出我来的只是具法身。” “那你让真身过来,咱俩九层一战!”祸斗继续挑衅。 道士根本不接茬,对此只扔出了两个字:“没空儿!” “你!” “我真没空!”道士认真的道,“我不像你可以在这人睡大觉,老子一秒钟几千万上下的人,哪有时间来这儿遛狗!” 祸斗是像狗,但它不是狗,听道士这么说它它顿时更怒了,大嘴一张冲着道士就咬了过来。 “本王咬死你!” 硕大的狗头铺天盖地的冲了过来,光是带起的劲风就让小胖子喘不动气了。道士面不改色的伸手向远处一指,不慌不忙的道:“小心哦,大阵的反击还未散,小心劲儿使猛了引的它们掉转过头来让你这缕神念烟消云散,想必你逃出这缕神念来费了不少功夫吧?” 狗头的冲势戛然而止,太阳一般的眼睛里快速明暗了几下,最后有些郁闷的气势一松。 道士击中了它的软肋,它确实是费了极大地功夫才从天泉剑的镇封下逸出了这点神念。每次玄冰寒狱开启都是它唯一的机会,这时的寒狱大阵正是防御性最薄弱的时候,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顶开一丝天泉剑的镇封逃逸出一丝半缕的神念,可想而知能有今天的规模它究竟花了多少时间。 如果真的不小心被寒狱大阵的禁制反击给湮灭了,下一次再凝聚成这种规模就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神念被湮灭对灵魂的损伤它丝毫不在乎,这些对它来说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它唯一在乎的是自由,逃逸出的神念带给他有限却极为宝贵的自由。 很多人知道它之后都会跟李初一一样的想法,认为它在封禁里肯定是处于长时间的沉眠当中。间中或许会醒来个一两次,但大部分的时间肯定都是在沉眠中苦修不辍。 熟不知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天道被人把持前它确实是如此,三元道人给保护住它的同时还为它创造了一个绝佳的修养环境,让它可以修养完伤势后继续在此精进修为,与阴阳扣的天道轮回互利互补。 但这一切知道天道被人把持后便截然而止,试问连天道都被人把持了,它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去沉眠修行呢? 万一那三人趁着它沉眠的时候借着天道之力对它不利怎么办? 从沉眠中清醒过来的短暂时间足够他们将自己重创的了! 所以祸斗不敢睡沉,甚至连寒狱大阵输送过来的天地灵气都不敢汲取。天道被人把持,天地灵气早已不纯粹了,别人看不出来祸斗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肆意汲取灵气的后果只会让它身上属于阴阳扣的轮回印纠缠的更深,直至完全化入三界为三界天道所掌控。 想起身上的轮回印,祸斗就满心复杂。身为祸斗一族的后裔,它对阴阳扣来说原本与李初一一样,也是不死不灭的生灵,阴阳扣拿它根本没办法。但是当年激战后它重伤垂死,弥留之际三元道人出手相助将他救了下来,为了能让它借助阴阳扣的力量加快疗伤的速度,这才在它的同意下在它身上烙下了一个轮回印,只要等它的伤势痊愈区区轮回印它自可以随时抹除,所以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原本这是好事儿,三元道人的心性品德都是没得说的,祸斗也一直感念三元道人的无私帮助。可这一切却在三元道人死后变了味儿,天道生变,三元道人的三个徒弟将天道三分,它身上的轮回印顿时变成了一个命门,三界天道趁着他沉眠之时忽然动手对它的轮回印动了手脚,想要将它彻底纳入天道轮回当中成为阴阳扣的一部分。虽然它反应迅速及时清醒过来奋力抵抗,可惜还是晚了,轮回印已经与他的灵魂纠缠在了一起。 为了不让轮回印的纠缠加深,祸斗根本不敢汲取太多的天地灵气,每次只有在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才汲取一点点,仅仅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便够了。 为了降低自己的消耗,它不敢一直处于清醒状态,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身体的消耗会比沉睡时多得多。这种消耗平日里根本不算什么,但在这种遥遥无期的封禁中,不敢汲取天地灵气的情况下每一丝消耗都是弥足珍贵的,需要慎之又慎。 所以它只能长时间的将自己保持在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消耗压制到最低。如此一过就是千百万年,坐牢般的枯燥生活即便它是祸斗是神兽也有些吃不消,心惊胆颤同时又无聊至极的生活差点没把它给逼疯了,就连原本好了大半的伤势也在这个过程中开始走向恶化的趋势。 好在寒狱大阵每个一段时间便会有一个虚弱期,就像人的呼吸一样,旧息吐尽新气未入之时正是一个人破绽虽大的时候,寒狱大阵就是如此,每逢这个时候便会有很多新鲜的“零食”涌入进来,而镇压在它头顶上的天泉剑也会处于最容易松动的时候,这段日子祸斗是最开心最兴奋的,简直像过节一样。 每当这个时候祸斗总会用力冲撞天泉剑,趁着天泉剑松动的一瞬间挤出一缕神念出来。漫长的积累后神念越积越多,能够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广,虽说这点神念根本发挥不出它多少实力无法抵挡寒狱的禁制反击,但只要不主动招惹寒狱大阵的话大阵也不会轻易产生反噬,掌握住其中的分寸后祸斗甚至可以再不惊动大阵的情况下从大阵里偷取一些“零食”出来开开荤,这些“零食”就是死在玄冰寒狱里的那些修士纯净的血肉精气、法力以及没有轮回印存在的灵魂残片。 这种过节一样的日子祸斗从最初的兴奋渐渐转为淡然,节过多了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兴奋的了。而且兴奋也会加剧自身消耗,这种情绪对它来说很不好。 直到这一次寒狱开启,祸斗那颗古井无波的心不可抑制的跳动起来,它兴奋的发现有一个熟悉至极的味道来到了这里,而且这个味道的主人还是那般的弱小,让它难以想象的弱小。 而这个味道正是属于本源初魂的,一颗与它一样让三界的轮回印无可奈何的强大灵魂!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颗本源初魂虚弱至极,而它的主人也弱小的令人发指,祸斗无法不兴奋,这简直是天赐良缘,若是能吞了他的话...... 岩浆一般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祸斗目光一转定在了李初一身上。 “李在天,你把这小子给我吞了,方才的事本王不但既往不咎,作为交换还会出手助你和你师父一臂之力,怎么样?” 正文 第七百一十六章 借你本源一用! “嗯,听起来确实蛮诱人的呀!”道士轻捻着下巴,似乎有些意动。 小胖子顿时搂得更紧了,可怜巴巴的仰着肉脸瞅着道士,心里七上八下的。 娘咧,臭道士不会真同意了吧? 吗吗的,他不会从一开始就打的这个注意吧? 忐忑不安中,李初一发现道士看向他的眼神陡然一厉,心里一个咯噔他差点没跳起来,却见道士凌厉的眼神瞬间消失,抓为满眼的戏谑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李初一身子一松,知道道士方才是在逗他,心是放松下来了可是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猛跳,吗的道士这忽上忽下的差点没把他心脏给折腾爆了。 揉着李初一的脑袋,道士笑呵呵的看着祸斗:“诱人是诱人,可惜这小子是我徒弟呀,怎么能送给你吃了呢!” “徒弟又怎么样?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把他培养起来作为你和你师父的新助力,目的还不是为了对付那三个混蛋吗?”祸斗直言道,对道士和道尊的目的很清楚。 道士毫不避讳的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既然你都知道,那还想着吞了我这小徒弟?” “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像吞了。李在天,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这块肉的灵魂确实不寻常,但是却受了重伤。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的灵魂应该是本源初魂,伤势也是在他成长起来前甚至是第一次降生前受到的重创。在三界如今的这片天地里,他想要修复灵魂的创伤极难,即便他无惧轮回印的烙刻可以随意吸纳天地灵气来修行,可这只能让他的法力提高,对灵魂的修复几乎毫无作用。” “他想修复灵魂的话就必须将丢掉的道则重新给补回来,可三界的道则都掌握在那三个混蛋手里,只要他触碰稍深立刻便会引起三个混蛋的注意,所以说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成长到你想要的那种程度。与其最终便宜了那三个混球,你还不如让我把他吞了,有他的灵魂相辅,我就有五成以上的把握能够将我身上的轮回印炼化掉,到时你和道尊再助我从这脱困而出,有我相助咱们三人合力,三个混蛋就算挟持天道在手也未必是咱们的对手!” 祸斗说的信誓旦旦,看着李初一的眼神越来越贪婪,只要道士轻轻一点头,它立刻就会冲上来将李初一吞掉。 李初一肉脸煞白,原本对道士很有信心的他这会儿也有些动摇了。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讲祸斗的提议连他都觉得极为靠谱,与其花费时间去培养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器的小修士,还不如跟祸斗一起去搏一搏那五成的成功几率。何况祸斗还是个神兽,哪怕它不是混沌初分时降生的那一位它也是个神兽,祸斗一族的血脉相传,眼前的祸斗打一降生开始就已经决定了它的起跑线远比其他人高的高,说他直接站在了终点前没几步都不过分。 一个是神兽,一个是人,两方都是重伤未愈,该怎么选傻子都知道。 宣判的来临并没有让他等得太久。 “那也不行啊,虽然他挺笨的也挺蠢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和怪癖,但是我可不能让你把他吃了呢,呵呵! 道士没有让他失望,聪明人和傻子之间道士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傻子。小胖子的鼻子很酸,眼前的道士罩上了一层水膜越来越模糊,有东西从眼眶子里源源不断的滑落下来,可没流多远就被炙热的高温给蒸发掉了让他的皮肤有点发紧,此时的道士在他的心中从未有过的亲切,甚至还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师父,我以后一定认真修行!”小胖子咕哝着鼻腔说道。 “嗯,我信了。”道士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不置可否。 祸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道士:“李在天,你是不是疯了?你没听清楚我的话吗?为了这么个玩意儿,你竟然选择他而放弃了我的提议?!” “听清啦听清啦,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让你吃了他的。”道士挂着灿烂的笑容,半点犹疑和悔意都没有。 “你就对他这么有信心?!”祸斗嘲弄的看着李初一,“三界之内,他连真正的道之本源都无法感悟到,他根本不可能补全自己的灵魂!李在天,那你清醒点吧,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当年的葬王已经是三界最后的绝唱了,如今的天道根本不可能给你机会让你再创造一个葬王出来,你不能,你师父道尊也不能!” “小斗斗,我要纠正你一下。这小子不是葬王,我也从没有想过像我师父那样再培养一个葬王出来。这小子是真界勾进来的本源初魂,与我一样是三界里真正的不应存在之人。从表面上看他现在确实是弱了点,但从潜力角度看拥有本源初魂的他潜力比我,甚至比我师父道尊都要大。我们能做到的事他也一定能做到,所需要的不过是时间,以及机缘罢了!”道士满怀信心的看着李初一,小胖子幸福的都快要昏过去了。道士可从来没有这么直白的夸过他,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还是一只神兽的面,他的激动和振奋可想而知。 “没错,我承认你说的对。但正是因为时间和机缘,时间也就罢了,机缘呢?天道都在人家手里,你上哪儿给他找机缘去?”祸斗冷笑道。 “所以我这不找你来了嘛!”道士笑眯眯的看着祸斗。 “我?” 祸斗一愣,随即冷笑僵在了脸上,眼神变得有些阴翳:“你想干什么?” “跟你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借你的本源一用!”道士的语气很轻松,那模样就跟向邻居借头蒜使使似的。 轰~~! 铺天盖地的烈焰笼罩住四面八方,刚刚冷却下来的地面顿时又融化成了岩浆。祸斗硕大的狗头上冒出冲天的火气,浓浓的煞气交杂着滚滚火气直冲过来,临到道士跟前时被后者竖掌一分切成两半顺着两侧擦肩而过,小胖子骇得眼都直了,脑海一片空白。 “李在天,你找死!”祸斗大怒,活了这么久,他还从来没见过谁敢跟它提这种要求。 竖掌改为前抓一把将残余的火气捏散,道士笑眯眯的道:“别这么大的火气嘛,等我把话说完嘛!” “不用说了,不可能!”祸斗毫不犹豫的一口拒绝,“李在天,本王的本源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清楚,你敢跟本王提这种要求,你是想跟本王生死一战吗?就如当年你师父跟焱鼠那样,你也想像他一样为了这小子来夺取本王的火行本源吗?告诉你,你做梦!本王不是焱鼠那个废物,你也不是你师父道尊!” “瞧你说的,我当然不是我师父那种人了!老头太暴力太不懂得通融了,当初我其实是恨不同意他对焱鼠出手的,即便得到好处的是我也是如此。我跟老头不一样,我是很讲道理的,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谈谈嘛,喊打喊杀的多不好,咱们都是体面人,那样太不斯文了!” 道士说的很真诚,但是祸斗哪里肯信? 嗤笑一声,祸斗冷笑道:“讲道理?你们这一脉除了三元道人哪还有什么讲道理的,从你师父那一辈开始,一个比一个冷血,一个比一个无情无义。三元道人何等样的大贤德士,怎么就收了是个那样的徒弟!还有你这小鬼也是,李在天,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爱妻” “闭嘴!”道士神色陡然转冷,浓烈的煞气顿时将周围的空间扫除了一大片细密的裂缝。李初一被煞气一冲口喷鲜血飞出老远,好在道士及时反应了过来煞气一敛将他又给抓回了身边,这才避免了他被外面的高温烤成飞灰的下场。 “怎么,戳中你的痛脚了?哼哼,哈哈哈哈哈哈!”祸斗狂笑,看向道士的眼睛里满是蔑然。 定了定心神,道士面无表情的淡声道:“当年的事你不知道,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见祸斗还要再言,道士抬手虚按了一下道:“那件事与今天的事情无关,真相究竟如何我早晚会查清楚的,我今天唯一的目的就是跟你做交易的!” 说着伸手一拍李初一的胸口,一个玉瓶和三个极品暖灵玉雕琢成的玉匣鱼跃而出浮在了他的身前。 “三千年的陨火灵根一株,千年的陨火灵根三株,五滴陨火源液,换你出手一次,以你的火行本源助我徒弟感悟火行之道的本源真谛!” 说话间手一摆,玉瓶和玉匣的盖子全部打开,浓郁的火行气息瞬间充斥了周围的天地,精纯度比祸斗身上散发出的火行气息还要浓厚。 小胖子狠狠咽了口唾沫,他倒不是心疼,他只是没想到原来早在当初道士就已经替他准备好了后手,从烛那里要来的赔偿根本不是让他直接用的,而是拿来给他换别的东西的! 难怪当时他想让百劫道人替他炼几枚陨火天劫丹百劫道人没同意,本来以为是陨火天劫丹威力太大百劫道人怕他得了之后会随意乱用酿成大祸,此时方知根本不是如此,估计百劫道人也是知道了道士的目的,所以才没有动他的这些宝贝。 抬头一瞧,却见祸斗的脸色彻底变了,不是贪婪也不是心动,而是浓浓的凝重。 半天,祸斗抬头看着道士,眼神很是阴冷。 “李在天,烛那个懦夫是被你杀了,还是又投靠了你准备当三姓家奴了?” 正文 第七百一十七章 苟且与自尊 “我没杀他,他也没投靠我。我们之间只不过是有点小过节,这些都是他的赔礼而已。当然了,也不排除他想趁机讨好讨好我搭上我这趟顺风车,但是主要的目的还是赔礼的,其他目的都属于其次。”道士半真半假的说道。 当初烛是得罪了李初一,但给这么多东西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搭上道士的车,真正的其次是赔礼才是。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哪个是主要的并不重要,因为祸斗听完后已经毫不掩饰露出了极致的鄙夷。 “懦夫就是懦夫,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真给他老祖宗丢脸!想当初烛龙前辈何等样的盖世之姿,为了掩护我们撤退不惜兵解化道,那时的场景我至今想起来还浑身战栗,烛龙前辈是我一生最尊敬最敬重的几个大能之一!没想到他的后裔里竟然出了这样一个懦夫,没有半点身为神兽的自尊,亏他还敢以烛自称,真是不要脸至极!” “事情要分两边看,你也不能全怪他嘛。”道士劝道,“烛龙前辈的壮举我听老头说过,对于烛龙前辈的德行和大义我也深感仰慕。身为烛龙前辈的后裔,烛从表面看起来确实有些懦弱,但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懦弱就是懦弱,贪生怕死之徒,哪来什么迫不得已,哼!”祸斗根本不屑。 道士摇摇头:“你不能这么说。当年烛龙前辈兵解化道,传说那威力都赶上混沌初分时一般莫测无穷了。但正因如此也招来了烛龙一族的灭顶之灾,真界三十六天和天外天加起来的烛龙几乎被屠戮一空,唯独活了一个年幼的烛被我们祖师爷三元道人给救下了,那时的烛虽有神兽之躯,但论境界论实力却差得远呢,大罗金仙境都不到,也就勉强算是个罗天境。它的辈分虽然跟你一样,但是你比他早出生了那么多年,比他多修行了那么多年,你有对抗三界天道的实力但他没有,所以他的决定也并不能说错。” “这不是错不错的问题,这是气节,是尊严的问题!为了活命就屈服在那三个混蛋的淫|威之下,生而为神的自尊半点没有,他简直就是神兽的耻辱,我想如果烛龙前辈还活着的话肯定会一把火烧死这个没出息的孬种!”祸斗语气很激动,烛的行为它既鄙夷又气恼,鄙其懦弱,怒其不争。 面对激动地祸斗,道士淡淡的道:“可是你想过没有,他很可能是天地间最后一个烛龙一族的子嗣了。换成是你的话,如果你担负着祸斗一族种族延续的重则,面对生与死的抉择时你会怎么办?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是与他一般虚与委蛇委曲求全,只为能让自己这一族的血脉得以延续呢?” 道士问完便算,而祸斗也没有给出答案,它只是没那么激动了,变得有些沉默。 这个问题它怎么没有想过,可是不论怎么想还是没有答案。 是让种忍辱偷生只为种族延续,还是保全尊严玉碎一搏,这两个选择都不能说对也都不能说错,光靠想是没用的。只有真的被逼到那种绝境的三叉字路口亲身的体会一下的时候,真正的答案才会揭晓。再次之前任何的臆测都是虚妄的,因为那个时候你的选择很有可能与你之前的心愿是违背的,所以在此之前不论你怎么选都是没用的。 祸斗思考过这个问题,尤其是最近这些年,它是不是的就会对这个问题思考一番。原因无他,因为它也快要站到那个三叉路口上了。 路分三边,身后的来路是回不去的了,面前的两条一边是悬崖一边是牢笼,主观意愿上它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悬崖,可是心底深处它的本能又让他产生了迟疑。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地间最后一只祸斗了,但从心底里来说它是不想死的,尤其是因为某些原因,它更是不想就这么死去。 嘴里骂着烛,可心里却产生了些许与烛一般的想法,祸斗很纠结,它如此激动也着实有几分这种纠结的作祟在里面。 抬头看了看陨火源液和陨火灵根,以祸斗的眼力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都是极为纯净的,是被烛精心炼化过的、没有掺杂三界天道的杂质的纯净灵物。 这些东西它原先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对修士来说这些是宝贝,对它来说它们只不过是些可有可无的零食罢了。但今时不同往日,被镇封了这么多年,它虽然已经极力降低自己的消耗了,每隔一段时间又费尽心机的跟寒狱大阵争夺死在这里的修士的血肉精气和法力魂力,但对它来说这些都是杯水车薪的,它的道元还是在缓慢而坚定的衰退着。 如此下去,总有一天它道元会彻底枯竭,那时不用天道出手,寒狱大阵就能活活将他镇压致死。它死后它的火行本源必然会遭到三界天道的抢夺,而没有道元保护的灵魂也会遭到三界天道的重创,轮回印会纠缠的更深,甚至是与他的灵魂彻底融为一体。 道士这一次可是正正的击中了它的软肋,眼前这些东西虽然比不上李初一的神魂,但是对它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滋补之物。 吞了李初一的灵魂能否摆脱轮回印的束缚还是个未知数,它说是五五之分,可实际上是夸大了,真正的几率能有四成就算不错了。可陨火源液和陨火灵根不同,这些东西虽然不能帮他摆脱轮回印的束缚,但是却能帮它争取时间。 只要吞了它们,以烛的道行小心调控下再多支撑个几十万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尤其是那五滴陨火源液,一般人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只会将其以粗糙的手法炼入丹药增加药效,可祸斗却知道那是暴殄天物,陨火源液根本不是天然而生,那是烛从自身本源里凝练出来的一抹精华,每一滴都会让烛元气大伤,修养好久才能恢复。 懂门道的人或许能从里面悟出一点许烛龙一脉的传承法门,祸斗不稀罕这些隐秘,它只看中里面纯净的火行源力。这些火行源力不但可以帮它延续支撑的时间,甚至还有可能能让它久久未愈的伤势好转上一点。 这,才是祸斗最心动的! 一边是五五开的李初一,另一边是百分百可以延命的陨火灵物,祸斗思忖良久也没能得出答案。 选择了李初一就等于选择了放手一搏,跟道士一战它不可能不受伤,而且吞了李初一之后能不能摆脱轮回印也是两说。可是选择后者的话就要放开自己的火行本源,即便道士说的是让它主动出手自行斟酌其中的分寸,但火行本源就如人族修士的识海,外人的任何沾染都是对自身的一种亵渎,这让祸斗的自尊很难接受。 “如果我坚持要这个小鬼你会怎么办?真的与我动手吗?”祸斗沉声问道。 道士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那当然!就算这小子不是我徒弟,但也是我带下来的人。你动他就是不给我面子,对于不给我面子的人老子向来都是打到他跪着唱《征服》为止!” 祸斗不知道《征服》是啥,但意思它是听明白了的,略一思忖后眼睛一眯又问道:“那我两个都不选呢?我不要这个小鬼了,你这些东西我也不要了,我不同意让这个小鬼在我的火行本源里悟道,你又会怎样呢?转身离开去找下家吗?” “当然不会了!”道士的笑容很灿烂,“我都跟你说了我是很忙的,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来替我徒弟讨点好处,你不配合我就是不给我面子,那老子自然也就没必要给你面子了,管你是公是母的老子怎么着也得亲自出手探探才是,总之不能空手而回!” “就凭你?!呵呵!”祸斗满脸嗤笑,“李在天,你如果神魂完整无缺也就罢了,就凭现在的你就是把本体给拉过来又有何用?即便借助天泉剑的神威,你觉得你现在能在本王手底下走过几招呢?” “光凭我当然不行,但是如果再加上这个呢?” 道士笑眯眯的幻化出一物,那是一面黄铜镜子,镜面平滑却朦朦胧胧的映不清事物,边缘处密密麻麻的篆刻着不明意味的符号,而镜子背面最为惊人,两只凤凰首尾相接相互追逐成一个圆环,与边缘处一样的符号分做八方组成了一个跟八卦有些相像的图案,而最中心处则镶嵌了一颗宝石,宝石被精心雕琢成了一朵美丽的花朵,乍一看去好像是朵牡丹。 与李初一一样,祸斗乍看之下也以为是双凤迎祥,可仔细一瞧又感觉有些不像,尤其是那些印记符号更是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它默然大惊,两只太阳一般的巨大狗眼顿时睁得更大了,里面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双凤呖血冥界路引这是指向冥道核心的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旋即祸斗又有些恍然:“难怪!道清子把持冥道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原来它竟然在你手里!李在天,你和你师父藏的够深的啊!” 李初一有些不明所以,双凤呖血镜是他和道士一起找到了,同时还在镜子里找到了紫鸢,怎么到了祸斗这里就给误会成是他师父和师爷给藏起来的了呢? 还有祸斗说道清子把持冥道这么多年,莫非炼化冥道的那位太师叔就叫做道清子吗? 未等他想明白,耳旁便传来一声炸喝。 “住嘴,不要提那个道号!你疯了?!” 道士脸色极为难看,祸斗也脸色大变的反应过来了什么,两人同时出手向着周围不断地打着什么,李初一看不明白,但琢磨着应该便是掩盖气机之类的手段了。 与此同时,玄冰寒狱外的天空忽然一阵波动,无形的空气没来由的泛起了点点涟漪。涟漪的波纹组成了一个拥有着复杂纹路的圆圈,远远看去就像是人的瞳孔一样,自苍穹之上审视着大地,审视着正下方的玄冰寒狱。 正文 第七百一十八章 阴阳道眼现世 眼睛的出现并没有引起骚乱,守候在寒狱门口的人们仍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对于它的出现似乎没有任何人发现。可是寒狱最深处,道士和祸斗却齐齐变了颜色,两人同时抬头望天,深邃的眼睛透过重重寒狱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瞳孔的存在,道士气得当场就骂了出来。 “祸斗你他吗就是条蠢狗!瞧你干的好事!” 一向傲然的祸斗这回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蔫蔫的闷声道:“别说没用的了,赶紧干活吧!” 道士哪能听它的,手里是加快了动作,但是嘴上也没闲着,一边念咒施法一百年换着花样的骂着祸斗,施法骂人两不耽误,直教人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的。 天空中,空桶审视了片刻后微微一缩,锐利的目光直指玄冰寒狱的最深处。可是寒狱大阵岂是那么简单就能被人看透的,即便他是天道也不行,好不容易被乾他们稳定下来的阵法顿时再次躁动起来,一股股浓郁的迷雾从地表各处涌了出来盖在了寒狱正上方,诡异的一幕总算是引起了其他人的后知后觉。 “怎么回事?” “玄冰寒狱的异变不是结束了吗,怎么突然间又冒出来这么多迷雾!” “是外力还是内因呢?” 骚动的议论声中,乾的脸色极为凝重,嘴唇微动传音了几句什么,随后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处阵法节点。 “你去那里坐好,等下我喊你的时候你全力运转法力,记住,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 旁边,许久未见的李斯年脸色煞白,看了眼节点后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的颤声道:“还还来?” “你说不好!” 忽然,乾感应到了什么脸色大变,一把将李斯年抓到身旁后手里的印诀便打个不停。与此同时,寒狱门口的所有人都齐齐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恶寒,似乎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生命的东西在靠近他们似的,本能的驱使下他们无不法力狂催严阵以待,凌厉的眼睛不断地扫视着四面八方,找了半天没有任何发现后里面透露出越来越多的不安和迷茫。 寒狱深处,道士和祸斗齐齐出手将各自的痕迹扫了个干干净净。祸斗暗暗松了口气,有些畏惧的望了眼天空:“应该可以了吧?明面上的都干净了,他只要不亲自下来,光凭看应该是看不透咱们的虚实的!” “不好说!”道士轻咬着下唇摇了摇头,“他是被你直呼其名引出来的,在你喊他名字的瞬间你们之间就已经结下了一次因缘,我也不知道这次因缘会让他生出多深的感应来。如果因缘纠缠的过深,那么你这缕神念在他眼里就等于是黑夜里的篝火,就算痕迹清除干净了又有寒狱大阵的遮掩,他怕是也能发现你的存在!” “那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我可跟你说,如果我这缕神念被他发现了,我可不保证我的嘴够严能不把你们俩给吐出来,到时候会发生点什么可别怪我!”祸斗眼神惊慌的威胁着道士,它不是怕死,这缕神念灭了还不足以杀了它的本体,它是怕失去这仅有的自由。 “艹,你的骨气呢?!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笑话烛?!”道士当即大骂,小胖子也暗翻白眼。原本以为祸斗是个宁死不屈的硬汉子,闹了半天原来也是个怂包。 “骨气个屁,本王是为你们着想!” 祸斗丝毫不觉尴尬,大脸压到道士头顶理直气壮的道:“那帮混蛋掌控了天道,本王身上有轮回印在,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法子让本王不得不开口!哼,要不是为了你们俩黄皮猴子着想,本王又有何惧!不就是一缕神念嘛,灭了就灭了,本王还会怕他?我呸!” 最后那声“呸”喷出的不是唾沫而是一口烈焰,小胖子心惊胆战的看着那团烈焰把地面灼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周围的岩浆不断的向洞内弥补着却被洞内传出的高温瞬间气化,因此洞口半天都没有合上不说,甚至还有越扩越大的趋势。 狠狠的眼口唾沫,小胖子将腹诽深深地压倒了心底,这种狠角儿他现在还没资格吐槽,会要命的。 他不敢道士却敢,看了眼大洞阴翳翳的道:“你他吗还真是猪,刚刚抹干净痕迹,你丫是出来搞笑的吧?” 祸斗也发现自己又失误了,懊恼的晃了晃脑袋,大舌头一舔赶紧把洞口和周围的地面都给抹平了。 小胖子在旁边看得胃里直抽抽,虽说祸斗吐出的是口烈焰,但对它来说也就等于是口痰了。纵然是自己的痰,可是吐到了地上又给舔干净了这个 吗的,狗屁神兽,这丫就是条狗! 道士也是一脸嫌弃,刚准备吐槽两句却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脸色顿变,一旁的祸斗也是脸色难看,淡红色气流勾勒成的狗脸有些发黑,看上去就跟人类的面如死灰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那混蛋真盯上我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就在我身上!该死,好像真是道冥道,这混蛋不怕犯忌讳嘛,怎么敢从冥界探过头来伸进天道的地盘,他疯了吗?!” 说话间,巨大的狗脸“噗”的一声爆开了,李初一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祸斗这是被活活吓死了? 祸斗当然不会被吓死,似乎觉着自己摆出那么大一张脸目标实在太明显,于是便决定换个小点的体型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于是乎一只跟大象差不多大的大狗出现在了两人面前,道士见怪不怪的仍是满脸嫌弃,小胖子却瞠目结舌。 这就算目标小了? “快,李在天,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只要你能帮我瞒过去,你的条件我就答应你考虑一下!”祸斗趴在道士身前说道。 “仅仅只是考虑?”道士冷笑。 “废话,当然是考虑了!你不要太过分了,本王能承诺你考虑一下已经给足你诚意了,本源有多重要你不是不清楚,再说你帮我也是等于在帮你们自己,这比买卖你怎么算都不亏!” 不知是被祸斗的“诚意”打动了还是怕它真会把他俩给吐出来,道士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一抬手按在了李初一的头顶正中。 “小子,等下我数到三,你全力催动你的道眼,我不喊停死也不能停下,哪怕就是瞎了废了也不能停,知道了吗?” 道士的凝重让李初一心中凛然,看了眼天空用力的点了点头。 道士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复又冲着祸斗招了招手,“你,变小点再过来!等下也一起帮忙,你能不能躲过这次就看我徒弟的了,躲过去了你就欠我徒弟一个人情你知道吗?” 又缩成了牛犊大小的祸斗一脸不解的走了过来,如果说道士能帮他瞒天过海它是毫不怀疑的,可是李初一这个弱不禁风的小鬼帮得上忙,这就让祸斗百思不得其解了。小鬼的灵魂是本源初魂没错,但光靠天生的资质好也不可能插手这种级别的事情啊。 道士根本没给它多想的时间,示意它把爪子也搭到李初一头顶,随后三个数几乎是合成一声的快速报完,李初一猛提一口气法力急催,同时道士也心念一动帮他周转,往日里幽光隐现的阴阳道眼顿时奇光大放,一直暗藏在眼底最深处的阴阳鱼从未有过凸显了出来,左右两轮阴阳鱼在李初一眼前一前一后的交叠成了一个,随后一正一逆的开始缓缓旋转了起来。 “阴阴!怎么可能!”祸斗差点没把舌头咬断了,阴阳道眼是何物它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与本源初魂相比,阴阳道眼的出现更少更罕见,它究竟是怎么产生的至今无人知晓,只知道它与破妄银眸及其他几种道眼一样都是天生的,靠后天的修炼根本修不出来,任你怎么努力道行又多高多深,至多也就是将眼睛修炼成阴阳法眼,威力虽然不俗但比起天生的阴阳道眼来还是少了几分玄奇之处。 所以说,阴阳道眼完全就是天给的,是天赐,也是自己的命。 天给的是没错,但这不代表就没任何得到它的可能。就像道士当初警告过李初一的那样,阴阳道眼是可以为人所夺的。 挖出来炼化给自己,一番磨合后些许不适也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拥有自古以来拥有阴阳道眼的那些人虽然天赋极佳却鲜有达者,大多数都在半途中夭折了,原因正是因为他们怀璧其罪,被人夺眼害命。 祸斗虽然满眼嫉妒,但却没有任何抢夺的意思。它由火而生,天生就有火行本源傍身,强大的同时却也让它除了火行之道外再也无法修习其他道则,即便它修习了也没用,最终统统都会被火行本源吞噬掉化为自身火行道则的一部分,阴阳道眼就算给它了也是牛嚼牡丹纯属浪费,道眼本身的奇效一点都发挥不出来。 但它还是嫉妒,这小子命实在太好了。本源初魂也就罢了,竟然还有阴阳道眼在身,难怪道士对他这么有信心。有这两样东西在手只要他好好修炼下去小心点别夭折了,那么站在巅峰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所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祸斗兴奋的看向道士:“李在天,你是想?” 道士抿嘴一笑,随后脸色一肃:“初一,配合我,识海随着我的神识一起震荡!” 言罢一手紧按李初一头顶不变,另一只手并起食中二指在身前一立。 “阴!”两指向左轻轻一划。 “阳!”折返回来又往右边轻轻一划。 周围的一切顿时泛起阵阵波澜,就像是透过水面看水底似的,有种朦朦胧胧的不真实感。 深吸一口气,道士眼神陡然一厉,指诀摆正在身前轻轻一点。 “界成!” 正文 第七百二十一章 化道? 从阴阳道眼全开的那一刻李初一的精神就有些恍惚了,而当道士喝出“界成”二字时,他更是神魂一颤陷入了一种茫茫然的冥冥之境,飘飘荡荡的不知身在何方。 五彩缤纷的世界在阴阳道眼全开的时候就化为了黑与白的交织,随着他陷入那种冥冥之境后连黑和白都消失不见了,他的眼前朦胧一片,似乎看到了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到,脑海中浑浑噩噩的什么念头都没有,整个人仿佛处于一种宁静至极的混沌当中。 说宁静其实也不对,有一种感觉是让他刻苦铭心的,那就是疼。 直透脑海的疼。 疼痛的根源正是他的一双眼睛,明明是能把他折磨得发疯的疼痛,偏生在如今的状态下他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除了身体因为剧痛本能的抽搐两下外再无其他反应。 “好疼啊。”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可惜并未带起什么波澜。 “疼就疼吧。” “咦,好像有什么声音?” 僵化的脑筋费力的思考了几下,随后洒然:“原来是眼部的血管爆了啊。” “爆就爆吧。” 如此这般,他什么都不愿意想,什么都懒得去执着,一种像是得过且过又像是要超脱桎梏的诡异心情充斥在他的心间,身上的疼痛越是厉害这种心情就越发膨胀,让他更加渴望此时的宁静,置身其中,融入进去,成为这种宁静的混沌的一部分。 耳边隐隐传来了谁的叫喊声,似乎有些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但他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他懒得想,他只想着怎么才能融入到这片宁静中,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再重要了。 除了对宁静的执着,所有的记忆他都忘却了,半点不留痕迹。 “他吗的,李在天你个白痴,你还说我是废物,我看你才是废物!” 外界,祸斗冲着道士狂喷口水,浓郁的火行道元从搭在李初一身上的狗爪上不断地传递过去。 “你他吗真当自己是三元道人啊,上来就像分阴阳开天地?!你是个残魂你知不知道?而且你现在这个还是残魂的法身!你能不能有点身为残魂法身的自觉?!” “闭嘴!”道士脸色难看,整个人像是瓷器一样身上布满了道道裂纹,神识狂涌不断地震动着李初一的识海,想要将李初一从那种状态中拉出来。 对于祸斗的话他没法反驳,这次确实是他托大了。本想拼尽全力使个万无一失的法门,所以才以三元道人传下的秘法想要在他们身周临时开辟一个小小天地藏进去让冥道无迹可寻,可惜他低估了三元道人的秘法,同时也高估了自己这具法身的实力。 “界成”二字一出口他就感觉不对了,借助阴阳道眼他要开辟的界开是开了,但却根本无法容人,里面混沌一片,无穷的混沌之气只逸出了一丝便撞得祸斗火光一黯,道士的法身处处龟裂。 还好道士反应快,见机不对第一时间就封住了裂口,这才没有酿成大祸。不过混沌的出现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刚才那轻轻一触顿时将祸斗身上沾染到的因缘抹了个干干净净,而整个玄冰寒狱的气数也被搅得浑浊一片,除非三元道人复生,否则就凭冥道也是根本看不透这里面的虚实的。 寒狱外的天空,苍穹中的巨瞳凝目半天后果然没有什么收获,除了发现玄冰寒狱去气数比以往开启时还要混乱一些外什么发现都没有。 平静了片刻,巨瞳再次收缩似要再探,可是晴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闷雷,巨瞳顿时一松快速的消散不见,苍穹中徒留一声无人能闻的憾然轻叹。 冥道走了,寒狱大阵重新平静下来。寒狱外众人心里的危机感陡然消失,面面相觑间没有人明白刚才到底是怎么了,只有乾等八位护阵者在冥道消失的时候心有所感的看了眼天空,闪烁的眼神似乎猜测到了什么,不过并没有人说出口,八人收回目光各忙各的,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寒狱底层,冥道退走本应是高兴之事,可惜道士和祸斗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冥道是走了,但是李初一却没有醒过来。 阴阳两分的瞬间对施法者的冲击极大,这种冲击不光是肉身上的,还有精神上的。李初一神魂不弱,道心也很坚定,可是面对阴阳两分的冲击还是瞬间被击破了心防,若非道士一直护着他的识海,恐怕那一瞬间他便会魂飞魄散。 可现在的情况也不好,识海未碎,但他的神魂却大受震动,此时的他魂没丢但神却坠入了道则的汪洋中,对道行精湛者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儿,是悟道的绝佳时机,但李初一的境界根本不够,在道则汪洋中他宛若一叶扁舟,不拉回来的话早晚会被狂暴的浪涌给拍成碎片。 本来道士还没这么紧张,被道则汪洋给拍碎了神,但只要魂不灭,本源初魂便仍会诞生出一个新的神出来,一个崭新的李初一又会出现。道士最多是费点力气再把小胖子给重新养一遍,过个十几二十年后小胖子又会是如今的模样,有可能会有之前的记忆,也有可能半点不留,但从灵魂的角度讲他总归是活着的就是了,没有坠入轮回的他并不算真正死去。 直到从李初一身上感觉到一股虚寂的味道时道士才彻底变了颜色,祸斗已经忍不住的大吼了出来:“化道!李在天,你把你小徒弟给玩死了!” 兵解,化道,修行者最厉害也是最不愿意动用的两种手段。 兵解还好,血祭自己的肉身来换取短时间内的强大力量,时间一过肉身便会崩溃,但神魂却会损而不灭,还可再入轮回重活一世。 但是化道不同,它是兵解的极致,是将自己的一切都统统血祭干净,包括神魂也是如此,以血祭之力来让自己达到所能达到的极致,从而契合因血祭之力而凸现出来的冥冥道则,从而短时间内获取远远超乎自己想象的力量。因为化道之后修士的一切都会被彻底打散归于天地之间,连灵魂都没有了自然也无法步入轮回, 从某种角度来讲他们算是真正成为了天地的一部分,天地就是他们他们就是天地,可从人,或者说从有自我意识的修行者的角度来讲,他们是真真正正的死亡了,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李初一现在就是如此,他的化道不是他自身的意愿。他的神并不是如道士所想的那样坠入了道则汪洋中,而是受到了那丝混沌之气的牵动陷入到独属于混沌的那种无生无死无我无他的虚寂当中。 永恒的宁静包裹着他,这比道则汪洋的洪涛海浪还要可怕。道则的巨浪只会拍散他的神,而混沌的虚寂则会以他的神为引牵动他的魂,乃至他整个人。他的肉身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枯萎下去,如果在彻底枯萎前他挣扎不出来的话,那么他真的会归于混沌的虚寂,就此消散世间。 这个过程跟化道很像,所以祸斗才一口喊了出来。但喊完之后它也发现有些不对头了,默默感应了一下后顿时退出三丈远,隔着老远满脸惊恐的望着道士。 “不是化道,这这是归虚!李在天,你篓子捅大了,你徒弟死定了!” 说完感觉还是不安全,此刻的李初一在它眼里就像是传染病一样生怕沾染上一点。之前威风凛凛的祸斗早就不见了踪影,现在的它化身怂狗一个劲儿的向后拼命飞退,直到抱着李初一的道士化为了一个几乎看不清的小点时才停下了脚步,瞪着直冒红炎的大眼远远观望着。 对于祸斗的离开道士没有丝毫意义,若不是这祸是他惹下的,若不是李初一是他从小养到大如儿子一样亲徒弟,他现在早就拍拍屁股有多远跑多远了,绝对不比祸斗差。 但是他现在不能走,李初一不能死,不光是因为他是自己回家的希望,更是因为那份父子一样的亲情。 所有会的法子都用了一遍,法身用不了的法门他也强撑着使了好多,为此他的法身龟裂的更厉害了,不断地有细小的残渣掉落下来,还未落地便烟消云散。 “该死,怎么都不行!” 道士恼怒至极,归虚他也是第一次见,没想到竟然这么难缠。李初一不是自愿归虚,只是被混沌之气迷失了心神而已,只要能让他回神醒转那归虚状态顷刻间便会烟消云散,可是混沌的影响实在太大了,道士甚至不惜用神识重创他的识海都无法让他有丝毫反应,李初一还是眼神空洞浑浑噩噩的如同死人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该死,老子怎么就一时手痒了呢!”自爱妻失踪后,道士从未这么怨恨过自己。想到李初一很可能会就这样因自己而死去,他的心就像刀割的一样疼。 “他吗的,老子就不信了!当年看了那么多小说,里面鬼门道那么多,挺着J|J挡天雷的都有,老子就不信借鉴不出一条来救我徒弟!冷静,一定要冷静,好好想想,一定要好好想想!” 嘴里念叨着冷静,道士苦思冥想了半天还真的灵光一闪,眯着眼睛喃喃道:“混沌气只涌出了一丝,这小子的神不是被摄入了混沌之内,而是受到震荡随之共振起来,没错,就是共振!他的归虚是假的,是神魂问题引起的肉身反应,这叫啥来?应激反应?意识误导?吗的,早知道当年上课不睡觉了。管他呢,反正理是这么个理,那么解决的办法还是要从他的神魂入手。唤醒试过了没用,那么就反过来搞,老子给他更大的刺激,比那丝混沌气给他的还要大!只要能终止混沌气的影响,那归虚必然会停下,到时候臭小子醒不过来也没事儿,死不了就成!” “更大的刺激什么刺激更大呢?把幼潇丫头整下来?吗的这小子昏迷着呢,丫头下来了也没用,扒光了给谁看!什么刺激嗯?” 神经兮兮的念叨声戛然而止,道士猛然回头看向远方,眼中奇光大放。 “哈哈哈哈,老子就是聪明!祸斗,小斗斗啊!快来,有事找你帮忙!” 正文 第七百二十二章 无论如何 隔着老远观望着这边,祸斗一直防备着呢,此时听道士喊它过去,神兽大人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谁过去谁傻,肯定没好事儿! 道士早就料到它要跑,喊的同时已经抱着李初一闪身而上,一追一逃间数千里瞬息而过,半斤八两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祸斗,你别走,帮我忙有好处!” 道士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祸斗狗嘴一撇头也不回的道:“信你才怪!” “真的,我不骗你,骗你我是小狗!” “滚!” “陨火源液你不要了?陨火灵根你不想吃了?”道士开始利诱。 祸斗心中一颤,他怎么可能不想要,但是比起沾染到归虚来,东西再好他也不愿意回头,一切都得等李初一化干净了再说。 利诱不成道士再次换招儿,脸子一拉暴喝道:“祸斗,你忘恩负义!我徒弟为了救你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你竟然想要弃之不顾?!你的德行呢?你不怕你道心有缺吗?!” “胡说,你徒弟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是你自己害的,与我何干!” “那他是不是救了你?!若不是你猪一样的脑子狗嘴没个把门的,冥道怎么可能会探寻过来?!你敢说你这缕神念不是因为我徒弟才保下来的?!你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吗?!” 祸斗默然,脚步缓缓地停了下来。 道士抱着李初一几个闪身追到了近处,看着它凝声道:“又不是叫你去死,你连听都不听我一句掉头就跑,这就是你整天挂在嘴边的祸斗一族的不屈?就你这点胆子还不屈?呵呵,好大的笑话,我看你比你从来都看不起的烛也好不到哪儿去!烛至少还有面对屈辱的勇气,我只是让你帮个忙你都不敢,狗屁的勇气,你真给你们祸斗一脉丢脸!” “归虚啊!这可是比化道还要厉害的归虚啊!这跟勇气没关系,我就不信你不怕!”祸斗犹自争辩,看向李初一很是畏惧。 “老子是怕,但是老子怕的同时也有胆子探探虚实,不像你探都不敢探一下掉头就跑!” 道士狂甩唾沫星子,抱着李初一往前一举:“瞪起你的狗眼好好瞧瞧,我徒弟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归虚!” 在道士逼人的目光中,祸斗一咬牙神识探出一触即收,李初一身上的混沌意味让它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怎么不是!你徒弟死定了,赶紧找个风水宝地把他埋了你也快点跑吧,否则等下归虚的力量彻底爆发开你想跑也跑不了了!”祸斗劝道。 “你这胆子...唉!”道士重重的叹了口气,“祸斗,你想想我徒弟才多点道行,就算我以他的阴阳道眼为引勾出了混沌气,可是你觉着就凭他这点道行够资格归虚吗?如果真的是归虚他这点实力能支撑这么久还没死吗?” 祸斗一怔,道士的话很有道理,归虚虽然厉害但也不是谁都能用出来的。阴阳初分前的混沌气可不是那么好勾动的,道士能勾出一丝已然纯属巧合,李初一这点道行想要借着那点混沌气归虚混沌,仔细想想好像确实不太可能。 壮着胆子又用神识探了探,片刻后祸斗愕然抬头:“迷失了心神,走火入魔了?” “废话,当然了!”道士理所当然的道,全然忘记了他刚才也是想了半天才得出了这个结论。 “可是像他这样的走火入魔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啊,哪有人走火入魔后症状跟归虚似的,你看看他,身上的混沌气味还这么浓郁,这是怎么办到的啊!”祸斗也不怕了,凑到近前好奇的打量着小胖子,喷火的鼻子上上下下嗅个不停。 “可能是共鸣吧!” 道士将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言罢叹道:“本源初魂加上天生的阴阳道眼,这种奇葩组合你见过?所以会发生什么也不稀奇,这小子有时候连我这个做师父的都看不透。” 祸斗暗暗点头,这种奇葩组合确实从未听闻过,如此机缘得一已是天之大幸,二者同时加身连生为神兽的祸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无怪乎它会眼红。 “既然是迷了心神那便好办了,你想法子让他回神便是了》”祸斗说道。 道士一瞪眼:“还用你教!老子能叫醒他早就叫了,这不是没办法了才找你帮忙嘛!” “我?”祸斗满眼警惕,“你想干嘛?我可跟你说我的火行本源你想都别想,何况以他现在的状态我的火行本源也未必能拉回他的心神,强行施为不等他心神回转就得被活活烧死,我可没办法帮你!” 道士赶忙说道:“你别急着推却,先听听我的提议。我知道单凭火行本源是救不了他的,即使能救他的肉身和神魂也扛不住。我的想法是将他封在你和天泉剑之间,以你的火行道元和天泉剑的水行之力对冲,借着水火相冲时的湮灭力量将他身上的那丝混沌清除掉,而你不但可以得到陨火源液和陨火灵根,清除的过程里那一丝混沌气味还可以帮你感悟混沌本身,对你来说也是一场难得的机缘,你看如何?” 祸斗有些意动,琢磨了片刻后说道:“主意倒是不错,可是你怎么保证你徒弟不会在混沌清除前先一步被水火对冲的力量给湮灭掉?” 道士早有准备,毫不犹豫的道:“我放弃这具法身,以我这具法身的力量替他护道,想来只要不是你存心刁难,我徒弟的肉身和神魂便应该会安然无恙!” 祸斗有些吃惊:“你要以法身替他护道?李在天,我记得你神魂不全吧,凝聚一具法身对如今的你来说可没那么简单,你确定你要如此?放弃他,再等个几千几万年的说不定又会有一个符合你们一脉标准的人物降生,何必为了他毁了自己的道果呢?我感觉如果你师父道尊在,他也绝对不会同意你的做法的,你这样太伤元气了!” 道士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慈爱的揉了揉小胖子的脑袋:“他是我唯一的徒弟,我从小将他养大,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他救过来!” 道士的话让祸斗的眼神有些复杂,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道士见状微微一笑,面色轻松点拍了拍它的大爪子:“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这具法身是我很多年前就准备下的,毁了它也不过是毁了我遁过来的这缕神魂,对我的本体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说着把东西推到祸斗面前,道士笑道:“东西先给你,让你进补一下。我这么有诚意,你也别太小气了,我知道火行本源对你的重要性,我也不强求你开放全部让我徒弟感悟,凭他的道行根本感悟不到什么就得被活活烧死。具体的分寸你自己掌握,有这些灵材还有一抹混沌气息作为交换,该怎么做我相信你心中有数!” 祸斗眼神闪烁:“你就不怕我借着与天泉剑的对冲将你俩一起给留下?要知道对于本源初魂,我也是很心动的!” “你大可以试试。”道士笑眯眯的紧紧盯着它的眼睛,“别忘了我徒弟身上可以同时有本源初魂和阴阳道眼两大机缘,而且我的法身还在他身上护道,这么大的因果凭你现在的状态,你认为你担得下吗?何况我徒弟还于你有恩呢!” “什么恩,就是个人情!” 祸斗撇嘴,冲身前一吸将瓷瓶和玉匣统统收入腹中,随后脑袋向后一甩:“走吧,抓紧时间!别等你小徒弟真的死了,我这个人情可就还不上了,要知道我可向来都是个重情的神兽!” 道士微微一笑也不揭破,抱紧李初一闪身跟上。 确实如道士所说,寒狱最后三层都是没有传送阵存在的。这里接近大阵封禁的中心,除了三元道人留下的通行手段,其他任何的外力都无法在这里留下痕迹。原先是因为寒狱大阵的规则本身不允许,如今则是跑出来的祸斗神念和寒狱大阵一起都不允许。 第七层和第八层的漫天烈焰中,唯有三元道人留下的传送祭坛还毫发无损,其他任何事物都在祸斗的火行道元下化为了灰烬,地面也都融成了岩浆,若有其他人来这里一望定会以为这里是炼狱而非玄冰寒狱。 可是当来到最底部的第九层时,不知是不是这里漆黑一片的缘故,气温骤然极降,虽然还是有些闷热,但比起上面两层来却已然如凉秋一般了。 道士见怪不怪,跟在地头蛇的祸斗身后不断地向着黑暗中的某处飞去。当一抹亮光出现在视野时道士精神一振,浓郁的水气扑面而来让他感觉很是舒爽。 祸斗却不然,水气对它来说简直就像最恶心的脏东西一样,一边飞身子一边很不舒服的扭动着。 “所以说我很讨厌呆在这一层,太恶心了!” 看着阵法中央的天泉剑,祸斗满脸嫌弃:“天泉剑真不是个好东西!” “那是对你来说!”道士笑笑,随后满眼赞叹的看着天泉剑。 仿佛最纯净的水晶雕琢的一般,晶莹剔透的天泉剑煞是引人夺目。从柄至身每一个弧度每一丝纹理都是那般的浑然天成,不时有盈盈的水光从表面划过,折射出的光辉让人一见就心有感触。 “不论看几次都是这么让人心动啊!”道士咂咂嘴,“真想把它拔了纳为己有!” “行啊,我一万个同意!”祸斗赶忙大点其头,高高的举起了两只前爪。 道士白眼一翻懒得吐槽,它可是上杆子愿意,天泉剑没了最高兴的就是它了。 循着阵法的轨迹,道士七转八转的走到阵心中央,一手搂着李初一另一只手缓缓地虚握在了天泉剑的剑柄上,眼神凝重的看着祸斗:“准备吧!” 祸斗也是满脸肃然的点了点头,道士眼神陡然一厉,虚握的手猛力握实,握剑的手臂表面顿时如水面一样泛起了道道波纹,一道道裂纹顺着胳膊一路蔓延,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快要蔓延到肩膀上了。 道士恍若不见,深吸一口气用力往上一拔。 “起!!!” 轰~~~! 一声巨响,整个玄冰寒狱连同外界方圆数千里之内都陡然震动了起来。 正文 第七百二十三章 荒野里的新城 漠北苍莽荒地绿滩与绿海某处交界,本是一片连绵起伏的低矮山包的荒凉地界,不知何时被人开垦了出来。往日的荒芜之境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被精心布置过的房屋瓦舍。 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很多新建的屋舍正在被人粉刷着外墙,从高空往下看会发现这里的所有房屋街道都是按照八边形的构造均匀的向外扩建的,从房屋到街道组合起来俨然契合着某种规律,若有阵道大家来此一瞧定然会发现着根本就是一个大阵,街道为阵纹,数处较大的屋舍为节点,阵眼处则坐落着一座占地最广楼层最高的八边形府邸,大门上方的牌匾上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挥毫其上——八极盟。 这里,就是八族联盟的山门所在。 地角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八族同盟心里很清楚,想要冒头的话莽荒山脉和寂静雪原都是不可取的。这两个地方虽然灵气更浓物产更丰,但是早就被四大宗门盘根了上万年,他们敢在这两个地方冒头那纯属找死,所以四大宗门向来看不上的苍莽荒地变成了最佳也是唯一的选择。 苍莽荒地虽然比较贫瘠,但正因如此才更方便他们行事。山门所在的位置也是八族多番考察精心比较后挑选出来的,此处东西向离绿滩绿海都不远,南北向离莽荒山脉较远离大衍边界较近,而且放眼整片苍莽荒地,八族的山门所在与绿滩的不武谷和绿海的止戈林成三角之势三足鼎立,不武谷和止戈林俨然成了他们的两个先头堡似的,其中的深意引人深思。 最关键的是这片地界杳无人烟,方圆万里之内没有任何可供落脚的地方,平日里连个人影子都没有,若非知道这里鲜有人会往这边走。 不过世事无绝对,八族在这里筹备这么多年,期间还是有一些人发现了这里的。遇到这种情况驻守的修士都会很礼貌的将这些人“请”到城里软禁起来,听话的还会许以报酬让他们参与到宗门的建设中。至于不听话的,城外茫茫无际的荒草地便是他们的归宿。 严防死守下,这里一直没有为人所知。知道这里的人仅限于八族的核心层,普通族人也根本没有知道的。 不过现在不同了,自从决定举事开始,八族便小心翼翼的将各自的族人源源不断的输送到这里来。从核心族人开始,然后是由亲至疏的各个分支,最后则是投效他们并且愿意迁移的中小宗族,往日里人迹罕至的荒城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这里就是八极城啊!” “真大啊!金家果然厉害,这么大一座城竟然俏没声的就给建起来了!” “王老,您说错了,这可不是金家一家之举,而是八族合力。以后啊咱们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了,您老可得小心点,莫要说错了话得罪了人!” “对对对,方家主提醒的是,老朽说顺了嘴一时没改过来,确实是老朽的不是。说实话,本来老朽还对金老爷子的提议有些担心,可是看了这座城这座大阵,老朽的信心可是足的很呢!” “谁说不是呢!本来我是揣着报恩的心举族配着萧家主放手一搏,可是来到这儿才发现萧家主果然不是无的放矢,这条船呐,我看沉不了!哈哈哈哈哈!” “方家主,走,咱们去看看安排给咱们的府邸!” “王老请!” “方家主请!” 拱手间,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和一个身材清瘦的年轻人便并肩走入了城中,两人身后则是各自同行而来的大队人马。 单从表面上看,你很难相信这两家原先是分属正邪打生打死的死敌,接到各自上峰的传讯后两家都是略一考虑便应允了下来,准备撸起袖子跟着各自的主子狠狠疯一把。他们可能是为了利益,可能是为了报恩,也可能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但有一点他们是相同的,也是城中各处与他们一般进行着相似对话的人所相同的——他们不想再打了。 修行是为了成仙寻道,而不是为了什么匡扶正义铲除邪魔。拿自家儿郎的血去成就四大宗门的赫赫威名,他们心里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不满和怨意? 虽然跟着八族一起也会流血,但这是为了他们自己而流,并非是为了成就谁的威名。八族早已联名许诺,八极盟不会成为某个人或某一家的一言堂,每个宗族每个人都是八极盟的一份子,八极盟要学太虚宫那样做到兼容并包以和为贵,所有的一切只为了一个目的——为八极盟子弟创造一个安稳祥和的修炼环境。 是不是一言堂并不重要,来这里的人最关心的就是“安稳祥和”四个字。 自愿上这条船的都是明事理的有识之士,对于漠北的正邪之争、冰宫寂静岭冷眼旁观下的暗地交锋,这些人看的都很透很清楚。虽然没有证据,但很多人已经从种种迹象中分析出来了四大宗门的真正意图,他们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被用来消耗的炮灰,哪怕他们做到了如同八族这种地步也只不过是个大一点的炮灰,即便能够延续的长一点,可最终的命运仍逃不过覆灭的下场。 八极盟会不会真如八族承诺的那样他们不知道,但对他们来说这已然是一个机会,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了。 他们能被八族挑中是因为他们的不甘,是因为他们的不畏,所以面对这个机会他们才敢于一搏,拖家带口绑上全族的放手一搏。反正早晚都逃不过个覆灭的命运,与其行尸走肉般的任四宗随意驱使,那还不如拼上一把,不成功,则成仁! 信念这个东西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很多人怀揣着同一个信念的时候,任何恩怨都可以暂且放下。 因此,出乎八族预料的,八极城中涌入了这么多不同派系的人后竟然没有出现任何大的动乱,一些小的纷争也被旁观者及时劝解,而肇事双方也多以握手言和收场。甚至就连最不招人待见的活死人也鲜有人露出敌意,不喜他们的都会尽量避开他们,实在躲不过去了也会露出个僵硬的笑脸“和善”一笑然后迅速走开,除了几个精神胃部都很脆弱的女修实在没忍住活死人的尸臭当场吐了出来了以外,再没有发生任何骚乱,人族和半生半死的活死人之间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和谐。 至少从目前来看,八族算是达到了他们其中的一个目的——安稳,和谐。 若是李初一在这儿必然会大为惊叹,这还是他知道的那个漠北吗? 漠北修士的眼神会如此和善没有戒备吗? 他如果真在这儿甚至都能从八极城中找到几分太虚宫的感觉,对漠北来说这里简直就像世外桃源一样。 对于如此现状,八族首脑每次碰头时都会眼神复杂的感叹一番。漠北实在是乱的太久了,流的血也太多了,八极城中的一切足以说明漠北人到底有多么渴望和平。 当然了,这也是他们精心挑选的结果,对于四宗狂热的追随者和那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他们一个都没放进来,对于散修也是如此。这个世界上有野心的人不少,脑子里全是浆糊的也很多,如果把这些人也放进来那八极城必然不是现在的模样。 不过没关系,等到八极城的一切都稳定下来,风气和各种潜规则都逐步形成,那时再让这些人进城就不怕什么了,过上了安稳的日子有几个人还会怀念骚乱?即便有也绝对是少数,到时自有人收拾他们。 没错,八族从未想过封锁八极城,哪怕这里是他们的山门也是如此。秉承着商人一贯的宗旨,在郝家和沈家的共同提议下,八族首脑一番斟酌后同意了两家的提议,准备将八极城打造成一座开放的城市,他们要让八极城成为漠北的中心。 用郝二爷的话说就是:“我们先赚漠北的钱,然后是其他各域乃至整个人界的钱。论底蕴论高手咱们是比不过四宗,但是咱们可以跟他们比谁有钱!只要咱们足够有钱,四宗如果敢来咱们就拿钱活活砸死他们!我就不信十万颗上品灵精扔给大衍他们会不心动,到时候咱们借大衍的兵反杀到四大宗的山门前,我倒要看看他们会不会哭!” 十万颗灵精其他人只当是郝二爷的夸张之语,但郝二爷说的道理却很引人深思。 的确,论底蕴八极盟拍马都赶不上四宗的任何一家,万年的传承延续积累下的底蕴可不是说赶就能赶得上的,哪怕八族联手也不行。但是郝二爷的提议却提供了另一种捷径,没有底蕴就借别人的底蕴,只要他们有钱,给得起足够的代价,那么大衍未必不会心动,派兵帮他们御敌也不是不可能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当然了,这一切都前提是八极盟得站得稳根脚,开宗立派的这一战他们必须要挺下来。 现在他们可没有那么多钱,还没有得到供认的八极盟也如草寇一般根本不在大衍的眼力,有钱人家也不会派兵帮你,说不定还会顺手把你灭了。所以这一战他们只能靠自己,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活下来。 不求胜,只求活! 只要他们能在四宗的疯狂攻势下屹立不倒,那么即便四宗不承认,八极盟的地位也会被漠北众多修士所公认。 哪怕在其他人心里八极盟还是不如四大宗门称不上超级势力,可在别人心里他们至少也比一流势力中的顶级宗族要强的多得多,至少也是介于顶级宗族和超级势力之间的强大存在。 这,就是一个开端,一个让八极盟走向崛起的开端。 正文 第七百二十四章 登门 “大家撤离的都怎么样了?”放下茶杯,郝宏大问道。 除了活死人,其余六族都将迁徙的近况简单地汇报了一下。末了,不日庄的代表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几家的撤退都很顺利,但是下面的一些家族门派却出现了伤亡。我不日庄下属的两个二流家族前几日在迁徙中遭到了不明身份者的攻击,两支队伍加起来几百号人,除了几个先行探路的侥幸逃脱了以外,余者尽数全灭,其中还包括了随行护道的两个道胎和七个元神。若非两家的家主和几个镇族的长老未在队伍中同行,这两家怕是已经彻底湮灭了,不过现在也因损失了大量中流砥柱而沦为了末流。” “我们金家也是,草华门和大小徐家联袂同行,结果也遭到了不明身份者的袭击,虽然没有全灭但也元气大伤,小徐家的家主当场战死,大徐家的家主和草华门的掌门也受了重伤,至今还在养着呢。” “我们也是" “我们萧家旗下” 众人七嘴八舌的述说着各自旗下宗族的损失,言罢心里都有些沉重。 换成以前他们不会这个样子,依附他们的家族就算死绝了他们也只是心疼一下而已,更多的是感觉丢了面子。可今时不同往日,八极盟即将迎来恶战,每一分战力都极为珍贵。况且这些出事的宗族都是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是他们未来的班底和亲信,就这么被人不明不白的给杀了他们不发愁才怪呢,置之不理的话很可能会寒了其他追随者的心。 “郝老大,你说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会不会是四宗发现了端倪出手了?”萧家的一位长老问道。 话刚问完,柳家的一位长老便抢先插话进来:“我觉着不像。” “此言怎讲?”萧家长老问道。 沉吟片刻,柳家长老沉声道:“据我柳家所属的那个小家族的幸存者说,他亲眼见到他们家主被人生生吸干了血肉精气,最后连元神都没能逃出来。根据他的描述我感觉这种手段不像是四宗所有,倒像是邪道中的异类百乐门所为。吸干血肉精气和法力的法门,你们不觉着很像百乐门的缘生食没吗?” 屋内顿时议论纷纷,金家的代表忽然望着方家长老问道:“方道友,不知贵族的那个叛徒找到了没有?好像是叫方景烁对吧?” 方家的代表是个中年人,闻言淡淡的扫了一眼金家代表沉声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方景烁我们一直在找,可惜还未找到。不过请金道友以及在座诸位放心,方景烁只是我方家元婴期的一位比较优秀的后辈,天资虽好但还远不够格入我方家的核心。咱们的事连方峻楠都不知道,方景烁我们更不可能告诉他。八极盟的重要性和危险性我方家与在座诸位同样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们自然心中有数,不会坏了规矩乱了分寸的!” 金家代表赶忙连连摆手:“方群兄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任何指摘方家的想法。我只是想既然方景烁跟百乐门有染,而且看样子关系还极深极密切,你说他有没有可能会在你们不知道的情况下窃取到了部分消息,暴露后便带着这些消息回到了百乐门呢?” “不可能!”方群斩钉截铁的说道,“在此之前,知晓这件事的我方家加起来也不过一十三人,而且一十三人中不是家主就是长老,每个都对方家忠心无二。一十三人里修为最弱的也有渡劫期的实力,每次碰头时都会将暗室细察验数遍,方景烁那逆子就算再逆天异变之后也不过道胎期的实力,若是这样他还能瞒过我们将消息偷听过去,那我们是十三个人都自裁算了!” “再者说真要是消息泄露也绝不会是在现在,咱们各自麾下的宗族迁徙都是临时安排的,并非一早订好,而且还是各人负责各人的,没有相互插手。方景烁那逆子就算窃到了消息也只会是我方家一家的,受损的应该也只有我一家。可是在座诸位都有损失,这已然说明了问题,金长老不这么认为吗?” 这时沈家与会的长老也开口附和道:“方兄所言极是,金长老多心了。要说百乐门的细作,我们沈家也有,而且还是一位长老。事后我家家主亲自主持,将家族核心层从上至下梳理了三遍,没有发现其他端倪后又让所有人都立了道誓才让这些人负责参与计划的制定和实施,我想在座诸位的宗族应该都如此做了。有道誓的制约,参与者就是想泄露什么也不可能,除非他们不要命了。而我们沈家的核心层里并未有人身陨,所以这次的事我感觉跟百乐门无关,柳兄和金长老多心了!” 柳家长老微微一笑点头致歉,金长老则苦笑着拱了拱手。他也只是一念心起想到哪儿说哪儿,可是这个问题太敏感了,也难怪方家和沈家会想那么深,毕竟时至今日为止也就他两家爆出过百乐门的细作存在。 这时郝宏大开口了,看着郝二爷问道:“老二,你怎么看?” 把玩茶杯的动作一停,郝二爷笑眯眯的抬起了头,脸上的笑容还是那般的和善:“我跟沈兄的意思一样,这些事我感觉不是百乐门出手,出手的应该是四宗。大家都知道百乐门分属邪道但却一直游离在百圣阁的掌控之外,百乐门的人很神秘也很不正常,但他们出手却从来都不会掩饰身份。大家都受到了袭击,但是袭击者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过真面目,这跟百乐门的作风大相径庭。” “那郝二爷的意思是?” “我认为是四宗。”郝二爷直接说道,“来去无踪,还能将几家联合一起的队伍杀得这么干净,这种势力寻遍漠北也找不出几个来。我感觉这件事即便不是四宗亲自出手也应该是他们指使下面的人做的,目的就是敲山震虎探探咱们的底细。至于被吸干了精血法力的那个人,百圣阁里有几种邪法也能做到,未必就是出自缘生食没之手。除了四宗,我实在想不出漠北还有什么人能做到这种地步,说实话咱们能瞒这么久不露端倪已然在我意料之外了。” 叹了口气,郝二爷沉声道:“距离咱们决定举事开始至今已经十年了,十年间咱们动作这么频繁,几次秘地开启四宗的伤亡又那么惨重,尤其是百圣阁和莽山剑派几乎是每次历练的人都近乎全灭,如果这还不会引起他们的警觉那才奇了怪了呢。能瞒这么久一来是咱们手脚干净,二来也是咱们的运气,十年的时间如果四宗还查不出什么的话,那他们也不配称为超级势力了。” 是啊,十年了。 自从寒狱开启时八族决定举事开始,一晃眼已经过去了十年。 十年间漠北风平浪静,可是水面下八族联盟以及他们的追随者却动作不断忙活个不停。外界八族和众多追随者迁徙不停,秘地里与玄冰寒狱相同的困龙计划也在不断实施着。可惜除了一直还没关闭的玄冰寒狱外,其余几处秘地的困龙计划进展的都极不顺利,四宗修士遭袭后尽皆奋起反击死战不降,八族人马竭尽全力也只虏了几个人回来,而且尽是些没什么分量的小人物,余者尽数埋骨秘地之中。 一次两次的倒还可能是巧合,但是十年间七个秘地开启,除了还没结束的玄冰寒狱和另外两处秘地外,其余一连四个秘地的历练弟子都几乎全军覆没,四宗不产生怀疑才怪呢。 好在八族早有准备,刻意安排下四宗之间都有些相互猜疑,怀疑是对方所为。可是这种挑拨也只是暂时的,时间越久越容易露出马脚,四宗历练的弟子毕竟没有全部杀绝,还是有一些单独行动的侥幸活了下来,他们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困龙计划的细节,但事后只要静下心来细心推敲,再找几个一同参加历练的宗族散修询问一番,以四宗的能量查到八族头上那是早晚的事儿。 只抓了几个人质在手,八族很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四宗翻脸。这时候翻脸不但不会讨到任何好处,几个对四宗来说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甚至还很可能会彻底引起四大宗门的怒火,稚嫩的八极盟将要承受的是四大宗门十二万分的怒火。 如今八族尽力收拢人马的同时,玄冰寒狱也成了他们最大的期盼。寒狱一直未关,里面的困龙计划也不知开展的如何,如果成功了最好,每多一个人质八族的底气就更足一点,如果人质里能虏获到几个让四宗都不敢轻易舍弃的重要人物最好,那样八族的底气就更足了。 如果计划没成功那也罢了,至少八族能将寒狱里的人马收回来增添几分战力,同时也不给四宗效法他们的机会抓了寒狱里的八族子弟为质反过来要挟他们。 八族中最担心的这一点的就是郝家了,其余各族的子弟或许还有舍弃的可能,但是他们不能。寒狱里不光有郝家族长的亲儿子郝宏伟,还有同样重要的郝幼潇在,更重要的是还有李初一这个关系到八族命运的金饽饽在。 如果李初一被四宗抓了,太虚宫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到他们头上,谁也不知道。如今郝家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满足了李初一的要求将他送进了玄冰寒狱里,若果早知道寒狱会发生异变而且一开就是十年,他们绝不会如此的。 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们只能期盼着在跟四宗彻底翻脸前玄冰寒狱能够关闭,让他们有机会把人拉回来。 “坏了!”金家长老忽然一声惊叫,脸色难看的看着其余众人。 “怎么了?”郝二爷问道。 深吸了一口气,金家长老的声音有些发颤:“刚接到消息,莽山剑派两位特使忽然出现在我金家族地,点名要我家家主出面,说是有事相询!” 话音未落,旁边的萧家长老也脸色发黑的道:“萧家也是,百圣阁也派了两位特使过来要见我萧家家主,其中一个是是下六十四圣之一的乱辰阁主!” 屋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眼神阴沉了下来。 他们知道,抉择的时候到了。 正文 第七百二十五章 十年 大衍皇宫,放下手中的玉简,宇文太洛抬起头虚望着屋顶。 “这么说,那八只蚂蚱终于决定动手了?” 旁边的文老点了点头:“是,抻了这么久,他们终是抻不下去了。” “你安排的?” “也不算安排,只是见他们手脚太干净,所以悄悄给莽山剑派和百圣阁透露了一点消息。”文老直言道。 “做的不错。”低下头,宇文太洛递过一个赞许的眼神,“百盟商会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文老低声道:“一切准备就绪,只要八极盟支撑不住,百盟商会随时会雪中送炭。” “雪中送炭虽好,但是怎么送也要有个分寸。百盟商会有咱们的影子在很多人都知道,漠北的乱民们脑子里想的可跟普通人不一样,小心他们忌惮咱们比忌惮四宗还厉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宇文太洛的眼中划过睿智,对于漠北修士的心态他很清楚。 文老赶忙道:“我皇放心,我心中有数。八极盟里有郝家和沈家在,这两家向来是在商言商,危难关头我让百盟商会出面以租借的形式借兵给他们,想必这两家是不会拒绝的。而这两家在八极盟里的地位极重,有他们点头其余几家应该是不会反对的。何况漠北能帮他们的除了咱们再无他人,除非他们真想宗毁人亡,否则一定不会拒绝咱们的好意!” “嗯,你心中有数就好。” 宇文太洛点了点头,随后眉头一皱:“玄冰寒狱还没关吗?” 文老摇摇头:“没有。” 宇文太洛紧蹙着眉头喃喃道:“怎么这么久?难道出了什么大变故?你没算一算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玄理是否无恙,那孩子是否安好?” “我皇,你也不是不知道,有那孩子在我怎么可能算的出什么呢?况且玄冰寒狱里还封着上古妖物,我这点道行根本就不敢沾染啊!”文老苦笑。 宇文太洛哑然一笑:“是朕有些急了,玄理是我亲骨肉,而那孩子这样吧,你再联系一次天一,让其务必盯紧,一有消息马上回报。” 宇文太洛口中天一指的自然不是天一道尊而是另有其人,文老听后一怔,犹豫的问道:“我皇,为了这点小事就联系天一,这是不是有点” “不是小事。”宇文太洛肃然,“那孩子的重要性你知道,事关皇朝万万年的不灭基业,与他相关的事就没有任何一件是小事!原本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如此一来我大衍皇朝就等于又多了一个机会,一个再次逆天改命、成为与天同寿的不灭皇朝的机会!先祖开辟的基业,我决不能让他断绝在我的手中!” 说着,宇文太洛长身而起,踱步屋中。 “先祖当年和沐家先祖为我两族逆改族运,虽然成功了却遭了天忌,我大衍皇朝是历代皇朝中唯一一个没有神仙庇护的皇朝,原本千年一开的仙门万年以来竟然只开了三次,只有三次!而且这两次中得以飞升者没有一个是我宇文皇族的人,凡我宇文一族想要登仙者无不被天雷劈死化为尘埃!天不容我大衍,仙界与我宇文一族无缘,甚至原本十万年的皇族气运也被砍了足足六成有余,只余下三万多年的气数!” “先祖之后,历代衍皇无不为此想尽办法,我爷爷仅仅为了一个传说便三伐天门山,而我父亲更是想要以力破法硬闯仙门,可惜他们都失败了。太虚宫这根硬骨头我爷爷到死也没能啃下,我父亲更是在一连九十七道天雷下身死道消,本来我的结局很可能会与他们一样,但老天给了我一个机会!不对,不是老天,天不容我,我是自己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大衍皇朝真正摆脱命运的桎梏的机会!为此我失去了太多,付出了太多我自己都不愿回想的代价。本以为这个机会擦肩而过了,但是如今他又出现了,所以我绝对不容许有任何闪失!绝对不能!” 面对激动的宇文太洛,文老不敢多言,只是深深地埋首下去以示臣服。 良久,宇文太洛重新冷静下来,回过头来洒然一笑,重新恢复成了之前那副沉稳睿智的模样。 “朕有些激动了,让文老见笑了。” “不敢!”文老赶忙躬身一礼。 重新坐回椅子上,宇文太洛有些疲倦的摆摆手:“去吧,按朕说的做,叫天一一定要盯紧那孩子,有机会的话直接带回大衍。” “那” “有了那孩子,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宇文太洛的不容置疑直接打消了文老的犹疑,躬身一礼,文老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屋子里。 看着屋顶,宇文太洛取出一枚小巧的金铃把玩着,眼中时而划过思念,时而划过柔情,时而划过冷厉,时而划过决绝! ———————————————————————————— 寒狱最深处,李初一的眼皮子一颤,意识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长时间的沉寂让脑子变得迟缓至极,想了半天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他也就知道自己饿了。 饿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我这是多久没吃饭了? 小胖子有些郁闷,守财奴的本能让他第一时间开始盘算自己亏了多少顿饭,又因此省了多少钱出来。这么一盘算倒还真有些好处,僵硬的脑子开始慢慢转动起来,以往的一幕幕不断地从脑海划过。 道士,太虚宫,漠北,玄冰寒狱 等他想到玄冰寒狱的时候心里陡然一个激灵,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浮现脑海,那是道士让他拼尽全力的催动阴阳道眼,在此之后他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等等我现在这是在哪儿? 小胖子猛的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红与蓝交错成了一种瑰丽的色彩,一股股让他心惊肉跳的波动不断袭来,吓得他腮帮子的肉哆嗦个不停。 “道师父!师父你在哪儿!” 一声大喊,李初一扭动着身体四处寻找着道士的踪影,可是转来转去不但道士没找到,他还发现自己竟然被禁锢住了,任他怎么转怎么催动法力都只能在原地打转,根本移动不了半点。 “什么情况?这又是怎么了这么是?臭道士又把我扔哪儿了这是?” 大骂了几句,小胖子继续开始高声呼喊道士。他自己没法离开这里,道士不来他只能在这活活困死。 喊了半天无人应答,四周除了红蓝的交错外也再无他物,若不是颜色不一样,李初一甚至会以为道士是把他扔在虚空里了,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空荡感简直跟虚空一模一样。 越喊越饿,李初一无奈的放弃了寻找道士的想法,记得储物袋中好像还剩了点余粮,快要饿死了的小胖子习惯性的一拍胸口,下一刻便僵在了原地。 不信邪的再拍。 使劲拍。 连拍带摸的差点没把胸骨给打断了,小胖子茫然的发现储物袋竟然不见了! 那里面可是有他全部的家当啊! “道士肯定是臭道士!天杀的臭道士,我就知道你雁过拔毛的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没想到你这么绝,竟然连我的储物袋都给顺走了,啊啊啊!” 疯喊着,小胖子一把掏向当地,身无片缕的他哪还有“小金库”在,掏了半天除了跟小二哥打了个招呼,其他的啥都没捞着。 “小爷真的是一穷二白啦!小爷命真苦啊!呜哇!” 咧着大嘴放声大哭,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忽然,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语气不善的道:“小子,你能不能别嚎了,吵死了!” 哭声戛然而止,小胖子上下左右四周一望啥也没瞧着,顿时心里有些发毛。 “谁?!” 没有人回答他。 “到底是谁?!出来!” 四周寂静依旧。 定了定心神,想起自己是个修士,小胖子豪气顿生,法力一催双眼一瞪,漆黑的瞳孔顿时浮现出两轮缓缓转动的阴阳鱼,看上去极为诡异瘆人。 他自己当然瞧不着,瞪着阴阳道眼四周猛瞅,终于在红色较多的一个方向上看出了点端倪,隐约能看出火红的流光中有一个硕大的头颅暗藏其中,从形状看上去不太像是人,有点像狗。 狗? “祸祸斗!” 惊叫声中,祸斗也不隐藏,从红蓝交错的璀璨中缓缓浮现出来,两颗烈焰腾腾的眼睛紧紧盯着李初一的双眼。 “阴阳道眼还真厉害,我的踪迹你都能发现,啧啧!” 祸斗的夸赞让李初一很得意,但他可不敢表现出来,人家是神兽,一万个自己绑一起还不够人家一爪子拍的,要保持谦虚。 “祸斗前辈好!”恭恭敬敬的施了个礼,小胖子竭尽所能的装着乖巧。 见祸斗随意的点了点头,他心中一喜,看来老狗对他感觉不错。 “敢问前辈,我这是在哪里啊?我师父呢?” “你不记得了?” 李初一摇摇头,他要知道哪还用问它。 祸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晃着脑袋绕着他东瞧西瞅的看了起来,一边看还一边啧啧称奇。光不溜秋的小胖子赶忙抱紧胸口缩成一团,心里尴尬的要死,被人看也就罢了,被一条狗这么看,哪怕是神兽他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 吗的,色狗! 良久,祸斗总算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你小子可以啊,本来我估计你怎么着也得十多年才能醒过来,没想到你十年就醒过来了,你很不错嘛!” 又被神兽夸了,李初一没有丝毫兴奋,脑子嗡的一声惊叫了出来。 “啥?!十年?!” 正文 第七百二十六章 帮个忙 听祸斗把事情的经过一说,李初一再不敢相信也只能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真的毫无所觉的度过了十年。 “可是怎么会呢,我师父说我是混沌所生的本源初魂,既然混沌生出了我,又怎么会伤害我呢?” “正是因为如此,你才会更容易受到混沌之气的牵动啊!”祸斗叹了口气,“小子,你知道为什么叫本源初魂吗?那是还没有经过岁月的磨洗,没有烙刻上任何轮回印的初生之魂,是最纯净也最容易亲近大道的灵魂。一旦你轮回过一次,那你的灵魂就会沾染上杂质,轮回的越多杂质也越多,直至浑浊不堪沦为凡俗。” “资质?”李初一心中一动,“你是说修行资质的高低之分是根据轮回次数的多寡来的?” “不完全是,先天资质确实受轮回印的影响,但轮回印只是最主要的几种影响之一。其他如命数、运气、因缘果报乃至修士自身的思想品性等诸多条件共同影响下才会决定一个修士的资质高低,这其中牵扯到条件太多太复杂,我说了你也不明白。” 李初一默默点头,确实有些复杂,但他也不是一点都听不明白。他自己就是个例子,身为本源初魂的他本应降生成一个轮回不灭之人,可因为种种缘故他被硬生生的改成了一个非生非死的活死人怪胎,这种转变是好是坏暂且不说,但他的资质确确实实是被改变了的。 “我师父没事吧?”叹了口气,李初一问道。道士为了救他毅然牺牲了一具法身,他既感动又心忧,道士的伤势他亲眼见过,不知道此举会不会让他的伤势继续恶化。 “你师父啊,他应该没事。你放心,我认识你师父的时间比你久多了,他那人一肚子鬼心眼没那么容易死的。倒是你小子,本王也出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你活了下来,你只关心你师父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样了?你欠我一份人情你知不知道?”祸斗不满的道。 李初一恭恭敬敬的一礼到地:“小子多谢祸斗前辈出手相救,前辈大恩小子没齿难忘,无以为报只能以前辈欠我的人情相抵!” 前半句祸斗还比较满意,可听到后面就不对头了,它顿时一声大吼:“小子,你说什么?!” “不对吗?”李初一眨眨眼睛,“我师父曾言,如果我能助前辈躲过冥道追查,那前辈就欠了我一份人情,此时前辈当时是应下了的。如今见前辈安然无恙自是成功躲过无疑,本来这人情我是不敢奢求的,但恰逢生死之危又得前辈仗义出手救回一命,小子无以为报,只能以那个人情相抵,如此也算了却了前辈的一桩心事不是?” 道士曾对他讲过人情的重要性,道行越深越不愿沾染上人情二字。人情就是一桩因果,欠下了人情总是要还的,不还的话很有可能会使心境产生漏洞,于道心有损。 理是这么个理,但祸斗哪能愿意,小胖子的狡黠目光简直跟道士一模一样,它看着就感觉来气。 “小子,我什么时候应下了?你敢跟我胡搅蛮缠,你不怕我吃了你吗?”凶狠的瞪着李初一,火红的巨目中射出迫人的烈焰。 李初一心头一紧但随即又放松下来,祸斗的眼神很凶可是并没有杀意,他知道对方没想杀他。 也不遮掩了,他两手一摊无奈的道:“前辈既然说没有那就没有好了,可我现在的情况前辈也看见了,我想报答你也没东西啊,储物袋都被师父收走了。如果前辈想吃的话就吃了我好了,我就当借此报恩了!” “呸呸呸,谁吃你的臭肉,本王除了纯净的火焰外其他一概不碰,对本王来说那些都如垃圾一样根本无法下咽!你小子是不是知道这点才故意这么说的,你这恩报的很没有诚意啊!”说着,祸斗呲起了尖牙。 “那你说怎么办?”小胖子无奈,随后想到了什么肉脸一喜,“要不这样吧,您老先把我从这弄出去,等我修炼个百八十年代变厉害了再回来找你。你看我现在弱不禁风的你就算想要我帮点啥忙我也做不到,等我修为高了能帮你做的事情就更多了,说不定还能把你从这放出去呢,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祸斗冷笑,“我看你小子是想跑吧?真是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都是一般的鸡贼!” 小胖子赶忙连连摆手口称不是,心里暗叹老狗果然不上当。 玩味的看着他,祸斗的眼中火光忽然一缩,就像人的瞳孔收缩一样团成了一个球形。 “小子,你道行虽然浅了点,但真想报恩的话也不是不行,我这还真有个忙你能帮得上!” 李初一顿时警惕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忙?” “帮我带一段时间的孩子!” “啥?” 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等祸斗又重复了一遍后他才终于确认自己的耳朵没问题,祸斗祸斗真的让自己帮它带孩子! 我去你道士的,这什么情况啊! 小胖子感觉整个世界都不真实了,上下打量着祸斗,忍了半天终是没忍住:“这就你自己,孩子你怎么生出来的?你是母的?可是嗓音怎么这么爷们儿呢?” 祸斗脸上的祸斗狠狠抖了几下,怒吼道:“问那么多干嘛,关你屁事!你就说,带还是不带!” 小胖子一哆嗦,赶忙用力点了点头,生怕动作小了祸斗看不见。 人家的牙都凑到自己头顶了,他敢说不吗? “哼,算你识相!”火焰一卷,祸斗裹住小胖子向某处飞去。 被火焰裹住的李初一初时本能的缩成了一团,可随即发现周围的火焰并不灼热,壮着胆子用手摸了摸也是如此,温温热热的不但没有灼伤他,反而还有种很亲近很舒服的感觉。 难道是火行道元的作用? 圆润了一些的道种周围,火行道元和水行道元如两条纠缠的游龙一样盘旋不已,原本虚浮的它们此时已经凝实成了如同液体一样的状态,活动的范围也不仅仅局限于丹田之内,而是随着法力一起在绵延到身体的各条经脉循环不息。 每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周围的火焰时,经脉里的火行道元便会自行浮现在他接触的部分形成一层难以察觉的膜。这层膜不光保护着他的手指不被烫伤,而且还在与接触到的火焰产生着共鸣。这种共鸣让李初一很舒服,他甚至有种错觉,好像火行道元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与火焰进行着共鸣,双方好像都是有生命一样,它们是在交流,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交流。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道士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世间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只是你无法理解它们而已。 东戳戳西摸摸,最后整个人都扑在了火焰上。以往能烧死他的火焰此时像是一张睡惯了的暖床似的,扑在上面很熟悉也很舒服。李初一惬意的陷在里面,真想一直就这样陷下去,当然了如果能有些美味佳肴在旁就更好了,身体是舒服了,但是肚子还在饿着呢。 突然,暖床消失了,小胖子一个趔趄扑了出去,紧随而来的灼热顿时让他汗如雨下。 周围是真正的火焰世界,除了火以外再无他物。与这里相比寒狱第六层第七层简直就像是个避暑圣地似的,连他的火行道元都抵不住的炙热,可想而知这里究竟有多可怕。 祸斗就在他身边,一点出手帮他的意思都没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某处,眼神从未有过的温柔。 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轮烈日释放着刺目的炽光。眼睛一阵刺痛李初一赶紧闭眼扭头,使劲揉了半天后好转了些,这才捂着眼睛重新转过头用余光扫视着那轮烈日,透过指缝眯着眼睛仔细分辨着那是何物。 半天,眼睛慢慢的适应了强光的刺激,那轮烈日的本体终于模模糊糊的能够看清了。 “蛋?” 小胖子一愣,扭头看向身边的祸斗:“你到底是狗还是鸟?怎么还能生个蛋出来?神兽都这样?” “滚!那是茧!”祸斗大怒,好心情全被破坏了,它就纳闷儿了这小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那也不对啊!”小胖子挠挠头,“虫子才作茧,比如蚕什么的,你难道是看起来像狗的虫子?” 懒得跟他废话,祸斗一口火过去烧了他个满脸黑,呲着牙冷声道:“再废话直接把你烧成渣!” 李初一赶紧闭嘴,暗暗腹诽老怪物都一样,道士是一言不合就打人,祸斗是一言不合就烧成渣,都太没有爱心了。 “那是我孩子,你们一脉的鼻祖三元道人封我进来时我也带着它进来了。原本是想借着阴阳扣修复伤势的同时也让它温养一下,结果你也知道,阴阳扣发生了异变,三界从天道到灵气都被人动了手脚,无奈之下我只能将它封印了起来,以此来规避轮回印的侵蚀不让它被化入阴阳扣中。” 祸斗的眼神让李初一大为触动,那种父母看亲生骨肉的温柔眼神是他一直所渴望的,道士虽然对自己极好但自己毕竟不是他的亲儿子,跟祸斗相比总归是差了那么几分。没来由的,李初一忽然感觉有点嫉妒那颗蛋了。 有爹妈疼爱的孩子真好。 正文 第七百二十七章 托付 “那你一直封着它就是了,交给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喜欢它不想要它了?”小胖子对这方面很敏感,他怀疑祸斗会不会跟某个皇爹一样一般的冷血无情。 祸斗没有察觉他的异样,眼睛一直温柔的盯着光茧,闻言眼神一黯:“它是我亲骨肉,我怎么可能不要它了呢。若非万不得已,我又怎么可能将它交给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呢!” 转头看见李初一不解的看着自己,祸斗叹了口气:“小子,你以为封印不需要花力气吗?它的封印消耗很大,一直以来全都是在靠我自身的力量在支持。三界的灵气我不敢炼化太多,封印它和维持我不被轮回印进一步侵蚀的消耗远远大于我所能得到的补充,我能支撑到现在几乎全靠吃老本,若非我实力够厚道行够深,我早就被轮回印彻底拖进阴阳扣的三界轮回中了。” “你是说你现在......?”李初一猜到了什么。 祸斗沉重的点了点头:“你猜的没错,我的底子也快被耗光了。如果不是为了护着它,就凭道...就凭那三个混蛋怎么可能让我落到如此地步,借着玄冰寒狱之利也不可能!玄冰寒狱是封住了我,但最主要的也是我自己不想出去,这里是如今的三界里最干净的地方了,出去的话我自己倒是没什么,但是这孩子我恐怕是护不住的。” “你都不行,那我就更不行啦!你把它交给我也没用啊!”李初一苦笑,神兽都做不到的事他怎么可能做的到,祸斗也太看得起他了。 “不,你可以!”祸斗说的极为肯定。 “你别跟我说是因为本源初魂哈!你们都是祸斗一族的,生来就是神兽,你们的灵魂不比我的本源初魂差吧?应该还是犹有过之的对吧?” “是因为灵魂,但不是因为你的本源初魂,而是因为它的灵魂还没有蜕变成祸斗一族的极火真魂,不够纯粹所以才更容易被三界轮回印侵蚀!” “什么意思?”李初一不解。 “就是说它的血脉不纯,还不算是真正祸斗!”祸斗眼露怀念,“它的母亲是神兽九尾天狐,生下它不久就在浩劫中陨落了。” 小胖子恍然:“你是说它是......” “你敢说出那两个字我就杀了你!”祸斗冷冷的看着他。 “呸,我要说的是混血,你想到哪儿去了!”小胖子满脸委屈,心里却暗暗掐了把冷汗,“杂|种”二字还真差点就顺嘴说了出来。 见祸斗眼中冷意不消,他赶忙岔开话题玩笑道:“原来前辈也跟我师父一样是个爱美之人,不在自己族群里找个伴侣,却去打九尾天狐的主意,前辈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祸斗嗤笑道:“你懂什么!爱美固然有之,但更主要的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找其他族类的神兽孕育后代!混沌初分时我族始祖孕育而出,天生地养的它是世上唯一的祸斗。为了孕育后代,不得以下它只能寻找其他神兽作为伴侣。可神兽繁育本就极难,更何况祸斗一族的血脉如此霸道,每只祸斗的诞生都是无数机缘巧合下的气数使然。而且不知是不是天意有定,包括始祖在内每代祸斗都是一脉单传,算上这孩子在内从古至今的祸斗也不过只有五个,而且均为雄性,你说我们不找其他神兽又能怎么办?” 乖乖,一脉单传啊! 李初一有些同情它了,难怪它这么着紧自己的孩子,甚至不惜自己油尽灯枯也要将其保住。这里面除了血脉亲情外,想必也是因为生出它的不易与辛酸。 至于繁育困难和一脉单传,李初一并没有觉着奇怪。俗话说有得就有失,祸斗一族的强大注定了它们不可能子嗣兴旺,不光它们,天下间任何强大的神兽都是如此。天道虽然不仁,但总归是公平的,如果祸斗一族如此强大还子嗣繁盛,那其他种族就别混了,连天道本身恐怕都会被这一族给掀翻了。 心里好一番感慨,李初一又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呢?我这点实力你也看见了,你要是想让我帮它蜕变根本不可能,至少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 “我知道你没这能耐,即便你有我也不会让你帮它。祸斗一族的蜕变只能靠自己,外力相助根本无用,胡乱插手只会让蜕变失败,而你也会惹火烧身毁了道行。我要你做的其实很简单,你只要让它在你身边就好,不要让它离你太远也不要让它离你太久,你俩尽量时时刻刻呆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李初一大奇,这也太简单了,但听着怎么就这么不踏实呢,老狗到底揣着什么心思? 见他狐疑,祸斗笑了笑解释道:“不要乱想,我没有害你的想法,让它跟着你是因为你能庇护住它。先前你的神魂受到一丝混沌之气所慑走火入魔,我和你师父联手想要将稳住你的神魂,结果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变化,你的神魂是稳住了,但却也自己生出了一丝混沌之气。因为这丝混沌之气是你自己孕育出来的,所以对你的身体无害,被你的本源初魂吞噬掉补充己身了。你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因为混沌代表了万物的初始,轮回印在它面前也会融化,所以我便从中抽取了一点出来炼化进我儿体内。结果正如我想,你孕育的混沌之气比真正的混沌要温和得多,我儿的身体完全能够承受得住,可惜它无法将其炼化为己用,只能当做消耗品来使用。” 祸斗很是遗憾,李初一则满身冷汗。混沌是何物他很清楚,想到自己的本源初魂竟然吞了一丝他就直想骂娘,感情自己贪吃不是后天养成的,本源初魂自身就是个贪吃的主儿,怎么什么都吃啊! 就算是自己孕育出来的,但混沌之气就是混沌之气,再无害也有个万一,谁知道吞掉后会发生什么后果。 见李初一脸色苍白,祸斗安慰道:“别担心,那丝混沌气是你自己孕育出来的,真的无害。你把它想象成你的手脚,你觉着它会伤害你吗?” “会,我可以自杀啊!”李初一哭丧着脸。 祸斗气结。 李初一颓丧的问道:“然后呢?你准备把我当成老母鸡,按时生个混沌蛋来给你儿子吃了补补身体是不是?我可跟你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弄出的那丝混沌气的,你要是打这个算盘那就打错了,我想办也办不到!” “我都说了,只要让它呆在你身边就好。你的神魂炼化了那丝混沌之气后已经不一样了,你自己感觉不到,但是我能感受到你的神魂上一直缭绕着一抹混沌的味道。说起来你小子也真好运,本源初魂本来就让三界的轮回印没办法了,现在又有这抹混沌保护更是固若金汤了,而且连你身边的人也会受到影响,虽然抹不掉已有的轮回印但却可以大大减缓轮回印的侵蚀速度。我让我儿子跟着你就是为了这点,只要待在你身边你身上散逸出来的混沌气息加上它体内的混沌之气足以将它完全遮住免受轮回印侵蚀,并且二者共鸣下它体内混沌之气的消耗也会降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说到最后,祸斗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初一:“怎么样,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不会不同意吧?” 总感觉祸斗还有什么话没说出来,可李初一也不敢多问,更不敢拒绝,无路可选下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 祸斗顿时大喜,身子一晃缩成牛犊大小,撩起前爪就在小胖子肩上重重一拍,差点没把他内脏都给拍出来。 不动声色的搬开它的前爪,小胖子问道:“前辈,你们都如此惧怕轮回印,除了因为三界天道能借助它对你们不利,还有没有其他原因?轮回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祸斗露出少有的凝重,沉吟了片刻后道:“说深了你也不懂,简单来说它就是轮回之力凝聚而成的一种印记。对死者来说它是前身的见证,是他们轮回的路引;对生者来说它就是寿元,侵蚀的速度越慢生者的寿元也就越长,一旦灵魂被彻底蚀透这一世的寿元也就尽了,不论你有多强大,你的灵魂也会被轮回之力拖出体外重新打入下一个轮回之中。” “那魂飞魄散呢?魂飞魄散是不是就不用入轮回了?” “不,魂飞魄散也要入轮回,只不过花费的时间会更久。除非你化道或者归虚,将自己的一切彻底打散重归天地,否则谁也不能逃开轮回之力的束缚。即便你的神魂被人炼化了也是如此,炼化你的人只要一死,他的灵魂也会被轮回之力层层剥离抽出只属于他的那一部分,而被他炼化的人也会在轮回之力的作用下魂魄重聚打入下一个轮回,这个过程中同样的轮回印会同时烙刻在两个灵魂上,这就形成了两人之间的因果缘分。很多高手看起来性情淡漠超然世外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其实他们并不是天生如此,只是因为境界到了悟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愿沾染因果罢了,以免结下恶缘招来大劫。” 说到这里,祸斗忽然撩起爪子搭在了李初一肩头,大脑袋凑近他的肉脸,狗嘴咧出的微笑看上去有点奸诈:“你这么一提我正好想起来了,小子,送你一场机缘你要不要?” “不要!”李初一想都不想一口拒绝。 正文 第七百二十八章 魂契 祸斗愕然,机缘都不要,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句,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李初一心里则在暗暗冷笑,老狗的笑容一看就不对头,同样的亏他才不会吃两次呢! 上次听到这句话是道士在冰壁上留下的,可结果呢? 虽然收获不小,但过程中吃的苦头也不少。多少险死还生的磨难才走到了这里,最后还一昏就是十年,什么机缘不机缘的,爱谁要谁要,反正小爷是不要的! “为什么不要?”祸斗疑惑的问道,“我又不会害你,你至少先听听吧?” 李初一笑而不语,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 祸斗无语,换成别人敢这么对它早就被它一把火烧成渣了,但是李初一不能杀,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儿子也不能杀。 郁闷的喷了两口灼气,祸斗没好气的道:“这次寒狱除了你还有一颗灵魂引起了我的注意,跟你不同那颗灵魂上有轮回印的存在,但是命格不凡,据我观察应该是三界之内自然孕育而出的一颗异魂,可惜命格差了一分,没能成为如你一般的不应存在者。你要是想让自己的本源初魂恢复的快一点,我建议你去将它吞了,以你现在的力量炼化它绰绰有余,对你来说那颗灵魂绝对是大补之物!” 我去你道士的! 李初一忍不住狂翻白眼,这老狗果然没揣什么好心思,竟然撺掇他去“吃”人! “你刚跟我说完因果缘分,现在又让我去吞人家灵魂,这不等于让我去招祸嘛!”李初一没好气的道。 祸斗嗤笑:“就你现在这点道行还怕什么因缘果应,等啥时候你修成金仙了再来考虑这些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恢复你的本源初魂,你的魂魄越强我儿子跟着你也就越安全,什么时候你的本源初魂彻底恢复了也就能跟你师父师爷联手清洗天道了,我们这些被封禁的可怜人也好早点出去!” 切,老狗果然打着这个算盘! 李初一不满的撇撇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那也不能吃人啊!” “为什么不能?” “因为那是人啊!人吃人,太没人性了!” “那你怎么还杀人,杀人就有人性吗?” “这不一样,杀和吃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剥夺他人的生命吗?再说我是让你炼化那人的灵魂,我又没让你吃他,你有什么好忌讳的?” “拜托,炼化人家灵魂比吃了人家还可怕的好吧?我又不是野兽,怎么能干这种缺德的事情呢,这是作孽啊!” “野兽?”祸斗冷冷一笑,“野兽的杀戮大多都只是为了果腹或是守卫自己的领地,妖修之间的厮杀也多是为了夺取对方的内丹提升自己的道行。可你们人类呢,你们整天说自己是天下最有灵性的存在,仁义道德之类的屁话整天挂在嘴上,可实际上呢?你们做下的杀孽并不比你们看不起的野兽妖修少,甚至还犹有过之!人族天生就比很多种族都好斗,不论内斗还是外斗都是如此,可偏偏你们还要整天拿仁义道德来标榜自己,顺我昌逆我亡的事情都被你们说的那么正气昭昭大义凛然,要我说你们就是虚伪!真界修罗魔头都要比你们人族可爱万倍,至少他们从来不会对自己的恶多加掩饰!” “你这是以偏概全!” 李初一胀红了脸,被一个异族这么骂他还是第一次,身为人族的他本能的想要反驳。 “人族可能是天性比较好斗,但正因如此先贤们才会以仁义道德教化万民,以此来约束大家的行径。虽然确实有很多人明面上仁义道德暗地里作恶多端,可正因为有道德的约束这种人才没有变得更多,我相信大多数人都是好的!你看我们祖师爷三元道人就是如此,如果不是他老人家出手,你还有机会在这里跟我说什么虚伪不虚伪的吗?可见人不都是像你说的那么坏那么虚伪,正义之士还是很多的!” 摇摇头,祸斗叹了口气道:“小子,你还是不明白,三元道人是人族出身没错,但是到了他那种修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他是圣,只差一步就能跟我族始祖一样称神的圣者!他是救了我没错,但你可知他成圣之前尚为人身的时候又做下了多少孽事?你以为他是怎么悟出轮回之理炼出阴阳扣的?小子,你们人族有句话叫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对人对妖都是如此,你再争辩也是无用!” 见李初一梗着脖子还要再言,祸斗摆了摆爪子止住了他:“好了,辨下去也是无用,等你活的久了见的多了,很多事情你自然便会明白,现在说了你也不会听的。法子我是告诉你了,那颗灵魂以你现在的状态一见便知,到时吞不吞由你自己决定。看在我孩子要跟在你身边的份上我再多说一句,即便你还是决定不炼化它,那你也不要无视它的存在,想法子控制住它,然后学着你师爷道尊那样将其培养起来,也许它能成长为下一个葬王也说不定,清洗天道时也能成为你们一个不小的助力。” 李初一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好办法。当初葬王可折腾的三界天道着实不轻,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但除了轮回印的问题外小胖子还认为还有势单力薄的原因。如果葬王这种人能培养出个十几二十个的一拥而上,估计三界天道也得吓的尿裤子。 道士曾经说过,单挑再猛也只能决定局部,格局太小,真正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还是得靠群力,群殴才是正路子。 心动的脸色潮红,小胖子眼睛亮晶晶的问道:“前辈,那人是男是女,什么修为,在什么地方啊?” 祸斗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念叨了声“虚伪”后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逃逸出去的那缕神念最多也只能到第七层,再上面的我就上不去了,只能模糊的感应。不过你不要担心,我说过了那人你一见便知,你的本源初魂炼化了混沌气后恢复了不少,阴阳道眼也被你师父强行催发出了几分潜力,人界里能瞒过你眼睛的灵魂不多,只要你有心观察一眼便知。” “我这么厉害?!”李初一狠狠咽了口唾沫。 “那当然!”祸斗有些羡慕的看着他的眼睛,“本源初魂也就罢了,阴阳道眼...你小子还真是个奇葩!” 奇葩就奇葩吧,反正够厉害就行了。 小胖子喜滋滋的使劲呼扇着大眼睛,心里琢磨着以后得好好研究研究这俩眼珠子到底还能干什么。 抬起狗爪轻轻一招,太阳一般的光茧瞬间便飞到了近前。普一靠近炙热的高温便让李初一连连后退,好在祸斗总算是出手帮了他一把,一层金色的晶莹笼罩在了他的体表,炙热的高温顿时变得不那么难忍了。 “来,给我一滴你的精血和一缕神魂。”一只狗爪递到了李初一面前。 小胖子顿时一个激灵:“你想干啥?” “还能干啥,当然是缔个本命魂契了!”祸斗理所当然的道。 小胖子更惊了:“什么魂契?不会是跟埋魂种那样要我把炼化成魂奴吧?” 祸斗嘴角一咧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你猜呢?” 猜? 二话不说,李初一掉头就跑,边跑边骂这老狗果然没安好心,就说嘛它怎么可能把个神兽儿子那么放心的放在他身边,感情丫是要把他炼化成魂奴啊! 跑了没几步,脖子一紧又被祸斗拖到了跟前,小胖子刚想哭喊几句结果身子一僵,整个人被祸斗给禁锢住了。 “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李在天怎么收了你这么个胆小的徒弟。放心,冲着你师父和师爷我也不会对你不利的,何况你祖师爷三元道人对我还有救命之恩呢。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儿子跟在你身边总归是要有个保证,用你们俩的精血和神魂缔结一个魂契,这样不论你俩谁对谁想要不利都会受到魂契的反噬,对你、对我儿子都是一份保证不是?”祸斗安慰道。 李初一还是有些不放心:“那我立个道誓不行吗?有道誓作保是一样的吧?” 祸斗微笑着摇了摇头。 “真的不行吗?没得商量了?”小胖子犹自挣扎。 微笑依旧,只是锐利的犬齿稍稍的露了些许。 小胖子顿时认怂,老老实实的抽取了一丝精血和神魂出来,满脸牙疼的递了过去。 祸斗也不含糊,接过后狗爪在光茧上轻轻一挥,一缕金灿灿的血液伴随着一股浓郁的火行之力便抽离出来,两只狗爪用力一合攥着四样东西一顿揉搓,野蛮的样子看得小胖子脸直抽抽。终于等祸斗揉搓够了这才狗爪一摊,瞬间便有两道虚影同时飚射向他和光茧,没等他看清楚就破入了识海融进了神魂里,小胖子感觉心头一沉,好像身上多了点什么似的。 爱怜的看了光茧最后一眼,祸斗一爪子将光茧周围的炙热强光拍碎,一颗南瓜大小的火红色肉球被它连同几样很眼熟的东西一起塞进了李初一怀里,随后狗爪用力一推,李初一顿时连翻带滚的飞射向了远方。 “小子,好好对我儿子,敢欺负他老子饶不了你!对了,你师父让我转告你要你好好保护那面镜子,没事不要打扰镜子里的东西,有时间他会去找你的!” 直到李初一的身影消失不见,祸斗这才放下狗爪。看了眼光茧原先所在的地方,它惆怅的叹了口气。 “就剩我一个了,唉...” 摇摇头,祸斗刚想寻个舒服的所在闭关,忽然眉头一皱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道:“李在天好像还有个什么事让我转告来着,好像跟天劫有关,是什么来着?” “算了,反正那小子面无死相,不像是个短夭的命,估计天劫也劈不死他,忘说了就忘说了吧,年轻人多吃点苦也好,要不怎么成长呢!” 放下心事,祸斗甩着美丽的大尾巴一摇一摆的向着火海深处走去。 正文 第七百二十九章 小祸斗 寒狱六层,李初一席地而坐,抱着双臂低着头跟一只小奶狗大眼瞪小眼。 若非亲眼所见,他是在难以相信眼前这只奶里奶气的小黑狗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祸斗! 想想封印里的四代祸斗,虽然没有见到本体,但仅仅是一具火焰法身也足以让人感觉到它的强大与可怕,即便融合了不少祸斗的火行本源,可在它面前李初一仍会感觉到阵阵窒息之感,而那如烈火一般艳丽的身姿也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作为祸斗的亲子,李初一对小祸斗本来是满怀期待的。父亲是祸斗,母亲是九尾天狐,在他想来小祸斗再差至少卖相应该绝对不凡,可谁知 太黑了。 实在是太黑了。 有多黑? 无星无月的漆黑夜空在它面前都跟白天似的,虚空的漆黑在它面前也只是多了几分深邃。小祸斗的黑已经超乎了想象,普通的黑狗至少毛色会光滑柔亮,可是它的毛却连光都不反,甚至连它周围的光都好像黯淡了些许,那感觉就跟它不是个黑狗而是个黑洞似的,看着就诡异无比。 “不会是抱错了吧?”李初一喃喃道。 同样盘着腿抱着两只前爪席地而坐的小祸斗闻言顿时大怒,小乳牙一呲奶声奶气的“吼”道:“汪,你说什么?!你敢怀疑本王的身份!” 噗~! 小胖子实在没忍住喷了出来,亮晶晶的口水顿时喷了小祸斗一头一脸,气得它“汪汪汪”的叫个不停,两只前爪很人性化的在脸上使劲划拉。小胖子见状哈哈大笑,上气不接下气的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这小狗太有意思了,还“本王”呢,这话它爹说也就罢了,它说出来再配上它的这幅尊荣怎么看怎么搞笑。 “放肆,竟敢嘲笑本王,本王咬死你,汪!” 恼羞成怒的小祸斗呲着洁白的小乳牙就扑了上来,无奈不知是人小力弱还是刚破茧不久,只两个回合便被李初一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小胖子吓了一跳,见小祸斗一个驴打滚有翻身爬了起来这才放下心,随即满脸狐疑的道:“不是吧?你怎么这么弱?你真是祸斗?” “汪,本王咬死你个没毛的黄皮猴子!” 小祸斗反身再上,可惜刚跳起来就被小胖子一把按在了地上,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挣扎出来,气得它黑宝石一样的眼睛里红芒一闪,一股熊熊的烈焰顿时窜了出来。 “汪,本王烧死你!” 李初一一惊,可随即发现烈焰气势是很足,但对他却没有半点伤害,甚至还有点亲切的感觉。好奇下他还伸出另一只手探进火里跟玩水似的撩了撩,直看得小祸斗目瞪口呆僵在了原地。 “怎怎么会这样?” 小祸斗大受打击,虽然它出身不久就被封印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得到成长,但是神兽子嗣天生便能继承一些父辈的能耐。作为祸斗亲子它的灵魂就是火行本源凝聚的,即便没有修炼道行不深,可催发的火焰威力也绝不会是谁都能接得下的,更何况是李初一这种小虾米。 没错,虽然自己很弱,但神兽的自尊让李初一在它眼里就跟个小虾米一样,甚至连小虾米都不如。 “你你竟然融合了我族的火行本源?!”小祸斗琢磨过味儿来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初一。 小胖子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对啊,祸斗前辈助我一臂之力,让我在它的火行本源里凝练出了自己的火行道元,看!” 望着小蛇一样缠绕在李初一手上的红色道元,小祸斗的小狗爪紧捂着狗嘴:“怎么可能!父亲它疯了?!” 啪~! 照着小祸斗脑袋轻轻的拍了一巴掌,小胖子端起了长辈的架子训斥道:“没大没小的,怎么能这么说你父亲呢!” “你你敢打我脑袋!你还偷了我父亲的火行本源!你这个小偷,你这个恶贼,你呜呜呜呜~~~!” 骂了没几句嘴巴就被给捂住了,李初一的指缝间不断冒出火苗,可惜火苗再旺也对他无用,小祸斗只能委屈的安分了下来,黑溜溜的眼睛里有几团红色气流在打转,看上去就跟泪水似的。 “我去,哭了?还真是个孩子!” 松开了手,小胖子揉了揉小祸斗的脑袋,浑然忘了自己其实也算是个孩子,此时的他第一次有种成为大人的感觉。 “好了,别哭了,不欺负你就是了,但是你也得老实点,不准咬我!” 磨着小乳牙,小祸斗屈辱的点了点头,一双小眼恨恨的看着猪一样的大恶人。 李初一笑笑也不在意,眼珠子一转好奇的问道:“我问你,你怎么会这么弱?还有你怎么会这么黑?祸斗前辈可不是你这样,难道是你母亲九尾天狐不是传说中的白色而是黑的,所以你才这么黑吗?” “放屁,我妈白着呢,你吗才黑呢!”小祸斗气得浑身哆嗦。 啪~~~! “没大没小,这么小就学会骂人了!”照着脑袋又是一巴掌,小胖子虎着脸,心里却很是体会到了几分道士打自己时的那种愉悦感,还真是挺让人回味的。 “我没骂人!”小祸斗抱着脑袋满脸委屈。 李初一一瞪眼:“我说你骂了你就是骂了!” 小祸斗无奈,只能低头认怂,心里恨不得抓烂大白猪的那张肉脸。 学着道士的模样摩挲着下巴,李初一淡淡的道:“说吧,你怎么这么弱,你不是神兽吗?” 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吨位差,无奈的小祸斗耷拉着脑袋道:“我是神兽,但还没蜕变嘛。我刚生下来不久就被我父亲封印了,一直在封印中沉睡到现在。这么久的时间我不但没得到成长,因为封印的缘故力量反而还倒退了许多,自然打不过你了!但是只要给我一段时间让我成长起来,到时候就是十个你” 啪~~~! 扇上瘾的小胖子又是一巴掌,心里很痛快的他佯装淡然的道:“多余的废话不要多说,要听话,知道吗?” “我要回家!我不要跟着你了!我要找我父亲!呜呜呜呜~~~汪汪~~!”小祸斗不干了,身子一瘫在地上扑棱着四条小短腿。 李初一傻眼了,小家伙这模样有点眼熟,好像自己就经常这么干。 想想自己打上瘾了确实是有点过分,又想到人家亲爹就在下面不远处,谁知道老狗是不是真的像它说的那样只能在最下面三层活动,万一让它知道了自己欺负它儿子,那 一阵恶寒,小胖子狠狠的打了个寒颤,一时兴起差点忘了处境了,人呐还真得时时刻刻保持谨慎。 见满地打滚的小祸斗,小胖子有心认怂却又感觉不妥,想了想后不顾小祸斗的挣扎一把将其搂在怀里,哄孩子似的哄了半天才让它平复下来。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刚才是故意那样的,目的是为了让你知道人心险恶。以后跟着我会碰到很多这样的坏人,你得有个心理准备知道吗?”论扯淡小胖子可是得了道士真传的,被道士一棒子一甜枣的养了这么多年,他再笨也看会了,说起来浑然天成连他自己都有些信了。 祸斗是神兽,可是年龄太小,不谙世事的它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太对,狐疑的问道:“真的?” “比真金还真!”李初一用力的点点头,眼中泛着真诚光芒。 “那我能打回来吗?不打回来我感觉我好像吃亏了!”小祸斗希冀的看着李初一的头顶。 小胖子笑眯眯的摇摇头:“不能!” 见小祸斗狗脸一拉又要再哭,他赶忙补充道:“打我不行,但是你可以打别人!我刚才是为了教你才打你的,这是为了让你记得更深,是爱的惩戒,以后等你要教训别人的时候你也可以打他,相信我,他会记你一辈子的!” “真的吗?这也算爱?”小祸斗一脸狐疑。 “当然!”李初一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从不骗人,相信我,没错的!” 看着小祸斗漆黑的眼睛里泛着一颗颗小星星的在品味着自己的话,小胖子满意极了,浑然不觉一个好孩子就这么被他给带坏了。 也许是跟李初一熟了,小祸斗赖在他话里,小鼻子一动一动的嗅着他身上熟悉的火行气息,奶声奶气的喃喃道:“其实我这么黑是有原因的,我父亲说我还在幼生期,身体会持续不断地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因为连光都能吸收所以才会看起来这么黑。其实你仔细看的话应该能在我身体周围看到一层淡淡的光晕,等这层光晕消失了我也就渡过幼生期进入成长期了,那时我的皮毛才会渐渐地露出其他颜色,直到彻底蜕变成祸斗后就才会变成我父亲那个样子。” “光晕?我怎么没看出来?”小胖子眼都快瞪瞎了也没看出啥光晕来。 “那是你眼神不好使!”小祸斗直言相告。 去你道士的,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李初一郁闷。 忽然想到了什么,小狗爪用力的扒着李初一的胸口,小祸斗一脸正色的道:“本王很认真的跟你说,我母亲乃是九尾天狐,它是很漂亮很漂亮的,比雪都要白上一千倍一万倍,你以后不准说他黑!” 小祸斗说的很认真,眼睛里满是浓浓的孺慕和追忆,李初一看在眼里鼻头一酸,也被勾起了藏在心底不愿回想的一些心事,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 用力的揉了揉小祸斗的脑袋,在小祸斗不满的目光中,李初一罕见的柔声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躲避着揉弄的小祸斗顿时一愣,张着小嘴吃惊的看着李初一,似乎没想到这个大坏蛋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可下一刻它就知道自己错了,大坏蛋终究还是大坏蛋。 只见小胖子脸色一转露出得意的微笑,拍了拍它的脑袋不容置疑的道:“就这样决定了,以后你就叫小二黑了!” “” “汪,本王咬死你!” 正文 第七百三十章 溶洞重逢 “反正本王不同意,本王乃是祸斗一族的子嗣,凭什么要叫小二黑这么难听的名字!”跟个帽子似的扣在李初一头上,小祸斗的狗爪像人一样的伸出了五根手指,死死地拽着李初一的头发稳如泰山。 小胖子郁闷了,这丫的到底是狗还是猴,怎么狗爪子还能长出人一样的指头呢,太没天理了! 果然是妖怪! 小家伙抗议了一路了,他耳朵都听出茧子了,闻言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因为跟你的气质很配啊!你不觉着你现在的形象叫小二黑太贴切了吗?这词儿简直天生就是为你设计的,独一无二啊!” “我承认我现在是黑了点,但这不代表我永远都这么黑!我不管,反正这名字不好听,我感觉你像是在骂我一样!”小家伙不满的道。 “怎么会是骂你呢,‘小二黑’这名字多亲切多可爱,我这是疼你才给你取这个我珍藏已久的名字,换成其他人我才不会这么叫呢!”李初一打死也不会承认他就是在占便宜,老祸斗他没办法,小祸斗占占便宜总是可以的嘛,谁让老祸斗那么阴险竟然先占他便宜,在他儿子身上小小的报复一下也算合情合理嘛。 提起这个他就来气,醒来的时候发现宝贝都没了他还以为是被道士带走了,谁知道竟然是老祸斗全都给藏起来了!要不是他答应了老祸斗的条件,老狗说不定根本就不会还给他了! 储物袋也就罢了,虽然值钱但都是身外之物,丢了大不了以后想办法再问道士要一个。可是烂葫芦和伏魔镜可不一样,烂葫芦还好说丢了道士绝对比自己着急,但伏魔镜绝对不行,紫鸢姐姐和五个小鬼娃娃还在里面闭关呢! 想起第一次问老祸斗时对方那张无辜的丑脸,小胖子就恨的牙痒痒。这些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东西果真是一个比一个精,从眼神到表情一丝端倪都不露,连自己这“老戏骨”都给骗了,实在太可恶了! 所以见到小祸斗的时候“小二黑”这个名字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在他想来小祸斗这么黑的真正原因根本就是它爹传承给它的,一副心肠从里黑到了外才会如此。 小祸斗傻乎乎的琢磨了会儿有些犹疑的道:“这名字真的很可爱吗?” “当然了!”小胖子信誓旦旦的拍着胸口,“我以人格担保,不会骗你的!” “可是为什么要加个二呢?本王乃是神兽祸斗一族的子嗣,凭什么要屈居第二!”小祸斗不满,感情它真正在意的地方是这里。 李初一眼中划过一丝深邃的光芒,回忆着往昔的某些经历,语气幽幽地道:“因为你之前我还碰到过一条狗,名字叫大黄!” “大黄?也是神兽吗?什么种族的?厉害吗?”小祸斗好奇心大起,听小胖子的口气它就知道大黄绝对不一般。 “神兽不神兽我不知道,但是它欺负过我!”小胖子说的咬牙切齿,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样。 小祸斗顿时神往不已的喃喃道:“能欺负你,那不是神兽也绝对是个厉害角色,本王暂时屈尊第二倒也没什么了。哎呀,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拜会拜会这位大黄前辈,到时候本王一定得好好向它求教一番!” 李初一暗暗偷笑,如果小家伙知道大黄只是条普通的家犬,会不会有一闭眼气昏过去。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小家伙对小二黑的名字算是默认下了,在它回过味来之前足够他爽很长一段时间了。 神兽? 就是条小傻狗,哈哈哈哈! 一个暗喜一个神往的一路无话,穿过第六层上行的传送祭坛,第五层熟悉的海面映入眼帘。 深深地吸了口温润的海风,李初一满脸惬意。相比下面几层溶火炼狱一样的鬼地方,第五层简直就跟仙境一样,哪怕没有陆地也是如此。 他感觉舒服,小祸斗却不然,浓郁的水气对它来说简直就像是天底下最恶心的脏东西一样,趴在小胖子的头顶浑身难受的扭来扭去,没多会儿就把小胖子的头发弄成了一堆乱草。 “什么鬼地方,太讨厌了!大白猪,咱们快离开这里吧!” 拍了它一下,小胖子不满的道:“说了几遍了,要叫哥哥!再敢喊我大白猪我就把你扔进海里三天三夜你信不信?” “又打我!”小祸斗不满的揉着脑袋,嘴里嘟嘟囔囔的道。 “别乱动了,我头发都快让你揪掉了!” 伸手按住小祸斗,李初一轻吸一口气猛睁双眼,两轮阴阳鱼顿时在瞳孔中浮现,而周围的天地在他眼中也变了模样。 黑白色的世界中,一道道淡蓝色的彩带源源不断的自海面升腾而起,汇集到天空后飘荡向远方。同时远方也有无数淡蓝色的彩带飘荡过来,苍龙入海般的一跃而下冲入海中消失不见。虽然色彩少了很多变得极为单调,但整个世界的感觉却更鲜活了。李初一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他眼里看到的已经不是世界的表象,而是这个世界中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在寒狱大阵中的运行轨迹。 水行道元大进,他窥视灵气运转再也不用像赶紧来时那样需要刺激寒狱大阵做出反击,让灵气变得集中而暴烈才能窥伺到一二。如今只要他想,寒狱以水行之力为主的灵气便会像白纸上的彩色颜料一样清晰可见,寻着灵气的轨迹虚望向远方,数个灵气汇集之处便出现在他的眼中,那些地方有些是节点有些是这一层的传送祭坛,其中一个很规则的椭圆形区域则是他接下来的目标,那里就是道士布置在这一层的溶洞。 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郝幼潇怎么样了,胖了还是瘦了,自己不在她不会无聊死了吧?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按了按小祸斗让它坐稳,脚下一蹬整个人便如利箭一样飞射而去。 溶洞深藏在海床之下,在小祸斗哭爹喊娘的抗议声中,李初一哈哈大笑着一头扎进了海里。预料中海水浸脸的湿润感并未传来,他身上是湿透了,可是他的脑袋却被一层灼热的气层给包住了,李初一微微一怔,随机无奈的拍了拍小祸斗。 “小二黑啊,你讨厌水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能不能只护着自己别连我也给包进去啊?你这样让我很不爽啊你知不知道?” “别废话了,赶紧下去,这里太讨厌了!”小祸斗使劲的拍着李初一的脑袋,眼睛里满是紧张和厌恶。 小胖子无奈,只能忍着头干身子湿的怪异感觉向下猛冲,来到海床前他恍若不见,手里掐了个印决速度不减的一冲而下。 海水陡然消失,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与第一次进来时不同这里不黑也没有利齿一般缀满洞顶的钟乳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法阵悬在头上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小祸斗好奇的打量着洞顶的法阵:“大白猪,咱们来这儿干嘛?这是个传送法阵吗?咱们是要用这个法阵出去吗?” “说了几遍了,要叫哥哥!”李初一不满的锤了下它的脑袋,“咱们过来接个人,接上她咱们就走!” “接个人?” 小祸斗眼中红芒一闪,四周一望指着中心处的阵眼:“是接那个人吗?” 李初一也发现了郝幼潇的踪迹,脚下一点几息间便来到了阵眼处,看着双目紧闭盘坐入定的佳人,久别重逢的欣喜顿时涌上心头,鼻头一酸差点流下泪来。 “终于见着活人了!” 小胖子喃喃自语,随即想起佳人还在行功,怕打扰到她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同时另一只手也一把按在了头顶的小狗嘴上。 他反应的快,但是郝幼潇也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紧闭的双眸猛然圆睁,凌厉的眼神在看到李初一后蓦然一怔,使劲的眨了眨后陡然柔和了下来。 “你回来啦!”俏颜一展,郝幼潇露出温柔的微笑。 不知怎的,李初一看到她的笑容后心脏不由自主的狠狠颤了几下,而他头顶的小祸斗则早就张着大嘴目瞪口呆,心里连声赞叹。 这母猴子笑的还挺好看啊! 定了定心神,李初一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头顶上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却先替他发言了。 “母猴子,你就是大白猪要” 啪啪啪啪啪~~~! 揪下小祸斗照着它脑袋就是几大巴掌,末了小胖子用杀人的目光看着它:“你说什么?” 小祸斗委屈的捂着脑袋,一时嘴快说错了话它挨了揍也不敢喊冤。见李初一脸色不善,小家伙赶忙改口,狗脸上堆出一个很人性化的乖巧笑容,扭回头冲着郝幼潇甜甜一笑:“漂亮姐姐,你就是我哥哥要接的人吧?” 郝幼潇的笑容早就僵住了,刚才一睁眼她光看小胖子去了,小祸斗太黑又趴在李初一乱草堆一样的头上,她还以为那是顶帽子呢根本没在意。等到小祸斗挨揍的时候她才看出来这竟然是只小奶狗,而且还是不是一般的小狗而是妖兽,见它能口吐人言显然道行不浅,说不定是个修为莫测的妖修也有可能,她顿时给惊住了。 问完半天不见郝幼潇答话,小祸斗有些纳闷儿,抬头看了眼小胖子后眼珠子一转,又堆着甜笑奶声奶气的问道:“漂亮姐姐,你是我哥哥交配的对象吧?这么说起来你就是我嫂子了?” 李初一和郝幼潇齐齐一愣,后者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李初一却气得白眼一翻撩起大巴掌就拍了下去。 “交配你大|爷!有你这么说话的嘛!我打死你这个不会说人话的小混蛋!我去你道士的,还敢跑?!你给我回来!” 安静了很多年的溶洞今天又热闹了起来,一时间猪飞狗跳 正文 第七百三十一章 心态的转变 要不是郝幼潇拦着,小奶狗非变成小乳猪不可。紧紧地把小祸斗搂在怀里,郝幼潇一脸埋怨。 “童言无忌,更何况它还是妖兽,不通人情很正常,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呢?它这么小打坏了怎么办?” “打坏了?它?我呸,我手打烂了它都坏不了!” 看着赖在怀里冲自己挤眉弄眼的小祸斗,李初一捡着能说的把它的来历简单说了一下,末了老神在在的看着郝幼潇,期待她惊慌失措的将小东西扔出去的结果。 可惜他低估了女人面对可爱的东西时泛滥的爱心,更错估了小祸斗在郝幼潇眼中的可爱程度。在他眼里小东西黑漆漆的跟个黑炭头似的,可在郝幼潇眼里它却可爱无比,哪怕得知它是神兽祸斗一族的子嗣后极为震惊也是如此,对于小祸斗的喜爱不减反增。 “既然是神兽子嗣,那就更不能打了!天下间能有几只神兽,更何况是它这么可爱的,打坏了怎么办?你上哪儿找第二只去?”郝幼潇的眼神更埋怨了。 “可可爱?”李初一目瞪口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小家伙哪可爱来,大小姐的品味怎么这么独特呢? “它是神兽啊,你不怕它?!”半天,李初一指着小祸斗问道。 “有什么好怕的,它又不咬人!”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郝幼潇笑眼望着小祸斗:“对不对啊?你不会咬我的对不对呀?” 小祸斗赶紧点头拼命地装着可爱,小脑袋还在郝幼潇怀里一拱一拱的蹭个不停,心里大叹这个小姐姐真是太好了,比大白猪好一万倍。 李初一看的眼都直了,暗道难怪骂人时常说“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现在想想这话还真没说错。 郝幼潇被拱的有些痒,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回荡洞中,抬手轻轻按住小祸斗不让它动弹,柔声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小二黑!”小祸斗仰着脑袋乖巧的回道。 郝幼潇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噗嗤一笑,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李初一一眼,小胖子立马仰头看天。 “怎么了,这个名字不好吗?” 小祸斗狐疑,它早就感觉李初一没揣什么好水,现在看郝幼潇的脸色它顿时就更明白了,回过头凶巴巴的望着李初一猛呲小狗牙,可爱的模样逗得郝幼潇又是一阵娇笑。 末了捋着手感极佳的狗毛,郝幼潇笑道:“不算很好,但倒也贴切。这样吧,以后我就叫你小黑吧,小二黑的名字我实在有些叫不出口。” “汪,果然有问题,大白猪,本王咬死你!” 黑影一闪,一排洁白的小狗牙照脸啃来。李初一看都不看的一把掐住它的后颈,熟练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了,提溜着它往眼前一放,一人一狗互相怒视了半天,最后未来的神兽大人终是年小力弱首先败下阵来,默不作声的耷拉着脑袋。 没办法,大白猪不怕它的火烧,自己暂时打不过他,只能明哲保身为先。 抓着它往头上一放,李初一站起身来:“走了走了,早点回去,还有一屁股事儿等着我呢!” 跟着站起身来,郝幼潇奇怪的问道:“干爹呢?他老人家没跟你一起回来?” “臭道士先回去了,具体的你也别问了,我可没他老人家的本事能封了你的记忆。你只要知道天泉剑我没见到,只捡了这条小笨狗回来就行了。还有小家伙的身份你也别乱说,人族对妖族的态度你也知道,如果有人知道它是神兽子嗣的话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李初一嘱咐道。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不敢说。天道的无孔不入他已经亲眼见识过了,老祸斗只是念了下冥道的名讳就把丫给招过来了,万一告诉了郝幼潇这丫头无意中再露出点什么来,那会发生什么他连想都不敢想,告诉她就等于害了她。 郝幼潇也明白这个道理,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出了溶洞,李初一环看四周,确定了一个方向后拉着郝幼潇就往那儿飞去。 本想根据丹阳子的玉简确认一下位置的郝幼潇被他一拽顿时疾飞起来,见他毫不犹疑的样子有些疑惑,可还没等她问出口就被两人的速度给惊住了。 “你你修为突破了?你现在什么修为?” “不知道。”小胖子有些郁闷,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修为。 有道种的他按理说应该算是个飞升,但是他自己也很清楚飞升期离他还有十万八千里呢。而根据法力来判断修为也不可取了,按法力的品质和多寡来说他也就是个炼神期,可是如今他的经脉里并不是以法力为主而是以道元为主,大量的火行道元和水行道元充斥体内循环不息,隐隐有种取代法力的苗头,是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个什么修为。 “只能找个机会试试了!”李初一喃喃道,不动手的话他还真没法判断。 一路疾驰,两人不时交流几句十年里各自的生活,当然了大部分时间是郝幼潇在说李初一在听,小胖子的生活很无聊,就是莫名其妙的“睡”了十年醒来就发现自己的水火道元大进,偏生这种无聊太敏感他又不能说,所以只能当个听客了。 郝幼潇的十年过的很充足,但在小胖子听来却也很无聊。十年里她除了修炼就是研究道士留下的那本阵法书,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事情可做了。郝幼潇眉飞色舞的述说着她十年里在阵道上的收货,一点都不藏私,可李初一却跟听天书似的两眼茫然,直让郝幼潇好一顿取笑,笑他的无知和暴殄天物。 “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师父,我现在早就成阵道大家了!” 李初一无语,跟丹道不同,阵道他是真的一点都提不起兴趣,让他算钱他很开心,但是让他算生克衍化什么的他是一点劲儿都提不起来,除了烦躁还是烦躁。 “要不我教你吧?”郝幼潇目光闪闪的看着他,俏脸微微泛红。 李初一歉意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郝幼潇奇怪的看着他:“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说想学阵道吗?不懂阵法你以后再碰到这种情况怎么办?总不能每次都带我这样一个懂阵道的人在身边吧?” 小胖子没说话,头顶上的小祸斗先开口了:“他不用学,他能看见!” “能看见?” 疑惑的看着李初一的眼睛,重逢后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他的双眼。李初一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里面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可郝幼潇总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了,仔细看了一会儿后她蓦然一震,双眼里的阴阳鱼倒映在她的美眸中。 “你!” “嘘!”小胖子微微一笑,凑过头来小声道:“要保密哦,除了我师父和一个老怪物,也就你知道了!” 用力的点了点头,郝幼潇心里一甜。又一个两人之间的秘密,李初一的信任让她很开心。 见她喜滋滋的模样小胖子也感觉挺开心,浑然不觉自己跟以前有些不同了。换做以往他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秘密,尤其是阴阳道眼这种秘密透露给郝幼潇知道的,哪怕两人同生共死过也不行。可不知是被道士认作干女儿的缘故,还是一别十年的重逢之喜,又或是多了小祸斗这么个“弟弟”让他感觉自己长大了,以至于他对郝幼潇的态度也发生了些变化。 多了几分亲近,多了几分信任,至于有没有其他的,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见两人凑得这么近看起来又这么亲密,趴在头上的小祸斗嘟着嘴挠了挠小胖子的头发:“还说不是交配偶,你们人类真虚伪!” 两人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赶紧分开,恼羞成怒的小胖子拽下小祸斗抬手就打,郝幼潇见状赶忙一把抢过搂在怀中:“童言无忌,你拿孩子撒什么气啊!” “孩子?它选个屁孩子!”李初一直翻白眼,“大小姐,你想清楚了,它可是跟我祖师爷一个时代的神兽,因为被它爹封印了才没能长大,但是算年龄的话它怎么着也得上千万岁了,孩子?你见过这么老的孩子?” “跟你祖师爷一个时代?封印?你是说?!”郝幼潇眼神一亮。 李初一立马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一时嘴快还是露出了点东西,见郝幼潇的模样赶忙摆手道:“刚才的话当我放屁,你别往心里去,能忘掉最好,忘不掉你也千万别说什么,否则会有大祸临头!” “明白,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郝幼潇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一脸古怪的看着小祸斗,似乎很难将活了上千万年的老怪物跟眼前的小奶狗对上号。 小祸斗见状赶忙在她怀里猛蹭,瞪着黑宝石一样的小眼可怜巴巴的仰着头:“漂亮姐姐你不要听他胡说,我是生在那个时代没错,但是我父亲封印了我,所以年龄不能按常理算的!不算封印的时间我出生到现在加起来也才活了不到一千年,要不我怎么会这么弱,身为伟大的神兽祸斗还会被他给这么欺负!” “滚,一千年的老怪物还敢在这装嫩,我呸!”李初一满脸不屑。 小祸斗比他更不屑,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对你们人族的普通人来说一千年是很久,但是对仙来说一千年可能还不够他们一次入定的功夫。我们神兽寿元更长,即便是我这种刚出生还没有蜕变的幼生期神兽,一千年对我来说最多也就等于你们人族的十天。只不过我们神兽都是带着传承降生的,一出生就可以靠着传承开始修炼,不像你们人类还要花费好几年的功夫才能开蒙,所以相比之下我们神兽比你们人族更成熟也更高级!” 神兽确实是站在顶端的存在,天生就比人族高出好几个层次,道理李初一明白,但是被一只小奶狗给鄙视了他还是不能忍,两手一探扯着小祸斗的嘴角往外一拉:“小混球长本事了,还敢拿眼斜我?还敢鄙视我们人族?你以为你是你爹啊!我今天还就不行了!” 见一人一狗又要开战,郝幼潇大感头疼,虽然对方是个神兽,但她还是闹不懂李初一没事儿跟只狗较什么劲儿,他就不尴尬吗? 好在寒狱第三层到了,遥望着远方一个个魁梧的身影,郝幼潇抬手一指大声道:“冰傀!” 一把按住小奶狗,小胖子眼中乍起灵石的光芒:“小二黑,小爷有事要办,咱们改日再战!” 说完把小祸斗汪头上一放,李初一向远方的冰傀大步冲去。 正文 第七百三十二章 你要不起 比起十年前,如今的百家集更加热闹了。谁都没想到玄冰寒狱这次竟然会开启这么久,转眼间都快十三年了,再过两年还不关闭的话就要打破十五年的最长记录了。 起初大家还很兴奋,毕竟寒狱开启的越久他们寻宝的机会就越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兴奋的情绪渐渐消退,这么久的时间足以让大部分人探索完自己所能涉足的区域,剩下的时间就只能蹲在百家集中无聊的等待着寒狱关闭。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很无聊,还是有些胆子大的会外出深入第二层更深处,想看看那里会不会找到更多更大的机缘,甚至有些不怕死的竟然打起了第三层的主意。这些人里有的是艺高人胆大自觉不比四宗弟子差,有些则纯属想去开开眼界,看一看还没有多少人欣赏过的风景。 结果可想而知,梦想永远是丰满的,现实永远是残酷的,敢打这种主意的人基本上都是十不还一。乌泱泱一群人兴冲冲的去了,然后便是要无音讯,偶尔间才会有一两个死里逃生的幸运儿奄奄一息的被人在野外发现,一如传说中的那样,不是疯了就是没能撑到百家集便伤重而亡。 作为敢第一批啃螃蟹的人,他们除了用自己的死再次警告了众人第三层的危险外,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带回来。冰傀,也就是众人口中的不死冰魔,它的无敌形象已然不在,据说是某只探险队的一个元婴高手临死前拖着冰傀一起自爆了,唯一的幸存者悲恸之余愕然发现,一颗真意玄晶竟然出现在自爆留下的深坑中心。 虽然这个幸运儿历尽千辛刚爬回第二层就耗光了运气被人杀人夺宝,可是不死冰魔体内有真意玄晶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引起了一番巨震。 真意玄晶,来这儿的人每一个都梦寐以求的东西,竟然出自不死冰魔体内,寒狱第三层瞬间就在所有人眼中成了一座宝库,一处价值根本无法估量的宝地! 每个人都对第三层心动不已,但理智却让绝大多数人按耐住了冲动。宝物再好也得有命享受,一个不死冰魔需要一位元婴期高手自爆才能消灭,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因此事情虽然一直在发酵,不断的有人开出天价来收购真意玄晶,可是愿意冒死去第三层一探的人却少之又少,明知是死还去,没有几个人会做出这种决定。 可这一日却不同了,一个消息迅速传遍了百家集,竟然有人在街边摆了个摊公然叫卖真意玄晶,整个百家集都动了起来,几乎所有得到消息的人都跑到了传闻中的那条街,想要看看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原本宽敞的街道被挤了个水泄不通,上房的扒墙的找东西垫脚的还有硬着头皮紧贴着禁制的极限御空的,要不是百家集的人数还是太少,围观的人群能生生在这儿挤出个密不透风的人肉罩子出来。 “不会是假的吧?”这种疑问不断在人群中响起。 不怪他们会怀疑,真意玄晶的价值谁都知道,不死冰魔的恐怖更是被无数鲜血给印证了。此人如此随意的在街边摆了个探子,扯了块烂桌布当幡子立在一旁,“真意玄晶欲购从速”八个大字寥寥草草的写在上面,仔细一瞧还能看见桌布上的油腻痕迹,这种卖相换成谁也得狐疑一番,琢磨着这人是不是个骗子。 若非他眼前零零散散的扔着几块灵光隐耀的晶体物,看形状光泽似乎与传说中的真意玄晶一般无二,围观的人怕是早就走了,有脾气暴的说不定还会不顾规矩胖揍一顿这个该死的骗子。 “喂,你的真意玄晶是真的还是假的?”人群里有人喊话。 无聊的逗着小狗的李初一停手抬头,看了眼乌泱泱的人群没看出是谁问的,只能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使劲翻了个白眼:“爱信不信!” 卧槽,这么牛气? 很多人微微一滞,看这胖子的态度不太像是个骗子,除非他骗人的本事已经臻至化境了,否则面对这么多围观者再怎么着口气也不该这么硬。 “不是我们不信,你总该给我们证明一下吧?”另一个方向又有人喊话。 “爱信不信!” 小胖子这回连头也没抬,下巴毛都快被他逗弄秃了的小祸斗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把头埋在了小胖子的腿上。 “你这人!” 那人有些生气,但刚开口便被另一人打断了,一个站在前排的青袍剑士开口问道:“道友,你这真意玄晶怎么卖?” 听到有人询价,无聊的小胖子总算提起了点精神,懒洋洋的道:“一千万灵石一颗,或者有等价的灵材法宝也行,如果有我看的上眼的宝贝可以酌情优惠一下。鉴于你是第一个开口询价的人,小爷我给你个打个大折扣,一折,一百万灵石你拿走!” “曹,绝对是骗子!” “一千万灵石,他真敢要!” “不用猜了,肯定是骗子,一千万灵石一颗,他捞一笔就够本了!” 嗡嗡的议论声中,青袍剑士眉头紧皱,将小胖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连他腿上的小奶狗也端详了老半天,不知为何青袍剑士越看这胖子越眼熟,隐约觉着好像在哪里听过或者见过。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青袍剑士不再多想,犹豫了一下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储物袋,搁在手里掂了掂后就要迈步上前。 “吕兄且慢,莫要冲动!”旁边同来的好友赶忙伸手拦住,姓吕的青袍剑士虽然家底颇丰,但百万灵石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就这样扔出去赌一把真假,作为朋友的他们自然不能眼看着不管。 “无妨!”拨开好友的手,青袍剑士微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他转身环看一周,哈哈一笑朗声道:“能用吕某的百万灵石替众位道友验一次真假,这钱就算被骗了也算值了。况且这里的道友这么多,此人就算真是个骗子也跑不了,吕某相信世上不会有这么傻的骗子的!” 好友还是不信,赶忙劝道:“吕兄莫要大意,万一他有别的手段能够跑掉呢?比如人群里安插了他的同伙,事情败露后帮他金蝉脱壳呢?再比如” 一把按住相劝的好友,青袍剑士哈哈一笑洒然道:“那也无妨,他若真有法子能从这么多人的包围里跑出去,能看到这么一场精彩的戏码,吕某的灵石花的也不愿。刘兄不用再说了,吕某心意已决,是真是假吕某试试便知!” 说完来到近前蹲下,将储物袋往李初一面前一扔,青袍剑士笑道:“道友点点吧,看看数目对不对!” 小胖子可不会像某些人那样大手一挥豪气的说声“不用点了”,拿过储物袋他仔仔细细的点了三遍,一边点还一边猛咽口水,财迷的样子让围观者嗤笑不已,青袍剑士更是哭笑不得,心道这人就算真是个骗子也算是骗子里的奇葩了,简直跟刚入行的似的。 好不容易清点完毕,珍而重之的将里面的灵石转移到自己的储物袋中,递回储物袋的同时伸手在面前一扫,小胖子笑嘻嘻的道:“来吧,选一颗吧,总有一颗适合你!” 这话说的 青袍剑士摇头轻笑,在他想来真意玄晶都是一样的,哪有什么适合不适合之说。 可低头仔细一看,他心里蓦然一震。刚才离得远看不清楚,对方又在摊位上布置了一些禁制阻拦神识的探查,所以大家才怀疑真意玄晶的真假。可此时随着对方的手一扫,摊位上的禁制陡然消散,一股独特的韵律伴随着诱人的气息猛然扩散开来,青袍剑士的眼睛顿时就直了,围观者也尽皆狠狠咽了口口水。 就这气息波动,即便不是真意玄晶,这些东西也绝对不是凡物! 定了定心神,青袍剑士低头细看,打量了一下后顿时发觉每颗真意玄晶都是不一样的,个头有大有小气息有强有弱,还有些散发的波动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识海不由自主的就随着波动共鸣了起来,他看过去就挪不开了,手不由自主的就伸了过去。 啪~! 一把拍开青袍剑士的手,小胖子笑眯眯的道:“只能选一颗哦!” 青袍剑士的眼神瞬间清明,深深地看了李初一一眼,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拿起了让他共鸣最深的那一颗。 也不顾有这么些人看着,拿起真意玄晶他当场就闭目炼化起来。眼见真意玄晶在他手中一点点的缩小直至消失不见,众人的呼吸又不由地急促了几下,随后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青袍剑士的脸。 青袍剑士的脸不断变化着,时而平静时而古怪,身体也在随着表情的变化不时的抽搐几下,忽然他猛地睁开双眼,一手在脑门上用力一拍另一手则在身上连点数下,身上的气息紊乱一片。 “有毒?!” “果然是假的!” “吕兄!”刘姓修士见好友生变,一声急吼后便要闪身冲上,可脚步刚动便停了下来,原是青袍剑士面色辛苦却眼神坚定的示意他莫要冲动。 深吸了一口气,青袍剑士冲着李初一苦笑一声:“你怎么不提醒我?” “借你宣传一下呗!”小胖子笑眯了眼,毫不掩饰。 青袍剑士笑容更苦了,闻言轻叹道:“还好我浅尝即止及时封住,要不这颗真意玄晶就浪费了!” “不会的,你收不住手我就替你护法呗,就当是赠送的福利了,反正我看你也挺顺眼的!”小胖子一脸轻松的摆摆手。 苦笑着摇了摇头,青袍剑士深吸一口气脸色一正沉声道:“道友,便宜点,你的真意玄晶我全都要了!” 小胖子笑嘻嘻的摇了摇头:“便宜点你也要不起的。” 见青袍剑士不信,小胖子眨了眨眼睛传音道:“你不会以为我的真意玄晶就摊子上这么点吧?” 看了看地摊上零零散散的几块真意玄晶,青袍剑士瞳孔猛然一缩,心中一片骇然。 他的手里,还有! 正文 第七百三十三章 见财起意 他是怎么做到的? 青袍剑士百思不得其解,不死冰魔的可怕他很清楚,想要得到一颗真意玄晶的难度他也知之甚深。 从李初一身上的气息来看不过是个炼神后期的高手,能得到这么多真意玄晶李初一显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可青袍剑士想破天也就至多揣测他是个隐藏了修为的元婴期老怪,至于面相这么年轻估计是用了驻颜丹之类的东西或者是有独特的驻颜之法。就算是个元婴期能得到摊子上这么多已然是很逆天的事情了,可是对方告诉他自己的存货还有的是,这就让青袍剑士有点发寒了。 是打劫了某只大有斩获的探险队,还是他比自己想的隐藏的更深,不是元婴而是元神? 可即便他是个元神,他又怎么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兜售真意玄晶呢? 元神是厉害,但在场的修士也不少,人群里除了炼神外可有不少元婴混在里面,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元神期的老鬼混在里面。他如此明目张胆,难道就不怕众人见财起意杀人夺宝吗? 就算百家集里不方便动手,他就不怕走出百家集的瞬间就是他的死期吗? 李初一见对方傻傻的看着自己好半天有些郁闷,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你买不买了?” “买!” 青袍剑士下意识的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心里一惊,赶紧低头恭声道:“前辈,晚辈还想再买几颗,只是身上的灵石不够了,不知可否先欠着,待寒狱结束后晚辈一出去就给前辈结清账款!” “你说呢?”李初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想赊账?没门儿! 不过他也早就料到全收成灵石是不可能的了,包括千万灵石一颗的开价也只是他定的一个基调。来这的人身上揣个几万十几万的灵石已经顶天了,大家是来历练的又不是来参加拍卖的,灵石不可能随身携带那么多。他从一开始就把主意打在法宝和灵材上,在这儿收了灵材拿出去再卖才是他真正的打算。 没办法,真意玄晶是稀罕是值钱,但这玩意儿根本就带不出去。如果不在玄冰寒狱里赶紧想法子脱手,这些宝贝可就真儿真儿的烂在手里了。所以尽快的把它们变现才是正途,赊账什么的一概不要,趁着寒狱未关能捞多少算多少,出去后统统卖给郝家换成灵石,小爷拍拍屁股就准备衣锦还乡了。 本来他是不想节外生枝再出来露这个脸的,可谁让他如今身无分文了呢。也不知道是道士还是老祸斗搞的鬼,小胖子储物袋是拿回来了,可是里面除了雪银丝和两柄品质上佳的飞剑外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连揣在裆里焐了好长时间的灵精都没了,小胖子乍见之下差点没一口老血喷死在当场。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只能认了,不管是道士还是老祸斗他都不敢惹,所以只能含泪忍气想法子再把钱挣回来了。好在玄冰寒狱还有冰傀,还有真意玄晶,否则话小胖子想要东山再起恐怕只能靠要饭来赚第一桶金了。 至于一千万的天价则是深得道士真传的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真意玄晶是值这个价钱,但在这里根本卖不到这么多,所以小胖子开出这个价码就是为了漫天要价落地换钱的。而且深得真传的他还谨记着道士的一句话——物以稀为贵,所以近百颗真意玄晶他并没有摆阔的一股脑倒出来,而是每次几颗几颗的往外扔。 见青袍剑士脸色为难,早有腹稿的小胖子笑眯眯的道:“赊账是不行的,但是可以拿其他东西换啊!神兵法宝灵果灵材都可以,如果有我顺眼的东西一换一也不是不行的嘛!” 青袍剑士犹豫了一下,取出一颗暗红色的球状物递了过去:“前辈,你看这个行不行,这是赤火蟒的内丹,可以炼制成...哎?!” 话未说完手中一轻,青袍剑士愕然低头,发现手里的赤火蟒内丹消失不见了,而一直趴在李初一腿上的小奶狗却美美的打了个带火星的饱嗝,他眼珠子一直顿时就木了:“前辈,你这...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狗东西!” 用力的拍了小祸斗一巴掌,李初一抬头笑道:“这怎么能说过分呢,我家小二黑很满意你的宝贝,这说明咱们交易成了!类似的宝贝还有没有了?有点话赶紧拿出来,跟刚才的内丹差不多的东西再来个三五样的我就再给你一个真意玄晶!” 三五样?大白菜啊?! 青袍剑士差点吐血,咬了咬牙又掏出一颗内丹,与刚才不同的是这颗内丹上水气四溢就跟包了一层浓雾似的,青袍剑士一脸期待的举到小祸斗面前凑了凑,结果却换来了一脸的嫌弃,小祸斗摇着小尾巴一路小跑的躲到了李初一身后。 青袍剑士脸色失望,刚要缩手却被李初一一把抓住:“别急嘛,小二黑不稀罕,我稀罕啊!” 拿过内丹感应了一下,愕然发觉品质好像比五羊坟冢里那颗还要好一些。小胖子兴高采烈的揣进怀里,末了冲对方眨了眨眼睛:“还有没有了?” “没了!”青袍剑士想哭,心道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都以一样的强盗德行。小的张嘴就吃,大的直接揣进了兜里,自己还没说要不要换呢,万一自己不同意不想换了怎么办? 见青袍剑士满脸幽怨,小胖子心里估摸着应该是差不多了。这两颗内丹值多少钱他不清楚,但估摸着比不上百万灵石应该也差不多了,否则对方怎么会扔出百万灵石不心疼拿出两颗内丹就满脸肉疼了呢。 “好吧,看在你是我第一个顾客的份儿上,我就跟你结个善缘。两颗内丹换一个颗真意玄晶,喏,挑一个吧!” 青袍剑士心中一喜,自己的两颗内丹虽然值钱但绝对值不上灵石千万,看来这位前辈还真不是非灵石不可,果然如他所说只要看顺眼了一换一也不是不行。 又从摊位上挑了一颗真意玄晶,青袍剑士冲李初一拱手道别,随后人影一晃便冲出了人群,显然是找地方闭关去了。 周围的人一见如此哪里还不明白,真意玄晶果然是真的,青袍剑士显然是占到了大便宜,一百万灵石加两颗妖兽内丹竟然就换到了两颗! 两颗真意玄晶,这已经赶上历届寒狱之行所出现的平均数量了! “前辈,我要一颗!” “前辈,我这有雪莲花,绝对在五十年年份以上,你看看能不能换我一颗!” “前辈,我...” “前辈...” 一改方才的冷眼旁观,围观的人群顿时如炸了窝的蜂巢,所有人都一窝蜂的向内挤去。 现场一片混乱,甚至有外面的人挤不进去而大打出手的,乐开了花的小胖子赶紧收起面前的真意玄晶小心护住,这些人打死了也跟他没关系,但他的宝贝可不能丢。 忽然,无数人影抛飞起来,一个一头绿发的修士走来,身上元婴后期的威压毫不掩饰的尽情铺开,沿途所有挡道的炼神全都被他一抓一扔掷向了远处,混沌的场面顿时一静,人群里默默的为他分开了一条道路。 来到近前,绿发修士看了李初一几眼,元婴后期的磅礴神识猛然探出直刺李初一识海,可还未等接近识海他的神识便撞在了一堵墙上,绿发修士眼神一凝,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 “道友好功夫,不知怎么称呼?” 被他的试探搞的很不爽,李初一根本不答他话直接问道:“你买东西吗?” “不买!” “那就让开,别挡道!” 绿发修士眼中凶光一现,冷笑道:“道友,说话别那么冲。我虽然不买你东西,但是却是来帮你的。” “帮我?”李初一一挑眉头,“怎么帮?” “帮你维持秩序啊!”绿发修士看了眼人群,“这里这么混乱,藏着的老鬼又这么多,道友孤身一人怕是不方便吧?你给我十颗真意玄晶,我帮你守着这里,保证没有人敢造次,你看如何?” 草,原来是想分点油水的! 见绿发修士自信满满的望着自己,好像自己铁定会答应似的,小胖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的场子还用别人镇吗? “不买就滚!”懒得多看他一眼,李初一跟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 “你说什么?!”绿发修士大怒,自己“好言相劝”对方却如此不知好歹,这小子就这么有信心吗? 莫非他不认识自己,不知道自己在漠北的凶名? 想起方才的试探,绿发修士强忍住就要动手的冲动,冷声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我去你道士的,挨骂的话还想听两遍,小爷真是开了眼了!” 小胖子跟小祸斗齐齐翻了个白眼,随后紧盯着绿发修士一个音一个音的说道:“我说——滚!” 场中寂静一片,绿发修士沉默片刻后怒极而笑,边笑边取出了一柄鬼头大刀,拇指慢慢的捋着霍霍的刀口:“小子,难得你青狼爷爷发善心想做次好事,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你青狼爷爷就不得不做回强盗了!” 说着鬼头刀一震,绿发修士闪身冲来,长长的绿发拖曳身后,乍一看去还真有几许青狼妖的风采。 与此同时,人群里又有几道身影暴起,四面八方的齐齐攻上封死了李初一所有的退路,相互之前配合默契,显然青狼说了谎,他根本就没想发什么善心,一早就打算杀人夺宝了。 还不知道李初一究竟有多少真意玄晶在手,但仅凭摆出来的那几颗就足以让很多人坐不住了。 宝贝,终究是要有“缘”者得之! 正文 第七百三十四章 拍错马腿 之前就隐隐感觉到人群里有杀意冲着自己,此时面对暴起的围攻李初一并未惊慌,反而还有点小兴奋,他早就想找人试试手了。 正面杀来的绿发元婴虽然第一个出手,但第一个杀到的却不是他,而是背后的一个元婴男修,身材矮小的他速度极快,仿佛光一样的一闪而至。 李初一狞笑,反手一握就要拔剑出鞘,可下一刻他的狞笑僵在了脸上,一道黑影嗖的蹿起先他一步蹬在了那人脸上。那人想躲却根本没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只小狗爪越来越近,下一刻难言的剧痛滚滚而来,一束橙红色的美丽火焰从头到脚的将他整个人都点着了。 想痛苦却发不出声音,想要遁走元婴可丹阳也被烈火包围,临死前他隐约听到了“哧哧”的剑风声中夹着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个没记性的狗东西,再乱动老子把你给炖了!” 狗东西? 是说我吗? 没等这人想明白,他的意识便陷入了永恒的黑暗当中。 李初一当然不是骂他,而是骂的小二黑。虽然小家伙护主有功,但李初一可丝毫都不领情。 第三层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若不是小家伙胡乱出手得谁烧谁,被它烧完的冰傀包括真意玄晶在内连点渣都剩不下,他的收获远远要比现在大得多。而且李初一愕然发现冰傀们死了几批后就忽然在他们面前鲜有出现了,即便是刻意去找也很难找得到,隔着老远冰傀们便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人称“不死冰魔”的它们居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不战而退。 李初一郁闷坏了,他毫不犹豫的将一切归责在小祸斗身上,小祸斗乃火行神兽,天生与冰傀这种至寒的水行异灵相冲,它们肯定是察觉到了小祸斗的气息才会选择退避,否则的话没有多少灵智的它们根本不会如此“贪生怕死”。 小祸斗还不承认,可随后而来的一幕却让它哑口无言。不知是被它祸斗一族的血脉气息引动了还是单纯的被它的火行本源引动了,第三层的寒狱大阵忽然降下了剧烈的禁制反击,第五层曾经出现过的黑雨连同无数几近透明的冰刃劈头盖脸的砸来,宛若灭世一般,小胖子二话不说拉起郝幼潇掉头就跑,狗毛炸竖的小祸斗也瑟瑟发抖的趴在他的头顶,之前连天都想烧一烧的威风凛凛荡然无存。 好不容易跑回了第二层,本以为小东西也该记着教训了,谁知丫看着像狗脑子却像猪,根本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货。李初一拔剑的手顿时一收抓过小祸斗就是几巴掌上去,臭骂了几句后感觉身侧杀气临近这才放过了它,胡乱的把它往怀里一塞,反手握住了背后的剑柄。 “老实点,别乱动,再动打死你!” 不理小祸斗,余光扫见一抹寒光穿至身前,炼神后期的气息威压让小胖子不屑的撇了撇嘴,左手也不掐诀的径直一探,任寒芒打在手臂上都岿然不动,肉乎乎的小手铁箍一样的扣在了对方的勃颈上。 “死!” 寒芒骤然消失,被扼住脖颈的男修眼球一凸后瞳孔瞬间涣散,一层薄薄的寒霜迅速覆满了他的全身,紧接着又红芒一闪整个人都炸了开来,除了被刻意留下的头部外炸碎的身体顿时化成了无数细小的暗器飞射向四周,吓得一众围观者赶忙退让闪避。 炼神男修的死没让李初一有丝毫情绪波动,时至今日杀个炼神对他来说已经根本不值得激动了。青狼和其他几个围攻过来的元婴也是如此,炼神的死远不如被小祸斗烧死的元婴期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大。 “小心它的狗!” 大声提醒着同伴,青狼的鬼头大刀微微一拉后一斩而下,带着刺耳的尖啸声誓要将李初一一劈两半。同时其他几个方向上也是尖啸声起,六道杀气四溢的寒芒连同鬼头刀一起宛若七龙出海,对着李初一的各处要害直冲而来。 “小子,死吧!” 青狼狞笑,虽然李初一的平静让他有些不安,但六个元婴加一个堪比元婴初期的炼神高手一起出手,他实在想不出失败的理由。 对此,李初一递给他一个讥讽的笑容,长剑重重的对在了鬼头刀上的同时,左手掐诀一掌拍在了地上。 “裂土成邦!” 不需要道符,以往拼尽全力的招式李初一现在并不费劲儿的就施展了出来。青狼只觉手中的鬼头刀一震后旋即变轻,他愕然发现自己的刀竟然被对方给一剑削断了,不仅如此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东倒西歪的人群一阵混乱,周围的房屋也在“吱嘎吱嘎”的发出痛苦的*。 “该死,忘了有禁制了!” 李初一暗骂,预想中的冰墙并未升起,地面下方出现了无数禁锢的力量将他的法术给阻拦住了,这是百家集的禁制。 感觉天空有异,禁制的反击正在凝聚,李初一不敢以一己之力与整个百家集的诸多禁止法阵硬碰硬,只能法力一收变换道诀。 “起!” 变掌为指轻轻一点,一根根玄冰锥刺犬齿一样的拔地而起,纵横交错间血光乍现,没个来袭者身上最少都被两道冰刺穿过,挂在上面发出痛苦的惨嚎,最倒霉的一个人同时被七八道尖刺贯穿,整个人登时化为了碎块,一个惊慌的小人从肉块里窜出奔逃向远方。 黑影一闪,小人逃遁的身影戛然而止,被小祸斗叼在嘴里的他一边惨嚎着一边大声求饶,得到了小胖子默许的眼神后,早就嫌他心烦的小祸斗嘴里火光一闪,小小元婴顿时消失不见。 人群一片寂静,一群元婴眨眼的功夫就被拿下,李初一的实力着实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唯一幸免于难的青狼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对凄惨的挂在冰刺上的同伴毫不留恋。他知道今天是碰到硬点子了,本以为最多是个扮猪的元婴,没想到对方竟然隐藏的这么深,这种手段绝对不是元婴期,而是元神! 同伴他顾不上了,如今他只希冀着自己能够逃出去。可刚跑了没几步眼前就黑影一闪,一只黑不溜秋的小奶狗趴在地上瞪着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睛看着他,样子那么的无辜那么的可爱,可是青狼的心里却只有寒气。 能闯出偌大的凶名,青狼显然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见小二黑拦路他毫不气馁,脚步一错便换了个方向继续逃去。可是刚转过身还没等迈一步黑影就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姿势表情甚至二者间的距离都丝毫没有变化,若不是有周围的人群景物作为参照,他甚至会以为自己根本就没动过。 连续几次都是如此,青狼终于气势一颓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身看着扛着剑似笑非笑的李初一。 “哼,今日我青狼认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嗯呐!”李初一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就在青狼还以为对方能再说点什么时候却感觉眼前一道寒芒从天而降,他的世界慢慢分割成了两半,两片残尸由缓至急的倒向了两边,错愕的表情也一分为二的留在了他的两半脸上。 说杀就杀?这也太痛快了吧?不是应该说点啥嘛? 青狼无语,催动着元婴猛然射出逃遁向远方。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看着面善其实心比自己还狠,这一剑劈的痛快至极半点正着都没有,连他这种凶人都没能提前感觉到半分杀意,甚至剑刃入体时也没有,就好像对方认为自己根本不是在杀人而是再砍树,劈的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毫无顾忌。 吗的,凶人啊! 催动着血遁秘法,青狼的元婴血光一闪便消失不见。李初一笑眯眯的拄着剑站在原地也不追赶,周围的人惋惜之余却见一道黑影闪进场中,定睛一看赫然是那只黑漆漆的小奶狗,不知何时消失的它此时再出现时嘴里又叼着一物,赫然正是青狼萎靡至极的断臂元婴。 “道友应该是十万大山的御兽一族吧?只要你不杀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绝对能令你心动的秘密!”青狼虚弱的说道,争取着最后一线生机。 李初一眉头一挑好奇的问道:“什么秘密?” 成功引起了李初一的好奇心,青狼眼里泛起希望的光芒,赶忙传音道:“神兽!我知道一个神兽沉睡的位置!只要你不杀我,我就” “小二黑,烧了他!”小胖子当即说道。 烈焰一闪,青狼彻底烟消云散,到死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对方明明是控制妖宠的御兽一族,神兽对他们来说应该是难以想象的诱惑啊,可是他怎么连问都不多问一句就把自己给杀了,难道他对神兽一点都不心动吗? 熟不知李初一还真就一点都不心动,不但不心动甚至还有点厌烦。对别人来说神兽很有诱惑力,对他来说就是个屁,神兽里的大哥大老祸斗他都见了,如今屁股后面还跟着小祸斗这么个小尾巴,什么神兽不神兽的对他来说就是个麻烦,碰到了准没好事儿,他躲还来不及呢。 用寒气封住几个元婴的丹田,任由他们挂在冰柱上惨嚎不停,李初一缓缓转身环顾四周,面无表情的脸让被他盯上的人无不后退几步,生怕他暴起发难。 默然,肉脸上冰融春生,小胖子堆起温和的微笑:“交易继续,大家要排队哦,不要乱哦!” 寂静了片刻,随后便是杂乱的脚步声。长长的街道顿时出现了一幕奇景,一个个修士不论修为高低的很自觉地排成了一条长龙,哪怕认为排在自己身前的人修为不如自己很是不满也没有人敢造次,冰柱上的挂饰还在那儿嚎着呢,没人想成为下一个艺术品。 对于几个倒霉蛋的惨状没人有同情,修士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一切以实力说话。就如同李初一被抢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一样,既然这些人失败了那自然要承担失败的后果,对与错只有胜利者才说了算,一切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尤其是很多人认出了李初一的身份,口口相传后就更没有人敢多管闲事了。“鸟人”的威名在渐渐淡去后又再次响彻起来,按以往的战绩跟他作对的好像都没什么好下场,连方柳两大正邪家族都没占到便宜,他们自然也不会去充什么大头撩一撩虎须了。 老老实实的,把真意玄晶换到手才是正道! 正文 第七百三十五章 清仓走人 “鸟人”又出现了,这个消息迅速以百家集为中心扩散着。与此同时另一个已经落实了的惊人消息也跟着一起传播开来——“鸟人”手里有大量的真意玄晶并且正在百家集以物换物,与第一个消息相比第二个消息显然更让人心动,凡是得到消息者无不加快脚步急急忙忙的赶回百家集,想要在这场机缘盛宴里分到一杯羹。 不管以前如何,至少这一刻,凶名赫赫的“鸟人”在他们眼里是那么的可爱,比天仙都可爱! 当然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换到真意玄晶的。除了第一个吃螃蟹的青袍剑士,后来者能换到真意玄晶的鲜有几个,原因无他,大部分人的开价都太低了。 正如李初一所料,千万灵石根本就没人能拿得出来,甚至百万灵石能拿的出来的都没几个,拿出来的也多是几个人一起凑的。而法宝灵材方面,李初一的嘴也很刁,例如五十年年份的雪莲花放在外面一丝罕见的精品了,原先小胖子见了定然会口水横流的一把抱住死不撒手,现在嘛,五百年年份的他都见过了,五十年的在他眼里就跟烂草叶子差不多。 想换真意玄晶? 洗洗睡吧。 所以能换到真意玄晶的人无不是掏光了家底,就差连裤衩也脱了。可即使这样能换到的人还是很少,除了李初一极高的标准外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在于真意玄晶本身,其实如果几个人的宝贝凑在一起未必不能换到一颗,但是真意玄晶只能一个人用,除非血脉至亲否则谁愿意替别人做嫁衣? 哪怕是九借十三归的高利贷也不行! 小胖子也挺郁闷,自己算得到一千,但算不到一万。这买卖他想的有些简单了,根本就不应该像他这样干,他应该先把郝大胖子拉过来两人一起合作,他卖真意玄晶大胖子放高利贷,郝家的根底在漠北那么厚,这高利贷也就大胖子能放同时也能保证收得回来。 “胖子,你有完没完?赶紧卖完走人,我四哥他们都快急死了!”这一天,郝幼潇传音过来,对李初一的磨叽很是不满。 小胖子白眼直翻,他也想卖的快点,但是真意玄晶怎么说也是他“千辛万苦”弄回来的,是他东山再起的重要资本,卖便宜了他可不愿意,以后能不能吃香喝辣可就看这一把了。 “我也想快点啊,但是这些人没钱啊!要不你再问问大胖子看看他收不收,我这还剩十三颗,一千万给他打个八折算他八百万一颗,他要同意了我立马收摊走人!” “不收!”郝幼潇连问不问一口拒绝。 八百万在原先来说是很便宜,但那时物以稀为贵,每次寒狱开启最多也就出现一两颗,所以卖到千万以上并不稀奇。但是现在不同了,只要能找到让炼神期也能击杀冰傀的方法,真意玄晶立马就能量产,虽然不至于跌成白菜价,但大幅折价是必然的。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半卖半送吧?大小姐你是生在金窝里,小爷我可是个穷汉子啊!”李初一笑脸待客,暗地里哭诉传音。 “穷你个大头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天赚了多少,法宝灵材的咱先不算,光灵石你就收了几千万了吧?还穷汉子呢,你见过怀揣几千万灵石的穷汉子?”郝幼潇毫不留情的一语揭破。 李初一顿时一脸憨笑,美滋滋的模样让正跟他议价的修士满脸愕然,心道是不是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惹恼了“鸟人”,怎么笑的这么瘆人的慌。 美了一会儿,小胖子幽幽一叹:“唉,灵石是挣了不少,但你别忘了我身边还有个吃钱的祖宗,我不多挣钱怎么养得起它!” 说着狠狠揉了几下小二黑,闹得闭目养神的小二黑抬起头疑惑的望着他,闹不明白大白猪又犯啥病了,好端端的怎么又来欺负它。 郝幼潇嗤笑:“你就装吧,小黑才能吃你几两饭,没事儿别拿人家顶缸!你要是实在没辙,我给你提个建议,反正该刮的你也刮得差不多了,剩下这十几颗就便宜点甩了算了,否则拖到寒狱关闭我看你上哪儿哭去。小黑正在长身体,光靠炼化灵石肯定不行,剩下这些你不如全都换成火行的灵材或者法宝,这样你们俩都能用,价值也算最大化了,你看如何?” “不如何!”李初一悲愤,“你竟然让我把宝贝全换成狗粮!” “换成狗粮喂的也是你的狗,最后占便宜的还不都是你!”不用看脸,光听传音也知道郝幼潇此时的白眼翻得有多狠。 眼珠子乱转的琢磨了好半天,咬牙切齿的模样让蹲在他面前的修士脸都白了,身体微微后仰做了个随时都准备跑的架势。蓦然李初一猛然站起,身前那人二话不说掉头就跑,连带着后面的人也以为“鸟人”又要发飙了跟着一起掉头就跑,小胖子顿时傻眼了。 啥情况? 难道小爷无意中修成了道士所说的王八之气?不战而屈人之兵? “喂喂,别走啊,你东西不买了啊?” 小胖子赶紧招呼,众人回头一看见他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这才心有余悸的又磨蹭了回来,保持一段距离站定后看看他想干什么。 “相逢即是有缘,小爷跟你们很有缘分,正好存货也不多了,所以剩下的准备来一波清仓大甩卖,你们有福了!” 甩卖? 好事儿啊! 撤开的人群重新拥了过来,都想靠的近一点听听他怎么个甩卖法。 李初一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众人越听越是无语,一大筐的废话加起来可以归纳成两个字——拍卖。 什么甩卖,就是拍卖,价高者得! 众人腹诽,但也不得不承认拍卖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个很大的优惠了。比起动辄千万灵石或者等值的法宝灵材,拍卖的价格再高也不会超过这个数,毕竟“鸟人”这里是不赊账的,一切都要当场兑现。 一番折腾,十几颗真意玄晶顺利卖出,虽然卖的价钱低了不少,但胜在速度快。 冲着依依不舍的人群挥了挥手,小胖子头顶小二黑一步三晃的向外走去。出了百家集来到约定的地点,洁白的雪地里一位佳人早已等候多时。 “东西换到了吧?”郝幼潇问道。 李初一拍拍胸部给了个放心的眼神,手一摊一团半透明的软冻便出现在了手上,正是纵横第二层的绝佳法宝雪灵舟。 雪灵舟是两人早就商定一定要换到的,大胖子躲藏的地方太深了,靠两条腿走得走到猴年马月去。随着李初一将软冻往雪地上一扔,法诀催动下一条两丈多长的雪灵舟顿时出现,郝幼潇背着手绕着雪灵舟走了几圈,末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不错,算是条中品的了,能值个百八十万的。” “中...中品?!”李初一眼珠子一瞪,“换我那人说这是艘上品的啊!” “是中品没错,我不会看错的。”肯定的点了点头,郝幼潇笑嘻嘻的看着李初一,“你被骗了!” “我去他道士的,敢骗我!”李初一大怒,自己挂腊肠一样挂了那么多元婴在冰刺上杀鸡儆猴,没想到还真有胆大包天不信邪的,竟然还敢忽悠他,可把他给气坏了。 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雪灵舟是谁换给他的,这些天眼前乌压压的全是人脸,他早就给记混了,想报仇也没个目标,无奈之下只能认了这个亏。 “我就说让你跟着我一起干,我给你分成,要是有你在我哪能被骗!”李初一埋怨道。 “我很忙的,哪有那个闲工夫陪你闹!”郝幼潇白了他一眼,这些天李初一忙活,她也没闲着,又是取物资又是打听情报的。要不是大胖子那里的物资储备快耗光了而且她又需要找条雪灵舟代步的话,百家集她来都不会来,谁知道四大宗门会不会有漏网之鱼在这布置下了什么埋伏。 “怎么能叫闲工夫呢!挣钱啊这是,我给你分成的!”小胖子幽怨的道。 郝幼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缺钱吗?” 李初一泪奔,跟有钱人,特别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根本没法交流这个问题。 取出灵石嵌入雪灵舟的阵法当中,小胖子搓着手满脸心动:“我来?” “你会?”郝幼潇狐疑。 “我多聪明,研究下不就会了嘛!”小胖子猛拍胸口,他早就想试试御使雪灵舟在雪地上飞驰的滋味了。一不用走路而不用御空,只需要花费些灵石动动念头,雪灵舟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法宝,对懒人来说说它是神物都不为过! “那行,你试试吧。”郝幼潇点点头,搂紧满脸茫然的小祸斗就使了个坠劲把自己牢牢地定在原地,随后戏谑的看着小胖子。 李初一的脑子里光剩自己御使雪灵舟纵横驰骋的“潇洒风姿”了,根本就没看到郝幼潇古怪的眼神。舔了舔嘴角盘膝坐进阵眼处,手掐印诀心神探入阵眼当中,下一刻一股奇异的感觉充斥了他的脑海,仿佛整个雪灵舟都成为了他的身体一样,舟外的景色不再是透过软冻一样的护层折射进来模糊一片,整个雪灵舟的外层统统都化为了他的眼睛,只需要一个念头他就能看向任何一个方向。 “走了!” 兴奋的吼了一声,心念一动,雪灵舟由静而动瞬间达到急速,下一刻一声声非人的嚎叫响彻船舱。 “卧槽,怎么这么快!” “哎呀,要撞上了,我去你道士的,你给我转向啊!” “吓死我了,嗯?前面好像有点不对头,那是...?卧槽,沟,沟!怎么办!潇啊,快告诉我这玩意儿怎么能跳起来!” “啊啊啊~~~咱们掉下去啦!!!” “啊啊啊~~~好可怕啊!!!” “啊啊啊~~~!!!” 某人面无血色的惨嚎声中,郝幼潇哈哈大笑,小祸斗也哆嗦着身子拿小爪子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视。 大白猪,太丢人了...... 正文 第七百三十六章 你都干了什么! 很快,李初一便掌握了控制雪灵舟的方法。 其实并没有什么困难的,只不过宛若身体一样的感觉再真实也只是接近而已,不可能真的像自己的身体那样操控自如,中间还是需要一个熟悉和适应的过程。 控制着雪灵舟,小胖子兴奋极了,一扫先前惊慌失措的模样。雪灵舟在他的控制下一直维持在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上,如同幻影一般在雪地上来回穿梭,遇山翻山遇沟跨沟,有时明明前面有路可走他却偏不干,非要拐个弯找个深不见底的大沟横渡而过。 就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每次完事儿后他都得冲郝幼潇扔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嘚瑟的模样让郝幼潇连看他都懒得看,低着头一个劲儿的逗着怀里的小祸斗。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小爪子挠着小脑袋,小祸斗很是不解,一个上能飞天下能遁地的人,控制个法宝在地上来回乱窜,这有什么好兴奋的? 想不明白的小祸斗仰头看着郝幼潇:“你们人族都这样吗?” “相信我,他这样的人族很少!”郝幼潇说的很认真,“这是病,没得医的,你习惯就好了。” “病?传染吗?”小祸斗很紧张,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 摸了摸它的头,郝幼潇安慰道:“放心,不传染的,只要你不有心跟他学就没事。小黑啊,以后跟着他你得多长点心,可千万别学坏了!” 这时雪灵舟忽然颠簸起来,往外一看原来是到了一处峡谷当中,浪发了性子的李初一这回连飞跃都不能满足他了,雪灵舟在他的控制下缩成了一团,如同一个球一样在峡谷两侧的山壁上来回反弹。大片的冰雪夹杂着玄冰碎块从天而降就跟天塌了似的,可是小胖子不但不慌反而更兴奋了,一张肉脸胀的通红,控制着雪灵舟在落雪碎冰的缝隙中来回穿梭,嘴里还不停发出“嗷嗷”“啊啊”等不明意味的怪叫。 “这还真是病啊!”学着郝幼潇,小祸斗捂着眼睛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蓦然颠簸消失,却是雪灵舟重新回到了平整的雪地上,过足了瘾的小胖子一脸得意的扭过头:“厉不厉害?就问你俩厉不厉害!” 一人一狗面无表情的仰头看天,对于某人的炫耀视若不见。 “切,不懂得欣赏!你们绝对是嫉妒!”自恋感爆棚的某人不屑的说道。 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郝幼潇忽然展颜一笑:“初一,有个好消息忘了跟你说了。” 小胖子一怔:“啥好消息?” “恭喜你,你在漠北诸修中的诨号终于不再是鸟人了。” “真的?果然是好事儿啊!”小胖子大喜,“鸟人”这个破诨号他可是深恶痛绝到了极点,人家开打前都说我是什么什么子什么什么魔的,他倒好,开打一报名号“我是鸟人”,估计不用打对方都能笑死。 心中大快,小胖子冲郝幼潇眨了眨眼:“然后呢?他们现在叫我啥?无敌剑神?无敌道尊?天下第一帅哥?哎呀不行,天下第一帅哥是臭道士的风格不是我的,我是很低调的,他们是不是叫我低调的高手?还是谦虚子?” “都不是。”郝幼潇笑的很甜,“他们叫你狗道士。” 噗~~ “啥?!” “狗,道,士!”摸着小祸斗,郝幼潇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的清晰无比。 “我去他道士的,凭什么啊!”李初一满脸悲愤,这跟鸟人没啥两样嘛,怎么就被取了这么个破名字,这还有天理吗! 低下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小祸斗,李初一怒道:“都怪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要不是因为你小爷能被人起这么个破名字吗,都怪你个死狗!” “汪,我呸!你还说我呢,我还不愿意呢!”小祸斗更悲愤,毛都竖起来了,“本王乃是神兽祸斗,要不是你不让我在人前露出本来身份,我能这么惨的被人误会成狗嘛!” “敢呸我?我也呸,呸呸呸!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还敢说自己是神兽?你出去说一个试试?你看看你会不会被人炖成狗肉锅,谁不知道神兽的肉是大补!小爷这是为了保护你,被你连累让人叫成了狗道士,你竟然一点歉意都没有,你还有点良心吗?” “你敢说本王没良心?你才没良心呢!你最没良心了!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对,都让你吃了!” “汪,本王咬死你!” 一人一狗打成一团,没了控制的雪灵舟也左摇右摆一通乱颤。郝幼潇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蓦然一声娇喝:“好了,你们两个都停手!” 没有听她的,混战依然继续。 “要撞山了!”郝幼潇再喊,声音更大了。 打斗戛然而止,一人一狗扭头一瞧可不就要撞山了嘛,前方一座笔直的玄冰崖壁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急速缩短,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得变成张大饼。 赶忙休战,李初一盘膝阵眼控制着雪灵舟转向,小祸斗则被郝幼潇抱了回去按在了怀中。这俩祸害谁也别说谁,都是发起疯来就不管不顾的主儿,郝幼潇有点后悔一时冲动这么早就把这个令人雀跃的“好消息”告诉李初一了,再这么闹下去稳稳当当的旅途非得变成求死之路不可。 似乎是为了纾解心中的郁气,后面的路雪灵舟彪得可是更疯狂了。爬个山跳个沟之类的已经不能满足他了,郁闷坏了的小胖子竟然驾着雪灵舟追起人见人畏的雪傀来。 跟冰傀一样,雪傀也能隔着很远感觉到小祸斗身上的气息,往日里无所畏惧的雪傀没等他们接近就掉头就跑,远远看去就跟滚落一地的大汤圆似的很有喜感。 李初一大喜,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欺负人向来是他的最爱,何况这些大汤圆曾经还欺负过他,见状他二话不说狂催雪灵舟猛追猛赶,一时间颇有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王八之气涌动心间。 吗的,欺负过小爷的都要还回来的! 就这样,小胖子御使着雪灵舟摇身一变化身成了牧羊犬,追赶着一大群肥嘟嘟的“白羊”奔走不息,不把它们赶到悬崖边上跳崖决不罢休。不管雪傀跳崖会不会死,反正看着它们跳下去他就想心里高兴,胸中的郁气大纾。 他是高兴了,却苦了郝幼潇和小二黑。这胖子疯了以后根本就不走人道,赶着“羊”跳崖后他也跟着跳下去,然后在崖壁间继续当他的弹力球。 就这样,原本舒舒服服的旅途彻底变成了乘风破浪,不对,连乘风破浪都不足以形容,反正就是怎么折腾怎么来。以郝幼潇的修为都被他颠得一阵阵恶心,几次想要将他替下来却都失败了,任她软硬兼施小胖子都死赖在阵眼打死也不出来。到最后就连小祸斗都有些不大对劲了,瘫在郝幼潇怀里的它一身的黑毛无精打采的耷拉着,两只漆黑的小眼睛里全是圈圈。 等到八族的藏身地终于到了的时候,郝幼潇和小祸斗都有种逃出生天再世为人的感觉。 对于李初一的精力他俩算是彻底服了,他们一共在雪地上跑了十八天,本来最多十五天能到的路程他们活活走了十八天! 十八天里正常的行进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半,剩下的不是极降就是个赶羊要不就是当弹力球,除了折腾就剩折腾了。而这十八天里小胖子是一刻也没闲着,除了控制雪灵舟以外,他的鬼哭狼嚎的怪叫声几乎就没停过。喊个一声两声的我就当你是纾解郁气了,可是一喊就是十八天,深受其扰的郝幼潇和小祸斗心里只剩下想杀人的冲动了。 所以,当在外迎接他们的郝宏伟看到牵肠挂肚了十年的亲妹妹苍白的脸色中夹杂着点点恨意后,他的笑脸顿时就僵住了。扭头看了看红光满面的小胖子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大胖子脑子嗡的一声一下子就想歪了。 抡起比常人腰还粗上几圈的大胳膊一下子箍住李初一的脖子,大胖子凑在他耳边怒声道:“小子,你都干了什么!” “什么干了什么!你快松手,松手啊,小爷快让你勒死了!” “别岔开话题,回答我的问题,你对我妹妹干了什么!你你是不是畜生啊!牲口啊!人面兽心啊!老子要把丫头许给你的时候你不要,可背地里你竟然!气死我了,老子勒死你!” 一同迎出来的王远和赵家兄妹本来还想上来拉开两人,可大胖子的话却让他们的脚僵在了原地。 许许给小师弟?把妹妹?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一个比一个古怪,随后齐齐转头用带着些许审视的目光打量起郝幼潇来,那样子就跟看弟媳似的。 一看之下王远和赵牧均现惊艳之色,随后则是一脸了然。赵玫却眉头微皱,郝幼潇的面相很得她眼缘,但是想起小师妹陆时雨,她心里便有点异样。倒不是说她对郝幼潇有什么反感,只是想起小雨的恶魔一样的小脾气,这事儿如果让她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样的大乱子。 “师兄,怎么办?”赵玫悄悄捅了捅王远。 “什么怎么办?哦,你说这个啊!” 反应过来的王远嘿嘿一笑,幸灾乐祸的道:“怎么办咱不用操心,看戏就行!” “师兄你怎么这样!哼,不问你了!哥,你说怎么办!”放弃王远,赵玫求助的看向赵牧。 赵牧本不想回答,但被妹妹的眼神逼得没办法了,只能瓮声瓮气的道:“不怎么办,看戏!” 赵玫无语,一时间不想再理这两个男人了。 那边厢,聪明的郝幼潇见郝宏伟的模样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他误会了,俏脸顿时红的发紫,一跺脚羞怒道:“四哥,你想什么呢!” 正文 第七百三十七章 冷静一下吧 勒紧李初一的脖子,郝宏伟心疼的道:“幼潇你放心,有四哥给你做主,咱们什么公道都能讨回来!” 上前拉住大胖子的胳膊让他松手,郝幼潇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讨什么公道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就是长途跋涉有些不舒服觉着有点恶心而已,你别乱想!” “恶...恶心?”大胖子眼都直了,“这么快就有了?几个月了?不对,也不算快了,十年了,吗的十年了,这臭小子动作怎么这么慢!” 郝幼潇差点没气死,一拍储物袋取出个药瓶照着大胖子的嘴巴就塞了进去。丹药入口即化,大胖子想吐也吐不出来,吓得他赶忙松手连退几步,一弯腰照着嗓子眼就一顿猛抠。 但郝幼潇的毒那是他想吐就能吐出来的,抠了半天除了除了酸水啥玩意儿都没吐出来。大胖子脸色煞白,可怜巴巴的看着郝幼潇:“幼潇啊,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能清洗你龌龊的头脑,顺带着能让你冷静一下的东西!”郝幼潇头也不抬的说道,扶着李初一紧张的查探着他有没有事。 吗的,女生外向! 大胖子暗骂,想着郝幼潇的话心里感觉有些不妙,刚想再问却忽然感觉身体有异,一股久违的灼热感由心而生,仿佛有一团烈火在他体内要把他从里到外烧透了一样。 “心...心火焚身丹!!”一声暴吼,大胖子眼睛一凸,顾不得有没有人在了熟练地开始扒衣裳。 其他人先是一愣随后想起了什么均现了然之色,唯有王远三人来得晚没看到某些奇景所以有些不明所以,见大胖子脱个没完一副要把自己扒光的架势错愕不已。 “郝公子他这是...?” 目不转睛的随口一问,旁边的沈鸿顿时大喜,不管有意无意这位大爷总算主动搭理他了一次,他赶忙凑近低声道:“三位不要担心,郝兄有点热,等下降降温就好。只是赵仙子还是暂且回避为好,郝兄降温的情形可能有些...嗯,有些不雅,仙子还是少看为妙!” 不用他说,赵玫早就啐了一口转过身去了。大胖子扒完了上衣都开始扒裤衩了,她要是再看不出他想干什么那就是故意的了。 光猪再现,一头扎进雪地中滚个不停,这里的雪跟外面的不同是由玄冰的细屑堆积而成,所以并没有被大胖子身上的灼热给融化掉,不过冰火相交还是升腾退出了许多水汽,打眼一看大胖子就跟个行走的烟囱似的带着浓浓的白眼四处乱窜。 小胖子乐了,也不装疼了,抱着蹿到他怀里的小二黑一起指着大胖子笑个不停。 吗的,再让你欺负小爷,欺负小爷的人都是要还的! 幸灾乐祸的同时还不忘给郝幼潇比了比大拇指,丫头果然厉害,大胖子都元婴期了还能被她一毒就倒,丫头的毒药还真不是盖的。 见他没事,郝幼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了看周围怪异的目光她俏脸红晕不退,强自定了定心神故作淡然道:“不用管他,等他彻底冷静下来了就没事了。” 众人暗暗擦了擦冷汗,颇为怜悯的看了大胖子一眼,心道郝家大小姐还真不是吹出来的,果然不能轻易得罪啊! 美滋滋的看着倒霉的大胖子,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李初一回头一看,鼻子顿时一酸。 两男一女三个熟悉的身影,脸上的笑容与当初一般无二,只是笑容里还多了几分庆幸和重逢的喜悦,揉了揉鼻子小胖子撒丫子就奔了过去。 “师兄,师姐,我好想你们啊!” 挂着喜悦的微笑,王远张开双臂迎了上去,两人抱在一起用力的搂了搂对方,互相在对方后背用力的拍打着。 “嘶~~师弟,你要杀人啊!” “呸,还说我,师兄你手劲儿也不小啊!” 大眼瞪小眼的瞅了片刻,两人相视一笑再次抱了抱对方,这次可没把对方往死里拍。 “呦,小初一,眼睛里光有你王师兄啊?师姐我好伤心啊!” 赵玫故作酸意的笑声传来,李初一嘿嘿一笑也轻轻的拥了拥她:“师姐你越来越漂亮了,我都没敢认你了呢!” 赵玫花枝乱颤,拿手轻轻点了点他的小鼻子笑道:“你啊你,出来一趟不但本事长了,嘴巴也更甜了呢!” “师姐谬赞,师弟我实话实说而已!” 故作认真的模样逗得赵玫又是一阵大笑,小胖子笑呵呵的挠了挠头,转头看向微笑不语的赵牧:“赵师兄,你要不要也抱一个?” 赵牧脸皮一颤,三人见状齐声大笑,拍了拍赵牧粗壮的胳膊赵玫笑道:“你赵师兄就算了,他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根木头!” 似乎对妹妹的话有些不满,赵牧一步上前搂着李初一就抱了起来,只不过跟前两人相比他这一抱怎么看怎么像抱儿子,尤其是赵牧人高马大的两人身高差极大,看起来就更像了,赵玫见状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王远则不忍直视的一顿摇头。 见完礼,王远有些疑惑的问道:“初一,十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长大似的?” 小胖子无奈一叹,真正的原因肯定不能说,只能含糊道:“可能是功法的问题,所以长的慢了点。不过师兄你说的不对,你看看我的身高不是高了一点嘛,脸嘛不是也成熟了一点嘛,怎么能说我一点没涨呢?” 仔细的看了他两眼,王远一脸认真的点点头:“嗯,没错,腰围也比以前涨了不少!” 李初一顿时无语,三人哈哈大笑。 末了赵玫捅了捅小胖子,冲他身后递了个眼色:“师弟,这位你不介绍介绍?” 回头一瞧,却见郝幼潇抿嘴微笑着站在身后,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脸上一臊,不知为何竟觉着有些尴尬,小胖子挠了挠头也没在意,也不避嫌的直接伸手将其拉过,熟练的动作让赵玫和王远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个眼神,心底暗暗偷笑。 “她叫郝幼潇,漠北最有钱的人家的大小姐,这次寒狱之行我俩同生共死算是生死之交了,一手的毒功出神入化连我都害怕。喏,你们看那边的大胖子,他的下场就是这位大小姐的杰作了!” 李初一献宝似的一顿猛夸,郝幼潇暗喜的同时却轻轻撞了他一下:“别乱说,什么杰作不杰作的,在三位太虚宫的师兄师姐面前我这都是小道而已,哪敢造次。” 说着面带微笑的盈盈一福,她俏声道:“幼潇见过王师兄、赵师兄、赵师姐,早就听闻太虚宫人杰地灵,门下诸修道行精湛深不可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着实让小女子心折不已!” 王远三人对郝幼潇的第一观感很不错,尤其见她出身大家却无造作之态,品貌端庄颇有出尘之气,谈吐有度却又不失娇俏,端的是一位我见犹怜的俏佳人。与之相比旁边呵呵傻笑的小胖子顿时就跟地上的泥巴似的俗的不能再俗了,两人放一块儿单看气质就有种云泥之感,三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大小姐是怎么看上自己的傻师弟的。 是因为他的身份? 想想也不对,若说郝幼潇是因为身份之故,那小雨又怎么解释? 小丫头跟小胖子凑一块儿的加起来的时间也就一年多,而且两人凑一起大部分时间都是吵闹不休,折腾的整个神剑峰甚至整个太虚宫都不得安宁。可偏偏冤家一样的关系小雨不知怎的就动了心思了,李初一失踪后要说谁闹的最凶,除了把他当亲儿子看的叶之尘以外也就属这位掌门的亲闺女了。没见着她一听说李初一的消息二话不说立马就跟来了嘛,连他掌门亲爹都拦不住,可见小丫头有多着急。 如此想着,王远只能心中暗叹同人不同命,姻缘这个东西真心说不好,家世才貌终是外力,最关键的还是个感觉,或者说是缘分二字。 郝幼潇是不是因为李初一的背景三人不知道,不了解情况就妄下结论可不是他们的习惯,所以这些事情还是留待日后慢慢观察再说吧。 当然了,前提是如果他们俩还有日后的话。 同为女人的赵玫拉过郝幼潇说着悄悄话,态度很是亲切。旁边的沈鸿眼巴巴的等了半天也没能插上话,只能硬着头皮凑到了李初一跟前。 “少侠,不知你还记得我吗?” 看了他一眼,小胖子点点头:“沈鸿,沈家的人是吧?我记着你还欠了我两万灵石没给呢,怎么,你这是准备还钱了?” 沈鸿顿感牙疼,他什么时候又欠了两万灵石了? 可是李初一发话了他又不敢反驳,这时候他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能修复关系,打消李初一以及他身后的太虚宫对沈家的怒火,闻言只能咬着牙挤出一脸的微笑道:“少侠所言极是,这个,我就是来还钱的。等下咱们进去后我就把欠款给少侠结清,少侠你看如何?” 这回轮到李初一发愣了,他只是开个玩笑逗逗他而已,怎么这人还当真了? 沈家灵石太多烧的不成? 狐疑的打量了他几眼,小胖子试探的问道:“那就...成?” “成!”沈鸿赶紧点头,小胖子的手段他可是亲眼见过的,生怕自己的点头慢了两万变四万了。 真给啊?! 小胖子无语,也不知道这个姓沈的发什么疯竟然上杆子给他送钱,早知如此他就多要点了,估计他开价十万对方都能给。 王远和赵牧也很无语,两人虽然出身太虚宫,但太虚宫的资源都是拿师门的贡献点来换的,两万灵石对他们来说也是笔巨款,他们也没见过几次。眼见李初一两片嘴一张一合就两万灵石入账,两人顿时有种荒诞的错觉,这漠北的钱是不是有点太好挣了? 转念一想两人又都坦然了,沈鸿还有他那个叫沈烈的跟班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围着他们仨猛转,目的就是为了了解沈家和李初一之间的恩怨,这钱显然就是给李初一压惊的。 正文 第七百三十八章 密室里的人 大胖子并没有像寒狱门口那样滚上十天八天,这里毕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略施惩戒后郝幼潇便替他解了毒。 对大小姐的“开恩”好一番感谢,可大胖子并没有就此放弃,他的直觉告诉他李初一和郝幼潇之间肯定有事,于是乎郝媒婆再次出山,改变了战术的他逮着机会就旁敲侧击,小胖子被他弄得不厌其烦,郝幼潇则直接不理他了,任他怎么搭话全当他不存在。 若是光大胖子一人也就罢了,王远和赵家兄妹也感觉到了点什么,有事没事儿的也旁敲侧击的想从小胖子这里套套话。对大胖子他可以横眉冷对,王远三人却不能,无奈下小胖子只能见人就躲,除了把百家集的东西甩给大胖子处理时以外,后面的日子里他几乎就没朝过面。 沈鸿见李初一好像对他并没有恶感,估摸着是两万灵石起了作用,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不过心放下了殷勤可没放下,太虚宫偌大的名头摆在那里,大衍的枝子没攀上太虚宫的几位他自然不能放过了,不光是他其余几族也是如此,于是乎小胖子享受到了非同一般的待遇,众人眼里他就跟个金馍馍似的,走到哪儿都有人给他打招呼,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有人给他塞好处。 对此,小胖子一改往日财迷的作风,善意他接受,但好处他则是慎之又慎,几乎不收。他贪财,但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更清楚无功之禄不好受的道理,他的脸皮还没练到道士的厚度,达不到吃娘和喝娘还骂娘的境界,所以这些来得容易却烫手的好处他只能心头滴血的却之不恭了。 “该死的大胖子,说我是太虚宫的人就行了,没事儿把叶叔扯出来干什么!”好不容易脱身出来的金馍馍暗骂不已,对照着地图瞅了瞅四周,寻了个没走过的路溜达了过去。 为了躲人,这些天来他闲着没事儿就在基地里乱逛,越逛心里越对郝家,对八族同盟佩服不已。能在寒狱第二层这么深的地方开辟出如此规模的藏身之所,八族也着实费了心了。 整个藏身处战地大约两里方圆,其中大部分都嵌在寒冰峭壁之内,不知道所在的话从外界很难发现它的存在。放在外界这根本不算什么,某些高手大能的洞府可能就有这里好几个大,但是可别忘了这里是玄冰寒狱,大半个藏身地都是开凿玄冰而成。李初一很难想象八族究竟花费了多少时间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在硬逾精金的玄冰上硬生生抠出这么个所在来,走在宽阔平整的廊道里,他只能反复暗叹一句老话——有志者事竟成。 基地内廊道纵横交错宛若迷宫一般,再加上阵法禁制的虚实掩映,不知底细的人闯进来走不了多远就会迷失其中。小胖子又郝宏伟给的地图还好几次走迷了路,花了好多天的功夫才将这里逛了个大半。 沿着廊道走了许久,小胖子的好奇心渐渐提了起来。跟前几天溜达的地方不同,今天这条廊道的禁制太多了,或明或暗层层叠叠的,估计就是个元神期硬闯进来都得吃个大亏。 “难道是藏宝库?!” 小胖子挠挠头,基地的几处库房他走就逛遍了,里面物资不少但宝贝却没有几件,开了眼界的他更是没有一样瞧得上的。他一直感觉以郝宏伟的脾气不可能不在这弄个藏宝库之类的处所,真正的好宝贝应该都藏在那儿呢。可是不论他怎么问,甚至撺掇郝幼潇去问大胖子都拼命摇头口称没有,他对此可是一直将信将疑的。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小胖子笑眯了眼睛,“我再让你藏,哼哼!” 地图在手,心情大好的李初一脚步轻快的向前走去。突然心头升起一抹警意,他下意识的将就要落地的脚硬生生的停在了原地,法力一催阴阳道眼上下一看,胖脸轻轻一抽。 “吗的,我就知道有问题,果然有地图上没有标记的禁制!” 他反应很快没有踏实,禁制没有被触发但却被触动了,眨眼的功夫数道人影忽然出现封死了他的各个角度,等到来人看清他的面貌后微微一愣,松了口气的同时抱拳苦笑道:“原来是李少侠,我们还以为是有外地潜入呢!” 抱拳回礼,李初一好奇的问道:“前面是什么所在你们防的这么严实?是不是藏宝库?” 几人面面相觑,想起了这几日听到的某些传闻,带头那人顿时了然,知道李初一是误会了,赶忙说道:“非也,少侠误会了。前面是关押四宗诸修的地方,并非什么宝库。” 李初一有些纳闷儿:“四宗的人不是在另一处关押吗,怎么这里还有?” 犹豫了一下,带头那人沉声道:“少侠不知,这里关的是冰宫的一位重要人物,因为太过危险所以需要单独看管。” “这么厉害?合着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大阵仗就为了看住一个人?至于吗?”小胖子大奇,“那人什么修为,元婴还是元神?” “冰宫的曲冬梅,不知少侠听过没有?”那人沉声问道。 李初一摇摇头:“没听过,很厉害?” 那人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言语间将曲冬梅的资料和战绩简单述说了一下,小胖子顿时就惊住了,果然是牛人啊! 正愁没地儿解闷儿呢,他几步上前搂住那人的肩膀连声道:“走走走,带我去看看,小爷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莫不是有三头六臂不成!” 带头那人脸色一苦,心道这又不是猴戏你说看就看的,想了想硬着头皮苦笑道:“少侠,这个不太方便吧?” “怎么,你不愿意?”李初一眼珠子一瞪,“你可别忘了你是怎么修炼到元婴期的,没有小爷奉送的真意玄晶你们修为能提升的这么快吗?” 带头那人嘴角一抽,心道果然还是这个说辞。李初一这几天能够在基地里横行无阻仗着的就是这个,这个理由甚至比他的身份还好使,因为能在这里突破到元婴期的十有八九都是靠着真意玄晶之助,也就是说这里的很多人都是受了他的恩惠。 仗着这点小胖子简直是无孔不入,各处看守不冲着上面的意思冲着这份恩惠也不好意思拦着他。换成个正常人别人不方便让你去的地方一般也就不去了,偏生小胖子不是,你越不让他去他越好奇,而且挟恩图报起来半点都没有脸红的张嘴就来,几天下来他的“威名”是越传越响亮了。 想着李初一的身份和上面的嘱托,带头那人犹豫了片刻后心意一定,点了点头后嘱咐道:“少侠,看是可以看,但还望少侠看看就好,莫要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关押曲冬梅的地方从里到外都被布满了禁制,我也只知道其中的一部分,为了大家的安全也为了少侠自己的安全着想,还望少侠三思而行!” 李初一不耐烦的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跟她又不认识不会劫牢的,我就是好奇想去看看她到底长啥模样,谁让你把她说的那么厉害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要不是你的话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了呢!” 得,敢情还成我的错了。 带头男修心中苦笑,吩咐其他人各归各位,他当先带头引着李初一向深处走去。 一路下来李初一算是开了眼界了,这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铁桶一般,一路上的阵法禁制就不说了,单说潜伏在四周看守的人救不下二十个。每个看守的修为几乎就没有低于元婴期的,配合着阵法的掩映很难发现他们的所在,也就李初一贼眼好使才发现了踪迹,换成其他人想要摸进来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深处的某条走廊,带头男修脚步一停,左右望了下后伸手在身前的一面普普通通的廊壁上轻轻一按,坚实的玄冰墙壁柔水一般的轻轻波动了一下后变得透明起来,一个三丈见方密室渐渐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带头那人后退半步示意李初一上前,自己却没有走的意思。小胖子微微一笑也不在意,踏前一步仔细的打量起暗室里的人。 只见偌大的密室明亮一片,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桌椅摆设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刑具,只有一张蒲团摆放正中算是唯一的家具了,一位貌不惊人却气质不凡的女子双眸紧闭盘坐其上,不声不响的似是在修炼。 对别人来说屋子里很空荡,可在李初一的阴阳道眼下却不然。一道道阵法和禁制层层叠叠布满了屋内,从地面到屋顶无不如此。里面有好几个阵法连他一看去就眼皮子乱跳,上面传来的气息波动让他心中警意大作,绝对是能威胁到他生命的那种厉害手段。而偌大的屋子内唯一的一片净土便是那女子所在的三尺方圆,难怪她盘坐不动,这种布置恐怕她站起来伸个懒腰都能触发禁制。 “嘶,你们够狠的啊!”小胖子直嘬牙,真亏这女子耐得住,换成他被这么关着估计闷都闷死了。 “没办法,对方更狠,不这么关根本制不住她!”一旁的男修脸色凝重,想起因对方而逝去好友,他的眼神就有些阴沉。 “还是不够狠呐,真要怕她跑了就不能光禁制她四周啊,她身上你们也得打上百八十个禁制再拿绞金的锁链给栓起来,那样才够安全不是!”摩挲着下巴指点着,小胖子感觉这些人绑人太不专业了,有机会的话真应该送他们道大衍去学习一下。 男修苦笑,刚要开口说话,一道清冷的声音却在两人耳边响起:“你很懂啊?” 骇然转头,李初一赫然发现女子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深邃的明眸直直的盯着自己,清冷淡漠,无悲无喜。 正文 第七百三十九章 木头人 “她...她能看见我?还能听到我说话?!”小胖子冲带路的男修眨了眨眼睛,“你们搞毛啊?” 男修也傻眼了,看着曲冬梅瞠目结舌的半天没说出话来,缓了缓神后第一时间掏出传音玉简叫人去了。 小胖子无语,感情这里机关重重的根本就是条开档的棉裤,看着捂的挺严实的,其实关键部位根本就是撒风的。 不理男修,小胖子扭过头看着曲冬梅,初见时对方闭着眼睛他还没看出来,这会儿四目相交他脸色顿时越看越怪异。 曲冬梅也是面带疑惑,看着小胖子微蹙起眉头:“你是谁?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咱们见过吗?” “没见过。”李初一肯定的摇摇头。 “那为什么...” “因为咱俩有缘。”李初一轻轻一叹,他知道曲冬梅为什么会对他有熟悉的感觉。其实那不是熟悉而是灵魂的共鸣,曲冬梅就是老祸斗口中的那位灵魂有异之人,只差了几分命数就能成为三界自然孕育而生的不应存在之人。 同时李初一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老祸斗会说他见面便知,如果阴阳道眼没有大进的话他会跟曲冬梅一样在对方身上感觉到一股很熟悉很想亲近的感觉,这种感觉往往会被误会成眼缘,李初一的托词也是由此而来。实际上这是两颗非同一般的灵魂之间的共鸣,是见到同类后灵魂的本能产生的悸动。 不同的是曲冬梅灵魂的悸动是见到同类后的喜悦,而李初一的本源初魂则是喜悦中暗藏着浓浓的渴望,或者说贪婪,重伤未愈的本源初魂能够感觉到曲冬梅的灵魂对它来说是大补之物。因此李初一看向曲冬梅的眼神才会那么怪异,灵魂的本能作祟下对方在他眼里是那么的美味。 没错,就是美味。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主观意识的判断让他对这种感觉很恶心,可灵魂的本能却是无法屏蔽掉的,于是小胖子顿时陷入了一种很纠结的状态中。 吗的,什么事儿啊! 小胖子暗骂,心道修为高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曲冬梅给他的感觉他以前也碰到过,而且还不止一次,比如郝二爷身上就有类似的气息,方峻楠身上也有淡淡的一点,而感觉最强烈的却不是这三人,而是止戈林烟雨楼里那位叫淼淼的姑娘。 淼淼给李初一的印象极深,萍水相逢的匆匆一见却让他始终难以忘却,她是第一个给李初一带来发自本能的危机感的人,就像是她有一双跟自己差不多的眼睛一般仿佛能把他从里到外都看透了一样,这种感觉让李初一很惊悚,此时回想方知应该并不是对方的眼睛有问题,问题的根源十有八九还是在对方的灵魂上。 按李初一估计,淼淼的修为虽然比不过前面几人,但她灵魂的品级怕是远比前面三人要高得多。她之所以能看透对方根本不是因为她会什么读心术,而是她的灵魂天赋异禀能够与任何灵魂产生共鸣并借此感悟到对方的思想和秘密。虽然有灵魂重伤未愈的缘故,可即便如此连他的本源初魂都能中招,淼淼灵魂的强大可想而知。 说不定她才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葬王呢。 李初一心中暗道,耳边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是谁?” 曲冬梅并不相信小胖子那套有缘的说辞,李初一给她的感觉太古怪了,这种感觉她是第一次碰见。仅仅对望了片刻就能让她凝冰般冷静的心产生悸动,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安,甚至很惶恐很无措,她一定弄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不需要也没必要知道,等出去后估计咱俩也不会再见了,你无须在意。” 说完小胖子拍拍手,拉了拉脸色阴沉的带路男修:“走了。” 见李初一要走,曲冬梅俏脸凝霜,冷哼一声后长身而起,素手一探在身前用力一抓,数道被触发的禁制法阵顿时炸成一片,整个密室连同整条廊道都隐隐震动了起来。 “我没让你走,你不许走!” 带路男修脸色大变,取出示警玉符一把捏碎,刺耳的警鸣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正在大厅叙话的郝宏伟脸的顿时就变了,看了看其他脸色同样难看的诸人,二话不说飞身而起就往这处赶来。 “少侠,咱们先退开吧,这婆娘心狠手辣,莫要伤了少侠才好!” 示完警,带路男修拉着李初一就想走,结果小胖子却定在原地不想走了,任他拽了半天也没拽动。 “少侠!”带路男修大急,却见李初一冲他摆了摆手递了个放心的眼神,随后扭过头跋扈的看向曲冬梅。 “吓唬我?又一个当小爷吓大的?” “哼,有本事你就别走!”曲冬梅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发觉今天这一会儿的功夫她说的话比过去十年里加起来的都要多。 任由禁制的反制打得手臂皮开肉绽她都动也不动的丝毫都不退让,眼神一凝后另一只手也一探而入用力一抓,仿佛抓到了什么似的两手用力往外一撕,面前的空间里顿时爆起一片绚烂之色。 “怎么可能!她竟然把禁制给撕了!”带路男修浑身一软,同为元婴,但曲冬梅在他眼里就跟个怪物一样。 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小胖子暗骂这人看着挺稳但这见识真不咋地,不就是以至寒冰封住禁制然后强行打碎吗,他也能做到,有什么好惊讶的。 见曲冬梅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后又要再撕,小胖子挂着戏谑的微笑取出几张道符。 “这位大姐,你知道吗,威胁小爷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曲冬梅心头一跳,李初一手里的道符让她有种不妙的感觉,刚要加快破阵的速度却见对方已经笑嘻嘻的将道符打在了透明的冰壁上,神光一闪后她的身体顿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禁锢住了,任她怎么挣扎都动弹不了半点。 不仅如此,她愕然发现禁锢住的不光是她,整个密室里的一切都被禁锢住了,不论是禁制的反制还是她施展出来的法术都是如此,时间在这方密室里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被凝定在了原处。 这是什么法术?! 曲冬梅很想问出口,但除了眼睛和思想外她一动都不能动,根本就开不了口。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用眼神表达自己想要说的话,看着她眼里的惊骇与茫然,小胖子很是得意,嚣张的大笑声在廊道里不断回响。 “怎么样?厉不厉害?就问你怕不怕!你要在外面我可能还惧你三分,可是现在都是阶下囚了,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就敢威胁小爷,你说你是不是没脑子?臭道士说胸大无脑,我看你胸也不大啊,怎么也这么没脑子呢?怪哉,怪哉!” 郝宏伟他们隔着老远就听到李初一的怪笑声,赶到近前后恰巧听到他这番话,众人瞅了瞅密室又瞅了瞅他,顿时一阵无语。 拉过僵住的带路男修问了问事情的经过,听完之后大胖子一阵牙疼。小胖子这些天打着躲人的名号东窜西跑的把基地转了个遍,本以为基地里没有他能看得上眼的宝贝大胖子也就没有在意,可谁知祸害终究是祸害,祸害不到他的宝贝就开始祸害他的人了,这小子惹谁不好偏偏来惹曲冬梅,丫不知道为了抓着婆娘他们费了多大的力气吗? 让曲冬梅跑了事小,万一这婆娘跑的时候还顺带把小胖子的命给收了,那后果大胖子光是想想就脑仁儿疼。 还好,看来小胖子真是在下面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了,竟然能把曲冬梅给制住,大胖子暗暗惊叹的同时狠狠抹了把冷汗。 “你惹她干啥!”一把拉过李初一,大胖子虎着脸问道。基地里除了王远三人,也就他和郝幼潇敢这么跟小胖子说话了。 小胖子大感不满:“什么惹不惹的,我才没惹她呢,是她惹我好不好!” 大胖子眼珠子一瞪:“你不惹她她能惹你?万一她伤着你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她多恐怖?” “恐怖吗?”回头看了看定在半空中只有一个脚尖触底的曲冬梅,小胖子满脸疑惑。 大胖子无语,“妖孽”“祸害”的暗骂不已。 好半天,顺了顺气的大胖子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哦,她啊,她说自己被一个人关了太久了太寂寞了所以非要拉着我做游戏,我说做就做吧可是咱们阴阳两隔不太方便,所以我俩想了半天后一致决定要玩一玩木头人的游戏,她当木头我当人。木头人嘛,你知道的,我一回头她就不能动了,这是规矩,所以喽事情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因为我一直能看到她所以她不......” “停!”脑仁儿都快炸了打郝宏伟实在受不了了,小胖子哪儿都好,就这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实在是让人受不了,看着他那张认真的肉脸大胖子就想一拳上去砸扁了它。 俩修士玩木头人? 鬼才信呢! “说实话,她到底怎么了?会不会死?”大胖子咬牙切齿的问道,生怕小胖子会把曲冬梅给弄死。 “怎么会呢,我们做游戏......” “哎呀卧槽,你再胡说八道我打死你你信不信?快说!这娘们儿他吗的会不会死!” 见大胖子彻底抓狂了,李初一笑嘻嘻的摇了摇头:“不会,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从来不杀生的!” “草,滚!” 一口唾沫星子过去,大胖子扭头召集人手重新布置密室的禁制去了,气急败坏逮谁骂谁的语气让小胖子暗笑不已,悄悄的朝静立一旁掩嘴偷笑的郝幼潇眨了眨眼睛:“怎么样,不比你的毒差吧?” 白了他一眼,郝幼潇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抬头一瞧见曲冬梅眼里的漠然不再,竟然满是复杂的望着这边,郝幼潇微微一怔,随后背着手挂着一抹甜笑问道:“小胖子,说实话,你有没有勾搭人|家?” 李初一脸色一僵,看了看眼睛弯成了小月牙的郝幼潇,又看了看眼神不对头的曲冬梅,狠狠打了个寒颤,打了个哈哈扭头就跑。 苍天啊,女人啊,果然是猜不透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正文 第七百四十章 寒狱关闭 老祸斗再次蛰伏,寒狱大阵很快便平息了下来。当四尊令代表寒狱即将关闭的白光蒙蒙亮起的时候,寒狱里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十三年,只差两年就能追平玄冰寒狱开启的最长记录,这是每个人来这里之前都没有想到过的。他们并不知道寒狱外整个漠北已经乱成了一片,一个自称八极盟的新兴超级势力正在崛起,由八个漠北顶级大族共同组成的八极盟正跟四大宗门打的热火朝天。 寒狱未关渡劫飞升皆不敢出,以道胎期为主要战力的双方几乎每天都率领着各自麾下依附的宗族混战不休,往日无人关注的苍莽荒地此时已然成为了双方的主战场,战火甚至一度烧到了与大衍交界的边境线。大衍对此似乎早有应对,早早的派出重兵镇守北疆一线,漠北的草寇们谁生谁死他们不关心,但若是谁敢越雷池一步那便只有一个结果——杀无赦。 持续了两年的战争让无数修士灰飞烟灭,一个个宗族门派在战火中烟消云散,同时一个个新兴的势力也在不断崛起。漠北已经几乎看不见散修了,能保持中立的势力也越来越少。没有办法,主战场就在苍莽荒地,这片土地原本是中立势力的乐土,可如今除了止戈林和不武谷这种级别的大势力以外,余者没有多少能够顶得住压力不做出选择。 一边是连正邪两道都暂时休战联手的四大宗门,另一边则是以营造安稳和谐为宗旨的八极盟,表面上看起来这个选择并不难,可实际上真要做出选择却难上加难。 选择四大宗门看起来最稳妥,但八极盟的实力却也不容小觑,能在四宗的联手下支撑两年足以说明一切。选择四大宗门看起来是赢面大一点,可是以四大宗门的霸道事后自己这些炮灰可能根本分不到什么好处。而八极盟的赢面虽然很低,但与之相对的事后能够得到的利益却也是巨大的。于危难之刻加入八极盟助其取胜,那么事后自己宗族在这个新兴的超级势力中所能获取的好处可想而知,不但在漠北的地位会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八极盟宣传的那个美好景愿也着实很令人心动向往。 只是雪中送炭的道理谁都懂,但敢做的人却没有多少。绿滩绿海的许多势力都在犹豫不决中默默观望,唯有跟郝家向来不怎么对付的百盟商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支持八极盟。 可惜他们想送碳,八极盟却不要。这个决定让人吃惊的同时却又感觉在意料之中,原因无他,漠北一直有传言说百盟商会其实只是个傀儡,真正的东家是大衍皇朝,八极盟婉拒百盟商会显然是怕大衍趁此机会对他们进行渗透,他们怕八极盟会变成大衍皇朝的下一个傀儡。 不过百盟商会似乎铁了心的要上八极盟这条船,对于八极盟的婉拒他们不但不以为忤,反而还提出了另一个让八极盟也为之心动的提案——借兵,以租赁的形式将旗下的高手借给八极盟,根据境界和实力的不同对每个修士明码标价,如有伤亡折损则照价赔偿。 表面上看起来这根让百盟商会加入进来没什么不同,可事实上二者却又极大地区别。百盟商会早已表态,这些租赁的高手均以兵丁的身份出现,任八极盟趋势且不会谋求任何身份职位,也就是说只要八极盟赔的起拿这些租来的高手当敢死队去送死也行,而且他们修为再高也不会对八极盟现有的管理层产生任何影响,八极盟整体的权力构架始终掌握在自己手中。 八极盟不知道百盟商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要说为了挣钱吧但也没有这么个挣法的,钱再多也不如一条人命值钱,尤其是高手的命。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八极盟占了大便宜,这种便宜换成谁也会感觉不安,但不得不承认八极盟心动了,甚至郝家都心动了,在四大宗门的强攻下苦苦支撑了这么久,他们却是需要一股新鲜血液。 若不是得知了寒狱开始关闭的消息,八极盟差点就点头答应了,钱八极盟不缺,他们缺的是人,是高手。但寒狱关闭就意味着郝宏伟要出来了,困龙计划的最后一份希望即将揭晓,深思熟虑后八族一致决定还是想缓一缓,看看郝宏伟的收获再说。 外界的每个人都在为一个决定苦恼着,与之相比玄冰寒狱内的众人显然是幸福的,他们的苦恼比大多数人晚来了两年。这其中郝宏伟是最幸福的,丝毫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八族抉择的关键点,看到四尊令亮起了光芒的他兴奋的连翻了三个跟斗,若不是基地的主体是硬度惊人的玄冰,以他的体重估计能把整个基地给震塌了。 与他一样,李初一也高兴坏了,不过向来是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他没用翻跟斗这么耗费体力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喜悦,他只是一溜烟的跑到山洞外撩起嗓子狂嚎了小半个时辰。鬼哭狼嚎的动静让基地里的守卫误以为是有人杀上门来了,提刀执剑的涌出门口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他。 “他脑子不好,你们习惯就好了。”精辟的做了总结,郝幼潇挥手将无语的众人遣散。对于小胖子的某些怪异行为她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次还不错,他总算是穿着衣服的。 李初一是真高兴,这个冰天雪地的破地方他是呆的够够的了。尤其是在基地里的这段日子,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自打那日见了曲冬梅,他的脑海里就不时的冒出她的身影。不要误会,他不是看上她了,他是想吞了她。 也许是因为修为大进的缘故,又或许是老祸斗在他昏迷的十年里做了点什么手脚,本源初魂对生机和灵魂的渴望不再像以前那么隐晦而是赤|裸|裸的暴露了出来。好在这种渴望虽强他却还能够克制,生而为人的道德准则约束着他让他将这种渴望定义为是恶心和罪恶的。 “吗的,肯定是老狗搞的鬼!”小胖子暗骂,他坚信这是祸斗搞的鬼。老祸斗生来就是神兽,其他生灵在它眼里不过蝼蚁而已,自己肯定是因为融合了它的火行本源才会如此,什么本源初魂的本能之类的屁话肯定是老狗拿来诓自己的。 这些日子来李初一根本就没敢去见曲冬梅,甚至就连那片区域他都没敢去。一个大活人看到自己眼里不是活人而是变成了食物,这种感觉搁谁谁也受不了,所以还是眼不见为净为好。好在目前也就曲冬梅让他有这种感觉,其他人都没有什么不对头的,否则的话看着一个个大活人就跟看着一只只行走的烧鸡似的,小胖子感觉自己铁定会疯。 四尊令的白光持续了几天后终于达到了鼎盛,郝宏伟迫不及待的将众人召集了起来。 “等下出去后不管碰到什么,我们都不能乱。如果四宗没查出到最好,察觉到了大家也不能慌,按着之前商定好的阵法结阵,拼死也要撑到接应的人马到来!” 众人齐声应诺,郝宏伟想了想后还是有些不放心:“金子,俘虏怎么样了?收拾妥当了吗?” 金子点点头:“四爷放心,他们每个人身上的禁制我都重新加封了两遍,你的药汤我也每人给他们灌了两大碗,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郝宏伟点点头,扭头冲沈鸿道:“沈兄,后面的事就靠你了。出去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将他们全给收进乾坤袋,切莫漏掉一个,如果有敌袭你也不要管,交给我们便好!” “四爷放心,交给我了!”沈鸿抱了抱拳,犹豫了一下后又皱眉道,“可是曲冬梅怎么办?我们准备的乾坤袋收不了元婴期的修士,就这么带着她走我还是担心会有变故!” 一提曲冬梅,郝宏伟也是一阵头疼。 沈家准备的乾坤袋最多只能容纳炼神期的修士进去,对曲冬梅这个元婴根本没办法。从隐蔽的角度来讲杀了曲冬梅才是最好的办法,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想到曲冬梅的身份和价值郝宏伟又舍不得,对冰宫来说一个曲冬梅的价值足顶白冷香他们一群还要多,杀了她的决定郝宏伟犹豫了很久也没能下的出来。 “小胖子,你就不能通融通融?”郝宏伟戳了戳李初一。 “少来,没门儿!”李初一鼻孔朝天,一口回绝。 大胖子无奈,虽然早知道答案了,但又一次被拒绝还是让他有些郁闷。 他知道李初一有能装活物的乾坤袋,就是不知品级如何能不能装得了一个元婴修士,所以他一直撺掇着李初一让他试一试。但小胖子这回是铁了心的打死也不帮他这个忙,就连他许以重利都不肯,直叫大胖子大喊邪门,很是疑惑眼前的小胖子是不是个假货。 李初一才不傻呢,他躲曲冬梅都来不及,疯了才会拿乾坤袋装她。 “罢了,苏前辈、潘前辈、孙前辈,曲冬梅就靠你们了,一定要把她看住,拜托拜托!”大胖子冲三个元婴拱了拱手。 三位元婴含笑点头,苏媚娘笑道:“曲冬梅是厉害,但如今禁制加身,如果这还让她给跑了,我们三个就真没脸活了。” 按早已商定好的布置每家盯住一堆俘虏,郝宏伟冲其他几位有四尊令的人点了点头,随机脸色一肃,法力暗催下几块四尊令顿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正文 第七百四十一章 截杀与通杀 没有异寒的空气虽然冰冷依旧,可给人的感觉确实那么的舒服。大有逃出牢笼之感的小胖子刚想来一个深呼吸,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愣在了当场。 血迹如梅花般点缀着大地,法术的轰鸣混杂着搏杀的嘶吼响彻耳畔,寒狱门口的雪地上数不清的修士正在酣战,每一个从寒狱里传送出来的人都被眼前的血战给惊呆在了当场,脸上的兴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惊疑,以及紧随而来的恐慌。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除了八族的众位始作俑者,其他人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但事情根本不容他们多想,见到他们出来后酣战的双方矛头一转齐齐的指向了他们,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匆忙应战,这种情况只能先求自保再说。 郝宏伟他们虽然早有预感,但没想到场面会这么大这么凶,看这架势莫非八族跟四大宗门正式开战了不成? 猜测间,他们动作不慢,按着事先安排好的阵型站定列阵,中心处的沈鸿则手持一张布口袋一样的乾坤袋对着四宗的俘虏挥舞不停,每次挥动都会有一小撮人消失不见。 “在那里!”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双方齐齐看向了郝宏伟这边,一方脸色大喜而另一方满脸狂怒。 “该死,他们果然抓了我们的人!” “那就抢回来,杀!” 喊杀声中,人群里跃出几个四大宗门服饰的修士来,矛头一样的带着一大群人向这边杀来。 郝宏伟脸色大变,刚要喊人变阵应敌,却见横里杀出一道人流,确实另一方面带欣喜之色的修士。为首之人是个皮肤黝黑的大胖子,满脸的血污让他有种生人勿进的煞气,可郝宏伟见到后却脸色大喜,情不自禁的大吼道:“老五!” 一掌逼退眼前的敌人,黑胖子抽空回头看了郝宏伟一样,咧嘴一笑露出森寒的白牙:“四哥!” “卧槽,那是你弟弟?!”小胖子回过味来了,就说这胖子看着有点眼熟嘛,除了肤色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号般的郝大胖子嘛! 自豪的点了点头,大胖子刚要夸弟弟两句却忽然脸色一变:“老五,小心!” 一柄尖刀堪堪递到老五身前时被他一把握住,玄铁一般的手掌任尖刀怎么扭动都毫发无损的动也不动。老五冲脸色大变的偷袭者露出一个森寒的微笑,另一只手做手刀状猛然劈下,那人见势不妙赶忙撒刀抽身,手刀紧贴着他的前身一劈而过。 “小人,早就防着你了!” 老五轻蔑的看着对方,两手揉面一样的一顿揉搓,一柄上好的尖刀就这样在他手中化为了一个不规则的铁球,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 李初一眼都看直了,那刀可不是凡铁铸就的菜刀,那是专门为修士精心祭炼的法器。老五就是掰折了扭成麻花他也不会这么惊讶,可是老五却生生将其揉搓成了一个铁球,就好像那柄神兵不是精金而是面做的似的,直让李初一怀疑老五的手到底是不是血肉之躯,丫是安了双混了精金的陨铁铸就假手吧? “厉害吧?”大胖子得意的挑了挑眉毛,“我也行!” “你就吹吧!”小胖子才不信呢,大胖子手劲儿大他知道,但要说大胖子的手也能这么结实他才不信呢。 “不信算了,等下给你表演一下你就信了!”双手交叉掰着手指,大胖子一脸意动。 “你还是想想咱们怎么跑吧!”小胖子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丫还在这显摆,能不能像自己一样做个正常人? 老五率人将四宗人马死死拦住,可人数的劣势让他们只能拦下大半,还是有小部分人突了进来喊杀过来。 郝宏伟脸色凝重,一边指挥着众人变阵应敌一边回头想要催一下沈鸿,但还没等他开口便听沈鸿大松一口气道:“好了!” 郝宏伟放心了大半,头也不回的喊道:“三位前辈,看住曲冬梅!” 不用他说,苏媚娘三人早就将曲冬梅围了起来,可奇怪的是曲冬梅丝毫没有要跑的意思,不知是因为禁制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漠然冷望着眼前的一切。 她要是反抗倒也罢了,她这个模样顿时让大胖子心里有些没底,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再想也没用,为今之计他只能御敌的同时尽量抽出人手将其看住,力求让她没有半点逃跑或者被救的可能。 郝老五边战边退,不多时便跟郝宏伟汇合到了一处,八族人马聚拢,可是却被四宗的人给包围了。 四宗原本没有这么些人手,包围他们的有近一半都是现场招募的。经历过开始时的混乱后,寒狱出来的诸修听到四宗的人大喊“诛杀逆贼”有大半选择了站到四宗一边,四宗长达一万多年的霸统让不了解现况的他们根本没有多想,本能的做出了这个选择。只有部分中立家族的修士和散修按照以往的习惯默默的退到了战圈外想要置身事外,熟不知如今的漠北已然快要没有中立二字了,他们的中立只会让他们两边都不是人,不论谁胜了都有可能会秋后算账。 “四哥,怎么样?”抹了把脸上的血,老五问道。 甩了甩手上的血迹,郝宏伟哈哈一笑:“抓了近百个,白冷香、冯青海、蒋箫、宋中四人一个没跑全给兜住了,可惜三个元婴没能拿下,杀了两个只抓住了一个曲冬梅,要不然......” “什么?!”没等他说完老五就一声惊呼,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你说你抓了多少?” 大胖子把话重复了一遍,末了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怎么这么惊讶?” 深吸一口气,老五放声狂笑,垫着脚用力的搂住郝宏伟狂笑道:“四哥,你立了大功了!困龙计划只有你这一路最成功,其他最多的也就抓了几个人,不愧是我四哥,你真行!” 这回大胖子傻眼了,猛然倒吸一口冷气,如今他才知道自己这一路到底有多关键。 难怪这么多人来截杀他,显然是其他几路的计划暴露了让四宗知晓了端倪,这才派人来救人来了。 “具体的事情稍后再说,你说你还抓了曲冬梅?在哪儿呢?” “后面呢!”大胖子朝阵心一指。 郝老五回头望了一眼,恰逢曲冬梅也望了过来,四目相交一错而过,那双美眸里非人的漠然让他狠狠打了个寒颤。 “真厉害!”老五暗赞,随后冲着大胖子竖了竖大拇指,“不过四哥你更厉害,连曲冬梅都能给抓了,难怪老爹他这次让你带队!” 这话大胖子就不爱听了,眼珠子一瞪怒道:“滚!你小子还敢说?!要不是你不仗义的先元婴了,我他吗能来给你顶这个缸吗?” 老五讪讪一笑,四下张望了一下道:“咦,那里好像顶不住了!四哥你在这坐镇不用你动手,弟弟我去便可!” 说完大吼一声一溜烟的跑了。 “吗的,混球!”大胖子无奈苦笑,忽然感觉胳膊被戳了戳,扭头一瞧见小胖子狐疑的望着他。 “你弟弟?” 大胖子点点头:“啊!” “一个妈生的?” “废话!” “那我就奇怪了,郝二哥和你也是一个妈生的,怎么你们哥仨一点都不像呢?郝二哥跟你一点不像,你这个弟弟也就体型跟你有点像,你确定是一个妈生的?” “滚!” 大胖子作势欲拍,李初一提前闪身躲到了王远身边,拉了拉王远问道:“王师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王远凝目战局,假装没听见。 忽然李初一想起了什么,顿时一脸紧张:“坏了,余师姐和小雨他们还在这儿呢!” “现在才想起你余师姐和小雨,小初一你是真没良心啊!”赵玫调笑道,神色没有半点紧张。 李初一大奇,王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一出来就接到于师兄留下的传音了,说是门中有事先召他们回去了,他让咱们出了外面的迷阵后就捏碎信符,到时自由人来接应!” “先回去了?太不仗义了他们!还说...嗯?!” 话未说完心有所感,李初一脸色一肃凝目天空,只见乱战一团的天空中,远在战圈极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看清那人是何面貌后他猛然攥紧了双拳。 “宇文玄理!” 众人皆是一震,寻着他的目光看去,尽是脸色一变。 “他果然没死!”郝宏伟眼神阴沉,旁边的沈鸿和沈烈则满心复杂。 “想结识他跟我说,我跟他很‘熟’的。”李初一冷幽幽的声音传来,两人低头一瞧他似笑非笑的脸色,心头一颤赶忙连道不敢。大衍这条船他俩已经不抱幻想了,此情此景他们要敢表露出点异样的心思都不用李初一和王远他们动手,郝宏伟就能把他们灭了。 高空中,宇文玄理俯视蝼蚁般的俯视着下方,见李初一望向自己后他冷冷一笑。 “尤老。” “在。”尤老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 “人到齐了吗?” “到齐了,这次洺鹤尊者也来了。” “哦?洺鹤伯爵也来了?” 宇文玄理颇为以外的看了眼尤老:“很好,非常好!看来父皇还是没有放弃我的,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宇文玄理狰狞的看着下方,五指平伸向下一按:“传我命令,把打伤我的那个小子给我抓来,其他的,杀!” 犹豫了一下,尤老恭声道:“十三皇子,这样有些不妥吧?下面除了四宗的人以外,漠北有头有脸的势力均有人在,妄开杀戒的话恐怕......” “照做!”宇文玄理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冰冷的目光直射尤老的双目。 尤老欲言又止,最后轻轻一叹,拱了拱手便低头传音去了。 正文 第七百四十二章 大衍兵士 宇文玄理眼中的杀意被李初一瞧了个正着,小胖子心里也是火气直冒。 本以为上次把他打残了他能长点记性乖乖的滚回大衍,现在看来皇子殿下很不服啊,竟然还敢这么高调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看样子不但伤势痊愈而且似乎还有所精进,丫这是想要再来抻量抻量自己的深浅啊! “你们别动,这蠢货我自己来!”小胖子豪气顿生,他正想找个对手试一试自己现在的实力究竟如何,现在正好拿宇文玄理开刀,他就不信对方提升再大还能大过他,他这段时间的进步他自己想想都害怕。 长剑出窍抖手一震,李初一就要飞身而上,可天边却突然传来一道道刺耳的破空声,一队三百余人的人马排着整体的队列疾飞而来,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近前,整齐划一的默立在了宇文玄理身后。 “参见十三皇子殿下!” 三百多人齐声唱诺,以法力催动的洪亮嗓音顿时传遍四野。酣战的众人均是齐齐一怔抬头上望,手里的动作不由自主的缓了一缓。 “吗的,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李初一悻悻收剑,三百多人里最弱的也是元婴期,带头的华服男子更是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道胎期气息,这要是冲上去就不知道是谁教育谁了。 看也不看身后的众人,宇文玄理只盯着李初一一个人。见小胖子一脸郁闷的站了回去,他傲然一笑伸手向下用力一挥:“杀!” “喏!” 瞬间,刚停住身形的三百多人再次动了起来,除了为首的华服男子外,余者皆是法力猛催毫不犹豫的一冲而下。对于宇文玄理的命令他们丝毫没有迟疑,他们所要做的只有执行。 “大衍的兵士!” “该死,大衍的军队什么时候潜入漠北来了!” 他们一动下方顿时有人惊呼出声,大衍的战阵太有名了,即便这些人没有铠甲在身,可冲锋间的配合掩护却一眼被人瞧出了端倪。 眼见对方杀来,漠北诸修无奈之下只能应战,他们不知道大衍想干什么,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对自己动手。 转瞬间,双方交汇在了一起,普一接触便看出大衍的兵士果然不凡,无怪乎大衍会将漠北诸修称为草寇。双方修为差距不大,漠北诸修更是占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可面对大衍区区三百兵士却如豆腐一样的被人一捅而入,三百兵士虎入羊群般的在人群里绞杀起来。 除了四宗和八极盟的诸修还能勉强支撑,其余人根本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这不是修为差距的问题,而是配合的问题。 漠北诸修也有结阵,但跟大衍兵士相比他们的阵法太死板太教条了。 譬如最常用的七星阵衍化而成的几种阵法,论威力论效果谁也不敢说它差,可是漠北诸修都是死守着自己的阵位游走挪腾,一旦某个阵位的人身死那便需要好几息的功夫才能再找人补上。而且每个阵法都是相互独立的,阵法和阵法见很少有什么配合,这倒不是说漠北的人傻不知道配合的重要性,他们也想配合可是却不敢,擅自插入别人的阵型中很有可能会让双方都产生掣肘,配合不成反成拖累。 而大衍不同,大衍兵士间的配合让人望一眼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三百多人的队伍看上去乱糟糟的跟漠北诸修差不多,可凝目细观会发现他们的乱是乱中有序,三百人宛若一人般四面接敌却丝毫不落下风。 有见识的人一样就认出这是大衍闻名天下的磨盘阵,全名“磨天碾地大阵”,此阵乃是由无数个小阵法组合而成,其威力大小看的不是阵法的品级而是结阵者的默契程度。 就如现在,大衍兵士面对着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却始终毫无惧色,阵乱人不乱,每个人都能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何时的位置上,一个人上一刻可能还在跟其他人结成七星阵应敌,下一刻脚步一挪却又跟另外几人组成新的阵法。即便间中有人受伤也不会被人趁虚而入,伤者身后必定有一个人及时插上来将其替换到阵内保护起来,略作调息后便会再次杀出加入新的阵法中。 三人成三才,四人成四象,五人成五指连环,六人成阴阳六爻,不论多少个人凑在一起都会组成合适的阵法,一个个阵法如烟花一半在人群里不断绽放。与他们接敌的漠北修士苦不堪言,大衍的变阵太快了,快到让他们目不暇接,上一刻他们还在对拆着对方的七星耀阳阵,可下一刻七星耀阳里撤走了一人化成了两个三才阵两把尖刀一样的自两侧杀来,没等他们应付完两个三才阵,对方又阵型一变横插了两个人进来变成了八卦阵,好不容易从奇门里挣脱出来扭头一看却傻了眼,对方的生门是假,不知何时又多一人而成的九宫才是真正的杀招。 如此的一幕幕在不断上演,大衍的人一直在动,与他们对敌者的血也一直在溅。一个个漠北修士稻草一样的不断倒下,而大衍的伤亡却仅仅不过二十有余,而且这二十个还是被人以修为压制强行弊杀的,同境界之间他们一直保持着伤而不亡的恐怖战绩。 四宗和八极盟都没空儿跟对方动手了,大衍摆明了是要杀光他们,这时候再内斗就是拖着大家一起死了。 指挥着八极盟的子弟不断变阵迎敌,郝宏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初一,好像是冲你来的!” “不是好像,就是!”李初一脸色发黑,冷冷的凝望着稳坐天空的宇文玄理,对方脸上那种掌控一切的淡定笑容他越看越讨厌,恨不得直接冲上去一巴掌拍烂那张小白脸。 “该死,冲不出去!”郝宏伟眉头紧促,几次想要带人冲出去却都做不到,他们已经被大衍的兵士给死死缠上了,除非他壮士断腕牺牲掉被缠上的那群人,否则的话他们根本走不了。最可恨的是四宗还横插一脚拦着他们,四宗虽然不跟他们动手了但是却不想放他们离开,只要他们露出一点要跑的迹象四宗就会调人过去拦在他们身后,气得郝红伟咬牙切齿把四宗的祖宗八代都骂了几十遍了。 忽然几声熟悉的怒喝声传来,扭头一瞧确实郝老五被几个大衍兵士缠上了,郝宏伟一惊之下赶忙大喝:“老五,回来!” 付出了硬挨了两刀的代价,郝老五总算是在被对方困死前退了回来,临近的八极盟修士接应下他几个闪身来到了众人身边,捂着伤口龇牙咧嘴的道:“这帮混蛋,简直不是人!” 周围几人皆是一叹,郝老五道出了他们的心声。以往只知道大衍兵强马壮,可亲眼见过的人却很少。如今三百人就能杀得漠北几千人人仰马翻,若是大衍的百万雄兵杀过来,那漠北岂不是要被夷为平地了? 面对这样的大衍,四大宗门究竟是怎么挡住的呢?难道是靠绝对战力镇守的吗?可是论高手的数量大衍只会多不会少,四宗到底是凭什么呢? 还是说身为超级势力的四宗有自己不了解的底牌,靠着底牌才让大衍忌惮三分的呢? 环顾四周,郝宏伟第一次感觉到无论是四宗还是大衍都是那么的深不可测,比自己以往认知中的还要深不可测。同时,他也第一次对八族想要联合成漠北第五个超级势力的决定产生了怀疑,顶级势力和超级势力的差别,真的是自己以为的那么简单吗? 不管之后如何,应付过眼前的阵仗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大衍兵士正在不断地向自己这边推杀过来,可郝宏伟知道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 天空中,宇文玄理身后,尤老和那个华服男子可还一直未动呢。 对于眼前的局面,宇文玄理很满意。看着漠北诸修一个个倒下,他心里就有一种掌控别人生死的快感,这是权力的感觉。 远远看见李初一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他心里就一阵畅快。这些贱民,明知他的身份竟然还敢对他出手,还差点害得他死在玄冰寒狱之中,这些人就是千刀万剐一万遍都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和怨气。 尤其是李初一,宇文玄理最是恨之入骨。纵然对方是天一道尊的徒弟,但在宇文玄理心里他也不过是贱民一个,包括他师父天一道尊在内也是如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有宇文皇族才是人界最尊贵的,是真正的至尊一族,余者皆不过是生来便应为宇文皇族服务的蝼蚁贱奴罢了。唯一的例外也就是沐家了,不过沐家也不算什么,只要自己能够夺得皇位,宇文玄理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将沐家吞并,让这群敢跟宇文皇族比肩的狗奴才彻底变成贱民中的一员! 越过你初一,他看向了郝宏伟和沈鸿,眼里的杀意越来越浓。此来漠北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亲民一点,他给了这些人几分好脸色看,可这些人竟然敢蹬鼻子上脸,这是宇文玄理绝对绝对不能容忍的,绝对不能! 尤其是自己出糗的一面被他们看到了,所以只有他们的血才能洗刷自己的屈辱,同时也让自己的这段黑暗经历彻底淹没在黑暗中。 当时在场的狼卫他已经处理完了,现在该轮到他们了! “洺鹤伯,去把那个小胖子抓来,本皇子要亲手宰了他!”嗜血的舔了舔嘴唇,宇文玄理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却不想洺鹤闻言并未动弹,他微微一笑道:“殿下,这可不行。” 宇文玄理猛转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洺鹤,眼中满是杀意和不可置信。 洺鹤,一个小小的伯爵,竟然敢违逆他的命令?! 正文 第七百四十二章 您老想打几个? 见宇文玄理脸色不善,洺鹤笑容微敛轻轻叹了口气:“唉,殿下,非是我不帮你,而是我来之前衍皇有旨,再三嘱咐我一样要将那个少年完完整整的带回去。所以殿下的要求,我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 “父皇的命令?”宇文玄理眉头大皱,他来之前衍岭皇也跟他这么嘱咐过,只不过没有像洺鹤这样明确,点明了要将人安安稳稳的带回去。 想到李初一被活着带回大衍他就一阵头疼,他可是败在过对方手里,而且是惨败。若非他有宇文皇族的秘药疗伤,换成别人恐怕就这样废了。虽然因祸得福的突破到了元婴,可是万一李初一到了大衍把这事一说,谁知道他父皇会怎么想。衍岭皇本来就不太喜欢他,若是因为此事再把他发配边疆当个闲散王爷,那宇文玄理想死的心都会有了。 不能让他活着被带回去! 至少不能让他完完整整的被带回去,一定要想法子让他开不了口! 心意已决,宇文玄理面容一松,佯装洒然的笑道:“既然是父皇的旨意,那我自然是要遵从的。只是玄冰寒狱里我曾在这小子身上略输半招,因此才想与他再战一场,还望洺鹤带走他之前给个机会,让我能一雪前耻!” 洺鹤心中一动,暗道恐怕不止略输半招那么简单,否则宇文玄理绝对不会有这么重的杀意。不过他也不去点破,而是佯装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殿下会如此着紧。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还望殿下不要太过挂心才好。比斗的事没有问题,但漠北乃是非之地,绝非良处。我看这样吧,等回到大衍以后,殿下禀明我皇,择个良辰吉日在皇宫教武场一战,届时广邀宾朋,让其他几位皇子皇女观战,万众瞩目之下殿下战而胜之岂不更好?” 吗的,老狐狸! 宇文玄理暗怒,废话说了一箩筐,洺鹤老鬼就是不想让他在这里动手! 广邀宾朋?让其他皇子皇女观战见证? 呸,他也想,但是他哪敢! 大衍的皇子皇女中他的地位本就不高,若是教武场上李初一再把他的糗事往外一倒,到时就算他胜了也会沦为笑柄,本就不喜他的衍岭皇说不定直接废了他的皇子身份也说不定。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宇文玄理微笑道:“我看就不必了吧,区区一个乡野莽夫,没必要惊动其他兄姊妹妹了。皇宫教武场可不是一般人能上的,他没资格也没身份享受这种待遇。我知道洺鹤伯是担心我失手打死了他,还请洺鹤伯放心,我保证不会害了他的性命!” “殿下执意如此?”洺鹤笑容变淡。 “还望洺鹤伯成全。”宇文玄理用力点了点头。 洺鹤笑容一敛,看着宇文玄理淡淡的道:“既然如此,那便依了殿下。只是有两点洺鹤有言在先,还望殿下谨记!” 洺鹤的态度语气让宇文玄理很是恼火,但他不敢发作,对方的身份和修为都让他没有发作的底气,所以他只能耐下性子保持微笑的点了点头:“洺鹤伯请讲。” “第一点就是殿下的称呼了。”洺鹤眉头微皱,“洺鹤被我皇封为尊者,但并未受封爵位,虽然尊者位于伯爵位地位相当,但权职截然不同,洺鹤是没有封地和兵权的。虽然有传闻说我皇欲授我以伯爵位,但此事是否空穴来风还未知晓,皇子殿下今日屡次称洺鹤为伯爵,实叫洺鹤惶恐不已。万一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误以为在下是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在下的清名可就不保了。” 宇文玄理脸色一僵,尤老则暗暗摇头。宇文玄理的心思他很明白,无非是想拉拢洺鹤而已。可是宇文玄理太心急了,洺鹤的爵位虽然八九不离十,但正如其所言毕竟还未落到实处。 宇文玄理现在就这么喊他目的就是从侧面向他透露一点内幕给他吃一颗定心丸,目的是好的,手段也没什么错,可问题是宇文玄理的欲求和洺鹤接到的命令冲突了,即便宇文玄理再怎么掩饰,先前他身上的杀气还是将他的目的暴露的一清二楚。洺鹤又不傻,怎么能猜不到他想干什么呢? 连对方的目的都不提前打探清楚,宇文玄理不是傻就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这让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尤老有些失望。 攥紧了双拳,宇文玄理也敛去了笑容,看着洺鹤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洺鹤尊者所言极是,本皇子铭记在心!” 最后四个字咬的比较重,知道对方是将他给记恨上了,洺鹤脸色不变心里却一声嗤笑,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有何可惧? 就这么点心气还妄图大宝,真是可笑! 顿了顿,洺鹤淡声道:“第二点,我皇的旨意洺鹤必须遵从,这孩子我必须完完整整的带回去。殿下比斗可以,但不可重伤他,点到为止便好,洺鹤会在旁边看着的,保证你们俩谁都伤不到谁!” “你!”宇文玄理大怒,点到为止还比斗个屁,这洺鹤显然是故意刁难他。 根本不看宇文玄理的脸色,洺鹤转头冲尤老微微一笑:“尤老,想必您会帮我的对吧?十三皇子修为高绝身手不凡,我一个人怕是照顾不周恐有疏漏,有您老在我可就放心多了。” “这个自然。”尤老轻轻点头,看也不看望着他一脸错愕的宇文玄理。 见一贯向着自己的尤老都不帮自己,宇文玄理心中有点慌,莫非对方知道他杀狼卫的事情了? 未等他细想,却见洺鹤和尤老同时脸色一变,一脸凝重的望向远方。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只见几道虚影破空而来,人未至声先到:“大衍的朋友,你们越界了吧?” 说话间虚影来到近前,仔细一瞧三男一女分做两边站定,其中自己一边的英俊青年冲着宇文玄理面带微笑的冲宇文玄理点了点头,正是郝家二爷郝宏壮。 不下于洺鹤和尤老的道胎威压扑面而来,宇文玄理呼吸一窒,尤老赶忙上前一步将其挡住。 洺鹤眯着眼睛一一大量过去,看到郝二爷是眼神一定多看了两眼,随后展颜一笑:“呵呵,来的挺齐啊!怎么,你们打完了?” 郝二爷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没打完呢,但是黄鼠狼子都摸进鸡窝了,再打下去小鸡崽子就全都要被咬死了,哪儿还能再打啊!” 被喊成黄鼠狼,洺鹤也不着恼,闻言有些失望的摇头一叹:“呵呵,都说漠北有个郝二爷,为人儒雅风趣,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诶,风趣当得,儒雅称不上,我就是一俗人。”郝二爷谦虚的笑了笑,“怎么,道友难道不觉得我的比喻很正确吗?” 洺鹤笑容转冷:“大衍办事,几位莫非是要阻拦不成?” 四人中背剑的长须老者眉头一皱:“大衍办事我们自然不会拦阻,但是你们的手伸的也太长了吧?” “笑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皇开恩让你们芶居在此,莫非你们真以为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了不成?”洺鹤嗤笑。 “既然如此,那...” “既然如此个屁,我就说你们莽山剑派的人都是假正经,要动手就动手,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人家都他吗杀到寂静雪原来了,你还想劝人家回去不成?” 长须老者的话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给打断了,大汉说完就揉搓着两手的关节扭过头来,看着洺鹤的眼神寒光毕露。 “喂,大衍的小白脸,老子给你三息的时间滚,三息之后再不滚蛋,人畜不留!” 洺鹤大怒:“你是谁?我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你管老子是谁,你只要知道老子是杀你的人就行了!好了,三息一过,小白脸纳命来!”狂笑声中,大汉挥舞双拳闪身冲上,干脆至极。 洺鹤怒极而笑,沧啷一声长剑出鞘,抖了个剑花便迎了过去,两人顿时乒乒砰砰地打成了一团,道胎期交锋的余劲逼迫得下方的众人远远地避了开去,生怕沾染上一点。 “烈火阁主果然爽快,云来兄你可是输了一筹啊!”郝二爷调笑长须老者,后者却根本不搭理他。 讨了个没趣郝二爷也不在意,转头看着脸色凝重的尤老微微一笑道:“怎么,尤老也想跟咱们过几招不成?” 尤老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却透露着坚定。 “看来是了。”叹了口气,郝二爷抬手往身边一指,“我们还有三个人,您老想打几个?” “谁说要跟你联手了!”云来冷声道。 “哦,这样啊!” 郝二爷面作恍然,随后微笑着冲云来拱了拱手:“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扭头就走,云来和女修同时一愣,随后脸色大变,赶忙闪身拦去。 “哪里走!” “给本尊留下!” 尤老一愣,没想到三人竟然又开打了,眼见洺鹤被烈火阁主缠住脱不开手,郝二爷三人也战作一团一时间没人理自己,他老眼神光一闪拽起宇文玄理就向着李初一冲去。 郝二爷见状心中一动,这才明白大衍的目标还是在李初一身上。见尤老趁机偷跑他赶忙飞身追来,可是身后的云来和女修却紧追不放拼命阻拦着他。 “你们两个傻啊,没看见老鬼要下去大开杀戒啊,还拦着我干什么,赶紧追啊!”郝二爷连声劝道。 云来冷笑并未开口,女修则冷声道:“哼哼,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大衍的目标明显在你们郝家的人群里,只要他们把他们的事情办完了自然就走了,拦着他就等于帮了你,真以为我们是烈火那个没脑子的莽夫吗?” “好,既然如此你们也别怪我了!”郝二爷脸色一凝,一股几近渡劫的庞大气息自他身上铺洒而出,云来和女修顿时脸色大变,早就见识过一次的尤老则心里一颤再次加快了速度,沿途不论元婴还是元神凡是敢阻拦在他面前的都被他撞成了一蓬血雨,刺耳的呼啸声中他抓着宇文玄理直扑李初一而去。 下方,李初一面无血色,眼中却有点点战意。 这老鬼,自己能否跟他对上几招呢? 正文 第七百四十四章 受伤了 看到李初一眼中的跃跃欲试,尤老老眼一眯:“好胆!” 不知李初一有何凭持敢有这份胆量,不过尤老毫不在意,他要敢冲上来最好,也省得自己再费力追他了。 “退!”郝宏伟想拉着李初一后退,可手一伸却抓了个空。 扭头一看只见李初一作势欲冲,郝宏伟顿时大惊:“你疯了!” “看好小二黑!”李初一没有看他,直接把头顶的小祸斗丢向了郝宏伟怀里,随后反手握剑脚下发力,整个人瞬间化为虚影冲了上去。 “草!” 第二下又没抓住,大胖子眼睁睁的看着李初一冲了出去,下意识的想要接住飞向自己的小二黑谁知又接了个空,飞到半途的小家伙方向一转在他脸上重重一踏借力折转,紧追着李初一而去。 “草!”捂着鼻子,大胖子忍不住又骂了一声。余光里人影一闪见郝幼潇也想跟着冲出去,大胖子吓的赶紧半拉半抱的紧紧抓住了她,任她怎么挣扎都死不松手。 郝幼潇是拉住了,但是王远和赵家兄妹他却没办法,也没有立场去拉住他们。 王远三人的反应不比郝幼潇慢,先前只是没想到李初一会主动迎上这才让他给冲了出去,愣了一瞬后第一时间便追了出去。 但李初一的速度太快了,王远和赵家兄妹眼看着他越冲越远,眨眼的功夫便跟尤老撞在了一起。 天空中荡起一道悠长的剑鸣,两人只交汇了一瞬便分出了胜负,李初一鲜血狂喷,以比去时还快的速度砸落向地面,而大获全胜的尤老却并未追击,他默默的站在远处眼神闪烁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王远三人脸色大变,赶忙调转方向朝着李初一坠落的方向冲去。可这时四个大衍的兵士却横里杀出拦住了他们,无奈之下三人只能止步御守,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胖乎乎的身影在地上砸出个大坑。 “该死!”王远大怒,忧心的怒火全部都洒在了四个大衍的兵士身上。但大衍的兵士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双方顿时刀光剑影的纠缠在了一起。 “呸!”李初一吐了口血,感觉浑身骨头架子都散了。这次受伤纯属他自找的,不过他不后悔,心里反而还很畅快,好像一股憋了很久的闷气舒缓了一些似的。 别人都以为他鲁莽,其实他是真的有所依仗。自打知道了自己是那什么不生不死的狗屁怪胎后他就有这种冲动了,反正一般人弄不死他,弄死了大不了再费上十几二十年的再长一边,他怕谁? 再说他的便宜皇爹是要活捉他,尤老根本不敢把他打死,刚才那一下明显收力了。但再收力那也是道胎期的一击,他能在这一击下伤而不死,那换成其他的道胎期来他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至少还能硬抗一记搏几分逃命的机会不是。 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让他不得不如此,那就是为了让大胖子他们活命。 他知道大衍的目标是他,尤老过来就是为了抓他的。老家伙杀神似的一路直冲过来,沿途敢挡着他的不管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统统都被他给撞成了碎肉,他要是还不走的话等老东西一到,大胖子和王远他们哪还有命活? 其他人死不死的他不管,但是郝家兄妹和王远三人是绝对不能死的,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他主动出击将其引开,这样才能给这些人留出一线空隙赶紧跑路。至于他自己嘛,反正都不死不灭了,对方也是想活捉他,大不了被抓回大衍当几天犯人,等道士接到消息后再来救他就是了。 李初一很坚信,连天道都敢一战的道士就算现在半残了,也绝对不是大衍能够挡得住的。 “修为还是太差了,不过这肉身是真抗揍啊!看来被老祸斗烧了十年还真不是白烧的,这一下受的伤远没有我想象的重!” 翻身站起活动着手脚,提起长剑就要习惯性的挽个剑花,可是剑锋上的一抹殷红却让他微微一愣。 拿手指蘸了点捻了捻,放到鼻子边轻轻一嗅,有点像铁锈味的淡淡腥气自鼻尖传来,小胖子顿时精神一振两眼放光的望着天空:“老东西受伤了?!” 天空中,尤老放下右手也看向了李初一,一双老眼里昏花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惊疑和玩味。被他护在身旁的宇文玄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就在旁边,那只枯槁的老手上寸许长的刀口他看得清清楚楚,他怎么也不相信尤老竟然会被李初一给伤了。 一个道胎期大圆满的绝顶高手,被一个最多不过元婴期的小子给打伤了,而且还见了血,这是笑话吗? 还是说这小子根本不是元婴,而是元神,甚至是...... 宇文玄理的心乱成一片,他以为自己因祸得福提升很大了,杀李初一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可现实却打碎了他的幻想,外表看起来修为没什么变化的李初一在他眼里更加高深莫测了,莫测到他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步。莫非他这么厉害就是也因为他是天一道尊的徒弟,他学了天一道尊的绝世秘法吗? 难道天一道尊的秘法比宇文皇族的《皇道决》还要厉害吗?否则怎么可能让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如此巨大的提升? 难道这就是父皇一直要活捉他的真正原因吗?不是为了他的人也不是为了天一道尊,而是为了他们这一脉的无上秘法吗? 自以为猜到了真相的宇文玄理心意大动,比《皇道决》还要厉害的神功秘法,他很有兴趣,也很需要。 没有理会宇文玄理,凝望着李初一的尤老心里在不断回味着方才的那一剑。 之前他就听说过李初一身怀某种秘法,修炼出了一种能破人护体法力的诡异剑气。本以为两人差距巨大,对方区区一个元婴不可能破得开他这样一个道胎期大圆满的护体法力,可事实却让他大跌眼镜,他的护体法力在对方的剑气面前虽然不能说是纸糊的,但也就跟薄纱差不多了。刚才短短一瞬的接触他的护体法力便被对方的剑气长驱直入层层破开,在对方倒飞出去前剑刃还是接触到了他的皮肤给他留下了一道伤痕。虽然这里面有他留手的缘故,但李初一这种境界能做到这一点还是让他很是吃惊。 跟李初一以往遇到的敌人不同,尤老很清楚的分辨出了他的护体法力是如何被破开的,他能感觉出李初一的剑气里有好几种混杂的力量,有吞噬有融烧还有跟这里的寒气很像的一种寒冻力量,以尤老广博的阅历也想不通这么多混在的力量究竟是怎么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 吞噬也就罢了,冰与火的融合怎么可能是李初一这种境界能做得到的? 他怎么能控制得住冰与火之间的平衡? 他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冰火相冲的反噬? 尤老不知道衍岭皇要抓李初一的原因,但就冲着这一点,他就认为李初一很有抓回去研究一下的必要。 “好了,闹够了,跟我走吧。”尤老的笑语很温和,但下手却让人心寒,只见他闲庭信步般的一步步走来,每步踏出都如瞬移般的跨越一大段距离,而他出现的地方周围只要有人便会直接炸成一团血雨,他走过的地方除了大衍兵士活了下来外,其他人不论分属何方都化为了染透天空的一抹殷红。 李初一瞳孔一缩,心里寒气直冒。老东西发威了,他还想再试试的心思顿时就给掐灭了。 黑影一闪头顶一沉,小祸斗两只前爪一只紧紧地扥住他的头发另一只不停地拍着他的脑门,撇着奶声奶气的声音气恼的道:“大白猪,快走,这老猴子你打不过!” “废话,我当然知道打不过!”小胖子掉头就跑,装完|逼就跑的事儿他干的可熟练了。 “知道打不过你还来,你是不是有病?”小祸斗没好气的道。 “你懂什么,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小爷这是为了把老东西引开让其他人活命,多高尚!” “高尚个屁啊!”小祸斗学着李初一的腔调骂道,“他们死了就死了,只要你不死就行了!本皇这次冒险出来就是因为你能护着我,现在寒狱已经关了,父亲也沉睡了,你要是死了你让本皇怎么办?本皇还不得被三个老东西一记天雷劈死啊!” “小孩子不许骂人!” 抬手用力拍了下小祸斗的小脑袋,李初一傲然道:“小爷是不死不灭之身,死了也能再活过来,你怕啥!” “怎么不怕,你重生这段时间我怎么办?要不你献出你的灵魂让本皇炼化了吧,那样本皇也就不怕了!” “好你个狗东西,果然跟你爹一个德行,都惦记着老子的灵魂呢!”小胖子大怒,一把将小祸斗从头顶拽下提在手里当兵刃似的挥舞着。 还别说,它还真是个好兵刃,被晃了个头昏眼花的小祸斗本能的催发出烈火护体,火焰烧不疼李初一但其他人可不是如此。神兽祸斗的火行本源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便小祸斗还未蜕变成神兽也是如此,看着跟凡火似的明黄色火焰可谓逮谁烧谁,管你炼神还是元婴只要沾染上了就别想轻易扑灭,一时间李初一所过之处也是鬼哭狼嚎一片,伤的人虽然没有尤老多但下场却看着比死在尤老手下的更惨。 小胖子顿时大喜,兴高采烈的舞的更起劲儿了,这下可苦了小祸斗了,小家伙两眼里全是小星星,哼哼唧唧的半天说不出个整话来。 “别摇了,本皇快吐了!” “大哥,我错了,放过我吧!” “大白猪,你再摇我可真生气了!” ...... “救命啊!父亲大人,快来救我啊!大白猪要杀我啦!” 正文 第七百四十五章 天劫再临 小祸斗喊爹,李初一这才有点心虚的停了手。 堵人门口打人孩子,这事儿确实有点不地道。虽然老祸斗说自己只能在最下面三层活动,但谁知道老狗是不是撒谎,万一真被小二黑给喊出来李初一当场就得跪了,老狗不生啃了他才怪呢。 “知道错了吗?”心虚归心虚,可气势不能弱,该教训还是得教训一番,道士当年怎么对他的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问完半天也没听到答话,一剑劈死一个不知哪家的男修,小胖子抽空低头一瞧,却见小家伙两眼发直的望着天空。 “嗯?老鬼追上来了?” 李初一一惊,荡剑一扫逼退周围的人群,顺势反身一扭向后一看,却见尤老提着宇文玄理虽然追近了很多但还有一段距离,按双方的速度老家伙一时半会儿的应该还追不上他。 那小家伙看的是什么? 纳闷中,小胖子顺着小祸斗的目光再往上一瞧,下一刻他的眼睛也直了,手上一缓差点没被人一刀在身上开个窟窿。 湛蓝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抹暗灰色的污点,小小的很不起眼,仔细一瞧污点还不是固定的而是在不断扭曲变化着的,见识过几次的李初一一望之下顿时冷汗直冒,那个污点他太熟悉了,那是劫云凝聚的前兆! 去他道士的,天劫! “都怪你!”照着小二黑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小胖子大怒,“要不是你乱动用火行本源,天劫怎么可能会出现!” 小祸斗想都不想一爪子还了回去,怒道:“谁说的,你也动用了火行道元好不好?你的火行道元是借助我父亲的火行本源修炼出来的,咱俩同根同源,你凭什么说我!” “肯定是你!”李初一笃定的道,脸色苍白的拼命往寒狱外围的迷阵冲去。 天劫的威力他见识过,比尤老何止恐怖百倍,被天劫盯上了躲是躲不过的只能想法子硬抗,或者像道士那样直接将其打散。道士的法子李初一学不来,他还没这能耐,硬抗的话他不知道自己的肉身撑不撑得住,但不管怎样都不能让天劫在这儿劈下来,否则的话大胖子他们都得死,恐怕连郝二爷也够呛能活。 “初一,别慌,我们来了!” 耳边突然响起王远的传音声,小胖子肝儿都颤了,赶紧传音道:“别过来,你们千万别过来,离我越远越好!” “怎么......” “往天上看!” 王远疑惑的抬头一瞧,看到那抹正在变大的污点楞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赶紧伸手拉住赵家兄妹。 “退!” “怎么了?!”赵家兄妹不解。 “天劫!”王远拉着两人拼命后撤。 抬头一瞧,赵家兄妹也变了颜色,赵玫焦急的道:“怎么会有天劫?!初一师弟,赶紧把小初一拉回来啊?!” “初一说天劫就是因他而起,他说让我们想退,他自有办法!” “什么?”赵家兄妹同时失声惊呼,看着远处那个胖乎乎的身影渐渐远去,两人唯一犹豫后便也听命退去,可他们的心里却怎么也不是个滋味。 火云坑就是如此,李初一让他们先走,自己和余瑶留下断后。本以为这次玄冰寒狱中修为大进,他们可以换位过来保护他了,但事不由人愿,最后被保护的还是他们。 王远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看了看已经扩张成磨盘大小的劫云,他略一思量后说道:“你们别急,咱们先去跟郝家的人汇合,等汇合后我会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师父,天劫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也就师父过来才可能有办法!” 王远口中的师父证是叶之尘,李初一失踪后不知是不是叶之尘太寂寞了,所以爱屋及乌的收了跟李初一关系很不错的王远作为记名弟子。虽然不是正式弟子,但王远也大喜过望,本来能谋求叶之尘兴之所至时偶尔的指点几句就已经很高兴了,记名弟子的身份他很满足。 听他这么说,赵家兄妹也脸露喜色,可随后想到了什么又有些忧心:“王师兄,听说漠北这段日子并不太平,各处秘地开启的时候渡劫期以上的高手都不敢外出,据说是有大恐怖会盯上他们。叶峰主虽然修为绝伦,但贸然前来的话会不会有危险?而且这里正是玄冰寒狱门口,可谓秘地中心处的中心,叶峰主来了若是被大恐怖给盯上了,那......” “你说的我都明白,所以才没有按着师父吩咐的那样一出寒狱便联系他老人家。但现在不得不如此了,天劫之下我们所有人都得死,不管是为了初一还是为了我们自己,我都得试试!”王远沉声道。 说话间三人跟接应而来的郝宏伟汇合一处,赵玫安慰着焦急不已的郝幼潇,王远则掏出一条剑穗紧握手中尝试着联系叶之尘。 尤老眼睛盯着李初一,可神识却一直关注着王远三人。见他们三个忽然后撤,尤老眉头一皱有些疑惑,待三人一一抬头望天后他也顺势一瞧,天空中的黑云顿时让他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 “天...天...” “天劫!怎么会有天劫?!” 喊出声的不是尤老,而是跟洺鹤缠斗不休的烈火阁主。被洺鹤一记法术打落下方,烈火阁主反身冲上时一眼便看到了已经扩散成水车大小的劫云,浑身的汗毛当场就炸了。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虽然是百圣阁里屈居末流的阁主,但排行靠前的阁主渡劫的场景他见过不止一次了。虽然都是远远观望,可天劫那种独有的气息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底深处,无法忘却。 天上的劫云虽然受寒狱大阵所扰积聚的很慢,但那种独有的气息却让烈火阁主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何物,也顾不得跟洺鹤尊者动手了,他不可置信的当场惊呼了出来。 他这一嗓子声震四野,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手中一缓仰头望天,看到那抹越来越大的劫云后顿时都变了颜色,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天劫,他们渴望见到却很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东西,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天上出现了?! 难道有不怕死的渡劫期大能跑了出来混在场中,所以天劫才会出现吗? “跑啊!” 愣了半天后突然有人一声大喊,余者顿时都惊醒过来,哄然声中向着寒狱外的迷阵就逃了过去。 什么敌人,什么血战,天劫之下这些都不重要了,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发现了的缘故,劫云一改之前的迟缓开始迅速的积聚起来,几乎每一息的功夫都能胀大一两圈,还没等最靠外的人跑进迷阵里,乌黑的劫云便滚着雷光电影盖在了众人的头顶上,范围内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被一股心惊肉跳的恐怖气息给锁定住了。 对望了一眼,郝二爷和云来两人分了开来。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们也被劫云给锁定住了,打到最后不管谁赢了都是死路一条,为今之计想法子脱身才是正道。 “烈火,回来!四大宗门的弟子向我靠近,不要乱,一边靠拢一边往外退!” “老四,收拢阵型,叫咱们的人集合,赶紧撤!” 四宗和八极盟都在收拢着人马,犬牙交错的人群顿时退向了两边,中间余下的不是散修就是临时投靠四宗的宗族子弟,他们也想跟着四宗一起过去,可走了几步却被四宗弟子不善的眼神逼停了脚步。 尤老跟洺鹤赶过来的洺鹤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点了点头朗声道:“众将听令,收兵!” 宇文玄理嘴唇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看了看尤老和洺鹤两人的脸色后还是忍住了没说,脸色阴沉的别过了脸去。他并没有看到他别过脸去之后尤老和洺鹤一起若有若无的瞥了他一眼,前者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后者则眼神一厉隐有怒气。 纵然他是皇子,可如此不吝惜将士的性命,洺鹤只有愤怒和不耻。 懒得看宇文玄理,洺鹤沉声道:“尤老,你护着殿下,我去抓那小子,抓到后咱们就走!” 尤老点了点头:“小心,那小子有古怪!” “再古怪他也不是道胎,翻不出我的手掌心!”洺鹤没有看到尤老受伤的一幕,神色很是不以为意。直到尤老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看到伤口后这才正色一起来。 “我会小心的!” 说完不再多待,洺鹤飞身急追了过去。 “大白猪,老猴子不动了,有个年轻猴子追上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许叫我大白猪,主人和哥哥你挑一个,个人推荐你选择前者!” 跑的呼哧呼哧的小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回头一瞅,看清洺鹤的面貌后顿时小脸煞白,回过头挤出吃奶的劲儿没命飞奔着。 洺鹤和尤老谁厉害他不知道,但小白脸的速度可是比尤老快多了。再加上四宗和八极盟都在收拢人马,没了乱战的人群阻挡,洺鹤的速度更是如同幻影一般,就那么一回头的功夫丫就追上了好多。 小胖子白沫都给跑出来了,身上的伤都给吓的不疼了。此刻他只恨自己只生了两条腿,若是跟小祸斗一样有四条腿跑路,那样还能快点。 要不小爷爬下手脚并用一个试试? 乱七八糟的想着,迷天大阵的分界线越来越近,眼看着再有几息的功夫就要冲进去了,可背后一道无可匹敌的掌风也压了过来。 “小子,留下吧!” 正文 第七百四十六章 拖你一起死 “你说留就留?!” 李初一大怒,这丫的看不起人,他头也不回的反手一剑就撩了过去。 “好阴毒的小子!” 洺鹤也生气了,从天而降的他还没落地就见一道寒芒直奔自己腹下三寸而来,想起尤老手上的伤口他赶忙往旁边一让,抓向李初一的手方向一变一把抓住了长剑。 “给我松开!” 兽皮长剑差点被拽了出去,李初一咬紧牙关死死地攥着剑柄。洺鹤可不是蟒森,他可不敢像对付蟒森那样让洺鹤把剑给夺了去,以洺鹤的修为那就等于白送。 回头一瞧见洺鹤一手抓剑另一只手再次向他擒来,李初一眼中寒芒一闪,挥手祭出张道符就冲着洺鹤的手拍了过去。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吃小爷一记炎龙舞!” 火符炸散,炎龙出世,熊熊烈焰组成的硕大龙头带着焚山煮海之威探了出来,目标直指洺鹤。龙吻微张似乎是要仰天怒吼,可还没等它的嘴全张开就被洺鹤给捏住了。 “哼,小道尔!” 洺鹤的手跟龙首相比犹如米粒一般,可手上的力道却不是炎龙能够相比的。只是微微一收,挣扎不休的炎龙顿时四分五裂化作道道流炎,而洺鹤的手丝毫不停,继续向着李初一抓来。 “小子,认命吧!” “认你大爷!”李初一又惊又怒,他的炎龙竟然寸功未建。眼见对方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肩上,一股股不属于他的法力正顺着肩膀向他体内猛窜,情急之下李初一又是三张道符贴出,一冰一火一雷三种力量顿时在肩头炸开。 洺鹤眉头一手撒手后撤,李初一则被自己的道符炸的连翻带滚的飞出老远,半边身子狼藉一片。七荤八素的李初一并未看见,洺鹤抓住他肩膀的那只手隐隐有些颤抖,他的道符虽然没有伤到对方,但却并非全无作用。 “果然有古怪!”一屈一伸的活动着发麻的手掌,洺鹤心里暗道。李初一的道符很诡异,里面的力量竟然能破开他的护体法力震动到他的肉身。方才三符齐爆他虽然没有受伤,但是手上的护体法力却千疮百孔,那种古怪的力量顺着空隙侵入了他的手掌中,以他的修为竟然花了一息的功夫才将其驱逐干净,这简直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这是什么功法? 眼见狼狈的李初一刚一落地便又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洺鹤眼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抹赞许,心中暗道:“肉身也不一般,比得上一些不注重肉身修行的道胎了,这小子到底修的什么功法,怎么修为这么诡异?” 想到衍岭皇要他务必活捉的命令,洺鹤并未直接再上而是准备劝降一番试试看,可还没等他开口便见小胖子一把把趴在他头顶上的小奶狗给拽了下来。 “二黑,给我全力催动你的火行本源,小爷要让天劫劈死这老妖怪!” “汪,滚,本皇不干!”小二黑哪里肯干,它可不想死。 “不干也得干,被这老妖怪抓回大衍,小爷还能活,你个小狗崽子只能被炖成火锅!” “炖我?大白猪你傻了吧?天底下有火还能烧死本皇?你觉着本皇像是能被烫死的样吗?”小二黑满眼鄙视。 李初一大怒,小狗崽子不听话还敢还嘴! 刚要掐着它的脖子再摇上一通,洺鹤的掌风却又袭了过来。听两人一口一个天劫的似乎他们就是主因,洺鹤哪里还敢担待,不管真假赶紧抓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正理。 “去你道士的,你不来小爷自己来!” 把小祸斗随后一扔,李初一看着杀来的洺鹤冷笑不已,丹田一收将全身的法力和道元都给敛了回去,浓郁的死气瞬间就在他身上涌了出来。 “搞什么鬼?!怎么还有死气?!”洺鹤微微一滞,感觉平生所遇的稀奇古怪之事加起来还没今天碰到的多。心有所感抬头一望见劫云翻滚的更汹涌了,雷光电影已经不满足于呆在云内而是不时的探出头来惊鸿一现,他心里一颤顿时知道了李初一说的是真的,天劫真的是这一人一狗引出来的。 “但是怎么可能呢!他到底什么修为?!” 洺鹤百思不得其解,还从来没听说过渡劫期之下的人能引出过天劫的。但此时的状况已经不容许他考虑这个问题了,他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需要抉择。 是抓,还是逃? 抓的话就等于抓了个烫手的山芋,李初一是天劫的主要目标,要是把他抓了他们就算逃到虚空里也没用,被天劫盯上的人想躲是躲不过的,只能硬抗。到时殃及池鱼,就凭他道胎期大圆满的实力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逃也不行,衍岭皇明令他一定要将人活捉回去,李初一要是给天劫劈死了那他回去可就没法交差了。为臣已久他很清楚衍岭皇的脾气,皇帝看起来笑容常驻的好像很和善,可如果谁要是违反了他的旨意那将要迎接的将是不下于天劫的龙怒,甚至就连没有达到他的满意也不行! 看看狮将就行了,因为之前的事情没有办好,衍岭皇虽然表面上没有赐罪,可事后却将发配到西南边陲镇守妖族边境至今还没有回来呢。同去的余者也尽皆如此,好几个诸侯“主动”献出了部分封地,京城一月之间暴毙了十几人,也就虎将重伤在身至今未愈的一直修养在京中,表面上看起来他好像无事,可洺鹤却知道虎将的兵权这几年已经被削减了近两成。 最可怕的还是苍茗圣者,堂堂一个飞升期的圣者竟然因伤势过重不治而亡了! 开玩笑,苍茗重伤?苍茗“不治而亡”前他俩还在大街上偶遇过一面呢,见面时精神抖擞的跟他相约改日喝酒的老爷子“伤势过重”的“不治而亡”了,鬼才相信呢! 洺鹤很纠结,但天上的天劫没有给他纠结的时间。第一声炸雷传来后,洺鹤一咬牙飞身疾退,头也不回的冲着尤老冲去。 在皇命和小命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小命。不过他也想好了退路,十三皇子就是一个最好的理由。 他是为了保护皇子才“不得不”暂退的,在保护皇族血脉的大义面前,他相信衍岭皇就算生气也不会太过苛责于他,哪怕发配边疆驻守他也认了,只要别落得跟苍茗一个下场就行。 洺鹤退了,李初一却不愿意了。 吗的你丫勾|搭的小爷裤子都脱了,完事儿你他吗拍拍屁股就跑路了,你丫逗狗呢这是? 真拿小爷当小二黑了? “呔,兀那奸贼,你给小爷休走!”学着戏文不伦不类的喊了一嗓子,李初一撒丫子就追了过去。 天劫就要劈下来了,小爷怎么着也得拖上你一起快活! 小祸斗见状狗头一扭掉头就跑,它才不傻呢,大白猪被劈死了还能再活,它被劈死了可就真死了,自此被搭上轮回印融入三界的轮回中了。 可跑了没几步它又掉转过头反身追了过去,边跑边泪流满面。而李初一则哈哈大笑,头也不回的嘲讽道:“小爷就说是你个小狗崽子惹的祸,你看我说对了吧!” 小祸斗泪奔,它也无语了。天劫或许真是它引出来的,但后面明明是李初一勾动劫云快速凝聚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可是第一道雷霆落下来劈的竟然不是李初一而是它,这样它委屈的要死。 凭什么啊! 没人告诉它凭什么,所以该跑路还是得跑路。小祸斗拼命扒丫着四条小短腿亡命飞奔,但它跑的再快又哪有雷霆快,跑了没多远银色的雷霆就降临到了它的头顶。 “我命休矣!”绝望的小祸斗仰头悲吼,可就在雷霆要接触到它的时候一个金红色的符号却在它乌黑的身体上骤然浮现,复杂而玄奥的纹路上瞬间涌出了一股混沌气息隔在了它和雷霆之间,雷霆接触到混沌气息之后顶端顿时消融了少许,随后方向一转重重的轰击在了它不远处的地面上。 雪地顿时沸腾了起来,万年不化的冻雪夹杂着丝丝电光冲天而起,洪涌海啸般的压落向周围。大难不死的小祸斗微一愣神后赶紧加快脚步,终于在冻雪压住它之前堪堪跑了出去。 星星点点的碎雪溅落在它身上,瞬间哧哧作响的化为了一缕水汽。小祸斗很不舒服的抖了抖身子,脚下则一停未停,撒丫子没命的往李初一身边赶去。 见小祸斗没死李初一心里一松,他还真怕小东西被一雷给劈死了。可眼见它头也不转的目标直冲自己,小胖子当场就慌了,赶忙喊道:“别追我,你去追前面那个小白脸啊!” 小祸斗没理,朝着李初一急追猛赶。它才不傻呢,追那个年轻猴子有什么用,赶紧找到李初一让他用本源初魂的力量遮住自己才是真的。 雷云一闪,轰鸣声中第二道雷霆也落了下来。似乎很不满第一道雷霆无所建树,第二道雷霆比第一道更粗了,最细的地方都有成人的大腿粗。 “你个不仗义的狗东西!”李初一大怒,指着小祸斗刚要再骂,却见雷霆的目标竟然不是它而是自己,他当场就傻眼了。 “我去你道士的,你个破天劫还玩起公平了,一人一下啊卧槽!” 眼见雷霆极降而来,自己离洺鹤还有一大段距离,小胖子心念百转心默然灵光一闪,一拍储物袋后手往前一扬,细若纤毫的雪银丝顿时疾飞而出卷在了洺鹤的腿上。李初一手上发力用力一拽,整个人冲着洺鹤就飞扑了过去。 “来啊,抓我啊,小爷带你一起快活啊!” 正文 第七百四十七章 叛与杀 “混蛋,松开!”洺鹤大急,法力一震瞬间就将腿上的雪银丝给震得寸断。可这一缓的功夫他的速度已经被拖慢了少许,而李初一也借着一拽的力量直扑过来,他再想逃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肉球离自己越来越近,跟追在屁股后面的天雷一起扑在了自己身上。 “《碧波真诀》,给我开!”躲不过去,只能硬抗,发了狠的洺鹤催起毕生功力施展无上道学,道胎期的磅礴发力汹涌而出形成了一个水龙卷,团团护住自己的同时也将扑到身前的李初一给卷了进去。 这一刻,皇命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杀了这个小子。 水龙卷中,流向错乱的水纹产生出恐怖的撕扯力,李初一刚一进去就差点被五马分尸。可撕扯力仅仅持续了一瞬便消失不见,天劫的雷霆重重的轰击在了水龙卷上,顿时将其轰成了流窜着电光的漫天细雨。小胖子只感觉好像有无数根涂了毒的毛针瞬间扎进了自己的体内似的,疼到了极致也麻到了极致的难受感觉让他生不如死。 好在雷霆经过了水龙卷的削弱,又被受到刺激主动激发的死气给阻拦了大半,他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变成一块焦炭。但他宁可变成一块焦炭横死当场,现在的感觉太难受了,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失神了一瞬便清醒了过来,头发根根直立的小胖子哆哆嗦嗦的坐在地上,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看了眼天空。还好,刚才那一雷好像挺费劲儿的,劫云还在翻滚酝酿,第三道天劫没有紧跟着下来。 扭头一瞧,李初一顿时一乐,洺鹤跟他一样满脸焦黑的瘫坐在地上,头发跟个鸡窝似的膨胀着,两眼发直的望着天空显然还没缓过神来,之前小白脸的气质再无半点存在。 “吗吗吗...吗的的的,再叫叫叫你抓我我!”话都说不利索的嘲讽了一句,小胖子很是解气。反正他被劈死了也能重生,能拖一个道胎死也算是值得了。 就是这个记忆嘛...... 但愿不要忘了太多。 被他一骂洺鹤也回过神来了,无比仇恨的看了李初一一眼。他的法力已经几近枯竭,丹田也有破损的症状,识海更是被侵入体内的雷霆之力一顿肆虐,此时扎心般的疼。说实话他都很惊讶自己竟然没死,不过没死却已然半废,不经过一番长时间的精心调养他是别想再回复之前的修为了。 都怪他!都怪这个该死的小子! 洺鹤心里悲愤异常,见天上劫云滚滚滚下一道雷霆随时都可能落下,他拼起余力猛然大吼:“尤老,救我!” 尤老没有动,夹着两腿发软的宇文玄理,他就那么站在原地远远看着,没有走的样子,也没有来帮忙的意思。 “尤老!”洺鹤大怒,老东西竟然见死不救! 可尤老却给了他个答案,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宇文玄理一眼,洺鹤一愣之后顿时惨笑。 没错,尤老不能动。 活捉李初一的命令是衍岭皇下给他的,而不是尤老。从始至终尤老的任务就只有一个,保护宇文玄理,不让他死在漠北。 尤老的选择很残酷却很正确,他若过来救自己,那很有可能把他自己也给搭上。而他一死,没了高手保护的宇文玄理不被天劫劈死也很有可能会被漠北的人给暗中宰了,这显然不是个明知的决定。 而留在原地观望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若是劫云消散李初一没死那他可以过来将其带回大衍,若是局势不妙劫云开始波及其他人,那他也可以带着宇文玄理及时退走。 可进可退,换成洺鹤自己也会如此选择的。 惨笑中,洺鹤又看到了李初一眼中的戏谑,怒火噌的一下就蹿到了头顶,手一抬就像爬过去杀了他。可是衍岭皇的命令又出现在他脑海里,这让他又忍了下来。 反复纠结中,他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通了,眼神一闪露出凶光。 横竖都是个死,还管他皇命不皇命的,杀了他泄愤才是正道! 至于违反了皇命他的家人会不会受到牵累...... 哼哼,管他呢! 亲生父母早已亡故,妻妾成群却无子嗣在旁,家中除了仆役外也就是些依附着他的亲戚,没有了他这根顶梁柱他们也活不长! 人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反正他死了这些人也升不了天,索性跟着一起陪葬好了,免得自己阴曹地府的一个人孤单! 心意已决,洺鹤带着凄厉冷笑向李初一爬去,犹如深渊里爬出的戾魂恶鬼一般。 李初一一愣还未说话,看出了端倪的尤老面容一沉当先开口:“洺鹤,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洺鹤头也不回的冷笑道。 “洺鹤,你莫要自误,你知道违逆皇命的下场!” “皇命?就是因为这该死的皇命,否则我哪能沦落到这步田地!”放开了心性的洺鹤癫狂大笑。 “洺鹤,你疯了?!”尤老脸色一肃,“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招来的是什么?是灭九族的大罪!你若是拼尽余力保下这小子周全,我保证你的家人会得到厚待!若是不然......” “若是不然?哈哈哈哈哈哈!”洺鹤猛然回头,“尤老,你我都是修士,境界也差不多,你扪心自问,修行了近千载,血脉至亲统统都在你眼前逝去,只余下些绵延了数带血脉跟你都快八竿子打不着一下的旁亲在世,你会在乎这些人的性命吗?” “洺鹤,你真疯了,你的道心失守了!”尤老眼露悲哀的看了眼天空,“天劫...这就是心魔劫吗?唉!” “别跟我提道心!”洺鹤怒吼,“我就是秉承了自己的道心才会如此,这才是我真正的心意!我辈修士修行一生,所求不过是超脱凡尘羽化登仙,可现实呢?现实就是我给大衍当牛做马这么多年,而衍皇他却派我来送死!什么抓人,试探才是真的吧!衍皇肯定是想弄清楚这小子有什么猫腻,所以才拿我的命来试!” “够了!”尤老一声大喝,“洺鹤,你失了道心神智疯癫我不怪你,但你用你仅有的清醒想一想自己所说的话,莫要再胡言乱语了!”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哈哈哈哈哈哈!” 洺鹤扬天长笑,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翻身站了起来,抬手直指尤老。 “尤老,你说我胡言乱语?那我问你,为什么明知我来干什么天字一号却始终不露面?为什么传给我情报后他却退走了?衍皇曾说过让他与我配合,这就是配合吗?” “不要再说了。”尤老眼中寒光暗闪,手指轻轻的颤动着。 可洺鹤却丝毫不见,继续自顾自的道:“我因此事三次传讯回去请示衍皇,可结果呢?没有结果,衍皇让我不要多问,办好这小子的事就好。呵呵,违逆衍皇的命令却没有受到斥责,那人又是天字一号,呵呵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太明显了,猜都能猜出来,天字一号他分明是......” 话未说完一道寒芒闪来,却是一柄精致的飞剑冲着洺鹤杀了过来。洺鹤奋力向旁边一扑,可重伤在身哪有那么灵活,身子是让过了可是一条腿却被寒芒给卸了下来。 痛哼一声瘫坐在血泊中,眼见飞剑倒飞而回直刺他眉心,毫无反抗之力的洺鹤猛然扭头目光熠熠的看着李初一:“小子,你们太虚宫里有个大奸细,他有皇族血.......” 嗤~ 飞剑贯脑而过,洺鹤眼神顿时涣散,话未说完便倒在了地上。 李初一怔住了,没等他回过神来便见洺鹤的尸首小腹部位突然裂开了道口子,一个婴儿大小的洺鹤从里面挣扎了出来,正是洺鹤的道胎。 “滴血寻根!” 拼尽全力喊出了这四个字,只挣扎出了半个身子的洺鹤道胎顿时被再次袭来的飞剑给绞成了碎块,残余的生机没有散去而是被李初一本能的给摄取了过来,以洺鹤的修为哪怕是残余的生机对李初一来说也是巨大的,他的伤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体内的死气也被渐渐压制了回去。 浑身舒爽不已,但李初一却毫无反应,他还没有从洺鹤的死中回过神来。 堂堂一个道胎期大圆满的高手,就这么死了? 对大衍忠心不二的他怎么会临死之际反水过来帮自己呢? 是因为心魔劫,还是这根本就是一直被他压抑着的本心? 太虚宫有皇族血脉的尖细,而且听意思好像还是能列为天字一号的厉害人物,这是真的吗? 洺鹤最后的话喊的很大声,奔逃的人群离的近的有不少人都听见了。不管这些人有没有往心里去都是个隐患,尤老阴沉着脸,冲着也有些发懵的大衍兵士们伸手一招:“去,杀干净,一个不留!” “是!” 本能的应了一声,兵士们心里暗暗一叹,三五成群的向着四周逃散的人群追了过去。听到了不该听到的秘密,尤老这是要灭口,可是他们也听到了,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怎样的。 狡兔死走狗烹? 没人知道。 奋起反抗趁机溜走? 没有人敢,他们不像洺鹤这么绝,他们的家人是万万不能陪葬的。 “尤老,他们会不会跑?”宇文玄理忧心的问道。 尤老笑了笑没有说话,偏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宇文玄理不傻,看尤老的眼神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赶忙一脸肯定的保证道:“尤老放心,今天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便是父皇问起我也是不知!” “嗯,十三皇子深明大义,如此便好。” 见尤老微笑点头,宇文玄理心里一松。可下一刻他却双眼一凸死死地盯着尤老,眼睛里满是骇然与不可置信。 一直枯槁的老手,深深地插在了他的丹田里,攥紧了他的元婴。 “为什么?”宇文玄理声音干涩。 叹了口气,尤老望着天上的劫云:“为了大衍的不朽基业。” 挣扎着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元婴蓦然一疼,宇文玄理眼神一黯,就此沉入了永恒的黑暗当中。 “希望你下辈子还能投胎在宇文皇族吧。”法力一催将宇文玄理整个化为灰烬,找了个小坛子将尸灰收好装进储物袋,尤老一脸沧桑的摇了摇头。 长长一叹,看了眼呆愣的李初一,他犹豫了一下后取出了一面精致的铜符祭在头顶,身形一动向着李初一飞了过来。 事到如今,李初一的人,他一定要活着带回去! 正文 第七百四十八章 祸斗救子 不论是洺鹤还是宇文玄理,李初一都很厌恶。尤其是后者,他更是厌恶到了极点。李初一很想杀他们,非常想,尤老的杀手可以说是随了他的心意,可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不是想替这两人申冤鸣不平,只是感觉很荒谬,很可笑。 为大衍倾尽一生的洺鹤,就这样死了? 同为便宜皇爹的亲儿子,宇文玄理就这样被灭口了?尤老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可是杀了一位皇子啊! “时候不早了,来吧,随我回大衍。”踱步身前,尤老看着李初一一脸微笑。他的笑容明明很和善,就像小时候塞给自己糖果吃的那些好心爷爷一样,可在李初一眼里他的笑容却是那么的阴毒瘆人,不是蛇蝎胜愈蛇蝎。 “大衍的皇帝要是知道你杀了他儿子,你不怕他会活剐了你吗?”李初一问道,也顾不上恶心了,暗地里拼命汲取着洺鹤残留的生机。 尤老笑容不变的轻轻摇头,肯定的说道:“不会。” “你就这么自信?杀子之仇不共在天,他不可能不生气!”李初一才不信呢。 “呵呵,不要拖延时间了,有话咱们路上说,到时候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提问。” 尤老说着伸手抓在了李初一的肩膀上,李初一没有挣扎而是越过尤老凝望着天空,看着终于冲出劫云的无声而落的第三道雷霆露出一抹冷笑。 “老鬼,陪小爷死吧!” 感受到背后越来越近的无上劫威,尤老神色毫不惊慌,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苍老的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一手抓着李初一的肩膀将他提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掐了个印诀冲着头顶轻轻一点。 悬浮的铜符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可李初一的阴阳道眼中铜符在被尤老点了一下后顿时散发出一股股莫名的波动。阴阳道眼分辨不出这股波动是什么力量,只能隐约看到涟漪般的波纹不断地向四周扩散着,雷霆接触到这股波动后势如破竹的一贯而入,可冲了没多远就被连绵不绝的波动给阻了下来,像是迷失了方向的迷龙似的沿着波动的边缘在两人头顶一圈圈的盘旋起来。 “卧槽,这什么玩意儿!”李初一的舌头差点没咬断了,除了伏魔镜和烂葫芦,能抵挡天劫雷霆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 难怪老东西敢靠过来,还口口声声的说要把他抓走,感情老东西手里是有法宝依仗,根本不怕天劫! 不过想想也是,大衍怎么说也是人界至尊,能有对抗天劫的法宝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铜符上的纹路怎么看着有点眼熟,似乎跟伏魔镜上的有点相似啊,可惜李初一不懂阵法也不懂炼器,无从分辨二者到底是不是同出一源。 明明有这种宝贝却对洺鹤见死不救,李初一一时间很为洺鹤不值,感觉他死的真的挺冤的。 似乎看懂了他的眼神,尤老呵呵一笑:“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这宝贝实在太珍贵了,用一件少一件,宫里的库房拢共也没剩下几件了。这次若不是为了你,老夫死都不会动用这件宝贝的。” “骗鬼吧你就!”李初一斜眼看着他,半点都不信。 不用? 老头被劈死了宝贝不一样是流落在外,用了和丢了有啥两样! 望着头顶盘旋不休的雷霆,李初一暗骂天劫怎么这么弱鸡,刚才劈小祸斗和他的时候那般厉害,怎么遇到一个小小的铜符就蔫儿了呢? 似乎听到了他的嘲讽,雷霆突然雷光大方,在李初一兴高采烈的以为丫终于清醒过来准备要劈下来的时候,却见雷霆方向一转照着蹲在远处的小祸斗就追了过去。 “混蛋!” 小祸斗差点没吓死,撒丫子就跑。可雷霆的速度多快,转息间就追上了它。 金红色的符文再次现象,但与之前相比却黯淡了许多,逸散出来的混沌气息也稀薄的狠,雷霆只被阻慢了速度,坚定不移的向着小祸斗越追越近。 眼见雷霆就要临身,惊恐至极的小祸斗拼命地张大嘴巴想要求救,可无论它怎么使劲都发不出一点声音。就在它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准备放弃的时候,玄冰寒狱入口处的极光陡然而散,一只带着金红色烈焰的巨爪探了出来,一把抓碎了雷霆不说,还势头不减的向着天空中的劫云拍了过去。 巨爪跟劫云撞在了一起,霸道的巨爪直接探入了劫云当中翻搅起来,无穷的烈焰肆虐而出似是要将劫云彻底烧散。而劫云也不甘示弱,无数粗细不一的雷霆泼水一样的泼在巨爪上,其中一小部分金紫色的雷霆更是无惧烈焰的灼烧,锁链一样的绕着巨爪层层缠裹收紧,欲要将巨爪一举勒散。 地面上,尤老目瞪口呆,脸上少有的露出了惊色。而李初一则脸色煞白的狠狠咽了口唾沫,心道老狗果然骗了他,吗的丫的活动范围根本不只最下面三层,这不爪子都探出来了! “父亲!” 逃得一命的小祸斗心中狂喜,瞪着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凝望着天空,里面满是崇拜和孺慕。 “父亲加油,打死它!” 儿子的助威声没能让老祸斗大发雄威,它这一击已经耗尽了这些年来逸出天泉剑外的所有积蓄,威风凛凛的巨爪根本就是无根之萍。缠斗了几息之后,巨爪终是不敌源源不绝的天雷,再加上玄冰寒狱的大阵反制已经从下方死死地缠了上来,巨爪上的烈焰骤然一黯,“嘭”的一声炸散开来。 尤老暗暗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寒狱里封禁的东西跑出来了呢。还好,看样子跑出来的只是一缕神念,若是本体出来的话那这里的所有人只有死路一条。不光是这里的人,整个漠北都会生灵涂炭,而大衍也绝对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远处的小祸斗,虽然距离很远,但小祸斗的那声“父亲”还是让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绝世凶妖的子嗣吗?” 尤老眯着眼睛喃喃道,随后玩味的看向李初一:“你果然是大衍的福星!有了你,再加上这只绝世凶妖的子嗣,我大衍基业可保数万年无忧!不对,绝世凶妖的寿元极长,若是它能成长到它父亲那种程度,大衍的基业别说数万年,就是数百万数千万年也可长存不朽!天意,天意啊,是苍天终于开眼,让我大衍终于有了开创不朽皇朝的可能!哈哈哈哈哈哈!” 李初一心头一跳,暗道小崽子记吃不记打,跟它说了别泄露身份,吗的这才刚出家门就说漏了嘴。 眼看尤老失态的狂笑不止,他定了定心神冷笑道:“老头,你有病吧?一只土狗你说是凶妖子嗣,你是不是早饭没吃好烧心了?” 可是尤老却极为笃定,狂笑微敛道:“你不承认也没用,那只妖狗的道行虽然低,但它身上的气息却跟方才的巨爪极为相似,必然是同出一源无疑!你放心,就如同你一样,我们大衍不会亏待它的!灵石灵材法宝灵丹,只要能帮助它成长的我们绝对不会吝啬!哪怕它就是想吃人也没问题,我皇必定会满足它的要求,送它两个郡的人口当肉食又有何妨!” 疯子! 这老头是疯子! 不光这老头,整个大衍的权力层,从皇帝到臣子都是如此,全都是疯子! 送两个郡的人口当肉食? 说的多轻巧,简直比漠北的修士还残忍,根本不拿凡人当人看! 两个郡的人口有多少,从小混迹大衍的李初一很清楚。大衍算上皇都所辖一共分了十五个郡,两个郡的人口就相当于大衍总人口的近两成。大衍有多大,两个郡的凡人有多少,可想而知。 这还是小祸斗,若是他的便宜皇爹知道了他也可以靠“吃人”增进修为,恐怕...... 脑海中浮现出他和小祸斗一人抱着一条人腿相视而笑的场景,李初一胃部一抽差点没吐出来,赶忙摇头打散了这个念头。 吗的,小二黑要敢胡乱吃人,看小爷不撕了它个小狗|日的! “来吧,咱们速回大衍,我皇思念你好长时间了,见到你必定龙颜大悦!”说着手上一提,尤老就要提着李初一去抓小祸斗。可突然他老脸一变,抓着李初一的手猛然一松闪身飞退。刚放开手的瞬间一道火球便从天而落,见没有烧到他火球未等落地便方向一转,冲着尤老紧追了过去。 “混蛋!”尤老大急,一边疾退一边数道法术打了过去,可火球无物不焚,所有法术还没等靠近便被烧得烟消云散。 眼看火球就要撞在胸口,情急之下尤老一咬牙用力咬破舌尖,一缕精血喷出的同时两手瞬间打出了一连串繁复的印决。 “无有运使,衍尔命元!衍!” 大喝声中,尤老眼绽奇光紧盯着火球,掐着印决的手指颤动不停,似乎在推算着什么。可直到他被撞得吐血倒飞出去也没见着火球有什么变化,大衍的镇国奇术《天衍命术》似乎失去了作用。 “白痴!” 火球中传出一个淡淡的嘲讽声,尤老听到后脸色大变:“怎么可能!为什么算不出!” “白痴!”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他,仍是带着无尽嘲讽的两个字,随后方向一转火球继续追着尤老杀了过去。 “小子,快走,我撑不了多久!” 老祸斗的声音在李初一的脑海中响起,声音很微弱,似乎油尽灯枯似的。 心中一凛,李初一赶忙爬起身跑向小祸斗。可跑了没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头顶的天劫涌动了半天后总算恢复了元气,霍霍雷光中第四道雷霆已然模糊可辨。 “压制你的所有气机,带上我儿子赶紧走!我已经将你的一部分气息打在了这只老猴子身上,应该可以瞒过天劫一时半刻!” 卧槽,牛|逼! 李初一真想抱着老祸斗亲上两口,尤老他是厌恶透了,比宇文玄理还让人厌恶。能祸水东移到这个老不死的身上,他直感觉浑身上下每个汗毛孔都畅快。 正文 第七百四十九章 千钧一发 按着老祸斗的吩咐压制下所有气机,李初一只靠着肉身的力量死命迈动着两条腿向小祸斗跑去。但没有法力的支撑光靠肉身的力量再快又能有多快,没跑出多远第四道雷霆便又落了下来。 雷霆落下的同时老祸斗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阴魂不散的火球在撞了尤老最后一下后便烟消云散,残余的火气被寒狱大阵反制出的寒气给层层包裹拖回去。重伤未死的尤老逃得一命,还未来得及庆幸便感觉头顶雷声轰鸣,抬头一看只见一道银中泛红的苍雷直奔而来,他顿时脸色狂变。 “为什么?!” 两个为什么都没有人回答他,眼见雷霆劈落,尤老只能振起法力向着头顶的铜符疯狂灌注,铜符顿时泛起蒙蒙光亮,上面的符文也不停地颤动着宛若活了一样。扩散出的波纹也不仅仅局限于他的头顶,波纹如同飞速旋转的陀螺一样将他周围数丈的范围都给囊括了进去,可谓固若金汤。 但是没有用,这道天雷比前几道要“聪明”得多,祸斗留在他身上的气息太明显了,任铜符怎么震荡干扰都无法迷惑雷霆。 危急关头,尤老只能将头顶的玉符往身前一挡,“咔擦”一声惊雷巨响,雷蛇乱舞间雷霆消失不见,而尤老身前的铜符也被轰出了无数细密的裂纹碎成了一地碎片。 噗~! 一口淤血喷出,尤老身子一晃险些没站住。抬头望了眼毫无消散之意的劫云,他老眼里满是恐惧,哆嗦着嘴唇喃喃道:“天劫...这就是天劫...” 见天劫继续酝酿一时半会儿的应该劈不下来,他目光一收见李初一已经抱起了小祸斗向着迷阵跑去,尤老强提精神脚下重重一踏,整个人疾光电影般的追了过去。 “小子,你跑不掉的,随老夫回去吧!” “随你大爷!”李初一头也不回的怒骂,感觉到尤老极速接近,他几次想催动法力加速极奔,可最终还是压抑住了这个念头。 被老头抓到了大不了是带回大衍,可妄动气机把雷劫引过来,那可就死路一条了。 终于胜利在望,寒狱外围的迷阵近在眼前了,可尤老却已然杀到了身后,大手一探抓向了他的后心。 “给老夫过来!” 回头望着探过来的枯槁老手,李初一眼神里一阵挣扎,几次想要拔剑反抗终是未动,临了气息一松认命般的放弃了抵抗。 算了,抓就抓吧,就当去大衍探亲了。反正道士知道后肯定会来救他,他就不信大衍的皇宫能困得住他。 “哼,算你聪明!” 尤老心中一喜,可突然数道破空声起,余光一扫只见数道人影疾冲而来。其中一道人影速度十分惊人,转息的功夫就来到了近前,寒芒一闪,来人一剑斩来。 “一剑如山,千古秀!”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剑法,李初一定睛一看可不正是许久未见的方峻楠嘛。不光是他,柳明秀也毫不例外的紧随其后,最让人意外的是“拯救世界的少年”李斯年也不知从哪儿旮旯里冒了出来,满脸土色的一边望着天空一边骂骂咧咧的赶了过来。 另一边,王远和赵家兄妹也脸色难看的往这边急冲。眼见危急关头方峻楠及时赶到挡在了李初一身前,三人虽不知方峻楠的身份却也知道是友非敌,顿时脸色狂喜,脚步不自禁的又加快了几分。 “嗯?元神?也是蝼蚁!” 尤老冷笑,避也不避的改抓为拍重重的拍在了长剑之上。崇山峻岭般的剑影顿时消散,嗡嗡的声中咔嚓一声脆响,断成两截的长剑脱手而飞,方峻楠的手臂也以一个不正常的折角弯了出去。 断臂的剧痛和余劲的反震让方峻楠吐血闷哼,可他并未有丝毫怯意,借着余劲的力道加速向着李初一跌飞过去,抓着小胖子转身就跑。 修为的巨大差距让方峻楠面如金纸,全凭着一口气强提胸口这才没有当场昏厥。李初一看在眼里又激动又感激,可更多的则是无比的焦虑。 “你们怎么来了!别管我,快走,有天劫!” 方峻楠没有说话,生怕一口气松了会当场昏厥。他其实早就来了,之前守在迷阵外围准备接应。本以为有郝家老五等诸多八族高手在,又有郝二爷坐镇,把李初一安全护送出来应该没问题,可谁知事态一变再变,先是有人传讯说大衍的人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点名道姓的要抓李初一回去,紧接着又劫云蔽日雷声轰鸣,方峻楠只跟柳明秀交换了一个眼神便闪身冲入,任方家同来的道胎长老怎么劝都劝不住。 半路上遇到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李斯年,这厮本来是要往外跑,可一听说李初一在里面后毫不犹豫的也跟了过来。别看这厮嘴上骂骂咧咧的,但就冲他犹豫都不犹豫一下的干脆劲儿就让方峻楠心中一暖,暗道没有看错人,李斯年这是知恩图报的报恩来了。 李初一替李斯年出头的事早就传出来了,李斯年前朝余孽的身份他很意外却并未太过在意,他在乎的是李斯年的态度。李斯年“身价大涨”却初心不改,这让他很满意,暗道小少主果然交了个好朋友。 对此,有些赧然的李斯年死鸭子嘴硬的解释道:“狗屁的身份,前朝余孽你懂不懂?就是他吗的没挨刀的死刑犯,我不傍着小初一这条大腿去太虚宫,你觉着天下间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理由很充分,但方峻楠可不信他的说辞。明知道有天劫还往里冲,李斯年猴精猴精的一个人,他能干这种事儿吗? 但四大叔难得脸皮薄一次,方峻楠也不点破,跟柳明秀一笑置之也不多言。 三人刚冲出迷阵就听到尤老的狂笑,眼见尤老极速接近,而李初一不知为何竟然不催动法力只靠两条腿飞奔,三人眼神一厉毫不犹豫的直接闪身而上,其中修为最高的方峻楠速度也最快,半只脚迈进了元神期的他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了李初一身前。 抱着李初一,他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向前猛冲,可尤老何等修为,纵然身受重伤速度大减,却也不是方峻楠能够甩开的,占得先机拉开的些许距离在急速缩短着。 “除了这小子,今天你们都要死!” 尤老动了真怒,他真快气疯了。自己堂堂一个道胎期大圆满,竟然被一个连元神初期都算不上的小辈给救出了人去,而他紧追了半天也没能追上对方,纵然有体内残余的雷劫力量作祟,可是这还是让他大感耻辱。 “不对,我怎么能这么愤怒!” 突然心中一凉,尤老怒火熊熊的脑海里划过一丝清明,他瞬间想到了惨死不久的洺鹤,身体顿时狠狠一震。 “心魔劫?那雷劫里果真有心魔劫的力量存在?!” 尤老很惶恐,以他的心性修为多少年未动过真怒了,常在河边走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如今被一个半步元神的小辈趁着他伤重之际摆了一道,他就算生气也不应该这么愤怒,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有意识的想要压抑心中的怒火,但却做不到。熊熊怒火仿佛点了油一样,任他怎么浇盖都无法将其扑灭,甚至压都压不下去。残余的理智让他知道自己真的正在经历心魔劫,这是人之七情里的怒,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应该是赶紧找个清净的地方静心抑气的渡劫才是,可他偏偏不能这样做。 李初一就在眼前,他不能不抓;头顶上劫云未散,这里有事玄冰寒狱的外围死地,他根本就找不到清静的地方。 无奈之下,他只能拼命压制着心魔,拖着伤躯尽可能的加快追赶的脚步,力求早点抓到李初一早点离开这里,这样也许还有活命的可能。 忽然,前方的方峻楠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幸好李初一在旁及时扶住,反过来拉着他继续飞奔。尤老见状顿时大喜,知道方峻楠终于压制不住伤势了,可随即他又暗自警醒,暗道不能太过激动,因为喜也是人之七情之一,太过激动很可能会让心魔劫加剧。 “少主,放开我,你自己跑,我替你挡他一挡!”原先的剑断了,方峻楠只能取出备用的长剑,但看外表就知道二者相差甚远。 “替我照顾秀儿,带她回太虚宫!” 强提一口气,他就要挣扎开李初一的怀抱,可小胖子哪里肯让,把小祸斗往头上一丢两手死死地拉着他。 “滚蛋,少在小爷面前逞英雄!小爷还有绝招没使呢,逼急了小爷放开修为拉着老东西一起死!” 不知道李初一说的绝招是什么,见对方死拉着他不放,他一扭身便还想挣扎。可这时一道虚影闪来,他下意识的举剑要挡:“小心!” “别挡,接住!”王远的声音及时传来,方峻楠的剑顿时改格为引,施了个巧劲将虚影挑到了身前,李初一伸手抓住,定睛一看却是一条剑穗。 “初一,把你的精血滴在上面,师父他老人家应该就能感应得到咱们的位置!”王远边跑边喊。 李初一顿时精神大振,王远口中的师父他太知道是谁了,想到不想的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就喷了上去,怕不够又咬了几下多喷了几口,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烂了。 淡黄色的精致剑穗霎时间染成了腥红,李初一满眼期待的看着它,身后却传来尤老的冷笑声:“哼哼,今天就是谁来了也救不了你,你死心吧!” 说着两手一探向着李初一和小祸斗抓了过来。 “你说的?” 不知从哪儿飘来一个淡漠的男声,淡淡的语气里蕴藏着浓浓的杀意,尤老听在耳中只觉神魂巨震差点崩散,一口老血喷出人不由自主的倒飞了出去。 天空中,劫云下方的空中剑芒一闪,一道漆黑的虚空裂缝缓缓裂开。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冷漠男子一步踏入,两手负在身后,淡漠的眼睛看到李初一后划过一丝激动和庆幸,随即眼神一转落在了尤老身上,淡漠的眼睛里顿时浮现起浓浓的杀意。 叶之尘,宛若一柄绝世神剑,头顶天劫,如岳临渊。 正文 第七百五十章 死伤惨重 “叶叔!”李初一大喜,多年未见叶之尘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非要说有的话那便是脸上的沧桑中添了几抹忧心,可见到自己后那抹忧心顿时消散,小胖子鼻头一酸,知道自己失踪后叶之尘肯定没少担心。 “这就是神剑峰峰主叶之尘?”方峻楠眼神一亮,叶之尘的出现就等于一颗定心丸,他撑了许久的一口气顷刻便松了下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李初一赶紧和刚刚赶到的柳明秀将他扶住,小胖子戏谑的看着尤老,心里别提多爽了。 老鬼不是仗着修为欺负他嘛,来吧,这回他叶叔来了,他倒要好好看看这老东西是怎么哭的。 尤老没哭,可是脸却黑成了锅底。感觉到叶之尘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他身上,他头都不敢抬直接取出一面玉牌一把捏碎。 玉牌碎裂的同时他面前的空间狠狠的波动了一下,可并未如他所愿的那样打开一条虚空通道。尤老见状毫不犹豫的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了上去,同时大叫道:“西门,救我!” 虚空终于响应了他的呼唤,一只手突然从渐渐打开的空间通道里探出,抓住尤老就要往回缩。叶之尘冷哼一声,并起剑指向下一划,一柄完全由剑气凝结的擎天巨剑凭空出现,轰然而落重重的斩了过去。 双方隔得极远,可巨剑仿佛能穿梭时空一般,方一动便出现在了尤老身前。尤老脸色惨然张口欲呼,可还没喊出口便感觉小腹一疼,那只手毫不犹豫的松开了他一把插入了他的丹田中,在巨剑临身的瞬间拽出尤老的道胎缩进了虚空中。 尤老的肉身被剑气绞成了齑粉,巨剑一刻未停的穿了过去直追入虚空当中。似是知道叶之尘想要干什么,那只手缩回去后虚空通道立刻开始消失,水面一样波动不休的空间迅速的平稳下来。巨剑只追进了一个剑尖进去便被弥合的空间给截断成了两截,余下的部分没有了目标后静静地悬浮在了原地。 “跑得到快!”叶之尘冷声道,那只手的主人修为远不如他,但是那人肯定认识他,所以从一开始就抱着逃跑的态度根本就没想跟他硬拼。 虽然被对方跑了,不过叶之尘并不在意,尤老的肉身没了只剩下一个道胎逃了出去,已然是半废之体。即便大衍能给他再找具合适的肉身夺舍,可是想要恢复到原本的修为怕是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了。 从头到尾叶之尘只出了一剑,准确的说只是动了动手指便将尤老给打成了肉末,连赶来救援的那只手的主人都想都不想的直接退走,小胖子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心里大呼变态,王远更是看的双眼放光心头火热。 不愧是被称为剑圣的人,同样是剑气,自己的跟叶之尘的比简直比空气还稀薄。王远还感觉不出来,凝练出水火道元的李初一却是感觉出来了,叶之尘的剑气已经不仅仅是剑气那么简单了,里面颇有几分道元的味道。如果他能继续精进下去,总有一天他的剑气肯定能蜕变成剑元,而当他全身的法力和剑气都被剑元取代时,他便会如道士所说的那样无需飞升仙界便可红尘成仙。 最让李初一叹服的是叶之尘如今才不过飞升初期的修为,没有道士这种名师指点,紧靠着自己修行参悟能修炼出剑元出来,叶之尘的天赋悟性让小胖子想想都觉着汗颜,自己若不是有本源初魂又有《道典》傍身,恐怕一辈子都修不到他这种境界。 杀退尤老,叶之尘抬头望了望天空。原本已经凝聚出了第五道劫雷的劫云似乎对叶之尘有些畏惧,本要降下的第五道雷霆往回一收酝而不发,乌黑的云层翻涌的更厉害了。 “天劫?不对,这气息...天罚?”眼中精光一闪,叶之尘看出了端倪。旁人都以为这是天劫雷云,可渡过五重劫的他对天劫的认知不是这些小辈能比的,天劫和天罚很像,但其中的细微差别还是让他一眼给看了出来。 “走!”大手一挥,李初一和王远等人顿时向他飞了过去。 方峻楠被他抱着因此被一同摄了上去,可柳明秀和李斯年却被留在了原地,小胖子一瞧赶忙急道:“叶叔,把他们也带上,他们是我朋友!” 扫了柳明秀和李斯年一眼,叶之尘点了点头,柳明秀和李斯年顿时也飞了上去。 “吓死老子了,算你小子有人性!”李斯年都快吓哭了,泪汪汪的冲着李初一发泄着。可余光扫见叶之尘的冷眼落在了他身上,他瞬间想起了这两人的关系,冷汗当场就下来了,赶紧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动不动。 突然,叶之尘眼神一厉,噌的一声腰间长剑猛然出鞘,照着身后的天空就是反手一剑。空无一物的天空在他一剑之下如海浪一样波涌起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兽吼从中传出,细若稳赢的声音却让李初一神魂俱震,识海差点都被震裂了。 噗~~ 王远等人齐齐一口鲜血喷出,李初一也喉头一甜但终是忍住了,扭头一瞧李斯年也没吐血,只是脸色很难看,甚至还有余力嗫喏着嘴唇不清不楚的小声骂着什么。心中一动,李初一知道李斯年肯定是在乾那里得了不小的好处,看来四大叔福缘着实不浅啊。 吼声的威力被叶之尘拦下了大半,他并未受伤,可脸色却凝重的可怕。 刚才那声兽吼是从极远的地方打过来的一记杀招,目标不是李初一他们而是他。若非他反应及时先一步将其劈散,那他必定会受伤不说,李初一他们也会在碰撞的余劲中横死当场。 想起百劫道人再三的叮嘱,叶之尘眼神一凛,暗道这应该就是漠北所谓的大恐怖了。 似乎被叶之尘给激怒了,遥远的天边又是几声吼声传来,同时数道颜色各异的霞光疾飞过来,叶之尘一望之下脸色彻底变了。 “这么多!” 叶之尘轻吸一口凉气,本以为来袭者只有一个,谁知道竟然有这么多,打眼一扫就有七八道,更远的地方隐隐还有其他的气息在急速接近。而凝而不发的劫云也被这些气息给牵动了的狂暴起来,一连串的雷鸣声中一道足有水缸粗的紫红色雷霆骤然下落,周围还旋绕着无数细小的银蛇。 不能再等了! 脚下一踏,叶之尘闪身来到众人身前,神识裹住众人的同时长剑用力一劈,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顿时出现。 但空间裂缝太小了,也就仅仅能容纳下一个几岁的孩子进入,而且普一出现便在急速收缩着,玄冰寒狱的封禁大阵禁锢着这里的空间,叶之尘能一剑劈出条空间裂缝就已经说明他实力强悍了,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做到的。 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叶之尘的第一剑之后紧接着又是数剑跟进,急速弥合的空间裂缝一次次被不断斩开,眨眼的功夫裂口就变成了两人大小。剑势一收,抖手拉住众人踏入其中,在天劫堪堪劈至的瞬间叶之尘长剑一震:“爆!” 顿时,裂口处爆起无数剑影,斩碎了雷霆前锋的同时也将裂口出的空间彻底劈塌了,一块块空间碎片纠缠翻滚了片刻后重新融合在了一起,虚空依久仿佛从未变过,可是原本应该在那里的空间裂缝却已然无影无踪。 人界,玄冰寒狱上空,空间坍塌引起了巨大的连锁反应,从天空到地面整个空间都荡起了层层涟漪。天空中的劫云被波动的空间扯得七零八落却始终未散,它似乎被彻底激怒了,毫无保留的爆发出了自己所有的威势。 无数雷霆游龙一样的上下翻飞,扫灭着沿途所有的一切。冲入迷阵里的人本以为安全了,可电光一闪身子一疼,他们随即便陷入了永恒的黑暗当中。 远处飞来的霞光见劫云发威顿时势头一停,掉转过头向着来时的方向急冲了回去。狼藉不堪的寒狱死地只有入口附近的部分还完好无损,乾等护阵者一边全力护持着大阵一边有些失神的凝望着天空,事到如今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不知寒狱大阵能不能在如此威势下挺过来。 事实证明三元道人的手笔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看起来岌岌可危的寒狱大阵忽然寒光大盛,整个阵法第一次从不知多深的积雪下凸显了出来,繁复的阵纹流光四溢,一股恐怖的寒气从阵纹上飘飞而起。 寒气升腾,沿途遇到的所有东西统统都被冻住了,不论是波动的空间还是肆虐的雷霆都是如此,时间在这里仿佛静止了一样,寒狱入口周围的一切都保持着被冻住时的模样静止在了原地,阳光反射下偶尔折射出点点晶莹的光芒。 不光入口如此,寒狱外围的迷阵也是如此,寒气一路扩散到整片寒狱死地,迷阵里没被雷劈死的人最终还是没能逃得性命,身覆寒霜被永恒的冻结在了原地。 踉跄的跑出迷阵范围,郝二爷脸色铁青的放下了手中的郝幼潇和郝宏伟,危急关头他只能抢下两人先走一步,郝老五却因离他稍远没来得及救,被他留在身后的迷阵里生死不知。 四宗死了多少人不知道,但八极盟的人逃出来的还不到两成。郝二爷有些狰狞的在人群里不断搜寻着郝老五的身影,最终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人群的最后方郝老五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 “二...哥....” 郝老五大半个身子都结成了冰块,喊了两个字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眼睛一闭倒了下去。郝二爷赶紧闪身过去扶住,神识一探查看了一番,心里一松长长的舒了口气。 还好,没死,只是寒毒入体。没死就好,只要没死他就有法子把他救活。 “放心,有二哥在,保证能医好你!” 抱起郝老五,看了眼惊魂未定的郝宏伟和郝幼潇,郝二爷冲着守在外围接应的人点了点头,随后一声大喝:“走!” “二爷,说不定还有活着的人呢,咱们是不是再等等?”接应的一位道胎问道。 “他们都死了!”郝二爷冷冷的说道,说完看也不看那人一眼,抱着郝老五率人离去。 那个道胎还想说什么,可是回头看了看如今泛着点点晶莹的迷阵,看着只差一步就能出来却终是被留在了那里的一具具人形冰雕,他心里一疼长长一叹,转身跟着一起离去了。 人群中,心有余悸的郝幼潇回头望了一眼,眼中满是浓浓的担忧。 “初一,你还活着吗?” 正文 第七百五十一章 金雷袭魂 虚空中,李初一心有戚戚的盯着恢复如初的虚空,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总感觉那片看上去毫无异状的虚空里还会冒出点什么来,比如霞光,比如雷劫。 若非顾忌着旁边还有人在,他早就把阴阳道眼催动到极致了。可即便这样他两只眼睛还是贼亮,尤其是在漆黑一片的虚空里他的眼睛简直跟两盏明灯似的,稀奇的样子引的众人频频侧目,连叶之尘也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初一,几年不见,你胆子怎么变小了?”见他一脸紧张,叶之尘微微一笑调侃道。 结果他这一弄把王远和赵家兄妹给吓着了,叶之尘的冷漠和他的实力一样是出了名的,太虚宫怕是没多少人见过叶之尘笑的样子,更不要说出言调侃了。王远作为记名弟子跟了他这么些年,叶之尘不板着脸的时候就算是心情大好了,如今见叶之尘如此作态,他顿时暗吸一口凉气,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原来师父也是会笑的! 李初一可不管这些,眼睛转都不抓一下,死盯着那处虚空道:“叶叔你说啥呢,我这可不是胆子小,我这是谨慎!我的直觉告诉我那里还会有东西出来!” “直觉?”叶之尘哑然的摇摇头,“你这小子,怕了就怕了,说出来又不丢人,怎么出去一趟变得敢做不敢当了!” “嘘!别说话,真的有东西要出来!” 李初一神色紧张,突然脸色一紧指着前方:“看!出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一望,众人脸色大变,叶之尘更是少有的露出几抹不可置信之色。 空无一物的虚空中突然挤出了一抹金色的光芒,仔细一看赫然是一道筷子粗细的金色雷电,冲入虚空后盘旋了两圈,感觉到李初一的气息后方向一转直冲了过来。 “怎么可能!” 叶之尘不解,他就怕天劫会寻着痕迹追过来,所以才耗费莫大的力气破碎空间抹除一切痕迹。那片空间碎裂后再重新弥合,按理说他们几人的痕迹都应该被彻底抹除了,便是天劫也不应该还能寻到他们的踪迹。可事实却出乎意料,李初一的直觉没错,真有一道金色的天雷追了上来。 “莫非是因为那不是天劫而是天罚?” 疑惑中,叶之尘仗剑在手一步冲出,对着金雷抬手就是一剑。水桶粗的雷霆他都不惧,这么细的一道金雷湮灭它只是举手之间。 结果现实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料,金雷跟长剑确实相交在了一起,但却没有发生任何碰撞。金雷仿佛是幻影一般,任由剑锋在它身上一穿而过,它则一顿不顿的照着李初一直冲而来。 心中一沉,叶之尘反手又是一剑,可跟方才一样长剑还是在金雷上一穿而过,手上没有半点劈到东西的实感。眼见金雷离李初一越来越近,叶之尘眼神一凝闪身追上一把抓了过去,他竟是要以肉掌直接将其抓散。 “叶叔!”李初一大急,生怕叶之尘有个闪失,可事实却再次让人大跌眼镜,跟长剑一样叶之尘的肉掌只抓了个空,金雷好似真的是一个有形物质的幻影一般,任何东西都无法触碰到它,更别提挡住了。 “去他道士的,什么鬼东西!”李初一大骂,眼睁睁的看着金雷直奔他的眉心破体而入。这一次金雷没有再一穿而过,李初一就是它的目标,它破入李初一眉心后体型骤缩一头扎了识海,飞驰电掣的直奔李初一的神魂而去。 “初一!” 众人齐声惊呼,小胖子却毫无反应,他两眼发直的僵在原地,凝聚起所有精神拼命的阻拦着奔袭向神魂的金雷。 可惜毫无作用,金雷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他的阻拦根本就是螳臂当车毫无作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雷势如破竹的突入到识海最深处,对准神魂直直的撞了上去。 就在他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剧痛时,却见来势汹汹的金雷把自己撞的支离破碎,而他的神魂只是轻轻一颤便再无其他反应了,没有任何痛感传来。 李初一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琢磨了半天他感觉自己应该是猜到了答案,那道金雷极有可能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天雷,它可能就是道士所说的轮回印。 以天罚金雷为形想要在他的神魂上轰出烙印,把他也给拖入三界的轮回中。可是他的本源初魂太强了,即便重伤也不是这样一道小小的金雷所能奈何的,撞击的结果自然是金雷烟消云散而他的神魂稳如泰山。 吗的,小爷的灵魂还真挺牛|逼的啊! 李初一心中暗喜,一直听道士和老祸斗一口一个本源初魂如何如何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没有个比较他一直也感觉不出到底哪儿厉害,这下子总算是清楚了。 得意归得意,李初一还是在心中暗自警醒。这道金雷是叶之尘破碎空间后渗透进来的一点余波,所以才这么“弱”。若是没有叶之尘出手,他被天罚雷霆完完整整的给轰上十几二十个来回,他的肉身是铁定扛不住的,而天罚神雷里的轮回之力他的本源初魂能不能顶得住也是两说。 眼珠一动,李初一回过神来。抬头一瞧众人都紧张的盯着自己,小胖子眨了眨眼睛呵呵一笑。 “完了完了,果然被劈坏脑子了!”李斯年心中一颤嚷嚷道。 李初一大怒:“你才被劈坏脑子了呢!” “嗯?还会骂人?”李斯年大奇,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子,知道我是谁不?” “你是白痴!”李初一满眼蔑视。 李斯年顿时脸色一松,拍着胸部道:“还好还好,脑子没坏,万幸万幸!” “去你道士的,本来就没事儿好不好!你看小爷哪儿像脑子坏了的样子!”一口唾沫星子喷过去,见到李斯年的那点兴奋全都没了。 李斯年脸色一正理所当然的道:“这还用看吗?天雷唉!就算不死天雷,被普通的雷照着脑袋劈上这么一下,是个人不死也得傻好不好?再说了,谁让你笑的那么痴呆!半天没个动静忽然来上那么一下子,我能不怀疑吗?不光我,你问问他们,看看大家是不是都这么以为的!” “你!”小胖子差点没气死,扭头挨个望过去,可是望到的人不是别开了目光就是低头咳嗦,小胖子顿时无语。 “你们......” “好了,别说没用的了,赶紧的,趁着新鲜劲儿还没过,说说被雷劈的感觉吧!”李斯年满脸的兴奋,“汲取点你的经验,大家以后渡劫也好有个准备!吗的,被雷劈照着眉心劈,渡劫都是这么渡的吗?要真是这样我还是不渡劫算了,修到道胎期就行了,这么渡劫也太刺激了!” “滚!你有那个本事修到渡劫再说吧!”李初一嗤笑,众人尽皆莞尔。 直觉再无征兆,知道危机应该已经全过去了,小胖子终于彻底轻松下来。见叶之尘微笑不语的看着自己,小胖子鼻头一酸心中一暖,凑过去一把抱住叶之尘的胳膊。 “叶叔!” 声音里满是孺慕,被人这么抱着叶之尘本来有些不适应,可听到这一声后顿时心头一软,本要拨开小胖子的手方向一转落在了李初一头顶,轻轻地揉了揉。 “小子,你很不错,修为涨了这么多,人也变胖了有些,真的很不错!” 叶之尘极少夸人,也不会夸人,想来想去就说了这么几句。前半句还听得李初一眉开眼笑的,可后半句顿时让他肉脸一僵很是无语。 修为涨了,人也胖了,这话怎么听着不像是夸他的,倒像是有点夸郝大胖子的意思? 拍了拍李初一的头顶,叶之尘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更盛,戏谑的看着李初一笑道:“初一,听说你在漠北还混出了点名堂,江湖人称‘鸟人’,是不是真的?” 李初一彻底僵住了,脸色一阵变幻。深知他忌讳的李斯年则一头冷汗,暗暗估摸着这小胖子会不会在这儿发飙。 半天,小胖子猛吸一口气怒道:“屁的‘鸟人’!漠北的人都是没文化的蠢货!小爷哪里像鸟人了!都怪方家还有柳家,要不是这两家挑的头儿,吗的小爷至于委屈这么久嘛!” 旁边,正在照顾方峻楠的柳明秀身子一僵,满眼担忧的抬头看了李初一一眼。虽然决定了跟李初一回太虚宫,可她毕竟是柳家出身。若是叶之尘因李初一的话而迁怒柳家对柳家动手,这可是柳明秀万万不想看到的。 见柳明秀的眼神,李初一顿时知道她误会了,赶忙摆摆手解释道:“秀儿姐姐你别担心,冲着你的面子我也不会动柳家的!再说柳家和方家现在都是八极盟的人了,我就是想动他们郝大胖子也不让啊!” 说着眼神一转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方峻楠,李初一忧心的道:“叶叔,方大哥他怎么样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叶之尘摇摇头安慰道:“别担心,他没事,只是受了些震荡,经脉略有损伤。等回到神剑峰我帮他调理一番便好,说不定此番受伤他还会因祸得福,元神外的另一只脚也能迈进来也说不定!” 说着叶之尘脚下轻轻一跺,一柄长剑顿时化作足有城门宽窄落在众人身下。他脚步一点稳踏剑尖,回身正色道:“敛起凝神,不要妄动法力。虚空乃是非之地,咱们速回太虚宫,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众人闻言赶忙就地而坐,屏气敛神收拢着自己所有的气机。 待众人坐定,叶之尘手掐剑诀法力暗催,大剑顿时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漆黑的虚空疾飞而去。 正文 第七百五十二章 我俩可熟了! 大衍皇宫,衍岭皇宇文太洛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轻轻蹙起了眉头。 “叶之尘去了?” “是。”文老回道,“尤东没想到叶之尘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犯险出现在漠北,而且还是玄冰寒狱的入口。” “那天字一号的身份有暴露的可能吗?” “有!”文老无奈的叹了口气,“据探子回报,叶之尘救走了那孩子的时候还把寒狱死地的空间给破碎了,彻底引爆了天劫雷云的同时还把寒狱大阵给勾动了。如今已经寒狱死地已经彻底冰封,包括劫云在内所辖范围内的一切都被冻结在了原处,因此在场的人虽然都被天劫给锁定了气机,但因劫云被冰封所以还是有部分人逃出了出去。” “这么说来,玄理那孩子死的有些冤啊。”宇文太洛的淡淡的说道,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书面,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文老看了他一眼低声道:“确实,早知如此十三皇子便不用死了。尤东自知罪责深重,现在正在殿外跪伏请罪,该如何处置他还请我皇明示!” “罢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天字一号的身份是我的旨意,玄理那孩子死的虽然有些冤,但错不在尤老,他只是尽忠职守罢了。不过这次的事情办得确实很不好,人没有抓到,尾巴也没有收干净,如今想灭口也难了,人都跑出去了,天字一号的情报估计早就传开了。”宇文太洛的眉宇有些阴沉。 “那我皇的意思是......?”尤老比了个斩首的手势。 沉吟片刻,宇文太洛摇了摇头:“算了,这次的事意外频出,他有责任但不是主要责任,死罪就免了吧。如今他肉身被毁,道胎也受了重创,也算是领过责罚了。通知下去,尤老办事不利罚俸十年,等他寻到肉身夺舍之后即刻前往南方边界镇守十万大山一线三十年,期间不得命令不准回京!正好狮将前几天上报说妖族最近动作频繁很不安稳,尤老过去跟他一起盯着我也能放心一些,就这么办吧。” 文老暗送一口气,躬身一礼到地:“老朽代尤东谢我皇盛恩!” 摆摆手示意尤老无须在意,宇文太洛问道:“尤老把玄理的骨灰带回来了?” “是!十三皇子乃皇族血脉,纵死也不能让其暴尸荒野,这点尤东还是很清楚的,所以遁出道胎时他其他的东西都放弃了,唯有十三皇子的骨灰被他拼死给保了下来。” 宇文太洛点了点头,回想着宇文玄理的音容笑貌眼中晃过几抹追忆之色,临了轻轻一叹:“通知下去,将玄理厚葬在皇家陵园,按皇子之礼葬之。” 文老躬身应是。 “西门怎么样了?”宇文太洛又问道。 “西门侯被叶之尘的剑气震伤了经脉,不过无什大碍,休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那便好,以五劫的修为去面对叶之尘,也着实有些难为西门了。” 说到这里宇文太洛一顿,敲着书面皱眉思忖了良久,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文老见状也不敢打扰,默立一样静静的等候。 蓦然,宇文太洛眼神一凝,几番掂量后终是拿定了主意。 “文老,你去安排人手潜入天门山境内,同时通知天字一号,告诉他回家的日子到了,让他好好准备一下!” 回家,如此温馨的两个字听在文老耳中却让他眼中一缕寒芒乍现,少有的没有直接应是。 想了想,他皱眉道:“我皇,现在对太虚宫动手合适吗?时机好像......” “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宇文太洛长身而起,“天字一号的身份已经泄露了出去,以太虚宫的能耐不可能不知道。即便滴血寻根这一关能瞒得过去,但绝对瞒不了太久,以太虚宫的能力查出来是早晚的事。反正都是要暴露,与其被太虚宫发现被动应对,还不如主动出击发挥出最大的余热!” “既然如此,那老朽这就去办。” 文老说完就想退出去,可是却被宇文太洛给叫住了。 “天一道尊有消息了吗?”宇文太洛问道。 文老摇头:“还是没有,除了前几年南方的一片荒山中似乎显露过踪迹外,再无其他消息传来。不过根据已有的情报推测,他应该还在追红月圣女。” “红月...”宇文太洛皱眉:“红月也联系不上吗?” “联系不上。”尤老叹了口气,“自从把她骗到五羊坟冢那次之后,红月就跟我们彻底断绝了联系,原先负责搭桥的中间人都被她杀了,暗中安排给她的那些情奴也被她处理了个干净。我曾问过知了的人,可是知了也没有她的情报。她和天一道尊都是修为通天之人,除非刻意现身,否则我们绝难打探到他们的下落。” “哼,愚蠢的女人!都什么年月了,还揣着她的可笑理想!” 恼火的用力一拍桌子,宇文太洛冷声道:“找不到他们不要紧,天门山一定要给我盯紧了。天一道尊跟太虚宫的交情不浅,我不想看见天字一号的行动被他搅局!” “是,老朽明白。”文老低头应是。 ———————————————————————————— 天门山太虚宫,九峰之一的神剑峰上空这日突然出现了空间波动,一道漆黑的虚空裂口缓缓打开。 裂口出现的瞬间神剑峰上十几道神识立刻扫来,待他们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剑气后顿时放下了警惕,以神识向来人表达着喜悦。 看到熟悉的场景出现在脚下,李初一鼻头一酸眼眶子瞬间红了。梦里多少次梦到回到这里的情境,直到神剑峰的草木瓦舍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他还是有些近乡情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来了。 不是做梦吧? “卧槽!你有病啊!掐我干啥!”李斯年嗷嚎一声抱着胳膊跳了起来,一边照着被掐的地方猛揉,一边愤怒的看着小胖子。 “是真的!”没理李斯年,李初一兴奋地看着下方的一切,他终于确认了自己真的回来了,不是做梦。 “哈哈哈哈哈!我李初一又回来啦!啊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回荡四野,小胖子这一嗓子可是使了全劲儿,神剑峰有大半人都听见了他的喊声。可预想中的热烈欢迎并未出现,很多人只是望了眼天空便低下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还有些则一脸戏谑凝目希望,想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神剑峰撒野,等下看看这个蠢货是怎么死的。 小胖子很郁闷,不过想想也难怪。他当年可是很低调的,除了太虚宫的部分高层一般人极少知道他是谁的,最多也就是知道他跟神剑峰上的某位长老关系不浅而留了点印象。后来被小雨逼着他倒是半推半就的想高调一次,结果还没高调起来又被大衍的人抓走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点印象早就被人淡忘了,神剑峰的人不认识他也没什么奇怪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忘了他,还是有人记得很清楚的。神剑峰的丹房周围,几个丹房执事听到他的喊声后感觉抬头一瞧,越看这胖子越眼熟。直到丹房的主事长老带着颤音的一声大吼,他们才终于在想起了这胖子是谁,几个执事脸色一喜随后“花容失色”,惊慌失措的在丹房里四处奔走。 “快,关闭丹炉,今日不许炼丹了!” “散了散了,今天丹房封门!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今天丹房就是不开,有意见找咱们主事长老去!” 丹房的主事长老顶着一脑门子冷汗指挥着众人搬东西呢,他的身份让他知道了一些李初一的身份,但就是因为知道了他才如此惶恐。 百劫道人曾说过李初一与丹道无缘,而且特意叮嘱太虚各峰有小胖子在的情况下不许炼丹,说是他晦气太重炼了也是白炼,浪费药材不说甚至还有炸炉的危险。这些话主事长老可都一直谨记着,他甚至还亲身体验过一把小胖子的“威力”,熬不过小胖子的苦苦哀求又碍于对方的身份,再加上主事长老有意亲身试一试真假,结果...... 那次炸炉让他躲在屋里三天都没敢见人,后来出门看见谁都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差点没落下心病影响了道心。 李初一和其他数个太虚宫弟子被掳走,主事知道后忧心的同时也难免有几丝窃喜。小胖子常年盘踞在神剑峰不走,若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山上闭关修行也就罢了,偏生他是个好溜达的主儿,隔几天就来丹房溜达一趟,闹得丹房隔三差五的就得封门几天,主事长老愁的头发都白了。 丹房供应着神剑峰所有修士的修炼所需,老这么封门产出根本抵不上消耗的速度。没办法主事长老只能厚着脸皮到其余各峰的丹房去借,每次看到那几个老家伙戏谑的眼神他都恨得咬牙切齿的。 李初一回来他很高兴,但这个时候回来他却高兴不起来。叶之尘走之前明明跟他说好的若是能带着李初一回来会提前跟他打招呼,让他有个收拾的时间,可事到临头叶峰主怎么变卦了呢? 小胖子有些悻悻,李斯年在一旁不停地嘲笑他吹牛,太虚宫根本就没几个人认识他。王远和赵家兄妹相顾莞尔也不替他解释,叶之尘更是想都不用想了,面对李斯年的嘲讽小胖子无言以对,抓耳挠腮的满地上划拉有没有认识他的。 这一划拉还真有,看见丹房主事脸色“激动”的频频望向自己他心中大喜,拉着李斯年一指丹房主事牛气哄哄的道:“看见没?看见那个老头没?那是神剑峰的丹房主事,我跟他老熟了,关系老好了!我早跟你说过太虚宫知道我的都是大人物,小爷的身份这么敏感哪能让一般的小角色知道!喏,看到了吧,这就是证据!” “真的假的?”李斯年听的一愣一愣的,看看丹房主事却是一副不简单的模样,身上的修为波动就不说了,单说丹房的人都听他的指挥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 “切,我还能骗你?小爷最诚实了,向来不骗人!” 说着,小胖子朝丹房主事招了招手:“嗨~~白大叔~~!” 本想热情的打个招呼,谁知正在下楼梯的丹房主事白长老一听他叫自己顿时心里一个咯噔,脚下没留神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捋着台阶连滑了好几层才停下。 小胖子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一个不是道胎就是渡劫的高手,下个楼梯能跌倒,这个...... “也太激动了吧?”小胖子喃喃自语。 直到在太虚宫住了一段日子后,好热闹的李斯年上上下下的一通打听终于把李初一的老底给打听清楚了,这才终于真相大白。 激动地? 屁,吓的! “你就是个祸害,炼丹界里的丧门星!”每次见面李斯年都要热情的喊上一遍。 小胖子当然不干了,也是习惯成自然的拔剑追杀一番,直闹得神剑峰鸡飞狗跳人人目测,一时间神剑峰热闹了数倍。 李斯年和方峻楠夫妇都跟他有过命的交情,方峻楠和柳明秀更是道心起誓认他为主,尤其方峻楠不顾安危的拼死挡了尤老一下,叶之尘得知事情的经过后很是感念方峻楠的忠义。正要又要为其疗伤,征询过柳明秀的意见后叶之尘直接将他夫妻二人留在了自己的草庐中安顿下来,而李斯年则被安排在了山下的一个洞府。 不是叶之尘没留李斯年,而是李斯年自己根本不愿意,没等叶之尘开口李斯年就提动提出想要在山下居住,最好还是人多的地方。被乾当人形灵石困在寒狱大阵的一处节点上十几年,虽然修为在乾的指点下突飞猛进,可对于喜好热闹的他来说这十几年简直跟坐牢没什么两样。 好不容易被乾放了出来,他可不想再被困住了。即便叶之尘并不限制他的行动,但临近山巅的草庐多冷清啊,平日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出门就是罡风的下个山都那么费劲,李斯年才不愿意住在哪里呢。 对此,王远很是无语,叶剑圣想要留却给主动拒绝了的,李斯年恐怕是第一个。 正文 第七百五十三章 宝贝?! 小胖子也想下山去住,但叶之尘哪里肯让,太虚宫虽然肃清了几遍但谁知道还有没有大衍的奸细暗藏其中,小胖子万一再有个闪失那他可就实难面对小胖子死去的娘亲了。所以任小胖子怎么央求,他的回答都是两个字——不行。 不仅如此,叶之尘还不允许他离开神剑峰范围,如果非要离开的话需要跟他宝贝,他会安排人员陪同护送。这一点小胖子虽然很无奈,但也表示理解,特别是想到洺鹤爆出来的那个讯息后,小胖子也感觉太虚宫其实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安全了。 百劫道人在他回来的当天就过来看他了,老头含笑而来,得知奸细的消息后脸色大变,说了没几句话就匆匆离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再三叮嘱他让他远离各峰丹房。老头的叮嘱让小胖子很腻歪,而老头脸色的变化却也让李初一很清楚的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看来奸细的事情并不像自己想到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几日太虚宫凡是认识李初一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一遍,就连通天大比时有过一面之缘的执事长老宋茂兴都过来了。小胖子一一谢过这些人的挂念,心里则很清楚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来看他的,估计都是知道了他和叶之尘的关系后冲着叶之尘来的。 无情剑圣冷漠孤傲,平时对谁都冷冰冰的不理不睬,难得能借着这次机会结交一番,哪怕只是混个脸熟,那也是一份因缘不是。 所以来看小胖子的人虽然不少,但他没有几个感冒的。他最想见到的人没有见到,眼巴巴的盼了好些日子都没见沐雪晴过来,最后忍不住了一打听才知道,沐雪晴有事在身外出未归,估计还不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呢。 从小就没见过娘亲,得知沐雪晴跟他娘亲是亲姊妹后,李初一心里顿时将沐雪晴这个亲姨上升到了母亲一样的地位。难怪以前她对自己那么好,也难怪叶之尘死逼着他不让他喊姐姐非让他喊晴姨,原来根结都在这儿呢。 没见到沐雪晴虽然有些心焦,但小胖子并未太过在意。等事情办完了沐雪晴自会回来,只不过需要多等一些时日罢了。 沐雪晴没来,小胖子另一最想见的人却来了,余瑶得知他归来的消息后立刻从太虚峰赶了过来,时隔这么多年后两人终于再次相见。 佳人在前,娇艳依旧,风采更胜往昔,不知是不是为他的平安归来而欣喜,眉宇间藏不住的露出几丝喜气。巧舌如簧从不怯场的小胖子这次竟然怂了,嗫喏了半天没说出个整话来,临了才有些赧然的喊了声:“余师姐!” 余瑶也很是感慨,自打火云坑一别,掐指一算两人竟是由近二十年未见了。火云坑一行后她便闭关疗伤了,等她出关的时候却得知李初一竟然被掳走了。好不容易得知了他的消息,请示过掌门后这才跟着大师兄和王远等人联袂而去想要将他接回来,可谁知寒狱异变这一等又是十几年。如今终于相见,余瑶欣喜的将小胖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末了美眸一闪有些好奇。 “师弟,你怎么还是这般样子?” 李初一哑然,心里有股冲动让他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余瑶,好在脑子还有几分清明记着道士的告诫,这才把对王远他们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虽然第一次听说还有能让人成长放缓的功法,但余瑶并未起疑。世间奇功妙法何其多,李初一本就来历神秘,能有这等秘法傍身也算不得什么奇怪的。 见李初一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余瑶心中一动顿时给误会了,抿嘴轻笑着把旁边的少女往前一推:“小师弟啊,有人想你想的眼泪都快哭干了,要不是我师父修为高,怕是早就被他亲闺女的眼泪给淹死了呢!喏,人给你带来了,你说该怎么报答这人的相......” “师姐!”小雨羞恼的一跺脚,赶紧捂着余瑶的嘴不让她多说。可转头一看傻乎乎望着自己的李初一,小丫头的眼泪顿时又下来了。 “死胖子,你没死!” 我滴个苍天啊! 小胖子冷汗都下来了,刚才光顾着看余瑶了,旁边的小雨他压根儿就没瞧着。还好这丫头好像没瞧出来,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眼里没她,以他对小雨的了解这丫头不追杀他个三五个时辰的绝对不会算完。 不过一瞧之下他也有些无语,要不是余瑶给介绍了一下,他打死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梨花带雨的娇俏少女就是当初那个整天缀在他后面喊打喊杀的黄毛丫头。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当年那个还没自己高的小丫头如今已经亭亭玉立,光身高就高了他大半个头,眉宇间依稀能看出当年的影子,含苞待放的模样让看过了不少绝色的小胖子都不得不在心里竖个大拇指,暗道一声一代佳人。 只是这画风是怎么回事? 丫头当年那么野,比自己还爷们儿,这些年不见怎么突然这么女人了呢?瞧瞧,这哭的,道士那词儿咋说的来着,眼泪像珠帘一样扑簌簌的往下掉,我去他道士的,丫头啥时候把小爷的绝活给学去了? 心里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着,李初一正犹豫着该怎么打个久别重逢的招呼,却见小雨说完之后往前一扑,带着一抹香风直往他身上扑来。 我去,怎么个意思?这丫头怎么连郝幼潇那小娘皮的招数都学会了?这也太热情了吧? 李初一尴尬万分,见她扑来赶忙双臂一张就要接住,可下一刻画风骤变,只见小雨扑到近前后并未往他怀里靠,而是粉拳一挥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淬不及防,小胖子脖子一仰倒头飞了出去,旁边看一脸艳羡的李斯年顿时目瞪口呆,而不远处的方峻楠和柳明秀本来还在含笑而望,见此情景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死胖子,你说,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一个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活动着下巴,小胖子心道果然是自己误会了,面容可改本性难移,丫头还是丫头,路子还是这么出人意料的狂野。 只是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 “别给我装,你知道我说的是哪儿!你说,你为什么去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啊大姐! 小胖子都快哭了,挨揍至少也让他挨个明白啊,什么地方啊就说他知道! 莫非是玄冰寒狱? 丫头是知道了自己去了玄冰寒狱犯险,所以才忧极而怒给了自己一记老拳? 小胖子顿时以为猜到了真相,想都不想的苦笑道:“小雨啊,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宝贝了!” “宝...宝贝?!竟然连宝贝都叫上了?!啊啊啊啊啊!!” 小雨大怒,眼中寒芒一闪,伸手摸向腰间娇喝道:“刀呢?本姑娘的刀呢?死胖子,有种的你别跑,看本姑娘不砍死你这不要脸的!” 不跑才怪! 小胖子掉头就跑,边跑便喊:“杀人啦!小雨又要杀人啦!叶叔,叶叔快来救我!救命啊救命啊!” 草庐中,静坐的叶之尘眼都没睁的微微一笑,这一幕好久没有出现过了,除了人长大了,其他的一如十几年以前。 余瑶见小雨拔腿欲追赶忙上前一把拉住,看着一脸不解的小雨苦笑不已。 “师妹,你们俩应该是说岔了。” “什么说岔了?这不要脸的死胖子都亲口承认了,他对得起...呃,对得起叶师叔吗?叶师叔多专情的一个人,这死胖子出去一趟不学好净给叶师叔丢人,我今天一定要代叶师叔好好教训他一顿!”小雨说着用力一挣,“师姐你放开我,哎呀,你看他还在那跳着脚气我!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他一下!” 余瑶有些头疼,小雨从小就直爽的有些过头,很多时候甚至有些莽撞。就如眼前,两人明显是说岔了,小雨一根筋的根本不多想一想,李初一也是个顽劣的性子,他肯定知道小雨是误会了什么可是就不解释,这是在逗着小丫头玩儿呢。 无奈的摇摇头,余瑶按住小雨给她解释了一遍,小丫头听完怔了怔,犹犹豫豫的道:“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哎!难道真是我误会了?” 说着一手提刀一手叉腰,小丫头冲着李初一扬了扬下巴:“喂,死胖子,我问你,你在止戈林为什么要去青...那种地方!” 没全说出来,但李初一顿时就明白了,敢情这丫头是知道了自己被大胖子拖去了烟雨楼,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劲儿兴师问罪来了! 这不闲的吗! 不过见余瑶在旁,小胖子该洗白还是得洗白,赶紧原原本本将事情的经过给解释了一遍,临了大骂道:“都怪郝大胖子,要不是他小爷能被人这么误会嘛!我去他道士的,当初幼潇看我的眼神就不对头,现在你又误会了,吗吗的大胖子真不是个东西!” 反正他说的都是事实,多点脏水泼一泼也没什么关系了。可惜他太年轻太不懂人、尤其是女人的心思了,本来这事儿已经没什么了,可是“幼潇”二字一出小雨的眉头顿时就立起来了,余瑶也是眼神一闪满是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幼潇是谁?” 小雨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小胖子一瞧顿时就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吗的,叫你嘴欠,瞧这事儿闹的! 正文 第七百五十四章 来吧,咬起来吧! 李初一会把郝幼潇的事情全盘托出吗? 当然不会了! 小雨也就罢了,余瑶还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着呢。 跟郝幼潇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但却发生了很多不方便描述的事情。小胖子要敢说出来小雨保证当场就炸了,余瑶以后恐怕也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他。小胖子某根弦短但也没短到那份儿上,不打自招的事情他绝对不能干! 好在小雨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了,小二黑的闪亮登场成功的挽救了他一命。不过小胖子也是无语了,小丫头见到黑乎乎的小二黑时眼睛闪亮闪亮的跟郝幼潇一模一样,他就闹不明白了这些丫头片子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黑煤球就那么好看吗? 本想跟余瑶吐槽一番,结果一抬头发现余瑶也是满眼星星的蠢蠢欲动,只是碍于师姐的威严才没有冲上去一起摸弄小二黑,小胖子顿时一脑门子黑线。 好吧,不光是丫头片子,好像女人都挺喜欢小二黑这一款的,为什么呢? 因为它黑? 还是因为它大? 好难理解啊! 向来傲娇的小二黑这会儿也不死端着架子了,虽然脸上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可在小雨的挠弄下小脑袋明显很舒服的一仰一仰的,最后干脆身子一歪躺进了小雨怀里。 “师姐,你看这小狗多可爱啊!” 抱着小二黑来到余瑶身边,余瑶也终于按耐不住上手了。看着小二黑跟个泥鳅似的在两女之间拱来拱去,小胖子直翻白眼心里充满了鄙视。 吗的,小狗|日的就不能有点神兽尊严? “死胖子,这是什么狗啊?好像很有灵性啊!”小雨好奇的问道。 “母狗!”小胖子想都不想的扔了两个字过去。 小雨和余瑶齐齐愕然,小二黑却不干了,嗖的一下从两女怀中窜了出来,小爪子指着李初一的鼻子骂道:“汪!我呸!你个大白猪敢污蔑本...本...那个本公子,那才是母狗呢!不对,你是母猪!” “我去你道士的我忍你很久了你知不知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母猪!” “汪,母猪!大白母猪!” “哎呀卧槽,我今天还就不行了!来来你过来,小爷今天要吃狗肉焖锅!” “汪,本公子怕你不成?本公子也忍你很久了,本公子今天要吃烤猪!” “吃小爷?咯不掉你牙!” “你也一样,烫不死你嘴!” 眨眼间一人一狗打在了一块,小雨和余瑶顿时傻眼。 “师姐,这狗会说话?它会说话唉!”小雨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余瑶双眼微微一眯沉声道:“小雨,那不是狗,那是妖兽,而且品级还不低!” “你怎么知道品级不低的?”小雨不解的问道。 眼睛一转不转的观察着跟李初一交手的小二黑,余瑶解释道:“妖族里能口吐人言的不是精就是怪,它们都被归为妖修,每一个的道行都极深。像这只小狗这样幼小却能口吐人言的可不多见,不是天赋异禀就是种族传承所赋,不管哪一个都说明它的来历及其不凡,很有可能是某个传承极为久远的妖族的子嗣。看来初一他这次出去是碰到大机缘了,竟然能收这么一个厉害的妖兽在身边,你也知道妖族向来对我们人族很不待见,初一他的福缘着实不浅啊!” “这么厉害?!”小雨轻呼一声,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猛瞅小二黑,想要从它身上找一点大妖后裔的痕迹出来。 眼见李初一的大巴掌毫不怜惜的照着小二黑脑袋一顿猛扇,虽然小二黑的爪子也一刻不停的重重拍着李初一的脑袋,但双方的形体差距太大了,小奶狗一样的小二黑天生一副需要人保护的弱者相,小雨的爱心顿时泛滥了,两手放在嘴边搭了个喇叭喊道:“你俩别打了!死胖子,小家伙那么小,你心怎么这么狠!还有你小家伙,你年龄还小,打不过这个死胖子的,快回来吧,别伤着自己!” 小二黑哪里肯听她的,尤其是听到小雨说他打不赢小胖子,方才无影无踪的神兽尊严顿时又冒了出来,呲着小狗牙照着小胖子就是一顿猛啃。 小胖子哪里是吃亏的人,你不是咬我嘛,吗的小爷拼了,小爷咬不死你! 也不管什么招式不招式了,他嘴巴一张抱着小二黑也是一顿猛啃。战局偏向了无法让人直视的方向,只见一人一狗搂在一块儿你咬我一口我还你一牙,嗷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一时间也不知道谁是人谁是狗了。 王远好得在玄冰寒狱里见过几次这种场面,对李初一和小二黑之间的古怪关系心里有底,所以并不惊讶,只是有些哭笑不得。但其他人可没见过啊,尤其是余瑶和小雨,她俩可从来没见过李初一如此“生猛”的一面,眼见越闹越凶生怕伤了哪个都不好,赶忙一起上前想要将他们拉开。 但只走了几步她们就停住了,小二黑急了眼连自己神火都祭了出来。祸斗一族的火行本源哪儿是闹着玩儿的,炙热的高温迫得众人连连后退,看着它齐齐变了颜色。 “这是什么火?怎么这么厉害?!” 余瑶满眼凝重,虽然小二黑的火焰温度比不上火云坑里的火煞,但她的直觉却告诉她论危险性还是小二黑的火焰更胜一筹。 方峻楠和柳明秀双双脸色凝重,暗暗取出兵刃抓在手上。不论小二黑来历如何跟李初一关系有多亲密,但只要它莽撞失手威胁到了李初一的生命安全,那他俩说不得就要出手护住了。 王远满脸焦急,不停地拿眼扫着叶之尘的房门,很想不通这里闹得这么凶叶之尘为什么还不出手制止。 莫非是叶之尘入定了没有感觉到? 那自己要不要主动过去禀告一番呢? 可真要是入定了自己一禀告岂不是打扰了叶之尘,万一惹得师父生气了又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王远成了全场最心急的人,心里不停地犹豫挣扎着要不要去叫一声,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难安。 熟不知屋子里的叶之尘也是脸色一动睁开了双眼,目光直接透过房门盯在了小祸斗身上。小家伙的神火有些惊到了他,但他还是没有出言阻止,还想再继续看看。 小胖子可不管这些,小狗|日的竟然敢拿火烧他,不知道胖子最怕热吗? 虽然没被烧疼,但他的火气也上来了,一嘴啃完之后微微一顿,体内的火行道元猛力一催,一股不下于小祸斗的熊熊烈焰也窜了出来。 “吗的,小爷今天非炖了你!” 扭头躲过小胖子的猪嘴,小祸斗指着李初一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说你是猪你还不承认,拿火对付我,你行吗你?!” 果然,李初一的烈焰卷到了小祸斗身上毫无效果,不但如此还被小祸斗趁机摄取了部分融合在自己的神火里反攻过去。小胖子虽然没被伤到但却热了个满头大汗,论耐烧他的肉身再强也不必过小祸斗,他心里顿时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吗的,让小狗|日的气糊涂了! 火行道元一敛,水行道元倾巢而出。场中顿时蒸腾起浓浓的水雾,雾气中水火相交的刺啦声不绝于耳,几息的功夫一朵云彩便在两人头顶凝聚了出来。 “小爷说到做到,说要炖了你就一定要炖了你!今儿个不拿火炖,小爷直接冷水煲肉汤!” “大白猪你混蛋!”小祸斗气得浑身哆嗦,水行道元让它浑身难受,受伤倒不至于,但就跟李初一热了个满头汗似的,它在水汽中哪儿哪儿的都不舒服。 一人一狗越闹越凶,神剑峰上不断有强大的神识探了过来一窥究竟。为了表示对叶之尘的尊重这些神识都毫无掩饰,探过来后见叶之尘似乎没有阻止的意思便老老实实的呆在草庐外的天空中津津有味的看着,不时的还交流几句。 因为没有掩饰,这些神识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心里很是无奈。可李初一和小祸斗却根本像没察觉似的,你啃我咬你烧我泼的没完没了,越来越浓的水汽填满了院子,甚至连身边的人都快看不清了。 终于,在李初一和小祸斗打发了性子准备动真格的时候,王远盼了许久的声音终于响起。 “都住手!” 叶之尘的声音淡淡的,但却充满了不可置疑的威严。李初一下意识的停手后撤,小祸斗很乘胜追击,可叶之尘的声音让它的心狠狠的一个哆嗦,犹豫了一下后也一个翻身往后退去,四肢落地刺着小狗牙虎视眈眈的冲着小胖子示威。 “都散了吧。” 看热闹的神识哪敢不从,传达了一股表示敬意的波动之后便迅速退去。场中突然劲风一旋,院落里的水汽连带着天空中的那一小朵积云都瞬间消散,众人心里都暗暗松了一口气,暗道这俩祸精还是得叶之尘出面才行,一般人还真管不住他们。 “你们也散了吧,要叙旧明日再来。” 余瑶赶紧施礼告退,小雨还有些不情愿,她还没玩儿够呢不想走,可被余瑶用力一拉狠狠瞪了一眼,也只能嘟着小嘴恭声告退,跟着余瑶转身离开了。 王远和方峻楠两口子早已回屋,场中瞬间只剩下小胖子和小祸斗了。一人一狗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他俩这才终于想起来这里不是漠北了,这里是叶之尘的草庐。 “那个,小二黑啊,你是不是饿了?走走走,我知道山下有家鸡腿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尝尝!”小胖子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 小祸斗反应丝毫不慢,除了火对其他东西都不感冒的它顿时双眼放光,一脸“兴奋”的道:“好好好,我早就想尝尝了,咱们这就去,汪!” 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李初一头顶,瞥了眼叶之尘的房门小胖子拔腿就想走,但还没等举步叶之尘的声音便追了过来。 “你们俩进来。” “可是我们...” “马上。” 小胖子无奈,一人一狗可怜巴巴的对望了一眼,齐齐耷拉着脑袋往叶之尘的屋子蹭去。 “快!” 一道劲风扫过,场中在无人影,唯有叶之尘的房门好像响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冲了进去。 正文 第七百五十五章 无私与纠结 “说说吧,它到底什么来历。”叶之尘没有责骂,而是先问起了小祸斗。他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制止他们本就是存了几分摸底的心思,想要看看小祸斗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李初一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想到对方是叶之尘,是除道士之外他最亲近的叶叔,叹了口气便将小祸斗的来历大致的给说了一遍。 小祸斗大急,小爪子不停地挠着李初一想让他住嘴,但李初一冲他摇摇头,极为肯定的说道:“放心,叶叔就跟我那个臭师父一样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对我来说他就像我父亲一样,而且他也有实力保住你的秘密!” 小胖子没有看到他的这句话让叶之尘的眼神剧烈的波动了几下,柔软了许多,更多的则是欣慰和欢喜。只不过在小胖子抬起头的时候叶之尘便将这股情绪给压了下去,仍是那副淡淡的略带亲近的模样,让小胖子摸不透他到底是不是生气了。 小祸斗的事情李初一挑着能说的都给说了,顺带着自己的漠北之行也给完完整整的给汇报了一遍。只是关于三界天道和阴阳扣的事情他并没有提半个字,这是道士和老祸斗都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万万不要泄露的东西,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叶之尘虽然厉害,但他毕竟不是五种不应存在者之一,即便他修为再高也高不过三界天道,连葬王那种狠茬都折了,这些事情告诉他就是在害他,很可能会给他引来杀身之祸。 回来之后还没有好好聊过一次,叶之尘也是想趁此机会了解一下李初一这些年的境遇。虽然很多事情小胖子言辞闪烁让叶之尘有所疑问,但他并没有问出来,他相信李初一,更清楚他没说出来的肯定都是不能说的,自己问了也没用。 “叶叔,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我师父不让我说,所以...” “不用说了,我懂!”叶之尘抬手止住了他,道士何许人也他很清楚,李初一这么解释他更肯定自己没问是正确的。 想到李初一出去吃了这么多苦,他就有些心疼,尤其是其中的几次险死还生,哪怕小胖子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跟自己嬉皮笑脸,他还是忍不住阵阵揪心。 叹了口气,叶之尘眼神一软:“孩子,你受苦了。” 小胖子鼻头一酸,叶之尘的真情极少流露,但正因为这样才让他倍感珍惜。 “还行。”李初一揉了揉鼻子,“没白出去一趟,小爷...啊呸,口误,呵呵,说顺嘴了。叶叔,我跟你说,我这趟出去可是挣了不少钱呢,你看!” 把储物袋里的东西一顿猛倒,法宝兵刃倒没几件,可上千万的灵石却差点没把屋子给撑爆了。此时的小胖子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在向大人献宝似的,圆嘟嘟的胖脸上满是得意,一副等待夸赞的模样。 叶之尘哑然失笑,说实话这么多灵石他也是微微一怔有些吃惊。李初一险死还生的能活着回来也就罢了,还能搜刮回这么些东西来那就不光是运气这么简单了,看来自己想错了,这小子看来没怎么吃过亏。 见小胖子一脸的期待,叶之尘也没拂了他的心愿,点点头微笑道:“不错,挺厉害的!” 包子脸顿时笑开了花,小胖子心里别提多美了,能被叶之尘夸上一句简直比吃了仙丹还舒坦。 大手一挥,他很是豪气的道:“叶叔,看上什么了随便拿,全拿了也没关系,就当我孝敬您老的!” “我去,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铁树开花了,铁公鸡竟然掉毛了,大白猪竟然不小气了!”小祸斗大吃一惊,小爪子紧紧地捂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初一。 虽然跟了小胖子没多久,但它可太清楚这人有多贪财了,不光贪财还抠门的要死,郝幼潇形容的就很贴切,丫就是一守财奴。 但是今天守财奴竟然开仓放粮了,他竟然任人在自己的宝库里挑东西不说,竟然还扬言全拿了也没关系,要不是全程跟着没离开身边,小祸斗甚至会以为眼前的是个假胖子。 偷眼瞅了瞅叶之尘,小家伙心里暗道李初一还真没骗他,眼前这个冷冰冰的人族高手跟他的关系果然不一般,就是个亲爹都不一定能有这般待遇。 没理拆台的小祸斗,小胖子一脸期待的看着叶之尘,一副任君挑选的模样。 叶之尘哪里能要他的东西,不过心里还是很感动了,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行了,别献宝了。心意我领了,东西就算了,你好好收着吧!” “别客气啊叶叔,咱俩谁跟谁啊!”小胖子推了一大把灵石使劲的往前凑了凑。 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叶之尘戏谑的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一个飞升期高手补充一次法力的消耗是多少?” “多少?”小胖子眨眨眼,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其他人我不太清楚,但以我的修为若是靠灵石补充法力,一次恐怕至少要三十块上品灵精才行。” “多少?三十颗灵精,还是上品?!”小胖子舌头差点没咬断了,那不就是三千万灵石嘛! 不对,按照灵精的市价还不止三千万呢! 我去,这哪儿是人啊,这都赶上传送法阵了! “那你们飞升期是怎么修炼的?哪有这么些灵精给你们消耗啊!” “所以我们修炼是不用灵石或者灵精的,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可能会用一些来补充法力,但跟灵精和灵石相比,五炼以上的补气丹药效果更佳,速度也更快!”叶之尘笑道。 挠挠头,小胖子不解的问道:“那你们靠什么啊?不会是天地灵气吧?就您老这个量,修炼一次岂不是要把小半个神剑峰的天地灵气都给抽干了?太虚宫虽然灵气充足,但这么多高手在,哪有这么些灵气让你们汲取啊!” “呵呵,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境界,你就会发现依靠汲取天地灵气炼化为法力的法子已经不可取了,哪怕你的肉身再强悍、经脉再坚韧,你肉身的容纳程度也是有上限的。想要继续提升修为,除了不断的锤炼精粹自己的法力外,更多的则需要对道的领悟。你对道的领悟越深,你所能控制的天地灵气也就越多,你的法力会从以前的主攻手段变成一个引子,以道为本法力为引直接勾动天地灵气纳为己用,这样才能发挥出远超你极限的实力来。简单来说就是以小博大,四两拨千斤。” 叶之尘毫不藏私,将这些修炼的隐秘娓娓道来。这些隐秘说出来很简单,但很多人可能想一辈子都想不通其中的关节,所以平日里很少有人会在这方面做交流,哪怕再亲近的挚友也不会。李初一不同,叶之尘拿他当亲儿子看,虽然他修为未到可身怀道种,叶之尘告诉他也不算是揠苗助长,只是提前告知他一些他将来必将面临到的问题罢了。 李初一震住了,不过不是叶之尘想的那样被这些隐秘给震住了,他是被叶之尘给震住了。 这些道理李初一不但知道,而且知道的比叶之尘还要清楚。叶之尘所说的法子根本就是凝聚道元的前奏,不断地感悟大道,同时不断地精粹法力,等到道的感悟和法力萃取出的精华中的精华相互结合融为一体,那便是道元。 难怪玄冰寒狱门口叶之尘的剑气里有剑元的味道,难怪叶之尘能以飞升初期的修为硬抗拜鬼宗飞升后期的镇宗长老,他厉害的不是修为而是道行,他道行已经跟其他人产生了质的区别。 只是三界天道为了掩盖真相断绝了很多传承,叶之尘悟出的这个法子只能说是凝聚道元的笨办法,是最基本最古老的手段。用道士的话来说他只是站在了道则的河面上,开始有意识的想要往河面下试探,但他还没有想明白即便整个身子都浸入河水中他也只是比别人水性好一些罢了,他还是他河还是河,他始终都还是人。 若是他能悟道怎么将自身和道则长河融为一体,那他便有成仙的可能。即使不去仙界,只要他能融入进去,那他就能红尘成仙。 但即便如此,叶之尘能悟出这一点也足以说明他的大才了。难怪道士对他的印象也蛮深的,跟自己这种先天便有得天独厚的修行条件的人相比,叶之尘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天才。 不对,是妖孽! 这一刻,李初一很犹豫。他有种冲动,想要将《道典》经文传授给叶之尘。这等人物不帮他一把,李初一都感觉是在作孽,尤其是叶之尘对他这么好,连这种珍贵的隐秘都毫无保留的告知他,小胖子感动之余有种深深的负罪感。 纠结了很久,李初一猛一咬牙。《道典》是绝对不能告诉叶之尘的,不光是因为师门之谜的问题,更多的还是因为三界天道。 三界天道毕竟跟他同出一源,大家都是一个祖师爷。如果叶之尘知道了《道典》,不用修习哪怕只是知道,只要他稍微一冥思便很有可能会引起三界天道的感应,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道典》是不能传授的,但成仙的一些隐秘倒不是不可以透露一些。不冲别的就冲着他和叶之尘的这份关系,估计道士知道后也不会责怪自己。 正文 第七百五十六章 传道 想到这里,李初一脸色一凝,神色少有的严肃起来。 叶之尘一怔,刚想问问是不是有什么疑惑未解,却见小胖子抬手一止示意他不要出声。 斟酌了一下,小胖子沉声道:“叶叔,你说的法子我知道,你这样继续将法力凝萃下去,等到凝萃到一定程度后与你对道的感悟融合为一,那样便会产生质的变化,法力会蜕变成有点类似于某种气息的东西,我师父将其称之为道元。而当你全身的法力全部都炼化为道元后,即便不飞升仙界你也可以成仙!” “道元?仙?!” 叶之尘一愣,随后脸色大变,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初一:“天一道尊说的?” 点点头,李初一继续说道:“我师父还说了,道则就像大河,不管是你站在河面上还是潜入水中,终有力竭的时候。若想长存于世湍流不息,唯有将自己跟道融合为一不分你我,你就是河河就是你,那时你便可在道则之河内直接攫取无穷伟力,而这也是仙为何那般强大,同时又可长生不死的真正原因。” 李初一说的很浅显,但叶之尘感受的却很深刻。有些时候事情就是如此,明明只隔了一层纸,可没有戳破前任你百般施为望眼欲穿也难窥其后之端倪。叶之尘很靠近这层纸了,但却迟迟无法戳破,如今被李初一的话一点拨,他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道心大受触动。 凝思半晌,叶之尘猛然回神,看着李初一的眼神中百感交集,但更多的则是忧心。 “初一,这些话你师父让你透露给外人听吗?”叶之尘担心的道,这种隐秘向来是不能轻宣于口的,李初一告诉了他他很感动,但他很担心天一道尊会因此生气。 小胖子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叶叔放心,我师父是准许过我将此事外露,但他也没说过不许。再说了,你又不是外人,你是我叶叔,臭道士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着恼的,放心好了!” “不许胡言乱语!天一道尊何等人物,你能被他收为徒弟乃是不知多少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要尊敬他知道吗?以后不准胡说八道!” 教训了一顿,见小胖子有些悻悻,叶之尘这才心中满意脸色一缓:“初一,谢谢。” “叶叔,你这就太让人尴尬了!”小胖子赧然的挠着头,虽然知道这事儿对叶之尘非常重要,但叶之尘谢他还是让他心里很别扭。 欣慰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叶之尘脸色一正:“初一,你告诉我的这些话以后可千万不要轻易对旁人说起。我不是让你藏私,我只是怕你引来杀身之祸,你懂吗?” “懂,你放心吧,也就是你,换了别人我才不告诉他呢!”小胖子点点头,这道理他太明白了。这么多年在漠北他可不是白过的,当初南许两家只是怀疑他有上等的奇功秘法在身便对他喊打喊杀的,从那时候起他就把道士那句“才不外露,低调做人”的话刻进了骨子里。 该高调的时候他自会高调,但只要苗头不对风声有异,装痴卖傻的本事他也不必谁差。 “你懂就好,看来这次出去还真有收获,着实将你的性子给好好磨砺了一番。”叶之尘放心的点点头,他就怕李初一年少气盛,知道点秘密就忍不住想要在人前炫耀一番。 “那是,我都快给磨死了!” 被叶之尘一夸,小胖子顿时来劲了,碎碎叨叨的道:“叶叔你不知道,漠北那些人啊一个比一个精,那心眼儿啊多的都跟蜂窝似的,给你下个套啥的是一环套着一环,简直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别的咱不说,你就说郝家吧,本来我跟郝大胖子关系是不错但郝家对我并不怎么待见,可后来突然转性了,止戈林他们竟然......” 碎碎叨叨的又把自己的经历给念叨了一遍,小胖子说的口干舌燥的,而叶之尘全程没有打扰,一直在耐心的听着。末了等小胖子说完,他才微微一笑道:“看来你也很明白,这就是弱肉强食的道理。这世间的话语权永远掌握强者手中,想讲道理想获得尊重就必须有对等的实力,否则便只有听命的份儿。说起这个,有一点你做的还不够好,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好,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小胖子不解。 眼中冷意一闪,叶之尘凝声道:“你还不够狠!” “哈?”小胖子有点懵,他感觉自己挺狠的了,除了被他认同的自己人其他的管你多熟该翻脸翻脸该卖卖,怎么到了叶之尘这里就成了还不够狠了。 “所以说你还没悟透。”叶之尘冷冷一笑,“我问你,你知道为什么寒狱门口南家和许家会跳出来跟你做对吗?因为你没有让他们害怕!我若是你,只要我有了足够的力量,这些跳梁小丑我必定会杀上门去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这样才能让他们怕,同时对其他人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小胖子狠狠的咽了口唾沫,以前光听别人“无情剑圣”“无情剑圣”的叫着他还没有多大感触,可今天他总算知道了叶之尘到底为何被人以无情二字称之,小胖子甚至觉着他不应该叫无情而应该叫绝情。 不过仔细想想叶之尘说的也对,他当初若是真将南家和许家血洗一番,恐怕后面真的会少去很多麻烦。至少玄冰寒狱的历练这两家是想都别想了,人都到不了许家有怎么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跳出来跟他叫嚣,最后连李斯年的老底都被揭出来了呢。 可是... “我没有时间呐!”小胖子辩解,“我的行程很紧的,当时又没有钱,我要是有时间又有足够的盘缠的话,怎么可能不杀回绿滩好好教训一下这两家的蠢货呢!” “正因如此,我才说你还没彻底悟透。”叶之尘拍了拍他的头顶,“你既然从郝家对你的态度猜到了里面可能有问题,那你为何不试着借助郝家的力量将这两家给抹平了呢?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极限的,哪怕你修为通天也是如此。所以你要懂得借势,用别人的刀去对付你想要对付的人!” 我去,这还是我叶叔吗? 他也会让人帮忙?! 仿佛第一次认识似的,小胖子张着嘴巴愣愣的看着叶之尘。 “那你当初怎么不借势,而是自己一个人杀上拜鬼宗?” “因为我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时间啊!”叶之尘傲然一笑,淡淡的剑气从他身上缓缓溢出,“而且有的人必须我亲自动手才能解恨,拜鬼宗伤了你,假手于人我怒气难平!” “叶叔!”李初一很是感动,叶之尘当初回来之后闭关了很久才彻底痊愈,至今想起来还让他满腔暖意,有人保护的安全感弥漫心间。 摸着李初一的脑袋,叶之尘轻笑道:“初一,刚才的话你一定要记到心里,人力终有穷,哪怕是天也是如此,世上总有你办不到的事情。不要总想着什么事情都一个人去做,做不完的,总有你顾忌不到的。我当初就是如此,若是那时我不那么清高那么倔强,你娘也不会......” 幽幽一叹,叶之尘黯然不语,追忆着往昔的一幕幕,眼中闪过丝丝痛惜和悔恨。 听到叶之尘提起了娘亲,李初一顿时想起了心中的疑惑,沉声问道:“叶叔,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师父说我娘是因我而死,这是真的吗?” “天一道尊这么说的?” 叶之尘一怔,随后长长一叹,怜惜的看着李初一。 “其实你娘究竟是怎么死的我也不清楚,当初我只身杀到大衍皇都,可最终独木难支未能见到你娘,只见到了你娘的贴身丫鬟。当时见到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临死前告诉我你娘和你都死了,我心如刀绞怒火难抑,便抱着不想活的念头在皇都大开杀戒。直到力竭之时我本以为必死无疑,结果我师尊和他太虚宫的几位好友及时赶到将我救下。我虽然活了下来,但我师尊却...” 眼中划过浓浓的悔恨,叶之尘摇了摇头继续道:“事后我心灰意冷想要自裁,可我师父的好友百劫道人却将我劝了下来带回了太虚宫,自此我便在太虚宫住了下来。后来前任剑峰峰主寿元将近辞去了峰主之位外出寻觅西归之地去了,而我在剑道上颇有些造诣,又成功渡劫功至飞升,所以便暂领了神剑峰峰主一职至今。” “本以为你能帮我确认一下真相,没想到你竟然也没见到我娘最后一面。看来我师父说的没错,我娘可能真是我害死的,唉!”小胖子神色黯然,想到娘亲因自己而死,他的心就如刀割般的疼。 “初一,看着我!” 叶之尘猛地按住李初一的双肩,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的双眼。 “初一,你记住,害死你娘的不是你,而是宇文太洛那个混蛋!我不是嫉妒也不是挑拨,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娘是因为宇文太洛而死,那个混蛋不配做灵儿的夫君,更不配做你的父亲!” 情绪激动的叶之尘一时间压抑不住自己的剑气,草屋顿时炸了开来,碎碎的草末缓缓飘落,巨大的动静把其他人顿时从屋子里给惊了出来,连院落外也有数道强大的神识轰然而至,不知峰主这里发生了何事。 正文 第七百五十七章 错了吗? 虽然对宇文太洛本就没什么好印象,但叶之尘如此激动又如此肯定还是让李初一眉头一皱,感觉好像还有什么隐秘藏在里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叶之尘传音道。 没控制好情绪闹出了乱子,他丝毫不见慌张,早已冷静下来的他恢复成了原先那种冷漠的样子,随手挥退众人后提着李初一就闪身冲了出去,留下王远和方峻楠夫妻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都顶着小祸斗,两人直奔山顶。直到冲上一处四周无路的绝崖后叶之尘才停下了脚步,放开李初一一个人站在寒风烈烈的崖畔。 “叶叔,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那么确定我娘的死是宇文太洛害的?还有你跟我娘和宇文太洛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以前也是大衍的人吗?”李初一问道,小祸斗紧抓着他的头发也好奇的瞪圆了眼睛。 半天,叶之尘轻叹一声回转过身。 “我长在大衍,但不是大衍的人。当初认识你娘是在我一次历练当中,我至今还记得那是一个花开烂漫的盛夏,当时你娘在花丛深处翩翩起舞,跟她在一起的还有宇文太洛,我是被你娘|的银铃一样的清脆笑声吸引过去的,自此便在心里留下了她的影子。” 说到这里,浓浓的怀念浮现在叶之尘的脸上。 “当时我们都还年轻,又是一样的外出游历,再加上宇文太洛这个人很善言辞很会结交朋友,所以攀谈间我们便从陌生人变成了熟人,又渐渐的变成了好友。只不过你娘和他都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我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来历。” “我们三人结伴而行周游了许久,期间我与你娘渐生情愫。可宇文太洛也在追求你娘,而且他跟你娘是青梅竹马的旧识,你娘为此也很是犹豫。但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犹豫更多的是受到沐家的影响,与我这个一文不名的野小子相比,沐家显然想要一位大衍皇子当姑爷了。” 叶之尘冷笑,李初一心里也很不齿。虽然他自己也算是有个皇族身份,但他从小可是跟着道士在市井中长大,他很能感受到叶之尘当时的憋屈。那时的叶之尘还不是什么无情剑圣剑峰峰主,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在庞大的沐家眼里不过是个微尘罢了。 “宇文太洛是很喜欢你娘,但他为人有些太过功利,而你娘是个直爽的女子,所以对他随后好感但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说到这里叶之尘难得的脸色微红,有些赧然的道:“你可别误会,这是你娘跟我说的,可不是我故意编派。” 李初一嘿嘿一笑,调皮的冲叶之尘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叶之尘这么一个孤冷的人物竟然也有这么一面,看来臭道士说的还真对,不论是哪种男人只要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都会变成傻子。 “不知道自己在余师姐面前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小胖子心中暗道。 顿了顿,叶之尘继续道:“宇文太洛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很温和很阳光,可内底里却很阴暗,甚至可以说是阴毒。可能是因为生为皇族的人的通病,他这人的心思很重。他见你娘对我的好感越来越浓,就屡使手段想要让你娘和我之间产生嫌隙。可你娘是个冰雪聪明兰质蕙心的女子,宇文太洛的手段都被她一一识破,而她也因此对宇文太洛渐渐失去了好感。” “我去他道士的,叶叔你说的太对了,我早就感觉那皇帝老子心思不健康来了!” 李初一大点起头,狠狠地道:“你都不知道,他派人把我从太虚宫抓走就罢了,我跑到漠北之后他又派了他儿子来抓我,而且他竟然还没把我的身份告诉那小子。可怜宇文玄理那白痴自以为聪明,结果到死都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丫一直以为大衍皇帝要抓我是因为我师父的缘故。你知道最可怕的是啥吗?吗的那小子竟然是被大衍的人自己给杀的,当时我就感觉不对头了,什么狗屁皇子,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他老子根本就没把他当人看!” 叶之尘的瞳孔缩了缩,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没把他的子嗣们当人看。大衍的皇位之争确实残酷,但也原本也没残酷到这种地步,直到宇文太洛登基后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一直认为大衍如今的皇位之争已经偏离了轨道,宇文太洛根本不是在选太子而是在养蛊,让自己的儿女们如蛊虫一般相互吞噬优胜劣汰,直至剩下最后那个最强的便是太子。甚至我有种感觉,宇文太洛很可能根本没想过要真的选一位太子出来,与其说是让儿女们竞争,倒不如说他是在剔除任何威胁到他皇位的人,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骨肉!” 卧槽,不是吧,玩这么绝? 李初一心有戚戚,暗道还好没被抓回大衍。若是真被抓回大衍他还傻呵呵的以为自己有个皇子的身份就可平安无事,那他此时也肯定会变成蛊虫里的一个,而且很可能是众矢之的的那一个。 “不说这些了,继续说你娘。” 顿了顿,叶之尘继续道:“因为这些事情,你娘跟我越走越近,跟他则越来越疏远,宇文太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倒也没有办法,只能不断的追着你娘和我表达歉意,以此来挽回他在你娘心中的地位。可是我能感觉的出来,他的歉然的表面下隐藏着很深的愤恨,他隐藏的很深,但我的直觉还是能够感觉出一些端倪,我相信你娘也是。所以你娘虽然原谅了他,但却再无从前的亲密,关系平平淡淡的点到为止,宇文太洛也很是无奈。” “直到后来,前任衍皇衍钧皇重伤垂危命不久矣,临死之前钦定宇文太洛太子之位,事情这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衍钧皇必死无疑,宇文太洛成为下人衍皇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沐家彻底倾向了他那一边,逼迫着你娘嫁给他。本来你娘是想跟我私定终身远走高飞的,可沐家却以你外公的族长之位为要挟,而宇文太洛也暗中透露说衍钧皇有意在死前清洗沐家,以免沐家势大让登基的新皇皇位不稳。” “这不放屁吗?傻子才听不出来是谁的意思呢!”李初一叫道。 叶之尘冷笑:“没错,就是放屁!衍钧皇的意思?衍钧皇都快死了,立完太子便闭关不出想尽了法子续命,他还有心思对付沐家?可笑之极!” “然后呢?”虽然知道了结果,但李初一还是问了一句。 “然后?然后沐家就信了,并且在逼婚的理由里又加了这么一条!”叶之尘神色黯然,“沐家屡次逼迫,最后甚至扬言说要杀我,你娘为此烦忧不已。我不忍见你娘为此日渐消瘦,更不忍你娘为了我抛弃自己的家族,抛弃自己的一切,所以我做了一个悔恨一生的决定,我......” 叶之尘眼眶通红,话虽没有说完,但李初一已经知道了结果。 说实话,李初一感觉那时的叶之尘有点怂,娘亲都肯为了他放弃一切了,可是他却提出了分别,哪怕理由是为了对方好。 但转念一想又觉着这么想有些冤枉叶之尘,爱情这个东西虽然他还不甚了解,但他可是听道士说过爱一个人到至深处时会无视自我,一门心思的只想着怎么能让对方更好。道士说这番话时的表情跟现在的叶之尘很像,叶之尘也是为了他的娘亲好才会如此,如果叶之尘再自私一点,或者说心再狠一点,那事情的结果便会是另外一番模样了,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娘亲那么痛苦罢了。 一边是生养自己的家族,一边是心之所归的爱侣,沐雪灵两难其中无从抉择,叶之尘则选择了沐雪灵,为了她甘愿放手,哪怕这样等于将他的心狠狠斩烂也在所不惜。 这种做法在很多人看来是蠢货是傻子,是懦夫是逃避,尤其是杀上人家家门抢亲的道士知道后肯定会狠狠的吐口浓痰嗤之以鼻。李初一也有这种感觉,但更多的则是另外一种感觉,他感觉叶之尘真的很男人很爷们儿,他真的很爱自己的娘亲。 换位思考,把自己放到叶之尘的位置,李初一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或许会像道士那样彪悍抢亲,也或许会像叶之尘这样为爱放手,还或许会像方峻楠那样管你洪水滔天的直接私奔,总之想了半天他想出了很多很多的或许,但根本没用,他还是无法做出选择。 只能说阴差阳错有缘无分,叶之尘够有情也够无情,他真的很狠。 “后来...” 叶之尘打断了他的思绪。 “后来你娘便嫁给了宇文太洛,那时他还不是皇帝,所以你娘只是个太子妃。本来我以为宇文太洛很爱你娘,你娘虽然有遗憾但不会受委屈,直到后来你娘怀孕之后有一次传讯于我,说是有事有求于我。我接到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到预定地点见到你娘,可是见面后你娘并未吐露太多,只说若是日后若有变故她香消玉殒,请我带你离开大衍抚养长大。我当时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可怎么问你娘都不肯说,想到宇文太洛的阴暗性子,我立刻知道了这事肯定跟他有关系,你娘虽然没承认但也没否认,我顿时就全明白了。我也终于想明白了我做错了,我当初就不应该放她离开!” 轰隆~~! 叶之尘脚下的崖石轰然塌落,激荡的剑气一路下沿切得整面峭壁一片狼藉,乱石坠地的闷响声不绝于耳。 好半天,叶之尘才平静下来,脚踏虚空脸色晦暗。 “我问不出什么便只能作罢,你娘|的要求我向来是不会拒绝的,所以我答应了她的请求,哪怕你是宇文太洛的孩子。分别后我们一直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直到后来你娘忽然失去了音讯,我几番打听后才得知她将要临盆被安排到了皇都的圣祖祭坛里,我当时就预感不妙,圣祖祭坛是宇文皇族的祭祖之地,哪是什么临盆产子的处所,所以我即刻动身前往大衍皇都想要救出你娘,可是......” “所以你才怀疑我娘|的死跟宇文太洛有关?你猜测是他动的手?”李初一眼中寒芒乱闪,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宇文太洛别说是他爹父亲,就是个禽兽他都不如。 “是不是他动的手我不知道,但肯定跟他脱不开干系!” 叶之尘说的很中肯,虽然恨极了宇文太洛,但他不想将自己的主观猜测强加给李初一。但李初一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等到他有实力自保,必定要杀上大衍皇庭揪着那老东西的脖子好好问问,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能让自己的娘亲死的不明不白。 山风凛冽,断崖寂然。 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听到了八卦的小祸斗安安静静的趴在李初一的头顶,虽然它很想用自己有限的生活经验插进来一起分析一番,但现场的气氛也让它深深知晓现在根本不是个开口的时候,乱插嘴的话很可能会死的很惨。 脑海中翻腾着回忆,甜蜜悔恨等情绪不断的交织在脸上,叶之尘的心绪越来越不稳定,身上不时散逸出一道剑气肆虐着崖壁。 李初一能感觉到他此时的道心不稳,若是继续任由他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受重伤。有心想提醒一下,可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叹了口气,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没说不是他对叶之尘有恨意,虽然都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但他对叶之尘怎么也恨不起来,甚至还觉着叶之尘很可怜。 他只是单纯的想让叶之尘发泄一下罢了。 这么些年了叶之尘一直冷漠示人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些话憋在心里这么久,他压制的再好也终是个隐患,说不定哪日突然爆发会让他道心瞬间崩溃身死道消,心结该解总是要解的。 如今自己来了,身为当事人之一,叶之尘难得有机会找个人吐露一下心声,因此才会如此忘情,甚至连自己的道心失守了都不在乎。这是危险,但也是个契机,就算解不开他的心结,但至少能帮他舒缓一下。 现在的叶之尘虽然有些危险,但尚可在控制之中,他能感觉出叶之尘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这显然是这么些年来形成的习惯了。如果叶之尘克制不住了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大不了他豁出去了帮叶之尘清醒清醒,有《道典》经文在身,他就不信没办法将叶之尘从迷失中唤醒。 太阳渐渐西落,叶之尘身子一动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李初一,他轻声问道:“初一,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你说我是不是该死?你说灵儿其实是我害死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很恨我?” 正文 第七百五十八章 雪,停了 文这番话的时候,叶之尘是那么的脆弱。哪怕他身上的飞升气息越攀越高,可这样反而增加衬托出了他此时内心的虚弱,甚至可以说是可怜。 李初一长长一叹,轻声道:“叶叔,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恨你,一点都不。不光我,我相信我娘如果还活着的话,她也不会恨你。” 站起身,看着数丈外的飘飘落雪,李初一沉声道:“叶叔,你是对是错我无从评判,也没资格评判。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评判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娘,另一个就是你。虽然我没见过我娘,但是以我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我娘的点滴来看,我娘应该是认为你没错,否则她当年就不会那么痛苦,你也不会心如刀剜的放手离开。” “呵呵,初一,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叶之尘笑的很凄凉。 “不,我不单单是为了安慰你,我只是在陈述我分析出来的事实。“李初一打断了他,“叶叔,我虽然没有经历过爱情,但是我听过很多。我认为我娘不但不恨你,她心里甚至可能还对你存着感激。若是她对沐家没有半点留恋,她绝对不会那么痛苦,你所认为的残忍只不过是帮她做了一个她做不了的决定,不论结果如何至少在当时她肯定是感激你的。” “感激?感激?!哈哈哈哈!”抬手一道剑气斩出,崖壁上顿时多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剑痕,寒风掠过上面时发出呜呜的响声,映衬着叶之尘脸上无声的泪水,宛若是在替他哭泣。 看了眼剑痕,李初一没有害怕,他只重重一叹摇了摇头。 “叶叔,我给你举个例子。我听我师父说过,我师娘也是大衍沐家的人,当初沐家也如你遇见的一样不同意他俩的婚事,结果我师父冲冠一怒杀到沐家把我师娘抢了出来,两人就此恩恩爱爱比翼双飞,你说我师父做的对吗?” “当然对了!”叶之尘眼中交杂着懊悔与叹服,“天一道尊不愧为天下第一的绝代之人,我若是有他这般果敢和勇气,当初也就不会做出那般决定了。” “可是!”李初一话头一转,“可是我师娘最后还是遭逢大难至今生死未卜,这么多年来我师父四处奔波只为寻到一丝蛛丝马迹,可一直未有结果。我想问问你,若是当年我师父没有将师娘抢出来,而是任由她留在沐家,哪怕为情所困一辈子但她至少能活下来,不会有那种生死未卜的大难缠上她,你说若是这样想的话我师父当年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这...”叶之尘犹豫了。 不等他想出答案,李初一紧接着道:“还有方峻楠和柳明秀,他俩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了。他们夫妻二人分数正邪,本应是势不两立的死敌,可他俩却为了爱情甘愿抛弃一切叛出家族私奔,若不是恰巧碰到我,他俩说不定已经埋骨荒郊了。即便到现在,他俩跟我来了太虚宫,可是他们的前路却还是迷雾重重,谁也不知道他俩将来会发生什么。由此来看,我想问问,叶叔你说他俩的决定是对了还是错了?” 叶之尘默然,他隐隐听明白了李初一想要说什么了。 踱步崖畔,李初一负手身后深深一叹:“叶叔,我师父常说世事如云,你只能寻着它之前的变幻轨迹来估测它将要产生的变化,但你永远不可能完全肯定它一定会变成你认为会变成的那个样子,除非你是老天爷,那朵云是在你控制中的。” 说到这里李初一忽然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划过心头,可等他回过神来皱着眉头想要回忆一番时却怎么都抓不到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那一刻到底想到了什么,无奈之下只能作罢。 晃了晃脑袋,他继续说道:“所以说世事无常,人总是面临着一个又一个决定。这些决定有可能会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但也有可能是往坏的方向,这些谁都说不准。我们要做的只是在面临抉择时三思而行,然后毫无悔恨的承担起你的选择所带来的一切。一旦你做出了决定,哪怕事情发展到恶劣的你无法想象的地步你都不要后悔,因为后悔不会有任何作用,而且还是在侮辱你自己,侮辱你选择后所付出的一切。” “不要后悔嘛......”叶之尘眼神渐凝,身上狂乱的剑气缓缓收敛。 李初一心头一松,知道叶之尘听进去了,暗道道士没事儿就给自己念叨的这些大道理还真管用,难怪臭道士总说嘴炮才是最厉害的招式,靠着一张嘴就能把人说死说活。 见叶之尘状态好转,李初一决定再加把火来记猛药,就算去不了病根儿至少也得让叶之尘解开死结。如此想着,他咬牙顶着叶之尘凌厉的剑气飞到了近前,眼神肃然一转不转的盯着叶之尘的双眼。 “叶叔,当年做出选择的不光是你,还有我娘。你选择了放她离开,她选择了遵从你的决定,无论后果如何这都是你们俩共同的选择。如果你现在后悔了,侮辱的不光是你自己,你还在侮辱我娘亲!” 眼中寒芒大盛,李初一直感觉一道道如有实质的剑气从体内凭空而生,挣扎着想要破体而出将他碎尸万段一般。好在叶之尘的杀意一出既敛,关键时刻他看清了李初一是何许人也,眼中清明重现。李初一体内的剑气顿时由刚转柔,化为了一缕缕舒服的热流修复着方才的瞬间所受到的伤害,转息的功夫便已痊愈。 吗的,飞升期就是飞升期,一股杀意就差点要了小爷的命,小爷的修为还是太弱了啊! 李初一心有戚戚,熟不知清醒过来的叶之尘也颇为意外。 方才有些失了神智所以未曾多想,此时见李初一能顶着他的剑气威压走到这么近的距离,而且自己无意中爆发了一瞬的杀意竟然也没让他身受重伤,只受了些无关痛痒的轻伤罢了,对于李初一的真正实力叶之尘大感满意,对其与修为根本不符的强悍肉身更是有些吃惊,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剑气尽敛,叶之尘虚立空中,一种很久很久没有过的豁然开朗充斥心间,脸上不由自主的挂上了一抹畅快的微笑。 揉了揉小胖子的脑袋,叶之尘自嘲道:“活了一把年纪了,临了还要你这么个臭小子来安慰,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却一直想不通,我这张老脸真是有些没地儿搁啊!” “谁说的,叶叔你才不老呢!就您这相貌身板儿,回头换身好点的衣服放我身边一站,说您是我哥哥都有人信你信不信?”小胖子吹捧的轻车熟路,叶之尘不是道士,这么夸他一点吃亏的感觉都没有。 “胡闹!没大没小的臭小子,油嘴滑舌的都跟谁学的!”眼睛一瞪,叶之尘没好气的虎着脸。 “跟我师父学的啊!”小胖子张口就来,半点不带犹豫的。 叶之尘哑然,随即摇头苦笑。虽然早有风闻天一道尊的“妙文趣事”,但如今被天一道尊的亲徒弟这么一证实,他还是无语的不知该怎么接茬。 无奈的摇了摇头,叶之尘脸色一正真诚的看着李初一:“初一,谢谢!” “哎呀,你看看这事儿闹的!” 小胖子有点慌,赶忙连连摆手道:“这些话都是臭道士...啊呸,是我师父没事儿给我念叨的,跟念经似的一天三顿饭那么整。我看您今天心情不好也就顺道那么一搬,您老听完感觉有用最好,感觉没用您别打我就成。要谢啊你也别谢我,回头啥时候碰着我师父了,您直接谢他得了,我可受不起!” “不,你受得起!”叶之尘正色道,“道理是天一前辈说的,但讲给我听的确实你。而且寻遍时间,你是唯一一个最有资格跟我说这些话的人了,灵儿...你娘没白生你这么个好儿子!” 鼻头一酸,李初一红着眼眶低下了头。娘亲的事情他听很多人提起过,但唯有叶之尘才对他如此评价。 你娘没白生你这么个好儿子。 这句话让小胖子百感交集。 他一直感觉自己是个祸害,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娘亲。若是没有他,娘亲便能够活下来,他为此一直有种深深地负罪感埋藏在心底。 直到今日,叶之尘对他说了这番话,他心里的负罪感才终于稍稍缓解。 正如叶之尘说他是最后资格评价的人一样,叶之尘也是这世间最有资格评价他的人之一,尤其是在涉及到沐雪灵的事情上,叶之尘是唯一一个有资格评价他的人。 虽然在出生这件事情上他无法选择,但能得叶之尘这样一句称赞,他感觉自己也算是值了。 至少,娘亲应该不会对自己失望吧? 凝望着远处变幻无方的云朵,其中的一朵小胖子似乎看到了一张看不清面貌的女人脸,看不清无关却能感觉到她很美很温柔,此刻正在朝着他温柔的笑着。 宛若娘亲一般。 扭头看了看叶之尘,见他也在嘴角刮笑凝视着远方的云朵,李初一微微一笑,他总算知道了叶之尘为何那么喜欢看云了。 虽然不知道他跟自己看的是不是同一朵,但人,他肯定是跟自己看的同一个。 仿佛是看到了他和叶之尘父子般的并肩而立,一股强风忽然吹进了厚厚的雪云。风卷云舒阴霾骤分,一缕阳光透了下来,映在云朵上让那张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也映进了两人的心坎里,胸口满是温温的暖意。 雪,停了。 正文 第七百五十九章 神剑峰的劲爆消息 山上下来的叶之尘心情大好,不过他还是习惯性的恢复成了以往的冷漠。可即便如此众人也感觉他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似乎身上少了点什么。 “嗯,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生人勿进了。”王远心中暗道。 不过感觉归感觉,他可不敢去问。开玩笑,无情剑圣哎,自己废了多大的劲儿才成了记名弟子,万一问了不该问的让叶之尘闹了把自己革名了,那他只能跳崖自尽了。 想要问问小胖子,但小胖子也是一问三不知。不说就不说吧,偏生这小子挂着一脸“我知道可我就是不告诉你”的模样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王远差点没郁闷死,恨不得一拳一拳的狠狠砸烂那张肉脸。可想想小胖子的实力,再想想其身份,他最后只能无语忍下,暗暗自省道行还不够心性还不稳,看都不看小胖子一眼闭门静修去了。 对此,方峻楠和柳明秀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对于王远他们只能表示同情。小胖子的这幅模样他俩见的太多了,只能说王远还不够了解,或许应该说还没习惯。有机会让他跟李斯年好好交流一下,相信交流之后王远会“提升”很多。 要说下山最高兴的除了叶之尘,排第二的不是李初一而是小祸斗。山上大雪纷飞的,小祸斗差点没腻歪死,恨不得一把火把雪峰变成火焰山。 可惜它没这个实力,它也打不过叶之尘,甚至连李初一都能“欺负”它,所以它只能默默忍受到了最后。 直到几天之后,叶之尘忽然宣布了一个消息,草庐内最开心的人顿时又变了。方峻楠木头人一样的僵在院中,柳明秀则羞红着脸躲回了屋内,李初一和王远愕然的对忘了一眼后哈哈大笑,叶之尘则面无异色的回到了屋中。 “去准备吧。”淡淡的吩咐声飘荡院中。 是的,谁都没有想到,连李初一都没有想到,叶之尘竟然要给方峻楠和柳明秀主持婚事! 似乎是打开了心结让叶之尘对方峻楠和柳明秀这对鸳鸯多出了很多同情,也或许是为了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他竟然做出了这个决定。 “峻楠多谢叶峰主!”方峻楠扑通一下就跪下了,欣喜若狂的行了一个大礼。柳明秀也想出来,但李初一和王远戏谑的眼神让她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只能在屋内与方峻楠一样对着叶之尘的屋子跪拜一礼,她知道叶之尘肯定能够“看”到的。 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神剑峰,所有知道的人第一反应都是谁在散播无聊的谣言,可几经确认这是事实后所有人都惊住了,目光呆滞的望着草庐的方向。 什么情况? 叶峰主修炼出了叉子生了心魔了? 可是不对啊,飞升期的高手哪还有心魔一说,再说就是有也不应该是这样啊! 听说过性情大变的,听说过滥杀无辜的,听说过自戕的,听说过神智疯癫的,林林总总千奇百怪,唯独没听说过谁中了心魔会替人操办婚事的,这是啥情况? 尤其是听说了方峻楠和柳明秀到底何许人也之后,众人更是无语。 李初一的侍从,哪怕其天资不俗修为不低,但侍从的身份还是决定了他的地位并不高。李初一是谁神剑峰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了,若说叶之尘操办他的婚事众人不会奇怪,可操办他侍从的婚事...... 叶峰主,您老就算是爱屋及乌,可这屋及的是不是有点忒大了? 方峻楠何等身份,凭什么有这种殊荣啊? 可不管如何,叶之尘的命令已经下来了。虽然叶之尘的原话是不要铺张低调些就好,主要是为了明媒正娶的仪式,但身为峰主他要办的事儿谁敢给他真的这一切从简,各种物资云涌般的流进草庐,本就不大的院落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往日的冷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喜气洋洋。 “少主,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简单些就好了吧?”方峻楠很是不安,其实他心里能让叶之尘给证个婚就已然是大幸了,现如今这般兴师动众的,他又是李初一的侍从,对太虚宫来说就是个外人,他心里如何能够不惶恐。 “放心,没事的!”小胖子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已经很低调了。你知道不,前几天还有长老来问要不要将婚礼的地点改在山下的问剑台上,然后再广撒请帖邀其余八峰的人同来观礼,结果被叶叔给拒绝了。” “我...不是吧!” 方峻楠的冷汗当场就下来了,粗口都差点爆了出来,拍着胸部心有余悸的道:“还好还好,若是真那么办,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所以啊,这已经很简单了,你就放心吧!”小胖子哈哈一笑,继续喜滋滋的看着院落里忙活的众人去了。 布置院落的大部分都是神剑峰的弟子,方峻楠是谁他们不管,但能有幸进入叶之尘的草庐一次对他们来说已是莫大的荣幸了,听李斯年说为了这个机会山下甚至还举行了好几次比武,重操旧业的四大叔从中很是捞了一笔好处。 小胖子很幽怨,四大叔开盘都不叫上自己,简直太不仗义了。可后来听李斯年说开盘的收益他分文不取,全部用来给方峻楠准备聘礼后,小胖子顿时不幽怨了,甚至还主动拿出了十万灵石给李斯年让他好好准备,直叫李斯年大惊失色,摸着小胖子的脑袋大呼是不是病了,差点没把小胖子气死。 如此劲爆的消息渐渐传到了其他几峰,闻者无不愕然,纷纷打听着叶峰主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甚至百劫道人都忧心忡忡的来了一趟。不过跟叶之尘闭门密谈了一番后,百劫道人哈哈大笑的离开了,临走前还跟方峻楠说会替太虚宫给他准备一份贺礼,直叫方峻楠受宠若惊到整个人都不太对劲了。 婚丧嫁娶的事太虚宫常有,但从来没有过这么劲爆的。一时间方峻楠和柳明秀的名字无人不知,连带着李初一的大名也是人尽皆知如雷贯耳,大家都知道了叶之尘有这么一位疼到死的大侄子。 与惶恐不安的方峻楠不同,小胖子对此很是满意。如今他走到哪儿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面带恭敬,这种毫无危险就能静静装|逼的感觉他最喜欢了,心里估摸着就是道士来了也得羡慕死他。 不对,道士还是别来了。臭道士平生最喜欢也是最擅长干的事儿就是拆他的抬,老人家还是静静的追那个红衣女子便好,早点把师母救回来他也好见见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臭道士给降住。 得知此事后,余瑶和小雨立马带着一群女修赶了过来。柳明秀大松一口气,虽然太虚宫的人很热情很和善,但她毕竟初来乍到还是个外人,她总感觉很生分。 余瑶和小雨不同,两人当初一同去漠北接李初一,期间方峻楠和柳明秀跟他们一行人接触了一段时日,虽然时间不长但感觉上是不同的,相比之下余瑶和小雨是她在太虚宫唯一的女性熟人,她们的到来让她格外欣喜。 女人和女人总是有话题聊的,尤其还有余瑶和小雨的牵线,一群女修没多久就混熟了,关在屋内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方峻楠几次想进去看看未过门的媳妇都被挡了出来,说是什么没拜堂之前双方不能见面,说这是规矩。哭笑不得的方峻楠一脸幽怨的看着小胖子,小胖子则白眼一翻面无表情。 看小爷有啥用,挡你的又不是小爷! 再说小爷也没结过婚,哪儿知道这些破规矩! 媳妇儿见不到就罢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这一日,外出许久的沐雪晴终于归来,得知李初一回来后第一时间便来了神剑峰。搂着小胖子好一番挂念后,还没等小胖子把自己的英勇战绩再絮叨一下,沐雪晴香风一转急匆匆的飘到了柳明秀的屋子里。 小胖子木在原地,看了看偷笑的王远,又看了看幸灾乐祸的李斯年,眨巴着大眼不明所以。 啥情况? 别人结婚又不是晴姨结婚,自己这小姨怎么连自己这大外甥都不要了? 一脸幽怨的看着方峻楠,结果后者白眼一翻给了他一个似曾相识的面瘫脸。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无奈,小胖子也只能认了。有心想凑到屋里一起瞧瞧,结果他比方峻楠还惨,还没等接近屋子便被挡了下来,挡他的竟然还是沐雪晴。 “新郎都不让见,你个臭小子还想见?”沐雪晴好笑的点了点他的额头,往日的威严在她身上消失不见,如今的她就像个俏皮的小姑娘似的。 小胖子不服:“我是她少主!我怎么就不能见见自己的随从了?!” “我还是你小姨呢!我说不许就是不许,你不听话小心我告诉你叶叔!”雪晴丝毫不给面子,这一刻什么小姨亲情的比不上婚事大,小胖子差点没给噎死。 于是乎,一群弟子在院落里忙活着,小胖子和方峻楠跟两个傻汉子似的在院子里蹲着,四只眼睛眼巴巴的瞅着柳明秀的房门,一模一样的面瘫脸。 “少主,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方峻楠问道。 “我也有。”李初一点点头,三天了,这帮傻娘们儿憋在屋里三天了也不见出来,鬼知道他们在闹什么幺蛾子。 突然,房门一开即关,沐雪晴带着一道香风飘然而过,一个闪身便飘入了叶之尘的房间里。门一关,两人不知在交谈着什么。 齐齐咽了口唾沫,小胖子和方峻楠面面相觑,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事儿,好像闹大了...... 正文 第七百六十章 方家来人 事实证明,他们的预感成真了。 当以沐雪晴为首女修夹着柳明秀飞走的时候,小胖子和方峻楠都傻眼了。柳明秀被严严实实的裹在众人中间,两个傻汉子瞪着傻眼瞅了半天就看见了几片衣角,其他的啥都没看着。 “少主,这是怎么个情况啊这是!”方峻楠人都木了,不让见媳妇就算了,怎么现在连人都给带走了,这是什么套路啊! 小胖子也一头雾水,见跟叶之尘道别的沐雪晴从屋子里退出来,他赶紧上前一把拉住。 “晴姨,你们这是玩儿哪一出啊?” “傻小子,当然是迎亲啊!”轻轻点了下小胖子的额头,沐雪晴理所当然的笑道。 “迎亲?!”小胖子心一哆嗦,“晴姨,咱这个迎亲不会也跟世俗凡人那样有个撞门的环节吧?” “当然有了,这是规矩,是礼数,缺不得的!”沐雪晴微笑着点点头,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奸。 小胖子猛吸一口凉气,迎亲是啥他当然知道。以前跟着道士混迹江湖的时候没少看过别人家娶亲,偶尔揭不开锅的时候一老一少还以各种名义混进婚宴蹭过饭呢,这规矩他还是颇为熟悉的。 只是想起凡人家迎亲时撞门一环的“腥风血雨”,小胖子心都凉了。那些不懂修行的凡人堵个门尚且如此,如今换成了太虚宫的各路女侠,这个...... “少主...”方峻楠一脸可怜的拉了拉小胖子。 迎亲他倒是不反对,他也想给柳明秀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但这里是太虚宫,他初来乍到的没几个人认识,这要是被那群女侠把门一堵,他就是想下手也没辙,根本放不开啊! “莫怕莫怕,我再问问。” 小胖子安慰道,转头拉着沐雪晴道:“晴姨,叶叔说的是不要铺张,要低调啊,咱这是不是也太......” “哦,这个啊,我跟你叶叔商量好了,他同意了。”沐雪晴笑的更开心了,那样子就跟她自个儿结婚似的。 “同...同意了?”小胖子倒吸一口凉气,叶叔这心结解的也太开了吧! “怎么,你们不同意?” 沐雪晴脸一板,佯装生气的道:“女人不像你们男人,大多数女人一生只结婚这么一次,办得隆重些盛大些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两个傻汉子赶紧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生怕沐雪晴误会。 沐雪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便行了!我先走了,你们这边好好准备下。我们那边已经商量定了,柳姑娘不远千里的来到咱们太虚宫,她的娘家离这里何其遥远,所以我们商定将女修众多的飞雪峰作为她的娘家门。” “晴姨,这么打扰飞雪峰的清静,咱飞雪峰的峰主不会有意见吧?”小胖子争取着最后的机会。 “放心,我已经跟她讲过了,这件事就是她提出来的。飞雪峰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她啊比谁都热心呢!”沐雪晴掩嘴轻笑,眼睛眯成了小月牙。 小胖子彻底无语了,心道飞雪峰的一群傻娘们是不是闲的太久了,你说好好的一个峰主不干点正事儿想想怎么提升修为,结果竟然对一个小辈的婚礼这么上心,这不闲的吗?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无奈的看了眼方峻楠,后者暗暗苦笑,低头抱拳恭声道:“前辈们如此劳心,峻楠惶恐之余实感三生有幸,哪里还敢推辞,全凭前辈们安排!” “这才对嘛!” 沐雪晴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眼神一闪低声道:“小方,你俩的婚事不单单只是你俩的事,里面还涉及到一些其他的事情,所以咱们才会如此操办。你放心,是好事不是坏事,估计再过几日你们便应该知道了,所以你不要有什么负担。” 望着沐雪晴意味深长的眼神,方峻楠心中有疑惑却并未多问什么,再次抱拳低首恭声道:“全凭诸位前辈安排!” 轻轻一笑,宠溺的摸了摸小胖子的脸蛋儿,沐雪晴带起一阵香风飘然而去。 见李初一若有所思似是想到了什么,方峻楠凑过去低声问道:“少主,你可是猜到了什么?” 李初一点点头,凝重的看着方峻楠:“方大哥,小方这个称呼很适合你,像个姑娘,哈哈哈哈哈!” 看着哈哈大笑一路跑开的小胖子,方峻楠愣了半天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这个少主啊,就没几个正经的时候,这是该关注的点嘛! 没有让他俩等太久,柳明秀被接走之后的第五天,草庐外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小胖子一脸好奇的望向门外,方峻楠则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望向了草庐的院门。 那里,一个面带微笑的老者正站在门外,没有进门而是先抱拳拱手朗声道:“漠北八极盟长老方浩白携方家子弟拜见叶剑圣!” 可能是得到了叶之尘的传音,方浩白朗声笑道:“多谢叶剑圣!” 说完,这才带着身后的几个方家随从迈步进来,看到方峻楠后眼睛一亮,哈哈大笑着向这边走来。 “家主!”惊愕中的方峻楠迅速回过神来,赶忙上前倒头便拜,恭恭敬敬的施了个大礼。 小胖子则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跟院子里忙活的太虚宫弟子一起打量着方家众人。在漠北被追杀了那么久,时至今日他才看见追杀自己的正主之一。 吗的,老头看着笑的挺和善的,肯定是个二皮脸,心里黑着呢! 小胖子暗自腹诽,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跟方柳两家的恩怨不了了之了,但他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怨气。尤其是想到自己那个难听的诨号很可能就是眼前的老头亲自取的,他就一阵阵的来气。 “呵呵,起来吧。” 亲自上前扶起,方浩白看着方峻楠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很欣慰有有些惋惜的道:“峻楠,你不错,真的很不错,可惜啊你没选择留下,我方家痛失一位英才啊,实在是可惜。” 我去,老头对方峻楠这么好?看来方峻楠在方家地位还真不低啊! 小胖子心里暗道,熟不知方峻楠心里也有些迷糊,他天姿是不错,以前也颇得方家高层看重,但高层看重的人多了,对他绝对没有看重到这种份儿上。如今方浩白的态度让他受宠若惊,甚至有些诚惶诚恐,对于“痛失英才”之说他赶忙连道不敢,丝毫不敢在方家家主面前拿大。 笑谈了几句,方浩白拍了拍方峻楠的肩膀,眼神一转看到了老神在在的小胖子后眼中顿时一亮,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 “这位可就是李初一李公子了?李公子的大名老夫早有耳闻,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更是个仙根深种的绝代人物,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实叫老夫叹服不已啊!” 曹,幸亏“无缘得见”,有缘的话小爷早死了! 李初一暗暗撇嘴,心里记挂着自己的“毕生之耻”,眼皮子一翻冷淡的问道:“您老就是方家家主啊,麟种什么的我可担待不起,我就想闹明白一件事,当初‘鸟人’二字是您老起的呢还是柳家的家主起的呢?” 作为方家家主,方浩白的心性脾气哪是一般人能比的,被李初一这么个小辈如此对待也不着恼,脸上毫无异色。 知晓他心中怨气未散,方浩白略带苦笑道:“小友余怒未消,老夫自然理解。‘鸟人’二字实数无意,当初的情形小友也知道,我们两家并不知晓小友的名讳,加上是注在通缉令上的代号,所以下面的人自然便根据小友的战绩落了‘鸟人’这么个代号。若是早知小友身份,老夫怎么着也不会同意下面的人如此胡闹,小友哪是如此粗鄙的代号所能代表的,怎么着也得以‘天鹏’二字称之才更为贴切不是?” 我去,老家伙就是老家伙,真能忍,欺软怕硬的事儿都被他说的一点都不带脸红的。早知他的身份,摆明了是告诉自己他现在的态度是冲着叶之尘,是冲着太虚宫,不过老头说的也是事实,自己能跟一个飞升如此态度也确实是狐假虎威,换个人来早被他一巴掌拍成渣土了。 算了,老头话挑的这么明,自己再纠缠也太过小意了,不够大气。何况方峻楠还在旁边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呢,冲着方峻楠的名字自己也不能太过分。 天鹏,还行,比“鸟人”强一万倍,不行回头跟老头商量下让他把这个诨号在漠北公示下,不管有用没用都要竭力挽回些小爷的名誉。 不过...为什么小爷感觉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呢? 心里琢磨着,小胖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后肉脸一展绽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冲着方浩白比了比大拇指道:“方家主果然是个直爽的高手,不愧是我方大哥的家主!” 被小胖子毫无卡顿的表情转换弄的微微一怔,方浩白随即哈哈大笑。一边寻着话头跟小胖子攀谈着,一边暗道难怪小胖子能在漠北惹了一屁股事儿还混的风生水起,明明年纪不大,可这脸皮子上的功夫已经不下于很多历经世事的老油条了。 跟方浩白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吹捧着,一老一少都是舌绽莲花的主儿,一番交谈后竟然生出些相见恨晚的惺惺之感,直看的方家众人目瞪口呆,方峻楠低着脑袋一脑门子冷汗。 似乎也受不了两人越来越肉麻的对话,叶之尘再次传音方浩白,后者心中一动脸色一喜,随即有些歉然的冲李初一拱拱手:“叶剑圣邀老夫一叙,小友咱们改日再聊!” “一定一定!”也学着方浩白拱了拱手,小胖子大点其头,直看得方峻楠几度无语,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还是方家那位铁血家主吗...... 正文 第七百六十一章 考教 待方浩白进入叶之尘的屋中,余下几个方家修士静立门口默默等候,小胖子看着方浩白消失的背影拍了拍方峻楠,刚想夸方浩白两句却心中一动脸色大变。 “少主,怎么了?”方峻楠吓了一跳。 脸色几次变幻,小胖子咬着牙有些腻歪的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知道的太多了,把自己给恶心到了。” “哈?知道了什么?”方峻楠不解。 没有解释,小胖子一脸郁闷的蹲到了一边,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 他刚才就感觉有哪里不对,直到方浩白进屋后他才灵光一闪,终于想明白了哪里不对劲。 天鹏,谐音不就是天蓬嘛! 道士讲过的傻|逼四人组里的那头猪,尊号不就是天蓬吗? 小胖子第一反应是老小子拐着弯骂人,可转念一想又不对,四人组的故事只有他和道士知道,方浩白并不知晓,他肯定不是有意的。 但正因如此小胖子才郁闷,知道的太多了并不好,别人一句无心的称赞自己都能听出骂人的味道来,这叫什么事儿啊! 跟着方浩白来的都是方家长老级的人物,方峻楠在他们面前就是个小辈,交谈了几句后便退了回来蹲到了小胖子身边。跟长辈们对话,还不如听没少主胡说八道呢。 “少主,你知不知道家主为何会来?不会真是因为我的婚事吧?” 看见方浩白李初一就已经有所猜测,见方峻楠问起他也不做隐瞒,挠了挠脑袋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为八极盟来的。” “太虚宫要跟八极盟结盟吗?”方峻楠眼神一亮,虽然跟着李初一来了太虚宫,但八极盟一直是他心中的牵挂。漠北四宗强大无比,八极盟在他们的联手下苦苦支撑,他实在不愿看到八极盟一朝落败烟消云散。 可若是八极盟能攀上太虚宫这棵大树,那便不同了。即便远水解不了近火,太虚宫也不可能会派出高手到漠北助战,但结盟之后四大宗门怎么着也会有所顾忌,如此一来八极盟的压力必然会小上一些。 想到结盟,方峻楠就有些不可置信。虽然自称超级势力,但谁都知道八极盟的底蕴究竟如何,跟四大宗门比都相差甚远,跟一方独大的太虚宫比更是萤火皓月不可同语。 太虚宫跟八极盟结盟那就等于纡尊降贵,方峻楠实在想不出八极盟何德何能能有这等福缘。想来想去他眼神一转看向了李初一,暗道也唯有少主才有这份影响力,让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变作可能了。 但,这是真的吗? “你别看我,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小胖子立马就明白了方峻楠是何想法,摇了摇头道:“结盟不结盟我不知道,但我估计应该是幼潇回去后把超级势力的立足之本给八极盟的老家伙们说了,八极盟知道了真相后坐不住了,这才求上太虚宫想看看有什么法子。你的婚事应该只是恰逢其会给双方提供了一个接触的契机,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你别问我,我不是神仙,我也不知道。” 叶之尘眼神一凝:“超级势力的立足之本?那是什么?” 想了想,小胖子暗中传音道:“仙。” 见方峻楠大惊失色张口欲呼,他赶忙传音道:“不要出声,你知道就好,这些东西不能乱说!” “嗯,我知道了。”强忍住震惊,方峻楠点了点头。 见方峻楠还想多问,李初一叹了口气道:“方大哥,多余的不方便跟你说,你只要知道超级势力身后都有神仙坐镇便好,其他的说了也没用,反而还会给你引来杀身之祸。” 深吸一口气,方峻楠凝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叶之尘的房门忽然打开,方浩白从中走出,不知谈了些什么他的脸上竟然有点掩饰不住的兴奋。 看到方峻楠起身迎了过来,他哈哈一笑拍了拍方峻楠的肩膀:“峻楠,你福分不浅啊!” 方峻楠不明其意,还以为说的是他的婚事,脸色一红垂首道:“能迎娶明秀为妻,确实是峻楠的福分。” “非也非也,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另有其事,你日后便知。” 方峻楠一头雾水,见方浩白无意多说他也不便多问,垂首默立在了一旁。 看了眼李初一,方浩白意味深长的道:“峻楠,日后跟着初一小友,你可要多上心,莫要让他受到伤害。你选的路虽然于我方家来说是个损失,但未必不是条康庄大道,说不定比起困局我雏鸟一般的八极盟内,现在的你将来所能达到的成就还会更高!” 方峻楠更疑惑了,皱眉看着方浩白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听他提起李初一,方峻楠赶忙恭声答应。李初一有大恩于他,是他立了道誓所追随的主子,即便方浩白不说他也不敢有所怠慢。 “好了,今日我便先回去了。下月十五是你的婚期,届时我和柳家家主会再次前来。在此之前我会再派人将你的聘礼和婚礼的一应所需给送过来,虽然咱们方家比之太虚宫不算什么,但也不能让太虚宫看轻了。你的婚事咱们不能让太虚宫独自操办,该准备的我都会替你准备好,你无需挂心。” “多谢家主厚爱!”方峻楠赶忙道谢,这些日子他就觉着不太舒服,对太虚宫来说他终究是个外人,太虚宫为他如此操劳他哪能过意得去。 如此一来便好了,有方家的支持他心里会舒服很多。 想到自己当初执意离开八极盟追随李初一,方峻楠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面带愧色的低声道:“家主,我...” 看他的脸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方浩白微微一笑道:“你无需多说,人各有道,你自己认定便好。我还是那句话,八极盟方家这一支,我永远给你留了一个位子。” “家主!”方峻楠大为感动,心中愧意更浓。 方浩白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臂膀道:“好了,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做这些小儿女作态。行了,今日我便回去了,等你大婚前再来。” 见方浩白要走,方峻楠赶忙一拦:“家主且慢,峻楠有一不情之请。峻楠自幼父母亡故,我这一支上都是远亲再无近属。如今大婚在即,峻楠斗胆请家主纡尊降贵替峻楠证婚,不知家主可否应了峻楠这个请求?” 猜到他要提这个要求,方浩白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峻楠,你这个请我很想应下,但有叶峰主在前,我哪敢夺人之美。” “可是...” 方峻楠还想再争,但却被方浩白一把拦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看着方浩白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方峻楠这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叶之尘的身份自是没得说的,无情剑圣给他证婚远比方浩白要强得多,但身份不代表一切,方峻楠心里还是希望这件事有自己家人来完成。 “初一,峻楠,你俩进来。” 叶之尘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两人互望一眼,起身走入叶之尘的屋中。 屋内的布置还是那么简单,外面的喜气洋洋没有沾染到这里半分,房门仿佛将这里和外面隔成了两个世界,这里还是透着那股淡淡的冷清。 “坐。” 示意两人坐下,待两人在蒲团上坐好后,叶之尘眼神一凝,犀利的目光直刺方峻楠双眼,数道剑气凭空而出跟着一起刺了过去。 “叶叔!”李初一大惊,刚要起身却被剑气给按在了蒲团上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气向方峻楠斩去。 方峻楠微微一惊后瞬间冷静下来,袭来的剑气虽然凌厉但却无杀意,他知道叶之尘只是想试探下他的实力并不是真想杀他。 想到这里他眼神陡然一厉,叶剑圣的大名他神往已久,一直想寻个机会拜见一番。如今几番机缘跟着李初一来到了这里,而且还在叶之尘的草庐中住了这么些日子,现在见叶之尘竟要考教他的功夫,饶是方峻楠心性沉稳也是一阵激动,明知双方之间的巨大差距也难以节制心中升腾而起的战意。 毫不犹豫的拔出长剑,以退为进后撤几步,他催起全身法力灌注剑中横向一扫:“千山秀水!” 霎时间一道剑芒组成的山水画卷陡然展开,密不透风的挡在了身前。本以为挡不住全部至少也能挡住小半,可跟第一道剑气接触后他便知道错了,他的千山秀水自以为密不透风,可在叶之尘眼中却处处破绽。 寻着这些破绽,几道根本就没跟他的剑芒有任何相交,一透而入直没他的体内。 “叶叔!!”小胖子吓了一跳,虽然知道叶之尘没有恶意,但他还是方峻楠会被误伤到。一个是掌握了剑元的飞升期,另一个才半只脚迈进了元神期,就算是有心留力,可万一一个闪失,方峻楠怕是连个整尸都划拉不起来了。 剑气入体后,方峻楠便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看看叶之尘,又看看方峻楠,小胖子急得满头是汗却毫无办法。好在叶之尘脸上淡定如一,而方峻楠除了僵住了再无其他异状,他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下了些许。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大约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后,叶之尘才伸手一招将剑气从方峻楠的体内摄了出来。而后者也如同假死之人重新苏醒过来一般,狠狠的吸了口长气后软跪于地剧烈的咳嗦起来,眼泪鼻涕止不住的往下流,身上则汗如雨下没多久就将地面阴湿了大片。 “不错,以你现在的修为能在我的剑气下支撑一炷香的时间,你的心性够坚韧的。”叶之尘缓缓说道。 小胖子无语,方峻楠强撑着抬头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望着那张难看的笑脸,叶之尘忽然微微一笑,轻声问道:“方峻楠,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正文 第七百六十二章 亲传弟子 叶之尘收徒弟了。 不同于记名弟子的王远,这次叶之尘是正式收徒,收了方峻楠为亲传弟子。此消息一出,神剑峰皆惊,太虚宫皆惊,甚至得到消息的大衍皇朝也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震动。 天下四大剑道圣地,北边的莽山剑派,西边的天门山神剑峰,中土的大衍剑皇府,南方海外的南溟剑宗,除了神剑峰以外其余三大圣地皆是门徒广众,唯有神剑峰人丁虽然兴旺,但这么些年来神剑峰之首的叶之尘却孤家寡人无一传人,很多无聊之事甚至将此因为奇谈异事,暗言叶之尘为人清高孤傲世人无一能入其眼。 如今叶之尘也谪落凡间收徒弟了,闻者如何能不震惊,纷纷打探方峻楠究竟为何许人也,竟然能入叶之尘的眼收为亲传弟子。而当方峻楠的底细被扒开后,有心者略加思索便心中忐忑,暗道此中缘由还真有些耐人寻味。 漠北方家放在人界不算什么,最多也就是个稍大点的宗族,可方家如今所在的八极盟就不同了。作为大衍开国万年来第一个敢跳出来向着超级势力奋进的势力,普一出现便引人侧目。尤其是漠北四大超级势力盘踞万载,八极盟敢在这种环境下逆流而上,光是这份勇气就足以让人暗暗称道一番。 如今数年已过,八极盟在四大宗门的围攻下苦苦支撑屹立不倒,虽然里面的有些手段过于卑劣,但自古成败论英雄,八极盟能做也敢做到这个份上就足以说明他们的毅力和决心。在这个节骨眼上太虚宫收了八极盟方家的一个后辈做叶之尘的亲传弟子,甚至还为其大办婚事,此种若说没什么猫腻那便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而效果也很明显,虽然没有结盟的消息传出,但这个消息一传到漠北就已经引起了巨大的反应,绿海的战事骤然缓了下来,除了小规模的冲突大范围的混战已经消失不见,被卡住喉咙快要窒息了的八极盟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借着这可贵的时间收兵回城休养生息。 这倒不是说四大宗门怕了太虚宫,只是总归是多了份顾忌。四宗不约而同的派出使者造访太虚宫想要探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虚宫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可是几番交谈后给出的答案却等于什么也没说。 太虚宫的只表达出了一个意思——叶之尘想收徒弟了,我们不方便干涉也无权干涉,具体的你们去问叶峰主吧。 问叶之尘? 开玩笑,叶之尘不想见你谁能硬让他见。 莽山剑派的使者倒是想试一试,结果连草庐的门都没能进就被叶之尘的剑气给一路逼到了山下的问剑台,还好他态度不错,否则的话就不是被逼退这么简单了。 自此,所有人都知道叶之尘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叶剑圣还是那个叶剑圣,就像他以前为什么不收徒弟一样,如今他收徒弟也不需要给你任何理由。 四大宗门有些头疼,但更头疼的则是大衍的衍岭皇。宇文太洛为了此事已经好几天都愁眉不展了,八族联盟的事情他早就知晓,一直以来他都想着如何能够渗透进去将其控制在自己手中,结果八族联盟就像滚刀肉似的,他几番布置都没能插进手。 举事前他便想横叉一杠,结果八极盟的核心层甄选的极为严格,还没等他控制的豪族渗透进去八族便因李初一的出现而下定了决心,核心层封锁在八族之内不再扩张,余下的小宗小族他虽然渗透进去了一些,但都是些小虾米根本成不了大事。 后来八族碰到苦战,他又想通过百盟商会以租赁的形式借兵进去慢慢渗透,结果眼看着双方就要议定,可是玄冰寒狱突然关闭,李初一又带着郝家的人杀了出来,甚至还掳了一大批四宗的重要弟子为质,以此为要挟逼迫四宗不得不放缓了攻势边打边谈放人的条件,借兵一事就又因此而搁置了下来。 即便如此宇文太洛也并未着急,以人质为要挟的手段终究只是小道,决定不了最后的成败。一旦四大宗门失去了耐心狠心了心肠,不顾这些弟子的死活全力强攻,以八极盟的实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便会烟消云散,他们没有以一敌四的底蕴,最终的结果还是要跟百盟商会租兵。 可结果再次出乎了他的预料,李初一身边跟了八极盟的后辈做侍从他知晓,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叶之尘竟然会收其中一人为徒,这让自认为很了解叶之尘的宇文太洛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通那个孤傲了几百年的叶之尘怎么就能放下架子做出这等事情。 想来想去,最后的结果唯有一个,那就是这不是叶之尘的决定,而是太虚宫的。是太虚宫想先大衍一步控制住八极盟,所以才劝动了叶之尘收了方峻楠为徒,否则以叶之尘的性子就算收徒弟也不会收为亲传弟子,那人不过是李初一的一个侍从,能收成个记名弟子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 “该死的叶之尘,你的傲气呢!” 宇文太洛咬牙切齿,大殿里只有他一人,愤怒的咆哮在殿中回荡良久。 “文老!” 大喝声未落,文老便悄然出现在大殿中,垂手默立仿佛他一直在那里一样。 “天字一号有消息了吗?” “没有。”文老摇头。 “怎么回事?”宇文太洛眼神犀利的看着尤老,上位者的气势尽显无疑。 “乱党们的百年之会在即,天字一号被派出去送请柬了,今日刚刚返回太虚宫。”文老说道。 “哼,让他加紧查探,朕要知道太虚宫到底想干什么!还有,那百年之会我看就是个机会,你让天字一号好好准备一下,朕要一举重挫这些不服教化的逆贼!”宇文太洛冷声道。 文老答应了一声便要出去,结果又被叫住了。 “文老,告诉天字一号让他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莫要乐不思蜀做出些糊涂事才好!”背着身,宇文太洛的声音很阴沉。 看了眼宇文太洛的背影,尤老沉声应是,身影一晃缓缓消失在了大殿。 望着西方,宇文太洛眼神冰冷,喃喃道:“太虚宫,想要跟朕抢夺八极盟的气运,那朕说不得便不能让你们继续苟活了。布局几百年,先皇做不到的事情,朕一定能做到,哼!” 话分两头,太虚宫这边,往日冷清的神剑峰是越来越热闹了。方浩白兑现了他的诺言,走后没几天就派人送来了大批物资,从灵石法宝到珍玩丹药,琳琅满目的聘礼堆满了院子,本就不大的院落顿时连个落脚地都没有了。 也许也是不喜自己清静的小院如此拥挤,叶之尘走出房门来到草庐外面,剑指一挥将草庐门前的乱石路荡成了一个平整的小广场,机灵的弟子赶忙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搬了出去,随后一脸崇拜的望着叶之尘的房门。 叶峰主就是叶峰主,只是剑指轻轻一扫,都没感觉到剑气,这地面就被切成了这样,修为果然深不可测。 对此,李初一是很不屑的。见多了大场面的他暗地里直撇嘴,暗道要是这些人见到了叶之尘在虚空中跟熊将的那一战,怕不是当场就能将他们给吓昏过去。 扭头望了望方峻楠,小胖子肩膀一塌一脸无奈。自打被叶之尘收为亲传弟子,方峻楠的嘴就几乎没怎么合上,动不动就是一脸的傻笑,以前那种孤冷的高手范儿哪还有半点。 至于吗? 别说,还真至于。 小胖子吃惯了大鱼大肉的感觉不出来,王远可是打心底里羡慕的一塌糊涂,每次看着方峻楠都是满眼的艳羡。 不过仅仅只是羡慕,他心里可没有半点嫉妒。不论修为还是天分,方峻楠都远胜于他,王远很有自知之明,能得个记名弟子的身份蒙叶之尘指点几句就已然感觉是万幸。方峻楠被他当成了一个追赶的目标,纵然天分不足但他坚信只要自己肯努力,总有一天他也会达到方峻楠的程度,成为叶之尘名正言顺的二弟子。 所以... “方师兄,师弟有几点疑惑想要请教,不知师兄可否指点一二?” “王师弟又客气了,你我皆为同门,指点一说可不敢当。我也只是早生了几年先走了几步,咱们之间只是切磋交流而已,指点一说可着实折煞师兄了!” “方师兄过谦了,师兄请!” “师弟请!” 看着两人走到一边比比划划的交流起来,小胖子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天性懒惰的他可没有那份闲心思去埋头苦修,即便有一大堆事堵在心里逼着他不得不想法子尽快提升修为,但回到太虚宫后的安慰日子还是让他的懒癌不由自主的犯了,又恢复成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散模样。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日日待明日,万事成蹉跎。李初一,你这样不好!” 心里暗暗自省了一番,小胖子强打精神长身而起,抻了个懒腰喃喃道:“算了,反正明日何其多,也不差这一天了,出去溜达溜达吧,看看能不能找到李斯年那个老小子,还有小二黑那个小崽子。吗的,小狗崽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好几天不见狗影,不会是被谁抓了给炖了吧?” 无精打采的念叨着,小胖子踢踏着脚步磨蹭到小院门口,刚出门便见火光一闪,头顶一沉两只小狗爪子扒在了他的脑门。 “大白猪,快跑!” 正文 第七百六十三章 初见 “哈?” 小胖子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小崽子一失踪就是好几天,刚回来就让他跑路,啥情况? 扭头看了看四周,小胖子眨了眨眼睛,没错啊,这里是太虚宫啊,不是漠北啊! 刚想问问,却听山下一个有些耳熟的苍老声音一声咆哮,隔着这么老远都能感受到他的怒火。 “该死的孽畜,有种你别跑,老夫非杀了你不可!” 小胖子一个激灵,一把揪下头顶的小祸斗:“你干啥了?惹着谁了这是?没报叶叔的名号?” “报了报了,但是那小气的老猴子不信啊!”小祸斗委屈的道。 “不信?谁啊这么牛|逼?” 刚想再问,却见身前人影一闪,神剑峰丹房长老白敬岂出现在了身前,老头怒发冲冠的死盯着小祸斗,看到李初一后更是眼中更怒头发都快烧起来了。 “原来是你!” “什么啊就是我?”小胖子纳闷儿了,自己最近没去丹房溜达啊,这老头怎么看着跟要吃人似的。 转念一想又不对,自己是没出去,但是小狗崽子是出去了,难道是...... 卧槽,别是小崽子偷了丹房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看把老头气的都快着了,狗东西究竟偷了什么东西能把老头气成这样! 气死小爷了! 这种好事儿也不叫上我! 小胖子大怒,一把将死赖在他头顶的小祸斗抓了下来,两手掐着它的脖子怒道:“说,你究竟干了什么!” 白长老一瞧小胖子也勃然大怒,看模样好像是不知想,想到这里是叶之尘的草庐他也不便发作,于是压住了怒火想先看看李初一怎么给他一个交代。 似乎是气急了,小胖子掐的很用力,小祸斗扭动着身子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见小祸斗半天不说话,怒火中烧的小胖子也不想缘由,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它的脑袋上,顿时将它给抽飞了出去。 “小爷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看李初一的表情不似作伪,白长老心里怒火稍消。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李初一身形一动追着小祸斗冲了出去:“还敢跑?!看小爷打不死你!” 李初一速度极快,后发先至两个闪身便追到了近前,如法炮制的又是一巴掌抽在了小祸斗身上,小家伙一路翻滚着飞的更远了。 “呀喝,还敢逃?有种你别走!” 好歹是个灵宠,李初一这么个打法白长老也有些心疼,心里还想着要不要先劝劝,结果却见一人一狗就这么你追我赶的越离越远,拐出了山口消失不见了。 白长老一怔,随即大怒,他总算是琢磨过味儿来了,李初一根本不是在教学劣宠,吗的臭小子是想跑! “李初一,老夫今天跟你没完!就是叶峰主出来了也没用,老夫今天饶不了你!” 怒火中烧,白长老冲着草庐抱了抱拳,随后身形一展鹏鸟一般的急速追去。 草庐内外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山口的方向。白长老的好脾气是大家都知道的,能把他老人家气成这样李初一也算是独一个了。果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吗的这俩都不是好东西! “方师兄,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王远有些担心。 看了眼叶之尘毫无动静的房门,方峻楠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用了,少主闷得太久了,此番闹腾一下也好。来,王师弟,咱们继续!” 想了想,王远苦笑一声,点点头道:“是,方师兄,咱们继续!” 感受着身后渡劫期的庞大威压,小胖子心里很是紧张,但更多的确实兴奋。这种被高手追的滋味好些日子没有品尝到了,如今再来上这么一次让他很是有种久未的快感,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去他道士的,小爷就是个贱皮,不挨揍难受! 无语的自嘲了一番,感觉到白长老追近,小胖子方向一转往山上跑去。 山下是不能去的了,虽然山下屋舍林立街道众多,看上去好像是很容易能将人甩开,但可别忘了这里是太虚宫,不管是屋子还是街道上都有阵法埋伏,说不定踩到了哪个禁制就把他给困住了。而且山下人多,纵然知道他跟叶之尘的关系,但白长老毕竟是丹房主事,他老人家吆喝一嗓子抓人用屁股想也知道那些弟子会帮谁,所以山下是绝对不能去的。 而山巅也是不能去的,且不说那里罡风肆虐难以立足,单是山巅雪峰光秃秃的无遮无挡就不适合躲藏,上去了便是秃驴头顶的虱子瞎子也能看见,小胖子可不想实打实的跟渡劫期的高手过几招。 所以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神剑峰上的一处名为仙影林的奇地。那里林木密集枝繁叶茂,而且林中雾气丛生经年不散,浓郁的雾气不时幻化出各种虚影犹如仙人演武一般,所以很多神剑峰的修士都很喜欢去那里观瞻虚影以作参悟。 只不过喜欢是一码事,能深入其中的却很少。仙影林的雾气具有极强的迷幻作用,一个不慎便很有可能会迷失其中。不过小胖子却不怕,玄冰寒狱第一层的迷阵他都闯过了,有阴阳道眼在那里的雾气对于他来说毫无作用,他就不信往里一躲气息一敛白老头还能找到他。 不多时仙影林已近在眼前,小胖子两眼放光,头顶的小祸斗也裂开狗嘴直笑。追在身后的白长老见他俩竟然要入仙影林顿时大惊,神剑峰可是有明文规定不到道胎期是绝对不允许入林的,否则很有可能会迷失其中丢掉性命,李初一若是进去了有个闪失他可就没法跟叶之尘交代了。 “初一,你别进去,咱们停下来有话好好说!” “那我家小二黑拿的东西能不还了吗?” “不行!” “再见了您呐~!” 哈哈大笑中,小胖子闪身冲入了林中。白长老大惊失色赶忙闪身跟入。小二黑偷的东西已经不重要了,为今之计最紧要的是要先把李初一给捞出来,可千万别有个闪失才好。 仙影林里雾气弥漫,冲进去没多远就有些不辨东西南北了。放眼四周除了近前的大树,超过十步以外的东西根本就看不清楚,小胖子顿时找到几分玄冰寒狱一层的迷阵那种感觉。只不过相比于寒狱的迷阵,这里的雾气里没有异寒。 浓雾缥缈,偶尔会幻化出种种虚影,有的像亭台楼阁,有的则像车马人河。不过像不像全看各人的想象力,不似迷阵那般清晰可辨,就如同海市蜃楼般朦朦胧胧的飘荡眼前,似乎看清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见。 “什么嘛,比寒狱的迷阵差远了!” 小胖子撇嘴,这里他早就想来了,只是碍于其威名一直没敢来。结果今日一见大失所望,什么道胎期以下不准前来,这里能不能来根本与修为无关嘛,只要能认清出入的道路便行了,偏生说的那么恐怖。 催动着阴阳道眼,李初一不断深入。身后白长老的声音时近时远,显然并未辨清楚他的气息所在。 听着白长老的劝告声,小胖子嘿嘿一笑并不在意。他知道他就是出去了老头也不会拿他怎样,最多也就是找到叶之尘责骂他一番,但他太无聊了,今个儿纯属想找点乐子,反正这里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危险,就辛苦辛苦白老头陪他玩玩捉迷藏了。 跑了半天有些倦了,李初一脚步一缓便想找个藏身的地方歇息一番。找了半天眼光一闪,前方一颗大树的根部中空大半,厚厚的腐叶堆半埋住了洞口,若是藏身其中那腐叶遮掩一下,端的是一处上好的藏身所在。 几个闪身冲到近前,小胖子一头扎进了树洞中。还没等他回身将树叶拢过来,便觉身上汗毛炸竖。 有人! 长期养成的习惯让他反身拔剑毫不犹豫的一剑斩落,可剑落一半时方才想起这里是神剑峰不是漠北,藏身其中的应该不会是敌人,很可能是某个在此潜修的神剑峰弟子。想到这里他赶忙剑势一收,可全力施为下哪能说收就收完全收的住,撤回了大半力量后余力还是推动着长剑继续斩落,直向那人当头劈去。 “小心!” 一声大喝,小胖子紧张的期盼着那人能够反应过来赶紧躲开。而他的期盼应验了一半,那人反应过来了却没有躲,而是手一探两指精确的夹住了他的剑刃,长剑顿时被对方夹在了手中。 见那两指修长白皙,小胖子心中一动以为那人是个女子。可低头一瞧却一脸腻歪,狗屁的女子,吗的竟然是个比小爷还帅的小白脸! 不知道自己被无辜的定义成了小白脸,男修星目一弯冲着李初一递了一个善意的笑容,被无端偷袭还能如此,显然男修的涵养极好。 “这位......” “嘘,别说话!” 男修刚要说话却被李初一堵住了嘴,感觉到白长老的气息接近,小胖子赶紧连滚带爬的拱进了树洞中,也不嫌自己沉一屁股坐在了男修身上,跟着小祸斗一起手忙脚乱的将乱叶划拉到洞口处掩住,屏气敛息静静地等待着白长老的到来。 少倾,白长老飘然而至,走到小胖子藏身的大树附近停了一停,感应了一番后并未发现什么气息便又紧皱着眉头飞身离开,寻了个感觉正确的方向继续追寻去了。 等白长老走远,小胖子这才长舒一口气,扒开乱叶探了半个脑袋出去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在之后这才身子一软往后一瘫,跟小祸斗你看我我看你的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笑了没几声便被身后的一个苦笑打断,被他坐在身下的男修哭笑不得的碰了碰他:“这位师弟,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离开再笑?” “哦哦哦,差点忘了,对不住对不住,情况紧急,方才真是对不住了!”小胖子赶紧爬了出去,手一搭把男修也拉了出来。 拍了拍身上的落叶,男修看着李初一笑的很灿烂,望了眼白长老离开的方向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初一师弟,你又惹什么祸了,怎的能让白长老如此恼火?” “你认识我?”小胖子大奇,自己现在这么有名了? “当然认识你了,说起来咱俩早该相见了,只不过因缘巧合一直拖到了今日。” 男修微微一笑,拱手抱了抱拳。 “初一师弟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于浩!” 正文 第七百六十四章 初战于浩 于浩? 这名字有点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想了片刻,李初一猛然瞪圆了双眼。 卧槽,这不就是余瑶钟情的那个丑八怪嘛! 吗的,早就想找个时间看看这人到底丑成啥样,没成想今儿个竟然给撞上了! 被小胖子凶狠的目光死盯着,于浩的笑容顿时一僵,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他疑惑的问道:“初一师弟,怎么了,为何这么看着我?” 李初一也不说话,就是睁圆了双眼死瞅着他。 哼,这人普普通通的,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嘛! 除了比小爷个子高点长的俊点身材好点修为厚点以外,他那一点能比得上小爷,怎么就让余师姐那么痴心呢? 每次提到这位师兄,余瑶眼中那星星点点的光芒都让小胖子很不舒服,即便他没敢对余瑶抱有太过的奢求,但是看到余瑶的那种眼神还是让他很不爽。 瞅了半天,小胖子总算是发现了于浩唯一一个不算是优点的优点——丫不是丑八怪,丫是个小白脸。 “初一师弟,初一师弟?”轻唤了两声,就差拿手在眼前晃一晃了,于浩总算是把李初一给唤回了神。 “你就是于浩?”小胖子挑着眉毛一脸的倨傲。 于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脾气很好的他并未发作,而是耐着性子试探的问道:“初一师弟,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于某实在想不起哪里得罪过师弟你,还望师弟明示。” “哦,没什么,就是看你有些不太爽。” 小胖子的直言相告让于浩哭笑不得,看着不太爽,这算是什么理由? “听说你是太虚宫公认的大师兄?”小胖子掐着鼻音哼哼道。 于浩赶忙摆手:“非也非也,小师弟误会了。” 哼哼,算你谦虚。 小胖子刚有点舒心,却听于浩很谦虚的道:“于某现在已经道胎,正是晋升为太虚宫的道胎期长老,已经不算做太虚宫的弟子了,大师兄一说都是过去的事了。” 卧槽,臭不要脸的,竟然敢在小爷面前玩装|逼于无形这一套?! 李初一大怒,长剑一抖仗剑身侧,也不管小祸斗把不把的稳很是“潇洒”的用力一甩头,圆睁的双眼微微眯起。 “来吧,咱俩打一架吧!” 于浩傻眼,这什么套路? 上来就看自己不爽,没说几句话又要跟自己打一架,这位小师弟到底什么毛病? 想起李初一往日的风评,尤其是漠北听到的那一段,于浩心中一动暗道小师弟的脑子可能是真的有点什么问题,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几丝惋惜和怜悯。 真可怜啊! 难为叶师叔了! “你那什么眼神?!”小胖子大怒,这小白脸竟然敢看不起他! 仗剑一震,他闪身冲上,长剑自身侧一挑直刺中宫,竟然上来就使了一招一剑化百。 “刀剑无眼,你小心了!” 见李初一冲来,哭笑不得的于浩只能无奈应战。看准剑势来路,无视剑尖抖出来的上百道虚影,他动也不动只是右手轻轻一抬,食中二指一分即收,百余道剑影顿时消散,兽皮长剑的剑尖被他精确的夹在了手中,一如之前。 李初一大惊,《万剑诀》被破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自打他从寒狱里出来,能这么轻易借住他一招一剑化百的道胎期高手唯有于浩一个,而且观其修为竟然不过区区道台初期。瞬间六道暗劲抖出,可于浩的两只宛若两座万钧之山般稳固,暗劲抖过去犹如泥牛入海,被夹住的兽皮长剑丝毫挣扎不出。 果然有些门道! 李初一虽惊不慌,见长剑被制也不气馁,左手一伸一张道符便照着于浩的脸拍了过去。近距离拍脸这种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行动间行云流水浑若天成丝毫不漏痕迹,他就不信这么近的距离于浩还能躲开。况且这道符咒乃是雷符,即便于浩能挡下来他也要让这个小白脸雷个一脸黑。 结果如他所料,于浩知道自己躲不开,唯有伸出另一只手来挡。可是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却见于浩的手拦在雷符前快速掐动了几个道诀,一面散发着锐金之气的镜子赫然出现,雷符炸散出的电蛇被统统吸引进去了不说,镜子还毫不停顿的向着李初一的脸继续拍了过来,竟是要让小胖子尝一尝自己的雷符的滋味。 小胖子反应不慢,左手道诀极速闪动向着地面一指一挑,一大捧泥土拔地而起形成一面土盾挡在身前,炙热的高温从中传出让两人身前的空气都有些扭曲了,竟是这瞬息的功夫将土盾化为了岩浆之盾。 金镜撞击在岩浆盾面上,火摇电舞泥土飞溅,纷乱的余波霎时间挡住了两人的视线,小胖子眼中精芒一闪,虚空道元悄然在剑锋上浮现。 夹小爷的剑?小爷切不死你! 刚要发力扭动剑身,却突然感觉长剑一松,原是于浩心有所感毫不犹豫的松开了剑尖,剑指变掌往前一推,修为的差距使得李初一不由自主的被一股柔力给推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直到两人分开,被李初一第一剑的劲风带起的落叶方才将将落地。雷火电光消散殆尽,两人分作两边遥遥相对。 虽然不情愿,但小胖子不得不承认这一阵他输了。占着先发制人的优势,可他从始至终都没能逼退于浩半步,反而自己却被见招拆招迫退了出去,高下之分已然可见。 纵然还有很多杀手锏没用使用,但李初一估计就算全用出来也不一定是于浩的对手。这人不愧是太虚宫公认的大师兄,修为虽然是道台初期但实力却远超于此,道胎期的高手李初一不是没碰到过,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面对于浩隐隐有种面对尤老的味道。 当然了,是没施展《千机万衍》的尤老。大衍镇国秘术一出,便是个寻常的渡劫来了都得发憷。 “大白猪,他好厉害!”爬在头顶的小祸斗悄悄的说道,只是这个声音嘛于浩将将也能听到。 小胖子脸一黑,重重的拍了它一巴掌,没好气的道:“废话,小爷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你还打,你是不是傻?” “哎呀你个小狗崽子,要你管!” 看着斗嘴的一人一狗,于浩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眼中却划过一丝惊芒。 李初一认为自己输了,他可不这么认为。李初一身上的法力波动虽然怪异但最多也不过元婴期的修为,而他堂堂一个道胎期的修士,李初一与他相争竟然有来有往,他三次想以道胎期的神识威压将其制伏却都如泥牛入海,李初一浑然不觉,最后以修为将其蛮力推开时对方竟然还让他吃了个小亏,这足以让他惊讶万分了。 看了眼手指上的伤口,细细的血痕没有让他愤怒,有点只有惊讶的和赞叹。 不愧是叶之尘的侄子,果然很有些门道。 见小胖子跟头顶的小狗没完没了的斗嘴不休,把他晾在一旁就跟忘了似的,于浩无奈苦笑,只能轻咳几声拉回小胖子的注意力。 “初一师弟,咱俩第一次见面你上来就动手,愚兄实在不解,还望师弟能告知愚兄到底何时得罪过你。” 说实话,于浩温文尔雅的气度让小胖子也暗暗心折,这人实在是个很难让人讨厌得起来的人,有点郝二爷的味道。若非因为余瑶的关系先入为主的留下了恶感,小胖子断然不会如此作为。用道士的话来说这就叫“冲冠一妒为红颜”,可惜妒是妒了,打却没打赢,实在是让他尴尬万分。 来日方长,这次回去后小爷就得好好修行一番再来打过。心里琢磨着撂点什么场面话潇洒离开,谁成想小祸斗很不给面子的揭了他的老底。 “俊俏猴子,你抢了大白猪的心上人,他当然看你不顺眼了!” “哈?”于浩傻眼,连小祸斗那句“俊俏猴子”都没在乎,心里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哪来这么一场恶行。他洁身自好,潇洒却从不风流,夺人所爱这种事他可是从来没做过的。 思忖片刻心中一动,于浩试探的问道:“师弟的心上人可是余...” “要你管!” 小胖子的脸胀成了猪肝色,抓下小祸斗二话不说的就是一顿猛扇:“吃里扒外的狗崽子,胡说八道什么,要你多嘴!” 没有明言,但看脸色就知道了,于浩心中一叹苦笑道:“初一师弟,咱俩确实是有些误会了,我跟余师妹只是......” “是是是是什么是,关我何事!”恼羞成怒的小胖子直接打断。不论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是个小初|哥的他被人猛然叫破了心事哪能不慌,第一反应就是否认,然后赶紧想法子离开这里。 “那个啥,于浩是吧?今天小爷认栽了,但是小爷不服!你等着,等小爷再修个三五十天的再回来找你,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装怂!” 说完拽着小祸斗的后退扭身就走,脚步很是匆匆。 “师弟,初一师弟!” 于浩还想拉着他解释一下,但小胖子哪里给他机会,头也不回的急速离去。 “再!见!我还会回来哒~~!” 几个闪身,小胖子消失在了迷雾深处。于浩作势欲追,可想了想终是没有挪动脚步,哭笑不得的看着李初一离开的方向。 这叫什么事儿啊! 无奈的摇摇头,于浩喃喃道:“虽然有些癫狂,但不失为一个妙人。李初一,呵呵,果然很有意思!” 正文 第七百六十五章 你真不是人! 吗的,丢人丢大发了! 小胖子一路飞奔,脸红的发紫。 以往面对谁他不是谈笑风生腮帮子一甩耍的对方灰飞烟灭,结果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看来道士说的还真对,男人啊,碰到喜欢的女子就犯傻,吗的小爷竟然也没能免俗,呸呸呸,真他吗丢人! 不过话说回来,于浩那厮也真厉害。小爷的虚空道元阴起人来向来是无往不利,这丫的竟然能先知先觉提前避开,让小爷最后一点挽回颜面的机会都没有,着实让人上火。 小胖子不知道他的虚空道元已经建功,否则的话他的心情可能会好一些。现在的他心里只有一个感觉——窝囊,令人发指的窝囊。 也不管方向,就这样没头没脑的一路飞奔,感觉白长老和于浩的气息都消失不见了,他这才停下了脚步,抓着小祸斗往地上重重一摔呲着牙就扑了上去。 “我去,大白猪你疯啦!你是狗我是狗,怎么还带上嘴的啊!”小祸斗差点没吓死,它倒不怕李初一咬伤它,它是嫌李初一的口水脏会蹭到它身上。 “我不管,以牙还牙,小爷今天要咬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再让你出卖我!” 猪拱食似的在地上一顿闹腾,忽然感觉嘴里一胀有什么东西塞了进来扎的嘴巴有点痛,小胖子赶紧抠了出来,拿出来一看顿时傻眼。 一小撮粗针一样的草茎上,一簇簇叶子般的火苗附于其上,看着像着了似的却无灼手之感,热热的感觉就像手里捧着一个手炉似的。 没长成的陨火灵根,焱草! “哪来的?”小胖子眼珠子一瞪,随后反应了过来,“丹房偷出来的?白长老追你就为了这个?” “当然了,本皇厉害吧?”很人性化的翻坐在地上,小祸斗翘着二郎腿抱着两只前腿就跟人抱着双臂似的,黑漆漆的小狗脸上掩不住的得意。 “厉害个屁!” 一巴掌拍在小祸斗脑袋上,小胖子怒道:“还有呢?都拿出来!” “没了,就这些!”小祸斗真诚的说道,可惜黑亮的眼睛一顿闪烁。 “你说你是不是傻?就你这九流都算不上的演技还在这儿跟我耍花枪?赶紧的,都拿出来!”小胖子冷笑。 “真没了,就这一株我还拿出来跟你分,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伟大的祸斗是不会说谎的!”小祸斗更真诚了,可惜眼睛...... “呵呵,没了?”小胖子也笑的更冷了,“一株焱草才值几个钱,能让白长老那般大动干戈?我很严肃的跟你讲,你今天出卖了小爷,小爷现在很生气、很郁闷、很不开心、很想发泄一下,你要再不拿点好东西出来让小爷乐呵乐呵,信不信小爷勾|搭天道降几道雷劫下来让你爽爽?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小爷也怕雷劫,但是小爷不怕死,有种的咱俩比比看谁先撑不住!” “大白猪你今天吃错药啦?不就是揭了你的老底说了点实话嘛,至于这么较真儿吗?你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脸皮呢?”小祸斗瘪嘴,它感觉小胖子今天很是不对头。 “你懂个屁!”小胖子大怒,“小爷刀枪不入那得分时候,你知道那个小白脸是谁吗?他吗的那是小爷的情敌,用臭道士的狗血说法就是小爷的宿敌!小爷今天在狗血的宿命决斗中更狗血的败了,结果又被你最狗血的给卖了,你...你!哇呀呀呀呀,气死我了,我的剑呢?我的剑呢!” 见李初一眼珠子都红了,小祸斗缩了缩脖子。什么宿敌宿命的决斗它不懂,但它知道李初一今天是真生气了,最好不要招惹。 算了,反正也没指望他相信,本皇就吃点亏跟他分享一下收获吧。 无奈的叹了口气,小祸斗嘴巴一张抬起小狗爪就伸了进去,在李初一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样样火行灵材不停地被掏了出来,片刻的功夫就堆满了一地。 看着地上小山一样的灵材,李初一总算是知道白长老为何那么生气了。焱草就不说了,歧火沙、凝焰柳叶、三山焱炎花、赤霞果、朱雀草、流炎结晶,甚至还有几枚不知什么妖兽的火行内丹以及几种他也不认识的灵草,等等等等琳琅满目的险些没晃花了他的眼。 吗的小狗崽子这哪儿是偷东西啊,它这是抄家啊! 粗略一盘算,小胖子很是怀疑神剑峰丹房的火行灵材是不是都在这儿了,难怪白长老那么生气,他没当场拍死他俩已经算是脾气很好了!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李初一冷冷的看着小祸斗,眼中寒气直冒。 见向来贪财的小胖子神色有些不对,小祸斗脖子一缩感觉有些不妙,学着李初一的模样小爪子挠着小脑袋羞赧的道:“这个,好像是有点过分哈,要不咱还回去点?” “还?这是还不还的问题吗?” 小胖子一拍大腿,吓的小祸斗一个哆嗦。 指着小祸斗,李初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痛心疾首的道:“你说你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白痴?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偷出来的你不知道啊?啊?!吗的你去丹房逛了一大圈竟然偷了这么一大堆灵材回来,你说你是不是有病?丹药呢?你为啥不偷丹药呢?!灵材有成品的丹药值钱吗?我都不惜当说你,你就是条蠢狗!” 前半句小祸斗还一脸怯怯的耷拉着脑袋,可后半句让它猛然抬头,瞠目结舌的望着李初一。 擦,这胖子感情不是因为它偷了东西生气,而是因为它偷的东西太便宜了,这个...... “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小祸斗赶忙认错。 “不光是注意的问题,麻烦你下次动动脑子。你偷这么一大堆灵材回来有啥用?就你能吃,我呢?你觉着我的胃能消化得了这些东西吗?你是不是诚心气我?故意馋我呢是吧?” 小祸斗差点没噎死,小狗牙一阵阵的生疼。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先不说钱不钱的问题,单说这些灵材本身,拿回来也就它能用,小胖子再牛也不敢直接吞,需要先炼化成丹药才行。也难怪他会生气,自己这宝献的确实是有点偏。 “那咋办?你会炼丹吗?要不你自己先炼成丹药吧?”小祸斗弱弱的问道,问完他就后悔了。 果然,李初一头发一竖满身上划拉:“我的剑呢,我的雪银丝呢?!” 小祸斗赶紧低头,可怜巴巴的偷瞧着暴怒的李初一。习惯性的顺嘴一说又碰到了李初一的伤疤,小胖子与丹道无缘的事儿早已被李斯年这个大嘴巴给宣扬的满天下都知道了,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有点找茬的味道了。 “大白...呃,初一哥哥,要不你找会炼丹的帮你炼炼?” 小祸斗赶紧又出了个主意,想要引开李初一的注意力,可惜换回来的还是几巴掌。 “白痴啊!找人炼?这些都是脏物,谁敢炼?让人知道了还不得第一时间举报了我,到时候证据坐实了咱想辩解都没得辩解!” “那咋办啊?要不我全吃了?等下次再去拿的时候我再给你带点丹药出来?”小祸斗试探的问道。 “我呸,吃独食,亏你想得出来,平时白疼你了!” 小祸斗有点冤,平时也没见着有人疼啊。 抱着膀子看着地上的赃物,李初一也有点发愁。 按理说这些东西来路不干净,最正确的法子应该是物归原主让白长老消气。但他是属貔貅的只管进不管出,在他的观念里管你谁的东西只要进了小爷的口袋那就姓李了,谁也别想再拿走。 若是一样两样的倒也罢了,还回去也就心疼那么一下下。可是这么一大堆都还回去那简直就是再割他的肉,光是想想都感觉心在滴血。 盘算了半天,小胖子决定还是不还了吧。反正小祸斗的身份叶之尘也知道,叶之尘又是神剑峰的峰主,整个神剑峰都归他管,东西拿出来了就别再费那个劲放回去了,让大家都省点力气。要是追究起来就兹当是培养小祸斗快快成熟了,想来叶叔应该也是不会反对的。 只是这些东西也不能光便宜了小狗崽子,小爷怎么着也得咬上一口。炼成丹药就别想了,别人他不敢用也不想用,谁知道找人炼丹会不会克扣,百劫道人说的抽成规矩他可记着呢。自己来的话更不行,自家事自己知道,他亲自上阵的结果只能是灵材变废渣。 想来想去,小胖子用力一咬牙:“吗的,小爷是本源初魂,又有神功护体,小爷就不信小爷的精金胃消化不了这些东西,吃!” 一声大喊吓的小祸斗一个哆嗦,抬头一看顿时傻了眼,只见小胖子抓起一株焱草就塞进了嘴里,不顾尖针般的草茎如何扎嘴都是不松口,不要命用力一顿猛嚼。 小爷要进步,小爷要尽快提高修为,小爷要打的于浩满地找牙! 怀揣着这种信念,小胖子发了狠,任灼热的乱流如何肆虐嘴巴他都死不松口,在小祸斗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喉咙蠕动用力一咽,根本就没嚼烂的焱草就这样被生生吞了下去。 强忍着体内快要爆炸般的剧痛不吐出来,小胖子嘴一咧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微笑:“小二黑,怎么样,小爷厉不厉害?” “厉...厉害!你真不是人!”小祸斗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夸赞道。 说完想起了什么,爪子一伸探入口中又掏出了一株焱草,看成色气息年份竟然比先前拿出来的这些还要高,隐隐有点彻底凝华成陨火灵根的味道了。 举着焱草递到李初一嘴边,小祸斗恳切的道:“大...哥哥,这是我私藏的,本来不想拿出来的,不过看你这么厉害我也算是开眼了,喏,给你,再接再厉,加油!” 说完眼巴巴的瞅着李初一,想要再看一次活人生吞灵材的奇景。 瞅瞅焱草,又瞅瞅小祸斗的嗓子眼,李初一也很想忘却这一切,可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嘴巴一张冲着天空就呕了出来,一道腥红的火舌顿时冲天而起。 “我去,吐息都会啊!” 小祸斗满眼赞叹,伸出小狗爪学着人的模样竖起了一根指头。 “果然厉害,大白猪,你真不是人!” 正文 第七百六十六章 真没看见 人终究是人,哪怕李初一天赋异禀也逃脱不了这个局限。满地的灵材他只吃了三株就撑不住了,没有经过炼化的灵材里杂质太多毒性太霸道,便是靠着道元炼化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炼化的完的。 况且吃完三株灵材后小胖子也发现了一个事实,直接生吃简直就是牛嚼牡丹纯属浪费。一株灵材十成的药性,生吞进体内光是炼化杂质的过程中就会浪费掉五六成之多,再加上没有其他药性阴阳相辅加以催化,最后能被他吸收到的药性最多不过三成。 叹了口气,小胖子停下了嘴。不能再吃了,再吃就把自己玩死了。 看着小祸斗啃萝卜似的一样样往嘴里塞,他胃部抽搐一阵恶心,差点没又一次吐出来。 “小混蛋,你下次藏东西能不能别藏肚子里,你知不知道从你嘴里抠出来再让我吃有多恶心,诚心的是吧!” “那藏哪儿?”小祸斗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顺手把一块流炎结晶丢进了嘴里,嘎嘣嘎嘣嚼了几下吞进了肚子里。 小胖子看的直翻白眼,那块流炎结晶他方才也很垂涎,可惜扔进嘴里嚼了半天牙都快咯掉了也没能嚼碎半点,直接吞下去又怕把自己噎死所以只能作罢。结果小狗崽子嚼起来这般脆生就跟花生豆似的,他看的是又气又怒还有点饿了,只能悲叹人不如狗徒呼奈何。 “吃东西小声点,别吧唧嘴!” 嫉妒的捶了一下小祸斗的脑袋,小胖子取出一个储物袋系到了它的脖子上:“下次有好东西装着里面!” “勒的有点难受!”小祸斗不舒服的晃了晃脖子,身上火光一闪,八成新的储物袋瞬间化成了一捧黑灰。 “不耐烧啊!” 小家伙挺委屈,结果换来了小胖子的一顿老拳。吗吗的小狗崽子真不知道节俭,一个储物袋再便宜也值个好几十灵石,他拿出的这个还是打劫四宗弟子剩下的,品质更高,结果就被这狗东西一把火给烧了,还敢跟他说不耐烧,你说欠揍不欠揍。 撒完了气李初一也有些无奈,祸斗的本源之火太过霸道,一般的储物袋还真扛不住。可是也不能总让小狗崽子把东西藏进肚子里,每次看着它从嗓子眼往外掏东西他不被恶心死也得被膈应死。 “算了,以后碰见我师父,我豁出这张嫩脸帮你也讨个乾坤袋出来吧。”小胖子意兴阑珊的道。 嘴里一刻都不闲着,小祸斗偷眼瞧了瞧小胖子,心里一顿鄙视。 脸嫩? 大白猪的脸皮拉出来那是上顶天下拄地的神器,他若脸嫩这世上就没不要脸的人了! 墨迹了半天,小祸斗总算是把一地的灵材吃了个七七八八。余下的它还想吃,可惜被不舍弃的小胖子狗嘴夺食抢了回去,说是留待以后找人炼成丹药再来享用。小祸斗抗议了两声也就没有过多阻拦,今儿个已经吃的很饱了,便是它的体质也得好生炼化上一段时间,余下的零碎大白猪抢了就抢了吧,大不了炼化完了再想法子要出来就是了。 辨别了方向,小胖子顶着小祸斗小心翼翼的摸出林外。直到来到草庐所在的山崖口丹房的白长老也没有出现,一人一狗对望一眼不由得同松了一口气,暗道白长老应该是寻不到人回去了,日后小心点别撞上他老人家就好。 帮忙布置的神剑峰弟子已经从草庐内忙活到了草庐外,原本光秃秃的崖道一改往日的冷清,处处透着一股喜庆的气氛。小胖子一拐进来就被忙活的弟子发现了,看了他一眼后便转回头去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神色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李初一分明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 不好! 心感不妙,小胖子掉头就跑。结果刚回过神,叶之尘冷冷的声音就出现在了耳边。 “进来。” 心里一哆嗦,下意识的就想逃跑,可犹豫了一下后他心里无奈一探,脸上则毫无异色,昂首挺胸的向着草庐走去。 反正证据都消灭了,死无对证,他就不信白长老还能“冤枉”到他。 来到院中,走到叶之尘房门前,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这才把门一推迈入屋中。一进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长老那张愤怒的老脸,不出所料,老头果然告状来了。 “老实了这么些天还以为你转了性子,结果还是这么‘活泼’啊。”叶之尘当先开口,声音不咸不淡却满是讥讽。 眨了眨眼睛,小胖子咧嘴一笑:“还行,也不是很活泼。漠北被人追杀了那么久,回来这几日着实有些懒散了。” 有心还想再玩笑几句,却被叶之尘的一声冷哼给吓了回来。 “今天白长老来跟我说神剑峰的丹房招了贼,丢了不少东西。据说这贼还是只狗贼,跟你头顶的小二黑很像,李初一,你作何解释?” “我不知道啊!”小胖子无辜的眨巴着大眼睛,表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胡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偷东西的就是你头上的这只狗,你是他的主人你敢说你不知道?分明就是你指示的!”怒火中烧的白长老可没心思跟他在这打什么哑谜,说完看着小祸斗一副恨不得要生吞了它的样子。 小祸斗也不是个善茬,跟了李初一这么久多少也学到了些“真传”,小狗脸一揪可怜巴巴的望着白长老,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冤枉自己。 一人一狗的表情如出一辙,白长老大怒之下也不由暗啐一口,暗道果真是物以类聚,什么人养什么狗。叶之尘也有些头疼,小祸斗灵性十足固然是好,但被李初一这么个教法却是出落不成个什么好鸟,将来说不得又是一只祸害。 暗暗叹了口气,叶之尘脸一板:“初一,男子汉大丈夫生来就应该做敢当,拿了便是拿了,交出来认个错便是了。说谎瞒骗可不是正道,走上歧路者终究是成不了大器的,你可晓得?” 呸,小爷在漠北就是一路骗过来的! 小胖子暗暗腹诽,不过见叶之尘似乎真生气了,他也不敢太过分。还好他早有准备,一拍储物袋将剩下的灵材一样样的慢慢取出,同时一脸惭愧的看着白长老。 “白爷爷,您老别生气了,东西还给你。小二黑虽是个妖兽,但我俩同历过生死,我待它一直像亲弟弟一样的。这次怪我管教不严,这才让小二黑干出了这种错事,我以我的人品保证这事儿我事先真不知道,方才小二黑来找我说有人要杀它,没等我问清楚您老就喊打喊杀的追了过来,我怕您失手杀了小二黑这才跑掉的,这也是我在漠北被追杀的久了养成的本能反应,可真不是有意要跑的。喏,东西都在这儿了,物归原主,您老就别生气了!” 李初一言辞恳切,白长老火气渐渐消了下来。想想自己方才确实是杀气盈盈,李初一在漠北独自漂泊了这么久第一反应便是逃跑也并不奇怪,说起来白长老还心生怜悯,很是可怜这个被吓坏了的小子。 可是当他往地上一扫的时候刚刚消下去的火气顿时又窜上了来了,脸上的皱纹没有一道不哆嗦的,颤声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小胖子点点头。 “其他的呢?” “没了。” “怎么没的?” “唉,都被它吃了。”小胖子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就这些还是我从它嘴里抢下来的呢,都在这儿了。” “我...!” 白长老气得浑身哆嗦,抬手欲打却想到了叶之尘还在身侧,怒哼一声冲叶之尘抱拳道:“叶峰主,您老要替我做主。这批灵材是今年刚分下来的,且不说咱们神剑峰的弟子所需,单是主峰给咱们分派的定额任务都完不成了。老夫是没辙了,干怎么办还望峰主明示!” 叶之尘听完也有些头疼,太虚宫家大业大是不假,但资源供给也不是无限制的。每年各峰的资源都是有定额分派的,除了供应各峰弟子修炼所需,余下的则需要按照主峰的要求炼制成各种丹药交付上去以作储备。 炼制丹药有成有败,若是缺个一两半钱的倒也罢了,可现如今主峰刚刚分下来的灵材被小祸斗挑着火属性的给抄底打包走了,可不知有多少丹药因为少了这一行的灵材调和而无法炼制了。到时分派的任务交付不上,主峰怪罪下来,便是叶之尘也很是难看。 想了想,叶之尘问道:“白长老,除了这些,你看看丢失的灵材还短缺多少。” “回峰主,地上这些还不到丢失的一成,咱们神剑峰的火行灵材几乎被掏空了!”白长老一脸悲愤。 “胡说,哪有那么多!”李初一不干了,这老头含血喷人! 小祸斗偷出来的灵材他俩加起来也就啃了七成,剩下的都在这儿了,怎么可能像白老头说的那样短了九成之多,这老头分明是在讹人! “怎么没有?我是丹房主事我还不清楚吗?你拿出来的这些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别的不说,就说陨火灵根这一味,主峰一共分派下来了三株五百年份的上品,本来是要炼制陨火天劫丹的,现在全没了!”白长老怒发冲冠的大声道。 小胖子和小祸斗都愣住了。 五百年份的陨火灵根? 没见着啊! 正文 第七百六十七章 含冤翻脸 叶之尘眼神渐冷,看了眼愣住的李初一,冷声说道:“白长老,继续说,还丢了什么。” “丢的多了!” 取出一块玉简递到叶之尘手中,白长老悲愤的道:“叶峰主,这是今年主峰分派下来的资源清单,少的东西我都圈画出来了,请您过目。此外,除了清单上的这些,丹房近日还少了不少丹药,我也都一一标注在了最后。叶峰主,您一定要做主,这些丹药可不是提升修为的普通东西,那都是威力极大的危险物品!初一,我也劝你一句,你年纪小顽皮好动我可以理解,但要有个度。有些丹药你拿去玩玩也就罢了,可是一些威力极大的杀伤性丹丸你可千万别乱碰,会出人命的!” 李初一也怒了,长身而起大声道:“什么啊!白长老,咱有话说清楚,我家小二黑是拿了丹房的灵材不假,但我以我的人格保证绝对没有那么多!最重要的,小二黑它只拿了灵材,丹药它绝对没碰过,你不能少了都东西都赖在我们头上吧!” 强忍怒火重重的点了点头,白长老沉声道:“好,我就当你真不知道,但你能保证你这条妖狗没私藏吗?你能保证它没骗你吗?人妖殊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初一,你莫要感情用事铸成大错!” “汪,放屁,本皇怎能像你说的那样无耻!你自己丢了东西就赖在本皇身上,你哪只眼睛看见本皇拿了?!”小祸斗气得毛都炸了。 “哼,你抵赖也没用,我今天没抓着别人就抓着你了,东西定然是你拿的!妖狗,看你黑不溜秋的貌似可爱,不成想竟然这般狼心狗肺是个狗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给老夫老实交代,费尽心机跟着初一混进太虚宫你究竟意欲何为?!”说到最后白长老眼神凌厉,渡劫期的庞大威压渐渐溢出,排山倒海般的压向了小祸斗。 呼吸一窒,小祸斗刚想后退却被李初一一把搂在怀中。催起道元护住周身,李初一顶着威压怒声道:“白老头,你不要含血喷人!什么非吾族类其心必异,你这是偏见,小二黑不可能也绝不会骗我的!你东西丢了就丢了,小爷可以帮你找。但是你想冤枉我家小二黑,我呸,没门儿!” “你!” 白长老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李初一怒道:“执迷不悟的浑小子,你被妖兽骗了还不自知,你真是气死老夫了!一个畜生的话你都信,还如此维护它,你莫是修行修傻了不成?!” “放屁!” 一人一狗同时怒喝,小二黑人立而起,抬起一只前爪指着白长老骂道:“老猴子,别把你们人族说的那么高尚,一副跟谁都高出一等的模样!告诉你,本皇比你高贵多了,本皇乃......” “小二黑!” 一声厉喝,小二黑赶忙住嘴。被老头气傻了,要不是李初一反应快它险些就把家门给报了出来。 眼见白长老嘴巴一动想要骂回,李初一眼珠子一瞪牛脾气也上来了,他只要敢再胡言一句小爷就骂他个脑中风! 小二黑是老祸斗托付给自己的,虽然平日傻了点蠢了点顽皮了点不听话了点,但李初一一直是将它当亲弟弟对待的,尤其是知道它与自己一样幼年丧母后更是如此。一路风风雨雨的走到现在,打死他都不相信小二黑会偷了东西会瞒着它私藏。 若它真有这份脑子,它就不可能堆出一地的灵材任自己挑选。人可能会干出这种事儿来,但小二黑绝对不会,它身子黑但心如白纸,不像人身子白却心如焦炭。 “好了。”眼见两方又要开吵,阅读玉简的叶之尘突然睁眼,手一抬制止了双方。 将玉简丢给了李初一,他淡声道:“初一,你先看看。” “看就看!我倒要看看我家小二黑有多大的本事,能从你们‘戒备森严’的丹房里偷出那么多东西!哼!” 眼睛一闭,李初一探出神识。阅读半晌后他猛然睁眼,一脸冷笑的把玉简抛给了白长老。 “白老头,还说你不是含血喷人,你是不是真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说我家小二黑偷些火属性的灵材我也就认了,你看看你丢的其他东西,别的小爷就不说了,咱就说说碧莲雨露、无定神水、寒心石以及其他那些水行性的灵材,我家小二黑不要命了才会拿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对它来说与屎|尿无异你知道吗?!” 说着他冲叶之尘正色道:“叶叔,小二黑的情况你也知道,它需要的是火行性灵材来长身体,最好是各种奇火异炎,水行性的灵材对它来说就是毒药,它连靠近都不愿靠近,又怎么可能会偷呢?这老头儿分明是含血喷人!” “就是就是,这简直是侮辱本皇!老猴子,你真是坏透气了!”怀里的小祸斗也插嘴进来。 白长老冷笑一声:“哼,它是用不上,但是你用得上啊!” “哎呀我去你道士的,小爷今天就不行了!老头你是渡劫是吧?行!渡劫的老东西小爷又不是没碰到过,小爷今天死也要从你个老东西身上啃下块肉来以证清白!” “对对,打他!大白猪你别怕,惹急了咱俩回漠北,你把我父亲弄出来咱俩再回来报仇,看我父亲不一把火烧没了你这破山头!” 李初一就要拔剑,小祸斗炸着毛冲白长老猛呲牙,白长老也不是好惹的,双掌微提眼中凶光乱闪,双方眼见就要开打,叶之尘眼神一冷重重的怒哼了一声。 “都给我闭嘴!” 瞬间,屋子里布满了剑气,飞升期的威压瞬间冰冷了双方的心神,将要出手的法力顿时改为御兽苦苦抵御着叶之尘的剑气威压,冷汗瞬间湿透了他们的全身。 “都冷静了吗?冷静了就给我闭嘴坐好!在我面前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你们不想活了?!” 白长老扑通一下就坐了下来,李初一也是如此,抱着小祸斗跟白长老怒目相视。 冷哼了一声,叶之尘散去剑气,微一沉吟后问道:“白长老,你是何时发现灵材丢失的?” “回峰主,我是五天前点验时发现的。初时我以为是丹房的哪个弟子领了灵材却没有留账,可问询了一番后发现并非丹房弟子失误所为。而问询的两天里库房仍陆陆续续的丢失了不少灵材灵丹,我气急之下蹲守库房三日,直至今日发现了这条孽畜的鬼祟踪迹,这才真相大白!”白长老边说边死盯着小祸斗,认定了它就是罪魁祸首。 叶之尘还未开口,李初一先冷哼了一声:“老东西,小爷给你面子叫你声爷爷,你他吗少给小爷顺杆子往上爬!说话就说话,再他吗一口一个孽畜的,小爷豁出这条命也得崩下你三两肉你信不信?逼急了小爷传讯我师尊,到时候他来了就是百劫师叔也保不住你,你信是不信?!” “你!” 白长老怒极,刚要开口却见叶之尘隔空一掌打在了李初一身上,小胖子一个趔趄肉弹似的滚到了墙角方才停住,爬起身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任浑身疼到骨头缝里也死咬着牙不肯哼一声。 白长老见状很是解气,但旋即微微一愣,眼神一阵闪烁。方才气急没来得及细想,此时冷静下来之后却发现李初一的话很有深意。且不说他所言的师尊到底是何人,单是那句“百劫师叔”就耐人寻味。李初一是叶之尘的侄子很多人都知道了,他更是知道百劫道人对其也颇为重视。只是再重视按着辈分李初一也该称呼百劫道人为师祖或者老祖,而他却喊百劫道人为师叔,这里面的味道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白长老有些茫然,一时间火气消了大半,看着李初一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闹不清楚他究竟是何身份,但肯定比他原以为的还要深。 余光扫了眼白长老,见其若有所思后叶之尘皱了皱眉头,随即正视着李初一厉声道:“初一,白长老乃是神剑峰丹房的主事长老,更是渡劫期的前辈。你就算不是太虚宫的人,冲着他的修为身份也该敬其为前辈尊长,焉能如此没大没小的目无尊长,这是礼数,你记住了没有?” 李初一一言不发的死盯着白长老,心里愤愤不平。原先以为这老头慈眉善目的应该是个好人,谁知道竟然是个含血喷人的老不羞,心里的那些好感烟消云散,如今他算是把老头恨透了。 尊长? 狗屁的尊长,玩儿去吧你! “我问你记住了没有?!”见李初一半天不答话,叶之尘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看了眼叶之尘,李初一轻轻地点了点头,但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服气。 原本应该着恼,但白长老却没有发火,李初一的身份已经让他有种暗暗的惊悸感,没弄清楚之前些许失礼他也不敢过多计较。 猜测到了白长老的心态,叶之尘不由的暗暗叹了口气。看到了李初一执拗的眼神后,他更是满心无奈。 小胖子这人他太清楚了,外软内硬。平时看着嘻嘻哈哈的很好欺负,可真要惹到他他绝对是记你十辈子仇的打死都不低头。不知天一道尊是怎么教育的,李初一的性子本来就有些野,世间的礼数也极其不重视,甚至可以说是无视。漠北走了一遭后腥风血雨的让他的性子变得更野了,叶之尘有心想管却总有种无处着手的感觉。 尤其是现在这种样子,叶之尘更是有些担心。可能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其父必有其子,宇文太洛身上的阴暗感在李初一身上也有端倪,没有那么重,但却是存在的,这也是叶之尘一直想让他规矩起来的最大原因,他不像看到第二个冷血至极的宇文太洛出现。 不过还好,李初一总算是重情义的,他的狠只对外人,对自己人却是极其护短的。这点从小祸斗身上就能看出来,抛开小祸斗的身份不说,李初一能如此维护一个“异族”就已然可见其之重情,他是真把小祸斗当家人般的对待。 教,是一定要教的。只是这个方法,还得慢慢斟酌。 正文 第七百六十八章 不就是钱嘛! 李初一被一掌打翻到墙角索性也不回去了,就地一坐怀抱着小祸斗,哥俩一脸冷笑的看着白长老,表情就跟看猴戏似的。 白长老心中暗怒但并未发作,叶之尘见双方如此嫌隙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抬手指了指面前的蒲团。 “回来坐好!” 李初一理都不理,动也不动的冷视着白长老。叶之尘连叫两声见他都不予理会,有心想再骂两句可是看着他嘴角的血迹却心中一颤,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便任他去了。 “白长老,你接着说。” “是。” 白长老答应了一声,便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的给说了一遍。从他三天的蹲守,到发现了小祸斗的踪迹追了上来,一样样说的有板有眼丝毫没有作伪的样子。 临了,他看了眼李初一,深深地叹了口气后正色道:“叶峰主,不是我要冤枉李初一和他的妖狗,我与他本就无冤无仇,初一这孩子虽然顽皮了点但也颇让我喜欢,我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大的事赖在他身上。若非亲眼所见,我怎会如此肯定就是那妖狗所为!说起来这妖狗倒也厉害,看着道行不深,可它竟然能视丹房的阵法禁制于无物。若非您亲手布置的九莲厥歌剑阵被触动了,我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得了它的存在,我很怀疑它隐藏了真正的修为,故意跟着初一混进咱们太虚宫来图谋不轨,还望叶峰主明察!” 说完躬身一礼,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做作! 小胖子和小祸斗同时暗骂。 叶之尘却不然,听到自己布置的剑阵被触动了他微微一怔,眼睛慢慢眯起沉声问道:“你说九莲厥歌被触动了?” 白长老用力的点了点头:“是的,九莲厥歌被它以妖法破开了一个口子,据我推测它应该是想要暗中破解未遂,触动了阵法反击后只能蛮力破开。” “破开了一个缺口?!”转过头看着白长老,叶之尘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说九莲厥歌被破开了一个缺口?!” “是的!”白长老肯定的点了点头。 “不可能!”叶之尘斩钉截铁的说道,“白长老,你可知九莲厥歌的阵法反击有多厉害吗?此阵乃我亲手所置,一旦触发便是寻常的飞升期也得脱一层皮,渡劫一下想要硬闯只有必死无疑!” “我知道,所以我才猜测这条妖狗隐藏了真正的修为,否则它怎可么能还能活着出来!”白长老凝重的看着小祸斗,暗暗警惕着防备着它突然暴起伤人。 李初一闻言眉头一挑,随即哈哈大笑,指着白长老讥讽的道:“老头,你是不是吃盐吃多了把脑子齁着了?我家小二黑要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小爷在漠北还用那么惨?吗的什么狗屁的尤老鱼老的,小爷还不放狗咬死他丫的了,哪还用叶叔前去救我?” “所以我才说它的心机深沉,它肯定怀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李初一,我知你跟它感情颇深,但你切记自己的身份,莫要误信异族酿成大祸!”白长老语重心长的劝道。 “异族你大爷!” 李初一一声暴吼,老头三番五次的异族异族的喊着,恶心的他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同时他也看出来了,人族和妖族究竟有多么的嫌隙,连最开明的太虚宫都如此,可想而知其它地方的修士又会如何。 他有些心灰意冷,本以为太虚宫是自己的家,倒头来他终究还是个外人。小祸斗偷了丹房的东西是不对,该认的错他愿意带着小祸斗认,但是其他的屎|盆子想要往他头上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小爷从来都是占便宜哪能让人这么讹! 叶之尘都说了那个什么歌的剑阵有多厉害了,可是这老头就是不信,就因为小祸斗不是人族他就疑窦丛生,竟然还牵强附会的说什么小祸斗隐藏了修为。去他道士的,小爷还真想这事儿是真的呢,到时候放出恶狗第一个啃的就是这个冥顽不灵的老东西! 见叶之尘默然不语,似乎也在思考此事的真假,李初一的心更凉了。拍了拍小祸斗将它放到头顶,李初一长身而起。 “不就是赔钱嘛,小爷有的是!” 伸手一拍储物袋把身上所有的灵石都掏了出来。上千万的灵石哗啦啦的摊在了地上,整个屋子顿时被淹没了大半,措不及防下白长老的腰都被灵石给埋住了,赶紧推动法力将灵石推离了身周,老头看着满屋子的灵石顿时傻眼。 这么多的灵石,便是他也没见过几次。 “老头,你非要说东西都是我家小二黑拿的,小爷也懒得跟你犟,犟下去把您老给气死了百劫师叔还要怪在我头上。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便罢了,看在百劫师叔和我叶叔的面子上你这口|屎小爷就咽下了。这些是我的全部家当,一共两千三百二十七万三千五百一十二颗,小爷估摸着你丢的那点东西这些灵石也差不多了。你要还说不够,小爷就给你打个欠条,反正小爷修行快,等修为再进几分小爷就去找几条渡劫老狗杀一杀,余下的很快就能给你补齐!” “你...你!”虽然没有明说,但李初一那句“渡劫老狗”指的是谁白长老自然清楚。被灵石晃花了眼睛的他回过神来竟然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指着小胖子半天也没说出个整话来。 “初一,你干什么!事情还没有定案,你慌什么,赶紧把东西收起来!”紧皱着眉头,叶之尘肃声道。他自然是不相信小祸斗就是罪魁祸首的,他之所以沉思是在思考别的事,没成想李初一竟然给误会了,牛脾气上来了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叶叔,你也甭定什么案了,反正这老东西是不会相信的,小爷这次认栽,这个锅我背了!” 叶之尘感觉不妙,却见李初一傲然一笑讥讽的看着白长老:“白老头,小爷今天心情告诉你个道理,别以为你是个人就有多了不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和狗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别整天异族异族的瞎咋呼跟你多高人一等似的!不光你,就连你害怕被‘图谋’的太虚宫也是如此,不是小爷吓唬你,你在乎的太虚宫在你看不起的小二黑眼里就是个屁,它爹要是出来直接把你这狗屁的太虚变废墟你信不信?” “你...你太过分了!李初一,你怎敢出此狂言!”白长老大怒,太虚宫在他心里至高无上,要不是顾忌着叶之尘在旁边他真想一掌毙了这个胆敢辱没太虚宫的浑小子。 “狂言?行吧,你就当我是狂言吧,反正咱俩以后也见不着面了!” 冷笑几声,李初一带着小祸斗转身就走。 “你上哪儿?”叶之尘赶忙问道。 “上哪儿?当然是找我师父去了!”小胖子头也不回的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还是跟着师父好,浪迹天涯总比在这听人喷|粪来的舒坦!” 说话间来到门口,用力推了几下却怎么也推不开,回头一看叶之尘阴沉着脸,小胖子哈哈一笑洒然道:“不让我走?行,那小爷今儿个就把命留在这儿了!反正叶叔你救了我两次,我让你杀了也算是还了你的恩情。” 小祸斗趴在头顶早就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了,它没想到李初一竟然这么义气,为了它敢跟太虚宫翻脸。说起来它着实有些后悔了,要不是今天路过丹房被里面传出的火行灵材的味道给引得一时手欠,这些破事儿也就摊不到它身上了。白长老骂它它也生气,但它没想到李初一竟然更生气,如此维护它都让它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用小爪子紧紧地抱着小胖子的头。 见事情闹到如此地步,小祸斗也放开了,本源神火散溢周身,漆黑的小眼睛里满是杀意。 “大...哥,你别怕,今天咱俩就在这儿跟他们死磕了!我若是死了你记得给我爹捎个话让他替我报仇,除了你这位叶叔外这个什么宫的所有人都让它用神火炙烤千百万年,让他们受尽折磨忏悔终生!” 小祸斗的话只有它和李初一能明白,李初一不死不灭,就算今天死在这儿也能觅地重生,所以让他捎话还真不是恫吓。 白长老怒极,但心里却暗暗发冷。他没想到李初一的脾气竟然这么硬,根本不像外表的那样和善。而小祸斗的话更是让他惊悸不已,明明小二黑的道行不如它,可不知为何被那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给盯着总让他有种莫名的惊惧感,他的直觉告诉他小二黑不是在吓唬他,它是真的能说到做到。 “够了!”叶之尘一声怒喝,挥手间便把李初一给抓到了身前。见小胖子昂首挺胸一副任杀任剐的样子,他气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我说过了,事情还没有下定结论,你急什么急?拿出这么些灵石来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做贼心虚吗?荒唐!” “你就当是吧。”李初一是撒开了性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叶之尘气得抬手欲打,可是看着他的脸扬起一半的手掌却在半空一滞,最终还是缓缓地放了下来。 正文 第七百六十九章 怀疑 如此叛逆的李初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心里很迷茫自己究竟如何是好。沐雪晴说让他像父亲一样对待李初一,可他毕竟不是李初一的生父,他真的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做才能像一个真正的父亲。 压下心绪,叶之尘冷声道:“白长老,事情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向主峰禀报,缺失的物资我会让主峰再送一份过来的。” “可是叶峰主...” “就这样定了。”叶之尘冷冷的看着白长老,“有问题吗?” 犹豫了一下,白长老躬身应是,心底里却是一声长叹。 李初一跟叶之尘的关系很深他知道,从这次的事情处理上更难看出这点。但越是如此白长老心里越复杂,怒李初一顽劣不争辜负了叶之尘的恩情,叹叶之尘过于溺爱,这样下去会毁了李初一的前程。 但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这还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自己一个外人不好插嘴也不能插嘴,李初一已经把自己恨上了,再插嘴的话谁知道这浑小子还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无奈他只能禀声告退,在堆了一屋的灵石海里挪动到了门口。临出门时回头望了一眼怒目相视的一大一小,他摇头轻叹苦笑一声,暗道这两人看起来不像叔侄,倒有几分斗气父子的感觉。 白长老离去,屋里重归寂静。两人都不说话,眼对眼的瞅个不停。李初一今天是豁出去了,管你是不是叶叔,论瞪眼他除了道士还没怕过谁,反正打死都不能认怂就对了。 良久,叶之尘叹了口气。李初一小孩子脾气犯了倔,他可不能跟着一起瞎胡闹。 “白长老是神剑峰丹房的主事长老,丹房丢了东西他是要负主要责任的,他秉公办事就事论事并没有错,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又何苦这般无理取闹呢!” “我不是无理取闹,我错了我认,但我就是看不惯他那样儿!”李初一梗着脖子,“就因为小二黑是妖不是人他就妄加揣测,凭什么啊?乱扣帽子不说,还一口一个孽畜的叫着,我听了怎么可能不上火?!” 说着一指头顶的小二黑,李初一正色道:“它的来历叶叔您也知道,它父亲不但救过我还帮了我一个大忙,现在将它托付给我我自然要护着它为它负责!我从小没了娘,它也从小没了娘,除了种族不同我俩的身世一般无二,在我眼里它就是我亲弟弟,亲弟弟被人那么个骂法换成你你不生气?只恨我修为尚浅打不过那老东西,否则小爷今天绝对要敲掉他一嘴的黄牙,让他知道知道嘴欠的后果!” 小二黑心中感动,小脑袋不停地蹭着李初一的头顶。小胖子虽然经常欺负它,但关键时刻对它绝对是没得说的。小祸斗活的虽长但心性尚小,离了父亲身边总是有种缺乏关爱的感觉,经此一事它终于开始真正认可下这个肉球一样的“哥哥”了。 叶之尘无奈,李初一这个样子真有几分他娘亲当年的样子。 想起沐雪灵,他心中一软,伸过手去想摸摸小胖子的头却被躲了过去,苦笑一声,他轻叹道:“白长老也是丢了东西急了,说的都是气话,做不得真的,你听听便是了。平时你不都是滚刀肉一般的人物嘛,今天怎么如此较真了呢。” “那不一样,骂我我可以忍,但是骂我亲人就不行!”李初一执拗的说道,小祸斗也配合的“汪”了一声。 李初一的话让叶之尘很认同也很欣慰,但今天的事儿却不能由着他的性子。 “初一,今天的事你还没明白吗?小二黑为何会被怀疑?完全是它咎由自取!我相信丢失的东西不全都是它拿的,但它毕竟是偷了,而且被人发现了,这就是恶果,实话说它今天就是被打死了也是活该,自己做错了事被人误会顶了缸,它能怨得了谁?骂它两句都是轻的,白长老今天没痛下杀手毙了它就已经是心地仁慈了!” 李初一默然。 叶之尘说的没错,今天的事就是小祸斗咎由自取,他也无话可说。 “叶叔,你真的相信不是小二黑干的?”李初一问道。 “当然不是了,它没这本事!”叶之尘肯定的说道,“九莲厥歌是我亲手布置的,白长老不知其底细,我还能不知道吗?方才白长老一说剑阵被破开了一个缺口我就知道这事另有文章,你这傻狗只是恰逢其会替人背了黑锅!” 见李初一不解,他沉声解释道:“那剑阵是我参照一本上古剑阵的残本改良而出,非飞升期的阵道大家绝对不可能破开。若是想用蛮力破除必定会引起阵法的全面反击,而我也会心生感应。如今我没有感应而阵法却被破开一道缺口,这只能说明有一个精通阵道的绝顶高手先行一步破解了阵法,而你这条傻狗又傻乎乎的寻着那处缺口闯了进去,结果不懂阵道触动了其中的禁制,这才引起了阵法的局部反击。还好激发的只是缺口处的部分,否则大阵全面激发以它现在的道行便是有九条命也难逃一死,哪怕它是...!” 叶之尘的话让小二黑出了一身的冷汗,想起自己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它就阵阵心寒。它就说嘛,太虚宫看着也不小,怎的丹房那么重要的地方守护的阵法禁制却那般薄弱,几乎是一捅便破。之前它还颇为得意,以为自己天赋异禀与众不同,此时想来原来它根本就是个冤大头,真正的老贼从容离去,留下它这个傻呵呵的小贼背了黑锅。 听到叶之尘讥讽自己为傻狗,小祸斗心里还真有几分认同,它好像确实是挺傻的。 李初一暗暗松了口气,他就怕叶之尘不相信小祸斗,想了想他不解的问道:“叶叔,既然你都清楚,那为何方才不说?你早点说清楚那老贼哪还能一口一个孽畜的骂着!” “因为不能说啊!”叶之尘意味深长的道。 “不能说?” 小胖子不解,看着叶之尘的眼光心中一动,低声道:“叶叔,你的意思是...怕打草惊蛇?” 点点头,叶之尘冷声道:“太虚宫不干净,你我都知道。如今你刚回来便出了这么一桩事情,怎能不引人深思呢。若真是碰巧便也罢了,可若是有人故意留下痕迹引诱小二黑上钩,那他的目的你说会是什么呢?” “大衍的人要抓我?”李初一毫不犹豫的说道。可是想了想又不对,抓他冲他来就是了,干嘛要引小二黑上钩。可转念一想也不对,小二黑的身份尤老是有所猜测的,老东西的道胎逃回了大衍不可能不把这件事上报,若是大衍也知道玄冰寒狱下镇封的是何物,那他们派人抓小二黑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想想还是有些不对,要抓小二黑的话不应该是这种布置。丹房的布置明显是个死局,小二黑要不是就是被当场格杀,要不就是逃回来再被白长老找上门来抓住严惩,反正怎么着都落不了个好,看起来并不像是个要擒获回大衍的样子。 忽然,李初一心中一动猛然看向叶之尘,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白长老! 这一切里面有一个人是始终参与的,那便是白长老! 不管是杀是抓,出手的都是白长老,因为他是丹房主事长老,更是个渡劫期的高手。而也正是因为他是丹房的主事长老,丹房内的所有阵法禁止他都知晓的一清二楚,他掌握着丹房的一切! 若说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丹房里偷走东西,那便只有白长老最有可能! 至于叶之尘所说的九莲厥歌剑阵,白长老的修为虽然不到飞升,但九莲厥歌的出入法门他却是一清二楚的。在此基础上借着职务的便利日夜摸索,谁能肯定他摸索不出一个破开缺口的法门! 呵呵,好阴险的手段,自己偷了东西,然后留出口子引诱小祸斗上钩,抓了小祸斗的同时又能把怀疑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撇的一干二净,这老狗还真够阴的! 我就说嘛,一个渡劫期的大高手,抓个小二黑这个小狗崽子怎么那般费劲,还能让它从山下一路逃到山上,一直逃到自己身边,老东西这是想一箭三雕连自己也给一锅端了,端的是够阴险的! 还好小爷速度不慢脑子够活,借着仙影林的地利把老东西给避了开去,否则的话小爷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去大衍的路上了! 道士总说男人笑眯眯不是好东西,这老头看着慈眉善目的,果然阴险至极!难怪他刚才那么愤怒,显然是没抓到我和小二黑气急败坏在这儿借机发泄呢! 不光是发泄,他还在继续尝试挑拨。若是叶叔真的被他挑拨的对我产生了怀疑,老东西肯定会主动请缨将我和小二黑擒拿下来,之后再找个机会往外一运,他便是大衍皇朝的功臣了! 去他道士的,老东西真他吗够黑的! 小胖子愤愤不已,叶之尘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没有证据只有主观判断不要妄下猜测!” “还用证据吗?分明就是他!叶叔,姓白的懂阵法对不对?他肯定懂,绝对是他干的,他就是大衍的奸细!” “够了!”叶之尘低喝一声,“我说过了,没有证据不要妄下猜测。就如白长老说东西都是小二黑偷的一样,他还是有证据的,可结果是他说的那样吗?” 见李初一尤自不贫满是恨恨,他叹了口气沉声道:“这件事你不要想了,我会跟掌门和百劫师叔他们单独商量的,你出去不要乱说,一个字都不要提,知道了吗?” “哦。”李初一低低的应了声,可心里却琢磨着怎么能把白老鬼的老底给揭出来。 叶之尘哪能不知道他,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用力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叶之尘低声道:“小子,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这件事在你这里到此为止,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神剑峰,没事不要乱跑,最好山都不要下!大衍的钉子在太虚宫还不知道有多少,想撬出来就不能着急,需要一点一点的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给我好好修行,别跟我瞪眼,我说的不对吗?就算你有心出力,你这点微末的道行又能帮到多大的忙?不说渡劫期了,就是个道胎期的高手你能打得过?凭你现在的修为找上人家,你说你是去抓人的还是送上门去让人抓的?” 李初一默然,半天后嗫喏道:“叶叔,我知道你把我留在这儿是想保护我,可是我的功法想必您也应该猜到了一二,我的功法光靠闷头苦修是不行的,修到死也提高不了多少。我需要的是领悟,需要到各种道则凸显的奇地去亲身感悟,比如玄冰寒狱那种地方,你这么困着我是不行的。” 叶之尘眼睛一瞪:“胡说,在这里怎么就不能感悟道则了?你当我神剑峰的名号是白叫的吗,剑道道则就不是道则了吗?” 李初一低着头不说话,剑道道则当然是大道之一,但此道需勤修苦练,熟能生巧中方才能触摸到一丝灵光的闪现,远不如五行道则来的省力便捷。当然了,这个便捷是仅对于拥有阴阳道眼的他来说的,换成其他人的话都是一般无二的, 见他一脸的丧气丝毫提不起兴趣,叶之尘无奈的摇摇头,沉吟片刻后说道:“这样吧,百草峰有一处木行极地,名曰三生林,本是给道胎期的修士参悟木行之法的场所,我与百草峰的峰主说说让他破个例,待峻楠大婚后你便过去闭关一番。” “谢谢叶叔!”李初一大喜,肉脸终于重展笑颜。 叶之尘也心中暗喜,脸上却故作严肃,伸手指了指快要没到房顶的灵石:“还不赶紧把这些破烂收起来!” “收,我这就收!” 小胖子赶紧点头,方才豪气万丈的扔了全部家当出来,他的心早就滴血成河了。 正文 第七百七十章 你落了样东西! 再三叮嘱老实呆着切勿多事,叶之尘起身离开了神剑峰。站在院子里望着叶叔急速远去的背影,小胖子满脸乖巧的不停挥手,直到叶之尘的身影消失不见他的肉脸才蓦然一垮,乖巧变作了满脸的恨恨。 有道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他这回不光是湿鞋的问题了,已经都捋着裤子湿到大腿根了。他自认为回到太虚宫的这段时间他真的挺乖的,叶叔不让他离开神剑峰他就老老实实呆着,快闷死了也没有开溜过。可即便这样麻烦还是找上了他,莫非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善被人欺? “大哥,你真相信我没拿那些东西吗?”小祸斗趴在小胖子的头上蔫蔫的问道。 小胖子答都不答它,小狗崽子净问些废话。 见李初一不吭声,小祸斗默然无语。半天后往前一扑倒挂在了李初一眼前,用很认真的语气说道:“大哥,我真没拿!不对,我真没全拿!我顺出来的东西都给你看了,其他的真的与我无关。” 轻轻一叹,李初一知道今天的事儿是把小祸斗给吓着了。别看它整天牛气哄哄的嚷嚷着自己是神兽后裔祸斗子嗣,但在他眼里小狗崽子就是个没长大的屎|孩子。 安慰的拍了拍它的身体,李初一柔声道:“黑啊,咱说话归说话,能不能别揪着我头发抠着我眼眶子,你知不知道这样很疼?” “哦哦,失误失误!” 赶紧把爪子拿开,一个翻身虚浮在李初一身前,抬起爪子想给他揉揉,却被小胖子没好气的给挡开了:“行了,再揉我连眉毛都没了!” 小祸斗憨憨一笑,复又满脸担心。叶之尘跟李初一的感情它看在眼里,今天因为它让小胖子跟叶之尘翻了脸,小祸斗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揉着额头,李初一无奈的道:“你吧好的没学点,就学会瞎操心说废话了,我要是不相信你能跟姓白的老东西死磕吗?行了,这事儿先这么着吧,这个仇咱先记着,等以后找机会一波都给他报回来!” 说到最后,李初一眼中满是冷意。 “咱真不去查查吗?总被人这么冤枉着我心里难受!”小祸斗不甘心的说道。 “难受也得忍着,谁让咱俩现在这么弱呢!白老头的修为你也看见了,他真要是大衍的奸细,咱俩过去那就是给人家送菜的,你拿什么查!”小胖子没好气的道。 说完一把抓起小祸斗,另一只手拔出兽皮长剑来回甩着,边走便吆喝道:“修行修行!王师兄,方大哥,咱们来过几招!刀剑无眼,你们小心点别被我伤着了!” 王远方峻楠愕然转头,不知道李初一受了什么刺激,今天竟然这么积极。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方峻楠大喜的日子越来越近。由神剑峰和飞雪峰引的头,整个太虚宫都洋溢着淡淡的喜气。 太虚宫不缺婚丧嫁娶之事,但是如此隆重的还是极为少见的。初时大家还有些疑惑,两个外人何德何能竟然能让神剑飞雪两峰如此操持,但自打叶之尘收了方峻楠为徒后疑惑便消失不见,叶峰主的亲传大弟子结婚,哪怕再隆重些也并不过分。 于是乎,太虚宫不知不觉中掀起了一股恋爱风潮。眼见方峻楠和柳明秀如此甜蜜,尤其是二人为爱私奔的故事渐渐传出,平日里脸嫩腼腆的痴男怨女们感动之余也敞开了心扉,该表白的表白,该求亲的求亲,太虚宫里一时间多出了许多成双成对的身影,直叫知道消息的百劫道人也怔然半晌大呼意外,不过他也乐得如此。 太虚宫人丁兴旺,正是他最想看到的。 对此,李初一毫不关心。自打那一日连受两番屈辱,他的修炼热情就高的骇人。平日里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拖着方峻楠和王远斗法练剑,不累到脱力绝不罢手。便是勤于修行的方王二人也被他这股子拼命劲儿给吓了一跳,不知究竟是多大的刺激才能让他如此反常。 开始时两人还很高兴,李初一肯努力是他们俩都希望见到的。但没几天两人就有些受不了了,小胖子那哪儿是修炼啊,那简直就跟真正的生死搏杀无异。 不论是剑技还是法术,只要能用的他都无所不用其极。有时打发了性子甚至还不惜损耗精血用一些威力极大的招术,拼命的架势直叫两人苦不堪言。 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小祸斗也搀合进来后直接让方峻楠和王远没法打了。李初一的实力本就强的吓人,两人联手也只能勉强支撑堪堪保持个不败,而小祸斗进来后本源神火一出,他俩根本就没法打了,靠近都不敢靠近,还谈什么切磋较技啊! 直到叶之尘发话,他俩这才脱离苦海,每日里乐呵呵的看着李初一和小祸斗人咬狗狗咬人,心里无比的畅快。 这才对嘛,变态就该由变态来磨。 乐呵之余两人心里也暗自警醒,才过了几年李初一的实力就压过了他俩,若是再不努力那哪还能担得起师兄之名。 他俩的心思李初一是不知道的,他的心里其实感觉挺对不起他俩的。每次较技他都不由自主的将两人想象成于浩和白敬岂,带上了泄愤的念头出手间自然是凶狠凌厉,狠辣的程度连他自己事后回想起来都有些害怕。好在方峻楠和王远也不是弱手,而他也始终存了一份清明,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连日的较技并不像方王二人想的那般无用,他的修为是没有增长,但剑术道法却掌握的越来越熟练,攻守交替间各种招术的配合越来越有章法,与以前相比现在的他颇有几分信手拈来随心所欲的流畅感。 跟一般人不同,他的剑法和道法都是在生死厮杀里练出来的。以往碰到的敌人十之八九都比他强,所以他出手时根本不敢缠斗,多是以威力极大的招式出手力求一击建功。这种路数倒不是不可,但俗话说刚过易折恶,一味的求凶求狠终是有极限的,一旦一击不成便会露出极大的破绽,被人趁虚而入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里祈祷着自己能抗的过去。 这点从李斯年身上就能看出来,李斯年没有他那么变态的恢复力,却也能以下伐上力斗强敌,皆是因李斯年的剑法绵软悠长,招式间的配合多以拖和卸为主,不求一击建功只求对拆中寻找破绽,循之克敌制胜。 李斯年的路数小胖子并不喜欢,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去学。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这样才能让自己进步。 李初一心里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如此被人高看,皆是因他的道元所致。可道元提供给他的恢复力终究有限,肉身再强悍也有尽头,世上有的是能对他一击毙命之人,他若想在这种对手手下活着那就不能只靠着肉身硬撑,借助技巧给自己留下余地,这才是正道。 每日的苦修让李初一疲累之余还有些怀念,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这么勤奋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从太虚宫被抓走之前。想起漠北的战战兢兢,在叶之尘的保护下安心苦修,这种日子让他有种淡淡的幸福感。 呸,屁的幸福感,小爷就是命苦,都是人逼的! 小胖子心中暗骂,他感觉自己的“道心”有些失守了。 相比现在累死累活的一身臭汗,他更怀念玄冰寒狱里的老祸斗。老祸斗好啊,他睡了一觉就帮他提升了那么多修为,还把宝贝儿子送给了他,现在他想烧什么就烧什么,吃肉都不用自己动手,招呼一声小二黑麻溜溜的就给办好了,这才叫幸福的修行! 当然了,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来。若是被叶之尘知道了,恐怕剑圣大神不会介意亲自下场陪他练练,那场景想想都让人直打寒颤。 终于,李初一的苦修告一段落。不是他想停,而是方峻楠的婚期到了。 小胖子很兴奋,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去溜达一圈了。方峻楠的迎亲队伍里不可能没有他,虽然以他身为主子的身份来说不必如此,跟叶之尘一样算作长辈即可,但李初一可不会这么干,他在神剑峰闷的都快长毛了! “什么时候出发?”小胖子一脸的兴奋。 方峻楠哭笑不得,李初一的模样让不知道的看见了还以为结婚的是他呢。 见小胖子满脸的急切,不时回头瞅一眼叶之尘的房门生怕被叫住似的,方峻楠苦笑着摇摇头,整了整身上大红的礼服说道:“这就走!” “走走走,赶紧走!” 小胖子拉着方峻楠就往外跑,后者刚刚整理好的衣服又被拉出了褶皱。无奈的看了眼褶皱,方峻楠索性也不整理了,反正理好了还会被李初一给拉坏,他只要保证前胸的大红花不要被扯散了就好。 踏出院门,众人刚要升空,小胖子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抬手:“停!” “怎么了?”众人疑惑。 严肃的看着方峻楠,小胖子认真的说道:“方大哥,你落了样东西!” 回头看了眼随行的彩礼,打眼一扫似乎并没有遗漏,方峻楠不解的问道:“没少吧?” “少了!” 李初一肯定无比的说道,抬手指了指他的胯下肃然道:“你没骑驴!” ...... 正文 第七百七十一章 心热了,心凉了 方峻楠差点没晕过去,修士娶亲如此操办的本就不多见,李初一竟然还要他学凡人那般骑个毛驴,这叫人情何以堪? 何况神剑峰离飞雪峰路途遥远,御空而行都要小半天功夫,他要骑个驴过去那不得下个月才能到,还娶的哪门子亲啊! 就算真要骑个驴过去,那也得找个会飞的驴,也就是妖兽。可妖兽里狮熊虎豹见得多,驴妖还真没怎么听说过,要找的话一时半会儿的怎么可能找得到? “所以还是算了吧,咱们都是修士,规矩不比遵的那么紧。”方峻楠小声商量着,身后的笑声让他尴尬的要死。 李初一却不同意,梗着脖子执拗的道:“那怎么行!我以前跟我师父串过不少红事的场,我师父说过结婚新郎就得骑宝马奔驰,没有的最少也得骑个青驴,寓意青云直上,否则不吉利!要不你等等,我记得附近的石剑镇就有不少拉磨的驴子,我去给你结一头过来,今天你大喜,怎么着也得给你办全活了!” 眼见李初一转身要走,方峻楠赶紧上前拉住。回头看了眼笑成一团的众人,他满脸尴尬的低声道:“少主,算了,真不用了。咱都是修行之人,不讲那么些俗套,一切从简,一切从简便好!” “那怎么行!” “可以的,真可以的!” 方峻楠情急生智,赶忙说道:“少主您想想,你要真拉过一头驴子过来,咱去飞雪峰不还是得要飞过去?到时候连着驴子一块儿带上天,你说是人骑驴呢还是驴骑人呢?这事儿不合适不是?” 王远都快笑岔气了,扶着浑身僵硬脸色胀紫的赵牧,上气不接下气的笑道:“初一师弟,你要真给方师兄拉头驴过来让驴‘骑’着他过去,你秀儿姐姐会恨死你的你信不信?” “有道理!” 李初一点点头,余光扫见笑的浑身哆嗦的小二黑,他灵光一闪踢了它一脚:“黑子,你前几天不是给我玩了一个变大的招术嘛,快,赶紧变大了让方大哥骑着你过去!” 哄笑声静止了片刻,随即更大了。众人瞅瞅脸色发僵的方峻楠,又瞅了瞅定格了一样的小二黑,很难理解李初一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才能想出这种法子。 虽说小二黑会飞,又是极厉害的妖兽,能骑着它并不掉价,但大喜的日子骑着条狗去迎亲,这个...... “滚滚滚滚滚!本皇何等身份,哪能沦为他人坐骑,没门儿!” 小二黑大怒,转头恶狠狠的瞪着眼方峻楠大吼道:“看什么看,你敢骑一个试试!” “不敢不敢!”方峻楠连连摆手。 开玩笑,小二黑的神火他可是亲身体会过的,逼急了小狗崽子神火往外一冒,那他今天就真的是“红红火火”了。 方峻楠认怂,小二黑满意的点点头,刚想再说几句却被李初一狠狠的踹了一脚。 “大爷的,养不熟的狗崽子,帮个忙都不肯,小爷白疼你了!” “汪!大白猪,你要敢让我当驴做马,本皇今天就跟你没完!” 眼见人狗大战又要开始,方峻楠急了一脑门子汗,好在叶之尘终于听不下去了,声音从屋里冷冷的传出:“你俩再胡闹,今天就不用跟着去了。” “黑啊,你尾巴毛怎么戗了,来,哥哥帮你捋捋,邋里邋遢的等下人家会笑话你的!” “汪,大哥,你的道袍也全是褶子,赶紧洒点水我帮你熨熨,你可是个重要人物,可不能丢了份子!” 一人一狗转眼间便从剑拔弩张变成了兄弟情深,纵然这些日子来见惯了这一幕,可众人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暗道这“亲哥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活宝。方峻楠则擦了把冷汗冲着叶之尘的房门拱了拱手,心道还好有师父在,否则今天这事儿是过不去了,以小胖子的脾气不让他骑点儿啥那是不可能的。 害怕李初一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回身打了声招呼,方峻楠赶紧起身飞走。众人嘻嘻哈哈的赶忙跟上,长长的队伍如一条红色的流云横空而过,沿路上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都不禁的驻足观看,指指点点的在笑言着什么。 看着身下不时晃过的人影,李初一心里暖暖的。虽然被白长老恶心了一把,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太虚宫治理下的天门山确实是整个人界最为和乐的地方。 漠北就不说了,便是从小长大的大衍,又哪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修士和凡人毫无隔阂的谈笑一处,兴致到时推杯换盏击节而歌,又哪里分得清楚谁是凡俗谁踏得仙路? 李初一很庆幸,为生在这里的凡人而庆幸。还好他们没有生在漠北,否则的话哪有这般安稳和乐,碰到邪修恶修治下时怕是比蝼蚁都不如。 迎亲的队伍急速行进着,人数越来越多。很多沿途碰到的修士情侣在征得方峻楠的同意后兴奋的加入进来,欢声笑语祝福声声,偶尔瞥见几眼情不自禁的男男女女你侬我侬,直看的李初一心头火热。 要是余师姐也在就好了,小爷绝对比他们风光! 李初一心中暗道。 不知怎的忽然间又想起了郝幼潇,若是那丫头此时伴在身边,好像也风光的很。 想起郝幼潇,他就有些暗暗发愁。他跟那丫头也算是“坦诚相见”了,连道士都很喜欢那丫头收了他当义女,但是将她跟余瑶放在一块儿,李初一心里便纠结的要死。 按理说他娶了郝幼潇是应该的,毕竟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即便修行之人不在乎皮肉外相这些细枝末节,但真要一点都不在乎总归是不合适的。何况郝幼潇与他一路生死患难,几次耳鬓厮磨他要说心里没点啥那是不可能的。 可要说患难与共的话余瑶也不差,火云坑生死一战余瑶挡在他身前,那一刻起他的心思就不知不觉的系在了她的身上。漠北一路艰险,除了回家的渴望之外,余瑶便是他心里最大的精神支柱。好几次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都是靠着回忆火云坑的那一抹温柔强自坚强起来的,所以虽然跟余瑶之间并无任何实质性的进展,但在他的心里两人却已然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小时候总听道士说初恋是美好的也是残酷的,那时小胖子总以为道士是在故作深沉,可时至今日他才方知道士的话果然是金玉良言,总结的真他吗精辟。 自漠北回来后他本以为自己的心思淡了,可见到余瑶的那一刻他的心又忍不住的活络起来,恍然发觉自以为淡忘的那些事情原来早已甚至心底,想忘也是忘不掉的。 就拿于浩来说,李初一跟他无冤无仇,可是见面的那一刻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出手了。凭什么你就能认识余师姐那么早,凭什么你就能让她倾心,凭什么小爷就要被丢到漠北受苦,凭什么小爷就没半点追求的机会! 吗的,凭什么啊! “少主,你怎么了?” 方峻楠的声音传来,李初一微微一怔回过神来,摆摆手冲他递了个安心的眼神。方才想起于浩妒火又情不自禁的烧了起来,一时不察竟然散出了些许杀气。 看着方峻楠担忧的眼神,他心头一暖。漠北之行虽然很苦,但却并不是一无所获。 在漠北,他看遍了人心有多么险恶黑暗,知晓了人究竟能做到多么的残忍,最关键的便是他结交了一批值得信赖的好友。方峻楠,柳明秀,比自己还不靠谱的四大叔,以及让他羡慕的要死的土豪少爷郝宏伟,更别提那个貌似对自己很有意思的郝家大小姐了。 说起来老天也真够公平的,并没有亏待他,他失去了跟余瑶相处的大把时光,却换回了这么一批可以交心的朋友,仔细想想他真的不亏。 忽然,惊喜的呼声传来,李初一凝神一望,却是飞雪峰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与神剑峰只有极高处有雪不同,飞雪峰不知被何种力量所影响,自山峰至山脚统统覆满皑皑白雪,让人望之就忍不住心神一股圣洁之感。 更奇特的是,飞雪峰的雪仅限于山上,离开了山脚哪怕半步都不会有雪残落。山脚处的落雪和一线之隔外的依依青草形成了飞雪峰独有的奇观,有好事者称其为“青春思白首,忧扰两悠悠”,指的是修行者该有的平和之心,但李初一认为这都是扯淡,飞雪青草一线牵的格局明明就是青口与白牙,指不定又是哪个老妖怪藏被封在底下把牙给呲出来了。 飞雪峰越来越近,李初一的心也渐渐热乎起来了。自打柳明秀被抢走,不论是余瑶还是小雨好些日子都没见过了,听说两人连师门都不回了,见天的赖在飞雪峰跟着晴姨一起忙活。想到等下又能见到佳人,小胖子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紧张,翻来覆去的整理着衣衫,催动法力护守着全身不让吹来的劲风带起一丝褶皱,还不断地问小祸斗有没有哪里漏下的,直让小祸斗满脸疑惑的频频回望,暗道是不是叶之尘也偷偷摸摸的跟来了,否则小胖子怎么到现在还没出戏。 与神剑峰一般,原本飞雪峰有外来弟子拜访时也需要从山脚进入徒步上山,但今天日子特殊,飞雪峰峰主特赦迎亲的队伍可以不循此规矩,所以迎亲的队伍并未落地,从空中直接飞向了柳明秀所在的院落。 那院落是沐雪晴的住所,临时借给柳明秀当做娘家门。当迎亲的队伍从天而降时,李初一还没来得及细看晴姨的家究竟是何模样,眼前情景却让他热络的心瞬间凉到了冰点。 院门口,余瑶和小雨手牵手微笑而立,看到迎亲的队伍后两人拼命地挥手,小雨更是冲着李初一挤眉弄眼作出各种怪样。但这些李初一的目光直接越过了两人看向了她们身后,一身素色长衫的于浩站在那里,看到自己时露出一个毫无芥蒂的有好微笑。 很好,很大气,但是李初一丝毫没有好感。 因为前者小雨的余瑶另一只手紧紧地抓在他的身上,抓到那么紧,靠的那么近。 深吸一口气,李初一挤出一个微笑回应过去,心里却高高的竖起了中指。 去你道士的小白脸,又他吗勾搭我师姐,你大爷! 正文 第七百七十二章 你喜欢余师姐? 沐雪晴的宅邸里热闹一片,处处都是欢声笑语。按着迎亲的规矩沐雪晴带着一群飞雪峰的女修设置了重重关卡来难为方峻楠,好在老方早有准备,苦笑着一一破解。 只是这些热闹仿佛都与李初一无关,他也在笑着,但只是为了笑而笑,心里乱哄哄的浑浑噩噩的,余光不时扫过余瑶和于浩,心里不断的警醒自己一定要冷静要淡定,不能在这里丢份儿。 “你怎么不过去?”小雨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很是纳闷小胖子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按李初一的脾性今天这种场合他应该比谁闹的都欢,可他现在却挂着傻笑安安静静的站在这里,小雨本能的感觉他有些不正常。 “哦。”李初一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根本没听清小雨在说什么。 循着他的目光往旁边一望,见余瑶紧紧拉着于浩跑来跑去,后者脸上挂着无奈却幸福的微笑,小雨眼珠子一转俏脸一红,犹豫了一下后学着余瑶那样抬起小手轻轻地拉在了李初一的衣袖上。 臻首深埋,小雨静静地等待着李初一回应,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其实这种举动他俩以前也有过,只是当时她的心里还没存下别样的心思,自然不会乱想。如今心有所思,哪怕别人不知道,可她自己还是羞涩难抑,总感觉以前很自然的动作今天说不出的别扭,暗暗担心着小胖子会发现什么,又纠结着他傻呵呵的什么也没发觉。 他会笑话我吗? 还是会顶着他城墙一样的脸皮反拉住我? 小雨不知道,心里百转千肠。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到李初一回应,她忍着羞意抬头偷瞧了一眼,却发现李初一跟什么也没感觉到似的还在那儿傻笑,眼睛漫无焦点的四处乱瞟就跟没睡醒似的。 呆子! 小雨有些气闷,小手加力拽得更紧了些,可李初一半天还是毫无反应,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莫非是真没睡醒? 自己都这么大胆了,他怎么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莫非木头不成? 暗啐一口自己不知羞,她壮起胆子直接把李初一的胳膊搂在了怀中,俏脸热辣辣的通红一片,但再害羞她也绝不松手。余师姐可是跟她说过,女孩子有时候就要大胆一点,这样才会更容易抓住幸福。 李初一有反应了,胳膊都被人抱住了他再没反应那就是石头了。感觉胳膊被个小馒头似的东西给蹭在了上面,那种感觉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他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却见小雨瞪着大眼睛俏脸通红的瞪着自己。 “干嘛?!”李初一吓了一跳,这什么情况,丫头片子抱着小爷这么紧想干啥?! 小雨见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顿时气结,心里的羞意登时去了几分,白眼一翻暗道这人还真是个木头。 “我问你话呢!”小雨找了个理由,否则啥也不说光这么干抱着她也受不了,羞也要羞死了。 “哦,我没听清,你问的啥?” 小胖子挠了挠头,复又为难的道:“丫头,你问归问,咱能不能先把手放开?你抱我抱的这么紧,我会误会你在占我便宜的!” “呸呸呸!你一身的懒肉谁稀罕占你便宜!”小雨啐道,手一松放开了胳膊但却没有拿下来,一只小手仍轻轻的抓着衣袖。 李初一无奈,也不知道这丫头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喜欢拽他的袖子呢,小爷可是刚捋平的褶子啊! 无奈归无奈,他也没有让她松开,心道估计是这丫头被今天的气氛给影响了,手里不抓点啥不踏实。算了,小爷吃点亏就吃点亏吧,索性今天就让她拉着算了,免得她在这群骚男*面前丢份儿。 见李初一没让她松开,小雨心中一喜,复又怕她看出来自己的心思,赶紧转移话题:“我刚才是问你于师兄是不是很帅!” “于师兄?”小胖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于浩于师兄啊,咱们太虚宫的大师兄!你看,他就在那边,师姐身边的那个就是!之前去漠北接你的时候就是于师兄带的队,可惜后来接到门中传讯我们先走了一步,要不你俩早见面了。他当时就很想见你,一直念叨着想看看叶师叔的大侄子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能把漠北搅成那般模样!” 李初一早就明白过来了,心里顿时腻歪的要死。若非知道小雨的性子,他怕是会误会小丫头片子是故意过来找茬的。 斜着眼瞥了一眼于浩,他白眼一翻嗤笑道:“帅个屁!他有我帅吗?” “不知羞!”小雨刮着脸颊嘲笑道。 “切,我实话实说而已!”小胖子自信满满的扬了扬下巴。 这时于浩似乎怕被人群给挤散反手握紧了余瑶的手,小胖子顿时火大,心里一阵膈应,冷哼一声道:“还说我没羞,你瞧瞧你这位‘帅气’的师兄,他知羞吗?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竟然公然拉着余师姐的手,要我看丫就是一喜欢趁机占便宜的色胚!” 这几句话没压住火气,小雨听出了几分端倪。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她疑惑的问道:“死胖子,我怎么看你像嫉妒呢?你不会是喜欢余师姐吧?” 卧槽,被发现了?! 小胖子肝儿都颤了,难怪道士总说女人都是敏感的,自己骂了几句人竟然就被人听出了心思。 被人揭穿了心事让他既尴尬又心慌,任他肉脸城墙厚也忍不住一红。好在跟着道士这么多年演技不是白练的,心慌瞬间压下,脸上装出一副无语的样子轻轻敲了一下小雨的脑门。 “小丫头片子想什么呢!” “被我说中了吧?”小雨幽幽的说道,抓着衣袖的手微微一松。 李初一没察觉道她的心思,还以为她在这儿逗自己呢,故作洒然道:“说中你个大头鬼,丫头你是不是最近闲书看多了,怎么捕风就是雨的。我不就批评了你那个于师兄两句嘛,怎么就给我乱点鸳鸯谱了呢!” 见他面无异色好似是真的,小雨狐疑的问道:“真不是?” “真不是!” “你确定?” “比我确定我是个美男子还确定!” “哦,那就算了。本来我还想着你若是真有这份心思我便给你帮帮忙呢,但看你如此肯定那边算了。” “就是,我本来...呃,帮忙?怎么帮?”李初一一愣,下意识的顺嘴问道。 小雨眼眶微红,脸上却强做欢颜嘲笑道:“好啊你,死鸭子嘴硬,你果然喜欢余师姐!” “有有有有个屁啊有,我就顺嘴那么一问!”小胖子赶紧否认。 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小雨心中幽幽一叹,低声道:“死胖子,你就装吧!不过你真有心思也是没机会的,太虚宫里喜欢余师姐的人多了去了,可惜余师姐从始至终只喜欢于师兄一个人,任其他人如何示好也不为所动,这事件太虚宫的人都知道的。” “切,说的跟真的一样,你那个于师兄有啥好的!”小胖子不服气的斜瞄着于浩,“一个鼻子俩眼,除了长的比我老点没看出哪里比我强来,余师姐怎么想的,怎么会喜欢这么个老白脸呢!” “呸,你才老白脸呢!” 小雨啐了一声,随后也望着于浩道:“你不是太虚宫的人所以你不知道,于师兄真的是个很好很厉害的人。天赋绝伦不说,人更是刻苦勤奋,年纪轻轻就修到了道胎期,修为的提升简直比飞还要快三分。更可贵的是他从不恃才自傲,对师弟师妹都极为亲切,哪怕刚入门的弟子也是如此。若是有人修行上遇到了问题,只要问他他都直言不讳,无论修炼的窍门还是修行的心得都从不藏私,受过他恩惠的同门不知凡几,他大师兄的称呼便是这样被众人共认的,在很多同门心中他就是一个完美的男人,你说他是不是很厉害?” 李初一默然,哪怕他讨厌于浩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不凡。天赋修为的就不说了,光是心得感悟从不私藏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修士那个不自私,上到门派宗族,下至修士个人,谁要有点好东西哪个不是藏着掖着生怕人知道的,就算拿出来交流那也是换,没有利益的事没人会去干的。李初一不知道于浩是不是真像小雨说的那般无私,但只要小雨的话里有一半是真的,那这个人也确实是超乎想象了。 这哪是人啊,丫莫非是把自己往圣人那个方向整吧?世上真有这么无私的人吗? “他这么做你爹不管吗?泄露了功法的隐秘,怕是你爹再开明也不能忍吧?”小胖子撇撇嘴道。 摇摇头,小雨轻笑道:“你误会了,于师兄指点的只是他自己的修行心得,我爹传给他的功法秘术他绝对不会外泄的,于师兄他很有分寸的。对于他帮助同门的事,我爹不但不反对还很支持,我爹总说一个人闷头苦修不如与人沟通交流,很多修行上的瓶颈自己参不透,可别人的某句无心之语却很有可能会将你点拨,于师兄的做法不但惠及了同门同样也惠及了他自己,我爹一直说他的修为提升到这么快跟他的这种做法有很大关系。” 小胖子顿时无语,好半天才扔了句:“你爹真想得开。” 话到这份上他也无言指责于浩了,本身就是因为嫉妒而产生的恶感所以才鸡蛋里挑出了那么多骨头,他很想骂句虚伪,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骂不出。 正文 第七百七十三章 两个傻子 一个人可以虚伪,但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于浩在太虚宫这么多年却一个说他坏话的都没有,足以说明一切。 退一万步讲,即便他真是个伪君子,这么多年来能一直保持着虚伪的面具不被人发现,李初一也不得不说一个服字。伪君子要是真能做到他这种份儿上那也不叫伪君子了,那是戏痴。 正所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若是一个人能把用来隐藏自己的面具深刻到自己的血脉筋骨里日日夜夜不露痕迹,那很可能这个人自己都会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自己,还是自己就是那个自己所展现出来的人。 不过这一切并不妨碍李初一讨厌他。 以前太虚宫没人讨厌于大师兄,那么现在他便来做这第一个。 有心想要拉着李初一过去亲近一番,可看着小胖子不阴不阳的小脸,小雨遂也绝了这个念想。她不知道李初一为什么这么讨厌于浩,明明两人从来没见过面。是因为余师姐呢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小雨想了很久也没想出答案。不过本能的直觉告诉她,答案很有可能是她第一个猜测。 李初一真的喜欢余师姐? 小雨心中黯然。 之前听到漠北那个叫郝什么潇的女人她还能起嫉妒之心,可若是换成余瑶的话,她半点嫉妒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余瑶才貌双全,天赋更是远超常人,红情绿意余仙子的名号更是响彻一方,便是漠北和大衍也多有人谈论。李初一会喜欢她并不奇怪,因为很多人都喜欢她。只是喜欢她的人都知道自己是没希望的,她的心早已系在了更加出色甚至堪称完美的于浩身上,任你风吹雨打也毫不转移。 李初一若真有这份心思,将来的结果九成九是伤心。想到这里小雨就很为他心疼,同时又替自己心酸。她不傻,她猜到李初一的心思很有可能是在火云坑的时候系在了余师姐身上,可她自己的心思又何尝不是在那时候系在了他的身上呢? 他知不知道他留下断后让自己先走的那一幕,如同顽疾般深植在她的心底,怎么也挥之不去呢? 与李初一一样,见不到面的日子里李初一也在她的心里陪伴她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每次回想起与李初一相处的一幕幕画面,她的心总是甜蜜一片。 为了他,自己流了多少眼泪,多少次从梦中惊醒,只因梦到他遭逢劫难彷徨无助的胖脸。 本以为此次重逢两人能缔结良缘,没成想先冒出了个姓郝的狐狸精,现在又杀出个余师姐,直叫她暗恼光阴流逝,失散的这些年来废去了她多少亲近的时间。若是时光可以倒转,岁月可以重来,她宁可那日里赖在李初一身边不走与他一同被抓去,哪怕凶险万分也在所不惜。 回想李初一被抓走之前的日子,小雨就忍不住心中苦涩。那时两人虽然整天打打闹闹的,可关系也是极为亲近的,哪像现在这样看似亲近,可是心却总有一层隔阂。若是没有大衍的奸细横插进来,这些年来两人的关系还不知道会发展到哪一步,但不管是好是坏总归是有个结果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纠结万分,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试探李初一的态度。 说起来可笑,今天她之所以壮起胆子主动亲近过来,也是受了余瑶的指点。 余瑶外柔内刚,表面上看起来温婉柔弱,可实际上是个敢爱敢恨的直爽女子,喜欢于师兄便直接表白了出来,泼辣的作风让她现在想起当时的那一幕还忍不住脸红。 可她不同,外人都称她为小恶魔,说天下间没有她不敢闯的祸,可实际上在她娇蛮的外表下隐藏的却是一颗柔弱的心。这点以前她不知道,碰到李初一后她才知道了。就像今天的举动,若是依着她的性子打死她她也做不出来,她怕李初一会拒绝,她怕自己会受伤。 结果她真受伤了,本来是想借此机会试探下李初一对自己的感觉,顺便探探那个姓郝的狐狸精的底细,结果这两件事都还没来得及试,却把余瑶给炸出来了。 李初一的否认她表面上是信了,可事实上她又哪能察觉不到呢? 就算李初一表现的再真,女人的直觉却让她相信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更遑论开头时李初一没能按捺下自己心绪,那种妒火满溢的语气她太熟悉了,太虚宫里有多少师兄不是与他一样呢? 暗暗一叹,小雨苦涩不已。 “死胖子,我可以帮你的。”良久,小雨幽幽说道。 “哈?”小胖子也在那儿胡思乱想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余师姐,若是你真的...我可以帮你试试。”小雨白了他一眼,自己都这么违心的说要帮他了,他竟然还在这儿装傻。 “我去,丫头,你这篇儿还没翻过去呢?”摸了摸她的额头,小胖子一脸的奇怪,“不烫啊,没发烧啊,怎么今儿个竟说胡话了呢?” 一把打开他的手,小雨认真的道:“我说的是真的!” 李初一无语,丫头今天怎么这么较真儿呢! 莫非是看见方大哥结婚,被气氛烘托的应上了那句老话——小丫头恨嫁了? 不对,思春了才对。 想想也不对,不光是思春还是恨嫁,那也应该是忙活她自己,丫头片子怎么想的竟然开始给余瑶说媒了,这红线给牵的,小爷是接呢还是不接呢? 半天,李初一问道。好好考虑了一下,他还是决定继续隐瞒下去。 有小雨搭线固然是好,问题是万一不成的话那他就太没面子了。到时候以小雨的顽劣性格还不得满太虚宫贴大字报给他一顿宣扬去,那他这人可就丢大了。 所以,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办,他就不信以他的魅力还有办不成的事儿。至于小丫头片子还是靠边站比较好,免得被他的魅力误伤,道士可是给他讲过不少姐夫没当成成了小妹夫的故事,于人于己还是小心点为妙。 揣着爆棚的自我良好感,小胖子好笑的问道:“丫头,你很讨厌你于师兄吗?” “不讨厌啊!”小雨摇摇头,“于师兄待我可好了,我怎么会讨厌他呢!” “那你还把你师姐往外推,你不怕招你于师兄记恨吗?” 我是怕你会伤心啊傻子!我帮你还有一丝机会,我不帮你你一丝机会都没有啊傻子! 心里狂吼着,小雨俏脸一展娇俏的笑道:“没事的,于师兄不会介意的,有人争才说明我师姐有魅力,越多人争魅力越大。反正最后的结果也是失败,我帮不帮你其实都差不多,能给于师兄那个大木头添点乱子也好,本姑娘也很想看看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死胖子吃瘪的样子!” “切,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李初一撇嘴,暗暗擦了把冷汗。还好没把心思透露给她知道,死丫头果然心存不良! “快点说嘛,到底要不要本姑娘帮忙?”小雨摇着他的手臂,笑嘻嘻的嘴里满是苦意。 李初一哪领会得到这些,自个儿还在那儿傻呵呵的庆幸着呢,闻言坚定地使劲摇头:“不要,小爷是要修仙的人,将来飞升之后还有大把的仙女等着给小爷投怀送抱呢,哪有功夫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儿女家常,小爷很忙的!” “好啊,光一个郝什么潇的还不够,你竟然还想着仙女,你就不怕精...精...你就不怕累断了腰!”精了半天也没好意思把精尽人亡给说出来,小雨羞红着脸换了个自以为折中的说辞。 小胖子吓了一跳,丫头片子的怎么懂的那么多,闪了腰的典故都知道,一脸吃惊的喃喃道:“丫头,你最近的闲书还真没少看啊!” “呸呸呸,你才看那种闲书呢!”小雨赶紧否认,俏脸红里透紫,暗道自己怎么了这是,怎么什么话都给说出来了呢。 李初一却来劲了,眉毛一挑调笑道:“那种闲书是那种闲书啊?” “哼,不要帮忙算了,以后你可别来求我!”一跺脚,小雨匆匆离开,对李初一的问题恍若不闻。 望着小丫头远去的背影,李初一感慨万千,暗道太虚宫不愧是个超级势力,各种资料还挺全活的。小丫头他爹也够开明的,这种东西都能让亲闺女看,心真宽! 这时,哄闹声骤然提到了顶点,扭头一瞧却是柳明秀出来了。大红盖头遮住了脸庞,精美的喜服下莲步款款,亦步亦趋的随在方峻楠身侧。 看不见脸,但李初一知道柳明秀肯定是乐开了花,看看方峻楠就知道了,哪还有半点静松公子的高冷气质,嘴咧的都快赶上郝宏伟了,傻乐的样子看得小胖子差点没笑抽了。 两人的身边有几个老老少少,看穿衣打扮不是太虚宫人士而是来自漠北,应该便是柳家的人了。其中一位中年美妇双眸微红隐含泪珠,想起柳明秀曾经提到过的家事,李初一估计那应该就是她的娘亲了。 柳明秀的父亲故去多年,据说她弟弟柳明清出生后没几年便撒手人寰了,只留下了他们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若非她这一脉祖上在柳家位高权重极具威望,恐怕早就沦为不受重视的旁亲了。不过这样他们也不怎么好过,柳家主宗排挤可能没有,但冷眼却肯定是少不了的,否则的话柳家也不可能会牺牲她与言家联姻。 柳母身份高但地位低,今天能被柳家不辞万里的给带过来,显然也是冲着太虚宫,冲着方峻楠身后的叶之尘的面子。不管怎样只要柳明秀开心就好,看在柳家这么会做人的份儿上李初一对他们的气便也消散了许多。 正文 第七百七十四章 你很熟练啊 接完了人,拜别了柳母,欢声笑语中一行人起身返回神剑峰。 方峻楠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李初一再闹出点幺蛾子来,再整出个毛驴子啥的他非疯了不可。好在小胖子心灵受挫精神不济没了这份精神头,这才让方峻楠逃过一场尴尬。 不过躲过了李初一,方峻楠终是没躲过飞雪峰。对于他来迎亲,飞雪峰无聊了很久的女修们早就兴奋至极的做好了准备。 飞雪峰的氛围向来是恬淡安静的,如今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桩热闹事儿,连峰主都点了头,她们哪能轻易放过。原本姑娘们是想布置一个花轿让迎亲的人抬回去,但不知是心疼夫君还是因为关系不熟,柳明秀怎么也不同意,无奈之下姑娘们便小退一步,改为让方峻楠把人给背回去。 对此方峻楠自然是毫无意见,背媳妇这种事理所应当的嘛。只要别像李初一那样要给他牵头驴子过来让他“骑”着飞,其他的怎么着都行。 “秀儿,来!”往前一蹲,方峻楠笑容满面的说道。 柳明秀早就羞得满脸通红,还好有盖头遮着,否则她怕是要把脸埋进胸口去了。 轻轻一跃趴到夫君的背上,柳明秀的心里满是甜蜜。明知自己这点份量对方峻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她还是下意识的催动法力提起了身子,想着能让夫君少受点累。 方峻楠哪能不知她的心意,见爱妻如此疼惜自己他心里美的都快没边了,哈哈一声大笑迈步往前一跃,背着柳明秀就飞到了空中。 “走喽~!” 其他人哄笑一声赶忙跟上,一群人闹哄哄的飞向远方。 站在原地,柳母望着女儿远去的身影,眼中泪珠暗隐。虽然期间波折重重,但女儿最后能落得如此一个好归宿,她也算是放心了。只是想起那个不肯跟自己过来的倔强儿子,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黯然,心里只盼着柳明清能早点想通,落得一份如她姐姐这样的好姻缘。 小雨的修为还不能御空而行,本来应该是找余瑶来带着她的,可跟李初一交谈一番后心里想极力抓住些什么的她顺势便赖在李初一身边不走了,缠着他非让他带着自己一起飞。 对此余瑶自然是乐见其成,小师妹的心思她比谁都清楚,见她如此主动自然是开心不已。而李初一则是无所谓的,反正带个人一起飞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况小雨又这么熟,是不是于礼不合这种事他才不会去多想呢。 礼是啥?好吃吗? 搂着小雨跟在方峻楠身后,听着耳边吹吹打打的心里满是佩服。不愧是修士,同样是吹个喇叭敲个锣,跟凡人比不但声音更大调子也更好听,尤其是里面品箫弄笛那几位,连李初一这种不同音律的俗人都感觉哥几个厉害得紧,明明是呜呜袅袅绵绵之音,可哥几个愣是毫无违和感的夹杂在了锣鼓声中,仙音不减反倒更增韵味,着实叫人赞叹。 小胖子心想琢磨着,找个机会把这群人拉一起专门组成个团队专门接些红白之喜的活计,挣来的银子怕是能数道手软。 呸呸呸,小爷现在是玩灵精的人,灵石都快看不上眼了,怎的还想金银这些俗物! 自嘲一笑,小胖子眼神颇为感叹。说实话,灵精灵石虽好,但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那些黄白俗物,那种冰冰凉沉甸甸的感觉怎么想都透着一股实在。 “死胖子,我问你个事,你不要骗我。”怀里,小雨幽幽的说道。 “啥事儿?我尽量不骗你!”小胖子有些纳闷儿,丫头片子今天怎么这么不正常,小爷都当驴做马了她怎么还好像不高兴似的。 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李初一,小雨幽幽问道:“死胖子,漠北那个郝什么小姐,你是不是经常这样搂着她飞?你的动作很熟练啊!” “哈?”李初一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丫头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什么都能联想出来? “你不用不承认,看你动作这么熟练,肯定是了。”轻轻一叹,也不要他回答,小雨下意识的往他怀里又拱了拱,手臂搂的更紧了。 小胖子愕然无语,心道道士说的还真没错,不管是老是少,但凡是个女人就敏感的可怕。 说来小雨能察觉也不奇怪,玄冰寒狱里李初一几乎搂着郝幼潇飞了个全程,一个大姑娘家的他再没人性也得想法子让人家靠的舒服点,这样自己也能搂的舒服点,结果熟能生巧下带个人飞该怎么搂着对方已然成了他的本能反应。 当然了,这仅限于女修,而且是跟他相熟的女修。换成其他人来他可没这份细腻心思,不提溜着脖子拽着胳膊就不错了。 想到郝幼潇,他心里一暖。可看着小雨幽幽的俏脸他又不敢刺激她,这丫头本来今天就有点不对劲了,再刺激出个好歹来把她掌门亲爹招来那他可就哭死了。佯装洒然的微微一笑,他刚想矢口否认,结果头顶的小祸斗却抢先开口了。 “你怎么知道的?” 噗~! 恨不得一巴掌把狗崽子拍死,吗的小王|八蛋要不不开口,一开口就惹事儿,它不知道丫头片子有多么恐怖啊? 咦?它好像真不知道,回头得找时间给它补补。 心里正捉摸着如何解释,却见小雨脸色微微一黯后瞬间展开了一个大大笑脸,小手一伸掐着他脸上的胖肉笑嘻嘻的道:“我就知道你个死胖子不是好人,竟喜欢占人家女孩子的便宜!” “姑奶奶,松手,疼!”小胖子泪汪汪的,疼是不疼,可是丢人啊。看看,看看周围那些瞟来的目光,眼神怎么那么不正经,他们把小爷想成啥人了! “哼,放你一马!”小雨手一松,想了想又给他揉了揉。不揉还好,这一揉低笑声隐隐传来,小胖子顿时更尴尬了,小雨也难掩羞意深深地把头埋下。 “姑奶奶,咱商量个事儿,以后咱有话说话,别恰脸行吗?你也知道,小爷我玉树临风的就靠这张脸吃饭了,让你弄破了相我以后还咋活啊!” 小胖子揉着脸,听到头顶的小祸斗哧哧闷笑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抬手就是几巴掌抡了过去。 “笑,笑个屁!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小爷吃亏了你还笑,白他吗疼你了!” “不许欺负小黑黑!”小雨跟护犊子的老母鸡似的拉住小胖子的手,“来,小黑黑,到姐姐这里来!” “汪!” 一个翻身,小二黑赖到了小雨的怀里。小胖子的肉乎乎的大脑壳是挺舒服,但哪及得上小姐姐的怀里软和不是? 李初一已经无暇顾及背信弃义的小二黑了,小雨一句小黑黑差点没把他给雷死。尤其是见到小二黑赖在小雨怀中拱来拱去的不时还来上几声“呜哇呜哇”的猫叫,他更是白眼一翻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 大哥你是狗不是猫好不好?算吧算吧你也上千万岁了好不好? 就算你是被封印了这么久没得到成长,但那也是死上千万年啊,你能不能有点神兽的自觉性,一条老狗别在这儿耍赖卖萌行吗? 唤了几声小二黑都不答应,死赖在小雨身上微眯着眼睛一副很舒服的样子,小胖子气节,小雨则被逗的哈哈大笑,一拍储物袋取出一节肉干递到它的嘴边。 “小黑黑这么听话,来,姐姐赏你个肉干吃~!” 看了看肉干,又看了看小雨,小二黑纠结了一下,还是一口把肉干吃了进去。 李初一差点没吐血,丫吃了,丫真吃了! 吗的,小爷山珍海味鸡鸭鱼肉的怎么喂它它都不吃,整天拽着它神兽的自尊号称非火不食,吗的今天竟然破了戒了! 凭什么啊!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他真想掐着死狗的脖子问问你丫神兽的自尊哪里去了。他都已经想好了,以后狗崽子再敢挑食,管你是不是神兽老爹是不是祸斗的绝对一棒子抡倒,好好教育一下它这个臭毛病。 愤愤中,一行人飞临了神剑峰。来到草庐所在的山崖口,众人一落下来小胖子就瞪圆了眼。 乖乖,这还是那个破破烂烂的草庐吗? 原本冷冷清清的山道此时祥云缭绕彩光跃然,不知从哪儿来的花瓣从天而落经久不绝,隐隐的幽香不知掺杂了何种名堂让人闻一口就神清气爽精神一振,便是小胖子连受打击的小心灵在闻了几口后也是豁然开朗,不知不觉的便开心了起来。 从山崖口到草庐门口皆是如此,走在崖道中间众人仿佛不是在神剑峰,而是到了仙界似的。如此手笔李初一总算是了然了几分,难怪一大群人忙活了近一个月才弄完,布置出这种场面还不知动用了多少种阵法多少种道术。 不由的,李初一想起了道士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说最初的修行之法开创出来的目的便是为了造福他人,长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用途之一。只是人心本贪,久而久之的修行的目的也就变了味道,从原本的福泽他人变为了一味利己谋求长生之道,世间也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些话以前李初一是当成理想主义的小故事来听的,但现在他却感觉道士说的很有道理。 就拿崖道上的祥云来说吧,看起来脚下烟云缭绕的美轮美奂,好似真的把天上的云彩勾下来了一样,但李初一靠着阴阳道眼一眼就看出这根本就是个幻术,是布置在崖道上的数个幻阵构建出来的幻觉。这些幻阵略加改动便可作为一种极厉害的困敌手段,可现在却被拿来营造气氛,想想确实让人感叹。 若是能将这些手段用于凡人生计,那世间是不是真的会少许多苦楚,多许多欢颜呢? 正文 第七百七十五章 醉翁之意 于礼来说柳母作为新娘的母亲是不该出现在婆家门的,尤其是大喜之日拜堂这种场合上。但大家都是修行之人本就脱俗,寻个规矩也不过是多填几分乐呵,所以柳博瞻点头后,柳母便也半推半就的跟了过来,只是时间上稍稍晚于迎亲的队伍。 方峻楠无父无母,柳明秀也只有这一个母亲,反正规矩都乱了,拜堂时索性把柳母也请到了座上。 作为方峻楠的亲传恩师,叶之尘当仁不让的替代了父亲的角色端坐其上,想到叶之尘的身份,柳母心里又荣幸又尴尬,坐立不安的坐在另一侧,便是连凳子也只敢沾了个边沿。 这也不怪她,她虽说身份不低,但只不过是个结丹期的修为。若非此番因缘际会,她怕是连叶之尘的面也一辈子都见不着。能跟叶之尘坐一起的柳家恐怕只有家主柳博瞻才有这个面子,而且两人所坐的位置一个代表了父亲一个代表了母亲,即便柳母一个豁达之人也难免会多想几分,生怕被人传了闲话生出误会。 好在有人给她救了场,沐雪晴作为柳明秀的干娘陪着柳母坐在了一起,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小声安慰着她,柳母这才安心下来,看着沐雪晴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啥情况?晴姨收了秀儿姐姐当干闺女了?”小胖子瞪大了眼睛,这事儿他可以刚知道。 “当然了,要不你以为飞雪峰这次为何会那么出力?”小雨俏声道。 李初一心里大喜,一张胖脸乐开了花。柳明秀温婉的气质跟余瑶很有些相像,他本就很喜欢这个秀儿姐姐,更重要的是柳明秀有情有义对方峻楠痴心一片,当日她不顾生死的替方峻楠挡下杀劫的那一幕深深地印刻在李初一的心中,他的心里很是敬重这位姐姐。 叶之尘收了方峻楠为徒让他很开心,但开心之余又难免担心柳明秀这边会被人看低。虽说柳家在漠北名头还蛮响的,但在太虚宫这里就是个屁。太虚宫这边肯定不会有人说什么,但难保方家那边倨傲会折腾出幺蛾子来,在漠北这么久这些大宗大族的恶心勾当他可看了不少,别看八极盟如今铁板一块似的,谁知道方峻楠有了这重身份后方家会不会借机干出点什么来。 现在好了,有沐雪晴收她做义女,谁敢说个不字。别看沐雪晴修为不高只有道胎,但沐雪晴的地位在太虚宫谁不知晓。不说别的,就说她跟叶之尘的关系吧,李初一来之前除了百劫道人这些镇宗老鬼之外,也就沐雪晴能跟他说上话,而且关系还极为不错,有沐雪晴压着方峻楠将来就是想欺负老婆也得好好寻死寻思。 当然了,方峻楠肯定不会这么干的,而方浩白那个老狐狸就是想干点啥估计也没这个胆量了。 “其实晴姨收明秀姐姐当义女不光是因为他们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晴姨也是为了圆一下自己的梦。”小雨在旁边小声说道,俏脸一片叹息。 “什么梦?”小胖子不解。 恼恨的看了他一眼,暗道死胖子怎么这么呆,一遇到这种事平日的聪明劲儿怎么就全没了。白了他一眼,小雨说道:“傻子,你就没看出来晴姨喜欢叶师叔吗?” 噗~~! “你说啥?!”一声惊呼引的众人纷纷扭头,端坐堂上的叶之尘也递过来不满的眼神。 脖子一缩,小胖子赶紧压低声音吃惊的问道:“你说晴姨喜欢叶叔?” “你瞎啊?”扔了三个字,小雨一脸无语。 半张着嘴,李初一回忆着往昔的一幕幕,越想越感觉小雨说的很可能是真的。自己刚来太虚宫的那段日子里,沐雪晴几乎是叶之尘的草庐唯一的访客。每次来除了给自己带各种好吃的,余下的时间两人几乎都关在房里不知在聊些什么。 按着对叶之尘的了解,李初一原本还以为两人是讲*道,但此时被小雨这么一提,他的心顿时就飘忽了。 难怪! 难怪晴姨看叶叔的眼神总那么满含深意,好像很崇拜的样子,现在仔细想想那是个屁的崇拜,那根本就是脉脉含情! 两人关在屋里说的可能也不是修炼上的事情,聊的八成都是些引人遐思之事。至于有没有更进一步的实质性接触,李初一估计不会,且不说两人的品性如何,便是叶之尘对他娘亲的痴心一片也决定了两人不可能会发生更多的事情。 这句话放别人身上他不敢说,但房在叶之尘身上,他有十成的把握! 但是,也正因如此,李初一才心中暗叹。 沐雪晴喜欢叶之尘,这就等于小姨子爱上了姐夫,哪怕是前姐夫也是于礼不合的。这事儿换成道士可能会欢天喜地的一万个愿意,但是叶之尘不会。更何况叶之尘对他娘痴心一片,这么多年来从未更改,沐雪晴的这份心思八成是会落个伤心的下场,光是想想就让李初一很心揪。 虽说叶之尘的痴心让李初一很感动,但感动之余他宁可让叶之尘不那么死板,他想让叶之尘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新的幸福。 想到小雨刚才的那番话,他就很感慨。晴姨也真是够痴情的了,叶之尘不同意她竟然想了这么个法子出来圆梦。方峻楠和柳明秀拜堂,她和叶之尘一人一边分坐父母之位,画外音可不就是希望两人能结发夫妻吗? 求不到便以这种方式聊以*,李初一光是想想就心酸的要死,看着沐雪晴那张发自内心的笑脸,他眼眶一热差点流下泪来。 去他道士的,这事儿小爷不能不管! 小姨子嫁给了前姐夫合不合理他根本不在乎,他要的是两个人都能开心起来。原本他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现在知道了那就不能光看着了,怎么着也得想法子将两人撮合撮合。 这事儿想想还真就他能办,换成其他人别说开口了,光是看着叶之尘那张冷脸也能吓死,也就他敢没大没小的什么话也敢说。 想起道士小时候给他讲的那些个爱情故事,他在心里暗暗吐了口唾沫。 吗的,终于能学以致用了! 若是能将这件事办成了,想必娘亲在天有灵也会无憾了吧。 将自己的想法跟小雨一说,小雨脸色一喜随后又是一黯:“唉,真要能办成就好了。可惜这么多年来不论谁来劝说,叶师叔都不为所动,而晴姨这边告白甚至直接提亲的不知凡几,但也都被拒绝了。百劫老祖他们都办不到的事,你这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来办,我看这事八成也是没戏。” 小胖子顿时不愿意了:“说谁呢?谁是不开窍的榆木疙瘩啊?你个小丫头片子懂啥?梁大伯跟祝小妹你听过吗?白蛇精和水浒大仙的妖娆爱情你知道吗?小爷听过的爱情故事把字连起来能绕人界两圈你信不信?不是我吹牛,以前我师父让我替他看摊子,小爷专门给人算的就是姻缘!” 小雨差点没笑死,末了同情的看着道:“你也就剩个听故事了。” 去他道士的,这丫头不信! 小胖子白眼一翻,感觉自己文化人的身份受到了侮辱,甩开腮帮子就给小雨讲了几段,末了得意洋洋的看着她。 没想到李初一还真没吹牛,虽然只是简练出的几个片段,但还是听的小雨心有所感。不提主人公的怪异名字,光是故事里的恩怨缠绵便让她有种体同深受的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跟故事里的人何其相似。 满眼深意的看着李初一,她幽幽的说道:“死胖子,你若是真听懂了这些故事便好了。” “谁说我没听懂?我不但听懂了还能倒背如流,要不要我倒着给你背一遍试试?”小胖子很不服气,这丫头都快听哭了竟然还敢怀疑他的专业性,太侮辱人了。 苦笑着摇摇头,小雨没有多说什么。看李初一的样子不是装的,他是真的不开窍,但正因为这样才更伤人,她更愿意他是故意装傻。 这时忽然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小胖子抬头一瞧却是方峻楠。 “少主,您也过来吧。”见李初一没听清楚,方峻楠又说了一遍。 小胖子这回是听明白了,但是却更糊涂了。 过来?上哪儿? “您是我夫妻二人共同认下的主子,我二人以道心起誓追随您,您的位置与我恩师无异。所以少主,请您上座,我二人拜堂不光要拜师尊父母,还要拜您。”方峻楠指了指叶之尘身边,那里不知何时竟然又加了一张凳子,没有并排但也只是微微错开了。而叶之尘也没有反对,显然也是默许了的。 小胖子傻眼。 卧槽,玩我? 见周围的人都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很多人更是目现惊奇,似乎现在才知道方峻楠和李初一真正的关系,小胖子顿时头大。 “不去不去,我去算什么事儿啊!你俩拜堂就拜堂,拜我干啥,别闹了好不好?” 复又可怜巴巴的看着叶之尘:“叶叔,你也说句话好不好?” 叶之尘没有表态,仍是淡淡的看着他。而方峻楠却再次一指,执拗的道:“少主,请上座!” “不去就是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小胖子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态度异常坚决。 “方大哥啊,今天你一枝梨花压海棠,海棠在你身边呢,你就别压我了成不?” 噗哧~~ 众人哄然大笑,连叶之尘也禁不住无奈的苦笑。这胖子给逼急了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还一枝梨花压海棠,他知道这句是什么意思吗? 胀红着脸,小雨扯了扯他的衣角:“死胖子,瞎说什么呢,一枝梨花压海棠不是这么用的。” 小声的给他解释了一遍,末了看着那张愕然的胖脸,小雨忍不住又是一阵娇笑,直笑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小胖子一脑门子冷汗,望着方峻楠微微抽搐的眼角,心里尴尬的要死。 去他道士的,枉小爷我自称文化人,今天这人丢的真是大发了。 该死的臭道士,整天念叨这一句也不给我解释清楚,害的小爷今天出丑,真是太坏了! 正文 第七百七十六章 亲一个 李初一是真不想上去,上面又是叶之尘又是沐雪晴的,还有一个柳明秀的亲妈,本来就够乱的了,他在搀合进去不连辈分也乱了嘛,这叫什么事儿啊! 但是叶之尘发话了,点名让他坐在身边,小胖子再不愿意也只能应许,叶叔的话他可不敢不听。 “不要觉着不合适,论主从你是他认下的主子,论关系没有你我也不会收他为徒,虽然看似不合常理但你确实有这个资格,坐在这儿没什么不妥。既然方峻楠有这个心思,你就大大方方的坐下,老实点别丢了人就好。” 李初一赧然,心里有些小小的不服气。除了刚才那句话,他啥时候还丢过人啊! 心惊胆颤的受了方峻楠和柳明秀一拜,那句“二拜高堂”听得他哭笑不得,自己别说别说婚了恋爱都没谈过就成了高堂,这让他上哪说理去。 看着小雨和余瑶在下面笑的花枝乱颤,小胖子满心尴尬。转眼一瞧那位于大师兄也忍俊不禁,他心里更是来气,索性脸一板佯装严肃,可转念一想又不合适,这是拜堂又不是出殡哪有绷着个脸的,于是便发挥出毕生的演技堆出了一脸“欣慰”笑容,熟不知在别人眼中他其实笑的跟个痴呆似的。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这个环节,小胖子烫了屁股似的一个高蹦起来钻回了下面。众人见状更是哈哈大笑,结婚的见的多了,可今天这么奇葩的景象可从来没见过。 毕竟都是修士,拜完堂之后送入洞房这个环节便直接给略过了。当着双方长辈和一众亲友的面,方峻楠轻轻地挑起了盖头,看着柳明秀娇艳如花的俏颜,他深深吸了口气。 “秀儿,真不容易啊!” 这句话看似说的是大婚的礼数,可唯有柳明秀能听出方峻楠言语中的感慨万千。回想两人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从初识到定情,从私奔到险死还生,回想到为方峻楠挡下杀招而毁容时的场景,她至今也心中无悔,却禁不住有些酸涩,又十分庆幸。 “是啊,真的不容易啊!” 同样一句话,说的也是一般的感慨。方峻楠心中一暖,知道天下间能懂自己心思的果然是自己的爱妻。 见柳明秀摸着脸庞望了眼李初一,方峻楠心中更是庆幸不已。若不是遇到了少主,两人早就葬身绿滩了,若不是遇到了少主,柳明秀的娇颜也难有复原之日了。握着爱妻的手,方峻楠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看着李初一那张肉乎乎的笑脸,他更是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看着方峻楠和柳明秀满眼感激的看着自己,李初一不知为何鼻头有些发酸,但转念一寻思暗道不妙,这两人可千万别再给他来个二拜三拜的,这里这么多人那得多尴尬啊。 眼瞧方峻楠嘴唇微动似乎还真有这个意思,他眼珠子一转赶忙叫道:“方大哥,你媳妇在你身边呢,看我干啥,你还不赶紧亲一个!” 呸! 在场不知有多少女修暗暗啐了一口羞红了脸,小雨更是用力的撞了他一下暗恼他孟浪。但更多的则是男修们的叫好声,一双双眼睛瞪的贼亮。 “亲一个,亲一个!” “快亲啊!” “方兄莫怕,叶峰主不会生气的!” “哈哈哈哈哈哈~~!” ...... 哄闹声中,方峻楠尴尬万分,回头瞧了眼叶之尘,见师父表情不变的似乎真的不在乎,他这才放下心来。 转头看向柳明秀,见爱妻俏脸通红的低下了头,听着耳边起哄的催促声,他索性放开了心思,头一低轻轻的吻在了爱妻的脸庞上。 “嗷嗷嗷~~~!” 现场顿时掀起一片叫好声,好几个女修害羞的扭过了头去却又忍不住拿余光偷瞧着,李初一却满心的不屑。 吗的,还大门派呢,亲个脸蛋儿就让你们满足成这样了,真没见识! “方大哥,亲嘴啊!” 小胖子这一声顿时让现场一静,随后又掀起了一轮更大的起哄声。 他从小跟着道士什么场面没见过,道士又是个没遮没拦的大俗人,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跟他讲,所以提出这种要求并不奇怪。但是其他人不一样啊,虽然修士有别于凡人较为洒脱开放,但也没开放到这个份上。亲嘴这种事平日里就算做那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地来,哪见过几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现场表演的。 小雨羞恼的伸手去撕小胖子的脸,叶之尘也脸色一黑暗骂胡闹,刚想开口阻止却被沐雪晴给传音阻止了。 “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闹去,咱就别瞎掺合了。” 叶之尘哭笑不得,却见沐雪晴冲他俏皮的眨了眨眼,他脸色一僵随后一脸苦笑,摇了摇头便不再多言。 方峻楠哭笑不得的看着李初一,别人以为小胖子童言无忌,他可知道自己这位少主绝对是在报复。 自己刚才强拉着他当了一把“高堂”,小胖子心里肯定别扭着呢,按着他的脾气不想法子找回点场子来那是不可能的,仗着自己长的嫩就如此“童言无忌”也并不奇怪。 “少主生气了呢,嘻嘻。”柳明秀轻声笑道。 “还笑,你说怎么办吧!”方峻楠佯装气恼的看了眼爱妻。 “嘻嘻,那还不好办?” 说着柳臂一伸环住方峻楠的脖颈,柳明秀垫着脚凑到他耳边,以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蚊声说道:“楠哥,我爱你!” 说完脸一错,两片樱唇轻轻的印在了方峻楠的嘴唇上。 现场瞬间寂静,几乎所有人都张着嘴巴瞠目结舌的望着忘情拥吻的两人,半天才哄然声大作,叫好声响彻云霄。 男子主动的见的多了,可女子如此主动地还真是少见。尤其是柳明秀的动作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明明是让人脸红之事却让她做出了一股落落大方的感觉,一群狼嚎的男修就不用说了,很多女修都目光闪闪的看着她,暗道此人还真是个妙人。 余瑶暗暗点头,她初见柳明秀就感觉很是亲近,此时一看两人果然性格很像。喜欢就主动表达出来,这种做法她很是认同。人生苦短岁月无常,想做的事就是要干脆点哪那么多拖泥带水,想必沐雪晴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收了她当义女,因为她们都是一类人。 只可惜柳明秀是两情相悦,而自己... 看了眼身边微笑不语的于浩,她心中轻轻一叹。若是于浩能如方峻楠一般,那便好了。 熟不知此时的沐雪晴含笑之余也偷偷望了眼叶之尘,心下暗暗一叹,与她也是一般的心思。 “真没想到那么恬静的柳姐姐竟然这么大胆哦!”小雨兴奋的抓着李初一,眼睛里满是惊奇。跟柳明秀也算是相处了一段日子了,她没想到平日里那个温柔恬静的姐姐竟然会有如此一面。 “切,所以说你是个小丫头片子,你没想到的事儿多着呢!”李初一不屑的一笑,心道这场景小爷在漠北不知偷瞧了多少。不对,不是偷瞧,是“不小心”看到的,那时不光有他还有四大叔,那老小子哪次不是看的两眼放光直拉着自己交流观后感。 说到李斯年,小胖子有些纳闷儿,自打老小子带着自己的十万灵石下了山,自己就一直再没见着过他的影子。本来以为今天他能出现,结果堂都拜完了也没见着李斯年的身影,要不是熟知老小子的品性,小胖子甚至会怀疑丫是不是卷了他的钱跑路了。 难道是开盘赔了遭人追杀躲了起来? 小胖子胡思乱想着,忽然又听见一阵叫好声,扭头一瞧却是拥吻的两人已经分开,正在那儿冲着来宾拱手施礼呢。 乱七八糟的仪式总算结束,李初一长长的舒了口气,知道接下来就该是他最喜欢的环节了——吃饭。 要说婚宴的酒席他还真没少蹭过,但哪次都不如这次好奇。以前蹭的都是凡人家的席面,这次可是修士的婚礼,他也不知道席面倒地会是个什么样子。 之前他不是没打听过,但谁也不跟他说。威逼利诱的都不好使,逼急了人家统一口径的扔下了一句“叶峰主不让说”,他也只有徒呼奈何。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他满怀激动的望了望四周,可瞧了半天院子里除了人也就剩些花草石墩了,别说酒菜了,桌子都没摆一张。 难道修士结婚拜完堂不吃饭? 正纳闷儿呢,却见叶之尘长身而起,冲四周微一拱手,朗声道:“感谢诸位参加小徒的大喜,叶某略备薄酒聊表心意,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说着抬手虚按轻轻一压,众人只感觉一股柔力将自己轻轻推到了一边,有些留在了院子里有些则被推到了院子外,随后地面光华一闪忽然出现了一张张十人用的圆桌,桌面上早已备好了灵蔬灵果,四溢的灵气让人轻轻一闻便感觉通体舒泰。 叶之尘这次也是放开了,要不不出手一出手就吓死人。小胖子早就不是以前那么没见识了,打眼一瞧桌上的东西,掐指一算粗算下来就得有上千灵石。这还是他认识的,里面几种他不认识但灵气最浓的物事还不知道价值几何。 我去他道士的,原来叶叔才是最低调的! 小胖子心中暗道。 叶之尘修为虽高但衣衫住所都寒酸的要死,小胖子一直以为他挺拮据的,就算有点身家估计也多不到哪儿去。可现在一看才知道他还是太年轻了,飞升期的高手怎么可能会穷呢,从院子里道院子外,酒席一路铺到了山崖口,光是看见的就在百桌以上,而且看样子牙口外的山道上应该也有,若是再算上看不见的,那...... 紧了紧裤裆摸了摸胸口,小胖子一声暗叹。 小爷还是穷啊! 正文 第七百七十七章 李斯年回来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些酒席确实有叶之尘的参与,但资金的主要来源确实方家和柳家。 本就是自家儿女结婚,又能蒙得太虚宫如此重视,叶剑圣和飞雪峰的一位长老更是一人收了个亲传弟子一人收了个义女,柳方两家哪能不高兴,要不是叶之尘不同意,这次所有的花销两家都想一手包了。 不知道不要紧,知道了小胖子也不会在乎,有的吃就行。钱谁花的他都无所谓,反正只要不是他花的就好,不花钱的饭吃起来才香,蹭饭的感觉是最好的了。 他关注在吃上,可其他人却关注在另一个点上。 叶之尘方才露出的那一手让很多人都露出了惊色,尤其是几个来道喜的各峰长老,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眼中都是一般的震惊骇然。 来宾修为有高有低,可无论什么修为都被叶之尘那轻轻一压给推到了一旁,席面出现后椅子正好出现在他们的身下,显然叶之尘是将他们的座席都给一并安排好了。这里面分寸的拿捏想想就让人心惊,众人里修为最高的方浩白和柳博瞻二位家主更是满心震撼。 以前都知道叶之尘修为高实力深不可测,但道听毕竟是道听,哪像现在这样亲身感受来的真切。便是以他二人同为飞升期的都为都没能挡的住那一下,抛开他二人主观上没有抵抗不说,但是叶之尘能如此轻易的突破他们的护体法力撼动他们的身形,这一点就足以让两人心惊了。 “叶峰主果然厉害,柳某佩服!” “都说叶峰主实力高绝,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真个是闻名不如见面,方某着实佩服!” 两人齐声赞叹,叶之尘微微一笑,伸手一引淡然道:“谬赞,请坐!” 知晓叶之尘的孤冷性子,今日能露出笑脸已然不易,两人也不在意,赶紧落座。 主桌上的众人坐下来,其他人这才敢坐下。小胖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兴奋的看了看桌上的吃食,忽然脸色一暗有些失望。 “没肉!” 这话也就他敢说,其他人哪敢多言。确实,桌子上是没肉,但修士进食本就少,功至元神后甚至已经可以辟谷了,即便吃也多是吃些灵气十足的灵蔬灵果,鱼肉之类的荤腥很少沾染,生怕会影响了肉身的纯净。 若是有灵气十足的妖兽肉材倒也可以,但人族地界妖兽本就少见,而太虚宫又跟妖族关系尚可,自然不会如漠北那样大肆捕杀。反正吃也是为了修为,久而久之的太虚宫里大部分都以灵果素食为主,也就刚入门的弟子才会吃些凡人吃的荤食,像李初一这种荤素不忌好吃就行的奇葩极其少见。 所以这话说出来顿时便引来一片怪异的目光,要不是知晓李初一的面子,同桌的几人都想一个白眼翻死他了。其余九人里修为最弱的也是元婴,剩下的不是元神就是道胎,便是他们的身份平日里也难见几次这等灵蔬灵果,吃完这一顿稍稍炼化一番便等于省了他们不少的苦修时间,哪还会有什么意见。 “笨蛋,要是让叶师叔听见还不打死你!” 一个娇俏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小胖子脸色一苦,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小雨又缠了过来。 这丫头真是太缠人了,吃个饭都不让他省心,暗暗一叹小胖子第一时间传音左右两边:“二位师兄,等下不管她提什么要求你们都不要答应!” 他两旁的师兄还没明白过来,却见小雨一拍右边那人,笑吟吟的道:“这位师兄,我跟你换个座呗?” 看了他一眼,那人一脑门子冷汗,陆时雨何许人也太虚宫真没几个不知道的。无视李初一哀求的眼神,他赶忙起身一让,恭声道:“小雨师妹客气了,请坐!” 卧槽,没没义气! 冲那人翻了个白眼,李初一一脸无奈。 “怎么,我坐过来你有意见啊?”拿根筷子敲了敲他的脑袋,小雨不满的道。 我当然有意见了!! 李初一心中狂吼,脸上则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道:“我当然没意见了!” “算你识相!”白了他一眼,小雨满心欢喜。 “就是,他哪会有意见啊,他最喜欢美女坐陪了!”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初一火烧屁股似的一窜而起,满眼怒火的望着来人。 “去你道士的,要不不出现,一出现就给小爷惹麻烦,信不信小爷再给你松松骨头!” “哈哈哈,我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这么大反应,莫非做贼心虚?” 李斯年一脸的怪笑差点没把小胖子给气死,末了他向左边的修士拱了拱手道:“这位师兄,商量个事儿,咱俩能不能......” “能!” 左边那人更干脆,没等他把话说完便起开了身。李斯年愕然,心道太虚宫的人也太有涵养了,脾气真好,熟不知那人早就暗暗叫苦,生怕被扯进小胖子和小雨的“恶战”中。 冲那人致了谢,李斯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二话不说抄起桌上的酒壶就给自己倒了一盅一饮而尽,随后大舒一口长气。 “吗的,累死我了,老子有日子没这么跑腿了!” “你...” “李师兄,你还记得我吗?” 小胖子刚想说话,却被小雨先插了进来。看小丫头甜的要死的笑脸,他顿时心感不妙。 “四大叔,这丫头问你什么你都‘想好’再回答,否则的话,哼哼!” 满不在乎的瞥了他一眼,被一声“师兄”叫得通体舒坦的李斯年笑吟吟的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了,你是太虚宫最天真最善良最可爱最美丽的小雨姑娘,师兄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的!” 卧槽,这老不死的! 李初一差点没吐出来,同桌的其余几人也脸色僵硬,咳嗦了几声后低头猛吃,打死也不抬头。 可爱美丽也就算了,天真善良?谁?陆时雨? 呵呵! 小雨被李斯年说的满心欢喜,羞红着脸不好意思的道:“李师兄你瞎说什么呀,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李斯年脸色一正认真的道:“实话实说而已,小雨姑娘不要自谦。你的优点太多了,只是某些人看不到。” 说着眼睛一扫李初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小雨脸色更红,暗道死胖子这朋友眼睛太毒了,扫了一眼竟然就扫出了自己的心思。同样是姓李的,反观李初一,这胖子还在那儿挤眉弄眼的啥也没听出来,她顿时有些气恼。 “李师兄,刚才你说这胖子在漠北最喜欢美女坐陪,不知是真是假?” 说着微微一顿,看了看左右,待其他几人都把头转了开去以示避嫌后方才小声问道:“是不是止戈林的烟雨楼?” “烟雨楼你都知道?!”李斯年吓了一跳,跟小雨只是初到太虚宫时的匆匆一面之缘,他能看出小雨对李初一有意思,但他可没想到两人的关系这么深。 连烟雨楼的事儿都供出来了,小胖子可以啊,心够大的! “真是烟雨楼?他,他是不是...?!”小雨的柳眉渐渐竖起。 李斯年一看就知道自己想差了,看来是小丫头从哪儿听到了些风声这才误会了。 见李初一挤眉弄眼的又是威胁又是哀求,李斯年嘿嘿一乐,拖了个长音道:“这个吧......” “干胡说八道小爷弄死你!”李初一在传音中大吼。 见他脸肉都哆嗦了,李斯年还真怕他不管不顾的发飙,赶忙尾音一收笑道:“小雨姑娘误会了,烟雨楼里他是去办正事儿的,非你所想。这胖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傻子一个,仗着自己多听了几个故事就以为自己啥都懂,其实就是白痴一个。他在漠北除了逃命就是逃命,哪有时间干些别的,这里面我可是全程陪同,你不要多想。” 嘴上这么说着,李斯年暗中传音道:“你欠我一个人情!” “行,你要啥!” “灵石,别激动也别瞪眼,我是真没钱了,要不也不会跟你开口,一万就行,回头我自己想法子再挣!” “成交!” 暗中达成了协议,小胖子心里一松,哈哈一笑“轻轻”的拍着李斯年的肩膀,直拍的四大叔骨头嘎嘣作响。 “我早跟你说了你就是不信,老不死的可以跟我风风雨雨了一路,有他证明你总该信了吧?” “哦,那我确实是错怪你了。” 小雨赧然一笑,复又不满的道:“什么老不死的,你都说了李师兄陪了你一路,你能平安回来他肯定出了大力,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李斯年嘿嘿一乐,越看小雨越顺眼。小胖子则白眼一翻,暗道小丫头片子不跟她计较,免得越计较越来事儿。 不理小雨,他赶忙转开话题问道:“四大叔,你这些日子上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我啊,我去弄剑去了!”李斯年微微一笑,一脸的高深莫测。 “弄贱?没挨揍吧?你跟谁弄贱去了?”小胖子好奇的问道。 “曹,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知道他借机报复,李斯年骂了一句。 又干了杯酒,李斯年反手一拍冲储物袋中拖出一把长剑递到李初一面前。 “我这些日子都忙活它去了!” 接过长剑,李初一低头细看,上等的灵心紫檀木为底,妖蛟皮精心裹覆,辅以水云白金勾勒纹饰,光是剑鞘就价值连城,奢华却很低调。微微用力往外一拔,剑刃折射出的冷芒瞬间刺入了他的双眼让他禁不住微微一眯,却见流水般的剑身奇光隐现,粗看如拨云见雾细看却犹如林涛阵阵,唯有血槽嵌在其中任你风卷云涌我自归然不动,没有破坏剑身的美意反倒更增了几分独特的韵味。 目光下扫,只见靠近剑身靠近剑格的位置上刻着两个行云流水的小字——静松。 正文 第七百七十八章 静松由来 “好剑啊!”小胖子口水哗啦啦的,虽然本质上比不过兽皮长剑,但静松的卖相绝对是碾压兽皮长剑一万条街。 这剑往身上一背,不用说话,光剑鞘就能晃瞎你眼,一看就是高级货,而且是高级的很低调的那种。反过来再看看兽皮长剑,虽然小胖子对它很满意,但这卖相实在是太差了,背身上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落魄相,不知道的甚至会以为它根本就是一柄手艺不高的凡人铁匠随手敲成的凡兵呢。 “那是,怎么可能不好,你也不看看为了它老子花了多少钱!”端着酒杯,李斯年的鼻孔都快仰到天上去了。 “多少钱?”小胖子擦了擦口水问道。 李斯年也不说话,笑眯眯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十万?曹,感情这剑就等于是我买的,你个老不死的一分钱都没出!”小胖子气闷的鼓起了腮帮子,老小子太贼了! “什么十万,一百万!”一口唾沫星子喷过去,李斯年很生气,小胖子竟然敢质疑他的人品。 “一...一百万?你哪来这么多钱?”小胖子狐疑的看了看李斯年,“你把谁抢了?” “抢个屁,你当老子是你啊天生一个活土匪!”李斯年大怒,气哄哄的等着小胖子把这柄剑的来历给说了一遍。 原来当日玄冰寒狱入口处,方峻楠为了救李初一硬挡了尤老一记杀招,人重伤不说随身的长剑也毁了个干净。事后虽然方峻楠不说,但同为用剑的人李斯年如何不知道一柄顺手的长剑对一个专研剑道的修士究竟有多么重要,一柄称心如意的长剑对剑士来说就像自己的孩子、兄弟、战友,没了它剑士的实力会大打折扣,便是再寻把替代的长剑来也需要大量的时间磨合适应,而且能否达到以往的那种感觉也是两说。 这也正是很多人为何修为上去了,却不去寻更厉害的兵刃来替换,而是想尽办法寻找上好的材料来提升自己惯用的兵刃,所为的正是那四个字——称心如意。 如今方峻楠的配件毁了个彻底,连渣子都留在了玄冰寒狱,更遑论修复了,所以心思细腻的李斯年便在这上面上了心。原本他是想弄些上好的灵材送给方峻楠让他自己想法子铸一把,但恰逢方峻楠大喜,想到反正都是要送份礼物,索性便直接给他铸造把上好的成品送去算了。 他的这个想法可不是凭空臆想,而是他原本就有一份适合铸剑的上好灵材。最初他是想将这份灵材炼化到自己的软剑中的,可后来得知不可行,融入灵材后他的软剑会变得刚硬不符合他的剑法路数,这才起了送给方峻楠的心思。 自打问李初一要了十万灵石的份子钱之后,这段日子李斯年一直在忙活这事儿。炼制一把长剑可不是光靠一份灵材就能行的,还需要其他数种材料共同熔铸才行。此外凑齐材料后还需要找一位炼器高手来帮忙铸造,铸成后以器道秘法加以炼化激活灵材本身的灵性,再将这些灵性相互沟通使之产生各种玄妙的变化,这样才能完成一并适合修士使用的法器神兵。 若是不加炼制只是单纯铸造,李斯年自己也能完成。但那样的话即使铸成了长剑也不过与凡铁无异,虽然不会被方峻楠的磅礴发力撑碎,却很难发挥出他应有的实力,甚至没有经过精心调和的杂乱灵性还会反过来制约方峻楠,让他的实力不增反减。 为了凑齐其它几种材料,李斯年可着实费了不少力气。太虚宫的各种资源是不少,但一来只对本门修士开放,二来太虚宫鲜有收取灵石的,想要换什么东西就得去完成与之相匹配的任务,再不然就是完成其他任务赚取足够的贡献点后方能换取。 李斯年有叶之尘给的腰牌,所以也算是本门修士了,换东西还是没问题的。但是不收灵石这点就让他很苦恼了,盘算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的去做任务。 里面倒是有几样东西可以拿灵石换,但他也没有这么做,这不是因为他舍不得花钱,而是因为太虚宫“太黑”。 就拿剑基之一的铁精来说,在漠北最黑的黑市也就卖个一百灵石一两顶天了,太虚宫可好,张嘴就开价两千,还不带还价的。两千灵石买一两铁精,他疯了才会这么去做,有钱也不能这么个花法。 暗骂之余他倒也很理解,太虚宫这么做就是为了变向的鼓励门下弟子多去完成师门任务,给他们创造更多的历练机会。就拿铁精来说,换取所需要的任务相对来说还是很简单的,对结丹期的修士来说还比较难,对炼神期的修士来说则只是小有难度。而李斯年堂堂一个元婴期的大高手,大半个身子都挤进元神期的明骚男,这任务对他来说也就是跑跑腿儿的事儿,花两千灵石就为了少走几步路,这事儿小胖子还有可能,他绝对干不出来。 于是乎李斯年过上了太虚宫弟子一样的日常生活,每天里东跑西跑的一点点积攒着灵材。这其中也不都是一帆风顺的,几种珍贵的灵材所需的任务危险度极高,几番恶战后他的修为顺理成章的迈入了元神期,而且还顺道结识了许多朋友。 通过这些新结实的朋友,李斯年不但任务进行的更顺了,还顺道得知了太虚宫炼器手艺最好的人在什么地方。辛辛苦苦的凑齐了材料后他便马不停蹄的跑去了千绝峰,因为太虚宫器道境界最高的修士正是千绝峰的峰主。 当然了,找千绝峰峰主亲自出手那是不可能的,怕是只有叶之尘自己出面才有这个面子。不过凭着叶之尘给的腰牌,加上神剑峰大婚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他还是顺利的见到了千绝峰的一位长老,这人也是千绝峰峰主的一位亲传弟子,深得其真传。 知晓叶之尘新收了个弟子叫方峻楠,得知李斯年跟方峻楠关系深厚想给他炼把剑作为贺礼,那位长老顿时点头同意愿意给李斯年开一炉。可是熟归熟,开炉的费用可不能免,打个折可以但白出工是万万不行的,这点太虚宫和千绝峰本身都是有规定的。 甩开腮帮子当了回郝宏伟,李斯年总算把手工费磨到了三十万灵石。说实话这个钱李斯年听了都有些肝儿颤,三十万灵石对以前的他来说那就是个天文数字,赚多少年也不一定能赚够,如今一把剑只出个手工就要这么多,他怎么想都觉着心疼。 不过转念一寻思,他又坦然了。那位长老本身就是个二劫的高手,能劳烦他出手便是百万灵石也不一定能够,三十万灵石完全是看在叶之尘的面子上,几乎等于白送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拜托那人先开炉,他下山凑足灵石后再来取剑。 三十万灵石对大部分人来说都不是个小数目,太虚宫任务虽多,但赚取灵石的任务却相对较少。有些任务奖励的灵石虽多,但李斯年却根本完成不了,比如猎杀一头道胎期的妖兽并将其内丹完整的带回来,李斯年疯了才会去做,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掰着指头算了算,李斯年有些牙疼。若是靠着任务来赚取灵石,不算期间的伤损消耗及其他支出,怕是方峻楠的孩子都生出来了他才能把钱挣够。就在他准备放弃想回去找李初一再要点的时候,千绝峰附近的一个镇子却让他眼前一亮,那个镇子上有一个其他地方很少见到的产业——赌坊。 这个赌坊赌的可不光是钱,法宝灵石珍惜灵材什么都可以拿来赌,而且花样繁多便是李斯年也大为惊叹,暗道早知道有这种地方还去做什么任务啊,在这儿混上几天材料灵石不就都齐了嘛! 李斯年好酒更好赌,加上人精脑子活,几轮看下来庄家的路数就被他抹了个清楚。先是几十灵石的小局,然后递增道几百几千,输多赢少下“输红了眼”的他一掷千金,直接压了十万灵石跟庄家来一局豪赌,结果“很幸运”的赢了,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把赌场老板都给引出来了。 都是同道中人谁不知道谁,赌场老板虽是个道胎期,但李斯年也不是个善茬,更何况有叶之尘给的腰牌在身。不过道胎期老板也够大气,一番密谈后照价认赔不说还给李斯年塞了个大红包,并且殷勤的邀请李斯年来他们赌坊做个估玉。 估玉是这间赌坊自己的叫法,原本指的是给赌石的人估算石料的真假和价格,后来被加以引申,意指赌场的镇场高手。要不是记挂着方峻楠的婚事,李斯年差点就一口答应下来了,最后婉言谢绝了赌坊老板的邀请,说是要回去考虑一番,这才带着灵石上山取了长剑赶了回来。 “你是不知道,那位张老板就差没给我跪下了。别看老子的修为在你们太虚宫不值一提,但老子这手绝技在你们太虚宫可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的,老子可是真正靠手艺吃饭的!”得意洋洋的抿了口小酒,李斯年眉飞色舞的说道。 李初一了解他所以并不其奇怪,而小雨则已经听的目瞪口呆,同桌的其他人也是满眼的崇拜。 千绝峰的那间赌坊他们都知道,可正因为知道他们才晓得想在那里赢钱究竟有多难。平日里他们也有去过,但只不过是闲暇之余聊以解闷用的,哪像李斯年这样奔着赢钱的心思去的,结果还真让他给办到了。 看着一盅一盅往里灌酒的李斯年,众人暗暗赞叹。且不说这人赌技如何千术怎样,光是赢了钱没被人打折腿赶出来,反倒被敬为上宾邀请成为估玉,光这一点李斯年也算是个奇葩了。 跟他旁边的小胖子一样,都是奇葩。 正文 第七百七十九章 顺手牵羊 “得了,小爷也是靠手艺吃饭的,你跟谁吹也别跟我吹!”李初一丝毫不给他面子。 李斯年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就你?除了打打杀杀还有啥手艺?” “怎么没有?辟邪驱鬼降魔除妖,外兼超度亡魂替人算命,呸,替人算命我不会,但其他几样小爷统统都很擅长,怎么不是手艺,比你那个高端多了!”小胖子连珠炮似的说道。 咳咳咳~! 差点没一口酒呛死,抹了抹嘴李斯年嗤笑道:“你那算个屁手艺,说白了就是一个江湖骗子,也就凡人能信你,你换个懂修行的人来试试看?” “那也是手艺!” 小胖子很不服气,扭头一拉小雨:“丫头,你说,我的手艺是不是比他高端比他厉害!” 小雨很是无语,一拉面前的盘子道:“吃饭吃饭。” 靠,丫头不仗义! 小胖子郁闷,复又看了看静松剑,阴阳道眼中神光一闪,轻声问道:“老不死的,你说的那块灵材是啥,我怎么看着这剑不一般?” “废话,当然不一般了!” 一抹嘴巴子,李斯年顿时来劲了,一把拉住李初一。 “你知道那块灵材是啥?冰芯玄母你知道吗?老子这次是大出血了,拳头大的冰芯玄母都在这把剑上了!” “冰芯玄母?!” 李初一傻眼,冰芯玄母他当然知道,那可是千金难求的好宝贝。 冰芯玄母乃是一种极寒的水行灵材,看起来像冰,实际上是金属,而且摸上去不但不凉反倒又温润之感,向来只有在极寒至极的万年冻雪下,不知被冰封了多少年的上等寒铁矿中才偶有发现,是修行水行之道的修士极为渴望的一种稀有灵材。 冰芯玄母本身就蕴含浓郁的水寒之气,这些水寒之气因为经年的封闭压制浓缩后已经产生了异化,阴极生阳而产生了一丝阴火之气,因此摸上去才有温润之感。以它铸造的兵刃法宝不但硬度极高而且韧性绝佳,还有镇心凝神之效。 同时因为那丝阴火之气的存在,它不像普通的寒性灵材那样只能雕刻,它是可以被熔炼铸造的,因此比起寒冰玄玉来它的灵性和价值虽然略低,但其用途却更为广泛。 拳头大小的一块值多少钱小胖子不清楚,但估摸着没个几十万灵石绝对是拿不下来的。若是放在郝宏伟那种奸商手里,搞个拍卖会往上一摆,这个数还得继续往上翻。 看着李斯年,李初一从上到下认认真真的将其打量了一遍,他怎么也想不到老小子这次竟然会这么豪爽,这么宝贝的东西竟然都拿了出来送人。这哪儿还是为了几个灵石跟自己掰扯好几天的李斯年啊,丫现在就跟一圣人差不多了!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的高尚是你想不到的!”李初一一脸的臭屁。 白眼一翻,李初一冲他竖了竖大拇指,复又低头过去小声问道:“这东西你从哪儿弄的,还有没有了?” “没了,就这一块还是我拼了老命捡回来了的呢!”叹了口气,李斯年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 “捡的?!”小胖子瞪眼,这么宝贝的东西是捡的?老小子运气比他还好? 点点头,李斯年露出一抹奸诈的微笑:“你猜我在哪儿捡的?你绝对想不到,这是老子从寒狱大阵的阵眼里抠出来的!” 噗~! 李初一差点没一口唾沫呛死,看着李斯年跟看个怪物一样。以前他觉着自己就够胆大妄为的了,没想到平日里胆小猥琐的四大叔竟然也有这么刚猛的一面。寒狱大阵啊,丫竟然从寒狱大阵的一处阵眼节点里抠了一块材料下来,这要是让乾那个怪物知道了还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吗的乾老鬼把我当人形灵石用了十几年,老子怎么着也得收点利息不是!有一段时间玄冰寒狱异象频频,寒狱大阵不知被什么东西攻击了震动的好厉害,好多地方都出现了损伤,其中就有我那处阵眼!我趁着乾老鬼不注意,费足了力气才从阵眼的裂纹你抠出了那么一小块,可惜乾老鬼好像发现了什么打死也不转移视线了,无奈之下我只能作罢。哼哼,要是能多给我点时间,那处阵眼里的宝贝材料我怎么着也得给他扫荡一半!你是不知道,那些材料我看着都流口水,像冰芯玄母这种货色都是普通的,里面最值钱的是星陨神金,足足有磨盘大那么一块,老子要不是亲眼所见这辈子都想象不出星陨神金竟然还有那么大个儿的!” 李斯年满脸恨恨,眼睛里遐思一片。小胖子也遐思了,不光遐思他还吓着了。 据《乾坤百物》记载,星陨神金是人界最顶级的几种灵材之一,据说它已经不算是灵材了,应该算仙材才对。九天之外偶尔有星辰陨落,除了毫无价值的星石外最常见的也就是陨铁了,再进一步可能会会有陨铁精,而星陨神金则是最稀有最罕见的,便是一百颗陨星里面也不见得能有一块。 传说星陨神金是陨落的星辰的核心,荟萃了陨星最精华的所在,以它炼制的兵刃法宝不但可以承受近乎无限的法力灌注,同时还因为蕴藏了天外星辰的莫测之力,法宝也会因它的存在而产生很多玄妙的变化。据说连仙界的神仙们炼制法宝时也经常以它作为主材之一,由此可见其价值之高。 星陨神金罕见,价值也极高,以往出现时都是按钱来拍卖,一次能拍卖一两就算是极多的了。可听听李斯年说的是什么,磨盘大小的星陨神金,那得多重? 保守估计也得上千斤了吧,换成灵石的话那得值多少钱? 吗的想想都心疼! “你个白痴,怎么不想把那块星陨神金装回来,你是不是傻!”小胖子怒道。 瞥了他一眼,李斯年极其不屑的道:“你才傻呢,我他吗敢装回来吗?那块星陨神金是阵眼的主材,我他吗敢碰吗?我要拿走了,寒狱的大阵必然大受影响,乾老鬼还不杀了我?再说了,你看看我这修为,就算我当时是个元神,不,就算是个道胎,你觉着以我的实力能从上面切下点什么来吗?我他吗比你还心疼呢!” 李初一默然,他也是一时脑热说了胡话。 星陨神金可以说是天下最坚固的金属之一,没有渡劫期的修为别想炼得动它。道胎期巅峰的实力全力一击可能会在上面留下点印记,可若是想切下来那就是痴人说梦。 别说一个李斯年了,就是一百个他绑一块儿也别想动星陨神金一块毫毛。 转念一想也幸亏李斯年没动,否则的话不但乾要杀他,玄冰寒狱里的每个人都想杀他。入口处的寒狱大阵虽然只是凸显在外面的外层阵法,但谁知道一处节点的损坏会不会影响大阵整体,万一让寒狱大阵产生了异变他们出不来了,那李斯年可就百死莫赎了。 再退一步讲,李初一自己也很庆幸。李斯年说的异象频频别人不知道,他猜测极有可能是冥道降临直指老祸斗的时候。若是李斯年那时真把星陨神金收走了,寒狱大阵的外层防护很有可能再也无法阻拦冥道的窥视,那样的话他们三个必然会暴露行迹,就算当场不死也会后患无穷。 瞧瞧擦了把冷汗,小胖子满心后怕。还好李斯年本事不够,要不然自己可就被害惨了。 这时正好方峻楠带着柳明秀过来敬酒,众人赶紧起身,小胖子想了想又把静松剑换给了李斯年,后者有些愕然。 “剑你是搞来的,力气也是你出的最大,我只不过出了点灵石,所以这把剑还是你自己给方大哥最好。”小胖子笑嘻嘻的说道,事儿是李斯年办的,不是他的功劳他可没兴趣领。 李斯年哈哈一笑,跟方峻楠夫妇酒杯一碰一饮而尽,随后便将静松剑往方峻楠怀里轻轻一推,后者也是满脸愕然。 “材料是我弄的,工钱是小初一出的,剑的名字是你的雅号,看看喜不喜欢!”李斯年也分的很明白,贪功的事他也做不出来。 “噌”的一声,方峻楠拔出长剑,雪亮的银光映入眼帘,悦耳的剑鸣久久不熄。二指一并,剑指由剑格至剑尖缓缓捋下,法力暗注下长剑幽光隐现,端的是一把上成的神兵。 “好剑!” 方峻楠由衷赞叹,可随即长剑入鞘往回一推,沉声道:“心意我领了,但是礼物太贵重了,我......” “给你就拿着,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你以为我是小初一啊,你看我像吝啬的人吗?”李斯年佯装生气,毫不犹豫的把小胖子给卖了。 李初一大怒,但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见方峻楠不收,他哈哈一笑用力反推了回去,嘴上笑道:“方大哥,剑上都刻了你的名字了,这剑不给你用给谁用?你就拿着吧!再说了,这剑是冰芯玄母炼制的,材料全是四大叔搞来的,他好不容易出次血,你就给他个面子不成?” 方峻楠还想推脱,但看着李初一和李斯年眼中的坚决,他心里一暖点头收下。 “谢谢!”紧紧地握着长剑,方峻楠眼眶泛红。 “怎么这么矫情了,这可不像静松公子了!”李斯年调笑一声,随后看向了柳明秀。 “妹子,是不是以为我光给你夫君准备了礼物没给你准备?放心,我李斯年办事儿向来妥帖,来,这件金丝软甲是给你准备的,用的虽然是铸剑剩下的边角料,但防护性绝不一般,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李斯年取出了一件金色软甲递了过去,薄薄的软甲看起来就像是一剑普通的金黄色内衫一般,但听了他的介绍可没人敢说它普通。 小胖子差点吐血,送个贺礼老小子都得藏一手,真他吗贼! 正文 第七百八十章 李初一的独家礼物 柳明秀也不推辞,含笑致谢收了下来。入手之后眼神一亮,柳明秀惊讶的发现金丝软甲竟然真如外观那样轻薄柔滑,若不是提前得知的话你很难相信它是由许多金属灵材炼制而成的,不论是重量还是质感都如同上等的丝绸裁剪而成的一般。 “谢谢!”带着爱惜,夫妻俩微微躬身。李斯年准备的礼物是虽然不是在场价值最高的也不是最稀有的,但却无疑是最珍贵的。 别人送他们贺礼那是冲着叶之尘的面子,唯有李斯年和李初一送的才是冲着他们这个人。 都是交心的挚友,谢字无需多言。方峻楠与李斯年又连干三杯,酒罢点头颌首便要离开,却被小胖子一把给拉住了。 “别急啊,四大叔偷摸多准了件礼物,小爷又不是没有!来来来方大哥,我给你的贺礼绝对比四大叔的那件金丝软甲好,保准你喜欢!” “切,比我的金丝软甲还好,你就吹吧你!”李斯年才不信呢,不屑的看着李初一看他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一拍储物袋摸摸索索了一阵,刚要往外拿却忽然头一转看向了小雨,小胖子严肃地道:“你,后退,不许偷看!” “凭什么不让我看,本姑娘还非要看了,你能怎么着!”小雨哪能受他威胁,闻言不但没后退反而凑得更近了,脑袋就差没扎进李初一胸前了。 “那你可别后悔,我可是提醒过你了!” 小胖子冷笑一声,随即冷笑化为高深莫测的微笑,臊眉耷眼的掏了三本书册往方峻楠手里一塞,笑容怎么看怎么感觉有点贱。 “方大哥,这可是我师门密不外传的绝学,你可要好好参悟!” 方峻楠大奇,跟柳明秀一起低头看去,一看书名他就感觉心中不妙,随手翻了几页后手一哆嗦差点没把书掉地上,赶忙合起来捂在手中,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的尴尬万分。而柳明秀则暗啐一口别开了头去,想了想又感觉有些好笑,忍不住咯咯的一阵娇笑。 说到这儿可能有人已经猜到了,没错,李初一送出来的正是道士亲笔“撰写”的房中秘术。当初道士留给他了不少典籍书册,林林总总的什么都有,可惜老祸斗那里损了大半,剩下的已然是不多了。 李初一一度怀疑是老祸斗太过孤单寂寞所以故意克扣了几本留作解闷,可想了想它应该是打不开自己的乾坤袋的,百思不得其解下只能引为悬案。如今这三本是这类书籍中硕果仅存的几本了,如今恰逢方峻楠大婚正好拿来借花献佛。 在他来想,反正自己也用不上,用上的时候也没问题,从小就看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书里面的插话他都快能画出来了,送给方峻楠并没有什么问题。何况方峻楠新婚,为了他的后代着想有些技法还是应该拿出来给他参悟一下的。李初一可是记着道士亲口说过,若是能将这些书籍里的秘术融会贯通,不但可保夫妻恩爱和谐不起芥蒂,而且还对下一代的创造很有好处。 方峻楠和柳明秀的感情自是不用说的,可为了他们下一代的着想,小胖子还是觉着他应该帮他这位方大哥一把。 “少主,这个...” “卧槽,你狠,果然比我的厉害,我服了!” 没等方峻楠说完,李斯年便一脸叹服的挑起了大拇哥。能在人新婚大喜之日以房中术为贺礼的,怕是找遍天下也就李初一这独一份儿了。更何况他是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出来的,而且一拿就是三本,便是李斯年的脸皮也忍不住直抽抽,心里自然不如。 吗的,小胖子的心就是大,真狠! 李斯年这一说让方峻楠更尴尬了,有心想要推辞却被李斯年给拦下了。 “既然是小初一的心意,你就收了吧。再说了,他也没说错,你用得上,好好研究哦!” 李斯年笑的很贱,方峻楠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刚想开口推却,袖子却被柳明秀轻轻地拉了一下。 “少主送你的礼物,你就收下了吧,退回去很不合适。”柳明秀俏脸通红,声音细若蚊蝇,但意思却是表达明白了。 方峻楠一呆,看了看爱妻却见对方低着头根本不瞧自己,复又看了看手中的书册,想了想也确实有些心动,最后哑然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便多谢少主的美意了!” 拱了拱手,方峻楠赶紧把书藏了起来。刚才粗翻了几下没看的清楚,此时再想也是心中好奇。但再好奇这种东西也不能在这儿研究,他可不是李初一,他的心脏还是很脆弱的。 道完了谢方峻楠便想转身离开,再呆下去他怕自己这位少主还会整出其他的幺蛾子来。 可他想走小雨却不让,小丫头伸手一拦好奇的仰着小脸问道:“方师兄,那三本是什么功法,看你这么着紧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能给我看一眼吗?刚才我没看清楚!” 咳咳咳咳......! 一连串的咳嗦声接连响起,方俊嫩瞧瞧擦了把冷汗,暗道还好这位小师妹没看清,否则她把这事儿往师父那里这么一说,也不知道叶之尘会不会打死他。 不对,不是打死他,而是打死小胖子。所以,为了少主的安全,对小雨师妹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装痴卖傻的打了个哈哈,方峻楠拉着柳明秀匆匆离开,一个元神期的大高手脚步乱的跟被狗撵了似的。 见方峻楠走的匆忙,小雨更是好奇了,方师兄问不到,她索性直接一把拽住了小胖子的胳膊。 “死胖子,快说,那到底是什么神功,我怎么看你们脸色都有些不对头?” 李斯年第一时间坐下,抄过酒壶倒了杯酒就准备看戏。小胖子则一脑门子黑线,他以为小丫头的“悟性”应该挺高的,怎么看了那么多闲书还这么迟钝呢? 但这事儿他又不能明说,尤其是一个女孩子家家,说出来不用她爹也不用叶之尘,晴姨估计就能抽死他。 想了想,他只能委婉的说道:“功法是很厉害,但只能男子修炼,你个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要打听这么多了,等将来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说什么呢,谁没长大,你看本姑娘哪里像个小孩子!”挺起小胸脯,小雨骄傲的仰着下巴。 李初一大汗,可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她确实不是个小丫头了。一别十几年,当年那个扎着小辫的娇蛮丫头早就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反倒是他,原本他俩在一起他还有点哥哥的样子,可是他年龄见长身材样貌却成长的极其缓慢,如今俩人放一块说是姐弟才更为合适。 但人长了可不代表你心也长了啊,是,你确实是个快三十的大姑娘了,放凡人里可能都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但问题是你的心思还是那个傻丫头啊! 反正这事儿打死也不能说清楚,尤其是看见李斯年在旁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小胖子更是来气。 索性脸一扭拉着李斯年开始东拉西扯,任凭小雨怎么折腾他就是不回话,求也好骂也罢全当没听着!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几本烂书嘛,里面有本好像叫《御女心经》的,我就不信你有的我太虚宫会没有!回头我问问我爹去,他肯定知道,当谁非要求着你似的!” 小雨气闷的嘟囔道,声音虽小却哪能瞒过同桌的其他人,一群大老爷们儿顿时咳嗦声此起彼伏,看着小胖子的眼里是既钦佩又幸灾乐祸。 李斯年都快瘪岔气了,指甲死抠着大腿才没当场笑喷出来,他都已经想好了,回去就开个盘口,就赌小胖子的下场有多惨。 而小胖子则跟炸了毛的野山鸡似的满脸的惊慌失措,暗暗猜测她那位掌门亲爹得知此事后会不会直接杀过来灭了自己。 吗的,跟这丫头一块儿果然没好事儿! 小胖子心有戚戚。 菜品都是灵气十足之物,众人修为有高有低,感觉达到身体的极限了便停了手,暗自调息默默的炼化着。但直到修为最高的一位道胎期师兄停嘴不吃,李初一也没停下他的胡吃海塞。满桌人一边暗自调息一边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心道这胖子到底是不是人,他就不怕被灵气给撑死? 李斯年心中一动,暗自给其余七人传音了几句,几人互望一眼交换了个眼神后均暗暗点头,随后也不调息了,全都眼巴巴的看着李初一跟个垃圾桶似的把一盘盘灵果往嘴里倒。 随着桌上的东西越来越少,七人的眼神也相继黯然。等到李初一把最后两枚参果丢进嘴中嚼了几下吞了下去后,七人里已有六人满眼惊骇的面如土色。 唯一剩下的那位道胎期师兄倒是脸色一喜,刚想跟李斯年说点什么却听李初一不满的念叨着:“太少了,不够吃啊!” 顿时,那位道胎期师兄也面如土色,瞠目结舌的看着李初一,与其余六人一样伸手递给了李斯年一个储物袋。 “承让承让!” 李斯年笑呵呵的收下,看着李初一的眼神就跟看个聚宝盆一样。 在吃这方面小胖子还真没怕过谁,拿他开盘口绝对是有赢无输的。只可惜这法子只能用一次,这次之后小胖子的“威名”渐渐传开后便不会再有这种冤大头让他来坑了。不过这一把他也赚足了,六袋灵石外加一件还算不错的法宝,足够他潇洒很长一段时间了。 正文 第七百八十一章 闷骚男的决心 摸了摸没吃饱的肚皮,小胖子眼皮都不抬的冲着李斯年一伸手。后者也不矫情,早就知道瞒不过这小子,传音交流了几句后递了两个装灵石的储物袋过去,神识一扫,小胖子满意的点点头。 还不错,四大叔就是给力,吃干饭的功夫就能给他划拉来七千灵石。别看他现在坐拥千万,但身为守财奴的他七千灵石也开心的不得了。 只是开心之余他还是有些不满,抬脚轻轻的踢了踢李斯年传音道:“记住,下次赌丹药灵材法宝,别收灵石。太虚宫的修士身上的灵石少,赌不出多大的数来!” 李斯年深以为然,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一老一小似有似无的对望了一眼,笑的都有些贼。 “咦,小二黑那兔崽子呢?”刚才就感觉缺了点啥,过了嘴瘾的他总算是把这茬给想起来了。 好像开席的时候小狗崽子就跑没了影子,也不知道上哪儿浪去了,方峻楠大喜的日子,它可不要再闯祸为好。 四处一张望,李初一顿时一乐。小二黑就在附近,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块火灵芝捧在怀里舔个不停,黑漆漆的小狗脸上满是快活。 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它旁边的人。白须白发,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可不正是神剑峰的丹房主事白敬岂白长老嘛! 难怪狗东西脸上的表情那么夸张,一个火灵芝而已又不是什么绝世罕见的天材地宝,那天啃快成形的陨火灵根的时候都没见它这么乐过,原来丫是在这儿故意气人呢! 恶狗无良,主人更无良。看着白长老面无表情的脸他就心中大乐,尤其是那张老脸上不时抽搐的眼角,看在眼里他心里更是跟吃了蜜一样的甜。 吗的老东西,气死你活该,再让你冤枉小爷! 美滋滋的看了一会儿,小胖子渐渐有些无聊。小雨还在生他的闷气也不搭理他,桌上的盘子也被他舔了个干净,左右无事,索性也别呆在这儿傻坐着了,赶紧找个地方把肚子填饱才是正理。 起身来到小祸斗身边,抬脚踢了它两下,小胖子看也不看白长老一眼,自顾自的问道:“嘿,吃啥呢?” 小祸斗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赶忙很配合的大声道:“火灵芝,将近千年的年份哦!” “这么厉害!”小胖子也夸张的一惊,随后担忧的问道:“哪儿来的,不会是偷的吧?我可跟你说,偷东西是不好的,小心替人顶了缸落了一身的冤枉!” “哪儿能啊,本皇是那种人嘛!咱叶叔给的,叶叔还说不够的话再问他要呢!”小二黑笑嘻嘻的道,眼睛一瞥一瞥的望着白长老。 白长老哪能听不到,闻言脸皮绷的更紧了。同桌的人见他面色有异均感奇怪,但也不敢多问,只是眼神却不是的瞟了过去。 小胖子心中很是畅快,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咱有叶叔在,想要啥就跟他老人家要!偷偷摸摸的事儿咱少干,冤枉人的缺德事儿更是不要,尤其是后一种,那可是损阴德的,会遭雷劈的!” “哼!” 白长老哪能再忍,怒哼一声长身而起,拉着个脸转身离去。同桌的人面面相觑,看看白长老的背影又看看一脸坏笑的一人一狗,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了些猜测。 早就听说神剑峰的丹房最近好像招了贼,更有消息灵通的得知贼手已经找到了,如今看到这一幕他们顿时有些了然,估计白长老就是因为这件事跟这一人一狗起了芥蒂。 至于是不是冤枉,那可就两说了。反正这事儿也不能多问,各人心里有数就好,没必要打听的那么清楚。 白长老一言不发的离去很多人都看见了,叶之尘也看见了,微微皱眉对李初一有些不满,有心想说他两句可想了想之后却没有开口。 李初一和小祸斗是有错,但也凭空落了个大冤枉,自己甚至还打了他一巴掌,李初一嘴角的血迹他至今还历历在目,至今想起来还很心疼。 李初一今天的发泄有情可原,但却也极为不妥。说是肯定要说的,可今天场合不合适,大喜的日子还是让他开心点好了,要说的话回头再说,也没必要非在今天。 小胖子可不知道叶之尘的这些心思,他正跟小祸斗拍掌欢庆呢。白老鬼打是打不过的,但能在今天这种场合让他丢个面子,心中的恶气也算是小舒一口。 低头一瞧小祸斗还在那儿舔糖似的抱着火灵芝舔个没完,李初一顿时白眼一翻踢了它一脚:“赶紧吃,吃完了咱们蹭饭去!吗的小爷还没吃饱呢,不吃肉果然跟没吃饭没啥两样!” “哦!” 小祸斗答应了一声,一口便把火灵芝给整个吞下了。旁边瞧见的人差点没吓死,一只妖狗吃火灵芝不稀奇,但这么个吃法可就很少见了,它就不怕被火灵芝的火气给烧死? 还好这番心思没被小祸斗知道,否则小狗崽子免不了又要臭屁一番。 “胖子,咱上哪儿蹭饭去?” “去余师姐那桌!”李初一早有腹稿,回答的毫不犹豫。 若不是李斯年和小雨在,他早就想找余瑶去了。尤其今天见到姓于的小白脸跟余瑶那般亲近,他心里顿时有种浓浓的惶恐感,感觉自己若再不主动做点什么恐怕就什么都晚了。 不过小初哥还是脸皮嫩,绞尽脑汁的给自己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小爷桌上的东西吃完了没吃饱才来找你蹭的,这可不是我故意的。 少年人的心思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很想她知道却又很怕她知道,尤其是小胖子这种闷骚男更是如此,被道士嗤之以鼻的暗恋不知不觉中发生在了他的身上,这种纠结的焦虑感让他很苦恼,也很回味。 吗的,十个暗恋九个伤,还有一个心断肠,小爷已经起步晚了,大不了豁出小爷这张嫩嫩的俏脸了,怎么着也不能输给那个小白脸! 天一道尊的徒弟,输给一个太虚宫的小白脸,臭道士知道了还不得笑死! 揣着这份决心,他扭头望向靠近门口的一桌,仔细一瞧却发现桌在人不在,余瑶不知为何竟然不在那里。 什么情况? “哦,你说那个温柔的大姐姐啊,她刚才出去了。”熟门熟路的赖到李初一的头顶,小二黑奶声奶气的道。 “出去了?什么时候出去的?你怎么早不跟我说!”李初一大怒,小狗崽子净不干正事儿! “你也没让我通知你啊!” 小二黑很是冤枉,见李初一脸色不对好像真生气了,它赶忙指着余瑶的座席说道:“快,正好那空了俩位置,你不是没吃饱嘛,咱俩过去正好一人一个!”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个屁!”李初一骂道,“她跟谁出去的?是不是那个小白脸?” “小白脸?哦,你说那个比你好看的猴子是吧,好像是姓于来着。对,没错,他俩一块儿出去的!”小二黑点点头。 “我擦,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余师姐怎么能这么大意,那姓于的明显不是好人!不行,我得去看看,说不定还有英雄救美的机会,走走走,赶紧走,你鼻子好使给我闻闻他俩往哪个方向去了!”说着,李初一疾步离去。 “我是祸斗不是狗!”小二黑悲愤不已,这胖子太不把神兽当神兽了,还让它闻闻,这让它神兽的自尊很受打击。 李初一都急疯了哪还管他这些,闻言眼珠子一瞪怒道:“你帮不帮!” “帮!”小二黑委屈的道。 能不帮嘛,别说它的小命还系在李初一身上,就冲小胖子替他仗义出头它也得帮这个忙。 匆匆离开院子,小祸斗无奈的落在地上,跟只小狗似的趴在地上闻个不停。还别说,神兽就是神兽,鼻子比家犬可好使多了,这里人员混杂气息混乱不堪,换个寻常的妖兽来想要寻出某人的踪迹可能都要费上一番功夫,可小二黑不同,闻了几下便辨明了方向。 一路上几乎毫无停顿,一人一狗不多时便来到了神剑峰的一处悬崖。李初一知道这里,这处悬崖名叫断情崖,传说很久以前有一位剑道高手苦苦修行却始终无法登临大道,于是便在这里枯坐冥思千余载,最终恍然顿悟挥剑斩绝了一世情根,以无欲无求的无上空冥之心一朝得道,就此羽化飞升。 这个传说的真假已不可考,但断情崖的名字确实是自古便流传下来的。因为这里日升月落朝霞暮霭,云波浩渺的景象很有几分仙意,所以一些苦修无果的修士都会在这里闭关盘坐,观天地之变化体大道之无常以求突破。更因为这里风景绝美,所以很多男修女修都喜欢结伴来游,所以这里也算是太虚宫的一处恋爱圣地。 当然了,来的前提是你得够资格能登上神剑峰,若是一般的弟子便只能望而兴叹,在山脚下少个风景不差的地方凑合凑合了。 知道这里的典故,所以余瑶和于浩来这里李初一并不奇怪。但正是因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才更是气愤。 孤男寡女的跑到这里来显然不是来闭关苦修的,肯定是姓于的小白脸拖着师姐过来想要干点让他很愤怒的事情。 按着今天的观察来看,若是小白脸真的表白了,以余师姐对其所表现出来的好感来看,她不答应那简直是不可能的。虽然自己说起来其实也就是个第三者,可这足怎么着他也得插上一插。 道士可是跟他说过,想要的东西就得去争,哪怕最后还是输了也没关系,总比什么都没做事后后悔要好上千倍万倍。 正文 第七百八十二章 断情崖 日落西山,晚霞似火。阳光最后的一缕余韵里,李初一终于在断情崖的绝壁上看到了他想看到的身影。同时,那个他不想看到的身影也毫不意外的陪在旁边。 躲在一处茂密的草丛里,小心的收敛着气机以防被两人察觉。来的时候他确实是下定了决心要搅合一下,可真来到现场看着那道倩影,尤其是倩影的脸上开心的笑容,他的心顿时又怂了。 我不是怂了,我只是想先看看再说,这叫伺机而动,对,这个词儿好,伺机而动! 心里给自己找了个自认为靠谱的理由,小胖子拖着小二黑便猫起来做起了偷窥贼。望着悬崖边上并肩而立的两道身影,便是李初一再讨厌于浩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看起来真的很般配,夕阳的余韵洒落在他们身上,配着身前波涛一般的云海,宛若神仙眷侣一般。 呸呸呸,般配个屁,姓于的小白脸比起小爷来差远了,小爷一个脚趾头缝都比他强一万倍! 心里暗暗念叨着,小胖子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矮矮的个子圆圆的肚子,往这一蹲隔远了看就跟一肉墩子似的,他颓丧的叹了口气。 要不怎么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呢,不生不死之身确实厉害,几乎可以说是不死不灭了,但提供给他比蟑螂的祖宗还顽强的生命力的同时,隐藏的极深的死气也纠葛着他阻碍了他身体的成长。这么些年来掰掰指头自己也算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可外貌还跟个十六七的少年人似的,尤其是这个子拢共也没长多点,自己往余瑶身边一站到也是蛮配的,只不过不是情侣,不是儿子就是姐弟。 这话也就搁他心里想想,随即便被打散了。俗话说输人不输阵,怎么着也不能把自己的气势给弱了,一定要自信,令人发指的自信! 给自己鼓了半天的劲儿,小胖子凝目看向远处的两人。不论是余瑶还是于浩修为都比他高,神识探过去很有可能会被他们发现。想了想,小胖子屏气凝神,道元暗催逼至双耳,传入耳中的声音顿时清晰了数倍。忍着嘈杂的声音,李初一仔细的分辨出余瑶和于浩的声音,识海轻颤排除杂念,脑中只余下他们两人的话语声。 “浩哥,断情崖的风景果然极美,只可惜名字差了点,这么美的地方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煞风景的名字呢!”余瑶的声音传来,言语有些许不满。 熟不知偷听的小胖子也很是不满,只不过不是对名字而是对她的称呼。 浩哥?师兄都不叫了? 有必要这么亲热吗? 于浩闻言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小胖子心里一乐,小白脸竟然是个呆木头,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也不说点啥促进一下感情,光是笑两声就把余师姐给晾在那儿了,太敷衍了! 不过这样也好,小白脸越呆自己的机会就越多,最好小白脸痴呆到死,那自己往里一插可不就剩给丫发喜帖了吗? 余瑶似乎也有些气恼,看了于浩一眼心里暗暗一叹。想了想,她望着远方最后的那抹余光轻声问道:“浩哥,今天的婚喜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次于浩倒没有敷衍,闻言毫不犹豫的说道:“天造地设,才子佳人。不管是方师弟还是柳师妹,他们都得到了最好的归宿,两人般配的紧。”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尤其是听完柳妹妹讲述他俩的坎坷情路之后,我更是很为他们高兴,也很为他们庆幸。” 余瑶说的很感慨,可言罢忽然话锋一转,看着于浩一瞬不瞬的道:“但是浩哥,你明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负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紧,于浩轻轻一叹。 “师妹,你对我的情意我知道,我的心你也晓得。但你也应该知道现在的时机不合适,太虚宫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可内底里确实波涛汹涌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大衍的钉子埋的太深了,清理到现在还没清干净,不知有多少鼠辈深藏在阴影中,时时刻刻准备给咱们致命的一击。初一师弟就是个例子,咱们本以为固若金汤的山门里却被大衍的人如此轻易的给掳了人去,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嘲笑咱们呢,你说这种时候......” “这种时候怎么了?”截断话头,余瑶质问道。 “师妹!”于浩微微皱眉,脸上有些许不满。 可余瑶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不要拿师门的大事来遮掩你自己,一直以来明明就是你自己在回避!太虚宫是正值多事之秋,但太虚宫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为什么要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连师父他老人家都没你这般操心,浩哥,你还不是掌门呢!” “师妹!!”于浩眉头更紧,语气也严肃了下来。 余瑶恍若不见,轻轻的苦笑了一声:“师妹?又变成师妹了吗?浩哥,咱俩交往了那么久,这里又四下无人,你还是不肯认真的唤我一声,非要以师妹相称吗?” 于浩身子一僵,末了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唤道:“瑶儿。” “这才对嘛!”余瑶这才喜滋滋的点了点头,俏脸上满是满足。 李初一看的直窝火,于浩这厮真不是个东西,师姐都这般对你了你丫竟然还在那儿拽架子,满口大义的一看就是个伪君子,丫绝对不是个好人! 沉默片刻,于浩沉声道:“瑶儿,我知道你的心意,但现在的时机真不合适。你说师门......” “浩哥,我再说一遍,能别拿师门说事儿了吗?方师弟和柳妹妹都成婚了,凭什么咱俩不能?就因为咱俩的师父是掌门吗?可这又有什么问题呢?你若是去跟师父提亲,师父怎会不同意咱俩的婚事呢?你为什么总是要回避这件事呢?你是不喜欢我吗?”余瑶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气。 “瑶儿,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于浩赶忙解释。 “那是为什么?多少年了,自从我进师们开始,我就喜欢你。你的性子看似豪爽其实就是个闷葫芦,明明喜欢我却死咬着牙不说,行,我一个女儿家的也不怕丢人,我来向你表白。为了你口中的大义,我默默支持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肯在人前承认咱俩的关系,行,我配合你也不承认。可事实上呢,整个太虚宫谁不知道咱俩的关系,说与不说又有什么两样?说了又不丢人,不说反倒频遭口舌。浩哥,你这样很虚伪知道吗?”余瑶泪眼朦胧,声音惨惨戚戚。 于浩与她对视良久,末了眼神一软:“瑶儿,我不是虚伪,只是我身为大师兄要考虑的很多......” “又要说二师兄了是吗?”余瑶的笑容有些讥嘲。 于浩没有说话,沉默的态度已然表示默认。 余瑶见他如此心中满是酸楚,于浩确实是个好人,但却是个滥好人,为了顾全他人的感受便来苛责自己的情感,她喜欢于浩的这份温柔体贴,可同样也无比痛恨这份过度的温柔体贴。 明明爱着自己,为什么他就不能坦诚一点,自私一点呢? 难道说古来的圣人皆是如此,为了周全他人便来委屈自己,这种人究竟是有心还是无心,有情还是无情呢? 可为何自己什么都知道,却偏偏就是爱上了这种人呢? 是了,放不下。 正因为于浩是这种人,他身上的那种气质才吸引了自己,所以自己喜欢上了他,所以自己才放不下。 更因为当年恶云岭上替她挡下的那一剑,她才会把一颗心都系在了他的身上,不论他怎么苛责自己,苛责她,她都放不下。 想到白日里披着红盖头的柳明秀,那种幸福到极点的欢愉深深地吸引着她,让她无比的羡慕无比的憧憬。可是明明能给自己幸福的人就在身边,但他却总是为了这个那个的推脱回避,若非在他眼里总能读到那份深藏眼底的深情,余瑶甚至会认为于浩其实根本不爱她,他只不过是不忍她伤心才没有拒绝她罢了。 思至伤心处,泪如珠串流。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而下,望着余瑶伤心的俏脸,于浩的从容终于没了踪影,向来沉稳的大师兄顿时慌了手脚,手忙脚乱的抬手过去想给她擦擦。 “走开,找你的师弟去吧,你俩就过一辈子行了!”余瑶负气的别开头去,不让他给自己擦拭。 于浩的手僵在了半空,末了苦笑一声放了下来。 “瑶儿,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但你一定要听我说,海师弟是个很敏感的人,你别看他平时冷着个脸好像很孤僻对什么都不在乎似的,其实他比谁都敏感。他喜欢你你也知道,若是我像师父提亲,以他的性格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咱们都是同门,同窗学艺这么多年,我不想因为咱们两人的事而让他和你我反目成仇,我希望咱俩大婚的时候能得到所有人的嘱咐,这份嘱咐里也包括海师弟的!” “那你就不管我了吗?咱俩交往多少年了,少说也有五六十年了吧?我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我对他只有兄妹之情,可他这么久了还是没放开心结,你说怎么办?就这么等着?他一天不放开心结你就拖一天,若是他一辈子都放不开心结,那你是不是要我等一辈子,等到死你才满意?你对别人是很好,但也要他们领情才行。要我说你就是虚伪,你就是自私,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到今天还拖拖拉拉的,你杀敌时的那份干脆果决呢?你,你!呜呜呜呜~~~~” 正文 第七百八十三章 断 哭泣声随风淹没,可竖着耳朵的李初一却听了个真真切切。 这一刻他心里无比复杂,既愤怒又伤感,既颓丧又委屈。 早就听说余瑶是倒追的于浩,可没想到余瑶追的竟然这么狠。主动表白就罢了,如今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竟然还豁出脸皮主动催婚,能做到这份上可见她究竟有多么喜欢于浩了。 不对,不应该是喜欢,而是深爱才对。 李初一没爱过,但道士传授给他了不少前人的经验,他知道当一个人真正的爱着另一个人时才会让自己如此不管不顾的奋不顾身,他不知道于浩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余瑶对他如此,他很羡慕于浩,也很为自己悲哀。 无声的笑了笑,笑容很凄凉。自己满心欢喜的回到太虚宫,本以为终于有机会追一下自己心仪了这么多年的师姐,可没想到还没开始就几乎已经结束了。 这事儿如果被道士知道肯定能当成笑话,他自己想想也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难道自己博览群书嘲讽了那些白痴那么多年,末了自己竟然要成为其中最白痴最可笑的一个吗? 不过,机会还是有点。虽然很渺茫,但确实是有的。 如果于浩和余瑶今天在这儿闹掰了,那他就有了一丝机会。趁着余瑶伤心之时他横插进去,借鉴着故事里得来的那些经验当一把知心大姐,哦不,知心小弟,那他便有了一丝取代于浩的可能。 不对,不是一丝,是肯定。论吹牛海侃舌绽莲花,这世上除了道士他还不信自己会输给谁。只要给他一丝机会能插进去,凭他的口才他就不信自己哄不了余瑶一个破涕为笑,让她一颗情心转而系在他身上。 至于道士说的命不好什么的,小胖子丝毫都不在乎。 他的灵魂是本源初魂,他的肉身是不生不死之身,只要他不主动暴露便是连天道都拿他没办法,连小祸斗他都庇护得了,他就不信他还庇护不了一个余瑶。 命? 那就是个屁! 眼巴巴瞅着远处的两人,李初一心里不断的嘀咕着,诅咒着他俩赶紧闹掰。道德不道德的他不在乎,他要的是那个机会。 事情也正如他所期盼的方向发展,见于浩低着头半天也不说话,余瑶渐渐停止了啜泣。果决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逝,她轻轻咬紧了嘴唇。 “浩哥,这里是断情崖,是个好地方。今天正好应个景,咱俩就在这里得出一个答案。” 于浩抬头刚要开口,却被余瑶伸手一拦。 “你不要说话,先听我把话说完。正如这断情崖的名字,咱们今天就在这儿把咱俩的感情给做一个了断。我今天只想要一个答案,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你究竟是真的想跟我白首相携,还是只是将我当成你人生里的一个过客?你,究竟想怎么样?” “瑶儿,我...” 只说了三个字,便说不下去了。看着余瑶倔强的俏脸,于浩心里犹豫良久也没得出一个答案。 他知道余瑶心里一直憋着一股郁气,虽然平时不说,但今天却被方峻楠的大婚给逼了出来。如果今天自己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么他们两人之间的情,便也断了。 正如这断情崖的名字,他需要做出一个判断。是断了他们之间的爱情,还是断了师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 良久,余瑶惨然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懂了。” 言罢转身欲要离去,可转头时眼中的那抹心若死灰却让于浩的心猛然揪了起来,暗道不妙中赶忙一把拉住。 “别走!” “凭什么不走?在你心里二师兄比我还重要,我还有什么意义要留下来?放开我!” 用力的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挣脱,余瑶面无表情的看着于浩,泪水盈盈而下。 “瑶儿,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一点,让我再跟海师弟沟通一下,我......” “不用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一道人影从草丛里突然窜出落到两人身前,吓了两人一跳,也吓了李初一一跳。 乖乖,这怎么还藏着个大活人呢?! 见李初一怒目而视,小祸斗赶紧传音道:“别看我,我是真没发现!那人修为好高,可能还会一种隐匿之法,他的气息半点都没泄露!” 李初一没有说话,他其实并没有怪小祸斗,因为他的阴阳道眼也没发现那人。 来者身材倾长,面容有些枯瘦,配合着他那双鹰一般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很是凶狠阴鹜,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海师弟(二师兄),你怎么在这儿?!”余瑶于浩齐声问道,很是惊诧海师弟竟然藏匿于此。 海师弟根本不予回答,看着余瑶眼中划过一丝深情,转而满眼怒火的望着于浩,阴沉的说道:“大师兄,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 “海师弟,你...!”于浩脸色一慌,赶忙开口想要解释,却被海师弟抬手拦住。 “大师兄,我喜欢四师妹不假,但我也知道师妹的心里一直都没有我,她的心里只有你。本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博取师妹的欢心,可是师门的心一直系在你身上,我毫无办法,无可奈何。我的性格你也知道,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但方才听了师妹的一番话,我知道我再不出面那就麻烦了,以师妹的性格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虽然很不甘心,但今天我也撂句话,你我之间的这番较量我认输了,但我海无风不是输在你身上,我是怕师妹伤心!” 海无风的话让两人都呆住了,李初一也呆住了。从海无风的外表谈吐来看就知道这人有多固执多骄傲,他能说出这番话来着实不易,可见他对余瑶的心有多真。 “海师弟...”于浩唤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海无风理都不理他,冷哼一声后看向余瑶,有些阴鹜的眼睛里泛起抹抹柔情。 “小瑶,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我真的不想绑着你成为你的负担,但我真的喜欢你。我跟大师兄不同,我很自私的,可如今我的自私已然深深地伤害到了你,我很心疼,也很抱歉。为了你,我愿意向大师兄认输,但这并不代表我放弃了。如果他对你不好,你记住,我永远会守候在你身后。小...四妹,祝...祝你幸福!” 言罢转眼看着于浩,海无风恶狠狠的道:“于浩,你如果敢对不起四妹,我海无风就算打不过你也会扒下你一层皮拖死你半条命,你记住了,哼!” 说完,海无风转头便走,纵身一跃转息间便消失在了黑夜里,任余瑶和于浩怎么呼唤都毫不停留,干脆至极。 望着海无风消失的方向,余瑶沉默良久,忽然躬身深深地鞠了一躬:“二师兄,谢谢!” 说起来海无风这个人虽然对别人很生冷,但对她却真的很好。若非她一颗情心系在了于浩身上,二师兄倒真是个极好的选择。往日里虽然对二师兄颇多怨郁,但也皆是因于浩所致。从心底里来说她是很喜欢也很轻重这位二师兄的,当然了是兄妹之间的那种喜欢。海无风冷漠的外表下那颗火热的心,除了她怕是没几人知道的了。 同门之间,海无风处处都要与于浩争个高低,他是个骄傲的人,从不肯屈居人下。可今天为了自己他竟然向于浩低头了,这让余瑶也很感激也很酸楚。二师兄的这份情她怕是还不上了,她只希望将来有一天能有一个女子如自己这般走进他的心里,让二师兄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抬起身,余瑶转头看着于浩面无表情的问道:“浩哥,你的答案。” 于浩这时才回过神来,望着余瑶的眼睛沉吟了片刻,待余瑶眼神渐冷时用力的点了点头:“师妹,我择日便向师父提亲!” 余瑶的眼睛顿时活了,浓浓的喜色简直要溢出来一样,可她脸上却没有表露丝毫还是那般冷冰冰的模样,沉声问道:“择日?哪日?千年之后吗?” “怎么可能!” 于浩哈哈一笑,随后一脸认真的道:“卧龙之会在即,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此时提亲也不合适。待此次盛会结束,我便向师父提亲,你看如何?” 见余瑶还是闭口不言好似不信,于浩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这样吧,我会先将此事跟师父说一下,让他老人家心里有个底。等到卧龙之会一结束,我立马就提亲,绝不骗你!” “真的?” “真的,不信我可以以道心起誓,我于浩......” “别!道心不可儿戏,我信你!”余瑶赶忙拦住,于浩顺势一拉,她便轻轻的依偎进了于浩的怀中。 刮了下她的小鼻头,于浩道:“瞧瞧你,那还有点余仙子的样子,连我的话都不信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余瑶没有说话,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纠结了很久的两颗心终于缠在了一块儿,两人依偎在一起望着夜色下的云海,谁都不想说话也无需说话,除了风扫衣衫的猎猎声外再无他物。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俩染上了甜意,原本还有些羞羞答答的月儿也露出了笑脸,弯弯的月牙从云海里挣脱出来,挂在天空洒下柔柔的光芒,映照在两人身上凭空更增了几分仙意,几分柔情。 可惜这一切李初一体会不到,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心若死灰。 呵呵,果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小爷的情路还未开始便结束了,被余瑶,被于浩,被那个傻逼垃圾装潇洒的狗屁二师兄一起,给肯肯定斩断了。 脸上有点凉,李初一摸了摸,低头一看却是几滴露水。 真的是露水吗?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努力的扯动着嘴角半天才露出了一个纠结而难看的表情,那也许是笑吧。 “走。” 拍了拍小祸斗,李初一转身离开。 “上哪儿?不看了?”小祸斗追在后面没心没肺的问道。 李初一头也不回的扔了两个字:“喝酒。” 诧异中,小祸斗感觉大白猪似乎心情很不好,也不敢多言,更没有如往常那样跳到他的头上,而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就这样,一人一狗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俩并没有看见,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小雨握着一块玉佩默默的望着他俩远去的背影,早已泪眼朦胧。 正文 第七百八十四章 酒 酒,是个很纠结的东西。 喜欢它的人奉其为神物,不喜欢它的人则弃之如敝履。 对李初一来说,酒这个东西他既不喜欢也不讨厌,但受到道士的影响他心里还是有些嫌弃的,嫌弃的不是酒本身,而是喝酒的人醉酒后的酒臭和癫狂。 当然了,道士不会喝醉,至少李初一没见他醉过。可每次喝完酒他都要隔一天起个大早从小姐姐们的房间里把道士拖出来,中间被小姐姐们又捏又掐的感觉让他很不爽,所以连带着酒这种东西他也颇为不感冒。 道士从未逼过他喝酒,但道士却不止一次的说过当一个人想喝酒的时候才证明他长大了。对此李初一以前是很嗤之以鼻的,他从没想过喝酒但却一直坚信自己有一颗成年的心,要不是他又抠又藏的操持着他们师徒俩早就睡大街了,这难道还不算长大吗? 可直到今天,他才恍然发觉,自己原来真的没长大,或者说没真的长大。今天不是他十六岁的生日也不是他新婚大喜之日,但他感觉自己今天真的长大了,因为他想喝酒。 很想。 被李初一从院子里拖出来,李斯年是很不情愿的。方峻楠的婚宴哪有那么简单就结束了,叶之尘给他摆的是流水席,白天的菜品早已撤下,新上桌的灵果琼浆比白天的还要丰盛珍贵,他正准备大快朵颐的好好喝一顿呢,却被李初一给生拉硬拽的拖了出来,望着渐渐远去的酒菜他就一阵阵的心疼。 不过见小胖子的脸色不对劲,他也按捺下了牢骚,跟在小胖子屁股后面一路疾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极为偏西的悬崖边。 望着黑洞洞的崖底,李斯年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小子,咱有事儿说事儿,大半夜的你把我拖到这儿干啥,不会是想不开拉我跟你一起跳崖吧?” 按以往来说李初一肯定会怼他几句,但今天却没有,李初一脸上仍是那副黯然的样子,望着他只轻轻的扔出了四个字:“陪我喝酒。” “啥?” 四个字很轻,但听在李斯年耳朵里却远胜天劫的雷音。两次狐疑不喝酒狗都知道,以前自己勾搭他那么多次他都不肯就范,整天抱着个泼果汁嘬来嘬去,自己不止一次嘲笑他不是个男人了。可今天这是怎么了,往日里滴酒不沾的李初一竟然说要喝酒,而且还让自己陪他... 仔细看了看李初一的脸色,那双总是充满激灵的眼睛此时竟然满是黯然,李斯年心中一揪,隐隐想到了什么。 肯定是受刺激了。 能把没心没肺的小胖子刺激成这样的事儿,怕是...... “早说嘛,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我陪着你跳崖玩殉情呢!” 李斯年大大咧咧的一笑,丝毫都不点破。拉着李初一往悬崖边上一坐,两个人四条腿咣当在悬崖外面,一拍储物袋十几坛码的整整齐齐的酒坛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小子,你今天终于想开了,准备做一把真男人了,行,我看好你!不过鉴于你今天是第一次喝酒,我建议你啊......” 本想拿一坛度数低的淡酒递过去,谁知李初一看也不看的随手摸了一坛烈酒,拍开泥封便对到了嘴上。 李斯年刚想阻止却来不及了,只能看着李初一跟喝水似的咕嘟一声就是一大口,浓郁的酒浆灌入口中李初一却没有感觉到丝毫传说中的馥郁,他只感觉一道又呛又辣的热流直透心腹,从嗓子眼到胃部全都想着了火一样,本能的张开嘴巴想要吸两口气,却被上冲的酒气顶到了肺部,剧烈的哭诉起来。 “草,你小子够猛地,我当年第一次喝酒都不敢给你这么喝,你这人怎么性子这么急呢!看吧,呛着了吧?”拍打着李初一的后背,李斯年碎念道。 咳了好半天,呛住的那口气总算理顺,一番猛咳让小胖子涕泪横流,可不知为何他也不擦,就那么抬起脸来看着李斯年,露出了一个很脏很难看的微笑。 拍打的手僵在了半空,看着李初一那好似是被呛出来的泪眼,李斯年心里一揪,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装不下去了。 信手摸过一个酒坛拍开泥风,比李初一豪迈得多的狂饮几口,末了一擦嘴巴子长长舒了口气,大吼一声:“爽!” 李初一咧嘴一笑,抬起坛子也想学着狂灌一气,可凑到嘴边终是虚了一下,只是轻轻的小抿了一口,在嘴里周转半天方才慢慢吞下。虽然还是狠辣,但却没有之前那般伤人了。 “说说吧,到底什么事儿能把你折腾成这样?”李斯年目视前方,看也不看他的问道。 李初一没有说话,而是端起酒坛又饮了一口。这次可能喝的有些急了,一连串的咳嗦声再次响起。 “怂货,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嗤笑一声,李斯年笃定的道:“是因为你那个师姐吧?好像叫余瑶来着,我说的对不对?” 猛然转头,惊异的望着李斯年,李初一怎么也没想到李斯年竟然一猜就中。 李斯年见状脸上更讥嘲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道:“很奇怪吗?你以为你掩藏的很好?开玩笑,你才活了多少年,老子活的比你久多了,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李初一默然,苦笑一声仰头再饮,心里愈发肯定自己还真是个笑话。 瞥了他一眼,李斯年也不理他,望着月光下的云海自顾自的道:“其实在漠北我就知道你心里有人,否则郝家丫头那么对你你怎么可能不动心。你小子是胖子不是圣人,哪能有坐怀不乱的本事,更何况郝家那么有钱,以你的脾气就算不喜欢那丫头也不会直接拒绝,找个富家女当个金龟婿不正合你意吗?”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会为了钱拿自己的感情来做交换的。”李初一终于开口驳了一句,不知是酒还是其他什么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挺清高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贱人呢!”李斯年哈哈一笑,仿佛重新认识了李初一似的。 “你才贱人呢。”小胖子无语,小声回了句。 说完了这句,两人便陷入了沉默。除了各自喝酒时的咕嘟声和小胖子不时响起的咳嗦声,两人谁也没有开口。 良久,李斯年长长一叹,随手将空掉的酒坛抛下悬崖,反手一抹又拍开了一坛的泥封。 “初一,其实哥哥我挺理解你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余师姐应该就是你的初恋,看你这么伤心想来是被人家拒绝了。这事儿吧怎么说呢,我跟你那个师姐也不熟,但我跟你挺熟的。自打回太虚宫你见到她的第一面,我就感觉你眼神不对头了,别人可能没看出来,或者跟我一样看出来了却没说,但我实话跟你讲,打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这事儿八成没戏,被人拒绝并不出乎意料。” 李初一有些上头,闻言两眼茫然的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她心里有人了啊!” 抱起酒坛猛喝几口,李斯年叹道:“你师姐的心明显在她旁边那位师兄身上,这点瞎子也能看得出来。白天里他俩的桌就在门口,我一进门就瞧见他们了,你那位师姐瞧她师兄的眼神比你瞧她更深情万倍,两人明显是两情相悦,你就是想介入进去也没那个口子,强行为之反而会遭人反感,所以我说这事儿打从一开始就没戏。” “呵呵,哈哈哈哈哈~!” 李初一忽然放声狂笑,倒把李斯年给吓了一跳,心道莫不是话太重把小胖子给刺激疯了吧。 末了笑声忽敛,李初一转过头用力的点了点头,瞪着有些迷瞪的双眼认真的道:“你说的对,打从一开始就没戏。我来的晚了,长大的慢了,相处的时间又被狗|日的大衍给剥夺了,用我师父经常骂我的话来说就是吃屎都赶不上热的,我他吗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悲剧,一个笑话!” “话不能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四大叔我不怕告诉你,我的出现打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娘因我而死,我那便宜老子因此也抛弃了我,师父收养了我这么些年却拖累得他老人家耽误了寻找师娘,如今报应来了,我喜欢的人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便结束了,这就是报应,我他吗就是个笑话!我师父说的没错,我就是个不应存在之人!” 啪! 一巴掌扇在后脑勺上,李斯年骂道:“你放屁,你混蛋,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你他吗要是个笑话,那我算什么?我他吗岂不是连个笑话都不是!” 李初一被打了个趔趄却没有生气,而是瞪着迷瞪的双眼笑道:“你?你有什么可笑的?赌赌钱喝喝酒,我认识的这些个人里面就属你最快活了,你竟然还不知足?” “你知道个屁!” 骂了一嘴,又瞪了一眼捂嘴偷笑的小祸斗,李斯年捧起酒坛一饮而尽,末了远望云海长长一叹,眼中充满了追忆与沧桑。 “小子,你不是一直问我跟郝宏伟是怎么认识的吗?我现在想说了,你想不想听?” “还用说嘛,你俩肯定是逛窑子认识的,呵呵呵呵~!”舌头有点大,李初一傻笑道。 “放屁,你小子都这熊样了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子真想一巴掌拍死你!” 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李斯年又起了一坛酒,没有喝,只是捧在手里,眼中的追忆之色越来越浓。 正文 第七百八十五章 絮絮 “其实事情也没什么复杂的,就是郝宏伟于我有恩,曾经帮过我一个大忙。” “你赌钱输了还不上账,恰逢郝大财主路过仗义出手,这才免了你一顿毒打?”小胖子哧哧的笑着,果真是有几分醉了, 李斯年想骂,可看他这模样实在难骂出口,于是便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别打岔,老子今天好不容易有心情,别耽误老子的兴致!” “行,你说你说,小二黑,小二黑呢?哦,在这儿呢。来,乖乖呆着别出声,咱俩今天就听一回四大叔说的书。” 抱着小祸斗,李初一双眼迷离的看着李斯年,也不知有几分真醉,有几分想醉。 顿了顿,李斯年看也不看李初一,眼望云海自顾自的道:“其实我跟你的情况差不多,小时候跟着父亲一起修行,那时候我们落脚在绿海一处偏僻的小镇里。那个镇子上很多都是凡人,由当地的一个家族控制着。那个家族在现在来看很小,小到不值一提,但那时对我来说他们却是那么的强大,难以想象的强大。每当看见那家的少爷出门时一群人鞍前马后的护卫着,我心里就极为羡慕,我也想过那种生活。” “但是我父亲不允许,他是个很刻板的人,不允许我跟那个家族来往。不光是那个家族,便是散修甚至是凡人他也让我尽量不要接触,就好像在躲避着什么似的。当时我不明白是为什么,直到寒狱门口被人叫破了身份我才知道,原来我爹真的在躲,原来我他吗竟然是狗屁的前朝余孽!” 李初一没有说话,轻轻地拍了拍李斯年的肩膀。李斯年脸上恨意渐消,冲他点了点头后又灌了几口酒。 饮罢咂咂嘴,他继续道:“后来有一次上街,我无意中碰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并不是很漂亮的那种,但身上却总透着一股温柔,让人很心动很想靠近的温柔。因为一些事情我俩结识了,她不知我是个修士,我也不知她并非凡俗,我俩就以凡人的身份开始了我们的友谊,直到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得知她竟然是那个家族的小姐。但这并没有让我俩之间生出芥蒂,我们的关系还是一样的好,每次相约一起逛街买糖人吃便是我俩最大的快乐。” “开始的时候我俩只是聊些闲谈琐事,随着慢慢熟悉后她开始跟我吐露一些她的苦恼。比如她很喜欢用刀家里却非逼着她练剑,再比如她明明喜欢的是徐家公子,家里却逼着她让她嫁给赵家少爷。她把我当成朋友才跟我讲这些,而我开始时也确实把她当成是朋友,但随着接触的增多,我渐渐的不能在以普通的朋友身份面对她了。我喜欢她,我想跟她厮守一生。” “怕她与我隔阂,我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可是你也知道,有些情绪再怎么隐藏也是隐藏不住的,她最后还是发现了。别这么看我,没错,我比你还怂,我压根儿就没敢主动开口,全都是她一人发现的。为此她很伤心,却也很干脆,直截了当的与我断绝了来往。她伤心是因为少了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干脆是因为她喜欢的是徐家公子,对于我她从始至终都当做是朋友,仅仅只是朋友。” “你真惨。”端着酒坛跟在李斯年的酒坛上轻轻碰了一下,李初一强忍着呛劲猛灌几口。 没想到李斯年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说起来他俩还真是有缘,算得上同病相怜,都是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人生之悲哀莫过于此。 “惨?更惨的还在后面呢,小鬼!”自嘲一笑,李斯年咕咚咕咚的又是一坛干尽,反手抓过新酒看也不看的随手拍开,望着坛口内的酒面上映照出的月亮,两眼涣散怔怔出神。 “后来,徐家和赵家同时上门提亲,还没等她家里决定下到底把闺女嫁给谁,却碰上了来寻仇的仇家。其实也不算仇家,漠北的情况你也知道,人吃人的地方,所谓的仇家也只不过是附近的一个家族杀过来想要吞并小镇,而小镇的拥有者自然是首当其中的死敌。” “那一战腥风血雨,杀过来的家族实力比她家远远要强,便是联合了徐家和赵家也难以抵挡,最后三家一起被几乎灭门,满门上下拢共没剩下几口。不顾我爹的反对,我毅然决然的赶了过去助拳。我没想当什么英雄,我只是想让她在那场腥风血雨中不要受到伤害。而且直言不讳的说,那时我心底深处还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追求她的机会。如果能在腥风血雨中守在她的身边不让她受到伤害,那么她便很有可能会爱上我,进而与我长相厮守。” “结果呢?”李初一问道。虽然心里有了答案,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结果?呵呵,你绝对想不到。” 惨然一笑,李斯年道:“人,我是救下来了。但我这个人,却是被其他人给救下来了。当时有一个高手一剑刺向她的心口,我手臂受创无法挡开,只能纵身过去用身体护在她的身前。结果你猜怎么着?她没死,我也没死,但是絮絮却死了,她替我挡了我本该必死的一剑。” “絮絮?”李初一纳闷儿,这怎么还出来个絮絮。 “没错,絮絮,一个小丫头片子,是我邻居。打小就喜欢追在我屁股后面跑,我一直当她是我妹妹。我爹见她资质尚可便传了她一些修行的法门,虽然算不上修士,但比起凡人的武者来却是个高手无疑。” “你是说...?”李初一顿时清醒了几分,这太狗血了,简直快赶上道士给他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了。 李斯年见他脸色惨笑着点了点头:“你猜的没错,那丫头喜欢我,而我却不知道。我一直当她是我妹妹一样的对待,所以平日里她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都丝毫没感觉出异样。吃饭时她会给我夹菜,吃鱼时她会给我挑刺,我修行累了总是有一方手巾出现在身旁,早上醒来也总是会看到一张大大的笑脸守在门口,手里端着并不好吃却能让我回味一生的煎蛋。” “你知道最夸张的是什么吗?我跟那位小姐逛街时她还会跟个小丫鬟似的给我俩撑伞,说是这样才像大户人家的公子,不能堕了我的面子。最可笑的我还信了,而且时间一久还把这当成了理所当然的,明明是个穷鬼却学起了纨绔子弟的臭毛病,每天一上街就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当时觉得很潇洒,可此时想来我他吗就是个傻|逼。” “四大叔...” “别,今儿个话头起了,让我说完。” 抬手拦住想要劝阻的李初一,李斯年继续道:“那场灭门之战很惨烈,虽然到场的修士修为最高的也就是个半步结丹,但那时我也不过是个筑基初期的小修士,在那场腥风血雨里跟烂泥巴没啥两样。不自量力的冲过去想英雄救美,结果自己也成了炮灰,絮絮一个练气都算不上的傻丫头竟然偷偷摸摸的跟着我一起去了,我想象不出她究竟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拼上了多好的运气才能一路跟到了内宅,在我必死的一剑时挡在了我身前!” “我很讨厌红色,因为红色总是让我想起那一幕,絮絮倒在血泊里告诉我她喜欢我,喜欢了很久了,只是见我一心系在冯家小姐身上所以才一直没开口。我问她为什么那么傻不告诉我,也许告诉了我事情的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呢,可是你知道她说什么?她说正因为喜欢所以才想让我过得好,让我过得快乐,只要我好她就满足了。你说可不可笑,这是哪门子道理?我一直坚信人都是自私的,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可那丫头偏偏打破了我的想法,她用自己的生命告诉了我人原来也是可以无私的,而且是这般无私!” 望着泪流满面的李斯年,李初一不知该说什么好。道士曾对他说过人永远不要以为自己是最惨的一个,因为世上总有另一个人比你还惨,比你还可怜。 “然后呢?”李初一低声问道。 “然后?呵呵,然后。” 狠灌了几口酒,李斯年仰头望天。 “她只是一个练气都不算的凡人,那一剑虽然没刺中要害,但剑上的暗劲却震碎了她的内腑。我以全部功力封住了她的心脉保存了她一丝生息,随后便抱着她往家里跑,我想让我爹救她。可到了家才发现家没了,混战波及了整个镇子,我爹天赋不好又没有充足的修行资源,所以到老也不过是个结丹初期的修为,结果被三个半步结丹以秘宝攻杀致死,强撑着一口气等到我回来,把几样传家宝交给我以后便撒手人寰了。” “后来的事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匆匆火化了我爹的尸骨,带着骨灰抱着絮絮我便踏上了旅途。当时我很穷,修为也不高,絮絮离开了我一刻也支撑不下去,我也不敢接些赚钱的活计贴补家用。就这样,我抱着絮絮流浪了很久,具体多久我都记不清了,直到有一天逛到了泗曲集,在那里碰到了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玩的郝宏伟。我俩也算是有缘,可以说是一见如故吧,听我心灰意冷的絮叨完我这点破事儿,那胖子竟然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二话不说就直接把郝二爷给他的子午追魂丹塞给了我让我救絮絮的命。那颗丹药是郝二爷独门秘制,价值连城,但就算它再便宜也不是我能买得起的,对我来说那都是个天文数字。” “结果呢,絮絮救过来了?” 正文 第七百八十六章 一醉皆休 李初一眼前一亮,随后蓦然一黯。 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若是絮絮真救过来了,四大叔也不会是今日的四大叔了。 叹了口气,李斯年道:“救是救过来了,但脏腑伤的太重,加上她又是个凡俗之躯,长时间的昏迷让脑部受损,命是救回来了,但人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喝酒。” 酒坛重重一碰,两个男人咕咚咕咚的一顿牛饮,末了齐齐一把嘴巴子,信手一抛两个空坛便坠向了谷底。 取了坛新酒递给李初一,自己也拍开一坛,李斯年怔怔的望着远方,眼中充满了柔情。 “在郝大胖子的帮助下,我在泗曲集落了脚。在那里我陪伴了絮絮整整十年,十年里除了修行我哪儿也没去,偶尔间给集市的铺子打打零工贴不下家用,其余的时间我都陪在絮絮身边。那段时间很无聊很枯燥,但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比起跟冯家小姐出游的快乐,那段日子更让我珍惜和回味。十年后,絮絮的肉身终于支撑不住了,她毕竟是个凡俗之躯,长时间的昏迷让她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本就没有痊愈的内腑也开始重新恶化。” “郝大胖子曾说过想让二爷来给瞧瞧,但我阻止了他,一来我欠他的太多了不想欠的更多,二来我很清楚瞧了也没用,凡俗之躯不比修士,本来也就几十年的阳寿,能拖着如此残躯挺过十年已然是个奇迹了,我也不想让絮絮在继续遭罪了,哪怕昏迷的她感觉不到这些。” “絮絮死后我心灰意冷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郝大胖子找上门来狠抽了我一顿,这时我才幡然醒悟。仇,还没报呢,我哪能如此颓废。就此我勤修不辍,同时钻空心思的赚钱,我把赚来的所有钱财全部用在了我的修行上,还好我资质不错,一顿忙活下不知不觉的便修到了炼神期。炼神之后我便找上灭门的那个家族报仇,杀光了他们满门后我忽然发觉很是可笑,当年在我眼中那么强大的家族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他们家镇族的老祖也不过是个结丹中期的蝼蚁,在我手下没撑过一招便形消魂散,你说可笑不可笑?” “呵呵。”深有同感的笑了两声,李初一满是感慨。 李斯年的感觉她也体会过,当初南许两家对他来说是那么的强大,为此他提心吊胆的过了很久。 可是现在呢? 短短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以他现在的修为南许两家对他来说就是个屁,随手一挥就能灭个干净。两家的镇族老祖也不过是个元婴,他连道胎期都敢一战,元婴在他面前可能连一招都走不过。 喝了口酒,李斯年叹道:“大仇得报,我也算了了一桩心愿。但人还得活,为了我爹,为了絮絮,我也得好好地活下去。絮絮死后我爱上了喝酒,因为只有醉了我才能跟她在一起。同时我也给自己立了个规矩,那就是怎么样都行,唯独豪门不可入。不管你宗族多有大门派有多强我都不稀罕,漠北大小势力的云起云灭我见的太多了,不管你是傲视群雄的强龙还是夹着尾巴求生的小虫,将来总有一天会烟消云散,这个时间可能会很久,也可能就在明天,这种生活我不喜欢,太危险,也太无趣了。我想做的只有一点,就是按着我爹和絮絮所希望的那样好好活下去,只能能活着便好,这也算是满足他俩的遗愿了。” “那你还跟我回太虚宫?”李初一问道。 看了他一眼,李斯年意味深长笑道:“你是太虚宫的人吗?” 李初一也笑了。 相视一眼,两人酒坛轻轻一碰,又是一番牛饮。 是的,李斯年看出来了,从始至终李初一都没将自己当成太虚宫的人,他永远只是一个过客。太虚宫只是他的一个落脚处,一个比较像家的地方,他本身是没有家的,道士给了他一个家,所以道士在哪里哪里才是他的家。 而李斯年也精神的紧,从他对叶之尘的婉拒就可以看出。以他俩的关系李斯年在太虚宫混个弟子的身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冲着叶之尘的面儿被哪位长老收了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却没有,甚至连这方面的想法都从未透露过半丝。李初一知道如果将来有一天他要走李斯年一定会跟着,不光是李斯年,方峻楠和柳明秀也是如此。 太虚宫是很强大,是个很不错的港湾,但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家。本来也许有可能是,但现在,恐怕永远不会是了。 “胖子,我说的这些话你听明白了吗?”抹了抹嘴,李斯年忽然问道。 李初一点点头:“听明白了啊,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不就是想告诉我我不是天底下最惨的,有的是人比我还惨。” “还有呢?” “还有就是每个人都有一段狗血的过去,比如你,我真没想到你的过去竟然这么狗血,找个好点的说书人整理一下你这段都能在茶馆里说上七八年了,跟你一比我甘拜下风!” “放屁!”李斯年生气的骂了一声,“吗的好不容易能正经一回,这才多久你小子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你还真是够没心没肺的!” “我要是真像你想的那么没心没肺就好了。”李初一苦笑,端起酒坛灌了几口。 叹了口气,拍了拍李初一的肩膀,李斯年也跟着喝了几口,末了又问道:“还有呢?” “还有啥?”李初一纳闷儿。 “你别跟我说你就听明白这两点!” “就这些啊,还有什么?” “草,我要告诉你小子的是不要为了美丽的幻想而忽视了身边的人,那些关心你爱着你的人才是你最应该好好对待的!”掐着李初一的后脖子梗用力的摇了几下,李斯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李初一赶忙道:“是是是,我听明白了真听明白了,我就是没好意思说出来而已!你别摇啦,脖子要断了!不是我说你四大叔,这词儿咱心里明白就行了,说出来多肉麻啊,你一个糟老头子我一个壮小伙子,你跟我说你爱我,你不觉着瘆得慌吗?” 微微一怔,狠狠的打了个寒颤,李斯年怒道:“谁他吗说我了,我说的是谁你心里没数?” “方大哥?秀儿姐姐?叶叔?晴姨?你说的谁啊?”连点了一串的人名,小胖子一脸茫然。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李斯年冷哼道:“别跟我装,其他人能让你骗了,你能骗过我?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在说谁,你敢说不知道那就是在侮辱你的智商,不知道你就是个痴呆、弱智!” “你才痴呆呢!你不就是说郝幼潇嘛,有啥大不了的,非逼我说出来!”李初一一脸郁闷。 “还装?”李斯年冷冷一笑。 见小胖子满脸茫然的望着自己,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把手里的酒坛子砸在他头上的冲动,冷笑道:“小雨那丫头的心思全在你身上了,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小雨?”李初一一愣,怪笑了几声想要掩饰过去,可看着李斯年那双剔透的仿佛能看清一切的眼睛,他笑了几声便笑不下去了,笑脸渐渐化为无奈,把头一偏喝酒不语。 “熊样!”李斯年嗤笑。 李初一装傻充愣的能瞒过别人,但在他面前却毫无作用。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最长的,但他跟李初一认识的时候这胖子还身无分文的被人满世界追杀呢,从低谷到高峰,从凶险到安逸,小胖子什么样他没见过。这世上最了解李初一的是道士,可要说第二的话那必然是李斯年无疑。 风雨一生,三教九流的李斯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李初一虽然不是他见过的人里最聪明的,但却是最能装的。这小子一碰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儿就开始装傻充愣,外表长的憨憨厚厚的跟个小白猪似的,人却比猴子还精,小雨那眼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就不信这胖子会看不出来。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道士的故事不是白听的,李初一怎么可能傻成这样。只是心有所属,向来认为自己很是随性洒脱的小胖子在这件事上却犯了难,一而再再而三的装痴卖傻想要回避,但今天却被李斯年给无情的戳穿了。 放在以前,他肯定还会王八咬筷子死不松口的继续装下去,但今天他却没这个心情,也没这个必要了。 喜欢的人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少年人对于初恋那种想要保持纯洁的执拗和固执已经毫无意义,再执着下去也只不过是徒添笑料。他跟叶之尘不同,叶之尘跟沐雪灵是两情相悦后才被迫分离的,所以叶之尘痴情一生虽然凄凉却无人会笑话他,众人对他唯有感叹。 可是自己呢,自己的爱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他便是再继续恪守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那样只会让自己变成自己以前嗤笑的那些傻|逼一样,人家孩子都打酱油了丫还在那儿喊着磐石不转矢志不渝,可问题是谁稀罕,谁在乎呢? 最初的激动已然过去,冷静下的李初一早已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虽然不甘心,但他不得不承认于浩那个小白脸确实是余瑶的良配,比起自己这个灾星来余瑶跟着他可能会更幸福。 如此想着,李初一有些释怀了。虽然心还是很痛,但却不像之前那般心若死灰了。 就像絮絮对李斯年说的那样,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过的好希望他开心,就这么简单。既然自己喜欢余瑶,而余瑶跟于浩在一起那般开心,那自己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何必还要硬搀合进去给喜欢的人徒添烦恼呢? 所以,就这样吧。 她幸福便好。 有些话也许没说出来比说出来更好,至少他和余瑶的关系不会因此而变的尴尬。 道士说,初恋是美好的,但也是残酷的,可不论结果如何,它都是最值得人珍惜留恋的,可以让你回味一生。 如今的李初一深有体会,他不会像有些人那样刻意去回避甚至是遗忘,那是懦夫的做法。他会把这段记忆珍藏起来,当做一份最珍贵的回忆铭刻进灵魂的深处。 今天他有了很多个第一次,第一次为情所伤,第一次伤心欲绝,第一次茫然人生,第一次喝酒,以及第一次,他真的感觉自己长大了。 小胖子自己想想都极为感慨,他感觉这些第一次就像这酒坛里的酒,初入口时辛辣难忍,可抗过了这股劲儿便会感觉到回味的醇香。 反正都是好东西,那自己又有什么可纠结的,如同这酒一样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去,喝他个一醉方休,赶明儿酒醒了小爷又是一条好汉,而且还是打不死的那种真好汉! 所以...... “喝!” 用力碰了下李斯年的酒坛子,要不是李斯年躲得快差点就给碰碎了,小胖子抱着酒坛咕嘟咕嘟的一口干完。 说来也怪,不知道是舌头麻了还是习惯了,此番再饮他竟然感觉不到辛辣了,醇香也感觉不到,他只能感觉到爽。 很爽。 “不是,我问你话呢,你说完再喝啊!” 李斯年嚷嚷着,连着几坛下去他的舌头也有些大了。这些酒可不是凡人的水酒而是灵果酿制的灵酒,便是他大多也只是小酌,鲜有如此痛饮过,喝多了他的肉身也受不了。 可李初一这会儿却放开了,跟喝水似的一坛子一坛子的往下灌,李斯年看的是又担心有肉疼,担心小胖子的身体,肉疼自己的美酒被一个初尝酒鲜的憨货给牛嚼了牡丹。 见李初一一副没完没了的架势,他赶忙上前一拉道:“别别别,你别这么喝,你身体受不了!” “屁,小爷的身体小爷还不知道,小二黑他爹都烧不死我,你几坛子破酒还能伤的了我?”用力一甩胳膊,李初一又是一坛子灌了下去。 李斯年大急,赶忙挑开话头道:“喝可以,先把话说完。小雨那丫头你......” “小什么雨,枉你还自称酒中仙,喝个酒这么墨迹,还不如我这个第一次喝酒的,我鄙视你!” “草,你再说一遍?!”李斯年大怒,说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他喝酒不行。 挑起了火气,索性也不顾什么肉疼了,伸手抄起两个酒坛一起拍开泥封,他怒道:“小子,你敢跟我卯上,老子今天就成全你!有本事我喝多少你喝多少,谁先怂谁就是个王八!” “切,怕你不成,来!” “来!” 夜的宁静在这里无影无踪,悬崖周围充满了吆五喝六的吵嚷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吵架了呢,熟不知只是两个酒彪子在顶牛。 趴在悬崖边,小祸斗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回头望了望干仗似的两人,心里一同鄙视。 猴子就是猴子,哪怕再聪明,归根结底也是个傻子。 正文 第七百八十七章 酒疯的代价 李初一是自然醒的,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东西,他瞬间又给闭上了。 无他,只因头疼。 脑子里好像有无数根针再不断地乱窜似的,疼的他都有些恶心了。身子空荡荡的好像被掏干了似的没有一点力气,嗓子眼儿更是火辣辣的一片,干涩的如同晒干了的咸鱼。 闭着眼缓了半天头疼才渐渐舒缓了些,零零散散的记忆渐渐的浮现在脑海,昨夜的一切他一点点的给回忆了起来。 “草,我说这么难受呢!” 暗骂一声,小胖子忍着头疼强催丹田,缓慢的如同要停滞般的道元顿时汹涌起来,全身上下快速的游走了一遍,他的身体顿时舒坦了起来。 说来也是他自己作死,昨夜跟李斯年拼酒,拼到最后喝大了的两人甩着舌头掰扯起修为的差异对公平性的影响。于是乎两个蠢货约定各自收敛法力,只保持最低的远转状态,以此来确保比拼的公平性。结果公平是公平了,他俩醉的也更快了,李初一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先倒的,反正他现在只感觉难受。 晃了晃还有些晕的脑袋,小胖子重新睁开双眼,入目的不是一望无际的天空而是熟悉的屋顶,身上的被子也很是眼熟,扭头望了望四周,他终于确认了自己确实是回到了叶之尘的草庐。 问题是,他怎么回来的呢? “醒了?醒了就过来见我。” 叶之尘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小胖子一个激灵瞬间弹坐起来,两眼发直的望着前方,心里七上八下的。 自己喝成这样,莫非是叶之尘抬回来的? 叶叔会不会生气? 自己没发酒疯吧? “还不过来?!”叶之尘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回似乎有些生气。 小胖子哪敢耽搁,边往屋外走便手忙脚乱的套着衣衫。走到叶之尘的房门口时恰好系上了最后一颗扣子,看了看自己除了还未散尽的淡淡酒臭,其他的还算得体,这才抬手轻轻的敲了敲房门。 “叶叔,我进来了。” 言罢推门而入,第一眼望见的便是叶之尘不明喜怒的木脸。转眼一瞧李初一顿时心头一乐,房间里竟然不只叶之尘一个,沐雪晴也在,此时正又喜又嗔的望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温柔。 “晴姨,你也在啊!” 打了个哈哈,小胖子轻轻的挤了挤眉毛,想让沐雪晴给他透露点风声。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沐雪晴微微一笑,眼睛用力眨了一下,他顿时大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还好,看来叶叔没生气。 老老实实的走到近前坐好,小胖子面带微笑的望着叶之尘:“叶叔,您老今天的气色真不错啊!” “当然不错了,好久没碰到有人挑战我了,我的心情自然很好。”叶之尘轻声道。 小胖子吓了一跳:“什么?挑战你?谁这么大胆?” “哼哼!” 叶之尘冷冷一笑,冲着他扬了扬下巴:“喏,就是这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兔见蹬腿驴见撒欢的天下第一小豪爷李初一大侠了。” 噗~! 李初一一口老血差点没呛死,目瞪口呆的望着似笑非笑的叶之尘,复又望望忍俊不禁的沐雪晴,心里洼凉一片。 吗的,果然酒后失言,自己怎么能干这种事儿呢? 挑战叶之尘?疯了吧? 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是自己说的话,可是叶之尘那段模仿的惟妙惟肖,那语气那神态可不是他是谁,小胖子就是想否认也不敢,只能胀红着脸低下了头。 “那个...咳咳,叶叔,您老大人有大量,我那是胡话,做不得真!” “做不得真?不见得吧?你以道心起誓要与我决斗,为此还找了个见证人呢!” “道...道誓?不是吧?”李初一差点没哭了,这次可真玩大了。 叶之尘冷笑,伸手往身后一探抓兔子似的把小祸斗给提溜了出来往身前一放,摸着卷成鹌鹑似的小祸斗意味深长的看着李初一。 “喏,它就是你找到见证人。你还说若是我打不过你你也不要我的性命,就让你家黑爷在我头上撒泡尿便算完事儿了,这可都是你说的,小二黑可以做证。” 咕嘟~~! 李初一狠狠咽了口唾沫,眼巴巴瞅着小祸斗,希望它能摇摇它的小狗头。 可惜小二黑很诚实,瞪着黑亮的大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满腹遗憾的道:“大白猪,这些话确实是你说的。” “卧槽,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我...你怎么不拦着我!”李初一大怒。 脖子一缩,小二黑委屈的道:“我倒是想拦你,但也得拦得住啊!你喝醉了之后就跟个疯狗一样,来找你的人被你咬伤了好几个,一边咬还一边嚷嚷着几天不见肉今天总算开了荤,要不是叶叔亲自过来把你给降住了,那几个人恐怕早就被你啃干净了。大白猪,你跟我说实话,你不是人是狗对不对?怎么咬起人来你比我还凶呢?” “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整话来,小胖子脑袋一耷拉长长一叹。 唉,晚节不保啊! “李斯年呢?他怎么也没拦着我?” “他啊,他也喝醉了,结果比较倒霉掉到山下去了,我见他挂在树枝上一时半会儿的也摔不死所以也没管,估计这会儿也该醒了吧。”小祸斗说道。 李初一心里一乐,原来李斯年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儿去。 叶之尘一愣,此时方知喝酒的竟然还有李斯年。想想也是,李初一身上不可能带那么多酒,有李斯年在那就合理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叶之尘问道。 “你也没问我啊!” 小祸斗一脸的理所当然,复又恨恨的道:“那只死猴子竟然说要把握炖成狗肉锅下酒,我没摔死他就不错了,让他挂在树枝上好好反省反省已经很便宜他了!” 众人顿时无语。 听小祸斗的意思,感情李斯年不是自己掉下去的,而是它“帮”了一把。 小胖子心里更是偷笑,敢扬言把小二黑给炖了的除了他怕是也没别人了,李斯年不知死活的敢这么说,没被小祸斗当场一把火给烧成渣就不错了,这已经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了。 可偷笑了没一会儿他的心又灰暗了下来,跟李斯年比,自己还是要惨得多。 想想跟叶之尘的比斗之约他就头大,这哪儿是挑战啊,这他吗是找死! 看小胖子心惊肉跳的傻模样,沐雪晴忍不住哈哈大笑,摸了摸笑出的眼泪道:“好了,你就别吓他了,你看把他给吓的。” 叶之尘脸色一松,无奈的看了眼沐雪晴:“就你惯着他。” “那是,我可就这么一个大外甥,我不惯着他惯谁!”沐雪晴笑看着李初一,眼睛里满是宠溺。 “啊?假的?叶叔你骗我?”从地狱到天堂,李初一的心瞬间亮了起来。 叶之尘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沐雪晴则没好气的笑道:“当然了,你喝醉了满口胡话,我们哪能看着你瞎胡闹?没等你开口立誓你叶叔就把你打昏了,要不然呐,哼哼,我看你怎么收场!” 拍着扑通扑通的小胸脯,小胖子讪讪的笑着。 沉默片刻,叶之尘冷声道:“酒,不是不让你喝,但是要适量。酒能乱形更能乱性,喝多了没有好处,只会让肆意妄为干出些糊涂事,这次便是个教训,你要牢记心中。” “是,我记住了,真记住了,我以后再也不喝了!” 李初一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这次的教训他是真记住了。吗的,难怪人家总说酒不是个好东西,这次害得他险些铸成大错。 不过想起醉酒时那种飘飘欲仙的美妙滋味,小胖子心里还真有几分回味。可旋即他便使劲晃了晃脑袋,暗自警醒那感觉再美妙也是毒药,这东西还是能不碰就不碰为好。 “说说吧,昨晚为什么喝成那样?别拿峻楠的大婚打掩护,人家结婚又不是你结婚,你喝那么多作甚?” 听到叶之尘问话,小胖子扭捏了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这话没法说,难道告诉叶之尘自己失恋了所以才那样? 且不说叶之尘会不会斥责自己,单是失恋的对象是余瑶这件事就不能说。万一这话传到了余瑶的耳朵里,那他俩再见面可就尴尬了,他甚至感觉自己现在见余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李初一半天不开口,叶之尘沉声道:“你不想说便算了,我也不强迫你。只是我想让你知道,借酒助兴可以,但借酒消愁却不行,那是个蠢法子。酒入愁肠愁更愁,想要用酒来麻痹自己挣脱出烦恼,结果只会让你醒来之后更加烦恼,你可明白?” 李初一一惊,莫非叶之尘知道什么? 看着叶之尘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心里一慌,赶忙低头恭声道:“明白,叶叔放心!” 叶之尘这才满意,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正好,百草峰的司徒峰主给我回信了,今天你便启程过去吧,他会安排你去三生林的。记住,去了那里给我老实点,别给我丢人。还有,你的要求我给你办到了,可你若是修不出个人样来,看我回来不收拾你,你要知道你的挑战我可是很期待的!” “您老放心,我要不修出个人样来我也没脸回来了!”李初一大喜,赶忙点头答应下,抄起小祸斗便一溜小跑的离开了,匆匆的脚步让沐雪晴又是一阵娇笑,连叶之尘也忍俊不禁的扯了扯嘴角。 待房门关好,屋里只剩下两人,沐雪晴望了望叶之尘轻声问道:“为什么不说开了呢?你不怕他转不过这个弯来吗?” 叶之尘摇摇头:“你不懂,对男人来说有些事情只能放在心底自己去琢磨,外人知道了不但不好,就算知道了去劝,他该想不通还是会想不通,这不是可以说开的事情。再说,你认为这小子像是个想不开的人吗?昨夜那顿酒却是让他忘了形,但也同样让他解开了心结。他心性本就豁达,这点上我都自愧不如,这点打击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的,反而会被他当做是成长的动力,你我无须担心。” 面带思索的轻轻点头,抬眼望着叶之尘,沐雪晴长长一叹:“其实又哪分什么男人女人,女人还不是一样嘛。碰到情之一字,除了自己去品,外人又哪能说的清楚呢?劝是劝不动的,叶大哥你说对吗?” 看到沐雪晴眼中的深意,叶之尘眼神一错移开了目光,他不敢去看沐雪晴的眼睛,更不敢回答她的问题。 良久,屋里响一声长叹。 气氛有些沉闷,沐雪晴心里苦笑一声,主动转开了话题:“其实,初一他自己能想通最好,余瑶和于浩纠缠了这么些年了,如今终于修成正果,若是他再搀合进去还不知道会搅出什么乱子。” 叶之尘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余瑶和于浩那边...嗯,还有待商榷。” 沐雪晴眼神一凝:“叶大哥,莫非你信了那些风声?” 叶之尘沉吟道:“不是风声,而是已经有了些眉目,连掌门师兄都着紧了起来,可见此事不是空穴来风。” “可是我不信,瑶儿自幼便被掌门师兄收进门中,她怎么可能是...” “慎言!” 抬手止住沐雪晴,叶之尘皱眉道:“此事还未有定论,暂时只是怀疑。主峰正在全力追查,真相定会水落石出,在此之前你我就当不知道,切记万万不可在人前乱说,小心打草惊蛇。” 沉默了一会儿,沐雪晴问道:“叶大哥,你是怎么想的?你放心,在外面我一句话都不会提的,这里只有咱们两人,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轻轻地吸了口气,叶之尘沉声道:“你若非要我做个判断,我只能说,七成。” “七成?!”沐雪晴心中一凉,七成的把握几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着沐雪晴失措的脸庞,叶之尘叹道:“我也不愿相信,但根据现有的线索来看此事还真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从火云坑开始,她便看似很无疑的出现在了初一的身边,之后因重伤而闭关不出,可她究竟有没有闭关谁也不知道,以她的身份和修为间中出去几次也未必会有人能发现。后来得知初一身陷漠北,虽然闹腾的是小雨,但让掌门师兄点头的却是她。而玄冰寒狱外她刚一离开大衍的人便到了,好生让人奇怪。” “光凭这些也不能坐实吧?”沐雪晴皱眉。 “没错,光凭这些还不够。”叶之尘点点头,“但最重要的还有两点,一是她一直纠缠着于浩要与其成婚,昨日更是逼着于浩表态要他尽快提亲,我不排除她追求幸福的可能,但这也未免太心急了,着实让人起疑。” “那第二呢?” “第二,便是初一带回来的那个消息了。” 望着睁大眼睛的沐雪晴,叶之尘眼睛一眯,低声道:“各峰暗中的排查虽未结束,但前几日百劫师叔传我密讯,说是目前为止只有她的血查出了问题,让我小心提防。我让李初一去三生林也是这个意思,那里唯有司徒峰主首肯的人才能进入,其他人擅自闯入不论身份全都格杀勿论。事情没有查清楚前,便让初一先呆在那里吧。” 脑子嗡嗡作响,沐雪晴干涩的问道:“你说,血有问题?” 叹了口气,叶之尘眼中划过几丝冷然:“虽然很晦涩难辨,但她的血,确实有宇文一族的血脉气息!” 沐雪晴愕然。 正文 第七百八十八章 小二黑的高招 “老实交代,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飞往百草峰的路上,李初一揪着小祸斗问道。 “不是我,真不是我!”小祸斗拼命摇头,但声音怎么听都感觉有点弱。 小胖子哪里听不出来,眼珠子一瞪恶狠狠的道:“还敢不承认?信不信我给你洗个冰水澡!” 脖子一缩,小祸斗弱弱的道:“好吧,其实我确实说了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其他的我什么都没说!” “那一点是多一点?”小胖子幽幽的看着它,手里悄然凝聚出了一团寒雾蒙蒙的水团。 小祸斗厌恶的往后靠了靠,小声道:“真没多少,就是你和李斯年喝酒时候说的那些事儿简单的给说了一下,我保证真的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真的,不骗你!” “有多简单?”水团往前靠了靠。 “就你和你那位师姐的事儿说了点,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像幼潇姐姐啦小雨啦还有李斯年的狗血往事啦一个字都没提。你也知道你叶叔多厉害,他凶巴巴的问我我要不说点啥能行吗,所以......” “去你道士的,你这还叫简单的说了‘点’?!” 李初一差点气死,很是怀疑小祸斗究竟是不是神兽,怎么跟个白痴一样呢,胳膊肘整天就知道往外拐。好好的李斯年它不卖,专门来坑自己,小胖子想想都觉着委屈的慌。 小祸斗不敢说话,老老实实的趴着不敢动弹。它也觉着这事儿做的有些不合适,但问话的人是叶之尘啊,它能不说吗? 更何况叶之尘还给了它一颗焚心果做报酬,它怎么可能不答应? 不行,焚心果的事儿打死也不能让大白猪知道,要不他疯起来还指不定怎么折腾自己呢。 小祸斗心有戚戚。 手里的水团一把扣在小祸斗头上,虽然还没贴着皮肤就被蒸发了个干净,但小祸斗还是厌恶的拍打着脑袋想要把头上并不存在的脏东西拍掉,满眼愤怒的看着李初一。 无视小狗崽眼中的怒火,李初一看也不看的冷声道:“哼,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把我卖了,小心小爷找个冰窟窿把你关里面个十几二十年的,让你好好冷静一下!” 想发怒可自己理亏在先,而且闹起了也不一定打得过这个胖子,无奈之下小祸斗只能认栽。 看着一言不发的李初一,它想了想问道:“大白猪,李斯年那只老猴子问你的事情你究竟怎么想的?” “什么事情?” “就是那个叫小雨的母猴子啊!啊,不对,是小姑娘。” 见李初一眼神不善,小祸斗赶忙改口。 “你是不是也喜欢那个小雨?”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狗崽子,关心这些做什么的?”李初一哭笑不得,连狗都开始八卦了,这还有王法嘛! “我就是好奇问问嘛!”小祸斗仰着头道,“我父亲曾跟我说人族是万灵中心思最险恶最复杂的,让我多多观察好好体会,免得将来吃亏!” “靠,你那什么爹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俺们怎么就险恶了?”小胖子立马不爱听了。 小祸斗也不说话,只是瞪着清澈的黑眼睛静静地望着他,李初一一瞧顿时败下阵来,脸皮子一抖咕哝道:“好吧,确实是有点险恶,但那也不能以偏概全啊!你想想,人要是真的像你爹说的那么险恶,你现在还能在这儿活蹦乱跳的跟我贫嘴吗?还有你爹,要不是三元道人,它能活到现在吗?” 感觉李初一说的有道理,小祸斗点了点头,复又好奇的问道:“那你说说你到底喜不喜欢那个小雨?还有幼潇姐姐,你喜不喜欢她?” 李初一尴尬的要死,这个问题一直都是他极力回避的。昨晚借着酒劲儿跟李斯年聊了点,但最后关头还是被他用拼酒把话题岔了开去,结果今天又被小祸斗给揪出来了。 这个问题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也不知道。对于小雨他一直以来都是当妹妹看,而且是脾气很恶劣的那种恶妹。换成以前别说喜欢了,他躲还来不及呢,可这次回来他发现丫头可能真的是长大了,性格比以前乖巧多了,想想她望着自己的眼神李初一感觉还真挺招人亲近的,但仅限于此,跟那种意义上的喜欢根本就是两码事儿。 至于郝幼潇,这个...... 以前心里记挂着余瑶,李初一一直没去考虑,或者说刻意不去考虑这件事情。虽然现在了断了一桩心意,可刚刚失恋的他一时间怎么可能有这份心思,对于这个问题他以后或许会考虑,但绝对不是现在。 尤其是跟小二黑这个狗崽子,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奶狗,跟它讨论个毛线啊! 见李初一不说话,小祸斗也不强逼,自顾自的道:“就说你们人族心思复杂你还不承认,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竟然还想不通,我真以你为耻!” 李初一大奇:“简单?怎么简单了你说说我听听!” “这还不简单吗?幼潇姐姐喜欢你,那个小雨可能也喜欢你,你把她们一起抢过来不就行了!”小祸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人坐起来抱着两只小前爪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 噗~~! “草!” 也不管小祸斗看不看得懂,李初一一个大大的中指甩在了它脸上。 吗的古人诚不欺我,狗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还以为小奶狗有啥高见呢,闹了半天竟然是这么个没脑子的馊主意。 “哪有那么简单?结婚是要讲感情讲心意的好不好?这是两个人的事,需要的是两情相悦,不是你看中个法宝喜欢上了买回来就行了,人是人不是东西!还有你不要乱用字好不好,那就娶不叫抢,你个狗东西怎么跟个土匪似的!” “差不多了,反正都一样!”小祸斗满不在乎的摆了摆爪子,“你说的两情相悦什么的我听不明白,但估计就是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对不对?那不就结了,既然幼潇姐姐和小雨都喜欢你,而你又是个雄性,还是个有实力有潜力的雄性,那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当然是全都收下来繁衍后代才对嘛!” 卧槽,这天儿没法聊了,这都什么烂七八糟的,繁衍后代都出来了。 李初一眼珠子都快翻到后脑勺子去了,他算是明白了小祸斗的智慧再高也不是人,它灵魂的本能和传承的知识无不以繁育子嗣为第一己任,只要能让种族人丁兴旺感情不感情的对它来说并不重要。 但是人不同啊,诚如小祸斗所言,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繁衍后代固然重要,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感情,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从这点来说白长老那句话还真没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就是种族和种族之间的不同,思考问题的方式完全是两个角度。 有心想结束话题,但小祸斗却说上了瘾,见小胖子也不吭声的以为他是感觉自己“言之有理”,心里一乐它人立起来伸着小爪子拍了拍李初一的肩膀。 “大白猪,你听我的没错,这些可都是我爹教给我的,它老人家的话能有错吗?” 去他道士的,小狗崽子还来劲了! 撇撇嘴,李初一心中一动,好奇的问道:“那你跟我说说,你爹老祸斗有几个老婆?除了你妈九尾天狐,还有没有其他人了?” “当然有啊!” 小祸斗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小脸上满是崇慕和兴奋。 “我爹的实力你知道的,作为三十六重天里最强大的几个存在之一,它的配偶当然不会少!其中我母亲的道行最高,听我爹说当年它是在路过狐族祖地的时候无意中看上我母亲的,当时一起的还有天狼族和九彩孔雀族的两尊大妖,我爹跟他们一番大战后活撕了它们的肉身,由此赢得了我母亲的芳心。而天狼族和九彩孔雀族的两位公主也因此仰慕我爹的强大,自己找上门来说愿意成为我爹的配偶,你说我爹是不是很厉害?” “牛!”李初一面无表情的竖了竖大拇指,心道脑子果然不一样,这都什么事儿啊! 想起小祸斗所说的九彩孔雀族,他怔了怔后疑惑的问道:“小祸斗,你爹是狗吧?” “呸,你爹才是狗呢!我爹是祸斗,是神兽!”小祸斗大怒,这胖子骂人! “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爹是...是...是很像犬类的神兽,它找狐族和天狼族的配偶我能理解,可是这个九彩孔雀...你爹的爱好也太广泛了吧?这怎么下手啊!” 李初一的荤话小祸斗哪里听得出来,但意思它却是明白了。 望着李初一,它理所当然的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是强大的存在,不同种族之前的相互结合是有助于后代的成长的,同时兼容了两个强大种族的血脉特性,新生的后裔潜力自然更大。当初凤育百禽麟衍百兽就是个例子,要不妖族怎么可能这么强大,天生的体质和寿元都比你们人族强得多!” “凤育百禽麟衍百兽的事是真的?”李初一大奇。 “当然是真的了,你们人族也有记载啊,你不知道吗?”小祸斗纳闷的瞧着他。 李初一默然。 这事儿他当然知道,但一直都当所传说来看,根本没当过真。此时听小祸斗这位有祸斗传承的准神兽一说,他这才知道传说竟然是真的。 “那人呢?人也是麒麟繁衍下来的吗?” 小胖子的好奇心被彻底提了起来。 正文 第七百八十八章 初临百草峰 挠了挠头,小祸斗道:“人族挺复杂的,我的传承记忆还没完全觉醒,我也说不清楚人究竟是怎么来的。不过我倒是听我爹曾经提过,他说如今的人族血脉是最驳杂的,其中大部分的人族是荒古圣猿的血脉衍化而来,而少部分则是天人圣神的血脉退化而来。因为两种血脉的人族外形极其相似,所以才混居在了一起,后来经过很多事情,两族合二为一后才统称为人族。” 吗的,难怪小狗总喊人猴子猴子的,荒古圣猿虽然强大,可归根结底可不也是个猴子吗? 只是... “天人圣神是啥?” “这你都不知道?你们人族的传承断绝的这么厉害吗?”小祸斗看乡下人似的看着李初一。 小胖子恼羞成怒,狠狠的给了他一拳头:“快说!” “说就说嘛,动手干啥!” 小祸斗委屈的揉着脑袋,见李初一又作势欲打,它赶忙脖子一缩老老实实的给他普及“常识”。 “天人圣神简称天人,传说是混沌初分后第一批诞生的灵性,从这点来说天人的地位比我们祸斗还高。不过你不要误会,天人只是一个称呼,他们不是人而是神,天生的神,只不过外形上跟人族很相似罢了。比如跟我们祸斗一族关系很亲密的火神就是天人中的一位,火神的强大是你无法想象的,不光他所有第一批诞生的灵性都是如此,他们就是宇宙乾坤,甚至比宇宙乾坤还强大,而如我们祸斗这样的天生神兽只能算是宇宙乾坤的宠儿。” “我去,这么厉害?!”小胖子口水都流下来了,本来以为自己的本源初魂就挺牛的了,可跟这个什么天人一比,自己的本源初魂就是个渣。 天生的神,那可比仙还要强大不知多少万倍的存在,据道士说自己的祖师爷三元道人成就混元大罗仙也只敢说自己是至圣真仙而不敢称神,可想而知神究竟有多厉害。 反正他的小脑子是想不出来。 “既然神这么厉害,那三十六重天大劫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出来?还有你说退化,血脉的交融不是可以促进后代的繁衍嘛,怎么到了我们人族就成了退化了?” “不知道。”小祸斗摇摇头。 见李初一眉头一拧,它顿时苦起了小脸:“你打我也没用,我真不知道!大哥,我就是一小屁孩儿,从出生到现在拢共没成长几天,祖上的传承里面也是以如何提升道行为主,其他的都是顺带一提略作点缀,这些个秘辛我哪能知道的那么清楚,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李初一无奈,只能放下了手。小祸斗能知道这些已然不易了,这些事情问他还不如问老祸斗来得实在。 不过光是这些他已经听的很满足了,三界是个囚笼,是阴阳扣衍化出来的,大量的信息都被自己那三位师叔祖给断绝了,如今连修炼的法门都残缺不全,这些事情他想听也没地儿听去。 极力想象着神的强大,小胖子人心不足的奢想着自己要是个天人就好了,一诞生就是神这么牛|逼的存在,别说天上那三位师叔祖了,就是三十六重天自己跺一脚它也得颤颤。 想到这里,小胖子撪着小祸斗的狗脸让它望着自己,一脸严肃的问道:“小二黑,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老实说,小爷的祖上是荒古圣猿还是天人圣神?” “我哪儿知道啊!”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是祸斗嘛,你肯定能分辨的出来对吧?告诉你,小爷脾气可是很暴躁的,你别想骗我!” “大哥,我真不知道!”小祸斗差点没哭了。 见李初一满脸的不信,它委屈的道:“大哥,你想想,你爱吃猪肉对吧?一只蹄髈烤完了端上来往你眼前一放,你能分辨得出它是黑猪的还是白猪的吗?你们人族的血脉本就驳杂,传承到现在早不知道衍化成什么样了,你说我能知道吗?” “嗯,有道理。” 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小胖子忽然又眼珠子一瞪怒道:“去你道士的,你小子敢变着花儿的骂我是猪?!” “我没有!”小祸斗喊冤,心里却暗道明明就是,自己只不过是实话实说。 小胖子哪能瞧不出它的眼神,火气上来提起拳头就是几下子:“你还敢不承认!” “我就没有!你...你别打了哈,你再打我还手了哈!” “呀,还敢反抗?打不服你!” “汪,本皇怕你不成,本皇咬死你!” ...... 宁静的百草峰上空,一个窜着熊熊烈焰的火流星破空而来,速度之快让尾焰拖了足足有数理长,老远望见的百草峰诸修顿时变色,几个性急的甚至已经飞上高手准备出手拦截了。 可流星临近,他们看清那到底是何物后顿时一愣,旋即哭笑不得。 按理说他们该生气,可流星的真相让他们实在生气不起来,一个小胖子和一只小奶狗撕咬在一起滚成一团,这情形任谁来了也会忍俊不禁。 “嗯,到了?” 感觉到几股强大的气息迎面而来,李初一抽空一瞧,前方青草满布绿树成荫的可不正是百草峰嘛。而前方那一张张忍笑的脸让他的肉脸顿时一红,赶忙一拍小祸斗的脑袋道:“行了,别闹了,咱到地儿了!” “汪,不行,我还少咬你两口,我得还回来!” “去你道士的,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不要,我就要还回来!” ...... 好不容易将他俩分开了,杜齐暗暗擦了把冷汗。 早就听闻叶之尘的这位大侄子行为举止异于常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异于常人简直是在夸他,这胖子根本就不是个人,他比那只小奶狗还像狗。 作为百草峰峰主司徒隐的亲传弟子之一,他一早就受师命等候于此迎接李初一的到来。知道叶之尘和李初一的关系,他设想过无数种李初一到来的方式,可唯独这种方式他没想过,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见一人一狗还有跃跃欲试之势,旁边的百草峰修士也一副看戏的模样不愿离去,他赶忙挥手驱散众人,咳了两声后抱拳拱手。 “想必你就是初一师弟了,你好,我叫杜齐,是百草峰司徒峰主的小徒。知道你今天要来,家师一早便吩咐我守候在此,如今可算把你给等来了!” 顾不上怒目而视了,小胖子和小二黑齐齐转头望着杜齐:“你叫啥?” 以为他真的没听清楚,杜齐只能再次拱手道:“在下杜齐。” “肚...肚脐?好名字!”李初一满脸赞叹,这人的爹妈心得多大啊! 杜齐满脸尴尬,李初一的另有所指他哪能听不出来。他的名字以前就经常被人拿来调笑,可自从他拜入司徒隐的门下后便无人再敢如此了,今天被无法无天的小胖子给拿出来一说,他尴尬之余倒还有几分怀念的感觉。 杜齐的脾气很好,换成其他人可能会生气,但他没有。 耐着性子把自己的名字给解释了一下,小胖子终于恍然,见杜齐的性格这么好他很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赧然道:“这个,杜师兄,我这人就是嘴快,竟然胡说八道,你别忘心里去哈!” “哪里哪里,初一师弟乃真性情之人,比那些嘴上不说心里偷笑的人强上百倍。” 安慰了几句,见李初一还是有些悻悻,杜齐微微一笑道:“其实在我拜入家师门下前,好多朋友多喜欢拿我的名字开玩笑,我知道你与他们一样并无恶意,师弟无需放在心上。” 人家都这么说了,李初一也不造作,哈哈一笑大大咧咧的道:“杜师兄你人真不错,我很喜欢你。其实我朋友也喜欢喊我小胖子不喜欢喊我的名字,对此我可没你这么豁达,我一直感觉挺委屈的。你看我这个人,不能说玉树临风,但也算是标致的对吧?他们非胖子胖子的喊我我真不愿意了,你说我哪里胖了?” 看了看李初一的肚腩,杜齐眼角微微节一抽。抬头一瞧李初一眼中的戏谑他顿时恍然,知道这位师弟是开了个玩笑自嘲一番作为赔罪,心里顿时感觉亲近了几番。 看来传言不错,这位小师弟还真是个趣人。 跟杜齐身后,两人并未落地,而是直接从空中飞入了百草峰。在司徒隐的宅邸门前落下地面,杜齐笑道:“这就是家师的府邸了,家师已经等候多时,待我禀报一声咱们便进去。” 说着他脸色一正,朗声道:“师父,初一师弟求见!” “进来吧。” 一个好听的男声传来,杜齐点头应是,随后向着李初一伸手一引。 小胖子这会儿端详司徒隐的府邸呢,见杜齐示意他赶忙跟上,边走边暗暗咋舌。 也不知道是不是修为越高的人兴趣就越独特,叶之尘的府邸是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草庐,百劫道人的则是个山洞,而这位百草峰的司徒峰主,他的府邸简直就是个菜园子。 没错,就是菜园子。 说是府邸,可这里比叶之尘的草庐还夸张,草庐至少还有一圈干草垛起来的墙,而这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圈篱笆。这些篱笆圈的还不是整个宅院,而是圈的一块块耕好的田地。地里乱七八糟的种的什么都有,有灵气隐隐的灵草药材,有望一眼就让人垂涎欲滴各式的鲜果,最夸张的是竟然还有几块地种的是蔬菜。 注意,不是蕴含灵气的灵植,而是普普通通的蔬菜,凡人吃的那种。就比如那颗大白菜,除了比凡人种的要大上几圈,李初一瞧了半天也没瞧出它到底有啥不一样来,怎么试探结果都是一样,那就是颗普普通通的还未卷芯的大白菜。 这就让李初一很闹不明白了,身为百草峰之主,这位司徒峰主种这些个瓜果蔬菜的究竟是为了啥?会不会是有什么连阴阳道眼也看不出来的玄机,还是...... 不会真是拿来吃的吧? 正文 第七百九十章 司徒隐的善意 “种在这里,自然是拿来吃的。”耳畔,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响起。 李初一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连退几步,扭头一瞧见一位头发花白可脸庞却很年轻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不远处,手里拎着个锄头看着他静静的微笑着,好像他打一开始就站在那里一样。 正因如此,李初一心里才更加愕然。两人相隔不出六尺,按理说此人出现他不应该一点感应都没有,可事情却偏偏就这么发生了。而且看此人的架势和他脚下未翻完的泥土,似乎真的一直在那里没动似的。可李初一明明记得来这的时候他已然将周围暗暗地打量了一遍,这是他在漠北养成的习惯,所以他很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到这个人,他越想越感觉邪乎,连带着看向那男子的眼神也如同见鬼了一般。 一旁的杜齐见他两眼发直的半天没说话感觉有些失礼,赶忙悄悄的撞了他一下,轻咳了两声道:“初一师弟,这位就是我师父,百草峰峰主司徒隐。” 李初一这时才回过神来,赶忙躬身抱拳恭声道:“小子李初一,见过司徒前辈。” 他的态度很恭谨,换身其他人他不会如此,可司徒隐的出场着实是有些吓着他了,因此他丝毫不敢托大。 司徒隐也不拿捏架子,闻言点了点头示意李初一起身,温和的道:“我与叶兄同属太虚宫,你唤我师叔便可。” “是,司徒师叔好!” 李初一赶忙改口,司徒隐含笑点头。 想了想,李初一忍不住问道:“司徒师叔,你刚才就站在这儿吗?” “是呀!” 听司徒隐这么一说,小胖子顿时大奇:“那我刚才为什么没看见你?按理说天下间应该没多少人离我这么近我发现不了的,司徒师叔你是不是会什么匿身的秘法?” 深深地望了眼李初一的眼睛,司徒隐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没用匿身之法,你没发现我是因为你的心不够静。” “不够静?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的心不静,心思太驳杂,因此才把我忽略了过去。” 李初一无语,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怎么样才算是心静。瞧瞧的打量着司徒隐,他发现即便知道对方站在那儿,可一眼望过去仍然会有种将其忽略过去的感觉,就好像他跟周围的空气草木融为了一体似的,不对,不是融为,而是就是,他仿佛就是这里的一部分,随便往那一站就让人有种契合进去的感觉,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将其忽略。 李初一开眼了,这本事道士也行,但道士靠的是自身的道行和道元之助,因此才能完美的封锁住自己的一切。可司徒隐不同,李初一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丝毫道元的感觉,可他偏偏也能做到如此,着实让人惊叹。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呢?”李初一又问道。 刚才他可是一句话都没说,所有事情都是闷在心里自己想的,可司徒隐还是一语叫破了他的心事,这让李初一心惊之余想起了一个人,止戈林烟雨楼的淼淼姑娘,那小妞读心的本事可是让李初一记忆犹新,莫非这位司徒峰主也有这份天赋不成?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司徒隐哈哈一笑道:“放心吧,我可没有读心的本事。” 我去他道士的,又来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李初一有些发愣,惊疑不定的看着司徒隐。 “其实很简单,还是那句话,你的心不静。” 指了指小胖子的胸口,司徒隐笑道:“因为你的心不静,所以杂乱的思绪才会被周围的草木感应到,你的想法都是它们告诉我的。” 狠狠咽了口唾沫,李初一惊恐的望了望周围,方才感觉欣欣一片的草植此时看起来却有种洪荒猛兽之感,要不是知道司徒隐不会害他,他甚至都忍不住想要飞到半空远离它们了。 脑海忽然灵光一闪,李初一小心翼翼的问道:“前辈,你这个莫非就是大成的势境?不对,不是势,你这是意对吧?” “相似,但却是不同的。” 低头望着脚边的杂草,司徒隐解释道:“你说的意境指的是道心的一种状态,是道心对于道的感悟和共鸣。而我所说的心静并没有那么玄奥,就如我说的那般,它指的就是字面的意思,把心静下来,用心去聆听周围的一切,你会发现周遭万物其实都是有生命的,它们也会说话,只是你平时听不到罢了。当你能听到它们的声音的时候,你会发现周围的一切你无需刻意便能完全掌控,甚至比你刻意为之掌握的还要细致全面,就如同你心之所想,我只需要静静的听着你周围的花草说些什么便能知道了。” 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李初一是彻底服了。太虚九峰,能当上一峰之主的果然都不是善茬子,每个人都有几把狠刷子。就如同神剑峰的叶之尘,叶剑圣的剑有多凌厉世人皆知,而眼前的司徒峰主动手的话可能比不过叶之尘,但若论匿形隐宗的本事他绝对比叶之尘强好几倍。 想着司徒隐所说的心静,李初一双眼一闭抱心守一,脑中什么也不想空空的一片,全部心思只用来倾听周遭的一切。 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太难了。李初一很想让自己彻底静下来,但总有东西来干扰它。 耳畔的风声,细微的虫鸣声,包括自己的心跳声和血液流动的声音都是杂音的一部分,除了将这些杂音听清楚了好几倍,司徒隐所说的草木的交谈声他是半点也没听着。因为听不着所以微微有些焦躁,而这一丝的焦躁又让心脏的跳动不自禁的加快了几分,血液流动的声音更响了,耳畔的杂音也更多了,如此一来便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越想听越听不见,越想静越静不下来。 良久,他睁开双眼,懊恼的叹了口气。 “呵呵,小师侄,不要气馁嘛,我这门法门可是参悟了一生才参悟透的,你若是这么会儿的功夫就能悟透,可也太不合常理了。法子已经告诉你了,日后只要你勤加参悟,以你的灵性和悟性总会悟通的。”司徒隐安慰道,看着李初一的眼神奇光隐隐。 李初一并不知道,他虽然没能听到草木的声音,但刚才他努力静心的过程中已然让司徒隐暗暗吃惊了。 从他闭上眼睛抱元守一开始,周围的草木顿时活跃了数倍。一般人可能感觉不到,但司徒隐清楚的感觉到了周围的草木那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争相踊跃的想要跟李初一“交谈”,沸腾之势便是司徒隐也有些惊诧,看着李初一的眼神也越来越喜欢。 可惜李初一是叶之尘的大侄子,而且其身份似乎也不简单,早已有了一门极厉害的师承,否则的话司徒隐还真将收下来做亲传弟子,好好教导一番,日后必然又是一位精通木行之道的飞升大能。 想想还真是让人惋惜啊。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传了一份自己的独门绝学给他,算是结个善缘。言语间并无太多解释,看起来很简单,可其中却极有深意。到了他这种境界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尤其是此门绝学,靠着文字描述根本阐释不出其中的精髓。 李初一能悟出来最好,那是他的造化。悟不出来便也算了,那也是他的命。 一旁的杜齐表面无异,可心里早已惊涛骇浪。司徒隐给李初一说的法门看似简单,可它却是司徒隐的几门绝学之一,它对修士的战力帮助并不大,但它却能让修士的道心更加明澈,对天道的交感更加敏锐。 不要小看一个静字,这个道理很多人都知道,但将一个静字深究到这种境界的人,普天之下可能只有司徒隐一人。这个道理就如同窗户纸一样,表面上你以为你知道了一切,可唯有捅破之后你才会发现你看到的只是一个剪影,其后另有乾坤。 第一次见面就将这种法门赠给李初一,杜齐心里很是纳闷儿。司徒隐是个很亲切的人不假,但他绝对不是个无私天下的滥好人,这种心得便是传授的话那也得有等价的东西作为交换,如今李初一啥也没有司徒隐便直接相赠,杜齐怎么能不疑惑。 看了看师父隐隐发光的双眼,又看看低头沉思的李初一,他心中一动:“莫非师父是想收徒了?” 越看越像,杜齐脸上一起,刚要朗声开口帮衬几句,却被司徒隐的眼神给制止了。 李初一不知道这些,他低头又琢磨了半天试了几次,结果还是做不到,终是无奈的摇摇头决定暂时放弃。正如司徒隐所说,这件事是急不来的,需要的是长时间的参悟苦修才有可能一朝顿悟,人家飞升期的大高手一辈子悟出来的精华,他就是天赋再好也不可能一蹴而成。 挠挠头,李初一赧然道:“多谢司徒师叔赠法,小子无以为报,只能日后报答。以后您老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您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全力!” 说到最后脸色郑重,他不是傻子,司徒隐教他的这些东西是好是坏他自然知道。虽然很纳闷儿这位又老又嫩的大叔怎么一上来就对他这么好,可转念一想人家总不会害他的,所以只能许个白条留待日后再报。 正文 第七百九十一章 玩去吧好吗? “哈哈,既然如此,那老夫便记下了。只是日后老夫若有事拜托于你,你可不要推辞哦?”司徒隐笑道。 “那哪儿能啊,谁不知道小爷...啊呸,谁不知道我李初一是天底下最讲诚信的人了,知恩图报的道理我师父从小就让我铭刻于心,不信的话你问它,它能给我证明!” 说着踢了踢小祸斗,小狗崽哪敢说不,赶忙人立起来使劲点着狗头,表情要多真有多真。 司徒隐好笑的点点头,心道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主宠二人一般的活宝。 话题一转,司徒隐问道:“叶兄跟我说你这次来是想去三生林闭关,对吗?” “对,没错!”李初一点点头。 “那我多问一句,你此次前去是修法还是悟道?” “呃...算是悟道吧。” “既然如此,那老夫便要给你立下个规矩了。” “规矩?什么规矩?”李初一一愣,来之前叶之尘光嘱咐他要老实,可没告诉他去三生林还有什么规矩。 “呵呵,不要紧张,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罢了。” 微微一笑,司徒隐解释道:“三生林是百草峰最重要的秘地之一,其内木行之气异常浓郁,是修炼木行道法感悟木行道则的绝佳所在。可凡事皆有两面,三生林好则好矣,可里面也是极其危险的。历来我们只允许道胎期以上的修为才能进入,因为修为不到进去了也是浪费时间,到头来还有可能害了自己的性命。不过这次有叶兄作保,我可以给你破个例让你进去,但进去之后的规矩你还是要遵守的。规矩很简单,每个进去的修士都必须完成一个考验才能出来,否则的话有进无出,便是叶兄亲至求情我们也不会将你放出来的,这,便是规矩。” 我去,有进无出,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逢林莫入嘛! 小胖子有点紧张,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考验?难不难?” “放心,不会是你完不成的那种。” 司徒隐微微一笑。 “原本三生林就是百草峰的一处试炼之所,正常来说进入者都是道胎期的修士,我们会让他们带一尊修为堪比道胎期高手的妖草出来,或者前往深处获取我们指定的灵植。但考虑到你的修为,这两种试炼对你来说都太危险也太不可能了,所以我便给你改了改。我在三生林的外围埋了一样东西,只要你能找到它带出来便算你过关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简单? 李初一才不信呢! 从小到大他被道士这么骗了不知多少次了,一看司徒隐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事儿肯定不像听起来的那般美好。 “什么东西?” “喏,就是这个。” 手一摊,一个铁块出现在了司徒隐的手上。铁块看起来有些发黑,像是搁久了的银子似的乌蒙蒙的一片,仔细一瞧只见它其实是一面铁符的一半,切口处锯齿版的参差不齐,明显是为了防止作弊故意如此的,若想找个相同的材料做出另一半糊弄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望着半块铁符,李初一越看越眼熟。当他下意识的用神识扫上去的时候,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水中月?天幕秘银?!” 司徒隐诧异的望了他一眼:“哦?你知道?小伙子知道的东西不少啊,能认出天幕秘银,还能喊出水中月的别称,不简单呐!” 李初一可没空得意,他光是翻白眼了。 天幕秘银乃是天下间最奇葩的几种金属之一,它对法力的容纳性极差,本身的韧性也不高,被说修士了,就是放在凡人的世界里都没人愿意用它,铸成刀剑易折,铸成铠甲易碎,就算铸成烧火棍也没人愿意用,因为它太容易融化了。 可有唯有一点它是极为厉害的,甚至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那就是它的隐蔽性。天幕秘银不管对法力的容纳性极差,对神识更是排斥至极。如果把它扔在地上,哪怕是扔在你眼前,只要你不用眼去看,光凭神识想要将其找出来那也是绝无可能的,至少一般的修士绝对做不到。 因此很多炼器的高手在炼制些用于隐匿踪迹的法宝时喜欢用到它,不过不是单独用,而是以秘法将其镀在法宝的表面上让其跟其他灵材融合为一,虽然这样会让法宝所能承受的法力大大降低,可借助它催发出的保护层却能让修士的气机隐藏得极好,一旦在视野中失去了踪影便很难再将其找到。 正因如此,它才被人以天幕命名,寓意其之神效几可如天幕般蒙蔽世间,又因它催发出来的保护层如水中之月般可望却不可触,因此又被人冠以了水中月的别称。 李初一知道天幕秘银得益于从小当解闷儿的闲书看的《乾坤百物》,更得益于止戈林那场郝家的拍卖会。天幕秘银产量极少,至今也没有人能说清楚它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因为它在任何矿脉中都有伴生出现。 而因其神效,它的价值也极高,郝家拍卖会上李初一见过一块,跟司徒隐手里的这半块差不多大,那块天幕秘银的成交价李初一记忆犹新,足足六十万灵石! 换而言之,司徒隐给他准备的这场试炼其他的不说,但是这试炼之物就足足价值百万灵石以上,小胖子想想都有些牙疼。 更让他头疼的是这东西的特性,别看这半块半个巴掌大小的好像挺大,但往林子里一扔那可就是大海捞针。不用三生林,就是把它扔在司徒隐的这片菜地里,小胖子没个月把的功夫绝对翻不出来。 再考虑到司徒隐说的是埋而不是扔,李初一心中更苦。神识探查不到,法力乱轰还很有可能会直接轰成碎渣,想来想去他只能想到用手挖了。 可徒手把三生林翻一遍,哪怕只是外围...... 虽然没见过三生林,但以正常的林子来想,若是想将这么点的东西给徒手翻出来,李初一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办得到。 “好了,瞧你愁眉苦脸的,我给你的试炼肯定不会是你做不到的,既然我给你这么布置了,那便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解决的办法?”李初一眼睛一亮,“你是说......?” 司徒隐微笑点头,伸手拍了拍心口:“记住,用心去倾听。只要你能把心静下来,肯定能知道正确的方位。” 李初一恍然。 难怪司徒隐上来就传了一招法门,敢情是为这准备着呢。 可是想想方才的尝试他又有些发愁,心静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极难。他本就是个活泼跳脱之人,让他安静下来本就不容易了,现在让他不但要静下心来,还要静到能听见草木说话,这件事他自己想想都感觉有些天方夜谭。 听草木说话? 那还不如去林中深处抓只成了精的妖草回来直接问来的容易。 但想想那些妖草的道行,最低的估计都有堪比道胎期的实力,他去了虽然不至于送死,但想要活捉也难比登天。倒头来都一样,哪个法子都不容易。 “规矩我已经告诉你了,去不去你自己选择。有一点我需要告诉你,想反悔的话就趁现在,三生林的规矩不可改,一旦你进去了就必须完成试炼才能出来,否则任谁来了也没用,一切都要按规矩来。你,还想去吗?” 还想去吗? 李初一也不知道,他纠结得很。 论危险程度三生林肯定不如玄冰寒狱,但玄冰寒狱虽然危险却总归是有个盼头,实力不济找个安全的地方老实呆着,等到寒狱关闭也就出来了。可三生林不一样,一旦进去的话就必须找到另外半块秘银符才能出来,若是找不到的话可能真要一辈子都待在里面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万一一直找不到怎么办?”小胖子苦恼的问道。 “办法倒是还真有一个。” 本是随口一问,谁知司徒隐竟然真的点了点头,李初一大喜:“什么办法?难不难?” “嗯,难倒是不难,只是有些麻烦。” “真的?!” 李初一大喜过望,麻烦不怕,只要不难就行。 见小胖子满脸兴奋的望着自己,司徒隐诡异的笑了笑,轻声说道:“这个办法很简单,只要你能战胜我百草峰的所有长老,之后再战胜我,你便可以成为百草峰峰主,届时三生林的规矩你便有权利更改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强忍住竖起中指的冲动,李初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简单? 对,是挺简单的,但这他吗是送死好吗? 百草峰的长老有多少位咱就不数了,咱就说说眼前这位司徒隐,他若是想藏李初一连找都找不到他,到时候给人家摸到背后轻轻一捅,自己还不得从菊花酸爽到脖子梗去啊? 更何况人家还是个飞升期大能,藏都不用藏,随便那么一出手自己估计连半招都接不住,挑战? 玩去吧! 一旁的杜齐见他咬牙切齿的感觉有趣,也玩心大起的凑了过来:“初一师弟,忘了跟你说了,我也是百草峰的长老之一,你如果要挑战我师父的话那也得过了我一关,咱俩这么熟到时候我就排第一个吧,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还用问吗? 小胖子上下打量了他一通,没好气的问道:“杜师兄你什么修为?” “师兄不才,修行多年也只是渡劫,至今卡在三劫未过,实在汗颜。”杜齐忍着笑,佯装赧然的低声道。 李初一无语,看了看抿嘴的司徒隐,又望了望坏笑的杜齐,终是忍不住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杜师兄,那边凉快,你玩去吧好吗?” 正文 第七百九十二章 丧影菇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脸上,暖暖的很是惬意。走在林间,听着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感受着透林而过的微风拂在脸上,一丝丝草木独有的清新气息传入鼻中,李初一很难相信这里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三生林。 本以为木行极地定然会危机重重,纵然比不上玄冰寒狱的霸道,但想来也应该差不了太远。可他小心翼翼的走了一路,直到现在别说危险了,长相吓人的大树都没见到几棵,唯一的危险也就是横叉出来的树枝不时的挂住他的衣服,除此之外这里和谐一片,宁静的让人有种想要在这里美美的睡上一觉的想法。 不过李初一还是小心提防着,人人都说是三生林危险诡秘,修为不够万万不可轻入其中,这说明危险肯定是有的,只是自己暂时还未发现罢了,所以他一直警醒着自己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早有准备总比危险来临再随机应变要好得多。 “搞什么啊!这么大的林子,一块破银块让我上哪儿找去!” 想起司徒隐的考验李初一就牙根痒痒,司徒隐让他自己选来不来,他能说不吗? 且不说木行极地有多难找,便是找到了又哪有这里来的安全。三生林被百草峰经营多年,这里是给百草峰的弟子修行试炼的不是让他们来送死的,自己的小命至少是有保证的。 尤其是经历过玄冰寒狱的惊心动魄,李初一甚至感觉能在这里修行太幸福了。 幸福的感觉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穿过一片齐人高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猛然揪了起来。 前方的大树下,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说起来那个人已经不算是人了,因为他浑身都被草叶和蘑菇覆满,若非他眼神好使根本就看不出那是个人,神识一探轻轻扫过,他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死了。 慢慢走到那人身前,李初一蹲下身子仔细的查看起来。从上到下细细的打量了一遍,随后忍着恶心轻轻的拨开青草和蘑菇,他愕然发现对方的肉身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已经腐烂了,而是仿佛被榨干了养分一样成为了一种老树皮一样的东西。 犹豫了一下,李初一伸手轻轻摸了摸,指尖的触感告诉他自己碰到的真的是树皮。这让他顿时惊疑起来,神识探入细细的查验了一番,复又拨开其他的位置一一摸过,结果却让他更为疑惑了。 这人从里到外都成了木头,若非神识查探到他干涸的丹田和识海,李初一甚至会以为他真的是一块长的很像人的木头。最让他惊疑的是此人的体内竟然还有一丝生气,不是草木的生气而是人的,莫非这人还活着? “喂,你好,能听到我说话吗?” “你是在这修炼啊还是真死了啊?”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真死了哈!” 连问几声也没得到回应,小胖子挠挠头,对着个死人问东问西的,他自己也感觉有些好笑。 “看来你是真死了,那我切开你的肉身看看你也不会介意喽?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死因,反正你已经是前车了,那鉴一下我这个后来者也是合情合理的你说对吧?” 问完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得到回应,小胖子终于确认了这人是真死了,应该不是在修炼什么功法。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正肃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动手了。你放心,小爷向来讲究公平,动了你的遗体自然会给你个交代,等我研究完了我会超度下你的亡魂的,不会让你吃亏的!” 撸起袖子,李初一并起剑指对准那人的胸膛用力向下一划,那丝生气的所在正是这人的心口位置,他倒要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猫腻。 凌厉的剑气应指而出,瞬间切入了胸膛内。可下一刻李初一却呆住了,只见被剑气划开的部分在极速愈合着,几乎是刚被切开就愈合完整,自己的剑气等于是无功而返。 “这么邪门儿?” 按下杂绪,他剑指再出,这次的剑气上除了法力之外还附着着火行道元,他想以火行道元直接将切口的部分烧成焦炭,那样它便是想愈合也愈合不上了。 结果他再次失望了,切口却是被烧成了炭不假,可对方却如一个恢复能力极其变态的大活人一样,焦炭刚一出现便被迅速蜕去,一片片焦炭如同人的死皮一般洒落下来,放眼一瞧切开的部分又完整如一。 “其他道士的,我还就不信了!” 站起身来,李初一“噌”的一声拔出长剑,火行道元的灌注下兽皮长剑热浪滚滚,几息的功夫便将脚边的青草烤的泛起焦黄。 “得罪了!” 告了声罪,长剑一抬用力斩下,他要把这人一劈两半。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升,不知是感觉到了他的意图还是感觉到了兽皮长剑上的炙热,对方身上的青草顿时疯狂的生长起来,转眼的功夫便长到了数尺长,如同无数根鞭子一样胡乱挥舞着,兽皮长剑没等临身便被前赴后继的长草给缠住了,任剑身上的火舌将它们舔成焦炭也毫不退缩。 这还不算完,长草拖住兽皮长剑的同时还在快速向李初一缠来,转瞬间便绕到了他的手上,原本柔软的草剑此时却像利剑似的对着他的皮肤就扎了下去,如长虫一样的涌动着想要钻进他的体内。 李初一吓了一跳,赶忙催动法力猛震长剑,冰火虚空三种道远洪涌而出,柔韧的长草顿时化为碎屑,他脚下一蹬抽身后退。 可这时异变再生,原本悄无声息的蘑菇突然像是爆竹一样纷纷炸开,浓浓的粉尘急速膨胀,李初一虽然退的及时但还是不小心吸了几口,顿时剧烈的咳嗦起来。 这些花粉一样的粉尘实际上却如寄生虫一样,吸入肺中后顿时生根发芽快速的弥漫开来。李初一大惊失色,赶忙催动道元在胸口疯狂游走,神奇的道元再次建功,触及的花粉纷纷消融湮灭。 “吗的,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邪门儿!” 一连退出老远,李初一惊疑不定的望着前方。那人现在已经看不出人形了,无数乱舞的长草让他看起来像是个绒球似的,粉绿色的花粉更是让人望之色变。 “等等,这东西我好想听说过。” 心中一动,李初一一拍储物袋掏出《乾坤百物》,翻到讲述奇花异草的那一页开始静静的观看起来。 《乾坤百物》还是那般调皮,书页上显现的内容完全是随心所欲,毫无任何规律。李初一也不着急,保持着安全距离静静的等着,因为再着急也没用,他根本控制不了这本书。 日落月升,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清晨时他才精神一振,《乾坤百物》上终于出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 “丧影菇?这玩意儿就是丧影菇?!草,这不是三生林外围嘛,怎么外围的东西就这么邪门儿了!” 一声惊叫,李初一满脸骇然。 丧影菇是一种寄生性灵植,只生长在木行气息浓郁的阴死之地,任何有血肉的生灵都可以成为它的寄主。木行之气本就蕴含生机,唯有少数情况下才会异变成阴死性的木行之气,人界能满足这种条件的地方极少,所以丧影菇并不多见。 可不多见并不代表它的名头小,因为它是很多种灵丹的辅药之一。尤其是大名鼎鼎的夺舍丹,它更是不可或缺的一味药材。此外,它的名头更得益于它的危险性,由于它的寄生速度极快繁殖速度更是惊人,根除的难度极大,一般人毫无防备之下碰上它基本就可以等死了,所以它的恶名远比它的美名要响亮的多,这点从人们以丧影为其命名就可以看出。 被它寄生的寄主体表会出现杂草野菇交错共生的现象,但那些杂草其实都是它根须的延伸,那些蘑菇其实也根本不是蘑菇,而是由无数细如微尘的种子聚集而成的。一旦受到外界的刺激,这些种子的聚集体瞬间便会炸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布满周围数丈的空间,只要有一点进入体内,它们便会迅速成长繁殖,要不了多久就能要了寄主的性命。 若是一般的寄生,修士催动法力炼化干净便可以了。但丧影菇不同,法力对它们来说就是粮食,即便修士的法力可以炼化掉一部分,可借助着主动送上门的法力它们可以繁殖的更多,修为不够或者没有特殊手段的话,你越是炼化它们它们生长的速度就越快,炼化不是不炼化也不是,倒头来还是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的被吞噬慢慢等死。 李初一对丧影菇有印象正是因为它的这种恐怖特性,试想自己若是染上了一点,然后慢慢的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那感觉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他怎么也没想到童年的幻想今日竟然成真了,他真的吸了丧影菇的粉尘入体,还好有道元护体,否则的话他现在也得成个植物人跟那个倒霉蛋一起作伴了。 可是让他不解的是,三生林是个木行之气浓郁的秘地不假,但这里草木繁盛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而且也没有大量的尸体烂在这里让这里阴死之气横行,丧影菇生长的条件根本不存在,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正文 第七百九十三章 谁说不危险! 默默的感应了一番,几次查探下周围半点阴死之气都没有,李初一百思不得其解,一咬牙开始动手开挖。 地表上是没有,但地面下可就不一定了。丧影菇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三生林的腐叶烂土之下说不定就隐藏着什么玄机。 对着地面一顿猛刨,一个大坑快速出现。李初一一口气挖了十几丈深,可除了泥土外再无他物,预想中的尸坑并未出现。 跃出坑外,李初一抹了把脸,望着重新收缩回去的丧影菇,他脸上犹豫不决。 丧影菇出现的原因他没弄明白,但丧影菇的价值他却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丧影菇的本体正是寄生在那人的心脏部位,如果能将它刨出来带走,出去后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别的不说,单凭夺舍丹一样,就不知有多少失去了肉身的倒霉蛋愿意一掷千金了。 眼馋归眼馋,问题却不小。一来他不知道收取的手法,《乾坤百物》上并未提及,二来这玩儿太邪乎太厉害了,他虽有《道典》傍身道元护体,可抻量了半天也没感觉自己能够多少把握。 只吸了一小口便让自己这顿忙活,若是贴近过去激得丧影菇完全爆发开来,自己就算屏住呼吸也没用,大量的种子从毛孔中侵入体内,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犹豫了半天,李初一终是没忍住宝贝的诱惑,决定试一试。 这次有了准备,他一连在身周布置了数道防护,同时催动道远牢牢地护住全身,每丝血肉都不放过,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 跟第一次靠近过去的时候一样,没有感觉到威胁的丧影菇毫无反应,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慢慢走到跟前,李初一心神一凝,长剑一提猛挥而下,剑落未半凌厉的剑气便当先而至,虚空道元和火行道元的加持下剑气无视拦截过来的长草,带着一路的草屑重重的斩在了那人的胸膛。 形若朽木的胸膛顿时破开,一朵心脏大小的蘑菇露了出来。蘑菇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如同人的心脏一样一缩一缩的,李初一忍着心头的恶心长剑一挑,就想将其挑出来。 眼见剑尖将要触到蘑菇上了,李初一却忽然脸色大变,二话不说转身便退。他刚厉害原位,一挑绿意盎然的腿便扫了过去,见没扫中目标,腿的主人长身而起,正是被丧影菇寄生的那个倒霉蛋。 “卧槽,怎么还有这么个环节,书上没说啊!” 李初一脸色惨白,书上只说了丧影菇以寄主为生,可没说丧影菇可以控制寄主的肉身啊! 此时的情形便是他的大心脏也有些炸毛,植物人彻底成为植物人了,站起身后那人双眼一睁死死地盯着他,眼眶子里没有眼球,唯有两团蠕动的根须在里面乱转。 李初一一瞧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这还不如腐尸好看呢。见自己被盯上了他飞身急走,身后突然爆发出一股道胎期威压让他脚下一软差点没摔倒。 狗|日的,这鬼东西不光能控制身体,连肉身的修为都他吗的能控制,这让人上哪儿说理去! 李初一悲愤不已,脚下丝毫不敢停,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没命的跑着。他的速度不慢,但架不住人家修为高,他只希望对方坐的久了腿麻了速度能慢点,千万别那么快就追上来。 他的祈祷似乎应验了,身后的道胎期威压虽然越来越强,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抽空回头一望,小胖子顿时大乐,原来那人不光是腿麻了而是全身都麻了,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控制人的身体,植物人四肢着地连翻带滚的一路追来。 植物人跑起来的架势是挺唬人的,但他的速度太慢了,四肢并用跑不了几步就因为控制不当连滚几圈,道胎期的速度根本发挥不出来,甚至连炼神期的速度都赶不上,小胖子亡命奔逃下他们的距离自然是越来越远。 换成其他时候李初一还真想停下来刺挠丫一顿,可现在他可没这个心情。 一来丫一个植物人自己说破了嘴皮子估计丫也听不懂,二来丧影菇对肉身的控制不善不知道是暂时的还是一直的,万一丧影菇对肉身的控制越来越熟练,把那人道胎期的修为全部都给催发出来,那他还哪有命活?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跑吧,人该低调就得低调。 闷着头一顿猛跑,直到植物人的气息彻底消失不见后又跑了一段,其间还变换了几次方向,李初一终于在一洼水潭处停了下来,摸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肝满脸的心惊肉跳。 “吗的,这叫什么事儿啊!识海都枯了,丹田都瘪了,丫哪来的道胎期修为?真他吗邪性!” 难怪道士总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今天算是开眼了。 一路跑的口干舌燥,低头一瞧见那洼小水潭的水质蛮清澈的,他身子一蹲就想掬口水喝。可手刚一伸就像有蛇咬似的瞬间又缩了回来,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三生林的真面目他已然见过冰山一角,眼前的水虽然清澈但保不准有什么猫腻在里面,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拍拍储物袋想掏出罐果汁来喝,可翻了半天都没找到,纳闷儿的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夜跟李斯年喝酒喝大了,他把储物袋里的清水和果汁都给扔了说是要以酒为生当个真正的大人,醒酒之后也忘补了,结果现在什么喝的也没有了。 “酒能误事,酒能误事啊!” 事到如今,悔之晚矣。自我批评了半天,小胖子无奈的掏出了个灵果,吭哧吭哧的一顿猛啃。 还好,那天只是把喝的扔了,吃的没扔,否则的话现在可就真没东西能解渴了。 一边啃着果子,他一边好奇的望着水潭。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怪,越是有可能很危险的东西越想去试探一番。 想了想他终是没敢直接伸手,望了望左右从一旁的树上掰了根树枝下来慢慢的插入水中。 见浸入水中的部分毫无反应,他心头一松。刚想再找根银针试试有没有毒,却忽然感觉手上一紧,有什么东西缠绕到了树枝上,猛地一拽将树枝拖了下去。 “我去他道士的!” 小胖子一蹦老高,连连后退几步,拼命的催动阴阳道眼望了过去,却见潭底的水草一改先前的散漫,如同闻到肉味儿的饿狼似的争相踊跃着缠上了树枝,可怜的树枝被撕扯的四分五裂,几息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水草之间。 “谁说三生林的外围不危险的!” 李初一大怒,感觉自己被骗了。跟玄冰寒狱相比,三生林的险恶全都是软刀子,更吓人! 连喝个水都不得安生,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悲愤的怒吼了几声,小胖子幽幽一叹蹲了下来,望着“吃”人的水潭怔怔出神。 来三生林他是为了感悟木行之道的,可走到现在他也没感觉到能触动他的木行之气,这里的木行之气是不弱,但对他来说还是太稀薄了。他估计若是以他的标准来看的话,恐怕不深入三生林深处是不可能了。 但问题是,三生林的外围都这么险恶了,再往里走他抗的住吗? 外围就有丧影菇这么变态的东西,还有眼前这潭饿狼一样的水草,其他的危险暂时没发现但绝对少不了,这要是再往里走的话,谁知道还会出现什么鬼东西。 万一再碰上个成了精的草木灵植啥的,随便挑出一个来那可都是道胎期的道行。听杜齐说三生林最深处连堪比飞升期的妖草妖木,这要是撞上了他还哪有命活? 可是出去吧也是个麻烦,那半块银符可是天幕秘银做的,神识根本探查不出来,难不成真的要动手把这里整个挖一遍啊? 况且他就是想挖也不敢,谁知道会不会再挖出个丧影菇那种级别的鬼东西来。最关键的是这里太大了,按司徒隐给的地图来看,就刚才那顿猛跑拢共也没在外围走出多远,小胖子比照了半天垂头丧气的发现,他溜达的这一路在地图上也就是个指肚大的小点。 按司徒隐的解释说,三生林的入口确实是在百草峰上,可是它的主体却是嵌在另一片单独开辟的空间中的。小胖子估摸着这八成又是自己那位牛逼哄|哄的祖师爷的手笔,你说老头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养了四个徒弟各怀鬼胎也就罢了,怎么弄个法宝也折腾的这么麻烦。 想了半天,李初一不自禁的又想到了司徒隐所说的心静。按他的说法只要能把心静下来自己就能听到草木的交谈,想找到半块银符的话除了这个法子怕是也没别的办法了,自己总不能真的从下挑到上当个百草峰峰主吧? 叹了口气,暗骂了声自己命苦,李初一起身离开,寻了个还算顺眼的地方停了下来。 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把周围查探了一遍,甚至连地都掘了三尺,确认周围却是没有危险隐藏,他这才放下心来挑了颗最粗最高的大树一跃而上,抠了个树洞盘坐进去,闭目凝神默默思索着那个静字。 他有种感觉,这个静字不光关系到他能不能找到银符离开这里,更关系到他能不能深入三生林中,感悟自己渴望已久的木行之道。 正文 第七百九十四章 卿本佳人 “掌门,事情就是这样的。” 太虚峰掌门的书房里,一个紧身打扮的男子肃立在陆横的身旁。他的腰间挂着唯有长老才能佩戴的黄玉牌,只是与正常的有所不同的是,其上除了云海怒雷纹外,仔细看还会发现在雷云里还有一只以细如发丝的纹路勾勒出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天眼般隐藏其中,让人望之就感觉心中发紧。 普通弟子或许分辨不出其中的分别,可但凡有点资历的老人定会一眼认出这人的身份,他是太虚宫默堂的人。 跟大衍的监察司一样,默堂便是太虚宫的情报机构。默堂的人隐藏的极深,平日里恪守着默堂的默字,默默的混迹在太虚宫乃至人界各处,默默的监察一切,默默的处理一切,默默的为太虚宫铲除所有隐患。 他们的组织架构和人员配置隐藏的极深,除了太虚宫的三位老祖和掌门外,再无任何人知晓他们的身份。你身边与你把酒言欢的好友可能是他们的人,你的师尊可能是他们的人,甚至你的弟子、你的仆役,都有可能是他们的一员。 他们小心的隐藏着自己,默默的守护者太虚宫,他们就是太虚宫的眼睛。 陆横不是第一次接到默堂的汇报,但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他真的很不想让这只“眼睛”找上自己,因为他们所汇报的事情是他很不想听到,也很不愿相信的。 他身前的书桌上放着两封书信,左边那封樱粉色的是于浩交给他的,信已经拆开了,工整而又挺拔的字迹里言述的却是默默的欢心与温情,信尾处的落款甚至写破了几分格局看上去有种飞扬之感,可见于浩的心情是如何的激动。 这封信里写的是于浩的请求,跟余瑶纠缠了这么多年了,自己这位爱徒总算是放开了执念开了窍,陆横心里既高兴又欣慰,他很愿意见到自己的两位爱徒终成眷属获得幸福。 但他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右边的那封信,那封白寥寥仿佛讣告一样的密信,里面的内容是他既想知道又很不想知道的。那封信很简练,跟于浩洋洋散散的写满了一张多纸不同,那上面的字只有聊聊数行,就跟个便条一样。归结起来就一句话:余瑶的身份真的有问题。 陆横默然,回忆着往事的点点滴滴,从将还是个黄毛丫头的余瑶收入门下带回太虚宫,到如今的红情绿意余仙子。作为自己唯一一位女徒,而且还是最小的徒弟,陆横对她自是格外偏爱的。尤其余瑶性格很好,跟自己的女儿情同姐妹,在陆横心里未尝没把她当做自己的另一个闺女来看待。如今得知她竟然是大衍的探子,而且是身具宇文皇族血脉的天字一号,陆横的心里百般滋味,便是杀伐果决如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良久,他沉声问道:“真的查清楚了吗?会不会是被人栽赃?你好好想想有没有遗漏的地方,你要知道容易得到的消息并不一定是真的,真相往往都隐藏在蛛丝马迹之中!” 看着陆横的脸色,默堂男修很理解他,甚至有点同情他。任谁得知自己苦心教导养育了这么多年的爱徒竟然是死敌埋在自己身边的一个探子,心情都绝对不会好过。陆横没有激动,还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已然算是心性绝佳了。换成自己的话,男修估计自己可能是做不到陆横这种心态的。 暗暗叹了口气,他沉声道:“掌门,我们已经查了七遍了,祁长老连同其他几位默堂长老一起出手,余瑶的血脉真的有问题。而她的身份我们也核对清楚了,她确实是个孤儿不假,但她的爷爷极有可能是余世灏。” “余世灏?大衍监察司的前任御史大夫?”陆横心里一惊,余世灏这个人他太了解了,前任衍皇衍钧皇在世的时候余世灏是其钦点的御史大夫,总领大衍监察司监察天下一切,他可没少跟大衍的这位情报头子打交道。 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个人突然失踪了,有消息说他是被新登基的衍岭皇给铲除了,也有消息说他是五劫失败被天雷给劈死了,五花八门的什么说法都有,但唯有一点就是这个人真的再未出现过,彻底消失在了人界。而大衍的监察司也被一个以前从未听说过的文老给接手了,据说此人深得宇文太洛的信任,在他的手腕下大衍的监察司比以往扎根的更深更广了,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们的手下。 现在猛然听说余世灏的孙女竟然是自己的徒弟,陆横心里既荒诞又可笑。但笑罢之余他更感觉到丝丝寒意,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余世灏这个人太可怕了,余瑶这个人也太可怕了。小小年纪就敢接这种任务,埋伏在自己身边这么些年丝毫不露痕迹,此事越想越让人感觉心惊,连陆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初我收她入门的时候你们也查过,那时为何没查出来?”陆横问道。 男修苦笑:“那都是因为滴血寻根的功劳。当初她是个孤儿,我们只查了她的过往但却没有验她的血,毕竟没人能相信大衍能拍个皇族血脉出来卧底。可是李初一的消息带回来以后便不同了,我们几次排查只有她的血样有异,虽然她用某种手段给掩盖住了,但几位长老共同出手下还是给挖了出来。而她跟余世灏的关系也因此而来,当年便有传言说余世灏是衍钧皇的私生子,只是无法查证。我们依着这条传言让大衍的人马查探了一番,果真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才落实了她的身份。” 陆横默然。 虽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话说到这份儿上,余瑶的身份几乎算是坐实了。想到她依偎在自己身边撒娇的模样,想到她跟自己的女儿关系有多么好,想到于浩得知这个消息后会受到多大的冲击,想到...... 他的心很疼。 不由得,他想起了一句老话——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掌门,后面我们该怎么做?需不需要我们......”男子比了个手刀下划的手势,意思就是像以往那样将其暗中做掉。 陆横沉默良久,最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暂时先按兵不动,你们继续给我查。我要的不是九成把握,九成九也不行,我要的是十成把握的证据!” “掌门...!”男子有些急,陆横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陆横却眼神坚定,凝声说道:“她,是我徒弟,从小一手带大的徒弟。你也知道我是把她当成女儿来看的,所以这件事一定要给我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错,她是有九成的可能是大衍的钉子,但你别忘了还有一成的可能不是,我不想错杀了人,这不光是因为她是我徒弟,更因为她的死会让很多人伤心欲绝,很多人,你懂吗?” 男子默然,犹豫了一下后又道:“可是掌门,万一她真的是大衍的钉子,我们放任她在外一天太虚宫便会受到一分威胁。还有那个李初一,百劫老祖亲自交代要好好保护他,若是因为那一成的不可能而让上次的事件再次发生,百劫老祖那边恐怕就没法交代了。” “这点我自有分寸,我会先将她软禁起来,待事情查明后再决定她的结果,她不会有机会接触外界的。不要以为我是妇人之仁,我只是不想因为些风吹草动就把事做的那么绝。血脉的事情是个力证,但却不是铁证,天下间改变血脉气息的手段少却不是没有,光凭这一个证据并不足以定论,我还需要其他的证据,懂吗?”” 说到这里,陆横的眼神一厉,看着男子沉声道:“如果你们能找到她无法反驳的铁证出来,那时我会亲自动手,铲除掉这个祸害!” “是,掌门!我这就去办!” 男子告退,起身离开了屋子。 待男子走后陆横有默思了一会儿,长叹一声后也起身走出了屋子。 穿堂过院,他踱步来到了后花园。繁花未见笑声先闻,转角踏入圆形拱门之内,却见小雨和余瑶在花丛的簇拥中,一个在说,一个在笑。 说起来有些惭愧,小雨自打从神剑峰回来,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烦恼,这些天一直闷闷不乐的。他这个当爹的想了好多法子都没能让女儿露出笑颜,直到今天余瑶过来了,两人比亲姐妹还亲的凑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这才让小雨重新开朗了起来。 虽然眉宇间还有些烦扰之色,但比起之前的一言不发闷闷不乐,现在的小雨显然好上太多了。可是正因如此,他的心才更疼,向来冷静的情绪里也禁不住生出了几分烦躁。 小雨的娘亲死的早,留下他一个人照顾小雨,虽然他修为精湛而且还贵为太虚宫掌门,但照顾女儿这种活计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总归是有些粗枝大叶笨手笨脚的,远不如娘亲照顾的细腻。 当初收余瑶为徒除了看她是个孤儿很是可怜,也未免没存了几分给女儿找个玩伴的心思。而余瑶也确实没让他失望,自身的天赋不错,修行更是勤奋努力,尤其是对小雨,她亦母亦姐的照顾着,自己这些年来不知省了多少心力。 小雨能成长到如今这种活泼开朗的样子,余瑶功不可没。 可越是如此,他的心越烦躁。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若是小雨知道了自己最亲近的姐姐竟然是大衍的钉子,她究竟会有多么的震惊,多么的伤心。 望着花丛中的两女,陆横半天也没挪动脚步。而此时两女也已发现了他,赶忙起身向这边走来。 看着两张巧笑嫣然的俏脸,陆横的心暗暗一叹。 该来的,总会来的。 正文 第七百九十五章 一花一世界 三天了。 整整三天三夜,李初一枯坐树上一动不动,落叶粘在身上让他看起来跟个假人似的,若不是脸色红润,你甚至会以为他是个死人。 如果有人从树下路过,不刻意观察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没有呼吸,甚至连心跳都很久才跳动一下,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寂静之中,仿佛本身就是大树的一部分,只是长的像人而已。 但是,这还不够。 三天来,李初一想尽了办法,就连心跳也压制到了最低,可他还是做不到司徒隐所说的静。 到底何为心静?究竟怎样才能听到草木的交谈? 李初一不知道,他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别看他现在隐藏的很好,但这仅仅只是隐藏,是隐匿的手段,远非司徒隐那般从容自然。他压制了心跳,压制了血液的流动,压制了全身所有的气机,便是连思想也排空了,可他还是跟之前一样,除了风吹叶颤豸走虫鸣的杂音,其他的他什么也没听到。 到底什么是心静呢?难道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只是让自己安静下来那么简单? 那有该如何是好呢?以大手段将周围的一切杂音都压制下来吗? 可即便他扫光了周围的一切活物,将过林的轻风也给挡住了,但自己的耳朵里不还是有杂音存在吗?嗡嗡的耳鸣声在绝对寂静的环境下会越发的清晰。 默默思索着,他回想着跟司徒隐短暂的接触,回想着司徒隐身上观察到的点点滴滴。 司徒隐说要用心去聆听,可用了心心又怎么可能安静的下来呢,这不是自相矛盾的说法嘛。 原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结果做起来却这般艰难,好在李初一习惯了,并未有焦虑的心情浮现。长久以来的经验让他知道焦虑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与其花功夫去心焦,还不如拿这些时间来想解决的办法才是正道。 不知何时,他的心忽然一动,耳边风声里的一丝轻微的变化让他的空白一片的脑海里产生了一幅画面,一片树叶不堪吹拂终是坚持不住了,随着一缕清风的划过从树枝上脱落下来,随着清风缓缓的飘落向地面。 这幅画面不是以神识探查出来的,仅仅是靠听,或者说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三天来倒也出现过几次,但从未有哪一次如这次般那么清晰。 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呢?之前发生的时候自己又做了什么呢? 轻轻蹙起眉头,李初一默默地回忆着,使劲翻腾着记忆的每一丝角落。 终于,他想起来了,原来自己那时并未保持住绝对的寂静,心绪不自觉的随着微风飘荡了一下,这些画面便浮现在了脑海。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如醍醐灌顶般的豁然开朗。 “去他道士的,原来是小爷想差了!” 李初一自嘲一笑,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他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根结,原来从始至终他都被误导了。 也不能说是误导,只能说是思维的局限。司徒隐跟他说要心静,静下来之后才能聆听到草木的交谈。而正因为这个静字,他才会一味的追求静的极致。可正如天乾地坤道分阴阳,世上本就没有东西都能单方面的发展到极限,任何东西达到极致后都会在其中诞生出其对立的一面,正所谓阴极生阳阳极生阴,连阴阳鱼都达不到绝对的纯粹,自己又怎么可能达到极致的静呢? 静的对立面是动,静的极致同样也有动的存在。就好比自己是保持了完全的寂静,连心跳呼吸都快给压制没了,可对于其他东西来说,比如风,比如云,比如近在身边的随风起伏的树枝,他还是在动着的。 难怪司徒隐说的是融入,自己所要做的不应该是如何让自己更静,而是如何让自己融入到周遭的一切之中。自己哪怕再安静,对于这些东西来说也是一个异物,连它们的世界都融入不进去,自己又怎么可能跟它们交流呢? 而这时他也彻底回忆起来了,司徒隐是说草木会给他指引方位,可司徒隐的另一句话则是万物皆有灵,他一直以来都给自己画了个圈,纠结于静字上,执着于草木间。可其实司徒隐要告诉他的并不是这么简单,如果他能融入到这些东西的世界中,那么万物皆可以成为他的眼睛,万灵皆可以成为他的朋友。 想通了关节,李初一重新压下心绪开始闭目收心。这次他不再刻意让自己处于绝对的安静中,而是让心绪去共鸣周遭的一切,随着它们一切翩翩起舞。 可努力了半天他还是一无所获,睁开眼睛虚望着眼前的一片叶子,他再次陷入了沉思中。 方才共鸣他是采用了势境的手段,但结果却还是失败了。周围的环境他能依靠势境掌控住,但交流却一点都没有。 苦思了半天,他忽然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这次他眼睛都不闭了,心意也不收敛,就那么盯着眼前的树叶凝目看着,心绪随着它的摇摆一起浮沉。 如此不知多久,他突然有种欣喜的感觉。盯着一片树叶兴高采烈的,换成以前他肯定会以为自己傻了,可现在他却兴奋至极,因为这股情绪不是他自己产生的,而是眼前的这片树叶的。 是树叶在表达一种喜悦的感情,他的心绪只不过是共鸣后反馈给了他。兴奋之余他心念急转,苦思半晌后猛地捶了下拳头。 “原来是这样!” 他总算是想明白了,原来还是思维太过局限了。一直以来他都是主动去共鸣周遭的一切,因为势境就是这样子的,便是更进一层的意境据说也是如此,与势境不同的是意境不但可以共鸣还可以改变周遭的环境,将周围环境的每丝变化掌握在自己手中并加以改动,以此来让敌人陷入不利的状态中。 正因为这种固有的思想,他却忽略了一个事实。既然是他想去融入树叶的世界,那他又怎么可以作为主动的一方呢? 与人相比,树叶的世界简单又脆弱,他的主动共鸣是可以掌握住树叶的变化规律,但同样也会将树叶的“思绪”给掩盖掉,甚至是破坏掉。既然是想去融入他人,那便不能以自己为主,而应该让树叶作为主动方带动着自己的心绪产生共鸣,这样才能感受到对方的思绪,聆听到它的声音。 就如同刚才的风声一样,那时他毫无意识,只是本能的将思绪随风起舞,那副画面也因此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想到这里,李初一赶忙调整心态,放空脑海什么也不去想,心神也不加任何控制的任其自由散漫。尝试了许久之后,终于心神一颤,那种欣喜之情再次浮现心头。 这次他没有欢呼也没有激动,压制着心情继续保持着这种状态。渐渐地,欣喜的情感越来越清晰,除此之外他的直觉还告诉他这种欣喜之情的来源,理由竟然是因为他的存在。 小胖子忍不住心里一喜,结果顿时便从那种莫名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懊恼的拍了拍脑袋,他赶忙调整状态再次去静静感受,跟个傻子死的盯着树叶死瞅了半天,那种感觉终于再次来临。 有了教训,这次他打死也不敢胡思乱想了,情绪波动更是一点也不敢有。渐渐的,从那股欣喜的情绪中得到的信息越来越多,当他终于得知树叶为何因他而欣喜后,他再次按耐不住心绪脱离了出来,望着树叶一脸的哭笑不得。 树叶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坐在树枝上压坏了不少叶子,同类少了眼神的这片叶子能够得到的养分就更多了,因此它才欣喜不已。 这种像瞎寻思出来一样的理由,李初一却坚信这是真的。他敢保证自己那时脑子里一丝念头都没有,完全是与树叶共鸣后对方传达给他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共鸣过两次的缘故,李初一再看这片叶子时感觉它更亲近了几分。虽然周围枝繁叶茂的眼前这片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就算他换个位置再看,他还是能一眼就把它给找出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李初一无法用言语准确的描述出来,硬要说的话就仿佛它不再是片树叶而是变成了人,他只不过是认熟了它的面貌身形因此才能将其从茫茫人海里一眼给扫出来。 可以说,他们已然成了朋友。 李初一很兴奋,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世界真的很广阔,比他原本以为的还要广阔。司徒隐说万物皆有灵,那便是说每样物事都有自己的世界,而自己以往所看到的所以为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不知道不了解的还有很多很多。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道士的话不知不觉中浮现在了脑海,他哑然失笑,原来道士早已把世界的真相告诉了他,只是他以前没有悟透罢了。 “你这么调皮,有想过大树的感受吗?你是快活了,可大树失去了这么多叶子,它该多难过啊!” 李初一指着叶子笑骂,复又心中一动,轻轻的靠在树干上上感受起大树的心思。 大树原本就比叶子更复杂,思绪也复杂得多。李初一跟个傻子似的枯坐了两天两夜,才终于从大树上感受到了一丝幽怨的情绪。 “草,小爷没那么重好吧?!” 李初一无语,这棵树竟然还敢嫌他沉,这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正文 第七百九十六章 深林遇妖 接下来的日子李初一过的很开心,他甚至连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都快给忘了。 他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花花世界,每样东西在他的眼中都是那么的新奇。 每天里他不是对着一颗小草傻笑,就是对着一朵野花发呆。如果说前面这些还算正常,那么跟个树懒似的抱着颗大树一抱就是三五天的,甚至连石头也不放过的他,让个正常人来看的话已然是疯了无疑。 不过即便真有人看见,小胖子也是无所谓的。他这是在修行又不是在玩,他从来没有感觉到修行原来这么有趣。 不断地摸索尝试,他进入那种玄妙状态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若是司徒隐在这里恐怕也要瞠目结舌,他参悟了数十载的东西小胖子不到一个月就掌握到了这种程度,换做谁也会目瞪口呆。 这还要感谢李初一的本源初魂,本源初魂本就是宇宙乾坤里自然孕育出的一颗崭新的灵魂,它对万物的亲和力远超轮回了不知多少次的普通灵魂。 按照正常来说,本源初魂即便不依附于某个现有的族群也能成长,放在外界的话很可能一个新的种族就要出现。而它若是依附在某个族群身上时一个堪称绝代妖孽的天才便会出现在这个族群里,遇山成山魁,遇水成水魅,遇妖成妖圣,遇木成神根,投胎到现在这具人族的肉身里则是人妖,哦不,是修士,一个天资绝代的修士。 所以他的进步速度其实很正常,就如他体内的道种一样,本源初魂他有,可是他不会用,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学习,或者说是复苏的过程。 这些天下来,李初一也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他发现越是简单地东西越容易感应,比如花朵树叶,比如顽石青草。而复杂的,尤其是那些经过了岁月的磨洗汲取了日月精华凝聚出灵气的东西,它们的世界很不好融入,他尝试了好多次拢共也没成功过几次。 而那些有自我意识的生灵,哪怕只是只蝼蚁微虫,他也毫无办法。这些小东西别看弱,可它们的情绪却复杂无比,他尝试了好久一次都没成功过,要不就是劲儿使大了把小虫给震碎了,要不就是不敢使劲儿只能看着它们一拱一拱的慢慢远去。 总结了一下,李初一断定这跟融入对象思维的复杂性有关。如草木顽石这种没有心的,它们的情绪就很简单,很容易就能聆听到。而但凡是有灵性的活物,哪怕只有一点灵性存在,它们的情绪顿时便会复杂万倍。你去感应它们就像是在一大团乱麻里去找一根黑褐色的丝线一样,本就已经有点抓瞎了,而这团乱麻还不是静静的待在那里而是跟虫子一样不断地蠕动乱窜着,你想将那根丝线找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找到了也是碰运气。 这种事已经不算是用心倾听了,那是读心。能做到这种事的人不是没有,但他却不是,想想自己的经历,似乎唯有止戈林那个叫淼淼的丫头有这个天赋,这种本事想学也是学不来的。 李初一并未在这上面纠结,他是个聪明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他已经很满意了,没必要再去舍本逐末。与其去苦练自己并没有天赋的读心术,还不如好好修炼道行,以后想知道啥直接把人抓过来一顿暴揍让丫自己说就是了,或者再暴力一点直接以神识侵入对方的识海读取对方的记忆不就行了。 虽然不如读心术那么隐秘那么高大上,但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不是? 知道了如何聆听,李初一兴奋过后又开始犯愁了。听是能听见了,但是怎么能跟对方交流呢? 打听了一路,这些花花草草木木石石的除了诸如高兴悲伤之类的简单情绪外,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给他。他有心想问问司徒隐把东西埋在哪儿了,可是却不知该怎么做。 按着正常的法子以神识交流,结果瞬间就从那种状态中脱离了出来,而且再想跟对方建立联系的话难度瞬间高出数倍,就像是他把对方给吓着了似的,对方死也不肯跟他共鸣。 这可把他给愁坏了,几天来他一直在尝试各种办法去交流,神识不行那就通过共鸣把自己的念头传递过去,念头也不行那就再换,小爷跟你眼神交流总行了吧? 直到他对着一朵小野花絮絮叨叨了一天一夜,直把自己说的口干舌燥的,结果一感应发觉小花传递给他一种生气的情绪,怪他肉山似的挡在身前遮住了所有的阳光和月光,他终于无奈的放弃了。 没办法,能想的法子都试了,可他丫的就是听不懂人话你说咋整? 无奈之余,他只能用了个笨办法,一边漫步一边不时的对着身边的花草聆听一下。反正自己动手开挖是不现实的,那还不如大海捞针的多多探听下消息,说不定啥时候就能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呢,总比他没头苍蝇似的胡乱拱地靠谱的多不是。 还别说,这一路下来他还真听到了不少消息。哪里有灵草,哪里有妖怪,哪里有陷阱,哪里有古怪,他从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嘴里一一得知。最让他兴奋的是一颗上千年树龄的老树给他的消息,趴在树上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总算听到了它的声音,老树告诉他前方的树林深处有个地方是它一直很向往很渴望去到的地方。 这棵老树几乎快诞生出灵性化为树妖了,能让它渴望的地方还用问嘛,肯定是木行之气浓郁的地方了。 得知了自己想要找到的地方,李初一很兴奋,但也很犹豫。老树所指的方向是通往三生林深处的,李初一当然知道那里好东西多宝地更多,但他同样也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外围的一株丧影菇已经把他吓了个够呛,万一进去碰见个成了精的树妖草怪啥的他可往哪里跑? 思虑良久,他轻轻咬牙。富贵险中求,自己来的目的就是奔着木行之气去的,光在外围晃荡他一辈子也别想把木行道元给凝聚出来。还好司徒隐送了他份厚礼,有了这些小花小草的传讯示警,他的把握大了好几分。 此行前去无非就是再当一把惊弓之鸟,见苗头不对转身就跑呗,反正这事儿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熟练得很。 心念已定,小胖子紧了紧裤腰带,揣着雄赳赳的心一飞冲天,向着三生林深处急速飞去。 可飞了还没多远,他的心猛然一揪,浑身汗毛炸竖中身形一顿猛然倒退,只见一根壮汉手腕粗细的藤条从眼前一扫而过,若是停晚了半分拿着一下铁定会抽在他的身上。 “什么玩意儿!” 李初一怒骂,低头一瞧脸色大变,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他下方的树林已然成了一锅沸腾的开水,疯狂涌动的林涛中无数根粗细不一的藤条冲天而起,周围还伴随着一片片边沿如刃的树叶,对着他劈头盖脸的就冲了过来。 小胖子哪敢以身试法,这里没有观众自己再刚猛也没人看,硬碰硬的蠢事他才不会干呢。 但他退得快,藤条的速度更快,李初一无奈只能拔剑左格右挡,手上传来的巨力震得他胸口犯闷,其力道竟然堪比于浩给他的感觉差。 好在藤条只是量多速度快,变化远不如人那么灵活,一击未中后冲出老远方才折转回来,这才让他寻得了空隙接连借力加速退去。 藤条挡得住,但比藤条更多的树叶却无法完全挡住,看似柔软的树叶撞在身上就如同一柄柄铁锤擂在身上似的,震的他嘴角隐隐渗出血迹,而且叶子的边沿锋利无比,几枚角度正对着他的树叶瞬间破开了他的防护法术和护体法力,暗器一样的嵌在了他的皮肉里。若非他肉身强悍恢复能力也强,这几片树叶怕是已然透体而过了。 “有毒?!” 伤口处的酥麻感让他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些鬼东西竟然还有毒性。抽空低头一瞧,果然见到伤口周围的皮肤开始快速变黑,以他的修为还有道元护体,结果毒素侵蚀的还如此之快,可见其毒性究竟有多烈。 李初一肠子都悔青了,不就是想省点力气飞一段嘛,至于这么狠嘛! 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为今之计唯有赶紧退出这里找个地方炼化毒素,否则小命亡矣。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总算撤出了那片林子,看着最后一根藤条从身前不远处一扫而过,泄愤般的狠抽在地面上将地面抽出了一道几尺宽的大沟,他全身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尤自不放心的又退了一段,寻了片看上去比较安全的所在落到地面,随手在周围布了几重禁制后他赶忙闭目疗伤,催动着道元全力炼化着体内的毒性。 这些毒素也不知是何物所生,毒性之烈李初一生平仅见。以道元的神效也足足花费了数天才炼化干净,若是换个人来毒深如此,怕是早已没了性命。 睁眼眼睛,脸上满是心有余悸。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托大了,以为这里是三生林,是百草峰控制的地盘就放松了警惕,现在他为自己的松懈付出了代价。 秘地就是秘地,不管被谁控制,里面的危险丝毫都不会减少。 从皮肉里拔出一片片树叶,小胖子疼的呲牙咧嘴的,忽然间他想起了郝幼潇,若是幼潇丫头知道这里竟然有如此毒物,也不知会开心成什么样子呢。 想到这里,李初一重新拾起丢在地上的树叶收藏了起来,他想等下次见到郝幼潇时给她个惊喜。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正在做着以前并不会做的事情,如今他想都没有多想,做的那么自然。 正文 第七百九十七章 请你还给我 捡了几片叶子后李初一忽然停住了手,因为他发现这些叶子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神异,利刃一样的边沿早已柔软了下来,而上面的剧毒也消失不见,它们重新恢复成了一片普通的树叶。 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他忽然心中一动。闭目感应了片刻,睁开的双眼里闪过一丝精芒。 体内的道元虽然看起来没有变化,但他能感觉到里面多了一丝别样的气息,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让他瞬间知道了这正是自己想要找的东西,树叶的妖力和毒性统统都被他给炼化吸纳了,成为了他道元的一部分。 “莫非那个妖怪所在的地方就是我要找的那处木行极地?” 李初一很苦恼,若是真如他所想,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那尊妖怪的本体都没见到,光是藤条树叶的就把自己打了个落花流水差点身死,如果自己要找的地方真被它给霸占了,自己岂不是只有徒呼奈何了。 跟它商量下友好相处互不侵犯? 别做梦了,且不说人家的道行会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便是那妖怪的身份这事儿八成是没有可能的。妖木本就比妖兽智慧要低,很多妖木道行都堪比渡劫甚至飞升了,其灵智还是很简单很初级的那种,自己过去说破了嘴皮子人家恐怕也难以理解和平二字到底是个啥意思,临了还是得把自己当成养料给一口吞了。 灭了它多地盘? 他倒是想,可惜没这个实力。按刚才的架势看以他的修为根本就没有可能打得赢,就算拿陨火天劫丹来轰没个三颗五颗的估计也够呛。 想到这里他忽然很想念小祸斗,很是懊恼当初没有再强硬一点,没能争得司徒隐的同意把小二黑一起给带进来。如果现在有小二黑在身边就好了,小奶狗的道行虽然尚浅,但它的本源神火却着实厉害,也就是他融合了老祸斗的部分火行本源才不怕,换成其他人来就算是个道胎后期的高手也得畏上三分。 如果小二黑在,自己即便打不过那妖怪至少也能烧掉它一层皮,如此往复几番磨下来,未尝没有灭掉那妖怪的可能。 可惜这些现在也只能想想了,小祸斗被留在外面已成定局,他现在掉头回去把它带进来也不可能了,另外半块银符还没找到,他根本就出不去。 这可咋整呢? 李初一苦恼的抓着脑袋,挠的头皮沙沙作响。 “你没死啊!”忽然,一个幼嫩的声音传入耳中。 小胖子吓了一跳一蹦三高的连退几步,剑都拔出来了,仔细一瞧却见一根成了人形的人参立在身前,仰着没有五官的小脸“看”着它。 “呔,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戏文不知不觉的脱口而出,喊完后他才反应了过来:“你...你会说话?刚才是你在说话?” “当时是我了,这里还有别人在嘛!”小人参弯了弯身子,就像是人在点头一样。 李初一愣住了,早就听说人参是草木中最通人性的,可能口吐人言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些日子来都是他在被动的去聆听草木的思绪,今天还是第一次得到了回应,而且还是主动打招呼,小胖子顿时大喜,感觉没什么危险后便几步上前,一把将人参抄在了手中。 “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个大坏蛋!” 小人参剧烈的挣扎着,可惜它的力道太弱了,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出小胖子的魔掌。 不过李初一本也无心伤它,他只是太过激动而已,闻言刚忙松手不好意思的道:“抱歉抱歉,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草根,我太激动了!” 摔在地上的小人参本就不满,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气愤,身体两侧像手一样的三根参须两根一弯插在腰上,第三根抬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怒道:“你才是草根呢,我是灵参,成了精的灵参,不是草根!” “哦哦,口误口误,人参,你是人参!” 李初一赶忙改口,但小人参还是不满,怒气冲冲的纠正道:“是灵参,不是人参!” “行,你说啥就是啥,你高兴就好!” 一屁股坐在地上,李初一喜滋滋的搓着手媚笑道:“小人参啊...” “是灵参!” “好,灵参!我说小人参啊......” 灵参的身子顿时萎了下去,就跟人垂头丧气似的。要不是有求于眼前这人,它还真想一走了之跟这胖子老死不相往来。 李初一也不理他,继续问道:“小人参啊,我问你几个事儿,你从哪里来的啊?你是不是住在这里啊?家里就你一个人吗?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听说成了精的人参吃了能大补,是不是真的?” 前面几个问题让灵参很无语,而最后一个则让它惊悚起来。 三条胳膊很人性化的抱着身子连退几步,就跟美女碰见了流氓似的,它颤声问道:“你这个恶人,你...你竟然想要吃我?!我感觉你很让我亲近,本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歹毒,我看错你了!” 说完也不转身,迈动着两条小短腿就想跑。 李初一哪里肯让,赶忙一个饿狗抢食的猛扑过去一把将其拦在了怀里,望着拼命挣扎疯狂叫喊的小灵参,他挤出一脸和善的微笑。 “别误会,我就是好奇,问问而已,我没想吃你!” “你骗人,你就是想吃我,我都看见你咽口水了!” “哦,你误会了,我腮帮子大口水多,多咽几口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放心,我真的是好人,我从来不杀生,向来也是吃荤的,素的很少碰,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忍心吃了你呢!” 灵参无语,要是有眼睛,它能把眼翻瞎了。 吃荤还敢说自己从来不杀生,这胖子是不是当它傻? 不过见李初一眼中虽有狡诈却无杀意,它也渐渐放下心来,狐疑的问道:“你真不吃我?” “真的,我以我师父的人格保证!”李初一拍着胸脯指天发誓,半点都不犹豫就把道士给卖了。 “那行,我信你一次。”小灵参说道。 它虽然灵智颇高,但毕竟没有人的心思复杂,跟李初一比起来简直就跟张白纸一样。 李初一将它放回地面,它后退了几步也学着小胖子坐在了地上,两条小短腿左右一弯竟然还盘起了腿,人模人样的憨态很是好笑。不过小胖子并不在意,小狗崽子盘腿它都见过,一根人参又有啥好奇怪的。 “说说吧,你是怎么找上我的?”李初一问道。 小灵参也不隐瞒,直言道:“你身上有种很吸引我的气息,我是寻着你的气息找过来的。” “气息?什么气息?”李初一纳闷儿,难道它能感觉到道元? 小灵参没有直接回答,顿了一下思索了一会儿后才道:“你身上有我一位大仇人的气息,我好奇之下才过来看看,来了才发现你竟然中了它的毒。本来我以为你快死了,还想着要不要耗费点精元救你一命,结果你自己竟然痊愈了,真的好厉害哦!” 李初一顿时高兴起来,看着小灵参越看越顺眼,他最喜欢被人夸了。 可旋即他又微微一怔,眼睛一眯问道:“你说的是不是前面林子里的妖怪?会使藤条和树叶打人的那个?” “对,就是他!”小灵参点点头。 “你跟他有仇?” “有,血海深仇,仇的都大发了!” 连大发了这个词都会用,李初一很是好笑。见它苦大仇深的样子,他好奇的问道:“你俩啥仇?方便说说不?” 他可不是同仇敌忾,他只是想以别人的不幸来反衬下自己的幸福,这事儿他干的很是心安理得。 小灵参却不这么想,以为李初一真的是个热心肠的好人,顿时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连连赞美了几句后才恨恨的道:“那个妖怪跟我有夺妻之仇!” “......” 小胖子真无语了,那句“结婚了没”本就是句玩笑话,谁成想这根小人参还真有个老婆,而且还被人给夺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上上下下瞅了半天,他半天也没找出个佐证,终是没忍住问了句:“你是公的?哦不,你是男的?” “当然了!”小灵参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你的小鸡|鸡呢?”小胖子不解的挠挠头,瞅着它两腿间一脸的疑惑,“没有哇,你确定你是个公的?” “......” 小灵参差点抓狂,这什么人啊! 它现在彻底迷茫了,闹不清楚这人到底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算了,这是你的隐私,我也不方便问。”李初一主动说道。 小灵参刚松了口气,却见他盯着自己的裆部小声嘀咕了句“怪可怜的”,它差点没气干巴了,要不是有求于人,它真想扭头就走。 三条胳膊一起拍着胸口平复了一下,它佯装没听见刚才那几句话,自顾自的道:“其实我来找你是有事求你帮忙的。” 无事不登门,就知道你找上小爷没那么简单! 暗暗嘀咕了句,小胖子笑道:“你别跟我说你是想让我去找那个老妖怪把你媳妇给你抢回来哈!” “那只是我想求你的两件事之一。” 草,丫还蹬鼻子上脸了,竟然还不止一件! “那另一件是什么?”李初一没好气的问道,话刚出口却脸色一变,抬头凝目望向了远方。 那里,一股道胎期的气息威压在快速接近。 小灵参一骨碌爬起身钻进了他的怀里,抬手指着威压传来的方向颤声道:“第一件就是帮我把这人赶走,只要你帮我赶走它,我就给你一滴我的参精!” “参精?还神经呢,什么破词儿!” 李初一骂道,末了抬头上望,那里一位风度翩翩的英俊青年傲立半空,看见灵参后嘴角露出一抹浓喜,瞧见李初一后则又皱起了眉头。 眉皱一瞬旋即散开,他展颜一笑拱了拱手,语气温和的道:“这位道友有礼了,在下胡不周,你怀里的那株参王是我的,请你还给我。” 正文 第七百九十八章 比试一下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你身上的衣裳是我的呢,你能脱下来换给我吗?” 李初一丝毫不给面子,别看胡不周的语气貌似温和,但眼睛里的那份倨傲和睥藐是瞒不过他的。何况小灵参还许以重酬让自己帮忙呢,虽然不知道那参精还是神经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想也知道绝对是好东西,他可不会拱手于人。 “道友,你这样说话不太合适吧?”胡不周眉头渐紧,他好言好语的却换来这么一顿挤兑,换成谁也会生气。也就是他心性好,来个脾气急点的估计已经动手了。 “不合适?怎么不合适了?” 李初一毫不在乎他的脸色,拍了拍小灵参道:“这是我从小养到大的灵宠,名叫三神经,你上来就指着我的小伙伴说是你的让我还给你,你说咱俩谁说话不合适?” 虽然对小胖子的取名功夫很是无语,但小灵参此时不得不配合他,身子一软赖在他怀里跟个小狗似的一蹭一蹭的,嘴里“主人”“主人”的喊个不停。 李初一差点没吐了,被个人形草根拱在怀中一顿腻歪,换谁谁也不好受。不过此时也不方便把它丢开,他只能忍着恶心堆出一脸的宠溺,抹小二黑一样的摸着小灵参,眼神冲着胡不周一挑一挑的。 胡不周脸都黑了,见过胡搅蛮缠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从小养大的,这小子自己才多大,十几个加起来都没参王活的长,这样睁着眼说瞎话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道友,你这样有点过了吧?”胡不周黑着脸说道。 小胖子白眼一翻道:“过不过关你何事?没事儿的话你赶紧走吧,刚才的事儿我大人有大量的就不放在心上了,不过下回你可得注意啊,这次也就碰我这么个好脾气的,换成其他人你看不怼死你!” 额角青筋隐隐,胡不周很想动手,可是这里是三生林,以李初一的修为能进来已然说明他来头不小,胡不周思量再三终是忍下了动手的冲动。 盯着李初一,他沉声道:“道友,你口口声声说这株参王是你的,你有何证据?” “证据?” 看了眼蹭来蹭去的小灵参,他笑道:“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这株参王是我发现的,它身上有我留下的寻踪印记,道友你若是想夺至少也寻个好点的理由,这般胡言乱语只能叫人耻笑!”胡不周冷声道。 “印记?” 李初一一惊,提溜起灵参翻来覆去的一顿查看,果然在它身上发现了一个红点,就如同一抹朱砂印似的,怎么擦也擦不掉。 见对方想把自己下的印记抹掉,胡不周冷哼一声道:“怎么样,这回无话可说了吧?” 本以为揭穿谎言会让对方尴尬,谁知小胖子的肉脸毫无异色,连表情都没怎么变就理所当然的道:“好吧,算你赢了,这破草根确实是你先发现的,不过那又怎样?现在到了我手里它就是我的了,宝物有缘者得之,你与它无缘啊!” “你!” 胡不周气得浑身发抖,一指李初一就想动手。可看着对方毫无紧张的样子似乎有所凭持,没搞清对方的底细前他终是没敢出手。 “道友,敢问尊姓大名?我看你脸生的紧,应该不是百草峰的弟子吧?敢问道友师从何人?” 吆喝,想打听小爷的身份? 小胖子心中一乐,毫不犹豫的张口就来:“小爷歪十五,师从何人你就不用知道的了,反正你也不认识。这次是你们峰主司徒隐请小爷来的,说是在这里历练对修行有好处,要不你以为小爷吃饱了撑的才愿意来这深山老林的受罪!” 人不要脸就是无敌,小胖子很无耻的把他求司徒隐改成了司徒隐请他,果然立马就把胡不周给震着了。 惊疑不定的看着李初一,胡不周还真有些信了。三生林的规矩他很清楚,以李初一的修为根本就没进来的资格,而能给他开后门的也就司徒隐这个峰主才有可能了,换成个长老来绝对没有这个胆量。 看着李初一,胡不周很不甘。 三生林里有一株成了精的参王很多人都知道,可别说抓了,见过它的人都极少。一切皆因参王这种灵植虽然没有什么克敌制胜的厉害手段,但它们实在是太会藏了。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的它马上就往地里一钻,别说是道胎了,就是来个飞升期的高手,哪怕司徒隐亲至,也未必能将其从地里找出来。 说来凑巧,这次他是撞了大运才在它身上留下了寻踪印记。本来他的陷阱是给另一株成了精的灵草准备的,谁成想这株参王却一头撞了进来。那种天降鸿运的兴奋感差点没让他脑淤血,可是参王没杀敌的本事跑起路来却贼快,他兴冲冲的追了几天几夜也没能追上,直至追到这里才终于等到它停了下来。 本以为它是跑累了,谁知半道里又杀出个“歪十五”,眼见到山鸡进了别人的锅,他哪能甘心? 但李初一的来历确实有点惊人,冲着司徒隐他也不敢动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思虑半天后心中一动,看着李初一重新堆起温和的笑容。 “歪道友,你说宝物有缘者得之是没错,但我也不是无缘人,否则也不会一路追到这里。让你把它给我你不愿意,你让我就此离去我也不甘心,那么我们为何不像一个两全的法子呢?” “两全的法子?我去,你不会是说把它一切两半咱俩一人一半吧?”李初一一副看杀人犯的模样,小灵参更是抖成了筛子。 “不不不,你误会了。” 胡不周赶忙摇头,待小灵参刚松了口气,他却微笑道:“切开它会破坏它的灵性,那等于暴殄天物。我的意思是把它炼成丹药,我俩一人一半,你看如何?” “你...你还是要杀我?你这个大恶人!” 小灵参差点没疯了,这还不如切成两半呢,留下一半至少它还能活,但这人竟然要将他直接炼成丹药,这是要它的命啊! 扭头看向李初一想寻求下支持,结果一瞧之下它差点没哭出来,因为小胖子的脸上竟然有些心动。 小灵参这个后悔啊,自己就不该受气息的蒙骗相信了这个胖子,他身上的气息再让自己亲近那也改变不了他是个人的事实,他跟其他的人族一样,都想要自己的命。 就在它准备想法子逃跑的时候,却听李初一坚定的说道:“我不同意。” 小灵参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望着那张大肉脸,看见了李初一递给它让它安心的眼神后它才终于确信了自己没听错,这个胖子果然是个好人,他真的不想杀了自己! “你不同意?!”胡不周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见李初一坚定地眼神他顿时默然。 “你是嫌分成不均吗?那行,既然参王是你抓到的,那么我便再让上一成,咱们四六分,我四你六,你看如何?” “你这人好奇怪啊,东西都在我的手里了,我为什么要和你分?你是不是以为我傻?”小胖子嗤笑道。 “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不对吗?再说了,就算真要炼丹我自己来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找你?你很厉害吗?” “你会炼丹?!” 胡不周猛吃一惊,李初一这种年纪能有这等修为已然是个怪胎了,如果说还会炼丹,他是怎么也不肯相信的。 摆摆手,李初一很是淡然的道:“还行吧,懂点,应该比你强。” “你竟然敢说自己的丹道比我强?!”胡不周怒极而笑,他是真被气乐了。 百草峰上丹师众多,但敢说比他还厉害的却没有多少。以他的资质早就该渡劫了,但就因为痴心丹道花费了大把的时间钻研炼丹之法,这才耽误了修为的进境。如今冒出个不知哪儿来的野小子敢说丹道上的造诣比他强,这比往他脸上吐口唾沫还让他难忍,绝对不能忍! “既然如此,那么歪道友,胡某不才,今日倒要讨教一番!” 拱了拱手,胡不周二话不说直接从储物袋里拖出了三个丹炉扔在地上,丹炉砸在地面让小胖子感觉地面隐隐一震,可见它们有多重。 小胖子傻眼了,刚才那么挤兑这人都忍下了,怎么一提到炼丹丫就跟疯了似的,有病吧? 落到地上,胡不周指着三个丹炉道:“这三个丹炉都是我新订的,还未开过炉,绝对能保证咱们比斗的公平!当然了,歪道友要是不放心也可以用自己的,老炉也没问题,不管你用什么胡某都用这新炉来比,你看如何?” 胡不周脸上神采飞扬的显然是自信至极,小胖子悄悄咽了口唾沫,心里暗暗叫苦。 丹道他懂,但是他哪会炼丹啊! 理论背的再熟,可成不了丹又有何用? 瞧着胡不周一脸的挑衅,小胖子也猜到了他几分心思。显然对方信了自己的瞎话顾虑自己的身份,这才借着话头寻了这么个法子来报复下自己。 自己若是赢了,他肯定会口称受教蒙混过去。可自己若是输了,那他就达到了羞辱自己的目的。 望着三个形状各异却同样崭新的丹炉,小胖子沉默良久,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微笑,那笑容若是熟悉他的人看见了肯定会立刻知晓有人要倒霉了。 看着胡不周的眼睛,李初一轻声问道:“你真的要比?我怕你受伤。” 胡不周狂笑:“哈哈哈哈!我胡不周苦研丹道一生,在丹道上还没怕过谁,歪道友无需多言,你就说敢不敢比吧!” 同情的看着他,小胖子都有些不忍心了,万一胡不周的自信被他给挫了个干净,他算不算是毁了一代丹道宗师? 作孽啊! 正文 第七百九十九章 作孽啊 在胡不周的言语相激下,被“赶鸭子上架”的李初一“无可奈何”的答应了下来。 见他未比就先怯了三分的怂样,胡不周心中更是冷笑不已,他就知道这小子是胡吹牛的。 李初一哪有丹炉,只能从胡不周的三个炉子里去挑。而胡不周也很大气,吃定了李初一的他很大度的让小胖子先挑,待小胖子挑完后他才自信满满的挑了一个。 从挑选丹炉上他再次确认了李初一是个绣花枕头,三个丹炉是新的不假,但品质却也有高有低。三选一的机会李初一却挑了其中品质最差的一个,显然他对炼丹并不精通,甚至连运气也很差。不过胡不周自持身份也不欺负他,没选那个最好的,而是选了那个居中的。若不是李初一把最差的挑走了,他肯定会选择那个最差的来比试,他要的就是让李初一输的心服口服。 “歪道友,请出题吧!”胡不周傲然道。 李初一傻眼,出题?出啥题?莫非是让自己来定双方用来比试的丹药? 感觉自己应该没猜错,小胖子毫不犹豫的道:“那咱们就来个陨火天劫丹吧。” 噗~~! 胡不周一口老血差点没呕出来,这胖子故意的吧?陨火天劫丹?他会炼吗? 莫非自己想差了,这小子真是个高手? 惊疑不定的看着他,胡不周问道:“你有陨火灵根?” “没有。”小胖子摇摇头。 “你没陨火灵根你拿什么炼陨火天劫丹?” “不能用其他的东西代替吗?比如焱草?” 胡不周无语,半天才问道:“歪道友,你有陨火天劫丹的丹方吗?” “没有啊!”李初一理所当然的摇摇头,“你让我出题又没让我出丹方,现在我出题了,丹方自然要你提供了!” “你...!” 指着李初一,胡不周好不容易才把奸细两个字给咽了下去。 谁不知道陨火天劫丹乃是太虚宫的镇宗之宝,其丹方更是机密中的机密,找遍百草峰也找不出几个知道丹方的人,他的丹道造诣虽然不浅可是级别不够,此丹的丹方暂时还无缘得见。 见他如此激动,李初一狐疑的问道:“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我当然不知道了!”胡不周没好气的道。 无奈的叹了口气,小胖子惋惜的摇摇头。他可不是胡乱选的,本来是想让胡不周弄几颗陨火天劫丹出来去炸林子里的老妖怪,但现在看来这事儿是没什么戏了。 “算了,你来选吧,小爷我知道的丹方太多了,一时半会儿的也拿不定主意。” 我看你不是知道的太多,而是知道的太少吧! 胡不周心下冷笑,想了想说道:“那么咱们便开一炉二炼的分元丹,你我同时开炉,以成丹的速度和品质来定胜负,你看如何?” “行吧,你说啥就是啥。” 小胖子点点头,冲着他一伸手。 “干什么?”胡不周不解。 “材料啊!” “你连材料都没有?!” “当然了,我是来历练的又不是来炼丹的,谁知道碰上你这么一码子事儿。再说了,是你向我挑战唉,材料你出有什么问题吗?我又不要你的,成了丹后我分文不取全都给你,说起来你还占便宜了呢,我等于白出了把手工呢!” 胡不周无语,能无耻到如此自然的,小胖子也算是让他开眼了。 冷着脸掏出一堆药材扔了过去,连加热用的燃料也一并扔了过去,他问都不用问,这小子身上肯定啥炼丹的东西也没有。 喜滋滋的抱过一堆东西,小胖子一拍储物袋掏出了一块玉简。 胡不周看见后疑惑的问道:“你做什么?” “哦,我记的丹方太多了,怕弄混了,所以要先确认一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小胖子说完继续抱着玉简低头猛啃。临时抱佛脚那也是抱,就算明知道最后的结果,可至少过程也得有摸有样的,不能露了怯。 胡不周真的感觉自己的心性很好,他竟然把即将冲出口的脏话给忍下来。看着李初一比照着玉简在一堆药材里翻翻捡捡的他就忍不住一阵肉疼,那些材料可都是他的,价值着实不低,看来今天算是肉包子打狗了,他这些材料算是彻底霍霍了。 李初一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妥,他正在学习呢。玉简是当初百劫道人给他的,分元丹的丹方里面也有记载。比照着玉简所示,他好不容易从药材堆里翻出了忘忧草,想都不想的就要伸手去掰,旁边却突然传来一声猛喝。 “住手!” 小胖子吓了一哆嗦,看着几步冲过来的胡不周满脸不解。 胡不周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一把夺过忘忧草怒道:“你到底会不会炼丹啊!忘忧草能这么摘吗?你当这是韭菜啊上手就撕?你这是败家你知不知道?!” 这回李初一倒没有死鸭子嘴硬,他确实对丹道很感兴趣,只是苦于先天条件问题才一直于此无缘。如今有胡不周这么个人主动送上门来替他讲解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赶忙虚心求教道:“那应该怎么弄?胡大哥你给我演示一遍呗!” “看着!” 没在意称呼的转变,胡不周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开始着手处理起忘忧草。 他是个丹痴,平生最见不得别人胡乱浪费药材。而李初一的态度也很虚心,这让他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满足感,手把手的开始教小胖子怎么处理各种材料,一时间连比试的事情也给忘了。 “看见了吗?这里不能碰,旁边的叶子则要摘掉,而且摘的时候不能用蛮力撕,要用柔劲去震,让它自然脱落下来,这样才不会破坏药性。” “黑斑果需要这样弄...对,挤一挤,看见突出来的小刺了吗?挑出来,那些跟分元丹的药性有冲突,会让成丹的品质下降。对,挑出来,别扔,哎呀,败家玩意儿,那些黑刺也是上好的灵材,炼制九味蕴神散的时候加一点会有奇效,你别当垃圾扔了啊!” “嗯?你看出来了?哈哈,眼力不错,这段蕨根可不是普通的蕨根,这是经过妖兽的尿液浸染后孕育出的香云蕨,它...哎呀你个败家玩意儿,它不脏!” ...... 甩着总感觉有尿臊的手,李初一看着胡不周满脸的专注,心里敬重暗生。 此时的胡不周很识相叶之尘之于剑、郝宏伟之于钱、李斯年之于酒、郝二爷之于医,不论身份如何修为高低,能如此专注于自己喜欢的领域中的人都是值得敬重的。 说起来他跟胡不周其实也没仇,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小灵参。若不是因此,李初一感觉他们很可能成为朋友。而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胡不周一直隐忍却忽然爆发了,自己在对方最喜欢最擅长的领域里发起挑衅,换成谁也绝对不能忍。 从现在来看,且不说胡不周炼丹的本事如何,光是这手法就足以让人惊叹了。一株株灵草被他驾轻就熟的修整成合适的形态,一颗颗灵果也被他用各种手法处理干净,就拿挤压这一个动作来说,换成小胖子来也就是握在手中用力一攥,而胡不周却连换了数种手法就没重样的,几乎每颗灵果都有一种手法与之相对应。 看着胡不周沉入其中的陶醉表情,李初一是真的有些于心不忍了。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能炼制出丹药,他就是想用自己的“霉运”来坑胡不周一次,让胡不周也尝尝炼丹失败的“美妙”滋味。 两人都炼丹失败,比试也就算打平了。而若是自己再刻意拖延一会儿让胡不周先失败,以他的傲气自然没脸再待下去看自己的成丹结果,自己便可轻易取胜了。 想想胡不周那张愕然的脸和惊慌失措的心他就想笑,可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胡不周是个好人,他真的不忍心坑他。 犹豫了几次都没想好怎么开口,而胡不周那张专注到忘我的脸也让他不忍心打断。就这样,材料被一一处理完毕,点火开炉,处理好的材料又被胡不周驾轻就熟的添入炉中。 胡不周的动作极其洒脱自然,就仿佛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从容,李初一甚至从他的行动间体会到了一种道的存在,那张本就俊朗的脸此时看来更是增添了几分仙意。 而胡不周添加药材的同时也没忘了对炉火的控制,火焰在他的控制下或缓或急或猛或徐,丹炉也时停时转时正时斜,穿花蝴蝶般的手法让李初一看的眼花缭乱的,与其说是在看炼丹还不如说是在看凡人的杂技。 不对,这比凡人的杂技要好看万倍! 最让李初一感动的是胡不周忙活的同时还没忘了给他讲解,也不知道是自己长得够憨厚才让他心无戒备,还是他本来就是个好为人师的人,胡不周的讲解中不但毫无藏私,甚至连他自己悟出的一些心得也一并告知。 两人都忘了比斗的事情,一个教一个听,直到熄火收官开炉的那一刻,李初一才恍然回神暗暗一叹,耳边果然传来了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叫。 “怎么会这样?!” 看着丹炉里细碎的残渣,胡不周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竟然失败了。回想整个过程,他肯定自己没有任何失误,甚至比以前炼制此丹时还要完美顺畅,但结果却竟然是失败了,铺满炉底的残渣宛若九霄天雷般重重的劈进了他的心里,让他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 “怎么会失败呢?怎么可能会失败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么可能会这样呢!” 蹲在地上抓着头发,胡不周两眼茫然。 不忍见他如此,李初一沉沉一叹,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胡大哥,炼丹失败不是你的原因,是因为我。” “你?”胡不周茫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苦笑了一声,李初一道:“胡大哥,刚才给你开了个玩笑,我不叫歪十五,我叫李初一。” “李初一...李初一...?李初一?!” 胡不周猛然起身,看着李初一不可置信的道:“神剑峰的李初一?” “嗯,是我。”小胖子点了点头。 愣了半天,胡不周猛吸一口凉气,一连退出老远才朝着李初一哆哆嗦嗦的伸手一指,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一个字来体现他此刻的心情,他拼尽全力一声爆吼。 “草!” 正文 第八百章 顺水人情 李初一是谁别人不知道,胡不周可是太清楚了。不光他,太虚宫里但凡有点资历的炼丹师都知道,百劫老祖可是亲自吩咐下来让丹师们远离此人,否则会有大霉头降身。原本胡不周还不太清楚百劫老祖所说的大霉头是什么,但他现在清楚了,这胖子对丹师来说就是个衰神! “你干嘛呢?”见胡不周哆嗦了半天忽然拿出一大把草叶子在身上扫来扫去,小胖子很是不解想过去看看。 结果脚步刚动胡不周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又是连退数步,那树叶子指着他岔了声的惊叫道:“你别过来!就站那儿,别动!” 小胖子无语,能把一位道胎期的大高手吓人这样,他是不是可以小小的自豪一下?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在丹师心中的“分量”,他对胡不周的感觉也不错,所以也没恶趣味的凑上去,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原地。 胡不周暗暗松了口气,继续拿着树叶在身上胡乱划拉着。小胖子好奇又问了一遍,他头也不抬的道:“这是柚子叶,我得把你传染给我的霉气扫一扫,要不以后没法炼丹了!” “卧槽!至于嘛!”小胖子很委屈,自己明明是个人见人爱的英俊少年郎,胡不周却把他当成个看一眼都能倒霉的衰神,这也太过分了! 胡不周却丝毫不理他的委屈,柚子叶扫完一遍后还是不放心,一拍储物袋又掏出一把艾草,然后是榕树枝、柳条...... 一连换了七八样东西,最后还点了个火盆来回跳了几遍,这才终于满意,拍拍胸口大松一口气。 小胖子都看傻了,你说你一个道胎期的大修士,自己都是个修仙的人了,怎么还跟凡人似的迷信这些? 不过看他的业务挺熟练的,莫非以前也跟自己和道士一样,游走江湖靠“手艺”吃饭? 无奈的摇摇头,小胖子喊道:“胡大哥,我能过来了吗?” “不能!”胡不周瞬间就给否决了。 “可是我这样喊话很累的!” “反正就是不能!” 李初一无语,胡不周看来是给吓傻了,他怕自己走就是了,以他的修为自己又拦不住他,何苦留在这儿遭罪呢? 想了想,他把自己的情况捡着能说的给胡不周解释了一遍。不生不死之身和死气深种的事儿没说,只说自己体质有异,对生机会自行产生一股巨大的吞噬力,因此才始终无法成丹,甚至连累的周围的人也是如此。 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胡不周听了个将信将疑,但本着安全第一的想法他还是没敢靠近,不过看李初一的眼神却是放松了几分,不像刚才那么嫌弃了。 李初一无奈,他只能做到如此了。要不是看胡不周顺眼不想跟他交恶,换成别人他才懒得解释呢。 也不知道他的头顶到底有什么玄机,小祸斗喜欢趴在那儿,这破草根也喜欢赖在那儿。抬手把小灵参从头顶抓了下来,小胖子狠狠瞪了它一眼,抓着它冲着胡不周扬了扬手。 “胡大哥,三神经你就别要了吧,它长这么大不容易,而且没什么本事也不会害人,你把它活活给炼了怪残忍的,你就放过它吧!” 本以为还能蘑菇几句,谁知胡不周当即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连声道:“行,没问题,你说啥就是啥,我没意见!” 这么好说话? 小胖子看了他一眼顿时明白了,不是好说话,丫还是把自己给当成霉神看了,这是怕热闹了自己自己缠着他让他炼不成丹,以胡不周对丹道的痴迷那就等于要了他的命。 虽然很郁闷,但结果总归是好的。可是想想胡不周大老远的追了一路就这么被自己横叉一杠给夺了机缘,好像确实有点不太好意思,小胖子便想补偿他一下。 想了想,他一拍储物袋掏出了一本薄薄的书册和一块玉简,书册上《凝丹八法》四个大字书写其上,而那玉简记录的则是“淬炎三变”的御使法门。 两样东西都是他从丹阳子的洞府中搜刮来的,可惜他炼不成丹,凝丹之法在玄妙对他也是无用。而“淬炎三变”虽然可以当做对敌的手段来使,但它的主要作用还是用来御使丹火的,以前是修为低用不了《无极乾坤道》的诸般法门,如今“淬炎三变”对他来说早已派不上用场了。 反正东西都是捡来的,送人也不心疼。况且胡不周对丹道如此痴迷,造诣也不浅,这两样东西留在自己这儿显然不如拿来做个顺水人情,相信它们在胡不周的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将两样东西的用途和作用简单介绍了下,胡不周果然心动。可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过来,李初一想过去他也不让。 无奈何之下,小胖子只能将东西放在地上,冲着离他老远的胡不周喊道:“胡大哥,东西给你放这儿了,要不要随你,反正是我补偿给你的。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咱们有缘再见!” 冲着胡不周挥挥手,李初一带着小灵参几个起落消失在了树林中。 待他走后好半天,胡不周才一咬牙磨磨蹭蹭的挪了过来。地上的三个丹炉和没用完的灵材他看也没看一眼,只盯着那本书册和玉简满眼纠结。 对于李初一那句“有缘再见”他心里是一万个腻歪,他宁可两人以后再也不见。本来他也想走的,丹炉和没用完的灵材都不要了,免得“晦气”。可李初一补偿给他的两样东西却让他怎么也没狠下心离开,但想到它们在小胖子的储物袋里呆了不知多久他就纠结的要死,想碰又不敢碰,舍弃了又舍不得。 “算了,我就再信他一回,当他是体质有异而非霉运缠身!” 一咬牙,胡不周捡起了两样物事,简单的翻了翻书册顿时眼前一亮,随后心神一探看到玉简内的“淬火三遍”后更是神情一震,满眼狂喜。 “竟然还可以如此?这是什么人想出来的,竟然这般巧妙!” 嘴里喃喃自语,他在玉简中一顿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名字。 “丹阳子?没听过,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万年前的一位丹道高手。能创出如此奇法,可见此人之大才,可惜我生的晚了,若是能跟他切磋讨教一番,想必我的丹道造诣会更进一步!” 叹了口气,他望着李初一离开的方向满脸复杂。 论价值这两样东西远不及一株参王,但对他来说这两样东西却比参王价值更高。李初一的这份礼有多重只有他知道,想想之前的态度,他不禁有些自责。 人家因为体质问题喜欢丹道却无法炼丹已经够惨了,他却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当人家霉神一样的看待,而人家不但不以为忤反而还赠他这么一份重礼,胡不周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 “都怪那些传言闹的,希望他不要太过生气。算了,下次见面再道歉吧,李初一是吗,咱们有缘再见!” 微微一笑,冲着李初一离开的方向拱了拱手,也不嫌东西“脏”了一把扫起地上的物事,胡不周身形一闪没入了密林中。 这边厢,小胖子掐着小灵参疑似脖子的位置狂喷唾沫星子的讨债呢。 “三滴!必须三滴!” “不行,说好的一滴的!” “我去你个烂草根的,小爷为了你都搭上了两样秘法你没看见啊?我跟你说小爷给他的可是仙法,仙法知道吗?知道多值钱吗?一滴参精就想打发我,你是不是当我没读过书人傻?三滴,必须三滴!” “不行就是不行,你给他东西是你自己决定的,又不是我让你给的,就一滴,多了没有!” “呀喝,跟我玩赖是不是?”小胖子撸起了袖子,“信不信小爷大嘴巴子抽干巴了你?” “你胡说,你拍着良心说说咱俩到底谁玩赖!” 不用抽,小灵参气都快气干巴了,它很想一走了之,但还有求于小胖子,只能苦哈哈的在这淋唾沫星子。 见小胖子一副没完没了的架势,大巴掌真抬起来了,它无奈之下赶忙软声解释道:“大兄弟,不是我不给你,我的参精就是我的本命精华,就相当于你们人族的精血,少一滴都能伤了元气,给你三滴我会元气大伤的,你就体谅体谅我吧!” 李初一差点没笑喷了,指着小灵参大笑道:“你...你叫我大兄弟?哈哈哈哈哈~!我说你从哪儿学来这么些词儿,你不是人参是个说书的吧?哈哈哈哈哈!” “再说一次,我不是人参,也不是说书的,我是灵参!”小灵参郁闷的说道。 “行行行,你是啥我都没意见,反正对我来说你就是我家三神经。等啥时候你想出去了跟我说,我带你见见你二哥小二黑,你俩保准投缘!” “小二黑?不会是条狗吧?”小灵参反应很快。 小胖子吃惊的看着它:“可以啊,这你都能猜出来?” 三条胳膊一起捂着脑袋,小灵参实在懒得看他了。就他这个起名的水平,傻子才猜不出来呢。 腹诽之余它又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大兄弟,那大哥是谁?“ “什么大兄弟,要喊我少爷知道吗?” 李初一认真的给它纠正了一下,随后眼神迷离满脸追忆的道:“你大哥它叫大黄,是只神兽!” 小灵参骇然。 神兽? 这胖子骗人的吧? 正文 第八百零一章 帮你重生 最终,小灵参还是只给了一滴参精,只不过额外多了一个附加条件,一个李初一无法拒绝的附加条件。 “我能让你炼丹。” 李初一僵住了,他很不想相信,但小灵参说的很认真很郑重,让他无法不去相信。 “你...你真有办法?”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点点头,小灵参道:“真的,但前提是你要帮我把我妻子救出来。只要你做到了,我不但有法子能让你炼丹,还会额外再给你三滴参精作为补偿,我妻子也会报答你的,总之你的报酬绝对少不了就是了。” 感情这破草根在这儿画大饼呢,小胖子不满的道:“那你先让我能炼丹,然后我再救你老婆,否则免谈!” 小灵参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信我,但这事凭我一个真的办不到,必须我和我妻子合力才行。你不能炼丹的原因其实我知道,是因为你体内潜伏的那股死气对不对?别这么看我,我是灵参,极阳之草,对于阴气死气这类东西最是敏感。刚才那人凝丹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你体内有股死气一闪而过,只是刚冒了个头便被你的肉身借着丹炉里的磅礴生机给压制了下去,所以才很难让人察觉罢了。说实话,我在三生林这么多年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你这种体质的我确实第一次见,还真是挺诡异的!” 李初一无话可说,小灵参是真的把他给看透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能帮我?” “办法很简单,补足你的生机,磨灭掉那股死气不就可以了吗?” “呵呵,真要那么简单小爷还用你?”李初一苦笑。 “当然没那么简单了。”小灵参肃声道,“你体内的死气应该是天生的,不是后天沾染的,否则的话你早就应该死了。你现在没死就说明死气已经根植在你的整个肉身里,你补充再多的生机也只能压制它而无法消灭它,早晚一天它会爆发出来要了你的小命。至于你不能炼丹也正是因此,你的肉身因为它的存在会本能的吞噬大量的生机来补充己身,而凝丹的那一刻正是丹炉里的各种灵材最凝聚最精华的时刻,你的肉身受到引动自然会吞噬掉它们,所以凝丹才会失败。” 小灵参说的头头是道,李初一听的目瞪口呆,大拇指一竖喃喃道:“说真的,你不去当丹师都可惜了!” “切,这有什么,每个诞生了完整灵智的灵草都是如此,我们本身就是灵性十足的药草,你们所谓的丹道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常识,你们自以为对药性极为了解,可真要比起来远不如我们木灵!” “木灵?”小胖子不解。 “木灵就是我们对自己种族的称呼。你们人族认为自己得天独厚乃天下第一的至高灵种,没事就喜欢称呼别的种族为妖,但你想过没有这种称呼对我们来说是种侮辱,我们也有自己种族的称呼,我们这些有灵性的草木统称为木灵,而我就是参族里的灵参,懂了吗?” 李初一点点头,跟其他人不一样,从小受到道士熏陶的他从来不认为人族有多了不起,最多就是繁衍速度快种族庞大而已。相比其他族类人族的先天条件其实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差,跟妖族比人族的肉身很脆弱,跟木灵族比人族的寿元短的可怜,若不是前人里的某位大才创出了修行法门,人族可是说跟蝼蚁没什么区别,一般弱小的可怜。 挠挠头,他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我的问题?” “很简单啊,补全你的肉身就可以了。” 小灵参跳到他大腿上点着他的肚皮道:“你的死气怎么种下的我不知道,但你的脏腑肯定是五行失衡,五行不调使得阴阳紊乱,因此才让死气有了扎根的土壤。我的办法就是守住你五脏六腑的本命精气,然后让死气彻底爆发出来破坏掉你的肉身,然后再以木行之气的再生之力让你的肉身从里到外重生一变,这样便有九成的把握能够根除掉你体内的死气。” “卧槽,要不要玩得这么大?” 小胖子狠狠咽了口唾沫,小灵参还真敢想,这就等于是让他死一遍啊! 想想都瘆人! 正常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他不是正常人,他真的有些心动了。 虽然道士把他的不生不死之体说得那么厉害,但他其实并不怎么感冒。打不死看起来是挺好,但体内的死气给他造成的麻烦却更多。 炼丹只是小事,他的人生大事已经被死气给严重耽误了。你说他都三十出头的人了,可这形象还是个少年人,外人眼里他可能就跟长生不老似的可能有人会羡慕他,但他的心底深处越未尝没有那么一丝自卑。 余瑶就不说了,咱就说说小雨,原本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丫头如今都亭亭玉立了,他站在小雨跟前就跟她弟弟似的,嘴上不说可他心里又怎么能够好受? 他又没有变态的嗜好,他也想像个正常人一样长大,结果人家都是人老心不老,他是心老人不老,怎么想他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况且他的不死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他只是可以不经过轮回就可以重生而已,道士可是说过重生后的他记忆很有可能会有缺失,甚至前事尽忘也有可能,这跟正常死掉然后轮回重生又有何分别? 差的也就是个轮回印罢了。 至于靠着这具肉身能触摸到活死人做梦也想窥得一眼的生死之道这件事,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打从一开始他修炼的唯一目的就是想飞,省劲儿,而他如今的修为都是给活活逼出来的。 本来他也梦想着成仙的那一天,可听到了仙界的真相后他顿时没了兴趣,在他看来修为这个东西够用就好,与其为了什么秘宝什么第一的去累死累活的,还不如拿这些时间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人生一世就得快快乐乐的,若是为了成仙而让自己清心寡欲的不食人间烟火,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因此,在李初一心里,不生不死之体就是个弊大于利的累赘,如果有机会可以选的话,他宁可当个正常人。 “你有多大把握?不会把我玩死了吧?” “我自己没有任何把握,但是我跟我妻子合力就绝对没有问题。”小灵参信誓旦旦的道。 “你这么肯定?不会是为了救你老婆故意诓我呢吧?”小胖子有些狐疑。 小灵参摇摇头:“我真没骗你,我只能护住你的脑海和部分脏腑,其他的部分我道行不够无能为力,必须和我妻子联手才行。况且即便不为了我妻子那个妖怪你也得会一会,它占据的位置正是三生林木行之气浓郁的地角之一,其他的地方也都有厉害的木灵镇守,它是这些木灵里面最弱的!” 我去,最弱的都差点把我弄死,那其他地方的妖怪得厉害成啥样! 小胖子心有戚戚。 “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那到底是个什么妖怪呢。我跟它交过一次手,看它又是藤条又是树叶的,莫非是个树藤成了精?” “非也,它的本体是颗古树,让你中毒的树叶是它新长的嫩叶,而藤条则是依附在它身上的灵藤。” 说到这里小灵参顿了顿,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中了它的毒还能活下来才是我找上你的真正原因。那棵古树很不简单,它本是一颗上万年树龄的老槐,本来寿元已尽都枯死了,结果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竟然后活了过来,枯骨逢春自此一发不可收拾。重生后的它不但诞生出了灵智,而且道行精进的极快,最可怕的是它还有极其惊人的侵略性,它的道行精进迅速跟它吞噬了大量的木灵有很大的关系。你看周围除了我和我妻子以外一个木灵都没有是不是很奇怪?其实这里原本不是这样的,原先这里有很多木灵,结果到了现在除了少部分被你们人族抓走了,剩下的全都被它给吞掉了。” “这么凶残?” 李初一瞪圆了眼睛,难怪一路走来这么安静,感情这里的木灵都被人给灭了。 “那你又是这么活下来的?” “因为我很会隐藏啊!”小灵参腰板一挺傲然道,“我们参灵族虽然没有杀敌的厉害手段,但我们藏匿的功夫绝对是天下一等一的。别说我们灵参了,就是普通的人参只要沾上点灵气有了点灵性,它们躲起来一样能让你们找不到。你没发现你们人族种人参的时候都喜欢绑个红绳在上面吗?那就是因为怕它们成了精跑了!” “有没有这么神啊!”小胖子怪叫。 “就是这么神!不过那些红绳不是普通的红绳,必须经过你们人族的道法特别炼制才行。而且那些红绳只对人参有用,对我们灵参来说根本无用,唯有特殊的寻踪秘法才能在我们身上落下痕迹,就比如刚才那人给我点的朱砂印,要不是有它在我早就跑了!” 摸了摸身上的红点,小灵参苦恼的道:“那人修为不低,这印记估计还得个三五天的才能消去,真是的,弄在身上丑死了!” 小胖子翻了个白眼,一个五官都没有的萝卜棒子竟然还知道俊丑,他忍不住挤兑道:“你不是很能藏吗,怎么还能被胡大哥点了印记?” 小灵参尴尬万分,扭捏了几下小声道:“马有失蹄,参有失须嘛!” 李初一无语,这词儿改的也是没谁了。 想了想他有些不服气的道:“你藏一个我看看,我怎么就不信没人找得到你!” “不信?行,你要能找到我我就再送你一滴参精,你要找不到我你就把之前那滴参精还给我,怎么样?” 呀喝,还敢谈条件,这个绝对不能忍! 见小胖子一口答应了下来,小灵参心里暗笑这个人还真傻,轻轻一跃落到地上瞬间就没入了土中,泥土对它来说仿若无物一样。 正文 第八百零二章 槐妖的弱点 小灵参一没入地面就没了声息,李初一神识如何扫荡有没有发现端倪。 “果然有些门道!” 嘀咕了一句,他嘴角缓缓浮出一抹微笑,催动阴阳道眼,双目中华光隐现。 他敢打这个赌正是仗着阴阳道眼的神异,自从开眼以来这双眼睛还从来没让他失望过。除了道士那种变态和司徒隐那种有极其厉害的隐匿之法的强者外,其他人他还没见过有他看不破的,一般人哪怕修为远高于他,可在他的双眼下多多少少的总会暴露些痕迹。 自信满满的扫视了半天,李初一的从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越来越浓的惊讶。没想到无往不利的阴阳道眼在司徒隐之后这么快又碰到了对手,黑白色的视野中安静一片,小灵参仿佛消失了一样没有丝毫痕迹。 “这么邪门儿?” 李初一心里一沉,感觉这次似乎有些托大了。小灵参还真没骗人,它的藏匿功夫何止是好,简直是变态,连阴阳道眼都看不出破绽,难怪那么多人想抓它却让它一直活到了现在。 如果输了,到手的那滴参精可就得还回去了,小胖子想想都心疼,煮熟的鸭子飞了的感觉他最讨厌了。 “我不就不信了!” 深吸一口气,心里的焦虑缓缓压下,他缓缓闭上了双眼,随后猛然一睁。全力催动的阴阳道眼顿时绽出神光,两轮阴阳鱼缓缓浮出双目一正一逆的不停旋转着,黑白色的视界中霎时间更添几分鲜活,无处不在却目不可见的天地灵气此刻纤毫毕现,就连他一路走来所留下的还未来得及散尽的气息痕迹也尽显眼前。 “吗的,这要是还找不到你,小爷我就认栽!” 暗骂一声,李初一抓紧时间仔细查探。阴阳道眼催动到这种地步他坚持不了多久,每时每刻他都有种眼睛就要炸开的恐怖感觉。针刺般的剧痛从双眼直透脑海,要不是他毅力惊人死咬着牙强忍着,换成别人可能早就昏过去了。可即便如此,两行血泪还是不由自主的从眼角缓缓滑落。 视野很清晰,但他的意识却被剧痛折磨的渐渐开始模糊,可小灵参就跟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无论他怎么找都没能找到丝毫痕迹。 就在他支撑不住准备放弃的时候,眼底的余光里忽然有东西一晃而过,他立刻凝目希望盯着脚下的地面,眼睛都快瞪瞎的时候才终于从脚下的和谐中找出了一丝不和谐的痕迹。 “给小爷出来!” 右掌用力插入地面,再抽出来时小灵参赫然被其抓在手上。面对狂笑的李初一,小灵参没有挣扎,仰着没有五官的脸静静地看向李初一,似乎呆住了一样。 “怎么样,厉不厉害?我就问你厉不厉害!哈哈哈哈哈~~~!” 小灵参无语,沉默良久轻轻的点了点头。 其实它之所以会输主要是因为它自己暴露了痕迹,但不可否认李初一确实厉害,它那点别人根本察觉不到的破绽竟然能被他给察觉,小灵参输的也是心服口服。 打从一开始艺高人胆大的它就潜伏在李初一的脚下,本来是想着等李初一手足无措的时候它再跳出来耀武扬威一番的。结果李初一的血泪滴在地上勾起了它的贪念,那滴血泪不光蕴含着李初一的法力和道元,还因为阴阳道眼的影响而沾染上了一丝奇异的气息。小灵参不知道那丝气息是什么,但它能够感觉到那丝气息对它来说绝对是大补之物,所以自忖不会被李初一发现的它没忍住心中的贪欲,悄悄的挪到了那几滴血所在的位置想要收取过来。 熟不知它刚一有动作便被李初一给察觉到了,大惊失色的它赶忙定住身形,继续将自己融在泥土里想要蒙混过去。 它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是当它望向李初一的双眼时,它的灵魂竟然不由自主的震颤了一下,而它的气息也因为灵魂的震颤而从泥土的气息中暴露了出来,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还是被李初一给察觉到了,没等它跑便将它一把给揪了出来。 看着仰天狂笑的李初一,看着他那双神光隐没但血迹尚在的眼睛,小灵参很想知道那双眼睛究竟有什么猫腻,怎么可能连它的踪迹都能看见。 肉疼的又吐出了一滴参精放到面前那只肉乎乎的手掌中,它小声问道:“大兄...那个,少爷,你眼睛不疼吗?” “疼!怎么不疼!吗的,疼死我了!” 小胖子泪眼模糊,好在不流血了。他的眼睛现在就跟钉了两根钉子在里面来回转似的疼的要死,但比起刚才那种万针攒刺的感觉已然好上了万倍。 “你的眼睛到底有什么奥妙,竟然连我的行踪都能看到?”终是没忍住,小灵参还是问了出来。 小胖子冷笑:“吆喝,探我的底?你觉着我会告诉你吗?”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就是问问,你不说就算了。” 小灵参赶忙摆手,旋即兴奋的说道:“既然你的眼睛这么好使,那对付那株老槐就更有把握了!” “噢?怎么讲?”李初一眉头一挑面露好奇。 往李初一腿上一坐,小灵参说道:“那株老槐道行极深,一身的树皮已经被它修炼的刀枪难入水火难伤,但它有一处破绽是它一直没能补全的,那是一道一指长的疤痕。这道疤痕是它死而复生后被天雷给劈出来的,当时天雷把它几乎都给劈烂了,这些年来它除了修行之外一直在努力的修复那些创伤。如今它的伤势几乎已经痊愈,但唯有这道疤不知为何一直无法修复,咱们如果想要对付它的话这道疤便是唯一的突破口,否则凭你的实力就算卯足了劲儿也很难对它的本体造成创伤。” “有没有这么厉害啊?”小胖子吃惊的问道。 小灵参用力点点头:“真的就这么厉害,你等见了就知道了。它的树皮比精金还要坚硬百倍,以你的修为我估计很可能连道伤痕都留不下,曾经有一个快要渡劫的道胎高手想要杀他,结果自己留下了一条手臂仓皇退走,而他给老槐造成的伤害仅仅只是几道寸许深的剑痕,你说厉害不厉害?” “厉害!”李初一咽了口唾沫。 还好有小灵参在,若是他自己啥也不知道的冲过去,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是这跟我的眼睛有什么关系?” “因为那道疤痕藏在它的树皮下,而且还是会动的。” “啥?那还打个屁!” 小胖子差点没噎死,刚说完树皮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现在又告诉他唯一的破绽在树皮下,而且还会动,这还怎么打? “所以啊,你的眼睛这么好使咱们的机会就更大了。”小灵参拍了拍他的腿安慰道:“你放心,覆盖在那道疤痕上面的树皮不像其他地方的那么坚硬,凭你的实力绝对能打穿。只要你能接触到它皮下的本体,然后将你最厉害的法术灌注进去,那株老槐就算不死也得重伤。而且你还不怕它的剧毒,咱们一次弄不死它就多来几次,几轮磨下来总能把它除掉的!” “草,感情出力的不是你是吧?” 李初一直翻白眼,心里盘算着此事的可能性。 老槐总是要会一会的,一方面是它身子下面的木行极地,另一方面则是小灵参承诺他的肉身重生。不管哪个理由他都不得不拼上一把,只是...... “它会不会跑?咱们能车轮战,万一它要跑了也给咱来个车轮战,咱俩岂不是死定了?” “不会的。”小灵参摇摇头,“它的根已经深扎在木行极地的穴眼当中了,除非它不顾道行有损自断其根,否则没个十天八天的它绝对收不回来。我们木灵的根就跟你们人族的肢体一样,一旦断掉很难修复回来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它绝对不会如此做的。” “那它万一够狠心就这么做了呢?” “那样更好!根乃木灵之本,断了根它的道行必然大损,到时候你不用找那处疤痕说不定都能对付他了,你还怕啥?” 李初一顿时放心,听小灵参这么一说确实没啥可担心的。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怎么能靠近它,目前自己知道的手段就有藤条和毒叶,谁知道它还有什么更厉害的手段没使出来呢。 顶着小灵参,李初一朝着老槐妖所在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走着。一边走他一边向小灵参打探各种情报,不光是老槐的,还有其他关于三生林的方方面面。 这一打听还真打听出不少东西来,只是他最想知道的阴死之地却没有任何消息,连小灵参都不知道外围竟然出现了一株丧影菇,惊愕之下还反过来问了他不少消息。 “我在三生林这么久,可从来没听过有乱葬坑积尸地这类的阴死之地,而且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丧影菇的存在。所以你碰到的那株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从外面来的,是你们人族修士带进来养在这里的,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这类并不太适合丧影菇的成长。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它是从三生林的最深处跑出来的,三生林很大,最深处我也没去过,只知道那里的木灵强横至极,最弱的存在也能瞬杀老槐,老槐妖在那里可能连个附庸的资格都混不上!” “最深处?这里还不算吗?三生林这么大吗?”李初一吃惊的问道,从地图上来看他已经在最深处了啊! 看了眼李初一的玉简,小灵参嗤笑道:“你的地图只是你们人族修士所能探寻到的地段,这里严格来说其实还是三生林的外围,只是比较靠近内围罢了。我曾听过一个传说,说是三生林其实是一处封印,最深处镇压者一尊上古邪神,而最深处的木灵全都是封印的镇守者,你说它们实力能弱得了吗?” 李初一没有说话,心里却是一紧。 又是封印,莫非这里真的跟玄冰寒狱一样,也有一个神仙或是神兽的被三元道人封在底下? 正文 第八百零三章 情报有误 这事儿李初一也就自己想想,他可没兴趣去一探究竟。且不说里面的木灵会不会放他进去,就说小灵参说的那个传说吧,如果真有个跟老祸斗一样的恐怖存在封在底下,他疯了才会主动凑过去撩拨人家。 老祸斗是因为道士的关系,以及有求于他才对他和颜悦色的,但他可没天真到以为每个神仙或者妖怪的都这么好脾气。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主要目的办完,然后赶紧走人开开心心的继续活着,什么仙啊妖啊的就让它们安安静静的待在原地便好,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在小灵参的指点下,李初一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一重重陷阱和警戒,他的阴阳道眼虽然不差,但又哪比得上小灵参这个地头蛇? 越靠近老槐的所在,周围的木行之气就越浓厚。李初一的毛孔全都张开了,有种蠢蠢欲动之感让他很想放开压制肆意的吞噬这些木行之气,但他不敢,因为他一直感觉到一股能威胁到他生命的气息威压缭绕左右,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那株老槐所为。 克制着心里的冲动,他慎之又慎的前行着,走到最后他的身子甚至都不由自主的弯了下来,跟个偷鸡的小贼似的贴着地面缓缓前行。 当小灵参拍了拍他示意他停下的时候,李初一的心也提到了顶点。趴在地上一点点挪腾到一丛灌木前,轻轻的拨开枝叶,一颗黝黑无比的大树顿时出现在眼前。 “你大爷,你不是说是槐树嘛!你家槐树长柳枝啊!” 小胖子传音骂道,漆黑的大树上一条条嫩绿的绸带垂落地面,他读书少但常识还是有的,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丫有哪一点像是槐树。 “变异了嘛!它的本体还是老槐,这些柳条是它吞噬了一株天青柳后才孕育出来的,原本是没有的!”小灵参传音道。 李初一无语,心道妖族就是厉害,吃啥长啥。哪像自己,吃再多也就长肉,要是自己也能像妖族一样就好了,到时候抓上几只鹏鸟灵鹤的吃掉,长出一拍翅膀来想怎么飞就怎么飞,肯定比御空还省劲儿。 可转念一想他又在心里狠抽了自己几巴掌,干啥不好长什么翅膀啊,真要长上几对翅膀来那他不真成鸟人了? 这可不行! 小灵参可不知道他在胡思乱想,挂在他耳边继续传音道:“怎么样,看见它的疤在哪儿了吗?” 李初一赶忙收敛心神,运起阴阳道眼仔细瞧去,半天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太远了,看不清!” “那我妻子呢?”小灵参又问,“你看看它身上有没有不属于它的气息在,我能感觉到我妻子就在它身上,可是却察觉不出究竟被关在哪儿!” 小胖子再看,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后还是摇了摇头:“也没发现,会不会是......” “不会的!” 知道李初一是什么意思,小灵参肯定的摇了摇头。 “我能感觉到我妻子的气息,它肯定还没死,只是不知道被封在了哪儿。外面没有,那么很有可能是在体内了。该死,如果真的禁锢在体内,那咱们对它动手可就多了好多顾忌了!” “放心,我会小心的,尽量不会伤到你媳妇的。”李初一安慰道。 说完他道眼再催,加了几分力凝望过去,想要从老槐身上找出那个破绽。 可刚看了没几息,身边不远处一道极危险的气息忽然出现极速接近,李初一心里一惊赶忙抽身离开了原地,刚刚挪开便看见一根手腕粗的藤条一穿而过,若是他的反应慢上半分此时必定会被洞穿。 “混蛋,这么敏感!” 暗骂一声,李初一身形连闪。他没想到串了种的老槐竟然这么警觉,他只是加了几分目力就被其察觉到了。 安静的树林忽然沸腾起来,一根根藤条不断地拔地而起追了过来,沿途无论树木还是青草均被拦腰扫断碎屑纷飞,原本绿意盎然的林子顿时狼藉不堪。 忽然腰间一疼,一根藤条如同长枪一般穿刺而过,李初一奋力扭身堪堪避过了洞穿的下场,但是腰侧却被带走了大块皮肉,留下了一道不浅的血沟。 “吗的,疼死了!” 让过几道纵横而来的藤条,李初一抽着凉气就想催动道元修复创口,可还没等他行动就感觉腰间一股很舒服的温热感传来,低头一瞧却见是小灵参爬在那里,挥舞着三条胳膊一样的参须在替他疗伤。 随着参须的舞动,一点点晶莹的光芒不断地洒在伤口上,骇人的血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速度比李初一自己来修复还要快上数倍。眨眼的功夫伤口便落了血痂,底下的新肉除了颜色有些泛白外竟是毫无异样。 “我去,厉害啊!” 李初一大声赞叹,如果玄冰寒狱的时候有小灵参在身边,他绝对能好过很多。这家伙简直比郝二爷还厉害,这么严重的伤口这么快就能给修复好,丫不去当个郎中还真可惜了它这份手艺。 “别愣着,赶紧想法子靠近他!”小灵参摸了摸额头大声道。 “得来,你抓紧!” 李初一精神一振,有小灵参在身边他只要不是被一击瞬杀就绝对死不了,再加上自己丝毫不差于它的道元,底气十足的他心里豪气顿生,长剑一震冲着老槐便直冲过去,对旁边扫来的藤条甚至连躲都不躲了。 “笨蛋,你别这么硬来,否则我累死也保不住你!”小灵参大急,这胖子真把它当成取之不竭的疗伤圣药了,它可是不惜耗费本源才有此神效的。 李初一抿嘴不语,但冲势却灵动几分,不再像之前那般不管不顾。 一路披荆斩棘的不知砍断了多少藤条,他终于冲到了老槐身前,眼见几十根柳条或刺或扫的向自己杀来,他收心敛神长剑一摆,旋即用力的砍了过去。 “剑荡长空,吃小爷一剑!” 兽皮长剑上爆出数丈长的剑气正正的扫在了柳条上,本以为会枝飞叶散一扫而空,可结果却是如同劈在了一堵祭炼过的精金巨墙上一般,剑势陡然一顿,剑身巨颤发出刺耳的鸣音,手上传来的巨力让他胸口一闷一口淤血忍不住喷出,整个人被巨大的反震力给震得翻飞了出去。 “去他道士的,怎么连树枝都这么硬!” 李初一心中骇然,仓促的顺了口气便开始躲避追过来的柳枝和藤条。在小灵参的帮助下他体内的暗伤极速愈合着,但他却不敢再像之前那么硬碰硬了,刚才的一击那些柳条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纵横交错的柳条像一堵墙一样把树身护了个严严实实,其间的空隙连个苍蝇都飞不过去,跟别说是他了。他冲了几次都冲不过,想要将其引开也没成功,只能围着大树滴溜溜的来回乱转,一刻也不敢停下来。 “三神经,你大爷的,你给的什么烂情报,有个屁用!” “我怎么知道它这么快就把天青柳给炼化了,你怪我也没用啊!”在李初一身上到处忙活的小灵参委屈的回道。 李初一也知道怪小灵参没用,他只是牢骚一下。让过几根柳条后终是没来得及完全闪过,被一根藤条趁虚而入狠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痛感让他的火气也上来了,长剑一甩斜拖身侧。 “吗的,小爷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我砍不断的东西!” 催起虚空道元全部灌入长剑之中,剑刃上顿时胀出数寸长的紫黑色剑芒。眼见一片枝条再次打来,他眼神一凝不退反冲,斜拖的长剑猛力前扫,重重的砍在了枝条上。 巨大的反震感再次传来,胸口一闷鲜血再次喷出,不过这次他咬牙挺住了没有被震飞,长剑死死的抵在枝条上拼力向前推去。 “给我断!” 藤条应声而断,柳条也没能撑住多久。老槐本体所生的柳条是很坚硬没错,但在虚空道元引动的无数微不可查的空间裂缝的碾磨下,它们还是被锉成了两断。 终于得手,李初一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心中警意大作,看都不看的左手快速变换了几个道诀,一只火焰巨掌旋即出现,一把抓住了身侧扫来的一蓬枝条。 枝条被抓在火焰巨掌中束成了一捆,其中的藤条在熊熊烈焰灼烧下迅速化为了灰烬,可里面的柳条却只是微微泛黑,来势不减的推着李初一不断飞退的同时,还配合着其他方向扫来的枝条想要将他给缠住。 李初一惊而不慌,长剑一松悬浮身侧,两手印诀连变一掌虚拍在地面上。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裂土成邦!” 地面的泥土顿时暴起,一道道土墙拔地而起牢牢的护在他身侧。但他并没有任何喜色,作为法术的催动者,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土墙在一层层的破灭,那些穿金断玉的枝条只是被减缓了来势,土墙根本挡不住它们。 不过有这一丝喘息就够了,李初一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身形一闪向着外围猛冲过去。 老槐妖太猛了,他根本近不了身,留在这儿只会被活活耗死,为今之计暂且退避重定计划才是上策。 枝条很快的穿透了所有土墙,但墙里的人却已消失不见。回头望了眼发泄般乱舞的枝条,李初一嘴角刚露一丝冷笑,就被蝗群般从天而降的树叶把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就说感觉少了点什么,感情毒叶一直没出现是埋伏在这里,吗的这颗老槐还真他吗聪明! 连连祭出数种道法护住头顶,可是叶子太多也太坚韧了,等李初一冲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就跟个刺猬似的,不知被多少树叶嵌在了身上。 虽然有小灵参的帮忙护住心脉脏腑,但浓浓的毒素还是让他眼花头昏。耳边隐隐传来小灵参让他不要睡的呼喊,可困意还是占据了他的脑海,刚刚冲出老槐控制的范围,感觉周围没什么危险的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地面上。 正文 第八百零四章 朋友 黑暗中,无数的回忆雪花一样的洒落下来,一个个或熟悉或耳生的声音充斥在他的脑海,一张张面孔纷至沓来。 前一刻,他还在跟郝大胖子胡吃海塞,可下一刻郝幼潇却突然出现在他耳边低声轻语。还没等他听清楚大小姐在说什么,只见过一面的熊将突然从天而降,手里抓着的正是不省人事的余瑶和小雨。 叶之尘,李斯年,变成怪物的方景烁尾巴在眼前一扫而过,他向后退却撞在了什么人身上,回头一看却是杜淼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道士的坏笑,百劫道人的嫌弃,老祸斗带着小祸斗冲着自己一脸的贼笑,已经命丧黄泉的宇文玄理突然出现对他使出了人皇印,一幕幕见过的没见过的场景走马灯一样的光怪陆离,他挣扎其中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他的思维却渐渐的深陷其中。 不知何时,他的脸忽然一疼,相比那些让他茫然失措的画面这丝疼痛更加的真实,刺痛感让他浑浊的脑海终于有了一丝清明,耳边那不知忽略了多久的呼唤声也渐渐清晰起来。 “...醒....” “大...醒...” “大兄弟..." “大兄弟,醒醒,醒醒啊!” 随着呼唤声的清晰,脸上的疼痛也越来越强烈。终于,不堪其扰的李初一睁开了双眼,和煦的阳光从枝叶间洒在脸上,小灵参举着三条胳膊僵在了原地。 “醒了?喂,你是不是醒了?你醒了对不对?哈哈哈哈哈,你终于醒了!” 小灵参惊喜的尖叫声刺的他耳朵有些疼,李初一眨了眨眼,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撑着地面满满坐起,刚刚醒来还不太清醒的他两眼发直的左右而望,涣散的瞳孔渐渐的恢复了焦距,直勾勾的盯住了欢喜的又蹦又跳的小灵参。 “你是不是打我了?”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似乎没听见他说什么,小灵参继续在那儿瞎蹦跶。 “你是不是打我脸了?”李初一加重了一下音量。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小灵参还是听不着,不过蹦跶的更厉害了。 李初一一脑门子黑线,一把将它抓在手里举到眼前,两眼死盯着它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你,是,不,是,打,我,脸,了?!” 躲不过去了,小灵参身子一僵,三条胳膊两条捂脸一条挠头,不好意思的道:“是...是轻轻的打了几下...” “轻轻的?” 李初一眉梢一头,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递到它眼前。 “那你跟我解释一下这些血是怎么回事!” “这个...你皮肤太嫩了,不经打,所以...误伤,绝对是误伤,我的主要目的是叫醒你!” “剑呢?我的剑呢?” “就在你身后呢,你要剑干啥?” “切片,切丝,小爷今天要吃水煮灵参!” “......” 好一顿解释,小灵参终于把暴怒的小胖子给安抚了下来。它打李初一的脸真的是想将他叫醒,开始也确实是轻轻的,但李初一怎么也没反应,渐渐的它就...就一脸血了...... 李初一很无语,他也知道小灵参是好意,但自己的“嫩”脸被丫抽的跟掌心的乱纹似的,得亏他道元护体恢复力强,换个人来这还不得破相了! 小胖子很后怕,他一向自认为是靠脸吃饭的,这要是没有道元,那他以后还哪里有脸见人啊! “我昏迷多久了?”心疼的摸着脸上的伤口,小胖子问道。 “三天了!” 小灵参高举三条胳膊,语气又兴奋了起来,连珠炮似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死定了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多危险?老槐妖的树叶把你扎的跟刺猬似的,剧毒浓的连我都有些束手无策。还好你肉身够强,竟然撑了过来,也不知道你修炼的什么功法解毒的能力竟然都快赶上我了,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人?你是化成人形的妖修对不对?” 李初一这才想起来昏迷前的一幕,赶忙低头浑身看了一圈,树叶早被小灵参给剔了出去,身上的伤口也在小灵参以及他堪称变态的恢复力的帮助下完全愈合,一眼看去丝毫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可他还是吓了个半死,想起老槐妖最后那一片从天而降的毒叶他就心有余悸,那一下不是他大意而是确确实实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老槐妖的道行高他太多,那一大片树叶没露出杀机前他丝毫都没有发现。 “快说快说,你不是人对不对?你肯定是个妖修!” 小灵参还在纠结他是不是人的问题,被吵得耳根子疼的李初一一把把它拍到了地上。 “说什么呢,小爷是人,你是大爷的妖修!你见过长的真帅的妖怪吗?” “见过!” 小灵参竟然还真点了点头,不理李初一的错愕,它扭捏的道:“大兄弟,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别说妖修了,你就是放在人族里也只能算是个普通,最多比普通略强一点,跟帅这个字实在是...” “我剑呢?” “大兄弟你真帅,真的!” “叫少爷!” “少爷你真帅,帅的没谁了,天上没有地上就你这么一个,你全身都散发着比太阳还强烈的光芒!哎呀我的眼睛,不行,你身上的光太强了,我的眼睛都要被刺瞎了,我都不敢直视你了!” “你有的瞎吗?” “无眼胜有眼!” “......” 李初一彻底服了,他自认为已经很不要脸了,直到碰见小灵参才知道什么叫一山还有一山高。 无语的弹了弹它的脑袋,小胖子问道:“你个烂草根在哪儿学这么多屁话的?一套一套的这么熟练,你也跟我说实话,你不是木灵对不对,你是天桥下面说书的变的对不对?”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烂草根,我是灵参!”小灵参叉着腰认真的说道。 小胖子苦笑不得的点点头:“好好好,你是灵参,那你跟我说说你这些词儿都在哪儿学的,你可别跟我说你是天生的,我们人族的很多人都没你说的这么溜!” 小灵参真当他是在夸他,羞涩的扭捏道:“溜吗?还行吧,这些都是我从你们人族那里学来的,跟那些人比我差的远了!” “跟人族学的?”李初一一怔,“不会吧,来这儿的除了我可都是道胎期以上的大高手,你可别跟我说他们说话也这么露骨!” 小灵参摇摇头:“不,不光是他们,还有百草峰的其他人。你也知道我隐匿的本事多厉害,除了你这个怪物,其他人可没几个能发现我的,所以有时候闷了我就跟我妻子一起出去溜达一圈,你们人族的形形*我俩可着见了不少呢!” 李初一吓了一跳:“出去?三生林外面的阵法你们有法子避过?” “哦,那个阵法啊,很简单啊!”小灵参得意的道,“那个阵法主要防的是你们人族,其次是三生林里强大的木灵,对我和我妻子其实并没有多大作用。每次出去的时候我跟我妻子都伪装成两片普通的草叶,那个阵法根本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还以为我们只是随风而飞的两片杂叶呢!” 愣愣的看着小灵参,李初一半天后大拇指一竖,由衷的赞叹道:“牛|逼!” “还行吧,我俩也就这点本事厉害了。我跟我妻子去过百草峰好多地方,我和她...她......” 小灵参忽然说不下去了,头上的参叶和身上的参须一起耷拉了下去,浑身透着一股忧伤的味道。 李初一知它在想什么,暗暗一叹伸手将他捧到眼前,眼神认真的安慰道:“你放心,我答应了你的事就一定会办到,你老婆我一定想法子给你救出来!” 出乎意料,小灵参竟然拼命的摇头,连声道:“不不不,算了吧,你打不过它的。本来我是想着你对它的毒抵抗力强,眼神又好使,所以才感觉你有一丝机会。但现在它变的更强了,你就算拼尽全力也对付不了它。这次已经差点害死你了,我不能再让你为了我和我妻子去犯这种必死之险,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我很感动,真的,但是你真的别去了,我会再想办法的!” 小灵参的拒绝让李初一很意外,看多了世间的坑盟骗友尔虞我诈,小灵参的赤诚让他大为触动。他能听出来小灵参的真诚,知道它不是像某些心思深沉者那样欲迎还拒的以退为进,小灵参是真的怕他赴死犯险,但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坚定了帮它的心意。 如果说原本还是冲着小灵参承诺的好处,但这一刻他完全冲着的是小灵参本身。李初一就是这样的,跟其他人不同在他心里并没有族群之分,不管人鬼妖兽,只要真心对待他的那就是朋友,其他的都是狗屁。 正因为这种心态,所以他才有了紫鸢姐姐和五个小鬼弟弟,所以他才跟郝大胖子李斯年他们成了好友,所以小祸斗嘴上喊着大白猪心里却把他当成了哥哥,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跟白长老交了恶,因为在大部分人眼里他就是个异类。 拍拍小灵参,李初一微笑道:“咱俩是不是朋友?” “朋友?”小灵参惊讶的问道。 见李初一认真的点点头,它更惊讶了:“但我是木灵啊!你们人族...” “别管什么族不族的,你就说是不是!” “是!”小灵参用力点点头。 本就感觉这个胖子很让它亲近,现在看来他果然是个神人。以往遇到的人族修士哪个不是想抓了它炼丹,李初一这种不把它当灵草看的人族小灵参还是第一次见。说实话,它心里很新奇,很意外,也很感动。 “那就行了!”李初一一拍手,“既然咱们是朋友了,那你的忙我肯定要帮。再说了,这事儿不光是因为你,于我自己那株老槐妖我也得会上一会,早晚的事儿,如今不过恰逢其会来个一箭双雕罢了!” “可是......” “不用可是了,你真当小爷是软柿子啊?我跟你说,那老槐妖是厉害,打的小爷*的,但丫绝没想到小爷还是从它身上捞到了好处!” “好处?”小灵参很是疑惑。 李初一微微一笑也不解释,手一抬放到小灵参面前,掌心里泛起翠蒙蒙的氤氲。 正文 第八百零五章 蒙混 “这是...?!” 小灵参的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身子一跃趴在李初一的掌面上仔细的感应了半天,最后缓缓的抬起身来。 “老槐妖的气息?!” “没错!” 李初一得意的笑着:“那颗破树死都不会想到它的毒不但没毒死小爷,反而还被小爷给炼化了!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它呢,木行道元我眼馋了好久了可惜一直没凝练出来,这次我来三生林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本以为需要把那株老槐弄死才能借着木行极地的穴眼修炼出来,没成想靠着它的毒竟然让我凝聚出了一丝木行气息。虽然离道元的程度还很远,但至少让我有了对付它的方法!” “道元?什么道元?这不是法力吗?”小灵参不解。 “算是法力吧,具体的跟你也说不清楚。”李初一没有详细解释,直接含糊了过去。 小灵参也不纠结,想了想歪着脑袋问道:“可是你有它的气息又有什么用呢?你还是打不过它啊!” 李初一也不解释,转而问道:“你先前跟我说那株老槐大部分的意识都在沉睡中,只留了一分心神守护自身,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小灵参点点头,“它身下是木行极地的穴眼,而且它还吞噬了那么多木灵,不管是穴眼的木行之气还是木灵的灵气,它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心神去炼化。如果之前它是完全清醒的话,咱俩根本不可能那么容易脱身。我可能还有机会逃,但你绝对必死无疑,它真正恐怖的一面你还没有见到呢!” “那就行了!” 李初一嘿嘿一乐,不理茫然不解的小灵参,催动着刚刚凝聚出的一丝木行之气布满周身,待独属于老槐妖的气息将他自己的气息完全遮掩住后,这才冲着早已呆住的小灵参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怎么样,不用眼看光凭感觉,你能猜出我是谁吗?” 小灵参早就呆住了,它已经彻底明白了李初一的意思。如果不是眼看着李初一的变化,光凭感觉的话它定会以为李初一根本就是老槐妖分株出来的一棵子株。 如今李初一除了外形以外,简直就是一颗小槐妖,只是气息威压差了点,比真正的老槐妖弱了许多。不过这已然够了,老槐妖大部分的意识都在沉睡中,留下的那丝心神有极大地可能分辨不出李初一的真伪,如果李初一能保持这个状态慢慢摸过去的话,未尝没有摸到老槐妖本体旁边的可能。 “这个状态你能保持多久?” “放心,时间绝对足够!” 李初一笑的很自信,想当初跟李斯年一起掏鸟蛋的时候,凭着穿云雀的一根毛他俩都一路蒙混到了最后,若不是命不好被穿云雀王后逮了个正着,他俩怕是一直到离开也不会暴露分毫。 老槐妖自然比穿云雀厉害,但他也不是当年那个初入炼神期的小修士了。以老槐妖的剧毒凝练出来的木行之气覆盖全身,他就不信那个睡了个半死的烂木头还能发现得了他。 “我师父常说天无绝人之路,不能力敌的敌人就要想法子智取。只要方法得当,便是凡人也未必没有坑死神仙的可能。我不是凡人,那烂木头也不是神仙,我就不信我坑不死他!” 小胖子自信满满,小灵参也深受感染信心大增,用力的点了点头。 带着小灵参,李初一重新摸回了那片林子,与之前不同这次他一直用那丝木行气息包裹着自己,小心翼翼的潜伏到了之前的那丛灌木丛中。 望着随风轻摆的柳条,以及蛰伏在密草下的藤条,他咬了咬牙,跟小灵参交换了个眼神,齐齐点了点头。 轻轻的吸了一口长气,他屏住气机慢慢的爬了出去。轻柔至极的拨开一株株密草,爬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一根藤条。 没有感应到危险,藤条懒散的瘫在地上,仿佛普通的树藤一样。可见识过它发威的李初一很清楚它究竟有多么厉害,忍住心中的紧张给自己鼓了鼓气,他一咬牙朝着藤条缓缓靠近。 说的自信,但事到临头他又怎么可能不打鼓。能不能骗过老槐妖还得试过才知道,眼前这根最靠外的藤条便是他的试金石。 随时准备好撤退,他离藤条越来越近。可能是感觉到有货物靠近,藤条忽然轻轻的颤动了一下,李初一顿时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小灵参也紧张的要死,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头顶上的颤动。 好在藤条只是颤了一下便没了动静,谨慎之下李初一又等了半天,直到确认它真的没有异样后这才放下心来,不顾小灵参的轻轻拉扯,他咬着牙又向藤条靠近了几分。 随着他的靠近,藤条颤动了一下后开始缓缓的扭动了起来。它能感觉到周围草丛的颤动,但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气息,李初一也是豁出去了不管藤条如何动作他都继续靠近过去,小灵参吓的都快昏过去了,紧紧地贴在他的头顶把脸埋在他的头发里不敢抬头。 当他离藤条只有不到一尺的时候,藤条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手腕粗的它如同蟒蛇一样昂起身来,顶端一摆搭在了他的身上。 高度的紧张让心脏不由自主的想要加剧跳动,但却被李初一死死的压制着。忍着心脏如要爆炸一样的感觉,他主动把手搭在了藤条身上,掌心里木行之气暗吐,手掌在藤身上缓缓磨蹭了几下。 从李初一的手掌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藤条顿时安分了下来。它本就是依附在老槐妖身上的,本身并未诞生灵智,只是因为灵气的缘故而略带一丝灵性而已。老槐妖就是它的主人,李初一这一摸它哪敢不安分,讨好似的在李初一身上蹭了几下,它缓缓的缩了回去重新蛰伏下来。 成了! 轻轻一握拳头,李初一兴奋至极。能骗过外围的藤条,他已经等于成功了一半。 慢慢的退后,他方向一转照着老槐妖开始一点点爬去。沿途无数根藤条都如第一根那般探了过来,可接触到他的木行气息后顿时便安静下来缩了回去,对他的通过视而不见。 就这样,他有惊无险的爬到了老槐妖身边,在离柳条丈多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藤条毕竟是依附,柳条才是老槐妖本体的一部分。他不知道自己的伪装能不能骗得过柳条,不过他也不急于去尝试,首先还是要把那道疤痕找出来。 小心的催起阴阳道眼,双眼内顿时幽光隐现。观察着树干的同时他还警惕着柳条的动作,一旦它们有异动他立刻便会后退。 藤条懒散,柳条也好不到哪儿去。可能是本体的气息更熟悉更没有警觉性的缘故,李初一离的这么近了它们竟然都没有丝毫发现,就那么挂在那里随着轻风的吹拂懒懒的摆动着,一片安静祥和。 李初一心中暗喜,小心翼翼的催动着阴阳道眼不断的观察着树身。一边查探一边绕着树身缓缓爬动,直到绕了好几圈后他才心神一震,眼睛直直的看向树干上的某个部分。 那个位置离地面比较高,所以他先前几圈才忽略了过去,此时他才终于看出了那里很是不同。 那里的树皮表面上看起来跟周围的没什么两样,但在阴阳道眼的黑白色视野中那里生机勃勃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道漆黑的斑痕。斑痕大约一指宽两寸长,边缘处呈锯齿状的极不规则,显然正是小灵参所说的雷劈所致。 而最让李初一肯定的是斑痕上透出来的那股死气沉沉,如果说老槐妖的整体是一副翠绿色的画卷,那么那处斑痕就是画面上唯一的一处残缺,就像是画纸破了一个洞一样,让人一眼看过去很不舒服。 总算找到了要害,李初一心里一喜正想跟小灵参沟通一下,可就在他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却忽然心神一动,那处伤疤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隐藏其中。 怕触动老槐妖李初一不敢过分催动道眼,酌量了一番后他只能壮着胆子朝着树身又爬近了一些。短短的距离却让他的视野更清晰了几分,眼睛都快瞅成斗眼了,他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一些端倪。 “找到了!”李初一传音道。 “找到那处疤痕了?”小灵参惊喜万分,熟不知更惊喜的还在后面。 “不光是疤痕,你媳妇我好像也给你找到了!” “真的?在哪儿?!”小灵参差点没高兴的喊出来,好在它总算还记着这里是哪儿。 轻轻抬手指了指疤痕所在,李初一传音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媳妇应该就在它的那道疤痕里,那里面有一股不属于它的气息存在!” “对,没错,肯定是我妻子!” 小灵参大喜过望,旋即又愤怒异常。 “该死的老妖怪,我就知道它是想用我妻子来修补那处创口!少爷你帮我好好看看我妻子怎么样了,它有没有受伤?” “我哪儿知道!你当我是神仙啊能看的那么清楚!”李初一白眼一翻,“我不敢运足目力,只能隐约看出点端倪,目前只知道你媳妇应该没死,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那咱们赶紧动手吧!”小灵参焦急的道,慢慢的抬起了身子。 “别急,稍安勿躁,等我先想想对策!” 安慰着小灵参,他的手缓缓的虚按在剑柄上,眼神泛起思索的光芒。 正文 第八百零六章 信谁 没想到小灵参的媳妇被囚禁在疤痕里,这下李初一倒不敢随便动手了。若是全盛状态也就罢了,现如今小灵参的媳妇还不知道被老槐妖折磨成了什么样子,他全力一击很可能会将其误伤,再闹出点狗血的人间惨剧来那他可就无颜面对小灵参了。 李初一的犹豫小灵参自然看到了,它知道他在想什么,沉默了片刻后传音道:“少爷,你就放手去做吧,我对乌乌有信心!” “乌乌?” “呃,我妻子的闺名。”小灵参解释道。 “哦哦,人族的习惯你们倒是学的挺全乎啊!” 李初一感觉很新鲜,复又有些担心的道:“可是万一伤到的话......” “没问题的!”小灵参肯定的道,“乌乌的恢复力不比我差多少,只要灵性不灭,哪怕身子只剩一点残渣她也能再生出来。相比老槐妖的抽髓蚀骨,身体的皮肉伤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的,我对她有信心,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说完三只小拳头一攥,它咬牙切齿的道:“乌乌如今被老槐妖困住,就算咱们顾忌会误伤她而不出手,她早晚也会被老槐妖炼化个干净。与其那样还不如放手一搏,只要能杀了老槐妖把她救出来,不论是生是死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解脱...嘛...” 咀嚼着这两个字,李初一心里沉甸甸的。小灵参虽然说的很坦然,但他又怎会听不出隐藏在里面的纠结与挣扎呢。 轻轻的吸了口气,他伸手拍了拍小灵参,语气柔和却满是坚定的传音道:“放心,小爷最大的缺点就是从不食言,我一定帮你把乌乌救出来!” 说完不等小灵参回话,他眼神一凝缓缓握紧剑柄:“上了!” 身体由静转动瞬间暴起最快的速度,李初一宛如鬼魅般转瞬间便欺到了那处隐藏着伤疤的树干旁,蓄势已久的兽皮长剑应声出鞘,雪亮的剑光宛若呲起尖牙的银蛇般瞬间叼在了伤疤外面的树皮上。 “给我破!” 长剑如奔雷疾电,可落在树皮上却没有如预想的那样一贯而入,只刺入了不到一寸便被卡住了。 李初一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早就知道老槐妖的皮硬,但直到此刻他才知道究竟硬到了什么程度。如果说先前的柳条硬如精金,那这树皮简直跟星陨神金差不多了,以兽皮长剑本身的锋利再加上道元的加持他砍人向来都是无往不利的,可面这层树皮时他竟然才只刺入了这么点。 “吗的,我就不信了,一剑化百!给我破!” 长剑一收瞬出,一条比方才还要耀眼的银白色匹练疯狂的灌在那层树干上。丹田里的道种已经被崔转到了极点,法力混杂着道元洪勇而出,坚硬的树皮再也支撑不住,木屑纷飞中那道漆黑的伤疤终于暴露在眼前。 剑柄传来的阻力忽然一松,李初一心里一惊赶忙一缓,长剑顺着那道黑疤一贯而入,附着在剑锋上的心神忽然一动感应到了什么,他旋即改刺为剜,长剑一扭一旋用力往外一带,一个褐色的物事顿时被挑飞了出来。 “乌乌!” 小灵参狂喜的大喊了一声,三条手臂忽然伸长一把将乌乌卷入了怀中紧紧搂住。李初一没空去看小灵参的媳妇究竟长啥样,身后劲风四起,反应过来的柳条终于杀了过来。 没有按照原来的计划一击重创,但李初一并不后悔,至少小灵参的媳妇给救出来了,他并没有食言。 心念电转估算了一下柳条杀到的时间,他左手一探一把道符就塞进了疤痕处剜出的空洞。 “吃小爷一记带电的草纸!” 道符被李初一祭了雷法,待他让开后瞬间便炸了开来。滚滚雷光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但却被李初一给禁锢住只能在坑洞里肆虐,还未愈合的坑洞顿时又被炸开了几分,焦黑一片的冒着滚滚浓烟,整个大树似是感觉到了疼痛般的轻轻一晃,杀来的柳条也齐齐一颤速度骤减。 正准备迎接柳条的冲击,李初一见状顿时一喜,刚想趁着机会再来上一记雷符,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暴怒的狂吼。 “谁!!!” 狂吼声不是声音,而是以神念的形式发出的。李初一眼前一黑一口血顿时喷了出来,身体摇摇晃晃的差点没摔在地上。得亏他灵魂够变态识海够坚固,换个人来光这一声恐怕就能给直接震成白痴了。 “快走,老槐妖醒了!” 小灵参焦急的声音出来,看看身后李初一苦笑,想走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随着这声暴喝,以老槐妖为中心周围的森林整个沸腾了起来,不管是普通的还是有灵性的,但凡是草木之属全都活过来了一样疯狂的摇曳着。 而老槐妖本身更是厉害,除了柳条外更是落下来一大片毒叶,毒叶中还夹杂着一朵朵白嫩的槐花,淡淡的幽香传来李初一屏住呼吸都能闻到,闻到的瞬间脑子就一阵恍惚,眼前出现了各种幻觉。 好在《道典》经文及时想起,他微一恍惚后立刻便清醒了过来,这才没落个分尸的下场。 长剑舞成了雪亮的光球护住周身,各式法术更是频频而出。李初一奋力抵挡着老槐妖的攻击,脚下一步不动死守在树干的创口前,哪怕硬挨几下血喷如柱也绝不离开。 小灵参抱着昏厥的媳妇在他身上忙上忙下的,心里透着无穷的悔意。 它知道它又失算了,它跟李初一说老槐妖不会那么容易醒来,真醒来的话也不会那么快。但现实却是在受袭的瞬间老槐妖便清醒了过来,如今方圆几十里内的林子都在它的掌控之中,他们就算跑得开老槐妖的本体身边,也绝对逃不出几十里的林子。 李初一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才没有离开,他知道跑是跑不掉的,为今之计只有想法子弄死这妖怪才有活路。他没有怪小灵参,因为小灵参不是故意坑他,一切都是因为老槐妖隐藏的太深。有可能是刻意示弱,也有可能是新有增进,总之这老槐妖的实力早已出乎了小灵参的预料,此时怨它除了让它更自责以外根本无用,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 办法李初一不是没有,他此刻正在做着,抵御着攻击的同时他还不断的抽空加大着树干上的创口。有一点小灵参没有说错,这个创口确实是老槐妖的死穴,他能感觉到每次轰击创口的时候老槐妖的攻势都会弱上几分,正是凭着这点他才支撑到了现在。 这是一场毅力与耐力的较量,比的就是他俩谁先支撑不住。如果他先力竭那必然身死,而若是老槐妖先支撑不住,能不能杀了它暂且不说,至少他们便有了一丝逃出去的把握。 至于老槐妖还有没有其他的手段,李初一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这道创口是他唯一的机会,任你施展何等手段他都会死抱着这一点不放。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树干上的那个洞也被他越轰越大。跟树皮不同,里面的树肉虽然也很坚韧但并没有硬到刀枪不入的地步,李初一又是雷又是火抽空还拿剑戳几下的攻势下,创口处不断地有焦黑的碎屑迸溅出来,而大树震动的也越来越厉害。 “小...鬼...你敢...伤我?!” 老槐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声音不如第一声暴吼那么有威力,但也震得他耳鸣不已。从声音里,李初一除了愤怒外还听出了一丝焦急和一丝虚弱,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没错,这个创口对老槐妖来说绝对影响甚大。 忽然,长剑“叮”的一声脆响遇到了阻力,李初一偷眼一瞧顿时大骂出口,小灵参还有一点说对了,老槐妖真的有本事能将自己的死穴给转移开。 这个老不要脸的! 原本是创口的地方此时完整一片,外层的树皮也比疤痕处的要硬上数倍,李初一的剑根本就破不开。即便能破开他也不会费这个劲儿,眼下还是找到被转移走的创口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道眼一扫,他立刻就发现了被转移走的地方。那里离他并不远,看来老槐妖这手“移穴”的本事也有限制,转移的距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夸张。 长剑一荡扫开眼前的攻击,李初一身形一动就想朝那冲去,可头顶却忽然传来一个清脆却虚弱的声音。 “恩公且慢,我给你指一处地方,你从那里破开定能斩杀这个妖怪!” 神识一扫见是乌乌醒来,李初一很替小灵参高兴,但旋即却陷入了犹豫当中。 先前他跟小灵参商定的所有计划都是围绕着那处死穴展开的,事实也证明此法确实有效。可现如今乌乌却说有另一处更要命的地方让他去破,他是该信自己呢还是该信乌乌呢? “恩公你相信我,那处疤痕确实是老槐妖的死穴不假,但以你的修为最多只能重创它,根本杀不了它。我所说的地方则不同,那里封着一尊很厉害的妖精,老槐妖之所以如此疲弱正是因为受其牵制,否则的话咱们早就死了!” 李初一吓了一跳,感情现在的老槐妖还是个疲弱的状态,这要是不疲弱了那得多厉害? “少爷,乌乌的话不会错,你相信她吧!” 不用小灵参说,李初一早就选择了听乌乌的,手上不停的用力点了点头。 “带路!” 正文 第八百零七章 槐妖的忌惮 左冲右突,洒下了一路的鲜血后李初一终于艰难的跋涉到了乌乌所指的位置。 其间他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都已经算轻伤了,光骨头就不知断了多少次,若不是小灵参和乌乌在他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震撼于它们的神异的同时,他也很庆幸先一步认识了它们。若是啥也不知道的自己一个人冲过来,恐怕他连树身都接触不到就得死在半路上了。 可即便如此,李初一还是感觉很虚弱。伤势可以愈合,但亏损的法力和气血则是一时半刻绝对无法补全的。浓浓的饥饿感不断地侵蚀着他的意志,他拼命的克制着吞噬的冲动,没让肉身的吞噬力转移向小灵参和乌乌。为此他甚至连小灵参给的两滴参精都一狠心给直接吞了,但即便这样也只能补全少许,一般人一滴都消化不了的参精对他来说也就是略作缓解罢了。 李初一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再这样下去不用老槐妖杀,他自己就得先疯掉。因此一到地方他二话不说直接提剑猛砍,疯狂的架势甚至连背后袭来的花叶柳枝都有些不管不顾了。 可是,树皮真的很硬。 比起疤痕外的部分,这里的树皮硬的惊人。他劈砍了半天也只不过凿出了一个不到一尺深的凹陷,按疤痕处的经验来看老槐妖的树皮厚度至少也在两尺以上,按这个速度恐怕不等劈开他就得先疯掉。 体内的死气蠢蠢欲动,李初一能清楚的感受到它们抬头的趋势。焦急中他忽然心中一动,一个奇特的想法浮现心头。 不用多想,试过再说。右手长剑不停,左手法术一手虚握成爪,心分二用暗催口诀,他催动着道元主动去接触死气,推动着它们向着左手远远涌去。 片刻间,一朵灰色的花朵缓缓浮现,明明如牡丹般妖娆,可一眼望去却总让人心神一股死寂的衰败感。 “这是什么?!” 小灵参和乌乌面露惊色,花朵上的死气让它们极其厌恶,身子不由自主的连连后躲,为恐避之不及。 李初一也不解释,一言不发的将死气之花一掌按在了树干上。死气之花接触到树皮后瞬间没入其中,原本坚硬却鲜活的树皮顿时衰败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干枯开裂。 手掌一收一剑劈落,干枯的树皮还是很坚硬,但比之先前却脆了许多。 李初一心中一喜,知道此法可行,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主动勾动死气的缘故,体内死气抬头的趋势竟然加剧了几分。 快要抑制不住吞噬的渴望了,他眼神一厉,眸子深处透出几抹疯狂。 在小灵参和乌乌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一把抓住一根刺来的柳条,任它在手中疯狂扭动刮的手掌皮开肉绽都死不松手,张嘴呲牙,他一口咬在了柳条上。 吗的,真硬! 李初一的牙差点没硌下来,柳条看着柔柔软软的谁知道竟然这么硬,要不是牙齿接触的表面多少还有点弹性,他会误以为自己啃的是一块玄铁。 磨了半天也只要进去一点,比黄连还苦的汁液只渗出了一点就让他胃部狠狠一抽,差点没忍住一口吐出来。不过汁液中灵气和毒素之外的浓郁生机也让他精神一振,不顾肠胃的抗议,腮帮子一缩磕了劲儿的吮吸起来。 身体里那股吞噬生机的力量他不知道怎么控制,他只能用这种笨办法来解决。汁液里的毒素有小灵参和乌乌替他解决,浓郁却满含老槐妖气息的灵气也有《道典》自行炼化,最关键的是他最需要的生机也因此得到了解决。 修长的柳条不多时便枯萎泛黄,无精打采的耷拉了下来。松开口,李初一抹了抹嘴,汁液的苦味已经让他的嘴巴失去了感觉,五脏六腑也跟纠在了一起似的难受的要死,但他的眼睛却闪着疯狂的光芒,嘴角一扯咧出一个嗜血的微笑。 靠着吞噬修行了这么多年,估计老槐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的口中食。似乎是被李初一给吓着了,疯狂袭来的花叶柳条齐齐一止,整片林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你是什么妖怪?你绝对不可能是人族!” 老槐妖的声音传来,这次没有任何威力,有的只是浓浓的惊疑。 李初一嗤笑,这破树自己就是个妖怪还敢说他是妖怪。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小爷都给欺负成这样了还不敢咬它吗? “你把你头上的两株灵草放下,我放你走。” 似乎真被李初一给吓着了,老槐妖竟然提了个条件。 可是这个条件李初一怎么可能答应,冷冷一笑也不说话,扬手洒出一片道符的同时回手一捞又抓住一根柳条,叼在嘴里便开始变幻印诀。 “找死!” 老槐妖大怒,它都网开一面了,这小子竟然给脸不要脸! 眼看着又一根柳条渐渐枯萎,老槐妖有些心疼,但并未太多在意。李初一才多点修为,它过万年的道行就是让他吸到死也吸不完,它只是不想时候再花费精力去弥补亏缺罢了。 李初一如此不识趣,它自然也没有必要自作多情,乌乌本就是它囊中之物,小灵参它也垂涎已久志在必得。眼下两份美味都在眼前不说,小灵参还带了李初一这么个怪胎过来,想到这小子本身是个修士却能吞噬生机还能催发出死气,一身的隐秘显然不是个凡俗,若是能把他也给一起吞噬炼化掉,那自己不但道行会大有增进,甚至还能多几样秘法奇招。 老槐妖越想越兴奋,可同时它也有点无奈。前阵子收服一个妖精族群的时候,没成想里面竟然有一个极厉害的高手,虽然它以其族人的性命为要挟将其囚禁了起来,可好长时间过去了它始终没能将其炼化掉,反过来还被其牵扯了大部分精力,以至于连李初一这个小杂鱼它都没能干脆利索的拿下。 眼下李初一疯狂攻击树干,那里正是它囚禁那个妖精高手的所在。 本来任其攻击也没什么,以它的道行李初一就算劈开了树皮也绝对破不开那层封禁,可现在不同了,李初一的那朵死气之花让它极为忌惮。它是木灵,支撑它的根本正是木行之气,死气正是它的天敌。 虽然那朵死气之花对它来说不算什么,但可别忘了它体内还封着一位妖精高手。若是因为那朵死气之花而让封禁有了松动,里应外合之下那个妖精未尝没有脱身出来的可能,到时候它得知了自己毁诺的事,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调动着所有能调动的余力不断地攻击着李初一,久攻不下的老槐妖慢慢的开始有些焦急。犹豫了片刻后他心意一定,树冠一抖抖落下一片色彩斑斓的物事。 感觉头顶有异,李初一抬头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只见头顶上数不清的蝴蝶纷纷翩翩而下,颜色各异的翅膀扇动间,大片晶莹的粉尘飘落而下。 “那是蝶妖,是那位妖精高手的同族,没想到老槐妖还是毁诺了,真是太惨了!”乌乌主动解释道,声音满是同情。 李初一没工夫研究老槐妖毁的什么诺,他只想知道那些粉尘有没有毒,这些蝶妖厉不厉害。 刚想问,却已经没有开口的必要了。第一缕晶莹的粉尘落在他的皮肤上,直透入骨的奇痒感让他差点没叫出声来。 这还不算,奇痒的同时他的皮肤还在溃烂着,一个个水泡从皮肤上不断冒出炸开,乍一看去简直跟沸腾的水面似的。道元自行运转过去修复着伤口,但粉尘太多了,刚愈合完毕新的粉尘又落了上去,如此周而复始,他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将溃散的部分限制在皮肤表面。 “草,这是什么东西!” 李初一差点没疯了,实在太痒他伸手去挠,没想到轻轻一下就带下了一大块皮肉。虽然对自己的愈合能力很有信心,但眼睁睁看着自己把自己的皮给挠了下来换成谁也接受不了,得亏他的心够大,换成其他人估计早就吓傻了。 “用火!这些毒粉怕火!”拼命帮李初一治愈着,小灵参头也不抬的说道。 李初一哪敢担待,催起火行道元挥手就是一片火焰天幕遮在头顶,总算是阻止了粉尘继续飘落。 可没等他松口气,一只只彩蝶便穿火而出。靠近之后李初一这才看清了它们的面貌,那根本不是蝴蝶,而是长了蝴蝶翅膀的小人,最大的也就成人的巴掌大小,最小的也就跟普通的飞蛾差不多大。 除了翅膀和个头外,这些小人跟人族没什么两样。硬要说还有什么不同的话也就是它们的牙口不太好,从它们张开的嘴巴里看不到平整的臼齿,一颗颗的全是锐利的尖牙。 李初一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妖族,以前见的不是狮狼就是虎豹,这种本体是蝴蝶的小妖怪他紧紧只是听说过。如果换个时候他一定会想法子跟它们好好“交流”一番,但现在显然不是个时候。这些蝶妖明显没有传说中的温和友善,一个个看着他的全是满脸的凶残。 只不过凶残仅仅止于它们的脸上,它们的眼睛全都涣散而空洞,就像是...... “死了吗?” 暗暗叹了口气,李初一大概猜到了老槐妖毁掉的诺言是什么了。 正文 第八百零八章 蝶妖脱困 就像是扑火的飞蛾,妖精们一个个穿火而过,李初一的火焰天幕让它们的身体都着了起来,可它们脸上却毫无痛苦之色,有的只脸上的疯狂,以及眼中的冷漠。 宛如一颗颗小号的火流星一般,妖精们冲着李初一直扑而来。双方形体上的差距让它们的行为看起来就像是撼树的蚍蜉,但当它们撞在李初一的剑网上时这一错觉瞬间便被打破。 雪亮的剑网刹那间消失,李初一长剑巨震差点脱手而飞,开裂的虎口渗出殷红的鲜血,他忍着手臂的酸痛奋力举剑格挡,身形一闪连连后退。 没想到看着不大的小妖精,俯冲下来的力道竟然如此惊人,恍惚间他有种跟尤老正碰的那一剑的感觉。 背后就是大树,他退了没多远就抵在了树干上,眼见一大群妖精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的接连撞来,他一咬牙松开剑柄,洒出一大片道符的同时双手瞬间化为残影,无数印决自他手间划过。 随着印决打出,身前的道符渐渐散发出庞大的气息威压,待最后一个诀印掐定,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了过去。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咫尺天涯!” 随着最后四个字喊出口,他忍不住又是几口鲜血喷出,身体就像是开了个大口子似的道元和法力疯狂外泄,尤其是虚空道元,眨眼的功夫就几乎被掏了个干净。 但付出总是有收获的,身前的道符炸散开来,没有爆发出能毁天灭地的巨大力量将妖精一扫而空,但他身前的空间却有些不同了。妖精在接触到法术范围的瞬间便速度骤减,简直比蚯蚓爬动的速度还慢,可它们身上的火焰因为急冲而拉出的尾焰却没有丝毫缩短,显然它们的速度本身并没有减慢,只是它们与李初一之间的那点距离却忽然被拉长了,仿佛天堑般怎么飞也飞不到。 虽然早有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耗费了不少精血作为替代的咫尺天涯对法力和道元的消耗竟然还如此巨大,好在咫尺天涯的效果也够拔群,有此法挡在身后不论老槐好似妖精一时半刻的都应该攻不过来。 强忍着身体的虚弱感,李初一一拍储物袋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盖子也不拔开直接一把捏碎塞进口中,空荡荡的身体里瞬间灵气暴涨。 这是丹阳子洞府搜刮来的回气灵丹,是他所剩不多的藏品之一。此丹原本是给道胎期高手用的,李初一虽有堪比道胎的实力但修为却远远不够,这颗丹药他本来是吃不得的,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吃的话他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好久没感受到这种快被灵气撑爆的痛苦感了,李初一剧痛之余竟然还生出些许怀念。咬着牙不痛呼出声,他身子一转正对树身,兽皮长剑瞬间化为一条银龙噬了过去。 老槐妖他打不过的,别说老槐妖,便是身后漫天的妖精他也打不过。为今之计他只能赌一把,相信乌乌的话,相信那位妖精高手真的能跟老槐妖匹敌。 赌赢了,他活。 赌输了,他付出记忆残缺的代价觅地重生,老槐妖不是天道,再厉害也绝对不可能将他彻底灭杀。 不管哪种结果他都不亏,只是若是真的发生了第二种情况的话,自己脑海中那些形形*的人,不知有哪些会被他给遗忘。 可能是老槐妖虚弱了,也可能是他习惯了,树皮依然坚硬,可剑柄上巨大的反震力他却渐渐的感觉不到疼了。 身后的妖精和柳条缓慢而坚定的越靠越近,树皮上砍出的凹陷也越来越深。当最后一层树皮被他砍了剑后一剑震飞时,看着嫩黄色的树肉他刚要继续施为,一股强烈的神念波动却忽然传了出来。 “你是谁?” 神念波动扫过他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可没等他答话神念便一扫而过,探到了困在咫尺天涯里的妖精们身上。 当看到妖精们浑身浴火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空洞的眼睛里只有对杀戮的渴望时,那道神念顿时剧烈的震颤起来,强烈的波动让李初一眼前一黑差点昏倒,狠狠咬了几下舌尖才挺了过来。 “你...你们...” “你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天杀的槐幽,你不守承诺!你杀了他们,你杀了他们!!!” 巨震的神念让李初一头疼欲裂,但他能感受到神念的主人远比他要痛苦万倍。想想他也挺可怜这位妖精的,也不知该说它天真好还是该说它傻好,为了保全族人它竟然傻呵呵的信了敌人的话,结果族人还是死了个干净,它现在就是疯了他也不奇怪。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浓烈的杀意自从神念里透了出来,李初一自认也是杀过不少人的人了,但在这股杀意面前他还是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身子一软险些掉落下去。 嫩黄色的树肉像是跳动的心脏般一鼓一鼓的,李初一知道那是妖精想要冲出来。但老槐妖的封禁哪是那么好破的,树肉跟皮球一样凸出了一大截也没破半点,妖精怎么冲也冲不出来。 “哼哼,你说我骗你?蝶梦,你扪心自问,咱们之间到底是谁先毁约的!”压制着妖精,老槐妖冷笑道。 “是你!你这个无耻之徒,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你就放我族人一马的,现在它们都死了,都死了!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蝶梦冲的更疯狂了,连整个树干都开始颤动起来。 老槐妖冷笑:“我?呵呵,笑话!你若是依约而行,我又怎么可能食言于你!你答应过我帮我弥补那道命门,可结果呢?两百年了,整整两百年了,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找来了,可我的暗伤一点没好,一点没有!问你你就说需要时间,你需要多少时间?你还需要几个两百年?你明显是在敷衍我!既然你毁约在先,那就怪不得我痛下辣手了!” “你这个肮脏的腐树,我一心一意的按约帮你,你却心胸狭窄的疑心频频,你不配称为木灵,你该死!”蝶梦怒吼道。 “木灵?呵呵!”老槐妖笑声更冷,“蝶梦,本尊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拿木灵这种卑微的字眼来称呼我。本尊乃是浴雷而生的神树,将来要成为人界万年来第一个飞升成仙的仙树,我早就不当自己是木灵了,我就是槐尊,不对,是木尊,将来必定飞升仙界的至强存在!” 虽然身体难受的要死,但李初一还是差点没笑破了肚皮。老槐妖是挺厉害,但那是对他来说,就这点实力它就妄想称尊,它是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可怕。 蝶梦显然也是有见识的,闻言怒笑道:“就你还敢称尊?就你还想称尊?三生林根芽木三重洞天,你不过外围根域里最弱小的一个根主,就你还敢言仙?你这是痴心妄想!” 蝶梦的话利刃般的刺痛了老槐妖的狂傲,它微微一顿后怒气隐隐的道:“本尊若不是为暗伤所累岂能怕它们!只要本尊补全了暗伤,早晚将它们一一吞掉!” “无耻狂徒,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蝶梦冷笑一声继续冲击着封禁,同时神念一转传音给了李初一。 “人族少年,感谢你撕破了外层的封禁让我看到了真相,现在本尊有一事相求,你要你能助我脱困,本尊便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 早就听道士说过越厉害的高手越愿意以人情许诺,说白了就是画个大饼空手套白狼。不过这大饼他不吃也得吃,不冲着它的许诺但冲着自己的小命他也得把它给救出来。 所以李初一二话不说,直接闪身来到封禁前,奋起余力疯狂催动着丹田运转,尽可能的搜罗着开始在体内弥漫的死气推动着它们涌向手掌。 在小灵参和乌乌瑟瑟发抖的注视中,一朵比人头还大上三分的死气之花缓缓出现,周围的生机勃勃顿时被森森死气取代,就连相互对抗的老槐妖和蝶梦都微微一滞停了下来。 “你是鬼族?不对,你是尸族?!” 蝶梦的声音里满是愕然,李初一哪有功夫理它,凝聚这朵死气之花都快让他体内的各种力量暴走了。 紧抿着嘴唇,他一言不发的一掌按在了树干上,死气之花瞬间没入其中,嫩黄的树肉顿时枯萎开裂,隐隐的透着死灰。 “啊啊啊啊啊!!!” 老槐妖大声痛呼,死而复生的它虽然不像其他木灵那样极度排斥死气,但李初一的这个量便是它也受不了。抽动全身的灵气和生机,它极力的想要将这股死气湮灭掉,但李初一就像是通往冥河的一个泉眼一样,大股大股死气从按在它身上的那只手上不断的涌入它的体内,无穷无尽的势头任它如何压制也无法将其清除干净。 而蝶梦也没放过机会,虽然惊诧于一个死灵族的修士怎么会来三生林,但这并不耽搁李初一给它创造的这个机会。 也不知它用了什么手段,死灰色的树肉上忽然出现了斑斑点点的墨迹,黑斑上有烟冒出却始终没有窜起火苗,不多时树肉便从枯木被灼成了焦炭,随着蝶梦的一声暴吼炸成了点点黑屑。 爆炸的冲击力将李初一震飞了出去,翻飞间他余光扫见有什么东西从炸出的大洞里飞了出来,一股不下于老槐妖的磅礴威压降临林间。 待他止住身形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点的妖精傲立空中,背着身子看不见它的脸,但从形体上看应该是个母的。 尤其吸引他目光的则是那两对比她身体还大的翅膀,翅膀的花纹斑斓至极,让人看一眼就有种不想挪开目光的念头。美轮美奂这四个字他以前并没有概念,但现如今他找到了这四个字的实体。 这,就是蝶梦。 正文 第八百零九章 看也能看死你! 美丽至极的翅膀轻轻扇动着,蝶梦扭头望向了咫尺天涯里的族人。看着族人焦黑的惨状和空洞的眼睛,她肩膀一抖,泪水无声的落了下来。 “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我是罪人!” 悦耳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与自责,李初一看不见她的脸,但光凭声音就有种潸然泪下的感觉。可旋即他心头一震,用力的咬了下已经快咬烂了的舌尖,满脸骇然的连退几步。刚才那一刻,对方仅凭一道毫无恶意的声音便让他陷入了幻境,若非《道典》声鸣他此时已然哭成泪人了。 妖精! 绝对的妖精! 得亏她是个妖精,这要是个人,绝对是个祸国殃民的主儿! 空气似乎都被她的悲伤感染了,吸入口中竟然有点点苦涩的味道。李初一分辨不出这是幻术还是妖法,而老槐妖的怒吼却打破了他的沉思。 “既然你是罪人,那你就去死吧!” 没了蝶梦的牵制,老槐妖彻底爆发开来,霎时间无数花叶从天而降,地面上一条条树根直冲而上。 李初一大惊,如此密度他便是全盛的状态也难以抵挡,更遑论现在了。刚想张口求救,蝶梦却早已先行一步,纤纤小手一抬,头也不回的冲他遥遥一指,一片粉色的粉末顿时出现将他团团围住,淡淡的幽香传来,无论花叶还是树根凡是碰到的全都化为了焦黑的齑粉,简直就像是被强酸泼完又细细碾压过一样。 即便知道这些粉色的粉末是保护他的,可李初一还是忍不住心里直打鼓,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些粉末护守他的同时竟然还在愈合着他的伤势,从体内到体外处处透着一股舒爽,就连裂开的骨头也在快速弥合着。 不光他,头顶的小灵参两口子也是如此。先前为了给李初一疗伤他俩着实耗费不小,小灵参吐了多少口精元不说,乌乌本就被折磨了许久更是伤上加伤,可在这些粉末的包裹下它俩在快速恢复着,不光是身体,就连灵气也是如此。 一个胖子顶着两个木灵跟三个傻子似的,齐齐一脸的痴呆状愣愣的望着那道小小的背影。 蝶梦没有理他们,护住他们后小手再挥将他们推向远方,随后翅膀用力一扇,原地留下一个残影,人则早已冲向了老槐妖的树冠。 “槐幽,我要你死!” “就凭你?!” 怒喝中,老槐妖树身一抖,树冠应声而动,一根根枝条宛若它的一条条手臂,枝杈上的柳条则如灵活的手指,冲着蝶梦就抓了下去。 但蝶梦哪里是吃素的,或闪或拍速度丝毫不减,一路上飞驰电掣留下无数断枝残叶,落在地面上不多时便堆起了厚厚的一层。 不像一般的人族修士施法还需要作势掐诀,一种种妖法在两尊大妖手中信手捏来,看上去简直就跟呼吸一样简单。李初一看的直牙疼,在它俩身上他甚至看到了几分道士出手的影子,虽然出手的威力不如道士那么变态,但那种从容潇洒的感觉却极其相似。 难怪道士常说妖族才是道则的宠儿,论对道则和灵气的掌控力妖族天生便强于人族。若不是人族的包容性够强,繁衍的速度和成长的周期够快,这天下恐怕就不能叫做人界了,得改为妖界才行。 拍了拍头顶的小灵参,李初一牙疼的道:“三神经,你他吗让我来杀它?” 小灵参也有点虚,缩了缩脖子没有说话。早知道老槐妖厉害,但它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原先那个从疤痕入手的计划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屁,若不是有蝶梦的牵制,他们攻击疤痕的第一时间就得被人家给灭了。 “恩公息怒,须须它也是担心我,这才没弄清状况的将恩公你求了过来,它不是有意的。” 疼夫心切的乌乌小声的解释道,小胖子这才想起来还没好好看看小灵参这位媳妇呢,他到底得看看小灵参的媳妇究竟是何等的国色,竟然能让小灵参如此牵肠挂肚甚至不顾自身安危主动现身出来找他帮忙。 从头顶将它俩引下,李初一凝目一瞧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眼前这位羞羞答答依偎在小灵参身上的木灵并不是他所想的那种婀娜灵参,褐色的皮肤上满是细细的须子,胸部跟人族女子似的微微凸起,五官只有眼口鼻,而且跟胸部一样只是微微凸起并不清晰,小胖子怎么看也看不出她哪里像个灵参,仔细瞧瞧倒有些像是...... “你不是灵参,你是何首乌吧?” 乌乌羞涩的点了点头:“恩公好眼力!” 我...草...! 李初一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俩字给憋回去,难怪叫乌乌,这名还真贴切。 想起乌乌方才的话,他一脸诡异的看向小灵参:“三神经啊,你的本名叫须须?” 小灵参顿时身子一塌羞涩的摇了摇,小声说道:“乳名,都是乳名,这败家娘们儿,咋啥话都往外说呢!” 看着有捏又掐实则恩恩爱爱的小两口,李初一直翻白眼。就冲它俩这名字,足可见这帮妖族的文化水平还着实有待提高。 想想也不对,你看看人家老槐妖和蝴蝶精,一个叫槐幽一个叫蝶梦,多高雅多有味道,你再看看这两口子,一个须须一个乌乌,大街上一喊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在那儿瞎起哄呢! 忽然他又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满眼疑色的看着它俩。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儿会打洞,可这俩一个人参一个何首乌,种都不同,这要生个孩子那得啥样? 何首参? 参首乌? 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也没问出口。这么纠结的问题,还是将来直接看结果吧。 忽然一声巨响传来,槐幽和蝶梦齐齐一声闷哼,李初一抬头一瞧,却是老槐妖的树冠被打断了一半。 不过蝶梦也不好过,四只翅膀只剩下三只,而且颜色暗淡像是蒙了一层灰一般,淡青色的粘稠液体从她身上不断洒落,想来应该是她的鲜血了。 李初一心里有点发沉,蝶梦确实如乌乌所说的那样实力惊人,但对老槐妖并没有绝对的压制性。它俩打了半天都不过是以伤换伤,蝶梦占着灵活的优势欺负不能动的老槐妖,而老槐妖则仗着身大力猛的优势不断地以力克敌。 打到现在李初一根本瞧不出胜负,他有心想走却也走不了。不说蝶梦布在他周围的这层粉末他破不开,就算破开了他也不敢走,林子里的草木在老槐妖的催动下都疯了,他走不了多远就得被活活抽死。 小胖子暗暗发愁,有心想帮忙却也无力为之。到了这份上他算是看出来了,老槐妖的修为是不到渡劫,但它的实力绝对堪比一位渡劫期的高手。自己就算能冲过去也根本帮不上忙,先前老槐妖受制的时候都抽的他*的,这会儿上去了妥妥的死路一条。 想来想去,他也就剩暗暗打气的份儿了。可这么一想那种实力不济的无力感再次涌现,他自嘲一笑,暗道忙活了一顿,结果最后还是成了一个小命握在别人手里的看客。 无能为力。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以前他还会沾沾自喜的拿来做托词,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对这四个字无比痛恨。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实力提升的很快了,尤其是有《道典》经文修炼出的道元傍身,他的提升速度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想想,就连妖孽两个字也不足以形容他了。但这还是不够,每次他感觉差不多想歇一歇的时候,总会有这种那种的麻烦找上他,而且还是那种他无力以对的,命不由己的感觉让他厌恶又无奈。 真的一点忙都帮不上吗? 李初一渐渐的茫然起来。 这时,那边厢忽然传来一声娇喝:“死吧!” 在蝶梦娇嫩的狞笑声中,一道斑斓的气柱从她身上一冲而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扫清了沿途的所有拦截,正正的撞在了树冠里的树干上。 让李初一吃尽了苦头的树皮瞬间融化,气柱撞入其中从另一侧一贯而出,一个两人高的通透大洞出现,蝶梦站在远处狞笑不止。 看来是赢了。 李初一松了口气,可这时沉寂了片刻的老槐忽然身形一展,一根比郝宏伟的腰还粗的枝干猛力扫在了蝶梦身上,猝不及防下蝶梦惨呼一声倒飞而出,坠落在地面上带出了数丈长的深沟方才止住,沿途无数淡青色的粘液如春雨般绵绵而落。 “怎么可能!”虚弱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蝶梦支撑起剧痛的身体,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哼哼,你在我体内呆了这么久,你以为我还会把我的树之心安放在原处吗?”老槐狂笑不止,枝叶乱颤不已。 “你...你竟然能易改树之心的位置?!”蝶梦怔怔的问道。 老槐狰狞一笑,高高的抬起了枝杈。 “安心的死吧,你死了我会一点点的慢慢告诉你的!” 眼看枝干扫来,蝶梦悲泣一声却并未躲闪,老槐妖竟然能移动本应无法移动的树之心的位置,她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了,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被生生耗死。与其那样,还不如来个痛快。 看着快速抵近的枝干,蝶梦闭上了双眼准备等死,可这时一声大吼突然传来,里面的内容让她精神一振猛地睁开了双眼。 “它的树之心藏在疤痕里面!” 不及细想,蝶梦奋力闪身躲开了枝干的抽打,飞到半空看了李初一一眼,微微一顿后一冲而出,目标直指老槐妖一直没能愈合的疤痕。 李初一助她脱困,所以他的话不管是真是假,死前她总要再试上一把! 她身后,李初一站在粉雾中一脸的冷笑。 谁说小爷帮不上忙? 不知道小爷没啥优点就是眼睛贼好使吗? 去你道士的老树皮,小爷今天就要让你知道知道小爷就是看戏也能把你丫给看死! 正文 第八百一十章 妇人之仁? “混蛋!” 老槐妖又惊又怒,没想到李初一的眼睛这么毒。它抱着“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想法大胆的将自己的树之心转移到了暗伤所在的位置,为了更好的隐藏效果它甚至连疤痕处被砍出的大洞都没怎么修复,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成功的蒙骗过了蝶梦,让蝶梦自始至终都没往那里看一眼,可谁知竟然被李初一这个蝼蚁给一眼瞧出了端倪。 眼见蝶梦满脸杀气的冲了过来,惊怒之下它赶忙舞动着枝干拼命阻拦。树之心是它的命根,就如同妖兽的内丹一样,毁之必死。可与妖兽不同的是,妖兽的内丹可以祭出来当做法宝使,但它的树之心却是不可以轻易移动的。每次转移树之心都会让它元气大伤,耗损的程度尤在转移疤痕之上,每次转移后它都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恢复过来。这还是它借着木行极地的穴眼之利,若是换个地方它也会跟其他的木灵一样,根本无法挪动树之心分毫。 树之心是木灵最为隐秘的关键,轻易不可对人言。而它为了让蝶梦替它疗伤,这才让其知道了树之心的所在。 早就料到蝶梦脱困后会直取要害,它一直秘密积蓄着一份力量专门用来转移树之心,这才让蝶梦无功而返的同时自己也没有伤到太多的元气。可现在树之心的位置被发现了,除了挡它没有任何办法,虽然拼着元气大损倒是可以再转移一次树之心,但那时实力大打折扣的它也根本敌不过蝶梦了。 所以,除了拼命拦阻,它没有任何办法。 “挣扎吧槐幽,你挣扎的越厉害,我杀你就越解恨!” 蝶梦声音里的怨毒连李初一听着都心中发寒,自己拼着成为阶下囚也要保全的族人还是枉死在对方手下,也难怪蝶梦会恨意滔天。 老槐妖闻言怒极而笑,抽飞蝶梦的同时嗤笑道:“就凭你?笑话!你就算知道了本尊的本命所在又能如何,本尊身下就是木之极穴,有无穷无尽的木行之气补充本尊能跟你耗到天荒地老,你杀的了我?哈哈哈哈哈哈!” “那又怎样!过度的汲取木行之气,不经炼化便直接当做灵力使用,就凭你的这具身子你受的了吗?” 蝶梦冷笑,言罢抹了把嘴角的血迹闪身再上,一条条斑斓的粉末组成的气柱鞭子一样的抽打过去,跟老槐妖的枝干柳条混战一处,激烈的让人眼花缭乱。 “受不了又如何,只要把你们杀了,本尊有的是时间调养恢复,你能奈我何?!” 老槐妖狂笑,末了心神一动,控制着蝶梦的族人挡在了身前。 “婊|子,想杀我?过的了本尊的奴仆这一关再说吧!” “卑鄙!” 蝶梦前冲的架势顿时一滞,噙着泪水看着向自己疯狂杀来的族人,犹豫了片刻后终是没能下的去手,身形一动向后疾退。 虽然族人已经死了,如今只是被老槐妖用某种秘法控制成了傀儡,但她还是下不去手。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每一张都让她心悸,那些鲜活的容貌宛若就在昨天。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只有她一半高的小妖精是最爱粘着她的,她也一直将其当做弟弟一样宠爱。靠后一点那个面容有些苍老的妖精则是她族中资历最老辈分最高的,连她都是其一手带大的。 还有一个容貌比她略逊几分的女蝶妖,那是她最谈得来的好姐妹。旁边那个身材壮硕的男蝶妖则是那个女蝶妖的爱侣,两人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她面前恩恩爱爱的唱情歌,然后再催着她让她也找一个自己的爱侣,每次都让她又头疼又无可奈何。 在别人眼里那是一个个傀儡,可在她眼里那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每一张脸她都认识,她能说出它们每一个人的故事。 哪怕它们现在都死了,成为了别人的工具,可她,又怎么能够下得去手? “槐幽,你还有自尊吗?有本事别这么卑鄙,咱们单打独斗!” 蝶梦的怒吼只换来了老槐妖的嗤笑,它阴笑着道:“我们就是在单打独斗啊!它们都是我炼化的法宝,是我的兵器,我拿自己的法宝对付你你又怎能说我不是在单打独斗呢?” “你!无耻!无耻之尤!” “无耻?蝶梦,你如果好好遵守约定替我疗伤,它们又怎么可能会死?没错,是我下的杀手,但它们是因你而死,你,才是真凶!” 老槐妖的话让蝶梦猛喷一口鲜血,身子摇晃了几下险些掉落下来。而那位她以前疼爱有加此时却化为别人手中的凶器的弟弟趁虚而入一把扯住了她的翅膀,蝶梦犹豫了几下终是没狠下心将它轰碎,只是将其抓住她的手给震断了寻隙脱身出来。 人是脱身了,但翅膀却被撕裂了好大一片,无力的挂在身后晃晃荡荡的,让人看一眼都觉着心疼。 李初一暗暗一叹,他很想说妇人之仁,可想了想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试想换成自己,如果有一天他身边的人被人杀了炼成尸傀来对付自己,他又会如何做呢? 毫不犹豫的辣手摧之? 还是如蝶梦一样的妇人之仁?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尽可能快的提升实力,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哪怕他分身乏术护不了所有人的周全,但只要有深不可测的实力作为震慑,那么不管谁想对付他或他身边的人都得好好抻量一下,三思而行! 灵机一动的奇招出奇的好,效果甚至比老槐妖原先预想的还要拔群。本来它就是想用蝶族的这些尸体挡上一挡替它争取些调息的时间,没成想蝶梦这傻婆娘竟然这么蠢,对一群死尸海心存留念,早知如此它何苦拼成这般田地。 木行之气源源不断的从根本灌入体内,它一边调戏着伤势一边全力炼化着灵气纳为己用。一边调息一边看着投鼠忌器的蝶梦左支右拙,它心里比夏天吃了冰还要舒爽,余光一扫瞧见远处被蝶梦保护起来的李初一,它的心顿时一阵阴沉。 都是这个小鬼! 要不是他先偷袭自己,而后又在封禁上撕开了缺口放出了蝶梦,它哪会落得这步田地! 今天这一阵虽然是赢定了,但的损失更大。且不说被蝶梦斩去了一半多的枝叶,光是暗伤处被捅开的那个大洞它就不知需要耗费多大的功夫才能重新愈合。那道疤痕跟其他部分不一样,一旦伤了可不是它想养就能养好的。平时它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更不惜耗损元气不时的换个地方谨慎隐藏,可没想到还是被这小子给一眼瞧了出来,老槐妖至今想想都很是愕然。 不仅如此,这小子明明是个活人却满身死气,死气之浓比它刚刚死而复生的时候还要厉害。想着想着老槐妖心中火热一片,等它把这小子抓住炼化掉将他的那些隐秘全都变成自己的,那它的实力得有多大的飞跃! 正当美梦做到最舒服的时候,它心里忽然一寒,神念一转愕然当场,只见身前的闹腾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妖精傀儡全都面无表情的定在了原地,每个妖精的眼睛都是紧闭着的,唯有蝶梦没有闭眼,一双清澈的美眸燃着熊熊怒火紧盯着它。 “你...你竟然?!” 老槐妖大惊,没想到这个傻婆娘竟然疯到了这种地步。妖精傀儡被定住不是中了什么定身之法,而是全部陷入了梦境之中。 能让没有灵魂的死尸都陷入沉睡的幻术,天底下绝对不过十指之数。而眼前的蝶梦能用出来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蝶族里唯有皇族血脉才能动用的本命秘法——似水年华。 不是人族那种借鉴推敲出来的仿品,而是真真正正的似水年华。人族以道法祭出的似水年华效果也很强,但蝶族皇族以本命精元催使出的似水年华已经不是强了,而是霸道! 正如其名,似水年华一旦施展,中招着瞬间便会陷入梦境,除非施法者主动解除,否则入梦者几乎没有可能自己挣脱出来。最可怕的是这式法术已然蕴含了道的韵味,可以一定程度上无视修为的差距,传说蝶族如果有堪比飞升期的皇族强者出手,便是连神仙也难逃入梦的下场。 只是越强的法术施术者的反噬也会越强,尤其是这种以本命精元催动的秘法,施术者更会承受难以修复的重创。老槐妖想到过蝶梦会动用此法,它也一直在小心戒备着,可它万万没想到蝶梦竟然会将此术浪费在一群死尸身上,这让它错愕之余又很是好笑。 “蠢货,你果然是个蠢货!一生都用不了几次的秘法竟然被你这样给浪费了,蝶梦,我真是高看你了!” 蝶梦很虚弱,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萎靡,翅膀更是无力的挂在身后黯然一片。可她散发出的气息威压却没有丝毫衰减,甚至还有种越来越强的气势。老槐妖微微一怔之后狂笑不止,秃了大半的枝杈一阵乱颤。 “竟然还燃烧本命精血!蝶梦,你以为你不要命了就能拖着我一起死吗?” 蝶梦一言不发的看着它,身体缓缓前倾。当她身上的气势达到顶点时,空气里顿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气柱,目标直指老槐妖的暗伤。 “死吧!” 正文 第八百一十一章 枯木逢春 空气的爆鸣声这才传来,老槐妖吓了一跳,没想到发飙的蝶梦速度竟然这么快。 等它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然欺到了近前,纤纤的小手上凝聚出一团璀璨的光芒,还未临身其上狂乱暴躁的气息便犁的树干上树皮纷飞,一股死亡的气息弥漫在它的心头。 “死吧!” 小手一探,摧残的光球被按进了洞中。霎时间周围的树干仿佛皮球一样微微一缩后猛然炸开,狂暴的力量沿着上下两端向着整个树身蔓延开去。 老槐妖拼命的汲取着大地里的木行之气想要修补伤口,可蝶梦近乎于自爆的舍命一击哪能那么容易拦下,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节一节的炸碎,毫无抵抗之力。 爆炸带起的劲风卷的李初一连翻几个浪头滚出了好远,好在有粉雾的保护替他挡下了大部分冲击,剩下的余波并未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连吐几口血,小胖子两耳嗡嗡直响。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左右一望冷汗瞬间就落了下来。 森林已经消失不见了,周围一马平川的光秃秃一片,只有七零八落只剩下根部的树桩才证明着它们曾经的存在。 傻愣愣的好一会儿,连脸上的血迹都忘了擦了,他总算想起了重要的事情,焦急的望向左右。 “三神经,乌乌,你们在哪儿!” 头顶没有,李初一担心急了,小灵参两口子道行不浅但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刚才那一炸连他都如此了,这两口子可别直接给炸死了啊! 蹒跚着脚步,李初一左走右走的找寻了好半天,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他的裤脚,低头一瞧正是小灵参和乌乌。 “少爷,能听见我说话吗?” “废话,当然能了,我又不聋!”翻了个白眼,李初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这小两口没死。 “可是你刚才聋了啊!我在你身后喊了好半天你都没反应呢!”小灵参说道,乌乌也在旁边点点头,小黑脸上满是担心。 懒得纠结这个话题,李初一转口问道:“你俩跑哪儿去了?咦?你俩怎么没受伤?” “我们遁地了啊!”小灵参毫不隐瞒的道,“我看苗头不对拉着乌乌就遁地走了,还好我们跑的快,要不这次就死定了!” 乌乌附和的频频点头,小脸心有余悸。 李初一差点没死气,哆哆嗦嗦的指着小灵参怒道:“你们俩太不仗义了!跑路竟然不带上我,咱们还是不是朋友了!去你道士的三神经,你老婆还是我帮你救出来的呢!” 小灵参委屈的道:“我也想带上你,可是你是人族,体质跟我们木灵不同,我带你遁地你会被泥土活活挤死的。” 小胖子一窒,腮帮子鼓了半天低声骂了句“真他妈的”,便也作罢了。 这事儿还真怪不得小灵参,要怪就只能怪他是个人身而不是个人参。 逆着树木倒塌的方向,李初一带着灵参和乌乌慢慢的摸回了爆炸的中心。临近中心处,周围的灵气还是混乱一片,空气也稀薄的惊人。老槐妖已经消失不见了,原地只剩下一个深深的大坑,中心处的凹陷里有一抹绿莹莹的淡光闪烁,他眼睛一亮抬脚跑了过去。 拨开表面的泥土,入目的是一颗人头大小的不规则的圆球。圆球是似石似木,摸上去却反而有种软软的温润感,小胖子心中一乐瞬间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不出意外的话它应该便是老槐妖的树之心。 没等开口,小灵参和乌乌也为他证实了这一点。李初一顿时欣喜若狂,什么叫黄雀在后,什么叫渔翁得利,你个老树皮还敢对小爷喊打喊杀的,现在怎么样,小爷还不是笑到了最后! 所以说莫欺少年穷,小爷说过拿眼瞪也要瞪死你,小爷说到做到! 只是可惜了蝶梦,那么美丽的一个存在就这么死了,便是小胖子的石头心也忍不住阵阵惋惜。 “唉,你我相识一场,虽只片刻,但我的命毕竟是你救下的。你放心,小爷会给你做场法事的,让你和你的族人都能顺利的渡入轮回,不会让你们化为冤魂厉鬼出来害人啊!” 言罢合掌一拜,随后便伸手将树之心拔了出来。宝贝入手李初一还没来得及兴奋,树之心下面的小小身影却让他瞬间瞪大了眼睛。 “卧槽,你没死?!” 树之心下,蝶梦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若不是感觉到她身上还有淡淡的生机,他甚至会以为她死了。 犹豫了一下,李初一伸出根手指戳了戳,指尖冰凉软滑的触感让他没来由的心里一荡,可是蝶梦却并未睁眼,仍是毫无知觉的躺在那里。 “吗的,好厉害,果然是个妖精!昏迷了都能霍乱小爷的心神,你厉害!” 挑了挑大拇指,李初一将她轻轻的捧了起来。有心想替她疗伤一下却不知该如何下手,末了只能扭头看向了小灵参。 “能治吗?” “不好说!” 小胖子直翻白眼,多单纯的小灵参,怎么就跟人族学坏了呢,说起话来都跟凡人的郎中似的模棱两可。 “那就治,治不好再说!” 伸手往前一递,把蝶梦轻轻的放在小灵参身前,小胖子托着腮帮子静静等着小灵参施为。 小灵参也不拿捏,跟乌乌交换了个眼神同时点了点头,小两口一左一右分站蝶梦两侧,身上的根须快速变长缠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看不透里面的猫腻,但李初一能感觉到大量的灵气和生机在源源不断的传入蝶梦体内。里面还夹杂了些其他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想来应该便是灵参和何首乌各自的药性。 浓郁的生机让蝶梦的皮肤渐渐恢复了血色,同时也勾的他的肉身蠢蠢欲动。吞噬的欲望不断的冲击着他的脑海,他咬紧牙关死死忍住,身形一闪退出好远,直到感应不到那股生机后方才停下,暗暗抹了把冷汗。 今天他受的伤也不轻,虽然蝶梦帮他恢复了不少,可刚才那一炸又让他肉身受创,体内的死气蠢蠢欲动起来。 好在只是些苗头,他还克制得住,也就是灵参两口出手的生机太浓郁才让他险些失了心神。几把补充气血的丹药吞下肚去,又连啃了几条生兽腿,蠢蠢欲动的死气终于被重新压下。末了他眼神一转,冒着绿光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到了树之心上。 舔了舔嘴唇,李初一心里很挣扎。 树之心就是老槐妖的内丹,里面的灵气和生机何等浓郁,对他简直就是莫大的诱惑。可正因为它是老槐妖的内丹,李初一才很犹豫,且不说这颗内丹他能不能炼化得了,单是其本身的价值,如果不炼成丹药就这么生吞了,他怎么想怎么感觉是在作孽。 “吗的你个老树皮,死了都小爷这么纠结,活该你死无全尸!” 李初一暗骂,临了还是一脸郁闷的看着内丹。 吞吧,舍不得。 不吞吧,又浑身难受,心里跟一万只虫子乱爬似的痒的不行。 怎么办? “要不就吞一点?只吞一点解解馋,剩下的拿去炼丹效果应该也不差!” 强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小胖子满意的点点头,感觉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舔了舔嘴唇,早已迫不及待的他一口咬在了树之心上,下一刻一声惨叫声响起,他眼泪都下来了。 “呸呸呸,怎么这么苦还这么硬!” 如果说先前柳条的汁液是他尝过最苦的东西,那么跟树之心比起来,那些柳条的味道简直就是蜜。 李初一从来没尝过这么苦的东西,这种苦已经超脱了味觉的束缚了,他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跟苦水泡过似的,头皮都木了。 不过苦归苦,里面的生机和灵气还真是浓的惊人。只刚才一口沾到的那么一小点就让他通体舒泰,如果不是苦味的遮盖,他现在能舒服的喊出声来。 “树挪死,人挪活,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小爷还不信今天就吃不了你了!” 一拍储物袋掏出一堆的灵果,他照着嘴里就一顿孟塞。临了又掏出了一罐子白糖出来,拔开盖子对着嘴巴便是一顿猛倒,浓的简直要化不开的甜味把他腻的直翻白眼,糖罐随手丢在一边,他含着满嘴的白糖一口又咬在了树之心上。 甜味瞬间消失,极致的苦味再次传来,好在他的“高招”还是有点效果的,当然也可能是习惯了,总之这次的苦味感觉上并没有第一口那么浓烈。 “小爷吸死你!” 早就忘了一小口的约定,小胖子卯足了嘬着腮帮子就是猛力一吸。没想到外壳坚硬的树之心里面竟然饱含水分,一口之下浓稠的液体顿时汲入口中,措不及防的李初一顿时被呛了几下。 呛着了也不敢咳嗽,生怕一咳嗦会把这珍贵的玩意儿给喷出去,树之心太珍贵了,里面的精华哪怕浪费一点他也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树之心是老槐妖毕生凝萃的精华所在,里面的灵气纯净至极,唯一的杂质也只有老槐妖留下的气息。不过这些对李初一不算什么,别人还需要以炼丹的方式来将其净化,他却不用,《道典》一响道种一转,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得被道元给炼个干净。 而最让他心动的则是那仿佛无穷无尽一样的生机,小胖子自认从来没让自己饿着,可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究竟有多么的“饿”。久旱的肉身疯狂的汲取着生机,甚至炼化都不用便直接吸纳进了血肉中。他从来感觉自己如此满足过,身体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样。 沉迷在美妙的感觉之中,李初一并没有发现随着他的吸食树之心开始隐隐泛起诡异的毫光。沉醉中的他并未发现一缕残破的灵魂混在汁液中悄悄地潜伏进了他的体内,顺着他的经脉一路上行直达识海,一株虚幻的老槐妖缓缓凝聚出了来。 “枯木,逢春!” 正文 第八百一十二章 理想很丰满 老槐妖并没有死。 或者说它没有死透。 它本是一颗普普通通的孤槐,寿元终了时唯一的结局便是化为枯木,腐烂后重归大地去继续滋养其他的生灵。可机缘巧合,一道天雷劈在了它的残躯上,将本就枯朽的躯体彻底劈散的同时,却也让它意外的生出了灵性,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完整的灵智。 获得了新生的老槐感天谢地,它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存在,是上天的宠儿。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重生后的老槐不但拥有了足以支撑它修行悟道的灵智,同时还在死而复生的过程中悟得了一式可是说是逆天至极的秘法,它称这个秘法为——枯木逢春。 跟人族和妖族最神秘的秘法滴血重生极其类似,枯木逢春使得它哪怕粉身碎骨,可只要有一缕寄存着残魂的躯体碎片留下,它便可以觅地再生。虽然再生的时间需要很久,但只要不死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尤其老槐是死过一次的存在,对于死亡它远比常人更加的畏惧和敬畏,那个冷寂的黑暗世界它永远都不想再去一次了。 修炼了上万年的树身被炸的连渣都不剩,所幸它的树之心得以完整的保存了下来。老槐的残魂寄托在里面,它很想逃跑,可残魂的力量不足以支撑它对树之心的掌控,只能期待着李初一不要那么快把它拿去炼丹,让它有时间修养一番,然后再司机脱身。 算盘打的叮当响,可老槐心里还是极为忐忑的。它最怕的就是在它恢复点余力之前李初一会将它给炼化掉,可它万万没想到李初一竟然这么大胆,不经炼化他竟敢直接吞噬它的树之心! 要不是切实的感受到了树之心的精华外泄,它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这小子是白痴吗? 老槐很激动,甚至可以说是欣喜若狂。正愁瞌睡没枕头,这小子竟然自己从上门来寻死,这种好事儿简直就跟做梦一样,它更加相信自己是上天的宠儿,时时刻刻都受着天道鸿运的眷顾。 李初一的肉身它并不感兴趣,也许再生后会,但现在它并没有这份心思。它最渴望的是李初一的识海,是识海深处的灵魂,李初一的修为不高,可对如今的它来说他的灵魂也是不可多得的大补之物,只要吞噬了他的灵魂补全自身,那它再生之日便指日可待了。 老槐妖很开心,开心到甚至在考虑等再生后要不要给李初一立个碑造个坟冢,据说人族死后都喜欢这道道,这小子如此福泽它,它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感谢。 当然了,前提是先把这小子给吞噬了再说。 李初一的识海很坚固,甚至比老槐妖以前见过的道胎期修士还要坚固,这让它很诧异。不过再坚固也没有用,两人的修为差的太远了,哪怕它现在只是个残魂,也不是李初一这区区蝼蚁所能抵挡的。 害怕把迷醉中的李初一吵醒额外添加些麻烦,老槐妖并没有强行破入,而是一点点渗透了进去。它是死过一次的存在,对于灵魂的认知它自认天底下没有多少人能比得过它,哪怕道行比它高也不行。 识海里的精神力浓郁而纯粹,老槐妖刚一进入便感觉阵阵舒泰。强忍住大肆吞噬的欲望,它小心翼翼的向识海深处进发。识海里的一切连同李初一的整个人早晚都是它的,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先把他的灵魂搞定,其他的都可以以后再说。 小不忍则乱大谋,老槐妖很是谨慎。 话虽如此,可还是有一缕缕的精神力缓缓的渗透进它的体内。对此老槐妖并没有阻止,这并不是它主动去吞噬的,并不会引起李初一的警觉,而且这些精神力对它的残魂很有好处,能让残魂修复一点等下吞噬灵魂的时候它也可以少些麻烦,多几分把握。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头了。李初一的识海太深了,按它的速度正常来讲就是个道胎期的识海也早就该寻到灵魂所在了,可李初一的识海却仿佛无边无际一样,它身处其中别说灵魂所在,便是自己的方向它也有种迷失之感,它不知道自己是按着正确的反向行进着,还是不知不觉中偏离了轨道。 不仅如此,它还感觉自己的残魂有些不对头。精神力的主动渗透虽然缓慢,但这么久了它的残魂多多少少也该有所恢复。可事实却是并没有,它的残魂跟原先一般无二,那些渗透进来的精神力不知所踪,明明进入了它的残魂里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它根本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 “怎么回事?!” 谨慎的老槐妖停下了脚步,没弄清楚自己的状况前它不打算继续深入了。人族的修士它不是第一次吞噬了,但李初一这么邪门儿的它还真是第一次见。想起李初一一个大活人却身怀死气的事,它忽然感到阵阵心悸。万一这小子真有什么诡异,或者说他真的是附于人族身体上的死灵族高手,那它贸贸然的撞进来可就麻烦大了。 “嗯?什么声音?” 心头一震,老槐妖凝神细听。这一听它顿时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何时一股若有若无的诵经声布满了身周。 这诵经声好像持续了许久,又好像刚刚响起,它细细分辨想要听清楚其中的内容,可听了半天后还是满心茫然,好像听清楚了什么,细想却发现什么也没记住。 虽然啥都没听出来,但它已经感觉不妙了。刚才没有发现也就罢了,此时发现了端倪后死亡的气息在它心里越来越浓。 “在下槐幽,不知此人是死灵族的朋友所占,擅自闯入多有得罪,在下这就退走,还望朋友原谅则个!” 槐幽主动告谦,言语很是真诚。可说完半天也没得到回应,就好像它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样,这并没有让它心宽,反而让它更紧张了。 “既然朋友不愿现身,那槐幽也不叨扰,在下这就退走,告辞!” 说完,老槐妖转身想走,可这时若有如无的诵经声忽然变得洪钟大吕一般,无数张嘴在一齐念经的杂乱声音让它心头巨震,残魂都有些恍惚了。 槐幽冷然,一刻也不敢多呆,不再刻意隐藏气息暴起全部的力量飞身而出。但它身形刚动,残魂上便忽然出现了一根根锁链,细看过去每根锁链都是有无数奇光闪闪的小字拼合而成。那些小字乍看好像认识,可细看却又一字不识,它们似乎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文体,至少槐幽并未见过,与其说它们是字还不如说它们更像是一种符号,一种神秘的、蕴含着无数未知的符号。 挣了几下没能挣开,槐妖大急之下拼着耗损残魂的魂力施展出了几记重击打了过去,可那些锁链丝毫无损,甚至连脏痕都没有留下一点。 “这是什么鬼东西!” 槐妖怕了,浑身发冷。因为它发现这些锁链并未外来,而是从它体内浮现而出的。以它的聪慧略一思索便知其来历,不是别的,正是之前消失在它体内的那些精神力! “该死,难道他一开始就发现了我的存在?难到他,他放我进来是想...吞噬我?!” 槐幽感觉自己猜到了真相,这让它的心充满了不可置信。 李初一的修为它绝对不会看错,如果之前看错现在也绝对不会,李初一的识海虽然坚固精神力也够充裕,但给它的感觉显然连道胎期都算不上。可他凭什么有底气,有那个胆量敢放它进来?就凭这些锁链吗?就凭那似是而非的经文吗? “呵呵,被小看了啊!” 槐幽冷笑,收起心神沉默片刻,随后浑身一震,锁链带着大片残魂离体而出,而中心处只剩下原先一半的残魂瞬间化为光影,眨眼的功夫便冲出了极远。 作为一个活了两世经历了数万载的槐妖,槐幽的见识非一般人可比。碰到这种情况其他人可能还会犹豫,还会尝试着继续将锁链给震开,但他没有,他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被缠住的部分,只留下核心处还保持着纯净的部分仓皇而逃,行动间果决干脆至极。 在它想来,自己留下了一半的魂体作为赔礼,即便对方真是个死灵族的高手应该也不会太过纠缠。即便纠缠的话它也不惧,那一半魂体可不是白扔的,它剥离前在里面留下了手段,如果那个死灵真不识趣,那就别怪它来个鱼死网破了。 事情发展向了坏的方向,“死灵”果然不依不饶,诵经声仍是缭绕左右,识海里诡异的精神力也不断地想要再次渗透进它的体内。 槐幽冷笑一声,心神催动着那半份残魂里的后手,本体则静心敛意准备着承受即将到来的冲击。 他要把这个识海炸开,让那个“死灵”手忙脚乱的无暇顾及本体这边。 等了半天,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诵经声依旧洪亮,精神力已经不依不饶。槐幽愕然,旋即浑身冰冷,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连它以灵魂催发的自爆都能压制住,而且还如此轻易到让它这个本体都毫无察觉,那个死灵到底多深的道行?!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头顶,可槐幽还是不肯放弃,咬紧牙关拼命的往外冲去。 识海是那个死灵的主场,只要冲出了这里,在这小子血气浓郁的肉身里,对方的实力定然会大打折扣,它未必没有逃生的机会。 只要能冲出去! 理想是丰满的,可现实却往往都是骨干的。冲了没多远槐幽便停下了脚步,前方一股神秘却充满了危险的诡异气息忽然出现,它愣愣的看着前方,茫茫然不知所措。 “混...混沌气息...这里怎么可能出现混沌气息?!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你到底是谁?!” 绝望的呼喊成为了绝唱,无形无质却充满凶险的混沌气息卷过,一切都归于平寂。 槐幽,卒。 正文 第八百一十三章 任你处置 “唉,哪怕是苟延残喘,可活着不好吗?” 李初一咂咂嘴,小小的吐槽了一句。 槐幽的残魂侵入体内他确实没有发现,可当它在识海外现出身形的那一刻李初一瞬间就察觉了。他只是过瘾呢又不是深度昏迷了,被人家攻到家门口了若是还发现不了,那他也别修行了,挖个坑洗洗躺里面得了。 对于槐幽的图谋他并不怎么担心的,这种事儿又不是以第一次发生了,他都快习惯了。想当初纪舟带着那么一大群人围攻他的识海,想在里面种下魂种将他炼化成魂奴他都挺过来了,槐幽的残魂又有何可惧? 虽然槐幽的实力比纪舟高出好几个层次,便是残魂实力也不可小觑,但他也不是当年的他了。有《道典》傍身,又有道元护体,连他自己都对自己的实力闹不清楚,看着自己就跟看着个行走的秘密似的云里雾里的,槐幽的残魂又怎么可能得手。 不进来便罢,进来了那就是给他进补来了。 而事情也正如他所想,《道经》不用催发就主动现身,精神力也在道元的催动下发生了变化,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渗透进槐幽的身体将其制住。他唯一没想到的则是灵魂里附着的那丝混沌气息竟然也出来凑热闹,知道它厉害的小胖子可是眼馋了好久了,但无论使什么法子都无法动其分毫,没想到这次竟然主动出击,一下子就将最肥的一块肉叼走了。 李初一诧异之余心里愤愤不平,别以为混沌气息附着在他的灵魂上就是他的,就跟他支使不动这位大爷一样,被混沌气息卷走的槐幽本体其好处他一分也捞不到。本来还想借着炼化槐幽看看能不能获取些它对木行之道的感悟,现在可好,全被混沌气息拿去塞牙缝了。 “贱人!狗屁的混沌,简直就是混蛋才对!风险小爷冒的,力小爷出的,脏活累活全是小爷干的,最大的好处却被你给占去了,你他吗气死我了!” 本源初魂不停震颤着混沌气表达着不满,李初一满心郁闷。 也不知是听懂了他的话感觉不好意思,还是嫌弃槐幽的残魂不合口难以下咽,被震颤着的混沌气息忽然蠕动了一下,一抹裹挟着灵性的灵魂能量被吐出了来。 小胖子一愣,赶忙摄过,神念一扫心中大喜,里面的那抹灵性蕴含的正是槐幽参悟了一生的木行感悟,只扫了那么一眼他就感觉五行篇的经文蠢蠢欲动起来。 “大爷的,原来你跟枣树一个德行,不抽不结果!” 笑骂一句,李初一便想将那抹灵性封存起来。这里乃是非之地,绝非闭关之所,万一在这儿消化参悟的时候来个妖怪把他吃了咋办,所以还是找个安全的场所精心闭关为妙。 可他刚想以精神力封印,谁知《道典》经文忽然暴动起来,五行篇里属于木行的那一部分化为一片星雨飘然而落,包裹住灵性的同时也包住了他的灵魂。 “惨了!” 心里生出最后一个念头,他脑中轰然一声,意识顿时被汹涌而来的道则海洋给淹没了。 恍恍惚茫茫然,不知过了多久,他脑中微微一震再次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第一时间上上下下把自己打量了个遍,确认没缺胳膊也没少腿之后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抬眼一瞧,却见两丑一美三张脸齐齐愕然的望着自己。 “呃...早?” 小灵参和乌乌都没有说话,仍是一副看怪物的模样看着他。而早已醒来的蝶梦则脸色一淡,见他没有受伤的迹象后便垂下眼帘坐在原地,一言不发的沉默着。 望了望夜空中的月亮,小胖子尴尬的挠挠头换了个说法:“晚上好?” 小灵参这才回过神来,猛吸一口凉气指着他惊叫道:“你到底是不是人!” 李初一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干尸也没有被扒光的美女在附近后这才松了口气,暗道应该没发生什么人间惨剧,这才抬起头没好气的看着小灵参。 “啥意思?我当然是人了,我不是人还能是灵参不成?好你个三神经,你敢骂我!” “不对,你绝对不是人!” 三神经也是铁了心了,不顾乌乌的拉扯一跃跳到李初一腿上。 “我告诉你,我灵参大人可不是那么容易骗的!你要是个人敢生吞树之心?你要是个人生吞完树之心还能一点事儿没有?你骗谁呢!” “那也不...” “你别急,我还没说完!” 小灵参直接打断了它,以难以置信的语气惊叫道:“你知不知道老槐妖有多厉害?你知不知道它的树之心哪怕受了重创,里面的灵气也足足撑爆三十个你?可是你不但将它吸收了,而且只花了七天,七天啊大哥,你还敢跟我说你是人?我呸,欺负我没读过你们人族的学堂是不是?” 李初一暗暗擦了把冷汗,难怪衣服上一层灰,原来已经过了七天了。 七天时间炼化一颗木灵的内丹,哪怕是残的,他也足以感觉自豪了。可小灵参说他不是人他就不爱听了,小爷白白净净的这么惹人爱,丫怎么敢说小爷不是人呢! 欠揍! 手随心想,小灵参“啊呀”一声飞了出去。 乌乌赶忙过去搀扶,回头望着李初一泫然欲泣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小胖子顿时尴尬的要死,挠着脑袋挤出一个歉意的憨笑。 没办法,抽小二黑抽习惯了,完全是本能反应。当着人家媳妇打人家老公,这事儿确实有些不地道。 好在小灵参道行深,小小的身体也够结实,李初一那一下也没什么力道,它惊愕失神下才猝不及防的被打飞了出去。不用乌乌搀扶,它一个跟斗翻身站起,扒丫着两条萝卜似的小短腿几步冲回了李初一身前。 见它还想再说他不是人,小胖子赶忙伸手一拦正色道:“我很严肃的跟你说,我是人,纯种的,小爷只是天赋异禀而已,不就生吞了颗树之心嘛,有啥大不了的,少见多怪!” “不可能!”小灵参拼命摇头,乌乌怎么拉也拉不住。 “不信?” 李初一眉头一挑,望了望四周样做神秘的低声道:“三神经,你知道饕餮吗?” “饕餮?你是说你......?!”小灵参成功被误导,惊异的望着李初一,自以为猜到了真相。 小胖子郑重的点点头,递给他一个“不可多说”的眼神。饕餮之事还是受到了郝大胖子的启发,道士曾说过郝家的血脉跟饕餮有关,似乎掺杂了一丝饕餮的血脉在里面,因此郝家的人才个个能吃,而且天生神力。反正自己的秘密是不能说的,小灵参这个憨货不依不挠的又不好翻脸,刚才他都打了一巴掌了也有点歉意,这才毫无心理负担的把郝家的事儿搬到了自己身上。 此事听起来合情合理,小灵参果然脸色一正,深信不疑的用力点头,语气肃然的道:“你放心,我嘴很严的,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这件事除了咱俩不会有第三者知道!” 说完想起了什么,看了眼乌乌又看了看垂目不语的蝶梦,它尴尬的改口道:“那个,除了咱们,不会有第五者知道!” 李初一微笑点头,眼睛里充满了“信任”。 自己的莽撞让李初一说出了这么大一个隐秘,对方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如此信任,小灵参极为感动,清了清嗓子刚想表达点什么,却被几次无视的乌乌给一把拍在了头上。 “你个笨蛋,恩公明明不想说你非要追问,你,你气死我了!” “别打,哎呦,须子都掉了,媳妇我错了,你别打了!”小灵参抱头就跑,乌乌紧追不放。 李初一傻眼,没想到木灵的夫妻也跟人一样,小灵参竟然也是个怕老婆的主儿,这两口子一追一打的还真有趣。 不理秀恩爱的两根萝卜,他眼神一转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蝶梦。 “前辈姐姐,你的伤好啦?” 蝶梦看了他一眼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却波动了一下,透出几丝古怪。 前辈姐姐?人族有这称呼吗? 李初一可不管这些,秉承着道士的指导他逢人先装嫩,甭管多大年纪几声姐姐先喊过去,对方就算嘴上不说心里十有八九都会很高兴,到时候啥事儿都好办。 见蝶梦不语但眼神柔和了些许,小胖子立马知道她并不排斥,遂也不改口了,舔着脸凑过去笑道:“前辈姐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伤没好利索,嗓子伤了不方便开口?哎呀,我想想,我这好像还有些柑橘,虽然不是灵果但也蛮好吃的,主要是对嗓子好,要不你先吃点?” 说完也不管人家拒不拒绝,一拍储物袋,一大堆柑橘顿时堆在蝶梦身前,蝶梦小小的身子都被遮的看不见了。 跳到柑橘堆的顶端,蝶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语气平淡的问道:“小鬼,你是不是见我道行大损,如今实力及不上你,你就以为吃定我了?” “啥意思?什么吃定你了?”李初一一愣,不明白蝶梦何出此言。 幽幽一叹,蝶梦淡声道:“也罢,之前便欠了你一个人情,如今你又彻底灭杀了槐幽老鬼替我报了血海深仇,我剩此残躯苟延残喘也没有意义了,便遂了你的心愿,任你处置吧。” “我去,你啥意思啊!” 见蝶梦仰脸挺胸一副予取予夺的样子,目瞪口呆的小胖子赶紧捂紧了胸口,肉脸上满是羞涩和紧张。 “大姐,咱有话好说,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更何况咱俩不同族,你这小我这么大的,咱俩不合适的!” 蝶梦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便是以她存了死志的冰冷之心也禁不住怒气上涌,白嫩的花容泛起两抹娇怒的羞红。 “说什么呢!你人不大,脑子怎么这般肮脏,连这种事你都...你都...哼!” 小胖子委屈,明明是你说话引人歧义,偏生还长得这么漂亮,小爷外表看着嫩但也是个成年的汉子,哪怕你是个蝴蝶,小爷想歪了也在所难免嘛! 再说了,谁知道你是不是跟小二黑一样的可小可大...... “那你到底啥意思?怎么就任我处置了?” 蝶梦一怔,见他神色不似作伪,眉头一皱问道:“你难道不是要拿我去炼制法宝才救的我?” 这回换成李初一怔住了:“炼制法宝?你?我去,这也太刺激了吧?!” 正文 第八百一十四章 求死 “原来你真的不知道。”蝶梦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说说看,你都能炼成什么法宝?”李初一满心好奇,并未发现自己这番话问的极为不妥。 而蝶梦皱了皱眉头,也许是心存死意,也可能是出于试探,犹豫了一下好她还是解释了起来。 “你知道绮罗伞吗?” “就是传说中伞开心神醉、伞收魂不归的那把幻术奇宝?” “对,就是它。”蝶梦点点头,“既然你知道绮罗伞,那你便应该知道炼制此宝最重要的一种灵材便是我玉蝶族的翅膀,而且必须是玉蝶族皇族血脉的翅膀才行。翅膀的主人生前修为越高,绮罗伞炼成后的威力越大,以我的道行若是被器道高手炼成此宝,便是你们人族三劫的修士也能困住。” “这么厉害?!”李初一张圆了小嘴,眼冒金光的看着蝶梦,“这么说起来你很值钱喽?” 似乎早就猜到李初一会如此作态,蝶梦没有发怒,只是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还不止如此,我的精血还可以拿去炼制灵丹天心乱,每颗天心乱都价值连城,所以我远比你想想的更要值钱!” “天心乱是什么?” “一种*。” “*?*有什么值钱的?” “严格来说是种极其霸道的催|情药,连天心都能惑乱,拿去对付你想对付的人,比如说你垂涎已久的某个女人,哪怕她是个渡劫期的高手也会意乱情迷任你为所欲为,你说此丹是不是价值连城?” 咕嘟~ 小胖子狠狠咽了口唾沫,能迷倒渡劫期女修的*,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修士一旦进入渡劫期便开始进入脱凡的过程,从精神到肉身都会在五次天劫中依次洗练,蜕变成更高一个层次的物种。所以渡劫期以上的修士,世上能对他们产生迷幻作用的丹药极少。不管是针对心神还是针对肉身,药力还不等挥发开便会被其肉身自行炼化掉,就算炼化不掉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渡劫期修士经过心魔劫淬炼过的心性足以恪守己心,本意不动。 因此对付渡劫期以上的修士,你可以下毒,但鲜有人以*惑之。有那个钱去买能对渡劫期修士起效果的*,还不如换成提升修为的法宝灵丹增强自身,再或者拿这个钱去请一位幻道高手以法术对之,不管哪种选择都比买*来的合算。 但是天心乱不同,这药可不仅仅只*,这他吗...这他吗还是个春|药! 这药李初一以前确实没听过,可此时得知他瞬间便想到了这药究竟会被人多么的趋之若鹜。渡劫期以上的修士可不都是无欲无求的,他们是脱离了凡俗但他们的根还是人,七情六欲一样不少,只不过所追求的东西已然超乎了普通人的想想罢了。 光是李初一知道的采花高手便有不少,道士当年还带着他杀过几个呢。李初一深知此药对于这些人来说究竟有多么宝贵,便是那天价之宝绮罗伞,在这些人心中怕是也没有一颗天心乱来的值钱。 “去他道士的,你还真是个宝贝啊!”李初一由衷的赞叹。 蝶梦笑容冰寒,带着几分蔑视的冷笑道:“现在你知道我的价值了,你,又想如何处置我呢?” “如何处置嘛...” 李初一果然面现犹豫,蝶梦不等他说直接拉下俏脸,面无表情的道:“杀了我吧,以我的身体作为对你的回报。我只求你一件事,下手快一点,虽然炼制绮罗伞的玉蝶翅膀越鲜活越好,但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你就先给我个痛快吧!” 李初一吓了一跳:“说啥呢?怎么聊着聊着又聊到杀人了,你这什么套路啊?” “呵呵,不要掩饰了,这样只会让你显得更加虚伪。人族都是一样的,一般的贪婪,一般的视其他族群为异类,只要不是人族的生灵,在你们眼里便都是灵材。不过也罢,反正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杀了我,你虚不虚伪都与我无关了。”说到最后,蝶梦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死意,美丽的脸庞上鲜活不在,尽是了无生趣。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杀你?你这么想死自杀得了,干嘛还要小爷动手!”李初一皱眉,脸上很是不满。 蝶梦对人族的评价他并不否认,但蝶梦将他当成刽子手他可就不愿意了。 小爷面目白净慈眉善目的,她怎么能把小爷看成个嗜杀的恶人呢? “我要是能自杀,岂会要你动手!”蝶梦惨笑,“玉蝶族祖训,凡皇族血脉者不得自戕。蝶梦没能保护好族人害的大家尽数惨死已然是愧对先祖了,所以蝶梦纵然死意再弄,也不可再违逆祖训,否则就九泉之下蝶梦实在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吗的,谁告诉小爷妖族不拘一格的?谁告诉小爷妖族都是不尊礼法的蛮夷?来来来你看看眼前这位大姐,这他吗简直比人族最刻板老古董都人轴! 要不是能感受到蝶梦的死意坚决,他甚至会以为她在做戏给他看,为的就是博取他的同情和安慰以求让自己心里好过点。 见蝶梦美眸微闭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李初一郁闷的使劲挠了挠头皮,余光扫见小灵参两口子不知何时停下了打闹在偷偷望着自己,他顿时目光一转没好气的看了过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丰满的帅哥啊!三神经,说你呢,你那眼神?小爷我像刽子手吗?你两口子心也得多大,这都要死人了你俩还在那看戏呢,就不能过来帮我劝上两句?” 小灵参一个高蹦起来拉着乌乌便跑了过来,围在蝶梦身边你一句我一句的便劝了开来。 其实它俩早就劝过了,李初一入定的时候它俩就劝了。但蝶梦死意坚决,而且请求它和乌乌下手,小灵参哪里肯干,所以很不仗义的把麻烦甩给了李初一。 用它的话说蝶梦虽然是它救醒的,但归根结底蝶梦最大的恩人还是李初一。不光是把她从封禁里放出来,还是指明了弱点让蝶梦得报大仇,这一切李初一才是始作俑者。 反正蝶梦说过要报答李初一,所以要杀要剐的还是李初一来决定吧。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以它对李初一的观感,它猜测对方八成不会下手。可能是身上的亲近感,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小灵参深信这个小胖子跟其他人族不同。虽然他也贪婪,也疑心甚重,但在对待异族这件事情上,小灵参明显感觉他跟其他人不一样,因为李初一看向它的眼神里不是其他人那种看灵材的目光,而是在看一位朋友。 没错,就是一位朋友,他是拿它当成一个人来看的。 而事实也正如它所想,李初一丝毫没有杀了蝶梦取材的意思。听到李初一的召唤它和乌乌立马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劝慰的话语早就准备好了,也说过无数遍了,可惜蝶梦还是死意坚决,没有半点退让。 “你是不是真的不肯杀我?”蝶梦盯着李初一的眼睛。 “废话,我又没病,你还救了我,我干嘛要杀你!” 小胖子直翻白眼,没好气的道:“不是我说你,有些事你得想开点,像我这样乐观一切,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你是挺惨,但哪有我惨,你不过是族人死了个精光...吗的,这个确实挺惨的,不过你还是没我惨,我的惨说出来那是天昏地暗惨绝人寰,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蝶梦对李初一的惨事毫无兴趣,闻言冷冷的点了点头道:“那便这样吧,本来找你是想死的时候一并报恩的,既然你不肯动手,那我便没意义再留在这里了,告辞。” 微微欠身,蝶梦转身就走。 小胖子傻眼,赶忙一把拦住:“别别别,你先别走,你跟我说说你上哪儿去啊这是?” 蝶梦也不隐瞒,直言不讳道:“我去三生林深处,那里有的是对我垂涎的木灵族大能,我去那找个合适的人选让它动手,了却我这条残命!” 李初一想骂人,但想起蝶梦的惨事他实在骂不出口。这妖精简直就是个奇葩,还有这么上杆子寻死的,她不知道什么叫好死不如赖活着吗? 按理说这事儿跟她无关,反正自己安全了还得了好处,她死不死的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是他不能不管。 也许都是累得至亲之人生死的缘故,他对蝶梦除了同情之外还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当初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也心生死意,可道士开解了他,还有郝幼潇一直在身旁安慰着他,这才让他从那个牛角尖里走了出来。 如今蝶梦跟他极其相似,李初一怎么也不忍心扔下她不管,就这么看着她去寻死他怎么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道士总说做人该狠的时候要狠,平时还是善良点好,整天凶巴巴的或是冷漠无情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所以说不得,今天就得当一回知心小胖了,就算是结个善缘积点德吧,他还没冷漠到能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去死那种地步。 不过这个方法嘛... “你要报恩是吧?” 蝶梦点点头。 “你说让我随意处置你是吧?” 蝶梦眼神一亮:“你同意了?” 没有回答她,小胖子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那便行了,既然你让我随意处置,那么你的人便算是我的了对吧?那行,你就暂时跟着我吧。” “你不杀我?”蝶梦眉头紧皱。 小胖子故意冷笑了几声道:“不是不杀你,是暂时不杀你,你别忘了我说的是暂时!你也说过炼制绮罗伞玉蝶皇族的翅膀越新鲜越好,相比天心乱所需的精血也是一样的。反正你都要死,也不差这几天了,等我找到合适的人处理你的时候再杀你,想必你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见蝶梦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他直接手一拍斩钉截铁的做了结尾:“就这么定了,你可别忘了,你说过让我‘任意处置’的!” 沉默片刻,蝶梦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好!” 正文 第八百一十五章 去而复返 站在三生林的出入口,回头看了眼一望无际的密林,李初一感慨良多。 本以为安全愉悦的修行之旅,没想到又闹的腥风血雨险死还生的。 老槐妖的恐怖让他至今还心有余悸,以后谁再跟他说三生林安全他绝对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让丫知道下什么叫花红柳绿。 要说此行最大的遗憾那便是没能忽悠动小灵参两口子,小两口久别重逢,铁了心的要在没了老槐妖的林子里逍遥快活好好过日子。 李初一怎么劝也劝不动,致使他让小二黑和三神经兄弟重逢的计划泡了汤。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人家毕竟是有家有业的人,三生林就是人家的家,换成自己的话如果有个家在等着自己回去,自己也不会弃家不顾带着老婆跟着别人满世界乱窜的。 想起那片林子,他又忍不住一阵肉疼。 老槐妖是没了,但它身下的那处木行之气的穴眼也没了,想借着木行极穴修炼是没戏了,小灵参承诺过的肉身重生也不可能了。 没有穴眼里精纯并且源源不绝的木行之气支持,榨干了小灵参两口子也做不到。 按小灵参的说法,那处穴眼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是个死物,它也是活的。蝶梦跟老槐妖打生打死的后者也不挪动半步正是因此,穴眼被老槐妖定在原地,一旦拔根它立马就会遁走。所以到死老槐妖也没挪动半分,直到它被蝶梦炸的粉身碎骨只剩下颗树之心,没了压制的穴眼瞬间便消失了,不知遁走何方。 李初一曾提议想找,但却被小灵参给劝退了。 蝶梦跟老槐妖打的那么凶,连地都给犁没了三尺三,那处穴眼可不光是遁走这么简单了,它被吓着了,不知隐没在什么地方。即便以小灵参的敏感,如果对方不主动现行它也绝对找不到。 李初一算是开了眼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五行极地的穴眼竟然还是活的。若非小灵参亲口证实穴眼没有自己的灵智,遁走隐没只是冥冥之中的本能反应,他甚至会怀疑五行极地的穴眼会不会也是一尊妖修。 好在他不怕死的生吞了老槐妖的树之心,让期盼已久的木行道元凝萃了出来,这才没有因为穴眼的消失而抱憾甚深。虽然在木行极穴里修行的效果肯定会比炼化树之心强,而且还是他肉身重生的重要助力,但当初来此的目的总归是达到了,有些东西强求也强求不来,没必要多做自扰。 想到这里,李初一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肩膀,蝶梦冰冷着俏脸静静的坐在那里。 跟小灵参两口子分别到现在也过去好几天了,一路上李初一一直在尝试着跟她沟通,可蝶梦一直都面无表情的一动不动,要不是身上有生机散发,她简直就跟个好看的装饰品一样。 李初一也是无奈了,能说的话都说尽了,但人家就是不理你,他也没有办法。看来只能来日方长了,以后慢慢的开解她,早晚有一天她会重开心扉,不再这么死气沉沉。 等李初一的眼神转了回去,蝶梦眼神一动瞧瞧的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划过几抹柔和。 她知道李初一那日的话是骗她的,他是为了不让她死才那么说的,蝶梦只是心存死志又不是块石头,心里哪能没有一点感动。 不过最让她感动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李初一之后所做的事。 他应了他的诺言,做了一场没有遗体的超度法事。 蝶梦最后的那一击是报了同归于尽的心思,她想拉着老槐妖一起死,然后跟族人们永不分离。结果她没死成,族人的遗体却被炸了个烟消云散,连族人的遗体都没能保全自己却苟活了下来,这才是她一心寻死的最大原因。 可是李初一替她圆了这个遗憾,虽然没有族人的遗体在,可随着超度经文的念诵,她还是感受到了冥冥中的一股欢愉和超脱。 以她的修为本不应该产生这种幻觉,可她还是这样感觉到了,是她的心,她的灵魂感应到了。天空中,似乎有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在看着她,一边笑,一边看着她。 蝶梦哭了,哭的很大声。可事后李初一和小灵参夫妇全都摇头否认,就跟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嘴上不说,但蝶梦心里还是很感动,也很感激的,以至于她看向李初一的眼神也不同了,不像之前的冷漠与蔑视,而是如小灵参一般带上了些其他的东西。 她不得不承认,李初一确实跟其他的人族不同。 能给妖精做超度法师的人,又怎么可能跟其他人一样呢? 可是她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族人的怨魂似乎已经远去,但她自己的心却始终放不下。连带的她看向李初一的眼神也保持着与以前一般无二,那抹认同的眼神被她小心隐藏着,刻意的保持着距离感。 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也许是面子,也许是自我的惩罚吧。 害死了族人的她,没有资格,也没有信心再去结交新的朋友。 她是个罪人。 这一切李初一并不知道,反正只要这小妖精别整天寻死觅活的他就烧高香了。何况跟琢磨一个妖精的心思比起来,眼下他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这件事情重要到他今后的一生! “吗的,把那半块银符给忘了!” 小胖子愁眉苦脸的使劲拍打着脑门。 跟老树妖斗智斗勇了一场,又跟老树妖的残魂拼死拼活了一番,临了还当了一把知心小胖收了个一心求死的小妖精在身边天天哄着,司徒隐给他的试炼他早就忘在脑门子后面了。 要不是在出入口见到有人把守,往来者全都主动上去出示着什么然后才准过关,他恐怕现在还想不起来呢。 回头望了望刚刚依依惜别完的密林,小胖子心里这个恨呐。 身为一个懒人,他最讨厌的就是走路,更讨厌的是多走路,最最最讨厌的就是多走的还是回头路,而且还得往返。 想想那么大片林子他就脑仁儿疼,更头疼的是他至今也没想出找出银符的法子。木行道元是凝结出来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对草木的世界沟通的更顺畅了。司徒隐给他说的是一种境界,是一种法门,而非修为之故,这种法门用的好不好完全取决于他的领悟。 “咋整?” 小胖子蹲在地上画和圈圈,胖脸上愁云密布。 余光扫见把守出入口的修士向他投来狐疑的目光,他赶紧挤了个轻松的笑容递过去表示自己没有什么事情,待对方收回了目光后才又继续低头画着圈圈,连连的唉声叹气。 “咋整啊!” “怎么了?”蝶梦忍不住问道。 这些天来小胖子天天跟他叨唠一箩筐的话,乐天到没心没肺的样子让她一直以为此人根本不知道愁字怎么写,谁知现在他竟然如此愁态,这让蝶梦意外之余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愁云塞心的李初一并未发现蝶梦终于跟他讲话了,心里光想着银符的事儿,他两眼无神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蝶梦听完也皱起了眉头,天幕秘银的她虽未见过但大名却是听说过的,以她的道行若是全盛之时倒未必不能将其找出来,可现在她元气大伤道行大减,想要找出半块秘银符几乎是不可能的。 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心竟然被李初一个牵动了,蝶梦思忖片刻低声说道:“不用把地都翻一遍,有个法子你可以试一试,应该可以将它找出来!” “什么法子?” 李初一眼睛顿时亮了,饿狼一样的紧盯着蝶梦。 蝶梦被他的目光灼的有些不适,眼神一偏道:“你可以回去找灵参夫妇,它们二人都是大地的宠儿,土地对它们来说就像空气一样毫无滞碍,有它们帮忙应该有很大把握能将其找出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初一一拍脑门,在蝶梦错愕的目光下一把将其捧在了手里,吧唧一嘴就亲了上去。 “姐姐,你是我亲姐姐!此事如果能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姐了,谁敢欺负你报我名号,不认识我就报我叶叔名号,吓不死他丫的!” 说是亲,其实就是蹭了一下,李初一兴奋之下直接把她当成小祸斗了。 但即便是蹭,对于蝶梦的体型来说那也是大半个身子都被蹭了一遍,热乎乎的感觉让蝶梦的俏脸瞬间融化,冰冷化为了羞怒,两颊泛起了两抹嫣红。 本想喝骂一声,可李初一毫无杂念的清澈眼睛却让她没有骂出声,而后那声“亲姐姐”更是让她心头一颤,犹豫了一下后便也什么没说,重新面无表情的静静坐在他的肩头。 熟不知小胖子也暗暗捏了把冷汗,刚才激动之下忘了形,直接把这位妖精大高手当成了小二黑那个小崽子。亲完了他才反应过来,看见蝶梦眼中的羞怒顿时心头一紧,好在他反应快谨记着道士的教诲,一句姐姐喊上去立马搞定。 暗暗自省的同时,他心里少有的对道士升起了无尽敬仰。 臭道士不愧是臭道士,说的话真他吗有哲理,神效显著啊! 一个尴尬,另一个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一路无语的飞奔回了分别的那片树林。小胖子这会儿也不嫌累了,撒开丫子一顿猛跑,估摸着到了边界后二话不说撩开嗓子便狂喊着小灵参的名字,声嘶力竭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给谁哭丧呢。 正文 第八百一十六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好在小灵参耳朵够灵,在李初一嗓子喊破前便主动现身在了他面前。 它和乌乌很惊讶,心想这胖子怎么刚分开就又回来了,说是有时间会来看它们,但这也太快了吧? 等李初一把事儿一说它俩才知道,感情这是来求助来了。乌乌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结果小灵参却不知为何沉吟了起来。 “喂,你小子不是想过河拆桥吧,你老婆可以我帮你救出来的,帮个小忙都不行吗?没良心的萝卜头,不帮我是吧?行!我饿了,我要吃饭,切丝,切片,水煮灵参,剑呢,我的剑呢!” 小胖子咋咋呼呼的,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乌乌并未当真,但对自己的夫君却也脸现不满。 “须须,你...” 没等它说完小灵参便抬手一止,示意几人先等在这里别走,随后没入地面不知去向了哪里。 李初一顿时傻眼,萝卜头今天怎么神神经经的,真成三神经了? 没让他等多久,小灵参忽然又从地里冒了出来,手里举着个银光泛乌的物事递到他眼前,头上的参叶一抖一抖的。 “你看看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是是是!”一把抢在怀中,小胖子连连点头,兴奋地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总说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成想今天竟然真给碰上了一回,小灵参给他的东西正是那半块天幕秘银符。 紧紧地将半块银符抓在手里,李初一至今还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手指在银符上摸了又摸,最后还拿牙咬了几下辨了辨真假,直把一口银牙硌的隐隐泛酸,他这才终于相信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半块银符真的到了他的手中。 “它怎么会在你手里?”兴奋之余,李初一疑惑的问道。 小灵参也不隐瞒,闻言解释道:“哦,这个是我捡到的。” “捡...捡到的?!” “是啊!碰到你之前我不是一直在躲那个道胎期修士嘛,路上恰巧发现了它的存在,我见它隐匿气息的效果不比我差,所以就捡了回来准备当房顶使。” “房......房顶...?!” “嗯呐!你也知道,之前乌乌就是在我不在的时候被老槐妖从我们家里给抓走的,我原先的布置并不能完全掩住乌乌的气息,所以见这块银符我便动了心思,可惜我不善火行之术无法融化它,这才一直留到了现在!” “草,你知足吧!你要是真把它给融了,你现在也就成水煮灵参了!” 小胖子直翻白眼,心里暗暗庆幸听了蝶梦的话。如果真按他原来想的把林子刨一边,他就是刨到死也绝对找不到银符的踪迹。 想到这里他就很气愤,司徒隐考验他不要紧,但能不能把东西藏的安全点?人家小灵参随便跑跑路就能给顺手捡走,司徒隐那家伙是不是故意不想让他出去? 熟不知他这番瞎琢磨还真猜到了几分真相,司徒隐确实不想让他这么快就出去。 叶之尘肯让李初一来三生林本就是存了保护他的意思,想借着三生林的地利将其困住,同时也防范图谋不轨者的进入。所以他才跟司徒隐商量出了这么一个计策,以天幕秘银炼制的符佩为题,让李初一找不到它就不准出林。 按照原本的计划,找不到银符的李初一会被困在三生林中,直到太虚宫安全了,或者叶之尘感觉合适的时候,司徒隐才会出面将他给放出去。而在那之前,李初一绝对无法自行出林,哪怕司徒隐一时兴起传了他聆听万物的法门,司徒隐也丝毫都不相信李初一能靠着这个新学的法门找到银符。李初一的悟性再高也是有极限的,司徒隐对自己的绝学还是很有信心的。 可是让他俩都没想到的是,李初一还真的把银符给找到了,而且还不是自己动的手,完全是靠朋友。 不光他俩,换成谁也绝对想不到,李初一竟然能机缘巧合的认识了小灵参,而小灵参又机缘巧合的捡到了银符。而后本就很能折腾的他竟然还帮着小灵参大战了老槐妖,同生共死后他俩的关系已然莫逆,至此他一张口,小灵参二话不说的便将到手的宝贝给拿了出来。 老槐妖的存在司徒隐当然知道,三生林里的东西他不敢说全知但也算是知晓了个十之八九,按常理来说老槐妖的恐怖换成哪个有脑子的人也不会去撩虎须,那不是搏机缘,那是自杀。 可偏偏,李初一就是个不正常的主儿,他不但这么做了,而且还奇迹般的借着蝶梦之手真把老槐妖给杀了,甚至连老槐妖的内丹都被他生吞了! 这要是让司徒隐知道绝对会瞠目结舌,可如果他知道某胖子当年不过一个小小的炼神初期小修士,就敢对玄冰寒狱最深处的水行至宝天泉剑动心思,恐怕他就不会奇怪了,而会暗暗自责自己考虑不周。 对待疯子,又怎么可以用常人的角度去揣摩呢? 小灵参这个忙帮的太大了,以至于脑满肠肥的守财奴都有些不好意思就这么收下。虽然小灵参一直说这是报答他让他无须在意,但他哪能真这么想? 对自己好的人就一定要对他好,对自己有恩的人那恩就一定要报! 所以,守财奴鲜有的开仓放粮了,不顾小灵参的反对拍拍储物袋便取出了一大堆的灵石。 堆的小山一样的灵石乍眼一看至少也得万把颗,便是小灵参和乌乌也一阵瞠目结舌。 人界的灵石矿脉九成九都掌握在人族手中,妖族能见到的灵石很少,所以平时修炼都以日月精华和天地灵气为主。此时乍见如此一大堆灵石,它俩哪能不发懵,换成发财之前的李初一还不如它俩呢,所以对于它们的“没见识”的模样他并未取笑,反而还生出几分感慨。 “收下吧,就当我给我大侄子的贺礼了!” “大侄子?” “就是你俩的孩子!” 小灵参一怔,憨憨的笑了起来。乌乌则羞涩难抑,褐色的小脸上竟然都奇迹般的生出了两抹紫色,想来应该就相当于人族的脸红了。 见两口子还有些犹豫,小胖子豪迈的伸手一推将灵石堆推到了它俩身前,咕噜咕噜滚落下来的灵石差点没把小两口给埋了。 “收下吧收下吧,你是我家三神经,还跟我客气啥!”小胖子笑嘻嘻的道。 犹豫了一下,小灵参用力的点点头。 这些灵石对它俩都有大用,虽然比不上木行极穴的木行之气,但比起日日吞吐日月精华熬炼天地灵气,灵石的汲取速度显然要快得多。 它俩的道行虽然不至于因为这点灵石就产生质的飞跃,但他俩的精进速度总归是会快上许多。况且小灵参本也没有打算把灵石全都用来提升修为,它的心思还是打在了它和乌乌的爱巢上。 有了这些灵石,它便可以布置些厉害的手段将自己的小窝隐藏的更好,乌乌被抓了一次就够了,这种事它可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见小灵参收下灵石,李初一满意的点点头,在两人千恩万谢的眼神中挥手告别,带着蝶梦再次离去。 “有时间来找我们玩啊!”小灵参远远地喊道。 李初一哈哈一笑,回头喊道:“没问题!你俩也是,如果我大侄子出来了,一定记得通知我,我要来看看!” 在小灵参的贼笑和乌乌的羞嗔声中,他头也不回的飞身而去。最后那句话他可不是客气,他是真的想看看一颗灵参和一颗何首乌到底能生出个什么样的孩子来。 参首乌?何首参? 好期待啊~~ 关卡在望,还是那两个值守的修士没换人,见李初一飞身而来他俩立刻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这次李初一可没避讳,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哈哈一笑掏出了半块银符。 “两位师兄好!小弟李初一,这是我出关的信物,请两位师兄核查!” “李初一?你这修为是怎么进来的?” 其中一人奇怪的问道,另一个则神色一动拿肘部轻轻的碰了他一下,低声传音道:“是司徒峰主亲自送进来的那位!” 第一个修士一愣,瞬间恍然,连着看向李初一的眼神也不同了。 可是转念一想李初一刚才的话,好像是说带着出关的信物来了,他脸上有禁不住露出几抹愕然。 “你说...你找到了信物?” “是啊!” 李初一点点头,手又往前伸了伸。 “喏,这是另外半块天幕秘银符佩,请二位师兄查验!” 惊疑不定的看了他一眼,第一个修士伸手接过,另一个修士取出司徒隐交给他的另一半银符,二者一合严丝合缝,上面的气息也浑然一体,显然不是造假之物。 两人顿时傻眼,司徒隐可是知会过他们,说李初一并不会那么快出来,因为凭其实力另外半块银符不可能找得到。可如今李初一显然是找到了,按理说他俩应该二话不说放人家过关,可司徒隐当初明显也是话里有话,似乎有把李初一给拖在这里的意思,这让他俩顿时犯了难。 让他走吧,怕司徒峰主怪罪。 不让他走吧,明显不合规矩。 犹豫了片刻,第二个反应稍快的修士和声道:“师弟好厉害,连天幕秘银都能找出来,着实让师兄佩服不已啊!” “好说好说,那我是不是可以过去了?” 李初一抬脚想走,可却被那人给拦住了,他一脸狐疑的抬起头。 “师兄,你这是何意?” 那个修士毫不慌张,哈哈一笑语重心长的道:“师弟,三生林进来一次不容易,何不多修行一段时日再走呢?师弟如此修为就能获准进林,这可是从所未见的,如今只呆了不足三月便要你去,着实让人可惜。为兄多嘴劝师弟一句,切莫浪费了这大好的机缘!” 正文 第八百一十七章 小雨求救 修士演技很好,语重心长的样子似乎真的在为李初一考虑。但小胖子多精的人,要一开始对方这么说他也许就信了,但之前两人眼里一闪而过的那抹愕然却没有瞒过他,本能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事。 想到这里,他笑容微敛,淡声道:“多谢这位师兄的好意,可是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清楚,我此番修炼已达瓶颈,继续苦修也难有寸进,所以留在这并没有必要了,还望师兄放我过去!” “师弟切莫误会,我不是想要拦着你,只是......” 见李初一脸色不太好,那位修士解释半句后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师弟,是这样的,你是司徒峰主亲自带进来的人,峰主曾吩咐我俩待你出关之时务必要通知他一声。既然师弟你现在要出关,那我俩于情于理也该禀告一声才是。所以师弟你稍安勿躁,待我前去禀明峰主,得了峰主的批示后再来放师弟出关,你看如何?” “不如何!” 李初一的声音冷了下来,一双眼睛微微眯起,里面泛着警惕的光芒。 “二位师兄,我就想问一句,把我困在这儿是司徒峰主的意思,还是我叶叔的意思?又或者是我百劫师叔的意思呢?” “百...百劫师叔?师弟说的可是百劫老祖?” 早就知道李初一跟叶之尘的关系,两人并未惊讶。可最后一句“百劫师叔”出来可着实把他俩吓了个够呛,太虚宫修为最高的三位镇宗老祖之一百劫道人,眼前这个小胖子竟然喊他师叔,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惊愕中,他俩一时间连辈分都算不清楚了,根本就没想过喊百劫道人“师叔”的人他俩喊人家师弟合不合适。 李初一冷着脸,心里却很是无奈。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还真不想把百劫老头给暴露出来。 但这里是三生林,眼前这两人修为远高于他,即便他和蝶梦联手能够制住他俩,可他俩身后的御守大阵他也绝对闯不出去。所以他只能找个吓死人的靠山出来震慑一下,震慑之余顺便试探一下。 自己钻了个套他现在已经看出来了,但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个套究竟是谁的意思。即便把他困在这里是好意,但为了保护他就限制了他的自由,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果然,震慑很有效果,从两人的反应他也看出来了,这事儿八成是叶之尘和司徒隐合计的,如果是百劫道人的意思他俩绝对不会如此惶恐。 眼见如此,李初一也有了底气,冷脸一松微笑道:“二位师兄,不知我可否出去了?” 真想放他离开,但他们不能。百劫道人是厉害,但县官不如现管,他俩的顶头上司还是百草峰峰主司徒隐。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点头,第一个开口的修士说道:“师弟,此事还是需要先禀明司徒峰主为好,还望师弟担待择个。” “那行,我跟你们一起去。” 李初一点点头,见两人一脸愕然,他微微一笑道:“反正你们通知了司徒师叔他老人家也要过来,我们做小辈的哪能让他老人家跑来跑去的,我直接跟你们去得了!” 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两个修士也挑不出毛病来。 见两人还是犹豫,李初一笑呵呵的道:“师兄,你们不是怕我跑了吧?你俩什么修为我什么修为,你俩还有什么担心的?再说了,我可不是你们的囚犯啊!” 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两修脸色一紧连称不敢。 临了反应快的那个修士沉声道:“师弟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俩可从来没当你是犯人。这样吧,便依你所言,你与我一同前去面见峰主!” “你一个人?”李初一冲他挤了挤眼,“你不怕我跑了?要不你俩一起吧,这样你俩还放心些!” “师弟!”那人哭笑不得,对李初一的挤兑甚是无奈。 临了摇摇头,他笑道:“我和你去便可,王师兄他还要在这里值守,离不开身的。” “你一个人能行吗?放得下心?”小胖子继续挤眉弄眼的作怪。 男修哈哈一笑:“当然放心了,师弟固然天资绝伦,但师兄我痴长几岁,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心里一乐,李初一顿时对这人顺眼了几分。 “师兄怎么称呼?” “在下连河,师弟喊我连师兄便可。哎呀,不对,百劫老祖是师弟的师叔,我应该喊您师叔才是,也不对,应该是太师叔,好像还不对,等下,我算算......” 可怜的连河扒拉着指头算了半天也没算明白,百劫老祖是太虚宫辈分最高的人了,他算了半天也没算清楚他和李初一到底是个什么辈分。 有心想按着往常那样喊太上长老,可李初一不论年级还是修为都让他喊不出口,最重要的是这小子在太虚宫里根本就没有任何职位,除了知道他跟叶之尘是叔侄,现在又知道了他跟百劫道人的关系以外,这人似乎跟太虚宫没啥关系了,所以并不能以太上长老称之。 见他如此纠结,李初一也不捉摸他了,他现在可赶着出去呢。 “连师兄不用在意,咱们以修为论高低,还是按原来的就好,我喊你师兄,你喊我师弟。放心,百劫师叔他老人家不会在意的!” 连河松了口气,终于从辈分的乱麻里脱身了出来。 跟留守的王师兄拱手告别,李初一跟着连河走出了大阵。阵法产生的朦胧在眼前缓缓消散,李初一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心情顿时大好。 “也不知道小二黑那傻狗咋样了,有没有祸害百草峰的丹房!” 李初一小声念叨着,刚要左右四望下看看小二黑还在不在入口处等着他,一声熟悉的狗叫便传入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让他有些头疼的声音。 “汪~~大白猪!” “死胖子,你终于出来了!” 怀里抱着小祸斗,小雨一路小跑的飞奔了过来。 没等李初一反应过来她便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直教一旁的连河目瞪口呆,暗想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这是那位不折死人不罢休的掌门千金? 原本还对李初一和百劫道人的关系有所猜疑,但此刻连河心里的疑虑彻底烟消云散。 掌门千金都乳燕投林似的扑上去了,这小子身份再不济也绝对不低。 李初一有些尴尬,原本他还能泰然处之装傻充愣,但被李斯年叫破了心事后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同了,对待小雨很难再像以前那般随性洒脱了。 原先他还有些犯愁该怎么面对小雨,好在方峻楠大喜之日后小雨便主动回到了太虚峰,这让李初一大大的松了口气。本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琢磨这件事,没成想这丫头竟然在三生林门口堵着他,还一上来就来了个飞扑,李初一纠结之余尴尬的要死,冲着一旁看戏的连河狠狠翻了个白眼。 “喂,丫头,你未娶我未嫁,啊呸,我委屈你未嫁的,你这么扑在我身上合适吗?再说你这么大的个子,弯着腰你不难...嗯?你哭了?我去我还没哭呢,你咋还哭上了呢?” 小胖子吓了一跳,这事儿可大了。 太虚宫掌门的独生爱女扑在一个虽然很帅但名不见经传的小胖哥身上哭的梨花带雨的,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啊! 不理小胖子的嬉皮笑脸,小雨梨花带雨的抬起头,泪眼朦胧的道:“死胖子,求求你救救师姐!” “哦哦哦,行行,你先别哭,咱有话好说,我这名声......等等,你说啥?救你师姐?你哪位师姐?”李初一心里一惊,隐约的猜到了是谁。 “还能是哪位,就是你喜欢的那位!”小雨语带哭腔,不知是替余瑶担心,还是为自己伤心。 李初一没工夫计较这些了,一听余瑶有事他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 余瑶心有所属不假,他死了心了也不假,但一听她出事他的心顿时便提了起来,一股股邪火噌蹭的往上窜。 火气很大,但他并未发疯,相反他迅速冷静了下来。长期以来的经验告诉他遇事瞎着急是没用的,冷静下来才能想出解决办法。 “你别急,慢慢说,余瑶她怎么了?是被人伤了还是被人抓了?你那个狗屁的于师兄是干饭的啊,他不管吗?”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带上了火气。 作为余瑶心之所属的人,李初一对于浩是又嫉妒又羡慕。按理说余瑶出了事最应该着急出力的应该是于浩,可小雨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苦守在这求助到他身上,那于浩干什么去了? 小爷为了成全你俩都死了心了,你他吗就这么给小爷心里塞粪? 苦候多日的委屈发泄了一通,小雨也慢慢冷静了些许。见李初一误会,她赶忙抹了抹眼泪摇摇头。 “不是,师姐没受伤也没被抓,她被我爹给关起来了!于师兄也很着急,可我爹根本不听他的,反而还把他给训斥了一顿,勒令他不许过问此事。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你是叶师叔的侄子,又跟百劫爷爷那么熟,你看看你能不能让百劫爷爷发句话让我爹放师姐出来,我师姐她真是冤枉的!” 说到最后,小雨的眼泪又禁不住的簌簌而下。 李初一拧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慢慢说,一件一件说!你爹为什么要关余瑶,她犯了什么事这么严重?” 望了眼一旁竖着耳朵的连河,小雨凑近李初一耳边传音道:“我爹说她是大衍的奸细!” “啥玩意儿?你爹吃撑了吧?”李初一大愕,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不许你这么说我爹!” 小雨恼怒的捶了他一下,复又泪眼朦胧的道:“不过我也感觉我爹这次确实是吃撑了,但他说他有证据。太虚宫最近一直在暗查各峰弟子的底细,余师姐的血被查出了问题,我爹说她的血脉有大衍宇文皇族的血脉气息,说她是大衍埋在太虚宫里最深的那颗钉子,代号天字一号!” “......” “草!” —————————————————————— 今天有朋友留言指出了一点问题,回头去读了一下确实处理的草率了,是关于小灵参承诺的肉身重塑的事儿,所以第815章稍微修改了下,不多,就是开头部分,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在这里特别感谢【你比猪可爱】书友能够留言指正,胖子我无以为报,只能以shen相许了(憨笑),至于是哪个shen,你自己体会吧(^0^) 正文 第八百一十八章 余瑶有难 李初一几欲吐血,脑仁都快炸了。 想过千万种理由,他怎么也没想到余瑶竟会因为这个被关起来。 最可笑的是天字一号和滴血寻根的消息还是他带回来的,说起来是他亲手把余瑶送进了囚笼。李初一心里五味陈杂,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打心底里,他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 谁都有可能是天字一号,但余瑶绝对不可能是。 她不能是! 可小雨却说太虚宫有证据,余瑶的血被查处了宇文皇族的血脉气息,这却是无法辩驳的铁证。 “消息确切吗?” “我爹说这是真的,好几位精通寻根之法的长老一起出手验证,这才从师姐的血里查出了隐藏的极深的宇文皇族血脉!” “那有没有可能是被人诬陷,据我所知世上有不少丹药可以暂时改变某个人的血脉特性,余瑶的修为虽然不俗,但也没高到那种程度,被人下黑手栽赃并不是没有可能!” 李初一只是猜测,没想到得到了小雨的认同。 小丫头点点头道:“我爹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才只是将师姐软禁了起来,并未打入太虚宫的暗牢。但是,但是师姐她真是冤枉的,虽然是软禁,但师姐根本就没有半点自由,这几个月她都瘦了好几圈了,再这样下去连修为也会倒退的!” “心伤啊...”李初一叹了口气。 余瑶这是典型的心伤,如此下去不光是小雨说的修为倒退,甚至还会受到严重的暗伤,便是道心崩溃沦为泯然也不是没有可能。 “死胖子,初一,你相信我,师姐她真是冤枉的!她从小被我爹收养,我出生后便没了娘亲,她一直如姐如娘般的照顾我,她怎么可能会是奸细!如果她是奸细,那我根本活不到现在,大衍对太虚宫垂涎多少年了,有什么事比抓了我更能让我爹受制的?师姐她真是冤枉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说着,小雨又倒在了李初一怀里,眼泪滚滚而落阴湿了大片衣襟。 轻轻拍打着小雨的后背,李初一轻声道:“别哭了,我相信你!” “真的?”小雨朦胧着双眼看着他。 李初一用力的点点头:“真的!谁都有可能是奸细,她,绝对不能是!” 情绪激动的小雨并未察觉李初一的话有问题,他说的是“绝不能是”,而非“绝对不是”。 愁闷了多日,甚至连于浩也渐渐相信了余瑶是天字一号的事实,小雨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如今终于找到了一个相信她,相信余瑶的人,这让她既感动又心酸,哇的一声趴在李初一怀中哭个不停。 对于连河越来越怪异的眼神,李初一已经没心思理会了。拍打着小雨的后背轻声安慰着她,李初一的眼神越来越冷。 难怪叶之尘要把他关在三生林了,看来这就是原因了。李初一不怪叶之尘,兹事体大,叶之尘是怕他发疯。 在这一点上,叶之尘看错他了。叶之尘是疼爱他不假,但叶之尘并不了解他。 天底下了解他的人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一个,那就是道士。 如果这件事换成道士来办,道士绝对不会以关着他,而是会带着他一起查。 从小到大,道士一贯的原则都是堵不如疏。有些事情你越不让人去碰,那人越会心痒难耐的想去试探。何况这件事已然关系到他身边的人,身边最奢想着能多亲近点的人,那个第一个扎进他心里、扎的如此之深的女人,这件事他不能不管,也不可能不管。 发疯? 不会的。 暴躁解决不了问题,他会发疯,但这个疯要撒在那只黑手身上。 哪怕那人修为绝顶,他也要在那人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表面上看去李初一是个很好欺负的人,可他从小到大除了道士以外,在其他人那里他从来没吃过亏,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道士曾说过人可以横,但不能瞎横,有些事情要不就不办,要不就一次性办死。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很生气,很郁闷,很想发泄,但越是这样他越要冷静,他要一点点的把那只手揪出来。 用他自己的方法。 首先,第一步,就是去见余瑶。 他要亲口问问她,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相信自己的直觉,其他一切所谓的证据他都不信,他只信他自己。 若余瑶真是奸细,除非她的演技比道士还厉害,否则的话在他的眼睛里一定会露出马脚。 只是,如果余瑶真是天字一号的话,那...... 晃了晃脑袋,李初一抛开了杂念,拍了拍小雨示意她起身。 “小雨,咱们去见见余师姐。” “可是我爹...” “我说要见,就一定能见到!” 小雨的话被李初一直接打断,他露出小雨从未见过的霸道,脸上有着不容拒绝的淡然。 对于他的这一面,小雨眼中神光连闪,好奇、惊讶、痴迷、心动,无数种心情交织在一起。她感觉以前那个比她还疯还能折腾的小胖子不见了,现在站在眼前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沉稳男子,哪怕他的脸还是一如往昔般的稚嫩,可他的气势却已然不同。 跟爹爹有些像呢。 小雨俏脸微红,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多看,心里对爹爹的严令也松了几分。 “师弟且慢!” 见李初一要走,连河赶忙拦住。他可是要带李初一去见司徒隐的,这要是让对方走了,司徒隐怪罪下来,就凭他这小身板可担待不起。 李初一微微一笑:“连师兄,我要去见陆掌门,所以司徒峰主那边只能劳烦师兄您去说一声了,我就不去了。” “师弟,这恐怕不合适吧...”连河有些犹豫,虽然陆掌门比司徒峰主地位更高,但还是那句话,县官不如现管。 眉头一挑,李初一凑过去低声道:“师兄,老丈人召唤,我也没办法不是?所以......” 冲着小雨瞟了几眼,李初一一副“你懂”的模样。 连河舌头差点没给咬下来,跟个木头似的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两人。 老...老丈人? 他说的是陆掌门? 我...草......! 感情小雨一见面就哭的梨花带雨的是为了这事儿,闹了半天是小两口久别重逢的儿女情态,这胖子真是...真是... 我草! 心里千万只草泥马奔过,连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李初一现在在他眼里就跟个迷似的,叶之尘的侄子,又是百劫老祖的师侄,一转眼又成了太虚宫掌门陆横的金龟婿,这小子啥人啊这到底是! 小雨靠在李初一怀中,那番话又不是传音,凭她的耳力哪怕说的再小声她又如何听不见呢? 心里先是狂喜,可旋即看到李初一冲她挤眉弄眼后她心中又是一黯,暗暗苦笑小胖子又在骗人了,而且还骗的这么没脸没皮,他就不想想自己一个女儿家的清誉吗? 可惜李初一根本就不知道清誉俩字咋写,她也知道他是想找个合适的理由赶紧离开这儿,他不想跟眼前这位师兄,跟百草峰闹出芥蒂。 所以怀着一腔酸涩,她半真半假的娇嗔道:“是不是老丈人不是你说了算的,还得看我爹同不同意呢!何况我爹同意了也没用,本姑娘若是看你不顺眼,你根本没戏!” 李初一悄悄竖了竖大拇指,这丫头演技不错,有前途! 回头介绍她给道士认识下,*一番又是一张毁天灭地的二皮脸! 连河已经说不出话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给李初一跪了。 且不说金龟婿的事儿是真是假能不能成,光是让太虚宫大害之一的陆时雨露出这幅小女儿作态,这胖子已然足以自傲了。 人才! 绝对的人才!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司徒峰主那边由我去禀告,想必司徒峰主不会介意的!” 说完拱了拱手,连河转身便走。 走了没几步他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看了眼羞涩小雨,嘿嘿一笑攥起拳头轻轻挥了两下,嘴里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加油!” 李初一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他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他的口型小雨自然也看见了,俏脸顿时更红了,就跟煮熟的螃蟹似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直到两人飞离百草峰,她脸上的温度这才稍稍降了下来。抬头看了眼没事儿人一样李初一,她心里颇为怨郁,忍不住娇声道:“喂,死胖子,你如此败坏我名节,你就不怕我生气吗?” “和平离开百草峰这是最好的方法,司徒隐不能见,叶叔跟他打过招呼,见了面他一定不会让我走。至于名节,大姐,你师姐都含冤受苦了你还要执着这些区区小节吗?” 小雨气结,但也不得不承认李初一说的对。可她还是生气,师姐是重要,但她的清誉就不重要了吗? 还区区小节,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这胖子就不怕被人打死吗? 见小雨还是满脸介怀,李初一轻声一笑出了个主意。 “你不用担心你的清誉,等此间事了,你就对外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百般骚扰最后还是被你给踹了,这样你的名节就保住了,绝对不会落人话柄的。” “那你呢?你就不怕人取笑吗?” “我会怕人取笑?笑话!他们说他们的,我又不会少块肉。别当我面说行了,敢当我面说那我就得教教他们怎么做人了,让他们知道能活着就好!” “呸,看把你厉害的!” 小雨轻啐一口,偷眼瞧了瞧偷笑的小祸斗和面无表情的蝶梦,她的脸禁不住又红了起来。 说起来也气人,人家去三生林都是修行的,这胖子倒好,进去一趟竟然拐了个妖精出来,偏生还这般美丽,连她看了都感觉心动。 还好对方是个妖精,否则自己岂不是又多了个情敌? 想到这里,她忍了忍没忍住,低着头轻声说道:“死胖子,如果我不想澄清怎么办?如果我想把你的谎话给坐实了怎么办?” 等了半天李初一没说话,小雨抬头悄悄望了一眼,却见小胖子两眼涣散的在想着什么心事,自己的话他压根儿就没听着。 “喂,我跟你说话呢!”小雨气急,使劲揪了下他的耳朵。 李初一这才回过神来,满脸茫然的道:“啊?你说什么?” “我说......” “对了,我刚想起来,为啥这次又是我抱着你飞?” “因为我修为不够还不能飞啊!” 小雨说完才发现话题被强行转开了,她顿时恼羞成怒,揪着李初一的领子吼道:“我说,如果我......” “小二黑,你哥快累死了,赶紧下来,你带着她飞,咱俩比比谁速度快!” 说完不顾小雨反对,李初一抓下小祸斗扔了出去,随后便将她也给扔了出去。 “汪,本皇乃...那啥,怎么能背着人飞,你这是在侮辱本皇嘛!” 嘴上这么说着,可小二黑还是赶忙变大接住了小雨,这些日子小丫头跟它相处的很好,每天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它,它怎么可能忍心看着她活活摔死呢! 何况李初一明显是拿它顶缸,知道小胖子烂事儿的小祸斗于情于理的也得帮他一把,所以这人它只能委屈的背上一背了。 就当是背未来嫂子了! 小二黑如此想到。 李初一可不知道原本心思纯净的小狗崽子这些日子来竟然懂了这么多事儿,心里竟然生出了这些个龌龊心思,要是他知道小二黑敢给他乱点鸳鸯谱,他绝对大嘴巴子抽死丫的。 “少废话,你丫的天天趴在小爷头顶上让小爷驮着你飞,小爷都没说什么你还有理了?赶紧的,背好,驮稳点,她可是太虚宫掌门独生的亲闺女,要是伤了它你就等着哭吧,什么火灵芝九阳参的你连想也别想了!” “你威胁我?本皇是有气节的人,岂会被区区外物所胁迫!”说是这么说,小二黑还是让身形跟稳了几分,甚至还催发神火凝成个罩子牢牢的保护住小雨,显然那些“区区外物”它还是很在乎的。 小雨几次插嘴都插不上,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两手使劲揪住小二黑的狗毛,恼羞成怒的娇吼道:“李初一,我跟你说话呢,你别打岔,我问你......” “加速了,看看咱俩谁快!” 不等她说完,李初一一溜烟赶超了过去,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小雨气急,使劲薅了薅小二黑的狗毛,素手一样向前一指:“小黑黑,给我追!” 小二黑想哭,感情这丫头还真把它当驴了。 它招谁惹谁了,怎么能被这样对待呢! 本皇可是神兽啊汪! 正文 第八百一十九章 我家漂亮吧? 一行人速度很快,不多时便来到了太虚峰。 对与太虚峰李初一闻名已久,只是一直无缘得见,直至今日才终于得见这个太虚宫的权利中心。 能被定位太虚宫掌门所居之处,太虚峰自然不凡,跟李初一之前的想不通,太虚峰并不像其他几峰那样独峰耸立四野皆平,相反太虚峰是一片连绵的群山共同组成的。 周围的山势较低,众星拱月般的恭维着最中心处高出一截的主峰,论高高不过凌霄,论险险不过神剑,论奇奇不过飞雪,论秀秀不过百草。表面上看起来太虚峰跟外界的普通群山没什么两样,但李初一可不会真这么认为,且不说阴阳道眼中那浓郁到简直要凝成液体的天地灵气,光是直觉上的感应便让他心中暗自凛然。 没有根据,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太虚峰绝不简单,里面大有猫腻。 换做平时他可能还会好奇的探究一下看看有没有好处可捞,但今天他绝没有这份心思。 风驰电掣的来到最外围的一座山峰,在值守修士拦过来前便主动落到了山脚。 作为太虚宫的权力中心,太虚峰隐修的高手数量可能比不过镇宗老祖所在的凌霄峰,但论防守的严密度绝对远高于后者。便是小雨平日进出都要沿着沿路的关卡一一报备,当然这也跟她的修为不够不能御空有关系,但这也足以看出太虚峰的防范力度究竟有多高,连掌门独女也不能破例。 老远便看到李初一火急火燎的极速而来,早有值守的修士迎了上来。太虚宫现今明松暗紧,这里又是掌门所在的太虚峰,任谁也不敢大意。好在李初一老老实实的主动落下,这让值守的修士心头微松,暗道此人虽然来的毛毛躁躁的,但目前看起来应该不是生事之人。 迎来的修士共有五人,行进间并不是随意而行,而是紧踩着五行阵位共同进退,行进间丝毫不乱,显然在防范着任何突发的状况。 不仅如此,除了他们外李初一感觉到暗地里还有几束目光悄悄地锁定在他身上。这些目光的主人修为极高,视线若有若无几乎无法察觉,若非他悟到了几分司徒隐的聆听万物之法对周遭的环境掌握的更明晰了,以他的修为绝对难以察觉。 李初一并未造次,也没有露出察觉到目光的样子,他是来见人的又不是来找麻烦的,那些目光除了警惕也毫无恶意,他没必要在这里穷显摆自己的机敏。 五个值守的修士快速靠近,当他们看到骑在小祸斗身上的小雨时,几分的神色明显轻松了下来,为首之人更是满脸笑容的快步迎了过来。 “小雨丫头,是你啊!” “孙伯伯好!” 小雨乖巧的喊了一声,显然跟为首之人很熟。 孙伯哈哈一笑点了点头,目光一转看向了小祸斗,眼神顿时划过几丝惊异。小雨能折腾他知道,但他也没想到小雨竟然能收复如此厉害的一只妖兽,便是以他的修为在小祸斗身上都能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目光再转,他看向了李初一,尤其是在李初一肩头的蝶梦身上多停了片刻,旋即心中了然,暗道那只妖兽应该是这个少年的了。 想起近日来的一些传闻,孙伯心中一动,呵呵笑道:“老夫没猜错的话,这位俊气的小伙子应该就是李初一吧?” 李初一眉梢一动:“你知道我?” “当然知道了,你的风头最近在太虚宫可是响亮的紧呢!”哈哈大笑,孙伯小小的玩笑了一句。 末了神色一正,他面带温和的拱了拱手:“老夫孙百川,久未小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咦,这老头人不错啊! 小胖子心中暗道,他最喜欢被人夸了,尤其孙百川那句“俊气的小伙”听的他早就心花怒放了,要不是牵挂着余瑶,小贱人这会儿早就顺杆子爬了。 轻咳了一声,他也脸色一正,弯腰拱手恭声道:“小子李初一,见过孙前辈!前辈谬赞了,在前辈如此高人面前小子哪敢提不凡二字,前辈莫要取笑我了。” 孙百川面色不变可心里轻轻“咦”了一声,心说李初一此人听说是个行事往往出人意表的随性至极之人,说难听点就是没脸没皮不要脸,没有怕的事儿没有不敢惹的人。连神剑峰丹房的白敬岂都被他气了个半死,他与白敬岂是至交好友,甚至那位老友究竟被气成了何种模样,说是吐血三升都不为过。 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却明明是一位谦逊的少年郎,态度不卑不亢,这让早有准备的他深感意外。 不过李初一如此他也到省了几分心事,看白敬岂的模样,对眼前这位打不得骂不得的胖少爷,他可不想尝一尝被气个半死的滋味。 哈哈一笑,孙百川笑道:“小友自谦了,你也别喊我孙前辈这么见外,跟小雨丫头一样喊我孙伯便好。” “孙伯...嘛...” 同音的两个字,让他不由的想起了跟在郝幼潇的元婴高手孙柏,进而又想起了佳人的倩影,他的心恍惚了一瞬。 孙百川灵觉很敏锐,李初一的走神他立马感应到了,奇怪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了?莫非小友不喜欢孙伯的称呼?没关系,你...” “不是不是,孙伯误会了!” 李初一赶忙摆手,憨憨一笑赧然道:“我走神是因为孙伯二字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不是对这个叫法有什么不满。” “哦,那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能跟小友成为故人,想来也不是位简单的人物。”孙百川莞尔。 放心,很简单,在你面前他就是个孙子,元婴期的高手估计你外放下气息就能把他吓尿喽! 李初一心里暗道,脸上则乖巧的点点头,一脸的憨笑。 “行了,咱们也别站在这里了,掌门等你们好久了,咱们莫要让掌门着急。” 孙百川说完,面带微笑的伸手一引。 李初一愕然,扭头看了看同样茫然的小雨,挠了挠头问道:“孙伯啊,那个,陆掌门知道我们要来?” “当然知道了!” 孙百川轻笑着点了点小雨:“小丫头负气离家,这些日子一直在百草峰的三生林外守着,显然是在等你。掌门料定你出关后会过来找他,所以早早地便吩咐了下来让值守的修士一见到你们便带你们去见他。只是估计掌门也没料到你们来的这么快,司徒峰主的消息刚到没多久你们便来了,按原先的估计老夫还以为你至少还需半日才能过来,看来小友在三生林收获不小,道行又有精进呐!” 李初一笑嘻嘻的没有说话,可心里却轻轻一震。 司徒隐会传讯过来他早有预料,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的讯息太虚宫竟然摸的这么透彻,连他从百草峰过来花费的时间都能算到,若非这次木行道元凝聚让修为大增,他确实如孙百川所说的那样还需小半日才能赶到。 虽然明知道太虚宫没有恶意,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从小到大他的底细只有道士最清楚,而在知道了那些破事儿后他心里一直有种隐隐的危机感,除了道士等有限的几人外他谁都不愿相信,包括被他当成半个家的太虚宫也是如此。 孙百川多精明,看他的脸色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安慰道:“小友放心,关于你的消息太虚宫一直严加防范,不会外泄的,包括太虚宫一般的长老弟子也是如此。” 李初一轻轻点头,心里却微微一动。 老头说“太虚宫一般的弟子”也不会知道,换句话说这老头在太虚宫的身份不一般了。 没有深究,超小雨打了个眼色,他便跟在了孙百川身后。 去往太虚峰主峰的路风平浪静,但李初一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孙百川和同来的四人踩着五行阵位牢牢地拱卫在他们四周,明知道这是为了保护他们,可李初一还是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尤其是周围那些隐晦的视线并未消失,让这种感觉更浓了。 浑身都不自在,李初一好不容易挨到了主峰,半山腰上恢弘的群殿楼宇让他睁大了眼睛,身上的不适感瞬间消失。 那是夜明珠?败家玩意儿你拿夜明珠铺路? 那个好像是赤金? 我去,你是没五羊老怪败家,它拿赤金筑楼,你拿赤金当瓦,你能不能考虑下穷人们的心情? 还有那个大门,那个门的材料感觉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儿见过,好像是...... “那是星陨神金。”见李初一盯着大门面作思索,孙百川主动解释道。 噗~~~~ 小胖子差点没呛死。 就说这么眼熟呢,这他吗竟然真的是星陨神金! 给方峻楠的静松剑就是这玩意儿炼成的,不敢说斩天裂地,但削铁如泥无坚不摧是肯定的了。那把剑才用了那么点便价值连城,眼前这两扇门多大? 光高就得小三丈了吧? 这得多少钱啊! 败家! 绝对的败家! “怎么样,我家漂亮吧?”小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李初一猛然回头死盯着她,他这才想起这里除了是太虚宫的权力中心外,这里还是太虚宫掌门陆横的居所,换句话说也就是小雨的家。 郝家的本家住宅他没见过,但他估计最多也就这样了,甚至应该还略有不如。毕竟郝家有钱归有钱,但跟太虚宫比起来,后者不管有钱,更有莫大的权利。 李初一知道小雨是掌门的亲闺女,但直到此时他才恍然发觉以前想的太简单了,这丫头跟郝幼潇一样,都他吗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 正文 第八百二十章 资格 自从兜里揣了上千万灵石的“巨款”,李初一已经好长时间没感觉到穷了。哪怕他嘴上总喊穷,可心里还是很有底气的。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个穷人。 难怪道士总说人不能攀比,就算比也得多比下少比上,否则会郁闷死的。 李初一现在就很郁闷,还好这个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若是被外人知道了他绝对能被口水淹死。 揣着上千万灵石哭穷,抽不死你丫的! 道士给他讲过“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故事,李初一现在就感觉自己跟刘姥姥似的。任他见过多大的市面,可是当他踩在夜明珠铺就的路面上时,他还是禁不住有些谨小慎微起来,生怕脚下一用力给人家踩坏了。 败家啊! 李初一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虽然这里没有五羊坟冢里布置的那么奢华,但论含金量的话显然这里要高得多。 要不是周围还有这么些人,他真想直接动手“劫富济贫”一下。周围的好玩意儿也就罢了,脚下的一颗颗灵光四溢的夜明珠就近在眼前,一个个的都好像在冲他挥手求他“解救”似的,他拼尽了莫大的毅力才忍住了心中那股像要炸裂一样的冲动。 不行,不能多看了。 心疼。 穿堂过巷,李初一眼观鼻鼻观心的目不斜视,心里反复念叨着《道典》经文分散注意力,对周遭的一切视若不见。 这样做让他看起来有些呆板,小雨在一边憋的肚子都疼了,越看李初一的呆样越觉着可爱。 眼珠子一转,她玩心大起的凑了过去:“死胖子,你还没说呢,我家漂亮吗?” 没有说话,李初一直愣愣的点了点头。 “那你要是从了本姑娘,本姑娘的这些家产便都是你的了,你说好不好?”嘴上是玩笑,但心里存了几分认真,小雨半真半假的问道。 下意识的想要点头,关键时刻总算忍住了,小胖子的胖脸纠成一个包子,咬着牙用牙缝挤出的声音说道:“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小爷是有原则的,你不要小看我!” “死样!”小雨扔了个白眼,心里暗暗一叹。 “但是咱可以取个折中的法子,你看咱俩要是拜个把兄妹,你爹的这些家产你分我一半好不好?” 心里的不快烟消云散,小雨目无表情的看着他,心里只剩无语。 “不行?那三分之一?两成也行啊!一成,半成?喂,你别走啊,走那么快把地给踩坏了咋办!小心点,脚步轻抬轻放!” 见走在前面的孙百川回头古怪的望了他一眼,李初一顿时赧然,这才想起这里不光是他和小雨两人。 “那个,我也没说错啊!这丫头,不知柴米贵,真不让人省心,你说是吧?” 孙百川立马把头转了回去,他怕再多看一眼会忍不住一拳打在那张怎么看怎么感觉欠揍的胖脸上,他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两眼放狼光的胖子跟之前那个风轻云淡的谦逊少年联系起来。 看来传闻说的没错,这胖子果然够“随性”。 终于,李初一挨到了陆横的书房,“心惊胆颤”的路途终于告一段落。 孙百川等人在门口停了下来,示意李初一和小雨自己进去。小胖子也不拿捏,告了谢后敲了敲门,待里面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应许后方才推门而入。 书房大的吓人,跟叶之尘的整个草庐差不多大了。与通常的书房不同,陆横的书桌摆放在屋子正中,四周没有字画全是一个个书架,上面或是玉简或是书册摆的满满当当的,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有些头晕。 看到死也看不完呐! 小胖子心中暗道,凝目看向书桌后的那人。 陆横之名他久仰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 合体的华服穿在身上,料子李初一认不住,但阴阳道眼里却能看到上面散发着肉眼看不到的神光。身上的佩饰不多,至少李初一能看见的部分并没有多少,每一个饰物都透着让他口水直流的气息,尤其是其左手拇指上的一个扳指,它周围的光线似乎都隐隐有些被扭曲了。 这身行头的价值小胖子估算不出,反正他那点灵石是肯定换不来的,不过这些东西再好也掩盖不了主人的光辉。 陆横的面容算不得俊美,却让人看一眼便很难忘却。坚毅中透着几丝凌厉,不怒自威的样子让人不太敢亲近,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最可怕的还是他身上的气势,在李初一眼里书桌后坐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刀,一把仿佛能毁天灭地的刀。天地灵气在他周围极其安静驯服,仿佛也是惧怕他的气势一样,生怕一个乱动便会被他一刀斩灭一般。 尤其是现在,陆横一瞬不瞬的紧盯着自己,看不出喜怒的脸上两道利刃般的把目光刺的李初一双目隐痛,被他扫到的地方都跟被小刀轻轻拉过一样隐隐作痛。 本能的直觉让李初一很想移开目光甚至转身逃走,但他并没有。 首先,对方不会杀自己,这点是肯定的。其次,道士曾说过只要是高手多多少少都爱装|逼,对待晚辈往往会刻意刁难以作试探,你如果逃了他们嘴上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会看轻你几分。而如果你迎难而上撑了下来,那装|逼的他们往往都会对你大为赞赏,给你点好处也不是没可能的。 道士的话李初一向来谨记,除此之代,即便没有道士言传身教,此情此景他也绝对不能退缩。 经历了这么多事,怎么跟人谈条件他还是很有心得的。此次前来目的就是见余瑶,如果在这儿退缩了,等下人家眼珠子一瞪拒绝了你的要求,那你怕是连力争的心都兴不起了。 正所谓输人不输阵,有时候谈判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比谁的气势更足。 哼,不就是比瞪眼嘛,小爷在这上面还没输过呢! 卯足了劲儿,小胖子眼睛一转不转的回应着陆横的目光,哪怕双眼几欲流泪也丝毫不动。 见他如此,陆横果然眼神一闪,心里暗暗点头。 如李初一这般修为的人里,能顶住他的气势压迫与他对视的可没几个,在这一点上李初一算是得到了他的几分认同。 只是,这还不够。 人未动,可陆横的气势却猛然暴涨了几分。飞升期的庞大威压下两人视线间的空气都微微有些扭曲了,凭空中仿佛有无数凌厉的刀光闪过,直直的向李初一迎面而去。 双膝一软险些跪倒,李初一紧咬牙关死死挺住。 吗的老东西仗着修为高欺负小爷人小,小爷这辈子也就道士能欺负了,凭你个老东西还想让小爷屈服? 我呸! 丹田狂转,道元汹涌全身,李初一默诵《道典》经文咬牙死撑,任身上如山一般的重压也死不弯腰。 可飞升期的高手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见他还不肯屈服,陆横心里玩味片刻,气势顿时又加重了几分。 这次李初一撑不住了,眼见身子就要压倒,情急之下他拔剑出去一把撑在地面上,同时左手连变几个印决照着自己一掌拍下。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画地为牢,给我定!” 以“画地为牢”定住自己,李初一虽然还是很难受,但至少不会被压在地上了。道元汹涌而出,不断地支撑着“画地为牢”与陆横的气势威压对抗,李初一的脑海渐渐开始空白,脑子里除了死不低头的执念外什么也没剩下。 想让小爷低头?没门儿! 老东西有种就弄死我,反正小爷不生不死的还能活过来,十八年后小爷又是一条好汉! 就在他嘴角开始隐隐渗出血迹的时候,小雨的尖叫声突然响起。 “爹,你干什么!!!” 方才陆横压制住李初一的同时也将小雨给禁锢住了,小雨早就想开口却发不出声来,只能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最喜欢的两个男人如此这般谁也不肯先低头。 终于,身上的禁锢忽然消失了,她顿时娇怒出声,李初一本来就好像对她没有心思,如果因为爹爹再让死胖子生气了,那她岂不是彻底没希望了吗。 甚至李初一迁怒之下以后连理都不理她,两人连朋友都彻底没得做了。 陆横苦笑,气势尽收,李初一顿时如蒙大赦,身子一软差点跌到。小雨赶忙上前扶住,触手的衣衫湿漉漉的尽是冷汗,她眼眶一红险些哭出来,紧咬着嘴唇眼神一转,怒气冲冲的看着陆横。 “爹,你太过分了!” 暗道一声女生外向,陆横苦笑道:“没有很过分啊,考教一下而已,瞧把你给急的。” “考教什么考教,哪有你这样的上来就考教人的!死胖子...初一他根本就不是太虚宫的弟子,你考教本门弟子也就罢了,那些傻子会把这当成荣幸,但你这么对初一就不姓,这样很无礼你知道吗?” “你这丫头,敢说你爹无礼...”陆横苦笑不得,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是无礼!”小雨梗着脖子满脸倔强,“别以为你是大掌门就可以随心所欲,你想想平时你是怎么教导我的,你这样做让我很失望!” “哎呀呀,连失望都出来了,这孩子,唉~~!” 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陆横眼神一闪,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丫头,换成别人我这么做是很无礼,但是这小子嘛,我还是有考教他的资格的!” “他不是太虚宫的弟子!” “但他是我宝贝女儿的意中人啊!” 陆横的笑意更浓了,眼含赞许的看着李初一。 “我总得看看我宝贝女儿的意中人究竟是何模样,是不是有那个能力,有那个骨气保护我宝贝女儿一生呢,你说对吧,李初一?” 正文 第八百二十一章 你有胆再说一遍! “爹,你在说什么呐!” 小雨的脸都要滴出血来了,很想去看看李初一的脸色却不敢,只能羞恼的瞪着陆横,搀扶着李初一的手想收又不敢收,心里羞的要死。 作为独生女,陆横对小雨的爱自是不必说的,尤其是亡妻临终前的嘱托,他对小雨更是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 身为一派掌门,陆横身边的繁花浪蝶自然不少,即便他是个鳏夫又带着个孩子,但跟他的实力和地位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些年来不知多少女修盼着能入他的法眼,与其共修连理之好。 可陆横一直没有再娶,甚至连绯闻都没有传出半点。对那些眉目传情甚至主动表白的女子,他向来是好言相劝,然后主动疏远。这些年来,不知多少女子为他心伤落泪,不知多少女子发誓为其守身,直至他回心转意。 对此,陆横只能无奈苦笑,即便那些女子对他再好再殷勤,他也恪守己身绝不越雷池半步。 不了解情况的人可能会以为是小雨从中作梗,可事实并非如此,长大了的小雨有时候都怕爹爹孤苦寂寞,主动劝他再纳一门亲事,可陆横每次都微笑摇头婉言拒绝。原因无他,他对亡妻爱恋至极心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他更怕再纳一房会让小雨感到委屈。 尤其是最后一点,哪怕小雨表示说不会,还说要帮他一起“验”人,但只要有半点这种可能性,陆横就绝对不会。 陆横疼女儿全太虚宫都知道,但父亲的疼爱毕竟跟母亲不一样,所以在照料小雨的问题上陆横总是会有些男人不可避免的粗枝大叶。更何况他还是一派掌门,太虚宫大大小小的事物即便各有专人处理,和处理后再交到他这里的事情还是多如牛毛,哪怕他再想好好照顾小雨,可他的精力却肯定会不可避免的分散掉很多很多。 对此,小雨从未有过怨言。小时候或许有,但长大之后却再也没这么想过。 太虚宫有多大她比谁都清楚,陆横公务烦身之下还能对他疼爱如此,她一直是很感激很孺慕的。 陆横在她心里就是英雄,天底下最厉害的大英雄。但英雄也有疏漏的地方,就比如一些女儿家的琐事,陆横根本就想不到,或者说想到了也根本想不明白。 在她的心里,陆横一直就是个顶天立地却粗线条的伟岸男子,除了物质上和修炼上的问题以外,女儿家的小心思陆横鲜有过问。 就拿余瑶和于浩来说,他俩眉来眼去了那么久了陆横竟然一点都没发现什么,最后知道的元婴还是二师兄海无风表白不成恼羞成怒,气急之下去找于浩挑战把他给惊动了出来这才知道的,由此小雨更加确认了陆横是个大事英明果决,儿女情长之事却一塌糊涂的笨爹爹。 所以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心事陆横并不知道,就连当初连番催促陆横去找失踪的李初一,她打的也是太虚宫威名不可损的旗号,而陆横当时虽然无奈但看表情应该也是信了的,因此她一直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直到此刻,陆横眼中那抹她从未看过的顽皮和狡黠,她这才知晓原来她一直都没真正了解过这位她自以为很了解的父亲,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但这并不代表陆横在这方面粗枝大叶的习性在她心中稍减,她和李初一本来就是本不清不楚的糊涂账,这死胖子一直装疯卖傻左右言他,此事本应徐徐而来慢慢解决,可陆横如此强横,上来就“考教”了人家一番,这么做是很符合他的性格很男人,但他可曾顾及过女儿家的感受,顾忌过李初一会怎么想? 看着陆横悄悄的朝着自己挤眉弄眼一副得意的表情,小雨心里哀嚎一声,心道自己这笨爹爹竟然还在这儿跟她邀功呢! 如果有个缝小雨真想钻进去,如果时间可以回溯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能将方才的一切全部抹去,让她有机会提前跟这位笨爹爹好好沟通一番。 陆横还真如小雨所想,见小雨羞恼的望着自己,他还以为这不过是女儿家娇羞而已。 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做错什么,相反他坚信自己这是帮了宝贝闺女一把。爱女心切的他本来很不愿去想女儿将来出嫁会怎么样,可是李初一这个人长的虽然磕碜了点,但天资和心性他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想到李初一背后那位恐怖的师父,他更是一万个满意。 如果女儿真能跟他共结连理,那将来即便他,甚至是太虚宫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至少宝贝女儿的安慰他不需要担心了。 天一道尊何人小辈们不知道,他可是太知道了,那位爷最出名的除了莫测高深的实力,还有他极其护犊子的性格。 当初一个实力颇为不错的门派因为些小事儿得罪了他的爱妻,他二话不说直接杀上门去灭了人家满门,连整个山门所在都给推平了,残留的劲气让那片地方直到现在还没什么人敢进去。 而后天一道尊不知为何消失多年,再出现时竟然多了一个徒弟。为了李初一,他敢跟大衍开战,为了李初一,他不远万里的渡过一具法身来将火云坑里的那位爷给臭骂了一通,连威逼带利诱的讨了一大堆的好处出来给他这位小徒弟,由此可见李初一在他心里分量有多重。 所以陆横对这门亲事还是很满意的,他甚至幻想着宝贝女儿跟李初一成好之后,太虚宫是不是也可以借此实力再进一步,真正成为能跟大衍正面抗衡的存在,凌驾于诸多超级势力之上。 因此,当他接到百草峰传讯,说李初一亲口说要来太虚峰面见老丈人,陆横惊愕之余岂能不惊喜万分,至于心中因爱女出嫁而产生的那点不舍与不快只是一晃而过,在这些面前那点不快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理“娇羞”的小雨,陆横眼含笑意的看着李初一,这小子面相其实不差,就是人矮了点胖了点,不过这些都不算事儿,尤其是李初一通过了他的考验,此时他越看李初一越顺眼。 至于他的考教李初一会不会不愿意,他丝毫都不在乎。想当年他跟小雨她娘提亲的时候,他老丈人也是这么考教他的,因此打心底里他都没有感觉自己做的有什么错的地方,提亲嘛,老丈人考教女婿是规矩,是必要的程序。 小胖子身子都软了,不光是因为考教而脱力,更是让陆横的话给吓的。 这剧本不对啊,小爷来是要见余瑶的,怎么就给整成岳父审女婿的戏码了? 这老头啥情况啊?丫当掌门之前是个写书的不成? 跟小雨一样,他也不敢往旁边看。和小雨之间的问题他一直都是刻意回避的,打心底里来说,他一直拿小雨当成个爱黏着哥哥的顽皮妹妹,即便小雨已经向她明里暗里的暗示过什么,他也一直这么想。 他认为自己必须这么想。 且不说余瑶这边刚有了个了结又再起波澜,漠北那边还有个郝大小姐在等着他呢,人家身子都给他看光了他总得给人家个说法,如果现在再把小雨给搀合进来,这无疑是一场灾难。 一直认为自己脑子很大很聪明的小胖子,此刻稍微想想那光景他都头疼,脑子不够用啊! 被陆横看女婿一样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李初一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扯了扯嘴角挤出个微笑。 “那个...掌门大叔,您老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胳膊上,小雨的手微微一紧,李初一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只能装作不知。 “哦?我误会什么了?”陆横眉头一挑,笑容稍稍敛起。 李初一心里一个咯噔,强做微笑的道:“掌门大叔,我跟小雨是兄妹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此次前来是为了......” “小子,我耳朵不好没听清,你再说一遍。”不等他说完,陆横直接打断。 见陆横的笑容里寒气隐隐,李初一硬着头皮道:“我说我一直拿小雨当妹妹,这次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是来......” “小子,你够胆再说一遍!”陆横的笑容彻底收了起来,眼中寒芒隐现。 小胖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更何况三番两次的被陆横打断,他的火气也渐渐上来了,丝毫不在乎陆横的身份,他腰板一挺凝声道:“我说你误会了,我来找你是为了见余瑶余师姐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吗的,总算把话说完了,这老头真没礼貌! 李初一说完,场中陷入了沉默,陆横的脸渐渐冷了下来。 “小子,你说我误会了?那你在百草峰的话怎么解释?全百草峰的人都知道了你要过来见‘老丈人’,你当我的宝贝女儿,当我这个做父亲的是什么?你在戏弄我们吗?” 草,该死的连河,嘴怎么跟个棉裤腰似的! 李初一顿时有种被卖了的感觉,但说起来也不怪连河,是他当时一时情急胡说八道惹出的苦果,没成想现世报来的快,今天还没过完呢报应就来了。 对陆横寒光隐隐的眼睛,他有些不敢看了。拿人家宝贝闺女顶缸本来就很不合适,现在人家亲爹找上门来了,他脸皮再厚也尴尬万分。 任他智计百出舌绽莲花,此时也有些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在小雨替他解围,这才免去了他的尴尬。 “爹,你瞎说什么呢!百草峰的情况你不知道,当时百草峰的连师兄扣着死胖子不让他走,无奈之下我在替他出了这么个主意,此事与他无关!” 说着她美眸一偏很是嫌弃的扫了李初一一眼,娇哼一声道:“你闺女我的眼光你还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于师兄那种长得帅人又好实力还高的美男子,这胖子按个尾巴都跟猪差不多了,我岂能看上他!” 言辞真切,不似作假,可里面到底几分真几分假,那便只有她和李初一知道了。 正文 第八百二十二章 父与女 陆横眉头一拧:“胡说!小雨,你别替他打掩护,为父还不知道你吗!这小子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本座绝不饶他!” 换成其他时候,李初一绝对梗着脖子呛死他,有道士做后盾,他可不信这老头敢把他怎么样。 但是他不能,此事错在他,乱说话被人拿了把柄,他再禽兽也干不出这事儿来。 还好有小雨,小丫头今天是铁了心要护着他了。 没等他说话她便抢先开口,小脸通红的娇怒道:“谁说我护着他了,我说的是事实!要不是你把师姐给关起来了不让我见,我哪能去找他!说起来我还要问你呢,他跟师姐关系很好,叶师叔为了这个串通司徒师叔把他关在了三生林,这事儿有没有你的份儿?你不用说,肯定有,要不然连师兄怎么可能不让他走!要不是我情急生智想出了这么个主意,他现在还离不开百草峰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串通,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陆横训斥道,神色却很是无奈。 小丫头倔脾气上来了,他也治不了,他的训斥根本唬不住她。 果然,小雨柳眉一竖怒声道:“本来就是!要不是你冤枉师姐把她关起来了,又怎么可能发生这些事!你说初一戏弄我,你可曾想过这一切你才是始作俑者,都是你惹出来的!” 牛啊! 李初一心中狠狠竖了竖大拇指,这丫头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不错,这锅甩的都快赶上他了! 有机会一定要介绍她给道士认识认识,将来天桥底下又能多出一位“才华横溢”的说书人! 陆横眉头深皱,已经被小雨成功的转开了话题。 看着小雨,他顿了片刻沉声道:“你师姐的事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有证据但是不确凿,现在还在查证中。我把她关起来不光是防着她,也是为了保护她。万一她真的是被人陷害的,你就不怕陷害她的人再次加害于她吗?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我不管,我就知道你把师姐囚禁起来了,师姐她这些日子天天以泪洗面,人都瘦了好几圈了!爹,师姐是你从小养大的,她就跟我亲姐姐一样,你怎么忍心如此待她呢?你可是亲口说过,她是你半个女儿啊!” “你...!” “我什么我,我问你,假如被陷害的是我,你也会像对待师姐那样把我也关起来吗?就算你真的是要保护她,可是你曾想过她的感受吗?”泪水滑落,小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胡说什么呢,你是我女儿,谁能陷害你,谁敢陷害你?!胡闹!” 训斥了一句,陆横脸色稍缓,看了啜泣的女儿一样,犹豫了一下沉声道:“丫头,我问你,假如你师姐真的是...你就不怕放她出来她会害了太虚宫,害了你旁边的这位李初一吗?你忘了十几年前他是怎么被人抓走的吗?” 小雨使劲摇头,坚定的道:“不可能,师姐绝对不可能是大衍的奸细,绝对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初一他也相信师姐是无辜的!作为当事人,初一的话不可能错!” 陆横被气笑了:“他?他说相信那就不是了?笑话!天底下哪有你这么断案的,你这是无理取闹!” 小胖子尴尬的要死,心想刚夸了小丫头一句,怎么一转眼这丫头又开始说胡话了呢。 这理由找的,连傻子都知道她在强词夺理。 小雨可不管这些,再次发挥颠倒黑白的本事,强行转移话题:“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师姐!” “你怎么没见!你没见你能知道你师姐她以泪洗面瘦脱了形?” “那是我自己偷跑进去的,还被你给抓了出来,你还把我的玄月灵隐玉给没收了,那是我娘留给我的,你凭什么没收!” 提起娘亲,小雨忽然沉默了下来,娘亲的面容她没有亲眼见过,她对娘亲的记忆只有画像,以及陆横的描述。虽然如此,可这丝毫不妨碍她对娘亲的孺慕,她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一个很美很温柔的女人,如果娘亲还在的话,一定不会让爹爹如此顽固。 陆横也沉默了下来,爱妻的面容在眼前划过。妻子忽然暴毙,他查了这么些年一直没有结果,此事一直引为毕生之憾。爱妻生前为他倾注了一切,死后除了一卷卷画像,最珍贵的便是留给小雨的那块玄月灵隐了。 说起来,此玉还是大婚时他的师尊送给爱妻的,凡是有月光的地方,此玉便能隐藏住持有者的气息不被发现,即便飞升期的修士也难以察觉,哪怕持有者仅仅是个凡人。而且此玉还是一件极品的护体法宝,可以在飞升期高手的全力轰击下支撑足足十息以上而不破,如此法宝人界中罕见至极,爱妻留给小雨也是期盼着她能平安一生。 但小雨喜欢这块玉并不是因为它的强大,她喜欢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这是她娘亲留给她的遗物。这些年来小雨身上的宝贝换了一件又一件,唯有这块玉始终没换,一直被她贴身佩戴从未摘下。 很多次,陆横都发现女儿摩挲着玉佩悄悄流泪,往日里古灵精怪笑容常在的小丫头此刻便会化为思念母亲的可怜人。 每当这时候,陆横都会暗叹一声,缓步走到女儿身边给她讲些爱妻生前的趣事,而女儿也很懂事,很快便会重展笑颜,哪怕那只是强作欢颜。 而这时,陆横总是会很自责。堂堂太虚宫的掌门,不敢说权倾天下但也是雄霸一方,可他连爱妻暴毙的原因都查不出来,这让他很愧疚,对小雨也越发的疼爱了。 如非万不得已,他真不想将爱妻留给女儿的唯一一件遗物给收走,可是小雨这次确实过分了。 凭着月华灵隐,她趁夜偷偷潜入余瑶的软禁处,陆横知道后吓了一大跳,不但把小雨狠狠骂了一通,甚至还罕之又罕的打了她一巴掌,并且不顾她的哭喊把月华灵隐也给收走了,这才让小雨负气出走。 他不是反对小雨和余瑶姐妹情深,他是害怕另一件事。 当年爱妻忽然暴毙,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一直感觉此事乃是人为。 一个渡劫期的四劫高手,生完孩子就忽然死了,原因竟然是因为生育让元气大伤致使法力暴乱走火入魔,看起来好像很合理,可仔细想想怎么可能! 四劫的高手,就因为生了个孩子就压制不住法力了,那她之前天劫是怎么渡过的? 天劫的损伤可比生一万个孩子还要严重的多呢! 陆横一直怀疑身边有内鬼,可查了这么多年始终一无所获。如今李初一带回的消息让他把余瑶给揪了出来,不管余瑶是真的还是被人栽赃,只要她又嫌疑那便是危险的。 小雨不知轻重的独自去见她,万一余瑶真的是大衍的天字一号,宝贝女儿再如亡妻一样忽然暴毙,那便以陆横近千年的心性修为也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所以他才气急之下打了那一巴掌,那一巴掌并不重,但他知道小雨有多疼,其实他的心比小雨还疼。 但他并不后悔,他打小雨是为了保护她,与其让小丫头没轻没重的自己去送死,他还不如一巴掌打的她负气出走暂离太虚峰,远离余瑶的身边。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至亲枉死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小丫头竟然把李初一给带了回来,而且还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一定会让他俩见余瑶,陆横想不明白这俩孩子究竟哪来的信心。 就因为他师父是天一道尊吗? 呵呵,天一道尊是厉害,可这里是太虚宫啊! “小子,你要见余瑶?”陆横忽然问道。 沉默被打破让李初一微微一怔,听到陆横问的是自己后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是!”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让你见她?小雨是我的独生闺女我都不让,你认为你行吗?” 说着陆横眼神一闪,意味深长的冷笑道:“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的师父!” “师父”两个字咬得有些重,李初一顿时明了陆横的意思他并没有奇怪,以陆横的身份不知道他师从何人才奇怪呢。 闻言他轻轻一笑,毫不避讳的道:“我师父是我的底气,但他并不是我用来说服你的主要理由。” 陆横眉梢一动:“哦?你还有其他理由?说来听听。” 脸色一正,李初一肃声道:“掌门大叔,我此次前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亲眼见见余瑶,亲口问问她此事究竟如何。不管你们的证据有多确凿,我只相信我的眼睛。可能我活的没您久道行没您深,但是论察言观色的本事,小子还是有几分心得的,毕竟我是跟一个老怪物长大的不是吗?” “老怪物?呵呵,你师父若是知道你这么说他,还不打死你!”陆横调侃道。 李初一摇摇头,很认真的道:“非也,臭道士如果知道我这么说他肯定是眉飞色舞得意的不得了,他最怕被人沦为凡俗了!” “哈哈哈哈,你们师徒还真是...真是有趣啊!” 陆横哑然失笑,末了语气一变:“只是,这不会就是你说服我的理由吧?是不是有些太想当然、太玩笑了呢?” “当然不是了,这只是话赶话而已,掌门大叔要是因为这两句话就点了头,小子反倒会以为你是个假掌门呢!” “死胖子,你说什么呢!”小雨气恼的掐了他一下,虽然很生父亲的气,但她还是容不得别人说自己的父亲,半点都不行。 “无妨无妨,假掌门,你小子说话倒也有趣!”陆横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李初一继续。 微微欠身表示歉意,李初一腰杆一挺眼睛微眯,同样以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陆横。 “掌门大叔,我想请问你一句,余瑶师姐因为我带回来的消息而被查出了问题,可是你不感觉这有些太容易了吗?” 正文 第八百二十三章 我不是圣人 “哦?容易吗?” 陆横眼神微微一利。 “我太虚宫三位飞升期太上长老、六位渡劫期长老共同出手,动用数种手段多番查验后才发现了端倪,你跟我说容易,容易吗?” “不容易吗?” 李初一微笑反问。 “对,没错,太虚宫是动用了很多高手很多手段才查出了余师姐的血有问题,但能查出来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 陆横眉头微皱:“什么问题?” “这还不简单吗?消息是我带回来的不假,但大衍同样也知道消息泄露了,作为埋的最深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大衍没理由不会通知天字一号作出防范。可结果却是太虚宫真的给查出了人来,说实话我都没想到这人能被查出来,您老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不等陆横答话,李初一满脸自信,以意味深长的语调轻声道:“在我想来,这很可能是大衍转移视线的手段。推出个替死鬼来吸引太虚宫的目光,给真正的天字一号赢取时间,让他完成没有完成的事。我不知道这人在图谋什么,但以我对大衍的了解,按宇文太洛一贯的尿性,此人所图绝对甚大。而且此人连余师姐都敢诬陷,我估计此人也知道他瞒不了多久了,这才找了余师姐这个掌门大叔的爱徒来当替罪羊,目的就是转移太虚宫的视线,让您这位当师父的乱了心神。若我猜的没错,此人必定是余师姐亲近的人,而且此人动手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近期必有大事发生!” “你这有些强词夺理吧?”陆横笑道。 “但你也不得不承认我的话是有道理的。”李初一自信不减。 摩搓着拇指上的扳指,陆横轻声道:“可是血脉一事毕竟是查出来了,血脉应该是做不了假的吧?” “逆脉丹,鱼目丹,九九乱阳散,紫府易髓丹,这还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还不知有多少,这些都是能易血换气改变人血脉特征的丹药,尤其是九九乱阳散和紫府易髓丹两种,据说使用之后连飞升期的高手都察觉不出异样。这些丹药都很贵,人界难得一见,但大衍作为人界的主宰,想必此类丹药再金贵对他们来说也不在话下吧?” 一口气报出四种药名,李初一很感谢丹阳子,要不是丹阳子留下了许多奇门药方,他还真找不出这么多例子。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陆横点点头,他也没想到李初一所学的竟然还挺渊博,前三种倒也罢了,最后一个紫府易髓丹便是他也没听说过,不知这小子在哪儿听来的。 对于李初一,他心里是越发满意了。李初一能想到的问题他又如何会想不到呢,所以他才会将余瑶只是软禁,而非直接打入暗牢。 在余瑶的事上,李初一明显很关心,可却没有一般年轻人那种不管不顾一头热血的莽撞,他来找自己显然是认真思考过的,连理由都准备的如此充分。 虽然只是怀疑猜测,但能有这些丹药作为旁例佐证,便是陆横听了也禁不住暗暗点头,感觉他言之有理。 只是...... “小子,你跟瑶儿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如此关心她?”陆横语气有些不善,看看宝贝女儿,似乎有所猜测。 李初一心里一个咯噔,手臂上小雨的手明显也抖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夹了夹胳膊示意她冷静,他毫不犹豫的说道:“余师姐是我救命恩人,当初火云坑要不是她拼死守护,我早就被火煞吞了,我关心她自然是应该的!” “仅仅如此?”陆横不信。 “这还不够吗?”李初一反问。 言罢不待陆横开口,他继续道:“说起来我认为余师姐被诬陷也正是因此,她若真是大衍的奸细,没理由会不知道我的身份。火云坑里那么多下手的机会她都不利用,偏偏费时费神的找了通天大比那么个破时机把握掳走,这不是太可笑了吗?你是余师姐的师父,你认为她是白痴吗?” 李初一不知道火云坑的时候他的身份还没暴露,陆横知道,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陆横思忖了一会儿后说道:“行吧,你的话算是有点道理,人,我可以让你见。” “多谢爹爹,爹爹英明神武,爹爹你最好了!”小雨抢先说道,蜜枣不要钱的狂甩过去,丝毫看不出片刻前父女俩还在冷战。 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陆横苦笑一声无奈的摇摇头,这宝贝闺女啊他是真没辙。 见李初一满脸喜色,他脸色一正忽然问道:“小子,你先别急。我问你,你不是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吗,如果你亲眼见过后发现瑶儿真的有问题,你会怎么办?” 小雨心头一紧,紧抓李初一的手臂看着他。 李初一并不意外,他早就想过陆横会问这个他一直很想回避的问题。 沉默片刻,他看着陆横的眼睛沉声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声音里充满了惋惜与无奈,小雨的心一揪,随后暗暗一叹,她以为李初一的意思是说自己会心灰意冷任其自生自灭。 可陆横不然,阅人无数的陆横从李初一的眼睛里看到了那抹隐藏极深的冷冽,那是杀意。 他知道,如果李初一真的确认余瑶有问题,他会亲自动手,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 对于李初一的杀伐果决,便是陆横也暗暗凛然。他不是反感李初一的很,相反他很欣赏李初一这一点,他只是没想到李初一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果决之心,也不知是天一道尊的教导所致,还是漠北的漂泊历练出来的。 也许二者都有吧。 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陆横又问:“小子,这次查出来的人如果不是瑶儿,你会如此上心吗?” “不会。”李初一毫不犹豫的道。 陆横眉毛一挑:“哦?为何?莫非你对瑶儿出了救命恩人外,还存了别的心思?” 李初一微微一笑并不接茬,而是说道:“余瑶跟我有关系,是我朋友,所以我才会选择相信她,选择帮她。换成其他人与我何干?他们死不死的关我屁事?” 陆横皱眉:“就算跟你没关系,可一个无辜的人被冤死,你不觉得太可怜了吗?” “嗯,是挺可怜的,但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初一奇怪的看着陆横。 “大衍想抓我不是一两天了,这帮奸细死干净了我都不解恨!至于冤死的那位,是挺可怜的,但是很抱歉,他自己没本事才被人拿来做了替罪羊,正所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要怪也只能怪他命苦!” “你的意思是说你只关心跟你有关系的人,跟你没关系的哪怕再惨你也丝毫都不关心是吗?” 陆横的声音有些沉,小雨听出了几分味道,赶忙暗暗掐了掐李初一。 李初一恍若不觉,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当然了,虽然也分情况,但大致如此。还是那句话,我跟他不认不识的,他死不死与我何干?” “小子,你不觉着你这样太自私了吗?人,终究得有一颗向善之心!”陆横的声音彻底沉了下来。 李初一哑然失笑:“自私?嗯,我是挺自私的,可人不都是这样吗?至于向善之心,我一直挺善良的,你看看我头顶的小二黑,我肩膀上的小蝴蝶,这都是我善心大发救下来的,你不知道,很多人都叫我慈悲为怀的帅小胖呢!至于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但我只能说我不是圣人,也没兴趣当圣人,我的手很小,攥不住多少沙。我自己身边的人都顾不顾来呢,我还哪有功夫管其他人?有余力又有那个心思我可能会帮一把,但是其他时候还是那句话,死不死的关我屁事?” 见陆横还想说什么,李初一抢先截住笑道:“掌门大叔,说一千道一万,您老还是拿我当女婿看。我只能说您老真误会了,我跟小雨真没什么,我也对你们太虚宫的掌门长老啥的没兴趣,不瞒您说,我最初开始修炼的目的就是能飞,理由就是飞起来比走路省劲儿。我最大的理想就是把麻烦都处理干净了之后找个人不多也不要太少的小镇买块地皮当个土财主,娶上十几二十房妻妾带上一群狗腿子天天逛街,谁见我谁都得喊声爷。呃,妻妾那段您老略过,那是我师父给我加的我说顺嘴了,我去,小雨你别掐我,你放心,不管几房里面都没你!” 小雨掐的更狠了,十几二十房的妻妾已经够狠了,偏生这里面竟然还没他,气死人了,姑娘我掐不死你个死胖子! 看着笑闹的两人,陆横暗暗苦笑。 小丫头还想瞒,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已经出卖她了吗? 对于李初一,陆横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说他胸无大志吧也不是,十几二十房的妻妾都出来了他的志向比谁都大,只是这志向没用在正地方啊! 说真的,他还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虽然李初一不是太虚宫的弟子,但他是天一道尊的徒弟,只要他肯,太虚宫那是扫榻相迎。如果能把天一道尊的徒弟捧为掌门,那太虚宫的地位岂不是稳如泰山了嘛! 虽然他心里一直属意的是大徒弟于浩,可于浩再好也不及李初一背景深,更可况李初一的资质比于浩要高太多,这才修炼了多少年就这等修为了,陆横可不相信他仅仅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元婴期,李初一身上那股隐晦的气息连他都有些吃不透。 不过这事儿也就想想,真把这小子捧成掌门,那太虚宫岂不是成了菜市场了吗? 他敢肯定,以李初一的性子绝对干得出来,他如果成了掌门绝对能带着一群渡劫飞升的“狗腿子”见天儿的耀武扬威,那光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哪怕自己的女儿真的嫁给他,这小子也绝对不能参政,绝对不能! 看着宝贝闺女跟李初一皮打皮闹的也不顾及自己,陆横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也闹不清楚宝贝闺女跟这胖子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看模样应该是小雨单相思,可这胖子凭什么啊?自己宝贝闺女哪里配不上他? 不由的,他想起了火云坑外道士临走前念叨的那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 想到这里,陆横幽幽一叹。 算了,由他们去吧,年轻人的事儿自己个老头子还是不要插手了,免得遭人嫌。 不过前提是小雨不能受了委屈,否则的话这小子就算是天一道尊的徒弟,他也绝对饶不了他! 正文 第八百二十四章 我信你 “刚才,谢谢你了。”离开书房,走在去余瑶软禁处的路上,李初一不好意思的对小雨说道。 “别误会,我也是为了我师姐,坏我名声的事儿不会就这么完的,本姑娘可是很生气的!”小雨看都不看他一样的说道。 嘴角一抽,小贱人赶忙旧议重提:“要不等下你就宣布把我给踹了吧,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切都是我胡说八道的,你看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说我配不上你吗?” 小雨冷眼一扫,小贱人顿时一个哆嗦。 陆横那句怒言被小丫头再次引用,虽然没有他爹说出来的那股冷意,但威力绝对尤有甚之,小贱人顿时止声,心里狠抽了自己几巴掌。 吗的,叫你嘴欠! 瞧小贱人一脸的怂样,小雨抿嘴一笑,心中很是无奈。 “好啦,不逗你了。你放心,这事儿不用你说我爹也会处理的,你以为我那个笨老爹真笨啊,事关他宝贝女儿的名节,他可比谁都上心呢!” 小雨的笑容让李初一心里一揪,心里感觉很对不起这丫头。他在外野惯了,行事向来都是利己为先,虽说他的选择在当时来说是最快捷的,但却不是最妥当的。 小雨说完沉默不语,李初一也不敢多言,路上不时偷瞄着小丫头,但那张古井无波的俏脸上他啥脸色也没瞧出来,心里很是苦恼,连路上奢华的风景都没心思看了。 好在路不长,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软禁余瑶的别院,门后不出意外的守着很多修士,这还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儿呢。 打眼一扫,里面修为最弱的也有道台初期,气息最恐怖的四个人李初一也吃不准他们的修为,但肯定是渡劫期无疑了。 可能是得到了陆横的传讯,这些人并没有为难他们直接就放行了。李初一想要告声谢,结果这些人一个个都跟木头似的看都不看他一眼,拿他当空气似的。 讨了个没趣儿,李初一也不在意,人家也是恪尽职守,不跟他搭茬也情有可原。 别院很大,光目测就有叶之尘的草庐七八个那么大,这还是能看到的。看不到的屋舍有多深李初一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就连别院花园里的奇珍异草他都没有打量的心思,一双眼睛一进门便直勾勾的盯在了花亭里的那道倩影上。 佳人依旧,只是有些消瘦。对于修士来说消瘦二字出现在身上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可见余瑶真的跟小雨说的一样,这段时间的状态很不好。 光是站在远处这么一看,李初一就能从她身上感觉到一股萧瑟之气,便是生机盎然的繁花拱卫也掩不住这股萧瑟,只看了一眼就让他的心狠狠一揪。 “师姐!” 带着哭腔的呼喊,早就按捺不住的小雨迈开步子便反奔了过去。 可能是在想心事,李初一和小雨的到来余瑶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直到听到小雨的呼喊声后方才愕然转头,下一刻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阵香风扑入怀中。 有些慌乱的接住扑到怀里的小雨,余瑶的脸上惊愕中带着浓浓的惊喜:“小雨?!” 旋即欣喜尽去,她惊慌失措的道:“小雨,你怎么又来了,这让师父知道了那还了得!赶紧走,趁着没人发现快点走!” 都这样了余瑶还如此关心自己,小雨顿时哭的更厉害了,如撒娇的孩子一样拱在余瑶怀中拼命摇头,不等余瑶再次出声她反手一指身后。 “师姐你放心,死胖子带我来的!他把我爹给说服了,臭老爹同意了我俩才过来的!” 余瑶这才看见含笑默立的李初一,赶忙起身想要见礼相迎,无奈小雨赖在怀里,她只能抱着小雨坐在原地,歉意的冲李初一点了点头。 “初一,你也来啦。几日不见,我怎么感觉你又胖了一圈呢?” 余瑶调侃了一句,笑的很开心,可笑眼中的那抹疲惫丝毫瞒不过李初一的眼睛,他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没有让自己的心情表露在脸上,李初一惫赖的笑了笑,用一如往常的懒散语气道:“还行吧,就胖了一小点。太虚宫好吃好喝的又没危险,人心宽了自然体胖了。” 说完,几人便都没了言语。小雨停止了哭泣,挂着泪痕静静的依偎在余瑶身边,余瑶则安静的坐在那里抱着她。 她俩都不开口李初一也没法先开口,此景虽美但此情却不是那个味道,他总不能跟个白痴似的打个哈哈说什么天气真好吧,所以也只能无言的坐着。 “你能来这里,说明那件事你知道了。”良久,余瑶轻声说道。 小雨的身子颤了颤,而李初一则顿了一下,默默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还带小雨过来见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俩吗?”余瑶淡淡的问道,抬起眼睛直直的盯着李初一。 看着那双让人心动的美眸,李初一沉默片刻洒然一笑:“你会这么做吗?” “不会!”余瑶毫不犹豫的摇摇头,语气坚定无比。 李初一笑意更浓了,轻轻的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不会。” “你就这么信我?”余瑶狐疑的看着他。 “我当然信你了,尤其现在见到了你,我更加相信你了。你放心,这个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不信你,我也会相信你的。”李初一一语双关的说道。 他说的很认真,这让余瑶很是诧异,说起来除了火云坑的同生共死以外,此后她跟李初一的接触并不多,两人的关系应该还没有熟到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上。 可惜李初一话里的一语双关她没有听出来,或者听出来了却没有深想,闻言她疑惑的看着李初一,眼神渐渐凝重。 “初一,你喊我一声师姐,那今天我这个当师姐的就说不得要说你几句。此事你办的很不妥,万一我真是大衍的奸细怎么办?你带小雨过来岂不是羊入虎口?小雨是师父的命根子,她若是有点闪失那牵动的可不是仅仅是师父一人,整个太虚宫都会受到牵连你知道吗?” “可是你并没有这么做不是吗?”李初一微笑道,“而且你能说出这番话来,足以证明我的直觉没错,你不是大衍的奸细!” “哦,是吗?” 余瑶见他不知错有些生气,她气的不光是李初一凭直觉信人,她更气这小子竟然拿小雨的安危胡闹。 柳眉微蹙,她冷声道:“你就不怕我这些话是故意说给你听的,为的就是迷惑你们让你们相信我真的是无辜的?” “呵呵,那我问你,你是大衍的天字一号吗?”李初一不答反问。 迎着他的目光,余瑶丝毫不让的凝视良久,方才缓缓摇头。 “我不是!” “嗯,我信你。” “你...你怎么听不明白呢,我说的不是你信不信我的问题,我说的是...” “好啦好啦我的余大师姐,我刚跟你师父舌战了三百回合,你就别拉着我再辩上一场了。” 李初一摆摆手,见余瑶俏脸挂寒,他笑嘻嘻的指了指肩膀上的蝶梦。 “余师姐,你知道她是谁吗?” 余瑶点点头:“蝶妖。” “准确的说她是玉蝶族的女皇,因为一些事情她道行大损跟在我身边养伤。玉蝶族精通幻术和土木之法,当然了她们的毒也是一绝,蝶梦作为皇族更是此道高手,以你的修为如果在她面前说谎,是绝对瞒不过她的眼睛的!” 坐在肩膀上的蝶梦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算是应证了小胖子的话。 余瑶心下一惊,深深的看了蝶梦一眼。难怪蝶梦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原来她竟然是蝶妖里的皇族,而且此时还是道行大损,若是全盛时期那得多恐怖,怕是能堪比人族渡劫期的高手了。 小雨同样吃惊,李初一从三生林出来身上就多了个蝶梦,一路心焦余瑶的事她也没细问,此时方知对方的来头竟然这么大。 敬畏的看了蝶梦一眼,小雨旋即开心起来,嘴角泛起大大的笑容。李初一都说了蝶梦能看破人是否说谎,这说明师姐真的是无辜的,如果蝶梦能作证的话笨老爹一定会相信师姐是无辜的,那师姐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死胖子,就喜欢藏一手,刚才书房里他怎么不介绍蝶梦,那样师姐岂不是现在便自由了! “没那么简单。” 看着小雨,李初一苦笑一声。 “太虚宫虽然跟妖族关系没那么僵,但人族的通病却是免不了的,一个妖族的话你爹是不会相信的,就算他相信其他人也不会信的。人呐,整天以为自己是万灵之首,实在是叫人...呵呵!” 余瑶轻叹一声,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知道李初一说的没错,妖族的话,哪怕是个修为高绝的妖族,它们的话人族也是不会相信的,至少不会尽信。 小雨也想同了关节,但还是忍不住小嘴一噘:“你这话说的怎么感觉你自己也是个妖族似的,你也是人族修士啊死胖子!” “但我说的并没有错不是吗?”李初一眨了眨眼睛,“人族将人族以外的种族全部成为异族,死了的叫鬼族,活着的叫妖族,可你想过没有,其实在这些所谓的‘异族’眼中我们也是异族,我们也是它们眼中的‘妖族’啊!” 李初一的话有些惊世骇俗,余瑶和小雨同时沉默下来。道理她们虽然都明白,但这话却没几人敢说。若是让某些顽固的“卫道士”听到了他这番话,立马便会将他打为异类,按个“妖言惑众”的名头直接给灭了也说不定。 正文 第八百二十五章 猜测 见话题给引偏了,李初一赶忙打了个哈哈,随后脸色一正肃然的看着余瑶。 “师姐,今天来除了亲口问问你到底是不是大衍的人以外,我还有另一件事想要问你,请你认真的、如实的回答我。” 见他脸色肃然,余瑶也凝重了下来:“什么事?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点点头,李初一凝声问道:“师姐,你好好回忆一下,事发之前你有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丹药,或者是食物之类的?” “丹药?你怀疑有人借此给栽赃?”余瑶瞬间猜到了李初一的想法。 “没错,我就是这么怀疑的。不关我,掌门大叔似乎也对此有所怀疑,今天我能说服他来见你也是因此,据我所知这世上有好几种灵丹能够改变人的血脉特征,你好好回忆下有没有吞服什么没见过的丹药,时间嘛,一直追溯到我回太虚宫之前,刚从玄冰寒狱出来的时候!” 皱眉回忆了半天,余瑶摇摇头:“应该没有,我身上的丹药基本上都是师门配给的,三位师兄偶尔也会赠给我一些,但那些也都是我认识的,并没有吞服过我不认识的丹药。” “那食物呢?有没有吃过没见过的东西?” 古怪的看了李初一一眼,余瑶只说了三个字:“我辟谷。” 李初一一怔,赧然的挠了挠头。 也是,炼神期的修士就可以辟谷了,到了余瑶这份儿上的还天天吃饭顿顿不落的除了他也没几个了。偶尔吃些灵果补充下法力应该也都是她认识的,不认识的果子还敢往嘴里塞的,恐怕找遍天下也就他独一个了。 小雨忽然说道:“不对啊师姐,这段时间你吃过东西的!那是在死胖子回来之后,你完成了我爹交代的任务回到太虚宫时二师兄给你摆的接风酒你忘了吗?” “正因如此我才说没有,因为那根本不可能。”余瑶摸了摸小雨的长发,“那顿接风酒咱们都在,就连师父也在。如果那时有人给我下药,中招的应该不仅仅是我,除了师父以外咱们谁也跑不了。” 小雨了然的点点头,认同了余瑶的话。 李初一却不然,心中一动问道:“二师兄?就是那个整天阴着个脸的海无风?” “你认识他?”余瑶奇怪的问道。 “呃...听过。”李初一含糊道,他可不敢说自己偷听余瑶和于浩的谈话时见过一眼。 怕余瑶追问,他赶忙问道:“师姐,这个海无风什么来历你知道吗?他会不会...” “不会!”余瑶斩钉截铁的一口否认。 见李初一不解,她叹了口气:“谁都有可能,二师兄绝对的不会。二师兄所在的海家原本是大衍的一个大族,后来因为得罪了一位权贵被灭了满门,只有一位忠心耿耿的老仆带着年幼的二师兄逃了出来,可惜最后还是被大衍的追兵给追上了。若不是恰巧碰到师父路过出手相救,海家的根彻底就断了,所以二师兄恨极了大衍,他绝对不可能是大衍的奸细!” “可万一海家的事是大衍做出来给人看的呢?目的就是为了他‘恰巧’能被你师父救了,然后借此打入太虚宫呢?” “不可能!” 余瑶毫不犹豫的说道,旋即凝重的看着李初一肃声道:“初一,这些话你在这说说就罢了,出去可千万不要乱说。如果这些话让二师兄听到了,就算有叶峰主保你,二师兄也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见李初一还是不信,她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死在二师兄手里的大衍修士有多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即便是在太虚宫和大衍关系较为缓和的时候,二师兄也照杀不误。为此师父不止一次的训斥过他,可他就是不听,但凡见到大衍的修士,只要修为在结丹期以上的他都杀无赦,绝不留活口!大衍有个悬赏的榜单,二师兄在上面的排名甚至比浩哥还高,他的人头足足有八百万灵石之巨,只要能杀了他不但可以获得巨额的财富,还可以被直接授予伯爵之位,要知道他还不到飞升期啊!你说他这样的人会是大衍的奸细吗?” 李初一默然。 难怪海无风看着就给人一种阴冷之气,感情这位还是个嗜杀的主儿。 千八百的人命在手,听余瑶的意思这还是结丹期以上的,余下不被他看在眼里误伤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就算是演戏的话这代价也太大了,看来海无风的嫌疑还真不大。 “那除了海无风呢,其他人你有没有感觉有问题的,比如你三师兄?” 这次不等余瑶回答,小雨便抢先开口:“三师兄不会的!你没见过三师兄,三师兄跟二师兄截然相反,他连花花草草都不忍伤害,他的心最善了!”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小胖子傻眼。 “真就这么夸张。”余瑶从旁确认,“三师兄性子谦和友善,甚至善良的有些过了头了。除非万不得已,他从来都不会伤害他人性命。即便是对手,他也是尽可能的只伤不杀,师父经常说他太过妇人之仁,没有一颗修士该有的果决之心,但三师兄还是我行我素,他是我几个师兄里面最平和的人了。如果不是他这幅性子,其实继承掌门衣钵的最佳人选应该是三师兄,论天资论修为他都不比浩哥差多少,可就是这性子实在叫人无奈。” “不一定哦,阴谋者多伪善,阴谋越大越伪善至极,保不准这位三师兄真有什么猫腻呢,连敌人都只伤不杀,我怎么感觉这么附和大衍的利益呢?”小胖子摩挲着下巴说道。 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没想到却引起了二女极大地反应。 小雨当先开口,伸腿狠狠踢了他几下怒道:“不许你这么说三师兄!三师兄最好了,他不可能是大衍的人,你要道歉!” 余瑶脸色也不好看,但李初一毕竟是为了她才如此揣测,她也不便发怒,只能肃然道:“初一,三师兄不可能是大衍的人,我这么说你也许不信,但你只要见了他就知道了,他真的是一个很独特的人!” “好吧,我错了,我道歉!”李初一举手投降,再说下去小雨估计能把他吞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他心里还是在三师兄身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余瑶和小雨跟她们几位师兄朝夕相处的自然是信任至极,可他不然,他旁观者清,经历过漠北的风吹雨打之后他更是知晓人心究竟有多难测。还是那句话,事出必有因,阴谋者多伪善,他很怀疑这位三师兄究竟是不是真的如二女所想的那么善良。 要知道,这世上演技好的人,可是太多了。 接下来应该问于浩了,可看了看余瑶,李初一并没有问出来。 问了也是自讨没趣,答案是可想而知的,以余瑶对于浩的感情他问了也是白问,就算于浩真有问题她也未必会说,更遑论她根本不会说于浩半个不字。 想了想,他又问道:“那其他人呢?除了你三位师兄,其他有没有疑似有问题的人?比如太虚峰丹房的长老啦执事啦啥的,你不是说你的丹药都是师门配给的吗,如果源头出了问题想要给你的配给做点手脚,那简直太容易了!” “不会的,这个可能性是最低的。” 见李初一不解,余瑶沉声道:“你不是太虚峰的人所以你不知道,太虚峰的各个堂口看起来跟其他几峰一样,但其实里面并不简单,不论长老执事还是普通弟子,里面很多都是默堂的人。论防范的严密程度,太虚峰比凌霄峰还要高,因为太虚峰乃掌门所在,各个堂口必须保持绝对的干净!” “默堂?啥玩意儿?太虚宫有这个堂口吗?”李初一好奇,默堂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有!” 余瑶点点头。 “你不知道并不奇怪,因为就连大多数的普通弟子都不知道默堂的存在。默堂是太虚宫隐藏在背后的那只手,权利甚至比刑堂还要大,就如同大衍的监察司一样,默堂一直默默的守护着太虚宫,暗地里为太虚宫处理很多见不得光的‘麻烦’。” 说着,余瑶眼神朝门口一瞥,压低声音道:“你进来的时候看见门口驻守的修士了吧?那些就是默堂的人!” 难怪架子那么大,自己打招呼他们都不理不睬的,感情是太虚宫的黑手啊! 小胖子心中凛然,大衍的监察司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当初跟着道士浪迹大衍的时候不止一次听过监察司的威名。能跟监察司齐名的默堂,想想都让他不寒而栗。 这些人,还是少接触为好,小爷可是很阳光的! 问来问去,结果还是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李初一心里已经有了谱,太虚峰的堂口他没办法,可是余瑶的三位师兄他怎么着也得试探试探。 尤其是那个于浩,娘稀皮的小白脸,自己的爱人被关起来了竟然连看都不来看一眼,就算是因为陆横的严令,但这也太过分了! 小胖子很生气,有种所托非人的感觉。他认为如果这事儿换成是那位二师兄的话,就算被陆横打死海无风也一定会来,比起嘴上整天挂着宗门大义为先的于浩,海无风心里更在乎的肯定是余瑶。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李初一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人虽然给人的感觉阴鹜了点,但就冲他那天的表现,李初一断定他绝对是个敢作敢为的性情中人。 正文 第八百二十六章 有人拦路 三人又聊了会儿天,李初一便带着小雨退出来了。余瑶毕竟是戴罪之身,虽然有了陆横的同意,但他也不方便长留。 其实他早早退出来最根本的原因是呆不下去了,平时巧舌如簧能说死狗逗死牛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说不出话来的一天。朝思暮想的佳人在前,可他说完正事儿后便找不出什么话题来打岔了,脑海中无数个话题滑过,可他愣是没好意思开口,就那么尴尬的坐在那里看着余瑶和小雨姊妹俩聊的火热。 窘迫的样子连小雨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微微泛酸的同时心中暗骂,这胖死平日里气自己的本事都哪去了,怎么这会儿跟个木头似的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傻乐。 最后连余瑶都瞧出他有些不对头了,关心的问他是不是修行出了岔子,怎么精神如此恍惚,李初一连道不是,结果说的急了连舌头都咬了,傻乎乎的样子逗的余瑶乐个不停,小雨在一旁狂翻白眼一脸的不忍直视。 笑罢,余瑶辛苦的摸着笑出的眼泪感动的道:“初一,谢谢。” “哈?”小胖子舌头还疼着呢,要不说咬着舌头最麻烦了,疼不说还没法吹,只能干忍着。 余瑶感激的看着他,柔声道:“我知道我状态不好,师弟你为了逗我开心费这么些心思,师姐我真的很感动,也很感谢你。你放心,我没事的,人正不怕影子斜,我知道自己是清白的这就够了。如今有你和小雨这么关心我信任我,我更没理由自怨自艾了,放心吧,你师姐我虽然修为不算高,但人还是很坚强的,没那么容易被打垮的!” 亲人啊,我是真咬着舌头了,不是为了逗你! 李初一心中疯狂呐喊,可想了想挤出一副“被你看穿了”的表情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余瑶误会最好,自己一辈子的人今天全丢在她这儿了,她能这么想也免去了自己的诸多尴尬。 小雨暗暗摇头,余瑶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小胖子到底是咋回事儿? 这胖子分明是太激动了所以失态,那一口咬的别说他自己了,她在旁边看着都觉着疼。 找了个理由拉着小雨匆匆离开,出了别院大门的一瞬间,李初一重重的松了口气,这段梦寐以求的“独处”让他感觉比跟尤老再战一场还要辛苦,回头望了眼紧闭的大门,他一脸心有余悸。 功课! 吗的,下次来一定要提前做好功课! 道士以前给自己讲的那些段子咋就一个都想不起来了呢? 这要是让道士知道了他跟个女孩儿独处啥话也没说出来还把舌头给咬了,臭道士还不得直接笑死啊! 偷眼瞥了下小雨,李初一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肯定是这个小丫头在的问题! 如果不是她在,而是真真正正的独处,他绝对不可能这么拙。 枉小爷一世英名,郝大小姐光着身子抱着他他都临危不乱谈笑风生,今天就跟余瑶坐着,中间还隔着张桌子,他竟然说不出话来,这绝对是小雨这个拖油瓶的问题,他的英明算是毁于一旦了! “你自己怂,可别赖在我身上!本姑娘可是帮你创造过机会了,而且还不止一次,你自己都接不上茬怨的了谁?”小雨看都不看他一样的说道。 李初一吓了一跳,这丫头怎么知道小爷在想什么?她也会读心术不成? 见小丫头的侧脸上满是讥讽,小胖子顿时不干了,尴尬之余强辩道:“谁说我怂了?我只是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小雨佯装干呕了几下,嘲笑道:“美男子?你?死胖子你今天是不是没吃饭,饿昏了头了这是?” 小胖子差点没死气,自己怎么就不是美男子了? 小爷除了人胖点个矮点脸肉点鼻子小了点以外,哪一样不符合美男子的标准? 这丫头真没眼光! 瞥了眼不正眼看他的小雨,小胖子哼哼道:“丫头,你今天这么给我创造机会,你就不怕于浩知道了生气?我记得你跟于浩的关系不错吧,就这么把他卖了合适吗?” “哦,大师兄啊,放心,不会的!”小雨肯定的说道。 李初一大奇:“不是吧?于浩那人贼眉鼠眼的心这么宽?” “你才贼眉鼠眼的呢!这话要是让师姐听见了,看她不骂死你!” 小雨气恼的捶了他两拳,复又笑嘻嘻的道:“你误会了,我说的不会不是说大师兄不会生气,我是说你跟师姐不会有可能的!” “去你道士的,丫头片子你看不起我?!”李初一大怒。 小雨笑的更开心了,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点点头:“对啊,我就是看不起你,你能怎样?你敢打我吗?这里可是太虚峰哦~!” “我...!” 李初一这个憋屈啊,人家老爹就在附近,他要敢动人家宝贝闺女一个指头,掌门老爷子还不得带着八百飞升活剥了他啊! “小二黑,来,发挥你才能的时候到了,给我咬她,恶狗伤人不算罪!” “汪,本皇是...你懂的,本皇不是狗,大白猪你再说我是狗我跟你没完!”小二黑气哼哼的道,小爪子使劲挠了挠李初一的头皮。 小雨被逗得哈哈之乐,眼珠子一转掏出一颗红色的果子来递到小二黑面前:“小黑黑,这胖子欺负你你就别理他了,来,到姐姐这里来,姐姐给你好东西吃!” “汪~!你是我亲姐姐~!” 小二黑一个飞扑扑了过去,连李初一的俏皮话都给学了个通透。 李初一仰天长叹,这年头狗都欺负人,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看着眉开眼笑一脸贱相的小二黑,他气呼呼的骂道:“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白疼你了!” 小二黑才不怕他呢,小爪子抱着鲜红的果子举了举,满脸陶醉的道:“不怪我啊,朱果啊,这可是朱果啊~!” “你大爷!”好半天,小胖子低声骂了一句。 说实话别说小二黑了,他也眼馋的不得了。谁能想到小雨一出手就是朱果相诱,要是有可能的话他也想跟小二黑一样飞扑过去,那颗朱果对他的火行道元可是大有好处的! 人心不古啊! 眼瞅着小二黑一小口一小口的把朱果啃完,李初一心中暗叹,满脸愤愤。 这时,一个人影忽然拦在了他们身前。 李初一脸上的皮闹瞬间隐去,二话不说长剑出鞘,踏前一步将小雨挡在了身后。 虽然这里是太虚峰,虽然陆横就在附近,但李初一丝毫不敢大意,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期,谁知道来者会不会对他们不利。 等他看清来人微微一怔,长剑并未落下反而握的更紧了,心里的警意提到了顶点,道元暗催随时准备出手。 无他,因为挡在他们的人是陆横的二徒弟,断情崖上远远见过一眼海无风。 海无风拦在这儿是李初一完全没有预料的,他刚跟余瑶问过海无风会不会是那只黑手,结果一出门就给碰上了,颇有点说曹操曹操到的意思。 李初一瞬间千念百转,暗暗估摸着海无风嫌疑的可能。他来的这么巧,选的地方又这么绝,这里可是刚离开别院门口那帮守卫的探查区,他拦在这儿显然是掐准了时候早有预谋的。 警惕的看着海无风,李初一刚想喝问几句,小雨却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二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复又看了眼警惕的李初一,她伸手一按将长剑按下,没好气的道:“你干嘛呢,赶紧把剑放下!这里是太虚峰不是漠北,你别碰个人就吓成这样好不好?” 我这是吓的吗?! 李初一心里直翻白眼,剑顺着小雨的手放下了,可却并没有收起。这里确实不是漠北,但那并不代表这里没有敌人。做人还是小心点好,很多时候小命都是被自己玩忽丢的。 “小师妹,好久不见。”海无风冲小雨微笑点头,可能是不习惯露出笑容,那张阴沉的脸上笑容有些僵硬。 旋即笑容一敛,他木屋表情的看向了李初一,看到他放而未收的长剑后皱了皱眉头,脸上划过一丝不屑。 “如果不是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小师妹,敢在我面前亮剑,你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海无风的声音很冷也很自信,他对自己的实力信心十足。 李初一心里本来还对他有那么一丁丁同病相怜的好感,但这一句话让那点好感烟消云散,心里傲气顿生。 看不起小爷? 就凭你? 我呸! 长剑轻震,李初一眉梢一挑,以丝毫不亚于甚至还犹有过之的不屑表情冷笑道:“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小雨的二师兄,敢当着我面说废了我,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凭你?”海无风冷笑,眼神寒光隐现。 “试试?”李初一哪能怕他,挂着讥嘲的微笑晃了晃脖子,眼中满是挑衅。 手一翻,一柄长刀出现,握住刀鞘另一只手缓缓搭上刀柄,海无风的长发无风而动。 李初一也不示弱,长剑一摆做了个起手的架势,左手一番几张道符掐在指间,符纸光华隐现。 两人一触即发,小雨一跺脚气恼的拦在中间:“你俩干什么呢!怎么一见面就又大又杀的!死胖子你把剑收起来,二师兄你也是,初一他的修为你又不是察觉不到,以大欺小你好意思的吗?让我爹知道了还不又骂你一顿!” 正文 第八百二十七章 浮光对游龙 海无风一窒,提起的气势渐渐弱了下去。 师父的责骂他不怕,反正又不是第一回了,他怕的是这位小师妹。 小雨可不光是陆横的心头肉,在他们师兄弟之间也是心肝宝贝一样的存在。海无风虽然因性格问题不善于表达,但他对小雨的宠爱绝对不差其他人分毫。 平日里他最头痛的就是这位小祖宗生气,更怕这位小祖宗哭。他本就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小雨一旦哭闹起来他想哄也哄不好,往往只能木着个脸僵在一旁干着急。 他消去了战意,李初一也没有。本来骑驴下坡也没什么,但小雨那句话他很不爱听。 以大欺小? 是,海无风的修为是高,道胎期的大高手,仅仅比于浩差点,但他也不是弱鸡啊! 吗的小爷可是干过尤老的人,就连冥界天道他都跟着道士一起怼过,海无风再厉害还有他俩厉害? 三生林修出了木行道元,修为大进的李初一早就想找个人试试手了。正好今天海无风自己撞上门来,小雨又无意中这么一激他,他哪能忍的住,身上的气势不降反升,道元掀起的滚滚气浪胀得衣衫猎猎作响。 “呦,怕了?”不屑的笑了笑,李初一继续挑衅。 海无风本来已经没了战意,可李初一如此相激他哪能忍得住,顾不得小雨会不会生气了,气息一震将小雨轻震到一旁,他握住刀柄踏前一步,长刀出鞘带起一轮雪白的弯月,人未近前,可一刀无匹的刀光却破空而来。 “哼!” 冷哼一声,李初一眼神一凝,长剑自身侧一挑而上,又是一道雪白的弯月出现,一道丝毫不亚于海无风的剑芒飚射而起,丝毫不让的直对上袭来的刀光。 刀光剑芒瞬间相遇,场中微微寂静了一瞬,随后暴起刺耳的轰鸣声。 两人对各自的招式控制的都很完美,凌乱的劲气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却始终没有波及到其他地方。只是纠缠处的地面却遭了殃,路面上的夜明珠瞬间化为粉末,随后露出的泥土也在劲气的纠缠中一层层的矮了下去,转息间便成了一个深坑。 论修为法力李初一是比不上海无风,但他的道元可不是法力能比的,道元的另一种通俗说法可是仙气! 即便李初一的仙气很少,少到只能以丝以缕来计,但仙气就是仙气,绝非寻常的法力能够轻易抗衡的。 更何况他的道元中还混杂着虚空水火等诸般门道,如今更多多了一缕木行道元,融合法力所成的剑芒顿时拉平了他和海无风之间的差距。刀光和剑芒势均力敌谁也压不过谁,纠缠了片刻后相互湮灭渐渐地隐没了下去,场中只剩下一个惨不忍睹的深坑。 “不错!”海无风轻赞了一句。 他心里还是很有分寸的,那道刀光并未使出全力,他只是想教训下李初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让其有点自知之明不要枉丢了性命。 结果让他有些意外,李初一还真给接了下来,而且接的游刃有余显然也没尽全力,这让他吃惊之余战意更升,暗道难怪这小子如此狂傲,果然有些真本事。 轻轻吸了口气,右手握刀轻轻的搭在了左臂上,海无风眼中战意满满,嘴角轻轻的抿了起来。 “小心了。” “了”字刚出,海无风的身形便猛然一虚,李初一瞬间便知那是残影,长剑一甩看也不看的挑向身侧,“叮”的一声轻响,海无风的身形在那里凝现了出来。 “能跟上我的速度?” 海无风更惊讶了,他刚才的一刀已然用上了陆横的身法绝学“浮光掠影”,就算他还没有修到精髓但也绝非李初一可以应付的。可看起来对方应付的十分从容,也不只是真看见了还是本能的直接异于常人,但这并不重要,他倒要看看对方的底究竟有多深。 身子微退旋即用力一扭,长刀借力轰然劈落。 刀本身就比剑沉重宽厚,刀法也往往比剑法霸道得多,海无风就是要借着刀法的霸道克制李初一的剑,他相信如果这一剑劈实了,李初一的剑再好也得当场断掉。 李初一也不傻,他才不会硬碰硬呢。即便他对兽皮长剑有信心,坚信海无风的刀根本伤不了兽皮长剑,但他可不会真去试试。 无他,修为的差距,硬碰硬的话即便有道元护体,他还是很吃亏的。 手腕轻震,长剑顿时抖落无数剑花,在小雨看来就仿佛李初一的手上忽然多出了一朵盛开的银牡丹一般,连成一线的敲击声中无数片花瓣洒落在海无风的长刀上,一往无前的刀势落到最后已然没剩几分力道,被李初一收住的长剑轻轻一格便给格了开去。 “这是...?” 没等海无风想明白李初一剑法的来路,后者趁他力竭忽然闪身而上,踏着玄妙的步伐主动缠了上来。 “游龙剑步?” 海无风不惊反喜,叶之尘的游龙剑步向来密不外传,他一直想亲自试一试却一直无缘得见。如今李初一施展了出来正合他意,脚下步伐一错形随意动,施展出“浮光掠影”便跟李初一纠缠在了一起。 一旁的小雨已经看不清两人的形貌了,以她的修为只能看到两条虚影才不断交错纠葛着。空气中兵刃的交击声就没断下,她也看不出来究竟谁占了上风,但听声音应该是势均力敌。 此刻她也没法劝阻了,想劝也没这个实力,只能干站一旁又气又急。 不过她心里还是很惊讶的,二师兄强她知道,可李初一也这么厉害,能跟二师兄打个难解难分,这是小雨从来没有想过的。她的脑海里,李初一一直就是当年那个连对付结丹中期的师姐都得用两败俱伤的打法的小胖子,直到现在她才知道李初一这么强,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自己,可他也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了。 难怪师姐总夸李初一天资横溢是个修行的奇才,小雨原先耳朵听着却没太当回事,她心里一直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而此刻亲眼所见之后,她才终于明白师姐为何那么称赞他,甚至连眼界甚高的爹爹都对他另眼相看,死胖子成长速度已经超出了她的想想,这些年未见,再相见时他已然成为了能跟师兄师姐们相提并论的存在了。 喜欢李初一的她暗暗骄傲着,可旋即心里又是一疼。她知道,李初一的实力固然有天赋的缘故,可归根结底还是被逼出来的。 漠北她去过,虽然有诸位师兄师姐守护,但漠北的险恶还是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自打踏入漠北的那一刻,一路上他们不知碰到了多少场厮杀。不是战斗,不是打斗,也不是比拼,而是真真正正、舍生忘死的厮杀。 那种腥红着双眼刀刀见血恨不得生啖了对方血肉的凶残厮杀让她至今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那些人就跟为了厮杀而厮杀一般,有时候动手的理由甚至仅仅只是谁多看了谁一样,又或者谁在谁面前气喘的粗了一点,如此可笑的理由竟然就能引起一番血战,从小在太虚宫的保护下长大的她实在难以想象。 如果不是有太虚宫的威名震慑着,如果不是有于浩余瑶以及王远等人的实力震慑着,如果不是得到消息的郝家主动派人前来接应一路保护着,那些毫无意义的厮杀里免不得也会有他们一份。 在那种环境下,李初一挺了过来,不但活了下来还活的很好,“鸟人”的名头在漠北颇为响亮。要知道李初一刚去的时候不过一个刚刚结丹的小修士,小雨自己现在也是结丹了,可若是把她自己一个人扔在那种地方挣扎求生,她相信自己绝对活不了多久。 小雨还发现,交战中的李初一身上开始缓缓散发着让人心寒的杀气。海无风杀气浓她很熟悉,可李初一身上的杀气竟然有种不下于海无风之感,这还是两人都保持着克制,如果真动了杀念将杀气毫无保留的散发出来,小雨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站得住。 她不知道李初一这些年来杀了多少人才能聚集出这等杀气,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李初一这些年的漂泊真的很苦。 哪怕他结交了一帮好友,面对自己的询问也总是笑嘻嘻的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但她还是知道李初一真的很苦,远比她想想的还要艰难得多。 忽然,缠斗的两人骤然一分,小雨赶忙看去,看清后心里却狠狠一揪。 李初一的身上已经多了几道翻开的血口,血止住了,但还是有血丝不停地往外渗。左臂衣袖尽碎,左手也焦黑处处像是被火烧了一般,见过他手段的小雨又气又急,知道这胖子肯定又是用那种两败俱伤的大发了,直接把道符挨在人家身上爆开,仗着自己恢复力强大玩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把戏。 果然,海无风的衣衫破烂了好几处,露出里面焦黑的烂肉,让人看一眼都觉着疼。海无风身上的剑伤没李初一多,但也不少,最深的一处在锁骨上,看样子应该是李初一想刺他的咽喉却被他闪了过去,只在肩窝处留下了一个深深地血洞。 如此伤势两人竟然没露出一丝痛色,眼对眼的死死盯着对方,笑容一个比一个冷。 “你挺不错啊。”海无风淡淡的道,以他的脾性能说出这话就说明他已经认可了李初一的实力。以他们的修为差距李初一能把他打成这样,海无风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已经被深深震惊了。 “你还行吧。”小胖子也淡淡的道,语气里满是敷衍,似乎仅仅只是礼节性的回了一句而已。 熟不知他其实已经快疼抽了,要换成其他时候他早就龇牙咧嘴的满地打滚了,但现在他不能。 海无风不是喜欢装 逼吗,他就得陪着一起装下去。 吗的丫个瘪犊子敢看不起小爷,还敢跟小爷说什么废人,那小爷就得好好让他知道谁先废,谁更废! 小爷死了还能活,大不了丢点记忆就是了,你丫行吗? 跟小爷斗,小爷耗不死你! 正文 第八百二十八章 陆横的隐忧 缓缓拭去脸颊的血迹,海无风露出一抹森冷的微笑,眼中的战意越发炽烈了。 “看来刚才的交手给了你不小的信心呐!” 海无风讥笑,说话间法力游走全身,身上血淋淋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道胎期修士的强大此时可见一斑,这等伤势若是换成元神期也得费上一番功夫,元婴期恐怕不入定精神好生调养一番是极难痊愈的了。 可惜他碰到了李初一,论伤势的愈合速度,小胖子还从来没怕过谁。 狰狞的伤口在道元的调养下快速愈合着,比海无风还要快上许多,这让后者眼睛微微一眯,心中暗惊李初一肉身的强悍。 不过这样也好,说明他耐打,等下砍起来才更有韧劲儿! 甩了甩胳膊,感觉身上的伤口不碍事了,海无风轻吸一口气道:“既然试探已经结束了,那么下面也改动真格的了。小子,我的刀一旦出鞘向来不知轻重,我会尽量留你一命的,也算给叶峰主有个交代!” 卧槽,这人......! 李初一差点没膈应死,这货也算是个人才了,能把道士给他讲过的反派台词都给讲一遍,逼能装到这份儿上也没谁了。 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李初一没有搭茬,而是转头看向了小雨。 “丫头,我把你二师兄剁了你爹不会找我报仇吧?” 小雨一直傻眼看着,直到这时才猛然回过神来,心里一急就像冲进场中拦住两人,可一声怒吼却当先一步震住了两个装 逼客。 “胡闹!” 声音里充满了无匹的威压,李初一和海无风同时吐血倒退几步,抬头再看时却见陆横满面怒中的虚立场中,离地面几尺的他在飞升期的气势威压下仿佛天神一样。 “师父。”海无风赶忙见礼,手里的刀赶忙放下,他可不敢忤逆了恩师。 见他放下了长刀,李初一才把剑也给放下了。悻悻的看了眼陆横,他舔起笑脸道:“掌门大叔好久不见,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 陆横差点没气死,李初一要是他徒弟早就被他打死了。到了现在还嬉皮笑脸的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这小子难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不成,他还真以为自己不敢动他怎么着? 可是想想百劫道人和叶之尘,再想想他身后那位恐怖的师父,陆横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真不太敢动他。 不过不杀他可不代表不可以揍他,李初一那种堆笑的肉脸看着又那么欠揍,陆横冷哼一声气势一提,飞升期的威压直接把李初一压在了地上起不得身。 “我怎么来了?这里是我家,我再不来你俩混球还不得把我房子都给拆了!” “爹!” 小雨见李初一压在地上满脸辛苦,心里一急就想劝陆横几句,可陆横眼神一扫把她给止住了,小雨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敢开口,只能退在一边暗生闷气。 这俩白痴自己做的孽苦果就得自己受着,反正爹爹也不会杀他们,教训他们一下也好。 想是这么想,但她看向李初一的眼神里,气恼中的那抹忧心还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陆横心里苦笑一声,暗骂女生外向。 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初一和海无风,陆横的目光最后定在了李初一身上,眼神里隐现赞叹。 他其实早就来了,这里不但是太虚宫的权力中心更是他的家,自己家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哪能瞒得过他,海无风第一次提起法力的时候就被他的灵觉发现了,悄然而来后见场中这般情况,他心中一动并未现身,收敛气机隐藏在一旁。 他心里还是存了份考教的心思,想借海无风的手摸摸李初一的底。 之前书房里的考教虽然让他颇为满意,但那毕竟不是动手,考教的结果也只能说明李初一的心性不错,够坚韧。 但心性只是实力的一部分,一个修士实力如何还是要真正动手才能看出来。修为再高不会运用也只不过是空有蛮力,碰见修为不如自己的对手也很有可能会翻车。 就比如小灵参,论修为论道行它一点都不低,比起蝶梦和老槐妖来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可是它只懂长生之法却不懂得杀伐之术,所以才会被老槐妖折腾成那副惨相,老婆都被人抓走了。要不是逃命的本事高,它早被人切片清炖了。 结果让陆横很惊讶,甚至可以说是震惊。早知道李初一能在漠北独自漂泊这么久还活奔乱跳的身手肯定不低,可这一试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把他看低了。 李初一身上的法力波动在他看来应该介于元婴和元神之间,可他爆发出来的战力却能直逼道胎,若非亲眼所见陆横很难相信世上竟然有人如此逆天,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跨境一战,这可是跨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啊! 想到李初一身上那股连他也看不透的气息,陆横心下有所了然。 看来这应该是天一道尊的独门绝学了,那股气息肯定是天一道尊所授的功法修炼出来的,不同于法力,但其效果似乎远在法力之上。 除此之外,陆横对李初一战斗意识也极为欣赏。不同于现在很多修士,特别是太虚宫的保护下长大的年青一代,李初一出手间根本不在乎章法,出手间无不透着狠辣和疯狂。 为了遮蔽海无风的视线,他敢拿着火符直接在对方脸前爆开。为了能击中对方的要害,他敢硬吃海无风一刀裹身而上。 如此种种,李初一的身上隐隐透着一股疯劲儿,这股疯劲儿并非毫无理智的,它一直处在李初一掌控之下。 看起来以命搏命的打法,可出手间李初一总给自己留下了后路,即便是以伤换伤,他也能在间不容发之间将调整自身让所受的创伤最小化。 陆横看的出来,李初一的这些举动不仅仅是思考的结果,这已经化为了他的本能。这种本能绝不可能靠着正常的比斗较技练就出来,这是在真正的生死厮杀中才能磨砺出来的。 太虚宫的年青一代里比李初一优秀的人不在少数,可真要让两人放手一搏,最后胜利的很可能是李初一,哪怕对方的修为比他高。 这不是修为差距的问题,而是战斗意识、战斗本能的差距。只靠着师门任务做些诛杀恶人铲除凶兽的历练,太虚宫的年青一代身上很难出现李初一这种为了生而舍生忘死的气魄。 还好今天的对手是海无风,论生死厮杀的经验他绝对不比李初一少,若是今天换成其他某个跟海无风差不多的弟子上来,现在很可能已经败了。 “看来,得找个合适的途径让门人们见见血了,天门山有些太平静了。”陆横心中暗道。 是的,天门山太平静了。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好事,可身为一派掌门,陆横虽然也很喜欢安宁,可他心里却充满了对安宁背后的心忧。 安宁固然好,但安宁的同时也会让人变得安逸。而安逸的久了便会让人懈怠,会让人固步自封甚至夜郎自大,空有好胜之心却无将实力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实战经验,这样下去的结果很可能是宗破家亡。 自上次大衍来攻已然过去千年之久,这些年来太虚宫能人辈出,一代代天骄俊杰层出不穷。可这些年轻人很多都是演武场上出来的,万一此时大衍再次来袭,他们能否抵得住对方的浩荡雄师,陆横心里并没有底。 身为掌门,他不得不警惕。 “看来,得从这次的卧龙之会上想想办法了。”陆横心里暗暗下定决议。 卧龙之会是站在人界顶峰的诸强族的一场盛会,除大衍以外人界的超级势力几乎都会派人参与。此会最初是迫于大衍的压力而产生的,的目的是给众多超级势力创造一个碰头的机会,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下应对大衍的政策。只是后来渐渐的衍生出了很多其他的功能,比如讲经论道,比如演武较技,乃至各种奇珍异宝的交换买卖,大家相互交流心得互通有无,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当然了,有比试自然就免不了争强好胜,人族内部的较劲,人族与妖族之间的矛盾,一直到最近几届极西深处的鬼族也偶尔参与进来,生灵与死灵之间的纷争更是让每次卧龙之会纷争不断。 对于这些,包括主办者的太虚宫在内,所有强族都没有什么意见。反正私下里也是明争暗斗纷争不休,能借着卧龙之会在相对公平的环境下一决高下,大家都是乐见其成的。 对实力稍弱的超级势力来说,这是个拉结盟友的机会,而对如太虚宫这等实力惊人的强族来说,这同样也是个展现实力震慑他人的好时机。 以往的卧龙之会虽然有比斗,但却有点到为止的约定,不可害人性命不可废人修行,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这个原则的出发点是好的,是怕有人故意趁机重创甚至斩杀对手,以此来削弱对方势力的实力,甚至断绝对方势力的未来。 可如今陆横却不这么想了,大衍虽然安于东边没有什么大动静,但陆横总有种暗流涌动的预感,似乎将来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虽然按时间来说大衍不会这么快就四伐天门山,可宇文太洛那个人陆横心里很没底,他吃不准宇文太洛究竟会不会如此疯狂。 现在看到李初一在漠北游历了一圈回来后就如此厉害,竟然能跟他的二徒海无风打成平手,虽然海无风还没动真格的,但看李初一游刃有余的样子显然也未尽全力。如海无风这般的弟子太虚宫有,但是不多,如果大衍此时来伐,那结果....... 陆横越想越是心中凛然。 低头一瞧海无风和李初一还在那儿老老实实的等着他发落呢,陆横一扫心头的些许烦躁,望着狼藉的心里暗暗生气,眼神一转当先看向了海无风。 “无风,你不是闭关了吗?是谁告诉我要调整到最佳状态参加道胎战的?面对诸族天骄你就这么有信心吗?” 正文 第八百二十九章 极品 “师父,我...”海无风只说了三个字就被陆横的眼神给瞪了回去,抿起嘴唇,他深深地低下了头。 “好啊,真不错,我陆横的徒弟真厉害,太有出息了。跟一个修为远不及你的小师弟主动挑衅,还跟人家打生打死的打的满身是伤,你真是我的好徒弟,没给我丢人,回头我得跟浩儿说说,让他好好给了你学习学习,你真不错!”陆横阴阳怪气的道。 海无风的脸胀得通红,尤其是陆横提到了于浩,他心里更是羞愤难抑。 说实话,动手前他也没想到李初一竟然这么狠,按他原来的想法对付李初一应该是轻易拿下的。他挑衅李初一也不是有意而为,只是性格使然平时就这么说话而已,谁知道今天竟然碰了个刺头,不但不怕他,刺还这么扎手,这是他原先根本没想到的。 见陆横动了真怒,海无风也不反驳,老老实实的低头道:“师父,徒儿错了,徒儿愿意接受任何责罚!” 冷哼一声,陆横淡声道:“既然如此,那明天起你便去风波洞面壁思过吧,不到卧龙之会不准出来。” “爹!”小雨面现焦急,风波洞乃是太虚峰的一处奇地,洞中罡风经年不断,修为不够擅自进去,走不出一丈便会被罡风剔为枯骨。 陆横显然是动了真怒了,竟然罚海无风去那里面壁思过,小雨听闻哪能不急,赶忙开口想要劝解几句,却被陆横冷眼一扫给瞪了回来。 不理小雨,陆横眼神一转看向了李初一,嘴角含笑眼神却冷得骇人:“还有你,我准许你过来探望瑶儿,可没准许你来把我房子拆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儿?这里是太苍殿,是太虚宫掌门的府邸,是我陆横的家!就算叶之尘来了也绝不敢在此造次,你小子是看不起我陆横呢,还是看不起我太虚宫?你是不是以为有叶之尘护着你本座就真不敢动你了?” 李初一暗暗叫苦,他也是受害者啊! 可是看看周围的狼藉,美轮美奂的景色现如今被毁了个通透,拱拥的繁花已然变成了残枝落叶,让他口水直流的奢侈路面上多了个又大又深的大坑,翻出的泥土里不是还能看到点点荧辉,那是夜明珠的碎片。小胖子作为一个外人瞅着都满心肉疼,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老头不会让小爷赔吧? 偷眼瞧了瞧陆横的怒脸,李初一暗暗吞了口口水。 夜明珠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拿来当鹅卵石铺路,他就是有钱也买不来那么多啊! 心里拨拉着指头默算赔偿的金额,小胖子挤出一脸的憨笑:“那个,掌门大叔,虽然我也是受害者,但是这个...要不,我也错了?” “你说呢?!”陆横差点没气死,这小子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的。 不过瞧他那双激灵的眼睛,陆横猜测这小子八成...不,肯定是装的! “那,我没错?”不知死活的小胖子又调笑了一句。 见陆横冷眉一竖便要发怒,他赶忙把头点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连声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真错了,下次我一定换个地方打,保证不在这么金贵的地方动手!” “还有下次?!”陆横一声怒喝。 小胖子吓了一跳,赶忙摆手道:“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就是话赶话那么一说。谁不知道我李初一是最友善最爱好和平的了,从来不惹麻烦,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这次也是被气着了,掌门大叔你想想,换成你给人突然拦了下来,张嘴就说什么废了你之类的,你生不生气?” 脸上一副怕怕的模样,可眼中那有一丝惧色,陆横看在眼里心里无奈,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在那张包子脸上使劲抽上几巴掌。 “滚。”良久,陆横气闷的吐出了一个字。 “哈?”小胖子感觉自己没听清。 “我叫你滚!” 陆横气结,他才不信这混小子没听清呢。 “赶紧从我眼前离开,以后没有我允许不许踏入这里一步,否则的话我不介意替你叶叔好好教育一下你这个混小子!” 说完一甩衣袖,陆横把脸一扭懒得看他,生怕多看一眼会忍不住暴抽那张气死人的肉脸。 小胖子这才确信自己没听错,看看狼藉的地面,他挠挠脸颊,很不敢相信掌门老头竟然没让他赔偿! 好人啊! 小雨他爹还真是好人啊! 虽说把老爷子惹火了好像不太好,但只要不破财,其他的小胖子丝毫都不在乎。 见陆横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满脸嫌弃,他并未马上离开,犹豫了一下后忍不住问道:“那个,掌门大叔,我可以走了是吧?” “哼!” 陆横懒得说话,以一声怒哼代替。 咽了口唾沫,小胖子眼睛亮亮的问道:“那我走之前帮你打扫下这里你应该没意见吧?毕竟这里这么乱也有我的责任,就这么走了让别人收拾我哪好意思的你说对吧?” 陆横还是不说话,但额头隐隐凸显的青筋已经说明了一切。 “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喽?那我动手喽?” 说完一撸袖子,李初一饿狼扑食一样的一头扎进了大坑。听声音窸窸窣窣的不知他在干什么,陆横悄悄扫了一眼顿感诧异,这小子竟然还真在那儿帮他收拾,不光是炸翻的泥土还是折断的花枝都被他一扫而空,不多时地面便干净的苍蝇落下都能打滑,除了地上的大洞和周围光秃秃的景物跟周围格格不入,很难看出这里片刻之前还狼藉一片。 “掌门大叔我走啦,您老别生气了,等您消气了我再来看您!” 挥挥手,一把拽起不明所以的小祸斗,跟小雨打了个眼色后李初一拔腿就走,匆匆的模样似是很怕陆横反悔似的。 待他走远看不到身影后,陆横这才满脸疑惑的摸了摸下巴,想了半天他也没想明白小胖子怎么会“良心发现”的替他收拾残局,而且那模样就跟捡了钱似的。 看了看垂首静默的海无风,想不明白的陆横没忍住,心神一动神识探出,瞬间便覆盖了整个太苍阁,一路小跑已经快到门口的李初一的声音也传入脑海。 “死胖子,你划拉那么些土干什么?”小雨的声音当先传来,跟他一样小雨也很纳闷儿小胖子的怪异举动。 “你傻啊!” 李初一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传来,陆横心脏狠狠颤了几下,差点没忍住冲过去把这小子狠狠揍一顿。家门还没出呢就敢骂他宝贝闺女,这小子不知道府里有个风吹草动的他都能察觉到? “什么意思?” 可惜当爹的有心,宝贝闺女却泥足深陷。被人骂了傻不但不生气,竟然还很虚心的求教,陆横心里这个气啊。 都说女生外向,他原本以为小雨不会,从小就跟个混世小魔王似的小雨怎么会是个吃亏的主儿,她不欺负人就不错了,谁还敢欺负她啊! 结果...... 女大不中留... 陆横心中悲叹,很是体会到了几分他岳父大人当年的那种凄凉。 “还什么意思,这都想不明白?”李初一没好气的道,“哦,忘了,你是千金大小姐,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比不得我们这些穷人。这些烂泥碎土在你眼里毫无价值,但在我眼里他们就是埋着金子的宝贝!你家露面都是夜明珠铺的,谁知道这些沙土里面会不会有没碎掉的漏网之鱼,能找到一颗小爷可就发了!” 小雨无语,陆横更无语。 身为太虚宫的掌门,陆横什么人没见过。形形*的各式各样,可像李初一这么贪财,而且能算计到这份儿上的,他还真是生平仅见。 如不是跟海无风的交手就在方才,他很难将这个比最市侩的奸商还要能算计的胖子跟刚才那个舍生忘死浑身杀气的年轻高手联系起来。 这哪儿是修士啊,刚开始修行的炼气期弟子都要比他像样得多! “那你光收土就是了,怎么连那些残花败叶也给收回来了?”小雨的声音再次传来。 李初一毫不犹豫,理所当然的道:“你爹是掌门哎丫头,谁知道他老人家种的花花草草里面有没有值钱的异种!我把它们收回来找个懂行的人给鉴别一下,万一里面真有几株奇品,倒手一卖那不又是一比收入?就算它们残了碎了,那也是能多多少少卖点钱的!” 急促的呼吸了几下,陆横收回神识不敢再听。再听下去揍不揍李初一事小,他感觉自己近千年的道行走火入魔的可能都有。 这胖子,简直...简直...真他吗极品! 陆横心中暗骂。 转眼一瞧海无风老老实实的站着,气不打一处来的他顿时把气撒在了可怜的二徒弟身上。 “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去风波洞给我面壁去!” 海无风迷茫的抬起头疑惑的看着陆横,心想师父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之间火气更大了。 “师父,徒儿有一事相求,我有些事情要跟那位小师弟相询,还望师父恩准,问完后我便立刻去风波洞!” 说完怕陆横误会,他紧接着道:“师父放心,我不会再跟他起争执的!” 我这会儿还真想你跟他动手呢! 陆横心里暗道,嘴上可不能这么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随后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海无风见陆横首肯心里松了口气,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躬身一礼便要转身离去。 可就在他礼毕起身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陆横的传音:“真要再打起来,记得不要伤了他的性命,还有,下手狠点!” 海无风愕然,满脸茫然不明其意,起了一半的身子僵在了原地。 正文 第八百三十章 恐怖的证明 离开太苍殿没多远,李初一便又被海无风给拦了下来。这次小雨有了经验,第一时间拦在了两人中间。 “二师兄,你...” 抬手一止,海无风道:“师妹放心,我不是来打架的。” “不打架?不打架你拦着我干啥?不知道小爷时间多金贵啊,一炷香几百万灵石上下的知道吗?”长剑归鞘,李初一痞里痞气的道。 已经知道了这是个啥人,海无风自动忽略了小胖子的废话,自顾自的道:“我此来是有事相询,其实刚才拦住你们也是为此,结果没想到闹成了那般模样。” 话是有道歉的意思,可海无风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歉意,还是那么冷冰冰的淡漠至极。 小胖子心里恨得牙痒痒,要不是知道他的师门,他都怀疑这孙子是不是叶之尘的徒弟,怎么叶之尘那套他全给学会了! “哦,有事问我啊?可惜我不知道啊!小雨,走了!”白眼一翻,小胖子说完便走。 海无风一言不发再次拦上,眼里的执着让小胖子满心腻歪。 这丫的属驴皮胶的不成? 换了个方向继续走,可海无风也跟着继续拦上。两人同进同退跟跳舞似的,小雨怕两人再打起来赶忙拉了拉小胖子,示意他听听再说。 “行吧,问问题是吧?行!小爷向来无利不起早,一个问题十万灵石,先钱后问,我不知道或者不想回答的也不退钱,愿意的话你就问,不愿意赶紧走开,小爷忙着呢!” “初一!” 小雨气恼的掐了他几下,随后朝海无风歉意的笑了笑。 “二师兄你别生气,初一他人很好,就是这张嘴不饶人。你要问什么问吧,说不定我也知道呢。” 感激的冲小雨点点头,看了眼李初一,他轻声问道:“师妹,你们方才是不是去见小瑶...去见你四师姐了?” “十万!” 李初一把手一摊,小雨气呼呼的用力拍了下去瞪了他一眼,随后转头冲着海无风轻轻的点了点头:“嗯,我们刚才是去见师姐了。” “果然。”海无风暗暗点头,“她...还好吗?” “十万!” “你闭嘴!” 小雨吼了一嗓子,这才冲着海无风点点头,语气幽幽的道:“师姐人没事,就是精神状态不好。你知道的,碰上这种事谁心里也不会好过,她人都瘦了好几圈了。不过我跟初一看过她之后她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二师兄不必担心!” “那就好,人没事就好。”海无风深深地松了口气,脸上罕有的出现了关心之色,连鼻孔朝天的李初一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心里放下块大石头,海无风脸色一正,看着两人肃然道:“师妹,你们对这件事是不是有怀疑?我一直感觉此时乃是诬陷,可是没有证据,师父和其他诸位长老都不相信,你们是不是也如我一样这么想的呢?” “十...” “闭嘴!你有完没完!不就是打了一架嘛,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小黑黑,他再敢乱开口你就咬它,不用给我面子!”小雨两手叉腰怒气冲冲的道,下起命令来就跟小二黑是她的狗似的。 李初一眼珠子一瞪,小二黑顿时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一副在研究蝶梦的翅膀为何这么漂亮的模样,全当没听着。 神仙打架,它这个准神兽还是不要乱搀合了。 李初一这才露出满意之色,不过也没有继续找茬,翻着眼皮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他不闹腾小雨就烧高香了,不理他,小雨也一脸正色的点点头轻声道:“我们确实如二师兄所想的那样,也怀疑余师姐是被人嫁祸的。也正是因为这份怀疑,初一他才说服了我爹让我爹同意我俩去见师姐,为此初一他可没少下力呢!” 海无风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正眼瞧着李初一,良久之后忽然微微欠身,由衷的道:“初一师弟,谢谢!” 我去?! 李初一猛然低头,海无风这人的性子他还是能看出一二的,谢这个字应该跟他没什么缘分。为了余瑶他能低头向自己言谢,李初一心头百般滋味,顿时感觉这个人好像也没那么招人讨厌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的气就消了,还是懒得跟他说话,小胖子随意的撩了撩手示意不必在意。 海无风毫不介意,抬起头紧跟着问道:“师妹,初一师弟,你们心里可有怀疑的对象?余师妹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我怀疑你!”这次倒没有喊十万,但话更难听,小胖子毫不犹豫的便把帽子扣了上去。 眼中怒色一闪,就在小雨担心两人又要动手的时候,海无风却表情一松眼现恍然,点着头喃喃自语道:“也对,我毕竟出身大衍,虽然跟大衍有血海深仇,可你们并不能确认这是否是真的,又或者这根本就是大衍为了安插钉子而故意布的一个局,怀疑我也很正常。” 李初一真有点惊讶了,原本以为海无风是个冲动易怒的莽夫,没想到脑子还真挺好使咧。 他这句话可不是随口乱说的,这句话问出来半真半假,看起来像是故意说出来的气话,可暗地里他一直让蝶梦仔细的监察着海无风的每一丝波动。 这个世界上几乎人人都会撒谎,其中有些高手说起谎来几乎天衣无缝,甚至连他们自己也相信自己编织的谎言是真的。 但只要是谎言,那就肯定会有破绽。就算他极力掩饰,说的比真的还真,可内心深处却总会有那么一丝波动,普通人会暴露在眼神和表情波动的细节上,而对肉身完美掌控的修士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可他们的气息、神念乃至灵魂,都会压抑不住的产生一丝异样。 这丝异样很细微,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只有如蝶梦这般精于此道者才有可能分辨得出来。修为越高的人对这丝异样掩饰的越好,可海无风显然不在此列,至少对蝶梦来说他是隐藏不住的。 脑海中得到蝶梦的传音,李初一确认了海无风应该不是那只黑手,除非海无风隐瞒了修为,又或者清空了脑海强行刻入了一段虚假的记忆,否则他绝对不可能瞒过蝶梦。 除此之外,李初一的本能直觉也告诉他海无风应该不是。还是那句话,大衍不可能为了一个钉子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近前个修士,而且全是结丹期以上的,便是对大衍来说那也是一个沉重的代价。 见李初一沉默不语,海无风以为他不相信,犹豫的看了眼小雨,他一拍腰间的储物袋取出了一串长长的物事。 乍见之下李初一还以为那是串腊肉,瞧清楚后便是以他的心性也忍不住抽了抽脸皮,小雨更是背过身去干呕了起来。 那不是腊肉,那是耳朵,长长的一串上全是耳朵。 耳朵已经风干,可暗褐色的血迹还残留在上面,海无风拿在手里一甩摊开,长长的一根陪着他冰冷的表情,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这是我这些年斩杀的大衍修士,我取了他们一只耳朵作为我战绩的见证。” 深吸一口气,李初一挑了挑大拇指:“够狠!” “不是我狠,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 海无风眼现追忆,脸上划过几丝不堪回首的痛苦。 “当年我海家被大衍灭门,满门上下全部以裂尸之刑处置,哪怕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是如此。我逃离海家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那一幕我她永远不会忘记。高高的院墙内火光冲天,我的父母同族则在裂尸后被高高的竹竿挑在墙头上,密密麻麻的尸首随风摇曳,好像在呼唤我,又好像在发出怨恨的呐喊,那一幕比火光还要鲜红。” 深吸一口气,海无风沉声道:“我跟大衍有不可磨灭的血海深仇,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用裂尸之刑对待每个死在我手下的大衍修士,可是我实力有限,很多时候都会将对手打的形神俱灭,所以唯一能做的只是尽量保全他们的一只耳朵。所以,小师妹,初一师弟,我不会、也不可能是大衍的人,如果你们还是不信的话我可以以道心起誓,若我海无风是大衍的奸细,便叫我天诛地灭、道心崩溃,一身修为尽散于空,自此沦为凡俗也不得长寿,死后魂飞魄散生生世世永不得入轮回!” 随着海无风的起誓,周围的空气隐隐的波动了一下。这股波动谁都没有发觉,只有李初一的阴阳道眼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他心中一凛,暗道这可能就是冥冥中的天道之力了。 暗喜道眼再进的同时他又忧心忡忡的看了眼天空,恍惚中,他仿佛在空无一物的天空中看到了一双眼睛,就算明知道这是错觉他还是浑身发毛,很担心三位天道师叔祖会不会因此而发现他的存在。 吗的,以后不能随便让人立道誓了,就算立也得等他跑远点。道誓会牵动到天道大则,对他来说终究是个隐患。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不是了,我信你了!”轻轻打了个寒颤,李初一赶忙说道。 他怕海无风一激动再多说几句,天道之力这完事儿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就是,我早说过二师兄不是了,二师兄我也相信你!” 小雨肯定的点点头,复又怕怕的看了眼那串耳朵:“二师兄,你能不能把那串恶心的东西收起来,那么恶心的东西你怎么能不嫌脏呢!” 收起人耳串,海无风歉意的笑了笑:“吓着小师妹了,二师兄给你道歉。” “既然你也怀疑,那你有没有查过此事?你可有怀疑的对象吗?”李初一忽然插嘴进来,眼神定定的看着海无风。 海无风对余瑶的感情他看在眼里,他不相信海无风会毫无所动。 正文 第八百三十一章 这人有病! 海无风自然不会毫无所动,闻言点点头道:“查过,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查!” “结果呢?” “暂时还没查出什么结果。” “草!” 小胖子无语,这大哥说了等于白说,复又不信邪的问道:“一点都没有吗?哪怕一点点也行啊?” “真没有。” 海无风叹了口气。 “小师妹应该给你讲过,守护太虚峰的主要力量是默堂。默堂的人不同于一般弟子,除了实力以外,不摸清底细的人绝对进不去。据说每个默子几乎都是天门山土生土长的修士,即使非本土修士也绝不会是大衍的人。所以像我这种实力还算不错,又跟大衍有血海深仇的人,就算想加入默堂也不可能,因为他出身大衍,只这一条便断了我的可能。” “默子?”李初一纳闷儿,记得道士说他老家有个比神仙还厉害的大能也叫墨子,同音不同字,难道太虚宫跟臭道士的老家有关系? 事实证明他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想多了,海无风闻言解释道:“默子不是具体指某个人,而是对默堂修士的称呼。对太虚宫的弟子来说默堂也很神秘,其内的组织架构除了师父和几位长老,其他谁也不知道,所以我们才将默堂的修士统称为默子。” 见李初一了然,海无风顿了顿接着道:“这些日子来我一直在暗查,虽然很小心,可还是惊动了默堂的人。他们没有直接找我而是找了师父,师父他把我骂了一通禁了我的足,暗查的事只能搁置了下来。” 听完良久,李初一忽然说道:“其实我一直怀疑下手的是余师姐身边的人,此人应该跟她很亲近,亲近到能让她毫不设防,甚至连怀疑都没有的程度!”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海无风赞同的点点头。 “这些日子我也不是乱查,我也怀疑此事跟四师妹身边的人有关。可是跟她亲近的小姐妹我都查了一个遍,结果还是毫无发现。” “你三师弟呢?” “老三?” 海无风一愣,旋即毫不犹豫的摇头道:“不可能,老三绝对没可能!” “你就这么肯定?”李初一不信,他很奇怪这位三师兄到底是何人物,怎么小雨那么笃定,连海无风也一样如此。 “老三他...怎么说呢,你见过就知道了。”海无风纠结了半天也没找出个合适的说辞。 见李初一还是不信,他想了想又道:“老三这个人很独特,在我看来,如果人界有神仙的话,那肯定是老三。他这个人天资奇高,甚至比于浩还高,可他这个人无欲无求到了极点,连师父都经常感叹,如果洪师弟肯上进点,我们师兄弟中修为最高、最有可能飞升仙界的一定是他,而非于浩!” “有没有这么邪乎啊?” “有!” 小雨和海无风齐齐点头,李初一顿时无语。 这评价也太高了,怎么听着感觉跟在说臭道士似的? 还飞升仙界呢,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仙界的那些“仙人”们也不是无欲无求的主儿,丫除了修为强悍以外跟人界诸修没啥两样,下起手来比谁都黑! 十二万年一次的大清洗,他们可不正是那把刀吗? 李初一心里更好奇了,这位三师兄能得到如此夸赞,他到底要找个机会看看这人究竟何许人也,莫非三头六臂不成! 晃晃脑袋把杂念滤出脑海,小胖子便准备告辞了。该问的问完了,海无风知道的也都说了,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要不是因为余瑶,他才懒得跟这位臭屁的海二师兄蘑菇呢。 见李初一要走,海无风也不阻拦,只是在小胖子转身之时才忽然问道:“那天断情崖上的是你吧?” 脚步僵在了原地,李初一猛然回神,不可置信的看着海无风。 他对自己隐匿的本事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不管余瑶于浩还是海无风谁都没有发现,没想到今天却被海无风点破了。 “你发现我了?”李初一深深皱眉,“你怎么发现的?” 海无风冰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确切的说我不是发现了你,而是发现了它。” 伸手点了点一脸茫然的小祸斗,海无风说道:“我嗅觉天生比别人灵敏,能嗅到很多其他人根本闻不出的味道。你隐藏的很完美,连我都没能察觉到你的存在,可是你的狗味道太浓了,我是寻着它的气味才发现你们的存在的。” “我呸死你个臭猴子,你敢骂我臭?!” 小二黑顿时不干了,也不化妆蝴蝶爱好者了,浑身狗毛炸竖,呲着狗牙就要扑上去,却被李初一一脚给踹了回去。 “吗的,丢人现眼的狗东西,小爷一世英名全让你给毁了!” “汪,大白猪你敢踹我脸?你再踹一脚试试!本皇咬不死你!” 砰! “死猪你还真敢踹啊,本皇跟你拼了!” 小雨无力的扶着额头,心里满是无奈。 海无风看得有趣,他看得出来李初一跟小二黑只是胡闹,并未动真怒。能跟妖兽相处的这么好的李初一还是第一个,在海无风的印象里人跟妖族凑在一起只有两种结果,要不是人驯服妖族纳为妖宠,要不就是妖族驯服人族纳为人宠。可李初一跟小二黑却不是,与其说是主仆,他俩更像是能皮打皮闹的朋友。 只是... 朋友? 跟妖族? 可能吗? 看了眼冷眼旁观的蝶梦,海无风眼中多了几抹玩味,感觉这个小师弟还真挺有意思的,也是个奇人了。 见闹腾小二黑不时向自己投来的恶狠狠的目光,海无风轻轻一笑道:“我没有说你臭,这是你自己误会了,与我无关。” “那你还说我味道浓?你分明就是在骂我!汪!本皇可是...可是很厉害的存在,尊严不可轻辱!”小二黑愤愤不已,结果一不小心脸上又挨了一脚。 “我说你味道浓是真的。” 无视小二黑要吃人的目光,海无风说道:“你身上有故很奇异的火气,不同于寻常的火行法力或者妖力,对我来说很独特很新奇。我知道你想隐藏,可那晚你的火气还是没完全压制得住散出了少许,这才被我察觉了,这就是我说的味道,而非你理解的臭味。” 小二黑一怔,旋即汗然。 那天是方峻楠大婚,叶之尘给了它不少火行灵材作为吃食,它吃完之后炼化的过程中气息确实有些不稳,跟李初一一起藏起来的时候确实露出了少少的一丝。 但漏出的真的只是一小丝,按理说根本不会被人察觉。除非对方的修为有叶之尘或者陆横那么高,否则的话即便是渡劫期的高手也未必能察觉到他的存在,海无风三人就更不可能了,因此小二黑才丝毫没有在意。 结果却应了那句老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能想到海无风还真就是这么个怪胎,鼻子简直比狗还灵。 小二黑瞅着海无风的鼻子,心里很怀疑这冷脸猴子是不是狗妖转世来的,要不他的鼻子怎么能这么灵呢,这家伙还是人吗? 心虚的瞅了瞅小胖子,见他冷冷的凝望自己,小二黑狗脸一堆挤出一个人性化的笑脸。 “那个,本皇那天吃的是有点多,所以...那个,我不是有意的......” 说到最后声音都没没了,可李初一哪能消气,二话不说又是一脚上去。 “小爷踹死你个贪嘴的吃货!” “汪,你再踹我我可生气了哈,我真生气了哈!大白猪你大爷的,有本事你别踹脸,欺负本皇腿短是不是?” 李初一还要在踹,而却传来一句让他心惊肉跳的话。 “你也喜欢四师妹?” 猛然转头,李初一刚要掩饰,却见海无风肯定的点点头:“没错了,那晚的事加上你现在这么帮她,你果然喜欢她!” “我......” 很想说没有,可看着海无风的眼睛李初一怎么也说不出口。 心虚的偷瞧了眼小雨,他不知道小雨那晚其实也在,所以很怕小丫头会追问。 结果让他很惊奇,小雨淡定的站在原地什么也没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异样,似乎对此不感兴趣似的。 虽然不知道小丫头为何转了性,但李初一还是松了口气。那晚的事被李斯年知道了他已经很窘了,如果小丫头再追问,他可不想再回忆一遍。 忽然,李初一心中一动想到一个可能,定定的看着海无风的眼睛问道:“你今天挑衅我就是为了这个?” “没错。”海无风微笑点头。 “你有病啊?”李初一*了一声,这什么人啊,醋劲儿这么大,管的也太宽了吧! “非也!”海无风轻轻摇头,“四师妹是我心里的唯一,是不可亵渎的。虽然喜欢她是你的权利,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让她烦心,虽然她没有选择我,但我还是要为她扫清障碍,抻一抻你的分量,看看你是不是有这个资格!” “你真有病。”李初一确认的道。 这已经不单单是护花使者了,他感觉海无风就是传说中的花痴。道士曾给他说过天底下花痴是最可怕的,这种人已经超出了神经病的局限,是真真正正的疯子。 被骂有病的海无风倒没介意,反而点点头,眼神变得很深邃:“也许吧,如果爱一个人是种病的话,我可能已经病入膏肓了。” 草,这天儿没法聊了! 正文 第八百三十二章 蹲守 李初一转身想走,他怕再呆下去会被传染,智商会被拉低。 走了没几步,他忍不住转过身好奇的问道:“那我的结果呢?在你眼里我有那个权利不?” “嗯,你很不错,自然有这个权利。”海无风还不隐晦,语气里罕有的带了一丝赞赏,以及让李初一五味杂陈的同病相怜。 得,这疯子还把小爷当病友了! “那其他人呢?”小胖子又问,“喜欢余师姐的可不止我一个吧?你不是真的每个都‘抻量’过吧?” “当然每个都抻量过了!”海无风理所当然的道,似是对李初一的质疑不满,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那结果呢?” “目前来说,不算于浩的话,就你一个过关的。” 小胖子心里挺美,好像自己这权利还挺难得的。 “那你把其他人怎么样了?不会是.....”李初一比了个杀人的手势。 “当然不会了!” 海无风哭笑不得,这小子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顿了顿,他略略回想了一下道:“十八个断手的,七个断腿的,十二个受了内伤需要长期静养的,还有两个跟我修为差不多的我没能收住手,差点废了他们的修为酿成大祸。这是敢跟我动手的,其他不敢动手的都被我给吓怂了,这么怂也敢打四师妹的主意,当真可笑!” 报着“战绩”的海无风表情很认真,认真到简直可以说是神圣,换成其他人可能会为他的痴情动容,但在李初一眼里丫就一病人。 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小胖子一刻也不敢多留。 再呆下去,他非得被传染了不可。 下山的脚步很匆匆,李初一还不时的望望身后,生怕那个花痴再想起点什么要问的再追上来。 “放心吧,二师兄肯定是去风波洞了,他不会再拦过来的。” 看着跟受惊兔子似的小胖子,小雨感觉很有趣。没想到敢跟二师兄动手的李初一竟然会被对方的痴情给吓到,他难道一点都不感动、一点都不觉着海无风这样很帅吗? “帅?帅个屁!丫就一病人!” 李初一嗤之以鼻,小丫头片子就是小丫头片子,海无风都病成那样了还能叫帅? 好吧,他承认海无风很喜欢余瑶,确实也很痴情。可喜欢一个人并不代表你就要妨碍这个人正常的人际交往,他把喜欢余姚的人给吓退了他以为是好事,可是他怎么不想想他有什么权利去这么做呢? 就因为你喜欢她,然后你实力还很高? 开玩笑,你是她爹吗? 李初一最生气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海无风的蠢。看着这人挺聪明的,怎么脑子就不转弯呢? 表面上看起来追求余瑶的人多是膈应人的,但他怎么不想想他自己膈应的同时于浩也被膈应着呢? 换成李初一自己,他绝对不会拦着那些人,甚至会主动的暗中帮衬一把,能给于浩多找点麻烦就多找点,把水搅混了然后乱中取胜,这才是王道! 他可好,把苍蝇都拍干净了,周围一共剩下俩人,一个他一个于浩,二选一的答案,余瑶本身又对于浩有情,结果那还用问吗? 所以说,海无风就是个蠢货。 听他这么一分析,小雨顿时惊讶无比的引为天人,这死胖子的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出这么多歪点子的? “切,你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小胖子骄傲的拍拍胸脯:“打小我师父就给我讲《爱情三十六计》,虽然没时间过,但小爷知道的多了去了,小爷是读过书的人!” “那你之前在师姐面前怎么还说不出话来?”小雨挤兑道。 李初一一滞,抬头看看天空:“嗯,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走。小二黑何在,前方探路!” 唱戏似的大手一挥,趴在头顶的小二黑打了个哈欠全当没听着。胖子疯病又犯了,不理他便好,越搭茬他越来劲。 下得山来,兜兜转转的来到太虚峰的丹房前,李初一点点头,不顾旁人眼神往门口一蹲,狗蹲在那儿便不挪窝了。 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一人一狗蹲在那儿动作一致的跟亲哥俩似的很是诧异,进进出出路过他眼前时都不由自主的会多看他几眼。李初一坦然自若,小二黑和蝶梦更是毫无感觉的该睡觉睡觉该发呆发呆,唯有跟在一旁的小雨尴尬的要死,俏脸羞云两朵。 “你干嘛呢?”戳了戳李初一,小雨小声问道。 李初一头也不抬的道:“暗查啊!” “暗查?” 小雨望了望周围,看见那些人认出她是谁后眼神更怪异了,她气呼呼的轻轻踢了李初一两脚。 “你这叫暗查?你敢不敢再暗一点?” “这还不算暗查吗?”李初一疑惑的抬起头,“大姐,我要是明察就直接冲进去挨个查一遍了,哪能像现在这样蹲在门口人畜无害的!” “你这么查有用吗?”小雨感觉这是个馊主意。 叹了口气,李初一无奈的道:“没用也没办法啊,你也说过太虚峰都是默堂的人,你二师兄这个地头蛇都被人家发现了,我查的再隐蔽早晚也会露馅儿。所以呢,我就直接把自己摆在一个不算明面的明面上,就是告诉默堂那些人小爷有事儿,他们爱管管,不爱管最好,反正小爷也没犯门规,这就叫大隐隐于市!” 小雨算是开眼了,大隐隐于市能被解释成这样,天底下也就眼前这位爷独一份儿了。 “可你这么找也没用啊!” “那你说怎么查才有用?” 李初一的话把小雨问住了,确实,她也不知道这事儿怎么查才算有用。 看着小雨,李初一耐心的解释道:“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自己都不算太虚宫的人,太虚宫里除了王师兄还有你和余师姐几个再没熟人了,我就算想找人查也没门路啊!所以喽,我就只能这样大海捞针了。” “那能捞到吗?”小雨哭笑不得。 “不好说,具体得看大衍的人对我的兴趣有多大。” 李初一眼神一闪。 “不管是我被抓走那次,还是这次陷害余瑶,大衍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抓我回去。所以我就把自己摆在这儿,不管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们都不得不过来看一眼,他们总得确认下我究竟想干什么。就算埋的最深的那位不来,他也肯定会派人过来,我让蝶梦帮我盯着周围,只要有人对我心怀不轨,蝶梦总能察觉到一二。到时候揪出这个下线,再顺藤摸瓜,最深的那只手未必没可能给揪出来!” “死胖子,你编故事呢?” 小雨听的云里雾里的,她才不信李初一这法子管用呢。 “管不管用试试再说,总比没头苍蝇似的乱找强得多。况且就算他们不来,我在这儿也可以顺便摸摸来往人群的底,说不定就能有所斩获呢!” 小雨服了,李初一如此笃定让她也不好意思打击他了,反正也没别的法子,索性跟这胖子傻一回吧。 就当是约会了。 小雨小脸微红,感受到周围凝结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后又红了几分。 看了眼狗蹲着的李初一,小雨实在不好意思跟着一起蹲下来。小胖子现在就跟个小流氓似的,换身破烂衣服配上小二黑就跟个要饭的似的,哪一种都是她不能接受的,这要传出去她堂堂陆大千金还怎么做人啊! 嗯,就这么站着吧,离他稍远点,就当也是看热闹的好了。 小雨心里暗暗点头,想了想又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大衍的目标是你?万一大衍图谋的是太虚宫呢?”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大衍的目标肯定是我,太虚宫只是附带!”李初一肯定的道。 小雨讥笑道:“看把你口气大的,你什么人物啊还能被大衍这么重视,连太虚宫都是附带,你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自然是个重要人物,具体的不能跟你说,反正大衍的目标肯定是我没错了!” 李初一说完半天没等到回应,回头一瞧却见小雨气鼓鼓的看着他,似乎对他不跟她将原由很是不满。 哑然一笑,李初一遥遥头找了个能让她信服的理由。 “丫头,我问你,大衍的钉子埋伏了不是一两天了对吧?” “对!”小雨点点头,暗查眼线这种事自然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 李初一见她承认微笑道:“那我再问你,既然大衍的钉子埋的那么早那么深,那么为何他们其他时候不动手,偏偏每次我来了他们才动手?” “这......”小雨默然,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眼中寒芒一闪,李初一冷然道:“这些钉子埋的那么深,大衍这一手显然花了很大的功夫。原本他们的目标肯定是铲除太虚宫,可在我来之前他们一直没有暴露,反倒我的出现让他们提前暴露了出来。当初我被抓走的时候如是,现在余师姐出事亦如是,我不在的时候太虚宫一直风平浪静,我一来偏生就出了这么些麻烦,丫头你还认为大衍的首要目标不是我,而是太虚宫吗?” “那你在这儿岂不是很危险?要不你还是回神剑峰吧,有叶师叔在那些人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想通了关节,小雨眼现焦急,紧张的望着四周,生怕忽然冒出个人来把李初一抓走。 洒然一笑,李初一摇头道:“没事的,你放心好了。且不说你们太虚峰的守卫是不是吃干饭的,就算他们是默堂的人也肯定不是,我在这儿他们谁敢动手?再说了,小爷现在也不是当年那个结丹期的小修士了,大衍是厉害,但他们现在想抓小爷,小爷怎么着也得崩掉丫三颗牙!” 没发现小雨眼中泛出的点点星光,李初一缓缓的握了几下手,嘴角划出一丝冷笑。 大衍的皇子小爷都打了,其他的阿猫阿狗小爷还怕谁? 来吧,都来吧,小爷怕的就是你们不出来! 正文 第八百三十三章 又被侮辱了 大衍的奸细没等来,李初一倒把太虚峰丹房的主事长老给等了出来。 于庆礼作为丹房主事长老,接到有人堵门的消息后本来并未在意,准备随便找个人打法对方走便是了。可听到堵门的人中有陆时雨的时候,于庆礼再也坐不住了,匆匆的从内院走出,来到门口没有立刻现身,而是拿神识偷偷扫了一眼,确认小雨的存在后顿时一脸苦笑。 “这丫头怎么来了?” 作为太虚峰的主事长老,于庆礼跟小雨自然没少打交道。小丫头是他看着长大的,很喜欢小丫头的机灵,可也很头疼小丫头的古灵精怪。 每次小雨来都折腾的丹方鸡飞狗跳的,于庆礼的胡子都被她揪了好几次,偏生这丫头他打不得也不舍得打,每次只能苦笑着将其制住,同时派人传讯陆横让当爹的亲自来处理。 后来随着小雨的渐渐长大,人也成熟稳重了许多,算起来丹房已经好长时间没糟她“毒手”了,于庆礼偶尔想起时甚至还有些怀念。 但是怀念可不代表想再经历一次,小丫头能不来还是别来的好,连她的丹药每次都是于庆礼专门派人送上门的,目的就是让小雨远离他的心血。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念叨的多了,小雨今天竟然又来了,而且看样子似乎有种赖在门口不走的意思。 于庆礼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但用膝盖想也知道准没好事儿。人都已经来了他又没法赶,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整了整衣衫迈步而出,走出门外时已是笑容满面。 “小雨,你来...卧槽,这什么玩意儿!” 话说了一半,于庆礼一声惊叫。能把他吓的连粗口都爆出来了也没别人了,正是咱们的李初一大爷。 “你怎么在这儿?!” 于庆礼满面惊惧,自打神剑峰丹房招贼的消息传出后,李初一的名头在各峰丹房已然响亮无比。为了怕丹房的人不认识他,上头甚至还专门传下了传讯玉简,将李初一的画像刻录在里面,凡是丹房所属或者修习丹道的门人弟子都需牢牢谨记,见着他最好速速远离。 无他,丫对炼丹的人来说就是一灾星! 说起来也是倒霉,百草峰的胡不周因为进三生林很久,并未接到那道传讯玉简,这才没第一时间把小胖子给认出来。 可于庆礼不同,别人不在意他可不能不在意,此人的“威力”可是由百劫道人亲口证实过的,尤其他身边现在多了条贼狗,于庆礼早已将其牢记于心。 “快,王长老去通知丹房熄火,刘长老你去守着库房!家兴,你师姐呢?啥?还在炼丹?赶紧通知她封炉,她就是炼仙丹也让她给我停喽!原因?老夫打死你,人在这儿了你看不见啊?你就跟她说神剑峰那位主儿过来了,不收手让她后果自负!” 一连串的命令快速下达,跟在周围的丹房弟子顿时忙成一团。于庆礼说的丝毫没有犹豫,显然早就做好了预案,一旁的李初一听着心里越来越不是个滋味,胖脸越来越黑。 吗的,什么玩意儿啊! “我说您老至于吗?”小胖子黑着脸问道。 于长老这才想起正主儿还在旁边呢,尴尬之色一晃而过,随即用力的点点头:“至于!” “你大爷!” 郁闷的竖了竖中指,李初一对于老头好感全无。 他是因为体质问题也能炼丹,也不能跟其它炼丹的人离的过近,否则凝丹时丹药的生机会被他给掠夺过来补充己身,但这可不代表他就是个人见人厌的灾星啊! 吗的,都怪百劫老头,这名声给小爷遭的,小爷还有活路吗? 嘭! 丹房大门紧闭,过来领取丹药的弟子全都被赶了出来,一群人站在门口你望我我望你的不明所以,最后齐齐看向了于庆礼,不知他在闹什么幺蛾子。 门都关上了于庆礼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冲着大门和两侧院墙打出了几式印诀,光华一闪即没,他竟然连丹房的禁制都给打开了。 做完这一切,于庆礼终于放下心来,先冲着周围满头雾水的弟子告了声罪,告诉他们丹房今日有事暂时封门,领取丹药择日再来。 待丹房弟子将人群打发走后,老头这才看向脸跟锅底似的李初一,小心翼翼的笑道:“这个,初一啊,你来干什么来了?领丹药的话去你神剑峰领,太虚峰的丹方是不负责你的配给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老头,你这样让我很伤心你知道吗?我感觉受到了侮辱!”李初一斜眼看着他。 于庆礼笑容一僵,旋即苦笑道:“初一啊,你要理解我,我也不容易啊!上头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让你踏入丹房半步。这个,你也知道,老夫就是一个丹房的主事,一般的事情我说了还算,但上头的命令我也不敢违背啊!” 大爷的! 心里冲着凌霄峰的方向狠狠比了比中指,小胖子一脸郁闷的道:“长老大叔,敢问怎么称呼?” 于庆礼微笑道:“老夫太虚峰丹房主事于庆礼,你喊我于长老便可。若是愿意的话,跟小雨一样喊我庆爷爷也成!” 这么对我还让我喊你爷爷,我呸! 小胖子黑着脸道:“于长老,你这名不对啊!” 于庆礼一怔:“哦?怎么不对?” 小胖子哼哼道:“于庆礼,于情理,你这么对我哪有情理在,你应该改名叫没情理才对!” “大胆,你什么身份,怎敢对我师父如此没大没小的!” 一旁的家兴见恩师被调侃顿时不满,于庆礼是丹房的主事长老,更是位渡劫期的高手,李初一才多点修为就敢这么说话,他自然不贫。 可惜小胖子是个连“礼貌”两个字都写不利索的主儿,如果对方敬他他自然以礼相待,可现在如此受冷,即便是百劫道人的命令他也很不满,嘴里哪还能蹦出啥好词儿来。 把家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小胖子冲他招招手:“来,有本事你站过来跟我说话,别理那么远。” 家兴头脑一热就想过去,可脚刚要动又想起了李初一的“威力”,赶忙止步原地,脸上尴尬万分。 “过来啊!”小胖子冷笑,又招了招手。 “你叫我过去就过去,凭什么?”家兴冷哼道。 小胖子点点头:“哦,你怕了。” “放屁,谁怕了!” “那你过来啊!” “我就不过去!” “那你就是怕了。” “我没怕!” “没怕你过来啊!” “我......” “好了!”于庆礼赶忙打住,自己这徒弟平时挺机灵的,今天怎么跟李初一犯这个倔劲。 一瞪眼将欲言的家兴给瞪了回去,他微微一笑道:“你有怨气我理解,但老夫也是没办法,毕竟是上头的命令。你如果不满的话自可去找百劫老祖说项,你在这儿跟老夫喊冤也是无用。” 李初一无奈,他也知道根结在百劫老头那里,他只不过是撒撒郁气罢了。 见李初一沉默不语,于庆礼笑道:“初一小友,不知今日过来有何贵干?如果能帮得上忙,老夫愿意帮你一把。只是若是来此炼丹的话,恐怕老夫就无能为力了。” 废话,炼丹谁大老远的跑你这儿来! 小胖子撇撇嘴,样做若无其事状的道:“哦,没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累了在这儿蹲一会儿。您老有事您忙就好,不用管我!” 于庆礼笑容不减,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不知小友准备歇息到几时?” “不会很久,歇到你开门我就走。” 于庆礼脸皮一抽,真想在那张包子脸上来几拳。 歇到他开门? 这意思是要让太虚峰的丹房一直封门吗? 沉了沉气,于庆礼笑道:“可是小友想过没有,你不走我怎么开门呢?” “你不开门我怎么走呢?” “你走了我才能开门啊,你知道的。” “你也知道的,你开了门我才会走的。” 得,又成车轱辘话了。 于庆礼心里这个气啊,心道要不要派人通知掌门一声,让陆横亲自过来处理一下。又或者派人给神剑峰传个信,据说这小子是叶之尘的大侄子,让他叔过来亲自把他劝走。 正犹豫着,小雨突然插嘴进来:“初一,咱走吧,别让庆爷爷为难了。” 于庆礼顿时感激的看向小雨,他从来没感觉小丫头能像今天这么可爱。以前小丫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他是又爱又恨,可今天她不煽风点火反而主动出来帮劝,于庆礼大感光阴飞逝,原先的小丫头已经不知不觉中长成了一个明事理的大姑娘了。 李初一却不愿意,怒哼一声道:“怎么就为难了?你们太虚峰的丹房就这么大的架子?小爷累了在门口蹲一会儿都不行,凭什么啊?我是屎啊还是苍蝇啊,这么人见人赶的啥意思啊?” 怜惜的看着他,小雨心中一叹。 其实一开始她也感到有趣,小胖子往门口一蹲啥也没干就把丹房的一群人吓的鸡飞狗跳的,她站在后面差点没笑疯了。 可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了,李初一不能炼丹,甚至连在他附近的人也炼不成丹,这些她都知道。原本这还挺有趣的,可见着丹房的人对他如避蛇蝎一般,她理解之余,却也感觉这么做很不合适,对李初一很不公平。 换成其他人她可能不会这么想,但李初一是她喜欢的人,李初一受辱她体同身受,她心里也很难受。 可惜这事不是她能解决的,李初一的“祸害”是摆明的,百劫道人也是事出有因才下此严令,她爹都没办法,她自然也无能为力。 与其僵在这里受辱,还不如早早离开。两人的目的是查探大衍的钉子,可不是在这儿跟人顶牛的。 “走吧,师姐还等着咱们呢。”小雨劝道,把余瑶也给抬了出来。 李初一也知道在这儿守着是没戏了,可他还是很不甘心。 瞅了眼于庆礼,又瞅了瞅于庆礼身后的丹房弟子,他嘴角划过一抹坏笑,忽然站起身来。 小雨以为他要离开,却见他迈着方步走到了丹房的墙根,解开腰带扥下裤子,哗啦啦一阵水声过后,粉绿色的院墙上顿时多出了一边阴阴。 “走了!” 舒服的打了个尿颤,提上裤子,小胖子朝着目瞪口呆的人群得意一笑,冲小雨招了招手后扬长而去,留下了一片僵直的目光目送他远去。 正文 第八百三十四章 换个地儿继续蹲 直到李初一的身影消失许久,太虚峰丹房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刚才做了什么?” “好像是尿了......” “真尿了?不是我看错了?” “好像真尿了,喏,墙根现在还没干呢......” “这......” 没人知道该说什么好,大家都是修士,苦修一生想要争渡仙道的人。平日里有仇有冤的自然难免,可骂人的见过,耍横的见过,倨傲的叫嚣的隐忍不发的当场开战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唯独没见过有人一言不合就在人家门口撒尿的,这什么人呐! 别说修士了,就是凡人里也没几个会这么干的,他是小孩子吗? “师父,此人如此侮辱我太虚峰丹房,根本就没将太虚峰放在眼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家兴愤愤的道。 李初一对于庆礼出言不逊他就很看不顺眼了,现在这胖子竟然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泡尿尿在了丹房门口,这简直就等于尿在了他们脸上,这根本就是打脸啊! 只恨他刚才也傻住了,要是他能回醒的早点,必定当场将其拿下。 “不行,我得把他抓回来!” 家兴怒哼一声,迈步就要去追,于庆礼赶忙伸手将其拦下。 “抓什么抓,你给我老实呆着!” “可是师父,他...” “没什么可是的,这件事就这样了,你们不要多管也不要外传,该干嘛干嘛,都散了吧!” 挥挥手,于庆礼转身走入门中,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于庆礼虽然为人温和,但绝不是个怕事的人。被人骑在头上撒尿这种事情按理说他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结果他偏偏如此出人意料,实在叫人难以琢磨。 走入院中的于庆礼见左右无人后终于露出一抹苦笑,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不想就这么算了,可以他的身份太虚宫中有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他很清楚李初一不光是叶之尘的大侄子,而且还跟百劫道人关系极深。 这件事追究起来又能如何?不管是叶之尘还是百劫道人,他们还能把他废了不成? 别说他俩了,估计陆横就能亲自把事给压下。 小雨跟在李初一身后屁颠屁颠的听话模样于庆礼可是瞧在眼里的,能让小雨丫头如此服帖,他俩的关系可能简单得了吗? 虽然这事传出去肯定会有损太虚峰丹房的颜面,但这些于庆礼可不在乎。 就算损了颜面又能如何,这里是太虚峰的丹房,负责为整个太虚峰的弟子配给丹药,有谁敢在他面前胡言乱语,不怕丹房的人发怒暗地里克扣他们的配给吗? 更何况,于庆礼本身也不愿招惹这个麻烦。 白敬岂的事还没过去多久呢,有白敬岂的前车之鉴他可不想再当一把受气包。 这事儿说起来也确实是丹房做的不妥帖,虽然是事出有因,但人家什么也没干就这么对待人家,跟赶蟑螂似的嫌弃人家,李初一生气他也可以理解。 相比之下,一泡尿作为回敬,于庆礼还是可以接受的,总比让这小子赖在门口不走强吧? 他一天不走,太虚峰的丹房就得封门一天,一天两天的倒也罢了,日子长了那太虚峰还不得全乱了! 所以能送走这位小爷爷便好,可能的话最好永远别再来了。 想起李初一大大咧咧尿了一墙的样子,活了这么久的于庆礼也是生平仅见,想起来不由的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暗暗啐了一口。 “臭小子,简直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复又琢磨起李初一的来意,记得临走前小雨似乎提起过“师姐”二字,于庆礼稍加思索便心有了然。 皱眉思索了片刻,他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开启禁制,确认不会被人偷听后翻手取出了一块黄玉牌,云海怒雷纹中一只眼睛若隐若现。 “神剑峰的李初一来了,应该是为了余瑶的事,通知下去多加提防,万万不可让他有事。” 黄玉牌光华微闪,一道包裹在重重禁制中的神念瞬间没入虚空,不知传向了何处。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你知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啊!”小雨无力的用近乎于*的声音说道,即便离开了这么远,她俏脸的通红还是未能消去半点。 她想过李初一肯定不会就那么算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小胖子竟然会用如此无赖的方式报复回去,他怎么就能好意思做的出来啊! “害臊?怎么写?”小胖子憨憨的问道,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磨着小银牙,小雨终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旋即感觉有些不对,又深吸了几口气将笑意给压了下去。 “你就不怕庆爷爷生气吗?他要把这事告诉叶师叔,看叶师叔怎么收拾你!”小雨气哼哼的道。 小胖子不解的挠挠头:“叶叔为啥收拾我?” “明知故问,你都那样了叶叔能不生气嘛!” “那样是哪样?” 见小雨默默地把刀摸了出来,李初一赶忙赔笑,不敢再逗她了。 “放心吧,叶叔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收拾我的,最多就是骂两句。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人有三急很正常,小爷憋不住了就近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也情有可原嘛!” “怎么不是大事,那里可是丹房啊!你这样做是在侮辱他们你知道吗?” “丹房又怎么了?要说羞辱也是他们先侮辱我的,小爷向来是个君子,君子就得有仇必报,我这么做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小雨无力的扶着额头,她跟李初一是说不明白了。 小胖子尤其不解气,回望丹房的方向冷冷一笑,恨恨的道:“他们不是嫌我晦气吗?行,小爷留泡童子尿给他们!尿在如人在,嫌晦气的话有本事他们一辈子别炼丹!” 小雨彻底无语,头一转把脸扭到一边,实在懒得看这个不要脸的胖子了。 感情那泡尿还不光是以牙还牙,他心里还存了这么份恶念。 还别说,李初一还真猜对了。 丹房门口,家兴带着一群丹房弟子正愁眉苦脸的看着那泡尿痕呢,心里琢磨着是找个不怕死的上去撒干净呢,还是直接把墙推了重砌。 “安全起见,还是重新砌墙吧!” 暗暗拿定主意,家兴带着一群丹房弟子开始忙活起来,热火朝天的模样让附近路过的太虚峰弟子面面相觑,琢磨着丹房是不是又再加布什么厉害的禁制。 “那现在咱们去哪儿?”小雨问道。 “除了丹房,还有哪里人多?” 想了想,小雨说道:“要说人多,除了丹房,那就要属灵宝殿和万事堂了。” “哪个人更多?” “应该是万事堂。灵宝殿是各峰弟子换取或炼制法宝兵刃的地方,而万事堂你是知道的,两者相比万事堂来往的人流比灵宝殿要多出不少。” “那便行了!”李初一巴掌一拍,“先去万事堂,蹲腻了再去灵宝殿,咱们走!小二黑何在,前方探路!” 打了个哈欠,小二黑照旧没理他。 “还要捞针啊?万一万事堂的人也把你赶出来怎么办?”小雨担心的问道。 小胖子立马不愿意了:“说什么呐!小爷只是丹道无缘,又不是真是个霉星!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也就丹房那群土鳖不长眼对小爷不敬,其他人哪会赶我走!” “逗你呢,瞧把你给急的,走啦!”小雨露出一抹坏笑,推着郁闷的小胖子便朝万事堂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两人又来到了太虚峰的万事堂门前。 抬头看着足有四层高的楼阁,雕梁画栋华而不俗,李初一忍不住抠了抠鼻子。 “丫头,我怎么感觉这里的万事堂比俺们神剑峰的要大上不少呢?这装修好像也要高上几个档次?” “那是当然了,这里可是太虚峰啊!”背着手,小雨骄傲的道。 李初一撇嘴:“太虚峰又咋地了?天门九峰,除了凌霄峰住了一群老不死的镇着,其余八峰不是向来一视同仁吗?我说你爹不是以权谋私吧?你家是这样,这里也是这样,这分明就是摆阔啊!” “呸呸呸,你才以权谋私呢,不许这么说我爹!” 气恼的打了李初一一下,小雨说道:“你也知道我爹是掌门,太虚峰是九峰里最重要的一峰,这里就是太虚宫的门面,自然要布置的精致一点。何况神剑峰才有多少弟子,太虚峰的弟子比神剑峰多了三倍不止,任务堂自然要建的大一点了!” “行,算你有理,可我叶叔的草庐有怎么说?跟你家比起来,我叶叔的草庐估计还没你家茅房大吧?好得是一峰峰主,你爹就不能上点心?”李初一不贫的道。 小雨一叹:“这个你可真误会我爹了,各峰峰主的宅院都是按自己喜好布置的,叶师叔的草庐是他自己亲手搭建的,我爹曾劝他要给他建一个好一点的洞府或者府邸,但叶师叔拒绝了,我爹也没有办法。” 李初一早知如此,他也就是随口一说,但听小雨一解释他心里又是一番感慨。 叶叔啊叶叔,您老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同样是当官的,你看看人家陆横,您老怎么就这么节俭呢? 正文 第八百三十五章 怪人 太虚峰最近连出两桩奇事。 一是丹房忽然封门,不知因何缘故竟然推到了院墙重建;二是万事堂门口突然多了个怪人,带着一条妖狗和一只蝶妖一动不动的蹲在万事堂门口好几天了,不时的对来往人群眼神闪烁,看模样就跟准备打劫的似的。 好在大家知道这里是太虚峰,对方绝对不敢造次,可很多修为低微的年轻弟子还是不敢靠近选在绕道走,甚至有一位刚入门不久的小师妹兴冲冲的跟着师兄师姐们去万事堂接人生中的第一个师门任务,结果被那怪人多瞪了几眼后当场就给吓哭了,打死也不敢接近万事堂周围半步。 小师妹的事李初一并不知情,如果知道的话他肯定会喊冤。要知道他可真没恶意,他就是发现那个姑娘矮矮的个子胸部却鼓鼓囊囊的甚是吓人,因此催动阴阳道眼多瞅了两眼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古怪,没成想眼神太诡异把人家给娘给吓哭了,为此他还狠挨了小雨一顿胖揍呢。 也正是因为这顿胖揍,第二件奇事顿时盖过了第一件奇事的风头,成为了太虚峰诸多弟子口中的谈资。 揍人的漂亮姑娘很多人都给认出来了,正是掌门千金、原太虚宫四害之一的陆时雨陆小姑奶奶。 之所以加个原字,是因为这些年来小雨年岁见长,性子也比小时候沉稳多了,加上小丫头人长开了样貌也更美了,如今她是很多年轻弟子心中心仪的对象,不知有多少男弟子希望能得她顾盼一眼。 至于这些人喜欢的是小雨的人,还是她的外表,又或者是她的掌门亲爹,那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因为小雨的存在,李初一顿时火了。 很多人都好奇这个又蠢又肥的胖子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能得掌门千金的陪伴。最可气的是陆千金跟他说话他还一脸的不耐,有时候甚至还怒言相向,直教人摸不着头脑的同时暗暗气闷。 有些心思活络之辈甚至误以为小雨口味独特,喜欢的就是这种调调。以往不管是风度翩翩还是温言细语都讨不到她的欢心,现在看来感情是自己没搞清楚真相,自己的出场方式选择的部队。 自以为真相的有心人们顿时感觉找到了门路,一时间两人身边多了很多怪人,有的一脸匪气的从两人身前踱过,有的嚣张跋扈的从两人身前踏过,还有的满脸傲色就跟谁欠了他十八辈子的债没还似的,最搞笑的一个哥们儿冷着个脸走了过来,斜瞄着小雨冷笑几声,什么话也没说便飘然远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你们太虚宫病人不少啊,看来你二师兄不是病的最严重的一个!”李初一怕怕的说道。 他是来查人的,可不是来查房的,谁知道人没查出来倒查出了这么多病人,看来陆横的管理也不咋地嘛! 小雨气结,这些人的来意她也能猜到一二,听李初一这么调侃顿时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姑奶奶的形象毁了! 对这些人,李初一毫不在意。他不反感这些人的到来,甚至还期盼着能多来一点。 蹲守本就是个枯燥的活儿,也多亏小胖子是个懒汉,换成个好动的早就受不了了。现在有了这么多大活人来表演猴戏,小胖子看得兴高采烈的哪会生气,他才不会赶这些人走呢。 到后来,他甚至还给这些人打起了分,哪个扮相好哪个演技差,见天儿的跟小二黑讨论的不亦热乎。 每当有人故意接近过来,在蝶梦确认没有问题后,他都忍不住的想大喊一声“请开始你的表演”。可惜小雨杀人的目光一直盯在他身上,这才让他没能宣泄出来。 可能是被李初一看猴戏的眼神激怒了,也可能是想给小雨留下的印象更深一点,有些胆大的除了扮相以外还开始加台词了。 对小雨冷言冷语的他们还不敢,但李初一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只敢跟小雨耍横的小胖子好像挺好欺负的,一些人开始将矛头对准了过来。 这下小胖子可不愿意了,你唱戏可以,但不能骂观众啊! 自认为脾气很好的小胖子并没有亲自动手,他只是给了小二黑一个眼神,早就无聊透了的小二黑立马嘴巴一张,眼前顿时多了一个黑人。 自此,再没人敢过来“唱戏”了。被小二黑喷到的那位仁兄现在还躺在床上呢,全身焦黑没一块好肉,这还是小二黑留了分寸只烧了表皮,如果一口神火真喷实了那人早就从里到外熟透了。 唱戏的人没有了,但对李初一留心的人却更多了。尤其是一些高手,对李初一和他的两只妖宠都有些惊疑不定。 小二黑外表就是个小奶狗,天天趴在李初一身边闭着眼猛睡,要不是身上有灵气波动传出,很多人会以为它就是条普通的小狗呢。可那一口神火出卖了它,当时在场的不乏元神期甚至道胎期的高手,感应之后他们一致认定小二黑的修为相当恐怖,至少也相当于人族的道胎。 这还只是小二黑,旁边还有只美的不像话的蝶妖没出手呢。即便蝶梦元气大损道行大退,在这些人眼里也是深不可测的存在。 而能将这两只妖兽收为妖宠的李初一,用屁股想也知道他怎么可能会简单呢! 很多人将此事禀报了自己的师长,更有人直接将此事报告给了万事堂,希望万事堂的人出面查查李初一的底。 可万事堂的人又怎会不知李初一的身份呢,上面早就下了命令让他们谨言慎行,因此自始至终万事堂的人都没有出面过,任李初一门神一样的在门口蹲着,就跟他不存在似的,而那些弟子的报告也就此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万事堂的诡异态度让很多人猜到了李初一的身份不简单,直到有一天一则消息传了出来,似乎是某峰的一个弟子过来公干,路过万事堂的时候一眼把李初一给认了出来当场就给吓走了,李初一的身份这才大白天下。 神剑峰峰主叶之尘的大侄子,被百劫道人亲自下令不准接近各峰丹房和丹道弟子的人,一直在传闻里几乎都要被人遗忘了的太虚峰第四害,诸多身份顿时让李初一的形象恐怖起来。 没错,不是高大,而是恐怖。 其他的不说,就冲最后那个第四害的身份,李初一的“威名”也足以震彻人心。 也是直到此时那些“唱戏”的才恍然大悟捶胸顿足,感情他们真相错了,小雨根本不是口味独特,她冲的根本就是李初一这个人。 第三害和第四害凑在一起,奇怪吗? 唱戏的人没了,看戏的人却多了起来,李初一摇身一变从看猴的变成了猴,天天都有一堆人慕名而来暗暗围观,想要一睹太虚宫大害的风采。 对此,李初一是泰然处之的。当初帮着李斯年对敌漠北百族,那场面可比现在壮观多了,这才到哪儿啊! 可他能行,小雨却快受不了了。一个两个的是能被她的眼神吓走,但人这么多她就是把眼瞪瞎了也没用,群胆的力量可是很伟大的。 小雨想走,李初一却给否决了。 “你能走哪儿去?换成灵宝殿也一样,该围观的还是围观,除非咱不查了,否则总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说完又是一脸愤愤,小胖子嘟囔道:“都怪百劫老头,要不是他,小爷至于被人当猴看嘛!” “可是这样实在太难受了,这些人的目光让我很难受。”小雨咬着嘴唇说道。 “要不你把脸蒙上?”挠挠头,李初一给出了个主意。 小雨目无表情的看着他,他也一脸无辜的望了回去,两人四目相交良久,久未动静的蝶梦忽然身子一颤。 “咦?” “怎么了?有发现了?”李初一眼神一亮,小雨也认真了起来。 蝶梦点点头:“方才有个人很古怪,我竟然感觉不到他的念头!” “念头?什么意思?神念吗?”李初一问道。 蝶梦摇头:“不算神念,念头只是神念的一部分,是思考时产生的一种隐晦波动,融合了法力后才算是神念,也就是你们人族所说的神识。” “那会不会是对方修为太高了,把自己的思维波动给压制了下去?” “不会的!”蝶梦肯定的说道。 见李初一不解,她解释道:“念头的波动本来就是不可察觉的,唯有天赋异禀者才能感应一二。拿我来说,我们玉蝶族天生的直觉就比大部分生灵敏锐的多,再加上我是玉蝶皇族,传承下来的修行法门让我的直觉变得更为敏锐,这才能配合着功法感应到一些其他人的想法。当初我就是察觉到了槐幽心怀不轨,这才没有尽全力帮他疗伤,只是没想到槐幽那么狠,竟然.....” 脸上浮现一抹悲戚,蝶梦幽幽一叹,旋即接着道:“可在那人身上我没有感应到任何念头,我能感觉出他没有任何防范,他念头的波动我能感应到,但他的念头里没有任何讯息,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你能看到白纸的存在可纸上却没有任何字迹,这简直太奇怪了!” “不奇怪吧?人家什么都没想就是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小雨插嘴进来。 看了小雨一眼,蝶梦笃定的道:“不可能!只要是有思维的存在,念头便无时无刻不在产生。即便你入定了甚至陷入深度昏迷当中,念头的产生也是不会停止的,只是会变得更隐晦更难以察觉而已。可那人一没有入定或者昏迷,二来他的修为还没有高到能瞒过我的程度,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他修习了某种极其厉害的心法能够将自己的意识波动封禁起来,要不就是他隐瞒了修为,他真正的修为比我全盛时期还要高!” “猜来猜去那么麻烦,追上去看看不就行了!” 抓起小祸斗扔到头顶,李初一带着小雨便朝着蝶梦所指的方向极奔过去。 不管是哪种情况,只要有古怪,那便足以让他行动了。 正文 第八百三十六章 三师兄,洪易 怪人很快便被追上了。 应该说对方根本就没想逃,甚至在发现他们的追赶后主动停了下来等着他们,待他们临近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温和的笑脸。 “三...三师兄,你怎么在这儿?死胖子,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三师兄洪易,你快放我下来!” 小雨满脸惊喜,从李初一身上挣了下来,几步跑上前去一把抱住的对方的手臂,样子很是亲近。 小胖子惊讶了,小雨这丫头虽然很喜欢黏着他,可这不代表她对谁都这样。从以前到现在,小雨对异性向来都是止乎于礼的,即便让她很是崇拜的大师兄于浩她也从未有过这种亲密的举动,可这位三师兄她却如此毫不避讳。 凝神一瞧,待看清洪师兄的面貌后李初一更是浑身一震,恍惚间他好似见到了郝二爷似的,要不是两人相貌不同他几乎会以为对方是郝二爷失散了多年的亲兄弟。 跟郝二爷一样,洪易也生了一张让女人都会感觉嫉妒的漂亮脸蛋儿。是的,不是英俊,李初一心里毫不犹豫的跳出了漂亮二字,如果对方换身女装的话,不看喉结他绝对分辨不出对方究竟是男是女。 除此之外,对方身上也有一股跟郝二爷很相似的气质,脸上那种发自真心的温和微笑任谁见了都会产生一种亲近感。于浩也很英俊,可于浩的英俊是很阳光很帅气的那种,女人见了会心动,可男人见了很可能会嫉妒进而产生反感。 但洪易不同,他跟郝二爷一样,不论是男是女对他第一印象都不是厌恶的感觉。温和的微笑加上两汪温柔的秋水明眸,看见他你会感觉像是某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又或者是某个以前很熟悉却遗忘在了记忆角落里的儿时玩伴,亲近感不由自主的泛于心头。 心头一震,李初一默念《道典》经文,将心头的那抹迷茫迅速压下。警惕的看着洪易,李初一心里暗惊不已。 都说太虚宫人才广博高手如云,没想到天下间难得一见的天赋异禀之人今天又见到了一个。 对方那种让人不自觉便放下心房的气质李初一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本源初魂在隐隐震颤着,很明显对方也是一个灵魂异于常人的异魂者。 不过本源初魂虽然不安分,却没有像见到曲冬梅时那样产生吞噬的欲望。似乎受到了对方那股温柔气质的感染,本源初魂震动了片刻后便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即便偶尔的波动几下也是因为舒泰而产生的喜悦。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以往凡是碰到这种情况,本源初魂向来都是贪婪的想要将对方吞掉。就连面对郝二爷和叶之尘也是如此,若非他俩修为深不可测让本源初魂本能的产生忌惮感,李初一会像面对曲冬梅那样不敢直视他俩的双眼。 按理说这是好事儿,可李初一却惊疑不定。俗话说事出有异必有妖,对方的灵魂竟然能影响本源初魂,这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福是祸。 “你很有趣啊~!” 洪易很感兴趣的看着李初一,那双温柔的眼睛好像能穿透脑袋直视到李初一的灵魂一样,这种赤 裸 裸的感觉让李初一很不舒服。不过他并没有在对方身上感觉到任何恶意,似乎对方真的只是对他很感兴趣,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杂念,这让李初一稍稍放下了几分心防。 “哎呀,吓着你了,实在抱歉。”见李初一警惕的模样,洪易歉然一笑。 笑容很真诚,李初一感觉得到,就连蝶梦也暗中传音告诉他对方应该确实没有恶意。 心里提着一丝警醒,李初一咧嘴一笑道:“没吓着,就是差点被你帅哭了。你就是小雨的洪易啊,听丫头念叨你好几回了,本想寻个日子登门拜访,没想到今天竟在这儿见着了。” 说着,他拱手一礼。 洪易哈哈大笑:“初一师弟说话真有趣,如此谬赞洪某可担待不起。小师妹也是,怎么又在外面给你师兄造名声,初一师弟,小师妹没在你面前骂我吧?” “哪能啊!我骂谁也不可能骂洪易你啊!”小雨不依的摇着他的胳膊,洪易佯做无奈,可看着她的眼神里却满是宠溺。 两人简直比亲兄妹还亲,小胖子瞅了半天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那个,不是我有意打扰你们哈,我就是想问问洪易你跟着我们是什么意思?” 洪易哑然失笑:“不对吧,好像是你们跟着我吧?” 李初一老脸一红,赶忙改口道:“我是说你为什么来找我们?” 洪易的表情更古怪了:“我没找你们啊?是你们追上来找我的,师弟此言差矣哦~!” 李初一差点没郁闷死,这话怎么就问不明白了。 见小胖子受窘,洪易哈哈一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也知道你们在干什么,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此事的。” “你要帮我们一起查?”李初一一怔,虽说有这么位高人相助查起来能去轻松很多,但他心里一直认定眼前这位三师兄的嫌疑最大,对方面相再善那也是外因,天字一号是不是他还有待查证呢。 “不,我不是来帮你们查的。”洪易微笑道。 “那你是来劝我们收手的?” “也不是,我既不是来帮你们的,也不是来劝你们的,我就是过来看看。” 李初一无语,这算什么答案。 “因为师父啊!”洪易叹了口气。 “你带着小师妹天天守在万事堂门口,师父他老人家虽然不说,但心里怎么能好受呢?师父他就小师妹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天天被人看猴一样的围着,你认为他这个当爹的能不着急上火吗?” “呃......” 李初一默然。 确实,自己要有个闺女天天被个野小子带着让人围观,他肯定早就气疯了,不把那小子打死至少也得打残了。陆横不管是碍于身份还是顾忌小雨自己的想法,总之他忍了这么久没现身已然是好脾气了。 “所以喽,我这个做徒弟的自然要为师父解忧,过来看看小师妹是不是受委屈了。何况我与小师妹情同兄妹,小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事儿我既然知道了,于情于理总得过来看一眼才放心。” “三师兄,我不回去!” 小雨撒娇的猛摇洪易的胳膊,洪易无奈的笑了笑,摸着她的长发柔声道:“放心,我没说要带你回去啊?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如果你不开心我就带你走,哪怕你不愿意也得把你绑回去。可是我见你虽然不适但心情还是很好的,显然跟着初一师弟胡闹比把你关在家里更让你开心,师兄我怎会扰了你的兴致呢?这不,我很自觉的瞧瞧退走了,如果不是初一师弟灵觉敏锐发现了我的存在,你都不会知道我来过呢~!” 说着,洪易身子一低,压低声音揶揄道:“小丫头长大了,有心上人了,师兄不憨也不傻,怎么会做那招人嫌的事情呢?” “师兄,你说什么呢~!”小雨俏脸唰的就红了,不依不饶的使劲晃着洪易,眼角却偷偷的瞥向了小胖子。 洪易的声音是很低,但毕竟不是传音,这种距离以李初一的修为哪能听不到,可小胖子却不会承认,他就当自己没听到,无视小雨偷瞄的目光一脸憨笑。 小雨见状暗暗气恼,小嘴一瞥轻轻哼了一声。 洪易好笑的看着这对冤家,他可不是陆横,两人之间的猫腻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但他不会说什么,只要小雨没吃亏,俩孩子爱怎么闹便任他们闹去,他才不会插手去管呢。 这次要不是发现陆横眉宇隐有忧色,有牵挂着小雨会不会受屈,他甚至连来也不会来。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在自己院里看看闲书弄弄花草,兴致来时弹上一曲,那多快活! 见两人一个偷瞄一个装傻,他摇摇头拍了拍小雨,轻笑道:“好了,既然你没事我便放心了,回去后我会劝劝师父的,你无需担心。” “等等!”见他要走,李初一赶忙出声阻拦。 洪易转过头看着他,微笑道:“师弟放心,我不是你想的那人。”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小胖子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这么邪乎? 指了指蝶梦,洪易笑道:“玉蝶族我还是认识的,我也知道你守在万事堂门口的目的。余师妹的事我很遗憾,但我可以保证我不是那人。而且余师妹的身份究竟如何终究还是两说,在这里我也多嘴劝你们一句,有些事情你们还是不要乱插手为好,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什么意思?你怀疑余师姐是坏人?!”李初一眼神一厉,心里对洪易的好感顿降,小雨也松开了他的手臂,愣愣的看着他满是不可置信。 洪易毫不在意,笑容不减的道:“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此事师父已经嘱咐默堂着重办理,你们插手很可能会大乱默堂的计划,而且还会加大默堂的负担。” “喂,你可别乱说话,我从头到尾都没麻烦任何一个人,怎么就加大默堂的负担了?我连他们的人都没见过呢!”李初一不满的道。 “你是没见着人,但你以为你身边就没人保护了吗?你以为叶峰主为何那么放心的让你呆在太虚峰?” 李初一一窒,洪易接着道:“我向来不愿多管闲事,可为了小师妹,也为了四师妹,有句话我还是要多嘴说一句。初一师弟,你是天资不俗,修为也很不错,但你还没有达到举世无敌目空一切的程度。大衍的实力你应该是知道的,他们既然想抓你自然不会派些杂鱼来送死,真要动手的话绝对是雷霆一击,怕是连太虚宫也难以防范。如果你能听懂我的意思的话,不论是神剑峰还是太虚峰,又或是其他几峰,我建议你找个安全的所在安心修行,你的修为越高他们抓你的难度便越大,这样对你对太虚宫都有好处。至于四师妹的事情,我建议你不要管了,你也管不了的。” 说完不理怔住的李初一,洪易转身便走。 临走前又想起了什么,他转头说道:“还有,你有一句话我很不赞同。大衍的奸细固然可恶,但那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坏人。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正文 第八百三十七章 自私的怪胎 洪易飘然远去,李初一没有再追,他静静的呆在原地思索着那些话。 小雨默默的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担心。说实话,洪易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她也觉着对方说的有道理。况且李初一这法子她本身便感觉不靠谱,要不是主意是小胖子出的,她才没兴趣陪在一旁被人当猴看呢。 良久,李初一忽然说道:“我说小雨啊,你确定你三师兄没问题?怎么他的话我听着就跟他不是太虚宫的人似的,各为其主的道理我也明白,但他一个太虚宫的弟子,而且还是你爹的徒弟,敢说这种话他就不怕你爹生气?” “三师兄就是这样一种人。” 小雨苦笑。 “三师兄他跟一般人不太一样,他这个人怎么说呢,很容易让人亲近却也很容易让人反感。他很理性也很自我,理性到无欲无求甚至是冷血的程度,可偏偏他温和的气质和亲切的笑容总会让人产生误会,以为他这个人很好相处,其实他这个人很真实,真实到让人厌恶的程度。他认为对的会说出来,他认为不对的也会直言相告,丝毫不会顾忌场合和对方的感受,像是门派之别善恶之分之类的在他心里几乎是没有概念的,在他眼里只有两种人,他愿意接触的和不愿意接触的。” “吗的,果然跟郝二爷一个德行,俩都是面善心黑!”小胖子愤愤的道。 不知道郝二爷是何人,小雨也没在意,望着洪易远去的方向苦笑道:“三师兄他不是心黑,他只是从不掩饰罢了。今天也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才如此委婉,换身其他人他早就笑眯眯的直接泼冷水了。一直以来他真正在乎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我爹,其他人与他关系再好也只不过是过客,如果他认为不值得的话,你就算求到门上拿人情逼他他也不会理你。” “我去,果然冷血!”李初一深有同感的道。 叹了口气,小雨幽幽道:“你应该也感觉出三师兄跟一般人很不一样了,其实他的天分很高,比于师兄还高。于师兄是先天之资加后天苦修,而三师兄则不然,理性的他认为修行到最后的结果其实跟凡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即便是成了仙得了道也终有一死,所以在修炼上他从来都不上心,每天不是摆弄花草就是抚笛弄琴,花在修行上的时间还不到大多数修士的三分之一,可他的修为还是达到了如今的程度,你说他厉不厉害?” “他不是厉害,他根本就不是人!”李初一愤愤的道。 吗的洪易简直做到了他梦想着要做到的一切,耍着玩着修为都提升的如此恐怖,哪像他累死累活的连命都搭上几次了,跟洪易一比他简直就是个悲剧。 “既然他认为修行无用,那他还修个屁,老老实实当个凡人就是了!”李初一问道。 “因为他不想死的太快啊!”小雨叹道,“三师兄说世界很奇妙,他看到的只是一角,想看的更多更真切的话便只能让自己活的更久一点,并且实力更强横一点。跟一般修士不同,三师兄修行的目的不是得道成仙,而是让自己的人生享受的更久一点。虽然二者殊途同归都是为了长生,但一般人是为了长生而修行,他则是将长生当做了享受人生的必要手段。修行可以,但绝不会是他的全部,他会将大部分的时间拿来去做一些他感兴趣而我们看来很浪费时间的事情,比如琴棋书画,比如游山玩水,而修行则是为了享受这些不得已而为之的,分派在修炼上的时间少得可怜。” “草!” 李初一只能用脏字来表达自己郁闷的心情。 人比人气死人,修炼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就这样人家修为还这么高,这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可这也必能作为你们认定他没问题的理由啊!要真是这样的话,大衍能提供给他的生活肯定更好,他就算不是天字一号,那也很有可能是大衍的一颗钉子啊!” “不,不会的。”小雨肯定的说道。 见李初一不信,她苦笑道:“我知道你不信,因为有些事你不了解。大衍确实曾经接触过他,想要将他发展成他们的眼线,可结果却是接触他的人以及那人的上线都被三师兄顺藤摸瓜的给揪了出来,三师兄封了他们的修为直接带到了我爹面前交友我爹处理。” “只封了修为?他没废了他们?” “没有。”小雨摇摇头,“三师兄有个怪癖,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极少伤人。与人动手向来都是点到即止,对付敌人的话也尽量伤而不杀。我曾问过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跟我说这样做是为了尽量少沾染因果,而且伤人会影响他享受人生的心情。” “怪胎!”李初一以两个字点评,心里则暗暗震动。 因果之说他曾听道士讲起过,源自三界很罕见的佛修修士。修佛者修的是来世,修道者修的是今生。 修道者虽然对因果一说也有涉猎,但并不是修行的根本宗义,所以精研者并不多。又因为三元道人乃是修道者出身,虽然借助部分佛家因果之理构筑了阴阳扣的三界轮回,可是因果业报却并未在轮回中多有体现,影响甚小。 三元道人仿造外部真界的天道循环,将三界轮回构筑成了一切的终结与开始,前世的一切跟后世毫无关系,不论你的前生是善是恶,一旦灵魂不入轮回便会抹杀掉你过往的一切,投胎转世后便是新的开始,除了灵魂上多了一道轮回印,你从里到外便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崭新的存在。 李初一不知道洪易是怎么悟出因果之说的,也不清楚他究竟是真的体悟到了轮回中那丝冥冥的因果之理,还是仅仅只是不愿招惹麻烦。可洪易能说出这番话来就足以证明他不简单了,跟郝二爷一样,他也是个大才。 小雨并不知道这内情,虽然对李初一的坏话有些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总结的却是很对。 跟大部分比起来,洪易确实是个怪胎。 咀嚼着怪胎二字,小雨想起了一事有些好笑,见李初一忘了也不隐瞒,抿嘴一笑道:“死胖子,你知道三师兄为什么把大衍接触他的人给揪了出来吗?” 李初一笑道:“肯定不是身为太虚宫弟子的中心作祟吧?” “还真不是。”小雨哭笑不得的道,“三师兄将他们揪出来的原因是因为他跟接触他的那个人没眼缘,而且当奸细这件事在他看来太麻烦了,会影响他享受人生。最气人的还不是这个,据说大衍当初开出来的条件相当不错,连我爹都动容了,而三师兄的回答差点没把那人气死,他说大衍虽然富庶,可惜没有七星幽兰,他去了也过不舒坦,所以只能说声抱歉了。” 说完小雨便大笑起来,前仰后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小胖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乎乎的问道:“七星幽兰是什么?” “你不知道?”小雨纳闷儿的看着他,“你去了百草峰这么久,竟然不知道七星幽兰?” 小胖子撇嘴,他是去了百草峰,但这不代表他非要知道七星幽兰啊! 七星幽兰没听过,结为夫妇的灵参和何首乌倒是见了一对,要不是不想给小灵参两口子惹麻烦,他还真想好好给小雨炫耀一下呢。 小雨也不拿捏,见他真不知道便解释道:“七星幽兰是种兰草,只有百草峰的一处谷底有。因为叶做七瓣,没片花瓣上有一颗星星一样的白点,故得此名。七星幽兰很漂亮,它们只在月圆之夜绽放,每次花开都有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香气散出,因此虽然不是灵草但很受各峰弟子的欢迎。太虚宫很多相互爱慕的男女都会选择在月圆之夜去那处山谷向对方表白,月色如梦幽香怡人,娇花美人美不胜收,那处谷地可是很有名的爱情圣地呢!” 说到最后小丫头美眸里涟漪阵阵,可惜小胖子两眼发直的跟死鱼似的,气得她暗暗咬牙。 无视爱情圣地的话题,李初一挠挠头问道:“既然大衍没有,那弄两株移植过去便是了,你三师兄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这么简单你以为大衍想不到吗?可以的话他们早这么干了!可惜七星幽兰虽是凡花却是个异种,除了那片山谷以外,其他地方根本无法生长,就算整株的成花移植过去也不行,出谷必死!也正因如此,那处山谷爱情圣地的盛名也名副其实了。就如同七星幽兰眷恋山谷一样,在那里表白的人如果变了心,那便如七星幽兰变了地,出谷必死!”小雨再次发挥天赋,强行把话题又给带了回来。 “去他道士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出谷必死呢,谁想出来的名堂!”小胖子叫道,太虚宫的人还真他吗懂生活,断情崖编了个故事,七星幽兰又是如此,这帮人不去写书都可惜了! 同时小雨的话也让他对洪易的疑虑去了几分,听小雨这么一说,他倒发现洪易这人有些地方其实跟他还挺像的,都是个自私至极之人。 就如同他说自己的手很小一样,洪易也是如此,他的手比自己还小,小到只够抓着他自己和他唯一关心的陆横和小雨,其他人在他手里根本没有容身之处。 大衍的人扰乱了他的生活,威胁到他在乎的师父和小师妹,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的出手抹杀这个祸患。这种人很好诱惑也很难诱惑,说容易是因为只要找一个能走进他心里的人便可以了,说难是因为几乎没有人能走进他心里,让他真正的在乎。 李初一也相信了洪易没有骗他,他真的只是过来看看小雨好不好的,余瑶的事也是因为小雨而顺带关心一下。 他跟余瑶也许有同门之谊,但也仅此而已,否则的话他早就跟海无风一样暗中忙活开了。 在他眼里同门之谊和帮不帮忙是两回事,交情归交情,但两肋插刀,抱歉,你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正文 第八百三十八章 蝶梦发问 洪易的话很有道理,但李初一还是选择了继续蹲守。跟洪易一样,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执着。 少年人的初恋即便破灭了也是美好的,李初一不能忍受余瑶被软禁而他什么也不做,他想要帮她。 虽然方法很笨拙,但他丝毫都不在乎,哪怕被人当猴看沦为笑柄也是如此。只要能把那只黑手抓出来,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小雨也毫不犹豫的留了下来,就那么默默的站在一旁,静静的陪在李初一身边。 小胖子让她回去,甚至让李初一膈应到死的大师兄于浩也来劝了几次,可是她就是不肯,逼急了她就说这是为了她师姐,理由充分的让李初一也无话可说。 只是这看似充分的理由里,有几分是为了余瑶又有多少是为了某人,那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而于浩走前看向他的玩味眼神让李初一很不爽,心里更膈应他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少,一来是看多了没了新鲜感,二来则是卧龙之会的临近,整个太虚宫都忙碌了起来。 作为主会场的太虚峰更是如此,但凡没有紧要事情的弟子都被分派了相应的任务。到处都是匆匆的脚步,连万事堂这个一贯热火朝天的地方都日渐冷清了下来,大闲人李初一蹲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就算来万事堂的人少了他也没有一点走的意思。 说起卧龙之会,李初一曾好奇的问过小雨一嘴。小雨解释了一番,小胖子听完猛翻白眼直撇嘴。 名字挺唬人的,还卧龙呢,感情就是人妖开大会。不过听到南方十万大山的妖族会派人过来,就连极西之地的鬼族也会遣来使者,李初一倒是有些感兴趣了。 别误会,他不是好奇妖族和鬼族长什么模样,他就是想看看这两支一直被人族极其排斥的种族跟一大群人族凑在一起会不会出什么乱子,要是打起来那可就热闹了,他最喜欢看热闹了。 得知他的恶趣味后,小雨气得两天没跟他说话。卧龙之会是人界超级势力的盛会,作为主办方的太虚宫获得荣耀的同时也承担着莫大的压力。太虚宫满门上下无不盼着卧龙之会能顺利进行,不要闹出什么乱子,这胖子倒好,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竟然还盼着三族动手,小雨真想一巴掌扇死他。 最后小雨没来得及动手,李初一便被召回了神剑峰。召他回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叶之尘,估计太虚宫里能让李初一听话的也就百劫道人和他了,其他人就算修为再高,小胖子不想理也照样不点你。 李初一要走,小雨自然也想跟着去,可惜却被陆横给拦了下来。宝贝女儿跟着个混小子蹲在万事堂门口丢了那么多天人,陆横这个当爹的早就坐不住了。眼下小混球好不容易要走了,可是傻闺女却还想跟着去,陆横哪里肯让,随便找了个卧龙之会的差事扔下来便将她给留了下来。 就算是掌门的亲闺女,小雨也还是太虚宫的弟子。不论是冲着师门还是冲着掌门,安排下来的任务她都不敢违背。 眼巴巴的瞅着李初一离去,待他的身影彻底看不见后小雨俏脸一拉气呼呼的转身朝着太苍殿走去。 陆横的命令是以掌门的身份下达的,小雨不敢违背,可这不代表她不可以向当爹的抱怨一下。她又不傻,怎会不知陆横是故意如此,好不容易跟死胖子有了几天独处的机会,就这样被她的掌门亲爹给搅合了,小雨哪能甘心,这是去找她爹兴师问罪去了。 不提陆横怎么面对兴师问罪的宝贝女儿,却说李初一这边,虽然叶之尘的命令搅乱了他“完美”的计划让他很不开心,但能借此离开小雨身边他心里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天知道,他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他是装傻又不是真傻,每天里那两道火热的目光落在背上他怎能感受不到! 小胖子不止一次的劝丫头回去,可丫头就是不肯,逼急了就拿余瑶说项,李初一着实无奈的紧。 “那姑娘有什么不好的,你为什么会不喜欢她呢?”肩膀上,蝶梦忽然开口问道。 李初一吓了一跳,蝶梦可是有日子没说过话了,没想到今天一开口就问了一个让他纠结的要死的问题,是以看着蝶梦愣了半天,他也没能答上话来。 蝶梦今天似乎聊兴很浓,见李初一不说话,她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听小二黑说你是因为余瑶才主动疏远她的,其实这根本没有必要。且不说余瑶很明显对你没有你想要的那种想法,就算她真有,那也毫不妨碍你与陆千金之间的事情。我还听小二黑说你在漠北还有一位红颜知己,你因为自己的固执而枉顾这两人的感情,你不觉着你这是作茧自缚吗?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重情之人,可现在看起来你其实很薄情,哪怕这样做有你的原因,可这样还是很不好。” “你、听、小、二、黑、说?!” 李初一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手一抬抓向头顶却抓了个空,见势不妙的小二黑早就一溜烟的跑到了前头。 “本皇在此,大哥你兵发神剑峰,本皇替你去探路!” “给小爷滚回来!” “汪,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我先走一步了~~!” 小二黑的声音远远传来,李初一气得咬牙切齿,养不熟的狗崽子竟然把他给卖了,现在竟然还跑路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脸颊上灼灼的目光让小胖子的脸皮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扭头一瞧蝶梦空灵的明眸,他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 “你在逃避,这样也很不好。”蝶梦冷幽幽的说道,丝毫不顾及李初一的感受。 小胖子大窘,气急败坏的甩着腮帮子道:“你懂什么?你是个蝶妖哎大姐,人族的感情很复杂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人心很复杂吗?”蝶梦的笑容有些冷,“其实人心并不复杂,说到底是虚伪罢了。你们人族想问题总喜欢七转八绕的拐弯抹角,有什么问题大家明明白白说出来就是了,为何需要用那么多虚伪和谎言去粉饰呢?粉饰到最后,结果不还是需要去面对吗?这样很累,很不好。” “我...” 支吾了半天也没想出回击的话来,小胖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蝶梦说的道理他怎会不知,他喜欢异族多余喜欢人族也正是因此。不论是紫鸢和五个小鬼,还是跟小二黑和蝶梦,他们之间交流起来从来不需要想太多,他们会把自己的意思明明白白的表达出来,极少会如人族那样隐藏什么深意,这样让他很轻松。 可在感情问题上,人心确实很复杂,有时候甚至复杂到难以理喻。 也许真像蝶梦所说的,他的逃避不过是一种虚伪,可道理明白归明白,面对这些问题是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选择以逃避的方式来应对。 他知道这种事情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总是要认真面对的。本来断情崖上他已经断了情,下定决心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些问题。可余瑶忽然出事,他那颗在当时看来无比坚定的决心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脑子里除了怎么帮余瑶洗脱罪名以外再无任何想法。 连于浩都束手无策的问题他却口出狂言要来解决,他知道这话有点打肿脸充胖子,可他不在乎,因为他本来就是个胖子,而且他发自内心的想这么去做。 哪怕方法很蠢,哪怕方法很笨。 “那你说怎么办?”小胖子有气无力的道,“换成你,有两个很优秀的男蝶妖喜欢你,而你喜欢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你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都收了不就行了。”蝶梦说的毫不犹豫,看李初一的眼神如看蠢货。 “卧槽!大姐,你听清了吗,我说的是三个男蝶妖,你全收了?!”小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蝶梦点点头,理所当然的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阴阳交泰本就是为了繁育后代,既然有这么多目标可以选择,那便全在一起就好了。三个男子三种选择,总会有一个后代是最优秀的,这样才会对种族的繁衍最有利!” 小胖子捂着额头痛苦的*道:“大姐,你千万别跟我说你们玉蝶族是一妻多夫啊!我年龄小,心脏弱,受不了这份惊吓!” 蝶梦奇怪的看着他:“一妻多夫?当然不是了,我们玉蝶族跟你们人族不一样,只要两情相悦便可以在一起。如果已有配偶,只要对方同意一样可以在一起。只有我这种皇族不同,不但需要我喜欢,还需要进行考验。皇族血脉不光关系到后代的延续,更关系到玉蝶族的安慰,所以能成为我夫君的人必须是玉蝶族里的强者,而且一旦与我成亲后便不能再选择其他的蝶族女子,而我却还可以继续选择其他的蝶族男子纳为夫君。” “你牛!” 高高的竖起大拇指,李初一一脸无语。 难怪人族总说妖族是蛮夷,这婚娶的习俗也太他吗刺激了! 喜欢就可以在一块儿,那孩子将来算谁的?这他吗也太乱了! 这要让人族的那些古板的卫道士听到,还不直接把蝶梦划为妖女给灭了啊! 呸呸呸,不对,她本来就是妖女! 这天儿没法聊了! 正文 第八百三十九章 被掩盖的历史 他不想聊,蝶梦却谈兴甚浓,语重心长的道:“所以说你真的没什么好烦恼的,既然她们都喜欢你,那你一起娶了不就行了?外表来说你确实是像个人族中的劣等品,但本质上你其实很优秀,比绝大多数人族都要优秀。如果你是我玉蝶族人,肯定早就有一大群美丽的蝶女围在你身边等着与你欢 好了,以你的资质诞生出来的后代绝对资质不同寻常,将来又是一尊万众敬仰的大妖也说不定,你怎么就想不通呢?” “大姐,我求你了,别说了。” 李初一都快哭了,他最疼头的便是跟妖族讨论这种问题。 小二黑如是,蝶梦亦如是,大部分妖族的生育能力远逊于人族,在他们眼中很多时候后代的繁衍甚至比修为还重要。 李初一可以理解蝶梦的想法,但他不可能也绝对不会将其当成自己的想法。人族不同于妖族,人心是很复杂的,很多时候人对感情的执着会超越一切,不论金钱、权利还是其他美人,只要会影响到自己感情的统统都会被摒弃。 就拿叶之尘来说,因为自己的娘亲这么多年来孤身一人,晴姨都那样了连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可叶之尘还是不为所动,始终板着个脸冷漠的拒绝着一切。 这就是叶之尘的执着,从某些方面来说李初一感觉自己跟他很像,都是一般的傻,一般的因有情而无情。 李初一知道这样不好,很伤人,在其他人眼里他这样就是个蠢货。但知道又能怎样呢,人心最难测,即便是修士很多时候也压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他想过整理心情,也一直在试图这么做,本来断情崖一夜后他已经开始着手了,但谁知余瑶又出了这么一番岔子,说到底只能说造化弄人。 听他这么讲,蝶梦冷淡的道:“你这还是在给自己找理由。什么叫造化弄人?如果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也就罢了,可余姑娘我见过,我能感应出她对你没有任何杂念,对待你她就像对待一位小弟弟一样,只这一条你的路便断了,你还有什么可执着的?” “那是她还没有机会了解我,如果当初我不被抓走的话,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结果还是两说呢!”李初一不服气的道,哪怕心里知道蝶梦说的很对,他也禁不住的想要挣扎一下。 “可事实却是她不喜欢你,她喜欢的是她的那位师兄。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前几日过来劝陆千金的那位男子吧,那人连我也有些看不透,想来也肯定是为人族的骄子,跟他比你没有什么优势,按正常来讲她不会移情于你的。” 蝶梦的话很直白,直白的让小胖子想哭。 “亲姐姐呦,你没必要说的这么透吧?你这是在我伤口上撒完盐然后再舔两口你知道吗?” 蝶梦点点头:“知道,可我说的也是事实,一个你一直在回避的事实。况且就算她会,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人族的习俗向来是一男可以娶二妻但一女不可嫁二夫的,她喜欢你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为了你就枉顾那位与她两情相悦的师兄吗?” 小胖子差点给噎死,有气无力的道:“大姐,你今天这是咋的了,平常一句话不说,今天噼里啪啦的教育了我这么一大顿,你到底受啥刺激了?” 蝶梦一窒,脑海中划过一幕幕画面,一个个年轻的蝶族男女欢声笑语,翅膀光鲜不再的蝶族老者在一旁慈祥的笑着,画面最后定格在了那个被她当成亲弟弟一样对待的蝶族小男孩身上,想起他第一次告白失败后在自己面前哭鼻子的有趣场面,蝶梦嘴角不知不觉的泛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可旋即,空洞的双眼,死灰的脸庞,美丽的翅膀被熊熊烈焰吞噬,他提着兵刃僵硬的向自己刺来。 后面的事她记不得了,又或是本能的不想去想起,她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安置那些化为傀儡的族人的,她只记得自己的心很疼,很疼。 蝶梦的悲伤感染了李初一,看着那张再次变得苍白而死灰的脸庞,李初一心里一疼,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些伤心事。 心里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小胖子懊恼极了,一直以来都很小心,今天怎么又说错话了。 蝶梦好不容易心情好了点,刚才说的话比之前说过的话加起来还要多,这可是好事啊,怎么又被他给搅合了呢! 不就是挤兑两句嘛,不就是伤口上撒盐再舔两口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天保佑...啊呸,臭道士保佑,祖师爷保佑,这位大姐可千万别想不开再寻死觅活的,他可不想再当一把知心小胖了。 想了想,小胖子心中一动,岔开话题道:“说起来我还想问问呢,梦姐姐啊,妖族是不是都跟你们玉蝶族一样,只要互相喜欢就可以在一起,不在乎几妻几夫的?” 看了他一眼,蝶梦知道他的用意,心里暗生暖意,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并不是,妖族只是你们人族给的一个称呼,妖族内部的族系其实很复杂。比如我们玉蝶族,婚娶就是这样一种习俗,而狮族虎族之类的凶兽族群则大多是一妻多夫,实力越强的男子配偶便越多,对他们来说配偶除了传宗接代以外,也是体现他们实力的象征。而如噬金蚁、裂天飞螳,他们的族群里是女尊男卑,男性族人只是她们繁衍后代的工具,因此他们族群里只有交配而无婚娶之说,硬要说的话也算是你们人族所说的一妻多夫。此外我们蝶族中有一支栾蝶族,她们因血脉问题只能繁育女性后代,没有男性后代,所以她们是我们蝶族中的异类,只要是男性不论什么种族她们都不介意,加上她们的天性与狐族有些类似,因此很是放浪形骸,只要有机会便会与男子欢好,因此也被我们称为浪蝶族。” “这么夸张?”小胖子有些吓着了,这家伙简直比楼子里的小姐姐们还要狠,这要让道士知道了还不得赖在里面不出来了! 挠挠头,李初一又问道:“那有没有一生只有一个伴侣的?” “有!” 蝶梦点头道:“鹤族里大部分的族群便是一夫一妻的,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而金翎雕不但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一旦一方死后另一方会紧跟着殉情。除非他们育有后代,那样的话他们会将孩子养大,待孩子长大成人能够独立后才会殉情而去,在妖族里他们一只都是很异类的一支。” “确实够异类的!”小胖子深以为然。 以前他一直认为妖族除了长相以外应该都差不多,就像人族因地域而分人,妖族的不同也就是它们的本体种族了。可蝶梦这么一说他才发现根本不是,妖族的种群分类远比人族要复杂得多,每一个族群都是多姿多彩各有特色,以妖族统称确实很不合适,这个统称足以说明人族的傲慢。 旋即他又有些奇怪,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不是一直在三生林嘛,其他妖族的事你从哪儿听来的?” 看着他,蝶梦笑了笑,手一抬竖起了一根手指。 “首先,我们玉蝶族是有传承的,除了修行的方法以外,各族的历史和奇闻异志也有传承下来,这点就跟你们人族一样,不同的只是你们用文字记载,而我们则是先天传承再加上长辈的口述。” “其次,天门十峰可不是自古以来就被你们太虚宫占据的,很久以前人族还没有开始清洗妖族的时候,天门十峰可是妖族的乐土,而那时你们人族只不过是诸多势力中的一支罢了。后来你们人族开始逐步倾轧妖族的地域,而那时的妖族也跟你们人族一般,族群之间并不和谐,所以并未联合起来抵抗。直到一万多年前宇文家和沐家突然出现,他们打着‘扫清异族净我河山’的旗号号召所有人族联合起来血洗妖族,那时起妖族才开始步入衰落。好在当时的龙族首领横空出世力挽狂澜,不但联合了妖族诸部团结一心共抗人族,他还以自己的本命精血为引,御使龙族四样秘传圣物强行开启了龙族圣地藏龙渊,从中取出了一柄至宝神剑力敌人族数百飞升。一战之后敌寇尽灭,人族惊惧之下这才默认了妖族的存在,自此十万大山纳为妖族疆域,妖族只能在此休养生息,未得允许不可随意踏入人族地界。” 蝶梦的第二根手指竖起来的很轻,李初一的眼神却是那么的凝重。 狠狠咽了口唾沫,他不可置信的道:“数百飞升?你确定?假的吧?” 蝶梦冷笑:“不会有错的,这件事在妖族各部的历史中都有记载。你们人族不知道不奇怪,宇文家和沐家建立大衍皇朝后,这段历史便被他们给掩盖了,是以现在大部分人族只知道当年妖族被他们无敌的先辈‘很轻松’的赶到了十万大山,对数百位飞升的陨落毫不知情。” 李初一迷茫的看着蝶梦,他感觉自己跟在听神话似的。 数百位飞升,就算现在的人界飞升期高手有没有这么多还是两说。这些飞升期联起手来的话恐怕就是个神仙下凡也能给屠了,可那位龙族首领却以一人之力把他们全给杀了,那位龙族首领究竟是什么修为?难道跟道士一样,也是个人界成仙的大变态? 应该不会,人界成仙可不是说起来的那么简单,没有掌握正确的方法,以人界如今的残缺传承几乎不可能做得到。 所以恐怖的应该不是那位首领,而是他手中那柄不惜以精血献祭而取出的至宝神剑。 天泉剑他见过,能跟天泉剑同称至宝的神剑,若是能把其威力给发挥出来,哪怕只发挥出一半,这种恐怖的战绩也就可以理解了。 正文 第八百四十章 至宝妖皇 “既然龙族首领这么厉害,为何不趁势反击反攻人族呢?”李初一问道。 蝶梦深深一叹:“如果可以的话,圣宗大人怎会不如此做呢,可惜那一战他虽然尽诛敌手,可他自己也身受重伤。至宝不是肉体凡胎可以御使的,传说每件至宝都是仙界的仙人们遗留在人界的仙器,圣宗大人身受重伤,至宝神剑的反噬再也难以压制,是以那一战结束后不久他便仙逝了,而那柄至宝神剑也因此流落在外,至今不知所踪。” “你是说那柄剑丢了?一柄至宝神剑,就那么丢了?!”李初一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 蝶梦点点头:“是的,那柄神剑丢了。这些年来妖族一直在不断地搜寻着它的下落,不光是妖族,人族甚至鬼族也是如此,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人界几乎被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此事一直是妖族的心中之痛。” 愣了半天,小胖子嘴一咧猛撮牙花子。 当初为了天泉剑他拼死拼活九死一生,如今得闻竟然有一柄跟天泉剑不相上下的至宝神剑流落人间,百般滋味顿时回转心头。 也不知道哪个幸运儿能有此鸿运,能跟天泉剑相媲美的至宝神剑,就算发挥不出它的威力,可只要能发挥出一星半点的也足以仗之横行人间了。 要不要去找找? 小胖子心头火热,旋即又满心无奈。 一万多年都过去了,人界这么多人一直在找,结果依旧要无音讯。他脑袋虽大,但他可不觉着自己的脑袋能大到被这么一张馅饼给砸到,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找得到。 咬着嘴唇左思右想,他最后把主意打到了道士身上。 人界里他知道的活的最久的人也就是道士了,回头见着道士一定要问问他,这件事别人不知道,道士却未必没有消息。 如果连道士也不知道的话,那他就彻底死心了。至于他那位比道士活的还久的道尊师爷他连考虑也没考虑,人他都没见过呢,谁知道师爷在哪儿快活呢,想找他老人家小胖子也找不到。 “梦姐姐,那把剑叫什么名字?”李初一问道,见不到剑至少得知道个名字不是。 “没有名字。” “哈?没名字?!” 蝶梦的答案让李初一很纳闷儿,至宝神剑可不是“村里最好的剑”那种凡俗货色,每样至宝都应该有自己的名字。这把剑虽然在《乾坤百物》里没有记载,可既然它是至宝那肯定也应遵循此理,它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名字。 叹了口气,蝶梦解释道:“其实应该说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圣宗大人取出此剑后便去迎敌了,并未多说什么。而他仙逝之地是在荒郊野外,找到他的遗骸时此剑已经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龙族的那四样圣物。因为圣宗是伤势爆发突然暴毙,所以未曾留下任何遗言,因此这把剑自始至终都没人知道它的名字。” 见李初一有些失望,蝶梦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们妖族替它取了一个代称——妖皇剑。因为圣宗大人的丰功伟绩,对所有妖族来说都有如再造之恩,所以妖族各部共推圣宗大人为妖皇,那柄至宝神剑因为被圣宗大人使用过,也因此被称为妖皇剑。” “妖皇剑!” 李初一咀嚼着这三个字,眼神越来越亮。 “既然它是妖皇剑,是不是找到了它就能成为新一代妖皇了?” 蝶梦古怪的看着他:“你想当妖皇?” “不是,我就是问问。”小胖子笑嘻嘻的道,眼中满是好奇。 蝶梦的眼神微不可查的波动了一下,旋即说道:“妖族各部倒确实有这么一条共识,谁若能找到妖皇剑立刻便会被尊为新一任妖皇。你虽然是个人族,但若真有这份运气,而且还愿意把妖皇剑归还妖族的话,妖皇倒是不可能,不过封个大掌祭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前提是你得放弃人族的身份,并且以道心起誓永不背叛妖族。” 李初一直翻白眼,要真这么干了那连人也当不成了,那是真正的人妖。 “大掌祭是什么?”李初一问道。 “就像太虚宫的太上长老,大掌祭便是妖族的太上长老,地位极其尊崇。妖族各部每一部族都有若干掌祭,其中地位最高的被称为上掌祭。有的部族族长便是上掌祭,有的则是由族中实力最强悍的存在来担任,而非族长担任的上掌祭其地位与族长平起平坐,甚至从有些方面来说上掌祭的权利比族长还要大上一些。至于大掌祭则是妖族共同承认的,上掌祭只能统帅自己的部族,而大掌祭则有权调用任何妖族部众。只要大掌祭的命令没有明显迫害所调部族的迹象,那么接到命令的部族是不可以违背大掌祭的命令的,违者视为叛族,会受到所有妖族的共同追杀。” “我去,这里厉害?这不跟妖皇没啥两样了?” “不,不一样的。”蝶梦摇头,“妖皇的命令是绝对的,哪怕妖皇让你去送死,只要你是妖族的一员那就必须遵从,违者不论什么原因都会视为叛族,妖族各部会联手杀尽其最后一丝血脉,将违命者彻底从世上抹除。” “那要是追杀的部族里有这一族的姻亲血脉怎么办?也杀吗?” “杀,杀无赦。谁若敢包庇则视为同罪,一起被灭族!” 蝶梦淡淡的声音让李初一的冷汗都下来了,吗的妖族就是狠,这简直跟大衍的诛灭九族差不多了。 转念一想,他心里又热乎起来。背叛人族虽然有些不太好,但大掌祭的权利实在太大了,仅次于妖皇之下,如果真能当上大掌祭的话,做个人妖好像也没啥不好的。 这主意也就他能想的出来,换成其他人族打死也不会升起这种念头。 背叛人族?开玩笑,疯了吗? 也就他是个对种族之分很不感冒的奇葩,这想法要让别人知道了,不打死他也会冷眼相对的。 “那现在的妖皇是谁?是不是还是龙族的人担任?”小胖子的好奇心彻底被提了起来。 蝶梦摇头:“不是的,自始至终妖皇只有一个,那便是当年龙族的圣宗大人。妖皇剑一日不归,新任妖皇便一日不立,所以直到现在妖皇仍是一个专称,说出来指的就是圣宗大人。” “草,说了半天感情是个看得见摸不着的虚位!”小胖子撇嘴。 蝶梦哑然失笑:“所以啊,妖族各部为了能将这个虚位变为实权,才会那么着紧去寻找妖皇剑的下落。只可惜至宝难寻,这么些年下来了也没什么结果,好在四样圣物已寻回其二,总算不是一无所获。” “既然如此,那就没人提议废了这个规定,换个方式推举新任妖皇吗?” “怎么没有,好多大妖都曾有此提议,可是全都无用,不光七位大掌祭不允许,绝大部分的妖族也都反对。” “为什么?”李初一纳闷儿,“选出个新妖皇不好吗?对妖族来说应该有利无害吧?” “哪有那么简单。” 蝶梦轻轻一叹。 “新妖皇的出现确实对妖族有利,但你也得想想雄踞北方的大衍皇朝。妖皇的权利可以将妖族拧成一股绳,可大衍怎会坐视不理?如今大衍之所以任由妖族盘踞十万大山,一则是其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二则是因为妖族主动分裂成了两大部分,七位大掌祭三三率之互有摩擦,余下一位大掌祭斡旋其中平衡左右,给大衍造成了一种妖族内斗不休的假象,这才让大衍放下心来安安静静的雄踞北方。如果新任妖皇出现,东西两部合并为一,你觉着大衍会放任不管吗?妖皇登基之日便是大衍发兵之时,面对大衍的百万雄兵,哪怕新任妖皇修为再高,没有妖皇剑在手他也绝对无法如圣宗大人那样力挽狂澜,妖族必定会倒在大衍的铁蹄之下。届时生灵涂炭,不知会有多少部族就此除名,又有几个部族能残喘苟生呢!” “大衍真这么厉害?”李初一冷汗暗流。 他知道大衍厉害,也见过大衍的狮将和其所率的银甲军,但那些人全被道士一嗓子给吼没了,也就狮将仗着修为精湛才苟活了下来,是以他一直没将大衍的军队太当回事。 可如今听蝶梦这一说,他发现自己可能最并不了解大衍真正的底蕴。蝶梦说的平淡,可眼中的那抹惧色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能让所有妖族如此恐惧,而且除了十万大山外还同时震慑着太虚宫和漠北,大衍的实力看来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得多。 果然,蝶梦用看无知者的眼神看着他,冷冷一笑。 “大衍若没这份实力,早被人给灭了。大衍不光高手如云,其下的军队也恐怖的紧。最可怕的还不光是这些,大衍最让人忌惮的是他们的谋划,当初大衍的开国老祖宇文无忌和沐家老祖沐启明就是如此,两人不但实力深不可测,其智计手段更是让人胆寒。正是在他俩的联手游说下,人族才会高手尽出意图一举灭尽妖族各部,若非圣宗大人横空出世,妖族早就成了历史的名词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可是你知道吗,据我们妖族智者事后分析,宇文无忌和沐启明打从一开始的目的便不是要诛灭妖族,而是想借此机会同时耗尽人族和妖族诸多高手,以此来让宇文家和沐家趁机崛起,乃至称霸世间!” “事实上他们已经成功了不是吗?现在人界里大衍皇朝是当之无愧的霸主,当年数百位飞升极其背后的家族,现在的世人又知道几个呢?” 眼望东方,蝶梦幽幽的说道。 正文 第八百四十一章 天门往事 李初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正如蝶梦所说,如今的世人对大衍开国前的那段黑暗岁月确实没有太多的了解,大部分人只知道那段岁月很血腥很黑暗,而大衍横空出世拯救了人族,进而团结了人族的正义之士建立了大衍皇朝,将人族中的恶霸蛮夷和凶残嗜血的妖族拒之国门之外,至今不敢轻越雷池一步。 是大衍拯救了人界,是大衍为人族创造了一方乐土。所以虽然受到了很多不公正的待遇,可无论修士还是凡人,大衍的子民对大衍皇朝还是感激居多的。 若非有道士这么位奇人在身旁,李初一甚至也会这么想。因为大衍的历史就是这么写的,每个大衍的子民都知道,就连漠北的一些人也是如此,若非被大衍视为蛮夷派兵征伐,又有四大宗门在上面压着,恐怕漠北民众对大衍的观感会好上很多,甚至自愿成为大衍的一部分也说不定。 大衍拯救了人族,在很多人的认知里,这是常识。 可如今他听到了什么? 如果蝶梦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那两位老祖宗可真是太牛 逼了。 宇文无忌和沐启明这两个人李初一自然知道,尤其是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他更是做过很多了解。连道士都曾说过这两人很不简单,可想而知这两人究竟有多么不凡。可道士只提到过他俩作为修士的不同寻常,对大衍的开国史并未多做说明,因此李初一直到今日才知道大衍原来是他来坑出来的,而非以前所想的是凭自身的实力慑服群雄打出来的。 说服人族高手尽出,然后连同妖族最强的龙族圣宗一起坑杀,这两人的嘴得多厉害啊? 有这本事连修行都不用了,靠着嘴炮就能打天下,绝对的嘴炮王,不对,嘴炮王中王! 他以前还奇怪呢,莫非宇文无忌跟沐启明都与道士一样是红尘里修成了仙道,这才能力压黑暗岁月争夺霸主之位的诸多强族,让宇文一族和沐家站在了人界的顶峰。现在他知道了,感情他俩是用计灭了数百飞升,本来可以争夺皇位的诸强族没了镇族高手,余下再被分而划之左交右攻,打到最后谁还能跟他俩一争雌雄? 最不可思议的是沐启明竟然急流勇退,主动让贤让宇文无忌当了皇帝,按理说当时两家的实力不相上下,打到最后的结果应该是宇文一族和沐家一争高低,这让李初一百思不解的同时也暗生折服,沐启明得多大的心才能如此啊! 换成是他,他才不会主动让贤呢。 敢跟小爷争大老爷的位置,小爷踹不死你丫的! 暗暗回味良久,李初一叹了口气咂咂嘴,眼神一转好奇的问道:“梦姐姐,妖族都退到十万大山了,那你怎么还在天门山啊?不光你,还有小灵参和乌乌,还有三生林里的其他妖族,我看太虚宫的妖族好像并不少,你们当初怎么没走啊?” “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为什么要走?”蝶梦理所当然的道。 “可是人族对妖族很不友好的,你们留在这儿就不怕太虚宫的人哪天想不开把你们全给灭了吗?” “不会的,别说太虚宫没这个本事,就算有太虚宫也不会对我们动手的。”蝶梦说的很肯定。 见李初一不解,她解释道:“太虚宫当年不服大衍的招安,因此也被化为了不可教化的蛮夷。是我们天门山的妖族出手相助,这才让太虚宫在天门山站稳了根脚。而后我们跟太虚宫达成协议,天门九峰归太虚宫所有,而我们妖族则安居在九峰各处的秘境中。双方可以互派年轻弟子相互试炼,但绝不可兴灭族之祸,更因为各处秘境中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古怪,与其自己费力镇守,太虚宫也乐得我们妖族代劳,自此我们双方便各自安定了下来,一晃便是万年。” “你是说太虚宫是外来的?天门山原本不是太虚宫的地盘?”李初一听出了味道。 蝶梦点头道:“当然不是了。我之前说过,以前的天门山族群很复杂,有人族也有妖兽,甚至还有鬼族盘踞,太虚宫以前只在这里设了一个分支,其主宗山门则是在如今的大衍境内。因为大衍招安不成便派兵绞杀,太虚宫当时的掌门乃是个大智之人,不顾众人的反对毫不犹豫的主动退避,一路退到了天门山才停了下来。他的不战而退让很多人说他是个懦夫,可如今看来,他其实是深谋远虑。大衍的清洗中无数宗族灰飞烟灭,能退出来的宗族没有几个,而能近乎全身而退者则唯有太虚宫一个。” “现如今,这些当年的强族有的衰败了,有的已经消失了,剩下的则成为了如今的诸多超级势力。而实力保存最完整的太虚宫,则成为了这些超级势力中当之无愧的霸主,是唯一一个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大衍的存在,即便有些超级势力追近了太虚宫的脚步,可就算他们实力再强也不敢轻惹太虚宫的地位。最近正在操办的卧龙之会你是知道的,明面上来说卧龙二字指的是大衍阴影下卧薪尝胆的这些超级势力,可暗地里,这些超级势力其实是想借此机会试探下太虚宫这条睡龙,看看它是不是还在与世无争的沉睡着,也看看它有没有衰老颓败的迹象。” “我去,都被大衍欺负成这样了,这些人还有心思干这些,吃饱了撑的啊?”李初一叫道。 蝶梦冷笑:“论勾心斗角,你们人族绝对的天下第一!” 李初一无语。 这脸打的,他无话可说。 “你不是一直在三生林嘛,怎么连卧龙之会的事也这么清楚?” “我是住在三生林,可又不是被关起来了,想出来自然可以出来走走,卧龙之会这么热闹,我又怎会不出来瞧瞧呢?” “那你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是,太虚宫是跟你们有约定不可开战,但万一你被人发现了,一群人把你给‘历练’了你咋办?” “我不让人发现不就得了?”蝶梦奇怪的看着李初一,眼神像在看一个白痴。 “那万一呢?万一有人能发现你呢?”李初一强辩道。 “能发现我的人都知道盟约的存在,他们不会动手的。况且就算他们想动手也未必有那个胆量,到了我这种修为已经不是可以随意斩杀的小妖精了,太虚宫里可是有为我们保驾的人存在的!” 蝶梦的笑容变得很深邃,说到话也是引人遐想。 李初一哪里忍得住,当即问道:“那人是谁?” “不告诉你!” 蝶梦说完闭口不言,安安静静的坐在李初一的肩头继续当他的静美人。 小胖子给噎的差点没吐血,世上最可恶的就是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问了半天蝶梦就是不开口,小胖子抓耳挠腮心痒难耐,可是却毫无办法,末了只能认栽。 蝶梦他没辙,可是这事儿他却上了心。能给妖族当靠山的人绝对身份不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查一查,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他心里其实有几个猜测,一个是百劫道人,一个是陆横。这两人一个是太虚宫的镇宗老祖,另一个是太虚宫的当今掌门,他俩的话在太虚宫都跟圣旨差不多,有他俩发话其他人自然不敢乱来。 就算他俩不是,那也绝对是跟他俩身份差不多的人,比如某峰的峰主,又比如其他老祖。没记错的话,太虚宫应该是有三位镇宗老祖,百劫道人只是其一,还有两个常年闭关不出,说不定里面就有哪个是个活了上万年的老变态,遵循着盟约一直护佑着天门妖族至今呢。 虽然对蝶梦恨得牙痒痒,可是见她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李初一也开心起来。 蝶梦确实太惨了,如果不知道那些事的话李初一才不会管她了,可是他知道了,而且还被那些惨事引起了共鸣,那蝶梦的安危他就必须要管一管了。更何况蝶梦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没有蝶梦的话他早就变花肥滋养老槐妖了。 除了让蝶梦心情变好以外,李初一更开心的是又知道了不少秘闻。大衍崛起的真相,妖族百态的一角,这些让最喜欢听故事的他无比的满足。 尤其是那柄至今还流落人间的妖皇剑,一想起他李初一的心就跟被十七八根羽毛一起轻轻瘙着似的。 幻想着自己手持妖皇剑,脚踩便宜皇爹,背后一片妖族跪伏在地,面前无数人族惊骇欲绝,小胖子想着想着便尿意上涌,禁不住狠狠的打了几个尿颤。 吗的,小爷有那份底气,人界还怕谁? 只要不主动找死去招惹三位天道师叔祖,整个人界那还不都是他的后花园了? 到时候见天儿的带上一群飞升期的狗腿子,今天逛逛漠北,明天访访太虚,兴致来时再去妖族接受下万妖的膜拜,乏了就去大衍的皇庭耀武扬威一番提提神儿,这才是大老爷该过的日子! 难怪道士总说梦想无极限,以前他觉着找个小镇买块地去菜市场欺男霸女一番就已经是神仙过的日子了,现在他的菜市场已经扩大到了整个人界,他感觉自己进步了。 “所以,还是得先找到臭道士啊!”李初一咂咂嘴。 找到道士才有可能打听出妖皇剑的下落,而去找道士的前提是他得有足够的实力自保,说白了还是得想好好修炼。 “吗的,绕来绕去还是得苦修,小爷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悲叹声中,神剑峰已映入眼帘。 正文 第八百四十二章 解禁背后的迷雾 整个太虚宫都在为卧龙之会忙碌着,李初一回到神剑峰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来没想到神剑峰竟然有这么多人! 神剑峰平日里的人也不少,尤其以问剑台最多。可是相对于庞大神剑峰山西,人再多也不免透着一股冷清。 可如今却不同了,无论是山下还是山上,李初一随处都能见到人影。除了如仙影林这种不可擅入的秘地外,忙碌的神剑峰比方峻楠大婚的时候还要热闹。就连方峻楠也领了师命一起忙活去了,李斯年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独留小胖子一人天天枯坐在草庐中百无聊赖的直打哈欠。 他倒是也想帮忙,可惜叶之尘想都不想的就给一口回绝了。 叶之尘很清楚小胖子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儿,不管有意还是无心这小子走到哪儿都能惹出一屁股的麻烦。卧龙之会乃是至关重要的一场盛会,容不得半点马虎,他才不会放这小子出去呢,那是自寻烦恼。 所以小胖子只能老老实实的在草庐呆着,叶之尘的话他可不敢不听。每日里打打坐耍耍剑,余下的时间便是蹲在草庐附近的某个犄角旮旯看着忙碌的人群发呆,别人看来他是清闲的紧,可他感觉自己过得简直快跟猪一样了。 无聊归无聊,李初一倒是得到了一条好消息。 某日叶之尘忽然喊他过去,他以为叶之尘是终于想开了肯放他出去了,结果去了才知不是,而是另一件事情——余瑶的软禁解除了。 李初一当场就呆住了,好半天才欢呼起来,乐的就跟过年了似的。他以为余瑶被放是向洪易说的那样,是默堂终于查清了真相,可当叶之尘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他后他却愣在了当场,心里迷雾丛生。 “你是说,除了凌霄峰以外,其余八峰都有宇文一族血脉的弟子出现?”李初一不可置信的问道。 叶之尘点头道:“是的。” “没理由啊!”李初一怪叫一声,“大衍怎么想的,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 叶之尘说完,便跟李初一一起陷入了沉思。 天字一号的消息是李初一带回来的,太虚宫一直在查。先前查出了一个余瑶还算合理,尤其是默堂查出了余瑶的身世很是可疑,她的罪名几乎是已经坐实了的。 可一个余瑶合理,十个余瑶就明显很不正常了。大衍疯了才会派这么多宇文血脉混进太虚宫,而且这么些年过去了这些人都没有被发现,如今却接二连三的冒了出来,就连白痴也不会不知道这里面很有问题。 这是真正的天字一号故布疑阵? 不对,不可能! 李初一当即掐灭了这个想法,陷害余瑶已经很完美了,再继续这么做很明显是多此一举,简直是昏招。除非天字一号是个痴呆,否则绝不可能出此下策。那问题就来了,他为了什么呢? 为了扰乱太虚宫的视线? 又或者说是示威,向太虚宫挑明他要在卧龙之会上搞事情? 李初一想来想去都不合理,忽然间灵光一闪,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冒了出来。 莫非,那人是为了余姚? 否则为何会造出这么多大衍血脉出来,这简直是明摆着告诉太虚宫,滴血寻根的法子根本不管用。 但仔细想想这又是个悖论,既然天字一号已经陷害了余瑶,那现在为何又要救她呢? 良心发现? 呸,李初一自己都不信。 看上余瑶了不忍美人受苦? 也不对,能在太虚宫隐忍这么久的天字一号绝不可能是个惜花之人,自古细作皆冷血,没有那份无情根本干不了这行。贪恋*可能会有,但怜花惜花,除非那人不想活了! 思来想去,李初一感觉只有一个可能。 天字一号可能不是一个人,或者说陷害余瑶的不是天字一号,而是二号三号等其他钉子。又或者陷害余瑶的确实是天字一号,可其他某个钉子对余姚有情心有不忍,这才用了这么个法子替美人解困。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些钉子们内部肯定起了嫌隙,对太虚宫来说这是好事儿,祸起萧墙,他们内部越来乱越容易被抓住马脚。 不管怎样,总之这是好事儿,李初一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只是还有一种可能被他藏在了心底深处,那便是余瑶真是天字一号,身份败露被太虚宫揪了出来,其他的钉子为了救她才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搅乱太虚宫的视线,减轻太虚宫对余瑶的怀疑。 这种可能其实是最大的,但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 余瑶的眼神没有骗他,连蝶梦也说余瑶没有撒谎,他会不会看错蝶梦会不会失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要相信余姚,而且已经说过相信她了。 余瑶只是被解除了软禁,对她的监视并没有解除,可即便如此,相比坐牢一样的困在屋中,能自由自在的行走在外,哪怕被好几双眼睛盯着那也是强上太多了。 李初一当即申请去太虚宫探望一下,结果毫不意外的被叶之尘给拒绝了。 “卧龙之会开始前,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许再问。” 叶之尘的话斩钉截铁,不容商量的态度让李初一满心无奈。 于是乎,他只能天天在草庐周围蹲着,看腻了人数草,数腻了草接着看人,日子一天天无聊的过去,他竟然有点想念小雨丫头了。 如果小丫头在这儿,哪怕用那种“恐怖”的眼神看着他,或者天天跟他斗气拌嘴,那日子也总好过现在这种猪一样的生活。 本来对卧龙之会毫无兴趣,可现如今他绝对是太虚宫里最盼望这场盛会的人。 掰着指头数着日子,终于在指头都快掰断了的时候,叶之尘总算走出了草庐,告诉他要带他去太虚峰迎客。 “迎客?那我不成了楼子里的大茶壶了?”大茶壶喜不自胜,没发现自己狂喜之下又口不择言了。 “话说八道什么呢!”叶之尘狠狠瞪了他一眼,余光一扫一同前去的其他神剑峰弟子顿时懦弱寒蝉。 看着小胖子满脸讪笑,叶之尘头疼不已。若不是今日为了迎客太虚峰高手尽出,李初一没人保护怕被人钻了空子,他打死也不会带这个丢人的胖子出去现眼。 “等下到了不准乱说话,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记住了,你今天代表的是神剑峰,代表的是我叶之尘,如果你给我丢了人,哼!” 小胖子脖子一缩,赶紧低头应是。 他也是高兴坏了一时之下用词不当,一句话不光把自己骂了连叶之尘和同去的神剑峰诸修也给骂了,他自己也知道说错话了,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大茶壶的! 一路上不敢再言,小胖子老老实实的跟在叶之尘身后向太虚峰飞去。 路上他不时的回头望望,看着神剑峰浩浩荡荡的队伍暗暗震撼。不看实力,但论修为的话他在里面最低,其他修士至少也是元神期,道胎期都论把数,渡劫期的都有二十好几,而飞升期的除了叶之尘外,竟然还有足足三个之多! 这还只是神剑峰一峰,而且还是带出来的。其他留守的或者隐修不出的还有多少,谁也不知道。再加上其他几峰的飞升期高手,李初一第一次对太虚宫的实力有了一个算是比较直观的认识。 据说百劫老头潜修的凌霄峰高手更多,很多飞升期的高手都会前往凌霄峰潜修,那里是太虚宫最深的底蕴,这样算下来太虚宫的飞升期高手恐怕得论捆算了。 如此强大的太虚宫,在大衍面前却还是只能勉强自保,那大衍的实力...... 李初一晃晃脑袋不敢再想,再想下去他怕自己会疯。 以前总听人说飞升期高手人界难得一见,如今看来这他吗根本就是屁话,飞升高手不是没有,而是全被各自的势力给藏着呢! 吗的,这帮老东西心真脏! 来到太虚峰,这里已是人山人海。主峰周围的群山,每个山头都有太虚宫的弟子列阵等候,跟着叶之尘马不停蹄的一路飞到了太虚峰主峰,山脚下那个熟悉的巨大广场上已是人头攒动,广场上方的天空里也列了好几个方阵,每个方阵都有一位飞升期的高手带领,见叶之尘到来他们纷纷投来目光。 “叶峰主,好久不见!” “叶兄,小弟可是先到一步啦,哈哈哈哈!” ...... 一声声招呼此起彼伏,叶之尘并没有答话,只是一一点点头回礼,态度很是冷淡。 众人知晓叶之尘的性子,见他如此也不在意。打完招呼后眼神一转,他们一眼便看到了紧跟在叶之尘身后的李初一,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早就听说叶之尘身边冒出个大侄子来,而且这位大侄子还很能折腾。百劫老祖因为他亲自下令此人丹房免入,神剑峰丹房主事白敬岂一提到他至今还脸色乌黑跟锅底似的。 有消息灵通的甚至打听到太虚峰丹房的重建也跟他有关,具体细节没能打听出来,但看着于庆礼长老讳莫如深的样子便知道老头肯定也被折腾了个够呛。 这么有趣的一个人他们早就想见见了,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他们自然要看个够。 可是瞅了半天,除了修为有些吃不透外,这孩子跟个普通的小胖孩没啥两样,不像传说中三头六臂罗刹脸的凶相,看着倒还挺可爱的。 他们是打量爽了,可李初一却被看的冷汗都下来了。 一群不是飞升就是渡劫的大高手死盯着你看,换成其他人早就蔫儿了,小胖子感觉自己没尿就已经定力够好了。 好在有人替他解了围,一个欢喜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初一,这边这边!” 低头一瞧,小雨站在广场上一个方阵的前头,见到他后拼命的挥着小手,生怕他看不见。周围的修士纷纷侧目,看看她又看看小胖子,眼神很是玩味。 李初一微笑示意,旋即眼神一转匆匆的看向了小雨身旁。 那里,余瑶一身湖绿长衫翘首而立,见他望来微微一笑,眼中暗含感激。 李初一激动坏了,要不是叶之尘在前面镇着,他早就迫不及待的冲下去了。好在他心里还有几分清醒,望了眼叶之尘没敢乱动,只是冲着余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叶叔没骗人,余瑶果然出来了! 正文 第八百四十三章 客自虚空来 李初一很想过去,但叶之尘没发话他也不敢走。 抬眼瞧了瞧叶之尘,堆起笑容,他恭声道:“叶叔,我...” 只说了三个字就被叶之尘的眼神给瞪了回来,那眼神的意思小胖子很明白,就是不行呗。 忧伤的叹了口气,他冲着小雨无奈的耸了耸肩,悄悄冲着叶之尘努了努嘴,示意他也没办法。 余瑶递过一个理解的眼神,小雨则幽怨的看了眼叶之尘,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莲步轻移走到了陆横身边说着什么。 李初一心感不妙,果然见陆横眼珠子一瞪冲自己看来,脸色越来越黑,旋即不容置疑的向小雨轻轻摇头,皱眉说着什么。 小雨不依,抱着陆横的胳膊撒娇,也不只是被闺女气的还是被周围暗扫过来的余光气的,陆横的脸简直跟小二黑有的一拼了。 末了,陆横终是没能敌过撒娇的宝贝闺女,又冲着小胖子狠狠一瞪,随后取出一条长长的披帛递给了小雨。 接过披帛,小雨喜滋滋的披在了身上,莲步轻轻一蹬,李初一眼珠子差点没瞪爆了。 “飞...飞了?!” 小雨不过结丹的修为,根本做不到御空而行,李初一惊愕过后旋即了然,她能飞多半应该是那条披帛的缘故。 吗的,有个当掌门的爹就是好啊,这丫头身上的宝贝跟流水似的,就没见过重样的! 飞出没多远,小雨似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后回头冲余瑶打了个招呼,余姚则抿嘴轻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小雨可以胡闹,她可不行。她是陆横的四徒,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她绝对不能乱来,若是闹出了笑话丢人的可不光是陆横和太虚峰,整个太虚宫都会跟着丢脸。 见余瑶不来,小雨毫不意外,她早知如此。她那一声其实是替李初一问的,免得过去了死胖子再揪着她埋怨。 来到近前,跟叶之尘和神剑峰的诸位长老见礼后,小雨凑到了小胖子跟前。 美眸一扫,小胖子脸色果然有些失望,小雨顿时撅起小嘴,语带酸味的道:“怎么,是不是我一个人过来你不欢迎啊?” 当然不欢迎了!你老老实实在你爹身边呆着多好,过来凑什么热闹! 这话也就敢心里说说,小胖子堆起大大的笑脸,很使劲的点了点头:“欢迎,哪敢不欢迎啊!” “哼!” 娇哼一声,小雨什么也没说。死胖子头点的那么用力跟泄愤似的,她才不信他真欢迎呢! 见小丫头脸有点臭,她老爹还在下面看着,周围一束束玩味的目光也不停扫来,连叶之尘也淡淡的扫过来一眼,那意思是让他安抚好陆大小姐别闹出乱字,小胖子心里暗暗叫苦,赶忙岔开话题。 “丫头,你这什么宝贝,怎么就能飞了?消耗的是法力还是灵石?贵不贵?在哪儿能买到?” 小雨被她逗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买?你能买到算你厉害~!” “有钱都买不到?”小胖子才不信呢。 摸着披帛,小雨笑嘻嘻的道:“这法宝叫混天绫,当然了不是传说中的那个混天绫,只是一个仿品。可仿品也不是谁都能炼制的,据我所知目前只有我们太虚宫千绝峰可以炼制,此乃千绝峰的独门法宝之一。它不消耗法力,而是消耗灵石的,有了它就算没有半点法力的凡人也可以御空而行。同时它还是一件很厉害的护身法宝,在渡劫期的高手攻击下可以支撑无息不破,哪怕持着它的是凡人也是如此,你说厉不厉害?” “厉害!” 小胖子脑袋点的小鸡啄米似的,看着混天绫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宝贝多少钱?我去千绝峰找谁买?” “你没听清我说什么吗?这是千绝峰的独门法宝,密不外传的,你有钱也买不到,人家根本不卖!” 说着,小雨奇怪的打量了他一眼。 “再说你个大男人买它干什么?披帛是女子用的,你个大男人披着它你想干啥?捆猪啊?哈哈哈哈哈~~!” 小胖子差点没气死,男人披上确实不好看,但也不能说是捆猪啊! 自己就是胖了点,哪里像猪了?! 真想挤兑她两句,但望着陆横不是瞥来的不善眼神,小胖子想想还是算了。 人家老爹在这儿,在场的全是他老爹的手下,这要是把人家闺女得罪了,在场的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个给淹死,所以还是忍了吧。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生气了?”小胖子一言不发的想做个安静的美胖子,可惜小雨不愿意。 小胖子牙都快咬碎了,指了指前方的叶之尘低声道:“叶叔说了,让我老老实实的呆着,不准动也不准笑,做个乖孩子!” “乖孩子?你?哈哈哈哈哈哈!” 小雨眼泪都笑出来了,天下间乖孩子都死光了也轮不到这胖子。 李初一头都快炸了,这丫头今天过来就是故意气他来的是吧? 心里一横,不顾人家掌门亲爹的存在,他脸一拉面无表情的看着小雨,无声的怒意让小雨的笑容戛然而止。 “真生气了?哎呀,我开玩笑的,你别在意。好了好了,我老实呆着就是了,别拉着个脸了,来,给本姑娘笑一个!” 眼翻的都快抽筋了,李初一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丫头。 还给她笑一个,她当小爷是啥?楼子里的小姐姐吗? 李初一怒火丛生,然后,给她笑了一个。 没办法,刚才拉个脸陆横的眼神就要吃人了,这要是真把丫头给凶了,估计明年丫头就该给自己上坟了。 李初一的笑容很难看,不过小雨很满意。她就是故意气他的,目的就是转移开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去关注余瑶。 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小胖子果然没有再注意余瑶。虽然没给自己好脸色,但至少他的眼睛是放在她的身上的,这便够了。 说起来这个法子还是余瑶教给她的,想起这点,小雨心里幽幽一叹,百般滋味泛于心间。 两人无话,静静的在天空等候着。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隐隐的波动忽然出现,在场的飞升期同时心生感应凝目望去,渡劫期则慢了些许也望了过来。其余弟子见长老们的异样也疑惑的抬头上望,而小雨却发现李初一竟然跟飞升期的长老们一样是第一个发现的,甚至他比大多数飞升期高手发现的还要早。 那股波动李初一没有感应到,他只是心里忽然颤了一下,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头,催起阴阳道眼凝目一瞧,赫然在远处的天空中发现了一抹异样。 那是空间的波动。 空间波动李初一还是很熟悉的,虚空他都去过好几次了。那么波动虽然隐晦,但在阴阳道眼下纤毫毕现,他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有人在破虚而来。 果然,片刻后空无一物的天空忽然荡起一道涟漪,涟漪出现的瞬间便极速剧烈着,蓝色的天空仿佛一张画布一样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里面漆黑的虚空中,一艘巨大的灵舟钻出了船头。 “我去他道士的,这么大?!” 李初一瞪圆了眼睛,光一个船头就足有十几丈宽高,整个船身的话那得多大? 当灵舟彻底钻出虚空后,虚空裂缝迅速的闭合起来。李初一这才发现他看见的并不是船头,那只是船头的尖部,整艘灵舟简直像一座小山似的,天幕一样的挤在天空中,投下的阴影盖住了下方一大片地面,就跟傍晚了一样。 “哼,还是这么爱显摆!”叶之尘冷哼一声,旁边几位长老也暗暗冷笑。 李初一纳闷儿,凑上前去低声问道:“叶叔,这是哪个门派的人啊?” “你不知道?”叶之尘奇怪的看着他。 李初一摇头,他上哪儿知道去。 “这是百圣阁的人。” 叶之尘的话让李初一半天没合上嘴,吗的原来是百圣阁的人,难怪如此张扬! 还没等细看,天空中又是一阵波动,虚空裂缝再次出现,一柄巨大的飞剑一跃而出。 “呵呵,清泉老儿,老夫等的花儿都谢了你们才到,是不是上次的伤没好利索啊?是的话就说出来,老夫下次动手会轻一点的!”见巨剑出现,灵舟里一个嚣张的讥讽声传出。 巨剑自不会干听着,被点名的清泉冷笑几声,不咸不淡的道:“大家是来参加卧龙之约的,又不是赛跑比拼脚力,你先到了又有什么可得意的。而且没记错的话,上次好像是某条老狗敌不住落荒而逃吧?老狗跑的还挺快,解某想吃顿狗肉都没吃成,实在是遗憾呐!” 百圣阁那人丝毫没有被戳中痛处的尴尬,也是冷笑几声不屑的道:“若非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喊人围攻老夫,老夫岂会怕你?呵呵,堂堂清泉剑打个架竟然还要叫帮手,解老儿,你真给你们莽山剑派长脸啊!” “你也不差啊,喊了一群小狗半道埋伏解某,若非解某知道你豺狼之心感觉有诈,你个老狗还真能让解某吃个小亏。可惜啊,狗就是狗,就算学人动脑子用计策,可手段也拙劣的可怕。”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跟唱戏似的,小胖子听的目瞪口呆。 这是飞升期的大能? 这是菜市场两大妈吵嘴架吧? 正文 第八百四十四章 四宗齐至 不光他,一群太虚宫的年轻弟子也都如此。六甲子一次的卧龙之会他们也是第一次参加,两位飞升期大能一见面就吵嘴架也把他们给吓了一跳。 得亏这里是太虚宫,双方都心有顾忌,若是换个地方,他们毫不怀疑这两位已经手上了。 即便如此,他们这样也太不把太虚宫放在眼里了。陆横带着满门上下在这儿候着呢,他俩来了竟然不先过来见礼,这对陆横是很不尊重的。 很多人余光偷瞄陆横的脸色,想看看掌门大人发没发怒。结果一瞧却发现陆横毫无异样,不但未生气,反而还饶有兴致的看着,旁边的长老执事们也都如此,纷纷含笑而立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着实叫人疑惑。 其实这并不奇怪,弟子中很多人修道才不过百年,修行三百年以上的都比较少见。没参加过卧龙之会的他们并不知道百圣阁和莽山剑派每次过来都会如此,他们双方一正一邪乃是死仇,能像这样只动动嘴皮子已经很好了,之前有几次一见面便大打出手的都有。 见双方没完没了的样子,众弟子不由疑惑,陆横真不出来管管,就任由他们这样吵下去? 可就在这时,天空中又接连裂开两道虚空裂缝,一艘晶莹剔透的灵舟和一位气息威压让人不可直视的童子忽然出现。 那位童子李初一不认识,可那艘灵舟他瞧着却很眼熟,俨然就是一艘超大版的雪灵舟嘛,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漠北冰宫的人了。 他猜的没错,那艘巨大的雪灵舟正是冰宫来客,而旁边那位他不认识的童子则是寂静岭的戚真人,可因为他年轻时修炼出了岔子导致形貌一直维持在孩童的状态,是以江湖上人送绰号童妖。 当然了,这个绰号没几个人敢当着他的面提及,童妖的实力在漠北上层可是众人皆知的,没那份道行敢说这话的都已经成为死人了。 因此大部分见了他还是得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声“戚真人”,就连眼神也不能露出丝毫异色,否则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可惜李初一不在此列,太虚宫的年轻弟子也不在此列,一束束好奇而敬畏的目光纷纷投了过去,大家都很奇怪这人是什么妖孽。 众人的目光让戚真人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要不是这些都是太虚宫的人,他早就将这些无礼的杂碎送上西天了。 就当没看见,戚真人理都不理,眼神一扫看了眼吵闹不休的百圣阁和莽山剑派,冷哼一声袍袖一挥,乌压压一大片人影便出现在了天空上。 “我去,这小孩儿挺厉害啊!”李初一张大了嘴巴。 他还奇怪呢,暗道这是哪个门派来卧龙之会只派了一人,原来人都被他收起来了,到了地儿才给放出来。 “不要乱说话!” 叶之尘瞪了他一眼。 “那是寂静岭的戚真人,平生最恨别人拿他的容貌说项,你若胡言乱语被他听到了,看他不割了你的舌头!” 李初一立马闭嘴,不管是为了叶之尘还是为了舌头,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妙。 那边厢,冰宫也收起了巨型雪灵舟,一个肌肤晶莹如玉的宫装女子当先而立,身后则是一大群莺莺燕燕,一小撮男修夹在里面看上去那么的招人嫉恨,再看看又觉着他们有些可怜。 早就听说冰宫女弟子居多,男弟子在里面简直跟个奇葩似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那是冰宫的殷长老,道号冰羽,人称冰羽仙子。”不等李初一发问,叶之尘别给他解释道。 李初一了然的点点头,心里却暗想冰宫的几位熟人会不会来。他的雪银丝还是冰宫的白冷香“送”的呢,至于那个让他的本源初魂蠢蠢欲动的曲冬梅最好别来,他见了头疼。 冰宫和寂静岭都在整理着队伍,能飞的弟子自行御空,修为不到的则撑着各自的法器。待人马整队完毕,两家这才向着太虚峰缓缓飞来,临到近处时纷纷落下,并没有直接降临在陆横面前,而是按着礼数从正门鱼贯而入。 “冰宫徐巧巧(寂静岭戚深)拜见陆掌门,劳烦陆掌门等候在此,我等心有惶恐,感谢万分!” 冰羽仙子和妖童同时抱拳,身后众多弟子也躬身施礼。陆横哈哈一笑迎上前去,抬手虚托示意众人起身。 “哪里的话,贵客前来陆某岂能不扫榻以待,两位道友言重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一抬手,早就等候在旁弟子赶忙上前替两派弟子引路。这些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双方按部就班和谐的很,而百圣阁和莽山剑派的人似乎终于想起了来此的正事儿,双方齐齐冷哼一声结束了嘴架,放出人马收起法宝便向这边走来。 广场上人本来就不少,多了四家后更是拥挤了几分。不过四宗的人并未在广场滞留,而是各有人带着前去事先安排好的地方安顿,只有带队的几个高手以及身份不俗的弟子留了下来,围在陆横周围谈笑风生。 李初一隔着老远看着,心里写满了服字。解之元和百圣阁的“老狗”根本看不出之前的水火不容,除了互相不说话视线也尽量不交接,两人在陆横身边毫无异状。 不愧是活了近千年的老鬼,这脸子的厚度小胖子望尘莫及。 而这时叶之尘也给他介绍了百圣阁的“老狗”,他姓苟单名一个容字,可能他爹是想寓意有容乃大的意思,可惜连起来念就有些引人遐想了。更可怜的是他是百圣阁中三十三阁排名第三的贪狼阁阁主,所以江湖上很多人暗地里称他为“狗阁主”,如解之元这种大能则直接喊他老狗,仔细想想简直就是实至名归,李初一都感觉他太可怜了。 但他姓的可怜道号可怜,他的修为却不可怜。据叶之尘说贪狼阁主的实力不在他之下,双方动起手来胜负难测,恐怖不动用压箱底的秘法绝技是难以分出胜负的,话外之音就是点醒李初一让他不要惹麻烦,否则对方怒极出手便是叶之尘也不一定能保住他。 小胖子直翻白眼,他又不傻,怎会去自寻死路呢! 百圣阁的人都是疯子,他在漠北已经见识到了,尤其那个被他怀疑性 取向有问题的蒋箫更是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影响,没必要的话他才不愿去招惹这帮疯子呢。 可惜他不招惹对方,贪狼阁主却盯上了他。陆横忽然冲着这边招了招手,叶之尘犹豫了一下后便带着李初一飘然而至,两人一到李初一便被陆横一把拦了过去。 “贪狼阁主,这位就是你说的李初一。” 小胖子心都凉了,喉咙发干的看了眼叶之尘,见其静默一旁什么也没说,他只能无奈的堆了个笑脸冲着贪狼阁主拱手一礼。 “你就是李初一?” 贪狼阁主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眼神很是玩味,旁边几人也都如此,童妖的眼睛眯了眯,解之元则凝目细细打量,而那位美丽的冰羽仙子则眼中毫光一现,不知在想些什么 “呃,我就是李初一。” 小胖子点点头,被这么多高手同时盯着,他心再大也紧张的要死。 “哈哈哈哈,不用这么紧张,放松,放松一点!来,我让你见个熟人,你见了就不紧张了。蒋箫,过来!” 贪狼阁主一招手,两个男子便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正是蒋箫。 李初一汗都下来了,玄冰寒狱他可没少坑对方,现在报应来了,人家这是算旧账来了,他心里都快把陆横给恨死了。 “哈哈,李少侠,咱们又见面了!”蒋箫人未至声先到,哈哈一笑冲着李初一抱拳一礼。 李初一哪敢作怪,赶忙拱手回礼,脸上的笑容却更僵了。 “咦?你...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蒋箫旁边的男子忽然惊疑了一句,李初一这才把视线转了过去,一看之下更是冷汗直流。 吗的,蒋笙! 这他吗是蒋箫的哥哥蒋笙! 当年五羊坟冢开启前,他们在反墓前的山崖上有过一面之缘。当初蒋笙的目光一直放在冯青山身上,对他和道士只是匆匆一瞥,可没想到就是这匆匆一瞥竟然就在对方脑子里留下了印象,小胖子很想哭,这人得多好的记性啊! 还好冯青山没来,他当时可是跟自己说过话的,要是他也来了自己的老底儿还不得被曝光了啊! 可惜好的不灵坏的灵,刚庆幸着冯青山没来呢,冯青山便来了个说曹操曹操到。 人群里,一袭白衣的冯青山推开人群缓步而来,边走边说道:“蒋笙,你的记性真差啊,他是谁你都忘记了吗?你忘了五羊坟冢的事情了吗?” “五羊坟冢?你,你是那个道士身边的小徒弟!你是太虚宫的人?!”在冯青山的提醒下,蒋笙终于想起了两人在哪儿见过,顿时惊疑不定的看着李初一。 小胖子都快吐血了,这记性还叫差,匆匆一瞥就把自己和道士给记住了,你说你闲着没事儿记这么多琐碎干啥? 冲着蒋笙不屑的笑了笑,冯青山脸色一转冲着李初一微笑点头。 “倪公子,咱们又见面了,不知尊师可好?当日一别再未相见,冯某一直记挂着想要跟尊师当面致谢,他的救命之恩冯某不敢或忘。” 冯青山笑的很亲近,就像个久未见面的老朋友一样。 但李初一可亲近不起来,一脸憨笑愣愣的看着冯青山,心里直骂娘, 我去你俩道士的,你们一个个记性这么好干啥? 正文 第八百四十五章 吗的,碰熟人了! “哦?青山,这位小友便是你说的那人的徒弟?当初就是他的师父解了五羊坟冢之围,把大衍的围兵杀了个落花流水?”解之元原本只是玩味,这会儿却彻底好奇起来。 冯青山抱拳一礼,随后才说道:“回禀师父,正是如此。当初我见倪公子的师父高深莫测很是不凡,本想过去结交一番,可惜未能如愿。而后大衍围兵忽至,我接到传讯后立刻赶身前往,可到了之后却只见到满地的狼藉,问过别人后才知道有一位道士大半的高人出手将狮将打成重伤,围堵的银甲兵士也十不存一。随后我跟其他人一同出墓,本以为会碰到拦截,没想到外面的情况比里面还要惨烈,五羊坟冢前的大片土地都被夷为平地,绵延竟达数千里之遥。我等幸存者本想找到那位高人当面致谢,可惜那位高人已不知所踪,徒儿至今引以为憾,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那位高人的徒弟,实乃幸事!” 吗的,要不要说的这么详细啊?大哥你背书呢? 李初一心中狂吼,脸上则挤出一脸憨笑,就当这事儿跟他无关似的。 解之元兴趣更浓,看了李初一一眼后复又有些奇怪的问道:“那你为何喊他倪公子?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小友应该叫李初一才是啊?” “这个应该是个玩笑了。” 冯青山笑的有些无奈。 “可能是那位前辈嘱咐道,倪公子,哦不,应该是李公子,他当时并未向徒儿透露真名,而是跟徒儿说他叫倪大野。当时我也感觉有些不对,但李公子表情认真毫无玩笑之色,我便也当真了。此时看来,我确实是被骗了,李公子,你玩笑了冯某好久啊!” 冯青山并没有生气,对这件事他就像是老朋友之间开的一个玩笑一样,丝毫都不在意。行走江湖,不以真名示人的比比皆是,他能理解,连他有时都会如此,跟别说李初一和他那位高深莫测的师父了。 可他不在意,李初一哪能不在意。当时只是见这人像个傻乎乎的小白脸随口那么一说,谁能想到还能有再碰到他的一天。 说来也是,当初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取啥名不好取这么个破名字,一点余地都没留下。 看看,看看这些长老阁主的古怪笑容,李初一毛都炸了。要不是这里是太虚宫,要不是身边还有叶之尘守着,要不是百劫道人就在凌霄峰,他早就脚底抹油开溜跑了。 “倪大野,你大爷,呵呵,哈哈哈哈,小友好名字啊!” 贪狼阁主哈哈笑道,横了解之元一眼嘲笑道:“清泉老儿,你徒弟脑子都不行啊,这都能信,你是要笑死老夫吗?哈哈哈哈哈!” 草! 李初一心里比了个中指,百圣阁的老头真不是个东西,他吗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解之元却没有生气,而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微笑道:“名字是不错,挺有深意的。可是跟李小友在漠北创出的莫大名号相比,这个名字还是不够响亮啊!” “鸟人,狗道人,小友的诨号不少,在漠北一个比一个响亮,老夫也是闻名已久,如雷贯耳啊!”童妖也搀合进来凑热闹,只是他用稚嫩的声音自称老夫,怎么听怎么都感觉让人发笑。 李初一不想笑,他只想哭。 鸟人这个诨号是他永远的痛,狗道人这个诨号都怪小二黑。现在被童妖当面叫了出来,他真想一剑砍了这个小屁孩儿,可惜人家是小屁孩儿的身子老妖怪的底,他只能默默的听着,心里泪水横流。 “听香儿说她的雪银丝在你手里,不知小友用的可还顺手?”冰羽仙子忽然开口,一说话就把李初一吓的心脏一抽。 “那个,前辈啊,我的雪银丝是白姑娘送的,可不是我抢的哈,你别误会!”小胖子赶忙解释。 冰羽仙子淡淡的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问你用的顺不顺手。那缕雪银丝是我为香儿专门炼制的,需要以她所修的功法催动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其他人拿去了倒也能用,只是这威力却是降了几成。如果小友愿意,可以来我冰宫一趟,我愿意为你重新炼制一下,当然了,这次可就不能‘送’了。” “不用不用,我用的挺顺手的,多谢前辈抬爱!” “送”字咬的有点重,李初一当然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赶忙摆手连称不用。就算对方真的是出于善意,那他也不去。且不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单说重新炼制不能“送”了他就受不了,谁知道重新炼制的话需要多少材料多少灵石呢。 冰羽仙子也不揪着不放,闻言道:“那便随你吧,不过我的承诺便也放在这儿了,你救了香儿她们一命,这便算作我这个当师父的替她们报答吧。如果哪天你有此意,可随时来雪原冰宫找我,这块令牌你收好,见令如见我,值守的弟子不会为难你的。” 千恩万谢的接过令牌,李初一将其牢牢的压在了储物袋的最深处。 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令牌上有没有使坏的猫腻,回头等没人了还是得找叶叔给看看才行,最好百劫老头也能给看看,小爷英明一世可别被人下了黑手都不自知。 “对了,说起来的话我弟弟冯青海也受了你的救命之恩。青海这次也来了,可惜刚才虽其他人去安顿了,等回头我再带他专门登门道谢,让他当面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冯青海面色诚恳,李初一面色僵硬。 冯青海那厮当初他可没少坑,四宗里面除了寂静岭的宋中外就属冯青海他坑的最多,没办法,谁让这位正义之士不给他好脸色看呢。 一听对方说要带弟弟登门道谢,李初一哪敢答应,赶紧摇头连说不用,要不是尚有理智他甚至想说自己得了“见了客人就会死”的病。 冯青山以为他是客气,态度更热切了。他为人正直守礼,受人恩惠就得好好感谢报答人家,也怪冯青海回去后没说明白,在李初一这里吃了亏冯青海哪能细说,含糊的解释下让冯青山以为李初一是仗义出手分文未取,如果知道了真相的话他定然不会如此。 两人争执不下,一群大佬有趣的看着,甚至连叶之尘也是如此。期间李初一给叶叔打了好几次眼色未果,而后又给陆横递了几个眼神让他帮忙解围,结果陆大掌门一副没看懂的意思,眼底深处那抹奸笑被李初一瞧了个通透,恨得牙根都痒。 刚想回头向小雨求助一下,让她好好“劝劝”自己的掌门亲爹,结果刚一扭头余光里便察觉到一丝异样,他赶紧抬手朝天一指,大声道:“快看,又有人来了!” 他这一声让冯青山蒋笙这些小字辈的顿时转头望去,而冰羽童妖这些老怪物则没有去看,而是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他。 以他们的修为,空间的波动他们自然早就感觉到了,可李初一才多点修为,竟然只比他们慢了一丝,比冯青山蒋笙他们远远超之,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不论是冯青山还是蒋箫,他们可都是渡劫期的修为啊,根据气机感应来看李初一最多也就元神初期的修为,却比渡劫期的高手察觉的更快,这是什么道理? “小友,敢问令师尊姓大名,是太虚宫的哪位高手?” 没有在意来者何人,解之元问出了他早就想问,也是其他人早就想问的话。 李初一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他头疼冯青山把他认了出来怕的就是如此,道士可是数次郑重嘱咐过不要泄露了他的身份。 强自镇定心神,李初一刚要说是叶之尘,一旁看了大半天热闹的陆横却突然插话进来。 “咦?来的好像是妖族的朋友?” 一句话把诸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众人扭头一望,果见几头如狼似虎的凶兽拖曳着一尊车架现身天空,其后空间裂隙缓缓闭合。 “不对,不是妖族,应该是百兽世家!”童妖稚嫩的声音数道,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陆横哪里会认不出百兽世家,他是故意如此。小胖子把他闺女都给带“坏”了,他今天就是叫李初一过来受受窘略施惩罚。不过这是有底线的,李初一的师门是万万不可泄露的,所以陆横才截住话头引开了话题。 凶兽拉车,百兽世家的出场威武不凡,李初一第一次见到好奇的瞪大了眼睛,可他忽然发觉肩膀上的蝶梦微不可查的冷哼了一声,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了?”李初一传音问道。 不善的看着百兽世家,蝶梦传音道:“你知道什么是百兽世家吗?他们就是那种以强迫的方式操控妖族的纳为己用的修士,拉着车的两头妖兽是虎獒已经被彻底驯服了,灵魂上都被下了禁制,如果敢反抗的话只需要一个念头,它们便会魂飞魄散惨死当场!” 李初一了然。 难怪蝶梦脸色难看,试想如果把虎獒换成人族的话,身为人族的他看着肯定也会不舒服。 “你怎么不生气?”小胖子传音头顶的小二黑。 正文 第八百四十六章 妖精 小二黑从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的趴在他头上,乖的跟个没断奶的小奶狗似的,闻言用小爪子轻轻瘙了瘙他的头发,不屑的传音道:“本皇是神兽又不是妖兽,本皇在乎它们干什么!” 李初一点点头:“也对,可是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妖兽如果成仙,那不就是神兽了?算起来也是你的准同族吧?” “屁!妖兽成仙那是仙兽,仙兽继续修炼下去才有一丁丁的可能再次升华,那才是神兽!你能不能不要总把我看扁了?虽然你的灵魂也很高贵,但本皇的身份也不低!”小祸斗气恼的道,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头皮。 末了,它顿了顿叹声道:“再说了,就算生气又有什么用呢?修行本就是独木桥,众生争渡,讲的便是弱肉强食,而后才是仁义理法。它们虽然可怜,但只能怪它们实力不济,当不了道理的制定者就只能被人奴役。就算把它们救出来又有何用,就算不被再次奴役,它们早晚也会在修行路上被淘汰掉。” “不能这么说吧?你是出身好,有个神兽亲爹,可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的运气的,你不能因此就看低它们啊,莫欺少年穷你知不知道?”李初一不满的道。 小祸斗嗤笑:“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像你,你要不是本源初魂诞生出的人族,你会有这么牛?” “喂喂,我也很努力的好不好?” “你努力?看看你周围这些人,你有他们努力?跟他们比你的修行那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本源初魂给你打底,你现在能不能修到筑基都是个问题呢!” 小祸斗说的毫不留情,李初一默然。 真想把狗崽子揪下来打一顿,可惜场合不适,而且小家伙也没说错。 感觉自己的话有点重了,小祸斗怕李初一生气,怯怯的传音道:“那个,大白...大哥,你没生气吧?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也就随耳那么一听,别往心里去。” “放心,我没生气。”李初一传音道,“就是最近手头不太宽裕,这个月你的口粮怕是要减半了。” “不要啊!!!” 不提小祸斗传音里撕裂心肺的哭喊,那边厢,百兽世家的车架已然临近。两头虎獒呼吸间的腥臭气隔着老远就能闻见,很多弟子都皱起了眉头,李初一也是如此。 “还是我家小二黑干净,虽然不像蝶梦香喷喷的,但至少没这么臭!”小胖子心里暗道。 与四宗不同,百兽世家的人并未收起车架御空而来,而是乘着它缓缓飞来,看起来很是嚣张。解之元当即皱起了眉头,其余三人则暗暗冷笑,不过陆横却毫无异色,仍是挂着温和的微笑好似并不在意。 李初一在旁看着心里直犯嘀咕,暗道掌门就是掌门,涵养非一般人可比。当初书房里陆老头冲他瞪眼扒皮的他还以为陆横这会儿会发怒呢,现在看来是他小看人家了。 当车架接近广场上空的时候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也没见有门户开合,光华一闪间车厢前便多出了一人。 若不是那人飞在天上,打眼一看下李初一绝不会认为那是一个修士,猎户的打扮风霜的脸,胡子拉碴的样子跟普遍面白无须的修士截然不同。敞开的衣襟里露出几抹黑黝黝的胸毛,一颗乳白色的兽齿挂坠落在里面分外惹眼,一见之下便让人感觉到一股彪悍之气扑面而来。 “哈哈哈哈,陆掌门,好久不见啊!” 说话声宛如惊雷,配上他那张脸却让人毫不意外。 陆横点头回礼,也扬声笑道:“孟大当家的,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壮实啊!” “那是,好酒好肉天天吃着,人能不结实吗?” 孟大当家得意的笑了笑,复又话头一转调笑道:“可是陆掌门好像清减了几分,是不是这些年吃的太素了点?我就跟你说嘛,人活着就得大鱼大肉,也不知道谁传下来的规矩说修行之人就得清心寡欲,还闹出了辟谷的说法,你看看现在这些年轻人瘦的,洒家都不忍心看了!” 在场诸修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唯有李初一没有,他感觉这大汉的话跟他倒很对撇子。 就说嘛,人活着就得吃饭,搞什么辟谷嘛! 辟来辟去的也没见有几个辟成了神仙,寿元将近是回顾过往,想起自己这一生都没吃多少好东西那得生出多大的遗憾啊,难怪怨魂里面饿鬼居多! 侧头瞥了眼身后的车厢,孟大当家哈哈一笑,歉意的道:“陆掌门,车里带了些宠物过来,不方便在这里放出来,所以就这么过来了,你可别见怪啊!” “无妨无妨,向来如此。来人,替百兽世家的贵客引路!” 旁边早有弟子等候,闻言赶忙靠上前去。可靠近后两只拉车的虎獒忽然齐齐一声咆哮,吓的那个弟子赶忙止步,畏惧的看着它们不敢靠近。 孟大当家眼珠子一瞪,嘴里怪叫几声照着两颗獒头便是一个一锤。跟獒头相比如同鸡蛋一样的拳头却有万钧之力,两只虎獒顿时一个趔趄,耷拉着脑袋呜呜不已。 “小伙子别怕,它们是见了生人有些兴奋,不会伤害你的!” 孟大当家朝那个弟子说道,态度是很温和,可惜配上他那张凶脸却叫人心里犯怵。 那个弟子都快哭了,他不过元婴期的修为,能替贵宾引路本事很自豪的事情,不知羡煞了多少同门,可现在他只想哭。 一咬牙,他挤了个僵硬的笑脸冲着孟大当家拱拱手,随后一脸赴死的表情逼着自己靠近过去。 被孟大当家教训了一顿,两只虎獒果然乖了很多,见他临近虽然不适的晃了晃脑袋,但却再未咆哮。 松了口气,那个弟子伸手一引便想当先而行,孟大当家却忽然说道:“且慢!” “孟...孟前辈?” 那人脸都白了,却见孟大当家反手拍了拍车厢:“大庄,小猛,玲丫头,你们三个出来!” 光华一闪,两男一女瞬间出现。两个男子一人与孟大当家一般服饰,另一人却做寻常修士打扮,而那个女子则让很多年轻人眼都直了,有些定力不够的险些露出了痴相。 相对于男修,人界的女修装扮向来更多也更华丽。 有的白衣飘飘,有的晚霞扶身,有的五光十色,有的素然内敛。不管什么花色,这些服饰一般都是轻衣长衫的样式。偶尔有大胆的,比如郝幼潇,她便喜欢将衣袖缩紧紧贴着身子,而裙摆也尽量收拢,开叉从脚腕一直开到靠近腰间,内里再衬上一条薄纱裙,修长的腿部若隐若现很是惹眼。 再比如道士一直追着的红衣女子,她更是大胆。整身衣衫都是薄如蝉翼的红色轻纱制成,内里的曼妙若隐若现,行动间某处衣衫偶尔紧贴着身子,隐约能看到里面白皙的羊脂,就连小胖子这个当初啥也不懂的憨小子看着都心头火热,其他人哪能不顾盼流连舍不得转眼。 可今天,李初一却发现还有更大胆的。眼前这位女子简直绝了,他吗的这妹子的几乎就等于没穿! 小孩儿手掌大小的两片兽皮堪堪遮住两座高丘,同样兽皮缝制的短裙挂在腰间,为了行动方便两侧还开了叉,打眼一瞧就跟不是裙子似的,而是两块兽皮随便接在一起随便连了连。 抬腿间黑洞洞的阴影让人恨不得钻进去一探究竟,可上方小麦色的平原上一口嵌着宝珠的深井却引开了视线。平坦的小腹上六块小丘随着呼吸时隐时现,配上肚脐处那颗剔透的宝珠直让人转不开眼。 可能是觉着羞,也可能是觉着冷,姑娘在胸口的两块兽皮下缘缀了些金穗,可恨的是姑娘可能是穷,瀑布一样的金穗堪堪坠到小腹时却戛然而止,不但未能遮住小腹,反而还更添了几分香艳。 最可气的是随着她的呼吸,金穗轻轻摇曳泛出金光点点,跟小腹上的宝珠交相辉映,看着便让人感觉心头火热。 按理说如此妖艳的打扮长相也应该如此,可偏偏对方的脸蛋生的清纯异常。除了皮肤较寻常女子略黑,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相貌来说以李初一的眼光都感觉她算的上倾城。尤其大大的眼睛里水汪汪的透着几抹懵懂和羞涩,怯怯的看着众人投来目光似乎不明白大家为何这么看自己,单纯的样子让人禁不住的心生怜惜,恨不得一把搂进怀里好好疼爱。 “草,妖精!” 李初一暗骂,别人都看呆了,他可没有。 女子看似无辜的眼睛里隐在最深处的那抹戏谑和得意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他,这丫的摆明了是个浪蹄子,就跟她的打扮一样,单纯根本是她故意装出来的。 腰间一疼,李初一呲着牙扭头一瞧,却见小雨眼神幽幽的看着他。 “好看不?” “还行吧,胸挺大。”李初一诚实的说道。 小雨脸一黑刚要发怒,反应过来的李初一赶紧接口道:“不过没你好看,她也就算个美女,你是国色天香!” “哼!” 小雨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可脸上却止不住的露出几抹窃喜。 小胖子憨笑,暗暗抹了把冷汗。 还好道士教的好,从小就告诉他千万不能在一个女人面前夸另一个女人美,否则会有大祸的! 李初一深以为然,刚才那一瞬间他都感觉到杀气了! 正文 第八百四十七章 你演我也演 见很多弟子都眼露痴迷,陆横脸色微沉,轻轻咳了一声。 这一咳夹杂了他的神识,众弟子心里齐齐一震醒转过来,赶忙两眼望前目不斜视,不敢再看。 待孟大当家带着三个年轻人走近前来,陆横哈哈一笑道:“孟大长老你居心不良啊,带了这么个漂亮妮子过来,分明是想看我太虚宫出丑啊!” “哈哈,陆掌门哪里的话,我这丫头从小被我怪坏了,不喜欢拘束,连穿衣打扮也是如此,我也头疼的紧呐。这次要不是想带她过来长长见识,我还真不愿意让她出门,你可不知道,每次这丫头出去都会招来一群小苍蝇,我赶都赶不完啊!” 言罢孟大当家话锋一转,看了眼李初一身边的小雨眼睛一亮,乐呵呵的道:“这位便是陆掌门的千金陆时雨吧?果然国色天香,跟她娘一样!跟令千金一比,我这丫头简直跟泥地里出来的似的。来来来,玲丫头,过来认识下你陆家妹妹,好好跟人家学学怎么做一个大家闺秀!” “爹!”玲丫头娇嗲一声,眼中泛起几抹委屈,似乎对爹爹的评价很不满。 李初一瞅着心里冷笑,他吗的这妮子比他还能演,什么委屈全是装出来的,她心里其实得意的紧呢! 妖精! 绝对的妖精! “陆妹妹你好,我叫孟玲,你叫我玲玲就可以了。”孟玲走近过来主动示好,。 小雨的身子有些僵,孟玲的打扮别说男人了,她看着都羞的不忍直视。但人家问好她不能不理,尤其她不光代表的是她自己,还代表着她爹陆横这个太虚宫的掌门,闻言只能强迫自己只看脸不往下看,微微一笑福了一礼道:“姐姐叫我小雨便可,我的朋友都是这么叫我的。” “这么说来,咱们俩就是朋友了?”孟玲的样子很开心,甚至有些激动。 想到孟大当家的话,小雨以为她真的被关在家里不让外出,因此没什么朋友,见状赶忙用力的点点头道:“自然是朋友了,姐姐这么漂亮,能当我的朋友我可是开心的紧呢!” “小雨妹妹哪里的话,能成为朋友是我的荣幸才是呢!” “玲玲姐,你这么说让我怎么好意思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姐姐说的是事实。我跟你说,我......” 看着两女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李初一直翻白眼,心里冒出大大的两个字。 完了! 小雨丫头就会窝里横,三言两语的就被人家给哄下了,完犊子的傻妞! 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就被人把家底掏了个大半,而对方关于自己的情况什么也没说。得亏小雨心里还有分寸,关于太虚宫的一些重要的东西一字未吐,但即便这样也把小胖子气得够呛,他离的这么近,哪里看不出来孟玲的眼底深处越来越浓的得意与不屑。 论相貌二女平分秋色各占胜场,论修为小雨远不及对方,李初一没感应错的话对方至少也是元神的修为,而且很有可能半只脚迈进了道胎。而论心计的话,小雨根本就是完败,这倒不是说小雨真傻,她只是年龄和阅历都不及对方才会如此,很正常。可心理上的优势却无可避免的分出了高下,在孟玲的眼中小雨已经划分成了傻白甜的那一类。 李初一心里又气又急,换成其他人他才懒得理呢,你把家底抖光了也跟他没关系。但小雨不同,不提小雨别样的心思,李初一心里小雨可是化为分朋友那一类的,有时候他真觉着这是自己的亲妹妹。眼见妹妹被人欺负了而不自知,他哪能不上火,得亏他还记着点场合,要不早开口帮衬了。 哎,没办法,这里人这么多也不好说,只能回头等没人的时候再好好教教这丫头什么叫人心叵测,别以后被人卖了这丫头还给人数钱呢。 李初一眼中的冷意也被孟玲扫了个正着,瞳孔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缩,旋即露出羞怯的笑容。 “小雨妹妹,这位是?” “哦,他啊,他是......” “孟玲是吧?你好,我姓倪,名达野,是小雨的朋友。”李初一抢先说道,笑容比孟玲还要羞涩。 冷场。 谎话刚被揭穿还没一炷香呢,这小子又开始骗人了,竟然用的还是相同的理由。那边厢,冯青山愕然片刻哈哈大笑,他这个苦主还在这儿呢李初一都眼也不眨的跟真的似的,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算是长见识了,暗道此人还真是个奇人。 “别瞎说!” 小雨气恼的捶了李初一一下,随后冲孟玲歉然的笑了笑。 “玲玲姐别听他胡说,他这人就喜欢胡说八道。他叫李初一,是神剑峰叶峰主的侄子,今天是跟着叶师叔一起过来的。” 靠,傻妞! 李初一直翻白眼,脸上却笑容不减,仍是那般真诚,就仿佛刚才骗人的不是他似的。 孟玲心中讶然,李初一不光脸皮厚,看着她的眼神也清明一片,没有丝毫痴迷之色。孟玲倒不是想诱惑他,只是天生的美貌和曼妙之身,以往谁见了她都会露出几抹不自然,她已经习惯了那种眼神,而且还很为得意,可是如今碰到了李初一这么个奇葩,倒叫她心里有些不服。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最让孟玲无法接受的是李初一眼里的那抹讥笑。对方并未隐藏,比自己还羞涩的脸配上眼中的讥笑,孟玲知道对方是在告诉他自己的伪装已经被看透了,而他只不过是有样学样,或者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让孟玲心里很不舒服,竞争之心暗起。 百兽山庄位于大衍西南边陲,太虚宫正南方,与十万大山交界。虽然不如太虚宫根底深,但常年与妖族和大衍厮杀,百兽山庄的实力亦不容小觑,他们一直认为自己是太虚宫之外最强的超级势力,甚至近些年来连太虚宫都有些不放在眼里,认为太虚宫除了资格老老鬼多一点,论真实战力的话绝对不如自己。 历届卧龙之会,百兽山庄绝对是最期待的一个。他们期待的不光是众强聚首商讨应对大衍的政策,更期待着能在各种比试中压过大衍一头,成为超级势力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常年与妖兽为伍,百兽山庄的修士性格里不自觉的沾染上了一丝野性,有些时候甚至可以说是野蛮,因此很多人都不待见他们。但百兽山庄丝毫不以为意,他们认为这是嫉妒,只有强大的存在才会惹来这种非议,因此他们甚至还引以为豪。 这次过来,孟玲是故意如此打扮的。虽然这身装扮比她平时的衣衫还要热辣一些,但孟玲丝毫不以为意。她就是要让太虚宫的人出丑,让太虚宫所谓的天骄俊杰们统统为她痴迷,甚至拜倒在她的小皮裙下。就像百兽山庄一直以来的梦想一样,她要替百兽山庄在方方面面上都盖过太虚宫一头。 小雨很漂亮,丝毫不下于孟玲,尤其是小雨身上透出的那股单纯稚气,这跟孟玲装出来的可是不一样的。 不过也正因如此,孟玲才会对其不屑,不论是作为掌门千金还是一个修士,她竟然还如此懵懂不谙世事,显然是温室里长大的娇嫩花朵,好看,却不中用。 孟玲可不一样,百兽山庄的每一个人从小就要接受严苛的苦修,除非你甘愿当一个凡人碌碌一生,否则只要踏上了这条路就只有两个结果,要不一往无前,要不死在路上。 如小雨这般的存在,若是放在百兽山庄绝对活不过一个月。说一个月都是抬举她了,孟玲估计她连十天都未必撑得下来,可能随便一只十万大山的凶兽就能把她活活吓死。 三言两语的便把小雨给笼络住了,这让孟玲得意的同时心里更不屑了。她认为庄中的长老们实在是太多虑了,太虚宫根本不是当年那个太虚宫了,长时间的和平早已让太虚宫变得虚弱下来,如今的太虚宫只不过是吃着万年来积攒的余威的老本,根本不足为惧。 可李初一的突然出现浇灭了她心里越来越旺的气焰,对方不但看透了她的伪装,而且还以牙还牙的向她挑衅。 没错,就是挑衅,孟玲就是这样认为的。跟她那张去清纯的脸蛋不同,她的心其实很腹黑也很好斗的,而得知他是叶之尘的侄子后她更是战意升腾,如果能压过叶剑圣的侄子,那岂不是等于变向压过了叶之尘、压过了神剑峰一头,这是她十分期待的。 她好战,却不蠢,对方的底细没摸透之前她根本不会动手,而且这里的场合也不合适。 羞涩的笑了笑,孟玲两颊腾起两抹红晕,眼皮微垂有些不敢看李初一似的问道:“李公子你好坏,刚才为何要骗我呢?” 她是两抹羞红,李初一更狠,直接脸都红了,一只脚不停地碾着地画着圈圈,羞羞答答的道:“那个,你太漂亮了,我脑子一热,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呸,无耻! 孟玲心里暗骂,就算对方说的是真的,可他这么说岂不是等于说看见自己的第一反应是“你大爷”三个字,摆明了是在骂她,当她听不出来吗? 这胖子,真是个混蛋! 正文 第八百四十八章 你看不起我! 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孟玲脸上不露声色,信以为真的点点头“哦”了一声。 “原来如此,孟玲还以为是哪里得罪了公子,公子嫌弃孟玲这才不屑与我结交呢,原来是我误会了!” 小胖子立马打蛇随棍上,脑袋一顿猛摇道:“哪里哪里,你这么漂亮,鬼才不愿意跟你结交呢!来,为了表示歉意,咱们拥抱一下吧,抱完了便算和好了。我知道你脸皮波抹不开脸,没事,小爷...啊不,本公子先抱为敬!” 说着,小胖子张开双臂一脸猪哥相的上来就搂,孟玲吓的赶忙连退几步,小手拍着高高的胸脯满脸惊意。 她是真吓着了。 穿成这样让人看是一回事,上手可就是另一回事了。除了自己的亲爹外孟玲长这么大还没让别的男人抱过呢,就是自己的亲兄弟也不行。更何况很少有人知道她有很严重的洁癖,就连妖宠她都只收母的,而且要天天洗刷保证绝对的干净,李初一这一下算是戳中了她的死穴,让她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想东想西,想的天花乱坠,孟玲唯独没想到李初一会这么直接,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他到底知不知道这里还有很多人看着呢,就算他不顾及自己的脸面那也不顾及叶之尘吗? 要知道叶之尘可是一直在旁边看着呢,他这么做简直是给叶之尘脸上抹黑! “咦?怎么躲开了?你不想跟我结交了?也对,你这么漂亮肯定心高气傲,虽然我叔是神剑峰峰主,但看来也没放在你眼中。也罢,本公子自己心向明月就好,姑娘自便就是,不用管我。”小胖子脸色黯然,心里则冷笑不已。 小娘皮,跟我斗? 小爷玩不死你! 李初一当然不知道她有洁癖,但跟着道士这么些年,看相他不会,可识人的本事他还是学到了一些的。 孟玲的衣着相貌虽然火辣露骨,但眉未散瞳未涣,胯骨合拢未分,腰肢摇曳却无风尘之意,嘴角偶有媚笑却无半点春情。说白了就是她跟楼子里的小姐姐根本就不一样,丫根本就是装的,打扮的再妖艳也掩盖不了黄花的事实,要她真像她外表表露出来的那样早就男人论筐装了,哪还能是个黄花大闺女! 说到装扮,李初一还是挺佩服的。跟着道士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多少次从楼子里把宿醉的道士拖出来他小姐姐可没少见,形形*什么样的都有,唯独没有她这种类型的,风 骚和清纯混在一起,小胖子估计道士来了下巴都得掉了。 心里这么一思量,小胖子断定对方不会让自己抱实了,这不光是礼义廉耻的问题,更是因为她自己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小雨对他有心思才会主动抱他,但也仅止于手臂,郝大小姐也是如此,虽然自己连她的葡萄都不小心吃了几口。孟玲跟他非亲非故的只是刚认识,哪里会让他抱,他就是瞅准了这点才故意如此,目的就是要恶心恶心她给小雨报仇。 对他来说小雨是自己人,哪怕孟玲只是心里想想没说出来,但只要让李初一知道了,他就不能见着自己人吃亏。 同时他也给孟玲出了个难题,那句“虽然我叔是神剑峰峰主,但看来也没放在你眼中”看似说的是自己,但也可以解释成说的是叶之尘。 如果孟玲说是,那便是看不起自己和叶之尘,他就有理由问问对方怎么就对无情剑圣有意见了。而如果孟玲说不,那他便继续随棍上,你都说不是看不起小爷了,那作为结交的证明,咱俩来一个友谊的拥抱又能怎样? 论胡搅蛮缠耍无赖,李初一可没怕过谁。 孟玲当然不可能说是,闻言先是畏惧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叶之尘,随后赶忙连声道:“不不不,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别误会。我是真想跟你结识一番,但结识就可以了,不需要拥抱的,你......” “为什么不抱?你还是看不起我!”小胖子截住话头嚷嚷道,任小雨怎么拉他都不理会,梗着个脖子跟个愣头青似的。 孟玲已经镇定了下来,她没想到太虚宫门下还有这么无赖的人,不是都说太虚宫的人很和善很彬彬有礼吗? 心里哭笑不得,孟玲怯怯的道:“我没看不起你,只是拥抱真的不行的,于礼......” “那就抱一个呗,闲着也是闲着,抱完了咱俩就认识了!”小胖子再次打断,张开装逼就往上凑,孟玲吓的又后退了几步。 眼看事情急于要发展成闹剧,孟大当家悄悄给猎户打扮的男子打了个眼色,后者眼神一闪会意的点点头,哈哈一笑迈步过来。 “李公子,我玲妹是真心与你结识,但她毕竟是个姑娘,你这样太为难他了。这样吧,我来替她,咱俩抱一个,正好也顺便认识一下!” “你是谁?”放下手,小胖子眉头一挑。 “你叫我小猛就可以了,是玲妹的表哥。” 小猛说着便楼了过来,李初一一脸嫌弃的躲开了。 “臭男人有什么好抱的,我又不喜欢男人,传出去了小爷以后还怎么混?” 小猛愕然,没想到李初一这么不给面子,不由的扭头望向了陆横,想看看掌门大人怎么解决。 陆横看了半天的戏,面色虽然沉稳如旧,可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百兽山庄的那点小九九他哪能不知道,孟玲一出场就把众多男弟子的魂给勾走了,他早就感觉不舒服了。后来孟玲欺负小雨年幼,东拉西扯的看似热络,实际上却在套小雨的话,陆横哪能看不出来,但他毕竟是掌门,又是父辈,小一辈的事他也不好插手,只能暗生闷气。同时,书房里的那个念头也再次冒了出来。 太虚宫和平的太久了,小雨也被他保护的太好了,孟玲比小雨大不了多少,可修为心性都远强于自己的宝贝闺女,陆横暗自心忧。 自己能保护的了她一时,可保护不了她一时。放眼太虚宫也是如此,现在有三位老祖镇着,诸多高手无人敢有异心,可万一三位老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驾鹤西归,那还有谁能保证太虚宫,保证天门山的一方安宁? 于浩是不错,但还是嫩了些,门中很多事他都料理的井井有条让陆横省了很多心,但他身上却始终欠缺一些一派之首该有的狠辣果决。 其他几个候选人也不错,但比起于浩都略有不如,更遑论其他了。 陆横正值壮年,这些事看起来考虑的似乎太早了。可世事难料,谁也不敢断言明天会发生什么,有些事情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掌门之位倒不是不可以传于他人,比如门中的某个飞升期高手,又比如其余七峰的某个峰主,比起费心费力的培养一个弟子来,这种选择看来更为合适。 陆横很想这样做,但他找不出人选。门中高手很多,但大多一心潜修不愿涉及这些杂事。而七峰峰主虽然很好,但却并不合适。 比如叶之尘,修为高实力强悍,潜力更是巨大,可惜为人太过孤冷淡漠,执掌一派显然不是良选。 再比如百草峰的峰主司徒隐,修为实力自不用说,可惜为人性格太过谦和,尤其他的某些怪癖更是让人忧心不已,陆横毫不怀疑如果司徒隐来当掌门,整个太虚宫乃至整个天门山都会成为他的菜园子。 其他几位峰主也是如此,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缺点。最关键的是这些人本身就不会愿意接手这个活计,外人眼里太虚宫的掌门之位让人垂涎欲滴,可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才会知道,掌门之位就是个苦差事,劳心劳力还耽误修行。 所以目前来说,于浩还是最好的选择。虽然修为低了点,但提升的速度却很快,跟李初一这个怪物不能比,但跟一般人比起来已然是个妖孽了。最关键的是他对门派里的事很上心,丝毫不认为处理这些事会影响修炼,这些年来陆横一一看在眼里,对这位弟子也越来越满意。 只是,光有一个于浩可不行,一个人再强也有极限,太虚宫想要长存不灭,必须要满门上下都强大起来才行。 就拿今天的事来说,一个孟玲就让众弟子如此,而且对方还没使用幻术。如果今天来的是个歹人,就凭众弟子现在的心性,恐怕得死伤大片。 *宁了,安宁到他们以为客人真的仅仅只是客人,同为超级势力的存在,他们心里怎么就没有一点提防之心呢? 好在有李初一在,百兽山庄这一阵上太虚宫总算没丢尽颜面。小胖子的法子虽然很无耻很无赖,简直跟小孩儿耍脾气闹着玩儿似的,但只要有效果,谁还管你用什么手段呢? 陆横更满意的是李初一出手的原因,很明显这小子也没有被对方迷惑,而且他还看出了小雨吃了闷亏还不自知,这才愤而出手。 想起李初一在书房里的话,陆横暗暗抿嘴一笑,他相信了李初一的那句话没有骗他,而且还品到了那句话之后没有说出来的东西。 他的手很小,抓不住多少沙。 但正因如此,抓住的沙他会紧紧攥着死不松手,谁敢来抢就要吃他的拳头。 正文 第八百四十九章 死斗 小猛望过来的眼神陆横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对方想让他出言干涉,甚至是训斥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弟子”。 不光他,其他人也在看着,尤其孟大当家那双看似直爽实际上深意暗藏的笑眼,陆横知道对方在等自己表态。 不管的话,那便是期客。 管的话,很可能会助长对方的气焰,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可最关键的问题是,他就是想管也未必管得了,李初一未必会听他的。 好在叶之尘这时开口了,陆横心头一松,暗暗有些好笑,没想到一个屁大点的孩子竟然还能把他为难成这样,真叫人头疼。 “初一,适可而止,注意分寸。”叶之尘淡淡的道。 李初一脖子一缩,心里反倒松了口气。相比一言不发,叶之尘还是骂他几句更能让他放心。 暗暗啐了一口,小胖子感觉自己有点贱骨头。 晃了晃脑袋,小胖子皱眉看着小猛:“你要抱我?” “结识一下,友谊的见证嘛!”小猛把话给还了回来。 点点头,小胖子竖起了一根手指:“一万灵石。” “啊?”小猛愣住了,其他人也有些发怔,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说,一万灵石抱一次!”李初一解释道。 小猛哭笑不得:“抱一下还要钱?” “这不废话嘛,你去楼子里*姐摸下手都要钱,小爷黄花大小伙子一个,哪能让你白抱!”李初一说的理直气壮。 小猛都木了,猛药也僵在了原地。四宗的人嘴角含笑,心底里却道一声果然如此。 早就听说“鸟人”是个修为不高可运气贼好的滚刀肉,漠北让他搅得风风雨雨,新冒出来的八极盟都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如今一见果然人如其名,感情刚才的乖巧喏喏都是装的,现在才是他的本相。 其中蒋箫这种跟李初一有个“深度接触”的人更是感触甚深,李初一一旦不要脸起来简直不是人。 能拿青楼里的娼 妓比喻自己的估计也就他了,蒋箫不由的想起了寒狱里被他强买强卖的那段日子,当时的他也与现在一样,无耻的嘴脸让人恨不得活撕了他。 “这个,你刚才要抱玲妹的时候怎么不提钱?”回过神来的小猛不满的道。 小胖子的嘴顿时张圆了,两只小肉手捂着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抱玲玲小姐姐你要我给钱?” 同样一句话,李初一一说却让人想到了别的意思。 小猛的脸顿时黑了,赶忙摆手道:“不是,你别胡说,我不是那个意思!玲玲,你别听他胡说!” 他也是急了,赶忙想跟孟玲解释,可惜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孟玲的脸色也更难看了。 “我鄙视你!”小胖子由衷的说道。 小猛快气疯了,忽然掏出了一把匕首。李初一吓了一跳以为他要行凶,却见他匕首反转在胸口一划,半尺长的口子里鲜血外溢。 “我要跟你决斗!” 手一甩,匕首插在了地面上。可惜他错估了地面的硬度,这处广场除了待客外平时也是作为教武场用的,匕首触及地面没有插入,而是弹了几下摔在了一边,众人见状不由的笑出声来,小猛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决斗就决斗吧,你插自己一刀干啥?赶紧的,血都流一地了,赶紧止血,我看着晕!”小胖子捂着脑门晃悠了几下,就跟真晕血似的。 小猛怒极,却被孟玲给拦了下来。 此时的孟玲也不故作天真了,美丽的脸蛋阴沉沉的,眼神不善的道:“这是我百兽山庄的习俗,如果有人要向对方发起挑战,那就将自己贴身的匕首插在对方面前。而小猛哥这样自戕一刀的则代表死斗,不死不休!” 草,果然是野蛮人,跟禽兽似的! 小胖子心里撇嘴,脸色则怯怯的问道:“那接受决斗的话也得拉上一刀?” “当然!”孟瑶毫不犹豫的说道。 “可是我怕疼怎么办?你看着血流的,不行,我还晕!”小胖子继续扶额。 孟瑶冷笑:“你不是百兽山庄的人,可以不自戕一刀,但是这决斗你得接下!” 小胖子白眼一翻,嚷嚷道:“凭什么啊?他拉一刀我就得跟他决斗,那好了,以后谁在我面前自拉一刀我都得跟人家打一架,那不有病嘛!” “不会的,死斗在我们百兽山庄是很神圣的,轻易不可进行。今天是你侮辱了小猛哥的尊严他才会如此,所以,请你尊重小猛哥的决心!” 孟瑶的话让很多人都皱起了眉头,没想到百兽山庄刚来就要发难,虽然也是李初一自己找死,但百兽山庄因为这么点事儿就如此,吃相也太难看了。 众人里唯有蒋箫暗暗冷笑,丝毫都不担心李初一的处境。 这些人也太不了解这胖子的个性了,蒋箫可是跟他“深度接触”过的人,当初蟒森都让他给耍了,宁乐子那么好的涵养都让给他气疯了,这些人竟然想凭一个决斗把他将住,简直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真动手的话蒋箫也感觉李初一未必会输。当初李初一就能跟元婴一战,如今过去了这么久,今日再见蒋箫也吃不准李初一到底什么修为,反正远比他高就对了。如今已迈入元婴的蒋箫在跟李初一的气机交感中都隐忧一丝恐惧感,可想而知李初一绝对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当然了,这是在他不知道小猛是个道胎期的情况下。如果知道的话,他可能便会是另外一番心思了。 脸肉抖了抖,小胖子怯怯的问道:“我要是不接呢?” “不接的话,此战便算你输了,你的生死全由小猛哥说了算。不过你不是百兽山庄的人,所以小猛哥不会要你的性命,你只需要付出他所要求的代价便可。我提醒你一下,这不关系到你的名誉,也关系到你叔叔叶剑圣的名誉,身为一个修士却畏而不战,传出去的话你的名声可就不怎么好听了!” 蝶梦的话很绝,甚至连叶之尘都给扯了进来。奇怪的是叶之尘面不改色的一言不发,仿佛将一切都交给李初一处理似的,直叫孟大当家的有些看不透。 小胖子脸色更慌了,使劲咽了口唾沫:“我先问问,如果我不接的话,你们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小猛早有准备,闻言眼神一转看向小二黑,咧嘴狞笑道:“你头上的那条妖狗不错,把它给我,今天的事就算了。” 草,还是狗崽子招的货! 对方早有准备李初一哪里看不出来,感情这哥们儿早就盯上小二黑了,这才见着机会就毫不犹豫的要搞什么决斗,吗的这黑小子眼睛还挺毒! 头顶上,小二黑听到对方提到自己,顿时毛都炸了,站起来眼神不善的直呲牙,它平生最讨厌人家说它是狗了。 拍拍小二黑示意它冷静,小胖子问道:“可是这不公平啊,我这么点修为,你多高的修为,你找我决斗不嫌丢人吗?赢了也寒碜啊!” “无妨,我压制修为便是,在场高手众多,大家都可以为我做见证!”小猛狞笑,一副吃定李初一的样子。 小胖子无奈,只能想陆横救助:“掌门大叔,有人欺负我你管不管?” 陆横没有说话,而是看了孟大当家一眼,后者哈哈一笑道:“孩子们闹闹而已,不会伤及人命的,陆兄放心!” 犹豫了一下,瞄了眼毫无反应的叶之尘,陆横也含笑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由着他们吧。反正其他几家过来还有一段时间,就当替咱们解闷儿助兴了。” “我去,陆老头你是哪边的啊!小雨,你爹要叛变!” “闭嘴!”小雨怒道,心里快急疯了。 她不怕李初一跟人打架,跟海无风那一战一直烙刻在她心里呢,她相信李初一的实力。 但相信是一回事儿,现在确实另一回事儿,她担心的是李初一万一输了小二黑就要拱手送人了,李初一和小二黑的感情他可以看在眼里的,他不敢想象到时候会是什么场景。 “爹!” 小雨求助陆横,焦急的眼中满是责备,她也很不满陆横竟然不出言阻拦,如果有他发话的话这场决斗肯定就成不了了。 陆横没有答话,只是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 小雨大急,刚想过去再劝,却听小胖子这时开口了。 “你真压制修为?” “自然是真的!” “那你骗我怎么办?” “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哦,这样啊。” 小胖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复又问道:“那万一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我会输? 小猛冷笑:“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那我要钱行不行?” “你要多少我给多少,你就是要条灵石矿我也想法子给你弄来!” “哎,看来真的要打了,我也就罢了,总不能让叶叔丢了面子。” 小胖子满脸忧伤,旋即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身板一挺,掷地有声的道:“那行,我李初一接受你的决斗,咱们百年之后在此相会,生死不论一决雌雄!” 噗~~! 当场笑喷了好几个,李初一的无耻程度是正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有时候你觉着他已经无耻到极限了,可他却总有法子让你更吃惊。 “我说的是现在,立刻,马上!”小猛怒吼,要不是顾忌着旁人,他真想活撕了这胖子。 本来看他肉墩墩的挺和善的样子,谁知道他吗的嘴这么损! “现在?”小胖子忧伤的望了望周围,“在这儿?这里这么多人,你万一输了的话咋办啊?” “我去你吗的,老子会输?我呸!”小猛彻底气疯了,连这么多掌门长老在都不顾及了,粗口直接爆了出来,还一口痰吐在了地上。 陆横的眼神不易察觉的闪了闪,旋即若无其事的扬声道:“清场!” 顿时,太虚宫众弟子分散左右,广场上瞬间腾出了一大片空地。 正文 第八百五十章 你骗人! 开始还和谐一片,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吵了起来,现在掌门竟然要大家清场,众弟子散开之后好奇之余,更多的则是兴奋。 比斗,是卧龙之会最令人期待的内容。跟自己人比再厉害也是窝里横,能力压外人才是真英雄。 不管是一心想要检验自己修行成果的,还是一门心思准备扬名立万的,几乎每个弟子都对卧龙之会的比试满心期待。如今客人还没接完就要动上手了,众人哪能不期待,更何况还有包括掌门在内的这么多高手一起观看,众人都想看看是哪个家伙能有这份殊荣,先于所有人拔了头筹。 “是他?!” “四害!” “绝世大衰人?!” 有眼尖的见李初一进场顿时认出了他,各种乱七八糟的称呼立马响成一片。李初一在太虚宫的“名声”还是蛮响亮的,尤其前一阵堵在万事堂门口的事几乎众人皆知,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亲眼见过他,如今听说他就是李初一顿时更好奇了,一束束目光瞬间便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没有三头六臂啊?” “印堂也不黑啊,那里衰了?” “你知道什么!我跟你说,他衰的不是外在,而是内里!这人命有问题,据说谁碰他谁倒霉,你没见丹房那些师兄们一提他脸都绿了,就连他的名字都给当成忌讳!” “真的假的?这么夸张?” “那是!王师弟你整天埋头苦修,有些事情你都不知道。我跟你讲哈,他啊......” 类似的事情不绝于耳,李初一听的脸都绿了。恶狠狠的瞪了几眼可惜没用,嚼舌头的人太多了,他眼瞪瞎了也瞪不完。 “看来你在太虚宫还挺出名的,大衰人?哈哈哈哈哈哈!” 小猛放声狂笑,李初一心里更气。 吗的,小爷好说也是替你们太虚宫争脸,你们这些杂毛不给小爷加油鼓劲儿就罢了,竟然还敢在这儿诽谤,真他吗的气人! “不过他们说的也没错,你确实挺衰的。你要是规规矩矩的咱俩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现在嘛,你就好好认了你的衰命吧。”见他不答话,小猛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冷嘲热讽。 李初一根本不跟他废话,扬了扬下巴淡声道:“修为。” “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 小猛面色不屑,复又忌惮的看了眼蝶梦:“这两只妖宠你都要带着吗?如果这样的话,恐怕我就不能压制修为了。” 虽然蝶梦重伤之下道行大减,但现在的实力也绝对不下于人族道胎。小猛又不瞎哪能看不出来,每日与妖兽为伍的他看的甚至比其他人还清楚。虽然吃不准蝶梦底究竟在哪儿,但绝对不是他压制修为后能够对付的,就算全力出手的话他也感觉胜负在五五之数。 他不知道李初一从哪儿收服了这么一只厉害的妖宠,按理说妖宠的修为可以高于御主但绝对不能高出太多,李初一和蝶梦的修为在他眼里何止差了一个大境界那么简单,可蝶梦竟然没有噬主,这倒让他有些惊奇。 余光扫了下叶之尘,他心里有所了然。估计应该是叶之尘帮的忙,这蝶妖是忌惮叶之尘才委身于他,否则的话它早就叛变反噬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叶之尘给他这位大侄子的保命法宝了。 “首先,她是我姐姐,不是妖宠,粪可以乱喷,但你的话可不能乱说。”小胖子冷然道。 “你...!” “其次,”李初一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他俩我谁都不带,打你个土包子小爷还用不着他们帮忙。至于修为,你愿意压制到多少随意,不过可别太低了,省的小爷赢了有些人会吆喝胜之不武。” “哼,我小猛想来言出必践,说过不会以修为压人就不会,你不用拿话激我,同修为下你若是能赢我,谁也不会说什么!”小猛傲然道。 李初一叹了口气,终于说了句实话:“其实,你不压制修为也可以的,小爷并不在乎的。” 小猛冷笑几声道:“然后我赢了你反过来说我胜之不武?呵呵,你这算盘打的不怎么高明啊!” 李初一无奈的耸了耸肩,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太可悲了。 “最后,你等下输了我也不要你的命,你只要学着狗绕着这个广场爬上三圈,每爬一丈学声狗叫就行了。怎么样,小爷很仁慈吧?”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等下是谁哭!” 小猛眼中杀意隐隐,丹田收敛将法力压制到与李初一一般的层次,随后傲然的看向台上众位长老,待陆横点头后,孟大当家才跟着含笑点头示意可以开始,末了还假惺惺的说了句“注意分寸,莫要伤人”,小猛狰狞一笑,扭头看向了李初一。 “来...呃?!” 扭头时余光还看见李初一站在原地,等头彻底正过来后李初一竟然已经杀到了眼前。 小猛大惊,没想到对方招呼不打就直接动手,这跟以往那些所谓的“正统”修士绝不一样,这小子好阴! 不过小猛虽惊不乱,李初一的突然发难换成别人可能会反应慢上一拍,但他是在十万大山长大的,山中凶妖无数他什么情况没见过,这种情况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见李初一如此托大,竟然剑都不怕就那么伸着手向自己抓来,被轻视了的小猛怒极而笑,丝毫不避的一掌迎上的同时,另一只手用力一拍腰间的铁环。 百兽山庄的名号可不是乱叫的,百兽山庄的修士对敌向来都是御兽而战。这倒不是说他们自身的实力弱,只是比起单打独斗,与妖宠配合无疑要轻松很多,而且安全性也更高。 长年的不断研究,百兽山庄的人兽合击之术已然登峰造极,小猛今天就是要让李初一看看人兽合击的强大之处,哪怕他不要妖宠也能取胜他也要如此。 打一来他就盯上小二黑了,小二黑黑乎乎的跟个普通小狗似的没什么稀奇,但他修习的辩兽之法乃百兽山庄的秘传绝学,别人看不出来他却一看看出小二黑绝对没那么简单,其祖上很可能是某位神威盖世的大妖。 按理说蝶梦应该是更好的选择,可蝶族灵智高是出了名的,以小猛的道行也没有信心能控制的住。小二黑不同,它很年幼,就算将来灵智再高现在也是懵懂一片,正是纳为妖宠的最佳时期。可李初一不懂御兽之法,竟然当条普通的家狗一样就那么散养着,这让小猛早就看不惯了。 现在不好好*,将来等它长大了,再想控制可就难了。 所以趁此机会,小猛毫不犹豫的提出了索要小二黑的条件。而今他也是故意要展现一下百兽山庄的人兽合击之法,不但是给太虚宫和其他几方豪强看,他更是要让李初一知道那只小妖狗在其手里就是暴殄天物,只有百兽山庄的人才能将它利用到极致。 腰间的铁环名叫御兽环,是百兽山庄密不外传的法宝。御兽环不但可以收纳妖兽进去寄养,同时也是控制妖兽的重要法器。每只御兽环都炼化了一丝其内妖兽的灵魂,凭着这丝灵魂御主不但可以与妖宠心灵相通,而且还可以控制它们的行动,哪怕是叫它们去死。 如果敢反抗,只需要一个念头,妖兽的灵魂便会受到重创而痛不欲生,如果再以秘法对那丝灵魂施咒,只需要片刻妖兽便会魂飞魄散而亡。 小猛腰间的铁环很多,但他只取了其中一个,那是一只相当于人族元神期的狼妖。 李初一阴他,他又何尝不是在阴李初一,说好了他压制修为,但可并没说他的妖宠也要压制修为。粗犷的只是他的外在,心底里他也与其他修士一样,精明的紧呢。 铁环已然亮起,狂野的狼嚎当先传出,小猛森然一笑,暗暗琢磨着要不要手上收点力道,万一一掌就把李初一给打废了,那他的人兽合击之术可就没有展现的机会了。 犹豫中,双掌相合,小猛的脸色顿时大变,惨白的脸上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可右臂上传来的“咯嘣”脆响却让他知道自己的骨头确实是断了。 断了? 怎么可能?! 小猛大惊,他发现如今的李初一跟刚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对方的眼中再无半丝怯懦,有的只是满眼的战意,以及那抹连他也心惊肉跳的杀气。 “你!” 李初一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掌拍断对方的胳膊手,他掌势不停继续向着小猛的脖子抓去。 情急之下小猛也顾不上守约了,丹田急转便想催起全部的法力,可惜为时已晚,李初一的手已经铁箍一样的箍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股若有若无却让人胆寒的诡异气息传入体内,刚刚催起的丹田顿时一滞变得如泥潭一般,任小猛如何催动也无半分反应。 “你骗人!”小猛又惊又怒,李初一哪里是个半步元神,这小子他吗的竟然隐藏了修为! 他更惊怒的是对方的隐藏竟然连孟大当家也没有发现,否则的话孟大当家早就出言揭露了,哪会让他这般出丑。 不过小猛还是没有太过焦急,御兽环的光芒已经达到了极致,那只深受他喜爱的黑风狼已经探出了脑袋。 虽然不知道李初一真正的实力究竟如何,但这只黑风狼也不是好惹的,乃是传承血脉相当精纯的一只异种,好生培养的话成为渡劫期的大妖也不是没可能。别看它现在不过堪比元神的妖力,但妖兽的强悍体质和悍不畏死的个性绝对能让道胎期也很头疼。 小猛相信只要能拖出对方一丝,让他能够有一个喘息的机会,他就能解开封禁施展出全部实力,倒是他定要让李初一生不如死。 期待的看着黑风狼,小猛从没觉着那颗狰狞的狼头像现在那么可爱。 可下一刻,一声吃痛的呜嚎声响起,他的眼睛顿时凸了出来。 正文 第八百五十一章 胜之不武? 备受期待的黑风狼刚探出个狼头就被一记老拳给打蒙了,痛嚎声中它凶性大发,狼嘴大张向着打它的拳头咬了过去。谁知李初一不但不躲,收到一半的拳头反而顺势前刺,一记老拳直接捣进了黑风狼的喉咙里,揪住黑风狼的舌头根就是一顿猛拽。 黑风狼痛呼连连,狼吻用力闭合想把李初一的手臂咬断。可惜咬了半天只咬破了皮肉,对方的骨头简直比精金还硬,最后不但没能咬断对方的胳膊,反而还激起了对方的凶性。 “吗的,狗东西敢咬我?草,反了你了!” 言罢,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小胖子极其娴熟的一口咬上了狼头。他这完全是本能反应,平时跟小二黑打架就是你要我我啃你的,是以现在咬起来没有半分犹豫,熟练的紧。 看客们傻了,小猛也傻了,黑风狼也想傻,可惜它脑袋疼没这个机会。 如果它是个人的话,肯定会又愤怒又委屈的大声质问李初一凭什么咬它,向来都是狼咬人,谁知道今天竟然碰见个人咬狼,而且下嘴比它还凶还刁钻,这让它上哪儿说理去! 眨眼的功夫,大好的狼头就变的惨不忍睹。一块块血粼粼的秃斑快速增加着,小胖子下嘴的速度简直比啄木鸟啄木头还快,脑袋都成虚影了,旁人看着都感觉头晕。 黑风狼委屈极了,它是妖兽又不是野兽,它跟人对敌是会撕咬不假,但它的妖法神通也不在少数,那才是主要手段。 可李初一制住小猛的诡异气息同样也压制着它,使了半天劲它连一道最普通的风刃都没能凝聚出来,而李初一又跟个疯狗似的在它脑袋上啃来啃去,饶是黑风狼本性极凶,可面对这么位比它还凶的主儿也终是怯了,给小猛传递过一道神念,脖子一缩就想躲回御兽环里。 接到传讯,小猛犹豫了一下后也想将其收回。这一战就算输了他也不会死,可是黑风狼是他寄予厚望的,可不能折损在这里。 若是今天真的被李初一活活咬死在这儿,那就不光是实力损失的问题了,他申小猛的名声也就算是毁了。 何况他又不是只有黑风狼这么一条路,大不了拼着重伤动用几种秘法,他一样有法子能挣脱出来。 神念催动,御兽环上传出一股吸扯力,黑风狼的身子立马缩回去一大截,一人一兽的眼中都露出了一抹庆幸。 可下一刻,这抹庆幸变化为了骇然。 “想跑?我呸!给我出来!” 捅在嗓子眼里的手可一直没拔出来呢,此时见它想跑,李初一立马弯指成爪用力向下一扣,连着舌根一起硬生生的扣紧了喉咙的血肉里。 要是个普通的野狗这时早死了,饶是黑风狼妖体强悍,此时也疼的直翻白眼,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李初一的劲儿很大,可御兽环的吸力更大,眼见黑风狼还是一点点的往回缩,小胖子顿时大怒,眼神是一转看向了小猛。 “他吗的,让你在这儿给我捣乱!” 一记无影脚正中裆部,小猛脸顿时紫了,眼球外凸半天半天没回过气来。 他是修士,但也是男人,普通人该有的要害他都有,只是他的肉身比普通人要强悍得多罢了。 但再强悍要害还是要害,李初一这一记绝户脚搁哪个男修身上也受不了,小猛怎么也没想到李初一下手竟然这么黑这么没有顾忌,连灵魂都颤栗了的疼痛中,他对御兽环的控制顿时松懈下来。 “出来吧!” 用力一拖,黑风狼顿时被拽了出来。被拔河一样的拉了半天黑风狼早就受不了了,李初一最后这一拉又使足了劲,结果手指穿破喉咙露了出来,跟五把小刀似的一路上拉直至卡到额骨,黑风狼被揪出来后颈骨都被拉断了,瘫在地上气若游丝。 若非它是妖兽,如此重伤早就死一万回了。 “黑风!” 小猛焦呼,却被李初一就着血淋淋的手一个大嘴巴子给抽了回去。 “吗的,让你说话了吗?” “你!?” 啪! 又是一个大嘴巴子,打完之后好像还不解气,小胖子左右开弓的一顿猛抽。 直到感觉到孟大当家不善的目光他才停手,看也不看孟老头,他一脸狞笑的问道:“你服不服?” “不服!” 啪! 小猛被抽的眼冒金星,可他死咬着牙梗着脖子誓不低头。 甩了甩手上的血迹,李初一问道:“你凭什么不服?” “你耍诈!” “草!” 小胖子立马不愿意听了,又是几个嘴巴子甩过去,小猛的脸都快赶上他了。 “说的跟你没耍似的,弄条元神期的妖狼你吓唬谁呢?要不是小爷还有几分斤两,今天还不得被它活啃喽?” 看看地上少皮没毛的狼妖,很多人无语的撇了撇嘴。 咬他? 谁咬谁呢? “那不一样!” 肿着脸,小猛咕囔道:“我按约定压制了修为,但咱们可没约定连我的妖宠也要压制修为!谁不知道我百兽山庄是靠御兽征战的,这不叫耍诈,这是我的本事!” “哦,这样啊,算你有理。” 小胖子点点头,啪啪啪又是几个大嘴巴子。 “你都承认我有理了怎么还打我?!”小猛抗议。 李初一理所当然的道:“我承认你有理,可没说不打你,我看你不顺眼行不行?这个理由是不是很充分?” 小猛气得几欲吐血,梗着脖子嚷嚷道:“你无耻!你卑鄙!你...你耍诈!太虚宫竟然有你这种奸诈之徒,骗我压制修为与你一战,你胜之不武!你无耻之尤!” “我呸!” 一口浓痰吐在小猛脸上,李初一冷笑道:“我无耻?那行,小爷今天就好好跟你掰扯掰扯。我问你,从始至终我提过我的修为是什么境界没有?我说过一句让你压制修为的话没有?” “你说了!这么多前辈听着呢,你还敢狡辩!” “狡辩?呵呵!” 李初一冷笑。 “就因为这么多人听着,我才能证明我的清白。你好好想想,我说的是‘我这么点修为,你多高的修为,你找我决斗不嫌丢人吗?’,这句话我就是客气客气,哪一个字提过让你压制修为了?是你自己喜欢充大头说要压制修为跟我一战的,还是他吗的不死不休的死斗,你还欺负我不了解情况,开战后上来就唤了条元神期的妖狼出来,你他吗还敢说我耍诈?” “我...!不对,我...你...就是你耍诈!就是你!” 小猛的心乱了,半天没找出合适的说辞。 李初一那句话的意思确实有让他压制修为的意思,但这句话本身却并未提出任何要求,按当时的语境他不主动提出来那就是欺负人,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可如今来看的话,对方说是客气也是可以说的通的,要怪也只能怪他误会了。 但正因如此小猛才更加不服,这小子摆明了扮猪吃老虎,就是在耍诈。可偏偏有理说不清,被对方一顿耳刮子抽的他脑子早就混乱一团,此时想说些反击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儿的死咬着“耍诈”二字不放。 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孟大当家,李初一看着小猛冷笑道:“你不服也得服,因为这事儿就是你没理。我太虚宫想来谦和待人,有实力却不恃强凌弱,无论高低贵贱都谦和待之。你个白痴拿小爷的客气当实话,现在还敢在这儿叫屈,你们百兽山庄就是这样教人的?” “你...!” “你什么你,还不服?行,小爷就说一条让你彻底服气。开打之前,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需要压制修为,我不在乎的,有是没有?是你骄纵轻狂,仗着法力足点就以为稳胜,所以这些孽都是你自己做下的,现在你就得受着!” 小猛默然,眼神黯淡的停止了挣扎。周围不屑的目光他能感受到,明知道这话让李初一给带偏了,可是他有苦也说不出。 而且他自己也知道,这次确实是自大了。不过也没能怪他,谁能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个怪物,明明是半步元神的气息波动,可一身的实力比道胎期还要强悍。到现在他也彻底清醒了过来,知道李初一绝对有道胎期的实力,哪怕修为不到也是如此,否则的话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压制自己,要知道小猛自己也是个实力彪悍的道胎。 小猛苦涩,他知道今天算是栽了。即便按语境来说对方是挑衅,是故意为之,可对方确实是提醒了他让他不要压制修为,要怪也只能怪他眼力不够,没能看清对方的底细。 见小猛放弃了挣扎,小胖子也意兴阑珊的放下了欲抽的手。 伸手在对方身上摸了摸血迹,他冷笑道:“庆幸吧,得亏今天咱们有约不伤人命,孟大当家的是前辈高人,我得尊敬他,不能不给他面子,你的命我就不收了。今天的教训一定要记牢了,以后千万不要狗眼看人低,世上隐姓埋名的高人多了去了,下次你再这样可就连命都没了。” 小猛不言,眼神空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初一皱了皱眉头,不满的道:“喂,别装是哈,咱们的赌约是不是该实现一下了?来,乖,老老实实的在这儿爬上三圈,记得狗叫要学的真切点,别随便哼哼几声糊弄人,小爷不满意的话这事儿可不能算完!” 说完把小猛往地上一丢,小胖子掏出吧垫着厚厚的软垫的太师椅往地上一放,舒舒服服的躺了进去静待看戏。 众人心里恶寒,即便李初一是自己人,太虚宫的弟子们也感觉不寒而栗。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小子却非要如此羞辱人家,这简直比杀了小猛还要难受。 “你杀了我吧!” 半天,小猛开口说道,脸上满是决然。 死,可以。 但如此大辱,绝不可受! 正文 第八百五十二章 不稀罕 “说了不要你的命了,小爷向来是言出必践。赶紧的,小爷肚子饿了,看你爬完我还得去吃饭呢,你爽快点!”掏出个果子一边啃着,小胖子一边不耐烦的道。 “我不会爬的,你死心吧!” 小猛哪里肯爬,这要爬了丢人的可不光是他自己,整个百兽山庄都会沦为笑柄。 “这么说你是不想守约喽?什么百兽山庄的高徒,闹了半天是个言而无信之人,说要死斗的是你,毁约的也是你,你还他吗的冤枉我耍诈,百兽山庄都你这德行的人还超级势力个屁,谁敢跟你们来往!” 这番话有点重了,孟大当家的脸也阴沉了下来。他旁边,孟玲和大庄早已面沉如水,看着李初一的眼中杀意涌动。 此事百兽山庄理亏,孟大当家的想劝解都开不了口。阴沉的看了李初一片刻,他轻吸一口气堆起苦笑,冲着拱了拱手。 “陆掌门,你看这...?” 如果有可能,孟大当家真不想开这个口。就算小猛死了他也愿意,哪怕事后会心疼他也甘愿,小猛的死能换来百兽山庄颜面的保全,这比什么都重要。 可李初一偏偏是个怪胎,摆明了不想杀人,就像看狗爬。孟大当家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肥腻的杂碎,可惜他不能,无奈之下只能向陆横求助。 他是个明眼人,看出陆横未必能管的了李初一,是以跟陆横出言之后,他还顺势又向叶之尘拱了拱手。 掌门没发话,叶之尘当然不会开口,更何况他本就是个孤僻冷漠之人,你孟大当家的身份再高最多也就是个客人,他才没那个心思去伸手呢。 而且深知门派间明争暗斗的他哪里不知晓百兽山庄的心思,这场比斗本就是百兽山庄借机发难,有意要打压太虚宫让太虚宫出个丑,结果小胖子歪打正着的帮了太虚宫一个大忙,他更不会胡乱插手了。 见叶之尘一动不动的丝毫没有出言之意,孟大当家无奈,只得看向陆横。 陆横似乎在想事情,跟没听见孟大当家喊他似的默默的站在原地没有吭声,直到孟大当家略略加重语气又喊了一声后,他这才面皮一颤回过神来。 “呵呵,不好意思,一时走神了,孟大当家刚才说什么?” 杀千刀的老东西,走神个屁! 孟大当家心里大骂,如陆横这种人会在这种场合走神,那就跟鱼会被淹死一样是根本不可能的。他知道对方是故意刁难,心中有气却不得不忍下,只是想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辞。 刚才那句只说了一半的话已经是他的底线了,有些事情就算大家知道,可说出来和不说出来却是两种意味。 陆横问他说什么,他总不能再重复一遍那句说了一半的话吧? 可是让他开口明说,却实在是太难为他了。虽然不至于一辈子颜面扫地,可今天这场合里,他无疑会抬不起头来。 见爹爹为难,孟玲一咬牙躬身一礼,起身后正色道:“陆掌门,贵派李初一欺瞒在先,如今小猛哥都已经认输了,愿意任杀任剐,可李初一偏要行此侮辱之事,孟玲不才,想请问陆掌门一句,难道陆掌门你就看着弟子施恶吗?难道太虚宫的众位同仁都是喜好辱人人格之修吗?太虚宫门风向来平易谦和,难道现在风气转了吗?” “玲玲,闭嘴!” 孟大当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孟玲的话虽然偏驳无理,而且以她的身份来说这些话并不合适,但她的话无疑打开了僵局,这些话从她嘴里吐出来至少比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要强。 就算陆横生气,大不了一句“小女年幼无知”便可轻轻带过,对方不会拿孟玲怎么样的。 “呵呵,小丫头人长的漂亮,这嘴也是一样的厉害。”陆横没有生气,轻笑摇头点了点孟玲。 复又脸色一变,他也正色道:“可是你的话却有些不对吧?初一他什么时候行过欺瞒之举?” “他隐藏了修为,骗我表哥压制修为与他一战,若非如此,他哪能将我表哥轻易制住,陆掌门难道看不出来吗?”孟玲继续质问。 陆横眼神一闪,淡声道:“他什么时候隐瞒过修为了?刚才他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从始至终他说过半句让小猛压制修为的话没有?何况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莫说刚才,就是现在,你问问在场的诸位道友有哪一位感应到初一的修为在道胎之境?就算别人不信,你爹的话总应该信吧?孟大当家我问你,从刚才到现在,你可曾察觉出初一的修为飙升到道胎的迹象没有?” 孟大当家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也很奇怪,一个气机波动明明是半步元神的修士,怎么可能发挥出如此恐怖的战力。虽然他也感觉到李初一身上好像有什么他看不透的气息在,可这并不能作为证据,人家的法力波动可是一直未变的。 “他肯定是用了什么诡异的手段隐藏了,否则一个半步元神的修士怎么可能打的过表哥?就算表哥压制了修为,可黑风狼并没有,一拳就把堪比元神中期的黑风狼打得半死,这根本不是一个半步元神能够做得到的!”孟玲执拗的道。 陆横闻言笑容更淡了,用看不懂事的孩子的眼神看着孟玲,轻声说道:“丫头,人界很大的。” 这句话的味道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人界很大,高手很多,奇人异士不胜枚举,有不为人知的妖孽天才也很正常。 李初一能以半步元神战道胎那是人家的本事,就算真是隐藏了修为,可在场这么多渡劫飞升都没人瞧得出来,那也是人家厉害。接受不了以下克上的事实,输了就要耍赖,陆横的话调笑孟玲孩子气的同时也暗讽她没见识,很多不待见百兽山庄的人都暗笑不已。 “孟玲,退回去!”见孟玲还要开口,孟大当家将其厉色斥回。 看着李初一老神在在的还在那儿等着小猛狗爬呢,他深深一叹,就想跟陆横把话挑明。 谁知刚要抱拳拱手,陆横却先一步开口道:“不过此事确实又是大体,臭小子这么胡闹,不光丢了你们百兽山庄的颜面,我们太虚宫的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 孟大当家心中一喜,赶忙接口道:“陆兄明鉴!只要不让小猛学狗爬,哪怕杀了他洒家也没意见。当然了,如果初一小友真的无心收了小猛的性命,那么我百兽山庄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作为此事的了解,你看如何?” “我看没用啊,你得问那小子。那小子啊,我可管不了。”陆横苦笑,罕见的说了句真话。 孟大当家哪里肯信,以为这不过是陆横的托词,目的还是要刁难他一下。 对此,孟大当家毫不介意,冲陆横拱拱手后又冲叶之尘点点头,随后转眼望向场中。 “初一小友,此战是小猛输了,我百兽山庄不会抵赖。你可以杀了他,如果不杀他的话我百兽山庄愿意支付相应的赔偿,赔偿绝对保证你能满意,你看如何?” “赔偿?”小胖子眉梢一挑。 “对,赔偿!”孟大长老点点头,“如果你不杀他,我百兽山庄愿意给你灵石百万,道胎期上等法宝三件,此外老夫个人还会给你一颗澈灵丹,你看如何?” 李初一没开口,人群却一阵哄然。 灵石百万自不必说了,道胎期的上等法宝可是千金难得的,更遑论最后那颗澈灵丹,那可是灭除心魔护守本心的极品丹药,就连渡心魔劫的修士也能用到,端的是价值连城。 这价格别说小猛的命了,就是买条半步渡劫的命也够了。众人都以为李初一会一口应下,谁知小胖子出人意料的摇摇头,毫不犹豫的扬声道:“不稀罕,我就想看狗爬!” 众人绝倒,看李初一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心道这胖子莫非真是个白痴不成? 孟大当家也给气得差点吐血,恨恨的看着李初一,想不通他有什么理由会不同意。 就怕李初一受某人之意故意刁难,所以他才在最后又加上了一颗澈灵丹。此丹太虚宫也能炼制,但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如今拿出来送给李初一就等于是给他送了一场机缘,省得他将来心魔缠身时苦无良药。 可是,他竟然拒绝了! 他吗的这小子竟然拒绝了?! 他凭什么?自己的诚意还不够吗? 难道是陆横暗中授意? 瞥了眼陆横,见陆横也满脸愕然,孟大当家心知此事应该不是陆横的意思,看来应该是这小子傻不知道澈灵丹的珍贵。 耐着性子将澈灵丹的神效给讲了一遍,末了孟大当家自信满满的等着李初一点头,谁知小胖子想都不想便不耐烦的摇摇头。 “说了不稀罕了,我要看狗爬!” 怒极而笑,孟大当家冷声道:“小友,你就不怕将来心魔缠身吗?” “心魔?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想见见心魔是啥样呢,可惜它们未必敢来找我!” 李初一难得说了句实话,可是没有人信,就连叶之尘也不相信。众人都以为他是轻狂,很多对他有好感的修士顿时生了恶感,暗道此人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人人畏惧的心魔他竟然还想见见,好大的口气! 小胖子不知道众人的心思,若是知道的话他肯定会很无辜。 他的灵魂是本源初魂,不光道士,就连老祸斗都说他不会有心魔之扰,所以他真的只是说了句实话。 这年头,说句真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正文 第八百五十三章 现在死了 平息了一下怒火,孟大当家冷然道:“陆掌门都同意了洒家的条件,你难道连掌门的话也不听了吗?” “他的话又怎样,我为何要听?”李初一奇怪的看着他,“我又不是太虚宫的弟子,他还管不到我头上吧?” “你不是太虚宫的人?!” 莫说孟大当家了,连太虚宫诸修也一片哗然。 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李初一其实也是个客人。他的叔叔是叶之尘不假,但这跟他是太虚宫的弟子是两码事。 最震惊的莫过于漠北四宗了,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李初一是太虚宫的高徒,很有可能是三位镇宗老祖某一位的嫡亲后代,因此才会让太虚宫那样大动干戈,甚至不惜同时得罪四宗而帮了所谓的八极盟一把。 可如今得知李初一竟然不是太虚宫的人,那这里面的事情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是太虚宫的人却能让太虚宫如此着紧,这胖子的背景怕是远比众人想的还要深。 没想到李初一把这件事给爆了出来,叶之尘皱了皱眉头,见孟大当家心有好奇还想再问,他赶忙先一步开口道:“初一,闹够了没有?” “算了,叶叔发话了,小爷今天就饶你一回儿。”踢了踢小猛,李初一悻悻的说道。 太虚宫里只有两个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敢得罪,一个是百劫道人,另一个就是叶之尘。 尤其是后者,在他心里俨然父亲一样的人物。比起整天没个正行的臭道士,叶之尘显然更像个威严的慈父。 叶之尘的话他不敢不听,反正今天的气也出的差不多了,小猛爬不爬都无所谓了。 何况,他现在就算不爬,也跟爬了没什么两样了。 “孟前辈啊,刚才的条件还算数吧?”人放过了,东西还得要,小胖子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不冲法宝灵丹,就冲着那百万灵石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暗暗攥了攥拳头,孟大当家冷声道:“算!” “那便好,拿来吧!”手一摊,小胖子就准备收钱。 “你现在就要?!” “啊,当然啦,不现在要什么时候要?” “老夫现在没有,回头我派人给你送去府上!” 最后这句话几近是咆哮出来的,孟大当家差点没忍住要动手。这胖子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灵石也就罢了,法宝和灵丹他哪能带在身上,这得回头去取才行。 “你不会骗我吧?”气死人不偿命的小胖子一脸的狐疑。 终于没忍住,脚下的石板龟裂一片,孟大当家怒哼一声扭头不去看他,再多看他一眼他都怕自己会当场气死在这儿。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孟大当家何许人也,岂会骗你个黄口小儿?莫要胡说八道!”见李初一还要再问,陆横赶忙插话进来。 虽然看着百兽山庄的人吃瘪很解气,但陆横可不想真把他惹毛了。没看猛老怪连脚下的地面都踩碎了嘛,真惹急了大家谁都不好收场。 “那行吧,我等着。哦,对了,孟前辈我跟你说一下哈,我住在神剑峰我叶叔的草庐里,东西你派人送那儿去就行了。还有哈,前辈你别怪我多嘴,我年纪小胆子更小,您老可千万别骗我哈,我叔可是叶之尘!” 龟裂声再次响起,孟大当家周围地面全都化为了齑粉。细碎的石粉没有腾起,而是被孟大当家的劲气压制在地面维持原状,一遍又一遍的被反复碾压着。 周围的人同情的看着他,心里对李初一佩服至极。 百兽山庄的大当家孟天擎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外表看着粗犷可内里却深沉至极,能把他气成这样李初一也算是个人物了,就算他现在被孟大当家一掌毙了也足以自傲了。 把孟老头得罪成这样李初一其实也有点心虚,毕竟对方是个飞升期大能,而他不过是一个堪比道胎的小杂鱼。但心虚归心虚,他可不会害怕,莫说太虚宫这么多高手在这儿看着呢,就算真逼急了老头不想放过他,他背后不还有道士嘛! 自从玄冰寒狱九层那一战,道士本就高大的形象在他心里更是无限放大。 一具法身就能与天道对抗,道士不会他天一道尊的威名。惹毛了自己让道士知道了,到时候杀上他们百兽山庄的山门,李初一相信道士绝对有能力让百兽变死兽,什么狗屁飞升大能全都得变成死狗。 暗中传音叶之尘,待对方同意后,李初一哈哈一笑道:“既然没事了,那我先走了哈!站了一天又打了一场,我都快饿死了,再不吃饭我成第一个被活活饿死的元婴了!” 吃饭? 这理由找的...真他吗假... 众人古怪的看着他,对他说自己是元婴嗤之以鼻。把一个道胎打成这样还敢说自己是元婴,谁信谁是傻子。 抱拳拱手挨个道了声别,小胖子尽足了礼数。陆横本来是不想让他走的,可现在这局面他也不好留。万一这小子再说出什么胡话来惹急了孟大当家,那可就真没法收场了。 待陆横也点头后,小胖子笑嘻嘻的走到一旁,伸手拖起黑风狼就要往外走。 “你干什么?!”小猛又惊又怒,这胖子竟然明目张胆的抢他的妖宠,他哪能不急。 “什么干什么?它都死了,也当不了你的妖宠了,我这是替你把它处理掉,免得你看见他伤心。”小胖子说的情真意切,好像真的是替小猛考虑似的。 “它还没死!” “谁说没死?脖子都断了你看不到啊?”怀疑小猛眼肿了看不清楚,李初一“好心”的提溜着黑风狼往前凑了凑。 “它还有气息,是可以救活的!” 小猛大急,黑风狼脖子是断了,但却没死,虽然麻烦点可还是能医治好的,妖兽的体魄可比人族强悍多了。 “还有气息?” 李初一皱眉,提到眼前仔细查看,就在小猛以为他终于看清楚了的时候,却见他两手用力一掐,黑风狼的脖子顿时给攥成了根面条,连最后一声呜咽都发不出便气绝了。 “我就说嘛,哪有气息!”小胖子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 “你!” 小猛牙都咬碎了,这胖子竟然当面行凶! 只恨他丹田封禁未解,没能救下自己的爱宠一命。 想起了什么,李初一并指成刀一掌插入了黑风狼的腹中,在小猛目呲欲裂的注视下,他的手在黑风狼的小腹搅动了几圈,再抽出来时已然多了一颗热气腾腾的内丹。 “差点忘了,这可是好东西,不能浪费!”喜滋滋的收进储物袋里,小胖子一脸满足。 “你!噗....!” 一口心血狂喷而出,小猛两眼一翻仰头便倒,竟是活活给气昏了过去。 众人都看傻眼了,道胎期的高手给气昏过去的这还是第一次见,惊叹至于众人暗抹冷汗,看着李初一的眼神隐有惧意。 这胖子不是人,绝对不能招惹! 吗的,果然是个大害! “咦,怎么晕了?” 小胖子还嫌坏的不够,蹲下身谈了谈小猛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息,还能救过来。那谁,布最少的那个美女,叫啥来着我也忘了,你们的人昏过去了,快来救他啊,再晚可就死了!” 小胖子很好心的招呼着孟玲和大庄,对两人吃人的目光恍若不见。 心里腻歪的要死,但人不能不救。两人赶忙飞身过来,查探了一番后发现小猛还是急火攻心暂时昏厥,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我叫孟玲!”站起身,孟玲冷冷的说道,对李初一的“好记性”很气愤。 “哦哦,你叫啥都行,赶紧救人吧。啧啧,多好的人啊,怎么就伤成这样了?修炼到这一步多不容易啊,要是死了就太可惜了!”小胖子满脸忧心。 银牙都要咬碎了,孟玲真想一刀捅了他。想起黑风狼的内丹,她冷声道:“我爹已经给过你赔偿了,那颗内丹还请你还回来!” “内丹?什么内丹?”小胖子一脸懵懂。 渐渐学会了无视,孟玲面无表情的道:“就是你手里的黑风狼的内丹。” “哦,你说刚才那颗肉球啊!” 李初一恍然,复又奇怪的问道:“既然是它的,我为什么要给你呢?而且还是要‘还’?” “我说过了,我百兽山庄已经...” “别跟我提赔偿,两码事儿懂不懂?”李初一直接打断,“你表哥是不是输给了我?要杀要剐都看我的对不对?连他的命都是我的了,他身上的东西当然都一样了!” “你!” “别你你你的,手放下,这么大的人了还指着别人说话,感情你这样清纯都是装出来的?” 想要拍掉孟玲的手,结果孟玲见状先一步缩回了手,她可不想跟这个天杀的胖子有任何接触。 “样儿,小爷稀罕碰你似的!” 撇撇嘴,李初一道:“孟前辈的赔偿换的是他的命,可没提连他身上的东西也都要换去。按理说我现在就应该把他扒光了,但小爷心善,并未如此。要不是小爷饿了,连这条破狗我都懒得拿,你现在竟然让我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你,你不觉着很过分吗?” 见孟玲还要争辩,李初一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懒得跟你废话,不满意找你爹去,孟大前辈要是开口我就还给你。你爹都同意了你有什么不同意的,觉着自己胸大就能充大头?拜托那是胸不是大头!” 孟玲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一手护胸一手指着李初一尖叫:“你无耻!” “对,我无耻,你表哥还说我无耻之尤呢,你不用再重复了!” 白眼一翻,李初一扭头边走,一旁的小二黑和蝶梦赶紧跟上。 蝶梦还好,仍是金口难开。可小二黑不同,蹲在李初一的头顶就跟他交流起来。 “今天吃狗肉?” “屁,这是狼肉!” “跟狗有啥不一样?” “呃...好像差不多......” “好吃吗?” “不知道,等下尝过才知道。不过根据老祖宗传下来的口诀,想来味道应该不差!” “口诀?什么口诀?” “一黑二黄三花四白,黑狗最好吃!” “哦~~~还有这种说法啊!诶,不对,我呸你个大白猪,你是不是变着法骂我呢?” “我没有,你误会了。” “你就有!” “真没有!” “你......” 一对贱人渐行渐远,望着那道背影众人满眼复杂。 这胖子,真他吗是个奇葩! 正文 第八百五十四章 你吃素? 陆横就算想留,李初一也不想留下。过过嘴瘾就得了,真留下来跟孟老头来个近距离接触,他才没那个兴趣呢。 离开广场,感受不到众人的目光,李初一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狠狠打了个尿颤,脸上都乐开花了。 万众瞩目的感觉果然很棒,装完 逼就跑的感觉更是舒爽,唯独不太美妙的是把道士的事儿也给抖漏了一点,他不想留下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如此,他可不想被一群人围着变着花的套话。 没有立刻离开,小胖子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到一抹熟悉的倩影追了出来。 “小雨,这边!”就知道小雨肯定会追出来,李初一赶忙迎了过去。 小雨见他在等自己心里一喜,走到跟前却恼怒的捶了他两下。 “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人家孟玲姐姐好端端的跟你说话,你怎么那么挤兑人家?还把人家表哥给打伤了,你就不怕惹恼了我爹,他让叶叔骂你吗?” “你爹会生气?别逗了,傻丫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明白?” “明白什么?”小雨一脸懵懂。 李初一无语,他算是明白了这丫头是真傻。感情被人家套了半天话她愣是啥也没察觉出来,难怪陆横那么急着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 结合着前因后果把自己的推测给小雨说了一通,小丫头听的一愣一愣的,末了满脸不可置信。 “不会吧?我看孟玲不像是坏人,你会不会是自己把人家给想的太坏了?” “你看?你能看出来才怪呢!”小胖子嗤之以鼻,“就说我吧,你看我像坏人吗?” “像!”小雨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说完自己呵呵直笑。 李初一不以为意,撇撇嘴道:“你看吧,我就说你这眼神啥也看不出来,其实我是个好人你知道吗?” “你是好人?哈哈哈哈~~!” 小雨笑的更换了,摸着眼泪辛苦的道:“你要是好人天下间就没有坏人了,哪有好人逼着人家学狗爬的!” “笨蛋,我那是替你和小二黑报仇知不知道!”小胖子差点没气死,他很怀疑小雨的智商是不是真有什么缺陷。 小雨的智商自然没问题,只是没有那份阅历,有些事情不会想的太深。 就如现在,李初一骂她的一句话她就想的挺深,秋波暗转嘴角含春,喜滋滋的问道:“这么说你是为了我喽?” “小二黑何在,前方带路,咱们吃狗肉!” 李初一扭头就走。 丫头越来越花痴了,绝对是被海无风给带坏了,小胖子分外痛心。 “是不是啊?喂,你别走那么快啊,我不会飞啊,快来抱我!” “抱你个鬼,你身上的混天绫是摆着好看的啊?” “小气鬼!”见李初一真的自个儿飞走了,小雨气恼的跺跺脚,催动混天绫赶忙跟上。 有小雨这个地头蛇带路,李初一很快便找到了一处山清水秀适合吃肉的地方。 落在半山腰一块凸出的巨石上,小胖子一拍储物袋叮叮当当的取出了一大堆物事,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说起来这些东西在他身上也有段日子了,自打刚回太虚宫的时候他就置备好了,一直琢磨着找个时间重温下跟道士在十万大山吃野味的日子,结果一直没得着机会。 今天正好撞上了,不但一只妖狼在手,而且这里的景色也不比十万大山差。最重要的是道士不在旁边,要知道以前吃完野味的下一个娱乐项目就是“折腾”他,上山抓豹下水抹蛟,每次都折腾的他苦不堪言。 哼着不成谱的小调,小胖子剥皮剔骨忙活个不停。大好的妖狼在他手里渐渐的四分五裂,不多时两人面前便多了几个大盆和一张完整的狼皮,利索的手艺看的小雨眼都直了。 “胖子,你以前是杀猪的吧?” “说什么呐,怎么还杀猪的,会不会说话!这时候应该问我以前是不是个厨子才对!”李初一不满的道。 掩嘴一阵娇笑,小雨乐道:“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哎,我问你,你的手艺怎么这么熟练,以前不会真是个厨子吧?” “熟能生巧懂不懂?”想起了什么,李初一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样。 小雨了然的拍了拍手:“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以前孝敬你师父练出来的对不对?看不出来你还挺懂事的嘛,那时候你才几岁呀就能干这些,真厉害!” “厉害个屁!小爷都是被逼的!” 嗷嚎一声,小胖子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件件的给小雨好一通碎道。 言罢满脸愤愤的期待着小雨表达同情,谁知丫头根本没跟他往一处想,而是脸色惊讶的问道:“你去过十万大山?” 大姐,咱说的不是这个点好不好! 心里哀嚎一声,李初一悲愤的点点头:“去过!” “那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 “你也没问啊!” “没问你就不能说吗?” “我......!” 李初一想骂娘,可望着小雨亮闪闪的大眼睛还是给咽了回去。 道士说过,女人都是很可怕的,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过多争辩为好。 闷不做声的生火烧水,小雨连问几句他也不吭声,便也嘟着嘴不说话了。 随后,只见李初一嫌水开的慢了踢了小二黑一脚让它出把力,结果小二黑一口神火喷出连锅都化了,小胖子气得直跳脚,嗷嚎一声跟小二黑咬成一团,小雨见状顿时笑成一团,先前的不快早就忘的一干二净。 其实她也明白,就像李初一跟余瑶阴错阳差,她跟李初一也是如此。已经来的晚了,那就不能太着急,余瑶曾跟她说过女孩子要大胆的追求幸福,但也不能追的太紧,要张弛有度,否则的话反而会让对方心生厌恶,她一直牢牢谨记。 想起方才的惊心动魄,小雨低头甜甜一笑,李初一能为她出气,她可是很高兴的,越想心里越甜。 小猛憋屈的脸,百兽山庄有苦难言的只能闷声吃亏,想到这些她就很是好笑。 陆横很少跟她说这些事情,但从其它人嘴里她也知道百兽山庄的修士向来很跋扈的,本来今天见面她还感觉言过其实,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中还是被人摆了一道。 可如此跋扈的百兽山庄却在李初一手上吃了亏,付出了大量赔偿不说,临走还被小胖子顺走了一只元神期的妖兽,至今想来小雨还是感觉很不可思议。当年那个傻乎乎的结丹期小胖子如今已经这么厉害了,不但实力惊人心思还比很多老鬼还要深沉,小雨越看他越有种看不真切的感觉。 摇摇头打消思绪,见李初一重新架起一口锅开始烧水,小雨抿嘴一笑安安静静的等着。 逝去的时间是追不回来的,如今她只能尽可能的去靠近他,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她相信总有一天李初一一定会正眼看她,就像他看余瑶一样。 嗯?傻丫头的眼神怎么这么瘆人? 小胖子心有戚戚,丝毫不敢转过眼神跟小雨对视。 说来也怪了,他虽然自认是个英俊潇洒的美胖子,可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还没帅到姑娘一见面就要脱衣裳的程度。本以为此生良缘难寻,谁知郝幼潇黏着他,小雨也是如此,偏偏他最钟情的余瑶一直把他当弟弟看,这让他无奈至极。 如果说郝幼潇可能是因为他身后的太虚宫,那小雨又是为了啥? 为了道士? 那是他爹的意思,不是小雨的意思。李初一可不相信陆横能管得了小雨这方面,而且以陆横疼闺女的程度也绝对干不出这种事儿来。 那小雨为了啥? 李初一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感觉蝶梦视线落在他脸上许久,眉梢一挑传音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心绪乱了。”蝶梦摇摇头传音道。 李初一直翻白眼,有蝶梦在身边有好也有坏,好的是一般人很难骗得了他,坏的是他有什么心思蝶梦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这种被人窥到隐私的感觉换成谁也不会感觉舒服,可惜蝶梦这手本事几乎已经成本能了,想控制也未必能控制得住。 叹了口气,见水半天不开,小胖子拍怕储物袋取出黑风狼的内丹。 这颗内丹是他从黑风狼体内生拔出来的,及时封存下现在取出来还有热气升腾之感。 拿着内丹琢磨了半天,李初一将其递到了蝶梦身前:“你要不要?” “不要。”蝶梦摇头。 “咋啦?你吃素?还是因为这是妖族的内丹,你不喜?” “都不是,那只妖狼道行太低了,此丹于我无用。” 李初一泪奔,敢情人家是嫌东西不好。 “那我找人把它炼了!” 咕哝了一句,李初一刚要收起来,一旁的小二黑却扑了上来。 “亲哥,我要!” 说着就要张嘴去咬,李初一赶忙举高,另一只手把小二黑按在了地上,转头向蝶梦问道:“它吃有用吗?” 皱眉思索了一下,蝶梦摇头道:“应该无用,最多就是补充一些灵气,对它来说最有用的还是火行的天材地宝。” “听见了没有,你吃了就是浪费!” 不理幽怨的小二黑,小胖子快速的把内丹收了起来,他怕狗崽子急了眼还要硬抢。 “你要不要解释的这么详细啊!”小二黑幽怨的看着蝶梦。 蝶梦脸色不变,淡淡的道:“我只实话实说。” 小二黑泪奔。 不理小二黑,蝶梦复又向李初一继续道:“还有,这颗内丹你若想炼成丹药,恐怕也不太可能。那只妖狼死的太冤,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内丹上怨气浓重缭绕不散,若是要炼丹的话需要先将这些怨气炼化掉,可炼化完这颗内丹的灵性也就十不存一了,炼不出多好的丹药。” “那怎么办?” 李初一傻眼,小二黑吃了浪费,炼成丹药更浪费,这可咋办? 难不成又要生吞? 正文 第八百五十五章 该习惯了 生吞太野蛮了,生吞老槐妖的内丹是无意而为,所以文明人李初一决定还是煮熟了再吃。 狼肉就着内丹烩成了一锅,小雨看的眼都傻了,价值连城的内丹就这么被当成火锅食材给炖了,他是怎么想的? 李初一想的很简单,就是不能浪费。 身为一个合格的守财奴,浪费这种事情坚决不能容忍。虽然找百劫道人亲自出手也行,可小胖子正生老头的闷气呢,他才不愿意去看老头那张老脸。 煮了半天,狼肉已经开始见熟,可内丹还是原先的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 “难道温度不够?” 小胖子挠挠头,旁边的蝶梦忽然叹了口气,无语的道:“凡水凡火煮内丹,能干出这事的天下间也就你一个了。” “可是狼肉明明熟了啊!” “狼肉离了黑风狼的妖力保护,自然没有问题。可内丹不同,它还有灵性在,就像你们人族的元婴道胎一样,是你们的另一个肉身,你觉着你能拿普通的水火煮熟一颗元婴吗?” 李初一也发现自己犯了傻,恼羞成怒的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你也没问啊!” “我...!” 小胖子无语,现世报来的快,刚拿来应付小雨的话转眼就落在了他身上。 见李初一吃瘪,蝶梦微微一笑,有意无意的看了小雨一样,后者察觉望过来时她早已收回了目光。 她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想帮小雨找回一场。虽然跟小丫头非亲非故没半毛钱关系,可见她对李初一痴心一片而小胖子却总在回避,她心里忍不住对小雨生出了一丝怜惜,是以才会如此。 捞出内丹拿在手里,李初一犹豫了一下,双手合握将其抱住,催动丹田开始吸收内丹的灵气。 玄冰寒狱开启的时候他吸过别人的元婴,内丹虽然跟元婴不同,但差别也没有太大。混夹着道元的法力利刺一样的刺入内丹之中,澎湃的灵气瞬间涌出,李初一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这些灵气其实都是妖狼的妖力精华,是被妖力炼化过的,一般人根本无法直接摄用。强行摄用的话会让自己的法力变得不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一点点炼化,而且万一炼化不彻底让妖力彻底融入了自身,那就很有可能会引起法力紊乱而走火入魔。 除此之外,内丹里残留的残魂杂念也是修士不敢直接摄用它的原因之一。内丹就相当于人族的元婴,不经炼化而直接使用的话,极有可能会被残留其内的残魂侵入识海伤及灵魂,甚至被直接夺舍都有可能。 有《道典》护身,这些问题对李初一并不算什么,他头疼的是内丹里浓郁的怨气。 怨气是死气的一种,有《道典》在他倒不是不可以炼化,只是他担心炼化的过程中会引动自己体内的死气爆发,小二黑和蝶梦也就罢了,小雨可还在这儿,真要是死气暴动他怕小雨会被波及。 好在黑风狼的道行不高,他还能压制住,小心翼翼的控制着道元一点点的炼化着,圆润的内丹一点点的萎靡了下去。 小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虽然听他说过他在三生林里生吞了一颗万年老树妖的内丹,可亲眼见着还是让她惊愕无比。 身为陆横的独女,小雨从小便在太虚宫正统的修行指导下苦修至今,妖兽的内丹必须炼制成丹药才能为人所用这是常识,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相信有人敢直接汲取内丹,那简直就是找死。 除非内丹本体的道行远逊于自己,那样修士才能以法力强行压制炼化于己身。可那样做的话一颗内丹的灵性根本存不下多少,炼化的过程中大量的灵气都会被浪费掉。 可她的眼前,李初一周围却没有多少灵气外散。若非内丹在她眼皮子底下一点点的干瘪下去,她都不敢相信李初一是在炼化内丹。 看他轻松自如的模样,小雨真想知道他修的到底是什么法,怎么跟她所知所见的如此不同。 想到当年见到道士时对方传授的那一掌,她又有些了然了。 那一掌她一直都没放下修习,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修不出道士的那抹神韵。 外人可能会说这是道行的差距,但她自己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的。 那一掌看似简单,她当时没怎么花力气就颇具模样,可也仅仅只是颇具模样的层次了,之后越是琢磨越感觉到那一掌博大精深,看似简简单单实则变化万千,她研究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吃透十分之一。 可即便这样,也足以让陆横惊讶了。 她那位眼高于顶的爹爹无意中见到她修习此掌,观察半晌后顿时动容。得知此掌的来历后陆横更是嘱咐她好生修炼,莫要放下,连爹爹都这么说了,小雨哪能大意。 连随手传授的一记招式都如此厉害,道士的实力可想而知。李初一有这么个师父在身后支撑着,他的妖孽也就没有那么奇怪了。 当内丹在手中化为齑粉,李初一睁开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 说实话,内丹的灵气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别看里面的灵气汪洋如海,可道种里走一圈后能化为道元的却稀少至极。哪怕法力增加再多,如果转化不成道元,他也是毫不在乎的。 收货的话还是有的,黑风狼不愧是堪比元神的妖兽,内丹里残留的灵魂碎片让他对风的理解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可惜的是这种感觉没能引起《道典》的异动,也不知是这点感悟太少太浅薄了,还是风之道则太低端,根本就没记录在《道典》之中。 忽然心中所感,李初一扭头远望,不多时就见一道人影快速飞来。 凝目细看,待看清来人后李初一心中一喜,哈哈大笑着长身而起。 “老不死的鼻子倒尖,小爷不煮肉你不过来,肉刚熟你就冒出来了!” 那边厢,李斯年闻言也哈哈大笑,扬声笑道:“那当然!狗肉配美酒,那可是我李斯年的最爱!” “这是狼不是狗!” “都一样!” 说着话,李斯年落在了地上,李初一上去就是一锤,恼怒的道:“你这些日子死哪儿去了?小爷在草庐都快憋疯了,你也不来陪陪我!” 李斯年哈哈一乐:“我就知道你在草庐快憋疯了所以才没去,我要是去了疯的就不是你,而是我了!” 李初一撇嘴,四大叔还真是够了解他的。 跟小雨问过好,李斯年盘膝坐在铁锅前,二话不说招手就是一堆酒坛放在地上。 李初一眉心直跳,看着架势他就想起了某个难堪的夜晚,下意识的看了眼小雨,旋即晃晃脑袋把念头打散。 那晚不存在,那晚是梦,小爷打死也不承认! 心里这么念叨着,面前却多了一个酒坛。 “来,尝尝我新进的好酒!”李斯年大大咧咧的道,递给李初一后自己也拍开了一坛泥封,往前一递就要跟小胖子干一个。 小胖子下了一跳,赶忙摇头道:“来个屁,我不喝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不喝酒?我呸!”李斯年嗤笑,“那晚是......” “吃肉!” 二话不说一大块狼肉硬塞进了李斯年嘴里,就算以李斯年的道行也给烫的直翻白眼,赶忙吐了出来。 “吗的,没熟吃个屁!” “哦,我以为你喜欢吃三分熟的。” 小胖子边说边冲李斯年暗暗瞪眼,后者见状哪能不明,立马知晓他不想提那天晚上的事儿。 看了眼小雨,李斯年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只不过那表情李初一怎么看怎么感觉很淫 荡,好在小雨并未察觉,一直在拿着块狼肉逗弄小二黑。 “你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不会真去那家赌坊当什么估玉了吧?”小胖子暗暗松了口气,岔开话题问道。 “还是你了解我!” 李斯年大拇哥一挑,眉飞色舞的道:“估玉是给人打工,我不稀罕。我跟那家的老板谈好了,替他主持一个盘口,然后按比例分账。” “什么比例?” “三七开。” “你三?” “我七。” “我草!这他都肯干?这老板吃撑了吧?”李初一眼都瞪圆了。 李斯年洒然一笑:“为何不肯?我这盘口分他三成就顶其他盘口的全部收入了,他凭啥不肯?” “真的假的?”李初一不信。 “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当初止戈林哪次让你少挣了?论赌我李斯年怕过谁?” 李斯年满脸傲然,复又讪讪的笑道:“当然了,这里面多少也借了你一点风头。那老板知道你是叶之尘的大侄子,又得知我跟你的关系,这才点了头。” “草,我就知道!” 甩了个中指过去,小胖子又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找过来的?别跟我说你真是闻着味儿过来的,你可不是小二黑!” “汪,本皇不是狗!”小二黑立马抗议。 无视小二黑,李斯年笑道:“我自然不是闻着味儿过来的,我是看清了你离开的方向,随后跟过来的!” “跟过来?你刚才也在?” “那当然了!这么大的盘口我当然得亲自盯着,要不哪能放心啊!” “盘口?我去你道士的,你又拿我开盘!”李初一琢磨过味儿来了。 李斯年也不废话,甩手一个储物袋扔了过去:“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有啥不习惯的。喏,数数,看看满意不。” 神识一探,李初一咋舌。 储物袋里灵石不多,也就十几万的样子,可灵石之外还有很多灵材灵药,这些东西加起来可就值钱了,少说也得百八十万。 这还是分给他的,算上李斯年自己以及分给那个老板的,这老不死的究竟挣了多少? 正文 第八百五十六章 青鸟殷勤为探看 “你开的什么盘口,怎么这么多?” 李初一很嫉妒,他拼死拼活的也就挣了那么多点,四大叔随便开开盘就快赶上他了,你说气不气人! 李斯年也不藏私,直言道:“这次确实挺多,连我也给吓着了。我开盘赌你今天会不会闹幺蛾子,嘴仗一赔一,动手一赔二,动手之后还能赢了一赔三,惹完麻烦还能全身而退一赔五,你今天老老实实的什么麻烦也不惹一赔十。” 说到这里,小雨已经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她就闹不明白李初一究竟从哪儿认识的这么一帮朋友,一个比一个有趣,一个比一个古怪。 赌坊小雨虽然没去过,但里面的很多东西她也了解过。里面五花八门赌什么的都有,唯独没听说过有人敢拿其他人惹不惹麻烦开盘口的。 而且看样子李斯年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想来漠北的时候李初一肯定还有很多趣事没有告诉她。小雨心意大动,暗想回头等李初一不在的时候一定要揪住李斯年问问,看看小胖子在漠北的时候到底有多能折腾。 李初一的脸都黑成锅底了,李斯年也不在意,心有戚戚的拍了拍胸部道:“你是不知道,这次开盘的时候我就想挣点小钱,谁知道太虚宫跟疯了似的,不光熟客,好几峰的长老都下来下注,压的还都是一赔十的那个赔率,灵石法宝跟不要钱似的往上压。那家伙压的我差点没给吓死,好几次琢磨着要不要给你通风报信一下咱俩做个扣,结果那帮人也不傻,派人紧盯着我生怕我走漏了风声。还好你给力,闹出了这么大一个场面,李初一,你真是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啊!” 欣慰的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后者愤愤不已的一把打开。 “我去你道士的,你给小爷说实话,分给我的这些只是个零头对不对?肯定还有,赶紧拿出来!” “拜托,我李斯年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嘛,真没了,给你的就是我挣的一半!” 见李初一不信,李斯年叹了口气:“你想想,坐庄可是要有保底的。这个盘口我全身上下加起来也做不了保,无奈之下只能跟赌坊老板以及他的几个朋友一起合伙,所以这次的分成不是三七开,而是分成了六分,我只占其中一成,剩下的全是人家分。” “那你怎么不找我!”李初一大怒,他有钱啊,储物袋里的灵石他都快数腻歪了。 李斯年更无奈了:“大哥,你是标的,哪能找你搀合啊!这样他们都防我跟防贼似的,我要是找你搀合进来,这盘口也就不用开了,谁敢来下!” 李初一也无奈了,郁闷的捞起一块狼肉往嘴里放却发现还是没熟,他不禁更郁闷了。 小胖子闷闷的不说话,李斯年也不招惹他,自顾自的品着美酒眼巴巴的等着开锅。旁边的小雨忍不住凑了过来,拉着李斯年问东问西的开始打听漠北的事。 当初她虽然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但哪有李斯年这个当事人知道的详尽,借着酒性捡着能说的给小雨这么一说,小丫头登时瞪大眼睛惊叹连连。 “郝宏伟真有那么胖?” “山一样粗的毛?不可能吧,什么妖兽那么厉害?” “哈哈哈哈,你们竟然扮鸟去偷鸟蛋!难怪李初一在漠北有个‘鸟人’的绰号,是不是就是这么来的?” 感受到李初一杀人的目光,李斯年赶忙岔开话题。话匣子打开了一时没留神,竟然把小祖宗最忌讳的事儿给勾了出来,这可不妙。 说话谨慎了很多,出口时都先在心里过三遍,感觉没问题了才说。 当他说到与方峻楠和柳明秀相遇的事情时,小雨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些事她也听柳明秀说过,只是作为当事人柳明秀说的很轻描淡写,唯独她与方峻楠的爱情着重三分。此时听李斯年说当时的情况那般危急,小雨感同身受下不禁幻想着若是自己和李初一处在那种环境,小胖子又会如何选择。 想了半天,小雨暗笑自己傻。李初一跟方峻楠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两人的背景也不同,方峻楠和柳明秀的事根本没有参考性。 即便真有那么一天,小雨也相信李初一肯定有办法破局,不需要别人的帮忙。这种信任是没来由的,也不需要理由,因为李初一本身就是一个谜团,谁也不知道他还掖着多少底牌。 “可是,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变成妖呢?人族和妖族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种族,这种事怎么可能呢?” 李斯年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百乐门一种叫‘缘生食没’的秘法所致。” “百乐门?没听说过啊,漠北有这个门派吗?”小雨好奇的问道。 李斯年凝重的点点头:“有!百乐门是邪道诸门之一,名义上是依附在百圣阁旗下,可实际上百圣阁很可能也控制不了他们。百乐门一直很神秘,即便是邪道中人对其也所知不多,只不过按以往的蛛丝马迹来看,很多人都猜测百乐门的实力很可能不下于百圣阁,绝非一般的顶级势力可是概括。你不知道他们并不奇怪,因为百乐门的人行事向来隐秘,除非他们主动现身,否则你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 “这么厉害?”小雨掩着小嘴,“那他们为何不自成一派,而要屈居于百圣阁之下呢?” “不知道,我估计连百圣阁的人也不知道原因。百乐门的人比大多数邪修还要邪性,平时匿踪不出,一出现便是尸山血海。很多时候他们出手都是没有理由的,似乎仅仅只是想杀人了而已,偏生他们实力惊人各种秘法又极其诡异,每次出手都能得手,然后事了拂衣去,再次隐藏在茫茫人海当中。” “仅仅只是想杀人了?这是什么理由!”小雨咂舌,果然很邪性。 两人的话也勾起了李初一的一桩心事,拿着大汤勺搅着肉汤,李初一扭头问道:“方景烁找着了吗?” “人间蒸发了一样,上哪儿找去!” 李斯年闷闷的喝了口酒,抹了抹嘴说道:“方家的人几乎把漠北都翻遍了,愣是没把那小子给找出来。而后八极盟的成立又让四宗盯上了他们,再想找也是有心无力。沈家的那颗人头也是如此,据说沈家族长亲自出手,结果刚触及识海那人的神魂便爆了,还好沈家族长有准备,要不非得吃个闷亏。” “草,百乐门这些人哪儿是修士啊,这他吗是死士吧!”李初一骂了一句。 他之所以对百乐门这么上心,是因为道士曾说过百乐门也是一个传承极久的古老门派,其历史甚至比现在的四大宗门还要悠久的多。本来这些跟他没什么关系,可问题是郝家搀合到八极盟里面去了,而郝幼潇又是郝家的千金大小姐,万一百乐门对八极盟有什么想法,他担心的是郝幼潇的安危。 虽然没有证据,但李初一可以肯定百乐门肯定有这个打算。方家出了个方景烁,沈家出了一位王长老,其他几家里要说没有百乐门的钉子李初一是绝对不相信的,就是不知道这帮大阴人究竟在阴谋着什么。 相比起大衍皇朝,李初一对百乐门的忌惮更深。 两人各自默默思索着什么,小雨见两人不开口也安静了下来,拖着脸蛋在一旁发呆。 忽然,李斯年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大胖子让我跟你说一声,郝大小姐这次也要过来!” 噗! 刚尝了一口汤立马喷了出去,下巴上挂着残汁,小胖子也不擦,就那么愣愣的看着李斯年。 “你说谁要来?” “郝幼潇啊!” 李斯年又重复了一遍,小胖子总算确认了自己没听错。 “幼潇要来?我去他道士的,她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参加卧龙之会啊!”李斯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吗?太虚宫承认了八极盟超级势力的身份,这次卧龙之会八极盟也会派人来参加。只是八极盟跟四大宗你是知道的,赶在一天到八成能打起来,所以他们错开了时间晚两天到。” “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李初一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比起越来越直接的小雨,郝幼潇虽然含蓄很多,但远比小雨更难对付。当初离开漠北他可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心想不见面冷上一段时间郝大小姐的心思应该也就淡了,结果这还没过多久大小姐就要登门了,想起郝幼潇的软刀子李初一就一阵头疼。 余光一扫,发现看似表情自然的小雨耳朵早就竖了起来,李初一心里更苦。 这俩姑娘,一个比一个霸道,凑在一块儿会发生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还好,小雨修为远不及郝幼潇,否则的话以她俩的脾气凑在一块儿,李斯年说不定又多一个开盘的标的了。 “太虚宫承认了八极盟的身份,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前一阵的事儿,方峻楠大婚的时候谈下来的。你没见方家和柳家的家主走的时候都乐开了花嘛,那正是因为太虚宫就卧龙之会向八极盟发出了邀请,这已经是等于承认了他们的地位了。”李斯年说道,很奇怪小胖子整天在干些什么,这么这些事情知道的还不如他多。 磨了半天牙,李初一恨恨的道:“那他们来就来吧,幼潇跟着过来干啥?她那点修为在这儿算个屁,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可别跟我说她是过来长长见识的!” 李斯年诡异的看着他:“长见识是一回事,此外真正的原因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李初一一窒,便见李斯年喝了口酒,深舒一口气,悠悠然长吟道:“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正文 第八百五十七章 怒 郝幼潇要来了。 这是李初一没想到的。 想起分别时小雨那微笑却意味深长的眼神,小胖子就止不住的尿意上涌。 吗的,这边还没整利索呢,那便竟然又来一个事儿主。老天爷这是在玩儿他吗,就不能让他清闲几天? 跟叶之尘打了个招呼保证不走远,李初一匆匆离开了草庐。明天绕着神剑峰上上下下的到处乱窜,很少有地方能呆过一个时辰的。 他料定郝幼潇肯定会来看他,当时匆匆一别许久未见,他心里也挺想见见她的。 可问题身边多了个小雨,那天小丫头罕见的自己主动离去,临别时的眼神让李初一肯定她绝对不会闲着,八极盟的安置处她肯定会去的,郝幼潇的人她绝对会亲自去见见的。 自从知道了郝幼潇的存在,小丫头已经不止一次的问过他关于郝幼潇的事情了。好在李初一嘴严,不论是直接问还是旁敲侧击他都一笔带过岔开了话题,这才一直拖到了今天。 现在可好,丫头不用问了,正主自个儿送上门来了,李初一不敢想象二女见面后会发生什么,反正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就是了。 那场面想想都让他头疼,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先躲起来。反正小雨好哄,等郝幼潇走了他再出来哄哄她就是了,至于郝大小姐还是算了吧,他怕跟大胖子一样“火”。 期间回了几趟草庐,从叶之尘那里得知郝幼潇果然来找过他,而且还不止一次,每次说起时叶之尘玩味的眼神都让李初一尴尬万分,匆匆告辞急急离去。 按以往来说叶之尘肯定会追问几句,好在这些日子南溟剑派的一位姓白的剑道高手住进了草庐,天天与叶之尘讲经论剑不亦热乎,这才让叶之尘无暇多管他,李初一大大的松了口气。 日子过的比乌龟爬还慢,李初一天天盼着卧龙之会赶紧结束。后来找到一位弟子咨询了下此会究竟要开多久,结果得知至少也得半年以上,开个三五年的也有几次,小胖子当场差点没哭出来。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仰天长叹,头顶山小二黑鄙视的挠了挠他的头。 “有什么没法过的,你就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幼潇姐姐来了你去见就是了,本皇也很想念她,你非自己瞎捉摸躲着人家,你是不是有病?” “小狗崽子你敢骂我?!” 李初一大怒,揪下小二黑就要打,可看着小二黑鄙夷的眼神后一阵嗫喏,手又缓缓的放了下来。 他也觉着自己是病了,明明去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为什么就迈不动脚呢? 蝶梦无声的摇了摇头,她知道李初一心慌的原因。 小雨她见过,郝幼潇她也听小二黑说过,别看李初一平时表现的满不在乎的,其实他自己心里什么想法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不在乎,那他现在根本没必要躲着。郝幼潇什么想法,小雨吃不吃醋,这些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他是个敢在人家丹房门口当众撒尿的狂人,岂会在乎这些? 可如今他却心慌了,找了一万种理由避而不见,这无疑说明他其实根本是在乎的,在乎她们某一个,又或者是两人的想法。 所谓旁观者清,蝶梦自己虽然没有过意中人,可身边族人里的男欢女爱她不知见过多少。李初一的问题她早就看出来了,也跟他提过不止一回,可李初一不知有什么心病一直解不开,是以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说了也是无用,那便没有说的必要了。反正她个目的就是保护李初一的安全,只要小胖子人没事儿,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干涉。 想起这些,蝶梦暗暗感叹自己这些日子变化之大。最初跟在李初一身边就是求死,后来李初一的开朗慢慢感染了她,她渐渐放下了执念,跟着李初一的目的也随之变成了保护他。 虽然没有誓言的约束,但自从李初一为她超度族人怨魂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然把自己的命交在了李初一手上了。何况李初一对妖族的认同感非同一般,丝毫没有偏见和仇视,每次听到他“姐姐,姐姐”的喊着自己,变着花儿的逗自己开心,蝶梦死灰的心都会亮起来一点,不知不觉中也将他当成了玉蝶族中的一个顽皮的弟弟般对待。 算算时间,约摸快到一个时辰了,小胖子长叹一声,懒懒的站起身来准备再换个地方。这时一个从身边匆匆而过的弟子忽然怔了一下,回头细细打量了片刻后脸色一喜,在小胖子愕然的目光中几步走来。 “请问,你是李初一李师兄吗?” “师兄?”小胖子挠挠头,这称呼他可不太习惯。 “我是李初一,咋啦,你认识我?”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小修士激动地道。 小胖子吓了一跳:“啥意思?我是你偶像啊你这么激动?要签名不?” “签名?什么签名?”小修士茫然的问道。 “就是给你签个名留个纪念啊,这都不知道,怎么修行的!”李初一鄙夷的道。 小修士没闹明白签名跟修行有什么关系,可李初一的修为摆在那里,他也不敢造次,只能苦笑道:“师兄误会了,我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情,请问你是不是认识一位叫李斯年的前辈?” “啊,认识啊!”小胖子点点头,小修士喊李斯年前辈,虽然没喊错,但听着怎么就这么古怪呢。 彻底确认了李初一的身份,小修士激动地道:“师兄,李斯年前辈在万事堂发布了一个消息让人转达给你,说是四宗的人找上了八极盟,双方约定三日后进行五场比斗,如果八极盟能胜三场,四宗便承认八极盟的地位。” “嗨,我还以为啥事儿呢。不就是四宗和八极盟死磕嘛,有啥稀奇的!老不死的看来是真有钱了,竟然还在万事堂发布任务,这是炫富啊这是!行了,我知道了,谢谢你了!” 摇头感叹着,李初一转身要走,小修士赶忙上前一拦。 “师兄且慢,我话还没有说完。李斯年前辈还让我特别转告你一句,此战八极盟的郝幼潇前辈也会出场,而且双方约定的是死斗,不死不休......” “你说什么?!” 一把抓住小修士,李初一不可置信的惊叫道:“不死不休?吗的妮子活腻歪了?卧龙之会不是不许出现人命吗?死斗陆横那老东西不管吗?” “师兄,你...你先放开我...我喘不动气了!” 小修士都快哭了,他不过刚刚结丹,李初一激动之下气机外放本就让他受不了了,两只手还铁箍一样的抓着他的肩膀,小修士几欲昏厥。 “抱歉,有些激动。” 李初一赶忙放开手,歉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好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比就比吧,怎么还弄了个死斗出来,吗的是不是又是百兽山庄的杂碎搅合水,丫自己不要命也想拖着别人一起是怎么着?” 小修士心都快跳出来了,喊掌门大人老东西不说,连这些日子连战连捷已经扬名太虚宫的百兽山庄都敢口称杂碎,李初一不愧是太虚宫一大猛人,光这份胆气就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轻轻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小修士苦笑道:“师兄有所不知,往届卧龙之会确实是不许出现人命,可这次在陆掌门的提一下改了下规矩,新增了一个比拼的方式叫做夺天擂。不同于一般的比斗,夺天擂是有榜单排名的,渡劫期以下的都可参加,等卧龙之会结束后会登记造册,永久记入各派史册之中。夺天擂虽然也有境界之分,却并不限制挑战者的修为,低境界者可以向高境界者发起挑战,而高境界者却不能向低境界者发起挑战,以免有蓄意谋杀之嫌。而若低境界者如果挑战成功,立刻便会被单独记入一个榜单中,名为天骄榜。天骄榜之上还有一个绝代榜,必须战胜比自己高一个大境界的修士才能被录入。据说一旦能名记绝代榜,立刻便会被纳入所属门派的核心层,受到门派的全力培养!” “草,那那些门派还不都得疯了?”李初一惊叫,想不明白陆横闹这么一手是什么意思。非要分出个高低先后吗? 他可是从叶之尘那里听说了百兽山庄的心思,也知道了自己无意中给太虚宫当了一回枪,所以那天叶之尘才没有出言制止他。可如今陆横这么一搞,岂不是摆明了要在诸强中分出个先后高低吗? 百兽山庄可是挖空了心思想要这样一个机会,陆横这么一闹岂不正称了他们心思,他就对太虚宫这么有信心,坚信会有战无败吗? 小修士点点头,忧心忡忡的道:“确实如此,不光人族,夺天擂并不限制种族,妖族也狂热的紧。这些日子来属百兽山庄和妖族风头最劲,太虚宫虽然不弱,但比起他们来还是稍差几分,实在让人心焦。” “你先别心焦了,快说说八极盟和四宗的死斗跟夺天擂有什么关系!”李初一焦急的问道。 小修士赶忙解释:“夺天擂因为不限制手段,不论法宝丹药还是某些强行激发潜力的秘法都可以使用,而且还不限生死,上台前签立生死状,即便杀了对方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所以很多有恩怨的人都将其当做了解决恩怨的手段。四宗就是瞅准了这点才故意激八极盟打擂的,听说四宗里的百圣阁有人打了八极盟的郝幼潇前辈一耳光,这才让八极盟动了真怒,明知居弱也要应战,李斯...” “你说什么?!”李初一勃然大怒,四溢的杀气硬生生的将小修士的话给逼了回去,懦懦的站在原地满脸惊恐。 李初一也顾不得在这些了,脸色阴沉的问道:“你说郝幼潇被打了?有人敢扇她的耳光?!” “呃,我...我也是听人说的,很...很多人都...都这么传...”小修士都快哭了。 “比斗在三天后?地点在哪儿?”李初一眼中寒芒乱闪。 小修士赶忙道:“不,是今天,就在太虚峰。李斯年前辈的消息是前天发布的,这几天很多人都在找你,直到今天我才碰上了你...” “草!”李初一牙都要咬碎了,二话不说飞身就走。 直到李初一飞走,被吓傻的小修士才反应过来,赶忙追喊道:“师兄,你先别走啊,给我个信物让我回去交差啊!师兄,李师兄!” 可两条腿哪有飞的快,眨眼的功夫李初一便没了人影,独留小修士一身冷汗,委屈的站在原地。 正文 第八百五十八章 意境一剑 李初一后悔了。 他真的后悔了。 如果不是自己故意躲了起来,而且怕人发现还几乎不与他人接触,郝幼潇的事情他三天前就应该知道了。 心急火燎的赶往太虚峰,他后悔的同时还暗暗庆幸,庆幸那个小修士把他给认了出来,否则恐怕事情过了他才会知道,那样的话就什么都晚了。 八极盟就是死光了都与他无关,但是郝幼潇不能出事。不光是因为出于某些他一直不愿意去想的原因,更是因为她是郝大胖子的妹妹。 如果郝幼潇有个三长两短而他什么也没做的话,他以后该如何面对郝宏伟啊! 不是不相信郝幼潇,只是四大宗门实在太强了,论历史论底蕴都远非新生的八极盟可比。李初一很清楚生死厮杀和正常比斗的区别,夺天擂可是不限制手段的,以四宗的底蕴若是给上场的修士找些威力极大的法宝秘器,郝幼潇很可能会吃大亏,甚至惨死当场。 这是李初一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他更不能接受的是,竟然有人敢打她的脸! 四宗的小九九他很明白,肯定是八极盟自知势弱所以避而不战,于是四宗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来逼迫八极盟。试想八极盟八族之一的郝家千金若是挨了一耳光八极盟还缩头不出,那八极盟也别提什么超级势力了,老老实实回家洗洗睡得了。人家都打你的脸了你还不还手,那你以后还怎么服众? 小修士说的也很明白,八极盟自知势弱也要拼死应战,这一战不光是为了八极盟的地位,同样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 心中焦虑万分,李初一速推拔到了极致,一路风驰电掣带起尖锐的音啸,路过之处的修士纷纷愕然抬头,不知这是谁竟然如此焦急,被鬼撵了吗? 不多时,太虚峰已遥遥在望,没工夫在外围落下从关卡一层层进入,李初一直接破空飞向了主峰。 “站住!” “何人如此大胆!” 一声声暴喝同时响起,几道身影现身天空,朝着李初一急速追去。有人敢不守规矩的直创太虚峰主峰,这简直就是在打太虚宫的脸。而正值卧龙之会之际,这人还如此大胆,就已经不是光打脸那么简单了,这简直就是在给太虚宫脸上泼粪。 “咦?好像是...?” 李初一前方,一个渡劫期的高手忽然在天空中缓缓浮现,看清了李初一的形貌后微微一愣,旋即便把他给认了出来。李初一那天替太虚宫争了脸,他很容易便记住住了这个很有特点的小胖子。 按理说李初一虽然大胆,但不应该是如此莽撞之人,尤其他跟掌门千金暧昧的关系,更不应该无故给太虚宫抹黑。看他行色如此匆匆,想来应该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急事了。但即便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也不能视而不见,在场的都是今天值守的修士,如果被人就这么闯了进去,那么李初一就算没事,他们一个个的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此处,渡劫期高手脸色一凝,正准备出手将其制下,却见李初一身形一矮落向了地面。 “那里是...夺天擂!” 嘴里念叨着,他便猛然听到一声暴喝,却是李初一怒发冲冠的一声暴吼,连周围的云彩都被隐隐震退了三分。 “你他吗的想干嘛!” 十万火急的赶了过来,刚到广场上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李初一便见到郝幼潇被人一掌拍中吐血倒飞,他登时就火了。 不顾旁人的喝足,兽皮长剑猛然出鞘,一身道元疯狂的灌注其中,本就雪亮的剑身登时腾起惊人的剑芒,抬手下劈,一道犀利的剑光便猛然斩向了广场,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击伤郝幼潇的男修面前。 “什么!” 男修一招得手本还在得意呢,谁知转眼间便大祸临头。李初一的那道剑芒光气息都让他有种骨肉分离之感,若是被斩实了定然是有死无生。 不能接,要躲! 可是,又能往哪里躲呢? 气机已然锁定,凭他元婴期大圆满的修为哪能挣脱得开? 眼见剑芒临身他脑海空白的就准备闭目等死,眼前人影一晃,一位渡劫期的太虚宫长老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伸手对着剑芒轻轻一抓,这位长老微微皱了皱眉头,加重了几分力道用力一攥,剑芒顿时化为点点荧光消失在了两人身前。 “剑意?意境?” 小声念叨了一句,长老看也不看吓傻的四宗弟子,眉宇深锁凝视着李初一。旁边,一种看客也都如此,仰头望天目瞪口呆的望着小胖子,不知晓这是哪来的疯子,连夺天擂这种生死斗都敢出手干扰,不要命了吗? 待看清他的相貌后,很多人暗暗吞了口口水。原先不认识李初一的现在也都认识了,与百兽山庄的道胎期高手小猛一战,李初一无论实力还是智力都完胜对方,他的大名早已彻底传开了。 很多人看清来人是他后,瞠目的同时也隐隐感觉一阵兴奋。小胖子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除了叶峰主之外就连陆掌门似乎也管不了他,今天他一来便下如此杀手,看来又要有一场大热闹要发生了。 吃瓜子的笑了,值守的修士则快哭了。换成其他时候,李初一闹的再凶也没关系,反正跟他们无关,他们看热闹就好。 可今天不同,今天值守的是他们,李初一如果闹起来他们可是头疼万分的。 但最头疼的不是他们,而是看台上的一众掌门长老。陆横眉头紧锁,四宗的几位飞升也眼神阴沉。 唯一众人不同的则是八极盟的几位,此番带队前来的方浩白眼含喜色,而同来的沈家族长沈辉则暗喜中掺着几抹忧虑,暗暗担心李初一会记着沈家的仇。 而所有人里最惊喜的便是郝幼潇了,嘴角的血迹也忘了擦拭,她抬头望天怔怔的看着那个肉球,脸色时晴时雨不知在想些什么。 “初一,你胡闹什么!”良久,陆横首先开口。他是太虚宫掌门,此事必须他来发言,最关键的是其他人开口这小子也未必肯理。 可惜他失算了,李初一正在气头上呢,闻言就跟没听见似的,扬手又是一剑斩了下去。 这一剑与刚才一般无二,可李初一却皱了皱眉头,他自己知道这两剑其实是不同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同样的一剑,无论气势还是剑芒的威力都远逊之前,护在男修身前的渡劫长老甚至连看都没看,信手一挥便将还没来得及飞到跟前的剑芒给挥散了。 “刚才那一剑是怎么回事呢?” 小胖子暗暗嘀咕,自己的实力自己清楚,之前那一剑不光吓着了别人,他自己也吓着了。可是再次施展却施展不出,他能确认自己的动作角度力道等方方面面都与之前一般无二,除了火气消了些许外并没什么两样,可是两剑的威力差距也太大了。 感觉到郝幼潇复杂的目光,李初一尴尬的冲她笑了笑,打散了思索的念头。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儿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帮傻小姐报仇。 无视陆横吃人的目光,李初一落在郝幼潇身边。佳人依旧只是有些清瘦,一方暗色轻纱遮住了小半张脸,上面未干的血迹樱花瓣散开,隐约能看到底下的红唇似嗔似笑。 “哼,你终于肯露头了?”郝幼潇气哼哼的说道,一句话牵动了伤势,忍不住又是一阵轻咳。 小胖子讪讪一笑,毫不避讳的一掌按在了她的小腹,旋即想都不想的扯下了她脸上的纱巾,没有多少血色的脸颊上,一个泛着淡淡紫黑的巴掌印清晰的印在那里。 郝幼潇修为不弱,三天的时间巴掌印已经淡了很多,可映在李初一眼中却仍是那么的清晰,清晰得刺痛了他的眼睛,熊熊怒火勃然而升。 “百圣阁的人干的?” 言语间的杀气连郝幼潇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可旋即想到他是在担心自己,心里顿时一甜,浓郁的杀气也仿佛带上了丝丝甜意。 轻轻摇头,郝幼潇道:“不是百圣阁,是寂静岭。那天寂静岭的人和百圣阁在一起,我们路上碰到了,便起了摩擦。” “寂静岭的人?”李初一皱眉,“寂静岭不是向来跟冰宫一样不爱搭理人嘛,怎么百圣阁的人没出手他们先动手了?” 郝幼潇苦笑:“记得玄冰寒狱里寂静岭的领队宋中吗?他是寂静岭道胎期高手宋高的亲弟弟,当时宋中被我四哥坑的太苦,小命都差点没了,养到现在都没好,宋高心疼弟弟所以一直对我们郝家嫉恨不已。这次他也来了,碰到后认出我是郝家的大小姐,所以一上来便恶言相讥,见我不回嘴他还不解气,突然出手打了我一掌。好在他也有顾忌没有下死手,可是这还是挑起了我们八极盟的怒火,方族长和沈族长得知后当即应下了这场死斗,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我呢,没想到刚一来便见到了我出丑。” 说到最后,郝幼潇嗔怨的看着李初一,幽幽的眼神让小胖子的脸皮狠狠抖了抖。 歉然一笑,他抬手轻轻按在郝幼潇脸上,道元滚滚而出没入伤处,掌印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散着。 两人亲昵的举动着实惊住了不少人,陆横的脸更黑了,满是担心看了眼身边一言不发的小雨。四宗的是个飞升则互望一眼,眼神闪烁的暗中交流着什么。而沈家的沈轻衣则脸色苍白,同来的沈蝶衣暗叹一声,从一帮轻轻的扶住了哥哥的手臂。 拦住李初一的渡劫长老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句解释,光看着两人卿卿我我了。余光瞥了眼面沉如水的陆横,他暗暗一叹,轻轻的咳了一声刚要开口,却见李初一猛然抬头扬天一声暴喝。 “杂碎宋高,你给小爷滚出来!!!” 正文 第八百五十九章 不算外人 寂静岭的修士中,一个面目白净略带阴柔之气的男修顿时脸色大变,嘴唇微动便好开口喝骂。一旁的童妖却先一步将其拦下,宋高不解的看着自家长老,后者则轻轻摇头示意他先不要开口,随后转眼望向了陆横。 “李初一,你究竟还有没有点规矩!”陆横哪能不出言,哪怕头疼万分也要出言喝止,四宗的人可都在眼巴巴的看着呢。 李初一正在气头上呢,哪会怕他,闻言怒目过去吼道:“陆老头,这事儿你别管!我的人被打了,今天这面子我必须得找回来!” “我!” 陆横想骂人,什么叫这事儿他别管了? 这小子还知不知道他是太虚宫的掌门?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他陆老头,陆横真想一掌毙了他。 见掌门气得要死,拦住李初一的渡劫长老赶忙接口道:“李初一,陆掌门乃是我太虚宫的掌门,天下无人不敬,还请你放尊重点。” 李初一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闻言点头道:“行,我说错话了,我道歉。但是我的人被欺负了,这场子我一定得找回来,陆大掌门,你可千万别拦我!” 不待陆横开口,渡劫长老赶紧抢先道:“你报不报仇都没关系,前提是这场比斗一定要进行完。郝家女娃和寂静岭的小子已经签了生死状,这么多人共同见证,无论谁也不能撕毁,你也不行。” 见李初一挑眉,他继续说道:“此外,这场比斗不光关系到他们两人的生死,更关系到漠北诸宗的势力划分。李初一,你既然不是八极盟的弟子,那老夫劝你别胡乱插手,你自己惹麻烦事小,牵连到叶峰主的话那可就不好看了。” 渡劫长老言辞诚恳,说的极有道理。尤其最后那句把叶之尘给点了出来,李初一也不得不冷静下来。 “必须要比?” “必须要比。” “通融一下不行?” “已经很通融了。”渡劫长老呵呵一笑,“刚才若不是我拦着,这位小道友早死在你一剑之下了。而你明显是偏帮郝家女娃,按规矩应该判八极盟输。不过老夫来看你那一剑应该是初悟意境有感而发,且不得不发,所以才会无法顾及场合,算是失手而为。因此老夫决定网开一面,再给郝家女娃一个机会,不管胜负如何,这场比斗都得堂堂正正的比完才行,小友以为呢?” 嘿,这老头不错! 暗暗冲渡劫长老比了比大拇指,李初一拱手一礼:“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老夫阴九子,添为太虚宫渡劫长老,你喊我阴长老便可。”阴九子呵呵笑道,态度很是和蔼。 且不说李初一的身份,单是刚才那一剑便也值得他正眼相看了。 技法五境,技、气、势、意、道,多少高手功至飞升都卡在势境不得寸进,李初一如此年纪就能悟出意境的奥妙,不管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施展,这都足以引起他的重视,兴起了结识之心。 “见过阴长老。” 李初一重新躬身一礼,旋即问道:“阴长老说的话可算数?” 阴九子笑道:“老夫不才,被推为这场比斗的裁判,说话自然算数。” “那要是有人意见怎么办?”李初一看了眼陆横,又看了四宗诸人一样,其意不言自明。 阴九子失笑,旋即傲然道:“老夫既然是这场比斗的裁判,那么我的话自然是最管用的。即便修为身份高于老夫,在这场比斗里,老夫的话也是最大的,谁有意见都没用!” “大叔,我很喜欢你!”李初一咧嘴一笑,这老头还真对他撇子。 阴九子也微笑点头,心里越发觉着李初一就是个没长大的熊孩子,性子直接的可怕。 顿了顿,李初一问道:“阴长老,有件事咨询一下,我听说夺天擂是不限制手段的对吧?” 阴九子刚要点头,却猛然反应过来,赶忙说道:“虽然不限制手段,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限制。如果不是提前约定好,那么比斗的便只能是约定好的两人,所以小友若是想帮忙那可就不行了,签订生死状的是他们俩,里面可没你。” “这个自然,我哪能那么没分寸!” 哈哈一笑,李初一眨了眨眼:“但是手段是不限制的对吧?只要外人不插手,那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可以对吧?” “嗯,这个自然。”阴九子点头,可心里却有种不好的感觉。 李初一乐呵呵的一拍手,将他的预感变为了现实。 “那便行了!小二黑何在!” “汪,本皇一直在你头上呢,能不能别总跟唱戏似的!”小二黑不满的道。 “吗的狗崽子,什么时候了还跟小爷贫嘴!你幼潇姐姐都被人欺负了,你还不赶紧帮忙!”说着揪下小二黑汪郝幼潇怀里一丢,后者愕然之下赶忙接住。 “初一小友,你这个......” 阴九子脸皮一抖赶忙想要制止,却见小胖子笑嘻嘻的道:“阴长老,你说不许外人帮忙,可没说不许妖兽帮忙啊?它连‘人’都不算,自然也不能算外人了对不对?” “可是...” “如果你还觉着不妥,没关系,把它看成郝幼潇的妖宠就好了。小二黑,赶紧叫声主人听听,吗的别给小爷苦着个脸,你幼潇姐姐都被人欺负了,你就眼睁睁的看着?” 小二黑委屈的叫了声“主人”,旋即泪汪汪的赖在郝幼潇怀里直拱。也就是郝幼潇,换成其他人打死它它都不会叫的,这太丢它神兽后裔的身份了。 李初一满意的点点头,旋即舔着脸笑道:“怎么样,阴长老,这下没问题了吧?妖宠也是手段之一,百兽山庄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她虽然不是百兽山庄的人但用用应该也可以吧?你可别跟我说不行啊?” “我抗议!那只妖狗明明是你的,你还说不算外人帮忙!而且我们都已经开战了,你半道杀出来塞个妖宠给她,这是犯规,我不服!”阴九幽还没说话,寂静岭的男修先开口了。 他再不说话就被人当着面给卖了,阴九子的偏帮瞎子也能看得出来,他哪里能够服气。 “抗议无效!” 不等阴九子说话,李初一当先一眼瞪了过去。 “谁说小二黑是我的了?它是幼潇寄养在我这儿的不行啊?比斗前她去问我要结果我不在,知道后这不赶紧给她送来了!别给我瞪眼,你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问问她这些日子是不是去了好几趟神剑峰找我,那就是找我去要它的!” “你...你胡搅蛮缠!阴长老,还请你主持公道!”男修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末了只能想阴九子求助。 沉吟片刻,阴九子哭笑不得的点了点李初一,随后无奈的点了点头。显然,他站在了李初一一边。 “我不服!太可笑了,堂堂太虚宫竟然行如此下作之事,你是欺我寂静岭无人吗?以后谁还敢......” 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阴九幽渡劫的威压笼罩在了他身上,男修瞬间冷汗浸身,死亡的感觉笼罩心间。 “爱打打,不打就认输。念你初犯饶你一次,下次再敢辱我太虚宫,就是你家戚真人也保不了你!” 阴九子说完转身便走,李初一给了郝幼潇一个安慰的眼神后也赶忙跟上,死里逃生的寂静岭男修则浑身冷汗的僵在原地,眼睛里满是恐惧。 看台上,很多人都暗叹一声,知晓这场比斗就算没有小二黑在,男修八成也是输了,他的胆已经寒了。 寂静岭诸修一个个咬牙切齿,纷纷望向童妖希望他能主持公道。 童妖的脸色虽然也不好看,却一直没有发言,对诸修的眼神恍若不见。 一来正如阴九子所说,这场比斗里阴九子的话最大,他开口也无用,这是提前定好的规矩。二来李初一的身份也让他心有忌惮,反正比斗一共五场,先前已经赢了一场,后面还有三场呢,这场就算输了也没有什么。 走到长边,阴九子看了眼跟屁虫一样的小胖子,心里满是苦笑。 千防万防,没成想还是被这小子给阴了。夺天擂也是第一次举办,很多规矩都没有完善好,让李初一钻了空子也实属无奈。 这次是个教训,后面还得完善,后面再比就得提前规定好,手段是不限制,但一应手段都得提前准备好,一旦开战便不可再临时添加了。 场中,郝幼潇抱着许久不见的小二黑很像亲昵一番,可对面还有一个要与她分生死的修士,她只能将此事暂且放后。 “哼哼,无耻之尤!八极盟就是这种货色,还敢说自己是什么超级势力,要与我寂静岭并存,着实可笑!”男修咬牙切齿的道。 见郝幼潇不答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他心里寒意渐去,傲气重生。 “不要以为你多了只妖狗帮忙就能胜我,今天我就要让你们八极盟知道知道,真正的超级势力不是你们这种土鸡瓦狗可以想象的!” 言罢,长剑一提,男修闪身再上。 场边,李初一轻飘飘的说了句:“他是寂静岭的人。” 小二黑哪能不会意,狗嘴人性化的咧出一个讥嘲的微笑,也不动身子,只是脑袋一转狗嘴一张,铺天盖地的神火一扫而过,便没有然后了。 神火散去,场中除了它和郝幼潇,只有一地的黑烟。 男修,连同他的长剑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文 第八百六十章 宋高求战 人群寂静,片刻后哗然大起。 早就知道小二黑肯定不凡,可直到今天他们才知道这条小奶狗一样的妖兽究竟有多么可怕。 那可是一位元婴啊! 半只脚都迈进了元神期的元婴期大圆满啊! 就被小狗嘴巴一张,一口火给喷没了? 这也太可笑了吧? 难怪那天百兽山庄的人指名道姓的想要夺走小二黑,感情百兽山庄的人眼真够毒的,一早就看出了小二黑的真实潜力。 看着小二黑,很多人不自禁的幻想,若是自己也有这么一只妖兽在身边,那自己还怕谁? 别说道胎了,恐怕就是道胎来了,它也能抵挡一二! 看台一侧,百兽山庄的几位修士个个眼神火热,连孟大当家的都露出一丝意动。 修为低的修士只能看到那口火的强大,唯有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修士才能感觉到那口火强大不仅仅只是威力,其本质似乎与现知的各种奇火都截然不同。 莫非是仙火? 孟大当家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端详了小二黑半天,他又是在抹消不掉自己这个离谱的想法。 按理说人界不可能出现仙火,可如果不是仙火的话,又怎么可能将一个元婴期大圆满的高手连同法宝兵刃一起给彻底烧没了呢? 就算是精研火行之道的飞升期高手出手,虽然也能将其连同兵刃一起烧成灰烬,可灰烬跟虚无是不同的,是会有残渣留下的。可小二黑的火却将对方彻底化为了虚无,别说残渣了,就连齑粉都没留下半点。 光是人的话还有可能,可法宝兵刃乃是天材地宝炼制的,再厉害的火也只能将其烧废,不可能一点渣都剩不下啊! 若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那只小黑狗岂不是一只...仙兽?! 孟大当家暗暗凛然。 陆横身边,小雨也愕然当场。 小二黑她很熟悉,三生林的那段日子一直是小二黑陪着她一起等,她俩可没少相处。以前知道小二黑厉害,可直至今日她才知道,那只从喜欢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痒的自己笑声不停的小狗崽竟然这么厉害。以小雨的修为根本看不出小二黑展现出来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但她感觉绝对不比李初一低。 想到这么厉害的一直小狗跟自己如此亲昵,小雨便有些骄傲和得意。可看着小二黑此时赖在郝幼潇怀里比跟她还亲昵的样子,她又感觉阵阵酸楚。 如果有可能,她多想站在场中的那个是自己。 又想到李初一刚到时与郝幼潇那毫不避嫌的举动,她的脸色更加黯然了。 宝贝闺女的脸色陆横自然看见了,可他能怎么办,只能闷哼几声,脸色更黑了。 待阴九子宣布完胜利,郝幼潇挂着迷人的微笑,抱着小二黑莲步款款的走到了李初一身边。 “这个,恭喜哈,呵呵,呵呵呵呵!” 李初一干笑几声,郝幼潇满含深意的大眼睛让他很是尴尬。后者见他如此忍不住轻笑一声,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琼鼻轻轻冷哼一声。 从郝幼潇怀里薅出不想出来的小二黑,李初一见阴九子想要上场宣布下一场比斗的开始,他赶忙上前一拦。 “阴长老且慢,我有话要说。” “你又想干嘛?”阴九子警惕的看着他,他多少有些理解掌门的脸为何那么黑了,那是头疼的。 “放心,我不惹麻烦!” 真诚的眨了眨眼睛,李初一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旋即朗声开口:“我,李初一,要挑战寂静岭和百圣阁的诸位大高手!” 众人心头一跳,暗道戏肉来了。 就说嘛,这胖子风风火火的过来,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呆着! 阴九子头疼的道:“要挑战也得等八极盟和四宗的比斗结束,你这样横插进来可不行!” 小胖子苦着脸道:“不插不行啊,万一我要挑战的人死了,那我还挑战谁去?” 阴九子刚要摇头,看台上童妖先发话了。 “呵呵,胆气不小嘛,你要挑战谁?” “首先嘛,你们有个叫宋高还是宋矮的,就是打了郝幼潇的那个杂碎,他是一个。其他的嘛,幼潇过来,给我指指那天都有谁在,咱们一个一个来!” 吗的,这胖子可以,这是给小情人报仇来了! 众看客心里暗赞,就连很多女修也眼现异彩,感觉只能算是可爱的小胖子此时是那么的帅。 不管有没有那份实力,但是有这份豪气就足以让人称道了。 郝幼潇的眼神柔的都要滴出水来了,心里满是甜蜜,往日霸道的形象影踪全无。 可是想到李初一的豪言壮语,她又有些担心,看了方浩白和沈辉一眼,她赶忙走到李初一身边轻轻的拉了拉他。 “要不算了吧,八极盟已经胜了一场了,我那一巴掌的仇也算是报了,不亏的。” “怎么不亏!你忘了我师父怎么说的了吗?打人不打脸,打脸就是死仇!”小胖子瞪眼,丝毫不记得小猛的脸被他抽成了啥模样。 见郝幼潇还要再劝,他说道:“放心,你见过我吃亏吗?好歹我也算半个太虚宫的人,陆老头没尽到地主之谊让你受了伤,我总得尽到这份责任,替太虚宫挽回些颜面。别怕,你挨个给我,小爷今天一定得好好让这些杂碎尝尝打脸的滋味,吗的在太虚宫还敢行凶动手,当我太虚宫没人吗?!” 明明是私仇,李初一却生拉硬拽的扯上了太虚宫,很多弟子听到他最后一句话都叫起好来。 也是,这些日子夺天擂太虚宫并不占优,这让很多一直认为自己门派是最强大的太虚宫弟子心里很难受。可难受又有什么办法,技不如人是事实,这些天来他们也都看出来了,论战法技艺他们并不比别人差,差点只是身上的气势,一股舍生忘死只为谋得胜利的狠劲。 而李初一的嚣张无疑宣泄出了很多人的心声,不管心里对他是如何想法,这时候都不得不为他叫好助威。卧龙之会严令擂台之外私自伤人,寂静岭的人明知如此还公然行凶,哪怕事出有因也让很多人心里很不满。 尤其宋高是堂堂道胎期,竟然对一个元婴期的姑娘家下次重手,一耳光不但打出了八极盟的怒,也打出了很多太虚宫弟子的恨意。 陆横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但却是很乐意见到的。 安逸的久了,太虚宫就像是一条越睡越沉的龙,明明有强大的实力却总提不起劲,若是有恶人趁此逼近,太虚宫这条龙很可能空有实力却枉死当场。 别提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大那也是死了。陆横要的是活,要的是大衍三伐天门时太虚宫的那种彪悍,逢战能勇,战罢能谦,张弛有度,这才是有容乃大的真意,绝对现如今很多人理解的一味谦和忍让,那不是有容乃大,那是懦弱。 被点了名,百圣阁和寂静岭的人脸色都不好看。宋高冷笑一声,踏前一步站出身来。 “小子,你是不是以为有条厉害的妖狗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教训我?呵呵,你怎么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脸,看看你的脸究竟是不是有那么大!” “你就是宋高?”李初一挑着眉头打量了一下,“我还以为啥人物这么霸道呢,原来还真是个杂碎,不男不女的。宋中真是你亲弟弟?要说宋中还比较像个爷们儿,你确定你们是一个妈生的?别是你爹出去了两天你吗怀的你,怎么亲兄弟的差别能这么大呢?” “小杂种,你找死!” 李初一拐着弯骂人宋高哪能听不出来,冲童妖躬身一礼,不容拒绝的朗声道:“戚长老,宋高请战!” 童妖默默的看着他,半天才点头道:“小心一点,那小子有古怪,莫要大意。” “戚长老放心,我杀他如屠狗!”宋高狞笑,语气满是自信。 犹豫了一下,童妖还是轻声道:“视情况而定,如果可以的话,留他一条性命。” 诧异的看了童妖一样,宋高不敢拒绝,点头应道:“是,弟子自有分寸!” 童妖点点头,轻吸一口气望向陆横:“陆掌门,你看......” “去吧。”不等他说完,陆横便点头同意了。 局面都被李初一煽动成这样了,他要是不同意,很可能会寒了众弟子的心。 而且,他也想借这个机会看看李初一到底有几分尽量,说实话李初一的实力他也好奇的紧。 “谢陆掌门!” 躬身致谢,宋高飞跃场中,站定后望向李初一,脸上满是轻蔑。 “小子,你可千万别留手,否则输了的话可别哭鼻子。你那条妖狗你尽管带着,还有你肩膀上的蝶妖,我知道她也很不简单,没关系,尽管一起来,你什么手段我宋高都接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打我的脸!” “切,杀个杂碎还用带他俩,你笑话谁呢?” 嗤笑一声,李初一甩手将小二黑丢回了郝幼潇怀里,蝶梦并不想走,她能看出宋高不是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她对李初一放心不下。 “没事儿,小爷的实力你还不知道?梦姐姐你尽管在一旁看着,小爷今天弄不死他!” 待蝶梦一脸犹疑的落在一旁,李初一狰狞一笑,迈着自认为潇洒的方步踱入场中,在宋高身前三丈处站定。 场中风起云涌,场外也热火朝天。 人群中,李斯年兴奋的一拍手,暗道一声“成了”,旋即转身离去,嘴里不停念叨着几赔几之类的话语。 在录有生死状的玉简上留下印记,李初一甩手将玉简抛回阴九子,也不拔剑,就那么懒散的站在那里,轻佻的冲宋高勾了勾手指。 正文 第八百六十一章 怎么可能?! “小小年纪就满口污秽,你还真是缺乏管教啊!也罢,今天我就替你爹娘,替你师父一起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 宋高冷笑,甩手间一柄修长的长剑出现手中,剑身仅有一指多宽,而长度却足足有四尺半长,阳光照射下折射出七彩荧光,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一根刺。 长剑缓缓抬起直指李初一,宋高傲然一笑,冷声道:“剑名无回,娶尔狗命!” 言罢,身影一虚,李初一二话不说长剑出鞘,间不容发之际将剑身横摆挡在了胸前,无回剑“叮”的一声刺在了剑身上。 手上巨力传来,李初一脸色微变另一只手赶忙往剑身上一扶,无回剑顶着他退了丈许才终于力竭,宋高的身影也重新凝现出来。 “呵呵,你能挡得了几下?” 毫不犹豫,无回剑微微一荡再次袭来。呼吸间压制住翻腾的气血,李初一脚步一错游龙剑步展开。 宋高是道胎中期,只比海无风高了一个小境界,可这之间的差距却是极大的。李初一刚才故意硬接了一剑尝试了一下,发现果然不能与道胎期中期的高手硬碰硬,一次两次的或许可以,但长此以往,他的恢复力再变态也会被生生震死。 游龙剑步是叶之尘的不传绝学,天下间除了他自己也只有李初一会了,威力自然不凡。 以李初一如今的修士施展出来,游龙剑步总算有了几分游龙之韵,只见他肉乎乎的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拖曳着长长尾翼的虚影,戏珠游龙般的环绕在宋高身周。 皱了皱眉头,宋高脚步一错也展开身法。两人同时化为两道虚线交缠在一块,兵刃交击的“叮叮”声不时响起,眼力不够的人根本看不出谁占了上风。 “爹,怎么样了?”拉着陆横的胳膊,小雨担心急了。 感觉到宝贝闺女的手都出汗了,陆横暗暗叹了口气,拍了拍他安慰道:“放心,臭小子没事儿。” “那他俩谁能赢?” 小雨急迫的想要陆横给她一个放心的答案,可惜陆横思忖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好说,他俩现在都是试探,还没动真格的,胜负难料。” 陆横的话让小雨有些心慌。 虽然明白知道她应该相信李初一的实力,因为死胖子似乎从来都没吃过亏,没把握的事他是不会干的,可看着纠缠一团的两道虚影她还是忍不住心慌,她很担心李初一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心有所感,小雨视线一移看向了郝幼潇,见她虽然也着紧李初一却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好似根本不相信李初一会输似的模样,小雨心里不由暗叹。 论信任的程度,她跟郝幼潇比却是输了一仗。 “正戏来了!” 陆横忽然开口,小雨赶忙移回视线,却见纠缠的虚影中忽然火光乍现,其中一道虚影速度骤减疾步后撤,仔细一瞧却是目露惊异的宋高。 “那只妖狗的火,你怎么也能御使?” 虽然有些许不同,但火焰的气息宋高却能分辨的出,他惊愕的发现李初一的火竟然与小二黑同出一源。 可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李初一不是人,而是妖犬幻化的? 李初一哪能告诉他,闻言哈哈一笑当头一剑又刺了过去:“你死了我就告诉你!” “哼,装神弄鬼!” 宋高冷笑,见李初一攻来也不提剑挡格,而是剑指地面轻轻划了几下。一瞬间,场中寒气四溢,一根根水桶粗的冰凌拔地而起,犬牙交错成一堵厚厚的坚墙挡在了身前。 兽皮长剑破入了一半便被迫停了下来,李初一无奈的翻身后撤,刚挪开身子数道冰凌便利齿般的交错在了一起,他若是退慢了半分便会被狠狠咬住。 缓了口气,李初一很是意外。宋高的冰凌论硬度已经快媲美真正的玄冰了,仗着道元之火他才堪堪破入了一半。可这已经是极限了,破入一半后道火消融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冰凌凝结的速度,继续拖下去也只能是僵持,而宋高其他的冰凌可不会闲着不进攻的。 见李初一后退,宋高反掌一推,身前的冰凌顿时再变,化为一颗硕大的兽头紧追过来。 李初一见状只能继续后撤暂避其峰,退的同时一把道符扬出,印决变幻间道符腾起冲天烈焰,旋即火势一敛同样凝为一颗烈焰兽头,对着宋总的寒冰兽头便冲了过去。 “嘭嘭嘭”几声爆响,浓郁的蒸汽弥漫场中,蒸汽持续了片刻便被劲风刮散了,众人再看时却见李初一和宋高再次纠缠在了一起,剑影重重中重新化为两抹虚影。 “这就是道胎!” “这...这也太厉害了!他们招式的转换怎么能这么快?不怕法力逆转倒冲丹田吗?” 道胎期之下的修士尽皆议论纷纷,以往只知道道胎期厉害,可哪有机会能亲眼见识一下到底有多厉害。 此时见着了,他们哪能不惊,且不说威力,单说招式更迭的速度,他们就远远不及。 难怪都说跨境一战几乎是不可能的,每个大境界之间的差距是不可以道理计的。他们就算有心拼命,可修为却桎梏着他们,等他们一记招式打出去,对方两三招的早就递了过来,这仗根本没法打。 尤其是两人脚下的地面,众人看的更是暗暗咋舌。为了夺天擂的举办,这处教武场可是被重新加固过的。之前也有道胎期比斗过,可道胎初期的他们也没能伤的了地面分毫,可现在呢? 宋高脚下的地面被生生冻裂了,李初一脚下的也烧融了一层,参照此景再想想冰兽和炎兽的威力,一群人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再次纠缠在一起,两人比的可不光是剑了。一种种法术层出不穷,烈焰冰刺的满场乱飞,早有准备的阴九子赶忙招呼值守的修士祭起阵法抵挡,这才让场中的绚烂没有伤及到人群半点。 “好了,到此为止了,你可以死了!” 默然,宋高身形一顿,虚立半空俯视而下,抬手间重重印诀瞬间变幻,掐定最后一记诀印向下虚按,一股化不开的酷寒顿时升腾而起,足足笼罩了整个教武场。 “能死在我寂静岭的《寒寂诀》下,你足以安息了!” 早就忘了童妖的嘱咐,打一开始宋高就没想过要留李初一一条性命。亲弟弟宋中被人伤的那么惨,连门中的医道深手都皱眉摇头,宋高怎么可能不怒? 没错,郝宏伟是凶手,可李初一同样也是! 如果不是这个杀千刀的杂种豪取抢夺走宋中多件法宝,宋中怎么可能会在郝宏伟手上吃那么大的亏? 至于李初一的出现其实是救了宋中一条命这件事,宋高丝毫都不考虑。这混蛋出现在那儿肯定是奔着四宗弟子身上的灵石法宝去的,自己弟弟的命是花钱买来的,根本算不得救命之恩。 况且,宋中乃是他的弟弟,是漠北四大宗门之一寂静岭的核心弟子,李初一就算救那也是应该的,能借此机会讨好到寂静岭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他应该感觉到荣幸才对! 哪怕他的背后是太虚宫也是如此! 快意的看着下方寒气蒙蒙,宋高很是解气。《寒寂诀》是寂静岭的镇宗绝学之一,他不相信李初一能在寒气里活下来,哪怕他有那种古怪的神火都不行! 如果两人修为相仿,宋高断不会由此自信。但刚才的交手中他已经看出来了,李初一的修为确确实实仅是个半步元神,只是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强行催生到了堪比道胎期的实力,这才能与他一战。 跟他的交手中李初一一直避实就虚根本不敢硬碰,宋高确认自己的猜测后顿时心生此意。连元神都不是,只凭着秘法逼榨自己的潜力,这种人根本不用多做纠缠,只需以他无法躲避也无法抗衡的蛮力压制便可,而《寒寂诀》正是最好的选择。 弟弟的仇让宋高没有丝毫犹豫,他就是要李初一死,就是要以修为压人! 而童妖的反应也让他彻底放下心来,如果童妖真的不想李初一死,那这时候应该已经出言制止了。可童妖并没有,他只是在看台上默默的看着,甚至连太虚宫的掌门以及一群长老也是如此,宋高暗暗冷笑。 童妖不出言他并不意外,而太虚宫的人也不出言,恐怕是碍于夺天擂的规矩而无法开口吧。 何况,《寒寂诀》已出,李初一此时恐怕已经彻底冻成冰雕了,太虚宫的人就算想救,也未必救得了! “要怪,就怪你自己命歹,惹了不该惹的人!”宋高微微一笑,感叹了一句。 这话似是说给李初一听,实则是说给太虚宫的人听的。 虽然不像百兽山庄的人那么露骨,但同为超级势力的太虚宫哪里会服气太虚宫诸强之首的地位。能借着斩杀一个太虚宫的妖孽的机会替寂静岭争争脸,他自然不会不做。 余光扫见陆横等人一言不发,而太虚宫的弟子也脸色晦暗,宋高得意一笑。 感觉差不多了,十个李初一也该死上几百回了,宋高法力一收,准备敛去法术。 可这时,一股剧烈的警意充满心间,宋高脸色大变赶忙移身,可还是晚了半分,一根锐利的冰刺贴着左臂而过带去大片血肉,左臂瞬间鲜血淋淋,而宋高却没有去顾,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伤了他的那个人。 “怎...怎么可能?!” 地面上,李初一抖了抖身上的冰屑,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抬头见宋高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咧开大嘴递过去一个狰狞的微笑。 “杂碎,你敢跟小爷玩冰?” 正文 第八百六十二章 紫焰落冰河 “你...!” 刚说了一个字,又是一记冰刺射来。锐利的音啸让宋高想都不想闪身急避,再次站定后仍是不敢相信的望着李初一。 “你不是修火的吗?怎么可能连寒冰都能御使!” 怨不得他如此震惊,道胎期以下的修士一般都只修一道。一来是博而不精,二来是寿元有限,最关键的是没有经历过天劫淬炼的肉身很难支撑得住数种不同的法力混在一起,修习过杂的话很容易法力逆乱走火入魔。 即便有极个别的天才妖孽兼修数道,那也必须是相互之间不冲突的。比如他自己,悟的便是寒冰之道以及云雨之意,两道皆属水行一门,同种法力共聚一身也不会产生冲突。 可李初一做了什么? 他明明在火行之道上极其精通,祭出的火焰连宋高都有些忌惮。可转眼间他竟然又祭出了寒冰尖刺,这可不是依诀施法强行催动,宋高能感觉到他的轻松随意,显然他在寒冰之道上也浸淫甚深。 可是... 这不可能啊! 他不怕爆体而亡吗? 水火相冲,凡人里的三岁稚童都知道,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大胆,竟然敢如此修行?! 五行兼修飞升期才可参悟,就连渡完五劫的渡劫期大能都有些吃力,这小子莫非真的隐藏了实力,他难道是个飞升不成? 不对,他不可能是飞升。如果真是飞升,他怎会那般忌惮与自己硬碰。宋高能看出他并不是在装相,他的法力修为真的只是一个半步元神!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李初一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旋即化为冷笑。 “来吧,小爷给你玩个大的!” 说着,执剑的手一松任兽皮长剑在身侧浮着,狞笑中李初一双手印决连变,随后双掌一合骤分用力按在地上。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吃小爷一记‘冰河连天’” 道元随着印决狂涌而出,本就寒冻的地面瞬间寒气更浓。与宋高不同的是,李初一的‘冰河连天’仿佛真将整个地面化为了冰河一般,坚固的地面泛起道道波涌,无数细碎的冰碴凭空出现,混杂在浓郁的简直要凝成水般的寒气重冲天而起,向着宋高直奔而去。 浪头未到,酷寒先至,凛冽的寒气只是微微一扫,稍高的前身便凝出了一层薄霜。 “冰河”里无数细碎的冰碴相互交错撞击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听在宋高耳中有如丧钟一般,他彻底变了颜色。 与他的极寒之冰不同,李初一祭出的这些冰碴赫然竟是真正的玄冰! 危急关头,宋高迅速冷静下来。他能修到如今的境界可不是吃干饭吃上来的,先前的惊愕只是乍见李初一竟然水火同修才会如此。 心念电转,他冲天而起,退避的同时脸色肃然的施展出数种道法。 “细雨如绵!” “霜雪漫天!” “《寂灭诀》——寂灭紫冰焰!” 最后一记紫冰焰没有打出而是抹在了无回剑上,修长的剑身顿时紫气升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变宽变长,眨眼的功夫一柄两丈宽十丈长的巨大紫冰剑出现在眼前。 紫冰剑上隐隐滚用的紫气连周围的空气都给冻结了,化为细碎的冰晶簌簌而下。观战的众人已经看傻眼了,紫冰剑光看着就又重又寒,宋高那小身板怎么看怎么感觉不像能拎得动的样子。 可宋高不但拎动了,而且还很轻松的样子。巨剑猛力上扬,卯足了力气全力斩下,巨大的剑身伴随着漫天雪雨一贯而下,无匹的气势丝毫不比冲天的冰河差。 眼见两记杀招就要碰撞,围观众人情不自禁的向后疾退,哪怕防护法阵由阴九子等数位高手共同出手也是如此。他们担心起防护战法的牢固度,可别被炸开的余劲给破开了,那他们的小命可就堪忧了。 万众瞩目下,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万年,两记杀招终于相遇,却没有如众人所想的那样轰然爆开劲气四溢。 同样是水行之道,同样是以寒制寒,紫冰剑和冰河相遇后虽有炸裂,更多的却是相互浸染。 紫冰剑裹挟着一同而下的雪雨想要将冰河染紫,而冰河也纠缠着紫冰剑想要将其浸白。双方互有进退相持不下,于是便有了瑰丽的一幕——一柄撼天巨剑插在漫天冰河当中,二者交界处紫白变幻,绚烂不断。 见紫冰剑和冰河相持住了,宋高暗暗松了口气,旋即冷笑再起。 他承认他是小看李初一了,这胖子确实有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神奇。可这并不妨碍他对李初一的判断,对方实力是强,但修为也还是摆在那里,就凭其半步元神的法力修为,宋高有信心十个他也能活活耗死。 疯狂的催动丹田,宋高的脸狰狞而扭曲,道胎期的磅礴法力倾巢而下,巨剑缓慢而坚定不移的下探着。 地面上,李初一咬牙。法力确实是他的短板,道元虽然神奇可终究是太少了,必须与法力一起才能支撑起他的法术。 不过小胖子也不是没有办法,他是豁出去了,咬着牙心念一动,哗啦啦一声碎响,小山一样的灵石埋住了他半个身子。 人群里惊呼连连,法术固然精彩,但哪有灵石惹眼。这一山的灵石粗算至少也在百万以上,吗的这胖子竟然这么有钱?! 难怪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孟大当家的提议,感情丫除了实力高和有个好叔叔以外,自己还他吗是个财主! 这钱...不会全都是叶峰主给的吧? 这也太...... 很多囊中羞涩者都无语泪奔,这年头有个好出身果然很重要。 不理旁人脸色,李初一催动丹田开始疯狂的吸收灵石里的灵气。 眼瞅着一片片灵石光泽暗淡的化为齑粉,众人暗暗咬牙肉疼不已的同时,也很纳闷儿这胖子究竟是个什么怪物,灵石照他这么个吸法,以他的修为就不怕撑爆吗? 就算他人胖能吞,可灵石不加炼化便直接使用,他就不怕伤了根基吗? 李初一当然不怕,不论道元还是道种,都足以支撑他炼化这些灵石了。尤其是道种,至极还是干巴巴的模样,若非只吸收灵石能滋养道种的灵气千不存一,必须靠对道则的感悟才能加速滋养,他早就靠着狂吞灵石生生把自己顶成飞升了。 海量的灵石换来了海量的灵气,本已下探的紫冰巨剑顿时止住了势头,甚至还反推着巨剑缓缓上台,剑身上的霜白也蔓延上了几分。 宋高眼神一凝,旋即一咬牙取出一个瓷瓶,也不拔塞直接一把捏碎,一颗奇香四溢的晶莹灵丹便出现在了手中。即便隔着阵法,观战者仍能闻到一股泌人的芬芳,嗅一口便浑身舒泰,好似汗毛孔都贪婪的张开了一样,纷纷露出艳羡之色。 李初一有钱,宋高有药,两人谁也不比谁差,都他吗是土豪! 本想只咬一半,可犹豫了一下后,宋高一狠心还是将整颗丹药都吞下肚中。 此丹名为渡厄回天丹,乃四炼的极品灵丹,是寂静岭的独门秘药,炼制极为不易。除了药材难寻外,更重要的是对炼丹者的道行也有极高的要求。 此丹不光能补充法力,还能恢复肉身的伤势,算不得活死人肉白骨也差不多了。 但最重要的是,此丹还能催发潜力,强行提升修士的修为。与寻常激发潜力的灵药不同的是,此丹激发潜力的后遗症极小,只需事后静修些时日便可补全,不会伤到根基。 时至今日,寂静岭里此丹的数量也不过五十,几乎都在渡劫期和飞升期的长老手中,非位高权重或立有大功者不得与授。而掌握在道胎期手里的,算上他自己的这颗,加起来也不过两颗。 这还是他九死一生为师门里了一桩天大的功劳才获此殊荣的,他一直将其当做最后的底牌,轻易不舍得动用。 可是再舍不得用,今天他也不能不用了。他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李初一这么个怪物,实力高的骇人也就罢了,手段还这么多,最可怕的是对方竟然敢直接汲取灵石与他对抗,这胖子简直不是人! 别看两人貌似相持,宋高心里很清楚他已经渐渐趋于下风。这不光是李初一大堆灵石堆出来的海量灵气,更重要的是他不可置信的发信,自己对寒冰之道的感觉竟然不如对方!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堂堂一个道胎中期的高手,竟然在道则的感悟上比不过一个半步元神的小子,若非亲身经历,谁要敢这么告诉他他绝对一巴掌扇过去好好让告诉他的人清醒清醒。 可再不敢相信,他也只能相信。 在紫冰剑上不断蔓延的白霜便是证明,他的寒冰之道真的不如对方。 若是换成其他场合,宋高也许会认输。可今天不能,万万不能! 这不光关系到弟弟宋中的大仇,更关系到寂静岭的面子。输在一个半步元神手里,李初一便会顺理成章的成为第一个,很可能也是唯一一个绝代榜的妖孽,他宋高,以及他背后的寂静岭都丢不起这个人,垫脚石绝不能做!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这还关系到他的性命。 两人上台前可是签了生死状的,一旦战败,除非李初一主动放弃,否则他的命便等于交在对方手里了。 可李初一会放弃杀他吗? 宋高暗暗自嘲一笑。 就如同他要杀李初一,李初一会放过他,那简直比说白天比黑夜黑还可笑。 退一万步讲,李初一真的放过了他,宋中反而会更担心。 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百兽山庄的小猛至今没有露面。如果今天他也被对方那般折辱一番,别说他自己不想活了,就是寂静岭也够呛能放过他。 所以,必须要赢! 感觉到丹药在腹中划开,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舒泰,抬手间宛若有无穷伟力般可是肆意挥洒,宋高的眼神越发坚定了起来。 必须要赢! 正文 第八百六十三章 无冬寒阳 “大爷的,陆老头定的什么破规矩,这么厉害的丹药也不加限制,这是要玩死谁啊!” 李初一愤愤不已,丝毫不记得方才自己灵石堆满地时的得意。 宋高身上的气息在快速的向上攀升,李初一感应的很清楚,冰河上的紫色巨剑也止住了退势,重新向下一点点的压来。 当身上的气势攀升到顶点时,宋高睁开了眼睛。身体充满力量的感觉是那么的让人陶醉,以他的心性有恍惚间有种能战天斗地的骄狂感,好在他心性不弱及时压制了下来,这才没有在强大的力量中迷失了神智。 难怪此丹都掌握在渡劫期和飞升期的长老手中,没经过心魔劫的淬炼,一般的修士根本难以抵御力量暴增所带来的心魔。 不过他可不是一般的修士,他是寂静岭的佼佼者。就算没有经过心魔劫的历练,以他的心性再加上《寂灭决》,足以压制住心魔掌控住这股庞大的力量。 凌空俯视,见李初一在一点点下逼的紫色巨剑下咬牙切齿的苦苦支撑,宋高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该结束了。” 没有继续催动巨剑,宋高抬手间重新祭出一道法术。刚做了个起手式天空中便透出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感,随着他诀印不断,朗朗晴空开始一点点暗了下来。 场边,维持防护阵法的阴九子见状皱了皱眉头,思忖了一下刚准备传音陆横,后者已然先一步开口了。 “开启守山大阵,护住此处百里方圆。来人,通知下去,未得允许这段时间严禁任何人御空而行,违令者后果自负!” 看着得令的修士匆匆离去,小雨忧心忡忡的抱紧了陆横的手臂。 “爹,初一他...” 没等小雨说完,陆横便用眼神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看着。” 陆横的话透着不容置疑,小雨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再开口,转过头揪心的默默看着。 望了眼女儿紧咬嘴唇的委屈小脸,陆横暗暗一叹。 他不是不想帮一把,而是他不能。 此战虽然只是道胎之战,但精彩之处不在少数。不论宋高的《寂灭决》,还是李初一的水火同修,无不让人目不暇接,连他们这些飞升期和渡劫期的老家伙都眼前一亮,不时的暗暗点头。 可即便如此,众人也没忘了此战的目的。两人都是签了生死状的,败者可不仅仅只是输了一仗,那可是关系到性命的。不管是谁,哪怕是寂静岭的童妖,哪怕是他陆横,没有人可是出言阻止。 更何况打到了这份上,两人已经动了真怒。就算他们拉下老脸出面制止,这两个年轻人也未必肯定听。 陆横知道小雨担心,他能理解,但是不能任由女儿在这时候任性。这可不关系到太虚宫的脸面,更关系到李初一的尊严。 他相信如果他真的按小雨所想的那样救下李初一一命,李初一也会怨恨小雨一辈子。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出手,只能这么看着。 就像他对小雨说的一样。 小雨也不是不懂事,生死斗是怎么回事她当然知道,可李初一明前趋于下风,她担心之余忍不住的便想试试看能不能让陆横出手帮衬一下,明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结果正如她所料,陆横甚至都没让她把话说完便被拒绝了。 她没有什么,她没理由也没工夫生气,她的心里如今充满的只有忧心。 不自禁的眼神一转,小雨看向了场边的郝幼潇。同样是心系李初一的女子,郝幼潇虽然担心,可脸色却被她从容太多了。 抱着小二黑的手虽然收紧了一些,但郝幼潇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凝重中透着信任,那种超出一切的信任连小雨看着都暗暗惊叹,她跟李初一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诞生出如此莫大的信任感。 郝幼潇脸上的信任让小雨暗暗心折的同时也感染了她,她心里的担忧不自禁的淡了几分。 她都能如此信任李初一,自己又何尝不能呢? 攥起拳头,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小雨坚定的叫道:“死胖子加油,打死那个笨蛋!” 小雨的喊声在寂静的人群里分外清晰,寂静岭的人当场就变了颜色,而太虚宫众弟子则微微一愣,旋即也高声加起油来。 刚才他们都被吓傻了,此时被小雨的加油声惊醒,顿时回过神来。 没错,那就是个笨蛋。 一个道胎期被一个半步元神逼到了这份儿上,不是笨蛋又是什么? 别看丫法术挺唬人,可李初一是谁? 那可是太虚宫的第四害! 人见人怵,鬼见鬼愁,丹房弟子见了掉头就跑,他怎么会输?! 至于修为什么的,众人此时早已忘了,就连李初一实际上并不是太虚宫的人这件事也给忘了。 此刻,他就是太虚宫的人,代表的是太虚宫,是太虚宫一位以半步元神的修为以下克上力斗道胎中期的妖孽。他已经不仅仅是他自己了,他代表着他们每一个人,代表着在这里和不在这里的每一个太虚宫子弟。 人群越发狂热,甚至连夹在其中的别派弟子也凑齐了热闹,就连小雨旁边不远处的蒋箫也跟着挥了挥拳头喊了几声,浑然不顾寂静岭怒视的目光,也浑然忘却了李初一要报复的人里也有他们百圣阁的人。 他只知道自己很欣赏李初一,当初更是想将其拉入百圣阁,而此时他也不希望李初一败。 李初一是能把他和冯青海等人玩的团团转的变态,他怎么可能会败在这里? 哪怕对方是寂静岭的宋高,也绝不可能! 要不是贪狼阁主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还能继续喊下去。而李初一听到这些加油声,感动的同时心里也暗吐苦水。 “吗的,你们自己过来试试!” 料到宋高会有底牌,但没想到这杂碎的牌竟然这么大,那颗丹药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把他从道胎中期活活催到道胎期巅峰,身上的气息甚至都快赶上郝二爷了! 不过赶上的也只是气息,论手段是个这种状态的宋高也能被郝二爷玩死。想到郝二爷,高压下他绷紧的神经竟然产生了一丝恍惚,一时间竟然有些想念那位慈眉善目的辣手怪医了,心里暗暗猜测如果郝二爷在会不会兴奋的压制住这种状态的宋高,然后抓回去解剖开看看。 恍惚只持续了一瞬,李初一便重新集中精神。宋高的法术声势如此浩大,绝不是装相唬人的,肯定是他能动用的最厉害的手段。 如果他不想法子提前应对的话,待对方杀招打下来,自己很有可能会惨死当场。 可是御使冰河几乎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和法力,除非也有宋高那种让修为暴增的灵丹,否则他想另祭一个法术出来也根本分不开精神,强行催动只会让冰河溃散,而他也会被彻底榨干。 没有灵丹,也没有催发修为的秘法,那便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情急中,脑海灵光一闪,他想起了刚来时劈出的那一剑。 那一剑他由怒而发,几乎灌注了他所有的道元,而法力却没有动用多少。作为使用者,那一剑的威力他自然有所估料,可那一剑表现出来的威力远远超乎了他的想想,就连渡劫期的阴九子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记得阴九子说那一剑是意境的一剑,李初一当然知道意境是什么,他一直困在势境里苦苦挣扎,早就盼着哪天能脑子一个激灵悟出意境的奥妙。 没成想今天无意中踏进去了一步,可惜当时的盛怒让他什么感触也没留下。现如今杀劫临头,唯一的破局之法便只有意境一条路,除此之外在无他法。 他不是想再使出那样一剑攻杀宋高,他根本没有那份余力。但一法通万法通,由剑道入意境,他便可借此参照其他法门的意境奥妙,届时手上的冰河便会变得更加奥妙玄奇,提升的威力定然能盖过紫色巨剑,甚至连宋高还没祭完的法术一起对湮当场也说不定。 脑筋急转,李初一拼命回忆着,试图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那被他忽视的感触。 而此时,虚空而立的宋高已经祭出了最后一道诀印。,本就晦暗的天空忽然一黑旋即大亮,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可仔细瞧去时会发现,原本一览无余的天空此时竟然出现了晶莹感,好像整片天空都被凝结成晶状了似的,折射的阳光也刺眼了许多。 轻轻的舒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沉思状的李初一,宋高以为他是吓傻了,心里的疲倦顿时一扫而空。 望着结晶的天空,宋高心中充满了自豪。这道法术根本不是他能动用的,唯有道胎期大圆满的修士才能稍加施用,如今他借着渡厄回天丹的神效勉强施展了出来,哪怕能发挥出的威力只有不到一成,他也足以自傲了。 以道胎中期的修为祭出此法的,他恐怕还是第一个。 没有废话,宋高睥藐下方,掐着印诀的手缓缓向下一按,语气冷傲而淡然。 “《寂灭决》——无冬寒阳!” 正文 第八百六十四章 羊入虎口 随着手掌下按,天空中的结晶快速的向下蔓延着,自上而下的每一寸空间都凝固成了结晶体,诡异的是这个过程中根本没有声音发出来。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更诡异的是此术明明是将整个空间冻结起来,可周围的人不但没有感觉到一丝寒意,反而还酷热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以为是阴九子等人出手以阵法产生的此效果,可一些眼力不弱的人瞧出了端倪,纷纷骇然变色。 热起来不是因为阴九子等人出手相护,而是因为周围空气里的寒意全都被宋高的发出给扯走了。难怪此法名为“无冬寒阳”,真是贴切的紧,此时哪有人会感觉到冷,简直跟炎炎夏日一般。可头顶上的太阳却被冻结的天空给隔了开来,身体再热,也感觉不到丝毫阳光的温暖。 能达到如此奇效的法术已然超出了普通法术的境界,这式法术已经触及到了对道则的运用,是唯有渡劫期高手才能参悟的神通之法。按理说此法以宋高的修为根本不可能用得出,可他偏偏做到了,哪怕是借着一颗神奇的灵丹才能如此,他也足以称得上是个绝代的天才了。 同样的修为,换成其他道胎中期来哪怕借助灵丹也未必能做到他这种地步,这足以说明他对大道的感悟何等之深,远非寻常道胎可比。 好在牵动的道则是寒冰之道,李初一的水行道元可是从玄冰寒狱里凝练出来的,“无冬寒阳”只能将他冻住,却无法将他冻死。 只是如果被冻住,动弹不得下那也算是输了,这可不是李初一想看见的,他要的是赢。 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感触,他一边加劲催动“冰河连天”。可惜“冰河连天”威力再大也只能抵得住紫色巨剑,面对向下蔓延的“无冬寒阳”,后者连着冰河和巨剑一起全给冻结住了。好在宋高御使此法也极为勉强,结晶下蔓的速度很慢,否则的话李初一早就被冰封了。 可是再慢也总有到的时候,眼见结晶越来越近,小胖子也不禁紧张出了满头的汗。 意境的感触如同顽皮的孩子一样躲着不见他,他想的脑子都疼了也没能回忆起半点。情急之下他只能病急乱投医,一张张火符打将出去想要拖延些时间。 但是连冰河都能给封冻住的“无冬寒阳”,又哪是普普通通的火符能够抗衡的。还没等接近,火符上的熊熊烈焰便烟消云散,化为漫天的碎纸飘散而下,一些离的较近的则直接被一起冻在了天空中。 “垂死挣扎!” 宋高蔑笑,强忍一阵阵的虚弱感,手上不断加力想让“无冬寒阳”的速度更快一点。 他不怕李初一跑了,就算对方真的不要脸面的逃了也难逃一死。以教武场为中心,周围方圆数十里的范围都被他给笼罩住了,这小子根本跑不掉。 不过此时此刻,他反而还希望李初一会跑,那样的话太虚宫出的丑会更大,他自然乐得见到。 道符无用,李初一咬牙。眼见结晶离头顶不过数丈左右,他一狠心撤开对“冰河连天”的控制,凝聚法力拔剑在手,疯了一样的劈砍而出。 既然光凭脑子想不起来,那就用身体的记忆来帮助回忆。 当时的心理状态和情绪波动他都记得,控制着自己朝着当时的样子不断靠近,他一道又一道剑气劈砍出去。 诡异的一幕再次出现,凌厉的剑气远比道符威力更大,势如破竹的劈入了结晶的空气中,可下一刻便被冻在了原地,维持着冻结前一刻的样子,好像它们的时间被静止了一样。 加油声早已消逝了下去,再有信心的人此时也心中寒气直冒,如此法术岂是人力所能抗衡的,怎么挡? 根本没法挡! 在众人心寒的注视中,“无冬寒阳”终于降临在了李初一身上。 只见当先接触的剑尖首先被冻住,李初一用力挣了几下想要拔出来却未果,旋即整个人也自上而下的被冻结了起来,晶晶莹莹的宛若一尊栩栩如生的塑像。 场中一片寂静,场外一片死寂。看台上众人表情各异,陆横脸色阴沉,寂静岭面露得意,其余三宗眼含忌惮,一角的百兽山庄忌惮的同时面露快意。 陆横身边,小雨面如死灰的僵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就那么看着,仿佛“无冬寒阳”也降临在了她的身上。 “死...死了?” “四大害就这么死了?“ “坏了,这事要是让叶峰主知道了,那得出多大的乱子!” “哼,乱子多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要倒霉了!当初叶峰主去漠北大杀四方,听说为的就是李初一。如今李初一死了,叶峰主岂会放过寂静岭!” “莫非咱们会因此跟寂静岭开战?” “开战不至于,大衍毕竟还是最大的威胁,但这仇肯定是要报的!上次叶峰主便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我估计这次也是。以叶峰主的实力,寂静岭再牛也绝对头疼至极,说不得也得交代点什么出来!” “可是这场比斗是签了生死状的,叶峰主就算想报仇也没有理由啊!” “切,叶峰主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无情剑圣’会在乎这些?” “呃...也是。哎,只是可惜了李初一了,明明一个前途无量的绝世妖孽,怎的就自己作死把命丢在了这里了呢,实在让人感叹啊!” “这有什么,自古天骄多夭折,他们天才横溢的同时也面临着更大的压力和更厉害的对手,死的早没什么稀奇的。李初一这次分明就是托大了,修为差距那么大被人以力压人,若是能忍一忍得道行再高一点多好,那样的话这个姓宋的绝对有死无生!” “哎,妖孽的想法本就跟一般人不同,自然傲气的很多。所以人家是天才是妖孽,咱们是平凡的苦修士,没什么奇怪的。” “也是,哎......” 类似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太虚宫黯淡的脸色让宋高很得意。拖着疲惫的身体,他骄傲的看向看台方向,静等着陆横宣布结果。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陆横开口,宋高有些疑惑。 难道是输的太难看而不愿开口? 可是戚长老为何也不出言提醒,也是一连沉默的望着这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呢? 宋高心里一惊,低头看向下方,神识探出探到李初一身上,感应良久脸色一变。 竟然没死?! 这都没死?! 李初一外表没有声息,可宋高能感觉出他的体内还是生机勃勃,“无冬寒阳”只是冻住了他的身体,却没有将他彻底冰封。 眼神一寒,杀意陡升。宋高毫不犹豫的收回无回剑,身形一动直奔李初一而去。 就算被冻死又如何,反正他已经被封住了行动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宋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冻不死,补上一剑便是了! 无回剑迅若流星,宋高合身冲下,瞬间便来到了李初一身前。锐利的剑尖直冲李初一天灵,眼见就要得手,一只挂着晶莹的肉乎乎的小手却出现在了那里,用力一攥,鲜血迸溅,而无回剑却也被死死的固在了原地。 “你还能动?!” 宋高大惊,见李初一浑身僵硬只有右手勉强抬了起来挡住了自己的剑,他旋即冷笑。 “能动又如何?本座一样杀你!” 手上加力,却未能挣动,李初一的手简直像是长在了无回剑上一样,宋高连挣数下也没能抽出来。 “给我死!” 松开剑柄,宋高一掌拍下,只要能杀了对方哪管什么手段,不用剑他全力一掌照样能毙了他。 似乎被拍向面门的劲风给激醒了,李初一睁开眼睛,里面没有宋高所预料的惶恐,反而充满了笑意。 没等宋高反应过来,他猛然抬起左手侧拍一引,宋高拍过去的手顿时变向,掌变手刀直插进李初一的嘴里。早有准备李初一用力一咬,嗷嚎一声惨叫,宋高的手被咬了个正着。 “松口!” 四指剧痛,宋高大怒,另一只手掌毫不犹豫的拍来,可拍到一半却劲力一散,一股诡异的气息封禁了他的丹田和经脉,整个人顿时软绵绵的瘫了下来。 “你...你给我松口!” 虚弱的惊叫着,宋高慌了,骇然于那诡异的气息的同时,他更惊骇于李初一的行动。 李初一不仅仅是咬住了他的手,同时还在疯狂的汲取他的精血和法力。 恍惚间,宋高感觉眼前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嗜血的水蛭,他死命的克制着丹田,可体内的精血和法力还是在源源不断的流入李初一口中。 “邪...邪修!你快放开我!” 宋高的声音带上一丝哭腔,他万万没想到李初一竟然是一个邪修,竟然修炼了如此歹毒的法门。枉他堂堂一个道胎,竟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生生吸成一个人干,便是以他的心性都感觉害怕了。 人,可以死,但要分怎么个死法。 死的英勇也就罢了,可沦为口粮被人活活生吞,换成谁也不能不怕。 眼见李初一一点放开的意思都没有,血淋淋的唇口刺的他眼睛生疼,宋高情急生智,不克制丹田反而拼命鼓动,一身法力顿时如洪涛般汹涌向李初一体内。 他要将这杀千刀的胖子活活撑爆! 表情一僵,李初一果然露出痛苦之色,宋高心中一喜,可随后便通体冰凉。 他看见了周围满地的灵石,想起了李初一非人的“消化”力。连这么多灵石都能毫无顾忌的吞噬炼化,他油尽灯枯的这点法力声势再大,又哪能撑得爆对方呢? 果然,李初一面露痛苦,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他一直没松口,任凭多少精血法力灌入体内,除了些许痛苦外便再无任何异状。 显然,宋高的急智只能让他难受,却无法将他重创。 眼看着自己红润的肌肤在快速失去血色,宋高只能无力的胡乱拍打着李初一的脸面身体,又抓又挠的疯相再无半点道胎之逸,俨然一个泼妇模样。 “你松口啊!!!” 正文 第八百六十五章 怕就怕吧 从怒吼到谩骂,从声嘶力竭到气若游丝,威逼利诱渐渐变成了软语相求,乃至痛哭流涕,可宋高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点枯萎了下去。 没错,正是枯萎。 没有亲眼见过的人,很难想象片刻前还生龙活的大活人片刻间便如撒了气的皮筏子一样一点点枯萎了下去,简直就不像人,而像是秋风扫过的青草地一样,眨眼间翠绿便化为了萧瑟。 旁人看着都心里发寒,更不好说当事人宋高了。这一刻,什么道胎的尊严,什么寂静岭的威名,他统统都忘却了。 他拼命的抓挠着自己的小腹,他想将丹田刨开让道胎遁出来,那股诡异的气息死死地绑住了丹田气海,凭道胎自己的力量根本遁不出来。可是,身上的力气随着精血的流逝越来越弱,他有心拼命,可手上的力道却连一个凡人的三岁幼童都伤不了,有哪能破开自己虽然萎靡,却远比常人坚韧得多的肉身呢。 无奈了,技穷了,他带着哭腔的想让李初一给他一个痛快,他不要这么可笑的死去。可是,李初一就是死不松口,就那么死死咬着他的手,任他言语说尽。 可能是吞饱了,也可能是良心发现,终于,在宋高气绝的前一刻,李初一牙关一松,几乎快被咬断的手脱了出来。两眼涣散的宋高蹭着李初一的身子软软倒下,瘫在地上良久都没有声息。 场中一片寂静,场外也是如此。片刻前众人还在担心李初一的生死,猜测叶之尘会不会因此再入漠北大发神威,可世事难料,没有人能想到仅仅片刻的功夫一场龙争虎斗却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结束了。看着人干一样瘫在地上的宋高,每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功法? 没人知道。 就连百圣阁的诸位邪修也都目露凝神,翻腾着脑海里的每一个可能。 资历浅的想到的是许家的《饮血魔功》,如童妖贪狼这种老资格想到的则是邪道大派血顶宗的《九转炼血法》。可是思忖片刻后他们便暗暗摇头,不论是《饮血魔功》还是《九转炼血法》效果虽然跟李初一使出的类似,但绝对没有他这样霸道。 莫非,李初一用的是...... “贪狼,《不死血魔典》出世了?” 童妖用独有的稚童嗓音问道,话是问的贪狼阁主,可眼睛看向的却是陆横。 贪狼阁主摇头,与他一起看想陆横,后者脸色淡然声色,众人观察了半天也没能瞧出什么,只能无奈的移开了视线。 脸上淡然,其实陆横心里也惊愕莫名。他想过很多种李初一获胜的手段,甚至不要脸面的招呼小黑狗和那只蝶妖帮忙他都想过,唯独没想过这胖子竟然会硬生生把对手吸干了,以陆横的修为能清楚的察觉出宋高已然半废了,丹田经脉空虚萎靡,体内的气血也几乎不见,若非还有道胎苦苦支撑着,他此时早就死透了。 如此伤势,远比外创的重伤更严重。如果寂静岭不愿意下大力气将宋高的肉身调养好,宋高的道胎怕是只能重新寻个肉身夺舍了。 以陆横的阅历,想遍所知所学愣是没想出有哪一种功法效果是跟李初一的手段类似的。即便一些歹毒至极的邪门功法也是采补别人气血道果化为己用,但那总得有一个化的过程,就如许家的《饮血魔功》需要炼制血丹,血顶宗的《九转炼血法》需要吞噬鲜血后花大力气静修炼化。 其他的邪法也是如此,修为差距过大也就罢了,根本没有一种功法能像李初一这样现吞现炼,炼化的速度简直比消食还快。 若是两人修为差距过大也就罢了,凭着修为的压制倒也可以如此,但李初一的修为明显远逊于对方,是依靠着某种神功秘术才能以弱极强拥有堪比道胎的战力,凭修为压制对他来说根本不可能,便是路很亲眼所见也有种不敢相信之感,端的是匪夷所思。 连这些渡劫期和飞升期的大能都被震着了,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不论是别派子弟,还是太虚宫弟子,全都愣愣的看着场中,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按理说李初一赢了,太虚宫的弟子应该为他欢呼,但此刻没有任何人提得起这个兴致。李初一在他们眼中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个吃人的妖魔,他们连自己的呼吸过重都怕引起对方的注意而遭逢杀身之祸,更不要说欢呼了。 闭着眼睛调息了一会儿,感觉翻腾的气血和法力重新平复了下去,李初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扭头一望,却见被他视线扫到的人无不骇然变色错开了视线,他微微一怔,旋即暗暗苦笑。 还是暴露了。 若非万不得已,他还真不想这么干。 嘴里的血腥味浓的化不开,灵魂欢愉至极,可理智却让他感觉一阵真恶心。若非这么多人看着,他早就跪在地上呕吐起来了。 看了眼死了一样的宋高,李初一暗暗一叹。他本意绝非如此,闹成这样他事先也没想到。 当时结晶从天而降,李初一惶恐的看着自己从上而下一点点的被冻住,本以为这次死定了怕是要找个地方重新再活一遍了,谁知极寒冻住他之后他体内的道种忽然疯狂的远转起来,脑海里《道典》经文轰鸣一片。 感觉到侵入体内的寒意没来得及发威便被炼化为水行道元,李初一大喜之下暗骂自己蠢。他的水行道元可是在天泉剑的力量下凝聚出来的,连天泉剑都冻不死他,屈屈“无冬寒阳”又怎么可能办得到? 便是再寒也冻不死他,反而会被他不停地炼化为水行道元,成为他的补品。 身子冻住了,但却伤不了他的根本。李初一心意大定,意识一直很清晰。 本以为宋高力竭,他这么慢慢的炼化便好,谁知宋高杀心甚浓竟然一剑扑下,誓要将他斩杀当场。 寒气冻不死,但剑可不一样,被无回剑刺入天灵,他就是个神仙也得重伤,以他如今的修为有死无生。 焦急之下,李初一只能拼命鼓动道元,堪堪在无回剑临头前解封了左臂,这才将其给挡了下来。 再然后,就是本能反应了。 宋高一剑不成撤手换掌拍向他面门,危急关头他忽然感觉右臂也能动了,这才一掌斜拍想要将那一掌引开。 可右臂能动却不灵活,手上的力道不足以将其彻底引开。情急之下他想都不想的变招一引,将宋高的重掌引成了直刺的手刀,又见手刀向自己嘴唇戳来,他本能的嘴巴一张给咬了个正着。 天地良心,他咬着宋高的手仅仅只是想止住他,其他想法一丝都没有。 可嘴巴里的灵性浓郁的血气却勾起了他体内死气的悸动,蛰伏的死气以为李初一是要以精血生机湮灭它顿时产生了警惕,从身体各处纷纷冒出头来想要抵御“外敌”。 连锁反应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肉身再次生出那股连他都感觉心寒的吞噬力,不仅仅是精血,连宋高的法力一起都被肉身本能的疯狂掠夺着,最后甚至连本源初魂也出来凑热闹,悸动着想要将宋高的灵魂一起给吞噬掉,哪怕他的灵魂并不算太出奇。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本能可不是一般的欲望,说压下就能压下的。这就好比鱼吞水,对鱼来说吞水即是呼吸,可有一天鱼忽然感觉水很恶心不想吞了,那就等于人不想喘气了,你说这需要花费多大的毅力? 好在李初一做到了,在宋高彻底气绝的前一刻,他终于压下了自己疯狂的本能。但即使如此宋高也惨透了,看着脚边的人干,还哪有一点丰神俊朗的样子,李初一看在眼里心中暗叹,如今的宋高也就是没死罢了,唯此而已。 周围或惊惧或厌恶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但再不舒服他也只能忍着,因为他远比他们更厌恶自己。 吃人,这是李初一一直很忌讳的问题。以前失了神智不知晓的情况下也就罢了,这次他可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整个过程。 那种从灵魂里透出的欢愉和满足让他深深的回味,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感觉恶心。平日里纵然放浪形骸,可仁义道德的底线他还是一直坚信并谨守的,可惜本能却一再的将这条底线打穿,而他却毫无办法。 不由的,他有些羡慕起妖族来。 如果他自己也是个妖族的话,恐怕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李初一也不多做自扰。别人怎么看他他不管,他自己活的高兴就好,管他什么洪水滔天。 转念一想,乐天的小胖子又高兴起来。 这些人怕了也好,以后李小爷就不光是横着走了,躺着走都行,看谁敢拦他! 如此想着,李初一心里顿时舒服了很多。晃了晃脖子忽然感觉一道不一样的视线扫来,扭头一看,确实郝幼潇如水的柔光。 心里一暖,李初一咧嘴一笑,郝幼潇周围的修士顿时骇然变色以为他还要咬人,唯独佳人依旧,目光反而更柔了。 一眼万千,无需多语。 能有郝幼潇这样一个待他始终如一的红颜,李初一很得意,更多的则是庆幸。 故意冲着那些人森然一笑,见好几个心智差的情不自禁的连连后退,李初一不屑的笑了笑,冲掩嘴轻笑的佳人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旋即低头踢了踢脚边的宋高。 “喂,死没死?” 正文 第八百六十六章 杀 宋高无声无息。 “个瘪犊 子别给小爷装哈,没死吱个声!” 宋高瞳孔都凝不起来了,还哪能吱声。 按理说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但凡有点善心的人都会网开一面,可李初一有善心吗? 他有,但是得分人。 对自己人,他的善心要多少有多少,可对于敌人,尤其是这种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敌人,他向来奉行的都是道士那句话。 要不就不办,要办就一法办死,永除后患! 所以,在或同情或怜悯的目光中,他毫不犹豫的掐着宋高的脖子将其给提了起来,二话不说几个大耳刮子就扇了上去,而宋高就跟个木偶一样挂在他手上,悄无声息的默默承受着。 “你错没错?” 几巴掌。 “你服不服?” 几巴掌。 “你还狂不狂了?吗的什么人都敢打,道胎了不起?道胎就把你能成这样?” 一连串的巴掌扇了过去,宋高的脸都变形了。也就是气血匮乏体内没多少血液了,否则现在早就花红满面了。 这些巴掌抽在宋高脸上,更是抽在了寂静岭脸上。寂静岭诸修咬牙切齿,感觉那些巴掌就像落在自己脸上似的火辣辣的一片,而一直沉默的童妖也坐不住了,皱着眉头扬声开口。 “小友,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既然胜了,那宋高的命自然任由你处置,我寂静岭绝不多言。只是你既已取胜还要如此这般折辱他,你不觉着很不妥吗?本座倒想问问,你侮辱的到底是宋高,还是我整个寂静岭?” 言语间暗含杀机,帽子扣的很大。可李初一哪会怕他,哈哈一乐道:“前辈你想多了吧?我一开始就说了是私怨,大家可都是听见的。你也说过我赢了,他的命任由我处置,那么我怎么处置自然是我的事情,就算他是你寂静岭的人你也不应该干涉吧?” 童妖暗怒,李初一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冷哼一声道:“我没想干涉,我只是劝你不要做得太绝,纵然生死斗他输给了你,但他的身份毕竟是我寂静岭的人。你可以杀他,我寂静岭绝无二话,他技不如人死了活该。但如此折辱,我寂静岭很容易会误会的!” 话是给李初一说的,可童妖却望向了陆横。 虽然不是太虚宫的弟子,但李初一是叶之尘的侄子,也算是半个太虚宫的人,于情于理陆横这时候都应该站出来说点什么。 不光童妖,其他几派也是如此,全都等着陆横表态。这次卧龙之会太虚宫表现的极为反常,向来中庸的太虚宫竟然搞出了夺天擂这么个生是非的东西,就连百兽山庄的孟大当家都有些莫名其妙,猜不透陆横究竟想干什么。 是真的像陆横说的那样,夺天擂的目的是鼓励各派弟子的上进心? 还是说太虚宫不想再继续当一条“卧龙”,它想醒过来搞什么大动作了? 比如力压各派成为真正的魁首? 又比如...他们想反攻大衍,而借此备战? 自知自己此刻的表态很重要,影响极深,陆横也极为慎重,斟酌片刻便想出言,可李初一却先了他一步开口。 “哦,原来前辈你误会了,啧啧,你看这事儿闹的,我没想到前辈你这么敏感,我真是太粗心了!” 言辞放缓,陆横暗暗松了口气,童妖的脸色也松了些, 可还没等他们想好接口,却听李初一话锋一变,冷声道:“可是敢问前辈,你们寂静岭的那几个人当初行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太虚宫会不会误会?还有百圣阁的那几个,你们当初拦着郝幼潇恶言相向,她都默默忍受了你们还不满意,明知道卧龙之会期间严禁在比斗场外动武,你们竟然还敢公然动手,那时候你们怎么不想想太虚宫会不会误会?不对,我说错了,这是明知故犯,根本没将太虚宫、将卧龙之会、将包括你们在内的诸强族共同定下的规矩放在眼里,视之如敝履,弃之如狗屁!” 童妖瞳孔猛缩,贪狼阁主的眼也眯了起来。李初一这顶帽子扣的更大,而且深究起来也言之有理。 卧龙之会禁武,确实是大家共同定下的规矩。但这个规矩也就是定下了,有几个人遵守鬼才知道。 作为东道主的太虚宫,其他各派自然严令弟子不要招惹。至于其他的,那便是便宜行事了。 比如宿怨的莽山剑派和百圣阁,每次卧龙之会不私下里斗上几场闹出几条人命,基本就等于没来过。而作为严重影响到漠北利益分化的八极盟,这次自然成为了众矢之的,四宗会找他们麻烦白痴都知道,动起手来自然也毫不意外。 只是,这确实是违反了禁武的规矩。原本这没什么,但谁能想到出了李初一这么个怪物。以弱击强打的宋高死狗一样的不说,得胜后公然行凶,寂静岭的人看不下去说他几句他便把这条规矩给揪了出来死抓着不放,连童妖一时间都不敢随意开口。 能怎么说? 承认李初一做得对? 那寂静岭的脸就丢尽了,而且当时在场的其他弟子也得一并受罚。 不承认李初一的话,斥责他胡言乱语? 那就等于承认自己确实没将禁武的规定放在眼里,也就等于公然将自己放在了其余“没有违规”的各个宗派的对立面,成为众矢之的。 贪狼阁主很头疼,也很庆幸,因为出言的一直是童妖。而童妖头疼的要死,他就不明白李初一怎么就有那个底气敢如此顶撞他,他就不知道有些规矩搞出来只是给人看的,遵不遵守根本就是两说的事情吗? 最让童妖头疼的是太虚宫众弟子的目光,这些他一巴掌就能拍死一山的小崽子此时都被李初一勾起了同仇敌忾之心,群胆下毫不避讳的凝望着自己,幽幽的眼神让童妖也有些心悸。 “打人的事我也是事后才得知的,已经严厉处罚过涉事人员了。我寂静岭与其他各派一样,是来卧龙之会共同商讨要事的,该遵守的规矩我们自然会违背!”良久,童妖说道。 他肯定不会将自己放在其他人的对立面,他只能这么表态。 “哦,原来已经处罚过了啊,戚前辈你果然深明大义!”看着一个个红光满面的“被处罚过”的涉事修士,李初一言语极为恭维。 童妖的眉头狠狠一皱,他岂会听不出李初一的揶揄。 不等他开口,李初一便说道:“那行吧,既然已经处罚过了,要是陆大掌门和其他几派没什么意见的话,这事儿便算是过去了,等下挨个让我揍一遍这事儿便算是彻底了了。不过宋高这个杂碎不行,郝幼潇的仇我得十倍报回来!” “你!”童妖大怒,李初一竟然得寸进尺。 不等童瑶开口,李初一便洒然一笑道:“戚前辈,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其实你们四宗跟八极盟的破事儿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不管是你们承认了他们的地位,还是你们屠光了他们满门,这些都与我无关。但是郝幼潇不行,玄冰寒狱里要不是她我都死了好几回了,她于我有救命之恩,跟我是过命的交情,惹到她就等于惹到我,这杂碎打了她的耳光害得她差点破相,那就等于是打在我脸上,这个仇不能不报!” 说完一提宋高,李初一扭头问道:“潇啊,打你的是不是这只手?” 没等郝幼潇开口,背后的剑鞘上月芒一闪,数道月轮扫除几个来回将宋高的右臂斩成寸断。 堪比凌迟的酷刑终于让宋高有了些反应,没有力气叫喊,只能痛苦的咕哝了几声。 惨烈的一幕让很多人扭开了头不忍再看,可更多的人则被激起了血性,尤其是太虚宫的弟子,同仇敌忾的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是快意,他们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样对门派有归属感。李初一的做法虽然残忍,有为太虚宫的谦和之道,但这样做无疑更能让他们感觉到太虚宫的强大。 哪怕李初一只能算是半个太虚宫的人。 见郝幼潇微微皱眉,李初一面作恍然:“哦,砍错了?没事儿,咱补上!” 月轮再闪,左臂也细碎而落。 失去双臂的剧痛终于让宋高的意识清醒了过来,他死死盯着你初一,眼中满是怨毒与仇恨。 “别这么看着我,如果今天输的是我,你做的绝对比我绝!” 李初一冷笑,招回月轮缭绕身周,抬头轻轻的拍了拍宋高的脸淡声道:“所以你死的不怨,就像你家戚真人说的那样,要怪就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结果还技不如人!” “邪修!” 拼尽力气吼出人生最后的两个字,宋高便在月轮的闪动间化作了一地碎块。 没有鲜血迸溅,就像劈碎的枯木一样,他体内的血早就被抽的七七八八了。 簌簌而下的碎块中,李初一眼神一凝伸手一探,收回时手上却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宋高,那是宋高的道胎。 与元婴不同,道胎境的修士其道胎早已凝出了实体,介于虚实之间,抓在手上很有质感,并不像元婴那样宛如抓着一团有重量的空气。 脱离了肉身的桎梏,宋高的道胎总算回过神来,小嘴一张刚要叫骂,早有准备的李初一手一紧便掐住了他的脖子。 联想起之前的一幕,众人顿时心有猜测,暗道李初一八成是要将道胎也给生吞了。而看台上,包括童妖在内的所有人均露出凝神之色,宋高的死暂时没人在乎了,他们想要借此机会看看李初一的功法究竟是何模样。 “切,你们真当小爷没人性啊?” 李初一嗤笑,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他手一甩将道胎抛给了小二黑。 “小二黑,给你了,别说小爷不仗义,好好炼化别浪费!” “汪,本皇会浪费?你瞧不起谁?” 一探头咬住道胎,不等宋高尖叫狗嘴一张一合,道胎便消失在了它的嘴中。 “该死,太瘦了,没多少营养,果然是个杂碎!” 小二黑不满的摇着头,周围的人群噤若寒蝉。 吗的,什么人养什么狗,俩都不是好东西! 正文 第八百六十七章 妖族的窥视 “是它吗?” 人群一角,一个身材魁硕的修士问道。 似乎不愿意招惹目光,他和周围几人都穿着带有兜帽的披风,大大的兜帽垂落下来遮住了他们大半个脸,只有偶尔的风吹带得兜帽轻轻飘荡时,才能看见他们颜色各异却同样妖艳的唇色,以及嘴唇间露出来的非人利齿。 被问的似乎是一个老者,略显清瘦的身材以及微有佝偻的背部说明了这一点。 听到壮汉询问,老者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紧盯着场中的李初一凝视了良久,末了才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是?”壮汉诧异。 “是不能确定。”疑似老者的修士以充满磁性的嗓音说道。 “连大掌祭大人您也看不出来?”壮汉更诧异了,声音略略抬高了一些。他周围的人也是如此,微微抬高的帽檐无不说明了他们此时的心情。 被称为大掌祭的男修轻轻叹了口气,略带无奈的道:“蚺力,我是大掌祭,但也不是万能的。圣剑丢了这么久,要是好找的话你认为会一直到现在还找不到吗?” “大掌祭大人您别误会,是我鲁莽了,我没有别的意思!”蚺力赶忙解释。 大掌祭摆摆手淡声道:“我知你也是心急,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长长一叹,他接着道:“圣剑不同于寻常法宝,并不是谁的修为高就能看出它的端倪的。当初圣宗大人曾说过一句话,至宝有灵,非有缘者不得见。这些年来咱们一直在找,其实未必没有找到过,只是因无缘而不识,遗落明珠也未必没有可能。” “那这小子呢?大掌祭大人您觉着他会是那个有缘人吗?”壮汉问道。 “唉,不好说啊!”大掌祭也看向李初一,“方才的气息一闪而逝,极淡,若非我灵觉敏锐,又日日在圣地参悟潜修,根本连察觉都察觉不到。追到这里发现了这个少年和他的那柄剑,本以为会有些线索,可惜看了这么久,那丝气息也再没有出现过。我不知道刚才的感应究竟是我的错觉,还是这个少年用什么手段将那股气息给隐藏了。又或者是他有缘得剑,却无那份实力将圣剑的神威给催发出来,这些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我才说不好说,因为我也看不透。” “那还不简单,把这小子抓来问问不就行了!”蚺力很直接,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大掌祭赶忙一拦,斥责道:“胡闹!这里是太虚宫,不是你的破树林,岂能任你造次!那个少年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叶之尘的侄子,你若动他,便是老夫也保不住你。况且那少年本身也不简单,他的修为虽然一般,可身上却有些连我也看不透的东西,其背后很可能还另有高人撑腰!” 烦躁的拍了拍脑门,蚺力问道:“那怎么办?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咱们就这么看着?” “蠢!”大掌祭点了点他,“不要总想着用蛮力,要用脑子。这些年来咱们在人族身上吃的亏还少吗?很多高手明明其力通天,可最后却都折在了修为不如自己的人族手里,这是为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蟒力低头,不敢多语,周围的其他人也躬身受教。 满意的点点头,大掌祭轻声道:“此事不能急,也急不来,必须徐徐图之。就算圣剑真在那少年手里,咱们也不能直接上去要,惹恼了叶之尘事小,若是惊动了其他人族高手,你认为他们不会眼馋的搀合进来想分一杯羹吗?” “哦,对,大掌祭说的对,要是让其他人族知道了肯定会来搅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懊恼的又拍了拍脑门,蚺力后知后觉的道。 看来他的鲁莽不是装的,他的脑子是真有些憨傻。 回头看了眼身后,空无一物的天空里大掌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走吧,能得到圣剑的一点音讯已然是圣宗保佑,我族的夙愿很可能就此达成,今天就到此为止,此事日后再说。” 大掌祭说完便走,其他人赶忙跟上。 蚺力犹豫了一下,回头望了眼李初一不解气的道:“现在就走吗?不再看一会儿了吗?那小子不是还要继续挑战其他人吗,万一后面他能再次激发出一点圣剑的神威,咱们走了岂不是就看不到了?” “很难了。”大掌祭头也不回的道,“刚才那一阵他已经拼尽了全力,那种情况下他的剑都毫无反应,再等下去也是无用。估计之前很可能是他无意中做了什么才勾动了圣剑的神威,又或者根本是咱们误会了,他的剑根本不是咱们要找的东西,总之多留无益,一切等霸骨妖圣来了再说,算算日子它也该到了。” 提到霸骨妖圣,蚺力明显的缩了缩脖子,似乎有些惧意。 见他如此,大掌祭轻笑道:“不要担心,这次咱们是来参加卧龙之会的,你跟霸骨之间的恩怨他不会计较的。不过也别怪我说你,霸骨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领地你都敢去动,你认为自己能打得过他吗?” 憨直的蚺力闷声闷气的道:“本来以为能,打完才知道打不过。” “你啊你,呵呵呵呵......” 对于蚺力的老实,大掌祭也很无奈。 这位后人天赋很不错,血脉继承的也很纯粹,就是这脑子不怎么灵光,总是干些愚蠢的傻事,能活到现在还真不容易。 若非知道他的性子又看在他祖先的面子上,他早就死了十七八回了,大掌祭跟他祖辈有故,这才将其揽在身边带着,可蚺力的莽撞还是经常闹得他头疼万分,哭笑不得。 一行人悄悄的来,又悄悄的离去,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人发现,就连他们旁边的人群也没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丝毫不知晓刚才有一群彪悍的高手就在自己身边肆无忌惮的谈论着什么。 也不尽然,大掌祭凝望的方向,极远处的天空里,一袭麻布粗衣的叶之尘凌空九霄,任由周围的罡风肆虐而来他都毫不在意,轻轻一扫便能将一位元婴高手扫成重伤的罡风还没等靠近他的身边便四碎而散,被他周围的剑气斩的一干二净。 他身边还有一人,与他一般任由罡风扑打。此人虽然素白的衣衫,可跟叶之尘不同的是,他的衣着很明显能看出裁剪用料极其讲究。两人凌空而立,宛如两柄绝世神剑,就连九霄之外的星光都被他们给比衬得黯淡了许多,哪怕他们同样素衫打扮,也难以掩盖住他们身上的光辉。 “走了。” 白衫男子笑道,转头看向叶之尘:“看来叶兄的这位小侄子很不简单呐,连妖族的人都对他有兴趣,白某还真是有些意外呐!” 叶之尘什么也没说,仍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教武场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轻轻一叹,他面露惋惜。 “叶兄可是在惋惜你那大侄子的意境没能再出现?” 白姓男子一语中的,叶之尘看了看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可眼神却已然道尽了一切。 轻笑几声,白姓男子安慰道:“叶兄莫急,意境有多难领悟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实话你侄儿这般年纪就能踏进去一步,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让白某惊讶万分了。既然他已经感受过一次,那么只要继续勤加修习潜心参悟,总有一天意境终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些道理叶之尘哪能不知,不过白姓男子的劝慰他还是很感谢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谢意的微笑。 忽然想起了什么,白姓男子笑呵呵的拱了拱手:“说来我还要提前恭喜叶兄了,看来日后人界又要多一个了不起的剑修了。没想到叶兄不但自身剑法卓绝,竟然连培养后人也如此有道。与他一比我那些小子简直如蛮牛蠢驴一般,我最期待的一个如今也不过刚入势境,着实让白某汗颜啊!” 摇摇手,叶之尘肃声道:“白兄哪里的话,南溟九子谁人不知,谁敢说个不字,白兄过谦了。初一他不过是运气好,脑子活泛又得天眷,这才能误打误撞的撞入了势境。比起你徒弟的勤奋,这小子要是有他们的一半,我也就省心多了。” “哈哈,叶兄这话可就有些欺负人了,你侄子不勤奋都比我勤修不辍的徒弟强,你这不等于是在嘲笑我吗?”白姓男子笑骂。 “白兄哪里的话,叶某绝无此意。”叶之尘正色,认真的样子让白姓男子赶忙告饶。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罢了,看你认真的样子。” 无奈一笑,他好奇的问道:“听叶兄的意思,你那侄儿在剑道上花费的时间并不多是吗?不过也是,刚才看他手段极多,显然所学颇杂。叶兄怎么也不劝劝呢,你是剑道之尊,在你的教导下他只修剑道绝对前路坦荡,如此这般杂学,叶兄就不怕他博而不精吗?” 叶之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罕有的调笑了一句:“我是剑圣,你就不是了吗?” 见白姓男子愕然,叶之尘洒然一笑,随后叹了口气道:“我也想把我一身所学传授给他,让他发扬光大,可惜他另有师承,我不能多做干涉。” “另有师承?比你还厉害?” 白姓男子真的惊讶了,连叶之尘都不敢干涉的师承,他想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是你们三位老祖中的某一位?” “不是。”叶之尘摇头。 见白姓男子还要再问,他抢先说道:“好了,不提这些了,之前的剑还没论完,咱们继续,白兄请!” 叶之尘明显不想深谈,白姓男子虽然好奇却也不便追问,闻言微笑点头,同样伸手一引:“叶兄请!” 言罢,两人身影一虚,再看时却没了踪迹,不知去向了何处。 正文 第八百六十八章 你在逗我吗? 李初一并不知道自己又被妖族盯上了,大掌祭道行极高,站的又远,连看台上的陆横等人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更遑论他了。 其实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怕,这里是太虚宫,妖族还敢动他? 站在一地尸块中间,李初一很不舒服。他不是被自己的辣手给吓到了,他是想到干尸一样的尸块里血液的去想而一阵阵恶心。 但是再恶心也得忍着,此情此景他可不能露了怯。 强迫着自己不去多想,他转头望向看台,冲着寂静岭和四宗的弟子森然一笑,抬手朝着郝幼潇招了招。 “潇啊,过来认人,那天在场的都给我指出来,咱们继续!” 他来真的?! 众人大惊,所有人都以为李初一说的只是狠话,把宋高碎尸万段应该足以解气了,没想到他竟然瑕疵必报。 看台上,童妖和贪狼阁主都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眼中寒光暗涌。而他们旁边的弟子则一个个脸色大变,尤其是那天在场的人,心里全都七上八下的。 那天的人不多,加起来也不到十个,里面修为最高的也正是打了郝幼潇一耳光的宋高。 余者修为也不弱,但比宋高还是略逊几分。如今宋高都惨死当场,连血都没多少干的机会,其他人哪能不胆寒? 也就是此时的场合以及师门的尊严支撑着他们,换成其他时候只有他们自己在的话,早就掉头跑了。 “小子,你别忘了我们跟八极盟还有三场,你这么做,后面三场就别怪我们辣手无情了!”童妖寒声道。 吆喝,威胁我? 小胖子眉头一挑,看了眼八极盟所在的方向撇了撇嘴:“干我屁事!” “你!”童妖大怒,“你就真的一点顾忌也没有?别忘了你那小情人也是八极盟的人,你如此言辞,就不怕她心生幽怨吗?” 手一摊,李初一无奈的道:“拜托,你到底搞没搞清楚?亏你还是寂静岭的长老呢,怎么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八极盟里跟我有关系的也就是郝家,其余几家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真算起来我跟他们还有仇呢!方家柳家就不说了,事儿已经过去了,看在方峻楠和秀儿姐姐的面子上我也就不追究了,可是沈家的仇可还没解呢!” 看着脸色大变的沈辉,以及旁边脸色阴沉的沈家兄妹,李初一冷笑道:“止戈林外,沈家便帮着大衍的人堵过我,玄冰寒狱开启前,他们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围攻过我,当时还是郝家出手才帮我挡下的。而玄冰寒狱里,沈家的狗腿子竟然跟在大衍的宇文玄理屁股后面想杀我,要不是小爷命大,小爷早就和郝幼潇郝宏伟两兄妹死在那儿了!这些账我还没来得及算呢,他们就跟郝家以及其他几家一起搞出了什么八极盟,小爷看在郝家的面子上这才没有计较,但不计较不代表事了了,这个仇还没解呢!” “初一小友,你听我...” “所以!” 根本不给沈辉开口的机会,李初一紧接着道,“所以今天你们就算把他们杀光了也跟我没关系,八极盟来的人也就郝幼潇跟我有关,其他人死不死的干我屁事,你拿这件事威胁我,前辈,你是在逗我吗?” 李初一瑕疵必报的性格童妖算是见识了,说这人冷血吧也不是,说这人仗义吧更是放屁,找了半天童妖也没能找出一个准确的描述。 按正常来讲,郝幼潇是八极盟的人,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肯定多多少少总有顾忌,可偏偏这胖子没有,他这恩怨也太分明了点。 疯子! 童妖终于找出了一个准确的词汇。 他就是个疯子! 一个毫无顾忌的疯子! 正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如今不要命的还是一个疯子,你怎么可能威胁到他? 童妖头疼万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如果真让李初一一个个挑战下去,即便对方真的如他所承诺的那样不取人命,可断胳膊少腿的是绝对少不了的,那是童妖绝对不想看到的。 车轮战? 别开玩笑了,这小子刚才跟宋高打了一场,也不知道是不是吞饱了精血法力,这回儿中气十足的哪有一点萎靡的样子,再加上满地还未收起的灵石,车轮战能耗死他? 童妖自己都不信。 跟同样头疼的贪狼阁主互望了一眼,两人同时看向了陆横。 人是你们太虚宫的,你这个掌门自然要出来解决解决。 陆横也很头疼,与妖童两人不同的是他早有预感。李初一正在实践当初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小手里紧紧攥着的那点沙谁碰谁死。 不用童妖和贪狼阁主看过来,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要出言劝解一下了。可问题是他很怀疑他能劝得住嘛,这小子可不像是个能听他话的主儿。 略一思忖,正要派人去请叶之尘过来,一道倩影跃入场中,替他解了围。 郝幼潇感动极了,她从未像今天这样幸福过。之前对小胖子避而不见的怨气早就一扫而空。散了一地的尸块让人心中发寒,可在她眼里却是那般甜蜜,她认为那是幸福的见证。 但幸福归幸福,她可没有失去理智。 小胖子习惯性的一挑眉头时,她就有种不妙的感觉了。 那表情她太熟悉了,玄冰寒狱里不知见过了多少次,小胖子露出那种表情只有两种结果,要不就是准备坑人,要不就是疯病犯了。 果然,她的预感应验了。 当着沈家族长和沈轻衣沈蝶衣兄妹俩的面,李初一毫不避讳的将双方的恩怨给揪了出来,郝幼潇解气的同时也安安心焦。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八极盟的成立已然让八族连成一气,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李初一可以不顾及,但她却不能。 “初一,可以了,算了吧。”轻轻的拉了拉李初一的胳膊,郝幼潇轻声道。 “算了?”李初一自然不愿,“大姐,被打的可是你哎!你那一巴掌就白挨了?我没记着你这么好脾气啊?” 兴中苦笑,如果可以的话,郝幼潇绝对会跟李初一一样狠,甚至更狠。 可是她有理智,所以她有顾忌。李初一再这么闹下去他会不会倒霉郝幼潇不知道,但她知道八极盟的日子很可能会更难过。 没有言语,郝幼潇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眼神里千言万语,间中透着几丝羞恼和哀求,让小胖子根本不敢正视。 想起之前晾了人家几天,小胖子挠挠头讪讪一笑,小声问道:“真算啦?” “嗯。” “要不要让他们赔点啥?前几天我可是大捞了一笔,今天又是个机会!”小胖子摩拳擦掌。 郝幼潇没好气踢了他一脚:“瞧你那样!” “哎呀呀,你真的变善良了,竟然没下毒,真好!”小胖子喜滋滋的道,拍着胸脯满脸庆幸。 哭笑不得,郝幼潇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恼怒的道:“赶紧收手,立刻,马上!” 说着,一颗火红的丹药掏了出来,李初一一眼认出那是啥——火毒丹,心火焚身。 大胖子全靠它才能那么“火”的! 畏惧的缩了缩脖子,哪怕修为大涨,李初一仍是心有余悸。 正好他也觉着差不多了,便不再纠缠,顺坡下的朗声道:“既然郝幼潇如此宽宏大量,那小爷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在漠北怎么样我不管,这里是太虚宫,不论谁招子都得放亮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有个数!” 收手归收手,该撂的狠话还是得撂的。聪明的他有不要脸的把太虚宫的大义给扯了出来,顿时又引来了一阵同仇敌忾的目光。 不顾童妖吃人的眼色,也不顾沈家族长有意攀谈的脸,一拉郝幼潇,小胖子一摆头道:“走,吃饭去!可惜了,今天没有妖兽出场,恐怕得自己花钱了,唉......” 最后一句话又引来了一片愤怒的目光,那是百兽山庄的。李初一嘴不饶人的本事是天生的,不经意间又挑起了百兽山庄某些不好的回忆。 在一众太虚宫弟子复杂的目光中,他带着郝幼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武场。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手段,李初一两次给太虚宫争了脸,虽然手段毒辣了些,但仍是引起了很多血气方刚的太虚宫弟子的敬仰,甚至是崇拜。 美中不足的是,李初一仅仅只是叶之尘的侄子。 如果他是太虚宫的弟子多好? 为何掌门以及众位长老就不收他入门呢? 疑惑着,很多人深深叹息。 刚出门,身后破空声起,李初一回头一看,冷汗当场就下来了。 吗的,刚才打发了性子,把这位小祖宗给忘了! 眼看着小雨御使着混天绫飘然而至,宛若小仙子一般,李初一人都僵了。 在他眼里那不是仙子,那是天劫! 眼珠微动,以最小的幅度拿余光扫了下郝幼潇,结果郝幼潇的表情没看清他的眼倒是差点抽筋了。 而时间总是在流逝的,小雨终是靠近了过来,狠狠咽了口唾沫,李初一刚要插科打诨一番转移开两女的注意力,可下一刻的情形却让他傻在了当场,张着大嘴半天也没合上。 “幼潇姐姐!” 根本没理某贱人,小雨飘然而过,直接凑近了郝幼潇身前拉起了对方的手。 而郝幼潇微微瞥了眼李初一后,也是满面笑容的反手握住对方,亲切的喊了声:“小雨妹妹,你也来啦!” 卧槽! 五雷轰顶一样,李初一感觉整个世界都不真实了。 这什么情况? 抬头望望天,看着一览无余的天空,小贱人以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了几句。 “三为师叔祖,你们仨脑子被门挤了,这是下凡给小爷显灵来了吗?” 他的话蝶梦和小二黑也听见了,前者不明其意没有多言,小二黑却不屑的晃了晃脑袋,以同样只有它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总结了一下。 “傻 逼!” 正文 第八百六十九章 人不如狗 太虚峰附近的一个镇子,李初一三人寻了镇上最大的一个馆子坐了下来。 说起来这间酒楼还是李斯年推荐给他的,四大叔在天门山各个城镇混得风生水起,有好事者甚至还给他起了个好听的诨号叫“赌神”。每天里想跟他攀谈一番交流些生财之道的人络绎不绝,尤其是那些凡人,李斯年在他们眼中就跟活神仙似的,有些人甚至连家里的祠堂都填了他一尊塑像,美其名曰“财神”,见天儿的进贡上香。 李斯年对此很得意,直到被李初一埋汰了一句“怎么跟祭拜死人一样”之后,他才腻歪的不再多提。 可是李斯年这么火也是有好处的,天门上有多少高手他不知道,但天门山好吃好玩有乐子的城镇,恐怕连太虚宫修行多年的老牌弟子也没他知道的全活。 李初一的贪嘴是路人皆知的,得闻这么一处好地方他早就想来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以今天这种方式来。 这哪儿是来吃饭的,这他吗是来受罪的! 打着吃饭的名号离开的,结果二女撞在了一处,而且还那般亲热熟络。摸不透潮水的李初一很想跑,可二女一般无二的甜笑和满含深意的眼神让他怎么也没敢挪动脚,只能老老实实的带着两人一起过来了。 天门山在太虚宫的治理下修士和凡人的关系很融洽,平日里这间酒楼也没少接待修行人士,是以对李初一三人也没有露出什么异样。 这就是李初一最喜欢天门山的一点,大衍虽然繁华,可仙凡有别,每逢酒楼客栈有修行者前去,不论修为高低店家都跟对待下凡的神仙似的小心伺候着,战战兢兢的生怕惹得“上仙”不喜。 很多修行者都喜欢那种感觉,可李初一不喜欢,道士也是如此。所以两人每次过去都化妆成不懂修行的凡人,这才闹出了许多霸王餐之类的乌龙。 若是两人稍稍透露些身份,那些店家哪敢阻拦他俩,不过师徒俩倒是都蛮喜欢那种感觉的,就算喜欢还债也是如此,这样才能让李初一有一种自己是个人的感觉。 不就是懂修行活的久点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上完了菜,掌柜的拱手退出厢房。虽然习惯了修士的存在,可见到半大小子一样的小胖子带着两个仙子般的人物一起用餐,掩上门后掌柜的还是忍不住呲了呲牙。 “啧啧,修仙的就是不一样,这艳福也着实羡煞死人啊!” 他虽然一介凡人,可久经世事下他可是练就了一双察言观色的金睛火眼。一般人可能会以为这是两个姐姐带着弟弟过来吃饭,但掌柜的却不然,三人间那股诡异的气氛他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哪能猜不到是啥! 门是掩上了,可门上并没有隔音的禁制。掌柜的自以为里面的人听不见,可里面的三人何等修为,怎么可能听不见? “嘎嘣”一声,刚送到嘴边的茶碗顿时被咬下了一块儿。含在嘴里也不敢吐出来,杯子也不放下就那么继续搁在嘴边,李初一的贼眼以极快的扫了两女一下,见两人继续言笑好似没听见似的,他这才小心翼翼的把碎片吐回了杯中,然后若无其事的轻轻放下。 李初一的小动作二女怎么可能看不见,互望一眼,肚里齐齐偷笑。 她们知道李初一为何如此,也大约能猜出小贱人脑子里怎么想的。只是两人很有默契,暗暗决定先把小贱人晾一晾,因此两人莺声燕语巧笑嫣兮,唯独李初一一直无人打理。 喷香的饭菜堆满桌,小贱人第一次失去了食欲。拿筷子夹了块肉放在碗里拨拉着,都快戳成肉馅儿了也没见他吃,眼皮耷拉着看似在聚精会神的研究肉的构造,实际上一双贼眼一直在以他自认为很隐蔽的方式窥视者二女的脸色。 嘴上虽然说个不停,可郝幼潇和小雨的心思一直都放在李初一身上,小贱人自以为隐蔽的目光她们哪能瞧不着,一个个心里暗生闷气。 死胖子,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会儿哑巴了? 可能是心软了,也可能是被小贱人的偷瞄瞄的来气,郝幼潇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放下之后忽然扭头问道:“你不是饿吗?怎么不吃?” “哦哦,饿,饿,我吃!” 小胖子吓了一跳,赶忙低头开始狂扫。唏哩呼噜的满嘴淤塞,就跟谁要跟他抢食的,生怕吃的慢了让大小姐不满。 小二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舔着自己面前的猪蹄。蝶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暗暗无语的摇了摇头。 这小子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嘛,怎么这时候如此蠢笨? 他不知道此时的他应该主动说点什么嘛,哪怕说句今天天真好之类的废话也行,打开话题才是最重要的。 结果呢? 看看那吃相,十辈子没吃过饭似的,猪拱的都比他好看! 脸上绷着,可郝幼潇心里都快笑抽了。跟小雨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中都划过一丝快意。 可能嫌惩罚的还不够,小雨也清了清喉咙,开口问道:“喂,你是猪啊?怎么光吃不说话?我们俩还不如你面前的菜吗?” 李初一都快哭了。 不是叫吃饭嘛,食不言寝不语,吃个饭怎么还要说话啊! 但小祖宗发话,他不敢不理。胡乱抹了抹嘴巴子刚要开口,郝幼潇却忽然接茬道:“怎么又不吃了?你不是饿吗?” 噗~~~ 李初一吐血。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俩妮子是合起伙来折腾他来了! 事已至此,他也没必要装了。筷子一撩深吸一口气,就在二女以为他生气了的时候,却见他猛然低头磕在了桌子上,碗盘都被震得齐齐一跳。 “我错了!” 弱弱的声音好似悔婚至极,李初一抬头望着二女,饱含热泪的双眼真诚至极。 “所以,你们就行行好,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噗哧~ 二女一阵娇笑,小胖子的模样哪像是个道歉的,简直跟个受了气只能自个儿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笑了一阵,郝幼潇按耐下去,语气淡淡的问道:“哎呦呦,李大侠哪儿的话啊,您哪会儿犯错啊!李大侠您刚刚大展神威,杀得人家碎尸万段,你这么说话小女子可承受不起,小女子怕丢了性命啊!” “就是就是!”小雨也跟着帮腔,“我爹爹可是说过,很多人要动手之前都是要先示弱,这叫扮猪吃老虎。李大侠您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吧,我和幼潇姐姐手无缚鸡之力的,可经不起您的雷霆一击!” 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泪给挤了出来,小胖子“情真意切”的道:“算我求你们了,你们就别阴阳怪气的折腾我了。我人瘦胆子小,你们看我都被你们给吓哭了,你看我这受惊的泪水!” 又是一阵娇笑,两女传音交流了一下,旋即郝幼潇脸脸一板,淡声问道:“那李大侠就说说吧,您错哪儿了?” “别,别李大侠,叫我小李就行,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叫我聪明可爱小胖胖。” 李初一赶忙摆手,见郝幼潇强忍笑意的唬了自己一眼,他赶忙缩缩脖子道:“大小姐,我错了,我不该躲着你,您千金之躯,就别生气了!” “哦,原来您是躲着我啊!”郝幼潇“很意外”的看着他,“我还以为李大侠您贵人事忙,倒不出工夫呢!原来您是眼界高,我这个在漠北结识的小女子根本不入你的眼,您不想让我污了您的尊眼才故意躲着我啊!” “别啊,我不是......” 李初一刚要解释,却见郝幼潇一脸伤心的拉起小雨的手:“小雨妹妹,看来李大侠并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的。人家是平易近人不假,可近完人过脑就忘,姐姐我看来是自作多情了!” 小雨哪能不会意,不过她可不会郝幼潇这些拐弯抹角的怪话,闻言直接本色出演,眼珠子一瞪怒目而视,小手用力一拍桌子。 “死胖子,说,你为什么躲着幼潇姐姐不见?是不是真看不起她?!” 这不都是因为你嘛! 李初一心中狂吼,但也就敢在心里吼吼,他可不敢说出来。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末了小贱人只能故技重施,又折腾了一下桌子,头也不抬的就磕在桌子上,弱弱的闷声道:“我错了......” “白痴!” 小二黑补刀。 李初一大怒,小狗崽子不帮腔也就算了,还敢埋汰他! 正愁没地方撒气呢,他顿时一拍桌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二黑根本不接腔,叼着猪蹄飞扑进郝幼潇怀里,奶声奶气的道:“幼潇姐姐,我好想你啊!我跟你说,大白猪就是故意躲着你,他这几天就跟长了痔疮似的,一个地点根本不待过一炷香的时间,我连觉都睡不好,你看我这眼圈黑的,都是他闹的!” 随口就被人给卖了,李初一更怒,一巴掌下去连桌子都拍碎了一角,怒吼道:“放屁!你全身上下除了黑有别的色儿吗?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给我过来,小爷今天要打死你为民除害!” “汪,幼潇姐姐,小雨姐姐,大白猪凶我!”小二黑泪汪汪的看着二女,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也心疼不已。 小胖子气得白眼都落不下来了,而小雨则大怒的也拍下了一边桌角,怒吼道:“死胖子,你又欺负小黑黑!” “我...我......!” 小胖子无限委屈,希冀的看向蝶梦想让她帮腔一下,扭头一瞧却见蝴蝶美人已经变成了睡美人,闭着眼根本就不看他。 悲愤交加,李初一欲哭无泪,唯有仰天长叹。 这年头,狗仗人势,人不如狗啊! 正文 第八百七十章 为了谁 笑闹一阵,撒足了气的二女总算停了下来。小胖子此时已然霜打的茄子一样,一脸郁闷的趴在桌上吃个不停。 扒拉了半天,抬头望了望低声交谈的二女,李初一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说,你俩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姐姐妹妹的喊的这么熟络?” “想知道啊?”小雨笑嘻嘻的问道。 小胖子点头,他太想知道了。按他所想两女应该就是水火相交山崩海啸,如今其乐融融的模样让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是什么原因。 难不成,还真能死三位狗 日的师叔祖显灵了? 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小雨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就不告诉你!” 早就猜到如此,李初一白眼一翻,转头望向了郝幼潇。 郝幼潇也不逗他了,微微一笑道:“八极盟是新晋的超级势力,可你也知道,八极盟的实力虽强,但其实根本算不上超级势力,只能算一流宗族中的顶级势力。本来这次我们是没资格来的,好在太虚宫没有嫌弃我们,向我们发出了邀请,我们这才得以参加此次盛会。只是漠北的形势你也知道,四宗如今跟我们可谓水火不容,陆掌门怕我们在这里有什么闪失,所以将八极盟的落脚处安排在了太虚宫,就在他的府邸附近。而小雨是陆掌门的独女,我们拜会后陆掌门过来回访时也将她带了过来,而她又得知我与你在玄冰寒狱里历经生死,加上我俩性子比较近比较相合,一来二去的也就成了好友了。” 李初一很想问问小丫头上门的时候有没有折腾她,但犹豫了几番这话还是没敢问出来。 扒拉了几口饭,李初一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怎么这次是沈家的人跟着过来了?我原以为过来的会是方家和柳家呢,他们这帮瘪犊 子跟着过来干啥?” 微微一笑,郝幼潇说道:“我知道你对他们怨气未了,其实他们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此事的。” “怎么,要报仇?草,太虚宫里小爷怕谁!”李初一骄狂的嗷嚎着,剑都拔出了一半。 借势压人他最喜欢了,沈家真敢过来送死,他不介意让八极盟变成七极盟。 “瞧你说的,如今谁不知道你是方峻楠的侄儿,你给沈家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寻仇,赶紧把剑收起来!” 待李初一还剑入鞘,郝幼潇笑道:“沈家这次来是为了化解恩怨的,其实就是向你赔罪。你没看沈家家主连沈轻衣沈蝶衣兄妹都带来了吗,当初止戈林外是他们带着宇文玄理堵截了你,虽然当时他们并不知道你的底细,可这梁子毕竟是接下了。如今大少爷您如日中天,谁人不知叶剑圣是你叔叔?很多有心人甚至猜出了当初叶剑圣横扫拜鬼宗为的也是你,这可苦了沈家了,他们生怕哪天叶剑圣忽然降临,替你找他们报仇呢!” 李初一咧嘴憨笑,心里美的不行。 有靠山就是好,到哪儿都能“以德服人”。 找沈家麻烦这事儿他还真想过,他倒不是如郝幼潇所说的想灭了沈家,他只是想看看见到叶之尘从天而降时沈家上下那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然后顺道在捞...哦不,是笑纳点赔偿啥的发个“小财”,仅此而已。 可惜叶之尘的性子世人皆知,不可能随着李初一胡闹,所以他只能日后有合适的机会时再实践下自己这个“小小”的心愿。 结果沈家人倒也精明,提前猜到了自己的想法,这次竟然跟着一起过来了。 想起看台上沈家兄妹看自己那种复杂的眼神,以及疑似沈家家主的老头一副很想攀谈的笑脸,他顿时有所了然。 想到沈家兄妹,李初一心中冷笑。 当初长乐公子和蝶衣仙子何等傲然,堵着自己满眼蔑然的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结果风水轮流转,如今十个长乐公子他也能杀鸡屠狗一般的给宰了,而叶之尘以及太虚宫的存在让他连动手的必要都没有了,两兄妹见了他不得不低头。 怜悯?善心?大人大量不要过于苛责他们? 开玩笑,李初一瑕疵必报,谁短了他一文钱他都能记人家好几年,沈家兄妹当初可是奔着他的命去的,当初要不是郝二爷在他命都没了,此时还哪能有什么善心发给他们! 大人大量这种话说给鬼听去吧,他向来嗤之以鼻。 人气量大是可以得人赞誉,可赞誉有个屁用? 为了一句赞誉就违背本心让自己的气量显得大点,那以后岂不是谁都能扇他一巴掌再道个歉,而他只能笑脸相迎的表示原谅? 那可不是聪明人之举,那是蠢蛋所为。 化解恩怨可以,本来李初一也没想杀他们,但首先得让他们打心底里记住这个教训才行。一定要折腾的他们服服帖帖,让他们以后想起自己这个人第一个反应就是害怕,这样才能保证以后的安全。 哪怕有怨气,哪怕心里一万个不满,可因为惧怕,他们也得憋着! 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这才叫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才是聪明人的大气! 小胖子心里盘算着怎么“好好对待”他们,郝幼潇见他的脸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初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玄冰寒狱里沈家的人也得罪过我,我也跟你一样生气,可是我还是不得不劝你一句,这段恩怨,你就轻轻放下,放过他们吧。” “因为八极盟?”李初一立马猜到了郝幼潇的顾虑。 后者点点头,无奈的道:“对,为了八极盟。” “可是...” “别可是了,你别拿说给寂静岭听的那一套说给我听。就算你真的不在乎,可是你想想我,想想我二哥和四哥,他们也都是八极盟的人!” 见李初一沉默,郝幼潇声音放缓:“如今八族连成一枝,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四宗的压力你不会不清楚,八族里少了哪一个都会是灭顶之灾。我知道,即便八极盟灭了,你肯定也会想尽办法保下我的性命,还有我二哥和四哥的,可是你也要想想,我们还有其他的亲人,还有其他的同族!如果八极盟灭了,我们活了下来而他们全都死尽,你觉着我们会有活下去的欲望吗?换成你,你会吗?” 沉默半天,李初一说道:“我不知道。” 端起缺了口的茶碗喝了一口,又看了眼郝幼潇,他补了一句:“我没有亲人,你是知道的。” 郝幼潇心里一疼,眼神化柔变为怜惜,她想起了李初一的身世。 叹了口气,她轻声道:“可是你还有朋友啊!你想想,若是我,又或是李斯年、方峻楠他们中的某一个死了,而你却无能为力的眼看着他们死去,你会怎么想?” 用只有他两人懂的眼神看着郝幼潇,李初一也轻声道:“问题是,我死不死,你是知道的。” 郝幼潇默然。 除了道士,天下间她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李初一秘密的人。 道士的话她一直谨记,天下间五种不应存在之人,李初一是其中一个,而且是不生不死的怪胎。所以李初一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只有她听的明白,他死不死不在于他,他就算真不想活了,他的灵魂以及他的肉身也会让他不入轮回,而是在人界的某个地方重新再活回来。 如此想来,李初一其实才是最惨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李初一绝望的想要自杀,结果重新活过来后其他记忆都丢失了,唯独挚友惨死的一幕深刻脑海,那样的话...... 郝幼潇光是想想,都感觉不寒而栗。 两人打的哑谜小雨自然听不懂,但之前的话她却听了个明白。李初一亦正亦邪她是知道的,而她外刚内柔性子是很善良的,打心底里她不想让李初一做那种瑕疵必报的狠人,那样不是英雄之举。 虽然那样会让他身边的人很有安全感,也很帅气。 见两人都不开口,小雨想了想便帮腔劝一下,结果李初一忽然抬头先开了口。 “沈家的事,我可以放下。只要他们拿出该有的诚意,此事可以就此了结。只是我这么做可不是我心甘情愿的,回头你回去跟大胖子说一声,他欠我一个人情,下次我去漠北他要不带我吃点好的,看我不找他算账!” 话里说的是郝宏伟,可李初一真正为了谁郝幼潇哪里不知道,感激的看着他,心里甜滋滋的。 “喂,眼神那么诡异干啥,我胆小,你别吓我!”小胖子故作悚然的搓了搓胳膊,气得郝幼潇狠狠剜了他一眼,复又跟小雨一起轻笑起来。 傻乎乎的也跟着笑了几声,李初一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是怎么被寂静岭的人给堵了?太虚宫值守的修士那么多,就没个出来帮忙的?” 说到这里不满的看了眼小雨,小胖子没好气的道:“丫头,你让你爹上点心行不行?我今天可不是瞎说,人家都在你眼皮起底下动手了,这就是在打太虚宫的脸,你爹怎么就不嘱咐嘱咐下面让他们精神点呢!” “不许说我爹!”小雨大怒,随手抓了个什么便扔了过去。 伸手一接扔进嘴里,小胖子叼着大排含糊不清的道:“我又没说错!” “不,你真错怪陆掌门了。” 按住还要再扔的小雨,郝幼潇说道:“这次我能活着,还真要感谢小雨妹妹。当时我刚离开太虚峰范围,没想到与四宗的人撞了个正着,四宗里有人一眼认出了我的身份,宋高这才含怒出手一掌打在了我脸上。要不是小雨妹妹恰巧路过呵斥了一声,宋高那一掌绝对会拍实了,我也就没命坐在这里了。当时要不是我走的匆忙,没等太虚宫护卫的道友赶来便先行一步,便也没有这些事端了。所以此事责任在我,与陆掌门无关。” “哦,原来陆老头专门安排了人手护卫你们啊,这还真是我错了。” 冲小雨递了个歉意的眼神,后者哼的一声别过头不去看他,李初一顿时尴尬。 赶忙岔开话题,小胖子随口问道:“你上哪儿啊走的那么急?多事之秋你不知道吗?” 郝幼潇没有说话,而是眼神幽幽的看着他。 李初一肝儿颤,真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吗的叫你嘴欠,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文 第八百七十一章 默契 边吃边聊,李初一又顺带的问了下八极盟的近况。说起来这颗冉冉新星的出现与他有脱不开的关系,有时想起来小胖子心里也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嗯,应该说是蛮得意的。 从郝幼潇口中得知,八极盟最近还算平静。以“困龙计划”抓的人质为条件,八极盟与四宗达成了某种默契,四宗接回人后放缓了攻势,虽然局部的小战不断,可之前那种排山倒海的攻势却是缓和了下来。 而八极盟借着这难得的喘气机会开始休养生息,一方面加紧培养门人的培养,海量的资源毫不吝惜的分派下去,物质上的刺激让门中弟子更加归心,也更加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没错的,八极盟确实是想建立一方公正而和平的乐土,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强族那样只为一己私欲而鼓弄出的噱头手段。 另一方面,八极盟也在极力寻求与四宗讲和的机会。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只要苍莽荒地这片贫瘠的土地,并且不是独揽,而是与止戈林及不武谷分而治之。 对于莽荒山脉和寂静雪原这两块四宗手中的金銮,他们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染指半分。为了表示诚意,八族甚至愿意与四宗订立道誓契约,以八族及其麾下近百宗族的族长及重要人物的道心共同起誓,以此来证明八极盟的诚心。 对于这种条件,四宗不能说是一点都不动心的。苍莽荒地本就贫瘠,对于他们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之物,原本也不过是拿来当成与大衍之间的一道天然屏障,有八极盟这么个不怕死的冒出来占据这里,将来大衍兴兵北伐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他们,四宗对此还是蛮乐见其成的。 但四宗计较的不是这个,些许利益在他们这个层次上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在乎的是颜面。 八极盟先是以郝家和柳家的一场戏来试探四宗的反应,未经允许便私自以灵石矿脉为交易条件,这无疑是伤害了四宗里柳家所属的百圣阁的威严。 因为那几条矿脉并不大,只能算贫矿,所以百圣阁并未太过在意,只是派人斥责了一番便没有再管。而那时的百圣阁也无心多管,因为他们与其他三宗的注意力都被沈家买到的那张宝图给吸引过去了。 熟不知,这,又是八极盟一手导演的第二场戏。 不仅如此,这场戏仅仅只是一个铺垫,是一个更大的计划的一部分。那时不光止戈林,其他几处大城里的拍卖场上,也三三两两的出现了不少类似之物,而其得主也基本都是八极盟的人。 与秘境绝地里的利益相比,几条矿脉的易属无疑是不值一提的。四宗毫不犹豫的上了钩,进而一步步踏入了八极盟策划了很久很久的困龙计划当中。 所幸,其他几处秘地的门人实力不弱,八极盟的困龙计划开展的并不顺利。唯独玄冰寒狱不同,四宗在这里可谓损失惨重,炼神期和元婴期是修士生涯中一个重要的分水岭,这两个境界的修士对谁来说都是中流砥柱的存在,是延续门派辉煌的重要根基。 玄冰寒狱的厉害程度谁都知道,因为对修为有限制,为了争取最大的利益,四宗派去的修士无疑是所属境界的天之骄子。而玄冰寒狱里的四宗弟子几乎被一锅端了,除了死的剩下的基本都被一网打尽,就连冰宫最看重最着紧的曲冬梅都被掳了去,四宗如何能不震怒,如何能不紧张? 好在八极盟无意伤人,掳人只是胁迫四宗的手段。重要的门人都给放回来了,四宗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可要是仅仅因此便放过八极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四宗是漠北的天,他们之间可以内斗,但他们的威严外人决不可辱。所以折损在八极盟手里的面子是怎么也要找回来的,哪怕他们真的有心放八极盟一马,此时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能了解。 八极盟也知道此理,所以才绞尽脑汁的从外部想办法。 天之所幸,因为李初一的缘故,他们跟太虚宫建立起了还算不错的关系。而后方家“弃子”方峻楠拜入无情剑圣叶之尘门下,叶之尘甚至是为了他的大婚而兴师动众,即便知晓其中真正的缘故是因为李初一,可八极盟的脸上无疑还是增了几金。 借着方峻楠大婚,八极盟方柳两家家主亲自前来操持,并借此机会与太虚宫高层达成了某些共识,进而受邀得以参加此次卧龙之会。 对此,四宗虽然表示不满,但其实也是乐见其成的。 八极盟需要一个和解的机会,他们又何尝不需要一个合适的台阶呢? 有太虚宫从中斡旋,四宗在跟八极盟默契的“摩擦”几下,漠北的局势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安定下来。以太虚宫的地位,四宗承认了八极盟的存在,天下间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默契之所以被称为默契,正因为它是可知而不可言的。上层的默契各方都心知肚明,但这话没法跟下面的门人交代,他们能做的只是引导,旁敲侧击的推动着局势向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可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本来都发展的很好,四宗“成功”的挑起了八极盟的怒火,双方约定以死斗的方式来决定此事的定断。而作为东道主的太虚宫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见证人,唯独没想到的是弟仇心切的宋高怒而出手打的是郝幼潇,而且若不是小雨忽然出现,郝幼潇当场惨死都有可能。 本来这也没什么,一个门人的死能换来整个宗门的和平,这是值得的。 可偏偏郝幼潇背后还有个李初一,李初一背后还有叶之尘,还有太虚宫,还有连太虚宫都不敢招惹,甚至连提都不敢多提的天一道尊。“自己人”被打了脸,李初一冲冠一怒为红颜,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宋高碎尸万段,临了还没忘了表达一下对四宗以及八极盟的不屑。 这些是四宗和八极盟,甚至连陆横都没想到的。虽然知道郝幼潇跟李初一有交情,但任谁也没想到交情竟然这么深,看小胖子的意思俨然一副将其当成女友的意思,早知如此他们绝对不会任由此事这么发展。 也不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沈轻衣就隐约感觉了出来。 他的心一直系在郝幼潇身上,意中人一来太虚宫第一时间就跑到太虚峰去见李初一,外人可能会以为这是日久未见的好友拜访,可沈轻衣却能感觉得出郝幼潇毫无异状的表情下那股激动莫名的情绪。 他是长乐公子,自然不是傻子,这说明什么他自然知道。其实他早有预料,玄冰寒狱归来后从同去的族人口中得知了里面的种种,当时他就感觉有些不妙,此时无疑是应证了他的猜测。 郝幼潇的心,系向了别人。 他是长乐公子,有自己的傲然。他没有因此而嫉恨李初一,他的气节,他的傲气,他的尊严,等等等等,都不允许他生出这种念头。 李初一见过,白白净净的一个小胖子,看着老实可爱,实际上满肚狡黠。虽然族人嘴里说的李初一神乎其神,但沈轻衣并不担心,李初一修为提升的是快,但他长乐公子也不慢,他坚信自己才是最后的赢家。 更让他放心的是李初一的态度,郝幼潇一次次拜会未果而越来越黯淡的脸让他心意更定,显然郝幼潇也跟他一样,是单相思,人家根本就没这份心思,这才避而不见。 上层的默契他隐约知道一些,可万万没想到选择的目标会是郝幼潇。他当场便怒了,浑身的杀意连亲妹妹沈蝶衣都忍不住皱眉,他是真的怒了,即便没有上层的那些默契也是如此,他心疼郝幼潇。 今日的死斗,他杀意满胸战意满满,他要让郝幼潇看看,谁才是真正在乎她的人。 除此之外,他也暗地里猜测过,李初一如果得知这个消息,会不会也跟着过来为她报仇。 不过,即便他来了又怎样。 玄冰寒狱里李初一是最大的赢家,一身修为从炼神期一路飙升到了元婴期,甚至连元神期都能与之一战,可今天的阵仗李初一的那点道行显然是不够看的。 沈轻衣很相信自己的猜测。 哪怕这之间又过去了数年也是如此。 李初一再逆天,数年的时间也不过再进一步,最多也就是跟他一样迈入元神,但也仅止于此了。 可结果让他大跌眼镜,李初一来了,而且还大展神威的将他只敢怒而不敢言的宋高斩于剑下。望着满地拼都拼不起来的尸块,沈轻衣怔怔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却只有一句话。 我的人。 是,李初一是没逆天的又踏入元神期,可他的战力却已经能跟道胎期相提并论。半步元神战道胎,这在以前是个笑话,可今天却切切实实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不论是他还是其他人,都有种恍若梦境的感觉。 最让他揪心的便是“我的人”这三个字,那一刻,李初一的跋扈,郝幼潇的羞喜和骄傲,统统都深深烙刻在他的脑海中,刺的他双眼生疼。 他不是避而不见吗?他不是没有意思吗? 可他为何又这般说话? 而且看他的怒火中烧的样子简直就跟杀妻夺子之仇一般,难道他跟郝幼潇真的...... 这胖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耳边似乎有人呼唤,沈轻衣没有在意,他就那么怔怔的望着郝幼潇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直到胳膊被人拉了拉,他才回过神来,扭头见是满脸忧心的沈蝶衣,以及家主沈辉微微皱眉的脸。 “哥哥,爹爹唤你呢,该你上场了。” 正文 第八百七十二章 一曲寒音 歉意的摸了摸妹妹的头,沈轻衣躬身一礼,致歉道:“父亲莫怪,刚才想些心事,一时走神了。” 后者摆摆手示意无须在意,看了眼四宗的方向,与其凝重的道:“轻衣,小心点。” “父亲放心,轻衣明白!” 再次施礼,起身后微微闭目定了定心神,旋即双目猛睁杂念尽去,长乐公子挂起一如既往的淡然微笑抱琴在手,一个箭步飘入场中,衣衫飘飘的俊逸模样惹得很多年轻的女修眼前一亮,好感顿生。 “八极盟,沈轻衣。”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并未多有赘言。 而对方也同样简单的回应,旋即拔剑在手,一言不发的静等开始的信号。 对方眼中的杀气很浓,沈轻衣能够感受得到,但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虽然没有佳人注视让人惋惜,可长乐公子并没有在意。 不在又如何,这一阵又不是仅为了她而战的,他更是为了沈家,为了八极盟! 哪怕接下来的是粉身碎骨,他也要让四宗的人知道,八极盟的人绝对没有孬种。 哪怕今天尸骨无存,他也要让郝幼潇知道,他的心意未变,为了她他拼尽了一切。 更何况,对手虽然不弱,但沈轻衣的信心也极为充足。 元神后期又怎样? 漠北四公子,他长乐公子的名讳,可不是买来的! 开始的信号已经发出,对手长剑一震,踏步前冲。 沈轻衣傲然一笑没有顶风迎上,而是原地站定动也不动,五指翻飞轻抚琴弦,悠扬的琴音飘荡场中,衬托得他本就俊美的容颜更加仙意蒙蒙,宛若画中人。 待琴音扰得对方脚步微乱,他这才轻笑一声,一摸琴身不知从哪儿拔出了一把细剑,踏着灵动的步伐闪身而上。 几声金鸣,几抹寒光,嫣红绽放,人影乍分。 看了眼剑身上的血迹,沈轻衣轻笑,平和的望向惊怒的对手,心态不骄不躁。 修为高又如何? 我长乐公子又何尝不是天骄? 若非那胖子着实太妖孽,今天最耀眼的定然是本公子无疑! 如此默想着呃,沈轻衣很淡定的站在原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风格,他不是李初一,从来不屑于得理不饶人的狂猛追击。 这是他的尊严,也是他的气结,输他也要输的坦荡,而赢他更要赢得漂亮,赢得让对方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给足了对方调整的时间,沈轻衣的举动虽然让一些人嗤之以鼻,比如小胖子在这儿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大骂傻 逼,可更多的人则是暗暗点头,此举无疑博得了他们的好感。 即便是死斗,也克制着自己的礼节,这种人在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不管是故作轻松还是真有所持,沈轻衣此举无疑已经在很多人心里摸下了难以忘却的一笔。 见对方眼神凝起欲要再战,沈轻衣这才微微一笑,还剑入琴指按琴弦,朗声说道:“轻衣一曲《寒夜恨》送于道友,还望道友品评一番。” 说完不待对方开口,悦耳的琴音便飘荡起来。 初闻如晓春三月,好似春光无限。旋即音律一转,丝丝寒意泛于心间。此寒非彼寒,而是发自肺腑的心寒,像是被何事所伤,心力交瘁颓意漫漫。细品滋味更多,像是某件不得解的憾事存心而塞了心绪,有力使不上的难受感觉让人苦闷至极,不由得心神一股怨愤之意,恨天,恨地,恨人,也恨己。 五味陈杂融为一曲,几乎每个人都被勾起了深埋心底不愿想起的心事,脸色或多或少的都露出绵绵恨意。 阴九子见状赶忙阵诀一变,看不见的阵法防护滤去了音律中的神念只余琴音,这才让众人的脸色纷纷好转起来。 “呵呵,没想到漠北也有人研究音律之道,实在叫人意外啊!”阴九子喃喃轻笑。 复又想起了什么,他悄悄望了眼太虚峰中央主峰的方向,语带玩味的笑道:“不知道洪易那小子今天来没来,若是他知道世间还有人与他一般的雅好,不知会不会生出些兴趣呢。” 沈轻衣的对手也险些迷了心神,可微微一瞬后便挣脱了出来。 “装神弄鬼!” 冷笑一声,他长剑一抖,剑身的轻吟声顿时冲散了不少绵绵之音,旋即脚下发力,整个人合身扑了过来。 “靡靡之音,也敢妄言胜我?杀了你,让这些怪曲为你陪葬吧!” “靡靡之音?呵呵,原来也是个莽夫。” 似是没有知音,沈轻衣寂寥的笑了笑。长叹一声,手上指法一改,绵绵不断的琴音顿时凝出实形,一柄柄利刃般的向男修斩去。 “既非惜音人,那么,你便死吧。” 呼喝再起,刀光再现,两人各出奇法又战在一起,一时间难解难分。 这些李初一都不知道,小胖子这会儿正美滋滋的剃着牙呢。 说起来还真得表扬下李斯年,老不死的这回推荐的馆子还真不错,即便心情不佳的小胖子也着实大饱了一顿口福。 兜揣巨额灵石,再无霸王餐之忧。结账时某人很罕见的大方了一回,一把灵石塞过去豪气冲天的大喊了一声“不用找了”,直叫熟悉他的两女侧目连连,暗暗猜测这胖子是不是真让她们给刺激病了。 小胖子可不理这些,迈着自以为潇洒的大方步,扭着屁股左摇右摆的走出了房间。 身后,掌柜的看着缺了两边桌角的饭桌暗暗心疼,又看到干净的比洗过的还光洁的碗盘暗暗咋舌,心道修仙的就是厉害,饭量都异于常人。此人绝对是修仙者里的绝顶高手,他这来往的修士不少,像这人这么能吃的可从来没有过。 暗暗感叹了一番,掌柜的看了看兜里的灵石,又开心起来。 桌子是不便宜,但跟灵石才值几个钱? 不愧是能带着两位仙子吃饭的大高手,出手就是大方,这些灵石足顶他这顿饭加包间的装修两倍有余了,他哪能不喜。 待三人走后,掌柜的赶紧嘱咐伙计将李初一的相貌牢牢记下,回头书成画卷分发下去让所有活计都牢牢谨记,此人是贵宾,下次再来一定要好生接待,所有东西都照着最好最贵的上。 掌柜的小算盘李初一毫不知情,他这会儿正在暗暗自责呢。 难怪道士总说红颜祸水,连他这么“淡定”的人今天竟然都头脑发热了一回,怎么也这么大手大脚了呢? 照这么下去,她俩要继续跟着自己,自己那点小家当还不得早晚败光了! 难怪很多人说修行就要清心寡欲,此言果然有理。 回头望了眼,见二女还在嘁嘁喳喳的说着什么,小胖子暗翻白眼。 这俩妮子都行,很有说书的天赋。 从刚才到现在两人加起来说了能有一个多时辰了吧,嘴一直就没闲下,她俩不去天桥底下卖艺真是可惜了她们这身本事了。 “看什么看!”见李初一贼眉鼠眼的瞄来,小雨顿时噘嘴吼道。 一缩脖子,小胖子赶忙缩头。小姑奶奶毛着呢,他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喂,你怎么光闷头走路不说话?”小雨又问道。 李初一都快哭了,这个死循环怎么又套回来了。 随便找了个理由,他苦着脸回头道:“吃撑了,说话怕漾出来。” “你还能吃撑?骗鬼呢你?”小雨毫不犹豫的讥讽道,随后拉着郝幼潇笑成一团。 李初一无语,这理由找的太没含金量了,连他自己都不信。转眼瞧见小二黑这个小贱人也赖在郝幼潇话里贼笑不停,他气得牙根直痒痒。 眼神示意它回来,但小二黑根本不理,一脸懵懂的回望着自己,似乎不明其意似的。 李初一差点没气死,苦哈哈的看向肩膀上的蝶梦:“梦姐姐,还是你好,不像某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蝶梦看了他一眼,轻轻的说道:“我跟她们不熟。” 言下之意,如果熟的话,她也会过去。 李初一泪奔,无语望天,感觉朗朗晴空却是那么的黑。 漫无目的的溜达着,两女也跟屁虫一样的在后面跟着。逛了好久见她俩一点离去的意思都没有,李初一终于忍不住了。 “喂,饭也吃饭了,你俩还不回去啊?” “怎么,李大侠嫌弃我们了?”郝幼潇巧笑嫣然,言语却如刀子般扎心。 眼见小雨同仇敌忾的又瞪起了杏眼,他赶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怕耽误了你们的正事!你看哈,你们八极盟跟四宗死斗不是,你是郝家的大小姐,于情于理也得回去看一眼不是?还有你,你爹可是掌门,就这样跟我出来了你爹得多没面子,你得为你爹考虑下对不对?” 小雨轻哼了一声没说话,郝幼潇却开口笑道:“那你拉着我出来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这些?” “我...我...我错了......” 想不出理由,李初一只能故技重施。 可惜路数早被人摸透了,郝幼潇狠狠剜了他一眼:“别拿这句话搪塞我,你当我白痴吗?” 李初一无语,道士教的万能法也不好使了,这可咋办! 轻轻一笑,郝幼潇也不纠缠,转口说道:“李大侠你好好想想,当时您多大的威风,先斩敌寇,而后勾勾手指,小女子便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如果此时我自己回去,你觉着旁人会怎么想?” “始乱终弃!见异思迁!移情别恋!猪狗不如!”小雨毫不犹豫的接腔,圆睁杏眼就像在看一个负心汉。 小胖子绝倒,这他吗都什么词儿啊! 还有这话丫头你说出来合适吗?你还有没有立场? “这么说你俩就准备这么一直跟着我了?”小胖子苦笑。 “当然了!谁知道你一转身会不会再躲起来,我们可上哪儿找你去!”小雨掐着*说道。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嘛!” 李初一矢口否认,眼神示意让郝幼潇帮腔。 可惜郝大小姐根本不搭理他,见他望来用力的点了点头:“是!” “行,我服了!”一声大吼,引的许多人纷纷侧望。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俩妮子碰一块果然是地火天雷,只是这雷火没烧在她们之间,而是烧在了自己身上。 “你们一定要跟着我对不对?” “对!”二女异口同声。 “行!”小胖子点点头,“我现在要去茅房,你们去不去?” “滚!”两声娇嗔异常齐整。 “得嘞!” 答应了一声,小胖子一溜烟的滚去了茅房,独留二女面面相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去了。 他这种修为的修士,还有去茅房的? “不会又跑了吧?”小雨狐疑的道。 郝幼潇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小二黑。 “放心,有本皇在,他只要不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他给找出来!”人立而起,小二黑人性化的拿小爪子拍了拍胸脯,小黑脸上满是自信。 熟不知这些话被躲在茅房里的小胖子听了个门清,心里恨不得把它给清炖了。 吗的,养不熟的狗崽子,一转眼又把小爷给卖了! 正文 第八百七十三章 求见百劫 太虚峰事了,左右无事,两个跟屁虫又黏的这般紧,无奈之下李初一只能返回神剑峰。 他宁可蹲在叶之尘旁边听他跟那个姓白的讲那些让人昏昏欲睡的剑理剑道什么的,也不愿意再带着俩妮子闲逛了。这俩妮子简直八字合的不能再合了,感情诡异的要好不说还一致对外,每次挤兑的他都哑口无言不说,小二黑这个狗崽子还狗仗人势的在一旁帮腔,他再呆下去怕是自己会疯。 回程的路没有什么心事,李初一也就带着两女慢悠悠的飞着。 忽然前方人影破空,李初一定睛一看顿时欣喜,挥着手撩开嗓子高声叫道:“晴姨,晴姨!” 前方,沐雪晴眉宇紧锁不知在想着什么,听到呼喊后偏头一瞧,看清是李初一后顿时忧色尽去,满脸微笑的向这边飞来。 “初一,你怎么在这儿?”来到近处,沐雪晴慈爱的揉了揉小胖子的脑袋。这是太虚宫里她唯一真正的亲人,对自己这位血脉相连的大外甥她向来是当成半个儿子看待的,尤甚叶之尘。 “哦,神剑峰呆的闷了,我出来溜达溜达。”小胖子憨笑,见沐雪晴似乎不知道教武场上的事,他自也没必要说出来邀功。 可沐雪晴多剔透的人物,哪里肯信,见他面似憨笑可眼神狡黠,身后又有小雨和另一位天香国色的美人跟随,略略一想,沐雪晴顿时便误会了。 “原来是来会心上人的啊!” 宠溺的点点他的额头,不顾李初一悚然的脸色,她微笑着冲小雨点点头,目光旋即便落在了郝幼潇身上。 “你就是郝幼潇吧?一直听这臭小子念叨你,今天总算见着真人了,果然玉一般的人物。” 温和的眼神就像婆婆看媳妇,郝幼潇当场便闹了个大红脸。嗫喏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搭腔,紧张的看着温柔的沐雪晴,末了只能恭恭敬敬的福了一礼,柔声道:“八极盟郝家郝幼潇,见过前辈!” “诶,叫前辈多生分!跟臭小子一样,喊我晴姨便是。” 亲热的拉起郝幼潇的手,沐雪晴眉开眼笑的攀谈起来,不时还对李初一露出一个赞许的眼神,也不知是在赞他福气好还是夸他眼光高。 小胖子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他就不搭腔了。这下好了,彻底误会了,郝幼潇腼腆的样子让他很是无语,而满脸欢笑的小雨不时递过来的幽幽目光则让他浑身发凉。 好在沐雪晴似乎有要事在身,还未等小胖子想个由头脱身,她便主动告辞离开。 “晴姨,你这是上哪儿啊这么急?这些日子怎么一直没见着你啊?”见沐雪晴要走,李初一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 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沐雪晴似笑非笑的道:“我可是飞雪峰的长老,可不像某些小少爷那么闲啊。何况小少爷前阵子那么忙,我去了神剑峰两趟都没见着你,小姨我还没问你,你小子倒先问起我来了。” 李初一绝倒,他知道沐雪晴指的是什么。显然沐雪晴也知道了他躲人的事,这是借着自己的话头兴师问罪起来了。 小胖子悻悻,沐雪晴微微一笑也不多言,看了眼本本分分默立原地的郝幼潇,她拍了拍李初一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臭小子,你长大了,有些事我这个小姨也不便多管,但小姨还是要提点你一句,不管做什么心里要有个分寸,莫要伤了他人。” 言有所指,李初一哪能不知,尴尬万分的胡乱点了点头,他赶忙岔开话题问道:“不说这些了,晴姨你这是上哪儿去啊?是不是有好玩的事儿,能带上我不?” 回神剑峰也是听叶之尘念经,那还不如跟着沐雪晴凑点乐子呢。 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沐雪晴没好气的道:“我是去办正事的,哪有什么好玩不好玩的。我要去趟凌霄峰面见百劫老祖,怎么样,好不好玩,去不去?” “不去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李初一才不会去见百劫道人呢。 且不说他心里对百劫道人的怨念还未消散,单是百劫老头每次见了他都活见鬼似的一脸晦气,他也懒得去自己找罪受。 “就知道你不去!” 微微一笑,沐雪晴超郝幼潇和小雨挥挥手,温言道别:“今天时机不合适,咱们改日再叙。我的住所小雨丫头知道,回头让她带你过来,咱们好好聊聊。” 语气温和,但怎么听怎么跟婆婆准备审媳妇似的,饶是郝幼潇的落落大方也一阵紧张,赶忙点点头恭声道:“晴姨有事先忙,幼潇日后定会去府上拜会!” 满意的点点头,又给李初一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沐雪晴转身便急速离去。 原地,李初一愣愣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 我滴个苍天啊,这到底是要干啥?! 不提李初一,却说沐雪晴这边,分别后她便加紧速度,飞驰电掣的不多时便来到了凌霄峰。 卧龙之会让整个太虚峰都有些喧嚣,唯独凌霄峰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异样,丝毫没有被外面热闹的气氛所感染。 原因无他,因为凌霄峰是太虚宫三位镇派老祖的居所,更是太虚宫众多渡劫期和飞升期高手的隐居处。这些人都是无意权柄一心向道的,名利之事对他们来说如同粪土,他们唯一的渴求只有一个——成仙。 没有得到特许,任何人也不准直接降临凌霄峰山上。在山脚的接引处落了下来,不待走来的值守修士开口沐雪晴便先行一步将自己的令牌递了过去。 “飞雪峰长老沐雪晴,求见百劫老祖,还望二位师兄通禀一下,雪晴敬谢!” “稍等。” 来人也不废话,一人留在原处,另一人则反身飞往山上。身形展动气息外露,若是有旁人在此定会惊愕的发现,这两个看守山门的修士竟然都是渡劫期的修为。 不多时,那人再次返回,将令牌递还给沐雪晴,温言说道:“老祖让你上去,沐师妹自行前去便可。” “谢师兄!”沐雪晴不失礼数,再次拱手后这才飞奔上山。 没有御空,她贴着地面不时的在山石草木上借力,人如飘飘仙子般轻盈而上,不多时便来到了百劫道人所在的洞府。 门口,曾经接引过李初一的凌霄峰执事赵义早已守候在侧,见沐雪晴到来先一步拱手见礼,微笑道:“沐长老,好久不见!老祖让你直接进去,无需通传。” “谢过赵师兄。”沐雪晴恭敬回礼,这才迈步洞中。 明珠铺路,奇草芬芳,山洞里还是那般五光十色浑无半点幽邃模样,而沐雪晴则司空见惯了一般,一路视而不见的迈步向前,丝毫没有李初一那种初进大观园的痴相。 洞中有府,那是百劫道人的居所。来到前院默默感应了一下,确认了百劫道人的所在后刚要迈步,却听“嘭”的一声巨响,百劫道人所在的那间屋舍炸了开来。 火光中,陨火的气息暴露无遗,而沐雪晴却视而不见的站在原地,浑不把这股能将她烧得渣都不剩的奇火放在眼里。 眼见陨火就要扩散,她就要香消玉殒,这时一声怒哼声忽然响起,凭空中凝出一只巨大掌影,微微一收便将还没来得及扩散的陨火给拢住了,用力一攥便掐灭在了掌中。 挂着丝毫不变的微笑,沐雪晴看着灰头土脸的百劫道人从废墟中走了出来。老头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的,似乎在为什么事而气愤。 “老祖。”沐雪晴主动迎上,掏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 百劫道人接过,胡乱的在脸上擦了擦,旋即诉苦似的愤愤不贫的道:“你说怎么就又炸了呢?没道理啊,我的推算应该没错啊!” 隐约猜到了百劫道人说的是什么,沐雪晴笑问道:“老祖,您又改良陨火天劫丹的丹方呢?” “可不是嘛!”百劫道人点点头,“你说怎么就又失败了呢?这第几次了?我算算,一千七百三十二...不对,一千七百三十三,这都快两千次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失败了呢!” 饶是沐雪晴的心性也一阵无语,看着百劫道人只能苦笑。 旁人或许不了解,她可知道百劫道人的改良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改良的不是诸强手中都有的大路货,而是只有太虚宫有的完整版的陨火天劫丹的丹方。外人手中的陨火天劫丹炼得再完美也只能对渡劫期有效,飞升期的高手如果不是存心找死的话是很难被其所伤的。 而太虚宫的不然,完整版的陨火天劫丹的威力外人根本不知,一颗渡劫灭,十颗飞升陨,据说若是能凑个千八百颗的一起爆开,便是仙界的真仙也得饮恨,端的是霸道绝伦。 可同样的,完整版的陨火天劫丹炼制极难,不但对炼制者的丹道造诣有极高的要求,其材料更是繁复罕见,多少年也未必炼制的出一颗。 正因如此,百劫道人才对丹方动起了脑筋。他想将繁复的丹方简化,让成丹的效率大增,同时还想改进丹方让完整版的陨火天劫丹威力再近,真正成为能镇守太虚威慑八方的至尊神丹。 可惜,一千七百多次了,百劫道人一直都没有成功,而他的炼丹房也几乎一直都是新的。 要是外人知道了绝对没人敢嘲笑他,有的只会是深深的敬仰,乃至敬畏。 陨火天劫丹都敢改,而且炸了将近两千次也没把老头炸死,这老头的实力得有多强,心得有多大,毅力又得有多坚定! 正文 第八百七十四章 惊闻 “不说这个了。” 良久,百劫道人摆摆手,奇怪的看着沐雪晴问道:“丫头,什么事这么着急?我这刚接到你的传讯你人就过来了,怎么了,叶之尘那小子想通了,同意娶你了?” “老祖,你说什么呢!” 沐雪晴闹了个大红脸,不依的看着百劫道人,小女儿作态浑没有先前那种长辈模样。 “猜错了?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小倒霉蛋!是不是小混球又闹出了什么乱子,连叶之尘也收拾不了了,你这才来找我来了?” 百劫道人以为猜到了真相,一脸晦气的道:“那小混蛋就是个灾星,跟他师父一个德行,闹出啥乱子也不稀奇!也罢,谁让我是他师叔呢,说吧,他又惹什么祸了,吃没吃亏?不要紧,惹什么货我都替他兜着,老夫这脸在天门山还是好使的!” “瞧您说的,初一他虽然顽皮,但是个善良的孩子,哪能总惹祸啊!” 提起自己的大外甥,沐雪晴满脸慈笑,旋即想起了什么,眨了眨眼俏皮的道:“再说了,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能吃亏啊!就算真有什么事,我这个小姨帮不上忙的叶大哥也就给处理了,对他啊,叶大哥可是比谁都着紧的呢!” “也是,叶之尘那臭小子别看整天板着个脸,护起犊子来还真没几个人比得上他,瞧把人家拜鬼宗闹的,这阵子都没拜鬼宗的人敢来天门山走动了。”百劫道人哈哈大笑,感觉自己有些多虑了。 玩笑一阵,沐雪晴脸色一凝,正色道:“老祖,今天我来找你事另有要事。这阵子我心绪不宁,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只是暗地里查了许久也没有结果,掌门师兄又忙着卧龙之会的事情脱不开身,我实在放心不下,只能来找您通禀一声了。” 百劫道人闻言也脸色一肃,没有追问沐雪晴口中的大事,而是担心的问道:“你的道心怎么样了?有没有异状?” 沐雪晴心中一暖,摇头微笑道:“老祖放心,我这是无意为之,并不算违反了誓言,道心未有异样。” “这便好,你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百劫道人松了口气,疼惜的看着沐雪晴。 很少有人知道,沐雪晴的修为其实不止于此,离开沐家时她便有接近渡劫的修为。只是因为她自幼所修的《天衍命术》乃大衍的密不外传的镇国奇术,为了离开沐家离开大衍,沐雪晴只能以道心起誓自封此法,并且自斩一刀斩去了《天衍命术》修出的大半道行,同时立誓除非重回大衍归入沐家,否则此生此世绝不可再修此功。 按照正常来说,沐雪晴早该渡劫,甚至是飞升了。可是这么些年来她却一直止步道胎难有寸进,一来是所修功法改变需从头修起,二来则是自斩的那一刀多多少少已经伤到了根基,这才使得她修行进展异常缓慢。 好在沐雪晴也不在意,能离开那个让人伤心让人窒息的地方,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而太虚宫就像她第二个家,远比真正的家还要让她亲近让她有归属感。能在太虚宫里无忧无虑的看着一个个年轻后辈慢慢成长,一点点的赶上并超越自己,沐雪晴感觉比什么都快乐,是以自己的修为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天衍命术》毕竟是她自幼修习的秘法,多年的苦修早就化成了她的本能,哪是说封就能封的干净的。因此很多时候她的预感都很准,远比寻常修士要准的多,加上她为人待人温和容易亲近,是以她的修为虽然不高,可太虚宫里却很是受人敬重,即便修为远比她高的渡劫飞升也不敢过于拿大,都是平辈论叫。 当然了,这里面多多少少也与叶之尘有关系。她和叶之尘的纠葛是个不能说的秘密,不能说却并不代表没人知道,冲着叶之尘,也没几个人愿意得罪她。 而凭着这种本能的直觉,以往里她替太虚宫化解过很多次危机,这无疑让她更受人尊敬了几分,而她自己也因为这种本能的直觉获利甚多。 就拿五羊坟冢一事来说,当初带队的并不是她而是另一位长老,可是冥冥中她有一种感觉,似乎才行有什么事会与她有关,这才主动请缨要求带队历练。 到了大衍后,她又感觉东方有异,不顾原定的计划,带着一群年轻弟子直奔五阳城,直至在五羊坟冢里碰到了道士和李初一。 当时她只认出了道士,并不知李初一与自己的关系。可后来一系列的事让她暗暗庆幸自己的这种本能,靠着它她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外甥给带回了太虚宫,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无独有偶,这阵子她又心有所感,总感觉有什么大事将至,心绪一直不得凝定。 说是大事,但她知道百劫道人能听出来,她说的大事绝非好事,而是一场大祸。 本想去找陆横,可卧龙之会陆横已经忙的焦头烂额,无奈之下她只能来找百劫道人,看看百劫道人能不能有办法查探一下。 若非道誓制约,她真想推演一卦看个究竟,这次的恶感比以往都要强烈,甚至让她有种莫名的恐慌。 “这是我炼制的安神丹,吃了它。” 递过一颗灵氲隐隐的丹药,待沐雪晴服下后,百劫道人沉吟片刻道:“事情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手盯着的,能让你这么紧张的无非有二,要不是卧龙之会的那些‘贵客’有猫腻,就是大衍那边又不准备安分了。” 犹豫了一下,沐雪晴问道:“老祖,要不要我推衍一下?略作推算,道誓的反噬我应该还支撑得住的。” “别!” 百劫道人赶忙拦下,气恼的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我太虚宫是没人了还是都死光了?哪用得着你拼命?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叶之尘交代?此事就此作罢,你切记不可鲁莽,回去好老老实实的呆着该干嘛干嘛,这些事不但不要插手,连想都不要想,听见了吗?” 虽然是斥责,但沐雪晴还是满心温暖。百劫道人是关心她才会如此,他将自己当成了一个亲近的晚辈,而非一件工具,这正是她喜欢太虚宫的原因。 相比冷冰冰的家族,那个逼着她唯一的亲姐姐离开心爱的人嫁给大衍的皇帝,最后还落了个连原因都闹不清楚的惨死下场的冰冷之地,太虚宫显然更像一个家,这里有人味儿,这里有亲情。 回想了下自己这些日子的暗查,沐雪晴低声道:“老祖,我有一个猜测,我怀疑这事跟那个神秘的天字一号有关。” “你怀疑余瑶?”百劫道人问道。 沐雪晴摇头:“不是,当初我就跟您说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余瑶是清白的,她只是天字一号推出来的一个烟幕,目的就是搅乱我们的视线。” 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百劫道人又问道:“那你有没有感觉出谁有问题?” “没有。”沐雪晴叹了口气,她的直觉不是万能的,有些事可能连《天衍命术》都推算不出,更遑论自封后残留的一丝本能感应呢。 沉默便可,她接着说道:“老祖,我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我有一个推测。结合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感觉大衍的目标恐怕是在卧龙之会上,而且极有可能是卧龙之会最重要的那场会武。据我所知除凌霄峰外,各峰的丹房都有损失,里面甚至还有咱们的杀手锏陨火天劫丹,若是那贼子将这些陨火天劫丹暗中埋伏在会武的会场,到时一旦爆开,后果不堪设想!” “嗯,你说的我也知道,所以陆横才在这次大会上搞出了一个夺天擂。一来是借此激发弟子们的上进心,二来则是为了分化目标,转移暗子们的视线,看看能不能借此引得他们提前发动,从而寻出端倪。” 听到百劫道人的话,沐雪晴顿时恍然,微笑道:“原来老祖和掌门师兄早有腹计,看来是雪晴多虑了。” 谁知百劫道人脸色却没有丝毫缓和,闻言肃然的看着她,轻声说道:“你没有多虑,我们也是出于无奈才出此下策。有些事你并不清楚,各峰的丹房都丢了陨火天劫丹你是知道的,可你不知道丢失的数量有多少。” 沐雪晴一惊:“很多吗?” 百劫道人沉重的点点头:“一共一百三十七颗,其中有两颗还是极品。” “什么?!这么多?!怎么可能?!”沐雪晴脸色大变,这个数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一旦爆开的后果已经不是不堪设想了,毫无防备下轰平小半个天门山都不是没有可能。 更何况里面还有两颗极品,沐雪晴很清楚百劫道人口中极品指的只有太虚宫才有掌握的完整版的陨火天劫丹。那可是能灭飞升的大杀器,竟然就这么被人偷了却一直无人发现,怎么可能呢?! “你也知道,陨火天劫丹作为杀手锏,各峰均有储备。而杀手锏之所以是杀手锏,原因便是其主要目的是用来威慑,轻易不会动用。一直以来,陨火天劫丹的封存都是有专门的阵法和禁制的,就连丹房的主事想要开启都极为麻烦,外人几乎不存在窃取的可能。因此往常核对时,审核的弟子通常只是隔着禁制检查下封存药瓶的数量,根本不会打开来看看里面的丹药是否还在。而这次神剑峰丹房出事,我得知后特地派人重新核对了一番,结果开启阵法一瞧,连我也吓了一跳,很多陨火天劫丹不知去向,只有一个看似完好的药瓶留在原处掩人耳目。” 叹了口气,百劫道人语气略有缓和:“一百三十七是我推测的一个数字,成丹丢失的实际上一共有八十三颗。余下的那一半则是丢失的灵材数量,那些都是炼制此丹的材料,若是有高手炼制,算上折损的话至少也能炼制出三十颗以上,而一百三十七则是我估算出的最有可能的结果。”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们真想炸平天门山,直接抹平九峰中的某一峰吗?”沐雪晴失神的喃喃自语。 百劫道人冷笑几声道:“不管他们怎么想的,肯定没有好事便对了!” “这可怎么办...”沐雪晴慌了神,“这要是爆开的话...不行!老祖,我还是推演一番吧,不求推出幕后的贼子,只要推算出这些灵丹的下落便可。正值卧龙之会之际,若是出了此等大事,那我太虚宫危矣啊!若是能化解太虚宫的一场大劫,我沐雪晴就算搭上一条命,那也算值了!” “胡说什么呢!”百劫道人厉声斥责,“你这丫头,我说的话都白说了?你真当我太虚宫的人都死绝了,就剩你一个啊?” “可是老祖...!” “没什么可是的!”眼珠子一瞪,百劫道人直接打断。 拍了拍沐雪晴的肩膀,百劫道人语气一缓安慰道:“丫头,莫慌,天塌了有我们这些老家伙顶着,还没到要你个小妮子拼命的时候。” “老祖...” 沐雪晴又感动又心焦,刚要再言,却被百劫道人不容置疑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腰板一挺,百劫道人凝望远方,似乎凝望着深藏在水面的黑手,冷笑几声道:“拿我的灵丹来炸我,算盘打的倒是巧妙,但未免也把我百劫,把我太虚宫看得太低了!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有本事便试试看,看看我太虚宫是不是真像他想的那么脆!” “丹,我们能炼。爆开了,老夫也能解!论道丹的造诣老夫还没怕过谁,拿老夫的丹来对付老夫,哼哼,老夫怕你不成!” 远超于寻常飞升的庞大气息悄然弥漫,沐雪晴感觉窒息的同时,也被百劫道人的强大和自信所感染,提着的心不由的放了下来,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没错,陨火天劫丹丢了又怎样? 太虚宫又不是吃素的,陨火天劫丹只是太虚宫的诸多底蕴之一,绵延万载的太虚宫若是被区区百余颗灵丹给灭了,那也未免太可笑了。 更何况太虚宫还有百劫老祖,还有其他两位并不比百劫道人差的镇派老祖,还有凌霄峰整整一峰的隐修高手,还有叶之尘等诸多大能! 有这些人在,若是区区百多颗陨火天劫丹就能把太虚宫给灭了,沐雪晴自己都不信。 正文 第八百七十五章 一个名 与此同时,太虚峰这边,八极盟和四宗之间的生死斗即将全部结束。 长乐公子沈轻衣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可还是赢下了一局。幻妙的琴音加上迷花渐欲般的剑法将高他两个小境界的寂静岭男修打成重伤,直到现在意识还迷失在幻音中没有醒来。 而沈轻衣也因为这一战正式晋入天骄榜,元神期里以初期的修为对抗后期的修为还能取胜,他足以称得上一代天骄。 若非有李初一那不敢让人相信的一战在先,他无疑是今天最耀眼的明星。但这也并不妨碍他的盛名传开,长乐公子的名号终于走出漠北的小圈子,第一次出现在了整个人界眼前。 拜他所赐,很多人对八极盟的信心都大为增加,原来这个新兴的超级势力并不像众人之前所想的那般不自量力,敢顶着四大宗门的压力占山割地,果然非同寻常。 借着这股豪气,很多人都为八极盟加汽油来。之前郝幼潇的一战虽然有些闹剧,但毕竟是赢了,再算上第一场,八极盟如今是一胜二负。死斗五局,如果八极盟再胜一场,那他们的地位便稳住了,四宗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存在。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如秋风扫叶般寒了众人的心。 第四场乃道胎战,八极盟这边派出了方家的一位道台初期弟子应战,而四宗那边则由莽山剑派出战,派出的同样也是一位道台初期。 修为势均力敌,本以为会是场精彩的持久战,结果仅仅三个回合,一道如梭寒芒划过,正中方家道胎丹田。方家修士连道胎都没能遁出来便惨死当场,现场雅雀一片。 很多人看出来了,不是方家男修实力不济,而是莽山剑派的修士实力太强。最可怕的是此人竟然还有一并道胎神兵,虽然仅仅只是最下品的货色,可也足以让人垂涎欲滴。 若非有道胎神兵,方家男修本来还是能活下来的,可惜道胎神兵对道胎的杀伤力是众人皆知的,一剑之下洞穿丹田,方家男修的道胎当场便于神魂一起烟消云散,根本没有脱离肉身的机会。 这,就是底蕴。 是实力。 四宗强的不光是人,强的还有装备。 仅仅一个道台初期而已,莽山剑派竟然就为其配备了道胎神兵,即便是太虚宫的弟子也有些瞠目结舌,这等手笔实在是太阔气了。 说一千道一万,不管找什么理由,输了就是输了。 战局重新被拉回了起跑线上,双方的胜负就看接来下的这最后一战了。 最后一场也是道胎期,不过是道胎中期。 双方根底虽然都不差,可高手的数量还是有限的,死了哪一个都会让人心疼。渡劫期就不必说了,一旦开战根本不是这小小的教武场能容纳的下的,而道胎后期也是如此,修行到这一步已经可以说是摸到了渡劫的希望,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没有人愿意让他们折损在这里。 对双方来说,这无疑都是一场极其重要的决斗。对八极盟来说此乃生死攸关的大事,而对四宗来说则关系到他们的颜面丢失与否。 人员选派上,八极盟斟酌良久派出了萧家的一位道胎。而四宗那边,轮到出战的百圣阁毫不犹豫的派出了一位中三十三圣门下的杰出弟子,修为也是道胎中期,可名声却比萧家道胎高出不知多少。 萧家原先业隶属于邪道,是以双方都是一般的性子,见面没有废话,直接全力出手,一开场就打得热火朝天。 从地上战到天上,又从天上纠缠到地上,整个教武场的地都被犁了十几个来回,硬生生的矮了一截子下去。若非阴九子等人修为精湛认真御守,周围的瓦舍怕是难逃厄运,此时早已被夷为平地。 之前李初一与宋高一战,宋高的修为虽然也是道胎,可两人交手确实奇招诡招居多,鲜有硬碰硬的情况。众人虽然惊叹连连,却很难真切的领悟到道胎中期的强大。 可此时不同,双方都是一般的路数,斗狠拼硬以强对强,无数次针尖对麦芒的轰杀让众人大饱眼福之余也深感心悸,他们终于知道了为何境界越高跨境一战越难,到了这个层次比拼的已经不是法力的多寡和精力的充裕了,还有各自对自己所修之道的领悟有多深。 激斗从正午一直持续到了深夜,两人一停未停,观战者也无一人离去。如此精彩的战斗哪是说看就能看到的,两人激斗了十几个时辰还未有枯竭的磅礴法力引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叹,以至于到最后人群已经不惊叹了,他们已经习惯了,或者说麻木了。 不过从两人渐渐放缓的交手频率来看,很多人已经看出此战应该快分出胜负了。到了这个份上,两人拼的已经是各自的毅力了,谁先一步撑不住弱了气势,顷刻间便会被另一方抹杀。 “唉。” 看台上,沈家家主沈辉忽然一叹,眼现黯然之色。旁边,方家家主方浩白也是如此,关注战局的眼睛里满是惋惜。 另一边,四宗的人则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嚣张的百圣阁更是直接冲着八极盟这边冷笑不止,几个跋扈的甚至还朝着这边用大拇指在脖子上狠狠一抹,眼神里满是桀骜和狰狞。 陆横也是暗暗一叹,心里替八极盟有些可惜。 默契仅仅只是默契而非约定,是双方的心照不宣。他替八极盟争取来了这个机会,能不能抓得住要看他们自己,他也无法干涉。 而现在,他已经看出来了,八极盟的那位男修虽然有心拼命,但终究差了一丝。不出意外的话,胜者应该是百圣阁无疑。 仅仅只是一丝的差距,却如天刀一般,无情的斩出了八极盟的命运。 忽然,陆横脸色一变,看台上的其他人也是如此。只见萧家男修忽然撤防,竟然硬拼着受了对方一记杀招死死的抱了过去,任由对方的弯刀将他凌迟般的砍得血肉四溅,他也死不松手。 “不可!”方浩白和沈辉齐声惊叫,沈轻衣猛然攥紧了拳头,而沈蝶衣则紧捂着嘴泪眼朦胧。 天空中,只剩一口气的萧家男修忘了看台一样,决然的眼神深深的印刻在所有人心中。旋即回头紧盯着对手骇然的双眼,他桀骜的大笑起来。 “我是萧家萧晋,是八极盟的萧晋!萧家不败,八极盟不败,这一战你别想在我身上赢!” 桀骜的狂笑声中,一股让人心底发寒的波动陡然传出,旋即豪光大放,众人顿时耳目失聪僵在原地。 “阵法全开!” 阴九子一声暴喝,催动着阵法运转到了极致。威力巨大的冲击波不停地摧残着防护光幕发出阵阵如同琉璃碎裂般的*,好在太虚宫的防护法阵够强悍,总算是拦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很多人还是吐血倒飞倒地*。这并不是有余波散逸出来,他们是被眼前的场面给惊了心神,逆了气血才会如此。 良久,余波散尽,爬起身来的众人再次望去,场中已空无一物。 八极盟的人不见了,百圣阁的人也不见了,场中空荡一片,唯有一个深深地大坑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道胎自爆。 一个道胎中期竟然就这么自爆了? 这种结果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李初一虐杀宋高的手段虽然血腥,但论惨烈程度远不及眼前。 没有叫好声,也没有人追问结果,所有人都沉默了。 百圣阁的那人很多人已经忘了他的名字,而八极盟那位道胎的名字却深深地印刻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 八极盟,萧家,萧晋。 一世人,成就一个名! 震撼的同时,许多人也心感迷茫。 一个天资横溢的修士,一个能与百圣阁中三十三圣门下的骄子相抗衡的天骄,不知苦修了多少年才修到了如今这种程度,仅仅只是为了门派的尊严,为了八极盟而不想输,就用出此等惨烈的手段,这,值得吗? 不论是太虚宫弟子,还是其他门派的人,一时间尽皆沉默。 口号人人会喊,谁都可以吆喝几嗓子“为师门尽忠”的豪语,可事情真到了那一步的份上,又有几人会将自己的豪言壮语化为实际行动呢? 毋宁死。 多么好听的话语。 苦修一生,这句话又有多少人敢去实践呢? 这,真的值得吗? 值得! 片刻后,一个个脑袋纷纷昂了起来。 笑话,这还有问吗? 答案是确定的,自然值得! 宗门不仅仅是授艺的地方,更是他们每一个人的家。虽然绝大部分同门都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同吃同住一同苦修的他们远比亲兄弟还要亲。 宗门没了,那不仅仅只是学艺的地方没了,那代表他们的家也没了。 家都没了,他们又是什么呢? 孤儿。 流落天涯,孤苦伶仃的孤儿。 哪怕修为盖世,哪怕傲瞄众生,可这半点都掩盖不了他们是一个孤儿的事实。 即便将来站在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时候,身边却无半个家人嘱咐庆贺,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很多在场的太虚宫弟子都很惭愧,面对忠烈的萧晋,他们自惭形秽。 一个新生的八极盟都被人如此爱护,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来维护它的尊严,自己身在太虚宫这个温暖而强大的怀抱里安心的成长,每天都歌颂者太虚宫的强盛,以身在其中而深感自豪,可方才那一刻自己竟然产生了由于,竟然在考虑值不值的问题,这简直是太可笑,也太不应该了。 这个念头,让他们愧对师门。 陆横深深一叹,欣慰的看着一张张坚毅起来的年轻脸庞。他叹息萧晋的夭折,同时也很感谢他,感谢他用自己的行动唤醒了太虚宫沉睡的魂。 陆横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与之前不同了,他们的修为并没有增长,可他们的心却越发坚定起来。 他感觉他们,长大了。 正文 第八百七十六章 评判 萧晋的大义不但唤醒了很多人的魂,更是让他们对八极盟更加的敬重。 虽然只是一个新生的雏鸟,虽然有四宗这四只老鹰环视,可如果八极盟里全都是萧晋这种人,不用全部,哪怕只有一半,只有三分之一,那八极盟也绝不对倒下! 哪怕他们被四宗给掐灭了,他们也不会倒下,他们一定会浴火重生,再次站在世人的眼前! 四宗里也是脸色各异,痛失门人的贪狼阁主眼神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冰宫的冰羽仙子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是眼神比先前凝重了许多。莽山剑派的解之元则不同,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不时摇头叹息,似是很为萧晋的死而惋惜。 也对,各为其主而已。抛开各自的所属不说,萧晋这种为了门派尽忠尽义之人绝对称得上一位义士,换成谁也会心有敬意。 童妖虽然也略有震撼,但更多的则是在乎结果。 见陆横半天没发话,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问道:“陆掌门,敢问这场比斗的结果如何?” 一句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八极盟里,沈辉和方浩白都眼现紧张。 严格来说,这场比斗应该是八极盟输了。明眼人都看出来萧晋不敌对方,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自爆道胎拖着对手同归于尽。 只是说成平手也无不可,毕竟夺天擂只看结果,既然两人同时殒命,那自然无分胜负。 最关键的还要看陆横的意思,作为东道主,又是这场比斗的见证人,他的话才是一锤定音的结果。 陆横沉默良久也未开口,似乎也在判断着此场的结果。 四宗那边,百圣阁一位渡劫的长老见状眉头一皱,没敢冲陆横,而是冲着八极盟的方向冷笑道:“这还用问吗?显然是八极盟输了!打不过就自爆,手段倒是挺毒,临死还不忘拖着我百圣阁一条人命下水,你们八极盟的心思倒是比我们邪道还邪道!” 沈辉和方浩白脸色一沉,却没有开口。此时他们说什么也不合适,两人齐齐转目看向了陆横。 “再看也是你们输,难道你们还有脸说自己赢了?可笑!”渡劫长老冷笑,瞥了眼陆横,旋即抱着膀子定定的看着方沈二人,脸上的蔑然尽显无疑。 “我认为,此战应该算平局。”陆横没开口,解之元先插了进来。 虽然胜负关乎到四宗的颜面,可他还是做出了自认为正确的判断,哪怕这会引来其他三宗的不满。 果然,此言一出,另外三宗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甚至连莽山剑派的人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异样。胳膊手往外拐任谁也会生气,可解之元并不在乎,他仅仅只是遵从着自己的本心而已。 眉头一皱,童妖刚要开口,一旁的冰羽仙子却先开了口:“我与清泉师兄一样,认为此战结果应为平局。” “你!”童妖暗怒,冰宫的人竟然也出来搅局。 狠狠瞪了冰羽一样,他扭头冲贪狼阁主问道:“贪狼,你怎么说?别怪我没提醒你,死的可是你百圣阁的人!” “嗯,死的是我百圣阁的人,可你们寂静岭也没少死人啊?”贪狼阁主淡淡的道。 童妖气结。 没错,百圣阁是折损了人手,可他们寂静岭的损失更大,而这也是他急于让陆横表态的原因。 五战中,第一场冰宫获胜,参展者毫发无损。第四场莽山剑派大获全胜,仅仅三个回合便将对手斩于马下。 唯有他寂静岭,运气不佳抽签抽到了两场。本来这也没什么,对付八极盟寂静岭还是很有信心的,童妖甚至感觉根本不用其他三宗出手,他们寂静岭一家便可搞定。 可结果确是,两死一重伤,折损足足三人之多! 其中最让他心疼的便是宋中,本来这场决斗他根本就不用上场的,结果谁能料到横里杀出个“鸟人”来,先派小妖狗一口妖火喷死了郝幼潇的对手,再来更是亲手将宋高虐杀当场,而他却只能看着,什么也不能说。 这也就算了,谁能想到沈轻衣竟然也如此了得,同样以下克上战而胜之,与其对战的弟子虽然未死,但却被琴音伤了神魂,不好生调养难以恢复。即便童妖再想冷静,面对如此结果他也冷静不下来了,这岂不是说他百圣阁在四宗中是最弱的吗? 若是陆横再判定此战平局,此番比斗双方打成平手,那他寂静岭肯定会遭人耻笑,被人恶言成拖后腿的存在,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也是他无法向自家掌门长老交代的。 所以,即便知道上层之间的默契,即便知道平手的结果最好,太虚宫可以从中介入让双方都有一个台阶下,但他不能接受,因为他寂静岭,已经没有台阶了。 好在百圣阁也死了人,而且也是一位道胎中期,所以童妖怎么着也得将贪狼阁主拉到自己这边。 忍下心中的恶气,童妖缓声道:“贪狼,我一时失言,不是那个意思。但我说的也是事实,刚才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难道你也认为应该是平局吗?” 球抛到了自己这边,贪狼阁主也很是苦恼。 那位道胎虽然不是自己的弟子,但其师父跟自己关系向来不错,贪狼也很是心疼。 但是要说胜也不妥,不关乎上层的眉来眼去,单是结果来说也不能说是胜,应该算是平局。 就算大家都看出来了萧家小子是自知不敌才以命换命,但那仅仅只是看出来了,夺天擂看的是结果,而非过程。 规则说的很清楚,生死论英雄,这不是点到为止的教武竞技,这是关乎名誉和生命的生死战。 萧晋以自己的死维护了八极盟的尊严,也维护了他自己的尊严。贪狼对他的愚忠嗤之以鼻,认为八级盟不值得他如此付出,可是对于他的狠,他的豪气,他的果决,他生死关头表现出的那种不择手段的邪气,贪狼还是很欣赏的。 同为邪道,萧晋的风格很对他的脾胃。 “平局。”良久,贪狼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见百圣阁很多人面露诧异,那位嘲讽八极盟的长老更是面相不满,他冷笑几声一眼瞪去,待对方鹌鹑似的缩回脖子后这才收回目光。 “你...你竟然!” 童妖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贪狼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声道:“夺天擂只看结果,不问手段。虽然我百圣阁死了人我也很心疼,但胜了就是胜了,败了就是败了,现如今台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让我说此战胜了,我怎能说得出口?退一步讲,就算我真厚着脸皮说此战胜了,那等下表彰功士,你让我表彰谁去?” “贪狼!”童妖大叫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贪狼。 邪道的人果然都是疯子,是神经病,脑子不正常。此时此刻他竟然还能生出这种正义之心,你说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解之元也有些意外的看了贪狼一眼,笑呵呵的道:“没想到你这条野狗竟然还有这份心思,我很意外啊!怎么样,要不要来我莽山剑派发展?” “滚 蛋!” 贪狼冷笑,厌恶的看着解之元:“我们邪道只是不屑于隐藏,是什么就是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不压抑自己的渴求罢了。不像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伪君子,明明一肚子男盗女娼,可面上却偏偏做出一副道貌岸然,下起阴刀子来比谁都狠。让老子去你们这些伪君子的集中营,杀了老子都不干!别说去了,想想都觉着恶心,不行,那谁,去,给我拿个盆来,我得吐!” 贪狼只是故作姿态,自然没人真应景的取个盆来。不过贪狼的话说进了百圣阁众人的心坎里,一个个不屑的望着解之元满脸讥笑,心里对贪狼的决断也不自觉的认同了。 没错,人都没了,哪能言胜? 邪道之所以是邪道,只是不去刻意压制本心,随心所欲罢了,因此才会被那些恪守着自己给自己定下的条条框框的老古板们称为邪道。他们只是行事邪性,可不是无恶不作的恶人。 四宗自己的内讧,以三比一寂静岭的失败告终。 陆横满意的点点头,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此战便算作平手。此番比斗,漠北四宗和八极盟打平,不分胜负。” “我不服!”童妖叫道,“规则有漏洞,这是钻空子!以后若是谁打不过都来自爆这一手,那夺天擂还叫什么夺天擂,改名叫自杀擂算了!” “嗯,规则是有漏洞,毕竟是第一次举办,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陆横点头表示同意,旋即脸色一肃凝声道:“可同样的,戚道友也别忘了,这场比斗同样也是生死之争,双方都是签了生死状的。为了不败,为了维护自己以及身后同门的尊严,萧家儿郎以自爆成就大义,成就了他的英名,单此一点我便认为此战做平没有任何问题。若是真要论究起来,百圣阁的后生应该算负,胜的应该是萧晋!” “就因为他自爆?可笑!”童妖嗤笑。 陆横摇头:“非也,我说萧晋胜自然不是他敢于自爆。萧晋自爆之前的那一刻大家都看在眼里,没错,论修为是百圣阁的后生略胜一筹,可论赴死的决心,论生死关头的应变,百圣阁的后生确实差了些许。那一刻大家也都看见了,发现萧晋的目的时百圣百的后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那么愣在原地被生生炸死了,那一刻他自己放弃了对生的希望。若是他当时不放弃,拼尽一切去竭力抵挡一下,哪怕最后还是身死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何况以他的修为,若是拼死一搏,未必没有一丝生还的可能。戚道友,我这么说,你以为然否?” 童妖默然,良久咬牙道:“我要求加试一场!从元婴到渡劫,哪怕是飞升之比,老夫亲自上场,我寂静岭也一并接着!” 正文 第八百七十七章 认可 童妖的执着大家都可以理解,此战五轮唯独寂静岭丢的人最大,童妖也是急红了眼,想要挽回些面子。 但是... “太难看了。”贪狼道人毫不犹豫的讥讽道,直白的话语让童妖的脸漆黑一片。 “我也感觉不妥,说好是五轮战,既然已经结束了,那就没有必要再比了,比下去不管胜负,都是浪费时间。”解之元也皱眉帮腔,言语间还暗含点醒,暗示童妖不要忘了正事。 童妖自然不会忘,可此战如此收场,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冰宫自然是不可能帮着他说话的,童妖咬牙良久,末了伸手一指方浩白和沈辉:“此战我寂静岭不服,你们八极盟可敢再战一场!” 方沈二人还未大话,陆横却脸现不满的抢先开口:“好了,都不要胡闹了!” 陆横发怒,童妖也阴沉着脸不敢再言,论身份论修为他都不敢过于挑衅陆横,由其这里还是人家的底盘。 见诸人都消停下来,陆横语气放缓道:“戚道友,你的心情我不是不可以理解,但规矩就是规矩,此战已然做平,即便你还要再战,无论胜负都与此战无关。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此战四宗并没有输,戚道友何必如此执念呢?” 轻吸一口气,陆横眼睛一眯,没有出声,而是暗中传音各位魁首道:“此战的结果已经很‘圆满’了,相信各位的掌门也应该很满意,再纠缠下去岂不是很没有必要?何况此次卧龙之会各位应该都有另有目的而来,与其耽误这些功夫在这些琐事上,咱们是不是应该把时间花在‘正事’上为好?” 这番话不光是传音给四宗和八极盟的,在场的诸如百兽山庄等各个门派的领队都接到了传音,闻言纷纷神色一凛,暗道戏肉来了。唯有方浩白和沈辉眼现疑惑,不知陆横口中的“正事”寓意何物,怎得叫诸位首领面色都如此凝重。 没有赘言,陆横拍拍手,扬声简单的宣布了比赛结果,不理观战众人的反应,冲着各派魁首一示意,便当先而行向着中央主峰飞去。 众人赶紧跟上,不多时便来到了掌门府邸太苍殿。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议事用的偏殿,一进门却发现几个没到现场观战的魁首已经先到了一步,正在殿中安坐品茶呢。 待众人落座,上完茶盏,殿中闲杂尽皆退出,只余下这些雄踞一方的大佬后,陆横才脸色凝重的缓缓开口。 “此番过来前,相信诸位的宗门都已经感应到了,老夫也就不废话了。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就是想问问各家准备怎么应对。” 陆横说完,殿中陷入沉默。在座的每个人都面露凝神,没有一人先开口。 云里雾里了半天,方沈二人终是耐不住好奇,对望一眼后由方浩白开口,拱手一礼谨言问道:“陆掌门,敢问您所指为何,可是大衍皇朝有什么动作吗?” 此言一出,殿内的目光齐刷刷的望了过来,或直白或隐晦的眼神都表达着两个字——嘲笑。 饶是方浩白心性了得,被这么多名镇一方的同阶高手如此盯着仍是一阵紧张,他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为何让他们露出这种眼神。 没有让他为难,陆横微微一笑,递给他一个略含歉意的眼神,轻声解释道:“一时间忘了,你们八极盟是新晋的豪强,有些事情你们还不知晓。正好,这次你们一起跟着听听,你们能不能坐稳一方霸主的位子,很可能就看这次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了。” 心里一颤,机敏的方浩白隐隐猜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陆掌门,到底是何事?” “仙门,要开了。” 陆横的声音很轻,听在方浩白耳中却如九霄神雷一样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沈辉,见后者也跟他一样震撼,两人对望良久,苍白的脸上陡然升起一抹潮红。 仙门开,那说明人界的飞升又有了成仙的机会。 而八极盟能得以参与这种会议,已然说明他们的脚已经迈进了这个层次,这个人界真正的、最高的层次。 这是真正成为受人认可的超级势力的一个证明。 不提诸强议事,神剑峰这边,李初一正眼巴巴的瞅着忙活不停的郝幼潇,耷拉着舌头跟个哈巴狗似的直流口水,样子跟旁边的小二黑简直就像亲兄弟。 一旁的小雨满脸无语,对李初一这幅德行她实在是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转眼看向郝幼潇,她的眼中还是异彩连连,而心里却暗暗的有些酸楚自怜。 难怪死胖子这么惦记着人家,感情这位郝家大小姐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闻着扑鼻的香气,连并不贪嘴的小雨都止不住的抽动鼻息,更何况这嗜吃如命的死胖子了。难怪民间有句广为流传的俗语,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 “好了!” 菜已出锅,郝幼潇轻灵转身,一叠不知何种材料烹制的菜肴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小胖子早就迫不及待了,刚要伸手去抓却被郝幼潇一把打掉,气鼓鼓的递给他一双筷子,随后拦着他不让他动,示意小雨先尝。 “小雨妹妹,尝尝姐姐的手艺!” 看不出菜的材料,可扑鼻的香气却让人食指大动,小雨闻言微笑点头,手上筷子一伸,轻轻的架起一筷放入口中。 “好吃!” 刚入口还不等嚼,小雨便忍不住叫好出口。待贝齿轻嚼几下吞入腹中,无穷的回味更是让她叫好连连,忍不住又连夹几筷。 “能不好吃嘛!” 小胖子苦着脸,肉疼的看着盘中的菜肴一点点的少了小半。 当郝幼潇的手终于放开的时候,他顿时一扑而上抱着盘子就往嘴里划拉。小雨也不争抢,放下筷子静静的坐在一边,跟郝幼潇一起好笑的看着他。 “呼~~~!” 眨眼的功夫,满满一大胖子菜统统被李初一扫入腹中。意犹未尽的咂咂嘴,他舔着脸问道:“还有没有了?” “你说呢?”郝幼潇没好气的道,似乎气恼他连自己那份也吃掉了。 惋惜的摇摇头,小胖子闭上眼睛默默回味。 小雨好奇极了,拉着郝幼潇问道:“姐姐,你做的那是什么啊,我感觉比咱们刚吃完的那家酒楼做的要好吃一万倍!这菜有名字吗?” 郝幼潇也不隐瞒,抿了抿耳边的发丝轻笑道:“我做的菜都没名字,我都是手边有什么材料就做什么,没有成定的菜谱的。刚才这一盘都是我这段时间搜集到的新灵材,有焚心果、七日夺魂草、腐血灵菇、血人参,那肉则是蚀骨妖蟒的毒肝,据卖我的人说那妖蟒至少有千年以上的道行,极为难得。另外还有......” 话未说完,小雨脸已经紫了,胃部一抽一抽的直欲作呕。 没想到那般美味的一盘菜肴,其材料竟然是这些毒物,而且一个比一个毒,这简直...这简直是...... “习惯就好了。”小胖子剃着牙,一副老道的样子安慰道。 郝幼潇的手艺他早已领教过,早就知道她做的东西用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对他来说东西好吃就行了,只要吃不死什么都好说,何况郝幼潇用料虽毒但成菜却毫无毒性,反倒在她的调制下毒物与毒物中和溶解,化为了对人有益的成分,吃了不但不会死反而还对人有好处。 就像现在,他能明显感觉到肚子里的菜肴化为一股股能量融入丹田,丹田暖洋洋的一片,甚是舒服。 将这些与小雨一说,小雨将信将疑,不过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身体确实没有中毒的症状,反倒丹田里温润一片,法力在慢慢增长着,小雨顿时信了下来。 同时,小雨也更惊讶了。 仅仅吃了几口菜,效果竟然就抵得上她自己苦修数日,郝幼潇的这门手艺实在是太让她惊叹了。 不过再惊叹也仅此一次,她可不是小胖子,知道了底细还敢再吃,她的心还没有那么大。 哪怕没毒她也咽不下去。 “既然是为我准备的,又知道我能吃,怎么不多准备点?”回味良久,小胖子遗憾的表达着不满。 郝幼潇剜了他一眼:“切,美得你!我是做给小雨妹妹吃的,又不是专门做给你吃的,你赢插进去抢去了大半我就不说你什么了,你竟然还敢有意见!” 话是这么说,可到底为了谁,各人心里都清楚。 要不是东西实在太好吃了,李初一也不想提这茬。刚想哄哄大小姐看能不能再榨出点啥好吃的,却见郝幼潇眼神一闪,取出一枚玉符捏在手中。 半天,她缓缓睁眼,看着李初一怔怔的道:“萧大哥,他...死了!” “萧大哥,谁啊?”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舒服,李初一拧着眉头问道。 没理他的异样,郝幼潇仍是那副怔怔的样子,半天才长叹一声,望着远方伤感的道:“我说的是萧家萧晋,道胎中期高手,萧家最优秀的几个道胎之一。这次八极盟参会他代表萧家一起过来的,我与他本来不熟,可路上言谈中发现他为人爽直很对我的脾胃,一来二去的也便成了好友。之前他还跟我说出发前他跟妹妹吵了一架,这次准备带点天门山特产的好玩玩意儿回去哄他妹妹,东西他都买好了,可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去了......” 被伤感的气氛感染,小雨默默的拥住了郝幼潇。李初一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沉默半天轻声道:“夺天擂本就是生死斗,他自己也肯定有心理准备,你别太伤心。” “我不伤心,我为他骄傲!” 看着李初一,郝幼潇坚定的道:“萧大哥为了逼平四宗,不惜自爆道胎拖着对手同归于尽,他死的骄傲,我们八极盟的每一个人都会以他为豪,他是英雄!他不需要我们的伤心!” 正文 第八百七十八章 傲娇的关心 略显狂热的郝幼潇让李初一很是头疼,甚至有些惶恐。 试想,若是今天他没接到消息,没来得及赶过去,那郝幼潇会不会也如萧晋一样,为了他们的八极盟拼上一条性命。 她会。 李初一知道。 即便不为八极盟,单单为了郝家,她也会如此。 与他不同,郝幼潇这种人从小是在家族的呵护下长大的,她享受着郝家千金的荣誉,也承担着郝家千金这个身份带给她的压力。 或许不该说是压力,是责任。 对他们来说,这种责任高于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这种感觉,从小浪迹天涯的李初一是可以理解,却无法体会的。哪怕在太虚宫里他能略略感受一些,可他还是无法接受这种做法。 门派高于一切? 开玩笑,他要敢说这种话,道士铁定大耳光子伺候,然后尽情的嘲笑一番。 人生除死无大事,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抛颅洒血还可以接受,为了门派? 不好意思,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他这小身板还是算了。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师门本就是个畸形的师门。 自上往下,也就祖师爷三元道人是个正常人,是个顶天立地慈悲为怀的大圣人。 为了守卫三十三天,他能与域外邪魔拼命。为了保存火种,他能不计种族的以自己残存的生命将他们统统收入阴阳扣保护起来。 可那也是因为他属于个高的那一帮,混元大罗仙,听着都惊悚,按道士所说他老人家离成神只差一步,是三十三天里站在最顶尖的那一小撮。 天塌了,他不来顶谁顶? 可是再往下呢? 三位师叔祖为了阴阳扣倒了阋墙,师爷道尊为了保护祖师爷的遗物,见天儿的想着法要将三位师兄弄死。四兄弟之间你死我活了不知多少万年,而他师父臭道士,也被迫跟着师爷一起干这逆天之事。直到现在到了他自己身上,不论怎么想怎么逃,他都悲哀地发现,将来恐怕也难逃这种命运。 家风决定家教,门风决定门人的性格理念,李初一自己的师门都乱成一锅粥了,不是为了求活不顾一切就是为了私欲不择手段,你还叫他有为师门抛头颅洒热血的心,那简直是扯淡。 就像他无能接受郝幼潇这种人的想法一样,这些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说出来郝幼潇也会一样的不理解。 而他所担心的也只有一样,那就是郝幼潇的性命。 不管愿不愿意,他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不知何时,竟然开始很在乎郝幼潇的安危。 不仅仅是安危,这次久别重逢他发现自己关心的比原本想的还要多。郝幼潇被人欺负了他会发怒,郝幼潇有威胁了他会恐慌,就连刚才吃完饭见郝大小姐有些闷闷不乐,他也极为在意,脑子一转便腆着脸过去让她给自己做菜吃。 即便面上看起来也很不情愿,可李初一能感觉到大小姐心里很开心,而他也跟着一起开心起来。 只是...... “潇啊,商量个事儿。”李初一忽然说道,脸色少有的郑重。 见郝幼潇疑惑的望了过来,他凝声道:“你答应我,以后遇什么事都别冲动,千万别脑子一热把命给拼上了。我知道八极盟对郝家,对你都很重要,可是天塌了有个大的盯着,你个小妮子别闲着没事儿出来充大头蒜。” 没想到李初一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郝幼潇很意外。 微微一怔,她美眸异彩连连,双颊微红的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废什么话,我是不想以后吃不到你做的好东西,仅此而已!” 小胖子不耐烦的摆摆手,见小雨满脸又羡慕又黯然,他转口道:“还有你,你个小丫头片子有个掌门亲爹,应该不会像八极盟那么惨。但是,万一以后太虚宫有个三长两短,切记保住性命最重要,活着才能东山再起,活着才能报仇,逞一时英雄有什么用,英名再广,你和你想要为之拼搏的一切也会成为历史,再也不会出现在众人眼前!” “死胖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才有三长两短呢!” 小雨气鼓鼓指着他,不过心里还是甜甜的。 说来她自己也奇怪,按理说她跟郝幼潇不成仇人也该冷漠相处,可不知怎的竟然发展到了现在这种样子,虽然偶尔吃醋,可能被小胖子这样关心,哪怕只是顺带的,她仍感觉很幸福。 也许她的本心要求的真的很简单,能被李初一关注,能呆在他身边,便足够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见两女异样的看着自己,小胖子冷汗都下来了。 他就是说说肺腑之言,怎么俩妮子都跟发 情了似的? 见李初一难得正经了一下又开始躲躲闪闪,两女一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旋即相视而笑。 半天,郝幼潇轻轻一叹,幽幽的道:“可是即便你这么说,但这世上又有多少身不由己呢。有些事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对,人没了家也就彻底没了,可反过来说,家都没了,人又如何能够继续存在呢?” “怎么不能?你眼前不就站着一个!”小胖子拍得胸脯邦邦响,“小爷打一出生就是个孤儿,被我师父捡到后就跟着他浪迹天涯。这么些年我俩一直居无定所,根本没有家,这不也过来了嘛,而且还过得很好!我都能行,你俩有什么不行的?” “不一样的。”郝幼潇摇头,“你是没有一个寻常意义上的家,可只要有你师父在,他身边就是你的‘家’。你想想,如果有一天你师父遭了险,你是会弃他不顾自己逃命,而后东山再起为他寻仇呢,还是会不计生死的为他一战,誓死守卫他的安危呢?” “臭道士还用我保护?你开玩笑呢?”李初一一脸好笑。 郝幼潇一窒,想想道士的真实身份,她也感觉李初一恐怕到死都够呛能有这个“机会”了。 “那不说你,说我。如果八极盟遭难,郝家肯定跑不了,你觉着我能眼睁睁看着亲朋好友一个个死去,自己却只顾着逃命吗?” “所以说你傻,你找我啊!”李初一说道。 “你?”郝幼潇好笑的看着他,“李大侠,你是厉害,但你觉着你能保得住八极盟?” “拉倒吧,你们那个八极盟跟我可没关系,死不死的我都不关心。” 小胖子摆手,不待郝幼潇发怒,他接着道:“但是你们郝家还是没有问题的嘛!真要有那么一天,你划拉划拉把你七大姑八大姨都带上,然后跟我一起去找臭道士好好说说,只要臭道士点头他就肯定有法子给你们找个安全的所在落脚。但是人数别太多啊,跟你关系近的也就算了,你可别把整个郝家都拉上。臭道士的脾气我了解,你真要让他保下郝家全族,哪怕你是他干闺女他都绝对不会同意,老头可是最嫌麻烦的了!” 郝幼潇一脸无语:“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啊!”李初一点点头,“怎么,你觉着不行?开玩笑,臭道士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怀疑他做不到?” “我......” “等等,什么干闺女?幼潇姐姐,你认了那位前辈当干爹了?” 李初一和郝幼潇齐齐一窒,一时不察竟然说漏了嘴。 小雨见状哪能不知,顿时小嘴一瘪,揪住小胖子不满的道:“死胖子,我也要当干闺女!” “哈?不合适吧?我一直当你是妹妹,你要认我当干爹,我很为难啊!” “滚!” 一脚踹过去,小雨叉着腰怒道:“别给我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师父在哪儿呢,我要找他,我也要当干闺女!” 小胖子差点没哭了:“我的亲祖宗,你就别闹了,我要知道我师父在哪儿还在这儿呆着?我早他吗去找他了!” “我不管,我就要当干闺女,我要跟幼潇姐姐一样!” “别,你不知道臭道士的为人,他最不靠谱了,你认他当干爹干嘛?再说你爹是太虚宫掌门,你认他你爹也不同意啊!” “我不管,我就要当!” “我......” “我不管,我就要当就要当!” “......” 李初一彻底无语了,头都快炸了。转眼瞧见郝幼潇抿嘴偷笑,他更是气得直翻白眼。 这都什么事儿啊,先前蛮严肃的话题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认亲上了,这哪儿跟哪儿啊! 被小雨摇的眼都花了,小胖子眼神一闪就想脚底抹油,可惜小雨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死死拽着他道:“你要敢跑,我就告诉叶师叔你欺负我!还有晴姨,还有我爹,还有百劫爷爷,还有......” 小胖子被折腾的够呛,一咬牙怒道:“闹什么闹,你知道个什么你就闹!我也不怕告诉你,百劫老头跟我师父算是同门师兄弟,你爹见了我师父都得恭恭敬敬的喊声师叔祖,你认了他当干爹,这辈分不全乱了吗?你让你爹以后怎么自处?!” “啊?这么说百劫爷爷是你师叔了?”小雨惊讶的捂着嘴巴。 “废话!”李初一悲愤的点点头,心里对这位师叔还是很怨郁。 想了想,他不放心的嘱咐道:“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你自个儿知道就行了,别往外乱说,听到了没有!” “哦,你放心,我嘴巴最严了!”小雨郑重的保证道,心里为又知道了一个李初一的秘密雀跃不已。 “那就好!” 李初一满意的点点头,语重心长的道:“既然知道了此中关系,你也该死心了。不是哥哥我哄你,臭道士真的很不靠谱,我是他从小养大的我比谁都清楚,幼潇她就已经掉进坑里了,你就别跟着一起往下跳了。” “那不行,我还是要当!”小雨坚定的道。 李初一差点给噎死,怒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知道了还要当,你不替你爹想想了?” “那有什么关系,各论各的呗!” 一拍手,小雨喜滋滋的道:“再说有这样一位干爹在多好,连我爹都是他的晚辈,我要是认了他当干爹,我爹以后见了我是不是也得喊声前辈啦师姑啦啥的?看他以后还敢凶我,嘻嘻嘻嘻!” 哆嗦的指着小雨半天,李初一肩膀一垮,有气无力的道:“丫头,我问你件事儿,你跟我说实话。” “嗯,你问。” “你是你爹亲生的吗?” “......” 鸡飞狗跳,小二黑和蝶梦同时别过了脸,郝幼潇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两人,一只手不自觉的摸着另一只手腕上佩着的一只玉镯。 若是真让道士知道了小雨的要求,也不知他会不会答应呢? 正文 第八百七十九章 荒地黑影 天门山很大,有宝地福地,也有穷山恶水。太虚宫极附庸于它的大小宗族自然扎根于福宝之地,至于那些穷山恶水,则被稍加布置供门中弟子历练修行。 除了这两种地方外,还有很多半点价值都没有的荒地。就如眼前这处所在,灵气稀薄草木凋零,不知从哪传来的隐隐恶臭终年不断,就连最低等的虫豸都不愿过来,更不要说凶妖猛兽了,因此连布置成试炼场所的价值都没有,平日里几乎不会有人过来。 可今天,这处荒地忽然填了许多人气。四个身披兜帽披风的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每个人的脸都被大大的兜帽深深的遮掩起来,而且上面似乎还添加了什么禁制,即使阳光的直接照射也无法将兜帽里的黑暗驱散分毫。 四人垂手默立,一动不动的宛如雕像。不知的等了多久,一道虚影飘然而来,还未接近四人便躬身下跪,待虚影的脚步刚停,恭敬的问候声便齐声响起。 “参见大人!” 来者也跟四人一般的打扮,大大的披风裹在身上,身材相貌一概不清。 摆摆手示意四人起身,来者用雌雄难辨的假声问道:“说吧,何时这么急。” 四人中,左手便第一个人踏前一步,恭声道:“大人,家里那边来信,问咱们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哼,他们催的倒紧!也不想想是谁走漏了风声,弄的太虚宫这般风声鹤唳,咱们束手束脚干什么都不方便!” 大人冷笑,禀报者却不敢多言,他可没大人那么大的胆子,低着头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小小发泄了一下,大人淡声道:“告诉家里,这边一切顺利,你让他们把他们该干的活干好了就行,我们这边他们无需在意。倒是他们,如果‘龙虎会’上我见不到他们的影子,即便是皇帝出面,本王也绝不会放过他们每一个!” 那人赶忙应是,旋即恭声道:“大人有所不知,家里那边传来消息,第一批人马已经过来了,目前正潜伏在虚空某处。而随后两批人马也已准备就绪,此时正在路上,悄悄的往这汇合,‘龙虎会’之前他们肯定能够赶到。家里唯一担心的就是太虚宫会不会发觉他们的存在,若是虚空中的潜伏点暴露了,那他们必死无疑。” “哦?家里那边这次的动作倒是挺快啊!”大人有些意外。 “因为此次行动乃是文大人亲自督办的。除了先前定下的三批援手,文大人还暗中集结了三十万兵马,只要咱们的计划能成,大军随时可以开到,届时太虚宫这颗毒瘤定可一战而下,我大衍西境从此无忧!” “原来如此,我说这么快呢,原来是文老亲自督办。” 了然的点点头,大人淡声道:“传讯文老,告诉他只要潜伏的人不自己主动找死,我给他们指出的位置就绝对不会有问题。至于那三十万人马,也让他先备着吧,太虚宫底蕴深厚也不是吃素的,靠几十万人马就敢说一战而下,呵呵,文老也有些妄言了。此次咱们的计划不变,还是太虚宫的‘根’,其他任何事情都往后排,明白吗?” “是,属下稍后就去办。” 说完,他便躬身退了回去。 沉吟片刻,大人开口道:“三号。” “在!”左手第二人一步跨出。 “我要的东西呢?” “回禀大人,您要的东西还未炼制成功。” “混蛋!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成功?那蠢货干什么吃的,就这样会还敢妄图我大衍给他一个侯爵位?!” 三号赶忙跪伏在地,口里连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您也知道那东西炼制不易,庞华的丹道造诣虽然不低,可那张丹方对他来说还是过于艰难。不过试了这么久他已经有所心得,他让我转告大人,龙虎会之前一定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废物!” 大人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旋即慢慢平缓下来。 “告诉那个蠢货,如果龙虎会上我见不到灵丹,侯爵位他就去阴曹地府再想吧,本王要了他的狗命!” “是,属下一定如实转告!” 待三号退回原位,不等大人开口,左手第三人便主动站了出来,躬身一礼道:“大人,陨火天劫丹正在逐步安排,只是太虚宫已经发现了灵丹失窃,最近查的很紧,下面的人行事很很困难,恐怕龙虎会之前很难全部布置完。” “无妨!”大人摆摆手,“切记,万万不可走露了风声,一切以隐秘为首要目标。其实你可以安排几个人故意让默堂抓到,用他们的口来让太虚宫相信咱们的目标就是龙虎会上的各大宗派,扰乱他们的视线让他们无法察觉咱们真正的目的!” “是,属下稍后便去安排。” 第三人恭声道,旋即犹疑了一下,开口问道:“大人,之前的那些替死鬼,咱们要不要再利用一下?还有李初一那边,咱们要不要提前做些准备?” “替死鬼的事你看着办,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效果,故技重施对太虚宫未必有用。至于李初一那边,暂且不去管他,叶之尘盯他盯得很紧,这时候有动作的话八成会被他发现。” “可是大人,衍皇那边的命令是以抓住李初一为首要目标,虽然咱们做的也没错,可是就这么放着李初一不管,衍皇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不好交代又如何?这里我说了算!” 大人冷哼一声,冷笑道:“我那好皇兄怕是老糊涂了,一个小屁孩儿能有多大干系,哪能跟皇朝的千秋霸业相提并论!” 众人懦弱寒蝉。 大人敢骂衍岭皇老糊涂,他们可不敢多言。 本该就此退回去,可第三人犹豫了几番,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可是大人,万一回去后我皇怪罪,大人您恐怕......” 知道属下也是关心自己,大人语气稍缓:“行了, 我知道了。李初一那边你酌情吧,还是那句话,一切以隐秘为第一己任,千万不要误了咱们的大计。那个李初一,咱们动手的时候能抓就抓,抓不了杀了便是。我送皇兄一片千秋霸业,他怎会因为一个孩子而怪罪我?你等无需多虑!” “是。”第三人应是,躬身退回了原位。 “四号!” “在!” 最后一人踏前一步。 “洪易那边怎么样了,有可能吗?” 最后那人摇头,无奈的道:“大人恕罪,属下无能。接近他的人都被他抓了交给默堂了,属下实在是无能为力。” “罢了,由他吧,可惜了一颗好苗子,就这么被耽误在太虚宫了。” 摇摇头,大人吩咐道:“既然拉拢不过来,那便派人盯紧他。洪易修为虽然不高,但那人连我也看不透,我怕他会横生枝节,扰乱咱们的计划。” “是,属下已经派人暗中盯着他了,无论他有什么异动属下都会第一时间得知。” “那就好,你做的不错。” “谢大人!” 最后那人躬身谢恩,旋即犹豫着道:“大人,海无风也是潜力极大栋梁之才。既然洪易那边没可能,咱们要不要接触下海无风呢?据我所知他出身大衍,若是咱们......” “既然你知道他出身大衍,那便也应该知道他为了投了太虚。皇兄当年没做干净,留下了祸根,他全家死的就剩他一个,你觉着他会重投大衍吗?”大人直接打断道。 见第四人还有些犹豫,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很看重他,但他你就别想了。我比你更了解他,那就是一条疯狗。他本来就憎恨大衍,因为余瑶的事更是满世界的找咱们的踪迹呢。人家正愁没有门路,你这时候去接触他那就等于给人家送枕头,此乃愚蠢至极,以后无需再提!” 话已至此,最后那人只能低声道:“是,属下知错,大人恕罪!” “去吧。” 挥挥手,四人赶忙告退。 待四人人影消失,大人独留原地仰头望天,漆黑的帽檐里看不清脸色如何。 良久,他嗤笑一声,喃喃道:“不就是与最爱的女人所生的一个孩子吗?为了一个孩子,你竟然不惜暴露我,让我这么些年的布置不得不提前发动,宇文太洛,我的好皇兄,你到底在想什么?” 言罢,人影消散,场中只留一声隐约的长叹。 光阴的脚步不紧不慢的向前迈动着,李初一却感觉时间从未过的如此缓慢过。 郝幼潇和小雨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福缘,八字合的不能再合了,两人要好的比亲姐妹还亲,就连余瑶过来时也玩笑着表达了一下嫉妒。 最可怕的是这俩妮子还一致对外,折腾的小胖子有口难言。 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又脚底抹油了,可惜没躲过半日他就被发现了,一问才知感情他现在在太虚宫也是个响当当的名人,门中弟子尤其是年轻弟子很多都奉他为偶像,对他的身材相貌牢记于心,是以二女稍一打听便打听出了他的踪迹。 小胖子想哭,莫非这就是成为偶像的代价?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挺自豪的,听说夺天擂的绝代榜上至今还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李初一”三个大字被用金粉工工整整的写在榜首的位置上,据说还是陆横亲自提的比,这等殊荣不知让多少天骄急红了眼,可惜再急也无可奈何。 跨境一战本就困难,如李初一那般以半步元神对道胎中期,已然可是说是跨两个大境界了,这种人简直就跟活神仙下凡似的,根本不是人力能比。倒也有不怕死的尝试了一下,听说是个元婴期大圆满挑战元神中期,结果观众的气氛还没热乎呢,比斗已经结束了。 毫无疑问,以元婴期的重伤而告终。 这还是那位元神留了手,否则的话那元婴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这也无疑让李初一的名气更增了几分,唯一一个绝代榜的妖孽,他不出名谁出名? 不过李初一知道,这是因为还有很多妖孽没出手。 比如于浩,比如洪易,就连海无风拼起命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尤其是于浩和洪易,李初一面对他们的时候总有种看不透的感觉,总感觉他们远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还要厉害得多,厉害到连他也心里没底。 这不是经验,也不是眼力,而是直觉。 他的本能告诉他,这两个人很危险。 正文 第八百八十章 让人眼红的艳福 要说最让李初一尴尬的,那就是余瑶和郝幼潇见面了。 第一次的见面余瑶是过来接小雨的,毫无准备下李初一当场差点没尿了。明知道余瑶心里根本没那个概念,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一双贼眼四处乱扫着,实际上一直在以各种角度的余光偷瞄余瑶的脸色。 然而余瑶真的没有多想,跟郝幼潇交谈了几句后印象很好,反倒还给他递了个暧昧的眼神。 小胖子那一刻真是百感交集,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能憨憨傻笑着回应,玻璃心啪啦一声碎了一地。 待余瑶和小雨走后,郝幼潇莲步轻移凑了过来,一双明眸深深的看着他。 “就是她吧?” “哈?什么她?” 小胖子装糊涂,但哪能瞒过郝幼潇的眼睛,顿时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哈,今天天挺好哈!叶叔也没絮叨我,真好!你看这么好的日子,咱们是不是应该吃点啥庆祝一下?来,锅碗瓢盆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大小姐您可以开始您的表演了!” 见李初一岔开话题,郝幼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纠缠,转身开始忙活“猪食”去了。 她早就感觉出李初一心里有人,放不下才会对她百般推诿。此次前来她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看这个人,看看这人到底有没有她好。 本以为是小雨,结果不是,又从小雨口中得知了余瑶这个人,今日一见,果然我见犹怜。 余瑶的身貌自不用多说了,身上的那股风姿气度更是引人甚深。连她这个金窝窝里长大的千金大小姐都有种自愧不如之感,也难怪小胖子念念不忘了。 可郝幼潇也同样看出来了,人家心里根本就没他。 按理说应该高兴,可想到李初一的伤心纠结,她又心生怜惜。 小贱人翻了五味瓶,她又何尝不是。 翻来覆去乱想了半天,她嫣然一笑扫清杂虑,回头冲李初一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小胖子,今天给你做个够劲儿的!” “够劲儿?怎么够劲儿?”李初一心感不妙。 果然,郝幼潇笑嘻嘻的吐出了一个字:“毒!” “别啊~~!” 李初一的惨嚎,郝幼潇的轻灵笑声,混在院子里响成一片。 不知不觉中,数月的时间匆匆过去。 这段时间里,小雨一有空就偷跑过来,余瑶有时候也跟着来,但更多的时候则是奉陆横的命令过来抓人的。 陆横也很苦恼,人家郎情妾意的凑在一起热乎,自己的傻丫头也跟着三天两头的过去凑热闹,这叫什么事儿啊? 现如今,傻子都知道郝家大小姐跟李初一关系不一般,而且是很不一般。自己家的丫头明知如此还跟过去硬往里凑,鬼才相信没有人说闲话呢! 闲话自然有,但基本都是艳羡。李初一“左拥右抱”,换谁都得眼热,嫉妒那是肯定的。 不过转念一想众人也就坦然了,人家是绝代榜的妖孽,实力高的吓死鬼,左拥右抱那也是应该的。 可是...... 真的很牛 逼啊! 连掌门千金、太虚宫第三害路小雨都沦陷了,这胖子的命也太好了! 如果这些话被李初一知道,铁定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 吗的你羡慕你来试试,小爷见天儿的水深火热你不知道吗? 天天盼着八极盟的人过来把郝幼潇带走,可惜沈辉和方浩白都跟忘了有这么个人似的,半点动静都没有。 沈轻衣倒是来了几次,不过远远的看了一眼便走了,终是没敢进来。倒是他妹妹沈蝶衣不但来了,而且每次还拉着李初一泪眼一翻,目的就一个——我的峻楠哥哥在哪里? 李初一都快被逼疯了,他几乎都忘了方峻楠还有这么一桩“情债”了。 每次看着沈蝶衣梨花带雨的俏脸,他都头疼的简直要炸了一样。 真想说,可惜他不能说,因为他也不知道方峻楠上哪儿了。 方峻楠和柳明秀这两口子简直像是失踪了一样,自打卧龙之会开始八极盟的人过来,他俩就没出现过,连方家家主方浩白前来方峻楠都没有出现见礼。 每次问叶之尘,叶之尘都轻飘飘的扔过一句“历练去了”就把他给打发了。有时候问的急了,叶之尘直接大手一挥,拉着他便要考教他的进境,而对手除了叶之尘自己,还有南溟剑派那个姓白的。 几次之后,李初一就死了这条心了,再没去问过叶之尘。 没办法,每次“考教”都被打成猪头,换成谁谁也受不了,他理所当然的怂了。 迫不得已,小守财奴只能忍着头疼,出钱在万事堂发布了一个任务——凡神剑峰弟子,看到沈蝶衣出现在神剑峰境内者,只要第一时间向他汇报便可得到一枚灵石的奖赏。 对如今的李初一来说一枚灵石不算什么,可对太虚宫的一群弟子来说,一枚灵石那可不是小数目。连通天大比的第一名也不过只有五百灵石的奖赏,如今报个信儿就能得到一枚灵石,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顿时,神剑峰的穷汉子们眼都绿了,见天儿的在神剑峰周围来回溜达,见着女修便瞪大了眼睛盯着人家直瞅,看看对方是不是沈蝶衣,那模样就跟色狼似的。 更有甚者甚至不远千里跑到太虚峰,天天围在八极盟住所外转悠,哪怕沈蝶衣出门伸个懒腰都能引来一阵激动,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回急赶,力求第一个将消息送到李初一手中。 一时间,神剑峰风声鹤唳,很多女修都不敢过来办事了,这里流氓太多了。 眼见神剑峰的名声正在一点点歪斜,醉心论剑的叶之尘终于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便抓到了李初一“考教”了一番,留下鼻青脸肿的小胖子,他只身前往万事堂,亲自以峰主的身份宣布此项任务作废,并且以后未得他的允许万事堂不准随意发布李初一的委托,如有违者严惩不贷。 而八极盟这边,搞清了来龙去脉的沈辉和方浩白哭笑不得,暗暗感叹“鸟人”就是“鸟人”,到哪儿都是个祸害。 同样知晓此事的沈蝶衣也不二话,当天便去了神剑峰。找到李初一往他面前一坐,也不说话,就那么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见了负心汉似的,直叫小胖子尴尬的满头大汗,自己都感觉自己好像是个罪人似的。 在郝幼潇的帮说下,李初一再三保证只要方峻楠一露面,他第一时间就找人通知她。 如此保证下,沈蝶衣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至少不哭了。不过她还是不放心,三天两头的寻个由头往这跑,来了就拉着郝幼潇说话,那模样就跟目的本就如此一样,跟李初一无关。 结果,李初一又火了。 继郝家大小姐和掌门千金之后,竟然连沈家的千金也“沦陷”了,这胖子的命已经不能说是好了,他吗的应该遭雷劈! 最荒唐的是,有几次沈蝶衣泪迹未干的离开神剑峰被人看见了,想象力极其丰富的吃瓜群众口口相传下,“始乱终弃”和“坐怀不乱”两个褒贬不一的名声同时加在了他身上。 小胖子欲哭无泪,立马跑到万事堂去想发个任务把这些嘴碎的人找出来挨个儿收拾,结果万事堂的主事长老亲自出面,苦着脸告诉他峰主发话他的委托不能接,如果要发的话需要他先去向叶之尘请示。 可李初一哪敢去找叶之尘,他早就被“考教”怕了,何况这事儿也没法说,所以只能带着小二黑天天蹲在门口,眼巴巴的盼望着方峻楠赶紧回来。 终于,千呼万唤...... “咦,少主!你怎...呃?!” 方峻楠刚到门口,意外的发现李初一可怜兮兮的蹲在那儿。结果刚要打招呼,却见小胖子野猪扑食一样的扑了过来,一把把他抱了个满怀。 “方大哥,我想你啊~~~!” 情戚戚,声声颤。 方峻楠愕然,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便见李初一不顾柳明秀在旁,紧抱着他扭头一声大吼。 “沈蝶衣!快来!人我抓着啦!” 方峻楠一僵,没等看一眼柳明秀,便觉一阵香风飘过,泪眼朦胧的沈蝶衣依在门口痴痴地望着他,无语凝噎。 旁边,郝幼潇几步过来照着李初一的脑袋就是几下,拖死猪一样的把他拖到了一边。 “你白痴啊,哪有你这么办事的!” “呃,郝千金,你也在啊!” 方峻楠带着柳明秀拱手问好,可转眼一瞧无语凝泪的沈蝶衣,他又忍不住一僵。 “去吧,好好谈谈,躲不是个办法,很伤人的。”身边,善解人意的柳明秀轻轻推了他一把。 犹豫了一下,方峻楠低声道:“秀儿,你也与我一起吧。” 轻轻摇头,柳明秀柔声道:“不了,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我去不合适。” “可是......” “静松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柳明秀轻声道:“楠哥,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我真的不介意的,你要遵从自己的本心。” 沉吟片刻,方峻楠点点头,缓步上前抱拳一礼:“方峻楠见过蝶依仙子。前几日有事外出,不知仙子在此等候,方某着实......” “方大哥,你真要如此见外吗?” 泪流的更凶了,沈蝶衣的伤心连没心没肺的小胖子都感觉有些难受,更遑论方峻楠了。 深深一叹,方峻楠伸手一引:“里边请!” 旋即当先而行,带着沈蝶衣进了草庐的一间偏屋,房门一关,不知在说些什么。 屋外,柳明秀看着老老实实蹲在郝幼潇身边的李初一,温柔一笑轻声道:“少主,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李初一顿时尴尬,低着头不敢去看柳明秀的眼睛。 正文 第八百八十一章 文斗武斗 刚才光顾着着紧方峻楠了,一时间忘了柳明秀还在身旁。当着人家媳妇的面帮别的女人抓人家老公,这事儿怎么看都有些太牲口了。 “那个...秀儿姐姐,你别生气哈,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被逼的......”小胖子懦懦的道。 柳明秀微笑摇头,认真的道:“少主,你没有错,我真的半点怪罪你的意思都没有。这本就是早该解决的事,可惜阴错阳差一直没有机会说开,如今终于有了这个机会,这是好事。只是苦了少主您,沈蝶衣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这些日子您应该没少受罪吧?” “秀儿姐姐,我...啊~~~!” 一棒子给小胖子砸在地上,郝幼潇看都不看他一眼,上前拉过柳明秀的手小声道:“柳姐姐,要不要进去看看?” 柳明秀摇头:“不用了,我已经说了,无论楠哥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他。倒是妹妹你,这次过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早知如此我就不跟着楠哥去历练了,留下来陪着你多好?” 说着,她轻轻一扫抱着脑袋的小胖子,凑到近前低声道:“少主没欺负你吧?” “我...” “谁欺负谁啊!” 郝幼潇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倒是蹲在地上的李初一听见后一个高儿蹦了起来,拉着柳明秀便开始诉苦。 小胖子满脸委屈的一一道来,浑然不觉柳明秀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好半天絮叨完,他肉脸一拉哭丧着道:“我是不是很惨?” 柳明秀毫不犹豫的摇摇头,轻笑道:“我感觉你挺滋润的。” 小胖子无语。 名声都给败坏了,还滋润? 女人的思维果然如道士所说的那样,还是别猜的好,闹心。 香茗酥点,围坐闲谈。三人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而李初一也终于知道了他们夫妻俩这段日子的去向。 叶之尘没有骗他,方峻楠还真是历练去了。 “叶峰主要让楠哥参加这次卧龙之会的龙虎会,这段日子楠哥一直在勤加修行,生怕龙虎会上给叶峰主丢了脸。要知道,这可是叶峰主第一次派人参加龙虎会,楠哥的压力是很大的。” “龙虎会?啥玩意儿?虎骨炖肥蛇吗?” 话一出口,小胖子便挨了一拳头。 “你就知道吃!”收回拳头的郝幼潇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龙虎会是卧龙之会临近结束时举行的一场论道大会,与会的所有宗门都会派人参与,每次卧龙之会这都是极为重要的一个项目。连我这个第一次参会的八极盟小女子都知道,你竟然不知道,亏你还整天呆在太虚宫呢,你脑子里每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小胖子暗暗撇嘴。 连夺天擂他都是听别人说才知道的,什么卧龙跪龙的他本来就一点也不关心,纯当个热闹看,自然不会打听的那么详尽。 此时听郝幼潇一说,他顿时了然的一拍拳头:“原来就是换了个名字的夺天擂啊!” 对某人的无知已经无力吐槽了,郝幼潇直接解释道:“根本不一样!夺天擂是这次大会第一次举办的,对参战者的修为和手段都没有任何限制。而龙虎会不同,很久以前这个项目就存在了,参战者的修为至少也要在元神期以上,而且不是谁都能参加的,需要各自门派的掌门或者长老指派。最重要的是,龙虎会的核心精神是交流促进,所以点到为止不许伤及性命。而且龙虎会也不光是武斗,参战者也可以选择文斗。但不管文斗还是武斗,参战者都只能凭着自己本身的实力取胜,法宝兵刃可以用,但是丹药或者强行催发潜力的秘法等手段却不可动用,百兽山庄的妖宠也被限制在不可超过自己本身的境界,违者直接判输。” “那有什么意思!”小胖子顿感无趣。 点到为止可以理解,但服用丹药等手段却给限制住了,这比起来还有什么意义? 郝幼潇点点头:“确实,夺天擂的出现让龙虎会失色不少,毕竟夺天擂是真真切切的生死相搏,的确更能吸引眼球。可有些东西夺天擂是取代不了龙虎会的,与夺天擂的不择手段相比,龙虎会在限制了手段后,仅凭自身实力一战的修士能更容易的从中发现自己的不足。而且龙虎会还有文斗的环节,这也是夺天擂取代不了的。” “文斗?”小胖子抠抠鼻子,“比写字还是比画画?你可别跟我说比跳舞弹琴,那沈轻衣和沈蝶衣赢定了,不用比了。” “猪头!” 鄙视的看了小胖子一眼,郝幼潇没好气的解释道:“谁告诉你文斗就是琴棋书画?你觉着修行之人比这些有意思吗?文斗指的是炼丹炼器等奇门巧技,有些不想动手的修士也可以选择文斗,不以战力分胜负,而以各自对天道的理解来反争高低,因此龙虎会才会有个别名叫论道会。还琴棋书画呢,你怎么想出来的,你当这是凡人里那些所谓的风流才子争领风 骚吗?” “哦,原来如此。不动手仅以对天道的理解论高下,这不就是拼嘴炮嘛!”小胖子恍然,深以为然的道。 二女同时低头饮茶,谁都不跟他搭腔。 有些事情,正常人是根本没办法跟这个胖子交流的。 李初一不以为然,他感觉自己说的没错。 打不过或者不想打就靠用嘴说的,这可不就是看谁的嘴炮更厉害谁更能说吗? 转念一想,他又两眼放光的嘿嘿奸笑起来。 对天道的理解? 三界天道都是小爷的师叔祖,要是小爷参加这项目那根本不用比了,对“天道”有哪个敢说比小爷了解的还透彻? 恐怕就是高高在上的飞升大能们,在这方面文斗的话也得甘拜下风。 小胖子越想越得意,暗暗琢磨着要不要进去搀合一脚,恶心恶心那些自己看不顺眼的飞升。 可惜,这个想法只存在了一瞬便被掐灭了。 且不说龙虎会需要人指名推荐,单说天道的真相他就不敢说出来,那是找死。 搅合不了,小胖子顿时失去了兴趣。不过想到方峻楠也会参加,他又稍稍打起了一些精神。 其他的就算了,方峻楠上场的时候他可得去给加油助威一番。一来他想看看方峻楠神秘兮兮的修行了这么久到底有多大进境,二来事关叶叔的脸面,第一次派人参加,而且还是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于情于理他这个大侄子都得过去应援一番才是。 说话间,房门轻响,叶之尘和沈蝶衣走了出来。 方峻楠脸色无异,而沈蝶衣虽然不哭了,但两眼通红经久不散。 从脸色上看不出端倪,小胖子心痒难耐也不好追问。 莲步轻移,沈蝶衣径直走到柳明秀身前,深深的看了柳明秀一眼,语气复杂的道:“我很羡慕你。” “谢谢。” 微笑点头,柳明秀不卑不亢的道:“我知道我很幸运。” 对柳明秀的从容大度心感满意,沈蝶衣暗暗点头,正色道:“好好对他,否则......” 话未说完,人便化为香风飘然而去。 李初一纳闷了,怎么这就走了,正想问问方峻楠里面究竟怎么个情况,却闻一道幽怨而执着的声音自外传来。 “我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等着你,一直......” 微微一僵,方峻楠深深一叹,无奈的缓缓摇头。 “我说了,我不介意的。”缓步近前,柳明秀轻声道。 “可是我介意。” 看着爱妻的眼睛,方峻楠认真的道:“我说过了,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 柳明秀很感动,轻轻的依偎进方峻楠的怀中,望着沈蝶衣离去的方向划过一丝不忍,幽幽的道:“可是这样会让沈蝶衣很受伤啊,我能看得出来,她对你用情甚深。” 望着门外,方峻楠同样不忍之色一晃而过,轻声叹道:“朋友,就仅仅只是朋友,仅此而已。她伤心是一时的,时间,终究会磨平一切。再回首时,她也会发现,我也只不过是她的一个朋友,一个年轻时懵懂错爱的朋友。” 卧槽,牛 逼! 小胖子掏出个小本子开始划拉起来。 郝幼潇好奇的凑了过来:“你干什么呢?” “哦,我得把方大哥的话记下来,将来说不定用得上!”嘴里说着,小胖子头也不抬的认真书写着,不光语句,连方峻楠的动作表情都记录的详尽至极。 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灌脖,一缩脖子,小胖子回头一看,却见郝大小姐笑眯眯的眼力寒光闪闪,两排洁白的贝齿轻轻摩擦着。 “你想用在谁身上啊?” 大小姐的声音很甜,甜的李初一毛都炸了。赶忙收起小本子,堆起笑脸连连摆手道:“你别误会,我是说将来揭不开锅的时候去茶馆说书时用得上,可不是准备用在谁身上,你可千万别误会!” 掏出一枚心火焚身丹在掌心轻轻磨蹭着,郝幼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真的?” “真的!”李初一指狗发誓,“我以小二黑的良心保证,绝对是真的!” “汪,蝶梦姐,我怎么感觉这胖子在骂我?”小二黑虚心求教,而蝶梦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信你才怪!”娇哼一声,郝幼潇收起丹药转身离去。 大难不死的小胖子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回头一瞧却见方峻楠和柳明秀一脸怪异的看着他。 “少主,你不会真的要写成书文吧?”方峻楠心有戚戚,柳明秀的脸色也有些不对头。 李初一大窘,说了声“不是”后掉头就跑,一路无语泪奔。 明明就是个看戏的,可为何最后倒霉的却总是他呢? 正文 第八百八十二章 你不准进 李初一又火了。 沈蝶衣离开时的那声呐喊很多人都听见了,众人不知道她说的是方峻楠,理所当然的贴在了小胖子身上,这下小胖子“坐怀不乱”“拒美于外”的“美名”顿时坐实了,不知多少人嫉妒的连牙都快咬碎了。 沈蝶衣的美好是众人皆知的,尤其她不仅漂亮,身上还天生一股媚气。这股骨子里散发出的媚然不但没有让她显得妖艳,反而在她冷静恬淡的外表下化为了一种别样的诱惑。 正所谓在外是淑女,在家是妖媚,这种上得了炕头下得了厅堂的女子最是吸引人不过,能得到这种美女的青睐乃是多少人想破头都想不来的好事儿。可是李初一竟然拒绝了,而且拒绝后沈蝶衣竟然还表示不肯放弃,发誓会一直等下去,这下子老光棍小色狼们不嫉妒他嫉妒谁,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更有好事者推测,李初一很可能是个“妻管严”晚期。 想想也是,跟他不清不楚的女子一共有俩,一个是八极盟郝家千金,另一个则是太虚宫掌门千金,这天杀的胖子就算再想伸手也得看看这两位的脸色不是,八极盟也就算了,太虚宫的掌门陆横大能可不是好惹的,李初一“忍痛割爱”那也是很可以理解的。 对于这些,李初一表示想哭。好在郝大小姐知道原由,并未因此折磨他。 小雨倒是气势汹汹的过来了,结果闹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火气顿消,又风风火火的回去了。 卧龙之会事务繁多,她这个掌门千金自然也不能闲着,一大堆的应酬在瞪着她呢。况且陆横也不想宝贝闺女过来,对李初一的问题还没想好怎么解决前,他可不愿宝贝闺女遭人闲话。 方峻楠很是歉然,主动提出要帮小胖子澄清一下,可是还没等他实行,叶之尘一道师命他便又带着柳明秀不知上哪儿修行去了。 小胖子恶意的猜测两人是不是搞那传说中的双修去了,一脸贼笑的又掏出两本“绝技”掖了过去,直闹得方峻楠哭笑不得,柳明秀俏脸通红,解释一番后他才知道,原来两人同去是双修不假,但可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双修,他俩修炼的是叶之尘亲传的《尘心剑诀》。 李初一默然,本以为叶之尘传的应该还是《万剑诀》,没想到传的竟是这个。 《尘心剑决》他听叶之尘说过,乃是叶之尘为他娘沐雪灵所创。 剑决雌雄两分,一为男子所修的《尘心剑诀》,一为女子所修的《灵心剑诀》。二者可分开单独使用,若是有心意相通你侬我侬的恩爱情侣也可相互配合成《尘灵剑》共同施展。单独施展时剑诀威力已然极大,而结合成《尘灵剑》后威力更是莫测高深。 《尘灵剑》本是叶之尘亲手所创的定情信物,可惜沐雪灵被迫返回大衍,乃至最后香消玉殒,此剑便成了绝唱。 这些年来,不管是《尘心》还是《灵心》,叶之尘从未传于他人。没想到雪峰一夜后叶之尘心有所感,不但收了方峻楠为徒,竟然还将此法传于了他夫妻二人,倒也是相得益彰。 对此,李初一是很开心的。一来是为了方峻楠得授奇功实力大进,二来则是替叶之尘开心。 叶叔的心结已经开始慢慢打开了一些,照这样继续下去,总有一天晴姨一定会得偿所愿,李初一哪能不开心。 可惜他天生霉字当头,每逢开心的时候总有人泼冷水。 郝幼潇知道后私下里拉着他让他帮忙问问叶之尘,《灵心剑决》能不能也教教她。 大小姐的真正心思小胖子哪儿能不知道,赶忙连连摇头口称不行,理由是:“你不是使棒槌的吗?” “那叫药臼,你才棒槌呢!” 挽了挽耳边的发丝,郝幼潇柔声道:“你就帮我问问嘛,虽然我惯用棍棒,但剑法我也是很感兴趣的。” 你感兴趣的是别的才对吧! 小胖子暗暗撇嘴,继续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叶叔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秀儿姐姐是沾了方大哥的光,你要学的话那是偷师你懂不懂?于理不合!” “什么偷师,我沾沾你的光还不行?” “沾什么沾,我身上都是泥,哪有光?别闹了,赶紧做饭去,我又饿了,今天咱来个炖的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本小姐今天不舒服,没心情伺候你,哼!” 冷哼一声,郝大小姐摇曳着走了,手里盘珠一样把玩的几颗心火焚身丹看的小胖子冷汗直流,根本不敢拦。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中便迎来了卧龙之会的尾声,也迎来了整个卧龙之会最*的环节。 龙虎会。 听名字就知道不一般。 此场会武牵动了太虚宫所有人的心,虽然绝大部分人都没有上场的机会,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此场盛会的热切。 夺天擂是引人目光,但相比龙虎会还是欠了几分。尤其夺天擂只论修为战力,擅长奇门巧技的修士很难一展所长,龙虎会却满足了他们的心愿,让他们这些手艺人也有了一个可以展示的平台。 听说,临近龙虎会的这段日子,各峰的丹方和灵宝殿消耗灵材的速度都成倍增加。很多时候随便在路上走走就能闻到药香四溢,抬头一瞧还能看到某个洞府上方宝光隐隐,那是弟子们在磨练手艺。 每个人都希冀着能参与进去,可龙虎会的名额只有被提名才能获得,而且提名者不是峰主就是身份极高的主事长老。而有限的名额更促使着这些弟子加倍努力,希冀着能入这些高人的法眼获得提名。 对此,小胖子是嗤之以鼻的。 不就是个比赛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真要手艺好,参不参加都能名扬天下,哪用在龙虎会上拼死拼活的搏出名。 你看看这些人,浪费多少材料,小守财奴肉疼不已,“败家子”三个字整天在他嘴里翻来覆去。 终于,龙虎会开幕,开幕当天李初一没去,听一帮脸嫩心老的老不死絮絮叨叨,他才没有兴趣呢。 不过第三天他就来劲了,罕见的起了个大早,拉着郝幼潇便兴冲冲的直奔太虚峰而去。 第三天是丹道之比的初赛,小胖子早就眼巴巴的等着了,他自己炼不成丹,可他对丹道的兴趣反而更浓了。既然自己炼不了,那看看别人炼也是好的嘛,提前学习一下经验,等以后啥时候他的死气解决了能炼丹了,那不就用上了嘛! 来到太虚峰,刚到外围便看到起起落落人头涌动。辨明方向,小胖子直往一处侧峰飞去,那里是丹道之比的会场,初赛和复赛都在那里举行。 落到地面,兴冲冲的刚要往里进,几个值守的修士见到他微微一愣,仔细的看了几眼后脸皮一抖,分出两人拦了过来。 “敢问你可是神剑峰的李初一师弟?” “啊,是我!”小胖子点点头,想了想好像没听说还要门票什么的,拱手一礼打过招呼,便拉着郝幼潇兴冲冲的又要往里走。可惜脚步刚一动,那两人有一脸为难的拦了过来。 “干嘛!”小胖子不满的道,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其中一人面色为难的道:“这个,师弟见谅,百劫老祖亲自下令,龙虎会丹道的各项比试,十里方圆内都不许师弟你靠近,所以...还望师弟担待择个!” 说着一抱拳,郑重一礼。 李初一顿时怒了,眼珠子一瞪叫道:“干嘛!怎么个意思啊!欺负人怎么着?丹房不让小爷进也就算了,这么盛大的场面也不让小爷看,百劫老头欺负人是不是?!” 一句“百劫老头”喊的两人冷汗直流,暗暗感叹这位师弟果然人如其名,百无禁忌彪悍得紧。 如今小胖子风头正盛,若非万不得已他俩也不想惹麻烦。可是上峰严令在此,百劫道人亲自发话,这简直就跟圣旨一样,二人再不愿意又哪敢违背,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施礼,表情为难而坚决。 “如果我今天偏要进去呢!”李初一气哼哼的道。 “师弟,今天有飞升期的太上长老在场,还有其他几派的飞升期大能同在,你行行好,就不要让我俩为难了。”没有开口那人低声道,隐晦的点明了坐镇的高手。 “吆喝,吓唬我是吧?小爷吓大的?” 嘴上这么说,可小胖子心里也吓了一跳。有这么多高手在,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硬闯。 气哼哼的看了两人一眼,恶从心起的小胖子伸手便要去解腰带,伸手却突然传来一声娇嗔声:“不许动!” “哈?” 回头一瞧,却是小雨赶了过来。跑到近前二话不说便是几脚,旋即一脸歉然的向两位值守说道:“二位师兄,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现在就带他走。” “多谢师妹!” 两人由衷的表达着感谢,心里暗暗感叹李初一果然能人,太虚第三大祸害竟然转了性,小魔女变成了小仙女,这胖子的手段果然了得! 看着小胖子满脸不情愿的被小雨和郝幼潇拖走,两人心里长长舒了口气。 先开口那人咂咂嘴,羡慕的道:“初一师弟真是好福气啊,啧啧~!” 后开口那人嗤笑一声道:“我看咱俩才是好福气!” “嗯?怎么说?”先开口那人不解。 看着李初一的背影,另一人压低声音道:“人家连道胎中期的宋高都能杀,要是真闹起来,咱俩这点道行还不够人家一巴掌拍的,太上长老赶来前咱俩就死了,咱俩这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啊!” “瞧你说的,今天这场面,他还敢动手?”第一人不信。 另一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叔叔是叶峰主,他的红颜知己一个是掌门千金,一个八极盟的千金,他.......” “行了,别说了。” 第一人也一脸无语,仰头望天暗暗感叹。 这胖子,命怎么就这么好呢? 正文 第八百八十三章 身临其境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百劫老头太欺负人了!” 李初一气坏了,心里恨不得把百劫道人的胡子一根一根的给拔光了。 二女知他脾性,根本不搭理他。 没人安慰的小胖子心里更堵了,磨着牙道:“不行,我得去找百劫老头说说理去!什么意思啊,小爷是颗灾星还是怎么着?大不了我站的远点看看不就行了,方圆十里,他侮辱谁呢!要是让我见着他,小爷非把他一嘴的胡子给薅光了不可,太气人了!” “哦,你找百劫爷爷啊,他就在太苍殿,正跟我爹说话呢,要不咱现在就去?” “......” “算了,今天不宜远行,太苍殿太远了,小爷今天就放老头一马吧!” 看着认怂还要往脸上贴金的小胖子,二女相视一眼,表情古怪的一起低头暗笑。 小胖子也就过过嘴瘾,真要见了百劫道人他绝对比谁怂的都快。拔胡子这事儿他师父来了说说还行,他这点修为,还得再修上几年才有可能。 见李初一一脸郁闷,小雨微微一笑凑上前去:“胖子,你是不是很想看他们炼丹?” “啊!”小胖子点点头。 “我有办法!”小雨得意的道。 微微一怔,李初一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眼泪汪汪的道:“姐姐,你是我亲姐姐!你要真有办法让我进去,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鲜有被李初一凑的这么近的时候,小雨俏脸微红。忍着心中羞意,她笑嘻嘻的道:“让你进去那是不可能的,别说我了,除非百劫爷爷发话,否则我爹也不敢放你进去。” “那你有什么办法?” “笨蛋,进不去,咱们可以在外面看啊!” “外面?” 李初一望望天:“也对,就是有点费眼。不过会场周围都有阵法禁制,咱们站那么远未必能看得清啊!” “谁说在天上了!”小雨一脸无语,“你不知道有法宝可以监察远处的影像吗?百劫爷爷早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所以提前派人专门给你多布置了一颗幻影珠,我这次来就是带你过去的!” “百劫老头万岁,我就知道他不会那么没有人性,心里还是很挂念我的!” 李初一大喜,浑然忘了片刻前他还想薅人家胡子呢。 对于某人无耻的嘴脸早已习惯到懒得吐槽,小雨带着两人来到了另一座侧峰上的一处宅院。 看看两峰之间的距离,小胖子顿时无语。百劫老头还真是看得起他,两峰之间的距离何止十个十里,他在老头眼里到底有多晦气啊! 不过一进屋,李初一顿时又开心起来。 偌大的房间里整个地面都被刻成了一个法阵,浑圆剔透幻光粼粼的幻影珠镶嵌正中。待小雨嵌入灵精催动阵法,屋顶墙壁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人头涌动,吵杂声缭绕耳畔。 “好厉害!” 知道是知道,可李初一也是第一次感受幻影珠的神奇。以幻影珠为核心的阵法将整个屋子都化为了一个幻阵,他身处其中丝毫察觉不出幻象的痕迹,好似真的身处会场一般。 不过暗暗催动阴阳道眼之后,这些幻象便瞬间消失,黑白色的视野中流光四溢的幻影珠清晰可见,他赶忙散去法力收起道眼,身临其境的感觉再次袭来。 “闻不到味儿啊!”小胖子有些遗憾。 幻影珠能传递影像和声音,可惜气味却传达不出来。 “想什么呢!”小雨厥起了嘴,“有的看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极品幻影珠倒是能传递一些气味,但复杂的药香根本无法完全表达出来。何况极品幻影珠有多难得、以它布置的幻阵消耗有多大,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舍得花那个钱?” “也对!”小胖子深以为然。 越厉害的阵法消耗越大,比如三元道人布置的那些阵法消耗的直接就是天地之力,而后被三位天道师叔祖动了手脚连同封存其中的仙魔妖怪的仙气也一起消耗。幻影珠布置的幻阵虽然远不及绝地大阵那般霸道,但消耗也不小。仅眼前这个幻阵小雨嵌入的灵石便足有数十,而且还需不时补充。若是换成极品幻影珠,估计消耗得成百上千,他身家再富也难免肉疼,跟何况他还是个守财奴天性。 正如小雨所说,有点看就不错了。小胖子心满意足的办了桌椅坐在原地,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诸多灵果小食摆在眼前。 抿口茶,吃个果,看着幻化的人影茫然不知的穿桌而过,跟鬼似的,大感有趣的小胖子哈哈大笑,心里好不惬意。 没等多久,时辰到了。主持丹比的长老跃入场中,絮絮叨叨开始啰嗦例行公事的废话。 先是缅怀了下丹道先贤,而后欢迎了下各方来宾,旋即啰啰嗦嗦的开始宣布一条条比试规则,好不容易絮叨完了,末了还鼓励了一下参赛丹修,提醒他们比赛第二友谊第一,莫要伤了和气。 小胖子都快笑喷了,还友谊第一呢。来卧龙之会的哪个不是强人,谁服气谁? 百兽山庄当天刚来就向太虚宫挑衅,莽山剑派和百圣阁也言语交锋的了一番,听说妖族来的时候正巧撞见了百兽山庄还打了一架,最搞笑的便是鬼族,他们是太虚宫里最格格不入的存在,无论正邪人妖,他们跟谁都不对付。 若非有太虚宫和同来的封家和宫家从中调和,那帮厉鬼早就跟人打起来了。 说起封家和宫家李初一倒挺意外的,他还是从道士口中得知了这两家的存在,似乎是在比太虚宫还要往西的极西之地,为整个人界镇守着生死交界之地。 具体的道士没多说,李初一也没多问,他只知道有这么两家的存在,而且似乎还挺厉害的。没成想卧龙之会竟然见到了,这两家能过来显然也是超级势力中的一尊豪强。 以一个家族的力量成为此等超然的存在,便是李初一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喊声牛 逼。不过想想也对,不牛的话怎么可能为人界镇守极西的生死交界之地,整天跟阴魂厉鬼恶兽凶妖打交道,没点斤两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等了半天,主持的长老总算絮叨完了。李初一顿时兴奋起来,瞪大眼睛仔细的看着一个个丹修入场。 打眼一瞧,小胖子暗暗惊讶。本以为提名制的龙虎会丹比参赛者不会太多,可现下这么一看,人数粗算都得数百。 这还只是太虚峰的主会场,还有两处分会场安排在百草峰和血阳峰,哪怕分会场的参赛人数少一些,加起来也得上千了。 这让小胖子忧伤不已,若不是死气缠身让他凝不成丹,这次的丹比他怎么着也能捞到个名额。 初试的题目之前已经宣布,很简单,炼成一枚二炼的丹药便可,种类不限,按成丹的成色以及炼制的时间,取一半人过关。 李初一知道,丹道有九炼之分,以丹火炼制的次数分为凡、灵、仙、神四个品级。 表面上看起来这很简单,不就是拿丹火烧烧嘛,多烧几次谁不会,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灵材在丹炉内被炼制的时候,其药性是在不断变化和流失的。在这个过程中,炼制者需要通过对丹火的控制以及其他诸般法门来阻止药性的流失,同时不断的引导其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衍变,直到衍变成自己需要的状态为之方可凝丹。 而这个过程中,丹火淬炼的次数越多,淬炼的时间越长,灵材的灵性越容易消散。一旦灵性消散干净,那空有药性的丹药即便对凡人来说犹如仙药,可对修士来说却无大用。治疗外伤的丹药也就罢了,弥补法力或是温润神魂的灵丹最看重的便是和药性融合的那抹灵性,没了灵性此丹几乎无用。 再比如百劫道人给李初一炼制的三炼益气丹,以提升修为的丹药来说其实二炼便已然足够了,可之所以达到三炼的程度,其原因正是因为百劫道人将内丹里的那丝感悟也炼化进了丹药里,服用此丹后不但可以提升法力修为,对道的理解也有增益,这才是三炼益气丹含金量最高的地方。 如是都如行外人所想的那样拿火烧烧就行了,那满大街都是神品丹师了,哪还会有这么些人苦研一生,却一直卡在原地不得存进呢。 被丹火炼制一到两次的称为凡药,只要略通丹道者便可炼制一炼的丹药,而继续精通药理变化,二炼的丹药大部分人也能炼得出来。 三到五炼的丹药被称为灵药,通过丹火的数次炼制,灵材的药性和灵性逐渐融合继而产生诸多变化,这个层次的丹药其效果已经迥异于灵材本身的药性了。 而这,也是一个分水岭。 很多人能做到二炼,却终生止步于三炼之前。这不是说他们笨或是不努力,而是三炼以上的灵丹需要的不仅仅是努力,还需要有天赋和悟性。 天赋这个东西很玄妙,不是人力可以为之的。有些事情别人做起来很简单,自己去做却始终不得要领,这之间的差异并不是智商,正是天赋。 光有天赋也不行,同时还需要有悟性。天赋再好,如果悟性不足也是无用。 凭着天赋直觉,也许你能偶尔炼制成一次三炼的灵丹,但那是运气,是你天赋所带来的直觉让你获得了成功。但也仅此而已了,除了撞大运一样的偶尔炼成些三炼的次品灵丹,想再往前近一步很难很难,难到几乎不可能实现。 悟性是连接知识和天赋的桥梁,只有三者结合起来,丹道的造诣才能一步步的向前迈进。 而太虚宫初赛的题目仅仅只是二炼的凡药,显然是简单至极的,在场人几乎不可能有炼不出来的,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得到提名的资格。 所以此场的重点,就在于最后那两个条件——时间,以及成色。 正文 第八百八十四章 无名火 时间好算,成色的优劣则需要人来评定了。 为此,丹比的每个会场都有五位丹道高手作为评审,他们每个人至少也有四炼的造诣,评定一场二炼的初赛自是绰绰有余。 为防舞弊,这些评审不仅仅是太虚宫的人,各个宗派事先都会推举数位够资格的丹道高手出来,随后经如百草峰峰主司徒隐这样的宗师级人物评判筛选,通过者再进行抓阄,最后才能获得评审的资格。 可以说丹比不光是参赛者们扬名天下的机会,同样也是这些评审们展现实力的时机。能出任评审已然说明了对其丹道造诣的肯定,不论对其个人还是对其身后所代表的宗门,于威望于声名都有莫大的助益。 “呵呵,庞道友,好久不见!” 主席台上,一位莽山剑派的四炼丹师见到太虚宫的评审长老,主动上前问好。 庞华微笑回礼,笑呵呵的道:“没想到这场能跟吴道友你碰到一起,咱俩还真是有缘啊!” 吴年深有同感的道:“是啊,上次西北恶瘴沟,若非庞道友恰巧出现出手相助,吴某这条命恐怕已经交代在那里了。此来太虚宫,我还想着去府上拜会一下,去了才知道友你闭关炼丹正在紧要关头,也不敢打扰。本以为这次无缘得见,谁能想到咱们在这里又碰上来,看来咱俩的缘分果然不浅呐!” “诶,吴道友哪里的话,恶瘴沟咱们是相互扶持,少了谁谁也离不开那里,吴道友太过谦了。”庞华赶忙说道,言辞诚恳至极。 深感庞华为人谦虚品性高洁,吴年心中更是亲近,拉着庞华的手便坐到了一处,东言西语的攀谈起来。 直到参赛弟子准备就绪,主持长老一声令下,两人这才截住话头,凝目看向热火朝天的赛场。 “这一届的名额放宽了不少,多了好些人呐!”吴年低声道。 庞华点点头:“是啊,可这是好事,说明我丹道兴旺。若是放宽名额后人数还跟原来一样,甚至更少,那才麻烦了呢。” 吴年深以为然,复又低声道:“人是多了,可也得看本事。庞道友,咱们这场里不错的苗子不少,不知道友你最看好谁?” “那还用问?”庞华笑眯眯的眨眨眼,“自然是我太虚宫的诸位良才了!” “哈哈哈,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笑着点了点庞华,吴年问道:“听说贵派百草峰峰主司徒隐的一位徒弟这次也参赛了,不知是哪一位?” “他不在这里。”庞华有些遗憾的道,“为了避嫌,太虚峰和百草峰的会场都没有安排他,他去了血阳峰。” “血阳峰?”吴年皱眉,“跟那帮鬼魅妖物一起,会不会影响他的发挥?别怪我多嘴,你们太虚宫有些时候实在是太死板了,简直比我们莽山剑派还要死板。司徒峰主的小徒弟就是让他直接晋级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你们竟然连避嫌也给考虑到了,实在是...唉!” “呵呵,你这话要是让解前辈听见了,肯定饶不了你!” 两人相视而笑,庞华正色道:“我太虚宫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舞弊这种事自然是万万做不得的。如果我们开了这个先河,各大宗门都在这里看着呢,到时我们如何能够服众?我们保送一个,他们肯定也会要求保送一个甚至更多。万一有人走了眼保错了人,累得真正有才华的年轻人落于门外泯然众人,那简直是太罪过了。如果不是人数太多会操持不过来,连参赛的名额我们都想彻底放开,不弄什么提名制。所以特权已经给了他们了,至于能不能一展所长扬名立万,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吴年没有答话,只是正色的拱了拱手。他敬的是庞华,更是庞华所代表的太虚宫。恃强而不凌弱,骄傲却不放纵,难怪太虚宫能群豪之牛耳,其气节和气量果非寻常。 同一时间,百里之外的另一处偏峰上,“好学”的李初一瞪圆了贼眼,下巴颏都要掉下来了。 “这什么玩意儿?” 小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一个男修的丹炉,旋即目光一转,眼珠子更凸了。 “这他吗什么玩意儿啊!这也算丹炉?!” 别怪他震惊,实在是眼前的情境太奇葩了。 炼丹所用的丹炉通常有三种形状,一为鼎釜,二如洪钟,最后比较少见的则是葫芦形,上下两个淬炼的空间让御使难度大大增加,就连很多三炼造诣的丹修也很少用到。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奇形丹炉。比如塔型,比如壶形,再比如丹阳子洞府中那个大的惊人的巨大丹炉也是奇形丹炉的一种,可不论怎么变都脱离不开鼎釜、洪钟以及葫芦这三种基本的雏形。 但是...... 眼前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李初一第一眼看到有人搬了个桶出来就傻住了。 揉揉眼仔细瞧瞧,没错,那就是个桶,外形跟凡人里常用的夜香桶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一个是木质,眼前这个则是用不知名的贵重灵材打造而成。 这丫是炼丹来了还是炼粪来了? 小胖子大呼惊奇,可还没等他惊讶完,扭头一看那边还有个更震撼的。 如果桶还算勉强可以接受的话,两一人掏出的那口大铁锅就让李初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哥诶,你是来比炼丹的还是来比做饭的? 我去你道士的,连箅子都准备好了! 看着跟准备开火做饭似的男修放好箅子盖好锅盖,李初一良久无语,末了扯了扯郝幼潇。 “潇啊,你怎么不去参赛?就这样的你要是去了,不管炼丹还是做饭绝对都是第一!” 玩笑一句,半天没有回应。 疑惑的小胖子扭头一瞧,却见郝幼潇和小雨脸色都有些难看,两眼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一位丹修。 心中好奇,李初一凝目望去,瞅了瞅发现那人面目白净长的到挺俊,只是眉宇间不时流露出的几抹邪气破坏了别人对他的观感。而他身前没有丹炉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容器,有的只是一个面色红润的娇俏女子。 仔细一瞧李初一也发觉有些不对劲了,那女子红光满面体态丰盈,显然身体调养的极好,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星月隐没毫无半分神采,看上去就跟死了一般,与她的体态外貌极不相符,越瞧越觉着诡异。 “那人是个邪修,那女子是他的炉鼎。”不等李初一问,郝幼潇便直言相告。 李初一吓了一跳,炉鼎二字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见着实物这还是第一次。 看看那男修又看看那女子,小胖子不可置信的道:“卧槽,炉鼎不是进行某些采补邪术的时候才会用到的嘛,今天是炼丹又不是搞采补,这丫的想干嘛?他想现场表演活春宫?!” “想什么呢!” 郝幼潇捶了他一下,小雨也跟着踹了几脚。 待李初一告饶,她可怜的望着那个女子,叹了口气道:“炉鼎确实通常被用来寓指采补的对象,但那并不是全部。很多人并不知道,采补里所说的炉鼎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寓意,而且还是一个事实。采补时,炉鼎指的是采补的对象,可除此之外,这些可怜的炉鼎也确确实实可以被拿来当成丹炉使用。” “你是说...?!”李初一不可置信的看着郝幼潇。 郝幼潇点点头,面无表情的道:“没错,那女子就是那邪修的丹炉,他要拿她来炼丹!” 猛吸一口凉气,李初一半天没有说话。 半天,他猛然回头,怒视着小雨吼道:“太虚宫怎么想的?这种事你爹也不管?” “没法管,也没资格管。”小雨无奈的道,“来者是客,只要他们没有危害到太虚宫的人,他们便是客。此人的手段虽然恶毒,但那女子并为我太虚宫之人,甚至连天门山的人也不是,我爹如何去管?” “可是这......!” “初一,别乱发脾气,这事小雨没错,陆掌门和太虚宫也没错。” 郝幼潇拉住了他,语气无奈的解释道:“卧龙之会诸强同聚,龙蛇混杂有善有恶。是,眼前这个人是遭人痛恨,是该杀,可你让太虚宫怎么管?杀了他?那其他的人,比如百圣阁,比如妖族比如鬼族,还有那纵兽行凶的百兽山庄,你难道要让太虚宫一个个全杀了吗?” “那也不能就这样看着啊!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那又如何?!” 郝幼潇冷声道:“这是丹比,比的是炼丹,不是比谁能行侠仗义。何况以人炼丹又不是没有,只是太过歹毒有伤天和,很少有人愿意用罢了,即便用也会偷偷摸摸的不愿让人知晓。你看看周围的人,再看看看台上的评审,他们有哪一个站出来说什么的吗?他们也许也很厌恶此举,但毕竟此乃丹道的一种法门,只要不违反规则,他们也不会加以干涉,这就是现实!” 看看周围的人,果然没有谁往这里多看一眼,每个人都在紧张的忙活着自己的丹炉。 而看台上的五人虽然有一人面露不满,可也仅止于此,始终都没有出言阻止。而其余四人则各个面露坦然,甚至有一人还面现好奇之色,似乎对那人以活人为炉鼎的手段颇有兴趣,看的很是认真。 李初一自问是一个比较冷漠,甚至可以说是冷血的人,可这一刻,无名的火气还是在他心里腾腾燃起。 修士的世界弱肉强食,他不是不知道,他以为自己早就接受了这一点。 可眼前的一幕还是深深的刺激了他,不仅仅是邪修的可恶,更是对太虚宫的怨气。 本以为太虚宫是一方乐土,不会任由这种事发生,可现实却狠狠抽肿了他的脸。 太虚宫是乐土,但乐的只是一方水土,不归太虚宫所辖的子民太虚宫根本不会管。 哪怕如小雨所说,太虚宫没资格没立场去管,可李初一的心里还是窝起一阵无名火。 难怪道士向来对所谓的正邪之分都嗤之以鼻,道士有一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人都是自私的。 不管以何种手段去粉饰,这,都是事实。 看看吧。 太虚宫的人在看着,其他宗派的人也在看着,就连向来嫉恶如仇的莽山剑派的人也在默默的看着,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多说一句。 这,就是所谓的正道。 这,就是所谓的正义。 这,就是所谓的一身正气。 去你吗的一身正气,你们一个个的还不如小爷的屁股干净! 正文 第八百八十五章 借剑一观 原本大好的心情被破坏的一干二净,哪怕有意识的想要将注意力集中在周围的热火朝天上,可是眼睛却扔不由自主的瞥向那个让他厌恶的场景。 眼看着原本丰盈的女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唯有小腹处华彩流连,其声势甚至比旁边的热火朝天还要强烈,就跟真的丹炉一样,李初一心里的火气便越来越旺。 他也“吃”人,但那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得已而为之。一直以来他都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种本能,每次发狂之后他都有种深深的罪恶感,哪怕嘴里没有血腥味,他也感觉恶心至极。 即便偶尔有故意为之,那吞的也是罪有应得之人,是想对他不利的人。可是他敢保证,至今为止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他不是一个嗜杀的恶魔,随意杀戮这种事他是无法认同的,与其他自视甚高视凡人如蝼蚁的修士相比,他从来没觉着自己高人一等,他自始至终都将自己当成一个人看。 哪怕他的魂是本源初魂,远比常人高贵得多。 可是现在呢? 一个无辜的女子正在死去,所为的仅仅只是一场无聊的丹比,而且还是初赛。 敢拿活人当炉鼎来用,那人的丹道造诣显然不凡,明明有实力用正常的方法通过初赛,可那人还是选择了活祭一个活人,哪怕他还披着人的外皮,李初一也认为他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不敢苟同莽山剑派所谓的正义,但此时此刻李初一也不得不承认,邪修之所以招人憎恨确实是有原因的,有些邪修就是该杀。 “虽然无法接受,但不得不说,以人为炉鼎炼丹确实有其独到之处。”郝幼潇沉声道。 猛然回头死死地盯着她,李初一怒目而视,很气愤郝幼潇竟然会有这种认同。 “我说的是事实。” 郝幼潇毫不避讳的回望着他,语气肃然的道:“人,尤其是修士,其肉身原本就比丹炉要玄奥得多。自炼气开始,筑基、结丹、炼神、元婴、元神、道胎、渡劫乃至飞升,这个过程与炼丹的过程几乎一模一样。丹田为炉,法力为火,天地道则的领悟则是炼制的手段,而那丹便是我们苦修一声不断凝萃的道果。以人为炉炼丹虽然有伤天和,但比以丹炉来炼制确确实实要容易得多。丹田气海本身就有封存药性的本能,灵材的灵性则以精血神魂加以护持,于气海内不断炼化灵材,留下精华的部分与为炉者的道果精元融为一体,废弃的部分则由经脉血肉自行吸收,这样炼制出的丹药往往会比正常炼制的品质要好上一层,如果炼制者的丹道造诣够高、为炉者自身的道行也够深的话,炼制出的丹药极有可能还会含有其他一些神异的效果,这都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那又怎么样!”李初一牙齿咬的咯咯响,“自己没本事炼出好丹药,就走这种捷径,炼出的丹药再好自身也是废物一个,那杂种算什么丹师!我呸!” 冲着邪修的幻影狠狠吐了口唾沫,看着唾沫从对方脸上一穿而过没有丝毫作用,李初一重重的喷了口气。 “走了!不看了!什么狗屁丹比,浪费小爷时间!” 郝幼潇和小雨见状只能赶忙跟上,其实她们也不想多呆了。 耳听是一回事,可亲眼见着则是另一回事。眼看着一个大好的女子就那样一点点的化为了一颗灵丹,换成谁心里也会不舒服。 太虚峰,俊脸邪修丝毫不知道自己惹怒了某人,打出凝丹的印诀伸手一探,一颗灵气浓郁的浑圆灵丹便出现在手上,看着手里的丹药他邪气的笑了笑,表情很是满意。 看都不看女子的残骸一眼,如垃圾一样的弃之原地,他转身向评审席走去。 递过丹药,他保持着迷人的微笑,静静的等候着结果。 “垃圾,不合格!” 先开口的是莽山剑派的吴年,那句垃圾也不知说的是丹药还是人。想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他连看都不看一眼便直接宣判了结果,丝毫不掩饰他对此人的厌恶。 其他四位评审没有露出丝毫讶色,他们很理解他。不仅仅是因为漠北的正邪之分,更是因为此人炼丹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歹毒血腥,吴年没有当场动手已经很给面子了。 但不管怎样,此人的丹药确实相当不错,不但炼制的时间超过了大部分人,其成色也极高。明明一颗二炼的补气类凡丹,却让他生生给炼出了几分三炼的韵味,不管手段如何,单就丹道造诣来说,此人过关那是绰绰有余的。 三位评审给了,庞华犹豫了一下也给了否决票。 五位评审,有三人赞同便可过关,庞华自然没必要再去锦上添花,这种时候还是借此表达一下太虚宫的态度,并顺便拉拢一下吴年的好感更为重要。 早有预料,邪修并不意外。恭恭敬敬的给诸位评审行礼拜谢,连吴年也是如此,旋即继续保持着那副迷人的笑脸,转过身淡然的退到场边等候比赛结束,优雅淡然的模样让人很难相信他就是片刻前那个生炼了一个活人的冷血恶魔。 还好李初一已经走了,否则的话看到这一幕的他,恐怕肺都要气炸了。 不过现在他的肺也不好过,刚离开太虚峰没多远,他便又被人拦住了。 准确的说拦住他的不是人,虽然从形体上看很像人,但对方身上浓浓的妖气却丝毫瞒不过他的眼睛。 拦路者没有恶意,为了表示善意,为首之人主动掀开了几乎遮住整个面部的兜帽,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小朋友,你好,我是敖昆。” 李初一还没说话,一直冷冰冰的蝶梦却露出震惊之色,赶忙从李初一的肩头跃下,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三生林玉蝶族蝶梦,见过大掌祭大人。” 从容的受完一拜,敖昆这才温和的道:“呵呵,蝶梦,咱们好久不见了,起来吧。” “谢大掌祭大人!” 施完礼数,蝶梦这才起身。她知道妖族有位大掌祭来了,只是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敖昆,而且还能在这里碰上。 李初一也有点傻眼,他记得蝶梦说过,大掌祭乃是妖族中超牛 逼的人物,地位仅次于妖皇。目前妖族无皇,大掌祭便是妖族中地位最崇高的存在,就跟太虚宫的百劫道人、大衍皇朝的衍岭皇一样,位列妖族权利金字塔的顶端。 猛然间碰到这么一位猛人,饶是小胖子的肥心也有些发虚。左右看看似乎没有值守的弟子经过,他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想法子给叶叔报个讯,让他老人家过来给自己镇镇场。 “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 看出了李初一心虚,敖昆温言安慰道。 只是看着那张跟人一样,却比正常人前额多了两根肉犄、额顶垂下两个肉须的脸,李初一怎么也放不下心。 这老头不会是条龙吧? 那犄角和肉须怎么看着跟龙犄龙须似的? 忍下心中的紧张,李初一强自淡定下来,面无异色的问道:“哦,那您老拦着我干嘛?可别说是崇拜我要过来认识一下。小爷虽然英俊潇洒威武不凡,这些日子也颇有些声名,但在您老眼里应该不算什么吧?” 见李初一能这么快整理好心态,敖昆不加掩饰的露出一抹赞赏,旋即微笑道:“你还真说对了,我此番前来确实是想要认识你一下的,不知老夫可有这个荣幸?” 认识个屁! 李初一心里暗翻白眼,这老妖心里肯定别有猫腻。 暗暗腹诽,他面作恍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还真是来认识一下的啊!那行吧,现在咱们也认识了,大家该干啥干啥吧,我手里还有事儿,就不陪您老多聊了,咱们下回再叙!” 说完想走,却被敖昆旁边的一位壮汉给拦了下来。 “小子,大掌祭大人还没问完话,你怎敢离去!” 瓮声瓮气的声音让本就蹩脚的人族语言更难辨别,可里面的不善李初一还是给听出来了。 微微皱眉,李初一拉下了脸,看着敖昆似笑非笑的道:“怎么,老爷子这是想让人考教考教小子的身手吗?” “蚺力,回来,不得莽撞!”敖昆也皱起了眉头,轻声斥责道。 壮汉不敢不听,赶忙放下了气势,可是人却没有回去,而是继续拦在原地。 安抚的摸了摸头顶上狗毛炸竖的小二黑,李初一一言不发,一脸冷笑的看着敖昆,那眼神似是在说你大掌祭的命令也不好使,人家根本不听。 而敖昆像根本没看出来似的,也没再次唤壮汉回去,而是转口笑道:“小朋友不要误会,我真的没有恶意。此次前来一是为了结识下你这位人族的绝代天骄,二来则是有一事相求,希望小友能行个方便。” 眉头一挑,李初一暗道戏肉来了,就知道老头拦路肯定没憋着好水儿。 “说说看,怎么个方便?” “呵呵,很简单,老夫想借小友身后的长剑一观,不知可否?” “不给!” 毫不犹豫,李初一一口回绝。 开玩笑,看剑? 看完了还能是他的吗? 这老头也怪,大老远拦过来就为了看看他的剑,打的什么主意? 心中一跳,李初一一个激灵,忽然想起了某个可能。 老妖怪要看剑,莫非...... 正文 第八百八十六章 好久不见 “小友不要误会,老夫不是想贪图你的宝贝。实不相瞒,其实老夫年轻时曾有一位挚友,才华横溢天资卓绝,可惜一时不慎陨落于人族疆域,遗骸法宝尽皆流落人间。我妖族有一传统,但凡陨落者,不管遗骸还是法宝至少要取一样带回故土安葬,以示魂归。可惜这些年来老夫寻找数次都未能找到一点,每次念及挚友之情,老夫都感觉愧对故人,一直引为大憾。天之所幸,那日小友大展神威,老夫偶然路过得以所见,却发现小友所用之剑很像故友之物,是以才如此莽撞,今日厚着脸皮前来想借小友的剑一观,还望小友成全!” 说着,敖昆颔首一礼,以他的身份如此,显然诚恳至极。 言辞恳切,合情合理,似乎事情真的如敖昆所说一般,此次前来是为了挚友魂归。 但李初一哪里肯信,就是真话他都得在心里过上几遍品出七八十几种揣测出来,道士可是从小就告诉他,越是言辞恳切的实话越有可能是假话,半真半假以真掩假,这才是谎话的极致。 尤其他还听说了妖皇剑的事,虽然他自己也不信貌不惊人的兽皮长剑会是那屠飞升如猪狗的至宝神剑,但敖昆的话不得不让他多想了几分。 一言不发的紧盯着敖昆的双眼,后者也满眼真诚的回望,眸子里没有半分伪色。半天,李初一忽然开口问道:“你那位挚友叫什么名字,本体为何?” 早有准备,敖昆毫不犹豫的说道:“他妖号天蛟,本体是一条黑水鳄修成的蛟龙。我之所以会怀疑,便是因为他的剑其剑柄的裹手和剑鞘都是以他的蜕皮炼制而成,其外貌形态都与小友的剑一般无二,是以才有此一问。” “哦,那应该不是了。”李初一说道,“我的剑确实是从一位妖族大能的坟冢中得来的,不过那位大能不是黑水鳄也不是蛟龙,所以此剑应该与你无关。” 敖昆摇摇头:“那可不一定,我说过我挚友的遗骸法宝尽皆流失,说不定是你说的那位妖族大能偶然间得了我挚友的遗物,这才会死后同葬于坟冢之中。” 李初一更加肯定的道:“肯定不是!按你说你那位朋友的剑应该是柄极品神兵,不敢说剑灵,可剑魂却应该是有点。可是我的剑一无剑魂二无莫测伟力,除了够结实没什么优点,根本不是一位妖族大能该用之物,唯一能扯得上关系的也就是外表了。可天下间妖兽何其多,黑水鳄虽然少也远不止朋友一个,更何况他还修成了蛟龙,我的剑剑鞘和剑柄虽然都是兽皮裹缠,极像黑水鳄的皮,可你能从上面感应到半丝蛟龙的气息吗?” “我是感应不到,但这并不能说明它就不是。说不定是临终一战让剑也受了重创,这才灵性全无。是与不是老夫一观便知,老夫只是想看看,并不是想夺你的佩剑,老夫诚心恳求,还望小友成全!”说着,敖昆又是一礼。 李初一哪里肯干,仍是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于我剑修来说,自己的剑便如妻子儿女一般,是自己的命根子,岂容他人染指?正所谓剑在人在,如果今天应了你,那就等于在践踏我的剑心和尊严,此事绝对不行!” 李初一如此坚决,敖昆的脸色也有些阴沉,不过并未发怒。 默然片刻,他开口道:“此事老夫也知道有些强人所难,所以老夫并不白看,老夫愿意以重酬相谢。只要你借剑一观让老夫了却一桩心事,条件任你开,只要老夫力所能及之事老夫都可以满足你,你看如何?” 吆喝,利诱? 别说,小爷还真有些心动。 不过再心动也不行,万一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剑借过去就别想着再回来了,那可是多重的酬劳都弥补不了的。 所以李初一还是摇头拒绝,敖昆见他如此很是无奈,两人一时间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似乎看不惯李初一愣头青的嘴脸,拦着他的蚺力忽然冷哼一声:“不就是借你的剑看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小子纠结个屁!大掌祭如此好言相求,识相的话你就赶紧把剑拿出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谁都不好看!” “蚺力!”话一出口,敖昆便知道要糟,赶忙出口呵斥。 李初一的风评这段时日他可没少了解,这分明是个软硬都不吃的主儿,好言好语还有可能,若是硬来的话对方铁定翻脸。 呵斥出口,可惜为时已晚。 李初一眼珠子一瞪,丝毫不惧的道:“吓唬我?你他吗吓唬谁呢?还给我吃罚酒,来来来,小爷就站在这儿,你罚一个我看看!不罚你是我孙子!” “你!” “蚺力!闭嘴!” 蚺力大怒,刚要动手,却被敖昆严厉的呵斥了回去。 “大掌祭,是这小子欺人太甚,这事我没错!”蚺力也一肚子火,鲜有的顶撞了一句。 大掌祭大怒,刚要出言斥责,却被小胖子抢先了一步。 “我就欺负你了怎么着?还欺人太甚,你是人吗?别忘了这里是太虚宫,你敢动我一根汗毛?!” “臭小子,老子今天就毙了你,太虚宫的人也救不了你!” 蚺力哪里能忍,顾不得大掌祭难看的脸色,提掌就要打下,可突然寒意袭体,冷冽的杀意骇得他凝在了原地,欲落的掌不敢挪动分毫。 “你说,太虚宫的人,也救不了他吗?” 蚺力身边,叶之尘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身上的杀机如利剑一样切割着蚺力的神经,饶是蚺力的胆子也骇得冷汗直流。 另一边,敖昆也瞳孔微缩。方才他便察觉到了叶之尘的气息出现在附近,可还没来得及出言提醒对方已经出现在了蚺力身边,相距不过二尺之遥。 虽然没有拔剑,可以敖昆的修为分明感觉到周围的天地都化为了叶之尘的剑一样,只要他一个心念,无所不在的天地灵气顿时便会化为利剑洞穿过去,将蚺力扫成血肉尘埃。 “叶剑圣,误会,都是误会。蚺力是个莽夫,为人粗鲁了些,他其实并无恶意,还望叶剑圣不要误会!” 敖昆赶忙打圆场,可叶之尘哪里肯听,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盯着蚺力一个,似是在打量从哪儿下手为好。 “叶剑圣!” 敖昆大急,身后其他的妖修也紧张起来,浑身妖力提起到顶点,随时准备出手。 值此一触即发之际,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朗笑,如雷般的笑声震得李初一眉头紧皱,身旁的小雨和郝幼潇则面露痛苦之色,待叶之尘的剑气拢住她俩之后才脸色好了起来,可眼中还是惊悸连连。 微微皱眉,叶之尘扭头望去,只见远方一股黑风卷来,转眼间来到近前,黑风略敛缭绕身周,却是一位熊眉虎目的壮汉。 与敖昆不同,壮汉虽然人形人貌,可身上的兽毛却没有完全敛去。头脸手足等裸露的地方清晰可见虎纹道道,脑袋上的耳朵也不是人耳,而是一对虎聪。虬扎的肌肉覆满全身,健壮的程度根本不是人能练出来的,打眼一看便给人一种彪悍之感,再配上他不怒自威的容颜以及凶光隐隐的虎目,更是让人看一眼就心中发寒,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择人而噬似的。 叶之尘眼神一闪,敖昆则面露愁云:“霸骨,你来了。” “见过大掌祭!”实力虽高,但敖昆面前霸骨也不敢托大,依礼拜见。 礼毕起身,霸骨看了看场中情况,见蚺力被制后蔑然一笑,旋即看向叶之尘,眼中凶光一闪。 “大掌祭,你可不够意思啊!枉我大老远跑来天门山为你护法,这么好玩的事儿你竟然不叫我!” 听他一说敖昆就心感不妙,他这才过来故意没带霸骨正是因此,于是赶忙道:“霸骨,不要冲动,此事中间有误会,莫要伤了和气!” 霸骨冷笑几声道:“有什么误会,不就是这帮猴崽子又在欺负咱们妖族吗?这里是太虚宫不假,但咱们妖族也不能光被人欺负不还手吧?那种奴才嘴脸,我霸骨可做不出来!” 说着晃了晃脖子攥了攥拳头,霸骨看着叶之尘冷笑道:“无情剑圣对吧?早就听说你的名号了,一直像会会你,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打一场,让本尊看看你的名头究竟够不够斤两!” 叶之尘岂会惧他,眼神一闪没有说话,手却已经轻轻搭在了剑柄上。 眼见两人就要动手,敖昆赶忙拦在中间,先充叶之尘歉然一笑,旋即对霸骨肃声道:“霸骨妖圣,本座的话你没听见吗?本座要你冷静!” 犹豫了一下,霸骨气势一松,可是看向叶之尘的目光里却满是挑衅。 叶之尘面无表情,眼神则更冷了几分,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对方,眼中满是战意。 敖昆见状更是头疼,赶忙拉着霸骨到一边把事情一说,末了说道:“事情就是这样子的,咱们是有求于人,莫要伤了和气。” “呵,我当多大的事儿呢,不就是问个小猴崽子借把剑看看吗,这有什么难的,我去给你要过来!” 说完不待敖昆阻止,霸骨身形一晃出现在了李初一身前。 “就是你小子吧?赶紧的,把你的......嗯?”话未说完,霸骨便愣住了,眼前的小胖子他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李初一打量他半天了,此时见他如此顿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惊反喜的叫道:“咦?真是你!” “该死,怎么是你!不对,不是我,你认错人了!” 霸骨大惊,毛都炸起来了,二话不说连退数丈,旋即一脸惊悚的望向四周,似乎在找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众人见状均是一懵,尤其是被霸骨揍过好几回的蚺力,从来没想过彪悍绝伦的霸骨竟然还会有这种模样。 可接来下的一幕却让所有人彻底傻了眼,连叶之尘都气势一松目露茫然。 只见李初一欢喜的看着霸骨,拼命的挥舞着小胖手喜滋滋的叫道:“没错,就是你,你骗不了我!小老虎,好久不见,你别跑啊!” 小老...虎...... 众人默然,无语相望。 正文 第八百八十七章 吃过 饶是在场修炼了几百上千年的老怪好几个,此时也纷纷愕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霸骨妖圣在妖族中名头甚大,其行事作风就跟他的名字一样霸道异常,即便实力比他高的对方也无法让他低头,可现如今他却被吓成了这般模样,众妖那曾见过。 尤其是被霸骨揍过好几次的蚺力,见到惊兔似的霸骨大感快意很想狂笑,可旋即想到那能让霸骨如此惊悚的人物他又笑不起来了,也跟着一脸悚然的茫然四顾,感觉有什么东西很可能就隐藏在身边而他却一直无法发现。 半天,霸骨没有找到那个恐怖的人影,略略松了口气,但警惕一直没有放下。 “小子,你师父呢?” “哦,他啊,他不在,你找他吗?”李初一实话实说。 霸骨哪里肯信,可狐疑的打量了李初一半天见他不似作伪,霸骨心里又有些拿捏不定,莫非真是自己多疑了? “他真不在?”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诚实了,从来不说谎话!”李初一拍了拍胸口以示真诚。 霸骨撇嘴,心里狠狠吐了口唾沫。 这师徒俩一个比一个坏,嘴里都没个实话。这小子别看年龄小修为低,可肚子里的嫣儿坏绝对不比他的变态师父少,他还敢说自己诚实,我呸! 不过这次,他好像真没骗自己。 李初一如此信誓旦旦,而自己又确实没有发现道士的踪影,霸骨总算放下了心。 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一些,心里提着一丝防备,霸骨狐疑的问道:“他老人家去哪儿了?你怎么没跟着他?” “我也想知道啊!”李初一无奈的摊摊手,“臭道士有急事,说带着我不方便,把我扔下好几年了。我也想找他呢,你要是见着他帮我带个话,问问他什么时候过来接我。” “呸呸呸,鬼才愿意见着他呢!” 霸骨一脸晦气,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赶忙改口道:“那个,我刚才的话不是冲着他的,你见了他别乱说话,听到没有?” 李初一笑而不语,意味深长的表情让霸骨一阵揪心。 怕节外生枝那个变态的道士再横道里杀出来,霸骨去意甚深,摆摆手,佯做若无其事的道:“那个,今天都是误会,既然误会解开了,那咱们就此别过吧。走了走了,看什么看,本王的话你敢不听?呃,大掌祭你那什么表情,我可不是怕了,我只是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没办,赶着回去而已!” 敖昆无语,霸骨不善作伪,不论言语还是表情都假的不能再假了。 虽然记挂着李初一身上的剑,可霸骨如此模样里面显然另有隐情,没有摸准潮水前敖昆也不想继续纠缠,何况叶之尘还赶了过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暂且别过。初一小友,老夫的承诺不变,只要你肯借剑一观,老夫可以满足你任何一个力所能及的条件。” 说完冲叶之尘拱拱手,敖昆带着几个大妖转身离去。 直到飞出很远后他才终于忍不住,靠近霸骨低声问道:“霸骨,怎么回事?” 霸骨不答反问,眉头紧促的问道:“大掌祭你怎么惹上他了?” 耐着性子,大掌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末了无奈的道:“若非情不得已,我也不想如此。倒是你,怎么今天如此惊惧,难道那小子的师父真的是太虚三祖之一?是百劫道人吗?” “百劫道人是厉害,但本王会怕他?” 傲然一笑,霸骨望了望左右,确定没人后小心翼翼的传音道:“大掌祭,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小子能不碰你最好还是别碰,他师父是天一道尊。” “天一道...天一道尊?!”敖昆大惊失色,差点没叫出声来。 压下心中的惊意,他不可置信的传音道:“他师父是天一道尊?天一道尊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天一道尊是失踪,因为失踪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才有传言说他死了。实际上那个变态根本没死,不但活的好好的,还收了这小子当徒弟,别提多滋润了!” 霸骨说的咬牙切齿,显然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回忆。 “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他?什么时候见的?这事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废话,老子肉都被那对死变态吃了好几次了,这么丢脸的事哪能往外说! 霸骨牙疼的哼哼了几声,什么也没说。 敖昆也没有追问,结合着之前的情况和霸骨现在的模样,他哪能猜不出霸骨肯定是吃了亏,而且还不小,这才让傲气的霸骨绝口不提,一直到今日碰巧给撞上了。 知道了事情的根源,敖昆更加头疼了。若是李初一只跟太虚宫有关,哪怕其恩师是太虚三祖的某一位,敖昆也有法子周旋一下,借出剑来一看。 可事情牵扯到了天一道尊身上,他就不敢托大了。年青一代也许不知,可他们这一代却深深知晓,人族的天一道尊就是个好战的疯子,不论人族妖族还是鬼族,但凡只要他看不顺眼的都会打杀过去,丝毫没有顾忌。 按理说这种人早该死了,可偏偏此人厉害的可怕,大战大胜小战小胜,不论人数多寡他都一力迎之。甚至有传言说他连冥冥天道都战过一场,就这样硬生生的杀出了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号,被人满心复杂的尊称为天一道尊。 后来若不是被漠北大宗极乐殿施计,掳了他爱妻为要挟逼他自封大半修为一战,此人还指不定搅出多大的天呢。可即便这样极乐殿也没讨了好,发现爱妻身亡后此人顿时发了疯,极乐殿堂堂一个传承数万载的名门大派,就这样在他手中烟消云散,只剩下些侥幸生还的残党重组了个百乐门依附在漠北邪道之下苟延残喘,战战兢兢的生怕被其发现,这些年来声名不显,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而那一战后天一道尊也身受重伤,一身道行十去七八,很多人以为有机可乘上门寻仇,结果却是身死道消埋骨他荒。至此,众人愕然发现,即便此人废了残了,也不是他们这些“正常人”可以挑衅的,自此天一道尊的名号更是深植人心,对很多人来说几乎已经成了一个禁忌。 后来不知何故,天一道尊也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有些不怕死的想去找他却一无所获,而有些不想找的人却偶然遇见,这才知道他还活着,并且威风不减当年。 直到近两千年来,天一道尊彻底失踪,江湖上再无一人见到过他。有人说他人界再无敌手仙界门又不开,所以隐居山林了,也有人说他是伤势过重闭关疗伤去了,还有的人猜测他伤势过重不假,可却不是闭关疗伤,而是身死道消了。林林总总什么样的说法都有,但天一道尊确实再没有现身过,久而久之的大家也都当他真的身死道消了,天一道尊的名号也渐渐成为了老一辈人久远记忆里一个难以忘却的符号。 直至今日,这个符号再次出现在敖昆的眼前,而与之相连的还是李初一这个很可能关乎他妖族兴亡的重要人物,敖昆说不头疼那是假的。 天一道尊如今的实力他根本不用多问,能把傲气的霸骨治的服服帖帖的,再弱又能弱到哪儿去? 用强的是肯定不行了,况且敖昆打从一开始就没想用强。有太虚宫在李初一身后撑着,他自然不想把事情搞的太僵,现如今李初一的身后又冒出了一个比太虚宫更麻烦的天一道尊,敖昆除非傻了才会强来。 至于来软的也很是愁人,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偏生李初一是天一道尊的徒弟。以天一道尊的手段,什么奇珍异宝搞不来,难怪那小子二话不说的就回绝了自己的提议,人家有个变态的师父,哪还用求着他? 最让敖昆愁闷还不是这些,他担心天一道尊已经看出了那柄剑的秘密。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今天的事情就说得通了,李初一从一开始就毫不犹豫的拒绝自己,显然他也知道那柄剑的珍贵。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又该如何讨要呢? 可也不对,若那柄剑真的是妖皇剑,天一道尊岂会自己不用,而是给了他修为低微的小徒弟呢? 他又不是整天在旁边护着,就不怕小徒弟的剑被人抢了去吗? 莫非那柄剑真的不是妖皇剑,自己猜错了? 无数个疑问在脑子里翻江倒海,敖昆纠结的沉默不语。身周诸妖见状哪敢吭声,也是紧闭着嘴巴默默跟行。 不提纠结的敖昆,李初一这边,眼见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即将开始,却以这种方式收了场,郝幼潇愕然,小雨愕然,蝶梦更是惊疑不定,连叶之尘也略带诧异的看着李初一。 唯有小二黑老神在在的趴在小胖子头顶无聊的打着哈欠,李初一的师承老祸斗跟它说过,是以并不惊讶。 “初一,你认识那个大妖怪?”半天,忍耐不住的小雨第一个问道。 咧嘴一笑,小胖子点点头:“嗯,吃过。” “哈?” 小雨傻眼,郝幼潇微微一怔后面作恍然。叶之尘也是如此,无语的摇摇头,心里暗暗一叹。 李初一的师承他俩都知道,能带着小胖子干出这种事的,天下间也就那位大能一人了。 小雨显然还没明白过来,傻傻的望着李初一问道:“你吃过?你是说你吃过他?那他怎么不杀你?” “杀我干什么!”小胖子没好气的道,“他是虎妖王,断胳膊断腿的还能再长出来,吃他一条腿又死不了,我们又没伤他性命。他最多就是有点生气,哪有什么死仇啊!” 小雨直翻白眼,她已经被李初一的神逻辑搞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就算断肢还能重生,但那肢总归是你断的,而且你还吃了,这不是死仇什么是死仇! 这死胖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正文 第八百八十八章 魔怔 日子一天天过去,龙虎会的各项比拼也在逐一举行。丹比已经临近收官阶段,目前正在举行半决赛,再之后便是决赛,留下的诸位丹道天骄一战而定究竟谁能丹道称尊。 而其他的项目也都如此,方峻楠参加的龙虎斗也临近尾声。《尘心剑诀》不愧是叶之尘的毕生绝学之一,方峻楠仗之一路横行过关斩将,“静松公子”的名头也就此走出漠北,出现在了人界诸强的视线当中。 可惜龙虎斗只允许单打独斗,若是可以两人组队参战,那柳明秀的《灵心剑诀》配合着一起施展出来,又不知会惊掉多少人的眼球。 至于大衍的钉子,这段日子来也是颇有斩获。可能是临近他们的目标了,这些钉子们也开始不安分的频繁活动,早有戒备的默堂随即出手,凡是露出马脚的统统逐一拿下。 不过抓到的这些人也有真有假,很多人都如之前一般只是遭人陷害的烟幕,而几个真的则身份太低,问不出多少结果。 但也不是一点结果都没有,通过各方面的蛛丝马迹,太虚宫已经基本判定了大衍的最终目的——不是龙虎斗的决赛,便是丹比的最终比拼。 想想也对,这两场决赛诸宗来此的重要人物都会到场,若是能将这些人一举坑杀在此,那不论对哪一宗来说无疑都是一记重创。届时大衍不管是拉拢离间,还是举兵强攻,阻力显然都小了很多。 就算这两种手段都不用,大衍就那么看着,诸宗也会很不好过。能来参加卧龙之会的弟子都是各宗各派优中选优的骄子,一旦全死在这儿虽然不至于说断代,但根基大伤那是肯定的了。 所以太虚宫很重视,两处会场都加派了人手日夜巡查,场地更是每天都要检查一次生怕有事,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陆横竟然将这些消息透露给了小雨。 李初一知道,陆横这是想通过小雨的口告诉他,否则即便小雨是他的亲闺女,她也没资格知道这些事情。 也许是为了安抚他,也许是打的其他算盘,不过李初一现在没兴趣也没心思搭理这些事情,他天天窝在草庐里闭门不出,每天只专心于一件事——试探兽皮长剑。 从敖昆的态度里,李初一察觉到了这个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猜测,兽皮长剑很可能就是那柄流落人间的至宝神兵妖皇剑,而叶之尘知晓此事后也感觉极有可能。 可试探了几日后叶之尘便放弃了,他一生醉心剑道对剑最是敏感,连续几日不论怎么试探都毫无结果,除了连他的法力都能承受的坚韧让他微微有些惊讶外,兽皮长剑再无半点出奇之处。 厚皮长剑的坚韧程度确实让人赞叹,可仅凭这点就说他是至宝神剑,那无疑是不可能的。 就算受过重创,可既然能称为至宝,那创伤再重多多少少也该留下点痕迹。可兽皮长剑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以叶之尘的剑道造诣敢断言兽皮长剑根本连剑魂都没诞生过,除了坚韧和锋利外他就如凡兵一样,能发挥出持剑者的实力,却对持剑者的战力没有任何增益,也就是说连法宝都有些称不上。 不过剑柄和剑鞘上的兽皮倒是让他称道了一番,他也无法确定此皮源自何种妖兽,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妖的道行绝对不低。至于剑鞘上激发出的月轮叶之尘断定乃是兽皮自行孕化的,与剑无关。唯有一点比较奇怪,那些月轮只有李初一能够催发出来,以叶之尘的道行无论怎么催动都无半点反应。 “下次见着你师父,你可以问问他,也许他老人家可能知道原因。” 不用叶之尘说李初一也会问,心底里对道士的相见又盼望了几分。 叶之尘放弃了,李初一却没有。哪怕叶之尘断言说此剑绝非妖皇,李初一也不死心的一试再试。 至宝神兵的诱惑力太大了,尤其对见过天泉剑的他来说,哪怕只有一丝丝可能,他也绝对不想放过。 不光自己试,他还拉上了小祸斗和蝶梦,最后连郝幼潇都让他拉了过来。 在他想来,既然是妖族圣地流落出的神兵,那对人族的法力没反应也属正常,说不定人家挑嘴,就喜欢妖力这口呢! 小爷身边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这里有妖力纯正的蝶梦,神兽后裔的小祸斗,还有血脉里有一丝饕餮血脉的郝幼潇,这么多口味总有一款适合你。 可惜,兽皮长剑是个小顽皮,这么多口味伺候它,它还是毫无反应。 “我不信!” 红了眼的小胖子手段拼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法子逐一展现。 今天拿毒浸,明天用火烧,后天问叶之尘讨了份口谕去丹房领了些阴溟癸水回来一顿猛泡,见还是没反应便又拿出自己所有的灵石堆在上面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效果。 有前来拜访的修士见他如此纷纷瞠目结舌,心想见过晒衣服晒被的,倒还真没见过晒灵石的,上千万的灵石堆的院子满满当当的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他这时在炫富吗? 红了眼的小胖子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天天跟个守财奴似的坐在灵石堆上,死盯着埋剑的地方猛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数自己的家当呢,尽皆摇头无语。 可惜,还是毫无结果。兽皮长剑还是原来那副样子,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归然不动。 “小爷打死你这个不开眼的蠢货!我让你不吭声!我让你没反应!” 气急败坏的小胖子抡起长剑一顿猛砍,那模样像是要把剑生生砍断似的。 小祸斗二话不说扑进郝幼潇怀中,郝幼潇连问不问扭头便走,蝶梦一言不发的紧随其后。 李初一发疯,生人勿进,这时候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最后叶之尘给惊动了出来,看着自己狼藉的院子怒气暗生,直接拔剑好好的“考教”了一番小胖子的武艺,末了还剑入鞘,面无表情的看着瘫在地上的李初一。 “得之你幸,失之你命,你有什么好执着的?” 说完转身回屋,徒留鼻青脸肿的李初一一个人瘫在原地。 挨了一顿揍,李初一也终于从近些日子的魔怔中清醒了过来。 诚如叶叔所说,得之幸失之命,以前没有至宝神兵他也过的很好,确实没有什么可纠结的。全因至宝神兵的诱惑太大,让他在这些日子中不知不觉的陷入了狂热,这么一想小胖子顿时一怔,莫非这就是心魔?小爷也有心魔了? 摇摇头打消杂虑,李初一转念一想,心里又有些庆幸。 还好,还好兽皮长剑没有反应。若是它真是那至宝神兵妖皇剑,这要给它的神威激发出来,那他这个幸运儿很可能得被这个大馅饼当场给当场砸死。 天泉剑的神威他记忆犹新,那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得住的。他还是在老祸斗的帮助下才得以靠近的,若是只有他自己,恐怕隔着老远看一眼都得惨死当场。 想想自己这段日子来的所作所为,小胖子懊悔不已。抱起兽皮长剑吧唧吧唧的一顿猛亲,随后又歉意又怜惜的抚摸着剑身。 “小剑剑啊,我错了,你别生气哈,我下次再也不折腾你了!” 他是真后悔了。 剑修都知道,无论什么剑都是可以诞生出剑魂的。依品质不同剑魂有强有弱,可无论强弱只要诞生了剑魂,那剑立马便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是凡铁铸就的凡兵也可堪比神兵利器。 而诞生剑魂的同时,剑也有了一丝成道的可能。当剑魂在某些条件的促使下再次升华为剑灵的时候,那剑便摆脱了死物的桎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有自我意识的生灵。 不管剑是如此,所有的法宝神兵都是如此。传说三界诸多至宝,皆是由此衍变而来。 器魂诞生的条件很复杂,无人可以加以演述。不过有一条确实众人公认的,那便是要爱惜自己的法宝,用心去感化它,将它当成不可割舍的家人朋友一样,这样才有一丝可能让法宝诞生出自己的魂。 剑魂不剑魂的李初一倒不在乎,他后悔的是如此对待一位朋友。 自从得到兽皮长剑以来,此剑虽然没有展现什么神威异禀,但靠着它李初一却不知渡过了多少生死危机。 心底里,他早就当兽皮长剑当成了一位老朋友,一位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的挚友,可至宝神兵的诱惑却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竟然做出了那么多恶事来。 这,才是向来护犊子的李初一最难以原谅自己的事,哪怕对方只是一柄长剑,一柄毫无主观意识的工具。 房间里,站在门后的叶之尘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欣慰。 这段日子李初一陷入了魔怔,他早就看出来了。 本想着他能够自己挣脱出来,没成想他竟然越陷越深,叶之尘怕他生了心魔这才坐不住了,主动出手将他打醒。 看着懊悔的李初一,叶之尘叹了口气。 这事他不怪李初一,因为连他自己得知至宝神兵很可能就在眼前时,坚定的道心也微微产生了一丝涟漪。否则的话他不会连试数日,几次试探无果后便该放弃。他是凭着天劫淬炼的无上道心才挣脱了出来,李初一没有经过天劫的淬炼,能被他打醒已然是难能可贵的了。 多少人为宝而疯,多少人执着一生而枉顾了修行,对李初一的道心叶之尘已经很满意了,他相信将来心魔劫临身,李初一一定能平安度过。 院子外,郝幼潇实在看不下去了,几步走进来拉起李初一,夺过兽皮长剑在他身上蹭去口水,反手替他插回了剑鞘。 “你恶不恶心,怎么跟个变态似的!”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道歉,道歉你知不知道?!” “道歉?我看你是在洗剑!不说这个了,今天方大哥决赛,你去不去?” “嗯?是今天吗?不是还要过几天吗?” “是今天!你这些日子都神叨了,哪还算得清日子,你去不去?” “去!” 小胖子当即点头,随后想起一事:“那个,丹比的决赛是不是也是今天?” “对啊!丹比之后就是龙虎斗,算算时间丹比已经快结束了,现在过去走快点还能赶个末尾,你去不去?” “废话,当然去了!叶叔,我去太虚峰了,龙虎斗比完了我就回来,你不要担心!” 一把拉起郝幼潇,不忘给叶之尘打个招呼,小胖子一飞冲天,不顾神剑峰禁空的规矩,直接御空向着太虚峰电射而去。 房间内,叶之尘隔门虚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半天后无奈的遥遥头,喃喃笑骂道:“臭小子,又坏神剑峰的规矩,看你回来我不罚你!” 嘴里这么说,可看是恼怒的眼睛里却隐现宠溺。 正文 第八百八十九章 丹比之变 还是那个专门为他准备的房间,丹比结束前这个房间的阵法是不会撤的。 小雨早已将进入房间的禁制以及开启幻阵的方法告诉了李初一,所以即便小雨不在,小胖子也熟门熟路的嵌入灵石,阵诀一催开启了阵法。 “他怎么还在!” 人影显现,李初一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让他厌恶的身影。虽然早有预料,可看到那个以活人为炉鼎的邪修闯入了决赛,还是让他满心不爽。 “不论手段,单以丹道造诣来说,此人的实力足以位列此次前十,出现在决赛自然很正常。” “可是...算了!” 办过把椅子气呼呼的坐下,小胖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尤其见对方仍是以活人为炉鼎,而且这次一次祭出了足足七人,李初一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过去一剑一剑将他剁成肉泥。 但丹比不是他的意志能够左右的,看不顺眼的人自然有,但评审席上的评审们却并未多说什么。 冲入决赛的丹修足有三十二人,看似人数不少,可是想想初赛时的总人数显然精减至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优中选优出来的丹道骄子,能存留到现在还未被淘汰,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足以名动一方,是这一代丹修里闪耀的明星。 李初一过来的时候,比赛已经接近了尾声。决赛的题目自然不会像初赛那么简单,要求最低也要炼制一枚四炼的中品丹药才算过关。 而到了这一步,一般的丹修已然不能胜任评审一职,台上七位评审都是各个宗族公选出来的宗师级人物,其中李初一认识的就只有一个百草峰峰主司徒隐,其他几位虽然不认识,但想来也肯定跟司徒隐实力相当。 看着一位位手段尽出的参赛者,李初一心里别提多艳羡了,他多想自己也能成为他们里面的一员。 同时四炼的丹药也让他大开眼界,到了这个层次炼丹的手段已经不仅仅局限在他所认知的那种火烧炉子的程度,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手法在他眼前一一展现,目不暇接的小胖子恨不得多生几双眼睛,好让每个人的手法都不要错过。 与此同时,赛场里作为主持人身份的庞华看了看天色,眼底深处划过一丝淡淡的激动。 这丝激动并不引人注目,观众里比他激动的大有人在。就如他身边的吴年,也很激动,甚至还轻轻碰了碰他,低声道:“这一届的好苗子真不少啊,里面有几个连我都感觉比不上,现在的小辈们还真不简单啊!” “是啊,江山代有人才出,这是好事,虽然对咱们这些老家伙来说有些太残酷了。” 庞华略带苦笑的点头应是,眼神跟着吴年一起在场中游移了几圈,看似是在跟吴年一样审视那些年轻的好苗子,实际上却不易察觉的冲某几个人递了个眼色。 没有得到回应,但从凝丹手法的更改上,庞华知道那几个人已经接到了自己的示意。 看台上,司徒隐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旁边的一位美妇也与他一样,似乎对什么事情有些疑惑而黛眉微蹙。 “司徒道友,你看那几个人,明明已经可以收官了,为何又催起了丹火呢?” 沉吟片刻,司徒隐想到了某种可能,眼神一闪低声道:“也许他们并不满足,想要挑战一下五炼的层次也说不定。” “五炼?” 美妇也是一惊,旋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倒还真有可能。这次丹比他们里面最低的炼制的也是四炼的上品灵丹,以炉光药香来看能炼制出极品的怕是也有两三人。如果想要争夺第一的话,便是四炼的极品灵丹也未必保险,可如果能炼制出五炼的丹药来,哪怕只是次品,第一的宝座也十拿九稳的收入囊中了。呵呵,这些年轻人,心还真够大啊!” “呵呵,南宫道友是不是太过谦了?若我没记错的话,咱们那次丹比的决赛,云虹仙子你想炼制的也是五炼的灵丹。若非最后凝丹失败,那次的丹比你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你的心也很大啊!”司徒隐低声笑道。 美妇脸色微红,嗔恼的剜了他一眼道:“最后还不是你得了第一?提这些旧事出来取笑小妹,看来司徒兄当了峰主之后心眼倒是坏了不少呢。” “哪里的话,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司徒隐笑容不减,由衷的赞叹道:“说真的,南宫道友的胆识和气魄在下一直是叹服甚深的。当初我也想过尝试五炼来定胜负,可思虑再三后还是选择了四炼。虽然最后赢了,但那也只是侥幸,如果不是南宫你当年修为不济,凝丹时没能压得住药性灵气,那次的榜首必然是你无疑。与你相比,我还是欠了几分敢于冒险的豪气。” “切,你还说我呢,我师父在世的时候常说你司徒隐为人沉稳冷静,遇事没有年轻人常会犯的冲动,将来必成大器。我师父还让我学你呢,你倒反过来羡慕起我来了,果真是当了峰主心眼也学坏了,都学会明捧实贬的自夸了,哼哼!” 说着,美妇又媚又嗔的眼神轻轻一勾,闹的司徒隐尴尬的连咳几声,别过头去不敢看她。 美妇却不想放过他,轻轻一笑媚声道:“还有,当年我让你有时间去宫家找我你为何不去?别跟我说你没时间,当初你就是百草峰一个资质不错的毛头小子,还不是堂堂的峰主大人呢!” 司徒隐更尴尬了,赶忙低声道:“这个,我不是怕会误会嘛。你们宫家镇守西冥,除了卧龙之会外门人轻易不准外出,而且外人也不准进入。若是我去了那算怎么回事,你放我进去了岂不是坏了你们宫家的家规嘛,那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可我让你去就是为了要‘误会’啊!” 美妇靠的更近了,如同情人一样轻轻贴在司徒隐身旁,媚声道:“司徒隐,你不用装傻,当年走的时候我就跟你说我对你很感兴趣,你可别跟我说你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惜啊,小女子蒲柳之姿入不了司徒峰主的法眼,从始至终都是小女子的单相思而已。司徒峰主志向高远,小女子在家苦等多年无果终于心灰意冷,至今想起来还心中隐痛呢。” 司徒隐尴尬万分,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挂着苦笑目视前方,不敢去看美妇的眼色。 旁边几人见他来如此均心中暗笑,司徒隐和南宫燕之间的逸事他们这一辈的丹修几乎都知道,本以为佳偶天成会是一段好姻缘,却没想到妾有情郎无意,成了一段遗憾。 不过包括南宫燕在内,众人心里都很理解。宫家和封家一样,是两个近乎完全封闭的豪族,除了卧龙之会外鲜有与外人沟通的时候。而司徒隐若是想娶南宫燕,唯一的办法便是离开太虚宫入赘宫家。虽然这样的结果也不错,可在太虚宫和宫家之间,司徒隐显然选择了前者,他不想背离师门。 可惜了一段好姻缘,因为两股势力之间的抉择,就这么断下了。 默默回忆了一番青葱往事,司徒隐心里暗暗一叹。无意间抬头看向场中,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不太好的念头划过心间。可惜念头飞逝的太快,司徒隐想抓却没抓住,于是便紧皱着眉头不断回想着,一时间面沉无语。 南宫燕以为惹恼了他,刚想软语相歉一番,却见他忽然脸色大变长身而起,二话不说飞身直射场中。 “司徒,你?!” 无暇多说,司徒隐紧张到了极点。他终于发现有哪里不对头了,那几个人根本不是想挑战五炼的丹药,而是想...... 可惜他还是晚了,只见其中一人冲他微微狞笑,翻手间取出了三株成色十足的陨火灵根,在司徒隐目呲欲裂的注视下扔到了天空,而其他几人的丹炉也炉盖大开,一道道未经凝定的药气一冲而出汇集过去。 “起阵!护体!全力御守!” 情急之下,司徒隐只能一声暴喝。周围操持防护法阵的值守虽不明其意可还是依命全力催起了阵法,场中的其他丹修则微微一怔,看清天空的物事后面色狂变,顾不上还未凝结的丹药了,一个个全力催动法力护住己身。 “晚了。” 扔出陨火灵根的那人正是以人为炉鼎的邪修,只见他扔完陨火灵根后又几个挥手将其他人肉丹炉扔到了天空,随即丹诀一改,与其他几人一起印诀连变,齐齐打向了天空。 “混账!” “找死!” 数声暴喝声同时响起,其余高手也看出了端倪,可惜慢了一拍,只有司徒隐一人冲到了跟前。 “司徒,退!”南宫燕又惊又怒,生怕司徒隐一人上前有个闪失,赶忙出言劝阻。 可司徒隐哪里能听,现在退是可以自保周全,可在场的其他参赛者怎么办?周围观战的一众弟子怎么办? 赛场周边的防护法阵是厉害,但三株陨火灵根催发出来的丹爆,司徒隐根本不相信防护法阵能拦得住。 因此,他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其间印决连变,临到跟前时一把抓向了那团极不稳定的炙热光团。 他要将那个光团凝练成丹! 可就在这时,领头的邪修却阴阴一笑,嘴里轻轻吐出了一个字。 “爆!” 顿时,炙炎满天,充斥了整个会场。 正文 第八百九十章 意料之外 “司徒!!!!!” 南宫燕一声悲泣,眼睁睁的看着司徒隐连同赛场内的其他人一起被烈焰吞噬。可她却没有过去相救,因为她也没有时间。仿佛坚不可摧的防护法阵在陨火神炎的冲击下仅仅一个回合就支离破碎,下一刻烈焰便会冲出,将她以及周围所有的观众,乃至周边不知多少方圆内的一切全部囊括进去焚烧殆尽。 忍住悲怵,南宫燕催起全部法力护住己身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炽烈,可这时她的眼睛却猛然睁大了,不可置信的眨了眨又看了一遍,这才确信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烈焰没有爆开,在彻底爆发开的那一刻,不知什么东西压制住它,让它微微一滞后迅速的收缩了回去。 待所有烈焰统统回缩凝成了一颗丹药大小的不停扭曲的光团时,众人才发现一袭绿衫的苍老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那团恐怖的光团就在他平伸的手掌上,任其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出他的掌控。 而周围,陆横等各种首脑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一个个面沉如水怒意隐隐,杀气腾腾的望着场中。 “百...百劫老祖!” 喃喃轻喊了一声,南宫燕旋即拜了下去。周围的修士也是如此,辈分高的躬身行礼,一众弟子则不论门派的跪伏满地。不论身份还是实力,百劫道人足够他们喊一声祖宗。 没有理他们,百劫道人望着手里挣扎的光团微微皱眉,随后目光下探看向场中,满头白发却已然年轻的脸庞上泛起一丝怒意。 “哼,大衍的贼子,老夫等你们多时了!来人,将他们拿下!” 顿时,一道道人影不知从何处出现跃出场中,朝着几个行恶的丹修逼近过去。 正如百劫道人所说,他确实等候多时了。早就料到大衍的手段不会是提前埋好盗窃的陨火天劫丹这么简单,丹比明松暗紧,他和陆横等人早已暗中守候在旁,以防不测。 而同被牵连进来的其他几宗,太虚宫也如实相告。在太虚宫的严令下各宗都同意封锁消息,是以除了与会的首脑以外,门下弟子一概不知。 结果出乎意料,闹事的人不仅仅是太虚宫的人,其余各宗都有牵连。 如那领头的邪修,乃是百圣阁带来的,另外几人也是如此,除了冰宫和宫家以外竟然无一错过,就连同镇西冥的封闭家族封家也是如此,着实叫人心惊。 大衍的渗透,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呢? 这个问题光是想一想便叫各宗首脑心底发寒。 好在贼寇俯首,接下来严加审问一番应该能有收货。可就在这时情况再变,几声轰然远远传来,众人扭头一看,顿时惊骇连连。 冲天的火光,密集的雷霆,洒下腐水的黑云,还有隐隐传来的地动山鸣。 祥和的太虚宫瞬间变了样子,仿佛化为了硝烟滚滚的修罗场,在场众人茫然相顾,一时间不知所措。 “不要慌,镇定!贼子袭我卧龙之会欲图谋不轨,我等早有准备,不用惊慌!来人,严查在场人众,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可放其离去,你等离去后不要乱走,速度返回所属山峰!” 早已守候在旁的默堂弟子连同其他宗门一起拦在外围,逐一审查在场诸修。 今时不同往日,这次的审查一改往日的温和,极为粗暴野蛮。但凡想要离开的弟子,从身上到储物袋内,所有的一切都要一一清点。不仅如此,就连识海也有专人搜查,这种手段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可惜敢反抗者全部被以嫌犯逮捕,至使余者敢怒不敢言,只得听之任之。 其实大部分还是很理解的,甚至很赞同。大衍的奸细混入天门山闹事,现在的情况各人也都看见了,相比自己所受的屈辱,如今赶紧撇清干系然后帮助师门御敌才是最重要的。 陆横等人来到百劫道人身边,先是忌惮的看了眼他手中的光团,旋即禀报道:“老祖,人都已经抓到了。” “带上来我看看!” 一十一个钉子一个不落,被人封了丹田押解到了百劫道人面前。 扫了一眼,百劫道人看着为首的邪修,上下打量了一下后冷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天地玄黄哪个阶位的细作?” “你就是百劫道人?” 邪修不答反问,说完也不待百劫道人回答,他眯起眼睛露出一抹诡笑。 “我家大人让我带他向你问好!” 百劫道人心感不对,却见邪修说完眼神忽然狂热,整个人像是沸水一样的剧烈的蠕动着,随后皮肤同一时间暴烈,一抹危险的光华从体内闪现。 “哼,还想伤我?!” 百劫道人冷笑,在邪修爆炸的瞬间手一伸五指轻轻一缩,爆开的邪修顿时诡异的缩了回去,一直缩成了拳头大小的一颗肉丸才停了下来。 其余十人也同一时间爆了开来,在场的均是道行精湛的高手,无一受伤,可没有百劫道人的手段,难免被染上了几滴血污,一个个脸色都很不好看。 封禁了丹田还能自爆,这些人显然早有准备,在识海里布置了手段,他们全都是死士。 想想也是,先前十一人合力炼制陨火天劫丹,他们明知道即便合力也不可能炼成此丹,所以根本不凝丹,直接以粗暴的手法彻底激发出陨火灵根以及其他灵材的威力然后引爆,那种场面下包括他们在内根本没人活得下来,他们原本就没想活着。 可最让百劫道人在意的却是邪修最后那句话,他说替他家大人带话问好,显然他口中的“大人”算到了他们会失手被擒,因此才提前在他们识海里布下了后手,想要临死再阴他一手。 说阴也不对,那位大人明显也知道这些手段根本伤不到这些人,他本来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传话,这是示威。 “报!” 一个修士飞身赶来,直接冲到众人身前,匆匆行礼后禀报道:“老祖,掌门,太虚峰的情势已经稳住,只是守山大阵的阵基遭到重创,几位长老正在加紧修复。” “阵基?!” 百劫道人眼神一厉:“太虚峰的阵基伤了几处?” 报信者赶忙道:“禀老祖,一共三处!还有一处恰巧冯长老在旁,及时控制住了局面才没有受损。” “陆横,太虚峰阵基的监察是谁负责?!” “禀老祖,是...是我四弟子余瑶......”陆横低头回禀,嘴里满是苦涩。 卿本佳人,奈何...... “本以为是烟幕,没想到还真是她!做的不错,不枉我拼着阵基受损来试探一番,呵呵,真是藏得够深的啊!”百劫道人寒声道,微笑的嘴角杀气隐隐。 旁边,其他几宗听闻守山大阵受损均是心里一惊,可旋即又听百劫道人说是故意试探,放下心来的同时均是暗暗凛然。 守山大阵的重要性自不必说,敢以这种方式来试探一个人,也不知该说太虚宫财大气粗,还是百劫道人老谋深算了。 “余瑶现在何处?” “禀老祖,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说完犹豫了一下,报信者接着道:“老祖,有件事情比较奇怪,我们去抓余瑶的时候她并未反抗,而且样子心灰意冷,不像是作奸的贼子模样。” “哼,演戏罢了!先前便演了一回,险些把我们都骗了,这回不过是故技重施而已!” 冷笑几声,百劫道人扬声道:“来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咱们过去看看这位天字一号,老夫倒要看看这女娃子究竟多好的演技,这回还怎么装下去!” 冲众人示意,百劫道人转身要走。可这时又是一道人影继续遁来,隔着老远一个响亮的“报”字便喊将出口。 冲到近前,此人顾不上施礼,凑到跟前便向百劫道人和陆横传音着什么。 其他人不知他们在说啥,可从两人的脸色上来看并不是好事。只见百劫道人脸色越来越黑,而陆横则毫不掩饰的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来人的传讯很简单,只有几句话。 太虚九峰除凌霄峰外,其余八峰均遭袭击,各峰守山大阵的阵基均有不同程度的受损,其中以百草峰和血阳峰最为严重,两峰的大阵的威力如今仅余三成。 各峰均遭重创并不在意料之外,让百劫道人和陆横意外的是所有的袭击目标都瞄准了守山大阵的阵基。守山大阵可都是有专人监察值守的,即便是同宗同峰的修士,非授权者也不可轻易接近。可如今均受重创,难道各峰的监察都是叛变了吗?他们都是大衍的钉子不成? 最可怕的还不是这点,陆横急忙传音问道:“各峰都是哪些阵法受了损伤?” 报信者依言说了一遍,陆横越听心里越凉,最后有些惊慌的看向百劫道人,而后者则早已脸黑如碳。 “九虚连环。” 没有多言,百劫道人只说了四个字,陆横的心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真的没有猜错。 九虚连环,全称虚天九元罗星大阵,是太虚宫的前身虚天道遗留下的绝世阵法,虽然有所残缺,但仍可与大衍皇朝的护国大阵天罡雷劫大阵一较长短。太虚宫定都天门山,当时的先贤合力以大手段将天门九峰化为九元,在各峰布置不同的守山大阵后连成一气,重现了九元罗星大阵,也因此被知情者简称为九虚连环。 九虚连环是太虚宫最重要的守山大阵,护持着整个天门山。何种护持不光是人界的,天门山所属的虚空也是如此。 因为此阵的缘故,大衍才不能直接横渡虚空重兵压境,只能从人界里一路西征,一寸寸的攻入天门山地界。若是此阵有损,那大衍重兵便可趁虚而入,横渡虚空直接降临太虚宫,届时必定生灵涂炭。 又详加追问了一番,百劫道人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只有两峰受损颇重,其他几峰还算完好。不过这也只能护持一时,如果此时大衍兴兵而来强攻阵法,那九虚连环很有可能有破灭之危。 九峰的护阵监察同时叛变显然是不可能的,那究竟是谁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身份在各峰的阵基上捣鬼呢? 揣着这份狐疑,吩咐陆横安排好人手善后,百劫道人看向了诸宗首领。 “诸位,事已至此,老夫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是去是留大家随意,老夫绝不干涉。老夫只说一句,我们之间虽然偶有摩擦,但归根结底还是同气连枝的。诸位都看见了大衍的渗透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也许咱们几人中也有人已经站到了对面也未可知,不论如何老夫只想提醒你们一句,站过去看似是不错,但实乃为虎作伥,如何抉择还望各自珍重。” “老祖哪里的话,大衍的狼子野心我等哪会不知,自然心中有数。我百兽山庄先表个态,此次大衍来犯我百兽山庄一众愿为太虚宫竭力御敌,大衍的狗皇帝如此猖狂竟敢趁着卧龙之会来犯,我百兽山庄倒要看看他究竟凭何有此等自信。” 出乎意料的,最先开口的竟然是百兽山庄的孟大当家。魁梧的身材壮硕的肌肉,往前一站倒还真有几分一夫当关的霸气。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表态,表示自己愿意与太虚宫共进退。 唯有搀扶着司徒隐的南宫燕没有附和,犹豫了一下后道:“老祖,我宫家也想与贵派共进退,只是鬼族那边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想联络封家一起过去看着他们。” 沉吟了一下,百劫道人点点头:“也好,这次召鬼族的道友过来却屡次被拒,老夫也怀疑他们心怀叵测。封家一直在血阳峰那边,你这便带人前往与他们汇合,以防他们吃亏。” 南宫燕赶忙应是,随后不放心的看了眼司徒隐:“只是司徒大哥这边......” “放心,司徒无恙,我会照料好他的。”百劫老祖哈哈笑道,揶揄的看了南宫燕一眼,闹得后者俏脸微红。 安排妥当,待众人各自领命离去,百劫老祖眼神一厉,冲着路横道:“走,看看你那位‘好’徒弟去。” “是,老祖。”陆横抱拳躬身,心里深深一叹。 正文 第八百九十一章 是谁? 安排完人手修复大阵,叶之尘微微松了口气,复又担心的望向太虚峰的方向。 百劫道人和陆横定下的计划早已知会了他,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只是李初一如今正在太虚峰,叶之尘还是难免有些担心,怕他会被那里的旋涡牵连进去。 见神剑峰已无大碍,左右无事,叶之尘便想亲自去太虚峰接李初一回来。可正在这时一道迅影自远而近,报信者匆匆行礼后便于叶之尘传音了几句,连向来镇定的叶之尘都有些变了颜色。 “我知道了,回去告诉老祖,神剑峰绝不会有问题!” “是,属下告退!” 躬身施礼,报信人转身离去。 望着报信人离去的方向,叶之尘面无表情,可眼睛却阴晴不定。 八峰遇袭,每一峰的目标都是守山大阵的阵基。血阳峰和百草峰遭到重创,而百草峰峰主司徒隐也在丹比上受了重伤。这一切显然超出了百劫老祖的预料,否则百劫老祖绝不会特意派人过来叮嘱他让他坐镇神剑峰不得轻易离开,谨防有变。 知道了这些消息的叶之尘不用嘱咐也不敢轻易离开,只是他很疑惑,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竟然能在每一峰的阵基上都动了手脚。 “来人,唤大长老过来。” “是。” 候命的弟子领命而去,不多时,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电射而来,平时和善的脸上此时满是阴沉。 “峰主,你找我?” 叶之尘点点头:“邢长老,神剑峰受创的可是迷踪云岭和仙影林这两处地方?” “正是!”邢长老点头,“所幸受创不重,我已安排人手加紧修复。” “用的可是陨火天劫丹?” “陨火天劫丹只是其一,此外还有腐土水和雷罡金符,三者相合组成了一个阵法,目的便是破开阵基的防护将其彻底摧毁。” “呵呵,雷火水结合成阵,看来下手的那人阵道造诣不低啊。” 叶之尘冷笑几声,眼神陡然一凝:“你现在就去查,这两处地方究竟有什么人进去过,其中有谁突破外围接近了中心的阵基。另外,你再去查查丹房主事白敬岂现在何处,本座要知道他的行踪。” “峰主,白长老现在正在迷踪云岭帮忙善后,此时应该还未离开。峰主,你是怀疑...?” “目前,谁都有嫌疑。丹房丢了那么多东西他却茫然不知,直到一条傻乎乎的妖狗行窃败露了痕迹他才后知后觉。不论他究竟如何,这次的事他都脱不了干系,不论是陨火天劫丹还是腐土水和雷罡金符,这些东西肯定都是从丹房流出去的,作为丹房主事他难逃其责。” “那我用不用先...”比了个抓人的手势,邢长老目光狠厉。 叶之尘摇摇头:“暂且不用,先暗中盯着。不光他,还有丹房的弟子,以及进入过迷踪云岭和仙影林的每个人,都派人给我暗中盯着,小心点不要打草惊蛇。另外其他几处地方你也安排可靠的人手过去看看,以免再生变故。” “是,属下这就去办。”邢长老躬身告退,转身急速离去。 就在邢长老身影彻底消失的瞬间,叶之尘忽然扭头看向某处,冷笑道:“听了这么久也该够了,出来吧。” 那里只有一片灌木丛,刚过人腿高的灌木怎么看也不像能藏住人的样子。 可就在叶之尘开口后,那里的空气忽然波动了一下,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一步跨出,带着豹脸面具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露出的眼睛能看到几抹诧异。 “早就听熊大哥说无情剑圣非同一般,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竟然连我的踪迹都能察觉。” “哼,一股子豺狼臭味,隔着三里地我都能闻见。” 叶之尘冷哼一声,随后淡声道:“狮熊虎豹,你就是大衍的豹将吧?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一直在十万大山的边界走动,怎么,妖族的邻居当腻了,想来我太虚宫换换口味做把小贼?” “呵呵,人人都说无情剑圣冷酷无情,从来只动手不动口。在下今日方知,原来叶剑圣的嘴也厉的紧呐!” 豹将摇头轻笑:“不过小贼之语又是偏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尔等太虚才是占了我王土的逆贼,我只不过是来被侵占的土地上走一走,这叫回家,怎能说是贼呢?” “大衍的人果然都一个德行,胡搅蛮缠,狂妄至极。” 手缓缓的搭在剑柄上,叶之尘冷声道:“既然你说是回家,那也别走了,留下来,好好的享受下‘回家’的感觉。” “动手啊?呵呵,我可打不过你。” 豹将示弱的摆摆手,随后语气一转戏谑道:“不过你想杀我,也难。” 没有废话,银月一闪即逝。没有人看得清叶之尘出剑的过程,似乎他的手忽然便消失了,再出现时已经斩落而停。 没有惊人的剑气出现,也没有难匹的威压降临,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剑,身前的地面却像豆腐一样被切了个开来,激起的走石飞沙刚刚扬起便凝在了半空,像是畏惧叶之尘一样丝毫不敢妄动,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直到叶之尘还剑入鞘,它们才如大赦般的四散奔逃,一时间沙尘满天,罩得周围尘土蒙蒙。 “哼哼,倒还有些门道。”叶之尘冷声道,那一剑并未建功,豹将在攻击临身前便遁了出去,那一剑只扫到了他留下的虚影。 “不过还是嫩了点,今天,你就留下吧。” 脚步一错,叶之尘闪身急追,看似漫无目标,可凝目细看时才会发现他所追之处的空间偶尔的会荡起一点极淡的涟漪,不够道行的人几乎无法察觉。 与此同时,整个神剑峰都响起了叶之尘的喝声:“有大衍的贼子潜入本峰,数量不明。凡我神剑峰弟子一旦见之格杀勿论,不留活口!” 微微一怔,随后整个神剑峰都沸腾了起来。 多少年了,太虚宫都没被人侵入过,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大衍的奸贼潜入了进来,众神剑峰弟子既担忧又紧张,可更多的则是兴奋。 建功立业报效宗门的时候,到了。 一队队修士在执事们的组织下四处搜罗起来,很多闭关潜修不问世事的修士也破关而出参与进去。 拉网式的搜排下很快便有了收获,不是豹将,而是与他一同进来的大衍兵士,神剑峰顿时战火丛生,刀光剑影呼喝惨呼,一时间硝烟密布。 不仅神剑峰,其余七峰也是如此。阵基受损让九虚连环产生了一丝漏洞,早有准备的大衍伏兵顿时趁虚而入,按着事先的安排奔赴各自的目标。 早有准备的他们甚至连太虚宫的令牌都有仿造,若非口令对不上被人瞧出了端倪,这些人恐怕暴露的还要更晚。 对于这些,陆横有些担心,却并不焦急。大衍早有准备,太虚宫又何尝不是如此? 厉兵秣马了这么久,此番正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且不说八峰的硬骨头有没有那么好啃,就算真顶不住了,凌霄峰的隐修们还在,那些人才是太虚宫凭持的最强战力。 陆横都不担心,百劫道人更是淡定得紧。老头一路毫不犹豫的疾行而去,一直来到余瑶的关押处方才落下,推门而入也不说话,直接往余瑶面前一坐,就那么一言不发的冷冷看着她。 而余瑶只在两人推门进来时才身子轻颤了一下,除此之外她一直低着头,一脸灰白满眼复杂。 没敢同坐的陆横站在一旁,见她如此,又看看百劫道人的脸色,微一沉吟后突然冷哼一声,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桌腿而应声而裂,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瑶儿,我待你如亲女,你说,你为何要做出这等恶事!就算你不想想我,那你也不想想小雨吗?她可是一直当你是姐姐一样的对待,你就如此对她?!” 余瑶还是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可膝裙上却多了滴春雨,渐渐浸入进去弥漫开来。 “瑶儿,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吗?!”陆横更怒,又是一拍桌子,这回结实的桌子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化为了一地碎片。 “爹,你干什么?!” 小雨忽然冲了进来,用力的推了一下陆横,一把抱住了余瑶。 “怎么一有事你就冤枉师姐?你真以为她是那个什么天字一号,有宇文族的血脉吗?!” “难道不是吗?!” 陆横怒极反笑,望着余瑶寒心道:“我也不想相信,我也给过你机会,毕竟你是我从小养大的,我一直将你当成亲闺女来对待。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明知道你很可能是宇文的血脉,我还是希冀着你能有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感恩之心,不会对太虚宫,对小雨这个你一直说是亲妹妹一样的人不利!我把太虚峰的阵基监察一职给了你,是试探,但有何尝不是一种信任呢?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 无语望天,陆横深深一叹:“果然是养不熟的狼崽子,余瑶,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胡说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小雨怒的满脸通红,“你是让余师姐去监察阵基的安稳,可余师姐自知你心有猜疑,所以她领了职却根本没什么都没做,阵基的监察人不是她!” “小雨!”余瑶猛然一拉小雨,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了。 陆横一怔,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百劫道人,随后问道:“领了职却没去过?那阵基的监察是谁?难道......?!” 陆横脸色狂变,眼中浓浓的不可置信。 小雨虽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但还是不顾余瑶的阻挠道:“我怎么知道你安排的谁!反正肯定不是余师姐,这段时间她几乎一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是有记录可查的,不信你去查啊!” 陆横已经顾不到这些来,猛然转身高声叫道:“来人!于浩呢,给我把于浩找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正文 第八百九十二章 谁都不能信 尘埃缭绕的废墟忽然涌动了几下,随后猛然爆开,李初一肥硕的身影从中钻了出来。 把紧随其后的郝幼潇也拉了出来,小胖子一屁股坐在废墟上,龇牙咧嘴的轻轻活动着肩膀。 “吗的,什么玩意儿啊!” 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有些迷糊。丹比看的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就天翻地覆了。 最后的记忆依稀是司徒隐突然跃入场中,随后轰然一响火光冲天,长期养成的本能反应让李初一想都没想便催动起全部法力和道元护住己身,同时拉过郝幼潇压在身下,祭出防护法术牢牢的护住两人。 直到现在为止,李初一还心有余悸。那场烈火的味道他太熟悉了,那是陨火天劫丹的气息。 除此之外还有雷霆和某种诡异的水毒,好在有郝幼潇在,反应慢了一丝的她回过神后瞬间祭出了数样法宝,察觉到毒物的存在后更是毫不犹豫的捏碎了一大片瓶瓶罐罐,数种丹药毒药混在一起布在了两人身周。 冲击来的突然去的也快,仅仅只持续了片刻便偃旗息鼓。但即便如此李初一还是遭到了重创,整个后身狼藉一片,处处都是烧焦的痕迹。 自从火行道元凝聚以来,李初一还没受过这样的烧伤。陨火天劫丹的火跟普通的火不一样,里面蕴含了独有的道蕴,便是火行道元也难以瞬间炼化。 “喂,死没死?”踢了踢瘫在一边的小祸斗,小胖子问道。 懒懒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小祸斗呲着狗牙冷笑道:“看不起谁?” 话是这么说,但李初一知道它也受了伤。柔顺的狗毛黑亮不再,好几处都烫得卷缩了起来。小家伙强睁眼皮的样子也没有逃过李初一的眼睛,他知道如果让身为祸斗后裔的它承认自己被火烧伤了,那比杀了它还要难受。 何况能保住一条性命,小二黑居功甚伟。危急关头若不是它顶在身后替他分担了大半,小胖子现在能不能醒着还是两说呢。 翅膀有些卷曲的蝶梦看了看四周,脸色一凝:“初一,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事情不对!” “不对?” 扭头四周一瞧,小胖子的下巴顿时掉下来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忘了疼的一个高蹦了起来。 “卧槽,打起来了呃?大衍打进来了?!” 硝烟处处,喊杀声隐隐。宁静的太虚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战火连天。 数里外有群人呼啸而过,看样子是一追一赶你,而更远处则有两帮人天空激战,不时有一个个黑点坠落下来。 “走走走,赶紧走,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拉起郝幼潇,踢了踢小祸斗,李初一满脸紧张的贴地极奔。 “不回神剑峰吗?”郝幼潇问道,她感觉这个时候会神剑峰才是最安全也最正确的选择。 李初一头也不回的道:“我也想回,可怎么回?你看看这都打成一锅粥了,小爷这三两肉走不出二里地就得被人剁了,为今之计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把伤势调理好再做打算!” 提到伤势,郝幼潇顿时红了眼,心疼的看着李初一的后背,想要碰却又不敢碰。 “疼吗?” “废话,能不疼吗?”小胖子递了个哭脸过来,“小爷现在还没哭出来,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 郝幼潇更心疼了,因为李初一身上的伤都是替她受的。 若非为了保护她分散了大半的精力,凭李初一和小二黑的本事,两人联手伤的再重也不会是这般模样。 忽然脚步一停,郝幼潇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他身上,却见李初一瞠目结舌的望着一个炙热难当的深坑,脸上满是后怕。 “吗的,我说我还没死呢,感情只是被外沿扫了一下,中心在这儿呢!” 玄冰寒狱里,两人都见过陨火天劫丹爆开的场面,此时见着余温未散的深坑顿时知道了爆炸点在哪儿。 虽然只是外沿,可也足以让他俩后怕不已。若是炸开的位置再往他们那里偏一点,便是有小祸斗在,他俩能不能活下来也未可知。 心寒的打了个尿颤,小胖子拉着郝幼潇便走。 途中不论何方修士,只要见到人影他便跟个鼹鼠似的小心翼翼的猫了起来,待人影离去后又跟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拉起郝幼潇一路狂奔。 郝幼潇不解,问他为何不跟太虚宫的弟子见面,而李初一的回答让她哭笑不得,却也无话可说。 “人都打进来了,摆明了有内鬼接应,这时候你敢信谁?玩一把小爷卖了咋办!” “那也不能一直这么躲着吧?”郝幼潇无奈的道,“要不咱俩先去我八极盟的驻地,就在这附近的一处偏峰。到了之后再集合人手,到时候咱们去中央主峰找陆掌门,或是回神剑峰找你叶叔都行,你看如何?” “不咋地!”小胖子一口回绝,“大小姐,你是不是不长记性啊?你确认你们八极盟就是干净的?沈家之前就卖过咱们一次,就算现在成为了八极之一,你确信他们就跟大衍一点联系都没有了?谁知道这次的事情他们有没有份参与!” 知道小胖子心有芥蒂,但郝幼潇也确实没法反驳。 正如其所言,现今情况不明,谁都不能轻易相信。万一八极盟真有内鬼,再把李初一给害了,那郝幼潇可就百死莫赎了。 “那怎么办?”郝幼潇没办法了,只能问一肚子坏水的李初一。 小胖子头也不回的道:“我不是说了嘛,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把伤处理一下,之后咱俩再小心点往太虚峰主峰那里赶,小雨他爹的宅子就在那里,外面就算打翻天了我也不信会打进太苍殿,整片太虚峰目前只有那里最安全!” 说着,小胖子无奈的道:“你说小雨这丫头也是,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见天儿的来烦我。太虚峰肯定有供弟子避难用的暗壕秘府,如果她在的话把咱往那里一带,咱俩还哪用跑那么大老远啊!” 郝幼潇失笑:“你这话要是让小雨妹妹听到了,肯定又要打你。” “打我?小爷都伤成这样了她还下的去手?吗的,不能提,一提更疼了,嘶~~~~!” 郝幼潇顿时笑不出来了,红着眼睛默默的跟在旁边。 忽然,李初一伸手将其用力按在地上,随后道元默运护住两人,小心翼翼的拨拉了些沙土碎草盖在身上,两只眼睛透过缝隙直勾勾的紧盯着前方。 顺着目光望去,待看清后郝幼潇微微一怔,只见前方极远处正在发生一场激战,不对,不是激战,而是屠杀。 本来这也没什么,如今太虚宫处处战火,有杀戮也属正常。但厮杀的双方却极不正常,一边很明显是太虚宫的弟子,而另一边则是没见过几面,却让郝幼潇印象极深的太虚宫掌门首徒、大师兄于浩。 什么情况? 自己人杀自己人? 莫非,于浩那些杀的都是太虚宫的内鬼,这是在清理门户? 扭头想问问李初一,却被后者死死按住,后者传音道:“嘘,别动,那小白脸鼻子很灵!” 郝幼潇顿时不敢妄动,敛起气机小心翼翼的趴在原地。 画面前推,于浩这边的屠杀已经接近了尾声。 长刀自最后一人的胸前透体而过,搅碎了里面的脏腑和元婴,那人不可置信的望着于浩,吐着血沫喃喃道:“大...师兄...为...为什么?” “因为你在一个不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了一个不合适的地点啊。” 轻声说完,长刀用力一搅没有抽回,而是斜上一挑,修士的上身顿时被切成了两片跌在地上,无神的双眼里仍残留着化不开的不可置信。 甩了甩长刀上的血迹,于浩还刀入鞘。伸手取出了几个令牌一样的物事打入半空,几个牌子飞出不远便诡异的消失了,就像是融进了空间里一样。 满意的点点头,看也不看地上的残尸一眼,于浩转身便走。 可脚步刚动,他却身子一僵,慢慢收回迈出的脚缓缓转身,一个比女人还漂亮三分的男子笑容灿烂的立在那里,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了一般。 “呵呵,原来是三师弟啊。”于浩微笑着打招呼,半点慌张和尴尬都没有,就跟往日里见面时一样。 而洪易也是如此,看也不看地上的残尸一样,笑容满面的颔首道:“大师兄。” 两人就跟午后茶话似的轻松写意,可是在满地残尸的映衬下,任谁看了也会觉得诡异。 不过他俩显然毫无感觉,见洪易出现在这儿,于浩好奇的问道:“三师弟今日怎么有兴趣出来走动了?” 洪易有些无奈:“没办法啊,外面太吵,扰人清静,我的雅兴被搅了个精光,自然没兴趣闷在屋子里生闷气了。何况小师妹外出未归,我也放心不下,便顺道出来找找她了。” “几人中跟小雨最亲的是瑶儿,但最疼她的果然还是你啊。” 感叹的摇摇头,于浩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便继续找吧,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多做闲聊了。” 于浩转身要走,洪易并未阻止,就那样满脸微笑道看着。 直到于浩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才忽然开口道:“师兄且慢,师弟有一事相询。” 手有意无意的往刀柄上靠了靠,于浩微笑转头:“何事?” “师父和小师妹不会受伤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于浩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笑道:“我要是说会呢?” 洪易没有说话,笑容依然灿烂,只是这灿烂的温度在一点点下降,逐渐透出让人骨子里发寒的杀气。 正文 第八百九十三章 你找于浩? 望着杀意越发浓重的洪易,于浩一言不发的沉默了片刻,旋即气势一松,手离开了刀柄附近。 “呵呵,开个玩笑,三师弟还是这么较真呢。” 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于浩微笑道:“放心,师父和小师妹并不是我们这次的目标,只要他们不来阻碍我,那他们自然无恙。” “大师兄向来诚心,希望不要食言。”洪易的气势也松了下来,笑容回暖,灿烂的笑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微微颔首,洪易转身欲走,却又被于浩给叫住了。 “三师弟,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除了师父和小师妹,你对太虚宫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说着,他扫了眼脚下的残尸:“他们也算是你的同门师兄弟,见他们如此下场,你就真的一点也不生气吗?” “为什么生气?我又不认识他们。”洪易奇怪的看着他,好像他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见于浩还是一副探究的眼神,洪易索然无趣的摆摆手:“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大师兄,别忘了你说的话。” 说完不再犹豫,脚步一踏飞身离去。从始至终,洪易都没有往地上看一眼,哪怕于浩示意他看他也没有,仿佛地上的惨状不是惨死的同门,而是一个个草木碎石一般。 “呵呵,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呐,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可惜呐!” 惋惜声中,于浩的身影一虚缓缓消失,却是也已离开不知去向了哪里。 李初一这边,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他和郝幼潇一样一头雾水,闹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怕被两人察觉,李初一没敢探出神识,全身只用眼看,他当然辨不出好歹。不过看样子于浩杀的应该是奸细,否则洪易不可能视而不见。 可是转念一想李初一又有些犹豫,洪易这个人古怪的紧,在他的印象中简直比海无风疯的还厉害。如果于浩是奸细,洪易也是奸细,眼前的场面倒是也能说得通。只是两人都是太虚宫掌门的亲传弟子,同时叛变的话...这可能吗? “怎么办?”郝幼潇小心翼翼的传音问道。 看看天空,那里被于浩打入了什么东西,李初一认不出那是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不管他们,按咱们的计划先撤再说。” 拉起郝幼潇,李初一换了个方向离开。跟洪易一样那满地的残尸他也不认识,自然没那个功夫也没那个兴趣去查探一番。 两人离开不久,被于浩做了手脚的天空忽然荡起几圈涟漪,一个个人影凭空出现落在地上,李初一若在的话定会一眼认出这些人的身份——他们全是大衍的兵士,而且是银甲兵士。 这些人显然早有准备,落地后辨别了一下方向后便毫不犹豫的结队离开。如先前之人一样,地上的残尸他们也从始至终都没多看一眼,待场中重新平静下来后,唯有地上惨死的尸体上几双无辜而茫然的眼睛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让拂过这里的轻风都仿佛带上了几丝寒心的苦意。 兜兜转转,李初一总算找到了一个相对满意的藏身处。 这是一个塌方的洞府,不知是哪个倒霉蛋所有。扒开洞口的坠石往里面瞧了瞧,没有发现尸体和血迹,看来倒霉蛋也不算很倒霉,至少人没事儿。李初一对此很满意,因为不用费神清理了,他可一直自诩正常人,从没有坐在血泊烂肉里调息的独特嗜好。 奔行了这么久,他的伤早已在道元的温养下好转了许多。之所以要找个地方潜心调息,则是因为伤口的面积实在太大,波及了整个后身。此外,伤口表面的陨火之力一直纠缠不休,单凭道元自发炼化需要很久的时间,所以还是要认真行宫主动温养一番。 相比之下,略受了些轻伤的郝幼潇几乎可以说是毫发无损了。见小胖子趴在地上准备入定,郝幼潇很自觉的走到洞口为他护法。 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拍拍储物袋取出一堆的瓶瓶罐罐布在洞口,末了还起了个阵诀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隐匿阵法,数种手段共同护持下她相信即便有高手来犯,她也能挡上一时片刻。 刚想回头看看李初一怎么样了,却见蝶梦一言不发的飞了过来,美丽的双眸奇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发散了出去笼罩住了这里,郝幼潇顿时好奇的看向她。 “放心,有我在,就算有道胎期大圆满的高手来了想发现咱们也没那么容易。” 蝶梦的话无疑让郝幼潇更安心了几分,她一直没闹明白蝶梦的道行究竟有多深,不过看小二黑也不敢过于招惹的样子,她心里自然有数。 没有人说话,沉静中时间一点点过去。期间好几次有人从附近路过,最近的一批甚至直接从他们上方飞过,边逃边杀的他们有一个重伤的男修径直落在了洞口外丈许左右,郝幼潇几度以为他们会暴露,可那人咽气时也没往洞口处看一眼,似乎对这里的一切毫无所觉。 大大的松了口气,她看向蝶梦的眼神更加敬畏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死猪一样趴在地上的小胖子忽然哼哼了几声,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伸伸胳膊撩撩腿,感觉并没有什么滞碍,体内也圆融一片毫无异样,他裂开大嘴满意的笑了起来。 目光一转,见小二黑的毛色也重新变得黑亮柔顺,李初一便知道它也解决了自己的麻烦。可又想到整天牛 逼哄哄自称无货不吞的小狗崽子竟然为火所伤,看向它的眼神不免又诡异了几分。 “你那什么眼神!” 小二黑立马发现了,狗脸上堆满不满:“跟你说了我没受伤,刚才一直在替你护法来着,你的眼神让我很不爽你知道吗?你这是在侮辱本皇!” “嗯嗯,我信,我就是看看。”小胖子嬉皮笑脸的点点头。 小二黑刚要发火,蝶梦却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出声示警,洞外便传进了一声喝问。 “什么人!出来!” 有人看破了蝶梦的幻术?! 李初一惊讶的望向蝶梦,后者脸色微沉的道:“渡劫,至少二劫。” 点点头,李初一了然。 蝶梦根基受损道行大退,以她如今的实力瞒过道胎还行,渡劫期就比较难了。像这种二劫的高手,蝶梦全盛时期都未必能行,更遑论现在了。 没有得到回应,喊话者呵斥的声音再次传来:“三息之内如果再不出来,不论敌我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小爷吓大的? 小胖子白眼一翻,朗声开口无比乖巧的道:“别杀别杀,我们这就出来!前辈你可千万别失了手,大家是自己人!” 该怂就得怂,现实的小胖子一脸媚笑的走了出去。出得洞来放眼一瞧,喝,来的人还真不少,一个渡劫的老头带队,旁边七八个人不是道胎就是元神,平时里也没见着这么些高手凑在一块,感情大衍这一炸把这些人都给炸出来了。 “你是...神剑峰的李初一?”带头的渡劫瞧了几眼,把小胖子给认了出来。 小胖子赶忙点头:“对对对,我是李初一,我叔是叶之尘!” 生怕对方不信,他连叶之尘给的腰牌都亮出来了。 渡劫长老这才相信,放下心来点点头道:“你怎么在这儿?” “嗨,别提了!” 小胖子肉脸一皱,开始大倒苦水。 “我是来看戏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炸了,爬出来就打起来了,然后......” 生怕说的不够细,小胖子罗里吧嗦的连表情动作都给描述了一遍。渡劫长老眉头越皱越紧,他不是替小胖子担心,他是被废话连篇给烦的。 抬手止住还要继续说的李初一,老头板着脸道:“你虽隶属神剑峰,但非本门弟子,老夫也没权利调用你。现在正值太虚宫危乱之际,你不要四处乱跑,这个令牌你收好,拿着他直接去中央主峰,陆掌门和百劫老祖都在那儿,事端平息前你呆在那儿足以保你平安。” “哦,谢谢这位大叔了,不过我还没说完呢,后来我还碰见了于......” “我赶时间!”被一句“大叔”喊得眼角直抽,渡劫长老冷言回绝,带着人手便要离开。 “大叔,光令牌不够啊,我俩这点修为自己过去那不是找死嘛,你怎么也得派几个人保护我们一下啊!” “我赶时间!”又重复了一遍,渡劫长老飞身离开。 临走前意味深长的回望了他一眼:“别跟我说你的修为如何如何,你的实力当老夫不知道吗?哼!” 说完绝尘而去,独留小胖子一人傻在原地,无辜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什么人啊!”李初一大怒,“好得小爷也算是个重要人物,有实力怎么了,有实力我他吗就不用保护了?这老头太没人性了!” 郝幼潇无奈的拉了拉他:“别说了,赶紧走吧。是非之地,迟则生变!” 狠狠的吐了口唾沫,碎碎叨叨的小胖子拉起郝幼潇飞身离去。 还别说,渡劫老头给的令牌还真好使,沿途巡逻的太虚宫弟子见到后立马放行,其中更是有一队得知了他们的身份后分出人手护卫左后,就这样两人一路直奔到了中央主峰。 没有去太苍殿,因为随护的修士告知他陆横和百劫道人另在别处。落下地来兜兜转转,两人总算来到了关押余瑶的别院,刚到门口便听到陆横的怒吼,小胖子一脸诧异的推门而入。 “掌门大叔,你找于浩?” 正文 第八百九十四章 各自珍重 来不及为李初一的安全抵达而心喜,陆横闻言一步上前用力的抓住了他的双肩。 “你知道于浩在哪?你见过他?!” “啊!”小胖子点点头,“不久前刚见过一面,恰巧碰见他正在处置几个好像是叛徒的人。” 陆横拧眉:“叛徒?你仔细说一遍,一个细节都不要错过!” 将当时的场景说了一遍,陆横越听脸越黑,小雨不可置信的捂紧了嘴巴,余瑶则一言不发的把头垂的更低了,剧烈耸动的双肩在无声的诉说着她此时的心情。 百劫道人面无异色,但一双老眼里却寒芒隐动。 听完后,他目光转向余瑶沉声问道:“余瑶,代你监察阵基的是不是于浩?” 余瑶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有问题了,你一直在包庇他?” 余瑶还是没有说话。 气急的陆横几步冲了过来,抬手就像打,可手抬到头顶却迟迟没有落下,最后放下手一声长叹,痛心疾首的道:“瑶儿,你傻啊!” “大师兄...于浩他真的是....师姐,你早就知道?”小雨也总算搞清了状况,怔怔的看着余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似乎是想通了,余瑶的肩膀陡然一塌,抬起头正视着陆横,了无生趣的眼睛让见者心里皆是一疼。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所怀疑。”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若是早跟我说,哪还有今天这些事情!”陆横勃然大怒。 余瑶平静的看着他,用平淡的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道:“告诉你?师父,我该怎么告诉你啊!我当时遭人陷害,满门上下除了小雨和初一,有谁信我?就连浩...就连于浩那时也对我有所疏远,师父,我告诉你我怀疑你最喜欢的徒弟有问题,你能信吗?” “我......!唉!” 一声长叹,陆横满眼的复杂里有一丝愧色。 确实,当初他是怀疑余瑶,所以才把她软禁了起来。哪怕嘴上说的是以审查之名予以保护,可几分审查,几分保护,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如果真的相信的话,软禁之事根本不会发生。虽说以当时的情况此乃不得已而为之,但从心底里来说,陆横确确实实是对余瑶猜忌甚深。 若是那时余瑶跑过来跟他说于浩有问题,想都不用想,陆横绝对会严词责骂她一通。于浩的品性太虚宫谁不知晓,他会有问题,陆横打死也不可能相信。 望着陆横眼中的愧色,余瑶轻轻摇头道:“其实不光师父你,就连我自己,也是不愿相信的。当时初一带着小雨来看我,他问我事发前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乱吃过什么东西,我当时说没有。可是后来一想,是有的。除了门中配给的月例,事发前我只接受过一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便是浩哥给我的一颗凝神丹。你也知道当时我来良缘已定好事将近,他怕我心有杂念会让道心不稳,因此才从丹房求了那颗四炼的凝神丹给我助我行功。当时我根本没有丝毫怀疑,修行时一并便给用了,直到初一他提起此事,我才隐隐产生了一丝怀疑。但是这只是一丝怀疑,别说师父你,我自己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 “那阵基监察呢?你为何不去?是于浩主动要替你分担的吗?”百劫道人插口问道。 轻轻一叹,余瑶轻声道:“阵基监察之事我知道是师父给我的一个试探,本来我想认认真真的去做,可浩哥这时又主动提出想替我分担。他说我的事太虚宫的高层很多人都知道,怕我插手进去会遭人磕绊。再则阵基监察一事原本就是他负责的,我突然上手很可能会引起混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他还跟我说这件事向师父你请示过,虽然没有明令,但师父你是默许的了。” “所以你就任他包揽,然后现在又把你给害了一次?”陆横怒道,“余瑶,你平时不笨,怎么能干出这些傻事?职责分派给谁就是谁去做,哪还有什么替代一说,这些还用我教你吗?还有,他说跟我说过你就信?你怎么不来问问我?” “问你?呵呵......” 余瑶惨然一笑。 “师父,我想问你,可你见我吗?” 陆横一窒,余瑶继续说道:“除了迎接诸宗那日你是亲口跟我说让我同去,其他时候你可曾见过我一面?就连小雨流连神剑峰你心中不喜,我也是看出了你的心思才主动过去将她带回去的。期间我求见过你三次,你全部都以公务繁忙的理由给拒绝了,我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跟你说呢?” “那你可以跟文长老,跟秋长老他们说啊!” “他们?我能信谁?谁又能信我?何况只是一个怀疑,我说出来岂不是徒惹麻烦,反遭人嫌弃吗?” 陆横语塞,余瑶目光一转看向了百劫道人。 “老祖,你说对吗?” 沉默良久,百劫道人轻叹道:“傻丫头,那你也不能擅离职守啊!” 轻笑着摇摇头,余瑶说道:“老祖,我是故意的。” “故意的?”百劫道人眉头一皱,眼神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你...?” “没错。” 余瑶点点头。 “我知道阵基坚守是给我的试探,当我又为何不能将其作为对浩哥的试探呢?如果他没有问题,那一切安好,什么事也不会发生,我会因为对他的猜疑而悔恨一生。可如果出了问题,那......” 惨然一笑,余瑶无神的望着屋顶,喃喃道:“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不爱我,还想尽办法的想要毁掉我珍爱的一切,呵呵,枉他们喊我余仙子,余傻子才对呢。” 无声无息,两行泛红的泪水盈盈而下,那是血。 陆横沉默,百劫道人沉默,小雨更是泪人一样的抱紧余瑶想要焐热她冰冷的身躯,郝幼潇背过身去摸了摸泪水,耳旁却传来连绵不绝的咯吱声,那是李初一咬牙切齿的声音。 梆! 门被人一脚踹开,海无风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看了看早有预料到百劫道人,又看看默不作声的师父,最后心疼的看着余瑶。 “小瑶,你说的都是真的?于浩那个狗杂种就是陷害你的人?他是大衍的细作?!” 余瑶无神的望着天空,没有答话。 海无风见状更怒,猛然转身冲出房外。 “我去杀了他!” 没有阻止,就连感觉此事不妥的陆横也仅仅是抬了抬手,末了放下了手颓然一叹。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像海无风那样亲手宰了那个畜生。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于浩视如己出,有些时候甚至尤甚小雨,不但一身所学尽皆传授,若非于浩毫无此意的话就连小雨他也想托付给他。 可现在呢? 一直当做亲子,一直当做继承人培养,希望将来能挑起太虚宫大梁的人,竟然是个叛徒,陆横心里五味陈杂,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感受。 于浩是叛徒? 多么可笑的事情。 陆横想不明白,他自认为半点都没亏待这位爱徒,可于浩为什么会背叛他,背叛太虚宫呢? 是大衍给的利益足够高? 还是他心高气傲,觉着太虚宫的盘子太小? 陆横不知道,他只知道此时的自己心如刀割。 “先这样吧,加派人手去把于浩给找出来。以他的身份在大衍的钉子里排位绝对不低,找到他很有可能直接把天字一号给揪出来,太虚宫的这些污迹也是时候该好好的清一清了。” 拍拍腿,百劫道人起身离去,陆横复杂的看了眼余瑶也紧随而去。 走到门口,百劫道人想起了什么,回过身冲李初一说道:“你呆在这儿,哪也不准去。除非我或者叶之尘过来,否则谁要带你走都不要相信,哪怕陆横也是如此,听明白了吗?” 李初一没有反应,一动不动,百劫道人则当他是答应了,带着陆横推门而去。 走到门外,百劫道人忽然脚步一停,头也不回的道:“陆横,你教的好徒弟,你真给我长脸了。” 陆横苦涩一笑,抱拳低头道:“师侄知错,让老祖失望了,师侄有愧!” 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百劫道人道:“知错就要改,徒弟是你的,清理门户的事就不要操劳别人了,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干脆点,别再让我失望了,若是把你另外两位师祖惊动出来,他们可没老夫这么好说话。” “师侄明白。” 跪伏在地重重的磕了个头,陆横起身离去。 不用刚才这几句话,就凭临走时告诫李初一连他也不要相信的时候起,陆横便知道自己在百劫老祖心中的信任已经有了动摇。 是怕自己不忍心下手吗? 飞遁中,陆横冷冷一笑。 他是爱才惜才,但他西域霸刀的名号,可不是妇人之仁给仁出来的。 既然背叛了门户,那么就要被清理。 既然选择了自己的道路,那么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哪怕,他是自己曾经,乃至现在也最疼爱的徒弟。 何况,他还极有可能是...... 两人离去后,房中半天没有声息。 李初一沉默的看着血泪默垂的余瑶,良久忽然走上前去。 “师姐,余瑶,他不珍惜你,自有人珍惜,你不要为个畜生伤心难过,不值得!” 余瑶仍旧空洞的望着天空,一动不动。 一咬牙,不顾郝幼潇和小雨在旁,李初一极度认真的道:“余瑶,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火云坑咱俩同生共死时就喜欢你了。以前有......” “师弟。” 余瑶终于有了反应,低下头看着李初一,示意他不要接着说下去。 “师弟,这种时候你还能这么安慰我,我很开心,也很庆幸认识你这样一位朋友。但你不要为了安慰我而伤了其他人的心,你有你真正喜欢,而她也真正喜欢你的人,因为我而伤了她们的心,这不值得,也没必要。” “这不是安慰!我......”李初一执拗的道,他发现自己竟然词穷了,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 再次摇头示意他止声,余瑶温柔的摸了摸身子发僵的小雨,又歉然的看了眼满眼复杂的郝幼潇,心里深深一叹。 她是多精明的人,李初一的小心思怎会瞒得过他。但自始至终她都将这当成是少年人情窦初开的冲动,是弟弟对姐姐的孺慕而产生的一种错觉。虽然有时候想起来会感觉有些得意,毕竟自己的魅力大到连小屁孩儿都能吸引,可也仅仅与此了。 不光是因为小雨和郝幼潇,单单就她自己来说,他们两人也是不可能的,比跟海无风更无可能。 自始至终,余瑶的心里就只有一个人,那便是于浩。哪怕对方现在暴露了本来面目,并且屡次加害于她,她也是如此。 她对于浩已经不仅仅是喜欢,而是爱。 哪怕现在恨不得杀了他,那也是爱着的。 人总说爱恨纠葛,余瑶以前并不理解,被于浩屡次回避后自以为理解,可直到现在她才恍然发现,爱恨纠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自己的心情,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于浩伤了她的心,她也对自己最敬爱的师父说了很过分的话,这些已经足够了。 如今李初一又跳了出来,若是再因此伤了小雨和郝家小姐的心,那她简直是太罪过了,那是作孽。 曾几何时,在某个极端的时刻里,余瑶的心确实是产生过一丝她至今也不愿承认的触动,但仅此而已。李初一外冷内热,是个很好的人,她很喜欢他,很喜欢亲近他,但只是姐姐对弟弟的那种程度,并没有任何逾越的念头。 所以,作为姐姐,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犯下错误而自己茫然不知,她必须加以纠正,为了小雨,为了郝幼潇,也为了他自己。 “初一,不要犯傻,你以为的喜欢其实只是一种冲动,不要急着辩解,师姐我是过来人,不会看错的。” “那不是冲动!” “那就是!”余瑶肯定说道,“你以为你喜欢我,那我问问你,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的过去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说喜欢我,这不是冲动是什么?” “那是我没机会!”李初一执拗的道,“如果当初我没被抓走,如果当初我一直留在太虚宫,这些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没机会!没人给过我机会!是于浩,当年我被抓走他肯定有份参与,是他扼杀了这个机会!” “机会?也对,你是没机会。”余瑶点点头,“可是你可曾想过,即便当年你留了下来,你就真的有这个机会吗?即便这些你都知道了,你又怎么能确信我也会喜欢你呢?别怪我说话难听,我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浩哥,哪怕现在这种情况也是如此。海师兄你见过了,他默默苦等了我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回心转意,你又如何有信心能让我移情于你呢?” “我...”李初一默然,心里难受,却无言以对。 叹了口气,余瑶缓声道:“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自以为看得通透,其实你什么也不懂。你身边早有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的人,莫要因为自己的冲动而误了良缘,否则将来你一定追悔莫及。初一,师姐言尽于此,望你好生想想,你我各自珍重。” 说着,她看了看郝幼潇,又拾冲小雨示意了一下,旋即眼神平淡的看着李初一。 望着郝幼潇复杂的目光,又看看小雨隐隐酸楚的泪眼,李初一心头乱麻一团,抓起小祸斗夺门而去。 对于这些,他不知该如何面对。 正文 第八百九十五章 有关系了 李初一跑了,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郝幼潇下意识的想要去追,可脚步便停了下来,看着重新闭合的房门暗暗一叹。 就如李初一不知该如何面对一样,她也是如此。即便跟上去又何如,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雨趴在余瑶怀里轻轻啜泣,余瑶脸色复杂的缓缓抚摸着她的长发。本来是安慰余瑶的,现在反过来成了余瑶安慰她,小雨知道这样会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很懦弱,可她就是想哭,就是觉得委屈。 忽然房门再开,三女同时转眼过去以为是李初一又回来了,可惜进来的并不是个肉乎乎的小胖墩,而是一个比女人还要漂亮几分的美男子。 “啊哈,原来你在这里!” 洪易见到小雨高兴的拍了拍手,丝毫不掩饰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 “你来干什么!” 小雨的呵斥让洪易的脚步僵在了原地,同样僵住的还有他的笑脸。想了想好像不记得做过什么让小丫头讨厌的事,洪易眼中不由的露出疑惑之色。 “还装!你这个叛徒!”指着洪易,小雨胀红了脸。 眉头一皱,洪易更纳闷儿了,叛徒这两个字好像跟他扯不上一点关系吧? “你不用装了,我们都知道了,是你放走了大师兄,呸呸呸,不是大师兄,是于浩!是你放走了他对不对!明知道他是叛徒你还放走他,你很明显也是大衍的奸细,你这个叛徒!” 洪易恍然,原来是之前的事被小丫头知道。难怪他当初有种被窥视的感觉,可惜查了半天神识也没查出点啥,便当成了错觉。现在看来果然是有匿踪的高手潜伏在附近,看见了自己和于浩交谈的事转告了过来,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收回脚步原地站定,洪易微微一笑道:“小师妹,我是放走了大师兄,但我不是叛徒。” “他是叛徒,你放走了他,你不是叛徒是什么?还有,不准叫他大师兄,他不配!” 小雨的话让洪易的眉头再次皱了起了,想了想,他看着小雨认真的道:“他是背叛了师门,我也确实放走了他,可这并不能代表我也是叛徒,你知道的,我是绝对不会背叛师父和你的。” “那你为什么放走了他!”小雨厉色质问。 洪易则理所当然的道:“因为他背不背叛师门与我无关啊!” “你!” 小雨气得浑身哆嗦,余瑶则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无奈的笑了笑。不明所以的郝幼潇被这番问答给闹蒙了,看着洪易心里不由的浮现出了与李初一当初一般的想法——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可是他当着你的面杀了那么多太虚宫的同门,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你为什么不替他们报仇?!”小雨终于想出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洪易却还是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纳闷的道:“因为我不认识他们啊,我为何要替不认识的人报仇?” “可是他们是你的同门!他们也是太虚宫的人!” “那又如何?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而且他们不是我的同门,我的师父是你爹,他们的师父很显然跟我不是一个,怎么能说同门呢!” 一番让人极度无语的辩解看似苍白,可从洪易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却显得那么的理直气壮,理直气壮到让人都不知该如何反驳他。 摇摇头,洪易再次踏前,走到小雨身边伸手去拉:“好了,不要闹了,现在外面不安全,师父也顾不上你。走,跟我去我那里,师父来接你前我来保护你,保证不会让你受一丝伤害。” 啪! “你走开!不要碰我!” 手被狠狠的打开了,小雨厌恶的看着洪易,眼中满是痛心与失望。 “三师兄,我知道你性格孤僻,但我同样也知道你的心其实是火热的,你很敬爱我爹爹,也很疼我,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万万没想到原来你根本不止是孤僻那么简单,你根本就是冷血,没有人性!你!太虚宫是我们的家,即便不是我爹的弟子,可咱们大家也都是同门,是亲若兄弟的手足同胞。可你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胞被人残杀而你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甚至连凶手都给放走了,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没你这样的师兄,你滚!” “小雨...!” “你滚呐!我不要看见你!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你给我滚!” 小雨发了疯的怒吼着,若不是余瑶死死地抱住她,她早就扑打到洪易身上了。 从未见过如此样子的小雨,那个“滚”字像数万斤的榔头一样狠狠的砸在洪易的心上,已经很久没有紧张过的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心慌,下意识的微微向后仰了仰身子,紧皱着眉头肃然的看着小雨。 在他的观念里,他并没有做错。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为何要徒惹尘埃呢? 以前很多人对这样的他发过飙,可小雨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小丫头每次都是在事后拉着他念叨些她自认为真理的人之常情,他每次都是含笑点头的默默听着,心里其实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因为他认为那些都是一无是处的歪理。可他还是很喜欢听小丫头碎道的感觉,因为那样就像一个疼爱的妹妹装着大人的模样像自己的哥哥说教,这让他冰冷的心极难得的生出了一丝温暖,让他有一种家的感觉。 可是现在,连最疼爱的妹妹都翻脸了,哭喊着让自己滚,洪易心里怎能不慌? 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苟同小雨所言,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为何要去自惹麻烦徒增烦恼呢?那样会很累的不是吗?为何这些人就不明白呢? “小雨......” 沉默良久,想好了说词的洪易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小雨冷冷的看着他,声音寒风一样的冰冷:“太虚宫就算整个毁在于浩手里,可只要我和我爹没事你就不会在意对吗?” 犹豫了一下,洪易点了点头,他就是这样想的。 小雨也冷冷的点了点头,寒声道:“因为没关系,所以不管是吗?那好,那我就说个有关系的!你不是最敬爱我娘吗?你对我这么好,对我爹这么敬重,起因都是因为我娘对你的救命之恩对吗?可是你想过没有,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堂堂一位渡劫期的女杰竟然因为产后虚弱而死,你也是修士,你信吗?” 屋里的温度陡然降到了冰点,没有气息威压散发,可洪易身上的杀气却催人心寒。郝幼潇连连后退直到靠紧墙边这才止步,下意识的取出了重新炼制的大药臼,满眼警惕的望着他。 “小雨......” 没想到小雨会说出这番话,猝不及防的余瑶赶忙抱紧了她。 小雨却轻轻的挣脱开来,看了眼余瑶,随后冷冷的看着洪易。 “我知道我不懂事,很多时候在你们眼里我很傻,但你们要搞清楚,不懂事和傻是两回事,我一点都不傻!有些事情我爹不愿与我讲,我也就装作不知从不多问。可这些事其实我都知道,单单我爹一个人大半夜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闷酒我就撞见过多少次了,你们真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小师妹,你确定下手的是于浩?”洪易的声音冷的像是要掉冰碴似的。 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小雨冷声道:“我不确定,但现在看来他最可疑。余师姐对他真心一片,这么些年来你也都看在眼里,连余师姐他都下得了手去害,你觉着我娘他就不会吗?” “可是我查过他,他丹道只是粗通,药理也不甚明了,就算药是别人给他的,可以他当年的修为心绪波动根本瞒不过师父和师娘的眼睛,他就算下毒也肯定会被察觉,怎么可能是他?” 见洪易不信,小雨冷冷的指了指余瑶:“我师姐与他如此亲近,被他害了都没有看出半点端倪,还是李初一一语点醒方才察觉。就算他当时修为粗浅,可一个能在太虚宫潜伏这么多年不但没被人发现,反而一路做到了被整个太虚宫的弟子共同尊称为大师兄这种程度的人,你认为他的心绪是修为的差距就能察觉到的吗?他就跟你一样,都不是人!” 骂着于浩还捎带着他,洪易此时已经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了。小雨的话翻来覆去的在他心中沸腾,结合着往昔种种,他心里的怀疑渐渐趋向了肯定。 “四师妹,你认为呢?”忽然,洪易问向了余瑶。 余瑶脸色一黯,深深的叹了口气:“事发突然,我脑子乱,原本还没想到这层。可小雨这么一说,我感觉也很有可能。刚才师父走之前脸色也难看的可怕,原本我以为他是气的,现在看来怕是他老人家也想到了这一层,这才心若死灰。” “足够了。”洪易挺起了身子,“我去找他。” “找?人都放跑了,你现在去能找得到?”小雨冷冷的看着他,“三师兄,这就是你自认为正确的观念所带来的苦果,明明仇人在前却不知,而且还亲手放跑了他,三师兄,你作何感受?” 深深看了眼小雨,洪易坚定的道:“我会找到他的,找不到我绝不会来见你!” 伴随着小雨怒极的嗤笑声,洪易转身离去。 关上房门,遥望远空,朵朵白云被不时炸开的法术冲的七零八落,翻滚间仿佛凝成了一张温柔的脸庞,一张让洪易深刻进灵魂绝不可能忘记的慈祥笑脸。 众生浮沉影缭乱,杯酒花间独取闲。 夜半扪心憾意生,洪恩难报赘心田。 大师兄,于浩,如果那人真的是你,那么...... 取出长剑紧在腰间,洪易展身冲天,一身的杀气激得门外的修士惊骇连连,闹不懂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 前脚刚走了个黑脸的胖子,怎么一回头,这太虚宫出了名的“活半仙”又犯了病了。 ———————————————————————————— 怕有人不知道,额外累赘一句,“半仙”这个词在北方某些地方的俚语中解为脑子不正常的人,也就是脑残,并不是个好词汇。 正文 第八百九十六章 沐家来人 飞雪峰,独身赶往下一座阵基的沐雪晴面容紧绷。 冥冥中一直感觉不妙,结果今天应了验。突如其来的爆炸打破了飞雪峰的宁静,一如既往的洁白上多了几处难看的黑点。 好在飞雪峰峰主云娇儿知道她的本事,自打得知了她不妙的预感后便有所准备。若说八峰中哪一峰反应最快最有条不紊,飞雪峰排不了第一也绝对是前三。 只是她也不是神,不动用《千机万衍》只凭本能的预感,她也算不了那么周全。大衍的伏兵趁着阵基有损的空隙偷入进来,飞雪峰顿时也被拖入了战火之中。 事到如今,傻子也看出来了这些人的目标,他们全部都是奔着各峰守山大阵的阵基来的。比别人知道的更多一点的沐雪晴更是清楚,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某一峰的守山大阵,他们要破的是九虚连环。 这是直攻命门! 这边刚刚稳定了局面,那边又传急讯,另外一批人马突然出现试图攻陷另一处阵基,里面有至少两位渡劫期高手存在让守卫的弟子难以抵御,来不及喘口气的沐雪晴只能留下大半人马守护这边,自己则带着小部分精英继续奔赴下一个战场。 而她之所以一人,是因为她让其他人先行一步。走到半途她就欣赏一股不好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人在暗中窥伺着他们。 暗中查探了半天一无所获,而那股不好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沐雪晴发现窥视者窥视的不是他们全部,而仅仅只是她一个人。 对此,她很不解,但并不妨碍她做出正确的决定。 她们这些人中以她实力最高,直觉也最敏锐,连她都察觉不出来的人其他人更不可能,那还不如自己引开那人让这些同门赶赴战场,总比全都死在这里要好得多。 其余人虽然疑惑,但沐雪晴的威信也是不容置疑的。所以他们只能带着疑惑先行一步,而沐雪晴则一个人留了下来做那诱饵,一路连变几次方向那种窥视感都并未淡去,她顿时知道自己猜对了,真的是有人盯上她了。 只是,会是谁呢? 难道是...... “好久不见,雪晴。”一个好听的男声忽然出现,沐雪晴长剑出鞘警惕的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忽然出现,看着沐雪晴的眼中满是追忆,只是那儒雅的笑容却怎么看怎么让人感觉有一丝邪气,看在沐雪晴眼中更是让她心底发寒,身体不由自主的绷了起来。 “沐天聪!” 果然是沐家的人,沐雪晴心里暗暗一叹。她心里早有预料,能潜入太虚宫并且只盯上她一个人的人,数遍大衍也就是自己的家族沐家了。 “呵呵,怎么这么生分,应该叫六哥才是。”沐天聪笑道,看着沐雪晴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顽皮的妹妹。 “哼,哥哥?我只有一个姐姐,可没有其他兄弟!”沐雪晴淡淡的说道。 “你这妮子,表哥也是哥啊,你忘了,小时候你可是跟我很亲近的。” 沐天聪无奈的点点沐雪晴,话锋一软关心的问道:“怎么样,太虚宫住的习不习惯?想不想家?表叔可是一直盼着你回去呢,你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也该差不多了,这趟便跟我一起回去吧,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呵呵,家?这里就是我的家,你让我跟你去哪儿?”沐雪晴嗤笑,自打姐姐死的那天开始,那个让她失望到心寒的地方便不再是她的家了。 “雪晴!” 沐天聪厉色道:“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身上流的都是沐家的血,那里是你的根。你的资质并不比你姐姐差多少,按理来说早该成为家族核心成员之一,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胡闹了这么些年修为根本没有半点进步,甚至还衰退到了现在这种程度,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吗?“ “不知悔改?沐天聪,该悔改的是谁你应该知道!亏你还有脸提我姐姐,当年要不是那帮老家伙逼她嫁人,姐姐怎能撒手人寰?!连我爹都被他们逼得‘闭关潜修’,你现在还敢跟我说不知悔改,你不觉着可笑吗?”沐雪晴激动地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握住剑柄的手也泛起了青筋。 沐天聪眉头更紧,正色道:“老祖们做的没错,当年嫁给衍岭皇也是你姐姐心甘情愿的,而且你姐姐的死因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是难产,母子皆亡,跟她嫁给谁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难产?哈哈哈哈哈!” 仰天狂笑,沐雪晴讥笑的看着他:“你跟我说一个一劫的修士会难产,而且还是母子皆亡?沐天聪,你是自己白痴呢还是当我白痴呢?这话你自己信吗?” “消息是宫里传出来的,衍岭皇不可能说谎!” “就因为他是皇帝,他就不可能说谎?沐天聪,我还真是看错你了,感情你还真是个白痴啊!” 沐雪晴冷笑,旋即做恍然状拍了拍额头:“哦,不对,是我想错了。大衍的手已经伸进了沐家,宇文家和沐家泾渭分明的两条线早已被猪油蒙心的老家伙们搅在了一起,连祖训都不顾了,如今沐家成了宇文族的走狗,自然要替着他们说话了。沐天聪,你还真是条忠犬啊,小妹佩服!” “胡言乱语,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沐天聪大怒,抬手欲打。 沐雪晴根本不怕,脸一扬冷笑道:“打啊!有本事就打死我!” “你!” 恨恨的看了半天,沐天聪的手终是慢慢的放了下来。 “呦,怎么不敢了?哦,我明白了,宇文太洛那个畜生贼心不死,心里还惦记着纳我为妃呢是吧?害完姐姐又来害我,他还真是龌龊的可以,可惜了那张好皮囊了。沐天聪,你回去告诉他,我还是那句话,做梦!” 说完长剑一震,沐雪晴昂首道:“多说无益,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今天你要不就杀了我,要不就赶紧滚出我的视线,我看着你们这帮走狗恶心!” “沐雪晴,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彻底抛开了兄妹情深的嘴脸,沐天聪阴翳的道:“换成以前我可能还没把握,但是现在,你自封了大半修为,如今不过区区一个道胎,你又如何敌得过我?也罢,本想好言劝你,但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别怪六哥我心狠,打昏了你一样带你回去交差,你不想走也不行!” “是吗?呵呵,多年不见,你还真忘了我沐雪晴的脾气了!” 法力倒转逆灌丹田,沐雪晴的身上陡然生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沐天聪顿时脸色一变。 “自爆?” “正是!”沐雪晴傲然一笑,“想活着带我走,没门儿!” 沐天聪不说话了,眼神闪烁不已,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沐雪晴见状了然一笑:“想用《千机万衍》制住我?沐天聪,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只是自封而已,并不是废功,凭你的道行能算住我?呵呵,等你飞升期大成再说吧,胡乱计算小心伤了本命!” 沐天聪的脸色果然一变,眼中的闪烁也停了下来。沐雪口中的本命别人不知他却知晓甚深,那可是唯有天赋者修炼了《千机万衍》后才能修出的一种有别于法力的力量。这种力量很神奇,其多寡决定了《千机万衍》的动用程度,同时这股力量还与性命交关,与自身的气运命数等都有联系。最重要的是,它直接关系到了自身的阳寿。 《千机万衍》只能以本命精元催动,法力只能为辅。而若是推算成功也就罢了,消耗些本命精元不足为虑。可若是失败,本命精元受到的反噬比起正常的道法来要厉害数倍,严重时废功都是轻的,最可怕的便是精元耗尽本命崩溃,一身阳寿瞬间散尽,直接化为尸骨了却此生。 若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有些时候出于不知名的原因,这种反噬除了自己外甚至还可能会影响自己的血脉子嗣,让自己的子孙后代也一同遭厄。历史上沐家出现过好几次这种情况,如今那些游离边际的旁系子弟,其祖上未必不是风光一时的强大存在。 越是了解这种力量,对它的畏惧也就越深。沐家有天赋的弟子享受着《千机万衍》所带来的强大的同时,也一直惴惴不安。因此除非有必要,修习此术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动用,累的自己身死也就罢了,若是祸及子孙,那可就万死莫赎了。 正因如此,沐天聪才会犹豫。论修为飞升期的他绝对碾压沐雪晴,可论《千机万衍》的天赋,他却远远不及这个表妹。当年沐家双花,姐姐沐雪晴天资横溢光彩绝伦,沐雪晴在她的阴影下虽然稍显黯淡,但她的天赋也是绝对不容忽视的。 虽说沐雪晴自封奇功这么些年再未参悟过,可《千机万衍》的进境不是以修炼时间的多寡而定的,里面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沐家研究到现在也没探究明白,沐天聪也没把握受到的反噬会有多大。 光凭修为制住沐雪晴,沐天聪没有信心。除非一瞬间就将她整个人连同丹田一起彻底封禁,否则只要有一丝漏洞沐雪晴都会逆灌丹田自爆道胎,那可不是沐天聪想要的结果。 心里盘算着办法,沐天聪忽然眼神一闪望向沐雪晴身后,却见一道倩影悄然浮现,白皙的素手轻轻的搭在了沐雪晴的肩上。 “小晴晴,没想到温柔如你也有这么泼辣的一面,我在旁边听着好几次都差点没笑出声呢~!看来你以前果然都是装的,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也同道中人呐~!” 正文 第八百九十七章 飞雪之主 体内狂躁的法力被瞬间压下,沐雪晴愕然回首,哭笑不得的看着身旁的女修。 “峰主,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晴晴,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很别扭!” 嘴上埋怨,但她的安心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被称为峰主的女人怜惜的拍拍她的脸蛋儿,俏皮的眨眨眼睛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喊我峰主?我也说过多少次了,我云娇儿是峰主没错,但别人可以这么叫你却不行。你是我的好姐妹好闺蜜,所以喽,你要不就喊我云云,要不就喊我娇娇,总是峰主峰主的多见外,我也很别扭的呢!” 无语摇头,沐雪晴决定一如既往的不理这个疯女人。 飞雪峰给人的印象向来是孤冷高傲的,其门下女修也是如此。但任谁也想不到峰主云娇儿根本就没有半天孤冷之色,她比起大多数人都要热辣的紧了,便是同为女人的沐雪晴也时常会受不了。 平日里这位峰主大人基本闭门不出,不知道的会以为她是在苦心潜修,唯有沐雪晴等少数几个与她相熟的人才知道根本不是。此人平时最大的爱好便是看书,别误会,不是什么奇功秘法,而是各种稀奇古怪的闲文杂志。尤其关于爱情类的,不管美好的还是伤感的每每都能让她爱不释手,末了放下书卷故作伤感的泪眼望天,随后低下头咬牙切齿的板着指头郁闷着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 而两人的相识也正是源于此事,当初沐雪晴刚来太虚宫被安置在飞雪峰,得知她身份的云娇儿迫不及待的找上门来,拉着她一脸哀求的嚷着要她替自己算算姻缘。初到贵宝地的沐雪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好在百劫道人知道此事后亲自数落了她一番,这才让沐雪晴松了口气。不过因为这件事,两人一来二去的也成了无话不谈的蜜友,唯独让沐雪晴至今也无法接受的便是云娇儿的性子,每逢云娇儿含情脉脉的喊着“小晴晴”的时候都让她寒毛直竖。 很满意沐雪晴的再次败退,云娇儿俏皮的又摸了摸她的脸蛋儿,不等沐雪晴以目光抗议,便眼神一转看向了沐天聪。 “好了,说说吧,这个丑不拉几的蠢男人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脑子被门挤了,竟然敢摸入飞雪峰欺负我家小晴晴,你是没把老娘放在眼里吗?” 很难将“老娘”的称呼与眼前这个娇笑的动人女子联系起来,被称为“丑男人”的沐天聪眼角微微一抽,心里则警惕暗生。 “你就是云娇儿,飞雪峰的峰主?” “放肆!本座的名讳也是你叫得的?!” 脸微微抬起蔑然的向下斜视着沐天聪,云娇儿傲然道:“要叫我美丽可人的小仙子姐姐,记住了吗?” 拳头使劲一握,嘴角狠狠一抽,沐天聪很想骂人。 云娇儿恍若不贱,继续斜瞄着他冷声道:“接下来,你是准备自杀呢,还是要我动手?我劝你选择前者,身为淑女的我可是很讨厌打打杀杀的。” 这下子就连被保护的沐雪晴都尴尬的不忍直视,更何况心高气傲的沐天聪了。 点点头,沐天聪冷笑道:“果然是乱臣贼子,如此骄纵轻狂不知礼义廉耻的女人都能成为一峰之主,太虚宫的气数果然是尽了。雪晴,你确定你要留在这种地方吗?机会只有一次,现在若不跟我走,将来太虚宫灭亡之时,可是不会有人记得你是沐家的千金小姐的!” 沐雪晴刚要开口,云娇儿却抢先了一步,怒容满面的道:“丑男人你敢骂我不知廉耻?好!就冲你这句话,自裁的机会没了,老娘决定亲手动手,让你知道知道人丑嘴还臭的后果!” 言罢一阵寒风扫过,云娇儿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再看时却见她赫然来到了沐天聪面前,一双素手同时伸向沐天聪的嘴巴,欲要将他的嘴给撕裂。 沐天聪早有准备,也是双掌推出迎了过去。四掌相交硬拼了一记,沐天聪脸色一红旋即一白,赶忙撤身后退连连,嘴角悄然出现了一丝嫣红。 瞳孔紧缩,沐天聪心中暗惊。不愧是飞雪峰的峰主,虽然脑子不太正常,但这实力却真个是恐怖的惊人。 眼见云娇儿展身追来,他赶忙再提法力准备硬接,可临到最后云娇儿却化刚为柔,反掌侧拍的同时另一只手凭空一划打开了一道空间裂缝,猝不及防的沐天聪只能顺着掌劲飞入其中,而云娇儿紧随其后,踏入虚空的前一刻她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冲着沐雪晴顽皮的眨了眨眼睛。 “小晴晴,不要跑哦,姐姐我去去便回~!” 说完不待沐雪晴答话,她一步踏入消失在了其中。 望着重新闭合的空间裂缝,沐雪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露出一抹暖心的笑意。 云娇儿看似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其实心细得狠。方才第一记交手时沐雪晴便被两位飞升的余波给震伤了,沐天聪并未发现,而云娇儿却看在了眼里,因此才会将战局拉入了虚空。 摇摇头,沐雪晴落下地面,也不择地,就那么原地坐在了雪地上。 她要等云娇儿回来,不光是因为云娇儿临走前玩笑似的嘱托,更是因为她自己也很担心云娇儿的安全。 论修为,沐天聪确实不及云娇儿,但同为修炼了《千机万衍》的沐家修士,她很清楚在此术的加持下一个人的实力究竟会有多大的变化。刚才的交手只是试探,沐天聪并未动用此法,可接下来真正交手后他不可能不用,此战的胜负纵然还是云娇儿赢面居大,但沐雪晴怕她会受伤。 要知道有些伤,便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也没办法医得好的。 坐在地上,望着面前的皑皑白雪,沐雪晴想到了沐天聪的修为,心里暗暗一叹。 如果不是离家出走,现在的她绝对比沐天聪还要强。想想以前那个只能跟在自己身边赔笑的表哥如今竟然可以如此藐视自己了,沐雪晴暗暗苦笑,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风水轮流转,河东河西两相看。 可旋即她便想起了自己的姐姐沐雪灵,眼神骤然凌厉。 沐雪灵被誉为沐家几千年不世出的奇才,不但自身的修炼天赋极高,更可贵的是她一出生便具备了一股不弱的本命精元。 需知本命精元可是唯有修炼了《千机万衍》后才有可能修得出来的,天生便有的情况极为罕见。寻遍沐家祖上,至今为止也不过寥寥三人。其中一个是沐家鼻祖沐启明,跟宇文族的鼻祖宇文无忌共同开创了如今的大衍皇朝。另一个则是五千年前的沐家圣女沐涟星,据说其天生的本命精元比鼻祖沐启明还要浑厚,对旁人来说晦涩难懂的《千机万衍》对她来说犹如探囊取物,而且悟性极高的她还触类旁通爱好广泛,被誉为大衍前无古人后也未必有来者的一代奇女子。 本来由她执掌沐家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惜事不遂人愿,沐涟星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这是沐家老祖们的说法,得知内情的沐雪晴却感觉沐涟星爱的一点错都没有。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如日中天至今也如雷贯耳让知情者畏惧三分的天一道尊。 沐雪晴觉得对倒不是冲着天一道尊的实力,对女人来说男人的强大只是一个方面,女人真正在乎的是态度,在乎的是他们究竟是不是真心、究竟能爱到何种程度。 而天一道尊的做法无疑是表率。 为了沐涟星,他敢只身杀上沐家,打的一帮欲要阻挠姻缘的木架老祖灰头土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的骄女被人抢走,连个屁都不敢放。甚至直到现在为之,沐家的那段历史也被隐晦甚深,天一道尊的名讳更是被列为禁忌,在长辈尤其是老祖们面前轻易不可提起。 可天一道尊那一战不但打落了沐家的面子,更是暗暗打动了不知多少女子的心,沐家的女子也不例外。嘴上数落着天一道尊的蛮横,可内心里的希冀和渴望又有几人知晓? 所以那段隐晦的历史便这样口口相传的传了下来,得知真相的沐雪晴瞬间改观,天一道尊在她心里从一个恃强凌弱的恶人陡然变成了一个为爱奋不顾身的痴情子,也因此她借着机会观瞻了天一道尊的画像后深深的刻在了心里,五羊坟冢时只看了几眼便将道士给认了出来。 沐涟星被抢走了,但因她而产生的变化却流传了下来。因其绝伦的天赋,沐涟星被恭称为圣女,她走了之后圣女的头衔则被一直延续到了现在,由沐家每代天赋最高的子弟继承。 虽然这些年来沐家出了很多圣子圣女,其成就也确实让人为之赞叹,可却再没有一个能像沐涟星那般惊才绝艳的了,毕竟有些事情不是后天努力就能得来的,还得看先天。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沐雪灵出生为止,经沐家数位老祖共同确认,其天生的本命精元之浑厚几乎可以堪比当年的沐涟星。作为妹妹的沐雪晴虽然也天资不俗,可比起姐姐来,她终是黯淡了许多。 曾几何时,沐雪晴很嫉妒自己这个姐姐。哪怕沐雪灵对她很好,什么好事都想着她一份,她有什么挫折也都会发自内心的嘘寒问暖,可沐雪晴还是很讨厌她。 明明也很优秀,可总有一个比自己还优秀的人夺走了目光,甚至这个人所付出的努力还不及自己的一半,年纪轻轻的沐雪晴哪里能够受得了? 久而久之的,姐妹俩的性格便发展成了两个方向。与温柔可人的沐雪灵相比,她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娇蛮小姐。 她发了疯一样的执着着别人的称颂和赞扬,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只要赞美她她便觉着开心。 好几次,沐雪灵都忧心忡忡的提醒她这样不好,可面对着姐姐关心的眼神,她却总是冷哼一声鞭子一甩,嗤笑道:“你是在嫉妒我吗?” 至今想来,沐雪晴仍羞愧不已。悔恨万分的她无数次的想要时光流转,重新回到当年那个懵懂的时代,对着真正关心自己的姐姐真诚的道声谦,然后真心的说一句——谢谢。 可惜,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根源则是两个男人,两个都很优秀的男人。 他们一个叫宇文太洛,另一个,叫叶之尘。 正文 第八百九十八章 雪的追忆 说起这两个男人,沐雪晴如今的观感与当初决然不同。 比起锦衣华服彬彬儒雅的宇文太洛,粗衣简衫灰头土脸,甚至连把趁手的兵刃都没有的叶之尘就如土鸡瓦狗一样的毫不起眼。 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沐雪晴就感觉自己的姐姐疯了。 她是温柔过头了吗?她怎么想的才会看上这样一个穷小子? 皇子与乞丐的选择,这种问题还需要想吗? 当然是选择前者了! 尤其当初沐家老祖们松了口,准备打破传统允许沐家和宇文族通婚。如果沐雪灵能跟宇文太洛成婚,将来即便宇文太洛当不了皇帝,那至少也是个王爷,而沐雪灵则摇身一变,圣女王妃两重尊贵的身份同时加身,看遍大衍谁能匹敌? 傻子都能明白的道理,聪慧的沐雪灵却偏偏不懂,一直纠结在两个男人之间迟迟无法做出决定,让沐雪晴愕然万分。 更让她愕然的是,沐雪灵最后竟然选择了叶之尘。 得知此事后沐雪晴当场就傻了眼,纵然讨厌沐雪灵,可她总归是自己的亲姐姐,沐雪晴不能置之不理。 为此,她瞒着家里偷偷找上门去质问沐雪灵,连同在场的叶之尘一起给大骂了一通,骂姐姐猪油蒙心,骂叶之尘不知深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有很多很多难听的话,她统统发泄般的嚷了一通。 那时的叶之尘一言不发,就那么静静地坐着,静静的看着她。没有愤怒也没有逢迎示好,不过却有一种很奇怪情绪,那种情绪当时的沐雪晴并不知道,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明白,那时欣慰。 欣慰沐雪灵有这样一个关心自己的好妹妹。 可惜当时的沐雪晴不懂,她以为叶之尘在嘲弄她。可沐雪灵却懂了,因为她自己也很开心,很开心自己这个平日里总是冷脸相待的亲妹妹总算打破了隔阂,表现出了关心自己的一面。 哪怕表现这种关心的全都是些很难听的恶言恶语。 沐雪晴至极还清晰的记得姐姐当初待她嚷完后所说的一句话,当时的场景甚至房屋摆设她都记得清晰无比。 不顾妹妹的反抗,沐雪灵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眼神温柔的看着她,嘴角挂着暖心的微笑。 “雪晴,你虽然与我同胞出生,但你确实还是个小孩子,有些事情你还不懂。爱,是有高低贵贱,但此种的差异并不是因外物而决定的,真正决定它的另有根源。” “切,说的跟真的一样,什么我不懂,你说来听听!”沐雪晴不服。 沐雪灵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微微一笑将手轻轻按在了她的心口,柔声道:“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将来等你碰到你喜欢的人时,你就明白了。” 这,算是姐妹俩最后一次正经的交谈了。 之后沐家以家族的将来逼迫的沐雪灵回家,然后沐雪灵嫁给了已经成为太子的宇文太洛,随后宇文太洛登基沐雪灵入宫为后,姐妹俩再也没有过交流。 不过沐雪晴乐得如此,没了沐雪灵的沐家她便是最闪耀的明星,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最让她开心的则是沐雪灵的选择,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姐姐能有个好归宿,她这个妹妹着实是开心无比。 直到很久之后的一个雪夜,挺着大肚子的沐雪灵忽然出现在沐雪晴的闺房,按住惊起的沐雪晴正色传音道:“如果我有不测,你切记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如果可以的话将来最好离开这里,如果不愿离开的话你也要牢牢记住我说的话——千万不要听从任何谣言,不要听从任何家族里的安排,尤其是宫里的指婚万万不可遵从!记住了吗?” “你...?” 沐雪晴想开口,沐雪灵却罕有的露出一丝严色,厉声问道:“记住了吗?!” 姐姐向来都是笑着的,用温柔的笑容驱赶着每个人心中的阴暗,印象里沐雪晴从不记得姐姐有过这种样子,当场就给吓住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松了口气,温柔的摸着妹妹长发,沐雪灵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沐雪灵一把拉住了她:“为什么?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说的这么可怕?” “呵呵,不要担心,只是有些不好的预感,未必会发生的。” 轻轻的挣开沐雪晴的手,沐雪灵温柔的看着她,眼中满是忧心:“只是,如果我不幸一语成谶,我的话你一定要牢记。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已经错了一次,我不想你也走我的老路。” “姐姐,是...是因为孩子吗?” 看着沐雪灵略显枯槁的容颜,旋即低头看向她高耸的肚子,沐雪晴很是担心。 沐雪灵怀胎数年而不生,早已在皇都上层的圈子里传为了怪谈。有人说此子将来必定天赋异禀,是个绝世的奇才,也有人说此子有为常理难保是个怪胎。更有恶毒者私下言论,说沐雪灵怀的其实是个死胎,只是她不愿意承认,因此才以法力硬拖到了现在,要不怀孕的人怎么可能如她这般枯槁瘦削呢。 凡此种种,但沐雪灵怀而不生确实是个未曾听闻的怪相。纵然修士有异于常人,怀胎的时间要比凡人久的多,但沐雪灵这么久的可从来没听说过,恐怕就是个神仙也早该生下来了。 “不,不是因为他。” 坚定的摇摇头,沐雪灵温柔无限的看向自己的小腹,双手轻轻的抚摸着,略显枯槁的脸上散发着让沐雪晴为之心颤的动人光辉。 “他是个好孩子,我能怀上他是我的福气,只是将来能补能亲眼看他长大......唉......” 留下一声长叹,沐雪灵消失在了房中。沐雪晴想拦却连她怎么走的都没看出来,只能傻傻的坐在床沿,呆呆的看着染着淡淡月光的窗棂。 一种不好的感觉,渐渐地泛起心间。 数月之后,宫中忽传噩耗,大衍皇后沐雪灵因难产而香消玉殒,大衍举国皆丧。 虽然不可置信,但沐家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唯独有两人不肯相信,一个是她俩的父亲、沐家时任家主木方礼,另一个便是她,与沐雪灵夜谈过的沐雪晴。 一个功至渡劫的骄女竟然因为难产死了,木方礼怎么也不肯相信,坚持要彻查此事,却被沐家老祖压了下来。 为此,木方礼愤而弃去家主之位,闭关潜修谁也不见。而直到沐雪晴有一次无意间听到了别人的谈话,她方才直到父亲的退位并不完全是自愿的,其中有沐家几位老祖插手的影子。 原本温暖融融的家瞬间分崩离析,让她无比陌生。更让她心寒的是沐雪灵的话竟然逐一应验,没过两年宫中果然再传皇旨,说是宇文太洛欲纳她为妃。 理由很可笑,说是痛失爱妻的宇文太洛伤心欲绝,每每念及亡妻的音容笑貌都痛不欲生,深感愧对。因此,他想起了爱妻的妹妹沐雪晴,所以想以纳妃的方式将其接到身边,一来睹人思人聊解哀思,二来想要通过照料好沐雪晴来弥补自己对亡妻的遗憾。 多么可笑的理由,亏宇文太洛能说的出口。 更可笑的是,沐家还信了,老祖亲自发话让她准备,待两家择个吉日便行婚喜之理。 至此,沐雪晴对沐家彻底寒了心。 她想起了姐姐当年出嫁时,众人欢声笑语中的那双冷漠的眼,里面没有一丝感情,尽是漠然。 她更想起了当年天一道尊临走前扔下的那句被沐家老祖列为禁忌的话:“你们这帮老东西就是一群蠢货,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坐井观天敢言博,烂藻稀泥充刍蒿!还谈笑风生装尊贵,老子眼里你们贱如草!我呸,草都比你们金贵!草!” 初闻生气,了解后解气,如今思来确实极为贴切,那些顶着先贤之名的老祖们,除了修为比她高活的比她久,其他的一无是处,脑子里根本就是浆糊! 尤其是她想起了沐家的一条祖训,沐家和宇文家可以同气连枝,但两条线永远都是无限贴近的平行,绝不可纠缠在一起。 姐姐的死因不明,但想来绝对跟这条祖训有关。沐雪晴深信沐雪灵的死肯定跟老祖们违背了祖训有关,否则的话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呢! 害完了姐姐又想来害她,怎么可能? 所以沐雪晴毫不犹豫的逃离了家族,不仅是因为婚事,更是因为姐姐临终前的嘱托。 一路的追捕,几次险死还生,就在沐雪晴近乎绝望的时候,恰巧路过的百劫道人遇到了她。 来到太虚宫,意外的发现了叶之尘也在这儿。当年的穷小子穿着还是那么寒酸,可是他的身份却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时任神剑峰峰主已经亲口承认,他仙去后的下一任峰主就是叶之尘,不作他想。 可那又如何? 沐雪晴还是恨他,因为姐姐的死也有他的一份。 可不断地接触下来,她从有事儿没事儿的故意找事儿,变成了沉默不语的共同追忆,乃至最后情丝牵系,一颗心不知不觉的充满了他的影子。 至此,她终于明白了姐姐当年的那句话——爱,有高低贵贱,但分别差异的并不是外物,而是另有其他。 那,便是心。 而当年叶之尘看向她的眼神,她也终于明白了。 那是欣慰。 可惜,这种眼神再也不会出现了。 当年那个充满活力的年轻剑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现在这个沉默寡言的无情剑圣。他的冰冷拒绝着一切外人的接触,很多人崇拜他却没有人愿意接近他,唯有沐雪晴例外。 即便是情丝暗牵前也是如此。 恐怕,这也是睹人思人吧。 若是当年两人没有分开,若是姐姐嫁给了他,若是自己没有恶言相向在其中或多或少的起到了某些不好的作用,若是...... 那么现在的一切应该都会不同了吧。 不知何时,骄傲的马尾放了下来,黑亮的长发温柔的撒在肩上,一如温柔的姐姐一般。娇蛮的沐家二小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的温婉的女子,待人亲切从最初的不适应渐渐成为了本能,沐雪晴恍然发觉这才是她最应该成为的样子。 难怪当年姐姐总是说她那样不好,现在想来还是姐姐看的通透,当年的她不过是嫉妒而生的叛逆傲娇罢了。 可惜,叶之尘还是那副样子。哪怕偶尔有过温柔的眼神,但沐雪晴看得出来,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跟自己很像却比自己还要漂亮几分的沐雪灵。 不过,这就够了。 赎罪也好,情牵也罢,她都很满足现在的状态,哪怕她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希冀,希冀着有一天叶之尘眼里看见的是她。 虽然这种想法让她有种负罪感,觉得对不起姐姐,但她还是暗暗希冀着,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道美丽的彩虹。 空间裂缝陡然出现,云娇儿风风火火的冲了出来,看见她坐在地上便落了下来,毫无半点架子的也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小脸上隐隐有些丧气。 “怎么了?”沐雪晴问道。 “人跑了!”云娇儿有些气急败坏。 哭笑不得,松了口气的沐雪晴轻轻的搂着她安慰道:“跑了就跑了吧,你没事就好。” 纳闷儿的看着沐雪晴,云娇儿怪声道:“喂,小晴晴,我是来救你的哎,你觉着以我的实力会打不过他?我打不过他我还敢来救你?你是在怀疑我吗?” 说着,云娇儿恼怒的挥了挥拳头表示自己的生气,眼尖的沐雪晴却在纤细的藕臂上发现了异样。 “你受伤了?!” 一把抓过她的手,沐雪晴仔细看了几眼,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白嫩的手臂上多了一块极不和谐的皱斑,就像是那块皮肤忽然偷跑了很多年抢先一步老去了似的,沐雪晴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千机万衍》所造成的伤势中的一种。 那块肌肤的寿元,已经被夺走了。 “没事没事,回头我闭关调养一下便好了,瞧你那样子,我又不是死了!来来来,给本姑娘笑一个,笑的甜点哈,要不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云娇儿撒娇似的去扯沐雪晴的嘴角,对伤势满不在乎的样子。 无奈的沐雪晴只能依言笑了一下,看着不满的让她重笑的云娇儿,心里暗暗担心。 那块伤,可不是普通的调养就能养好的。那块皮肤的命缘已经被沐天聪牵动了,云娇儿恐怕要废很大一番功夫才能养得过来,而且能不能恢复原状还是两说。 虽然影响并不大,但同为女子,她知道对爱美的云娇儿来说这是不可忍受的。 想起她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抵挡着云娇儿笑闹的沐雪晴心意暗动。 要不要松开一丝封禁,助她一把呢? 只松开一丝的话,道誓的反噬,自己应该没有问题吧? 正文 第八百九十九章 于浩在哪? “大白猪,你想上哪儿?”忍了半天,小祸斗终于忍不出问出口。 从屋子里冲出来,李初一就开始绕着太虚峰各个山头满天乱飞。仅仅这样也就罢了,趴在头顶的小祸斗也乐得清闲。可是小胖子阴沉的脸色让整个气氛都很难受,小祸斗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蝶梦后这才忍不住问了出来。 上哪儿? 李初一也不知道。 屋子里的尴尬场面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一时冲动造成的结果他却不知该如何处理,下意识的选择了逃开那里。 逃避而已,又不是第一回了,可从未有过一次像现在这样揪心过,没了往常的理直气壮,他心里总感觉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 可不对又如何,他也不知道留下来该怎么办,逃走是他当时唯一能想到的退路,即便现在也是如此。 “好烦!” 用力的胡乱抓了抓头发,小祸斗赶忙躲到了肩上。 拿可怜的头发发泄了一通,李初一微微松了口气,眼神一凝道:“去找于浩!” “去找他干嘛?”小祸斗不解的看着他,莫非大白猪还是不死心,想来一出为梦中情人手刃负心汉的狗血戏码? 原本他可能还会有这份心思,但这回还真不是。 在他想来,今天的一切皆因于浩而起,如果不是于浩的话余瑶不可能那么伤心,小雨也不会那么同仇敌忾,而他更不会因此头脑发热的说了那些话。最重要的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怼了回来,余瑶不容置疑的言拒刀子一样的扎在他心间,狠狠刺破了他最后一丝的希冀,这一切的起因都是于浩,所以此人该死。 让你让小爷心烦!让你让小爷丢人!小爷弄不死你! “问题是,你上哪儿找他去呢?”小祸斗问了个尖锐的问题。 茫然四顾,小胖子也脑仁儿发疼。早知道有这一出,当时就不该一怂到底的一直躲着,怎么着也得想法子留点记号啥的在于浩身上,现在战火四起的乱局他还上哪儿找人去! 忽然破空声来,洪易几个闪身来到了近前。 “看到于浩了吗?” 还是那副微笑轻语的模样,可李初一却能感觉出那笑容与之前的有些不太一样,里面杀机隐隐。 “你也找他?你找他干嘛?” 小胖子狐疑,莫非洪易跟于浩不是一伙儿的? 那他当初又为何要放于浩走呢? 难道是自知技不如人,所以才明哲保身了? 那现在为何又要去找呢,知道打不过还去,那不是送死吗? “这块玉符你拿好,看到于浩捏碎了通知我。”看出李初一不知,洪易扔过一块玉符后转身便走。 从李初一的脸色上他大体能猜出对方在想什么,看来看到他跟于浩交谈的一幕的人应该就是李初一无疑了。不过他可没心情解答李初一的疑惑,他没这个义务,也没这个时间。 捏着玉符傻傻的看着洪易离开,李初一还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那边厢又是一道人影破空而来。 “初一,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呆在屋子里吗?” 过来的是陆横,平常就有点生人勿进的样子,现在浑身杀气隐而不发的他更是让李初一有些不敢直视。 摇摇头,李初一赶忙说道:“我也想帮忙,我是出来找于浩的!” “你?” 犹豫的看了他一眼,陆横也是甩手一块玉符扔了过来:“你实力不错,但还不是那畜生的对手,碰见了不要逞强,捏碎玉符我即刻便道。” 说完人影一虚,陆横消失在了远方。 捏着两块玉符,李初一傻愣了半天后破口骂道:“草,什么事儿啊!一个个都看不起小爷是吧?通知你们,我呸!于浩的人头是小爷的,你们谁也拿不走!” 说着就要把两块玉符扔了,可手抬到高处却犹豫了下来,想了想还是收了回来,将两块玉符收了起来。 “算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就当预防万一了。” 对此,小祸斗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决定不予置评。 师徒俩都在找于浩,李初一心里有了危机感。如今他僵硬的脑子只能想到亲手逮住于浩来化解尴尬,若是于浩先被他们俩找到了,那他的计划岂不是就破产了? 伸手一抓把小祸斗提溜到面前,李初一用寄予厚望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它:“快,好好闻闻,给我把于浩找出来!” “我呸死你个大白猪,本皇不是狗!” 悲愤的小祸斗抬起小爪指了指四周:“何况你看看现在这情况,兵荒马乱的你让我上哪找人去!这么多的气息混杂一团早就把于浩的痕迹给冲散了,就算我鼻子再好使又怎么可能找得出来!” “废物!” 小胖子不屑的骂了一句,眼神一转看向了蝶梦。 “我也不是狗。”蝶梦不等他开口便直言道。 小胖子不信,皱眉道:“你不是蝴蝶成的精吗?蝴蝶不是采蜜吗?几十里外的花蜜蝴蝶都能闻到,一个大活人的气息......呃,亲姐姐,你当我放了个屁,我什么也没说。” 蝶梦森冷的目光将小胖子的话噎回了腹中,李初一无奈,身边俩帮手关键时刻一个能帮上忙的都没有。 愁眉苦脸的想了半天,他忽然一拍脑门:“笨啊!可以问啊!这么些人,肯定有看见过他的,今天这脑子怎么就不拐弯了呢!” 言罢飞身而去,李初一四处搜寻着太虚宫的弟子,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些人口中问出消息。 熟不知他已经晚了一步,这个法子早被陆横和洪易给用了。 陆横以掌门的身份发出严令,凡看见于浩者须立刻上报,道胎期以下的弟子可暂且回避,而道胎期以上的则必须竭尽所能将他拦住。 此令一出,整个太虚峰都活动了起来。一支支巡逻队除了搜罗大衍的伏兵外还在搜罗着于浩的下落,虽然不知道为何大师兄会被掌门如此对待,但从陆横的命令里明眼人都品出了几分,心中暗暗凛然。 至于洪易,他的方法更直接。他没有陆横的身份命令不动其他人,但他可以从敌人的口中探寻嘛。 于浩是大衍的奸细,大衍的伏兵更是有很多是他亲手放进来的。洪易所要做的只是找到这些人,然后一个个问过去,总有一个会知道于浩的下落。 洪易平时虽然不轻露山水,但他的实力也是众人皆知的,否则也不会落下一个“半仙”这种褒贬参半的绰号。 远超常人的灵觉让他很快便找到了几只未被搜罗出的人马,这些人见他孤身前来尽是心中嗤笑,可交手之后却心若死灰。 “说吧,于浩在哪儿?”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洪易彬彬有礼的问着眼前的兵士。 被问及的兵士浑身颤抖的瘫在地上,撕心裂肺的惨嚎声让人心中发寒。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杀了我吧!” 洪易皱眉,不悦的道:“我说过了,没有必要的话我是不会杀人的。我想要的只是一个讯息,告诉我,我就放了你和你的兄弟们。” “混蛋!我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你有种就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啊!!” 不是兵士不畏生死,而是他真的痛不欲生。秉承着不杀人的良好习惯,洪易制住他之后第一时间封禁了他的丹田,让他连自裁都做不到。 可不杀人并不代表不折磨人,急于问出口讯的洪易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在兵士身上,直叫铁骨铮铮的硬撼化为了涕泪满面的软蛋,一个劲儿的嚷求着让洪易给他一个解脱。 非人的惨嚎声丝毫没有影响到洪易的情绪,见对方真的不是,他轻轻叹了口气,隔空一掌拍碎了对方的丹田。 道不尽的痛楚烟消云散,停止挣扎的兵士如丧考妣的瘫在地上。折磨是停止了,但丹田也被拍碎了,如今的他就是一个废人,跟死了又有何分别呢? 不杀人? 这该死的混蛋,还不如辣手给他个了结! 不理兵士怨毒的目光,洪易转头看向旁边一张张悚然的脸,嘴角一咧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下一个。” 被他的眼神点到的兵士身子一僵,面如死灰。 众矢之的的于浩此时正站在太虚峰某个偏峰的一角,身上披着带兜帽的披风,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半张脸庞。 抬头望天,看着一队从他头顶附近飞过却对他视而不见的修士,他淡然一笑。 这件披风是大衍特别炼制的法宝,除非运气差到让某位飞升直接撞见,否则一般的修士绝不可能发现他的踪迹。 待巡逻队的身影消失,他抬手又向天空中打入数枚接引符,待接引符隐没不见后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 “差不多了,可以开始正事了。” 喃喃自语了一句,他取出一枚传音符捏在手中,双目微闭在传讯着什么。 随着时间的过去,脸上的愉悦消失不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啪! 传音符被狠狠捏碎,于浩愤怒的将碎片掷在地上,身子都气得微微颤抖了起来。 “废物!都是废物!” 怒骂了几声,怒气稍平,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重复镇定。 幽幽的看了眼主峰的方向,他转过头凝望远方,眼神闪烁了一阵后用力咬牙,喃喃低语道:“机不可失,不能再等了。” 做出了决定,于浩不再犹疑,展身而起疾掠而出,那方向竟然隐隐指向一个他最不可能去的地方。 凌霄峰! 正文 第九百章 扑朔迷离 血阳峰,天门九峰之一。 此峰地质奇异,整个山体因不知名的原因终年笼罩着一层蒙蒙的红蕴。此蕴非尘非雾仅仅只是不知从哪里来的红光,站在血阳峰上看什么都感觉染上了一抹红意,哪怕正午的太阳也是如此,像是沾上了一层腥色,因此而得血阳之名。 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此峰怪异不敢靠近,可了解的人却知道这些红蕴不但没有坏处,反而对肉身大有裨益。 常年在红蕴里修炼,肉身的强度会比普通修士强韧许多。若是有精于炼体的修士在此修炼更是如鱼得水,修行起来可谓事半功倍。 后经数位高手勘查证实,此光乃是一种类似于元阳血气的奇异物事。在它包裹中修炼就像是被大量的元阳生机所包围,潜移默化下肉身自然会被滋养的强忍很多。 可惜这些光只能被动接受,无法主动炼化,但这丝毫不影响血阳峰炼体圣地的美誉。太虚宫众多欲修此道的修士都会投奔这里,而其他几峰的修士若想疗伤或是增强体魄,也会来此暂居。 也正因如此,血阳峰历来便是卧龙大会时死灵鬼修的安置地。 即便卧龙大会本着一碗水端平的公正原则,可生死毕竟有别,即便其他几宗的修士不提意见,作为东道主的太虚宫也不放心任这些魑魅魍魉游荡太虚,哪怕再包容再大度也不行。 所以,阳气甚重的血阳峰自然成了最佳的选择。 元阳的红蕴柔儿不厉,对鬼修只会产生少许压制,并不会有什么危害。而且血阳峰的其中一门守山大阵便是借着红蕴专门克制鬼魅异物的,一旦鬼族来客妄动,血阳峰的大阵顷刻间便能让他们魂飞魄散。 可谁都没想到的是,血阳峰的大阵竟然出了问题。突然的袭击让猝不及防的血阳峰阵基重创,趁此发难的鬼族更是将克制他们的大阵毁了大半,血阳峰顿时成了太虚九峰里受创最严重的一峰,犹甚峰主不在的百草峰。 护送司徒隐回到百草峰,南宫燕马不停蹄的直奔回了血阳峰。赶到时眼前的一幕让她大吃一惊,只见血阳峰上硝烟处处,无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战况的严重性远甚于刚刚离开的百草峰,其惨烈程度让人着实心经。 余光一闪,南宫燕发现一个魁梧的大汉击毙对手后展身离去,她赶忙飞身追了过去,临近后高声叫道:“拓跋!” “南宫!” 血阳峰峰主拓跋御转头望来,没有喜见援手的惊喜,反而满脸的警惕。 “怎么了?”南宫燕止步,不解的望着他。 “怎么了?哼!你们宫家干的好事!”拓跋御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要吃人的样子。 “怎么回事?”南宫燕感觉不对头。 “还装不知?”拓跋御冷笑,“你们宫家串通鬼族突袭我血阳峰,你身为宫家此行的领头人会不知道?不用解释了,本座找你好久了,今天不杀你我愧对太虚!” 海碗大的拳头隔空捣来,两人之间的空气像是整个被推动了一样,铁墙似的撞向了南宫燕。 眉头一紧,南宫燕赶忙后退,见拓跋欲要再打急忙摆手,连声道:“且慢!此中必定有误会,我确实不知!” “误会?十七位血阳长老,三百位血阳弟子,这些性命你跟我说是误会?南宫燕,枉我一直将你当成好友,你竟然如此阴险,简直毒妇无疑!闲话休说,看招!” 大手朝着天空一抓,整个天空都像是被抓下来一角似的,夹杂着空间裂缝的扭曲画面直冲南宫燕而来,南宫燕顿时脸色大变。 “你疯了!在这里用这种手段,你不怕毁了血阳峰吗?!” “哼,血阳峰已经毁了近半,本座今天便要杀尽你们这些贼子,用你们的血重铸血阳峰!” 见拓跋御状若疯癫,南宫燕气得咬牙切齿,知道这人的牛脾气又上来了。 怕生误会不敢还手,南宫燕只得见招拆招,化解着攻势的同时急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宫家何人串通鬼族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还装不知道!南宫燕,我果真是瞎了眼看错你了,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肯承认!那好,我就帮你回忆下,西宫崇是不是你们宫家的人?!” “西宫崇?!你说他串通鬼族?!”南宫燕大惊。 宫家五部,东南西北四大分支各守一方,拱月般的环绕着宫家本宗。虽同为宫姓,但四大分支为了加以区分便在姓氏前以本支所镇守的方位各添上一字,由此产生了东宫、西宫、南宫以及北宫四个支姓,唯有中间的宫家本宗没有任何变化,仍是但姓一个宫字。 五部同根同源,自然同气连枝,加上宫家向来封闭,族人的婚娶也是五部互通。虽然职权上来说中间的宫家本宗为最,但地位上来讲五部不分伯仲。而每次的卧龙之会宫家也是五部轮流派人带队前往,南宫燕这次来便是因为轮到了南宫部。 虽然不是同部,但各部之间的族众相互间却是极为了解的。尤其是各部的年轻俊杰更是如此,常常聚在一起谈经论道交流心得。 论辈分来讲西宫崇算是南宫燕的晚辈,但修士向来达者为师,所以半步飞升的西宫崇一直与南宫燕姐弟相称。对于这位族弟南宫燕还是颇为了解的,此人不但天资不俗为人更是刚正不阿,身在西冥边界的最顶锋,西宫部可以说是跟鬼族有不共在天之仇,此行过来南宫燕最担心的便是这位族弟,生怕他一个冲动不顾卧龙之会暂且罢战的协定,出手将一众鬼修们杀伤几个。 可现如今拓跋御竟然说西宫崇串通鬼族共袭血阳,南宫燕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信的。 但看着拓跋御几乎扭曲的怒容,再看看身下血阳峰的惨烈,她再不可置信也只能相信,拓跋御说的都是真的。 西宫崇...叛族了? 又或是西宫部...... 无暇细想,也不敢深思,南宫燕按下疑虑,主动后退正色道:“拓跋,此事我真不知情。我知道你很生气,但里面真的可能有什么误会。西宫崇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他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说别人串通鬼族也就罢了,你说他串通鬼族,这话你自己信吗?” “你是说我眼瞎了吗?”拓跋御冷笑,“我也不想相信,但我的眼睛没瞎,我亲眼看见的,你说我能不能信?!” “亲眼看见的?!” 南宫燕心里一沉,复仇心切的拓跋御却不想多废话,甩了甩拳头怒声道:“多说无益,今天你们宫家的人一个都走不了!” “你这蛮牛,怎么还要动手,都说了有误会,讲清楚再打不行嘛!” 南宫燕也来了火气,怼了几句后问道:“西宫崇呢?他人在哪儿?咱们先找到他,我当面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死了!”拓跋御吼道。 “死了?你杀了他?!”南宫燕脸色一沉,不管原因如何,拓跋御杀了西宫崇那就等于跟宫家结了仇,作为带队族老的她这件事不能不管。 “没死也差不多了!” 话锋一转,拓跋御冷笑道:“那小子硬吃了我一记裂天掌跑掉了,现在就算没死也也差不多了,我已经派人去给他收尸了!” “你!” 南宫燕一怒,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至少没有当场毙命,以西宫崇的道行来说就算重伤一时半刻的也应该死不了。找到他,问明真相,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拓跋御忽然眼神一动面露喜色,旋即狞笑道:“找到了,那小子命还真硬,还剩一口气没死!怎么样,南宫,你是想先他一步上路,还是跟我过去看一眼,死了心之后再陪他一起上路!” 蛮牛! 心中暗骂了一句,南宫燕冷着脸一摆头:“带路!” “哼,就知道你不死心!” 言罢不愿多看南宫燕一眼,拓跋御当先而行。 几个闪烁来到弟子汇报之处,还未落地便见到地上乌压压一群人围在一起,中间则是个脸如金纸的男修。 “呵,这小子看着柔柔弱弱的,身子骨还真结实!” 落下地面,拓跋御恶狠狠的赞叹着,手指关节捏得咯嘣响,似乎想再补上一拳送他归西。 不理拓跋御,南宫燕几步上前想要靠过去,却被监守的修士给拦了下来,眼神不善的看着她。 “让她进去,本座今天倒要看看,铁证如山面前她还能怎么狡辩!” 不理冷言冷语的拓跋御,南宫燕冷着脸走到西宫崇身边,蹲下身子探探鼻息,又伸手按在他的丹田上默默感应了片刻,随后取出一枚灵丹给他喂了下去。 十几息后,气若游丝的西宫崇剧烈的猛咳起来,大口大口紫黑色的污血不断喷出,直到血色转红方才停了下来,奋力的睁开眼睛虚弱的看着南宫燕。 “小崇,到底......” “燕...燕姐...快...开追封家...他们串通鬼.......” 一句话没说完,西宫崇又昏了过去,可他的话在场的人都听见了,顿时傻在了原地。 黑着脸回过头,南宫燕冷冷的问道:“封家的人呢?他们在哪儿?” “封家...封家追逃走的鬼族去了...” 拓跋御终于从晃神间醒了过来,急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是封家?西宫崇带人与鬼族一起袭击血阳峰阵基,是封家的人及时出手帮忙挡住了他们,封家怎么可能跟鬼族串通!” “你问我我问谁?封家不可能,我们宫家就有可能吗?!” 压抑了很久的火气终于爆发了出来,南宫燕指着拓跋御的鼻子一通狂骂,末了怒道:“他们往哪儿去了?” “东南!” 拓跋御赶忙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看方向应该是百草、太虚凌霄,中间转道的话也有可能是神剑、天奇或者凌霄,凌霄不可能,他们去了是找死,我估计他们应该是去了太虚峰!“ 长身而起,不顾拓跋御一峰之主的身份,南宫燕不容置疑的怒声道:“叫你的人立刻停止对宫家人马的追杀,我带人去先去太虚峰看看,没有的话再去其他几峰,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一定要找到封家和鬼族的人!我倒要看看,封家到底想闹什么幺蛾子!” 言罢看了眼西宫崇,她沉声道:“小崇就留在你这了,保护好他。他若是死了,我跟你没完!” “这个自然,你放心,我这就叫人过来替他疗伤。” 拓跋御赶紧点头,末了低声道:“我带人跟你一起去吧,封家若是真跟鬼族串通,你们宫家自己过去够呛顶得住!” “看好你的血阳峰吧,不用这时候装好人!拓跋御我告诉你,今天的事虽然是有人挑拨出的误会,但也是你的鲁莽所致!本姑娘现在没时间,等找到了封家和鬼修,本姑娘回来咱们的账一笔一笔的慢慢算!” “好说,好说...这个,真不用我带人一起去?” “赶紧叫你的人停手!” “哦,对对,我这就叫那帮兔崽子停手,你别激动!” 赶忙吩咐下去,拓跋御一脸尴尬的站在一旁。待又喂了两颗丹药给西宫崇后,南宫燕看也不看拓跋御一眼的飞身离去,一路上不停的传音宫家人众汇合过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东南疾去。 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拓跋御暗暗一叹。 旁边有人凑上来询问西宫崇该怎么办,拓跋御想了想道:“派人好生照料,其他受伤的宫家子弟也是如此。另外安排人手给我暗中盯着,盯死了!事情没有明朗前这些人一个都不准放跑,听明白了没有?” “是,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众人带着西宫崇离去,拓跋御掏出传讯符将这里的情况统统如实汇报给了上峰,随后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南宫燕说他莽撞,但他感觉自己并没有错。那种情况换成谁也会如他一般,自己家被人袭击了,自己的人被人杀了,有谁能够无动于衷,还能冷静的问问凶手这是不是误会? 况且此时还没有盖棺,整个事件都透着扑朔迷离。西宫崇动了手是他看见的,可如今西宫崇却说真正的凶手是封家,嘴上虽然赔笑着南宫燕,可拓跋御心里其实谁也不信,这两家都有嫌疑。 别看他外表莽撞,实际上他的心比谁都细,要不也不可能成为一峰之主。 他那般态度一个是不愿触火头上的南宫燕的霉头,另一个也是想借此机会赶紧将这帮人统统送走,就连带人陪同的话也是以进为退罢了。血阳峰如今危急万分,他哪能离得开,大衍的人马不知潜进来多少,这时候自然是能少个敌人就少个敌人为好,哪怕宫家真有可能是无辜的也是如此。 “人质我扣着,你们狗咬狗去吧。等老子把家里清扫干净,回过头来再跟你们慢慢算这笔账,哼!” 言罢冲天而起,继续清洗血阳峰的污迹。 正文 第九百零一章 兵临太虚峰 “情况如何了?”虚空中,一位老者忽然开口。 候在一旁的王佐赶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禀图老,先头的人马已经全部进去了,目前正在天门各峰胶战。后续的人马也已准备完毕,接应的符刻也已安置妥当,只待收到信号,即刻便可兵临太虚!” 点点头,图老又问道:“凌霄峰如何了?可有动静?” 王佐摇头:“暂时还没有。” “看来太虚宫底气很足啊,战火四升了还忍得住按兵不动,不愧是能盘踞西域多年的重患。” 感慨了一番,图老沉声道:“除了已经准备好的人手,你再调三千银甲兵士过去,务必给太虚宫足够的压力,让凌霄峰的人不得出手应战,为王爷减轻压力。” “是,末将明白。” 待王佐吩咐完毕,图老又问道:“王爷那边有消息了吗?他如今人在何处?” “回禀图老,王爷已经赶赴凌霄峰,其他几位天字阶及地字阶排行前五的大人也跟随而去,只待凌霄峰一动,他们便会择机埋下接引符引我大军前去。” “大人亲自去了?” 图老一惊,忧心道:“王爷乃是千金之躯,如今又修为不再,贸然前去怕是会有闪失啊!万一他有不测,即便这次得手而回,老夫又如何能够回去面对我皇呢!” 王佐也轻轻一叹,附和道:“王爷千岁之体委身贼巢这么些年,为大衍付出了太多太多,末将钦佩万分,也是担心的紧。不过王爷亲自传讯,说他自有办法保护周全,让我等不必担心。末将已经准备好一支百人的近卫队,全部都是金甲兵士,只待凌霄一道即刻便去寻找王爷,誓死保护王爷的周全!” “如此便好,王将军有心了。” “此乃分内之事,图老如此称赞,末将着实汗颜。” 躬身称谢,王佐犹豫了一下后问道:“图老,末将有一事不明,还望图老能予以解惑。” 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图老点点头:“讲。” 王座称谢,旋即正色道:“图老,王爷此次的计划已经得手了一般,现如今天门九峰除凌霄峰外皆是硝烟四起,守山大阵或多或少都有了残缺,虽然也在加紧修复,但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弥补的上的。既然如此,那我等为何不调重兵直接压境,倾尽全力一举将太虚宫彻底抹除。而且据末将所知,国师已经调集好重兵备战后方,只要一个传讯要不了多时便可赶至,我们为何要眼睁睁的放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呢?” “呵呵,王将军,你是在置疑王爷的计划吗?” 图老笑眯眯的眼神惊出了王佐一身冷汗,他赶忙低头连声道:“末将岂敢!王爷天纵之才、智慧超群,末将岂敢置疑王爷的计划,末将只是觉得完全可以将战果再扩大一些,为何废了这么多力气却只图谋凌霄一峰呢?” “王将军,太虚宫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不要觉得眼前有些优势就以为太虚宫不过如此,他们只是暂时被迷住了眼睛,而且也有意借此机会练兵而已。若是他们看出了咱们的意图,凌霄高手齐动,咱们进去的那点人早被杀个精光了。如果太虚宫真有那么好揉捏,几位先皇三伐太虚又岂会空手而归呢?” “练兵?他们有这么大胆吗?” “你以为呢?你没看见他们连守山大阵的禁制都没催动几分吗?即便受了创,可守山大阵一动,咱们进去的那点人手根本撑不了几刻便会灰飞烟灭。” 见王佐不信,图老则微笑道。说完又脸色一黯,轻轻叹了口气。 “我大衍秣马厉兵,太虚宫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我皇朝四面皆敌战火不断,大小战场很好的淬炼了咱们兵士,可太虚宫不然,他们虽然也在积蓄自己的力量,可惜中庸平和的方针却让他们空有力而不会使,及时同样实力的人马跟咱们撞上,八成也会在咱们的兵士手里损伤惨重。这些年来在王爷和诸位大人的共同努力下,太虚宫更是加剧了这种情况,甚至已经有些坐井观天狂妄自大了,如此下去总有一天他们会被自己的狭视给拖垮。可惜,衍皇急令王爷动手,王爷不得已才提前开始了计划。咱们这一阵即便能得手,却也刺痛了太虚宫让他们睁开了眼睛,日后再战时恐怕会压力更大啊!”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一举鼎定乾坤呢?”王佐不解。 图老笑骂:“你这皮猴,老夫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怎的还听不出来,莫非在消遣老夫不成?” 王佐赶忙摆手:“末将岂敢!末将愚钝,是真的不知!” “哼,老夫信你才怪!” 摇摇头,图老压低声音道:“老夫不是说了吗,这是衍皇急令。太虚现在外皮虽腐,但底子还是康健的。凌霄众修里经历过三伐之战的还有不少,最重要的是太虚的三根脊梁还在。太虚三祖一天不死,太虚宫便一日无忧。所以王爷只能将计划的范围缩小,想法子带走咱们需要的东西,这才是最重要的!” “图老说的是那个叫李初一的小子吗?据末将所知他应该是在神剑峰才对,咱们为何要将人马主要放在凌霄峰呢?难不成是太虚宫知道了咱们的计划,祸乱一起便将他接到了凌霄峰保护起来了不成?” 图老没有回答,抬手一止道:“好了,你问的够多的了,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王佐一惊,赶忙应是。身在这个位置上,他比谁都清楚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否则丢官罢爵事小,丢了性命那可就悔不当初了。 虽然图老没答,可他也自己听出来了一些东西。看起来王爷真正的目标很可能不是衍皇指名的那个小鬼,而是另有他物。 只是那到底是什么呢? 竟然着紧到让王爷不惜与皇命相左,执意要触碰太虚宫水最深的凌霄峰呢? 这时,属下来报,出发的信号已经传来。 王佐不敢担待,匆匆向图老告了个罪,随即便亲自去指挥人马去了。 同一时间,太虚峰的渡劫期和飞升期高手脸色齐齐一震,待看清天上忽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后脸色大变。 陆横顾不得搜罗逆徒了,当即朗声暴喝道:“大衍援军!太虚峰诸位长老各领人手速速接战!文、秋、刘、司马四位长老速来见我!” “不用了,你让他们专心御敌,老夫亲自去看看。” 话刚说完,百劫道人的传音忽然响起,陆横赶忙应是,重新安排下去。 可没过多久,一则消息便让他脸色再变,紧握刀柄的手咯咯作响。 “掌门,司马群叛变,是他动了阵基!” 传讯的是太虚峰大长老文苏,听他气息不匀的声音显然是跟司马*过了手。没想到刚冒出个于浩司马群又出了问题,他可是专门负责维护太虚峰阵基的,好几座大阵都有他的参与。 难怪于浩那么轻易的就能得手,原来还有这样一位精通阵道的内应。陆横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查来查去查了那么久的时间都一无所获,没成想竟然有这么一颗钉子埋在眼前却无人得知。 最让陆横心寒的是,司马群除了维护阵基的长老身份外,还有一重特殊的身份。 虽然职位不高,但他确确实实是默堂的人。 连默堂都被大衍渗透了,陆横越想越心寒。这时文苏恰好赶到,看到他的脸色后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掌门,恕老朽无能,没能识破司马群那个叛徒的本来面目!” “先不说这个,你的伤怎么样了,碍不碍紧?”陆横关心道,他发现文苏的气息有些凌乱。 文苏摇摇头:“掌门无须担心,老朽没事,只是被那个逆贼偷袭岔了真气,并不打紧。好在司马群那个混账东西已经被我毙于掌下,否则老朽真的没脸过来见您了!” “如此便好。” 陆横放心的点点头,深深松了口气。文苏是太虚峰的大长老,更是他的左膀右臂,如果此时少了他,自己和太虚峰势必更加艰难。 “掌门,咱们要不要向其他几峰求援?”文苏问道。 想了想,陆横摇头道:“不用,其他几峰也未必太平,说不定也有援军奇袭。” “那凌霄峰呢?凌霄峰至今分毫未损,咱们向百劫老祖求求援,请他老人家调派一些高手来援,此危必定能解!” “这个......” 陆横很犹豫,文苏见状赶忙道:“掌门,不能犹豫了。大衍这次过来的兵士足有过万,其中银甲军便足有四千,余下的也尽是赤铜军,他们显然想将我太虚峰毁于一旦,借此来让太虚宫分崩离析,其他几峰的受袭根本只是佯攻,是为了转移咱们的注意力!如今太虚各众拼死抵抗,可对方人数太多,咱们实难独自抵御。纵然能将他们斩尽杀绝,可我太虚峰的弟子精英也势必死伤惨重,再想恢复元气的话就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了啊掌门!” 陆横有些意动,这时又一道人影飘然而至。两人看清后赶忙行来,来的正是百劫道人。 “吃了它。”看了眼文苏的脸色,百劫道人甩手一颗丹药扔了过来。 文苏接过赶忙吞下,几息间气色便好了许多。 “拿着这道手令,你去凌霄峰调洪字阶五十、荒字阶一百过来。” “谢老祖!”文苏大喜,赶忙接过,转身飞速离去。 陆横欲言又止,百劫道人先一步道:“情况我知道了,默堂出了问题,我也有责任,但这不是现在最主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哪些阵基被动了手脚,这些阵法都是先祖们以大手段布置,有些地方连老夫都参不破,凭那些贼子的本事破解不了多少,稍加修正后让大阵重启。到时大阵一开,老夫倒要看看这些贼子究竟能有多少活着回去!” “是,老祖,我这就去安排。” 刚要转身,百劫道人却将他叫住了。 “不用了,你专心御敌便可,老夫亲自选人过去看看,这件事你先不用插手了。” “是,师侄谨遵安排。” 心中一叹,陆横转身离去。 正文 第九百零二章 脚底抹油 “文长老!” 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海无风看见疾驰而来的文苏惊喜的叫道。 文苏听到后方向一改来到近前,看着刀伤处处却满不在乎的海无风,有些心疼的道:“你这猴崽子,怎么就知道硬拼?老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对敌的时候要动脑子,不要总是蛮干,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看着豪气,实际愚蠢之极!” 说着掏出一瓶伤药递了过去。 “敷上,敷完了再走,你这样一身血口的上去生怕人家不当你是软柿子是吗?” “还是大长老疼我。” 咧嘴一笑,海无风赶忙敷上,旋即孩子气的道:“现在可以走了吧?” “臭小子!”文苏笑骂,佯做气恼的点了点他的额头。 见文老行色匆匆,海无风有些奇怪:“大长老你这是上哪儿?可需要随护?” “老夫还需要你这猴崽子护送?” 文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旋即脸色一正:“老夫得了百劫老祖的手令,去凌霄峰调集援兵过来。你小子小心点,援军到来前别太拼命了,莫要傻乎乎的丢了性命让掌门伤心!” “嘿,我师父才不心疼我呢,他最疼的一直都是那个该死的叛徒于浩!” 海无风咬牙切齿,文苏也脸色一黯,无线惋惜的道:“唉,是啊,没想到于浩竟然是大衍的钉子,实在是叫人难以相信。” 言罢摇摇头,文苏正色道:“不说这些了,老夫要赶去调兵,你自己小心点!” 说完转身即走,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天际。 望着他的背影,海无风心生暖意。太虚宫里他最敬的是师父陆横,最亲的却是刚刚离开的大长老文苏。 文苏苦修一生,为太虚宫操尽了心血,所有的精力都扔在了太虚宫的大事小事上了。人到老时难免心中孤凉,哪怕功至飞升的文苏也是如此。人近晚年的他自知寿元无多,膝下无子也没徒弟的他难免心中有憾,因此便将一眼看见便心觉喜欢的海无风当成了子孙对待,平时多有照顾,海无风闹出的很多乱子也都是他出面劝说才让陆横平息了火气,没有过重责罚。 海无风外冷内热,文苏的照顾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是将其当做血亲长辈一样对待。方才孩子气的一面他也只在文苏面前露出,对别人,哪怕是他的师父陆横,她也永远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沉默脸色。 文苏的伤药自然极好,结合着海无风自身的强大恢复力伤口在快速愈合着。 攥了攥拳头,感觉精力充沛,海无风冷冷一笑望向天空,眼中血光四溢。 “大衍的狗贼,灭族之仇,今日便拿你们先祭奠一番!” 言罢长刀斜摆,瞅准一处战局所在,海无风再次启身冲了过去,咆哮中的嗜血让人心惊。 却说李初一这边,再次降临的大衍援军打了太虚峰一个措手不及,同样也让他愕然当场。 这什么情况? 太虚宫的防护莫非是个筛子不成? 怎么一波未平,这人又来了这么些? 待看清人马,小胖子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开玩笑,打眼一扫就有几千了,他这三两肉就算拼尽了也难以抵挡,更遑论大衍兵士的战阵他是见过的,那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怎么走了?”小祸斗纳闷儿。 “不想走你自己留下,小爷和你蝶梦姐在远处替你摇旗呐喊,看你一狗当关的威武豪气!” “呸,你才是狗呢!” 小祸斗不满,抬头看看天空,狗嘴一耷拉低声道:“算了,饶他们一命,本皇今天没兴趣动手。” 嗤笑一声,小胖子懒得挤兑他。 大衍的战阵小祸斗也是亲眼见过的,当时就震得小狗崽子狗毛炸竖,远远的躲开不敢靠近。如今这上千的...呸,那是刚才,现在过万了。如今这过万的人马一齐杀过来,小祸斗就是把火喷净了也烧不死多少,最后只能被人海淹没。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何况这是太虚峰的事儿,又不是神剑峰,李初一半点同仇敌忾的自觉都没有,理所当然的选择逃跑为妙。 至于于浩...... 有缘吧。 兵荒马乱的他上哪儿找人去,别人没找到自己变成了饺子馅儿才好。 本想回去拉上郝幼潇几个,可是想想小雨也在,陆横岂会不派人保护爱女? 所以无牵无挂的小胖子一溜烟的向太虚峰外跑去,机灵的他绝不往天上飞,紧贴着地面一路奔行,生怕飞在天上会被人看见。 路上不可避免的被卷入了几处战局,小胖子顿时将一个怂字发挥到了极致,又装伤员又装尸体的一点点向外挪去。 有一次周围干干净净的尸体伤员的一个没有,情急之下小胖子一把揪下小祸斗便跟他打了起来,边打边喊小二黑是大衍的“奸狗”。 撞见他们的赤铜衍兵也有点傻眼,想了半天没记得大衍的军队有军犬饲养,顿时识破了他们的本来面目,一脸狞笑的一拥而上,连战阵都懒得结了。 对付一个小孩儿和一条狗,需要结战阵吗? 答案是,需要。 甩了甩长剑的血迹,李初一看着脚下的尸体恨恨的道:“吗的,叫你们眼尖!大家装装糊涂不就过去了嘛,你干嘛要把小爷认出来呢!” “就是就是,还敢说我冒充军犬,本皇何等身份,你们眼瞎了啊敢将本皇当成狗!”小祸斗也一脸愤愤,说到气头上又是一口火将“辱没”它的衍兵尸体烧了个干净。 小胖子刚要嘲讽它几句,却忽然耳朵一竖,抓起小祸斗掉头就跑,一头扎进了不远处的灌木丛里。 刚来开没多久,一队百余人的银甲兵士便赶了过来,看着满地的焦时脸色一变。 “高手!” “至少元神!” “看痕迹应该人数不多,很可能只是一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弄火的高手,下手歹毒异常!” “难道是道胎?” “不管怎样,先追再说!” 队长说完辨了辨方向,带着手下紧追而去。 这帮人离开良久,灌木丛颤动了几下,小胖子哆哆嗦嗦的钻了出来,拍着胸脯一脸戚戚。 “吗的,还好小爷藏匿的本事高,他们也没有洪易海无风那种死变态,要不这么些人还不得把小爷给怼死!” 余光扫见面无表情的蝶梦,小胖子赶忙脸色一转媚笑道:“当然了,最厉害的还是蝶梦姐,你的幻术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帮傻子离咱们这么近都没发现咱们,梦姐姐你太厉害了!” “初一。” “嗯,梦姐姐你说!” “他们好像掉头回来了。” “哈?” 火烧屁股似的,李初一抓起小祸斗就跑。 吗的大衍这帮人都是狗鼻子啊?追人能不能专业点?哪有追到一半掉头回来的? 有没有点耐性啊! 兜兜转转的好不容易跑到了太虚峰外围,李初一回望身后,小心肝扑扑直跳。 妈呀,幸亏跑出来了,太虚峰整个都疯了。 五花八门的道法漫天乱飞,偶尔间炸起一团团李初一很眼熟的火光,那是陨火天劫丹。 其他的林林总总还有很多,隔着这么远他都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这要是留在那儿还不得被清炖喽,道士把他养大可不容易,他还是老老实实的保住小命等着给道士养老吧。 “大白猪,咱去哪儿?”头顶,小祸斗问道。 小胖子也头疼着呢,刚才光想着先跑出来再说,现在跑出来了,他也一时间没了主意。 想回神剑峰吧,路太远怕被人截了道。去临近的其他几峰吧,又怕情况跟这里一样,过去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忽然身后异响传来,小胖子毫不犹豫的抱着小祸斗往地上一躺就开始装死,生怕人家不信“临死”前还咬破舌尖吐了几口血抹在脸上,收敛气机逼停气血,浑身冷冰冰的就跟死人一样。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心里反复的念叨着,小胖子默默祈祷着对方赶紧离去。 谁知对方不但没走反而靠近了过来,看清他的面貌后脚步更是匆匆了几分。 “死胖子,你怎么了!” 小雨的哭喊声传入耳中,小胖子愕然睁眼,却见三双眼熟的美眸一眨不眨的齐齐盯着自己,一起的还有旁边几双同样惊讶的双眼,见他诈尸后均是愕然当场,旋即露出隐隐的不屑。 三女正是小雨余瑶她们。 见李初一起身,小雨喜极而泣,旋即想明白了什么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余瑶也是如此,唯独知根知底的郝幼潇早有预料,自始至终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李初一能死在这儿?还是怀抱小祸斗一起横尸当场? 鬼才信呢! “你竟然装死!你...你简直太...!” “这个不重要!” 不等小雨说完便一把拦住,也觉着挺尴尬的小胖子赶忙岔开话题:“你们怎么在这儿?” 傻傻的小雨顿时被转开了视线,泪眼朦胧的道:“大衍重兵忽至,我爹说太虚峰现在不安全,所以派人将我们偷偷护送了出来,让我们去别处避难。” “你爹说太虚峰不安全?!” 李初一心里一惊,看来情况比他想的还要恶劣。原本以为太虚峰是有所持故意借此练兵的,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真被逼到了绝境。 “大阵呢?太虚峰不是有守山大阵吗?阵基虽遭袭击但受创不大,应该不影响大阵的运转,你爹怎么不用呢?” 余瑶回答了他:“负责阵基维护的长老司马群叛变,在多处阵基里动了手脚,大阵目前无法展开。百劫老祖正在亲自带人排查,在此之前师父怕小雨有失,便将她先送了出来暂避。” 挠挠头,小胖子疑惑道:“那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洪易,海无风,他们不来吗?” 余瑶苦笑道:“我们是掌门之徒,太虚峰有难自当身先士卒,二师兄和三师兄正在拼死御敌呢。我因通敌之嫌未销,所以被师父一并送了出来。” 正文 第九百零三章 错觉? “不对,师姐你别这么说,爹爹是担心你的安全,想保护你才会如此的!”小雨赶忙拉住余瑶劝道。 但余瑶哪里肯信,只是苦笑摇头,样子很是凄凉。 暗暗一叹,李初一也不知该怎么说好。反正他觉着陆横这事儿办的不错,没让心上人拼死拼活的他很是满意。 不理旁人轻蔑的眼色,他腆着脸问道:“那个,你们上哪儿避难啊?需不需要我保护一下?我的身手你们是知道的,保证你们毫发无损一路平安!” “就你?靠装死?”旁边一个年轻的修士忍不住出言讥讽。 本来还挺崇拜这个以下克上的“绝代天骄”的,没想到患难见真情,此人竟是个怂包,大失所望的他由敬生恨,若不是被旁边的人拉了一把,他还想在挤兑几句。 小胖子丝毫不以为意,没有半点尴尬之色,仍是期待的看着小雨。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啥说啥去吧,他只要小命别丢了就好。 小雨哪能不同意,刚才出来的时候她还在跟郝幼潇嘀咕小胖子会不会有危险呢,没想到在这里撞见了人,李初一就是想走她也不会让,立马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一起走!咱们去凌霄峰,那里是太虚宫高手最多的地方,也是现在唯一没有受袭的地方,百劫爷爷已经同意让咱们先去那里避一避!” “好!好!凌霄峰好!我早就感觉凌霄峰是个福地,要不百劫老头怎么会选择那里做洞府,走走走,咱们赶紧过去,别让你爹担心了!” 说着拉起小雨,李初一转身就走,就跟屁股后面有狼盯着似的。 他正愁没地方躲呢,一听凌霄峰未受攻击哪能不喜。想想也是,包括百劫道人在内的天虚宫三位老祖都定于在那儿,大衍的人除非疯了才会杀上门去,他们也就敢拿其他八峰开开刀而已。 李初一如此表现让护卫的修士大失所望,当初那一战让他们以为他是个铁血铮铮的汉子,哪怕性格顽劣了些也是故意而行,是为了羞辱对方。 现在来看根本不是,这人根本就是个软骨头。面对敌人的屠刀他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走,而且不惜以装死这种耻辱的手段保全性命,铁血铮铮? 我呸! 那都是假象! 路上又见李初一眉飞色舞的述说着自己怎么跑出来的,好口才加上生动的肢体语言将整个过程表达的淋漓尽致,明明一段软骨头逃命的破事儿愣是让他说的惊心动魄险死还生,一众护卫彻底无语了。 他不是软骨头。 他根本就是一他吗的贱人! 修士都是有极高的尊严感的,哪怕自知打不过,至少也会撂下几句狠话收收面子。就算迫不得已只能狼狈而逃,事后也会尽量回避讳莫如深,哪有像这胖子这样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大肆述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跑的多溜。 这些李初一并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铁定会喷他们一人一脸唾沫。 修士的尊严? 有命值钱吗? 东山再起卧薪尝胆这些事儿的前提都是把命保住,命都没了,你要个尊严干嘛? 立个碑书个传让后人评价你气结多高啊? 算了吧,小爷想当后人,主角这种好事儿还是交给别人来吧。 一路热热闹闹的到了凌霄峰,护卫们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听这个贱人瞎白话了。 李初一也松了口气,去他道士的的终于安全了。 其实一路的热闹也就只有他一个,其他人都是表情各异的听他滔滔不绝,而他之所以说这么多话,除了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外,也是为了化解跟三女之间的尴尬。 房间里的那件事儿过去还没几个时辰呢,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正主儿。生怕被她们旧事重提,他只能东拉西扯的占着话语权让她们没工夫开口。好在情急生的这智还算好使,三女果然一直都没有提起过那场尴尬。 这倒是小贱人自己小意了,房间里的那一幕他觉着尴尬,她们三个又何尝不是呢? 尤其是余瑶,虽然是为了李初一好而故意那般言语,可那些话确实很伤人,她也很担心李初一会不会因此而愤恨她。不过现在看来她是多想了,李初一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就像是那件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她自然不会自找麻烦的再次提起,小雨和郝幼潇也是如此。 八峰遇袭,凌霄峰虽然没有,但也进入了紧张状态。 一行人刚刚进入凌霄峰的所辖区域,值守的守卫便迎面拦了过来。 亮出腰牌,交代清楚情况,早已得到通知的守卫立马放下了戒备,防备的阵型改为守护的阵型,团团围绕在几人周围护卫着他们。 李初一很想去百劫道人的洞府暂避,不光是因为那里安全,更是因为百劫老头不在,空着的洞府他想看看能不能顺出点什么。 可惜这些只能想想,得到命令的赵义早已恭候在旁,待几人一到山脚便笑眼迎来,引着几人向着山腰间的一处别院行去。 凌霄峰很大,人却很少。山上空置的洞府宅院很多,眼前这个便是其中之一。 长期无人居住的屋舍即便有避尘的阵法在难免落上了几抹薄灰,可是相比喊杀声天的太虚峰,这里的宁静小胖子自然是满意极了。 也不擦拭,直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郝幼潇见状赶忙将他拽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人,不讲究也得有个限度,你也不嫌脏!” 说着掏出一方绣帕在凳子上擦了擦,末了还把旁边的桌子也给擦了一遍,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拍打几下他坐脏的衣衫,这才把他一按,示意他可以坐下了。 “切,玄冰寒狱里也没见你这么干净,那时候......” “闭嘴!” “哦...” 虎了小胖子一眼,郝幼潇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小雨和余瑶,伸手一引示意也请她们坐下。 小雨甜甜的道了声谢,拉着余瑶便坐在了李初一的旁边。郝幼潇刚要问随行的护卫如何安置,却见之前挤兑李初一的那个年轻修士踏前一步拱手行礼。 “余师姐,小雨师妹,既然你们二人已安全送到,我等也就不多留了,这就起身返回太虚峰!” 言罢转身便走,李初一愕然问道:“你们要走?都到这儿了还回去干嘛?” 脚步一顿,年轻修士回身冷声道:“我们是太虚峰的弟子,生是太虚峰的人,死是太虚峰的鬼。如今太虚峰大难当头,我等岂能无视,自当抛颅洒血报效宗门洪恩!至于道友你,就安安稳稳的呆在这里吧。凌霄峰乃是太虚宫最安全的所在,在这里不会有人逼你装死的,你就安心的呆着吧,哼!” 毫不留情的讥讽连三女都有些尴尬,郝幼潇更是紧张的盯着李初一,生怕他恼羞成怒犯了疯病。 结果李初一根本没有,不但没羞没恼反而还跟听了夸赞似的笑眯眯的冲年轻男修摆摆手,欢声道:“那你回去小心点哈,小爷祝你大展神威、旗开得胜、一战成名、四海皆平!” 男修顿时一怒,却没有再开口,似乎懒得与这贱人赘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带人离去了。 待他们走后,小胖子的欢笑也化为了嗤笑,摆动的手化为一根中指高高竖起,嘴唇无声的动了动,念叨了两个字:“白痴!” 对于这些人的慷慨赴死李初一还是蛮称赞的,因为戏文里的英雄人物都是这样。 可是此人以此为由说他是畏战的懦夫,这点他可就不敢苟同了。 一来不是太虚峰的人,二来连太虚宫的人也不是,说好听点他是叶之尘的大侄子,说直白点他根本就是太虚宫的客人,而且还是贵客。 坐客他家,主人的屋子遭了贼,客人就必须得一起拼着性命去帮忙? 开玩笑吧?主人抓贼的同时也要保证客人的安全才是应该的吧? 就算情理上来讲他应该援手一把,可问题是他的观念里压根儿就没这个情理。何况太虚宫本身就有能力退敌,他又何苦来的去做那见义勇为之事,就为了被人夸一句侠肝义胆义气无双? 拉倒吧,小爷从来不喜欢干这种赔命赚吆喝的事儿。 屋子里又剩下他们四人,除了摆设不同,情景与几个时辰前何其相似。 尴尬的气氛渐渐萌生,小胖子的屁股有些坐不住了,眼角一扫见小二黑拧着眉头趴在那儿想着什么,他顿时一喜找到了话题,二话不说的一脚过去。 “嘿,想啥呢?说出来让小爷也乐呵乐呵?” 轻轻一跃躲开了飞踹,小二黑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旋即瞥了瞥三女,狗头一摆示意他跟着出屋。 “呵,还神神秘秘的,你个小狗崽子什么时候也学会玩神秘了?” 正愁没理由出去的小胖子立马脸一板故作不耐,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迈步出屋,关上门后大拇哥一挑朝着小二黑就甩了过去。 “不错,没白疼你,知道替小爷解围了!黑啊,你聪明了哎~!” 小二黑没有对李初一的嬉皮笑脸做出回应,而是一脸正色的看着他:“我叫你出来是真有事儿!” “嗯?什么事儿?” 李初一好奇,忽然恍然道:“哦~~是不是凌霄峰有什么你看上眼的神兽仙兽小怪兽了?没事儿,跟哥哥说,看上哪家的母狗...啊呸,看上哪家的妖兽你跟将,我去找百劫老头替你求亲!” 话说完静待小二黑的吐槽,没想到小狗崽子丝毫没有闹腾的欲望,还是拧着川眉定定的看着他,幽幽的眼神让小胖子有些笑不出来了。 “怎么了?到底什么事儿?”李初一总算发现有些不对头了。 顿了一下,小二黑有些犹豫的道:“大白猪,可能是我的错觉,但是刚才来的路上我似乎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谁的?”李初一肃然,心里暗暗有了猜测。 “于浩。” 小二黑的声音很轻,却如一把重锤一样的砸实了他的猜测。 于浩...在凌霄峰? 他疯了? 正文 第九百零四章 心底发寒 “是前面那片林子吗?” 凌霄峰山腰,赵义带着一群人紧跟着你初一,确切的说是跟着李初一头顶的那只小黑狗。 得到李初一通报说于浩的踪迹似乎出现在凌霄峰,赵义哪敢怠慢,立刻点人跟着他们一起向嫌疑地点赶去。 旁人不知,身为百劫老祖随身侍从的郑义却很清楚李初一跟百劫老祖的关系。平日里他就经常听见老祖念叨这个胖子,说他整天没个正形就知道瞎胡闹,可碰到大事绝对可担当一面,是块难得的璞玉。 跟在老祖身边,他更是知道很多李初一在漠北发生的事情。有些人以为李初一能在漠北活到现在都是靠着太虚宫的名头,可他却很清楚这些跟太虚宫的关系都不大,这小胖子就是没有太虚宫撑腰一样也能在漠北那种鬼地方活的很好。 这点从跟郝家的接触时便能看出来,在此之前郝家丝毫不知道李初一跟太虚宫的关系,显然小胖子根本没有报出太虚宫的名头唬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打拼出来的,是他自己的本事。 所以得到李初一通报的第一时间,他便紧上了心。李初一平时虽然顽劣,但这种事情上绝不可能开这种没有分寸的玩笑。 哪怕李初一真的是在唬人,他也要去看一看。于浩现在已经是太虚宫的心腹大患,这些年来借着大师兄的身份几乎走遍了天门山的每一个角落,八峰受袭都与他有脱不开的关系。若是凌霄峰也出了问题,太虚宫这次的脸可就丢尽了。别说其他宗族了,就是百劫道人赵义都没脸再去见他。 头顶上,小二黑一改往日的懒散,撑着小腿狗目定定的凝神前方,鼻子不时的抽动几下。 听到赵义问话,它头也不回的点点头,抬起一条前腿指了指道:“没错,就是那片林子,刚才路过的时候我似乎闻到了于浩的气息,很淡,淡到我也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无妨,不管是不是,都要查一遍!” 冲小祸斗微微颔首,赵义转身安排人手搜查。 到了这里,小祸斗的话他其实已经信了几分。这片林子看似普普通通的毫不出奇,可唯有少部分够资格的人才知道,这里其实是凌霄峰的一处大阵节点,虽然没有阵基那般重要,但如果出了问题也会影响阵法的运转。 搜罗良久,一无所获。一个个修士返身回来,纷纷疑惑的看着小二黑,似乎也感觉那可能是它的错觉。 赵义松了口气,刚要带人离开,却见李初一皱着眉头望着天空,似乎在找着什么。赵义也随着他的目光向天望去,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不由的皱眉低头。 “怎么了?” “赵大叔,我问你个事儿,有没有一种很像令符的铁牌,能打入空中消失不见的。” 李初一也不隐瞒,连比带画的将当时看到的一幕描述了一遍,赵义听着,表情一点点从茫然化为了若有所思,最后灵光一闪化为了骇然。 “你说的是接引符!” “接引符?就是当初我被抓走时大衍那些人用的那个?可是样子不一样啊,于浩的那个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空给李初一普及知识,赵义凝神道诀连变,最后朝天一指打出一道微不可查的毫光,片刻后天空骤然一亮,再看去时在场诸人脸色均是齐齐一变,满眼震惊。 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里,赫然出现了一块块铁块一样的银灰色符刻。每个符刻都按着某种玄妙的规律运转在相应的位置,就连李初一这个阵道上的二半吊子都看出来了,这显然是一个阵法。 “立刻通知下去,敌......” 话未说完,符刻齐齐一亮,一条条光线陡然出现将它们串连了起来,形成的大阵微微一震,一个门户一样的圆形空间裂缝骤然出现,里面除了漆黑的虚空外,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人影。 “敌袭!!!” 一声暴喝,赵义拉着李初一返身后撤。他不是满腔热血的小年轻,该拼命的时候拼命,这种明知送死也不会有什么作用的时刻他自然不会瞎热血。 何况李初一还在,赵义深知他对百劫老祖的重要性,所以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护他周全。 小胖子早就傻眼了,心里翻来覆去的暗骂着自己嘴臭。之前还念叨着会不会刚出虎穴在进狼窝,这下倒好,狼头就伸在自己眼前呢。 “跑!” 二话不说,扭头就跑。身后的喊杀声冲天而起,骇得他浑身冷汗直打尿颤。 那可不是普通的大衍兵士,一眼望去银两一片,去他道士的竟然全是银甲军士! 这阵仗别说他了,就是陆横来了也得皱眉。现在不跑等人家冲过来把他抓住,那他就只能祈祷着重生的时候不要把事情忘的太多。 于此同时,凌霄峰其他几处地方也同时出现虚空门户,披着罩身披风的于浩停下了打出符刻的动作,抬头望了眼李初一的方向,缓缓皱起了眉头。 “还是发现了吗?嗯...也罢,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现在这些应该也差不多够了。” 凌霄峰炸了锅,无数身影从一处处或明或暗的洞府飞身而起,见大衍众兵蝗虫一样的出现纷纷脸色一变,一言不发的取出兵刃迎了上去。 太虚峰,得到消息百劫道人眼神一凝,低声自喃道:“调虎离山,原来离的是这座山吗?” 这时恰巧有人禀告,说凌霄峰援军已至,四位宙字阶、百位洪字阶、三百荒字阶已经与敌人交上了手,目前正在胶着中。 “你说什么?!”饶是百劫老祖的沉稳,也给狠狠惊了一下。 凌霄峰一直无恙,他就怕此中有诈,这才命人只招了五十洪字阶、百位荒字阶过来,可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显然有人在中间趁机捣鬼! “文苏呢?!” “文长老身受重伤,撑到凌霄峰时几近昏厥,方长老见他那般模样便让他留在凌霄峰暂歇,自己带着人先行过来了!” 通禀的男修也看出了百劫道人脸色不对,低声问道:“老祖,难道此中有诈?” “混账!” 怒骂一声,百劫道人厉声道:“通知赵义,让他带人给我把文苏找出来!找到人后封了丹田斩去手脚,待我此间事了回去亲自审问!若是反抗,杀无赦!还有,叫方游过来,老夫有事问他!” “是,弟子这就去办!” 通禀之人刚走,陆横便面沉如水的赶了过来,人未近便愧色垂手,凌空而跪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老祖,师侄有眼无珠识人不明,文苏那该死老贼竟然是叛徒,我...我百死莫赎,望师叔种种责罚!” “责罚个屁,现在哪有时间说这些!”百劫道人怒道,“这消息我也是刚刚得知,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回老祖,师侄的三徒弟海无风无意中寻到了一缕残魂,试探后发现竟然是司马群的残魂,并且里面有一道他破解不开的禁制,心感有异便交在了我手上。我探识后发现那是默堂封存重要信息的手段,解开后发现了司马群的遗言。原来偷袭的人是文苏,司马群当时正在修补阵基,文苏赶到说要帮忙,司马群不疑有他,没成想竟被文苏骤然发难偷袭得手,道种都没来得及遁出便形神俱灭,只有一丝残魂逃逸,带着这道密训靠着执念遁向太苍殿。” 说到这里,陆横满脸愧色。短短的一天里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了这种识人不明的错误,哪怕是因为敌人蓄谋已久隐藏的太深,可身为太虚宫的掌门,他无论如何也难逃其责。 尤其,文苏还是太虚峰的大长老,是他左膀右臂一般的存在,其重要性比之于浩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慌。咬咬牙看了眼百劫道人,他低声问道:“老祖,凌霄遇袭,调派的人手明显有人从中捣鬼,恐怕凌霄峰...也有奸细!” “这个不用你说,老夫自然明白!我已让人将方游叫过来了,文苏那点道行还动不了老夫的手令,老夫今天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有这个本事敢改我的手令!” 陆横心中稍定,想了想又道:“老祖,凌霄遭袭,要不要让多出的四字阶高手抽身出来赶回去?” “不用!” 一摆手,百劫道人傲然道:“来了就来了,没必要在折返,正好人多点也能早一点把你这破地方扫干净。凌霄峰你不用担心,大衍的人动不了它,我那两位老友睡了这么多年也该活动活动了,借着这个机会叫醒他们也好。” 陆横心中一喜,虽有忧心的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打扰到两位师叔的修行?” “无妨,仙门已然有了动静,他俩差不多也该醒过来了。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俩就只能找个地方留骸西去了。” 说着,那边人影极至,百劫道人眼神一凝,不待来者止住身形便问道:“方游,是何人命你带这么些人手过来的?” 方游显然也得知了手令被改的事,脸色凝重的道:“回禀师叔祖,我带来的人手是按着您的手令安排的,没有其他人命令我增兵。” “那在此之前那道手令还有谁看过?” “应该没...不对!” 方游脸色一怔,阴翳的道:“老祖,文苏是鲁泰鲁长老带过来的,如果说有人看过并且有能力能改动的话......” 不用说完,百劫道人的脸彻底阴沉了下来。 鲁泰是谁? 太虚宫并不闻名,可凡是有资格了解一些事情的高层却都知道这个人。 太虚宫凌霄峰宇宙洪荒四阶高手是金字塔一样的存在,其中宇字的高手最少,只有区区三人,宙字阶多一点也不过一十有三。这些人皆是飞升期大圆满的修为,所差的只是悟道的多寡。 与宙字阶相比,宇字阶的修士在飞升期大圆满的基础上又进了一小步,已然临近了极境,也就是百劫道人等三位太虚老祖的境界。换句话说宇字阶的修士其实就是太虚宫下一代的镇派老祖,只待他们再进一小步真正跨入极境,那时便与百劫道人三人一样,足可当得“祖”字之称。 而鲁泰不是别人,正是三位宇字阶大能之一。百劫道人一直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接过自己的位置继续守护太虚宫千百载,谁知今日乍闻此事,他竟然是个叛徒! 哪怕还只是有嫌疑,也足以让百劫道人心寒了。 大衍,宇文,你们的手,究竟伸的有多深呢? 正文 第九百零五章 你错了 与此同时,天门山凌霄峰,赵义捏着手中的传讯玉简,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 他面前的是一个儒袍男修,白皙的皮肤泛着婴儿般的水嫩,眼角处的几丝鱼尾纹和满头的苍发却昭现着他实际的年龄。凌空而立没有丝毫气息外泄,与他身后气喘吁吁的文苏相比,他简直如同一个凡人一样。 但这只是在一般人眼里,赵义眼中对方确实那样的强大,甚至可以说是恐怖。 无形的灵气在他身上透体而过,一阵阵玄奥的律动自他身上无形扩撒。他仿佛已经融入了整个天地一样,对周围的天地来说他就宛若它们的一部分,不需刻意施为,只需要一个念头,将他当成自己一员的天地之力便会任由他的差遣,任他为所欲为。 他,就是鲁泰。 “真的是你!”赵义的呢喃听着有些凄凉。 鲁泰微微一笑,摆摆手示意身后的文苏自便,随后老友般的微微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 手中的传讯玉简化为碎屑,赵义的指尖简直要抠入掌肉一样的死死攥着。 太虚三祖之下,鲁泰一直是太虚宫的定心丸之一,他的强大让人羡慕的同时,也深深让人感觉到一丝安心。 可如今,这份强大却属于了别人,他不再是守护太虚宫的定海神针,而是成为了大衍手中的利刃。 赵义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鲁泰究竟为何会投靠大衍。无论修行资源还是传艺授道,他自认为太虚宫丝毫都没有亏待过对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对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为了功名利禄? 为了加官进爵? 为了荣光百世? 为了权掌青天? 这些显然都不可能。 对一般人来说可能会,可修为到了鲁泰这种境界的,这些事物对他来说应该是过眼云烟而已。他们的内心唯一的向往便应该是道,对天道的执着,对仙界的渴望,而这些太虚宫都可以满足他,甚至其他几番超级势力也可以,唯独大衍不行。 那,这又是为什么呢? “没什么可说的。”鲁泰轻声说道,“你是准备挑战我一下呢,还是现在就此离开?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可以当做没看见过你,任你离去。” “没什么可说的?呵呵,哈哈哈哈哈!” 赵义冷声狂笑:“鲁泰,你竟然跟我说没什么可说的?我没记错的话,你祖上一直便是天门山人士,其中鲁宏老祖更是与顽山老祖旧识。后来三伐天门的时候鲁宏老祖被大衍设伏围杀,你鲁家被趁机血洗了满门。顽山老祖顾惜旧情,这次才破例将身为遗孤的你收于门下,虽然不是弟子的身份,但授业解惑却于亲传弟子一般无二,尽皆倾囊相授。顽山老祖闭关前,你当着我们的面亲口发誓只要你还在,太虚宫的大门便由你来守护,绝不让顽山老祖担忧。可如今才过去了多少年,算算也不过千多年罢了,你的誓言竟然就自食了!鲁泰,我赵义倒要为了为了你,你,到底还有良心吗?!” “良心?呵呵呵呵......” 怜悯的看着赵义,鲁泰无奈的摇摇头,轻声笑道:“也罢,总归是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之后也要回去了,有些事情便于你讲个清楚,让你和太虚宫输个明白。其实,我家祖上并不是天门山人士,而是大衍的一位银甲统领。五千年前,当时的衍允皇二伐天门山失败,撤退前得授皇令命我祖先隐姓埋名留在天门山作为大衍的眼线,代号隐刺。此后很多年,我鲁家这根刺一直无法钉进太虚宫的内里,再加上默堂的存在,先祖只能谨小慎微的活着。本以为打入太虚宫还需要很多很多年,谁知阴错阳差,千年前时任家主鲁宏意外与太虚三祖之一的顽山老祖相识,这才让我鲁家的手终于有机会捅破外皮,触及到太虚宫的内里。” “既然如此,那鲁宏为何会被设伏为杀,而且你鲁家满门也被......难道?!”赵义震惊的望着鲁泰,脸上血色尽退。 鲁泰投了个赞赏的眼神,点头微笑道:“难怪区区一个宙字阶会被百劫道人收在身边,赵义,你果然机敏。没错,那是一场戏,是事先安排好的。鲁宏老祖以自己和鲁家的灭亡为代价做了一场豪赌,赌顽山老祖不会坐视不理,任由我这个遗孤自生自灭。老祖大智,他赌赢了,顽山老祖果然收我入门,虽然很可惜只是寄养而非收入亲传弟子,但这也足够了。太虚宫的核心,我们鲁家满门性命铸就的这根隐刺,终于扎了进来。” “你疯了!鲁宏是疯子,你也是疯子,你们都是疯子!”赵义摇着头喃喃道。 没错,鲁宏是个疯子,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来博一个打入太虚宫高层的机会,这人已经不能说是心机深沉或者心狠手辣了,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鲁泰也是个疯子,死的可都是他的家人朋友,听说当初他刚来的时候整整一月水米不进,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若这些也都是故意装出来的话,那鲁泰简直就是疯子中的疯子,一个冷血到连亲人的惨死也不能打动他分毫的疯子。 这人的心究竟得硬到何种程度,才能让道心毫无滞碍的一路修行到现在这种境界。 他,还是人吗? “错了,不是我疯了,只是你太幼稚了而已。” 点点赵义,鲁泰用往日里替他解惑的语气温言道:“你之所以这么气愤,是因为你心向的是太虚宫,太虚宫的荣光在你心里重愈一切。而我鲁家上下,自始至终都是心向大衍的,大衍的荣光对我们来说也重愈一切,你和我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各为其主而已。立场的不同让我在你眼里是个疯子,可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你在我眼里又何尝不是呢?” 赵义满脸充血,怒气冲冲的想要驳斥,但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抢先替代了他。 “你错了。”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飘然而至,没有警惕戒备,而是一如往常讨论道法一样的站在那里,其中那个男修一脸认真的摇头否定。 “呵呵,檀休,小颖,你们来啦。”熟络的打个招呼,鲁泰脸上也半点没有身为敌人的自觉。 两人微微颔首,其中被叫做小颖的女子轻声道:“鲁泰,今时今日,小颖的称呼已然不合适了,以后还是喊我步颖为好,免得让人嫌隙。” “随你。” 鲁泰微笑点头,旋即向檀休问道:“你说我错了,何解?” 檀休正色:“鲁泰,我早先便觉着你的道有所偏执,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你的道心看似浑圆如一,实际仍有死结。没错,立场不同,确实是各为其主,无论你做了什么伤害了谁都是情有可原的。但有一点你说的不对,为了打入太虚你鲁家不惜以满足性命位筹码,这种事我太虚宫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想必顽山老祖以前也曾这样与你说过,你是太虚宫的人,你也是个修士,但在此之前,你首先应该是你自己,你应该是一个人,而非工具。” 鲁泰并不赞同:“你说的道理大家都懂,但你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不过都是空话而已。我是自己?如何能是?我鲁家自祖上开始便是大衍的隐刺,一直传承到我这一辈一直如此。我就算想做自己,可我头顶上还有先祖的嘱托,再上面还有大衍皇朝的遮天之掌。即便抛开这些不谈,无论哪个人也不可能真正的是自己。我们的头顶上还有天,还有仙,还有其他很多现在的我们可能无法理解的事物存在,我们每一个人其实都在知或不知中被摆弄着的,我们从未真正的能成为自己过,哪怕是一瞬间,檀兄以为然否?” “你又错了。” 檀休摇头:“鲁泰,我说你道心偏执,正是因此。确实,诚如你所说,我们每一个人确实都在被各种有形无形的力量牵动着,可那只是牵动,而非摆弄,路从来不止一条,选择的权利一直是在每一个人自己手中。你说天道不可敌,仙冥不可欺,皇命不可违,可你为何不想想你是谁?你是一个修士啊!你好好想想,我们究竟是为何而修行?是为了顺应天道、苟从仙冥、血铸皇权吗?并不是,我们之所以修行目的便是为了摆脱这种束缚,得道成仙真正的获得大自在!” 见鲁泰若有所思,檀休前胸一挺朗声道:“正所谓‘天道冥冥匿苍蒙,逆行伐上洞真琼’,我辈修行本就在顺逆之间。凡人或因资质所限,或因其他原因,只知一味顺从。而我等修士则不然,顺而不盲,有逆争之心,这才有了一辈辈大能的崛起,天道的真意也在不断的揭示当中。天道,皇权,孰轻孰重?你修行至此连天道都敢逆探,为何堪不破人事,一味的顺天应命跪伏皇权呢?” 鲁泰心有所动,旋即哑然失笑道:“既然如此,这番道理也可安置在你们身上才对。你说我顺应天命屈服皇权,可你们又何尝不是屈从于太虚宫的枷锁之下呢?你说我只知顺从大衍,那反过来说,你等又为何要心向太虚,离开太虚宫转投我大衍,或者无牵无挂的做个闲云野鹤岂不是更好?” 见檀休眉头一皱还要再言,鲁泰抬手一止:“罢了,说多无益,你不会背弃太虚,我也不会反出大衍,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各为其主而已。” 伸手揽住还要再劝的檀休,步颖肃然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便束手就擒吧。单打独斗也许可能,我和檀兄联手之下,你绝无可能生离!” “呵呵,若是再加上老夫呢?” 鲁泰身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凭空出现,含笑而立。 檀休步颖同时瞳孔一缩,后者凝声问道:“敢问你是五老中的哪一位?” “你猜呢?”图老笑问。 端详了一下,檀休缓声道:“大衍五老中,以尤老修为最弱,加之前阵肉身被毁只余道胎遁走,你不可能是他。余下的有你这般修为的,也就剩两人而已,你不是文老,便是图老!” “呵呵,老夫图然,见过二位道友。” 微笑拱手,图老冲二人打了个招呼。 正文 第九百零六章 还是打不过 图老自报家门,檀步二人心里微微一松。 大衍五老之所以受人尊敬,其原因不是因为他们的修为有多高多厉害。就拿肉身被毁的尤老来说,半步渡劫的他最多算个高手,根本不足以让人一“尤老”二字恭称。 之所以五老地位特殊,皆是因为这五人资质特殊都修有同样一门绝学。向来只有沐家人才能修习的《千机万衍》,他们五人竟然也能修习,此消息刚出现时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眼睛。 为了这件事,沐家数次向衍岭皇表达不满。一来是怀疑这五人的出身,二来是愤怒宇文皇族竟然将沐家密不外传的绝学授予了他们。需知想当年两家的先祖曾经约定,《皇道决》和《千机万衍》只准两家自修绝对不准外泄的,可宇文太洛公然将所知部分的《千机万衍》授予了五人,这让本就因沐雪灵之死而冷淡了许多的沐家更是芥蒂了许多,若非同气连枝只能忍着,沐家反叛大衍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虽然功法不完整,可修习过《千机万衍》的五人其实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比如尤老,当天去的若不是叶之尘而是一个渡劫,尤老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再比如眼前的图老,以修为来看他不过介于飞升中期和后期之间,对宇字阶的檀步二人并不算什么,可是再加上《千机万衍》和鲁泰的话,两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赵师弟,你先行离去,照看李初一。”檀休头也不回的说道。 赵义很想留下,可也知道这里他插不上手,狠狠的看了对方一眼后朝着檀步二人深深一拜,恭声道:“檀师兄,步师姐,你们小心!” 说完转身,追着李初一离开的方向急速而去。 “李初一?” 图老眉头一皱,看向鲁泰:“可是我皇要找的那个孩子?大人您怎么不拦着呢?“ “呵呵,我也想拦,但是根本没机会啊。” 鲁泰点了点赵义即将消失的背影,无奈的笑道:“你没看见吗,他手里一直掐着三颗陨火天劫丹呢!” “陨火天劫丹?大人,您还会怕这区区灵丹吗?”图老怀疑的看着他。 瞥了他一眼,鲁泰淡淡的道:“图大人,你没听清我说什么吗?他手里拿的,可是陨火天劫丹呐!” 凝眉一思,图老瞬间恍然。 难怪鲁泰也没有妄动,皆因赵义手里捏的不是普通的陨火天劫丹,而是只有太虚宫掌握的完整丹方炼制出的真丹。 这么近的距离爆开了,便是鲁泰的修为也必然重伤,权衡之下鲁泰自然选择了明哲保身,任由李初一离去没有妄动。 至于救下文苏的事,鲁泰并未提起。文苏是天字阶之一,但在图老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尤其是跟李初一相比。 但鲁泰不同,同为天字阶,小心翼翼的隐藏了这么些年,相处之下他们之间自然产生了不小的情分。因此鲁泰才会现身将其救下,哪怕因此会耽误了正事的时间也会如此。有些事他可以铁石心肠,但对同甘共苦了数百载的战友,他无论如何也硬不下来。 “也罢,那孩子便由下面的人去抓便是了,咱们能将此二人拖延在此也是大功一件,我皇知道的话也不会怪罪的。”图老笑吟吟的看着檀步二人,似乎已将他们当成囊中之物。 步颖皱眉,冷声道:“拖延?就凭你?” 言罢也不见什么动作,图老脸色一变往旁边一让,转瞬间他让开的位置便裂开了一道漆黑的口子,混乱的虚空之力从中汩汩而出。 “呵呵,步仙子,偷袭之举可不是仙子所为啊!”图老笑眯眯的讥讽。 “哼,自己便是个偷偷摸摸的小贼,还有脸皮说这番道理,本座今天倒要看看,你凭什么敢出现在本座面前!” 人影一虚一分为三,步颖展身欺近图老,后者赶忙拆招,同时眼神闪烁手掐指诀,似是在默默计算着什么。 “《千机万衍》?闻名已久,早就想试试了。不过我听说是你偷学的,没有沐家的血统却修有此法,希望你修有所成,不要让我失望吧!” 两人打成一团,道道有形无形的余波将下方的地面摧残的狼藉一片。 檀休皱了皱眉头,伸手轻轻一拉像是开门似的,两人旁边便出现了一道几丈高的虚空门户。与步颖以法术打出的虚空裂缝不同,这道虚空门户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混乱的虚空之力透出。 “师妹,逼他进去,莫要毁了凌霄。” 步颖也不答话,几式法术过去便将图老逼进了虚空。而檀休则定定的看着鲁泰,凝声问道:“鲁泰,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收不收手?若是收手,我可向三位老祖求情,让他们饶过你一命的。” 鲁泰没有说话,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旋即当先遁入虚空。 檀休长长一叹,他知道鲁泰心意已决,无法再劝了。 摇摇头,他眼神一凝,身形微动身体却忽然出现在了虚空门户中,在他进去后虚空门户瞬间消失,除了不堪的地面外这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这边厢,赵义追了半天也没发现李初一的身影,心里暗暗焦急了起来。 “不会是已经被人抓了吧?” 越想越有可能,赶忙掏出传音符,吩咐凌霄部众御敌的同时注意观察,发现李初一的踪迹后即刻汇报。 布置完后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又想起了百劫老祖的口谕,心中一动方向调转,起身向太虚峰高处飞去。 百劫老祖命他去唤醒其他两位老祖,他决定先去唤醒老祖顽山。 鲁泰对顽山老祖来说半子半徒,如今鲁泰出了问题,赵义于情于理也得先通知顽山老祖一声。 可是想起顽山老祖的脾气,他又一阵头疼。那位老爷子性格可是暴烈的很,希望他得知此事后不要太过动怒,迁怒到了他这个旁人才好。 李初一在哪儿? 自然是躲起来了。 半道上收到传讯,说太虚峰大长老文苏是内奸,百劫老祖命赵义亲自前去捉拿,李初一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无奈天不从人愿,他不想找人家,人家却主动来抓他了。 以为自己还没暴露,文苏一脸激动的迎了过来,想要找机会抓走李初一。 而赵义不知他有无人手埋伏,也没有当即发难,虚与委蛇了一番探明情况后,这才突然翻脸要将他一举拿下。 不成想,鲁泰突然出现,几个来回杀净了其他人手,唯有赵义见机快取出三颗完整版的陨火天劫丹相要挟,这才暂时保住了他和李初一的性命。 “你先走!” “好!” 赵义的话刚出口,李初一就火烧屁股的跑了。 开玩笑,杀渡劫跟杀鸡似的,连飞升期的高手都走不过五个回合,鲁泰的变态早就深深的震到了李初一,此时不走干待何时? 再说留下也没用,他这点斤两不但帮不了赵义还反成累赘,什么生离死别依依不舍的苦情戏他才没工夫演呢,所以一听赵义发话,他立马毫不犹豫的赶紧撤退。 以蝶梦的幻术为表,他带着小祸斗小心翼翼的隐藏着气机,生怕被别人发现。为此他甚至连法力都不敢动用,只靠着肉身的力量迈动着两条胖腿没命的飞奔。 一边跑,他一边暗暗叫苦,自己的命咋就那么衰呢? 前脚刚离了狼窝,后脚又进了虎穴,这也就罢了,怎么想当年穿云雀老巢的一幕又再次重演了呢? 不对,不是重演,这次可不是他自找麻烦,而是对方自己找上门的。文苏也就算了,后面出现的那个老白脸怎么恁的可怕,光是看一眼都让他心惊肉跳的呢? 那人谁啊? 气喘吁吁的李初一并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人极度危险。虽然很淡,可他确确实实在那人身上感觉到了一丝跟道士很相似的气息,恐怕那人也已经摸到了仙这个境界。 想到这里,小胖子就想哭。 他修行的也也很努力了,提升速度也已经很快了,怎么每次碰见的对手都是个大碴子,随便掉个碴子渣都能砸死他的那种? 这是招谁惹谁了?就不能换个比小爷差劲的让小爷乐呵乐呵? 小胖子咬牙切齿,头顶的小祸斗忽然间拍了拍他的脑门。 “大白猪,前面好像有个熟人!” “熟人?草,又是熟人!有多熟?” 李初一算是被熟人吓怕了,于浩是熟人,文苏也算是熟人,这些熟人一个比一个吓人,每次一听小祸斗提熟人两个字他肝儿都颤。 “挺熟的,你还骂过他呢!”小祸斗说道。 李初一直翻白眼。 得,这熟人绝对跟于浩文苏一样,也是个仇熟的人。 扑在地上慢慢往前爬去,拨开面前的草叶,一个熟悉的老头映入眼帘。 看清来人后李初一当时心里就一揪,心中狂吼道:“怎么是他!” 前方,手里拿着枚珠子的白敬岂猛然转头,目光灼灼的望着李初一的方向一声暴吼:“谁!出来!” 胯间一抖,小胖子差点没尿了。 这老头怎么这么厉害了,连蝶梦的幻术都能看破! “不出来是吧?哼!” 白敬岂飞身而上,李初一顾不得隐藏只能匆忙倒退,半空中长剑出鞘,抖出一片剑光便洒在身前。 不料白敬岂不进反退,愕然的望着他道:“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我!你认错人了!”把脸一捂,李初一转身就跑。 早就怀疑白老头有问题了,此时此刻他不在神剑峰却出现在凌霄峰,没问题才怪! 心里咬牙切齿的想着,小胖子无语泪奔。 老头是个渡劫,他... 还是他吗的打不过...... 正文 第九百零七章 同门再会 “别走!李初一,你先别跑!” 白敬岂边追边喊,可李初一哪里敢停。此时不走干待何时,等白老头把他制住了带回大衍领功受赏啊? 他就是白痴也知道此时绝不能停! 一旦被白老头缠住了,再想脱身可就难了。若是老头再把附近的衍兵唤来,那小爷岂不成了瓮中那啥了嘛! 咬紧牙关,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察觉了,李初一冲天而起,吃奶得劲儿都使了出来不断的加快速度。 追着追着,白敬岂忽然脸色一动,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珠子,犹豫的看了一眼前方的肥兔子后一咬牙转向离去。 直到跑出了很远,小胖子才发觉身后没人了,落在枝头战战兢兢的望着身后,拼命催动着阴阳道眼瞅了半天后确定没什么埋伏,这才瘫在树上直拍胸口。 “吗的,吓死小爷了,这老头儿怎么在这儿!” 小祸斗也人样的坐在头上,学着李初一的样子伸出小狗爪直拍前胸,闻言狗嘴一咧恶狠狠的道:“还用问?这老猴子铁定是坏蛋,跟要抓你的那帮人是一伙的!” “那他为什么不追了?” 惊魂稍定的小胖子有些纳闷儿,按理说白老头应该死追到底,就算追不上也应该唤来衍兵帮忙围堵。可现在白老头竟然主动离去,这就叫李初一有些想不明白了。 莫非,前方有诈? 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安静一片的林子里确实没有异状,但小胖子怎么怎么觉着瘆人,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潜伏在暗处他无法发现,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纵身一跃,落下地面后往前一蹿继续奔逃。脑海里不断地模拟出一个个假想敌可能隐藏的地方,他一路上歪七扭八的划出一条毫无规律的曲线不断的跑向三女所在的宅院。 小雨能被安置在这儿,宅院周围肯定是安排好了人严加保护的。如今凌霄峰风雨之际已然打成了一锅粥,附近最近的安全所在定然是那处宅院无疑。 与此同时,洪易和海无风悄然来到了凌霄峰。洪易手里还提着一个人,身上虽有血迹却无明显的创口,可是那人的脸却呆滞一片,涣散的瞳孔让他看起来很是恍惚,如同行尸走肉一样。 旁边,海无风下意识的不敢离洪易太近,偶尔瞥向他手里的那人,海无风的眼角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抽搐一下。 他杀人,尤其是恨之入骨的大衍,他的手段向来是残忍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可跟旁边的洪易比起来,他的残忍顿时便退化为了蛮横,最多只能让人害怕,却无法让人发自灵魂的颤栗。 洪易极少杀人,甚至连出手都很少出,但只要他出手,他的对手往往都宁可死在当场,也不愿被他留下一命。 尤其是洪易发怒的时候,同窗这么多年的海无风深深知晓自己这位三师弟发起怒来究竟有多么可怕。看看他手里的那个行尸走肉吧,如果不说的话,谁能相信几炷香前那还是一位桀骜不群大衍道胎。功至道胎后期的他几个回合便被低了他两个小境界的洪易轻易拿下,然后洪易便当着海无风的面,开始了他“温柔”的逼供。 海无风是既庆幸又后悔,庆幸自己撞到了洪易,得到了于浩的下落。后悔的是他撞的不是个时候,偏生在海无风刚要开始逼供的时候到了现场,本着身为二师兄的威严和自己也是一个狠角儿的自尊,他没有离开,完完整整的看了个满场。 之后,他亲自出手杀了其他的俘虏,只留下吐露口供的这一人由海无风带着,两人一起赶向了凌霄峰。 鲜有的,海无风感觉自己杀人其实是做了一件好事。下手的时候那些人丝毫没有反抗,眼中没有半点怨毒戾气,反而有一丝感激和解脱。这让海无风很无语,没有丝毫报仇雪恨的快感,反而对洪易的忌惮更深了点,哪怕对方是他的三师弟,是他的同门。 “兄台,是前面吗?”洪易温言问道,仿佛再跟一个熟识的老友说话一般。 被他提着的男修浑身狠狠一颤,迷茫的瞳孔瞬间紧缩,恐惧的看了他一眼后赶忙点点头。 “那具体是哪里呢?你看,凌霄峰这么大,你不说清楚的话,我又怎么能放你走呢?” “我真不知道!”男修语带哭腔,眼里噙满了泪珠。 皱起眉头,洪易不满的道:“兄台,你这样可就不对了。你自己说过要为我指路的,等到了地方我就放你离去,你现在这样含糊其辞,又让我如何能够放你离开呢?” 泪水哗哗下落,男修哭喊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的都说了!我就是个小小的参将,偶然间听我家将军提起过才知道那些大人...不,是贼子,才知道那些贼子要在凌霄峰汇合,我就知道这些,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真的,我没骗你!” “可是你说过你要为我带路的。”洪易认真的看着他,“一诺千金,你莫非要食言不成?” “大人,我说过了我只知道上头让我们暗中转道的地点,至于你要找的人会不会在那儿我真的不清楚。大人啊,我也是为了你好,那里不光是我率领的那些人,其他还有几路兄弟也会一并赶去,你和这位大人就这么去了简直是自投虎穴,你可要三思啊!” 情真意切似是真为洪易和海无风着想,可洪易却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你是怕你的兄弟面见了你,知道你投降泄密才是真的吧?” “我......!”眼神一阵闪烁,男修无力的垂下了头。 海无风说的没错,他最怕的正是这个。 投降泄密,在大衍皇朝,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啊! 另一只手安慰的拍拍他,洪易温言道:“放心,只要你带我过去,到了外围我自会放你离开,不会让你与其他人照面的。” 犹豫了一下,男修挣扎道:“大人,我求求你,我把地点告诉你,你自己过去可好?我......啊!!!!!” 浑身剧烈的抽搐,男修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直到洪易收回了法力后这才停下,死人一样的无力瘫软了下来。 微微一笑,似是什么都没做过一样,洪易淡声道:“兄台,我很不喜欢杀人,你不要逼我。” 旁边,海无风无语的别开脸去。与现在相比,那人估计更希望洪易杀了他。 心若死灰,男修带着两人一路来到了凌霄峰西麓,在一片还算茂盛的林子外落下地来,挣扎抬手无力的指着前方。 “就在里面。” 默默的感应了一下,果然发觉林中私有人息出现,洪易满意的笑了笑,伸手解开了男修的禁制。 “我向来说话算话,你走吧。” 喜色一闪,男修刚要迈步却又想起了什么,战战兢兢的看向海无风。 见他一副怂样,海无风也提不起劲杀他了,厌恶的挥挥手扔出一个字:“滚!” 男修如蒙大赦,连自己的禁制被解开了都忘记了,赶忙连滚带爬的一路向外逃去,生怕走的慢了洪易会反悔。 可惜没跑出多远,他好不容易保住的性命终是遁向黄泉。 一声凄厉的惨嚎,于浩甩着手上的血迹走了过来,身边还有两人护卫左右虎视眈眈的看着两人,而两人这边洪易倒仍是淡定模样,海无风则怒发冲冠的一声暴吼。 “于浩!!!” “呵呵,二师弟,别来无恙。”于浩微笑回礼,就如往时一样。 海无风哪里能忍,仓啷一声长刀出鞘,脚下一蹬人便合身扑了过来。 “该死的叛徒,我今天要为师父清理门户!!!” 于浩丝毫不慌,见状也不动手,只是冲着旁边两人吩咐道:“地七,玄一,你俩去会会他。” “是!” 地七玄一应命而出,取出兵刃便直迎而上。交上手后海无风惊愕的发现这两人修为竟然不低,其中一个道台初期的可能就是玄一,而那个地七竟然是个道胎期大成的高手! 得亏海无风修为精湛实力不凡,这才在两人的合击下勉强拼了个自保,可也仅仅于此了,他想杀于浩的念头恐怕是难以实现了。 三人战作一团,于浩看都未看一眼,一双眼睛只是满含笑意的看着洪易。 “三师弟,我就猜你会找过来,我等你好久了。” “哦?劳烦大师兄久后,师弟着实不安,可惜引路之人扭捏拖沓,师弟想来的快些也是没有办法啊。” 洪易歉然笑道,旋即好奇的问道:“可是大师兄既然知道我要来,又为何不走呢?难道就不怕我携其他高手同来,将你和你的同党一网打尽吗?” 于浩洒然而笑:“正因为了解你,所以才知道你不是个会找帮手的人。若是你肯与其他人沟通,我太虚宫大师兄的这个位子,怕是早就变成你的了。” 说着朝怒吼连连的海无风示意了一下,于浩笑道:“说实话,你能跟二师弟同来,我已经很意外了。不过按我猜想,他应该不是你叫来的才对,不知我猜的有没有错?” 洪易含笑点头:“大师兄明鉴,二师兄确实是恰巧撞上的。” 两人谈笑风生,就如往常一样,海无风听得满腔怒火,无暇回头的怒吼道:“老三,你废什么话,还不赶紧将这叛徒给宰了!” “呵呵,二师弟还是这般暴脾气啊。”于浩轻笑摇头。 洪易赞同道点点头,轻笑道:“确实,二师兄的脾气向来如此,虽然我比较喜欢她这种性子,但师父他老人可是颇为头疼的呢。” “洪易!!!” 海无风又是一声怒吼,洪易终于谈笑够了,脸色缓缓收了起来。 看着于浩,他正色道:“大师兄,师弟有一事不明,还望大师兄能予以解惑。” “是想问我为何在这里等你吗?”于浩笑问。 洪易却摇摇头,紧盯着他的眼睛凝神问道:“大师兄,师娘玉殒,可是你下的手?” 正文 第九百零八章 洪易之心 轻轻一叹,于浩缓缓说道:“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想到你真的问了这个问题。三师弟,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冷漠无情之人,从师娘的丧礼上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流下一滴眼泪我便知道,你,其实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淡漠。” “是,还是不是?”洪易不理其他,紧紧执着着这个问题。 犹豫了一下,于浩轻声道:“虽然不是我亲自下的手,但计划确实出自我手,也算是我害了师娘。” “为何?”洪易拧眉,“我记得师娘在世的时候对你也是极好,咱们师兄弟三人中他最挂心的是我和四师妹,最头疼的是二师兄,而最喜欢的,则是你这个完美的大徒弟。就算各为其主,但我知道你于浩并不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养育之恩胜于天,更何况师娘那么喜欢你,你为何要害她性命呢?” “如果我说那是个意外,你相信吗?” “意外?” 叹了口气,于浩沉声道:“当初师娘临盆在即,我观之一旁忽然心生一计。师父平生最爱师娘,甚至可以说他对师娘的爱远胜于对太虚宫的掌门权柄。我本意是想以药物控制,让师娘产后的虚弱一直持续下去,借此分散师父的注意力,让他无心打理公务琐事,然后趁此包揽权柄。可惜这中间出了点问题,药劲用过了量,使得师娘根基大损修为一退千里,直到最后丹田萎靡香消玉殒。师娘的好我自然记得,此事我一直引为大憾。” “你害了师娘?!”那边厢,海无风听到后顿时狂怒,本以为于浩只是叛出师门,没想到狼心贼子,他竟然想出了这种毒计! 想起过世的师娘生前的音容笑貌,那个每次在自己受罚时都母鸡护小鸡一样护在自己身前的温柔女子,一改往日的温柔雌威大盛的怒瞪着师父,每每都让师父无奈摇头将自己轻轻饶过。 童年的经历让海无风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他对师娘的爱是一点不输于其他人的,甚至可以说他是最想念师娘的人。 师娘过世后每次陆横责罚他,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师娘还在的话,他会受那么重的苦吗? “于浩!我海无风不杀你誓不为人!你们给我滚开!” 盛怒之下,海无风再无顾忌。毫无保留的催动秘法,丝丝鲜血自毛孔中不断渗出染的他像血人一样,可换来的则是修为的一升再升,整个人的气势竟然片刻间便不输于地七多少。 “滚!!!” 长刀横劈,玄一脸色酱紫吐血倒飞,回刀斩向地七,硬拼一记后也是脸色一白,手里的长尺微微轻颤。 海无风也不好过,劲力反冲让他吐血如瀑,可他丝毫感觉不到疼,怒火中烧的他混沌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 杀光这帮人,冲过去将于浩千刀万剐,以祭师娘的亡魂! “该死,这人疯了!” 地七的脸色很不好看,见海无风再次冲来,门户大开竟然连防守都不放守,他的脸色有些阴沉。 哀兵必胜,海无风虽然见不得会胜,但拼下去地七也不会好过。 换个时候,地七可能会暂避,这跟高手不高手的尊严无关,这是战术。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海无风这种状态定然不会持续太久,待他气势一散肯定会进入萎靡当中。而那时,地七随手就能将其斩杀,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现在不行,因为于浩还在旁边看着。无奈之下,地七只能咬着迎上,跟面如金纸的玄一一起死顶着这条疯狗的疯狂进攻。 这些,于浩看也未看一眼,他两眼望天面作追思,似是也在想着那个温暖的身影。 “所以说,还是你害死了师娘。” 洪易做了总结。 他就是想要一个答案,只是这个答案还不够完整。 “下毒的人是谁?” 于浩仍是望天,没有理他。 “是谁!” 洪易又问了一遍,语气鲜有的带上了几丝激动。 叹了口气,脸上的追思一扫而空,于浩低头看着洪易轻声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并不重要。今天在这里等了你,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其实你应该也猜到了,还是当年那件事,你愿不愿意离开太虚宫跟我回大衍?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在大衍所能得到的发展和机遇,绝对远远超出太虚宫所能给你的万倍!” “是谁?”洪易还是那两个字。 于浩皱了皱眉头:“三师弟,我是不忍心看一块绝世璞玉埋没泥尘,这才向你发出邀请。以你的资质,不该就这样埋没在太虚宫那处小小的花院里,你是个有仙姿的奇才,陆横虽然将你养大,但他给不了你你所需要的,我大衍却能!只要你同意,我甚至可以向衍皇求恩,让他把大衍镇国奇术《千机万衍》传授给你。我一直有种感觉,你是除了沐家和五老之外,另一个可以修习此术的奇才,还望师弟你不要执迷不悟,困局在这小小的太虚宫荒废一身才情!” “我问你,那人你谁?” “师弟!”于浩的脸彻底阴了下来,洪易翻来覆去的问同一个问题,这种情况在他身上可是极罕见的,由此可见他的执着。 想了想,于浩沉声道:“三师弟,如果我将那人告诉你,你是否肯答应与我同回大衍?” 沉默。 片刻后,面无表情的洪易忽然自嘲一笑,略带讥讽的看着于浩。 “本以为看什么都通透,原来我也有自欺欺人的一面。于浩,你才是真正的绝情呐,我不如你。” 摇摇头,洪易嗤笑道:“让我跟你回大衍?呵呵,于浩,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花吗?” 于浩自然知道洪易的怪癖,点点头道:“七星幽兰,我知道大衍没有,但我可以命人想法子移植过去!大衍奇人异事无数,这并不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洪易拔高嗓门:“既然你知道我喜欢七星幽兰,可你又可知我为何会喜欢它呢?” “这个...”不光于浩,没人知道洪易为何会喜欢这种花。 七星幽兰向来是痴男怨女们的最爱,洪易连自己这些天天生活在一起的同门都不愿意多接触,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何会喜欢此花,甚至可以说是如痴如狂。 不理于浩,洪易自顾自的自语道:“小时候,我是个连饭都吃不上的孤儿。有一次忍不住了去偷人家的鸡,被主人发现一顿毒打差点将我打死。弥留之际,师娘恰巧路过,她不但给了我吃的,还一路把我背回太虚宫,让师父收我为徒。那时候我人小体弱面黄肌瘦,加上挨了一顿毒打几近身亡,师父是很不愿意的,熟不知我也不愿意,我不想寄人篱下遭人冷眼。可是师娘硬逼着师父收下了我,那是我第一次见师娘发怒,虽然很吓人,但我看着却很安心,心里很暖和。” 于浩没有说话,这些事当年他都是亲眼看着的。也是从那时起他才知道一贯温柔的师娘原来也有暴力的一面,发起火来连陆横都畏惧七分,而师娘那时霸气的威胁至今犹如缭绕耳边一样。 不收下他,你就别想碰我! 这种威胁,于浩至今想起来还学着好笑,可陆横却怕了,赶紧收了洪易为徒,并且命人照顾他好生调养,这才让师娘雨散云消重展笑颜。 而陆横的决定也没有错,甚至后来还很庆幸听了爱妻的话。精心的调养下洪易不但伤势痊愈,人也健康了起来,之后陆横试探之下赫然发现他天资极佳,甚至比于浩自己还优胜三分,陆横哪能不喜,一直感叹捡到了宝,不知羡煞了多少同门。 只可惜洪易的性子怪癖的紧,除了师娘外连陆横都不愿意搭理,自己天天关在屋内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直到师娘过世后这才有了好转,不但对陆横恭敬有加,对小师妹小雨更是亲昵万分,呵护备至。 “对吧,你也知道的,师娘发起火来可是很吓人的。”看着于浩的脸色,洪易猜到了他肯定也是回忆起了过往种种,不由的露出微笑。 “可是有一点是你们都不知道的,师父收我入门的那天夜里,师娘送了我一份贺礼,那是一束刚刚采摘的七星幽兰。” 于浩心里一沉。 洪易不理他,继续带着温暖笑容喃喃道:“盛开的七星幽兰很美,也很珍贵,但在我心里真正珍贵的不是它本身,而是它所代表的含义。你知道吗,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收到的礼物,我开心极了,也很珍惜,我想着一定要好好的将它爱护起来,尽量让它的美丽多持续一段时间。可是随着黎明的到来,那束七星幽兰却骤然凋零,无论我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挽留,只能看着它残花落尽,化为满地的尘埃。” “我很伤心,也很气愤,我以为师娘是在耍我,可师娘却告诉我说,有些人其实就像那七星幽兰,他们不像其他人那样善于沟通,善于展现自己,因此平时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让人厌恶,可这种人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天下间没有任何人、任何生灵是一文不值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精彩,哪怕这种人,我这样的人,也是如此。” “师娘是要借七星幽兰让我明白,人的出身确实是无法自己决定的,包括出身导致的人生经历也是如此,但唯有一点是所有人都相同的,那便是每个人其实都是有自己的闪光点的,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精彩。无论富贵还是贫贱,无论只手遮天还是卑若蝼蚁,所有人尽皆如此,只要好好守护着自己的这份精彩不受外力沾染,默默的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时刻到来,那么无论是谁,在那一刻,他都是璀璨的,拥有让人无法直视的夺目。就如那七星幽兰,平日里枯枝烂草一样的毫不起眼,踩上去都嫌它脏了鞋底,可一旦月圆之夜降临,谁又敢说它不美呢?所以师娘告诉我说,不用在乎旁人的眼光如何,只要我自己觉着自己很好很开心,这便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人生,是自己的,贵在知足常乐,贵在坚守本心。只要自己觉得满足,又何须奢望别人的认同来填补虚妄的沟壑呢?为了争得其他人的认同而委屈我自己的本心,那我又与其他肆意灿烂没有根骨的廉花又有何分别呢?” 缓缓抽出长剑,洪易淡淡的看着于浩:“这是我从人生中的第一份礼物中悟到的,是师娘的点拨让我的心不在迷茫,所以这,也是我的道。我的意志只能由我自己决定,就连师父也无法影响到我半分,更遑论是你了?师娘便是我的圆月,我的一切都是师娘赐予,注定也要为她而灿烂。可惜,我这株贱兰在师娘过世的时候未能绽放,本以为此生会一直潦倒淤泥烂沼再无盛开之日,所幸,你又给了我一个机会。大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今日开始,你我血海深仇。洪某不才,于霸刀门下不修刀法却苦研三尺青锋四百余载,自创剑法七式剑招三十有七,今日便以此向你讨教一番,看看我这朵被夺走圆月的残兰,究竟能不能向你和你的大衍讨回师娘的血债!” 看着洪易,于浩心里深深一叹,招揽洪易的最后一丝可能彻底没有了。 于浩能清楚的感觉到洪易的杀心有多么强烈,对于洪易来说这种情况可是从未出现过的。 洪易的理由很简单——报仇。 为师娘报仇。 而且偏执的洪易甚至都不肯展现出全部的实力,只以师娘当年赠给他的长剑作为报仇的工具,比起剑道更胜一筹的其他几门道学尽皆弃之不用。 于浩的心里再次升起淡淡的悔意,不仅仅是因为错失了洪易这个奇才,还有几分他自己一直不愿承认的理由。 长刀缓缓出鞘,手一甩将刀鞘随意掷在地上,微微颔首正色施礼,于浩缓声道:“三师弟,请赐教。” 洪易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叫我洪易,或者洪道友。三师弟这个称呼,我当不起,你也不配。” 于浩点头,重新施礼:“洪道友,请赐教。” 长剑一震,踏步冲前,洪易毫不废话的直冲而上,半途中抖出一片银花烂漫,煞是引人夺目。 于浩脸色一紧,并不避让,长刀上撩斜劈而去,像是要毁花断树的利斧一样砍入了花丛里。 同门相残,犹如兄弟阋墙,古之悲凉,莫过于此。 可这丝悲凉注定只有于浩能够品尝一二,洪易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对方。 拼尽一身所学,用师娘赠予的三尺青锋,报仇。 正文 第九百零九章 撞上了 在林子里转了小半个时辰了,李初一还是没能找到出去的路。 外面的喊杀声隐约传来,他从一开始的急忙逃离到现在的寻声而去,可进来时明明不算多大的树林却如无穷无尽一样,他始终找不到出口。 收起阴阳道眼,小胖子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他一眨不眨的瞪着大眼瞅了半天,周围除了林海外再无别物。这让他有些心慌,要知道就连玄冰寒狱里的迷阵他都能看得破,谁能想到此时竟然会被凌霄峰的一片树林给困住了。 “这片林子应该是某位高人布下的一个迷阵,现在已经完全发动了,你看不破也很正常。” 攻伐老槐妖的时候蝶梦就看出李初一的眼睛有异,有点像是修有所成者所开的天眼,但效果应该比天眼更加厉害,所以一见李初一揉着眼睛脸肉乱抖的紧张模样,她便猜出了原因。 小胖子不避讳也不解释,呆呆的看着蝶梦问道:“那咋办?你也看不破吗?” 蝶梦摇头:“能看破我早带你出去了。” 小胖子无语。 不就是想抄个捷径吗?不就是走了个直线吗?老天爷你至于这么玩我吗? 说起来也是他自己贱,明知道这片林子有问题还仗着阴阳道眼的犀利艺高人胆大的硬往里闯,这下好了,装 逼装大发了,阴阳道眼再厉害无奈他道行不够,只能望林兴叹徒呼奈何。 “要不喊两声试试?”小胖子喃喃自问。 蝶梦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来的也可能是大衍的人。” “那咋办?传讯玉简也不好使,我也联系不上赵大叔,咱不会到死都被困在这儿吧!” “这有啥,瞧我的,看本皇一把火烧了这片破树林!”小祸斗人立而起,大大咧咧的道。 说完身子一抖,本源神火狂泻而出,冲着周围的大树席卷而去。 “这个法子好!”李初一拍手称赞,暗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可惜还没高兴几下,一人一狗便傻在当场。只见神火欺凌树身后眼见就要烧上,这时却凭空生出一蓬水雾笼罩而来,水火相交刺啦作响,热闹是挺热闹,可惜树身却半点都未烧着。 这下子不光李初一,小祸斗都傻眼了。它的本源神火向来是无往不利的,没想到今天也跟李初一道眼一样折在了这里,这让它惊愕的同时又猛然生出一股怒气,它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眼珠一瞪,小祸斗再次加力。再次祭出的神火比刚才又厉害了几分,微微泛白的焰苗周围连空气都被点着了,无形无质的天地灵气瞬间被烤出了形状,化为一条条扭曲的绸带肆意乱舞着。 但还是无用,看起来不堪一击的水雾犹如一堵不破坚壁,随着神火的增强不但没有趋弱反而还倒推了回来,顶着神火排山倒海的向小祸斗压来。 心感不妙,小祸斗顾不得颜面赶紧收拢神火,可水雾还是不断压力,速度虽然缓慢可给人的压力反而比洪涛之势更让人心惊。 抱起小祸斗扭头就跑,直到跑出很远后水雾才渐渐停了下来,雾气一松几息间消散无踪,再回首时刚才的一切恍若梦境。 小祸斗的脸更黑了,李初一也闹不清楚它是脸红还是气紫了,不过他现在也没心思琢磨着些有的没的。 连小祸斗的神火都烧不透,这片林子显然比他想的还要厉害。好在这里的阵法似乎只以防御为主,没有掺杂些厉害的反击禁制,否则禁制一出,小胖子就得琢磨琢磨觅地重生的事儿了。 “这他吗到底怎么出去啊!!” 李初一抓狂,身后突然传来响动,他吓得一个高儿蹦起来,拔出长剑警惕的望着后方。 窸窸窣窣了一阵,一个中年男修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看腰间的令牌应该是百草峰的人,见到李初一后微微一怔,而李初一则惊喜的叫了起来。 “你,那你叫啥来着,庞华!对,你是庞华庞长老吧?” 庞华这时才回过神来,刚才感觉这边有动手的迹象他才摸索了过来,想看看是何人在此。没成想竟然撞见了李初一,而对方竟然还认识他,庞华顿时紧张起来,手暗暗的伸到背后掐好印决,随时准备出手。 “你是李初一?你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了!你是庞华,百草峰的丹房主事长老,太虚宫谁不认识你!” 李初一的话让庞华更紧张了,暗道莫非是事发了,太虚宫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细。 可见李初一满脸惊喜毫无敌意,他又有些犹豫,想了想说道:“哦,是这样啊,呵呵,没想到老夫还挺出名的,连师侄你都听说过老夫的名讳,老夫实感荣幸。对了,说起来老夫倒要问问你,这里乃是凌霄峰重地,你怎么会在这儿?” “嗨,别提了!” 李初一郁闷的摆摆手,碎碎叨叨的便将自己倒霉的经历给讲了一下。 抹去没提的道眼之事,庞华倒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知道这小子原来是误闯了进来找不到出路,心里终于放下了戒备,靠近过去长辈一样的安慰了他一通。 “这里是凌霄峰的一处重要所在,你走不出去也很正常。不过不要着急,老夫知道路,老夫这就带你出去。” 好人呐! 小胖子感动坏了,还没等他提老头便自己说到了点儿上,这才叫瞌睡送枕头。 不过正值风雨之际他也没有放下戒备,看似无意的笑问道:“庞长老,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怎么会知道这里的路?你好像是百草峰的长老才对啊!” 庞华早有说辞,闻言笑道:“老夫确实是百草峰的人,这次过来也是受了峰主之命,过来给凌霄峰送些丹药的。眼下时局很乱,绕道走怕出了岔子,恰巧这片林子老夫以前来过,知道这里的路径,于是便寻了个捷径罢了。倒是你,小师侄,老夫这偷懒的事儿你可别给我说出去啊,即便事出有因可这里毕竟是凌霄峰的重地,你要是说出去了,老夫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放心,谁不知道我李初一嘴巴最严了,更别说你现在这是在搭救我,我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小胖子拍拍胸部以示真诚。 “如此便好,老夫的命可就交在你手上了,哈哈哈哈!” 笑呵呵的拍拍李初一的肩膀,庞华转身带路先行。一路上他不时的停下来捏着块玉简似乎在辨别着什么,李初一看在眼里心中一动,脸上则丝毫不动声色,还是那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兜兜转转走走停停,半个多时辰后两人总算走出了林子。 回头看看不算大的林子,李初一心中暗暗忌惮,旋即堆起笑脸朝庞华拱了拱手,恭声道:“多谢庞长老仗义出手,小子铭记大恩!既然已经除了林子,庞长老又有要事在身,小子便不多耽误您了,咱们就此别过!” 庞华微笑摆手:“无妨,顺手而为罢了,算不得什么恩情。倒是你,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叶峰主的心头肉,现在兵荒马乱的你自己一个人在凌霄峰吓跑,若是叶峰主知道了该多担心啊。也罢,老夫不过是送些丹药过来,也算不得什么急事,暂且放下与你同行,直到你到了安全所在后老夫再走也不迟,也省得事后叶峰主知道了再怪罪老夫办事不周。” 李初一赶忙摆手道:“不会的,叶叔知道我在这儿,他等下便会来找我,庞长老您自便便可,我没问题的。” “哦,叶峰主要来?” 庞华眼神一闪,旋即笑容不变的道:“如此便好,有叶峰主在,谁也伤不了你。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老夫走后这点时间你再出了岔子,那可就麻烦了。老夫还是护送你一程吧,老夫的修为虽然比不上叶峰主,但是一般人想要在我手中伤你,怕是也没那个本事。” 庞华的眼神很隐晦,但没能瞒过李初一的眼睛。心下的猜疑又肯定了几分,他心头发紧,脸上则若无其事的笑道:“庞长老如此爱护小子,小子真是感动极了。但是真不用了,你看,叶叔已经来了!” 说着向庞华身后一指,庞华心里一惊赶忙回头,却哪有叶之尘的影子,回头一看李初一已经蹿出老远,顿时冷冷一笑。 “想跑?” 人影一虚,再出现时已然欺近身边,李初一回头一瞅顿时冷汗浸身,这老头竟然这么厉害! 气机交感,他愕然发现庞华的修为竟然是个飞升。一个飞升期的高手却仅仅只是一个丹房的主事长老,百草峰这是在炫富吗? 要知道太虚峰的丹房主事也不过只是个渡劫后期,神剑峰的白敬岂更是只有二劫而已。这老头要不就是故意隐瞒了修为,要不就是另有隐情,不过这些现在都没有时间探究了,因为庞华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后心。 “我命休矣!” 悲愤的李初一拼死一剑回掠,剑锋上的道元让庞华怔了怔,但旋即随手拍便将其打散,大手继续伸来抓住了李初一的脖子,手一缩将他提了回来。想要帮忙的小祸斗也被老头一掌按下,同时眼神一厉神识狂涌,想要施展幻术的蝶梦吐血倒飞,一路翻滚着跌入林中生死不知。 “小子,你挺聪明啊。” 庞华笑的很阴沉,一点不复丹比上的温和之气。 自知挣脱无望,李初一索性也不抵抗了,一边暗中传讯小祸斗有机会先跑,一边提着剑冷笑的看着他。 “老贼,有种的就杀了小爷,小爷皱一下眉头你就是我孙子!” 话里的猫腻庞华哪能听不出来,不过他丝毫都不在意,他的心里充满了狂喜。 李初一可是大衍点名要找的人,自己抓到了他无疑是大功一件,将来到了大衍论功行赏,他谋求的侯爵位几近是板上钉钉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能将李初一带回去献给那位大人,说不定自己没办好的那件事,那位大人也就不会太过苛责了。 正文 第九百一十章 顽山出关 “放心,老夫不会杀你的,相反,老夫还会好好保护你的,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保护你个大头鬼!有种就杀了我,想让小爷当俘虏?我呸!小爷不干!” 说着暗中传音让小祸斗准备离开,李初一倒逼丹田就想玩个大的,可惜庞华早有预料,飞升期的磅礴法力汹涌而入,顷刻间便将他的经脉和丹田全都封禁了起来。 “咦?倒是有点意思!” 眉头一挑,庞华饶有兴致的看着李初一。以他的修为竟然不能完全封禁住李初一的法力,对方体内有种连他都琢磨不透的诡异气息仍在缓缓流动,这让他顿时兴起了好奇。 不愧是大衍点名要的人,叶之尘的侄子,果然不同寻常。 但也仅仅如此了,李初一想跑那是不可能的。怕有闪失,庞华又一连在他身上连下数重禁制,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重新露出温和的微笑。 刚要说点什么,手上忽然一疼,低头一瞧却是小祸斗狠狠的啃着抓住它的手掌,庞华眉头一皱。 “孽畜!” 刚要发力将它捏死,李初一见状赶忙叫道:“你要杀了他,小爷跟你没完!” “呵呵,没完?小子,你就这么点修为,你能奈我何?” 说着就要继续捏下,却听李初一冷笑道:“你个老东西知道个屁!你知道大衍为什么要抓我吗?不是我吓唬你,我跟大衍的老皇帝可熟了!那老小子是有事求我才要找我的,只是我以前懒得搭理他!你要是杀了我家小黑,回头小爷在老皇帝面前说点啥不好听的,你会怎么样我可就不知道了!” 紧皱眉头盯了李初一一会儿,庞华嗤笑道:“信你才怪!” 话是这么说,但掐着小祸斗的手终是没有捏下去。 李初一的话八成是诓他,可余下的两成万一是真的,哪怕不是两成而是半成,庞华也不敢赌。 大衍是他的退路,是他的将来,为了给了一条妖狗置气而搭上自己的将来,很不值得。 封禁住小祸斗的妖力丢给李初一,庞华提着人转身飞去。 与此同时,丝毫都不知道李初一落入敌手的赵义终于来到了顽山老祖的闭关所在。 破开杂草来到一处空地,赵义袍袖一挥劲风扫清地面,一个雕琢在山石上的阵法凸显出来。 恭恭敬敬的跪下,伸出一只手按向阵眼,神识探出,裹挟着一道神念灌入其中。 “太虚宫凌霄峰百劫老祖座下,宙字阶弟子赵义恭请顽山老祖出关!老祖,太虚宫有难,鲁泰叛变投敌,弟子恳请老祖速速醒来!” 消息传出,半天没有动静。可赵义丝毫没有妄动,仍是恭恭敬敬的跪在那里默默等候。 足足小半个时辰过去,周围的地面忽然微微颤动了一下,赵义心中一喜却并没有起身,反而重重一头磕在地上。 “恭迎顽山老祖出关!” “什么时候了还恭迎个屁!小赵子,说说怎么回事儿,你说鲁泰投敌了?” 一位褐袍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赵义身前,矮矮的个头儿满头白发根根直立,一脸的络腮胡子又长又白却未垂落胸口,而是跟头发一样各自直竖着,老远看去就跟海胆似的引人好笑。 可赵义不敢笑,甚至连抬头都不敢。眼前这位比正常人矮了足足一头的滑稽老者可不是别人,正是太虚三祖之一、脾气最直爽又或者说最暴躁的顽山老祖。 像现在这样劈头盖脸的发问,对顽山老祖来说已经是好脸色了,以赵义对他的理解应该是老头刚刚出关,脑子还不太清醒。 狠狠心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果然,老头的暴脾气又回来了。 莫可匹敌的威压毫无征兆的降临在身,赵义顿时连翻十几个跟头倒飞了出去,直到撞断了几棵大树后才在最粗的一颗上停了下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他暗暗苦笑。 “混账!” 顽山大怒,身下的山石瞬间化为齑粉。 “那孽畜敢骗我?!鲁宏那老东西也敢骗我?!合着他们鲁家这是把老子当冤大头耍?老子...老子...哇呀呀呀呀呀!气死我啦!” 又拿着地面发泄了一通,知道把山尖捣成了深谷,顽山这才火气略小。 而赵义早就退出了老远,大气不敢喘一声。 “小赵子,人呢?给我死过来!” “老祖,我在这儿呢。” 硬着头皮飞了过去,顽山一把揪出了他的衣领,大把的唾沫星子喷了过去。 “你们这帮小子干什么吃的!太虚宫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事先就一点不知?百劫呢?那老东西不是向来自诩高瞻远睹深谋远虑吗?鲁泰是老子闭关前亲手托付给他照看的,现在他出了问题,那老不死的事前就一点都没察觉?他还高瞻个屁!他人呢?你去把他叫来,老子要好好问问他!” 心中苦笑,赵义赶忙道:“老祖息怒,百劫老祖正在太虚峰退敌,现在无暇分身,这才让弟子唤老祖您出关的,弟子......” “凌霄峰都让人打进来了,老不死的还在太虚峰呆着,他炼丹炼傻了不成?” 话没说完又被打断了,脸上的唾沫星子也不敢擦,赵义只能尴尬苦笑。 “鲁泰人呢?”顽山问道。 赵义赶忙回答:“在天外虚空,跟大衍的图老一起与檀师兄和步师姐胶战中,弟子也不知此时......” “孽障!” 再次打断了话头,顽山怒骂一句,转身撕开道虚空裂缝便闪身了进去。 赵义苦笑原地,无奈的看着裂缝缓缓闭合,末了轻轻一叹,喃喃道:“老祖,您倒是先解了凌霄之威再去不迟啊......” “罢了,本来也没打算能指望着顽山老祖,还是去唤醒无双老祖再说吧。” 摇摇头,赵义转身离去。 同一时间,叶之尘在听完邢长老的汇报后也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你是说,白敬岂不见了?” “回峰主,正是!”邢长老点头,“据丹房的人说,白敬岂似乎有什么事,在事发前就早早离开了。因为没有交代,所以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不过之前得到其他消息,说是有人在凌霄峰附近看到了他,只是那人也是匆匆一眼,所以无法确认真假。” “凌霄峰...他去凌霄峰干什么?”叶之尘喃喃自问。 眼神一闪,邢长老低声道:“峰主,会不会也跟咱们神剑峰一样,他是准备......” “不可能!” 知道邢长老说的是什么,叶之尘肯定的摇摇头:“凌霄峰的大阵是九虚连环的核心,比其余八峰有过之而无不及。莫说是他的修为,便是我去了若没有阵图在手,也是无从下手。他就算有陨火天劫丹,又或者有其他厉害的法宝在手,以他二劫的修为想要破开凌霄峰阵基外围的禁制也绝无可能。他去凌霄峰肯定另有目的,这个目的...邢长老,丹房清点完了没有,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有!” 刑侦老一点头,凝声道:“少了一株近万年年份的地皇参,就是上次凌霄峰借给咱们温养灵草的那一株。传说那株地皇参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就算人死了只要肉身没有腐烂,服用之后也照样能给救活过来。刚才清点的时候,丹房弟子回报说看守灵植田的值守弟子尽皆暴毙,圆中的其他灵草倒没有丢失,唯有那株地皇参消失不见,不知被何人盗走了。” “丢的不是陨火天劫丹和陨火灵根,而是地皇参,他到底想做什么?”叶之尘眉头紧攒,心里反复琢磨。 忽然,他心中一动,取出玉简捏在手中,片刻后愕然睁眼,邢长老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了罕见的惊色。 “凌霄峰,宇字阶长老鲁泰叛变!” “什么?!” 邢长老大惊失色,这则消息的冲击尤甚于太虚峰的大长老文苏叛宗。 宇字阶的重要性他很清楚,可以说太虚宫几乎是掌握在他们手中的,其地位甚至比身为掌门的陆横还有略略高上一层。 鲁泰身为宇字阶竟会叛变,这种事简直就像开门揖盗一样可笑。但正是这么可笑的事情却真的发生了,邢长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看来,鲁泰应该就是真正的天字一号了,白敬岂盗走地皇参很可能是去救他。但是这样也说不通,且不说白敬岂如何能未卜先知的知晓鲁泰会受伤,即便鲁泰真的受了伤,一株地皇参也绝对帮不了他。修为到了那种境界,一旦受伤,可不是一般的药石就能救治得了的。防患于未然吗?也不对,怎么也说不通啊!究竟是为什么呢?白敬岂究竟为何要盗走一株救人的灵植呢?如果是救人的话,他要救的会是谁呢?” 喃喃半天,叶之尘脸色一肃。 “邢长老,神剑峰大局已定,你盯好这里,我去凌霄峰走一遭。” “峰主,你要离开?”邢长老忧心。 他倒不是怕叶之尘走后神剑峰的局势会恶化,神剑峰的场面已经稳定了下来,阵基也马上要修补好了,大衍也再无援军出现,扫清残留的入侵者也只是早晚的事。 他担心的是叶之尘抗命,上峰可是三次传令,命令各峰峰主死守各峰要害,加快阵基修复的速度,同时严防大衍援军的再次出现。 叶之尘若是现在走了,那就是抗命不遵,上峰如果追究下来,叶之尘绝对会有不小的麻烦。 哪怕事出有因,抗命也是绝不容许的。一个白敬岂根本不值得叶之尘这样做,可叶之尘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不过去看看,我不放心。而且,初一那孩子在那儿,我得过去看看他是否平安。” 邢长老暗暗一叹,暗道果然如此。 李初一对叶之尘的重要性他怎会不知,为了那孩子叶之尘当初只身杀上拜鬼宗,更何况是今日的抗命了。邢长老深信不疑,只要是有需要的话,为了李初一叶之尘连天都敢捅一捅,他可以拼尽一切。 不再多劝,邢长老躬身一礼恭声道:“峰主,一路小心!为防时候有人借此说项,峰主您最好跟掌门和百劫老祖打个招呼再去。” “这个我自有分寸,你无需挂怀。看好神剑峰,待阵基修复完毕后立刻启动守山大阵,将剩下的垃圾给我全部扫净!另外最重要的是注意提防豹将,此人的虽然修为平平,但藏匿的本事着实厉害,连我都没能留住他,你切莫大意。” “是,请峰主放心!” 吩咐完毕,叶之尘不再多留,人影一虚已至远空,脚踏长剑向着北方急速飞去。 正文 第九百一十一章 无形之争 “峰主,阵基已然修正完毕,请问是否立即催动守山大阵?”飞雪峰,一个传令女修躬身问道。 被打断了谈兴的云娇儿跳起来就给了她一个暴利,鼓着两腮佯做娇嗔道:“还用问吗?当然是立刻催动了!一帮臭男人搅得飞雪峰乌烟瘴气的,本姑娘早就受不了了,赶紧催动阵法他们打发干净完事儿!” 知道她的脾性,传令女修苦笑着揉了揉额头恭声道:“是,弟子这就传令下去。” 转身要走,云娇儿想起了什么又把她给叫住了:“对了,催动前别忘了通知众弟子一声,让他们把自己的令牌拿出来挂好,一炷香之后阵法启动,没佩戴令牌的死了可别怪我!” “是!” 重重点头,传令女修领命而去。 回头望见沐雪晴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眼神一直瞧向凌霄峰的方向,云娇儿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凌霄峰有事要发生。”沐雪晴忧心忡忡。 摆摆手,云娇儿满不在乎的道:“没事,不用担心,不就是鲁泰叛变了吗?听消息说顽山师叔已经出关了,有顽山老爷子在,鲁泰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 理当如此,可沐雪晴心里还是一阵阵惊悸。 不仅仅是直觉感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大衍的动作也是扑朔迷离。 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将费劲功夫安插下的钉子一个个的暴露了出来,大衍的目的难道仅仅就只是攻陷凌霄峰?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且不说太虚宫近一半以上的高手都隐居在凌霄峰,单是太虚三祖的存在,大衍的这份算盘就注定只能成为空想。 先是以八峰奇袭迷惑太虚宫的眼睛,又兵压太虚峰逼迫凌霄峰分兵,然后趁着凌霄峰防备薄弱再次以重兵压下露出獠牙,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简直可以说是机关算尽,可大衍到底图的是什么? 难道宇文太洛疯了不成?他以为攻克一个凌霄峰就能毁灭整个太虚宫? 问题是大衍之所以能取得先期优势,其原因是因为九虚连环被破坏了无法催动,只要各峰阵基修复完整,九虚连环一旦启动,天门山境内所有的侵入者通通都会化为虚无,胜利的天平根本不是人数的多寡所能决定的。 大衍,到底在图什么? 宇文太洛,你到底又在想些什么呢? 太虚峰,百劫道人也在想着这个问题。 凌霄峰战力之强大衍不会不清楚,那可是足以与大衍雄兵正面抗衡的力量,可大衍偏偏挑了这颗最硬的石头来啃,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想来想去,百劫道人心中一动,派人唤来了陆横。 “我问你,失窃的陨火天劫丹目前爆开了几颗?” 陆横见他神色凝重赶忙回道:“回禀师叔,据各峰通报的情况来看,失窃的陨火天劫丹已经出现了二十七颗,此外还有十二枚丑午阴绝雷、八颗腐坤丹、十六颗天罗弑魂散、十四枚......” 详尽的把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末了陆横皱眉道:“师叔,怎么了?” “数目不对啊。”百劫道人眉头紧皱。 陆横赶紧安慰道:“师叔放心,我已经派人详加搜查了,想来剩下的那些应该是埋伏好了没来得及用,师叔稍待片刻,必定会有捷报传来。” 百劫道人不但没有轻松,反而语气阴沉的道:“可是,如果剩下那些东西他们并没有布置,而是全部聚在一起带去了凌霄峰,你说那会怎么样?” 思忖片刻,陆横回道:“以凌霄峰的大阵强度来看,这些东西就算全都带过去了应该也无大碍。方才您不是还说顽山老祖出关了吗,想必无双老祖也应该快了,有他两位老人家坐镇,只待凌霄峰阵基修复调整完毕,入侵的衍军顷刻间便会化为齑粉,他们没可能攻克凌霄的。” “可如果这些东西不是用来对付凌霄峰的,而仅仅只是对付凌霄峰的某一个地方,比如...太虚殿,你说会如何?” 百劫老祖的眼神越发阴沉了,看着怔怔不语的陆横道:“现在凌霄峰的守山大阵被鲁泰那孽畜带人动了手脚,没有大阵的呼应,单凭太虚殿自身的阵法防护,这些东西可能抵御得住吗?” 陆横默然。 他知道百劫道人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之所以问他只不过是在自己的确定上再寻求一个佐证罢了。 “师叔,大衍是想...!” 伸手打住话头,百劫老祖肃然道:“我要赶回凌霄峰,太虚峰大局已定,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是,师侄遵命!师叔放心,不光太虚峰,大衍这次派进来的所有人,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看着陆横眼中的杀意,百劫道人微微点头,袍袖一甩飞身而去。 而同一时间,不知多少万里之外的大衍皇朝东部,道士在捏断了一个红衣女子的脖子后狠狠皱了皱眉头。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追查那个红衣女子的下落,每每稍有音讯赶将过去,末了却总是一个个替死鬼的出现。就像眼前这个一样,这些可怜的女子不知何时被红衣女子种了情种,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她的傀儡,一次次不顾生死的作为诱饵干扰道士的视线。 明知是饵,可道士还是不能不追。毕竟找了几千年才终于找到了一丝红衣女子的下落,他自然是不能放弃的。 而且这些傀儡也不仅仅是诱饵,从她们身上道士能隐约的推算出一丝红衣女子的踪迹。但近些日来推算的结果却总是让他皱眉,因为红衣女子的踪迹忽然变得飘忽不定,一阵在大衍极东,一阵又跑到了漠北边境,偶尔竟然还在西陲和十万大山附近同时出现,甚至有一次竟然还出现在了大衍皇城附近。 就算能横渡虚空,这也是不可能的。横渡虚空也是要花费时间的,而且同时在两地出现,这种情况除非是对方修成了传说中的一气化三清,否则绝无可能。再说要真有那份实力,红衣女子早就彻底摆脱他了,又哪还用这般被他追得满世界乱跑,这其中分明有诡。 莫非有人从中作祟? 想到出现在大衍皇都附近的那次,道士眼神一凝。 如果说人界现在有谁还能干扰到他的推算,那便只有修有镇国奇术《千机万衍》的沐家了。 可沐家为何要帮她呢? 据他所知,近些年来沐家和宇文皇族的关系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融洽,因为沐雪灵的事双方早已暗生芥蒂。之前五羊坟冢的时候红衣女子很明显是被大衍给利用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合作,但不管怎样,出手的明显是宇文皇族而非沐家,否则的话沐雪晴不会受到那般对待。 所以沐家没理由、也没有可能会帮红衣女子,当年那一战沐家对他可是一直忌惮至今,他不去找他们麻烦就罢了,沐家有哪里敢招惹他? 那么,出手的应该是宇文一族了。虽然宇文族无法修习《千机万衍》,可他们却借着皇权之利搜罗来了几个奇才,并称什么狗屁的大衍五老,道士当初知道后可是着实嘲笑了一番。 若真是这些二半吊子出手,那近些日子的事情倒也就说的通了。在他没有防备下出手遮蔽他的视线,只要肯付出一些代价,那所谓的五老倒也不是没可能办得到。 “是你们吗?” 冷冷一笑,伸手一点女子的额心,一缕还未散尽残魂被抽了出来。 将残魂凝聚在指尖,道士捻指默算,半天后眼神一凝,凌厉的望向远空。 同一时间,大衍皇家禁地圣祖祭坛,辽阔的祭台上铭刻着一个繁复的阵法,望一眼便让人心神恍惚如要魂魄出窍,而文老却面无异色的端着其中,与他相对的还有另外一位老者,他便是大衍五老中最低调的岑老。 忽然,两人同时睁眼,朝着道士所在的方向畏惧的望了一眼,脸色均阴沉了下来。 “他发现了!”岑老的声音有些发颤。 文老沉声道:“不要慌,你我二人合力,又有圣祖祭坛的阵法护持,他就算发现了也伤不了我们。安心施法,事已至此,咱们能拖一时算一时!” 岑老点点头,略带恼怒的道:“该死的沐家,顽固不化!若是他们肯出手助你我二人,区区一个天一道尊又有何可怕!” “休要胡言!” 文老皱眉,不悦的道:“盛名之下无虚事,青史留名岂笑柄!天一道尊是前辈高人,能让那么多前辈大能共尊他为天下第一,自然不是常人所能测度的!其实沐家的拒绝也不光是因为你我二人本身,据说当年天一道尊闹了沐家一个好大的难看,沐家一直对他极为忌惮。原本以为是坊间空传,此时来看,应该确有其事,沐家是知难而退了。” “那现在怎么办?”岑老还是有些担心。 嘴上那么说,但光是天一道尊这四个字就跟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压在心里,饶是沉稳老练,也禁不住有些发虚。 “拖!” 文老只说了一个字,便闭上眼睛继续掐诀。 岑老见状也是如此,一咬牙也闭上双眼继续行功,心里暗暗期盼着天门山那边赶紧了结。 “嗯?还跟我玩这手?想拖延?” 道士眉头一皱,旋即一声讥笑。 “老子过来前可是科班出身,正八经的理科男!你俩没开化的远古人还敢跟我玩算计,老子玩不残你!” 言罢放开残魂任它凭空消散,道士袍袖一抖掐指望天,一双眼睛神光大放的紧盯着天空,一场无形的激战顿时爆发。 大衍皇都,不论凡夫俗子还是修士高人,全都有种心头发毛的感觉。这种感觉隐隐约约缥缈的像是错觉一样,查无结果后不想理会,可怎么转移注意力都无法忽略掉,直叫人浑身难受却不知根结在哪儿。 沐家,凡是修习了《天衍命术》者尽皆仰头望天,一般人眼中毫无异状的天空此时在他们眼中却暗淡了许多,好像有一只遮天之手盖住了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 沐家深处,一座荒无人烟的洞府里,很久未动身上落满灰尘的木方礼忽然睁眼看了看天空,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一抹浓浓的讥笑。 “旁门左道,仗着偷学的几式衍术就敢跟他斗,不知死活的蠢货!” 言罢继续闭目入定,好似刚才说话的不是他一般。 正文 第九百一十二章 红月无双 噗! 噗! 两口黑血齐齐喷出,岑老仰头便倒,而文老也不好过,虽然没有瘫在地上,可撑着地面强撑着身子的他还是止不住的浑身发抖。 视线向撑住地面的手掌看去,只见原本还不算苍老的肌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皱纹,似乎一瞬间老了几十岁一样。与之相比岑老更惨,鹤发童颜的他脸上骤然老斑点点,原本苍白却雪亮的长发变得隐隐枯黄,整个人看起来似是行将朽木一样,垂垂老矣。 早有准备的两人赶忙取出一个药瓶,来不及揭开瓶塞,直接一把捏碎混着碎片将里面的丹药吞入腹中。 药力化开,两人的苍老之势这才衰减,老去容貌重焕荣光,肌肤的老皱也逐渐舒展。 可惜药力再强终是有限,直到药力耗尽伤势恢复,可两人的容颜却比之前增了几丝老态。 阴沉的望了眼天空,文老忽然高喝:“来人!” “在,国师有何吩咐?” “通知下去,让太虚宫那边的人赶紧撤回来,不管有没有得手都赶紧走,快去!” “是!” 看着传令兵匆匆离去的背影,文老暗暗咬牙,使劲的攥了攥拳头。 这是第一次跟天一道尊正面交锋,拼的还是他极其得意的衍道。可是以二敌一下,他和岑老竟然只撑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让他深受打击的同时,也暗暗骇然。 据说如今的天一道尊还是身受重伤,如果是他当年全盛之时,那...... 轻轻打了个寒颤,文老不敢多想。难怪沐家怎么也不肯帮忙,此人果然不能轻易招惹。 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天门山那边,他只希望能赶紧得手,然后平安的撤回来。 那些人里,可是有一位小王爷存在! 其他人都可以死,唯独小王爷不行! 那,可是恩人最着紧的人呐! 反观道士这边,击败了两个“远古人”的他还没来得及得意,掐指默算的结果便让他微微一怔,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死劫?” 不信的又推算了一遍,结果还是死劫无异。 脚下的山峰瞬间破碎,滚滚落石中道士早已冲入了虚空,风驰电掣的向天门上方向赶去。 从小到大,哪怕飘零漠北身陷玄冰寒狱的时候,李初一身上也从未出现过死劫。即便偶有死象出现,但九死中总有一生,所以道士从来不担心他的安慰。 可是这一次不同,刚才他连算三遍,李初一这回的劫难均昭示着必死无疑,道士如何能不惊慌? 连不生不死之身都无法抗拒的劫难,自己那个傻徒弟到底又摊上了什么大事,怎会如此结果呢?! 该死的大衍,该死的狗屁五老,趁老子不备蒙蔽天机,老子草 你大 爷! 与此同时,太虚宫天外虚空,顽山老祖一改之前的暴烈本色,脸色凝重的望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满是惊疑不定。 “红月,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死了吗?!” 被称为红月的人正是道士一直追逐的红衣女子,听到顽山老祖的话,仍是红纱遮面的她嫣然一笑,眼神秋波荡漾的扫了顽山一眼。 “顽山,你都没死,我又怎么可能死哩?” 心神稍一恍惚瞬间清醒,顽山心中一怒,冷笑道:“区区媚法就像幻惑老子?红月,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红月转口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无双那小妮子哩?奴家可是一直惦记着她呐,这次过来有两件事要办,其中一件就是见见她呢!” “见她?呵呵,我说红月,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口味变了,不喜欢男人改成喜欢女人了?” 顽山的讥讽没让红月动怒,可是她的眼神却有些阴沉,语气恨恨的道:“我不是喜欢她,我只是听说我天哥哥好像对那个小 骚 货很有意思,我很嫉妒,所以想要杀了她哩!” 眼角一抽,顽山有些牙疼。 天一道尊和红月圣女的纠缠他们这一辈谁不知道,要说也是天一道尊倒霉,碰谁不好竟然让这么个比天还大的醋坛子给看上了,甚至有传言说天一道尊爱妻的死也是因为此女的嫉妒所致,这才让天一道尊发了疯一样的追杀了她这么多年。 “哦?你要杀我?呵呵呵呵,想杀姐姐的人多了,你个见人就发春的小浪蹄子算老几?” 一把好听的女声忽然传来,顽山不用看都知道,那是无双来了。 一道倩影遁入场中,轻轻的俏立在顽山旁边,单看身段便知是一位曼妙佳人,往脸上一瞧更是让人发怔,好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那是一张很难用笔墨形容的美颜,端庄与妖媚同时并存,完美的融合下不但不显得突兀古怪,交相辉映下反而更显内涵深邃韵味十足,让人看一眼便拔不出目光,直想一直看下去探明究竟。 往下看,华美的绸缎紧贴着全身,外面罩以淡黄色的薄纱长衫,粗大的狐尾绕颈而过随意的垂落而下,及至胸口处时被高嵩的封丘高高顶起,无奈的微微偏向两边。没有一丝杂色的绒毛雪亮亮的,衬托着那张复杂的绝世之容更显圣洁。可是长裙及地后却并不是两边对称,而是两边裙摆一高一矮,只包裹住了一条腿,两一条腿则尽情的洒落着雪白。 论装扮她倒与百兽山庄的孟玲有些异曲同工,但两相比较下,孟玲只能算个东施效颦的孩子,小巫见大巫而已。 孟玲的媚三分靠天生七分靠装扮,可无双的媚则是刻在骨子里的,尤其是跟她同样自骨子里散发出的端庄圣洁掺杂在一起,比起孟玲做作出的那份单纯天真,差距何止千里。 一举一动都透着隐忍探究的诱惑,无双一出场便艳压群芳。 可惜今天有一位同样不输于她的女子,红月与她不同,红月是将媚之一字发挥到了极致,没有任何其他的成分掺杂,从外表到内里都是如此,举手投足间引人遐想,看一眼便叫人口干舌燥浑身火热。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无双是那种可远观却很难近亵玩焉的绝世女子,而红月则是除了近亵玩焉外你再也不会有任何其他念头的祸水红颜。 论姿色,两人平分秋色;论气质,两人也难分轩轾。 论谈吐...好吧,这个就不论了。 都是不服输的人,无双又上来就被对方给骂了,哪还有什么谈吐,针锋相对的直接便给顶了回去。 “呵呵,无双啊,这么些年没见,你还是这么丑啊!”水汪汪的看了她一眼,就连讥讽的话语红月也说的媚态横生。 无双眼中寒光一闪,嘴上却扑哧一笑,微微颔首羞涩道:“能被红月奶奶你这么夸赞,小女子深感荣幸。” “你叫谁奶奶呢?”红月眼神一冷。 无双赶忙拍拍额角,歉然道:“不好意思,睡得太久,有些事都记不清楚了,我说错了,您不是奶奶,您是太奶奶,哦不,是祖奶奶才对。说来也亏得您保养有方,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这般娇艳,有机会的话小女子倒真要向祖奶奶您请教请教,您这手护颜奇术小女子还真是羡慕的紧呢~!” 胸口起伏了几下,随后慢慢平息了下来,红月媚然一笑轻声道:“还用向我请教吗?你自己不也是几千岁的人了,有时间的话奴家倒是要像你请教请教哩。哦,不对,我忘记了,其实你算不得人才对。可惜啊,我天哥哥只喜欢人,不喜欢妖,要不然你还真有几分机会给天哥哥续弦呢!” 说着,红月媚然望向无双的双耳。黑亮的发瀑中隐隐露出莹润,只是耳廓上方却不是常人一样的圆润,而是有些尖,就像兽耳一样。 长袖里的手紧了紧,无双面无异状的也是嫣然一笑,眼神一挑道:“我没记错的话,祖奶奶您,应该也算不得人吧?” 被戳中了某些心事,红月顿时大怒,媚眼一横冷声道:“我算不算人,还由不得你一个妖物来说道!奴家今天来此其中一件事就是要会会你,现在一见果然惹人生厌。也罢,天哥哥向来多情心软,他不忍心杀你,我便来替他解决,免得你这个狐媚子以后再做纠缠!” “呦,老奶奶您这么说小女子可就不爱听了,说起纠缠的话,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好像您才是最黏人的一个吧?李大哥可是好几次都跟我说,他最烦的就是你,简直跟苍蝇一样讨厌呢~!” “牙尖嘴利的小 骚 货,奴家今天也要做一回好人,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妖孽!” 说完,红月双手一挥,无尽的曼影骤然出现,千姿百态形态各不相同,唯独相同的都是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动人心弦的媚气,排山倒海的向着无双压来。 “笨蛋顽石,你还等什么呢,还不帮我!” 无双赶忙催诀接招,同时还向顽山嗔了一句。 太虚宫里敢骂自己笨蛋的也就俩人,而无双则是那个最让顽山无奈的人。 暗暗叹了口气,顽山眼神一凝。骂的再欢也只是口舌之利,最后的胜负终究还是要看实力的。 而无双无疑是无法独敌红月的,包括再加上他也最多就是五五之数。 这不是顽山悲观,也不是他畏战,而是事实。 因为红月可不是一般人,她可是当初雄霸漠北、连如今的四宗也不得不低头的超级势力极乐殿的圣女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极乐圣主和天一道尊外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极乐圣女啊! 正文 第九百一十三章 你放了他 凌霄峰西麓,海无风和洪易仍在激战着。 以一敌二的海无风身上满是伤痕,可他悍不畏死的拼命劲儿也让地七和玄一很不好受。 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疯的,海无风现在比疯子还疯,已经彻底发狂了,想要速战速决的两人不但未能得手,反被他不顾防守的狂攻给伤到了,玄一眼神惊惧的掠阵左右不太敢接近了,而地七则脸色阴沉的胶着着,他倒要看看这个疯子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洪易和于浩这边虽然不如他们这般火热,可论凶险程度绝对尤有甚之。 交上手后于浩才惊讶的发现,洪易并不是托大,他的其他法门并非不用,而是被他以自己的才智融入到了剑法当中。 洪易的剑与寻常的剑修很不一样,一般修剑者多以技巧取胜,偶尔也有人效仿刀之霸道偏重直来直去的以力克敌。而洪易的剑则不同,他的剑招并不如何复杂,力道也不甚刚猛,可他的剑上却又一种音律存在,不是平时所说的韵律,而是真真切切的有声音发出。 每次出剑,洪易的剑都在以各种方式震颤着,剑身的吟鸣不是悠扬的一贯到底,而是像乐曲一样的宛转回长。如果长乐公子沈轻衣在此见到一定会惊愕的合不拢嘴,他也一直追求着剑与琴音的交融,可他的招式剑是剑琴音是琴音,只能说是相互配合却不能说是融合。而洪易则是将音律和剑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不需要额外的乐器辅助,他的剑就是他的鼓瑟笙箫。 悦耳的曲调震颤人心,对之对敌你会不由自主的陷入他的节奏中,随着他的律动而出招。一旦陷入进去,哪怕你的招式再狠再刁,可对方却能凭着对音律的掌控预知你即将攻击的方向,甚至是影响你出手的角度和力度,那种情况下洪易已然立于不败之地,任你狂风猛浪,只待得曲终音散,便是你命丧黄泉之时。 于浩深明此理,所以一直在刻意调整着自己的节奏。为此他封闭了双聪只以眼观,可曲调还是以颤动他的肌肤血肉的这种方式传入脑海,还几次一个恍神差点吃了大亏。 对于自己的这位三师弟,于浩心里更是赞叹。 本以为已经很高看自己这位师弟了,没想到洪易的才智还是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要知道这种法门可不是有人传授的,而是洪易自己一个人悟出来的,全部都是。陆横善刀,洪易却喜剑,虽然是陆横的徒弟可陆横根本没教过他多少厉害的技法,往往都是把淬炼法力的法门传授给他后便任由他一个人关在屋里自己瞎捣鼓,洪易现在所展现的这些估计连陆横都不知道。 可惜啊,这种人不能为我所用。 无奈的叹了口气,于浩心中一动闪身后撤。 洪易以为他要跑,眼中讥色一闪紧步追上,可刚追了没几步便心中警意大作,脸色一变荡剑后撤。 “呔!你敢伤我家大人!”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二话不说的一掌向洪易的脑门拍去。 飞升期的迫人威压让洪易脸色一白,刚要拼死一抵却听于浩的声音悠悠传来。 “住手。” 迫人的威压瞬间消散,来者一个翻身落到于浩身旁。 凝目一瞧,便是洪易的淡定也忍不住抽了抽眼角,来者不是旁人,赫然是百草峰丹房主事长老庞华! 跟文苏一样,百草峰也被大衍钉到了心脏? 洪易瞬间想到了很多,但旋即便扫清一空。 百草峰出了叛徒又怎样,与他又有何关系? 今天的一切只有一件事与他有关,那便是于浩。 此人,唯死尔! 可是... 看看庞华,洪易皱起了眉头。 有海无风拖住地七和玄一,他自信拿下于浩不在话下。 可是多了个庞华的话,一个飞升期的高手守护左右,便是几十个他和海无风也未必动得了于浩一个汗毛。 那边厢,一声闷哼忽然传来。 原来发狂中的海无风也被庞华的气息给惊醒了过来,气势一颓顿时被地七反占上风,几个回合下拍中了他的胸口让他吐血倒飞。 不过地七并未追击,他同样被于浩给叫住了。丝毫没有异议,地七和玄一转身撤回于浩身旁,眼神警惕的望着海洪二人,一副为于浩马首是瞻的模样。 “看来你的地位不低啊。”洪易淡淡的说道,对身旁以刀拄地紧捂胸口的海无风一点扶的意思都没有。 于浩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头向庞华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庞华赶忙点头,随后把抓在手里的人扔在地上,一拍储物袋取出一个药瓶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结果药瓶,于浩并未理会,而是略显诧异的望着地面。方才庞华抓着个人他自然看见了,只是那人低头耷拉脑袋的看不清面目,直到现在被扔在地上打了个滚,他这才看清那人是谁。 “李初一?你把他给抓来了?” “是,小人恰巧碰上,就顺手给抓来了。”庞华躬身应道,卑躬屈膝的奴才相丝毫没有飞升期大能对道胎期高手该有的态度。 微微一笑,于浩点点头道:“做的不错,倒省了我一番功夫。” 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语气丝毫没有让庞华难堪,他反而还喜形于色,一连串的说了很多阿谀之词。 如此怪异的场面连海无风都看出有问题了,看起来于浩的身份根本不是不低那么简单,他很可能不是原先所想的那样只是大衍收买的一颗小钉子,其身份很有可能不是普通的玄黄二级,而是极其重要的地字级,甚至是更高的天字级。 只是,一个道胎期的天字号暗子,哪怕他是陆横当徒弟,这又如何可能呢? 于浩自然不会为他俩解惑,最后瞥了一眼李初一,眼神一转看向了手里的药瓶,冷静的脸上陡然生出一抹激动的潮红。 “很好!庞华,回到大衍后,我会为你请功的!” 得到保证的庞华面露狂喜,可旋即笑容一紧,小心翼翼的低声道:“大人,丹虽然炼出来了,可是却不完整。” “嗯?什么意思?” 握着药瓶的手一紧,于浩冷冷的看着他。 庞华赶忙道:“大人,您也知道,此丹绝非寻常,已然可以列入仙丹之列了,便是百劫道人亲自出手也未必有把握炼制,我也是尝试了这么多次后偶然间才炼制成功的。只是这丹虽然成了,可是功效却大打折扣,最多也就算了是个残次品。具体能不能让大人满意,小人并不知道,还望大人看在小人如实相告的份上饶过小人一命,小人真的已经尽力了。” 望着药瓶沉吟了片刻,于浩淡声道:“嗯,我自然知道你尽力了,此丹有多难炼制我也不是不清楚,你能成功已经达到我的满意了。但是有一件事你要实话告诉我,你说药效大打折扣,那这丹,究竟折扣几成?” 看着于浩冷然的眼睛,庞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一咬牙,躬身低声道:“多了不敢说,但三成药效,小人还是很有把握的!” “三成?” 眉头一皱,于浩思忖着喃喃道:“再加上地皇参,应该足够了。” “地皇参?!”庞华一惊,“可是凌霄峰珍藏的那株近万年年份的药王地皇参?大人究竟要为何人疗伤,此丹再加上地皇参,便是个死人也能救活了,大人......” 话未说完便看到于浩眼中的冷芒,庞华顿时冷汗浸身,赶忙低声告罪:“是小人多嘴,还望大人恕罪!” “哼!” 冷哼一声,于浩不再理他。 收起药瓶,看了眼地上的李初一,随后抬头看着洪易和海无风露出微笑。 “二位师弟,你们还要打吗?” “呸,谁是你师弟!” 海无风怒骂,但心底里却有些发憷。 打? 怎么打? 没有庞华的话还是五五之数,有了庞华,他俩这点道行绑一块那也是找死。 即便心里恨得欲死欲狂,可向来冲动的海无风这时候也不得不冷静。看样子于浩并没有想要杀他俩的意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今天是不是暂且撤退,留待以后再说? 自知势不如人选择明哲保身,并没有什么可耻的,连海无风都生出了这般想法,可惜洪易却似乎根本没这个念头。 “当然继续了。” 挂着比于浩还要灿烂的微笑,洪易似乎根本当庞华不存在似的,抖了抖剑身轻笑道:“我说过了,你我死仇,今天必须杀你。” 海无风默然。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不是陆横门下最莽撞最不怕死的,洪易才是。 他同样也第一次发现,原来那个什么是都不愿招惹、凡事得过且过的三师弟一旦动了杀心,执念竟然比他还要深。 就连明知送死,洪易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大人,要不要小人...?”庞华脸色一怒,赶忙找机会表现。 于浩摆了摆手示意他后退,默默看了洪易一会儿轻声道:“洪易,我是念在这么多年的同门之情上才决定放你们一马。你虽然不从我,但我惜才之心不减,现在的情况你不可能不知道结果,莫要自误了性命!” “哦?原来于道友还有念情之心?这倒叫洪某好生意外了。也罢,道友生意款款,洪某不答应似乎有些不给面子,这样吧,你把李初一放了,便当了却了这份同门之情吧。” 洪易的话让于浩微微一怔,海无风也愕然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三师弟要救人? 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正文 第九百一十四章 一招之约 “你要救他?”于浩皱眉,“为什么?洪易,我没记错的话你可不是个喜欢帮忙的人啊?这小子给了你无牵无挂,你为何要救他?” 洪易洒然一笑:“他确实跟我没关系,但是他跟小师妹有关系啊。如果他死了,小师妹肯定会伤心的,我不喜欢看小师妹流泪,所以只能救他了。” 于浩默然,良久冷声道:“可是你救了他,你自己也要死,你死了小雨照样会伤心难过,你忍心吗?” “不会的。” 洪易摇头,略带伤感的道:“小师妹说她讨厌我,只要你不死,小师妹便会永远讨厌我。所以你一定要死,而且一定要是我杀了你,这样小师妹才会不讨厌我。反正你自己说了要还同门之情,为了不让小师妹更讨厌我,李初一我只能救上一救了。” “什么歪理!洪易,以往总听人说你脑子不正常,今天看来你还真是个疯子!老夫在这儿,你凭什么动于大人?这话你师父说说也就罢了,你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也敢说这大话,不怕闪了舌头吗?”庞华冷言讥笑。 洪易丝毫不以为意,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当他是空气一样,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直直的盯着于浩的眼睛,静静的等他回答。 沉默良久,于浩摇摇头展颜轻笑:“你要救人,我想要你,这样吧,咱们就此打一个赌。如果你能接我一招,李初一我放,你们俩我也放,我保证不派人追杀你们。可是如果你接不下,那李初一我就不能放了,你也要跟我回大衍,而海无风...我可任他离去。” “你!”海无风大怒,张口要骂却被洪易伸手拦住。 “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 “那就没办法了。”于浩无奈的耸耸肩,“没有等价的赌注,李初一就只能留在我这里,而你俩条件不变,我可以任你俩离开。” “不会的,赌约是等价的。” 洪易微笑道:“接不下,吾唯死而已!” “你就这么急着想死吗?”于浩有些愤怒。 摇摇头,洪易笑道:“不是急着死,能有一个杀你的机会,我自然乐得接受。于浩,我承认你修为精湛,可是我也不差,你如此托大的与我一招之约,那我倒要瞧瞧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师兄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接下来我会拼尽全力施展一式我也没完全悟透的绝招,你可要小心了,别赌注没拿到,反而让我取了性命。” “好!” 于浩哈哈大笑,不顾庞华等人的劝阻,昂首挺胸傲然上前。 洪易也是如此,长剑倒转紧贴臂膀,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要出剑,而是战罢收剑的模样。 “嗯?不用刀?” 见于浩随手将长刀插在地上,洪易有些疑惑。 陆横的刀法唯有于浩学的最精,此时见他弃刀不用,他怎能不疑。 没有解释,冲着招招手,于浩凝声道:“来吧。” 摒弃狐疑,洪易定气凝神,精、气、神三元如一,三尺青锋也宛若化为了身体的一部分。法力在经脉中绵绵而淌,可下一刻却骤然倒卷而回,磅礴的法力怒涛般的倒灌丹田,丹田中心的道胎瞬间胀大了几圈不堪重负的像是要崩裂一样。 可洪易没有丝毫异色,丹田的剧痛简直就跟疼的人不是他一样,借着道胎濒临崩溃的颤抖,他的血脉心神乃至整个识海都随之律动如一,反馈到长剑上时,剑身嗡的一声锐响后却戛然而止,耳朵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可在场的每个人心里却仿佛都听到了难以忍受的噪音。 “哀剑式——弦断。” 人未动,可在场众人却分明听到了“绷”的一声脆响,似乎真的像有根琴弦断了一样,一道看不见的冲击自洪易身上冲出,直奔于浩而去。 攻击未至,可在场诸人却早已变了颜色,在断弦声起时玄一已然喷出一口鲜血仰头倒地昏厥了过去,而首当其冲的于浩也脸色凝重至极,隐隐有几分痛苦之色。 没有说话,双掌似缓实急的抬至胸前,叠成虚影的印决一闪而逝,双掌骤分,一纳胸前印决掐定,另一只则掐了个奇异的手印向前重重一按,磅礴的威压骤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方印排山倒海样的推了过去。 瘫软在地的李初一登时圆睁了双眼,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似的不可置信。 虽然形态有些不一样,气息和威压也有所不同,但那种君临天下唯我称皇的感觉他不会认错,那是玄冰寒狱里宇文玄理曾经对他使用过的秘法,大衍的镇国奇术,唯有宇文皇族才能修炼的——《皇道决》,人王印! 这孙子是宇文皇族的人? 他就是大衍的天字一号?! 怎么可能?! 一个个疑窦塞满心田,可他没时间去追想,因为那道方印已然势如破竹的推到了洪易身前。 “老三,躲开!!!” 一声暴喝,海无风闪身疾退,可抬头一瞧却见洪易丝毫未动,他顿时焦慌至极。 “老三!” 洪易充耳不闻,看着欺近身前的方印,看着印面上一个个不认识的奇形字体,看着那些字的笔画纹路,他忽然咧嘴一笑。 “一招之约,为何要躲?不敌,唯死而已!” 长剑一翻横在身前,他曲指轻轻一弹,剑吟杳然。 “恨剑式——荡魂!” 气势如虹的方印面前,剑吟声那般的渺小,可这份渺小所蕴含的力量却超乎想象,方印的印面瞬间出现了无数纵横交错的裂纹,就像是被人一瞬间砍了千百次一样。 裂纹一路深蔓扩散到了印体的三分二处戛然而止,洪易见状心里暗暗一叹,也不抵挡,任由剩余的部分重重印来。 不是他放弃了,而是他确实没有再次出手的力量。 之前动用“弦断”时便已经让他的道胎受了严重的反噬,随后催出的这道“荡魂”已经彻底耗干了他剩余的所有力气,别看他外表没事,其实他的丹田和道胎早已龟裂处处,大大小小的经脉也有了无数的破损。 死亡的气息从未有过的近,洪易笑的很洒脱。 虽然很遗憾,但他已经尽了全力,这样了还拿不下对手,只能说对方着实厉害,而自己学艺不精技不如人。 憾,而不怨,洪易的心很分明。 “虽然短暂了点,但我这一生也很精彩了,想必九泉之下的师娘,也不会对我失望吧?呵呵......” 心里如此想着,他睁大眼睛一眨不眨,静待死亡的来临。 可是... “给我破!” 一道人影忽然挡在了他的身前,健壮的身躯冲关的怒发,不是海无风是谁? 海无风不是洪易,外冷内热的他眼见师弟将死哪能不管,毫不犹豫的反身挡来。 只是他本就重伤,即便人王印的力道被瓦解了大半,可余下的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承受的,普一接触便鲜血迸现,面目狰狞扭曲至极。 “想杀我师弟,没门儿!!!” 强忍着直透心魂的剧痛,海无风咬紧牙关死死的抵着长刀,人王印连刀带人推着他重重的撞在洪易身上,轰然一声巨响,方印消散,两人齐齐吐血倒飞翻滚在地,一路滚出老远后才慢慢停止,瘫在地上生死不知。 啪啦啦一阵脆响,低头一看却是海无风的刀碎了。 此刀乃陆横命人精心炼制而成,是海无风拜师时的回礼,海无风一直倍加珍惜,佩戴了这么多年从未更换,本以为会仗之纵横天下威名一方,没想到今天却毁在了这里,而他的人也生死不明。 一招重创两人,于浩没有丝毫兴奋之色,仍是出掌时的那般模样,良久后才身子一晃,一口淤血止不住的喷出。 噗! “大人!” 庞华三人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来扶,可是于浩却摆手止住,按住插在地上的刀柄撑着身体,眼神复杂的看着两个血人。 “何苦呢?” 话语意味深长,不知是说的海洪二人,还是说的自己。 末了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胸前的血迹,他暗暗一叹。 “凭现在这个样子催动《皇道决》,果然还是太勉强了。看来得加紧步调了,也不知道大衍那边能撑到几时。” 平复了一会儿,于浩收到入鞘。 “带上他,走。” 地七玄一当即应是,庞华则看了看地上的海无风和洪易,犹豫了一下后问道:“大人,他们俩要不要...?” 于浩头也不回的淡声道:“不用管他们,死了是他们命该如此,没死就当我全了这么些年的同门之情。” 不再犹豫,庞华躬身应是,提起李初一紧跟而上。 地上,海无风和洪易昏迷不醒,没有人理会的他俩孤零零的可怜至极。 拂来的清风渐渐吹干了他俩身上的血迹,离开时不仅带上了一丝甜腥,似乎也带走了他们的魂。 像是在送终,也像是在接引。 凌霄峰南麓,南宫燕带着宫家的人马一路波折,终于找到了鬼族和封家。 除此之外,与他们在一起的,赫然还有大衍的兵士。 愤怒的南宫燕并未失去冷静,没有见到人就脑子一热直接冲上去,而是带着人小心翼翼的埋伏了起来。 前方,封家和鬼族不知怎么的搅合在了一起,如今大衍的人一丘之貉,三方不算默契的配合着与凌霄峰的高手胶战着。 之所以没有冲过去帮忙,是因为南宫燕发现有些不对头。所谓旁观者清,乱战中的凌霄高手并未发觉他们的对手目的并不在于杀戮,他们似乎是在保护着什么,乱局中一直有一处未乱,被衍兵连同封家和鬼族一起小心翼翼的围护了起来,即便偶尔被迫交手也只是匆匆而过,只要有机会便抽身出来一点点的向外挪移。 “他们护着的是什么呢?” 正文 第九百一十五章 借宝 南宫燕心下狐疑,可以肯定的是里面护卫的绝对是极重要的东西,否则不会要三方合力出手几位飞升期高手共同环护。 忽然,衍军里一个将领打扮的飞升期高手被人一剑斩落,坠入林中生死不明。与此同时,另一处方向上,一位堪比人族半步飞升的鬼族高手也遭人重创,带着滚滚死气翻落林中良久没有再次出现,似是魂飞魄散了。 南宫燕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那两人是被重创了不假,但绝对没有重到再无可战之力的程度。这些情况仔细观察的话并不难发现,只是乱战正酣,得手的凌霄峰高手根本没时间探查便被其他人给牵住了精神,这才让这些假死的贼人蒙混了过去。 “文光,你带人过去助阵,我去瞧瞧那些人有什么猫腻。” 旁边,北宫文光点头应是,随后略带担心的道:“燕姐,你自己小心点,不要莽撞!” “臭小子,姐姐我是鲁莽的人吗?” 没好气的点了点北宫文光的额头,南宫燕正色道:“你自己也小心点,别脑子一热就把咱们宫家儿郎的性命都给搭上了。帮忙归帮忙,但这本就是太虚宫自己的事,其中的分寸你掌握好,明白了吗?” “放心吧燕姐,我是那样的人吗?”学着南宫燕的语气调侃了一句,北宫文光又惹来南宫燕的一顿白眼。 看着北宫文光带人杀上,南宫燕翻身落地朝着之前所看的方位潜行过去,她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凌霄峰太虚殿,百劫道人自虚空中一步踏出。 “来人!” 空无一人的大殿里数道人影应声出现,一若隐若现的强大气息赫然昭示着他们尽是飞升。 “去,启动太虚锁天阵,没有我的允许,无论是谁擅自接近,杀无赦!” “是!” 众修应命,再次消失在大殿中。 百劫道人刚想松口气,殿外却传来了一声媚笑和两道喝骂声,他脸色顿时一变。 “郑义,别急着光门嘛,奴家还没进来呢!” “红月?!” 闪身殿外,看着空中与无双和顽山纠缠的那道红影,百劫道人脸色再变。 极乐殿的余孽红月圣女,她不是被李在天那混蛋追着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见红月圣女以一敌二仍游刃有余,偷空间不停的攻击者太虚殿的防护阵法,百劫道人眼神一冷,冷哼一声闪身而上。 “红月,我太虚宫你与无冤无仇,你今天如此这般,莫非也堕落成大衍的走狗了吗?” 几声娇笑,红月媚声媚气的道:“郑义,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我红月是个无家可归的苦命女子不假,可是我还没有下贱到替大衍卖命。” “那你为何来此?莫不是被李在天追得太狠了,想来我凌霄峰躲一躲不成?”嘴上讥讽着,百劫道人的手里一点也不耽误,跟无双和顽山一起围住红月圣女猛攻。 红月再厉害也敌不过他们三人联手,施了个花招闪身而退,退出极远后俏立半空,看着三人掩嘴低笑。 “哎呦呦,奴家知道你们太虚三祖厉害,但也不用联起手来在我这个弱女子面前呈威风吧?” 顽山一怒刚要喝骂,百劫道人按住了他,看着红月阴着脸道:“红月,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此事未发生过。而且我保证,你今天过来的消息我不会跟李在天说,你看如何?” “那可不行咧,奴家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暂时甩开了我那黏人的小哥哥,哪能说走就走呢~~!” 荡笑几声,见百劫道人脸色越来越黑,红月秋波一闪娇声道:“好啦,不要虎着个脸啦,你都吓坏奴家了哩。其实今天过来我是有事要办,与大衍合作也是因此,如果你们能满足奴家的条件的话,那么奴家自然会离开,甚至反过来帮你们一把也不是不可能的。” “何事?”百劫道人问道,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红月眨眨眼,媚眼一挑轻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借你们的虚天镜一用,用完我立马就走!” 果然如此! 百劫道人心中冷笑,扬了扬眉脚道:“你想用虚天镜干什么?” “哎呀呀,郑义你怎么也学的这么坏了,咱们的事咱们自个儿明白就行了,你揣着明白装糊涂逼奴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你让奴家情何以堪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情人的撒娇,百劫道人可没有半点这种感觉,红月在他眼里犹胜蛇蝎。 见百劫道人不加颜色,红月也有些无趣,索性不再装相,语气一肃道:“至宝虚天镜,上可洞天庭下可透幽冥,据说三界万物都逃不过它的探查,这等宝贝奴家可是自小便如雷贯耳呢。你也知道我义父被我那狠心小哥哥打成半废后丢入虚空生死不知,奴家感念养育之恩,这些年来一直在探寻义父的下落。可惜奴家修为有限,找了这么久一直一无所获,恰巧有这么个机会可以过来借上一借,奴家自然就动心了呢!” “你想找极乐圣主?”百劫道人冷笑,“你找到他又如何?他被李在天废了大半,现在就算不死也是个半残,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就算你找他回来,你就确信李在天不会杀了他吗?” 点点头,红月烦恼的道:“我知道天哥哥恨义父入骨,所以当年才没有直接杀了他,而是废了他大半修为后丢入虚空让他永生永世品尝生不如死的感觉。我同样也知道即使找到义父天哥哥肯定还是不会罢休,但是郑义,有一件事你不得不承认,义父是半废了,可天哥哥,他也不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一手遮天的天一道尊了呢。” 心里暗叹一声,百劫道人不得不承认红月说的很对。 极乐圣主是废掉了,可天一道尊也在那一战后受了重创,极乐宗不知用了何种方法将他的元神道果撕成了三分,其中两份不知去向,只有剩下的一份逃遁了出来,成为了这些年来一直隐姓埋名的红尘道人。 若是修为完好,红月别说有大衍帮忙了,就算有仙界的真仙出手相助,她也未必能逃得过李在天的追捕。 可是话虽如此,就因为这个红月便以为天一可欺,她是不是有些...... “太小看他了吧?” 百劫道人冷笑,看红月如同在看一个无知的蠢妇。 “他是不比当年,可你以为这样你就能跟极乐圣主一起联手找他报仇,红月,我是该说你无知好呢,还是该说你健忘呢?当年那一颗颗的人头是怎么堕尘的,我看你是记不清了吧?” 红月委屈的道:“哎呀呀,瞧你说的,我最喜欢的就是我那狠心的小哥哥了,哪能舍得打他啊!我只是念及养育之恩,觉着义父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罪孽再重也该差不多了,所以才想接他老人家回来替他养老送终,以全父女之情。天哥哥不来找我俩的麻烦我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你竟然说我想跟义父找他报仇,郑义,这么可笑的想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信你才怪! 百劫道人冷笑,赶苍蝇一样的摆手道:“虚天镜不可能借给你,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九峰大阵已经快要修复完毕,届时九虚连环一开,你不走的话,后果不用我说了吧?” “后果我当然知道,我也猜到了大衍那帮蠢货根本拖延不住多久,所以我才先行一步,自己找上门来跟你商量嘛!郑义,你也不要把话说的那么绝,大衍是想夺走虚天镜,而我只是想借来一用,就在这儿当着你的面用,用完立马归还。虚天镜借我,你可以少去一个强敌,甚至可以得到一位强援,若是不借的话那我自然便成了你们太虚宫的敌人,此间如何选择,郑义,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不用考虑,不可能!” 百劫道人断然拒绝。 “我太虚宫却是正值多秋之际,但也没有堕落到需要向一个妖人摇尾乞怜的地步。红月,我承认你厉害,我们三人哪一个单独出来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们三人联手之下你绝无幸理,况且我太虚殿还有太虚锁天大阵,就凭你一个人,对付得了吗?” 望了眼百劫道人身后的太虚殿,眼睛在一个个冷目相识的飞升身上逐一扫过,直到最后落在了百劫道人寒光隐闪的眼睛上,仔细的凝视了一会儿,红月喟然轻叹。 “本想取个和平的解决法子,可是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奴家就只能硬闯了。” “你有这个本事吗?!” 百劫道人讥嘲的看着他,身上的气势缓缓拔起。 摇摇头,红月轻笑道:“我自己自然没这个本事,但你莫非忘了,这次奴家可以纡尊降贵,跟大衍一起联手的呢~!” 翻手间,一张古旧的符纸出现掌中,不知放置了多少年符纸的边缘都被岁月侵蚀出了许多裂痕,似是轻轻一碰便会碎掉一样,可上面绘制的繁复纹路却丝毫没有褪色,在红月的催动下散发着一阵阵惊心动魄的律动。 “这是...” 百劫道人一怔,念头急转想起一物,顿时失声惊叫:“破天锥!大衍竟然将此物给了你!” “好眼力呢,不愧能跟天哥哥打交道的人。” 小小称赞了一句,红月娇笑道:“大衍与我合作正是因此,除了我,大衍无人能够闯到这里,哪怕没了九虚连环的御守也是如此。此符虽然珍贵,可跟虚天镜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他们不给我,又能给谁呢?” “拦住她!!!” 暴喝声中,百劫道人瞬间冲出,顽山和无双紧随其后。 红月早有预料,不慌不忙的微微一笑,媚眼一挑冲无双轻轻一勾,后者顿时脸色一变,赶忙止住身形在身上连拍数记。 “情种?何时...?!” “呵呵,虽然很不喜欢奶奶的称呼,可不得不说,与你个小丫头比起来,奴家的手段可是好多得多哩!” 少了无双,围困的禁制缺了一角,破天锥还是被催动了起来。 千丝万缕瞬间流转,百劫道人断定破天锥余下的威力不足以破开太虚锁天,心里暗暗一松。 可下一刻,他却瞪大了眼睛。 只见红月并未如他所想的那样将破天锥对准太虚殿,而是调转方向打向身后。微光一闪,破天锥的符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充斥着光怪陆离之色的甬道,甬道的尽头隐隐能看见人影晃动。 “该死!” 先前被破天锥惊了心神,百劫道人至此才终于明白了红月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本以为她是想借破天锥之利强迫太虚锁天,现在来看根本不是,她是想要叫人! 她为大衍的人马打通了一条捷径! 正文 第九百一十六章 齐聚凌霄 怎么办? 百劫道人满心焦急。 虚空甬道已经打开了,想要关闭的话至少也要半柱香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大衍遁来很多高手了,再加上大衍一直仗之横行的战阵之利,人海战术的围攻下,太虚殿的高手再厉害也难以抵御。 一边抵御着红月的干扰,一边不断的弥合着空间甬道,扫清了情种的无双也赶过来帮忙,其他的飞升期也想过来却被百劫道人喝止住了。 “你们不要过来,全力运转太虚锁天,不要放任何人接近太虚殿!” 眼见第一批人影已经清晰了小半,百劫道人心里越来越沉,可这时甬道却忽然晃动了起来,一虚一实的极不稳定,转头一瞧却见红月也皱起了眉头。 “果然是有了缺损吗?” 喃喃自语,红月眉头紧皱。这张破天锥的来历已不可查,只知它威力莫测,传说连仙门都能捅破,可惜数量极少,到了现在只有大衍不知怎么的弄到了两张。 其中一张被先代衍皇拿去想要强破仙门,可惜不知是自身修为有限,还是破天锥的符箓有缺损,仙门没能破开,自己也被仙劫劈得形神俱灭。 强破仙门未果,剩下的一张便珍藏在皇族宝库中作为镇国重宝之一。直到现在,可以敌仙的九虚连环被大衍的暗子们暂时破坏,大衍这才取出此物交于红月,让她在太虚殿前为大衍的人马破开一条通路。 本来红月还有些后悔,破天锥威力如此强大,如果不给大衍开道而是拿来对付太虚殿的守护大阵,她未必没有把握将其破开。 可现在看来大衍敢将此物交给她果然自由凭持,破天锥的威力自是没得说的,可是符箓受损这股威力极难控制,这才几息的时间甬道便有了失控的迹象,红月只能放缓干扰凝神维持甬道的稳定。 “机会!” 百劫道人眼神一闪,暗中传音无双顽山,三人成三角之时各局一边开始施法。 他们不仅仅是要弥合甬道,同时还要跟红月争夺甬道的控制权。原本甬道完全由红月掌控,开向哪里全由她一心而定,可现在却有了机会,只要他们三人合力夺取一部分控制权,那甬道的开口他们自然也可以控制一部分,调集太虚众修齐赴太虚殿,大衍重兵之围自可迎刃而解。 大衍兵将再多,可这里是太虚宫的底盘,这次侵入的伏兵人数是不少,可太虚宫的底气更足。 李初一这边,庞华提着他跟在于浩身后,对于要去哪儿一点都不知道,但他也不敢多问。 忽然,一个光怪陆离的虚空门户骤然出现,于浩见状眉头一皱,喃喃自语道:“怎么提早了这么多?” 有些不满,可不敢担待,冲虚空门户摇摇一指,他便一言不发的当先冲了过去。 庞华哪敢有异议,提着小胖子赶忙追在身后,来到这种从未见过的诡异虚空门户之前唯一犹豫,一咬牙飞跃其中。 连于浩都毫不犹豫的冲进去了,他又有何可担心的呢? 南麓这边,南宫燕追着暗中潜走的那帮人一路潜行,途中几次险些被人发现,好在与鬼族打交道这么多年的她手段不少,各种隐匿的法门连番使出,倒也一直蒙混了过去。 兜兜转转一路来到了一处怪石嶙峋的山谷,凭着经验南宫燕一眼看出这片山谷有古怪,毫无异样的表象下其实是有极厉害的阵法防护的,而且凭直觉来看很有可能是个杀阵。 见那帮人要深入进去,南宫燕有些犹豫。 踌躇间忽然半空中怪相陡现,一个从未见过的怪异门户毫无征兆的悄然出现,透过门户往里看去,光怪陆离的甬道中人影晃动,南宫燕顿时愕然,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门户的出现不但惊到了南宫燕,前面那批人也一阵骚动,似乎是在争辩着什么。 好半天,大衍的人似乎劝动了封家和鬼族,三方人马一起转向,朝着虚空门户飞冲而去。 待那些人全部没入其中,南宫燕一阵犹豫,直到门户开始晃动像是要闭合了的时候,她才猛一咬牙也飞身过去,在门户闭合的瞬间撞入其中。 如此的怪相还在很多地方同时出现,飞遁中的叶之尘如是,搂着沐雪晴调笑的云娇儿如是,其他八峰的峰主面前都出现了这样一道门户,同时传来的还有百劫道人的传音。 “凡所统之峰安定者,速速带人前来助凌霄御敌!” 八峰反应不一,像叶之尘,正愁飞的慢呢,自然毫不犹豫的冲入其中,至于百劫道人让他带人的那句话理所当然的抛之脑后。 飞雪峰,再次被打断了谈兴的云娇儿不满的嘟起了小嘴,可还是不敢违抗百劫道人的急令,拍了拍沐雪晴的脸蛋儿后召集了些高手也闪身进去。 其他几峰也是如此,阵基修复在即,余寇的清理也只是时间问题,凌霄有召他们自然应命,点齐人马便赶了过去。 可是血阳峰和百草峰没有,一来此二峰受创最重,拓跋御和司徒隐都不敢轻易离开。二来司徒隐自身伤势未复,去了恐成负累,而拓跋御则是担心血阳峰会再生变化,谁知道封家和鬼族还有没有余孽潜伏暗处,宫家又会不会真想他们所说的那样是冤枉的,别他前脚刚走后脚血阳峰变故再生,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太虚宫的人马在调动着,大衍的伏兵也是如此。 凌霄东麓一处最大的战场上空,一道巨大的虚空门户骤然出现,统兵的衍将王佐微微一怔,皱眉自语道:“怎么提前了这么多?王爷那边应该还没布置完毕啊?” “别管这些了,事不宜迟,赶紧过去。刚刚得到消息,皇都那边失手了,天一道尊正在火速前来,文老让咱们速战速决!” 说话的是豹将,叶之尘以为他仍潜伏在神剑峰,熟不知他发现李初一不在后便当即离开了,一路遁行到了这里。 “文老失手了?!” 王佐脸色一凝,旋即重重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赶紧出发!” 太虚宫这边,看到头顶的虚空门户还有些发怔,随后便见入侵的衍兵方向调转齐冲了过去。 带头的长老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追,耳边百劫道人的急令忽然出现,他脸色一变不再犹豫,带着人马便紧随而上。 虚空中,鲁泰一个不慎被檀休一剑扫中,鲜血迸溅中他反手一剑逼退了对手,身形几个闪动退到远处,扭头看向了那道突然出现的怪门。 “图老,怎么回事?” 图老脸色苍白的闪身过来,他被步颖步步紧逼早已左支右拙了,若非《千机万衍》傍身,他早就命丧黄泉了。 看着提前开启的甬道,图老脸色有些阴沉:“破天锥交予了红月圣女,老夫也不知道为何会提前发动。” “该死的余孽,明明是合作,她竟然不按计划行事,也不知道王爷那边布置妥当了没有!” 骂了一句,鲁泰眼神一凝,看了眼檀休和步颖,招呼着图老闪身冲去。 事已至此,他不能不走。 算算时间,王爷那边就算没布置妥当也应该差不多了,至少该拿的东西应该已经拿到了。再不走的话就没机会了,图老奇术再厉害终究也是修为差了许多,两人联手这样战下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檀步而人斩杀。 同门这么多年,鲁泰很清楚同为宇字阶的两人究竟有多厉害。 风起云涌,双方人马陆续从甬道中出现,有些人是一路厮杀着过来的,有些人则是安安稳稳的平安抵达。 可不论是哪种情况,抵达太虚殿前他们都不由自主的收了手,不光是因为太虚三祖和红月的气息威压,更是因为越发不稳定的空间甬道让他们不得不住手。 万一厮杀的余波影响到了甬道使其破碎,那里面的人可就有死无生了。 当云娇儿带着飞雪峰的人从中出现时,百劫三人和红月终于坚持不住,虚空甬道顿时发出轰雷般瘆人的破碎声。 一个飞雪峰的女修刚刚探出了半个身子,另外半个身子还未来得及飞出便撞上了甬道崩塌,凄厉的惨嚎声骤然响起,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她另外半个身子错位分离,余下的部分奄奄一息的坠落下去。 “枫儿!!!” 一声悲呼,云娇儿冲上前去想要救她,耳边却传来了百劫道人的何止。 “不要碰她!” 云娇儿微微一顿,一咬牙还想继续冲去,可这时却见那位女修仅剩一般的身体上也出现了无数龟裂。 不,不是龟裂,而是她所在的那片空间破碎了,就像是被推到的积木一样,每一个个体并未有什么变化,可是整体上它们全部都错位了。 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是很难想象的,被空间破碎波及的人死状是极惨的。云娇儿悲伤痛苦,飞雪女修尽皆红了眼睛,可是没有人再敢过去,哪怕云娇儿也是如此。 空间破碎的威力,便是飞升期的修士也很难承受,她过去了也会受到波及,虽然不至于身死,但重伤无疑。 何况,那位姐妹,已经死了。 渡劫和飞升还算冷静,可以涉足虚空的他们对这种惨相并不陌生。可其他人并非如此,一个个难免心有戚戚。 本以为这已经是最震撼的了,可下一刻,更让人惊骇的事出现了。 破碎后自行愈合的空间本已即将弥合,可是突然间又有道道波纹乍现,就像是水面被人重重捣了一拳一般,涟漪的中心,几道人影突然出现。 “该死!” 怒骂声中,鲁泰当先冲出,往日一丝不苟的衣衫此时破烂不堪,紧随其后的图老也是如此,最后出现的檀休和步颖倒是稍微好些但也好的有限,尤其是步颖,霓裳破洞春光乍现,即便如此时刻也难免有些惹眼。 “檀休,你就是个疯子!” 鲁泰怒极,甬道本已不堪,檀休却不知生死的纠缠出手,这才让甬道彻底崩溃,不但湮灭了很多倒霉鬼,还差点连累得他们几个也折在其中。 不光鲁泰,就连步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唯独当事人自己毫无自觉,仍是那般正经的模样,理都不理鲁泰,恭恭敬敬的冲着百劫三人行礼问好。 “弟子檀休,百劫三位老祖!弟子学艺不精未能拿下叛徒鲁泰,还望三位老祖此罪,弟子甘愿受罚!” 百劫道人还未回话,见到鲁泰的顽山早已忍不住了,怒不可竭的一声暴喝。 “孽畜,你做的好事!!!” 正文 第九百一十七章 凭什么 看了顽山一样,鲁泰并未说话。 如此态度让顽山火上浇油,虎目一撑便要再骂,却被百劫道人伸手拦住了。 深深的看着鲁泰,良久,百劫道人凝声道:“鲁泰,你,便是大衍的天字一号吧?呵呵,大衍好算计,放了个假消息出来让我太虚宫满城风雨,一门心思的寻血觅根,可实际上天字一号根本不是宇文皇族的血脉,而是当年衍允皇留下的一颗暗子。几千年的功夫只为今朝,作为敌人,老夫也不得不赞一句衍允皇高瞻远睹,你们鲁家也是忠心无两啊!”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鲁泰还是没有开口。 点点头,百劫道人看向了他的旁边,略过一言不发的于浩,最后定在了提着李初一的庞华身上,他脸色阴了下来。 “庞华,没想到你竟然也是大衍的人。亏得老夫当年还想任你做百草峰的峰主,现在来看幸亏将百草峰交在了司徒隐手中,如果交给你的话,太虚宫今日还指不定何种模样!”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庞华的某根心弦,一直在于浩身边唯唯诺诺的他瞬间脸色一怒,面目狰狞的冷笑道:“可是,百草峰最后还是交在了司徒隐手里,不是吗?如果当年你把百草峰交给我,百草峰岂会有今日的乱局?司徒隐根本就不是个能当峰主的人选,可是你,还有我那死鬼师父,凭什么样样都不如我的司徒隐能入你们的法眼,而我就不行?我庞华哪里比他差!” 嗤笑摇头,百劫道人冷声道:“就冲你这句话,你就不如司徒隐。为了一己私怨便枉顾宗门,你凭什么来当一峰之主?” “我的怨气都是你们逼的!是你们逼我变成今天这样的!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 庞华激动起来,愤怒的大吼道:“你说我自私?没错,我是自私,但我的自私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整个百草峰,为了百草峰的强盛!当年,我跟司徒隐师同一人,他就是个只知道种花养草摆弄丹药的榆木疙瘩!师父晚年之际,是谁帮他把百草峰打理的井井有条?是我!不是司徒隐那个白痴,是我庞华!为了百草峰我倾尽心血,甚至连我自己的修行都耽误了!整个百草峰有谁如我一般这样操心?没有!一个都没有!自始至终全都是我!我的付出你们都看在眼里,可为何接任峰主的会是司徒隐?他凭什么?他凭什么比我更有资格?凭什么?!” 庞华的怒吼带起了一片默然,当年的事很多老人都知道。确实如庞华所说,当年百草峰的继任峰主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会是他,却没想到最后却落在了司徒隐头上,当时很多人都为此疑惑不解。 也难怪庞华今日会做出这种选择,眼看着大权在握,没成想半道里却被人截了胡,换成谁也难免心生怨气。只不过因为自己的怨气便背叛整个宗门,至众多同门手足于敌人的屠刀之下,这种极端的人的确如百劫道人所说不是个当峰主的合适人选,看来眼光毒辣的百劫道人和百草峰前任峰主早就看出了这一点,这才选择了司徒隐。 可惜庞华不明白,他以为众人的默然是种默认,底气更足了。 桀然一笑,庞华冷声道:“百劫老祖,你不承认自己错了也没关系,你看看今天的百草峰就行了。司徒隐在位这么多年毫无建树,百草峰就跟没有峰主似的,满峰弟子松松垮垮的毫无半点警惕之心。我跟司徒隐说过很多次,可他总拿什么无为而治来搪塞我,结果呢?我轻轻松松的就摸进了阵基所在,大衍只不过派了队数百人的先锋便让整个百草峰乱了手脚。是,没错,人是我放进来的,可那些弟子的死因不在于我,而在于司徒隐!是他,明明放着大好的时光却不思进取,是他,整天无所事事的只知道摆弄丹药,弟子的修行和操练从不上心!是他把原本固若金汤的百草峰变成了今天的模样,一切都是因为他,不是因为我!” 狂傲的话语让很多人皱起了眉头,有些心理还抱着一点希冀的也彻底失望。 百劫道人冷冷的看着,淡声道:“说完了吗?” 长久的积威让庞华缩了缩脖子,可看到身边的大衍兵将,他又重复底气,冷笑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你觉着对吗?” 百劫道人冷声道:“庞华,你知道当年为何在最后关头,你师父执意选择了司徒隐没有选择你,而我也同意了吗?” 庞华一窒,这也正是他一直想不通的。 “因为你的执念太深了啊!你对权利的渴望已经超越了一切,就像你所说的连你自己的修行都耽误了,权利的滋味已经蒙蔽住了你的道心,让你不断在走向歪路!” “我......” “想否认吗?” 百劫道人打断了他。 “没错,我承认当年在你的调理下,百草峰是兵强马壮欣欣向荣,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荣光都是怎么换来的呢?你为了彰显百草峰的尊贵,对前来问药的其他几峰弟子爱答不理苛责至极!你为了彰显百草峰的武力不凡,竟然怂恿好勇斗狠之风,那段时间太虚宫里滋事最多的便是你们百草峰,连血阳峰和天奇峰都比不过你们,不但如此,你还假你师父的虎威包庇那些犯了错的弟子,让其他几峰受了委屈的弟子有冤难诉!不仅如此,就连我凌霄峰的人过去办事都被你百般刁难,你可知道那人拿的可是我的手谕!后来知道了真相,你怕了,你央求那人不要将此事告知于我,甚至还拿出几颗珍贵的灵丹作为贿赂!” “可是庞华,你也不想想,那人是我派去的,这些事情他会不跟我回报吗?他敢吗?东西全都在我手里,我也将此事告知了你师父。那时你师父已经几近弥留,可他仍拖着残躯亲来凌霄峰向我谢罪,来此之前他还特意打探了一番,发现了你瞒着他做下的种种恶事,庞华,你可知你师父与我说这些事时的眼神吗?失望,悲凉,你师父之所以会提前仙去并不是因为寿元已尽,他是活活被你气死的你知道吗?” 庞华怔然,半天才回过神来,梗着脖子道:“那又如何?就算我当年的手段有些偏执,这些事情你和他与我讲明便是了!但是你不能否认我的功劳,百草峰在我手里确实是强盛至极的,天门九峰除了凌霄峰,便是那太虚峰在内,有谁敢说比我百草峰强?!” “那又如何?” 百劫道人冷笑。 “百草峰是强,但这种强是靠着欺压的方式彰显出来的,你真以为你们百草峰九峰第一了?可笑!其他几峰峰主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才没有为难你,就拿被你刁难的最狠的西门峰来说,阮东云若不是冲着你师父的面子,就你那般态度,以他的脾气早就废了你了,可笑你还茫然不知,还整天拿着这些件到处炫耀,说什么西门峰的峰主见了你都得低头,可笑至极!” “就是,你也不看看你那点颜色,当年还敢厚着脸皮跑到飞雪峰来向本姑娘提亲,差点没把本姑娘恶心死!庞华,幸亏你没当峰主,要不就冲着你那熊样,我飞雪峰绝对与你百草峰老死不相往来!” 云娇儿讥笑附和,庞华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 当初心高气傲的他自以为十拿九稳,跑到飞雪峰像云娇儿提亲,结果却被云娇儿打的落花流水一路滚下山去,这件事一直被他引为毕生之耻,绝对不允许旁人提起。 好在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多,后来在司徒隐的斡旋下云娇儿也散了火气,所以才渐渐没人知晓了。可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旧事重提,庞华心里又气又恨,眼冒火光的怒视着云娇儿。 云娇儿哪会怕他,傲然的挺了挺与她娇小身材毫不相称的胸脯,杏眼一瞪反瞪了回去。 看着他,百劫道人冷声道:“庞华,我承认你是个治政的人才,但仅此而已。你太偏执了,目光太狭隘了,你以为你的奉献是无私的,熟不知正是你的小无私成就了你的大有私。天虚宫是一个整体,天门九峰情如一家,都是兄弟姐妹何需分什么高低贵贱,连我凌霄峰高手如云商不敢泯蔑同仁,你又凭什么?表面上你是把百草峰搞强大了,可实际上你是把百草峰搞特殊化了,长此以往百草峰必定与八峰决裂,届时你又如何自处呢?你认为我和你师父会放任一个极有可能分裂太虚宫的人出任一峰峰主吗?便是让你出任丹房主事之位老夫都不愿意,若非司徒隐私下前来找老夫说项,老夫绝不可能同意,早把你收在凌霄峰牢牢的看管起来了,哪还有你今天的这出猴戏!” 不理面目扭曲的庞华,百劫道人冷冷看了眼于浩,随后向鲁泰说道:“鲁泰,先把李初一放了,这是太虚宫跟你们大衍的事,他与此事无关!” “放人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只要你把虚天镜给我,不光李初一我放,今天来的这些人我也会一并带走,绝对不多扰一分。” 出乎意料的,出言的并不是鲁泰,而是没被百劫道人放在眼里的于浩。 微微一怔,百劫道人狐疑的又看看于浩,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鲁泰身上,眼中填满疑问。 冲着百劫道人咧嘴一笑,鲁泰躬身跪伏在地,身后的大衍兵将尽皆如此,唯独封家和鬼族的人鹤立鸡群,微微犹豫了一下也欠了欠身子。 “恭迎王爷千岁!属下护驾来迟,忘王爷恕罪!” 图老高声唱诺,大衍诸将齐声附和。 这一幕惊住了百劫道人,也惊住了太虚宫的所有人。一双双眼睛瞬间全部都盯在于浩身上,那张熟悉的笑脸,此时看起来竟然如此陌生。 王爷千岁? 于浩,才是真正的天字一号?! 正文 第九百一十八章 宇文太浩 “怎...怎么可能!” 陆横的声音很干涩,于浩是他从小养大的,即便知道他是叛徒,陆横也以为最多与鲁泰一样,是二伐大衍时留下来的暗子后代。如今乍闻他竟然是宇文皇族的血脉,陆横怎么也无法相信。 朝着陆横欠了欠身子,于浩微笑道:“师父,感谢你这么多年的栽培。现在咱们来重新认识一下,天门山这里我是于浩,而大衍那边我有另一个名字,叫做宇文太浩。” 宇文太浩?! 太字辈,难道是...... “不可能!” 沐雪晴惊叫道:“你不可能是宇文太浩!宇文太浩我认识,你怎么可能是他!” “呵呵,小蜻蜓,连你都没把我认出来,看来我隐藏的真的很好呢!” “小蜻蜓”三字一出,沐雪晴再无怀疑。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于浩,怎么也无法将他与当年那个爽朗的男子重合在一块儿,除了笑容一般和煦暖人,二者之间从形貌到气息根本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你...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你怎么可能是于浩?!你...!” 楼主语无伦次的沐雪晴,云娇儿忌惮的看着于浩。 虽然不知道宇文太浩何许人也,但就冲这个名字,她也不敢大意。 怔然良久,百劫道人阴沉的道:“你是宇文太浩?衍钧皇的最小的儿子,宇文太洛的亲弟弟?” “呵呵,太虚宫不愧是太虚宫,连这种消息都能探到,果然厉害。没错,我就是先皇的小儿子,现任衍皇宇文太洛的同胞弟弟宇文太浩。”于浩点头笑道。 再次听他亲口承认,百劫道人还是感觉无法置信。 如果于浩说的都是真的,他又怎么可能是现在这般模样呢? 就算是夺舍重生,人的寿元也是无法隐瞒的。普通人可能察觉不出,但飞升期的高手眼里却是能分辨出来的,何况修为差距如此之大呢! 难道是隐瞒了修为? 也不对。 莫说陆横捡到他时他确实是个没有半点法力的凡人,即便现在来说,以百劫道人的道行来看他确确实实只是个道胎,没有半点隐藏修为的样子。 可那又是为什么呢? 莫非人世间真有返老还童的奇术? 可即便返老还童,人的血脉气息也是不会改变的,为什么于浩身上没有半点宇文皇族的血脉气息呢? 于浩没有解释,而是扭头向图老问道:“东西呢?” 图老赶忙传音身后,不多时一个俊秀的青年越众而出,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喊了声皇叔,抬起头后脸色却有些发白。 “回禀王爷,他叫宇文玄殆,是我皇亲自挑选的人选,这些年来您的东西一直由他温养,目前已经历完五劫几近飞升。” 图老的话让众人一头雾水,唯独百劫道人想到了什么脸色发寒,下意识的看了看无双和顽山,二人眼中也是一般的寒色。 “不错,这些年来,辛苦你了。”轻轻拍了拍宇文玄殆的肩膀,于浩笑的很温和。 宇文玄殆的脸色却更苍白了,畏惧的看了眼于浩后赶忙低头,恭敬中带着点发颤的回应道:“能为皇叔效力是侄儿的福分。” “呵呵,不要怕,你的后人我会安排人照料好的,你放心吧。” “是,玄殆谢皇叔盛恩!” 说完,贪恋的最后看了眼天空,带着几抹不舍的目光,宇文玄殆一把插入了自己的丹田,将自己的道胎给扯了出来。 与道胎一通扯出的还有其他东西,随着道胎一点点离体,他整个人也快速干瘪了下去。全身的气血,一生的道果,乃至自行抹去了记忆的精神力,统统附着在道胎上,让本来经营润亮的五劫道胎泛起诡异的蒙蒙腥光。 在道胎即将离体的那一刻,他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再也无力将道胎完全扯出体外。 于浩毫不犹豫的帮了他一把,摘下道胎的同时也像是扯断了某根线,宇文玄殆再无半点生机,身子一沉坠落下去,旁边的图老赶忙接住。 “带回去,葬入皇祖祭坛,以王爵之礼厚葬。” “是。” 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棺椁,图老小心翼翼的将宇文玄殆的遗骸放入其中。 不再理宇文玄殆的事情,望着手中鲜活的道胎,感受着上面传来的那股属于他自己的熟悉感,向来冷静的于浩也禁不住升起一抹激动的潮红。 多少年了。 与自己的道胎分离多少年了。 今朝重逢,他终于能变成真正的自己了,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你够狠!” 百劫道人冰冷的话语传入耳中,以为他是说杀宇文玄殆的手段够狠,于浩抬头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过奖。” “不过奖,敢自斩一刀重活此世,这种逆天的事你都敢做出来,老夫怎么称赞都不为过!这种法子想来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办得到的,老夫没猜错的话,沐家应该也出了大力气吧?不知死了几位族老?” 诧异的看了眼百劫道人,没想到对方原来是对这种法门有所了解,于浩洒然一笑也不隐瞒,淡淡的竖起了三根手指。 “逆天改命只死了三人,沐家的衍道果然了得。只是分割容易,再想重归一体,宇文太浩,不是老夫小看你,你怕是没有这个本事吧?” 于浩真的惊讶了,百劫道人看来并不是有所了解,而是知之甚深。 见他讶色,百劫道人傲然笑道:“不就是逆改命缘嘛,又不是什么稀罕法门,只不过九死一生风险太大,敢尝试的人不多,知道的人也就少了,老夫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 “百劫老祖果然博文,浩深感叹服!” 于浩欠了欠身子,起身后轻笑道:“单凭普通的炼化确实不足以融归如一,可是如果再加上这两物呢?” 说着,他取出了一个药瓶,旁边也有人提着一个老者上来,恭恭敬敬的递到于浩面前。 “那是...白敬岂?!” 没有去看药瓶,百劫道人先看向了那个浑身是血的老者,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正是神剑峰丹房主事白敬岂。 于浩也有些纳闷儿,皱眉问道:“带他上来作甚?地皇参呢?” 被问者赶忙低头,语气惶恐的道:“回禀王爷,地三赶过来的时候被这人给跟踪了,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寻到了地二的踪迹,骤然发难杀了地二抢走了地皇参。我等追堵住了他,他见逃跑无望便将地皇参给生吞了,我等想要剖出来可地皇参已经化在了他的体内,我等无法,只能将他的人给带过来,还望王爷恕罪!” “蠢货!” 怒骂一句,于浩伸手揪过白敬岂,看了几眼后眉头微皱,转头看向了庞华。 “大人,哦不,王爷!王爷莫急,地皇参确实化入了他的体内,但以他的修为根本无法炼化,这才被猛烈的药性冲得人昏死了过去。只要王爷将他整个人炼化掉纳于己身,就算药性有缺损,可王爷能获得的药性也绝对在九成以上,几与整株炼化无异!” “庞华!你好毒的心!” 百劫道人大怒,庞华竟然连这种歹毒的方法都能想出来,竟然要活炼了白敬岂,百劫道人哪里能忍! “太虚宫弟子听令!给老夫杀过去,把白长老和李初一给我抢回来!” “是!” 衍将王佐长身而起,拔出长剑向前一指:“诸将听令,起阵,接战,歼灭太虚贼众!金甲卫何在?” “我等在此!” “你等全力守护王爷,若是王爷少了一根头发,本将要了你们的脑袋!” “是,我等誓死守护王爷!” 因为白长老的出现,百劫道人彻底失去了继续探究的耐心,对峙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则是血淋淋的混战。 人群上方,百劫道人与无双和顽山一起急速冲上,直奔于浩而去欲要抢人。超越飞升后期的庞大威压无人敢挡,有不怕死的衍兵想要拦截,可未等靠近便化为摊摊血泥洒落长空,一时间再也无人敢上。 并不是所有人。 红影一闪,圣女红月拦了过来。挥手间天地皆动,无数的魅影带着凛冽的杀机叠叠而来。 “红月!你找死!” 百劫大怒,道诀一掐朝天空一抓,一颗颗火流星凭空出现,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朝着红月凝集而去。 旁边,无双和顽山也各施奇招,合力之下红月也不敢迎接,荡笑一声飞身后撤,凝聚出两具法身后这才反身而上。 “小弟弟,你可要快点哦,他们三个可厉害的紧哩,姐姐我可撑不了多长时间的~!” 于浩无声的点了点头,控制着道胎和白敬岂悬浮左右,拔开药瓶倒出了一颗晶莹的丹药。 “该死,生生造化丹!” 百劫道人又惊又怒,他总算知道了于浩哪里来的底气敢言融合归一。 同时,他也总算知道了丢失的灵材到底哪里去了。 没错,丢的那些灵材确实是可以炼制陨火天劫丹之类的杀伤性灵丹,可换一个丹方同样也能炼制生生造化丹。 丢失的灵材数目他牢记于心,此时见着生生造化丹不用盘算,他就知道庞华究竟试了多少次才给炼制了出来。 看着一脸骄傲之色的庞华,他又遗憾又愤怒,生生造化丹这种活死人肉白骨的七丹,可不是拿灵材堆就能堆出来。没有那份资质,没有那份才华,就算把全天下的灵材都搜刮过来练手也是根本不可能炼得出的。从这点来看庞华的丹道造诣确实比司徒隐略高一筹,但越是这样越叫人发恨。 明明有如此才华,连近乎仙丹的生生造化丹都能炼制出来,可偏偏却堪不破功名利禄,真叫人恨得牙根发痒! “希望你说的没错。” 看也不堪庞华一眼的说了一句,一仰头,于浩将生生造化丹吞入腹中。 灵丹入口的瞬间,他的身上就蹿出一股骇人的生机,浓郁的生气简直要液化了似的,连周围的人也感觉到一股通体的舒泰。 可作为当事人,于浩却显得很难受。不敢耽搁,他一手抓住道胎一手抓住白敬岂,双眸紧闭开始炼化起来。 正文 第九百一十九章 枉生极乐 随着他的行功,道胎腥光越来越盛,直至达到刺目的程度时,才光色一暗嗖的一下钻入了于浩的丹田中。 于浩脸上的难受瞬间化为了痛苦,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滴落,非人的痛楚让他本能的紧抓着白敬岂,拼命的汲取着精血生机,纳入体内后与生生造化丹融合一体衍生神效,全力压制着丹田与道胎的排斥。 自斩一刀逆命改缘,这就等于将自己的此生彻底抹去,重新塑造一个全新的自己再活一次,与轮回转世很是相似。 不同的是,轮回之后人的前世完全都会被彻底抹除,而自斩一刀则是保留住了记忆,抹去的仅是自身天命所定的因果缘法。 以沐家的衍道奇术,于浩更近了一步,除了过往的记忆以外,连自身的道果血脉也一并存留了下来,寄托在同为宇文皇族血脉的宇文玄殆体内温养淬炼。 简单来说,除了记忆以外,宇文玄殆就等于另一个于浩,他替于浩活了斩去的身,替他经历了天劫淬炼了道胎,可他并没有飞升,因为他不能也不敢。 一旦飞升,道胎升华凝萃为道种,以此为源开枝散叶,彻底化为与修士性命交修的道果,那时于浩即便再将道胎炼化,所能炼化的也仅仅是像炼丹一样截取其中的部分精华,想要在与自己融合为一,那是绝无可能的。 这种事,他是不会允许的,他的哥哥衍皇也不会允许。 可即使没有飞升,五劫的道胎也不是他如今一个区区道胎期的修士所能承受的。更麻烦的是道胎毕竟是寄养在宇文玄殆体内,哪怕做出了重重防范措施,可不同的两个人就是不同的两个人,就如天下间没有完全相同的两只鸡蛋一样,这么多年下来道胎还是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宇文玄殆的烙印。 这不是宇文玄殆主动抹除就能摸出得掉的,这已经涉及到了天道轮回的至理天则,是如轮回印一般冥冥中镌刻下的烙印,任谁来了也没有办法抹除。 而于浩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还不崩体而亡,全赖他提前做好了准备。 以近乎仙草的万年帝皇参吊命,辅佐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生生造化丹共同炼化,他要以人力逆天,将自己一分为二的人生重新融合为一。 逆天改命本就有违天道,凡人如此都会遭到天罚,更何况他这种修为呢? 无声无息间,压抑的气氛悄然降临。 心有所感,在场的飞升和渡劫都不由自主的仰头看天,看着正午的天空不知何时黯淡了下来,顿时骇然色变。 “天...天劫!” 不知谁惊叫一声,不但震骇了旁者的心神,似乎也触动了天道。 原本的悄无声息消失不见,一朵朵压抑的黑云凭空显现,云中白光隐隐偶有银蛇闪过,滚滚的雷音明明不大却震入了每一个人的心中,修为不济者顿时口喷鲜血踉跄着落下地面,唯有渡劫期和飞升期的高手还能勉强支撑,定立半空惊骇的望着黑云。 “快!阻止他!” 百劫道人心中大恨,他恨不得立刻活撕了于浩。 此子心急深沉手段毒辣,一条条计谋层出不穷环环相扣,他竟然敢拿自己的命来换天劫的降临,以此来破太虚殿的太虚锁天。 如果九虚连环完好,百劫道人不会如此担心。九虚连环乃是可以敌仙的奇阵,天劫纵然厉害但九虚连环也可勉力支撑。 但如今九虚连环暂时受滞,仅凭太虚殿的太虚锁天根本无以为继,一旦天雷劈落下来,太虚锁天怕是支撑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会告破,届时宗门至宝虚天镜危矣。 更歹毒的是,太虚宫大半的精英如今都汇集于此,一旦天雷劈落,在场的除了渡劫和飞升以外,其他人绝无可能存货。 这些可都是太虚宫的精英啊,是太虚宫的未来。衍兵虽然也汇集于此,但大衍国土辽阔人口众多,往常里拼的便是人海战术,如今这些人死在这里虽然会让大衍肉疼,但绝不会伤筋动骨。 这种消耗,太虚宫拼不起。 想要冲过去,但每每都被红月给拦了下来,百劫三人甚至故意买个破绽想要突围,却总被精明的红月化解。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红月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拦住他们不让于浩受到打扰。百劫道人气得脸都紫了,顽山更是为老不尊的脏话满嘴,可红月丝毫不以为意,一直飘着独属于她的独特荡笑左拦右堵,让三人无可奈何。 “红月,你可想清楚了!这是天罚不是天劫!一旦天罚落下来,我太虚宫固然哀鸿遍野,可你红月也绝对不会好过!” 百劫道人的警告红月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媚笑一声道:“你放心,奴家自有应付之法。天罚而已,又不是没见过,倒是你自己,郑义,你是不是该放弃在这儿好费时间,赶紧想法子护住你的小崽子们了?” “你!” “草泥马的妖人,老子今天就不信了!” 怒骂声中,顽山的身子忽然胀大了一圈,汪洋般的磅礴法力在体内急速流动,催至顶点后他双手一分骤然相合,像是抓住了两团什么东西一样用力的扣在手中。 “合山!” 随着他的怒喝,空无一物的天空中忽然群山环绕,阴影下的凌霄峰如同入夜了一样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山与山之间的缝隙中才有几抹光亮透下,本来感觉黯淡的阳光此时看来却那么的和煦,希望之光一般的让人心头一松。 但这一怂也只一瞬,下一刻,一眼望不到头的群山隆隆巨响的骤然合围,身处正中的红月登时被扣在了里面,可顽山还不依不挠的继续施法,一座座大山砌墙一样的不断堆叠了上去。 “快,趁现在!” 不消他说,百劫道人早已闪身冲上。无双没有跟随,而是脸色凝重也祭出一式道法,漫天洪水自天而降重重的冲击着合拢成球状的山石,在上面分散成无数道细流化为了一个玄奥的阵法,牢笼一样的将群山紧紧裹住。 眼看着百劫道人就要冲过,红影一闪,红月分化出的两具法身拦到了身前。 “区区法身也敢拦我?给我滚开!” 毫不犹豫的一掌拍出,百劫道人要以力强破。 可双掌相抵时他却脸色大变,十分力道赶忙收回了三分,身形一止向后飘退。 “谁告诉你奴家是法身了?” 左边的红月烟消云散,可右边的红月却巧笑嫣然的立在原地。 惊怒的看着她,百劫道人喝问道:“你什么时候换位的?!” “从一开始就是呀~!” 撩了撩发丝,红月媚笑道:“只是你们自己眼拙,看不出来而已,奴家可是一直都在的呢~!” 发现封住的竟然是具法身,顽山赶忙转手,与无双一起催动着山水囚牢再次向她罩去。 红月见状轻声一笑,双臂外挥兰指一展,像是抛出了什么东西似的。 “奴家弱女子一枚竟然遭你如此对待,顽山,你怎么忍心呢~!?” 话语间,无数妖艳的女子从她手中飞射而出,仪态万千的向着石球冲了过去。 “天魔魅影固然厉害,可山石无心,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破!” 顽山冷笑,继续催动着石球冲上,可下一刻他脸色骤变,只见坚硬的山石在那些倩影面前统统化为了软泥,似乎真的为她们动了心似的从她们的身边轻轻划过。 “万物皆有灵,山石岂无心?只是你个莽夫不懂得感受而已,奴家可是很能感觉得到你祭出的这片群山其实是很温柔的咧,它也不忍心伤了奴家了哩。” “该死!妖女好厉害的幻术!” 顽山怒骂,无双赶忙传音让他冷静:“不仅是幻术,她对五行之道里的水土而行也造诣极深,咱们换招,这次我来!” 说着,她伸手朝天一指:“风无定,水无形,纳于石土显踪影!疾,山雨欲来风满楼!” 说完手指下划直指松散的石球,漫天的沙土登时一变,被附着其上的狂风浩雨塑成了一片高阁楼宇,亭台蔓榭无一有缺,唯独穿堂而过的疾风带起阵阵凄厉的啸音,让人闻之心寒。 红月被关在了其中一座小楼上,望着周围的一切脸色也凝了下来。 冷冷一笑,无双毫不犹豫的变动法诀,伸手一指冷喝道:“风起!” 穿堂风更凄厉了,原本只能靠啸声证明自己存在的它们登时凝聚出了形态,卷起地上的土石蛟龙一般的扑向红月,被卷起的土石在狂风的雕琢下不断削薄,刀片一样的锋锐至极。 “水漫!” 无双毫不留手,法决一改又是一指。 红月脚下一软,却见坚实的地面不知何时变成了泥沼,浑不受力的拖着她向下沉去。而狂沙蛟龙此时也已袭到,张开浑黄的巨口向她咬来。 如此道法已经超出了很多人的理解,无双所施展的一切简直如同神迹一般,比红月之前的天魔魅影要神奇得多。 这种攻势下众人都以为红月定无幸理,可那道熟悉的媚笑声却再次传来。 “呵呵,枉生极乐。” 没有人知道红月做了什么,他们只看到威势无匹的狂杀蛟龙骤然消散,就像是面粉堆被谁用力的吹了一口气似的,化为一缕缕的齑粉飘向远方。 与它一起消失的还有周围泥沼亭阁,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风化了,天空中布满了灰白色的尘埃。 尘埃消散,渐渐露出了红月的身影。只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也急促了许多,只是眼中的笑意却更胜了。 “呵呵,怎么样,我极乐殿的极乐世界,滋味如何?” 沉默片刻,无双顽山同时吐血,看向红月的眼睛里隐生惧意。 荡笑一声,红月便想追击,可杀机骤起,她赶忙闪身避让,百劫道人的手掌只穿过了她的虚影。 “妖女,你敢!” 正文 第九百二十章 什么鬼? 组织于浩固然重要,可无双和顽山也同样重要。两项选择下,百劫道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他不能坐视两位同仁受难。 三人又重新开始了胶着,五人打扰的于浩也继续着自己的炼化,天空中的劫云随之越来越密。 沉浸在炼化中的于浩并没有发现,旁边被庞华提着的李初一不知何时也闭上了眼睛,满是挣扎与舒坦的诡异脸色。 于浩身上的生机太浓了,以至于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些生机里有一部分扩散到李初一身上时被他悄悄吸收了。 小胖子本不想如此,毕竟这些生机除了地皇参的,里面还有白敬岂的,这种了类似于吃人的活计他是一万个不愿意干的。 奈何生机实在是太浓郁了,以他的定力根本压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更何况不仅仅是肉身,他的灵魂也在欢呼雀跃着,贪婪的吸食着生机中的一些奇特的东西。 直到他身上的禁制自行解开了,庞华才终于发觉到了不对头。 低头一瞧,他顿时大怒:“该死,你敢窃取王爷的道果!” 身形一动想要带着他远离于浩,可李初一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任他如何发力也拽不动分毫。 庞华纳闷儿,按理说以李初一的道行不该如此,凭他的实力就算解开了禁制也根本无法反抗才对。 可事情却偏偏发生了,庞华百思不得其解,赶忙探出神识想要探究一下。 一探之下他大惊失色,他发现不是李初一强了,这小子似乎连自己能动了都不知道,根本没有动用任何秘法。之所以拽不动,一来是李初一自身的本能反抗,二来则是一个连他也不敢相信的原因——李初一没有变强,而是他自己变弱了! 窃取着于浩道果的同时,李初一的肉身也在暗中汲取着庞华的气血精元。 也不只是被眼前的激战震撼到了还是李初一另有猫腻,庞华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直到现在他察觉了出来,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法力不知不觉中竟然少了足足三成,更可怕的是他的精血少了将近五成之多! 那可是精血啊,不是普通的血液,而是性命相关的精华! 以他飞升期的道行来看,李初一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吸了这么多而无恙,按理说他早该被自己磅礴的血气给撑爆了才对,可偏偏小胖子身上跟个无底洞似的,任多少法力精血灌入其中都消失不见,一点没有不支的样子。 “该死,这是什么鬼法门,怎么恁的邪乎!” 大惊失色的庞华甩手想要将李初一丢开,可连挣几下全都无果,他的手就像是长在了李初一身上似的,胳膊都快拽掉了也分不开半点。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妖孽!” 慌乱的庞华抬手一掌劈下,他顾不得功劳不功劳的了,眼下赶紧弄死这小鬼让自己挣脱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毫无反抗的李初一被一掌拍中,顿时衣衫炸碎血肉横飞,可没等庞华松口气,便见到他破烂的肉身在急速弥合着,转眼的功夫便痊愈了,半点伤痕都看不出来。 同时,庞华还惊骇的发觉,疗伤中的李初一身上的那股吞噬力猛增数倍,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法力精血又少了一截,顿时骇然当场不敢妄动。 “该死,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庞华真的慌了,李初一这种情况他从未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如果说旁边的于浩正在展现的是神迹,是人逆天的巅峰时刻,那李初一无疑是悚人的传说,简直比地府勾魂还要可怕。 这时候,庞华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渡劫飞升了。李初一在他眼中就像是黄泉地府派来的勾魂使者,是要吞尽他的一切让他身死道消。 “怎么办?怎么办!” 混乱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犹豫了一下,庞华一咬牙,拔出长剑一剑砍掉了自己的右臂。 捂着断臂处的血口,他飞身疾退,惊骇的看着连在李初一身上的右臂在离开他的身体后,眨眼的功夫便化为了一句干瘪的枯肢,随后随风而散消失不见。 护卫周围的金家兵士此时也终于发现了异状,惊喝一声齐齐冲了过来。 “保护王爷!” 人是冲过来了,但也无计可施。不论刀削斧砍还是火烧水浸,李初一的肉身都在急速愈合着。他间直就是个打不死的怪物,甚至有人一剑穿颅而过都不能让他身死,向来沉稳干练的金甲卫们也慌了神了,无往不利的他们第一次碰见如此棘手的事。 “王爷,王爷你醒醒!” 有人试图唤醒于浩,可于浩的心神全部用在融合归一上了,沉浸的程度比入定还要深,根本不是呼唤就能唤醒的。 怕打扰他行功,金家为也不敢传音入密以道喝将其唤醒,甚至连碰都不敢碰他,万一因为自己而让王爷走火入魔,他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再活。 但就这么拖着显然也不是办法,李初一这条蛀虫早晚会蛀到于浩身上,那时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敢保证。 “我们用道喝震醒那小子!” 有人如此,几个擅长此道的金甲卫越众而出,催动神念洪涛狂涌般的灌入李初一的识海当中。 这时候他们也顾不得李初一是不是衍皇要找的人了,他就算是衍皇的亲儿子,跟于浩比起来也微不足道,保住王爷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了,这也是他们不知道李初一和宇文太洛的关系,如果知道他真的是位皇子的话,恐怕又会是另一番打算了。 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少越是幸福的。就像此时,他们下起手来没有丝毫犹豫。 可当他们的神识探入李初一的识海,向着疑似神魂所在的识海中心进发后,他们便幸福不起来了。不仅仅是不幸福,他们心中充满了悔意。 出手的十个金甲卫,有九个眼神迷茫的向李初一靠近,只有一人以大毅力挣扎了出来,踉跄后退眼一闭昏厥了过去。 “有东西...” 模棱两可的话是此人昏厥前拼了老命说出来的,余者见他如此均是悚然,这句话也让他们疑窦陡升。 有东西? 什么东西? 没人知道。 看见了庞华的下场,有人赶紧想要将那些迷失了心智的同仁拉回来,可根本拉不动。 那些人就像着了魔一样,坚定而执着的向着李初一慢慢靠近,无论谁想阻止他们都会让他们暴怒,悍然出手予以反击。 当他们终于走到李初一身边时,脸上挂着贪婪与虔诚并存的诡异神色,一脸满足的将手按在了他的身上。 顿时身上精血和法力滚滚而出,可这些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法力精血流失的越快他们便越满足,疯狂的样子分外瘆人。 “他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金甲卫也心寒了。 这不是用道理就能解释的问题了,修为的差距在此时此刻根本看不出来。 于浩的道果,庞华的道果,如今再加上八位渡劫初期和一位渡劫中期的金甲卫,竟然还没能让李初一露出一丝异样,仍在无尽的渴求着一切,这种事谁能不惧? “要不叫鬼族的人过来看看吧,小松昏迷前说有东西,我认为这小子很可能不是人,而是鬼族那些鬼东西顶着人皮扮出来的。鬼族的手段咱们看不出,但鬼族的人一定能瞧出端倪,让他们过来看看这小子到底这么回事!” 一个金甲卫如此猜测,其他人也点头认同。 “我这就去叫人!” 不多时,一位鬼修大能从乱战中被请了出来,跟着金甲卫来到于浩这边,还未接近他便皱起了眉头。 “这么浓的生气,你们是想害死老夫吗?!” 随着怒言,他原本凝实的鬼体陡然涟漪阵阵,一团团浓郁的死气波散开来,周围的人赶忙退避三舍。 带路的金家卫心中暗怒,一个鬼东西竟然对他大呼小叫。 是,此鬼的道行是高,堪比人族飞升,但人族对鬼族的厌恶是无论如何也化解不开的。若非有事相求,他才不会去搭理这些鬼东西呢,敢对他呼呼喝喝,就算堪比飞升,他叫齐金甲百位一起过来,也定然让这鬼物饮恨。 可惜此时此刻,他不能不忍着。 耐着火气解释了一番,保证绝对不是坑害鬼修的奸计,他带着鬼修一路来到现场,抬手遥指李初一。 “前辈,就是他!” “哼,一个元神期的小子,就能让你们堂堂大衍金甲卫如此...嗯?” 讥讽道一半鬼修发现有些不对,又凝神打量了李初一一会儿,嘴里喃喃道:“不对,不是元神,是道胎?也不对,这是...呵,这小子还真挺古怪的!” 李初一有古怪,瞎子也能看得出来,金甲卫请他过来可不是让他再证实一次的,他们想知道原因,以及破解的办法。 “前辈,你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反正不是人,金甲卫直接以东西称呼。 鬼修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打量了一会儿有些犹豫的道:“不是鬼披人皮的鬼修,他的肉身和神魂是完美契合的,这点我能察觉的出来。表面上来看他应该就是个人,可是他的身上我却能感觉到一丝死气的存在,很淡,却很纯,比我的死气都要纯粹。生死同体,这倒有些像参悟生死之道的活死人的路数,但那些活死人的屎臭味绝对瞒不过老夫的鼻子,这小子也应该不是活死人,除非他将生死之道推衍到了极致,死机而生才有可能!但那样的话,他的修为不该是眼前这种模样,最少也该与太虚三祖以及红月圣女一个层次。这小子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也说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啰嗦了一大堆等于没说,统领的金甲卫耐着性子听完,赶忙插言道:“那前辈可有破解之法?眼下他明显在夺取王爷的生机道果,如此下去很可能会影响到王爷的修行,还望前辈不吝出手帮我们一把,前辈的功绩我们事后自会向上面禀报,大衍必有厚报!” 一番话既是请求又是威胁,鬼修哪里听不出来,这摆明了是说他如果不帮忙的话这些金甲卫便会将此事禀报给衍皇。 本就被浓郁的生机闹得一肚子火气,鬼修闻言冷笑的看着金甲统领,后者则仍是谦卑之色的回望着他,似乎他的话根本没有那番言外之音一样。 正文 第九百二十一章 出来 冷冷一笑,鬼修并没有把话挑明。 这次跟大衍乃是合作,他并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把关系弄僵,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况且李初一的情况他也很感兴趣,活人体内蕴含死气却不是活死人,这种事情可是从来没见过的。 双手一抬,浓郁的死气自鬼体上滚滚而出,触及到于浩散发出的生机时发出冷水泼沸油一样的刺啦爆响,一众金甲卫顿时脸色一变。 “前辈,请注意控制分寸,莫要伤了王爷!” 看了金甲统领一眼,鬼修的死气稍稍收敛了些。于浩毕竟是大衍的皇族血脉,衍岭皇的亲弟弟,若是因他所伤,哪怕只是疑似因他所伤,事后也定然麻烦不断。 不似之前的金甲卫那样探出神识,鬼修控制着死气包裹住自己,直接合身扑了过去。他要以附灵之法亲自附身到李初一体内,从识海到丹田经脉一寸一寸的好好探究一番。 对于金甲卫的警告,他是充耳不闻的。堂堂一个堪比飞升期的鬼修大能,李初一再能耐又能如何? 就算对方是个渡劫,也绝对逃不过他的掌控。 出乎意料的,李初一对鬼修的到来并没有任何排斥,鬼修甚至觉得对方在主动敞开防备帮助他的到来。 轻而易举的附着体内,先是以死气控制住了李初一的经脉和丹田外围。当他想渗透进丹田时却发现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侵入不了半分,微怒之下刚要加力再冲,一股仿佛连灵魂都要雀跃起来的精纯死气瞬间引来了他的注意力。 “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精纯!” 鬼修又惊又喜,复又有些疑惑。除了丹田外,李初一的肉身已经被他完全掌控,一直注意观察的他却没有发现这些死气从何而来,仿佛凭空出现一样,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其根源。 不过些许疑惑根本比不了他的喜出望外,这些死气比他自身凝练了数千年的还要精粹,仿佛吸一口就能破开桎梏达到无常境的巅峰一样。找不到根源也就罢了,只要有这些死气就行了,越多越好,这才是鬼修真正的目标,也是他答应出手相助的真正原因。 大衍的王爷再尊贵,又哪及得上加深道行来的重要,于浩的安危早被他抛之脑后。 贪婪的想要汲取这些死气炼化己身,可吞噬了半天连个毛都没吃着,反倒他自己的死气被引动的波浪阵阵,若非他道行高深鬼体凝实,他的死气早就被反被对方所吞噬了。 “这么邪门?” 鬼修暗暗心惊,琢磨着问题不是在丹田就是在识海,李初一的肉身目前只有这两处他还没能掌控住。 思忖了一下,他放弃了识海专心对付丹田。 不知为何,李初一的识海总给他一种莫名的惶恐感,似乎里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能威胁到他的生命一样,让他有些发毛。 虽说这是不可能的,但活了这么久的鬼修深信人世间再不可能的事情也有可能会真的发生。就像他自己一样,一个惨死的怨魂不入轮回,而是化为了厉鬼流连人间,又机缘巧合的成了鬼修,这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李初一又如何可以例外? 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丝可能,只要对方能威胁到自己,他也会讲这种威胁抹杀在萌芽之中。 渗透不行,那就强冲,反正金甲卫只说要护着于浩的安全,李初一的死活他自然不放在心上。 控制着死气缓缓凝集,冲着李初一的丹田气海万箭齐发般的轰击了过去。 只要能破开气海外层,他就能长驱直入直透气海中心,到时候他倒要好好看看这小子究竟有什么古怪,到底是个元神还是个道胎。 眼看着气海外层就要告破,李初一的体内却陡升巨变。 原本被鬼修逼得苟延残喘的生机突然暴涨,而那些让他眼馋的死气也洪涌而出,竟然与生机联手向他轰来。 “怎么可能!” 鬼修大惊,就算李初一真是个活死人,也不该出现这种诡象。 凡人里的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生死不容,钻研生死之道的活死人也不过是通过秘术让两者之间的排斥降至最低,进而以特定法决催动让两者配合着产生莫测的变化。 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死气跟生机竟然融合了! 虽然不多,只要相交处薄薄的一丝,可那确确实实是融合了! 生死交融会产生什么? 没人知道。 有人说是混沌,有人说是虚无,活死人不顾天道人伦的探究了一辈子就为了探究出生死交融后到底会产生何种物事,按他们的推断那应该是种堪比仙气,甚至比仙气还要厉害的多的神奇力量,会让人真正达到不死不灭的永恒力量。 但这也只是推断,谁也无法证实,哪怕传说中叱咤风云的鬼僵王也未能达到那种层次,最后还是被下凡的真仙轰的形神俱灭道消三界。 结果现在鬼修看到了,在此之前打活他他也不信自己能看到这样一幕。 愣神只有一瞬,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先前轻松的心态此时一扫而空,他凝重的严阵以待,反击着生死二气的同时,分出一股死气小心翼翼的向着那丝交融之力探去。 下一刻,他脸色大变。 探去的死气刚一接触便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与人族的法力不同,鬼族的阴魂死气既是他们的法力也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那缕死气就像是他延伸出去的手脚,可现在无论他如何感应,都丝毫感应不到手脚的存在。 真的消失了! “虚无?不对,是吞噬!也不对,该死,这到底是什么力量,昭显的是何种天道!” 他茫然了,脑海里翻腾着一种种见过听过的天道大则,可没有一种与眼前的这一幕相契合。因为他那缕死气消失的同时李初一的生死二气也微微增长了一丝,所以不是虚无,看起来很想吞噬。 可吞噬也同样不对,吞噬总得有个炼化的过程,尤其是生死二气这种矛盾的存在,他的死气被吞噬后增补的应该是对方的死气才对,可为什么连生机也跟着增长了呢,而且增量一般无二。 百思不得其解,鬼修心里满是忌惮。不过让他有些安慰的是,也许是受到了他那缕死气冲击的影响,那一丝生死交融的力量颤动了几下后萎靡了许多,如果不细心查探的话根本都发现不了它的存在,这让鬼修心中大安。 “管你有什么古怪,都逃不够老夫的手掌,哼!” 凝集死气,朝着那丝诡异的力量再次冲去,他要将能威胁到他的东西彻底扼杀在萌芽之中,然后侵占对方的丹田,好好品尝下对方体内那股比他自己的还要精纯得多的死气大餐。 聚精会神的他并没有发现,在李初一再一次遭受生死之危时,挂在他腰间的一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卦镜突然浮了起来。 冷哼声中,一只比雪还白的芊芊素手自镜面陡然探出,透入李初一体内一把揪住了里面的鬼修。 “谁?!” 鬼修又惊又怒,他能感觉到那只看似像人的素手上那股滔天的死气,抓住他的并不是个人而是与他一样鬼修,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小子身边有鬼修护法? 或者说这小子根本是某个鬼修饲养的傀儡? 无论如何,这些都无法压制住他的愤怒。 他是鬼族九王之一的契山鬼王,是一身道行堪比人族飞升期的鬼族大能,只待有缘悟化一抹元阳,便可借着仙门洞开之机得道飞升,或入仙界做鬼仙,或入冥府成鬼圣。 虽然与大衍合作,但在场的人里能被他放在眼里的根本没有几个。包括大衍在内,除了太虚三祖和红月圣女他不敢招惹外,也就檀休步颖以及鲁泰能让他稍有忌惮,余者皆不足为虑。 如今竟然有人敢向他挑衅,打扰他的好事儿,而且还是个鬼修,契山鬼王如何不怒,不再执着李初一,鬼力倒转反攻而上,他要将那只触碰到他的手留下来炼化掉,让对方知道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招惹的。 契山鬼王的反击极为凌厉,那只手的主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力有不逮,犹豫了一下,镜面又是一阵颤动,五道黑影一跃而出,围在李初一身边结成了一个法阵。 “敢伤我们初一哥哥,哥几个弄不死你!” “五鬼绝术——五门绝户!” 何为五门? 于人,形、声、闻、味、触。 于鬼,神、魂、气、意、形。 与人不同,鬼修的五感都是靠着神识的感应而生,五门绝户封的正是鬼修的神魂,进而将其等同于人识海的魂海、灵魂、死气、思维、以及鬼体同时封禁,让其五门不调产生失衡错乱,直至彻底崩溃消散世间。 与人族直接以外力强行击溃鬼修的神魂不同,五鬼绝术攻的直接便是鬼修的根本。此术对生灵好用,对死灵更是效果拔群,虽然五个黑影的道行不如契山鬼王,可五门绝户阵之下契山鬼王顿时感觉到了压力,鬼体开始波动起来。 但鬼王毕竟是鬼王,岂能与孤魂野鬼相提并论。五门绝户确实能对他产生影响,但想以此术杀他,五个黑影道行还是远远不够的。 可五个黑影只是辅佐,真正出手的还是那只素手的主人。 镜面一闪,一袭紫衣的美丽女子一步踏出,眼神淡漠的透过李初一的身体直视着里面的鬼王,素手改抓为推,微微一收后用力向前掼去。 “出来。” 正文 第九百二十二章 缺个姬妾 毫无情绪波动的淡漠仍掩饰不住嗓音的悦耳,女子似乎只是理所当然的说了一句理所当然的事,而鬼王却也真的应声而出,化为一团黑云从李初一身上退了出来。 “你是谁?” 鬼王凝视着对方,语气里与毫不掩饰的怒火。 女子并未看他,而是自顾自的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李初一,又扭头望了望四周,在提起兵刃满脸戒备的金甲卫们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又看向了天空。 那里,太虚三祖和红月圣女正在纠缠不休。 “这里是太虚宫?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微微偏了偏脑袋,女子纳闷儿的喃喃说道。说完目光又转回了李初一,看着小胖子昏迷不醒的熊样,冷漠的眼中泛起点点柔和与无奈。 “怎么又是这样,每次出来你都把自己搞的这么惨,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呢。” “老夫问你话呢,你是谁?!” 被女子无视的鬼王更怒了,要不是生性谨慎,他早就冲上来把这几个杂毛野鬼给撕烂了。 女子这时才想起了鬼王的存在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指着李初一问道:“你弄的?” “装模作样的小鬼,老夫要让你魂飞魄散!” 鬼王气急而笑,也不追问了,直接闪身而上,带起滔天死云滚滚而来。 紫鸢眉头一皱,旋即恢复淡然的表情:“也罢,就当是你弄的吧。” 说完,冲着五个小鬼打了个招呼,带着他们避也不避的直冲而上。 书到这里,明眼人早就看出了他们的身份。女子正是闭关了很久很久的女鬼紫鸢,五个黑影则是被李初一当成亲弟弟一样的五个小鬼娃娃。 本以为闭馆不会太久,突破到无常境稳固下来便可出关。可因为种种没有预料的事情,紫鸢的关一闭就是这么些年。 期间她也感应到过几次李初一的呼唤,可意识一直沉浸在入定当中挣扎不出来,五个小娃娃与她一气连枝也是如此,直到今天,先是被浓郁的生机给惊动,后又被一直困住他们的伏魔镜给主动唤醒,他们这才终于结束了漫长的修炼,久未的看到了人界的天空。 只是,入眼的画面却不是像他们想象般的美好,跟往常大部分时候一样,又是一场血战滔天。 不过他们也习惯了,小胖子就是个祸精,哪怕当他亲哥哥一样的五个小娃娃也私下里如此议论,他要是不折腾出点啥幺蛾子来那根本就不是他了。小时候是被道士追的满街乱跑,后来又是火云坑的生死大劫,再后来漠北连番血战有人有鸟,直到现在,五个小娃娃也彻底无语了。 我的亲哥哥来,你终于把太虚宫也给搅和乱了! 不愧是当哥的,你真牛! 幸亏小胖子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要是知道了绝对会挨个打顿屁股以振兄威。 这事儿怨他吗? 他也是被牵连的好不好? 小爷才是最冤的! 漫长的时间剥夺了紫鸢和五个小娃娃的自由,可同样也换来了他们道行的一升再升。期间有几次他们的行功本都要结束了,结果又是一股股精粹的滔天死气涌入,拖延了他们出关时间的同时,也让他们的道行一路飙升。 如果李初一现在醒着,五个小鬼娃娃他绝对认不出来。 鬼力的增长下五个小娃娃早已褪去了当年的稚气,原本的孩童模样消失不见,变作了如今的人高马大形态狰狞,俨然一副吃人的恶鬼模样。 样貌变了,心却没变,李初一仍是他们最喜欢最敬爱的哥哥,是他们唯一的亲人,逃出“牢笼”的兴奋在看到李初一昏迷不醒的那一刻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滔天的怒火。 是谁胆敢他们的哥哥搞成这样? 不论是人是鬼,他们都要他死! 所以毫不犹豫的,一上来他们便动用了如今所能御使的最厉害的一道法门,五门绝户一出,顿时震惊了契山鬼王的心神。 现在又听紫鸢发话,他们哪能不从,一个个摩拳擦掌的跟在紫鸢身后,忽视那张狰狞的鬼脸的话,他们俨然一副要替老大报仇的小混混模样。 “早该弄死他了!” “肯定是他搞的鬼,初一哥哥都是他害的!” “先奸后杀,杀完再奸,奸完再杀!” “我去,三哥,你哪来这么些套路?” “哼哼,都是跟道士爷爷学的,你忘了爷爷曾经说过的,对付仇人就得用这种法子才能解恨!” “呃...爷爷说过这句话吗?这也太毒了!三哥我年龄小,你可别骗我!” “当然说过了!你没听见是因为那时候你在给大黄下药,爷爷这句话我们其他人可是都听见了,大哥可以作证,是不是大哥?” “闭嘴,干活!” “......” 唠家常似的轻松模样,浑没把凶焰滔天的鬼王放在眼里,不得不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五个小家伙此时简直跟李某人一模一样。 鬼王哪能不怒,怒吼一声卷起死气压了过来。 紫鸢和五个小鬼没惊着,金甲卫倒是惊着了。也顾不得放不妨碍了,赶忙冲上前来将于浩团团护住,生怕鬼王的死气影响到了于浩行功。 好在紫鸢也怕李初一被波及,交手后一路将战局引向了远方。 一时间太虚宫的这一处角落黑云滚滚死气漫天,生人勿进的骇人气息让周围的人纷纷退避三舍,连天空中的百劫几人也被惊动了。 “嗯?那是...?” 认出了紫鸢的模样,百劫道人顿时大喜,抵挡着红月的同时高声叫道:“紫鸢,快去杀了于浩,否则天罚一落在场的没几人能活!” 熟不知这番话不但没能叫动紫鸢,反而让她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火云坑已经见过一次,天罚的气息她哪能感觉不出。本以为是李初一又不知做了什么引动了天罚降临,现在听说根本不是他而是于浩,紫鸢登时便不怕了。 死的人再多又如何,只要李初一没事儿,其他人死不死的跟她有何关系。 天罚降临前赶紧将李初一带离这里,到时候管他洪水滔天,他们几个安全便可以了。 当然了,前提是得先把眼前的老鬼解决掉。 说到契山鬼王,紫鸢也隐隐皱眉。 本以为自己出关之后道行的精进已经很大了,没成想李初一惹祸的本事也更大了,竟然招惹了这么一个厉害的鬼修盯上了他。得亏紫鸢的死气论精粹远高于对方,又有《幽冥册》的诸般法门和五个小鬼娃娃在旁相辅,否则修为的差距契山鬼王早就将她拿下了。 她心惊,熟不知契山鬼王更心惊。 之前一个李初一他看不透,眼前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鬼他竟然也看不透。 以鬼力的深厚程度来看,对方的实力也就是个堪比人族渡劫期的无常。同为无常,他的鬼力远比对方深厚得多,寻常的人族飞升都奈何不了他,可偏偏对方的死气精纯的骇人,几乎快要赶上李初一体内的那股死气了,而且对方的鬼法也极其厉害,诸般法门玄奥繁复,比他所修的还要厉害。 再加上同出一源的五个小鬼,契山鬼王没能如他所想的那样势如破竹,而是被紫鸢给逼成了胶着之势,这让他感觉到震惊和难堪的同时,也开始对紫鸢产生了兴趣。 一招重手逼退紫鸢,又反手打退五个小鬼的纠缠,契山鬼王后退些许,看着紫鸢眼露奇光。 “你到底是谁?师从何派?你所施所展老夫竟然从未见过,你这样厉害的女鬼不该默默无闻才是,说说看,你究竟是谁?” 紫鸢哪能搭理他,带着五个小鬼再次冲上。 “还挺倔!” 又换了几招,鬼王摇头轻笑:“也罢,你不愿说老夫也不多问了,只是你今天想要赢我绝无可能。你看这样如何,老夫身边正缺一房姬妾,你如果从了老夫,不但那个小子的命老夫可以饶过,你还可以带着他和这五个小东西一起随老夫荣归鬼族,尊荣一方,你看如何?” 想起对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赶忙补充道:“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老夫幽火,乃是鬼族九王之一的契山鬼王,你跟了老夫绝对不是委屈,而且你的造化!” 岐山鬼王笑的很自信,只是配在他那张狰狞的鬼脸上怎么看都很是瘆人。 反观紫鸢这边,鬼王的话让五个小鬼当场就喷了,最能闹腾的三娃甚至夸张的装作差点从半空中掉下去似的,五个变成大家伙的小家伙齐齐瞪着鬼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老鬼疯了?” “绝对是疯了,他是个疯鬼!” “吗的,紫鸢姐姐都敢撩拨,这老鬼怕是当年没死舒坦,这回变着法儿的想再来一次更激情的!” “这还用问?你看他那模样,多吓人!左眼大右眼小,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的,眼窝里面连个眼珠都没有全是滚滚死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一破了窟窿的烟囱呢,老鬼肯定是当年没死够给郁闷疯了,能活到现在还没魂飞魄散,真亏他命大了!” “诶,三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咱们几个现在也挺吓人的,你骂他不等于也骂了咱们自己嘛!” “胡说!咱们这叫威武,再说了咱几个虽然有点狰狞,但至少长的对称啊!何况这不过是咱们用法力催动的鬼体,到时候法力一收往回一缩,咱们不还是人见人爱的乖宝宝嘛!” “呃...三哥,乖宝宝这个词儿我怎么听着有点恶心......” “那是你心术不正,定力不足!不是我说你老五,你是老小就得有个老小的样子,能不能别整天没事儿就装少年老成的学大哥?你看你......” “闭嘴!” “哦......” 大娃发话,老三立马收声。 瞪了眼三娃,大娃目光转向了紫鸢。 他也很好奇,被人看上了的紫鸢姐姐,究竟会如何作态呢? 正文 第九百二十三章 入魔 “杀!” 紫鸢的回答很简单,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只是与之前相比,冷淡的声音带上了几丝火气。 “我就说嘛,这丑鬼还想吃天鹅肉,他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三娃一声冷笑,跟着其他四鬼一起飞身而上。 契山鬼王不怒反笑,丑陋的鬼脸垂涎欲滴的望着紫鸢:“有个性,本王越来越喜欢你了!” 三番两次的出言轻薄,紫鸢也彻底动了真火,跟着五个小鬼一起频施辣手,他们所处的那处天空瞬间成了阴冥死域,一道道死亡的气息不断波散四周。 于浩这边,一众金甲卫见紫鸢主动将战局带到了远方,心底里皆是松了口气。 可转头瞧向李初一,他们的脸色又凝重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想把于浩带离这里,哪怕只是远上个几十丈也行,只要别接近李初一就行。 可是他们不能,谁也不敢保证移动于浩会不会惊扰到他行功,而且此时的于浩也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他们只能远远地环护四周,将于浩和李初一拱卫在中心。 无计可施下,金甲卫们只能眼巴巴的瞅着中心处的两人,心里期盼着于浩快点结束,同时也期盼着李初一别再折腾出什么心的幺蛾子来。 突然,于浩睁开了双眼,李初一吞噬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惊动了他的心神。 “怎么回事?” 惊愕的看着李初一,于浩脑子里冒出了千万个问号。他知道李初一实力不俗,但他从来都没有把李初一放在眼里,何况对方已经被庞华给封禁住了,所以他才这么放心的当场开始入定炼化。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这该死的小子竟然再抢夺他的道果! 只是生机也就罢了,对方竟然连他的道台也不放过! 看着道胎上分化出的一条越来越大的涓流不断的没入李初一体内消失不见,于浩的眼皮就狂跳不止。 费了这么多心思,甚至不惜以一条同族的性命来成就自己前身的道果,现在被小胖子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就想来摘桃子,于浩顿时大怒。 借力控制着道胎想要将那条涓流断开,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封堵不住。 强行分出一部分精神向李初一隔空一掌,结果对方被他打的皮开肉烂,可下一刻便恢复如初,所仗的仍是属于他的药性生机,于浩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金甲卫们见他醒来,喜出望外之下赶忙将李初一的诡异给他说道了一通。 于浩脸色难看的听完,心里也升起了诸多狐疑。 李初一的来历在场的恐怕只有他最清楚,这小子乃是他皇兄宇文太浩和沐家圣女沐雪灵所生的独子。宇文皇族和沐家的血统都极为不凡,李初一妖孽一样的实力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眼前这种情况绝对不在他所能接受的情况之内,一个最多堪比道胎期的混小子,竟然有能耐截取他的生机道果,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于浩是怎么也不可能相信的。 那可不是一般的道果,而是历经五劫指日飞升的五劫道胎啊! 即便身为主人的于浩想要炼化都需要花费极大的功夫,提前做好诸多准备,这小子却在昏迷的状态下单纯依靠本能吸收吞噬,而且无论多寡都毫无异样,一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的轻松模样,惊怒的于浩瞬间联想出了很多猜疑。 难道皇兄指名要带这小子回去,除了因为对方是他与最爱的女人所生的独子这个原因外,更是因为皇兄知道这小子有如此异禀? 又或者说李初一跟本就是一个套,皇兄到现在还是对他不放心,所以才暗中派了李初一过来想要暗算他,此前种种根本就是一个故意演出来的局? 那天一道尊又是怎么回事儿? 据他所知这小子确实是天一道尊的徒弟无疑,以他对宇文太洛的了解,他很清楚自己那位好皇兄根本无力支使天一道尊,甚至连像红月一样的合作都不可能。况且真要是那样的话,宇文太洛也没必要大费周章的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直接把他的真实身份匿名往太虚宫一送,他必死无疑! 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鬼? 阴沉着脸,于浩再次凝神入定。他发现刚才略分了一丝精神后李初一的吞噬力又暴涨了几分,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他分神的时间越久,李初一窃取的速度也就越快。 所以,他决定抢时间。 现在的损失还不大,可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既然杀不了对方,那就尽快将自己的道胎给融合完,到时融为一体彻底成为他自己的一部分,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还怎么吞! 同时,金甲卫的禀报也是他着紧起来的另一个原因。 皇都那边失手了,天一道尊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于浩没见过这人,但他的大名却闻名已久,他不想也不敢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亲身验证一下这位前辈高人的厉害,关于这位前辈的传说哪怕只有一半是真的,他这么做也是找死。 尽快融合完道胎,引动天罚降临,借着天罚之力破开太虚殿的防护禁止,夺走虚天镜赶回大衍,这是于浩最重要的目的。 至于你初一,等他融合完道胎之后,再慢慢收拾他也不迟! 时间一点点过去,于浩心里越来越焦急。 不是他定力不够沉不下心,而是他发现自己的准备还是不够充足。 吊命的地皇参没有问题,可庞华炼制的生生造化丹却药力不足。 他知道庞华已经尽力了,但生生造化丹这种近乎仙药的灵丹根本不是尽力就能够成就的,这种级别的丹药就算百劫道人亲自出手都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能炼制成功,庞华能以他的丹道造诣折腾出来已然是个奇迹了,说是撞大运也不为过。 知道归知道,可于浩心里还是暗恨不已。 生生造化丹的药力已经快要耗尽,可自己的融合却只进行了不到一半。 随着最后一点药力消失,本就缓慢的融合彻底停了下来,微微一瞬后,已经融合的部分又在丹田的排斥下开始出现分离的迹象。 融合尚且痛苦至斯,更遑论分开了。那简直就像是要把一个人活生生分割成两半一样,而且你还昏不过去只能清晰无比的感受着整个过程,饶是于浩的心性也忍不住惨嚎出声,全身的毛孔止不住的往外溢着鲜血。 “大人!” 金甲卫大惊,下意识的想要冲过来帮忙,却被于浩摆手止住。 紧咬着牙,他伸手连点一口气封住了肉身的数处重要经脉,随后揪过白敬岂一口咬在他脖子上猛一口精血,就着这口精血伸手往丹田上种种一拍,将自己的丹田连同道胎一起整个封存起来。 丹田被封,法力瞬间消散大半,残余的丁点法力让肉身再无凭持,微微一沉坠落下去。 金甲卫赶忙上前将他抱住,结果手刚要触碰到他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震了开来。 “大人!” 眼睁睁的看着于浩向下坠落,身体像是有无数虫子一样的顶得皮肉凹凸不已,一种金甲卫顿时慌了神,赶忙取出长兵搭在一起将他给架住了。 “该死,封不住!” 无法言述的痛苦让于浩的脸狰狞至极,几乎可以跟五个长大的小鬼娃娃媲美了。痛苦摧残着他的肉身更摧残着他的灵魂,几欲发狂的折磨下,他顿时恶从心中起。 “你是我的!再怎么挣扎,你都是我的!本王要你回来你就得回来,敢忤逆本王,本王要你死!!!” 赤红着双眼,于浩发疯一样的放开了丹田的禁制。没了压制,丹田里积聚的狂躁法力顿时释放了出来,鲜血自口中狂喷不止,无数道混杂着法力的血箭也不停地从身上飚射而出。 “本皇有地皇参吊命,岂是你这孽障能够害死的!啊啊啊啊啊啊!!!” 就跟对待死敌一样,他拼命的捶打着自己的小腹。金甲卫大骇,知他被剧痛折磨的失了心疯,赶忙上前要想阻止,结果却被神志不清的于浩挥拳打退。 “连你们也想谋害本王,本王要你们死!!!!” 发狂的于浩彻底失去了理智,他以为金甲卫是想要害他,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肉身,一边发疯的向金甲卫们追打而去。 金甲卫哪敢还手,只能仓皇躲避。躲不过去的也不敢应招,默默咬牙任他打在身上吐血倒飞,旋即反身而回继续试图止住发疯的于浩。 混乱中,没有人发现,五人看管的李初一仍漂浮在半空,消无声息的继续吞噬着于浩散逸出的道果和生机。 金甲卫一门心思都扑在于浩身上,没有理他到可以理解,可诡异的是发了疯的于浩竟然也自始至终没有一次打向他。即便失了心智,于浩也本能的感觉到李初一所在的地方是危险的,他不愿意向那里靠近半分。 “快,快去叫人!” “把图老请来,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办法是想出来了,可问题是眼下的情况根本无法实现。 图老和鲁泰被檀步二人步步紧逼根本脱不开身,于浩的情况图老早就看见了,可他有心无力。 不仅他看见了,于浩的情况在场的人很多都看见了。有人心惊,有人疑惑,唯有了解内情的百劫道人暗暗冷笑:“以为让别人替自己的道胎渡了劫,再融合回来自己就是个渡劫了吗?可笑!天道岂可欺!修行真要这么简单,哪还有那么多血骨怨骸!” 正文 第九百二十四章 代价 图老也暗暗叹了口气,情况虽然早有预料,可真的发生在眼前时,他还是难免唏嘘。 没错,道胎是于浩自斩出去的,也确实找了个与他体质极其相似的同族血脉供养温存,并且一连历完五劫。 但有些东西,就算原本是自己的,可只要离开了自己到了别人手里,那也就不是自己的了,而是对方的。即便你再夺回来,道理上是夺回自己的东西,可实际上也等于是再抢别人的东西。 抢东西,无论大小贵贱,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于浩现在就是如此,他想融回自己斩去的道胎,那边要承受道胎所带给他的代价——渡劫。 道胎是修士的道果雏形,是于修士性命交修的重要存在,其重要性尤甚于肉身。 肉身毁了,只要道胎不灭便可夺舍重生。可道胎毁了,肉身即便再完好也只不过是一具空壳,你的存在早已随着道胎的消亡而彻底消失了。 正因为性命交修这四个字,于浩才尝到了眼前这番灾厄。 自斩一刀逆天改命,是将自己的此生分割成两个部分,属于过去的部分舍弃掉,属于未来的部分保留下来,以逆命之法补全缺损,进而让人重活一生。 于浩现在想要将丢弃的过去重新融合回来,那边要承受这段过去在被抛弃后所经历的一切。 换句话说,于浩现在要经历的就是道胎所度的五劫,虽然不用像正常修炼那样每一劫都要完成的经历过,可五劫在道胎上烙刻下印记感受他却需要统统经历一遍。 看似容易了很多,实际上比正常渡劫更加凶险万分。 正常渡劫的话五劫是分至而来逐一降临,中间隔着一段很长的时间供修士做好准备。身心在天劫一次次的洗礼下不变变强,进而产生蜕化变成超凡脱俗的存在。 可于浩不同,他虽然不需要真的承受一遍五劫,可道胎上所烙刻的五劫感受却是齐齐而至。 天劫本就极为可怖,每一重都可以说是九死一生,需要大道行大毅力再加上一些运气才可渡过。单单一劫都如此可怕,五劫齐至,哪怕只是感受,想想都让人通体发寒。 别说于浩了,就是个真仙过来,估计也得疯。 本来于浩是做好了准备的,以万年地皇参吊命,再以生生造化丹徐徐图之,让道胎一点点的与自己融合为一,将五劫的感受压制到最低。 可惜天不从人愿,其间状况连连。 先是被李初一惊了心神,随后又因生生造化丹药力不足没了神性护体,于浩当时最正确的做法便是应该将道胎重新分离出去才对。 可是他不能,为了让天罚降临他不能够,为了心中的贪念他也舍不得。所以他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可行的方法,以万年地皇参的药力滋养丹田,再用蛮力将道胎暂时封存体内,留待事后再想法子解决。 但他失算了,五劫道胎岂是他的修为能够封禁的,哪怕有地皇参相佐也不行。丹田中同时存在两个道胎,一个是他斩去的,一个是现在的他重修出来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五劫道胎将他自己后修出来的道胎冲击得七零八落险些崩溃,丹田也在二者的争斗中不堪重负几近破碎,得亏地皇参的滋养才没有当场爆开。 于浩见机不妙又赶紧松开了压制,结果五劫的感受齐齐而至,首当其冲的心魔劫让他彻底失了心疯。 更可怕的是,五劫齐至下本就难以忍受的诸般痛苦在心魔劫的催化下更是放大了百倍,于浩还有丁点理智知道怀疑金甲卫要来杀他,能有这种念头已然是他心性不俗了,换成其他人的话莫说怀疑了,直接识海崩溃变成行尸走肉才对。 “图然,快想办法!”鲁泰满脸焦急。 同为暗子这么些年,于浩是他的主子,也是他兄弟一样的亲人。 身在敌营,周围全都是随时有可能发现他们要了他们性命的敌人,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一般的同仁,比亲兄弟还亲。 主子有难,亲人遭厄,鲁泰如何不急! 可被问到的图老也只能苦笑,他就算有法子帮忙,可檀休和步颖哪能任他离去,他只能被生生拖在这里。 都说风水轮流转,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这还不到一天的功夫,双方的角色便互换了。 “你走,我替你挡住他们!” 鲁泰拼命了,咬牙挡在了图老身前。 只犹豫了一瞬,图老转身便走。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鲁泰修为虽高,但这种事情上他帮不上忙。何况就算他能有办法,让图老来挡的话,图老也根本没那个能耐。 檀休和步颖可不是一般的飞升,他单独对付哪一个都极为吃力,勉强拼个自保就不错了。若非跟鲁泰联手,他此时早落败了。 传音王佐让他派人过来帮忙,图老暗暗一叹。 如今的情况根本抽调不出多少人手,况且这种级别的战斗,那些人来了也是送死,只不过是帮着鲁泰多拖延段时间了。 预想到鲁泰的下场,图老心中默哀。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如果能让于浩清醒过来的话,发动那些提前布置好的手段让天罚落下来,那鲁泰未必没有一丝生机。 图老一走,鲁泰压力顿时倍增。所幸有一队近千人的银甲兵士不顾生死的冲了上了,这才让他略略缓了口气。 “鲁泰,你就让这些杂鱼替你延命吗?” 言语间,檀休一掌凌空拍下,赶来的衍兵顿时是消失了小半,余下的也狂喷鲜血倒飞而回。 幸存的衍兵并没有苟延自己的残命,连嘴角的血迹都不摸,止住身形后便反身而上继续纠缠。 “鲁泰,你就忍心看着他们死吗?”步颖冷声道,说着长剑纵横一错,乂字形的剑芒从天而降,霎时间又是血花朵朵,荡起一片残肢断臂。 急促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下翻腾的气血,鲁泰桀然一笑,踏步冲上。 “檀休,步颖,你我三人一直未分胜负,今日便来看看谁才是宇字第一!” 步颖嗤笑:“可笑!这步田地了你还敢提宇字阶,跟你这种人为伍,乃是本座毕生之耻!” 檀休并没有讥讽,而是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 “来!” 霎时间,天空中波澜再起。 飞身来到于浩附近,不理喜出望外的金甲卫,图老闪身来到于浩近前。 没有犹豫,直接掐指催动《千机万衍》,照着于浩轻轻一点。 “无有运使,衍尔命元;逆天乏道,塑尔前缘!”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波动了一下,疯狂的于浩渐渐静止了下来,狰狞的脸庞疯意稍减,时而迷茫时而愤怒,时而消沉时而激荡的变化不停。 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又张牙舞爪的怒骂着什么,一会儿又突然安静了下来卷缩起身子,像是个孤苦伶仃的可怜孩童般畏缩在原处。 金甲卫们不知道于浩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见了图老在急速的衰老着。 一头银发渐渐枯黄断落,能夹死苍蝇的皱纹爬满全身,就连原本合体的衣服也松垮起来,包裹在里面的躯体变得皮包骨头一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暮霭沉沉的死意,就像是寿元将止命不久矣似的。 “够了。” 于浩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思维清晰,神智显然已经清醒了过来。 一众金甲卫喜出望外,一脸敬畏的看着图老。不愧是镇国奇术,《千机万衍》果然不凡,只是这代价着实让人心惊。 图老并未停手,而是又在于浩身上连点数记后这才收回了印诀。 身子一晃,图老差点掉落下去,于浩赶忙伸手扶住了他,赶来的金甲卫将他接了过去。 “王爷,老夫修为有限,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剩下的要等到回去后去皇族祭坛,召集文老他们联手才......” 一句话没说完,图老便昏了过去,软踏踏的瘫在金甲卫的身上,行将朽木的衰老模样丝毫不复之前的威武之态。 摄过白敬岂手刀一砍,抽出一缕精血喂入图老口中,图老这才渐渐醒转了过来。 取出一颗丹药吞入口中,图老的气色好了很多,软在金甲卫身上挣扎着说道:“王爷,快快勾动天罚,天一道尊已在路上,迟则生变!” “放心,本王晓得。” 安慰的拍了拍他,于浩看向抱住他的金甲卫:“照顾好图老,他若少了一根汗毛,本王要了你们的性命!” “是!” 金甲卫赶忙应命,招呼了几个同仁将图老团团护住。 转过身,看了眼漂浮在天空中的李初一,犹豫了一下没有理他,于浩抬手开始掐动道诀。 图老以寿元为代价替他易了一丝命元,为他与道胎间建立了一丝本命交修的联系。可这只是暂时的,只能让他的神智暂时挣脱出心魔的影响,道胎与自己的排斥仍在,生机和道果的流失也再继续,只不过在图老的帮助下减弱了一些而已,堪堪达到他所能支撑的程度。 天罚迟迟未落,融合道胎也暂时不可能了。不过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提前布置好了一些手段。 既然天罚不肯自行降临,那么想法子勾动它便是了。 最后一式道诀打出,于浩双目猛睁。 高空中,心有所感的太虚三祖同时转头,接下来便看到了让他们心惊肉跳的一幕。 凌霄峰,一道道火光自各处冲天而起,其中的陨火气息让三人脸色齐变。 可是陨火爆发后并没有扑向四周,而是被某种力量牵动着缭绕天空,相互穿织成了一个玄奥的阵法。 看着那个阵法,百劫道人脸色大变,忍不住惊叫出声。 “天罡御雷阵!” 正文 第九百二十五章 来啊! 是天罡御雷阵没错,但并不是完整的。 完整版的天罡御雷阵别说于浩这几个人,就是大衍皇朝想要再布置一边都需要举全国之力大费周章。 眼下这个天罡御雷阵只是一个雏形,比之五羊坟冢外埋伏的那个更为不如,仓促之间布置成这种程度于浩等人已然尽了最大的努力了,要不是红月发动的实在太早了些,这个阵法的完成度还能再提高一些。 说实话,现在能将这个阵法催动起来,于浩就已经很满意了。 阵法威力不足,不足以勾动九霄罡雷,这种事聪明的于浩自然早有准备。这么些年来暗中窃取了太虚宫那么多陨火天劫丹和灵材,除了少部分拿来对付八峰的阵基外,余下的全都用在了此阵之上。 罡雷引不动没关系,陨火天劫丹的神效丝毫不比罡雷差。尤其是太虚宫独有的那三颗完整版的陨火天劫丹,几乎可以完全媲美天劫的威力了,在天罡御雷阵的御使下控制着它们的威力冲着天罚劫云爆发,于浩不信天罚不动。 只是计划的再周祥,也架不住有意外发生。于浩如今的实力十去七八,催动起天罡御雷阵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陨火虽然已经被控制着结成了阵纹,可他再也无力调动他们冲击天罚了。 “金甲卫听令!” “末将在!” “结阵,助本王一臂之力!” “得令!” 各自归为,金甲卫结成阵法团团围绕在于浩周围,每个人的脸庞上除了紧张和凝重之外,还有几抹激动的潮红。 无怪他们如此,天罡御雷阵乃大衍的镇国奇阵,是守护大衍的基石。此阵知道的人不胜枚举,可亲眼见过的却寥寥无几,更遑论直接参与操控了。 像现在这样帮着于浩一起催动此阵,哪怕只是个严重缩水的雏形,对他们来说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他们如何能不激动? 一个个凝心定神,小心翼翼的按着于浩所示周转法力,生怕出了一点差错让这份殊荣抹黑。 陨火天劫丹炮制的天罡御雷阵普一出现,天罚劫云便产生了变化。 压抑的劫云一改之前的懒散,速度快了数倍的迅速凝集着,轰隆隆的闷雷声响彻四方,混战的喊杀声瞬间便给压了下去。 一剑劈死了一位飞升,叶之尘眼现焦急。 李初一被掳在于浩身边生死不知,他恨不得立马飞过去将他给救回来。 可他的心思大衍哪能不知,王佐早就派了大批的人马专门将他盯住。从开战到现在,叶之尘一直被拖在这里,割草一样的杀了一批又一批,偶尔冒出几个渡劫飞升来耗去他一番手脚,虽然最后尽毙敌手,可他的脚步却没有迈动多少。 寒意陡升,叶之尘看也不看的反手一剑,铿锵一声金鸣,他转过身来怒视着偷袭之人。 “又是你!” 甩了甩被震麻的双手,豹将阴阴一笑:“呵呵,我可不能让你过去。” “那你就死吧。” 长剑微收猛刺,凭空中陡然生出无数剑影同时向豹将刺去。豹将笑容一僵,脸色凝重的舞戈一挥,一柄柄长戈也骤然显现,护在他周围刺猬一样的迎击着万剑而至。 金铁交鸣声大作,震得周围的人双耳溢血,无论敌我都赶忙收手避开,生怕被他俩的余波给波及到了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碰撞只发生在一瞬,下一刻叶之尘眼神一沉,扭腰荡起一圈剑影,就好像有无数个他同时出现似的,将一柄柄偷袭的长戈全数格了出去。 “其实,偷袭只是我的爱好,我的实力并不像你想的那么不堪的。”长戈一收,豹将桀然笑道。 阴沉的看了他一眼,叶之尘微微侧目看向了远处的李初一。 小子,坚持住! 等你叶叔杀了这贼人,便过来救你! 高空处,百劫道人看着像是紧贴着头顶般的压压劫云,脸色漆黑一片。 “六峰峰主何在!速速带人去杀了于浩,不要让劫雷落下来!” 不用他说,六峰峰主自然知道轻重。可他们有心无力,跟叶之尘一样他们也被大衍的人给死死拖住了。 论实力衍兵不如太虚宫的弟子,结成战阵后也只是有一战之力,大衍的战术向来野蛮而粗暴,历来跟太虚宫征战都是拿人命来填。眼下来袭的衍兵虽多,可却是无根之萍,被斩杀殆尽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但问题是这需要时间。 而时间,正是太虚宫如今最欠缺的。 天劫的可怕三岁小儿都知道,更遑论他们这些修行人了。尤其是一些有见识的认出了那不是天劫而是天罚,心里更是又惊又急惶恐莫名。 天劫天罚只差了一个字,可代表的含义却不是可以以道理计的。 天劫是天道对修行者谋求长生的逆天之举所降下的劫难,是劫难但同时也是一次考验,是恩赐。但凡天劫,九死中必有一线生机,只要能渡过,便可享受到天道的馈赠。 可天罚不一样,那是天道对触犯他的人所施的惩罚。 既然是惩罚,自然也没有生机之说。就算你能扛过第一次,可接二连三的天罚会源源不断的继续落下,直至将冒犯天威之人劈得形神俱灭消散世间,天罚才会停止。 没有人知道于浩究竟准备了什么手段来对付这种结局,但他肯定有,否则不会明知后果还贸然将天罚引下。 他有准备,可太虚宫没有。仅凭着太虚殿的太虚锁天大阵,天罚雷霆也许能抗过一道两道,但只要于浩不死,天罚持续落下,太虚锁天阵再厉害也有个限度,终会被无休无止的天罚雷霆给轰破。 那时,在场的人能生还者,寥寥无几。 更可怕的是,没了阵法守护的太虚殿会赤 裸 裸的暴露在敌人眼前,一旦镇宗之宝虚天镜被抢,那太虚宫也就气数已尽了。 虚天镜是至宝,是比仙宝还厉害几分的存在,是九虚连环的核心阵眼,是太虚宫的命门。 没了虚天镜,太虚宫最多也就算是个实力远超一流宗族的豪门,超级势力里不可能再有其身影,到时就跟如今不怎么被其他超级势力看在眼里的八极盟一样,变得有名无实。 也许其他超级势力看在太虚宫几位仙界老祖的面子上不敢瓜分太虚宫这块肥肉,但大衍绝对不会有此顾虑。 金戈铁马血洗一空,大衍的行径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而且得了虚天镜的大衍也终于有了凭持,下次仙门开启时他们凭此神物未必没有机会飞仙一两位绝顶大能,到时候灭亡的将不仅仅是太虚宫一家,其他几宗也会大祸临头。 正所谓牵一发动全身,哪怕恨不得生日啖其肉,百劫道人仍不得不赞一句于浩此人眼光够毒心机够深,野心大到竟然将目标直接盯在了太虚宫的命门上,这跟他们原本猜测的内乱太虚外引大军比起来,简直高明太多了,也大胆太多了。 连百劫道人都没想到他打的竟然是这种算盘,尔虞我诈机关算尽,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促成了此局,致使太虚危矣。 衍兵舍生忘死的拖延着太虚宫的脚步,百劫道人这边三人也被红月频施辣手纠缠连连。 眼睁睁的看着天罚劫云越来越浓,终于在蕴而不发到某个顶点时,被天罡雷劫阵御使的陨火化为一条炎龙冲入云中,时间微微静止了一瞬,下一刻咔嚓一声惊魂巨响,一道人腰粗的劫雷轰然而下,劈散了陨火炎龙的同时,顺着它引带的方向直奔太虚殿而去。 “该死!孽子歹毒!” 百劫道人的咆哮声中,劫雷一路疾驰到了太虚殿上空,恐怖的威压使得在场所有人不论修为尽皆跌落地面,忘了厮杀的他们全都仰头看天,看着那道细小雷霆重重的轰击在了太虚锁天阵上。 满目的白光让人双目剧痛,离得稍近的人吭都没吭一声便直接化为焦炭随风而散。阵法内的人倒是没死,可一个个全都吐血倒飞,瘫坐在地上两眼失神。 “没...没破!哈哈哈哈,没破!!!” 狂喜的欢呼骤然而起,劫后余生的人们难掩心中的激动,张牙舞爪的欢呼起来。 都知道太虚锁天阵厉害,可直到现在见它竟然连天劫都能抵住,众人这才感觉到了此阵的厉害,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但下一刻欢呼声戛然而止,因为又一道劫雷在炎龙的牵引下轰了过来,威势比方才更厉害了几分。 “该死!” “孽贼于浩,是他!” “快杀了他!他不死,天劫便不会消散!” “快下山,去把他布置的阵基捣毁!没了阵法的牵引,劫雷便会只劈他一个!” 于是危机的时刻,人的脑子转的越快。一条条计策层出不穷,可实施起来却无比困难。 大衍的人,不会坐视不管的。 “该死的大衍,老子跟你拼了!” “冲!他们敢拿命填,我太虚宫又岂会认怂!不就是拼命吗,谁不会!诸位同门,王某人先走一步!” 说完,王姓男修取出三颗丹药,那是他一直当做压箱底的物事,不到万不得已不敢轻易动用的爆功丸。 看也不看一把吞进口中,往日里一颗都让人很难承受,如今三颗齐用他整个人顿时膨胀了一圈,紧绷的皮肤不堪重负寸寸崩裂,让他看起来就跟一个布满裂纹的残破瓷器一样。 强忍剧痛,守护着最后一抹心智,他冲着面前的衍兵狰狞一笑,在同门的惊呼声中直冲而去。 “大衍的狗崽子们,享受老子的怒火吧!我太虚宫弟子,不比八极盟的人差!” 轰然一声巨响,场中顿时多出了一块空白。 元婴期的自爆本就可怕,此人有连吞散客爆功丸增持,衍兵哪里抵御得住,瞬间便被清空了,就连太虚宫的人也受到了波及。 不过没有人怪他,宗门危难之际行此壮举,此人担得起义士之称。 尤其他最后的那句话更是触动了很多人的心弦,八极盟萧家萧晋,为了自己宗门的未来舍生忘死,以自爆道胎为代价强行将战局拖成了平手,此时一直在太虚宫里广为流传,他的豪气震撼了很多人的心。 现在又见王姓男修再行此举,而这一次为的是自己的师门,是太虚宫,他们如何能不震撼?他们如何能不触动? 没错,太虚宫不比八极盟差,包括大衍在内,太虚宫不比任何人差。在太虚宫弟子的心里,自己的宗门永远都是第一,也是唯一。 拼命? 谁不会! 大衍的狗崽子们,来啊! 正文 第九百二十六章 魂仍在! 虽然在血拼,可之前太虚宫一直在尽量避免自己的损失。比起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的大衍,太虚宫的弟子每一个都极为珍贵,尤其在场的几乎囊括了太虚宫大半的精锐,太虚宫不敢跟大衍一样拿人命去填。 可现在,即便再不想,他们也只能行此下策。 看着一个个舍生忘死的弟子,看着他们临死前或狞笑或傲然的脸庞,太虚宫的峰主长老们心在滴血,心疼的同时也在欣慰着。 多年不经大战,太虚宫渐渐变得有些怠惰。虽然门下子弟仍在喊着为宗门抛颅洒血尽忠义,可事到临头有几人能言出必践,无人敢言确定。 可现在,他们确定了。 太虚宫没变。 虽然可能有些怠惰,有些漫不经心,有些坐井观天有些乐观自大,可太虚宫的魂还在! 先前它是打了个小盹,可现在,它醒了! 到了危难关头,这些年轻的弟子,这些宗门的未来,他们没有计较个人的得失,义无反顾的捍卫着自己和宗门的尊严,他们是无畏的,他们是太虚宫的魂,是太虚宫真正的基石! 也许虚天镜可以护守太虚宫的平安,但那只是手段。如果施展手段的人颓废了,那手段再巧再妙,也只是空谈。 云娇儿哭了,罕有的哭了。她一边泪流满面,一边拼命的冲杀着面前的敌人,誓要以血荐英魂。 叶之尘没有哭,但却紧抿着嘴唇。如果说以前他还只是将太虚宫当做自己的安居之所,将峰主之位当成感恩前任峰主的大恩来守护,那么此刻,他真正的将自己当成了太虚宫的一员,是太虚宫的血,是太虚宫的肉,是太虚宫的魂里最强壮的那一部分。 其他峰主也是如此,带着手下的长老拼命冲击着大衍的拦堵。 那些不惜自爆来换取时间的年轻人都是他们的心头肉,是他们一点点培养起来的心血,是接替他们的未来。如今这些心头肉都折损在这里,折损在一些叛徒所策划的歹毒阴谋上,他们心痛,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 第一次,他们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力。拥有一身通天之力又如何,能在敌阵七进七出而毫发无损又能如何,他们本事再大也挽回不了那些逝去的生命,他们所能做的只有下手再快一点,再狠一点,尽可能的将敌人歼灭的再多一点,让其他人的压力少一点,以此来换取那些年轻人的生命。 我辈修士,何惧一战! 身居高位不是为了尸位素餐,而是要担起那份责任。 下面的人推崇自己,可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强大,更是因为这份强大所带来的安全感,他们相信自己能够保护他们。 若是任弟子们拼尽性命而自己无所作为,那还有何颜面担当此位,还有何颜面自诩为尊? “还要多久?” 将一个衍兵劈成两半,陆横甩了甩长刀上的血迹,出言向附近的一位长老问道。 被问者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匆匆回道:“掌门,八峰的援军已在路上,只是最近的太虚峰和百草峰也要半个多时辰才能赶到,其他几峰至少也要一个时辰!” “该死!” 抬头望天,陆横心中大恨。 若非太虚锁天和天罚雷云之故,那些援手早该到了。 太虚锁天阵还好说,天罚雷云却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没有人胆敢在天罚附近破开虚空,那跟找死一样。 “让他们加快速度!若是晚了,他们就等着替咱们收尸吧!” “是!” 长老苦笑应声,他也知道陆横就是那么一催。八峰援手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往这赶了,再快的话除非横渡虚空,否则只能是修为高者先到,零零散散的纷至而来。 可眼下的局面,零散的人手根本不能解决,况且谁知道大衍是不是在周围还有埋伏,万一被人半路截杀逐一击破,那可就麻烦了。 但是看了看头顶的劫云,又是一道劫雷轰然而下,他也心头发紧,取出传讯符又发了一道催文出去。 他心里很清楚,援军十有八 九是指望不上的,眼前的困境只能靠他们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杀到于浩身边将其斩杀,或者分派出去的人马尽快将于浩布置的阵基捣毁,这才是解决困局的唯一办法。 太虚宫在流血,大衍的人也在流血,反观李初一这边,无人打理的他倒没有流血,但是却被骇人的天雷给惊醒了过来。 揉了揉眼睛,茫然的望向四周,刚刚苏醒脑子还不怎么清醒的小胖子两眼迷茫,疑惑着这些人怎么了,是不是疯了,一个个都嫌自己命太长了还是这么着? 下一刻,他浑身一个激灵,终于想起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往边一瞅见于浩带着一帮人就在自己附近跳大神,惊惧之下他下意识的往后疾退,结果又突然怔住了。 能动了? 活动活动手脚,轻轻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小胖子喜出望外,自己能动了! 惊喜之下他下意识的往头顶一抹,结果抹了个空,小胖子大惊失色,刚要寻找小祸斗的踪迹,却感觉胸口有些异样。低头一瞧,黑黑的小狗崽子兜在自己胸口里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见他望来狗嘴一瘪差点没哭出来。 “小二黑!”小胖子激动的喊道。 没有同喜的欢呼,小祸斗瘪了瘪嘴,有气无力的骂了句:“你大爷!” “我去你道士的,你敢骂我?!” 小胖子立马不愿意了,小祸斗无力的挠了他几下怒道:“骂你都是轻的!别打扰我,趁着生机未散,本皇得赶紧吸两口,否则就归西了!” “生机?什么意思?” 微微一怔,李初一瞬间暴汗。 体内暖融一片的感觉他如何能不熟悉,肯定是他刚才昏迷的时候肉身有爆发出那股诡异的吞噬力来了。得亏小家伙命硬,神兽子嗣的身份不是盖的,换成别人离他这么近,早就死透了! 恨恨的看了眼于浩,小胖子满腹委屈。 这可不怪他,全都是于浩这厮闹的。 要不是这厮整出了那么浓郁的生机牵动了他肉身的古怪,他才不会行此恶事呢! 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干尸的踪影,小胖子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吞活人。 可一扭头,他脸色又是一黑,一只皮包骨头的断臂连在他身上,干枯的五指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小胖子吓了一跳,赶忙左右一瞧,见只有庞华一人断臂,捂着断口站在那儿凝望着于浩等人,他心里顿时一乐。 没事没事,这老东西想杀他,造次厄运也是活该! 下一刻,他心头一紧,感觉到他目光的庞华忽然转头向他望来,见他醒过来后脸上顿时浮现出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狰狞,还有一丝掩藏在杀意下的恐惧。 没错,就是恐惧。 别看老头是个飞升,但被小爷这么一吞,他也肯定吓着了。 只是你吓着就吓着了,老老实实呆着就行了,你还追过来干啥?不怕小爷再来一次吞死你丫挺的? 哭丧着脸,小胖子扭头便跑。 肉身的古怪他控制不住,能吞了老头不假,但怀里的小祸斗也得遭殃。 庞华也仅有忌惮,追是追了,但却并未凑前,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没闹清楚这小子的古怪前,他也不敢随便靠近,方才那惊魂一刻着实把他吓住了,到现在他还在琢磨这小子到底是鬼还是妖,反正肯定不是人! 追逐刚开始没多久便停住了,天空中一声骇人心魂的雷鸣,两人同时止步望天。庞华脸露希冀之色,而小胖子则瞠目结舌。 “卧槽,这什么情况?这玩意儿怎么又出来了?又是我引出来的?!” 李初一想哭。 天劫的出现对别人来说是场灾难,对他来说更是如此。三界天道可是他的三位师叔祖,如今天劫出现在这儿,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着三位狗 日的师叔发现他了,这是要来弄死他。 眼见雷霆冲出,小胖子下意识的就想躲,可下一刻他愕然当场。 只见雷霆没有奔他而来,甚至连他们这个方向都没偏一偏,而是在一条火龙的牵引下直奔太虚殿而去,重重的轰在了阵法防护上炸成一片银蛇。 “这次还真不是你。” 恢复了些力气的小祸斗探出头来,伸着小爪子朝于浩指了指:“喏,正主儿在那边!” “他?” 疑惑的看着于浩,小胖子不解的问道:“他有这个能耐?找死吗?他想干嘛?” “具体的我也没太听清,只听他念叨着虚天镜什么的,好像是虚天镜被放置在那座大殿里面,那小子想用天罚破开大殿的防护法阵夺宝。” “虚天镜?什么玩意儿?有我的伏魔镜厉害吗?” 小胖子傲然的摸了摸自己的伏魔镜。 小祸斗无语,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 “对了,说起你那面破镜子,倒还真有件事忘问你了。你那面破镜子里是不是封了几只厉鬼,刚才好几个鬼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差点没吓死本皇!本皇那时候可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呢!好在他们没想害你,反倒是想保护你,我说你的交友范围是不是也太广了点,怎么连那些鬼东西也有交情?” 火属纯阳,作为火行神兽的后裔,小祸斗自然对阴魂死灵极不感冒。 小胖子倒是惊喜至极,他立马反应过来了小祸斗说的是谁,惊喜的叫道:“紫鸢姐姐出来了?” 四周一望,果然在战场的边缘见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还是一袭紫衣,还是那么漂亮。 小胖子心生暖意的同时,却又有些疑惑。 旁边那五个狰狞的丑鬼是谁? 紫鸢姐姐新收的小弟? 正文 第九百二十七章 辣手 很想冲过去重逢,可李初一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不仅仅是因为契山鬼王在那儿,更是因为撵在身后的庞华杀了过来。 跟在李初一身后来半天,见小胖子没什么异样庞华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犹豫了再三,他一咬牙还是决定放手一搏。在他眼里李初一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份功劳,一份天大的功劳。 大衍点名要抓的人,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却撞在了他手里,天降的红运他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从手中溜走,哪怕李初一再古怪,他也要将其牢牢的抓在手中。 更何况,生生造化丹的事还一直压在他心头。虽然这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于浩因为丹药的药力不足而入了魔险些生死,庞华的心里怎么可能不担心。 万一于浩秋后算账,大衍的日子他绝对不会好过。为了自己的后半身着想,李初一是他无论如何也要掌控住的,有了这份天大的功劳在手,于浩就算想算账也不会太过火。 李初一,就是他的保命符。 “娶你道士的!老东西,有种压制修为跟小爷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仗着自己是个飞升欺负我一个小毛孩子,你有脸吗你?” “哼哼,老夫可不是百兽山庄的那些蠢货,这些话你还是留给他们说去吧!” 庞华冷笑,伸手抓来。小胖子吓得赶忙踏着游龙剑步以非人的姿势扭身一躲,腰差点都扭断了,可庞华的手总算是险之又险的避了开去。 噗~~! 吐血倒飞。 避是避开了,但手上的飞升期威压岂是他能顶得住的,虽然没被击中,可却被这一抓带起的威压劲气给轰中了胸口。 “老头你他吗竟然下死手!” 李初一大惊,跟之前相比现在的庞华丝毫不控制自己的力道。 摸着自己的断臂,庞华冷笑:“大衍说要抓活的,可没说要让你毫发无损。只要你人没死就行了,放心吧,老夫会控制分寸的。” “草泥马,老东西你不要脸!”惊叫中又闪开一掌,但还是被余劲扫中,小胖子打着滚翻飞了出去,一路倒腾的跟五脏六腑都挪了位了似的。 二抓未中,庞华也有些意外,阴沉的看着李初一冷笑道:“小子,想要平安也简单。只要你老老实实的顺从老夫,老夫自然不会为难你。若是继续反抗,哼哼!” 说着又是一掌隔空抓来。 这次他人未动,可李初一周围的空气却忽然变作了铁壁一样,四面八方一收将其牢牢固住。好在小祸斗见机快一口神火喷出,无形的坚墙顿时被熔出了一个小洞,小胖子赶忙屁滚尿流的从中穿出,一溜烟的向远处逃去。 吗的,怎么有种钻狗洞的感觉? 小胖子委屈的想哭。 但再委屈也比被抓强,俘虏的滋味尝过两次就够了,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孽畜,当初就应该先宰了你!” 庞华暗怒,小祸斗的妖火忒的诡异,竟然连他的道法都能破开。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不顾李初一的威胁先将它给宰了。 事到如今后悔也是无用,道法既然禁锢不住,那就只能亲手抓了。 其实庞华也挺憋屈的,嘴上说的轻松,可他心里哪能一点顾忌没有? 换成其他人,以他的修为几式厉害的法术轰过去轰个半死就行了,哪还有如此麻烦。可他还是不敢,李初一的那些话一直被他记在心里,万一这小子真跟衍皇沾亲带故,他要是把对方打残了带回去,就算活着,那也不是功劳了,那是罪。 一追一逃,折腾了半天他也未能得手。每次眼见就要抓住人的时候,李初一和小祸斗总是奇招迭出,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法逃了出去,庞华的心越来越焦躁。 太虚宫的人离的越来越近,若是再抓不住人的话,等太虚宫的人冲过来他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恶向胆边生。管你是不是真跟宇文皇族有关系,老夫就赌你说的都是假话! 掐动道诀朝天一指,李初一的上方骤然出现了一根根人腰粗的木柱。每根柱子的尾端都锐利无比,这要是戳中了别说是人了,就是堵铁墙估计也能给捅穿了。 “最后一个机会,束手就擒!” “束你个驴脸!” “好!” 点点头,庞华森然一笑,手指向下用力一按:“那就别怪老夫了,叱!” 巨型木刺轰然而落,李初一拼了命的想要逃离,可它们却不断地自头顶凝现,锐啸连连的向着他刺来。 躲得了十根八根,可躲不过百根千根,终于一个躲闪不及,一根木刺重重的轰在了他的胸口。 噗~! 口中狂喷鲜血,李初一愣愣的看着自己胸前。被击中的那一刻他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已经开始盘算着有可能在哪儿重生了,谁知道木刺的伤害远不如他所想的那么大,虽然将他刺了个重伤,可却没有透体而过。 老东西果然不敢杀我! 狂喜的李初一心中笃定,熟不知庞华眼露愕然的暗暗心惊。 法术是他催动的,他很清楚其中的力道。刚才那一下虽然没尽全力,但也不应该是李初一能抵得下的。 本意是想捣碎对方的中丹田膻中气海,让他失去反抗之力,结果小胖子竟然只吐了口血,胸口也就是断了几根骨头破了点皮,人却还是或碰乱跳的在那儿吱哇喊疼,这让庞华顿时感觉有些发毛。 这小子隐藏了修为? 不可能啊! 先前将对方制住的时候他探查的已经很清楚了,李初一绝不可能是隐藏了修为的高手,而且鬼王也证实了他不是鬼披人皮的鬼族大能,那这又是为何呢? 庞华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看见对方胸口快速愈合的伤口后才若有所明。 看来还是之前的生机所致了! 对方应该不是没受伤,而是重伤的同时被地皇参的生机给快速滋养了过来,这才让他的法术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 越想越对,庞华感觉自己猜的没错,只是有一点他给忽略了。 就算地皇参有逆天之效,可前提是人自己的得承受得住。 那一击换成其他跟李初一道行差不多的人来受,早就被捣入体内的暗劲给震碎了全身骨骼经脉,即便有地皇参吊命,一时半刻的也只能瘫在原地不能动弹了。 更何况李初一并非地皇参的直接服用者,他只是吸收一些于浩体内控制不住散逸出来的残遗而已。这些生机是不少,但也绝对没有如此神效,李初一的恢复速度除了地皇参以外,更是因他的肉身本就不凡。 捂着胸口有些气短,李初一拼命的深吸了两口气,朝着庞华讥讽道:“老东西,我还以为你多厉害了,原来就这么点斤两,你确定你是个飞升?” “好!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不留手了!” 道诀一改,飞落的巨木应势而变。本就锐利的尾端忽然多了几抹金铁的光泽,腾腾烈火旋即燃起,烧着了巨木的同时,也让尾端的金铁通红一片。 “拿火烧?你不知道小爷是玩火的祖宗?” 李初一嗤笑,怀里的小祸斗却脸色一变用力的拉了拉他的领子:“快躲!” 没等李初一反应过来,一滴窜着青色焰苗的液体先一步滴落了下来。没有准备的李初一被溅到了几滴,顿时骇然色变。 只见那些有点像烧融的金属一样液滴落在身上后并没有灼烧皮肤,而是如水银一样的渗透进了他的体内,盘踞在附近的经脉迅速凝固,塞子一样的将他的经脉给封堵起来。 从没见过这种招数,李初一也不知该如何解决。拼命的催动法力想要将其逼出体外,可这些栓塞纹丝不动,反倒自己的经脉因为不通畅,法力积压过多而胀痛不已。 道元虽然能炼化,可是却很慢。李初一顿时就明白了,庞华的这手并不是一般的法术,里面掺杂着他对道的理解和掌控。 虽然有道元傍身,但对于道的理解自己当然远不如对方。尤其是这种根据各人感悟不同而衍化过的道,即便是道元也不是一时片刻就能破解得了的。 换成其他时候,李初一可能会开心。 庞华的这种手段对他来说就是一份礼物,等到道元炼化完毕,他的《道典》经文说不定又能略进一步。 可现在不行,他没有这个时间。 那些诡异的巨木已经欺近头顶,凭他僵化的身体根本不可能躲得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戳中。 而且庞华下手极狠,这次的目标不是之前的胸口,老东西是对准他的眉心来的! 眉心之下便是识海,一旦被它戳中,自己就算不当场爆头也得一脸血的当场昏迷,更严重的则是识海破碎神魂受损,这老东西是想叫他变成白痴啊! 危急关头,小祸斗顾不得身体虚弱,飞身而出挡在身前,小小的身子瞬间胀成了小牛犊大小,严严实实的将李初一护在身后。 “你别...!” 来不及了,最前端的巨木已然临身。 周身燃起熊熊神火,小祸斗一爪拍在了上面,打偏了巨木的同时自己也被震退,撞在李初一身上一路飞落了下去。 还没完! 第二根接踵而至! 拼命止住身形,抬不起狗爪的小祸斗张口便咬,嘴里的熊熊烈焰瞬间烧散了大半,可惜余下的部分速度太快,来不及烧完便撞进了它的嘴里。 嗷呜~ 一声凄惨的闷呜,总算在喉咙被贯穿前将余下的部分彻底烧尽。被那么一大根东西捅了嗓子眼儿,饶是小祸斗的肉身不凡,也一阵阵的直翻白眼。这也就是它,换成别人来,敢这么干早就被串成肉串了。 拼命挡住了两根,可天空中的巨木还有足足十几根之多。经脉里的栓塞只消解了小半,李初一心若死灰。 “走!你快走!” 催促着小祸斗让它离开,可小家伙哪里肯干,一动不动的挡在他身前,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小胖子直想骂娘,他死了还能再活过来,小祸斗死了可就真死了! 它是神兽后裔不假,但现在也就是个奶孩子,最多也就是个变态点的妖兽,哪能敌得过飞升! 如果它死在这儿,不光是跟老祸斗没法交代,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正当李初一拉着它想反挡在前时,一道人影忽然出现急速冲来,瞬间挡在了他俩的身前。 凝目瞧清来者是谁,李初一不可置信的愕然惊叫。 “是你?!” 正文 第九百二十八章 认错 白敬岂没有理他,凝神看着上方,双手成掌猛力推出。 “破!” 烟花一样的绚烂,一根根巨木同时炸开,连同身上的火焰一起消散一空。 “怎么可能?!” 庞华大惊,凝神看清白敬岂的样子后,脸上更是骇然失色。 “你疯了?!” 没有搭理他,白敬岂微微侧头道:“躲远点。” 说完不理茫然的小胖子,闪身向着庞华极速冲去。 李初一傻眼了,下意识的按着白敬岂所言退向远处,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 白敬岂是厉害不假,但据李初一所知他仅仅是个二劫的渡劫而已。庞华可是正八经的飞升期高手,自己也不过是仗着肉身和吞噬来的生机才勉强了的抗了几招,白敬岂又如何能够破他法术? 就算他生吞了地皇参,可是被于浩和自己血包一样的吞了这么老半天,一条命不死也该十去七八了。凭着残余的药力能混个活命已然不错了,这么生龙活虎的强破了庞华的道法,白老头难道也隐藏了修为,他其实是个飞升期的高手? 可对方身上的气息又不像,虽然强大的程度丝毫不下于庞华,可二至之间的感觉完全不同。 庞华的气息强大却温顺,完全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白敬岂身上的气息却极为爆裂,给人一种随时都会炸开的感觉,与其说他是个修士,李初一感觉他更像是颗即将要爆开的陨火天劫丹。 “保住一命还不赶紧自谋活路,你竟然用这种手段,你是不是疯了?!” 闪身避让,庞华又惊又怒,他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人敢用这种手段。 白敬岂自然不是隐瞒了修为,他是动用了一种比自爆道果还要惨烈的手段——化道。 以自己的一切作为祭献,强行沟通冥冥天道,换取短暂的实力暴增。白敬岂仍然是个二劫的修士,可化道之后他对天地道则的掌控却几何式的暴涨,这是天地道则给他的回馈,是交换。 白敬岂修行数百载,底子本就深厚之极,如果正常修炼下去,晋入飞升对他来说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可太虚宫今造厄难,他自己也是劫难连连,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不说,一身精血和毕生所修的道果也被于浩窃取了十之七八。虽然借着地皇参的残余药力苟活了下来,但想要恢复之前的状态,却不知要花费多少物力和时间。 他是苟活的人吗? 自然不是! 身为神剑峰的丹房主事,他有他自己的傲然! 于己,自己的仇必须自己亲手来报! 于他,李初一受难,作为神剑峰的一员他自然要为峰主叶之尘尽忠,誓死保护好李初一的周全! 更何况庞华叛宗,嫉恶如仇的白敬岂哪里能忍? 原本化道后是想先杀了于浩破了阵法,再来解决庞华这个叛徒。没成想李初一有难,他犹豫了一瞬后选在了过来救人。 按理说,他应该先解决于浩才是。天罚不消,太虚之危不解,每时每刻都有太虚宫的弟子在流血,只为杀过来将于浩等人铲除。可他还是选择了李初一这边,为何? 为忠,为义,为了报恩。 叶之尘对他有提携之恩,虽然叶之尘本人并不在意,认为这只是就事论事任人唯贤罢了,可白敬岂却不然。 他心里自有一杆秤,是善是恶,是友是敌,他自己分的很分明。 为了职责,他敢于直接捉拿李初一,哪怕明知道叶之尘跟李初一的关系,他仍然敢当着叶之尘的面公然翻脸,丝毫不因裙带关系而迟疑。 为了恩德,他同样敢于舍弃大义,舍弃了诸多同门的同时义无反顾的冲过来解救李初一。 哪怕这小子曾经骂过他,哪怕直到现在他还是喜欢他,他也毫不犹豫。 可能会有后人说他不知轻重,说他明知故错,可他不在乎。 自己都化道了,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了,又管他洪水滔天? 兢兢业业了一辈子,如今就算错一次,又有何妨? 何况李初一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大衍对待李初一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救下这小子未必就是错的,说不定这反而才是最正确的。 无论如何,白敬岂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叶之尘的恩,他今天算是还上了! 看着惊怒的庞华,白敬岂冷笑不止。 以往他还很敬佩这位同仁,同为丹房主事,庞华无论资质还是修为都远胜于他,有时候私下里他也会为其鸣不平,暗暗疑惑百草峰的前任峰主是怎么想的,摆着这么一位良才不用,却把位子交给了那个有些懒散的司徒隐。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个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庞华有才不假,可惜这人心术不正。 为了一己私怨嫉恨至今也就罢了,这不是不可以理解的,很多人都同情他。 可他为了自己的私怨竟敢背叛宗门,先前的谈话里白敬岂已经听出了庞华根本不是大衍暗插的钉子,他是真真正正的背叛宗门,连各为其主的苍白辩解都沾不上边。白敬岂原本的敬佩瞬间消散,余下的只有不耻,以及不屑。 他就是个小人! 对于小人,白敬岂没有什么可说的,跟这种人说话他感觉脏。 而且他的时间有限,化道之下伟力加身的同时,他的存在也在快速消失着。如果彻底消失前不能将这个小人抹杀,李初一会重临厄难。 化道很多人都知道,可亲眼见过的并没有多少。 庞华今天见到了,但他宁可自己没见到。 论实力,化道之后的白敬岂跟他也就百斤八两,火并之下他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可问题是化道之威并不仅仅局限在化道者本身,直接借用的天道大则之力会让其触及的人也一并遭殃。 仅余的左手只是微微触及了一点,庞华便感觉自己法力都异样的沸腾起来,脑海里不知何时响起了耳语般的呢喃,说服着他让他放下一切归于虚寂,成为天道大则的一部分,就此获得永生。 “不可能!我就是我,谁也别想将我同化!天道大则只能由我自己来掌控,想让我与你融合归一,做梦!” 疯狂的叫喊着,庞华御起飞剑毫不犹豫的将触及的那根手指齐根斩断。断指的剧痛中,呢喃声消失不见,沸腾的法力也重新温顺下来,他满脸冷汗的飞身疾退。 “白敬岂,原本我以为你是个不错的人,现在看你他吗就是个疯子!” “疯子?呵呵,当疯子也比当叛徒强。” 双臂一展,白敬岂冷笑着合身抱来:“叛徒,随我归去吧!” “你做梦!老夫还有大好的人生要享受,要死你自己去死!” 怒吼着,庞华一记记道法接连打出。 对道则的领悟和掌控白敬岂自然不及对方,空有力量却无法发挥到极致,当了几下后他便连中几招吐血倒飞,身体变得有些发虚起来。 看着喷出的鲜血还未飞落便消散不见,白敬岂洒然一笑,继续合身扑上。 庞华见他根本不顾生死,一门心思的想要接触自己拖着自己一起化道,直恨得牙根发痒。 他没有办法将对方一击毙命,再这么被纠缠下去,他自己真的可能会被对方拖下水。 犹豫再三,极度纠结的看了李初一一眼,他一咬牙转身飞遁,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功劳再大,也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他不想死,所以还是先躲为妙。 至于李初一,等白敬岂这个疯子死干净了,他再回来抓也未必没有机会。 生怕跑的慢了被对方追上,他甚至不惜代价的直接血遁而走,天空中只留下一个虚影和一声迟来的音啸,再看时虚影消散,庞华已然不知去向。 惋惜的看着庞华离去的方向,白敬岂停住身形,心里有些遗憾也有些庆幸。 没能诛杀叛逆,他是很遗憾的。 可将庞华惊走了,他却是很庆幸的。 其实他也已经油尽灯枯了,化道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再加上庞华的连翻重手,他化道的速度更快了。 如果庞华没有选择逃走而是继续拖延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便会先一步消散。 只能说庞华太惜命,以至于失去了放手一搏的勇气。 原本的他并不是这样的,但他选择了背叛,背叛了宗门的他失去了底气,也失去了心中的信仰和寄托,变成现在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要过来!” 感觉到李初一想要靠近,庞华赶忙制止。 小胖子赶忙停住,远远的看着他弱弱的道:“那个,白老...白长老,我只是想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救我,我这几斤肉就真交代在那个老东西手里了。那个...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向您老道歉,您老就别生气了。小二黑我以后会好好管教的,您老也别总拿异样的眼光看它,其实它不坏的,就是皮了点!” 虚弱的小祸斗被李初一抱在怀里,闻言点点头道:“白长老你别生气哈,上次的事是我错了,您老就原谅我吧!” 小祸斗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被白敬岂救了一命,整天自称本皇的它也不得不放下身段。 看了看不好意思的李初一,又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小二黑,白敬岂忽然展颜一笑,欣慰的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其实我并没有生气,职责所在,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你俩记得以后要走正道,不要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被人抓住了事小,万一有歹人设计陷害,你们有理也是说不清楚的。这是个教训,要记住,知道了吗?” 一人一狗赶忙点头,末了小胖子取出一堆药瓶往前靠去。 “白长老,您老别嫌弃我药不好,您看看......” “别过来!” 白敬岂大惊,出言时已经晚了,李初一已经飞进了化道余波的波及范围里。 “坏了!” 正文 第九百二十九章 狭隘 “什么坏了?” 见白敬岂神色不对,李初一停住了脚步,他也发现又不对头了,这些五颜六色的光带竟然让他神魂有了异样。 盘踞在神魂里的那抹混沌之气一改往日的大爷姿态,竟然从蛰伏中蛹动了起来。似乎受到了感召,一条条彩色光带顿时化为了一缕缕的细束,无视李初一的抵挡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识海深处,消失在那抹混沌之内。 李初一呆住了,白敬岂也呆住了,好半天老头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你...你竟然没事?” “我有事!” 李初一吓了个半死,生怕体内的死气再把引动出来。可好半天体内仍祥和一片,光带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肉身,唯一的异样只有神魂上的那抹混沌。 “我...卧槽!大白猪你差点把咱俩的命都给玩死!” 小祸斗也回过神来了,它终于在传承的记忆力想起了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难怪白敬岂看起来有点发虚,他吗的这老头根本就是化道了! 迅速的将化道的事说了一遍,李初一听完呆呆的看着它:“你是说,这些彩光都是天地道则,是白长老的道果?” “没错!” 小祸斗狠狠点头:“这些道则是不能轻易接触的,里面有天地道则的本源伟力,除非你的道行远高于对方,否则触碰之后你也会被牵动本命,随之一同化道!” “那我怎么没事?难道说......” 李初一想到了那抹混沌。 瞧瞧瞥了眼白敬岂,小祸斗传音道:“没错,就是那抹混沌。你那抹混沌是上次归虚未成后残留下来的,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可论层次远胜于一般的天地道则。天地道则再厉害,那也是混沌之中衍化出来的,混沌才是万物的初始,是道生一里面的那个道,其他道则都是一和一的衍生。得亏白长老道行不高,他要是个飞升,就算有这抹混沌也够呛能护住咱俩,这次你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走不走运李初一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另一件事。 “化道有办法终止吗?”看着越来越虚幻的白敬岂,李初一揪心的问道。 先前的过节在此刻根本就是个不值一提的狗屁,早就烟消云散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如何才能救下白敬岂的性命! 可惜小祸斗的回答让他失望了。 摇摇头,小祸斗沉重的道:“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李初一抓狂,一把揪住小祸斗的脖子一顿猛摇。 “你快想!你不是有神兽的传承吗?肯定有办法的!你别偷懒!想当初小爷归虚都能给救回来,白长老不过是化道,肯定有法子解救!小二黑,他救了咱俩的命,不是为了救咱们他怎么会这样,咱们要知恩图报啊!” “就你知道知恩图报,本皇能不知道?!” 一把打开李初一的手,小祸斗人立着怒气冲冲的指着他。 “当初你归虚是个意外,幸而你师父和我父亲同时在场,他俩合力之下才将你的归虚压制在了刚刚开始的阶段,这才没有让你身陨!你以为你没事?你可知道你身上的那抹混沌之气根本就是暗伤!是归虚留下的无论如何也抹去不掉的伤痕!就算它看起来像种恩赐,就算它能为你提供很多超乎想象的好处,可这也改变不了它是暗伤的事实!” 李初一怔住了。 虽然早有猜测,可经由小祸斗的口亲自佐证,他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神魂上的那抹混沌果然不是善物,而是伤。 比大道之伤更厉害的混沌之伤。 看着已经变得透明的白敬岂,他的眼睛渐渐湿润了。 说实话他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想过道士会奇迹般的从天而降救他一命,唯独没想到救他的人会是白敬岂,而且代价是对方化道世间。 如果易地而处,他相信自己绝对不可能做出与白敬岂一样的选择。 他们之间是有过节的,以往碰见不是爱答不理就是冷眼相对,救一个让自己很讨厌甚至是厌恶的人? 李初一做不到。 哪怕是同仇敌忾下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身死,他也绝对不会如白敬岂这般尽力。帮把手让对方残喘几刻,这便是最大的限度了。 可白敬岂没有。 见他受难,他毫不犹豫的化道前来,以今生、来世,一切的一切为代价,来救自己这个他很讨厌的孩子,以及小二黑这个他眼中必异的异类。 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白敬岂的作为深深的震撼着李初一的心灵。他不解,他困惑,但他也发自内心的崇敬与感激。 第一次,他感觉原来世上的人也不都是如道士所说的那么自私的,还是有真正高尚的人存在的,只是很少,很容易被人误解和忽略。 眼睁睁的看着白敬岂一点点的消失,李初一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有个厉害到敢于天斗的师父,他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学了很多别人做梦也想不到的本事,他身处人世却总有种俯瞰世人的感觉,哪怕对方的道行比他高实力比他强也是如此。 在他眼里,世人无论高低贵贱都是一群懵懂的可怜虫,一个个要不安于天命,要不就是拼了老命的想要逆天而行飞仙长生。可他们并不知道仙界的真相,并不知道三界根本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个样子的,他们再怎么挣扎再怎么超脱,也终究不过是某些人手中的玩物。 时间一到,尘归尘土归土,任你牛 逼盖世还是苟延残喘,最后都不过一捧黄土。 都说知道的越多,越感觉自己渺小。可同样的,一个人知道的越多,越容易产生优越感。 哪怕明知道自己不是全知全能的,可看到身边的一个个懵懂形骸之时,优越感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产生,这是不可避免的。 李初一也是如此,所以很多时候有意无意的,他看人待物总有些俯视的目光。 可这一刻,那种狗屁的优越感荡然无存,无能为力的颓丧感再次袭来,他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也只是滚滚红尘里微不足道的懵懂一员。 人,在一点点消失。 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毫无办法。 虽然听不到他们的传音,可看着他的脸色,沧海一生的白敬岂哪能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不由的洒然一笑。 “孩子,不要再为老夫费心思了。你能在化道的波及中无恙,已然是天赋异禀,是上天保佑了。老夫化道于今日,乃至命之所定,能救下你还却叶峰主之恩,老夫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你快些退走吧,化道会产生什么变故老夫也不明了,若是等下再伤了你的性命,那老夫的死可就不值了。” 泪水一滴滴的落在胸前。 朦胧双眼,李初一死死盯着白敬岂的脸。 这张他以前看一眼能腻歪三天的老脸,此刻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可爱。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将这张老脸永远留住,他不像让它消失。 李初一很想问问他值吗? 为了报恩,就舍弃性命去救一个自己很讨厌的人,这,真的值吗? 但他没有问出口。 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对白敬岂的一种侮辱。 但这个问题顽疾一样的纠葛在他心里,他迷茫着,感觉心里似乎有些东西碎开了一道裂缝。 这个问题的答案原本他是很笃定的,换成以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嗤之以鼻。 拿命去救一个讨厌的人? 呸,傻子才干呢! 他也很讲义气,但何为义? 两肋插刀,左右两刀中间的那一点,代表的是血,是过命的交情。 为了义,他可以为李斯年挺身。 为了义,他可以为小祸斗而翻脸,为余瑶而执言。 但这些人都是与他有关系的,是与他有交情的,是那一点里的一部分。除此之外的东西,无论是谁是什么身份,都统统与他无关。 可今天,白敬岂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他义这个字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那么狭隘。 义字不仅仅是两者之间的关系,中间的那一点还代表着承诺,以及承诺所带来的责任。 为了恩义,白敬岂舍命救他。 为了忠义,周围多少太虚宫弟子舍生忘死,不惜自爆道果换取同门的脚步迈进的再快一点,伤亡的代价再小一点。 这在以前的李初一来看是很不可思议的,他也会拼命,但他也惜命,他的命只会为自己、挚友以及所爱的人而拼搏。 为了其他人,尤其是宗族门派这种不过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建立起的一种虚名噱头,他才不会为了这种东西把命搭上呢。 天塌了自然有个高的人顶着,小爷个儿矮人瘦,犯不着跳着脚的充大头。 可今天他才恍然发觉,人不为己固然天诛地灭,可人人为己,那也是地灭天诛。 如果每个人都狭隘自私,那总有一天,个儿高的人死绝了,只剩下趴在地上装矮子的自己,那天,还是会砸在自己的头上的,砸在孤身一人、无可求助的自己头上。 就如今天的白敬岂一般,如果他也与自己一样,因一己私怨而产生了迟疑,哪怕懈怠一点,自己的命也就没了。 道士常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李初一一直想当君子,所以向来很讲义气,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可现在看起来,他,终究还是有些小人了。 正文 第九百三十章 决定 “不要哭了,化道而已,老夫并不觉着是什么惨事。化于天道永世长存,老夫的意志虽然不再,可老夫也算是长生不死了,算是另类的成仙。以老夫的寿元和资质,仙门本就无望,能用这种法子‘飞仙’,老夫并不觉得有什么悲惨的。” 白敬岂说的洒脱,可李初一的泪流的更凶了。 什么与世长存,自己的意志都没了,统统化为天道的一部分,那算个狗屁的长生! 天空中又是一道惊雷炸响,震撼着人心的同时也震醒了李初一的心意。 狠狠抹了把眼泪,李初一问道:“白老头,我李初一欠你的!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说吧,我李初一向来有恩必报,就算你要把天给捅破了,我也想法子为你办到!” 遥遥点了点李初一的额头,白敬岂笑道:“早就看出你是个讲义气的小子,就是人有点愣,认死理。老夫已经说过了,今天救你乃是还峰主的恩情,你无需放在心上。如果你还过意不去的话,那便替老夫传句话吧。” 李初一用力点头:“你说!” 脸色一正,白敬岂正色道:“你帮我跟峰主说,我白敬岂有愧。奸人在侧却不自知,致使地皇参丢失太虚宫受损,老夫愧对峰主的信任,愧对太虚宫的栽培。又因一己似怒,老夫没有通知旁人,而是独自一人追拿叛逆,结果反被其设计俘虏,这是我的自私与自大,是我毕生之耻。本想亲手锄奸,可惜已然没有这个机会了,如果峰主不弃,老夫想要峰主替我报仇铲除那个叛逆,老夫纵死无憾!” “那人是谁?庞华?” “不,是牛勐。” “是他?!” 李初一愕然。 牛勐也是神剑峰的长老,一个壮壮实实面相很是憨厚的男子。作为丹房的副主事,李初一跟白敬岂闹掰后都是跟他打交道的。每次见面,牛勐都很是亲切,丝毫没有因为他“灾星”的身份而冷眼相看。甚至好几次,牛勐都从中调和,希望缓和李初一和白敬岂的关系,可惜两位当事人都没这个意思,牛勐也只能不了了之的。 现在乍闻牛勐竟然是叛逆,李初一顿时知道白敬岂为何如此愤怒了。 虽然同为渡劫,但李初一却知道牛勐其实算是白敬岂的半个徒弟,白敬岂一直将其当做亲儿子一样看待。就连神剑峰的丹房主事之位,他也听说白敬岂早就定准了是牛勐接替,只待他日后仙去或者被另行调派,牛勐即刻便可接任。 这他吗又是一个于浩! 李初一大怒。 陆横都差点没被于浩给气死,白敬岂又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呢? 难怪总说笑里藏刀,不叫的狗会咬人,牛勐对他那般亲切今天看来显然是别有所图。不仅如此,包括当初小二黑误闯丹房的事,今日看来也很有可能是此人从中捣鬼,故意安排了手段引逗小二黑上钩,借此转移白敬岂和神剑峰的视线。 “他在哪儿?!” 李初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 一劫的牛勐正常来讲他确实打不过,但如果不惜代价动用点特别的手段,他未必弄不死对方。 如果还不行,那大不了拼着死一次他也来一出自爆,他的道果可是飞升期才能凝练出的道种,就算还未补完,一旦炸开了也绝非牛勐这个区区一劫的渡劫可以承受的。 不死,也得重残! “你不要去找他!” 看出了他的心意,白敬岂摇头否决:“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要枉顾了性命。我被抓的时候,他也硬受了我一掌,可惜那一掌没能要了他的命,重伤的他被大衍的人给救走了,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你跟叶峰主说,我已经在他身上打下了我独门秘制的香饵,十日之内凭借此物可以追踪到他的踪迹,如果叶峰主愿意的话,希望他能替老夫铲除此奸!” 一颗圆珠飞射而来,李初一接过,珍而重之的放入怀中。 “放心,这人不用叶叔出手,我杀定了!” “你......” 刚想再劝,可白敬岂忽然说不出话来了。透明的身体几乎已经淡得看不见了,散逸出的光晕也加剧浓烈着。 无声的张了张口,白敬岂摇头放弃。 给李初一递了最后一个温和的笑脸,留恋的看了一眼周围,形影一晃,像是被戳碎的泡沫一样,白敬岂消失了。 随之一同消散的还有那数不清的斑斓光带,之前的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只有李初一抱着小祸斗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似乎一开始就是如此这般。 仿佛梦幻一般,谁能想到片刻前他身前不远处还有个大活人,一个让他发自内心的尊敬的老者。 这一刻,李初一没有哭,他怔怔的望着前方,在他的眼里白敬岂并没有消失,而是还站在那个地方,冲着他无声的笑着。 这只是幻觉。 李初一知道。 但他就想让自己沉浸在这种幻觉里,因为只有这样他心里那种沉甸甸堵得喘不过气来的难受感觉才能稍缓一些。 又一个人因他而死。 前一个人是他娘亲。 耳闻和亲见是不一样的,眼睁睁的看着白敬岂在眼前消散,这种悲痛甚至比他得知他娘亲的真正死因时还要让他难受。 他没有哭,可他的心里一直反复回荡着一个问题,他值吗? 如果向白敬岂透露一些东西,如果白敬岂知道他并不会真的死亡而是会觅地重生,那白敬岂还会觉得值吗? 李初一不知道,他没有机会问了,而且即便再重来一次,这个问题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甚至连问题本身都无法成立。 不生不死之身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关于三界的真相,任何一点他都不能向外人吐露。哪怕叶之尘,他也只是有选择性的些微透露了一点点,白敬岂这个一炷香之前他还极为讨厌的人,他又怎么可能向他说起这些事情? 攥紧了手中的琉璃彩珠,上面沾染的化道之力早已被他的那抹混沌吞噬一空。 紧紧的攥着珠子,李初一暗下决心。 话,他会替白敬岂传达。 可牛勐的人,必须由他来杀! 哪怕天涯海角,他也要把他揪出来,以其罪血祭英魂! “胖子,咱俩怎么办?跑吗?” 小祸斗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伤感,但言语中透出的意思未变,它还是想先躲为妙,不愿意蹚这摊浑水。 但李初一变了,至少小小的变了一小部分。 望着外围为数不多的衍兵,大人的主要人马几乎都顶过去阻拦太虚宫的冲击了,无人看守的他只要小心一些行动迅速一些,这些人绝对拦不住他的脚步。届时逃离太虚殿,远离凌霄峰,海阔天空任他飞,等到尘埃落定他再回来,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不是太虚宫的人,这种行为放在他身上也不算临阵脱逃,事后回来别人就算心里埋怨,可嘴上绝对说不出什么。 以往想都不用想就会选择的决定,李初一此时却根本没有多想。 跑,是很简单。 可这一跑,他怎能对得起白敬岂的大恩? 为了救他,白敬岂不顾宗门大义,舍却诸多浴血奋战的同门性命于不顾,他这一跑,怎么能对得起白敬岂,怎么去面对那些被他牵连的亡魂? 紧了紧腰带,整了整背负的长剑,取出一把道符捏在手中,李初一眼露决然。 “黑子,你先走,小爷去办点事情,稍后再来!” 小祸斗哪能猜不出他要干什么,两只小前爪赶忙拉住他的衣衫:“大白猪,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我知道你心里窝火,但你不能失去理智啊!于浩那鳖 孙自己一个人也就算了,周围可以还有近百个金甲兵护卫着呢!那些人随便挑一个出来都够你喝一壶的,你冲上去那是找死,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找死?开玩笑,你什么时候见过小爷干这种没品味的蠢事了!” “经常见,好几回了都!” “......” 无语的捶了下小二黑的脑袋,李初一抬手指了指天空。 “小爷最大的优先就是有自知之明!我知道凭我的能耐今天绝对动不了于浩,但是他弄出的这些鬼门道,小爷也未必没有法子给他霍霍了!” 抬头瞅了眼天空,在劫雷的炸响下缩了缩脖子,小二黑语带哭腔的道:“大白猪,你还是直接去杀于浩吧。招惹天罚?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笨蛋,谁说天罚了!” 指着天空的手用力点了点,指尖随着蜿蜒的炎龙而移动,李初一冷笑道:“天罚我动不了,但是于浩弄出来的那条火虫,小爷却是可以想点折子的!” “你是想...?”小二黑想到了什么。 李初一点点头,阴阴的遥望着于浩:“他不知用什么手段控制了陨火之力,惹得天罚将目标从他身上转移到了陨火凝结成的炎龙身上。如果小爷想法子将陨火都给他整没了,让炎龙消散,那样的话你说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小祸斗当然知道,可它的忧心丝毫不减,幽幽的道:“胖子,那可是陨火,里面带有一丝烛龙血脉的神性,就连我也不敢说能够轻易炼化,你这样过去等于找死!” “那又如何!” 李初一傲然一笑:“我有你祸斗一族的本源神火护体,那些陨火就算炼化不了最多也只是让我重伤,要不了我的性命!跟白长老的大恩比起来,受点伤有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将炎龙搅散,让天罚找准目标先送这丫的一程去给白长老赎罪,小爷就算死了也是值得的了,何况区区伤痛呢!” 言罢一摆手不让小祸斗再劝,李初一断然道:“就这么定了,这是我决定的事,你无需再劝。你先走,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如果小爷能活着回来再去找你,如果回不来...你自己想法子找我吧!” 正文 第九百三十一章 欲救无暇 甩手将小祸斗掷向远处,李初一起身直冲天空而去。 翻了个跟斗止住了身形,小祸斗看着李初一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白敬岂神兵天降般的挡在它身前的情境,犹豫了一下后狠狠一咬牙,四肢发力踏着火焰紧跟了过去。 有恩必报,李初一如是,它这个祸斗之后又岂能甘于人后? 况且如同李初一一般,它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初一一个人去送死。 不就是陨火嘛,本皇可是天之骄子,是神兽后裔,是祸斗一族的嫡传子嗣,是弄火的祖宗! 陨火再厉害,那也不是烛龙亲自施展的,只是某些特异的灵材沾染上了烛龙后裔的神性气息,后又被人族炼化成丹催发了出来而已。 同为神兽后裔,它就不信自己会比对方差! 一前一后的直奔天罚劫云而去,他俩顿时吸引了场中的很多目光。 于浩是最早察觉的,发现他俩有机会却不逃跑,反而想来搅他的好事,心里满是讥笑。 “自己寻死,皇兄知道后也不会怪罪我了。” 御使着阵法无暇分心,于浩想抓李初一却有心无力。现在好了,对方自己赶过来送死,他回去后也好交差了。 至于李初一的目的,于浩是一点也不担心的。无论是天罡御雷阵驱使的陨火炎龙,还是灭世之威的天罚雷劫,都不是区区一个李初一能够阻止得了的。尤其是后者,天罚之下连他也得小心翼翼提早做好了诸般准备,李初一敢主动招惹,说好听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直白点就是无知,少年人的一腔热血换来只有灭亡,不可能有别的结果。 李初一这一动,太虚宫这边自然也看见了。对于他的举动,有人叫好助威,有人忧心忡忡。 助威者的满腔热血被李初一的义举再次加了一把火,变得更加的滚烫而炽热。可有些人却焦心不已,如叶之尘,如沐雪晴,又如与红月缠斗不休的百劫道人。 叶之尘哪能看着他去赴死,可是想要冲过去却被豹将死死拦住。 如果单打独斗,对方早就被他一剑斩了,但这里是战场,乱战处处,豹将又是三分猛攻七分奇袭,实在躲不过去了随手叫来一队衍兵当成替死鬼脱身开去。叶之尘空有力却使不上劲,豹将简直就是浑浊的泥潭里最狡猾的那只泥鳅,他虽然斩敌无数战果累累,可正主却一直没能抓到。 叶之尘急,沐雪晴更急。眼见自己唯一的亲外甥就要殒命,她顿时疯了一样的想要冲过去。 可自封的她也就是个厉害点的道胎,衍兵千千万,又哪是她能一骑洞穿的? 情急之下她就想解开自封全力施为,却被眼疾手快的云娇儿死死拉住。 “连我都冲不过去,你解封了修为也是无用,莫要做白白送死的傻事!” 沐雪晴哪里肯听,知她性子的云娇儿二话不说直接封了她的经脉,甩手将她甩到身后,命人带到后方好生照看。 两个飞雪峰弟子应命而动,带着沐雪晴向太虚殿的方向疾飞而去。沐雪晴挣扎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李初一越来越远,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百劫道人的焦急丝毫不在他俩之下,见李初一想要图谋天罚雷云,他的心里非但没有一丝轻松和欣慰,反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惶恐不安。 李初一不能死,他死了他那位师父铁定发疯。 极乐殿的前辄血淋淋的摆在那里,虽然自己跟天一道尊的关系不错,但如果对方小徒弟因太虚宫而死,那个老怪物绝对不会冲着自己的面子而将此事轻轻揭过。 劲风割面,百劫道人赶忙回神挡格,跟红月硬撼了一记后各自退开,看向红月的眼里怒火升腾。 “红月,你不是不知道那孩子跟李在天的关系!如果他今天死在这儿,李在天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他本来也没想放过奴家哩~!” 红月媚声笑道:“这样也好,得不到天哥哥的心,能让他恨我也是好的呢。他越恨我,心里记我记的也就越深,奴家想想就欢喜得紧哩~!” “你这个疯婆娘!”百劫道人气的已经不止该说什么好了。 红月媚笑着轻轻点头,无尽欢愉的道:“疯吗?也许吧。不过能为爱疯狂,奴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这是奴家的命,也是奴家的道咧!” 话不投机半句多,跟疯子没有什么可说的。 百劫道人一言不发的拼命的冲击着红月的拦阻,无双和顽山也紧随而上,四人又重新战作一团。 “想救他吗?” 看了眼李初一的方向,契山鬼王阴阴一笑。 “只要你从了本王,本王便放你过去。” 紫鸢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命五个小鬼暂时顶住对方,自己则抽身后撤素手印诀连闪。 “鬼兵三千!” 捏着印诀在身前轻轻一点,浓郁的死气升腾而起。 吃不准对方的路数,谨慎的契山鬼王攻势一缓暗提戒备,下一刻他瞬间睁圆了眼睛。 那是什么?! 鬼! 不是人界冥域的鬼,而是冥界里真正的厉鬼冤魂! 那种没有一丝人味的纯正鬼力他绝对不会认错,这是他一直所向往,也一直所畏惧的力量。 这些鬼的实力远不如他,可是数量太多太多了,那片紫雾简直像是洞穿了冥界的门户一样,黑压压的鬼影汹涌而出,半天也不见停歇的模样。 鬼影海潮般的扑在了契山鬼王身上,虽然伤不了他的性命,却也让他怒吼连连。 最让他恐惧的是,他总感觉那片紫雾里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凝视着他与周围的一切,他不知道目光的主人是何等层次的存在,但绝非他一个人界的鬼王所能匹敌的。 好在那束目光打量了片刻后便消失了,从始至终契山鬼王都没有看到正主儿,可即便这样他也大大的松了口气,吓得鬼体都差点散了。 紫鸢也感觉到了鬼法有异,这种感觉比当初在丹阳子的洞府里时还要清晰。好在对方主动撤走,紫鸢这才放下了戒备,看着前方的漫天鬼影,她犹豫了一下后开始作法收诀。没有弄懂这里面的猫腻前,这招鬼法她不敢再轻易动用了。 不禁是这招鬼法,其他的法门也要逐一审慎。如今看来《幽冥册》绝非那么简单,除了阐释鬼道的修行之法以外,它绝对另有隐秘! 冥界,一具雪白的骸骨默立在一团紫雾面前,端详了好一会儿后才略带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怎么了,骨玉?你怎么不过去?运气这么好,伸伸手就能将余孽给抓回来,天大的功劳你都不要,你的头颅里真的空空如野了吗?桀桀桀桀桀~~!” 阴翳的讥笑声在脑海里响起,骸骨并不意外。转身 朝着传音的方向开合了几下颌骨,像是在嘲笑一般:“天罚的味道我不信你感觉不到,本座再自信也不敢去撩拨天罚的威严。你若有这个自信,大可自己进去,本座将这份‘天大的功劳’让给你又有何妨?“ 传音者瞬间熄声,其他几道覆盖在这里的意念也随之消散。 都是冥土称圣的人物,天罚的味道他们怎么可能感觉不出,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骨玉亲口证实后他们这才终于相信,自己的感觉没错,那边真的在经历天罚。 颌骨又开合了几下无声的笑了笑,骨玉身影一虚,毫不留恋的离去了。 天罚神雷无可匹敌,对他们这些死灵来说更是天地一般的存在。阴阳相冲,他们这些阴魂死物在天罚神雷下所承受的压力和伤害远比生灵来的更大,一旦有个闪失当场便会魂飞魄散,夺舍重修的机会都没有。 也就那些灵智未开的怨魂厉鬼才敢往外冲,冥土赋予了他们滔天的鬼力,可惜却无法开化他们的灵智。 仅余的灵智让他们对鲜活的人界无比向往,这才一见着机会便前赴后继的往里冲,熟不知天罚之下,他们冲过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忽然, 紫雾一晃迅速消散,晚了一步的厉鬼们顿足当场,扬天鬼嚎久久不休。他们恨,恨自己错失良机又被困在了这个弱肉强食的鬼地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捡了一条命,抢先的那些未必有什么好下场。 人界,太虚宫。 李初一自然不会傻到直接跟天罚放对,那是找死。 自始至终他的目标都很明确,不是天罚也不是天罡御雷阵,单单只是阵法所御的那些陨火。 李初一很聪明,虽然不善阵道,但他也看出了天罡御雷阵应该是不完整的,可能是阵基不全也可能是御使的人道行不足,所以于浩才不得不加以改良,以陨火代替九霄罡雷。 火嘛,他玩的贼溜。 老祸斗的亲自“*”下,他的火行道元可是几种道元中最强的,就连一通修炼出的水行道元也微微差了些许。 靠近炎龙,散逸的灼热并未让他如何难受,一咬牙闪身冲了进去,下一刻他顿时惨嚎出声。 疼! 掉进油锅一样,外焦里嫩的疼! 火行道元护住他的同时,跟陨火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两种神火比拼的不是热度,而是另一种类似于意志之类的玄奥东西。 李初一知道那是什么,那是道。 这是道与道之间的摩擦。 尤其二者同道,皆为火行,这种摩擦更是地裂山崩一样的猛烈,以他的肉身为战场,双方开始了一场主宰之战。 出自祸斗一族神火的火行道元若是能主宰对方,那陨火的神性便会化为口粮补益进李初一的道元之中。 反之,火行道元来同李初一本身也会被陨火炼化,成为陨火的一部分,壮大它的神性。 可以说,李初一不仅仅促成了一场道与道之间的交锋,也无意中促成一场祸斗一族与烛龙一族之间的切磋。 孰高孰低谁也不敢轻易言是,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作为发起者和主战场的李初一备受煎熬。 不是形容词,而是真的在煎与熬之中挣扎。 正文 第九百三十二章 天之瞳 大片大片的水泡在皮肤上不断炸碎,之后又迅速愈合,等待新一次炸碎的来临。 周而复始的恐怖景象让人看一眼便头皮发麻,小胖子自己看着都牙根发痒,紧咬着牙齿用力的摩搓着,恨不得连着牙一起把牙龈捣烂了才能解恨。 “吗的,小爷要变油条了!” 李初一想哭。 “要变也不是油条,榨干了油变成脂渣才对!” 赶到旁边的小祸斗音调发颤的调笑道,显然陨火也让它极为辛苦。 “去你道士的,你他吗才是猪呢!” 伸手想打它脑袋一下,可使了半天劲也抬不起手,小胖子颓然苦笑。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走吗?” 小祸斗气哼哼的道:“我不来能行吗?就你那点道行,没有我在你能支撑得住?赶紧,别废话,专心炼化这些该死的火毒,再废话小心命都没了!” 李初一哪能不知,他也想凝神炼化,但心神始终凝定不下。 玄冰寒狱里的异寒也很可怕,但恐怖之外寒意本身也带有一些凝神之效,他当初虽然痛苦,但远不如现在这样难捱。 整个人就像是进了滚油锅里了一样,水泡炸碎的剧痛和细密声响不断扰乱着他的心神。正常人看见自己这幅模样早就吓疯了,他还能保持着神智不失,已然是他心够大了。 幸好之前吸了不少于浩的道果和生机,伤而不死,一时半刻的他的小命还丢不了。但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的目的是搅散陨火让天罚劫雷找准真正的目标,这么拖下去他根本没有余力能搅动陨火,而且一旦体内的生机亏损严重,到时再让那不知藏在何处的死气冒出来,那他可就死定了。 他有种预感,即便是于浩,对天罚的吸引也绝不如生死同体的他。 忽然,周围的热量稍减,李初一侧目一看,却是小祸斗在那狂吞陨火替他分担着压力。 小牛犊子一样的身躯上黑亮的狗毛全部炸竖,熊熊烈焰缭绕周身跟陨火摩擦得噼啪乱响,偶尔几滴金红色的液滴飘落而出,神异的气息从上面隐隐绽放,瞬间将周围逼近的陨火推出很远。 虽然没见过,但李初一知道,那是小祸斗的血,是它的本命精血。 认识这么久,李初一从未见过它流血。此时见它连本命精血都被逼得不得不动用了,他顿时心疼又心急。 想要劝它赶紧离开,小家伙却早一步料到了他想说什么,不等他开口便说道:“别说废话,抓紧时间!” 不敢多言,李初一赶紧屏气凝神。 由小祸斗顶住了大部分压力,他的心神总算沉定了下来。早已响起的咏诵声此时终于清晰的传入耳中,有意的反复默诵着五行篇的经文,深知不觉中身上的炙痛慢慢消散,他的心神渐渐步入了一种冥冥的恍惚之中。 道则的汪洋再次袭来,他的身体消失不见了,经文里的一字符代替了肉身证明着他的存在。 乘风破浪的他并不知道,随着他的心神凝定,主动运使的《道典》经文让他的身体渐渐蒙上了一层奇光,皮肤虽然仍被炙热烤的通红一片,但水泡反复炸起的恐怖景象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仅如此,原本只能被动承受的陨火此时也被他主动的吸扯过去,从开始时的一丝一毫到现在的涓涓细流,吸扯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着。 压力一松,小祸斗愕然转头,看着神光隐隐的李初一狗嘴微张,最后赞叹的咂了咂嘴。 “不愧是连父亲都很推崇的功法,三元圣尊的《道典》果然不凡!” 说完起身离开了李初一一些,成犄角之势的立在远处,眼神一凝狗嘴猛张,小祸斗也开始大口大口的猛吞着陨火,哪怕陨火入体让它有种崩溃的痛苦也丝毫不停,硬逼着自己不断的吞噬着。 陨火是灾难也是机缘,对李初一如此,对它更是如此。 当初老祸斗就是凭着几滴陨火源液才将它唤醒的,陨火源液是烛自行凝练的仙元精粹,自然是大补之物。 与之相比,陨火灵根所催化出的这些陨火虽然杂劣并不适合吸收炼化,但不适合不代表不能,只要肯花费时间和精力这些陨火还是可以炼化出一些精粹的。 传说祸斗还是由火而生,天下间无火不食,这种传说可不是空口杜撰的,而是确有其事。 虽然对小祸斗来说,炼化这些陨火就像是让人吃屎一般恶心,可为了小胖子的命而吃上一次,又有何妨? 它也是豁出去了。 本来没将他俩当成威胁,可是看到漫天的陨火在一点点的消散,炎龙渐渐有些失去了掌控,于浩眼中瞬间腾起两团寒芒。 “该死的孽种!” 天罡御雷阵已经耗去了他所有的精力,再被李初一这么一闹,他对陨火的控制越来越吃力。 调转矛头以陨火去攻击李初一和小祸斗,这个方法虽然不错,可惜本末倒置,他不能用。 外人以为他对天罡御雷阵操纵自如,唯有他自己才知道,这等阵法哪怕只是个雏形,他也是带着一众金甲卫拼尽全力才勉强支撑的。 一旦攻伐李初一出了什么岔子,哪怕只是被其拖延,其中所产生的变数也实在太多了。何况炎龙还引动着天罚劫雷,他和李初一靠的这么近,炎龙倒转天罚随之而来,李初一身死他也无从幸免,所以他不敢。 为今之计,能拼的只有速度了。 于浩重新凝神,奋力引动着劫雷轰击太虚殿。 这是一场速度的较量,结果取决于是他先破开太虚锁天阵,还是李初一先搅的炎龙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场较量中,双方都拼尽了全力。太虚殿的防护法阵越来越薄弱,密密麻麻的裂纹遍布其上。而于浩也不好过,炎龙已经有了挣扎之象,几道雷罚都方向偏转劈在了人群里,割走了大片人命的同时,方位也离他越来越近。 这些李初一都不知道,挣扎在无边道海中的他,心里除了玄奥莫测的《道典》经文外,只有一个执念。 快! 再快一点! 小爷要生吞了这片陨火,让于浩这个杂碎泯灭世间! 不知不觉中,他的气息已然扩散到了整片陨火之中,玄之又玄的波动震颤着陨火的同时,一丝微不可查的死气也混在其中。 无人发现这抹死气,如果李初一还清醒的话也许能,但现在的他毫无所觉。 人不能不代表天不能,当陨火炎龙又一次冲击天罚劫云时,异变陡升。 预想中的劫雷并未落下,感应到了那抹死气的劫云静止了一瞬后忽然剧烈的涌动起来,云团化为一缕缕或粗或细的流云来回穿梭,迅速的勾勒出了一个有些像是阵法一样的东西。 不,那不是阵法,而是眼睛。 一只巨大无比,一眼望不到边的眼睛,一如寒狱上方出现的那只一模一样。 心有所感,在场诸人不由自主的仰头望天,待得看清正对着自己头顶的那汪巨大的瞳孔是,纷纷骇然色变。 “那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太虚三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个个面如死灰,红月圣女更是早一步飞身疾退,在身周一脸布置出数种手段,生怕被那只瞳孔给盯上。 巨瞳一动不动的保持了一会儿,随后流云再卷,瞳孔所对的方向也渐渐偏转。 当其目标范围慢慢的挪到自己附近时,于浩心神大震,骇然下本已难支的法力顿时走了岔子,跟金甲卫同时狂喷一口鲜血,翻滚着跌落了下去。 无人催动的天罡御雷阵顿时告破,炎龙也随之消散,可凝聚炎龙的陨火却没有,仍是在李初一和小祸斗身边团绕不散。 “大白猪,走!” 小祸斗惊叫一声便想抽身,可下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形威压骤然临身,它身子一软瘫在原地,身子被死死的定在了天空中,骇然的仰着脑袋望着那只眼睛,脑海一片空白。 李初一一无所觉,仍在闭目行功。在他的头顶上方,那抹大爷一样的混沌气息一改往日的懒散,竟然主动冒了出来遮在了他的头顶。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李初一明明离小祸斗并不远,可那只巨瞳却跟没发现他似的,视线始终都聚集在小祸斗身上,偶尔也用余光扫几下噤若寒蝉的于浩。 可是,小祸斗毕竟不是它的目标。盯了一会儿后,巨瞳便再次一转,捋着整片火海细细的查探起来。 随着它的查探,无匹的威压压迫着每一个人的心神,连太虚三祖这种道行的人物都无法立于天上,落在地面仰头望天,脸上满是惊恐与死灰。 一遍又一遍,查了几遍后始终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那个目标,黑元倒卷,巨目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有些发怒。 天怒岂是人力可敌,很多人猛喷一口鲜血,法力瞬间溃散,有些心智不坚的甚至脑子轰然一响,面容痴傻的呆立原地。 天塌了。 这个念头同时在每个人心中响起。 往日里一句略显夸张的感慨叹息,此时却那么的真实,离自己那么的近。 再傻的人这回也琢磨过味来了,隐隐猜到了那只巨瞳究竟是什么。 能以天罚劫云凝聚形态,这种手段就连仙界的大仙也未必做得到,能做到的只有一个人,或者应该说是一个存在。 天道! 人界的冥冥天道! 那是天道之眼! 那是天之瞳! 连以万物为刍狗的天道都被惊动得化形显灵,于浩这厮究竟做了什么! 可是想想又感觉不对,天罚劫云是于浩整出来的不假,可这是巨瞳的出现似乎不是因为他,而是另有其人。 眼神一转,众人看向了唯一一个立于天空的存在。 李初一浑然不知自己成了焦点,仍是双目紧闭的虚立天空,接受着一束束异样的目光。 —————————————————————————— 天朝万岁!国庆节快乐! 我也想快乐,可是还要苦~逼的码字...码字...字... 可是转念一想我苦~逼能让你们快乐,又感觉还是挺值的,23333333333~~~~~ 正文 第九百三十三章 要死了吗? 良久,瞳孔的焦点终于落在了李初一所在的那块区域,整片火海里只有这里给它的感觉有些不太一样。 云海翻滚,瞳孔的边缘处忽然开始亮了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发现了宝贝时露出了惊喜似的。可下方众人无不头皮发麻,因为让天之瞳亮起的不是别物,正是密密麻麻的劫雷。 刺目的白光猛然乍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劫雷暴雨一般的铺洒而下。 就在众人以为李初一会被劫雷化为飞灰时,出乎意料的,雨线一般密集的劫雷并未落在李初一身上。先头的劫雷在落到一半时骤然炸散,化为一条条蜿舞的银蛇四散向凌霄峰四周,在众人愕然的目光里牢笼一样的将凌霄峰整个囚住。 之后的雷劫也是如此,沿着牢笼的外围,一道道劫雷化为一条条刺眼的雷柱笼合四周,一层层的向着太虚殿的所在递进。 不,不是太虚殿,而是李初一。 天之瞳似乎怕李初一跑了一样,竟然不以无匹神威直接将其斩杀,而是谨慎的先将四周的所有空间都给封禁了起来,这种人性化的思维模式让很多人都愕然不已。 天道本应冥冥才是,无思无念无想无绪,这才是冥冥天道的本质。 可今日观之,天道竟然会像人一样思考,哪怕不如人那般鲜活灵动,可这很明显是在思考! 它竟然还知道未虑胜先虑败,防患于未然! 对于李初一,他们已经不知该作何表情了。他们想不通这个小胖子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能让无上天道如此谨慎。 可他们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安危。 雷劫囚笼在一层层的递近,眼看着再过不久就要临到自己身上了,到时会发生什么他们不用想都知道。 绝对不会是共创和谐的美好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想不顾一切的逃走,囚笼的笼柱间缝隙不小,拼死一搏的话未必有没机会逃出去。 可他们不能。 天道的威严不是人力所能违抗的,他们只能僵硬的伏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静等着灾难的来临,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兴起。 一旦这种念头出现,身上所承受的无形威压会成倍的增加,直至他们的肉身和心灵被彻底压垮,否则没有穷尽。 太虚宫,要亡了吗? 太虚诸修脸色惨然。 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于浩满脸不甘。 如果时光可以倒转,他绝对会第一时间杀了李初一,或者让庞华带着他远离此处。 忍了这么些年,废了那么多心思,眼看着就要宝贝得手荣归故里了,却凭空杀出个李初一搅成了现在这种局面,他如何能够甘心? 更何况李初一还是他那位好皇兄的亲生骨肉,这让他愈发的不甘心了。 当初他自斩一刀潜伏太虚宫,便是因于他那位好皇兄之故。如今眼见着大事将成,结果又因为他那位好皇兄的孽子而功败垂成,于浩心里戾气渐生。 除了有阵法防护的阵基所在一时间还未被劫雷笼柱破坏,其他地方雷柱所过之处均是一片狼藉,不论洞府还是瓦舍,全都被从天而降的雷柱一记贯穿,大片雷光蛇舞四周,将周围的一切灼成了黑炭。 当囚笼即将接近太虚殿所在之处时,递进的势头终于戛然而止。 有细心者发现天劫囚笼一共绵延出七十二层,范围遍及了大半个凌霄峰,除了太虚宫所在的附近区域,其他的地方均是雷光乱舞焦黑处处。 如此情景让太虚三祖眼皮子直跳,唯一让他们略微安心的则是阵基暂时无恙。 可也支撑不了多久,这些地方的“不服管教”似乎惹怒了天罚,位于那里的雷柱死死的抵在阵基外围的阵法防护上,火花四溅中誓要将其捅穿。 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只是轻轻一动,一股死亡的危机感瞬间泛于心头。百劫道人不敢乱动,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余光扫视下发现红月也是如此,半遮的脸庞上那双露出的眼睛早已没了媚笑,余下的只有凝重和忌惮。 感觉布置的差不多了,黑色劫云变化再生。 瞳孔处的黑云微微一凸后快速倒卷,深不见底的凹陷里几抹奇光隐现,再探头时露出来的却是一道紫黑色的雷霆。 劫雷紫白金青,黑色的雷霆谁也没见过。初见时以为那是紫意过深所致,待细看时却发现根本不是,雷霆真的是黑色的,紫色只是杂质一样的混在其中。 “那...那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连百劫道人都不清楚,他只知道一点——那黑色的雷霆给他一种无可挣扎的绝望。 黑色雷霆出现的速度很慢,一点点的从旋涡里往外探。跟之前那些声未至雷已到的劫雷相比,速度宛如龟爬。 可相对的,黑色雷霆所带来的压力是之前任何一道劫雷都无法比拟的。 它没露出一分,下方所承受的压力便增长一分。下方的人被死死的压在地面动弹不得,地面上的泥土碎石却反其道而行之,从地面上缓缓浮起飘荡四周。 李初一早就醒了,但是他不敢说话,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仿佛只要他开一开口,身体有一丝一毫的动作,那道黑雷都会顷刻而下,将他连同他周围所有的一切化为齑粉。 被天道发现了! 这是他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 看来应该是他的气机不知怎么的泄露了出去,之所以现在没死全因头顶的那抹混沌所护。他并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可是却后悔自己的大意。明知道天道在找他,竟然还大意的让意识沉浸到了道则的汪洋之中。这下好了,死定了! 小祸斗呢? 他不知道,也不敢看。 他只希望小家伙能机灵点,发现苗头不对第一时间跑掉了。 这种程度的劫雷,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还会不会有不入轮回直接重生的机会,小祸斗不过是个拥有神兽血统的奶孩子,劫雷一落它必死无疑。 也许是想的太多了,驳杂的心绪触碰到了天罚的感知,慢慢吞吞的黑色雷霆不再继续蓄势,毫无征兆的忽然轰落了下来。 没有轰鸣的雷音,就连它如何下落的都没看见,李初一只感觉前一刻它还在黑云的旋涡里,下一刻便来到了自己的眼前,一条贯通天地的黑线述说着它的轨迹,那是被它劈开的空间裂痕。 完了! 心里冒出最后的念头,李初一拼命的将手伸向背后想要拔剑拼死一搏,可下一刻,他的人定在了当场。 泪水朦胧双眼,一个久违的身影出现在身前。熟悉的怒骂声传入耳中,听起来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让人安心。 “滚!!!” 道士一掌猛拍,身上还未散尽的虚空气息随着这一掌一同掼出。跟威势无匹的黑色劫雷比起来,他这一掌看起来朴实无华,似乎就是普普通通的推了一下,可事实上哪有这么简单?! 所有人都感觉到,剩下的地面颤动了一下。 不对,不是地面,而是整个凌霄峰,乃至凌霄峰周围的所有疆域。 颤动中产生的某种玄奥的力量被道士尽数纳于掌中,在与黑色劫雷接触的那一刻凝缩至极致,然后瞬间爆发。 难以形容的余波瞬间扩散,太虚殿周围的土石在飞沙走石中一层层的削减了下去,让太虚锁天阵所护守的区域渐渐的凸显了出来,最后整整高出了一大截。 阵法内的人吐血倒飞,阵法外的更是七零八落的不知飞到了哪儿去,靠近他的不论敌我均在余波爆发的瞬间吭也没吭的一声化为齑粉,场中除了道士和李初一外,唯有被他可以保护起来的小祸斗安然无恙。 劫雷应掌而散,被一个区区凡人如此挑衅,天道顿时怒了。 漆黑的劫云瞬间像是沸腾的开水,一道道黑色的劫雷雨洒而下。虽然威势比方才的那道稍弱,可数量却不可以道里计。 可道士又怎会是坐以待毙的人。早先天道一步,他手掌不收而是继续向前又掼了一下,无穷的伟力使天地间荡起无数褶皱,不连贯的扭曲画面昭示着连这片天地的空间竟然都错位了,褶皱自他手掌而起一路直奔天空,在雨洒般的雷劫即将落下前,先一步冲进劫云体内。 云体顿时如同被狂猛的旋风吹中了一样,一个大大的孔洞出现在原本属于瞳孔的位置。透过那里可以看到被劫云遮住的明媚蓝天,透过那里阳光光柱一样的洒在道士身上,让他本就俊美的脸更显光辉神性,宛若仙神降世一般。 众人都傻了,百劫道人也傻了,红月痴痴地望着那道伟岸的身影,媚眼里满是痴情。 李初一也是如此,这一刻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道士的崇拜。刚才临死的前一刻,他心里还冒出过一个念头,琢磨着自己那个臭师傅会不会来救自己。结果刚想完没多久人就来了,他一时间也懵住了,赶紧道士简直比神仙还神仙。 可怜的孩子见到了失散许久的爹娘,小胖子眼一眯嘴一咧,就像嚎啕大哭着扑到道士身上寻求慰藉。 结果他的表情刚做了一半,便见道士偏过头递给他一个灿烂的笑脸,眨了眨眼睛嬉笑道:“怎么样,帅不帅?是不是更崇拜我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崇拜感瞬间消失大半。 什么狗屁的神性光辉,丫就一俗人! 抽了抽鼻子,小胖子嘴里的嚎啕也变成了不满,扯着嗓子嚷嚷道:“你怎么才来?!你可就我这么一个徒弟,我死了谁给你养老送终?!” 正文 第九百三十四章 普度极乐光 “臭小子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道士虎了他一眼,看也不看的反手一剑,扫灭了一片袭来的劫雷。 道士看起来轻松,可李初一哪能轻松的起来? 师徒俩头顶上漫天的黑色劫雷,若不是死咬着牙不肯在道士面前装怂,小胖子早就酥了。 被人如此无视,天道哪能不怒,见普通的黑雷无用,劫云又是一阵翻滚,巨瞳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大旋涡。 不对,不是旋涡。 仔细一瞧,那赫然是一张巨口。 两团梭状的云团构成了上下两唇,双唇渐渐拉开,之间的深邃里似是在酝酿着什么更加恐怖的东西。 皱着眉头看了眼天空,道士拍了拍李初一的脑袋。 “我去将贼老天引开,你带着小狼狗赶紧躲起来。” “躲?往哪儿躲?” 看看周围,李初一实在看不出哪里像是能藏住他和小二黑的地方。也就太虚殿有戏,但他可不认为太虚殿的阵法能够抵得住天道之威,再说这摆明了是拖人下水,太虚宫的人也不可能放他进去。 凝望着天空,道士语气急促的道:“第十篇经文,你试试看能不能催动你的那抹混沌。可以的话赶紧将其收拢识海,有它在你和小狼狗的气息都可以被掩盖住。” 说着,他头也不转的喊道:“郑义,放初一进太虚殿!” 百劫道人心里一抽,还未说话,顽山便抢先叫道:“不可!他被天道盯上了,放他进殿等于引狼入室,会惹火......” 隔空一掌将顽山打了个狗啃泥,在地上连滚了数圈才停了下来。 “吗的,就你会的成语多!老子这么多年没教育你,你他吗是不是忘了老子是谁了?!” 说完不理顽山难看的脸色,道士挥手将李初一抛向百劫道人。后者赶忙接住,随后便听他道:“老鬼,我徒弟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今天就拆了你的太虚宫!” 知他脾性,更知道他说到做到,百劫道人苦笑着点点头,赶忙抱着李初一反身向太虚殿跑去。 李初一一动,天空中劫云也应势而变,唇口微转对准了李初一,似乎想要先将这个小祸害抹除。 可道士哪里能让,冷笑一声拔身而起,桃木剑斜拖身侧一头扎进了劫云中。 “贼老天,多年不见,咱们再来玩玩!” 云层里发生了什么没人看得见,众人只见到那张巨大的云口在道士闯入开始剧烈的扭曲,一眼望不到边的云层向着那处急剧的收缩起来,不多时便缩成了一小片,直至消失不见。 望着一往无云的晴空,众人都有种恍惚之感,好像方才的事情都是做梦一样,那只是一场恐怖的梦魇。 可身上的伤痛,心里还未消散的惊惧,以及周围的狼藉和同样恍惚的敌手,这些让他们知道刚才不是梦,而是真的。 既然不是梦,众人心里的震骇更是难以言喻的浓烈。 那人是谁? 竟然敢于天斗? 看样子似乎跟李初一关系不浅,他到底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们,能回答的人全都缄口不言。 百劫道人暗暗松了口气,知道道士顾惜李初一的性命,这才将战局拖到了虚空域外的某处。如果直接在这里开战,莫说凌霄峰了,大半个天门山都得被毁伤殆尽。 “他是谁?”被一掌打翻的顽山显然颇有怨气,看着李初一没好气的问道。 瞥了他一眼,百劫道人沉声道:“他徒弟,唯一的徒弟。” 顽山顿时了然。 就说那个薄凉的疯子怎么可能为他人拼命,感情这小子是他徒弟,也难怪百劫老头答应的这么痛快。 顽山心里腻歪的要死,他先前一直在闭关什么也不知道,否则的话刚才绝对不会出言反对自找没趣。 无双得知李初一的身份后顿时眼睛一亮,看着李初一眼神一闪一闪的,越看越是顺眼。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听于浩忽然一声高喝:“红月!” 红月早已准备,在于浩喊她的同时双手穿花蝴蝶般的幻化出无数虚影,最后脸色煞白的冲着交战的人群盈盈一点,虚弱的道:“极乐道——普度极乐光!“ “不好!” 百劫道人一声惊喝,没想到红月圣女竟会拼命至斯! 普度极乐光乃是极乐圣主的独门秘术,天下间只有他和红月圣女会。 此术威力极其莫测,可带来的反噬也极为恐怖。就连创始者极乐圣主都不愿轻易动用,以红月圣女的道行来说,动用此术无疑是在拼命,稍有闪失便会殒命。 刚刚放明的天空忽然又亮了起来,不知从何而来的光芒挥洒而下。 被照在身上的修士刚要惊喝,却忽然发现这些光一点伤害都没有。相反的,这些五颜六色的柔光有一种让他们极为舒服的魔力,似乎心里所有的遗憾都能得偿所愿一样,脸色的戒备渐渐变成了顺心如意的欢愉。 “该死!固守本心,救人!不要惊醒他们,清醒者全力护住他们的识海和心神!” 这句话说的晚了。 一位不明所以的太虚宫长老一个激灵后醒了过来,见旁边的弟子脸色有意似是中了幻术,下意识的催动起神识在其识海内一声道喝。结果那位弟子不但没有醒来,反而笑的更欢愉了。 听到百劫道人的话后,那位长老赶忙收起了即将催动的第二声道喝。正当他想要依言而行时,他却忽然发现那位弟子竟然气绝了! 长老呆立原地,还没等他想好该如何是好,却见弟子消失的气息忽然又再次出现,并且一路攀升,远超他原本该有的境界,达到临近自爆般的极点时,这才在边缘线上停了下来。 “快离开他!” 不用百劫道人提醒,长老早已飞身急撤,因为对方忽然睁眼向他一掌打来。 重新睁开的双眼里清明不再,有点只是空洞,以及以及弥漫在空洞中的诡异欢欣。 嘴里咿咿呀呀的念叨着混不成句的话语,那位弟子疯狗一样的猛扑长老,狠辣的手段和变态的笑脸,看着让人透骨的发寒。 “老祖,这是怎么回事?!” 长老满头大汗,与他一样的还有很多人。 先前还并肩而战的同门,转眼间变成了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而原因很可能便是他们出于好心的那声道喝,此刻的他们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好在百劫道人出言及时,这种情况总算没有蔓延。 看着一个个疯狂的身影,他心里狠狠一疼。听到长老们的询问,他赶忙催促道:“先不要多问,没事的赶紧护住被制的先撤,诡变的...杀了吧,他们已经死了,不是人了!” “死了?!” “怎么可能?!” “他们明明还活着!他们明明只是被迷惑了神智,肯定还有解救的方法!” “都闭嘴,赶紧带人后撤!快!” 百劫道人的怒吼让所有人都熄了声,他们也知道百劫道人不会妄言,只是他们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 中招的不仅仅是太虚宫,大衍的人更多,心性上的修为衍兵哪里比得过太虚宫的精英,上万的人马瞬间迷失了大半。 “红月!!” 一声怒喝,于浩狰狞的看着红月。 他让红月出手是让她打破濒临破碎的太虚锁天,不是让她不分敌我的屠戮一片。 衍兵的命在他眼里是不值钱,可一下子死这么多,他也肉疼的紧。加上也许是在太虚宫呆的太久了,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在眼前一齐消散,于浩那颗自认为冷硬的心,也禁不住的狠狠一颤。 视人命如草芥,说的容易,可临到身上时,又有几人能无动于衷呢? 红月的消耗也很大,惨白的脸上香汗淋淋。默默调息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气来,媚眼向于浩轻轻一扫,有些虚弱的媚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的死是值得的。” “你!” 于浩指着她刚要怒骂,却见红月手中印诀一改,指尖一转冲着太虚殿的方向摇摇一指:“去,破开它!” 得到了命令一般,疯狂纠缠的失神者动作一止,齐齐转身朝着太虚殿奔去。 直到这时,众人才心寒的发现,红月控制的不仅仅是双方的修士,连周围的山石草木花鸟蛇虫,但凡有一点灵性的东西尽皆被她所控制,随着她的命令下达,齐齐向着太虚殿冲去,场景犹如神鬼横行的森罗场一般。 事到如此,再不情愿也不得不下狠手。 忍着心痛,能够保持心智的太虚诸修将手中的兵刃递到了往昔的同门身上。杀大衍的人他们感觉痛快,可屠戮自己人,屠戮这些片刻前还并肩而战的伙伴,他们的心在滴血。 可是正如百劫道人所说,这些人已经不是人了。 他们惊愕的发现,即便斩断了对方的手脚、捣毁了丹田、破碎了识海,甚至是大卸八块,这些人的行动也丝毫没有停滞。 断了手脚,便在地上爬;丹田识海被毁,无妨,身体能动就行。最可怖的是那些被大卸八块的人,明明已经化为一地的尸块洒在地上,可这些残肢断体竟然还能以各种方法蠕动着向前攀行,场面恐怖的简直就是传说中才有的修罗炼狱一样,只有以道法将这些人从里到外的全部轰杀一遍,才能止住他们似乎永无休止的步伐。 没人知道红月的法术为何会这么恐怖,但他们总算知晓了当初为何极乐殿能雄踞漠北,压得四宗噤若寒蝉,时至今日也讳莫如深。 这些被法术控制的人简直比僵尸乃至活死人还要可怕,还有那些同样被控制住的虫鸟草石,几千年未曾现世的普度极乐光普一出现,便深深地烙刻在了每一个人心中,成为了一种恐怖的禁忌。 正文 第九百三十五章 破阵夺宝 “嘻嘻嘻嘻,拦得住吗?” 红月惹人遐思的荡笑如同催命的厄咒,狠狠的敲打在每个人心上。 是的,挡不住。 不仅仅是人数的差距问题,被她控制的人和物均化成了不死的怪物,感觉不到伤痛也感觉不到畏惧,谁又能拦得住这些不知生死为何物的怪物的脚步呢? 除了将他们彻底轰杀成渣,没有第二种法子能让他们停下来。恐怖的是红月的秘法仅仅只是抹杀了他们的人性,他们本身的实力丝毫没有受损,反而在不知生死之下不顾后果的催动到了濒临崩溃的极点,想拦,也没有那么容易。 当第一个失神者冲破阻拦来到了太虚殿外时,很多人情不自禁的回头,想要看看他究竟会如何对付太虚锁天阵。 结果让人心寒。 刚刚触摸到太虚锁天阵的边缘,那人连试探都没有,直接法力逆转自爆了。 爆炸的冲击波吹得很多人东倒西歪,阵法内的人也禁不住连退数步,眼神发寒的看着地上留下的点点碎渣。 那是那位修士残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 这,就是红衣妖女的目的? 没错,这就是红月的目的。 第一场自爆就像是一幕序曲,后面紧随而来的纷纷效仿。一声声轰鸣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神,那可不是法术碰撞所产生出来的巨响,那是一条条生命! 虫鸟草石只是有些许灵性,没本事自爆的它们也不甘于人后,对着大阵的防护便开始不要命的撞着。 一下下的撞击微不足道,根本撼动不了太虚锁天半分,可它们所带来的影响却丝毫不亚于修士的自爆。 试想如果这里不是打扫干净的凌霄峰,而是某个妖兽横行的穷山恶水,又或者是十万大山那种妖修聚居之处,那会是什么场景? 又或者换成百草峰这种拥有妖兽聚居的秘地的所在,那要是被红月这般施为,会是个什么结果? 阵外的人再奋力斩杀着,阵内的人也在穷尽法力的拼命轰击。一两个人的自爆不可怕,可是这么多人一起的话,伤痕累累的太虚锁天能不能支撑得住,谁也不敢言是。 护宗之心让很多人忘乎一切,眼中根本不将这些可怜人当成人,而是当成了必须彻底铲除的怪物。 可还是有人心灵受到了重创,强撑不住几近崩溃的边缘。 一位女修重手轰杀了一位往日的同门后,看着残落地面的断手仍死而不僵的一勾一勾的挠着太虚锁天的防护光晕,她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子狂吐起来,一边吐一边嚎啕大哭。 没有人责怪她,周围的人只是默默地加了把力气,默默分担起她的缺失所造成的压力。 谁能责怪她呢? 修罗场一样的场面就连久经战阵的大衍兵士都心寒彻骨,更遑论久疏战阵的他们呢? 虽有也有过血拼厮杀,虽然也有过险死还生,可那些经历跟眼前的一切比起来,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人受伤了会叫疼,哪怕强忍着,身体也会有不由自主的做出一些反应。 可眼前这些人呢? 不,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他们只是一种工具,一种一次性的、可以任意舍弃的工具。 吐的不仅仅是女修一人,还有其他人与她一样。甚至有些自以为坚强的男修也在不知不觉中落下了眼泪,可能是恐惧,也可能仅仅只是不忍,到底出于何种原因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他们只能咬着牙死命的舞动双手,通过一记记拼尽全力的重手来宣泄自己心中的郁气。 修罗场持续了没多久,可众人的心里却仿佛过了千万年。 终于,随着窥到机会的红月圣女一记重掌轰上,早已摇摇欲坠的太虚锁天阵再也支撑不住,霎时间支离破碎。 “冲!” “夺取虚天镜!” 于浩疯狂的叫嚣声中,幸存的大衍兵士也疯狂了,汇合一处列起战阵矛头直对赤 裸 裸的太虚殿,一头扎进了太虚诸修的人墙里。 血光伴随着惨呼怒喝再次出现,但无论敌我双方的心里皆是轻松了许多。 跟屠戮那些死而不僵的怪物相比,真刀真枪的与活人厮杀显然要好上太多。就连大衍的兵士也是这般念头,虽然同为一个阵营,可眼睁睁的看着往日的同僚变成了他人手中的玩物,侥幸下来的他们如何能不心寒? 惨烈的胶着再次爆发,双方都有一种宣泄的感觉,唯有一人例外。 一记重掌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红月兴奋之余心里仍极为冷静,趁着顽山和无双拦截过来的空隙,她身形连闪游走于乱战之中,以沿途所过之处的修士为盾牌,急速靠近了太虚殿。 “该死的妖人!” 顽山须发皆张,大衍的人他不会留情,可太虚宫的弟子他却怎么也难下杀手。 为了追杀红月就不管不顾的对自己人也痛下辣手,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无奈,他只能跟无双紧咬身后,尽量不伤及那些被当成盾牌的可怜同门。 太虚殿前,殿门处早有五位太虚高手结阵拦路。从开始到现在的厮杀这五人一直都没有参与,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守住太虚殿的安危。 他们是最后的门户。 可惜,在红月面前,他们即便是联手结阵以五敌一,也还是弱了些。 “滚!” 声音里没了魅惑,只有冷冽的杀意。 双手划出一片掌印正正印上,五人脸色顿时一紫,吐血中不由自主的露开了一条缝隙。 红月见机哪会错过,一个闪身从中穿过,紧随而来的顽山一声怒吼,无双的俏脸也是阴沉的可怕。 没时间也没理由责怪守护不利的五个修士,顽山和无双一停不停的飞入殿中。 将李初一交给赵义命他好生照看,百劫道人略晚一步的也飞身入殿,入目的是一片狼藉。 以往干净整洁的地面消失不见,大殿正中心,原本雕绘着阴阳八卦的地方破开了一个大洞,深不见底的洞中喝骂声不断,一股股剧烈的风压从中传出,摧得大殿更加凌乱不堪。 百劫道人心里一沉,那里正是安置虚天镜的所在。 不敢耽搁,百劫道人赶忙跃入其中,身子加速下坠了不知多远,忽然前眼前一亮,漆黑的世界里一个球形的法阵出现在视野之中。 密密麻麻的节点和阵纹简直比天上的繁星还要玄奥,正中心处一面古朴的卦镜悬浮其中。 法阵旁边,顽山和无双正在竭力抵御着红月不让她靠近,见百劫赶到两人的脸色顿时一喜,而红月则眼露阴沉。 “郑义,奴家只是想借虚天镜一用,就在这里,当着你们的面,用完我就走,绝对不动它分毫,这么一点点要求你们都不能答应吗?” “你死了这条心吧!” 冷声说完,百劫道人提掌便上。 红月狠狠皱了皱眉头,旋即一舒,露出的半张脸上满是惋惜。 “本不欲多做杀孽,可你们如此冥顽不灵,那就别怪奴家辣手无情了!” “笑话!” 百劫道人嗤声狂笑:“这话,你留着对死在你手下的怨魂说去吧!红月,今日老夫誓要将你斩杀于此,祭奠我太虚冤魂!” 殿外,人群的最后方,于浩在金甲卫的守护下焦急的等在那里。 有心想要跟进去看看,可重伤在身,过去了不但无用反成累赘。但干等在这儿也不是办法,九虚连环随时都有可能恢复,每拖延一分他们的危险便增加一分,于浩哪能安心? “你们也进去看看,帮红月圣女一把。必要时不顾一切,一定要把虚天镜抢出来!” 金甲卫哪里敢动,为首的统领赶忙单膝跪地恭声道:“王爷,我等奉命护卫您的安全,若是我等擅离您出现什么闪失,我等回去后根本无法交代。” “那现在你们就能交代了?!” 于浩大怒。 “虚天镜是咱们志在必得的至宝,它不仅仅关系到我朝的国运,更关系到咱们这些人的性命!一旦九虚连环修复完毕,启动后咱们这些人都得死!都得死你明不明白?!虚天镜是九虚连环的核心阵眼,如果不把它抢出来,你以后也没机会给谁交代了!!” “这...” 金甲统领也犹豫了。 于浩说的没错,一旦九虚连环启动,他们来天门山的所有人都得死,于浩也是如此,到时他们还是会落个护卫不周的罪名。 可就这么离开了金甲统领也不敢,万一这中间有个闪失,虚天镜抢回来了可王爷却葬身于此,那他们还是百死莫赎的弥天之罪,衍岭皇绝对不可能饶过他们。 统领的两难于浩也知晓,面容稍缓,他拍了拍统领的肩膀。 “你留下十人足矣,其他的都赶过去助阵。太虚宫的援军一时半刻间还到不了,十个金甲卫护我足矣!罗参将,你是个聪明人,这种时刻的轻重缓急,不用我说,你自己也应该分辨得明白!” 咬咬牙,罗参将狠狠点头:“是,末将尊令!” 点了十个最精锐的金甲卫留下,罗参将刚要带着其他人离开,却又被于浩给叫住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李初一那孩子,也给本王带回来!” “末将明白!” 看着于浩寒芒隐隐的双眼,罗参将赶忙低头应是,转身带着人马杀向了太虚殿。 正文 第九百三十六章 狭路相逢 凌霄峰不远处的天空,一道虚空裂缝突然出现,司徒隐从中当先踏出,身后几位渡劫期和飞升期的长老也鱼贯而出。 众人的脸色均有些苍白,脸上残留着抹不开的恐惧。 担心凌霄峰支撑不住,司徒隐力排众议,大胆的带着部分高手先行一步横渡虚空而来,余下的人马由其他长老带着按照正常途径火速赶来。 这种时候敢分兵,不得不说司徒隐胆子够大。有这种胆量的人太虚宫大有人在,可谁也没想到真敢动手的会是他。 本来一切安好,可临近凌霄峰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却碰上了大麻烦。 天罚雷笼不仅囚住了凌霄峰,连同凌霄峰所在的整片空间都给封禁住了。虚空中陡然冒出无数漆黑的劫雷,肆虐中让这些人险死还生。好在司徒隐带来的人都不弱,只有两位渡劫不慎陨落,大部分的人马总算是侥幸了下来。 这也多亏了道士将天罚给引走了,如若不然,再持续个几时半刻的,他们这些人统统都得交代在浩瀚的虚空里。 司徒隐很庆幸自己只带了几个高手前来,并未带着百草峰的所有援军,否则刚才那片劫雷之下,百草峰的精锐全部都得死在那里。 好在他们总算是活着出来了,紧握着拳头他看向巍峨的凌霄峰,望着山顶的阵阵涟漪眼神凝重。 那种黑色的劫雷他从未见过,可印象里他依稀记得好像是听说过,那种劫雷不是普通的天劫,而是天罚! 凌霄峰竟然遭了天罚! 司徒隐心情沉重。 虽然现在没看出天罚的影子,就连云彩也没见着几朵,不过司徒隐还是不敢大意。谁知道天罚是不是隐藏了起来,或者是又生了什么其他的变故,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别看他们这些人修为不弱,但人数毕竟很少,加起来还不足十人。如果莽撞行事,很可能起不到应援之效,反成白白添油。 招呼着其他人小心行事,司徒隐迅而不匆的向着凌霄峰飞去。 来到半山腰时几人的神情皆是一紧,远远瞧见一个人影自山上仓皇而来。 “是他!” “该死的叛徒!” 看清来人面目后,几人均咬牙切齿的叫骂起来。 庞华背叛了太虚宫,这件事他们都已知晓,如今见贼子在前,他们均恨不得生吞其肉。 庞华也没想到能撞见这些人,看着一张张咬牙切齿的怒脸,以及司徒隐那张失望远多余怒容的复杂脸庞,他微微一怔,僵在了原地。 “杀了他!” “剥了他的皮,挂在百草峰山门前以示警诫!” 眼看着众人将他围了起来就要一呼而上,庞华正想拼死反抗,却听司徒隐出言止住了他们。 “你们先走。” “峰主!” 几位长老不满,以为司徒隐妇人之仁,顾惜同门之谊想要放叛贼一条生路。 司徒隐摇摇头,轻声道:“叛宗者人人得而诛之!只是庞华毕竟与我师出同门,清理门户的事自当由我亲自出手。况且此事也是我管教不利、大意失察所致,本已愧对师父、愧对宗门的信任,若是再假手于人,恩师的在天之灵我无法交代!” 知他不是心软,众人心里一松。可是听他想独自清理门户,他们的心又揪了起来。 “峰主,这件事不怪你,人心如果自己坏了,任谁也是救不过来的。你的心情我们很理解,清理门户也是理所应当,可是你现在的身体...峰主,请容刘某单独留下助您一臂之力!” 刘姓长老拱手请战,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摆摆手,司徒隐微笑道:“放心,我自个儿的身体我自个儿清楚,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况且就算信不过我的身体,百劫老祖的灵丹你们总该信得过吧?去吧,太虚殿正值危难关头,任何援力都是极为宝贵的,你们没必要被他拖在这里。此獠我亲自解决便可,你们速速前去!” “那...峰主小心!” 叹了口气,刘长老带人转身离开,走过庞华身边时每个人都投去了吃人的眼神。 司徒隐的话没错,太虚殿的救援才是最紧要的。况且再执着下去也是不妥,那等于质疑峰主司徒隐的威严和实力。 就算知道司徒隐的性格不会,可其他人还是不愿有任何让他生出误会的可能。尤其是同门师兄庞华叛宗这种敏感的时期,谁知道司徒隐的心里会不会产生什么变化,所以还是小人度君子,谨慎点为妙。 “你还是这么虚伪啊,做作的让我恶心。” 待其他人远去,场中只余下师兄弟两人,庞华放下了戒备,一脸厌恶的看着司徒隐。 不在意的摇摇头,司徒隐脸色凝重的望着庞华,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 庞华冷笑,司徒隐深深一叹。 “就为了一个虚名吗?” “虚名?!” 庞华神经质的吊高了嗓门,咬牙切齿的道:“你说一峰之主是虚名?司徒隐,你果然虚伪,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知道一峰之主代表了什么吗?” “代表了什么?”司徒隐反问。 “权力!以及这份权力所带来的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流芳百世,成就无上伟名的机会!” “这不还是虚名吗?” “不,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庞华面色癫狂的指着司徒隐:“你就是个蠢货,你什么都不懂!我辈修士苦修一生,人人都言成仙长生,可长生者又有几人?临到头来,还不是黄土一捧被人忘却,千百年后谁还会记得你的存在?修行一生又有什么意义?!” “那你拼尽一切为了这些虚名,就有意义了?” “当然!” 庞华傲然点头。 “如果百草峰交给我,我一定会让他成为九峰之首,比凌霄峰还要重要的存在!届时天下间无人不知我百草峰,我百草峰诸修人人荣耀尊崇,待我寿元终了仙去之时,我的人虽然不在了,可我的名字却会流传下来,每个人都会记得是谁让百草峰变得这般强大,我的名字会永远流传下去,而这也等于让我得到了另类的永生,我是不灭的!” “你疯了。” 司徒隐无语的看着他,做了总结。 这人确实是疯了。 知道他对权力的渴望超乎寻常的热切,可司徒隐怎么也没想到这份热切的背后竟然还另有原由。 另类的长生? 听着似乎有些道理,可仔细琢磨一下全是歪理。 可笑的是庞华却丝毫不认为自己贯彻的道是歪理,闻言不但未怒,反而怜悯的看着司徒隐。 “因为你不懂,所以你才认为我疯了。世人皆醉我独醒,这是登仙无望下唯一的长生之法,我没错!” “可是你想过没有,以你的资质未必没有飞仙的希望。实际上很多人都有望飞仙,所需的无非是一个机会,只要你耐心等待下去......” “耐心?呵呵,你真的认为枯等有用吗?” 庞华狂笑几声,摸着眼泪道:“仙门无情,从来不以人的意志而决定。师父等了一辈子,临了还是坐化仙去了,难道你也要我和他一样,化为荒郊野冢吗?” “可是你这么做就有用吗?你还是会死,人死了只有名字流传下来,这又有何意义呢?” 庞华神秘的笑了笑:“你知道愿力吗?” “愿力?”司徒隐不解的看着他。 “没错,愿力!” 庞华的脸变得有些狂热。 “传说仙界里除了飞仙上去的修士以外,还有一种奇异的生灵。这些生灵早在修士出现之前便已经存在了,他们乃是众生的愿力所化,凡人口中的神明指的便是他们,而修行者则称其为愿力神。” “你这都从哪儿听来的?”司徒隐眉头紧皱。 庞华笑得更得意了:“从哪儿听来的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便是。所以你想,既然凡人的意志都能凭空凝聚出一个生灵,如果我的名字被人广为传颂,而且传颂的人不是凡人而是修士,那么即便现在的我死了,可我的名字只要流传下去,将来总有一天我可以凝聚重生,再临世间!” 狂热的庞华让司徒隐很是心寒,他认为庞华是真的疯了,竟然相信虚无缥缈的传说,可细细一想,他又有些拿捏不准。 愿力重生,这种事可能吗? 不可能吗? 他不知道,也不敢妄下断言。 轻吸了口气扫清脑海中的杂虑,司徒隐沉声道:“不管如何,这也不是你叛宗的理由。背叛师门天诛地灭,你可对得起师父的在天之灵?” “师父?那老东西也配称为师父?” 庞华不屑的笑了笑:“司徒隐,我们是不同的。虽然都是修行,但你和绝大部分人都是盲从,根本不知道自己修的是什么,为何而修。我不同,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很明确,我自知登仙无望,所以打一开始就将目标盯在了别的地方。百草峰,包括太虚宫,这些都只不过是我的一个跳板,是我开展我长生伟业的一个工具。如果老东西当年顺理成章的推我为峰主,我自会为百草峰和太虚宫竭心竭力。可老东西偏偏不肯,他选择了将百草峰交给你,而我只沦落为一个小小的丹房主事,那这里对我来说自然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何况这里哪有大衍适合我的计划,既然有机会能抱住大衍这颗大树,我自然没理由拒绝了。” 说着,他抬起独臂,五指张开,数柄精巧的飞剑凭空显现缭绕其上。 “司徒隐,你这个人太清高了。你知道我今天为何要与你说这么多吗?因为你就要死了,念在同门之情上,师兄我总得让你死个明白。记住,是你的清高害死了你,你太自大了。你说清理门户不愿假手于人,多么可笑的想法,你真以为吃定我了吗?如果那些人不走,我还真有死在这里的可能。但是现在,司徒隐,为兄替你准备的那场陨火丹爆,味道如何呢?百劫老头的丹药真有那么灵吗?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深深吸了口气,心里的最后一丝情分也烟消云散。 一言不发的缓缓拔出长剑,盯着对方,司徒隐的气息在快速攀升着,一路攀升到让庞华的狞笑僵在脸上,露出惊愕之色的程度。 “你?!” 没有理会他,司徒隐一言不发的闪身而上。 同门之情荡然无存,余下的只剩清理门户,他,自然也没必要留手了。 能成为一峰之主的人,可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正文 第九百三十七章 红情恨,绿意惘 却说李初一这边,道士的出现让他底气大足。天道虽然恐怖,但自幼建立起的信心早就扎根心底化为了本能,他对道士的信心是无穷的,即便对手是无上天道也是如此。他根本不认为道士会失败,哪怕失败的理由千千万,他也坚信道士一定不会输。 白敬岂激荡起的满腔热血仍在胸膛里激荡,就连天道的恐吓也不能让它冷却。周围舍生忘死的场面让他心潮澎湃,不断涌上的冲动让他也想跟上去做点什么,可还未等他迈步,一直大手便牢牢的按在了他的肩头。 “不要乱跑!” 陆横的脸色有些难看。 自己的弟子在流血,而他为了保护李初一只能站在这里看着干着急,本就有些窝火的他见李初一又想乱跑哪能有好脸色,万一这小子出现啥岔子他可就百死莫赎了。 天一道尊硬撼天道雷罚的那一幕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修为越高者感触越深。那种超出想象极限的恐怖力量就连亲眼所见都让人难以置信,李初一是他唯一的徒弟,一旦在自己手中有个闪失,陆横丝毫不怀疑对方会将恫吓变为现实。 “我不是乱跑,我只是想帮忙!” 李初一挣扎了几下,可哪里挣扎得开,只能不满的向陆横抗议着。 瞪了他一眼,陆横面容稍霁,声音放缓道:“你有这个心就可以了,但这里不需要你帮忙。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在这里看着,其他任何事都不需要你插手。” “老头,你觉得我坐的住吗?!” 指着前方的胶战,李初一怒目而视。 换成以前,能当大爷稳坐后方,他绝对乐得屁颠屁颠的。可今天不同,受了刺激的他总感觉心里有一团火想要发泄,躲在后面看着别人舍生忘死而自己什么也不做,这让他很难受。 这样岂不是跟于浩那牲口一样了吗?! 想起于浩,李初一目光一转望向衍兵的最后方,看清于浩的同时也看清了他旁边的身影,一怔之下瞬间脸色大变。 她怎么在那儿?! “你怎么在这儿?”于浩问出了李初一想问的话。 之前听到外围的守卫呼喝声传来,他还没有当回事情。直到一声熟悉的娇叱声传来,他才猛然转头,看到了陷身重围里的那道倩影。 若不是他及时出言制止,余瑶早被乱刀分尸了,即便这样她也已经是伤痕累累,一骑敌千这种事还不是她那点道行能够办得到的。 被人押解上来,在于浩的示意下卫兵们松开了她,但并未远去,而是跟十个金甲卫一起虎视眈眈的戒备周围。 余瑶对周围不善的目光熟视无睹,身上的伤口理都不理,甚至连脸上的血迹都不擦拭,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于浩,身影傲然而孤凉。 听到于浩的问话,余瑶一动不动脸色丝毫不变,半点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就跟没听见一样。 皱了皱眉头,眼中划过一抹无奈,于浩冲她摆摆手道:“你走吧。” 还是没有动。 余瑶的脚生了根一样的扎在原地,除了人隙间透过的山风让她的衣衫偶尔飘动几下,她整个人看起来就跟一尊雕塑似的,从始至终都紧盯着于浩的双眼,似是要深深的看清楚他这个人。 “王爷放你一条生路,你还不知道谢恩!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可能是为了在王爷面前留个好印象,一个银甲卫见余瑶不动,一边呵斥一边伸手推搡过去。 结果手还没碰到,他身子一僵,呆呆的望着自己落往地面的手,又呆呆的望了眼从眼前划向上方的下半截身体,直到落地的声音响起,迟来的剧痛终于浮现,眼前一黑,痛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他的识海轰然爆碎,眼前一黑步入了永恒的黑暗。 周围的衍兵们都呆了,连金甲卫也是如此。众人看着平静收刀的于浩,又看看只剩两条腿还立在地上的衍兵,最后又看向了让于浩为之出刀的那个女子,惊疑不定中,一个个噤若寒蝉。 这一刀劈傻了一群护卫,却也劈活了雕塑一般的肃立不语的余瑶。 美眸里泛起一抹让于浩揪心的异彩,旋即异彩化为解不开的复杂。看着于浩,沉默良久的余瑶缓缓开口,轻声问道:“太虚宫,不好吗?” “我叫宇文太浩。”于浩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低沉。 余瑶眼神一闪,有些激动的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了解师父,不论你身份如何,他会原谅你的!” “我叫,宇文太浩!”一样的回答,于浩的声音更低沉了。 轰然一声巨响,天空陡然破开了一个大洞,道士的身影倒飞而出,一直黑色劫雷化成的擎天巨掌紧追而来。 在场的人均被惊得仰头望天,唯有于浩和余瑶恍若未见,仍是紧盯着对方。 伴随着坠落的音啸和交手的轰鸣声,余瑶的激动渐渐化为了凄然,末了轻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样问出了五个她一直想问的字。 “你,爱过我吗?” 也许是为了逃避,于浩错开了那双让他揪心的凄眸,凝望着天空中呼喝叫骂的道士和那只让众生胆寒的天道雷掌,半天,才轻轻叹了口气。 “我,叫宇文太浩。” 冷漠的表情,一样的回答,一样的平静语气,可里面的意味深长,只有有心人细细品咋才能咀嚼得出。 余瑶显然没功夫也没心思做这种细品的事情,她只看到了于浩冷漠的脸色,听到了那句坚定而决绝的话语。 凄然彻底化为了凄凉,泪水大颗大颗的涌现,可倔强的姑娘死咬着嘴唇硬是不让它流下。 不顾生死的来到这里,她得到了她早该知道却一直不愿相信的答案,早有准备的她本该是解脱了,可是心,为什么还是这般的疼? 泪水模糊了视界,她不知道周围的人为何忽然慌乱了起来,她也没心思去想。她只知道周围戒备的目光从她身上挪了开来,连于浩也是如此,眼神悚然的紧盯着天空,留在她身上的最后一份注意力也荡然无存。 机会。 一个杀了于浩的机会。 一个无数同门浴血拼争,却始终求而不得的机会。 身为太虚宫弟子的本能让她提起了右手的红情刀,在这个无人注意她的短暂间隙,拼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狠狠的刺了过去。 刀是对准于浩的丹田刺过去的。 以于浩的修为,刺破心脏并不能让他身死,可如果摧毁他的丹田道胎,那他即便不死,也得废掉一身的道行。 刀尖入肉的感觉自手上传来,这一刻余瑶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有快意,有悔恨,有伤感,有悲哀。林林总总无数种情感,在下一刻尽皆化为了愕然,因为红情刀并未刺中丹田,关键时刻于浩鬼使神差的扭了一下身子,刀自丹田部位划向了他的侧腹,一道贯穿,可他的丹田丝毫无恙。 闷哼声中,余瑶心里腾起不甘的火焰,一种复仇被打断的愤怒感充斥着她的胸口,左手绿意刀陡然而至,迅若奔雷般的再次袭向了他的丹田。 双刀齐至,她不信对方不死! 就在绿意刀即将得手的那一刻,金甲卫们的惊喝声中,于浩急迫的惊呼着贴着她的耳边响起,绿意刀上的杀意骤然一散,紧贴着他的身子僵在了原地。 “小心!” 不顾侧腹的剧痛,于浩反身将余瑶挡在身后,整个后背空门打开的正对着她,而他则脸色难看的死盯着太空中的那道黑色劫雷。 那是天罚雷劫,是他引发的,却不是因他而来,那只是道士跟天道交手散逸出的一道余威。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感觉到他是应劫的根源,散逸的途中突然方向偏转了一下,登时直奔他这里而来。 恐怖的威压瞬间吸引了他和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几十名银甲卫毫不犹豫的结阵迎上,可根本连挡都没能挡一下,普一接触便化为了一片飞灰。 好在这些人的死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的,虽然没能挡住劫雷的脚步,可劫雷的方向总算是略略引开了一丝。 两名金甲卫见有机可乘,毫不犹豫的越众而出,带着上百名银甲卫再次迎上。以生命为代价,以大衍的战阵为手段,总算在劫雷临头前将它的方向引开了一截,这才没让它正正的落到于浩头上。 在劫雷落地的瞬间,便是于浩出言惊呼的同时。余瑶从执念的恍惚中惊醒了过来,还未来得及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便看到一股雷光纵横的冲击波轰然而来,庞大的威压骇得她连呼吸都忘了,只知傻傻的看着那道雷电洪潮向着自己灭顶而来。 要死了吗? 脑海里只余下这个念头,可这时,一个久未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不要怕,有我在!” 一如当年一样,那个挺拔的身影擎天般的伫立在她的身前,将无力的她牢牢的守护在背后。 唯独不同的是,这个身影的背后透出一段刀尖。 那是红情。 是她的兵刃。 “你...” 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余瑶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雷劫的狂潮横扫四方,不仅波及了于浩这里,连胶战的战局也扫倒了一大片。 “他吗的!” 天空中,道士瞥了眼下方破口怒骂。 他已经极力将所有余波引向天空,可还是有一道漏了下去。 大衍的人死不死,太虚宫的人亡不亡,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他唯一关心的只有他的小徒弟,那小子的身板如今还扛不住这种力道。 好在波及的地方离李初一很远,道士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抽空里朝于浩的方向挑了挑大拇指:“好一根避雷针,老子看好你!” 正文 第九百三十八章 死劫,人现 道士的话如果让于浩知道,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 不过他现在也在吐血,黑色天罚的余波哪怕经过人墙的阻隔,也不是他如今的重伤之躯所能承受的。之所以还能保持清醒,一来他底子够厚,二来则是地皇参的残余药性所致了。 看着眼前的狼藉,于浩心中发寒。 都说人定胜天,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深深地感觉到了人力的渺小。 前方还能挣扎*的不是渡劫就是飞升,其他的全都在余波中飞灰湮灭了。 人定胜天,说的轻巧,亲眼见识过天怒的威力,除非疯子才会继续叫嚣着人力可以逆天。天怒之下,就算你是渡劫飞升,那也是屠鸡割草一般的脆弱。 寻着叫骂声举头望去,见道士生龙活虎的跟天道雷罚有来有往,于浩心里五味陈杂。 他总算知道天一道尊的名头究竟是怎么来的了,这人根本就不是人,估计连神仙都没他恐怖。 敢跟天道直接放对,就算天道之威仅仅只是透露了一丝,这也已经不是人的范畴了。难怪自己那位桀骜不群的皇兄都不太敢招惹这人,还好大衍的天罡御雷阵够神奇,否则这天底下估计就不姓宇文了,而改姓李了。 “王爷!” 幸存的金甲卫挣扎起身,见于浩跪伏余地吐血连连,顿时慌了神。 又见他腹部插着一把红色的柳叶刀,刀口离丹田仅仅寸许,他们更是又惊又怒,拔出兵刃便想将余瑶斩杀。 “住手!” 抬手止住一种护卫,皱着眉头看了看腹部,握住刀柄一咬牙,于浩将刀拔了出来。 “王爷,你...” “无妨!” 催动法力逼住血口,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颗丹药吞服下去,感觉体内紊乱的法力略略平稳,他这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刚想拄刀起身,他忽然心中一动取出玉简,闭目略略感应了一下,脸色难看的睁开了眼睛。 “走!” “走?” 护卫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却听于浩不甘的道:“刚接到消息,最后的血阳峰阵基也即将修复完毕,九虚连环即将再启,一炷香内若不离开,咱们统统都得死在这儿!” 说着,他挣扎起身,挡开金甲卫的搀扶,恨恨的看着太虚殿的方向。 “费尽心机,穷尽手段,太虚殿都已经破了,离虚天镜只差一步,该死!天不佑我大衍,天不佑我宇文太浩,该死的天道,混蛋至极!” “王爷!” 金甲卫赶忙劝阻。 天罚可就在头顶,于浩这般明目张胆的怒骂上苍,他们生怕他会引来天罚的注意。 于浩也是恼怒之下有感而发,说完也畏惧的看了眼天空,缄口不言。 “通知下去,留人断后,其他人速速退走。一炷香之内退不出天门山,那就在这等死吧!” “是,王爷!” 一个金甲卫赶忙应是,旋即低声问道:“王爷,红月圣女那边,要不要也通知一下?” 看了眼太虚殿,于浩沉吟了一下道:“不用了,她已经杀进了太虚殿内,有她吸引太虚宫的注意力,咱们的撤退也能容易点。留她在这儿吧,如果能抢出虚天镜,我大衍记她一份恩情。如果抢不出,那也是命数使然,死在这儿她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是,末将这就去办!” 金甲卫躬身应是,唤过一个传令兵吩咐布置去了。 于浩的决定并不出乎他的意料,红月圣女和大衍本就是相互合作相互利用的关系。虽然这样卖了红月有点不厚道,可若非那妖女提前发动了虚空甬道,于浩的计划也不会开展的这般艰难。 既然破坏了王爷的大计,那她死在这里也是应该的,就当是赎罪了。 何况少了这么一位厉害的主儿满世界乱窜,大衍也能省去很多心思。 吩咐完毕,金甲卫转身而回,刚想请于浩赶紧离开,可看到地上昏迷的余瑶后又有些犹豫。 “王爷,她...?” 于浩也很纠结。 太虚宫里他唯一感觉对不起的人只有余瑶,若非情不得已,他真的不想伤害这个女人。 所以哪怕余瑶捅了他一刀险些将他废了,他也从未怨郁过半点。只是眼前的局面,独自留她一人在这里...... 看了眼天空中龙蛇乱舞的黑色雷霆,于浩狠狠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带上她,路上寻个机会,找个安全的所在将她放下。” “是!” 微微一怔,金甲卫赶忙应是。 他本以为于浩会将余瑶带回大衍,没想到却是要寻个安全的所在将她留在太虚宫。可他不敢多问,先前冒头的那个银甲卫就是前车之鉴,有些事情他还是听命便好,免得招灾。 太虚殿前,李初一见于浩要跑,而且还要带上不省人事的余瑶,顿时慌了神。 “草泥马,把人给我留下!” 说着就要冲过去,可陆横的手死死地按住了他。 “陆老头,你他吗没看见那孙子要抓你徒弟走啊?放开我,小爷要去救人!” 用力的按住他,陆横怒道:“我当然看见了,但是不能让你过去,你去了也没用,人救不出反而连你自己也给搭上了!” “那你去!我乖乖呆在这儿,你去救人啊!” “不行,我要保护你,这是你师父的命令!” “我去你道士的,老东西你有没有点人情味!是你徒弟的命重要还是我这个不相干的外人重要?周围这么些人护着我,你担心个屁,还不赶紧去救人!快,那孙子要走了,再不去就晚了!” “不行!” 陆横决然摇头,怒视着转身欲离的于浩。 于浩为什么会走他知道,于浩得到的消息他岂能不知道? 九虚连环就要重启,一炷香之后,天门山境内所有的外人都要死,包括于浩也是如此! 可常言道穷寇莫追、困兽犹斗,急于撤退的衍兵现在等于背水一战,刚才他们都冲不到于浩的身边,现在衍兵拼死之下,他们更没有可能。 要抓于浩可以,但不是他们,而是即将赶到的八峰援军。 陆横早有布置,誓要把于浩留在太虚。 不仅仅是因为叛宗,陆横更恨于浩的毒辣,害的自己的两位爱徒险些身死,更害得他对最小的女徒心生嫌隙,让余瑶魂断心伤。 都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陆横以往对于浩的疼爱宠溺,如今统统化为了抹不开的无尽愤恨。 这人就是个祸胎,是自己一生最大的污点,他必须死! 李初一还要挣扎,可天空中闷哼声响起,抬头只见一道黑影留下一路血迹急坠而至,那是道士。 臭道士受伤了?! 怎么可能?! 李初一愕然。 他的印象里道士从未有这么狼狈过,即便道士从虚空里被重新逼入人界,他也一直坚信道士会是最后的赢家。 可现在,道士竟然受伤了! 整洁的道袍变得褴褛,浑身的焦痕触目惊心,最可怕的是他身上的气息凌乱至极,他的周围的空气里不断有大片的彩光扭曲幻现,看起来美丽神奇,可李初一知道那是控制不住道元暴走的迹象。 轰! 一声巨响,道士砸落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坑。临近者尽皆支离破碎,边缘者也是倒瘫大片。 击落对手的天道没有丝毫兴奋的情绪,想想也对,天道本就不该有情绪存在。 可没有情绪,天道却有自己的智慧,雷掌散去重新划为巨瞳,朝着于浩离去的方向略略犹疑了一下,瞳孔所对之处最后还是落在了李初一的方向。 “该死,我已经收拢了混沌气息掩住自己了,它怎么还能发现我!” 天道哪会给他功夫多想,盯了一瞬后黑云再变,又一次化为了一张弥天巨口,双唇微启,一道黑光从中而来。 阴阳道眼下,李初一看的分明,那道黑光不是之前的雷劫,而是更加具体的形态。 那是一只矛! 雷罚之矛! 骇人的威压让李初一浑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旁边的陆横也是如此,在李初一身边的他虽然威压稍轻,但也足以震慑得他一动都不能动了。 怎么办? 李初一脑筋电转,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该怎样逃过此劫。 怎么办? 陆横也在急想。 李初一不能死,不光是因为天一道尊的命令,更是因为他们身后就是太虚殿,里面安置着太虚宫的命根虚天镜。陆横相信虚天镜本身并不会毁在一道天罚之下,可虚天镜同时还是九虚连环的阵眼,一旦阵眼被迫,九虚连环破灭,没了铜墙铁壁的太虚宫必将大祸临头! 陆横想要挡,拼尽全力的想要抬手挡上一下,可手指抬了一点,雷法之矛已然来到眼前。 完了! 两人心中同时哀嚎。 这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他们无能为力。 “初一!!!” 刚刚跃出坑洞的道士看见了眼前的一幕,顿时目呲欲裂。 想要救援已经来不及了,以他现在这幅残躯就算豁出性命,也来不及救李初一出来。 这就是死劫! 他推算出来的,连他也化解不开的必死之劫! 眼见着从小养大的小徒弟冲着自己投来绝望的眼神,嗫动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道士的心彻底碎了。 一如当初痛失爱妻时的一般。 无穷的恨意自心底升起,道士赤红着双眼几欲发狂,可就在疯狂的边缘,他却忽然怔住了。 李初一身前,一副画卷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画面上绘着一个背着身的落寞男子,嘈杂的声音里似乎响起了一声轻叹,未容人细辨,下一刻,天罚之矛便正正的轰击在了上面。 雷光迸溅,所有人都以为会画毁雷穿,可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连道士都不敢相信的看着那里。 画面上,一只微微有些透明的手掌幻化而出,狂暴的天罚之矛顿时被其硬生生的逼成了安静的小猫,任其颤栗般的颤抖不已,却始终脱不开那只手的掌控。 握着天罚之矛,那只手不断外伸,直至整个人从画面里脱了出来,看清它的面容后所有人尽皆震在当场。 “怎...怎么可能?!” 李初一惊叫出声。 眼前这人棱角分明极其英俊,身子极其骇人的残缺了大半,加上面无表情没有半点人味的脸更是诡异瘆人。 可再诡异,这张脸他也认识,那是他刻骨铭心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人,他如师如父的至亲之人——道士。 天一道尊,李在天?! ———————————————————————— 中秋节快乐~~~~~~~~~~~~ 正文 第九百三十九章 合魂 “这...这是...?!” 道士怔怔的看着另一个自己,心里就跟被数万头疯牛践踏着似的。 神魂被撕裂成三份,只有一份寄托了他的主观意志挣脱了出来变成了现在的他。这么些年来,貌似闲云野鹤的道士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两件事,其中之一是寻找爱妻的踪迹,他不相信自己那个聪明绝顶的老婆会那么简单的死了,他深信她还活着。 而另一件,便是找回自己失散的两份残魂。 明察暗访,用尽各种手段,可惜这么多年来两件事均一点进展也没有,直到十几年前红月突现,这才让他看到了一点寻回爱妻的希望。 可另一件事,却始终一筹莫展。 当初极乐圣主疑似借助了三界天道的力量,不但将他的神魂撕开了,而且还夺走了其中两份不知封印到了哪里。虽然极乐圣主也被他废了大半的道行几近身死,可就算这样对方也死咬着牙不肯透露半句口风。 无奈之下,道士只能封了他的修为将他放逐虚空,一来是以求死不能的永恒孤寂作为对他的惩罚,二来也是希望这种非人的折磨能够崩溃他的心防,让他把自己的神魂和爱妻的下落都给吐露出来。 算天算地,想尽了一切可能和不可能,但道士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其中一份神魂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幅画他见过,玄冰寒狱里替郝幼潇炼制法宝的时候,李初一的储物袋被他翻了个通透。那幅画当时他就看见了,虽然有些奇异但并不值得引起他的注意,加之又不能作为炼制法宝的材料,道士也便随手留在了李初一的储物袋里。 而李初一也是如此,除了刚从洞府中带出来的那段时间发过几次威风,到后来这画再也没展露过半分神奇。李初一以为它是在穿云雀的老巢里受创过重坏掉了,跟烂葫芦一样在休眠中自省温养,所以便将它仍在了储物袋的角落,周围放了不少零食以备它自行取用。 可结果,贪嘴的画像没有取用一块灵石,一直以来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沉寂着。开始时小胖子还会不时的将其拿出查探一番,可每次见它都是那副普普通通的模样毫无反应,久而久之的也就将他给忘在了脑后。 甚至在寒狱底层醒转后,李初一发现自己的财富被消耗一空,只余下些丹方书册幸免于难,心若死灰之下小胖子顺手将其扔在了那堆书册里,再也没看过一眼。 他万万没想到,今日的必死之局,救了他一命的竟然是这件被他遗忘的宝卷。更让他震惊莫名的是,另一个道士为何会从里面走出来! 还有,它是怎么出来的? 自己的储物袋可不是没系扣的布袋,任谁想摸一把就能摸一把的。往力所致也就罢了,东西在储物袋里却能自行破开封禁飞出来,这种事谁见过?谁能相信? 师徒俩的心都乱哄哄的,可天道却不会给他们捋清头绪的时间。 自己的必杀一击又被拦下,天道顿时更怒了,巨口猛张无声的怒吼了一声,没有声音传出,可太虚殿和周围的所有地面都跟被什么东西刨了一遍似的,屋裂瓦飞地抖山摇,冲天而起的碎土碎石中,不知多少人两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口喷鲜血,陆横两腿一软险些跪下,伸手想要护住李初一,却见小胖子脸色虽然难看却并无大碍。 混沌气息的保护下,李初一并未受伤,怀里的小祸斗也借着他的荫蔽只是稍微受了些震荡。 没受伤可不代表他没事,发自本能的恐惧抽干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两腿发软几欲跪伏于地,之所以还能站着一方面是他咬牙硬撑的结果,而来则是他的两条腿给吓僵了,想动也动不了。 这种恐惧并未一般意义上的害怕,这是天道面前其下生灵源自灵魂的本能。这就好比养蛊,就算你吞尽了所有的同类成为了蛊王,可面对创造了这一切的造物主时,你再厉害也不过是其手中的一个玩物,只能选择屈服,因为你们是两个不同层次的存在。 幸亏李初一的灵魂乃是不世出的本源初魂,若换作其他人,即便有混沌气息的护佑,被天道如此针对其灵魂也早该自行崩解了。 小胖子自然知道这些,可他宁可自己现在能眼一闭昏过去。意识清晰的完整体验被天道针对的滋味,这种感觉让他欲哭无泪。 “师...师父!!” 打不过就叫人,小胖子玩的比谁都溜。 不用他喊,道士早已闪身身前。 看了看又在酝酿着什么的天道,他犹豫了一下,一只手按在了另一个自己身上。 掌心接触,顿时一种性命相连的感觉传入心中,他的神魂不由自主的遁了出来,在体外凝出了一个残破的虚影。伤口的形状虽然不同,但凄惨的模样与画中的残魂一般无二。 就在天道又打下三道天罚之矛时,道士不再犹豫,心念一动开始吸纳自己的残魂。 随着他的意动,画中的残魂微微一晃消失不见,反观道士的神魂,残缺的部分在以极快的速度修补起来。 没有人发现,背着身子的道士随着神魂的补全,眼中的清明也开始浑浊起来。 蓦然,他一闷喝,一掌拍向自己眉心的同时,一只手打向了袭来的天罚之矛。 “你是我的一部分,还敢跟我抢主观意志,哼!” 闷喝声中,伸向天罚之矛的那只手并未掐动任何道诀,五指只是如兰张开,对准天罚的方向轻轻一扭,嘴中轻喝道:“天地无极,我既乾坤!五行四象,随我意转!” 霎时间,天地奇光大放,迫人胆寒的天罚之矛顿时淹没在七彩琉璃般的光海之中,四象虚影偶尔起伏,向着漆黑的天罚劫云奔涌而去。 天道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妙,巨口又是无声的狂吼了一声,旋即用力挣扎着,似乎想要将整个脸部全都显现出来。 眼见鼻子的雏影就要凝出,凌霄峰乃至周围的大片疆域都剧烈的震动起来,可这时一条条锁链却陡然出现,在天道的脸面上纵横交错,旋即一紧,拉着他不知要去往何处。 似乎是疼痛,也可能是不甘,天道的鼻子骤然消散,余下的嘴部也变得扭曲。 道士见状冷冷一笑,催动着七彩流光淹向劫云:“没有炼化完就想在人界显露真身,你当你是祖师爷?!” 说话间,七彩流光轰然涌入劫云之中,黑压压的云朵顿时流光大放,绽放出的光辉简直比阳光还要刺眼几分。 时间仿佛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很久,当光芒终于黯淡,再仰头望去时,黑云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正在消散的道道流光,宛若彩虹般挂在天穹之上。 “师父?” 李初一两眼茫然的想问什么,可道士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因为事情还没有完。 纵身而起飞到高空,道士双手印诀连闪,不时的朝着四面八方印出一记。 “改天换地,乾坤周转!” 随着他的道喝,整片天地似乎都隐隐颤动了一下,可细辨时又仿佛是错觉。 擦了把额头的虚汗,道士满意的点点头,暗暗松了口气。随后目光一转,略过李初一直视着太虚殿,目光顺着殿顶的破洞直透入虚天镜所在的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死死的盯在了那抹火红之上。 “妖女,给老子出来!” 大手一伸凌空一抓,洞中激战的红月顿时脸色一变,拼尽全力身子一扭,堪堪挣脱了出来。 惊恐的看了眼天空,以前的道士她都难以对付,更遑论如今的道士了。 红月没看见之前的一幕,她不知道道士已经取回了一份残魂,但她隐约间能猜出来,心下顿时一沉。 不能再等了! 百劫三人的纠缠也从开始的驱赶变成了如今的拖延,聪明的她隐隐猜到了九虚连环很可能就要重启,如今再加上道士的存在,她不能再等了。 眼见百劫道人一掌劈来,她眼中划过一抹决然,身子不闪不避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掌,吐血中她顺着掌劲的方向加速而去,合身扑向了太虚境。 “妖女,好胆!” 百劫没想到她竟会来这一手,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他并不担心,太虚境周围的禁制防护可不是摆设,不破解想要以蛮力硬闯,别说红月了,就是天一道尊来了也得受伤。 果然,普一接触,红月便惨叫连连。 虚天镜乃太虚宫的镇宗之宝,周围的禁制全都是先贤大能们亲手所布,威力岂能小觑? 火红的衣衫瞬间炸碎,雪白的肌肤上焦痕遍布,几种厉害的手段甚至直接将红月的肉身洞穿,前后通透的孔洞看上去凄惨骇人。 但红月并没有退,时间仓促容忍不得她破解禁制,更容不得她再来一次。 紧咬着牙,她奋力的向禁制中挤去,任凭一重重恐怖的禁制在她身上肆虐不断,她都死咬着牙不肯后退一步。 这一幕连百劫三人都动容了,禁制被蛮力激发后他们也不敢轻易靠近,只能留在原处复杂的看着那抹柔弱的身影。 不管立场如何,不管何种目的,单单来讲红月此时所展露出的决心,都不得不让他们心生暗叹。 可惜,红月的结果已然是注定了的。 就算不死在虚天镜的禁制里,外面的天一道尊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正文 第九百四十章 暗算 终于,费尽千辛万苦,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红月的一只手总算搭在了虚天镜上。 至宝独有的气息伴随着淡淡的冰凉感自手上传来,红月没时间细品,赶忙催动神识探入了虚天镜内。 只一瞬,下一刻,她双眼猛睁,里面充满了喜悦的光芒。 “找到了!” 不敢多留,丝毫没有夺走的意思,红月闪身急撤,拖着破布娃娃一样的残躯从禁制的狂潮中挣扎了出来。看也不看百劫三人一眼,她头也不回的直冲洞顶而去。 “妖女,休走,给老子留下!” 怒骂一声,顽山刚要起身去追,却被百劫道人伸手拦住了。 “九虚连环要紧!” 见顽山面露不甘,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别忘了,李在天还在外面。” 顽山一愣,这才想起外面还有个狠角儿,刚才自己还吃了个闷亏,顿时脖子一缩,旋即又阴笑了起来。 天一道尊那人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了解颇深。别看那厮长的白白净净一副很好相处的模样,实际上下起手来比谁都黑,估计煤球都比他的心白净。 追了红月这么多年,要说天一道尊会放红月走,打死顽山都不相信。 至于会失手被红月逃脱,顽山更是想都没想过。 失手? 那厮的字典里有这词儿吗? “不要想其他的了,赶紧平息禁制!刚才接到传讯,血阳峰的阵基已然修复完毕,速速催动九虚连环尽歼来犯的贼人,这才是最紧要的!” 无双顽山齐齐点头,三人飞到虚天镜附近,三角之势各据一方,开始平复暴动的禁制。 却说红月这边,五人追击的她一路无阻的重新回到地面上,刚从太虚殿中飞出,迎面便是一记骇人心神的重掌。 拖着伤痕累累的残躯,红月咬牙抬手一格,人在接触的瞬间登时飞射了出去,一路撞碎了不知多少瓦舍山石,最后重重的嵌进了山体里,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人形山洞。 人影一晃,道士追到近前。 红月自洞中艰难的挣扎而出,见到道士后没有说话,而是赶忙低头,取出一方红色的绣帕,用不停的颤抖着的手细细的将脸上的血迹污痕擦干净,确认没有污点后这才满意,收起绣帕臻首慢抬,没了薄纱遮面的绝世容颜上露出了一个明艳的微笑。 这一笑倾国倾城,任谁见了也会心生怜惜,恨不得为其奉献一切。可怕的是红月并未用任何媚术,所凭的仅仅只是她的天生丽质。 而且她也不需要动用媚术,她的媚浑然天成,已经浸入了骨子里,成为了她的本能,媚术在她手里反倒成了不屑一顾的小道,除了御敌,她平时是不屑于动用的。更何况眼前的是她痴情一生的情哥哥,动用媚术等于辱没了她这份真挚的情意。 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红月再漂亮再诱人,在道士眼中也不过蛇蝎一般。 厌恶的打量了她几眼,道士蹙着眉头道:“今天,你是跑不掉的。老老实实的把星儿的下落交待出来,老子给你个痛快!” “好哥哥,怎么个痛快法儿?”红月的惨败的脸上泛起几抹妖艳的红,迷离的双眸不知想到了什么,简直要滴出水来一样。 谁知道士见了非但没有色魂与授,反倒差点没吐出来。 深吸了几口气,他冷声道:“说实话,你这样的不去卖个身啥的简直都可惜了你了。老子家乡有个好地方叫天上人间,你要是去了保准能混个头牌,那里有的是好你这口的。” 道士的话刺痛了红月的某些心事,愤恨和凄楚一晃而过,旋即化为了好奇。 仰着俏脸,她媚声问道:“天上人间?好哥哥,你的家乡真是仙界吗?你真的是仙界下凡的对不对?我就说嘛,人界怎么可能生得出你这般男子,连奴家都为你如痴如狂,你怎么可能是肉体凡胎呢~!” “草,再恶心老子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狠狠的冲红月旁边轰了几掌作为警告,爆碎的山石顿时激射在了红月的身上。 红月眼睛一眨不眨的凝望着道士,任山石劈头盖脸的砸的她隐隐生痛却眉头都不皱一下,似乎只要能这样近距离的凝望着道士,她便可以忘却一切,什么也不在乎了。 当山石落尽,在道士杀人的目光中,她再次取出那方红帕,细细的将碎石扬尘留在脸上的污迹擦干净,又在身上拍打了几下,这才慢条斯理的收起绣帕,重新扬起俏脸。 “好哥哥,怎么恁的喜欢把奴家弄脏呢,你好坏哦~!” 换成别人可以骂做作,可面对红月,道士根本骂不出,因为骂了也无用,心里只有无奈。 拧着眉头,道士不耐烦的道:“再说一遍,把星儿的下落告诉我。给你十息的时间,十息之后如果不说,那就别怪老子心狠了!” 红月闻言泫然欲泣,幽怨的道:“天哥哥,对奴家,你何时又曾心软过呢?” “草,我还治不了你了!” 道士再没耐心,举掌重重轰下。 可红月根本不躲,甚至有意的将头部偏了偏送到重掌的正下方,生怕道士打不死她似的。重掌在离红月眉心半寸时戛然而止,道士咬牙切齿了一番,最后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说,星儿在哪儿?!” 虽然没有打中,可迅猛的掌风却让红月连喷几口鲜血,额头周围的皮肤渗出了细密的血珠。 这次红月没有再擦,而是仰着头挺起胸脯往道士面前凑了凑,嘴角挂起俏皮的微笑:“就不告诉你,你杀了奴家吧~!能死在天哥哥你手里,奴家做鬼也值了!” 道士没有动怒,而是阴笑道:“杀你?你错了。杀你是恩赐,你说了我才会给你个痛快。你若不说,我自然不会杀你,想想你师父,老子整人的手段千千万,你想死?呵呵,哪有那么容易!” “那更好了!” 小姑娘一样的拍拍手,红月笑道:“天哥哥,你不是经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嘛。既然你不想杀奴家,那就也跟义父一样把我放逐虚空好了,正好义父一个人在虚空里孤单,奴家去陪陪他老人家,也算是尽孝了。” “你以为虚天镜所示的位置就是准确的?笑话!” 道士傲然一笑:“极乐老鬼是我亲手封禁的,我可不是把他简简单单扔在了虚空,我是将他封在了虚空断层里!虚空断层你不会不清楚,那是虚空里最恐怖的地方,甬道千万,无时无刻不在变幻。连我想找他都要费上一番功夫,就凭你这点道行,如果带着虚天镜一起去还有些可能,只凭一个讯息,老子就是不封你的修为你都找不到,而你自己也会迷失在那里,永远无法脱身!” 点点头,红月苦恼的点点头:“奴家也知道啊,可是太虚宫太小气,不肯借奴家虚天镜。奴家拼死拼活的只得到了一条讯息,无论如何也得试试才行呐。要不天哥哥你行行好,看在你我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就放过义父吧!他老人家当年也是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之的,只要你肯放过他,说不定他老人家心怀感激,将星儿姐姐的下落告诉你也不是没可能的,你看如何?” “如你大爷,你是不是当老子傻?” “怎么会呢,奴家喜欢的人怎么会是傻子呢~!” “草!” 道士无语。 他发现自己错了。 早就知道这父女俩都一个德行,俩人脑子都不正常,他还在这儿费了半天口舌,摆明了给自己找不自在。 “算了,跟你鬼扯也是无用,先封你个十年二十年的让你冷静冷静,等你想清楚了老子再来找你!” 说着,道士伸手向着红月的眉心按去。 红月恍若不见,无视越来越近的手掌,紧盯着道士的眼睛,一双美眸忽然弯成了月牙。 “天哥哥,其实,今天你未必留得住奴家呢~!” 道士冷笑,根本不搭茬,继续按向她的眉心。 可就在手掌落上的前一刻,他的动作忽然一僵,清明的眼中浑浊再现,一阵疯狂一阵狰狞,一阵又转为无尽的怒火。不停转换的目光中,他忽然一声暴喝,抬手轰向了四周。 指天天破,指地山塌,道士的神智在清醒与疯狂中交织着,红月赶忙避开了锋头,远远的躲了出去。 “吗的,是谁?!” 清明重现,道士大怒。 他之前就感觉自己的那份残魂有些不对劲,现在看来果然被人动了手脚。 虽说是残魂,但以他的修为,三分之一的残魂也不是一般人可是干涉的。 瞬间,脑海里划过一个个人影,有活着的有死了的,还有不知生死失踪了的,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究竟会是谁动的手脚,刚要再回想一遍,眼睛却清明不再。 隔着老远怜惜的望着道士,红月眼中满是深情,凝定的目光似乎要将他刻在灵魂里一样。 末了,远处破空声起,她皱了皱眉头,取出了一方新的薄纱遮在脸上,旋即转身,没有飞向凌霄峰外,而是向着来人飞去。 “谁?!” “你是何人?!” “她...是那妖女!是跟三位老祖纠缠的妖女!” 寻声而来的太虚修士认出了她的身份,顿时脸色大变。可看清她的凄惨模样后,顿时又略略放心。 伤成这样,他们未必没有可能将其拿下。 结果,这是他们最后的念头。 下一刻,连后悔的情绪都没有生出,他们的意识便陷入了永恒的迷惘,人则被红月抓在手里,一点点的吞噬殆尽。 “缘生食没,真的很不喜欢这式法术啊!用完总是会惹上别的臭男人的臭味,要是让天哥哥闻见了会更加讨厌奴家的!” 手一松,灰白色的尸灰自手中随风远去。转身望着狂吼不已的道士,红月抬手猫爪一样的冲他握了握。 “好哥哥,我先走了,咱们有缘再见。嗯,不对,也许很快就能见到了呢,嘻嘻~~” 说完,香风消散,红月消失不见。 正文 第九百四十一章 道火炼魂 “混蛋,到底是谁?!” 道士愤怒至极。 不光是因为到手的红月又给跑了,更是因为竟然有人敢对他的残魂做手脚。 识海沸腾一片,神魂里数个意志在疯狂的争夺着主导权。不仅仅有他自己的,还有残魂自行衍生出的,之前被他强行压制后这会儿又暴动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个意志,这些意志并不完整,单独一个根本对抗不了他,但是几个联手一起可就不一样了。 道士也发现了,布置这种手段的人根本没想过能掌控住他,这些意志仅仅只是用来扰乱他的,目的极有可能就是为红月创造一丝生机,让她安然离去。 是极乐老鬼吗? 不对,极乐老鬼刚把他的神魂撕裂了便被他封禁起来丢入了虚空断层,他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机会能动手脚。 是红月? 也不可能,凭红月的道行还做不到这种事情,要知道他的神魂就算残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动得了的。 那会是谁? 是极乐殿的帮凶吗? 又或者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当初他与极乐殿无瓜无葛,可极乐殿却突然发难,他早就感觉这里面没有那么简单,很可能是某个人或某个势力暗中指使,这才让极乐殿主不老老实实在漠北当他的土皇帝,反倒跑来大衍撩他的虎须。 可这只手会是谁呢? 人界几乎不可能有人有这种本事,能让桀骜的极乐殿主听命,还能对他的残魂做手脚。 莫非是仙冥两界的人? 是那三个狗 日的师叔吗? 道士百思不得其解,眼神也在清明和混乱中不断交替。 这里的动静这么大,早就有太虚宫的修士过来查探。但来是来了,却没人敢靠近。 笑话,道士之前跟天道对抗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如今又打天天塌捣地地陷,大好的一座偏峰都快被他给捶成盆地了,威猛的劲风隔着老远都让他们有种皮开肉绽之感,谁敢过去? 默默的站在远处,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师父!” 寻声而来,见到道士发狂后,李初一愕然惊叫。 他的声音让道士的眼神一清,目光一转落在了他的身上:“葫芦!” 二话不说,李初一摘下葫芦就要扔过去。可还没等他扔,在他手中毫无反应的葫芦便神光大放,一溜烟的自行飞到了道士身前。 没功夫骂烂葫芦狗眼看人低,小胖子紧张的盯着道士,心里暗暗期盼着道士无恙。 可下一刻,他和周围的太虚诸修脑子一翁,都傻了眼。 只见道士在葫芦飞到身前立定后,一拍脑门遁出了神魂,在众人骇然的目光里顺着葫芦口冲了进去,随后葫芦火光大放,夹杂着道道雷光的焰苗染红了整片天空。 “道分阴阳,九难九厄;天雷地火,炼我魂魄!” 缥缈的道喝隐隐传来,众人听到后都狠狠的吞了口口水。 以法宝道火祭炼自己的神魂,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神魂可是人的性命之本,一旦有个闪失那可不是说养就能养得好的,严重点的直接身死道消都有可能。 如果说于浩融合两世道果让人惊愕,那道士祭炼自己的神魂就是悚人了,但凡懂点修行的都绝对不会这么去做,想都不会去想。 不愧是能跟天道硬撼的高人,行事真他吗惊人! 李初一自然也知道其中凶险,但他丝毫不认为道士莽撞。 自己的师父自己了解,道士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而且这次他肯定是碰上什么大麻烦了,否则手段绝对不会如此激烈。 雷与火交相辉映,炽热的高温和恐怖的威压让人一退再退,而他身下的山体则通红软化,渐渐被熔成了岩浆。 就在众人暗暗猜测他能坚持多久的时候,雷火之光骤然敛去,葫芦口开神魂飞出,光华一闪消失在道士的眉心,重新睁开双眼后,道士虽然看上去有些虚弱,但眼神却清澈一片。 嘴唇微动低声骂了几句什么,看也不看一眼自己造成的狼藉,道士闪身来到李初一身边。 “走!” 旁边的人凑上来想说些什么,但道士根本不理他们,抬手往李初一身上一搭,一个恍惚,两人便消失不见。 搭茬的男修僵在原地,苦笑几声带人远去。 但凡高人脾气都有些古怪,人家既然不想搭理他,那他自然也没必要自讨没趣,再说他也没这个机会。 眼前一阵恍惚,再清晰时,李初一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凌霄峰极远处的高空,道士脸色发黑的站在他身前。 周围的罡风呼啸而过,可临到他俩身边时却化成了温驯的小猫,轻柔的自他俩旁边溜走,不敢惹恼他俩半分。 这种异象李初一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现在担心的只有一件事。 “师父,你怎么了?” “吗的,被人暗算了!”道士脸色臭臭的道。 李初一愕然:“还有人能暗算你?!” 道士的脸色更臭了,沉默片刻后不答反问道:“小子,你那画卷从何而来?” 心下一惊,小胖子赶忙将当日的事又说了一遍。 这些事情早在玄冰寒狱里说过一遍了,只是当时并未引起道士的注意,只当李初一的一场奇缘。可今日来看,事情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 详细的追问着丹阳子洞府的一切,从外围的幻阵到内部的构造,尤其是石门上的阵纹,道士更是与李初一神念交感看了个真切。 说完后李初一刚想喘口气,结果道士又一路追问到了之后和之前。当他得知李初一一出门就碰上了李斯年,而且良心发现的竟然没下杀手,他心中一动,挥手间多出了一个人影。 “我...我...” “你就是李斯年?” 看着脸色不善的道士,李斯年怔住了。 前一刻他还在帮着神剑峰收拾残局,结果眼前一晃,下一刻便来到了这里。 打眼一瞧,这里竟然是凌霄峰附近,而眼前的两人他还认识一个,竟然是李初一,可旁边这个道士是谁?眼神怎么恁的可怕? 狠狠咽了口唾沫,李斯年哆哆嗦嗦的问道:“初...初一,这位是?” 李初一还未说话,道士便抢先道:“我是他师父,叫你来是有点事情要问你。” 李斯年一个哆嗦,赶忙一礼道地恭声道:“晚辈李斯年,见过前辈!前辈有何要问尽管问来,李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道士忽然展颜一笑,语气温柔的道:“放心,不需要你开口,只要你别反抗就好。若是反抗的话,出了什么问题老子可不负责任!” “哈?啥...” 心感不妙,一句话还没问完,李斯年便眼神一滞,茫然呆立。 虽然有点可怜他,但李初一并未出言求情。道士这次显然也是急了,竟然直接搜魂,事关他爷俩的安危,李斯年关系再近也容不得半点马虎。 少倾,道士皱眉收回了神识,李斯年轻哼一声醒转过来,看向道士的眼神里满是恐惧。 他现在总算知道了李初一为何那般霸道。 有这么位师父教着,小胖子那点蛮横简直是太温柔了。 一念之间把他从千里之外抓来,一念之间又搜遍了他的识海记忆,道士的强大震撼着他的同时,道士的恐怖也已经深植在他心里,刻入了灵魂。 “没你的事儿了,你走吧。” 摆摆手,道士继续思索。 李斯年赶忙低头称谢,心想回头找机会再问问小胖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等等!” 刚转身,道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李斯年一个哆嗦差点没尿了,泛苦的脸上拼命挤出微笑,转身问道:“前辈,还有何事?” “你喜欢喝酒?”道士打量了他一下,“留几坛给我,好些日子没尝酒味了,这会儿有些馋了。” 大松一口气,李斯年激动地差点没哭出来,赶忙将珍藏的佳酿一坛坛的往外取,献宝似的递到道士身前。 “嗯,不错,还算有点品位。” 道士满意的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比我这傻徒弟强!整天就知道喝些甜不拉几的果汁,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 小胖子气鼓了腮帮子,李斯年又哪敢接茬,只能傻呵呵的在一旁赔笑。 揭开一坛喝了几口,道士舒畅的吐了口气,满意的在李斯年肩膀上拍了几下,每拍一下都把李斯年吓的矮上一截。 “酒不错,老子也不能白要你的东西。这样吧,我给你一点造化,能悟出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完在李斯年眉心轻轻一点,片刻后收回手指,抱着酒坛继续小饮起来。 恍惚中回转过神,李斯年陡然露出狂喜之色,恭恭敬敬的拜倒下去磕了几个响头,大声道:“前辈大恩,李斯年没齿难忘,日后......” “行了行了,废话就别多说了,赶紧走,别扰了我的酒性!” “是,晚辈告退!” 不敢看道士,李斯年感激的看了眼李初一,转过身急速离去,背影里透着浓浓的喜气。 李初一纳闷儿,好奇的问道:“师父,你给了他什么东西,我看他都快乐疯了?” 道士淡淡的道:“没什么,我见他的《归一道》不全,就把完整的经文告诉了他。” “你还知道《归一道》的经文?!”李初一愕然。 “废话!” 道士没好气的捶了下他的脑袋。 “他老祖宗四海剑圣都是我亲手埋的,《归一道》的经文我岂能不知!” 李初一纳闷儿:“你跟四海剑圣是朋友?他怎么连自己的功法经文都告诉了你?” 正文 第九百四十二章 九虚连环 “不是朋友。” 道士摇头。 “那白痴想来拉拢我对付大衍,说是要重建皇权霸业,可是那时你师娘刚出事,我心情不好就顺手把他杀了。结果那白痴临死前竟然托我将《归一道》带给他的后人,这种傻子倒还真让老子有点感动,所以便应下了他,然后亲手把他给埋了。后来事情太多,这事儿我也给忘了,没想到今天撞到了他的后人,自然要兑现当初的承诺了。” 李初一无语。 若是这些事让李斯年知道,不知四大叔会作何感受。 “那九漓战袍你知不知道?” “你说呢?” 道士虎了小胖子一眼,似乎对小胖子质疑他的见闻阅历很不满意。 “九漓战袍是人界上一个霸主天泽皇朝的镇国宝甲,一共九九八十一件,其中八十件稍逊,赐给了八十个功绩卓绝的天泽王侯,最厉害的那件则是穿在天泽国君身上,由历代国君继承。此宝不同于一般的法宝,天泽皇朝炼制它的目的就是为了敌仙,以图十万年的国运不竭,永远的称霸下去。可惜啊,敌仙不代表能胜仙,天泽最后还是被众仙所灭,八十一件九漓战袍也损毁殆尽,只余下一套还算完整的穿在四海那个白痴身上。” “那李斯年身上那件?” “是四海剑圣的。” 道士有些可怜的望了眼李斯年离开的方向。 “那件软甲是最后一件九漓战袍了,四海身上仅剩的那身被我含怒出手毁了大半,就剩下那件内甲了。想来是我走之后四海的后人寻到了他的埋骨地,起了坟冢取出了内甲,作为传家宝流传了下来。那小子再想找其他部分,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李初一无语,他也感觉李斯年有点可怜。 家道本已中落,道士又成了雪上加霜的那只推手,连镇族的法宝都被道士毁了个干净,李斯年若是知道这些不知会不会哭。 唉,这些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 “对了,我记得你飘落漠北之前,虚空里是有一个黑影出现将你拖入了虚空断层,你仔细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李初一赶忙又将虚空里的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通,从怎么被抓的到遇到熊将,再到后来黑手忽现,怕不够详细他甚至主动的放开神念,将这段记忆展露给道士看。 “之前葫芦跟我说我这事儿,我本以为是冥府所为,现在来看应该不是。” “冥府?”李初一不解。 道士解释道:“就是冥界的鬼修。仙界的仙修们在仙道的感召下创立了一个势力,名叫仙庭,统御着仙界万物。冥界的鬼修自然也不甘示弱,在冥道的感召下也有样学样的联合起一个势力,自称冥府。而人界极西之地,那里原本是与现在的冥界接壤的,后来冥界被单独分离了出去,那里变成了阴魂死物的纵横之所,所以被称为鬼域。只是人族向来对诡异隐晦莫深,除非修为到达一定境界者,普通的修士和凡人都不知道鬼族的存在。所以这些蠢货一直以为人族是人界最强大的,熟不知鬼族的实力也不可小觑,比不得如日中天的大衍,可也差不了多少。” 李初一默默点头,这些事他从这次卧龙之会就看出来了。尤其之前那个跟紫鸢交手的鬼族高手更是让他影响深刻,恐怖的实力比之人族飞升不遑多让。 想起紫鸢,李初一猛然一惊,刚才光顾着道士忘了她了,赶忙向道士求援。 道士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脑袋安慰道:“放心,她没事。《幽冥册》岂是寻常,那个鬼王伤不了她,别反倒被她吞了才好!” 松了口气,回想了下道士方才的话,李初一压低声音问道:“师父,既然不是冥府,那当初那只黑手,你说会不会是...” 伸手指了指天空,李初一没敢说完。 皱眉想了一下,道士沉声道:“开始我也跟你想的一样,可现在想来又不太像。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天道虽然掌控在那三个老东西手里,但他们还没有炼化完,还不能掌控天道的所有力量。而且就算他们完全炼化,也不是说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天道茫茫,自有其至理和规律,它虽然至高无上,但并不能像修士那样亲力亲为。三个老鬼就算完全化身天道,也只能顺应天道的规律大则,三界的事情他们只能推动,像之前那样显露真身,可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的。因为那样等于打破了天道的规则,是逆天之举,轻则道则有损时空错乱,重则天道崩溃三界毁于一旦。” “这么严重?!” 李初一吓了一跳。 为了杀他而让三界崩溃了,那乐子可就太大了。 “当然!天道岂可欺?虽然是祖师爷创立出的世界,可这里的天地规律已经很完善了,三界自有其周转规律,阴阳扣可不仅仅是你想的那般简单!至圣仙宝可不仅仅是一件法器宝具,你可以将它想象成一个可以修行的人。试想一个修士的体内若是有人作乱,逆转经脉祸乱丹田,肆意妄为下这个人会发生些什么?结果自然只有两种,要不就是你把这些祸根铲除,要不就是你死在这些祸根手里。” 李初一深以为然。 “那你认为是谁?抓我去漠北的和对你动手脚的,会不会是一个人?” “不知道。” 道士摇摇头,苦恼的抓了抓头发,端起坛子喝了口闷酒。 他也想知道答案,可这一回连他也没辙了。 冥冥中,他本能的感觉到似乎有一只手一直在操纵着什么,这种感觉纠缠他很多年了,可他查了这么久一直没能找出一桩实例佐证。 直到今日,他的残魂乍现,而且被人动了连他也没察觉出来的手脚,这种感觉更深了。 再联想到当年妻子失踪以及极乐圣主打死也不跟开口的态度,道士隐隐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张网,一张精心编织、连他也看不破挣不出的网。 忽然,他又想起了以前的某个猜测,眼神一凛,端着酒坛的手僵在了半空。 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他慢慢放下酒坛。 红月的事情看来不得不暂且放下一阵了,事关他和李初一的安危,有些事情他需要先搞清楚。 这时,天空骤然一亮,空气微微恍惚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细看时却又什么也没看见,似乎刚才的只是错觉。 “难得一见的盛景啊!” 道士展颜一笑,端起酒坛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空某处。 见李初一不解,道士笑道:“九虚连环啊!可以敌仙的大阵,难得开起一次,绝对的稀罕景呐!” “九虚连环?啥玩意儿?” 李初一不解,赶忙催起阴阳道眼望向天空。黑白色的视界里空无一物的天空赫然变了模样,一道道涟漪纵横交错来回激荡,每道涟漪都给人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似乎有某种规律暗藏其中。 李初一看到了涟漪,却看不到天门山所属的虚空边际。 那里,于浩刚在图老的搀扶下飞遁出天门山的界限,身后的异样感便让他骇然转身。 一同撤出的大衍兵士里,凡是没有离开那道看不见的界线者全都消失了。 没有尸首,没有残骸,就连尸灰骨粉也没留下半点,他们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惨叫,没有痛呼,可于浩的耳边却恍似充斥着他们的哀嚎。 他脸色铁青的站在原地,眼里翻滚着惧意和不甘,最后化为一声恨恨:“九虚连环!” 作为太虚宫的镇宗大阵,九虚连环最出名也是最骇人的一个功用,便是将一切侵入的异物统统炼化解离。 不论是人,还是物品,只要没有太虚宫印记的,在九虚连环之中全部都会被分解为最本源的东西——天地灵气。 天地有灵,万物有灵,即便是废物糟粕,其本质也是由天地灵气所成,只不过不能为人所用所以才被视为废品。 因此人才行修行,因此死物才能诞灵成精,这些都是因为万物的本质都是相同的,都是由天地灵气所凝,之所以不同只不过是因为某种神异的力量让他们的构造变得不同,因而有了百态之别。 这,就是太虚宫最核心的镇宗功法《太虚道》的核心精要,以己身为源穷尽万物之本初,太乾坤之虚实化千万之道则,至我既天地天地亦我之达境,成就无尽太虚之大道。 而九虚连环,便是太虚宫先祖们借此道义布置出来的一门奇阵。这门阵法不是太虚宫所创,而是太虚宫的前身太虚道所留,虽然波折几代已有缺损,可如今所展现出来的威力却依然惊世骇人。 磅礴的灵气充斥着太虚宫的每一个角落,太虚宫的修士均感觉神清气爽,禁不住闭目吸纳起来。 懵懂的他们并不知道这些灵气的来路,它们的来源正是大衍没来得及撤走的兵士。 是一个个活人。 所以灵气扑打在于浩身上时,让他鼻尖有种隐隐的血腥味。 所以李初一得知真相后,满脸惊恐的收敛住所有气机,打死也不愿吸收一点。 “怕什么!” 道士不满的道:“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吸纳,下次再想碰这种机会可就不知猴年马月了!” “这能一样嘛!” 小胖子都快哭了。 “这可是一条条人命啊!” “那又怎样!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那帮瘪犊子是侵略者,你有什么好忌讳的?再说了,这些都是被分解后的天地灵气,连里面的怨念残魂都被九虚连环炼化干净了,跟你平时吸纳的一样,你有什么好嫌弃的?” 见李初一还是摇头,道士白眼一翻,换了个方式安慰道:“你不是喜欢吃肉吗?大不了,就当吃顿肉了!” 呕~~! 没忍住,李初一顿时干呕起来,鼻涕酸水齐流,心里把道士骂了个狗血淋头。 吗的,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正文 第九百四十三章 小二黑有难 “该死,该死!!” 在即将消散的前一刻,契山鬼王堪堪冲出了天门山的虚空边界。 凝实的鬼体只剩下点点鬼火,连基本形态都凝现不出,只能保持着鬼火的状态飘荡四周,见到自己这副样子,契山鬼王怒不可竭,嘴里骂个不停。 “该死的大衍,该死的太虚宫!活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背信弃义的混蛋!” 无怪乎他会如此生气,阵基修复,九虚连环发动,这些消息从始至终只有大衍的人知晓,作为盟友的鬼族和封家丝毫没有听到风声,直到大难临头才恍然惊觉。 说来也是运气,若非契山鬼王应了金甲卫之请从胶战的中心退到了后方,又色 心蠢动的被紫鸢一路引到了凌霄峰的边缘,在九虚连环发动的那一刻他就魂飞魄散了,根本没机会逃走。 甚至不用九虚连环发动,更早些时候的天罚降临,他就很可能已经魂飞魄散了。 天劫是所有生灵的劫难,对他这种阴魂死物更是如此。看着一个个鬼修在劫雷的威压下鬼体崩解烟消云散,当时的契山鬼王就暗暗庆幸,现如今更是如此。 还好跟着紫鸢远离了太虚殿的范围,否则他就算发现不妙,也根本没有机会离开。 想想自己同来的那些同族,岐山鬼王心里发沉。 没有接到消息的他们劫难骤临,不知能活着出来几个,又或者全部已经...... 还有封家,他们也被出卖了,该死的大衍,竟然如此狠毒! 鬼火剧烈的翻腾了一阵,随后慢慢的平复下来。 如今再生气也没用,自己侥幸一命逃了出来,可身上的伤却极为严重,一身鬼力十不存一,别说找大衍的人报仇,能平平安安的返回鬼域就已经很不错了。 最后看了眼太虚宫的方向,契山鬼王转身向着漆黑一片的虚空深处遁去。 被大衍出卖的仇不能不报,那个高傲的美丽女鬼他也志在必得,只是不是今天,一切要等他养好伤再说。 “别追了。” 道士的声音让紫鸢停住了脚步,看了看自己身上突然蒙上的柔光,感觉声音很耳熟的她皱了皱眉头略一思索,有些疑惑的问道:“是前辈吗?” “嗯,是我。” 紫鸢松了口气,心里的戒备瞬间放下。 五个小娃娃更是一声欢呼,“爷爷”“爷爷”的喊个不停。 刚才她忽然心感不妙,似乎有什么恐怖的灾难即将临头,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她和五个小鬼的身上便蒙上了一层柔光,而对面的鬼王却忽然惨嚎起来,滚滚死气不断地从鬼体上剥离。 紫鸢怔了一下,刚想趁机将其拿下,结果对方动用了某种秘法直接破开虚空逃遁了出去。她刚想追入虚空却被那个声音拦了下来,现在方知原来是道士保护了他们。 按着道士的指引,紫鸢带着五个小娃娃很快找到了端坐高空的师徒俩。 熟悉的面孔让紫鸢心生暖意,可师徒俩的状态却让她有些迷惑。 道士喝酒是蛮正常的,可李初一蹲在一旁大吐特吐的却让人心感迷茫,他怎么了?是中毒了吗?可道士为何又不理他呢? 赶忙靠近过去,紫鸢刚想关心一下,却见小胖子挣扎着抬起头,眼带泪花的冲她挤了个难看的笑脸。 “紫鸢姐姐好,呕...” 即便知道他不是有意的,紫鸢的脑门还是难免的拉下了几道黑线。无奈的摇摇头,她伸过手去替他轻轻拍着后背,五个小娃娃哪能落后,也伸出鬼爪七手八脚的替他扇风捋胸。 心是好的,可惜鬼爪太吓人了。鬼气森森的锐利爪尖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小胖子说不发毛那是假的,赶忙起身后退几步。 “那个...你们是谁?紫鸢姐姐新收的小弟吗?” 说完又有些疑惑,五个厉鬼虽然狰狞,可看着他的眼神却让他心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五个小鬼见他如此,微微一愣后瞬间大笑。 三娃刚想开口调笑几句,却被早有预料的大娃一把按住嘴巴给按了回去,五娃趁机抢前一步,跟四娃异口同声的道:“哥哥,是我们啊!” 噗~! 李初一差点吐血。 早有预感,结果眨眼便成了现实。 瘪了瘪嘴唇,小胖子一把抱住老四老五,眼神颤抖的打量了他一遍,放声大哭道:“孩儿啊,你们怎么都破了相啦!唔啊啊啊...哎呀~!” 一拳把李初一打飞,道士收回拳头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怎么收了你这么个没有审美观的徒弟!” 说完抱着酒坛子来到五个小鬼身前,捋着他们挨个打量了一番,末了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修出了罗刹身却无戾气恶念缠身,《幽冥册》果然不简单,你们五个也很努力。” “谢谢爷爷!” 五个小鬼赶忙乖巧称谢,狰狞的鬼脸上露出了极不协调的温顺。 小胖子抱着脑袋飞了回来,看着五个小鬼,哦不,现在应该叫大鬼了,看着他们如此威势,他的心里其实也欣慰得紧。 小家伙们长大啦! 李初一心里欣慰的想着,只是...... “还能变回去不?” 仰着脑袋,小胖子眼中满是痛惜。 小娃娃们成长了他是很开心,但想想以前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五个咿咿呀呀的小奶胖,再看看现在竖在他眼前的这五大根,心里难免泛起几抹淡淡的凄凉,岁月流逝、往昔不再的悲凉感弥漫心间。 “小子,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什么吗?”道士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小胖子问道:“像什么?” “舍不得闺女出嫁的亲爹。”悠然说完,道士喝了口酒,眼中满是戏谑。 李初一无语,咬牙切齿的刚要反驳,却感觉旁边鬼影一晃,再看时五个高大的恶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五个熟悉之极的小奶娃。 “卧槽,你能还能缩回来?!” 小胖子大惊,一把将小祸斗从头上拽了下来,指着五个小娃娃笑道:“怎么样,小爷的弟弟们厉不厉害?跟你一样能大能小,看你以后还跟小爷穷显摆!咦?你怎么了?” 晃了半天也没得到预料中的反应,仔细一瞧小祸斗双眼紧闭,蜷着四条小腿缩成一团,身上的气息时隐时现很不稳定。 他这才发觉小家伙已经安静了很长时间了,先前以为它不出声是因为在默默炼化吞噬的陨火,可现在来看它的状况很不对头,似乎是炼化的过程出了什么问题。 “师父?” 小胖子慌了,赶忙向道士求助。 道士早就瞧出了不对,闻言说道:“它是吞噬了太多的陨火,又被一丝天劫之力所侵,二者相加让本就困难的炼化变得更加艰难,这才不得已的只能以沉睡的方式保护自己神魂不损,通过漫长的时间一点点的炼化掉体内的陨火和劫力。” “那你能不能帮帮它,让它早点醒过来?” “不能。”在李初一希冀的目光中,道士轻轻摇头。 “连你也不能?”李初一不信。 “废话!” 捶了下他的脑袋,道士没好气的道:“论打架老子天下第一,但这不代表老子是无所不能的。换成一般的妖兽我兴许还有法子,但它可是祸斗啊,你觉着我能干涉得了一个神兽的修行吗?我是可以用大法力替它强行压制,但压制的结果很可能会给他留下暗伤,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比如伤了根基本源让它再无蜕化成神兽的可能,你说我能干吗?” 颓丧的耷拉着脑袋,李初一心疼的搂着小祸斗。若非他执意要破于浩的炎龙,小祸斗也不会跟着他遭这份罪。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让它一直睡下去?” “倒也不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道士的话让李初一眼前一亮,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道士的嘴唇:“什么法子?” “找它爹呗!” 喝了口酒,道士淡声道:“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要说天底下还有谁能帮它一把,自然是它的亲爹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一拍脑门,李初一惊喜的叫道,旋即喜色一僵,皱眉道:“可是玄冰寒狱已经关了,再开的话至少也得百年之后,现在就算去了也进不去,师父你有办法能进去吗?” “办法还是有的,只是有些麻烦。不过正好我要去趟漠北,去看看你说的那什么丹阳子所留的洞府,顺道带着小崽子去趟玄冰寒狱也不是不行。” “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 李初一大喜,毫不吝啬滥美之词,马屁一口气的拍了半天。 道士半点谦虚的颜色都没有,得意洋洋的全盘接受,末了微微一笑,眼神一转看向不远处的某个空无一物之处。 “怎么样,知道老子多厉害了吧?你是自己切片送过来呢,还是老子亲自出手把你清蒸了?” 李初一愕然转头,紫鸢眼神一厉,带着五个重化厉鬼的小鬼,警惕的望向道士所示的方向。 那里,空气微微波动了一下,几个人影显出身形,为首的正是与李初一有过一面之缘、想要借兽皮长剑一观的妖族大掌祭敖昆。 当日威胁过他的蚺力以及见了他就跑的霸骨也赫然在列,只不过如今的蚺力已没了那份霸气,噤若寒蝉的缩着脖子根本不敢抬头。道士身上的恐怖威压让他深深惊惧,他总算知道了桀骜的霸骨为何会那般怂像。 而霸骨更是如此,身为妖族的护法妖圣,他自然不能如蚺力一样躲在后面,只能黑着脸跟敖昆站在前面,满脸的尴尬和不情愿。 见到霸骨,道士眼前一亮,哈哈大笑道:“小老虎,你也在啊!不错不错,知道我徒弟身子不好需要大补就主动送上门来了,你还真是有心了啊,真不错~!” 霸骨的脸色更难看了,脚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没有人笑他,只有敖昆微微皱眉的拿余光扫了他一下,旋即挂起善意的笑脸,抱拳拱手道:“妖族大掌祭敖昆,拜见天一道尊!” 正文 第九百四十四章 两个条件 打量了敖昆几眼,道士忽然问道:“敖云是你什么人?” 敖昆也不隐瞒,恭声道:“正是家兄。” “他怎么没来?” “家兄八百年前已经仙去。” 敖昆的声音有些低沉,道士听完也一脸唏嘘。 “死了啊,唉,时间过的真快。” 摇摇头,两人眼中都溢满沧桑。 活得越久,这份岁月的沧桑越浓。当身边的故人一个个消失,只余下自己还苟存人间,到最后不论敌友,这些熟悉的面孔和名字都会引人追忆。 叹了口气,道士说道:“说说吧,偷听了这么久,你到底是何来意?不会真是知道我少个下酒菜,自己送上门来给我打牙祭的吧?” 敖昆哭笑不得赶忙摇头,刚要开口,却被李初一抢先道:“师父,他是来抢我的剑的!” “剑?” 道士眉头一挑,噌的一声拔出妖皇剑,拿在手里观瞻半天,末了疑惑的问道:“你说这是妖皇剑?” 敖昆心中一叹,就知道瞒不过对方。天一道尊可能是人界活的最久的人了,其见闻阅历远非常人可想,如今被李初一轻轻一点便猜中真相,让人无奈,却也在意料之中。 暗暗一叹,敖昆正色道:“敖某也只是怀疑,无法下定结论。只有将此剑带回圣地,才能探明究竟。” 曲指弹了弹剑身,道士说道:“依我看可能性不大,此剑有壳无身,就算与妖皇剑有关,最多也就是它的遗蜕。妖皇剑我是见过的,就算失了剑魂,其本体也绝非如此寻常,不敢说斩天灭地,但截海断山还是可以的。这把剑虽然利,但远没有利到那种程度。” 敖昆一怔,顿时激动起来:“你...你见过?敢问前辈在哪里见过?” “当然是你们妖族的圣宗敖晟了!妖皇剑只在他手里出现过,之后便消失不见,至今无人得见,除了他还能有谁?” 道士说的理所当然,敖昆和几个妖族则暗暗咋舌。 圣宗敖晟,那得追溯到万载之前,这老道究竟活了多久,怎的连圣宗大人都亲眼见过,莫不是在吹牛吧? 但敖昆和霸骨等人却不这么想,他们相信道士绝对不是吹牛。 天一道尊横空出世,从何而来出身何门何派一概无人知晓,就仿佛天地间突然冒出了这么个人一样,他本身一直就是个谜团。 刚出现时,他的对手修为都不太高,因此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直到后来对手的道行越来越深,甚至连渡劫和飞升期的高手都有出手,可无论对手如何,天一道尊都大打大胜小打小赢,从未有过败绩,这才引起了人界诸雄的注意,直至最后的忌惮万分。 要说他活了上万年经历过那段黑暗岁月,无人敢说是,但也无人敢言不是。如今听他无意中如此吐露,敖昆心里暗震的同时,却也是信了的。 说不定这人真是个修行万载甚至更久的老鬼,经历过黑暗岁月,见识过真仙大圣,甚至在那段岁月里大展过拳脚也未必没有可能,否则又怎么会认识圣宗敖晟,亲眼见识过妖皇剑的存在? 丝毫不在乎自己无意中引发的震撼,道士又观瞻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如果这真的是妖皇剑,按照妖族的规矩持剑者即为妖皇,那我徒弟是不是就算是妖皇了?” 即便畏惧他的实力,诸妖还是禁不止暗怒。 一个人族敢言妖族的皇者,这让他们感觉到了侮辱。 敖昆倒没有这种感觉,反而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后说道:“如果初一小友愿意,而其他大掌祭也同意的话,此事亦无不可。” “大掌祭大人!” 几声焦急自背后传来,敖昆不为所动,只是定定的看着道士。 半天,道士哑然一笑,抬手点点他笑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敖昆也不掩饰,微笑附和道:“晚辈只是就事论事,只要符合祖训,依章办事并无不可。” 道士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什么符合祖训依章办事,这条老蛇冲的根本就是李初一,以及站在李初一身后的自己。 可惜这种事也就是说说,别说妖族的其他大掌祭不会同意,就算同意了妖族死板的各部也绝对不会认同。 论排外,妖族丝毫不亚于人族。况且是人族将妖族逼到了如今这般田地,只能屈辱的困居十万大山,奉一个人族为妖皇,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找个鬼族或者活死人都比人族要强。 再退一步讲,就算妖族各部真的脑子抽筋都同意了,他也不会同意。 借着李初一拿他当靠山,道士才没这份闲心思呢。而且他的傻徒弟自己也没这份意思,看看那张胖脸,臭的都快招苍蝇了,生怕他一口给应下,一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呢。 洒然一笑,道士摆摆手道:“别说没用的了,说说条件吧。” “师父!” 李初一大惊,以为道士要把他的剑给卖了,顿时焦急不已。 相伴这么久,他和兽皮长剑早就有了感情,加上之前魔怔那次的彻悟,他更是对自己的剑疼惜得不得了,哪能任由道士给卖了,这等于是拿小刀割他的心! 想要说什么却被道士的眼神给止住,见到道士眼中的安慰之色,李初一只得按下焦急闭口不言。 见道士意动,敖昆心中一喜,赶忙说道:“我当日便承诺过小友,只要此物为真,那我可以答应小友任何一个我力所能及的要求,哪怕如先前所言他想当妖皇,我也会尽力为他争取!” “呸,谁要当妖皇,你...” 伸手打住李初一的话头,道士冷笑道:“空口白话,妖族这些年也虚伪了啊,啧啧~!” 敖昆皱眉:“晚辈真心实意,怎能说空口白话,前辈认为晚辈的这份承诺还不够吗?” “够?够个屁!” 冷笑一声,道士傲然的指指胸口:“他师父是我,他就是要星星要月亮老子都能想法子给他摘下来,任何要求还加个你力所能及,小子,你在逗我吗?还有,什么叫‘只要此物为真’,感情这把剑不是妖皇剑我徒弟就白跑了一趟呗?你是不是见我徒弟傻就以为我也傻?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了?要不是冲你哥哥的面子,老子现在就吃了你你信不信?” 敖昆一僵,脸色尴尬不已。 确实,自己能满足的要求道士自然也能满足,李初一有个这么厉害的师父,自己诚意满满的条件看起来确实有些苍白。 “老子很忙,一秒钟几千万上下,没工夫跟你瞎扯,所以废话就别多说了,老子就两个要求,能答应我就让傻徒弟跟你们去一趟,不答应拉倒,再敢纠缠老子统统把你们炖了!” 说着,道士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不论此剑是否妖皇,你们妖族都必须给我徒弟一份酬劳,就当跑腿的费用了。这个酬劳嘛也不多,不用金山银山法宝灵石,我知道你们龙族圣地里有个化龙池,反正验剑也是在妖族圣地,验完之后你让我徒弟和他的狗进去泡泡就行了,怎么样,简单吧?” “混蛋,这不可...噗~啊~~!” 一个妖族怒言驳斥,结果刚开口就吐着血翻飞了出去,眨眼间没了踪影。余下的妖族心中暗恨却不敢多言,只能目光不善的偷瞧着道士。 化龙池,是龙族圣地中的圣地。 传说蛇鱼之属均有一丝龙族血脉,修炼有成后便可化身为蛟,拥有通天彻地之能。可若想再进一步蛟变化龙,那可不仅仅只苦修就能够做到的,还需要一份机缘。而化龙池正是这份机缘,可以帮助蛟龙褪去蛟身净化血脉,成就无上真龙之身。 可惜传说只是传说,这么些年来也没见有谁成就真龙,龙族的古史上也是记载了了,成就真龙者不过一手之数,且因年代太过久远已不可考,是以无人敢言其真。 就连如今被妖族奉为圣宗的敖晟,当年也不过是半龙半蛟,但这并不妨碍化龙池在众妖族心中的地位,因为它确实可以帮妖族清澈血脉净化肉身。 经常在其中修炼,蛟龙所属可渐渐诞生出一丝真龙之血,拥有一丝真龙伟力。不要小看这一丝真龙之力,就如《道典》所修的道元一样,那丝真龙之力与普通的妖力乃是一天一地质的分别。 而非蛟龙之属,在其中修炼也大有裨益。虽然诞生不出真龙之血,可自己的血脉肉身却可得到极大的淬炼,个别大机缘者甚至还能获得返祖的福泽。 与人族不同,妖族的返祖乃是幸事。但凡妖兽,其血脉多多少少都与某些妖神妖圣有关。 可惜绝大多数的妖修繁育能力本就逊于人族,越是强大的存在越是如此,某些过于强大的存在甚至满族只有其一人,所以很多妖兽会四处寻找配偶交欢,丝毫不顾及种族之别,只求能诞下子嗣血脉不断便可。 因此妖修的血脉都很驳杂,虽然偶尔也有个例,两个强大的个体诞生出一个更加强大的后代,可这种情况毕竟少数,绝大多数的血统混杂只能让这些后代越来越弱,甚至沦为凡兽懵懂不开。 所以但凡妖兽,所修的都是自己血脉里最强大的那一支,不断的净化成长,直至将其他驳杂的血统统统炼化吞噬,成为于先祖一般的强大存在。 就拿小祸斗来说,它是老祸斗和九尾天狐所生。在旁人来说无论是祸斗血统还是九尾天狐的血统都是强大到不敢想象的,可对小祸斗来说,九尾天狐的血统再强大,在祸斗的血统面前也是杂质。 唯有将其彻底同化到祸斗血统之内,或者想法子将其剔除出去,它才能褪去如今的凡胎,真正成为神兽祸斗。 不论是同化还是剔除,这个过程都是极其艰难也极其缓慢的。可化龙池的存在却能加速这一过程的速度,哪怕只有一点,也是弥足珍贵的,因此才被妖族奉为圣地中的圣地。 如今听道士张口就要借化龙池一用,而且其中一个还是个人族的毛头小子,他们哪里能忍? 若非忌惮道士的恐怖实力,他们早就抡刀子动手了。 可现在,他们只能忍着,用不甘的眼神偷瞄着对方,强忍着心中的屈辱。 那只妖狗或许可以,李初一,绝对不行! 哪怕他是道士的徒弟,可只要他是人族,就绝对不行! 正文 第九百四十五章 真龙密匙 敖昆也很为难。 化龙池乃龙族圣地,道士的要求显然是违背了他们龙族的祖训。 可不答应的话,寻回妖皇剑的最大一丝希望便会被彻底掐灭,敖昆再自信也不敢相信自己能从道士手中抢走李初一,抢走李初一手中的兽皮长剑,而地点则是在如今的太虚宫里。 思忖良久也拿不定主意,敖昆几次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霸骨,但霸骨从始至终都耷拉着脑袋看着地面,似乎对乱石间挣扎残喘的一朵野花很感兴趣,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让敖昆唯有无奈。 看了看李初一,又看了看小祸斗,敖昆一咬牙沉声道:“前辈,圣地的规矩您不会不知道,那只妖狗我或许还有办法,但初一是个人族,绝对不行!” 怕道士发怒,他又赶忙补充道:“前辈,不是我不答应,我虽然是大掌祭,可妖族的大掌祭并不仅仅只是我一个,就算我同意了,其他的大掌祭不点头,我也是没有办法的,还望前辈体谅一二!” “这样啊...” 模棱两可的点点头,道士摩挲着下巴道:“若是再加上两枚真龙密匙呢?” “真龙密匙?!” “嗯,真龙密匙。” 在敖昆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道士伸手一招,一青一白两道光团顿时飞出,落到道士手中后光华敛去,赫然是两块纹路玄奥的玉牌。 两块玉牌一个是在五羊坟冢中所得,另一块则是在止戈林的集市上偶然碰见的,后来经小木头介绍知道了其珍贵性,李初一一直小心收着。没想到今天被道士问也不问的给亮了出来,感觉自己被打劫了的小胖子赶忙看向敖昆,正见后者两眼圆睁,一副呆滞的口水都要流下来的痴傻模样。 “白龙吟,青龙叹!” 良久,敖昆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凝重的缓缓说道。 无怪乎他会如此这般,白龙吟和青龙叹也是妖族一直在寻找的圣物,其重要性不比妖皇剑差多少,从某些方面来说甚至还尤有甚之。 很多人都知道妖皇剑是妖族圣宗从妖族圣地中取出的,可极少有人知道圣宗之所以能取出妖皇剑,四圣物在其中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 金龙稽,白龙吟,青龙叹,紫龙隐。 这,就是妖族四圣物的名字。 外表看起来它们并无太大差别,只有颜色和花纹不同,看上去就像是某种令牌或者玉符一样,除了人力难毁这点外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唯有妖族中极少数够资格的人才知道,它们其实是一把分成了四部分的密匙,其作用只有一个,打开龙族圣地中的禁地——千古龙冢。 千古龙冢的来历几乎已经无法考证,就连世代守护圣地的龙族也是如此。妖族不似人族,没有书面记载的习惯,一应传承多以口口相传的方式流传下来,其间数次黑暗动荡,这些口口相传的历史早已丢失大半。 如今传承下来的历史只剩下表述模糊的只言片语,从这些只言片语中,仅仅只能确定千古龙冢的历史极其悠久,似乎能追溯到太古甚至是更遥远的荒古,而其中埋葬着的则是一位名字已然失传的龙族大能。 不是现在这种意义上的大能,而是拥有无穷伟力、连仙冥两界的真仙鬼圣都不敢轻撄其锋的圣道真龙。 圣道二字是赞誉还是另有解释,无人知晓,现今的龙族同样也不知道这样一位厉害的前辈大能为何会陨落至此,他们只知道自己的使命便是守护这里,守护这片圣地,更确切的说是守护圣地中的千古龙冢。 千古龙冢里有何奥妙,不是没人想过去一探究竟。可不论龙族还是其他种族,但凡擅闯者皆死于非命,永远的陪葬在了龙冢之内。 而进入龙冢的方法只有一个,那便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一把密匙。 密匙四分,一直由龙族中修为最高的四位长老代为保管。若是寿元将近或者飞升仙界,密匙便会传承给自己的继承人,如此代代传承下去。 直到万年前,人族大军压境,面临灭族之危的妖族各部求助龙族帮忙。而当时的龙族族长敖晟深明覆巢完卵之理,知道其他妖族灭亡后龙族绝对不可能被放任独存,因此在与诸位长老沟通后,取出密匙打开了千古龙冢,只身一人进去带出了一把没有名字的至宝神剑,这就是后来被以妖皇二字称之的妖皇剑。 敖晟道行极深,当时的人界少有匹敌,可惜血脉终究不纯,进入龙冢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出来时已然暗伤累累。 而妖皇剑也不是听之任之的寻常宝物,唯有靠着四色宝玉的才能勉强掌握。见情势危急,敖晟不顾伤势和众人的劝阻,毅然决然的带着妖皇剑和四色宝玉前往决战。 这一战,天下皆惊,人族高手死伤殆尽,九成以上都毙在了敖晟一人手里。 可敖晟也没能享受到胜利的果实,决战后不久,他便在返程途中暴毙,妖皇剑和四色宝玉消失无踪,此事至此成了一个悬案,更是妖族心中的一块心病。 其实,在守护圣地的龙族心中,四色宝玉的重要性更甚于妖皇剑。 妖皇剑虽然厉害,但四色宝玉可是能打开千古龙冢的密匙。只要密匙在手,将来再有危难临头,他们未必不可能再从龙冢中取出第二件、第三件如妖皇剑这等层次的宝物,因此在龙族的名单上四色宝玉的地位一直是排第一的。 为了寻回宝物,这些年来龙族想尽了办法。 怕密匙的讯息泄露,他们便故意放出假消息,造了一批四色宝玉的仿品散播出去,谎称这是妖族圣地的特产奇物,因宵小之徒盗取而丢失了一些出去。 他们说这些宝玉只有龙族才能使用,外人拿去只不过是质地比较坚硬的玉石玩物,祭不成法宝也炼不成神兵。若是有人得到后肯归还龙族,龙族必有重谢。 能修行的哪有傻子,他们越是这么说就约有猫腻。 可经过无数尝试后,再坚定的人也放弃了。那些宝玉确实如龙族所说,除了质地坚硬外再无异样,对修士来说与废品无疑。 既然无用,那还留着它干什么? 有人当场就给扔了,也有人抱着尝试的念头,壮起胆子去了十万大山,结果倒也换回来了不小的好处。 真能换到好处的消息一经散出,归还宝玉的人更多了。妖族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他们获得的好处更多。 金龙稽和紫龙隐,就这样相继回到了他们的手中。 可惜,也仅仅如此了。 白龙吟和青龙叹,连同妖皇剑一起至今还下落不明。 直到今日,敖昆乍见白龙吟和青龙叹出现在眼前,此外还有李初一身上那把与妖皇剑大有关联的兽皮长剑,饶是他老练沉稳,脑子里也禁不住空白一片。 找了近万年的东西,突然一天之内同时出现在了他面前,换成谁谁不傻? 敖昆没有当场惊叫出声,就依然是他够沉稳的表现了。 可,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些东西会统统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看看满脸紧张的李初一,又看看老神在在的道士,敖昆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难道这就是命运? 是天要让他妖族,让他龙族与这师徒俩结下不解之缘? 可是,这世上真的有命运这回事吗? 敖昆不知道。 悄悄催动秘法试探了一下,感觉到两块玉符上传来令人激动的波动,他暗暗苦笑。 是不是命运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两块玉符确实是真品无疑。 看着道士,敖昆犹豫了好久,最后轻轻点头:“如果再加上它们,我有把握能说服其他大掌祭,同意让初一小友入化龙池!” “不是有把握,是一定!” 道士纠正道:“鱼还是渔,那帮老东西不会不知道怎么选。” 苦笑更浓了,敖昆点点头,有些无奈的道:“行,此事我代他们应下了。” 敖昆知道这些道道瞒不过道士,道士说他们大掌祭是老狐狸,其实他自己也是老狐狸,而且是最精的那只。俗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道士要真那么好糊弄,也成不了威名赫赫的天一道尊了,他早就死了。 事情总算定下了,敖昆心里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就算兽皮长剑不是妖皇剑,能将四色宝玉中剩下的两块带回去,也是大功一件了,其价值尤甚于妖皇剑回归。 抱着轻松的心态,敖昆笑道:“前辈,敢问第二个条件是何?不会是比先前这个还要苛刻吧?” 道士更轻松,闻言摆手道:“放心,我向来喜欢与人方便,不会为难你的。第二个条件更简单,我徒弟可以随你回去试剑,但试完之后不论真假,剑仍归我徒弟所有,你妖族不得强占。” 咳咳咳咳... 一口气差点没呛死,敖昆连咳几声,赶忙道:“前辈...” “哦,差点忘了。” 道士掐住话头,笑嘻嘻的道:“你放心,就算剑是真的,你妖族的那个什么妖皇我徒弟也不会去当,同样的,有了化龙池作为报酬,我也不会再向你要其他的东西作为回报。就这两个条件,怎么样,很简单吧?” 以敖昆的好脾气,现在都想骂娘了。 忍着火气,他沉声道:“前辈,妖皇剑是我妖族圣物,如果小友的剑真是妖皇剑,我妖族势在必得!当然了,我们会以相应的代价作为交换,保证能让您和小友满意!” 正文 第九百四十六章 第二个条件 道士两手一摊:“可是我不满意啊!” 敖昆气急:“我条件还没开呢,您怎么就能说不满意呢!” “那好,你开!” 道士嗤笑:“我可提醒你,妖皇剑乃是至宝神剑,至宝无价,我看你能开个什么价码让我满意!” “我...!” 敖昆哑然。 确实,至宝无价,以什么作为交换可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的,需要回到妖族着急其他几位大掌祭,一同从长计议一番才行。 敖昆也是无奈,李初一的背景太硬了。 如果今天在这儿的不是道士而是另有其人,他有信心能开出一个让对方满意的价码。 可是天一道尊,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一直假装不在的霸骨也坐不住了,见敖昆为难,他咬了咬牙开口道:“前辈,妖皇剑本就是我妖族所有,虽然现在的持有者是初一小哥,但归根结底妖皇剑还是我妖族的,此物理应归还。同样的,我妖族也不会白白让小哥还剑,我偌大的妖族总能找出能让你们满意的东西,前辈又何苦为难我妖族呢?” “吆喝,小老虎,这些年不见,你文化水儿见长啊?你这是在教我拾金不昧的道理吗?” 被道士的目光一扫,霸骨顿时一个激灵,咬着牙没肯后退一步,强做淡定道:“晚辈不敢,晚辈只是说一个请求。试想若是今天易地而处,丢东西的是前辈和初一小哥,见有人捡到自己的失物,你们肯定也会如我们一样的心情的!” “放心,不会的。” 道士微微一笑,牙齿白光森寒:“我会劝他交回来,不交的话就抢回来。” 霸骨无语,赶忙低下头去,心里破口大骂的同时,泛起浓浓的悲哀。 道士摆明了是强盗理论,可偏生他强的恐怖,他们只能忍气吞声。 同时霸骨也知道,道士的做法同样也是大多数人的做法。这是个人吃人的时代,但凡修行者不分种族,九成九都是自私自利之徒。 拾金不昧? 有,极少,而且会被很人多当成傻子。 道理永远掌握在更强者手中,你比对方强,你就是道理,反之,你就是孙子,只能听人摆布。 就像旁边的蚺力,当初只不过是稍稍越界占了些自己的领地,其实无关痛痒,可最后还是被自己一顿胖揍给打了回去,连带着领地也扩张了一大块儿。 这就是道理,谁强谁有理,势不如人就得挨揍,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 仁义道德这种东西,在强者口中是施舍,在弱者口中不过是无奈的*罢了,唤不醒多少良心。 “其实你们不用这么纠结的,你们不觉着你们想多了吗?” 道士忽然开口,吸引了敖昆等人的目光。 指着兽皮长剑,道士淡声道:“这是不是妖皇剑还未有定论,你们就考虑的这么深远,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其实这就是给你们一个赌一把的机会,如果它不是,那你们自然没有兴趣,剑还是我徒弟的,第二个条件就等于我没说,你们并没有损失什么。” “可万一它是呢?”敖昆目光冷然,“遗失近万年的圣物就在眼前,难道您还让我们再将它拱手于人吗?” “不给我徒弟又能如何?” 道士丝毫不让的回瞪着他,冷笑道:“如果它真是妖皇剑,不给我徒弟,难道留在你们妖族被供起来吃灰吗?你们妖族谁能御使得动它?不是我小看你们,连当年的敖晟都没顶住妖皇剑的反噬,你们这些仅有一丝真龙血脉的蛟龙,又如何有信心能掌控得住它?怕是连碰,也不敢多碰几下吧!” 敖昆目光一闪:“你怎么知道圣宗大人死于妖皇剑的反噬?莫非当年你看见了?你看着圣宗大人身死,然后夺走了妖皇剑?” “孩子,你生错地方了,你这想象力不去写书都可惜了。” 惋惜的摇摇头,道士冷笑道:“你知道当年敖晟为何要独自离开,不让其他人随护吗?不是他心眼小怕人抢剑,他是怕自己压制不住反噬,爆体而亡会伤及无辜!若没有四块密匙牵制,他可能连战场都赶不到就死了,他体内的一半真龙血脉根本得不到妖皇剑的承认,你们这些只有一丝半点的,更没有半点可能!” 道士此言,敖昆信了大半。根据当年流传下来的见闻,圣宗离开时确实有些不对劲,行色很是匆匆。 可这并不能作为放弃妖皇剑的理由。 “我们不行,初一小友就行吗?他一个人族,半点真龙血脉都没有,我们做不到的事,他又如何能做得到?前辈,你这样做岂不是在把自己的徒弟往火坑里推吗?” “呵呵,有些事,你们不懂而已。” 道士呵呵一笑,傲然道:“真龙血脉是掌控妖皇剑的关键,却不是唯一的方法。能被老子相中收为徒弟的人,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比的?别说可能不是,就是它真是妖皇剑,区区一把至宝神剑而已,对我李在天的徒弟又有何难?别拿你们世俗的眼光来看待所有人,你们修为是不错,但这个眼神嘛,其实比凡人俗兽高不了多少的。” 这话也就道士敢说,别人敢这么说,敖昆早就叫他重新做人了。 看着李初一,敖昆打量了半天也没瞧出这小子哪里不同,也就一身远超于修为的强大实力能让人侧目,可得知他的师父是天一道尊后,这种异样也是理所当然了,不这样才奇怪呢。 想想道士的话,其实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这真的是一个赌一把的机会。 敖昆自己也不太相信兽皮长剑就是妖皇剑,能同时得到妖皇剑和两块真龙密匙,这得多逆天的运气才能撞到这种好事儿,他也认为兽皮长剑最多只是与妖皇剑有点关联,能为他们寻找真正的妖皇剑提供些有用的线索而已。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它真的是妖皇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得而复失,别说他了,其他几位大掌祭也绝不能忍。 可不能忍又怎样,现在不同意的话,连试的机会都没有,不答应道士的条件道士绝对不会让李初一跟自己回去。 但是答应的话,万一...... “前辈,兹事体大,能不能容晚辈跟其他几位大掌祭商量一下,然后再做决定?” “可以。” 出乎意料的,道士并没有为难敖昆,这倒让敖昆有些意外。 “喂,你那什么眼神?老子向来最讲道理了,从不欺负人,你那种眼神是对老子的侮辱你知道吗?” 道士的不满,敖昆唯有苦笑,霸骨更是深深地把头低下,刚才他差点没直接骂出声来。 天一道尊讲道理?还从来不欺负人? 洗洗睡吧,你困迷糊了。 实在不愿意多呆下去,再呆下去怕会当场恶心死。敖昆拱手施礼告辞一声,转过身刚想离去,却又被道士给叫住了。 “回去后,帮我带句话给其他几个老鬼。得之鱼还是得之渔,希望他们能想清楚。毕竟宝贝再好,如果用不了,那也只是个摆设。” 眼神一闪,敖昆正色点头:“是,晚辈一定带到!” 说完,身形一闪,带着几个大妖飞向了远方。 待他们身影彻底消失,小胖子身子一松,一屁股瘫坐下来。 “呼,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要把我的宝贝送人呢!” “瞧你那德行,老子是吃亏的人吗?你什么时候见过老子做赔本买卖?”道士不满的敲了下他的头。 抱着头,小胖子反驳道:“怎么没有?有长的漂亮的姐姐算卦,你哪次不是少收一半的卦金?还有酒楼吃饭没钱付账,你哪次不是带着我一起洗盘子?算算时间,有洗盘子的功夫咱三顿饭的饭钱都挣回来了,你偏不肯,就带着我洗啊洗啊洗到掌柜的满意为止,你不都是赔本买卖吗?哎呦~你又打我头!” 老神在在的收回拳头,道士淡淡的道:“少收卦金,老子那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是绅士的风度你懂不懂?算了,说绅士你也不知道,这破地方除了地主就剩土豪了。” “那洗盘子呢?!” “洗盘子我也没吃亏啊!” 道士眨眨眼,阴笑道:“你见过老子洗过几个盘子?没记错的话,都是你洗的吧?所以老子从来都没吃过亏!” “我......!!!” 李初一想骂娘,可看着道士摆来摆去的拳头,他只能把苦水咽回了肚子里。 不理委屈的小胖子,冲在旁偷笑的五个小鬼和捂着额头的紫鸢眨眨眼,道士的目光重新落回了兽皮长剑上。 说实话,连他都没想到,这柄当年没看在眼里的长剑竟然有妖皇剑的嫌疑。 真龙密匙他当年是看出来了的,可这柄剑除了质地不错外并无异样,没有剑心也没有剑魂,甚至连炼制的痕迹都很淡,似乎是某人寻了块不错的材料粗粗炼制了一下当个临时的兵刃而已,从某些方面来说连法器都算不上。 要说异样,长剑本身还不如用来缠裹的兽皮让人值得考究,但那兽皮在他眼里也仅仅只能算不错,以它来配妖皇剑,那着实有些可笑了些。 但敖昆的反应却让他心生狐疑,莫非真是自己看走了眼,这柄剑真有其独到之处? 观瞻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异样,道士摇摇头不再多想。 “师父,有件事我想问你。” 转头一瞧,傻徒弟的脸色有些踌躇。 “师父,那个...天道消失的时候,我...我好像听见了一个声音。” 正文 第九百四十七章 这不可能 “他说你错了对不对?” 猛然抬头,李初一惊愕的看着道士,半天后轻轻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 “这话我听了快有一百回了,你说我怎么知道的?”道士没好气的道。 道士的轻松感染了李初一,他总算从那种聆听到天道之音的震撼中挣脱了出来。 虽然知道天道的真面目,可知道是一回事,亲身经历是另一回事。就算再没心没肺的人,冷不丁的被天道念叨上一句“你错了”,换成谁也得慌。还好他知道很多隐情,又有道士如此淡定的在旁边给他当主心骨,他这才没有乱了方寸。 要是换成其他人,抹脖子自杀都不是没可能的。 连老天都说你该死,你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呢? “好了,知道就行了,别放在心上了。以后少不了打交道,听多了你就习惯了,当他放屁就行。” 道士的话让李初一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敢说天意是放屁的,找遍三界恐怕也就道士一人了。 人是轻松了,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天道想杀他他很清楚,但那个声音里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杀气,无悲无喜无怒无怨,平平淡淡的就像是在阐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最重要的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隐隐感觉那个声音似乎有某种弦外之音,可是被其毫无感情的语调给淹没了,他想细辨也无从分辨。 弦外之音? 可能吗? 小胖子自嘲的笑了笑,遥遥脑袋不再多想。 不管是不是有弦外之音,天道要杀他是肯定的。所以管他有什么猫腻,想杀小爷就是不行! 就像道士所说的,当他放屁便好,无需自寻烦恼。 这时传音忽至,百劫道人的声音在道士心中响起:“天一,来太虚殿一叙。” “结束了?” 喃喃自语,道士四周一望,果然见到九虚连环的涟漪正在淡去。 “走了。” “上哪儿?”被抓住肩膀的李初一不解的问道。 这一问勾起了道士的某些美好的回忆,哈哈一笑顺口回道:“天竺!” “哈?什么天烛?臭道士你又说浑话,你倒是说清楚啊喂!” 道士根本不答,大笑声中抬脚往前轻轻一迈,人便带着李初一等人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太虚殿内凌乱不堪,刚刚结束的大战硝烟还没有散尽,更遑论这些清扫的活计了。 大殿的正中心,安置着虚天镜的那个大洞赫然在目。百劫道人和无双顽山一起盘坐在旁,可能是催动阵法的消耗太大,三人的气息看上去都有些不匀。 忽然,殿中涟漪骤起,三人身子微微一紧,待看清自涟漪中走出的一行人后身子一软,放松了下去。 “天哥!” 顽山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对旁边雀跃的无双暗暗翻了个白眼。得亏这里没有外人,若是被门下子弟瞧去了,见自家威名赫赫的镇宗老祖无双这般小女儿作态的去迎合一个男人,不知该作何表情了。 百劫道人也有点恼怒,没好气的道:“你就不能走门吗?!” 结果道士理都不理他,自顾自的在那跟无双你一句我一句的唠个没完,百劫道人顿时无奈,转过头瞪了一眼无声闷笑的顽山。 “笑什么笑!” 嘴一咧使劲呲了呲牙,顽山别过头去,百劫道人更是气结。 “天哥,你瘦了!” “天哥,你怎么这么久也不来看人家!” “天哥,这是你儿子吗?长的真可爱!” “哈?是你徒弟?我就说嘛,跟你长的一点都不像,星儿姐姐明明没给你...啊,我什么也没说!” 不小心提到了道士的伤心处,无双赶忙捂紧了嘴巴。 见道士并没有太过在意的样子,她微微松了口气,赶忙岔开话题。 摸着李初一的脑袋,她刚要说些什么却忽然柳眉一动,目光下移落在了抱在李初一怀里的小二黑身上,眼中划过几抹疑惑。 “这气息...” 半蹲下身子凑近过去,秀气的琼鼻不停地抽动着,似乎在闻着什么,越闻脸上的疑色越浓。 靠的这么近,李初一也看见了掩藏在秀发后的两只尖尖的耳朵,非人的形状让他心中一动,暗暗猜测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催起阴阳道眼一探究竟。 感觉到他的异样,无双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看出来了?” 李初一点点头,想都没想的顺口说道:“你不是人。” 说完感觉不对,这话有点骂人的意思,又赶忙改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不像人,啊,不对,我是说你不像是人族!” 满头大汗的模样逗得无双娇笑连连,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冲道士笑道:“天哥,你小徒弟真可爱!” 道士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无奈的道:“老子英明一世,脸全败在这傻徒弟身上了,唉...” 无双又是一阵娇笑,末了冲着尴尬不已的李初一柔声道:“没错,我不是纯粹的人族,我有一半狐族的血脉,所以是半人半妖。” 那不就是人妖嘛! 小胖子心里咕哝了一句。 谁知无双竟然猜到了他的心思,气恼的戳了戳他的脑门:“不是人妖,是半妖,叫半人也可以!小胖子,你不乖哦,别以为心里骂我我就不知道了!” 冷汗瞬间下来了,小胖子赶忙咧嘴赔笑。 无双的热情和亲和感让他险些忘了对方的身份,对方可不真是个不谙世事的邻家小姐姐,她可是太虚宫的镇宗老祖、修为远超一般飞升期高手的无双老祖啊! 李初一吓的人都酥了,道士却嘿嘿贼笑着道:“丫头,我徒弟也没说错,半人半妖,你可不就是人妖嘛!” “天哥,你越来越坏了!” 气恼的在道士身上锤了几下,不疼不痒的道士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百劫道人的青筋都快爆了,终于忍不住用力的咳嗦了几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呦,假正义,你还没死啊?” 一句话,差点没把百劫道人噎死。 好在他也习惯了,有样学样的冷声道:“你都没死,我哪能先走一步呢!” “那你惨了!”道士怜悯的看着他,“想等我先死的人多了去了,结果都被我给耗死了,希望你能成功。” 百劫道人气结,转开话题问道:“红月呢?你把她抓住了?” “没,跑了!” 提起这事儿就窝火,道士脸一拉,一屁股坐在了大洞边上。 “跑了?!” 别说百劫道人了,无双和顽山也愕然当场。 红月是厉害,但道士可不是吃素的。以前抓不到是因为她太滑溜脱身的手段太多,今日她真身来此,道士竟然还失手了,这怎么可能?! “你受伤了?” 无双关切的问道,一双明眸在道士身上扫来扫去寻找着伤痕。 道士摇摇头,咬着牙恶狠狠的道:“没受伤,但是被人暗算了。” “暗算?你?” 百劫道人怔然,记忆中除了极乐圣主那一回借着道士的妻子暗算得手了,其他时候道士从来都没吃过亏。谁知今天他竟然又被人暗算成功,连红月都给放跑了,百劫道人想遍当今的人界诸雄,也没想出究竟有谁有这般本事。 莫非是... “是它吗?”百劫道人指了指天空,没有明言。 道士摇摇头,无奈的道:“不知道。” “连你也算不出来?” “能算出来我还在这儿跟你唠闲嗑啊!”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道士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们这里。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安稳日子过腻了啊还是怎么着,怎么搞出这么大一个场面?吗的得亏我来了,要不我的傻徒弟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了,老郑头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唉,这次的事,我也确实没有想到。” 无奈的叹了口气,百劫道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通。 开始时道士还面无一样,越往后听脸色越凝,渐渐的坐直了身子。 “你是说,那个叫于浩的小子自斩一刀,而且还成功了?” 阴沉着脸,百劫道人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人世间竟然还有这种疯狂的人。 “这不可能!” 道士的话让三人齐齐一怔,百劫道人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道士正色道:“斩尽前缘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这可不是将道果一分为二那么简单,这是将一个人分成两个!道果可分,是因为他不伤及你的本命和神魂,即便分开了主导道果的也还是你自己。可斩前缘不是,他是将一个人的一切都彻底分开,里面牵扯的不仅仅是道果,还有时间、空间等诸多道则,更重要的是它涉及到了人的神魂和本命!通俗点说,这就等于是不入轮回直接在当世投胎再活一次,这种事是天道绝对不会允许的,是大忤逆,凭大衍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办得到!” 虽然没完全听懂道士的话,但道士的意思他们却已经明白了。 百劫道人脸色凝重,想了想说道:“可是大衍有沐家在,若是沐家出手,神魂和本命未必不可保护周全。” “沐家?哼哼!” 道士嗤笑道:“不是我看不起他们,就他们掌握的那点衍术,能给人逆天改命就已经是极限了。于浩的情况可不是逆天改命,那是重塑命缘,是破而后立,是给他一个新生!易改和重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境界,其间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这种事便是现在的我也办不到,即便当年全盛时期的我,想要替一个人重塑命缘,把握也仅仅只有一丝,九成九的可能都是那人命缘崩溃,彻底消失在三界之中!” 正文 第九百四十八章 依依不舍 “而且你还说他有之前的记忆,对不对?” “没错!”百劫道人点点头。 “这就更不可能了!” 道士断然道:“一个人一旦前缘尽断,重生后是不可能再与前缘有任何瓜葛的!就算旁人还记得他以前的事情,他自己也会忘得一干二净!除非他跳出三界五行立于轮回的命轮之上,否则绝对逃脱不出轮回至理的束缚,哪怕他是当世自斩没有经过轮回的洗礼也是如此,这是三界的法,是三界的道,他不可能逃脱得出!” 百劫道人也糊涂了,喃喃道:“那他为何会如此?无论滴血寻根,还是衍今推古,我们都没有发现他与大衍有一丝一毫的干系。而且他还把自己斩去的道果寄养在另一人身上,直至今日方才取回想要融合为一。” “肯定是有人在帮他!”道士冷声道。 “难道是?”百劫道人又看向了天空。 道士摇摇头,沉声道:“应该不是。天道若要亡你太虚,不会如此麻烦。这就好比你想弄死一只蚂蚁,你会舍弃一脚踩死的简单法子不用,转而费尽周折的去挑动另一波蚂蚁去攻击它吗?这种吃饱了撑着的事儿人会干,天道绝对不会!况且天道也有自己的规则,这种事它就算想干也未必敢干,妄动的话乱了天地大则可是要出大麻烦的。除非它活腻歪了,想拖着三界轮回一起死,否则绝对不会妄动!” 见百劫三人还有有些狐疑,道士叹了口气道:“你们看看十二万年一次的大轮回,三界天道有哪一次是亲自出手的?不都是从旁推动引导,让仙冥两界的假仙假圣们当屠刀吗?” “可是刚才天道就露面了,虽然没亲眼所见,但我分明感觉到了它的气息,它降临在了太虚殿上空!”顽山忽然插嘴。 李初一心头一紧,却见道士面无异色的傲然一笑,得意洋洋的道:“那是因为它感觉到了老子的气息!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老子太厉害了,老子的傻徒弟也潜力非凡,贼老天怕老子这一门一直修炼下去有朝一日会有逆天伐上取代他们,所以才不得已的显露真身想要扼杀我等与萌芽之中!唉,人呐,就是不能太优秀,太优秀会遭天忌的,啧啧~~!” 道士的臭屁模样让顽山当即别过脸去不去看他,可心里却不得不承认道士的话虽然让人腻歪,但还真是挺有可能的。 而道士的话半真半假他自然也听出来了,但他不敢多问。有些事情不该知道的还是不要多问的好,道士翻脸的速度可是出了名的快,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李初一松了口气,没想到道士的胡说八道还真给蒙混了过去。 可转念一笑他又哑然失笑,哪里是蒙混了过去,不过是一个信口胡说,另一个佯装相信而已,一切都是源自实力的差距。 不过这些事他们还是不知道的好,连他这个从小被道士熏陶的另类刚得知那些事时都惊愕得不能自已,这些人如果知道了真相,一颗固若金汤的道心恐怕当场就等崩塌。 但是有一点不得不说,道士的臭屁模样,还真是够让人腻歪的...... 百劫道人可能知道的多一点,见状赶忙岔开话题道:“既然不是天道,那你觉着会是谁呢?心里就一点猜测都没有?” 看了他一眼,道士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旋即敛去微微一笑,摊摊手道:“这回我还真没办法,只能就着现有的线索去查了。” 在场的唯有百劫道人读到了那丝光芒,满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那便好,如果查到了什么,别忘了告诉我们一声。当然了,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也随时开口,此事与我太虚宫干系甚大,不弄清楚我等寝食难安,如有需要我太虚宫自当鼎力相助!” “拉倒吧,管好你的人,处理干净家里的老鼠就行了,老子办事儿什么时候需要过别人帮忙?再说你们想帮也帮不上。诶,别说,还真有件事你们能帮上的,差点给忘了!” 一拍脑门,道士按着李初一的脑袋用力揉了揉。 “这小子暂时还得寄养在你们这儿,后面我要去办些事,带着他不方便。” “臭道士你说话不算数!” 李初一顿时不干了,一把打开他的手道:“说好了我修炼到道胎期就能去找你,现在我修为虽然不到道胎,但是我的实力绝对比一般道胎强,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留下?!” 道士罕有的温柔下来,搂过他的脖子轻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你留在这里比跟着我更安全。再说了,妖族那边八成会同意我的条件,到时候你要南下十万大山,而我要去漠北一趟,咱们自然是要分开的。” “那我不去妖族了,我跟着你去漠北!” “你不管小黑狗了?” 一句话,让李初一沉默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隐秘,但道士死咬着妖族要他们打开化龙池让他和小祸斗一泡,显然是有其深意的。如今听道士这么一说,他更加肯定此事肯定与小祸斗的沉眠有关,八成是能帮助它炼化体内过剩的陨火。 “可是...可是...可是妖族万一翻脸了怎么办?你不去保护我,他们不守承诺要杀我怎么办?” “放心,他们不会的,借他们仨胆儿他们也不敢毁我的诺!” “可是万一呢?万一他们有三十个胆呢?” “不可能有万一。” “万一有万一呢?” “好吧。” 道士拍拍小胖子的肩膀,郑重道:“我会替你报仇的。” “......” 师徒俩没个正形的对答逗得旁边三人都笑了,可是想想李初一字里行间的依依不舍,他们又都笑不出来了。 道士哪能看不出小胖子是舍不得跟自己分开,宠溺的揉着他的脑袋柔声道:“傻徒弟,人呐,都是要长大,要自力更生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老子也陪不了你一辈子。这些年跟你分开,说实话我也很想你,好几次都想把你接回来。可是看到现在的你,我感觉我做的没错,这些年你的进步很大,人更是成长的超出了我的预期。我知道你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但当初如果你没跟我分开一直在我身边的话,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你也成为不了现在的你了。” “少给我灌鸡汤!”挥手打开道士的手,李初一鼻子发酸的别过脸去。 道士呵呵一笑,继续道:“是鸡汤,但也是事实。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养在屋子里的娇花永远没有墙缝里挣扎的野草坚强。就拿眼前来说吧,你看看太虚宫这些小崽子,多大点事儿就闹得满门风雨跟天塌了似的,这要是让泊松、湛幽那几个死鬼知道了,还不得活过来再给气死一遍啊!这帮兔崽子就是欠搓揉,欠锻炼,说起来大衍也算干了件好事儿,经历过此事后,太虚宫的小崽子们身上总算又重现了几分当初的精气神。” “你这家伙...” 百劫道人低骂了一句,然后便默不作声了。 确实,这一战给太虚宫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可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往日的目短和自大几乎已经消失不见,每个弟子的脸上都多出了几分果敢和坚决。太虚宫这三个字在他们心里不再仅仅是浮于表面的虚名,而是变成了一种信念,一种值得他们守护的珍贵之物烙刻在了他们的心里。 虽然这个结果是靠着无数门人的血铸就的,但百劫道人心疼的同时,也承认自己和陆横的选择是正确的。 哪条成功之路上没有荆棘,想要守护些什么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能以这么点代价来唤醒一颗沉睡的魂,这是值得的,甚至可以说是赚到了。 “那我从妖族回来后,可以去找你吗?”李初一别着脸问道。 骂着道士实际上却无比盼望着重逢,如今欢天喜地的盼到了日子,结果转眼间又要分别,他怎能情愿? 是成长了,是成熟了,但跟这些相比,他宁可呆在道士身边混吃等死,只因那一丝家的味道。 “还是我来找你吧。”犹豫了一下,道士说道。 见小胖子嘟起了嘴,他刮了刮他的鼻子传音道:“这次我要查的事并不简单,事关你我二人的生死,会碰到什么我也不知道,说不定身死的可能都有。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也一直把你当儿子养,这次生死未卜,你总不能让老子绝了后不是?所以,好好留在这儿,保护好自己,好好地活下去吧。” “什么?!” 李初一猛然回头。 身死?! 这个字眼是道士能说出来的?! 张嘴要问,却被道士按住嘴唇给按了回去。 “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你果然还是个傻小子啊,哈哈哈哈!” 玩世不恭的笑声一如既往,可李初一心里却乱哄哄的,他不信道士刚才的正色是装出来的。 这时,赵义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恭声道:“三位老祖,宫家南宫燕求见。” “让她进来吧。” “是。” 赵义躬身退出,不多时,南宫燕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 抬头望了眼殿中众人,在李初一和道士身上一扫而过,刚要向太虚三祖行礼问好,却忽然一怔,眼神回转落在了默立李初一身边的紫鸢身上。 “你...” 似乎忘却了一切,连行礼都忘记了,她紧拧着眉头盯着紫鸢,眼中涌满了惊疑和恍惚。 良久,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中是神色凝定成了不可置信,不由自主的失声惊叫。 “紫...紫鹃姐?!” 正文 第九百四十九章 外面的天空 南宫燕怔住了,其他人也怔住了,紫鸢古井无波的脸上波澜骤起,紫影一闪来到南宫燕身前。 “你...叫我什么?” “紫鹃姐,是你吗?可是,不可能啊,你......!” 凝望着那张埋在记忆深处很久很久都未曾想起过的容颜,南宫燕语无伦次,颤抖的手想去摸摸紫鸢的脸庞,却被紫鸢眉头一皱的给闪了开去。 “你认识我?” 一贯冷静的声音微微发颤,李初一猛吸一口凉气,起身走了过来。 自从与紫鸢相遇,他便知道自己这个美丽的女鬼姐姐一直有一个心愿没藏在心底,就连修行的动力大部分也是源于这个心愿,那就是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无巧不成书,人生中从事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意外。他深信将来终有一天,紫鸢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想起自己的曾经,但他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今天碰到一个紫鸢的熟人。 不,不仅仅是熟人。 看南宫燕不可置信的激动神态,她和紫鸢很可能是好友,甚至是家人。 “你认识紫鸢姐吗?” 李初一的话将南宫燕惊醒了过来,深深的看了紫鸢一样,仿佛要断绝自己的胡思乱想一般,她用力摇了摇头。 “不可能,肯定是我认错人了。抱歉,你和我一位故人长的太像了,是我失态了,还望见谅。” 话是这么说,但越看紫鸢的五官眉脚,她心里的熟悉感便越深。 除了神色冷冰冰的跟自己那位温柔的姐姐很不一样,以及身上那股凝实浑厚的死气以外,二者简直跟一个模子里卡出来的一样,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紫鹃姐已经死了,遗体至今还埋葬在宫家祖地,下葬时也已经历了七七四十九日的超度仪式,绝对没有鬼变的可能。 就算超度失败,她的冤魂还是化为了厉鬼,那也绝对没有逃出宫家祖地的可能,更遑论出现在这里了。所以眼前这个女鬼哪怕再像,她也绝对不可能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 只是,真的太像了...... “别急着否认嘛,说说看,你认错的那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小生很感兴趣。” 李初一真想一脚把道士踹飞,这装嫩的老货见着美女又开始口称小生装斯文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胖子都替他害臊,偏生他自己毫无自觉,对此小胖子只有无语。 不过道士问的他也很想知道,他更清楚紫鸢是最想知道的一个,一贯冷漠的她紧盯着南宫燕的嘴唇,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被道士另类的幽默感所吸引,南宫燕仔细看了道士几眼,终于认出了他是何人。 刚刚匆匆打量还没注意,此时仔细一瞧,这不正是那位跟天罚打得难解难分的大能嘛,可惜心里的敬畏被一句“小生”给冲得七零八落,她哭笑不得的看着道士,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磕磕巴巴的喊了声:“前...前辈...” “诶,叫前辈多见外,叫哥哥就行。” 无视小徒弟腻歪得要死的眼神,道士保持着阳光的微笑,柔声道:“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可能是被道士的温柔所感染,也可能是为道士的恐怖实力所忌惮,最有可能的是为了自己心里那份几乎绝无可能的希冀,南宫燕轻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事情是这样的......” 为了巩固自身的统治,大衍封锁了很多本应是常识的消息。大衍的大部分只知道漠北、太虚宫以及南方妖族的存在,很少有人知道在太虚宫的更西侧还有一片鬼物从横的鬼域,以及世世代代镇守那里的两个家族——宫家和封家。 能镇守生与死的交界线,宫家和封家自然底蕴极深。单挑出一个来都是可与四宗相提并论的超级强族,若是两家联合,怕是太虚宫都得甘拜下风。 当初大衍横扫人界,唯独没有动的便是宫封两家。一来是顾忌他们的重要性,有这么两个强族替自己无缘无故的守着生死边界不让鬼族轻越一步,大衍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二来,也是因为这两家自古袭承的家风。 两家的来历已不可考,但有一点确实知情者皆知的,那便是他们的保守。 除了鬼族有异动外,两家自古至今从未有一次参与过人家霸权的争夺,绝对的中立让两家免去了很多灾祸,同时也让很多人的目光不经意间从他们身上溜走,渐渐的将他们遗忘。 只有天下纷争再起、群雄割据的时候,人们的视线才会重新投向他们。虽然保持了千百年来的中立,可谁又敢保证他们会一直如此下去呢? 万一他们动了心思,不再墨守于生死交界一域,那么人界的诸雄中顿时便会挤入两条强龙,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 可是没有,他们一次都没有。 就连拉拢、结交,甚至只是口头上的简单约定,两家也一概都不接受。他们如此封闭,地位又如此重要,对他们有想法的人也只能表示无奈,最终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默视。 要说唯一的例外,也就是卧龙之会了。 不知太虚宫的先祖怎么跟两家交涉的,最终约定卧龙之会时双方都会派人参与,同时作为监视者与鬼域的鬼族一同前来。 这可能是两家唯一跟鬼族和平共处的时刻了,作为生死交界的镇守者,两家与鬼族岂能和平。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鬼族高手在他们手中魂飞魄散,同样的,两家也不知有多少天骄俊豪死于非命。如果说生灵和死灵之间是不共在天的死敌,那么他们两家和鬼族之间,则是绵延代代的血海深仇。 按理说,两家都如此强大,联合起来的话不敢说横扫鬼域,但是开疆扩土占去大片鬼族的疆域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奇怪的正在这里,明明坚守着一样的祖训,明明恪守着一样的职责,可是两家之间却老死不相往来。除了偶尔公式化的浅薄交流以外,其他时间两家几乎再无接触。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就连两家的族人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如此,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像是代代传承的潜规则一样,没有明文规定,却牢牢束缚着每一个人,无人会去探究,也无人会去打破。 直到,两家的两位天骄出现。 八百年前,宫家本家再填新喜,一个女婴呱呱落地,因出生时有鹃鸟缭绕的奇景,因此被其父亲顺势取名宫紫鹃。 宫紫鹃的父亲虽然不是宫家的家主,但却是宫家本宗的一支大系的魁首,在宫家地位极高。 而宫紫鹃生的可爱,小小年纪便是个美人胚子,加之天赋卓绝,对宫家的奇门阵法几乎一点就会,几如神童一般,因此极受宫家家主的喜爱,待之犹如亲女,也因此被宫家的人私下里以公主昵称。 虽然被唤作公主,可宫紫鹃毫无半点大小姐脾气。从不恃才自傲的她待人极为亲切,无忧无虑的烂漫性情感染着每一个接触过她的人。 唯有一点,是让宫家的人比较头疼的。也许天才与常人确有不同,宫紫鹃温柔的外表下,也隐藏着一颗极其旺盛的好奇心。 她对一切都是好奇的,随着年龄增长这种好奇也随之渐渐变成了某种叛逆。对宫家祖传的奇门阵法,她会心生质疑,融汇贯通后便着手加以改进,若非旁人拦着她甚至连宫家的各种镇族大阵都要改上一改。 若是这样也就算了,她对自家的祖训,尤其是那条从不宣之于口的潜规则极为不满。 镇守生死边界,她没有意见。 可是仅仅因为这样就不与外人互通,甚至连近在咫尺的封家也老死不相往来,这是她怎么也想不通的。 闭门造车,是不会有进步的。哪怕底蕴再深,老本也总有吃完的一天。 只有交流互通,才能促进发展,一个人的头脑再好也不如群智汇集来的精彩。 所以,修行仅仅四十余载的她,做出了一件前人从未做过的事。 她走出了宫家封闭的院墙,躲过了北宫家的外围监察网,只身一人来到了镇守北方边界的封家。 登门拜访。 两家皆惊。 据说宫家家主听闻后当场捏碎了自己最喜爱的白玉杯,而她的父亲得知后更是怒气勃发的没控制住炸毁了他最重要的书房。 一场意外的拜访刚刚开始,便草草结束了。 但这场拜访并不是没有任何结果的,小公主结识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外人。 封家家主的最喜爱的小儿子——封子涵。 说来也巧,同样年轻的冯子涵也受不了祖训的古板束缚,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想着往家族外面跑。可惜他没有宫紫鹃的本事,每次都被封家人发现捉了回来。 为此,封家家主头疼万分,想打却舍不得打,每次都是训斥几句让他闭门思过,草草了结。 可闭门思过哪能按捺得下一颗年轻躁动的心,哪怕是打个半死也未必可能,冯子涵还是一如既往的往外偷跑。 就算每次都被人捉了回去,就算父亲的责骂越来越重,甚至有一次忍不住失手打了他,可他始终如一。他坚持着自己的信念,相信外面的天空,一定比院墙里的蓝。 渐渐的,偷跑成了习惯,封家的人都习惯了隔三差五的就抓一回自家的小少爷,此事甚至都成为了笑谈。 封家家主无奈,管教不听,便也任之了。 孩子还年轻,等他长大了成熟了,躁动的心自然也就平静了。再说封家的监察网何等严密,反正这小子也跑不出去,早晚有一天他的叛逆会被一次次的失败而抹平。 但谁都没想到,冯子涵真的成功了。 虽然还是被抓住了,但他真真切切的见到了一个外人,一个美如画、让他心里生出懵懂的火热的少女。 “你好,我叫宫紫鹃,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冯子涵。” 短短两句交谈,只来得及交换了两个名字,两人便被人各自带下去了。 冯子涵为此懊恼了很久,不是因为又被抓了回去,而是因为一向口舌伶俐的自己竟然结巴了,也不知那个女孩会不会取笑自己。 想到那个女孩儿,冯子涵的心里泛起点点异样的酥麻,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迷惑,却也让他甘愿沉沦。 宫紫鹃...吗? 外面的天空果然很蓝呐...... 正文 第九百五十章 等不到的黎明 封家的震惊,宫家的震怒,这些无需多提。 两个年轻人都罕有的受到了极重的责罚,但这丝毫没有掐灭他们躁动的心,反而让躁动越发炽烈。 宫紫鹃是个大才女,冯子涵也是个小妖孽,两个聪明绝顶的年轻人自此想尽办法的往外偷跑,一次不行就两次,被发现了就再换一种。就这样,他们的接触越来越多,了解的也越来越深,就连两人各自同样古板却略有不同的家规门风都在对方眼中无比的新鲜,外面的天空很蓝,两人都深以为然。 不知不觉中,从开始的面对面,渐渐变成了肩并肩,再到后来的依偎,两颗年轻的心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 直到有一次不慎被人撞见,两人的事终于揭破人前。 宫父盛怒之下狠狠的扇了一耳光,若非宫家家主拦着,他的巴掌还会继续落下。 心疼的看着宫紫鹃红肿的侧脸,宫家家主叹了口气:“紫鹃,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娶她!” 抹着嘴角的血迹,冯子涵强撑着痛入骨髓的身子,执拗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两个地点,一样的问题,得到了一样的回答。 封家家主深深的看着自己的爱子,挥退上来劝阻的长子和次子,语气森寒的道:“逆子,你可知道,封宫两家若有瓜葛,会有大祸的!” “我不信!” 宫紫鹃将垂落的秀发抹到耳后,无视脸上的痛楚,露出执拗的微笑。 “祖训只是祖训,几分真几分假,几分先祖遗命几分后人添撰,谁又能知晓呢?没有亲身试过,谁敢说祸事为真?我自然是不信的。” “你竟然敢说祖训是杜撰,你,你是要气死我啊!” 宫父大怒,伸手欲打,一旁的宫家家主赶忙拦住。 “爹爹,您就是把我打死我也是不信的。” 宫紫鹃面不改色,一瞬不瞬的望着盛怒的父亲。 “爹爹,当初我欲改良宫家阵法,您说我是胡闹,可结果有目共睹,七巽盘煞阵已经在西宫家布置启用,效果您是知道的。后来我说宫家的古法太过刻板晦涩,很难入门,我欲重新修订让其鲜明通透一些,您又说我是胡闹,可结果呢?已然有目共睹。宫家新晋修行者,其修为进境比之前提高了三成有余,这还是我修为有限只能修订些粗浅的部分,待日后我修行大成,将功法彻底融会贯通,重新修订后不光入门子弟,飞升期以下的所有宫家子弟,我有信心能让他们的修行速度全部提高至少两成!” 宫父默然,抬起手的放了下来。而宫家家主也是眼神复杂,这正是他如此疼爱、如此看重自己这个侄女的原因。 这种妖孽之资,别说宫家了,找遍人界历史古今也未必找得出一个。宫家能有幸得此麟子不知侥了多大的天幸,可惜此举毕竟有违祖训,他只能暗喜,却无法明言赞同。 尤其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 “如果我就是不同意呢?”封家家主寒声问道。 长子次子一惊,却被父亲的眼神逼退。 冯子涵并未退缩,洒然一笑道:“老爷子,除非你杀了我,否则绝对拦不住我的脚步!” 傲然挺身,相隔两地的两人同时凝望虚处,目光仿佛能越过空间的阻隔凝视到对方一样,嘴角均是露出微笑。 “我冯子涵此生非她不娶!” “我宫紫鹃此生非他不嫁!” “......” “逆子!!!” 经过几十次接触,双方不知谈了些什么,最后终于达成一致,点头同意了这门婚事。 说实话,连双方当事人自己,也没想到家里真能同意。 要知道,他们曾不止一次私下里商议过,将来如何私奔的。 宫封两家联姻,这是自古至今从未有过的大事。两家都喧闹起来,从未有过的浓郁喜气笼罩在心头。 说喜气并不准确,应该是兴奋。 多少年来两家一直近在咫尺,怎么可能没有情愫暗生的痴男怨女呢? 尤其是相隔最近的北宫家和南封家,往日里与鬼族交战,时不时的便会偶然相遇。月老的红线从来都是不讲规则的,不经意间的一个擦肩而过,哪怕没有半点交流,谁又知道会不会有情丝悄然牵落呢? 宫紫鹃和冯子涵开创了一个先河,他们用自己的执着给两个同样古板封闭的家族里所有的年轻人打开了一扇希望之窗,让他们闭塞的心见到了一抹光亮。 可同样的,有赞同的人自然也会有反对的人,就像阴阳鱼一样,事情总有好坏两面,不会只往一个方向发展。 悲剧,就是这样发生的。 大婚前夜,紫鹃坐在自己的闺房里,静等着意中人随着黎明的到来一同前来。 她嫁给冯子涵,自然是要住进封家的。虽然离开父母,离开熟悉的朋友伙伴让她有些伤心,但她更多的则是兴奋。 一种走出笼子的兴奋。 两家已经谈妥,她嫁过去后随时可以回来,冯子涵也是如此。也就是说只要她想,冯子涵便会随她一起回来小住,因此冯子涵也是很兴奋的,也有种走出囚笼的感觉。 哪怕只是一小步,没有离开生死交界,也是如此。 尤其陪着自己的还有自己所爱的人,这种感觉更是让他们无比幸福。 很多时候,幸福,真的就是这么简单。 看着往日里沉稳的小公主坐立难安的在屋中走来走去,一群过来帮忙的女眷均感好笑。尤其是逗弄她看着她那张羞恼的俏脸,屋子里更是欢声笑语,快乐无边。 “紫鹃姐,要是封家有好男人,一定记得帮我介绍啊~!” 年幼的南宫燕顶着两个羊角辫,赖在宫紫鹃身边撒娇道。 她是时任的南宫家家主的独女,某一次宫家五脉聚会时与宫紫鹃结识,自此便喜欢上了这位温柔大气才情若妖的姐姐,有事没事的便会跑到本宗跟紫鹃相聚。 小小年纪的她却比紫鹃还要不安稳,虽然最喜欢的姐姐出嫁让她有些伤感,但她更多的还是兴奋。 宫紫鹃和冯子涵的爱情太传奇了,对整个宫家和封家都是莫大的冲击,更遑论她那颗正值懵懂的小小的心了。 同时她心里也揣着点小心思,紫鹃姐嫁过去了不要紧,等将来她也跟着嫁过去,那不又可以天天跟她在一起了吗? 小丫头的话把其他人都逗笑了,一位紫鸢的好友调笑道:“小丫头才多大就想着嫁人了,这要让你爹知道了,还不得难受死啊?” “切,我爹才管不了我呢~!” 南宫燕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顿时又引来一阵娇笑。 刮了刮她的鼻头,紫鹃笑道:“那你说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郎君,总得给我个标准我才能帮你挑选不是?” “嗯,就子涵哥哥那样的就行!” 南宫燕说完,又感觉有些不对,皱眉摇头道:“不行不行,子涵哥哥还是差了点,我要找一个比他英俊、修为比他高、人比他温柔、对我比他对你还好一万倍的才行!哦,最重要的,这人得耐揍,还得听话,要是我不高兴了想打他一顿,他不让打可不行,不经打也不行!” 噗哧~ 哈哈哈哈哈~~~!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紫鹃更是无奈的揉揉额角,辛苦的道:“妮子,我算是知道你那些表哥表弟的为何见着你就躲了,你这找的不是郎君,你这找的是出气包啊!” “反正不管怎样,我就这么点要求,紫鹃姐你一定得帮我留意哈!” 小丫头丝毫不觉尴尬,摇着羊角辫认真的嘱咐着,直到紫鹃无奈的点点头,这才露出笑颜。 学着大人的模样,小丫头挺着初见端倪的小胸脯,满意的拍拍紫鹃的胳膊:“紫鹃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如果将来子涵哥哥对你不好,你跟我说,我带人打断他的狗腿!” 噗哧~ 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彻底受不了了,七手八脚的上来揉搓着小丫头可爱的小脸,任凭小丫头如何抗议,她的小脸还是在众人的手中不断的变形。 宠溺的揉了揉小南宫燕的头,紫鹃一本正经的道:“放心,他敢对不起我我一定跟你说!到时候你帮着我一起收拾他,噗哧~~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紧张的心绪也渐渐放松下来。 笑声中,从小服侍紫鹃的侍女端着梳妆的东西走了过来。 “小姐,该梳妆了。” 一把接过侍女手里的东西,紫鹃拉着萍儿的手佯怒道:“小萍儿,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姐,也不要总说您您的。咱们从小长大,我从来没把你当成侍女,咱们是朋友,你怎么就是改不过来呢?”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好吧...” 萍儿无奈点头,重新说道:“紫鹃姐,萍儿替...替你梳妆。” 紫鹃这才满意,点点头在镜子前坐好。 粉黛略施,胭红点缀,本就绝美的脸蛋越发娇艳起来。待得长发在萍儿的手中层层盘起,渐渐变成了人妇样的发髻,一根根精美的发钗罗布其上,轻轻摇头便环佩叮当,紫鹃的心里五味沉集,一时间也说不出清楚是何种感受。 有酸涩,有新奇,似乎有什么东西逝去了,又似乎有一片新的世界在向她靠近。 渐渐的,她陷入了遐思当中,周围的姐妹们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知不觉中笑闹声小了下来。连最能疯闹的南宫燕都安静了下来,托着腮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感觉紫鹃姐姐这一刻是那么的美。 直到一根精美的金链挂在颈间,她这才回过神来。 不是项链的金光让她回神,而是她在这条项链上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这才惊醒了过来。 “萍...” 只说了一个字便戛然而止,金链猛然收缩,死死地勒住了她的脖子。同时一股诡异的力量透体而入,目标直指她的识海。 异变发生的太快,等到旁边的人反应过来时,一柄纹路奇异的匕首已经深深地扎在了紫鹃的小腹上。 匕首的刀柄,握在萍儿手中。 “家规不可弃,祖训不可违,小姐,为了宫家的未来着想,您上路吧!” 说完,手腕用力,刀柄狠狠的用力转了一圈。 嘈杂声暴起,但又急速的弱了下去。 寂静的世界里,只有窒息和剧痛伴随着紫鹃。 愣愣的看着大红的喜服被自己的血染得越发妖艳,紫鹃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千思万绪比走马灯还快的划过眼前。 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她想挣扎,可忽然眼前一黑,就此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临死前,她的脑海里只余下最后一个念头。 黎明,永远也等不来了。 正文 第九百五十一章 衍魂追缘 “吗的,太操 蛋了!”李初一骂道。 抬手想找个什么东西捣几下发泄一下心中的抑郁,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只能对着空气用力的挥了两下。 放下手,他偷眼瞧着一言不发的紫鸢。 故事听到这里,紫鸢就是紫鹃这件事他已经信了一半。 刚认识的时候,紫鸢曾经说过,她对生前的唯一记忆就是自己是被人活活掐死的,而掐死她的正是身边的一个婢女。虽然不完全吻合,但与南宫燕所说的也有大半的相似。 更何况,紫鸢的记忆本就是模糊的,有些出入也属正常。 最重要的是,紫鸢原本是不叫紫鸢的,这个名字是李初一替她取的,她原本自称为紫怨。 紫鹃紫怨,读音是蛮贴近的,再加上梁以文的老婆恰巧姓宫,要说这完全是巧合,小胖子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道士曾经说过,一个两个也许是巧合,可一连串的巧合,那只能是必然。 紫鸢的眼中有些许茫然,似乎在默默回忆着什么。李初一看在眼里,心里发疼,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抽了抽鼻子,他向南宫燕问道:“后来呢?那个叫萍儿的你们抓住了吗?” 南宫燕回过神来。 紫鸢的若有所思让她心中的那抹希冀又升腾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紫鸢,生怕错过任何一丝表情,泪水不知不觉中挂满了双颊。 听到李初一问话,她赶忙抹了抹泪痕,贝齿轻咬恨恨的道:“她死了!杀了紫鹃姐,她就自尽了!” “自杀了?”李初一瞪眼,“那幕后黑手呢,查出来了吗?” “没有。” 南宫燕颓丧的摇摇头。 “杀了紫鹃姐之后,那恶婢便自爆而亡了,我们只来得及将紫鹃姐的遗体抢出。我们都知道此事绝不可能是她一人所谋,肯定另有元凶,可查了很久也一无所获,就连她的亲生父母也一无所知,任凭如何拷问也没有结果。那时宫家五脉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如此下去很可能会人心涣散衍生大祸,为了安心人心,家主无奈,只能将恶婢一系废去修为驱逐出了宫家,任其自生自灭从此与宫家再无瓜葛!” “什么啊,只是废了功法赶出家族而已,你们宫家的家主也太心软了吧!” 小胖子一脸愤愤:“换成是我,管你有没有问题,凡是有干系的统统杀绝!” 南宫燕苦笑:“祸不及父母,她虽然行凶,但她的家人是无辜的,自然不能滥杀。何况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宫家的一员,是我们的同族啊。” “那又怎样!” 李初一怒道:“养不教父之过,我就不信她家里一点都不知情!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白白死了,还这么有才,你们查不出真凶也没拿凶人的亲友祭灵,你们就不怕宫紫鹃泉下有知会心寒吗?!” 李初一身上的戾气让南宫燕暗暗心惊,看不出来这小胖子外表白白净净的很是可爱,可杀心竟然如此强烈,冷血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一人死就拿很多人陪葬,而且这些人还是自己的同族,他就一点亲情的观念都没有吗? 见南宫燕愕然的望着自己,李初一冷冷一笑,扭头向道士求证:“师父,我说的对不对?” 岂料道士在想着心事,闻言回过神来后根本没搭理他,而是转口向南宫燕问道:“那把刀和那条项链呢?” 南宫燕摇头:“没了,被恶婢的自爆统统给毁了。” “毁了?” 道士皱眉,想了一会儿后取出一物,递到了南宫燕身前。 “这个认识吗?” 李初一一瞧,正是紫鸢附身的双凤唳血镜,当日被道士收走后一直带在身边,而紫鸢则附身在了他的伏魔镜里面。 此时见道士拿出此物,他心中一动望向南宫燕。 南宫燕凝视良久,末了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刚想说自己不认识,可脑海中似乎有个模糊的片段划过,又让她迟疑了下来。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李初一纳闷儿。这算个什么答案? “看着眼生,可细辨又有似曾相识之感,我也说不准究竟见没见过,所以不敢妄言。” “似曾相识不就是见过嘛!” 李初一无语,道士则拦住了他,凝声问道:“这东西哪里让你感觉似曾相识?” “图案和花纹。” 南宫燕毫不犹豫的道:“双凤迎祥,这种雕纹很多镜子都会采用,可能是我记错了,见过某些类似的东西所以给混淆了。” “你是说,这是双凤迎祥?”道士的目光陡然灼灼,“你再仔细看看!” “有问题吗?” 南宫燕皱着眉头又细看了许久,末了疑惑的道:“是双凤迎祥啊,很多女子的妆镜都会用这种图案。只是纹刻在法宝上的还真少见,除了好看,这种雕纹根本没有什么用......嗯?等等!” 瞳孔骤然一缩,南宫燕紧拧着眉心死死地盯着那两只首尾相衔的凤凰,脑海里一断模糊的记忆越来越浓。 突然,她神情一震,一把抓过双凤唳血镜翻来覆去的看着,越看脸上越是不可置信。 “这个纹路我见过,没错,我真的见过!除了大小以外,这个镜子简直跟紫鹃姐闺房里的一模一样!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巧合吧?” “巧不巧合,等一下就知道了,得罪了!” 说着,道士神色一凝,大手一伸按在了南宫燕头顶,五指微握往回一拉似是拉出了什么,南宫燕顿时两眼无神的僵在原地。 “过来!” 冲紫鸢摆摆手,紫鸢赶忙过去。 另一只手也是一按一抓,紫鸢倒没有僵住,而是整个鬼体化为幽影浮动在道士手中。 阴阳道眼下,李初一发现,道士手里的赫然是两者的神魂。紫鸢因死气所附所以尚能微微显形,而南宫燕的根本无形无质,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 冷汗唰的就下来了。 南宫燕死不死的他不关心,他担心的是紫鸢姐姐别被道士给玩死。 神魂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根本,它既坚韧又脆弱。 说它坚韧是因为它几乎是不灭的,即便人死了神魂也会坠入轮回,经过轮回的洗礼后打上轮回的刻印投胎转世再获新生。 说它脆弱则是因为它寄托着一个人今生的一切,一旦有个闪失,轻则变成白痴成为废人,重则当场身死道消,坠入轮回。 “师..师父,您可悠着点儿!”咽了口唾沫,李初一小心翼翼的小声道,生怕打扰了道士酿成大错。 道士看都不看他一眼,眼睛紧盯着虚浮在身前的两抹神魂,两只手快速的变换着一个个印诀如同消失了一般,一股若有若无的冥冥波动缭绕身周。 旁边,百劫三人也坐直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这边。 正所谓“大道万千,各走一边。众妙之门,殊途同归”,道士所施展的功法虽非他们所修,但其中所阐释的道与法却同样能让他们参悟应证。 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功法的高低优劣已无太大影响,他们更看重的是功法背后所阐释的本质,看重的是道则天心,在这方面道士的道行远高于他们,此番参研自然能让他们获益良多。 忽然,三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齐齐抬头往殿顶看去。 殿外的天空朗朗一片,但在他们眼中却忽然暗了些许,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压过来。 李初一虽然看不见,可本能的直接让他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刚要轻轻提醒倒是一声,却见早有所料的道士看都不看的冲着天空一指,口中清喝一声“恕”,天空似是晃动一下,旋即异象消散,李初一的身体顿时轻松了下来。 摸了摸冷汗,李初一暗暗呲牙。 道士这么玩他以前经常见到,可那时修为粗浅根本一无所觉,总感觉道士是在装神弄鬼的跳大神。 直到现在,随着修为的提高,他所能察觉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想想自己以前不知多少次的暴露在天灾之下他就冷汗直流,心里无比怀念当初的懵懂。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道士的神色也越发凝重。双手不时在两个神魂四周打出一记,冷汗渐渐湿透了他的外衫。 足足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道士才终于印诀收定,曲折手指在两颗神魂间轻轻一点,脸色满是凝重。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身跻道,窥本度元。以吾衍道,以道衍天,天衍红尘,昭昭吾前。众生百态,缘起缘灭,轮回不渡,藕断丝连。呔!天衍命数,衍魂追缘!!!” 随着最后一声道喝出口,整个大殿里顿时激荡起一股诡异的气氛。 所有人都有种通透之感,就像是自己没穿衣服一样的招摇人前,似乎从里到外的一切都被人窥视了一样,百劫三人当场脸色一紧。 不过他们并未离开,法力轻提,这种感觉便烟消云散。 道士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紫鸢和南宫燕的神魂,他们只是靠得太近受了点波及,并无什么大碍。 李初一没有他们那份道行,但他有混沌气息护身。在那股波动波及到身上之前,神魂周围的混沌气息便翻滚了一下,让那股波动从他身边滑了开来。 对于这些,李初一并不在意,就算道士把他看透了他也不在乎。 他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紫鸢的安全。 正文 第九百五十二章 欲拨迷雾 道士的眼中,仿佛有日月星辰变换。阴阳道眼之下,李初一也看到了一暮暮常人根本察觉不到的奇景。 紫鸢和南宫燕的神魂周围不断飘荡着一片片五彩缤纷的氤氲,变化中似乎有一幕幕画面闪过,可细辨时却又仿若错觉。 李初一知道,这是他道行不济,也不会衍道,所以才会忙满然不知所云。不光是他,百劫道人三个也是如此,甚至比他还不济。 没有阴阳道眼的他们,只能凭着自己深厚的道行稍稍感应一二。李初一至少还能看到幻象,而他们别说幻想了,就连模糊的轮廓也看不到,只能隐约感应到那里有什么东西存在。 三人瞧瞧对望了一眼,眼神里均是深深地震撼。 道士厉害谁都知道,可他的道行究竟有多深,却无人说的清楚。 道行可不仅仅只是指实力,能打不代表你的道行深,唯有像道士这样能常人之所不能,亦能能非常人之所不能,这才是道行深不可测的表现。 这还仅仅只是他的残魂,若是他神魂完整道行尽复,他的底子究竟有多深,谁也不敢想象。 飞升期大成后,大智慧大机缘者,可有一丝窥得极境的可能。极境据说是飞升期极致中的极致,距离仙只差一小步,可以说是半个神仙。 只待一朝飞升仙界,极境者瞬间便可蜕去凡胎升华为仙体,无需像普通飞升那样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蜕变转化,而且极境者的仙资潜力远比一般飞升来的巨大。 百劫道人曾经听道士无意中说过一次,极境其实并非人界所能修行的终点。极境之上还有一层更加玄奥的境界,那是一种用言语无法描述的玄玄之境,那种境界已经与真仙无异,甚至比起依靠仙气蜕变的真仙来,这种修士更加的不可测度。 换句话说,达到那种境界的人,根本就是个行走在俗世里的真仙。 其实百劫道人并不知道,道士所说的那条路根本就不是他所以为的那种路,他更不知道世上原本根本就没有三界之分,现在所说的仙界根本就是被人故意剥离出去的,冥界也是如此。 道士所走的路其实是外部真界里的修仙之路,比起三界中需要以飞升的方式抵达仙界,靠着仙界的仙气淬体蜕凡,道士所走的路虽然艰难坎坷,境界越深提升的速度越慢,可跟三界这种填鸭式的方式相比,他的路无疑是扎实而正统的,这也是他的实力惊世骇俗的原因。 可这并不妨碍百劫道人的惊叹于向往。 之所以没飞升仙界,一来是这些年来仙门一直未开,二来则是对道士那种境界的渴望,促使着百劫道人掐灭了原本的飞仙之年,一心在红尘俗世里默默苦修参悟,希冀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达到那种境界。 多年苦修,几乎已经完全跻身极境的百劫道人本以为自己离的已经不远了,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震撼的同时唯有在心中暗叹道海茫茫,无涯无岸。 百劫如是,顽山和无双亦如是。 与百劫道人的论道中无意间得知了那种境界,他们自然也心生向往,因此才闭关苦修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露面。 可惜,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办得到的。 资质,悟性,勤奋,机缘,各种条件缺一不可。 有人一朝得道,有人白骨抱憾。千百年的苦修虽然让两人修为精进,却始终无法触摸到那种境界的边缘。 尤其是顽山,他的岁数本就比百劫要大,又不如百劫道人懂得丹道擅长养生,这次出关也是逼不得已,因为他的寿元无多了。 此时见到道士展现的道与法,他暗暗苦笑之余,更加坚定了飞仙的决心。 此次仙门洞开是他唯一的机会了,若不能飞升仙界蜕去凡体,他就只能埋骨人界抱憾长眠了。 几人各自想着心事,道士则聚精会神的观衍着眼前的一切。 两颗神魂周围的氤氲对其他人来说是镜花水月,对他来说却是蕴意甚深。 只是,越看下去他的眉头便皱得越紧,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天衍命术》竟然昭示不出他所要的东西。 虽然两人命缘都很完整,相互之间也并没有什么联系,可敏锐的道士却一眼看出里面大有问题,紫鸢的命缘被人动过手脚。 动手的那人相当厉害,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的,留下的痕迹淡薄的连他都差点忽略过去,若非残魂融合道行大进,他根本就察觉不出来。 现在,他看出来了,那么问题来了。 这人究竟是谁呢? 是人界某个精通衍道的隐世高手,还是仙冥两界偷跑下来的伪仙伪圣? 又或者真的是三界天道出手,三个老不死的不知在布什么局,不惜代价的显现世间,亲自插手了人界的俗事? “管你是谁,一试便知!” 道士心中冷笑,印诀一改又是一点。 冥冥的波动顿时更加激荡,汇集一起后向着紫鸢的神魂涤荡过去。 他要将遮住紫鸢命缘的那层混淆视听的迷雾,通通吹散! 噗! 普一接触,道士便一口鲜血喷出。 身子一晃咬牙没有后退,他印诀连变,一种种衍道术法不断的打将过去。 这已经超脱了技法与技法的比拼,这是道与道、法与法、意志与意志的比拼。他与那无形的对手比的是算计,比的是衍术,比的是对道的体悟深度,没有法术碰撞时的华彩连连,可凶险程度却远胜万倍。 若是他胜,那层迷雾便会被拨开,动手脚的人也会反噬而伤。 若是他败了,受到反噬的人便会是他自己。道则的反噬可不仅仅是肉身和道果,人的神魂也会受到重创,甚至是直接崩散。 没有威压,可灵魂的本能却让李初一一退再退。怀里的小祸斗仍在昏睡,可感觉到了危险的它却闭着眼睛不安的扭动着身子,至于五个小鬼,早就见机不妙夺回了伏魔镜中。 百劫三人也脸色大变,虽然看不见,但他们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人影骤分,三人各立大殿一角,抬手施法护住殿堂,生怕这里的事情会牵连到外面。 “吗的,这混蛋还真是个祸害!” 百劫道人心中暗骂,每次跟道士碰见十有八九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这下好了,老混球直接来拆他家太虚殿了。太虚殿被毁了事小,波及到大殿下的虚天镜,牵连到殿外收拾残局的一众弟子,那可就严重了。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道士脸色惨白的踉跄后退,不知受了什么暗伤。 百劫道人刚想问问需不需要帮忙,下一刻他却猛然睁大了眼睛。 直接道士一退不停一路飞退到大洞旁边,手一伸向洞中一招,口中默念了几句什么后轻喝道:“起!” 轰隆一声闷响,整个凌霄峰都颤了一颤。 殿外忙碌的弟子以为有大衍的余孽来袭瞬间警惕起来,可观望了半天鬼影子都没发现一个,不由茫然当场。 百劫道人却不然,他的肺都差点气炸了。 刚才还想着会不会牵连到虚天镜,一转眼的功夫念头都还没散呢,这混蛋竟然就打上虚天镜的主意了! 这不是要绝他的祖坟,动他的命根嘛! 好在虚天镜不是俗物,守护它的阵法禁制也非寻常,道士一招之下差点没把凌霄峰震塌了,可虚天镜已然稳如泰山,半点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眉头一挑,不信邪的道士便要再来一次,百劫见状赶忙大声制止,慌乱的都岔了声了。 “别!那是九虚连环的阵眼!你再乱来我跟你拼命!” 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道士犹豫了一下后法诀一变:“御!” 这回凌霄峰没震,但漆黑的大洞却豪光大放,璀璨的光芒一路穿过殿顶直射高空,莫名的威压瞬间袭临到凌霄峰周围的每一个人身上,甚至连靠得较近的百草峰和太虚峰都能感觉得到。无数人愕然转首,望着凌霄峰的方向不知发生了些什么。 凌霄峰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太虚殿突然冒出了一道直插云霄的光柱,除此之外什么也不知道。 有心想去看看,却不敢。太虚殿可不是自家的院房,你想进随时就能进的。如今太虚三祖都在里面,不得召见擅自闯进去,那是嫌自己的命长了。尤其在这种多事之秋,万一给按个余孽内奸之类的名头,那可是跳进无尽海都洗不清了。 百劫道人倒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宁可自己不知道,翻着白眼,他差点没气昏过去。 这混蛋是不取镜子了,可他直接在洞中催动了虚天镜。虚天镜的厉害谁不知道,这一催动谁知道会不会伤害到护守它的阵法禁制,还有九虚连环的阵纹。若是九虚连环的核心阵纹伤了,那他可吃人的心都有了。 “混蛋,你小心点儿!” 无奈,想吃人也打不过人家,百劫道人只能老眼含泪的嘱咐道。 他这幅模样让唯恐天下不乱的小胖子顿时咧开了嘴角,就连无双都眼弯如月,紧抿着嘴角。 如果不是道士还在凶险中,他俩绝对能凑一块放声大笑到百劫老祖吐血。 也不知道听没听见百劫道人的话,反正道士的脸色是纹丝不动。 待豪光拔升至某个顶点,他眼神一闪旋动手腕轻轻一抓,下一刻奇景骤然,光柱骤然回缩不断地向着他的手掌前凝聚,不多时光芒敛去,他的掌前却多了一面虚幻的古镜。 除了微微透明没有什么实感,古镜的模样正与洞中的虚天镜一般无二,仿佛分身一般。 正文 第九百五十三章 巧合? 虚按古镜,调转镜面朝着神魂的方向,道士一记道诀印出。 “贯通三界,纤毫毕现,开!” 璀璨的光柱再次出现,目标直指紫鸢的神魂。 神魂周围的氤氲被映照得更加瑰丽,但同时它们的波动也越来越剧烈。 “师父!” 李初一小声惊呼。 他看出来了,这种波动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氤氲的中心,紫鸢的神魂也在剧烈震颤着,几丝若有若无的裂痕悄然浮现,并且随着光照的持续不断增多。显然,如果道士不收手的话,紫鸢的神魂早晚得崩溃。 道士自然也发现了,眉头紧皱,但并未收手。 他一定要找出那个人的蛛丝马迹,他有种隐隐的预感,感觉给紫鸢的神魂动手脚的人很可能跟暗算他残魂的人是同一个人,甚至过往的很多事情很可能都与这人有关。这是一张天幕,牢牢的遮在了他和李初一的头上,如果不看清楚的话,他们师徒俩前路堪忧。 “师父!!” 见道士没反应,李初一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就这片刻的功夫,紫鸢的神魂上裂纹又增加了许多。 “安静,老子自有分寸!” 吼了徒弟一嗓子,道士便不再多言。控制着虚天镜的幻影分身,他的眼睛紧盯着紫鸢的神魂不放。 心提到了嗓子眼,李初一满头大汗的看着道士施为。眼睁睁的看着裂纹爬满神魂,一张一合间仿佛婴儿的小嘴一样,似乎随时都会崩裂,他实在是坐不住了。 刚要催促道士停手,道士却已然先行一步。 虚天镜的奇光一敛,道士飞身过去,双手绕着神魂打出一连串的印诀,最后虚合一攥,紫鸢的神魂顿时安静了下来,上面的裂缝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神魂归位!” 剑指一分各点左右,两颗神魂顿时分飞开去,紫鸢的神魂外弥漫出大量死气重新凝成鬼体,而南宫燕的神魂则幽光一闪没入了肉身的眉心。 嘤咛一声,南宫燕茫然睁眼,怔怔的望着周围呆呆的打量了半天,良久才清明重现,连退几步骇然的望向道士。 紫鸢的反应虽然没有那么大,但看着道士的目光也隐惧不已。她不是怕道士会杀她,她只是本能的对那种她无法反抗的力量的心生恐惧。 “前辈...!” 惊怒的低声喊了一声,纠结的南宫燕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被人抓住了神魂一番施为,这简直比扒光了她的衣服游街还要让她难看。神魂不仅关系到一个人的性命,里面更有一个人此生的记忆。这些记忆里很多都是很私密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宣之于口的,哪怕事出有因,道士这种做法也与施暴无疑。 可更让她惊惧的,则是道士的深不可测。她可不是一般的修士,功至飞升期的她神魂可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可道士却如此轻而易举的将她的神魂给抓了出来,整个过程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如何能不骇然! “前辈,你...你到底是谁?” 本来想说的是“太过分”,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询问道士的来历。 道士的行为自然极其过分,但斥责也是没有用的,反而可能会引起对方的不满。所以急智的南宫燕改为了询问来历,报不了仇,她至少得知道究竟是何人能有这等本事。 “我是帅哥!” 哪怕消耗巨大在剧烈的喘息着,道士闻言也没忘了调笑一句。 就算对方是个怪物,南宫燕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身为前辈大能却为老不尊到这种份儿上,恬不知耻的样子让她几度无语,哪怕对方确实面相不赖。 看着道士将虚天镜的虚影重新打回洞中,粗略检查了一下发现虚天镜及周围阵纹禁制并未受损,百劫道人总算放下心来,转而关心起事情的结果。 “天一,怎么样?” 平息下体内激荡的道元,道士拧眉道:“失败了,没成!吗的,对方手段太阴毒了,虽然继续下去我肯定能查出点什么来,但是紫鸢丫头的神魂也会崩散。” 看着紫鸢,道士幽幽道:“对方将紫鸢丫头的命缘搅成了一团乱麻,易改的部分紧紧地纠葛在里面根本剥离不出来。今天得亏是我出手,换个人来稍稍触碰丫头的命缘就彻底散了,连弥合的可能性都没有。刚才那些裂纹就是对方故意留下的暗伤,好在今天有此一出,否则丫头修炼下去早晚要出大问题!” “大问题?!”李初一一惊,“有补救的办法吗?能养好吗?” “不用担心。”道士拍了拍李初一的脑袋,“暗伤我已经借着虚天镜修复了七七八八,余下的后面慢慢梳理便好。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些暗伤固然阴损,却也让我多少有了一点收获。” “什么收获?”小胖子问道。 微微一笑,指着紫鸢,道士看向了南宫燕:“她确实是你们宫家的人,虽然不敢肯定是不是你说的宫紫鹃,但十有八 九应该是没错的了。” 南宫燕浑身一僵,猛然转头看向了紫鸢,滚滚泪珠盈满眼帘。 紫鸢也是微微一震,在南宫燕看来后俏脸微微一紧。也许是冷淡的性情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事情,回望着南宫燕,她一言不发的紧抿着嘴唇。 本就有所预料,得到道士的肯定后李初一面色一喜,旋即又纠结起来。 跟紫鸢差不多,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说恭喜? 别闹了,人家死的那么惨,现在都化成怨魂女鬼了,说恭喜那是找骂。 说节哀? 拜托,人家姐妹重逢,你跟人家说节哀,那是找抽。 “紫鹃姐!” 没有让他为难,南宫燕一声泣呼,带着一阵香风扑了过来。 可惜人到跟前,紫鸢下意识的一闪,让她扑了个空。 “紫鹃姐......” 见紫鸢不让她碰,南宫燕只得站在一旁默然流泪。 紫鸢微微松了口气,与南宫燕不同,她没有半点以前的记忆。虽然得知了些许身世让她也很高兴,可是要她像南宫燕这样满心重逢的喜悦,她做不到。 哪怕对方真有可能是她生前的姊妹,可对现在的她来说,对方不过是个外人。 听到南宫燕悲伤的呼唤,她皱了皱眉头纠正道:“我叫紫鸢。” “可是你就是紫鹃姐啊!这位前辈都说了你就是的!” “我叫紫鸢。” 紫鸢不为所动,执拗的道:“就算我以前是紫鹃,但那都是以前,现在的我叫紫鸢。” 说着想起了什么,她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动人的微笑,骄傲的道:“这是我弟弟给我起的,我很喜欢!” “弟弟?” 南宫燕愕然,想不明白紫鹃姐什么时候多出个弟弟来。 没等她问,一个小肉墩便主动跳了出来,拼命的挥着手笑道:“是我是我!” 好笑的样子让南宫燕悲伤稍减,刚一见面她就认出了李初一是谁。 如果说独斗百兽山庄的小猛她没有看到印象还不深,八极盟和漠北四宗生死斗,李初一从天而降一怒为红颜的杀了寂静岭的天骄宋高,那一站可是让看台上的她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毕竟天才虽少,各宗还是有一些的。可是能以下克上整整跨了一个大境界的妖孽,古往今来还真没出过几个。 开始她还以为李初一是太虚宫秘密培养的年轻后人,就连太虚宫的否认也被她当成了故作高深。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太虚宫并没有故作高深,这小子的师父真的另有其人,而且还是一位让她毫无反抗之力的绝代大能。 有这么一位师父在,李初一再妖孽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跟自己亡故的姐姐有关系。看着紫鸢毫不避讳的让李初一靠在身前,她既心酸又羡慕,最后尽皆化为了欣慰。 不管如何,紫鹃姐还是找到了心疼她的人的。 道士的顾惜留手,李初一的百般维护,这些都说明他们跟紫鸢的关系极好,有如亲人一样。 虽然姐姐不认自己,但她死后还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找到顾惜自己的人,她总归是幸福的。对此,南宫燕哪怕心里再悲酸,更多的还是安慰,她替紫鸢开心。 “看来,五阳城的梁家和你们宫家,老子都得去走一趟了。”道士忽然插口进来。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他冷冷一笑道:“宫家的小姐含冤而死,没入轮回却困在了一面镜子中,然后颠沛流离到了大衍的一个富豪家里,化为厉鬼日夜纠缠富豪的老婆,再然后又被我们师徒给撞见了,仗义出手替他解了难,而后镜子便到了我手中,里面的女鬼则寄身在了我徒弟的法宝中。最最巧合的是那位富豪的老婆还姓宫,这么多巧合看似毫无联系,可是捋一捋,老子怎么也不信里面没有猫腻!” “姓宫?”南宫燕一惊,若有所思的看向道士。 道士眼睛一眯,微笑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说过,那个侍女的族系被你们宫家废去修为赶出了家门,而梁以文的老婆宫含秀恰巧是个不通修行的凡人,嫁了梁以文后才冠了夫姓叫梁宫含秀。就算这些都是巧合,可有一点是我最感兴趣的。我没记错的话,梁宫含秀身边的婢女中,有一个恰好也叫萍儿。这么巧合的事情,简直跟三流肥皂剧似的,你们不觉着很奇怪吗?” 南宫燕一怔:“什么是三流肥皂剧?” “就是皮影戏。” 随口解释了一句,李初一皱着眉头奇怪的问道:“梁宫含秀的婢女有个叫萍儿的?我怎么没记着?” “你就记着吃了!” 道士没好气的道:“咱们的晚饭还是人家送过来的呢,那么大的胸老子哪能记错,当时可好一番惊叹来着呢!” 其他人同时暗啐一口,对眼前这位不正经的高人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胖子当即低头,根本不敢去看旁人的脸色。 他后悔了,他就不该多嘴一问,道士的话哪回错过! 这下好了,祸无单至,丢人成双了。 正文 第九百五十四章 别惹道士 这时,陆横走了进来,见到道士后赶忙行李,随后才向百劫道人恭声道:“三位师叔,作乱的余孽均已伏诛。其中封家和鬼族的人我留了几个活口,只是怎么审他们也不开口。” 百劫道人还未开口,道士眉头一挑抢先道:“不开口?简单啊!直接搜魂不就完了!” 陆横苦笑:“前辈,那几人至少也是五劫的修为,杀他们容易,可是搜魂,晚辈修为有限,实在无能为力。” “没事没事,带过来我帮你整,正好我对封家和鬼族的态度也很感兴趣。” 说着看向脸色臭臭的百劫道人:“你没意见吧?你要有意见我就分你两个让你过过瘾,怎么样?” 白眼一翻,百劫老头黑着脸别过头不过去理他。 满意的拍拍手,道士笑道:“好了,你家老祖也没意见了,赶紧去带人吧。” 陆横暗暗苦笑,冲着几人拱拱手后转身退出,没过多久便跟叶之尘一起押着两个人回到了大殿。 “叶叔!” 李初一惊喜的叫了一声。 叶之尘见他无恙也是喜色一闪,却没有答话,而是依足了礼数的一一拜见,尤其是道士,郑重中更是多了几抹复杂。 道士根本没看见似的,大大咧咧的怕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呦,小鬼,好久不见啊!这么些年没见,你的道行见长啊!不错,真不错!” 说着,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李初一,后者心虚的赶忙低头。 虽然没有完整传授,可叶之尘能凝练出剑元李初一功不可没。道士的眼神多毒辣,一眼就猜出了此中端倪,李初一不心虚才怪呢。 叶之尘显然也想到了此处,赶忙躬身想要全部揽下,却被道士一把拉住。 “没事没事,我没有生气。说起来你也是初一的亲人,虽然没有血脉联系,但你绝对比他亲爹要好上万倍。臭小子这么帮你,显然说明你对他不错,这是你应得的。只是此中法门你一人知晓便可,切勿对外人言。不是我小气,而是此中干系太大,怕害了你们的性命!” 叶之尘心里一松,旋即正色道:“是,晚辈明白,晚辈以道心起誓,绝不对第三者言!” 满意的点点头,道士眼睛一眯微笑道:“既然你修得此法,便算是与我有缘。将来若是能再进一步,我再亲自指点你些东西也不是不可能的,一切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此言一出,叶之尘心中大震,就想拜倒称谢,却被道士一把拦住。 旁边,百劫三人也眼露暗羡。 道士何人,他们知晓甚深。能得他传法,这些年来也就李初一一个。 如今叶之尘有此机缘,他们替他高兴的同时哪能不暗暗羡慕,道士所传的法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功法,那是其独有的道,一条比仙路还要莫测高深的道。 看着叶之尘紧绷的脸上掩不住的几抹潮红,三人心里不禁同时萌生了一个想法。 鲁泰叛变,宇字阶少了一人。本来他们是想从宙字阶选出一人精心*作为补缺,可如今叶之尘有此机缘,这补缺的名额未必不可给他一个。 只是不知,真到那种地步道士还会不会让叶之尘留在太虚宫。 而叶之尘自己,即便道士同意他留在太虚宫,以他的性子,他自己又会不会愿意接受他们的安排。 要知道,就连现在神剑峰峰主的位子,当初也是为了报恩,再加上神剑峰没有比他还合适的人选,他才坐上去的。 宇字阶在其他人眼里是天,可在他眼里,却未必有多么诱人。 不理兴奋的叶之尘,道士一把抓过封家那人,拍了拍他的脸蛋儿柔声道:“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本以为对方会盘问自己几句,没想到一张口竟然是这么一句。封家男修愕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感觉脑袋一疼,两眼一翻陷入了黑暗。 血腥的一幕让旁人都微微侧开了脸,尤其是南宫燕,侧开的俏脸上血色全无。 知道道士要搜魂,可没人想到他竟然这么干脆直接。前一句还柔声细语呢,下一刻男修的头便成了烂西瓜,红白四溅的分外恶心。 可怜的看着没了头颅的封家男修,小胖子暗暗叹了口气,只有他知道道士是怎么回事。 显然,被人阴了一记后又在紫鸢的神魂上吃了瘪,嘴上虽然没说,可道士心里已经窝了一肚子火。 向来只能他欺负人,不能人欺负他,道士的脾气他太了解了。 说实话,火成这样还能安安静静的站在这里跟个正常人似的聊了半天,道士的忍耐力已经让小胖子很惊讶了。所以道士才会主动提出替陆横搜魂,一来是真的对封家的图谋感兴趣,二来则是为了泄愤。 怜悯的看着不为所动的鬼修,小胖子心里暗暗冷笑。 别以为自己很横,凭道士的手段,你就是个鬼修大能等会儿也得哭成个娘们儿。 抓着封家男修的神魂默默感应了一会儿,道士睁开眼睛咂了咂嘴。扭头一瞧鬼修无动于衷的样子,他顿时眼神一闪,笑的更温柔了。 “来,该你了~!” 鬼修哪会怕他,闻言冷冷一笑,转头看了一圈,最后嘴一咧狂笑道:“拖着你们几个垫背,本王也值了,啊哈哈哈哈哈!” 说着鬼体一阵波涌,磅礴的死气膨胀了一下后瞬间紧缩,不断的向着中心处凝聚过去,那样子分明是... “自爆?!” 陆横大惊,他以为鬼修已经被封禁住了,谁知道对方竟然还藏了一分余力。其实这也不怪他,鬼修本就与人修不同,加上对方的道行不浅,不熟悉没有完全封禁住也属正常,本来做这些事的也不该是他,而应该是宫家和封家。 无奈封家叛变,宫家除南宫燕外其他人均无这等实力,一时间找不到南宫燕的他只能按着自己的法门层层封禁,谁成想还是出了一丝疏漏。 百劫三人脸色一沉,其他人更是脸色大变,陆横的手瞬间按在了刀柄,叶之尘的剑已经拔出了一半,其他人也是如此,小胖子更是二话不说的往道士身后扑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让他们的动作止在了原地。 脖子一歪,鬼修被道士一巴掌给扇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后滚出老远方才停下,挣扎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道士。 “你...你竟然能碰到我?!” 鬼体凝实不假,但本质上还是无形无质的死气。除非他想,否则旁人别想与他有实质性的接触,这也是阴魂死物最让人头疼的一个地方。 对付鬼修,普通的刀砍斧劈是没有用的,必须将法力附着在兵刃之上,或者用法术轰击,这样才能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哪怕被封禁了也是如此,陆横刚才带他过来时就是拿一件法宝绳索将其一路捆缚过来的,可道士刚才那一下丝毫没有法力的波动,就是普普通通的一记耳光。 这怎么可能?! 鬼修很心寒,更让他心寒的是那一巴掌竟然让他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疼。 不是遭到法术轰击后灵魂产生的痛楚,而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过的、挨打时的肉疼。他是鬼修,鬼体完全是死气凝形而成,没有肉身的他这种感觉根本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可他切切实实感觉到了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这种火辣辣的感觉让他茫然,更让他恐惧。 “吗的,给脸不要脸!老子好言好语的跟你讲话,你他吗竟然跟我玩自爆!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不姓李!” 愤怒的道士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鬼修身前,骂骂咧咧的往他身上一骑,论起胳膊就开始狠抽起来。 非人的惨叫声回荡大殿,如果不用眼看的话,单凭岔了声的惨嚎你很难想象挨打的是一个鬼修。 期间无论鬼修怎么变幻,道士都能精准的找到他的头部。想要自爆,死气却总在爆开的边沿戛然而止,怎么努力也炸不开。 看着死了还要受罪的鬼修,李初一怜悯的摇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好端端的去挑逗道士,这不有病吗? 旁观者清,他早就看出来了鬼修自爆不成是道士搞的鬼。恶趣味的道士明明有彻底压制对方的实力,可他偏不,任由鬼修的死气凝缩到爆开的边沿时才暗中压制,就这样始终让鬼修保持着一丝希望,希冀着越过那一丝边线,拖着该死的道士一起身死道消。 时间一长,其他人也看出来了,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看着锻炼身体的道士默然无语。 最后鬼修也终于琢磨过味儿来了,死气一散放弃了突然的挣扎,怨毒的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大爷!” 可能是打累了,道士停手比了个中指,随后冲紫鸢招了招手。 “带孩子过来吃饭!” 紫鸢一愣,旋即恍然。冲李初一递了个眼色,小胖子无语的放出五个小鬼,目无表情的看着一大五小一溜烟的奔了过去围在鬼修身边。 带孩子吃饭? 真他吗牙疼... 手一探从鬼修体内掏出神魂,道士看了眼拼命吸纳着死气的五个小娃娃,没好气的道:“你们几个小崽子悠着点,这瘪犊子道行不低,小心吃多了把自己撑爆了!吃不完不要紧,没人跟你们抢,回头让你们哥哥把剩下的收进伏魔镜,你们去伏魔镜里慢慢炼化!” “知道了,爷爷~!” 五个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回道,只是这种声音从它们狰狞的罗刹身里发出,怎么看怎么诡异的让人发寒。 拿着神魂感应了一会儿,道士眼中寒芒一闪,一把捏碎了神魂的同时,幽幽的看向了百劫道人。 “百劫,鬼门也要开了。” 正文 第九百五十五章 往事已矣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百劫道人才声音干涩的道:“怎...怎么会...!” 就如同仙门是飞升仙界的路途一样,鬼门也有类似的功能。不同的是,仙门是将人引往仙界,而鬼门,则是将冥界的厉鬼们放回人间。 此外,鬼门的出现还意味着一件更重要的事——十二万年一次的大清洗,即将展开。 仙门开,福缘至;鬼门开,厄难来。 鬼门的出现代表着人界的黑暗即将再次降临,仙扫人,冥收鬼,人界不论生灵还是死灵,所有的修士都会成为屠戮的目标,修为越高越是如此。凡人虽然不会被可以针对,但如此剧烈的碰撞中,凡人脆弱的生命与草芥无疑,苟生还是惨死只能听天由命。 可是... “不应该啊!” 顽山的声音略显尖锐,脸色铁青的道:“距上次祸乱这才过去多久,大衍立过满打满算也不过万年有余。就算他们不被天道所承认,可他们的国运也不该如此之短,你不是曾经说过,据你推算大衍的国运至少还有三万年吗,怎么鬼门现在就开了呢!” “我怎么知道!”道士也有些烦躁。 原本十中八 九的《天衍命术》最近频频失利,算不出谁动了自己的残魂,也算不出谁对紫鸢动了手脚,如今连鬼门这件事都出了岔子,他心中也渐生焦躁。 他能感觉出这些事的背后都有人在捣鬼,而且这些人很可能还是一个,可是他算不出那人是谁,就连线索也是模模糊糊的一丝半点,留给他追查的时间并不多了。 “那鬼族跟大衍合作,究竟在图谋什么?”百劫道人问道。 “鬼族不想死。” 深吸了口气,道士沉声道:“每次鬼门洞开,冥界的恶鬼们都会奴役整个鬼域。与仙界不同,冥界在利用完鬼域的鬼修们之后,会毫不留情的将他们作为口粮全部吞噬掉,只有极个别的鬼修被某位鬼圣看中,才会侥幸一命被鬼圣一同带往冥界。这些鬼修虽然已经死了,但毕竟还有自己的灵智,自然不想再死一次。恰巧这时大衍找到他们,双方这才约定了共伐太虚宫,事成之后大衍会敞开国门,从十五郡中分出两郡作为鬼族的栖身之所,而封家同样不想族人白白流血,所以也同意了这个约定。” “封家背叛了亘古的誓言了吗?”南宫燕突然开口。 在场的除了李初一以外,其他人对她口中的亘古誓言或多或少都有了解,闻言均是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誓言如山,不可轻易;誓言如海,不可轻挪。 宫家和封家是有誓言的约束,可时间毕竟过去太久了,久到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誓言是在什么时候约定下的,古籍上只留下了“亘古”二字任凭后人揣摩。 时至今日,这个誓言还有没有效,还有多少效用,甚至这个誓言究竟存不存在,很多人也不敢肯定了。 封家的人会有这种异心并不奇怪,虽然有自古传承的圣物镇族护佑着他们不会在人界的黑暗中湮灭,可是夹在生死一线的他们同时面对鬼族和各个生灵种族的来袭,他们是没有家破人亡,却也每次都元气大伤,不知多少族人命丧黄泉。 看着不敢相信的南宫燕,道士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封家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封家传承的祖器,似乎出了问题。” 南宫燕瞬间瞪大了眼睛,半天才猛吸一口凉气。 两家的历史都极为久远,似乎崛起的时间也是同一时期的。不知祖上得了什么机缘,两家各有一件镇族的圣物流传下来,论品级与天虚宫的虚天镜不分上下,三者各擅胜场无法说孰优孰劣。 可有一点,却是极少有人知道的。其实宫家和封家的祖器同出一源,根本就是一件,二者相合才是最完整的形态,只是不知被什么人因何缘故分成了两部分,分由两家各自保管。 同时,两家的祖训中也有秘令明言,两家的圣物绝不可重合一体,哪怕天塌下来,哪怕两家血脉灭绝,两件圣物也不能重归为一,否则会有不可想象的大厄临头。 关于秘令的事情,两家中知道的人极少。南宫燕也是在小时候无意中听她的父亲提起过一次,并且事后屡次嘱咐她绝不可对人言。 对此,南宫燕是很理解的。毕竟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知道了,总会有些偏执的人想要去尝试一番,哪怕明知是死,也要看看那种厄难究竟是什么。 比如宫紫鹃就是如此,南宫燕不止一次的设想过,如果宫紫鹃还活着的话,以她旺盛到偏执的好奇心,她极有可能会想尽办法将祖器从祠堂中请出来,拉拢着同样唯恐天下不乱的冯子涵一起再将封家的祖器请出来,二者合一看看究竟是个什么结果。 如今乍闻封家祖器出了问题,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家的祖器是不是也出了问题。急着将此事禀告给家族的她顿时升起了马上离开太虚宫的念头,可看到冷若冰霜的紫鸢,她又犹豫了下来。 “紫鹃...紫鸢姐,我准备启程返回宫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紫鸢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她,眼神似乎在说她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心里泛酸,南宫燕苦笑摇头,也不强求,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欢迎随时来宫家一叙,我相信家里有很多人会很盼望你的到来。” “宫家我们会去的,等我忙完了手边的事,我就带着她一起去你们宫家和封家看看。”紫鸢没有答话,道士抢先开口。 南宫燕大喜,赶忙盈盈一福道:“多谢前辈,宫家届时必扫榻相迎。” 道士好笑的道:“扫榻?呵呵,你们家的老东西们知道了我要来,不关门拒客就不错了,还扫榻?呵呵呵呵~~!” 南宫燕皱眉,咬了咬嘴唇轻声问道:“敢问前辈名讳?我宫家虽然封闭,但也不是不知礼数的莽人,尤其是前辈这种高人更不会如此,莫非前辈与我家祖上有怨?” “我倒是无所谓,可你们宫家的老家伙们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看着不解的南宫燕,道士抿嘴一笑,神秘兮兮的道:“你回去告诉那些老家伙们,就说我李在天要来了便可。” 李在天...吗? 记忆里好像没有哪位高人叫这个名字,看来是某个隐世的大能了。 点点头,南宫燕恭声道:“前辈放心,前辈的话晚辈一定带到!” 说完又朝百劫三人行了个礼,复杂的看了眼紫鸢,她转身向殿外走去。 “等等!” 一声呼唤,脚步戛然而止。 南宫燕猛然转身,惊喜的看着紫鸢。 她改变主意了? 可看清紫鸢的脸色后,她又瞬间失望下来。紫鸢的脸上没有半点随她离开的样子,叹了口气,她挂起微笑:“紫鸢姐,有什么事吗?” 犹豫了一下,紫鸢轻声问道:“那个叫冯子涵的,最后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问出这么一句,冯子涵这个人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只是个仅仅知道名字的符号,本可不必在意,按着她冷淡的性情更是不会去在意。可不知怎么的,她今天就是很想知道这个人的结果,也许是受了那个故事的影响,也许是因为其他原因,总之她就是很想知道。 以为她回忆起了什么,南宫燕的眼中顿时神采绽放,可旋即又黯淡了下去,俏脸一片惨然。 “迎亲队随着朝阳如期而至,可到了宫家子涵哥才知道紫鹃姐已香消玉殒,乍闻噩耗的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趁着旁人不备,他...他殉情了。” 李初一能看出紫鸢的脸更白了一点,他赶忙握住了紫鸢的手,却又发现那只冰冷纤细的素手竟然有些颤抖。 给李初一递了个放心的眼神,紫鸢疑惑的看了看自己隐隐颤抖的双手,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 使劲闭了下眼睛打消这些杂乱的念头,她用一如既往的冷淡声音说道:“哦,这样啊,那他的遗体埋在哪儿了?是跟你那个姐姐合葬了吗?” “没有。” 摇摇头,南宫燕叹了口气道:“紫鹃姐突遭横祸,子涵哥也殉情而亡,封家的人认为是紫鹃姐害死了子涵哥,而宫家的人则认为是子涵哥扰了紫鹃姐的情丝才会让她遭此灾厄,宫家和封家的关系因此降到了冰点。但有一点两家的观点是一致的,那就是紫鹃姐和子涵哥的死,都是违背了祖训而遭到的报应。所以子涵哥和紫鹃姐并没有葬在一起,而是被两家各自埋在了自己的祖祠堂里,并且由各自的高手超度亡魂封禁尸身,确保两人不会化为怨魂厉鬼这才葬下。所以初见你时我才......” 没有说完,南宫燕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不论如何,紫鹃姐,能再次见到你,真好!” “是紫鸢。” 执着的紫鸢纠正道,只是声音,却没有之前那般冷硬了。 “行,你喜欢就好。那么紫鸢姐,今日暂且别过,我先行一步回家等你,你可要早点来哦!” 说完摆摆手,迈着轻松的脚步,南宫燕走出了太虚殿。 待她的人影消失在门口,紫鸢的眼神骤然一涣,变得有些茫然。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虽然已经平息,可颤抖的感觉还未完全消散。脸上虽然很平静,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淡漠模样,可她的心里早已乱作一团。 我是谁? 我真的是他们口中的宫紫鹃? 可为何他们说的事情我一点都记不起来? 明明没有一点印象,可听到冯子涵的结局,我的心会发颤呢? 我到底是谁? 迷茫中,她的手上忽然多出了一只肉乎乎的小手,转头一瞧见李初一满眼担心的望着她,紫鸢眼神一清,嘴角划出一抹微笑。 她发现自己在思考一个很蠢的问题。 自己以前是谁很重要吗? 往事已矣,无须执着,她只要知道自己现在是谁便好了。 我叫紫鸢,是李初一的姐姐,是五个小鬼的大姐头。 知道这些,便足够了。 不是吗? 正文 第九百五十六章 蝶梦垂危 “你什么时候走?”百劫道人问道。 想了想,道士说道:“等妖族回完信吧,那帮禽兽太不爽快了,借池子泡个澡都磨磨唧唧的,难怪苟居十万大山这么多年不敢出来。” 百劫道人纳闷儿:“泡澡?泡什么澡?” “化龙池啊!”道士白了他一眼,似乎对他连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都想不到很是无语。 百劫道人更无语,都无语的牙疼了。 化龙池可是妖族的圣地,也不知道这混蛋开了什么王 八蛋的条件作为交换,人家回去好好商量一下自然是很正常的,一口答应下才不正常呢。 看看李初一,百劫道人心里暗叹。也别怪小胖子看不上他太虚宫,道士能给他的东西,有一些太虚宫还真给不了。 “他自己一个人去你放心吗?你也别怪这小子害怕,你不跟着去,万一妖族反悔,他的小命可就真留在那儿了。” “没事,他死不了。我替他算过了,此行大吉,没有凶相,去了不会有事情的!” “问题是,你现在的衍术,还准吗?” “......” 冷场。 半天,道士才面无表情的冲着百劫道人招了招手:“来,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 “要不,我跟着一起去吧。”叶之尘站了出来打圆场。 李初一自己一个人前往妖族,他本来也是放心不下的。 道士还未说话,百劫道人便抢先道:“不行!” 见叶之尘不解,他语重心长的道:“你走了,神剑峰怎么办?太虚宫祸乱方平,谁知道大衍那边还有没有其他后手暗藏其中,你身为峰主要办的事多着呢,岂能不管不顾?” “可是......”叶之尘皱眉,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把峰主之位让出去。 “放心吧,没事的。” 揉着小胖子的脑袋,道士笑道:“人不搓揉不成长,臭小子当初在漠北的时候也只身一人无亲无故,不也混得风生水起好得很吗?‘鸟人’的名号,连身在大衍的我都‘如雷贯耳’呢,对吧,鸟人小朋友?” “你大爷!哎呀,唔......” 条件反射的回骂了一句,头上顿时挨了一记道士的老拳。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小胖子委屈的想哭。 千怕万怕,最怕臭道士知道了他在漠北的糗事,结果臭道士还真知道了。这下完了,不知道要被臭道士取笑多久,这个坑没个百八十年的恐怕是爬不出来了。 “看吧,挨了老子一记重拳他都没事儿,这小子的命硬的很呢!” 叶之尘无语。 难怪李初一的性格那般怪异,他总算知道小胖子是怎么被养大的了。 百劫道人哭笑不得,无双却心疼的看了眼李初一后开口道:“这样吧,我从太虚宫抽几个高手护着他。有天哥你的名头和我们太虚宫一起共同镇着,量妖族也不敢生出什么异心。” 见道士想要拒绝,无双赶忙道:“你别急着拒绝,先看看我的人选再说。陆横,你家宝贝丫头在外面晾了那么久了,你这个当爹的就一点也不心疼?” 陆横一窒,满脸尴尬。 刚才他就接到传讯,小雨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知道李初一在太虚殿,立马跑了过来想要见他。 可是在场众人何等身份,谈论的又是些不能公之于众的秘事,他哪敢让她进来,只能让人转告她先行离开,待殿中诸事了解后再让李初一去见她。 但小雨哪里肯干,不让进不要紧,小丫头直接蹲在殿外不走了。收拾残局的凌霄修士认得她是掌门的独女,只要她不捣乱自然不会去管她。陆横无奈,本想寻个由头亲自出去勒令她离开,没成想被无双先一步发现,同意让她进来。 陆横不敢不从,点点头传音几句,片刻口小雨拉着郝幼潇疾步走了进来。 见李初一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两个丫头顿时松了口气,好在两人都没忘了礼数,赶忙转身向众人一一问好。 小雨也就罢了,郝幼潇可是八极盟郝家的千金,众人地位虽高,却也不会欠了礼数,认真的一一回礼,但神色间难免有几分倨傲。 八极盟和太虚宫的差距,郝幼潇自然是知道的,对这些前辈高人的态度没有人任何不满。只是直到轮到道士时,郝幼潇犹豫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开口。 道士曾经嘱咐过她要她不要轻易将他们的关系说于外人,郝幼潇也不知在场的这些算不算外人,想了想恭声道:“幼潇见过前辈。” 道士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满意的看着她暗暗点头,嘴上笑道:“别怕,都不是外人,喊出来让这帮老小子听听,让他们也知道知道你也是有靠山的!” 郝幼潇顿时感动,道士是护着她她哪能看不出,闻言点点头,乖巧的叫道:“干爹。” 噗~! 殿中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嗦,百劫道人的老血都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看看郝幼潇,又看看道士,百劫道人生出一种荒谬之感。 天一这混蛋怎么了?脑子真的坏掉了? 收了个徒弟也就罢了,毕竟李初一确实璞玉一块,尤其不凡之处。可是郝幼潇这是怎么回事?平白无故的认了个干闺女,而且还是郝家的千金,难道漠北的八极盟......? 他的眼神道士哪能看不懂,摇头笑道:“别误会,八极盟可跟我没关系。只是这丫头与我有缘,臭小子不孝顺我也想养个闺女尽尽孝,所以就认了她了。怎么样,老子的眼光毒不毒,我这闺女好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百劫道人无语。 郝幼潇的资质自然是没得说的,容貌身段也是一等一,谁要是养这么个闺女绝对是天之所幸。 可问题是,这辈分...... 陆横和叶之尘互望一眼,两人都额头冒汗。 “各论各的呗!” 道士轻松的道:“都是修行之人,哪用讲那些个死板的礼数。达者为师,该怎么叫怎么叫,有什么好纠结的。” 说着,头一转冲百劫道人眨了眨眼:“来,小郑义,叫声前辈让老子乐呵乐呵。” “滚!” 无视道士的恶笑,百劫道人把头扭到了一边。 其他人都松了口气,达者为师这话不假,可问题是道士的脾气恁的古怪,他不发话谁敢默认这个潜规则? 同时他们还想起了李初一,身为道士的徒弟,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可就是个难题了。还好道士没有恶趣味到纠结这些,否则的话今天的事儿还真难办了。 郝幼潇自然不会执着这些,在场的都是前辈高人,她自然有自知之明,她忧心的是另一件事。 “干爹,幼潇求您出手救救蝶梦吧!” “蝶梦!” 李初一一惊,眼见着郝幼潇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捧出蝶梦,看着蝶梦奄奄一息的样子,他的脸色瞬间铁青。 当时庞华痛下辣手,一掌将蝶梦打入林中生死不知,李初一一直挂在心头。可是转念想到蝶梦虽然伤势未愈但底子还在,毕竟曾经是个堪比渡劫的妖修,担忧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可是现在,他心揪了。 庞华那一掌竟然将蝶梦伤得这么重,他很后悔没有在脱险后第一时间去找她。 “你在哪儿找到她的?” 嘴里问着,李初一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拍储物袋取出了一堆的瓶瓶罐罐,可斟酌半天也没想出哪种药合用。 “不是我找到她,是她找到我们的。她带来消息说你被人抓走了,让我们通知太虚宫派人救你,说完就昏倒了。余仙子得知后说要去找你,让我们留在房中不要乱动,结果直到战事结束她也没回来,而我们能找到的人都没有救蝶梦的方法,无奈之下只能跑来太虚殿求助。” “余瑶!” 小胖子一拍脑门,懊恼自己的烂记性。 余瑶被于浩抓走了他是看见了的,虽然焦急可当时的情况也不容他去救。后来一大堆事情一桩连着一桩的让他把这事儿也给忘了,此时被郝幼潇一提醒,他这才一身冷汗的想了起来。 “余瑶没事,刚才我接到消息,有人在天门山边界发现了她,现在已经带回太虚峰了。”陆横插话进来。 “带回?”李初一皱眉,敏感的他抓住了这个字眼。 叹了口气,陆横沉声道:“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她的体内侵入了一丝劫雷的力量,我已经安排了人手,目前正在替她疗伤。” 脸色一松,李初一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再被冤枉成叛徒抓回去就好。 可转头一瞧蝶梦,他的心又紧了起来。一咬牙也不管有用没用了,但凡疗伤的丹药统统取了出来,伸手就要帮蝶梦喂下。 “没用的。”郝幼潇按住了他,红着眼睛摇了摇头,“能试的我已经都试过了,她的伤势太重,丹药起不到多少效果的,反而会让她的内府更乱。” “咦,丫头你懂医道道?”百劫道人惊咦了一声,其他人也露出好奇之色。 丹道药道,相似却有本质的不同。 丹道偏重提升与增补,着重于强化修士的修为和战力,即便也有疗伤所属,也多以补充气血愈合外伤为主。药道不然,药道又称医道,着重于伤疾本身。于伤它与丹道并无二致,可有一些连修士都无法避免的顽疾,丹道所制的灵丹便无效用了,唯有精通医理药道者,才能依据顽疾和患者本身因地制宜。 世间通丹道者众,通医道者寡,无怪乎众人会惊讶。 郝幼潇也不隐瞒,如实相告:“家兄擅长医道,我只是随着他略通一二,算不得精通,我擅长的是毒。” 百劫道人恍然,点点头,神色间对郝幼潇所说的毒颇有些不以为然。 毒固然厉害,可随着修为的提高,毒物的效果会越来越弱,对他们这种层次而言,毒物更是不值一提的小道。 道士猜到了他的想法,恶意的笑了几声,阴翳翳的道:“传她毒道的,是小绿。” 脸色一僵,百劫道人张大了嘴巴,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老脸竟然有些发红。 众人愕然,唯有知晓内情的顽山和无双金抿着嘴闷笑着,而道士的笑声,无疑是最大声、也是最恶意的一个。 正文 第九百五十七章 真相了 “笑什么笑,快救人呐!” 李初一恼怒的看着道士,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在这儿说笑。 “别担心,她交给我了,不会有事的。” 安慰了李初一一句,无双从郝幼潇手里接过了蝶梦。探查了一番后在她身上轻轻按了几下,待蝶梦的呼吸平稳后冲道士笑道:“天哥,你看她怎么样?” “妖族吗?嗯,有她护着初一,去到妖族想来也不会引起什么反感,是个不错的人选。” “那就好!” 无双甜甜一笑,勾起手指轻轻摸弄着蝶梦柔顺的长发。 “正好这孩子跟初一相熟,这次虽然受伤不轻,可也算是她的一场造化了。” “可是,她不是太虚宫的人啊!”李初一皱眉。 蝶梦虽然没说,但他可知道蝶梦心里的其实一直分的都很清楚的。她自始至终都说自己是三生林玉蝶族的人,哪怕玉蝶族现在就剩她一个了也是如此,更太虚宫最多也就是个邻居。 李初一知道蝶梦肯定会跟着自己,她现在无依无靠,不跟着自己她也没地方可去,但是无双搀合进来就不一样了。 即便无双是半妖,她总归也是太虚宫的人,是太虚宫的三祖之一。无双能救蝶梦李初一自然是感激的,可无双若是以此为挟逼迫蝶梦,他不知道蝶梦心里会不会产生反感。 要知道虽然没有其他妖族那么严重,但平日里蝶梦的字里行间,他还是能感觉出她对人族的反感的。 李初一的态度让无双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李初一和蝶梦的关系竟然这么好,远比她所想的还要好。 身为一个人族,却能替妖族考虑,照顾蝶梦的心情,这让无双很欣慰,暗暗感叹道士师徒果然不一样,师徒俩都是一般的不拘一格,不受世俗的陋习风气所约束。 小心翼翼的将蝶梦收入袖中,无双柔声道:“放心吧,我是太虚宫的老祖,同样也是天门山众妖族的老祖,小蝴蝶虽然不是太虚宫的人,但却是我的后辈,我自然不会为难他的。” 李初一心中恍然。 早先便有所猜测,现在听无双亲口承认,他彻底确定了蝶梦所说的那位暗中照拂他们的人正是无双无疑。 见李初一放松下来,无双微微一笑,眼神一转落在小祸斗身上,顿了一下后轻声问道:“小初一,我问你一件事,你怀里的妖狼身上是不是有我狐族的血脉?” 瞳孔一缩,李初一并没有回答。 小祸斗身上确实有狐族血脉,而且不是一般的狐族,乃是九尾天狐的血脉传承。可这些都是小祸斗的隐秘,除非它自己同意,否则李初一绝对不可能乱说,就像小祸斗也不会乱说他的秘密一样,这是他们之间信任的基石,是操守和原则。 虽然从李初一的表情上看出了什么,但见他不愿开口,无双也并未追问,就像刚才的问题只是心血来潮的随口一问而已,不着痕迹的转开了话题。 “天哥,你去漠北,红月怎么办?” 提到红月,道士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真想即刻出发继续去追查红月的踪迹。 可是,今日暴露出来的事情干系太大,严重到甚至可能会危及到他和李初一两人的性命,若是不查清楚的话他根本放心不下。 何况三分的神魂已经找回了两份,顺着已有的线索继续摸下去,最后一份残魂很有可能会浮出水面。到时三魂重聚融合为一,实力尽复的他天上地下哪里去不得,找到爱妻的下落自是不在话下,那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他也有极大的把握可以揪出来。 所以... “红月的事先放放吧,眼前的事才是最要紧的。等我忙完这些,再去收拾她不迟!” “可是极乐圣主...” “不用怕,那个混蛋不足为虑!” 冷笑几声,道士傲然道:“老子能干挺他一次,就能干挺他第二次!别说我现在三魂两归,就是当初只剩一份残魂的时候,老子一样能把那秃驴打得跪地喊爹!” 看着嚣张的道士,众人心里暗叹。 面对极乐圣主那等人物敢放这种豪言的,除了眼前的道士也找不出其他人了。须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如今的极乐圣主残了,也不是他们可以轻视的。 “师父,你为什么不收了那个红月呢?” 李初一纳闷的问道:“按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个矜持的人啊!你不是整天说自己阅女无数无美不欢吗,那个红月不比小楼里的小姐姐们好看万倍,我就奇怪你怎么就无动于衷呢?就算是她害了师娘,你不愿做对不起师娘的事,可是师娘的下落在人家手里,你施个美男计来个虚与委蛇,她一高兴指不定就把师娘的下落告诉你了呢,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想不开呢?” 这些话他早就想问了。 道士长的斯文俊俏,可性格却跟他的长相完全不符。虽然不至于说是个衣冠禽兽,但放浪形骸、贪恋酒色,说他是个无所禁忌的活土匪并不为过。 该斯文的时候他比老学究还斯文百倍,碰到看不顺眼的人和事他的嘴来比谁都毒,下起手来更是狠的让人心寒。最让小胖子无奈的便是酒色这两方面了,从小到大他们挣的大部分银两,有大半都花在了这上面。 不论是青楼红粉,还是乡野良家,但凡有点姿色的道士向来是毫不嫌弃,变着花儿的上去跟人套近乎。 良家妇女还好,道士最多就是免费算个卦或者少收点卦金,借着算卦的机会摸摸人家的小手碰碰人家的脸蛋儿,恁的一个光明正大道貌岸然。最头疼的就是楼子里的小姐姐了,每次到一个地方,李初一找不到他人影的时候只要找到当地最大的一家楼子往里一探,里面一准有道士的身影。 小时候啥也不懂还好,随着年龄渐长懂的多了,小胖子每次见着都很来气。 别人花钱是为了春宵一刻,道士花了比别人更多的钱竟然止乎于礼,除了喝喝小酒摸摸小手外不越雷池半步,直叫小胖子百思不得其解,暗暗琢磨着他是不是有病。 有一次他忍不住问了出来,结果被道士一巴掌抽飞了掏出桃木剑就是一顿狠抽,末了扔给他一摞他送给方峻楠的那种书册,傲然自诩说自己已经超脱出了*的俗境,玩的那叫高雅,叫情调。 小胖子被打得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也不敢反驳,只能委屈的收起书册,更加委屈的看着道士继续出门撒钱。 没错,就是撒钱。 人家逛楼子那叫花钱,道士根本就是撒。 开心的是老鸨,欢喜的是楼妓,爽的是他自己,委屈的是李初一。 后来委屈成了习惯,习惯成了自然,小胖子不再也不敢再多管,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裤裆里塞钱。 正因如此,他才很是想不通,道士怎么会对红月那般厌恶? 说实话,第一次见红月的时候,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都心迷神醉腹下火热,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会生出旖旎遐思,唯独道士不同,就像是踩到了狗屎一样,脸上只有没有一丝作假的厌恶。 尤其对方手里攥着师娘的下落,道士竟然连出卖色相都不肯试一下,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 难道道士真有什么隐疾? 话一出口,大殿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道士脸色铁青的看着他,百劫道人也面色古怪,无双捂着眼睛埋首胸前肩膀不停地抽搐着,顽山终于得到了机会,呲着牙无声的笑了起来。 李初一不明所以,看了看同样茫然的陆横等人,想不通这帮老家伙究竟是怎么了。 手一翻,道士把桃木剑取了出来,小胖子下意识的缩脖子要躲,却见道士咬了咬牙后又把剑收了回去。 “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道士冷冷的问道。 百劫道人一怔,赶忙道:“还真有!刚才接到百草峰传讯,三生林的那位似乎不*稳,不知泄露了什么让百草峰的一位弟子给学了去,那弟子性情大变,成了这次祸乱的祸首之一。百草峰的现任峰主司徒隐得知此事后当即传讯于我,现在已先行一步进入了三生林。我怕他有闪失,所以还得麻烦你走一趟,帮忙看看究竟!” “曹他吗的灵仙,不老老实实呆着,冒出头来找死吗?” 怒骂一句,道士冷声道:“如果真是那老鬼冒头,你们百草峰可以换个峰主了,那个叫司徒的小子有死无生。算了,正好老子今天心情不好,就帮你这个忙过去看看!吗的,灵仙你个老王 八犊 子可千万别撞在我手上!” 说完转身就走,路过李初一身边时没忘了狠狠的给了他一锤。 “哎呦”一声,小胖子抱着头就蹲了下去,他至今也没想明白自己问的究竟有什么问题,怎么让道士这么气愤。 直到道士离开良久之后,百劫道人才打破了殿中的寂静。 踱步近前替小胖子揉着被打的位置,老头问道:“疼吗?” “能不疼吗!”李初一噙着泪花,“臭道士今天疯了,下手这么狠,你看我这大包!” 好笑的拍了下他的肿包,看着龇牙咧嘴的小胖子,百劫道人传音道:“你也别怪你师父,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其实极乐殿原先是没有圣女的,只有一个圣子。” “那又怎...嗯?!” 小胖子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百劫道人,隐隐的猜到了些什么。 点点头,化身老顽童的百劫道人揣着坏笑,继续传音道:“此外,红月当初向绿姑,就是传授郝幼潇毒道的那位高人,红月向她讨了副*想要来个生米熟饭,你师父差点中招,此时被他引为毕生之耻,所以轻易不可提及,哪怕是无心的也不行。” 再让你接老夫的老底! 小小报复了一下的百劫道人直感觉浑身舒爽,咧着嘴笑得半天都合不起来。 李初一呢? 人已经彻底傻住了,心里有如千万只草泥马在来回奔走,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良久,他才终于艰难的总结出了自己的感想。 “卧槽!” 正文 第九百五十八章 初融 三生林外围,司徒隐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幽深的林海默默沉思着什么。 亲手格杀了庞华,他没有丝毫的痛快,反而被庞华的遗言给弄得忧虑更深。 “去三生林中心,那里有人会告诉你人界的真相,看破迷雾的你也会与我一样,我的好师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渐渐归于平寂,司徒隐的心却凌乱了起来。 对于庞华所说的真相他不敢兴趣,他担心的是一波刚平一波再起,创伤未愈的百草峰可经不起再一次折腾了。 所以在向百劫老祖禀报了此事后,他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身为百草峰的峰主,为了满门上下所有长老和弟子的安慰,无论什么威胁,他都要掐灭在萌芽之中,绝对不能让百草峰再出乱子。 只是入林不久,他便接到百劫道人传讯,要他即刻停下,等待一位高人来援。 是何高人百劫道人没说,但能被老祖称之为高人的,想来也是个与老祖不相上下,甚至更高的大能。 司徒隐想不出人界有何人能有此能耐,但他还是第一时间依命停了下来。生性谨慎的他隐约感觉到此事没有他想的那样简单,而且越靠近三生林中心,他的本能直觉越能感觉到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一种他之前进来从未感受过的气息——死亡的气息。 “人呢?” 一个近在咫尺的声音忽然响起,司徒隐心中大惊,下意识的飞身后撤拔出了兵刃,定睛一看却是个眉清目秀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的道士。 嗯,也不能说是人畜无害。 此人脸色有些阴沉,似乎因为什么事情而生气了似的,见他反应这么大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抬手一招,他只觉眼前一花,不知怎的就来到了对方面前。 “这...!!” 司徒隐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堂堂一峰之主,一身飞升期的扎实修为,被对方信手一招就给摄了过去,连对方怎么办到的他都没看清楚,他的心里满是迷茫和骇然。 道士心情不爽,懒得跟他废话,表情不变的还是那句:“人呢?” “什...什么人?”司徒隐总算回过神来,不明所以的问道。 “你杀的那人啊!” 道士没好气的道:“你不是杀了个人然后得到了那个消息嘛,他的尸首呢?” “哦,在这儿!” 一拍储物袋,一颗大好的人头出现在手上,看眉眼正是庞华无疑。 面色复杂的看着首级,司徒隐道:“他的肉身只余下这颗头了,其他的都被我个打爆了。本来我是想拿他的头回去祭奠恩师的,既然前辈有用,拿去便可!” 说着,恭恭敬敬的递到道士面前。 丝毫没有忌讳,道士一把抓起了首级,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最后甚至拔开首级的眼皮,眼对眼的几乎紧贴在首级面前凝视良久。无所禁忌的样子让司徒隐暗暗皱眉,暗道这人也太没忌讳了。 虽然不像凡人那么严重,可对于死者,但凡有点人性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敬畏之心。哪怕再残忍嗜杀的人,也未必敢像道士这样直视死人的双眼,他就不感觉心寒吗? 可惜道士真没有,半点都没有。他专注的凝望着庞华涣散的双瞳,仔细的在里面寻找着什么,良久,嘴角露出了一丝瘆人的狞笑。 “吗的,真是你个老鬼!” 司徒隐心里一紧:“谁?” “与你无关。” 收起头颅,道士摆摆手:“这没你事儿了,不想死的话赶紧走。” 司徒隐哪里肯干,拱手道:“前辈,晚辈不才,想助前辈一臂之力!” “拉倒吧,老子可没时间奶孩子!乖,赶紧出去,回头我叫百劫老鬼给你买糖吃,别在这儿给我碍事儿!对了,出去后让闲杂人等全部离开这儿,三生林外十里方圆内不准有人逗留,不怕死的可以来试试,丢了小命可别找我!” 说完不待司徒隐拒绝,道士袍袖一挥,司徒隐便消失在了原地。ww w.t xt80.co m 模糊的景物重新变得清晰,司徒隐看了看周围,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入口附近,不禁僵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神通?这是什么修为?” 自己跟个玩物一样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人甩了出来,而且还是在三生林里,道士的形象在他心里更加神秘恐怖了。 摇摇头苦笑一声,司徒隐转身走出了三生林。他彻底明白了道士的话并非看不起他,而是实话。他这点道行虽然不弱,但是在对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跟过去不但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还会成为负累。 “人界,果然很大啊。” 摇着头,司徒隐苦笑自语。 这句话他师父生前经常说,可直到现在,他才发觉这句话的真意远比他所想的还要深。 司徒隐不知道道士和百劫老祖谁弱谁强,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百劫老祖未必是道士的对手。 想到道士最后那句话,司徒隐心头一紧,赶忙加快脚步,找人安排附近人员的撤离。 接下来的日子,百草峰出现了一幕奇景。 百草峰几处秘地之一的三生林,连续数日都怪象连连。天空中不时出现五颜六色的无序华彩,偶尔也有仙影楼阁显化,突然间有事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乌压压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更诡异的是三生林及其周围的草木植被,勃勃青葱眨眼的功夫便枯黄一片,还没等人回过神来,过不来多久又一夜之间全部拔青,四季的变化在这里似乎乱了脚步,没有人知道这里究竟是夏冬还是秋春。 诡异的怪象吓坏了很多百草峰的修士,他们终于知道司徒隐为何下令封锁三生林周边了。 关于三生林的事司徒隐自然不会对他们明言,只说三生林受到战火的波及,这段日子一直在修复受损的大阵,这些怪象也只是修复阵法是产生的异象,是“正常现象”。 不管真信还是假信,总之是没有人敢接近这里了。而不放心的司徒隐更是亲自带着几位可靠的长老没日没夜的坐镇周围,美其名曰“防止守山大阵的机密再次外泄”。 三生林是没人接来了,却有东西往外出。 这么大的乱子降临家园,三生林里的妖族哪能不慌? 强大的还好,各自守着自己的底盘小心翼翼的度日,一些弱小的无依无靠,只能逃出三生林暂时躲避一番。 请示过三祖之后,司徒隐任这些妖族躲了出来。只要不扰乱百草峰的秩序,在此期间它们便可任意来去,但步伐仅止于百草峰一峰。 也是直到此时,百草峰的很多修士才愕然发现,自己的身边原来竟隐藏着这么多的妖族。虽然不像其他宗门那么敌视,可大环境的影响下百草峰诸修还是或多或少的有些不适,戒备、猜疑、忌惮、警惕,这些情绪总归是无法避免的。 可随着日子一长,接触下来之后,很多人发现原来妖族并非他们以往所想所见的那样穷凶极恶蛮不讲理,很多看似狰狞的妖兽其实性情是很温顺的,不惹怒它它们更愿意爬在太阳底下睡觉而非作恶伤人。 一些长相可爱的小妖更是夺去了不知多少女子的目光,实力弱小的它们胆子更小,除非得到它们的认可,否则想要靠近它们极难,它们第一时间便会调头逃跑,而逃跑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匪夷所思。 可能有些人觉得费心费力去讨好一个妖兽很没有必要,甚至是身为人族的一种耻辱,可一旦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你便会发现这是值得的。 这些妖兽的心灵远比人要纯洁得多,跟人相比他们的单纯简直就像白雪一样干净。而它们的信任也跟白雪一样脆弱,如同人恐惧妖一样,妖族其实也是恐惧人的,尤其实力弱小的更是如此。心思敏感的它们一旦发觉了你图谋不轨,任凭你们的之前的关系多亲密,你们之间的信任也会如烈日下的白雪一样瞬间消融。 开始时很多人并不在意,甚至有意讨好一个小妖精后再惹恼它们,将它们恼怒的样子引为笑料。可不久之后,他们便后悔了,因为很多真诚交往的人,得到了意料之外的馈赠。 就如小灵参当年送给李初一几滴自己的本源精华一样,很多妖精都向与自己交好的人族送出了属于它们自己的馈赠。有些是它们往日收集的灵草灵液,有些是它们自己的蜕皮旧齿,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不管是什么都代表了它们的心意。 彻底将百草诸修镇住的,是一株成了精的黄连。 黄连很多人都知道,歪七扭八的很难看,这株黄连精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就跟长了一张小老头脸的鸡爪子一样,再加上头顶耷拉下来的叶子让它看起来像是戴了顶绿帽子,因此受到很多人的取笑。 绿帽子这种话也就人族懂,一个黄连精哪懂这些。就算知道了它也不会在意,它是出来避祸的,又不是搬出来常住,所以任凭旁人如何取消,它都不为所动。 一个人取笑别人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通过对方的羞愤恼怒等诸多表现来让自己的内心获得满足感。 这种满足感其实是一种病态,不管善意还是恶意都是如此,只是病态的程度有重有轻而已。 所以,无动于衷的黄连精惹怒了一些人,其中最激进的一个不顾上面的命令,赫然出手要斩杀黄连精,理由是它挑衅人族。 黄连精想跑,可惜围攻他的人太多,它的本事远不及小灵参,顿时被众人围了起来。 附近的围观者五人上去援手,他们看出来了,其他都是假的,这些人是贪图黄连精本身的价值。一株成了精的黄连,不管是拿去炼丹还是拿去卖钱,其价值都是可想而知的。 就在众人以为黄连精死定了的时候,一位恰巧路过的女修发现了这一幕,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制住了所有滋事者,交给赶来的值守后便于转身离去,可是却被黄连精给拉住了。 “谢谢,这是谢礼!” 连声音都跟小老头似的黄连精,这次却没有引来任何取笑,其他人都给震住了。 黄连精的谢礼很简单,当场自斩了小半个身子递了过去,连相助的女修都傻了眼。 “你...” “没事的,我们木灵族跟你们人族不一样,这点伤势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过来的。”小老头丑丑的笑了笑,浑不在意的道。 “那怎么行!行侠仗义是我辈本分,哪有索取报仇的,而且还是你的肉身!不行,不能放着你不管,走,我去找个盆把你埋起来,养好了你再离开!” 不由分说的抱起黄连精,女修拔腿就跑。黄连精并未反抗,被女修搂在怀里的他露出一个丑丑的微笑,眼神里多了一抹善意。 一个割肉为报,一个坚决不收,并且嚷嚷着要找个盆把对方埋起来养伤,如此可笑的对答却无一人笑得出来,可能有懊悔,可能有羞愧,还可能有其他很多很多种情绪,但有一点他们是相同的。 他们愕然的发现了妖族的另一个特点——实在。 太他吗实在了! 自己只不过是按着人族的礼节和习惯,送了些自己用不上或者不在意的东西给它们来加深感情,或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谁能想到妖族竟然会回礼,回的东西还这么贵重!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妖族也是这么想的。 人族感觉不值钱的东西,在不善炼制的妖族眼中珍贵无比。而对于妖族来说,除了小灵参送出的那种本源精华珍贵异常以外,其他的东西在它们眼里其实也不值钱的。 灵草灵液,三生林里有很多,只是人族不常住三生林,也不如某些妖族那么善于寻找。蜕皮蜕齿之类的更是无用,人族可以将其炼制成法宝所以才觉得它们珍贵,可妖族不善此道,对它们来说这些除了是它们成长的见证以外再无他用,既然人族喜欢,他们自然送的极为顺手。 反正这些东西就跟人族的皮屑落发差不多,他们又有什么可心疼的? 不论是何种族,但凡有灵智的生灵,其实都是需要相互沟通的。 多年的敌对让人族与妖族久不来往,双方除了敌视以外再无更多的了解,这一点连太虚宫也不例外,他们只是在保持中立的基础上,没有那么激进罢了。 因为没有沟通的桥梁,所以才会造成眼前的这种可笑的局面。 双方都感觉对方挺傻,熟不知双方没有一个是聪明的。 就如道士经常嗤笑的那句话——一群傻鹅罢了。 正文 第九百五十九章 人形妖兽 太虚殿里,得到消息的无双得意洋洋的冲百劫道人扬了扬下巴:“怎么样?我就说没问题吧?早点听我的,不论太虚宫还是天门妖族都要比现在强大万倍!” 百劫道人只是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其实无双只看到了好的一面,并未看到促成这一切的条件。 若非大衍的祸乱吸引了所有仇恨的目光,若非卧龙之会让妖族神秘的面纱淡薄了些许,若非参会的诸位妖修在袭击中仗义出手帮了太虚宫大忙,若非三生林的异象太可怕,整个百草峰都人心惶惶,不分种族的都有种大祸临头的同悲之感,还有其他很多很多条件,若非这些条件凑在一起,百草峰绝不可能出现如今的局面。 只说一点,便是在如今这种融融一片的和平景象下,百草峰的人妖敌对事件也偶有发生,黄连精和女修的事情就是个例子。若是换成以前,即便有无双的亲口严令,人妖共居的结果也可想而知。 再者说,如今出来的只是些人畜无害的小妖。如果是那些盘踞一隅作威作福的凶妖也出来了,那百草峰还会不会是这番景象,可就是两说了。 但不管怎么样,百草峰目前的状况,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除了,三生林。 有所准备,可道士闹出的动静确实太大了,已经有些超出了百劫道人的预料。他本来以为道士会像以往那样敲打一番后重新加固下封禁便算了解,可现在的状况看起来,他很怀疑道士是不是准备把里面那位敲打到死。 有心想去看看,可又被虚天镜这边拖住了抽不开身。九虚连环的阵基虽然修复了,但九峰各阵之间的联系却需要重新协调。如今的九虚连环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力量,想想仙鬼二门同时洞开的事,为了在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中保护好自己,九虚连环的事情必须尽早解决,越快越好。 三生林的异象惊住了不少人,可人都是善于习惯的。时间一久,大家见自己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众人的心也就渐渐放了下来。甚至有不怕死的痴男怨女结伴前去观瞻奇景,一时间生人勿进的三生林竟俨然成了太虚宫里一处新的爱情圣地。 这是谁都始料未及的,不得不说人族能称霸人界不是没理由的,很多时候人族的心,确实是够大的。 小雨也想去,跟谁那就不用说了。 小胖子哪里能肯,每次都坚定摇头,摇的脖子都要断掉似的。 开玩笑,道士在那发飙呢,这种时候不赶紧能躲多远躲多远,还主动凑过去,找死吗? 李初一的坚定拒绝,再加上郝幼潇的好言相劝,小雨的心也就无可奈何的淡了下来。两个丫头天天赖在神剑峰,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李初一被叶之尘禁足草庐不准外出半步,虽有两位如花似玉的佳人陪伴,却也郁闷不已。 这种无聊的日子本以为已经够惨了,直到妖族敖昆再次来访答复说同意道士的条件后,他才发现这些无聊的日子是多么的幸福。 确定他即将前往妖族一行,叶之尘顿时紧上了心。一改往日放羊式的管教,每天都亲自督促小胖子修法练功,把小胖子逼得苦不堪言。 同时受罪的不光是他,还有方峻楠和李斯年。 得知李初一要去妖族,刚从太虚峰赶回来的方峻楠二话不说当即表示要一同前往,柳明秀夫唱妇随自然不会落下。至于李斯年就更不会了,他早就说过李初一上哪儿他就上哪儿的,十万大山再凶险能比得过玄冰寒狱?这么好玩儿的事儿如果不搀一脚,他就不叫李斯年了。 对于李斯年口中的好玩儿,李初一表示是很无语的。 他早就听说这老不死的最近没少在百草峰转悠,单纯的妖族哪里是他的对手,这段日子他可着实捞了不少好处。这老不死的八成是捞完好处信心爆棚,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十万大山的众妖身上。李初一也不解释,他很想看看这老滑头吃瘪的样子,想想都让人兴奋。 清净的小院彻底热闹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吵杂。 每天里,四个人都在叶之尘的督促下勤修不辍,方峻楠还好,夫妻搭配练功不累,《尘心》《灵心》又本是一对,心有灵犀的两人剑法展开后自然而然的就进入了一种忘我的专注状态,剑影蝶蝶赏心悦目,每每都让叶之尘眼现追思频频点头,是以他们俩是最少挨骂的一个,即便有也多是指点纠正。 目光一转,看向一旁李初一和李斯年,跟方峻楠小两口比起来,这一老一少就忍不住让人扶额了。 不是他们不努力,他们打的也风风火火,可是招法的路数却总能让叶之尘眼角抽搐,郝幼潇和小雨早已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李斯年还好,虽然是散修,但所修功法却比大多数人都正统得多,招式开合间绵中带硬极有章法,里里外外透着一种大气不俗之感。 可问题是他碰到了李初一,就像那句老话说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小胖子所修自然也极为正统,可长久以来的经历却让他的路数走了样,变得...... “草,你怎么还用牙咬!” 咬牙切齿的退开,李斯年恨恨。要不是他躲得快,耳朵非被这死小子咬掉了不可。 话未说完,人影一晃,李斯年赶忙再退,嘴里一连串的骂了起来。 “你他吗是人还是禽兽啊!怎么还带用嘴咬的!” “卧槽,还来?吗的撩阴剑?你他吗想让老子绝后啊!” “李初一你大爷!你敢跟老子光明正大的打一场吗!老子的屁股是你爹啊你死追着不放,你...哎呀~~!” 一个不慎被一剑撩在沟股,剑刃虽然没有划实,可那种凉飕飕的感觉却让李斯年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脏都差点没吓停了。 许久不曾过招,他发现小胖子的套路越来越阴损了,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一会儿大开大合的颇有大家之范,一会儿又躲躲闪闪的专攻要害,一副出手必杀的刺客模样。 这也就算了,最可气的就是像现在,混小子竟然弃剑不用直接往地上一趴,龇牙咧嘴的就扑了上来,俨然一副疯狗模样,直叫李斯年苦不堪言,咬牙悲吼道:“他吗的,老子不是小二黑!”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分明是跟小二黑打习惯了,这是在拿他当小二黑对待。 本想在叶剑圣面前小露几手得些指点,这下倒好,手没露成,还差点被“狗”给咬了。 李初一步步紧逼,各种阴损辣手频频施展,毫不忌讳好看与否,只在乎有没有效,李斯年左支右拙心中大恨,见剑法展不开索性长剑一扔,也有样学样的扑了过去。 “就你能,吗的老子咬死你!” 好好的一场演武较技变成了如今的人犬大战,一老一小你汪一声我嗷嚎一嗓子的没了没完,什么法术剑技的统统抛却脑后,即便偶有施展也是随手拈来的只攻要害。 虚招? 承转? 那是什么? 老子只知道一点——老子要咬死这个小王 八犊 子! 如此野蛮的打法其实远比正常的你来我往更加凶险万倍,可是两人人不像人狗不像狗的样子实在是...... 反正郝幼潇和小雨是笑蹲下了,方峻楠和柳明秀也练不下去了,腾出场地给两人发疯,小两口站在场边忍俊不禁。 而叶之尘,脸色虽然没变,可总给人一种寒霜之感。 不过他并未叫停,他的目的就是在李初一走之前尽可能的提升他的实力。小胖子的路数虽然没有章法极不好看,可毕竟是有效的。在外人看来他是在乱来,可叶之尘却能看出他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有谱的,是他的经历让他自己琢磨出了这么一种战法,李斯年抛却长剑的那一刻已然落入了他的圈套。 果然,几番往来过后,李初一寻了个机会又是故技重施的一口咬了过去。早有准备的李斯年哈哈大笑,闪身避过后头用力一甩,满眼报复的快感的用力回咬了过去。 刚才被这疯小子偷嘴咬了好几下,这下总算能报复回来了! 力气全都用在了下颌上,李斯年直感觉现在就是根精金陨铁放在他眼前他都能咬碎,眼见着小胖子的脖颈在望,他嘴巴一张就要用力咬下,可下一刻,铺天盖地的烈焰轰在了他脸上。 “卧槽!!!” 几个翻身飞了出去,李斯年手忙脚乱的扑灭着火的须发,一脸悲愤的看着李初一。 “你他吗还是人嘛!” 李斯年都快哭了。 道法万千不假,可像李初一这样没有征兆的直接张嘴就来,丫是人还是妖兽啊? 吗的他是串种的吧? 小胖子呲起白牙得意的笑了笑,并未多言。其实刚才一口火能喷出去,他自己也挺意外的。 这招是跟小祸斗学的,被小家伙用这招阴了好几次之后,他就打上了心思。 不用心法印诀最为祭引,单单靠法力本身来施法,这种事情也就他想的出来。人和妖是不同的,虽然同等的战力相差无几,可二者间的身体构造可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人的肉身先天不足,即便后天修炼也比妖修之流脆弱得多,施法时需以道胎为源肉身为根,借助印诀心法勾动天地灵气,以此来抵消掉法术带来的反噬。故此修炼肉身的修士很少,因为再练也比不过妖族,况且这种办法远比妖族的妖法来得精妙,以己为源调用天地之力,所能发挥出的威力远比其本身要强数倍甚至数十倍。 曾经也有人如李初一这般别出心裁,想要反其道而行之的效仿妖族之修,可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肉身的强韧限制了他们招法的威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凝聚出一道法术,却还不如同阶修士随手祭出的法术一半的威力,这种事倍功半的事自然没人去做。 李初一能成功,一来是仗着他肉身不俗,某些方面比妖兽都要变态,二来则是道元护体,本质的不同自然让他的道火威力远超寻常。 最重要的,他的火行道元是在老祸斗的火行本源中修炼出来的。 祸斗可是玩火的祖宗,它们的本源神火李初一虽然祭不出,可总归是沾染了几分神性,威力自然莫测非凡。 若是跟寻常人一样,别说一口了,他就是把法力喷干了也未必能让李斯年动容。 正文 第九百六十章 点拨 不管怎样,李初一终究是胜了一招。 李斯年也不想打了,跟疯狗交手,那是自己找罪受。 没等他开口,叶之尘已开口叫停。唤过几人来到近前,毫不赘言的开始点评。 “你乱了。”看着李斯年,叶之尘直言道。 默默点头,李斯年也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若我没猜错,你所修的应该是当年四海剑圣名扬天下的《归一剑诀》。此剑讲究招式连绵无有断绝,以己御剑,以剑拟海,借海纳百川的包容之势,应证大道万千殊途同归之理,将对手一点点引入自己的必杀之处,继而一击胜之。此剑与我的剑路不同,但道理却是一样的,都需要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心。初一的招数是杂乱无章,也确实很让人恼火,可你的人可以怒,心却不能乱。当你抛弃了自己所长的那一刻起,你已经输了。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你又如何能够取胜呢?” 李斯年汗然,深深的低下了头。 叶之尘说的他自己也琢磨过来了,刚才确实是被引动了真火,脑子一热就冲动了一把。 可是不冲动的话,他也想不出取胜的可能。自己的剑招刚起个手就被小胖子的乱七八糟给打断了,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次如此,他不变招那不等于是坐以待毙吗? “你错了。” 叶之尘正色摇头。 “坐以待毙说的是不加反抗之人,只要你还有反抗之心,只要你还有战意,只要你的剑还在动,那边不算坐以待毙。你以为你自己被压制了,你又怎知李初一不是如此?我不许他动用势境,他知道自己单凭剑术胜不了你,所以才不得不另辟蹊径以乱取胜。而你则被他的疯态所吸引,进而失去了自己的冷静,是以方才的几个机会你都没有看出,一味的想要寻个起手式将剑路衍化下去,如此僵化死板又不懂得克制,岂是一个剑道绵长者该有的样子?” “机会?”李斯年愕然,旋即皱眉苦思。 见他想了半天也未有结果,叶之尘轻声提点到:“三,五,十七,五十二,九十九,一百三十四。” “这些...嗯?!” 李斯年若有所思的品咋良久,眼睛忽然一亮。 叶之尘所说的数字是他刚才出招的次数,此时被这么一点拨他顿时想明白了些什么,有种拨云见日之感。 “看来你是明白了。” 叶之尘眼中划过一丝欣慰。 “剑法确实有套路,但那都是平日研习所用,实战时讲究的是见招拆招信手拈来,不拘一格才是正路。这个道理每个人都知道,可每个人终究有自己的格局,很多人自以为剑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其实还是僵板得很。就如你,我知道你的剑法一旦展开后便会随心所欲无有定形,就像蛛网一样最终将对手裹缠其中任你摆布。可你从未想过,若是你的剑法根本没有机会展开,你该怎么办?我相信,只要你的剑法展开,即便被人中断你也有方法能弥补回来,可万事开头难,若是被人从一开始就限制住,你又该如何败中求胜呢?” 李斯年默然。 诚如叶之尘所言,以往他遇到的对手只有两种。 一种是他有一战之力的,各种因素也让他有充分的时间将自己的剑法展开。 另一种则是他根本打不过的,这种人他要不就是掉头便跑,要不就是像玄冰寒狱那次一样拼尽全力施展出类似“四海归一”这种大杀招拼死一搏。 像李初一这样对他很了解,从一开始就处处遏制他的,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这不是说他蠢,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这是经验和阅历的问题,换句话说就是叶之尘所说的,这就是他的格局。 他的格局限制住了他,让他连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若是李初一能动用势境,要不了几个来回,他必然会败下阵来。可势境被叶之尘限制住了,所以小胖子只能另想奇招,借着对他的了解一击击中了他的软肋。 最让李斯年汗颜的,便是叶之尘的那句点评——他的心乱了。 失去了冷静,就失去了取胜的机会,最蠢的是他竟然有样学样的跟着小胖子装疯狗咬人,现在回想李斯年直感觉自己的老脸可以煎鸡蛋了。 叶之尘所说的那些数字单挑出一个来并无意义,那些都是施展了一半的起手式,全部都被李初一的乱来给遏制了。 可是如果将这些个半招全部串起来,恰恰正是《归一剑诀》里的一招起手式“碧海跃阳”。 残招化整招,《归一剑诀》里是有教授的,归一剑的连绵不绝也正是建立在此基础上的。可从起手式便开始拆解衍化,《归一剑诀》里却没有丝毫提及,如今被叶之尘这么一提点,李斯年顿时感觉豁然开朗,不仅仅是起手式,就连以往所学的那些变招方式也是如此,他发现原来自己所能做到的远比他所想像的更多。 《归一剑决》本就讲究一个海纳百川,正因大海无常无定才让人生出一种无力之感,他的剑法也是如此,以连绵不绝的剑势让对手一点点的陷入自己的掌控,直至深陷泥潭不可挣脱后,才用积蓄已久的力量狂风浩浪般的将对手彻底湮灭。 可何为无常无定? 李斯年一直以为自己懂了,直到今日他才发觉自己并未全懂。 无常无定不仅仅指的剑招,更指的剑招本身。招式之间可以相互拆解补合,然而招式本身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念头也是可以拆解的。 正所谓无招胜有招,只要将招法完全拆解成一个个细小的不可再分的部分,然后牢记于心化为自己的本能,随心所欲的重组调用,那时才是真正的海纳百川,才是真正的无常无定。 届时,他的剑所能呈现的包容力,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些东西,就是不点不透。窗户纸不戳破,再薄也只能雾里看花懵懂一生。 这一刻,李斯年联想到了很多,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蠢蠢欲动之感,他甚至忘了叶之尘的存在,提着剑眼神恍惚的走到一边开始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没有法力的加持,没有浩大的声势,可是他软剑上的剑意却从未有过的浓烈,浓烈中又透着几分呼吸感,像是在进行着某种蜕变。 “斯年兄有福了。” 方峻楠满脸欣喜,很替李斯年高兴。 李斯年是个散修,又生在漠北那种人吃人的地方,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默默苦修默默参悟,鲜有得人指点的机会。 郝宏伟给过他这个机会,还不止一次,可全都被李斯年给拒绝了。相熟后方峻楠也曾有此意,算不上指点,只是相互印证,却也被李斯年给拒绝了,最多只是过手几招,回去后自己埋头苦思。 李斯年惫赖的外表下,心其实是很清高的,这一点方峻楠很清楚。 漠北那种环境让散修极为艰难,因此也造就了两种性格。一种是审时度势,只要有机会便投靠某个大靠山作为依仗,另一种则是如李斯年这样,纵出身贫寒,心里却紧守着自己的最后一份骄傲。 这两种人说不上孰优孰劣,前者可以说是明知也可以说是软骨头,后者可以说是蠢但也可以说是自尊自强,所以方峻楠明知李斯年如此也从未有过半点诟病。相比李斯年,他只不过是命比较好出身比较优渥而已,对于李斯年的这种心态,他是尊重的,却难免有几丝遗憾。 守得云开见月明,谁也没有倒霉一辈子的时候。碰上了李初一就是他命运的一个转折点,如今又得叶之尘亲口指点,而且李斯年听了进去若有所得,方峻楠是打心眼里替他高兴。 要知道,当初刚来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是寄人篱下,李斯年连叶之尘的挽留都给拒绝了,毅然离开草庐混迹天门山,今日能如此这般,已然是极难得的了。 李初一也笑的很开心,四大叔有此机缘,他自然替他高兴。 要说谁最能理解李斯年的心态,那非他李初一莫属了。 相比李斯年,他李初一可是正八经的市井出身,从小跟着道士坑蒙拐骗什么世态炎凉没见过,李斯年这种心态他也有,否则也不会生出买地置田娶小妾、带着狗腿逛大街的念头了。 这个念头他至今还有,哪怕修为提高眼界开阔也是如此。 身怀通天彻地之能又怎么样?能长生不死又能如何?那样真的会快乐吗? 李初一不敢苟同。 看看身边,道士就是个例子。 论实力,道士是没的说的,天一道尊四个字已然说明了一切。 论长寿,目前人界包括鬼修在内,敢说比道士活的长的恐怕没有。 可道士快乐吗? 多少年来一直在跟三界天道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找到了珍爱一生的女人,师娘又因他遭了横祸,至今还杳无音讯。 多少次,道士喝得烂醉之后醉眼朦胧的跟他说,人活着最大的幸福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除此之外都是狗屁。 成了仙长了生又能如何? 身边的朋友一个个撒手人寰,到最后甚至连曾经的仇人都烟消云散,漫天神佛你最大,放眼四海你最强,可茫然四顾,除了敬畏的目光,人世间没有你一个朋友、一个熟人,你不孤独吗? 别人不知道,李初一只知道道士是孤独的,哪怕有自己陪着他也是如此。 李初一更清楚,道士最大的梦想不是当什么狗屁的天一道尊,那对他来说没意义,顶多兴之所至时拿出来装装 逼吓吓人而已。 道士最大梦想只有一个——回家。 带着师娘一起回家。 所以很多时候,李初一其实是很心疼自己这个师父的。 自己是个孤儿,道士的身边就是他的家。 可道士,却连自己的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正文 第九百六十一章 舍本逐末 所以李初一从来不像其他修士那样执着于成仙。 一个成仙的机会和一盘卤牛肉放在一块儿,他肯定选择后者。 与其说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倒不如说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市井小民,有着自己小小的梦想,努力的在滚滚红尘中挣扎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哪怕很多时候只能随波逐流,却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本心不变。 他如是,李斯年亦如是,因此他很理解李斯年的心态。 四大叔挣了钱,他会去分一份;四大叔得了好处,他会死皮赖脸的去刮层皮。 这既是他贪财的性格所致,同样也是他和李斯年之间不可言说的默契。李斯年穷了小半辈子,直到遇到了他才转了运,这些东西即便他不要,李斯年也肯定会给,这点从李斯年每次得了好处后都会似有意似无意的在李初一面前提上一嘴就能看得出来。 真要想墨下,李斯年连提也不会提。 他俩一直在互相守护着一种平衡,不让他们之间的交情变了味道。 而郝宏伟之所以没能招揽到李斯年,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不懂得这种平衡的重要性。 郝家财大气粗,郝宏伟更是拿钱砸人的主儿。他欣赏李斯年想要招揽,而且以心交心的手段不算落于俗套,可平日的往来中郝四爷还是会无意间做出很多让李斯年不舒服的事情。不求回报的给予帮助,也许在郝宏伟看来这不算什么,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可在李斯年这种人的心里,这与施舍无疑。 当交情里掺杂上了施舍的味道,贫寒而清高的李斯年嘴上不说,心里哪会没有半点芥蒂,郝宏伟的招揽无果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这并不是说郝宏伟笨,这只是成长的经历造就了阅历的差异。李初一平时装疯卖傻,可他人聪明着呢,心里明镜似的,所以他一直很注意维系这之间的平衡,让李斯年一直跟自己处于一种对等的位置上。 哪怕明知永远不可能有真的平衡也没关系,他只要尽力便好,毕竟李斯年虽然清高,却不是个不知好歹的偏执之人。 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一切随心便好。 心里盘算着回头找四大叔刮点什么好处为好,小胖子头一转,却见叶之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呃...” 赶忙收起嬉皮笑脸,堆起一脸的乖巧,天真懵懂的眨了眨眼睛。 叶叔的表情不太对,这时候还是装纯比较好。 凝视良久,叶之尘淡淡的问道:“你有多久未练剑了?” “经常练啊!”小胖子挠挠头,“一到两天一次吧,我很勤奋的!” “我是问你,你有多久未练剑了?” 同样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叶之尘在“剑”字上加重了音调。 张了张嘴,李初一有点懵,他没闹懂叶之尘的意思。 轻轻舒了口气,叶之尘沉声道:“我知你勤奋,一有闲暇便习剑不辍。但你所习所思的解释剑势之境,剑法本身却并不注重,这,并不算是练剑。” “有什么不一样吗?”李初一不解。 他的势境是从剑法上脱胎出来的,参悟势境也是根据剑法作为凭依,在他看来两者并无不同。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点,你入势境太早了些,如今的你已经偏离了正道。” 见李初一不解,叶之尘叹了口气,脸色一正。 “你的势境脱胎于剑法,所以你认为参悟势境与练剑是一回事,其实不然。技法五境,技、气、势、意、道,不论道法刀法剑法还是其他法门,得入一门便可触类旁通。可你想过没有,这五境究竟是什么?它们为何会那般神奇?它们是怎么来的?它们的根源究竟在哪里?” 李初一若有所思,叶之尘也不停口,继续道:“今天我禁制你动用势境,你可想过为什么?” “为了不让李斯年输得太惨?呃...” 叶之尘一瞪眼,小胖子赶紧缩了缩脖子。 没好气的点了点他,叶之尘凝声道:“我是为了让你看清楚,你的势境仍是外力,根本还没有变成你自己的东西!你真以为自己是势境的高手了?你以为势境是我不让你用,你就能止住不用的?!” 说着,叶之尘抬手前探,没动用法力也没有运用任何的招式,就是普普通通的伸过去想摸摸李初一的额头,可李初一却生出一种无力之感,似乎怎么躲都躲不过去一般。 心里瞬间冒出无数种思路,却没有一种感觉可行的,眼见着手就要搭在他的额前,他一咬牙用力往旁边一躲,可是“啪嗒”一声脆响,额头还是被轻轻弹了一记。 “我的动作快吗?” 李初一僵在原地,傻傻的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躲不过去?” “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李初一低下了头。 他已经明白叶之尘要说什么了。 “我之所以说你的势境悟的早了些,正是因此。技法五境其实并不神秘,那只是某一道的法门修习到极限后再次升华的结果。而你的势境则是依靠你的悟性机缘巧合而得,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早早悟到势境确实能让你的剑法超出寻常,于众剑修之中脱颖而出,可同样也会让你忘了初心,忘了剑道的本质。你忘记了你的势境只是偶得,你的根基其实并不扎实,不依着特定的方法你根本连势境都进入不了,没了势境的支撑,你的剑脆弱不堪。” “修行如筑楼,没有根基的支撑,你怎么可能盖出耸云天阁?即便你天分高手艺巧,能凭着粗劣的基底盖出两层三层,可是再往上呢?你拿什么支撑?剑道为根,剑法为枝叶,五境则是枝叶上争艳的花团锦簇。你枝枯根瘦,拿什么孕育繁花?就算侥幸生出了一朵,再想生出另一朵,又怎么可能?你根本没有能力去供养它!以你现在的底蕴,整天不习基础,却一天到晚抱着剑冥思苦想着怎么能突破势境触摸意境,这就如同以花生叶以叶生根反其道而行之,如此有违天理之事,你觉着可能吗?” 李初一默然不语,被叶之尘这么一说,他也彻底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对头了。 自打那日无意中触摸到了意境,这些日子来他没少琢磨怎么才能真正站在那种境界里。他知道自己的势境不完善,远没有达到大成之境,也因此有意识的在不断苦思着势境的种种,努力去参悟弥补,可现在来看,却是本末倒置了。 正如叶之尘所言,想要一朵花开得更娇艳,不去在根叶上想办法,却一味的把心思耗费在了花朵本身上,这无疑是可笑的。 就算肥料再足养的再好,娇艳的永远也只会是这一朵话,再想开出另外一朵更娇艳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回想以前,李初一不得不承认,他的剑道确实已经走偏了。刚到漠北那会儿,他还不断的琢磨着如何能将剑法施展的更精妙,配合着势境一起克敌制胜。可随着修为的提高,势境运使越发如意,不知不觉中他对剑法本身并不怎么看重了。 与之前的步步为营相比,后来的他更倾向于依靠势境和最凌厉的杀招一击制敌。 玄冰寒狱内如此,对敌尤老时如此,战小猛、战宋高,包括刚刚结束的太虚宫之乱,他的剑法全部偏向了此道。 这不能说是他错,毕竟对手强悍,容不得他施展的空间。可因事而异,若是想参悟势境并且更进一步的话,单凭苦思势境本身是无用的,还是得从根源着手。 看着李初一羞赧的模样,叶之尘暗暗点头。 其实李初一今天的表现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难看,但是有效。简洁、干脆,一切以克敌取胜为目的,这种不择手段不顾旁人看法的思路,跟他的剑道很像。 但比较满意终究不是完全满意,李初一有提升的空间,叶之尘自然想要让他更进一步。 以李初一的聪明,这些道理即便他不说,早晚有一天李初一也会自己想明白的。可妖族之行在即,叶之尘脱不得身不能随行,忧心李初一安全的他只能提前出言点醒,以此来尽一番绵力。 看着小胖子虚心受教的样子,叶之尘暗暗好笑。 臭小子平时犟种一个谁的话也不听,可真正关切到他自身安危的事儿,这小子比谁都听得进去,简直像是天下间最好的学生。 见小胖子自己拖着剑到角落里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认真的像是刚刚学剑的雏鸟,叶之尘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在房门前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不错啊,教徒弟的本事不赖啊!” 一个懒散的声音忽然出现,近在咫尺。 叶之尘心下一惊,看清来人后赶忙将拔剑的手放了回去,恭恭敬敬的施礼道:“晚辈叶之尘,见过天一道尊!” 说完手一引,就要将道士让到藤椅上坐下,却被道士摆手止住。 “不坐了,等下要走,今天过来是走之前看看我这傻徒弟的。没想到一来就碰见你训话,真不错,这小子在我跟前都没这么听话过,哪次不是挨我几记老拳才老实,回头有机会咱俩得好好聊聊,我得好好跟你学学怎么才能管教好这个犟种。” “前辈说笑了。” 叶之尘哪里肯信,道士要不会教徒弟,李初一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见道士津津有味的看着李初一练剑,偷笑小胖子太专注连他来了都没发现,待郝幼潇和小雨跑过来躬身见礼后,叶之尘犹豫了几番还是忍不住问道:“前辈,三生林那边...?” 正文 第九百六十二章 怀疑 “没事了。” 道士随意的道:“灵仙那老王 八犊 子被老子的好言相劝给感化了,又猫回他的老巢感激涕零去了,估计没个万八千年的是感动不完了,你们太虚宫不用担心。” 饶是叶之尘的沉稳,嘴角也狠狠一抽。 好言相劝? 三生林的异象都快成太虚一景了,连里面的妖族都给吓了出来,道士的“好言相劝”可想而知。 不过,结果总归是好的。 司徒隐的为人很不错,虽然算不上深交,但叶之尘还是蛮欣赏这个人的。如今三生林事了,百草峰也重归平静,司徒隐如释重负,叶之尘也替他高兴。 心里一松,看了看左右,叶之尘小声传音道:“前辈,您说的灵仙,究竟是何人物?莫非整个三生林就是为了镇压他而存在的吗?” 抬头看了叶之尘一眼,后者赶忙低头,道士沉默片刻,微微一笑传音道:“你我也算有缘,这些事说与你听听也行。没错,三生林就是为了镇压灵仙而存在的,那厮可不是人,而是仙,真正的仙。” 不明白道士最后那句“真正的仙”是什么意思,可叶之尘还是狠狠惊到了。 早就猜疑人界会不会有真仙流落,如今道士亲口证实,他的猜测顿时成了现实。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人界会有仙存在呢? 人界没有仙界的仙气,只凭着灵气的供养,这些仙人们就不怕老死红尘吗? “有些事情不便与你说,你也不需要知道,免得生祸。你只要知道一点,但凡生人勿进的秘地,十有八九都有这等人物的存在。或是人,或是仙,或是你想象不出的大妖,或是其他什么东西,总是都是很危险的,没必要的话你莫要去招惹他们,否则百草峰的那个白痴就是你的下场。” 叶之尘心中一动:“前辈说的可是庞华?” “嗯,就他。” 道士点点头:“那白痴胆子也够大,竟然闯到了三生林最深处,恰巧灵仙的封禁有些松动,逸了一丝神念出来。如果那白痴聪明点,赶紧跑了也就没事儿了,结果这白痴竟然想跟灵仙合作,让灵仙传他长生仙法,而他则想法子放出灵仙作为回报。这傻 逼也不想想灵仙是谁,需要用三生林这等级别的大阵封禁的存在,是他个小小的飞升能合作的?被人下了魂种都不知道,还傻呵呵的梦想着愿力成仙,连愿力仙是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你说他是不是脑 残?“ 叶之尘也不知道,虚心求教道:“前辈,愿力仙是什么?” “就是聚集众生之信仰纳于己身,以此替代仙元成就仙灵之体。” 掏出酒壶喝了一口,道士说道:“当有足够的人数同时信仰某个事物时,这个事物便会发生变化,产生各种意想不到的神奇。这个事物可以是某个人,也可以是某个物品,甚至虚无缥缈凭空捏造的都可以,只要愿力达到某个顶点时,这个事物便会产生蜕变。说简单点,就是神棍。” 叶之尘默然。 道士的话他没全听懂,但神棍一词他却是懂了的。 话匣子一开,道士的兴致也来了,翘起二郎腿继续嘲笑道:“那个白痴被灵仙忽悠瘸了,以为愿力仙是成仙的捷径,是正途。吗的,他也不想想,愿力仙真要那么好修,满世界都是神棍横行了,还要修行干嘛?他以为先掌控住百草峰,进而掌控住太虚宫和整个天门山,将所有人都化为他的信徒,他就能成愿力仙了。这白痴根本不知道,愿力仙根本不是这么玩的,别说天门山了,就是把大衍也加上他也没戏。除非他有本事控制住整个人界,不论人妖鬼怪全部都以他为神日日称颂不辍,那才有那么一丢丢的希望,一丢丢哦!” 叶之尘无语,不愧是李初一的师父,李初一的那身习气全都是跟他学的。 暗暗苦笑摇头,随即打消这些杂念,叶之尘不解的问道:“既然合人界之力也未必能成,那灵仙又是怎么来的呢?” 道士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叶之尘见状哪能不知自己问的多了,赶忙低头装作未言。 见李初一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嗷嚎一嗓子小跑过来,道士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叶之尘的肩膀。 “小子,那天大殿里你也在,有些事你也听到了。臭小子也跟你这么亲,有些话我也就多说一句。这次的仙门洞开并不是什么好事儿,有时间别想着怎么飞仙,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将你的法力全部转化为剑元。有句话叫做‘一朝得道登九霄,斩却三尸任逍遥’,后半句你不需要理解,只要理解前半句即可。得道登的是九霄而非仙界,成仙和飞仙,那可是两码事啊!” 叶之尘似懂非懂,道士也不多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踱步向李初一走去。 近前便是一记老拳。 “啊啊啊!!!你为什么又打我!!!”李初一抱着头,满脸委屈。 道士眼珠子一瞪:“你刚才喊我什么以为我没听见是不是?” 李初一无奈,只能认了。 他刚才惊喜之下一时间没把住门,很小声的念叨了句“臭道士”,虽然及时收住了,却还是被道士给听见了。 “你的气撒完了?”小胖子揉着脑袋问道。 道士点点头,笑的很是舒爽。 普天之下,也就自己这个傻徒弟最懂他的心思了。 “走,跟我出去,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对了,丫头,你也过来。” 郝幼潇大喜,赶忙近前,道士袍袖一挥,三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院子里,李斯年和方峻楠夫妇对望了一眼,都狠狠的咽了口唾沫。破入虚空的高手他们见了不少,可道士这种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没有半点痕迹的,在此之前他们可从来没见过,简直跟鬼一样。 不对,鬼哪有他厉害! 叶之尘闭目思索着道士的话,对自己的禁制被当成空气毫无异样。小雨则艳羡的看着三人消失的地方,末了黯然神伤的叹了口气,静静的坐到了一边发呆。 眼前的画面模糊了一下,像是穿透了一层水膜,下一刻清晰重现,人已经来到了别的地方。 道士这种手段,小胖子已经习惯了。郝幼潇却是第一次见,睁着大眼睛半天没回过神来。 “干爹,你...你这是破入了虚空吗?” “嗯,差不多。” 道士模棱两可的道,郝幼潇也闹不清差不多是差多少,却也没有追问。 转头瞧见李初一耷拉着脑袋,道士微微一笑,知道他猜到了自己过来找他的原因。 果然,碾了半天土,地都碾出个坑来的小胖子也不看道士,耷拉着脑袋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 “这么急?”李初一猛然抬头。 他猜到道士是来道别的,却没想到竟然说走就走。 “当然了,要不是怕三生林的那个老不死跑出来找麻烦,我早就走了!” “你没受伤吧?”李初一担心的目光在道士身上寻骏着。 他对道士有非同寻常的信心,可对方毕竟是祸斗那种层次的对手,就算比不上老祸斗,对道士来说也是很危险的。 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士笑嘻嘻的竖起两根之手:“完胜!” 瞧不得他得意的模样,小胖子赶忙撇嘴扭头。 “这次过来除了跟你道别,我还有事于你交代。” 说着轻轻一点伏魔镜,紫鸢和五个小鬼顿时冒了出来。 “这次你们跟我一起走。” 紫鸢没问原因,可是却忧心的看了李初一一眼。她知道小胖子要去妖族,不陪伴在身边她哪能放心得下。 五个小鬼早就嚷嚷开了,但道士一个眼神横过去,他们立马熄声,一个比一个乖巧的站在原地。 “初一这边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这次若非情况特殊,我也不会让你随我一起离开。” 眼神一冷,道士冷笑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后面捣鬼。我要看看你跟我们的相遇到底是偶然,还是刻意安排的必然。” “要去宫家吗?”紫鸢想起了南宫燕热切的眼神。 “不急,先去漠北,然后大衍,最后再去极西鬼域。不光是宫家,还有封家,这两家咱们都要走一遭,搞清楚来龙去脉后,该清算的清算,该抹杀的全部抹杀掉!敢阴老子的,一个都跑不了!”道士杀气隐隐。 “封家吗...”紫鸢喃喃了一句。 不知为何,她竟然想起了封子涵这个名字。 若自己真是那人,若封家见自己还活着...还算活着,不知会作何表情。 “你都带上紫鸢姐姐了,就不能带上我吗?”李初一委屈的插话进来,他真的舍不得再跟道士分开。 “不是不带你,而是这趟确实太危险了,我可能顾及不到你。” “那紫鸢姐姐你就能顾忌到吗?还有他们五个,你都快成孩子王了,还差我这一个?” 好笑的掐了掐小胖子鼓起的肉腮,道士低声道:“我这次可能还要去冥界一趟,你觉着你能行?” “冥界?你疯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道士,李初一惊道:“老头,你不至于这么急着让我给你送终吧?冥界可不是隔壁村,你闲着没事儿跑那去干什么!再说你神魂未复,去冥界扛得住吗你?” “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气恼的虎了他一眼,道士傲然笑道:“原先是不行的,可是现在嘛,自然是没问题的!虽然不能像当年那样横行霸道,但是小心点别惹那些狠茬子,其他的小妖小鬼想伤我还没那个能耐!” 见李初一还要再说,但是按住他的嘴道:“仙鬼二门同开,这是清洗的征兆。上次清洗仅过去不到万年,大衍的气数也还未到终结的时候,鬼门却开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不过去看看我不放心。” “不对,你没这么好心,肯定还有别的原因!”一把打开他的手,李初一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道士要有这份是心思,人界早姓李了,那还轮得到宇文一族在那儿耀武扬威的。 “就知道瞒不过你!” 哈哈一笑,道士正色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神魂融合后有一种冥冥的感应,我怀疑我的最后一份残魂就在冥界,而非人界!” 正文 第九百六十三章 坚强的背后 道士又走了。 不像第一次那么突兀,两人是有好好道别的,可李初一的心却更加伤感了。 这次走,道士不仅仅是一个人,同时还带走了紫鸢和五个小鬼娃娃。恍惚中,李初一感觉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举目无亲的彷徨充斥在心中。 一直绵软的小手牵住了他的手,那是郝幼潇的。 转过头,李初一努力扯动着嘴角挤出了一个微笑,他想让自己看起来不以为然点,他不想让自己露怯,但明显比以往僵硬得多的笑容在郝幼潇的一句温柔细语中彻底垮下。 “别孤单,我还在。” 孤单? 小爷从不孤单,小爷乐子多着呢! 李初一很想这么反驳,可他的身体却猛然将郝幼潇搂入了怀中,脸深深的买进了佳人的颈间。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郝幼潇很愕然,认识这么久以来,如此主动的李初一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少女的羞涩让她本能的想要将他推开,可这种念头仅仅出现了一瞬便烟消云散,脖颈间温热湿润让她的心有些发疼,欲推的手继续上抬轻轻的放在了对方的脑后,不含一丝杂念的温柔抚摸着。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郝幼潇又好笑又怜惜的想着。 在她的认知中,李初一一直是个很复杂的人。他有着与其外表极不相称的深沉和狠辣,那张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年脸庞很多时候甚至比满脸横肉的凶汉还要让人心寒,但更多的时候,那张肉脸却总是在装痴卖傻插科打诨,闹得人哭笑不得满心无奈。 算算时间,两人认识也不算短了。玄冰寒狱里的同生共死让郝幼潇看到了李初一的方方面面,尤其是拿阿福的命作为警告更是恨得她咬牙切齿,暗骂此人薄凉冷血。 可抛开这一切,换个立场想一想,她又坦然了。在漠北那种人吃人的地方一个人挣扎求存,李初一那么做并不难让人理解,他只是想把一切可能危及到他生命的可能掐灭在萌芽之中罢了。换成是她的话她也会如此,虽然不会像李初一做的那样嚣张霸道,但她的手段绝对会比他更绝,甚至连警告都没有。 也是直到那时她才终于发觉,自己的心不知不觉中竟然变成了那样,她竟然会替他考虑。 最早是因为那场意外的“坦诚相见”让她的心里多了一丝羞怒的在意,后来从郝宏伟那里得知了家族的打算,这份在意便成了负气的芥蒂。按正常来讲,这份芥蒂会让她越看李初一越不顺眼,可偏偏宇文玄理横插一杠,致使两人同时陷入寒狱深处不得不携手同行。 一路的艰难险阻将芥蒂一点点捶打成了友情,李初一的数次挺身在前则让友情里多了几分其他的味道。 当郝幼潇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她是打心眼里不想承认的。她堂堂郝家大小姐,金枝玉叶中的金枝玉叶,连沈轻衣那种男子都看不在眼里,她会喜欢一个近乎于无赖的胖子? 开什么玩笑? 可是当两人坠入那片深海,卷入暗流中不得脱身的时候,她才终于正视起这个问题。 她都已经放弃了,那种浩瀚的力量前她是那么的卑微渺小,根本兴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 可是李初一没有,也强拉着她不让她放弃。一路上被他抱了那么多次揩了那么多油,唯有那一次是她最心甘情愿,而且奢望着更多的。 那个肉墩墩的怀抱是那么多温暖和坚实,避风港一样的保护着她,守护着她心里那丝对生的希望。 所以在那之后,她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虽然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和以前差不多,但言语间的温柔和顺从却是掩不住的。 郝幼潇不在乎,相反,她很开心自己的这种变化。 可气的是,那头猪竟然视而不见,她知道他是在装傻充愣,却也无可奈何。 本来都已经打算好了,她要好好“感化感化”这头猪,结果寒狱门外异变再生,两人没来得及道别就分开了。 天知道那段日子她是多么的难过,直到从四哥那里得知了李初一平安回到太虚宫的消息才重展欢颜,满心欢喜的给取笑她的郝四爷喂了一颗心火焚身,看着扒光了衣服扎进湖里的四哥心情愉悦的盘算着寻个什么由头联系下那头笨猪。 好在,卧龙之会即将召开,八极盟有幸得到了邀请,她终于有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可结果呢? 那头猪竟然躲着! 本小姐千里迢迢过来了,那头猪竟然避而不见! 愤怒和酸楚,郝幼潇不知道哪种更多。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李初一又从天而降的站到了她身前,一如从前那样将她护在了身后。 天知道她那时候是什么心情,什么委屈不满愤懑羞怒统统消失不见,眼里心里只剩下那个肉墩墩的背影。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胖子,也是可以有这样帅气的一面的。 以至于后来的日子,她都恍若在一个开心的梦里一般。哪怕生气拌嘴,哪怕装丑扮怪,无论小胖子如何作态,她都毫不在意。 她喜欢他身上的那种安全感,哪怕外表看着毛毛躁躁很不靠谱,可她知道,他的心比谁都要坚强。 就连余瑶的拒绝都没有打倒他,他伤心,却没有颓废,他很快的调整好了心态,再次重逢时除了有些心虚,他看不出一点芥蒂的模样。 这才是她欣赏的男子,远比那些平日里孤高自傲一副成竹在胸模样,可一遇到点事情便垂头丧气自怨自艾的漂亮男人要远胜万倍。 抛却好看的外壳,那种人其实并不可靠。 人生除死无大事,败而不馁才叫强。 郝幼潇一度以为这世上几乎没有事可以真正影响到李初一的心了,无论什么事他都能以自己的方式妥善调整。 直到现在,她才发觉自己错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再坚强的人一旦被戳到痛楚,也会泪流满面。 李初一哭她见过无数次,玄冰寒狱里隔三差五的他就得嚎上一回。但那都不是真哭,很多时候都是为了逗她宽心,剩下的不是对待敌人就是发熊耍赖发泄不满。 小胖子真哭她只见过两回,一回是得知自己身世的时候为他的娘亲而流泪,另一回便是现在,因为孤单。 是的,孤单。 直到今天郝幼潇才发现,李初一那颗坚强的心刨去坚硬的外壳后,里面竟是何等的孤单。 因孤单而恐慌,因孤单而彷徨,因孤单而自怜,因孤单而神伤。 不知经历了什么,李初一能用坚强将这份孤单深深的包裹起来。平日里胡闹惫赖唯恐天下不乱,总是热热闹闹的他很难让人将孤单寂寞这些词汇跟他联系起来,唯有这时,唯有他的师父、他最亲的亲人再次离开,并且还带走了与他兄弟姊妹一样的紫鸢和五个小鬼娃娃,他的坚强再也包不住孤单的膨胀,一股脑的宣泄了出来。 怜惜的摸着李初一的头发,郝幼潇暗骂自己愚蠢。 想想也是,一个孤儿,再乐天又怎么可能会不孤单呢? 甚至他比孤儿还惨,孤儿是无家可归,他是有家不能回。他那个皇帝亲爹疯了一样的满世界抓他,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为了什么亲情,李初一能像现在这样乐观坚强真的多亏了道士的帮助,可背地里没人的时候,谁又知道他有没有哭过呢? 忽然,李初一挣脱了出去,仰头斜眼望着天空。 “今天风挺大。” 轻风一吹,脖颈的湿热变成得凉飕飕的,郝幼潇没有去擦,点点头附和道:“嗯,是挺大。” 温柔的声音没有半点异样,可李初一的脸却狠狠一抽,心里尴尬的要死。 吗的,今天丢人丢大发了! 余光偷偷扫了眼郝幼潇,见她的肩膀阴湿了大片,李初一肉脸一红,用力的胡乱搓揉着眼睛:“吗的破风,我眼都眯了!” 没有拆穿他,挂着温柔的微笑,郝幼潇掏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别用手,脏,用这个。” 结果手帕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李初一递了回去,眼睛根本不敢去接触郝幼潇的目光。 “谢谢。” 摇摇头示意无须在意,郝幼潇收起了手帕。一时间两人无语,尴尬的气氛在越来越浓。 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小胖子赶紧找了个目标。一把将腰间的葫芦摘了下来,气哼哼的道:“臭道士,把紫鸢姐姐和五个小东西拐走了,就留给小爷这么个烂葫芦,你说他是怎么想的?” 感觉话题不错,加上心里的怨气又被勾了起来,小胖子更加愤愤的道:“这东西是厉害,问题是我他吗用不了啊!用不了再厉害有什么用,他还不如像给你的镯子那样给我也炼制件我能用的法宝,你说他是不是耍我呢?” “这话要让干爹听到,他肯定又要打你的头了!”郝幼潇轻笑,一只手摸着另一只手腕上的镯子。 太虚殿相见,临走前道士将送给她的镯子也带走了,说是要重新炼制一番。 今天临别,道士将镯子还给了她,她看不出镯子有哪里不一样了,但道士的话却印在了她的心里。 “好好带着,就是神仙来了它也能保你一命!” 别人这么说,她会认为是夸词。可道士这么说,她相信道士说的就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 想想自己听过的那些隐秘,她就满心沉重。 此次仙门洞开,八极盟举族欢庆,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八极盟的一个机会,只要能有一人飞升仙界,八极盟便在人界的最顶端有了真正的立足之本。 可没有几人知道,此次仙门洞开十有八 九是祸非福,这件事要不要跟家族里说,她很犹豫。 正文 第九百六十四章 烦恼的百劫 “我要是你,我一个字都不会提。”李初一一眼看出了他的纠结。 见郝幼潇不解,他凝声道:“百劫老头他们也是一知半解,我家老头根本没跟他们多说一个字,你以为是为什么?不想让你们八极盟变得跟我们一样被天道追着屁股满世界撵,你就一个字都不要提!很多时候随波逐流,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你当逆天而行真那么好玩吗?” 心中一凛,郝幼潇凝重的点了点头。 那日天劫她没在中心,但也在天劫雷云之下。她不知道天劫和天罚的分别,但那片遮天蔽日的黑云给她留下了浓浓的阴影,就像是天要亡她一样。 想到李初一和道士被如此厉害的东西针对,她就一阵阵揪心,再想到若是这种劫云压盖到八极盟的头上,那种灭世之威下八极盟能幸存几人,她就恐惧不已。 李初一说的没错,这件事最好提都不要提。 即便透露,也要尽量摘捡着细枝末节的稍稍提及一点,就像道士对百劫道人他们那样。 有时候,无知其实是一种幸福,这句话她现在越来越有体会了。 “你什么时候走?”看了眼李初一,郝幼潇问道。 李初一不答反问:“你真要跟着去?你别以为道士算卦真那么准,狗屁的大吉,小爷这次过去不出点啥岔子我跟他姓!” “你本来就跟干爹姓的。” “......” 看着李初一臭臭的脸,郝幼潇很是好笑,末了脸色一正道:“这次我肯定是要跟你一起去的,不管你让还是我让!” “大姐,不是我让不让,是你们八极盟让不让!” 李初一痛心疾首的道:“人家方家家主和沈家家主也一把年纪了,你是要让俩老头操碎了心才高兴吗?还有那个沈轻衣,他要知道你去妖族他能不跟着?他要跟着他老爷子能放心得下?我是去占便宜的,不是去开战的,到时候你们八极盟浩浩荡荡的跟来一群人,这要误会了我这三两肉岂不是也被你们连累了?最后便宜没占到,小命还丢在那儿了,大姐你是诚心怕我不死是不是?你就不能行行好,放小爷一马吗?” “我不管,我就要去!”郝幼潇俏皮的眨眨眼,气得小胖子直翻白眼,牙都快咬碎了。 心中好笑,郝幼潇故意板着脸淡淡问道:“胖子,你不让我去,是不是我一旦去了,你怕小雨也会闹着要跟去?” “胡说!” 小胖子一个高儿蹦了起来,跳着脚道:“我会怕她?她有她爹管着,她爹能让她去才怪呢!” “真的?” 狐疑的打量着小胖子,后者赶忙加重语气道:“当然了!你那什么眼神,你在怀疑我吗?开玩笑!小爷是谁?小爷是李初一,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初一!话说你跟小雨的关系不是腻得要死嘛,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太对头啊?” 横了他一眼,郝幼潇淡淡的道:“关系好不代表不吃醋啊。” “呃...” 小胖子立马闭嘴。 这话题太敏感,还是不要触及为好。 郝幼潇有点气闷,这胖子又装怂。狠狠白了他一眼,她赌气似的道:“这次跟你过去又不是为了你,你少在那儿自作多情了!” 小胖子纳闷儿:“那你为了啥?仰慕十万大山的穷山恶水啊?没听过穷山恶水出刁民啊?那里出的可不是刁民,不是凶兽就是妖怪!” “胡说什么呢,我是为了去见绿婆婆的!” 不理李初一,郝幼潇拢了拢耳边的乱发:“听干爹说绿婆婆目前就隐居在十万大山,我想过去看看能不能碰到她。我年幼时承蒙授道,却一直没有报恩的机会,虽然婆婆可能只是兴之所至并不在意,可这件事却是我心中的遗憾。这次过去便是想看看能不能寻到婆婆的踪迹,若是婆婆愿意的话我想将她接回漠北,以师礼待之为她尽孝。” “尽孝?”小胖子抠抠鼻子狐疑的看着她,“你确定是尽孝,而不是想替你们八极盟忽悠个高手回去?能跟臭道士论交的可没一个善茬,绿姑的本事可想而知,你要是真能把她忽悠...呃......” 话说到一半,冷风吹来,扭头一瞧却是郝幼潇瞪着杏眼冷冷的看着他,小胖子赶忙道:“那啥,当我没说!” 冷视不见,连红唇都抿起来了,小胖子心中暴汗,赶紧堆出满脸的“真诚”,“发自肺腑”的道:“我是说你最懂事了,孝子贤孙四个字就是你的雅号,我相信绿婆婆真要跟你相遇,她一定能被你的孝心打动的,我看好你,也很支持你!” “真的?” “比小二黑是黑的还真!” “很好!” 郝幼潇点点头,脸上腾起了大大的微笑:“这么说你同意了。” “呃...能不能问一下,我同意什么了?” “同意我跟着你一起去啊!” 小胖子的下巴差点落了下来,再大点能把穿云雀的王卵给塞进去了,他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这回事。 “你自己刚才说的啊!” 背着手娇俏的走到李初一跟前,看着他呆滞的眼睛嫣然一笑。 “你刚才说的,你相信绿婆婆如果跟我重逢一定会被我打动,还说很看好我很支持我,换句话说就是你会帮我了,那自然是同意我跟你一起去了。” “这哪儿跟哪儿啊!” 李初一差点没哭出来,这娘们儿竟然偷学他胡搅蛮缠的本事! “那就是说你刚才都是哄我的喽?你不同意我跟你一起去喽?” “我...” “唉,也罢!” 不等他说完,郝幼潇便打断了他,黯然神伤的道:“你都这么推脱了,我一个姑娘家的自然也不好没脸没皮的苦苦相求。放心,我不跟着你了,我自己走。不就是十万大山嘛,不就是妖兽众多嘛,只要找到了婆婆这些都不算什么,婆婆会保护我的。” 小胖子差点没背过气去,这话听着他怎么像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似的。 “那要是找不到呢?” “好不到自然没人护着我,大不了葬身狼腹罢了。这是命,我为尽孝而身死,也算是值得的了。” 得,不用说了。 他不光是负心汉,还是个见死不救的恶人了。 悲愤的望望天空,小胖子颓丧的低下头。 “我服了。” “你服什么了?” “你跟我一起去。” “去哪儿?” “天竺!” 几乎是用吼的,小胖子悲愤的看着郝幼潇,这丫头气起人来也不偿命,吗的气死小爷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郝幼潇却犹自不放,又问了一句:“天竺是哪儿?” 这可不怨她,她是真不知道。 问题小胖子也不知道,这词儿还是上次道士对付他的呢,他顺嘴拿了过来,结果又被反问成懵 逼了。 “不知道!” 嗷嚎了一嗓子,李初一转身就走。 再不走,他怕会疯。 郝幼潇赶忙跟上,好奇心大盛的继续追问:“说说嘛,天竺是哪儿?” “我真不知道!” 小胖子都快哭了,自己这简直是作茧自缚啊。 见郝幼潇又把心火焚身丹拿了出来当盘珠一样的在手里盘着,他冷汗都下来了,赶忙岔开了话题。 “那个,潇啊,上次太虚殿里面,臭道士提到你绿婆婆的时候百劫老头脸都变了,你猜他俩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这个啊...” 计划成功,少女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郝幼潇眼睛一亮一亮的满是探究的光芒。 “我感觉肯定有问题,就是不知道是友还是敌了!” 与此同时,凌霄峰百劫洞府,百劫道人坐在丹炉前满脸纠结,时不时唉声叹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管了,刚才的也不算,老夫再开一炉,这一炉若是成功,老夫就联系绿儿!” 说完袍袖一挥,丹炉里的废渣和炉下灰烬尽数扫到了墙角。 那里,小山高废丹和灰烬堆了一地,也不知在此之间他究竟开了几炉了。 燃火,填药,默运丹诀,不多时,丝丝香气从炉中透出,整个石室都飘香四溢。 随着凝丹印决打完,他挥手揭开炉盖,望向内里,三颗浑圆饱满的丹丸盘落其中。 “我就说嘛,这是天意,这可不是老夫有意坏了承诺的!” 大笑声中,百劫道人看到了墙角一堆的废渣,不禁老脸一红。 那些都是四炼的灵丹,原本对他来说可谓驾轻就熟十炼九成,可今日心神不宁,连开一十三炉竟然无一成功,尽数成了废物。 最后成功的这一炉其实也有猫腻,这一炉并非四炼的灵丹,而是三炼,而且是三炼中最简单的一方。 这要是再失败了,他也别自称什么丹道大能了,回去从新学起算了。 “不怨我,先前那些可不是我毁约,肯定是跟初一那臭小子接触多了沾染了晦气,否则怎么会失败呢!嗯,肯定是这样没错!” 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理由,一转脸老头又愁闷起来。 主意是拿定了,可是书信的措辞又该如何解决呢? 光是开头,就让他唯一的那缕黑发又有了转白的迹象。 “‘绿儿谨启’?不行,太严肃了。‘绿儿径启’?也不行,太生分了。‘恳启’?‘拜启’?好像都行,只是直接喊绿儿,不知她会不会生气。要不直接叫绿媃?会不会太生分了?道友?白痴才那么写呢!唉,到底该怎么弄啊!!!” 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出,守在门口的赵义听见后神色更恭敬了。 大乱刚过,好不容易调整完九虚连环的百劫道人,连气都不喘一口就一头扎进了丹房,一门心思的研究怎么改良陨火天劫丹的丹方,这种鞠躬尽瘁的精神实在太让他敬佩了,也太值得学习了。 不自禁的,他站得更直了,哪怕没人会过来,他也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紧守着房门。 老祖如此殚精竭虑,别的忙他帮不上,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尽一份绵力,不让任何人打扰到其分毫。 正文 第九百六十五章 例行公事? 太虚峰,战火的痕迹几乎已经褪尽,大家都是飞天遁地的修士,重建速度自是没话说的。除了某些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有些硝烟的气息,整个太虚峰与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再次来到太虚峰,李初一能清晰的感觉到这里的人跟以前不一样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透着一股子劲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积极奋进的英气。 如果以前的太虚峰是一汪安静祥和的池水,现在的太虚峰则像是一座默默积蓄着力量的火山。别看表面上它风景秀丽人畜无害,可一旦触碰到它的底线,积压其内的岩浆顷刻间便会爆发出来,将任何敢于挑衅它的存在化为灰烬。 总的来说,这是好事。以前的太虚宫太君子了,说难听点就是太懦弱太瞻前顾后,如今这个样子才是一个超级大宗该有的样子,李初一甚至能从其中嗅到几丝类似于漠北的那种狂躁气息。 “看来大衍是真把太虚宫给打疼了。” 李初一乐呵呵的想着,不时的朝向他行礼的修士回礼。 太虚殿前的一战虽然被太虚三祖封了口,关于道士和李初一的事情尽数被压了下来。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当时在场的人又那么多,李初一的事多多少少的还是被传出来了一些。 只身独斗于浩,破掉了于浩布置的天罡御雷阵和陨火炎龙,解围太虚殿的功劳李初一占了极大的分量,这足以让得知此事的太虚诸修对他恭敬有加,哪怕他并非太虚宫的人。 至于道士的消息,知道的人却不多。当日道士凭空出现力战天劫,他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可谓惊天地泣鬼神,足以让所有知晓者仰望。 这些人还不知道三生林的事情也跟道士有关,否则地上的下巴和眼珠子恐怕还会更多。 关于神秘的道士,除了修为高得不可想象外,他们唯一知道的一点便是李初一跟他的关系不浅,极有可能是他的徒弟。 这下子很多人都明白了,难怪百劫道人对其宠爱有加,难怪人家不是太虚宫的人却比太虚宫的很多人混得更要逍遥自在,除了其叔叶之尘以外,道士恐怕才是真正的原因。 再加上太虚殿前的功绩,但凡知晓者无不对其产生了异样的心思,尊敬和示好也是理所当然的。 对此,李初一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万众瞩目的感觉任谁都会感觉激动,一路上那一束束或恭敬或讨好的目光更是让他喜不自胜,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深得道士真传的他自然知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得住,淡然自若宠辱不惊,风轻云淡的作态才是装 逼的正道,反之则会让人感觉小人得志而沦落下成。 果然,道士的真传从来都不会有错。他越是淡然,众人的敬意越深。 很多人都以为之前那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狂傲少年,那个故意示弱骗得小猛惨败的奸诈少年,这些嘴脸都是他故意装出来的,他的真面目其实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一个成熟稳重彬彬有礼的少年郎。 最夸张的是,当日护送小雨、出言讥讽他懦弱无胆的那个男修,得知他来了太虚峰后竟然主动赶了过来,一见面就行礼赔罪,直言自己有眼无珠误会了他。 他以为李初一是得知了于浩身在凌霄峰的消息,这才只身上路独自追赶,怕走漏了风声才有所隐瞒,故意装出贪生怕死的样子避人耳目。 这话说的李初一都听不下去了,他就纳闷儿了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么扯淡的理由都能脑补得出来。 难怪道士总说人是群向性的感情动物,很多时候都三人成虎人云亦云,只要有足够耀眼的光环傍身,再恶的人也有人替你洗锅底,将你脑补成十全十美的大善。 男修越说愧色越浓,熟不知小胖子心里惭愧更浓。 他真想拍拍男修的肩膀告诉他小爷是真怂不是假怂,那天是真快吓尿了想赶紧跑路,你没误会。 但旁边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他可不敢说出来,只能随口应付了几句后匆匆离开,旁边的小雨和郝幼潇憋得脸都紫了。 行行复行行,很快,三人便来到了主峰山顶。 这次过来李初一是来道别的,妖族之行在即,临走前他怎么着也要给余瑶打声招呼。 说起余瑶,他其实早就想来看看她了。可是一来尴尬未消,二来余瑶重伤未愈,他过来探访怕打扰到她静养,是以一直也没成行。 其实他心里清楚,第二条理由是假的,最主要的就是他不太敢面对余瑶。 当日因战乱四起分散了注意力,他插科打诨的还没什么,可事后静下来之后,再想想那日屋中的尴尬,小胖子实在是提起不起勇气过来。 小雨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小丫头有事儿没事儿的就两头跑,回太虚峰住上几天,又跑到神剑峰缠他几天,同时将余瑶的近况带给他知晓。 得知余瑶一天天好转,李初一心里松了口气。对于懂事的小丫头,他是既感激又惭愧。但他不知该如何报答小雨,唯一知道的方式肯定是不行的,其他的也没个人商量,他也只能这样一天天的拖了下来,保持着相互间的默契顺其自然。 道士曾经说过,时间会抹平一切,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今天过来,是因为他有了个自感光明正大的理由。 小爷要去妖族耍一趟了,临行前过来跟好友告个别,余师姐不会再有理由拒绝了吧? 揣着这份心思,小胖子揣揣的来到余瑶的宅院前,还未想好见面的说辞,门口的一幕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怎么这么些人?” 疑惑的看着小雨,小丫头也一脸疑惑。 见小雨也不知情,李初一皱着眉头迈步靠前。还未临近,守着门口的四人里便分出了两人拦了过来。 “来者止步!” “你谁啊?”停下脚步,李初一皱眉看着两人。 两人见李初一面色不善,眉头也是皱起,道胎期巅峰的庞大威压骤然铺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是谁?” 欺负人? 眉头一竖,小胖子拉下了脸。无视两人的威压,一股炙热的高温骤然铺散,里面属于陨火独有的气息顿时让两人变了颜色,骇然后退的同时拔出了兵刃,另外两个没动的男修见状后也赶忙取出兵刃赶了过来。 不屑的看着他们,李初一嘴角冷笑。 那日吞噬的陨火炎龙他根本炼化不完,在道士的帮助下封禁在道种附近储存了起来,一方面供他慢慢吸纳炼化,另一方面则当成了他的一道杀手锏。碰到不能力敌的敌人时,直接将剩下的陨火当成法术一样扔过去,那威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对于这四人,李初一自然不会把珍贵的陨火浪费在他们身上,但勾动一丝出来吓吓他们还是可以的。 太虚宫大乱后,陨火天劫丹的威力深深烙刻在了每一个弟子心中,陨火独有的气息足以让每一个亲历者闻之色变,不自禁的便回想起了当日那一朵朵焚天灭地的无情火云。 “等等!” 凝重的气氛一触即发,四人中有一人认出了李初一的样貌,赶忙出言制止。 主动放下了兵刃表示善意,那人深吸了口气微笑道:“你是李初一吧?” 没有说话,李初一冷冷的点了点头。 这四人竟然有三个不认识他,他琢磨着要不要回头印上一批自己的画像玉简,让四大叔想办法满太虚宫的发放一下提高一下自己的知名度。 见李初一承认,男修笑容更轻松了,兵刃都收了起来。其他三人见状也是如此,虽然没见过本人,但李初一的名字他们还是听过的。 “你好,初次见面,刚才都是误会。” 男修拱拱手笑道:“在下言午许,是默堂的人。” “言午许?好奇怪的名字。” 李初一晃晃脑袋,旋即眼神一厉:“你说你是默堂的人?这么说你们都是了,默堂的人不好好追查余孽,呆在这里干什么?” “例行公事而已,只是检查一下,稍后便撤了。” 嘴上应付着,言午许却心里发紧,悄悄的给宅院中的两位同仁神念传讯。 听不到传音,可看言午许的神色就知道绝对没那么简单,李初一顿时就火了,用屁股想他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言不发,迈步便走。当先过来的两个男修想要拦,却被他毫不犹豫的撞在了身上。 “滚开!” 两个男修也来了火气,默堂在太虚宫不能说是最尊贵,但地位也是极其特殊的。平日里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的哪个不对他们小心翼翼毕恭毕敬,李初一这样蛮横浑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就算对方有功于太虚宫他们也心中来气,也是一言不发的丹田默运,卯足了力气回顶了过去。 不能伤人,但将对方顶回去出个大丑,还是可以的,上面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他们。 四肩相撞,两声闷哼。 两个男修愕然的后退了半个,赶紧催动法力驱散侵入体内的陨火,看着李初一的眼神满是骇然。 对方的肉身怎么恁的坚硬?而且他竟然还能直接运用陨火,而不是通过法术祭出?这还是人吗? 李初一其实也疼,单就修为而言,他跟两个道胎巅峰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可他死咬着牙不出声,身子也死挺着不退,硬生生的从两人中间挤了过去。输人不输阵,余瑶都被人欺负到门上了,满心火气的他哪能弱了气势? 言午许心感不妙,见李初一又向自己撞来,职责所在的他一咬牙就想顶上,可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让他停住了架势,侧身让了开来。 “让他过来。” 说话间,一男一女两个修士从门内踱步而出,站定门口平静的看着李初一。 良久,男修开口道:“就算你身份特殊,可规矩就是规矩。扰乱默堂办事,李初一,你有些过分了。” 正文 第九百六十六章 对峙 “你是谁?”李初一问道,对方身上的渡劫气息让他没敢造次。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我也不可能告诉你,你叫我默子便好。” 说着,男修目光一转凌厉的看向言午许:“未得准许便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他人,你好大的胆子!回去后自领三十鞭子,十年内不准外出,好好的给我面壁反省!” “是。”言午许苦涩应道,不敢有丝毫意义。 “切,我当是什么人物呢,闹了半天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白痴。” 李初一的冷言冷语顿时引来了男修森冷的目光,小胖子丝毫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冲着言午许扬了扬下巴问道:“老言,你们默堂的人活的都这么憋屈吗?要我说别干了,赶紧脱身出来得了。什么狗屁默堂,正事儿没办一点,人家大衍都打进家门里来了也没见着你们有什么动静,整天就会窝里横,冤枉完这个又冤枉那个,有个屁用!” “大胆!” 男修大怒,女修也眼神凌厉,两股渡劫期的威压毫不犹豫的罩了过来。小胖子哪会怕他们,挑动了下神魂上的混沌气风轻云淡的站在原地,抱着膀子一脸嗤笑的看着两人。 混沌气连天道的威压都能抗衡一二,更遑论两个渡劫了。 “怎么,小爷说了句实话你们就听不下去了?莫非我说的不对?哦,我知道了,感情太虚宫的乱子是默堂故意为之的,你们是看太虚宫的房屋瓦舍太陈旧了,所以找这么个法子给太虚宫一个重建的机会。早说嘛,你看着误会闹的,能把大衍当拆迁的杂役使,你们默堂果然很能耐啊!” 说着大拇指一翘,小胖子满脸赞叹:“你们真牛,小爷甘拜下风!” 见他如此,一男一女同时皱了皱眉头,身上的气息渐渐收敛了下来。 无怪乎他们会愤怒,李初一的话直戳中了他们的痛处。但也不可否认,李初一的话纵然有失偏驳,却也是实情。 默堂代领太虚宫的监察之责,守护太虚宫和整个天门山的平安,将一切祸端掐灭在萌芽之中便是他们唯一的责任。 早就知道太虚宫内有钉子,可查了这么多年只抓出血小鱼小虾,最大的几头巨鳄始终没有眉目。直到李初一带回消息,最大的几只鳄鱼里有一只竟然是宇文皇族的血脉,这才让默堂终于找到了一点方向。在此之前,任谁也想不到宇文皇族竟然会狠到将自己的血脉派到龙潭虎穴当卧底。 眉目是有了,可结果却是他们统统都被带进了沟。余瑶遭人嫁祸,被默堂当成了钉子想要拔出,还好陆横心存犹豫将其保了下来,这才没有取了她的性命。 后来又接连爆出了一连串的宇文血脉,很大程度上证明了余瑶极有可能是被冤枉的。默堂也知道自己找错了方向,可还未等他们改正追查,大衍的钉子们便先一步动了手。 动乱中,一个接一个的钉子暴露了出来,身份一个比一个惊人,默堂这才发现自己的框架太小了,思维太局限了。如果说太虚峰大长老文苏这等级别的他们还偶尔假设过几次,宇字三杰之一的鲁泰叛变,他们是万万想不到的。 那可是将来要接替如今的太虚三祖的人物,谁能想到这种人也会有问题! 这不能完全怪默堂失察,实在是这些钉子埋的够深,地位爬的也够高。而且,李初一带回来的消息在其中占了很大一部分责任,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段时间默堂犯下的一系列冤案,几乎每一件都与他提供的消息有脱不开的干系。 偏偏这事儿还没法冤人家,李初一提供消息完全是好意,是冲着对太虚宫的情分,他其实可以什么也不说的。而且事实证明了李初一的消息没错,太虚宫确实有个宇文皇族的血脉,地位还尊崇无比,竟然是当今衍皇的亲弟,只能说是默堂自己找错了方向,完全被于浩的障眼法给迷惑了过去,默堂有苦也说不出来。 现在碰到正主儿了,又被正主儿戳到了痛楚,两人的羞恼是可想而知的。 但冷静下来之后,他们又只能无奈苦笑。 字字诛心,可人家说的是实话,他们不顾身份的以威压警告,却又落了个以大欺小蛮不讲理的恶名。 想到李初一和百劫老祖的关系,一男一女更是暗暗头疼。这要让百劫道人知道了,肯定又会责骂堂主一顿,之后堂主如何对待他们,便可想而知了。 事已至此,道歉也是无用。如果道歉有用,李初一也不会有如今的赫赫凶名了。 况且,他们的自尊也不容许他们道歉。他们是默堂的人,只要能保宗门安危,哪怕遭人蜚语也是在所不惜的。 “走。” 男子说完,当先而行。其他人赶忙跟上,却又被不依不饶的李初一给拦了下来。 “怎么,耍完了横就想走?今天不给我个交代,你们谁都别想走!吆喝,还拿眼凶我?小爷现在就把百劫老头叫过来你信不信!” 男子停下了脚步,紧蹙着眉头看着他:“你想要什么交代?” 抱着膀子,李初一冷声道:“先给我说说,你们不好好去抓贼,闲着没事儿跑这来干嘛?莫不是抓不到贼交不了差,又想拿余师姐当替罪羊不成?” “莫要胡说!” 男子脸露不满:“我默堂向来讲求证据,从不做蒙冤他人之事。先前怀疑余瑶也是因为她的血样查出了问题,是有证据的,所以才会如此。这次过来只是询问些事情,是例行公事,你莫要将人想的那么腌臜,胡言乱语坏我默堂声名!” 说着,男子没忍住,凝视着李初一道:“你莫要忘了,那则消息,也是你带回来的。” 李初一哪会被他唬住,闻言嗤笑道:“呦呵,这么说怪我了?” 男子默声,暗怒这小子难缠,竟然连半点尴尬都没有。 李初一也不深究,转口道:“那行,我就当你是例行公事。说说看,你都问了些什么,余师姐伤势未愈你们就急牢牢的跑过来,什么大事儿啊让你们这么着急?” “与你无关。”男子一口回绝。 眼珠子一瞪,李初一待要再骂,余瑶的声音却从门中传来。 “初一,不要难为诸位师兄,他们只是公事公办而已,都是为了宗门好,他们并没有为难我。” 转头一瞧,余瑶撑着跟拐杖倚在门口,苍白的脸上写满了虚弱,几丝血色不但没让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反而将那份虚弱衬托得更深了,就像是不健康的殷红。 小胖子吓了一跳,赶忙小跑过去想要扶住,可手伸到一般发觉不妥,又将目光可怜兮兮的投向了身后的小雨和郝幼潇。 不待他说,二女早就跟过来扶住了,余瑶感激的冲她俩点点头,看向李初一时眼中却划过一丝黯然。 表面无恙,可细枝末节中透露出的些许生分让她知道,李初一的心已经有了芥蒂,再也不复从前的洒脱自然。 就像是被弟弟疏远的姐姐,余瑶心里难免有些黯然。不过她不后悔,一点都不。她知道那些话会伤到他,但那也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小雨和郝家小姐好。与其让他把心思耽误在自己的身上,她更希望促成真正属于他的姻缘。 “诸位师兄莫怪,初一年纪小不懂事,说话难免有失分寸,他其实并无恶意的。” 低头冲默堂几位恭敬行礼,李初一想拦,却被她一眼给瞪了回去。 见她如此,默堂几人也面色稍霁,为首的男子点点头,拱手回礼后便一言不发的带人离开了。 余瑶都给惊动出来了,李初一哪还顾得上他们,赶忙示意二女将余瑶扶回屋内,插不上手的他则跟个小奴才似的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 扶到软塌躺好,找了厚厚的被子垫在底下给她倚着,闻着屋中飘荡不散的药味,李初一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知道余瑶受了重伤,可他没想到这么重。以他观察余瑶的伤不仅仅是普通的伤势,在她的体内李初一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劫雷的气息。 不是普通的劫雷,而是天罚之雷。天道亲自祭出的天罚之雷岂是等闲,即便只是受到了一点波及,也不是余瑶这等修为可能承受的。 能支撑到现在,全赖她自身根基扎实,再加上陆横等人的精心调理。但这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若是不能将体内的劫雷气息驱除或者炼化,余瑶就算能好,身子也会留下祸根。 问题是,李初一也没办法。 他能抵御劫雷之气的侵蚀全赖那抹混沌气和他特异的体质,换句说话是他身体的本能自行炼化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帮人炼化。 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好办法,叹了口气抬头一瞧,却见三人齐刷刷的望着自己,小胖子顿时尴尬。 “这个,都看着我干嘛?你们怎么不说话?” 三女互望一眼,皆是露出一抹微笑。这一笑李初一更尴尬了,仿佛又回到了那天一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直想冲出门去落荒而逃。 吗的,这都种下阴影了! 小胖子暗骂自己胆怂,咳嗦了几声转口问道:“那啥,那几个人过来干什么的?他们找你有什么事?” 此言一出,余瑶眼中黯然一闪,随后便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道:“没什么的,他们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我,确认没问题后便离开了,并没有为难我。” 眼尖的李初一一眼抓住了那丝一晃而过的黯然,心里顿时升起不妙的感觉,皱眉问道:“他们问你什么了?” 犹豫了一下,余瑶的笑容有些苦涩。 “他们问我,为什么会被于浩放走。” 正文 第九百六十七章 跟我走吧 “师兄,咱们就这么算了吗?你相信她是无辜的吗?” 离开余瑶的宅院很远后,默堂的女修忽然问道。 她指的并不是李初一的挑衅,而是余瑶。 男子微微皱眉并未答话,身后的言午许却插嘴道:“我认为她确实是无辜的,再说也没有证据表明她有嫌疑。” “怎么没有证据!” 女子拧眉看着言午许,冷然道:“大衍祸乱太虚宫害死了多少弟子,于浩那狼心贼子更是不惜代价要毁掉太虚殿!如此冷血之人抓到了余瑶不但不杀,竟然还放了她,将她安置在天门山外围的一处安全角落,这显然是有问题的,怎能说没有证据!” “可是他俩原先毕竟是情侣啊!” 言午许叹了口气:“于浩和余瑶的事全太虚宫都知道,不管是利用还是真心,他会放过余瑶并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软弱的一面,于浩的心再冷再硬,也说不准他对余瑶是真心相待,不忍心几番伤害自己所爱之人所以才会如此,这并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事情。” “正因为他们是这种关系,所以才更值得怀疑!” 微微扬起下巴,女修凝声道:“两个相爱之人,平日里耳鬓厮磨不可能看不出对方的不正常。很可能余瑶早就察觉了于浩的底细,可情迷心窍没有汇报,因此才酿成了如今的恶果。甚至有可能她根本就是大衍的人,于浩自知无法在太虚宫继续呆下去了,便跟她演了一出苦肉计蒙混过咱们的视线,这样在他们的人离开后,大衍仍会有人继续潜伏在太虚宫充当眼线,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师姐!” 言午许略微提高声音叫了一声,脸上有些不满。 “师姐,没有确凿的证据前,这些话还是莫要乱说为好。莫须有的罪名咱们之前已经犯得够多的了,上峰已然对咱们默堂极为不满,若是余瑶真是无辜的,这些事再强加到她身上,那即便最后彻底查清楚了,对她的伤害你可曾想过?上峰会怎么对咱们默堂你又想过吗?” 女修丝毫没有退缩,强硬的道:“正因如此,所以才更要查清楚!这次的事情对太虚宫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失责之罪咱们默堂首当其冲!不论是为了咱们默堂,还是为了太虚宫的安宁,同样的错误不可再犯第二次!宁可错杀,绝不姑息,哪怕上峰怪罪,咱们也应当在所不惜!” “所以就要把目标对准余瑶?” 言午许冷笑。 “师姐,你莫是忘了余瑶的身份了?上次的事情掌门已经很不满了,如果咱们再来一次,你认为陆掌门会放过咱们吗?还有李初一,他跟余瑶的关系你也看见了,为了余瑶他甚至连掌门都敢顶撞,如此百无禁忌之人,你若再次冤枉了余瑶,你认为他会放任不管吗?到时候闹腾起来,怕是真像他说的那样,连老祖们都给招惹出来,那不光是你我几人,整个默堂都得跟着遭殃!” 女修嗤笑:“一个外来的小疯子而已,怕他作甚。这里是太虚宫,咱们内部的事务还轮不到他来插手,老祖们也会理解的!” “是吗?” 言午许也嗤笑一声。 “他是叶峰主的侄子,百劫老祖更是对他百般维护。就算这两点你不在意,师姐,你莫非忘了他的那位师父了?真要闹腾起来,你认为老祖们会向着他,还是向着咱们?” “你!” “够了!” 女修大怒,却被为首的男子冷喝止下。 看着女子和言午许,男子沉声道:“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但前提条件却不是一个。琼儿是站在余瑶有罪的基础上,言午许你则是站在余瑶无罪的基础上,所以你们说的都对,也都没有意义!” 两人沉默,其他人也不敢出声。 良久,言午许问道:“马师兄,那你说怎么办?” “查!” “可掌门和李初一那边......” “掌门那边我会向默首亲自汇报,请默首去向掌门劝说一番。毕竟都是为了宗门好,掌门肯定会理解的。至于李初一...不用担心他,据我所知,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离开太虚宫,趁着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咱们迅速些,把该查的事情都查清楚。若是余瑶无事,那一切好说,就算他回来要闹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亲自上门磕头赔罪。若是余瑶是有,那更不必说了,李初一这人虽然嚣张桀骜,但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有证据在手,谅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想了想,男子补充道:“不过那小子确实挺疯,为防万一,咱们做事都小心些,尽量不要打扰到余瑶的生活。她毕竟有伤在身,万一结果证明她真的是无辜的,再次伤害她一个弱女子一次,咱们默堂也不好看。” 男子拿定了主意,其他人也不好再言。 犹豫了一下,言午许问道:“马师兄,你真的认为余瑶很可能是叛徒吗?你真的觉得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都是苦肉计吗?” “我不知道,所以才要查。” 叹了口气,男子遥望远空:“以前的事暂且不说,单说这次被于浩放走,余瑶的心会不会变谁也不敢说。人心似海无常定,更何况是一个女人。于浩潜伏这么多年,出卖了整个宗门,却单单对她例外,不但将她救出还将她放走,甚至还极为细心的安置在一个安全妥当之处,此等情谊便是我这恨极了他的人,闻之也暗暗动容,更遑论与其相恋多年的余瑶了。万一余瑶因此而被感化...言午许,我不是一个乱安罪名的人,可你要知道,有些时候,叛徒并不知道自己会成为叛徒,转变很可能仅仅是因为一段孽缘。” 言午许默然,片刻后顿首一礼不再多言。 与此同时,余瑶的房间里炸开了锅。 “我曹他祖宗!” 李初一拍案而起,可怜的桌椅顿时化为了碎片。 行凶者丝毫没有替它们心疼,小胖子的心里如今只剩下怒火。 只一句,他就听明白了那些人的来意。 摆明了是怀疑余瑶有问题,所以才会被于浩放走的。 按常理来说,默堂的人会这么想不是不可以理解。但李初一不能理解,他的理智和他的本能都不允许让他理解,他看不得余瑶再受半点污蔑。 “什么意思啊?合着你被于浩弄死了才算没问题是吧?那帮人有病是吧?妈了个粪的,那帮脑残除了会窝里横还会点别的吗?太虚宫那么多人他们不去查,他吗的就盯上你一个了,看你孤家寡人的好欺负是吧?” 余瑶神色一暗,小胖子立马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赶忙改口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们欺负你一个弱女子,你别忘别处想!” 慌乱的傻样让余瑶禁不住笑了起来,点点头道:“我知道的。” 李初一这才放心,舒了口气后又愤懑起来。 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骂了半天,末了脚步一顿用力一拍,顿时有一张小桌化为碎片。 他这一拍吓了三女一跳,余瑶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搞不清他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拆屋的,可小胖子的话却让她愕然当场。 “不呆了!” 看着余瑶,李初一愤怒的脸上满是认真。 “这破地方不呆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等小爷这趟回来,你收拾收拾跟我一起走,我带你去找我师父,咱们爷仨儿流浪天涯坑蒙拐骗...啊,不是,那个行侠仗义,活的绝对比这破地方逍遥自在万倍!” 三女都给震住了,傻傻的看着小胖子。 小胖子越说越起劲,自顾自的继续口若悬河:“我师父的本事你也见着了,有他在天下间没人欺负得了你!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的,跟着我师父那才叫快活呢,东海捉蛟西山擒妖,南下降魔北诛恶道,只要是人能呆的地方咱们想去哪儿去哪儿,人不能呆的地方咱们也可以去探上一探。嘴馋了就去十万大山打打牙祭,困了就去杉古镇的朋来客栈,那里的掌柜最热情了,床舒服还有免费的洗澡水供应,连住三日以上还免费提供早餐!或者潘阳城的三仙居也行,他家的洗澡水和早餐虽然不免费,但他家的红焖蹄髈可是一绝,吗的小爷想他那一口想了多少年了!另外还有......” 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说着说着扭头瞧见三女都傻傻的望着自己,满脸的全是古怪,贯口说到兴头上的小胖子顿时眉头一挑。 “不信?你不信我,总该信我师父吧?这次妖族来的那只大老虎你看见没?不怕告诉你,它是小爷从小吃大的!嗯?好像不对,说反了,小爷从小是吃他长大的,要不怎么能长成现在这么壮!” “你那是胖...” 小雨下意识的挤兑了一句,小胖子面不改色的一摆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结实!” 语气一缓,他语重心长的道:“师姐啊,不是我吓唬你,你这伤不好治,就算百劫老头亲自出手也难免留下病根儿。我估摸着满天下能让你痊愈的也就是我师父了,不光是冲着伤还是冲着刚才那些腌臜玩意儿,你跟我走是最正确的,保证你不吃亏!” 保持着信誓旦旦的表情,小胖子满眼期待的看着余瑶。 他感觉自己太聪明了,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能找得出来! 啊呸,狗屁的冠冕堂皇,这叫正大光明! 这么想着,小胖子甚至都开始设想着以后逍遥自在的日子了,不知不觉中他连郝幼潇也给盘算了进去,而他自己却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 半天,三女终于回过神来。三人互望一眼,眼神都有些古怪。 “死胖子,你这话我听着怎么像是要师姐跟你私奔呢?”直爽的小雨第一个开口。 稀里哗啦的说了一大堆,她越琢磨越有种私奔的味道,不禁的紧张起来。 尤其是小胖子刚才的那一山话提到了余瑶,也提到了郝幼潇,却偏偏没有提到她,这让她很不满。 这胖子,莫非是故意的不成? 自己一个大活人也坐在这儿呢,他没看见啊! 正文 第九百六十八章 报应吗... 小雨这么一说,气氛更加古怪了。 郝幼潇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胖子,余瑶则呸了一口轻轻拍了下小雨,暗怪她胡闹。 李初一也是肉脸一红,心里写满了尴尬。 但他不能露怯,强装镇定的瞥了小雨一眼,满脸坦然的纠正道:“什么私奔,小丫头会不会说话?小爷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一个可怜的弱女子于水火之中!还私奔呢,你见哪个私奔的不是找个山沟沟隐居起来,而是像小爷这样带着去找师父的?再说了,我李初一是个君子,向来坦荡荡,我跟余师姐清清白白的,其心日月可鉴,若有半点私心天打五雷轰,又...” 咔嚓一阵轰鸣,三女吓了一跳,小胖子也是脖子一缩,一溜烟的跑到门口一顿张望,见云淡风轻天色晴朗,疑惑之下飞到半空瞅了几眼,顿时脸都黑了。 “你大爷的,拆房子不知道遮着点啊?有没有常识啊你?吗的弄的跟打雷似的,有病吧你?不知道这有病人需要静养啊!” 不远处的一座宅院,一群人刚放倒了一座半毁的阁楼,还没来得及收拾便听到一阵喝骂,扭头一瞧是个胖子,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几个气盛的刚想回骂,谁知那胖子竟然骂骂咧咧的落了下去。几人大怒,身形一展就待冲过去找人,却被旁边的人给拦了下来。 “算了,那是李初一,你别去招惹他。” 几人一怔,顿时悻悻。 李初一有功太虚宫,他们都知道。他们更清楚的是,这人就是个疯子,属狗皮膏药的,可远观而不可近惹,没事儿还是躲远点好。 骂骂咧咧的回到屋内,一进门便见三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小胖子顿时一僵。 “那个...不是打雷!是附近一座宅院拆楼,几个白痴直接用法术轰塌了,真不是打雷,不信你们去看!” 噗哧~ 娇笑声混在一起,三女笑成一团。 小胖子尴尬的站在门口,无奈下也只能傻呵呵的陪笑。 待笑声渐止,小胖子赶忙脸色一正,看着余瑶希冀的问道:“怎么样?主意不错吧?你同意了吧?” 微笑着,余瑶轻轻摇了摇头。 心里一凉,李初一不解的望着她:“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我的家啊。”余瑶轻声道。 李初一皱眉:“可是他们都那样对你了,你...” “那也是我的家啊!” 叹了口气,余瑶略带苦涩的笑了笑,轻声道:“家就是这个样子的,不可能每个人都宠着你顺着你,总会有人不喜欢你,挑你的不是。但即便如此,家就是家,这里是养我成人的地方,有兄弟姊妹一样的同门,有亲生父母一般的师父在,我不能因为几个人的好恶便背离了其他人,那是不对的,也是不孝的。” 李初一皱眉,没有反驳。 余瑶说的正是他一直希冀而不得的东西,以他片面和浅薄的理解,他只能听着,无法反驳。 看了他一眼,余瑶浅笑道:“我知你好意,也知你本心,可我不能走。默堂的人也只是职责所在,他们的怀疑我可以理解,换成是我我也会怀疑。但就像以前一样,我相信默堂,更相信师父和宗门,只要事情查清楚了,他们知道我是清白的,那自然不会再来扰我。可我若是一走了之,你可曾想过他们会怎么想?就算不说我畏罪潜逃,可我身上的嫌疑也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说到这里,余瑶强撑着坐直了身子,扬起的俏脸满是傲色。 “我余瑶虽是一介女流,但我也是修士,我也有立于天地的尊严和傲然。清者自清,我余瑶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就算有人污蔑也是如此,即便含冤而死,我也相信日后定会有人证我清白!我的伤,能治就治,治不好便也算了,就当是我有眼无珠所受的报应。但我的人绝不能走,就像你说的,不论是冲着师父,还是冲着其他人,我都不能走。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想变成无家可归的孤儿,哪怕那样真的会活得更自在我也不想。” 李初一默然。 余瑶的话他们能体会,如果他也有个可回的家,给他金山银山他也不会离开。 他有吗? 有。 但那就是个笑话。 去找衍皇那不叫回家,那叫自投罗网。 那个不是家的家他终有一天会去,但不是现在,要等到他有足够的实力和自信时才会去。这些年的经历和现实让他深深知晓,没有自保的实力,再安全的地方也会是龙潭虎穴,更遑论大衍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我要去妖族一趟,时间不知道要多久,不过按我估计,顺利的话一年半载的也应该就回来了。” 看着余瑶,他正色道:“我的话,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我承认你说的对,但我更清楚,很多时候现实远比所想的更加残酷,即便再挣扎,最后也只能沦于顺从。等我回来后,我会再问你一次,如果你改变主意,请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以向你保证,跟着我师父混,绝对比这破地方要好上万倍!” 微笑点头,余瑶没有回绝他。话说到这份儿上,她也不忍心一口回绝了他的好意。 李初一的那句话还是打动了她,现实往往比想象的要残酷得多,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虽然她有信心,但她也不知道她的这份信心能坚持多久。 闲话几句,李初一三人告辞。 送出屋外,看着三人消失在院门,返回屋中关上房门后,余瑶倚着房门缓缓的滑坐到了地上,抱着双膝把脸深深的埋了进去。 轻轻地啜泣声,不时耸动的肩膀,在无人知晓的这一刻,她终于露出了自己软弱的一面。 “为什么?” 含糊不清的咕哝,格外悲伤。 “为什么你会这样?” 于浩这个人,她也彻底看不清楚了。 “为什么你会放了我?” 她很不能理解,于浩为什么会放了她? “我差点杀了你啊!” 她那一刀只要再偏一点,于浩现在就埋骨人间了。可于浩不但没杀她,反而还救了她,没人知道那一刻那道义无反顾的背影,这些日子来始终缭绕在她脑海,背影上那节染血的刀剑更是分外清晰。 “如果你没放我,而是带我一起走...”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她至今也没想出答案。 理智带给她的第一反应是还会杀他,可是心底深处的一股悸动却让她产生了犹疑。 “应该会杀吧...” 也许吧。 “不,肯定会杀!” 理智再次占据了上风,以前的于浩都是假象,她认识的那个人,她钟情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不,比死了更惨,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你甚至都不是于浩,呵呵,宇文太浩!” 咬着牙念出这几个字,余瑶也不知道心里的滋味该如何形容。 欺骗,陷害,种种恶性给足了她痛恨的理由,让她恨不得生吞其肉才能解恨,可每当她如此坚定信心时,那道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却总是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 抽泣声不知何时停止了下来,抱着双膝的余瑶漫无目标的望着前往,涣散的瞳孔茫然的眼神,分外惹人心疼。 与此同时,漆黑的虚空中,浩荡的人马穿梭而过。 坚甲着身,队伍齐整,乍看很是威武,可细看会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未消的惊恐,士气极为衰落。 行伍是一丝不苟的,可组成行伍的人,却宛若行尸走肉。 “这帮兔崽子,一个个跟死了娘似的,我去叫他们打起精神来!” 看了于浩一眼,不想让王爷不满的王佐起身便要离开,却被图老一把拦住。 “算了,别苛责他们了。” “可是......” “算了吧。” 于浩发话,王佐这才顿住,闷闷的坐了下来。 看了看周围虚空舟上的甲士,于浩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天时地利,机关算尽,虽然也有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可整个计划也算是大致的走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一无所获。 虚天镜没抢到,李初一的人,也没能抓着。 为什么? 于浩想不通。 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可为何李初一一搀合进来,所有的东西就都走了样了呢? 陨火炎龙,他们揣摩良久才想出的控制之法,竟然被李初一简简单单的就给破了。 他竟然能吞噬炎龙的火焰,那可是陨火啊! 而他仅仅只是个人啊! 还有他身边的那条黑狗,于浩至今也忘不了那条他原先并不放在眼里的狗所起到的作用。 他知道那条狗是某个大妖的后代,但也仅仅与此,厉害的是它的祖上而非它,如今的它就是个奶娃,谁能想到它竟然连陨火都能吞! 没有李初一,它必死无疑。 没有它,李初一也必死无疑。 可偏偏,老天像是要玩笑他一样,竟然让这么两个怪胎凑到了一起,自己精心布置出来的手段,就那样简简单单的被他们破掉了,于浩甚至有种荒诞的感觉,莫非苍天真有情,老天爷是在玩儿他吗? 别说,这还真有可能。 天罚的异变,于浩至今记忆犹新。 如果说炎龙被吞还勉强可以接受,那天罚因李初一而变,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让天罚因为他而产生了变化呢? 连天都要灭他,这种人,皇兄竟然说他是大衍之福,是大衍延续不朽霸业的重中之重,这不是很可笑吗? 因为他,自己的计划支离破碎。 因为他,那个女人...... 想到余瑶,于浩心里就狠狠一抽。 他有种很庆幸的感觉,庆幸相见时两人没有时间多言,更庆幸分别时她是昏迷着的,这让他少缺了很多烦恼。 忽然胸口一闷,他剧烈的咳嗦起来,紧捂着嘴的手,鲜血从指缝间止不住的流出,染红了手背的同时,也让他瞳孔骤然紧缩。 “王爷!” 几声惊呼,图老和王佐等人赶忙凑了过来,看清他的样子后骇然色变。 咳声渐停,手从嘴巴上挪开却未放下,于浩看着自己老人一样枯萎褶皱的手掌,又看看胸前垂落的发丝由黑转白,并且向着枯黄之色继续转变着,他无声的笑了笑,透着点点苦涩和自嘲。 这,就是报应吧。 正文 第九百六十九章 同舟 在虚空中已经小半个月了。 这不是李初一第一次穿梭虚空,但无疑是这些年来最平静的一次,不用担心会不会有状况发生,也不用担心会该怎么出去、出去后又会落到哪里,他只要老老实实的坐着,尽情享受虚空的美景便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周围的人有些不太友好。 说人是不妥帖的,他们都是化成了人形的妖修。也许是对道士的胁迫心有芥蒂,绝大多数妖修都对他比较冷淡,被他攀谈也一副爱答不理不愿多说的样子,这让李初一感觉很无趣。 可他又不能发火,且不说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人家表面上可是彬彬有礼很是尊敬的。要不看种族身份,这些妖族的表现绝对要比他所见过的大多数人族修士都要有礼貌有涵养得多,所以就算能感觉出对方的冷淡和疏远他也没理由开口,表面功夫做成这样,他的不满只会被当成无理取闹。 不理就不理吧,反正小爷没想着要跟你们深交。 碰了几次软钉子,小胖子撇撇嘴这样想着,索性也不外出了,整天的关在屋里默默修行,再不就是坐在船头静静的欣赏着虚空中的瑰丽。 在别人眼里黑乎乎的虚空,在他眼里可是五彩缤纷的。若不是修为所限,他真想飞过去亲手探探,看看那些美丽光晕和彩带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看起来那么的...好吃呢? “喂,口水擦一擦。” 郝幼潇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小胖子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还别说,真有点湿漉漉的。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郝幼潇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微微绷紧的身子这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她的心也挺大,但毕竟赶不上李初一。这段日子小胖子简直把虚空舟当成了自己的家,横冲直撞的到处溜达,还跟一个个妖修不断搭话,粗的非人的神经不但震到了她和李斯年几人,连妖族都被震到了,不论人还是妖都想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呢? 就算有过约定,可毕竟分属两族,谁敢保证妖族会不会暴起发难,她每时每刻都紧绷着一根弦,方峻楠和柳明秀也是各自兵刃从不离身,李斯年更是近半个月的滴酒未进,唯独李初一没有,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现在竟然还有心情来这看风景。 看着漆黑一片的虚空,郝幼潇就想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看的,为何这胖子能看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甚至连口水都流下来了,莫不是无聊得狠了疯了不成? 问他几次他也不说,每次一副“我知道我就是不告诉你”的气人模样,直让她恨不得扑他身上狠狠的磨磨牙。最后索性不问了,每次只是在他入迷的时候走过来“提醒”他一句,算是对他小小的报复。 不过,这报复也就是他们的自我感觉,李初一丝毫没有尴尬的意思,擦完之后甚至还嬉皮笑脸的看着她问道:“还有吗?” 郝幼潇气结,别过脸去不去看他。 “蝶梦姐醒了吗?”李初一问道。 启程前,无双老祖亲自将蝶梦带了过来。 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蝶梦的气色很明显比以前要好得多了,身上的气息也与初见时一般无二,显然暗伤已复,唯一的问题是她大部分时间都是沉睡着的,一天里没有多少清醒的时间。 按照无双的说法,蝶梦因祸得福正在经历一场蜕变。若是成功,她的修为会比全盛时期时更进一步,成为堪比人族三劫甚至四劫的大妖。 按理说这种时候蝶梦应该闭关才是,无双也有意另觅人选随行守护李初一的安全。可得知李初一要去妖族之后,蝶梦无论如何也要跟来,哪怕放弃这次蜕变的机会也在所不惜。无双无奈,只能将她带到李初一面前让李初一自行决定。 小胖子的决定还用问吗? 当然是不同意她跟着去了! 可蝶梦的倔脾气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初一个执念便让她执意让李初一杀了她帮她解脱,后来虽然被李初一慢慢感化放下了死意,可她认死理的倔脾气却是丝毫未曾改变的。 这次得知李初一要去妖族,发誓要守护李初一的她哪能不与之同行? 之前李初一被庞华抓走,她无力营救反被重伤,此事已经成了她的刻骨之耻,若是这才再任由李初一自行离去,万一在妖族出点闪失,那她纵死也不足以赎罪了。 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李初一从来没这么想过。小胖子从来不认为蝶梦欠自己什么,恰恰相反,他从蝶梦身上获得的好处更多。 无奈蝶梦的倔脾气他也知道,费尽口舌也没劝下,只能任她一起跟着过来了。 不过两人约法三章,由无双亲自出手替蝶梦稳固住蜕变的过程,将这一过程尽量放缓供其徐徐图之,这样蝶梦就可以不用一次性沉睡到蜕变结束,间中是可以清醒过来的。只要沉睡的间隔不是太久便不会影响到蜕变的进行,蝶梦也就可以一起随行了。 作为交换,李初一跟她约定,没有紧要的事她无需醒来,有需要的话他会亲自唤醒她的,其他时候她还是加紧修行为好,早早完成蜕变才是正事。 蝶梦答应了,可遵不遵从就是两说了。反正这段日子以来,她几乎每天都会醒过来一次,作息时间简直比很多凡人还要规律,李初一说了她几次她也不听,只是看着他无奈的样子抿嘴微笑,小胖子无奈,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蝶梦此举,无奈了小胖子,却也让李斯年和方峻楠等人动容。 在以往的印象里,妖族都是野蛮和残忍的代名词,是不可理喻的。可经历了百草峰的变化,以及这段日子来蝶梦的表现,他们顿时感觉自己太过狭隘了,以往的观念其实只是偏见。 不仅是蝶梦,船上的其他妖族也是如此。莫说散修出身的李斯年了,便是大家出身的方峻楠和柳明秀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妖修远比很多人族都要守礼,除了外表有些凶蛮吓人外,他们的身上没有半点野蛮之气。 再加上曾经在李初一身边出现过的五个小鬼娃娃,他们不禁反思人族的所谓常识是否真的是正确无疑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并没有错,错的是拿这句话以一概全。不可否认妖族和鬼族里是有凶恶之徒的,可同样的,人族里也有,甚至残忍暴戾的程度尤有甚之。 其实,一切不过是利益的牵扯罢了。 可转念一想,他们又自嘲一笑。 祸乱的根源源于利益,可珍贵的和平同样也源于利益。 就拿现在来说,若非妖族有求于李初一,这些要修断不会有如此好脸色。 同样,若非有李初一的师父在后面镇着,妖族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与他们共处,动手才是最正常的结果。 说到底,利益是祸根,却只是表面,归根结底还是要有足够的实力作为震慑。 弱小就要挨打,强者才能制定规则,这个道理他们以前就懂,可现在在这群妖环聚的虚空舟上,他们的体会无疑更深了几分。 李初一不关心这些狗屁道理,他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蝶梦。 郝幼潇见他满脸紧张微微一笑,小胖子这种不分种族的关心一直都很让她赞叹,他是真把身边的人当家人看的。 “放心吧,蝶梦姐没醒,这几日她似乎也到了冲关的关头,前些日子还特意嘱咐我们要打起精神呢,现在她想醒也没那么容易的。” 心里一松,旋即又紧了起来。 蝶梦修行到紧要关头,这是好事儿,但他还是放心不下,生怕她出了一点岔子。 想着想着,手下意识的摸到了储物袋,郝幼潇见状拍了拍额头,按住他的手道:“好了,你留下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再往外拿舱房里连个站人的地方都要没了,蝶梦姐都说你这不是想帮她,你这是要活埋了她!” 尴尬的笑了笑,小胖子不信:“你就骗我吧,蝶梦姐我还不了解,她才不会开玩笑呢!” “真的!” 郝幼潇认真的点点头:“你不知道,不光蝶梦姐,前几天过来例行询问的几个妖修都给震着了。你留在舱房里的灵石有多少?两三百万是有了吧?你可不知道,那些妖修一进门眼都直了,吓得我们还以为他们要抢呢,谁知道他们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可一点动静都没有,一直彬彬有礼的。末了离开时才忍不住狠吸了几下鼻子,然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那模样实在太好笑了,但也太可怜人了。” “没办法啊,谁让十万大山灵石矿脉少呢。” 李初一叹了口气,他早就听道士说过妖族的窘境。 十万大山听着波澜壮丽,好像什么东西都有似的,其实根本不是,那里大部分地方都是穷山恶水。 也不知道祖师爷在那里封了什么怪物,十万大山的很多地方都是不宜居住的。这里的不宜居住指的不仅仅是人族,包括妖族甚至是鬼族也是如此。有些地方一毛不拔,有些地方黄沙漫漫,有些地方物产倒是挺丰富,可其中的凶险连飞升期的高手进去都可能殒命,更遑论一般的修士了,所以十万大山底盘不小,可真正能够生存的地方却并不多见。 也因此,十万大山的妖族对领地的重视远比人族更要强烈。 当初蚺力只不过稍稍过界了一点,就被霸骨打得差点形神俱灭,直到大掌祭敖昆亲自出面才化解开来。那点土地其实什么都没有,放在人族根本不会有人搭理,可在妖族,那确实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忌。 领地是每个妖族的禁脔,碰之如触逆鳞,逾越者的下场只有两种——要不死,要不吞并领地成为新的主人。 正文 第九百七十章 妖族窘境 像蚺力和霸骨之间的恩怨这样和平化解的,在妖族中是很罕见的,而这也是多亏了敖昆的出面才得以如此解决。 其他时候,一旦有其他部族侵犯了自己的领地,迎来的必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恶战。 而妖族各部间也有着自己的默契,他们不会像人族那样玩弄什么手段,弄个远交近攻联手而围的计谋。领地之争是神圣的,是不可亵渎的,任何卑劣的手段都不可以出现在圣战之中,交战的双方仅限于当事的妖族,一旦开战,其他部族绝对不可半途插手,哪怕诱惑再大,大到一石二鸟唾手可得也不行,否则会被其他妖族联手攻之。 在人族看来,这种规则很愚蠢。可在妖族看来,这是解决矛盾的最好方式。 十万大山的生存环境本就恶劣,妖族低下的生育率和万年前的巨大折损,人数远不如人族那样多如牛毛的他们根本经不起大规模的内耗。 若是按照人族的方式,妖族不断内耗的结果只能是彻底灭族,盘踞北境的大衍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妖族可不会傻到自掘城墙的被他们吞噬。 而且,这种方式很有利于妖族的团结和安稳。 妖族中,除非有绝对的信心或是不可不为的理由,否则两个部族间轻易不可开战。弱小的部族没能力占据领地,就只能依附在强大的部族之下,而强大的部族也是如此,或是依附在更加强大的部族之下,或是相互联手结为同盟,整个妖族虽然也有摩擦,但极少有人族那样的同族恶战。 再加上各部上掌祭和大掌祭的存在,在圣地的调和下,弱小者虽然会被欺压,但不会受到无底线的剥削。换句话说,每个妖族都是可以生存下去的,尤其是能开蒙灵智成为妖修的存在,圣地更是予以支持和保护,圣地就像一个精神导师一样将妖族各部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带领着他们在十万大山中挣扎求存下去。 既有穷山恶水之名,十万大山的资源自然可想而知了。 其他的还好,灵材灵草的还有不少,可灵石矿脉极为少见,甚至可以说是罕见。 像止戈林的拍卖会上,柳家随手拿出几条灵石矿脉来作为交换,这在妖族来看是极其不可思议的,是犯罪。 妖族是肉身不俗,吞噬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能力天生就比人族要强得多,可再强又哪及得上直接吞噬灵石的灵气来的快,灵石可是天地灵气的凝聚物,对每个种族的修士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 而且因为修行的原理不同,妖族吸纳灵石根本不用像人族那样还需要炼化一番,大嘴一张灵气入体,磅礴的灵气直接便可纳入内丹,些许杂质和反噬对他们的肉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用管肉身便可自行解决。 可是十万大山的灵石矿脉太少了,妖族虽然有其他丰富的物产,无奈人族对他们百般节制,即便交换也是以物易物,在人类疆域作为硬通货的灵石根本不给他们半点,即便给,妖族所付出的代价也往往是正常价码的几倍甚至是几十倍。 若是能将灵草灵材炼制成丹药法宝还好,可妖族善炼者寡,比起心灵手巧的人族来他们即便炼制出来也往往粗劣不堪。这不是说他们笨,只能说是种族之间天赋的差异。论炼丹炼器这种奇淫巧技,对在很多方面都输妖族一筹的人族来说,这可能是其唯一可以自傲的地方了。 天生不足,后天补之。漫长的时间里,人族想尽了方法通过外力来补全己身,因而逐渐发展出了别具一格的炼制之法,无论丹药还是器物都让其他种族惊叹连连。 种族的差异造就了天赋的差异,文化的差异造就了思维的不同。 妖族想尽办法也弄来了一些人族的炼制之法,可文化的差异让他们难以理解其中的真意,又无名师指点,所以只能画虎成犬沦于下成。 就拿丹火来说,“三时而动碧波熔冬,九九之寒蔚酉亨通”,这段丹诀说的是丹火的状态、转变的时机、转变的手法和所需的心境。 简单点说,就是丹火摇曳三次后便需作出改变,控制丹火像波浪一样的一遍遍冲刷灵材使其溶解,但力道不能猛,手上加力而心境则要像九九寒冬一样冷寂,保持无思无念的状态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丹火之上而非灵材。待丹火转为蔚蓝之后,保持十个时辰不变,这一步便算顺利完成了。 这是丹诀里最简单的一句,稍稍接触过丹道的人琢磨一会儿大都可以理解。可妖族却傻了眼,他们根本不明白这句话在说什么。 三时而动还好理解,碧波熔冬?是拿水去冲吗? 可是拿水冲应该是融而非熔啊,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后面那句,九九之寒什么意思?炼丹都是热火朝天的,这是需要冰镇一下吗? 蔚酉亨通? 嗯,这个倒是蛮好理解的。人族素有十二生肖之说,同时还将一天划分为了十二个时辰。其中酉代表了第十个时辰,按生肖来说与鸡相属,换句话说就是将丹火催动成蓝色的鸡状,然后再这样保持十个时辰便算完成了。 虽然不明白鸡状的丹火和普通的丹火有什么不同,但人族的文化本来就是乱七八糟的让妖难以理喻,所以妖族就这么做了。 然后就悲剧了。 后来几经研究,他们才终于发觉了这句话的真意,可搞懂了这一句,其他的丹诀还有千千万,妖族的心情可想而知。 所以每次卧龙之会,丹道的比拼妖族无疑是最期待的。他们去了铁定垫底,但赢得比赛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观摩人族高手炼丹炼器,反向推敲提高妖族自己的水准。 想法很好,可收效甚微。 一炼二炼也就罢了,三炼以上,无论丹还是器在炼制的过程中都牵扯到了很多其他东西,比如天时地利,甚至是道则感悟运用,这些连言传都难以能够,更遑论从旁观摩呢? 所以妖族的炼制水准一直屈居末流,就连鬼族都比不上。 也因此,妖族对待灵材的方法也更直接。反正炼制不出什么好东西,索性生吞。东西都是一样的,吃到肚子里强行炼化掉,结果也没什么不同嘛。 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无疑遭到了人族的耻笑,可这也是妖族的无奈。 灵材也就罢了,最让妖族头疼的便是灵石矿脉的开采。 没有人知道灵石矿脉是怎么形成的,人们只知道灵石乃是天地灵气的凝华结晶。 因为是天地灵气的凝聚体,每条灵石矿脉的灵气都极为浓郁。一个修士若是站在矿脉之内,不用主动吸收,灵气便会从口鼻毛孔自行涌入。 别以为这是好事儿,恰恰相反,这是坏事。 矿脉内的灵气乃是灵石结合天地灵气自行凝集而成,其内的杂质远比灵石要驳陈得多。来不及炼化的修士过度吸收后只会让体内的杂质越来越多,修为可能会一日千里,可根基也会一损再损,直到毁于一旦。 尤其是炼神期到道胎期这个阶段,初步凝结出道果的他们置身在灵石矿脉内无疑是一场灾难。大量的灵气会让他们的法力暴涨,却也会让法力越来越虚浮,道果越来越靡弱,严重时道果崩散修为倒退,直接废功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开采灵石矿的基本都是凡人。即便有修士充当监工领班,所选者也多是结丹期以下的修士。没有凝结成道丹的他们即便过度吸纳了驳杂的灵气也不会有大碍,按时外出炼化一番便好,结丹期虽然有影响却远没有炼神之上那么严重,并不致命,只是炼化的功夫要比结丹期之下的麻烦很多。 至于镇场的高手,至少也要是渡劫期以上的修为。若是没有,那就只能隔开一段距离守护,以防伤了根基。只要不直接进入矿脉,他们还是很有收获的。按时靠近吸纳一些,炼化后再次吸纳,他们修为的提升速度自然比其他人要快出很多。 而这,也是漠北那种混乱不休的地方至今还维护着凡人的存在的原因。 如灵石矿这种矿脉还有很多,对修士来说如龙潭虎穴,可对没有法力的凡人来说却丝毫无碍。凡人替他们开采所需的同时,某些天赋异禀者还会被浓郁的灵气激发出自身的潜力,就此踏上仙途。无论哪方势力,选拔苗子时这都是一种主要的方式,逛逛街就能一眼相中个好苗子的事本就少见,都这么选徒弟那修士的传承早就断绝了。 妖族虽然没有人族这么麻烦,但过度浓郁的灵气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好事,多吸无疑。何况要想惠及广众,最好的方法还是要将灵石开采出来分发下去。 可问题来了,人族数量众多,凡人占了极大地比例,加上人族的凡人天生灵智不俗,就算天生痴傻之人也是如此,把他教会了,他一样能干的很好。 但是妖族不行,且不提种群数量的差距,妖族本身,甚至是同部族的妖族本身,其灵智的差异是极大的。 就拿霸骨来说,他本身是只黑虎修炼而成,别看他现在灵智不俗,可想当年也不过是一只傻乎乎的凶虎罢了。 妖族想开采灵石,却无人手,懂得技巧的都是开了灵智的妖修,轻易不敢近矿,而能近况的都是懵懂未化的凡兽,话都听不懂的它们你又怎么能教会它们这种巧货呢? 灵石矿可不是金矿铁矿,一爪子下去抠下矿石来就行了。灵石本身是很脆弱的,力小了取不下来,力大了会直接碎掉,你让他们拿捏分寸,那就跟象鼻穿针狗爪写字,你得难为死他们。 正文 第九百七十一章 神龙九变 所以除了个别几个类人的种群外,大部分妖族只能对灵石矿的开采徒呼奈何。 他们也会雇佣那些类人的族群帮自己开采,可灵石矿脉虽少但还是有一些的,那些族群的人数就那么多,还要防守自己的领地,你借我雇的又能分到多少人手呢? 无奈之下,很多拥有灵石矿脉的部族只能逐一安排自己的族人按着各自的修为临近周围吞吐炼化,哪怕位置有限僧多粥少也只能如此。 不是没人打过人族的主意,曾经有一些靠近边境的部族抓过一些凡人过来充当劳工,可惜结果并不好。一来群妖环伺,这些人族死的死疯的疯,剩下的水土不服饮食不济,很快也全都死了。 本想再抓,却引来了大衍的报复,除了大衍之外还有西边的百兽山庄,俩家本就嫌隙,再加上这段血债,两家的恶战甚至比大衍的还要凶。 后来圣地发话,不准再掳掠人族,此事这才平息下来。虽然也有人偷偷为之,但大规模的掳掠却再未发生。 其实他们也知道,这不过是饮鸩止渴。十万大山的险恶连妖族都生存困难,更遑论脆弱不堪的凡人呢? 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甚至还比不上一群老鼠,可容妖族生存的栖息地对他们来说几乎等于绝地死地,妖族又不能大爷一样的供着他们,抓他们回来是干活的又不是当爹的,那些凡人的下场自然可想而知。 所以,李初一的手笔理所当然的把他们给震着了,桀骜之气尽去,一个个全都化成了土鳖。 郝幼潇本就有些可怜他们,现在得知真相后更是如此。 可再感触她也没有李初一来的深,坐拥宝山却只可望不可得,天下间还有比这更惨的折磨吗? 这种感觉换成他早就吐血了,妖族还能活着真他吗坚强! “你究竟在看什么?”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郝幼潇忍不住问道。 聊天时李初一的精神明显没放在她身上,而是在空无一物的漆黑虚空当中,很显然他瞧见了什么,可是自己却看不到,这种感觉让郝幼潇很不爽。 望了望四周见四下里没人,李初一也不拿捏了,抬手指着虚空的一处处所在给郝幼潇描述着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见他比比划划的似乎真有所觉,可自己看了半天还是乌漆嘛黑的一片,郝幼潇狐疑的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不是骗我呢吧?” “所以说啊,不跟你们讲是有原因的,因为讲了你们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李初一言之凿凿,看模样不似作伪,郝幼潇心下无奈,同时也彻底明白了玄冰寒狱里穿梭虚空时李初一的样子为何那般古怪。 看来这漆黑一片的虚空里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虚无一片,里面其实隐藏着很多的瑰丽和隐秘,只是她察觉不到罢了。 “小小年纪就能感应到虚空之玄奥,老夫记得你连渡劫期都没到吧?不愧是天一道尊的徒弟,果然不同寻常。” 敖昆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回头一瞧老蛟龙正以探究的目光玩味着自己,小胖子肉脸一拉,没好气的道:“大叔,你走路能不能出点声?得亏小爷心大,换个人还不得被你吓死!” “哈哈哈,连天罚都不怕,你若是能被老夫吓到,那才奇了怪了呢!” 谈笑间,敖昆走到近前,也不避讳,直接在李初一身边坐了下来。 郝幼潇赶忙起身行礼,虽然种族不同,可敖昆的实力和地位摆在那里,容不得她托大。 李初一却没动,歪着脑袋斜眼瞅着敖昆,懒洋洋的道:“老头,你又来干嘛?还想买剑啊?告诉你,没门儿!” “非也非也!” 敖昆赶忙摆手,含笑道:“老夫只是过来坐坐,舱房里呆得闷了,出来走动走动,跟你聊聊天而已。”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指了指郝幼潇,小胖子道:“看见了吗?我有佳人在侧,你个老头子插一脚进来干啥?你要是个漂亮姐姐也就罢了,一百个我加起来也没你年纪大,咱俩之间能有什么话题?” “哦?原来你跟你师父一样,喜欢美人啊,行!” 敖昆点点头,捏了个印决在身前晃了几下,光晕一闪即逝,再看时老蛟龙已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丰乳肥臀的大美人。 除了额头的犄角和耳边的龙须以外,李初一不得不承认敖昆所变的女子确实美丽,有一股不同于少女的成熟魅力。 但正因如此,他才瘆得慌,汗毛立马全炸了起来,一个高儿蹦起身来连退数步,捂着胸口惊恐莫名的看着敖昆。 “你想干嘛!我告诉你,小爷的兴趣很正常,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不是喜欢美人吗?” 身形变了,连声音也跟着变了,略显沙哑的磁性嗓音分外惹祸,敖昆媚眼一番,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初一:“我只是按你的要求变个能让你亲近点的模样而已,这个样子难道你不喜欢吗?” “卧槽!潇啊,赶紧找个盆,我得吐!” 小胖子脸都绿了,这一刻他想到了道士,想到了红月圣女,此刻的他很能体会道士那种有苦难言的憋屈心境了。 哈哈一笑,敖昆变了回来,看着李初一难看的脸乐呵呵的笑个不停,暗道人族的年轻人果然跟妖族不同,反应都这么的有趣。 郝幼潇其实也吓了一跳,可见李初一的样子又忍不住笑出声来,赶忙身前替他捋着后背,同时狐疑的打量着敖昆。 她也闹不明白了,这老蛟龙究竟是雌是雄。 李初一也想知道,远远的坐了下来警惕的打量着敖昆,没有避讳直接问了出来。 “老夫当然是男的了!” 微微一笑,敖昆说道:“些许变化之法而已,只能改变外表,改变不了内在的。” “障眼法?”李初一皱眉。 敖昆摇头:“不,比障眼法要高明一些。障眼法属于幻术,是以自己的神念惑乱对方的五感和六识,若是修为不如对方或者神念弱于对方,那么障眼法很容易便能瞧破。老夫的变化不同,这是我们龙族特有的天赋。古语有云‘神龙九变仪态万千’,相传龙祖天下唯一,想要绵延子嗣繁育后人,就必须在其他种族里寻找配偶。可天下众生多以形貌度人,龙族的无量真身又岂是其他凡族可以接近的,于是龙祖便创出了诸般变化之法,并且将至烙印在血脉里一代代流传了下来。” “哦~~~~~~!” 李初一怪叫一声,心下有所恍然。 以前他就琢磨那些神兽究竟是怎么跟其它族群的配偶绵延子嗣的,老蛟龙这么一说他终于明白了。 就说嘛,老祸斗和九尾天狐也就罢了,像真龙这种存在,若是找个麟爪凤鸟之类的后裔当老婆,丫怎么忙活得开呢! 现在他明白了,老家伙会变化! 跟谁好就变成啥,这法门忒他吗霸道了! “我能学吗?”小胖子两眼放光。 他倒不是为了像真龙那样为了绵延后代考虑,他的取向一向很正常。他想的是如果学会了这招,以后再跟小祸斗“切磋”的时候他不就可以变成条真狗了,到时候牙尖齿利狗嘴长,小爷咬不死它个小王 八蛋! 可惜,老蛟龙毫不犹豫的摇摇头,掐灭了他的幻想。 “你学不了,我也教不了。这是血脉传承,唯有身怀真龙之血的生灵才有可能学得会,只可觉醒无法言传。老夫也是在修炼出第一丝真龙之血时才习得此术,在那之前老夫也是蛟蟒一条,幻化的人形跟现在的蚺力差不多。” 看看现在几乎跟人族没什么两样的敖昆,再想想蚺力那副四脚蛇的傻样,小胖子顿时无语,暗叫了声可惜。 他知道老蛟龙不是骗他也不是敷衍他,而是真的教不了。就像小祸斗,李初一早就眼馋小二黑那招可大可小的变幻之法了,可惜他再妖孽毕竟也是个人,对妖族来说很简单的事对他来说根本办不到,所以只能垂涎欲滴的徒呼枉然。 可是想想又感觉不对,皱眉问道:“大叔,你知道红月吗?” 敖昆点头:“极乐殿圣女红月,我自然知晓。” “她是个人吧?” “自然是的。” “那她原来真是个男人?” 敖昆一怔,终于明白他想问什么了,点点头道:“没错,红月原先确实是个男儿身。其实她原本是极乐殿的红岳圣子,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性情大变,也不知用了什么邪法,竟然将自己的男儿身从里到外变成了女子,着实让人费解、惊叹。” 用了什么秘法敖昆确实不知道,可碰到了什么事他却一清二楚。可李初一毕竟是道士的徒弟,万一自己说了啥不该说的传到了天一道尊的耳朵来,那老家伙再来找他“促膝长谈”,那可就不太好了。 李初一猜到了老蛟龙的心思,但并未戳破,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她的功法连你也不知道?你不是活了很久了吗?” “活的久也不代表无事不知啊!” 敖昆哭笑不得的道:“何况跟你师父比起来,老夫也只是个晚辈而已。极乐殿本就神秘,极乐圣主的一身邪法更是千变万化幻妙莫名,其中有些邪法甚至可以将人变化成妖鬼之身,从而御使妖法和鬼法,直到现在也没人说得清楚他修的究竟是何门道。” “谁都不知道?不会吧?”李初一不信。 看了他一眼,老蛟龙意味深长的道:“也不全是如此,若说天下间有谁可能知晓其中的奥妙,唯有你师父天一道尊一人尔。” 正文 第九百七十二章 洞府何在? 漠北绿滩,道士从凭空里一步踏出,没有带起半点波澜,紫鸢和五个小鬼则紧随其后,浑身鬼气也尽数收敛。 望了望四周,抬脚刚要踏空而行,却又忽然一止,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耳朵。 “这么热?有人在骂老子?” 搓了搓耳朵,道士起身前行。 刚才的话只是调侃,但这些日子他真的感觉到不少冥冥的感应。 神魂融合补全了大半,他道行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可与以前相比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就像天道真名不可轻言一样,他虽然没有三界天道那么玄乎,但若是有人、尤其是修为卓绝者念及到他,他都会或多或少的产生一些感应。 这是好事儿,代表他道行大进,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在这片草原转了好几天了,李初一说的那处洞府他迟迟未能找见。 “没理由啊,臭小子的记忆力就是这里啊,老子亲自查探过的,不可能有错啊!” 道士皱眉,眼神一遍遍的寻骏着四周。 紫鸢和五个小鬼也是如此,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山丘。 虽然没能找到丹阳子的洞府,但道士更加确信这里真的有问题了。 以他现在的道行都寻不见踪迹,李初一当初才多点修为,就算有阴阳道眼相助,他找不到的东西小胖子理所当然的更应该找不到。 就算误打误撞也不可能,按李初一的记忆来看,那处洞府外的禁制根本不是普通的幻阵。即便走狗屎运的一头撞了进去,人也根本接近不了洞府,只能在外围处便被阵法幻惑,进而不知不觉中被导引出大阵之外。 本以为洞府不在人界,而是隐匿到了对应的虚空当中,可他连续出入虚空数次,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又来回搜寻了几遍,道士最后在一座小山包上停了下来。 虽然十几年过去地理格局略有改变,但根据李初一的记忆,道士推算数番后十分肯定,眼前这座平平无奇的小山丘正是洞府所在之处无疑。 “你们几个别离开我的身边。” 吩咐了一句,道士缓缓闭上了双眼。 紫鸢和五个小鬼顿时警惕起来,紧张的望着道士,不敢离开他半步。 忽然,远处破空声起,似乎有修士发现了他们的踪影,飞身过来想要攀谈一番。 可还没等他们飞近,下一刻的一幕便让他们骇然色变,慌不迭地扭头便跑。 闭着眼睛抬手向下轻轻一按,也不见法力涌动,可地面却像泼了水的油锅一样炸了开来,以小山丘为中心周围几十里方圆内尽数翻了个底朝天,并且波及的范围还在继续向外蔓延着。 单单这样也就罢了,天空也沸腾起来。 天空仿佛化成了一层层幕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拍打撕扯,一片片剧烈的褶皱中,不时有一片分裂脱离。错位的空间让人望之有种不真实的荒谬感,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可分离的裂缝里透出来的滚滚虚空风暴,却让察觉者无不心胆俱寒。 那几个修士最终还是没能逃离厄运,随着空间的破碎,几声惨叫后无影无踪。不光他们,波及范围内的所有修士都是如此,前一刻还在忙着自己的活计,下一刻眼前一晃,便没了知觉。 五个小鬼都吓惨了,不用道士吩咐他们也不敢离开。虽然有道士保护,可他们还是怕自己的鬼体太大会被波及,赶忙散去罗刹鬼身重新划为五个小娃娃,满脸惊恐的围拢在紫鸢身边。 紫鸢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可总算是淡定的。她知道道士不会伤到他们,但眼前的景象由不得她不心惊。 晋入无常境之后,她虽然不认为自己天下无敌,但充满力量的安全感还是让她分外安心。凭她的修为和《幽冥册》的神奇,有些对手她虽然打不过,但自保至少是没问题的,尤其再加上五个小娃娃帮忙更是如此。 就像契山鬼王,拼尽全力也没能拿下她,若不是为了李初一,她要想跑早就跑了。 可现在,一种渺小的无力感充斥心间,将她刚刚升起的那点自满尽数破碎,剩下的只有不安。 连天地都破碎了,立足之所都没有,遇到这种对手,她又该如何拼争? 虽然拿道士来做假想敌是很不合适的,但居安思危的她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天下间的高手何其多,道士就算人界称雄,可三界之中却未必是最厉害的一个。就算是人界,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隐世高人,即便比不上道士,可只要有道士七八成的实力差不了太多的,碰到这种人她该怎么办,能跑得掉吗? 如果李初一和五个小鬼也在,就算她拼上性命,又能否为他们创造一丝生机呢? 紫鸢默然,眼中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不管是为了他人还是为了自己,她都不能止步眼前。 道士没理他们,似乎还嫌折腾得不够,双手一挥在胸前合了个手印,眼前的景象顿时一变。 天翻地覆中,一片片碎裂的空间忽然开始旋转起来,或合或开一触即分,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块块积木拼图一样。 偶尔有契合着定在原地,下一刻又在道士不满的皱眉中爆碎开来。 空间碎片不断的爆碎细化,从原先的小山大小渐渐碎成房屋大小,进而再一步碎成玉佩大小,直至最后化为点点荧光不可细辨。 无穷的荧光缭绕身周,宛若璀璨的星河般煞是好看,可知晓它们本相的紫鸢却丝毫没有美的感觉,她直感觉透体的心寒。 没有了空间作为参照,时间仿佛也失去了概念,她不知道已经持续了多久,似乎还不到一炷香,又似乎已经过去了千年万年,心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种永恒的错觉。 终于,道士停了手。 周围的星河微微一滞,旋即快速的拼合起来。 一个个细小的光点重新弥合成石子大小,进而是玉佩大小,直至小山一样大的碎片整块整块的拼合在一起,清风袭来碧草依依,一切全都恢复成了原状。 看着平静的草原山丘依旧,紫鸢感觉之前的一切更像是一个荒诞的梦了。 可当远处几具坠落在地的扭曲尸体映入眼帘后,她又确定了刚才的并不是梦,而是真的发生了。 除了高空坠落摔出外伤,那些人表面并无异状。他们的脸上还保持着生前的惊恐,身体也温热一片还有呼吸,可他们却一动不动的瘫在那里,空洞的眼神仿佛没了魂一样。 是的,他们的魂没了。 空间的弥合修复了他们破碎的身躯,可他们的灵魂却在撕裂中飞灰湮灭。所以现在他们的身体是完好的,可没了灵魂,他们与死尸无疑。 牵连到了无辜者,道士丝毫不以为意。天底下除了李初一一外,其他人死不死的跟他毫无关系。 怜悯是闲暇时才有的兴头,现在他丝毫没有这种心情。 他只关心一件事,李初一所说的那个洞府到底在哪里。 “前辈,找到了吗?” 紫鸢问道,她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抹隐惧。 道士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她是吓着了,紫鸢还算不错的了,小胖子当年第一次见他如此施为,场面还没这次的大都吓得尿了裤子,紫鸢还能冷静的跟他说话已经是心态绝佳了。 看了看周围,还是空无一物的除了草就没有别的了,不由的纳闷儿的看着道士。 “就在那儿!”指着眼前的小山丘,道士的笑容有些冷。 他彻底确定李初一的偶遇绝对是被人安排的了。 李初一的记忆没错,洞府确实在这儿,而他之所以百寻不见并不是找错了地方或者道行不济,实则是布置之人的手段太过高明。 “不错啊,把洞府隐藏在时空的夹缝里,能耐不小啊!得亏老子寻回了一份神魂,要不然还真拿你没辙了呢!” 说完双手一展,一张张道符和一面面阵旗浮现身周,此外还有很多灵草灵材,琳琅满目的散发着层层灵氲。 “你们帮我守着外围,方圆百里之内凡是擅闯者通通杀无赦!老子要布阵,不能受到打扰,有打不过的再来找我,其他时候你们也不要接近!” “是!” 六鬼赶忙点头,五个小娃娃声音最大。 紫鸢心头发紧,按她的了解,道士出手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有时甚至跟耍着玩似的没个正形,鲜有见他这么凝重过。眼下他如此认真,可想而知他所要布置的阵法究竟有多厉害。 待紫鸢等人离开后,道士看着眼前的山丘,目露沉思。 “时空之道不下于阴阳大道,再进一步也可触及混沌证道混元。三界内有这本事的可没几个,老子全盛时期也未必敢言能够,究竟是谁有这份道行呢?是某个厉害的老鬼逃出了封禁,还是三个老混蛋活腻歪了显化世间,又或者是...?” 摇摇头扫清杂虑,道士伸手一招,一样样物事便错落有致的落于山丘周围,繁复的阵纹隐现雏形。 与此同时,冥界的某座高山上,浓郁到化不开的死气在这里一无所踪,干净的山顶被人平整出了一个平台,仿佛冥府乐土一般。 正文 第九百七十三章 试探 平台上没有其他物事,只有一张石桌和两方石凳。桌凳皆是由凸起的山石直接雕琢而成,精美的造型细腻的纹路无不显示着雕琢者的不凡。 其中一方,红月赫然在列,她没有坐在石凳上,而是安静的跪伏在石凳前。 她的对面是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大大的斗笠使劲下压遮住了大半的脸庞,唯有下巴上的白须能看出那是一个老者。 石桌上放着一盏茶,可茶杯只有一个,放在老者面前。隐隐雾气从杯盖中漫出,乍一看去像是热气,唯有修行之人才会愕然发觉,那不是热气,而是灵气。 与三界不同、纯净的让人飘飘欲仙的灵气。 老者拨弄着茶碗,指尖在杯口上一圈圈的来回划着,一言不发的似乎在计议着什么,红月更是悄然无声,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两人一坐一跪,谁都没有开口。 忽然,老者猛然转头,幽幽的目光透出斗笠直射虚空某处,这一刻正是道士第一面阵旗插下的时候。 指尖在杯口停了下来,五指齐张轻轻握住了杯身。 随着道士的阵旗一杆杆落下,握住茶杯的手也越收越紧。直到最后一个杆阵旗归位,反复的阵纹开始缓缓亮起时,像是要把茶杯捏碎的五指才骤然一松,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苍老的轻叹。 “走吧。”饮尽杯中灵物,老者缓缓起身。 红月早就在等这句话,闻言喜不自胜,可还是不敢抬头,脸贴着地面的大声道:“多谢前辈!” 看都不看她一眼,老者毫无感情的淡声道:“不用谢我,我只是给他一个补过的机会。若是这次再搞砸了,你们两个,就不需要存在于三界了。” “是,奴家谨记!奴家定与义父竭尽全力,不负前辈重托!” “但愿吧。” 老者不置可否,也不见动静,无声无息中,两人消失在了山顶。 没了他的压制,磅礴的死气重新淹没了这里,除了石桌石凳有人为的痕迹外,其他的一切与冥界的其他地方再无二样。 几日的布置,小心的破解,洞口外的阵法终于被尽数破除。 摸了摸额头的汗迹,道士眼神越发阴沉。 越是破解,他越是心惊,这个阵法乍看便极为精妙,可唯有深入之后才会发觉出布阵者的修为和造诣。 他不是没想过蛮力破除,但一来对他的消耗太大,二来考虑到可能会伤及到其中的洞府,他这才选择了逐一破解。 如今他很庆幸自己这么做了,他在阵法的最深处发小了一个极为巧妙的连环禁止。从外面看这些禁制威力虽大却并无联系,唯有深入进来亲身查探过之后才会发现,这些禁制其实是串联一线的,一旦有人强行破阵来到这里,这些禁制便会齐齐爆发,相互叠加后会开辟出一种连仙都害怕的物事——混沌。 届时,无论是破阵的人还是洞府本身,这里的一切全都会淹没在混沌之中,彻底抹消掉。 换句话说,这个阵法防的不是人,而是仙。 甚至是仙之上的三界天道,以及被封禁在各处的不下于三界天道多少的妖神鬼怪。 这么大的手笔,李初一却能凭着一双道眼和那种愚蠢透顶的方式摸索进来,显然是有人关闭了阵法,只留了些基本的幻阵作为阻拦。否则的话李初一别说连发现都发现不了,即便真走了万年的狗屎运撞了进来,根本走不了两步就得被这里的大阵磨灭得烟消云散尸骨无存。 就算他有不生不死之体也不可能幸免,这里可是有时空两道的道则存在,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可以消受的,半点重生的机会都不可能存在。 让道士稍稍安心的是,布阵者的道行并未厉害到让他望而却步的程度。 时空道则虽然惊人,但按他估测对方也就比他全盛时期稍强一些,至于作为杀手锏的混沌,也是在连环禁的叠加下强行催生出来的,对方并不能真正控制得住。 否则的话,他也不用探究了,老老实实打道回府,带着李初一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闭目等死便好。 能掌控混沌的,哪怕只有一点那也是三十六重天里最变态的那一撮,就如他祖师爷三元道人一样,是正道混元的恐怖存在。 那种人别说他了,就是现在掌控了三界天道的三位师叔和他那个仙踪飘渺的师父也无法抗衡,除非有人能重整三界一统天道将阴阳扣纳为己用,凭着至圣仙宝的威力才有一战之力。 所幸,对方的道行还没高到让人绝望的地步,道士忧心的同时也更加好奇了,他想知道究竟是谁挖了这么大一个坑,竟然连他和李初一都不知不觉的陷入其中被其操纵于股掌之间。 没有呼唤紫鸢和五个小鬼,道士独自一人来到洞府门前。 阵法是破解了,可周围的道则还在,紫鸢几个道行不够,擅自靠近要不了几息便会化道其中。 洞口依旧,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的物事。门口的地上则散碎着不少腐烂的木屑,正是李初一当初推烂的那扇烂木门,一如其当初离开时一样,没有半分改变。 蹲下身子拨动了几下,道士露出一抹狐疑。 他发现这些木头竟然都是普通的木材,外面那么厉害的阵法,这里又是个修士的洞府,可洞府的入口却用如此普通的木门遮掩,这简直太古怪了。 想要起身,却又心中一动,继续伸手在碎屑中拨拉着,直到一点黯淡的光泽浮现眼前,道士这才眼神一亮,面作果然。 门的材质,确实是普通的。 可门上的禁制,却绝非寻常。 那禁制有何作用,仅凭现在的这些遗迹根本不可能辨识得出,可这并不妨碍道士做出判断。 他很确定那扇门不可能那般腐朽败坏,之所以李初一到的时候会烂掉,显然是有人提前出手所为。 站起身来,道士缓步其中。漆黑的甬道并不太远,片刻后光亮闪现,几十丈方圆的大厅豁然眼前。 地上的蒲团依然散乱,洞府内的光亮也并未因李初一的离开而熄灭。时间仿佛在这里静止了一样,似乎就连李初一离开时匆匆的足音,也扔隐隐回荡在石室之间。 没有在意这些异象,道士凝神打量着四周。 好半天,他眉头一拧,没好气的道:“不学无术的傻小子,连四象都认不出来!” 李初一不善阵道,一个个阵纹和符号对他来说就跟天书一样,还不如回去涩读《道典》经文来的痛快。是以他并未看出这间石室的猫腻,四间石室的石门上已经用阵纹很明显的标记出来了,这是一个用于固守的四象阵,而且是比较简单的那种。 即便不通阵道,只要修为足够,蛮力轰击也是可以破开的。可惜李初一修为不够,当初用蛮力也破不开,好在他有道眼,找准了阵心这才一举克制。 也幸亏如此,几经观察后道士发现这个阵法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表面上看这是个用于固守的四象阵,可实际上另有玄妙。四象所处的方位极为准确,它们固守着四间石室的同时也衍化出了另一种阵法。 瞅准范围,道士伸手在大厅的一处地面虚按一记,掌风还未等临及地面便被挡了开去,一层浑黄的蒙光骤然而起,光华一闪分出一刀月形光刃飙射而来。 “哼,果然如此!” 随手打散月刃,不待后续的月刃继续射出,道士在周围连点数下,整个石室隐隐震动起来,地上的蒙光顿时被压制了下去,光刃凝而不发。 走到蒙光的中心,游目四顾了一番,道士冷冷一笑。 “九五阳灵阵!” 说话间,脚下轻轻一跺,蒙光骤然消散,石室也归于平静,除了空气里浓重了几分的扬尘,其他的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 九五阳灵阵,以四象衍五行,化为九灵五门。 其中四象之灵协相属的五行之灵同据一处,同化为五门之一,唯土行之灵无所从属盘踞其中化为不完整的第五门,作为杀招攻杀来犯者。 碰到此阵,不知情者会下意识的避向其余四门,因为其余四门主困不主杀,大多数人自然会趋吉避凶。 可事实上,真正的杀招正在于此。 其余四门虽然主困,可因为双灵调和模仿阴阳之和谐,已然完美无缺,它们是无攻杀之效,可也无漏洞可以破解。一旦将心思放到了它们上面,除非你有本事以蛮力硬破,否则只能被其所困,在中心土灵之门的无尽攻杀下身死道消。 要破解阵法,唯有在不完整的土灵之门上想办法。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所在,土灵之门确实凶险,可只要想办法补全其所缺一灵,届时十灵两两成双完美无缺,阵法不攻自破。 这也印证了道九为极之理,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事物,一旦臻至十全十美的全境,那么迎来的不光是辉煌的极点,同样也是破灭的开端。 道士自然可以蛮力破除,但他并未这么做,甚至连阵法都是他主动激发出来的,其目的只有一个——从布阵的手法上推测出布阵者的身份。 外人看来阵法布置出来都是一样的,其实不然。 就像是写字,同一个字不同人写字体是不一样的,阵法也是如此。 正文 第九百七十四章 一点端倪 根据布阵者的修为、经验、功法的不同,乃至贫富、心态甚至是寿龄等诸多方面,阵法里都会留下一丝相应的痕迹。 根据这些蛛丝马迹,精通此道者便可推算出布阵者的一些信息,进而猜测出对方的身份。 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道士是来查线索的又不是来宣扬武力的,自然小心谨慎。可刚才一番探查的结果却让他皱起了眉头,不是阵法里没有痕迹留下,而是那些痕迹,竟然是他的! 这个九五阳灵阵是他亲手布置的! “开什么玩笑!” 紧蹙着眉头,道士忽然想到了一丝可能,抬手取出那卷画像。 他的一份神魂被封禁在这幅画卷里,若是有人能入主他的分魂,那模拟出他的痕迹未必是没有可能的。 九五阳灵阵算不上什么太高端的阵法,不需要动用神魂,神念也消耗不多。以对方的意志为主,以他分魂的魂体作为消耗,模仿他的痕迹的同时不留下自己的痕迹,这种事是可以办得到的,只要条件完备,很多人都可以办得到。 唯一疑点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是谁,有本事能操纵他的分魂? 即便是被强行撕裂开的残魂,他的分魂也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主宰的了的。 线索刚刚得到,就断了。 道士并未灰心,相反他还有些振奋。 不怕线索断,怕的是根本就没线索可查。 本来他还很担心自己这次来会不会有所收获,现在他放心了。 这只是开始,只要顺藤摸瓜的查下去,将所有的可疑之处全部滤一遍,总会有蛛丝马迹出现的。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天衣无缝这回事,再完美的事物也会有缺陷,再周密的计划也会有不自知的漏洞在其中。他所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漏洞,将威胁到他和他宝贝徒弟的那只手揪出来,到时候根据情况该杀杀该封封,彻底将祸患掐灭在萌芽之中。 “看来对方也不想让傻小子死,九五阳灵阵都给压制了。就是不知道傻小子来的时候对方还在不在,按傻小子当初的修为,对方隐藏起来不被他的道眼察觉也不是没可能的。” 喃喃自语了几句,道士移步侧室。 当先来的是丹阳子埋骨的那间,看着地上残留的顶点尸灰他皱了皱眉头:“超度了就算了,打扫的还这么干净?嗯,也不知道该夸他还是该骂他,总之先试试吧。” 冲着仅剩的一点尸灰展开画卷,道士神色一凝,轻声道喝道:“缘否?” 道喝声在回荡中渐渐消散,画像和尸灰皆无反应。 眼神一厉,单手连变几个印决,随后一声更加清亮的道喝出口:“血成肉,肉成形,相由心生形为基,留痕人间现踪影!吾代天而赦,归否?” 一丝丝鱼尾纹爬上了眼角,道士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着。 可他丝毫都不在意,一双眼睛紧盯着地上的点点尸灰。他要弄清楚画上的人究竟是不是丹阳子,为此他不惜动用逆天之法,试图招引尸灰之魂重归人间。 画像未变,尸灰却动了。 残留的顶点尸灰活了一样,自行飘起扑在了画像上,似乎想借画中之人重回人间。 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瞬间,画像终于有了反应,画中的中年男子头微微侧了一下,也不见有法术飞出,可飞来的尸灰却尽数吹飞了出去,飘散角落不知所踪。 同时,抓着卷轴的手也巨力传来,道士闷哼一声倒飞而出,控制住身形踉跄落地,捂着手腕死死地盯着画像。 除了那日残魂走出,这幅画像在他面前还从未显出过其他神异,就跟一副普通的丹青一样,直到今日,才终于又被逼出了形迹。 活动着酸麻的手腕,道士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喜意。 不怕画像作怪,就怕它没反应。 发威之后,画像像是掏空了身子,呼啦一声跌落在地。观察了一会儿感觉没什么危险,道士慢慢的靠近过去将其拾起。 “草!” 眼珠子一瞪,道士怒冲冲的盯着画像。 画面里,本来侧着身子的中年男子这回彻底转过身去,仅有的侧脸消失不见,只剩下个后脑勺示人。这样也就罢了,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股不屑的味道,似乎转过身去仅仅是不愿看到道士那张让人厌烦的脸,仅此而已。 道士何等聪明,一眼品出了个中真意,但他宁可自己现在没那么聪明,否则也不用生这份闷气了。 这要是个人,他能教他做人。 这要是个妖,他能教他来世做人。 问题是眼前的是幅画,他能怎么办? 揍它?撕了?拿火烧拿嘴咬? 开玩笑,追查的事还指望着它呢,道士很肯定这幅画跟那只黑手有极大地关联,哪能轻易损毁。 “不看就不看吧,老子也懒得看你那张蠢脸。奶 奶的长成那副熊样了还敢侧脸背手的装 逼,你当你是老子啊怎么看都帅气啊?赶明老子构思构思,在你头顶再加上几笔,万雷齐发的劈死你丫的,再让你装!” 臭骂一顿郁气稍舒,道士卷起画像收进了储物袋。 回头想想他自己也觉着有些好笑,这要让他那傻徒弟知道了他被一幅画像给鄙视了,绝对能笑死。 这事儿绝对不能让傻小子知道! 这一折腾还是很有收获的,他确认了画像中的男子并非丹阳子,而是另有其人。 看了看石室,他抬手作诀冲四周连打数下,口中喃喃道:“尘归尘,土归土,尘缘既了,莫作贪恋,去!” 私有阴风拂过,仍在微微颤动的尸灰顿时静止了下来,无风自浮的飘荡了几下,彻底融于灰尘。 于此同时,道士眼角的皱纹也在快速消失着。满意的点点头,他转身走出门去。 又在其他三间石室里转了一圈,存放丹药和存放书籍的两间并未让他留步,炼丹的那间却让他多看了几眼。 “败家啊!” 鲜有的,道士也跟李初一一样露出了肉疼的表情。 那个大大的丹炉已经被李初一收走了,炉底的灰烬也被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小胖子收走了大半,余下不多的一点散落周围,道士赶紧有异走过去捻起一点细辨了一番,饶是他的大气也忍不住心里顿时狠狠一抽。 “吗的,龙涎黑檀当劈柴烧,你他吗炼仙丹呢?败家玩意儿,这得多少?这么多要全都炼制成法宝,至少能炼一套七七四十九柄飞剑组成的剑阵,节约点炼一套七十二劫地煞阵也不是没可能,怎么着都比当成劈柴烧锅炉强啊!败家,真他吗败家!什么丹阳子,把阳去掉才是真的,你丫就个败家的蛋 子!” 痛骂着丹阳子,道士开始在石室里搜寻起来。 龙涎黑檀在当今已经绝迹了,他最后一次也是在万年前看见过的实物,是人族一位飞升期高手的法宝。可惜那人自己作死,参与了与妖族的决战,人被龙族的圣宗、也就是后来共尊的妖皇敖晟给一剑劈了,连那件龙涎黑檀所制的法宝也毁在了妖皇剑下,这样一直躲在一旁想要捡漏的道士痛心疾首了好久,大骂那人无情无耻,明知道自己死定了还不赶紧把法宝扔出来福泽后人,竟然带着法宝一起玉石俱焚了。 可跟今天相比,道士觉着那人还是很不错的了。 人家至少吧龙涎黑檀炼制成了法宝,丹阳子这货竟然拿它当劈柴烧! 这太可恶了! 这简直就是作孽! 而道士之所以如此垂涎,皆是因为龙涎黑檀的一项奇效——破煞。 不仅仅是寻常意义上的鬼魅邪煞,就连心魔煞气也不例外,换句话说他对道心的修炼极有好处。 若是经过精心炼制加以衍化调整,它的破煞之效还会衍生出一种更加神奇的效果——破念。 不论是战意、杀意还是恶意,但凡有不利于自己的念头,龙涎黑檀所制的法宝一经出鞘,这些念头统统会消散一空,更有甚者甚至会直接震慑心神呆愣当场,此消彼长下自己自然战无不胜。 当初那个人族飞升就是如此,其修为并不如何出众,无奈一柄龙涎黑檀所成的长剑在手,无论谁与他对敌都会战意难提,未战便先怯了三分,那人自然斩天斩敌斩空气、平生难得几敌手了。 可惜那人是个白痴,至少道士是这样认为的。 老老实实的呆着当你的高手多好,傻呵呵的跑去跟妖皇剑死磕,这不有病吗? 可惜了一柄好剑,就那么毁在了妖皇剑之下。 更可惜的是现在,狗 日的丹阳子一点龙涎黑檀没留下,全他吗烧了,这货得亏死了,不死道士也会帮他一把。 遗憾的走出石室,道士的脚步忽然一顿。 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让他陷入了沉思。 就像他刚才随口骂的那样,丹阳子炼什么丹药才会需要龙涎黑檀当成燃料? 丹阳子绝对不傻,正相反他极为聪明,否则也不可能有那么高的丹道造诣。 这样一个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龙涎黑檀的价值,要知道这玩意儿自古便稀罕,就算丹阳子那个年代也绝对不可能多到能拿来当柴火烧的程度。 丹阳子究竟想炼什么呢? 绝对不是普通的丹药,李初一淘出来的那些存货他都见过,有些虽然稀罕,但绝对没有龙涎黑檀的味道。 那又什么呢? 难道真像他所说的,炼的是仙丹? 可那样的话凭丹阳子的能耐绝对不可能炼制得出来,不是说他的丹道造诣不够,而是他的修为不足以支撑。 且不说控制丹火所需的庞大法力和神识,就算他侥幸炼了出来,随之而来的劫雷他也扛不住。 仙丹是会生劫的,越厉害的仙丹天劫越凶,再加上这里是人劫,就算百劫道人那种道行也会麻烦,更遑论丹阳子那点修为了。 除非炼丹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这人,有可能是丹阳子的熟人,也有可能是这座洞府,真正的主人。 想想门口的大阵,道心轻吸了一口气,心里更加趋向于后者。 正文 第九百五十五章 挖墙脚 十万大山只是一个模糊的统称,因为这里群山林立环境各异,身在其中无论看向哪个方向都有种山外有山无有尽头之感,因此才落下了这么一个称呼。 严格来讲,只算大山的话,数量虽然不少但离十万还是有点距离的。可如果将小山也算上,那绝对远远超出,而且这里的小山还不包括低矮的丘陵。在漠北绿滩还能勉强被称为“山”的小丘放在这里,也就是崎岖路面上的一个小凸起,根本连山都算不上。 没来过这里的人,第一次见到十万大山时一定会为之目眩神迷。尤其是这里被妖族长期占据,很多人得闻却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得见,来到这里时那种神秘面纱在自己眼前慢慢揭开的感觉更是令人兴奋。 李初一也是如此,即便来过十万大山,但以前都是从大衍东侧的边界进入,直奔虎妖王的老巢。十万大山的全貌他也并未看全过,因此一路上大呼小叫的并不比其他人淡定。 或者说,最兴奋的就是他了。 李斯年小酒抿着强装沉稳,可眼睛里的惊叹出卖了他的心情。方峻楠夫妇也是如此,不过激动只有一小部分,两人更多的是警惕。 这里是妖族地界,由不得他们放松警惕,李初一可以毫不在意,但他们俩绝对不行。 而众人之中,最淡定的要数郝幼潇了。郝家大小姐什么稀罕景没见过,虽说莽荒山脉的山没有这里的多,可论奇秀险峻莽荒山脉并不比这里差多少。 除了她,另一个最淡定的则是蝶梦了。 刚从虚空破入这里不久蝶梦便醒了过来,蜕变已经完成,刚出关似的气息连敖昆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后来还派人送来了贺礼。 蝶梦躬身谢过,她知道敖昆冲的是李初一的面子。 她和敖昆虽然相识,但也仅仅只是认识,两人一个是天门妖族的一个小部族的王女,而且还是落了难的,另一个则是堂堂十万大山妖族正统的大掌祭,不论实力还是身份地位都不可同日而语,蝶梦很清楚自己还没那份面子。 蝶梦的淡然也不是见怪不怪,她只是被另一种情绪充斥着——感慨。 万年前的黑暗岁月末期,妖族在人族的联手攻伐下支离破碎,残存的妖族大部分都汇集到十万大山定居下来,而少部分妖族则分散在人界各处苟延残喘,天门妖族就是如此。 十万大山的妖族乃是正统,这是所有妖族公认的,天门妖族虽然生活的也不错,可难免有种离家游子的情绪缭绕心间。 就像蝶梦,从小就是听着十万大山和妖皇圣宗的故事长大的,心里自然对这里生出了一种故乡一样的向往,并且对卧龙之会时从十万大山赶过来的妖族也保持着应有的恭敬。 眼下终于亲身来到了这里,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自然而然的弥漫心头。虽然周围的山川草木都那么的陌生,可看在她眼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让她感觉很安心,感觉怎么也看不够。 “十万大山也有几支玉蝶族,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它们的族长和掌祭,到了圣地自会与你相见。”敖昆突然开口。 老蛟龙多精明,一眼看出了蝶梦的心思,细心的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蝶梦一惊,赶忙摆手道:“大掌祭大人,这太麻烦了!” “不麻烦,应该的。” 敖昆哈哈一笑,怜惜的看着蝶梦:“我知道天门山就你们一支玉蝶族,如今你们这支遭逢惨祸只剩下你一个,这件事我一直记在心里。虽然你我分属不同,可同为妖族,作为妖族的大掌祭我自然要替你想好将来,到时候你跟他们先接触下,如果觉着不错的话我会替你安排,让你成为他们族群的一员。” 话说到这份上,老蛟龙的心思谁都听出来了。 其他人的目光全都悄悄的落在了李初一脸上,小胖子却像没听见似的还在那儿看啥啥稀罕,丝毫不为所动,而蝶梦的脸则骤然淡了下来。 拉拢。 蝶梦自然听出来了。 这让她心中的敬畏顿时淡了三分。 不管敖昆是真心,还是别有它意,此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总归是有些不妥。 尤其当着的人里还有李初一的存在,老蛟龙的心思蝶梦不得不怀疑一下,这简直就是赤 裸 裸的离间。 所以,她淡然一笑,微微欠了欠身子。 “多谢大掌祭大人,不过真的不用了,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没有变迁的心思,劳烦大人费心了。” 其他人的眼神都是一松,李初一的笑容也似乎更灿烂了几分。 敖昆则皱了皱眉头,扫了李初一一眼后劝道:“你不用急着回绝,再考虑考虑也不迟。你毕竟是妖族,总跟人族为伍也不是个事儿,该回家还是要回家的。若是你有其他顾虑也不要担心,老夫会尽可能的帮你解决。如果你是担心初一小友不肯放人,这你大可放心,老夫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有信心的,初一小友绝对不是那种人,他跟一般的人族不一样的。” 一句捧杀,其他人都皱起了眉头,李初一却像是根本听不出似的,看着敖昆使劲点头,似乎对敖昆的称赞很满意。 蝶梦的脸则彻底淡了下来,看着敖昆毫不犹豫的道:“蝶梦谢过大人好意,不过我心意已决,此事无需考虑。大人的心思蝶梦知晓,蝶梦也很感念大人的厚爱,只是我玉蝶族向来重信守诺,我答应过要保护李初一,就一定会做到。若是此时顺应了大人的美意,那我岂不是自食其言?以后还有何面目自称为玉蝶族的一员,死后怎有脸去见玉蝶族的列祖列宗?所以大人的厚爱蝶梦只能谢绝,望大人见谅!” 说完盈盈一福,起身后脸色淡然。 “好!”敖昆顿了一下,忽然大声叫好。 这一声突如其来,给小胖子吓了一跳,差点没把剑给拔出来,他还以为老蛟龙恼羞成怒的要动手了呢。 看着蝶梦,老蛟龙赞叹的道:“不愧是玉蝶族,果然重信守诺。也罢,老夫只是担心你的将来,既然你已有决心,那我也不多管闲事了。初一小友,老夫只是出于对后辈的忧心才会做此邀请,你可不要误会老夫是要挖你的墙角才好啊,哈哈哈哈哈!” 草,这老鬼! 李初一暗翻白眼。 谁说妖族傻? 吗的就算是头猪,能活个几百上千年的也都成了精了,这帮老鬼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好话坏话全让丫一人说了! 笑容不改,小胖子满脸灿烂的点点头:“当然了,我哪能误会啊!其实老头你说的也对,蝶梦姐毕竟是妖族,如果她愿意留下我自然不会阻拦。我一直当她姐姐一样的,她过的越好我越开心。” 蝶梦心中一暖,冲着李初一微微一笑,小胖子则向他顽皮的眨了眨眼,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华。 蝶梦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李初一一拍脑门嚷嚷道:“差点忘了,我也有个正事儿。那谁,小老虎?小老虎呢?” 甲板另一侧的霸骨一听这仨字儿,虎毛一炸扭头便走。可惜他身形太大,刚转身便被小胖子抽了个正着,一溜烟的跑了过来拉住了他。 “干嘛?” 霸骨警惕的看着小胖子,虽然他两根指头就能捏死这只小乳猪,可问题是这只乳猪背后一直有个洪荒猛兽一样的影子缭绕,让他无比畏惧。 “咦?你毛怎么竖起来了?冻着了?” 小胖子好奇的摸着乌黑的虎毛,触感跟针一样扎手。 竟然问自己是不是冻着了,霸骨真想一口老血喷死这个不着调的山货。 “到底干嘛?不说我走啦,我还有事儿呢!” “别急别急,我有事问你!” 理了理衣衫,小胖子认真的问道:“小老虎,等这次事情办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哈?”霸骨掏了掏耳朵,“你说啥?” “我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小胖子认认真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又说了一遍。 这回听清了。 霸骨愣住了。 其他人也愣住了,敖昆眼神一闪,暗暗苦笑。 “你...” “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 架子端起,学着敖昆的样子,小胖子怜悯的看着霸骨。 “小老虎,你活得太苦了。” 噗~~ 只第一句,霸骨就差点吐血,周围响起一连串的猛咳。 李初一恍若不见,继续悲天悯人的道:“你看看你现在的生活,每天挣扎在十万大山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担惊受怕的有什么意思?不如跟我走吧,我师父你是知道的,回头我跟他老人家说说,他一定能同意让你跟在身边。到时候有我师父护着,以后谁敢说你半个不字你大嘴巴抽死他,他敢还手你就把臭道士的名号报出来,吓不死他丫的!只有你欺负人,没有人欺负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个屁!” 下意识的应了一句,瞬间发现不对,赶忙改了一句,可惜为时已晚。 敖昆看过来的眼神已经带着玩味了。 “你有病!” 匆匆扔下一句,霸骨转身就走,心里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他承认,那一刻他心动了。 他被道士欺负怕了,每次见面都断胳膊断腿的,所以一想到能换个立场被其庇护,他本能的升起一种安全感。 指天发誓,这种感觉只有一瞬,可就这一瞬,他却让自己出了个大丑,也让敖昆和在场的妖族难堪了几分。 有蝶梦的毫不犹豫在前,李初一和敖昆这场较劲胜负已分。 看着眉毛都快飞出去的小胖子,敖昆暗暗苦笑。 他不怪霸骨失言,他只是感叹李初一的报复心实在是太强了,跟他的师父天一道尊一样,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正文 第九百七十六章 三目巨鼠 “其实,敖昆的话你真的可以考虑考虑,我真的一点也不在意的。”私下里,李初一传音蝶梦。 看着李初一,蝶梦微微一笑,眼中的坚定已经说明了一切。 “有想法随时通知我,别闷着不说。” 咂咂嘴,小胖子转开了头。 飞落在肩膀上熟悉的位置,蝶梦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了下来。 对于李初一刚才的反应,她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别看小胖子平时大大咧咧的,在有些紧要的事情上,他的心思比谁都要细腻。 敖昆第一次询问的时候他就有理由表示不满,或者说些挽留的话语劝她一番,可他并没有。无论敖昆怎么说,他都只是听着,一切的决定权全都交在了她自己手中。 也许有人会认为李初一这样做是因为他不在乎她的去留,其实并不是。要真是那样的话,小胖子当初也没必要想着法儿的逗她开心,让她阴霾的心灵重见光明,一点点的打消了死意。 很多人都喊着尊重,可能做到的并没有多少。人们往往总会有意无意的替他人决定什么,没有主见的人也许会乐于接受,可更多的人心里其实是反感甚至是厌恶的。 平生所见之人中,不论人还是妖,李初一在这一点上做的最好。他会关心你,但他不会以此为名替你决定什么,即便你的决定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他更多也会是默认,并在出现问题时帮一把手。 这一点从余瑶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来,蝶梦听说了那场临别后丝毫都不感到意外。 如果换一个人,凭如此深厚的背景和家底,无论是蛮横带走还是软语相求,拉着余瑶离开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会有人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本就该如此。 可李初一没有,他还是那副样子,为替你操心,但不会替你拿捏主意。他给了余瑶选择的机会,无论得到何种回答,他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现在也是如此,李初一将选择权交给了她,即便离开也不能算是背叛,可蝶梦很清楚自己该怎么选。 冲着理,玉蝶族从不背弃诺言的信条就是她唯一的标准。 冲着情,拨开她内心灰暗阴霾的那一声姐姐,就足以让苟活下来的她拼尽一切。 妖族再好,这里也不是她的久留之处。李初一的安危,才是她余生里最紧要的事情。 一路前行,看尽了十万大山的各种奇景。有些地方确实很让人惊叹,给每个人都留下了及深刻的印象。 就比如眼前遇见的这座活火山,四溢的岩浆炙热的高温,还没临近便有逼人的热浪袭来。 按理说这种恶劣的条件不应该有活物居住,可事实却恰恰相反,不但有,而且数量还不少。经敖昆介绍众人才知道,那是妖族的一个中等部落,里面全都是喜好酷热的火行妖兽。 部族虽然不算太大,可高手却不少。其中最厉害的掌祭是一只堪比人族飞升中期的三眼炎鼠,据说身怀有一丝上古传说中南海之极的火居异兽离火神鼠的血统,不知真假,但看其能在岩浆里泡澡的样子应该多半为真了。 “那是什么?” 李初一瞪大了眼睛,他愕然发现岩浆里竟然有鱼! “那个啊,那是火灵。” 看了几眼,敖昆笑道。 “火灵?” 小胖子有些耳熟。 “火煞吗?” “不,不太一样。” 摇摇头,敖昆解释道:“火煞并非天然孕育,多半是由怨死的不散残魂所凝,也有些是某些强大的存在外溢的气息无意中凝结而成,比如你们太虚宫附近的火云坑就是如此,所以火煞多多少少都有些人为的痕迹。这些火灵不同,它们完全是由这里的岩浆自然孕育而成,具体是怎么出现的我们也不知晓,只知道它是无害的,只要不伤害到它们,即便靠近它们的身边也不会受到攻击。” “这样啊!” 恍然的点点头,小胖子忽然两眼放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好吃吗?” “......” 无语半天,敖昆指着火灵道:“你仔细看看,它们看着像鱼,其实完全是由岩浆构成的,你说好吃吗?” 撑大眼睛瞅了半天,小胖子颓然一叹。 老蛟龙说的没错,那些火灵真的是岩浆构成的。 先前见它们跃出水面,哦不,是岩浆面,小胖子这才以为它们是鱼。可现在凝神细看,它们其实是梭状的岩浆图案,跃到半空后也不是跟鱼一样的翻个身再落回来,而是直接头尾互换,头变尾尾变头直愣愣的落回岩浆之中,带起大片火浪。 见小胖子垂头丧气跟掉了钱似的,敖昆暗暗好笑。余光一转扫见在他怀里昏睡的小二黑,敖昆心中一动,转口道:“其实真想吃,也不是不可以。” “岩浆啊!咋吃!别逗了!” 李初一悲愤,老头不地道,这样了竟然还来取笑他。 “我没逗你,我说的是真的。” 冲着小二黑扬了扬下巴,敖昆道:“一般人自然是不行的,但像它这样天赋异禀的异兽,却未必没有可能。听说它连陨火都能吞噬,这里的岩浆虽然奇异,但比陨火神炎却要差上一些,如果是它来吞噬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谁知道呢。”摇摇头,李初一叹了口气。 原先的话他也会毫不怀疑,可这次小二黑昏迷,他可不相信什么无火不吞的鬼话了。 就算真的可以,以后也得注意点,乱吃东西可没什么好处。他现在只盼着小家伙能早点醒来,其他的事情都放在以后再说,小家伙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祸斗的本能却不是他能控制的。 随着虚空舟越来越接近火山,逼人的热浪越来越浓烈,昏迷中的小祸斗也开始渐渐的不安分起来。 开始时还不明显,等李初一发现的时候,它全身的毛发都悄悄竖了起来,小鼻子一吸一吸的冲着火山的方向,神智未醒,可它的身子却在本能的驱动下爬了起来,要不是李初一死死抱住,它都要冲过去了。 “卧槽,你饿死鬼啊!” 李初一大急,小狗崽的昏迷都忘不了贪嘴的模样他一点也不觉着好笑,他只感觉心惊肉跳。 道士说小家伙是陨火吞多了来不及炼化所以才会沉眠,这要是抓不住再让它冲过去,又是一团奇火下肚那不是火上浇油嘛,他都怀疑它会不会直接爆了! 敖昆也面色一怔,没想到小二黑对火气这么敏感。见它在李初一怀里挣动不休,他也不能光看着,赶忙出手在四周连点数下隔绝开火气,同时传音操舟者开启阵法,将火山的气息隔绝在外。 火气消失,小祸斗终于安分下来。抹了把冷汗,小胖子冲敖昆感激的笑了笑。 敖昆微笑摇头示意无妨,刚要开口攀谈几句,一把沙哑的男声忽然传来。 “炎笋部灵目拜见大掌祭!不知大掌祭今日来此,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扭头一瞧,李初一下巴差点掉下来。 一只小山大的红色巨鼠从火山口爬了出来,抖了抖身子甩掉身上的岩浆,脚下一踏带起一道火云飚射而来。 说曹操曹操到,刚才还说三眼炎鼠呢,一转眼就见着正主儿了。 待得临近虚空舟,得到敖昆的准许后,巨鼠这才蠕动着身体,渐渐缩成了一位...呃,一只成人大小的老鼠。 看着一只一人高的大老鼠人立身前,跟人一样的抱着膀子打量着自己,两赤一金三只大眼齐齐盯着自己,这种视觉冲击连李初一都狠狠咽了口唾沫,其他人更是面色紧张。 “呵呵,大掌祭大人,这几位莫非就是你说的那些人族?” “正是。” 敖昆点点头,抬手引向李初一道:“这位是李初一李少侠,是咱们妖族的贵宾。” “贵宾吗?果然很不错呐!” 灵目说着,竟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小胖子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怎么感觉这货把他当成了食物呢? “嗯?刚才勾动火气的就是它吧?” 目光一转,三只眼睛齐齐盯上了小祸斗,感觉到小二黑体内蓬勃的火气,三只眼睛齐齐划过一抹垂涎的目光。 这下子李初一就不愿意了,你遮掩点也就罢了,小爷就当没看见,现在你丫的连口水都快下来了,小爷还能忍你? 脸一拉就要发火,敖昆抢先一步拦在他身前,微皱着眉头道:“灵目!” “哦,抱歉,太久没进食了,呵呵,没吓着你吧?” 半真半假的歉意,李初一不置可否,脸色虽然缓了下来,可目光依然冰冷。 敖昆也很头疼,他之所以没通知灵目正是因此。 同为妖族,他很清楚灵目并没有恶意。灵目只是...怎么说呢,他只是妖族中比较传统的那一类,虽然妖力不俗,也能化为人形,但其性格思想却更偏向原本的兽性,不像敖昆这样更通人味,这也是他如此修为却只能做个普通掌祭而成不了上掌祭的原因。 用人族的话来讲,它就是个直肠子,心里想什么说什么。看到小祸斗赶紧美味它就说了出来,贪婪的情绪也没能掩藏得住,现在被李初一理所当然的当成了个挑衅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眼见灵目还有凑活来套套近乎的意思,敖昆吓了一跳,怕他言多再失,赶忙面色一肃,凌厉的目光逼慑着他,后者这才身子一顿停在了原地。 “灵目掌祭,我们还要赶路,叙话就到这里吧。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退下吧。” “是,灵目告退。” “友好”的冲李初一等人笑了笑,灵目飞身离去。虽然想表达的是善意,可那张鼠脸上的微笑怎么看怎么让人有种奸诈的感觉。 松了口气,敖昆回过身来,见李初一的手现在还没从剑柄附近挪开,暗地里又是一声苦笑。 “大叔,他什么意思啊?” 李初一拧着眉头,目光在灵目的背影上一扫而过,重新落在了敖昆身上。 “你什么意思啊?” 正文 第九百七十七章 火连天外鎏金山 由不得李初一不疑心,这一刻他联想出了很多事情。 老蛟龙不直奔圣地,而是在十万大山外围便从虚空里落回人界,一路上兜兜转转的往妖族深处磨蹭,这本就让他挺奇怪的了。现在更是如此,那么多路不走,他偏偏选这么个地方途径,牵动了小祸斗的伤势不说,还惹出只大老鼠来恐吓了他们一番,李初一不得不怀疑老蛟龙究竟打的什么谱,鼓里是不是有其他阴谋。 “呵呵,小友莫要多心,老夫可对天发誓绝对半点歹意,灵目也只是天性使然,他并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说着,敖昆将妖族的性情之分简单的介绍了一遍。听完之后小胖子戒备略松,心里信了他大半。 其实这也并不难以理解,每个种族都有每个种族的天性,人生出来十个指头还不一般长呢,鼠性本贪这也不是没有什么奇怪的。 就算修行有成灵智大开,生灵的天性也是极难抹杀的。就像小二黑,整天吆五喝六的嚷嚷着自己是神兽之后,可你扔根肉骨头给它它还是会两眼放光,只是理智克制了它的冲动,让它感觉被当成了狼犬一样感觉屈辱。 可天性毕竟是天性,即便神兽之后,也无法将其轻易抹杀。而灵目的表现也恰恰印证了这一点,从出场时的霸道桀骜,到碰到喜欢的东西时心生贪婪,发现敖昆发怒后会畏惧退缩,包括临走时最后那抹难看的示好微笑,无不印证着“欺软怕硬,胆小如鼠”这八个字。 哪怕他是个堪比飞升中期的大妖,也抹杀不了他鼠辈出身的天性。 可是,李初一心中的疑虑还是不能完全打消。 “那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横渡虚空到圣地呢?”李初一皱眉问道,“咱们刚入十万大山地界就从虚空里穿了出来,我又不是来踏青的,咱没必要这么游山玩水的行一路吧?你忙我也忙,大家早点忙完各回各家不好吗?” “你不知道?”敖昆奇怪的看着他。 李初一纳闷儿:“知道什么?” “看来你师父没跟你说过啊。” 摇摇头,敖昆笑道:“十万大山自古便是生灵勿近的奇地,以前不光人族不愿意来,妖族和鬼族没有必要的话也没人愿意涉足这里。皆因这里地势险峻地质诡异,不仅是人界的地理格局千奇百怪,对应的虚空也是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你是说,这里跟漠北那些绝地死地一样,从人界到虚空,全都被不知名的力量给影响了?”李初一问道。 “没错,正是如此。” 敖昆点点头。 “据闻你在漠北闯荡了不少时间,那里的古怪诡景想必应该见过不少。不同于大衍和天门山,漠北战乱处处,那些绝地死地无人加以压制,所以在漠北的虚空里横渡很有可能会碰上突发的危险,比如某处绝地的衍化变迁,人界里虽然看不出什么,可虚空里受其影响的部分却会发生扩张甚至是移位,若是有人恰巧路过一无所觉的踏进去,那么顷刻间便会麻烦缠身,想挣脱出来可就难了,三分看天命七分靠本事。” “漠北虽乱,可也有相对的秩序,那里的绝地虽多可也有限。但十万大山不同,这里危机四伏几乎遍地都是陷阱,就拿眼前这座火山来说,我们妖族将它和附近的这片区域称为‘火连天’,根由并不在于此山,而在于此处所对应的虚空,你看。” 伸手轻轻一划,一道漆黑的裂纹应指而出缓缓打开。黑漆漆的洞口里什么都没有,可在场几人无不骇然色变连退数步,他们是被洞口内吹出的热浪给逼退的。 微微一笑,敖昆伸手在洞口上虚按了一下,一层透明的荧膜隔在了洞口,将惹来给隔绝了回去。温度骤降,众人脸色均缓和下来,但余悸未散,只片刻功夫,他们从里到外乃至周围的一切都被烤得干透,身上的衣衫甚至有种硬邦邦的感觉。 “这是...” 瞪着大眼,李初一怔怔的望着洞口。 别人眼中里面漆黑无比,可他的眼中里面却赤红一片。 无数赤金色的炎流散发着难以想象的高温在里面激荡翻腾,彼此间不断地融合、分裂、撞击、破散,破散后再次融合化为新的炎流继续重复着之前的一切。不用亲身进去,李初一都能感受到那股毁灭一切的味道,一种焚尽一切的恐怖威势充斥其中。 不仅是外来物,便是炎流本身也是如此。它们之间的冲撞破碎正是因此,哪怕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它们终究还是会再次融合重复之前的轮回,它们也自始至终没有半点倦怠的意思。 “这就是火连天。” 指着洞口内的虚空,敖昆眼露赞叹。 “火山只是人界显露出的表象,其底部极深之处有数处熔穿了人界和虚空的壁障,将附近的大片虚空化为了无尽火海。我甚至怀疑火山的根源并不在人界而是在虚空,可惜道行有限无法一探究竟。这片火海温度极高,就连我进去也撑不了太久,一般的飞升期高手进去要不了多久就得逃命,而渡劫期的高手,哪怕是我们妖族的强悍体魄,一旦误入其中最多只能支撑十息,十息之后逃脱不出必定化为灰烬。” 李初一用力点头,狠狠咽了口唾沫。 他经历过祸斗的本源神火淬体,比常人更能感受到这片火海的厉害。 虽然比起老祸斗有所不如,但这片火海的威力也远不是一句恐怖所能形容的。便是他有火行道元傍身,刚才微微露出的那一点火气也让他有种肉身崩裂之感,由此可见一斑。 他甚至怀疑,就连小祸斗这只祸斗子嗣进去了,恐怕也撑不了三五之息就得被活活烧死。 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件事,敖昆刚才关于火山的介绍是有所保留的。他说火山里的火灵比不上陨火,这句话没错,但仅仅指的是人界的火山和火灵。若是将这片虚空也算进去,普通的陨火根本难以与其相提并论,恐怕得到火云坑的最中心处,那只烛龙后裔的附近,才能寻到于这片火海相抗衡的炽炎。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火焰了,这简直就是大道中显露人间的一角火行道则。 同样,李初一还发现了这片火海另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这片火海在虚空中根本是看不见的! 若非阴阳道眼之故,他会跟其他人一样,望着黑洞洞的洞口茫然不知所云,试想若是有人在茫茫虚空中行进,一无所知的一头扎进了这片火海,那可真就“其乐无穷”了。 还好,看不见归看不见,高温还是能提前感受到的。 李初一呼了口气拍拍胸口,可下一刻却被敖昆一盆冷水浇在了心头。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的,否则咱们也没必要落回人界了。这片虚空的火海无形无迹,除非深入其中,否则就算你离他仅欠身之遥,你也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当然了,要是有人有我这等道行,或者你的天赋异禀,那么这片火海自然可以提前发现规避开来。” 说着,敖昆深深的凝视着李初一的双眼。小胖子心头一跳,下意识的错开目光避了开去。 吗的,老妖怪眼还挺毒! 骂归骂,敖昆的话还是烙在了他的心里。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虚空里看见的那些五彩缤纷的美丽光带似乎跟洞口里的火海有些相似,莫非...... 李初一心中发凉。 他一直对那些异象很好奇,有股一探究竟的冲动,此时看来还是老实点为好,没有足够的实力自保前那就等于作死。 “咱们从虚空里出来,还途径这里,就是为了避开这片火连天?”李初一问道。 “不,不仅是火连天。” 抹消虚空裂缝,敖昆遥指周围道:“整片十万大山都是这种地方,火连天只不过是其中一角。之所以选择从这里走是因为火连天存在于人界的部分还是相对安全的,其他的路途不论虚空还是人界,都危机重重。你看那里,天之极处的那抹金光,那里叫鎏金山,名字很好听吧?可你知道了那里是什么样子你就不会觉着好听了。那里从人界到虚空,大片区域里充斥着锐金之气,即便你封住全身气机那里的锐金之气也会侵入你的体内,将你从里到外化为一个金属塑像。运气好能化成金子或者精金之类的,你的痕迹还能有所保留,运气不好化成铜铁之类的,不出百年便会锈腐殆尽,半点存在的痕迹也不会留下。” 出乎敖昆的意料,这回李初一竟没露出畏惧之色,反倒有些兴致勃勃。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小胖子难掩兴奋的问道:“也就是说,不论什么东西扔进去,都会被同化为金属是吗?也就是说,我扔上一捆木柴进去,那也有可能变成精金甚至是更贵重的灵材是吗?” 敖昆愕然,半天没合上嘴巴。 他要表达的是那里的危险,怎么这小子眼珠子一转就想到这些事情上去了? 合上嘴巴定了定心神,敖昆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要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我们妖族早就发财了。那里是可以将其他东西化为金属,其中也不乏稀罕的灵材,可一旦离开了那里,没有了鎏金山的奇异力量支撑,无论何等坚固的金属都会顷刻间化为湿软的烂泥,变得一文不值。” “去他道士的,怎么这样啊!” 李初一悲愤,什么狗屁的鎏金山,太小气了! 正文 第九百七十八章 天然屏障 不过想想也是,天底下机缘无数,但再好的机缘也没有这么大的好处。 而离了鎏金山就会化为湿软烂泥,此种原因他也若有所悟。 自幼苦修《道典》经文,五行篇大进后李初一更是深晓天下万物不离五行之理的道理。 五行乃是万物存在的根基,就算有人修行有成能跳出五行之外超脱众生之上,那也仅仅只是所处的层次更高了一些,代表他可以掌控己身及周围五行道则。归根结底,其道果还是不离五行的,五行是铸就道果的根基之一,不可能被摒弃,更不可能被抹除。 一旦如此,那无异自毁根基,一身道果顷刻间便会崩溃,什么阴阳什么虚空,什么生死什么混沌,没了根基作为凭持,修士又凭什么能够揣摩这些? 道士曾经说过,修行其实就是一个反推的过程。 以小度大,以己之一身揣摩世间万物,进而推衍周天大道,一步步的去触摸诸天的真谛,探索混沌的本相,乃至生出宇宙万物的最初的那个一。 后面几句李初一听的懵懂,可第一句“以小度大”他却是听懂了的。说简单点就是自己既然身在此间,乃是万物的一部分,那么以己身为起点反向追寻,只要活得够就脑子够聪明,总有一天宇宙的真相会揭示在他的眼前,而这也印证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道理。 以他现在的道行,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鎏金山并非是将异物同化,它只是将所有非金行之道表象的物事里暗藏的金行之意给激发了出来,进而与之连成一气,将物事的品态化为了各种各样的金属。 因为世间万物鲜有五行之极者,未达极点便会有其他四行暗藏其中。就拿火来说,很多人都认为火是最纯粹的,除了火行之意外再无其他杂质掺杂,其实不然。 火固然炙热,是火行道则的一种最基本的表现,可火并非都是纯净的。 木生之火会沾染木行之气,金生之火会沾染金行之气,土就更不用说了,眼前的火山就是例子,滚烫的岩浆窜起的火焰在一般人眼里并无异样,可在精修火行之道的修士眼中,这些火是那么的浑浊,带有厚土独有的厚重之气。 至于水,很多人认为水火不容,其实在一些极端的条件下,水和火其实是可以并存的,甚至是可以互相转化的。 即便排除这些极端情况不谈,火中蕴含的水行之意也显而易见,只是往往会被人忽视。 都说流水无形,势无常定,火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翻腾的火苗摇曳的焰尾,若是忽视火色将其看成是水,其无形无定之态岂不正与流水之理契合无二吗? 而这,也正是道家所说的相生相克、阴阳互补之理。 鎏金山,则是把其他物事里暗藏的金行之意给激发了出来。 之所以离开了鎏金山,被金属化的物事便会化为湿软烂泥,这其实是五行金衰的表现。 鎏金山就像一个强盗,一个小偷,你身在它的麾下便要按它的规矩办事,最具体的表现就是以金属的形态存在。可贼巢好入不好离,一旦你要离开,它赋予你的东西便会成为你离开的代价被截留下来,哪怕这些东西原本是属于你的也是如此。 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五行平衡,被鎏金山强行夺走了大部分金行之意,五行的平衡自然会被打破,或进而生水,或退而化土,这也在意料之中了。 李初一相信,如果有五行之极者闯入其中,一定不会被鎏金山给同化。可这种情况也只能想想,因为五行之极者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正所谓阴极生阳阳极生阴,至阴至阳之物正常来说是不可能存在的,任何事物发展到极点都会产生变化,这是宇宙中最基本的道理之一,也是《道典》中阐释的最简单的核心精要。 无论如何,鎏金山的心思李初一是不想打了,要打也不是现在。 如果有一天他五行篇大成,金行道则的参悟深度比鎏金山还要深,那时才有借其发财的可能。 不过真到那时候,他估计也就没这个心思了。 五行在握,万物随心而动任意显化,他自己都能点石成金了,还犯得着来这破地方借鸡生蛋嘛。 再说那种境界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连道士都未必有那种境界,李初一估计真要到那种境界,就算不如祖师爷也应该相差不远了,他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未可知呢。 何况五行只是基本,越往深处钻研,越需要其他道则相互印证。《道典》经文十篇几十章,他参悟到现在也只悟通了个皮毛,而且很多还是稀里糊涂的不知怎么就修成的,那种境界离他的距离,可是遥遥无期的。 算了。 晃晃脑袋,小胖子打消了这些思绪。 他是个懒人,能好吃好喝的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就足够了,要不是为了道士,要不是头顶上还有三片贼老天盯着,他才懒得费力修行呢。修到能飞就行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颐养天年才是最正经的选择。 敖昆不知道他这些心思,还在自顾自的为他继续介绍着。 “像火连天和鎏金山这种地方,十万大山里比比皆是。有些地段人界危险虚空安全,有些地段则是恰恰相反,比如眼前的火连天。其中有一些绝地甚至连我都不敢接近,那里是真真正正的死地,里面道则极其混乱,甚至有些道则都不在我们的认知之中,当初妖族初来乍到时不明就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来经过一代代的努力摸索,付出了无数血泪的代价后才总算将这片恶地摸索了个七七八八,让妖族各部都有了安居之所。” 受敖昆的情绪感染,李初一点点头叹道:“唉,你们妖族确实是挺惨的。” 感激的笑了笑,敖昆话锋一转,脸上露出骄傲的光辉。 “不过,我们妖族总算是活了下来!而且福祸相依,人族以为十万大山能灭绝我们,可他们没想到我们不但活了下来,还有天然的屏障!” “你是说...?”李初一看向了天空。 傲然一笑,敖昆点点头:“没错,正是这些绝地死地!它们的存在是危及了我们的生存,但它们也同样威胁着人族!这些绝地死地就是最好的城墙,人族的脚步不可能毫无滞碍的深入到妖族的腹地,尤其经过我们这么多年来的布置和强化,除非大衍拼着灭国的可能举全国之力一战,否则他们绝对不可能灭绝我们妖族!” 大衍会吗? 当然不会! 李初一丝毫都不怀疑。 之前攻伐妖族是为了开疆扩土,现在妖族都给逼到十万大山了,可十万大山的物资再多也不及危险多,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大衍除非疯了才会费尽力气的过来剿灭妖族,而收货的仅仅是一片生人勿进的穷山恶水。 况且,大衍的邻居们也不是安生的主儿。西边的天门太虚,北边的莫被四宗,西南侧的百兽山庄,此外还有其他几个稍弱一筹的超级势力环聚四周,大衍能威慑四方已然不易,再大动干戈可得好好考虑考虑。除非他们有把握一战定乾坤,否则一旦陷入僵局被拖住手脚,这些邻居们会不会趁机来串个门,那可就不好说了。 就像刚刚发生的太虚宫之乱,大衍也只不过派了小股人马过来偷袭。如果大衍能点齐人马大军压境,太虚宫虽然至于灭门,但损伤绝对会惨重数倍甚至数十倍。可大衍没有,一来是权衡之下收益不大,二来则是顾忌这些邻居们会不会趁机兴风作浪祸乱国门。 他们只是想要太虚宫的镇宗之宝虚天镜,外加李初一这个人,若是因此丢了国土,就算能再打回来,那也是亏大发了。 “既然你们摸得这么透,就没找出一条路能直通圣地的?” 小胖子狐疑的问道:“照这么走,咱得多久才能到啊!可别走上个十年八年的,小爷大好的青春可不能浪费在赶路上了!” 敖昆安慰道:“放心,不会太久的,顺利的话再有两个多月就能到了。” “两个多月!” 哀嚎一声,李初一狂翻白眼。 之前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再来两个多月,换句话说一来一回光赶路就得一年! 他跟余瑶说一年半载的就能回来,是根据道士带着他的速度计算的,而且还放宽了不少。 以前道士带着他来找虎妖王打牙祭,哪次不是破出虚空就到了地方,谁能想到作为地头蛇的妖族竟然这么墨迹,还不如道士这个外来人速度快! “就不能再快点了?”小胖子问道。 敖昆摇头:“不能了,已经很快了。这趟路如果你自己走,便是十年也未必能走到。” 小胖子不信邪的又问道:“你们就没个捷径什么的?漠北都有传送阵唉,你们也应该有吧?为了大家好,咱们都节约点时间,您老就别藏着掖着了!” 敖昆哭笑不得的指着天空:“这里的虚空这么混乱,而且还不时的发生偏移,你觉着传送阵建的起来吗?咱们走的已经是捷径了,再快,除非你跟老夫一般的修为,老夫带你一路直闯过去,那倒能省不少时间。” 撇撇嘴,小胖子别开头去。 他才不信敖昆的鬼话呢。 妖族肯定有更加快捷的通行之法,只是那肯定属于妖族的核心机密,老蛟龙肯定不会泄露给他知道。 朝着天门山所在的方向,李初一遥望天空,心里暗叹连连。 师姐啊师姐,不是小爷我诓你,实在是老蛟龙太狡猾,带着小爷在山里兜圈圈的磨蹭时间! 也怪小爷嘴懒,提早没问上一句,这才给你留了个空盼头。 不管如何,师姐你都得想开点,等小爷这趟回去就带你走,山南海北的不再受那些蠢货的鸟气了! 嗯,还得带上郝幼潇,先把她护送回漠北再说。 还有小雨...我去,这丫头怎么弄? 不管了,反正有他爹在,小爷也没那份心思,爱咋咋地吧。 去他道士的,还是小时候好,什么操心事儿都没有,把钱看严实点就成了。 现在人长大了,真他吗烦呐! 正文 第九百七十九章 镇西王 每一个势力都有自己的情报网络,这是必须的。 这些网络或大或小,或明或暗,涉及的深度和广度各不相同,所侧重的方向也是如此。即便大衍和太虚宫这些金字塔顶端的存在,其情报网络再周密也总有疏漏的地方。很多时候,他们都需要一些别的消息来源作为填补,而几乎可以说是无孔不入的知了,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宗门们如此,普通人更是如此。 没有势力附庸的散修,知了便是他们唯一的消息来源。甚至不懂修行碌碌一生的凡人也会参与其中,不同的是他们所寻求的信息并非什么天材地宝势力变迁,而是云雨时节气候更迭这类的农务讯息,以及各地的物资盈亏所紧缺过剩这类的商业讯息。 知了可以说是人界唯一一个只经营情报讯息而从不牵扯其他纷争的势力了,而且也是人界仅有的几个服务对象也包括凡人在内的情报网络了。没有人知道知了是怎么诞生的,又是怎么将网络铺得这么深这么盘根错节的,人们只知道一点,只要有付出足够的代价,在这里几乎没有买不到的消息。 因为知了的信息网之广,以及它从不介入纷争的绝对中立态度,所以知了在人界各方势力眼中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每个人都忌惮它,甚至恨它,可每个人却又都需要它。加上曾经打过它注意的人和势力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消失了,所以就连大衍都对其采取一种默认的态度。 只要不影响大衍政权的稳固,知了便可以在大衍半公开化的存在。而且大衍皇朝有时还会跟它进行合作,双方各取所需。 知了的情报不便宜,越重要的越贵,有些甚至贵到连大衍和太虚宫这等势力都会肉疼。 可知了的情报也不是所有的都要花钱,很多不太重要的或是涉及到很多人利益的消息,他们也会无偿公开。 比如五羊坟冢的开启时间,比如四方豪强的一些动态,这些知了都会无常公布。 至于凡人更是如此,很多凡人甚至不知道知了的消息竟然还要收费,还以为这是大衍体恤国民而开设的一个公益机构,按时的向他们提供各种各样的紧需消息,帮助他们规避各种天灾,让他们生活的更好。 知了的店面最少也有二层以上,一层专门用于接待凡人,二层以上则是面向修士。 走在仙路上的修士自然不屑于与凡人为伍,所以很少有人会在一层逗留。而凡人们眼里修士都是一个样子的,都是能飞天遁地呼风唤雨的神仙老爷,比自家的地主老爷可要高贵不知多少万倍,所以二楼以上对他们来说就是仙家禁地,是他们从来不敢涉足的地方。 其实就算他们想上去看看光景也不行,禁制的存在会将没有法力的他们全给拦下来,他们想上也上不去。 知了的消息通常都会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修行界的,另一类则是凡人的。两类人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却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各取所需。 但偶尔也会有消息同时公布给双方知晓,就比如现在,大衍镇西王的回归。 大衍的一位王爷回来了,据说还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久未相见的衍皇耐不住心中的迫切,纡尊降贵亲自迎出皇都外三千里,足见其手足之情何等之深。这是凡人们所知道的消息,很多人津津乐道,赞叹衍皇重情。 修士们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只不过更加丰满了一些。 大衍的王爷很多,尤其衍岭皇继位以来,王爷这个尊贵的爵位简直有点烂大街的态势。 如果说以前的王爷还代表了崇高的身份和莫大的权柄,那么现在王爷这个爵位大部分时间都意味着一个拥有尊贵身份的闲职,甚至很多人都暗地里将其当成笑柄。 什么是王爷? 宇文皇族里无缘皇位者而被册封的爵位。 他们都是被衍岭皇淘汰的人,是失败者,若不是因为宇文皇族的血脉,他们走就跌落云端成路人了。 王爵之位是封给他们的血脉而不是封给他们本身的,这是他们仅有的一块遮羞布,代表了他们高人一等的尊贵,但并没有什么实权。 像宇文玄理那种还算好的,毕竟原先还有个皇子的身份,若是不死的话,回到皇都封王之后会有自己的封地,多多少少也算有些权柄在手。可惜他死了,这仅有的优待也享受不到了,给大衍省了一块封地。 至于其他的皇族,尤其是那些连皇子都算不上的皇族,他们的王爵仅仅是个虚名。 封地? 别想了,皇都你都出不去! 一个个全都顶着偌大的名头困在皇都,修为高点的还好,若是修为不济,这偌大的名头也就只能拿来吓吓小老百姓了,用实力说话的修士可不会有人鸟你。 只要不杀了他们,落个“迫害皇族血脉”的罪名,这些人就是打残了也不会有人心疼,皇族血脉那么多,衍岭皇也懒得来管你。 所以这种王爷,很多人背地里给他们起了个别称——碑王。 此中两层含义,一层是以“碑”通“卑”,代表王爵中最卑微的那类存在,外面披着虎皮,内里其实是个空壳。 另一层则是说他们这辈子的价值也就剩个碑了。 但凡大衍的皇族血脉,身死之后都会列入族谱之上,哪怕大过除名者也有一个单独的谱系记载,而族谱除了玉简之外,还会烙刻在皇家圣祖祭坛的一块块石碑之上。而这些被淘汰的皇族们,此生剩余的时光唯一的任务也就剩下传宗接代延续血脉,最后寿终正寝后碑文留名证明一下他们的存在。 碑王固然是很多人不能公之台面上的笑柄,可王爵就是王爵,并不是所有的王爷都这么被人无视。 除了作为失败者的最后的慰藉,还有很多皇族因为大功或是其他原因而册封王爵之位的,比如那些有封地的王爷,比如其他十四郡的郡王,还有些天资横溢却无意皇位的皇族血脉,再比如眼前这位刚刚归来的镇西王宇文太浩。 说起宇文太浩这个人,大衍的普通百姓可能陌生,可大衍的老牌修士们却是知晓的。 早闻当今衍岭皇乃是双生子,他是长子宇文太洛,而宇文太浩则是他的同胞弟弟。 据传宇文太浩天资聪慧,小小年纪便展露出皇者之资,深得先皇喜爱。相较之下,其兄宇文太洛虽然也很优秀,但却难免稍逊一筹。 可惜天妒英才,宇文太浩半途而幺,那时正值先皇弥留之际,得知爱子因怪疾而死顿时大怒,一连斩杀太医近百人,最后郁郁而终。 宇文太浩资质不俗,亡故前的修为更是不低,忽然得了怪疾就这么死了,很多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放在力争皇位的几个皇子身上,其中就包括了宇文太洛。因为当时,除了宇文太浩以外,宇文太洛是大衍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甚至有小道消息说,老皇帝也有这种怀疑。可查无所获,宇文太洛干干净净一点异样也没有,而且因为亲弟的死,宇文太洛天天以泪洗面痛心疾首,痛骂自己身为兄长却照顾不周,竟然让弟弟染上了怪疾,有一次甚至在人前哭昏了过去,不论是真是假,闻者都暗暗动容。 事已至此,大衍的皇位总归还是要继续择选归属的,宇文太洛毫不意外的坐上了这个位置,这也让人的狐疑更深了,暗道此人若非心狠手辣,便是鸿运缠身的天幸之人。 继位后的宇文太洛一改之前的谦和之风,雷厉风行处事果断,这些年来软硬兼施治理有方,这些年来大衍在他手中一强再强,三伐天门的失败阴影彻底消失,这让暗地里的非议声渐渐消失,逐渐转变为了狂热的称颂。 至于那些顽固不改的非议声,那些人都因各种原因或明或暗的消失掉了,大衍的言风彻底一致了起来,称颂衍岭皇的同时宇文太浩这个人也渐渐的被淡忘了。 即便偶有想起,很多人也会庆幸,继承皇位的是宇文太洛而非宇文太浩。 毕竟人和人都是不同的,每个人的所长之处都各不相同。有些人善于修行,可未必善于治国,若是宇文太浩继位,大衍恐怕就不是现在这幅光景了。 但谁能想到,已经在记忆里蒙尘了的宇文太浩,今天竟然回来了! 他不但没死,而且还建立了偌大的功勋! 这些年,他一直都潜伏在太虚宫,为大衍秘密传递着各种消息,替大衍抹除了无数祸患于无形。就在最近,他联合国内试图一举攻克太虚宫,将这个大衍最大的心头之患彻底抹除,虽然未能成功,但也着实打击了太虚宫的嚣张气焰,天门乱贼如今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大衍举兵再伐,将他们彻底铲除。 虽然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衍皇为何不出兵,但上位者的想法向来是难以揣摩的,衍皇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这并不妨碍百姓的欢呼,因为除了让乱贼“惶惶不可终日”以外,宇文太浩还为大衍带回了另一份礼物——包括完整的陨火天劫丹在内的十几种太虚宫独藏秘方。 普通百姓可能不知道,但大衍的修士们无不齐齐一惊。 其他的不重要,完整的陨火天劫丹丹方? 这都能弄来? 可消息是知了放出的,宫里也下了诏文佐证,由不得他们不信。因此,他们只能感叹这位王爷的神功广大,暗暗猜测太虚宫的老贼们得吐多少血才能顺得过气。 也因此,宇文太浩人还没到,衍岭皇的册封就已经下来了。 封宇文太浩亲王之位,爵号镇西;赐虎符一枚,统领西疆战事,凡兴士披甲,用兵万人以上,必会王符。 正文 第九百八十章 学会平静 诏文一出,天下皆惊。 后面其他的封赏都没人去看了,单单前两条就足够骇得人半天合不拢嘴。 封王在意料之中,镇西王也名至所归。但后面那条就太吓人了,赐虎符统领西疆战事,这就等于是没有明言的西陲元帅了! 更吓人的还在后面,“凡兴士披甲,用兵万人以上,必会王符”,这是说用兵万人以上必须通知皇帝,待衍岭皇同意后才可行动。 但问题是这个人数是万人,万人呐! 换句话说,只要用兵人数不过万,宇文太浩便可自行调配,无需通知朝中,这就等于额外又给了他一万的亲兵! 虽然对于整个大衍来说,一万衍兵算不了什么,可问题是这种封赏从来没给过个人! 历史上统兵的衍将不少,统十万、百万甚至过百万的都有过,但那是统兵,最多也就过千人必会王符。衍岭皇一下子给翻了十倍,一万个衍兵,发动一场小规模的战争都够了,就算宇文太浩功劳大,就算他是衍岭皇的亲弟弟,是镇西王,可这种封赏也实在是太过火了。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宇文太浩有点什么心思,一万个人可是能折腾出不小的风浪的,衍岭皇就这么有底气,一点都不怕皇位不稳吗? 众人心头好奇,纷纷猜测着衍岭皇究竟怎么想的。熟不知宇文太浩刚刚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怔了一下,旋即平静的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可他的眼底深处,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神采划过。 似乎是叹息,又似乎是悲哀。 大衍将此战的真正目的给掩盖了下来,只提了于浩带回的那些“极其重要”的战利品,而知了也很配合,双方合作的天衣无缝。 但天门山境内,消息就不能这么放了,否则知了的门头非得给太虚宫的热血青年们掀了不可。 大衍那些自吹自擂的屁话,知了一个字也没提,天门山放出的风声很简单:于浩回到了大衍成为了镇西王,以后会统领西疆衍军对峙太虚宫。另外于浩的身体似乎出了点问题,有消息说他在半路上吐过血,还不止一次,一回到大衍便去了圣祖祭坛,至今都没出来。 前一条消息是免费的,后面那条则是太虚宫买来的,这一条默堂的人也没查出来。 犹豫了一番后,陆横还是将这则消息知会了余瑶一声。 倒不是为了试探,他只是觉着对不起自己这个女徒弟,尤其之前那番事情之后,他甚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这个徒弟开口了。往日那种亦师亦父的师徒之情怎么也找不回来了,现在总算有了点于浩的消息,哪怕对方成了死敌,他也觉着应该跟余瑶说一声。 可能是为了同仇敌忾吧,也可能是让小徒弟心里多少有点慰藉,不管怎样,陆横都将这个消息当成了打破僵局的突破口。 结果,余瑶的态度仍是一如既往的恭敬,知道后并没有其他表现,眼中丝毫波澜都没有,平静的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便恭敬的告辞离去。 陆横想拉住她说点什么,可看着她恭敬的过分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暗暗叹了口气,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一如...往常吗? 陆横苦笑。 那份看似毫无变化的恭敬里,距离的味道他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呢。 余瑶的心里又怎么可能真的波澜不惊,于浩的消息她零零散散的早有听闻,直到现在陆横亲口确认,她才终于确定于浩真的回到了大衍。 对于这个消息,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第一反应是愤怒,进而是憎恨。 镇西王? 呵呵,好大的名头! 拿那么多待你如亲生兄长的同门鲜血铸就了你的威名,你就不怕这些死去的怨魂化为厉鬼缠身吗? 还有那些被你盗走的东西,那些可都是太虚宫一代代先辈的心血,是太虚宫的命根。你厚颜无耻的顶着大义之名,一副为师门鞠躬尽瘁的模样一点点窃取了去,当成战利品一样的带回了大衍,你就真的问心无愧吗? 她想愤怒,想表达出来,可这时于浩的那句话和当时的表情总会浮现在她眼前,将她欲喷的怒火重新压制了下去。 “我叫宇文太浩。” 说这句话的时候,于浩的脸色很平静,只是语气有些许古怪。 当时情绪激动,她没有多想,可事后静下来细想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能品出很多其他的味道。 愧疚? 有苦难言? 鳄鱼的眼泪? 又或者根本就是欺骗,临走再影响她一次,让她的心里留下一颗狐疑的种子,为其他不知名的目的埋好伏笔? 余瑶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原先她以为很了解于浩这个人,但现在越想,她越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从来都不。他在自己面前展露出的只是表象,他的心机太深了,任何人都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她只知道一点,得知于浩受伤吐血的消息,她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理智上她很厌恶这种情绪,很痛恨这样的自己,可情感上却仍不住的担心,心里反复的想着他的伤是不是为了救自己而受的? 天劫的余威扫了一下就让她至今还未痊愈,于浩那是可是挡在她的身前,承受的压力远比她大得多,他会不会...... 心里想了很多,可余瑶都没有表现出来。 如果说太虚宫的大乱让所有人都得到了成长,那么她的成长无疑是最大的一个。 这段日子来她渐渐学会了一件事——平静。 无论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漏声色的平静处之。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外人面前露了怯,即便这人是她的师父,又或是... “师姐!” 余瑶抬头,看着小雨脚步匆匆的奔了过来,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有些人,还真是不抗念叨的,刚想到她她就来了。 “能不能稳当一点,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也不怕别人笑话。”伸手按住来不及刹车的小雨,余瑶佯恼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吐了吐舌头,小雨手叉*骄傲的昂着下巴:“谁敢笑话我!让我知道了,看本姑娘不打折他的腿!” 轻哼一声,余瑶扔出了三个字:“李初一。” 小雨脸一红,下巴却没放下,仍是昂着头道:“他敢!本姑娘打不死他!” “你打得过他?”余瑶深表怀疑。 “打不过,不过不是还有幼潇姐嘛!哎呀,我真佩服幼潇姐,她的修为也不如李初一,但是能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你都不知道,那胖子一见着幼潇姐拿药瓶就两腿哆嗦,笑死人了!唉,可惜幼潇姐也跟去了,要不我还真想跟她学学怎么炼毒呢!我要是有她的本事,那胖子再敢欺负我,本姑娘毒不死他!” 娇蛮的挥动着小拳头,可是没挥几下自己便先笑了起来。 余瑶痛苦的揉着额头,无奈的道:“陆千金,咱就消停点吧。前两天丹房长老还来找过师父呢,说你差点把炼丹房给炸了,要不是旁边的师兄发现得早,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炼个普通的灵丹你都能闹出这阵仗,这要是让你炼毒,你还不得让整个太虚峰寸草不生啊?” “这能怪我嘛!明明是那个刘师兄不对!” 磨着小银牙,小雨理直气壮的道:“你不知道,都是那个刘师兄的问题!其他材料他都跟我说几两几钱,但火磷硝和三色楛蚕粉他却跟我说适量,根据丹火和丹炉内的情况酌情添加。我是第一次炼丹哎,我哪儿知道适量是多少,酌情是怎么个酌情法儿?这才一不小心加多了点,我自己也差点被炸死哎,这能怪我吗?” 小雨的满腹委屈丝毫没有打动余瑶,后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所以你一不小心就加了整整一罐?其他东西都是几两几钱,这两样你一样加了小三斤?” 小雨表情顿时尴尬:“呃...这个...这个也是有原因的,反正不赖我啦!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儿了,走吧,咱们去练刀去。这几天我可是好好闭关苦修了一番,我感觉我的刀法有了很大的提升,今天来找你就是让你帮我验证验证的!” “能把面壁思过说成闭关苦修,小雨,你可越来越像李初一了。” 余瑶佯装满脸复杂的摸着小雨的脑袋,眼中满是笑意:“就是人瘦了点。” “师姐!” 小雨不依的跺脚,余瑶赶忙抬手告饶。 两人兜兜转转来到主峰一个较为冷清的角落,双双站定互相行礼,旋即便是你来我往刀光霍霍。 修士比斗本就比凡人来得精彩热闹,两个美女斗在一起更是如此。远望都有种暗香扑鼻之感,近观更是会迷醉在其婀娜之中。 较技不较力,两人只以刀法对决,否则以余瑶的修为一个照面便将小雨拿下了。 可这样小丫头也没能撑多久,十几个回合过后,仓啷一声轻鸣,小雨的刀被挑飞了出去。 红着脸将刀捡回,又是十个回合过去,兵刃再次脱手飞出,没有落地,而是被余瑶施了个巧劲挑到自己眼前一把抓住,一脸微笑的看着小雨。 “不来了!” 丝毫不顾及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小雨鼓着两腮无语的看着余瑶。 余瑶心中好笑,见她坐没坐相赶忙近前伸手去拉:“起来,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矜持?李初一在的时候你不是做的挺好的嘛,怎么人一走你就又变回去了?” 小雨刚要耍赖拒绝,远处忽然忽然出现几个人影,看见这里的景象后顿时一声惊咦。 “咦,那不是陆时雨吗?怎么这副样子?” 小雨脸色通红,赶忙拉着余瑶的胳膊起身。 只有她们俩就算了,余瑶面前耍耍小孩子脾气也没什么,但有外人在可就不行了。 还未等她羞红退去,后面紧跟的几句窃窃私语却让她脸色更红了。 “嗯?那是余瑶?” “哪个余瑶?” “跟于浩那个叛徒通奸的那个!” “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她也是受害者!” “哼哼,谁知道呢!” “你...!” “都别说了,小心让人听了去要你俩好看!” 小雨脸色通红,这回是气的。 猛吸一口气就要喝骂,手臂却骤然一紧,转头一看却是余瑶一脸平静的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走吧。” 平静的说完,余瑶转身离去。 咬咬牙,小雨狠狠的瞪了那几人一眼,旋即赶忙跟上。 远处,私语的几人尴尬的僵在原地。 没想到山风这么大,距离这么远,她们俩竟然还能听得见。 正文 第九百八十一章 人去楼空 “师姐,你怎么不骂他们啊!”余瑶身后,小雨愤愤不已。 余瑶头也不回的问道:“为什么要骂他们?” “他们污蔑你啊!” 挥动着紧攥的小拳头,小雨怒道:“你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满嘴的胡言乱语,简直比放屁还臭不可闻!刚才要不是师姐你拉着我,我非去教训他们一下不可!一张张嘴全给他们撕烂了,看他们还敢胡说!” 越说越气愤,小雨脚步一顿转身便走:“不行,我忍不下这口气,我得找他们去!” “找什么找啊,他们说的是我又不是你,看把你给气的。” 余瑶赶忙将她拉住,叹了口气后平静的道:“何况他们说的也没错,于浩确实是叛徒,我也确实跟他有情,虽然通奸这个词确实难听了些,但大体来说他们说的其实也没错,事实而已。” “什么难听,那是过分,十分过分!师姐你太仁慈了,这些乱嚼舌根的腌臜就应该狠狠教训他们一顿,看他们以后还敢胡说八道!” “不行,这事儿不能算完,我得找我爹去,让他好好整治整治这帮烂人!” 说着用力一挣,可余瑶拉得很紧,挣了几下也没能挣开。 “师姐!”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没必要去麻烦师父。” “师姐!” “我说到此为止!” 余瑶的声音转肃,小雨停止了挣动,看着余瑶眼圈渐红。 “好了,说的是我又不是你,看把你给委屈的。” 微笑着摸了摸小雨的侧脸,轻轻的将欲滴的泪迹拭去,结果怎么拭也拭不干净,泪水反而更多了。 无奈的摇摇头,余瑶掏出绣帕塞到小雨手里。 “好啦,自己擦擦吧,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我没事的。谣言止于智者,于浩确实对本宗造成了极大地伤害,不管是外在的还是内在的都是如此。而这件事情中,我难辞其咎,甚至连师父也有责任,所以有些闲言碎语很正常,不是不可以理解的,没必要过分追究,等他们说够了自然就停了。这种时候你去跟他们反驳,甚至找师父来压制言论,这样反而更会遭人诟病,对我、对师父都不是好事,别人会说我做贼心虚的。所以这种时候不管他们就对了,嘴长在他们身上,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我清者自清,无论他们说什么都对我无碍。” 看着平静微笑的余瑶,小雨鼻头泛酸,心里更是酸楚一片。 对,余瑶的话是没错,别人说的再多余瑶也少不了一块肉。可问题是人言可畏、杀人诛心,即便余瑶自己不在乎,若是风言风语越穿越多越传越广,总有一天会众口铄金假的也变成真的,那时余瑶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可想而知。 何况,余瑶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多少次,小雨去找余瑶时,看似一如往常毫无异样,可眼中的点点红意又哪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她更知道,今天这种事并不是个例。自从战事结束,于浩的真实身份大白天下,这种恶言便没有停歇过。 以前碰到时,她都会冲过去怒言相斥,而恶言者大部分都底气不足心虚离开,少数强词夺理继续争辩的也被她连打带骂的给骂了回去。为了这件事儿,她这些日子来没少动手,前几天面壁思过也是因此,而这,也正是她没跟着李初一,反而主动选择留下来的原因。 得知李初一要走的时候,小雨甚至盼着他赶紧走,因为如果李初一知道了这些事儿,闹腾的肯定还要更大。 为了郝幼潇他敢跟漠北四宗顶牛,余瑶在他心中的分量小雨很清楚,为了余瑶,这胖子绝对能把太虚宫的天给掀了。 索性李初一一无所知的离开了,而余瑶也大部分时间都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宅院里闭门不出。本以为过去这么久了,这些风言风语也该淡了,谁成想今天刚跟余瑶出来散心,扭头就碰见了那么一帮碎嘴,小雨恨不得当场撕烂了他们的嘴。 看着现在的余瑶,小雨只想哭。 之前那句学会了平静,她现在总算明白了源出何处。 显然,这些恶意中伤余瑶是知道了的,而且碰到过绝对不止一次。所以她学会了平静,学会了淡然处之,看似毫不在意,可小雨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 微笑的表面下,是难以想象的酸楚。 她疼,可是她闷在心里,仍以笑脸示人。 余瑶的坚强,小雨知道。 既然她仍高昂着头颅,小雨自然不会去强拆掉她坚强的外壳。 她不忍心,也害怕这层外壳一旦破掉,里面的柔弱来不及抚慰,余瑶便会崩溃掉。 所以... “走吧!” 胡乱摸了摸泪痕,也不用绣帕,小雨拉着余瑶便走。 猝不及防的被拽了个趔趄,余瑶无奈的道:“小丫头风一阵雨一阵的,你又要干嘛啊?” “换个地方啊!” 小雨理所当然的道:“这里风景虽好,但是被几只苍蝇给恶心了。咱们换个地方继续练,我的实力还没完全展现出来呢,等下师姐你可得小心点,万一输给我个一招半式的,我看你青虹仙子的脸往哪儿搁!” “呦,敢情陆女侠还藏着一手呢?行!等下要是我输了,你之前看中的那根钗子便是你的了。” “真的?” “那当然,师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咱俩可说定了,我赢了你那根钗子就是我的了,你可不许耍赖,谁耍赖谁就是李初一!” “嗯?为什么是他?” “猪呗!哈哈哈哈哈!” ...... 欢声笑语中,两人渐行渐远。许久之后,空气微微波澜了一下,一道几不可查的虚影跟了上去。 “所以说,人呢?” 五阳城,故地重游的道士带着紫鸢站在梁以文的酒楼门口,皱着眉头向掌柜的问道。 五个小娃娃鬼气太重,道行不够无法完全收敛,道士怕走漏了风声便将他们暂时收在法器中了,只带着紫鸢一人进城。 来到梁以文的府邸发现人去楼空,心感不妙的道士又来到了梁以文的酒楼,结果一问才知酒楼换了东家,由此才引来了道士的追问。 “这位大人,小人真的不知。小人只是个小买卖人,当初见价格合适便将这间酒楼盘了下来,对方的去向我真不知道,我也没理由去询问呐不是?” 掌柜的点头哈腰,下巴上花白的山羊胡一抖一抖的甚是好笑。他脸上赔笑心里可半点都笑不出来,冷汗早就湿透了内衫了,就差没哭出来了。 做生意的都有几分眼力介儿,要不也没法在生意场上混下去。道士虽然修为不露,但一身道袍打扮的仙风道骨的,身旁又跟了个美的不像人的女子,如此奇怪的组合要说没问题,掌柜的也白经营酒楼这么多年了。 他敢打一万个赌,眼前这两人绝对都是仙家中人。凡人眼中修士和神仙没什么两样,都是飞天走地呼风唤雨的存在,这种人他可惹不起。 “那他说没说为什么要卖掉酒楼?”道士追问道。 掌柜的赶忙摇头:“也没说。” “混账!” 愤怒的拍了下柜台,一时没收住力道,柜台顿时塌了一地。 掌柜的吓了一跳,赶忙跪伏在地连连磕头告饶:“上仙,小人知错,小人真的知错了,还望上仙饶命!” 这里的动静顿时吸引了周围所有的目光,喧嚷的酒楼顿时一静,酒楼外也围了不少人驻足观望。 但听到掌柜的话,得知道士是位“上仙”后,围观者瞬间散去大半,脚步匆匆生怕走的慢了引火烧身。酒楼内的人也想走,可道士就站在门口,他们想走却没那个胆子,只能唯唯诺诺的坐在原地,埋着头拿余光偷瞄着这里的动静,暗暗祈祷着上仙莫要大开杀戒,城防的衍兵们赶紧过来缉拿恶人。 “你谁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这里撒野,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这是五阳城,是有王法的!” 食客们的祈祷起了作用,一位恰巧在此小酌的男修从二楼缓步而下,从容不迫的样子还颇有几分英气。他身后还跟了几个腰悬兵刃的男子,像是护卫似的,观其气息也是修士无疑。 换成其他时候,按道士的脾气随便陪个笑脸也就混过去了。但这会儿道士正在气头上呢,这帮人好死不死的撞了上来,其结果可想而知。 “滚!” 没动手,紧一字出口,男子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骇然。 一口狂血喷出,几个护卫仰头便倒,男子修为不错并未昏厥,可脸色却惨白一片。 “你...你...” “闭嘴!给我老实站那儿!敢动一下老子削你个人棍!” 不敢多言,男修赶忙立正站好,一动也不敢动,眼睛都不敢正视道士,只敢低垂着眼睛拿余光偷瞄。 撒了口气,道士也火气略消,轻吸了口气平复下来,脸上温和重露。 “掌柜的,你别怕,刚才是我失言,我骂的是别人不是你。来来来,赶紧起来。” 说着伸手要扶,掌柜的哪敢让他碰,如避蛇蝎的缩了缩身子,响头不要钱似的磕个不停。 “上仙,我真错了,您...我还是跪着吧,跪着...” 道士无奈,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伸手入怀掏出几张银票,点也不点的直接扔在了掌柜的面前。 “这些钱应该够赔偿你的损失了,今天的事是我不对,还望您老莫要介意。妮子,咱们走。” “上仙,小人哪能要您的钱,您...呃...?!” 一抬头,哪还有道士的人影,若不是坍塌的柜台和剧痛的额头,他都怀疑刚才是不是癔症了。 别说他了,楼梯上的几个修士也傻了眼。 掌柜的是个凡人,他们可都是修行之人,连他们都没看清楚道士是怎么走的,人像是突然之间就消失了一样,他们也有种做梦的感觉。 这是什么修为? 这...还是人吗? 正文 第九百八十二章 一点感触 五羊城外,道士臭着张脸,紫鸢则偏着脑袋奇怪的看着他。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啊?” “没有。” 紫鸢摇头,复又奇怪的问道:“你为什么给他钱?” “我为什么不给他钱?” “你为什么要给他钱呢?你没必要给他啊,他都说了不要了。” “但是咱们砸坏了东西就得赔钱呐,这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这是理,道理,懂吗?” “不懂。” 紫鸢坦白的摇摇头,道士无语的拍了拍额头。 “你啊你,跟着臭小子就没学点好,这么久了人情世故都不懂,那臭小子都干什么去了!” 数落了远在天边的小徒弟一番,道士叹了口气:“唉,算了,以后慢慢再教你吧,挺漂亮一妮子,怎么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走吧,咱们去下一家!” “这里不查了?”望着五阳城,紫鸢奇怪的问道。 道士郁闷的点点头:“不查了,人家洗的干干净净,要查也没得查啊!” “那你用之前的那招不行吗?就是找出洞府的那招,你不是连时间都可以回溯嘛,用那招不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道士狂翻白眼:“我说妮子,你当那是鼻涕啊说擤就擤?那一招可是很费功力的,别说现在了,就是老子全盛时期也使不完整,我的道行根本不够!还时间回溯呢,你就是把我榨干了我也办不到!” “那上一次...” “上一次只是共鸣!” 道士解释道:“我是能触及一小部分时间的道则,但这不是说我就能穿梭时空自由来去了,你当我是神啊?就我现在的道行,拼死了也就回溯个把个时辰就顶天了,而且还会受到巨大的反噬,一个不慎我都能把自己玩儿没了!上次那个洞府是因为有人以时空道则做了手脚,所以我才能凭借那招共鸣大阵的道则,进而发现它的踪迹。最后破阵还是借用的阵法,要是没有阵法相助,我就算能把洞府逼出来也至少得躺上个一年半载的才能痊愈。” 说着,道士转头凝望着五阳城。 “这里要真查的话到也能查出些东西来,可是没有必要费那个力气。一来有可能伤及无辜城民的性命,二来也会惊动大衍,我可懒得招惹这些麻烦。所以硬查的话得不偿失,咱没必要在这儿死磕,有这功夫还不知直接下一家。梁以文满门都是凡人,不管他们是藏起来了还是被灭口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消失了,这就说明老子的怀疑没错,当初确确实实是个局。梁以文消失了不要紧,老子也早有预料了,可宫家和封家绝对不可能消失,咱们直接去那儿,把该查的该问的一一搞清楚,这才是正道!” “宫家吗...”紫鸢低下了头,喃喃自语了一句。 道士见状呵呵一乐,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放心,你是不是宫家的那个大小姐,我会一一替你查清楚。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我替你做主,我看谁敢委屈了你!” “谢谢前辈。” 紫鸢感激的看着道士,对他的话丝毫都没有怀疑。 若说天下间有谁敢放这种豪言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一位了。 破空声隐隐传来,道士凝目望去,轻轻皱了皱眉头。 “走吧,苍蝇来了。” 说完一拉紫鸢,抬脚往前轻轻一迈,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破空声之,闻讯赶来的城防兵士游目四顾,纷纷愕然当场。 刚才还看着这里有两个人,怎么只是眼前一花,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两个大活人就不见了呢? 话说李初一这边,一路马不停蹄的奔波了两个多月,总算来到了妖族腹地。 说起来,李初一其实还是有点小激动的。虽然道士以前没少带他来十万大山溜达,可涉及的区域也仅限于外围,十万大山的深处他可从未见过。 一路行来,形形*的妖族他着实见了不少。它们有的跟敖昆一样极似人形,有的则跟三眼鼠妖灵目一样保持着大半的本态,有的心情温和待人亲切,对他们这些人族的到来丝毫没有异样的眼光,有的则比灵目要过分百倍,丝毫不掩饰其对人族的厌恶。 其中途径飞翎貂所属部族时,他们还险些受到了攻击,后来敖昆发怒才将那些疯了一样的飞翎貂给镇了回去。 事后经敖昆解释,李初一才知道飞翎貂原来跟人族有血海深仇。 因为飞翎貂毛质绝佳,以其毛皮炼制的法衣不但坚韧难伤,样式也极为好看,因此深受人族女修的追捧。同时,飞翎貂体胃里有一个特殊的块状结构,里面包裹着一种带有异香的粘液,是很多种灵丹的副药,大名鼎鼎的驻颜丹的副药里都有它一份,其价值可见一斑。 再加上修行有成的飞翎貂体内的内丹,这三样东西使得它们价值极高,让很多人为之垂涎。以至于后来人妖大战,飞翎貂一族是受到荼毒最深的几个妖族之一。 性情温和的飞翎貂本无战意,持中立态度想要避战,可人族哪管这些,甚至连罪名都没安,打着“非吾族类其心必异”的旗号便杀将过去,一战之下飞翎貂几近灭族。 所幸残余的飞翎貂逃了出来,找到了来援的龙族后自此追随左右。经过万年的休养生息,如今的飞翎貂族总算是恢复了几分元气,虽然离鼎盛时期还相距甚远,可至少不再濒临灭绝的边缘。 这跟龙族的照护是分不开的,同样也是因为性情本就温和的它们极少与其他部族结怨,二者相加自然无人愿意交恶它们,这才让它们平平静静的生存了下来。 唯独一样不同,那就是人族的灭族之仇。 温和的飞翎貂一旦碰到人族,不管善意还是恶意,它们都会化为疯狗一样的猛扑而上。 发怒的飞翎貂是可怕的,它们的力量虽然不大,可它们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连李初一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若非敖昆出手及时,他大好的脖子就得被开个大窟窿了。这些小东西会的妖法不多但都威力极大,可最厉害的却是它们的两颗门牙。郝幼潇新铸的大药臼可是精金打的底,此外更是加了极地寒铁等数种材料炼化加固,力求坚不可摧。谁知仅仅一个接触,大药臼上就留下了一排浅浅的牙印,大小姐当场眼都直了,事后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还好这次同行的是敖昆,飞翎貂族对龙族是极为信奉的,这才没有酿成大乱。 可即便如此,敖昆也是拉下了脸才止住了它们,这帮黄鼠狼一样的小东西简直比最疯的疯狗还疯,若不是敖昆,换成只有霸骨在的话,堂堂虎妖王也未必能按得住它们的疯意,让它们冷静下来。 这番经历让李初一几个都各有感触,郝幼潇事后更是感叹了一句略带苦涩的戏言——以后再也不敢靠近可爱的东西了。 没有人笑,众人各有所思。 是啊,越可爱的东西越危险,可这份危险,确实人族给逼出来的。 不发疯的飞翎貂极为可爱,黑溜溜的圆眼睛纽扣一样的镶在脸上,比眼睛还大一圈的鼻子下面两颗门牙隐隐可见,望着你时憨态可掬的样子很是让人想要亲近。最漂亮的还要说它们的毛皮,打眼一看有黑有黄,可一旦有阳光照射,顿时便会折射出多彩的光华,也难怪人族女子会喜欢,弄这么一身穿在身上往太阳底下一站,就算是一个凡人也能变得跟神仙一样的璀璨。 可问题是,这是它们安静的时候。一旦它们发怒,这些便会变成让人恐惧的梦魇。 纽扣一样的黑眼睛会蒙上一层腥红,彻底呲出来的两颗门牙则会变成无坚不摧的利器。而那身皮毛更是可怕,那正是它们无影无形的根源。 一旦动起来,极速中的飞翎貂那身璀璨的光华顷刻间便会化为极厉害的障眼法,帮助它们融入到周围的环境里几不可见。而它们的皮毛还有隔绝气息的奇效,不但能将它们自身的气息完全锁住,同时也能让人族的气机极难锁定在它们身上。 李初一也是借助阴阳道眼才发现了它们的踪迹,若是拿肉眼去看拿神识去探,他也会跟其他人一样变成睁眼瞎。 它们,简直就是天生的杀手。 没有特殊的手段,没有强横的修为去压制,两者修为相当的撞在一起,人族所能凭持的,几乎只剩直觉和本能。 就这样一个危险却温和的种族,被万年前的人族活活逼到了对立面。 李初一不偏袒任何一方,他只是很惋惜,这样一群可爱的小东西被生生逼成了杀手,见人必噬。 血仇已然结下,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他倒有些理解人族如今的心态了。 难怪无论是大衍还是太虚宫、百兽山庄这些势力都对妖族如此忌惮,诚然,妖族中有如敖昆这样的晓理者,可妖族中也有飞翎貂这样的无法化解的死仇。 李初一可以想象,一旦让这些小东西去到人族疆域,哪怕只有一只,它们也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即便代价是它们最终身死也在所不惜。 跟它们比起来,大衍和太虚宫那种利益和理念的纷争,倒显得有些可笑了。 于此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但唯独飞翎貂这一次最为危险,那种铺天盖地暴雨一般的攻势李初一至今记忆犹新,他感觉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忘怀了。若不是敖昆,若不是其他妖族相护,他现在已经觅地重生去了。 好在有惊无险,他们一路奔波终于来到了这里,包括敖昆在内,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暗暗松了口气。 看着眼前的祥云缭绕,李初一心里抑制不住的有些激动。 妖族最特殊的一个部族——龙族,即将在他面前揭开神秘的面纱。 正文 第九百八十三章 一切为了延续 说龙族特殊,不是因为龙族的强大。 龙这个字本身就是强的代名词之一,可强并不意味着特殊,妖族中跟龙族一般强大的部族并非没有,龙族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它出了妖族唯一一个公认的妖皇——龙族圣宗敖晟,并且妖族至今念念不忘的圣器妖皇剑也是出自龙族圣地千古龙冢之内。 定居十万大山后,因为圣宗敖晟不幸身陨,妖皇剑也遗落人间下落不明,妖皇之位便一直空悬了下来。 但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妖族内部大小部族多如繁星,彼此关系错综复杂,虽然因为人族的紧逼而被迫连成一气,达到了暂时的团结,可一旦安定下来,谁又能保证这些部族间不会战火重燃呢? 为了保证整个妖族的血脉都延续下去,防止内斗造成自掘根基这种蠢事,妖族内以龙族为首的几个最强的部族共同议定,在妖族各部原有的掌祭和上掌祭的基础上,特设一个新的尊位——大掌祭。 说到大掌祭之前,就不得不先提一下掌祭和上掌祭的由来。 掌祭是协助各部族长的一种职位,类似于人族的长老,往往是由各部的最强者担任,协助族长统理部族的大小事务。 之所以会有掌祭的出现,是因为妖族与人族不同,妖族的族长几乎每一个都是世袭制的。 妖族极其看重血统,因为它们的祖上每一个都是显赫一时的大妖,只有血脉最纯净者才最有可能重现先祖的辉煌与强悍,所以即便现在每个妖族的血脉都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混杂,它们也依然坚守着这个传统。 每一任族长,都是有上一任族长从自己的嫡子嫡孙里挑选血脉最纯净者来担任,通常情况下都是长子。 一旦新族长选定,其余子嗣虽然仍是嫡系,但其和其子孙再无资格出任族长之位,族长之位会由新任族长的嫡亲子嗣里继续挑选,如此一代代的延续下去,延续着部族的正统。 这种方法是有效的保持着血脉的纯净,可世间从来不缺异数,当年落选的嫡子们其下子嗣难免会出现几个血脉比族长这支正统还要纯净的存在。 族长的血脉还不如一个旁系来的纯净,这件事情就很尴尬了,严重的话甚至会引起内乱而让部族分崩离析。所以为了维持部族的稳定,同时也给历任族长找一个得力的帮手分摊压力,掌祭这个位置便应运而生。 部族里,掌祭的地位丝毫不下于族长,所差的仅仅是一个正统之名。从权力分派来说,族长主内,掌祭主外,族长对部族所有事物都有最高的决定权,而掌祭更像是一个外交官和统战元帅,协助族长打理着部族一应的对外事务。 分是这么分的,但实际上,很多时候族长和掌祭的权职并无明确的分界。延续到现在,掌祭更多时候代表的是一族的最强战力,也因此有些不遵循祖制的部族掌祭和族长都是有一人兼任,因为他们既是族内的嫡传正统,又是部族的最强者。 不管怎么分派,无论是族长还是掌祭,它们的目的都只有一个——维持部族的安稳,让本族血脉一代代的绵延下去。 而掌祭做所以叫做掌祭,则是因为它们有一个独有的职责——祭祀。 不同于人族,妖族的祭祀种类繁多,祭天、祭地、祭先祖、祭仙魔鬼神,林林总总花样繁多,每个部族都各有不同,而现如今的人族已经都快把祭祀这回事给忘干净了,掰指头算算也就剩下祭祀先祖这一样了。 这些祭祀或简或繁,均由各部掌祭统理完成。从这个角度讲掌祭更像是一个神职,而族长则代表着皇权。 有句话叫“合久必分”,一个部族无论强大与否,总难免有分裂的一天。 这些分裂有的是因为不服正统,有的则是血脉出现了差异。 比如虎妖王霸骨,他是虎族里墨龙邪虎的一员,其祖上本是虎族正统之一的赤纹星月虎的一员,结果后来与一墨蛟邪龙相恋,赤纹星月虎和墨蛟邪龙两种血脉相互融合衍化出了一种新的血统,便是现如今大名鼎鼎的墨龙邪虎血脉。 虽然这种血脉很强大,但毕竟是混血,无论赤纹虎族还是墨蛟族都不承认他们的身份,将其归为异类,所以他们便分裂了出来自立一系。 从形态上来讲,墨龙邪虎更贴近虎形,因此仍归在了虎族的大统之内。因为血脉霸道,经过一代代的发展,墨龙邪虎族很快便成为了虎族中不可小觑的一支,直到现如今的霸骨横空出世,以盖世之姿成为了虎族公认的王者,尊为虎妖王。 所以说妖族的部族结构是很复杂的,用人族的话来说就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多少都有点沾亲带故。还是以虎族为例,虎族只是一个统称,其下部族每个都自认正统,只不过因为强弱有别才相互附庸,可它们的正统之心却是未变的。 有强弱之分还好,附庸到最后剩下几个不分伯仲的,怎么办? 打? 那是虎族内耗,让其他部族看笑话。 不打? 怎么分高低? 彼此间意见不合有了摩擦怎么解决? 最后的结果不还是要以拳头说话嘛! 因此,为了避免这种内乱的发生,将摩擦的折损尽量减小到最低层次,上掌祭这个权职便应运而生。 不同于掌祭,掌祭只协助族长统领一部,上掌祭则是由一统之内的各部共同推举,协助各部统理往来摩擦等诸多事宜。 上掌祭就像是个协调官、和事佬,可这不代表他们是个忍气吞声的受气包。 妖族可不是人族,凶悍残暴者比比皆是,因此想要成为上掌祭,首先一点便是要有强悍的战力。毕竟很多时候苦口婆心的说破了嘴皮子,还不如一拳头下去让他老实来的实在。上掌祭首先一点就是必须要能震慑他人,在震慑的前提下力求公正,化解纠纷矛盾。 上掌祭对于战力的要求不仅仅是为了震慑内部,更是要震慑外部。 妖族也是个统称,其下族群多如繁星无以计数,形成的部族大统也着实不少,像龙族、虎族、豹族、鹰族、狐族、鱼灵族、龟族等等这些正常的,还有火族、炎族、水族、木灵族、石灵族等等这些比较特殊的,随便说说就能说出十几种。 在人族眼里,他们都是妖族,是异类,可在万年前的人妖大战前,在他们眼中包括人族在内的其他部族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所以上掌祭除了调解统内纠纷,同时还肩负着震慑其他部族的职责。一个族统的上掌祭数量多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高人一等的实力,只有强悍到让人忌惮甚至是畏惧的实力,才能有效的震慑住其他族统的野心。 因此,上掌祭是每个族统里最为尊贵的存在,不论是族长还是掌祭,见之都要恭敬行礼以示尊敬。 上掌祭如此,大掌祭便更不用说了。 作为仅次于妖皇的存在,大掌祭的人数并不多,取数九为极之理,共列九席。 与掌祭和上掌祭不同,大掌祭是代妖皇统理着整个妖族的事物,其人选并无血统限制,只要你足够强悍,只要你有一颗公正之心,抛却门户之见为妖族的整体大局着想,哪怕你的出身仅仅只是个蝼蚁,也是可以被推为大掌祭的。 大掌祭考虑的永远是大局,只要有利于妖族发展,他们丝毫都不会在意自己出身的部族能获益多少。只要是危害到妖族的存在,哪怕对方是自己嫡亲的血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抹杀。 一切为了妖族的延续,这是大掌祭最重要的信条。 也因此,大掌祭才会被所有妖族所尊敬。 弱小者因他们的介入而得到了生存的空间,强大者也因他们的介入减少了无谓的流血和消耗。 不论是否心甘情愿,妖族都没有人会违背大掌祭的命令。像飞翎貂那种情况属于极端的个例,即便如此,在敖昆拉下脸出言呵斥后,发了疯的飞翎貂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退了回去,大掌祭的威严由此可见一斑。 大掌祭不会有意欺压任何一方,也不会仗着身份为自己和自己的嫡族谋私利,可他们都是智者,深知养尊处优的危害。强压下的和平并不会持久,还会让人倦怠,而且有些矛盾压得住一时也压不住一时,有堵有疏才是良策。 因此,他们一代代的罗列出了许多规则,比如领地的纷争、生死决斗这些情况,每一种都有其规则在内,保证着当事双方解决矛盾的同时,防止着其他人暗藏幕后当那渔翁。 开始时这些规则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的,但经过数次辣手清洗以及多年来的显著效果,妖族内部渐渐的都认同了这些规则。 比起人族,大部分妖族的心思都要简单得多。与其用有限的头脑去千思百转那些让人厌烦的算计,这种无牵无挂的决斗方式显然更符合妖族的口味。 尤其是经历过葵瞳狐族设计坑杀铁爪雕族和钢鬃猪族的事情之后,大掌祭们制定的规则更是被族统纷纷采纳。 论战力葵瞳狐比铁爪雕和钢鬃猪任何一个都要远逊得多,平时见之都唯唯诺诺的奴才一样的存在。可狐族本就聪慧,葵瞳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其设计挑起铁爪雕和钢鬃猪两族之间的恶战,趁着两族元气大伤时大举出兵欲图将两族彻底拿下,若非当时的一位大掌祭亲自出手,铁爪雕和钢鬃猪很可能就被灭族了。 摩擦无法避免,纷争可以存在,有节制的战争可以保持族群旺盛的战力,但像这种吞并领地不算,还恶意屠戮妄图灭绝他族的事情,妖族绝对不允许,也承受不起。 北境人族虎视眈眈,妖族的每一分战力都是珍贵的,绝不可自掘根基。 因此,大掌祭们的信条也渐渐变成了整个妖族的信条。 一切,为了妖族的延续。 正文 第九百八十四章 初至龙族 大掌祭是公正的,这是所有妖族的共识。 但再公正那也是他们自身,人心本就是复杂的,妖族也不例外,根据九位大掌祭的出身,妖族各部不由自主的便有了高低之分。 这种高低之分都是默认的,无人会宣之于口。每当大掌祭有更迭时,部族的高低也会随之有升有降。 但无论怎么改变,有一族在所有妖族心中的地位从未变过,这便是龙族。 不仅仅是因为唯一一位妖皇出自龙族,更是因为九位大掌祭掌祭无论如何更迭,龙族从未缺席过一次。 不要以为这是龙族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且不说大掌祭必须是所有部族共同推举的,成为大掌祭所需的战力也必须是实打实的。 这一点上龙族拥有先天的优势,哪怕现如今的龙族都是些只有一点真龙之血的蛟龙,它们所拥有的战力也非一般妖族可比。很多时候甚至都不用动手,仅凭着那点真龙之血散发出的龙威,有些妖族便心胆俱寒跪伏在地,提不起半点战意。 这是血统的压制,是烙刻在他们血脉里的印记。 龙是至强的代名词,面对上位者他们必须屈服。 除非道行够深,或者血脉里拥有不下于真龙的血脉传承,否则绝难抵挡龙威的威压。 而这,也是龙族被暗地里尊为无冕之皇的原因。 历任大掌祭,龙族至少占据一席。时至今日,龙族更是占据了三席之多,敖昆只是其中之一。 之前说要传讯商议,除了跟其他大掌祭之外,敖昆更主要的是要跟两位同族商量一番。 龙族圣地是妖族的圣地,更是龙族最重要的所在,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一言堂,必须征得两位同仁的同意才行。 所幸两位同仁和其他大掌祭都没意见,甚至比他还要迫不及待,这才有了李初一的妖族之行,也让龙族领地于近万年中极其难得的在几个人族面前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当虚空舟穿过密不透风的祥云,龙族领地真正的展开在眼前的那一刻,李初一怔住了,郝幼潇他们也怔住了。 没人见过仙界是何模样,但此时此刻他们的心里却同时浮上了同一个念头——这里,简直跟仙界一样。 浓郁的天地灵气化为云朵懒懒的飘荡在天空,偶尔有云朵疾步了几分,再看时却是一只蛟龙从中穿出,惊扰了云朵的倦意。 蛟龙旁边还有其他蛟龙存在,它们或追逐嬉戏,或吞云吐雾的自寻乐趣。群龙翱天的景象难免让人感到畏惧,可它们身侧的一只只飞鸟却打消了这种感觉,结伴共游的景象让人暖意渐生,感觉祥和一片。 天空如此,地上更是热闹。 游蛇走肉目不暇接,偶尔山石碎裂,一只惊人的巨蟒从中穿出一口叼中了一只小兽,嚼都不嚼的直接吞下肚去,骇人的景象让人禁不住想要后退,祥和感在这里戛然而止。 就在李初一想问问那巨蛇是何品种时,他却忽然一愣,只见几个人影竟然不退返进,溜溜达达的向着巨蛇靠近。 “小心!” 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李初一正想拔剑,却被旁边的敖昆一把按住。 “没事,那是他爹。” “哈?” 李初一没反应过来,却见临近身前后,人影里一个男子越众而出,抬手就向巨蛇的头抹去。 巨蛇见状顿时血口大张,就在李初一以为它要将那人吞下时,却见它腥红的长舌在那男子手上轻轻舔了一下,旋即低下头颅趴在男子身前,任由男子的手在头上摸索不停,而它则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卧...卧槽...” 半天,李初一狠狠咽了口口水,哆哆嗦嗦的指着那个男子,傻愣愣的问道:“他俩谁是谁爹?” “你说呢?”敖昆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 李初一赶忙凝目细瞧,顿时心中了然。 显然,那男子是那巨蛇的爹。 刚才粗看还未发现,此时细看却见那男子似人却非人,其体态比常人高出了近一倍,外貌也迥异非常。额生三角口鼻如狮,厚厚的唇瓣间两颗獠牙泛着森寒的白光,身着有衣但不似人制,而是一片片硕大的鳞片自然形成,打眼一瞧就跟鳞甲似的甚是威武。甲衣空隙出露出的皮肉上也跟人族不同,细密的鳞片附着满布,阳光一照反射着多彩的光芒。 那不是人,那是个妖修! “他们是缚山蟒一族的,那个男子已经褪去蟒胎化成了蛟,虽然还没能凝成龙血可已经沾染上了龙气,所以悟到了一些变化之法。他身前的巨蟒就是他儿子,这孩子天资聪颖资质不俗,仅仅八百年就修到了蛟变,离褪胎化蛟只差一步,你可知它还没有成年呢!如果它在成年前完成蛟变,待岁至千年血脉成熟后,很有可能直接凝练出一丝真龙之血,一部踏入蛟龙之境!我很看好它,它将来的成就绝对比它父亲要高,若是再有奇缘加深,将来追上我甚至超越我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一千年...” 李初一无语,强忍着没翻白眼。 妖族的寿元实在是太变态了,一个凡人正常的话通常寿八十而止,个别寿元绵长者倒也能活过百年,可这也就是极限了。修士的话,炼气期的修士寿元至少百年以上,元婴期的更有五百之数,随着修为的提高寿元还会进一步增长,但再长也有极限。 一般的飞升期活个一两千年的也就是极限了,像百劫老头那种既有道行又懂得养生的变态也就三四千年顶天。可人生一世,劫数难免,除去百劫道人这些个例,人族修士的寿元一般也就是千年以内,像漠北那种地方能活过五百的都少有,大部分都等不到寿终正寝便身死道消了。 凡人眼中,这已经够长了。可跟眼前的缚山蟒比,人族的寿元太可怜了。 听听,听听人家敖昆说的,一个活了八百年的“孩子”,李初一直想骂娘。 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按道士的说法他自己好像也活了几百年了,只是之前生而死死又生的懵懂无知罢了,这么算的话他也不比这些妖族差。 想到这里,李初一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郝幼潇,天底下知道自己秘密的除了道士,也就郝幼潇一人了。 扭头一瞧,大小姐果然斜瞄着自己偷笑,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李初一一阵无语,赶忙转开头去岔开话题。 “那是什么?” 指着天空,小胖子问道:“这里不是龙族吗?怎么还有鸟?还有地上那些小兽,那些可不都是妖兽吧?我没看错的话里面有不少是普通的野兽,你们龙族也让它们存在吗?” 点了点李初一,敖昆笑道:“你啊你,目光还是太狭隘了。这里是龙族领地不假,但也不是除了龙族就没有其他族群存在了啊!我们龙族除了追求自身的强大,更担负着延续整个妖族血统的使命。凡是附庸在我龙族之下的族群,对于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我们会安排一块领地供其生存。至于那些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或者族人太少无法守护领地的,我们便将他们安置在这里,保护他们让他们繁衍生息。” 说着,敖昆抬手指天天空。 “就比如那些飞鸟,里面最小的那只看到了吗?那时逐星鹞,虽是鹞族却天生瘦小,丝毫没有其他鹞族的彪悍和强壮,再加上天生胆小,甚至是有些懦弱,放它们出去独自生存,只会沦为其他妖族口中的食粮。所以我们便将其保护在了这里,帮助它们延续自己的血脉传承。” “不对啊!”小胖子挠挠头,“你们妖族不是最讲究弱肉强食吗?弱小的早晚是要被淘汰的,你就算现在保护得了它们它们也早晚会有灭绝的一天,它们的弱小决定了它们不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你们龙族是善心大发吗?这没意义啊?” “呵呵,你是在套我的话吗?也罢,这些事不算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 脸色一正,敖昆道:“我们龙族是要延续妖族各部的血脉,但也是有标准的,绝对不会养废物。逐星鹞是弱小,但它们的本事可不小,只是这本事不是用来杀伐的,而是另有它用。逐星鹞的血脉很奇特,因为传承的断绝,它们自己也不知道源自哪位大妖。我们只知道逐星鹞的族群里有一定几率诞生一位皇者,它仍是逐星鹞,战力已然弱小,可是却能觉醒出一门厉害的神通!” “什么神通?” “占星!” “哈?” 小胖子瞪眼:“就是算命呗?” “是衍道!” 敖昆纠正道:“妖族没你们人族的衍道传承,虽然也得过一些你们人族衍道的经文,可是我们妖族无法修炼,只能当成藏品摆设。可逐星鹞不同,它们的衍道很奇特,可能是因为族群的天性,它们天生便对危险有超乎寻常的直觉。而觉醒之后的逐星鹞更厉害,届时漫天的星罗在它们眼中便如一卷书写着未来的天书,十算九中,鲜有能瞒过它们眼睛的事物。” “这么神?” 李初一吓了一跳,这货都快赶上道士了! “确实如此。” 点点头,敖昆轻轻一叹:“当初人族欲对妖族动手,逐星鹞是第一个发现并示警的,可惜那时妖族矛盾林立,逐星鹞本身又太弱小,根本无人相信它们,不是蛮力驱逐就是当场残杀取乐,我们龙族也是如此。直到百年后大战爆发,连番血战定居十万大山后,我等才恍然发觉逐星鹞是对的,它们提早百年便做出了预警,可惜那时无人肯信。更可惜的是,逐星鹞的三位觉醒者尽皆殒命,余下的族人也十不存一,圣宗大人得知后赶忙将它们接到龙族保护了起来,一直到今天,我们仍在等待新的觉醒者从中出现。” 李初一默然,他发现妖族简直就是个悲剧的综合体,里面一个比一个惨。 飞翎貂差点被人族灭族,逐星鹞更惨,妖族杀完了人族杀,要不是妖皇圣宗幡然醒悟,这帮神棍怕是早就灭族万年了。 “咦?” 惊疑声将李初一拉回神来,抬头瞧见敖昆古怪的望着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李初一也微微一怔傻了眼。 一只小巧的逐星鹞,扑棱着一双精致的翅膀跟在虚空舟外,一边拼命的挥动着双翼想要跟上虚空中的速度,一边瞪着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畏畏缩缩的望着自己。 里面充满了害怕,又似乎有一丝... 好奇? 正文 第九百八十五章 古怪的逐星鹞 “这什么情况?”指着小鸟,李初一问道。 老蛟龙刚说完逐星鹞胆小怕生,转眼就自己凑上来这么一位主儿,这不是打老蛟龙的脸吗? 敖昆也有些发懵,逐星鹞的胆小是天下皆知的,想要亲近必须毫无恶念的花费很长时间才能取得它们的信任。别看天上那些逐星鹞跟蛟龙们那么热乎,那是因为那些蛟龙已经用时间和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真心,按人族的寿元算至少也有两代凡人那么久了。 李初一这种情况虽然罕见,但并不是没有的。若是有人身怀一颗赤子之心,逐星鹞确实会主动亲近过来。 可问题是,赤子之心这种东西根本跟李初一毫无关系,以敖昆的了解这小子算不得冷血无情,但绝对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而且一路上的相处让他知晓李初一的心思极其复杂,可能是成长经历的关系,小胖子的心思是很敏感很复杂的。 毫无恶念? 拉倒吧。 就算狼能生出赤子之心,这小子也绝对不可能有。 所以敖昆也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只逐星鹞脑子受过伤,误以为李初一是无害的? 小胖子见敖昆半天没说话,便又催问了一遍。 敖昆无奈,只能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 结果李初一当场就不干了,眼珠子瞪得滚圆:“无害?换句话说这麻雀当小爷好欺负喽?啊呸,当小爷是绣花枕头,小爷吓不死你!” 呲起牙,小胖子学着小二黑发怒的样子猛叫了几声。 换个时候他可能会有兴趣探究一下,可现在初到龙族,说什么也不能丢了威风,尤其这打脸的还是妖族里最胆小的存在。 别说,还真管用。 狗叫一出,逐星鹞当场吓得一个激灵,扑棱着翅子一溜烟的蹿出老远。 小胖子极为满意,扭头冲着郝幼潇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大小姐看都不看他一眼,李初一的心思她大体能猜到一些,可是这样宣示自己的威严...... 怎么看都太丢人了...... 不光她,李斯年几个的表情也不正常了。老蛟龙哭笑不得,强忍着笑意没有笑出声来,可微微勾起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他。 唯独李初一丝毫不觉,仍是耀武扬威的看着逐星鹞。 道士曾经说过输人不输阵,弱了什么也不能弱了气势,这句话他一直牢记心中,初来乍到的怎么也不能让妖族看扁。 除此之外,他心中还有一抹警惕。 逐星鹞的情况都是老蛟龙说的,谁知道这鸟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神通。万一这鸟是老蛟龙安排过来摸他底的,他毫无防备的亲近过去,那可就是自投罗网了,是天下间第一等的大蠢蛋。 所以,这玩意儿再有趣,也还是有多远滚多远为好。 想法是好的,关键是人家得配合。 也不知犯了哪门子邪劲,那只逐星鹞一改胆小的天性,观望了一会儿后又义无反顾的飞了回来,继续跟在小胖子附近瞅个不停。 小胖子大怒,好你个贼鸟,果真是老蛟龙派来的,贼心不死啊你! 斜瞄了眼老蛟龙,见老蛟龙也一副愕然之色,小胖子心中冷笑。丹田一振,道元和法力滚滚而动,淡淡的威压从身上弥漫而出。 挟着威压,李初一猛然一声暴喝,幽光隐隐的双眼中杀气暗涌。 逐星鹞吓得更厉害了,浑身一个哆嗦差点没从天上掉下去,落汤鸡一样的连翻带滚的飞到远处。可过了没一会儿,发现小胖子没有追杀过来后,感觉没什么危险的逐星鹞再一次为了回来,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个眼神,略带委屈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同样也让人深感诡异。 别说李初一了,老蛟龙都傻了眼。 逐星鹞主动亲近陌生人,这已经是稀罕事儿了,如今赶都赶不走,老蛟龙别说没见过,听都没听过一回。 要不是几番探查确认眼前的确实是逐星鹞无疑,他都怀疑这是这只鸟是冒充的了。感觉到李初一狐疑的目光扫了过来,老蛟龙心中一动立马明白了他的心思,暗自苦笑一声,赶忙摇头摆手。 “别误会,这不是我安排的,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怎么了。” 信你才怪! 心中暗骂一声,小胖子扔了个白眼。 眼对眼的打量了半天,见逐星鹞虽然畏惧但半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小胖子心里一横,抬手向它一指。 “大叔,放它进来!它不是愿意跟嘛,我倒要看看它有没有胆子跟进来!” 点点头,敖昆伸手在防护层上点开了一个空隙。事到如今,他也很想看看这只胆大包天的逐星鹞到底是怎么回事。 敖昆一抬手,逐星鹞顿时又给吓着了,连翻带滚的又飞出老远。 好半天见船上的人没有伤害它的意思,反而在坚不可摧的防护层上替它破开了一个门户,犹豫半天,它身形一转又掉头飞了回来,在空隙周围盘旋良久后确认没什么危险,下定决心似的眼睛用力一闭,顺着空隙一头扎了进来,义无反顾的可爱模样那么的让人好笑。 它这一进来,敖昆脸上更是好奇了,说实话他都没想到这逐星鹞真的敢进来。 船上的其他妖族也这里的怪事给吸引了注意力,碍于敖昆的威严他们没敢往这儿凑,但一双双眼睛却盯了过来。尤其是蚺力,生怕看不清似的,脑袋一晃脖子以上瞬间化为了本相,大大的蛇头被长长的蛇颈抬得老高,一双海碗大的蛇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这里。 抱着膀子,小胖子脸挂冷笑。 事出有异必有妖,不管这破鸟是真胆小还是假胆小,它敢进来就说明它肯定有古怪,小胖子的心里早已咬定此事绝对跟敖昆脱不开干系。 就算不是敖昆,那也是其他妖族,是以他心里紧提着戒备,冷眼扫视着逐星鹞。 上到船上的逐星鹞没了劲风的阻碍,飞的明显轻松了很多。 不知是独对李初一感到亲切,还是其他人看起来更吓人,它畏畏缩缩的不敢随意乱逛,只贴在李初一附近盘旋不停。 飞了半天,也许是飞累了,它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正正的悬停在李初一身前,黑溜溜的小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李初一。 “啥意思?还想让我抱着你啊?”李初一冷声道。 逐星鹞闻言叫了几声,似乎是在表示确认,小胖子顿时大翻白眼,托起怀里的小二黑往前一递。 “看见了吗?我这有狗,你不怕它吃了你?” 感受到小二黑身上淡淡的威压,逐星鹞吓得连退老远,最后一个哆嗦跌落在地上。搞怪的样子惹来一阵哄笑,单凭这番举动众人确信它就是只逐星鹞无疑。 可笑过之后,众人又瞪大了眼睛,只见受惊的逐星鹞挣扎了几下没能飞起来,竟然迈着两条小短腿呼搧着翅膀一路小跑了过来,临到李初一身前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仰着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李初一,那模样就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一样惹人生怜。 这样子更好笑,但没人笑的出来。一众妖族都目光暗闪,暗暗琢磨着逐星鹞的反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什么看?再看小爷就把你吃掉!今晚加餐,生煎家雀!啊不,生煎逐星鹞!” 虽然是戏言,但这番话还是惹得众妖族蹙眉。 弱肉强食,这些妖族自然懂得。可问题是说这话的是个人族,而对方还是龙族明言保护的逐星鹞,不管是不是戏言,这都惹得他们心中不快,看向李初一的眼神也有些不善了。 郝幼潇几人顿时紧张了起来,李初一却恍若不觉,浑不将那些不善的目光当回事儿。 瞅有什么用,这帮妖修还能杀了他不成? 别说小爷不是泥捏的,就算他们真能弄死小爷,道士知道了看他打不死这帮蠢货! 无视妖族的目光,李初一专心打量着逐星鹞。说实话,这破鸟还真有些让他头疼。 按理说吧,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剑斩了。管你是不是某人安排过来的探子,直接杀了想干啥那都是一了百了。 可问题是,这鸟杀不得。 老蛟龙都说了,逐星鹞一族是龙族保护的,而且很重视。 李初一再浑再胡闹,心里也有一面明镜。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小胖子比谁都琢磨的清楚。 可不杀吧,这破鸟赶又赶不走。连他的威压都不能将它惊退,要想让它彻底不敢过来就只能动手了。 但是这么多双眼睛在这儿盯着呢,且不说他出手其老蛟龙他们会不会阻拦,就是他自己也怕一个失手将它给打死了。 逐星鹞柔柔弱弱的样子,小小的个头也就比麻雀大上那么一点,小胖子甚至怀疑都不用动用法力,随便一巴掌就能将它拍个七荤八素的,这要是使大了劲儿给它拍死了,那他们几个命今天怕是也要交代在这儿了。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小胖子盯着逐星鹞皱眉苦思。 良久,他心里一横。 算了,管他呢。 愿意跟就跟着,这玩意儿还能害死小爷不成? 想探小爷识海?那也得有那个本事! 小爷的神魂可是本源初魂,又有一丝混沌气护佑,连天道都拿小爷没辙,你丫若敢进来,小爷管叫你出不去! 心里如此想着,李初一脸色一松,面带微笑的蹲下身子,一只手抱着小二黑,另一只手递到了逐星鹞面前。 也不说话,就那么微笑的看着它。 肉手近前,逐星鹞吓了一跳,刚想起身后退,却发现李初一并不恶意。 犹犹豫豫的慢慢靠近,先是伸出小爪子蹭了几下,见李初一没反应后又拿喙轻轻碰了几下,确认李初一真的没有恶意后,这才欢喜的“啾”了一声,两腿一弯蹦到了李初一的手上。 “你...草!” 还没来及的“交流”一下,小胖子便见逐星鹞跟只老鼠似的,连蹦带爬的一溜烟从手上蹿到了他的头上,在小二黑经常呆的位置舒舒服服窝了下来,微微眯起的小眼睛里满是欢喜的光芒。 “我去你道士的,你是狗啊!你是小二黑的弟弟是不是?” 正文 第九百八十六章 另类的仙途 啾~~ 也不知道说的是还是不是,逐星鹞应了一声。 小胖子连鼓几次腮帮子,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管这鸟是不是得人授意,从它选的地方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鸟跟小二黑一个德行,丫的能感受到他识海深处的那丝混沌气。 他能感觉到,逐星鹞窝下来的瞬间,神魂上的那丝混沌气隐隐牵动了一下,不是勾动,而是一种共鸣的感觉。 余光快速的在敖昆脸上扫了一下,见老蛟龙仍是一副惊奇的模样不似作伪,李初一拿捏不准到底是不是老家伙搞的鬼,可逐星鹞的目的他至少是弄清楚了。 伸手往头顶一抓想要将逐星鹞抓下来,可小鸟不是小二黑,体型小且灵活异常,连抓几下都被它又蹦又跳的躲了过去,小胖子气结。 “下来!” 见李初一真生气了,逐星鹞只得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新巢,满眼委屈的自己凑到小胖子手中。 将逐星鹞举到眼前,李初一皱眉问道:“说,你叫什么名字?” “啾~~!” “会说人话吗?” “啾~~!” 李初一无奈,转头望向敖昆:“大叔,帮忙翻译一下。” 敖昆哭笑不得:“我哪知道它说什么!” 小胖子理直气壮的道:“你不是妖族嘛!它也是妖族,我就不信你们没有沟通之法!” “能沟通也只能是理解一些简单的意思,想要真正的交流必须得修有所成,它们这一族的妖力本就弱,增长缓慢开窍极难,它这点道行能理解你的意思就不错了,想跟他说话,你办不到,老夫也办不到!” “可是你们都是妖族啊!” 敖昆气结,没好气的道:“千百万年前你们人族也是妖族一员,属于灵猿之一!现如今你们自立为人,自称与妖族毫无瓜葛,灵猿各部的本体兽语你能听得懂吗?” “胡说,小爷才不是猴儿呢,你才是猴!” “哼,老夫是蛟龙!” “你...” “好了!”郝幼潇赶忙出来打圆场,将李初一拉到了身后。 再说下去,这一老一少非干起来不可。 见逐星鹞小小的甚是可爱,她伸手想摸一摸,可逐星鹞除了李初一外谁都不让碰,一见她伸手立马躲到了李初一头发里不肯出来。郝幼潇无奈,只得撤手。 “这样吧,它这么可爱,叫起来又‘啾啾’的,不如就叫它小啾吧!” “小啾?你咋不叫它小鸡呢!俗!”小胖子一口回绝。 “那小星呢?” “也不行,犯了师娘的名讳,臭道士知道非骂死你不可!” “那小鹞呢?” “余师姐叫...” “行了!” 烦躁的摆手打住,余瑶瞪着他问道:“那你说叫什么?” “嗯...我看小鸡就不错。” 摩挲着下巴,小胖子笑道:“正好,以前的鸡米饭托付给了小木头,它就接替鸡米饭的位置好了。嗯,不错,你以后就是鸡米饭的弟弟了,你就叫小份鸡米饭!” 郝幼潇差点抓狂,一把揪住小胖子的衣领:“你说我俗,起了半天你就起了这么个破名字还敢说我俗?你个吃货!” 李初一点点头:“是不太雅,那换一个,鸡米饭二号?鸡米饭乙?鸡米...哎呀,别打,好好说话的个事儿,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狠狠捶了他几下,郝幼潇怒道:“就这么定了,叫小啾!或者叫啾啾也行!” “还鸡鸡呢...”李初一撇嘴嘀咕道。 郝幼潇大怒:“你说什么?你......” “叫三条怎么样?” 李斯年忽然插嘴,顿时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指着逐星鹞的额头,李斯年笑道:“你看它的眉心,看见了吗?三条暗纹隐隐可见,而且还是红色的,三生万物,红色代表祥瑞福泽,大吉大利的征兆啊!” 两人凝目细瞧,别说,还真是。 逐星鹞通体翠绿,间中夹杂着些许或蓝或紫的彩羽点缀,很是漂亮。唯独额头处有些不同,三道品字形排列的淡红色绒毛隐藏其中,暗纹像火焰又像三尖两刃刀的刀头。 因为外层的绒毛较厚,隐藏其中的暗纹不仔细看的话极难发现,可一旦发现了便再也无法忽视它们的存在。 都说红配绿丑过驴,可逐星鹞的三道红闻却不然,非但没有让逐星鹞的头部看起来难看,反而如点睛之笔一样更显神异,一观便知它与普通的雀鸟不同,必然灵种。 再加上李斯年从其擅长的某种专业角度一说,李初一更觉三条之名实至名归。 大黄,二黑,三条,排起来也顺口,李初一越想越满意,刚要点头同意,身前一道人影骤至。 “等等,我看看!” 没有去抓,敖昆弯着腰仔仔细细的盯着逐星鹞的额头,若有若无的龙威骇得逐星鹞哆嗦不停,小脑袋很像缩回李初一的头发里,却又不敢,只能可怜兮兮的任由敖昆查看。 嘴唇微动,敖昆无声喃语着什么,脸上的神色渐渐的有些激动。 半天,他直起身来,长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善意的微笑。 “小家伙,我知道你肯定认识老夫。老夫想让你随我离开,不知你意下如何?” 啾~~! 叫声是一样的,不过这一次,逐星鹞用力的摇了摇头,然后一缩脖子躲回了李初一的头发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畏惧的看着敖昆。 敖昆没有生气,笑容反而更和善了:“小家伙,你是你族中难得的慧根者,老夫可以向你保证,龙族及整个妖族必定竭尽全力助你成长。与其跟着这个不待见你的人族小子,你跟老夫走岂不更好?” 啾~! 更加短促的叫了一声,逐星鹞还是摇头。 敖昆待要再言,李初一却没好气的道:“大叔,你是不是当我不存在啊?” 敖昆皱眉:“小友,此乃我妖族内部事务,与你无关,你莫要插手。” “与我无关?老头,你看看它现在躲在哪儿,你竟然说与我无关?”李初一冷笑,心思暗转。 他感觉此事好像真不是妖族安排的,相反,自己反而无意中又得了什么让妖族都垂涎的好处。 想到敖昆之前的介绍,他心中一动,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小爷不会真这么走运,不知不觉的又得了一只觉醒了神通的逐星鹞了吧? 卧槽,要真是那样,以后还跟着道士干嘛! 小爷带着三条自己开个算命摊子,不用十算九中,哪怕只有一半的命中率,小爷也就发财啦! 看他脸色,敖昆便知道了他猜到了什么,索性也不隐瞒,开诚布公。 “我也不瞒你,这只逐星鹞确实有些神异。不过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它离觉醒神通还早着呢,但跟其他的逐星鹞相比,它的潜力却是极大的。” 指着三条暗纹,敖昆道:“看见这三条暗纹了吗?普通的逐星鹞是没有的,就算修有所成能吐人言的逐星鹞也没有。这三条暗纹名曰罗星痕,传闻是上苍赐予它们这一族先祖 的恩赐。三条暗纹分别代表着星辰的宏度、广度、深度,逐星鹞便是以此来观衍群星的罗布运转,进而占测与之对应的世事百态。” “说的那么麻烦,就是长、宽、高呗?”小胖子插嘴道。 关于星辰和空间的道理道士层曾向他提及过一些,跟敖昆说的什么“宏度、广度、深度”相比,他感觉道士说的更通俗贴切。 敖昆一怔,想了片刻后点点头:“没想到你对虚空也有如此了解,虽然词语浅薄了些,但也算贴切。” 李初一无语,这话要是让道士听见了,非大嘴巴子抽死他不可。 向来自命不凡也确实不凡的道士最讨厌人家说他浅薄了。 敖昆不知道这些,继续正色道:“罗星痕的出现是逐星鹞觉醒的第一步,这种神通只能靠自身觉醒衍化,无法靠外力达成,所以没有修炼之法,只能靠天成。罗星痕之后,还需要两步才能真正觉醒,一是焚星,另一个则是沉星。”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初一皱眉,不解的望着敖昆。 敖昆很有耐心,解释道:“焚星又叫焚星瞳,就跟咱们之前见的灵目鼠王一样,是逐星鹞的第三只灵目,跟你们人族的天眼通类似。三道红纹随着继续成长会主线粗壮起来,直至最后连成一体成为一团火苗形状,下方浑圆,上方飘荡着三朵火苗,就像是点燃了星辰一样,所以叫做焚星。” “达到焚星之境的逐星鹞已经可以动用占卜星罗的神通了,万年前身陨的那三位逐星鹞之皇便是这个境界。但据说焚星之后还有一个境界,名曰沉星,是将第三目重新炼化融入双眼之内,彻底将占星之法纳入本能之中,届时天上地下无所不识,古往今来无所不悉,趋吉避凶劫祸难近,便是连寿元命数这种天之所定都能避过,从而长生不死位列真仙之境。” “这么厉害?!” 敖昆点点头。 李初一愕然,不可置信的看着三条,不敢相信这小东西靠着胆子小也能小成个神仙。 别说,这还真是条路。 一般人都是以力逆天,埋头苦修拼命地参悟天道大则,通过道则的一次次洗礼历经艰难万险让自身一次次的蜕变,不断的褪去旧胎成为更高层次的存在,直至道则融身亦道亦我成就长生之身。 当然了,这是道士所传授的正途,如今的三界则要简单很多,只要能飞升仙界,那里的仙气便可帮助修士绵延寿元,成为长生不死的“真仙”。 但不管如何,苦修都是必须的,修士都要经历过一次次逆天之举带来的反噬,比如心魔,比如天劫,再比如其他命之所定的劫难,通过不断的苦修磨砺,最后才能位列仙班。 可逐星鹞倒好,只要能觉醒神通,靠着躲避灾劫便可一直永生下去。 听听,连寿终正寝这种命定的劫数都能躲过,谁说怂就一定没出息? 真要能怂到极致,他吗的怂也能怂成个神仙! 正文 第九百八十七章 极品替罪羊 “你已经知晓它的厉害了,可你不要以为你能照顾得了它,便是我妖族举全族之力,也只有几分把握能助其进入焚星境。你师父天一道尊纵然厉害,但他总归也是个人,对它的帮助未必及得上我们妖族。所以,初一小友,还望你能将它交给老夫,不要为了一己私欲而毁了它的将来,老夫代逐星鹞一族,代整个妖族恳请你能放手。” 说着,敖昆微微合身抱拳一礼。 以他的身份能如此作态,足见其恳切之深。 旁边的诸妖见状,也纷纷合身行礼,这倒让李初一有些站不住了,他不是被感动了,他是吓的。 这要是说个不字出来,这些妖怪还不得把他这几斤肉给活撕了啊! 可问题是,他也没说过半个不字啊! 开了罗星痕的逐星鹞是金贵,但他可从来没想过收入囊中,这玩意儿听着厉害实际上就是个累赘,打不能打骂不会说人话,真要有什么危险拿它当挡箭牌都嫌个小,说不定一感觉到有危险丫第一个就脚底抹油了! 要是体格大点或许还能唬唬人,可它也就比麻雀大点,唬人? 也就虫子能怕它! 而且以它的胆子来看,李初一甚至怀疑一只大点的蚂蚁是不是就能把它吓昏过去,这玩意儿根本就是一怂包! 开始时还以为它是妖族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现在来看根本不是。敖昆想要李初一自然也没理由拒绝,但问题是这小东西赖上他了,是它自己不走,而不是它想留! 敖昆的话开始说的还没问题,但说到最后怎么就成了小爷死抓着不放了? 李初一这个委屈啊,赶紧伸手过去想要将其抓出来,结果连抓几下都没抓住,小东西竟然在他的头发里跟他玩起了躲猫猫,差点没把小胖子给气死。 催动丹田,想要用法力把它震下来,结果丹田刚动,敖昆就变了脸色:“别!别吓着它!” 小胖子差点没骂街,手一摊怒道:“那你说怎么办?这玩意儿赖着我不走了,你可看清楚了不是我要留,是它自己不走,你想要你自己过来劝它!” 敖昆赶忙点头:“是,是,我来劝,你千万别激动,别惊着它!它的罗星痕刚开,还很不稳固,万一惊到了失了机缘,那可就太可惜了!” 小胖子听完直翻白眼,索性往地上一坐,拉着个脸一动不动的任由敖昆近前劝说。 好话说了一大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理说不通那就利诱,除了威逼没用外其他的招都用上了。可一贯唯唯诺诺的逐星鹞今天像吃了秤砣一样,尽管在敖昆淡淡的龙威下抖成了筛子,但就是死咬着拼命摇头,一副打死也不肯走的模样。 最后敖昆也给逼得急了,脸色稍稍一板,刚想严词几句,谁知小家伙脑袋一缩躲回了头发里,在小胖子的长发里拱起一道波浪,一溜烟的躲到了他的后脑勺来个避而不见,直气得敖昆吹胡子瞪眼,小胖子也想骂娘。郝幼潇几个看的有趣差点没笑出声来,碍于老蛟龙和李初一在前才紧咬着嘴唇拼命忍住。 敖昆无奈了。 这事儿还真说不着人家李初一,是逐星鹞自己不愿意走,他想找李初一也没理由。 恳求的目光看向李初一,小胖子顿时瞪眼:“你看我干嘛?又不是我要留它的,你自己没说动可别赖我!” 心里跟吃了死苍蝇似的,敖昆苦笑一声道:“小友,麻烦你帮老夫劝上一劝,说不定它能听你的话,老夫必有厚报!” “劝?怎么劝?刚才的你都看见了,你是觉着我骂它骂的不够狠吗?” 鼓着腮帮子,小胖子没好气的道:“要我说咱也就来个直接的,把它吓昏过去你带走得了,对你对我都省事儿!” “别,千万别!” 老蛟龙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拦住。 咬牙想了半天,敖昆眼神一凝,蹙着眉头正色道:“这样吧,既然它与你亲近,那就暂时让它先跟在你身边。回头我再想想其他办法,看看有没有法子能劝它离开。” 小胖子眼珠子一瞪:“啥意思?拿我当奶娘啊?老头,小爷这次过来可不是给你们妖族照顾孩子的,你弄这么个玩意儿在我身边算是这么个事儿啊?小爷的暴脾气你也知道,这要是一不小心让我给吓死了,你说这事儿算谁的?” “这点你放心,老夫一直将你当做妖族的上宾,我保证妖族绝对不会有人惹你生气!”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有不长脑子的吓着我怎么办?你知道的,我这人胆子也很小,一害怕就冲动,一冲动就犯浑,一犯浑变成啥样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说咋办?” “我会拍专人保护你,保证不会有闲杂人等接近你的身边!” “吆喝,找个理由光明正大的监视我?” “是保护!” “那行,不过我有个要求,其他的你自己定,有一个人必须由我来定!” “你要谁?” “小老虎!” 噗~~! 霸骨一口老血差点没呛死。 刚才他一直躲在拐角没有现身,本是一副看戏的心思,谁成想好戏到最后竟然还是把它也给扯了进去,他恨不得冲过去活撕了那个该死的小鬼。 也顾不得躲藏了,他直接从拐角跳了出来,毫不犹豫的叫道:“不行!” 李初一纳闷儿的看着他:“为什么不行?” “不为什么,我不愿意!”霸骨咬牙切齿的道。 无论是道士还是这胖子,他都受够了。打不过老的又不敢欺负小的,他自然要躲的远远的。 他早就计划好了,等船一到地儿,他立马就走,什么妖皇剑什么开圣地的他都不参与了,老老实实的回黑虎山当他的虎妖王,直到这小瘟星走了再出来活动。 计划是好的,他也为自己的睿智美的不行,谁成想计划还没等开始就夭折了,这天杀的胖子竟然点名要他留下! 而且还是让他当保镖! 堂堂虎妖王,妖族赫赫有名的霸骨妖圣,竟然去给一个人族的小子当保镖,这要说出去其他妖族还不得笑死他! 性格暴烈的他平时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很多人都等着看他笑话呢。这下好了,笑料自己送上门了,霸骨想想那些瘪三戏谑的眼神就受不了,拒绝之心更加坚定了! 眉头一挑,李初一就得发怒,敖昆一件赶忙安慰道:“冷静,千万冷静,霸骨的事好说,你别激动,吓坏了小家伙可就不好了!” 说完转过身,敖昆看着霸骨,脸色肃然下来。 “霸骨,初一小友在妖族期间的安全,就交给你负责了。” “大掌祭!” “这是命令!如果你还知道我是大掌祭,那就服从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 凝视着霸骨,敖昆肃声传音道:“想想万年前的黑暗,想想那些血有多少是白流的!仙门洞开在即,将来的事会越来越变幻无常,一位焚星境的逐星鹞皇者对妖族有多重要,你应该知晓!” “何况,这只逐星鹞如此依恋李初一,肯定有其原因,说不定李初一便是促进它成长的契机。我知道你不满,可是为了妖族的将来,为了妖族少留一些无谓的血,你就从命吧。”说着,敖昆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李初一,眼中深意满满。 大掌祭亲自开口,理由又如此沉重,霸骨心里纵然一万个不愿,也只能点了点头。 见霸骨答应,小胖子顿时咧嘴笑了起来,冲着霸骨一顿挤眉弄眼,气得后者臭着张脸别开头去。 之所以会选霸骨,李初一自然有他的理由。 打眼一看他似乎是仗势欺人,趁机戏弄下霸骨,其实根本不是。 妖族里,李初一熟悉的只有霸骨一个。也不知跟道士结下了什么梁子,道士当年可没少带着他折腾这位虎妖王。换句话说霸骨也是妖族中最熟悉他和道士的一个,道士的恐怖也早已深植在霸骨心中,使其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连带着对李初一的戏弄也多以退避为主,即便避无可避也绝对不会动手,最多是怒怼几句。 也就是说,霸骨是妖族中对他最无害的一个,背后捅刀子的可能性最低。而霸骨的实力又非同寻常,有他在身边保护,李初一自然是最放心的。 除此之外,李初一其实还有一份顾虑。 先前那些拒绝之言,他可不是信口乱说的。 逐星鹞的胆子有多小他已经见识过了,说不好听的声大点这玩意儿估计都能吓昏过去。而三条又是刚开了什么罗星痕的,李初一不知道敖昆所说的“不够稳固”是有多脆弱,万一自己一个不小心把这鸟吓着了,不论是吓死了还是把罗星痕吓没了,妖族都不可能放过他。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刚才这短短的经历里得出的结论。 焚星境的逐星鹞对妖族有多重要他不知道,但从敖昆的态度里他能看得出来绝对比他想的要重要得多,敖昆那时的表情简直跟当初向他借剑时一般无二。 因此,为了以防万一,怕自己一不小心把活鸟变死鸟,李初一便找了霸骨这么一个替罪羊。 霸骨的暴躁人尽皆知,除了在道士面前跟个三孙子似的以外,就连敖昆面前霸骨也时而有些傲慢,不像其他妖族那样毕恭毕敬极为尊重。 万一三条真出了个好歹,小胖子把事儿往霸骨身上一推,就说是霸骨的莽撞惹的祸,就算妖族不信,但至少也不会将所有的罪责全都压在他身上。 没有充足的动手理由,妖族便不敢随便害了他的性命。李初一相信道士的威慑力,但凡事总得多留一手,把事情先往最坏的方向想一直是他的信条。 看着满脸不情愿的霸骨,李初一嘴角微笑,心里则得意的放声狂笑。 这个替罪羊,他感觉找的真是太合适了! 正文 第九百八十八章 记住了,你是鸡 舱房里,同来的几人都围在李初一身边。 “来,让姐姐抱抱~!” 啾~! 甩给郝幼潇一个后脑勺,小家伙躲着不肯出来。 “你那不行,看我的!来,小东西,我这有好吃的果子,还有美酒,你过来我就让你尝一口!” 啾~! 躲得更深了,看着李斯年的眼神里满是浓浓的戒备。 “哈哈,斯年兄,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贪杯吗?” 方峻楠忍俊不禁的在旁边打趣,柳明秀则跟着郝幼潇锲而不舍的继续逗引着小家伙。蝶梦则稳如泰山的端坐在李初一肩头,静静的看着旁边的逐星鹞。 可能同为妖族之故,感觉到蝶梦身上的妖气,逐星鹞既没有疏远也没有靠近,不时的偏头看看蝶梦,似乎很奇怪为何对方的身材比自己还小,身上却有那么恐怖的妖气存在。 “初一,恭喜!” 突然间,李斯年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众人都以为他是在恭喜李初一喜得奇兽,却不想四大叔满脸戏谑的继续道:“恭喜你实至名归,重新夺回那个名震天下的称号!” 呛啷一声响,小胖子的剑拔了出来。 早有预料的李斯年话没说完就躲了开去,小胖子的剑顿时落了个空。 其他人一怔,纷纷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全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咬牙切齿的瞪着李斯年,小胖子满腹委屈,伸手一指小家伙大声道:“这不是鸟,这是鸡!” “啊呸!人家都说了它是逐星鹞,可不就是鸟吗?你这样指鸟为鸡有意思吗?” 不怕死的李斯年继续揶揄,说话间闪身又躲开了劈来的一剑。 再次落空,李初一也不追击,站在原地咬牙切齿的道:“就是鸡!我说是鸡就是鸡,你们谁有意见?” 退到远处,李斯年笑道:“不是我们有意见,而是事实!瞎子都能看出了它是只鸟,你非说它是鸡,人家也得信呐!” “怎么不信?我有证据!你,下来!” 手往头发便一靠,小家伙不敢不从,只能可怜巴巴的跳到他的手上蹲坐下来。 将小家伙往身前一举,李初一问道:“老不死的,我问你,它是不是三条?” “是啊!”李斯年点点头,这名还是他取的呢。 “那就对了!” 小胖子理所当然的道:“三条是什么?那是麻将里面的一个花色!一条叫什么?叫幺鸡!所以三条就是三只幺鸡,你敢说它不是鸡?” 啪啦~ 酒杯摔落在地。 银制的酒杯没有碎掉,而是在地上鼓溜溜滚了几圈,靠在李斯年的脚边停了下来。而李斯年却没有多看一眼,张这个大嘴傻愣愣的看着李初一。 “这都行?” “怎么不行?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小胖子吃人的目光里,李斯年闭上了嘴,用力的点点头:“对,你说的都对,你高兴就好!” “那就行了!” 李初一满意的收回了长剑,“温柔”的看着逐星鹞:“以后你就是三条了,你还有个两个哥哥,大哥叫大黄,二哥叫二黑,对了,你还有个表哥叫鸡米饭,你和你表哥一样,都是鸡,不是鸟,记住了没?” 啾~~! 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总之小家伙都可怜兮兮的应了一声。 郝大小姐看不下去了,捶了小胖子一下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三条算什么名字!听我的,就叫小啾,就这么定了!来,小啾,到姐姐这里来!” 可惜好心喂了狗,手往前身三条就往回躲,小胖子得意洋洋的叫道:“三条,回来!” 得到了准许的三条如蒙大赦,迫不及待的蹿回了李初一的头发里,躲在里面再也不肯露头了。 “笑什么笑,皮痒了是不是?” 心火焚身丹串成的盘珠又拿了出来,小胖子连退数步,脸上的得意瞬间化为了赔笑。 去他道士的,这娘们儿好毒! 笑闹够了,方峻楠脸色一正问道:“少主,我有一事不明。霸骨乃妖族妖圣,其修为深不可测,他又与你素有嫌隙,你为何要指名他来保护呢?这是不是有些太......” 胡闹两个字没有说出口,但眼神已经说出了一切。 贼笑几声,小胖子压低声音道:“山人自有妙计,我当然有我自己的理由了!” 将自己的考虑通盘托出,听得众人面色发怔。小胖子很满意他们的表情,得意洋洋的嘿嘿直笑。 “吗的,我就知道你肚子里肯定没憋着什么好水儿!” 半天,李斯年骂了一声,随后也一脸贼笑的拾起酒杯,重新斟满美美的品着。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看着李初一的眼神都有些古怪。唯独郝幼潇对李初一的花花肠子了解颇深,听闻后没有太大的意外,而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就知道,太虚宫的安稳日子没有磨平他的棱角,他还是当初玄冰寒狱里的那只刺猬,随时随刻小心提防着任何会危及到他性命的可能。 “那今后怎么办?”方峻楠问道。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该办的事儿办完,该收的钱收到手,咱们立马返程!” 方峻楠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咱们离开时该怎么办?如果妖族还是想不出方法将它劝回,到时候咱们离开它跟着不走,咱们肯定会有麻烦!” 虽然多了条退路,但他还是觉着不够保险。经李初一这么一说,他也不觉着三条是个宝了,反而是个烫手的山芋。 若是到离开时妖族还是劝不动三条,方峻楠可不相信他们会让自己这些人安安稳稳的离开。软禁是好的,假装放他们离开然后半路劫杀,就他们这点人手方峻楠想想都感觉头大。 这个问题也同样困扰着李初一,他也没想出解决办法。 烦躁的挠挠头,他叹了口气道:“到时候再说吧,实在不行,咱们就用我之前说的那个法子,弄晕了三条强行将它留下,只要不伤害它的性命,我不信妖族敢不让咱们走!” 三条有点呆,不过这句话它可听明白了 闻言“啾啾”的一顿乱叫,爪子紧抓着李初一的头发使劲往里拱,一副死也不愿离开的样子。 小胖子被他揪得头皮生疼,气得抬手就像给它一巴掌,将要落下时又想起它的金贵,顿时无奈的放下了手。 “吗的,这还真是个祖宗!你说它是真傻还是假傻,该明白的它不明白,不该明白的它竟然听懂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不气人啊,多可爱啊!” 爱心泛滥的郝大小姐又伸手去逗,可惜三条根本不理他,气得大小姐嘟起了嘴,无可奈何的收回了手。 “其实,我倒觉得妖族未必会扣住咱们。” 很少发言的柳明秀忽然开口,顿时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微微一笑,柳明秀轻声道:“刚才大掌祭命令霸骨妖圣的时候,最后几句话是传音的。虽然传音说的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瞧见大掌祭看了少主一眼,那眼神很让人寻味。” “怎么个寻味法儿?”小胖子问道。 柳明秀眼中泛起一道睿智的光芒:“我怀疑,大掌祭将三条托付给少主完全是顺水推舟故意为之,是有意的!逐星鹞在龙族领地休养生息了这么多年,从未有一只成为妖族所期待的逐星鹞之皇,可偏偏少主一来就冒出来了一只,而且还是主动凑过来的,这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方峻楠问道。 自从成婚后,他已经很久没看过爱妻这幅样子了。成婚后的柳明秀一只都对他百依百顺,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方峻楠很喜欢爱妻的温柔,但他更喜欢看见她如今这种智慧的模样,这才是当年吸引他的那个自称木香的奇女子。 看着夫君眼中的鼓励,柳明秀甜甜一笑,随后凝声道:“很简单。要不是少主真的鸿运齐天,连珍古异兽主动送上门这种奇葩事都能碰的上,那便是少主身上有某种能吸引逐星鹞的东西,潜力越大的逐星鹞感应越深,这才引得三条主动凑近,一改逐星鹞胆小的天性一副打死也不走的样子。” “我更怀疑,近万年来逐星鹞的族群里不是没有过三条这种存在出现,而是龙族,或者说是整个妖族都没有方法能将它们找出来。如今少出一来就主动冒出来一只,敖昆大掌祭不可能不作这种设想,他肯定想到是因为少主身上的某些奇异之处才造就了身怀罗星痕的逐星鹞主动现身。要知道查看三条额头的暗纹时大掌祭脸上的震惊绝对不是作伪,他肯定也没想到少主竟然还能有这份神奇。” “既然少主有这份本事,那他自然乐得顺水推舟,表面上是想极力讨回三条,实际上是以退为进让少主留它在身边。少主既然能引得三条出现,那么便有可能对三条的成长有帮助,若我是大掌祭的话我也会做这种尝试看看猜测是否为真。此外,可能性虽然极低,但三条的现身也有可能是个偶然现象。说不定真的是少主魅力太大,连逐星鹞这种胆小的妖族都抗拒不了的想要凑过来,而第一个凑过来的又是三条这只妖族盼望已久的异种。” “所以,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几天咱们应该会一直在逐星鹞生活的区域打转。如果真的是偶然也就罢了,如果是前一种情况,那么少主既然能让一只三条现身,也就肯定能让第二只、第三只三条现身。就算咱们有疑惑去问为什么不继续前行,大掌祭也一定会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比如,想用三条的同族试试看,看看能不能挽回三条的心。” 柳明秀说完,微笑的静立一边。 除了方峻楠,其他人都怔然良久,才猛吸一口凉气,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柳明秀。 小胖子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里的怪异怎么也掩饰不住,最后更加古怪的看向了方峻楠。 这还是我认识的秀儿姐姐吗?她什么时候心思这么缜密了? 我去,这么聪明的人,以前一点也不漏出来,这是在维护方大哥的形象,怕夺了他的风头吗? 还是方大哥故意让秀儿姐藏拙,以此彰显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 其他人也是如此,看着方峻楠的眼神分外古怪。 方峻楠知道他们的心思,看了眼爱妻一副置身之外的样子冲自己顽皮的眨着眼睛,唯有无语苦笑。 正文 第九百八十九章 就是这么大 事情也正如柳明秀所预料的那样,他们的行程在龙族外围耽搁了下来。 虽然不是愚蠢的在原地打转,可小半个月了还没赶到龙族圣地,傻子也能看出有问题了。 偌大的妖族走进来才不过两个多月,一个龙族领地却将近半个月了还没走完,再看不出有问题那就是自己有问题了。 “你们龙族挺大啊。”李初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对于他的暗讽,敖昆笑而不言。 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便好,没必要说的太透。 正如柳明秀所猜测的那样,敖昆心里确实有别的打算。 龙族与逐星鹞已经共居了一万年了,因为逐星鹞一族的大能尽数陨落,只留下了些未完全开蒙的子子孙孙苟残了下来,所以逐星鹞一族的很多秘史和秘传早已断绝。 现如今龙族对逐星鹞一族占星神通的了解全都是根据其他族群的史料中搜集而来的,虽然数量不少,但全都浮于表面,对核心精要仍是一无所知。 万年来,龙族一直在等待着新的逐星鹞皇者出现,可漫长的岁月始终无果,龙族也隐约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三条的出现是个偶然,也是一个契机,一个让龙族更加透彻的了解逐星鹞的契机。 跟李初一谈妥之后,敖昆回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招来了负责那片区域的龙族修士,确认了这些妖修并没有疏忽,那片区域里的每一只逐星鹞他们都一一检查过,并且不定时的进行复查,确确实实没有发现一只拥有罗星痕的逐星鹞,敖昆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万年的时间,逐星鹞一族并非没有罗星痕出现,只是逐星鹞一族的传承近乎断绝,而龙族又只知片面不知根底,致使明珠蒙尘,不知有多少罗星痕埋没于寂寂之中。 暗中下令虚空舟改道,这段日子敖昆带着小胖子几个在龙族外围的各个逐星鹞聚地间来回寻骏。 敖昆知道瞒不过李初一,但他丝毫都不在意。 好吃好喝的供着,妖族的霸骨妖圣给他当护卫,言语间也恭敬有度毫无怠慢,若不是小胖子没那个意思,敖昆甚至都想找几个妖族美人来给他香屋暖床伺候着。对于李初一妖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这种待遇换成其他人族想都不敢想,几乎连吹毛求疵的理由都没有留下,敖昆自然不怕这小子翻脸。 至于李初一的暗讽,敖昆微微一笑,心里暗暗点头。 没错,龙族就是这么“大”。 小胖子其实也蛮喜欢现在的生活的,要不是心里记挂着太虚宫的某人,他甚至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这些日子龙族的外围他光明正大的转了个遍,所过之处无论蛮妖还是凶兽尽皆退避三舍,没有敖昆的准许谁都不敢靠近。 也不尽然,逐星鹞一族独独例外。 敖昆丝毫没有限制逐星鹞的自由,相反还有点纵容它们接近。 每日里,敖昆时不时的就把小胖子叫到甲板上,拉着他靠在船边就没话找话的闲聊着。李初一心知肚明,也不揭破,每次都很配合的陪“老人家”聊天,就当尊老爱幼了。敖昆见他这么配合自然暗喜,笑容越来越温和亲近,李初一也是如此,一老一少心照不宣的飙起了演技,那热络劲儿就差搂着膀子称兄道弟了。 不怕死的李斯年甚至私下里戏言,说老蛟龙莫非口味独特看上李初一了,想将这个白白嫩嫩的人族小胖子收于胯下。 结果自然不用说了,四大叔三天没敢露面,李初一他们的舱房也换了一间新的。 除去这些笑闹不谈,李初一最近可着实开了眼界。 龙族迥异人族的民风地貌自不必说,主要是逐星鹞的胆小一次次刷低了他的下限。 每当虚空舟抵达一处新的聚居地,都是或多或少的逐星鹞凑近过来。可惜这些逐星鹞凑是凑过来了,但没有三条那么大的胆子,被小胖子目光一扫就如惊弓之鸟,一溜烟的飞了出去再也不敢靠近。 甚至有一次,一只堪比人族渡劫的逐星鹞也会如此,头尾七丈翼展近十丈,要不是形貌确实是逐星鹞,又有敖昆的肯定,李初一打死也不相信这个庞然大物跟自己头顶的三条是同族,比麻雀大不了多少的三条连人家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 浓浓的威压弥漫过来,在敖昆的授意下虚空中关闭了防护法阵,李初一被那股威压逼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可结果,只是眼珠子一瞪,威风凛凛的逐星鹞顿时抖落了一片鸟毛。小胖子瞠目结舌的张嘴想说点什么,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只是嘴巴一动,堂堂渡劫期的大妖鸟顿时一个哆嗦,卷起一阵狂风飚射向了远方,临走前还留下了一大坨... “草,鸟屎!” 李初一慌忙躲避,冲着敖昆恼道:“它竟然吓拉了?!” “早跟你说过不要凶它们了,别看它个头很大,胆子还是一样小的。” “我...!” 小胖子想骂娘,可转念想了一下,他又有点自豪。 小爷一个眼神就把一位堪比渡劫的大妖修给吓退了,这要说去得多牛 逼,脸上倍儿有光呐! 就是味道不太好闻。 看着甲板上一座座散发着浓重气味的小山,小胖子满脸无语。 人族修士讲究清静,不光清静思绪,还要清净肉身。 随着修为越来越高,体内的杂质可以通过炼化归纳后用各种方法排出,茅厕这种东西便渐渐的消失在了修士的生活当中。妖修也是如此,而妖兽虽然仍保留着某些日常习惯,但其用途却迥异寻常,不再是懵懂时的肆意而为,而是有意识的排泄在领地周围以示警告。 逐星鹞倒好,一身妖力都堪比渡劫了,竟然还这么“肆意妄为”。 随地大小便也就算了,竟然还漫天扬洒! 看着极速远去的庞然大物,小胖子很怀疑这货到底是真胆小还是故意的,不会是老蛟龙安排过来打击报复的吧? 虽然甲板上的秽物很快便清理干净了,可小胖子总感觉空气里有挥之不去的浓重。也没心思陪老蛟龙瞎扯淡了,打了个招呼小胖子皱着眉头返回了船舱。 舱门关上的那一刻,老蛟龙和霸骨的脸上同时乐开了花。 别误会,霸骨是真解气,老蛟龙则是笑的其他。 这段日子的尝试很有成果,虽然再没出现过一只三条这样的异数,可逐星鹞的族群里他们却着实发现了不少有潜质的苗子。 敖昆发现,并非每一只逐星鹞都敢凑近过来的,可只要凑近过来的逐星鹞,便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这些逐星鹞的眉心并不像三条暗纹明显,但仔细辨别的话,多多少少都能看出些异样。 有的是颜色略深的一点,有的则是颜色未变,可绒毛的纹理却逆于周边。最厉害的一个便是刚才那只堪比渡劫的巨型逐星鹞,它的眉心已经凝聚出了一道暗纹,颜色淡红并不像三条那么深,看上去就像一道愈合的疤痕一样。 因为这只逐星鹞以前受过伤,伤处也在头部,所以以往照护的妖修便将其理所当然的当做了未能完全修复的伤疤给忽略了过去。直到今日李初一出现,它主动凑近,虽然最后还是被惊走了,可借着刚才那一晃的功夫敖昆还是看出了那并不是伤疤,而是刚具雏形的暗纹。 若不是李初一在旁,老蛟龙当场差点没笑出声来。他甚至很庆幸那只逐星鹞被吓走了,要是也跟三条一样,那他能愁死。 对于这些潜力者,老蛟龙早已暗中命人好好保护起来。 他没有圈禁它们,只是加派人手暗中监察和守护,防止它们受到意外的伤害。 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敖昆也没主意,他打算先看看三条的情况再说。 若是三条没有进一步成长,那就说明李初一只是个磁石,能将逐星鹞里的罗星痕给引出来。若是三条的罗星痕有成长,那小胖子的价值可就太大了。 找个理由留他个十年半载的,不,留个百八十年的,等第一批罗星痕完全成长起来,或者三条的罗星痕能蜕变成焚星瞳,那时再放李初一。 至于太虚宫和道士的威胁,敖昆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一只能够占星卜命的逐星鹞有多重要,他比谁都要清楚。 如今雄霸人界的大衍皇朝之所以能开国立业,一大半原因都归结在他们的镇国奇术《千机万衍》之上。 当初宇文族和沐家不过是人家诸多势力中名不见经传的两支,直到宇文无忌和沐启明横空出世,靠着《皇道决》和《千机万衍》两门奇术一主伐一主策,算计天下诸强坑杀于一战之中,连龙族的圣宗敖昆都死于非命,衍道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一个人时,个人的战力最为重要。可身边的人多到一定数量,成伍成行乃至成军成国,“料敌机先”四个字便尤为重要。 时至今日,敖昆也不想什么攻伐天下,且不说大衍国运昌隆未见疲态,妖族自身也没这个能力。他所图的不过是一个自保,除了防范大衍和其他势力的人族,更是给即将洞开的仙门寻一颗定心丸。 仙门将开的迹象各族都有感应,这次卧龙之会的主要议题也是这个问题。虽然仙门开是好事,大家也都畅想的很美好,可敖昆和其他几个大掌祭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似乎有什么冥冥的危险隐藏其中,让他们心绪不宁。 如果仙门洞开前能有一直焚星境的逐星鹞出现,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传说逐星鹞能参破繁星洞悉天机,敖昆也不求事事算尽,只要能将即将到来的灾祸算个十之八九,甚至只粗略的触摸到一些皮毛,那也能挽救妖族很多无辜的生命。 身为大掌祭,敖昆的念头始终如一——一切为了妖族的延续。 正文 第九百九十章 相似 拖延总有个极限,已经绕着龙族外围转了一圈,敖昆也不好意思再来一圈了。 拖拖拉拉的,虚空舟终于行进到了龙族腹地。 破出虚空,穿过云海,下方的景象映入眼帘,小胖子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张开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这就是龙族圣地? 悄悄掐了下大腿,他确认自己没在做梦。 在他的印象里,龙族虽然高贵,但总归是妖修。其所居之处该是山洞深渊之类的奇峻之处,周围仙云缭绕一眼便知不凡。 而事实上,龙族也确实居住在奇峻之处,只是这奇峻也实在太奇葩了,吗的他们竟然把山挪到了天上! 而且还不是一座! 看着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山峰错落有致的漂浮空中,云朵直接徘徊周围仿佛海面一样,不时有长龙蜿蜒而过如惊鸿一现,李初一心里只有一个感觉。 不是仙境,胜似仙境! 龙族太他吗能享受了! 这些蛟龙还真没弱了龙族的名头,所居之处够奇够险,这都险上天了! 连太虚宫都没这等手笔,妖族不似很穷吗,把这么多大山头弄上天空,这得耗费多少灵石啊! 不会是龙族仗势欺人中饱私囊了吧? 狐疑的打量着敖昆,小胖子暗暗琢磨着。 敖昆哪知道他这些鬼心思,还以为他被圣地的奇景给震住了,心里微微得意。 虚空舟继续下落,向着浮山里中心处最大的一座靠近。随着山上的景象渐渐清晰,李初一又狠狠揉了揉眼,刚刚闭合上的嘴巴又张了开来。 “这个...这就是龙族圣地千古龙冢?” 很满意李初一的表情,敖昆笑呵呵的摇摇头:“非也,这只是圣地外围的主峰,是我们龙族要员的聚居之所。千古龙冢并不在人界当中,需要从主峰上的一个门户穿梭过去。我们先去主峰歇息一下,等休息好了再去圣地不迟。” 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李初一心里想的根本不是这回事。 敖昆并不知道,他刚才那句话问的根本不是敖昆自以为的那种意思。 隔着老远,李初一就看到主峰上金碧辉煌,靠近后更是看清主峰的一切确确实实是由金子铸就。 无论亭台楼阁,还是拱桥廊道,就连铺路的地砖都是如此。有些不是金制的所在也用材不凡,珍珠翡翠玉石玛瑙简直不要钱一样的往上垒,跟其他非金的物事相比它们也确实是不值钱的,因为其他的都是难得一见的灵材! 一种种叫得上叫不上名字灵材目不暇接,单是冰芯玄母小胖子就一眼瞅见了老大一块。 那可是上等的炼器灵材,李斯年当年胆大包天的从寒狱大阵里顺走了拳头大小的一块,炼制成了静松剑送给方峻楠,后者一直引为珍宝,据说连睡觉都舍不得离身。现在倒好,偌大一块被做成了牌匾挂在一座宫殿的宫门上,四丈宽七丈长,“群龙殿”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的凸显其上,字体表现还用不知名的材料镀了一层,让字体看起来晶莹璀璨光芒绽绽,却又不失高雅而落于俗套。 这么大一块匾,得用多少冰芯玄母? 要是拿来炼制,这能造出多少把静松剑? 吗的以后谁再敢跟小爷说妖族穷,小爷非大嘴巴子抽死他丫的! 没钱? 匾摘下来拿去卖,换来的财富绝对够你挥霍十辈子的还不止! 没看连郝大小姐的眼睛都有点发直嘛! 论炫富,漠北谁敢跟郝家比,否则也不会落下个土豪的谑名。 可郝家再豪奢,跟龙族比那也是小巫见大巫,甚至连小巫都算不上。 郝家的雕梁画栋放在这儿就跟茅草房似的不堪入目,尤其是郝家的装饰中奢华满满却总少了几分底蕴,给人一种附庸风雅之感。龙族不同,每座瓦舍每条廊道都有其匠心之处,给人一种浑然天成古香古色之感,丝毫不觉其奢华,只感其尊贵,好像本该如此,就该如此似的。 但这些都不是让李初一失神的原因,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这里的结构布置虽然有所不同,但整体来看总给他一种熟悉都感觉,他曾经见过。 五羊坟冢,五羊老怪的衣冠冢,那里的感觉几乎跟这里一模一样! 布置不同,但给他的感觉是相同的。 同样的金碧辉煌,同样的极度奢华,可每份奢华里都有其独到之处,细思总能发现深意,身处其中就像是陷入了一个华丽的迷宫。 再联想到五羊老怪的身份,李初一怀疑老妖怪原来会不会也是个大掌祭,因此才能经常来到这里,并且仿照这里的模样造了衣冠冢以作怀念。 尤其是他在殿群中发现了一栋阁楼,这种感觉更深了。 在别人眼里,那栋阁楼并无稀奇之处。可在李初一眼中,那栋阁楼他记忆犹新。 他的兽皮长剑源出于此,紫鸢和五个小鬼修习的《幽冥册》也得于此间,而第一次见到道士残破的神魂也是在此,五羊坟冢的那座独特的阁楼,李初一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眼前的这座与五羊坟冢的那座比外形极其相似,也是五层,不同的是五羊坟冢的那座通体是由赤金铸就而成,而这里的则是没有一丝杂色的精金。从价值上来讲精金远非赤金可比,但从外观上来说,除了颜色略淡一点外,这座阁楼与五羊坟冢内的并无什么不同。 最惹眼的还是那两扇门。 五羊坟冢的阁楼用的是两扇木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并无稀奇之处,其实那是极其罕见的万年死魂木,是鬼修养魂的圣品,价值难以估量。 这里的阁楼用的也是木门,但并非万年死魂木,若是李初一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沉淀了至少万载以上的乌龙香。 乌龙香是沉香的一种,是南方无尽海的一种独有的特产。 据说十万大山极南处与无尽海交界的地方有一片奇特的区域,盛产沉香及其他香木。有时候风暴来袭,大量的香木会被卷入海中。 海水本就不适合香木生长,更何况是折断了根系的香木。质轻会漂浮在海面,日晒雨淋下会被海水一点点的腐蚀掉,彻底化为乌有,而质重者则会沉于海底,虽然没有风吹日晒,但海底难以想象的重压和恐怖的湍流交错会将它们扯成碎片,彻底融于大海之中。 可天无绝人之路,万物均是如此。极其罕见的情况下,有一种沉香木不但顶住了海水的腐蚀和重压,并且成功的躲过了湍流纵横撕扯,一路下沉到难以想象的深度,就这样日如一日的沉寂了下来。 就像破而后立一样,无尽海的狂暴没有摧毁它,那它便会产生质的变化。 没人知道这种变化是如何产生的和进行的,人们只知道当很久很久之后这段沉香木再次重见天日后,往日的凡木早已消失不见,重现眼前的是一种极其珍贵的灵材。 褪去凡胎的沉香木比原来重了至少十倍,而且出了木材的一些特性外,最关键的它竟然还有了金属的延展行了。只要用适当的方法加以炼制,它们便可如金属一样任意变换形状。而海水的积压让其香气也产生了质变,对修士的神魂有极高的温养之效,甚至可以入药炼丹,炼制成化解心魔的灵丹。 至于乌龙之名,也是得益于它的香气。 据说是有个不怕死的修士冒着奇险潜入海底,就在他一无所获失望而归的时候,一条乌龙骤然出现从他眼前游过。那人吓了个半死,以为将要葬身龙腹,谁成想那条乌龙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离去了,独留一阵泌人的暗香回荡不散,便是连海水中也能清晰可辨。 正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那人感觉事情怪异,便顺着乌龙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他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妖兽,怎么能在无尽海之中恶劣至极的环境里生存下来。结果乌龙没找到,他找到了一大段沉香木,带回岸上找高人查验之后,恍然惊觉它的价值连城。 因为那条乌龙的关系,这种产于深海的沉香木便被称为了乌龙香。后来又有高人入海,几经查验后确认那并非真的乌龙,而是沉香木的香气质变后搅动海水而成,因形似龙形才会被那人当成乌龙。 无论如何,乌龙香的价值是确定了的。龙族不知从哪儿倒腾了这么两块过来,不拿去炼器炼药,反而当成门板立在这里,李初一不知道该说他们炫富好,还是该说他们的器道水平真的低的可怜。 暴殄天物啊! 极其相似的阁楼,外观都差别不大,要说五羊坟冢跟这里没关系,李初一打死也不相信。 可问过敖昆,敖昆却说五羊老怪并非正统妖族出身。他是妖族没错,但具体出身不详,外界只知其生而有异五魂同体,又得了诸多机缘这才成就了赫赫之名,成名之前谁都不知道妖修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他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无论对人族还是对妖族来说他的来历都很神秘。 妖族以为他是流落在外的大妖血脉,曾经数次邀请过他,但他均未答应。他虽然也来过妖族,但活动范围仅限于十万大山外围,别说龙族圣地了,就是妖族腹地他都没来过,所以根本不可能见过这里的布置。 毕竟对人族来说他是个异类,对妖族来说他也是个异类,任由一个外人接近腹地,妖族自然不会答应。 敖昆很奇怪李初一为何会对五羊老怪如此好奇,小胖子只是半真半假的轻轻带过,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妖族虽然派人去过五羊坟冢,但绝对没人走的像道士那么深,再加上细枝末节还是有不小的差异的,所以敖昆不知道五羊坟冢的整体格局跟这里极其相似也很正常,李初一自然也没这个义务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他。 五羊老怪不是大掌祭,甚至不属于正统妖族,可他的坟冢却能布置出龙族圣地的韵味,要说五羊老怪没来过这里,李初一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没来过龙族,不代表没来过龙族圣地,谁知道五羊老怪是不是发现了别的路途,越过十万大山的重重阻隔直接潜入到了这里也未可知。 最重要的是,本来还有些不信,可现在的蛛丝马迹却让他的信心暴涨。 五羊坟冢的阁楼里得来的兽皮长剑,弄不好,真的就是那传说中的....... 妖皇剑! 正文 第九百九十一章 大掌祭里的另类 虚空中落在了群龙殿前的广场上,刚走到船边还没来得及迈上悬梯,几道爽朗的大笑声便传了过来。 “哈哈哈哈,敖昆老友,我等可是恭候你多时了!” “我等刚才还在打赌,说你还有多久才会到。我说你明天才会到,结果话刚说完你便来了,敖昆,你是不是听到了我说什么,故意让我出个丑啊?” 敖昆赶忙拱手回礼,哈哈笑道:“劳烦诸位久等,昆实感歉然。然路途遥远,险阻多多,昆也别无他法,只能步步为营谨慎前行,力求不伤了贵客为首要,致使诸位久候,还望诸位道友海涵则个!” 说话之人也是戏言,闻言赶忙摆手言不,尔后看着敖昆带着李初一走下虚空舟,纷纷将好奇的目光盯到了李初一身上。 “来,初一小友,老夫替你介绍一番。” 微微一笑,敖昆引着李初一来到几人面前。 在场的妖族众多,可值得引介的并不多,除了几个龙族要员以外,余下的只有四位妖修值得注意。 四妖两龙一鸟还有一个看不出来,经敖昆介绍李初一才知,这四人竟然都是妖族的大掌祭。 其中两位龙族妖修便是龙族的另外两个大掌祭,那只鸟嘴人身的则是孔雀族的大掌祭,据敖昆私下里传音此妖竟然还身怀一丝圣兽朱雀的血统,虽然极其淡薄,但仍是尊贵无比。 至于那位看不出来的,并未长得太丑或者太古怪,而是李初一不敢确认。从外表上看,那人简直跟人族没什么两样,而且还是人族里一等一的大美人。 非要说跟人族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只有她的手指了。 与一般人不同,她的指甲又尖又长,边缘锐利隐现寒光,而且还是绿色的。并未油脂抹染的绿,而是本身就是绿色的,打眼一扫李初一就有种感觉,那指甲上的绿绝对不是拿来好看的,那是毒。 巨毒! 经敖昆介绍,李初一才知此人乃是虫族出身,而且还是非常罕见的人面蛛,小胖子差点没吓死。 人面蛛他了解的不比敖昆少,深知此妖天赋异禀,极为精通伪装和幻化。而且此妖所诞之后代尽数为雌性,人面蛛身的她们个个都生了一张闭月羞花的娇颜,一旦变化成人极难发现她们的真实身份,除非修为远远超过,或者有什么特殊的神通法门,否则便是修士也难以将她们从人群里辨别出来。 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她们的毒。 赫赫有名的黑寡妇、百里枯等毒蜘蛛,放在她们面前就跟三孙子似的,其毒性根本不值一提。 人面蛛的毒不仅仅能杀人,还能惑人心智、乱人道心。就像魂种一样,人面蛛的毒虽然没有魂种那般霸道,但其厉害之处也足以让人闻之色变。 传说万年前的人妖大战,人族有将近两成的伤亡便是由人面蛛造成的。 当时的人面蛛虽然不多,但也不像现在这么罕见,她们化为人形混迹人群之中,暗中不知控制了多少人族高手。据说连一位飞升中期的大能都中了招,致使人族的一场围杀行动功亏一篑死伤殆尽。人族各宗这才动了真怒,下定决心一定要彻底铲除人面蛛一族,几番血洗后人面蛛一族便销声匿迹,很长时间都未出现过了。 听道士说那时候的情况极其恐怖,因为人面蛛的伪装太难识破了,所以很多宗门抱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宗旨大肆杀戮年轻貌美的女子。那时但凡有点姿色的女子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或者污泥抹面故意扮丑,心狠的直接自毁娇容,生怕被人当成人面蛛给砍了。 每当说起这段,素来喜爱美人的道士无不咬牙切齿,一面痛骂人面蛛太损,一面怒骂那些修士太蠢。 而这一段也深深的印刻进了李初一的脑海里,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记忆。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他看到姿色不俗的小姐姐都要驻足多打量一会儿,暗暗猜测人家会不会是人面蛛。 人家女子见他人小长的也可爱倒也不以为忤,可道士却不会放过他,每次都狠狠给他几记老拳骂他人小鬼大这么点就知道耍流氓,而后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去,不顾人家姑娘的反对“情真意切”的紧抓着人家的小手不停的道歉。直到人家姑娘羞红了脸,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抡着棍子追打过来,道士才会拉着他意犹未尽的落荒而逃。 故事毕竟是故事,再吓人也离自己极为遥远。可今天,一位真真正正的人面蛛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个大掌祭,小胖子没吓尿了就已经很对得起道士的栽培了。 浑身僵硬的看着人面蛛一点点靠近过来,修长而妖艳的柔夷慢慢抬起往自己的脸上抹来,待得绿油油的指尖离自己的肉脸还有寸许左右,小胖子终于支撑不住,脚跟一松连退数步。 吗的,输人不输阵也分情况,这娘们太毒了,他可不敢让她碰着。 见李初一吓退,人面蛛也不戏弄他了,捂着嫣红的小嘴娇笑道:“嘻嘻,小弟弟还挺可爱呢~!姐姐很喜欢你呢~!” 说着,灵活的舌尖轻轻的舔了舔嘴角,样子甚是勾人。 换成其他人可能会小腹火热,但小胖子只感胸腔冰凉。 那条勾人的小舌头在他眼里没有丝毫媚意,他只有一个感觉——这娘们怕不是饿了,要吃人! “好了,三娘,莫要逗弄初一小友了。他是咱们妖族的贵客,你可不要吓坏了他!” 飞了个让小胖子直打寒颤的媚眼,三娘水汪汪的眼睛流向了敖昆,小嘴一嘟,露出一副小女儿态的不满表情。 “敖昆,你还没给我个说法呢。你说,你是不是听到了我跟他们三个打赌了?” 敖昆很是头疼,苦笑摇头道:“瞧你说的,你看我有那份道行吗?” “谁说道行了,我说的是人。” 媚眼一翻,三娘不满的看向其他几位大掌祭,尤其是两位龙族大掌祭身上多留了几眼。 “一枚紫晶心做赌注,谁知道这几个老家伙会不会暗中做手脚,派个人去给你报个信儿那不是太简单了嘛,这里可是你们龙族地界!我可不信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我话音刚落你就回来了,你说我能不多想吗?” “就一枚紫晶芯?” “这是紫晶心的事儿吗?!”三娘怒目而视。 敖昆哭笑不得,其他三个大掌祭也苦笑无语。 对常人来说紫晶心确实珍贵,但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别说一枚了,就是十枚百枚,他们大掌祭也丝毫都不会在乎。 显然,三娘的怪脾气又犯了,她这是打赌打输了不服气,这才找个由头借机发难。 这三娘什么都好,唯独好赌的毛病让人头疼,说是嗜赌如命也不为过。最让人无奈的是她每次与人对赌还必须赢,输了虽然不会赖账,可小话却会碎叨个不停,为她的输找各种理由。 以前修为低也就算了,后来渐渐成长直到成了大掌祭,没人再愿意陪她赌乐了。即便躲不过去,也一定要让她赢,否则会被她给烦死,况且她还是一个大掌祭,虽然不会乱杀无辜仗势欺人,但得罪了她总归是不好的。 三娘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所以便把自己的“雅趣”提高了,将对象放在了其他诸位大掌祭身上。 其他大掌祭平日里都忙忙碌碌各司其职,唯独她不同,一有空闲就到处转悠,逮着其他大掌祭便要赌上一场解解瘾。 久而久之的,其他八位大掌祭也都躲着她,躲不过去了也随便找个由头匆匆离开,丝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直到最近,得知敖昆将携贵客归来,包括敖昆在内的四位大掌祭都要到场,三娘顿时大喜,屁颠屁颠的不请自来,可把其他三个大掌祭给愁坏了。 这几天,三位大掌祭可谓绞尽脑汁,丝毫不给三娘开口的机会。即便三娘有意将话头往这上面引,也被他们三个一唱一和的轻轻带开,任三娘如何用眼神表达不满也假装不见。 谁知今天,得知敖昆已经启程往圣地赶来,三人的心里均轻松起来,戒备也略略放缓,结果...... “敖昆要回来了?”三娘问道。 “对,他已经动身了。”龙族大掌祭敖崆点头应道。 “那便好,这几日无聊死了,早点回来把事办完,我也好早点离开,省得闷在你们这凉宫冷殿里受你们冷眼,哼!” 三娘的话让敖崆等人暗暗苦笑,心想我们也没请你来啊,是你自己来的。况且我们也没你给你冷眼啊,就是在某些言辞上没给你张口的机会,除此之外丝毫没有怠慢之处。 见三人都不吭声,三娘轻轻瞥了他们一眼,好似漫不经心似的问道:“对了,敖昆还有几天回来?” “快则今日,慢则明...” 敖崆顺口答道,旁边两人同时色变,龙族的另外一位大掌祭敖惊赶忙叫道:“敖崆!” 敖崆反应了过来,脸色一变刚要改口,可惜为时已晚。 铛啷一声响,一颗紫意昂然的心形宝石放落桌上,三娘笑嘻嘻的看着面无表情的三人。 “我赌明天。” 三位大掌祭互望一眼,均是默然长叹。 接到敖崆的暗中传音,敖昆也苦笑不已,既同情三位同仁的“悲惨”境遇,又无奈自己被牵扯了进来。 换成是他的话,他虽然也会头疼,但绝对不会这么处理。 三娘好赌,那就索性让她玩个痛快,让她赢尽兴了她自然会自己离开,就算不走至少也不会在外人面前丢丑。 这下可好,看看李初一那怪异的眼神,敖昆直感觉脸皮发紧,熟不知小胖子怪异的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看了看敖昆,又看了看三娘,小胖子最后回头看向了面无表情的李斯年。 没有传音,也没有口形,可那眼神仿佛是在说,这是你家亲戚? 李斯年自然看懂了他的眼神,趁着没人注意,他偷偷的比了个中指,转开目光不去看那张坏笑的肉脸。 正文 第九百九十二章 千万别看上 安抚下三娘,众人步入群龙殿。 不知敖昆怎么哄的,三娘一脸的满意,矛头一转又瞅准了李初一。 “哎呀,小弟弟越看越可爱。听说你师父是天一道尊,真的假的?对了,你师父是不是真的像传闻中的那么英俊?什么时候能帮姐姐引荐一下啊?” 热情的女子总是招人喜欢的,尤其这女子还貌美更是如此。 可惜眼前的美丽女子本身是只人面蛛,而且还是妖族的大掌祭,这下子感觉立马就不同了。 小胖子如坐针毡,三娘的每次贴近都让他不寒而栗,尤其是趁他不备偷摸的那几下,他更是剑都差点没拔出来。趁她不注意,他赶忙取出数种解毒丹一股脑的吞了下去,结果药太多差点没噎死他,又赶忙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顿猛灌,这才顺过了气来。 “呦,瞧你渴的,别急,慢慢喝,姐姐再给你倒上。我说敖昆大人,你都说是贵客了,路上怎么也不好好照顾着,看把人家给渴的,你不会一直苛待人家吧?” 敖昆赶忙摆手,李初一的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暗暗好笑之余却也爱莫能助。 小胖子哪能让她斟茶,见她的手伸了过来差点没吓死,剑都想拔出来了,赶忙抬手虚拦,自己端起茶壶倒了个满溢。 “我自己来就好,小姐姐你不用这么客气!” “小姐姐?哈哈哈哈哈!” 李初一的称呼让三娘很是开心,妖族中可没人敢这么叫她,她新鲜得紧。 也不知道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装作不知,香风一飘,她直接坐到了李初一身边,跟郝幼潇一人一边的把他夹在中间,藕臂一环搂在了他的肩上。 “小弟弟,姐姐越来越喜欢你了,你放心,你在妖族的这段日子姐姐保护你!谁敢找你麻烦就报姐姐的名头,记住了,姐姐我是虫族百足部大掌祭祝三娘,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小胖子赶忙点头。 一来就找到这么大一个靠山,管她能不能用,先记下再说! 开心的点了点李初一的脸颊,轻轻两点又把小胖子炸出了一身的寒毛。 祝三娘看着好笑,明眸一转笑道:“当然了,姐姐保护你是要有一个小小的条件的,只要你答应了,姐姐保你在妖族无事!” 小胖子想哭。 就知道天上不可能掉馅饼。 看了看敖昆见几个其他大掌祭都没有帮腔的意思,眼里反倒还有几丝同情和戏谑,小胖子更加悲愤了。 吗的,一群妖魔鬼怪,小爷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你想要什么?” 李初一捏着衣襟,拉过旁边的郝幼潇道:“这是我媳妇,我成家了,非分之想什么的你就别想了,我很专一的!” 噗哧~ 祝三娘笑了,郝幼潇则闹了个大红脸,想要挣开却不合时宜,只能低着头任由小胖子搂在身旁。 “放心,姐姐对你们人族向来只有吃的兴趣,可没有其他兴趣。姐姐宠妾一十有三,你虽然长的可爱,但还入不了姐姐的法眼的。” 呼~~ 长舒了口气,小胖子放心的拍拍胸脯。 他不怕被吃掉,因为妖族没这个胆子,他怕的是遇到女流氓。 “那你想要啥,你说!” 媚眼一挑,祝三娘脸色潮红的道:“我想要你...配我赌两手。” “哈?” 李初一傻眼,看了看同样傻眼的郝幼潇,两人都闹不清这娘们儿脑子里到底想的什么。 这种神经病,也能当大掌祭? “论赌,你们人族花样最多。可惜啊,人族太凶险,便是我也不敢轻易前去。本来想借着卧龙之会过过瘾,谁知道又被某个坏蛋抢了差事。” 说着,眼神一转落在了敖昆身上,后者赶忙别开脸去,佯装什么也没听着。 “还好,现在你来了。只要你陪姐姐玩上几手,姐姐尽兴了自会保你平安。你可要知道,妖族九位大掌祭里,论道行我不是最高的,但论手段,我排第二绝对没人敢言第一!” 三娘的脸上充满了自信,而敖昆几人也没有半点反对的意思,显然祝三娘的话并非虚言。 都说青史留名无笑柄,祝三娘能成为九位大掌祭之一显然有其过人之处,妖族又不傻,怎会选一个百无一用的疯婆子担当如此重要的权职呢? 而李初一这回也算是看明白了,祝三娘真疯假疯暂且不说,好赌绝对是真的。 换成其他事儿,李初一还真不敢说能办得到。但这件事,对他来说简直太好办了! “找他!” 一指李斯年,小胖子毫不犹豫的把四大叔给卖了。 反正妖族也不敢随便杀他们,既然机会自己送上门了,让四大叔“一展所长”跟她“友好的”交流一番,李初一自然乐于为之。 祝三娘在妖族身份尊贵,实力又深不可测,只要四大叔能把这娘们儿伺候舒服了,他们在妖族的日子必然能过得更好。 居安思危,初来乍到的小胖子要提前留个各种后手,先前弄了个虎妖王,这回的人面蛛他自然也不会放过。 一旦妖族借事发难,他不求祝三娘会保他们,只要危急关头能网开一面留一条生路给他们,他就知足了。 虽然知道李初一的心思,但李斯年还是气得差点没掀桌子。 吗的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把老子卖了,亏这死胖子还整天嚷嚷着自己两肋插刀义薄云天呢! 被祝三娘玩味的目光一扫,李斯年也寒毛直竖。 对人面蛛的了解虽然没有李初一那么深,但人面蛛的可怕他还是从古史传记中了解过一些的。 哪怕不是人面蛛,单单妖族大掌祭这个身份,李斯年也能吓得半死。 他可不是李初一,没有牛 逼的师父也没有什么不生不死之身,万一那句话伺候不好把这娘们儿惹怒了,那他可就真死了。 “哦?你很会赌吗?”祝三娘轻声问道,眼里的兴奋简直能把人淹死。 幽怨的看了眼小胖子,李斯年咬牙点点头:“略通一二。” “那好,就你了,咱们走!” 李斯年一怔:“走?上...啊~~~救命啊~~~!” 话没说完,香风一荡,再看时祝三娘和李斯年都没了人影。场中除了李斯年的惨叫,只余下祝三娘的笑语远远传来。 “我先走了,验剑的时候再通知我过来,其他时候可不要来打扰我哦~~~” 香风消散,场中寂静。 小胖子半天才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都忘了挣扎起身的郝幼潇,又看了看面色严肃的方峻楠和柳明秀,他的脸渐渐黑了下来。 “这什么情况?!” 金铸的桌子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印,李初一拍案而起。 他是有意让李斯年陪陪那位毒妇,但他可没说要让她把人带走啊! “别着急,那位小朋友不会有事的。” 敖昆赶忙开口,堆起笑容安慰道:“三娘就是这么个性子,风风火火的,但她也是言而有信的,说过的话从来不会食言。她说过不会伤害那位小友就绝对不会伤害,她只是找不容易找到了同道中人,这才兴奋至极有些失态,老夫代她向你致歉,还望小友不要见怪。” “可是...怎么这样啊!”李初一哪能放心,可是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敖昆呵呵一乐,有些感激的道:“说起来,今天的事我们几个还要好好感谢小友才是。三娘的其它方面倒还不错,就是一沾赌字便变了个样子。若不是小友仗义相助投其所好,派了那么一位奇才将她引走,今天咱们的迎宾宴呐,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小友放心,老夫向你保证,你那位朋友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十日后咱们圣地验剑,你那位朋友一定会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少去一根汗毛!” “我...唉!” 李初一想骂娘,可是最后还是颓然坐了下来。 说起来这件事都怪他,要不是他把李斯年卖了,李斯年也不会被老妖婆给抓走了。 可问题是他也没想到啊! 谁能想到,堂堂一位妖族大掌祭,竟然是这么一个疯子! 他本意是想让李斯年陪她在这大殿里随便玩上几手乐呵乐呵就算了,他可没想到那疯婆娘能直接把人抓走啊! 再想想祝三娘之前的话,小胖子有些惶恐的问道:“那疯...那位祝大掌祭什么情况?她怎么说她有十三房侍妾?”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是百足部的大掌祭,地位无比尊崇,别说十三房了,就是一百房一千房又有何不妥?” “可是...可是她是个女的啊!” “哦,你说这个啊。” 敖昆嘿嘿一乐,解释道:“虫族很多部族都是女系族群,以女性为主,百足部也是如此。就像大衍的皇帝,三娘在虫族的地位可比大衍的皇帝还要高,多收几个妻妾也是正常的。而且与你们人族相比,我们妖族更需要繁衍。若是三娘能诞下子嗣,那其天资绝对不同寻常!” “也就是说,那些妻妾都是男的?” “自然,难不成还能是同性啊?” 小胖子听着脸都绿了。 这要是被那婆娘看中了要收入房中,估计四大叔想死的心都有了。 现在只希望三娘的话是真的,身为妖族的她根本看不上人族,最多就是当宠物玩偶之类的逗弄一阵就算了。 如若不然...... 李初一看了眼郝幼潇,两人同时长长一叹。 作孽啊...... 正文 第九百九十三章 消受不起 妖族里住的还是很舒服的,细心的敖昆怕李初一几人感觉不适,连服侍他们的妖修也选了些外形与人族尽量相似的。 可能是为了表示感谢,第二天一早百足部便送来了几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照顾李初一等人的起居。可是这些女子漂亮是漂亮,你可千万别往下看,那不是三对就是四对的藕臂以及修长却明显是节肢状的腿足以把任何一个正常人看懵。 不过胳膊多也有好处,莺歌燕舞起来的风韵与人族截然不同,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带着危险气息的诱惑感,连方峻楠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直到发现爱妻过分温柔的微笑时才尴尬的咳了几声,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 至于小胖子,他倒没有别的心思。别说还有个同样恐怖的“小毒妇”见天儿的在旁边守着他,就是他自己想想这些女子的本相,再火热的心思也如泼了一盆冷水。 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你说,她们不会是三娘送来的嫁妆吧?” 啃了口龙族送来的不知名的果子,小胖子狐疑的问道。 郝幼潇没好气的看着她,暗地里偷偷锤了他一下:“去,别瞎说!” 话是这么说,可她也有同样的担心,她知道方峻楠和柳明秀也是如此。 李斯年被带走好几天了,一点音讯都没有,虽然敖昆保证李斯年绝对不会受到伤害,可这里毕竟是妖族的底盘,他们怎能一点也不担心? 她知道李初一有点后悔了,那天卖了李斯年她能猜到李初一的心思,但谁能想到三娘那般干脆,直接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小胖子这些天没少想办法套话,可除了“李斯年不会受到伤害”这种公式化般的回答外,再多更多的消息。 后来缠的过紧,这些被送来的百足部女子可能误会了什么,当天晚上便钻进了小胖子的房间。 郝幼潇吓了一跳,方峻楠和柳明秀也是瞠目结舌,至于李初一,跟狼撵的兔子似的光着屁股就跑了出来,那惨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谁强 暴了似的。 后来还是霸骨得知后赶了过来才将那几个百足部女子喝退,看着捂胸不遮裆的小胖子没心没肺的一顿嘲笑,表情甚是解气。 “你是不是送她们东西了?”霸骨乐呵呵的问道。 小胖子委屈的点点头,霸骨笑得更大声了。 “笨蛋,百足部的规矩都不懂就敢送东西,小子,你胆子真肥!” “什么规矩啊!”小胖子语带哭腔。 不就是想打听下李斯年的情况送了点小玩意儿贿赂了一下嘛,谁知道这群小姐姐当天晚上就闯进房间扒他的衣裳! 他本就喜欢裸 睡,顾忌身在妖族这才穿了件简单的内衫,结果这帮小姐姐真是没白长那么多条胳膊,眨个眼的功夫就扒了他个精光。要不是他反应快蹿了出来,大好的名节可就不保了,以后哪还有童子尿拿去卖钱! 不愧是妖族,真他吗是帮妖女! 摄过一张金制的圆凳往上面一坐,翘着二郎腿,霸骨看着含泪穿衣的小胖子满脸戏谑。 “百足部可不是你们人族,找个配偶还得拐弯抹角的说一大箩筐废话。在百足部,固定的伴侣是很少见的,大多都是择强者而育。不论男女,只要看上谁了,那就直接送点东西给对方便可。对方会根据你的实力和礼物的贵重进行选择,如果对方同意了,那么当天晚上便会直接到你的房间与你云雨一番。所以很多时候,百足部的后代都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因为连他们的母亲也不知道。” “我去他道士的,什么玩意儿啊!”李初一惊叫道,这破规矩放在人族绝对能气死老夫子馋死老色鬼。 郝幼潇本想过来安慰一下,听霸骨这么一说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峻楠和柳明秀也是相顾莞尔,对李初一的“悲惨”遭遇暗暗同情。 “还笑!你们有没有同情心啊!” 李初一虎了他们一样,转过头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呐!” 霸骨懒洋洋的答道,言罢虎目一转,贼笑着问道:“我说,你送她们什么了把她们逗引成这样了?在百足部,能同时打动三人者便算是俊杰了,五人者无一不是一代豪强,七人者不是战力通天就是富甲一方,你这一来就十二个,小子,你就不怕被活活榨干了吗?” 穿好衣服的小胖子也不搬凳子,直接往地上一坐,满脸的委屈。 “也没什么啊,就是一人几十灵石!” “你牛!” 霸骨“叹服”的竖了竖大拇指:“小子,你不知道成品的灵石在妖族的价值啊?” “知道,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啊!” “你还是不知道!” 小胖子吃瘪,心情大好的霸骨谈兴甚浓,换了条腿继续翘着。 “虫族虽然很大,可领地内的灵石矿却很少,百足部如此大的部族也不过只有两座,因为不善开采之法,他们只能轮换着在矿脉周围吸纳散逸出来的灵气。灵石在百足部是很珍贵的,通常都是拿来压箱底的宝贝,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讲就是棺材本。不到万不得已,极少有人动用。几十块灵石在你眼里可能不算什么,但在他们眼里那可是好几年的部族配给,像她们这种出身卑微的甚至是好几十年的。这些灵石别说春宵一夜了,让她们达纳知道了直接把她们卖给你都有可能,当然了,卖给你的前提是你得是个妖族。” “达纳是什么?” “就是她们的母亲。” “卧槽,不是吧?” 李初一腾的站了起来:“亲妈卖闺女?这还是亲妈吗?” 霸骨奇怪的看着他:“这有什么奇怪的?像她们这种低等虫族一窝就是十几只甚至几十只,出生后能活下来的只有一半,能开蒙成为妖修的十不足一,可是虫族的繁衍速度太快,比你们人族都要快好几倍,你们生一代的时间人家能生好几代,这么大的基数这么多的妖修,他们怎么养活?除了择优培养,剩下的也只能卖给其他部族做奴仆苦隶了。” “可是...可是...可是这也太...” “残忍吗?” 霸骨冷笑:“不要假惺惺的了,妖族资源有限,向来都是强者生存。除了你头上那只逐星鹞这种特殊的存在,其他部族都是如此,弱智只能淘汰,成为强者的奴隶,甚至是口粮!而这种现状又是因何而生,你不知道吗?还不是被你们人族给逼的!” “就拿虫族来说吧,虫族原本聚居在大衍东北处一片广褒的森林,就是现在漠北的绿海极其与大衍交界之处。那里物产丰富,有足够的空间和资源供虫族生长。可是你们人族突然反目,打着‘非我族类’的旗号将他们一路从北方赶到了南方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一路上虫族折损十之七八,若非虫族繁衍能力极强,万年的时间又重新壮大成了一个强族,他们的日子比逐星鹞和飞翎貂好不了多少!是你们人族将他们驱离了家园,现在你又跑过来假惺惺的说什么残忍,小子,你不觉着很虚伪,也很恶心吗?” 默然良久,李初一轻声道:“那不是我做的。” “就因为不是你,所以你还活着。” 站起身来,霸骨冷声道:“学学你师父吧,他的眼中就从来没有你这种恶心的虚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每个种族都有每个种族的生存方式,大家都是为了要努力的活下去。思想和理念没有高低贵贱,也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一切只看适不适合。所以,不要将你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哪怕你的本意是好的,也有可能因为不适合而害了对方。虫族能生存到现在重新站在妖族的顶点,不是因为你那些虚伪的同情和怜悯,靠的是你难以接受的残忍和铁血。何况残忍这两个字,你们人族又有何资格言说?论起肮脏和黑暗,你们人族才是人界诸族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说完,霸骨转身离开。 李初一几人沉默良久,各有所思。 提起妖族,人族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野蛮、嗜血、残忍、凶恶等词汇,事实上祸乱人族疆域的妖兽妖修也确实如此,可没有人想过他们为何会如此。 这些日子来的舒适生活让他们渐渐忘记了妖族如今的处境,圣地这里的繁华并不能代表妖族的全部,妖族其实一直都是如履薄冰的。 兽性蛮横,嗜血者甚多,这没错。但就这样将所有妖族定义为凶蛮的存在,真的合适吗? 跟妖族相比,人族又何尝不是呢? 漠北正邪对立混战不休,上至修士下至凡人,朝不保夕者比比皆是,每天都有无数人无辜惨死,比起妖族不是更加残忍凶蛮吗? 还有那大衍,为了一己私欲攻伐太虚宫,三次征讨加上刚刚发生的偷袭,双方多少人命烟消云散,他们的结局又比虫族卖掉的那些孩子能好到哪儿去呢? 漠北为了所谓的正义,大衍和太虚宫则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妖族则是为了生存。 同样是流血,同样是残忍,谁比谁高贵?谁又能指摘谁的不是? 非要说的话,李初一选择妖族。 比起虚名和利益之争,为了生存的不得已而为之,显然更值得理解和原谅。 正如霸骨所言,每个族群、每个个体都有其自己的思想和理念。只要不妨害到他人,外人便没理由也没资格去指摘,因为这里面没有高低贵贱,更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一切,只有适合,还是不适合。 可即便如此,有些事他还是不能忍受的。 “你们回去吧,都走!” 冲着百足部的女子摆摆手,李初一将她们全都打发了出去。 理解归理解,这春宵还是不能度的。 大小姐可在旁边看着呢,就算她不说什么,回去后给小雨这么一说,小雨再给余瑶添油加醋一番,小胖子还不得哭死。 他又不是道士,这等艳福,他可消受不起。 正文 第九百九十四章 她 十天一晃而过,李初一心里这十天却像十年一般漫长。 跟着敖昆再次来到群龙殿,看着李斯年出现的那一刻,小胖子的眼泪都差点没飚出来。 还好,妖族没有食言,四大叔果然没事儿。 不仅没事儿,他怎么瞧着这厮竟然还有点容光焕发的意思? 眉飞色舞的站在祝三娘身边,两人交头接耳的甚是热络,连自己几人进来了都没发现,还是祝三娘碰了他一下他才发觉,小胖子的眉头顿时挑了起来,侧过头跟旁边几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别是这厮,真的入赘了吧? “呦,好久不见!” 快步走近,先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最后强拉着李初一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突如其来的热情把小胖子打了个措手不及,按理说他把李斯年卖了后者应该生气才是,怎么这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不会真入赘了吧? “怎么了?”见小胖子不停的打量着自己,李斯年奇怪的问道。 “你身上的脂粉味儿怎么这么重?”小胖子皱眉,刚才那一抱一股别样的幽香顿时传入鼻中,他心中的狐疑更甚了。 “什么脂粉味儿,这里是妖族,哪来的脂粉!” 没好气的看了小胖子一眼,那眼神似乎在怪气没见识,李斯年脸色一转压低声音贼笑道:“这是女儿香!” 噗~! 一口老血差点没喷他脸上,小胖子怔怔的看着李斯年,喃喃道:“坏了,四大叔真入赘了!潇啊,四大叔真的打入妖族内部了!” 李斯年顿时不干了:“去你大 爷的,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呢!谁入赘了,你才入赘了呢!我李斯年堂堂元神高手,又是前朝后裔,说起来也算是皇亲国戚,我能入赘妖族?!” “那你这是...” “春风一度而已。” 拍了拍衣衫,李斯年一脸的风轻云淡:“露水姻缘,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仅此而已。” “我...卧槽...” 傻着眼,小胖子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赞叹”了一句。 其他人也傻了眼,郝幼潇满脸怪异的打量个不停,似乎重新认识了李斯年一番似的。方峻楠和柳明秀面面相觑,良久方峻楠才竖起大拇指赞了句“不拘一格”,却被柳明秀红着脸给掐了一下,暗怪他胡言乱语。 李斯年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见小胖子的傻样更是得意,刚想详细的把自己的牛 逼经历好好说道一番,结果身后香风袭来。 “年哥~!” 噗~~! 这回,李初一是真喷了,低头捂脸一顿猛咳。 这才十天,“小朋友”就升级到“年哥”的水准了,对方还是个修为通天的大掌祭,小胖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好像除了牛 逼也是在夸不出什么了。 “小弟弟,好久不见啊!” 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根本不等李初一回答,三娘的藕臂便很自然的环上了李斯年的脖子。 “年哥,等下圣地入口开启,这里的风会很大,你在这里不安全,随我过去那便站吧。” “可是初一这边...” “没事的,其他大掌祭会护着他们的,他们不会有危险的。倒是你,我怕他们会给疏忽了,还是随我过去,我单独看着你比较放心。” “嗯,既然如此,那我先过去了。初一,咱们晚点再说。” 说完,两人挽着手回到了原处,留下一地眼球碎在原地,敖昆喊了好几声都没让小胖子回过神来。 “这什么情况?” 李初一脑子发懵。 李斯年长的还算英俊,加上散修出身磨砺出的沧桑味道,整个人看上去还是蛮有魅力的。祝三娘更不必说了,人面蛛天生就没有丑的,加上三娘这等境界化成的人形已经以假乱真,两人站在一起还真像是一对...... “奸夫*!” 李初一低声怒骂。 “亏小爷还牵肠挂肚的替你操心,为了你的事儿吗的差点连贞洁都不保了!这老不死的倒好,你看他春光满面的贼样,吗的也不怕把他老腰给他闪了,小爷替他操心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郝幼潇好笑的看着他:“你这么生气干嘛?” “能不生气吗?为了他小爷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花了灵石不说,还差点失身,最后又被小老虎看了笑话,我....” “你不会是嫉妒了,后悔那天保住了‘贞洁’了吧?没事,回头你跟那几个女子打声招呼,保准她们溜溜的往你房间跑!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这几天她们的眼睛啊,看你看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嗯? 气氛有点不对? 扭头一瞧,见大小姐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李初一赶忙摆手。 “不是,你别误会,谁嫉妒他了!我是...我是替他李家的老祖宗生气!对,没错,就是这样!” 攥着拳头,小胖子愤愤的道:“你想啊,这万一要是珠胎暗结生个丫头小子出来,你说那算是人族还是妖族?万一半人半妖怎么办?诶我说敖昆大人,三娘好歹是你们妖族的大掌祭,这事儿你就不管管?” “为何要管?添丁是好事,不管是人是妖,只要有我妖族的血脉,我妖族都会一视同仁!” 说着,敖昆拍了拍李初一的肩膀微笑道:“三娘共有十三房配偶不假,可不知为何这些年来一直无出,我等也着实心忧。若是这次真能珠胎暗结,你那位朋友便是百足部的上宾,若是他愿意成为三娘的正房也无不可。这是好事儿,你着急什么啊?”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那个孩子,万一将来一半人一半妖,那可怎么办?修人法还是修妖法你说?” “这又有什么不好办的?你看看太虚宫的无双老祖,她便是个半妖,身上有一半狐族血统,不一样修成人界最顶尖的大能吗?你啊,就是多心了,我说这些日子我安排给你的侍女你一个没碰,本以为是有红颜知己在侧你不方便,原来根结是在这里啊!” 说着,敖昆笑眯眯的看了眼郝幼潇,那眼神似乎在为自己“误会”了郝幼潇而歉然。 郝幼潇微笑回礼,半点风度不失,似乎真的很“大气”一样。只是瞥向李初一的眼神更加玩味,里面充满了让李初一炸毛的味道。 小胖子差点没疯了,他很怀疑这老蛟龙是故意的。 不就是发几句牢骚嘛,怎么说着说着给引到这上面来了! 里外不是人,他索性也不说了,一拉老蛟龙的衣袖催促道:“走吧走吧,赶紧去你们那什么圣地,验完了剑我好赶紧回家!” 敖昆肚里暗乐,带着李初一走到群龙殿后殿。 穿过后殿的后门,一个上百丈方圆的巨大广场出现在眼前。刚来时从天上看李初一并没有发现这里的存在,显然是群龙殿有什么阵法将这里给掩饰住了。 “这里是进入圣地的唯一入口,进到里面才算是圣地的外围。这里平时只有大掌祭和部分得到允许的人才能进入,不夸张的说,今天你们能来到这里绝对是三生有幸。” 除了李初一,其他人都有这种感觉。 妖族腹地能来的人本就极少,能进到这里的更是罕见,说是绝无仅有也不过分。一种自豪的情绪油然而生,这种经历任谁都值得骄傲一生了。 至于李初一,他倒没什么感觉,他只对敖昆口中“唯一”这两个字有些不认同。 五羊老怪的衣冠冢跟这里何等相似,他深深怀疑这两者之间有不为外人所知的关系,很有可能这里还有其他的连龙族也不知道的路途,五羊老怪发现了那条路才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进来。 而五羊老怪为何要来,李初一怀疑很有可能也是为了兽皮长剑的。他的目的很可能跟敖昆一样,是想进入圣地验明真伪,看看兽皮长剑到底是不是妖皇剑。 但无恙老怪的目的很有可能没有达成,他没能进入到圣地当中,否则兽皮长剑绝不可能被放置在阁楼二层由一个阵灵严加看管。因为如果兽皮长剑真是妖皇剑,这种防护力度实在太松,如果不是的话,这种布置又太过火了些。 正因为无法确定,所以才有了那种折中的布置。 “但你们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话锋一转,老蛟龙说道:“等下圣地开启,除了李初一和这只妖狼外,你们其他人都不得进入,包括这只逐星鹞也是如此。圣地严禁外人闯入,能带你们来这已是破例,还望诸位能够理解。” 众人赶忙点头应是,李初一却皱起眉头道:“不行,我还要带一个人进去!” 敖昆的笑容瞬间消失,同样皱眉道:“说好了一人一妖,你为何突然变卦?初一小友,这个条件是咱们在太虚宫,我跟你师父亲口约定的,还望你能够言而有信,莫要胡闹才好!” “对,没错,条件是定好了,我也应了约过来了。可你也说了,咱们要言而有信,你曾经答应过我,只要我照顾好三条你就‘必有厚报’,我也不用你报的多厚,你让我多带个人进去就行了,怎么样?” 敖昆当即摇头:“这岂能混为一谈,不行!” 李初一不慌不忙的道:“行不行你先别急着说,我知道你自己定不了,你跟其他几位大掌祭商量商量看看再说。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带人进去不是为了让你多加一个进入化龙池的名额,我只是要一个进入圣地的名额。至于那个化龙池,我就不去了,让她替我去,除了一个进入圣地的名额外,其他条件都跟原先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你看如何?” 敖昆紧拧着眉头,很惊讶李初一竟然放弃了进入化龙池的机会,他难道不知道入化龙池的机缘是多么难得吗? “你让谁来替你?” “她!” 抬手指向郝幼潇,看着错愕不已的大小姐,李初一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正文 第九百九十五章 你们有缘 李初一话头一起郝幼潇就有预感,可当他的手真的指向自己的时候,大小姐还是惊愕得不能自已。 “初一,我...” 不等郝幼潇说完,李初一便打住话头,笑眯眯的看着敖昆。 “就她了,大叔你跟其他人商量一下吧,只是换个人而已,这个条件应该不算过分吧?” 皱着眉头,敖昆的眼神不断地在两人之间游弋着,这时脚步声响,其他几位大掌祭走了过来。 “怎么了?”最先靠近的敖崆问道,其他两位大掌祭也露出疑惑的目光。 之前见李初一等人驻足不前,他们便有种不妙的预感,此时听敖昆把事情一说,一个个顿时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是,李初一说的有道理,换个人而已,妖族并不吃亏。 可问题是,这里是妖族圣地,不是什么戏园子,买了戏票你不来了可以换个人替你来。妖族圣地连妖族本身都严禁闲杂人等进入,寻常妖族便不必说了,连霸骨这等身份今天也没获准进入,现在还留在群龙殿前殿饮茶静候呢。 之前敖昆说的一点也没错,今天准许郝幼潇等人进来已然是莫大的恩惠了,如今李初一要加一个进入圣地内部的名额,而且还要将化龙池的名额让与他人,诸位大掌祭的第一反应都是一样的,很想一口回绝。 可兽皮长剑却让他们犹疑了下来,暗中传音相互商量着对策。 妖皇剑对妖族极其重要,今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哪怕兽皮长剑并非妖皇剑也没关系,只要能找到一点线索,今天的付出就是值得的。 换成其他人敢提这种要求,妖族直接就杀人夺剑了。可道士的存在让妖族极为忌惮,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敢行此险招。 李初一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提出这种要求,他知道妖族不敢随便杀他。况且这事儿他抓着理,哪怕是强词夺理他也是有凭持的。 之前商讨三条的事情的时候他就盘算着这一切,早不提晚不提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提,他不光是不给妖族寻求他法的时间,同样也是不给郝幼潇拒绝的机会。 他知道,如果这事儿早一步说出来,且不说妖族会怎么样,郝大小姐铁定会一口回绝。 机缘谁都想要,可属于他的机缘,郝幼潇绝对不会动半点心思。 无视大小姐的传音,李初一挂着浅笑老神在在的看着一帮眼珠子乱转的老妖怪。别说,传音是很隐秘,但这表情也确实太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帮怪胎在这儿玩对眼呢。 “小子,你可知道进入化龙池的机缘有多珍贵吗?”良久,敖惊首先开口。 李初一笑嘻嘻的点点头:“当然知道了,要不我能大老远的跑这儿来嘛!” “知道你还要让出去?小友,你就不怕自己会后悔吗?”孔雀族的大掌祭蓝九问道。 老孔雀一双凤眼紧紧的盯着李初一,眼中满是狐疑。人族的表里不一可是天下闻名的,他不信有人会将这种机会拱手他人,他总感觉这小子是别有用心。 小胖子洒然一笑:“后悔?这有什么好后悔的?不就是泡个澡吗,谁泡不都一样嘛!我李初一修为虽然不高,但从不食言!说让她去就让她去,绝对不会后悔!” “你错了,这可不是泡澡!” 敖崆沉声道:“化龙池虽然以池相称,可里面根本不是水,而是灵气和千古龙冢流溢出来的龙息!一般人进去了别说好处,就是命都不一定保得住,真龙的气息可不是人族这种脆弱的肉身可以承受的!让你去是因为你是天一道尊的徒弟,有天一道尊*,你的肉身再弱也弱不到哪儿去,龙息的威力你应该可以承受得住。可这也并不保险,你还是有身死的可能,所以今天我们一共来了足足五位大掌祭,一旦你有危险我们五个共同出手,应该可以保你无恙。” “可是你行不代表她也行,一般的肉身一旦遇到真龙之息瞬间便会受到重创,就算能救出来,真龙之息也会盘踞体内不断侵蚀她的肉身和道果,致使修为一退千里。我知道你是好意,可化龙池神威莫测,你的好意极有可能会办了坏事,想要帮她反而害了她的性命。小友,你要三思啊!” 敖崆说的这些李初一早就听道士讲过,化龙池的危险性他早有了解。 所以听敖昆说完他微微一笑,抱拳行礼道:“多谢敖崆大掌祭直言相告,不过这些事小子早已知晓,我将名额换给她并非莽撞之举。论肉身的强悍她也许不如我,可若是化龙池的话,她进去的危险性绝对要比我小得多,而且获得的福泽也绝对比我要大得多!” 敖昆目光一闪:“哦?小友何出此言?” “因为我这位朋友,身上可是有着一丝饕餮的血脉!” 唰~ 几道凌厉的目光齐齐扫在了郝幼潇身上,饶是大小姐有心淡定,可四位大掌祭的目光还是压迫得她怎么也镇定不下来,脚跟一松后退了两步。 往郝幼潇身前一挡,李初一笑道:“我知道你们妖族规矩多,比起我这个纯正的人族进去,有一丝饕餮血统的人族进去岂不是更好?况且龙生九子,饕餮乃真龙九子之一,跟你们龙族也算是同根同源,她进去不但不会违了你们的祖训,而且还算是认祖归宗了,比起我来,她是不是更加合适?” “这个...” 几个大掌祭都有些意动。 确实,比起一个普通的人族进去,有一丝妖族血统的人族进去显然更好,更何况这丝血统还属于真龙之子饕餮。这样不但不会违背祖训,将来传出去了也会让妖族保留很多颜面,不会落下个屈服人族的诟语。 只是兹事体大,不能单凭他们几个定夺。 传音喊过满脸不情愿的三娘,五个大掌祭凑在一起商议了一会儿,又掏出传音玉简默默传讯了半天,似乎是在跟其他四个没来的大掌祭沟通。 好半天,五人才收回玉简,互望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我需要验明一下,若是她真的身怀饕餮血脉,你的条件,我妖族答应了!” 见敖昆说完便要伸手来抓,李初一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舒服,手一伸抓住了敖昆的手腕。 敖昆疑惑的望着他,却听小胖子紧张兮兮的道:“老头,验归验,手脚可老实点,否则别怪小爷翻脸!” “我....!” 脏话差点没骂出来,其他几个大掌祭微微一怔,均是莞尔起来。最活泼的祝三娘更是毫不掩饰的放声大笑,扶着敖崆的身子半天直不起腰。 论地位九位大掌祭虽然不分伯仲,可敖昆沉稳周到,处事公正恩威并存,其他八位大掌祭向来隐隐以其为首。因此敖昆在妖族中的地位极高,很少有人敢拂逆他,更遑论调侃了。 李初一今天算是替妖族开了先河了,几位大掌祭已经好久没看见敖昆吃瘪了,尤其还被人担心他老牛吃嫩草,这更是让人好笑。 瞪了几人一眼,敖昆黑着个脸在郝幼潇身前轻轻一拂,根本没碰着她的身子,可是几滴鲜血从她身上飞出落到了敖昆的手上。 “喂,怎么这么多?一滴不就够了吗,你不会公报私仇吧?” 小胖子有些心疼,赶忙掏出几颗补气血的丹药递了过去,却被郝幼潇红着脸给挡了回去。 老蛟龙黑着个脸也不看他,冲敖惊和敖崆示意了一下,三人品字而立,敖昆一抬手,几滴血珠登时飞出悬浮在三人中间,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三人眼睛似闭非闭,也不涅法作诀,直接双掌做个莲花状抵向中心的血珠。 良久,众人耳边隐约听到一声龙吟,却见血珠突然爆成血雾,翻涌间几抹毫光闪过,细看时却又无迹可寻。 血雾飞速旋转着,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散。三人同时收手,互望一眼暗暗传音。 “真是。” “虽然很稀薄,但作为人族来说,却是极浓郁的了。” “奇怪,按理说如此浓郁的血脉,她该是半妖才是,为何却落得人胎出生,着实叫人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我不也各做蛇虫,苦修之后才褪去兽胎化为蛟龙之身。这丫头的饕餮血脉本就稀薄,又被人族的血脉和所修之法重重压制根本激发不出来,生为人族自也正常。” “既然如此,那就她吧。说实话,比起天一道尊的徒弟,我更愿意将化龙池的福缘落在这个丫头身上。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血脉渊源,更是因为天一道尊。天一道尊本就极强,若是这小子将来也成就尊位来个一门双尊,那景象想想都让人害怕。” 此言一出,三人都心有戚戚。 天一道尊是个疯子,现在来看这小子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是胆大包天的主儿。若是真要来个一门双尊,日后这天底下还有人压得住他们师徒二人吗?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敖昆最后定调,结束了传音。 转过身,敖昆微笑道:“不错,确实有我龙族之血,那老夫便再破个例,让她也一并进入,化龙池的名额也由她来接替。”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赶紧开启传送阵,早点把事儿办完,我也好早点回去再玩两手!” 祝三娘急牢牢的转身就走,其他几位大掌祭苦笑一声,带着李初一赶忙跟上。 嘱咐方峻楠和柳明秀注意安全,李初一便带着郝幼潇一起跟了过去。一边走,他一边琢磨着祝三娘的那句话。 再玩两手? 是玩骰子呢,还是...? 好像哪一个都挺刺激啊! 正文 第九百九十六章 梦一样的传送 圣地的传送阵跟人族的大同小异,没激发时都是一个圆形的法阵。 站在法阵边上,李初一默默的等待着阵法开启,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几个老妖怪动作,扭头一瞧却见他们齐刷刷的望着自己。 “干嘛?”小胖子纳闷儿的问道。 “拿来。”敖昆的手伸到李初一面前。 “没钱!” 下意识的捂着裤裆连退几步,李初一警惕的望着老蛟龙。 这帮守财奴,开启自家的阵法还问小爷没钱,没门儿! 敖昆真想一口吐沫喷死他,虎着眼没好气的道:“谁说钱了,圣物!你身上的两块圣物给我!” “哦,你说这个啊,早说啊!” 磨磨蹭蹭的取出两块玉符,李初一恋恋不舍的递了过去。 虽然是谈好的,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可毕竟是自己的东西,送出去他还是肉疼的要死。 懒得跟他废话,敖昆一把抓过两块玉符,犀利的眼神变得复杂,其他大掌祭也是如此,就连祝三娘的眼睛里也隐隐有泪光闪现。 一万年,四枚龙玉只寻回了一半,如今终于全部寻回,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没有龙玉,九位大掌祭只能齐齐出动,耗费巨大的妖力和气血,以及其他很多天材地宝才能激发阵法,而且激发之后他们也会受到相当程度的反噬,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直到后来找回了两枚,情况才有所好转。可是两枚龙玉也只能让他们的压力稍减,受到的反噬略小一些。 只有现在,四玉齐全,催动阵法再也不用九人齐出,只需一人便可勉强催动。最重要的是反噬会消减到最低,开启圣地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需要漫长的时间调养恢复了。 冲着敖崆和敖惊递了个眼神,后者齐齐点头,伸手一翻取出了各自保管的龙玉。 三人同时抬手轻轻一拖,四枚龙玉顿时自行飞到了阵法的四个节点,不等他们催动便由缓至急的围着阵法旋转起来。 高速的旋转中,在李初一手中百无一用的玉符绽放出耀眼的光华,突然间高低不一的四声龙吟同时响起,龙玉带出的流光也应声化为了龙形。 青龙叹,白龙吟,金龙稽,紫龙隐。 李初一今天算是知道了这词儿是怎么来的了,不是某个文士才子的烂漫之词,这四个名字根本就是描述着它们此刻所展现的形态。 青龙沉稳目不斜视,龙吟低沉仿若叹息;白龙灵动蜿蜒曲直,龙吟绵绵回荡不已;金龙稽首拜天扣地,龙吟曲折似哭似泣;紫龙垂垂彷徨前行,龙吟不彰销形匿迹。 四龙各不相同,可活灵活现却一般无二。若非见到它们出现的过程,李初一的真的会以为是有四条真龙降临于此,各作其状欲要向旁人隐喻着某种或某些事情。 是不是隐喻小胖子不知道,他倒觉着四龙跟道士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有些相似,就是那个四个傻子去取经的故事。 青龙就像故事里的师父,沉稳干练有什么事儿总喜欢闷在心里独自品味,白龙就像那个大师兄,最牛 逼所以叫的最大声。 金龙则像那位猪二爷,碰见啥事儿立马就怂,哭着喊着找人帮忙。实际上他自己也很厉害,可他心眼多,知道箭射出头鸟的道理,所以宁可求人帮忙也不自己出手。 至于那个紫龙,则是最小的那位傻师弟了。自己没什么主见,平时都是听师父和两位师兄的,叫上哪儿上哪儿叫干嘛干嘛,任劳任怨鲜有牢骚,以至于很多时候会让人忽略他的存在,只有偶尔的峥嵘一露方让人回忆起他也是一位不可小觑的能人。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小胖子越看越像,嘴一咧不由的笑出声来。 这一笑把其他人给笑回了神,郝幼潇轻轻撞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作怪,四位大掌祭则互望了一眼,纷纷洒然一笑。 圣物重归,四龙再现,他们刚才也一时失神了。 “开始吧。” 敖昆说完,竖指一点,其他四人也同样如此。 五道颜色各一的妖力笔直的射向中心,地面轻轻一震,刺耳的嗡名声一晃而过,一座十几丈宽的球状法阵拔地而起,囊括的范围不断向外延伸,一直到大半个广场都囊括了进来后方才停止。 法阵内晶莹一片,无数的纹路和节点闪烁着明亮但不刺目的光华。繁复的程度让人望一眼便头晕目眩,李初一见过漠北的传送大阵,跟眼前的比起来,漠北的那些传送阵实在是太简单了些。 法阵不是说越繁复就越好,可二者相比确实高下立判。 漠北的传送大阵,他还可以仗着阴阳道眼窥探一二。可眼前这一座,他的阴阳道眼刚刚催动还没来得及看,一种烦闷欲死的恶心感便充斥胸间。 不是禁制的反噬,而是获得的信息量太大。 如果说法阵是一本书,那么漠北的传送大阵是一本字典,他虽然看不懂,但却可一页页的慢慢翻看。 而这座传送阵则像是存了千万本字典的玉简,在他探究的那一刻,玉简内的所有信息便一股脑的灌输到了他的脑海里,庞大而驳杂的信息让他的脑海根本来不及分辨,加之对阵道只是略懂皮毛,这些信息根本就像是《道典》一样如同天书,不明其意下只感觉头疼欲裂,脑子都要炸开了一样。 好在他有过经验,第一时间错开了目光,这才没有让识海崩溃。 敛去道眼,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小胖子脸色煞白。 郝幼潇见他脸色不对像是受了暗创,一惊之下赶忙暗暗戒备,悄悄的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摇摇头,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示意她放松,李初一没有多说什么。他总不能告诉大小姐是他自己作死妄图窥视祭坛玄奥,结果差点把自己玩死吧? 这要让郝幼潇知道了,又得絮叨他好久了。 随着阵纹越来越反复,层层相叠后渐渐看不出它们的本相,一副迥异人界的画面画卷一样的缓缓摊开。 在敖昆的示意下,李初一和郝幼潇随着他步入阵法中心,五位大掌祭共同打出一记手印,“啵”的一声轻响,就像泡沫碎掉了一样,再看时他们已身在异地。 眨眨眼,望了望四周,小胖子有点犯懵。 “这就完了?” 点点头,敖昆微笑道:“欢迎来到龙族圣地,万年来,你可是第二个来到这里的人族。” 李初一这才确信自己已经到地儿了,心里的惊疑非但没减反而更增。 传送阵他坐过,而且论种类的话他可能比大部分人经历的都多。 无论是漠北的传送大阵,还是玄冰寒狱的传送祭坛,又或者道士和师爷留下的那些后门,每一个都不一样,但每一个又都有一样相同的东西——过程。 那些传送阵,他能体会道传送的过程。 无论是穿梭虚空,还是空间转换,他都有一个完全的过程体验。 可龙族这个不同,他只是往阵眼里一站,看着画卷一样的阵纹破碎点,然后便到了目的地。整个过程除了那“啵”的一声轻响,其他的什么感觉都没有,这让他恍惚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周围的景象更是加剧了这种感觉,四周的残垣断壁不正是刚才画面里所呈现的景象吗? 这不会是个迷阵吧,迷幻了小爷的神魂,让小爷误以为传送到了他处,实际上肉身还停留在原地未动。 又或者是个幻阵,之前的一切都是营造出来的假象,周围的残垣断壁才是真实的,只是小爷之前一直都未察觉。 李初一的怔然敖昆看在眼里,微微一笑也不点破。 李初一如此,他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回想年轻时第一次来到这里,当时也跟李初一一样满眼的不可置信,一度以为自己活在一个假象当中。 直到后来道行渐深,知道的也越来越多了,这种迷惑才渐渐消去。 圣地的传送阵是先祖所留,里面涉及到的技巧和道则极其玄奥,远非现在的所谓大阵可以媲美的。 沧海桑田,一次次的黑暗和动乱不仅磨灭了人族的很多传承,妖族也是如此。而龙族则是因为万年前的那场大战,包括圣宗敖晟在内的诸多龙族高手十不存一,很多传承都断绝了,不成真龙烙刻在血脉里的传承又无法全部获得,所以龙族虽然强大,可烦心之事一点不比其他部族少上半点。 这些年来,龙族一直有心参研下祖先的遗赐,可惜龙玉不全,开启圣地的耗损太大,频繁开启甚至有让御阵者陨落的可能。 龙玉就像钥匙,没有钥匙,他们只能靠蛮力催动,开启阵法也要靠自己的力量不断维持。 哪像现在,只需要将四枚龙玉按着正确的方法打入阵容,再以自己的力量为引子稍稍催动一下,阵法自己便可运转起来,不需要耗费半点多余的力气。 最有一点精光消散,龙吟声中,四条真龙重新化为四枚玉佩缓缓落下,敖昆伸手一接取了其中之二,两位两个则仍由敖崆和敖惊各自保存。 “走吧,先去千古龙冢验剑,然后再去化龙池!” 言罢,敖昆当先而行。 李初一赶忙跟上,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处处废墟,眉头微蹙双目疑色暗生。 这里,怎么看着也有些眼熟? 正文 第九百九十七章 染指必殇 “敖大叔,这里的格局怎么看着有些...” “眼熟吗?” 敖昆微微一笑:“你感觉眼熟很正常,因为外面的屋舍格局正是借鉴这里布置而成的。很久很久以前,龙族其实是住在这里面的,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让这里毁于一旦,幸存下来的龙族封禁了这里,然后仿照这里的布局在外面重新建造了一片安居之所,因此你才会感觉眼熟。” 李初一点点头,好奇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 “不能说?” “不,是真的不知道。” 叹了口气,敖昆沉声道:“你也知道,现如今的龙族其实都是蛟龙,没有一位是真龙的嫡传血脉。我们虽然也修出了一丝真龙之血,可龙祖烙刻在血脉里的记忆和传承我们仅能获取一小部分,很多历史都随着血脉的残缺不全而断绝了,所以对于古时的很多事情我们知道的也不多,所知的大多都是口口相传下来的,并且里面很多东西都近似于神话一样。” 李初一不信的看着他:“不会吧,你们龙族除了血脉传承,就一点历史也不记载?我师父总说好脑子不如烂笔头,你们不可能没有史册典籍之类的吧?” “有倒是有,但仅止于近十万年的。再久远的历史,则随着各种灾祸而湮灭了。” “灾祸?” “对,灾祸。” 伸手指了指四周,敖昆沉声道:“据说这里没破败前,储存着大量的文献和资料。这些资料不仅仅局限于龙族,人界各族众生,甚至仙界和冥界的一些事都有记载。可惜那些资料随着这里一起毁于一旦,而正统的真龙血脉也在那次浩劫中彻底断绝。” “后来龙族几次重建藏经阁,可惜也被一次次的灾厄给毁得一干二净。就拿最近的一次来说,万年前人妖大战,一支人族联军偶然间寻到了一条虚空甬道,顺着甬道突然降临在圣地,猝不及防的龙族虽然很快将他们给剿灭了,可外围圣地也已经受到了重创,重建后历经近十万年囤积了大量珍贵文献的藏经阁被焚之一炬,事后抢救出来的文献资料千不足一。所幸龙族的伤亡不算太大,圣宗大人亲自带人填补了很多被毁的典籍,虽然仍不完整,可总算是没让龙族的历史和传承再断绝一次。” “不是吧,这你们都没怀疑?” 李初一不可置信的问道:“藏经阁屡建屡毁,摆明了是有人故意的。你们龙族的圣地藏的这么严实,虚空中的路途又那么危险,人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那个节骨眼上‘偶然’发现了一条虚空甬道,这个‘偶然’也是在太古怪了吧,你们就没一点怀疑?” “怎么可能不怀疑呢,可怀疑又有什么用呢?” 长长一叹,敖昆苦涩道:“我族曾有一位先贤说过这样一句话——天道有缺,染指必殇。他说天道表面上看是无迹可寻不可捉摸的,实际上并不然。天道也是有迹可循的,自有其轮回脉络也是探寻。只是万灵寿元有限,除了长生不死的神仙,无人能窥得其中的奥秘。众生因为其寿元所限,将天道这唯一的破绽给抹除于无形。可若是有谁能将所经历的事情一代一代的完整记载传承下来,那么很久很久以后,当天道轮回周转完一个周天时,后人自可借鉴前史触摸到天机所在。” “然天道无上,天机不可公之于碌碌众生,这是天道所不允许的,是天规。因此,天道才会以冥冥之力影响世事,借助他人之手将这些记录了天道之痕、妄图洞悉天机的存在统统抹除,以免这些存在为祸三界搅乱阴阳,威胁到苍天之无上地位。” 李初一默然。 这些话他不是第一次听,道士说的比敖昆所言更详尽更透彻,直言三界天道的本相根本不是“以万物为刍狗”的冥冥,而是他们这一脉的三位门人,他的三位师叔祖。 天道本身是不是有缺漏他不知道,但他清楚一点,即便原先没有,三位师叔祖入住之后也肯定会有。 天道之所以至高无上不仅仅是因为它拥有无穷伟力时时刻刻影响着万事万物芸芸众生,更是因为天道没有任何情感,对待任何事物都一视同仁,绝对不会有自己的主观判断。正因为它的无情,才造就了它的无上,早就了世事百态的绝对公正。 众生因出身不同而有高低贵贱之分,于众生来说不公正的事随处可见,也有很多人会骂天道不公,为何不给自己一个好机缘好出身云云。熟不知对天道来说其实众生都是一样的,众生皆有生老病死,皆有福报灾劫,众生眼里趋之若鹜的名与利在天道来看根本就是镜花水月,任你荣光一世万人跪服,还是潦倒一生郁郁寡欢,只要悟不得道成不了仙,寿元一止都不过黄土一捧,洒在地上并无什么区别。 天道无时无刻不影响着众生,可因为无情无欲,它又等于对众生没有影响。 只要不影响道则轮转天地运行,天道便不会去主动干涉什么。所以人间才有一句俚语是这样说的——三分靠天给,七分靠努力。 无论福泽还是灾祸,都是你命里早已定下的命数,而福祸相依从无独存,命数到了你的跟前,什么结果并不是天定的,而是在于你以及牵扯到这份命数里的所有人和物的选择。 敖昆所说的那位龙族先贤显然洞悉了到了天道的本质,甚至还感觉到了三位师叔祖的存在。天道有缺,说的岂不正是那三位师叔祖的存在吗? 一旦天道有了感情,那就等于有了破绽。而命运如人牵一发动全身,一旦天道主动干涉众生的某些事物,那结果往往会出乎很多人的预料。 比如刚刚发生的太虚宫之乱,按常理来说,于浩的计划本应该是成功的。 *功的引动了天罚出现,借天罚之力强破太虚殿的守护大阵,虽然有李初一搅局,可结果却本该不变的。太虚锁天阵应该被破,趁着援军赶来的当口,即便有道士恰巧赶来助阵,于浩只要让红月拼死拖住道士,再招呼其他衍兵不惜代价的一拥而上,那虚天镜他至少该有一半以上的把握夺取成功。 可惜他没有,不知哪位天道师叔祖发现了李初一的踪迹而显化人间,使得天罚的力量完全脱离了于浩的掌控,使得他的计划功亏一篑。 甚至再往前推,若是当年没有师爷和道士与三界天道的那场恶战,自己的本源初魂也不可能会流落人间投胎到沐雪灵身上。继续往前推,若非当初他们三个动了贪念妄图夺取阴阳扣,自己的本源初魂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而应该在外部真界里投胎到不知什么物事身上,可能是人,可能是仙,也可能是其他的山精鬼怪魑魅魍魉。 而若不是自己在,道士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于浩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又或者于浩可能根本就不会潜伏到太虚宫,甚至大衍也不会存在,宇文族和沐家仍是人界两个普通的宗族,可能强盛也可能衰败,总之很多事都有可能会因此而改变。 所以说世事无常,任何一个不经意的举动都会影响到命运的琴弦,即便你修为通天能把握住眼前的主调,可扩散出的余音会不会震动到其他的琴弦引出杂音,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也正因如此,道士才会常说“天命可窥不可轻逆”。任何想要染指命运之弦的人,那就要做好迎接远超自己预料的后果的准备。 龙族的那位先贤显然是看透了这一点,他发现了天道有情,因此才会留下“染指必殇”的话语。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像龙族和其他几个传承悠久的妖族大部还算好的,他们的历史虽然有缺损,但总算是苟延残喘的留存了下来。 而人族,明面上看统治了人界,可其实人族全都是些没有过去的人。 有些事天灾,有些是人祸,人族的历史因为种种原因被不断的断绝着篡改着,很多人还笑称“只有胜利者才能书写历史”。 是,这句话没错,听着也很霸气,可仔细想想,这句话里透着的只有浓浓的悲哀。 拿现如今来说,在大衍的刻意隐瞒下,整个大衍上至修士下至黎民无不妄自尊大,自以为人界的主宰,视南方的妖族为不通事理的禽兽,视西北两境的各方势力为蛮不讲理的乱贼草寇。 他们忘了,这些禽兽草寇是怎么诞生的,他们甚至都不愿多想一想,大衍如此强盛为何不将这些叛逆全部根除。 他们更忘了在遥远的极西之地,还有一大片被称为鬼域的土地存在。那里鬼族林立,被大衍民众拿来当故事讲吓唬小孩子的妖魔鬼怪在那里比比皆是,若非两个古老的家族代代镇守在生死一线,那群恶鬼早就来为祸人间了。 不知道这些不怪他们,大衍为了统治而故意隐瞒也不能说错,单从大义上来讲,大衍的民众实在太悲哀了。 其他宗族也是如此,好不到哪儿去。现如今的超级势力除了八极盟外个个都称自己是古老的存在,可能够追溯的历史却仅仅止步于万载之前。 更久远的不是没有,而是断绝了。像太虚宫这样的还算好,至少知道自己的前身是太虚道。可太虚道何时而生,因何而建,出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儿,怕是连太虚三祖这等人物也说不完全。 更让人心寒的是,即便流传到现在的很多东西,现在的后人也不尽晓。比如太虚宫的九虚连环,堂堂镇宗大阵,太虚三祖竟然只知其表不知其理,修缮维护可以,一旦破灭便再难重建,这是何等的悲哀?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因为人祸,同样也是天意。 苍天有了情,动了念,三界众生只能顺应天意任其摆弄,在一次又一次的清洗中挣扎求存,无从反抗。 不,也有反抗者,不服天命妄图逆天而行,可那下场... 葬王死地,李初一已经亲眼看到过了。 正文 第九百九十八章 真龙遗蜕 那也会是我将来的下场吗? 龙族圣地里,李初一的心有些悲哀。 他已经很久没想过这个问题了,或者是一直下意识的回避着。 玄冰寒狱里听道士讲完本门的秘史,他就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扯淡的道路。 不对,不是走上,而是还未出生就被扔在了这条扯淡的道路上。 逆伐天道? 多么可笑的豪言壮语。 除了刚刚开始修行的那些又无知又激动的热血少年,哪个修士敢撂这种大话? 修为越高,道行越深,人越能感受到天道之无上、天威之莫测。修士修行是逆天而为,但这个天可不是天道,而是自己的命。 修士是顺应天道之则来逆改自己的寿元,以期长生不死臻至仙境,可不是说要上捣苍天下踩大地、三界阴阳任我心意。揣着这种想法的人通常只有两种下场,要不就是被天给弄死了,要不就是被人给弄死了。 在外部真界,这种狂人或许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活路,因为天道无情,绝对的公正下向来都会给人留下一线生机。可在三界内,这种人绝无幸理,葬王就是个例子,任你牛 逼盖世,我三界天道联手同出,灭你个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也是葬王够牛 逼,那种情况都残喘了下来,可三界的土地他却不敢沾染半点,只能在虚空里开辟了一个隐秘所在小心翼翼的躲藏着,宛如臭水沟的老鼠一般。 这件事一直被李初一当成警示牢记心中,暗暗嘱咐自己不要自寻死路。可结果,他还是走了上来,而且还是被人扔上来的,一点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原本不想想这些烦心的事儿,可今天龙族圣地里的这些残垣断壁,以及敖昆之前的那番话再次勾起了他的这个念头。 看着周围的破败,他止不住的会去想,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他会不会也如葬王一样,也如五羊老怪一样,尸骨飘零世间不知所踪,独留下一个类似于这里的遗迹供后人瞻仰,亦或是连这点痕迹都留不下,完完全全的淹没在岁月的浪涛中被人所遗忘。 又或者他真的成功了,干倒了三位师叔祖重新夺回三界天道,可那样又能怎样呢? 代替他们成为新的天道,跟师父和师爷一人一界假装苍天吗? 还是破出三界去到外部真界,从此逍遥三十六重天吗? 可问题是,据道士说三十六重天也不安稳,有灭世之祸降临,连师爷都落了个惨死的下场,那里岂不是比这里还要危险? 既然如此,那争来争去的又有什么意思呢?大家各取所需,各自好好生活下去不行吗?为什么要打来打去的呢? 还有一种可能是李初一最担心的,他怕他们万一真的成功了,那位素未蒙面的师爷会带着他和道士继续去三十六重天征战,拯救下苍生什么的,小胖子想想都蛋 疼。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而且极大。 从人界诸修传承断绝,道尊出手亲自接续了一个炼神期出来助人修行,他就知道自己那位师爷绝对是个悲天悯人的主儿,跟自己的祖师爷一脉相承。 换成他的话,他才不会管这些闲事呢。各人自扫门前雪,自己活得逍遥自在就行了,管他洪水滔天呢? 何况修行下去又有什么用,还不是遭雷劈的主儿? 挨过了天劫,不论飞仙还是入冥,最后还不是落在了三位师叔祖手里。他就闹不明白了师爷是怎么想的,这不等于是给仇家送帮手吗,生怕人家小弟不够多干不死自己是吧? “想什么呢?” 见李初一一会儿忧伤一会儿又咬牙切齿的,郝幼潇忍不住碰了碰他问道。 小胖子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复又没好气的道:“没什么,在想一群傻鹅!” 郝幼潇纳闷儿的问道:“你怎么学起干爹说话来了?” “因为我现在才想明白,臭道士这词儿用的真他吗对!”小胖子愤愤不已。 以前以为道士是恃才傲物,现在看来道士根本就是看透了一切。 包括天道师叔祖在内,众生都是傻鹅。 每个人都是骄傲的,伸着个脖子生怕被人比了下去,见着不顺眼的就挓挲着翅膀一顿嗷嚎,对方要是不怕就直接下嘴一顿猛啄。 得胜了他们的脖子会仰得更高,输了则会灰溜溜的撅屁股猛逃。其中有些鹅在无数的争斗和失败中吸取经验,通过种种手段自己蜕变成了天鹅,从而一飞冲天。它们以为掌握了一切,以俯视的目光藐视着地面上的鹅群,可其实它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只需要一道天雷,它们立马就变成了熟鹅。又或者一支利箭,他们也会成为其他人的盘中餐。 争来争去,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为何不让自己简单一些快乐一些呢? 就算你统治了鹅群,就算你连天雷、连利箭都不怕,可那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鹅群里的其他鹅还是一样的脆弱,它们总有生老病死,它们总会成为其他人的盘中餐。你怕其他鹅变得跟你一样厉害而压制它们的成长,让它们碌碌一生,可几代几十代之后,你熟悉的鹅都死光了,鹅子鹅孙也在你的压制下越来越短命,在他们眼里漫长的一生在你眼里不过是眨个眼的功夫,犹如过眼云烟一般,这种生活你不会感觉孤独吗? 所以李初一自小的目标就很明确,能飞就行了,图个方便就好,长生什么的都是扯淡。 而且他对天道无情这件事也有自己独到的理解,他认为天道是有意让自己无情的,因为若是有情的话,孤寂的感觉天道也得疯! “小友不会是在指桑骂槐吧?”敖昆笑着插话进来。 李初一没好气的道:“哪儿能啊!再说我敢吗?” 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包括自己在内,在场的哪个能跑得了? 哈哈一笑,敖昆道:“开个玩笑而已,小友太过认真了。说起来你的话也有道理,世间本就多痴傻之辈,就如我辈修士,若无一颗痴迷大道之心,又怎能刻苦修行臻至化境呢?” “嗯,您老看的真通透。”李初一笑眯眯的恭维了一句,心里则大翻白眼。 老蛟龙说的跟他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敖昆却来了兴致,捻了捻额角垂下的龙须道:“谈不上通透,只是活的久了,听了你的话心里有所感悟。众生皆为鹅属,凡俗为家鹅,修士为天鹅。若不能褪去凡胎一飞冲天,便只能沦为家禽任人鱼肉。然天有四时寒暑,更有风雨雷电诸般劫难,若不勤勉修行壮实己身,即便能翱翔天际也总有一天会跌落云端。所以修士需要有一点傻气,需要对大道有无尽的痴迷之心,否则终会自满倦怠,身死道消跌落天际,小友以为然否?“ “然,然,太然了!” 小胖子连连点头,肉脸上满是真诚和钦佩,心里则白眼翻得都快瞎了。 他真想把三界真想告诉这老头,看看他什么反应。 估计真那样的话老蛟龙也不会想着“翱翔天际”了,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老实蹲着才是正理。 蹲在地上,至少不会摔成肉泥。 还好千古龙冢到了,否则老蛟龙怕是能拖着他絮叨一路。 暗暗舒了口气,李初一望向前方,饶是听老蛟龙介绍过一些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忍不住身子一僵,满心的震撼。 龙。 不是普通的蛟龙,而是真龙。 来妖族的路上李初一曾见过一次敖昆露出本相,当时足有近万丈长的龙身可着实把他惊了个不轻,那家伙都不用出手,他感觉敖昆在地上滚一圈光凭身子就能压碎一个山头。 都说妖族肉身强悍,龙族是其中最顶级的几个族群之一,可不亲眼见着,光凭想是很难想象龙族的肉身到底都有多变态了。 之前那次是因为虚空里突然出现了一片虚空暗涌,敖昆怕伤害到虚空舟又不想耽误行程,这才化出本相欲要将其打散。 李初一亲眼见着,数千丈方圆的虚空暗涌敖昆只是龙尾一扫,都没动用妖力便将其打了个烟消云散,而虚空里更是留下了道道裂痕,宛若疤痕一样竖在哪里不知通向何处。 他是第一次见着这种级别的高手出手,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虚空也是可以被打碎的。再想想敖昆如此修为,却也言称比之百劫道人略有不如,那百劫老头到底有多厉害可想而知。 难怪太虚殿前百劫道人和其他两位老祖一直想把红月逼入虚空,这要是让他们在凌霄峰上放开了打,别说凌霄峰了,估计大半个天门山都得毁于一旦。 敖昆近万丈的龙身已经够吓人了,可眼前他看到了什么? 光一个龙头,高就有足万丈,垂下的龙须每一根都如擎天巨柱一样,还未接近便感觉到无形的威压盖在身上,让人一阵阵的喘不过气来。 望山跑死马,眼前的千古龙冢也是。 老远就看着巨龙了,可飞了半个多时辰也没临到跟前,反倒是越来越浓重的无形压力让他额头冒汗,速度不由自主的降了下来。 这种压力并非法力催发出的威压,而是单纯的心理压力,是渺小事物见到超出自己认知的庞大事物时产生的压迫感。李初一想要调整过来,可怎么也安耐不下心绪,耳边越来越粗重凌乱的胡须声传来,扭头一看确实郝幼潇眼现惊恐,俏脸苍白一片,唯有双颊出泛着不正常的嫣红。 “别怕。”伸手过去握住了郝幼潇的手,李初一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郝幼潇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可看向巨龙时惊恐再现,身子隐隐的有些发颤。 “呵呵,第一次来都这样,莫慌。目光视地不要直视龙族,眼不见,心就不慌了。”敖昆笑呵呵的道,郝幼潇点头强笑表示感激。 可笑容未敛,敖昆的下一句话又让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起来。 “这只是龙祖年轻时的遗蜕,经历过不知多少万年的岁月磨洗上面的龙息和龙威已然消散殆尽,否则的话咱们根本就靠不过去。除非有完整的真龙血脉,否则擅自靠近只会被磅礴的龙威给活活骇死。” 李初一差点骂娘,这老头就不能不吓人吗? 可转眼看着龙祖的遗蜕,他又有些恍惚。 这只是一层蜕皮,而且还是年轻时候的,这要是全盛时期的话,那位龙族的龙躯,得有多大? 吗的,想想都想尿尿! 正文 第九百九十九章 九五绝天 本以为要一直飞到巨龙身边,不想距离龙身数里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祭坛,众人俯身落下地面。 祭坛很特别,不是常见的圆形五边形或是八边形,而是一个九边形。凑近发现九边形只是法阵的外层,里面还套着两层阵法,依次是七边形和五边形,最里面则是祭坛的中心,一个正方形的祭台立于其中。 三层阵法两两相逆周而复始的运转着,最中心的祭台则纹丝不动,应该是阵眼。 除此之外,法阵周围还横着一条条粗大的结界锁链,遥遥望去一眼望不到边,不知伸向何方。不过看铁链整体弯曲的角度,李初一估计应该是绕着整条真龙围了一圈,将真龙及其邻近的区域封禁了起来。 虽然不通阵道,但李初一也见过不少阵法了,像这种奇怪的阵法他还是第一次见,不由的将目光投向了郝幼潇。 郝幼潇也没让他失望,微微皱眉了一会儿后脸色一动,惊愕的望向敖昆。 “九五绝天大阵?这种阵法真的存在?!” “郝千金倒是知道的不少,不错,正是九五绝天大阵,不想你竟然能够认得出来。”敖昆略感惊讶的看向郝幼潇,对她能说出阵名来颇有些意外。 “厉害啊!” 小胖子直竖大拇指,郝幼潇一直说自己“粗通阵道”,这通的也实在太“粗”了。 郝幼潇赧然道:“是你没心思学,干爹传我的阵道典籍里有这个阵法,你要能看进去你也不会陌生。” 敖昆知道她口中的“干爹”是谁,闻言恍然点头:“原来是天一道尊传授,难怪你能认得出来。得天一道尊指点,看来郝千金的阵道造诣很是不凡呐!” “前辈过奖了。” 点头回礼,郝幼潇疑惑道:“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如果可以的话还望能告知一二。” “可是疑惑为何用此阵法封禁这里?”敖昆笑问。 “没错。” 郝幼潇点头道:“据晚辈所知,此阵乃是借九条极上天则为基,辅以七绝、五行、四灵三阵调和阴阳二气,催生出无天无道之绝地。凡遭此阵封禁者,其五感六识、七情六欲等诸般虚相,以及肉身法力、神魂道果等诸般实相,这些统统都会被彻底封禁。阵法内绝诸天道则阴阳二气,据说连苍天之手都伸不到其中,是一处真正的无法无天之地,就连寿元都能被禁锢下来,被封禁者将会承受永恒的孤寂,远比身死道消乃至化道归天更要可怕,可以说是天底下最为恐怖的几种牢狱之一,被封禁者无不是天理难容的极恶之徒。” “眼前这位真龙前辈道行深浅晚辈不敢揣测,但晚辈确信它绝非极恶之徒,否则你们也不会尊其为祖。既然如此,晚辈斗胆多问一句,龙族为何要对自己的先祖行如此手段,这是不是太过...太过...” “欺师灭祖吗?”敖昆替她说了出来,郝幼潇赶忙低头行礼,面带歉然。 摆摆手示意她无需在意,敖昆跟其他大掌祭互望了一眼,均是轻轻一叹。 “因为,这个阵法不是我们布置的。” “不是你们?”郝幼潇疑惑,忽然灵光一闪,余瑶微不可查的在李初一脸上一掠而过。 小胖子则早有猜测,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动声色,继续摆着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等着敖昆分解下文。 敖昆面带苦笑:“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这种手笔的大阵以龙族的实力根本布置不出。我说的龙族不是指现在的,而是更更久远之前的,真龙嫡传的子嗣还存在人间的时候。据龙族残史记载,原本这里还没有破败的时候,这座大阵便有了,曾有数位真龙子嗣想要破开阵法礼敬祖先,可惜均是无果,其中几个还遭了反噬身死道消。” “所以,这座阵法我们不是不想破,而是根本无能为力。唯一能够打开法阵进入里面的方法便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四枚圣物,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龙玉。除此之外,但凡想要蛮力侵入者,均会遭到阵法和结界的反噬,轻则修为尽废,重则身死道消。” 李初一愕然:“这阵法这么厉害?” “当然!你看着!” 取出一枚黄色的晶状灵材掷向祭坛,结果灵材刚刚飞到祭坛最外层的阵法上便“噗”的一声化为了齑粉。 阴阳道眼下,李初一发现灵材内的灵气和灵性都保存完整,只是不知为何无法维持原本的形状,就像是沙子堆砌的城堡被人扫了一脚似的散成了一颗颗连他都看不清的细小颗粒,而里面的灵性和灵气也随之散成一团,落在地上就跟普通的沙土一样。若不是他眼睛犀利目光敏锐,他根本看不出那些跟旁边沙土毫无二致的细沙就是刚才的灵材。 嘶~~~ 李初一轻吸一口凉气,他有种见到九虚连环阵的感觉。 不同的是,九虚连环是将不被其认同的人和物分解成最细小的微粒后榨取其中的灵气灵性纳为己用,而九五绝天阵则是只将侵入物化为齑粉,对里面的灵气和灵性毫无损伤。 “这就是无法无天之地。” 郝幼潇在旁解释道:“那块黄晶不是被碾碎的,而是被剥离了道则,没有了道则的支撑才会无法维持原本的形态,化为尘土沦为凡俗。” 李初一了然的点点头,道士曾经给他讲过道则的本相。 道士说道则就是天地运行万物的规则,看似玄奥莫测高不可攀,其实万事万物都被其深深影响着。 无论山川草木还是风雨雷电,其中都有若干道则支撑着它们。山之所以为山,人之所以为人,虫鱼鸟兽花草树木之所以呈现出它们各自的形态,皆是冥冥道则构筑而成。 而修士之所以说天不可测、道海无涯,也正是源出于此。现在修士常说的这种道则那种道则其实都只是众生按自己的理解对天道的一些归纳总结,大道三千仅仅只是一个虚数,道之玄玄岂是三千之数便可括之的? 道则万千,根本不是人力所能统算的,修士所能做的只能是根据自己的参悟和感悟加以归纳,以便传道受业。 人与人不同,各自的感悟也不尽相同,因此便有了诸多的道统流派,进而分化为一个个家族宗门。可不论何宗何派,哪怕是正邪不两立的百圣阁和莽山剑派,其所传授的功法上有一条核心精要都是一般无二的,那便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条道理。 天地孕育了万物,道则便是支撑万物的基石。 若是抽掉了这块基石会怎么样? 结果已在眼前。 形不形,影不影,崩溃瓦解,沦为尘埃。 这还是灵材,若是换成人的话...... 李初一觉着那些被自己吸干生机的倒霉蛋还算幸运的,至少有个尸首留存。 再想想这还只是阵法的一种功效,里面还有各种灭绝人性的阵法存在,连天都插不进手的真空地带,这得多高的修为多罪恶的人才会被封禁在这种地方。 不愧是真龙,一具遗蜕而已,在这种法阵里经历了这么久竟然一点衰败的痕迹都没有。 “虽然有些不敬,但其实我们倒是很庆幸有这层封禁的存在。龙祖的遗蜕虽然经历了无数岁月,上面的气息和龙威已经几近消散,可余下的也非我等肉体凡胎可以冒犯的。凭我的修为,在四枚龙玉的保护下临近百丈以示极限,再近的话即便我有真龙之血,也会魂飞魄散肉身崩溃而亡。若是没有这层封禁任由龙族的气息散布出来,怕是整个圣地都没有多少人敢进来了,所以我一直怀疑这层封禁并非外人所为,而是龙祖亲手所布。龙祖应是为了照拂后人怕会误伤,所以才布下此阵自封。” 敖昆感慨万千,对自己祖先的良苦用心无尽敬仰。其他大掌祭也是如此,即便不同族,三娘和蓝九两位大掌祭也满眼敬意。 对此,小胖子心中是嗤之以鼻的。自封的阵法千千万,真龙老祖除非疯了才会找这么恶毒的阵法来自封。 他极度怀疑这阵法乃是出自三位天道师叔祖的手笔,因为祖师爷是不可能的,他老人家收这些仙妖鬼怪进来是为了救他们而不是杀他们,至于师爷倒是也有这份能力,但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只有三位师叔祖,怕这些仙妖鬼怪出来作乱影响了自己炼化天道,才会动用这种手段。 至于为何阵法用的这么绝,理由很简单。 真龙的强悍人尽皆知,不仅仅是三界,据道士说在外部真界也是一站在塔尖的主儿,地位甚至比祸斗一族都要略高一筹。 这么厉害的人物若是跑出来,那搅出的风雨可不是一般的小魔小怪能媲美的,说不好连天都得捅下半边。而这阵法虽然厉害,但对真龙来说未必有多么奇效,估计也跟玄冰寒狱差不多,无法一击毙命,只能将其禁锢然后靠着无穷的岁月慢慢磨,直到它被彻底磨灭,又或是屈从在他们的淫威下为止。 不管怎样,他也不想再在这种绝地里走一遭了。玄冰寒狱的经历已经让他彻底知晓,有些东西还是少碰为好。 好奇心害死猫,上次是有道士相助这才保住了小命又得了不少好处,这回要是再闹出点岔子,估计可就没人会来救他了。 正文 第一千章 桥 “大叔,咱怎么验,不会是要进去吧?”李初一心有戚戚。 从敖昆那里得知千古龙冢的入口就在龙嘴里,与开始时想的不一样,千古龙冢并非在外面而是在遗蜕体内,他可不想跑去真龙肚子里转一圈。 万一这遗蜕要出点啥幺蛾子,再把他给消化喽,那他可就真个屎定了。 敖昆哑然失笑:“小友莫怕,你就是想去我也不敢让你去啊!凭你的修为根本就靠不近边,更遑论进入龙冢之内了。数万年来能进入龙冢的只有一位,那便是龙族圣宗敖晟大人。敖晟大人一半的血脉都蜕变成了真龙之血,就这样他进去取出妖皇剑后也身受重伤,以至于那番恶战后油尽灯枯,归途未半便暴毙而亡。我若让你进去那不是请你帮忙,那是杀你。” “那便好!”小胖子放心的拍拍胸脯。 天大地大,小命最大,他可不想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把小命给搭上。 “怎么搞?”李初一拔出兽皮长剑,“插哪儿?” “莫慌莫慌,待我等先开启祭坛再说!” 示意李初一和郝幼潇靠后,冲其他几位大掌祭递了个眼神,敖昆抬手一扬两枚龙玉顿时飞出,而另外两块龙玉也被敖崆和敖惊他同时甩出。 五位大掌祭单掌同举向着祭坛凌空虚按,嘴里高呼低喝的发出一连串的怪异音调。 那音调似歌似吼,乱中有序像是契合着某种韵律,给李初一的感觉就像是某种不知名的语言似的。 “妖族语言。” 郝幼潇证实了他的猜测。 见李初一惊讶的望来,郝幼潇微笑道:“以前曾跟游历到漠北的妖族打过一次交道,当时便听过他们用这种方式交流。听他们说妖族开蒙后都能口吐人言,为了方便交流也为了参研人族的经文典籍,所以妖修通常都是以人族语言交流。但妖族其实是有自己的语言的,就跟咱们人族的地域之分一样,妖族不同的部族各自的母语也不相同。若没猜错的话,他们现在吟诵的应该是龙族语言,可惜我不懂龙语,不知道他们在吟诵些什么。”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那些‘祖宗啊,我过得很好,我儿子也过的很好,我孙子都娶媳妇了,前年生了个大胖小子,你不用担心,躺地里好好歇着吧’之类的话嘛!” “去你的,又胡说八道了!” 挨了大小姐一巴掌,李初一憨憨一笑,心里却疑窦暗生。 按他的猜想,这个阵法应该是三个天道老混蛋布下的,就算是开了个后门给龙族的后人,那催动阵法的也该是人族语言才是,不应该是龙语啊! 难道是三个老混蛋博学多才,想显摆显摆? 又或者丫几个良心发现,照顾下龙族这些不通人语的蛮夷? 再或者是他们怕龙族起疑,察觉出布阵者的真实身份,这才故意用龙语作诀隐瞒真相? 脑子里写满了问号,李初一有些烦躁。 他发现人知道的多了真的不好,走到哪儿都能碰见值得深思的怪事儿,想东想西的都快烙下心病了。 使劲晃了晃脑袋,他撇清杂念不再多想,静静的等着敖昆他们忙活完。 可心猿意马,人的思绪那是那么容易控制得住的,看着看着他不禁又琢磨起来,四块龙玉显化出的这四条真龙到底寓意着些什么呢? 不会真是傻和尚带着仨徒弟取经的故事吧? 不提李初一的胡思乱想,却说敖昆这边。 五位大掌祭的共同施为下,四条真龙比之传送阵时更加灵动了,龙身隐隐有了实体感,蜿蜒中竟然还有淡淡的龙威散出。 这下可把李初一给惊醒了,下意识的看向兽皮长剑,却见兽皮长剑还是一如往常的毫无反应,心里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没有容他多想,当五位大掌祭的吟诵声高亢到某个极点时,场面顿时一变,四色真龙同时扑向中心的方形祭坛,盘旋了几圈后纠缠在了一起,化为了一个捋不清头尾的龙球悬浮正中,三层周而复始的大阵也齐齐一顿停止了运转。 结界的铁链无风自动,哗哗声大作,不时有精芒从中射出,或飞到天际不见踪影,或飞入地面消失不见。 就在李初一纳闷儿这些精芒怎么如此平淡的时候,周围突然华光一闪,一层层瑰丽而玄奥的花纹浮现而出,下连厚土上通九霄,将周围密密麻麻的给包围了起来。 “快过来!” 听到敖昆召唤,李初一这才回过神来,却见停止运转的九五绝天大阵不知何时生出了一座浮桥。 桥面很窄,仅容一人通过,而厚度更是薄的出奇,从侧面看简直比纸还要薄,似乎一脚踩上去就能踩出个窟窿似的。 紫白金青四种颜色构成的纹路布满了桥面,李初一硬着头皮踩在了上面,低头一瞧却顿有头晕目眩之感。 侧面看薄如蝉翼的彩桥,桥面的纹路却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层层相叠的纹路深浅有致,涌动中丝毫不像是处在同一个平面上,而是立体的。彩桥就像是开在一个彩色深渊上的门户,站在上面就像是站在深渊的半空,脚下即便有实感也总让人有种空牢牢的感觉,相比之下旁边停止运转的大阵倒是更让人觉得安心。 “小心!” 身后惊呼声起,李初一猛然回头,却见郝幼潇的半个身体都悬在了彩桥外,一只脚甚至都已经迈了出去,若非敖昆及时拉住,她现在已经跳到九五绝天阵中了。 “多...多谢前辈,我没事。” 话是这么说,可郝幼潇的俏脸却没有一丝血色。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脚下的桥面,她冲着李初一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真没事,就是精神刚才有些恍惚了。” 敖昆肃声道:“你修为不够,不要往下看!这座虹桥是进入祭坛的路途,但同样也是一个考验,道行不够心志不坚者都是没有资格进去的。你闭上眼见摒空杂虑,老夫在后面护着你,当可无恙!” 李初一身前,三娘也少有的严肃起来:“小弟弟,你道行虽然不高,但心志不弱,虹桥的幻惑没能影响到你,可你也不能因此而大意。莫要乱瞅乱瞧,小心的跟着姐姐走,感觉头脑不清楚了就拉着我的后衫,姐姐引着你往前走!” “放心,我没事儿,区区幻阵还制不住我!” 洒然一笑,冲着气恼的三娘眨眨眼,李初一拉过郝幼潇。 “抱紧我,别松手!” “别,有敖昆前辈护着我,我......” “想想玄冰寒狱,小爷怕过谁!乖,听话,换了别人我不放心!” 看着李初一眼中的认真和关切,郝幼潇甜甜一笑,两手环上了李初一的腰间。 是啊,玄冰寒狱里那么多幻阵迷阵他们都是这样度过的,就算敖昆再厉害,她也更愿意相信李初一。 “臭小子,你小心点!” 敖昆笑骂了一句,也不好强拉人家姑娘,只能跟三娘一起一前一后的小心照应着。 郝幼潇紧闭着眼睛,额头仅仅的抵在李初一脖颈间。脑中还是不断有幻音幻象出现,可她的心却没有再沉迷进去,因为她的心思已经系在了别的地方。 她发现,李初一不知不觉中竟然又长高了。 生死斗上李初一从天而降,那时她就发现这胖子长高了,个头都快赶上自己了。后来的日子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一起,她也无从比较,直到今日幻象纷至需要她扫清杂虑专注一心,定下心来的她在身后这么一搂才恍然发觉,他竟然比自己还要高出一点去了。 想想当初那个站直了也只能往自己怀里拱的小胖猪,再看看现在这个自己头一低就能埋首颈间的大胖猪,郝幼潇顿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玄冰寒狱里的一切已经成为了回忆,渐渐的模糊,渐渐的淡去。就连眼前的一切也是如此,自己的每一步都已经成为过去,度过的每时每刻都已是从前,她仿佛能感觉到时光的流逝,短短的几步就像是过了一辈子一样,很短,又很长。 “幼潇!” 夹杂着道元的喝声将她惊醒了过来,抬头一瞧,入眼的却是李初一等人焦急的脸。 “怎么了?” 郝幼潇有些纳闷儿,她意识一直很清醒啊,没有被幻惑啊? 见她醒来,众人齐齐松了口气,李初一则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不容分辨的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脚步一错两人换了个位置,伸手一抄将其横抱起来。 “没事儿,你困了,睡一会儿便好了。” “哦,我确实有些乏了,那我睡一会儿,待会儿到了祭坛你叫我,小心点冰傀,别莽撞。”嘱咐了一句,郝幼潇依着习惯的姿势伏在了李初一怀中,眨眼的功夫便睡了过去。 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记忆竟然退回了身处玄冰寒狱的时候。 同样,她也没有看清李初一眼睛里的忧虑。 “老头,你确定过了桥她就能恢复原样?” “我确信。” 敖昆肯定的道:“我说过了,这座桥是一个试炼,测试的是修士的道心和道果。无论在这里面受到何种伤害,只要能撑过去抵达祭坛中心,所有伤势尽可痊愈。刚才是大阵里的岁月潮汐涌至,老夫也没能完全护得住他,老夫也很惭愧。但是老夫敢以性命担保,只要过了桥,她被夺走的一切都可回来,这是这无法无天之地唯一的规则,是四样圣物同聚时降下的恩赐!” 沉默半天,李初一寒声道:“老头,若是她恢复不过来,小爷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们妖族给她陪葬!” “你知道的,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我有个厉害的师父。我做不到的事情,他一定会帮我办到!” 五位大掌祭的脸色都微微一变,蓝九的凤眼更是危险的眯了起来,李初一丝毫不惧,温柔的注视着怀里的佳人,声音却冷如玄冰。 他的怀中,一个满头白发形貌佝偻的老妇,挂着满脸褶皱也掩饰不住的甜蜜微笑,沉沉的陷入了梦乡。 正文 第一千零一章 醒来 “小友,你这话...” “蓝兄,稍安勿躁。” 抬手按住了蓝九的话头,蓝九顿了一下终是没有再说,可凤眼内的冷意丝毫未减。 轻轻一叹,敖昆道:“此事确实是我疏忽了,因为龙玉一直不全,所以祭坛已有万年未开,我等虽然守护着这里,可是我等也是第一次进来,关于虹桥的一些情况我等也是从族史上得知。据族史记载,虹桥上的试炼通常只有几可乱真的诸般幻象,但有极小的几率会爆发岁月潮汐,里面的时光之力会夺走过桥者的寿元。可是这种情况实在太罕见了,近十万年来只发生过一次,我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凑巧的被咱们赶上了,小友有所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心生怨气老夫也可以理解。” “但老夫要说的是,不管小友信还是不信,老夫都以道心为证,此次请小友过来仅仅只是为了验剑,绝无半点害你之心。老夫同样想请小友相信,除非族史记载有误,否则只要过了这座桥,郝姑娘的伤势顷刻便会痊愈。所以老夫想请小友稍稍忍耐,是非曲直过桥便知,届时倘若郝姑娘还是...老夫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走。” 没有废话,抱着郝幼潇,李初一推了下身前的祝三娘,示意她加快速度。 敖昆的话他没有尽信,但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而且打心底里来说,敖昆的话他其实是信了的。 刚才那一刻,他本能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靠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古怪的力量从身上一扫而过。 那一刻,一直装死的混沌气陡然活跃起来,瞬间护住了他的同时也将他怀里的小祸斗一并护了进来。可是郝幼潇却没有,他察觉到敖昆的力不从心后不要命的刺痛了一下神魂,这才逼得一丝混沌气顺着他的念头护住了郝幼潇的识海,这才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识海护住了,可惜还是晚了些,郝幼潇的呓语让他知道她的神魂在那转眼即逝的功夫倒退了很多时光。而她的身体他无力护佑,敖昆拼尽所能也只能让寿元的流逝稍稍减缓,堪堪将郝幼潇的寿元维持在了行将朽木的阶段。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人相信他怀里的这个快要油尽灯枯的老太婆就是郝幼潇,本该风华正茂的她浑身充满了暮气,唯有那丝甜笑始终未变,狠狠的牵动着他的心。 向妖族发火,他又何尝不是在恼火自己。 多少次教训了,他竟然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这种错误。 他就不该带郝幼潇上桥,他应该让这个整天拿毒丹当盘珠把弄露出一丝动人坏笑的望着自己的大小姐留在外面,等他把这里的糟烂事儿办完了,再带她去迎接属于她的机缘。 玄冰寒狱还可以说是迫不得已,可这次算什么? 阴沉着脸,李初一的心里斥满了自责。 “放心吧,她会没事的。” 感受到身后压抑的怒火,三娘回过头来安慰道。 先前李初一将化龙池的机会让给郝幼潇就能看得出,郝幼潇在她心里的位置极其重要。即便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理由,三娘也知道事情绝对不想他表露的那么简单。 他俩的关系,瞎子都看得出来。 说实话,三娘的心里是挺佩服李初一的,也很羡慕郝幼潇。 换成她自己,即便有一位至爱的对象在身边,可跟已经到手的机缘相比,她可不相信自己也能如此坦然的将这份机缘让给对方,哪怕这份机缘之于对方真的比之于自己更为合适。 天下间相称的事多了去了,但并不是每样都要按需分配,机缘宝物终是有缘者得之。 阴着脸看了她一眼,李初一没有说话。 三娘也不在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转过头来,脸上满是玩味。 岁月潮汐,闻名却从未得见,方才的遭遇连她都心有余悸,若非关键时刻虹桥自身溢出了一丝奇异的力量替她挡了一下,她的下场怕是也跟郝幼潇差不多了。 不光她,五位大掌祭都是如此。敖昆的话并非借口,他自保之余余力确实不足以再来保护郝幼潇,这才让郝幼潇遭了难。 可让她奇怪的是,李初一竟然安然无恙。不但他,连他怀里的妖狼也是如此,似乎岁月潮汐在他俩身上毫无作用,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连法力通天的大掌祭都应付得极为吃力的岁月潮汐,李初一这个在她眼里两根指头就能捏死的毛头小子却毫发未损的抗了下来,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更让她奇怪的是岁月潮汐的出现。 敖昆并没有说谎,这种情况确实极为罕见,罕见到近乎传说。若非近十万年的族史未曾缺损,里面完整的记载了一次岁月潮汐的出现,现今的妖族甚至会以为这种现象仅仅只是一个传言。 连圣宗敖晟进入千古龙冢时都没碰到过,李初一一来却碰上了一回,如此巧合的事只能说李初一实在太倒霉了,可三娘的直觉却感觉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可惜没有作证,仅凭直觉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三娘玩味了一番后便扫清杂念,加快脚步去往正中的祭坛。 后面的路众人小心翼翼,时刻提防着岁月潮汐的再次出现。但正如敖昆所说,这种情况只是极其罕见的个例,一直走到桥头也安然无恙,除了纷至沓来的幻象外再无其他。 走下虹桥的瞬间,李初一的眼睛紧紧的盯在了郝幼潇身上,背后的兽皮长剑微微鸣动,似乎稍有不对便会飚射而出。 五位大掌祭也有些紧张,齐齐盯着怀中的佳人。他们怕的不是李初一背后的剑,凭他的能耐还翻不出什么浪花,他们怕的是站在李初一背后的那个人。 极乐宗的前车之鉴他们并未忘记,虽然已经确认道士确实受了伤道行大减,可太虚殿一战却让他们知道那个人即便如此也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 连借天罚显化世间的天道都能打退,这种人就是个煞星,触其逆鳞便要做好身死的准备。 天之所幸,族史没有误记,刚刚走下虹桥的瞬间郝幼潇的状态就在快速的好转起来。 枯白的长发渐渐转黑,脸上的皱纹也在急速抹平,暮气退去年轻人的朝气再次蓬勃,不多时嘤咛一声,紧闭的美眸慢慢睁开。 “怎么了?” 还没弄清楚状况的郝幼潇迷惑的眨了眨眼睛,低头一瞧发现自己躺在李初一怀中,周围五个奇形怪状的妖族大能眼都不眨一下的望着自己,大小姐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赶忙推开李初一站了起来。 “干嘛!这么多人,你抱着我干什么!” 李初一心里略松,不顾郝幼潇的反对一把将其拉到身前,竖起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是几?” 迎来的是郝幼潇面无表情的脸。 “我是谁?” “猪!” 大小姐立刻回答了这个很有意义的问题。 结果李初一不怒反喜,喜不自胜的样子倒把郝幼潇吓了一跳,凝重的看着他,心里琢磨着他是不是自己中了幻象变成白痴了。 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李初一又问道:“这是哪儿你还记得吗?” “妖族圣地啊,咱们不是来验剑的吗?” 郝幼潇说完也琢磨过味儿来了,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我...” “没有,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很好我很好大家都很好,我就是问问。” 话是这么说,但李初一的喜色傻子也能看出来不可能没问题,何况身边五位大掌祭明显轻松下来的表情也说明了一切。 有心想问问自己到底怎么了,但李初一就是避而不答。倒是三娘乐呵呵的凑到她耳边说了句“好福气”,直把郝幼潇闹得面红耳赤,心里琢磨着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能让这帮人如此这般。 “来来来,验剑!” 人逢喜事精神爽,向来翻脸如翻书的小胖子就跟之前的摩擦从来没发生过一样,丝毫没有异色,笑呵呵的拔出兽皮长剑一把拉住敖昆。 “插哪儿?” 见李初一满地找缝,敖昆哭笑不得,想想天一道尊的种种“风采”,心里暗道了声真不愧是师徒俩。 摇摇头,敖昆道:“小友,剑借我一用,我要去祭坛中心的那个高台试一下,看看此物究竟是不是圣剑妖皇!” “我去不行吗?”李初一有些不放心,他怕敖老头会调包。 敖昆哪能猜不出他的心思,无奈道:“小友可随我过去近观,但那座高台是这座祭坛的祭台,除了龙族血脉外旁人不得进入,便是其他几位龙族以外的大掌祭也是如此。” “那好吧。” 不情不愿的拔剑递给了敖昆,李初一防贼似的补了句:“老头,你可别给我调了包哈!” “你这小鬼,老夫岂会做那种龌龊之事!” 无奈的点了点李初一,敖昆双手捧起兽皮长剑,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摸了几下剑圣,旋即脸色一肃,满脸虔诚的走向高台。 众人赶忙飞身跟上,在高台外凌空虚立。 敖昆临近高台后并没有直接落在上面,而是在祭台下方落了下来,沿着祭台的台阶一层一层的走了上去,没有漏过任何一个。 好半天,他终于走上了台面,不缓不急的踱步到台面中心,那里有一方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却没有半点磨损的石桌。 恭恭敬敬的将兽皮长剑放到了石桌上,敖昆后退一步屈膝跪了下来,先是认认真真的叩首九次,然后身板挺直,跪在石桌阴阳顿挫的开始咏诵起什么。 有过一次经历,李初一知道那是龙语。虽然听不懂,但他还是能感受到一种*宏大的气氛悄然升起,整个人不由自主的也跟着肃然下来。 随着敖昆的咏诵,兽皮长剑也微微一颤垂直的悬浮起来,剑身慢慢旋转着,韵律着一抹抹毫光。 正文 第一千零二章 验剑 “难道真是妖皇剑?” 李初一心里五味陈杂,既盼望着是,又盼望着不是,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道士曾说过兽皮长剑不是妖皇剑,但却没有把话说死。所以兽皮长剑就是妖皇剑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只是极小罢了。 万一真的是妖皇剑,李初一可不信妖族会老老实实的还回来。 就算真还回来了他也担心,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谁知道这帮妖魔鬼怪会不会暗地里弄些幺蛾子出来出*夺。 而李初一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倘若兽皮长剑真是妖皇剑,他很清楚自己是保不住它的。 不仅仅是因为妖族,更是因为妖皇剑本身。 至宝神剑天下间谁不渴望,到时不光妖族,但凡得到消息的高手都会出动,他将面临的是永无休止的偷盗和截杀。 即便有道士镇着也没用,天下间不要命的人多了去了,当利益达到一定程度时就算明知必死,很多人也会选择放手一搏。 除非能天天跟在道士身边,他的安危才会得到保证。可道士自己要忙的事很多,他跟过去也是徒增累赘,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得到道士的庇护。所以除了把剑还给妖族以外,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归还妖皇剑,妖族必定不会薄待他。但他哪里舍得,不是舍不得一柄至宝神剑,他是舍不得兽皮长剑本身。 此剑自五羊坟冢得到后便一直随在他身边,凭着它李初一闯过漠北,探过玄冰寒狱,斗过漠北百族,还给以下伐上的给过半步渡劫的尤老一剑。 没有它,生死擂上他未必护得下郝幼潇。没有它,自己未必能活到今天,更别说留下的那些赫赫之名了。 此剑对他来说像兄弟,像亲人,将自己的亲人拱手他人,李初一哪能忍心? 手里钻入了一抹柔嫩,不用看也知道,那是郝幼潇的手。 扭过头给了大小姐一个难看的笑容,李初一最初得知至宝在手的那种狂喜感早已荡然无存,此刻心里除了紧张外只有一个念头。 他希望它不是。 不管如何,今天已经来到了这里,敖昆的仪式正在进行,他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兽皮长剑慢慢旋转着,速度不增不减。敖昆的咏诵声越来越急,几断亢音过后,剑身上光芒敛去,长剑“呛啷”一声重新落在了石台上。 “怎么样?”李初一紧张的问道。 四位大掌祭失望的脸色让他心头一喜,这时敖昆慢慢的站了起来。 “唉!” 失望的叹息声就像一颗定心丸,小胖子差点没笑出声来,狠狠咬了下舌尖这才憋回了笑意。 “你师父说的没错,这柄剑应该只是妖皇剑的剑蜕,或者曾经接触过妖皇剑一段时间的灵材炼制的,这才有了一丝妖皇剑的气息。可惜啊,它不是,唉!” “大叔你别伤心,这柄不是没关系,只要继续找下去,以后总能找到的!” 虚情假意的安慰了一下,小胖子问道:“那你找到妖皇剑的线索了吗?” “没有。” 敖昆更失望了:“这把剑上面的妖皇剑气息极淡,千古龙冢的气息只能与其产生一丝共鸣,除了证明它或者炼制它的灵材跟妖皇剑有过接触以外,根本无法提供追踪的线索。可惜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线索,现在又断了。” 李初一彻底放下心来。 敖老头都这么说了,那兽皮长剑对妖族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他也就不用忍痛割爱了。 “大叔,你别灰心,我的剑虽然不是妖皇剑,但至少证明了它确实跟妖皇剑有过接触,这也算是给你们提供了一个方向嘛!这把剑是我从五羊坟冢得来的,这说明五羊老怪极有可能见过妖皇剑,甚至妖皇剑就在他的手中。五羊坟冢只是他的衣冠冢,除此之外我师父说他还有另外两处坟冢,只是一直没人找到过。你们只要广派人手将那两处坟冢找出来,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搜罗一遍的话,我相信你们肯定能找到线索的!” “初一小友所言极是,五羊老怪必定与妖皇剑有关。我说老敖,你也别哭丧着个脸了,一把年纪了还要让一个小孩子安慰,你也不怕丢了你大掌祭的脸面!” 三娘出言安慰,可惜最毒了点。 不过效果还是有的,敖昆神色一振,点点头道:“没错,找到五羊老怪的其他两座坟冢,必定能寻到妖皇剑的下落!初一小友,老夫失态,今日让你见笑了!” 李初一摆摆手,浑不在意的笑道:“没事没事,谁都有个想不开的时候不是,您老别担心,这事儿啊我不会往外说的。哦,对了,虽然很可惜不是妖皇剑,但是咱们之前说好的条件......” “放心,我妖族向来言而有信,不会食言的。走,咱们现在就退出祭坛,老夫带你去化龙池!” 说着,敖昆想要取回长剑退出祭台,可是手抓住剑柄后却脸色一变,用力挣了几下后彻底凝重下来。 兽皮长剑平躺在石台上,可是他,竟然拿不起来?! 不信邪,敖昆双手一齐抓住剑柄用力上抬,可长剑还是纹丝不动。 狠狠的拧起眉头,敖昆眼中精芒爆现,身上的气势骤然攀到了极点,猛催妖力灌注在手臂之中,爆喝一声卯足力气用力上拉。可是喝声震天响,兽皮长剑却一动不动,就跟粘在了石台上一样。 其他人也瞧出不对了,想要靠近却顾忌祭台的禁忌,只有敖崆和敖惊落到祭台下方,顺着台阶快步来到敖昆身边。 “怎么了?” “不知道。”敖昆皱眉道,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敖崆和敖惊也都上前试了下,结果还是一样,兽皮长剑一动不动。 三人面面相觑,望着兽皮长剑皱眉沉思,脑海里不断回忆着族史里关于祭坛和祭台的点点滴滴。可无论怎么想,他们也没想出一点关于眼前这种情况的记载。 “会不会它真的是妖皇剑,受到千古龙冢的召唤才不愿离开?”敖崆问道。 思忖片刻,敖昆摇头:“应该不会,刚才的结果你们也都看到了,它跟千古龙冢的共鸣很浅,已经可以排除它是妖皇剑的可能了。” “那这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 敖昆叹了口气:“族史缺损太多,十万年的记载看似很长,其实不过沧海一粟,祭台的很多隐秘和功用其实都已经失传了。” 余光扫了眼李初一,敖惊传音道:“那现在怎么办?那小子可在上面看着呢,咱们要是还不了他的剑,保不准他能闹腾成什么样子呢!” 沉吟片刻,敖昆道:“这样吧,咱们三人联手,现出龙身一起发力,看看能不能把它从祭台上拉出来。” 敖崆敖惊互望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 龙吟声起,忽然现出本相的三位龙族大掌祭把李初一吓了一跳。只见他们三个并未完全展出本态,而是将龙神是控制在祭台所能容纳的大小,三只龙爪齐齐一探,各自摄出一股力量附着在了兽皮长剑上。 三声咆哮同时响起,三龙一齐发力,龙体表面瞬间绷紧到了极点,一枚枚龙鳞紧贴着体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连祭台外的李初一都能感受到那种无与伦比的巨力,有种祭台都要被他们连根拔起的感觉。 可是感觉仅仅只是感觉,祭台纹丝不动,兽皮长剑也是连颤都没颤一下,就好像拉着它的不是三条蛟龙而是三只微不足道的蚍蜉,任你拼尽力气我也岿然不动。 不是没怀疑过他们三个是不是在演戏,但磅礴的龙威打消了他的疑虑,让他知道兽皮长剑或许真的出了问题。 可能是急了,也可能是感觉在人族面前出了丑,三龙中敖惊所化的青花色蛟龙龙爪一收,卷过龙尾骤然下扫,粗大的尾巴重重的鞭笞在了兽皮长剑上。 嗷~~~~ 一声惨叫把众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瞧顿时面面相觑。 单就肉身来说,真龙的肉身之强举世皆知,除了传说中的几个特别存在外,世间难有匹敌者。蛟龙虽然比不得真龙,但肉身也极为强悍,现如今的妖族你更是可以称最的存在,敖惊虽然不是龙族第一高手,但身为大掌祭的它肉身有多强也是可想而知的。 除了略微沾染了些妖皇剑的气息外,兽皮长剑在众位大掌祭眼中再无稀奇之处,甚至连法宝都称不上。虽然材质坚韧剑刃远比很多法宝神兵还要锋利,可那是对人族来说,对妖族来说再锋利的剑只要不是法宝那都如锈铜烂铁一样,更遑论此刻没有法力加持了。 可结果却是,敖惊的龙尾上多了一道长长的血口,最深处甚至隐可见骨。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道血口还不是出自剑刃之手,众人看得分明,在敖惊的龙尾欺近的瞬间,兽皮长剑上自行腾起一道剑气切入了龙尾中,沿着敖惊一扫而过的轨迹一路切下,在龙尾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无人催动便可生出剑气? 莫非看走眼了,这把剑并未粗胚,而是一件真真正正的法宝,而且还是品级不低的那种? 几位大掌祭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李初一,想要从他的脸上获得答案,可是李初一的脸上只能浓浓的惊愕和茫然。 那道剑气他很眼熟,或者说那根本不是剑气,而是另一种东西。 月轮。 兽皮长剑的剑鞘所催发出的月轮,那道剑气与其同出一源。 正文 第一千零三章 还不了 月轮曾是李初一极为一种的一手终端,当初对阵宇文玄理时也是靠着它在第一轮交手中小胜一筹。 可是随着修为越来越高,自身的战力一次次的暴增,月轮的作用越来越小。到了对阵宋高时,月轮已经沦为偷袭之用,以之扰乱对手的步调。 到现在,李初一随便就能祭出十七八个,使使劲逼出小三十之数也不是不行。可月轮再多,单个的威力却没有多大增长,虽然组成各种月阵后会威力暴增,但带来的反噬也会一并增长。 再加上《无极乾坤道》参悟的越来越深,能够动用的道法越来越多,还有叶之尘传授的剑术,两相比较下李初一自然不会拼着神魂受损去催动月阵,那样得不偿失。 虽然剑鞘最初露出的那半轮明月他一直没能施展的出,同时还隐隐感觉到若是能将那轮银月彻底补全爆发的威力一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李初一会的奇功妙法太多了,这种极其耗费精力的同时还对神魂有莫大反噬的东西,自然被他搁置到了角落吃灰。 可今天,兽皮长剑的异动着实震撼到了他。 跟剑鞘同出一源的月芒,其光泽不但比剑鞘的那半轮银月更加皎洁纯粹,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敖惊是什么? 蛟龙! 这天底下沾龙字的就没个弱的,龙族三位大掌祭之一的名头更是说明了一切。 敖昆的龙体李初一见过,敖惊的就算比不上也差不了多少。李初一自问拼着自爆也够呛能伤到人家一点,结果除了锋利连法宝都算不上的兽皮长剑,仅仅一道银月剑芒便豁了个大口子,小胖子的舌头都差点没咬下来。 剑不离鞘,二者相加才是一体。李初一早就怀疑兽皮长剑应该也有剑鞘一样的神异,能够催发出月芒或者日芒星芒之类的东西,因为世上哪有鞘比剑强的事情。 可无数次的尝试一次次的打击了他,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如何催动,甚至得到混沌气后拼着老命催动了一丝混沌气尝试了一番,可惜全都无果。久而久之的,他也就放弃了。 不放弃也没办法,这种结果只有两个可能,要不就是真有鞘比剑强的怪事,要不就是他道行不够,没有口诀窍门单凭蛮力根本激发不出长剑自身的神异。 今天,他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不是人家不给力,是他自己太稀泥。 吗的这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连敖惊都给砍成这样了,这要是能催动这股力量,当初凌霄峰上什么于浩庞华金甲卫的,小爷剁不死他! 毕竟没人催动,龙尾的伤口虽深,但很快便愈合了。 轻轻摇曳着龙尾,敖惊的声音有些阴沉:“小心点,这剑很诡异。” 不用他说,敖昆和敖崆也不会放松警惕。连蛟龙的肉身都能斩开,这剑显然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样简单。 难道... “妖皇剑吗?”敖崆很是怀疑。 先前极为肯定的敖昆也动摇了,他们这一代大掌祭没谁亲眼见过妖皇剑,一切都是从族史上得来。 妖皇剑的外观、长度、气息交感等诸多资料他们倒背如流,验证所需的祭文也牢记心中,可毕竟是没有亲眼见过,谁又敢保证妖皇剑会一直保持记载中的那个样子未变,谁敢说一万年的时间它会不会产生什么变化。 “再试试!” 重新化作人形,敖昆落回地面。 “这次咱们三人一起!” 敛去龙身,敖惊和敖崆也落了下来。 三位龙族大掌祭再次在祭台前恭敬下跪,九叩首后虔诚的咏诵起小胖子听不懂的祭文。 结果出人意料,这次兽皮长剑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之前敖昆刚起了个头它就颤动起来,几句经文一过直接自行悬浮而起,可这次却纹丝不动,任由三人连念三遍祭文也毫无动静。 “看来应该真的不是了。” 敖昆站起身来。 “之前那次应该耗尽了妖皇剑留在它上面的所有痕迹,因此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为什么拿不起来呢?” 敖崆起身后又上前试了试,结果依旧,长剑就像是长在了上面似的。 “现在怎么办?那小子若是知道咱们还不回剑,闹腾起来的话可就不好看了。” 敖惊的话让其他两人也皱起了眉头,李初一的脾气他们这几天也差不多摸透了,这就是头蛮不讲理的倔驴。 没有理他都能给你薅出三分歪理来,这回逮着理了,他不闹翻天了才怪呢。 换成其他人也罢了,再闹又能怎样,能把妖族闹翻天了? 可问题是他不是其他人,他的背后站着一个天一道尊,那位可以天下第一蛮不讲理又记仇的煞星,这要是把他给惹出来,那就不是赔偿能够解决得了的了。 “实话实说吧。”沉吟良久,敖昆说道。 “实话实说?就他那德行,不发疯才怪!”敖惊不认同。 “那你说怎么办?”敖昆皱眉道,“情况已经如此了,他也在旁边看着,你能编个理由骗过他?” “这...唉!” 三人齐齐摇头,心里百般无奈。 不是他们不想还剑,而是剑根本拿不起来。 他们什么方法都用了,敖惊更是为此受伤,李初一在旁边也都看见了,只要好好协商做出让对方满意的赔偿,敖昆感觉还是有机会得到李初一的谅解的。 只是... “谁去说?”敖崆问道。 李初一长了一张憨厚的胖脸,可根本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这份苦差他可不想落在自己身上。 “都这种时候了,还分什么谁去谁不去!一起去,实言相告,那孩子并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只要咱们真诚点,姿态放低些,将补偿做到让他满意为止,他未必会就抓着不放。” 敖惊嗤笑:“通情达理?我可没感觉这四个字跟他有关系,依我看没脸没皮才是真的!” “敖惊!” 瞪了敖惊一样,敖昆沉声道:“我知道你俩不喜欢他,但你们要想清楚他身后站得是谁!妖族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元气,眼下又是仙门将开的当口,咱们不能平白招惹上一个大敌!” 敖崆敖惊尽皆沉默。 “就这样吧。” 叹了口气,敖昆转身走下祭台,敖崆敖惊赶忙跟上。 离开了祭台范围,三人飞身来到李初一身前,敖昆开口将事情详细的解释了一遍。其实也不用多费口舌,大家都在场,出了什么问题李初一也猜到了一二。 三位老龙的态度很是诚恳,蓝九和三娘两位大掌祭也帮忙劝说,但李初一哪能肯干,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我不要其他的,就要我的剑!” 敖崆无奈道:“你的心情我等能够理解,但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们三个一起联手都取不下来,实在是没办法啊!” 李初一闻言冷笑:“你说没办法就没办法?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的!说好了只是验剑,结果现在你们来跟我说剑还不回来了,逗我吗?我怎么感觉你们是发现了什么,故意找了个借口想把我的剑扣下啊!” “你...!” “好了!” 按住敖崆,敖昆正色道:“初一小友,老夫也很想将你的剑还给你,但你也看到了,我们真的尽力了。出了这种意外我们也不想,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尽量补偿。条件你来开,只要能让你满意,我妖族定竭力满足。或者你听听老夫的提议如何,你不是还有四位朋友在外面吗,那三位人族小友和那位蝶族的小姑娘连同你们俩一起,老夫特许你们一同进入化龙池,你看如何?” 敖昆的条件简直太有诚意了,妖族都没几位能得缘一入的化龙池,老蛟龙今天来了个大放送,竟然让李初一一行全部进入,这等条件换成别人早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了。毕竟宝剑再好也终是外力,即使没了也不是不可以再寻一把,更何况那把剑已经确定不是妖皇剑了,而且现如今已经拿不回来了。与其执着于此,还不如借此机会让大家都得到一份提升自身实力的机缘,这笔账怎么算都是赚的。 可李初一哪里肯干,首先从情感上他就无法接受。 叶之尘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对于修剑者来说剑就是亲人,就是命,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李初一虽然不是剑修,但对兽皮长剑的感情却是一般无二的。现如今让他割舍一位至亲来换取一份机缘,哪怕福泽的不止他一个人他也绝不肯干。 “剑是我的,你们拿不回来不代表我拿不回来,我要自己去试试!” “不行!” 几位大掌祭都吓了一跳,不是害怕他冒犯了祭台,而是怕祭台的反噬伤了他的性命。 “别以为这祭台只有你们龙族能上,小爷我天赋异禀,你们又怎么知道我上不得?走开,我要试过再说!” “你...” 敖惊赶忙拦阻,却被敖昆给挡了回去。 “算了,让他去吧。只要不攻击祭台,祭台的防护只会将他挡在外面并不会伤他,让他自己试过死了心便是。” 敖昆是在劝说其他人,同样也是在点醒李初一,告诉他不要鲁莽蛮干。 看了他一眼,李初一没有说话,将小二黑交给郝幼潇照看,而后闪身飞升落在祭坛的楼梯前,深吸了口气一脚踏在了上面。 结果,什么事儿也没有。 冷场。 李初一自己也很意外,试探性的又上了一层,结果还是什么事儿也没有,不由疑惑的回望着敖昆。 敖昆也傻了眼,其他四位大掌祭也是一般,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祭台向来只有龙族能上,这不仅仅是个尝试,以前也曾有不信邪的亲自试过,结果无一不被祭台的防护力量给挡了下来,蛮力硬闯的话更是会受到严重的反击。 可是现在...... “你是龙族?!” 正文 第一千零四章 红颜怒 敖昆的惊叫声满是不可置信,李初一懒得搭理他,白眼一翻回身继续,心里把老蛟龙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可是绝对的人族,即便体内死气暗埋,那最多也就算个活死人,用道士的话来说就是不应存在的不生不死之人。 但老蛟龙说他是龙族他就不能忍了,倒不是对妖族和龙族有什么偏见,单纯的只是感觉这老头在指桑骂槐,骂他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简称半妖,道士嘴里则是人妖。 虽然沾龙字的都很牛 逼,但他可不想享受这等福分。这种福分还是让有志向的人去享受吧,他还是喜欢老老实实的当个人,什么活死人啦半妖啦人妖啦啥的他可没有兴趣沾染。 “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李初一越走越高,敖昆满脑子的问号,他感觉今天碰到的怪事简直比前半辈子加起来的都要多。 先是岁月潮汐好死不死的让他们给撞上了,进而剑落石台他们却拿不动,现在一个没有龙族血脉的人族又登上了祭台,这要是传出去了估计会被人当成疯子。 “我去试试!” 三娘早已跃跃欲试,话音刚落人已经来到了祭台跟前。可是还没等抬脚,念头刚动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出了老远,不信邪的她再次冲了过去,结果闷哼一声又倒飞了回来。 “不行。” 回到众人身边,三娘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似乎吃了暗亏。 “难道真有龙族血脉?” 敖昆越想越有可能,余光扫到满脸紧张的郝幼潇时脑海灵光一闪,温言道:“郝千金,老夫劳烦你件事,请你过去试上一试,看看能不能如他一般。” 郝幼潇早就想试试了,闻言臻首一点越众而出。结果依旧,不等抬脚,念头刚起便被祭台给推了出去。 这下子敖昆可糊涂了,李初一有没有龙族血脉他不知道,但郝幼潇是有的,进来之前他刚验过。 现在连郝幼潇也给推了出来,偏生李初一上去了,难道李初一不是人族而是蛟龙?可为什么自己在他身上察觉不到半点同族的气息呢? 敖昆的疑惑李初一理也不理,因为他自己也很纳闷儿为什么上得来。 刚才他只是不甘心的最后一试,心里都已经做好放弃兽皮长剑的准备了,开始盘算着弄点什么好处回来才好。结果一试之下他竟然上来了,没有半点阻力,他自己也很吃惊。 反正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既然能上来,那剑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收回来。 想着那道银芒他心里就火热一片,恨不得立刻飞过去,可是祭台的楼梯却有一种古怪的力量限制着他,任他如何想要加快速度几磴一步的往上走,可脚落下时总踩在下一层上,逼着他每层楼梯都踩了一遍,这才终于登到了上面。 九十八层。 李初一心里数的分明。 在外面看楼梯似乎有好几百层,可不知为何亲自踏上后却仅仅只有九十八磴。 这里面肯定有古怪,不过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取回剑才是正经事。 快步来到石桌前,看着桌面上的剑眼睛一热,失而复得的心情油然而生。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会觉得珍贵,李初一现在就小小品尝了一份这样的心情。 伸手抓向剑柄,堪堪握住前却停了下来。想到敖昆等人先前的努力,他害怕自己也会碰上那种情况,心里竟是有几分怯了。 “喂,小剑剑,我是李初一哈,你可认准喽,千万别伤了我!” 认认真真的嘱咐了一句,将握的手终于握紧,手臂发劲用力往上一抬,可是没有任何阻滞的力量,长剑应势而起,用力过猛的小胖子差点没把自己的腰给闪了。 “老头,你们几个果然在骗我!” 狂喜的小胖子猛然转身,指着敖昆的鼻子一顿怒骂。 狗屁的阻力,仨老龙果然是装相,还是那个分量还是那个手感,吗的骗小爷全力而为差点没把自己闪成餐费,妖族的老东西嘴里没一句实话! 敖昆三个也傻了眼,感觉到三娘和蓝九狐疑的目光后更是脸皮僵硬,不知该何言以对。 指天发誓,他们可是半点歹念都没有。刚才确实是全力施为了,敖惊的受伤也是真的,绝对不是在做戏,可是这剑为何他们拿不动,李初一却一拿就拿了起来了呢? 莫非今天真是走了大眼,那柄剑虽然并非妖皇剑,但却是把有灵性甚至是已经诞生了剑灵的灵剑? 只有认过主的灵剑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即便如此,李初一这点道行认其为主的灵剑也不该这般难以对付,凭他们的实力一个人就应该能强行御使,更遑论三人联手了。 事实摆在眼前,心里有一万个冤枉也只能往肚里咽。 苦笑一声,敖昆就想出言解释,可这时异变陡升。 “什么...哇啊啊啊!救命啊!!!!” 惨叫声中,兽皮长剑带着李初一倒飞而出,直奔千古龙冢而去。 小胖子想要松手,可右手却像是长在了剑柄上一样,任他如何挣动也松不开。 “吗的,逼我!” 心里发狠,他左手成刀用力的砍向右手,竟是断腕保身。 在他想来,反正有道元护体再重的伤也能恢复过来,肢体重生这种事别人不可能,于他的话则是费些时间就可以做到。虽然舍不得兽皮长剑,但跟千古龙冢的凶恶比起来,他还是保住小命为好。 想法是好的,可惜没能实现。 左手掌刀刚刚触及腕部,上面的力道便陡然一泄,而后左手也如长在了右手手腕上一样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眼看着自己将要飞出祭坛进入九五绝天大阵的内部范围,李初一骇然扭头,岔了声的惊叫道:“救我啊!!!” 不肖他说,龙族三位大掌祭早已奔来。 千古龙冢乃是龙族禁地,就连他们也不敢进去,李初一这点道行进去了必死无疑。 可是想救也没法救,无论谁上祭台都得从楼梯上一层层步入。三人竭尽全力的奔行到祭台之上,可哪里能赶得及,李初一早就飞到了真龙遗蜕的嘴边上了。 “曹你大爷,小爷不要变龙粪啊!!!” 最后的嗷嚎声中,兽皮长剑带着李初一一贯而入,消失在了漆黑幽邃的龙口之中。 敖昆三人僵立当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初一!!!” 一声悲泣,郝幼潇发了疯一样的冲向祭坛。三娘赶忙拦上,死死的拉住了她。 “你别去,冲撞祭坛那是找死!” “放开我,我要去救他!” “冷静点!” 声音里夹杂上了神念,郝幼潇脑海一震,终于镇定了下来。 挣开三娘的手,郝幼潇怒指走下祭台的敖昆:“你说,你们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你们故意设的局,一开始就是为了拿下他而非他的剑!” “郝姑娘,你冷静些,我们真的没有歹意,今天的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老夫以道心担保绝无歹念!” “胡说!” 郝幼潇怒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干爹可说了,道行修到一定境界后道誓根本没有作用,你的道心担保根本空口无凭!敖昆,你们妖族今天行此龌龊之事,他日我干爹回来,必定杀你们全族为初一报仇!” 飞身来到近前,敖昆皱眉道:“郝姑娘,你冷静些!此事真的误会了!你也看到了他是被他自己的剑给带进去的,此事与我妖族无关!” “无关?呵呵,好一个无关!剑是你们借的,刚才先是你自己祭拜了一遍,而后又拉着他们俩一起祭拜了一遍,看着是在验剑,谁知道你们在搞什么龌龊!演的倒还挺像,受伤的受伤,无力的无力,全部都是假的,你们就是想骗初一进去!” “你...” “不承认?呵呵,堂堂妖族大掌祭,卑鄙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厚颜无耻!既然你不承认,那我问你,为何李初一能拿起来的剑你们三个却拿不起来?为何只有龙族能入的祭台李初一却能上得去?这祭台我们刚才都试过了,除了你们外其他人根本接近不了,就连我这个有一丝饕餮血脉之人都不行,偏生李初一却行,你敢说你们没捣鬼?” 敖昆默然。 郝幼潇的话他解释不了。 三娘跟李斯年交好,怕郝幼潇吃亏,赶忙上前拉住她劝道:“妹妹,你别急,此中定有缘由,但绝对龙族几位族兄所为。他们的品行我是了解的,绝对不会对一个小辈用这等龌龊手段。你稍安勿躁,敖昆族兄定会查明真相,给你一个交代!” 用力挣开三娘的手,郝幼潇冷笑道:“交代?呵呵,事实摆在眼前,还用什么交代!千古龙冢是个死地,连你们的妖皇敖晟都在里面受了重伤,李初一进去有死无生,你们给什么交代都没有用!枉我还以为你们妖族跟传言中的不一样,比人族来少了几分奸诈多了几分纯粹,原来也是一般的不堪,跟人族并无两样!” “罢了,我知道今天无法活着离开这里,李初一也死了,我也没理由离开。来吧,今天我就以我萤火之躯斗一斗你们这些皓月之光,纵然身死也要报一分大仇!但你们别得意,就算设计害死了李初一,再杀了我和其他人,你们的龌龊之事也瞒不过天一道尊,他老人家一定会替我们讨回这份公道!不,不光是他,还有太虚宫,还有我八极盟,还有大衍皇朝,你们不知道吧,大衍的衍岭皇一直都想活捉李初一,如今他死在你们手里,你们妖族就等着被血洗吧!十万大战也护不了你们!杀!!!” 左手抱紧小二黑,右手抡起大药臼,郝幼潇赤红着眼睛冲向了敖昆,身上的杀气从未有过的凌厉。 正文 第一千零五章 等! 敖昆眉头紧皱,刚要出手将她制住,三娘却抢先一步打昏了她。 以下克上不是谁都能做到的,郝幼潇虽然天资不俗,可大掌祭面前还是毫无还手之力。 “敖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抱着昏迷的郝幼潇,祝三娘狐疑的望向敖昆。 有外人在场她自然要替自己人说话,现在郝幼潇昏了过去,她的困惑也没必要继续压制了。 蓝九也是如此,虽然大家都是大掌祭,可他和祝三娘毕竟不是龙族出身,对于圣地的很多情况不如敖昆等人了解得多。今天的状况一出再出,他们不得不怀疑敖昆三人是不是另有计划没有告诉他们。 “我真的不知道。” 敖昆的语气极为诚恳,但再诚恳也没什么作用,今天这事儿搁谁看都不能不产生怀疑。 见二人眼中疑色不减,敖昆满是无奈。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今天的事确实是意外,绝非人为。你想,如果我真要杀他,又何必费这么大功夫把他带到这里来动手呢?且不说这里是圣地,就说来的上路,大把的机会摆在那里我都没有动手,此事真的非我所为!” 紧盯着他的双眼良久,蓝九缓缓的点了点头:“我信你。” “咱们信有什么用,问题是怎么让她相信!” 冲着郝幼潇努了努嘴,三娘道:“这丫头的话你们也听见了,那可不是危言耸听。那小子身后可是站着天一道尊,而且还有太虚宫和新晋成立的八极盟,八极盟不算什么,但天一道尊和太虚宫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敖崆也忧心忡忡的补充道:“还不止天一道尊和太虚宫,别忘了大衍皇朝!这丫头说衍岭皇一直在找那小子,这可不是危言耸听,知了也曾传来消息提到过此事!虽然不知道衍岭皇要找那小子干什么,但大衍花费了那么多精力来捉拿他,显然大有文章!原本大衍就对咱们虎视眈眈,最近更是摩擦频繁,现如今那小子死在了这里,万一大衍的到了消息,极有可能以此为借口挥军南下,到时十万大山的北方疆域又将生灵涂炭了!” 此言一出,众位大掌祭尽皆沉默。 天一道尊厉害,但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凭其实力能重创妖族高手,但绝对灭不了妖族全境。 太虚宫是很强,李初一在太虚宫的重要性也不低,再加上太虚宫向来跟天一道尊交好,叶之尘又是李初一的叔叔,这要是让太虚宫知道了双方联手,甚至再拖上西边的百兽山庄,届时十万大山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可这些比起大衍来,却都弱了一筹。 大衍屯兵妖族北疆一线,万年来一直虎视眈眈。 可是十万大山天险如麻,南下讨伐的难度实在太大,另外还有太虚宫和漠北四宗等诸多顶级强宗环伺左右,贸然行事很有可能会四面为战陷入僵局,疲于应战下必将拖弱国力。再加上妖族一直低调行事以休养生息为主,所以双方虽然摩擦不断,但都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内,并不会掀起全面战争。 但这次不同了。 以前是顾忌太多不敢开战,可这次有了一个共同的诱因,这三方未必没可能联手! 为了李初一,天一道尊出手是铁定的,太虚宫也十有八 九会一起出手,而大衍,若是李初一真的对衍岭皇那么重要,大衍皇朝借此开战的可能性极大!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人族,哪怕宿怨难解,可有了共同的敌人后,向来叫嚣“非我族类”妄图铲除所有妖族的人族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联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哪怕他们不联手,双方各自为战各打各的,那对妖族的打击也是毁灭性的。 敖昆刚从太虚宫回来,李初一在太虚宫的地位他都看在眼里。 叶之尘是他叔叔,因为他受伤,叶之尘杀到漠北拆了大半个拜鬼宗。陆时雨是太虚宫掌门陆横的独生女,跟他的关系极为暧昧,知道他死在这里陆横冲着爱女也肯定会管,更何况他身后还有太虚三祖,敖昆可是打探过李初一跟百劫道人的关系,结果让他很心寒。 师叔。 李初一喊百劫道人师叔,百劫道人跟道士的关系不言可喻。 所以他很清楚太虚宫绝对会跟天一道尊一起动手,而大衍...... 一声长叹,敖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提前作过各种打算,包括李初一的剑万一真的是妖皇剑他该如何讨要,可唯独现在这种情况是他没有想过的,他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远眺着千古龙冢,敖昆的心里只剩下一个荒诞到可笑的奢望。 他希望李初一福大命大,能够活着出来。 这个想法很可笑,几乎是不可能的。半身真龙之血的圣宗敖晟进去一趟都重伤而回,李初一战力不俗没错,但再厉害也不及圣宗的十分之一,他进去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可不这么想又能怎么办呢,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片刻前他就算死也要拉着李初一不让他冒险。事到如今他只能尽力补救,将能处理的事处理好再说。 “事到如今,担心也没什么用,千古龙冢并非有死无生的绝地,初一小友未必没有生还的机会。” “这话你自己信吗?”三娘冷笑道。 “不信也得信!” 敖昆正色道:“李初一是天一道尊的徒弟,必有其过人之处!你们也看见了,是那把剑自己拖着他飞进去的,说不定此中另有隐情,千古龙冢里有属于他的机缘也未可知!李初一我们是救不出来的,想出来只能靠他自己,所以我们要把其它的事先办好,然后再与太虚宫和天一道尊交涉,未必得不到他们的理解!” “交涉?” 三娘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怎么交涉?太虚宫可能还有理解的可能,但是天一道尊呢?他的传说咱们可是从小听到大的,理解这两个字你认为跟他有关系吗?你要跟他说他徒弟被自己的剑拖进了千古龙冢,九死一生基本是死定了,你信不信他明天就降临这里,你们龙族不死上个七八成怕是难以平息他的怒火!” 敖惊大怒:“祝三娘!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三娘丝毫不让的道:“什么叫风凉话,我说的这是实话!当年沐仙子惨死极乐宗,他血洗极乐宗将极乐圣主打得行消魂灭,圣女红月至今还被其追杀,极乐宗便是你们龙族的前车之鉴!不对,不光龙族,我们虫族和蓝九所在的孔雀族也是如此,今日在场的一个都跑不了!” 敖崆心中一动,有些琢磨过味儿来了,玩味的道:“那你的意思是...?” 三娘没有说话,只是扫了郝幼潇一眼,眼底寒芒一现。 “不行!” 敖昆当即否决。 “李初一失踪还事出有因,若是杀人灭口,太虚宫或许查不出来,可你认为天一道尊会察觉不到吗?咱们这一辈谁不知道天一道尊双绝通天,一手道法千变万化妙用无穷,另一手衍术更是算天算地神鬼难避!咱们无意为之也就罢了,若是起了歹念,他不可能算不出来!” “可那是以前!”敖惊不赞同的道,“咱们都知道他受了重伤,至今没有痊愈。全盛时期的他确实厉害,可现在未必如此,咱们做的小心些把痕迹全部处理干净,他未必能算得出真相!” “如果是在卧龙之会前,我会跟你想的一样,可这次凌霄峰上亲眼见他出手,我毫不怀疑他会察觉出端倪。他太可怕了,连显化天道的天罚都能打散,只要有一丝暴露的可能,我们也绝对不能拿整个妖族的命去赌!” 说到这里,敖昆轻叹道:“李初一意外而死,他会生气,但未必没有说通的可能,毕竟我们也是无心的。可如果杀人灭口,那无心可就变成了蓄意了,那时候可就一点说通的可能都没有了,咱们所面临的只能是他的怒火!” 敖昆说完其他人尽皆沉默,各自思量良久,祝三娘无奈的道:“那你说怎么办?不灭口,难道还如实相告吗?我可不认为凶名赫赫的天一道尊会是个通情理的主儿。” 犹豫了一下,敖昆道:“如实相告是肯定的,只是不是现在,需要众位大掌祭从长计议一番。眼下还是先做我们能做的事,之前约定过化龙池的事,咱们一定要履诺,先把这丫头和小妖狼送过去,履了约再说。” 敖崆接口道:“我有个提议,李初一的其他几个朋友咱们是不是也一起送过去。万一李初一真的死了,咱们照顾好他的朋友们也算是一种补偿了,将来跟天一道尊和太虚宫交涉的时候也能表达一下咱们的诚恳,让他们感受到此事真的非我妖族所愿,诸位意见如何?” “我没意见。”三娘第一个表态,蓝九也跟着点了点头。 敖惊有些犹豫:“这个...” 三娘没好气的道:“别这个那个了,化龙池机缘确实难得,但以前也没那么多限制,只是因为龙玉不全开启圣地的代价太大,因此才万里挑一!现在龙玉尽数回归,以后圣地还不是想开就开,咱们妖族各部的好苗子随时可以进来,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行,我没意见。”敖惊点头,也应下了。 其实他不是舍不得,而是觉得放这么多人族进来有违祖制,这才有些犹豫。但显然,现在也不是顾虑祖制的时候了。 统一了意见,敖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决定了。等下你们四个带着她俩去化龙池,我携龙玉去接其他人,并且通知其他四位大掌祭轮流来此开启祭坛,等候李初一的回归。” 三娘道:“人都死了,还等啊?” “等!” 敖昆肃然道:“不管人死没死,在与天一道尊和太虚宫交涉失败前,咱们该做的姿态都要做到!况且千古龙冢不是必死的绝地,李初一连玄冰寒狱都能闯一圈出来,这千古龙冢,他未必没有生还的机会!” 末了,敖昆想起了一事,看向三娘道:“三娘,你去找一下绿姑,我记得她跟百劫老祖关系匪浅,有她老人家出面,此事应该能好办很多。” 正文 第一千零六章 按个门铃 人界很大,莫说凡人,很多修士都不知道人界到底有多大。 对凡人来说,除了大以外,人界对他们来讲再无其他概念。修士比凡人要幸福,但凡有点见识的也知道人界有无以计数的宗族门派,其中有几个最大的,比如人界唯一的皇者大衍皇朝,以及环伺机周围的诸多霸强。当然了,对大衍的修士来说,他们更喜欢称这些霸强为“乱臣贼子”。 随着修为越来越高,所获知的消息也会越来越多。当修为达到某个层次,或者身处某个强宗强族中爬到一定地位后,修士才恍然发觉人界真的是难以想象的大,而且并非他们所认知的那种样子。 比如人界的格局,东边无尽海西边太虚宫,南有妖族虎视北有漠北四宗硝烟不断,而大衍皇朝则稳居正中,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换句话说,人界的所有势力都是围绕着大衍皇朝转的,大衍皇朝无论从实力还是地理上都是人界的中心。 可是当他们达到那个层次后才会恍然发觉,原来根本不是这样。 大衍是很大,在人界也确实是皇权正统无人敢惹,但地理上来讲它不是中心,人界也不都是围绕着它来转的。 在人界的极西,遥遥不知多少万里之外,有一片不下于包括十万大山在内的整个人族疆域的土地存在。那里死气漫漫鬼物横行,是生灵的禁地是鬼族的乐园,而那片土地,被称为鬼域。 因为各种传承的兴衰断绝,生灵和死灵进行了多少次大战已经无人知晓了,只知道很多。后人无法想象生灵和死灵的交战会有多么宏大多么惨烈,现如今的修士只知道鬼域和人族疆域有一条鲜明的分界线,双方各自生活井水不犯河水。 而这条分界线,则被称为生死交界,俗称生死一线。 获悉此事的修士同时还会获知另一件事情,那便是生死一线上的两个家族。 这两个家族一姓宫一姓封,传承至今已有多少年早已无人知晓,只知道很久很久,久到连这两家自己的人可能也不知道了。 论实力,这两家任何一家都不比现如今的任何一个超级实力差,两家联手甚至能与如日中天的大衍皇朝相抗衡,可奇怪的是这两家极度封闭,人界的任何纷争他们都不参与,一门心思的坐镇生死一线,严防死守鬼族的入侵。 有人说他们傻,有人说他们另有隐情,可无论什么想法,都掩饰不住知晓者心里的一份敬意。 这么多年来,两家一直镇守生死一线默默的守护着生灵疆域的安全,怎能不让人尊敬。可惜除了卧龙之会上能得见一二,其他时候根本没人能接触到他们。 不是没人想去一探究竟,只是不知前去的方法,他们的行动只能以失败告终。 一来没有指引标记,二来没有传送阵接引,只凭着大方向往西猛飞,就算是个飞升期飞到死也未必能够飞到,再加上一路上未可知的各种艰难险阻,探访两家的存在根本是不可能的,犹如寻死。 所以除了受到两家邀请的人外,外人根本是没办法接触到这两家的。但天下间总有例外,对道士来讲,去趟生死一线基本上跟串个门差不多容易。 虚立高空,道士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手上不断的破解着一层层封禁,两眼没精打采的都快睡着了似的。 封家打死也想不到,自家毫无破绽的封禁在道士眼中破绽处处,道士忙活了几个月了他们一点察觉都没有,就这样被道士一点点的逼进了家族腹地。 按着他的脾气本来是想一路强推进去的,见山拆山见水填水,任你封禁千万老子都一掌抹平。 可三思之后他放弃了这种想法,梁以文和宫含羞已经消失了,他怕强推进去会打草惊蛇。偌大的封家倒不会凭空消失,可万一他们知道自己的来意,再把他需要的证据抹消掉,那这趟岂不是白来了? 所以,还是悄悄潜入的好。等到去到封家的大门前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他们就算想毁也没那个机会了。 主意是的好的,问题就是太无聊了。 封家的封禁确实厉害,但那是对其他人。对他来说,这些外围的禁制除了太多太费劲外一点难度都没有,他甚至无聊到给人破解了之后又给人重新弥合上,看似完好如初,实际上都留下了独属于他的后门。 只要一个念头,这些封禁便能为他所用,连封家的人都控制不了。 “嘿,这个倒有点意思了。” 越接近腹地,封禁的手段便越玄妙,轻松了好几个月的道士顿时精神一振,总算有了些兴致。 认认真真的研究了一会儿,两手各施其法三下五除二的破了开来,而后又重新弥合上换了一种手法再破,如是几遍后这才满意。 “封家的禁制果然有点意思,倒是跟本门的手段有些相似,就是不知是祖师爷传下来的,还是三个老混蛋传下来的。” 玩够了的道士顺着自己留的后门越了过去,前行不久后又是一层封禁出现。 这次的封禁比上一层还要厉害些,道士的兴头也更足了,暗道不愧是家族腹地,总算有点干货给他玩玩了。 琢磨了一会儿,心中拟好方案,道士两手一探刚要施为,却忽有所感扭头回望,目光所向正是十万大山方向。 “是进了化龙池吧?葫芦的气机交感都没了,应该是了。吗的,真龙就是真龙,洒点血出来都这么厉害,啧啧~!” 赞叹了几句,道士收回心神。 他算过好几次,李初一此行吉星高照,并无祸事缠身之象,所以并不担心。 况且如今的妖族一无仙兽二无真龙真凤这等连他也有些犯怵的存在镇守,九位大掌祭在他眼里就是耐揍点的沙包,他也不认为妖族敢触他的霉头对李初一起了歹心。 眼下还是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搞他们师徒俩为好,这件事总给他一种不妙的感觉,不弄清楚他放不下心。 几下破开禁制,这次没有反复研究,留好暗手后便继续前行。 一路破解,直到封家的本宅在天际尽头依稀可见的时候,他终于一个不慎触动了禁制。 “该死!” 没有着手挽救,气急败坏的道士一掌拍下,十几里内的地面齐齐矮了一截,尘土飞扬中几道破空声由远及近。 “擅闯封家禁地,杀无赦!” 暴喝声中,一道凌厉的剑芒飚射身前,途径的天空留下丝丝漆黑的裂缝,竟是连空间都给劈开了,显然出手之人没有半分留情之意,一出手便是必死的杀招。 眼见就要被剑芒搅得渣都不剩,道士这才不紧不慢的抬起右手轻轻一夹,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仅凭两根手指便将无形的剑芒给夹了个正着,而后双手相合用力搓动了几下,再摊开时剑芒已经变成了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弹丸。 “没教养的东西,你家大人没教你做人要有礼貌,见面要先问好啊?” “一起出手!”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招呼其他人一起进攻。 顿时,剑气和法术组成的雨幕铺洒而来,光威势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道士却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死样子,看都不看一眼,袍袖一甩在身前用力一挥,所有攻击在他的身前全部凝定了下来,随着他右手一抓后尽皆没入了他的掌中。 又是一阵揉搓,摊开手后那颗弹丸更大了。 两轮出手均告无果,傻子也知道眼前之人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传讯示警的同时,那人连想都没想,带着属下转身就跑,竟然连句场面话都没留。 “草,果真没教养,打完了就跑,你跟我装 逼呢?” 几个闪身追上对方,别人不抓,他一把抓住了第一个出手的那个男修。 “走!” 男修倒也骨气,眼前一花自己便落在了对方手中,他却半点找人搭救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出言让其他人先逃。 道士“好心”的提醒道:“你要不要跟他们说一下,逃跑的时候别凑一起逃,这是怕我不能一网打尽吗?” 饶是现在这种状况,男修也脸皮一辣有些尴尬,赶忙补救道:“分开跑!” 一群人顿时做鸟兽散,道士哈哈大笑,也不追赶,直奔封家本宅而去。 “小伙儿,叫啥名啊?今年多大了?成亲了没?父母都健在?吃早饭了没?封子涵埋在哪儿了?” 一连串的问题闷的男修差点没吐血,可最后一句却让他警惕起来。 “你是谁?” 啪~! 一巴掌糊在脸上,右脸上留下了一个紫红色的巴掌印,男修差点没疯了,怒嚎一声疯狂的挣动起来。 可道士抓人哪能让他活动,从丹田到肉身一路封到了识海,男修的身体软的跟面条似的,挣动的结果也只是轻轻抽搐了几下。 啪~! 又是一巴掌糊在脸上,这次是左脸,红肿的形状和程度与右脸的极为对称,就连火辣的感觉也一模一样。 男修差点没疯了,双目赤红的死盯着道士,眼神能吃人的话道士现在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可惜瞪眼没用,道士淡声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第一巴掌是因为你没礼貌,老子不就是按了下你家的门铃吗,至于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吗?至于第二巴掌那就是个人爱好了,老子有强迫症,不给你扇对称喽心里难受,也算是帮你再加深下记忆吧。” 男修想骂娘,可受制于人,自己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只能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道士。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看你看,你这孩子不光没礼貌,脑子还不好使。老子不是说过了嘛,我来找封子涵,你告诉我你们把他葬在哪儿了。别跟我说是祖宗祠堂,我知道你们根本不可能把他安置在那儿。乖,说实话,他的坟在哪儿?” 正文 第一千零七章 大哥 男修心中叫苦,他的修为虽然不差,但在封家的地位并不高,道士问的人他知道,可道士却说并不是安置在祖宗祠堂里,这他可就不知道了。 况且即便他知道,他也不能说。 封家的家规摆在那儿,随便将家族讯息透漏给一个外人知晓,而且这个外人还是偷偷潜入进来的贼人,家族不严惩他才怪呢。 正犹豫着说点什么拖延下时间,这时破空声又起,几十道人影极速接近,其中一个最强悍的气息让他心里一松。 “来者何人!敢来我封家作乱,活的腻歪了吗?” 暴喝声声震四野,地上的土石都被震成了一片尘烟,换个胆小的过来估计能活活吓死。 道士却不怕,反而有些玩味,凝目打量了几眼后眉头一挑,朗声几声大笑。 “呦,封南天,你还没死呢?” 出言的老者本是怒容满面,可自己的真名被人叫破,而且语气很是熟络,怒色不由略缓,凝目细瞧起来。 这第一眼他看着道士有些眼熟,拧眉想了一会儿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又再看了一眼,末了心神大震。 “天...天一?!你怎么还活着?!” “我呸,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笑骂一句,道士拎着男修主动迎了上去,封家的其他修士闹不清状况都犹犹豫豫的停了下来,站在老者身后小心警戒。 道士不以为意,半分尴尬都没有。打眼瞧了瞧封南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封南天,你怎么老成这样了?上次见你还是个毛头小子,现在这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吧?” 他熟络,封南天可没有。 见到道士他不但没有半分老友重聚的欢喜,反而满脸的紧张,褶子都绷平了几分。 “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你们不知道吗?” 微微一笑,扬手将男修丢回了对方手中,心中一动唤出紫鸢现身,最后两手一抄抱着膀子。 “认识吧?” 紫鸢一出来封南天就眼神不对了,跟见了鬼似的。其他人也响起了一阵压抑的惊呼,看着紫鸢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还活着?不对,这气息...鬼修,你成了鬼修了?!” 见到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紫鸢原本还有些担心,可封南天的话却让她眉头一紧:“你认识我?” “你是宫紫鹃啊,不是吗?哦,是了,人死之后前世尽了,即便踏上鬼途也等于再活了一世,你不记得也是正常的。”封南天脸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好了,认亲结束,该办正事儿了。” 道士拍拍手引回众人的视线。 “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是干什么的你们封家应该知道,所以别说些虚头巴脑的拖延时间了,说说吧,封子涵的坟葬在哪儿了?” 封南天毫不犹豫的道:“在封家家族祠堂,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我说你小子皮痒了是吧?老子说了咱别弄那些虚头巴脑的,家族祠堂,你觉着我能信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已经说了,你人老耳朵聋我就再说一遍,我要找封子涵,你们把他埋哪儿了?” “你...!” 拳头一紧,而后松了下来,封南天忍着火气道:“天一,你实力高我承认,但也没高到可以无法无天的地步!我封家自古以来世代镇守生死一线,靠的不光是信念,还有实力!你这次不请自来已然坏了规矩,一路潜行到这里,还出手打伤了值守的小辈,你这是在挑衅我封家,准备与我封家为敌吗?” 话到最后声色俱厉,其他修士也纷纷握紧了兵刃,随时准备动手。 道士哪会怕他,白眼一翻拉着紫鸢便往前走,丝毫没有将满天的封家修士放在眼里。 “你想干什么?”封南天紧张起来,手中的飞剑化为十几道残影缭绕身周。 道士就跟没看见似的,步伐沉稳的边走边道:“你这人吧,不仅人老了,脑子也糊涂了。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去找你们家主问明白便是了。不管你是不是真不知道,你们家主肯定是知道的,对了,咱们好久没见你似乎忘了件事。” “拦住他!” 封南天一声厉喝,封家诸修齐齐冲上。 可冲的快退的更快,也不见道士作诀,只是轻松的挥了几下手,冲上来的修士便化为流星口喷鲜血的倒飞而回,手中的兵刃尽皆爆碎。 “混蛋!” 封南天心中大恨,早知道来的是道士,他就不带这么点人手出来了。这些人修为虽然不弱,但在道士身前一点作用都没有,二者之间的道行差距太大。 眼见道士走到身前,封南天赶忙亲自出手,剑指一点身周的剑影便疾飞而出。 比起其他人来,封南天的修为要高出数筹,飞升后期的磅礴法力加上精心炼制的法宝飞剑,剑影未至紫鸢的鬼体便波浪滚滚,竟然有溃散之象。 “镇仙诀——九连......” “连个屁!” 不等他剑诀催完,道士伸手在身前晃了几下,不知何时出现的桃木剑留下一片凝而不散的残影,封南天的飞剑刚碰到上面便剑影尽散,重新化为一柄巴掌大小的飞剑凝定了下来。 桃木剑恍惚了一下消失不见,道士探手一抓将飞剑抓在了手中,五指翻飞竟是把玩了起来。封南天脸色铁青,剑诀猛催想要夺回飞剑的控制,可是全都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动静。 步调丝毫不乱,道士不紧不慢的溜达到封南天身前,身体一探脸对脸的不超过两寸,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你忘了,别在我面前轻易出手。否则,会死人的。” 声音里没有杀气,语气就跟老朋友聊天一样,可封南天的心却冰到了极点。想要后退,可身子却不听使唤,僵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任由道士毒蛇般的森冷气息扑打在脸上。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女娃你看到了,我与她大衍相遇结下因果,看似巧合实为人为,此中有你们封家和宫家的影子,我需要一个解释。太虚宫遭大衍偷袭,除了大衍埋在太虚宫的暗子外,你们封家和鬼族也出了一份力,我替郑义那小子来向你们要个说法。此外,太虚宫的事情里你们封家和鬼族联手,这件事你别说你不知道,除了郑义以外,我自己也想问你们讨个说法。到底是什么让你们封家竟然抛弃信守了无数万年的职责,自甘堕落到与鬼族为伍的地步了?人鬼殊途你们封宫两家叫嚣的最响,如今行此之举,莫非是活人当腻歪了,准备全族转修鬼道了?” 道士的话刀子一样的扎在封南天的心上,让他的脸瞬间涨得紫红:“不可能!” “不可能?是不可能给我解释,还是你认为我说的都是假话?” “当然是后者了!我封家世代镇守生死一线,与鬼族乃是不共在天的死敌,怎会与鬼族联手,简直笑话!” “可是笑话已经发生了,我亲眼看见的,莫非你认为是我眼瞎了?” “你...!” 张口欲骂,犹豫了一下又忍了回去,封南天喘着粗气问道:“我封家的人呢?你把他们找来我亲自问他们,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怕是找不来了,全都搜魂搜死了,一个个的嘴真硬。”道士似惋惜似赞叹的摇摇头。 封南天再也忍不住了,大怒道:“你杀了他们?!死无对证,杀人灭口,你这是栽赃!” “我呸!老子想灭谁向来是直接动手一路平推,你觉着我有必要玩栽赃这么幼稚的手段吗?” 喷了封南天一脸的唾沫星子,道士抹抹嘴道:“魂是我亲自搜的,可惜什么也没搜出来。你们封家可以啊,这识海整治的跟雷区似的一碰就炸,噼里啪啦的放爆仗一样,你们封家也开始玩大衍那一套,开始弄敢死队了?” “我...” “好啦,别你啊我啊的了,看模样你小子也不知情。走吧,带我去找你们家主,老子倒要看看你们封家是谁那么大胆子,搞太虚宫不说,他吗的连老子也敢搞,活腻歪了!” 甩手将飞剑扔回了封南天怀里,道士拉着他便向封家本宅飞去。 封南天想反抗,可道士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连他也给制住了,无奈之下只能任其小鸡仔一样的提着一路风驰电掣,心里反复琢磨着道士的话。 封家跟鬼族联手,乍听不可能,可道士向来不打诳语,此事莫非是真的? 前阵接到消息说太虚宫遭袭,可详情却并未知晓多少。除了大衍出兵过万以及蛰伏数百年的衍岭皇亲弟宇文太浩以外,其他的情况一概不清。 本以为此次前去的族人一直未归是因为战事耽搁了,在太虚宫休养伤势呢,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此次前去的人竟然全都死了,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戴上了一个帮凶的帽子,封南天乍闻之下怎么也难以接受。 不理封南天,道士以实际行动实践着自己的诺言。 反正封家的人已经发现了,也没必要隐匿行踪了,索性一路平推。 什么封禁什么禁制,通通都是一掌抹平。一掌解决不了的就多来几掌,所过之处移山倒海狼藉一片,丝毫不顾及封家的人就在身边怒目而视。 直到距离封家府宅千里左右,他的速度才慢了下来。封家能镇守生死一线自然不是吃素的,本宅周围的这片地域,封禁的厉害程度他也得小心应对,否则一个不慎便会吃了大亏。 琢磨了一会儿后刚准备动手,一声长笑却让他停了下来。 “哈哈哈哈,不知天一道尊驾到,封某有失远迎,还望前辈不要见怪!” 话音未落,一群人御空而至。 说话的中年人看着有些眼熟,道士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在哪儿见过此人。 “你是谁?” 抱拳拱手一礼,中年人恭声道:“晚辈封子轩,乃是封家现任家主,家父正是前任家主封道林!” 说完看了眼紫鸢,封子轩眼现复杂之色:“封子涵是我亲弟,我是他大哥。” 正文 第一千零八章 闭门坦言 客厅落座,道士打量了下四周,随后便将目光定在了主座上的封子轩身上。 剑眉星目,身材健硕,眼神沉稳毫不游移,精芒内敛含蓄又不失大气,一看便知是个长居高位的干练人物,就连两鬓的斑白也没让人感觉苍老,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若是个花痴少女,可能一眼便颊飞双霞暗萌春心,但道士可不会管这些,他只关心一件事。 “你是封道林的儿子?你爹呢?” 提到父亲,封子轩脸色一黯:“唉!前辈有所不知,家父早已仙去多年了。” “死了?”道士皱起眉头,“你爹的大限还没到吧?被人杀了?” “非也,郁郁而死。” 复杂的看了眼紫鸢,封子轩叹了口气。 “前辈既然与宫小姐相识,此行又是为了吾弟子涵而来,那当年的事想必前辈也都知道了。家父育有三子,我乃长子,二弟子齐,三弟便是子涵了。子涵最小,也最叛逆,可家父最疼的也是他。子涵与宫小姐的事想来前辈已经知晓,晚辈便不赘言了,在那之后,家父每每想起三弟都痛心不已,久而久之的便落下了隐疾。有一次练功甚至走火入魔,所幸发现及时压制了下来这才没有大恙,可根基已然受损,修为虽然没有倒退,可怎么修炼也再无寸进。” 道士摇摇头:“身伤易好,心伤难愈,你爹这是道心蒙了尘,到了他那种境界光靠苦修是没用的,道心不明难有寸进。” 悲叹一声,封子轩沉声道:“前辈明鉴,正是如此。我爹正是因为三弟的死悲伤过度,这才乱了道心。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谁知祸不单行,不久之后我二弟也在一次出巡中中意外身死,家父闻讯后再也难以支撑,大悲三天之后走火入魔道心溃散,就此撒手仙去了,唉......” 封子轩满脸哀伤,道士心里则有点异样。 他跟封道林算不上朋友,顶多就算个脸熟。当初去往鬼域办事路过此处,一时兴起便跟当时还不是家主的封道林过了几招,封南天当时也在场,还是个半大小子,尾巴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封道林身后,几人就这样认识了。 本着窥探隐私的恶趣味,道士偷偷的给封道林起了一卦。虽然神魂不全道行大损,那一卦的卦象并不太清晰,可封道林寿元绵长他还是算了出来的,知道若是保养得法对方肯定又是一个百劫道人,属于寿元可与妖族比肩的王八命,为此还暗暗腹诽了一番。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再长的阳寿也敌不过人祸横截。三个儿子死了俩,封道林不痛心才怪呢,只是道心都因此崩溃了,道士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封道林他只是眼熟,但一番交手后对方的脾性他还是能摸到一二的,按理说不该是这么经不起打击的人,而且还是他那种境界,连天劫和心魔都没能摧毁的道心怎么可能如此脆弱呢? 如果封家的人全都死绝了就剩他一个,那还情有可原。可是只是死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还好端端的或者,这道心说崩就崩了...... 虽然话不好听,但道士不得不说,这种事情的分量还不够,还不至于让封道林想不开。 道心包含了修士对道的认知及其他方面的各种情绪,情感脆弱的人别说飞升期了,渡劫期都到不了,第一重心魔劫必死无疑,所以封道林的死很是蹊跷。 “你确定你爹是道心崩溃而死的?” 封子轩脸色一愠,皱眉道:“前辈这是何意?” 表情没有异样,可封子轩眼底深处的那抹异色却被道士瞧了个真切,四目相对凝视良久,末了洒然一笑。 “算了,你不说我也不问了,反正我来这儿也不是为了此事。小子,我这次的来意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说说吧,你弟弟冯子涵埋在哪儿了,我有点事情要找他验证一下。” 封子轩刚要开口,道士抬手一拦。 “提醒你一下,你爹的事我不关心,但你弟弟我一定要找到,所以不要说谎,别跟我说在你们封家的祠堂,我问的是埋骨地,明白吗?” 皱眉打量着道士,默然良久,封子轩朝其他人摆摆手。 “你们都下去吧。” 服侍的封家子弟应命而出,封南天犹豫了一下,便听封子轩道:“三叔,你也先出去吧,我与前辈单独谈几句话。” 看了道士一眼,封南天点点头:“族长,你小心点,我就在附近不远,有事的话你立刻示警!” 封子轩略带感激的点头道:“多谢三叔,三叔有心了。” 封南天这才转身离开,出门后还把门都给带上了,并且还启动了防护禁制。 房门紧闭,外面的阳光透不进来,可大厅内却丝毫没有暗意,一片柔光自屋顶洒下,映得厅中与白日无异。 抬头看了眼殿顶,道士笑道:“我要真想动手,你认为封南天能保得住你吗?” “当然保不住,但我相信前辈不会无故动手的。” 封子轩的语气很自信,道士凝视良久,哈哈一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说说吧,你弟弟埋在哪儿了?” “在此之前,晚辈想先请前辈答应晚辈一件事。” 道士眉头一挑:“谈条件?也行,杀人还是放火,先说来听听。” “非也,前辈误会了。晚辈下面所说的事乃是封家的秘闻,连我三叔南天都不知晓,封家知晓此事的不超过五人。晚辈想请前辈承诺,无论结果如何,此事都绝不外泄!” “秘密啊?行,我最喜欢听秘密了!” 道士眼神一亮,挥手超四周打出数道印诀,最后又冲屋顶摇摇一指,洒落的柔光微微一暗旋即便恢复了正常,可封子轩的瞳孔却缩成了针状。 他是封家家主,从小就修习各种封印和禁制。道士这几手在他人眼里或许没什么,可他却瞧出了里面的高明。鬼画符一样的几下指点,殿中的各种封禁不但更完善了,以封禁为基点连接而成的七重法阵也被融合成了一重。看似层数少了,可他却知道这一重阵法的威力要比原来的封禁高了近三成,而且整合化一更为凝实。 如果说原来能让一个飞升后期的高手无能为力,现在则是能挡住一群。现在的大厅可谓固若金汤,外人一时片刻的根本强攻不进来,里面的所有声息波动也传不出去。 道士的眼力和手段震到了他,同样也让他暗生警惕。 看破封禁加以修改,封家的秘技会不会外泄暂且不说,他的小命已然捏在了道士手中。 改动封禁的同时道士也自然而然的夺去了封禁的控制权,若是想要杀他的话道士都不用动手,只需要一个念头,他便会被自家的封禁活活镇死。 “放心吧,我只是动了里层的封禁,防止有人偷听,外层主体我没碰。” 道士的安慰没有让他有丝毫放松,牵动嘴角尴尬的笑了笑,封子轩转口道:“前辈多虑了,晚辈没有怀疑前辈,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顿了顿,封子轩脸色肃然。 “说子涵前,晚辈有一事需要向前辈致歉。前辈猜得不错,家父的死确实不是道心崩溃,他是被人侵蚀了神魂不得已才自斩而亡!” “侵蚀神魂?” 道士眼神一闪:“是夺舍,还是神魂被吞?又或者是...魂奴?” “都不是。” 封子轩摇头,脸色变得古怪,似乎找不出一个形容词来形容。 “怎么说呢,家父的神魂未变,甚至损伤都没有,可是他的人却变了。也不能说是人,这么说吧,他的外表、气息、法力、神魂波动乃至全部都没有变化,可是他却不是他了,而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这个人占据了他包括记忆在内的一切,无论从内还是从外他都是我的亲生父亲无异,可是他对事物的认知和处理的方法却跟我父亲大相径庭,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你怎么发现的?”道士皱眉问道。 “不是我发现的,而是父亲自己告诉我的。” 叹了口气,封子轩道:“开始时我以为家父是伤心过度这才有些失常,所以并未在意。可是后来有一天,家父竟然亲自指派二弟带人外出巡防,所指派的地点也不是生死一线,而是鬼域一侧的一处鬼巢。清剿鬼巢的任务平时也有,但每次都是族中长老带队,不但人马齐备,而且至少需要两位以上的飞升期高手坐镇。我二弟虽然天资不错,可那时不过二劫的修为,仅仅带着三个渡劫和十几个道胎,飞升期一个没有,家父指派他这种任务那不是巡防,也不是讨伐,而是送死!” “我感觉事情不对,想要劝阻家父,可家父却说这次去的只要目的是暗中侦查,查明那处鬼巢的具体情况。后来我多劝了几句就被家父骂了出来,而后子齐就带人离开了,再之后...唉......” “子齐死后,当时在场的其他族老也感觉不对了,可一来没有生还者佐证,二来子齐乃是家父亲子,家父不可能有害他的理由,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只当成了一个意外。可后来,这些在场的族老都因各种原因先后死去,没死的也跟家父一样变了一个人似的。直到有一天深夜,家父将我叫到了一处偏僻之地说是有事要让我知晓,结果到了之后我才发现到场的不光是他,还有其他那些古里古怪的族老,他们一言未发直接开打,我惊骇之下只能拼命自保!” “好在关键时刻,家父忽然清醒了过来,他跟我说他的神魂被什么东西侵蚀了,让我自己多加小心,然后便将我甩向了远处,自己则自爆丹田拖着其他族老一起同归于尽了。封家闻讯赶来的族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怕族中人心惶惶,也怕打草惊蛇,所以便将家父的死因盖下了,只跟他们说家父伤心过度道心溃散,前来救助的族老也没能救回他,反被他给牵连了。好在我是长子,平时又颇有威信,族人这才没有起疑,可是我的心却再也没能安稳过。” 说到这里,封子轩眼神一凝,直勾勾的看着道士。 “前辈,你见闻广博,晚辈想请教一下,这天底下有什么方法,能将一个人的灵魂变成另外一种样子吗?” 正文 第一千零九章 三种可能 道士没有回答,一言不发的沉默良久,直到封子轩的眼神黯淡下去,他这才轻咳了一声。 “你说的情况我倒是知道几种原因,可仔细想想又都不太可能。” 封子轩眼神一亮,赶忙道:“前辈但说无妨,晚辈愿共同参详一番!” 点点头,道士沉声道:“神魂易毁难改,你是知道的。若是死了倒也罢了,就像紫鸢丫头一样,人死如灯灭,重新点燃后等于再活一世,神魂自然重新开始衍化命缘。你爹这种情况最直接的可能是心魔缠身,心魔其实就是人的念头,由杂念而生。若是无法摒弃根除,当心魔壮大到一定程度后自然而然的会取代本我,从而让一个人的行为处事大相径庭。” “可是以家父的修为......” “没错,以你爹的道行来说,这种最有可能的情况却是最没有可能的。据我所知,你爹的道行离极境只差半步,可以说一只脚已经踏在了仙门里,心魔虽然还是会有,但产生的几率太小太小了,除非遭逢莫大的惨变,否则心魔根本无法产生,杂念一出便会被牢不可破的道心扼杀在萌杀中,所以应该不是心魔。” 封子轩点点头,随后问道:“那其他可能呢?” “另一种可能是夺舍融魂了。” “夺舍融魂?” “对!” 顿了顿,道士解释道:“夺舍你是知道的,通常只有两种手段。一是鸠占鹊巢,将原本的灵魂驱逐或者扼杀在识海,然后再让自己的神魂入主进而重生。另外一种则是噬魂,自己的神魂受损,所以夺舍时不驱逐也不湮灭原本的神魂,而是将其当做补品一样吞掉,借对方的神魂能量弥补自身的缺失,夺舍的同时加快自身伤势的恢复速度。” “可这种方法是有危险性的,无论修为高低,一个人的神魂是最脆弱也是最玄不可测的,每一个神魂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里面的玄妙各不相同,妄加吞噬的话很有可能会累及本魂,不但神魂之伤得不到补养,某些不可知的原因还会使得两个神魂同时崩溃,彻底消散世间。所以吞噬灵魂前,宿者必须将宿主的神魂涤荡干净,包括记忆在内的一切全部抹除,只留下最纯粹的灵魂能量后进行吞噬,这样才能将反噬的可能性压到最低。” “那融魂,就是说不洗清对方神魂,直接加以吞噬融合吗?”封子轩问道。 “没错!”道士点点头。 “这...谁会这么干,他就不怕死吗?”封子轩不可置信的问道。 夺舍的目的本就是重生,是想继续活下去。噬魂都有危险,更遑论融魂了,这么干的人究竟是想活,还是想寻死呢? 道士微笑道:“寻死不寻死,得分情况。你想,如果一个人的神魂已经到了崩散的边缘,甚至已经开始崩散了,恰巧有个合适的宿主让他夺舍,可即便噬魂也难以弥补他神魂的崩散,你说他会怎么选?当然是直接融魂了!将自己的神魂跟对方的融为一体,融合后亦你亦我不分你我,虽然你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你,但总算是活了下去,不是吗?” 封子轩默然点头。 人被逼到了绝路,若是不想死的话真的会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这种必死的方法,但凡有一点活下去的可能,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 “说到融魂,最近倒还真有个例子。太虚宫的于浩你知道吧,就是现如今的大衍皇朝镇西王宇文太浩,他就进行了一次不完整的融魂。那小子挺狠,自斩一刀一世两相活,而后又将斩去的那一半重新融回到自己身上。可惜啊,命缘有定岂可善欺,双魂没能融合完整,估计现在不死,寿元也剩不下多少了。” 道士惋惜的咂咂嘴。 封子轩不解:“前辈,神魂都是他自己的,重新合一也不行吗?” “废话!” 白眼一翻,道士指着他的胳膊:“你的胳膊腿儿也是你的,砍下来之后还是你的吗?就算再接回去,你至少也需要一段时间调养适应吧?况且砍断的部分又长出了新的手脚,砍掉的那截你想接也没那么容易!只能一点点的炼化掉,或者将新生的部分砍掉再接上旧的,可砍新换旧又有什么意义呢?” “自斩一世比断手断脚更麻烦,斩完之后于浩已经是一个新的人了,就算有以往的记忆,可以往的一切与他再无关系,因为那些都是属于宇文太浩的,而非于浩的!那小子倒也聪明,还知道借助衍道逆天改命让双魂藕断丝连,可双魂重合为一哪是沐家那点道行能够解决的,命缘有定其运冥冥,就算双魂同出一源并且藕断丝连,分开了之后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于浩就是于浩,宇文太浩就是宇文太浩,融魂的难度并不会消减多少。这跟做买卖是一样的,宰生和杀熟,下起手来都是一样的狠!” 了然点头,封子轩低声问道:“前辈,听你的意思是说,宇文太浩就算能恢复过来,他的寿元也所剩无几?” “是不是所剩无几我不敢说,但寿元大损是肯定的。本来也没这么严重,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没有自知之明的擅自招惹天道雷罚!天罚临身,就算只是余威扫中,凭他那点修为和当时的状态,寿元至少得折去一半!” 兔死狐悲的叹了口气,封子轩转回话头:“前辈,说远了,咱们还是说说家父吧。您觉着家父是不是被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给夺舍融魂了?您刚才的话我越听越像,毕竟家父临终前也跟我说,他的神魂被什么东西给侵蚀了!” “应该不是。” 道士摇摇头:“小子,你爹什么修为你是知道的。能融他的神魂,你觉着对方得是什么修为?除非你们封家地底下镇的那些东西有哪个跑了出来,或者哪个倒霉的神仙沦落凡间,否则有谁能撼动你爹的神魂?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是能,但你觉着人界有几个我?” 尴尬的笑了笑,封子轩低头凝思。 道士知道封家底下镇着东西他不奇怪,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道士不知道他才会感到奇怪呢。 他也很确信封禁完好无一缺损,里面的东西不可能跑出来作怪,仙人更不可能下凡,因为除了仙门外还没听说过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贯通两界,所以这也是不可能的。 至于人嘛,除了道士,他也想不出还有谁有这种本事。 封道林可不是一般人物,那是站在人界最顶尖的大能,半只脚已经站在了极境上,即便不飞升他在人界也跟仙人差不多了,找遍人界唯有太虚三祖等极少数人才能与其相提并论。 这些大能级的人物相差不大,一般的夺舍还有点可能,融魂夺舍是肯定不可能的。封道林的神魂出现问题还是悄然无声中发生的,直到最后一刻将要亲手弑子时才稍稍清醒了一点,以自己的死换回了他一条命。这种事情除非是神仙,凭人界现如今的高手无一能够做到。 最重要的是,事后他暗中调查,从知了那里重金换回了一则消息,得知人界的顶级大能近千年内没有变动。这里所说的人界不仅仅是指的生灵疆域,同时也包括了鬼域,他由此得知出手的定然不是人界高手,调查也因此陷入了僵局。 沉默片刻,封子轩问道:“前辈,除了这两种情况,还有其他篡改神魂的可能吗?” 道士点点头:“有,刚才已经说过了。” “说过了?” 封子轩皱眉,忽然心中一动:“你是说...衍道神术——逆天改命?” “嗯,挺聪明的,比我傻徒弟强。” 道士笑眯眯的赞了一句,末了还不忘黑一把小徒弟。 封子轩哪有时间理会这些,这一刻他联想到了很多。 “前辈,你是说...这事儿跟大衍有关吗?是沐家出手暗算了家父吗?” 道士赶忙摆手:“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你爹的情况有这种可能。不过以我的了解,沐家还没这个本事,除非他们准备全心全意的为宇文一族抛头颅洒热血,举全族之力逆天易命,否则就凭他们的能耐,单靠某几个人拼上老命也动不了你爹的命缘。” “那到底是谁!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封家之危何时能解!” 封子轩烦躁至极,“啪”的一声拍碎了身旁的桌子。 道士笑容一敛,淡声道:“挺贵的。” 封子轩这才想起眼前这位是何方神圣,先前聊了几句差点忘了对方的身份,赶忙苦笑拱手道:“晚辈忧心过甚,唐突了前辈,还望前辈莫怪!” 不咸不淡的扫了他一眼,道士脸色稍缓道:“你爹怎么死的你就别瞎琢磨了,我都没想明白,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我倒是有个猜想,你想不想听听?” 封子轩哪能说不,赶忙恭声道:“恳请前辈告知,晚辈愿闻其详!” “很简单,你爹的死,以及你家发生的其他类似的变故,我认为极有可能跟你弟弟封子涵有关。我也不瞒你,我此次过来就是为了封子涵而来,一来是帮紫鸢丫头回忆下生前的记忆,二来嘛是关于我个人。有人在暗中倒弄手脚想要搞我和我的傻徒弟,这件事与你们封家和隔壁宫家都脱不开干系,我这次过来便是想见见另一位当事人封子涵。刚才听你这么一说,太虚宫那边封家跟鬼族联手的事我也算明了了一些,而且我确信你爹的死跟你三弟的死大有关联,至于怎么个关联法我得查过再说。所以,小子,说吧,你们封家到底把冯子涵埋在哪儿了?掘坟是不太道德,但我就是看看,回头给你原封不动的埋回去,保证跟以前一样,你看如何?” 封子轩犹豫了一会儿,苦笑着重重一叹。 “前辈,晚辈实不相瞒,不是晚辈不说,而是...而是我三弟的尸骨,早已不知所踪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章 消失的尸体 “不知所踪?被人偷了?” “不知道。” “不知道?小子,你是不是看我很好说话?” 眼神一厉,封子轩登时猛贴到椅背上,难以形容的威压让他气都喘不过来,周围无所不在的天地灵气也骤然一空好像都离他远去了一般。 拼命催动丹田周转了三圈,压力这才略略一缓,顾不得擦拭额头的冷汗,他赶紧连连摆手:“前辈息怒,晚辈知道前辈不信,可晚辈以道心起誓,晚辈所说句句实言,绝对没有半点欺瞒之意。三弟子涵的遗体确实消失了,但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消失的,这也是家父落下心病的原因,还望前辈明鉴!” 威压敛去,道士的脸色重新缓和下来。 “说仔细点。” “是!” 封子轩赶忙应是,心有余悸的扫了眼道士,轻轻吸了口长气镇定下心神。 “当日我三弟殉情而死,家父悲痛之余秉承祖制,决定将三弟的遗体带回族中安葬。因为这里离鬼域太近,死气远比内部地界浓厚,为了防止三弟怨气难消尸变成鬼,所以家父与众位族老商议后决定,开坛作法超度七七四十九日后再让三弟入土为安。” “开始时一切安好,直到第四十九日法事结束准备封棺入椁时,我们才发觉情况不对,内棺的分量,变轻了!” “家父得知后立刻下令开棺查验,结果打开一看,棺内空无一物,三弟的遗体不知所踪!超度时守灵的族人何止百位,家父更是半步都没有离开过,除了家父、我及我二弟外,其他人根本没有接触三弟的机会,可三弟还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此事至今仍是一桩悬案!” “好在开棺查验的人不多,除了我们父子三人外,只有三位族老在场。为了防止流言惹得族中人心惶惶,也为了维护我三弟身故后的清誉,家父和三位族老商议之后共同压下了此事,空棺入椁葬入封家祖陵,三弟的牌位则列入祖祠堂日夜香火。” “外人都以为此事已了,但唯有我们几人才知道此事根本没有结束。此后家父一直在暗中查找,想要将三弟的去向找出来,可惜一直未果。久而久之家父渐渐落下了心病,而后又不知遭逢何故性情大变,我以为家父是忧愁难舒淤积成疾,曾数次或明或暗的提醒过他让他小心道心,可每次都被他骂了回来。直到那日深夜,家父欲毙我于掌下时忽然清醒了过来,匆匆留下了那句话后便将我打出,自己跟其他人同归于尽了。” “其实我也曾怀疑家父的事与三弟遗体的消失有关,可没有证据,家父的修为也不可能被怨鬼缠身,所以便将这个念头放下了。但今天听前辈也提起此事,晚辈不踩,恳请前辈出手相助,帮晚辈查清家父的死因,还有我三弟的去向!” 站起身一揖到地,封子轩言辞恳诚。 堂堂封家家主行这般大礼,一般人早坐不住了,但道士恍若未觉,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摩挲着下巴自顾自的琢磨着心事。 良久,道士忽然问道:“你是说你把封子轩的尸首拉了回来,然后又超度了七七四十九天,其间半步没有离开?” “是!”封子轩肯定的点点头。 “你确定你们把他拉回来了?半路上没出点什么意外?抬进家门时你确认尸首还在?” 封子轩点头道:“确认!三弟是家父亲手抱回来了,一路上从未离开过身,我和二弟一直随行旁边,此外还有几百个同行的封家子弟亲眼所见!回来后入棺时也是如此,家父亲手将三弟捧入棺中,我和二弟替三弟整理的遗容,棺盖也是我俩亲手盖上的。超度时也是如此,我们父子三人一直守灵在旁半步都未离开,棺盖也没有任何人打开过。直到法事结束请棺入椁时,因为分量不对我们这才发觉有异,打开棺盖后三弟的遗体已经消失了,至今思来也诡异至极。” “嗯,确实挺瘆人的。” 喃喃自语了一句,道士又问道:“你们超度就超度吧,封棺盖干嘛?谁家超度不是法事完了才封棺,你们这超度的是人呢还是棺材呢?” 封子轩无奈道:“前辈,这里可是生死一线天啊!即便我封家重重封禁严防死守,也保不准会不会有邪魅煞气渗透进来,万一引发尸变那可就麻烦了。所以我们封家超度时都是先封棺再开法事,这样即便怨气无法完全化解,可至少杜绝了尸变的可能。能入宗族祠堂者每一个都是封家骄楚,修为至少也在道胎之上,这种道行若是尸变了,那结果前辈应该知晓。” “嗯,道胎期尸变至少也是个铜皮铁骨的老僵,要是飞升期的尸变了不是尸王就是鬼王。我说你们也是,一把火烧成灰不就得了,什么心事也没有,非要搞什么祭灵卫士,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道士的话一针见血,封子轩默然苦笑。 他知道道士说的法子是最安全的,可祖制如此他又有何办法呢? 况且封家的祖陵并非那么简单,埋在里面的列祖列宗可不仅仅是保了个全尸入土,里面还有其他不可言说的妙用,这妙用便是道士所说的祭灵卫士。 修士的修为越高越是要在大限来临前寻一块风水宝地作为埋骨地,究其原因并不是凡人所想的那样希冀着那里的风水能保佑他来生转世能获得什么好处,而是怕自己的尸骸产生诡变殃及无辜。 除非一把道火彻底烧净,否则只要有尸骸留下,便都有可能引发出各种各样不可预料的变故。 比如尸变成凶僵恶鬼,再比如尸骸被人利用炼制成尸傀法宝之类的物事,虽说人死如灯灭,但无论是谁也肯定不想自己的遗体被人如此糟蹋。 封家便是利用了类似的道理,将先人的遗骸化为了守护家族的祭灵。不同的是封家的祭灵都是自愿的,如封子涵这种个别情况也会通过超度化解干净怨气后再入土为安。经过血脉相连的族人日夜香火祭拜,以及其他一些密不外传的秘法,亡者灵魂升天度入轮回,留下的遗体则会产生奇异的变化,残留在遗体上的残念会结合祭拜的愿力化成一抹神性,这抹神性便是祭灵。 祭灵没有主观意识,只有些许战斗本能和守护家族的浓烈欲望。只要祭灵一日不灭,它们便会誓死保卫家族的安全。当家族遭逢大变,经过特殊的手段唤醒它们后,它们便会和自己所寄存的尸骸结合为一,化为不畏生死的祭灵卫士,义无反顾的护佑家族和自己的血脉亲人。 祭灵不分好坏,它们只为护佑家族而存在。可是它们毕竟属于死灵之属,不论以何种名义创造出的,它们都为正派修士所不耻。 像太虚宫、漠北四宗这些超级势力,因为弟子众多香火不断,所以并没有祭养祭灵卫士的习惯。但是大衍皇朝有,也许是为了美化自己,又或许是为了安抚其他修士的情绪,大衍皇朝给祭灵卫士重新取了一个好听又正派的名字——“英灵”。 当婊 子立牌坊的作法,直让很多人暗地里耻笑。 封家祭养英灵一是祖制,二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生死一线长比天,镇守这里的只有封家和宫家两个家族,没有任何外援也拒绝任何外援的他们只能靠自己,平日的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一旦大举开战,凭两家的人手怎能防范得过来? 所以,祭灵便成了他们唯一的手段,也是他们的主要战力。 无数年来,不知多少封家族人抛颅洒血,而后化为祭灵又再战一次,直到形消念散化为灰烬方才休止。所以,向来为人所不耻的祭灵在他们眼里是神圣的,是值得尊敬的,而且只有道胎期以上的族人才有化为祭灵的资格,这让祭灵的地位无形中更高了一层。 祭灵不光是守护家族的工具,更是他们追缅亡者的途径,每每想到一位位先人血亲连死后都还保护着自己,每一位后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敬仰和豪气,临战时的士气也拔得更高,化为悍不畏死的精兵强将。 所以道士说他们自找麻烦,封子轩也是有苦难言。若不依靠祭灵卫士,仅凭两家自身的战力和诸多秘传的阵法禁制,他们根本顶不住生死一线的压力,能落个自保也就算不错了。 “走,带我去看看你弟弟的棺椁。” 道士带着紫鸢起身,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 封子轩有些犹豫,让一个外人进入家族祠堂,就算这人是天一道尊也于礼不合,按祖制来说有辱没先人的意思。 可是权衡了一下,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不光是因为道士是天一道尊,他同样也想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父亲和那些族老死后,他接任家主之位开始,封家一直风平浪静。直到这次卧龙之会,封家依例派人前往,发生在封道林身上的事又再次出现了。 太虚宫内封家修士和鬼族联手,封子轩得知后第一反应便是想起了封道林和几位族老,心里当时就一个咯噔。 他发现父亲和族老们的死并不是那件怪事的终结,而只是一个段落,那种古怪仍然潜伏在封家,伺机待发不知何时便会爆发出来。 幸亏这次是在太虚宫,如果这次是发生在与鬼族的交战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墓碑成林 进入家族祠堂,绕过供奉牌位的厅堂,封子轩带着道士和紫鸢来到了封家的祖陵。 放眼望去,饶是道士的沉稳也忍不住暗暗咋舌。 墓碑。 密密麻麻的全是墓碑,一眼下去根本望不到头。 这些墓碑有大有小有精有简,上面的碑文也有新有旧各不相同,其中一些墓碑的碑文都已经消失了,岁月的锉刀抹去了它的所有棱角,除了隐约能看出个形状来,根本不知道它下面埋着的是何许人也,也不知它究竟经历了多少春秋。 看着这些墓碑,封子轩和他身后的封家众人都不由的挺直了腰杆,脸上满是自豪与骄傲。 这里有他们的先祖,有他们的朋友,有他们的血亲,也有他们的后辈。 不关辈分如何,这里的都是封家人,都是他们血脉相连的同族。 这些人有的战死沙场,有的死于意外,还有其他各种各样原因,可不管生前如何,死后能进入这里的,便都是封家的英雄。 微风拂过,带来一股透心的凉意,那是阴风。 不同的是,这里的阴风里没有丝毫的怨念和邪性,阴冷的死气仅仅代表了这些先辈此刻的状态,证明着他们跟一般的鬼族截然不同。 骄傲的环视了一圈,封子轩的眼神微微一黯。 这里埋骨无数,可惜却没有他最想念的那三个人。 父亲自爆而死,没有半点尸骸留下;二弟死在鬼域,尸骨不知飘零何处。这两人至少还知道下落,可怜他的三弟整具尸首都凭空消失了,查了这么多年也音讯杳无。 娘亲生完三弟就玉陨了,因为修为仅仅元神,死后仅能列入祠堂,遗体却无法安置在这里。而他们父子四人只有他苟存于世,父亲和两位弟弟没有一个能葬在这里,除了冷冰冰的牌位外一无所有,每每念及于此他都心如刀割。 祖陵重地,闲人莫入。 示意其他人留下,封子轩独自一人引着道士和紫鸢步入墓林的深处。 一边穿行,道士一边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周围的墓碑,背在身后的手五指捻动掐算着什么,末了微微一笑。 “你们封家的封禁还真有些意思,阵与禁同出一源相辅相成,阵为本禁为表,一般都是先阵而后禁,禁依阵转变幻无穷。你们封家倒好,反其道而行之,先禁而后阵,以禁为根衍生成阵,论威力不如先阵后禁,变化的手段也略显单调,可是灵活度和坚韧度却比先阵后禁要强得多,一层阵破不要紧,只要其他的禁制还在,随时可以周转拆补,恁的是个毁之不尽连绵不绝!” 封子轩一惊,旋即洒然一笑,拱拱手道:“天一道尊果然厉害,我封家的这点底蕴,您老几眼就看出来了,晚辈叹服!” “拉倒吧,少给我戴高帽。看出来了不代表学得会,没有核心要义,看破了也没什么大用!你们这阵法破起来倒是不难,麻烦的是‘连绵不绝’四个字。如果说一般的阵法走的是奇门诡道,靠着诸般变化引人入瓮,你们封家的阵法则是正面对垒,不需要变化有多么精妙复杂,只靠着无以计数的禁制不断的补充阵法的破缺,硬生生的把人一点点给耗死!说真的,你们家外面的那些封禁还真让我有点小瞧你们了,这里的封禁如果发动,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破开,多半都是以力克敌放手强攻。” “能得前辈赞言,晚辈不胜欣喜!” 谦虚致谢,封子轩暗暗心惊。 他既惊讶仅这片刻的功夫道士就把这里的奥妙给看了个七七八八,他更惊讶道士竟然还有破阵之法。 他不傻,道士的话他听的分明。对方说的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而非“没有把握”,意思就是说如果对方想,还是有很大的可能能破开的。 传闻里都说天一道尊双绝傍身,一是道法,二是衍术。此时来看,对方的阵道绝对也是做祖称尊的级别,没有流传开多半是因为极少显露,再加上对方性格乖张向来都是针尖麦芒蛮力克敌,这才让他的阵道水准声名不显。 同时,他也彻底确认了道士是怎么潜入进来的了。连这里的门道都能看破,外面的封禁和阵法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封子轩心头一紧,暗道回头得让人捋着道士进来的路线查探一遍,看看这一路的封禁和阵法有没有被对方动手脚。 就算没有恶意,可毕竟是自己的家门,自家的锁被外人配了把备用钥匙,谁能放的下心? “不错,真不错。哦哦,这样也行?” 道士一路唏嘘不已,不时发出惊喜的惊呼,就跟个刚进城的土包子似的。 封子轩没有丝毫取笑之意,反而一脑门子冷汗,有些后悔把道士带了进来。 封家的禁术的很多秘密都在这儿了,一般人进来根本看不出端倪,谁能想到碰见这么个怪胎,这才走了多远,自家的秘术便不知被瞧去了多少。 想了想,封子轩低声道:“前辈,咱们稍快点走吧,子涵的坟离这里还有不少距离呢。” “哦,不急,慢慢走,时间充裕得很。”道士看都没看他一眼的扔下了一句。 封子轩直想骂娘,差点没一激动把祭灵请出来。 他这么隐晦的侧敲了一下,以道士的智慧不可能听不出他的意思,谁知道这为老不尊的竟然装糊涂,他差点没气死,忍了好几忍才把骂娘的话咽了回去。 倒是紫鸢帮了他一把,拉了拉道士低声道:“前辈,咱们快点走吧,这里让我很不舒服。” “嗨,怪我,把你给忘了!” 右手一晃在紫鸢身周虚拍几下,光华一闪而没,紫鸢蹙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这里以坟为禁,每个墓碑都有若干个禁制,若干个不等的墓碑又形成了一个小范围的禁制连锁,若干个小范围的禁制连锁又组成了一个大范围的封禁,这些封禁又组成了一个个阵基和节点,可谓禁生阵,阵衍禁,一层套一层,环环相扣,其作用只有一个——逆转阴阳,袪邪镇厄,纯意净灵。你是鬼修,又是怨魂开灵而成,在这里受到压制是正常的,还好你修到了无常境,否则的话刚进来你就魂飞魄散了。” 也不知是真听懂了还是假装听懂,紫鸢认真的点了点头,微微颌首表示谢意。 封子轩则在一旁听的冷汗直冒,暗道这老怪物的果然把这里玄机给瞧了出来。还好看出的只是表层的功用,其他的玄妙没看出来,否则的话他真得想法子跟对方好好谈谈了,家族不传之秘外泄,那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封子轩没有看到,在他目光侧开的同时,道士的余光若有若无的扫了他一眼,嘴角划过一抹笑意。 这里的封禁究竟被瞧透了多少,只有天知道了。 感激的看了眼紫鸢,封子轩也不问道士了,直接加快脚步。在他想来,自己这个主人都走开了,道士如果不跟上还在原地东瞅西琢磨的,显然很不合适。 这么做固然有些失礼,但此刻他也顾不上这许多了。好在道士也看够了,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跟了上来。 越过了不知多少墓碑,直到放眼望去四周除了墓碑外再无他物时,封子轩终于在一个一人高的墓碑前停了下来。 墓碑四四方方的并不花哨,上面的碑文也很简单,只写了名字、阳寿以及身死前的修为,其他的一概没有记述。 “你这个也太简单了吧?” 道士指指紫鸢。 “好得也是一对苦命鸳鸯,殉情哎,感天动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点不提合适吗?” 紫鸢面无表情,看不出心中何意。 封子轩有些尴尬,瞧了眼紫鸢没瞧出什么,苦笑一声道:“前辈有所不知,非是不刻,而是祖制如此,除非某些特殊情况存在,否则不得随意铭刻碑文。先祖说人生一世,不管生前如何,身死道消便是终结,不应延续。祭灵乃吾族不得已而为之,强行将他们的一生又延续了一些,本就是不敬。既然埋骨之人已经为封家献出了一切,连死后的残躯也一并奉献给了封家,那么他便是封家的英雄,是封家的功臣,不管生前如何都是值得后人尊敬的,所以不需要有记录生平的碑文和墓志铭留存,他们的一生不需要后人评说。“ 道士赞同的点点头:“你们封家的老祖宗倒是看得通透,人死如灯灭,是非曲直确实没必要让后人评说,参照借鉴一下就行了。世间百态变化无方,哪有非黑即白的事,是非曲直都有因,好与坏本就是两相参半的,就连圣人都会犯错,更遑论凡夫俗子呢。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大家都是光屁股来光屁股去,两眼一闭往这一躺,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分别。不管什么样的人,不管什么样的人生,其实都一个样——都是逼出来的,都是给逼出来的。” 没听出道士的荤话,封子轩恭声道:“前辈明鉴,晚辈受教。” 拍拍他的肩膀,目光转向封子涵的墓碑,道士心里泛起那个胖乎乎的身影,心底里暗暗唏嘘。 这天底下除了我那傻徒弟,老子的幽默感还有谁能听得出来呢? 可悲。 可叹呐!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开棺 “起出棺椁,我要看一看。” 犹豫了一下,封子轩点点头:“前辈稍等,我先解开封禁。” 没有越俎代庖,道士安静的等在一边。 眼神复杂的摸索了几下墓碑,封子轩目光一凝,单手作诀轻轻的在碑身上点个不停。 随着他每次点落,碑身里都隐隐传出一声轻响,就像是机括开始似的,不断地有积灰自碑身上滑落。 “开!” 当最后一指点落碑身,整座坟墓狠狠的颤动了一下,墓碑缓缓向后挪去发出沉重的摩擦声,一个巨大的棺椁从地下一点点浮了上来。 棺椁石制,表面以青红二色为主色调漆之,上面除了石头自身的纹路外再无更多人为的痕迹,可精通阵法禁制的人会发现其表面布满了重重封禁。 端详了一会儿,道士说道:“你这防范的不光是尸变,还有外人吧?” 封子轩没有隐瞒,点头道:“子轩遗体至今下落不明,此乃空棺,自然是要防着点外人查探。前辈,棺椁在此,里面是空的,你还要继续看吗?” “当然了,打开!” 皱了皱眉头,封子轩还是依命行事,伸手继续破解棺椁上的封禁。 棺椁上的封禁明显比墓碑上的高明了许多,封子轩施为良久也没有结束。在他的点拍按捺下,外层的青红二色顿时灵动起来,不断的穿插游走变幻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形态,直到最后青红二色彻底相容,化为纯粹的黑将整个棺椁包裹起来再也不见半丝杂色,封子轩这才停下手来。 这时再看,棺椁早已大变模样。外形虽然没变,可纯粹的黑让它看起来就像一方黑洞,是开在人界的一个虚空入口,凝视的时间稍长便有种自己要被其中的深邃吸扯进去的恐慌感。 “虚空石?你们封家还真下血本啊!” 道士咋舌不已,扭头看了看四周更是啧啧称奇:“你们封家的每口棺材不会都是虚空石做的吧?这本下的也忒大了!得亏你们住的够偏僻没几个人能过来,要不就冲着虚空石,你们家祖坟非得被人刨干净了不可!” 封子轩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虚空石乃天地奇物,只在虚空的夹缝里产出,炼制后的作用只有一个,以自身为桥梁贯通一条虚空通道,将任何接触到它的东西全部拉入虚空夹缝之中,通俗点说就是放逐。 虚空夹缝是虚空里的裂痕和褶皱产生出的奇异地带,李初一流落漠北前漂流的那段虚空甬道便是虚空夹缝的一种。虚空石在虚空夹缝里并不罕见,只要进入虚空夹缝随便找找应该都能找到。 可能找到不代表能带回人界,虚空石之所以人界罕见难就难在虚空夹缝本身。虚空夹缝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一旦陷入进去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无穷无尽的迷宫,再加上里面混乱无序的虚空之力和各种扭曲的道则,一般的飞升期高手进去都得折在里面,唯有百劫道人那种境界的顶级大能才能一探究竟。 所以虚空石既廉价又珍贵,对能获取它的修士来说只是冒一次险罢了,可对绝大多数修士来说它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修为不到贸然进入虚空夹缝必死无疑,除了买别无他途。 封子轩知道道士只是调侃,所以才没有多说什么。不论出于什么目的,祭灵的本质都是阴鬼之属,只不过没有一般鬼物的怨念邪气罢了。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里离鬼域那么近,一旦祭灵出现个三长两短,那后果可是极为严重的。 所以封家祖陵的每口棺椁都是虚空石所制,一来经过若干种道则的洗练虚空石对禁制和阵法的包容性极佳,二来万一祭灵有变,只需催动印诀打开虚空甬道,棺椁连同棺椁内的一切都会被流放到不知何处的虚空夹缝里,不会为祸人间。 抬手轻轻放在棺椁表面,对那种将要被吸扯进去永恒放逐的恐慌感一无所觉,封子轩的眼睛里只有浓浓的追忆与复杂。 几百年来,封子涵的墓他时常过来悼念,可封子涵的棺椁他却是第一次起出。 不仅仅是因为起棺出坟有违人伦,更是因为他不敢。现如今知道里面埋的是空棺的只剩下他一个了,三弟的遗体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掉了,至今杳无音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 良久之后,他想起了身旁的道士,咬了咬牙,掌分左右轻轻的拍在了棺椁的两侧,一道道复杂的纹路自双掌掌心绵延而出。 既然是空棺,那开棺自然是没有意义的。 可今日不同,人界最深不可测的一位大能就在身边,这桩悬了数百年的悬案总算有了一丝大白天下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道士身边跟着的那个女子,不,现在应该是女鬼了,这才是让他看到希望的最重要的原因。 封子涵和宫紫鹃的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两人能缔结良缘,他在其中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身为长子,他必须要稳重,成为两个弟弟乃至其他同辈的表率。可从心底里来说,封子涵的年轻冲动,他又何尝不曾有过呢? 自己不能做的事,便寄托在幼弟的身上了。宫紫鹃也确实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跟封子涵配在一起,他这个做大哥的也很是欣慰。 可惜变故一生再生,好端端一桩红事,硬生生的化成了白事,最后又成了一桩悬案,封宫两家刚刚好转了一点的关系也重新跌到了冰点,甚至比以前还要淡漠。 封家和宫家关系冷不冷,他并不关心,反正两家以前也是这样,都成习惯了。 他关心的只有两件事,一是父亲的死,再就是封子涵的下落。如今紫鸢重新出现在眼前,哪怕她已化作鬼修,哪怕她前事尽忘,他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最让他激动地是,天一道尊竟然亲口跟他说他父亲的死可能跟他三弟的失踪大有关联,这才是他做出今天这些疯狂举动的原因。 封家祖陵,闲人莫入;先祖灵魄,不可惊扰。 祖制家规中都位列前端的规定,他全都违反了。哪怕他是族长,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那也是大罪一宗,这也是他只带了几个亲信过来,并且连这些人也留在了外面的原因。 只要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无论什么后果,他都在所不惜! 无声无息中,封禁的纹路布满了没一处漆黑,光华一闪纹路断开,化为一个个光点遍布其上,乍一看去宛若星空一般美轮美奂。 在这方夜空星海中,一口青玉所制的内棺缓缓浮了上来,上面凿刻着一只只活灵活现的虫鱼鸟兽,各做形态环绕四周。 玉棺的棺盖倒是平整,没有凿刻花纹,只是阳刻了一个阵法和几排符文,看上去就跟一张放大的玉制道符有些相似。 脸色复杂的拍了拍棺盖,解开上面的封禁后封子轩用力将棺盖向前推去。 早就知道里面是空的,封子轩扫了一眼后边推边看向道士:“前辈,你...嗯?!” 猛然发觉了什么,他猛然转头,不可置信的使劲搓了搓眼睛,连看数眼后终于确信自己没有眼花,顿时张着大嘴浑身僵硬的定在原地,直感觉滚滚阴风自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呼呼的往体内猛灌,让他通体冰凉。 脚。 一双脚! 本应空无一物的棺材,竟然有一双脚出现在里面! 他想要把棺盖全部推开,可手却不是他的了一样,怎么用力也无法挪动半点,哆哆嗦嗦的抖个不停。 “嘿,这倒有点意思了哈!” 道士见状也瞳孔一缩,旋即笑呵呵的凑过头来,顺手在封子轩肩膀上一拍。 一股暖流自拍中处传入体内,封子轩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赶忙宁心静气镇定心神,带心神平复后感激的道:“多谢前辈!” “没什么,顺手罢了。不过不是我说你,你这道心还是欠练啊,别以为飞升期了道心就坚不可摧了,心魔劫只是一次洗礼,让你的道心产生质的飞跃。道心升华了可不代表就不需要修炼了,修为越高道行越深,你的道心受到的诱惑也会越多。平时倒也罢了,一旦被寻到了空隙生出心魔孽障,那麻烦可比心魔劫大得多了,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是,晚辈谨记,晚辈还是要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此恩晚辈无以为报,前辈若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只要晚辈能力所及,晚辈定当竭力相报!” 道士摆摆手道:“行了,别说这些虚的了,你就告诉我一件事儿,这里面的人到底是这么回事儿?” 说着向那双脚一指,道士目光熠熠的凝视着封子轩的双眼。 一瞬不瞬的回望着道士,封子轩正色道:“前辈,晚辈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晚辈可以确定封棺入土时里面确实是空的,而且这里除了特定的日子以外,只有我和其他几位族老有资格进来!此外子涵的坟乃家父亲手布置,世间除了家父、我及二弟以外,没有人能打开这里,只能通过秘法召唤出这里的祭灵,所以不可能有人将此人放入棺中!” “这么说有可能是你爹干的喽?” “这个...” 封子轩犹豫下来,没敢直接说不是。 道士也不追究,直接一掌拍在了棺盖上:“先看看人再说。” 棺盖应掌而飞,里面的人整个漏了出来。 两人往里一看,顿时齐齐傻眼,连紫鸢都脸现惊色,抬手轻轻捂住了欲呼的小口。 里面的人,竟然是道士! 天一道尊,李在天! “草!!!”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千面郎君 道士差点没气疯了,流年不利,他发现自己最近的盗版怎么这么多。 先是无名画卷里面藏了他一份残魂,现在又是一具跟他一模一样的尸体躺在这八竿子打不着的鬼地方,这他吗都叫什么事儿啊! 多晦气,咒老子呢是吧? 封子轩也不知该如何做态,狐疑的看着道士:“前辈,这个...” “别问我,我哪儿知道!” 白眼一翻,道士没好气的把头一扭,不理满腹狐疑的封子轩,仔仔细细的查探起棺内的尸体来。 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甚至身上残留的气息,每一样都与他一般无二。 棺内之人简直就像是他的复制品一样,除了没有生机,二者没有丝毫差别。 “他吗的,到底是谁在玩我?找死吗?!” 恨恨的骂着,道士伸手按向尸体的眉心,他得先确认下这人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 就在手将要触碰到眉心的前一刻,男尸的双眼猛然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眸略带一丝懵懂的浊意,可看到道士后却陡然清明一片,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邪笑。 “嗬嗬嗬嗬!” 难听的笑声就像喉咙里憋了口痰,让人很不舒服,道士见自己英明神武的俊相被如此糟蹋顿时大怒,脸色一黑一掌拍向了对方的脸上。 可对方比他更快一步,在他掌势刚动时便抬手在面前一挡,双掌相交一声闷响,玉棺爆碎中男尸连滚几圈翻了出去,道士也忍不住微退了一步。 “草泥马,老子打你你还敢还手?有种你别跑!” 道士怒极,脚尖一点瞬间来到男尸身前,双掌各做妙法一上一下的拍向了对方的眉心和丹田。 “嗬嗬嗬嗬!” 男尸丝毫不惧,一声难听的邪笑后毫不避让的双掌迎上,四掌相交又是一记硬碰,结果让人愕然,双方各退一步,竟然拼了个平分秋色! 紫鸢见状脸色一变,莲步轻移毫不犹豫的想要过去帮忙,封子轩赶忙将其拉住,不由分说的拽到远处。 “紫鹃姑娘,你不要冲动,你的修为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添乱!跟我走,先保护好自己再说!” 封家向来跟鬼修不共在天,可封子轩此刻丝毫没有将紫鸢当成女鬼,念及三弟的他一如以往的将其当成了宫家公主宫紫鹃,半点没有感觉自己救护一个女鬼有何不妥。 封子轩言之有理,冷静下来的紫鸢也不再挣扎,看了对方一眼冷声道:“我叫紫鸢,不叫紫鹃。” “行,叫什么都行,赶快跟着我先撤!” 封子轩哪顾得上这些,拉着紫鸢一路退出很远,交手的余威伤不到他们之后才停下来,转身看去,道士和男尸已经打成一片。 又是一记重掌对轰,道士和男尸各自退出老远,略占上风的道士丝毫没有喜色,满心的怒火让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吗的,老子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最讨厌山寨了!呔你个瘪犊子,你敢露出真面目让老子看看吗!” “嗬嗬嗬嗬!” “嗬你麻痹!” 道士怒极不再留手,双手一分各做印诀。 “天地无极,乾坤御法!” “天地无极,乾坤御法!” “五行交泰,离缺坎满,风雨雷泽云作山!” “五行交泰,离缺坎满,风雨雷泽云作山!” “卧槽!” 法术祭出,道士同时怒骂出口。 他发现他自创的《无极乾坤道》对方竟然也会,他说一句道诀对方也说一句道诀,一前一后的就跟复读机似的,最后连法术也一般无二,他的眼睛顿时危险的眯了起来。 风起云动,雷音滚滚,两座一模一样的云山裹挟着雷光万道撞击在一起,声震四野震耳欲聋,压抑的气息更是压得人喘不上气,莫名的心慌不已。 法术的胜负道士已经不在意了,对方能模仿他的道法并且成功的施展出来,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他琢磨的是对方的身份,天底下能模仿外貌的法术不少,可是改变身形并且连气息都能模仿的却少之又少。而现在这种连功法和道术都能模仿的则绝无仅有,寻遍三界也找不过一手之数,道士恰恰全都知道。 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瞳孔一缩,一个字一个字的寒声道:“你是千面郎君!你还没死?!” 此言一出,封子轩也愣住了,余光扫见紫鸢不解的望向自己,他低声解释道:“千面郎君就是千面鬼圣,不知是何物所化,天下间无物不可模仿,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是冥界的鬼圣,本不应该出现在人界,只有每次黑暗动乱时才会降临人间,靠着他没有破绽的幻化之术引起一阵血雨腥风。万载前的黑暗岁月他再次降临人间,却被一位没有留下姓名的大能瞧破了痕迹,一战之后被打得魂飞魄散。他那时就应该死了,没想到今日竟出现在这里,这下子坏了!” “坏了?”紫鸢不解。 封子轩脸色阴沉的道:“鬼圣是冥界的鬼仙,与仙界的真仙不相上下,天一道尊再厉害也不是真仙,对上他有死无生!” 紫鸢心里一惊,虽然对道士有无比的信心,可她还是忍不住一阵揪心。 “你不帮忙?” “这个...” 封子轩犹豫了下来。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们封家虽然有敌仙之法,可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得罪了一位鬼圣,他感觉有些不妥。 紫鸢虽然忘却了前事,可心思还是一般的剔透玲珑,一眼便瞧出了封子轩的顾虑,顿时一声冷笑。 “一个鬼圣藏在你弟弟的坟里,他在做什么、图谋什么你想过吗?你父亲的变故,你二弟的惨死,你三弟的失踪,你认为会跟他毫无关系吗?更何况,你别忘了这里是哪里,如果前辈有个三长两短,你认为你封家能逃得了干系吗?” 封子轩本就只是有点犹豫,紫鸢这么一说他顿时拿定了主意。 “走!” 拉起紫鸢,封子轩转身就走。这件事他一个人帮不了,得唤起族中高手共同前来,借助祭灵卫士才能将其扼杀在此。 可刚走了几步,道士的喝止便追了过来:“你回来,别叫外人来!他是千面郎君,人越多越麻烦!” 脚步戛然而止,封子轩站在了原地,道士一提醒他也想起了这位鬼圣的一些传说。 论实力千面鬼圣在冥界中并不算最高,可他确实最麻烦的一个。就跟妖族的人面蛛一样,比起直接动手杀人,他更喜欢通过挑拨离间让人自相残杀来取乐。 人面蛛只是化作绝*惑人心,千面鬼圣则是鸠占鹊巢,直接变成某个人的样子从中挑拨。一旦被他盯上了,没人有会知道他变换的究竟是哪个人,即便从行为举止上窥得端倪,可人家把苦主的尸体一扔,重新换个目标继续冒充,你根本分辨不出其中的真假。 据说万年前的黑暗岁月,有一个不下于漠北四宗的强大家族就是被他一个人给弄得四分五裂,最终淹没在了动乱的暗潮中。也是那个宗族倒霉,仙界下凡的镇宗仙祖意外身死,没了靠山的他们只能靠着守山大阵龟缩不出,结果还是被千面鬼圣寻到了空隙潜了进去,将满门上下搅得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别说同族了,就连血脉至亲也无法相互信任,儿女不知道父母是不是鬼物幻化,父母也不知道儿女是不是还是本人。最后一次鸡毛蒜皮都算不上的小口角成了点燃*桶的火星,压抑了很久的族人纷纷暴乱,举起兵刃砍向了任何一个他们认为有嫌疑的族人,甚至是他们的父母兄弟。 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那个家族分崩离析。可千面鬼圣从始至终都没受到半点伤害,一直藏在暗处乐呵呵的欣赏着这出人间虐戏。 直到黑暗岁月末期千面鬼圣才惹上了麻烦,一位没留下性命的人界高手找上了他,不但识破了他的伪装,竟然还一战而胜打得他魂飞魄散。这件事当初在人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就连刚刚与妖族恶战一场损失惨重的人族也一扫颓气,推杯换盏欢庆不已,可见这位鬼圣在他们心里留下的阴影有多深。 同时,人界诸族也第一次知道了原来人也是可以敌仙的,不是靠着祖上流传下来的可以敌仙的大阵法宝,也不是靠着仙家下凡的仙祖靠山,而是人界修士自己。以没有经过仙气滋养的肉体凡胎,斩杀一位仙级的存在,而且还是冥界的一位鬼圣,飞升后期是人界极限的说法被打破了,很多高手都开始摸索飞升期之上那个无法言述的境界,极境之说就此在人界最顶尖的圈子里流传开来。 极境是存在的,可如何步入那种境界,万年来却无人得知。唯一一个被确认站在了极境上的便是道士,他也因此被人以天一称之。可即便他是极境,比起能杀鬼圣的那位无名高手也有所不如,甚至是大大不如。况且世人都知道天一道尊受了重伤,道行大退不比当年,因此封子轩并不认为道士能够敌得过眼前的千面鬼圣,哪怕千面鬼圣也是重伤在身不比当年。 可下一刻,他脸皮一僵,抽了抽耳朵,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 “又见面了。” 千面鬼圣终于不再发出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恶心笑声,说出了一句人话。 道士没有讶色,扬了扬下巴淡声问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嗬嗬嗬嗬!” “嗬你麻痹,说人话!” “嗬嗬嗬嗬!” “草,不说是吧?行,老子今天心情不好,打到你说为止!” 活动了下脖子,身形一虚,再看时道士已欺到“自己”身前,照着“自己”那张俊脸就是一记老拳。 “让你学老子,老子抽不死你!” 见两人重新战做一团,封子轩终于回过神来,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紫鸢。 “他...他们认识?!” 紫鸢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相识这么久,不管是李初一还是道士,无论他们身上发生什么怪事,她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消失 交手的轰鸣声滚雷一样的连成一片,道士越大越窝火。 很少有人知道千面鬼圣本身的战力并不高,他之所以厉害主要厉害在他近乎完美的模仿上。 不同于一般的幻化或是障眼法,千面鬼圣的模仿已经登峰造极,超越了以假乱真的境界,可以说是假能代真、真假难辨的程度。他模范的不仅仅是你的人,还有你的法、你的道、你所学所会的一切。 换句话说,如果千面鬼圣连记忆和本能习惯的细枝末节也能尽善尽美的话,他就是你,根本无从分辨。 所幸记忆和本能终究是无法完美模拟的,记忆可以复制,可一个人的经历潜移默化出的对事物的认知和本能习惯是不可能复制的,即便能伪装得了一时,时间一久也终会露出马脚。每个灵魂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无论是先天还是后天,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世界上都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灵魂。 道士便是当初斩杀千面鬼圣的那个无名高手,而当初之所以能胜,是因为他发现了千面鬼圣妙法中的一个漏洞。 为了将自己完美的变成另外一个人,千面鬼圣会仔细的研究每一个目标的神魂。神魂分为两部分,神代表着一个人精神力,而魂则是灵魂,是一个人的根本。 灵魂是独一无二的,即是灵魂也不能将其改变。它的存在就像一个原点,每一次新生都是一样的开始,如何发展如何衍变,则是看与之交融的神是何种状态。神的不同造就了神魂之间的差异,即便同一个灵魂两世为人,它所诞生的人也是截然不同的。 而神的变化则牵扯到诸多方面,大致上可分为先天和后天两个部分。先天就不必说了,完全靠天给,全看自己的福泽命缘。而后天则是自身的经历,通俗点说也可以说是记忆。 经历造就了一个人的品格、观念、性格及本能等诸多特性,这些特性结合在一起便是一个人的人性,也是一个人对待不同事物所具备的意志力。 撇去情绪等主观因素不谈,意志力便是精神力的最初形态。修士通过修炼、通过对天地的感悟使得自己的意志力不断升华为独属于自己的纯粹精神力,并且进一步将其当成一种工具结合法力施展诸般妙法神通。 而千面鬼圣之所以费那么大力气去仔细研究目标的神魂,其目的就是为了将对方包括功法神通在内的一切全都窃取过来。即便同一种法术,不同人施展总会有细微的差别,想要完美模仿只能尽可能的将自己契合对方,差距越小还原的也就越真。 换句话说,只要一个人的神魂没有漏洞,千面鬼圣就根本没办法模仿。当初道士斩杀他的时候就是如此,那时候道士虽然有伤在身,可神魂完整道心稳固,心灵上没有一丝缝隙,对方没机会窃取到他的信息,这才被他趁着对方来不及变幻身份时重手将其轰得形神俱灭。 可今天,无论自己用什么道法对方都能近乎完美的模仿出来,连战斗的方式和应变的本能也是如此,道士感觉对方就是自己,他是自己在打自己,无可奈何的憋屈感和久攻不下的无力感充斥心间。 他知道,自己的神魂被对方给窃取了! 根本不用多想,对方肯定是得到了他最后的那份残魂,这才跳过了对记忆经历的渗透环节,直接模仿了他的神魂波动,行他所行,用他所用。 幸运的是,残魂只是残魂,对方的仿照仍不完美,因此才会被他压过一线。否则两人只能互相拼耗下去,最后的结果最大的可能便是同归于尽。 一边见招拆招,道士一边脑中急转,苦苦思索着究竟是谁给了他自己的残魂。 他的残魂不可能是对方自己得到的,今天能再见到对方他都已经很意外了,当初他是亲眼看着对方魂飞魄散的,就算狡兔三窟被其逃过一劫,苟存的千面鬼圣也不可能有那个余力对付自己的残魂。 残魂是残了,但也不是可以轻辱的。苟延残喘的千面鬼圣即便真走了天大的狗屎运找到了残魂,它也不敢妄加试探,否则谁吞谁可就不一定了。 因此,必定是有人帮了他的忙,不但给了他自己的残魂,甚至还有可能助他炼化了一番。 而这个人,便是站在极乐圣主身后的那个黑影,是那个将他的残魂封存在画卷中让李初一“意外”得到的神秘人。可直到现在,一个本该死了的鬼圣重新站在自己面前,身上还有他的残魂痕迹,他却仍然没有半点头绪,这种憋闷的感觉直让他想抓狂。 更让他抓狂的是,一个深埋在心底最深处的念头又偷偷浮了上来,道士烦躁的咆哮几声,甩手召出桃木剑在身前猛劈几记,左手用力在残留的剑痕上一拍,雄浑的掌力顿时推着剑痕化影而去。 千面鬼圣嗬嗬邪笑,有样学样的也是空手虚劈出数道剑痕,左掌一拍猛推迎上。下一刻,两股剑痕和掌力同时爆开,无数剑芒和劲气四射而出,落到地面时犁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大口子,波及的坟墓也化为了齑粉。 祖陵受创,封子轩焦心不已,忽闻身后破空声起,数股庞大的气息急速接近,却是封家的几位族老前来援手。 “族长!” “族长,老朽来了!” 几声苍老的疾呼声传来,封子轩不喜反惊,赶忙反身迎上大声道:“别过来!” 来者不明其意,但都停了下来,等到封子轩临近把事情粗略一说,众人这才悚然。 “千面鬼圣?就是万年前的千面郎君?他还活着?!” “跟他动手的是天一道尊?这...这可如何是好!” “族长,祖陵乃我封家重地,每一位祭灵都关乎到我封家乃至整个人界的气运,不管他是鬼圣还是道尊,咱们都得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毁了这里!族长,请出祭灵吧!” “请出祭灵也没用!天一道尊也就罢了,对面的可是千面郎君,人越多越麻烦!祭灵虽然没什么灵智,可越是这样越是容易被模仿。若是被千面郎君借着祭灵浑水摸鱼渗透进咱们封家,那可就想找都难了!万年前覃家的惨剧你们都忘了吗?族长,老朽认为咱们应该静观其变,祖陵损伤了还可以修复,防止千面郎君混进家门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 “好了!”几个族老争论不休,封子轩赶忙出言喝止。 顿了顿,封子轩沉声道:“海昌族老说的对,我也是这个意思。天一道尊和千面鬼圣的战斗我们不好插手,也无法插手,现如今最重要的便是防范千面鬼圣偷入族中。海昌叔,请你跟其他族老各自带人将祖陵封锁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佑然、曲云二位叔伯随我留下。” 封海昌顿时摇头:“这怎么行!族长,你是封家的顶梁柱,万一有个闪失封家定然大乱,你不能留下,我留下,你走!” 封南天也插言道:“是啊族长,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能久留。这样吧,我一个人留下,你们都走,要是有情况我随时传讯你们!” “这怎么行!老三,你......” “你们看,好像少了个人!” 不知哪位长老惊呼了一声,众人仰头一看,天空上果然只剩一人。 “出来!!!” 难听的嗓音证明了他和道士的区别,千面鬼圣寻找着道士的踪迹,不断的向四周打出一记记法术,脸上的桀笑统统化为了凝重。 道士消失了。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知道怎么就消失了。 刚才的一番对攻当中,余波太强扰乱了他的灵觉,他只是一晃神的功夫道士便消失不见了,几番探查下一点踪迹都没有。 若是换成外界的话他会以为对方逃了,可这里是封家祖陵,重重封禁下人可不是想走就能走得了的,就是神仙来了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消失掉,更不要说道士一介区区凡俗了。 就算对方打败过他,打败过他这位堂堂的冥界鬼圣,那也改变不了道士是个凡俗的本质。 没有经历过仙气或是冥界死气的淬体,人再强大也终是肉体凡胎,跟他们真仙鬼圣是两种层次的存在。 这是常识,是真理,可是现在,自己为什么找不到他呢? 神识倾巢而出遍布了整个空间,一双眼睛睁得滚圆紧盯着每一处可疑的地方,千面不相信道士会逃走,对方肯定是会某种连他也看不破的障眼法把自己隐藏了起来。虽然肉眼和灵觉都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但他的本能直觉告诉他,道士还在这里,并未离开。 也怪他刚才有些大意,看着道士焦躁而无力的模样他就浑身舒爽,积压了万年的杀身之仇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天呢。若是刚才专注一点别走神,道士绝对跑不了。 他现在就是道士的复制品,几近完美的复制品,虽然没有道士的记忆,可无论道士用什么手段,只要起个头让他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变化,他便可自然而然的模仿下去,施展出任何一种道士所用的招术。 学习! 不需要窃取对方的记忆,只要通过交手不断的学习对方的招术,那他最后就是道士,而且比道士还要强。 他的本体是冥界冥气淬炼过的阴灵体,跟仙气淬炼过的仙灵体不分伯仲,根本不是道士的肉体凡胎可以媲美的。 只要杀了道士,窃走其一身所学,那现如今的人界,他便是最强。 待得鬼门洞开返回冥界,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尊位,他也终于可以染指一番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学不了的法 “嗬嗬嗬嗬,李在天,出来吧,躲是没有用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不需要本座来告诉你吧?本座的神识已经封锁了整片地域,不论上天还是入地,你都没有半分机会离开!” “莫非你想破开虚空?李在天,别让本座发笑了,你根本不可能出得去!” “快点出来,配合本座将一身所学尽数施展,或者干脆点,直接放开识海让本座查探一番,本座答应你放你们走,你看如何?” 话说了一箩筐,可道士始终不见踪影,弄得千面就跟在自言自语一样。 言语的刺激无效,千面眼神一闪,游目看向了避在远处的紫鸢,嘴角划出一抹冷笑。 “嗬嗬嗬嗬,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小乖乖。李在天,既然你不出来,那就别怪本座辣手摧花吞了这个小乖乖了。本座已经近万年没有开过荤了,这里的死气实在是太难吃了,被封家搞得狗屎一样。感谢你带来了这个小美人,啧啧,无常境的鬼体,生的这又般漂亮,本座饱完欲福再饱口服,你放心,这个小美人我会使用到极致的,嗬嗬嗬嗬!!” 千面郎君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千面鬼圣的淫名和他的阴损毒辣一样出名,当初不知多少女子毁在他的手下。不仅仅是人族,妖族也是如此,不管什么种族他都不忌口,但凡是个母的只要被他看上了他都会千方百计的得到,千面郎君的绰号也由此而来。 噙着一抹邪笑,千面鬼圣闪身冲向紫鸢,行至半途时突然身形一顿,一道人影横在了身前。 “嗬嗬嗬嗬,你终于出来了!” 舔着嘴角,千面鬼圣眼里满是得意。可瞧了几眼后他感觉有些不对,道士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头。 没有谩骂,没有烦躁,此时的道士什么情绪都没有,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空洞的眼睛让人心底发寒,最让千面警惕的是对方明明站在眼前,可他的灵觉却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似乎眼前所见的仅仅只是个虚幻的泡影。 暗暗戒备着,千面桀笑道:“怎么样,答应我的要求了吗?只要放开你的识海让我查看一番,我以我鬼圣之名向你保证,你和你的小美人都可以活着离开,咱们就算扯平了,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 道士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直到千面鬼圣渐渐眯起的眼睛里闪出凶光时,才轻轻的抬了下下巴。 “最后问你一次,谁派你来的。” “嗬嗬嗬嗬!!这种时候了你还跟我装神弄鬼?李在天,你不是被气疯了吧?” 狂笑声中,千面鬼圣两手一摊:“来吧,本座让你先出手!能被自己打败,李在天,你其实是幸福的!” 道士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闻言轻轻点头竖起了一根手指,嘴唇未动,可周围却响起了他洪钟大吕的道喝声。 “天地无极...” “天地无极!” 道士刚动千面鬼圣也跟着动了,有样学样的竖起了食指,身上的气息波动与道士一般无二,心里为又要偷学到一式秘法而兴奋不已。 道士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施展道诀。 “乾坤...” “乾坤...!” “吾定!” “唔...噗!” 没有模仿完,千面鬼圣所化的道士脸色惨变,一口黑血狂喷而出,身体跟磕碎了的瓷器一样布满了道道裂纹。 桀骜和镇定再也不见,千面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茫然。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崩溃,体内冥气在消散瓦解,周围的天地灵气也对他退避三舍,他拼命的想要汲取却得不到一点补充。 最可怕的是,他所掌握的道则也不见了,刻印在灵魂里的道则在迅速的消失,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抹了一把将它们全部抹去,他的道行在极速的消退着。 “这...这怎么可能!” 千面不可置信的嘶吼着,鬼体的崩散道则的远去,他再也无法在天空虚立,身子一沉坠向了地面,一声闷响在墓林中砸出了一个深坑。 “咳..咳咳...你...你这是什么道法?” “你学不了的法。”轻轻落在他身前,道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方才还感觉装神弄鬼的脸,此刻在千面眼里是那么的让他心寒。 听到道士的话,他微微一怔,旋即神色凄厉的怒吼道:“不可能!只要摸透了神魂,天下间不可能有我学不了的道法!我有你的魂丝,你的神魂我了若指掌,你的法我不可能学不会!不可能!!!” 道士静静的看着他,没有继续出手,也没有任何解释。 濒死光头,千面疯狂的运用着种种所学,身形外貌在不断的变化着,有男有女有鬼有妖,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可是没用,都没用。 不管变成哪个人,不管动用何种秘法,崩散都没有丝毫停止。 心凉到了冰点,千面不想死,他已经死过两次了,尤其第二次,那种大半个身子都浸入了轮回之河的恐惧感深深的纠葛在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清晰至极,挥之不散。 他不想死。 管他是人是鬼,管他是魔是佛,只要能活着让他做什么都好。哪怕做牛做马做畜生,只要能活在当下,保留着自己这一世的珍贵记忆继续活下去,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别杀我!我告诉你前因后果!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是谁安排我在这里养魂的!你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只要...只要你放我一马,我就全都告诉你,你残魂的下落我也告诉你,我知道你一定在找它对不对?你需要我的对不对?” 堂堂鬼圣,与仙齐平不可一世的存在,面临生死时却也如凡夫俗子一般,摇尾乞怜不知羞耻的模样甚至比凡夫俗子更加不堪,直让人唏嘘不已,闹不清仙凡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 也不能说所有的真仙鬼圣都是这般不堪,但千面的模样确实是给这些所谓超脱的存在重重的抹了一把黑炭,让人狐疑他究竟超脱在何处。 难道仅仅只是长生不死,以及压人一等的强大战力吗? 若是撇去这两样不说,他又比他口中的凡俗高贵在哪里呢? 道士已经见怪不怪了,没有丝毫讶异,静静的站在千面身前看着他一点点死去。 千面见道士无动于衷,一发狠竟然翻身跪了下来,大脑门不要钱似的在地上一顿猛磕,直把地面磕得乱石飞溅浅坑渐深。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我...我愿意给你当魂奴任你差遣!放了我,求求你了!” “是谁?”道士淡淡的问道。 前面如蒙大赦,满脸狂喜的抬起头,毫不犹豫的道:“是...” 只一个字,声音戛然而止。 原本越布越密的裂纹骤然一胀,千面整个人就像镜子一样碎了开来,每块碎片不断的瓦解碎裂,直到彻底消失,连齑粉都没有留下。 道士丝毫没有意外,在千面张口的瞬间便伸手往千面身上一抄,在对方爆开的时候恰好探入对方的识海捞出了一缕魂丝,旋即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身处九霄。 “出来。” 没有道诀,也没掐动法印,只是像是陈述事实一样的轻吐两个字,周围的空间顿时滚滚波涌,主动为他逼出着什么。 可是没有人影出现,道士静立片刻目光一闪,盯着天空某处轻声道:“开!” 刹那间,天空如绽放的秋菊一样层层剥开,人界和虚空只是其中的两片花瓣,一片片空间夹缝,一片片虚空甬道,还有很多不为人所认知的玄妙所在尽数花瓣一样的绽放开来。 中心处的花芯若隐若现,里面两股无法言喻的气息逸散出来,那种奇妙的感觉即便不懂修行的凡人感受到时也会不由自主的在心底里生出两个字。 阴,阳。 神魂不全,强行将《无极乾坤道》催动到最高境界的道士根本支撑不了多久,盛开的秋菊只维持了一瞬,没等阴阳交合的花蕊露出真颜便继续的倒卷而回。 可是已经够了,道士找到了自己所要找的。 倒卷而回的花瓣,位于深处的那些忽然都生出了一只眼睛,一时间不知多少只眼睛同时盯了过来,光景象就让人头皮发麻,更遑论其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了。 “你...该...死......” 还是那三个字,道士听过不止一次了,可每一次都是那么的让人心悸。 那是天道的声音。 根据他对天道的了解,那是冥界天道的声音,他牛 逼哄哄的好师叔——道衍清。 上次玄冰寒狱时对方就显化过一次,差点要了他们师徒的小命。再联想到李初一得到的画卷和千面鬼圣的复生,道士的心里渐渐有了一丝眉目。 很可能是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这才让这个老混蛋把他们师徒给盯上了。就是不知道盯上他们的只有这个老混蛋,还是其他两位混蛋也都有动作了。 可惜凌霄峰上天道的声音只传给了李初一一人,如果他也能听到,那他就能分辨出当日显化的究竟是哪界天道了。 可是转念想想他又感觉不对,如果真是冥借天道盯上了他,那千面鬼圣不应该会复活。 是,掌控冥道的道衍清有这个能力,可他没可能这么去做。道士很确定当初的千面鬼圣已经死了,可为了对付他而复活千面,这很不合理。 三界天道固然想杀他,可跟让一个鬼圣级的鬼修死而复生相比,反噬的代价远比杀他的好处要大得多,这种自乱轮回的事道衍清没理由去做,除非他不想炼化冥道了。 难道道衍清失了心疯? 可道衍清已经跟天道交融,他已经不算是人了,天心即己心,天心无情己心亦然。能保留杀他们师徒的一点思念已经不易了,他哪有那么多情绪用来失心疯? 这些念头一瞬而过,道士的眼睛忽然一亮,他在某一片花瓣上察觉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那是他的残魂! 在花瓣完全收拢的瞬间,道士终于瞧出了那片空间的所在,可惜时间太短来不及看清楚具体位置,但能获得讯息已然不易。 “果然...冥界吗?” 喃喃自语中,花瓣完全收拢,空间平息下来,欲要追杀他的冥界天道也被一并关在了里面失去了他的踪迹。 与此同时,道士的脸一瞬间血色全无,身子晃了晃差点没坠落下去,他赶忙退出那种至高的境界,掏出一把丹药看也不看的吞入肚中,神色这才略略好了些。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大道反噬 微微低头看着左手,上面龟裂与千面鬼圣一般无二,久久无法愈合,但好在暂时遏制住了恶化的势头。 将手收入袖笼背到身后,道士身形一晃来到了紫鸢身前。 “走。” 紫鸢没有多问一句,莲步轻移跟在了道士身后。 封子轩赶忙带着几位封家族老围了过来,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道士欲言又止。 “前辈,这个...”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是我也没弄清楚答案。不过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你想问的事都跟冥界有关。” “冥界?” 众人纷纷愕然,面面相觑,可道士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僵在了原地,满眼的不可置信。 “对了,你们家去太虚宫的人都死绝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仙门快要开了,而鬼门,同样也快要开了。” “鬼...鬼门?!” 一个封家族老失声惊叫,可刚叫了一声又强行压低了声音,似乎对自己所念的两个字很是忌讳。 其他几人也是如此,其中一个满头霜白的老者喃喃道:“仙门开,福缘至;鬼门开,厄难来。仙鬼二门同时降临人界,这是...这是灭世之祸啊!” 另一个中年相貌的族老连连摇头:“不可能啊!没道理啊!上次黑暗动乱才过去多久,距离下一次的大劫至少还有近十万年,鬼门怎么可能会在现在降临?天一前辈,恕晚辈失礼,晚辈想请问前辈这则消息是从何而来,消息来源可靠吗?” “卧龙之会的乱子你们也知道了,这消息是从被抓住的鬼修嘴里问出来的。” 看着有些狐疑的中年人,道士咧了咧嘴角:“我亲自搜的魂。” 中年人立马闭嘴。 道士亲自搜的魂,那这消息的来源至少是可靠的了,就是这真假...... “消息已经告诉你们了,信不信在你们自己。据我所知每次黑暗动乱你们封家和宫家都是首当其冲的,西边的鬼域和冥界降临下来的鬼东西必须越过你们两家镇守的生死一线才能抵达人族疆域。好在鬼域也是冥界镇压的目标,你们的压力才没有那么大。可是这次不同,鬼域的老鬼们似乎不想继续委身屈从,他们已经联系上了大衍,大衍也承诺会给他们划出一片栖身之所,而你们封家的人又不知不觉的被人控制了成了他们的帮凶,现在祖陵里又冒出个本该死了的冥界老鬼。不用我说你们也该知道,你们封家,已经被人盯上了!” 道士的话重重的锤在众人心里,久未慌乱过的心此时已波澜一片。 如果说前几句话他们尚可镇定,可千面鬼圣出现在封家祖陵是他们亲眼看到的,他们无论如何也镇定不下来。 连家族最核心最安全的所在都被人悄无声息的摸了进来,封家这条大船看似平稳,实际早已行至了风口浪尖,濒临万劫不复的边缘。 轻轻吸了口气,封子轩轻声问道:“前辈,您老可有眉目了?” 道士摇头:“没有,该告诉你们的都告诉你们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查吧。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紫鸢,咱们走!” 袍袖一挥,道士和紫鸢消失在原地,封子轩根本来不及拦阻。 刚想无奈的叹口气,却听天空一声爆响,抬头一瞧竟是祖陵的外层封禁上被开了一个大洞,道士的身影一晃而逝,大洞几息的功夫又重新愈合起来,略略感应了一下后竟然完好如初。 “这个...” 众人面面相觑,封子轩无奈苦笑。 祖陵的封禁大阵,果然是被人家给瞧破了。 带着紫鸢离开封家祖陵,道士一脚踢破虚空钻了进去。 直到在虚空兜转了很久之后,他才终于停了下来,风轻云淡之色瞬间远去,冷汗满布的脸上只有痛苦。 “前辈!” 早就感觉道士不太对头,紫鸢赶忙上前来扶,却被道士挥手拦住。 “没事,小伤,休息一下就好。” 话是这么讲,但紫鸢哪里能信? 阻拦她的那只手上龟裂处处,裂纹一路延伸到袖筒深处,在没有衣衫遮盖的脖颈处又重现端倪。这还只是能看见的部分,看不见的部分还有多少这种伤谁也不知道。这种伤势都说是小伤,鬼都不信! 取出一枚铃铛扔向紫鸢,铃铛脱出便长,飞到紫鸢头顶时牢牢的将其罩在了里面。 “你在里面别动,我处理一下伤势,然后咱们再出发。” 说完道诀一收,铃铛重新化为原本的大小飞到了他的身边,叮铃叮铃的环绕不停。 在身边布下重重封禁,又打出数枚道符法宝潜伏四周,道士这才放下心来,念头一动身上的衣衫爆成碎片。 没了衣衫的遮掩,肉身的恐怖景象顿时暴露了出来。 只见一道道或大或小的裂纹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大半个身子,尤其是小腹和胸口两个位置,裂痕深处隐隐有血光迸现。 每条伤口都在微微蠕动着,似乎想要愈合,可总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阻挠着它们,让刚有好转的伤口重新瓦解崩裂,以至于道士碎开衣衫的时候都腾起了一片灰尘,那是化为齑粉的死皮烂肉积聚而成的。 “有点玩大了啊!” 道士晃晃脑袋,忍着钻脑蚀髓的剧痛缓缓入定。 身上的伤再疼也不及脑子疼,以不完整的神魂去强行催动《无极乾坤道》的最高境界早已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若非这功法是他所创,若非他道元护体根基深厚,他早就跟千面鬼圣一样形神俱灭了。 《无极乾坤道》四大境界,借法、御法、我既乾坤、乾坤吾定,前三重都在方圆之内,修至化境也不过与天地齐平。唯独最后一重境界不同,那是一种超脱,超出了五行天地的范畴,置身于阴阳二道之中,诸天道则不再只是运用而是可以重新界定,换句说话他不再是道则的使用者,而是道则的制定者。 那种境界用外部真界的话来讲便是圣境里的三清胜境,虽然只是微微触及了边缘,可也足以骇人听闻了。 而这,也正是千面鬼圣模仿不了的原因。 道士说的一点没错,千面根本学不了,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千面的模仿看似无穷无尽没有界限,其实不然,他的道行便是他的界限。对于稍稍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东西,千面还可以根据目标的记忆慢慢参悟,可对于远远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东西,千面碰了必然会受到极其严重的反噬。 就像这次,《无极乾坤道》的第四重和第三重别看只差了一个层次,可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却相差万里,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两个层次间完全是质的差别,根本不是其他力量可以弥补的,想要运用不仅仅需要苦修,还需要极高的悟性,以及一份冥冥之中的机缘。 千面没有,他只有道士的一缕残魂,道士的记忆半点都没有。所以当他贪婪的偷学这种法门时,瞬间就被剧烈的反噬给吞没了。那不仅仅是他自身的反噬,更是道则的反噬,不明其理乱动其法,诸天道则岂能容人如此辱没? 所以连天罚都没有出,道则自行舍弃了千面鬼圣,千面顿时成了天地不容之物,他的死是必然的,谁也救不了他。 千面死了,但始作俑者的道士也不好受。功法是他自创的不假,可是他残缺的神魂不足以支撑他潘至那个境界。 修行从来没有一蹴而就的,供人修行的法门更是如此。 虽然道士凭着自己的才智和运气,结合着《道典》经文自创了《无极乾坤道》,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门独门绝学还远称不上完美,最多也就是个小成。 别看第四重境界就能触摸到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三清胜境,但道士很清楚那种境界的维持有多难,一个不慎便会受到严重的反噬。所以他向来都只将其当成一种压箱底的手段来使用,他很清楚自己根本算不上三清仙,他只是摸到了圣境的门槛而已。 连全盛时期都要小心运用的法门,现在的他强行催动无异于寻死。若非千面鬼圣的手段太恶心把他逼到了绝路,他是万万不会动用此法的。 还好,他只是将自己的精气神逼到了那种境界,没有以哪种状态动用任何法术,也没有定改任何道则,只有不明就里的千面鬼圣傻呵呵的有样学样,硬生生的把自己给活活玩死了。 可道士现在的状态也很不好,肉身的恐怖伤势只是冰山一角,最麻烦的还是神魂之伤。 他的神魂本来就是残的,此时又被大道反噬,神魂自残缺处开始延伸出道道裂痕,一鼓一胀的像是要崩裂一样。刚才怕直接遁走会在封家面前露了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道士这才强打精神又跟他们废话了一番,仅仅耽误了这片刻的功夫,他的伤势又加重了数分。 闭目调息良久,道士心念一动,一缕残魂出现在身前,飘动了几下后一溜烟的钻进了他的识海深处。 虽然只是一缕小小的残魂,可得到这丝残魂滋补的道士还是感觉头脑一清,痛不欲生的感觉稍稍缓解了几分,嘴唇微张轻轻的吐了一口长气。 “冥界吗...” 喃喃自语了一句,脑海中再次浮现起那惊鸿一瞥,画面旋即黯淡了下去,道士的心神彻底沉定了下去。 距离他不知多少万里的另一片虚空,一个头戴大斗笠的老者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一袭红衣的女子也赶忙跟着止步。 “前辈,怎么了?” 老者没有理她,定在原地凝望着虚空深处许久,才慢慢收回了目光。 “唉...” 一声轻叹,老者摇摇头,继续迈步前行。 红衣女子不明所以,可也不敢问,见老者离开赶忙提步,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圣地内外 一言不发的前行良久,老者的脚步忽然又停了下来,被斗笠遮住大半的脸慢慢转向了一个方向,看不见眼睛,可是却能感觉道两束犀利的目光从斗笠中穿出。 “你留在这里。” 嘱咐了一声,老者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红衣女子愕然四顾,却没有找到半抹身影,无奈之下只能停在了原地默默等候。 无数万里之外,一处介于人界和虚空之间的夹缝里,龙族的圣地隐藏其中。 圣地中心处那条巨大得难以想象的真龙遗蜕一改往日的平静,不断的散发着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波动。可是这些波动尽数被外面的九五绝天大阵给阻隔了下来,所以就连敖昆等人的修为也没有半点察觉。如果他们能接近龙身的话,他们会发现除了这些难以察觉的波动之外,巨龙体内还渐渐散发出一种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血气。 或者说,生机。 千古龙冢的存在几乎每个妖族都知道,可龙冢内部是何模样却无人知晓。每个进入过龙冢的人都讳莫如深,所以关于龙冢内部的记载很少很少,就拿妖族圣宗敖晟来说,除了知道他进入龙冢得到了妖皇剑以外,龙冢内部的一切敖晟从来没有提及半个字。 李初一有幸成为了万年来第一个进入千古龙冢的人,这是谁都事先没有想到过的。如果能选择的话,李初一绝对不会奢望这等“福缘”。 进入龙口的瞬间,他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当他的意识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宁可自己能继续昏着,免得受这份恶罪。 他是被疼醒的。 就像是在一个烧开的油锅里,每一寸肌肤都无比的灼痛,不知名的液体包裹着他的全身,并且还顺着他的口鼻灌入到他的体内。身体从里到外都像是点着了一样,除了疼以外他再也没有其他感觉。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因为身体像是化为了火焰,除了意识以外,他的人已经并不存在了。 想要睁眼看看自己在哪儿,可努力了半天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很蠢。 人都已经不在了,又从哪儿来的眼睛? 他连自己现在是不是真醒着都有些怀疑,闹不清楚现在正在思考的究竟是他自己,还是仅仅是他死后留下的一抹残念。 等着重生吧。 李初一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念头。 道士说过只有三界天道才能把他送入轮回,别人就算能杀了他的身,也灭不了他的魂。 那么问题来了,是真龙厉害呢,还是天道厉害呢? 李初一不知道,也无从分辨。 不过凭感觉来说,应该还是真龙厉害点吧? 真龙也是天地初开的灵种,从血统上来说与祸斗不相上下,其后代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而阴阳扣再厉害也不过是祖师爷炼制的至圣仙宝,内里的天道轮回现在又被三个师叔祖裂成了三份各占其一,从这点上来说一界的天道绝对不如真龙。 那么问题又来了,这里是真龙遗蜕的体内,真龙褪下来的老皮跟天道比,又是谁比较厉害呢? 他还有没有机会重新人间呢? “有。” 你说有,我怎么没看出来哪儿有? 嗯? 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李初一愕然发觉竟然有人在跟他说话! 张口欲呼,可是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只能在意识里疯狂的呐喊。 你是谁?! 心灵的呼喊何等飘渺,可说话之人竟然听见了,声音又在他脑海里出现。 “我是谁?” 李初一差点没气死,这话是他问的,对方竟然反问他! 不过对方能听见自己的心声,还能将声音直接传到自己的心里,他也不敢胡思乱想,生怕惹恼了对方。 那个...前辈,我这是在哪儿?这里是千古龙冢吗?你能帮我出去吗? 心里一口气飘过好几个问题,说话之人似乎脑子比较慢,被难住了,好半天才慢吞吞的吐出五个字。 “你在我体内。” 李初一很庆幸现在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否则他非把舌头咬下来不可。 在人家体内? 这是什么意思还用问吗?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龙族的老祖宗——真龙! 就算不死真龙本人,那最次也是遗蜕的残念。 但即便个残念,那也是真龙的残念,也就是小爷见过世面,换成别人进来还不得给活活吓死! 找到了正主儿,就找到了离开这里的希望。略略酝酿了一下,说不出话的小胖子撩开了心声的话匣子。 删去不能说的,从自己记事儿开始一路说到了五羊坟冢,又从五羊坟冢说到了太虚宫又到了漠北,直到最后怎么被“要挟”着来了妖族,怎么进了这龙族圣地,又是怎么被自己的剑坑了落难于此。 字里行间惊心动魄荡气回肠,潸然之情差点没把他自己都给感动哭了。 说到最后,做不出表情的他在脑子里想了一副自己给真龙磕头的画面,随后用最可怜的语气在心里说道:“龙前辈啊,我真是被迫进来的,可不是随便乱闯。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嗷嗷待哺等着我回去呢,您看您能不能把我当个屁给放了?我对天发誓,我真不是有意进来的,您要是能把我给放了,我回去后天天给您上贡烧香,连名字我都改了,叫龙初一,你看成不?” 说完等了半天没得到回音,李初一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态度,便想再挤点感人肺腑的故事出来讨讨饶,结果对方忽然开口了。 “你...” 李初一顿时集中起精神等着对方往下说,可是对方只说了一个“你”字便没声儿了,差点没给他噎死。 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对方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是...你...” 这回多了一个字,李初一却傻眼了。 是你? 这家伙认识我? 毛骨悚然的感觉充斥全身,周围的灼热也似乎没那么热了。李初一浑身发冷,回忆着之前的一切,一种不妙的感觉泛上心头。 千古龙冢,莫非不是兽皮长剑要带他来的,而是龙冢本身要他进来的? 而兽皮长剑本身则只是一个诱因,一个伏笔,它落到自己手中是有人安排的,自己现在所遇到的都是被人事先安排好的? 是谁呢? 道士吗? 难道这又是道士悄悄安排给他的一次试炼,一次机缘? “你认识我吗?”李初一在心里问道。 其实答案他早就知道了,对方的那两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 吗的! 小胖子忍不住骂娘了。 跟这老龙说话本来就费劲,等了半天结果还得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你不认识我,那你为什么说‘是你’呢?” 话问出去了,又是很长很长时间的沉默。直到他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对方才终于出了声。 “不知道。” 这次的话说的挺利索,但却比先前更气人。 李初一发现对方果然是条神龙,吗的脑子不正常的神经龙! “我不认识你,但我等的是你。” 这次没等他发问,对方竟然主动开口了。言语不但更利索了,表达的意思也更清晰准确了。 不过李初一却彻底糊涂了,不认识自己却等的是自己,这老龙是从哪儿听说的自己的呢? 难道真是道士安排的? “你是三元道人门下,玄、心、清、明四位弟子里明的后人,是也不是?” 明? 李初一纳闷儿,没听说过啊? “我师父是天一道尊李在天,师爷是道尊,祖师爷确实是三元道人,至于你说的明我不知道是谁。” “那便对了。” 对方轻轻一叹:“明就是你的师爷,道号道衍明,是三元道人最小的徒弟。当初他......” 声音戛然而止,李初一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半句,心里恨得直想抓狂。 吗的,说话又说一半!!! 熟不知此时此刻,圣地外部的虚空中,三道无上的气息同时而至。漆黑的虚空里陡然出现三条白线,像是裂口一样缓缓张开,三只黑白分明的眼睛露了出来,瞳孔深处皆有一层套一层的阴阳鱼缓缓浮动。 圣地内,真龙遗蜕猛然一震,冲天的血气直冲九霄,撞破圣地的外层防护冲进了虚空当中。翻涌的血气在一道磅礴的意志控制下迅速收拢,化为一条五爪赤龙盘踞空中,丝毫不惧的对峙着三只巨眼。 五目相交,无论巨眼还是赤龙眼神都在微微波动着,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交流。可持续了没一会儿,整片虚空夹缝猛然一颤,漆黑的虚空宛若黑色的幕布,被人蛮力撕成了两半,一个都戴斗笠的老者步履沉稳的迈了进来。 无论是眼睛还是赤龙,眼睛一瞬间全都望向了老者,几道目光微一交错,整片空间瞬间开始崩塌起来。 崩开的裂缝中,五颜六色的光带不断的生出与幻灭,那是一条条道则之光。老者抬脚缓步上前,三只巨眼先一步品字形的拦截了过来,赤龙目露惊*带着身下的圣地空间遁走,可下一刻眼前一晃,又一个斗笠老者突然出现在它面前。 “约定好的事情,你非要多嘴,现在又横生枝节,你是逼我灭了你的根吗?” 三只巨眼同时无声怒吼,调转矛头准备返身攻来,可先一步出现的老者却闪身过去缠住了他们,无以计数的道则扭曲成锁链状缠绕过去,死死地拖住三只巨眼拖延着他们的速度。 赤龙目露不甘,张嘴欲吼,他面前的那位老者凌空一抓,吼声顿时被掐在了喉咙里,巨大的龙身痛苦的扭动着。 “好好睡你的觉,老夫只要你的气血,事成之后保你能重见天日。若是再有下次,就别怪老夫辣手了,哼!” 五指一合,扭动戛然而止,凝聚血气的意志烟消云散。没了意志的支撑,磅礴的血气刚要散开,却被老者轻轻一抓收拢在一起,用力按回了圣地中心的真龙遗蜕之中。 与此同时,灼热感猛增数倍,咒骂着老龙不把话说完的李初一眼前一黑,再次昏厥了过去。 望着下方,老者似乎能看透真龙遗蜕直视到里面的李初一似的,斗笠下仅仅露出的嘴角划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吞吧,尽量的吞,越多越好。有了这些血气打底,应该足够支撑到下一次了。” 言罢,老者扭头看了看三只巨眼,反手向身下的龙族圣地用力一拍,圣地所在的空间周围涟漪一荡,旋即叠起了层层虚空褶皱。 巨眼知道他想干什么,目光中透出冷厉和焦急,瞳孔深处的一轮轮阴阳鱼迅速的彼此交错融合,整片虚空隐隐震荡了一下,无数道则洪流凭空而出,分做两道向着老者和圣地齐齐攻去。 可惜,晚了一步。 密密麻麻的破碎声中,激荡到极点像是打碎的玻璃,哗啦啦的碎成了无数空间碎片。 所处的这层虚空夹缝破碎后,下面又露出了新的虚空夹缝和虚空甬道,在老者的搅动下继续破碎着,一层层的仿佛无休无止一般。 而圣地所处的那片空间断层则如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在老者的刻意护持下时而乘风破浪时而随波逐流,不断的在无以计数的空间碎片间越飘越远越沉越深,直至彻底消失不见,老者这才收手。 而这时,三只巨眼也终于湮灭了第一位老者,各展神通御使着无数道则汇聚成的狂涛猛浪向第二位老者淹没过去。 天之怒绝对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但老者显然不是一般人。 面对道则的碾压,他丝毫不惧,嘴角轻轻一抿,抬手在身前用力一抹,身前的空间顿时波澜再起,淹没圣地空间的一幕再次出现。 不同的是,无穷无尽的空间碎片并没有将他吞没,而是屏障一样的挡在了他身前,任由道则洪流冲撞过来,却总是咫尺天涯般的跟老者之间隔着一层破碎的虚空。 最后看了眼三只巨眼,老者轻轻抹去嘴角的血迹,按了按斗笠遮住脸庞,转身踏空而去,几步之后便影踪全无。 三只巨眼勃然大怒,三道愤怒至极的目光如同烈焰般烧得整片虚空都沸腾起来。 大片大片的空间碎片脱落下来,爆碎成细碎的小块后重新融合起来,然后再爆碎再融合,如此反复仿佛无休无止一般。 其间,某些一晃而过的碎片上依稀能看到星辰的新生与破灭,一幕幕瑰丽的场景走马灯一样的自眼前晃过,可三只巨眼的情绪丝毫没有因此而好转,他们要看到不是这些凡人眼中的“盛景”,他们要找的是那个人! 可是,那个老者的踪迹始终没能寻到半点。 李初一所在的圣地空间也不知漂往了何处,始终未见。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平静 有个词叫岁月如梭,是用来形容时间过的有多快的。可时间到底流逝的有多快,每个人眼中都是不同的。 自太虚宫之乱结束,镇西王回归大衍,一晃眼的功夫已过去了三十年。 凡人眼中,这三十年是漫长的,充实的。昔日的幼童已成家立业儿女双全,昔日的壮年则垂垂老矣白发苍苍。 二十年的时光他们经历了很多事情,有些人甚至已经走完了自己的一生,有儿女孝敬的择个风水宝地年年祭拜,孤家寡人的荒郊野外杂草孤坟,默默的消失在人世之中。 修士眼中,凡人的一生一直是可怜而短暂的。人间的美好他们根本看不到,懵懵懂懂的就了却了一生。尤其这二十年里更是如此,仙门将开的消息在修士的世界中悄然散开,据说每次仙门开启天空都会现出祥瑞之象,这种几千年也未必能得一见的奇景那些凡人却看不到了,每每想到此处修士们更是觉着凡人可怜了,他们自己的奋进之心也越发坚定。 仙门是独木桥,是站在人界最顶端的大能们的角斗场。但仙门的机缘却不仅仅是属于那一小撮人的,修为高只是争夺机缘的可能更高,无论正史还是野史中都记载着一些天降仙缘的个例。 有些是刚刚入门的小修士,还有极个别的甚至是丝毫不懂修行的凡人,这些根本没资格角逐飞仙资格的人都因为一份意外降临的机缘而羽化登仙,这就给了所有修士一份希望,谁又能说自己不会是下一个上天眷顾的幸运儿呢? 整个人界的修士都在努力修行着,尽可能的提升自己,以求在仙门开启时多一分争夺仙缘的力量。热火朝天的他们并不知道,站在人界最顶端的那些顶级势力也在暗流涌动,与他们不同的是那些顶级势力勤加修炼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仙缘,更多的是在备战。 只有他们那个层次的人和势力才知道,仙门是要开了,可鬼门,也会随之一起降临人间。 人界的顶级宗族除了新贵八极盟以外,无不是从万年前的黑暗岁月中传承至今的。仙鬼横行肃清人界的恐怖景象,他们各自的史籍中都有记载。 没人知道为何才仅仅过去了万年,冥界鬼门便要再次降临人界,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没用,为今之计只能想尽办法增强实力,以求在即将到来的混乱中保全自身。 大衍与各方的摩擦都大幅削减,混乱的漠北也罕有的安静了下来。四宗各自收兵闭门不出,八极盟趁着这难得的机会休养生息,同时想尽办法加紧与太虚宫的联系。 人界的顶级势力中,只有他们是野路子出身,当初为了各种理想和目的聚在一起揭竿而起,论财富他们不比其他人差,可论底蕴他们却差之千里。想都不用想,如果事情真像卧龙之会上听到的那样发展,他们八极盟必定是第一个被肃清的对象。 远水解不了近渴,但八极盟也别无他法。漠北四宗是肯定不会帮他们的,不来攻伐他们就不错了,而大衍的胃口太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其皮毛骨头的一并吞下,所以太虚宫是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对象,哪怕付出的代价再大,他们也要紧紧抱住这条人界第二粗的大腿。 八极盟心慌,南方十万大山的妖族也暗暗心慌。 自打五位大掌祭进入了龙族祭坛,至今已经二十年没有出现过了。 余下的四位大掌祭感觉事情不对头,曾数次前往群龙殿后殿探查,可惜均无结果。 后殿的传送阵一直在运转着,可无论怎么催动就是到不了圣地之内。最后四位大掌祭联手试探了一番终于确认,传送阵无恙,圣地应该也无恙,只是传送阵和圣地之间的虚空甬道不知为何发生了一点错位,这才让两侧的人能互相感应到对方的存在,可是身体却无法穿梭来回。 好在这种错位在不断的自行修复着,虽然不知道要多久,可总有一天肯定会重新贯通。 百劫道人也是在接到妖族和绿婆婆同时送到的两封密函后才放下心来的,耽误些时间不打紧,人没事就好。说实话,别人他不怕,他就怕李初一有个三长两短,那样的话道士得知后会闹出多大的乱子,他想想就心寒。 仙鬼二门同开,这种时候还是保存实力,不要横生枝节为妙。 他并不知道,李初一虽然没死,但三长两短却是有了的。 不是妖族和绿婆婆故意瞒他,而是妖族和绿婆婆本身也并不清楚实际情况。 传送阵发生了异常,两边的人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已是极限,交换信息什么的想都别想。留在外面的四位大掌祭曾经试过,结果差点引起了传送阵的崩溃,自此不敢再加干涉,只能默默的等待着传送阵一点一点的自行调整。 也幸亏他们不知道,否则现在的妖族和太虚宫,怕是已经硝烟暗起、乱象横生了。 二十年的时间,太虚宫已经彻底抹去了战火的痕迹。九峰重新光彩熠熠,各峰的守山大阵也全部修复完毕,并且加派人手日夜守候。 经过战火的洗礼,太虚宫的弟子对宗门更加归心。当日九虚连环一出,震慑了大衍和其他宗族之余,也狠狠的震撼了一把自家弟子的心。 都说太虚宫厉害,可具体厉害在哪儿,厉害到什么程度却没人说得清楚,如今九虚连环的惊鸿一现则给足了他们话题。 那么多衍兵,那么多让人仰望的高手,九虚连环一出只片刻的功夫便烟消云散,安全感和自豪感同时充斥胸间,他们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师门的强大,感觉就算连仙界的真仙来了也未必能踏破自家的大门。 其他与会的宗族也暗自凛然,尤其是八极盟,他们总算知道为何太虚宫能眼都不眨一下的便将八极锁天这等级别的守山大阵送给自己,底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太虚宫一片欣欣向荣之气,默堂发力,众弟子配合,二十年中默堂又揪了不少钉子出来。不过这些钉子都是些小鱼小虾,身份最高的也仅仅只是个玄级的暗子。大衍够身份的暗子早就跟着宇文太浩一起走了,留下的这些都只是些弃子而已,没什么价值。 唯有一人例外,这个人二十年来一直是横在默堂心中的一根刺,确切的说是当日跟李初一发生口角的那几个默堂弟子心中的刺。 这个人,就是余瑶。 马修仁、胡琼儿,他们俩便是当日带头的一男一女,言午许的顶头上司。这二十年来他俩一直没放弃对余瑶暗查,余瑶被于浩完好无损的放了回来,马修仁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不应该是一个情字就能够解释的。 胡琼儿也跟他一般的想法,甚至比马修仁还要热心此事。或许是同为女人的缘故,相较于马修仁,胡琼儿总是对余瑶抱有一丝淡淡的敌意。 马修仁看在眼里,私下里提点过几次后见胡琼儿还是我行我素,便不再多言了。言午许为人较为耿直,几次看不下眼后私下里也跟胡琼儿说起过此事,可惜时候身份辈分都不如人,刚开口便被胡琼儿给呛了回去。 调查按理说早就该结束了,可是马胡二人不甘心的足足查了二十年。 二十年中,余瑶的一切都被扒了个遍,得亏默堂没人会道士的本事,否则怕是余瑶的前世他们也得给翻腾一遍。 默堂上层早就示意他俩停手,可一朝被蛇咬,不放心更不甘心的他们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现在。 可现在,他们也拖不下去了。 太虚宫掌门陆横亲自下令,让他们立即收手。而且有消息说太虚三祖也得知了此事,三祖中的无双老祖亲口表达不满,说余瑶也是个可怜人,说他们这是欺负人。 虽然是小道消息,可有这种风声就足以让人警惕了。他俩就算再忠心宗门,可若是在老祖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那他俩的前途怕是也就到头了。 “马师兄,胡师姐,您二位请喝茶。” 两盏精致的茶碗轻轻搁在马胡二人面前,余瑶慢慢的坐了下来,安静的仿佛睡莲。 与二十年前相比,如今的她更加安静了,年轻人的锐气尽数内敛了回去,不显山不漏水,不轻易显露半点情绪,整个人没有让人感觉到消沉颓废,只让人感到高深莫测,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端起茶碗饮了一口,放下茶碗,马修仁轻轻吸了口气。 “余师妹,我俩今天的来意,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余瑶轻轻点头。 顿了顿,马修文接着道:“既然如此,那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我只想澄清一点,我和胡师妹都是默堂的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虚宫着想,之前有些伤害到你的地方我无法说抱歉,但我希望你能理解。” 余瑶含笑点头:“这个自然。” “如此便好,那我们便不打搅师妹了。” 轻轻松了口气,马修文起身告辞,胡琼儿却留在原地未动。 “琼儿?” “师兄,你先走,我有几句话想跟余师妹说。” “这个......” “师兄,姑娘家体己的话,你要听吗?” 马修文一窒,看了看余瑶见她没有拒绝,遂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在外面等你。” 走到门口,马修文脚步一顿,扭头沉声道:“琼儿,余师妹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你莫要打扰她太长时间。” 马修文言有所指,胡琼儿哪能听不出来,闻言微笑应道:“知道了,师兄放心,我有分寸的。” 看了两女一眼,马修文轻轻吸了口气,抬脚迈出屋外,回身将房门轻轻带上。 屋内,两女相坐而望,伴着香茗的清香,久久未语。 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亲难亲 极西生死一线,道士一脚踏在鬼域的边缘,两一只脚踩在生灵的疆域。 “你可以留下的。” 他身后,紫鸢闻言看向道士,沉默了片刻后缓缓摇头。 “其实带你过来就是为了搞清楚你的身份,现在已经确认了你就是宫紫鹃,你父母也希望你留下,你没必要再跟着我去冥界了。” 紫鸢再次摇头,语气坚定的道:“我是紫鸢,不是宫紫鹃。” 看着执拗的紫鸢,道士深深叹了口气。 “那你至少也去跟他们道个别吧,都跟到这里了,我能看得出来他们很舍不得你。” 两人身后,一队宫家的人马遥立远方,其中一对中年夫妇翘首前方,眼睛一瞬不瞬的凝望着紫鸢。 那个妇人虽然青春不再,却也难掩其羞花之姿,身上那股难以模仿的雍容之气更是衬得她气质非凡,让人一眼便知其是大家出身。若凑近细看,会发现其眉宇间依稀与紫鸢有很多相似,再加上她此刻泪眼婆娑满目难舍,其身份不言而喻。 旁边的中年男子也威武不凡,面目的棱角也在紫鸢的脸上能找到点点痕迹。 美妇哭成了泪人,他紧紧地扶着她,眼中虽然也有不舍,却始终一言不发,默默的凝望着这边。 见紫鸢回头望来,两人顿时眼睛一亮,可紫鸢旋即有转回了头去,两人的眼神也瞬间黯淡下来,美妇扑在中年男子的怀里哭得更凶了。 距离虽远,可以紫鸢的修为,美妇伤心欲绝的哭声她是能听得到的,她的心里满是复杂。 道士调息完毕后便带着她去了宫家,与封家的步步为营剑拔弩张不同,宫家的拜访顺风顺水和乐融融,简直成了一场认亲大会。 先一步回到宫家的南宫燕早已将信息传了回去,宫家得知自家的小公主竟然还尚在人世顿时沸腾了,连闭关已久的族长宫天鸣都给惊了出来。宫家四部分支均派出与宫紫鹃相熟的人来守在本家,天天翘首以盼等着道士和紫鸢的到来。 如果有鬼域的鬼修来到这里,一定能吓个半死,以为自己疯了。向来跟鬼族打生打死的宫家,什么时候这么欢迎过一个鬼修的到来? 紫鸢毫不意外的给吓到了。 素来喜欢安静的她很不适应宫家的热情,尤其是这两位自称是她父母的人,每每看到他们眼中的泪水她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父母吗? 也许吧。 紫鸢不知道。 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交流,因为她的记忆里没有他们的半点影子,每当那个美妇想要亲近自己,她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不由自主的就戒备起来。 美妇没有怪她,眼中只有让她更加难受的心疼和内疚。若非道士用眼神制止,她恐怕早就跑了。这些自称是她亲人熟人的人,她实在是一点都热情不起来,也没兴趣与他们熟络。 哪怕这两人极有可能真的是她的父母。 暗中传音道士说想要走,可道士却否决了她,带着她在宫家住了下来。 不论是天一道尊本身,还是紫鸢的真实身份,宫家自然欢迎无比,不但给道士安排了不下于宫家族长的洞府休憩,还将紫鸢安排进了她从小长大的别院。 院子是重建的,原先的早就在事发时毁于一旦。重建后的院子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原先的布置而成,包括每层楼每间屋子的摆设也一模一样。 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如此。宫紫鹃的娘亲每每思及爱女时都会来此小住几日,抚摸着屋内的摆设追忆着爱女生前的影子。 现在将紫鸢安排进来,宫家的心思不言而喻。他们想试试看能不能让紫鸢借此想起些什么,哪怕只有一点也行。 可惜他们的努力都是徒劳的,除了闺房内的那面梳妆镜她很眼熟,其他的一切她都陌生无比。再加上宫家在此布置的一道道以驱邪为主的诸般阵法,空气中时刻弥漫着一种让她很不舒服的气息,她感觉这里还不如李初一的伏魔镜里面住得舒服呢。 也是宫家人疏忽,忘了她此刻的身份,紫鸢又是个少言寡语的人,从来也不主动说什么。直到道士有一次来找她,发现这里不对后亲手破掉了驱邪的阵法,只保留了些对鬼修没有伤害的阵法下来,宫家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犯了什么错,而紫鸢的娘亲为此又背地里狠哭了一场。 昔日活蹦乱跳的宝贝女儿,现如今变成了一个人间人厌的鬼物,这种变化换成哪个娘亲不伤心呢? 紫鸢很想走,或者说想逃离这里。这里的一切都让她很不适应,比当初刚认识道士和李初一时更不适应。 可道士不说走,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强忍着不适,天天接受着宫家的热情。 开始时她还以为道士有意为之想促成些什么,可不久之后她发现自己错了,道士根本没这份心思,他留在这里是为了查些什么。 有宫家保护她,道士无牵无挂,经常一消失就是很久。从身边的人嘴里得知,道士外出去的地方很杂,整个宫家所辖的地界几乎都被他走了一遍,有时候还会北上去封家呆几天,就连西边的鬼域他也经常过去,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干些什么也没人敢多问。 紫鸢当然也不会乱说,道士有事要忙,她也只能安安静静的在宫家呆了下来。每日里不是听一帮上门拜访的“旧友”谈天说地,就是被那个疑似她母亲的美妇拉着手里短家常。 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只听不说,偶尔的搭上一嘴那美妇能激动好半天,红着眼眶像是要再哭一场似的。 紫鸢很无奈,她真的很想问问这些人,你们不修行吗? 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将近八个时辰是被人拉着聊天渡过的,紫鸢好几次都差点没说出口,她想告诉他们“你们不修行,我还要修行呢”。 可每次话到嘴边,看着那些人凝望自己的眼神,她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同情吗? 又或者是感动? 也许都有吧。 不过她更愿意说自己是想修行也没办法修行,除了聊天外也无事可做。 这里不是别处,这里是宫家,是镇守生死一线的两个顶级强族之一。为了防止鬼物渗透,宫家从里到外没寸土地都布满了阵法,其中祛邪驱鬼的法阵乃是重中之重。 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死气存在,灵气里也或多或少的混杂着辟邪的力量,她想要修行只能依靠灵石和道士带回来的死气。灵石是分别时李初一塞给她的,死气则是道士从外界搜集精炼后带给她的,可灵石再多也有数,道士也不是经常回来,以她的道行这些东西根本不足以她持续不断的潜修,平时拿来稳固下鬼体巩固下境界就算不错了。 终于,道士结束了他的探查。 足足十几年的时间,道士几乎有九成的时间都是在外面度过的。 十几年的时间,紫鸢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宫家的生活。 每天拿出一点时间巩固修为,剩下的时间就是猜测会有谁来探望她。要不就是在“父母”或者“老友”的陪伴下在宫家各处转一转,看看宫家的亭台楼阁,听旁人追忆下她生前的往事。 所以当道士来找她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有些不舍。 这种情绪以往只在李初一身上出现过,如今对宫家也出现了,这是不是说明她更加有人性了,又或者是灵魂深处那份她怎么也回忆不起来的本能? 不过当道士问她要不要留下时,这份不舍瞬间消失。 这里的人是对她不错,但这并不能成为让她留下的理由。 哪怕她真的是宫紫鹃,真的是这里曾经的小公主,她也不可能留下。 她的身份已经决定了她的路,她是一个鬼修,而且还是一个无常境的鬼修。 试问一个鬼修,又怎么可能在宫家这种专杀鬼修的家族中生活呢?哪怕他们曾经是自己的亲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鬼修就该有鬼修的样子,她也有自己要走的路。 跟着道士一起去冥界找回残魂,然后回到人界继续陪着李初一,带着五个小鬼娃娃一起一家人一样的生活下去,这才是她要走的路。 什么宫家公主,什么尊贵身份,都不如小胖子一声“紫鸢姐姐”来的让她舒服。 李初一是她清醒过来后认识的第一个人,是漠北不惜代价也要维护她的人,他将自己当成亲姐姐,自己也将他当成亲弟弟,李初一才是她现如今唯一的亲人。 论亲近,连道士这个长辈都差了几分。 回头望了眼自己生前的父母,紫鸢坚定的收回了目光。 “前辈,走吧。” 道士无奈的歪歪脖子,最后劝了句:“不再想想了?冥界很危险,你留在这儿等我回来借你不好吗?” “不,我要去!” 紫鸢目光灼灼的看着道士。 “冥界是鬼修的仙境,是每个鬼修渴望而难及的地方,那里能帮助我成长,让我和五个调皮鬼的力量更强!您也说过,李初一将来会遇到极大的危险,我们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帮助他,哪怕至少不成为他的负累才行。” “但是冥界的死气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跟你说过的,那里的死气都被动过手脚的,就跟人界的灵气一样。” “那又怎样?” 紫鸢嘴角划过一抹自信的微笑:“前辈,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道士笑了。 笑得很是得意。 摇摇头,他叹了口气笑骂道:“丫头你最近说话越来越漂亮了,还‘至少不成为负累’,臭小子要有你一半的上进心我就烧高香了,你这么帮他小心让他变懒,一遇到麻烦就哭爹喊娘的找你帮忙。” “不会的。” 紫鸢肯定的摇摇头。 “其实你不知道,初一他很努力的。在你面前他确实惫赖了点,可是在人后,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用功的程度不比任何一个人差。想当初刚到漠北还有我帮他,可是之后我便闭了死关,一直都是他自己努力拼搏求存。他比谁都清楚,外力终究是外力,人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在这世间好好的生活下去。” “是啊,都是为了活。” 道士喃喃自语,望着十万大山方向,眼神复杂而沧桑。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章 野火烧不尽 热。 难以想象的热。 李初一再次被灼醒过来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悲哀。 还是困在这个破地方,还是没死成。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猪排,被人丢进滚油里封上了锅盖,然后就把他给忘了。任凭他在滚油里焦糊成炭碎成黑渣,也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过来多看他一眼,不仅如此,他的灵魂也被一并封了进来,逃不走也散不了,只能日复一日的不断在这锅滚油里煎熬浮沉。 他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但这并不妨碍他生气。 身体都感觉不到了,灼烧的痛楚却一丝不落的品尝了个够,这不是欺负人吗? 以前经常听人咒骂“叫你死都不得安生”“让你万劫不复”之类的话语,他自己也骂过,他还知道神话传说里关于冥界有个地狱之说,说是地狱一共有十八层,有一层的名字就叫做滚油地狱,好像是第九层吧,他现在就怀疑是不是自己平时骂人骂多了遭了报应,这下子自己掉进那传说中的滚油地狱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苦中作乐的胡思乱想,他很清楚自己在哪儿。 龙族圣地,千古龙冢,他在真龙遗蜕的龙腹中,之前还跟老龙的残魂还是残念的对过话呢,最后还差点没被对方说话说一半的坏毛病给噎死。 他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久,那次对话后又昏迷了多久,这里的炙热让他的灵魂都有种几欲沸腾的感觉,能东一茬西一茬的胡思乱想就算不错了,心根本静不下来,时间这种东西他早就没有概念了。 想到自己快要沸腾的灵魂,李初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本源初魂确实够结实,这么个烧法都不带散架的,换成普通人的灵魂早就魂飞魄散了,他到现在还能保存着自己的意识全赖本源初魂的神异。 但他宁可自己魂飞魄散,也不想继续受这份苦楚了。 他又不是道士说的那只猴子,在一个老神仙的丹炉里硬生生的炼成了一双火眼金睛;他也不是道士说的那个叫哪吒的小屁孩,肉身没了又被人拿几根藕给重拼了一具,搁在三昧真火里红烧了一下又给整活了。 他就是李初一,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修士,怕死怕疼怕孤单,喜欢成功的结果却很不喜欢成功前的痛苦过程。何况他现在也未必是走在成功的路上,未来会走向何方,尽头又在何处,他一点都不知道,也半点都看不到。 现在的他就是一块可怜的炸猪排,被人丢在这里反复煎熬,不死不活的这么过着。 “臭道士说我是不生不死之人,我现在算是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自嘲一笑,李初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原本一直在猜想自己的结局会如何,想过找个深山老林猫起来不跟着师父师爷瞎折腾,也想过上伐天道然后被三个师叔祖活活炼死,偶尔也幻想过万一真把三个师叔祖给干倒了,自己离开这片阴阳扣营造的世界去过真正自由的生活,但现在看来,这片金红色的世界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嗯? 等等... 金红色? 李初一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眨了眨眼望向四周。 自己能看见了? 不仅能看见了,身体的知觉也不知何时恢复了过来。 奋力弓起身子想要看看自己的身体,可眼前金红一片阻碍了视线,想要催动阴阳道眼可双眼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咬了半天牙还是什么也看不清。 只活动了这么几下,脱力的感觉便充满了全身,眼皮一沉他又想昏睡过去。 使劲晃了晃脑袋,想咬舌尖刺激一下却感觉不到疼,无奈之下他只能拼命转动脑筋,回忆着往昔一桩桩对他刺激极大的旧事。 他想起了与道士的分别,想起了漠北的一幕幕惊魂一刻,想到太虚峰上余瑶对他的拒绝时脑子一震顿时清醒了很多,刚想松口气可思绪却不知怎的又飘回了漠北,飘回了玄冰寒狱一层的那个迷阵里。 玄冰中迷迷糊糊的醒来,嘴里的葡萄,眼前的雪白,大小姐羞怒交加的明眸,这些被他刻意忘记很久的画面不知怎的又翻腾了上来,而且分外清晰。李初一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清醒了过来,身体内一股比外部金红还要炙热的邪火猛地蹿了上来。 “卧槽,这刺激大发了!” 努力调整着呼吸,好半天才将邪火压下,李初一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将那些画面重新埋下。 还好,脑子是自己的,念头只有自己知道。这事儿要被大小姐知道了,那她手里的心火焚身丹自己估计得论筐吞了。 这么一折腾,李初一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热了,对身体的控制也自如了许多。 摆手随意的搅动了几下,手臂的阻滞感和指尖的粘稠感让他知道眼前的金红并不是他所以为的光,而是某种液体。结合着自己所在的地方,他心里顿时有些发毛。 血? 还是胃? 又或是...不会是肠子吧? 老天爷爷,可千万是前两样,腥气也比臭气好。虽然真龙的肠子也金贵,但肠子就是肠子,这要是以后出去了让人知道小爷在龙肠子里泡了这么久,那还不得笑死? 再想到自己的眼耳口鼻里都灌满了这种东西,体内也是如此,胃部沉甸甸的饱胀感让他一阵恶心,胃部一抽想要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干呕连连。 干呕了几下,李初一抹抹嘴停了下来。 已经这样了,呕不呕的没什么分别,先想法子把自己弄出去才是正理。 攒了攒力气,他随便找了个方向往前游去。体内的法力和道元都感觉不到,游泳是他唯一能用的方法。 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活动开了,他游了一会儿后发现周围耀眼的金红在一点点的黯淡下去。身上的灼热也渐渐变淡,虽然还是很热,可跟之前比简直像是夏日的凉风分外提神。 精神一振,李初一心情大好,四肢划拉的更起劲儿了。 可游着游着他忽然目光一凝,定定的看着自己双手。 金红的黯然让他的视野越来越清晰,他发现自己的手上竟然泌出一丝丝微不可查的灰线。不仅是手,顺着双手往上看去,自己的双臂、前胸乃至全身上下,无不弥漫了一丝丝灰线,毛发一样的布满了全身,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短刺的海胆似的分外瘆人。 “卧槽,什么东西?!” 小胖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去搓,结果搓了个空。 那些灰色的细线看起来像毛发,实际上是某种气息,根本没有实体。 李初一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心神一震失声惊叫。 “死气?!” 没错,就是死气。 以往蛰伏在体内的死气如今被这里金红色液体给逼了出来,一旦从体内冒头便被液体内的磅礴生机给湮灭一空。同时这些金红色的液体也在不断的往他的体内渗透,浸入他全身的每一寸经脉和血肉,一副誓要把死气尽数逼净的架势。 “好事儿啊!我去他道士的,小爷以后是不是可以炼丹了?!” 李初一喜出望外,先前的恶心感烟消云散,周围的金红色液体此刻在他眼里是那么的可爱可亲。 体内的死气打小就纠葛着他,虽然没危害到他的性命,可是却给他惹过不少的麻烦。 那一具具被榨干了生机的干尸就不说了,单是不能炼丹这一条他就受不了。 多好的一条生财之道,小爷又这么聪明,稍微努努力假以时日绝对是一丹道大能,百劫老头那种级别的见了小爷都得毕恭毕敬的! 可惜,道有,却与他无缘。 体内的死气让肉身本能的会去吞噬生机,尤其是那些精粹的和没有意志护守的,对肉身的吸引力他想克制都克制不住,为此他别提多郁闷了。 但今天,老天爷总算眷顾了他一把。本以为必死的千古龙冢,谁能想到还有这种机缘! 就算不懂医,他也能看得出来这里的液体不仅仅是在帮他净化死气,更是在帮他净化病根。 只要能把死气的根给去了,那他以后就是个真真正正的正常人了,炼丹之类的绝对不在话下。 “就算这里真是大肠,就算你真是龙粪,只要能治小爷的病,小爷也认了!” 嗷嚎一声,小胖子大嘴一张开始拼命的吞噬周围的液体。 其实他这么做根本没多大作用,身体自行的吸收远比他吞那么几口要快得多,可他不能让自己闲着。机会就在眼前,他要拼尽一切将它抓住。 蛤蟆似的一顿猛吞,李初一的心却渐渐凉了下来。 体内的死气确实在被净化着,可新的死气却一直源源不断的新生出来,任凭金红色液体怎么净化也净化不干净。 根,没找到。 遍视自己全身,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被磅礴的生机给浸透,就连识海也是如此,他就闹不明白了这根源究竟还能隐藏在何处。 按理说以他现在的状态就是个死人也能给救活了,可死气还是源源不断的生出来,而且是凭空出现的。这让他很怀疑是不是有个黄泉眼同在了自己身上,否则死气怎么可能这样无穷无尽呢? 真个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还好,野火虽然没烧尽根底,但却压制了势头。 体内的死气虽然仍在源源不断的产生,可速度和数量却大大减少,似乎只是在负隅顽抗了。 直到身子一空,包裹着他的液体消失不见,体内的死气也把头一缩隐匿了形迹。这轮持续了不知多久的生死之战可谓两败俱伤,液体内的浑厚的生机拼尽了力气也没能彻底淹没死气,而死气也耗干了力气,连李初一试探性的停滞了功法运转也没有露出头来。 不知何时落在地面上的李初一睁开了眼睛,失望的叹了口气。 身体重新获得掌控,体内的法力和道元也不知比以往强大了多少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暴增得有多么恐怖,可他的心情没有一点好转。 修为高又如何? 死气的根,还在。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怪石 死气的根没能除去再失望也没用,他先得搞清楚怎么能出去才行。 周围的金红色液体彻底消失不见,周围空荡荡的不知有多么广阔,他所以为的地面也只是漂浮在半空中的一块巨石,若不是有不知从何处散发的朦胧毫光给这片空间增添了一份淡淡的光亮,他甚至会以为自己身处的是虚空呢。 催动重归掌控的阴阳道眼,小胖子瞪着大眼四周边的一顿猛瞧,可是瞧了半天啥也没瞧出来,连灵气也没有半点,无奈的他只能往地上一坐,撩开嗓子一声猛吼。 “老龙,你还在不在?!” 声音远远传开,但没有半点回应。 心中一动,小胖子赶忙堆起笑脸。 “龙前辈,刚才我一时激动稍有不敬,您老别见怪!那啥,你看你送我这么一大场福缘,我也无以为报,要不您老现个身,让小子我给您磕几个响头表达一下谢意如何?” 话落良久,仍是无人应答。 小胖子皱起了眉头,闹不清老龙是真不在还是装不在,又试探性的恭维了几声,依然无果,他旋即咬了咬牙,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老龙,你他吗把小爷困在这儿想干嘛?你知道小爷是谁不?对了,你个老小子是知道的。那你知道把小爷困在这儿的后果吗?我可不是骗你,我师父那人脾气贼暴躁,他要是知道你囚禁我立马杀过来拆了你的龙皮你信不信?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免得给自己招祸!” “不放我是吧?行!那咱俩就耗着!我可跟你说,我已经偷偷给我师父传讯了,他老人家一会儿就到!我知道你不信,但你看看这是什么,看见了吗?这葫芦就是我师父给我的保命之物,能跨三界通阴阳,你这点手段根本封不住它跟我师父的联系,你再不放我就等着死吧!” “老龙啊,你好好想想,小爷这几两肉不值什么钱,你困着我也换不来什么好处,还平白惹上一个大敌你说对不?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我放了,以后我每年都来看你一次。我知道你孤单,平时也没人能说说话,以后每年我来陪你说上几天,你要有兴趣我还可以想法子给你找几个母龙进来,当然了是蛟龙哈,真龙我可找不到。我跟你说,我跟龙族的敖昆可熟了,他是龙族的大掌祭,到时候只要你有需要,保准给你找一水姿色上成的小龙姐姐任你挑,你说那日子多好,总比困着我强吧?” “不喜欢同族?行,其他部族的我也能给你找来!你需要啥样的你说,咱俩好好聊聊,保准让你满意!” “不是这方面的需求?那就是钱了。钱我有,你看我这些灵石,一千万够不够?只要你放了我,这些都是你的。这样吧,你不用放我,出来跟我聊聊天我就给你一百万,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 ....... “卧槽你在不在啊?有种的你出来,咱俩单挑!” “大哥你在不在啊?” “去你道士的,看来是真不在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李初一颓然放弃了。 跟个神经病似的空喊了半天,他都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那段跟真龙对话的记忆会不会是他热疯了臆想出来的。 干坐着也不是办法,怎么着也得先探探路再说。 站起身,一只手习惯性的拍打衣衫,另一只手摸向背后的兽皮长剑,结果拍打衣衫的手拍在了肚皮上,伸向背后的手也抹了个空,他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早就烧光了,兽皮长剑也早已经不知所踪,全身上下只剩下胸口的乾坤袋还在。 “去他道士的,小爷这算是净身出户了吧?” 自嘲一笑,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套备用的衣衫,原本合身的衣裳穿在身上后紧了很多,他打量了自己几眼后一阵无语。 不知道困在这里多久了,他竟然长高了许多。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一同增长的还有他的肥肉。 “搞什么啊!” 李初一郁闷的大吼。 “小爷这些日子水米未尽,这都能胖?凭什么啊!” 转头想起那些金红色的液体,他顿时心中一动。 “乖乖,那些不会是龙血吧?应该是了,龙粪龙尿不可能这么养人,我又不是花花草草!算了,胖就胖吧,喝龙血变胖,小爷说出去得羡慕死多少人啊!” 乐呵呵的想着,李初一抬胳膊撩腿的活动着手脚,结果“刺啦”一声响,新换的衣裳扯开了几个大口子。 “我!)#*@)!” 小胖子骂娘,心想反正附近没什么人,索性一把将衣衫全部扯下,光着身子直接飞了出去。 四周没有任何辨识物,他所前往的方向是随便挑的。这里没有灵气他也不敢飞太远,否则一旦法力耗尽,他就只能靠着储物袋里的灵石过活了。 他的灵石虽然不少,但也有个度,不能轻易浪费。万一真找到了出路而灵石不够,那他可就欲哭无泪了。 起身的巨石渐渐消失在视野,四周朦胧的柔光中,他不知道自己飞出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飞了多久。 以前常听道士说,世间的一切都是相对的,包括时间也是如此。一旦没了参照之物,你所认知的一切都会失去意义,一瞬和永恒之间再也没有分别。 李初一现在就深有体会,若不是能感觉到体内的法力在不断的流逝,他甚至会以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动,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是幻觉。 之前在疑似龙血的液体中就是如此,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早已模糊,可那时至少还有炙热的痛楚在身,让他无暇分心他物。 可是现在,体内的法力在一点一滴的流逝,渐渐空荡的身子让周围的虚寂越发的清晰,一种强烈的孤寂感充斥心间,仿佛天底下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像是被人遗弃了似的。 莫名的惶恐越来越重,他赶忙镇定心神:“方向错了,我得回去!” 找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李初一返身欲走,可就在这时,远处一抹异样出现在视野,凝目细瞧似乎是块石头。 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他拼起最大的力气飞遁过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发现那果然是块巨石,略一查探后没发现什么危险,便附身落在了上面。 当一脚踩在石面上的时候,他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一种说不出的安心感泛起心头。 “难怪总有人说要脚踏实地,漫步虚空是很帅气,可也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事儿!” 无怪乎他会头皮发麻,以前虽然数次穿梭虚空,可虚空中并非空无一物的,尤其在他的阴阳道眼下更是绚烂缤纷。 但这里不一样,除了一点朦胧的毫光,四面八方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而当他离开最初的那块巨石时,连毫光的概念也都一并远去了,周围是黑是白有光没光没有任何区别,对他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 不由的,他想起了自己神魂里的那抹混沌。 那只是一丝混沌之气,李初一窥不到它的本相,或者它原本就没有本相。可是现在,他感觉如果混沌有本相可察的话,恐怕跟这里应该差不多,都是虚寂一片的。 定了定神,李初一开始盘算接下来的路。 其实他也知道,不论是继续往前还是返身回去,结果都是差不多的。 本以为千古龙冢应该是像玄冰寒狱那样,有危险,但也层次分明。谁能想到龙冢里面会是这个样子,这里简直比虚空还要可怕,孤寂的让人想要自杀。 盘算了一会儿,李初一忽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仔细想了半天,他起身飞离了巨石。 绕着巨石来回转了好几圈,他的冷汗下来了。 他知道哪里不对了,这块石头就是他最初落下的那块石头,他飞了一大顿,结果绕了个圈又回来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很确定自己的方向一直是笔直的,修士不像凡人,对方向的把握早就成了修士的本能,更何况是他这种修为。 除非,这里是个幻阵? 可如果是阵法的话,他的阴阳道眼应该能窥得端倪。但这里什么都没有,别说阵法的痕迹了,就是灵气都没有。九五绝天大阵隔绝了一切,千古龙冢虽然没有破灭但也受到了影响,这些李初一早有预料。 这里没有灵气,没有道则,那他又是被什么幻惑的呢? 或者说这里其实是有道则的,只是他修为不够看不到? 事出有异必有妖,这里空无一物,唯有这块石头一开始便出现在了他的脚下,并且在他离开后又不知不觉中返回了这里,这显然是有问题的,绝对不是巧合。 揣着狐疑,李初一重新落下,一点点的开始重新查探这块巨石。 顺着表面转了个遍,他发觉这块巨石的形状有些奇怪,似乎像是一片断裂的龙鳞,又似乎像是一枚残破的玉简。 不管是龙鳞还是玉简,既然外表探查不出什么,那根源很可能就在巨石内部。 想到这里,他没有莽撞。先取出了一堆灵石补充好法力,又调息了一会儿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后,这才眼神一凝,神识尽出探入巨石之中。 只片刻,他便眼神一动,飞身到巨石某处一掌全力拍下。 乱石飞溅,却没有一去不回,而是飞出一段距离后又重新落回石面上,自行填补到原有的位置上。 这种奇景没有吸引李初一的注意力,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打出的坑洞中心,脸色有些犹豫。 那里,一段兽皮缠裹的剑柄,直直的竖立其中。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剑名 兽皮长剑。 李初一的剑。 换成以前,李初一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拔剑而起,心里揣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 可现在,他犹豫了。 此剑来历蹊跷,以往平平无奇从不作妖,可自打它被敖昆瞧见以后,风风雨雨的产生了这么多的波折。 如今沦落到这步田地,皆是因为此剑作怪。若不是它强拽着自己飞进了千古龙冢,他何至于承受那么多痛苦,乃至现在孤身一人困在这空无一物的孤寂之地。 虽然此行获得的好处也不少,单是龙血还是龙尿的他就吞了不知多少,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此剑作妖的事实。在没弄清楚它究竟是怎么回事前,李初一可不敢轻易与其接触,他怕自己一波未平,转眼又被它拽入另一个火坑当中。 崩开的碎石逐一倒回,不多时便将剑柄重新掩埋,外表上丝毫看不出破损的痕迹,整块巨石再次完整如一。 李初一默默的看着,始终没有动作。 待破损恢复后,他寻思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开,又将巨石细细的探查了三遍,连轰带炸的来了个真正的掘地三尺,直到把整块巨石的表层彻彻底底的犁了一遍后,没有发现其他异样的他再次返回了兽皮长剑的所在之处。 这块巨石果然是有问题的。 不论他如何破坏,碎掉的部分都能重新弥合。哪怕他把崩开的碎石碾成齑粉,烟尘一样的石末也能一点不落的重新聚合填补回其原本所在的位置。 整个过程说不出的神奇,李初一仔细观察下发现这种恢复并不是一般的恢复,所有崩坏的部分倒卷而回时的轨迹都与崩出时分毫不差,宛如时光回溯一般。 同时,他还发现无论他怎么破坏,能触动的地方始终都仅限于巨石表层三丈左右的深度,再往里就算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崩不动。一旦越过这个深度,巨石的恢复速度会成倍的叠加,他的破坏速度根本赶不上恢复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能够触及的深度被牢牢的锁定在三丈左右的范围。 而整块巨石犁完一遍后唯一有异样的地方,就是眼前这块埋藏着兽皮长剑的区域。 “这是不拔剑不行的意思吗?” 李初一眼神阴沉,抬手一掌遥遥按下,乱石纷飞中兽皮长剑的剑柄再次露了出来。 “大不了就是个死!” 暗暗咬牙,趁着碎石还未卷回之前,他闪身而入落在了剑柄旁边,蹲下身子一把握住了剑柄。 兽皮裹缠的剑柄那独特的手感再次传来,李初一还没来得及分辨这熟悉的手感与以往有没有什么不同,便感觉到一股庞大的神念波动自剑柄上传来,脑子嗡的一声鸣响,整个人陷入了半昏半醒的状态之中。 “中招了!!!” 心脏狠狠一抽,李初一想要集中精神挣脱出这种状态,可那股神念实在太强了,根本容不得他半点反抗。 最奇怪的是,他向来引以为豪的神魂这次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任凭那股神念充斥识海也没有半点波动,让人茫然又心寒。 “这次死定了!” 本源初魂是他的最后一道依仗,如今连本源初魂都放弃了抵抗,他只能闭目等死。 可这时,一段信息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微微一愣,赶忙转念追寻起那段信息。 “这是...” 翻看了几眼那道讯息,李初一又迫不及待的转向侵入识海的其他东西。翻看了一会儿后浓浓的疲惫感传来,两股意识的碰撞交流让他的精神异常疲惫,可他的心情却放松了下来。 “真是臭道士留下的!” 挂着最后这份念头,李初一乐呵呵的陷入了沉眠之中。 粗略的查看让他知晓那股神念并不是想要害他,而是要给他灌输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不是别物,正是人界各个秘地的真面目。每处秘地的镇封之物,其身份、来历及封禁的大阵的破解之法等等讯息一应俱全。 李初一曾经也问过道士这些消息,但道士却说他修为太低时机未到,这些消息不该他知道。谁知道士竟然把伏笔埋在了这里,这次来不仅仅是提前给他准备了一场机缘,更是将三界的诸多隐秘进一步的揭示在他的眼前。 换句说话,道士已经承认了他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这才是最让他开心的。 信息量实在太大,李初一小小的脑子一时间根本无法全部消化,只能通过沉眠的方式慢慢融会。本来还想抗拒,知道这是道士为他准备的后他立刻放开了戒备,任凭那股神念灌入脑海,他则在沉眠中本能的集中着精神,尽可能的梳理着那些浩渺而驳杂的讯息。 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昏沉沉的,耳朵里充满了嘈杂的嗡嗡声,就像是有无数张嘴在耳边同时念叨着什么似的,让人根本集中不起精神。 被吵得烦躁至极,他使劲的晃了晃脑袋,冲着周围无意义的狂吼了几声,耳边的杂音总算渐渐消停了下去。 茫然四顾,意识一点点清醒起来,李初一慢慢想起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一个激灵脑子顿时清晰,他第一时间望向脚下。 巨石已经消失不见了,只余下兽皮长剑还仅仅的抓在他的手中。 与以前相比,此时的兽皮长剑乍看之下没什么变化,但李初一与其相伴多年,细看之下还是察觉出了分别。 原本光洁雪亮的剑身此时竟然有几分透明之感,两侧锋刃似乎窄了一些钝了一些,可凑近细看时会发现锋刃并未变窄,而是最外延的刃部变得透明了所造成的错觉。 拇指贴近试了试,刚刚靠近到寸许的位置便感觉到指尖有欲裂之感,神识一扫竟是剑芒所致。剑刃折射出的剑光原本有形无质,可现在却化为了实体一样包裹在剑刃附近。这要是砍人李初一估计都不用砍中,只需要在对方身前轻轻一掠,这些不起眼的锋芒就能叫对方皮开肉绽。 当然了,前提是对手得一点防护都没有才行。 不过,这也足够李初一开心了。这还是没用法力催动,若是他放手施为的话,其锋利度可想而知。 可惜现在没东西让他试手,他只能略略灌注法力空挥了几记解解瘾,长剑过处一道道剑芒轨迹幻起幻灭,里面迫人心寒的凌厉看得李初一心花怒发,嘴里“值了”“值了”的大呼个不停。 同时,他还发现裹柄的兽皮也不同了,原本没什么奇特的裹皮现在却能让他与长剑的联系更紧密,就好像是长剑突然启了蒙开了窍,可以与他产生一些简单的共鸣。 这是一件法宝最基础的标准,可对李初一来说却是难以形容的惊喜。以前他也能共鸣长剑,但都是他主动施为,用自己的法力道元律动剑身而至。 可现在不同了,现在是长剑主动与他交流,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莫非自己的剑已经诞生出了剑魂不成? 还是说原本剑就有魂,只是他不得其法无法沟通,直到现在裹柄的兽皮不知产生了什么变化,这才帮助他感应到了剑魂的存在? 想到这里,李初一探出神念,顺着剑柄慢慢延伸到整个剑身。 当神念完全融入剑身的瞬间,两个古朴的大字浮现脑海。 “睚...眦...?” 李初一无语。 这八成是剑名了,是兽皮长剑真正的名字。 可问题是,这叫什么事儿啊? 睚眦是啥? 龙家老二,身为龙种却非龙形,而是如豺似豹,他爹以为他不是亲生的想把他给灭了,还好他娘以死相求,这才保全了他一条性命。 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这位爷的性格太那啥了,说好听点叫恩怨分明,说难听点就是小心眼,有仇必报。 对他好的他会尽可能的报答,可谁要惹着他,哪怕只是多瞪他一眼他也能追你三里地给瞪回来。其实这位爷本性是不坏的,算得上是一位有情有义且不图回报的主儿,就是这从不饶人的性格坏了他的名声,最后落了个“睚眦必报”的恶名,天下骂人气量小心眼儿窄的都拿他说事儿。 睚眦是龙种,其身份地位自不必说,能以他的名字为名的剑岂会差得了,可李初一怎么琢磨怎么觉着不是个滋味儿。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大度的主儿,有恩必偿有仇必报也向来是他的座右铭,可问题是跟睚眦比他感觉自己还是挺大度的,人家瞪他一眼他最多就追二里地,现在自己的剑落了这么个名字,而且还是长剑自己显化出来的,他怎么琢磨怎么感觉这是对他的一种讽刺。 是天意? 还是人为? 是道士,还是别人? 握着睚眦剑,李初一久久无法平静,心里满是纠结。 这要让人知道了,还不得笑死他? 这要让道士知道了,估计能笑他笑到死。 “不会是贼老天玩我吧?” 嘟囔着嘴,他真想一把将这把破剑扔个没影,可这个念头也只能想想,不论是冲着此剑现在的神异还是以往的旧情,他都不可能舍弃的。 “吗的,反正这名字就我知道,我不说谁也不知道!睚眦就睚眦吧,大不了小爷再给你取个新名,以后对外就说我自己取的名字好了!” 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伸手轻轻抚摸着剑身,李初一满脸温柔的微笑。 “小剑剑啊,你说我给你取个啥名好呢?美男剑?君子剑?有情有义侠肝义胆义薄云天才情万丈智勇双全古往今来唯我独尊但骄而不躁低调内敛的小小郎君剑?喜欢哪个你说,闪个光给我个反应?” 剑身流光一现,李初一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古朴的大字。 睚眦。 “草!” 李初一无语。 这剑到底开没开窍啊? 这么死心眼儿呢?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传承之秘 “行,你不喜欢改名不要紧,那你总得告诉我怎么出去吧?再这么呆下去,你就等着给我服丧吧!” 这次睚眦剑毫无动静,安静的样子让李初一想捶墙。 刚想骂它几句,可一段信息却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李初一一怔仔细一研究,顿时给了自己几个大巴掌。 “李初一你个白痴,困这里都困傻了!臭道士都把法子给你留下了,你他吗竟然不知道自己想想,你真是猪!” 大骂了自己一同,他赶忙集中精神仔细回忆着那股神念留在他脑子里的东西。以前他总对小二黑的血脉传承羡慕不已,感觉这狗崽子一点力气都不用出知识就自己到了脑子里是那么的让人嫉妒,现在他总算也得了一份这样的传承,他可得好好研究一番,看看烙在脑子里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闭目冥思,他越看越是心惊,因为留在他脑子里的不光是人界的诸多秘地,竟然连冥界的和仙界的也有。 道士这是想干什么? 这是想把拯救世界的法子告诉他,准备带着他去逆天了吗? 问题是他才多点修为啊,道行不够知道的再多也没用,他这几斤几两的冲上去还不够人家一道天雷劈的,有个屁用啊! 人界的也就罢了,仙冥两界的也给留下了,他这是想干啥?让自己接他的班,按时的去这些个地方溜达一圈跟里面的老东西聊聊天吗? 可他这点道行,人界的尚且九死一生,仙冥二界他连去都去不了,有那个心也无那个力啊! 又或者,道士是在...交代遗言? “呸呸呸!!!” 这个念头一出,李初一赶忙啐了几口,用力的捶着脑袋打散了这个恐怖的念头。 开玩笑,道士会死? 没听说祸害遗千年吗? 道士坏的都要淌水流脓了,他会死?自己死了他都不一定死的了! 何况就凭道士那身手,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杀了他? 等他这次找回自己最后一份神魂,到时候不敢说天上地下无敌手,但至少三界内的正常存在应该没人能打得过他。只要道士不寻死一个人去单挑三个混蛋师叔祖,谁能杀得了他? “呸呸呸,自己吓唬自己,这要让臭道士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这个念头绝对、绝对不能让臭道士知道,我不说,你也不能说,知道了吗?” 睚眦剑毫光一闪,像是应下了似的,李初一笑呵呵的拍了拍它,转而研究起其他东西来。 这一研究他又是惊呼连连,浑身冷汗直冒,心里满是后怕。 “泗曲集西边的那片沼泽竟然真是秘地,下面封着...赤眼猪妖?卧槽,感情那些黑毛都是猪鬃?!” “不武谷附近的一片山谷也是秘地,鸠斛三老?什么东西?去他道士的,神仙...还是四焚境的太乙仙?四焚境我知道,可太乙仙是个什么玩意儿?嗯,下次见面问问臭道士,他肯定知道!” “止戈林地下也有,而且就在止戈林下面,英招后裔?英招...这名儿好熟,《乾坤百物》里应该有,回头查查再说。” “嘿,玄冰寒狱,这地儿我熟!这...去他道士的,我熟个屁!原来不用等外部的最大阵减弱就能进去,这要是让漠北那帮人知道了,还不得疯了?不行,不能说,绝对不能说,郝幼潇那妮子也不能说!说了非得要了小爷的命!” ...... 一条条信息在脑海中翻过,往日里熟知的人界渐渐的大变模样。 包括极西的鬼域在内,几乎每片土地都跟封禁有关,整个人界的地形地貌其实都是根据一个接一个的封禁而衍变的,里面封禁的不是神仙就是妖圣,有些更是封禁着如老祸斗那样的神兽后裔,李初一越看越是心中发毛。 难怪道士说知道的越少越幸福,现在他知道的多了,想想自己脚下踩着的可能就是某位大妖大圣的头顶,他就一阵阵尿意上涌。哪怕明知道封禁很牢固他们出不来,外部灵气有问题他们也不敢出来,他还是心虚不已。 万一这些狠角儿哪个睡迷糊了想动弹动弹,恰巧封禁他们的大阵又因为某种原因处于最薄弱的时期,那山崩地裂的可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就像老祸斗那样,玄冰寒狱几十上百年的一次机缘,对老祸斗来说不过是睡醒后的一次进食时间。 像止戈林、不武谷及漠北四宗这些直接把山门建立在封禁正中心的宗门势力,李初一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自己下面埋的是什么。不知道也就罢了,如果知道的话还如此这般,他只能说这些人的心实在是太大了。 可转念一想,这事儿也不怪他们。 整个人界到处都是封禁,即便封禁也是封禁与封禁只见的间隙,其中布满了各种各样难以想象的凶险,他们想躲又能躲到哪儿去呢? 何况封禁里的老怪物们沉眠的同时也滋养着外部的一切,很多灵石矿藏异宝奇珍都是他们的道元经封禁大阵转化后结合天地灵气衍生出来的。 封禁滋养了灵材,灵材又反馈回封禁所需的各种物资和能量,维持封禁运转的同时又为里面的老怪们提供着最低限度的生存保障,保证他们不死的同时抑制着他们回复伤势,周而复始的建立起一个生生不息的循环。 只要里面的老怪一天不死,其外部区域的资源便会一天不竭,而这些地方自然而然的也成为了世人眼中的宝地福地,建宗立派自然会选择这些地段了。 说白了,就是不得不为。 封禁是祖师爷三元道人亲手布下的,后来又被三位师叔祖借天道之力加了料改动了一下,从原先的互利互惠变成了如今这种取远大于予的模样,里面的老怪们会反抗是可想而知的,而三个师叔祖对封禁的重重加固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现在的人界很太平,里面的老怪出不来,外部的世人也很难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久而久之的甚至已经将他们给遗忘了,只以为这些地方是天赐的宝地,万金难求。 只要不自己作死的去触动封禁,外部的一切便不会有问题。即便想老祸斗那样实力超绝,封禁大阵时不时的会产生弱化,其外部也有专人驻守维护,时刻提防着从内从外的所有危险。时至今日,这种地方甚至已经被世人给当成了一处绝佳的历练之所,哪怕明知里面有多危险多恐怖,进去了就是九死一生,也止不住有人趁着时机合适进去冒险一番博取机缘。 因此,即便知道地底下有什么,这些宗门还是会把山门立在那里。 李初一还相信很多门派肯定知道自己下面埋着的是什么,把山门立在封禁之上一来是为了取用那里的资源,二来是担负着监守之职,维护着封禁运转,提防着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太虚宫就是如此,三生林里面封着的是什么李初一现在已经知道了,是一尊灵仙,愿力聚合而生的特殊生灵。 根据他脑海中的信息所示,灵仙的修为并不算太高,只比寻常的真仙略高一点。可是因为其出身的特殊性,只要愿力不断便很难灭杀,所以论麻烦的程度他的排名是比较靠前的。 因此,祖师爷才会以一峰之力衍化出三生林的草木大阵将其镇封其中,借草木的生机滋养他恢复伤势的同时也以草木为兵,防范着他心起歹念偷偷发展信徒,祸及整个人间。 天门九峰原本是无人区,可后来沧海桑田,这里有了妖族、有了人族,现在则是太虚宫的一部分。三生林的妖族和太虚宫都不可能不知道灵仙的存在,因此双方才会一内一外的默契配合,小心提防着他冒出头来作怪。而后百劫请道士出手显然也说明了此点,因为当道士说出“灵仙”二字时,太虚三祖可是没有一个露出惊讶之色的,显然早就知晓根源。 李初一相信,如太虚宫这样知根知底的宗门的很多,但凡达到一定级别的势力应该都会如此。唯一让他奇怪的是大衍,大衍幅员辽阔大小封禁不胜枚举,可大衍的皇都却独独例外,神念传达的信息里没有任何关于大衍皇都下方的封禁信息,就连周围的地域也没有。 似乎大衍皇都所在的位置是人界唯一一片净土,没有任何老怪封在其下。 这让李初一很纳闷儿,究竟是师爷真的没在那里封些什么呢,还是大衍的《千机万衍》够神奇,独独算出了那一片资源颇丰且根底干净的真正福地? 想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心思一转,李初一重新研究起自己所在的千古龙冢。 关于千古龙冢的信息很多,可归纳总结了一下其实就两句话——这里确实有条真龙,这里真的很危险。 根据脑海中的信息,这里的真龙是龙族的一位后裔,血脉极其高贵,赫然是传说中的五爪金龙。 虽然道行比不上他老祖宗,可五只龙爪本身就代表了龙族的最强。 龙族的强弱最直观的表现便是他们龙爪的数量,三为启,五为极,五只龙爪代表了最大的潜力,只有身具五爪之龙才有可能重现龙族初祖之姿,成为与神齐平的至上神龙。 千古龙冢里的五爪金龙自然不是至上神龙,但他弱也没弱到哪儿去,比不上三元道人,但跟三元道人的四个徒弟比还是略高一线的,当然了这是在没有融合阴阳道的天道之前。 当年一战之下,此龙伤势极重差点身死,多亏三元道人出手相助才保存一命,封在此处慢慢的修养恢复。 整片十万大山,大小封禁上百个,可其中一半以上的封禁都是配合着这里的封禁为里面的五爪金龙养伤用的,由此可见三元道人的重视。 可是后来风云突变,四个徒弟里有三人因争夺阴阳扣而瓜分了天道,并且还想加害最小的师弟。真龙发觉后强撑着身子醒了过来,想要从中调和劝解一番,谁知却被那三人借天道之力镇压在此,不但篡改了原本的阵法,而且还不放心的在外面布上了九五绝天大阵想要彻底磨灭真龙。 为求自保,真龙只能以未愈之残躯强行施展龙族秘法,以折损道行和苦修无数万载的龙身为代价形成防护抵御九五绝天大阵的侵蚀,也就是李初一在外面看到的巨大遗蜕,本体则缩入了遗蜕深处开辟的一处隐秘空间,躲避着三界天道探查的同时小心翼翼的修养着伤势。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照葫芦画瓢 至于那座祭坛,则是师爷道尊的手笔了。 感念金龙的仗义相助,师爷特意冒着被天道发现的危险在九五绝天大阵里开辟了那条唯一的生路。一来时常过来瞧瞧金龙的状态,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二来则是给金龙一个播撒传承的机会,万一他不幸身死,他的传承和血脉至少不会断绝在这里。 而四枚龙玉则是师爷和金龙共同完成的唯一信物。除非懂得师爷布置的法门,否则这里只能靠着四枚龙玉进入。这样既防止了这条生路被三界天道察觉到,也防止了有图谋不轨者进来打扰金龙,进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金龙虽然守住了自身,可九五绝天大阵的力量不能完全阻绝,除了他隐藏的那片空间,千古龙冢内大部分地域还是极度危险的,一个不慎便会身死道消。 当初龙族圣宗敖晟进来的时候便是如此,因为九五绝天大阵的侵蚀,他才会身负重伤而回。这还多亏了他自身修为不俗,又有半身的真龙之血护持,否则换成其他龙族进来的话,早就被无法无天之地给消磨得渣都不剩了。 信息里没说李初一为何会进来,而且还是被自己的剑给带进来的,同样也没说他的剑为何会跟龙族有关,又怎么会自己生出“睚眦”这么个让他纠结万分的剑名。 不过按他来想,这应该都是道士安排好的。 剑到他手里可能是个意外,但之后的事情应该是道士顺势而为的。 道士很可能一早就看出了此剑与龙族的关系,又知道金龙跟师爷的渊源,所以择机来此跟金龙商量了一番。 金龙感念与师爷的旧情,加上自己又是一脉相承的徒孙,这才答应送给自己一场造化,用龙血还是龙尿的惠及了自己一番。 而后道士与敖昆等人谈判,两个一个比一个苛刻的条件也肯定是一早准备好的。那个化龙池的机缘自己只是附带,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小祸斗。而他的机缘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便是通过验剑的方式进入祭坛,进而被长剑强行带进这里,妖族就算想阻止,也没有半点阻止的机会。 进到千古龙冢,自己沐浴那金红色的液体增强己身,兽皮长剑也一并跟着开了光。“睚眦”二字绝对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冒出来的,要不是兽皮,要不是剑身,或者两个都有,它们绝对跟龙族,或者说神龙的九个异子之一的睚眦有脱不开的关系。 李初一越想越觉着自己猜测的没错,心里感激的同时,也越来越想念道士。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道士每次都让自己涉险,可每次的结果都是为了他好。 小时候的鳄鱼潭如是,漠北的玄冰寒狱如是,这次的千古龙冢肯定也是如此。 之所以不告诉他一来是怕他伪装不善走漏了风声,二来也是熟知他的性子,怕他提前有了准备心生懈怠,让磨砺的效果大打折扣。 现在诸事已毕,传承也已经完整的烙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想忘都忘不掉,而传承的结尾,道士也将出去的方法一并给留了下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是被睚眦剑给带进来的,出去也需要如此。 一套阵谱,不需要明了其意,只需要按着阵谱所示的顺序布置好就成。阵成后于阵眼中心以睚眦剑为引催动阵诀,届时睚眦剑自会带他离开这里。 其实,李初一很想去见见那位金龙。机缘是道士安排的,可没有金龙这事儿也成不了。 龙尿只是玩笑,李初一估摸着自己浸泡的那些液体九成九是龙血,按传承所说的情况金龙现在的状态并不好,每滴血都是极为珍贵的。现在拿出了这么多赠给他,李初一心里哪能过意得去,他很想当面感谢一下这位大能。 当然了,私下里他也存了点别的心思。当初见了老祸斗得到了小二黑,这趟若是能见见金龙,谁知道老龙会不会也来一把托孤,老泪纵横的把一条小金龙托付给他。 不用多,三爪就行。他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不四。 回头再给三条换个名字叫不三,到时候大黄二黑不三不四这么一叫,嘿,多顺口! 可惜啊,寻找金龙的方法有,但他去不了。不像他自己进出这样还有捷径,金龙所在之处在千古龙冢的最深处,只能依靠自己的实力按着师爷留下的方法一步步走进去,取巧不得。 就他这点道行,一路上光是九五绝天大阵的镇封之力他都扛不住,更遑论金龙留下的诸多陷阱了。所以这事儿他也只能想想,况且就算真去了人家金龙也未必肯现身出来见他这个毛头小子。 掏出灵石补充了下法力,又调息了一会儿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随后双眼用力一睁,飞身而起开始忙活起来。 传承里留下的那套阵谱极其详尽,估计道士也知道他在阵道方面的“才华”,一套阵谱撰写的跟手把手教没什么区别了,估计就是个傻子来了都能看懂,李初一一边忙活一边满心郁闷,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一道道阵诀打出,化为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光点光线凝在四周。渐渐的,一个方圆过百丈的巨大法阵出现在虚空,其间李初一几次力竭,不得不放缓手脚取出灵石恢复一番。 都说修为高的不一定阵道造诣高,可阵道造诣高的必定修为高,第一次布置这种规模的大阵,他总算知道了这句老话是怎么来的了。 没有修为做支撑,你懂的阵法再多再玄妙也没用,因为你根本布置不出来。 像他这种狂吞灵石而不惧其中杂质者天下间能有几个,遇到可以分步完成的阵法还好,遇到他现在布置对这种需要一气呵成的阵法,就算有海量的灵石供应修为不够也根本完成不了。 周围散满了灵石的废渣,李初一也不知道自己忙活了多久用了多少灵石,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了阵法上,生怕有一丝错漏。 这里是千古龙冢,周围全被九五绝天大阵给镇封了起来,阵法若是有一丝疏忽而产生一些不好的变化,那他的小命可就真个彻底交代了。 无法无天之地,估计本源初魂也难逃磨灭吧。 但最后一道阵诀打完,整个大阵开始自行散发着幽幽的毫光,李初一身上充满了疲惫,可他的精神却异常的亢奋。 在阵道上没什么建树的他能亲手完成这样一座大阵,哪怕是照葫芦画瓢的,他心里也充满了自豪。 若是可以,他真想把他认识的所有人都拉过来看一看好好炫耀一下,看看他李初一是如何“轻描淡写”的划拉了几下,就折腾出这么一个厉害的玩意儿。 搓搓手,他闪身来到阵眼,感受到阵眼与他淡淡的共鸣感,他的心里不由的有些紧张。 阵法是他严格按照阵谱布置的,他能确信自己没有一丝疏漏。 可万一阵谱本身有问题呢? 万一道士哪里写错了怎么办? 这么复杂的大阵,估计郝大小姐来了也没办法临时做出弥补,他这个连二半吊子都算不上的草包,碰到那种情况又该怎么办呢? “大不了就是个死!” 李初一咬牙切齿,“噌”的一声拔出睚眦剑。 “臭道士,要是你的阵法有问题,小爷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狂吼几声给自己打了打气,右手长剑一震,扫清杂念凝定心神,一条条阵诀默诵心中。 随着阵诀催动,睚眦剑忽然开始清吟起来,悠扬的剑吟与大阵的律动合成一片,耀眼的豪光包裹中,李初一只感觉右手狠狠一紧,整个人陷入了天翻地覆的晕眩当中。 与此同时,千古龙冢外,守护在祭坛外的敖昆猛然起身,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真龙遗蜕。 几道破空声转瞬即至,四位大掌祭同时赶到,与敖昆站在一起紧盯着前方。 片刻后,又是几道人影掠至,郝幼潇迫不及待的走到敖昆身边,紧盯着龙冢的美眸里交织着激动和惶恐。 “是他吗?” “应该是吧...” 敖昆很想说不知道,可女孩儿眼中楚楚让他心中一叹,不管真假都给了她一个她所希望的答案。 果然,郝幼潇听闻后眼中的惶恐略消,激动渐浓,其他人也是如此。唯独五位大掌祭悄悄交换了个眼神,心里暗暗一叹。 自从李初一陷入龙冢之内,后面的怪事便一桩连着一桩。 先是祭坛无缘无故的弥漫出血光,而后又忽然血光冲天直入天外,敖昆等人瞠目结舌,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还好那时已经把李初一的同伴们都安排进了化龙池静修,这才让他们省去了一大番口舌。想想象征着莫大机缘的化龙池竟然被他们当成了回避质问的手段,赠品一样的打发给几个人族小辈,几位大掌祭唯有无奈苦笑。 可笑了没一会儿,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们出不去了。 随着血光的出现,传送阵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无法让他们返回群龙殿。几位大掌祭顿时惶恐,略作商量后由敖昆和蓝九出面探查,结果让他们越发心惊,因为凭敖昆和蓝九的道行竟然刚飞起没多高便被数股难以想象的气息给逼了下来,落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们知道他们遇到大麻烦了,仅仅是一缕气息便能让他们彻骨胆寒,圣地外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他们可以探究的。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几位通天彻地的大掌祭也只能变作小鬼默默地望着天空,不知自己命将如何。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龙冢之外 好在圣地空间外的异象并未持续太久,当血光重新敛回千古龙冢后,一切便都恢复了正常。 说一切并不准确,因为传送阵还是无法使用。 催动阵法,众人只能淡淡的感应到一丝群龙殿的气息,他们能感觉到余下的四位大掌祭先后到来,尝试着透过阵法与他们联系。 可是结果依旧,除了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任何再进一步的联系都无法达成,他们被困在这里。 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修复阵法,可问题是传送阵并没有损坏,损坏的是两个传送阵之间的虚空甬道。众人发现后想要尝试着调整阵法,结果出去查探的敖昆差点连命都搭上了,九死一生的逃了回来,他们终于知道自己为何被困了。 圣地所在的这整片空间,已经彻底陷入了时空乱流之中。 注意,不是虚空乱流,而是时空乱流。 圣地空间之外充斥着无法想象的时空风暴,时间和空间两大道则无时无刻不在无序的交融碰撞着,此外还有数不清的残破道则混杂其中,就像是洪流里的泥沙一样让这股风暴更加的浑浊与危险。这种恶劣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人力所能抗衡的范畴,敖昆以为就算是仙界的真仙来了也得饮恨其中。 而圣地则成了唯一的避难所,无论外部的环境多恶劣,圣地的防护一直都牢牢的守护着内里的一切。 无可奈何,众人所能想到的方法只有一个——等。 等到时空风暴自行平息,或者圣地空间侥幸的被甩出风暴之外,那时他们才有可能调整传送阵,尝试着重新与群龙殿建立联系。 日子一天天过去,郝幼潇等人也先后出关,他们每一个人都得了极大的好处,不但修为暴增,肉身也得到了难以想象的淬炼,比起很多妖族来都不遑多让,可这些并未让他们有丝毫欢喜之感。 因为,李初一还生死未卜。 敖昆没有瞒他们,将双方所处的现状和自己的猜测都一并相告。出乎意料的,得知这些后这些年轻人竟然全都冷静了下来,尤其是郝幼潇,镇定的模样丝毫无法将其与当日的疯狂女子联系起来。 开始时敖昆还有些纳闷儿,可想了想他便释然了。 圣地的诡变显然与千古龙冢的异象有关,而李初一则是唯一一个进入千古龙冢的人,龙冢的异象很可能是他做了什么或者触动了什么引起的,换而言之他极有可能真的没死。 不管李初一死还是没死,圣地的异象肯定是跟他脱不开干系的。 长久的观察也敖昆等人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日血光敛回后一直附着在遗蜕表面没有散去,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血光却在一点点变淡着,与此同时圣地外的时空风暴也随之一点点减弱着。 开始敖昆还以为是巧合,可持续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他们确信二者之间确实有联系。 他们相信只要龙冢的血光彻底消散,外界的时空风暴也定会随之平息,传送阵也将重新贯通,他们便可以重归人界了。 就这样,众人在这里定居了下来。五位大掌祭轮番过来监视千古龙冢,而郝幼潇等人除了日常的功课外,其他时间也几乎都泡在了这里,与诸位大掌祭一起默默等候。 直到今日,龙冢周围已经淡到了几不可见的血光忽然之间就消失了,轮班监守的敖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接下来真龙遗蜕紧闭的嘴部缓缓张开让他知道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龙冢真的在发生着变化。 他旁边,郝幼潇无疑是最紧张的一个,绞在一起的双手青筋隐隐,贝齿紧咬着下唇,丝毫没察觉唇瓣上已经咬出了血痕。 李初一进入龙冢之后,龙嘴便闭合了起来。今日龙嘴重开,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死胖子会出来吗? 还是说他已经死了,彻底的消失了,龙冢没了威胁这才龙嘴重开? 一种种或好或坏的念头纠葛在心间,她坐立不安,可是又帮不上忙,只能默默的等在这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越发难受了。 “放心吧,少主会没事的。”柳明秀轻轻的走过来安慰道,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不让她继续折磨自己的十指。 郝幼潇匆匆的递给她一个感激的微笑,旋即转回头继续紧盯着黝黑的龙嘴深处,柳明秀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动。 暗暗一叹,柳明秀没有再言,握着她的手默默的陪伴在一边。 她很理解郝幼潇,别看郝幼潇平时很镇定,总是对李初一的生还充满了信心,但她却知道郝幼潇的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惶恐,镇定只是不想让其他人为她而多担心罢了。 不仅仅是她,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方峻楠越发沉默了,除了偶尔去祭坛探视一眼,余下的时间都在疯狂的修炼着。就连去祭坛探视也是被她给强拉去的,柳明秀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什么想法,万一李初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会毫不犹豫的把这条命豁在这里。 他的苦修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命豁得更有价值一点。 李斯年也是如此,柳明秀从未见过这位老友如此认真过。他已经很久都没喝过酒了,每天不是拉着方峻楠论道,就是孤身一人抱着剑闭目沉思。连过来找他玩耍的祝三娘都爱答不理,逼急了就冷眼相对,气得祝三娘直骂他没良心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可骂完之后却又无可奈何,过一阵子又再次找上门来,重复着之前的一切。 这对身份差异巨大的组合俨然一副小冤家模样,换成其他时候肯定会成为众人谈笑的作料,可是现在没有人笑得出。 也不知是李斯年与众不同的相处方式对了祝三娘某种怪异的口味,还是祝三娘理解了他的忧友之心,慢慢的祝三娘再找过来也不再是拉着李斯年陪她赌钱耍乐了,而是静静的守在一边,不时的对他的修行指点几句。 人族和妖族的功法不同,但道的本质却是相同的。祝三娘的指点李斯年自然大受裨益,可四大叔仍是不假辞色,甚至还很是抗拒。 一个尊贵的妖族大掌祭,纡尊降贵的过来指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而且还是人族,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冷待,按理说祝三娘早该怒了,没杀了李斯年泄愤就算开恩了。可谁知祝三娘怒归怒,却始终没有离开,仍是不时的过来指点几句,只不过不时开始时的好言好语,而是对李斯年的疏漏和浅薄处冷嘲热讽。话虽然不好听,但道理却实打实的给一并说了出来,从根本上来讲其实还是在指点李斯年。 柳明秀曾跟方峻楠私下交流,猜测李斯年究竟是无心插柳还是蓄意为之。方峻楠没有说话,给了她一个无聊的眼神后便转身修炼去了。 没有得到答案还被夫君小小的凶了一下,柳明秀并不在意。其实不用讨论她自己心里也有了答案,以她对李斯年的了解,不管开始时是有心还是无意,后面的绝对是故意为之的。 李斯年的道行节节攀升她是看在眼里的,没有祝三娘的“嘲讽”,他的道行怎么可能进境的这么快。 说起进境,柳明秀自己的修为也进境的凶猛异常。 化龙池不愧是难得一见的福泽之地,里面的池水据说是龙血衍化而生,不但对肉身有极好的淬炼作用,里面的龙息也有净化法力巩固丹田经脉的奇效。 除此之外,化龙池内还有一股经年不散的龙威回荡,上位者的威压时时刻刻冲击着他们的神魂和意志,却又不至于太过猛烈而让他们崩溃。顶住那股龙威,日复一日的磨砺下,他们的意志越来越坚韧,识海和神念也越来越坚韧,一颗向道之心也是越发的坚定而稳固。 柳明秀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呆了多久,她只知道当他们醒来后依次出关之时,每个人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拿她自己来说,原本元婴的修为不知不觉拔升到了元神期巅峰,离道胎期不过半步之遥,现在又经过这些年的日夜苦修,她已经稳稳的站在了道胎初期的台阶上,一颗元婴从聚神到结胎没有遇到半点瓶颈,顺畅的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 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 一百年可能不到,但几十年绝对有了。 几十年的时间,从一个元婴初期的小修士成长到道胎初期的准大能,且根基扎实没有隐患残留,对一些妖孽级的天才来说或许没什么,可对她这个资质只能说是比较出众的人来说却是无法想象的。 想到这一切是谁带给自己的,她心里就说不出的感激。可又想到那人如今的处境,她就忧心忡忡,焦虑的情绪不比郝幼潇差多少,除此之外还有一分惭愧。 她和方峻楠是发过誓要追随李初一保护他周全的,可结果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李初一的恩惠,自己夫妻二人却没能帮上李初一一点忙,柳明秀每每念及此处便惭愧不已,方峻楠也是时常为此暗叹连连。 事到如今,结果终于要揭晓了。 李初一若生,那便罢了。 李初一若是真的身死,那说不得,她和她的夫君赔上两条性命,也要全了忠义二字。 不是李初一,她和方峻楠早就死了,哪能苟活到今日,还经历了一场让人眼红的盛大婚礼。 既然生救不了李初一的性命,那么便拼上性命,以死以报他的恩德。 忠义二字不仅仅是她和方峻楠立下的道誓,更是他们共同的做人准则。即便没有道誓的约束,即便只是口头上的随口约定,只要话说出了口做出了承诺,那就一定要办到。 否则,心难安。 “看!好像有东西出来了!” 祝三娘忽然惊叫了一声,其他人也早看到了龙嘴内的异样,一道流光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冲了出来,没等众人反应来便飞过了九五绝天大阵的覆盖范围,从固若金汤的结界上一头撞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在人影撞进地面的那一刻,在场的都看清了人影的面目,惊喜声不约而同的响起,郝幼潇更是尖叫一声飞奔了过去。 “初一!!!” 坑底,李初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抬头一瞧见郝幼潇泪流满面的向自己飞奔过来,他赶忙抬手一止,示意她停在远处。 “初一...你?!” 郝幼潇不明所以,放缓了脚步却并未停下。 李初一没搭理她,瞪着眼睛空洞的望着地面,酝酿了一会儿后猛的弯下了腰。 呕~~~~ 吗的,晕死小爷了.....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你说多久? “初一!” 郝幼潇吓了一跳,赶忙跑了过来扶住。 “初一你怎么了初一?是不是中毒了?没事,别怕,来,把这些吃了看看有没有效果!” 一堆的瓶瓶乖乖塞到手里,打眼一扫都够一顿饭了,李初一哭笑不得。 “别激动,我没中毒。就是出来的时候转的狠了点,有点晕,吐吐就好了。” “转的狠了?” 郝幼潇这才想起李初一出来的速度,简直比光还要快。那种速度直接一头扎在地上,铁做的脑壳也得碎喽,她顿时慌了神儿,一把抱住李初一的脑袋翻来覆去看个不停。 “头怎么样?伤没伤着?还好,看样子没什么事儿。你这人!你落地的时候怎么不护着点脑袋啊!好不容易出来了,这要再一头撞死在这儿,那可怎么办啊!” 说着,眼眶一热,泪珠直直的滚落下来。 李初一吓了一跳,这才几天没见,大小姐怎么成泪包了? 说哭就哭,这是偷学他的真传啊! 赶紧伸手给她擦了擦,小胖子苦着脸道:“我这尾巴骨都快给抽出来了,还哪有力气护着头啊!放心吧,小爷脑壳硬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能卸下来我都能拿它当法宝时,没事儿,别哭了。” 见小胖子毛手毛脚的挤出一脸苦相,搞怪的模样一如往常,郝幼潇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噗哧”一声破涕为笑,照着肩头用力的给了他一拳。 嗖~~ 一道人影疾飞而出,“咚”的一声砸在地上连翻了几根跟头才停下来。 刚凑过来的一群人全都傻了眼,呆呆的看着郝幼潇。 郝幼潇的拳头僵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白皙的脸蛋儿瞬间胀红,不敢看其他人的眼睛低着头跑向了李初一身边。 “初一,你没事儿吧?” “你停!站住,就在那儿别动!” 小胖子吓了一跳,赶忙抬手喊停,揉着肩头从地上哼哼唧唧的爬了起来,看怪物一样的看着郝幼潇。 乖乖,这才几天没见,大小姐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了? 单从力道来说,刚才那一下绝对比寂静岭的宋高还要足,他又没有防备,顿时给人家一记粉拳给捣了出去。 得亏他这些日子也没白过,金龙血不是白泡的,这才没有受伤。饶是如此,他的肩头也麻酥酥的一片,揉了半天这才麻意渐消。 “我说潇啊,你是郝幼潇吗?你不会是龙族的哪条母龙变的吧?” “呸,什么母龙,你说什么呢!” 啐了一口,郝幼潇赧然的低着头不好意思的道:“我从化龙池里出来就这样了,力量...确实比以前大了一点点,也不太好控制。刚才一时激动没收住手,这才...那个,你没受伤吧?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啊?” 李初一听的直翻白眼。 他这体格都给抽飞了,只大了一点点? 骗鬼呢? 满脸无语,小胖子无奈道:“没事儿,我耐揍,还扛得住,死不了。” “扛不住也得扛,人家姑娘担心你这么久,见面激动就是把你揍成猪头你也得受着,是不是啊妹妹?” 祝三娘调侃着凑过来一把搂住郝幼潇的肩头,大小姐的头顿时垂的更低了,耳尖都红得发亮。 李初一刚要回嘴,李斯年又一脸贱笑的凑了过来,上下打量了李初一一眼后缓缓的点点头。 “猪头见仙子,不喜反作呕。仙子恼羞急,粉拳惩猪头。好诗好诗!诶我说方兄,你发现没,最近我的文采节节攀升啊!刚才那一段是不是很有点沈轻衣身上的那骨子酸劲儿?” 与爱妻相视一笑,方峻楠点点头:“沈轻衣没你酸。” “是吧?我就说嘛!我李斯年就是没你们出身好,要不我也能混个啥公子当当,比如风流公子、千杯公子什么的,绝对也是一响当当的人物!” 李斯年摇头晃脑的煞有介事,李初一狠狠的冲地上啐了一口。 “我呸!还千杯公子,你就是欠揍!” 说完,几人相识一眼,齐声郎笑抱在一起。 “死胖子,欢迎回来!” “少主,属下无能,让你受累了!” “说什么呢,什么受累了!不就一个千古龙冢嘛,小爷玄冰寒狱都闯过了,区区千古龙冢有啥好怕的!我说方大哥,几天不见你这称呼怎么又回去了,不是说了你我兄弟相称嘛,什么上属下属无能受累的,我这趟进去是意外,跟你没什么关系!” 说着头一扭,李初一冲柳明秀挤了挤眼:“秀儿姐,几天不见你又漂亮了,不过也好像清减了许多,是不是方大哥又假正经的苛责你了?没事儿,他对你不好你跟我说,回去我让叶叔揍他!” 掩嘴一笑,柳明秀轻声道:“少主,你最会说话了。” “喂喂,你怎么也改回去了?夫唱妇随也不能这么个随法儿啊,以后咱还能不能好好聊天儿了?” 李初一不依不饶,柳明秀赶紧凑前一拦,拉过郝幼潇推到他的身边。 “好了好了,咱不说这些了。少主,你失踪了这么久,我们都很担心你,幼潇妹妹更是坐立难安,天天都以泪洗面了呢。现在你平安归来,幼潇妹妹的这份情谊你可得好好感谢一下,要不就算你是少主,可你也喊我姐姐,我这个做姐姐的绝对饶不了你!” 这回轮到李初一闹了个大红脸,尴尬的笑了笑,手肘碰了碰郝幼潇。 “大小姐,你真天天哭啊?” 郝幼潇赶忙摆手:“呸,你猜天天哭呢!别听秀儿姐瞎说,她逗你呢!” 柳明秀含笑不语没有表态,祝三娘却眉开眼笑的凑了过来:“是不是天天我不知道,但是某些人来找我问某个傻小子的音讯的时候,可是来三回哭两回,剩下那一回没哭,但是却拎着榔头咬牙切齿的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们。唉吆喂,我的个天呐,别说荣任大掌祭了,就是以前在百足部当上掌祭的时候都很久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了,我这小心肝呐吓的可是扑通扑通的,都不知该怎么回答好了。我说小弟弟,你看姐姐这么担惊受怕的觉都睡不好了,你说你该怎么补偿一下姐姐我呢?” 李初一很想说“我陪你个屁”,可是想想祝三娘的真实身份,这么大一只蜘蛛精他这泡了龙血的小体格估计也耐不住,只能憨笑几声应付过去,左右言它转开了话题。 “小二黑呢?怎么没见着那小崽子?还有三条呢?不是被你们给炖了吧?” “小黑还在化龙池里没出关,三条一直在圣地各处自己溜达,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咦?来了?” 正说着,一道疾影掠来,李初一刚想伸手接住便觉脑袋微微一沉,三条熟门熟路的钻到了它的“老巢”里。 “你个兔崽子给我下来!” 伸手要抓,三条赶忙左躲右闪,嘴里可怜的“啾啾”叫着,小脑袋轻轻的蹭着李初一的头皮。 心里一软,小胖子骂了几句便由他了。转念想起小二黑,他又开始担心起来。 “小二黑还没出关?这都多久了?那化龙池管用吗,怎么你们出来了它都没出来,不会是妖族搞鬼吧?” 眼神不善的看向祝三娘,李初一满腹狐疑。莫非这几个老妖怪看出了小二黑的不凡,故意用化龙池困住了它想要将它留下来? 眼珠子一瞪,祝三娘刚要说话,敖昆却笑呵呵的插话进来:“放心,你朋友没事,之所以现在没醒是因为他体内积聚的陨火还没有炼化干净。不过也快了,按老夫估计,多则两三月,少则十几天,它一定能醒过来的。” 说完,敖昆上上下下的仔细看了一遍,略一抱拳道:“初一小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大叔,我都吐了你没看见啊?怎么能无恙啊!” 白了敖昆一样,李初一狐疑道:“你说的真的假的?小二黑真的快要醒过来了?” “自然,这点眼力老夫还是有的。” 敖昆认真的点点头,李初一这次放心。 眼神一闪,敖昆笑道:“小友,你一入千古龙冢数十载,我等都极为担心。如今你平安归来,老夫甚是欣喜,待出去后老夫定大摆宴席为你接风。不过老夫有一事相询,还望小友能实言告知。小友此次在龙冢之内有何见闻,可曾见过或者得过什么天材地宝法宝神兵?你放心,老夫只是问问,你得的机缘老夫分文不取,老夫只是好奇龙冢内是何般景象,毕竟万年来你是第一个进去的人,再往前推算上圣宗大人也没有几人。” 敖昆会这么问李初一早有预料,他不怕老龙抢他的宝贝,因为除了开了光的兽皮长剑外他也没得到其他的宝贝,唯一的龙血不就龙尿的也早就融进了他的身子,他想给也给不了。 但老蛟龙的话里提到的一件事让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一把抓住老蛟龙瞪圆了眼睛。 “你说多久?几十年?我进去了几十年?!” “对啊!” 老蛟龙不明所以,点点头道:“其实几十年只是粗算,具体多久我们也并不清楚。你进去之后千古龙冢就发生了一些变化,整个圣地都被卷入了一场时空风暴中,我们对时间流逝的感知也受到了影响,只能进行大概的估测,具体过了多久还得出去后才能知晓。” “卧槽!!!” 狂吼了一声,李初一慌了神。 他承诺余瑶,可是一年!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有种你别怂! 李初一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周围很多人在跟他讲话可他什么也听不进去,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只有“几十年”这几个字。 “你估计到底过去了多久?” 敖昆被打断了话头,微微皱了皱眉头,想了想道:“至少,五十年吧。” 五十年... 李初一满嘴苦涩。 对凡人来说,五十年的时间足够四世同堂了,速度快点的五世六世都有可能。 修士的寿元虽长,可五十年也不是个小数目。 拿方峻楠来说,五十年的时间他从一个刚刚筑基的小修士修到了元婴期巅峰,并且得了“静松公子”的美名。 五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甚至可以说是沧海桑田。尤其这五十年的时间放在余瑶身上时,李初一不敢想象她究竟会碰到些什么样的事情。 如果她生活的好,那也就罢了。 可是于浩的背叛,默堂的怀疑,陆横出于愧疚的冷待,太虚宫上下会不会生出些难以忍受的流言蜚语。 余瑶说过这些与他无关,让他不要想也不要管,可他哪里能够不想不顾,昔日的精神支柱至今依旧,他很担心她如今的处境。 吗的,都怪道士,要是能提前透透口风,他就不会以他浅薄的阅历承诺下一年当归这种可笑的约定。 他最讨厌不守承诺的人,这点他紧随道士的脾性,不管是他人还是自己,只要是亲口做出的承诺,他都会苛以待之。 哪怕这个承诺余瑶不在乎,只是敷衍性的表示了相信,但于他来说承诺就是承诺,如今他让自己的承诺作废了五十年。 不,不止五十年,敖昆说的是至少,也就是说一百以下的数字都有可能。 李初一越想脸色越难看,其他人都面露疑色,不知他这是怎么了。 唯有郝幼潇最了解他,也深知前因后果,见状暗暗一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挤给郝幼潇一个难看的笑脸,李初一凝目望向敖昆:“大叔,你确定小二黑最多两三个月就能醒过来?” “我确定。”敖昆再次点头。 “那好!” 李初一正色道:“小二黑一出关,我们就走。我有急事回太虚宫,您的宴席就留着吧,咱们来日再说!” 皱了皱眉头,敖昆道:“宴席是小事,只是出去的话...你朋友出来了咱们也未必能够。” “什么意思?”眼神一闪,李初一面色不善。 敖昆无奈的笑了笑:“你别误会,不是我要留你,而是传送阵出现了问题,什么时候回去谁也说不准。” 将前因后果一说,李初一差点没把牙咬断了。 时空风暴,虚空甬道错位,这些异象怎么回事儿他用屁股都能想到,九成九都是道士的手笔。 千古龙冢是三界天道重点盯防之处,他吸收真龙之血的时候肯定是发生了某些变化泄露了神魂气机,这才被三个老混蛋给发现了追杀了过来。 道士肯定是为了保护他与三界天道大战了一场,然后趁机将这片空间给打入了时空乱流,借着错乱的时空和混乱的道则将他给深深的藏了起来。 天底下能有这等手笔的除了道士也没别人了,就是仙界的神仙和冥界的鬼圣也不可能,况且后两者也没理由帮他。 李初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事儿不能怪道士,因为道士也是为了他好。 可这事儿也得怪道士,因为道士提前没有透漏半点口风,彻底的耽误了很可能关系到他一生的大事儿,李初一心里纠结的要死。 “好了,别多想了,事已至此,再想也没有用。” 紧了紧的李初一的手,郝幼潇轻声安慰道:“你活着回来才是最重要的,我肯定这才是她们最希望看到的。现在你再着急也没用,咱们只有等,等到什么时候传送阵恢复了,咱们立刻就启程!” 大小姐平时有些大大咧咧的,可是她的心却最细,一番话滴水不漏,一句“她们”不光提到了余瑶,还提到了几乎被李初一忽略的小雨。 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李初一匆匆错开了目光,心里很不舒服。 以前常听道士说“渣男”什么的,拿渣男与自己比说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绝世纯情郎,对此他总是嗤之以鼻,因为若是连“青楼道人”都算纯情郎的话,那这天底下就没滥情汉了。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再没理由取笑道士了,因为他自己不知不觉中似乎变成了道士嘴中的“渣男”的一员了。 道士花天酒地不假,可动手动脚不动情。他不花天酒地,也没动手动脚,但他动了情,动了别人的情。 他不知道道士碰到他这种现状会怎么做,但以他对道士的了解,他相信道士一定会正面面对,而不是像他一样只会一味逃避,哪怕窗户纸都破了半截了也打死不愿摘下最后的遮掩。 对于郝幼潇,他是喜欢的,也是愧疚的。尤其现在这样,堂堂一个金窝窝里出生的大小姐,不图名不图利不在乎闲言碎语的跟在他身边,还帮他纾解他对别人的挂念,这让他更加愧疚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这些问题他以前想过,可这次出来乍闻时光荏苒岁月流逝,他想的比以前更多也更深了。 是又长大了吗? 还是道士传承给他知识的同时也传承了某些他无法察觉的沧桑与阅历给他,让他的心更加成熟了? “别多想。” 郝幼潇的声音传入耳中,李初一像是被揭破了心事的小孩子,有些畏缩的瞟了她一眼。 “我...” 用力握紧了李初一的手,郝幼潇露出洒然的微笑。 “我说了,别多想,平安就好。” 深深的舒了口气,李初一正色道:“这次出去,我会彻底解决的。” 郝幼潇微笑摇头:“我没逼你的意思...” “但是我想解决,彻底的!” 看着不知不觉中从小胖子变作大胖子的李初一,郝幼潇沉默片刻嫣然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神说不出的动人。 李斯年等人知晓内中干系,相识一眼均嘴角含笑。 祝三娘不明就里,拿手肘捅了捅李斯年问道:“喂,他们打什么哑谜呢?” “管你什么事儿。”李斯年冷待惯了,这次也没给好脸色。 祝三娘顿时是生气,一手叉腰愠怒道:“不说就不说,你什么态度,真当老娘稀罕!都说你们人族的男人拔吊无情,我看你就是典范!” 噗~~ 李斯年吐血,其他人一愣,均面色怪异的看着两人。 “说什么呢!把话说清楚,咱俩什么时候那样了?有些话你不知道意思能不能别乱说?” “我乱说?当年谁搂着我坐在房顶看着月亮夸我漂亮的?还说以后我痒了就可以去找你,你随时恭候!” “停!什么痒了,喂,你们什么眼神?这娘们儿没把话说全,我说的是手痒,手痒!我说你什么时候手痒了想赌两手就来找我,我可没说别的!” “哪儿痒不是痒,多个字儿少个字儿不都一样嘛!” “怎么可能一样!” 李斯年差点没哭了,自己人倒不怕,关键是其他几个大掌祭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头了,像是要吃人。 祝三娘丝毫没有停的意思,点点头道:“那行,就按你说的算是手痒!” “什么叫算是,就是!” “行,就是手痒!那后来呢?我房间里,你把我扑倒了......” “大姐,天地良心,你一个大掌祭,我一个小元婴,我扑你个毛线啊我!是你扑倒了我好不好!” “那行,算我扑的你!可你的衣服脱了吧?” “你扒的!” “我的衣服...” “你自己脱的!” “那你后来......” “没后来!是你说要奖励我陪你耍钱,把我骗到你屋里把我拔了个精光!本来我还想算了吧,就这么从了吧,也算爷们儿替人族争光了,结果你不说一声的变出了十八条蜘蛛腿,我还后来个屁啊我!” “我那是为了增加情调!”祝三娘骄傲的道,“我其他的男伴最喜欢我的九对蛛腿了,这是实力的象征,多少蛛族想修都修不出来呢!” “他们是蜘蛛,我他吗是人!纯种的人族男人!” “那我后来变回两条腿你为什么还不来?” “我还有心情嘛我!” “那再后来呢?” “挥之不去,刻骨铭心!” “别找理由了,你就是没种,你不是男人!” “我呸,谁说我不是男人!” “我说的,怎么着了?” “你...我...!我还就不行了!呔你个蜘蛛精,大爷我今天豁出去了,你们都别拦着,我今天跟她拼了!” “噌”的一声,软剑出鞘,李斯年撩开架势就要动手,可等了半天也没人劝阻,扭头一瞧,这里就剩他俩,其他人早就走的只剩下个背影了。 “喂,初一,方兄,你们别走啊!等等我啊!” 哀嚎一声,李斯年转身想跑,祝三娘哪能容他,遥遥一按便将他定在了原地,嘴角挂满冷笑。 “说好的拼了,你是个男人今天就别怂!”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呐!行,老子豁出去了,今天咱俩不死不休!” 李斯年的悲愤声远远传来,李初一迅速的回头望了一眼,眼里满是同情。 当初还以为李斯年有多厉害,几天的时间就把该办的事儿都办了,现在来看原来这丫的根本是在吹牛,全是装的。 偷偷瞄了眼敖昆和其他大掌祭,李初一有些担心,想了想堆笑道:“敖大叔,他们的感情好像不错哈...” 敖昆也回头看了一眼,含笑点头道:“确实,很久没看三娘这么开心了。你不知道,多亏了那位小友,否则困在这里几十年,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可就要遭罪了,非被那丫头折腾死不可。” 其他三位大掌祭也深有同感的点点头,看着李初一的眼神里透着丝丝谢意。 李初一无语。 他只是想缓和下气氛,免得其他大掌祭怪罪四大叔,可现在他怎么看着苗头有些不对,这几个老东西怎么有种丑闺女终于嫁出去了的感觉,一脸的老怀甚慰? 妖族的心也忒大了吧?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静候化龙池 化龙池虽然以池称之,但其实面积很大,说是湖也不为过。 周边怪树林立,每棵树都灰扑扑的像是蒙了一层石灰,没有半分绿意。走进了看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树,而是长的像树的石头,摸上去仿佛是摸到了岁月的沧桑,捶两下能感觉到它们是多么的坚硬。 “传说这里是我族先祖真龙大人遗落的一段尾骨变化而成的,周围的这些石树原本都是真的树木,受到龙族尾骨的影响才化作了现在这个样子,全都变成了石头。林中的那片湖泊便是化龙池的外围,真正的化龙池隐藏在湖水正中的湖底深处,是一个具有神奇力量的泉眼。” “据说那个泉眼原本是龙族尾骨裸露出的一根经脉,恰巧连在了地标才有了化龙池的出现。泉眼中的水是间歇性涌出的,水色因混合了真龙之血而呈淡金色,浸泡其中吸纳凝炼可炼化出一丝纯净的真龙之血,纳入体内炼化掉可大受裨益。一般人炼化后可精纯法力强固经脉和肉身,龙族炼化则可经净化血脉返祖归源,所以很多龙族修士遇到瓶颈和蜕变升华时都会选择来此,真龙之血的帮助下他们的修行可以事半功倍。” 听着敖昆的介绍,李初一望向了湖水。湖面上那股淡淡的龙威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泡了几十年的那片金红,他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泡的应该是龙血,而非他恶意揣测的龙尿。 相比他直接浸泡在龙血里,这些稀释着龙血的湖水显然不能让他动容。 敖昆看在眼里心有所思,佯做若无其事的随口笑道:“当然了,跟千古龙冢相比,这里的龙血显然是不够看的。传说龙冢里到处都是龙祖的真龙之血,有些地方甚至还散落着龙祖的真龙精血,其神效常人根本难以想象。可惜无数年来进入过千古龙冢的人太少,留下的讯息更是几乎为零,连圣宗大人进去后都重伤而归,且缄口不言没有透露半句,小友这次毫发无损的平安归来,真让老夫着实震惊。不知小友碰到了何种稀奇事,不置可否告知一二让老夫开开眼呢?” 老滑头! 李初一心中冷笑。 老蛟龙这一路翻来覆去的净把话头往这上面引,千方百计的想探听他在龙冢里的遭遇,李初一哪能告诉他! 况且他就是想说他也没得说,除了龙血之外,千古龙冢里的其他情况他是一概没见,总不能把道士留给他的讯息给透漏一遍吧? 那还不得把老哥几个给吓死啊! “大叔,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啥都没看着!” 李初一面色极其诚恳,眼神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敖昆哪里能信,干笑了几声道:“小友切莫多虑,宝物有缘者得之,老夫深以为然,绝对不会贪图你的收获半分。老夫只是想了解下里面的情况,以便将来某一天谁要再入龙冢也好有些情报作为照应。小友大可放心,只捡你认为能说的说,你不想说的老夫绝对不多问半句,你看如何?” “大叔,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李初一叹了口气:“千古龙冢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点道行进去了能活着出来已然是个奇迹了。实话跟您说,那日我被我的剑拽入龙口之后便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没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转,最后不知踏入了什么地方脑子一懵就昏了过去,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成现在这样了,然后就被我剑又给强拉了出来。你要非让我说,那就是一个字——黑,惨无人道的黑!” 敖昆盯了李初一片刻,眉头微皱道:“小友的剑可否再借老夫一观?” “没问题!” 李初一点点头,爽快的递过了睚眦剑。 敖昆接剑一眼就看出了兽皮长剑的变化。上上下下的细细打量了一遍,又手按剑身闭目感应了一会儿,末了轻轻一叹将剑递还给了李初一,惋惜的摇摇头。 “睚眦剑,此剑果然与我龙族有缘,可惜不是妖皇剑。” 李初一差点没喷了,这老头怎么知道剑名的? “没什么好奇怪的。” 看懂了李初一惊愕的神色,敖昆微微一笑。 “此剑如今龙气滚滚,较之以前判若鸿沟。内里玄妙老夫虽然看不出,但毕竟同为龙种,老夫的气息能与上面的龙气产生一些共鸣,自然能获知此剑之名。” “老夫还知道,此剑得以开光绝对跟龙族有脱不开的关系,没料错的话应该是浸染过真龙之血。而此剑与小友形影不离,想来也吸纳过真龙之血,而且还不止一滴。龙血本就霸烈,更何况是神威莫测的真龙之血,小友一次吸纳得太多根本承受不住龙血的霸道,这才会昏厥过去。” “换成其他道行与你相当的人族的话,真龙之血的刚猛足以将他们撑得粉身碎骨。可小友不同,有天一道尊*你的肉身本就远超寻常,真龙之血的猛烈没能将你撑爆,反而被你一点点的给炼化了个干净,再加上你所修之法极为玄妙,这才会让你修为飙升至此,变得连老夫都不敢相认了。呵呵,初一小友,老夫猜得可对?” “唉,我就知道瞒不过您老。” 李初一佯做无奈,像是被敖昆说中的心事,其实心里已经笑破了肚皮。 他确实是泡过龙血了,可惜不是一滴也不是几滴,而是多到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真要算的话他估计得以海来称之。 转念一想,他又满心后怕。 听敖昆的意思,真龙之血好归好但是太过霸道,平时都得以丝计一点点的炼化,一滴的量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他泡的那一池子足够让他烧得连渣都不剩了,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他的肉身有多强功法有多厉害,而是隐藏在他体内的死气。 想想自己醒来后的见闻,他估计那海量的真龙之血八成是被拿来对付他体内的死气的,大部分的龙血都在与死气的相互湮灭中消耗掉了,只有余下极少的一点被纳入经脉血肉强化肉身。 只不过这极少的一点也是根据龙血的总量计算的,拿出来跟其他地方相比,就比如眼前的化龙池吧,他认为的极少的一点也跟海量差不多了。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道士提前计算好的,但他依然很庆幸自己体内的死气够足,总算先一步将龙血耗了个干净。 若是晚一步,死气除根而龙血还未耗尽,他估计自己九成九已经烧成灰烬了。 又聊了几句,敖昆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便作罢了。 李初一暗暗松了口气,跟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就地在化龙池外围驻扎了下来,静候小二黑的出关。 每日里练练功打打坐,剩下的时间便是跟几个同伴山南海北的闲谈,几个人将这些年各自的经历都七七八八的说了一遍,得知他们各有机缘李初一也开心不已,笑呵呵的合不拢嘴。 一个人占便宜,那不叫占便宜。能让一群人占便宜,那才叫本事。 李初一自问没这本事,他虽然聪明但不会算命,能给郝幼潇争取一份机缘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可没想到自己有惊无险的逛了一圈还能给其他人带来这么大的好处。 他极度怀疑这也是道士一早算计好的,以道士的若妖之智和拄天拄地的厚脸皮,不将便宜占到最大化是不可能的。所以道士才婉拒了太虚宫派人同行的要求,除了李斯年等人外只答应了一个蝶梦同行,而蝶梦实际上也不是太虚宫的人,她跟李斯年等人一样也是“自己人”。 暂时安定下来,李初一也终于有时间查看下自己的变化。法力和肉身就不必说了,道元这个他真正的依仗也随着法力的增长而浑厚了许多。 虽然没有新的道元出现,可李初一也很知足了。道元的增长难,可最难的却是新一种道元的凝练。 道元可不是说凝练就能凝练出来的,每一种道元都是某种道则的感悟达到一定境界后方能结合法力而成。龙血内的灵气和生机虽足,但道则少之又少,有也是残破不堪的,对《道典》经文根本没多少触动。 道元的增长让他欣喜,更让他欣喜的则是自己的道种。 原本坑坑洼洼跟个烂核桃似的道种经过龙血的滋润后大变模样,浑圆无暇还称不上,可跟以前比现在的道种已然是圆润了太多。 表面的坑洼少了大半,形状也从烂核桃化作了有许多虫眼的苹果,悬在丹田正中心缓缓旋转,只需要一个心意便能律动丹田经脉与周围的天地灵气产生共鸣,让他有种天地交融难分彼此的感觉。 自打炼神开始,他的道就跟别人大不一样,因此他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算是个什么境界。只能等出去后找个人放开手脚试试手,圣地里还有几个大掌祭在,有些事情还是等没人的时候再试比较好。 不过他心里也不是一点数都没有,刚刚破入道胎后期的李斯年屁颠屁颠的过来找他炫耀,结果被他一顿老拳揍得鸡飞狗跳。虽说两人都没动真格的,但这个结果也足以让所有人惊讶了。 李初一终于发现自己的肉身有多变态了,四大叔几拳打在身上都跟挠痒痒似的,而他反手一拳便让李斯年嗷嗷直叫。 好奇心之下,他又跟其他人逐一试过,不动用法力的情况下只有郝大小姐不惧他的力道,几记“轻轻”的粉拳打得他呲牙咧嘴,一旁观战的李斯年差点没笑疯了,别提多解气了。 李初一气结,但也无语,他清楚怎么回事儿。 郝家的血脉里本就有饕餮的血统,现在又经过化龙池一泡,郝大小姐已经跟龙族半妖差不多了。 这还只是化龙池,如果把泡他的龙血换给郝幼潇,他极度怀疑大小姐会不会直接褪去人形变成一尊新饕餮祸害人间了。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小二黑出关 明明可以靠力气吃饭,可大小姐偏不,仍是一往如一的对毒道情有独钟。 自打无意中发现*焚身丹对李初一没了效果,大小姐顿时上了心,见天儿的就着手边的材料捣鼓新毒方,末了还拉着李初一试药。 “别试了,再把你累着多不好。”李初一深情的望着郝幼潇,言语间满是怜惜。 大小姐双颊微微泛红,却坚定的摇摇头:“没关系,我不累,我会努力的!” 李初一哭了。 你是不累,我累啊! 但这话也没法说,人又打不得也骂不得,于是乎他只能天天的陪着郝幼潇试药,各种奇奇怪怪的丹丸药散零食一样的往肚子里塞。 反正死不了,吃就吃吧! 都怪小二黑,狗 日的小崽子还不出关! 李初一理所当然的把自己遭的罪转嫁在了小二黑身上,天天望夫石一样的蹲在湖边,眼巴巴的瞅着湖面期盼着那道黑色的身影出现。 他已经决定了,只要这小崽子出关,大小姐喂给他的东西他全都得让这小崽子尝一遍。 双份! 终于,一个半月之后,湖心突然沸腾起来,几息后沸腾戛然而止,湖面狠狠一凹出现了一个大漩涡,阵阵低吼从中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苦日子到头了!” 李初一含泪起身,数道人影也疾行到身边,与他一起紧盯着旋涡中心。 旋涡持续了一会儿,一道水龙突然拔空而起,湖水下落显露出里面的物事,李初一仔细一瞧微微一怔,使劲的揉了揉眼才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那是一条尾巴,颜色由黑渐白,尾尖部分雪白一片亮得耀眼。 颜色怪异也就罢了,李初一最纳闷儿的是那条尾巴不像是狗尾巴,而像是狐尾。想想小二黑的出身,他很怀疑化龙池纯净的不是它祸斗的血脉,而是它母亲九尾天狐的血脉。 似乎为了应证他的猜测,湖面又是两条水龙冲天而起,水花落尽后两条与第一条一模一样的狐尾再次出现,一起摇摆搅得湖水波起浪涌没有片刻安宁。 “它的狐族血统品级不低啊!”敖昆来到了李初一身边低声说道。 李初一很想给他个白眼,告诉他何止不低,人家亲娘是九尾天狐,但他不能说,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应付了过去。 这时,湖面又鼓起了一个大包,一颗硕大的脑袋冒了出来,似狐又似狗的长脸上两颗滴溜溜的黑眼珠子透着点点茫然,就像是个刚睡醒的人还没清醒过来一样,捋着岸边扫了一圈后才清明渐复,看到李初一时更是清醒一片,绽放出骇人的精芒。 “大白猪!” 滚滚音浪推着湖水猛扑过来,一通扑过来的还有那颗硕大的头颅和舌头乱甩的血盆大嘴。 李初一仿佛回到了进入千古龙冢的那一刻,看着那张大嘴照着自己脑袋罩过来仿佛要把他一口吞下似的,一个哆嗦赶忙也是一声大吼。 “停!!!” 刚刚推到岸边的狼头顿时倒卷而回,大脑袋则停在了原地迷茫的望着李初一。 “喂,大白猪,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屁,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先别说这个,你能不能缩小点,张着大嘴的扑过来你想咬死小爷啊!!!” “哦哦,我忘了,等下哈!” 小二黑这才发现自己哪里不对,就说嘛他怎么感觉大白猪和其他人都变得那么小了。 眼中奇光一闪,大脑袋和三条尾巴同时开始收缩,转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虚影一闪,一只小臂长的小狗出现在李初一身前。 小狗的长相很奇特,狗脸狐耳身似狼,毛发黑白相间,背部黑多白少,向下延伸毛色转淡,腹部和四肢雪白一片。整体来说应该是狗,可三条毛茸茸的狐尾缀在身后,由根部至尾尖自黑转白,摇动间附近的空气有些扭曲,像是有火焰灼烧过似的。 看到李初一,小狗黑溜溜的眼中满是惊喜,三条尾巴也摇得更还了。 “大白猪,好久不见,想我没?” 李初一没说话,绕着小狗连转三圈,狐疑的道:“你是小二黑?” “你说呢?” 小二黑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心想怎么睡了一觉大白猪变真猪了。 李初一没在意它的眼神,蹲下身子好奇的东戳戳西揪揪,直到小二黑恼怒的张嘴欲咬这才停手。 “你真是小二黑?” 小二黑懒得搭理他,一口神火喷了过去。 李初一抬手一抓随后捏散,看着不敢相信的小二黑点点头:“嗯,你还真是小二黑。” “废话!我都说了我......” 没等他说完,小胖子一把将其搂入怀中,嘴一咧嚎啕大哭。 “黑啊!你终于醒过来啦!我可想死你啦!!” 小二黑大为感动:“我也想你!你...” “你怎么掉价啦!你这样我怎么对得起你爹啊!!” 话没说完又被打断了,小二黑纳闷儿的道:“我怎么掉价了?” “一黑二黄三花四白,你原来是身价最高的黑狗,肉质最好!可是你看看你现在,黑白花儿的,你....” “汪,本皇咬死你!!!” 笑闹一阵,小二黑终于发现不对头了。 望了望四周,又看了看众人,在敖昆身上停留了片刻,它的毛微微炸起。 “大白猪,这好像不是太虚宫,不会是妖族的那个什么圣地吧?咱被这老东西给抓了?” 敖昆本来还在微笑,闻言笑容一僵,小二黑说的再小声也毕竟不是传音,他哪能听不到? “说什么呢,怎么这么没礼貌!” 拍了小二黑一巴掌,李初一冲敖昆递了个歉意的微笑,随后小声道:“下次记得传音,别当着人家面说!” “哦,知道了!” 小二黑认真的点点头,敖昆顿时气结,黑着脸别过头去。 将前因后果简单一说,小二黑得知李初一为了自己不惜犯险来到这里,而且还险些葬身在千古龙冢之中,顿时感动坏了,小脑袋使劲的蹭着李初一的胸口,小眼睛泪汪汪的看着他。 “初一哥哥,我想亲你一口!” “滚,把你的舌头甩开!” “......” 跟其他人依次见礼,轮到敖昆是小二黑恭恭敬敬的道:“谢谢爷爷!” 敖昆哭笑不得,暗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小家伙跟李初一简直一个德行,变脸比翻书还快,还一点不带尴尬的。 他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就当小二黑是个顽劣的妖族后辈,闻言微笑点头道:“你能平安醒来便是最好的,初一小友和他的这些伙伴可别提多担心你了,初一小友更是没有一天不念叨你的。” “真的?” 小二黑感动的望着李初一:“你这么想我?是不是感觉没有本皇护着你你很没有安全感?” 李初一连连摇头:“非也非也,我是最近吃了不少滋补的好东西,想起不能与你同享就心难安。现在你终于醒了,等咱们出去了我就把这些日子你没吃到的好东西全给你补上,双份!” 小二黑大喜,眼睛亮闪闪的问道:“什么好东西?上等的火行灵材,还是陨火天劫丹那种级别的灵丹?” “绝对比那好!” 给了它一个放心的眼神,李初一暗暗向郝幼潇递了个满含深意的微笑,后者白了他一眼别过头去懒得搭理他。 小二黑没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眼神,想着有“滋补的好东西”吃大为兴奋,轻轻一跃落在了李初一头顶。 “那咱们赶紧走...哎哟,这什么玩意儿?” 三条没想到小二黑会跳上来,受惊之下便想飞开,可小二黑哪里能容它,一爪子将它按了下来。 “你说的好东西就是它吗?看着也不怎么好吃,你确定吃了它能大补?” “别,别!吃不得啊!” 李初一没说话,敖昆先急了。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只开了罗星痕的逐星鹞,他恨不得将其当成最紧要的宝贝供起来,这要是被小二黑一口吞了,那他非得心疼死。 一手一个的将它俩抓了下来,李初一道:“别吃,这是三条,我新收的小弟,胆子很小,你别吓着它。” “小弟?” 人样的抱着两条前爪,小二黑狐疑的打量着三条。 “大白猪,不是我说你,你这眼神怎么越来越差了?这只傻鸟要啥没啥,胆子这么小,身上也没几两肉,拿来当应急的口粮连牙缝都塞不满,你要它何用?” 李初一无奈的道:“不是我要的,是它非死乞白赖的赖着我,赶都赶不走。不过它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看见它头上的三道红纹没?据说将来能凝成一道化成个什么什么眼的,到时候就厉害了。” “怎么个厉害法?” “它能算命。” “你师父那种?” “比不上我师父,但比大衍沐家的人应该厉害多了。” “哦,那确实挺厉害的!” 认可了三条的能耐,小二黑熟络的拍了拍瑟瑟发抖的三条:“本皇是大白猪的弟弟,你是他小弟也就等于是我小弟,以后跟着本皇混,本皇保你横行无忌没人敢欺负你!” 三条本就快吓昏了,逃又逃不掉,被小二黑一拍顿时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呃...死了?” 小二黑顿时傻眼,几位大掌祭也吓了一跳,感应了一下发觉还有气息只是昏了过去,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眼神不善的看着小二黑。 小二黑无语,心里腻歪的要死。 这破鸟,胆小归胆小,可这也太小了吧? 跟某个名震江湖的“鸟人”比起来,它简直提鞋都不配啊! 偷偷瞥了眼李初一,小二黑暗暗偷笑。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章 重见天日 可能是睡的太久了,出关后的小二黑精神头足的让人受不了。简单来说,李初一就没见着它闲着过。 每天里,小二黑基本只干三件事儿——逛街、胡闹、打三条。 逛街是逛的龙族圣地,李初一就闹不明白了这残垣断壁的有什么好看的,但小二黑却乐此不彼,天天撒了欢儿的在圣地各处上蹿下跳,浑不把几位大掌祭的黑脸当回事儿。 敖昆为此找过他好几回,全被他左右言它的给应付了过去。有时候实在应付不过去了就两手一摊,一副“您能劝动您去”的表情。 敖昆无奈,心想反正这里也没啥好偷的,化龙池由几位大掌祭轮流看着,千古龙冢小二黑又进不去,久而久之的也就随它了。 渐渐的,小二黑对残垣断壁失去了兴趣,目标从玩景变到了玩人上面。 李初一它不敢惹,大掌祭它打不过,郝幼潇它很喜欢自然不会犯浑,方峻楠和柳明秀平时便对它不错,它也没好意思下狠手。 于是乎,李斯年便顺理成章的又成了最悲剧的一个。 正面比试也就罢了,深受李初一影响的它却偏爱阴招,埋伏、偷袭、坑蒙拐骗,手段怎么损怎么来。有一次甚至变化成了祝三娘的模样想要欺骗李斯年,可惜神通不灵变化的不完整,除了脸以外其他的地方还是狗,想用宽大的衣袍遮掩却被三条无法收起的大尾巴顶得跟怀胎九月的孕妇似的,让李斯年一眼瞧破了端倪。 一番折腾下来,李斯年都快疯了,每天都精神恍惚,既要躲避狗皮膏药一样的祝三娘,又要防着小二黑的阴招。 几次寻求李初一帮助,小胖子都表示爱莫能助,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伤心了,它跟你闹说明跟你关系好,你应该高兴。” 李斯年大怒:“滚!你跟它关系更好,它怎么不来闹你!” “因为它阴不过我呀!”李初一满脸的骄傲。 李斯年差点没噎死:“禽兽!你们俩就是一对禽兽!” 没等小胖子回话,他耳朵一动听到了些动静,顿时惊弓之鸟一样的窜了出去,不多时小二黑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好奇的望望四周。 “人呢?” 李初一无奈,他也感觉这小崽子太牲口了,把他的名声也给败坏了。 不过能听点鸡飞狗跳的动静也挺好的,否则天天在这里傻等传送阵恢复,人非得被无聊给逼疯了不可。 李斯年很惨,但跟三条比起来他却要幸福得多。他有手有脚的还知道跑,三条也有翅膀有脚,可它的小胆子却连跑的勇气都没有。 每次一见面,小二黑都无比“热情”的一爪子过去:“呦,三条!” 可怜的小逐星鹞瞬间化成了流星飚射向远方,落地后转身想跑,可看到小二黑“温柔”的眼神后又不敢,只能颤颤巍巍的挪了回来,然后再次化为一颗流星。 欺负三条固然是三条逆天的小胆量让小二黑感觉有趣,可最大的原因则是李初一暗中授意的。 敖昆等人把三条扔给他照看表面上来看是因为三条只跟他亲近,可谁知道内地里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猫腻。 他出手打总会被敖昆等人劝阻,小二黑胡闹却会因为同为妖族而被敖昆等人多多容忍,李初一自然乐得找上自己这个金牌打手。 小二黑向来与他一条心,得知三条有可能是妖族安插过来的“奸细”后更是义不容辞,整天变着花儿的欺负三条。 它胡闹归胡闹,心里却极有分寸,甚至三条的命便是底线。只要不是弄死了,它折腾的再厉害也没事儿,逼急了往李初一话里一躲,敖昆就是想揍它也无可奈何。 可怜的三条浑不知自己被卷入了一场根本不存在的谍战中,每天都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它的窝被占了,它自己也被小二黑吃得死死的,小二黑身上偶尔间惊鸿一现的迫人气息让它极为惊恐,那是只有极少数灵觉敏感的妖族才能察觉到的气息,是上位者的气息,气机交感下本就胆小的它根本无心反抗,任由小二黑百般欺负也只能听之任之。 每天的鸡飞狗跳让李初一焦虑的心稍稍得以缓解,人肉望夫石从化龙池边上挪到了传送阵边上,他每天眼巴巴的瞅着传送阵等待着时机的来临。 终于,敖昆满脸喜色的告诉他出去的日子快到了,李初一的兴奋之情难以言喻,不远处同样得到消息的李斯年早已激动得乱吼乱叫起来。 不怪他会如此,比起李初一来,他和三条才是最盼望着离开这里的一个。 小二黑旺盛的精力他们无福消受,天天盼着赶紧从这里离开,好让那祸害去祸害其他人。 终于,离开的日子到了,众人早早的来到了传送阵旁,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和欣喜,包括几位大掌祭也是如此。 离开人界数十载,谁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妖族九位大掌祭各司其职,一下子少了一半多谁知道妖族会不会生出什么乱子,仅靠余下的四位大掌祭是否能照应得过来。 还有太虚宫,敖昆等人不知道太虚宫会不会因此而发难妖族,更担心道士会不会得知此事,得知后会不会来妖族作乱。 几位大掌祭忧心,李初一又何尝不是如此,不同的是他担心的是太虚宫里的人。 太虚峰一别数十载,如今重见天日,不知伊人会否安好依然。 当检查传送阵的三位龙族大掌祭同时点头后,众人迫不及待的踏入其中,身子一空流光闪耀,再凝定时圣地那无日无月无雨无云的晦暗天空已消失不见,久未的群龙殿后殿再次出现在眼前。 “出...出来了?” 李初一恍惚的喃喃了一句,旋即脸色狂喜,与其他人欢呼成一片。 重见天日的美妙滋味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就连最安静的蝶梦都忍不住绽出笑脸,银铃般的笑声久久不绝。 “婆婆?是婆婆吗?” 突然,郝幼潇不敢相信的望着前方,待对方点头后一声欢呼,带起一阵香风扑了过去。 李初一愕然,定睛一瞧才发现有人迎接,怪模怪样的几个妖修中间一位中年美妇俏立其中,双臂一展将扑来的郝幼潇拥入怀中。 “婆婆?” 李初一纳闷儿,旋即恍然。 来的时候郝幼潇就说过她要来找一个人,就是传她毒道的那个高手,好像是姓绿。 此人道士也认识,跟百劫道人似乎也是老相识,百劫道头听到她的名字后还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羞赧之色,可把李初一看了个浮想联翩,暗暗猜测着他们之间的复杂关系。 今日一见果然了得,一袭翠绿的衣衫费力的遮掩着惹火的身段,头不盘发自然洒落,瀑布般的黑发中有几束单挑出来编成小辫,上面银饰叮当如繁星闪耀,若不看她眼角的几丝鱼尾和身上那股由内而发的成熟风韵,只从衣着体态来讲就是一个花信美人,身上到处都透着一种无穷的活力。 可细看时,你会发现那股活力应该说是火辣才更为合适。她那种有别于懵懂少女的成熟风韵隔着极远都能感受得到,随便往那一战便鹤立鸡群,让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尤其是现在,身边一群怪模怪样的妖修更是衬得她美艳非凡,连李初一都忍不住狠狠的多看了几眼才收回了心神,旁边的李斯年唾沫早就狠狠的咽个不停了。 “初一,她是谁?”李斯年传音问道。 被祝三娘的九对蜘蛛腿吓了几十年,他现在只要是个人族女子在他眼里都是美女,更遑论眼前这个货真价实的了。 扫了他一眼,李初一传音道:“别瞎琢磨,她可能就是传幼潇毒道的绿婆婆,跟我师父是旧识,跟百劫道人好像也有些不清不楚的。管好你的眼珠子,再乱看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斯年顿时惶恐,赶忙低头不敢多看。 乖乖,跟天一道尊和百劫道人都有关系,而且还能让一群妖族对她毕恭毕敬的,这家伙快跟祝三娘差不多了,都是美丽的毒蘑菇,能看不能沾。 交谈了几句,郝幼潇拉着美妇走了过来,指了指李初一有些害羞的道:“婆婆,他就是李初一。” 明眸一转,美妇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李初一,那眼神让小胖子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给盯上了,两束阴冷的视线在他身上扫个不停。 暗暗镇定了下心神,他堆起乖巧的微笑:“婆婆你好,我叫李初一!” “什么婆婆,叫阿姨!” 绿姑瞪了他一眼,继续扫视了一会儿后才展颜一笑,轻轻的捏了捏他的脸蛋儿。 “不错,虽然没有你师父生得好看,但是底子还算不差,将来能瘦一点也是个英俊的小家伙,难怪能让潇儿这般稀罕。” “婆婆~!” 郝幼潇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不依的喊了一声。李初一也尴尬得要死,不知该怎么接茬。 绿姑没看出两人的尴尬似的,摸着郝幼潇的长发满意的道:“小丫头不错,婆婆我没办到的事儿让你给办成了,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李初一心感不妙,便听绿姑接着道:“你不是认了他师父当干爹吗?等下次见了面你帮我说道说道,只要天哥点头,你我就来个双喜临门,怎么样?” 郝幼潇顿时僵在了原地,嗫喏着嘴唇满脸的不知所措,李初一赶紧低头不敢搀合。 道士果然没吹牛,这绿姑到现在还对他贼心不死,当年想拿*迷倒他来个生米熟饭的事儿看来也是真的了。 同时,他还想起了百劫道人。 难怪看着绿姑的打扮有些眼熟,他终于想起百劫道人经常穿的绿衫跟绿姑身上的颜色一模一样,样式也极为相称,看来百劫老头还真是个有故事的人。 偷偷瞟了眼还在撺掇郝幼潇的绿姑,李初一暗暗抹了把冷汗。 他以为自己的感情问题就够乱的了,可跟眼前的这些老家伙们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他干净的比雪还要白!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绿姑 绿姑显然心情大好,拉着郝幼潇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说了半天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想让郝幼潇替她说媒。 郝幼潇都快窘死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对绿姑的印象仅限于小时候,记忆里只记得绿婆婆是个待人亲切的前辈高人,一手毒术玄妙莫测。她一直将其当成崇拜的对象,地位甚至还在她二哥之上。 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她一直将其当成师父一般的尊敬,久而久之的也逐渐将其想象成了一位仙子缥缈的出尘女子,虽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但却不染半点尘埃。 即便当初听道士说过一些往事,她也依然如故,认为绿姑是个专情的女子,为了幸福可以不惜动用任何手段。 今日再次相遇,绿姑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专情如一,只是这形象嘛...... 仙子什么的就别提了,这股子言行无忌的泼辣劲儿都快追上红月了。 “呦,绿妹妹也来了?” 这时,祝三娘又走过来插了一脚,一张嘴就差点没让李初一跪了。 听到祝三娘招呼,绿姑总算停下了话头,嫣然一笑熟络的招招手:“祝姐姐,我就没走,一直守在这里呢!” 李初一暗暗苦笑,这辈分彻底乱了。 郝幼潇喊她婆婆,她让自己喊姨,祝三娘则跟她姐妹相称,却又跟李斯年你啊我啊的直呼其名,再加上道士和百劫老头...... 得,甭想了。 越算越乱,各喊各的吧。 他这边胡思乱想,那边祝三娘跟绿姑聊的热火朝天。 相互关心了几句后,祝三娘调侃道:“听说这次跟太虚宫的沟通中你帮了大忙,若不是接了你的亲笔书信,百劫老祖绝对不会相信我们妖族的解释,看来他老人家对你还是余情未了啊!” “什么余情未了,贼心不死罢了!” 绿姑不耐烦的摆摆手:“我都跟那个猥琐男说了多少遍了我俩之间没可能,可他就是不听,想尽办法的招惹我!从大衍躲到漠北,又从漠北躲到了西南,最后百兽山庄的混蛋们把我的消息给卖了,我逼不得已躲到了这里,他这才消停下来。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阵,这不又被他逮着个由头联系过来,要不是为了小初一和小丫头,我才懒得搭理他呢!” 祝三娘笑道:“你们人族不就喜欢痴情之人嘛,他都这样了,你就一点也不心动?” “心动?我呸,我只想有个机会一记绝情毒下去让他死心。你要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妖族最美的大掌祭和太虚宫的老祖联姻,说出去也是一段佳话,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忙?” 被绿姑反将一军,祝三娘丝毫不觉尴尬,极其顺手的拉过一旁的李斯年笑道:“百劫老祖只会炼丹不会赌钱,不是我的口味,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他!” “他?” 绿姑打量着李斯年:“你是谁?跟小初一一起来的?” 李斯年都快哭了,在场这么多妖族他也不敢像在圣地里面那么造次,闻言赶忙点头:“对,我是李初一的兄弟,我叫李斯年!” 绿姑顿感好奇:“也姓李?亲兄弟?你也是天一道尊的徒弟?” 李斯年刚忙摆手:“不是不是,同姓而已,没有血缘。天一道尊只有李初一一个徒弟,我没那个福分,只受过他老人家的几句点拨而已。” 绿姑顿时没了兴趣,意兴阑珊的道:“我就说嘛,天哥的眼光怎么可能那么差。” 李斯年一脸无语,他很想问问自己哪里差了。虽然比不上李初一,但跟其他人比他的资质也远超寻常好不好,他还是前朝遗嗣、皇亲国戚呢! 不理李斯年,绿姑拉着李初一攀谈起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李初一也渐渐弄清楚了绿姑和妖族的关系。 原来绿姑当年来十万大山并非她所说的那样是为了躲百劫道人,而是为了追寻道士的下落。不仅十万大山,之前的每一次迁徙都跟道士有关,她一直都在追着道士的脚步。 当她得知十万大山出现过道士的形迹,她毫不犹豫的孤身进入了这片人族的禁地。 人族在十万大山的境遇可想而知,她一路追寻,大小战斗不计其数。凭借着精深的道行和一手精湛的毒术,她连战连胜,渐渐在十万大山创下了“绿妖”的名头,很多不明就里的妖族甚至将她当成了同族,以为她是某个化成人形的妖修大能或是半妖。 直到误入百足部领地,一连毒倒十几位百足部高手,里面甚至还有百足部的上掌祭,这才惹出了百足部前任上掌祭、现任妖族大掌祭的人面蛛妖祝三娘。 两人恶战一场,绿姑惜败一招,而祝三娘却也中了她的毒。 能让一位大掌祭中毒,而且本尊还是人面蛛,这让祝三娘大为惊异,一番交谈后化干戈为玉帛,两人成了闺中密友,绿姑也成了百足部最尊贵也是最特殊的一位客卿,地位比族长和上掌祭都不遑多让。 这件事当时在妖族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不过不是什么好事,而是一桩丑闻。 人族跟妖族是血仇,即便现在略有缓和,可在很多妖族的心里人族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现在一个人族闯入妖族腹地,横行无忌不说还让一位大掌祭亲自出手才拿下,之后非但没杀反而还奉为贵宾,这在很多妖族看来是不可接受的,是背叛,是耻辱。 就连百足部内部也出现了很多不满的声音,甚至有人想要声讨祝三娘,剥夺她的大掌祭之名。 可祝三娘何等强势,跟其他大掌祭沟通之后取得共识,强施铁腕将百足部的非议声给压了下去。对于那些不服管教的和妄想弹劾她的,她更是亲自出手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下子,百足部的非议声彻底消失,其他部族即便不满却也不敢多言,绿姑便这样在百足部住了下来。因为觉着是桩丑闻,其他部族也没有人多提此事,所以人界很少有人知道百足部多了位人族客卿,唯有如百劫道人这样的有心人才知道绿姑的下落。 妖族里以毒来说无疑是虫族种类最多毒性最强,除了少数几只木灵部族以外,无人能出其右。 而虫族里的百足部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绿姑顿时感觉自己置身于梦寐以求的天堂,到处都有取之不竭的材料供她揣摩毒性毒理,这也正是她当初被祝三娘说动的原因。 她一边在百足部养伤,一边借着便利研究百足部独有的各种奇毒,毒道上的进境节节攀升,她深信自己终有一日会炼制出自己想要的那种*,能让道士那种境界的高手都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进而被她生米熟饭一锅端。 祝三娘知道她的心思,好笑之余也大为支持。如果天一道尊真能被以百足部的毒为材料的*药倒,那说出去他们百族部乃至整个妖族都与有荣焉。 除此之外,祝三娘最看中的是绿姑的炼丹手艺。 是药三分毒,毒道其实是药道的一个偏门分支,只不过一个为了夺命一个为了救命,世人便根据各自的理念将毒道自药道中分离了出来,可是各自炼制的手法却都是大致相同的。 而药道跟丹道的炼制手法也相差不大,所以只要有丹方,三种法门中无论精通哪一种都可着手炼制。只不过成药时因所长不同而让药效有所差别,不过对妖族来说这不算什么,他们要的只是能炼制出来便行。 无论炼器还是炼丹,妖族都不擅长,两族的恩怨又使得人族肯为他们代工的人少之又少,想要从人族手中换取所需的丹药,妖族往往要付出数倍甚至十数倍的代价。 如今绿姑肯留下来,还答应可以适当的帮百足部炼丹,妖族内的不满顿时从仇恨化为了嫉妒,很多不喜人族的部族也不得不放下芥蒂上门求药,一时间百足部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求药者多,得手者却极少。 绿姑之所以留下是为了参研毒道,若是上门求炼奇毒她会很乐意为之,炼丹炼药什么的那就全看心情了,这要是她一早就跟祝三娘讲好的。 除了祝三娘以外,面对其他人绝大部分时间她的心情都不怎么好,所以大部分的妖修都吃了闭门羹。 一个人族在妖族里如此嚣张,换成其他时候他们早就把她撕成碎片了,可现在他们不敢。 别说有大掌祭护着,就是同来求药的其他妖修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闹事者。 绿姑的心情本来就很难有好的时候,这要是被闹上一下变得更坏了,其他人还哪有半点希望? 一来二去的,绿姑的地位在妖族里越来越高,渐渐成为了千金难见一面的贵人。 可无论地位如何,其他妖修如何恭敬,绿姑依然我行我素,除了祝三娘外谁的面子也不给。对于其他八位大掌祭她倒是不失礼数,可是想求她炼丹,不好意思,还是那三个字——看心情。 李初一听得目瞪口呆,心里算是彻底服了。 有句老话叫“往来无白丁”,能跟道士来往的没一个善茬,眼前这位不愧是敢喜欢道士还敢给道士下*强推的狠角,生猛的一塌糊涂。 且不说绿姑这么做算不算“通敌”,单凭她能让这么多妖族俯首帖耳争相追捧,已然够得上牛 逼二字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我想留下 三个女人一台戏,可惜郝幼潇还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女人”,基本上都是在听绿姑和祝三娘说。 李初一几次想要离开,可都被绿姑给叫住,眼神示意李斯年赶紧想法子把祝三娘拉走,可李斯年却别过头假装没瞧着,直把他气了个半死。 好在敖昆终于想起了他们,从几位大掌祭身边脱身出来,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二位暂且停一停,我已命人在龙熹殿安排好了宴会,咱们去那再聊。” “可以啊,敖昆大人的规格够高啊,看来我家初一还是很有面子的!” 一缩脖子,李初一没敢抬头。 绿姑的“热情”他已经怕了,张嘴就“我家初一”,他很知道道士的感受。 搂过李初一的肩膀,绿姑微笑道:“宴会我就不去了,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确保他的安危,既然他已经平安脱困那我就不多留了,我那儿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我去处理呢。” 祝三娘闻言失笑,调侃道:“绿妹妹你又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百足部的上掌祭呢。今天就别走了,你那些瓶瓶罐罐的少摆弄一天死不了人,今天呐你就好好留下陪陪我。姐姐我一困几十年,咱俩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就不想我吗?” 冲着李斯年努了努嘴,绿姑坏笑着道:“算了吧,那不有人陪你了嘛,我就不跟着搀合了。早就跟你说我们人族的男儿比你们百足部的有趣得多了,你呀就慢慢体会吧。” “他呀...哼哼...”意味深长的瞟了李斯年一眼,祝三娘怪笑几声便没了下文。 李斯年恨不得把头扎进地里面去,他感觉周围的目光都变得冷嗖嗖的。 笑闹了几句,绿姑摇头道:“我真不去了,我过来就是为了看看天哥的宝贝徒弟的。现在人出来了,我也就放心了,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就先回去了。对了,小初一!” “在!” 李初一赶忙抬头。 “不用那么紧张,放松,放松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绿姑拍了拍李初一的肩头。 “郑义那边我就不给他去信了,等你回去之后也跟他说,别借着这次的由头继续骚扰我,逼急了我一把绝毒撒在天门山药死他一批徒子徒孙的他可别怪我!” 小胖子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郑义是百劫道人的姓名,赶紧点点头,心里暗暗擦了把冷汗。 “还有,你跟你师父还有联系吗?” “没有!”小胖子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绿姑不太相信:“真的?” “真的,您看我的眼神,多真诚,我从不骗人!” 使劲瞪着真诚的大眼睛,绿姑看了半天才缓缓点头,嫣然一笑点了点他的额头。 “不愧是你师父的徒弟,小小年纪就油嘴滑舌的,难怪我家潇儿会动心。算了,没联系就没联系吧,也不急在一时。不过有一件事你得记着,下次见着你师父的时候,你一定得把这次的经历详详细细的跟他说一遍,记住,是详详细细,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都别落下,记住了吗?” 绿姑满含深意的眼神小胖子哪里看不出来,立马把头点的小鸡啄米似的,再猛点估计脑袋都要掉下来了。 “记住了!绿姨您这次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不辞劳苦的在这里等了我几十年,没有您我可就出不来了!这些我全都记在心里,我一定会‘详详细细’的跟我师父说的,保证一个字儿都落不了!” 满意的笑了笑,绿姑面色一改貌作谦虚色:“也不要夸大,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实事求是知道了吗?” 李初一脸色一正:“您放心,我从来不说假话,我说的都是事实!” “嗯,不错,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很满意李初一的态度,绿姑都快笑开花了,使劲捏了捏李初一的脸蛋儿。 小胖子赶紧堆出一脸乖巧憨笑个不停,心里却直翻白眼,暗暗庆幸还好这人不是自己的师娘,否则他的脸绝对比现在的还要大上三圈。 说话就说话,动不动就上手掐脸,什么毛病? 话已说完,绿姑转身要走,却被郝幼潇上前拦住。 “婆婆且慢!” “嗯?怎么了小丫头?” 绿姑停步转身,郝幼潇看了李初一一眼,犹豫了一下后道:“婆婆,我想求您件事儿。” “哦?有事求我?难道要我帮你说媒,还是想让我帮你操办婚事,直接把你俩的事儿在这儿办喽?” 说到最后,绿姑的眼睛亮闪闪的,眼睛里满是兴趣。 李初一狠狠一哆嗦,郝幼潇也闹了个大红脸,赶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想跟你留下!” “跟我留下?” “对,跟你留下!” 定了定心神,郝幼潇正色道:“婆婆,当年你游历漠北与我偶遇,一时兴起传了我炼毒的法门。虽然您不在意,可在我的心里您一直都是我的启蒙恩师,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打探您的下落,一是想感谢您的授业之恩,二来则是想正式拜您为师,跟您修习毒道法门。这次来十万大山除了不放心他,我也是为了来找您的,自从我听干爹说您这些年一直落脚此处我便存了这个念想,只是以前一直没机会也没能力,这次正好恰逢其会,所以便跟着过来了。今天又真的跟您再次相见,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所以在此我诚恳的向您提出请求,请您收我为徒!” 说完盈盈一拜,满眼希冀的看着绿姑。 郝幼潇的要求谁都没想到,李初一也傻了眼。 他知道郝幼潇来十万大山有找绿姑的心思,但他一直以为她只是想见一面,最多就是多呆上几天,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存的竟是这种心思。 大小姐不想跟他回去了? 她想留在这群妖环伺的鬼地方学艺? 李初一心顿时提了起来,浓浓的担心溢满心间。 这里可是妖族,绿姑混得开是凭的真本事,郝幼潇的修为虽然不差,但还远远达不到横行无忌的程度,留在这里被其他妖族欺负了怎么办? 万一她死在这里...... “不行!!” 否决不由自主的冲出了嘴边,众人的目光纷纷望来,李初一全都无视,一双眼只盯着愕然的郝幼潇。 “你有病啊?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是人呆的地方吗?想拜师没问题,但学艺的地方你总得挑挑吧?绿姨就算收了你当徒弟,但传道又没必要非在这儿,你不会先问问人家有没有离开的心思,然后再考虑拜师的事儿?”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郝幼潇眼圈一红情意绵绵,李初一如此紧张她的安危,她的心里溢满了感动。 而几位大掌祭则脸色微紧,纷纷看向了绿姑。李初一的话固然是着紧郝幼潇,可同时也是在挖人。 这么多年来,绿姑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妖族不可或缺的存在,祝三娘在大掌祭中都算比较特殊的地位也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可绿姑不是妖族,之所以留下完全是冲着百足部的特殊资源和她与祝三娘的关系,说白了妖族想留住她靠的完全是情分,如果对方想走他们根本拦不住。 就算强留也没用,且不说绿姑的道行妖族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留下,因此而开罪了绿姑妖族留下她也是无用。妖族需要的是绿姑炼丹的手艺,不是要她的人,得罪了人家撂挑子不干了,你还能强逼着人家开炉不成? 凭借着这些年小心经营的良好关系,一般人来根本说不动绿姑。 但李初一不一样,他是天一道尊的徒弟,天一道尊是绿姑痴情了一辈子的人,二人简直就是“青鸾寻凤”的典故的翻版。不同的是典故里的青鸾火凤恩爱一生形影不离,因此青鸾才始终不渝的追逐着失踪的火凤直至重逢,而现实里绿姑也追了天一道尊一辈子,无奈妾有情郎无意,她追了一生对方也躲了一生,“青鸾寻凤”也随之变成了“青鸾逐凤”。 可不论怎样,绿姑的心意是始终未变的。如今天一道尊的小徒弟亲口劝说,谁知道绿姑会不会因此而离开妖族,几位大掌祭心里哪能不紧张。 李初一可不管他们,吼了郝幼潇一顿后看向了绿姑。 绿姑玩味的笑了笑,轻声道:“别这么看我,我还不想走。” 李初一气结,怒冲冲的瞪着绿姑,可是绿姑哪里会怕,眼中的玩味反而更多了。 “反正不行,你得跟我走!” 搞不定绿姑,小胖子只能把矛头转回郝幼潇,语气少有的不容置疑。 郝幼潇很感动,可心意微变,闻言轻轻摇头道:“不,如果绿婆婆肯收我,我是一定要留下的。你也不要这么担心,有绿婆婆保护,还有诸位通情达理大掌祭在,我不会有危险的。” “哪有什么用,万一有危险呢?你没听过‘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句话嘛,万一真打起来,谁还能顾得上你?” “好端端的怎么会打起来,你这是杞人忧天了。” “可以万一呢?万一打起来怎么办?绿姨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再加上你这个拖油瓶,双拳难敌四手,妖族不要脸的围攻过来你怎么可能有活路!” “咳咳...”几个大掌祭脸皮一抖,纷纷轻咳了几声。 这小子太不会说话了。 “咳什么咳,我说的不对吗?要真出点纠葛,你们确定能帮理不帮亲?” 正在火头上的李初一一嘴怼了过去,几个大掌祭齐齐皱眉,嗤笑一声后别开了目光,一副懒得跟他计较的模样。 表面上看他们对李初一的恶意揣测嗤之以鼻,可心底里怎么想的,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一样的笨拙 见李初一越说火气越大,再往下说还不知要得罪多少人,若是把几位大掌祭都热闹了可就不好收场了,绿姑微微一笑接过了话头。 “小家伙,你说了这么多怎么也不想想,她说想拜我为师,我就一定会收吗?” “你敢不收?!” 李初一顺口说道,说完感觉有些不对,又赶紧改口:“你敢收?” 说完感觉还是有些不对,顿了顿又道:“你别收!” 语无伦次的模样逗得绿姑哑然失笑,其他人也纷纷莞尔,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松。 李初一大窘,索性破罐子破摔,全当其他人不存在,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绿姑。 “你啊你,就是个傻小子。你师父没跟你说过我这人最受不得激,你要我别收,那我就偏收了,而且我还跟你说,没有我的命令她不准离开我半步,我在妖族一天她就要在妖族一天!” “你敢!”李初一大怒。 绿姑傲然一笑:“我就敢,你奈我何?” “你...!” 想想还真打不过对方,李初一缓缓点头道:“对,我奈不了你何,但是我能奈得了她!人是我带来的,我就要带她平安的回去,我要带她走,谁敢阻我!” “没错,人是你带来的,可是她要拜我为师,你凭什么不让她留下?你管的也太宽了吧?你是她什么人啊管得这么宽?” “我是她朋友!” “朋友也没管得这么宽的,朋友也不该胡乱插手对方的事情,替对方做出决定。” “我是她很好的朋友!” “有分别吗?” “我...我...草!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我就得管,怎么着了吧?” 此言一出,郝幼潇顿时俏脸通红,一双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李初一,眸子里的情意简直要溢出来了一样。 她对李初一有情,李初一也对她有心,可是这个胖子在其他方面都很果决干脆,唯独在感情的事情上优柔寡断磨磨唧唧,无论她怎么激怎么诈都一味回避,直叫她满心的无可奈何。 没想到,这句话今天却被绿姑给激了出来。 先前简单的跟绿姑交代了一下她和李初一的关系,绿姑便拍着胸脯说要帮她了却这桩心事,刚才更是传音她让她不要说话,她就隐约猜到了是为了此事。 结果姜还是老的辣,这一顿激还真把小胖子给逼急了,那句始终没有说出口的话终于给说了出来,郝幼潇的欣喜可想而知。 有些事情,说与不说是一样的。可感情问题上,心照不宣和宣之于口完全是两码事。 她和李初一情意暗生,都知晓彼此的心意,李初一也曾经向她承诺过会给她一个交代,对他来说那已经算是他拙劣的告白了。 郝幼潇知道他的性格,所以并不怎么逼他,可心底里她还是感觉不踏实。山盟海誓未必就能天长地久,可说出口的承诺却能让人安心,远比心照不宣要让人踏实得多。 她乃是郝家大小姐,新晋的超级势力八极盟的重要人物之一,在最顶级的一小撮人眼里她可能不算什么,可是在其余人眼里她的身份是何等的尊崇。 为了李初一,她不顾身份的主动前往太虚宫,到神剑峰去找他;为了这个死胖子,她不顾其余人的眼光,抛下八极盟的同伴,天天呆在神剑峰陪在他左右,后来更是不顾众人反对,毅然随他来到这险恶万分的十万大山。 她可以无视其他人的目光,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和女儿家的矜持,但她心里的压力是怎么也无法忽视的。即便周遭的人都默认了他俩之间的关系,可李初一一天不亲口确认,她就一天难以安心。 名正言顺,这四个字她一直想不在乎却一直都很在乎,今天,她终于再也不用为此而烦恼了。 反观李初一,话一出口,他竟然有种解脱的轻松感。就像是有一具无形的枷锁紧缚着他的心灵,今日一朝解脱,他浑身上下每一根毛都那么的轻快,火气也不由自主的消了几分。 没敢看大小姐的眼睛,也不敢接触其他人的目光,李初一死死的盯着绿姑,眼神分外执着。 他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妖族并不可靠,整个人界如今都不可靠。 道士曾说过仙门将开鬼门将现,仙鬼二门同出人界必将遭逢大劫。连鬼族都放下仇怨谋求与大衍合作了,人界现如今暗流涌动,谁知道看似平静的水面下会不会有其他什么交易。 别看太虚宫遇袭时诸宗诸派同仇敌忾,时过境迁,谁能保证这些巨头如今还是同气连枝的呢。 他不担心妖族会对郝幼潇不利,道士的名头加上绿姑本人亲自坐镇,郝幼潇的安危足可保全。他担心的是一旦妖族有变,混乱之中绝对没有妖修会拼死保护一个人族,那时郝幼潇靠的只有绿姑和她自己。 万一绿姑有个疏漏,凭郝幼潇那点道行绝对会被混乱的激流冲得渣都不剩,李初一想想那一幕就浑身发寒。 这种时候,最明智的选择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如果真有大劫横扫人界,八极盟就算挡不住也至少会拼力保护郝幼潇,在妖族她是绝对不可能有这份待遇的。 如果出来的时间不是晚了几十年,他绝对不会阻拦。动荡的时代就是需要想尽办法提升自身的实力才能生存下来,绿姑肯倾囊传授李初一自然乐见其成。 可是现在不行,出来后他才得知时间已经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六十年。 按照最早的推测,千年以内仙门必开。搜魂完鬼族的鬼修后,道士将这个时间确定在了三百年左右。 可事实上,道士一直都没跟外人说实话,只有在临别时他才传音给李初一一个人知晓——仙鬼二门洞开的时间,极有可能在二百年以内。 李初一不知道道士为什么连百劫道人都没有说实话,但他知道道士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且不说道士的缘由为何,这二百年的时间枷锁一样的牢牢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夜深人静时而想起时他都感觉透不过气来。 六十年的光阴已经过去,距离二门同开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半,余下的时间看似很长其实很短,万一此间发生了变故该怎么办? 一旦二门开启的时间发生了变化,他有本源初魂又有一丝混沌气遮蔽尚可无虑,足以支撑到道士回来找他,可身在妖族的郝幼潇又该怎么办? 偏生这些话又不能说出来,连郝幼潇也不能说。 他本来打算的是回去后让郝幼潇留在身边,最不济也是送她回到八极盟叮嘱她不要随便外出,可是现在他的计划全都乱了,这妮子竟然要留在这里学艺!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的。 “你有苦衷吗?” 耳边响起绿姑的传音,李初一面不改色,不露丝毫端倪。 “呵呵,你装也没用。如果潇儿拜我为师,有我护着妖族不可能对她不利,就算我不行她背后还有你师父镇着,足以让妖族不敢造次,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可是你的反应还是如此剧烈,千方百计的想要阻挠,表面上看你是个坠入爱河的莽撞小子,一门心思的只想阻止心上人置身险地,可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天哥不可能收这样一个傻帽当徒弟。所以,你定然是另有隐情,显然你知道了些连这些大人物也不知道的事情,这才想要把你的心上人拖离险地纳于你的保护之下,我说的对吗?” 李初一仍是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惊涛骇浪。 吗的,果然不是善茬! “你不说便算了,我也不多问。虽然我不知道凭你的能耐哪儿来的信心认为你比我更能保护住她,可你是天哥的徒弟,我相信你肯定有你的特殊之处。说实话,潇儿这丫头我很喜欢,也有收她为徒的念头,如今她自己主动提出来跟我正是一拍即合。可是考虑到你的因素,我也有些犹豫了,如果你执意带她离开我便依了你,只是潇儿这边你可得好声劝说,莫要芥蒂了感情才好,懂吗?” 眼神一闪,李初一没想到绿姑竟然会这么说。看了眼郝幼潇,他皱眉沉思起来。 其他人听不到传音,见他沉思也均敢好奇,暗暗猜测绿姑究竟跟他说了些什么,竟然能让他重新镇静下来。 权衡再三,李初一看向郝幼潇:“你一定要拜师吗?” “嗯。”郝幼潇点点头。 “那要是我不想让你留在这儿,一定要带你走呢?” “我跟你走。” 郝幼潇说的毫不犹豫,可是眼底深处的失望之色却没有瞒过李初一的眼睛,他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唉!” 深深地叹了口气,李初一脸色一正,传音绿姑:“四十年,四十年后无论如何你都要带着她离开这里,去太虚宫也行,去漠北的八极盟也行,或者去知了留下口信给我,我不论在哪儿都会去找你们,你看如何?” 绿姑眼神一闪,似乎会意了什么,旋即哑然失笑:“你这小鬼,说的就像是我求着你要收她为徒似的。” “前辈可是答应了?”李初一脸色不变的看着她,丝毫不觉自己失礼。 “小鬼,我说了喊我绿姨,什么前辈,多生分!” 恼了一句,绿姑轻轻一叹。看着他执拗的眼神,绿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道士。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带她走呢?你若执意要带她走,她绝对不会反对的。” “您老毒道之精湛,小子早有耳闻,小子更是听说连我师父当年都差点中了您的招。难得您跟幼潇投缘肯收她为徒传她法门,这是她的机缘,我不忍心剥夺。” “就这个?”绿姑皱了皱眉头。 犹豫了一下,李初一叹了口气。 “她是不会反对,但她会失望。我是经常惹她生气,但让她失望的事情能不做还是不做的好,我不想让她不开心。” 绿姑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一段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 “天哥,你喜欢我吗?” “还行吧。” “那你为什么不肯娶我?” “因为我有老婆了啊傻妞!” “可是星儿姐姐已经同意了!” “你也是女人,女人都是心口不一的你不知道吗?嘴上同意了,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我呢又是个疼老婆的人,但凡有一点能让老婆不开心的可能我都不会去做,明白吗?老子我可是立志要当天下第一好男人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黏身’说的就是我了,哇哈哈哈哈哈!!”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还小,长大了你就知道了,女人呐,都一个样~!” “你一百年前也是这么说的!我不小了!!!” “是吗?咦?那边好像是郑义来了...?” “哪儿呢?还敢纠缠我,老娘这次不毒他个半身不遂老娘就不叫绿媃!嗯?哪有人?天...李在天你个混蛋,你又骗我!你给我回来!!!” ...... 有其师必有其徒,绿姑眼中,李初一的肉脸渐渐的跟道士重合在了一起,都是那么的精明,又都是那么的笨拙。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重回天门山 虚空舟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 郝幼潇站在原地,凝望着远去的虚空舟久久不愿离去,心里既有不舍,也有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原本坚定的心意在李初一的强烈反应中产生了松动。 她不知道李初一为何会那样反对,但她知道李初一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他是着紧自己的。 虽然最后点了头,可临别时他眼中的那抹复杂和隐忧没有瞒过她的眼睛,她的心乱了。 绿姑悄悄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拦住她的香肩。 “好了,别看了,又不是见不到了,什么时候想他了咱们再去找他便是了。瞧瞧你现在的样子,都快成望夫石了,现在就这样往后可怎么办呐,要不我去跟敖昆大掌祭说说,让虚空舟调头回来接你?” “不用不用,师父,我错了,您别生气。” 郝幼潇赶紧摆手,绿姑哑然失笑。 “什么错了,舍不得自己所爱之人离开自己有什么错?别这么拘谨,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很野的,很对我的脾气的,怎么现在这么拘礼了。我跟你说,女孩子呀还是活泼一点才可爱,整天一板一眼的看着都让人心累,知道了吗?” “知道了,师父!”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郝幼潇轻笑起来。 “走吧,咱们回百足部,我这个当师父的先传你几手绝活当做见面礼!” “谢谢师父!不过师父,我可不可以问问是什么绝活啊?” “哼哼~~幽林迷梦听过吗?” “啊?迷 情药?!” “啊什么啊,你这丫头没我帮你你怎么搞的定那小子!那小子跟他师父一样,其他地方精明的可怕,唯独情之一字吞吞吐吐不像个男人,你不主动出击怎么能行!对付他们这种人呐你就得一记*给他反倒,然后生米煮成熟饭,他们想不认账都不行!” “可是...可是这也太...” “可是什么可是,你还怕他们提裤子跑了啊?换别人我不敢说,他们师徒俩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走走走,赶紧走,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我的小乖乖五步虺怎么样了,化成蛟了没有,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回去后还得把幽林迷梦的药方传给你,还有其他几种*,效果啊保证能让你大吃一惊!” 拉着郝幼潇冲天而起,一边向百足部的方向飞去,绿姑一边在郝幼潇耳边轻声细语着什么。大小姐的脸通红一片,羞答答的不敢抬头,可绿姑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忍着羞涩认真的听着。 两道倩影渐行渐远,慢慢的也消失在了夕阳的余晖当中。 虚空舟,李初一站在船尾望着郝幼潇所在的方向,就连佳人的身影已经彻底看不见了也没有移开视线。直到眼前一黑,虚空舟破入了虚空当中,他的目光才收了回来。 刚要往船舱走,胸前的储物袋忽然不催自动,一道虚影飞了出来落在了他的腰间。 低头一瞧见腰间多了一个表面坑坑洼洼的烂葫芦,李初一顿时来气:“你个没良心的,感情你丫也是个胆小鬼!” 不怪他会生气,自从他坠入千古龙冢开始,烂葫芦就一直躲在储物袋里不出来,任他怎么呼唤都死赖着不走。 直到现在,虚空舟离开龙族领地进入虚空它才主动出来了,这不是胆小鬼是什么? 骂了几句烂葫芦没有半点反应,就跟滚刀肉似的,小胖子也没了脾气。 “得,您是大爷,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也不指望你了。” 深深一叹,他转身走回了船舱。 郝幼潇匆匆的行了个拜师礼之后他便离开了,敖昆几次挽留都没留住,便应了他派出虚空舟送他返回太虚宫。 回程的路没有大掌祭随行,只有久违的霸骨妖圣带着几个妖修跟随保护。 被李初一一口一个“小老虎”的叫着,霸骨哪能不生气,除了按时过来确认下李初一的安危和测定下虚空行进的方向以外,余下的时间他基本都呆在自己的屋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同行的人少了,同来的人也少了一个,回程的路更显冷清。每次想到佳人的音容笑貌,他的心都感觉空落落的,就像是缺了一块儿似的,心里不由自主的会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应该强拉着郝幼潇不让她一个人留下才对。 其他人也有些沉闷,方柳二人整天关在自己的小屋里不出来,李斯年则重新拎起了小酒壶,扬言要把这几十年少喝的酒都给补回来,让李初一没事儿别骚扰他。 蝶梦还是那副少言寡语清冷的样子,从来不会主动开口,只有李初一催问才会应付性的答上几句,其他人则理都不理。 小二黑是唯一一个例外,串了种的小狗崽子自打醒过来后便没有一天消停过,旺盛的经历与其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初一时常有一种感觉,很想抄起睚眦剑剁了这狗 日的让它安静一会儿。 他这玩伤感呢丫在那儿鸡飞狗跳的瞎吵吵,这不招人恨吗? “狗跳”说的小二黑,“鸡飞”则是说的三条了。 提起三条,李初一就一阵头疼。这鸡崽子彻底赖上他了,怎么赶也赶不走。本来说好的离开妖族时敖昆会想法子将它留下,结果事到临头老东西变卦了,说什么“你俩有缘,代为照顾,必有重谢”,李初一差点没气死。 你要送也送条龙崽子啊?至不济蛟龙也行呐? 这么一个拖油瓶给他,老东西是拿他当奶妈啊这是! 关键是三条没啥能耐,除了逃跑以外就会装死,除了一个可能会更有可能不会到来的辉煌未来,他还不敢太过忽视它。龙族等了万年才等出来的这么一位主儿,这要是死在了他手里敖昆不找他拼命才怪。 什么“代为照顾,必有重谢”,吗的这就是一烫手的山芋。若不是看在它将来有那么一点可能能觉醒出焚星瞳,他才不会答应敖昆呢。 当然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跟敖昆送给他的“一点”定金有关。 老蛟龙这次很慷慨,为了让他照顾好三条,十万大山特产的各种灵材没少给,小胖子想想储物袋里面的那一大堆东西心里就美的要命,连带着看三条也顺眼了很多。 既然答应了,那他就得保证三条的安全,得想法子让它多点自保的能力。 小二黑“义不容辞”的接下了这个“重担”,从此开始名正言顺的折腾三条,美其名曰“特训”。可怜的三条,从此坠入了炼狱之中,每天被小二黑刀砍火燎的折腾得够呛,身上的毛都秃了好几片。 得亏它是个妖兽,毛秃了还能很快的长回来。随行的妖修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却敢怒不敢言。 大掌祭已经发话了,除非死了,否则不让他们干涉李初一的“养育”手段。况且连随行的霸骨妖圣都没说话,他们又哪敢随便多嘴。 知道李初一急着回太虚宫,虚空中行进得极快,一停不停的在人界和虚空之间来回穿梭着。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不仅仅是担心余瑶,更是为了方峻楠。 化龙池的滋养再加上圣地里数十载的苦修,方峻楠的修为一路飙升,如今大半只脚已经迈进了渡劫期,只要度过第一重心魔劫他便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渡劫初期修士了,可以“大能”称之。 而方峻楠其实早就可以渡劫,只是人在妖族疆域,渡劫这么大的事儿哪敢随意为之,所以他只能拼命的压制住修为,尽可能的拖延心魔劫降临的时间。 另一方面,方峻楠自己心里也没底。 渡劫是每一个修士都梦寐以求的,也是每个修士都极为恐惧的,一个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所以渡劫前他一定要赶回太虚宫,向自己的恩师叶之尘请教一番他才能放心。 有叶之尘为他解惑和护法,他渡劫的把握才是最大的。 李初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除了催促妖修加紧赶路外,别的忙他也实在是帮不上。 他的丹田里有飞升期才有的道种,道士说只要道种圆满他就是飞升,不需要经历五重天劫的淬炼,关于渡劫的事情他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但是他曾听道士说过,天劫这个东西是很死板也很霸道的。 修为不够哪怕只差一丝它也不会到来,可修为一旦到了有了临劫的感应,越早渡劫难度越低。 压制修为固然可以拖延天劫降临的时间,可这段时间里天劫的威力会慢慢积蓄。也就是说拖延的越久将要面临的天劫威力越大,如果有人能抵住反噬无休止的拖延下去,不断积蓄的天劫之威爆发出来甚至连大罗神仙都能灭杀,恁的是又霸道又不讲理。 好在圣地被打入了时空风暴之后暂时脱离了天道的掌控,方峻楠这才没有在圣地里应劫,直到离开圣地回到人界后才有感应。 但即便如此,时间依然很紧迫,每拖延一刻,方峻楠渡劫的难度便会增大一分,小胖子急的恨不得直接飞回太虚宫去。 一路快马加鞭,虚空舟终于离开了十万大山来到了人族疆域。调整方向对准天门山,虚空舟又一次没入虚空,再回人界时,天门山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 没有太虚宫的准许,虚空舟在天门山外围落了下来。 一早得到消息的太虚宫早就派人在此等候,见到李初一等人平安归来,亲自前来的叶之尘第一时间迎了上来,万古不变的冷冰脸上挂起暖人的微笑。 来不及近乡情怯,也没时间来个泪流满面的久别重逢,船一停稳李初一便跟霸骨匆匆告别,拉起方峻楠急速冲向叶之尘。 “叶叔叶叔!快!方大哥要渡劫了!” 叶之尘本就发觉方峻楠有些不对,听李初一一嚷嚷后瞬间脸色一变,一个闪身来到方峻楠身前,轻轻按向他的丹田感应了一下,稍稍松了口气。 “瞎嚷嚷什么!出去了这么久心性没有一点长进,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稳重?” 凶了李初一一眼,叶之尘一手抓着方峻楠,一手做剑指在身前轻轻一划破开了一道虚空裂缝,抬脚迈入其中。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女儿香 与此同时,大衍皇朝。 皇都的天空晴空万里,几朵闲云懒散的飘荡着,阳光尽情的洒落在大街小巷上,温暖而不酷热。 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有不懂修行的凡人,更多的则是修士。 不论修士还是凡人,每个人的气色都极好,就连白发苍苍的凡人老汉都个个精神矍铄,走起路来健步如飞,老相而无老态,着实让人称奇。 可是转念想想这里是哪儿,便又不觉得奇怪了。 能在皇都定居者,非富即贵。即便游商来此,也不是什么样的商人都可以来此生意的。 近万年的经营,大衍皇都早已成为了大衍修士最集中的地方。不论隶属豪门贵府还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各路修士有机会有能力都会来此一聚,或是给自己找个好靠山做个食客,或是单纯的来此交换买卖各种资源,又或者直奔兵马司报名参军,以求他日立下战功平步青云。 四面八方的修士为皇都带来了各种资源,在这里你们通过交换或者买卖的方式换取到各种所需。外面千金难求的宝物灵材在这里都能找到,外面世所罕见甚至已经绝迹的奇珍异宝在这里也能偶尔寻见。 不论你要的是什么,在这里都有可能。能不能找到全看你的运气,找到后能不能得到则要看你的灵石够不够多,又或者你手里有没有能让对方满意的东西。 这里是修士世界在当今人界繁荣的极点,修士世界的繁荣同时也深深的影响了这里的凡人。 这里的凡人大多都会一些粗浅的练气法门,因为不能凝气于丹田所以算不得修士,但经过灵气淬炼过的身体却远比一般的凡人要强壮得多,这也是之前说的“纵老相亦无老态”的原因。 皇都每天都熙熙攘攘热闹异常,各种交易买卖的流水汇集起来,其数额之大足以令任何一方超级势力也暗暗咋舌。 皇都很繁荣,但鲜有违法乱纪之事发生。即便起了争执最多也只是动动口角,拉拉扯扯的去衙门评理一番,动武者罕之又罕。 大衍皇都禁武,天下皆知。 除非有授命,比如巡街的差役守城的兵士之类的,否则一旦动武,你就等着被打入天牢吃牢饭吧。 不要以为你能躲过朝廷的眼睛,就算你瞒得过差役,也瞒不过大衍监察司的追查。 最为大衍皇朝的眼睛,监察司的能力可想而知,只要你被盯上了,基本上没有逃脱的可能。 在这里混久了的人都知道,真要犯了事儿,宁可被差役抓进天牢,也绝对不要逃逸后被监察司盯上。只要情节不是太严重,天牢里进去了还是能出来的,可一旦你逃了被监察司抓到,那你基本上已经等于被判了死刑。 监察司的黑牢可是出了名的有进无出,比天牢更让人恐惧。里面关押的都是无可赦免的重犯,有叛徒、奸细、杀手等等等等,凡是危害到大衍皇权或是被认定为有可能危害到皇权者都会被带到这里,在永恒的黑暗里耗尽他们的生命。 提到监察司的黑牢,小儿都能止涕。所以监察司门前的街道宽阔,却无一人敢在此逗留,即便逼不得已要从这经过也都是匆匆而过,无论修士还是凡人都深深的低着头,生怕多看一眼会惹祸上身。 空无一人的街道没有半分萧瑟,有的只是浓浓的肃杀。这里的空气都仿佛比外面更重更冷,离的稍近都能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可今天,这里的死寂被打破了。 两队百人的金甲兵士小跑而来,占据了整条长街后相对立定。街道两头人影栋栋,仔细瞧却是一个个银甲兵士默然肃立,竟是身份不够不足以守护街道,只能在街道两侧的路口进行协防。 待所有兵士站定后,街道重新安静下来。 少顷,马蹄声传来,渐行渐近。 片刻后,一头犀牛大的雪白雄狮当前出现,观其体态感其气息竟是一头妖力不弱的妖兽,狮背上一位头戴长冠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双眼鹰一样的扫视着四周,淡淡的飞升期威压从身上铺散而出,警惕着周围任何的异动,震慑着有可能隐藏在暗中的宵小之徒。 他身后,一架八匹龙马拉扯的华辇缓缓驶来。这些龙马也是妖兽,龙首马身牛蹄,蹄子的趾尖上还有狮爪一样的勾爪隐藏其中。赤红的眼睛里隐藏着丝丝暴戾,可是经过专人的驯化,它们的暴戾只有在被允许时才能展现,如今它们只能乖乖顺从,踏着整齐的步伐拉着华辇稳稳前行。 华辇后面,还有两位将领打扮的修士骑马跟随。他们的马虽然也是妖兽,但显然跟前方的雪狮和龙马不可相提并论,脑袋微微垂落眼睛紧盯着地面,眼神里透着丝丝紧张和不安,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神色极为恭敬。 与雪狮上的中年男子一样,两位将领也紧紧盯着身后两侧,严防死守任何可能的突袭。 就这样,华辇缓缓来到了监察司门口,接到消息的监察司早已派人在门口迎接。待华辇刚一停稳便闪出两人迎了过来,想要将华辇里的贵客扶下来,可是没等靠近便被为首的中年男子挡了出去。 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男子回身凑到华辇旁恭声道:“王爷,咱们到了。” 里面的人“嗯”了一声,男子这才挑开纱帘,一个青年走了出来,看都不看周围一眼,凝视着监察司的门轻轻往前一迈,眼前一晃,人已经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若是李初一在,立马就会认出男子的身份,正是宇文太浩无疑。 “恭迎王爷!” 大街上跪了一地,宇文太浩视若不见,抬脚走向监察司,边走边道:“你们大人呢?” “回王爷,文老进宫面圣去了。属下已派人前去寻他,只待面圣完便请文老回来,还请王爷稍候片刻。”监察司的人里,一个官服打扮的男子起身回道。 脚步一顿,宇文太浩转头凝望着他,眉头微微皱起。 “面圣?怎么每次我来他都会面圣?” 那人冷汗都下来了,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宇文太浩的眼睛,用略带一丝颤抖的声音毕恭毕敬的道:“小人不知,王爷赎罪。” 凝视片刻,宇文太浩眼神一缓,淡淡的道:“这么说来,黑牢的门,我今天还是进不去了。” “可以进,只要文老回来,王爷便可......” “他要是回不来呢?” 那人顿时止声,额头的冷汗更密了。 沉默了一会儿,宇文太浩转过身,慢慢向回走去。 “王大人。” “卑职在!”那人赶忙应声,躬着身子跟在宇文太浩身后。 “你帮我转告文老,十天后我会再来一次,希望那时能够见到他。” “是,卑职一定转告!”王大人赶忙应是。 “还有!” 回到华辇上,刚要挑帘而入的时候,宇文太浩想起了什么微微侧头。 “你帮我提醒一下他,他是贵人事忙,可我宇文太浩也不是闲汉一个。几次定好的事情都如此巧合的失了约,我再大度,也会误会的。” “王爷...” 王大人吓得跪伏在地,想要解释可宇文太浩已经回到了车厢里。 冷冷的看了王大人一眼,中年男子闪身回到了雪狮背上,金甲卫齐齐转身,队伍严谨有序的缓缓离去。 直到队伍走远,连银甲卫也撤了,王大人才擦了擦冷汗从地上站了起来,眼中阴翳一闪而过。 他感觉自己很冤,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文老和镇西王之间的矛盾每次都推他出来夹在中间顶缸,他心里委屈得要死,恨不得辞去官职闲云野鹤,就此不理这些乌七八糟的烂事。 可这念头也就在脑子里想想,且不说他这个职位俸禄如何,单是他监察司的身份也不容许他离开。 对犯人来说监察司有进无出,对监察司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作为大衍最重要的耳目,监察司不容许任何一丝泄露消息的可能,哪怕这则消息早已是人尽皆知了也不行。 进了监察司的门,想出去只有两种办法——要不因公殉职,要不作为叛徒被打入黑牢。 生是监察司的人,死是监察司的鬼,其他司部可以离职退役,监察司没有这条路可选,离开的九成九都会“意外”身亡。 万年来能活着从监察司离开的罕之又罕,他可不想试试看自己的头皮够不够硬,是不是那罕之又罕的其中一员。 心里牢骚了几句,王大人转身而回。监察司大门重新关闭的那一刻,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刚才宇文太洛挑起门帘的时候,车厢里的飘散出来的熏香中夹杂着一股独特的香味,很淡,可是却瞒不过他这个花丛老手的鼻子。 女儿香。 未出阁的女子身上才有的独特香味,除了他这种花丛老手外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 他记得宇文太浩是不近女色的,可如今他的车辇里却出现了女儿香,再结合之前听到的一些传闻,他不禁纳闷儿那些消息难道是真的? 可宇文太洛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跟他身为镇西王却一直留在皇都,没有去他的封地有关系吗? 不是说他是旧伤未愈,衍岭皇担心他伤势发作这才挽留他的吗? 莫非挽留是假,软禁才是真。皇帝是怀疑他有异心这才扣他留在了皇都,而镇西王心生不满,所以屡次前来探监,这是想...... 门页合拢的闷响惊醒了他,他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个念头统统扫清。 有些事,还是不要多想为好。 大人们的事情,还是让大人们自己操心便好,他只要看准形式站好队伍便行。 老老实实当他的差,争取再往上进一进,等到哪一天文老死了,说不定监察司的天,就是他王大川说了算了。 到那时,他王大川才有考虑这些事的资格。 在那之前,他这个外人口中的王大人在那些人眼里也终究不过是个小虾米,不能说可有可无,但说捏,也就捏死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不告而别 叶之尘带着方峻楠渡劫去了,说是去一个无人的安全所在,具体位置连李初一也没有告知,柳明秀也被留了下来。 临走时,叶之尘告诉他让他不要胡闹,无论什么事情都要等他回来再说。开始时他还以为叶叔只是惯例性的嘱咐,可当他兴冲冲的来到太虚峰找余瑶时,空荡荡的府邸让他的心沉到了无底的深渊。 小楼依旧,花香鸟语,雅致的宅院没有一丝变化,只是院子里的人却不见了踪影,变得有些寂寞,变得没了人气。 余瑶去哪儿了? 李初一的心杂念丛生,不妙的感觉不断涌出,惶恐的情绪充斥心头。 是被默堂带走了? 还是离开了太虚宫,去十万大山寻他去了? 又或者是离开了太虚宫但并未去寻他,而是一个人浪迹天涯去了? 李初一不知道,他的心乱成一片,往日灵光的脑瓜此时像是堆满了淤泥,怎么搅都只有恶臭,全都是不好的念头。 身后脚步声起,小雨闻讯而来,看到李初一的那一刻她霎时见泪湿了双眼,加快脚步小跑到李初一身边,却又在靠近后停了下来,小脸上满是情怯。 “初一?” 声音有些发颤,李初一身子一震,缓缓的回过身来。 “真的是你?!” 凄然声中,彻底长成了大姑娘的小雨猛扑过来一头扎进了李初一怀里,拳头雨点一样的打在他身上。 “你怎么才回来!不是说好了一年的吗,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这个骗子!” 李初一默然,任由小雨的拳头打在身上,既没有拥搂也没有哄劝,就那么僵着身子站在那里。 小雨说他是骗子,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因为他自己也认为小雨说的对。 哪怕事出有因他也是无可奈何的,他也跟小雨一样痛恨自己的食言。 余瑶不见了,小雨又是这种模样,傻子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她在哪儿?” 李初一的声音微微颤抖。 “是不是...死了?” “没有,师姐没死!” 小雨赶忙摇头,哭泣后的浓重鼻音在李初一耳中宛如天籁一般,他僵硬的身子顿时轻松了一点。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她人呢?是不是被默堂带走了?别哭,没事儿,你爹要不回来人,我去给你要回来!” “不是不是,不是默堂!师姐...师姐她离家出走了!” 脑子一蒙,浓浓的不妙感涌上心头。 “去哪儿了?” “可能是大衍。” “可能?怎么回事儿?” “是这样的。” 小雨擦了擦眼泪,眼神凄然。 “你知道的,当日凌霄峰上师姐受了重伤,最后是被于浩救下的,并且放了她回来。因为此事,太虚宫里一直有流言蜚语中伤师姐,说她是于浩留下的一步阳棋,就是让太虚宫明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敢杀她。你走后默堂一直在清查奸细,师姐自然也成了他们的目标。因为你干预过一次,所以开始时默堂还不敢太过分,可你一直都没回来,默堂的人就越来越过分了,后来有一次甚至想把师姐带回去严刑逼问,还是我爹出面喝止了他们他们才作罢的。” “你爹没管?”李初一拧眉问道。 小雨神色一黯:“我爹自身难保,想管也管不了。那次的乱子之后,三位老祖对我爹都极为不满,认为他识人不清治政不明,甚至有传言说他们想换一个人替代我爹执掌太虚宫,只是三位老祖一直都没表态这才没有坐实。我爹虽然还是掌门,可手里的权利却大不如前,三位老祖将默堂从他手里收了回去亲自执掌,我爹除了太虚宫的日常运作外,其实已经等于被架空了。默堂就是太虚宫的眼睛,没了眼睛,我爹这个掌门就是个瞎子,还算什么掌门!” 李初一默然。 太虚三祖的做法他可以理解,宗门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祸乱之源还是掌门的大弟子,委以重任将来准备接替自己成为下一任掌门的人,无论如何陆横也难辞其咎,没当场革了他的掌门之职就算不错了。 外人眼中他这个掌门是权倾天下无所不能的,其实李初一知道,他自己也知道,他这个掌门说白了就是个打杂的,真正掌控太虚宫的还是最上面的三位老祖,所有重大的事情都要他们三位拍板才行。 太虚宫人杰众多,不愁找不出替代陆横的人选。以往太虚三祖只有一人在外活动,陆横又根正苗直没犯过什么大错,百劫道人自然不会乱换掌门。 如今三祖齐出,陆横又犯下大错,有他们在上面镇着,革了陆横改换他人接替掌门之职也不会出现什么动荡。陆横若敢反抗只会落个“不尊祖命”“结党营私”“祸乱宗门”之类的罪名,甚至直接说他跟大衍勾结故意包庇于浩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不论三祖做了什么,陆横都只能听之任之。现在只是收了他的耳目,他的人还留在掌门的位子上,这已经是三祖照顾他的心情了。 李初一很理解陆横的心情,也很理解三祖的做法,换成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这么大一个门派经营起来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可以说风风说雨雨的肆意妄为感情用事。 道士说过,不论大小,任何一个势力都是需要相应的权力架构来维持的,整个架构就像是机关巧具的一个个零部件,越是核心的部分越需要精心雕琢小心对待,一旦出现问题就要及时维护更换,否则会让整个结构毁于一旦。 陆横现在就是出了问题的那个部件,有问题但还能用,所以才搁置原处暂时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陆横显然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并且心里有继续留任掌门之位的念头,这才没有出面干涉默堂的行事,直到逼不得已时才出面制止。 理智上能理解,感情上却不能接受。 若是换成李初一自己的话,他绝对保徒弟而不要权位。 亏陆横还整天说拿余瑶当亲闺女一样的对待,这种时候了还惦记着权位放弃了闺女,李初一心里充满了鄙视,感觉他给道士提鞋都不配。他深信道士无论碰到什么情况,哪怕是面临生死之择时也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道士才是拿他当亲儿子一样的对待。 如此一想,他心里顿时恶心。 呸,怎么能这么比,丫本来就不配! 透过李初一的表情,小雨隐隐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脸色更黯,却没有辩解什么。 因为她自己也对自己的父亲有些看法,她认为师姐之所以出走,陆横的表现也占据了很大的原因。 “接着说,后来呢?”李初一说道。 小雨轻轻叹了口气。 “后来,这件事一直查了二十多年,直到查无可查后默堂才终于承认师姐没有问题放过了她。默堂是放下了,可其他人却没有放下,流言蜚语不但没有停歇反而更盛,各种难以入耳的中伤层出不穷,我师姐直接被传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说她是因为...因为...总之很难听。师姐平时虽然很平静,在我面前向来是谈笑如常,可她心里怎能舒服得了?她又是个清高的人,对于那些贱舌头从来不屑于反驳,久而久之的又被人说成是默认,说她的不屑是故作姿态。门中的老人也就罢了,新晋的弟子哪里晓得,于是三人成虎假亦作真,我为此跟人打了数不清的架,可他们...他们...!” 抬手按住小雨的话头,李初一阴沉着脸问道:“你师姐就是因为这事儿才出走的?” 小雨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递给李初一。 李初一接过轻轻打开,娟秀的字迹正是出自余瑶的手笔。 上面的字只有两行,笔路平稳肥瘦相宜,可李初一却在字里行间感觉到了丝丝郁气。 心结难解,暂且别离。待了却恩怨,自当重返太虚。 不告而别,勿怪,勿寻。 捏着纸张,李初一满心怒火。 他不是生气余瑶的不告而别,他气的是太虚宫。 堂堂太虚宫,偌大的一个门派,这么一个大活人跑了竟然都没人发现? 他不信没人盯着余瑶,默堂要是说放弃了就真放弃了那就不是默堂了,凭他们对天门山的监控,余瑶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离开天门山?! 默堂的想法他很清楚,绝对是蓄意纵容! 不管余瑶是不是大衍的人,她跟于浩的关系永远都是她抹不掉的污迹,如今她自己有心想走,默堂自然乐见其成,将这个隐患拱手送出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至于余瑶的去向,他用屁股想都知道。 了却恩怨,她能有什么恩怨,还不就是大衍,还不就是宇文太浩? 吗的,这妞是要去杀人! 余瑶是很知性的,但也是很高傲的。被冷待甚至是辱没到如此地步,她的决定并不让人意外。 “初一,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小雨犹犹豫豫的说道。 李初一正在火头上呢,闻言顿时眼珠子一瞪:“说!” “二师兄跟我说,他听三师兄说过一次,说是默堂的人最后找过一次师姐,那之后师姐便有些不正常了,日日眉锁愁云,无人时还经常发呆。三师兄问了几次她都摇头说没什么,直到师姐离开三师兄才发现不对头,一气之下也离开了太虚宫寻师姐去了。” “你说海无风也走了?他追余瑶去了?” 小雨点点头,忧心忡忡的道:“三师兄猜测师姐是去了大衍,所以不顾师父的劝阻,一个人去大衍了。二师兄本来也想去,但三师兄劝他说得留下一个人照顾我和我爹,他这才留了下来。初一,你上哪儿?等等我!” 李初一浑身杀气的闪身离开,小雨赶忙提着衣裙跟了上去。 她隐隐感觉,自己似乎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凭这些! 从洪易的住处走了出来,李初一缓缓的关上了院门,将院子里小雨焦急的呼喊声一并关在了门后。 洪易没有隐瞒,他似乎早就料到自己回来找他,自己刚一上门什么也没问,他就把所知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余瑶的变化果然是因为默堂的人而起的。 说起来那些人还是老熟人,正是那日去寻余瑶时撞到的那几个上门盘问的人,还跟他说什么“例行公事”。没记错的话,里面有个叫言午许的家伙,名字很有意思,人也不错,给他的印象很深刻。 不过这次要找的人不是言午许,而是那一男一女两个带头的渡劫。据洪易说那两人男的叫马修文,女的叫胡琼儿,除了知道他们隶属默堂外其他一概不知,海无风也是久寻他们未果才愤而离开太虚宫的。 可能是受了海无风的临别之托,洪易也一直对这两个人很上心,很想找到他们问问当日他们究竟跟余瑶说了什么,这才打破了余瑶平静的心态兴起了了却恩怨的念头。可惜默堂的人向来行事隐秘,陆横如今的处境也不能告诉他,洪易久寻未果便一直拖到了现在,就是这两人的名字还是找到了言午许用了一些小手段才套出来的,如今一并告知了李初一。 紧随而来的小雨被他强留在了洪易身边,他要发的疯只能他来干,小丫头不能牵扯进来,否则她和陆横都会受到牵连。 为今之计先要找到言午许,不管软的还是硬的一定要把那两人的下落给问出来。 他很想即刻启程去找余瑶,可他不能够,余瑶失踪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时半时了,他先得把海无风没办完的事儿一桩桩的了解掉才行。 言午许的下落也很简单,可能是犯了什么错,他现在已经被踢出默堂,打发到西门峰万事堂做一个小小的执事长老,境遇跟做了叛徒的庞华当年的遭遇有的一拼。 找准方向,李初一一路往西门峰飞去。 他没有去找百劫道人,他怕百劫老头猜到自己的心意会强制下他,他要在老头知道前把该办的事儿办完。 一个人带着三位妖修同行,他本以为会引来其他人怪异的目光,可一路上没有一个人搭理他,最多就是纳闷儿这胖子有些眼熟多看了两眼,待他一飞而过后便也不再在意。 仔细一瞧,李初一顿时了然。 六十年的时间果然是一段不短的岁月,如今的太虚宫跟以前相比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记得当初离开时,太虚宫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而让三生林的妖族在外暂居,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六十年的时间极大地消磨了人族和妖族之间的隔阂。也可能是无双老祖也从中出力了吧,现在的太虚宫妖兽妖修时常可见,有些妖修甚至还跟人族修士结为好友,说说笑笑的结伴同行。 像李初一这样一个人跟三个妖族混迹的并不稀奇,路上他甚至还看见过两人九妖浩荡而过,谈笑声随风而来,听声音甚是融洽,直让李初一有种物是人非之感,暗道若非余瑶之事,太虚宫还真是处越来越好的祥和之地。 一路风驰,不多时西门峰已至。 无心观赏风景,李初一直接落在了西门峰的万事堂前,蛮横的推搡开挡住他的人,一路挤到了领取任务的柜台前。 “我找言午许。” 柜台后的执事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李初一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又看了看被他推搡开后围在他身边叫骂的人群,皱了皱眉头冷冷的扔出了两个字。 “排队。” 李初一懒得跟他废话,“铛啷”一声扔了一块白玉牌在桌上。 白玉牌是当年百劫道人给他的,见牌如见人。执事低头一瞧脸色大变,恭恭敬敬的告了罪后转身一路小跑到后院,不多时带着一头雾水的言午许走了出来。 “是你?” 言午许一眼认出了李初一。 李初一的个头高了,人也胖了,可五官面色和身上那股邪邪的痞气留给言午许的印象极深,由其他现在这幅横眉冷对的模样,简直跟当年初见时一模一样,已然是那么的蛮横。 “能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我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说,你回去吧。”似乎早知他要问什么,言午许先一步开口道。 李初一眉头一挑,冷笑道:“我还没问呢,你是不是有点自作聪明了?” “不就是要问马师兄和胡师姐的下落吗?海无风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也会来,只是没想到一拖竟拖了这么久。实话实说,以前我还有可能知道,现在我离开那里已经三十多年了,他俩的下落我不可能知道的。” “呵呵,你倒是聪明。不过我今天找你想问的不是这些,而是另有他事。” “另有他事?” 言午许皱了皱眉头。 “何事?且慢,这里人多嘴杂,咱们移步个安静的所在再谈。” “不用,就在这儿!” 用力的拍了几下桌子,吸引住众人的目光后李初一刚要开口,却被言午许一把按住。 “随我来,否则我什么都不知道。”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李初一缓缓点头。 走进柜台后面,两人来到了万事堂后院的一间屋子内。关上房门,开启防护和禁制,言午许示意李初一落座。 “你要问什么?” 暗中传音蝶梦让她留意,李初一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何会离开默堂。” 言午许毫不犹豫的道:“正常调动而已,没什么可奇怪的。” 李初一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真的?” 言午许点点头:“真的!” “假的。”蝶梦冷冷的声音拆穿了他。 深深的看了眼蝶梦,言午许沉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其实不用她说,我也能听出来你在说谎。” 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说面,李初一说道:“默堂跟大衍的监察司差不多,都是各自上层的耳目。据说监察司是出了名的有进无出,对外对内都是如此,默堂虽不至于像大衍那么狠辣决绝,但规矩应该是相差不大的。正常调离,其他职位可能会,负责情报和监察的默堂绝对不可能。你们的人向来都神神秘秘的,怕你们无意中走漏了身份都来不及,现在会主动将你调离出来,你觉着我会信吗?” “我说了,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正常调离,若是不信,你大可去问百劫老祖。据我所知,你跟百劫老祖关系不浅,似乎是他的师侄,如今默堂重归老祖掌控,你去问他他肯定会告诉你,还来问我作甚?” “言午许,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正因为我是他的师侄,我才会怕他知道了我想干什么后把我软禁起来啊。” “你想干什么?”言午许顿时警惕起来。 李初一嗤笑一声:“别装了,我想干什么你不会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想干的事与你无关,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的。你只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离开默堂,还有在哪儿能找到那两个人,我立马就走,并且还会奉上一大笔酬劳。” 说着手一挥,一大堆灵石洒落地上。 “这是一百万,只要告诉我,这些就是你的。如果你还有其他需要也没问题,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说着又一挥手,一大片灵材洋洋散散的落在了灵石上,不算太大的房间顿时给淹没了一半,两人的小腿都给埋了。 言午许瞳孔一缩,他没想到李初一出手这么豪气。他不是心动了,他只是感叹李初一的身价阔气。 摇摇头,言午许想要继续否认,可看着李初一执拗的眼神,他心里微微一颤,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能问问,你为何会如此执着吗?” “当然是为了余瑶了!” 李初一说的毫不犹豫,眼神凌厉的看着言午许:“我想弄清楚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要替她讨回公道!” 言午许轻笑:“公道?说的好听,还不就是为了女人。” “是又如何?小爷我喜欢余瑶不是一两天了,当年不得已暂时离开了她,本想这次回来带她离开,可谁知道她竟然失踪了!为自己喜欢的女人讨回公道,有问题吗?” 看着李初一傲然的脸,言午许犹豫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当年海无风来找我的时候也是这般说的。两个如此优秀的人这么挂紧她,余师妹真的很幸运。” “拉倒吧,她幸运?她幸运她就不会碰到于浩那个瘪 犊子了,她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别说这些废话了,咱们说正事儿,海无风找你你没说,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该吃的苦头你也吃足了,该想明白的事儿你也该想明白了,怎么样,跟我说说吧?” “当年我都没说,现在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呢?你认为你比海无风更金贵不成?” “没错,我就是比他金贵!” 李初一傲然道:“我敢干的事儿他未必敢干,我敢惹的人他未必敢惹!最重要的,惹完麻烦后他肯定会死,而我,肯定能活!” 言午许嗤笑:“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李初一!我师父是天一道尊李在天,百劫老头是我半个师叔,我还是叶之尘的大侄子,八极盟的郝家千金是我媳妇,我头上这条狗是玄冰寒狱带出来的,旁边那只傻鸟是龙族大掌祭哭着喊着送我的,肩膀上的漂亮姐姐是三生林玉蝶族公主,你说凭这些够不够!” 言午许震在当场,知道李初一背景深,可没想到这么深。 怕威慑力不够,李初一反手拔出睚眦剑往桌子上一插,剑锋应势而入跟切豆腐似的。 指着睚眦剑,李初一阴着脸一个字一个字的道:“这把剑是龙族圣地千古龙冢得来的,剑名睚眦!睚眦你知道的,有仇必报!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好好交流,我不是个滥杀的人,不相干的人我不会捎带上。言午许,我看得出你是个有侠心的人,所以才好言相劝,但我的耐性一向不好,你千万不要逼我动手!” 说话间,桌子一分为二向两边倒去,还未落地便被小二黑懒洋洋的张了张嘴,一口火气给化为了飞灰。 飞灰落地,染乱了地上的珠光宝气,也搅动了言午许紧锁的心弦。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顾全大局 “其实,原因并没有那么复杂,我之所以离开默堂仅仅是因为我看不惯。” 良久,言午许深深一叹。 “这些年为了清查大衍的余孽,默堂的行事越来越专横跋扈。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其实公布出来的奸细名单里,有很多人都是无辜的。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让自己惹上了嫌疑,默堂查无结果后便请示上层,想问问该怎么处理,而上层的答复只有一句——宁可错杀,绝不姑息。” “这句话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下面人的理解。原本对于有嫌疑而无法坐实的,我们一般都会放其离开,然后暗中派人监视,一旦露出马脚再进行清理。可默主大人却将这句话曲解为了通杀,只要有嫌疑的一个都不放过。能坐实的直接处决,无法坐实的便想法子将他们赶出太虚宫杜绝隐患。如今的默堂直属百劫老祖掌管,我不知道他老人家作何打算,但对于默主的行为他并没有阻止,而是听之任之的。” “所以,在你离开后的四十多年里,每年都有大量的奸细被查出来,还有很多人‘畏罪潜逃’出了太虚宫。这个过程中,默堂不但重振声威,默主大人的地位也与日俱增,我不好揣测默主大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在借此排除异己,但对于默堂这种不留余地的强烈手段,我无法苟同,所以便递上了请辞,而后便被派到了这里,一呆就是二十年。” “非黑即白?”李初一问道。 言午许无力的笑了笑,点点头道:“容不得半点灰。” “水至清则无鱼,这道理傻子都知道,百劫老头不可能知道,你们那个什么默主也不应该不知道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的想法我能理解,可照这么个折腾法,他们就不怕闹得太虚宫里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到时候人心散了,谁还敢替太虚宫卖命?人人都跟有把刀架在脖子上似的不敢说话了,太虚宫还叫什么太虚宫,直接改名叫默堂算了!” “这多亏了你啊!”言午许指了指李初一。 “我?”李初一愕然。 点点头,言午许说道:“当年那一战,你破了于浩的诡计,你师父则打散了天罚劫云,救了凌霄峰乃至整个天门山一命。更早之前,你战完百兽山庄又战漠北四宗,百兽山庄的小猛被你打得整届卧龙之会都没怎么露头,寂静岭的宋高直接死在你的手中,再加上八极盟萧家那位为宗门尽忠的萧晋,这就像一副激发斗志的猛药一样打进了太虚宫每个弟子的心中,点燃了他们积聚已久却无处宣泄的激情,满门上下的凝聚力达到了几千年来的顶点。这种情况下,有于浩和其他几个身居高位的钉子在前,后面的只要稍有端倪都不需要等到证据坐实便会人人喊打,‘肃清奸党,振我太虚’直到今天还是人人挂在嘴边的口号,你说这种气氛下人心怎么会散?一个个都恨不得不亲自抓出几个‘奸党’来肃清一下证明自己的忠心才是真的!” “不,你先等等,萧鼎还说的过去,我算怎么回事儿啊?” 李初一皱紧了眉头。 “我又不是太虚宫的人,跟百兽山庄是因为他们挑衅,漠北四宗是因为他们欺负郝幼潇,我说的很清楚了八极盟的死活跟我无关。还有于浩,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师父更是跟太虚宫毛关系都没一根,对抗天罚是为了救我,说起来还是你们太虚宫自己无能才不得不让我师父亲自出手,我怎么听着你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 “但你是叶峰主的侄子啊!” 言午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你还喊百劫老祖师叔,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有些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该知道人知道,可不知道的人又没人去给他们解释,你说他们会怎么想?人言可畏,但人言也可以引导。只需要于模棱两可之间稍稍引导,其他人怎么说怎么想都不是不可以控制的,这个道理你会不知道吗?” “那余瑶呢?她算怎么回事儿?既然拿我当枪使,你们那个默主就应该知道她跟我的关系,就应该知道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就算他不知道百劫老头也应该知道。余瑶摆明了是没有问题的,她是个受害者,而且还可能是受到伤害最深的一个,他们还紧抓着不放,就不怕我回来后翻脸吗?” 看着李初一的眼睛,言午许默然片刻后微微一笑。 “百劫老祖我不清楚,但默主大人...他应该知道,只是没想到你对此事会看得这么重。修士醉心天道,于儿女私情本就没凡人那么重。不是没有专情者恩爱一生,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更多的人却孑然一身,一辈子只求飞仙得道。你虽有情于余瑶,可你身边还有郝家千金,甚至掌门独女陆时雨也对你情丝暗系,这些都是被我们看在眼里的。而你又是个少年心性,所言所行都比较冲动,不像是个修士该有的样子,所以我们才会判定你钟情余瑶只是心血来潮,说直白点就是钟情于她美丽的皮囊罢了。” “我们?”李初一眉头一挑。 言午许点点头:“当日一别,我和马师兄他们曾经私下里讨论过你这个人。马师兄和胡师姐认为你就是个被惯坏的孩子,情之一字你根本就不懂,有的只是喜欢这种懵懂的情绪,发怒也只是因为不顺心,就像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孩子被人动了心爱的玩具一样,所以那日才会出现那种表现。因此在他们眼中,余瑶就是一件你喜欢上的玩具,只要等你过了那阵热乎劲,这件玩具的去留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而后你一去数十载,又有郝家千金那等姿色不逊于余瑶的美人在侧,你就算还记着余瑶也不会像当初刚离开时那样了,最多就是留个念想。回来后即便发现余瑶不见了,你最多也就是折腾几下就过去了,毕竟百劫老祖是你的师叔,叶峰主又是你的叔叔,有他们俩看着你闹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 “呵呵,感情他俩把小爷当成二世祖了!真是‘高看’我啊!” 李初一冷笑,随后眼神一转问道:“那你呢?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跟海无风交谈前是,谈完之后便不这么想到。” “海无风对我评价那么高?” “不,海无风没有评价你,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说你将来回来一定会来找我,让我考虑清楚后把没有跟他说的话跟你讲清楚,还让我小心点别被你杀了。说实话,在见到你之前我一直对他的话很怀疑,可今天看你杀气凌凌的样子我就知道他没骗我。不过真正让我跟你谈这些的还是你那句话,你说的没错,他担不起的事儿,你能担得起。” 说到这里,言午许脸色一黯。 “其实,跟你说这些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自己过不去我心里的那道槛。余瑶被于浩毫发无损的放了回来,这件事不让人起疑那是假的。开始时我也很怀疑她,可是一连查了那么久之后我发现她还真是个苦命的女子。本来这件事情早该结束了,可上面紧抓着不放,我们便一连查了二十多年,最后连我都感觉有点没事找事了,可余师妹一直淡然处之,任凭我们明察暗访软硬兼施,弄得我自己都感觉自己像是跳梁小丑一样,而这也正是我下定决心离开默堂的原因。” “这里面有一件事是你不知道的,我曾听马师兄无意中提起过一次,说默主大人一直有心替代陆横成为太虚宫的掌门。只是以前苦无机会,如今终于有了契机,陆掌门择徒不明处变不智,三祖对他都心生不满,外面也一直有传言说掌门之位要另择人选。而余瑶恰好又被于浩给毫发无损的放了回来,这无疑是陆掌门最大的软肋,所以默主才紧抓不放,想通过这件事来打压陆掌门的威信,迫使陆掌门难以自处自辞其位,而近期铲奸有功的默主大人便可顺理成章的成为新一任太虚宫掌门。默堂之前又是一直由他打理,接替掌门后默堂自然会重归掌门手中并且比陆掌门抓的还要紧,那时太虚宫才是真正的上下一体内外紧密,除了三位老祖外,他便是真真正正的太虚宫第一人。” “所以余瑶就成了他们权力角逐的牺牲品?” “可以这么说吧。恰逢其会,无可奈何的卷入了这场是非之中。” 叹了口气,言午许拍拍李初一的肩膀正色道:“李初一,我跟你说这些只有一个目的。你我虽然不算朋友,但我还是想衷心的劝你一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余瑶离开太虚宫对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你可以去寻他,也可以去找百劫祖师发泄不满,但是你不要闹出大乱子。这话我也跟海无风说过,这里面不单单是私人恩怨,还是整个太虚宫权利的角逐,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所能改变的。你就算能杀了马胡二人也只是出口恶气,余瑶不会回来,你反而还会把陆掌门甚至是叶峰主架在刀尖上烤,一个不慎整个太虚宫都会生出大动荡,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你说这又是何必呢?你要顾全大局啊!”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能带我吗? “那又如何?” 推开言午许的手,李初一冷笑起身。 “早在教武场上我就说过,我在乎的只有我在乎的人,其他的都干我屁事!一个看家狗一样的破掌门,他们愿意争他们争去,死了也不关我的事,但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捎带上我在乎的人进去当做牺牲品!玩具?呵呵,行呐,既然他们都这么看我了,那小爷不玩把大的岂不是对不起他们了?” 言午许霍然起身,脸色大变。 “李初一,你别冲动,我是为你好,你可别因为一时意气而丢了性命!你好好想想,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在呢,你这样冲动置他们于何地?” “你们都说了我是少年心性,人不冲动还算什么少年?况且,言午许,我的话你听进去了,可有一句话你没听懂。我说了,同样是惹麻烦,海无风会死,而我,会活着!” “什么会活着,你也会死!你别以为百劫师祖是你师叔你就能为所欲为了,真要闹大了他老人家都保不住你,否则难以平众怒!” “众怒?他们有什么资格怒?不是小爷,太虚殿早就被夷平了!不是我师父,整个天门山都得沦为废墟,所有人都得死!还众怒,跟我怒他们有资格吗?” 按住还要说话的言午许,李初一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我刚才说了,我的话你真的没听懂。我说了我师父是天一道尊,你如果知道这个名字的话就应该知道我哪来的底气。不是我吹牛,就百劫老头那样的,我师父一只手打他十七八个!默堂的人要敢杀了我,整座天门山就等着给我陪葬吧!” “你...!” 言午许愕然,他真没听过天一道尊的名字,先前听李初一说本以为是个与太虚三祖道行相仿的高手,可现在来看,似乎真相远非他想的那么简单。 仔细看着李初一的表情,言午许感觉对方没有在骗他。若是真像对方说的那样,那李初一身上还真挂着一道免死金牌,难怪连太虚三祖都对他宠爱有加了。 安慰的拍拍言午许的肩头,李初一说道:“太虚宫里我在意的人不多,我叶叔乃神剑峰峰主,没人敢动他;我晴姨乃飞雪峰长老,跟飞雪峰峰主关系莫逆,跟我叶叔更是情投意合,要不是碍着某些事他俩早就成婚了,她的安全自不必说。再就是小雨,她有她爹陆横护着,除非她爹死了,否则谁也不敢动她。而她身边还有洪易时刻守护,我相信即便陆横真的死了,洪易也有办法把她平安的送出去。洪易那个人连我都吃不准,我相信他有那个能力。除了这些人外,太虚宫再无我牵挂之人,你说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沉默了一会儿,言午许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还没想好。” 晃了晃脖子,李初一嘴角勾出一抹邪笑。 “这次去妖族我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一件事——做事看心情。先把人找到,然后怎么办看心情再说。心情好就一刀杀了,心情不好就折磨一顿再杀,反正不能让他们好过了。吗的,小爷走到时候警告过他们,丫的全给小爷当耳旁风,真以为自己的靠山有多硬什么人也该动,你们那个默主小爷办不了,但是他的狗爪子小爷一个个的全得给他们剁了!” 深吸了几口气,言午许缓了缓震动的心绪。 他忽然想起了海无风临走时对他说的那句话——李初一就是个疯子。 今日再见,言午许真切的感受到了李初一身上的疯劲儿,那种根本不考虑后果的行事深深的震撼着他。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海无风还特意嘱咐了一句让他考虑清楚再说,小心点不要被对方杀了。现在来看海无风明显是话里有话,让他考虑的不是说不说,而是该说什么,小心的也不是对方直接动手,而是会不会被对方的鲁莽给牵连害死。 话一出口,如覆水难收。心念急转,几番权衡利弊,言午许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闹完之后你该怎么办?留下,还是离开这里?” 李初一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走了,我还得去找余瑶呢!那个笨女人白长我那么多岁,那么大的人了还不懂事儿,竟然一个人跑去大衍报仇了,这不找死吗?我不找着她哪能放心!” “既然如此,那你离开的时候能带上我吗?” 李初一愕然,诧异的看着言午许。 言午许苦笑道:“别这么看我,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你真要闹起来默堂肯定会查到我,知道了我是你的诱因之后哪能放过我?就算他们不杀我,以后也绝对会给我小鞋穿,弄出点‘意外’来把我给废了我丝毫都不奇怪。已经成了你的帮凶,我若不走还哪有活路?” 打量了他几眼,李初一拍拍小二黑。 “黑子,带他玩儿吗?” 小二黑正搂着三条闭目养神呢,闻言眯开一道眼缝懒洋洋的挠挠爪子:“随便,先看他表现吧。” “嗯,我也这么认为。” 点点头,李初一抱着膀子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看看你的表现。来吧,把那个姓马的和姓胡的狗男女在哪儿告诉我,先让我找着他们咱俩再说!老言,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别跟我打马虎眼说不知道,我要找肯定能找到的,你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言午许无奈的摇摇头:“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真不知道。默堂的分工是很明确的,几人一组,几组一队,依次往上排列。小组间鲜有来往,本组的成员间也很忌讳打听对方的信息,每个组根据任务不同随时机动,没有固定的落脚处,所以我也不知道马修文他们如今在哪儿,真的是无能为力。” 李初一皱眉:“那默堂总部呢?” 言午许吓了一跳,吞了口口水道:“这个也不清楚,似乎是在凌霄峰,也有听说是在太虚峰某处。我只是我那组的三号人物,连副组长都不算,又怎么哪有机会去总部呢!我那些消息也都是听马修文提起的,他是组长,但我估计连他也没去过总部,最多就是在外面面见过默主大人。” “感情说了半天默主,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李初一瞪眼,言午许苦笑,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时,小二黑忽然开口:“你有那两人的贴身物事吗?只要有他们的气息我应该能找到他们,当然了,前提是他们还在天门山。” 李初一眼睛一亮,用力一拍手:“对啊!差点忘了,你狗鼻子贼灵了!” “汪!我啃死你个大白猪,本皇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狗!再敢乱说我就不帮你了,你自己趴地上满山头闻去吧!” “行,行,您是我爷,我错了还不行吗?” 小胖子赶忙点头哈腰,末了问道:“黑爷,我曾经跟那对狗男女有过接触,我把他们给我的气机交感传给你,您看您能凭这个找到他们吗?” “这个恐怕不行。” 小二黑摇摇狗头。 “气机交感只是你对他们的感应,是你的主观判断,每个人对外物的认知和感觉都不一样,所以你的主观判断会影响我的判断。最好还是有他们的贴身物品,比如时常穿着的衣衫,常用的兵刃法宝之类的,这样才能让我形成我对他们的独有感觉,才能把他们从人堆里扒拉出来。” “这样啊...” 李初一无奈,转头看向言午许:“老言,快,立功的机会到了。能不能跟我走,就看你现在的表现了!” 言午许哭笑不得,这人风一阵雨一阵的,刚才还怒火中烧,转过脸来又嬉皮笑脸的跟没事儿了似的,直教他满心无奈。 想了想,他皱眉问道:“玉简行吗?” “玉简?”一人一狗齐声问道。 言午许点点头:“我的调离命令是马修文通知我的,用的是一块玉简,里面有他亲口留下的口信。玉简我一直留着,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可以!” 小二黑站起身来用力点头:“玉简的信息需要修士以法力和神念刻录,法力和神念的结合就是一个人的气息波动,这也是鉴别玉简内容是否为本人所留的一种手段,当然可以用了。” 刚找出玉简的言午许愕然抬头:“真的吗?不用通过特定的记号,只靠信息本身就能辨别出留信者的身份?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对了,凭你的道行还分辨不出其中的差别,等你修为再高一些应该就能了。别废话了,是这块吗?拿来!” 黑影一闪,玉简便到了小二黑手中。 两只前爪抱稳玉简,两条后腿人模人样的盘腿坐起,小二黑闭着眼睛感应了一会儿后猛然睁眼,狗头轻轻点了几下,狗嘴咧出一个人一样的奸笑。 “成了!只要他还在天门山,凭本皇如今的道行他就是埋地三尺本皇也能把他抠出来!话说,大白猪,本皇出这么大力气,你准备怎么报答本皇啊?” 李初一一把将他从头顶上揪了下来,也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它。 小二黑尴尬的笑了笑,想伸爪拍拍李初一缓和下气氛,可惜狗腿太短够不着,只能拍了拍李初一的手腕。 “别激动,开个玩笑,地上的那束赤霞草我就带走了,你看行不?” 李初一仍不住说,不过却缓缓的点了点头。 小二黑如蒙大赦,黑影一闪卷起地上的赤霞草便夺门而去,正准备收起防护禁止的言午许看着门上的大洞愣愣出神,心想着小奶狗莫非有什么破阵的法宝不成,自己的禁制在它面前怎么跟纸似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黑影倒卷而回,李初一头顶上刚放松下来的三条顿时又炸了毛,没来得及抗议便被黑影一卷而走,只留下一根鸟毛缓缓的落在了李初一的脑门上。 “差点忘了它了,我去遛鸟了,有消息我通知你!” 看着再次冲出的黑影,李初一不禁抿了抿嘴角,心里为三条默哀了一番。 只要能把马修文找出来,小二黑就是炖了三条他也没意见,黑爷开心就好。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章 帮个忙 小二黑走后,李初一等言午许关闭房间的防护禁制后取出传讯玉简,一道神念传递了出去。 “在哪儿呢?” 片刻后,李斯年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喝酒呢,干嘛?” “余瑶失踪了,你知道了吗?” “听说了。” “她是被人逼走的。” “......” 沉默了一会儿,李斯年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吧,找谁。” “默堂的马修文和胡琼儿,不如意外的话他俩应该还是渡劫期的修为,十天之内帮我找到他俩。” “草,你有病吧?十天?还是默堂的渡劫?胖子,你当我是太虚宫的掌门啊?” 李斯年顿时惊叫起来,吵的李初一狠狠皱了皱眉头,脑子都有些发疼。 不过四大叔说的也是实话,他叹了口气传音道:“你尽力吧,我已经让小二黑去帮我找了,你三教九流的朋友多,也帮我打听打听,有消息通知我。” “等等!” 见李初一要截断传音,李斯年赶忙唤了一声,顿了一下后轻声问道:“初一,你说实话,你想闹多大?” “你对大衍感兴趣吗?” 李初一不答反问,李斯年瞬间懂了,声音重新变回了平时的懒散:“还行吧,以前在漠北总听人说大衍多美丽多富饶,我一直惦记着找个时间过去看看呢。叶峰主不是说老方十天左右就差不多了吗,等他回来咱们正好一起走,有机会的话咱们再去见见你那位皇帝亲爹。” “肯定会有机会的。”李初一的声音很阴沉,“别忘了余瑶是要找于浩报仇,那个杂碎可是狗皇帝的亲弟弟!” “草,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茬了。嘿我说胖子,我发现你们家的关系可够乱的,将来见了那白痴你喊他啥?喊皇叔?” “滚蛋!” 骂了一句,李初一沉声道:“别贫了,赶紧办正事儿吧。十天之后无论结果如何咱们都要走,哪怕方大哥没有回来也是如此。这段时间我在明你们在暗,只要我老实点百劫老头他们就应该察觉不出什么异样,但拖得久了可就不好说了。” “万一老方没回来怎么办?真不管他了?” 犹豫了一下,李初一道:“不管了,有叶叔照顾,他和秀儿姐姐的安全是不需要担心的。况且,这次去大衍吉凶难料,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些什么,你我都是孑然一身,方大哥和秀儿姐姐可是成了婚的,让他们留在这里也好。” “喂喂,我是孑然一身,你可不是。想当初谁在妖族扯着个嗓子吆喝着那谁谁谁是他媳妇的?我们可都听得清清楚楚,你可别想否认!” 老脸一红,李初一赶忙截断通讯收起了玉简,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好奇的言午许。 “你看啥!” “没什么...” 言午许一缩脖子,顿了顿问道:“那个...李少侠,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打定了主意要离开,言午许连称呼都变了。 小胖子毫不犹豫的道:“该干嘛干嘛呗,还能干啥?还有,叫我初一就行了,你不是说想跟我走吗,叫少侠太见外了。” “这个...会不会有些不妥?”言午许有些犹豫。 换成以前他并不会多想,可是想想李初一的背景,想想那一个比一个吓人的靠山,他哪敢随口乱喊,称谓上的尊敬该有自然还是要有的。 看他脸色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小胖子白眼一翻:“那就叫我美男、俊男、玉男,其实我个人比较中意我师父的叫法,他老人家经常喊我帅哥!” 被某人的不要脸深深震撼到了,言午许暗暗抹了把冷汗:“还是初一吧...” “这不就得了,废半天话耽误我时间!” 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李初一转很便走。 来到大堂,推开柜台的门挡刚要离开,他想了想又转过身来。 “我要发布个任务!” 柜台的当值正是之前接待他的那个执事,想着那块吓死人的白玉牌,又见他跟自己搭话,那人顿时激动得不行,瞬间堆起了一脸的谄笑。 “这位大人,请问您想发布什么任务?” 大人? 李初一愣了愣,旋即明白了过来。 白玉牌在太虚宫里只有四个人有,一个是太虚宫的掌门,另外三个则是三位镇派老祖。除了他们外能手持白玉牌的无一不是他们的故交密友,是太虚宫最尊贵的客人。李初一很明显不是前者,那自然便是后者了。 是后者的话便不是太虚宫的人,对方又吃不准他的修为和身份,所以没敢冒然用同门的称谓来称呼,而是模棱两可的用了句大人。这也就是李初一长的年轻,要是年纪大点,估计对方就喊他前辈了。 不在意这些,只要别被喊成傻 逼就行。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李初一淡声道:“我要找两个人。” “找人?” 执事有些纳闷儿,找人的任务可不常见。 “敢问大人要找谁?是我太虚宫的人还是外人?酬劳又准备许以何物?另外,有一件事需要先向您说明,咱们万事堂虽然不限制委托人的身份,可是非本门弟子发布委托,需要额外缴纳酬金总额一成的费用作为委托费。这是本门的规矩,还望您能谅解!” 李初一淡淡的点点头:“放心,规矩我都知道。你记一下,我要找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太虚宫的。男的叫马修文,女的叫胡琼儿,酬金一百万灵石,注意是每个人一百万灵石,谁能找到他们这钱就是谁的。” “多少?!” 执事眼珠子差点没飞出来,变了调的惊叫了一声,附近办事的弟子也霎时间寂静下来,看着李初一跟看怪物一样。 “一人一百万灵石,谁能找到两个,二百万灵石就是他的。” 李初一又重复了一遍,让执事和附近的人确信自己没听错。 伸手入怀,再拿出时手上多了一个储物袋,看也不看的丢给了执事。 “这是二十万灵石的委托费,你点点。” 慌乱的伸手接住,执事惊愕的看了李初一一眼,轻飘飘的储物袋在手中似乎格外的沉重。 这可是二十万灵石啊! 执事不是没见过灵石,可是亲自经手这么多他还是第一次。狠狠咽了口唾沫,他不敢耽搁,小心翼翼的捧着储物袋,神念往里一探,连续清点了三遍都确认无误后这才收回了心神,看着李初一的眼神说不出的滋味。 同样是修士,怎么察觉这么大呢? 自己苦修一生身上也没攒下几个灵石,太虚宫虽然没缺着他的修行所需,但谁不想身上的宝物灵石多一点,能更多的换取些自己所要的东西。 可现在呢,眼前这个小伙子明明年纪不大,却手持掌门老祖才有的白玉牌,还轻飘飘的随手扔出了二十万灵石,轻描淡写的样子就跟这是一文不值的石子似的,执事说不嫉妒那是假的。 他更嫉妒的是李初一的好命,这么多灵石铁定不是对方自己赚的,对方背后肯定有个宠溺他的好师父,执事越想心中越不是个滋味,可脸上却不敢表露。 眼热归眼热,再眼热这种人他也惹不起。 脸上的谄笑更浓了,执事刚要点头答应,背后却有一个声音传来。 “不行,这委托我们不接。” 一个哆嗦,执事差点骂娘,二十万灵石可是多大一份功绩,作为经手人的他过后能得到多少奖励他想想都激动,可是现在却被一个王八羔子给搅合了,愤怒的他猛然转身。 然后就怂了。 “杜长老!” 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执事心中满是后怕。 还好舌头太激动磕绊了一下让那句话没骂出口,否则他现在就倒大霉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统理他们西门峰万事堂的主事长老杜澜。 几步来到柜台边,顺手从执事手中拿起了储物袋丢回给李初一,杜澜不温不火的微笑道:“不好意思,小友的这桩委托,我们不能接。” “凭什么!” 李初一扬起了下巴。 “小爷的钱臭?还是你们看人下菜碟,看不起小爷?” 轻轻摇头,杜澜微笑道:“非也,小友不好误会,我们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早前叶峰主便通传各峰,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一峰的万事堂都不准接受你的委托,时至今日叶峰主也没有收回命令,我等自然不敢违背,只能照章办事,还望小友体恤择个。” 说着,杜澜拱了拱手,礼数很是周到,挑不出一点瑕疵。 李初一这边却跟吃了怀了孕的死苍蝇似的,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对方不提,他都忘了还有这茬了。 当初卧龙之会的时候叶之尘确实下过这么一道口谕,但他那时也是被沈蝶衣给逼得没办法了才会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快不记得这茬了,叶之尘估计也忘了才至今没有收回命令。 现在可好,被这个姓杜的抓到了由头,他想反驳都不能。 他毫不怀疑姓杜的是故意的,尤其是在听了言午许的那些话之后更是如此。 姓杜的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这种时候出来,摆明了之前他就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李初一不知道他是不是默堂的人,但以他的位置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猜到了自己想要干什么所以才会出来阻止。 阴着脸死盯着杜澜,后者笑容不改的回望着他,不温不火的样子不失半分礼数,让李初一想挑毛病都挑不出来。 好半天,李初一忽然展颜一笑,在杜澜略略惊讶的眼神中一把搂过了旁边一个修士,在对方惊慌不已的眼神中拿起被丢回的储物袋塞到了对方怀中。 “朋友,帮个忙,你替我发布那个委托,这二十万灵石就是你的谢礼。”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广而告之 那个修士不过结丹期的修为,本来恰逢其会的在一旁看光景的,没想到竟然也被拉了进去。 以他的修为和地位来说,二十万灵石无疑是天文数字,靠宗门的那点配给他不吃不喝不修行攒多少年也未必能赞出个零头。就算靠万事堂的任务来赚,凭他的实力且不说有没有命活到最后,光是任务的数量就足以让他头皮发麻。所以这二十万灵石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降横财,做梦都没想过的好事儿。 但现在,他宁可自己没撞上这种好事儿,这哪儿是天降横财啊,飞来横祸还差不多! 他不认识李初一,但他认识杜澜。凭杜澜的身份竟然亲自出面,而且还笑脸相迎礼貌婉拒,李初一的身份之高他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 正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如今被夹在风口浪尖上,得罪了哪一边都不合适。可事已至此,无论他怎么做都注定要得罪一边,略一权衡后他立刻拿定了主意,灵石再多也得有命拿,杜澜是太虚宫的长老,他身为太虚宫的弟子自然要跟长老站一边。 “我...我帮不了。” 小修士的心里在滴血,说这话的时候他紧盯着桌面谁也不敢看,尤其是那袋子灵石更是不敢稍偏一眼,他怕他会心疼死。 “这样啊...” 拍拍小修士的肩膀,李初一推开了他,顺手又搂过一人。 “朋友,刚才那位朋友胆子小,我觉着你是个聪明人,一定不会错过这桩好事儿的。老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怎么样,帮我不?” 第二人更怂,没等李初一说完就连连摇头。 “不...不行,我不敢,你找别人吧!” 见李初一还要继续找,周围的人群赶紧齐齐后退了几步,周围顿时空出了一大片,小胖子满脸无语。 这帮怂包,送到嘴边的肉都不咬,活该他们一辈子熬不出头! 杜澜这时微笑道:“小友,你就不要为难他们了,就算有人愿意帮你,我们也不会接受这桩委托的。” 狠狠瞪了杜澜一样,李初一点点头:“行!算你狠!” 刚准备转身离去,他忽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抬手用力的在桌面上拍了几下。 “来来来,都看这边!我说的话后面的能听清吗?听不清的言语声!” 以法力吐出的声音哪能他听不到,别说屋内了,万事堂外的广场尽头都能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更多的人被吸引了过来,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纷纷交头接耳的相互询问着。 杜澜猜到了他要干什么,眼神有些阴沉。 李初一抢先一步道:“别跟我说万事堂不准大声喧哗,你们的规定我知道,我可没记着有这一条!” 杜澜一滞,没有多言,微笑的眼睛里阴沉不掩,嘴角也抿得更紧了。 得意的扬扬下巴,李初一朗声开口。 “在场的人都听着,相逢就是有缘,今天咱们在这儿碰见就是缘分,我准备送你们一场机缘!我要找两个人,都是太虚宫的,男的叫马修文,女的叫胡琼儿,这是他们的样貌!” 抬手一指,半空中骤然浮现出一男一女两道虚影,模样正是当初跟李初一相遇时的样子。 “本来呢我是准备把差事交给万事堂的,可万事堂因为我叶叔的一句怒言而不敢接我的任务,所以我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了。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李初一,神剑峰峰主叶之尘是我叔,不认识我的可以去问你们的师兄师姐师父师叔,太虚宫的老人都知道我,当年大衍偷袭太虚宫还是我给救下的呢!”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嗡的一声沸腾起来。 六十年的时间对修士来说并不算长,太虚宫当初的那场大乱至今仍有很多人记忆犹新。而那场大乱中太虚宫冒出了很多英雄式的人物,他们通过各自的壮举守护了太虚宫,事迹至今仍被人称颂。 而这些人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则要属李初一了,这个不是太虚宫弟子但跟太虚宫大有渊源的年轻修士在那一战中力挽狂澜,破了逆贼之首于浩的奸计,保住了太虚殿更保住了太虚殿内的宗门至宝,说太虚宫是他救下的并不为过,包括三位老祖在内,当时在场的所有修士都可以作证。 后来此人因事暂别了太虚宫,可他的事迹却从未停止过传颂。接待仪式上打了百兽山庄的脸,后来一怒为红颜越境一战击杀寂静岭的宋高,还有掌门之女陆时雨、八极盟另一位公主沈蝶衣等女子跟他不清不楚的关系,种种趣闻轶事被人不断的翻找出来,担心沈蝶衣“纠缠”而折腾得神剑峰万事堂也鸡犬不宁,一大批弟子都化身成狂蜂浪蝶盯梢人家姑娘,结果惹得叶峰主大怒禁了他在万事堂发布任务的权利,这些事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一直是他们私下里又妒又羡的笑谈。 最让人惊愕的还是他跟百劫老祖的关系,有传言说他跟百劫老祖是师叔侄相称,虽然没有老祖亲自证实,但连上层这么说显然不是空穴来风。 所以李初一自己都不知道,现如今的太虚宫里他其实很有名的,只是多年不在很多人不知道他罢了。 现在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纷纷恍然,有些人更是打趣的笑了起来,万事堂不招待他也可以理解了。 而被他最先拉住的那两个修士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开始还以为这是上层的恩怨纠葛,他们没敢搀合,现在一听他自报家门,两人的心疼的简直想一把抠出来再狠狠踩两脚。 早说你是李初一啊,早知道了他们还怕啥? 都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们平时还嗤之以鼻,现在来看这话简直他吗的太对了! 二十万灵石,那可是二十万灵石啊! 刚才已经摆在了他们手中,可他们没敢抓,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它们飞走了,两人现在拔剑抹脖子的心都有了,他们附近的人更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俩。 没理那俩人可怜巴巴的眼神,李初一对自己的出名颇感意外,不过这是好事。 清了清嗓子,他继续高声叫道:“都看清了吧?看清了那我就把酬劳说一下。这两个人谁能帮我找到,我就给他一百万灵石的报酬。注意,是一个人一百万,如果你运气够好两个都能找到,那么两百万灵气充足的灵石就是你的了!当然了,前提是必须带我去找到,你自己看见了过来跟我报告一声那可不算,找到人才算数,听明白了吗?” 人群发出一阵哄笑,随即转为了热切。 二百万灵石,放在哪儿都不是个小数目。如今找两个人就能拿到手,这买卖的诱惑力可想而知。 可还是有谨慎者不放心的问道:“请问你为什么要找他们?” “私人恩怨!” 李初一毫不隐瞒。 人群瞬间一静,还没搞清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便听他接着道:“我也不瞒你们,这俩人惹着我了,他们趁我不在欺负我女人,你说我能忍吗?吗的不报了这仇,小爷以后还哪有脸见人!” 气氛顿时缓和,众人警惕的目光化为了同情。 这话别人说他们肯定会怒,但李初一说却合情合理,他们怒也怒不起来。 谁不知道这位爷是个多情的种,当初漠北四宗挑衅新晋豪门八极盟,这位爷得知郝家千金上了生死擂顿时大怒,当着一大群人的面用“合理”的手段帮郝家千金取得了胜利,又亲自出战杀了寂静岭的一位道胎期高手,而寂静岭自始至终连个屁都没敢放,这件事至今还被人广为传颂,太虚宫的很多女子都因为此事而暗暗心折,在向情郎撒娇时都要对方学他一样,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敢不顾一切。 可惜这人眼界太高,一般人根本瞧不上,目前为止除了郝家的千金以外只有陆掌门的千金陆时雨跟他颇为暧昧,而八极盟的另一位公主、漠北有名的大美人沈蝶衣几番上门拜访却都被婉拒了出来,直叫人瞠目结舌的同时,也熄灭了很多女子的念头。 这是李初一始料未及的,不过即便知道了他也会乐见其成,开心得不得了。 他可不是他师父,他没那么骚 包。 所以李初一此言一出,众人都释然了。 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连寂静岭的重要人物都敢杀,眼前这俩倒霉蛋就算不死,估计也不会好过。 虽然是同门,但没人会跟钱过不去,而且还是这么多灵石。有叶峰主和其他众多大人物镇着,他们不相信李初一会杀人,最多就是找到后“略施惩戒”一番而已。 最重要的是,这差事的风险很低。 如果这个任务真的走了万事堂的程序,那还真没几个人敢接。万事堂的任务不论是发布还是接受都是要留下记录的,万一这两人被报复后不敢报复李初一而将矛头转向了通风报信的他们,那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可现在不同,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都听见了,那两人想报复也不知道该报复谁。只要自己运气好点找到他们,然后在小心的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去给李初一报个信,那二百万的灵石可就是自己的了。 二百万灵石,想想都让人激动,人群里的一双双眼睛越发热切了。 “原因就是这样的了,我的这条消息还望诸位广而告之,别想着一个人独吞。人多力量大,几个人分分也不少,重要的是把人找到!时限嘛,就五天吧,五天之内谁找到他们,这灵石就是谁的!” 李初一说完冲四周拱拱手,人群顿时哄然而散,片刻前还水泄不通的万事堂瞬间冷清下来。 杜澜的笑容彻底僵了下来,他想阻止可是没有理由。 他之所以婉拒李初一就是因为不想蹚上层权利争斗的那摊浑水,本想赶紧将李初一挤兑走,没想到对方竟然想到了这手。 说实话,二百万灵石,连他自己都有些心动了。 沉吟片刻,杜澜暗暗一叹,转身回到了内堂。 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是晚了,况且他已经尽力了。 他要的是独善其身,从没想过偏帮谁,站队这种事跟着峰主走就好了,他一个万事堂的主事长老还没必要如此操心。 李初一能在他这闹,其他几峰自然也不会放过。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谁都跑不了,他又何苦去做那找茬的恶人呢? 再说想找茬也得找得了再行,他可以强硬的将李初一赶出去,但他封不住李初一的嘴。那胖子想出了这么一个绝招根本就不需要在意场地,只要找个人多的地方吆喝一嗓子就行了,他想干涉也干涉不了。 索性,交给默堂那帮家伙算了。 那帮家伙不是整天打着大义的旗号到处抓人吗,现在被他们一直标榜的英雄人物回来了,他倒要看看那帮家伙敢不敢抓,怎么抓! 太虚宫的虚假和谐持续了这么久,也该有个人出来搅合搅合这摊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死水了。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让他闹去 如杜澜所料,李初一不仅在西门峰发出了消息,除了凌霄峰外的其余七峰一个都没落下。 不知情的人都相信了他的话,认为他这又是在给某个女人出头,一边找一边猜测着那个女子是谁。 而知情者则暗暗头疼,尤其是默堂,马修文和胡琼儿都是他们的人,李初一这么公开的找他们想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马胡二人不是一般的默堂弟子,他们俩在默堂里都是担负着重要职位的,一旦身份公开那他俩就不得不离开默堂。虽然调到其他地方也是太虚宫的人,可对默堂来说却等于少了两员干将。 两个渡劫期高手虽然不至于让默堂伤筋动骨,但肉疼是免不了的,况且更重要的是面子问题。被一个小辈逼走了两个人,而且还扬言要“报复”他俩,这让外人知道了会怎么看他们默堂,默堂自己的弟子又会怎么看待自己效力的对象。 换做其他人,默堂早就让他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可李初一不是其他人,动了他别说叶之尘,百劫老祖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愁坏了的默主没敢擅自行事,当天便急匆匆的去了趟凌霄峰面见百劫老祖,而百劫道人给他的答复只有四个字——让他闹去。默主琢磨了半天后这才做出决定,一道“暗中观察,不要干涉”的命令传了下去。 默主也想明白了,他也是一时情急钻了牛角尖。 李初一的能量再大也掌控不了太虚宫,默堂的人真要那么好找那就不是默堂的人了。仔细想想这小子其实也是病急乱投医,自己没办法了这才想出了这么个笨办法。 从他定下的时限来看他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离开太虚宫去找余瑶,这只不过是他临走前的一番尝试,看看能不能把马胡二人给揪出来。 这件事当年海无风也做过,只是海无风没有他根底硬,不敢像他这样明着来。以海无风的根基和关系都没能找到那两人,李初一这样闭着眼睛一通乱撒网就更不可能找出来了。 五天之后,李初一的悬赏就撤了。就算他不甘心的继续多找一段日子,他也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太虚宫永远的找下去,他早晚都是要走的。 即便他真的留在太虚宫不走了,那也总会有个期限。默主始终坚信李初一的举动只是年轻人的冲动,借着这股冲动才会让他为了喜欢的女人什么事儿都敢干。 可冲动就是冲动,总会有消退的一天,凡人看不开是因为凡人的寿元太短,可修士不一样,修士的漫长生命可不是用来挥霍在这种事情上的,追寻天道飞仙长生才是修士最根本的追求。 他相信以李初一的聪明总有一天会想明白,修士的人生里所谓的情啊爱啊的都只不过是仙路上的一点插曲,在互利互惠的基础上调解一下漫漫仙路的枯燥和乏味,让自己紧绷的心灵得到一点缓和。 说直白点,道侣这种关系其实就是一种合作。那些所谓的神仙眷侣恩爱一生只不过是彼此的合作比较融洽,可再融洽他们也不是一个人,总会有分开的一天。 无论是生老病死阳寿耗尽,还是渡劫失败身死道消,这些都是道侣间无法回避的问题。一方的缺失会让另一方伤心,但只要道心坚定,存活的一方就不会有什么损失,甚至有可能会借此磨砺道心,让道心变得愈发坚定。 至于合作伙伴,天下间那么多修士,总会再找到一个合适的,说不定比之前的那个还让人满意。况且李初一身边已经出现了一个郝家千金,陆横的独女也对他态度暧昧,默主才不信李初一会吊死在一棵树上,他的种种表现只能说明他成长的速度太快,而他的心却没有随之一起成熟罢了。 冲动。 年轻人的冲动而已。 过了这股劲儿,他自己就会消停下来的。 李初一的心是不是如他所想他不知道,但接下来几天的事情却如他所料的那般发展着。 太虚宫里为二百万灵石而狂热的人不少,可真正有能力去插手这件事的人却不多。 平静了很久的太虚宫又沸腾了起来,多少人无头苍蝇一样的满天门山乱转,甚至还有不怕死的往秘地险地里面钻,想看看能不能撞大运的把马胡二人给撞出来。 但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且不说马修文和胡琼儿会不会那么笨,单是两人的修为真要是被人给撞见了,他们也有的是办法让看见他们的人忘记这件事,甚至是直接让对方悄无声息的永远消失。 不管怎样,马修文和胡琼儿这两个名字是火了,估计此事平息后他俩也差不多改换个名字了。有聪明人已经猜想到了这两人的身份会不会没有那么简单,会不会是太虚宫最神秘的默堂的人,可知情者不是被下了封口令就是选择了因为各种考虑缄口不言,所以这些聪明人再聪明也没办法证实自己的猜测,只能随大流的跟着其他人做那没头苍蝇,满天门山的到处乱翻。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整个天门山除了明令禁止进入的地段外,里里外外的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可那两人却像根本不存在一样,任凭众人怎么寻找也不见踪影,甚至连认识他们的人都没找到一个,这让人禁不住怀疑李初一是不是开了个玩笑,太虚宫根本就没有这么两号人。 二百万灵石擦肩而过,无数人扼腕叹息。李初一对此早有预料,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些人能帮他把人找出来,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要靠小祸斗和李斯年,他所要做的只不过是打草惊蛇,将默堂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 五天之后,仍有大批人不甘心放弃,继续搜寻着马胡二人的下落。期限是到了,可李初一的人还在,在他们想来只要能把人找到即便过了期限李初一也不可能不要。 即使没有二百万那么多,能拿个二十万那也是好的,哪怕两万甚至两千也行。要知道太虚宫里元婴期以下的普通弟子,一年的灵石配给最多也就是论百计,几千灵石足以让他们开心到做梦都能笑醒了。 默主得知此事后只是微微一笑,丝毫都不在意。 这种情况早在他的预料之中,马修文和胡琼儿早就被他派出了天门山,李初一发动的人再多也不可能找得到,他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等着李初一的冲动一点点的磨削干净。 李初一也在等,他在等李斯年和小祸斗的消息。百劫道人第三天便派人知会他让他消停点,但他左耳进右耳出全当没听着。 可是他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且不说还要去找余瑶,百劫老头的耐心也不会容忍他一直这样折腾下去,十天便是他给自己定下的期限。 如果不是为了去找余瑶,他绝对不会这么激进。他会留在太虚宫一点点的查,除非马修文和胡琼儿一辈子不回太虚宫,否则总有一天会被他找到。 可是随着十天的真正期限越来越近,他的心也开始一点点焦急起来。李斯年和小祸斗始终都没有联系他,方峻楠那边也杳无音讯,也不知道渡劫成功了没有。 他身边,言午许的心也越来越不安。自打那天分别后李初一广而告之之后,他便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在西门峰呆下去了,李初一前脚刚走他便追了过去,打死不肯离开李初一半步。 不管十天后李初一带不带他走,他先得保证自己这十天还活着。李初一如此堂而皇之的找人,默堂不可能不知道他俩见过面,以往那些无声无息消失掉的人他见得太多了,他可不想成为其中一个。 李初一也明白这点,所以并没有赶他走。十天里不冷不热的待着他,既没有提要带他离开也没有说要将他抛下,可正是这样反倒让言午许稍稍放心下来。 有些事情,许诺得早未必是件好事儿。 当第十一天的朝阳升起时,李初一深深一叹。 十天的时间,无论哪条路都一点消息都没有,看来那两人真的不在太虚宫,想要报仇只能留待以后了。 站起身拍拍衣衫,正准备传音李斯年和小二黑回来,结果忽然心生感应,取出传讯玉简神念一扫,李斯年的声音顿时在脑海中响起。 “东出天门山两万里,万古雨林望月崖,速来!” 李初一一愣,旋即狂喜。 果真山重水复疑无路,没想到还真让四大叔给找着了! 不过这两人也够精的,还真的不在太虚宫,竟然跑到了东边的万古雨林。 那地方他可知道,拔天高的草木重重覆盖,虫蛇走兽无一不全,有时候还能撞见堪比百劫老头那种战力的凶妖出没,据说当年鬼族西撤时还留了些残余在里面。再加上无法估量的广博程度,那里根本就是处有进无出的绝地,也是大衍和太虚宫之间天然而成的一片天堑,迫使着双方往来只能通过虚空,想要通过万古雨林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还知道,万古雨林下面被祖师爷封禁了很多仙妖,其中最厉害的是一尊玄蜂,万古雨林那么多毒蛇毒虫就是因为它的气息无法完全封禁散逸出来后影响的。传说那玩意儿比山还大,尾巴上的毒针乃天下极毒之一,碰上了非死即伤,神仙来了都得没命。 换做郝幼潇的话可能会极有兴趣,他可没兴趣会会那玩意儿。暗暗期盼着望月崖可千万别在玄蜂的封禁范围内,他转头看了看言午许。 “知道望月崖吗?” “知道!”言午许点点头。 “带我去!” “现在?” 李初一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言午许瞬间明白过来什么,赶紧点点头,转过身当先而行。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万古雨林 知道万古雨林闷热,可只有亲生过来感受过之后他才发现,这里竟然闷热到这种程度。 万古雨林的闷热影响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人心。走在丛林间,高高的草木几乎挡住了所有的阳光,视野晦暗到了极点,即便偶尔有阳光从枝叶反而缝隙间偷落下来也无法带给人温暖,反倒让这里阴暗的气氛更加的阴森恐怖。 每次呼吸仿佛吸进的不是空气,而是热水一般。到最后李初一索性闭住了呼吸,整个人仿佛穿梭在一片温热的水汽中,身后的空气凝结出一条许久不散的白影,配上他宛如鬼魅的极速让他看起来像是穿梭在雨林中的一只幽魂。 身上的衣衫又湿又黏,他几次想催动法力把衣衫逼干,可最终都忍了下来。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为了一时爽快而打草惊蛇让鸭子飞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忍着身上的难受,他紧紧跟着身前的言午许。说实话他现在挺庆幸的,幸亏带了言午许一起过来,否则这么大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林子,他一个人早就迷路了。 “你确定方向没错?” 不知是第几次询问了,言午许丝毫没有不耐烦,一如既往的回过头来用力的点了点:“放心吧,没问题的。” 看李初一重新耐下心来,言午许回过头无声的笑了笑。他不怪李初一问这么多次,换成谁第一次来万古雨林都会这样。 万古雨林不知受了什么力量的影响,林子里几乎无法辨别方向,就连飞升期的大能进来都有可能迷路,想在这里来去自如,只能借助特别炼制的罗盘才行。 言午许手中的罗盘便是太虚宫特别炼制的,里面储存着太虚宫掌握的一些万古雨林西部地区的地势地况。 罗盘的中心是个透明的圆球,里面有一滴拇指大小的朱砂液滴,圆球周围没有东南西北标注,只有一个个各不相同的符号标记分成数层罗列四周。每层符号都是可以转动的,随着持有者的心意可以随意转动形成特定的排列组合,每种组合都有其特定的含义,朱砂液也会随之变化,拉伸出的尖端所指之处便是修士想要去往的地方。 从这点上来说,与其说它是个罗盘,倒不如说它是个地图路引更为贴切。 罗盘所能指引的方向局限于它所储存的信息,如果修士想去之处没有信息记录,那朱砂液便会一直呈滴状盘踞正中。言午许手里的这个还是他在默堂时领取到的,里面的信息远比普通弟子领取到的更加详尽,再加上多年来因公事数次来此探寻摸索,他的罗盘所囊括的区域远比一般人要大得多,望月崖便是其中之一。 说起望月崖,李初一找到他还真是找对人了,那地方还真够呛能有多少人知道。 望月崖在万古雨林西部较深处,对于整个万古雨林来说是最外围,可对一般人来说那已经是生人勿进的所在了。 望月崖本没有名字,之所以如此称呼是因为每逢月圆之夜都会有虫蛇走兽去那里望月而拜。有人说那些凶兽毒虫是在吞吐月华精气,也有人说它们只是遵循着血脉里的某些习惯而行事,可无论如何有一点是大家公认的,望月崖绝对是这块区域里最危险的地界,没有之一。 这些原住民本就厌恶外来者,尤以人族为最,月圆之夜对他们来说更是一个神圣的时刻,容不得半点打扰,而望月崖对它们来说也成为了圣地一般的所在。 之前有一次来这里追杀一个叛徒,言午许的小队和另一个小队误打误撞的闯进了望月崖,正巧又是月圆时分,结果除了他一个道胎期之外只有两个渡劫期活了下来,包括叛徒在内的其他二十几个道胎期和飞升期的高手尽皆被暴怒的凶妖撕成了碎片。带队的飞升初期长老虽然也逃了出来,可是中毒太深,没等撑到走出万古雨林便毒发身亡了,那一战给言午许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要不是逼不得已,他真不想故地重游。可是没办法,不帮李初一李初一也不会带他走,好在现在是月初,月亮只露了个眉脚,盘踞在望月崖周围的凶兽不会太多,小心一点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初一虽然没说,但他也猜到了为何要去那里。仔细想想也是,不管是有意还是巧合,那里确实是个极佳的藏身之所。 只要小心一些别招惹到不能招惹的凶兽,躲在那里无疑是极为安全的。周围游荡的凶兽便是天然的屏障,只要不是傻子谁也不敢在那里大动干戈,想找个人出来可谓难比登天。 这些话他跟李初一说过,可是李初一毫不在意,他也只能跟从。 不过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万一李初一真惹出了什么东西,哪怕惹对方发怒他也得把李初一给拽出去。 这位祖宗可不能死,自己已经上了他的贼船了,他要是死了就算自己活着出去也逃不过默堂的追杀。即便他叛离到大衍也没用,默堂出身的他太清楚太虚宫这只耳目的能耐了,能跟大衍的监察司相比较,默堂根本不像其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随着越来越深入,四周的虫鸣与兽吼也越来越频繁。言午许放慢了速度,警惕着四周悄悄落在了李初一身边。 “接下来的路一定要注意,千万别落地,也千万别碰着周围的树木植被,最重要的是一旦遇到危险,千万千万不要想着往上飞飞出林端,那样死的更快!总之就一句话,什么都不要碰,气机也要压制到最低,就当自己是个死人!” 看了眼言午许,李初一没有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里的路他没有言午许熟悉,可万古雨林的情况他知道的只多不少。 万古雨林上方是一片死地,危险性比下方的丛林胜过万倍不止。那里不仅仅有封禁大阵的外层禁制,更因为封禁大阵的影响而充满了数不尽的空间裂缝,一个不慎被卷入其中,整个人卷进去虚空漂流还好,只有身上的某个部件卷进去那可就遭殃了,不当场分尸也得落个残废的下场。 他还知道,在九霄云外的极尽头,那里不像人界其他地方充斥的是人力难以匹敌的罡风罡雷,而是充斥着远比罡风罡雷还要可怕的时空断层,其可怕程度只比龙族圣地遇到的时空风暴稍逊半分,一旦卷进去就算不死,人也会在无休止的时空迷宫里永恒迷失。 据说那里的时空断层根本不是用来对付三界内的人和仙的,而是祖师爷用来抵御毁灭外部真界三十六重天的未知大恐怖的。李初一不知道祖师爷是不是杞人忧天,但他知道自己的斤两,那种东西还是离的越远越好。 收敛起全身的气机,李初一小心翼翼的跟在言午许身后,遇到拦路的枝叶也不敢伸手挡开,而是兜兜转转的小心避开。 言午许不是危言耸听,他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向他诉说着这里的危险。天知道这些死气沉沉的树杈会不会就是那株老树妖的触角,三生林的老槐妖他至今还记忆犹新,木灵一族的难缠他还是躲着点为妙。 “小心!” 忽然,蝶梦传音示警。 李初一赶忙拉住言午许,两人扭头看向他肩头的蝶梦。 蝶梦没有说话,冷冰冰的小脸上满是凝重,扬扬下巴冲着前方的一颗枯树示意了一下,李初一催动道眼细看半天,心里顿时抹了把冷汗。 刚才还说老槐妖呢,转眼就碰上了一个差不多的。 前方的枯树乍看无恙,可阴阳道眼细看之下,树身上那若隐若现的妖气脉动则向他昭示着它的真面目, 最可怕的是,李初一看不出它的修为。他只能凭借着阴阳道眼隐约的瞧出妖气的端倪,可老妖树的底细他却一点都看不出,就连它的品种也因为极度枯朽的外表而隐去了端倪。 “似乎是株死魂树,专吞腐物阴魂,对生灵和生气不感兴趣,这才没有攻击我们。”半天,蝶梦传音道。 “死魂树?!” 李初一顿时瞪圆了眼,五羊坟冢里他就见过一次万年死魂木的门板,没想到今天在这儿见着活的了。 蝶梦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顿时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劝你别瞎琢磨,就算不把其他的凶兽引来,但是死魂树本身你就对付不了,它的树皮之坚韧怕是飞升期的高手来才能破开,你的睚眦剑能伤得了它的皮,也动不了它的骨。还有你想想你体内的死气,一旦被它察觉到了,你就彻底别想活着离开了!” 狠狠咽了口唾沫,李初一传音辩解道:“说什么呢,我是那么贪心的人嘛!不就一株死魂树嘛,还动不了小爷的心!回头想要的时候小爷再去趟五羊坟冢,把五羊老怪的那扇门板拆了就是了,哪用费力气在这儿拼死拼活的!蝶梦姐你这样不好,你这是看低我知道吗?”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眼睛一只黏在死魂木上扒不下来。蝶梦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恶狠狠的盯了一会儿,李初一肉疼的转身离去。再三琢磨也没敢从树下走,他拉着言午许绕了个大圈子避了过去。 继续前行了不知多久,李初一忽然心中一动,取出玉简感应了一下后拉起言午许朝着一个方向急速而去。 不多时,林木渐疏,更多的阳光从缝隙间洒落下来,驱散了周围的昏暗,也让人心跟着暖了一些。 正前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忽然出现,仔细一瞧正是李斯年和小二黑,一人一狗一起狗蹲在一根三人合抱那么粗的树枝上,见到李初一出现后双双挥了挥手。 “你咋才来呢!”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默堂书房 太虚峰主峰周围副峰十数,其中一座仅次于主峰高的副峰上有一座不起眼的洞府坐落其中。洞府门口荒草遍地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人打理过了,洞府的匾额也残破不堪,除了一个黑字隐约可见,余下的字迹早已无法辨认了。 因为地处偏僻,除了一部分人外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加之周围的景色和灵气的浓度都没有多好,荒废多年也让洞府周围的防护禁制失效多年,所以即便有人偶然路过也不会动心思要将这里纳为自己的修行所居,久而久之的这里几乎成了一个被遗忘的角落,一年到头见不到半点人气。 可在知情者眼中,这里不亚于主峰上的太苍殿,因为外表残破甚至还有些坍塌的洞府深处,太虚宫最重要的耳目默堂便坐落其中。 为了掩人耳目,默堂不但将洞府的外围彻底坍塌,而且还布置了重重迷阵,一般修士误闯进来根本别想见到默堂的真颜。 而洞府深处的默堂本殿则布置了多个小型传送阵连接着整个天门山各处地点,所以就连很多默堂的自己人也不知道自家的家门朝哪儿开,默堂的神秘感也因此越来越浓。 默堂本殿深处有一间书房,若有人去过陆横的书房后会发现这里的布置跟那里几乎一模一样。默堂最神秘的默主大人平时就呆在这里,处理着太虚宫内外所有的情报信息,替太虚宫悄然抹除着一个个威胁和隐患。 自打李初一悬赏找人之后,默主大人已经好几天都没露过笑脸了。直到今天,一则李初一离开天门山的消息送到了桌案上,默主大人这才喜笑颜开,暗道那小子终于是耐不住了。 可是想起百劫道人的吩咐,他又有些发愁。 老祖曾明确表示不想让李初一离开太虚宫,他也很理解百劫老祖,知道老祖是受了李初一的师父所托想要将李初一保护在太虚宫内,可处于他的位置来讲他是十分不希望李初一留下的。 于公来说,李初一为人狂妄不服管教,偏生又有个厉害的师父让太虚宫不敢拿他怎样,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浑小子留在太虚宫只会扰乱太虚宫的清静,对太虚宫的安定和团结极为不利。 于己来说,他盯着掌门之位不是一天两天了。 以前苦于没有机会,如今陆横出事他抓着机会好不容易将局面推展到现在这种程度,陆横四个徒弟如今只剩下一个,最有威胁的大徒弟直接就是个叛徒,三徒弟也紧追“畏罪潜逃”的小徒弟而去了,剩下一个“半仙”一样无欲无求的洪易,还有个刚长齐毛只会瞎胡闹的小丫头片子,陆横身边已经没有亲信可用了。 余下的不是墙头草,就是碍着他的提拔之恩没好意思转口的,可只要老祖发句话坐实了谁来担任掌门,那些人该怎么做心里自然有数,谁会跟着一个失势的废人厮混下去不是? 跟别的修士不一样,默主也醉心天道,但他更醉心大权在握万人敬仰的那种感觉。 当年放弃了进入宇宙洪荒四字堂的资格而一心留在了默堂,他没想过自己会有这种机会,之所以留下也是因为默主之位乃是除掌门外最有权利的一个职位,甚至某些方面来说比掌门的权利还要大。 如今机会在前,他又运作了这么些年,明里暗里的将陆横的威信一再打压,老祖也时常表露出对陆横的不满之态,只差一步,他就可以成为太虚宫内最有权柄的人了。 至于头顶上还有三位老祖,那有什么难的。 明眼人都知道掌门这个位子其实就是给三个老家伙打杂的,他也知道,可他不在乎。 到了三祖那种境界,权势对他们来说真的只是过眼云烟,想法子飞升成仙才是他们唯一的追求。只要把他们伺候好了别被抓到把柄,再小心点别重蹈陆横的覆辙,那他想做什么自然不会有人干涉,即便老祖有所不满也不会多说什么,因为他是太虚宫的掌门,是太虚宫的脸面,这之间的分寸当事人自然都晓得。 说起来陆横也是自己白痴作死,明知道太虚宫里出了问题竟然不彻查,还搞什么按兵不动伺机待发。这下好了,把自己给伺机进去了,小徒弟被极其诡异的放了回来他竟然还不清理门户,以为不管不问就算没事儿了,如此妇人之仁简直都把默主都给惊呆了,很怀疑这还是不是当年那个说一不二的“霸刀”陆横了。 曾几何时,他是陆横最得力的助手和伙伴,陆横的睿智和果决深深感染着他,让他崇拜,甚至是狂热,让他死心塌地的做其左右手。虽然眼热掌门之位,但他自认为自己不会比陆横做得更好,所以这份野心一直被锁在了心底,直到六十年前的那场大乱。 一夕之间,陆横老了。 他的人没老,修为也在不断精进,可是他的心,却已经老了。 曾经雄心勃勃的陆横消失不见,如今的陆横畏首畏尾,对他的种种手段视而不见一忍再忍,直到他借缉拿余瑶打到了脸上才终于坐不住出面喝止,可也仅仅如此了,事后除了安抚了下徒弟,陆横连个屁都没放。 既然陆横已老,那就怪不得他鸠占鹊巢来个取而代之了。论道行他没有陆横高,可论治政的手段他自信比如今的陆横强过万倍,这几十年的结果也充分说明了太虚宫在他手里会变得更好。 陆横呐,还是老老实实的退居幕后,去凌霄峰找个洞府安安心心的追寻天道吧。 太虚宫的掌门可以刚柔并济恩威并施,但绝对不能有妇人之仁,那样只会让宗门走向衰落,直至让大衍一口吞下,渣都不剩一点。 如今只差临门一脚,没想到李初一突然回来了。这个人在默主眼里就是柄双刃剑,可以借之披荆斩棘,可一个不慎也会为其所伤。 可惜他没陆横的福分,没有个漂亮闺女去拴住他,所以他只能想法子让其远离,在大局未定时让这柄剑离自己越远越好。 出于这些心思,他接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高兴,第二反应便是发愁。 李初一离开天门山是他想看到的,可如果将这则消息禀告给百劫道人,那百劫道人铁定会派人将他拦回来,甚至亲自出面也有可能,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可是不禀报也不行,一旦被老祖知道了,那他在老祖心中的印象可就大打折扣了,他这点小心思不可能瞒得过那三个老狐狸的。况且李初一背后的那个师父他也很忌惮,万一这小子真出点什么事儿,就算老祖能饶过他,李初一的那位师父也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天一道尊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的。 该怎么办呢? 先压一压? 不是不报,只是拖得晚一些再说? 先派人跟上他,等过一阵他走得远了再找老祖汇报。到那时老祖再去找人也未必找得到,自己暗中派人跟着也不会跟丢了,等到合适的时机再“碰巧”发现了李初一的踪迹,进而顺理成章的将其“营救”回来,这法子是否可行呢? 掂量着自己的念头,默主随意的扫视着手中的情报,忽然他眉头一皱想起了什么,仔细看了几眼情报后脸色一变,一道传音传出门外。 接到传音,门口候着的默子推门而入,刚要见礼,便听默主抢先问道:“你说李初一离开天门山了,是从东边离开的?” “回禀默主,是!” “是去东边的传送阵吗?那个传送阵挺隐秘的,他从哪儿打听到的?” “回禀默主,好像不是。据下面人回报,他似乎是往万古雨林去了。因为他身份特殊,老祖曾亲自嘱咐过确保他的安危,所以下面的人才紧急传讯,想请默主您定夺该如何处理,是否派人将他强行带出来,以免遭逢不测呢?” 默主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这上面说还有人跟他同行,是谁?是与他同来的同伴吗?” “不是,是西门峰万事堂的人。刚刚得到消息,经查证那人应该是西门峰万事堂的言午许,之前也是咱们默堂的人,后来因故被调派到了西门峰万事堂,至今已有......” “坏了!” 没等那人说完,默主拍案而起,脸色铁青一片。 他知道李初一要去哪儿了,没想到那小子还真有点能耐,那两人的踪迹竟然还真给他摸到了! 他不担心李初一会对马胡二人发难,余瑶的事情他虽然是有意为难,可行事上却一直都是秉公办事的,李初一真要闹最多就是让他难堪,牵扯不到原则性问题,他担心的是李初一的安全。 马修文和胡琼儿是他亲自派到望月崖去的,目的是追杀一个叛离太虚宫的余孽。那人可不是栽赃,而是真的余孽,是当初大衍偷袭太虚宫暴露出来的奸细,大衍撤退时太过匆忙没能带上他,他趁着九虚连环发动前拼死冲出了天门山,逃进了万古雨林便不见了踪影,直到最近才在望月崖附近发现了他的踪迹。 李初一此去极为凶险,无论是万古雨林还是那个歹人对他都是极大的威胁,一个不慎可就真的死在里面了。李初一一死,他也难逃其责,百劫道人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掌门之位他连想都别想了,默主之位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赶紧,派人前去救人,务必将他完完整整的带出来,千万不要伤了他的性命!” 匆匆嘱咐了一句,默主闪身冲出了书房,落到通往凌霄峰的传送阵上直奔百劫道人的洞府而去。 万古雨林里,李初一无语的看着李斯年和小二黑,跟他们的干净利落相比,自己和言午许怎么看怎么灰头土脸的。 “你们怎么进来的?还敢蹲在树上,不知道这里有树妖啊?” 酒壶一收,李斯年谄笑的指了指小二黑:“全靠咱黑爷!” “你?” 看着满脸嘚瑟的小二黑,李初一一拍脑门,暗道把这事儿给忘了。 小二黑虽然本事不大,但血脉是正八经的神兽血统,而且还是一脉单传。它把自己的气息往外一放,除非是灵智极高的妖兽或者妖修,否则一般的虫蛇走兽哪敢来招惹,躲还躲不及呢! 早知如此,他就该把地点约在树林外面。 这一路过来折腾的,净胜让这俩没脸没皮的看笑话了!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说者有心 气不过小狗崽的满脸贱笑,李初一一把抓过它好一顿揉搓,硬是把它的三条狐尾打成个结才罢手。 “三条呢?” “我让它去盯梢了。” 心疼的捋着自己的大尾巴,小二黑不满的道:“你下手能不能轻点?掉毛了怎么办?本皇长这几条尾巴容易吗我?” 李初一吓了一跳,一把抓住刚刚捋顺的尾巴提溜起来:“你让它去盯梢?你没毛病吧?就它那点胆子你就不怕它跑喽?” 好不容易挣脱出魔抓,小二黑抱着尾巴委屈的道:“你才有病呢,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啊毛毛躁躁的?我跟三条说了,盯梢和红烧选一个,它很自觉的选择了前者,你觉着它敢跑吗?” 李初一暗暗抹了把冷汗,小狗崽子还真是得了他的真传。 说起来三条也确实是个盯梢的好人选,逐星鹞胆小的天性造就了一身逃命的本事,各种藏匿的手段对它来说就是本能。它要想躲着,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他,就算遇到危险也不用担心,它活命的可能比谁都大。 示意小二黑带路,三人一狗再次启程。 路上,李初一问了事情的经过,结果果然是李斯年建功,是他打听出了马修文和胡琼儿的踪迹。 据李斯年说,这次的事儿还多亏了他曾经的“东家”,就是邀请他镇场的那家赌坊的老板。 得知他要找人,那个老板很是上心,多方打听下还真找到了一点眉目,给李斯年牵线搭桥认识了一个炼神期的修士。 这位炼神也是个好赌的人,一次豪赌中倾家荡产,遂狠下心意在万事堂接了个九死一生的差事——去望月崖采集月华石。 月华石可不简单,据说是月光精华凝萃而成,也不知真假,反正对炼制法宝来说是件难得的好材料。月华石的产生条件无人知晓,只知道有拜月习惯的妖兽汇集之所才有可能出产,而天门山附近最近的地方便是望月崖了,只是这里的危险性也众所周知,所以才说是九死一生。 那位炼神也是命大,一路摸索进来竟然没死,顺顺当当的摸到了望月崖。但是月华石本就少见,望月崖也只是有可能能见到,那人找了很长时间也没找到,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大肆翻找,只得心灰意冷的打道回府。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望月崖竟然有人影出没。他以为是同门师兄,想要凑过去结伴而行求个照应,谁知靠近后才发现对方竟然是宗门一直悬赏追逃的余孽。 索性对方也是惊弓之鸟,发现他之后根本没细辨他的道行便落荒而逃,他这才大难不死,屁滚尿流的跑出了万古雨林,回到宗门便将此时报了上去。 宗门的奖赏不必细表,事过之后他本以为没事儿了,谁知没几日一男一女找上门来,都是渡劫的修为,男的态度还算亲和,女的却倨傲异常。 渡劫期那可都是长老,这个炼神屁都不敢放一个,对女子的倨傲只能小心陪笑,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详详细细的述说了一遍,最后还以神念交感重现了当日的情形,那对男女这才放过了他,临走时还对他下了封口令。 本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结果又没几天,李初一的悬赏传了出来。那人一眼辨认出了李初一要找的人正是找他的人,可是碍于封口令他没敢说,只能望着那巨额的悬赏口水直流。 直到赌坊老板找到了他,念着跟老板的交情,加上李斯年开出的酬金,这人这才壮着胆子把事儿说了一遍。事后不放心,他还逼着李斯年立誓死也不能将他的身份给供出来,直到李斯年一一应许后这才放下了心,拿着酬金小心翼翼的离去了。 而李斯年则找到了小二黑,一人一狗按着那人留下的讯息一路摸索了过来,果然找到了马胡二人的踪迹。怕打草惊蛇,李斯年和小二黑没敢靠近,只让三条独自过去盯着,他俩则退到远处传讯李初一让其赶紧过来。 你初一听完,拍着李斯年语重心长的道:“狐朋狗友没白交!”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李斯年臭屁的拍拍胸口:“也就是我没条件,要不我也能弄个知了那种组织出来,取个名就叫蚂蚱,连着知了一起吞并过来,老子就是天下第一情报王!你经常说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阴影里的君王!什么大衍太虚宫这个宗那个宗的,全都得拜倒在老子的腰带下,老子不把他们的老底儿都给摸出来老子就不姓李!” 李初一嗤笑:“得,得,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还情报王,骚 包王吧?你咋不取个名叫蛐蛐儿呢?蚂蚱多没品味!” “呦呵,胖子,你这是过河拆桥用完了我了是吧?” 李斯年眉头一挑,小胖子赶忙认怂:“别,四大叔我错了,您老说的都对,以后您多多交友,小爷少不了还有求您的地方。对了,你给了那人多少钱,说个数,这钱我出。” 李斯年笑眯眯的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万?不多,我这就给你取钱。” 一把按住李初一,李斯年没好气的道:“五万?你打发叫花子呢?五十万!” 吐了吐舌头,李初一汗颜,五万确实有点骂人了。 刚想取灵石,结果手又被按住了,李斯年摆摆手道:“这钱不用给了,就当我谢你了。” “谢我?” “对啊!” 李斯年点点头:“你师父对我有授业之恩,你还带我去龙族泡了个龙血浴,其他的还有很多我就不说了,这次的事儿就算我的一点谢意了。” 李初一很想说见外,可是想到李斯年的脾气,这话也就咽回了肚子里,再争究下去会伤了李斯年的自尊心的。 “那行,这钱我就不给了,不过你身上的灵石还够用的吗?你可别倾家荡产的回头再找我要,我跟你说那时候可就算借了,九借十三归,咱可是要收利息的!” 李斯年白眼一翻:“瞧你那样!我是没你富,但我也没穷到哪儿去!你放心,我身上的灵石还够,不够了我也有法子挣,不会给你放贷的机会的!” 两人嬉笑怒骂言语无忌,一旁的言午许看得有趣,同时也暗暗咋舌。 他一个道胎期的高手,又身属默堂,撇去修行所需,这些年的积蓄加起来也不过几万灵石,算上其他的法宝灵材也就三五十万,其中惯用的兵刃就占去了多半。在太虚宫里,他的身家也算是小富了,可跟这两人比起来他就是一穷鬼,倾家荡产的也就将将能抵上人家的一条消息。 这还只是灵石,耳尖的他刚才可是听见了“传功”“龙血浴”等字眼。 传功他不知道情况,但龙血浴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万金难换的机缘。 李斯年这人他有所耳闻,知道他是李初一的好友,也知道他当初的修为,他还奇怪呢怎么一个小小的元婴六十年的时间就修得比他还要厉害了,观其气息不到渡劫也快要差不多了,而他六十年里拼死拼活的也不过刚刚修到了道胎后期,离圆满还早着呢,感情人家是泡了龙血浴硬生生给催上来的。 再想想自己所知的情报,龙族里能跟龙血浴挂上关系的也只有龙族圣地里的化龙池了。原来李初一此行南下是去了龙族圣地,一个人族能获准进入那种地方,还一呆就是六十年,甚至还带着同行的伙伴一起进去,言午许想想就脑子发晕。 本来还对跟着李初一离开有些不甘,现在一听那点不甘瞬间消散,他隐隐觉着跟着这胖子离开似乎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虽然这小子总是惹麻烦,可是架不住人家后台硬啊,每次逢凶化吉不说还能福泽同伴,这条大腿要是抱上了那将来的路肯定会容易很多。 跟着他是有危险,可风险越大往往也就越大,权衡之下言午许觉着还是值得的,怎么算自己都不亏。 最重要的是,他对太虚宫现如今的明争暗夺已经厌倦了,往日的清静早就被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所代替。比起整天算计来算计去担心这个顾忌那个,末了还是无可奈何的被人当枪使当替罪羊,跟着一帮好友浪迹天涯才更加让人心动。 不知不觉中,言午许离开太虚宫的心更加坚定了,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李初一的态度。 以前仅仅是要李初一带他一起离开,现在的他不仅想要跟着李初一来开,还要想法子让对方带上他,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言午许的表情变化李初一没注意,李斯年则统统看在了眼里。之前那些话一半是出于真心,另一半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之前传音李初一就告诉了他言午许的事,那时起他就在琢磨怎么能将这个金牌打手绑在他们的车轮上。 李初一讲道理,人家帮了他他就会回馈,像言午许这种只帮到他并没有威胁到他的人他不会考虑太多,更不会算计言午许什么。可是李斯年不行,小胖子想不到的事儿他得替他考虑周全。 李斯年知道李初一的想法,深知这次想离开太虚宫绝对不会一帆风顺,免不了会有一场甚至几场恶战。方峻楠暂时未归,柳明秀又被他们联手蒙在鼓里留在了叶之尘的草庐,如今他们身边除了他俩之外就只有小二黑和三条,一旦发生争斗人手明显不够,而言午许能招揽过来必然能让他们的压力小很多。 从李初一的描述来看,言午许为人还算正派,否则也不会因为看不过眼而被调离默堂了。此人又是个道胎后期,在默堂打拼过身手自然不弱,有他助阵李斯年的心里无疑更加有底了。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此人目前来说仍旧是个外人。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跟他们站在一边,一旦事情不妙需要壮士断腕,那么断了他这个外人总比他们自己人受损要好得多。 没什么交情,心就不会疼。 余光扫了下言午许,在其他人看不到的方向,李斯年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人兽乱战 周围渐渐的静了下来,原本的安静逐渐变为了现在的死寂。 偶尔间的虫鸣兽吼消失不见,整片丛林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众人也受到影响沉默下来,行动间也更加的轻柔和谨慎。 突然,一颗折断的大树横在眼前,新嫩的断口哭诉着它不久前还是完好的,歪倒在地的树身上有一大块树皮连着树肉一起被削飞不见,中心处隐隐可见一个掌印,似乎是被人一掌拍断的。 扫了几眼,言午许主动传音道:“这是擎山栎,质地坚硬堪比精金。眼前这棵足有过万年的树龄了,虽然没能成精成妖,可强韧程度比起法宝不换,寻常高手根本无法将其折断,而且还是一掌断之。” 见李初一凝神倾听,言午许心中一喜,紧接着道:“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前面应该已经交上手了。从这里的情况来看,双方出手间都很克制,应该是怕节外生枝惹来其他麻烦,所以只断了一棵擎山栎,周围的其他草木并未伤及多少。” 点点头,李初一看向李斯年:“你说他们追的那个人原来是血阳峰的长老?叫......” “黄良!” 言午许接口道:“黄良本是血阳峰排位第三的长老,统领血阳峰防务,血阳峰之所以受创最重就是因为他借职务之便给贼子开了后门,并且还帮着封家和鬼族瞒天过海,捏造了假象嫁祸给宫家。之后于浩事败退走,血阳峰的所有贼子都被包围绞杀,他无人接应没能上得了大衍的船,九虚连环又限制了空间让他无法破入虚空遁走,所以只能拼死西逃出了天门山,而后又折返向东一路逃进了万古雨林消失不见。我们找了他很多年,本以为他已经死在这里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听言午许的口气有点怪,李初一问道:“怎么,你跟他有仇?” 点点头,言午许沉声道:“他逃跑时一连杀害了十几个默堂的兄弟,其中有一个是我的好友,结果被他一掌拍成了肉泥,连遁出道胎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啊。” 李初一摩挲着下巴:“看情况吧,说不定今天连你的仇也能一块儿报了。” “千万别!” 言午许吓了一跳,赶忙摆手:“初一,你千万别冲动,那个黄良可是血阳峰排行第三的长老,飞升初期的修为,一双肉掌练得比法宝兵刃还要厉害,据说他全力一掌能拍裂一座山!就算在万古雨林里伤上加伤修为大退,可再不济也不是你我所能对付的。依我估计,马修文和胡琼儿也够呛能拿下他的,多半还是会被他逃走。咱们不如先把他们的人找到,等他们拼个两败俱伤黄良遁逃之后,咱们再出去来个渔翁得利将马修文和胡琼儿抓到手,这样才最稳妥!” 李初一失笑:“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几个还搞不定一对狗男女加个丧家犬?” 言午许刚想点头,可看看李初一和他肩上的蝶梦,又看看李斯年和小二黑,末了苦笑一声道:“反正我是不行的,我的修为你们也知道,跟渡劫期比那是万万不及的,硬上多半等于送死。” “那你还来!”小胖子调侃。 言午许一窒,尴尬的苦笑几声没有说话。 他很想说自己能不来吗,不来的话李初一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得被默堂给灭了,他是不得不来。 安慰的拍拍言午许,李初一笑道:“你刚跟我们接触不久,对我们还不熟悉。你放心,送死的傻事儿我们可从来都不干,今天来自然是有把握的。能渔翁得利固然好,就算没有黄良,马修文和胡琼儿我也是志在必得,小爷可是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的!” 言午许将信将疑,见李初一纵身飞远,他赶忙加速跟上。 在小二黑的指引下,众人离望月崖越来越近,路上断折的草木也越来越多,有时候还能碰到一些凶兽的残尸,死状惨不忍睹。 两个多时辰后,前方忽然劲风声隐隐,似是有人在缠斗,还未等李初一细辨,眼前黑影一闪,炸着毛的三条惊慌失措的飞了过来,见到李初一泪汪汪的甚是可怜,没敢跟小二黑抢位置,一脑袋扎进了李初一怀里不肯出来。 “真怂!”小二黑毫不犹豫的鄙视道。 敲了小二黑一下,李初一轻轻抚摸着怀里哆嗦个不停的三条。以三条的胆小能坚持到现在,也真是难为它了。 往三条体内灌注了一丝道元,三条总算镇定了下来,身上的毛也落了下来。 从李初一的衣襟里探出小脑袋,先是警惕的看了看面生的言午许,而后小脑袋冲着前方的某个方向“啾啾”个不停,为众人指引着方向。 其实不用它,众人凭劲风声就知道位置了。 小心翼翼的潜行过去,交手声越来越清晰,期间还伴随着野兽的嘶吼声,场面似乎十分混乱。 当前方的林木忽然稀疏,众人赶忙隐藏起来。透过枝叶的缝隙向前看去,前方的战局果然乱成了一锅粥。 久寻不见的马修文和胡琼儿联手攻击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修士,双方你来我往的同时还要回应着一条巨蟒和一只凶虎的攻击。他们周围还有点点黑斑飘动,仔细瞧却是十几只黑色的狂蜂,尾部的蜂针极为锋利,幽幽的光泽中泛着一丝紫蓝,显然剧毒无比。 无论人还是兽对那些狂蜂都极为忌惮,行动间遭遇狂蜂攻击时都先行退避,哪怕即将一招得手也会放弃。 言午许看了几眼脸色就白了,头冒冷汗的拉了拉李初一。 “不太妙,那条妖蟒和妖虎还好说,那些毒蜂可不好对付,人称‘黑骨蜂’。一旦被它尾部的毒针刺中,如果不能及时解毒的话要不了一时三刻全身的皮肉都得烂光,化为黑色的脓水被它们当成食物吸食掉,而毒黑的骨头则会被它们搜集起来带回去筑巢。还好这里只有十几只,应该是无意中撞见的外出觅食的,若是惹到了蜂巢,那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这么厉害?” 李初一大感好奇,刚想问问黑骨蜂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便见马修文一个不慎被蛰了一口,二话不说直接挥剑削去了被蛰中的皮肉,那块皮肉还没落地便化为了黑色的脓水,被十几只黑骨蜂一拥而上吞了个干净。 “卧槽!”小胖子狠狠咽了口口水,“果然厉害!” 何止厉害,话音刚落,只见那只妖虎被几只黑骨蜂同时盯上了,情急之下一口妖火喷出,黑骨蜂顿时被烈焰裹住,周围的林地则被散发的高温瞬间烤干龟裂直至燃烧起来。 本以为黑骨蜂不死也残,谁知几道黑影从火团中跃出,抖了抖身子抖灭身上的火苗,旋即便精神抖擞的向着妖虎继续追击,竟是一点伤都没受,简直金刚不坏一般。 李初一也额头冒汗,暗暗掂量着自己的道火能不能烧死这群祸害。 言午许猜到了他的想法,传音道:“火不行,除非飞升期高手祭出的道火,否则极难伤到黑骨蜂。想要杀它们最好的法子是用雷法轰之,它们很怕雷击,阴天打雷时绝不外出!” 话刚说完,被三只毒蜂盯上的胡琼儿便抬手三道雷电甩出。雷光电影间,三只毒蜂仓皇躲避,可是哪能躲得开,顿时被几道电蛇缠上,一个哆嗦直挺挺的摔到了地上。虽然在地上打了个滚又重新飞了起来,可它们身上的妖气却明显乱了许多,攻击的势头也弱了很多,显得有些畏首畏尾的。 摸了摸额头的汗迹,李初一暗道果然一物降一物,世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没有弱点的事物。可惜妖蟒和妖虎只会喷毒喷火不会吐雷,要不它们吃的亏应该能比三个人修少很多。 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妖族的肉身也确实够厉害的,马修文被蛰了一下就要削肉保身,妖虎和妖蟒被蛰了那么多下还龙精虎猛的半点不见颓色。 “怎么办?先撤?”李斯年皱着眉头凑了过来。 现在这个局面别说渔翁得利了,万一再引过什么东西来他们自己可就成鹬蚌了。 想了想,李初一摇摇头:“先等等,看看再说!黑子,周围有其他的气息出现没有?” 仔细感应了一下,小二黑道:“暂时没有。” “那就好。” 李初一松了口气。 “你小心点盯着,一旦有不明气息接近咱们立刻就走,退远了等他们打完了咱们再来收尸!” “放心,我盯着呢!” 小二黑拍拍胸脯,小脸上少有的专注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十几只黑骨蜂被三个人族修士接连出手电死了大半,只余下五只盘旋四周。 不多时,一声嘶鸣响起,浑身血口的妖蟒被妖虎一爪拍中差点拦腰拍断,在地上连滚几圈后仓皇退去,放弃了这场猎食之争。 妖虎一击得手,还未来得及庆祝便被披头散发的黄良给盯上了,一掌拍在了它的肩头上。只有虎爪三成大的肉掌惯出了惊人的力道,小象大的妖虎嗷嚎一声应掌飞向了胡琼儿。 胡琼儿反应极快,反手一剑便要将妖虎斩开,可眼睛雪亮的马修文却一声大喝:“退!” 没有犹豫,反手剑该撩为拖,胡琼儿闪身避开,险之又险的让开了妖虎抓捕向脸面的一爪。腥风扫过的同时她心里暗捏了一把冷汗,她没看出黄良那一掌看似凶猛其实使的是个柔劲,只是将妖虎推了过来,并未伤及到它半分。 若不是马修文及时提醒,她的脸可就要开花了。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再生秘法 恶狠狠的瞪了黄良一眼,胡琼儿转身应付着继续扑来的妖虎。 黄良则跟马修文斗在了一起,嘴上轻声赞道:“眼力不错。” 语气是赞赏的,可乱发遮掩的眼睛里却透出几抹悲哀。 马修文能看出他一掌的奥妙足以让他称赞一句,可同时他又为自己的境遇而悲哀,他如今的修为竟然衰落到连一个渡劫期的小辈都能看出他手段的奥妙了。 “束手就擒吧,跟我们回去,你说不定还有活的机会。”三剑递出,马修文说道。 黄良冷笑几声,眼中的悲哀尽数化为讥讽。 “小子,你当我是三岁的孩童吗?” 马修文眉头一皱,便听黄良继续道:“小子,我劝你一句,修到你这种程度不容易,放老夫走,你们也赶紧离去,莫要在这里丢了性命!” 几剑拆挡开黄良的招式,反手甩出几道雷光缠向黑骨蜂,马修文重重哼了一声。 “我俩奉默主之命前来缉拿你,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黄良,你作恶多端为虎作伥,事到如今竟然还不知悔改!你说我修行至此不易,那你自己呢?一个堂堂的飞升期高手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你会甘心吗?跟我们回去或许能有一线生机,继续在这里负隅顽抗,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同归于尽,你可要想清楚!” “笑话!” 黄良狂声大笑:“一线生机?这话你自己信吗?你不怕死,我又何惧!临死还能有你们两个小鬼陪葬,老夫也算值了!事到如今老夫也不怕告诉你,自始至终老夫都是大衍的人,什么为虎作伥纯属放屁,老夫这叫忠心不二!” “你!” 马修文大怒,手上的攻势又加紧了几分。 黄良见招拆超,嘴上嗤笑道:“这就急了?你们默子的定力也不怎么样嘛!亏你们还敢自称可与我们监察司相提并论,倒头来还不是一帮乌合之众,心性这么差怎么当杀手!” “无耻之尤!” 马修文怒斥,黄良讥色更浓。 “我无耻?小子,你仔细想想咱俩谁无耻!老夫的修为都倒退到这步田地了,你们二人联手强攻老夫未必是你们的对手,可你们呢?畏首畏尾犹豫不决,足足跟了老夫一个多月才想出了这么个自以为稳妥的蠢办法来围住老夫。老夫不是骗你,若没有这几头孽畜老夫还真不一定能撑到现在!你们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怕死而给老夫提供了这么多好帮手,你还有脸嚷嚷着置生死与度外,小子,你说咱俩谁无耻?” “师兄,别跟他废话,速战速决,迟则生变!”一旁,逼退妖虎的胡琼儿抽空娇喝道。 “速战速决?凭你俩也配!” 狂笑声中,黄良竟然徒手抓住了攻向他的两只毒蜂,不顾剧毒的蜂针猛刺肉掌,他就着毒蜂一起按向了马修文的胸前。 “小子,这才叫不怕死!” 马修文哪敢硬接,长剑前荡想要借力退开,却被黄良用另一只肉掌抓住剑身用力掰开,和着毒蜂的重掌顺着洞开的中门一贯而入,重重的拍在了马修文胸前。 一口狂血喷出,马修文倒飞而出,紧抓在手的长剑上带下了半只手掌,那是黄良的。 可马修文并没有喜色,因为黄良的手掌在切断时便瞬间止血,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再生出来。 躲在远处的李初一看的眼都直了,没想到这条丧家的老狗竟然还会肉体重生的秘法,这种法术可是不多见的。 难怪他能在万古雨林里一呆就是这么多年,有这门秘法傍身,他的存活率自然极高。 马修文的脸色也很难看,看样子他之前也不知道对方还有这等手段。 不过这门秘法的代价并不小,黄良的脸色惨白中透着死灰,身上的法力波动也衰弱了许多,马修文顿时精神一振。 如果能逼着对方再用几次这种招数,等他油尽灯枯时,那么他们就不用拼着同归于尽便能将对方拿下了。 只是点子还是太过扎手,如何能将对方的秘法逼出来还得好好思量一番。黄良的修为虽然大退,可境界仍在,飞升期对天地的掌控程度远不是渡劫可以比的,尤其是现在这种不能大张旗鼓的争斗中,比拼的便是谁对力量的掌控更加细腻,这一点上他远不如黄良。 挥剑削去了胸口中毒的血肉,马修文取出两颗丹药,一枚扔进嘴中,另一枚捏碎按在了伤口上。 没时间调息化解药力,长剑一甩再次迎上了袭来的黄良。 可能是自知今日必死无疑,黄良彻底拼命了。左手的断掌秘法重生,可中毒的右手却置之不理,只是用法力将毒血节制在了小臂上,任凭小臂上的血肉渐渐的变黑脓化,他凭着这段手臂当成法宝一样的往马修文身上招呼过去。 那边厢,胡琼儿刚刚逼退了妖虎,刚要返身来援却忽然心中一凛,三团黑色的脓水溅在了身上。被溅中的衣衫瞬间融化,脓水顺着皮肤一路往骨血里钻去,胡琼儿大惊失色赶忙削去了被溅中的皮肉,旋即也跟马修文一样取出了丹药匆匆服下。 “小心,他的脓血有毒!” 不肖她说,马修文早有防备,层层防护叠在身前,严防着半点黑脓溅落过来。 远处,李初一看得津津有味,说实话他挺佩服那个姓黄的老鬼的。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可没有肉身再生的能力,除了五劫时的肉身重塑外,能依靠的只有几种反噬极大的秘法才行。 李初一不知道黄良的秘法反噬有多大,不过看起样子肯定不小,仅仅再生了半截肉掌就让他气息萎靡了。可即便如此黄良仍毫不犹豫的废去半条左臂当成武器搏命,这股勇气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更重要的是他封锁毒性蔓延的法子并不保险,一旦有个闪失毒性顺臂而上扩散到全身,那大罗神仙来了也未必能救得了他。 如果只是想拼个同归于尽倒也罢了,旁观者清的李初一分明看出了黄良的意图,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放弃为自己寻找脱身的机会。这种坚韧的神经不得不让李初一为之赞叹,不愧是能在太虚宫隐忍这么多年的人,心性和意志力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看着被脓血吓得乱蹦乱跳的马修文他心里就痛快,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都想给黄良喝彩几声了。 黄良是抓是死的他并不关心,就算他跑了,以他的伤势万古雨林也能要了他的命,无论此战结果如何他多半都难逃一死。 李初一在乎的只有马修文和胡琼儿好不好过,黄良折腾得他们越惨等下他越省力。他不仅仅是要替余瑶出口气,他还要验证自己的一个猜测。 虽然没有证据,可他总感觉余瑶离开太虚宫没那么简单。默堂的逼迫固然是一回事,可陆横的态度也很让他玩味,他很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没有陆横的默许。 自己的小徒弟跑了,当师父的却后知后觉,就算默堂有意纵容,这件事怎么想怎么也有些不合理。 哀嚎声中,妖虎终于也支撑不下去了,长鞭一样的虎尾横扫一记逼开胡琼儿,调头闪身撤出了战圈。 它的灵智虽然不如妖修,但它也不是傻子。这么拼下去就算它能吃了这几块鲜肉,重伤之身也难以抵挡丛林里其他的威胁。 权衡之下,它选择了放弃。转头冲三人咆哮几声,它不甘的飞速没入了丛林深处。 少了两只妖兽,只余下五只毒蜂。 黑骨蜂虽然厉害,可灵智不怎么高。自己人都死了大半了,余下的它们也个个带伤气息萎靡,可它们始终不愿离去,一只绕着三人飞来飞去寻找机会。 胡琼儿抽出手来相助马修文,后者的压力瞬间大减,可战局却没有丝毫好转,三人一直僵持了下来。 几次想要抽身都被识破缠上,黄良的心越来越沉。 嘴上虽然说的一文不值,可默堂的默子岂能寻常。他知道马修文和胡琼儿看出了自己的弱点,他们是想将他活活拖垮,可他却毫无办法。 几十年的雨林游荡,他身上的法宝丹药早就耗了个干净,内伤也远比马胡二人所认为的还要严重,之前再生的那半只肉掌已经是在透支他的寿元了。 本来是想用肉身再生吓退对方,可惜呵退未成,反倒被看出了端倪。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他感觉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方才开始他就察觉到附近有两道隐秘的气息波动出现,对方藏匿的手段很高,可惜能瞒过马胡二人却瞒不过他。 本以为是太虚宫的援兵,可对方临到附近后并未现身,而是在不远处隐匿了下来,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期间他几次将战团引到对方附近,可对方始终匿而不出,就连他壮着胆子放开的后背空门都视而不见,黄良的心里顿时活络起来。 是否是友他不知道,但暂时来看应该非敌。 既然如此,那那两个人的静观其变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要不就是游历至此无意中撞见他们缠斗,所以埋伏下来想要来个渔翁得利一网打尽;要不就是他们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对面的两个默子。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给他提供了一丝机会。只有把水搅得更浑,他才能想法子寻到一条生路。 最后试探了一次对方还是没动,黄良下定决心。 一番猛攻逼退马胡二人,眼神一闪朗声高喝: “敢问是哪路的朋友坐山观虎,出来认识一番可好?”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你们继续 被发现了? 李初一一个激灵,暗道飞升期的灵觉果然敏锐,他都藏的这么严实了都能被其察觉。 可旋即又想会不会此中有诈,对方并没有发现他们而是想分散一下马修文二人的注意力寻个机会脱身,刚想传音李斯年和言午许按兵不动,可惜已经晚了。 “谁!出来!” 本以为黄良故意装相,结果神念一扫还真察觉到了一点异样,胡琼儿抹下发钗扬手甩出,发钗带着锐利的啸音破空而至,半途中一分为二直指言午许和李斯年。 不能不避,言午许和李斯年一跃而出,各施手段挡开发钗。 发钗被击飞后并未追击,而是重新融合为一飞回了胡琼儿的身边,缠斗的三人默契分开,防备着毒蜂的偷袭的同时,齐齐看向了被逼现身的两人。 不,是三人。 没有躲下去的必要了,李初一也跟着跳了出来,这倒把黄良给惊了一下。 他只察觉到了李斯年和言午许的气息,没想到竟然还有第三人隐藏其中。 “是你?!” 看清来人,三人齐齐一惊。 黄良脸色难看,以为李初一三人是太虚宫派来的援兵,可看到马修文和胡琼儿的脸色比他还要难看,李初一等人的眼神也多半盯在了马胡二人身上,他复又疑惑起来。 莫非此中另有纠葛,这几人过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俩? 再结合之前所见,黄良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方才那么多次可以偷袭的机会对方都没有出手,看来对方此行的目的极有可能不是他,而是眼前这两个默子。 想到这里,他朗声而笑:“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李初一李道友。小友今日来此想必是有要事解决,不知是否需要老夫帮忙呢?” 瞥了他一眼,李初一没有说话。 马修文见状脸色更沉,性子较急的胡琼儿已忍不住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言午许,你身为太虚宫弟子,又是前默堂默子,今日带着几个外人来此便罢了,明知我等在缉拿要犯却鬼鬼祟祟的躲在一边冷眼旁观,你也要叛宗吗?!” 言午许脸色阴沉,胡琼儿上来就扣下一顶大帽子,这是他最厌恶的。 刚要开口,却被李初一伸手拦下。 看着怒目而视的胡琼儿,李初一回想起了当日初见时她的咄咄逼人,并由此联想到了余瑶可能遭受的冷待,眼中顿时冷芒一闪,嘴角却滑出了一个无害的微笑。 “你们忙你们的,别管我们。我们就是碰巧溜达到这儿了顺便看看,不打扰你们办事儿,你们继续。” 说完掏出个苹果,在身上蹭了蹭一口咬下,一副看戏的模样。 柳眉一竖,胡琼儿便要再喝,马修文抬手将她拦了下来。 看着李初一,马修文正色道:“李初一,不管咱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此时此刻望你务必顾全大局。此人乃是太虚宫追拿多年的极恶,当日大衍作乱天门山,此人手中不知染了多少同门之血,不杀他难以平众怒!你我恩怨再深也比不上这血海深仇,你助我一臂之力将他拿下,事后我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言辞诚恳,可惜无法打动李初一的心意。 扔掉只啃了几口的苹果,李初一抹抹嘴淡淡的问道:“干我屁事?” “你!” 忍着怒意,马修文转眼看向了言午许。 “言师弟,他不是太虚宫的人,你可是太虚宫的弟子,之前更是默堂的默子之一,与我等乃是同仁。虽然你现在离开了默堂,可太虚宫门人的身份犹在,我等几天替宗门缉拿此奸,希望你能牢记宗门的恩情和教诲,与我等并肩而战!” 说到最后,马修文目光一闪沉声道:“你别忘了,晴馨可是死在他的手中!” 杀气自身上散出,李初一心中一动,低声问道:“你媳妇?” 言午许窒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朋友。” 话虽如此,可话语里的憷痛哪能瞒得过李初一,他未置可否的点点头。 难怪言午许如此上心,方才黄良一出声他便泄露了气机,默堂出身的他本不应该犯下这种错误,如此这般显然是对黄良的杀心甚浓。 从这点来说,言午许的耐性已然算不错的了。换成李初一自己,如果自己所爱之人被人杀了而仇人就在眼前,他早就耐不住性子跳出去了,哪怕明知送死也要啃下仇人身上的一块肉。 示意言午许稍安勿躁,李初一淡声道:“言午许早就不是默堂的人了,而且他现在跟我混,你少在这儿对他指手画脚的,赶紧忙你的,忙完咱们再来谈谈咱们的事儿!” “可他是太虚宫的人!” 马修文加重了语气:“身为太虚宫的弟子,见到本宗乱逆在前而义无反顾,这是本分!” “本你大爷!他什么修为,这老乞丐什么修为,你瞎啊看不出来?还义无反顾,义无反顾的送死吗?有病吧你?” 一通乱骂,李初一指指黄良。 “你们要抓人就赶紧的,再跟我们磨叽他那条胳膊可就长出来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哈!” 眼神一扫,果然黄良中毒的残臂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小半,虽然没能完全祛除毒性,可皮肉至少凝实了下来,不再是脓血淋淋。 “师兄,别跟他们废话,你对付这老匹夫,我来盯着他们!” 长剑一摆,胡琼儿闪身挡在了中间。 马修文也无他法,点点头道:“小心。” 言罢再次冲上,又与黄良斗在了一起。担心李初一横生枝节,这次出手渐渐放开了顾忌,种种狠招辣招逐一递出,祭出的法术势头越来越大。 黄良哪会输他,出手也渐渐放开了手脚。两人交击的轰鸣声远远传开,散逸的余波摧得周围枝飞树倒狼藉一片。 “胖子,情况不妙啊!这么打下去,大半个林子都得被惊动了,这厮是想拖着咱们一起死!”李斯年凑耳过来沉声道。 李初一也有点发虚,拍了拍小二黑道:“在这盯着点别动,我们先去把这婆娘给拿了。” 言罢身影一虚,再出现时已然来到了胡琼儿身前。 胡琼儿狠吃一惊,她对李初一的印象还停留在六十年前,没想到如今的他修为竟然增进如斯,速度快到这种程度。 不过速度再快也没用,李初一身上没有渡劫的气息,再快也掩盖不了他们之间的境界差距。 长剑横摆猛扫,胡琼儿花招都不使,仗着渡劫的修为直接以力压人。 双剑交击发出刺耳的鸣音,李初一倒飞而出,胡琼儿则手臂酸麻脸露惊愕。 当她看到李初一稳住身形后毫发无损的样子后更是脸色大变,刚才那一下她感觉跟自己交手的不是一个人族小修士,而是一头凶猛的妖兽,蛮力恁的惊人。 皱着眉头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几个呼吸间不适感便消失不见,小胖子心中一喜,暗道真龙之血果然厉害,他的肉身竟然这么强韧了。 刚才那一下他有意收敛了道元,法力也没有动用多少,使的基本只是蛮力。目的只有一个,他想试试自己的斤两。 结果让人惊喜,一个渡劫期的高手硬碰硬竟然没伤到他! 其实他并不是一点伤都没受,只是真龙之血留存在血肉内的磅礴生机眨眼的功夫便将他的伤势恢复了过来,所以才给人造成了一种毫发未损的假象。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肉身之强怕是与真正的妖族都没什么两样了。 李斯年和言午许吓了一跳,李初一没有征兆的突然出手,直到被砍飞后他们才反应过来,赶忙闪身冲上来到近旁,见他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 “吗的,这都没吐血,你现在到底有多厉害?” 李斯年语气泛酸,言午许也满眼惊异。 没出手之前李初一再自信也难以让他信服,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李初一说的是真的,他果然有所凭持。 蛮力拼了渡劫期高手一记连血都没吐,这还是人吗? 酸痛感彻底消失,李初一重新握紧睚眦剑,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抓人!” 言罢飞身再上,李斯年和言午许也随之冲出。 “李初一,你糊涂!” 马修文见李初一真的动手顿时大急,应付着黄良的同时心念急转,琢磨着要不要先撤。 他知道李初一的目标是他和胡琼儿,按之前的估计就算撞见了也没多大关系,李初一那点修为他们知道,六十年的时间再妖孽也绝对及不上他们二人之一。之所以借着任务避到这里完全是冲着他的背景,怕留在宗门里撞见了引出不必要的麻烦。默主的心思他们知晓,对李初一如此忍让完全是为了给默主分忧。 可现在不一样了,李初一展现出的战力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想,就连他身边的那个男修也是如此,简直跟吃了仙丹妙药似的飙升至斯。 李初一也就罢了,李斯年算个什么东西? 六十年的时间从一个元婴修炼到半步渡劫,连马修文自己都做不到,李斯年凭什么? 真吃了仙丹了? 眼见胡琼儿以一敌三左支右拙,本来十拿九稳的战局变得岌岌可危,马修文不得不考虑是否暂退为先。 能击杀黄良固然是好,可若是因为李初一的搅局而让黄良跑了,他们俩再被这几个小辈双双拿下,是生是死暂且不说,默堂和默主的脸可就丢大了。 忽然,怀中传音玉简波动了一下,马修文神念一扫旋即大喜,暂退的念头瞬间打消。 宗门传讯,默堂的援军已在路上。 正文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看心情 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妙,黄良心里一沉,大声道:“初一小友,太虚宫的援手可能快要来了,不如你我联手拿下此二人,到时这二人交由你处置,你只要放我离开便好,你看如何?” 李初一没有说话,马修文急忙道:“李初一,你千万不要糊涂!你我之间只是误会,可此贼与我等之间可是血仇!你赶紧随胡师妹一起助我一臂之力,拿下此贼之后咱们误会再慢慢说开便是了,你可千万要思量清楚,不要做下后悔莫及的错事!” “错事?呵呵!” 李初一冷笑。 “我唯一做错的就是当天没打残你们让你们记住教训,否则余瑶绝对不会受到那般对待!” “此言差矣!我们只是秉公办事,一切都是为了太虚宫,虽然有些事情上确实有些过激,但余师妹都很理解,也很配合,我也很理解余师妹的苦处!可是余师妹的离开跟我们无关,离开太虚宫是她自己的决定,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要将她逐离宗门,就算我们想陆掌门也不会允许的,这点你应该清楚!” “我清楚个屁!” 一掌拍在胡琼儿的肩头,李初一怒道:“决定不是她自己做的,而是你们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龌龊的心思,要不是你们默主有私心,谁会去三天两头的为难一个苦命的弱女子?不就是个掌门之位嘛,你们主子想要就凭本事去拿,欺负一个女子去打压陆横的威信,你们的狗主子还算是个带把儿的吗?诶卧槽,我还忘了问了,你们的主子不会是个娘们吧?” “不许侮辱默主!”胡琼儿大怒,无视李斯年和言午许的攻击,合身扑上猛攻李初一。 拆当着攻势,李初一狞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你们默主真是个娘们儿?不对啊,我听老言说默主是个男的,莫非他是个太贱,传说中的阴阳人?” “你该死!”胡琼儿怒极,攻多守少的追砍着李初一。 默主在默堂的威信极高,不亚于陆横这个掌门的威信。尤其是现在,默堂风头正劲,默主的声威一时无两,在他们心中默主几乎已经是太虚宫的掌门了,容不得半点亵渎。 “胡言乱语,李初一你太过分了!” 马修文也气急,但没有失去冷静。 暗中传音胡琼儿让她镇定,告诉她宗门的援手快要到了,他手上的招式渐渐放缓,从想要压制黄良改为了将其缠住,一直拖到援手到来为止。 得到马修文点醒,胡琼儿总算冷静了下来。李初一见状立刻猜到了黄良所言非虚,太虚宫的人真的快要来了。 “蝶梦姐,帮我缠住她,我去会会那二位去!” 蝶梦一言不发的点点头,身影一闪来到了胡琼儿面前,美丽的翅膀轻轻一扇,一大片彩色的粉雾瞬间笼罩向她的面门。 刚一接触,胡琼儿便脑海一懵,瞬间清醒后赶忙凝神屏气,身形一连退出老远。 “该死,渡劫期的妖精!” “是公主。” 淡淡的纠正了一句,蝶梦双手连挥一连串的法术便轰击了过去。 跟李斯年和言午许相比,一个堪比渡劫期的妖修无疑更有威胁,胡琼儿不敢大意,也不顾得会闹出多大动静了,彻底放开手脚对轰了过去。 渡劫期交手的余波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李斯年和言午许赶忙退避开去,游走周围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这边厢,李初一踏着游龙剑步几个闪身插进了马黄二人的战圈,睚眦剑化为一道虚影刺了出去,目标出乎意料的竟是黄良! “你!” 黄良大怒,没想到李初一竟然会先攻向他。 眼见长剑刺来,他左手抬重重的拍向剑身,想要将睚眦剑拍飞。可掌面接触到剑刃的瞬间他的心狠狠一颤,毫不犹豫的撤力手掌,可掌面还是被睚眦剑切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这么利!” 黄良心头大震,马修文能断他左掌是全力一击以伤换伤,李初一这一剑力道虽足可修为却摆在那里,按理说能让他掌面麻痒就算不错了,谁知竟然这般厉害,轻轻一掠便将他的铁掌豁了开来。 “你我无冤无...呃?!” 刚想喝骂一句,谁知李初一长剑调转又反攻向了马修文。见识过睚眦剑之锋利的马修文没敢硬接,使了个柔劲侧拍剑身,借力退了开去。 “小子,你到底帮哪一头!” 黄良糊涂了,话音刚落睚眦剑再至,他气得想骂娘,对准剑身一掌拍下,李初一顿时连人带剑的翻飞了出去,滚出老远才稳住了身形。 低头看着手臂上爆开的血口迅速愈合,李初一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露出一抹邪笑。 “看心情!” “你他妈有病啊!” 黄良大怒,转头向马修文道:“小子,这人是个疯子,不如你我暂且联手将他干掉,然后咱们再来解决咱们之间的恩怨!” 马修文没有说话,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黄良。 黄良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问出来只是想试一试。 既然一个死脑筋加一个小疯子一个比一个不怕死,那他也没必要留手了。 左手手刀在手臂肘部用力一挥,整条小臂应势而落,抓起断臂挥向天空,他左手连变几道印诀。 “这是你们逼我的,那就一起死吧!破天三法——云动八方!” 最后一道印诀祭出,掷到天上的断臂瞬间爆碎成黑红色的血雾,五只伺机已久的毒蜂立刻扑上,可还未等靠近便淹没在了法术的冲击波里。 “坏了!” 马修文脸色大变,他看出了黄良这一招的意图。 黄良不是想用“云动八方”轰杀他们,他是想借此招惊动丛林深处的存在,引凶妖恶兽来攻! 他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这是想同归于尽! “小二黑!” 李初一高声叫道,小二黑明白他的意思,身上的气息不再收敛,远远的铺散开来威慑着想要来犯的妖兽。 “快点,来了大家伙我可唬不住!” “明白!” 松开剑柄,李初一双手齐动印诀连变,途中微微一顿,犹豫了一瞬后印诀稍改,神色肃然一片。 “天地无极,乾坤御法!五气不律,土木争锋!棘,地葬苍生!” “生”字出口的同时,最后一道印诀遥遥虚拍向地面,没有光影出现,可周围的草木却齐齐一颤活了过来,枝叶疯狂的扭动起来,根系也拔地而起伴随着重重土浪卷向天空。 丹田像开了个大口子,体内的法力裹挟着道元疯狂宣泄,空虚感越来越浓,李初一不敢耽搁,印诀一指前方,草木土石顿时卷向了黄良和马修文。 黄良再次吃了一惊,李初一不光剑厉害,竟然还能祭出如此声势的道法。 跟普通的法术不同,道法是修士契合自己对天地道则的领悟而施展出的法术,元婴期便可涉猎,但唯有渡劫之后才能施展出真正的道法,极少数天资卓绝的妖孽也可在道胎期勉强使用,但所能契合的道则十分有限,没有经过天劫淬炼的道胎和肉身不足以支撑他们使用此术。 李初一身上的法力波动十分晦涩,但黄良估计他最多也就是个半步道胎,离祭用道法的最低标准还远远不及,勉强催动只会遭到反噬。 可周围的袭来的木石里他分明察觉到了浓浓的道的韵味,在他来看这是不可能的,可事实又摆在眼前。来不及细想,方才的“云动八方”耗尽了他大半的力气,余力不足以支撑他再施展一道御守的道法,只得变动印诀收敛住“云动八方”的余威,黑红色的血云倒卷而下,铜墙铁壁般的将他护在了正中。 附近,马修文早就第一时间祭出了数道道法护住己身,心里对李初一的震惊丝毫不亚于黄良。 几十年前,他可以以俯视的姿态看待李初一,几十年一晃而过,他渡完四劫精进到了渡劫后期,只差最后一重天雷劫便可功至飞升,谁成想却被当年可以藐视的一个小辈逼到了这步田地。 蛮力惊人可以说他得了机缘强化了肉身,剑势凌厉可以说他仗着兵刃的锋利,可这道法是怎么回事? 道则的领悟可不是能一蹴而就的,没有漫长的时间去体悟天道,没有刻苦潜修归纳沉淀,道则的掌握不可能有精进。 当年对战宋高的那场决斗他也在旁观看过,李初一对天地道则所表现出来的掌握程度远远不如今日,一个人的修为可以依靠外力催升,可李初一的道行怎么可能在区区几十年的时间里便飙升至此,远比他修为的提升还要恐怖? 难道天道有情,独独钟爱他一人,直接给他道则加身了? 马修文的心里有些迷茫。 “草,你疯了!” 李斯年大骂,拖着言午许慌忙退避,眼睁睁的看着草木洪流自身边滑过,将惊慌失措的胡琼儿一口吞了进去层层裹住。 “吗的,算你有良心!” 抹了把冷汗,李斯年按住言午许示意他不要乱动。 李初一的法术是出了名的厉害,但他也知道李初一的失控也是出了名的家常便饭。站着不动还好,万一乱躲再碰上他失控,浪头一卷那可就不是误伤了,他俩非死这儿不可。 “该死,大家伙来了!” 小二黑化作一道灰影蹿到了李初一头上,小爪子连连拍打着李初一的脑壳。 “大白猪你个白痴,用这么大声势的法术干嘛!你是嫌那只老猴子折腾的还不够,生怕林子里的大家伙们发现不了咱们是吧?”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章 黄良析道 李初一也有点后悔,但他更觉着委屈。 道士留给他的《无极乾坤道》里除了心法和印诀以外,对各种法术的效果描述都极其简单,有些法术甚至只有一句“厉害”“十分厉害”“厉害的吓死人了”之类的字句,不亲自施展一次鬼才知道每种法术施展出来是什么样呢。 一个半残的飞升和一个渡劫后期的高手,他哪敢大意,这才尝试着催动“御法”境的道法来对付他们。结果出乎预料,虽然消耗大了点,但“地葬苍生”还是顺利的施展了出来,威力也远远超乎了他的想想。 方圆数里内的林木土地都受到了道法的影响,仿佛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似的只需要一个念头便可随意差遣。跟消耗带来的空虚感相比,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更让他觉着激动,他甚至找到了点道士那种睥藐八方的傲然感。 可惜的是地点不太对,雨林深处的厉害家伙彻底搅得他兴致全无。 胡琼儿已经抓到了,可黄良和马修文却久攻不下,两人缩头乌龟一样的紧缩在自己的防护之中,任他地刺木鞭叠浪般的呼啸而上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力道。 “大白猪,咱们走吧!”小二黑拍拍李初一的脑门说道,语气有些发颤。 占据上风的李初一哪舍得离开,咬着牙道:“别急,再等等,这俩王八快不行了!” “他们是快不行了,可再不走咱也就不行了!你飞升去看看!” 听小二黑语气有些不对,李初一皱眉拔升了高度,穿出树冠顶层后四周一望,他的眼顿时直了。 视野尽头,就像是地塌了似的,大片大片的林木在快速消失。 不,那不是消失,而是林木被什么东西给推到了。隆隆的脚步声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不时的还有几声狂吼隐隐传来,声音不大可听着却让人心头发颤。 “什么玩意儿?” “兽群!几个大家伙赶着一群杂鱼过来了!” 小二黑的身子都开始哆嗦了。 “多大的大家伙?” “跟你叶叔差不多!” “卧槽,至于吗?!” 李初一也惊着了,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这点道行怎么能引来这么多堪比飞升的妖兽,这帮没脑子的蠢货以为他是姓唐的傻和尚啊这么上杆子的过来抢食! “它们不是来找你的,它们是来找我的!” 小二黑语带哭腔。 “那帮家伙察觉到了我的血脉气息不同寻常,以为我是流落至此的大妖后裔,这是要吞了我的血脉炼化给它们自身呢!” 李初一顿时无语。 得,傻和尚还真有。 他和小二黑都忘了一点,对妖族来说血脉是极其重要的,就像人族的天资一样。 不同的是人族的天资极难夺取,再加上人性和道德的约束极少有人会去这么做,夺舍已经是最极端的手段了。可妖族不同,弱肉强食是妖族贯彻始终的法则,尤其是这些实力强悍但不通人情的妖兽,仁义道德对它们来说就是个屁,凡是比它们弱的存在对它们来说都是食物,碰到这种大补的机会它们自然不会错过。 “走!” 二话没说,李初一立刻做出了决定。 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上抓人呐,再拖下去他们可就变成补品了。 好在两个目标已经抓到了一个,有胡琼儿在手这趟过来也算不亏。 落入林中,李初一冲着李斯年几人打了个招呼掉头便走,突然没了压力的马修文和黄良微微一怔,神念一探脸色大变,齐齐掉头跟了上去。 “滚,别跟着我!”提着被藤蔓捆得粽子一样的胡琼儿,李初一头也不回的骂道。 兽群来袭,抱团走是最蠢的决定,只有散成几波才有可能引散兽群,那样逃生的机会才能更大。 “你把人放了我就走!”身后,马修文大声道。 自己合作多年的搭档被人抓走了,他不跟上去才怪呢。 “那你呢!” 回头看了眼黄良,李初一怒道:“都给了你逃命的机会了,我又没抓你的人,你也跟上来干嘛?” “呵呵,我可不是跟着你,而是这条路最安全!” 李初一气得直骂娘。 狗屁的安全,老东西是想拉垫背的才是真的! 正想再骂,前面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地面陡然冲起了一道水柱一样的土浪。滚滚泥石滑落间,一颗十几丈长宽蛇头露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一吞而下,让人窒息的腥风迎面扑来。 “滚!” 之前一直拿“地葬残生”开路,此时李初一当即印诀一指蛇头,数不清的地刺和木鞭顿时打了过去。 同时,其他人也各式手段。 小二黑一口神火喷将过去,马修文甩手抖出了两排飞剑,蝶梦的紫蓝色毒物化为了数条气柱紧随而上,李斯年和言午许拼命施展出自己威力最强的手段希冀着能帮上一点忙,唯独黄良没有动,面色阴沉的在一旁看着。 众人的合力一击齐齐落在了蛇头上,蛇头冲势一顿打了个趔趄,大嘴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吼。 可也仅仅如此了,除了破了点皮撒了点血,蛇头丝毫没有颓态,晃了晃脑袋后眼中怒火更烈,以比之前还要迅猛的态势继续冲来。 “草 你大 爷!老狗你不帮忙小爷先弄死你!” 李初一大怒,在场的只有黄良一个飞升,他不帮忙这条巨蛇他们根本对付不了。 黄良充耳未闻,仍是面色阴沉的不言不许。正当李初一骂骂咧咧的准备招呼众人各自散开的时候,他苍白的脸忽然涌起一抹潮红,身上的气息陡然攀升至了极点,旋即左手微收猛推,遥遥按向了蛇头。 “开山掌!” 周围的空气狠狠一震,一道比蛇头还要大的掌影瞬间出现在蛇头之前,沸腾的天地灵气疯狂的汇聚到掌影之内,一瞬间便让虚影凝实了出来,而后重重的落在了蛇头之上。 轰然巨响声中,蛇头被巨力掼入了地面后一停不停的一路掼到了地底深处,众人看不到地底内的景象,只能看着身下的地面巨震不已,一道道宽大的地缝不断出现,纵横交错成了蛛网一般。 时间只过去了几息,可众人的心中却仿佛过去了万年。终于,地震停了下来,蛇头已经不知道被按到了地底哪里去了,众人的目光全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黄良,眼神惊惧而忌惮。 吗的,老东西果然留了一手! 不愧是血阳峰排名第三的飞升期大能,都残成这样了还能使出这种招式,马修文想想就冷汗直冒,暗道如果不是李初一来搅局,黄良的这一手“开山掌”可能就落在他和胡琼儿身上了。 “快走!” 身子一晃,黄良脸上的血色瞬间转为了蜡黄,语气甚是虚弱。 其他人没有一个敢去扶他的,哪怕他刚刚救了大家也是如此。谁知道这老家伙的虚弱是不是装出来的,飞升期的高手没有一个可以小瞧,这种人还是离他远点为妙。 哪怕距离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李初一转过身继续开路。 “地葬苍生”的消耗实在太大,他不得不一边狂啃着灵石一边施为,可即便如此体内的法力也渐渐走向枯竭的边缘。 “你这样不对,道法不是你这样使的。”忽然,黄良开口道。 李初一一怔,不解的看向他。马修文则眼神一闪,不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没理李初一的疑惑,黄良语速极快的道:“法术和道法本质上是相同的,不同的是对道则运用的多寡。法术是对道则的低级运用,是根据自己对道则的领悟用法力去模仿道则的生克衍变,而道法已经不是模仿了,而是对道则的直接运用。就像共鸣天地灵气一样,你需要的是与道则产生共鸣。 “你体格强健异于常人,法力也很古怪,看似稀薄实际上浑厚的简直非人,你对天地道则的领悟也不差,五行之中土木二道已远远超出大部分渡劫,可是你对道法的运用却一窍不通,自始至终都是靠着自己的法力蛮力施展,若不是你对天地灵气的共鸣程度极强,你早就被道法反噬了。可即便如此,你这样继续胡闹下去也会油尽灯枯,构筑道则的法术消耗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支撑的,若是你无法与道则共鸣,强行施展下去就算不被反噬,你也会被自己的道法活活吸成人干!” 就像在干渴的人嘴里倒进了一杯甘泉,李初一的脑海瞬间清明一片。之前他就感觉有些不对,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对头了。 道士不止一次的对他说过“四两拨千斤”的道理,无论是凝炼法力还是共鸣天地灵气都是如此。人力有限,可人心无限,只要手段得法,修士便可以以己身之绵力引动天地之伟力,进而无所不能。 以前初次共鸣天地灵气时他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而今他修为飙升,可是却无人指点,所以这个简单的道理就像窗户纸一样隔在了他的心里,能隐约察觉到窗户纸后面的东西,可总是差那么一丝力气去将窗户纸捅破。 说起道则的运用,比起其他修士他无疑更有优势。其他修士不明其法无法凝练出道元,所以只能用法力结合感悟去共鸣道则,说白了他们所谓的掌握其实只不过是借用。 可他不同,道元就是道则结合他的法力凝萃而成,是道则的一种具象。虽然道元不能完全代表道则,可比起玄之又玄的共鸣,御使道元无疑更加直接和便捷。以前他只是将道元当成法力一样去消耗,现在被黄良点拨后一个个关节顿时想通,他对道与法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什么帮我?”李初一问道。 黄良沉声道:“因为我还不想死。” 点点头,李初一没有说话,印诀一收“地葬苍生”顿时敛去,而后故法重施,又一套“地葬苍生”的印诀打出。 不同的是,这次的道元并未像以前那样挥霍出去,而是像根系一样扎根在了天地之间,循着道的韵律不断变幻着,刚刚消停的林地瞬间再次沸腾起来,声势比起之前更盛了几分。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三头鬼婴虺 这次施展,李初一的法力仍在继续消耗,但却不是无法承受的了。 透过散布天地之间的道元脉络,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天地灵气的存在,并且还有一阵阵让人迷醉的律动传至心间,丹田内的道种也随之波动起来。 御法境。 这才是御法境。 不再是借用,而是直接御使天地之力。 连念头都没有,就像控制自己的手脚一样,他只是刚刚萌生了一点下意识的心意,一根地刺便蹿了上来,随着他的心意游蛇一样的绕来绕去。迷醉于掌控感的他并没有发现,这个过程中他连御使的印诀都没有掐。 “大白猪,别玩了,再玩下去后面的都追上来了!” 小二黑不得不打断他的沉迷,被三四股强大的气机同时锁定在身上,它怎么可能坐得住。 李初一醒了过来,冲着黄良微微点头致谢,末了深深的看了马修文一眼。 马修文之前的异样他看到了,现在他才知道马修文那是不想让黄良点拨他。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事到如今先摆脱兽群才是最重要的。 眼神一转看向前方,阴阳道眼里异彩流连,双手平举往外一分,没有掐诀,就像是分开一道门帘一样,沸腾的雨林顿时有序的分向左右,一条宽敞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没有废话,众人动身疾行。期间偶有树妖草精无法御使,但还未等它们反应过来便被李初一或杀或丢的清扫一空。 眼看着雨林的边缘越来越近,按他们的速度最多再有两三个时辰便能逃出去了,可这时李初一眉头狠狠一皱,前方的地面再次炸开,被黄良按到地底的那条巨蛇又冒了出来,而且这次出来的不仅仅只有它一个,而是整整三个! 除此之外,地面条条土浪翻涌,一段段粗大的蛇身时隐时现,极远处爆响声起,一段蚕蛹般的蛇尾冒了出来,疯狂的抽打着周围的一切。 “三条?”李初一皱眉。 “不是三条,是三头蛇。”黄良语气阴沉。 小二黑庆幸的拍拍胸口:“还好不是九头蛇,要是九头蛇咱们就死定了!” “废话,九头蛇是神兽,你觉着能在这里出现吗?” 李初一骂了一句,忽然耳朵一动,一声婴儿的啼哭声远远传来。 “该死,是三头的鬼婴虺,小心点,千万别被它的尾巴碰到,否则必死无疑!” 黄良的脸色极为难看,如果他没有受伤,这条鬼婴虺还有一战之力。可是现在他修为十去七八,靠着李初一和马修文根本不可能招架得住,想要逃跑的话也很难,看周围的地面鬼婴虺显然已经把这附近全都控制住了,他们已经彻底落入了它的盘踞范围之内。 之前那记“开山掌”的感觉就有些不对,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种鬼玩意儿冒了出来,难怪那一掌没能将它打晕。可鬼婴虺不应该出现在万古雨林外围出现,究竟是什么东西将它给引了出来呢? 思索间,黄良眼神一闪,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李初一头顶的小二黑。 之前小二黑用自己的气息威慑妖兽他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兽群来袭,鬼婴虺更是先行一步潜到了这里,莫非全都是因为它? 如果是的话,那问题就好解决了。 把这条妖狼扔下,兽群和鬼婴虺自然会奔它而去,他们便可脱险了。 只是,看李初一和它的亲昵程度,恐怕这件事也就只能想想。倘若真说出来,他刚刚跟李初一有所好转的关系可就不可挽回了,离开这些人他独自逃走的机会微乎其微。 “你刚才那招还能再来一下吗?”李初一忽然问道,手里不停的拖延着鬼婴虺的猛扑。 “你若是有生生造化丹那种疗伤圣品助我恢复伤势,我或许还能有一战之力,现在......” 黄良苦笑摇头,刚才那一击真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了,此时体内残余的力量只够让他维持着伤势不再恶化,出手的余力半点也无。 “草,我要有那种灵丹我还给你用!” 怒吼了一声,李初一抓起一把灵石果仁儿一样的扔进嘴中。 斗法和开路消耗截然不同,不啃灵石他根本难以为继。 他这种吃法倒把黄良吓了一跳,他们也抽取灵石的灵气补充法力,但打死他们也不敢像李初一这样没有顾忌,这根本不是人该用的法子。 马修文好歹见识过一次,只是惊异的多看了几眼。接连几道道法轰出,他高声道:“李初一,快把胡师妹放了,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战力,胡师妹渡劫中期的修为绝对是咱们的强助!” “不放!” 李初一想都不想一口回绝。 开玩笑,人好不容易才抓住,哪能说放就放! 再说了,马修文之所以没有离去就是因为胡琼儿在他手中,他要是把胡琼儿放了,天知道马修文会不会带着她趁乱跑了,到时候丢了人事小,少了马修文的帮忙再死在这里那可就事大了。 “你不放可以,那咱们换个法子。这些妖兽盯上的不是咱们而是你头上的那只妖狼,你把它丢出去,咱们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马修文显然也看出了真相,退而求其次的换了个条件。 可李初一哪能答应,两道怒骂声几乎同时响起。 “草泥马!” “黄皮猴子本皇弄不死你!” 一道神火卷去,马修文赶忙闪避。小二黑还要再追,却被李初一一把按了下来。 “姓马的,要滚你自己滚,敢动我兄弟,小爷先弄死你你信不信?” “你他吗就是个蠢货!” 气急败坏的马修文也爆了粗口,抬手直指小二黑。 “它就是个妖宠,没了回头再收一只便是了,现在人命关天,你还有心思在乎它的性命,你是怎么想的?!” “去你道士的,我想你吗!” 李初一也火了,调转矛头伸手一指,一片犬牙交错的地刺瞬间从马修文身下冒了出来,马修文赶忙躲闪。 “还敢躲?草,小爷今天先弄死你!黑子,帮我顶着那条臭蛇,小爷先弄死他再说!” “不用,你忙你的,本皇自己来!” 眼见内讧将其,黄良赶紧拦了过来,李斯年和言午许也凑过来拉架。这要闹起来,在场的没一个能活。 “姓马的,暂且放你一马,等甩开这条臭蛇,小爷定要你的狗命!” 怒骂一声,李初一猛然拔剑用力一劈,月牙形的剑芒带出一串银亮的虚影落在了其中一个蛇头上瞬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口,鬼婴虺吃痛嘶嚎,三尊蛇头竟然齐齐顿了一顿,隐隐间似乎有些畏惧。 连“地葬苍生”都没能让它畏缩,谁知道睚眦剑的一道剑芒却让它产生了惧意。几个人齐齐一怔,反应最快的黄良张口问道:“你这是什么剑?” “睚...睚眦剑...” 李初一顺口答出,黄良顿时眼神一亮。 “睚眦剑,用龙血祭炼过吗?” “算...算是吧。” 李初一不知道那算不算祭炼,但睚眦剑泡过龙血开的光倒是真的。 黄良大喜:“快!用你的剑砍它!鬼婴虺也属龙脉一支,虽然血统极其稀薄,但对上等血脉的龙族龙威仍有天生的畏惧,血脉越纯的龙族散发出的龙威越能让他害怕,你的剑给它造成的伤害越大它越容易露出破绽,快砍它!” “真的假的?”李初一将信将疑,“那小二黑为什么还会被追?他的血统也不简单呢!” “不一样!” 小二黑也兴奋起来,小爪子使劲的拍着李初一的脑门。 “我还没有长大,只算个幼崽,身上的血脉威压并不浓烈,而且吸引那些家伙的应该是我母亲的血统,我父系的血统不纯所以才让气息威压落了下乘。可你的剑不一样,你的剑泡的可不是普通的龙血,那可是真龙之血!这条臭蛇厉害是厉害但是脑子傻乎乎的,只要有威压在它分辨不出本尊还是兵刃。龙族的等阶分化远比其他妖族更为森严,除了极少数的情况外,血脉稀薄的下等龙族是不敢违逆血脉精纯的上等龙族的,哪怕自身实力更强也是如此,这是烙刻在它们血脉里的烙印!” “去他道士的,龙族还有这么愚蠢的烙印传承呢?”李初一深感自己又长见识了。 难怪敖昆那么受人尊敬,连其他两位实力相差无几的龙族大掌祭都隐隐以他为首,原来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修为高,更是因为他的血统是现今龙族里最精纯的。 “别感叹了,赶紧上!再拖下去咱们可就真死定了!” 小二黑气恼的拍着他的额头,身后越来越近的那几股气机让它越来越心慌了。 不再多言,李初一挥剑劈出几道剑芒,可吃亏在先的鬼婴虺根本就不接招,以不符合它那庞大体型的灵活度统统躲了开去,拼着硬吃其他轰击也绝不沾染半点。 小胖子气结,谁说这货傻,这货记吃又记打! “剑气不行,冲过去肉搏!大白猪我看好你,加油!” 小二黑挥着小爪子出了个“好”主意,小胖子气得差点没提剑剁了它,狼心狗肺这句话说的还真没错! 可不冲过去又能怎么办,他们接连突围几次都被鬼婴虺给挡了回来。巨大的身子层层叠叠城墙一样的围着他们,三个脑袋分立三方重锤一样的连番砸下,照这么下去他们迟早要玩完。 瞅瞅山一样的鬼婴虺,李初一感觉自己连人家的牙垢的算不上。拽了把灵石狠狠的塞进嘴里用力嚼了几下,就着口腔内的刺痛猛然一声暴喝,拖着睚眦剑猛冲过去。 “有种你别走,小爷今晚要吃蛇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易入难出 口号喊得响,可鬼婴虺哪里会逃,见一只小肉虫子敢不要命的冲过来,地面猛然拱出了几段蛇身,排山倒海般的绞杀过来。 此情此景,李初一无比羡慕小二黑。如果他能像小二黑那样变大变小,气势上至少不会输给鬼婴虺这么多,在这些根城墙巨大的蛇身面前他感觉自己跟个蝼蚁没什么两样。 丹田一震,道元灌注长剑,睚眦剑带着耀眼的银光正正的刺了上去,手上的反震力震得他全身发麻,但只持续了一瞬,下一刻便势如破竹的洞穿了进去。 这是李初一第一次以纯粹的道元御使睚眦剑,睚眦剑所展现出来的破坏力远超他的预料。执剑的手一紧一松,下一刻便被铺天盖地的腥臭所笼罩,漆黑的世界在阴阳道眼下布满了粗壮的筋肉和血管,粘稠的血浆汩汩而来将他从头到脚淹没了个干净。 “进去了?” 其他人傻了眼,鬼婴虺的皮肉之硬他们已经见识过了,谁都没想到李初一竟然一剑把自己带进了鬼婴虺的身体里。 鬼婴虺也有些发懵,那只小虫子不但没死反而还进到了自己体内,最重要的是那股让它发自灵魂的感到恐惧的气息也一柄闯了进去,它顿时不顾的攻击其他人了,拼命扭动着蛇身盘绕挤压,想要将体内的遗物生生碾死。 这一扭动,大地彻底炸开了锅,鬼婴虺庞大的身躯整个暴露了出来。从高空看你绝对不会相信这里是万古雨林,因为这里再也没有半点绿意,有的只是一条被扔进了滚油里的三头蛇。 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李初一也感觉不妙。他跟鬼婴虺的实力差距显而易见,游走偷袭尚可,这样做投罗网他的下场只能变成蛇粪。 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体外的防护层层告破,护体的法力也在急速消减,腥臭中混杂的浓浓的酸腐味告诉他鬼婴虺的血绝对不想真龙之血那样大补,一旦防护手段全部告破,他非得被溶得渣都不剩半点。 想冲出去也没那么简单,虽然没有千古龙冢那么神奇,但鬼婴虺的体内跟外界相比也如另一个世界一般。 随着鬼婴虺的扭动,体内的浆液和筋肉推得他天翻地覆分不清东南西北,闷着头照着一个方向冲杀了半天也没能见到熟悉的天空。 “万剑诀——千厥!” 睚眦剑陡然消失化为了千百条流光,循着不同的轨迹蛇走龙游般的向着向往蜿蜒过去。沿途所遇的一切均被暴烈的剑气切削成了碎末,李初一的耳边传来一阵痛苦的闷呼声,周围的压力瞬间暴增数倍。 赶在被压力压垮前,李初一顺着“千厥”劈开的通道一路冲出。前方的阻力忽然一轻,睚眦剑洞开了一个豁口,李初一大喜过望,知道终于找到了出路,赶忙加紧速度一冲而出。 结果冲出洞口的瞬间,他的脸就绿了。 没有熟悉的天空,周围仍是漆黑一片,空间倒是很大,血管筋肉都离得很远,可是四周肉壁上满布的黏液却散发着比之前的血浆还要浓郁十倍的酸腐味。 “草!” 大吼了一声,李初一知道自己哪儿了。 这里不是鬼婴虺的胃就是它的肠子,反正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本想冲出去,结果方向搞错了越冲越深,李初一真想问问鬼婴虺捣什么乱,老老实实的呆着让他出去不好吗?身体里有个异物就这么舒爽吗? 这时,一滴肉壁上的黏液溅落到了他的手臂上,体外的防护和护体的法力瞬间告破,皮肉在接触到黏液的瞬间便发出“滋啦”一声响。 没感觉疼,只有一点舒爽的酸麻感传来,感觉上还挺舒服的,可李初一惊恐的看到自己被溅到的皮肉瞬间便化成了脓水滴落下去,并且腐蚀的范围还在快速的向着四周蔓延。若不是血肉贮存的磅礴生机在急速的修复着伤势,他的手臂早在第一时间就断掉了。 不敢耽搁,赶忙催动道元过去净化毒素。黏液里的腐蚀性毒素已经深植在血肉内,若不祛除干净再磅礴的生机他也非得烂透了不可。 伤势一点点愈合,李初一暗暗松了口气。刚准备转身沿途返回,一阵隆隆的闷响忽然传来,一同传来的还有一股让人皮肉发紧的腥风。 顺着声音来处定晴一瞧,李初一脸色大变,只见一道黏液组成的洪流顺着腔道滚滚而来,不但淹没了所过之处的每一寸空隙,腔道也主动的向内收缩进一步推动着它的加快速度。 他只思索了一瞬便反应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吗的臭蛇这是要吐! “混蛋!” 反身挥剑猛砍肉壁,可向内紧缩的肉壁比原来更为坚实了,他砍了半天也只砍出了一个浅浅的坑洞,“千厥”的威力被肉壁上的黏液滑去了大半。 眼看着洪峰离自己越来越近,周围的腔道也在加快着紧缩的速度,加速分泌的黏液更是雨点般的洒落而下,他一咬牙方向一转,顺着洪流推进的方向急速冲去。 反正这里不是肠子就是胃,既然这家伙要吐,那也等于给他指明了方向,沿着这个方向走他早晚都能从对方的嘴巴里飞出去。 于此同时,外界,小二黑化为了数丈高的庞然大物,一只爪子牢牢的抓着粽子一样的胡琼儿,嘴里神火烈烈,疯狂的撕咬着鬼婴虺的身体。它旁边,李斯年等人也在竭力攻击,李初一进去了那么久都没出来显然碰到了麻烦,他们得想法子制住鬼婴虺把他给弄出来。 另一边,马修文也在无奈援手。黄良不出手是伤势太重情有可原,而他则是被逼无奈。 胡琼儿在小二黑手里,如果他不帮忙胡琼儿随时可能被小二黑一口神火化为飞灰,再加上李初一跟百劫老祖等人的密切关系,他不得不竭尽全力帮着小二黑一起将这个惹祸的祖宗给弄出来。 刚才接到的传讯里说的很清楚,太虚宫的援军主要是为了救李初一出去,命令是默主亲自下的,所以李初一绝对不能死。 跟小二黑一人一个蛇头缠斗,剩下的一个头则有蝶梦游走牵制,破开蛇身的任务则交给了李斯年和言午许。 李斯年和言午许都很拼命,奈何道行相差太大,手里又无睚眦剑那等神兵利器,二人合力也只能在蛇身上开一个小口,想要加深却根本及不上鬼婴虺的恢复速度。堪比飞升期的大妖肉身坚韧性远非一般人可以想象,他们的全力一击在对方面前就跟牙签扎肉差不多,疼,但无法伤筋动骨。 “快躲!” 小二黑忽然一声暴喝,抓起李斯年和言午许转身便撤。 他们刚刚退开,小二黑对付的那颗蛇头便蛇口大张,昏黄色的黏浆猛喷而出,随着蛇头的摆动飞溅向四面八方。黄良脸色大变,急撤的同时高声叫道:“快躲,千万别被喷到,否则神仙难救!” 不用他说,蝶梦和马修文早已经退开了,他俩对付的蛇头也喷出了黏浆。 马修文亲眼看着自己的飞剑被黏浆淋到后瞬间腐透锈烂,那可是专门给渡劫期高手炼制的法宝,就算飞升期的高手想要毁掉也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办到的,他哪还能不知道这些黏浆的厉害。 顾不上心疼飞剑的损毁,他小心后撤的同时心里又再次萌生了退意。 不是他不想救人,而是他力有不逮。李初一被困是其咎由自取,他已经尽力了,可眼前的鬼婴虺真的不是他能对付的。 刚准备劝小二黑几句,他忽然发现自己面前的蛇头停止了追击在原地疯狂的挣扎起来,嘶吼声里充满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便见蛇头的右眼神光一散,腥红色瞬间充斥了整个眼球,随后砰地一声炸了开来,一个人影从里面飞了出来。 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李初一抬头瞧见有些发懵的马修文,语带颤音的道:“看什么看,还不跑!” 马修文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跟着李初一一起急速撤去。 他们身后的蛇头仍在痛苦的扭动,奇怪的是另外两颗蛇头也停止了追击,盘到了受伤的蛇头旁边警戒了下来,一副怕李初一掉头杀回的模样。 鬼婴虺不追,众人自然大喜,汇集到一处后朝着雨林的边缘急速飞去,直到离开很远后才忍不住纷纷问了出来。 “你到底干了什么?” 将胡琼儿交给李初一后,重新化作小奶狗大小的小二黑落到了自己的老位置,搂着三条的它很好奇李初一究竟干了什么能吓得鬼婴虺畏缩不前。 它的问题其他人也想知道,纷纷看了出来,而李初一则脸色发绿,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样。 将自己的经历简单一说,末了说道:“那里可能是喉咙吧,反正没路了,我冲了几次也破不开。本来我以为我死定了,谁知道无意中破开了一条血管,我赶紧顺着血管钻了进去,然后顺着血液流动的方向兜兜转转的不知怎的就钻到了它的眼睛里,然后就是一顿猛砍就那么冲了出来。” 旁听的众人无不暗吸一口凉气,隐隐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有些不适。看来肉身庞大也不怎么好,竟然能让人畅通无阻的钻进头颅里,鬼婴虺的血管得有多粗啊! “胖子,你出来之前有没有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妖力波动?”小二黑忽然问道。 想了想,李初一点点头:“确实有。” “太可惜了,你错过了一场机缘。” 望着不明所以的李初一,小二黑咂咂嘴遗憾的道:“龙藏珠于腹,蛟沉珠于心,虺凝珠于脑。知道吗,你离一颗飞升期的大妖内丹,仅仅只差一步。”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你劝我? 李初一愕然,好半天才使劲眨了眨眼。 “你是说,鬼婴虺的内丹就藏在我冲出来的那颗脑袋里?” “对啊!” 小二黑点点头。 “这也是它不敢追的原因,因为你发现了它的内丹所在。通常情况下每只妖兽都只有一颗内丹,鬼婴虺也不例外,不过比起其他的虫蛇之属它多了两颗脑袋,所以内丹被发现的几率也小了三分之二。谁知道你运气这么好,一通乱闯竟然摸到了藏着内丹的那颗脑袋,内丹就是妖兽的命,就跟你们的丹田道果一样,它哪能不怕?而转移内丹需要时间,它怕你杀个回马枪夺它道果所以才没敢追过来,可惜了,只差临门一脚,你却跑了,啧啧~!” 小二黑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飞升期的妖兽内丹对谁都是一个莫大的诱惑。 李初一却不这么想,狠狠拍了它几巴掌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为了一颗内丹让小爷放着生路不走再去它脑子里转一圈,我才不干呢!万一逼得它自爆内丹同归于尽,那可不就亏死了!” “可是,毕竟是一颗飞升期大妖的内丹啊!” 小二黑摇头晃脑的道,其他人的眼神也隐隐惋惜。 李初一气得直翻白眼,敢情拼命的是小爷不是他们! “闭嘴!” “一颗飞升......” “再说一句剁了你炖肉!” “......” 被这么一耽搁,身后的兽群追近了一大截,稍微拔升些高度就能看到身后烟尘滚滚,同时还能感受到几股不亚于鬼婴虺的恐怖气息隐隐传来。 好在林边将近,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个把个时辰便能逃出雨林了,到时山高任鸟飞,就算后面的兽群敢冲出来继续追击,他们也有很多种法子摆脱它们。 只是... “现在走还来得及。” 冷不丁,李初一目不斜视的道。 其他人纷纷一怔,旋即看向了黄良。 手按剑柄,马修文沉声道:“他不能走!” 言午许也看了李初一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眼神却让李初一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不想放过黄良。 换成其他人,李初一才懒得管他们死活呢。但黄良毕竟于他有传法之情,虽然是迫于形势,可比起一言不发的马修文来黄良无疑是雪中送炭,这份人情他还是要还的。 看也不看马修文一样,他冲言午许道:“就算他现在走了也未必能活下来,你的仇也算是报了。” 言午许默然片刻,缓缓的点了点头。 以他的实力即便黄良如今的状态他也未必杀得了对方,李初一能杀,可是却欠了黄良的人情。 而放了黄良任其自生自灭则是个两全的办法,既还了人情,又替他报了仇。 黄良伤势之重大家都看在眼里,换个安全的所在他或许能残喘下来,可是在万古雨林,尤其是现在万古雨林,他独自离开的结果十有八 九都是必死无疑。 九死一生的结果,活是他的命,死是他还债,自己又要依靠李初一,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他同意了,马修文却万万不能同意的。 “我说了,他不能走!” 长剑出鞘,马修文逼近黄良欲要将其制住,可身形刚动便脸色一半,仰身后撤避开了一道剑芒。 “你干什么!” 马修文大怒,李初一竟然如此不明事理。 小胖子纳闷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吗?我要抓你啊?” 言语间,地刺藤蔓再次冲天而起,层层叠叠的向着马修文围去。 刚刚还并肩作战,转眼便回到了原点,马修文不憋屈那是假的。面对威力倍增的“地葬苍生”他不敢大意,严防死守着任何角度的偷袭,心里不禁又想起了那套报废的飞剑。 该死的,好宝贝都救了狗了! 李初一也没动真格的,马修文不是胡琼儿,想要拿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况且现在他们还在逃命,身后乌压压的不知多少妖兽,他没有那个时间去对付马修文,只要骚扰得对方没机会制住黄良便好。 “你走不走?”李初一问道。 黄良犹豫了一下,苦笑道:“小友,就不能放老夫一马吗?” “我放了啊,这不让你走了嘛!” “你明知道我现在离开必死无疑,让我走就等于要杀我。” “那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保你一辈子?拜托,你是个糟老头子又不是个美女,小爷凭什么为了你跟太虚宫反目?” “可你现在已经跟太虚宫反目了,你抓了默堂的人,太虚宫不会放过你的。不如这样,你救老夫一命,咱们一起去大衍,我皇一直想请你过去,有老夫举荐,我皇一定会重重赏赐于你的!” “你劝我?你没病吧?伤着脑子了?” 李初一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你们的狗皇帝千方百计的想抓小爷,小爷躲还来不及呢还跟你回去,你还敢说什么举荐,老头,你以为你是谁?” 黄良赶紧道:“小友误会了,我皇求贤若渴,急切的想请小友你前去一叙,这才手段过激了些。其实如果小友应邀前往,根本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太虚宫不会受到袭击,我也仍是血阳峰忠心不二的三长老,你我今日也不会沦落到如此窘境,一切皆因小友你的一再拒绝啊!” 李初一眉头一竖:“去你道士的,合着一切还都是我的错了呗?” 黄良摇头:“没有谁对谁错,老夫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李初一怒道:“事实个屁!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充大头蒜,你们狗皇帝的心思小爷最清楚了,说出来能吓死你你信不?” 自己的主子被人一口一个“狗皇帝”的叫着,黄良大感不满,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小友,留点口德,人还是得有所敬畏才好!” 李初一立马飞出一口浓痰:“我呸!小爷敬天敬地敬师父敬娘亲,就算敬条狗也敬不到你们狗皇帝!行了,别在这儿跟我废话了,最后一次机会,你走不走?” “他走不了了!” 黄良还未答话,马修文先一步远远答腔。 同时,李初一和黄良同时心有所感遥望远方,出林的方向上,天际尽头悄然出现了许多人影,粗略一扫便有数十,风驰电掣的向这边赶来。 “默堂的援军!” 李斯年也看清楚了,眼神不善的看向了马修文,盘算着援军到来前有没有把握能将马修文拿下。 黄良脸色阴沉,权衡片刻后沉声道:“小友,你真不跟我回大衍?” “你有命活下来再说吧,赶紧滚!”李初一不耐烦的摆摆手。 深深吸了口气,黄良冲着李初一抱了抱拳,随后一言不发的换了个方向急速离去,极远处的人影似乎也得到了消息,登时分出一部分人截了过去。 “哼,他跑不了的!”马修文冷冷的说道。 李初一满不在乎的看着他:“跑不了就跑不了吧,反正我放了他就是还个人情,其实我也挺想弄死他的。” 深深的看了李初一一眼,马修文沉声道:“黄良的事暂且不说,李初一,如今我默堂后援将至,你快将胡师妹放了,此事我可以隐瞒不说,胡师妹我也会让她不提半字,咱们今天的梁子就此揭过!至于你想问什么,只要能说的我俩定知无不言,咱们回到太虚宫坐下来慢慢说,你看如何?” 李初一冷笑一声:“呵,好一个知无不言!能说的才说,你这也算知无不言?” “默堂有默堂的规矩,我们不能坏了规矩!” “那是你们的规矩,不是我的!现在人在我手里,就得按着我的规矩来!” 提着“粽子”在空中甩了两圈,看着马修文隐怒至极的脸,李初一冷笑道:“趁着还有时间,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小心哦,你的回答直接关系到我的手抓得紧不紧,万一我心情不好手松了,再把你的小师妹给甩到了后面的兽群里去,那我可就拉不回来了。” “你...!” 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暗中传音援军加快速度,马修文缓缓点头:“你问!” “这才是聪明人!” 递了个满意的眼神,李初一道:“我先问你个简单的,我看你这么着紧她,你是不是喜欢她啊?师兄师妹,你俩是道侣才是真的吧?” “你!” “我什么我,不能说吗?我手麻了,要松开了哦~!” “行,我说!” “别急,忘了跟你说了。”李初一笑眯眯的指了指肩头的蝶梦,“我这位姐姐可是很善于辨别人心的,所以别以为你修为高就可以撒谎,你那点小心思是瞒不过我姐姐的,知道了吗?” 阴沉的看了眼蝶梦,马修文轻声道:“我与胡师妹不是道侣,也没有儿女之情。” “假的。” 话刚出口,蝶梦便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李初一顿时目露凶光。 “黑子,上火,小爷今天要烤叫花鸡!” “来了!” “别!” 马修文和小二黑的声音同时响起,可小二黑哪会理马修文的阻拦,一口神火喷在了“粽子”上。在它精准的控制下火焰只会让里面的人炙热难忍,并不会将整个“粽子”焚之一炬,半昏扮性的胡琼儿顿时发出了惨叫,声音隔着厚厚的泥土和藤蔓闷闷的传了出来。 马修文大急,几次想冲过来却都被李初一给挡了回去,若不是顾忌身后的兽群他还真想停下来跟对方好好斗一场,是胜是败也省得这么憋屈。 “李初一,你别太过分了!” 李初一老神在在的道:“我过分?过分的是你吧?我说了,别撒谎。” 恨恨的看着李初一,马修文心里有些后悔。他只是想试探下蝶梦的真假,没想到李初一竟然这么干脆。 “行,我说!我跟胡师妹不是道侣,但共事上百载,日久生情在所难免,我确实倾慕胡师妹,就是这样,你赶紧让它把火收了!” 示意小二黑敛去火焰,李初一问道:“那她呢?” “这个...我不知道,应该跟我差不多吧。”马修文说的很犹豫,脸色竟然露出一丝羞赧。 李初一顿时嗤笑:“自己就是对狗男女还敢说别人,亏你们有脸污蔑余瑶,一对老闷骚!” 羞赧尽去,马修文的脸瞬间胀成了猪肝色。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抢人 “不说这个了,下个问题。我问你,你们一直紧抓着余瑶不放是谁的主意?是你们默主还是另有他人?”李初一问道。 很奇怪李初一为什么会这么问,马修文阴着脸道:“我们是默堂的人!” 没明说,但已经回答了问题,可李初一还是有些不信。 “没别人了?” “你认为还有谁?” “我在问你!” 压着火气,马修文沉声道:“我们隶属默堂,自然只听默主大人一个人的命令。即便掌门或者老祖等人有事情要我们去办,也会交由默主大人分派任务,这是规矩,无人能越权直接调遣默堂弟子。” “那余瑶的事...” “李初一,我知道你跟余瑶关系不错想为她鸣不平,我也说了她的事情上我们有些手段确实过激了点,可我们的宗旨都是为了宗门,是为了扫清宗门内的所有隐患。也许我们对余瑶的过分执着确实有别的因素掺杂在里面,可我们的本意是不坏的,余师妹也不止一次的向我们表示理解。试问如果我们真的别有用心想以莫须有的罪名加害余瑶,掌门和老祖们怎会坐视不理?你的愤怒我可以理解,但因为愤怒而胡乱猜疑,李初一,你未免也把我们看得太低了吧?” 沉默片刻,李初一冷笑道:“好一番义正言辞,我都差点被你说动了,可惜有些事情你说破天也没用,是非曲直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爱信不信!”马修文怒冲冲的别开头去。 笑了笑,李初一说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问你,你们折腾了二十多年都一无所获,怎么就在放弃之后却让余瑶起意离开了太虚宫?我听说最后跟余瑶‘恳谈’了一番的是你和胡琼儿,我想知道你们俩究竟跟她说了什么,竟然能让视太虚宫为家的她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里,哪怕背负着‘畏罪潜逃’的恶名也在所不惜呢?” 摇摇头,马修文正色道:“李初一,你真的误会了。我们确实调查了余瑶二十几年,最后也确实是我和胡师妹一起向她宣布的调查结果,可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逼迫她离开的意思。‘畏罪潜逃’之说更是子虚乌有,是闲舌者的信口雌黄,余瑶乃是自由之身,不像我们默堂有诸多束缚,她想去哪儿去干什么全由她自己的意志决定。” “虽然她的不告而别让我也很是意外,但这并不是不可以理解的,而且在我个人看来这才是最合情合理的。我猜她早有此意,只是之前误解缠身,她知道默堂在调查她,所以才耐着性子留了下来。直到我们调查结束,她的冤屈尽皆洗脱,证明了清白之身的她这才执行了早就做好的决定离开了太虚宫,这样才不会落个‘畏罪潜逃’的恶名。李初一,不要被你的情绪所束缚,偏执的情绪只会让你失去理智的判断,你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个屁道理!马修文,你口才不错啊,哪天在太虚宫混不下去了记得找我,我带你去天桥底下说书去,保准你能火!” 挤兑了一句,李初一冷声道:“你别想着岔开话题了,我说了你说破天也没用,我就想知道那天你们见面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李初一一再追问,马修文知道避不过去,只得将那天房中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末了想起胡琼儿要单独留下的事儿,他犹豫了一瞬后按下没说。其实他也怀疑过余瑶的突然离开跟胡琼儿的那番单独密谈有关,事后他也问过胡琼儿可胡琼儿一直没细说,这种时候他就更不能说出来火上浇油了。 可惜李初一要问的就是这个,摇摇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问的不是这些,我想知道的是你出屋后姓胡的都跟余瑶说了些什么。我听说你是你们那一组的组长,姓胡的跟余瑶私聊,你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心里一沉,马修文冷冷的看了言午许一眼,他没想到言午许给李初一说的这么详尽。 虽然言午许已经离开了默堂,而且那天的事也没有明令要求封口,可再怎么说这也是默堂内部的事,言午许将这些事跟李初一说的这般清楚已然坏了默堂的规矩。 轻吸了口气,马修文冷声道:“我不知道,胡师妹没跟我细说。” 李初一不信:“你是组长你会不知道?” “我是组长,但此事跟任务无关,算是胡师妹的私事,胡师妹自然没必要给我详细汇报,我同样也没必要多加追问!” “呵呵,又成她的私事了,马修文,你这嘴还真行!” 嗤笑一句,扫了眼快要赶来的默堂援军,李初一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行吧,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回头自己问她。不过你欺负过余瑶,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帮凶,我这人很讲道理,也很讨厌打打杀杀的,你自断一臂算作赔礼吧,你我之间的事就算两清了!” “你说什么?!” 马修文大怒:“李初一,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今天抓了胡师妹已然胡闹至极,刚才还放跑了太虚宫的要犯,现在竟然还让我自断一臂,你疯了不成?” “怎么,你不愿意?” “你说呢!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所查之事也有因有果有理有据,这是公事,你却将它当成私怨一而再再而三的瞎胡闹,如此无法无天你就不怕让叶峰主难堪吗?百劫老祖知道了也不会轻饶了你的!” 说话间,太虚宫的援军恰好赶到,听到了马修文的话后齐齐脸色一变,三十多号人顿时分散左右脸色不善的将李初一等人给围了起来。 打量了周围一圈,李初一轻蔑的笑了笑:“帮手来了说话底气就是足,怎么着,你们还想围攻我不成?” 带头的男修跟马修文传音几句,弄清楚来龙去脉后顿时有些头疼,看了看李初一和他手里的“粽子”,男修抱拳拱了拱手。 “在下默堂廖桐,此次奉命前来接应你等。李初一,不管你跟马师弟之间有什么恩怨,现在都不是讨论的时机。先把人放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等出去后廖某一定禀明默主大人,有什么误会咱们那时再说也不迟!” 微笑摇头,李初一道:“人,我是不会放的,姓马的应该也把事情给你说了,我明白的告诉你,对你们来说这是公事,对我来时就是私怨。还有你们那个什么默主,你少给我提他,小爷今天一肚子火气就是因他而起,我们之间的可不是误会,是恩怨!” 廖桐眉头紧皱,看了越来越近的尘烟一眼后道:“那行,既然你不愿放人,先提着便是了。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速速随我......” 话到一半,廖桐毫无先兆的欺近了过来,同时还有其他六人一起冲近,目标直指李初一和他手中的胡琼儿。 他们要抢人! 默堂的果决干脆让李初一开了把眼,还好他一直戒备着,廖桐身形刚动他也随着动了。 右手虚握成爪往地上一捞,成片成片的地刺和草木应势而起,群魔乱舞般的打向了默堂众人,拦住了扑向胡琼儿的几人同时,一堵混杂着泥土藤墙隔在了身前。 廖桐一件破开了藤墙大半,但并未能穿透过去。眼中惊异一闪,他随即提剑再冲,口中还不忘了招呼众人。 “制住他,别伤人!” 默堂众人应命,余者也齐齐而动扑向了言午许和李斯年。 “护住他俩!” 早就猜到他们会拿李斯年和言午许来要挟他,李初一先一步往头上一抓一丢,肩膀上的蝶梦也化影而出。 半途中小二黑摇身一变再次化为庞然大物,大嘴一张一口紫青色的烈焰喷出,配合着蝶梦祭出的毒雾一起将李斯年和言午许重重笼罩了起来。 “啊啊啊啊!!!” 数声惨嚎同时响起,几位道胎期的默子不知斤两,竟然视若不见的一剑扫出,妄图将毒火护壁打散,结果刚一接触便吃了大亏,不但兵刃瞬间汽化,执着兵刃的半截手臂也被反噬得血肉消散,露出了惨白色的臂骨。 两位渡劫期的默子也接触到了,虽然没有血肉横飞,可皮肉上也是一个个燎泡接连不断,霸道的火毒在他们的血肉里四处乱窜,乍一看去甚是瘆人。 廖桐脸色大变,他不想伤了李初一,可更不想李初一伤了他们,谁知李初一身边的两只妖宠竟然如此诡异,普一接触便让他们的人吃了大亏。 “妖畜杀了,别伤人就行!” 上峰的命令只说要保护李初一的周全,可没说连他身边的妖宠也要保护起来,廖桐的命令下得一点也没有负担。 众人应命,兵刃法宝方向调转齐齐杀向了小二黑和蝶梦,二妖则急急传音李初一,想问问李初一是个什么态度。 “杀!” 李初一的态度很干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家都下杀手了那他们也没必要再留手。 反正他对默堂也没什么好印象,今天本来也是想把事情闹大让默堂丢个丑,事后他会离开太虚宫去大衍找余瑶,自也没必要给默堂留什么面子。再说了,他这是自保,他抓了人可是一直在跟马修文客客气气的“讲道理”的,是新来的这个姓廖的突然发难还下死手,真追究起来也怪不得他。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火与剑 “杀”字一出口,小二黑和蝶梦齐齐眼神一厉,彻底放开了手脚。 近十丈长的三尾妖狼四处喷洒着烈焰,对递到身上的兵刃法宝看都不看一眼,平日里柔顺的黑白色毛发此时又硬又滑,无论是兵刃还是法术碰到上面后不是被滑了开去便是被硬挡了下来。偶尔间大嘴一歪咬住某个修士的法宝,锐利的狼牙用力一错,坚硬的法宝顿时碎裂开来,彪悍的架势骇住了很多默子,出手间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肆意,小心谨慎了很多。 妖狼凶悍至极,蝶妖的诡异也不遑多让。 身周伴随着浓浓的毒雾,蝶梦手中不时的挥洒出道道华彩,绕过杀来的兵刃灵活欺近,小手在袭击者眼前轻轻一晃,华彩一闪即墨,对方十有八九都会有一瞬间失神,而后被她趁机重掌拍飞出去。 马修文有些傻眼,他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如果廖桐能提前跟他说一声的话,他绝对会劝住对方不要轻举妄动。 可惜现在已经晚了,双方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廖桐保人杀妖的命令看似没有问题,可他不了解李初一,他不知道这两只妖兽对李初一来说跟亲人挚友没什么两样,绝非妖宠之流。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默堂等级森严,廖桐跟他所属不同,身份地位也比他要高一些,他想劝对方也不会听。 没有跟随其他人一起攻击,他小心翼翼的绕在周围,寻找着救下胡琼儿的机会。 廖桐见他只观不战顿时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埋怨,不过他俩所属不同,是同仁但绝非朋友,所以他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暗暗记下了准备事后再说。 专注眼前的李初一,廖桐暗暗凛然。 李初一的大名他早有耳闻,算不得如雷但绝对称得上贯耳。来之前他还特意了解了一下,得知李初一的战力至少也在道胎之上,可现在接战他才发现对方竟然堪比渡劫,此时操纵雨林的这式道法更是让他大开眼界。 若不是碍着后面的兽群,他还真想好好的领教一番。可惜现在时机不对,他只能速战速决。 土木之道固然生生不息,可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传音其他默子暂且退避,他抽身出来道诀连变,一式道法应手而出。 “劫火三叠浪!” 蓦然,无穷的火焰凭空凝现,海浪般的汹涌而来。 此术乃是他渡三重天火劫时顿悟而成,以自己的道火拟天劫之火,如今他五劫皆渡离飞升只差半步,这式自创的道法也已经推衍到了叠浪三重的境界。 五行相生又相克,说白了道理其实很简单。李初一土木之法再厉害也没用,被他的劫火一烧必定草木飞灰土石龟裂,届时道法不攻自破。 到了他们这种境界,道法比拼的可不仅仅是威力,还有道的生衍和湮灭。 果然,火浪推过之处草木土石尽皆消散,本就被小二黑烧得炙热的空气简直沸腾了一样,扭曲得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人影。 李初一一愣,心里瞬间划过道士的诸多教诲,下意识的便想变招,可他却突然想起了身后的兽群。 兽群的速度是被“地葬苍生”拖延的,如果此时变招,没了“地葬苍生”阻拦兽群转息便至。可如果不变招的话自己火浪势必会把他身周的重重防护全部熔破,廖桐正是看住了他这一点才把法术局限在了他们之间的小范围内,逼着他左右为难。 只犹豫了一瞬,李初一便做出了决定。 反正已经见血了,默堂的人死不死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他们自己人能跑出去就行了,况且这些人也未必敢跟他同归于尽。 传音小二黑和蝶梦小心戒备随时准备突围,李初一狞笑一声,收诀敛去了“地葬苍生”。 身后的兽群顿时沸腾,没了阻拦的它们速度快了数倍,廖桐没想到李初一真敢这么做,他不怕把别人害死,就不怕把他自己也给害死了吗? “刘岚,快带你的人过去结阵,拦住那些孽畜!” 默子中一人立马应命,带着几个人抽身而出拦截了过去。 李初一笑得甚是快意,他就知道这些人不想死,也不敢让他死。廖桐敢算计他,他自然要算计回来,真当他是遇事就慌的傻小子吗? 默运道诀,李初一冲廖桐露出了一个开心的微笑,抬手轻轻一指。 “天地无极,乾坤御法,流萤!” 霎时间,空气温度骤降,一颗颗萤火虫一样的光点浮现身周,随着李初一轻轻一点,铺天盖地的向着三叠劫火汹涌而去。 也不找什么生克弱点,直接以火对火。 说到玩火,除了老祸斗和臭道士,他还没怕过谁! 流萤火浪瞬间相遇,澎湃的浪头上顿时出现了数不清的凹陷,乍眼一看就像是蜂窝一样的让人压根发痒。 廖桐脸色狂变,刚要变动印诀,却听李初一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 “噬!” 火势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下去,漫天的劫火渐渐的分化融入到了一颗颗流萤之内。吞噬了劫火的流萤光芒更盛,速度丝毫不减的向着廖桐继续飞去。 “怎么可能!他竟然融了我的道!” 廖桐心神狂震,李初一破了他的道法不可怕,可怕的是能吸纳他的道法化为己用。这可不是两团火合在一起那么简单,每个人的道都是不同的,即便所出相同,道法和道法间也不是可以相互融汇的,强行融合在一起只会让道法崩溃,施法者双双受到反噬。 李初一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的火行之道悟自祸斗一族的本源神火,虽然没有祸斗无火不吞那么变态,但只要道行没强过他,一般的火行道法对他还真没什么用。廖桐的修为是很高,他自愧不如,可论火行之道的境界,廖桐显然是不够资格的。 眼见流萤扑袭而至,廖桐匆匆布了几道防护在身前,随后曲指轻弹剑身,他的剑顿时分化出了十几柄子剑,没一柄的外观和大小都跟他手中的母剑一模一样。 “千厥剑,霜骸千里!” 顿时,十几柄子剑绕着母剑团团飞起,并且一化二二化三的分出了重重幻影,乍一看去很难分清哪些是实哪些是虚,没到剑影都涌起浓浓的寒气,万箭齐发般的疾射了过来。 李初一吓了一跳,不是被招式吓的,而是被招式的名字吓的。 这货绝对看过《万剑诀残篇》,要不就是见过“千厥”一式,不懂得剑诀法门的他只能凭着一把子母剑模仿出千厥的势态。可惜有形无神,缺乏精髓,为了弥补剑招威力不足,也为了克制自己的流萤,他竟然还画蛇添足的加上了水行道法。这倒不是不可以,只是他的道法并没有跟剑招融合在一起,看似浑然一体,其实各自独立,寒气只是附着在剑影上而已,并没有让剑招产生质的变化。 李初一修习过完整的《万剑诀》,又有阴阳道眼傍身,这些端倪别人看不出他却能一眼瞧出破绽,心里顿时一声冷笑。 小爷门前耍“贱”招,那就怪不得他来打脸了。 招过一群流萤围住“粽子”,李初一屏气凝神,反手睚眦剑出鞘,身体微微前倾瞬间消失。 “千厥!” 二字一出,廖桐心神一震,之前光想着李初一是百劫老祖亲自点名要护佑周全的人,此时他终于想起李初一的另一个身份——叶之尘的侄子。 很少有人知道叶之尘手里握有完整的《万剑诀》,他便是那少数人中的一个。以前偶然的一个机会他得到过《万剑诀》的一部分残篇,虽然只有几式不完整的剑招,可每一招都让他如痴如醉。 后来知晓了叶之尘有完整的《万剑诀》,他一直想求过来参研一番,可惜被叶之尘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了,就连他想拜师叶之尘也不屑一顾,没有留下丝毫余地。 再后来加入了默堂,他求默主帮他说项。奈何叶之尘这人太独太冷,除了极少数人外对谁都一副拒之千里的样子,默主亲自上门都被拒了回来,他也只能徒呼奈何。 可他并没有放弃,比不上于浩洪易那种妖孽,但他廖桐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天才,既然看不到剑法的完本,那他便凭借自己的才智补全便可,未必会比正统的剑招差。 多年苦心参研,就着残招一遍遍融汇领悟,残篇中的“千厥”一式终于被他修补了过来,并且以他的方法加持道法施展,他自信威力绝对不比正统的差。 无奈太虚宫只有一个叶之尘会《万剑诀》,他想试招也无对手,叶之尘可不是他敢轻易挑战的,况且对方乃一峰峰主,又是个孤冷之人,他即便上门请教人家也不会接招,久而久之的这都快成了他的一个执念了。 现在机会来了,作为叶之尘的侄子,李初一的《万剑诀》定然是叶之尘亲传的。虽然李初一修为不高,可对方的战力绝对不容小觑,“千厥”在他手里的威力绝对不会低到哪儿去,他倒要借着这个机会看看正统的“千厥”究竟是何模样,有没有他苦心改良过的“千厥剑”强! 看懂了廖桐眼中的挑衅,李初一轻轻一笑控制着流萤往四周一散,既然对方想拼剑,那他也没必要借助道法之利,总得给人个机会不是? 诶,小爷现在是不是也有些高手特有的装 逼气质了? 自我陶醉了一下,随后彻底摒弃杂念,千道流光层层裹挟着李初一长驱直入,两道“千厥”瞬间撞击在了一起。 下一刻,血光乍现。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日暮逞威 流星雨很多人见过,可两场流星雨同时出现,而且还针尖对麦芒的直直撞击在一起的景象却几乎没有人见过,此时的天空便正在发生着一场如此瑰丽的奇景。 无论是李斯年等人,还是默堂的默子们,这一刻都不由自主的放缓了攻势,两式“千厥”的较量无法让他们忽视。 “千厥”的每一道流光都对上了一道“千厥剑”的寒影,每时每刻都有无数次碰撞在产生着,没有试探的花招,纯粹的硬碰硬,两边的目的都只有一个——洞穿过去,让对方百孔千疮。 太过细密的交击声混成一声悠扬的长鸣,明明是千百剑的纠葛,听起来却像是只出了一剑似的。 剑气散逸的劲风切割着周围的一切,天空像是被分割成了无数不规则的小块,地面则跟木锉锉木一样变成了细沙粉尘,偏又被磅礴的剑气死死地压在地面无法扬起,只能不断的向四周淤积着渐渐形成了一个火山坑一样的凹陷。 李初一和廖桐的身影都已经看不清了,能看到的只有交战处的中心不时爆开的一股股腥红色的烟雾,仿佛傲雪中盛开的寒梅一般,让本就瑰丽的景色而更加的绚烂。 没有人知道那是谁的血,双方的心都紧紧的提着。当红雾周围开始出现一道道枝杈一样的黑色细纹时,双方脸色齐齐一变。 那是虚空裂缝。 两人的剑气已经破开了空间的壁垒,每一道裂缝都能轻易绞杀道胎期以下的任何一位修士,在场的道胎都是心头一震,赶忙躲往远处怕被他们给波及到。 眼看天空越来越破烂,马修文忽然目光一闪,转身朝着“粽子”疾冲而去。 李初一和廖桐已经陷入了僵持,无论谁都不敢轻易脱身,除非双方一起停手,否则谁先退下一刻都会被对方的剑给洞穿成筛子,而这无疑是他救人的最好机会。 马修文的动作李初一看在眼里,眼见流萤被他一一挑灭,困着胡琼儿的泥藤外壳也在他手中层层削减,小胖子却一点也不担心,嘴角划出一抹哂笑。 他敢把胡琼儿留在原处自然有所凭持,马修文老老实实的也就罢了,敢来浑水摸鱼那就怪不得他顺道试试新招了。 李初一的哂笑廖桐看在眼里,本来还感觉马修文选择的时机不错,可现在他却心感不妙。 刚想出言提醒,马修文的惨叫声已经响了起来。 只见泥藤将破的前一刻,一道几不可见的虚影一冲而出,无视马修文拦截的长剑从他的体内一穿而过,没有伤口出现,可马修文的气息却陡然暴乱起来,身上数处经脉鞭炮一样的一一爆开。 “该死!道...道胎神兵!!” 慌忙后退的马修文双眼微凸,千算万算,没想到李初一身上竟然还有道胎神兵这等稀罕的利器。 人界的道胎神兵数量并不多,几乎全为古人所遗,持有者不是身居高位就是修为通天,寻常修士哪怕功至飞升也未必有机会染指半点。 马修文虽然在默堂的身份不低,修为和资质也不错,可离获赐道胎神兵的资格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太虚宫虽大,道胎神兵也不是烂大街的大陆货,除了各峰峰主会被宗门赐予一件外,余下的长老也未必有几人能得此神物,他一个小小的默子就更不可能了。 好在他见识过一次道胎神兵出击的样子,遇袭的前一刻及时反应了过来,奋力扭开了身子这才避免了被洞穿丹田的危险,可是丹田附近的许多经脉却被刚才那一击给搅得几近破碎。 这种介于虚实之间的法宝实在太诡异了,没有实体的它正常手段几乎无法拦截。眼见虚影又至,他赶忙几式法术连连轰出,同时震荡识海神念狂出,化为神识利剑正正的迎了过去。 没有金鸣声,可马修文的脑海中却像是炸过了一道雷霆,脑子嗡的一声响,眼前恍惚了一下,再清醒时虚影已经被远远的击飞了出去,可他凝聚的神识之剑也被砍掉了一小截。 虚影飞出很远后顿了一瞬,那一瞬让他看清了它的外形,小孩子的巴掌大小的一柄小剑,看上去跟普通的飞剑差不多大,不同的是它几乎是透明的,没有法力的波动只有神念的波动,淡淡的红光一闪之后它便再次消失了,而马修文则毫不犹豫的反身后撤,即将到手的胡琼儿也顾不得了。 神识的缺损让他知道传说不虚,道胎神兵不愧是专破神念和法力的利器,以他四劫的神念凝聚出的神识都被砍瓜切菜一样的切掉了一块儿,再硬碰下去他的识海定会受到损伤,弄不好神魂也会受到波及。 他退的快,可虚影的速度更快。除了道胎神兵以外只有神识能抵挡道胎神兵的攻击,法术只能起到一些拖延效果,除非双方修为差距极大,否则任何法术最终都会被其所洞穿。 眼见虚影越来越近,马修文一咬牙正准备再以神识凝剑硬挡一记,横里却突然又杀出了一道虚影,越过了他跟第一道虚影纠缠在了一起,天空中顿时掀起了一阵阵神识的波动,无形无迹,可在神念感应中却如惊涛骇浪。 “快走!” 廖桐的急喝声传来,马修文来不及感谢,赶忙转身急速向远方退去。 李初一也没想到道胎神兵这么霸道,从千古龙冢出来后他就开始炼化这玩意儿了,只是炼化后一直束之高阁从未动用,连试都没试过。因为道士说过这玩意儿跟修士的神魂和道果都有联系,以之对敌便如赤膊上阵,一旦落败非死即伤,无论是道果溃散还是神魂崩溃哪一个都是要人命的,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来试探,哪怕他的魂是本源初魂也不行。 今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总不能提着个人跟一个五劫的大能比剑吧,那跟找死差不多,所以只能埋下这么一个后手。 结果远超他的预料,他的道胎神兵第一次面世便立了大功,一个四劫高手的神识说砍就给砍了,这等威力连他这个始作俑者都有些不寒而栗,深深庆幸着自己当初揭不开锅的时候没动心思把它卖了。 他并不知道,这种结果其实并不正常。道胎神兵是厉害,但也得看本身的品级和谁来使用。 一般的道胎就算得此利器最多也只能让渡劫期的高手忌惮,境界的差异本身就是巨大的,没有经过天劫淬炼的神魂更是让这种差异宛如不可逾越的鸿沟一般。道胎神兵可以缩短差距,品级越高的缩短的越多,可最终结果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修士本身,修士本身的境界太差的话给他件仙宝也是无用。 可李初一不一样,他的道胎神兵名曰“日暮”,乃是火云坑之主烛亲手所铸,品级本就远非寻常。再加上他几近不灭的本源初魂和神魂所凝聚的磅礴精神力,他的识海之强远超常人,再加上自幼修习的《道典》经文日日夜夜的揉磨淬炼,他的神念之强不敢说空前绝后,但足以称得上惊世骇俗了。 以往有阴阳道眼相助,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神念都有强,很多迷阵幻术即便没有阴阳道眼,其实对他也难有多大作用。 如今炼化了道胎神兵,他惊人的神念总算有了用武之地,直接硬碰硬或许不济,但配以道胎神兵相佐,马修文的四劫神念已然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铜墙铁壁,硬碰硬的话甚至还比他略逊。 自身的天赋异禀再加上法宝之利,此战的结果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不过现在的他在乎的不是这个,廖桐催动道胎神兵救人,那一瞬间的分心终于让其露出了一丝破绽,而这丝破绽则被李初一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 “中!” 两两相对的剑光中终于露出了一道,李初一长驱直入顺着那丝空隙一剑刺在了廖桐肩头。 睚眦剑寒影一闪,肩头的伤口顿时爆开,犀利的剑气侵入体内乱舞起来,吃痛的廖桐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刚要重新专注的心神顿时一乱又露出了几道破绽,而后被李初一抓住时机又是几剑递上。 一招错招招乱,就像推到的骨牌,恶性循环下廖桐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转眼的功夫前半个身子就染成了血红。 他想扳回败势,可“千厥”哪是那么好相与的,之前的僵持全赖他修为压制,单论剑技来说他其实早已经输了。 更可怕的是睚眦剑的剑气,廖桐不知道李初一的剑是何物祭炼而成,入体的剑气不但狂暴而且异常难缠,他几次想要逼出剑气都被其灵活的躲了开去,就好像剑气不是死物而是活的一样,好在他道行深厚根基扎实,死死的守着五脏六腑和各处要穴不被攻破,这才没有当场失去还手之力。 忽然,身前暴雨一样的刺击停止了,廖桐恍惚了一下,便见到李初一化为虚影倒卷而回,直冲着再次摸到胡琼儿身边的马修文逼去。 “小心!” 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他便被无数的流萤给包围了。 而马修文得到他的示警后也察觉到了李初一的来袭,只犹豫了微微一瞬他便下定了决心,没有退走,而是继续伸手抓向了胡琼儿。 无论如何,他也要先把人救下再说。 “啊!!!” 抓到伊人的瞬间痛呼声随之响起,伊人衣衫的触感只传来一瞬,随后便是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断臂处游走渗透的剑气。 马修文也够硬气,只痛呼了一声便咬牙咽了回去,紧握着断臂处连连后退,一边逼出伤口处的剑气,一边无比怨愤的死盯着李初一。 “说了断你一臂就断你一臂,小爷向来说到做到!” 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浑身是血的李初一硬装成风轻云淡的样子摸了摸脸上的血迹,淡淡的说道。 内心里,他其实早已经疯狗一样的开始骂娘了。 狗 日的“一息千里”,他吗的疼死小爷了!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越界 事实证明,听老人的话没错。 叶之尘没有骗他,有些招式修为不到还是不要胡乱施展为好。 方才一刻,眼见胡琼儿即将被马修文救走,李初一心急之下直接展开了游龙剑步的“一息千里”之法,几近瞬移的极速差点没把他的肉身当场扯碎了。 也是今日连战连捷,几种法门使出来都取得了远超预料的结果,兴奋的同时他的心也不由自主的有些过于自信了,得亏他的肉身足够结实,否则现在他已经是一摊烂肉了,更别提砍马修文一条胳膊了。 装 逼是要付出代价的。 道士的话此时想来是那么的发人深省,没有资本的装 逼根本就是玩命。 李初一有些后悔,可是看到马修文的脸色后他又忽然开心起来。 能把一个四劫大能吓成这样,他这次伤受的也算值了。 肉身的伤势在源源不绝的生机下急速回复着,可受伤的虚脱感却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消失的。 暗暗咬了咬舌尖,李初一提着胡琼儿停在原地默默的看着马修文退远,看起来像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是提不起劲追击,在那儿默默调息呢。 余光扫了眼战局,小二黑和蝶梦攻多守少,李斯年和言午许只余自保之力,他这边的小胜根本影响不了败局。 没办法,小二黑和蝶梦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要分心护着李斯年和言午许,被几十个默子围着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易了,这还得多亏了小二黑那无人敢碰的神火和精金陨铁般的妖身了。 还好默堂这次过来的渡劫不多,除了廖桐外也就是十几个,其中还分出了一多半比较厉害的去拦截黄良和兽群去了,余下的几个都是一劫二劫的修为,比起小二黑和蝶梦大有不如。 但好汉架不住人多,僵持下去的结果只会是被一网打尽。调息了片刻感觉恢复了些力气,李初一看了眼被流萤困住的廖桐,闪身冲向了小二黑身边。 “黑子,走了!” “早就等你这句话了!” 迫不及待的小二黑一个摆身逼退围攻的人群,叼起李斯年和言午许便向李初一靠近,蝶梦洒出一片毒物拦在身后后也赶忙跟了上来,美丽的蝶翼上此时光鲜不再,娇小的身子上透着几丝萎靡。 召回日暮纳于丹田,廖桐的道胎神兵紧追而来,剑步连转将其绕开,李初一飞身落在了小二黑背上。 “平日狗骑人,今日人骑狗,黑子,拿出你吃奶的力气来给我跑!驾!” 说着,睚眦剑平拍在小二黑身上,李初一抓着一撮狗毛就跟骑马一样。 “滚蛋,你才是狗!” 小二黑气得回骂了一句,余光扫见有人逼近顺嘴一口神火喷出,一肚子的火气全都洒在了那人身上。 不理结果如何,它转过头拔腿便跑。平日里四条小短腿跑的就挺快,如今妖身庞大,一跑起来更是比奔雷还快,带起一路的火光冲向远方。 “别让他跑了!” 廖桐大急,可流萤实在太多太难缠,他几次抽身都被挡了下来,只能吆喝着其他人赶忙跟上,这要是跑了默堂的脸今天可就丢大了。 “哈哈,抓我?下辈子吧!” 李初一狂笑,跟骑马似的扬剑又拍了一记,可下一刻,他和其他人便统统浑身一僵。 “下辈子,很近的。” 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忽然响起,小二黑毫无征兆的定在了原地,背上的众人顺势就要跄出去,可一股无形之力缚住了他们让他们也定在了原地,一冲一制两股巨力汇集在体内憋得他们直欲吐血,几张脸同时闷成了紫红。 “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被偷袭的小二黑大怒,一个呼吸间便摆脱出了那种束缚,《道典》经文声中李初一也同时挣脱了出来,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记“千厥”挥洒了过去。 “咦?” 偷袭者惊疑了一声,似乎很惊讶他俩能挣脱出自己的掌控,眼见小二黑喷来一口烈焰后转身向另一个方向继续逃去,他并没有追击,而是在原地缓缓的现出了身形,看外表是一位儒雅的中年人,花发黑须一本正经的样子有点像教书先生,唯独双眼长得有些阴鹜损了他的几分文雅之气。 见到中年人出现,追击的默子们微微一怔,待看到他腰间的暗藏天眼的玉牌后心神大震,不由自主的脚步一顿,齐声高喝道:“参见默主大人!” 默主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默子们见完礼之后忽然想起了自己该干嘛,一个个脸色大变。 现在根本不是行礼数的时候,默主面前他们竟然停止了追击放任李初一离去,这等失误如果默主怪罪下来他们全都得遭殃,于是赶忙再次动身向着李初一拼命追去。 可是,默主却阻止了他们。 “别追了。” 默子们不解,却见默主竟然含笑而立,眼睛遥望着李初一离去的方向。 扭头望去,又发现李初一不知何时也停了下来,他的身前站着一个身着绿衫的白发老头,仔细一看他们顿时满头大汗,直接单膝跪伏下去。 “参见百劫祖师!” 百劫道人没有说话,拉着个脸只盯着李初一一人。 李初一也不说话,丝毫不让的回瞪着他,也是一脸的目无表情。 好半天,百劫道人才重重的哼了一声。 “哼!臭小子,你倒是跑啊!” “我倒是想跑,可谁让你在这儿拦着啊!”小胖子白眼一翻,同样气哼哼的道。 百劫道人气得直吹胡子,指着李初一道:“你个臭小子,回来了也不去看我,就知道整天瞎胡闹,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提溜起胡琼儿,李初一怒道:“余瑶的事早就说清楚了,你是知道的,可默堂的逼 崽子们还是紧抓着她不放,最后还被这个贱人给逼走了,你说我想干什么?当然是先报仇然后再去找她了!” “荒唐!” 百劫道人怒喝。 “默堂乃是太虚宫的左膀右臂,不但是太虚宫的耳目,更在暗中护佑着太虚宫及天门山的平安!默堂既然去查余瑶自然是有其缘由的,她师父都没说什么,你个臭小子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替她鸣不平?还逼走,余瑶那性子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吗?她是那种三言两语就能逼走的人吗?” 李初一目光一闪道:“也就是说,你也认为余瑶的出走并不是因为风言风语那么简单,而是另有他由喽?比如被某些人威胁了,或者某些人给她下了什么不得不遵从的命令?” “胡说八道,我是那个意思吗?你少在这儿妄自揣测,我看你就是被感情冲昏了头了,这是赌气!” “是不是赌气,问过她就知道了。” 指了指胡琼儿,李初一冷声道:“据我所知,余瑶是跟她单独密谈过之后才出走的,她是余瑶见的最后一个人,我要问问她当天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那你问就是了,何必闹到这步田地!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搅得太虚宫鸡犬不宁也就算了,还胆大包天的跑到这里来,你知不知道为了救你这次来了多少人?你不但不心存感激竟然还出手伤人,你于心何忍?气死我了,要不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老夫今天真想一巴掌拍死你!” 百劫道人越说越气,一声道袍鼓得猎猎作响。 李初一丝毫不惧,闻言嗤笑一声道:“老头,你还记着我师父呢?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师父的脾气,今天的事儿我可都是谨遵他老人家的教诲来办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他俩虽然不是主谋但却是主凶,二十多年里欺负余瑶的人太多,我也懒得一一去找他们,所以挑俩主犯出来解解气,这不算过分吧?算起来我还算仁慈的呢,换我师父过来非得挨个收拾一遍不可!” “你...!你个小混蛋!” 百劫道人气得直哆嗦,但李初一说的还真没错。这事儿要换成道士来,别说挨个收拾一遍,默堂直接除名都有可能。 轻轻摆动着睚眦剑,李初一沉声道:“老头,你也别觉着生气,这事儿要生气也是我生气,你别忘了是你不守承诺!当初我走的时候还特意去见过你,我都说了如果余瑶愿意的话我回来之后会带她走,在那之前请你帮忙照拂一番,免得有小人欺负她。可是你呢?默堂刁难她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我听说默堂被你收了回去,你才是默堂的直属上级,说实话,我都怀疑逼走余瑶的是你而不是那边那个未老先衰的傻缺了,是你不守承诺在先,你还好意思在这儿跟我吹胡子瞪眼吗?” 李初一身后,一大群人均听得一脑门子冷汗。 敢这么跟百劫道人说话的也就他一个了,敢叫默主傻缺的也就他一人了,不论是不是有所凭持,他这股胆大包天的狂妄劲儿足以让人侧目。就算是没礼貌,可没礼貌到这份上,他也算是个“人才”了。 默主的笑容冷了下来,都被骂了他还笑那就真成傻缺了。 百劫道人也气得要死,不过李初一走之前还真找过他,虽然言辞闪烁兜兜转转但意思确实是让他照拂余瑶,现在李初一说他不守承诺,也算得上有理有据。 只是... “不论如何,你也不该肆意伤人!太虚宫有太虚宫的规矩,容不得他人践踏!我宠着你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小打小闹我可以容忍,但是今天这样的胡闹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初一,你越界了!” 百劫道人彻底拉下了脸,李初一见状哈哈一笑,一把揪住胡琼儿的头发提了起来。 “越界就越界吧,真当小爷我在乎吗!老头,今天除非你杀了我,否则这仇,谁他吗也别想拦着我报!” 说着,丹田内的日暮顺着神识刺入了胡琼儿的眉心,小心破开着识海外围的同时,不顾百劫道人难看的脸色,李初一冷声道:“蝶梦,搜魂!”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好戏 “你敢!” 怒吼的不是百劫道人,而是默主。 眼见自己的属下竟然要被人搜魂,身为主子的他哪里能忍,顾不得百劫道人在旁,他一晃来到近前举掌便打,竟是要把李初一直接毙于掌下。 “袁俅,住手!” 百劫道人吓了一跳,敢忙出手拦截,在拍中的前一刻险之又险的将默主的怒掌给挡了开去,可散逸的劲力还是打在了李初一的身上让他口喷鲜血倒飞了出去。 小二黑赶忙追了过去将他接住,三尾齐出挡在了身前,尾巴上烈焰熊熊防备着默主再次来袭。 默主还想再追,可是却被百劫道人挡了回去。 “老祖,是他欺人太甚,你为何要拦我!” “我说过了,不要伤人,你没听见吗?!” 百劫老祖动了真火,默主也不敢放肆,站在原地恨恨的看着李初一,眼中杀气凛然。 “老祖,我知道你宠他,但你也说了他已经越界了,现在他搜的是我默堂弟子的魂,打的是咱们太虚宫的脸,弟子斗胆问您一句,您老就准备这么看着他瞎胡闹,把太虚宫的颜面踩在脚下吗?” 默主言之有理,旁边还有这么多弟子看着,百劫道人顿感头疼万分。 “初一,把人放了!” 李初一哪里肯定,嘴角的血迹擦也不擦,毫不避让的回瞪着默主冷笑道:“原来你叫袁俅,这名字不咋地啊,你怎么不叫圆圈呢?” 默主大怒:“小畜生,有种你在说一句试试!”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好好的名字不让人叫,整天让下面的人‘默主大人’‘默主大人’的喊着,弄的我还以为你姓墨呢,我说你也太虚荣了吧?” 默主脸色一变,眼中杀气更盛,李初一这句话还真戳中了他的心事。 出于对权利的迷恋,他很不喜欢别人直呼他的名字。跟掌门老祖及各峰峰主不同,默堂之主的地位虽然不低,算是太虚宫的太上长老一列,可称呼出来却跟其他长老没什么区别,“袁长老”三个字体现不出他的身份。 所以平日里,百劫道人这种长辈和掌门峰主等平辈外,其他人他一律要求以“默主”二字称之,以显其身份不同。他的这种虚荣心其他人都知道,但没有人跟他计较,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今天被李初一一口叫破,还是当着百劫道人和这么多默堂弟子的面,他的尴尬可想而知。 眼见胡琼儿的神识波动越来越混乱,担心李初一真的破开她的心防,他冷哼一声再次向百劫道人拱手。 “老祖,胡琼儿乃是默堂一员干将,往日里为太虚宫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今日受此大辱还望老祖主持公道,不要让众弟子寒了心!” 百劫道人也知道这是关乎到太虚宫颜面的事,更进一步说还关系到他自身的威信。如果真的让李初一搜了魂,那下面的弟子明面上不敢乱说,可背地里会怎么议论他不用想也知道。 毫无征兆的闪身到李初一身前,百劫道人伸手便要将胡琼儿夺过来,可李初一的轻笑声却让他的手僵在了原地。 “老爷子,我的道胎神兵可在她的识海里,你要是强来的话可别怪我一个哆嗦把她的识海搅成浆糊!” “小混蛋!老夫打死你你信不信!” “嘿嘿,不信!咦?成了!” 接到蝶梦的传音,李初一眼神一闪,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幕幕画面。 片刻后,他的脸皮渐渐僵硬,惊疑不定的瞅了瞅默主,末了有些同情的看了眼马修文。 百劫道人暗叹一声,知道他已经得手了,虎着个脸重重的冷哼了一声道:“搜完了就赶紧放人,然后跟我回去领受责罚,今天的事你别想轻易逃过!” “逃?谁说要逃了?放心,今天我不但不会逃,而且还得给你们看一出好戏!蝶梦姐,把咱们搜到的放给他们看!” 默主在看到李初一那个眼神后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现在又听对方要公之于众,他再也按捺不住了,身形一动骤然发难。 早有所料的李初一闪身躲到了百劫道人身后,百劫道人则出手将默主给拦了下来。看看李初一又看看默主,见两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对头,他不禁有些狐疑。 “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给你看场好戏!” 传音蝶梦,早有准备的蝶梦抬手放出一团白雾,雾气翻涌了几下后聚合成一幅幅幻象,众人看了几眼后顿时哗然。 幻象的场景各不相同,里面的人却大多时候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们敬仰的默主大人,另一个则是胡琼儿自己。 幻象的内容并没有多复杂,大部分都是默主再给胡琼儿单独安排某些秘密任务,比如暗杀,比如刺探情报,其中还有一些是关于如何打压陆横的,包括如何以假情报陷害余瑶借此紧抓着她不放的都赫然在目。 门派的暗斗在场的多多少少都有耳闻,平日里他们做的也都是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这些消息并不值得他们如何震惊。 他们真正震惊的是这两个人的状态,绝大部分的幻象里胡琼儿都一丝不挂,而不苟言笑的默主大人则...还是不要细表为好。 本来堂堂默主给一个小队的副队长亲自安排秘密任务就有些不合理,硬要解释的话勉强可以理解为胡琼儿是默主亲自安插在内部的眼线。可这事儿牵扯到苟合那可就不一样了,有些消息灵通的直接看向了马修文,后者则早已僵立当场,捂着断臂的手不知不觉的扣进了伤口之内。 本来嘛,男欢女爱天之常伦,修士之间又有双修之法,所以偶尔“切磋”一下也算正常。可问题是这事儿的两位当事人身份实在太特殊了,李初一又太阴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公布了出来,想想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默主大人,再看看幻象里放浪形骸的中年男子,一群人总算知道默主先前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了,他怕的不是李初一搜魂,他怕的是这些东西被李初一给搜出来。 在场的不乏老人,很多人很早就知道胡琼儿这个人,知道她资质不俗,修为一日千里仅仅两百余载便功至三劫,比起洪易于浩这种妖孽比不了,但比起其他人来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天才人物。 可今日一见他们才知道,高的不是胡琼儿的天资,而是她的手段。她的修为竟然是靠着给人当炉鼎才飙升得那么快的,再加上默主私下里给她的诸多资源和法宝,她修行不快才怪了呢。 炉鼎乃是双修之法中的一种偏门,双修之法本来讲究的是阴阳调和互利互惠,可炉鼎之法却是取大于予,甚至是只取不予。所以炉鼎之法通常都被人称为邪法,很多人知道但不屑于去用。即便某些急功近利者也不会主动去给人当炉鼎,平衡打破分出主次,作为炉鼎的自己一条小命可就捏在对方手上了,正常人没几个敢下这份狠心的。 最重要的是,炉鼎双修有一个极大的弊端。作为炉鼎的修士等于是在拿自己的潜力和根基去补益对方,即便能得到对方的反馈让自身修为飙升,可根基受损潜力透支,强行拔升的修为又使得道心的境界跟不上,想要靠自己的修行再进一步千难万难。比起靠灵丹妙药催升修为的修士,炉鼎者的未来几乎就是一条死胡同。 一旦踏上这条路,想要进步的法子只有一个,继续给人当炉鼎,希冀着对方能善心大发反馈己身,帮着自己提升修为。 胡琼儿走的便是这条路,她心性如何暂且不说,敢为旁人所不敢为,她至少够狠够绝。 同僚多年的马修文这时候也终于想明白了,为何胡琼儿渡心魔劫的时候消失了那么久,而且还拒绝了自己给她护法的要求。她是去找默主了,没有默主的亲自护持,心魔劫下她必死无疑! “袁俅,这是怎么回事!” 百劫道人的脸色难看至极。 本来是来教训李初一这个混小子的,没想到竟然曝出了这样一段丑闻。 得亏这是在宗门外,在场的除了李初一几个外余下的都是默堂的自己人,这些丑闻还可以封口压下。如果今天这事儿是在宗门里发生的,让普通的弟子看到了,那默堂乃至整个太虚宫可就真的是颜面扫地了。 深吸了几口气,默主面色一松淡声道:“没有怎么回事,你情我愿,我又没有强迫,正常的双修而已。老祖您别忘了,我是个修士,但我也是个男人。” “混蛋!” “啪”的一巴掌扇在默主的脸上,百劫道人怒道:“正常?这正常吗?你双修我不反对,你瞎胡搞我也懒得多问,可是你这是在干什么?拿自己的门人、拿太虚宫的弟子当炉鼎,她年轻不懂事不知轻重,你也不知轻重吗?袁俅,我看你是越修越回去了!” “啪”的又是一巴掌扇过去,百劫道人厉声道:“太虚宫门规第三条,不许奸淫掳掠!太虚宫门规第九条,不许残害同门!太虚宫门规地五十二条,因材施教,不许揠苗助长!太虚宫警训第十五条,色令智昏,切莫荒淫无度,纵欲者损人害己!袁俅,这些你可还记得?你都干了些什么!” 吐了口血痰,袁俅擦擦肿胀的嘴角,仍是那副淡淡的样子道:“老祖,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也说了,你情我愿,没有强迫,试问我犯了门规哪一条?” “你说你犯了哪一条?袁俅,你身为默堂之主,也算是她的半个师父,‘残害同门’‘揠苗助长’这两条你哪一条跑得了?还有地五条‘违逆人伦’,你身为默堂之主,她的半个师父,你竟然敢跟她如此这般,袁俅,你还不知错吗?” 说话的不是百劫道人,而是另有他人。 默主瞳孔一缩扭头望去,见来人真如自己所想后顿时眼睛一眯。 “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 陆横站定身形,一双虎目紧紧的盯着默主,闻言没有作答,而是先向百劫道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旋即才冷哼一声。 “我来,自然是清理门户的!” 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证据 “清理门户?谁?我吗?哈哈哈哈哈!!” 默主放声狂笑。 “陆横,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我现在已经不归你管辖了,你凭什么来清理我!” “放肆!” 百劫道人又是一记耳刮扇在脸上,默主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 “袁俅,你太放肆了!陆横他是太虚宫掌门,你岂能如此不敬,你想干什么?!” “老祖...?” 默主心里有些犯懵,陆横的出现和挤兑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百劫道人的反应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些年来,三位老祖对陆横的不满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了,尤其是百劫道人,好几次都当着他的面表露出对陆横的不满,并且隐晦的表达出希望他能接替太虚宫掌门的意愿。 而这些年来,像今天这样当着很多人的面不给陆横面子,他已经不是干了一两次了。百劫老祖也知道,甚至还撞见过几次,可每一次都视若不见。这让他信心暴增的同时,心里也越来越笃定,百劫道人已经彻底对陆横失望了,所以才借着这种方式给他提前立威的机会。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还是默堂的弟子的面,百劫老祖竟然为陆横打了他,这是为什么呢? 就因为他和胡琼儿只见的苟且,还是因为之前怒而出手想杀了李初一? 默主不知道,但一种惶惶感却悄然弥漫于心间。 看着默主挨打,陆横面无表情,直到他稳住身形后才冷声道:“袁俅,我问你,幻象里的那些事可是真的?你给我看的那些证据都是假的,就为了紧抓着瑶儿不放借她打压我?瑶儿真是你逼走的?!” “少来,证据自然是真的!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说的是还没有证实,因为没有证实所以才要查!至于打压你,哪有从何说起?搜魂这种事本就是截取人的记忆,记忆这东西有真有假有实有虚,胡琼儿自己误解了我的意思搞混了记忆是很正常的!再说了,这些幻象都是那小子和他的妖宠弄出来的,我承认我跟胡琼儿是有些‘深厚’的关系,但其他的事我可不承认,那些都是那小子故意弄出来的污水,他是想栽赃我!” “栽赃?我呸!你个老瘪犊子都脏成这样了还用得着小爷给你抹黑?小爷一巴掌抹上去等于给你摸白!” 李初一狠狠吐了口唾沫,扭头冲蝶梦道:“蝶梦姐,这老犊子说咱栽赃他,来,把他‘英武’的形象放大点,咱们让丫好好的风光一把!” 蝶梦点点头,眼睛奇光一闪,白雾瞬间膨胀了数倍,默主光不溜秋的“英武”形象顿时顶天立地一般,腹下三寸之物跟擎天柱似的格外清晰。 默主差点没疯了,百劫道人也老眼直翻,狠狠呸了一口挥袖打散,喷着唾沫星子臭骂道:“胡闹!你个混小子丢不丢人啊你!” “丢人的又不是我!” 李初一哂笑一声,示意蝶梦再来一次,顿时擎天柱再现,百劫道人气得直翻白眼,默主更是牙都快咬碎了。 忽然,远处破空声再起,众人扭头一望见到几个人影。不多时人影近前,定睛一瞧两男三女个个都是熟人。 巨大的幻象隔着几十里地都能看清,刚一近前其中那个娇小的女子便雀跃起来。 “呦,这么热闹呐!啧啧,看不出来啊,袁俅你身材不错嘛,可惜就是短了点,放这么大还跟个...呜呜...别捂我嘴...呜...我还没说完...呜呜呜......” “呸呸呸,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不想嫁人了?” 死死地捂着云娇儿的嘴,沐雪晴说不出的尴尬。旁边的柳明秀早就躲在了自己的夫君身后不敢露头,在场的也就剩她能制住这位泼辣的飞雪之主了。 方峻楠也尴尬的要死,柳明秀紧贴在他背上,他也想找个人贴贴。看了眼李初一,他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小胖子干的。这么生猛的事儿一般人绝对干不出来,这可比死仇还要死仇。 叶之尘最淡定,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一丝。 依着礼数向百劫道人和陆横见完礼后,他淡淡的扫了眼辣眼的幻象,未置可否的抿了抿嘴,随后眼神一厉瞪向了李初一。 “瞎胡闹什么,也不怕脏了眼!还不赶紧收起来!” 默主差点吐血,叶之尘理都不理他已经很让他窝火了,现在竟然又这样说话,他气得几欲发疯。 李初一倒是听话,赶忙示意蝶梦收手。他不怕百劫道人,但是很怕叶之尘,或者应该说是尊敬更加准确。叶之尘发话了,他不敢不从。 在场的人无不暗暗松了口气,百劫道人更是有些哭笑不得。 太虚宫里能制住李初一的人不少,可能让他这么听话的却只有叶之尘一个,连自己这个做师叔的也不行。 讪讪的笑了笑,李初一道:“叶叔,你怎么来了?” 哼了一声,叶之尘冷声道:“我不是叫你在神剑峰等我吗,你自个儿在这儿瞎胡闹什么!” “我没瞎胡闹!我是不得不为之!” 李初一梗着脖子嚷嚷道:“默堂的人设计逼走了余瑶,姓袁的是主谋,这个贱人和那个缺胳膊的是帮凶!海无风没本事报仇,只能独自离开追余瑶去了,这个仇自然要由我来报!” 叶之尘皱眉道:“胡说八道!什么仇不仇的,都是同门,哪有你说的那般险恶!我看你是在妖族呆的时间太长了,人都给呆傻了!” “我有证据!她的魂我已经搜过了,证据都在她脑子里!” 说着,李初一抓着胡琼儿的头发提了起来。 “你敢搜她的魂!” 叶之尘目光一厉:“李初一,你知不知道搜魂意味着什么?江湖上那是化不开的死仇,太虚宫里擅自搜魂乃是残害同门,是死罪!” “死罪跟我没关系,我又不是太虚宫的人!死仇就死仇吧,反正太虚宫这藏污纳垢的破地方我也懒得呆了!” 说完也不废话,给蝶梦递了个眼神,胡琼儿的记忆再次被幻化了出来。 有叶之尘和晴姨在前,这次李初一没敢捡那些香艳的,可是展示出的内容却比方才更加劲爆。 原来胡琼儿在成为炉鼎前就倾慕过于浩,可几次表白均告失败,就连主动献身也被于浩所拒绝。看着于浩跟余瑶整天成双入对的亲亲爱爱,胡琼儿的心渐渐被妒火扭曲,从那时起她就恨上了余瑶。 论相貌她自认为不输于余瑶,论资质她也自认为相差无几,二者不同的便是命不同,余瑶命好成了陆横的徒弟,本身就跟于浩更加亲近,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而她没有那么好的命,从千绝峰浪迹到百草峰,又在飞雪峰呆了十几年,却始终不得缘法没有一位响当当的人物收她为徒。 直到偶然的机会遇到了默堂之主袁俅,当时的袁俅修炼出了些岔子,卡在瓶颈的他想强行突破,结果道行受创,稳固的道心也生出了魔念。 自知自己随时可能有走火入魔的危险,袁俅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解决问题。就这样他俩相遇了,没有准备袁俅并未刻意遮掩,聪慧的胡琼儿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腰牌,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胡琼儿也是够狠,看出了袁俅状态不对后,想到正常情况下自己很可能会平平无奇终老一生,与其如此倒不如搏一把,于是便主动向袁俅提出了炉鼎双修助他破局。 而袁俅那是也是急疯了,身为默堂之主,自身的权欲又那么盛,在以实力说话的世界里他的状态很危险,随时有可能被撤去默主之职。对旁人来说这可能没什么,撤去职务也是为了让修士能更加专心的修行,以免为了红尘琐事而误了仙缘,可他不行,这种结果他无法接受。 所以只犹豫了一瞬,他便同意了胡琼儿的请求。作为回馈,他不但会收胡琼儿进入太虚宫最神秘的默堂,同时也会保证胡琼儿这个炉鼎一生荣华,成为一个让人仰望的高手大能。 仙缘不敢想,但荣华富贵和令人仰止的道行却深深的吸引着胡琼儿。按照正常来说,以她的资质就算有名师指点,这辈子能修炼到道胎期就算顶天了,死之前能摸到渡劫期的门槛那就跟走了几辈子的鸿运差不多。如今不用花费什么力气就能轻轻松松的一路飙升,这对胡琼儿来说乃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她不同意那就是傻子! 什么根基扎实,什么难以寸进,这些有什么意义? 靠着自己最多修炼到道胎,当炉鼎却能成为渡劫期大能,这是进步,可不是急功近利自甘堕落! 根基虚浮又如何,难以寸进又如何,再弱的渡劫也比道胎强! 只要别往上看,别去想那些本就不切实际的东西,一个渡劫期高手,哪怕只是一劫的修为,她也是正八经的渡劫期大能一个,傻子才不干呢! 更何况,她还多了一层默堂的身份。 虽然这层身份不见得有多高,但神秘感让默堂的弟子都不由自主的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君不见多少太虚宫弟子想入默堂却苦无门路,现如今轻轻松松的就进来了,而且还是镇守本宗山门的小队的副队,这种好事儿说出去不知要红了多少人的眼,她甚至感觉自己把八辈子的好运都用光了似的。 于是乎,九峰少了个籍籍无名的胡琼儿,而默堂则多了位破格提拔的元婴期副队长胡琼儿,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一路飙升到渡劫期的修为,“妖孽”的天资让无数质疑她的人闭了嘴,更让很多马修文一样的默堂弟子暗暗为之倾慕。 而同一时间,天资横溢的余瑶,才仅仅是个元神。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章 胡琼儿 选择的道路不通决定了两人今生几乎再无交集的可能,谁知大衍突然发难,于浩的真实身份暴露了出来,整个太虚宫都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因为于浩的背叛,陆横受到了极大的牵连,于浩众所周知的正牌女友余瑶更是被打上了各种标签,种种子虚乌有的“事实”让多少曾经爱慕于浩的女子将往日的嫉妒化为了讥嘲和快意,而自感积怨已久的胡琼儿自然不会错过这场盛宴。 默主知道她的这段过往,所以胡琼儿只是稍稍露了露口风便顺理成章的得到了彻查余瑶的美差,算是对她这些年来“兢兢业业”“无私奉献”的褒奖。 本来这也没什么,胡琼儿的本意只是想趁机羞辱一番余瑶便算了。可是余瑶的态度却让她大为光火,若不是碍于还有旁人在侧她不敢丢了以往的建立起来优雅形象,她真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抓烂对方那张狐媚子一样的丑脸。 其实余瑶并没有做错什么,态度也没有失礼的地方,唯一的也是最让胡琼儿无法接受的是,余瑶竟然不认识她! 原本这并没有什么钱奇怪的,胡琼儿是默堂的人,再大的殊荣和盛名也仅限于默堂之内,普通弟子不知道很正常,但胡琼儿可不这么认为。 她们可是“积怨已久”的“情敌”啊! 她不信自己在于浩心里没有一点影子留下,她不信余瑶会一点都不知道她的存在,要知道当年追于浩的女子里,她可是排名前几的女修之一,光是她和于浩单独相处的情形就被余瑶撞见了好几次,余瑶怎么可能不认识她! 这只骚 狐狸在撒谎! 胡琼儿坚信自己猜的没错。 恰巧这时陆横墨守无为,默主窥到了机会欲取而代之,便向他们下达了以余瑶为引子打压陆横的密令。 苍天有眼! 胡琼儿真觉着老天开眼了! 她正愁没机会整治余瑶,机会就这么毫无准备的来了! 虽然心眼小了点,但胡琼儿确确实实是个聪明人。多年的积愤终于有机会宣泄,这种狂喜并没有让她失去冷静。直接上门欺负一个可怜女子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哪怕手持默主密令也不行,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努力营造端庄优雅的仙子形象,她不能因此而让自己的形象受损。所以这件事必须假手他人,让她的心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而她自己则只是“从命”的小兵。 这个人她早已有了人选——马修文,她所在小队的队长,一个真正的天才修士,她的倾慕者之一。 马修文是个天才,可再天才也掩盖不了他性格上的瑕疵。他想做一个刚正不阿的人,也想做一个忠心耿耿的默子,可他从来没想过这两点其实是冲突的,很多事情上“刚正不阿”和“忠心耿耿”是不能并存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底子里其实是个性情中人,这个特性被他刻意保持的沉稳作态给掩盖了,事实上只要抓准脉络,他是很容易被情绪所左右的。 胡琼儿抓到了脉络,正是马修文对她的痴心一片。 痴心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懂得表达。说好听的那是含蓄,换小胖子来说那就是闷 骚。而闷 骚的人又正是最容易控制的,稍稍露点甜头给他尝尝,他就能把心肝脾肺肾掏出来给你炖锅杂烩。 对马修文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现如今有需于他,胡琼儿便稍稍亲近了一些。 拉拉小手,陪他聊天,谈天论道中再借着阴阳之理来点弦外之音,然后再眨着纯洁的大眼睛懵懂的看着略显尴尬的马修文,老马顿时自惭形秽暗骂自己龌龊,同时心底里也对胡琼儿越来越倾心了。 等时机差不多了,她便佯做思往神伤,柔弱的可怜模样“恰巧”的让马修文给撞见了,顺理成章的上前关切一番,她再“忍无可忍”的把事情东篡西改的一说,把主动投怀送抱的人换做了余瑶,把她对于浩的狂热追逐换成了于浩对他的肆意轻薄,而她碍于于浩的身份只能忍气吞声,柔弱的模样自然让闷 骚马大为心疼,心里顿觉跟她的关系又“近”了几分。 而后再东拉西扯的杜撰一些曾经的“迹象”,比如无意中撞见余瑶和于浩神色慌张,比如数次发现余瑶在各峰要害处闲游,兜了一圈最后再把话题引回了余瑶被毫发无损的放了回来这件事上,然后痛苦的表达着自己太愚钝,身为默堂一员竟然没有把事情深想,马修文听完后心情可想而知。 抓人。 这话是马修文说的。 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可惜他们刚到府上还没开口,李初一就杀了过来。 知道李初一的背景不简单,其人又是个疯小子,马修文只思虑了片刻便决定暂避其锋,抓人的行动改为了例行公事的盘问。 其间的冲突不必细表,可事了后胡琼儿的心却很不平静。 李初一临走放话,谁敢欺负余瑶就等于欺负他,等他回来后会挨个点名拜访。这话在胡琼儿看来很可笑,但在马修文来说却极为重视,甚至就连默主也很是忌惮,叮嘱他们手段放缓,达到目的便好,不要太过激烈。 胡琼儿就不明白了,余瑶到底有什么好的,以前有于浩护着,现在有个不知从哪个深山里蹦出来的野小子护着,偏生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能量大,她心里的嫉恨都快把她逼疯了。 但再嫉恨,也得保持形象。人生如戏,她可不想把戏唱砸。 再者说,马修文也就罢了,连默主都这么忌惮,李初一显然不是她能招惹的。反正那小子说过回来后要带余瑶走,能把余瑶“清理”出太虚宫,她也算是小小的出了口恶气,这么一想她的心里就痛快多了。 可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转眼间十年一晃而过,李初一却始终杳无音讯。多方打听下得知李初一是去了十万大山,她很怀疑那该死的胖子是不是死在妖族了,忍耐已久的恶意不由自主的又冒出来。 而同一时间,默主跟陆横的权利争夺已经稳居上风,深得老祖器重的默主见李初一迟迟未归,也不由得动了心思。 陆横失势,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除了于浩外他和他的徒弟们再无异样,他那个顽劣的闺女也一改往昔很是安分,作为把柄的余瑶查了这么些年实在是查无可查了,所有结果都指明了余瑶确实是无辜的,默主实在找不出能让陆横退位的绝杀一击,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把注意再次打在了余瑶身上。 你是干净的,没关系,我们默堂一天不承认,你就永远无法做到真正的清白。 既然不清白,那就有可乘之机。只要把你逼出太虚宫,那“畏罪潜逃”还是“心灰意冷”还不是全由我们来说! 说成“畏罪潜逃”,那就证明陆横识人不明连收劣徒,明知余瑶有问题却不闻不问,这又是妇人之仁,老祖们自会对他更加失望,极有可能会直接免了他的掌门之职。 说成“心灰意冷”,那就证明陆横冷酷无情。明知道小徒弟受了委屈却不安慰,不闻不问的扔在一边任人摆布,致使小徒弟心灰意冷离开宗门,这种无情无义的冷酷之人怎么配坐在掌门的位子上呢? 人言可畏,到时候就算老祖不发话,陆横自己也会没脸在那个位子上赖下去,所以无论怎么样,对默主来说都是有利的。 前提是,余瑶得离开太虚宫。 一次次的试探,老祖们和陆横本人都没有表态,一副视若不见的模样,默主的心越来越有底,马修文等人的手脚也越来越肆意。 以余瑶为中心,默堂很是清查了一批“奸贼乱党”,舆论的引导下太虚宫并未发生动荡,无知者对默堂的行动深信不疑,聪明人则选择了作壁上观,默看太虚宫里的云起云沉。 一晃二十几年过去,“奸党”被查了个干净,剩下的则是默主不能动和不敢动的,陆横的忍气吞声让他兴奋,可视线转到余瑶身上时,他却又皱紧了眉头。 他知道这些年胡琼儿都干了些什么,太虚宫里的流言蜚语有一大半是她派人散出去的,这不是他的授意,但他选择了默许,因为他知道胡琼儿是在帮他逼走余瑶。 可问题是,余瑶就跟吃了秤砣似的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探子回报余瑶独自一人时经常哭泣,有一次甚至差点走火入魔,疑似道心失衡出现了崩溃的迹象。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没走,天天不是在她的小屋里发呆,就是去往各峰盛景处游历证明着她的存在,在默主看来这就像是在跟他示威。 默主发愁,胡琼儿也发愁。贱人一天不走,她的心就一天难以平静。 思来想去,她便故技重施,撺掇着马修文直接上门抓人拷问。反正之前那么多过分的举动都没有人为她说话,现在抓人回去,也未必有人会站出来替她出头。 只要把她往默堂的黑牢里一带,不用多,一夜就够,她不信那贱人不说“真话”! 于是乎,在默主的默许下,马修文和胡琼儿带人找上了门去。结果出乎预料,久未动静的陆横突然出现,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若不是默主和百劫老祖及时赶到甚至有把他们毙于掌下的意思。 人没能带走,可陆横的底线却逼了出来,百劫老祖明知错在默堂却各打五十大板的态度更是让默主彻底安心,知道老祖是站在他一边的,陆横的位子早晚都是他的, 与默主的欣喜相比,胡琼儿的心里只有浓浓的失望。 她很开心自己的主子大局已定,但她更在意的是贱人碍眼。原本只是些妒火,可宣泄了这么些年却始终未果,一次次压抑的火气早就潜移默化成她的执念了。 再次无功而返本就让她郁闷,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余瑶的事竟然要了结了! 经这么一闹,余瑶的事再次被推上了台面,已经不能再拖了。陆横都为此跟百劫老祖险些翻脸,老祖的态度又已经探明,默主也没必要再紧抓着余瑶不放了。 毕竟陆横就算退位也会是凌霄峰的一位太上长老,为了余瑶把事情闹得太僵,默主脸上也不会有什么光彩,反而会落个小肚鸡肠的诟病。 由谁而起,由谁而终,马修文的小队责无旁贷的去向余瑶宣布这个好消息。眼看自己的执念之人毫无损失的被轻轻饶过,那一刻胡琼儿心里的愤恨可想而知。 所以跟着马修文与余瑶碰完面后,临出门的那一刻胡琼儿的心里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她让马修文先行离开,说自己有些女人家的私话要与余瑶说。 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马修文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遵从了她的请求,自己一个人先一步退了出去。 当房中只余下她们两人时,沉默了好一会后,胡琼儿缓缓开口。 “当初我脱光了站在于浩面前,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后来知道了我在默堂,他几次纠缠过来表达爱慕。”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如果我是你的话这仇我一定会报,毕竟你受的磨难虽然出自我们之手,可根结在他,还有你师父和很多人都是如此。报仇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尽孝,以及为那么多无辜的血鸣冤!” “这是我的建议,也是默主大人和百劫老祖的意思,我相信你师父心里也有这个想法,否则他不会任你受辱这么多年而不管不顾。你和他最为亲近,他对你最无防备,我相信他是爱你的,所以你成功的把握最大,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自始至终都是胡琼儿在说,余瑶只是平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看不出余瑶的态度,又感觉气势上弱了对方,胡琼儿微微皱了下眉头,起身准备离开。 “我走了,你好好考虑一下。” “不送。” 简单的两个字,胡琼儿气闷得要死,一刻不愿多呆的她刚一转身,余瑶却又忽然开口。 “默主和百劫老祖的话,是意思,还是命令?” 胡琼儿笑容一现瞬间敛去,余瑶的声音很平静,但她能听出平静下的心动。 转过身,她想了想后玩味的笑了笑:“是意思,但...谁知道呢。” 说完点了点头,她再次转身向门外走去。 当走到门口将要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余瑶的声音再次传来。 “去了,就不怕我不回来吗?” “不回来”和“回不来”,同样的三个字,顺序不同,意思天差地别,胡琼儿哪能辨不出其中的深意。 深深的看了余瑶一眼,她轻轻笑了笑。 “其实对女人来说,能有个好归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送。” 这次是真的送客。 洋溢着笑脸,胡琼儿推门而出,迎面是温暖的阳光,背后是紧闭的房门,以及房门内的清冷。 数月后,余瑶失踪。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破封,人怒 “老头,你挺有意思啊!” 万古雨林上空,李初一拎着剑一下下的轻拍着大腿笑呵呵的看着百劫道人,可那笑容却是那么的冷。 百劫道人脸色难看至极,眼神不断的在胡琼儿和默主之间游走,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怒意。 其他人也默不作声,默主已经傻了眼,一群默子也大气不敢出一声。叶之尘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可眼中的厌恶比之前更盛了,旁边的沐雪晴也是如此,还能笑得出来的除了李初一也就剩云娇儿了,只不过那笑容满满的全是讥讽。 袁俅和胡琼儿有染,没人能多说什么。毕竟你情我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人家自愿自甘堕落的,你最多在道德上谴责一下,硬扯门规有失偏驳。 可胡琼儿假传上意性质就不同了,往小里说是默主娇纵下属统御无方,往大里说谁敢保证胡琼儿的话不是袁俅授意的? 还没当上掌门就敢假传上意,袁俅之心在谁来看都是可诛的。百劫道人再属意他那也是放在台面下的,大家只能心知不能挑明,可如今被李初一借着胡琼儿的记忆赤 裸 裸的拍在了台面上,而且还是当着陆横这个还没有卸任掌门之职的人的面,无论是袁俅还是百劫道人,面子能放得下来才怪呢。 更重要的还有胡琼儿记忆中的那些“奸逆”,以往碍于上峰态度不明,自己又苦无证据,再加上默堂极有分寸抓的都是些与陆横关系近但跟他们关系没有那么近的人,所以他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为之了,连叶之尘也是如此。 可现在不同了,冤案光胡琼儿这只小队亲自动手的就有七八件,其他她知道的还有十余。这还只是她知道的,往深了想她不知道的,默堂这些年为了立威清剿了多少冤人,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默主强行克制着自己保持冷静,可他的心哪能平静得下来。 百劫道人就在李初一身边,他满以为百劫道人会阻止李初一将这些事暂且压下,毕竟这关乎到默堂乃至整个太虚宫的名誉,是丑闻,是不能宣之于众的,哪怕在场的都是峰主也不行。谁能想到百劫道人竟然始终未动,从头到尾的让李初一演了个全活,而他的数次传音都被百劫道人给无视了,就像对待陆横一样,百劫道人对他也来了个视而不见。 “袁俅,你有何话可说!” 百劫道人的怒声将默主惊醒了过来。 看了看百劫道人,又看了看李初一,最后厌恶的看着胡琼儿,默主怒声道:“假的!” “老东西,要不是小爷打不过你,小爷现在就剁了你你信不信?吗的搜魂搜出来的东西你跟我说是假的?你鼻子下面的那道口子是嘴还是腚?!” “我没说他的记忆是假的,我是说她的话有假!” 忍着怒气,默主冷声道:“怪我有眼无珠,没看清这贱人的嘴脸!我承认我是想过逼走余瑶,但陆横...陆掌门表过态之后,我就已经放弃了这个心思。这个贱人的最后那番话你们也都看到了,是她自己所为,我从来没说过想让余瑶去大衍刺杀宇文太浩,包括以前想逼走余瑶,我也只是想让她暂时离开太虚宫,我不可能也绝对不会将本门弟子往狼窝里送!默堂有潜伏在大衍的默子,可那些孩子都是百里挑一的,而且经过了极为严格的训练,余瑶虽然不差,但她一不是我默堂的人,二她没有丝毫潜伏刺杀的经验,我怎么可能让她去送死呢!话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怕挑明,我是想接替陆掌门出任掌门,但我们之间争的只是权,是有分寸的,绝对不会伤害对方亲友的性命的!” “哎呀卧槽,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李初一大骂一声,抬剑直指袁俅。 “不伤害性命,你个老东西也有脸说?你们亲友的命是命,普通弟子的命就不是命了?你说说你这么多年诬陷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因为你而背井离乡,甚至客死他乡不得瞑目,你他吗也真有脸说自己有分寸!黑子,黑子!来来来,赶紧给我找个盆,小爷今天非得吐满一盆给他糊脸上不可!” 李初一跳着脚的臭骂,袁俅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他说的分寸自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分寸,权利的争斗不可避免的会有伤亡,只是比起明刀明枪的硬来,暗斗的伤亡虽然同样冷酷血腥,但伤亡却无疑是最小的. 况且他清理的那些人也不都是冤枉的,绝大部分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嫌疑。不排除底下的人趁机清剿异己偷报死仇,但总的来说都是在控制中的,并没有多少胡来,事实也证明了太虚宫这些年确实是清净了很多,默堂瑕不掩瑜,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但这话从李初一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就好像他这些年清理的祸害都是无辜的一样,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故意找茬。最恶心的是从话面上来讲李初一说的也没错,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谁比谁金贵,可这里面的道理在场的没有不明白的,此时的情形却不会有人帮他说话,唯一能帮他说话的百劫道人现在还对他竖眉怒视呢。 深吸了口气,默主沉声道:“我们清理的每一个人都有卷宗记录,他们或多或少都有问题。本来这些人不是不能留,但六十年前的动乱你也在场,为了太虚宫的安宁,为了整个天门山着想,我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你可以说我手段狠,太偏激,但我也是为了太虚宫、为了天门山好,我问心无愧!” “我去你八辈子道士的,你还问心无愧!黑子,别找盆了,给我换个桶,洗澡的那种!” “李初一,我在跟你讲事实讲道理,你听不进去就明说,少在这儿疯狗一样的胡骂乱骂!” “那行,我就跟你讲道理。别的咱就不说了,余瑶这事儿你怎么解释?嫌疑呢?吗的你们连她姥姥的姥姥几岁尿床都查清了,摆明了清白的,可这贱人还想着法儿的逼走了她,你敢说你问心无愧?别怪我骂你,我骂的也是实话!有这贱人一个就有同样的贱人十个百个,你也说了不排除下面的人有寻私仇的可能,这样了你还敢说问心无愧?!” “那是她个人所为,与我无关!” “你是默堂的头头,你敢说跟你无关?” “家大业大,免不了几个祸害,我有失察之责不假,但说我蓄意纵容栽赃陷害,我不承认,也不接受!” “家大业大怎么了,家大业大你也是头头,发生这种事情你就得负责!管不过来你他吗别当默主啊,这么点本事还想当掌门,你是想学着漠北四宗那样变出个天门九宗吗?” “你说什么呢!” “你说我说什么呢,我说的不对?出了问题就推给下面,你轻飘飘一句失察就完事儿了,哎呦卧槽,你这默主我他吗也能当!别的不说,就冲这贱人是你的姘头,余瑶这事儿就跟你脱不开关系!你等着,这贱人识海里还有几道封印,你等我破开了之后肯定能找到证据,她那句话不可能是她自己想说和敢说的,让她去大衍的意思不是你说的,就是百劫老头,你俩绝对跑不了!” “混小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说那话!”百劫道人气得胡子直抖,李初一骂着骂着竟然又扯到他身上了,他想插嘴都没机会。 眼见李初一梗着脖子还要再骂,沐雪晴担心的揪了揪叶之尘,后者会意安慰的拍了拍她,旋即脸色一板。 “闭嘴!” 李初一顿时息声,眼睛却仍是怒冲冲的死瞪着默主和百劫道人,猛催神识催动着日暮破解着识海中的封印。 百劫道人这个气啊,这事儿今天不说清楚他的老脸也没地方搁了。 伸手夺过胡琼儿,一掌拍开来抢的李初一,老头火刺刺的道:“不就几道封印嘛,我给你破!今天这事儿不闹清楚,在场的谁都别走!” 一听这话,李初一也不抢了。 那几道封印有些霸道,他的脑仁儿都开始疼了也不见松动的动静,有百劫老头出手他自然乐得看着。 神识探入胡琼儿眉心,统扫了一遍后百劫道人忽然神色一动,看了袁俅一眼。 袁俅也不隐瞒,直言道:“那几道封印都是我下的,里面封着的是默堂的机密,绝对不可外泄的那种,老祖若是信我那就由我来破开,是非曲直当可水落石出!” “滚蛋,想趁机动手脚没门儿!” 百劫道人还没说话,李初一先一步怼了过去。 袁俅气无可气,怒哼了一声别开头去,心里暗暗盘算着今日之局该如何化解为好。 百劫道人的神念神识自然不是李初一可比,根本不用道胎神兵,双眼微眯一会儿的功夫便破解了个干净。 神识探入往里一扫,百劫道人瞬间脸色大变,瞬间闪身来到袁俅身前,二话不说一记大耳瓜子便闪了过去。 “孽畜!” 袁俅毫无防备,应掌吐血飞出,若非他肉身强悍百劫道人也留了余地,他的脑袋早就成浆糊了。 流星般的坠落地面,半天才从深坑里摇摇晃晃的飞出,重新飞到空中,他不解的望着百劫道人,不明白老爷子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 黑着脸怒瞪着他,百劫道人一言不发的把手一摊,一个光球飘飘而起,瞬间便胀到了丈许大。 更蝶梦的迷雾一样,光球中也有幻象流转,赫然正是袁俅和胡琼儿,女的一如既往的一丝不挂,男的还算不错,至少穿了半截裤衩。 幻想中胡琼儿在做着些不可描述之事,袁俅倒是清醒,还有心思说些闲话。 “你就说是我和百劫老鬼的意思,余瑶是聪明人,她会识相的。” “可如果让人知道了怎么办?老祖都说了不要再骚扰她,咱们再这么做万一老祖怪罪下来...大人,你可要怜惜奴家啊!” “怕什么!余瑶一走,陆横自然没脸在赖在太苍殿,到时候我就是掌门,你就是默主!千年之内仙门洞开,三个老鬼肯定不会错过,到时候是仙是死都无所谓,反正太虚宫镇宗老祖的位子是空出来了!原本的宇字阶三杰之一的鲁泰叛了宗去了大衍,只剩下檀休和步颖,宇字阶空出来一个,那就是给我准备的!到时候我摇身一变成了太虚之祖,你就是太虚宫的掌门,而且还是万年来的第一位女掌门!檀休和步颖两个一心天道的痴货肯定无心宗门事务,而你又是我的人,到时候太虚宫还不是咱们俩说了算!跟这些好处比起来,现在这点风险又算个屁!” 胡琼儿大惊,猛然抬起了头来:“大人,你...你还想当镇宗老祖?具奴家所知镇宗老祖只看修为不看其他,大人虽然仙缘深厚才智无双,可毕竟起步晚了些,修炼的时间没有他们长,莫说步颖和檀休了,便是宙字阶的长老们也未必赶得上,大人您该如何是好?” 按着胡琼儿的头重新按下去,袁俅长声大笑。 “傻子,修行讲究的是悟性和仙根,跟修炼的长短无关!你看看那李初一,才炼了几年就可战道胎了,你觉着我会比他差?就算我的根底确实不如他,我也有其他法子弥补!你以为我为什么想当掌门,为了权利?屁!修行之人只讲实力,权利只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玩物,是控制弱者的规则和手段!我当掌门是因为那个位子够自由,小心些别让老鬼们发现,我可以找到很多像你这样的女子!资质不够,双修来补!潜力不够,炉鼎来补!以我的资质再加上几个上好的炉鼎,千年之内我必定赶超檀休步颖,成为太虚宫最强的一个,到时候谁敢不认我为祖!” “那奴家呢?”胡琼儿又抬起头来。 拍拍她的脸蛋儿,袁俅笑道:“放心,不会亏待你的。其他炉鼎只是炉鼎,你不同,你可是未来的掌门啊,哈哈哈哈哈哈!”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胡琼儿顿时更卖力起来。 袁俅爽快的舒了口气,面色略缓沉声道:“当务之急是逼走余瑶,她走了才能逼陆横尽早退位。那个李初一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去了妖族这么久也没有音讯,我不相信他会死,我肯定他一定会回来!所以余瑶的事一定要赶在他回来之前办完,到时木已成舟,就算我没能出任掌门也没关系了,因为他想闹也没那个时间,他肯定会追着那丫头而去的。只要他不在,太虚宫里就没人能扰乱我的步伐,所以让你办的事很重要,该怎么说怎么做你自己润色,但人你一定要给我‘请’走,明白吗?” “明白,只是大人您怎么就能确定那胖子一定会追过去呢?万一他留下来了怎么办?”胡琼儿含含糊糊的问道。 “不会的!” 袁俅自信的摇了摇头。 “哪个青年不热血?年轻人都是盲目而冲动的!余瑶那丫头不错,我都动过心思想将她收为炉鼎,李初一那小子又怎会轻轻放过?一怒为红颜,呵呵,他又不是没做过!” 幻象戛然而止,余下的不可描述的部分被百劫道人给掩去了。 李斯年愤怒之余不无遗憾的轻叹了一声,暗道最精彩的部分竟然没看着。刚想转头安慰热血胖青年几句,眼角虚影一晃,李初一已经没了踪影。 “放开我!姓袁的,我草泥马!” 刚冲了半截便被百劫道人拦了下来,李初一疯狂的挣扎着,嘴里顺着袁俅八代往上挨着骂个不停。 不怪他,因为就连默堂的默子们脸色也变了,看着默主的神色恭敬不再,有鄙夷,但更多的则是狐疑。 他们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他们尊敬的默主大人说的。 云娇儿俏脸寒霜的紧攥着拳头,叶之尘的手则按到了剑柄,可想了想后又放了下来,转头看向了陆横。 这些年陆横的隐忍和屈辱他们都看在眼里,权力更迭,自己又无心参与,他和云娇儿等几位峰主都选择了作壁上观,只要不出大乱子,愿意闹就任他们闹去。 可正如袁俅自己所说,有些事是需要有个分寸的。有些话自个儿心里想想可以,私下里说说没人知道也行,可是像现在这样曝出来可就不一样了。连掌门的爱徒都敢动心思收为炉鼎,单凭这份心思陆横杀了袁俅都不为过,没人会说什么。 他们也终于知道了百劫道人为何会那么生气,在于浩的事情上陆横识人不明,现在在袁俅的事情上百劫道人又何尝不是呢? 况且这件事还扯到了李初一,叶之尘很想杀人,但陆横显然比他更有资格。 陆横这边,长刀已然缓缓出鞘,没有动手,眼睛紧盯着袁俅,木无表情的脸平静的可怕。 而袁俅,则早已经傻住了。 幻象都消失了他的眼神还空洞的望着那处,脸色阵青阵紫交替不停。 “不可能...” 半天,他才嗫喏出一句,随后神色一阵,面孔瞬间扭曲。 “这不可能!我没有说过这些话,都是假的,假的!百...不对,贱人...是那贱人害我,我杀了她!” ———————————————————— 真想拆章......没舍得拆........ 腰子疼...... (= _ =)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刀 愤怒的袁俅拔剑在手,冲着胡琼儿杀了过去。可人至半途便被拦了下来,鳞纹的长刀呼啸而过,金鸣声起,余音不绝中袁俅倒飞而回。 “陆横,你想干什么!” 袁俅大怒,稳住身形后反身再冲,这次陆横先一步杀到,鳞纹刀带着泰山压顶般的气势当头斩落,袁俅只能止步暂避。 两刀逼退袁俅,陆横并未再追,长刀斜指傲立原地,一双虎目杀意隐隐。 “杀人灭口吗?” “我...!” 袁俅这时也冷静了下来,方才事发突然失了方寸,此时回想起来,他顿时感觉有些不对了。 看看陆横,再看看愠怒的百劫道人,眼睛顺着在场的人捋了一圈,看到自己的下属们眼中敬意不再,有的只是狐疑和鄙视,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再往细想,从陆横这些年来的忍气吞声,到百劫道人始终不肯明言的暧昧态度,再到李初一回太虚宫后轻而易举的便打听到了言午许的下落,甚至还进一步打探到了马修文和胡琼儿的下落,他的心嗖的冷了下来,旋即又被怨愤的怒火灼得滚烫一片。 “你们耍我!” “装疯卖傻!” 冷哼一声,陆横闪身逼上,丝毫不给他开口的时间。 袁俅被逼得节节败退,身上的刀口越来越多,可他的心却越来越清明。 这一刻,他想明白了很多事。 陆横也想肃清太虚宫,可是因为太虚宫祸乱刚平,他的大徒弟又出乎预料的成为了大衍安插进来的最大的一枚暗子,陆横的失察之职是板上钉钉的,如果这时候再痛下辣手肃清全宗,太虚宫很可能会生出大乱子。 弟子们离心事小,各峰的峰主和长老们若是生出离心,那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陆横需要一把刀,一把合适且合理的刀,可是代替他毫无顾忌的铲除所有的隐患,坏人全部由刀来做,好人则由“忍气吞声”的陆横来当。 而这把刀,便是自己了。 自己的野心陆横全都知道,他知道自己是条喂不饱的狼崽子,对于强者自己会臣服追随,可一旦强者实施,那便要做好被自己反噬的准备。 陆横知道,但他毫不介意,曾经多少次聊起这件事时,陆横都直言不讳的说很庆幸有自己的存在,不但有能力,还有野心,可以时时刻刻的鞭策他不可松懈,否则顷刻间便会被取而代之。 一直以来,袁俅自己也很享受这种另类的关系。上下级之间有的像朋友,有的像敌人,但他认为最好的便是这种亦敌亦友的状态。你强我服你,你弱我吃你,追赶之间鞭策激励,这才是修士之间该有的正常关系。 什么提携扶持,那都是强者的同情和弱者的乞怜,袁俅向来是嗤之以鼻的。根只有自己扎牢才是最稳实的,傍在其他大树上扶摇直上,终有一天会落个树倒猢狲散的结局。 他和陆横之间一直用的都是阳谋,彼此的心有双方都心知肚明,他万万没想到向来直来直去的陆横会有一天阴谋算计他,而且如此拙劣的手段他直到今天才彻底醒悟过来。 这不是他蠢,也不是陆横的手段多高明,而是因为陆横的“贵人”实在太让人安心了。 百劫道人的存在抹杀了袁俅的所有顾虑,从大衍作乱时对陆横的诸多不满,到战后赏罚时对陆横的严厉斥责,陆横的失势是众所周知的。这种时候百劫道人代表三祖对他隐晦的表达出了看重之意,他又怎会多想其它呢? 即便开始有狐疑,可后来百劫道人的默许和放任让他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同时也让他一点点摸清楚了百劫道人的底线。 伤及无辜的弟子不可,但剪除陆横的羽翼,百劫道人是不会多问一句的。 百劫道人的态度成功的迷惑了他,以至于他甚至连最简单的一个问题都没有思考过。如果三祖真的有意让他出任掌门,那为何不直接黜去陆横的掌门之职,宣布由他来接替呢? 骄傲的他认为这是考验,是三祖在考察自己的能力,顺带着给自己机会树立威信培植班底。 可现在想来根本不是,三个老滑头根本是在看戏,自己是把刀,他们自然希望自己闹得越凶越好。一把有分寸的刀会让太虚宫变得更干净,染完脏血后丢掉也不可惜。 可笑的是他自诩聪明却始终一叶障目,曾经对陆横的信任全都寄托在了百劫道人身上。 今天的事他本该早就看出来的,从百劫道人第一次出手就没能拦住李初一,到陆横的突然出现,再接着是叶之尘沐雪晴这些李初一的亲近之人接踵而至,直到最后老东西亲自破开封印取出了这么一段“真实”的记忆,他有那么多次机会看破谜团挽救局面,可他一直都没有,或者说没敢往这方面深想。 现在好了,真假参半的“铁证”让他有口难辩,末了还落了个“杀人灭口”的恶名,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默堂弟子的面,已经不需要李初一那个疯小子左右情绪了,他已经成了太虚宫的最奸最恶之人。 看着陆横正气凛然的挥刀砍来,袁俅忽然笑了。 太虚宫的掌门自始至终都未变过,就是陆横。 陆横没老,他还是那个让自己无可奈何的霸刀。 “来啊!” 不躲不挡的硬挨了一刀,炸裂的胸膛断裂的筋骨火辣辣的疼,但袁俅却反而感觉很清爽。 看透了一切,也放下了一切。这一刻,什么名利权欲统统抛之脑后,他只想好好的跟陆横拼一场。 为自己争口气。 苦心经营了一生,将临绝顶时才知镜花水月,他哪能甘心? 如果是堂堂正正的败了也就罢了,可自始至终他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有,所有一切都是假的,是别人给他布的局,他很愤怒,也很委屈。 哪怕遗臭已成定局,最后这一战他也要打出自己的威名。 猛催丹田,法力爆转,化道秘法流转心间,他豁出性命也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飞升期的化道岂是一般,眼见袁俅拼命,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叶之尘长剑出鞘准备先一步将其斩落,百劫道人却早已闪身到了近前,大手一抬仿佛扯动了苍穹一般,带着无匹的劲力重重的轰在了袁俅的丹田。 哼都没哼一声,袁俅直直的砸落到地面,片刻后从砸出的大坑里爬了出来,脸上挂着一丝惨笑。 百劫道人的力道控制的很精妙,他的丹田碎而未散,周围的经脉却尽数断绝。这种手段他也用过,所以他很清楚百劫道人并不是失手,而是在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顺从,丹田还有复原的机会;不顺从,只要稍稍加点力道再来一记,他不死也会成个废人。 “孽障!犯下大错不知悔改,竟然还敢逞凶,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师父,对得起太虚宫的列祖列宗吗?!” 百劫道人的怒斥声让袁俅的惨笑更浓了。 能一掌把他打成个半废,却制不住一个小鬼,他竟然没往深想,此时想想真是可笑。 空有法力而无法运使,身上的伤势再也支撑不住,袁俅咳着血坐在了地上。 陆横飞身落了下来,凌空傲立在他的面前俯视着他,那种眼神他已经几十年都没见过了。 “袁俅,认错吧。你只是一念之差,念在你往日的功绩上,老祖一定会从轻发落的,我也会给你求情。你功至飞升实在不易,眼下仙门将开,你未必没有机会,莫要一时冲动把路给走绝了!” 求情? 袁俅笑了。 他很想讥讽几句,可成王败寇,他的骨气容不得他做这种没有意义的口舌之争。 想了想,他忽然有些好奇,用只有他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很清楚,你小徒弟的出走与我无关。我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咱们老爷子的主意?” 沉默片刻,陆横轻声道:“认错吧,然后随我们回太虚宫疗伤。” 没有回答,袁俅的眼神在陆横和百劫道人身上游走了几圈,末了眼神一闪扫了李初一一眼,眉头一松复又一紧,直到陆横再次催问了一遍后才回过神来。 “够狠。” 袁俅轻轻点着头。 “够绝!” 陆横眼中寒光一闪,袁俅轻笑道:“不过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霸刀!咱们这一场,我输了。” 说完,袁俅拄着剑挣扎起身。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找麻烦的。我的性格你也知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回去后我会配合你料理好后事,伤就不用治了,事了后帮我寻个好地方葬身就行了。” “你...” 不给陆横再劝的机会,袁俅倒转剑柄用力往丹田一磕,长剑内未散的灵气瞬间灌了进去,本就岌岌可危的丹田瞬间散了开来,暴走的法力顿时搅得小腹上经脉暴起,皮肉就跟有无数小虫子在里面游走一样蠕动不休。 陆横脸色一沉,赶忙出手封了他的丹田,这才没让他的丹田直接爆开。百劫道人也脸色一变,取出一个丹药飞身而下。 抱着瘫软的袁俅,陆横叹了口气。 “何必呢?” “呵呵,没办法的,我的路已经走绝了。” 越过陆横的肩头,袁俅看着飞身而落的百劫道人,眼中划过一抹自嘲。 “我是默主,我比谁都清楚,有些人,是不能活着的。陆横,小心呐,我是刀,你...呵呵...”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让他去吧 争执大半天,转变一瞬间。 从袁俅暴起到死狗一样的被陆横提在手里,时间仅仅过去了半柱香的功夫。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谁成想竟草草结束,李初一的心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袁俅之所以还活着,全靠百劫道人的一颗灵丹吊着。一代枭雄耀武扬威了六十年,眨眼的功夫便落得这步惨相,李初一心里快意的同时却也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摇摇头便给放下了。 转头瞧见叶之尘和沐雪晴双双望着自己,小胖子赶忙堆笑凑了过去。 “叶叔,晴姨,你们怎么来了?” 叶之尘冷哼一声没说话,沐雪晴则点了点他额头佯怒道:“我再不把你叶叔给拖来,你个混小子还不知道得闹出多大的乱子!连默堂的人你都敢碰,你是觉得你毛长硬了是不是?” “嗯?你知道叶叔在哪儿?你怎么知道的?他连我都没...” “不该问的别问。”叶之尘冷声道,神色里竟然有一丝尴尬。 小胖子多聪明,眼珠子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暧昧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了几圈,最后神色一黯。 “晴姨,余瑶走了。” “我知道。” 沐雪晴叹了口气。 “当时我有事在外不在太虚宫,如果我在的话,我一定会劝住那个傻丫头的。” “那叶叔呢?叶叔你怎么也不帮我拦着点?” 叶之尘冷哼一声根本不答,沐雪晴却俏脸微红,略带尴尬的接过了话头:“你叶叔跟我一起去的,也不在太虚宫。” “哦~~~~!” 李初一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末了凑到沐雪晴耳边低声道:“晴姨,我叶叔这些年是不是开窍了?” 话刚说完,头上便挨了一记。叶之尘出手太快,小胖子只看到了一丝虚影。 “实话实说而已,干嘛打人!” 抱着脑袋躲到沐雪晴身后,小胖子道:“叶叔你就是脸皮薄,多少年了还抹不开面子!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帮你把亲提了,也算是小侄我临走前给您老的谢礼!” “混小子,你说什么呢!” 沐雪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捏住李初一的脸一顿猛揉。 云娇儿和呵呵直笑的过来凑热闹,搂住沐雪晴的脖子捏住了李初一的另一边脸。 “傻小子,你晴姨啊可是本姑娘的人,你想提亲还得本姑娘同意,否则没戏,就算你叶叔是峰主也没戏!” “你谁啊!” 拍开云娇儿的手,李初一瞅着她感觉有些眼熟。 云娇儿气得差点没把银牙咬碎了,反手再次捏住李初一的肉脸使劲转了个圈,气呼呼的道:“我是飞雪峰的峰主云娇儿,咱俩见过面的!你别跟我说你忘了!” “我真忘了......” “我掐死你!” “别闹了!” 拉开云娇儿,叶之尘皱眉道:“你要去大衍?” “嗯!”小胖子点点头。 “不许去。” “为什么!” “因为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等你能打过我的时候。” “我....!!!” 李初一气结。 要不是为了余瑶,他也不想现在就走。大衍太大了,高手云集,奇人异事数不胜数,他现在的实力虽然不低,能打得过九成却还是有一成人能要了他的命,最重要的是道士的名头在那里不好使,再碰到危险就不能像在妖族那样扯虎皮了。 可没办法,余瑶在那儿,而且还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去刺杀宇文太浩的。回来后他就打听过,大衍一直没有传出过宇文太浩遇刺的消息,这让他稍稍安心,因为余瑶很可能还活着。但现在活着不代表将来活着,没多耽搁一刻余瑶便会多一分身死的可能,他哪能放得下心? 要是余瑶在眼前,他真想狠狠骂她一顿,问问她是不是真傻了,于浩已经不是当年的于浩了,现在的镇西王可是大衍风头正劲的高手之一,麾下不但有金银甲士日夜守护,更有无数能人异士为他卖命,就她那点道行拿什么去刺杀他? 就算她能借着旧情接近他身边,甚至不惜色 诱来个“坦诚相见”,可这也掩盖不了两人修为差距太大的事实。渡劫期以上的修士哪有那么好杀的,刀砍斧剁能伤肉身却伤不了他们的根本,真要那么好杀,现在还哪有那么多老鬼满世界转悠? 李初一走的时候余瑶才元神不久,六十年的时间他使劲往逆天里想余瑶最多也就是个道胎期巅峰。而于浩当初走的时候就已经借融魂之法功至渡劫了,这些年就算没有寸进那也不是余瑶可以对付的,她去刺杀就是找死。 下毒? 开玩笑,大衍人杰地灵什么玩意儿没有,绿姑亲自出手还有可能,太虚宫善丹不善毒,哪能拿得出大衍解不了的毒药! 李初一很着急,叶之尘的阻拦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他也是没办法了。 他都已经想好了,此次前去余瑶没事也就罢了,万一真出点事,比如被人抓了什么的,他拼着暴露身份跟他那个便宜皇爹见一面也得先把她给救出来。 反正老皇帝抓他一直都是生擒,暴露了身份最多也就是被困住,不会丢了性命。忍个百八十载的等道士回来,届时自然脱身。 再者说,他还有个便宜外公在大衍呢。 小木头的话他一直牢记着,听意思他那个外公一直对他很关切。不管是冲着血脉亲情还是仅仅是对女儿的愧疚,他的便宜外公都不会坐视他被人弄死的,就算是老皇帝也不行。 所以思量来思量去,李初一都认为自己的决定没有问题。 在能确定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把人救出来,他何乐而不为呢? 将自己的想法与叶之尘说了一遍,可叶之尘还是一口回绝。 “你敢去我就封了你的经脉把你困在神剑峰!” 李初一急了,扯着嗓子叫道:“凭什么啊!我是有把握才去的,又不是盲目行事,你凭什么不让我去!”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叶之尘说着伸手抓来,五指间剑元隐动。 眼见躲不过去,李初一情急生智高声叫道:“那我娘呢?如果把余瑶换成我娘,我换成你,你会在这儿干看着她在大衍犯傻,自己一个人呆在太虚宫苦修到把握十足才敢动身吗?那得多少年?黄花菜的重孙子都凉了!” 五指在小腹前停了下来,感觉到丹田处的压抑和滞涩,李初一暗暗抹了把冷汗。 半天,叶之尘放下了手,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是为了你好。” 李初一点点头:“我知道,可我做的也没错!你说过人之一生有可为有可不为,如今天的事情换成我娘,你会不去救他吗?” “不会。” 叶之尘说的毫不犹豫,丝毫不顾及沐雪晴还在身旁。 沐雪晴却很理解他,更为自己的姐姐感到欣慰。不顾云娇儿好奇到爆棚的眼神,她轻轻的靠在叶之尘的身上搂住他的手臂,而叶之尘看了她一眼后也任她搂着,并未像以往那样轻轻撤开。 “让他去吧。”百劫道人靠近过来说道。 看着李初一,老头没好气的道:“反正你不让他走,他也会想法子偷跑的。与其偷偷摸摸的匆匆离去,倒不如准备周全后大大方方的离开。况且这次他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虽然错在袁俅,但他也难逃其责,对宗门的影响很不好。暂且离开避避风头也好,等陆横处理完后事,太虚宫平静下来了,他再回来也不迟。” “师叔!” 叶之尘皱眉,他没想到百劫道人竟然会同意李初一离开。 百劫道人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孩子大了总是要自己飞的,看来这次妖族之行的结果不错,连五劫的廖桐都拿不下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就是一身懒肉,有才,欠练,这次去大衍就当历练了,多磨砺磨砺也好。这次不比漠北,去了那边他可不是举目无亲,我会嘱咐咱们的人照拂他的,真出了问题怎么也能把他抢出来。” 李初一大喜,一把搂住百劫道人的脖子照着脸就亲了一口。 “老头,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可爱!就冲你这句话,余瑶的事我就跟你计较了,咱们两清!” “去去去,成何体统!你属狗的啊这么多口水,快给我滚!” 老头一脸嫌弃的作势欲打,李初一赶忙跳开,笑嘻嘻的瞅着叶之尘。 只要叶叔同意,这事儿就算成了。 见叶之尘犹豫不决,沐雪晴忽然开口:“要不...我陪他去吧。” “不行!” 叶之尘想都不想一口回绝,百劫道人也连连摇头。 “谁都能去,你不能去!晴儿,你也知道大衍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要跟着去了没乱子也会生出乱子,此事绝对不行!” “可是师叔...” “没什么可是的,此事绝对不行,就这么定了,你不要多说!” 沐雪晴还想再言,叶之尘抬手拦了下来。 “不要说了,你不能去。你去了我也会去,我一去宇文太浩肯定知道,到时候干戈一起,麻烦更大!” 听到叶之尘的弦外之音,沐雪晴心里一甜。复又想起李初一的安危,不禁又愁上眉头。 默然片刻,叶之尘看向李初一。 “你一定要去?” 李初一用力点了点头:“必须去!” “那你随我来。” 带着李初一单独离开,两人转息间来到了兽群之前。 一队默子在此结阵苦苦支撑,摇摇欲坠的结界随时都有被兽群突破的可能,连叶之尘来了都没时间问好。 “我教你一招。” 看着兽群,叶之尘传音了一段剑诀到李初一脑海中。待李初一牢记之后,叶之尘起身飞向了兽群。 “此招乃我自创,是一绝杀的孤式,只此一招没有其他剑法配合。运使时全凭一股杀念,杀心越盛威力越强,但受到的反噬也会越大,你切记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使用,平时也不要演练,以免受伤。现在我用一次给你看,能领会多少,就看你的悟性和造化了。” 传音默子们后退,兽群没了阻拦顿时狂涌而来,叶之尘单手仗剑傲立当空,身上的淡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让人不敢直视的杀气。 在兽群扑过来的前一刻,杀气积蓄到了极点,他长剑轻抬剑身一虚,乂字形的剑痕在身前一晃而没。下一刻,他身前的兽群齐齐一顿,随后姹紫嫣红粉云朵朵。 一瞬间,凶横的兽群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变成了一摊摊肉糜,化不开的血雾中李初一仿佛听到了无数灵魂的丝毫,可事实上现场死寂得让人头皮发麻。 小二黑口中的“大家伙”们是唯一的幸存者,五只凶相各异的妖兽浑身剑伤,忌惮的看了叶之尘一眼后便掉头匆匆离去了,走的时候竟连一声示威性的嘶吼都没有留下。 看也不看身前的一地肉泥,叶之尘悄然回到了李初一身边,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身上的气息是李初一从未见过的衰弱。 “看清楚了吗?” 小胖子赶紧点头,可想了想后又摇了摇头。 “没关系,你不一定用得到的。练好正经本事,这一剑能不用就别用。” 李初一赶忙应是,看了叶之尘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叶叔,这一剑有名字吗?” 呼吸一窒,叶之尘轻轻点了点头。 “灭洛。” 牵了牵嘴角,李初一暗暗叹了口气。 叶之尘的怨念,这是得多深呐!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生死与共 时间总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蓦然回首时几个月已然匆匆而过。 太虚宫平静一片,对大部分门人来说这几个月跟以往并没有什么两样,可对于默堂的弟子来说却并非如此,他们就像是海底深处最激猛的暗流,隐藏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下激荡涌动着,仿佛永远看不见尽头。 外人根本不知道默堂之主已经于无声无息间换了人选,默堂的人虽然知道,但也没多少人清楚具体原因。他们只是在数月前的某一天突然接到一则通告,上面罗列了过去几十年中原默主袁俅的种种恶行,然后告知默堂各部新任默主即刻上任。此人来头倒也不小,正是百劫道人身边贴身服侍的宙字阶长老赵义。 如果不是看了通告的署名,众默子会以为这是道伪命。默主跟掌门之间的暗斗众默子多多少少都有知晓,被逼到绝处的陆横背水一战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可通告的署名却让所有人都闭了嘴,上面除了掌门陆横以外还有太虚宫的三位老祖亲自留的印记,更有袁俅供认不讳的亲笔画押,这一切都让他们不得不信。 默堂的所有人都知道,默堂的天,变了。 新官上任,赵义如何收拢默堂按下不表,默子们好奇的是袁俅的去向。几十年里袁俅的动作他们都看在眼里,且不说是非功过,太虚宫如今的清净局面袁俅确实是居功至伟,恶行虽恶,但过不掩功,堂堂默堂之主、飞升期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太虚宫会怎么对待他呢? 杀? 还是囚? 没人知道,包括那天同去万古雨林的几支小队也不知晓。那几支小队回来后便被打散了,亲眼见证了整件事情的他们没有人敢多言一句,更别提探寻了。 就像百劫道人亲自下给他们的封口令里说的一样,那天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即便偶尔想起,也只是他们自己做的一场梦。 所以没人知道,通告发出的几个月之后,凌霄峰的一个偏僻处多了一座新坟,墓碑上只有“袁俅”二字,没有生平传记,也无吊唁词句。 更没人知道,陆横书房的墙壁上多了一把长剑,剑鞘剑柄都是墨色,唯独剑镡上的一个“俅”字雪一样的洁白。 让大半个太虚宫找得鸡飞狗跳的马修文不见了,刚回宗门他便领了新任默主的密令离开了太虚宫,无人知晓他的去向。胡琼儿倒是留了下来,可惜现在的她就算扔在外面让人认,也没人能认出她就是那个价值两百万灵石的女子。 胡琼儿疯了。 李初一是第一次搜魂,而且还是靠着道胎神兵硬来,二半吊子的手艺加上日暮的犀利早已让胡琼儿的识海受了重创,人虽没死但却傻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相比清醒的时候,胡琼儿更希望自己彻底疯掉。 李初一太狠太毒,恨到极点的他竟然没杀了她,而是拔了她的整根舌头后把她扔给了百劫道人。 他让百劫道人亲自出手封了她的修为,并且要百劫道人保证她活着。他觉着一刀杀了不够解气,他要她一辈子活着承受痛苦,直到寿元终了老死为止。 百劫道人应了,胡琼儿的苦难自此展开。 通告里有她的名字,说她通奸袁俅放荡形骸,为了虚荣竟然自甘堕落去给袁俅做炉鼎,还说她为虎作伥残害同门,袁俅做下的恶行里有至少小半都少不了她的影子。林林总总十几条罪状让她在默堂受尽了白眼,尤其是以前倾慕她的那些男修,巨大的落差让这些人比其他人更加唾弃和愤恨她。 可再愤恨也没人敢动她,因为百劫道人亲自下令说要留着她的性命以儆效尤。为此,赵义甚至还特地命人在默堂本部的传送阵旁给她造了一间茅房,以阵法将其圈禁在里面关押起来,任由来往默子观瞻后引以为戒。 这下子,终年高压状态的默子们终于有了一项乐趣,每个来本部公干的默子都要驻足片刻才会离去。久而久之的这都快成了本部一景了,可惜不是每个默子都有资格来本部的,更多的默子只能靠着道听途说臆想一番,唏嘘一下昔日佳人的今日往昔。 清醒的时候,胡琼儿不是没想过自杀。可渡劫期的肉身哪是那么容易伤残的,没有法力只凭空手,她连自己的眼睛都抠不下。 她求人帮忙给赵义托句话,说是想去默堂的黑牢,可不知是人家根本没传话还是赵义根本没理会,她一直都没离开过她的茅草房。 她无比的愤恨,恨余瑶,恨李初一,更恨她自己的修为为什么这么高。 以前她总想着怎么变强,生怕自己碌碌一生,可现在,她无比的羡慕凡人,因为她连自杀这种小事都做不到。 愤恨,懊悔,怨气,狂躁,所有的负面情绪经历了不知多少个轮回后统统化为了迷茫。 每天里,她就那么披头散发的坐在草庐外,眼神茫然的望着来而去往的人影,时而疯癫时而痴笑,渐渐分不出清醒和疯狂之间的界限。 “保证她衣衫遮体,其他的不用管。” 赵义吩咐完这一句,便再也没理会过她。 说实话,赵义也觉着这样有些过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胡琼儿错再大这样对待也有些过份了。但没办法,李初一开口,百劫老祖点头,他这个新晋的默主也只能听着。 想起李初一,赵义不禁眼望东方。 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个小胖子在那边可好。 李初一自然很好,就是很累。 太虚宫把去往大衍的秘径保护得太好了,一路上又是传送阵又是虚空舟的来来回回倒腾了好几遍,不时的还要绕点路费费腿,隔三差五的再来个迷阵把他绕得天昏地暗的,直到他已经云里雾里的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时,接应的默子才忽然告诉他这是最后一站,过了眼前的一次性传送阵,他就到了大衍皇都附近了。 而这时,时间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掰着指头算了算,小胖子暗暗抹了抹冷汗。 按他最早的想法,小爷都比渡劫不换了,方峻楠又渡劫成功正式成为了一位一劫的大能,去大衍哪儿还用什么传送阵,咱哥俩联手也来个踏破虚空,直接奔虚空里飞吧! 还好叶之尘一巴掌扇醒了他,要不他们几个现在还不知道漂流在哪儿呢。 且不说虚空里暗藏的重重杀机,光是这路途估计就能让他们飞个几十上百年也飞不到。 还好,绕路都绕吐了,总算是到地儿了。 站稳地面,回头看了眼无声湮灭的传送阵,李初一紧了紧背后的睚眦剑。 百劫老头不错,不但帮他查出了余瑶最后出现的地方,还直接把他送到了这里。走出树林,遥望着远处宏伟的城池,李初一用力紧了紧拳头。 余瑶,我来了! 狗 日的皇帝,小爷来了! 你可千万别找着我啊! “想什么呢?” 身后,李斯年走过来问道。 “还用问?想他的梦中情人了呗!” 小二黑抢先回答,小爪子使劲的刨了刨李初一的额发。 “大白猪,你说幼潇姐姐知道了,会不会从妖族杀过来毒死你?” 豪情万丈的李初一瞬间蔫儿了,一把揪下小二黑就是一顿老锤,直把三条看得乐不可支,碍于小二黑的凶威它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躲在李初一的头发里哆嗦个不停。 “我又没说错!” 捋着被打乱的毛发,小二黑跳回了李初一的头顶,狗眼一瞥三条,爪子一挥将它打飞了出去。 “本皇受辱你帮忙也就罢了,竟然还敢笑,今晚吃烧鸡!” “吃狗肉!生切!” 骂了一句,李初一回过头看向了身后。 这次随他来的人跟妖族之行的差不多,少了个郝幼潇多了个三条,但李斯年和方峻楠夫妇却始终未变。 其实,李初一本来是不想带方峻楠和柳明秀来的,当时告诉李斯年只等十天也是这个意思。 他和李斯年都是孤家寡人,无牵无挂的不需要考虑太多,可方峻楠和柳明秀不一样,他俩是成了亲的,让他俩口子跟自己犯险他不落忍。 可方峻楠哪里肯干,李初一这条船再危险他也不会下的。没等小胖子张口两人就表明了心意,逼急了直接把立过道誓的事儿往外一扔,小胖子也不得不从。 万一两人真因为这事儿而反噬了道心,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想想也挺可笑的,别人立道誓都是为了约束对方,他们之间的道誓怎么反倒成了约束他自己了。 现在皇都已在眼前,这一进去可就不知多久才能出来了,甚至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问题。 看了三人一眼,李初一脸色一正。 “我最后说一遍,现在走还来得及。我进去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们可就不一定了。不要跟我说什么忠啊义啊的,这些东西咱们都别考虑,我想让你们为自己考虑考虑,尤其是你们俩,方大哥、秀儿姐,你们有时间陪我进去犯险,还不如自己找个地方生俩小人儿等着我回来喝喜酒呢!” “去,瞎说什么呢,谁要生...哼!” 柳明秀俏脸羞红,方峻楠倒是笑的有些憨,气得柳明秀使劲撞了他一下。 笑容渐收,夫妻俩交换了个眼神,方峻楠眼含笑意的搂住了爱妻。 “少主放心,生孩子哪儿不能生,据说大衍皇都的风水不错,我俩这趟是去定了。” “去,又瞎说!楠哥你...” “怎么了,我又没说错...” 两口子打情骂俏,态度却是很坚决。李初一无奈的耸了耸肩,转头看向了李斯年。 李斯年老神在在的掏出个酒壶,拔开盖子小抿了一口。 “听说大衍皇都的酒不错,你觉着我会错过?” “喝死你!” 笑骂一句,李初一心里很是感动。 从北到南再到这儿,人还是这些人,陌路成了生死与共的挚友,这种感觉真好。 吸了吸鼻子,李初一转身看着皇都巍峨的城墙,豪情万丈的伸手一指。 “黑狗何在,给小爷开路!咱们进城喝酒吃狗肉,吃完之后找余瑶!” “汪!你才是狗!本皇啃死你!” “草,别咬!” ...... 欢声笑语中,一行人渐行渐远,那样子不像是来犯险,而是像来郊游。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我家傻儿子 大衍富庶,皇都为最。作为当今人界的最中心,一进城,李初一一行人便看花了眼。 “哇,这里的人真多!” 这是小二黑说的。 “嗯,这个不错。咦,那个也不错。呦呵,嗨我说老方,你快看,那边那个美人儿是不是很不错?是不是跟我很有夫妻相?老方,老方?别看你媳妇,我让你看那儿!” 这是李斯年碎叨的,贱嗖嗖的色样惹来不少嫌弃的目光。 “楠哥楠哥,你快看,飞云锦呐!当初漠北来了十匹,有八匹被幼潇丫头抢去了,剩下的两匹则被你们方家给买去了,我都没抢到!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还这么多,回头你陪我再来一次,咱俩一人做一身怎么样?” 这是柳明秀说的,眼睛扎在街边的几件样板上都快拔不出来了。不过那几件样板衣衫确实不俗,不知用何物织成,衣衫上的绣纹并非死物而是活的,或仙云缥缈或百花齐放,由近及远层次分明,仿佛里面蕴含着另一个世界一样。 “嗯,好,看。” 嘴上应答着,方峻楠的眼睛却钉在了另一边铁匠铺的砧台上。先不说砧台上捶打的是何物,但是砧台便让他看傻了眼。 通体紫乌寒铁所铸,按漠北的市价每斤至少五十灵石,粗略目测整块砧台至少五百斤开外,这要是炼制成法宝神兵那得值多少钱? 可现在呢,被人当成砧台使用,方峻楠这个大户出身的少爷看着都一阵阵肉疼! 不过跟李初一比起来,他这点肉疼就小巫见大巫了。 自打进城门开始,小胖子就一直磨牙磨到现在。 “吗的,太黑了,简直太黑了!我算是知道大衍为什么那么有钱了,吗的全都是黑出来的!” 不怪他如此,实在是他受的打击太大了。 进门前他一直担心会暴露身份,小心翼翼的生怕泄露了形迹招来一队银甲卫从天而降。来到城门口时规规矩矩的排队进城,轮到他们时面对守门的衍兵他都有点不敢抬头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直到守门的甲兵向他收取进城费时,李初一的笑容瞬间消失,当场就炸了。 “一百灵石?!你他...呜...呜....!!!” 要不是李斯年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巴,铁甲卫的长刀已经砍到他的脖子上了。 见铁甲卫横眉怒眼火气甚大,李斯年赶忙把李初一交给方峻楠按着,自己走上前去赔笑道:“兵爷,不好意思,这是我傻儿子,小地方来的,乡下人没见识,您老见谅!” 说着,一百颗灵石递了过去,铁甲卫冷笑了一声竟然没收。 “哼哼,我说的是一人一百灵石!没有皇都户籍者都是这个价!不过看你们这幅德行,我怀疑你们会扰乱皇都的治安,所以进城费加倍,一人二百灵石!” 说完看了眼李初一,又看了看挂在他身上的三只妖兽,铁甲卫挑衅的扬起了鼻孔。 “还有,妖宠也算,也是二百灵石!” 李初一这个气啊,要不是方峻楠按着,他真想直接一剑把这货给砍了。 眼见周围的铁甲卫都看了过来,眼神很是不善,李斯年赶忙脸色一拉转头就是一巴掌。 “龟儿子,再胡闹给我回老家去,别在这儿给老子丢人现眼!” 言罢转身,一百灵石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李斯年陪笑道:“兵爷莫怪,我儿子天资不错,就是脑子前一阵被人打坏了,神智有些...你懂的。这次来皇都,我们就是想看看有没有高人能给他治治的,之前的顶撞您老别见怪!这一百灵石呐您也别误会,我知道咱们皇城的规矩,这一百灵石其实是孝敬您和兄弟们的。您看这大热的天您哥几个风吹日晒的我看着都心疼,可也没法子能帮到你们,就只能孝敬些灵石给您几个消消暑,顺道接个善缘!” 说着手往前推了推,铁甲卫看了他一眼,面色一缓不着痕迹的抹到了袖中。 “嗯,你很不错,不知者不罪,小事而已,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做哥哥的得劝你一句,你儿子修到元神是不容易,但他这情况想结道胎...难!与其花钱在这种废物身上,你还不如赶紧找个资质不错的道侣再生一个,你也知道脑子这东西不是那么好治的,我很怀疑他的元神都是残缺的。” 李初一都快气疯了,其他人则快笑疯了。怕露出痕迹,方峻楠和柳明秀一起按着李初一使劲把头低着,脸上的痛苦之色让铁甲卫误以为是伤心,倒是彻底打消了疑虑。 李斯年也快笑抽了,嘴角使劲往下咧着,满脸“痛苦”的道:“都是自己身上的肉,又不是小猫小狗,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喂大,哪能说扔就扔!唉,先试试吧,治不好的话我就...咳咳,我就再努努力,唉......” “唉,父爱无疆啊!” 李斯年演的太逼真了,铁甲卫竟然动了恻隐之心,安慰的拍了拍李斯年的肩膀,随后很是豪迈的大手一挥。 “算了,不用二百灵石,还是一百一人!省下的钱给你孩子治病,下次你记着千万别让他出面跟人打交道,皇都龙蛇混杂贵人无数,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哦,对了,一百归一百,你家的宠物还是要算人头的,这是规矩,知道了吗?” “晓得晓得,您老真是圣人,我代表我儿子的八辈祖宗谢谢您了!” 李斯年感激涕零,点齐灵石递了过去,心想若是这龟儿子知道了李初一的八辈子祖宗是谁,丫的还敢不敢受他这大礼。 卫兵哪疑有它,也没听出李斯年的措辞怪异,见灵石齐整后便挥手放行了进去,临别时还深深的看了眼李初一,眼神里满是遗憾。 李初一呢? 气得只剩翻白眼了。 天地良心,自打漠北开始,他哪儿受过这个气! 早知道还隐藏个屁修为,一个渡劫两个道胎,外加堪比渡劫的一蝶一狗和看不出深浅的自己,除了三条是个怂货,哪个吓不死他丫的! 这下好了,白挨了一顿骂,还成了李斯年的蠢儿子,李初一越想越腻歪,直到现在心里还堵得慌,一扭头怒瞪着李斯年。 “你脑子才被拍坏了呢!!!” 李斯年艰难的把眼睛从一个漂亮女修身上拔了出来,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后老神在在的看着李初一,末了嘿嘿一乐。 “还想着那事儿呢?” “废话!我都成你儿子了,他吗多亏的晃!你这张丑脸能生出小爷这么俊俏的大儿子吗?” “嗯,是有难度...” 李斯年摩搓着下巴。 “你这么胖的儿子多半难产,得累死稳婆!” “我!(#($!(@!!!!” 伸手就想拔剑,柳明秀赶忙笑呵呵的把他搂住,这才让他消停下来。 “少主,这里人多眼杂,莫要误了正事!” “我知道!” 李初一委屈的点点头,看了看侧目的人群白眼一翻。 “看什么看?没见过儿子跟老子吵架?没见过自己生一个玩儿去!” 人群愕然,侧目者更多,李斯年赶忙歉意的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然后朝众人拱了拱手,众人这才恍然,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后转身离去,小胖子差点没把牙咬碎了。 “行了,别生气了,你也没亏,我不是代你八辈子祖宗问候过那厮了吗?”李斯年凑过来哄劝道。 这么一说,李初一的气倒也消了几分,心里恶意的想着如果有一天真认了那个狗屁亲爹,到时候点齐人马耀武扬威的从那个城门往里一进,那时候那个铁甲卫的脸色想想他都尿意上涌,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那种爹不认也罢,认了恶心不说,还不知道有多麻烦呢。 “少主,咱们现在怎么办?”方峻楠凑近问道。 想了想,小胖子大手一挥:“先吃饭!” 李斯年吓了一跳:“哈?真吃?不去找知了了?” “废话!我师父曾经说过,人是铁饭是钢,填饱肚子再干仗!我已经半年多没见荤腥了,天天吃果子都快吃吐了,我要吃肉!” “那余瑶...” “酒楼人员最杂,吃饭顺带着打听消息两不误。也就是我着急,要不把这皇都里的酒楼都吃一遍,不用问知了我也能得到余瑶的消息你信不信?” 看了看周围,再想想进城前在城外看到的城池大小,李斯年摇摇头叹了口气。 “有难度,十个你再加上十个郝大胖子都不一定办得到。这城池都快赶上两座太虚峰那么大了,你俩吃个遍估计得撑死!” 李初一吓了一跳,赶忙跳起来一巴掌糊在李斯年的嘴上,差点没把他的牙抽碎了。 “嘘,不要提太虚峰,天门山的一切都不要提!” 摆明了公报私仇,李斯年无奈的点了点头,心想一巴掌换来叫你几声大儿子,这账老子还是赚的。 “上哪儿吃?” 李初一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最大最奢华的酒楼了!” 李斯年愕然:“不心疼钱了?” 小胖子纳闷儿的看着他:“你请客,我心疼什么?” “我.....!” “好了,开玩笑的。” 笑嘻嘻的拍了拍李斯年,李初一道:“之前心疼是因为那钱是白扔,吗的进个门都要一百灵石,抢劫啊!吃饭就不一样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在吃的上省钱?” “上次临虚小筑的霸王餐......” “屁,后来我给钱了!” “我给的,你先跑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给钱了!” 用力的拍打着李斯年的肩膀把话拍了回去,李初一正色道:“城门的事儿是我冲动了,我认错,所以请你喝酒!但是你说我是你儿子也不对,我很生气,因此你得请我吃饭!所以呢我有个提议,咱们等下吃饭我付酒钱你付饭钱,我管你酒够,你管我饭饱,你看如何?” “我...” “很好,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方大哥,秀儿姐,走,人傻钱多的李大户今天请客吃饭,你们可都别跟他客气,啊哈哈哈哈哈哈!!” 李初一哈哈大笑着迈步向前,方柳二人含笑跟上。 落在最后的李斯年站在原地,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胖子,你也姓李啊......”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我没需要 问过几个路人,得知城中最出名的酒楼足有几十处,相互间各有千秋不分伯仲,很难分出个第一第二来。李初一听得直呲牙,算了算路途远近后选了最近的一家。 兜兜转转来到酒楼前,左右一望却见几里长的长街仅这一家就占了大半个街面。门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出入者不是穿金戴银的大富就是气息迫人的高人,李初一他们虽然穿戴不差,可在这里一站却总透着那么几分寒酸。 在这寸土寸金的皇城根能盘下这么大一地角,往来的宾客还是这等层次的人物,且不论酒楼内的环境菜品如何如何,单是这排场就足以对得起它偌大的名头。 暗暗咽了口口水,抬头望向足有小半个城门大小的大门,八扇同样大小的大门齐齐洞开,门框上方一面紫金鎏办银打底的巨大匾额赫然其上,“天上人间”四个大字让李初一的嘴狠狠一咧。 这名他熟,小时候跟着道士走南闯北,多少次去楼子里拖宿醉的道士,好多楼子取得便是这个名。 只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那些楼子里最奢华的一家在这家面前也跟茅厕差不多。同名不同命,同样是卖肉的,人家这家卖真肉的才是正牌货。 不过... “不对啊,不是说叫天味轩吗?怎么成天上人间了?” 小胖子纳闷儿,名字说错了不要紧,连字数都少了一个,难道被骗了? “走错路了吧?” 李斯年望了望四周。 “这里太大了,人又这么多,街道整得跟迷阵似的,咱第一次来走错了也正常。” “嗯,还真有可能。” 小胖子点点头,复又有些发愁。 也怪他嘴懒,只问了一遍就闷头往这走。现在人到了,地儿错了,也不知道这家“天上人间”卖的是哪种肉,光吃饭不干其他的能行不? 心有戚戚的走上前去,门口迎客的小二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他们东张西望,见他们走来一溜烟的抢先迎了上来,打眼一扫他们的装扮便摸清了几分来路,脸上顿时堆起不卑不亢的微笑。 “几位客官有些眼生,第一次来咱们天上人间吧?不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要不要先进去看看?” 小二态度不错,举止很有分寸,对他们不如旁边的达官贵人恭敬但也没有冷待,这让李初一心里顿时生了几分好感。 微微犹豫了一下,李初一凑过去小声问道:“那个,我先问问,咱这儿是吃饭的地儿吗?” 小二纳闷的点点头:“是啊!几位是第一次来皇都吧?咱们这儿可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名楼!前院是酒楼,后院是客栈,几位若是还没找到合适的落脚地,在咱们这儿住下准没错!当然了,就是价钱嘛...嘿嘿,稍微比其他家贵那么一点点。” 说着,小二掐了掐尾指尖。 “放心,钱不是问题。” 李初一松了口气,大手一挥很是豪气。 这倒让小二有些意外了,不着痕迹的又把几个人打量了一遍。先前他只是惯例性的把自家店面介绍一遍,可现在这情况,难道这几个人不是慕名而来的观景客,而是真真正正的豪客? “既然如此,那几位里面请。外面风大,咱们进去再说。” 伸手一引,小二恭恭敬敬的侧身引路。 不管是不是豪客,先把人带进去再说。反正皇都里也没人敢吃霸王餐,敢坏了规矩的都不用店家出手,皇都的卫兵就能帮他们解决。 跟着小二踏进门槛的前一刻,李初一还是有些不放心,脚步轻轻一顿。 “那个,我再多问一句,咱们这里只吃饭,没有其他的节目是吧?” “节目...?哦~~~!” 小二恍然大悟,自以为猜到了真相的他露出了一个男人才懂的微笑,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只要您需要,咱们可以有!” 噗~~~! 李斯年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闷笑起来,方峻楠和柳明秀也夫唱妇随的揉着额头。 李初一臊了个大红脸,恶狠狠的瞪了李斯年一眼后赶忙摆手,嘴里连道:“没需要没需要,吃饭就好!走,赶紧走,我饿了!” “那行,如果您有意就随时通知我,只要不犯法,咱们天上人间什么都能给您弄来,您放心!” 李初一差点吐血,闷着头跟在小二身后,看都不敢看其他几人一眼。 进得门来,绕过宽大的屏风往里一看,偌大的厅堂人影簇簇,可是竟然没有鼎沸之声。缥缈的仙乐缭绕耳畔,每个席位都烟云浮动看不真切,配上幻阵幻化出的瑞兽仙影,时而龙现时而凤隐,时而仙鹤腾空而起时而麒麟踏火而落,席位间的廊道上还不时奔过很多可爱的小鸟小兽,打眼一瞧倒还真有些群仙聚首的韵味。 本来以为里面跟外面一样会金碧辉煌的,没想到竟然这般雅致,这倒真叫人很是意外。 转念一想只一个大厅就这般模样,那楼上的雅座厢房该是如何模样,李初一想想就暗暗咋舌,心里满是期待。 “客官,那边还有空位,容小的引您几位过去!” 小二说完转身,却被李初一拉了一把。 “不用了,给我找个最好的包厢!” 这次没能忍住,小二脸皮轻轻一抖,一股狂喜自心中涌出。 本来只是有所猜测,没成想这几人还真是扮猪吃老虎的豪客,张嘴就要最好的包厢。 得亏他人激灵又没以貌取人的坏毛病,知道有些高人和大富都有装穷酸的怪癖,目的就是揭开身份后羞辱一番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取乐,这才没有将这几人给得罪了。要知道像他们这种档次的酒楼迎宾的小二也是很牛气的,打眼一瞧就能摸出来客的斤两,看着不像是能消费得起的人很多时候都给婉言拒在了门外,因为城中的经常走动的豪贵全都记在了脑子里,所以很少有看错人的时候。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碰上了,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好在他不是这种人,今天这波人的花费足以让他捞到一笔不菲的赏钱。 只是... “客官,不好意思,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我得提前跟您说一下。咱们这最好的几个包厢都是有主的,不对外人开放。次一等的也得是登名在册的熟客,新客,尤其是像您几位这种初来皇城的人也是不能开放的,除非老板亲自点头。不过您放心,能安排的包厢里我给您挑一个最好的安排,我人微言轻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您看成吗?” “什么破规矩!” 李初一皱眉嘟囔了一句,见小二无奈苦笑的望着自己后脸色一缓,微笑着点了点头。 “行吧,也不是你的错,不为难你。能坐的找个最好的,别给我省钱!” 说着,扭头看了看李斯年,迎来的是四大叔满满的白眼。 小二大松一口气,感激的躬身一礼,随后引着李初一等人大厅一侧的一个小间。推开门来往里一看,小胖子顿时感觉又长见识了。 小间里布置的也很雅致,可最抓人眼球的却是房间正中的那个传送阵。去酒楼吃饭不走楼梯走传送阵,李初一也是第一次见。 不过想想也是,就外面看到的格局真要是靠两条腿走,从一侧走到另一侧估计得好半天,人走到了估计不饿也快饿死了。 看着小二熟练的摆弄着传送阵,李初一不禁暗暗感叹大衍皇都的民风确实与众不同。连一个刚刚筑基的小修士都懂得使用传送阵,哪怕只是只明其表不通其理,那也比其他地方的人强多了,这一点连太虚宫都做不到。 调整了一会儿,小二满意的点点头,按着顺序嵌入一颗颗灵石,待传送阵腾起幽光后转身向李初一一引。 “客官请。” 点点头,李初一迈步其中,其他人也随后跟上。 眼前柔光一晃,小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间宽敞的厢房。 厢房有些奇特,四方形的格局竟然三面有窗,窗外熙熙攘攘甚是热闹,可李初一怎么想也没记得酒楼的外墙有突出来的地方。 暗暗催动阴阳道眼一扫,李初一顿时恍然。 这三面墙上的窗户只有一面是真的,另外两面则是幻阵。幻阵将街道上的景色声息全部幻化了出来,配合着厢房里精心布置的光源,肉眼去看根本察觉不出其中的分别。 从进门开始到这里,各种阵法李初一见了不下十个。一家酒楼都有这种手笔,他不得不说大衍确实发达,修士的种种手段已经深深的融入了民生,仙凡的界限在这里变得模糊。比起太虚宫来,修士和凡俗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这里更加趋向于大同。 “客官还满意吗?”小二恭声问道。 “满意!” 李初一点点头,他哪有不满意的。 围桌落座,看着面前的玉简,李初一好奇的拿到手中神念一扫,下一刻他便被美味的海洋给包围了。 “这是菜单?”睁开眼睛,李初一问道。 拿玉简当菜单使,这家酒楼的本钱下的还真够大的。 小二微笑点头:“是的,客官看中什么只要留个印记,后厨自会准备好后送过来的。如果本店的菜品您都不满意,您也可以用玉简神念传讯,将您想要之物的信息告知我们,我们便会竭力为您准备。” “哦,对了,如果您有别的需要的话,也可以在玉简中留讯。无论男女,只要对方在清红之列我们便能将其请来,若对方是梳拢的话可能会有些麻烦,不过只要肯加钱,应该都是没有问题的。” “去你道士的,我都说了我没需要!!” 李初一差点跳起来,扯着嗓子吆喝完之后又有些好奇:“梳拢是什么?” 小二顿时僵住,想笑又不想笑的尴尬不已。 他一直以为这位小爷只是脸嫩,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位小爷是真嫩。 旁边,柳明秀也好奇的低声闻着方峻楠,老方却根本不接茬,坚定的摇头表示不知道。 柳明秀嗔恼的捶了他一下,不舍弃的扭头去问“见多识广”的李斯年。 结果转头一瞧,得,也别问了。 桌子都快捶碎了,四大叔笑得都喘不上气了。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请教一二 可是很快,李斯年就笑不出来了。 李初一真没白瞎了包间,点菜他吗的基本等于全包! 看看菜品后面的价目,最低的也是十颗灵石起价,李斯年越看越感觉心疼,他发现自己竟然犯了次傻,根本就不该跟小胖子来这种地方吃饭! 你这叫点菜? 你这是准备把人家的店给盘下来吧? “差不多行了,吃得完吗?” 李斯年弱弱的劝道,每个字都仿佛染着悲伤的血气。 李初一哪管这些,神念画圈圈一样的在玉简内圈来圈去,嘴上随口说道:“我的饭量你不知道?大半年没吃点好的了我不得补回来?你放心,吃不完我打包,保证不浪费!诶,小二,你这个‘毒龙入海’是龙涎毒兰做的吗?对了,你叫啥?小二小二叫的我不方便!” 小二心中一喜,赶忙回道:“回客官,您叫小的小伍便可。您说的没错,‘毒龙入海’正是龙涎毒兰配以乌骨龙蟒的心头肉所制,经我们调制后毒性尽去只余滋补的精气和灵性,对修士增补气血和精纯法力都大有好处,您要不要来一个?” “龙涎毒兰啊...” 眼神一散,李初一想起了郝幼潇。 第一次吃这种毒物所制的菜肴便是出自郝幼潇之手,那时还在玄冰寒狱,身边还有一心撮合他俩的郝大胖子。 当时的情形还恍如昨日,现在回想起来才恍然发觉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他和郝幼潇已经从假冤家变成了真冤家,如今虽然天各一方,但他也时常挂念。这次过来找余瑶也没跟那丫头说,也不知道那丫头会不会生他的气。 李初一不说不是怕她会反对,郝幼潇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担心她知道后会跟着他一起过来犯险。比起有绿姑照拂的妖族,大衍的皇城无疑要凶险得多的多。 “客官?客官??” 小伍喊了几声才让他回过神来,看着若有所思的李斯年,李初一扔了个白眼。 “先来一份,好吃的话再来十份!” “草,你他吗是猪啊!喂猪也没这么个喂法的,八百八十颗灵石一份,你他吗要疯啊?!” 李斯年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要来躲李初一的玉简。 小胖子闪身一让,冲着李斯年乐呵呵的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好了你付菜钱,是男人的就别反悔!” “我...我....!嗯...?” 神念往后一扫,李斯年顿时乐了。 “行!是男人的别反悔!那个小伍,过来,老子要点酒!!!” 李初一一愣,神念也往玉简里的酒水部分一扫,瞬间脸色大变,可是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样给我来十坛!这个神仙醉和仙人醉有什么不一样的?算了,我自己试试,照例一样给我来十坛!还有这个十步金迷,春 药啊写的这么邪乎,我就不信这个邪,先给我来一缸尝尝!” “你大爷,点这么多喝的完吗你?我跟你说你丫的喝死了我可不给你背尸!” “傻帽,喝不完我不会打包?” “你赖皮!哪有喝酒打包的!” “怎么着,就许你菜打包,还不许我酒打包了?” “那行,这话是你说的,你别后悔!小伍呢!我要这个这个这个,对了,你家有稀奇的异火灵炎吗?没有去就给我找,我要喂狗!” “草,死胖子我请你没说请你的狗,你他吗别太过分了!” “怎么,反悔了?黑子,老不死的说没你的份,你看着办吧!” “汪!老鬼,跟本皇出去聊聊?” “我.......!!!” 三条和蝶梦很自觉的落到了柳明秀身上,柳明秀和方峻楠则见怪不怪,逗鸟的逗鸟,弄剑的弄剑,不时的交流几句对方想吃什么。 小伍已经看傻了,李初一点菜就够邪乎了,这位相貌堂堂的男修怎么点起酒来也这么疯狂? 吃个饭而已,怎么就抬上杠了呢? 这两人到底是来吃饭的还是来砸场的? 付得起钱吗? 掰着指头悄悄算了算,小伍暗暗咧嘴。 单这一会儿菜金就已经过二十万了,而且看两人加一狗没完没了的架势这个数还得继续往上暴增。小伍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忧心忡忡的琢磨着这几人付不起账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李斯年的一句话传入耳中,让他瞬间打了个激灵。 “死胖子,你别光顾着瞎点,老子的酒钱你付得起吗?” 小伍暗叫不妙,却见李初一风轻云淡的取出了一个储物袋,手一挥轻飘飘的飞到了他的手中。 心神一探,小伍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储物袋里十几万灵石明晃晃的刺眼,迅速的清点了几遍正是酒水的价钱,只多不少。 见李初一挑衅的望着自己,李斯年也冷笑一声扔出了一袋灵石。小五一把接过神念一探,片刻后咧开大嘴笑了起来,笑容里除了恭敬外更多了浓浓的讨好。 他知道,自己发了,这俩真是财主。 以往的贵客都是有专人接待的,哪有他一个小小的迎客小二的份儿。今天能在门口捡到这么两位主儿,他算是走了几辈子的大运了。 “且慢。” 见小伍告退,李初一忽然出声拦阻。 “小伍,我们初来乍到,不了解这里的情况,问你几件事行吗?” 小伍赶忙应道:“当然可以了!只要小人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满意的点点头,李初一说道:“是这样的,我们这次过来呢主要是想谋份好前程,可是城里龙蛇混在水实在太深了,我们也怕投错了人家碰个树倒猢狲散,到时连累了我们自己的性命可就不好了。所以了我们想请教你一下,这城里哪些梁高哪些树粗,像我们这种小虾米傍上哪尾大鱼才最稳妥又最有前程?” “客官言重了,请教可不敢当!” 小伍躬身一礼,想了想后道:“想来您几位也知道,皇城里最大的自然是咱们的衍岭皇了,宇文皇族是咱们这里最尊贵的人,哪怕是个废物,他只要姓宇文,身怀宇文皇族的血统,那他也比寻常权贵要金贵得多。其次呢,则要说沐家了。比起宇文皇族,沐家的尊贵不遑多让,想当年咱们大衍开朝乃是沐家先祖跟宇文家先祖合力为之,二人功绩说不上孰重孰轻,只不过沐家先祖醉心天道冥冥无心红尘俗事,所以宇文家的先祖才登基做了衍皇,而沐家先祖则被册封为了天师,并且世世代代传承了下来。” 小胖子闻言眉头一挑:“你这么说话,不怕杀头吗?” “没事的。” 小伍笑嘻嘻的摇摇头。 “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学堂里的史课和各家自己的史册都有记载,我一直觉着皇祖很圣明也是因此。皇祖他老人家没有因为当了衍皇而避讳这些事,而是统统记入了史册中供后人知晓,既照顾了沐家后人的情绪,又能显出自己的大气,他老人家的睿智根本不是我这种凡夫俗子可以想象的,所以我一直很崇拜他老人家!” 暗暗翻了个白眼,李初一心里冷笑。 睿智? 或许吧,但更多的肯定是不敢。 沐家的《千机万衍》和宇文一族的《皇道决》乃是大衍的两根顶梁柱,一个料敌机先一个杀伐果决,合则披荆斩棘一往无前,缺一则像是断了一条腿,踉跄而行步履维艰。 外人来看二者不分伯仲,但在李初一看来《千机万衍》要比《皇道决》更加霸道。 这世间可与《皇道决》相媲美的奇功异法虽然不多但还是有那么几种的,太虚宫的《太虚道》、冰宫的《水魂道》、道士自创的《无极乾坤道》等等等等,都是可与《皇道决》分庭抗礼的。尤其道士的《无极乾坤道》,一旦修炼到最后的“乾坤我定”之境,《皇道决》根本不是对手。 可《千机万衍》不同。 这种推衍天机窥测命理的法门很多,可上得了台面的就只有两部,一个是沐家手中的《千机万衍》,另一个便是道士传他可他怎么也学不会的《天衍命术》。 而且他还听道士说过,《千机万衍》其实是《天衍命术》的窃本,只窃取到了《天衍命术》的一部分精要,然后经过某个或某几个不怕死的大智慧之人加以完善,最终才形成了沐家手中的《千机万衍》。 大衍一直在找道士,其实根本就是沐家在找道士,目的便是道士手中的《天衍命术》。可惜道士太厉害,神出鬼没的根本不是沐家靠着一本窃来的衍法就能找到的,所以每每都只能擦肩而过,望着道士的背影无奈长叹。 所以明面上来看《皇道决》的威力更强,可知晓内情的话便会知道《千机万衍》的神异根本不是《皇道决》能媲美的。《皇道决》的威力再震撼人心,也比不上《千机万衍》给人的威慑和忌惮来得大。 当初人妖两族决战,沐家老祖凭借《千机万衍》机关算尽,一战之下坑杀双方高手无数,宇文一族和沐家成了最大的赢家。 大衍开国,宇文老祖登基皇位,即便有心过河拆桥打压沐家,他也得好好想想两族决战的那一幕会不会落在他宇文一族的身上。 轻吸了口气扫清思绪,李初一问道:“那这两方投靠哪一方比较好?” “投靠?客官您怕不是想多了。”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旁敲侧引 小伍失笑摇头。 “客官,恕小人鲁莽多嘴几句,您若想投靠宇文皇族倒还是可以的,投靠他们就是孝敬朝廷,或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或参军入伍军功拜将,两个都可以。但沐家不可能,沐家很封闭的,极少招揽外人。除非您有什么独一份的天赋异禀,能入了沐家某位老祖宗的眼,否则绝对没有可能。哦,对了,还有个法子,如果您能俘获沐家某位丫鬟的芳心倒是可以入赘进去,不过得改姓沐,而且还是连旁系都算不上的下人。只不过依着客官您的脾气,我看这事儿够呛。” 李初一顿时不愿意了:“我脾气怎么了,多好?我欠你钱了吗?再说了,怎么是丫鬟,你说错了吧?要俘获也是俘获某个小姐的芳心才对吧?” 小伍一扯嘴角,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挤兑回去。 想了想,他说道:“客官,沐家的丫鬟也是沐家的血脉,只不过是没落的旁系,或者犯了大错被贬为下人的沐家子弟。至于沐家的小姐,客官您还是别想了,这么些年也没听说沐家的哪位小姐看上外人的,基本都是族内通婚。真要有看上的那也是门当户对的大族大户,嫁过去了会随夫家的姓,沐家只会承认她本人的沐家身份,可是她的夫君和子嗣沐家一概都不认,所以算不得沐家的人。大街上您要撞到某人说自己是沐家的人,那绝对是沐家本宗的人,不被本宗承认之人不可自称与沐家有关,否则会被沐家追责,宇文皇族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么霸道?宇文皇族都没他们霸道吧?” “呵呵,这个...小人不敢说。不过天师的血脉,宇文皇族的极为维护,沐家霸道也属正常。” 李初一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总算是明白了道士当年为何那么让沐家腻歪了。 道士不仅抢走了沐家的大小姐,而且还是一筐子小姐中最宝贝的一个,沐家不恨死他才怪呢。 咋着嘴摇摇头,李初一道:“既然如此,那就别说他们两家了。我们能一没兴趣去考什么功名,二来呢也不想提着脑袋去攒什么军功。你就说说,有没有一步到位那种,比如食客啦护院了啥的,然后还有机会能见见达官贵人被人相中啥的,这种有吗?” “有是有,只是客官您的修为......” 小伍狐疑的打量着李初一,伸手掏出了一枚玉符。 李初一也不说话,修为微放瞬收,小伍手里的玉符顿时亮起一道霞光,低头一瞧顿时眼珠子一凸,狠狠咽了口口水。 “元...元婴?前辈!晚辈不知您是前辈,先前多有怠慢还望前辈海涵!” 小伍扑通一下跪下了,哆哆嗦嗦的行了个大礼,半天都没敢抬头,脑海中一遍遍回忆着先前有没有怠慢之处。 他之前偷偷测过,李初一几人里最高的修为也不过结丹。可现在对方元婴的修为一露,他顿时就慌了神,他这才发现自己有多蠢,几个结丹就算走狗屎运发了横财,又怎么可能随手挥霍出几十万的灵石吃顿饭呢? 虽然皇城里的元婴多如狗,可对他一个小小的筑基来说,元婴就是天。皇城有律严禁私斗,但如果对方能找到由头去衙门里告他一状,那他这辈子基本就算是完了。 小胖子眉头一皱,他最讨厌大衍的就是这点。 和谐的表面下,大衍隐藏的是极其森严的阶级分化。 凡人和凡人,凡人和修士,修士和修士,仙凡两个世界全都被人为的分化成了各种各样的小层阶,身份的差距、修为的差距、身份和修为之间的权衡,诸多考量多如繁星,归根结起其实就两句话——惹得起的都是孙,惹不起的都是爷。 虽然没有漠北那么赤 裸和血腥,但大衍和谐下的压抑却让他浑身难受,总喘不过气来。 他永远忘不了小时候见到的那一幕,一个有钱的胖员外扇了一个青年一耳光,转眼得知对方是个即将筑基的练气修士,当场就跪下了捣蒜般的磕着头。而后青年不依不饶,非要杀了他泄愤,恰巧员外一个酒友路过看见了上前替他解围,筑基中期的修为轻轻一露便骇得那个青年跪下了,撞钟般的磕着头。 可最后的结果呢? 青年死了,因为得罪了筑基老头的朋友。 员外也死了,因为他给筑基老头惹了麻烦,虽然当初是筑基老头自己兴起上前解围的。 你说筑基老头错了吗? 不,他没错,因为大衍的律例他并没有违反,两个人杀的都有理有据。 可从人之常情来讲,这件事根本就是个狗屁不通的道理。 明明是随兴杀了人,却偏偏有所谓的律例保护,李初一很想不通这种律例是哪个白痴制定出来的。相比之下,漠北那种谁拳头大谁说话的风气更让他觉得舒服,至少人家没有当了婊 子还立牌坊。 只要不违反律例,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种偏驳极大的律例制定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才很喜欢太虚宫的真和睦,很讨厌大衍的这种假文明。 哪怕漠北,在他心里也比大衍要好得多。 “好了,快起来吧,你又没得罪我,别动不动就下跪的。好歹也是个修士,你有点骨气行吗?” 小伍这才放下心来,抹了把冷汗没敢直接起身,又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后这才感激涕零的站了起来。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像前辈您这么亲和的人太少了,我再有骨气也大不过律例啊!” 李斯年看了眼方峻楠和柳明秀,三人齐齐皱了皱眉头。 早就听说大衍等级森严律例严苛,之前被皇都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直到现在才窥见一斑。 小伍这哪还像个筑基期的修士啊,整个一吓破胆的小奴才。同为漠北出身的他们看在眼里很不舒服,他们能嗅到皇都安平和乐下那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 李初一小时候就见过不少,这回也不过是旧事重温。 挥挥手示意小伍放松,他轻敲着桌面问道:“我的修为你也知道了,你看我去投靠哪一家把握比较大,也比较有前途的?” “这个...” 小伍不敢怠慢,认真的想了片刻后道:“前辈,您的实力在皇都也算是入了流的好手,一般的大户人家应该都会欢迎。不过若您有心往上升的话,小人建议您去城南的赵家和城西的纳兰家看看。赵家和纳兰家是皇都里有数的豪富之族,虽然有些地方比不上有官宦背景的臣族,但架不住人家有钱,皇都里近两成的产业都掌握在他两家手中。就连宇文皇族和沐家的一些产业都交由他们代为打理,其他的臣族跟他们的来往更是密切,您几位若是能入了他们的门绝对不会吃亏。” “经商的?” 李初一挑了挑眉毛。 “问题是我不缺钱啊!十商九奸,我怕被人卖了。对了,你刚才说臣族,就是家里有人在朝为官的吗?” “回前辈,正是!臣族是指的有官也有爵位者所在的家族,按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统分,每等爵位再由三而一细分三个等级。有官而无爵者不可称臣族,户部的名册上也不会以族记载,而是以户、府、家等称谓称之,论地位要比赵家纳兰家这种商贾出身的家族要大上一些,可实际上的权利和影响力并不见得比一般的家族来得大。” “所以小人才斗胆进言,前辈您若是想投靠不如去赵家或者纳兰家。比起官宦出身的大族来说,商贾出身的纳兰家和赵家不但规矩少,各种门路和机会也多,最重要的是月钱和赏钱绝对要比大部分家族给的都要多。前辈您虽然不差钱,但灵石好赚灵材难得,修士归根结底还是要求长生求天道的,有这两颗大树在您修行所需至少不用太过发愁不是?想买什么想换什么也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何乐而不为呢?” 小伍口才不错,他要真是来谋靠山的,现在还有可能被小伍给说动了。 可惜他不是,他来是为了找人。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李初一佯做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问道:“对了,来之前我听说镇西王府在招人,你看我去那儿有戏吗?” “镇西王府...前辈,您可真敢想。” 被李初一的亲和所感染,小伍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这回直接撇了撇嘴。 “前辈,镇西王府是招人,但去一百个人家也未必能看上一个。且不说独门神通吧,咱就单说修为,凡是元神期以下的连第一关都过不了。镇西王府的招人的时候就说过了,他们只招人杰,不要废物。呃...前辈莫怪,我不是那个意思,您...” “别怕,我没怪你,你又没说错。我元婴期的修为在外面还算个高手,在人家面前确实就是个废物,还不如个屁有用。” 小胖子佯做无奈,心里却笑开了花。 如果小伍知道他嘴里的镇西王被自己带着小二黑一顿猛削搅黄了好事儿,最后连个屁都没敢放就匆匆逃离了太虚宫,他得是个什么表情? 小伍陪笑了几声安慰道:“前辈您也别往心里去,镇西王府的门槛确实是太高了。您刚来都不知道,镇西王身边还真没孬手,就连亲兵都是一水的金甲卫,那派头比咱衍岭皇都差不了多少了!我听说前阵子镇西王又去了监察司,周围的几十条街道都给封了,守外围的竟然是银甲卫!镇西王带着几个贴身高手和好几百个金甲卫直接杀到了监察司门口,当天领班的司马王大人都快吓尿了,事后好几天脸色都不对。监察司厉害吧?连他们都怕镇西王,您想想一般人能入了镇西王府的眼吗?” 吗的,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小胖子的眼睛这回是真亮了,满脸好奇的问道:“真的假的?监察司都怕镇西王?镇西王有那么厉害吗?”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传闻的背后 “那可不是嘛!镇西王乃是咱们大衍现在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连文国师见了他都畏三分,除了衍岭皇,谁见了他都得矮一头,真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想想也是,镇西王的威名可不是皇族给的,而是镇西王他老人家用血换来的。比起那些尸位素餐全靠天命的‘王爷’,他才是真正有资格被册封王爵之人!” 说道镇西王,小伍的眼里满是崇拜,比之前对大衍的开过皇帝都不遑多让。 几人对望了一眼,交换了一个腻歪的眼神,小胖子忍着恶心继续装出好奇的样子道:“快,给我说说怎么回事。我在外面只听到他是从天门山回来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怎么了解,看你这样还另有内情呗?” “那是,没内情他老人家怎么能有此殊荣?唉,其实也不怪前辈你,衍皇为了保护镇西王的安全并未对外细说,你知道的不多也正常。今天正好借这个话头,我就给您老好好说道说道。” 说得兴起,小伍直接拉开把椅子坐了下来,拿了根筷子说书一样的敲了敲。 “要说这镇西王啊,你先得知道他老人家的身份。外人只知道他是衍岭皇的族弟,实际上远不止如此!他是衍岭皇的弟弟不假,但不是族弟,而是一奶同胞的亲弟!” “亲弟弟?!” 李初一假模假样的惊呼了一声,看得李斯年差点没笑出声来。 看都不看李斯年一样,李初一惊愕的道:“不是吧?先皇都殁了多少年了,镇西王那么年轻,他怎么可能跟衍岭皇是同胞兄弟?” “这个就不知道,但事实就是如此,皇城里耳目灵通的人都知道,要不你以为衍岭皇为什么那么看重他?当然了,除了血缘之外,最重要的是镇西王干的事儿太前无古人了。你都不知道他多大胆,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被送去了天门山,从小以天门山人士的身份长大,而后被太虚宫的贼头陆横看上了收为了徒弟,自此潜伏太虚宫一晃就是好几千年!” 李初一差点没笑喷了,“贼头”陆横这个绰号将来一定得跟小雨说说。 憋着笑意,小胖子摇摇头:“不对不对,一个飞升才能活多少年,衍岭皇到现在登基还没一千年,镇西王怎么可能埋伏好几千年!” “呃...这个,是夸张了点,不过时间是很长的就对了。” 小伍尴尬的笑了笑,随后脸色一转猛地拍了下桌面:“但是他干的事儿牛 逼啊!” 小胖子差点没拔剑,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示意他继续。 深吸一口气,小伍貌作悲天悯人状。 “你也知道,太虚宫的乱臣贼子一直盘踞西域扰我大衍安宁,前不久更是谋划大阴谋,准备联合漠北的蛮夷和十万大山的妖孽一起来犯!幸好被镇西王大人提前察觉,一边传讯大衍一边暗中布置,趁着群贼共聚商议出兵之事时,率领奇兵骤然发难,一战之下不但剿灭了大批贼逆,更是让三方乱贼互生嫌隙,谁也不信任谁,联手之事就此不了了之!而后镇西王又赶在太虚贼子围杀之前带领人马杀了出来,敢死之军十还七八,捷报传回举国震惊!你要知道当时去的那些人就没想着能活着回来,那可是贼逆的腹地,可镇西王不但没有弃他们独离,反而带着一大半人活着回到了大衍,无论是爱兵如子之心还是杀出重围的大略,他老人家绝对是当今世上排名第二的大杰!” 李初一听得目瞪口呆,他是真呆住了。 一场可耻的叛乱以失败而告终,可传到大衍这边却成了捣毁阴谋的大捷,这牌坊立的他算是开了眼了。 还联合漠北和妖族兵发大衍,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揪着小伍的脖子告诉他,大哥,那几家凑一块儿是商量怎么防着你们打过来,他们是孙子你们才是爷,你完全搞错了! 想喝口水压压惊,拿起杯子发现早就空了,索性端起茶壶一饮而尽。 放下茶壶抹抹嘴,他想了想有些奇怪:“第二?镇西王这么厉害才第二?第一是谁?国师啊还是沐家的天师啊?” “都不是。” 小伍虔诚的摇摇头。 “第一当然是当今圣上衍岭皇了!” “草!” 李初一当场骂出声来,还好反应快及时改了口,大拇指恶狠狠的一翘:“你他吗说得对!说得太对了!” 心情激荡的小伍哪疑有它,咋着嘴回味了一会儿后脸色一黯。 “可恨啊!镇西王救了那么多人,却没能救了他自己。杀出天门山的时候,太虚宫的三个老贼联手攻他,镇西王不敌受了重伤,刚到大衍便昏死过去。还好国师亲自出手保住了他的性命,这些年衍岭皇寻遍天下名医,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想要治好镇西王的病,可惜一直没有结果。所以到现在镇西王还留在皇城,一直没去西境上任,可笑有些人还恶意猜测衍岭皇是嫌他功高震主要看着他,其实根本不是!圣上是体恤亲弟,担心西境太苦会加重他的伤病,这才一直留他在皇城不让他离开,他们这是手足情深呐!” 李初一彻底无语。 老皇帝和于浩怎么个想法他不关心,他比较好奇的是小伍嘴里的三个老贼。 问了一句,李初一抄起茶壶又是一通猛灌。 三个老贼果然就是太虚三祖,大衍这牛皮吹得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太虚三祖联手攻击于浩还被他给逃了,也不知道百劫老头他们知不知道这个说法,知道了老头子不会直接气死过去吧? 看了眼连连叹气的小伍,李初一摇摇头也叹了口气。 难怪你还是个筑基,就这种智商,筑基已经是你的人生巅峰了...... “那太虚宫的贼子没派人来暗杀镇西王吗?”李斯年抿了口酒问道。 其他人一听也顿时暗提起了精神,这才是他们最想知道的。 “刺杀?怎么没有?但他们也得有那个机会!” 小伍冷笑几声。 “前辈,咱们大衍最厉害的司部是哪个?没错,就是监察司!你们之前不在皇城也许感觉不到,但现在来了,你们很快就能感觉到监察司的无孔不入!别的不说,就咱们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很可能就已经被监察司的暗线给记录去了,再厉害的封禁法阵在监察司面前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几人顿时心头一毛,下意识的望向左右。 小伍见状嘿嘿一乐,安慰道:“你们别怕,我说的只是可能。况且咱们说的都是正经话,一没妖言惑众二没结党谋逆,监察司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咱们的。大衍的律例虽严,但严于行而非苛于言,只要咱们按规矩办事儿,聊聊天吹吹牛是不会惹祸上身的。再说了,之前我可一直在赞美衍皇和镇西王,这话要真能透过监察司传进他们二位的耳朵里,咱们说不定直接就飞黄腾达了呢!” 李初一听得张口结舌,他越来越感觉皇城的修士都不像是修士,人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市侩,一点都没有修士身上该有的彪悍或者风轻云淡。 眼见小伍又把话题扯远了,李初一赶忙道:“说说刺客的事儿,怎么着,以前还真有来刺杀镇西王的,但是被监察司给提前发现了?” “当然了!” 小伍肯定的话语让几人心头一紧。 “但是皇城里没有,刚入大衍就被监察司给发现了,直接就地歼灭,他们连皇城的边都没摸着!” 几人的心又松了下来,连方峻楠都忍不住灌了杯茶水,暗道这小二说话总喜欢大喘气。 “那镇西王去监察司又是为了什么?是不是真有人摸进了皇城被监察司给抓了而你不知道,他是去探监的?或者说是去亲自动手泄愤的?” 敏锐的李初一一直揪着小伍的这句话,他总感觉于浩去监察司应该没那么简单,至少不是为了耀武扬威给小伍这种人看的。 小伍一怔,这个他还真没想过。 想了想后他低声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也有可能,毕竟我也只是听说。太虚宫的贼逆也不是好惹的,真要摸进几个人来也不是没可能,监察司的黑牢里关几个刺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据说镇西王跟文国师一直不和,镇西王常居皇城对文国师的权势造成了不小的影响,镇西王借监察司之事打压一下文国师也不是没可能的。” “你说他俩不和?” “对啊!” 小伍点点头。 “这其实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皇城里呆上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以前皇城里,最大的无疑是衍岭皇,其次是沐家,可沐家跟神仙一样不问世事,所以文国师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可镇西王回来后就不一样了,文国师统御了监察司外兼圣祖祭坛的大主祭,而镇西王则手握西域全境的兵权,更有千人以上的私军,还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血统最纯正的正派王爷,文国师不忌惮他是不可能的。虽然同为圣上效力,可朝廷里的水前辈您也应该有所了解,主子面前争宠一番那是常有的事儿。而且那也不是镇西王第一次去监察司,之前他轻车简从去过几次,不过刚到街口便被监察司的人给请了回去,有人说镇西王是想主动修好的,可文国师不给面子,所以镇西王才一怒之下带着亲兵杀了过去。虽然还是没能进去门,但着实狠落了一把文国师的面子。” 李初一有点糊涂了。 按他所知,文老跟于浩应该是一条线上的。当初于浩的诸般布置,乃至功败后的撤离,文老和他手下的监察司可都出了大力,文老甚至派了五老之一的图老前来助阵,配合着红月圣女一起拖住了太虚三祖。 可现在他却听说文老跟于浩不和,难道真个是一如朝堂深似海,利益的冲突让两人反目了? 话转回来,百劫道人跟他说余瑶确实是进了皇城后才失去音讯的,而于浩又几次去监察司,甚至最后不惜领着亲兵封锁街道硬闯到门口。 余瑶失踪,于浩访监察司而不得入,统御监察司的文老态度的转变,这究竟是他们俩的暗斗,还是因为余瑶就关在监察司呢? 于浩那种人物,会为了争宠夺权这种可笑的理由而兴师动众吗? 文老态度的转变会不会不是因为利益,而仅仅是不想让于浩因为余瑶而落下了话柄呢?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余瑶真的被抓紧了监察司的黑牢。 轻轻摩挲着杯沿,李初一眼底暗芒闪烁。 看来这监察司的黑牢,说不得要想法子去探上一探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章 各抒己见 又闲扯了一会儿,李初一打发走了小伍。 一番交谈双方都很满意,过足了嘴瘾的小伍抱着李初一打赏的一千灵石乐得合不拢嘴,这么大方的客人可是不多见的,他更加相信了李初一真的不差钱,来皇都只为了找一个能一步登天的好靠山。 而李初一等人也获得了不少自己想要的消息,除了可能跟余瑶有关的以外,皇都里错综复杂的势力分化他们也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大致上,皇都里的势力可分为两部分——皇权和商贾。 其中,皇权的结构比较简单,宇文皇族、沐家以及其他有朝廷背景的家族和个人共同构成了大衍的皇权体系,又因沐家的特殊地位以及几乎不过问世事的家风使得沐家在皇权体系中也显得格外特殊。 每个人都会尊敬、敬畏乃至忌惮沐家,可是却没有人会想着去拉拢投靠他们。在很多人心里,沐家就像是无冕之皇,稳坐在宇文皇族身侧跟皇族一起维护着大衍的安定和繁荣。不可撼动的地位让争名夺利这种事在沐家眼中就是桩笑话,他们绝对不会参与到这种事情当中,也永远不会成为某个人或某些势力的支持者和盟友。 能成为沐家盟友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宇文皇族,余者皆是跳梁小丑,妄自靠上去的结果只会是自取其辱。 相比皇权,商贾的构成就比较复杂了。这里面不仅有赵家纳兰家这种行商为主的修士家族,还有大衍认可的一些宗派的分支机构,甚至还有几个凡人里的豪商大户参与其中。 大衍有律,皇都及皇都所辖范围内不允许任何宗派势力开宗立派,否则会以谋反之罪论处,所以那些归顺大衍的宗派势力只能以行商的身份入驻皇都,岁岁进贡以示臣服的同时,小心翼翼的摸索着朝廷里的风吹草动,以免自己看不清形势而惹火烧身。 皇都很大,可在了解这些情况之后,李初一又觉得皇都很小。 皇都再大也大不过整片江山,小小的皇都里荟萃了整个大衍的百态众生,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随便揪出一个人来说不定就有名震一方的背景,他一剑砍过去说不准就能砍死几个掌门家主之类的大人物。每个人都在小心的经营着自己,他们每时每刻都在计算着利害得失,这种日子别说过了,他想想都觉着头疼。 知道的越多他越感觉这些人不像是修士,比起天天为柴米油盐发愁的穷苦凡人,这些人活得更累更糟心,他实在想不出这些人活的究竟还有什么乐趣。 就为了所谓的抱负,为了仗势欺人的让人喊声爷? 那还不如山清水秀圈块地,逗逗自家养的老母鸡。 修士该心向天地,不该自缚一隅。 斩却烦恼丝寻得真自在才是正理,整天勾心斗角的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还乐在其中,李初一嗤之以鼻。 赶紧找到余瑶带她离开这里,这种日子过久了,他非得被熏黑了不可。 关闭传送阵,示意蝶梦封住整间屋子,李初一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一旁,李斯年早没了之前的作怪,凝望着杯中的酒水,精明的眼中满是思索。 方峻楠和柳明秀也一言不发,各自寻思着什么。余光扫见李初一望来,两人齐齐抬头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信任和洒脱。 “少主,想去就去,我们陪你。” 没有废话,方峻楠一如往常的直接,李初一的心却狠狠一哆嗦,浓浓的全是感动。 听到方峻楠开口,李斯年也抬起头来,敲着杯沿的手指蓦然一顿,两条眉毛一点点皱起。 “初一,你怎么想的?不会真的为了份不确定的揣测去闯监察司的黑牢吧?” “当然不是了!你觉着我像猪吗?” 小胖子狠翻了一个白眼。 “等下先去知了问问,如果消息能确实的话再去不迟!” 李斯年脸皮一抽:“胖子,我不是怕死哈,我只是不想白白送死。万一余瑶真的被关在黑牢,就咱们这几斤几两的闯进去那就等于自杀!” “那怎么办?万一余瑶真在里面,咱们就不救了?” “我没说不救,只是得从长计议。刚才小伍说的你也听见了,大衍对于罪无可恕的重犯是会公开问斩的,当着所有人的面砍头刨腹毁去道果,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余瑶如果真被抓了,到现在还没死的原因只可能是于浩从中作梗,当初他就放过她一回,这回再保她也没什么奇怪的,哪怕余瑶是来杀他的。不过听刚才的话我估计于浩也快撑不住了,带着亲兵杀到门口都没能见到人,大衍看来是铁了心要重办余瑶的了。既然如此,咱们不如赌一把,就赌余瑶会被问斩。趁这段时间召集人马,等余瑶问斩那天咱们去劫法场,可行性也比直接去闯黑牢要靠谱得多!” “劫法场?”李初一眼珠子一瞪,“那还不如闯黑牢呢!你知道皇都这里有多少军队?你把太虚宫全拉来或许还有可能,就咱们这几个人,就算再召集几百个几千个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况且你上哪儿找人去?” 柳明秀插言道:“我也感觉不妥,且不说人手的问题,余瑶会不会被问斩都是两说。假设余瑶真的被关在黑牢,于浩几次去黑牢也是为了她,那朝廷不可能不考虑他这位镇西王的情绪。办是要重办的,但未必会杀,很可能会一直囚禁在黑牢里不见天日。刚才那个小伍说衍岭皇和于浩手足情深,这句话我不赞同,镇西王功高震主这种话连小伍这种人都敢说,这说明这种说法已经路人皆知了,衍岭皇不可能不知道,身为一国之君他也不可能不多想。于浩滞留皇都治病是假,我看是皇帝防着他才是真。如果我是皇帝,知道了于浩有余瑶这样一个软肋,我是不会杀了她的,而是会囚禁她将她当成钳制于浩的把柄。只要于浩还心系余瑶的一天,他就不敢生出二心!” “防着?可能吗?他俩可是亲兄弟啊?”李初一皱眉。 柳明秀轻笑:“亲兄弟又如何?真要手足情深,你觉着一个当哥哥的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弟以身犯险吗?最开始的话还可以赖在他们的父亲衍钧皇身上,说成是皇命不可违,可后来衍岭皇登基,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为何不召回自己的亲弟弟呢?太虚宫那么多钉子,真的缺于浩而不可吗?“ 李初一一窒,想了想后道:“万一是于浩自己不愿意回来呢?毕竟埋伏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础,这要是被召回去岂不是全都付之东流了?我虽然不待见于浩,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很有思想的人。为了大衍他能舍弃余瑶舍弃爱情,那为了自己打下的基业,为了大衍多少代皇帝的夙愿,他放弃安全放弃兄弟团聚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叹了口气,柳明秀道:“少主,你我出身不同,我的见闻虽然不如你广博,但人心险恶你未必有我见得多。兄弟阋墙、手足相残,这种事在大宗族里实在太多了。咱们不说远的,就拿楠哥来说,当初方景烁那般追杀我俩就真的只是因为我们坏了各自的家规私奔吗?为了那么一点权势方景烁都不顾同族之情狠下死手,偌大的一个大衍皇朝,你认为于浩那种心气的人会甘于区区一个镇西王吗?” 顿了顿,柳明秀接着道:“退一步来讲,就算于浩真的没有异心,可衍岭皇呢?按正常发展,于浩继任陆横的掌门之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所差的仅仅只是修为和资历,可以于浩的资质和平日的作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浩在太虚宫里如日中天,多年经营下更是深得人心,眼看着掌门之位唾手可得,大半个太虚宫都会不知不觉中落到大衍的手中,偏偏这个时候衍岭皇下令让他发难,除了你和虚天镜的因素外,你不觉着这个时机也很微妙吗?” “于浩如何想法我不知道,但衍岭皇的心思我却能感觉得到。册封镇西王,赐西境全线的统兵之权,却始终留他在皇都里,并且失利之事一字不提反倒说他破坏了一桩天大的阴谋。大衍的人茫然不知,可内中情由你我皆知,简直笑话一样,可大衍的人信了,于浩还不能自己出面解释。少主,这是什么?这是捧杀啊!这就是衍岭皇对于浩的第一重钳制!如果将来于浩敢妄动,衍岭皇只要把真相往外一说,威名赫赫的镇西王瞬间就会变成一个笑柄!届时,衍岭皇再顺势赐他一个欺君之罪,说他谎报战功蒙蔽圣心,到时候衍岭皇就算把于浩和依附他的人全杀干净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因为师出有名,没人会说衍岭皇冷血弑弟!” 李初一默不作声,心底隐隐发寒。 从小就听道士讲各种勾心斗角的故事,也自认为见识过不少,可直到来到皇都这一亩三分地,他才恍然发觉人心之险恶远非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他也算计人,手段比很多人都狠,但那是对于外人。对于自己人,只要是被他认可的交心之人,他绝对不会动这种心思。 于浩和衍岭皇交不交心暂且不说,但他们可是同胞兄弟啊!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啊! 为了一个皇位而这般算计,他那便宜皇爹还真不是个好东西! “不仅是衍岭皇,于浩恐怕也真有些心思。” 方峻楠插嘴进来,见李初一抬头望来,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少主,不管余瑶是否被监察司所擒,文老从最初的鼎力支持到现在的诸多不和的传闻满天飞,就连于浩亲自上门也避而不见,这内中的缘由不得不让人深思。即使余瑶真的被抓,衍岭皇又以她为质,探个监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就算皇帝不允文老也可以私下里给于浩开个后门,都是亲兄弟皇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他什么,更何况整个监察司都握在他手里,他犯不着得罪一位手握实权的王爷。可文老没有,也许是因为皇命,但我认为他更想表达的是一种姿态,他可能是听到了或者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这样决绝的甩清他与于浩的干系,于浩的野心很可能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大。” 李初一默然。 这些话听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衍岭皇和于浩死不死的他不关心,他担心的是余瑶到底在哪儿,会不会被这些腌臜人腌臜事给牵连进去。 “不错嘛,挺聪明的,你们就是方峻楠和柳明秀吧?静松秀柳果然不同凡响,比一般的纨绔子弟强多了,呵呵。” 没有废话,睚眦剑直接出鞘斩去,其他人也色变而动。 李初一正对的空位上,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修不知何时落座其上,在场的人竟然无一察觉! 出手的同时几人心里纷纷一沉,这等手段的修士,他们出手的结果已可预见。 过程有所偏差,可结果却没什么两样。 睚眦剑流星而至,那人竟然躲都不躲,像是没看见睚眦剑的犀利似的,自顾自的打量着桌面上的酒菜,摇头晃脑的暗作品评。 见他托大,李初一哪会放过,手上又加了把力一剑刺去,睚眦剑势如破竹的一贯而入,但手上却无任何实感。心中暗叫不妙,李初一不信邪的反复横扫几记依然无果,剑刃像是斩在了空气里一样,无奈之下他只能闪身后撤退至墙边,惊疑不定的看着来人。 不仅他,其他人也是如此。 那人就像是个幻象似的,他们所有的攻击打在身上全都像打在了空气里,长剑手掌毫无实感的在他身体上透进透出,诡异的场面让人心头巨震,只得先行罢手摸清来路再说。 背靠着墙面,李初一暗催道眼向男子看去。他认为男子很可能是个幻象,所以才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并且他们的攻击也全部落空。 可阴阳道眼内的结果却让他意外,男修是有实体的,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他身上的法力波动很诡异,极强与极弱之间极速波动,李初一看了半天也没摸清楚他究竟是何修为,只知道他绝对是个高手。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七日蝉 “年轻人挺机警的,反应也挺快,就是火气大了点。我要是真有恶意,你们哪还能活到现在?下次记着先问清楚对方的来路再说,这么莽撞可是会丢了小命的。” 男子轻轻教训了几句,随后和善的招招手。 “来,过来坐下,有话咱们边吃边说。” 李初一哪敢过去,望了望同伴后轻轻吸了口气:“你是谁?是人是鬼?” “小家伙没礼貌,你看我像鬼吗?” “像!” 李初一认真的点点头。 明明不是虚相,可刀砍斧剁都没用,鬼都没他邪乎。 男子无语,指着李初一点了几下后重重一哼:“我不是鬼,也不是人,也不是妖。” “那你是什么?四不像?” 男子气结:“你...!你这张嘴还真像你师父,都这么损!” 他认识道士? 李初一心中一动,但仍没放松警惕,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指李斯年。 “你认识他?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你?师父,你认识他吗?” 李斯年心里狠狠吐了个吐沫,这胖子卖他还卖上瘾了! 话递过来了也不能不接,李斯年佯装沉思状认真的打量了几眼男子,末了摇摇头。 “为师平生结友无数,但尊上这等人物却从未得见!” “呵呵,戒心还挺强,撒起谎来不比你师父差,李在天倒还真教了个好徒弟。” 倒了杯酒在手中把玩着,男子转头看向李斯年。 “你叫李斯年对吧,天泽皇族的最后一丝血脉,九漓战袍的最后一件软甲在你身上,天泽皇族的镇国绝学《归一道》也在你身上。可惜啊,天泽皇朝的镇国神剑‘渊洪’已经在万年前毁了,若是能得‘渊洪’相助,你的实力至少能翻一倍,《归一道》的进境也会快上很多。” 自己的秘密被人一口叫破,李斯年的冷汗簌簌而落。 李初一倒是坦然了,知道他师父是天一道尊的不少,可知道天一道尊本名的却不多,眼前这人看来还真跟道士是旧识。 收剑入鞘坐回座位,倒了杯茶有样学样的也在手里把玩着,他眯着眼睛看着男子,肉脸上堆满了甜笑。 “大叔,贵姓啊?” 男子轻笑摇头:“无名无姓。” “总得有个称呼吧?” 小胖子面露同情。 男子呵呵一笑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有没有并不重要。不过我有个绰号,叫做七日蝉,你师父一般喊我老七,你可以叫我七叔。” “七日蝉?七叔?” 小胖子念叨了一遍,忽然心中一动,茶杯铛啷一声掉在了桌面上。 “你你你你你你.....!你跟知了什么关系?!” “知了啊?呵呵,满足我好奇心的一个玩物。” 七日蝉说的风轻云淡,李初一的下巴却快掉下来了,李斯年等人也感觉心里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过。 大名鼎鼎的知了,触角延伸到整个人界,不分种族不分宗派,所有势力都会有所依仗的情报机构,他们的头头就在眼前?! 真的假的? 转念一想男子出场的方式,他们又都感觉释然了。 知了最厉害的就是无孔不入,传说只要他们想打听的就没有打听不到的事情。眼前的男子是不是知了的头头暂且不说,至少神出鬼没这一点他算是做到了。 “你真的假的啊?” 李初一还是不敢相信。 在他的感觉里知了的头领不像道士那样盛气凌人也该像太虚三祖那样仙姿缥缈,浑身上下溢满了出尘之气,打眼一扫就知道其乃人中龙凤。 可眼前的七日蝉,除了开头时一动不动的震了他们一把,余下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高手。阴阳道眼中他法力波动的极限虽然不低,但也没高到哪儿去,最多也就跟陆横之流持平,而且还极不稳定,究竟能发挥出几分战力谁也说不准。 这么一号人物却说自己是知了的掌舵人,而且还是自己亲口说的,李初一怎么听怎么感觉不可相信。 “信不信由你,不信也没关系。今天来就是应一个跟你师父的约定,见个面认识一下,仅此而已。” 七日蝉看出了李初一的狐疑,呵呵一笑并不在意。 可李初一在意,闻言皱眉道:“约定?什么约定?” “见一面啊!” “没了?” “还有什么?” “当然是好处了!” 李初一一拍桌子。 “叔啊,臭道士让你来肯定不是光跟我见一面的吧?他是不是留了什么逆天的宝贝在你这儿让你转交给我?或者让你把整个知了交给我任我差遣,我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对不对?” 李初一两眼火热一片,七日蝉半天无语。 “小子。” “叔,您说!” “回去睡一觉吧。” “哈?啥意思?暗语吗?” “梦里什么都有。” “......” 李初一的窘脸把众人都逗笑了,屋内的气氛略略缓和了一些。 “不过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确实有点东西要交给你。” 七日蝉话锋一转,李初一瞬间提起了精神,两眼放光的又是一拍桌面。 “我就知道!快,什么东西,是不是一击就能把皇城荡平的绝世宝贝?又或者...道士知道我要来找余瑶,你是来告诉我她的音讯的对不对?” 七日蝉摇摇头:“都不是,是这个。” 说着,端着酒杯的手轻轻一攥,再打开时酒杯消失不见,一只精巧的金蝉出现在掌中。 抬手轻轻一托,金蝉便张开双翼轻灵的飞到李初一面前。李初一下意识的摊开了手,还没等抓,金蝉便自行落在了他的掌心里,缩回双翼静默不动,就像一枚黄金雕琢的精美饰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无人会相信它是一只活物。 “什么东西?法宝吗?” 李初一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法力道元神念全都石沉大海,怎么试探金蝉都没有一点反应。 七日蝉笑呵呵的道:“不是法宝,这是我的独门印记。持着它,你在人界任何一间知了的分号都是贵宾,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信息,当然了,前提是你得付得起相应的代价。本来呢这金蝉只有人界最顶级的宗族之主才有,而且只有一只,遗失不补,但谁让我欠你师父一个人情,又跟你师父约定好亲自来见你一面,所以呢这只金蝉便由我亲自交到你手中。这等荣耀整个人界可只有你一个,不要太感动了,但要珍惜知道吗?” 几句话说的很臭屁,李初一满脸无语:“七叔,我信你跟我师父很熟了,你俩真是臭味相投。” 七日蝉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没这点自傲,哪能跟你师父做朋友!” 李初一懒得搭理他,低着头把玩着金蝉。 “不能免费吗?” “天上只会掉陷阱不会掉馅饼,有舍才有得,有付出才有收获。” “那能打折吗?” “可以,想打几折都行,但付出和回报是对等的,一分钱一分货是知了永恒不变的宗旨。” “那我想知道余瑶在哪儿,这个问题值多少钱?” “三百万灵石,但是这个消息不卖。” 李初一猛然抬头:“为什么?知了还有买不到的消息?你不是说什么消息都能买到吗?” 七日蝉微微一笑:“单就这个消息本身来说并不值钱,但牵连的东西比较多,对我和我的知了也会有不小的影响,这些附加的价值不是你能付得起的。” “除灵石,再加上我这把剑行吗?这把剑可是真龙之血开的光,剑名睚眦,绝对是世间难寻的好剑!不够的话还有我这葫芦,这可是我师父亲传的法宝,虽然我不会用,但你肯定知道它的不凡,怎么样,够吗?” 说着,李初一把睚眦剑和烂葫芦放到了桌上。 深深的看了眼睚眦剑,又敬畏的看了眼烂葫芦,七日蝉轻轻摇头:“这些东西,你肯给我也不敢要。让李在天那混蛋知道了,非得把我大卸八块不可。” “那功法秘籍呢?” 李初一犹不舍弃。 “我师父自创的《无极乾坤道》,我叶叔传我的《万剑诀》全篇,还有游龙剑步和...和...” 正犹豫着《道典》要不要说,七日蝉已抢先抬手止住了他。 “小子,你这些东西我一样都不会要的,而且有件事你没搞清楚,我说的是不卖,所以这不是钱的问题。我知道你在急什么,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我可以免费奉送你一条消息,就当是见面礼了。” 李初一眼睛一亮:“什么消息?” “你要找的人,还活着。” 心里的大石头瞬间放下了,李初一也说不住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滋味。 余瑶的安危是他最担心的,七日蝉一点口风都不漏,他分辨不出余瑶是生是死,所以才会不惜代价的把家底往外硬掏。 好在道士的脸够大,他总算知道了余瑶的现状。人找不到没事,只要没死就好,他继续查总能查到的她的音讯的。 只是有一件事他比较奇怪,七日蝉毫不犹豫的直言不卖,而且还对他开出的价码丝毫都不心动,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人。 是自己的价码不够,还是七日蝉无欲无求? 可无欲无求的话,日进斗金的知了又作何解释? 小胖子想不通,索性暂且抛之脑后。 喝了口茶定定心神,李初一忽然抬起头来,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 “七叔,我还想问个价。我想知道我娘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个消息值多少钱?” 七日蝉的身子微微顿了一下,片刻后沉声道:“你付不起的价钱,而且这个问题不该由我来回答,你应该去问你的父亲。”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梦? “我没父亲。”李初一说道。 七日蝉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朦胧的面孔上一双眼睛剔透的凝望着李初一,小胖子立马败下阵来。 这话骗骗别人还行,想骗知了的大当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想问,可是我怕他不说啊!”李初一改口。 七日蝉轻笑道:“你不问怎么知道他会不会说呢。” “好吧,就算他会说,可是也不见得他会说真话啊!” “你不听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呢?” “七叔,你这么说话有劲吗?” “我也觉着没劲,但你问了,我总归要应上一句,免得你太尴尬不是?” “......” 无语的看着七日蝉,小胖子道:“七叔,你这么说话会没朋友的。” “呵呵,据我所知你也没什么朋友,去掉郝家千金和陆横的独女,剩下的就全在这个屋子里了。哦,对了,漠北还有一位,不过那个胖小子算不算你的朋友我还有待考证,不如你现在就跟我说道说道,就当是咱们之间的第一笔交易了,你看如何?” “怎么,不卖我消息却想从我这买?” 小胖子眉梢一挑。 “先说说价钱,我看看再说!” 七日蝉笑眯眯的竖起了一根手指,小胖子眼睛一亮。 “一百万?” “一百,没万。” “草,你耍我?!” “你看出来了?挺聪明啊!” “......” 李初一很后悔。 能跟道士论交情的人哪有什么好鸟,他凑过去根本是自取其辱。 想了想,他正色道:“说个正事儿,我有件事想跟您请教一下,只要您老肯指点一二的话钱不是问题。” “你想问我去监察司黑牢的方法?” 不等他说完,七日蝉便接上了话头。 又拿起一只酒杯在手中把玩着,七日蝉轻声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根本不会动这个念头,白白出力不说,你们几个只要去就铁定会被抓住。父子重逢的情景有很多种,我想你不会想要被监察司的人押到你父亲面前相认吧?那情形泪下是肯定有的了,但感人嘛...呵呵。” “那怎么办!” 恼怒的李初一重重的放下杯子,茶杯顿时在桌面上散成了一堆碎片。 “我想买消息你不卖,那我只能自己查了!我现在得到的唯一一点线索就是监察司,我不去探一探又怎么知道余瑶究竟是不是被关在监察司里!” “呵呵,胆气是有的,可惜人冲动了点。小子,太虚宫的默堂也有黑牢,可是别说黑牢了,就说默堂,你在太虚宫这么久你知道默堂的大门朝哪儿开吗?现在你初来乍到,一进城就想去探大衍守备最严密的几处场所之一,你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这不可笑吗?我不是吓唬你,监察司的黑牢就是你师父来了也得头疼,我现在就算把监察司的布防图给了你你也肯定走不进去,你信是不信?” “你...你有监察司的布防图?!” 李初一眼睛瞪得贼圆。 都说知了无孔不入无所不知,可只有亲眼所见后他才知道知了的触角伸得到底有多深。 “玩笑而已,别当真。” 七日蝉矢口否认,李初一哪里肯信,立马按着桌面站起身来。 “多少钱?我要了!” “说了是玩笑了,这孩子。” 无奈的摇摇头,七日蝉微微低头瞥了眼脚下,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放回了桌面。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以后有需要就去知了,咱们有缘再见。” “先别走!” 李初一飞升扑来,结果从七日蝉的身上一透而过摔在了地上,他这才想起对方身体的诡异。 “那个,七叔啊,你看咱俩聊了这么半天也算是相熟了,您老走之前就让我看看您的真颜呗?万一哪天在街上撞见了我没认出您来,那多显得不恭敬不是?” “呵呵,你想看我的真颜?” 七日蝉好笑的看着李初一。 “小子,你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想知道我的相貌吗?” “他们是他们,哪有咱俩亲近不是?” 说着,李初一猛催道眼死死的盯着七日蝉的脸,可怎么看都是朦胧一片,似乎看清了又似乎没看清,脑子里总留不下一个确切的印象。 七日蝉给他逗乐了,笑呵呵的轻点着李初一:“你眼力不过,但凭这点道行就想看破我的神通,你还嫩了点。也罢,相逢即是有缘,让你看一眼也没什么,你可得看仔细了。” 说话间,七日蝉面前的朦胧轻轻的波澜了一下,李初一刚要凝目细瞧,下一刻却脑筋一白,云里雾里的不知身在何处。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七日蝉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的人则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李斯年和方峻楠夫妇也是如此,三人还在讨论着衍岭皇和于浩的兄弟关系。 “人呢?” 李初一突然一叫吓了其他人一跳,三人齐齐望来不知发生了什么。 “什么人呢?鬼叫什么呢?”李斯年纳闷儿的问道。 “七日蝉啊!”李初一高声叫道。 “七日蝉?什么玩意?” 李斯年更糊涂了,看了看方峻楠和柳明秀,二者也暗暗摇头表示不知,旋即又露出一丝隐忧,暗暗担心李初一是不是忧心过度失了心神了。 李初一急了,猛的一拍桌面指着对面的空位道:“七日蝉啊!刚才还坐在那里的,你...” 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愕然的望向李斯年,又认真的看了看脸含忧色的方柳二人,冷汗顺着脑门缓缓滑落。 “你们...不记得了?” 对望了一眼,柳明秀忧心的道:“初一,你没事儿吧?” “我...我没事儿,你们聊你们的,我刚才走神了。” 示意三人无需在意自己,李初一闷不做声的凝望着对面那套少了一只茶杯的餐具,一只手悄悄的探入了怀中。 掌心大小的硬物带给他冰凉的触感,低头瞅了一眼,精致小巧的金蝉赫然在目,让他知道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小二黑顺着头顶蹦到了他的肩膀上,看了看另一侧肩膀上的蝶梦,它低声传音道:“大白猪,你没傻,放心。那老鬼说他跟你见面的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才动了点手脚。本来呢他连我也不想放过,可惜本皇天赋异禀不比你差,那老鬼没成功,就只能作罢了。” 李初一也这么猜测,闻言点了点头。 “对了,老鬼让我给你捎句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该知道的总会知道,不用瞎子摸象一样的闭着眼瞎找。他还说让你好好吃饭,吃完之后等下会有人来接你,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接我?”李初一纳闷儿。 小爷在皇都里没熟人啊? “他说什么人了吗?知了的?我去他道士的,不会是朝廷的吧?咱们的行踪被老皇帝给发现了?” 小二黑晃了晃脑袋:“他没说,不过听那意思应该是友非敌。我本来想问问的,可是他说完就走了,我没能留住。” “怎么走的?” “就跟来的时候一样,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吗的,得亏还有个你,否则本皇也会以为自己癔症了!” 小胖子顿时无语。 以前总听人自吹来无影去无踪,直到今天他才总算见着个活的,鬼都没七日蝉邪乎! 无往不利的阴阳道眼今天也失手了,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七日蝉到底用的什么手段。 说是幻术吧,可是人家有实体,而且还留了只金蝉在他怀里。 说不是幻术吧,刚才的过场就跟做了个梦似的,而且他们几人的攻击打在他身上全跟打在了空气中一样,那种诡异的感觉直到现在还让他心底发毛。 最重要的是,他究竟用什么手段进来的。 包厢的禁制可不是摆着好看的,蝶梦的封禁更是让小小的房间固若金汤。就算道士来了也不可能像七日蝉这样来无影去无踪,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今天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每件都让他云里雾里的,他想的脑仁都发疼了。 起身走到李斯年旁边坐好,掰着四大叔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小胖子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眼睛。 “脑子疼吗?” 噗~! 一口酒水喷在李初一脸上,李斯年满脸的晦气。 小胖子“深情”的凝视本就让他别扭了,谁能想到还来这么一句。 “你有病!” 骂了一句,李斯年挣脱出小胖子的手。 李初一不依不饶,极其认真的问道:“介意我探探你的识海吗?” “你他吗真有病!” 李斯年彻底无语,拎着酒壶坐到了方峻楠身边,一副离小胖子越远越好的样子。 柳明秀更担心了,坐到小胖子身边轻轻拉住了他。 “初一,你到底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嘛?” “我没事儿。” 小胖子摇摇头,复又一脸认真的凝望着柳明秀。 “秀儿姐,介意我探探你的识海吗?” 柳明秀顿时红了脸,要不是对方是李初一,她会直接拔剑砍了这个轻薄之徒。 方峻楠倒没有介意爱妻被调戏,从李初一怪异的举动中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凝重的坐到了他另一侧。 “少主,你探我的。” “楠哥!” “老方!” “没事!” 方峻楠摆摆手,肃然的看着李初一。 “不需要动用道胎神兵,我放开神识配合你!” “谢谢!” 李初一很是感动,待方峻楠示意可以后小心翼翼的探出神识,快速的在方峻楠的识海里游走了一圈。 结果毫无异样的,一点封禁的迹象都没有。 不放心的又游走了一遍,这次仔细了很多,可结果依然,李初一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还好,七日蝉的手段没有伤到他们。 柳明秀和李斯年也明白了点什么,齐齐望来用眼神询问要不要也来一次。 李初一想了想后还是点了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七日蝉的人品不能成为他彻底放心的依据。 结果依然,识海内一切正常。 虽然他们三个都记不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但他们的识海却没有丝毫的损伤。 “到底怎么了?”李斯年问道,李初一的怪异举动让他心里毛毛的, “没什么。” 李初一笑着摇摇头。 七日蝉隐匿自己的行踪自然有其自己的理由,只要这些人没事就好,他犯不着为此再给七日蝉上门的理由。 说实话,对于来无影去无踪的七日蝉,他是打心眼里有些惧了。 有句老话叫做“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句话按在七日蝉身上实在是太贴切不过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拜见小少爷 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李初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脑子里光想着七日蝉和关于余瑶的线索。 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其他人哪能看不出来,热火朝天的谈兴也渐渐冷了下来,三人边吃边偷眼瞧着李初一,饭罢时李斯年的酒甚至才只喝了一坛。 三人都不是傻子,从重重迹象中他们猜测出刚才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而且他们也参与其中,可事后他们却没有一点记忆,有记忆的就只有李初一和小二黑。 可惜李初一不说,小二黑也一副装傻充愣的死样,他们也不能逼着他俩说,就只能把此事按在了心底。 本来兴高采烈的饭局就这样在沉闷中结束了,饭罢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暗松了口气。 太压抑了。 这种压抑的气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李初一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天塌下来也得先啃俩鸡腿眯上一觉再说,像这样心事重重的连饭都没怎么吃好,这种情况在他身上可是很少见的。 通过点餐的玉简唤来店小二,来的还是最初接待他们的小伍。 征询过小伍之后,小胖子和李斯年一人一挥手,一个收走了没怎么动过的剩菜,另一个则收走了砌成墙高的酒坛,随后小胖子伸手按住了储物袋。 “还差多少灵石?” “不用了,钱已经付过了。这是您二位之前付的菜金,请二位收好!” 小伍恭恭敬敬的递过来两个储物袋,一个给了李初一,另一个给了李斯年。 李斯年愕然,扭头看向了小胖子。后者也微微一怔,旋即皱起了眉头。 “谁付的?” “您的朋友。”小伍恭敬的说道。 “朋友?” 李初一皱眉。 难道是七日蝉? 看了看小伍的脸色,李初一暗暗摇头。 不对,七日蝉那个掉钱眼儿里的老鬼不可能干这种事,况且小伍也不认识他,怎么可能这么毕恭毕敬的? 那就是来接他的人了。 七日蝉让小二黑转告他有人会来接他,他一直在琢磨着来者何人。想来想去其实也不过两人,就是不知道来的是姓宇文,还是姓沐了。 顺着传送阵回到一层,转过屏风来到门口,李初一左右一望还没找到人影,一个月白色衣衫的矍铄老者便主动走进前来。 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初一,老者面容一松露出欣喜的微笑,抱拳拱手弯腰行礼,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激动。 “老奴沐东,拜见小少爷!小少爷,您可回来了,老家主他盼您盼了好长时间了!” 沐东声音不大,但旁边的小伍却听了个分明,眼珠子一凸两腿一软,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刚才见到沐东时他就有所猜测,可现在听到这番话他才知道自己猜的还是浅了。 小少爷?家主? 小伍的脑子就跟上万道天雷劈过似的,李初一的肉脸在他眼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真切。 没理快要窒息的小伍,李初一皱眉看着沐东,上下打量了一遍后问道:“你是沐家的人?” 沐东赶忙应道:“回小少爷,正是。” “你要带我去沐家?” “回小少爷,是的。一接到您到皇都的消息老家主便派老奴过来了,只是赶到时您和您的几位朋友已经开始用膳,老奴不敢扫了您的兴致,所以一直候在这里。现在您总算出来了,天色也不早了,不知可否随老奴回家,老家主已经等您多时了!” 李初一未置可否,默然片刻后问道:“你说的老家主,是说的沐方礼?” 沐东脸色一苦,凑近前来低声道:“回小少爷,正是。不过老家主的名讳您还是不要直呼为好,老家主虽然不在意,可沐家规矩多,这里又是街上,直呼名讳不太好。” 规矩多干我屁事! 李初一翻了白眼,可沐东态度一直很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没好意思直接怼回去。 看了看李斯年,又看了看方峻楠夫妇,小胖子耸了耸肩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等有时间了我再去。” “呃...小少爷,您不跟我回去?” 沐东愕然,他没想到李初一会直接拒绝,一点婉转的借口都没有。 李初一哑然失笑,歪着脑袋道:“我没说过要跟你走啊?你们喊我就去,当我是什么人呐?喊我回家吃饭呐?行了,你回去跟沐老...老家主,你跟他说我没时间也没兴趣,等什么时候我不忙了又有那份闲心我就去瞅瞅,看看堂堂的沐家到底有多么的威风。” 说完转身便走,沐东赶忙苦笑拦住。 “小少爷,您可是嫌只有老奴一人过来不够尊重?没关系,我这就传讯沐家,马上派人封锁街道,八乘龙马的车辇接您回去,你看可以吗?” 说着,沐东掏出一块玉简便要传讯,李初一赶忙将他拦住,满头冷汗的直翻白眼。 开玩笑,他这次过来是找余瑶的,被沐家发现已经够衰的了,再让沐东这么一折腾,老头是生怕皇都的人没有不知道他来了的吧? 还八匹龙马拉乘,那可是有封号的王爷的标准,像于浩现在就是这个待遇,一般的王爷可没这个资格。这要往上一坐,就算不露脸,以监察司的情报能力和老皇帝对内情的了解,傻子也知道是他来了。 李初一就纳闷了,从进城到现在拢共还没过一天,除了城门口有些失态外他自认为没有丝毫露怯,怎么就又是七日蝉又是沐家的都知道他的行踪了呢? 监察司不会也知道了吧?老皇帝不会也快派人上门了吧? 小胖子满心的无奈。 沐东看在眼里,还以为他仍是不满,顿时也是满心的无奈。 “小少爷,您要还是不满意,老奴也没有办法了。其实老家主的意思是不要闹得满城风雨,所以才只派了老奴一人过来,并非是不看重您。老家主说城里不太平,怕动静太大横生波折,所以想先将您接回家中把城里的近况与您一说,让您心里有个底后再风风光光的办个重逢的酒宴,然后再让您自己出来玩乐不迟。” “什么重逢,怎么就重逢了,亲还不一定认呢,我说你们也太着急了吧?” 小胖子丝毫不给面子,他这辈子最纠结的就是认亲,既期待又腻歪,心里也没个主意。现在听沐东直接把认亲的环节给跳了过去,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他留,他哪能愿意,直接给怼了回去。 “怎么能不认呢!” 沐东当场就急了,上前两步想拉李初一的手,可终是没敢拉上,只能焦急的站在原地。 “小少爷,我知道您心里委屈,可是这事儿老奴得多嘴一句,此事真的不能怪老家主。自打大小姐逝世,您飘落在外下落不明,老家主他一直在打探您的消息,可惜一直没有结果。直到几十年前才得知您在漠北出现,老家主当即知他身在漠北的义子木青丘打探你的音讯。原本老家主是想让木青丘直接将您送回来,无奈太虚宫从中作梗,那时的大衍也有些波折,再加上您自有机缘在身,老家主这才熄了念头改为让木青丘多多照拂于你,等你从玄冰寒狱出来后再将你接回来。可惜后来一波三折变故丛生,你出来后便去了太虚宫,一晃这些年才来到皇城,想起您孤身一人飘零在外老家主就时常落泪,这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您错过了。小少爷,老家主是您的亲外公,看在他老人家忧心您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您就跟我回去见他一面吧!” 说着,沐东俯身要跪,李初一赶忙上前拦住,他可不习惯一个老头自己给自己跪下。 “小少爷!” 沐东眼角湿润,李初一看得脑仁儿生疼,瞅了瞅李斯年和方峻楠夫妇,三人都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无奈,李初一只得先扯开话题。 “你说的木青丘我不认识,但我认识一个小孩子模样的老鬼,叫木童,你知道吗?” “哦,您说的是小木头,我知道。他是青丘的小徒弟,也是青丘的养子,他还有个师兄叫木笒,也是养子。兄弟俩都在苍茫荒地活动,木笒在绿滩建立了不武谷,木童则在绿海建立了止戈林,两人经营的都不错,很给青丘省心。” 李初一暗暗咋舌。 早就感觉止戈林和不武谷的关系没那么简单,现在一听才恍然大悟,感情俩地儿的主子是亲哥俩,怪不得名字都那么像呢。 “那木青丘呢?不武谷和止戈林我知道,可漠北好像没听说过跟木青丘有关的势力啊?” 沐东笑道:“青丘啊,呵呵,他是个散漫的性子,受不得束缚,所以两个徒弟有了安顿后便整天闲云野鹤的云游去了。他自己没立山门,不过他跟漠北四宗和各大家族的关系都不错,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莽山剑派和冰宫都尊他为客卿长老,百圣阁和寂静岭也奉他为贵宾,漠北要说谁最厉害还轮不到他,可要说谁过的最逍遥,青丘绝对是当仁不让的第一。” “这么牛?”李初一瞪眼。 听沐东的意思,这木青丘怎么有点道士的感觉了? “当然了,这跟老家主也有点关系。青丘虽然不是沐家人,但他却是老家主的义子,咱们沐家的面子各方宗族都会给的,这点上宇文家都不如咱们。” 说到最后,沐东的脸上满是傲然,李初一几乎没法把现在的他跟之前那个苦练陪笑的老头子联系起来。 敏锐的他同时也抓住了沐东的一个措辞,对宇文一族的称呼沐东没有用“皇族”,而是简简单单的用了一个“家”字,言语间也没有丝毫敬意。 看来外界传言不虚,沐家和宇文皇族的关系完全是平起平坐的,哪怕一万多年已经过去,宇文皇族世世代代都是大衍的主宰,心理上沐家也自始至终没有输给宇文皇族半分。 “小少爷,天色不早了,您能跟我回去吗?” 被李初一绕了半天,沐东终于把话题拉了回来,傲色尽去,重新堆起苦脸拱手问道。 李初一也很犹豫,想了想后眼神一凝。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了我就跟你回去。” 沐东大喜,赶忙点头道:“行,您问!别说一个,只要您想问,老奴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我问你,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场面顿时静了下来,压抑的气氛让所有人都透不过起来。还好小伍见机快早早的就告退了,否则这时候非得被这种气氛闷死过去不可。 沐东没有回话,老眼中却溢着点点伤感。 李初一没有催他,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眼睛,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就这么来了? “大小姐...据说是生您的时候死的。” 良久,沐东才声音沙哑的说道,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敢看李初一的眼睛。 李初一很冷静,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我娘是生我的时候难产死的。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我要问的是除了我的因素外,我娘的死还有没有其他什么隐情?” “这个老奴不知,小少爷您为什么会这么问?” “大爷,是我再问你而不是你在问我,你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还是你不想说,或者不敢说?” “小少爷,您别这么称呼,老奴担待不......” “你别岔开话题,回答我,是不说,还是不敢说?” “......” 李初一灼灼的目光迫人心神,阴阳道眼的神异让沐东本能的产生了一丝警惕,体内的法力不由自主的开始奔涌起来。 气势刚刚开始提起,沐东回过神来赶忙压下。看着李初一的眼睛凝视良久,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小少爷,老奴真的不知,老奴只知道大小姐确实是在生您的时候死掉的。不过老奴跟您一样,也感觉此中有些奇诡,老家主一直追查此事至今,如果内中真有什么隐情的话他老人家肯定知道,您随我回去一问便知。余下的老奴真的不知,也负不起信口雌黄的责任,还往小少爷体谅择个!” 说着抱拳躬身,半天没有直起身子。 “起来吧,一大把年纪了别动不动就这样。” 皱着眉头让沐东起身,李初一暗暗思量了片刻,随后扭头看向了三个同伴。 “沐家请咱去坐客,你们有兴趣吗?” 方峻楠笑了笑没有说话,柳明秀夫唱妇随的含笑不语,李斯年拎出个酒壶嘬了几口,就着袖子抹了抹嘴露出一个贼兮兮的微笑。 “正好没找到落脚的地儿,如果不要钱的话,去沐家住一晚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沐东心头一喜,李斯年的帮衬他哪能听不出来,感激的看着李斯年连声道:“不要钱!当然不要钱!您几位都是小少爷的朋友,也就是我们沐家的上宾,别说住一晚,就是常住都没有问题!小少爷您看......” 满脸期待的看着李初一,待小胖子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之后,沐东脸上的褶子瞬间展开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小少爷,您和您的朋友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喊车马过来。” 说着转身要走,却被李初一抬手拦住。 “不坐车了,走着去吧,正好路上给我介绍下这里的风土民情。我今天刚来,还没好好转转呢。” “这个...” 沐东有些犹豫,想了想后小心翼翼的道:“小少爷,皇都太大,十天半个月的也未必转得完。不如这样,今天天色太晚,你先随我回去,等见完老家主后我再带人陪您出来,到时候您想去哪儿都行,您看如何?” 犹豫了一下,李初一点了点头:“那行吧,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不坐车,我怕你把我给卖喽,咱们走着去。” “您这话说的,您是小少爷,我哪敢卖您呐!” 沐东哭笑不得,见李初一执意不肯坐车,半真半假的玩笑里那份谨慎和警惕又让他心里发疼。 沐家的子嗣哪个不是鼻孔朝天,除了宇文皇族以外谁都不放在眼里,就算明知有诈也敢身入虎口,因为他们知道有沐家在背后撑腰,再厉害的老虎也得变家猫,没人敢随意伤害他们的性命,哪怕宇文皇族也不行。 可是李初一.... 想想他独自飘零在外吃了多少苦才养成了这种刺猬一样的性子他就满心酸楚。 老家主若是知道了,也不知会有多心疼。 “不坐就不坐,听小少爷您的。不过沐家离这里太远,走过去时间太久,您看咱们赶赶路飞过去如何?” 李初一一怔:“皇都能飞?不是禁空吗?” “呵呵,是禁空,但得分人。咱们沐家的人要想飞,谁敢拦着?” 沐东说的傲气,李初一听得无语,心里对沐家的地位又有了一层更加具体的认识。 纵身而起飞上高空,李初一余光扫见下方的街道上有几道人影随着他们一起悄然而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看见他的脸色,沐东微微一笑,凑上前来解释道:“您放心,那些都是咱们的人。老家主担心您的安全,所以吩咐老奴带了些人手过来护卫。本来老家主的意思是把酒楼整个清空了的,不过老奴感觉那样不太好,容易引起有心人的主意,所以才自作主张的独自等候在外。等下见到老家主如果他提起此事,还望小少爷替老奴美言几句才好,老奴先行谢过了。” 李初一恍然,旋即无奈的道:“咱俩商量个事儿,您能别一口一个小少爷的叫我吗?我很不习惯!还有,你是我爷爷辈儿的,按岁数讲当我祖宗都够了,你别一口一个老奴的成吗?我喊您东爷爷,您叫我初一,这样咱俩都舒坦,您看成吗?” 沐东赶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老家主是我主子,您就是我小少爷,这是规矩也是本分,可乱不得的!” “可是我不舒服怎么办?”李初一头疼的道。 沐东哈哈一笑恭声道:“您刚回来,有些事情不习惯很正常,过段日子习惯了就好了。” “我......!” 李初一无语,正想继续争辩,眼角余光一闪,却见一队银甲兵士冲天而起,径直向这边逼来。 习惯性的反手握剑,剑柄一沉却是沐东按住了他的手,微笑着冲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几个眼瞎的小崽子而已,不用理他们。” 犹豫了一下,李初一的手从剑柄上放了下来,可另一只手的道决却始终掐着,谨防不测。 大约飞到百余丈左右,领头的银甲统领总算看清了来人,见到沐东的那一刻脸色一变赶忙挥手制住手下,独自一人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卑职齐有德见过沐东沐老总管!先前不知您老人家在此,多有得罪,还望东大人您见谅!” 看都不看齐有德一眼,就跟这个人不存在似的,沐东带着李初一等人一飞而过。 齐有德脸上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暗暗的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他再次开口恭声问道:“大人,敢问您老需要随护?卑职愿......” “滚!” “是,卑职告退。” 没有半句废话,齐有德带人匆匆离开,转眼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李初一算是开眼了,银甲军士他也打过几次交道,每次都是打生打死的,谁能想到这些悍不畏死的兵士竟然也有这么灰孙子的一天,他满脸惊奇的看着沐东。 “你是总管?宫里的还是沐家的?” 沐东傲然一笑:“自然是沐家的。” “哦,这样啊。那你有没有......” 说着,小胖子的眼睛瞄向了沐东的小腹。 沐东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一脸的哭笑不得。 “小少爷您...” “还在吗?”小胖子很关心的问道。 沐东无奈的点点头:“小少爷放心,老奴不是阉人,都齐全。沐家不是皇宫,没那些作践人的恶心规矩,宇文家其他的都挺好,就是沿袭了那些个古来的坏规矩实在是...唉,老奴多嘴了。” “你没多嘴,你说的很对!”小胖子深以为然的道。 他也闹不懂一帮子修士建立的皇朝为什么还要沿袭古籍里的那些凡人君王制定的恶心规矩,难道就为了凸显自己的高贵吗?还是他们对自己的老婆就真的那么不放心? 怪不得大衍一万多年的历史里没一个皇帝能飞升仙界,除了某些人为因素外,这些人的道心也很有问题。 连这么点小事都看不通透,患得患失的还体悟个屁天道啊! 齐有德离去后可能是知会了其他人,后面的路途一路平静,再也无人上前盘问。 就着刚刚兴起的夜色,沐东不时指点着下方华灯初上的街道,为李初一介绍着城中的名楼盛景,谦恭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他就是方才那个霸气凌云的沐老总管,和颜悦色的亲切劲儿让李斯年等人也不由得放松下来,纷纷靠上前来搭话一二。 当夜色彻底笼罩大地的时候,下方的街道灯火依旧,可人却略有些稀疏。心有所感,李初一抬头远望,却见远方一大片高低错落的璀璨灯光映入眼帘,打眼一扫宽度足足横跨了大半个皇都,纵深还不知辽至几何。 “那就是咱们沐家!” 一旁,沐东低声说道,语气里掩不住的自豪。 李初一没有他那种归属感,但也给狠狠的震了一下。 “东爷爷,您别跟我说沐家占了半个皇都!” “哪能啊,沐家没那么霸道!” 沐东笑着摇摇头,李初一刚松口气便听他接着道:“也就四分之一吧,算上其他的产业还能再多点,但到不了三成。” 李初一无语,要是打得过,他真想狠揍这老头一顿。 皇都多大! 四分之一的面积是“也就”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吗? “那皇宫呢?有沐家大吗?” “差不多,单禁城来说比沐家大不了多少,可再算上皇族祭坛的话差不多要比沐家大个两成左右。宇文家总归是大衍的皇帝,面子上的礼数该给还是要给的,咱们沐家的人从来不计较这些。” 说真的,哪怕对自己的便宜皇爹没有一丝好感,李初一现在也很有给这老头一巴掌的冲动。 这话太气人了! 只比皇家小两成的面积,还说自己“面子要给”“从不计较”,他要是皇帝非得气死不可! 李初一很怀疑这个口称“老奴”的老头不仅仅是他外公的随侍、沐家的老总管那么简单。这些话知道的人很多,可敢像他这样直接说出来的却没几个,李初一估计这些话一般的沐家子嗣都没胆量说出口,这老头肯定还有其他什么背景,绝对不是一般人。 “到了!” 沐东的声音传来,李初一抬头看去,前方几十道人影冲天而起,列着整齐的队列向着这边缓缓靠近。 看着那些人和他们身后的灯火辉煌,李初一的心里有些恍惚。 期盼过,犹豫过,纠结了那么久才走到了这里。 娘亲的家,他的娘家,就这么来了? 这里,就是娘亲生活过的地方? 不。 不是生活。 这里,是娘亲成长的地方,是她的半辈子啊......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甜梦 幽静的独院里有一栋二层小楼,李斯年和方峻楠夫妇留在门外,小二黑也懂事的留在了外面,背上背着蝶梦,爪子底下按着可怜兮兮的三条。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传出,可无论是人是妖,他们总能隐约的感觉到一丝抽泣声。 没有人开口,连院子里的风吹草动声也消失了。 方峻楠和柳明秀无语凝坐在门口的藤椅上,前者腰杆笔直,后者则无力的依靠在他的肩头,小手紧紧攥着他的大手。李斯年脚下的酒坛越来越多,可身上的酒气却紧紧的锁着,似是怕惊扰了这里的气氛。 小二黑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三条,可怜的三条也不知是吓着了还是受这里的气氛所感染,一声不吭的任小二黑欺负,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蝶梦不满的拍了拍小二黑的脑袋,小二黑这才停手,可没过一会儿又忍不住拨弄起来。 它不是有意欺负三条,它是受不了这里的气氛,不找点事儿干它怕自己会憋死,所以“懂事”的三条只能充当它小小的发泄手段。 忽然,封闭了不知多少年的院门今天里第二次被人推开,迎面走进两位老者。 落后的是之前见过的沐东,前面的则是一位身材壮硕的老者,有点像道袍的黑白色长袍穿在身上,本应宽大的袍服却掩不住他结实的肌肉,显得鼓鼓囊囊的,若不是花白的短须和长发,以及写满了岁月沧桑的皱纹,你很难相信他是一位老者而非一位正值壮年的武夫。 这就沐方礼,沐家的前任家主? 几人顿时都打起了精神,凝目细细看去。 说实话,单从第一印象来说,他们很难相信眼前之人会是传说中“窥天伺地万物于心”的沐家之主。要不是老爷子壮而不肥,李斯年甚至怀疑这人高马大的老头会不会跟漠北的郝家沾亲带故。 当他们看到那双眼睛是,他们信了。 只是一个眼神交错,没有任何气机交感,包括小二黑在内的每个人都感觉自己浑身汗毛炸竖,自己从里到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摸了一遍似的,在他面前自己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这种感觉他们经历过一次,那是在面对道士的时候。 相比于道士的不动声色收放自如,眼前这位的控制力显然差了不止一筹,简直跟黑夜里的明灯一样,谁看见他都会知道他绝对不凡。 可能是故意的吧? 没人知道,也没人敢再直盯着那双让人生畏的眼睛继续探究,几人纷纷错开了目光。 “抱歉,修行不到家,惊着几位小友了。老夫沐方礼,沐家的一个糟老头,也是你们的朋友李初一的外公。” 老头倒是很和蔼,微微一笑主动说道。 几人赶忙起身见礼,态度极其恭敬。就连小二黑也收敛了起来,很是乖巧的人立而起抱着前爪拱了拱手,甜甜的喊了声“爷爷好”,逗得沐方礼哈哈大乐。 “你就是小二黑吧,初一在玄冰寒狱结识的好友,你父亲可好?” 小二黑吓了一跳,爪子一紧差点没把三条捏死。 这老头知道它的来历? “别怕,我知道你父亲是尊古妖大能,以前一直有心思去拜会一番来着,无奈玄冰寒狱的大阵太过厉害,我也杂务缠身不得空闲,这才一直没能成行。今天能见到古妖子嗣,我也算是了却了一桩憾事。” 吞了口口水,小二黑堆起笑脸点点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老头只是猜到了一鳞半爪,并不知道真正的底细,只当老祸斗是某个被封禁的上古大妖,否则即便没有寒狱大阵的拦阻,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拜会”一位真正的神兽。 言谈几句,沐方礼眼睛一转看向了紧闭的房门。 “他...在里面吗?” 众人齐齐点了点头,方峻楠微微躬身恭声问道:“前辈,您要进去吗?” 沐方礼的眼中涌出浓浓的激动,刚要点头说是,可忽然间又犹豫了下来。 “我...先等等吧。” 叹了口气,沐方礼随手招来一把藤椅坐下,沐东毕恭毕敬的站到他的身后。 冲着几人招招手,沐方礼温和的道:“都坐,别拘谨,我这张老脸长的是吓人了点,但我不吃人。” 众人登时一乐,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 没敢真随意,每个人都恭恭敬敬的在沐方礼面前矮身坐好,没人敢与他平起平坐。 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沐方礼心中却暗暗点头,暗道李初一交的朋友都不错,进退之间很有礼数。 顿了顿,沐方礼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也知道,初一那孩子自幼便与我失散,这些年我断断续续的有过他一些消息,但都很笼统,达不到我的满意。你们都是他的朋友,一起经历过很多事,老夫想请你们帮个忙,能不能把他这些年的事情跟我说一说?不要怕啰嗦,只要是你们知道的越详细越好,老夫没能尽到一个做外公的责任,没能陪着他长大,但他经历过的事,无论是好是坏,老夫都不想错过了,一丝一毫都不想。” 几人齐齐一怔,旋即暗暗一叹。 以沐方礼的身份能说出这种带有一丝哀求的话语,实在是让他们百感交集。 这还哪儿是权倾天下的沐家家主,这根本就只是一个早年痛失爱孙,晚年重逢时想急切的弥补些什么的老人。 人都到了门口了却不敢推门进去,而是先拉着他们追问过往,看来沐老家主跟李初一一样,心里面其实,也是怕的吧。 就连对他们的和颜悦色到自嘲逗乐的地步,除了因为他们是李初一的好友这层原因外,恐怕也是舒缓自己内心的紧张和不安的一种手段,甚至是一丝不符合他身份的失态。 可怜天下父母心,李初一苦,木方礼...也不容易。 屋内,李初一没有啜泣,但眼睛一直是模糊的。 无往不利的阴阳道眼再次失去了作用,无论他怎么揉眼都看不真切,多的只有手背上的凉意。 屋子里有一种很好闻的香味,他不是道士,也不是李斯年,他辨别不出这是何种芳香,但他却知道这种味道的来历,这是娘亲的味道。 楼上楼下都是一尘不染,小楼的防护法阵很好的隔绝了外界的尘埃,也很好的锁住了这种味道直至现在还经久未散。 李初一很想感谢那位布置阵法的人,因为他的精心才让自己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娘亲的存在,为自己想象依偎在娘亲身边时是何种感觉提供了一丝依据。 李初一也很恨那位布置阵法的人,他明知道自己水平不够高为什么还要揽这种活计? 你只保留住了香气有什么用,你为什么不找个造诣更高的人来,把这里曾经的人气也一并保留住? 暖宅香屋,可是没有人气,这里与荒宅又有何异? 模糊着双眼,李初一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屋中的每一件家具和每一件摆设,心里幻想着这一件是不是娘亲亲自挑选的,那一件会不会是娘亲亲手放置的。他很庆幸没有带小二黑一起进来,就小二黑那两对毛手毛脚的狗爪子碰到哪一件都会是一种玷污,娘亲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生气了...会不会打我? 李初一傻傻的笑了起来,心想着反正小爷皮厚,从小被臭道士操练得刀枪不入,娘亲就算...... 就算... 臭道士... 打不成了。 因为娘亲,已经不在了。 眼睛更模糊了,脸上由热转凉的东西让他很不舒服。捣拳一样的使劲搓了搓眼,一股无名火陡然升起,右手下意识的反手拔剑力劈而下,可劈到一半时又恍惚间回过神来,左手闪电而出挡在了剑刃前。 左臂一凉,随后而来的彻骨剧痛让他头脑一清。没有在意伤势,右手松开剑柄任睚眦剑嵌在左臂上,双手齐齐舞动将散逸的剑气和洒落的血迹统统拢了回来团成了一个和血的剑气球。 看了看四周无处放置,索性大嘴一张吞了下去,瞬间喉咙至胸膛火辣辣的一片,泪水和鼻涕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血是小爷的,剑气也是小爷的,本是同根生,吗的怎么还这么疼!” 小心翼翼的拔出长剑收回鞘中,不是怕扩大伤势,只是担心血迹洒落会沾染了这里的清净。 胸腹的火辣在缓缓消减,暗藏体内的磅礴生机让他的愈合速度快的诡异,嘴巴一咧,李初一自嘲的摇了摇头。 敢生吞剑气的人,全天下估计也就他一个了。 得亏他身板硬朗,那道剑气也不强,换成其他人来这么玩早就横死当场了。不过他不后悔,因为这一疼倒把他的眼睛给疼清晰了。 看着差点碎成两半的小桌,李初一喃喃道:“桌子啊桌子,感谢我娘吧,你能活着全赖她保佑,你要感恩知道吗?” 嘴里碎叨着,李初一摇头晃脑的走上二楼。 二楼不像一楼,是个没有隔间的八角明屋,只有楼梯所在的一侧没有窗户。楼梯口用几扇精美的屏风简单的做了个格挡,转过去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间很有书香气的雅致香闺。 一张三人平躺都嫌宽裕的大床位于正中,周围窗户之间的间隔出摆满了书架,一张镂凤的书桌放在正北,女红、茶具、琴棋戏具等诸多物事也各归各位,其后的书架上便是对应它们的书籍。 “八卦阵?” 小胖子也是个有眼力界的人,虽然阵道上一直迷迷糊糊不得要领,但认个阵法还是没问题的,尤其是如此明显的八卦阵。 道眼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危险,李初一信步而入走了一圈,每处案台前都驻足片刻,末了自嘲一笑。 “看来娘亲还真是个多才多艺之人呐,什么都会。可惜我没随她,肯定是狗 日的皇帝血脉不好,把我也给连累笨了,要不道士的本事我能学个十成十,唉!” 走了一圈,最后还是落脚在了书桌前。不为其他,只为桌后墙上的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浅笑的女子,跟沐雪晴几乎一模一样,可李初一却感觉画上的女子比沐雪晴还要漂亮,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娘亲,更是因为女子身上那股让人难忘的独特气质。 沐雪晴的气质很有亲和力,呆在她身边总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就像一位可是畅所欲言的邻家姐姐一样,人不由自主的便会放松下来。 可画上的女子不同,她也很有亲和感,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吸引力,让人望一眼便难以忘却,久望之后会深深的难以自拔。这种吸引力无分男女,更没有一丝淫 邪之感,因为看着她你会感觉这种想法是一种亵渎,会厌恶自己,而后自觉的摒弃这种念头,渐渐的陷入一种难于言述的祥和当中。 如果说沐雪晴带给人的是安心,那么他的娘亲沐雪灵带给人的则是——忘忧。 忘却一切烦扰,于祥和的心态进入无思无念的空冥之境,李初一想想都感觉毛骨悚然。 他不知道一个人怎么会给人这种感觉,这简直比幻术还要骇人,尤其是现在仅仅一幅画就能让人心生此感,李初一顿时有种面对七日蝉时的感觉,云里雾里的看不清半点端倪。 以前听道士说娘亲被尊为沐家圣女,他还以为仅仅是个身份上的尊号。 现在来看,实至名归! 他的心里自然没有邪念,只有对于娘亲化不开的孺慕。他以从未有过的专注紧紧的盯着画像,眼睛一点点的巡游在每一丝线条之间,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他知道沐雪灵和沐雪晴几乎一模一样,但再相像她俩也不是一个人,眼前的女子才是他的娘亲。 面对沐雪晴时他的亲情感很淡,第一次见面时也没有传说中的血脉相连的感觉,直到后来得悉真相,又渐渐熟识后才一点点浓郁起来。 可眼前的女子不同,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种委屈得想哭的感觉。 画像的着笔极其传神,李初一甚至能感觉到娘亲明眸里的神韵流转,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深深的感染着他,让他也不知不觉中跟着笑了起来。 眼里噙着泪,视野却没有模糊,从未有过的安乐感包裹着他,心里暖融融的一片。 不知何时,他双脚离地慢慢的飘到了床边,含泪的双眼闭上了,可画像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面,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 身子一软往后倒下,在接触到床面的前一刻忽然顿住了。 不能破坏一丝一毫的强烈执念激发了他的本能反应,道元悄然而出附满全身,托着他稍稍的离开了床面一点距离,他这才身子一软放松下来,婴儿一样卷缩起身子陷入了梦乡。 梦里,他看见娘亲拉着他的手,没有说话,只是冲他温柔的笑着。 梦外,睚眦剑自行浮起缓缓的飘荡在床榻周围,烂葫芦也微光一闪,葫芦口悄然无声的打开了一丝。 而画像上的沐雪灵,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眼睛处的墨迹微微有些湿润,嘴角处的勾勒似乎有些变动,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温柔了。 这一切,李初一都不知道。 他睡的很沉,从未有过的香甜。 也因此,他并没有发现,一只小巧的金铃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脖颈间,仿佛自始至终它都在那里一样。 睚眦剑似乎担心金铃会对自己的主人不利,可剑头刚动,烂葫芦的口却对准了它。 两件法宝无声无息的对峙了片刻,见金铃并未作怪,睚眦剑便放弃了,默认了它的存在。而烂葫芦也转开葫芦口,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对这些,金铃丝毫都不在意。 它轻轻律动着,没有声响,却在李初一的心里荡起一道欢愉的铃音,让他的梦更加的甜美,让他内心的空虚一点点补全。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重拾干劲 一觉醒来,李初一神清气爽。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满足了。 时间仿佛回到了他很小的时候,那时道士还没有开始操练他,每天晚上都会讲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哄他入睡,精彩的故事和慈父一样的温暖让他的内心富足而安详,感觉自己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可怕事情都会无所畏惧。 因为他是安全的,道士会保护他的。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了,李初一记不清自己是何时开始淡忘这种感觉的,可能是流落漠北的时候,也可能是跟道士分开的那一天,不过这些已经无所谓了。 现在的他重新被这种浓浓的安心感所包围,鼻尖那股淡淡的幽香让他无比的依恋,脑海里充满了欢欣和满足,懒懒的不愿去想任何让人烦扰的事情。 闭着眼睛不断的追寻着梦里的快乐,可睡梦里清晰无比的画面在梦醒时却让人着恼的开始模糊,与之一起淡去的还有那份令他不想自拔的祥和感,无论他怎么挽留都拖延不住半点脚步。 最终,彻底清醒的意识让他不得不面对那个让他无比痛恨的结果——梦醒了,人得面对现实。 沉沉的舒了口气,李初一放弃了无果的追寻。 他恨梦境的短暂,不舍梦里的安乐乡,但他更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已经走到了今天,走到了这里,有些他一直下意识的去回避的事情也该面对了。 他来大衍是为了余瑶,可真的只有这一个原因吗? 扪心自问,李初一不得不承认,余瑶是主因,但也是个由头,是他逼着自己来到这里的理由。内心深处,娘亲的死因其实要比找到余瑶这件事排得更高,只是他一直认为自己实力不足所以才不敢去面对,否则他不会在打听余瑶的下落之余再顺带似的追问一句他娘亲的事情,更不会在沐东来接他时还要借李斯年的嘴来下定决心。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心里没底。 倘若道士陪在身边,他肯定早就拽着道士杀到皇庭质问宇文老儿去了,哪还用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比娘们儿还要矫情。 不过现在不同了。 小楼里里走了一圈,看到画卷上娘亲巧笑嫣兮的笑脸后,他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豁上自己这百来十斤肉也得把娘亲的死因搞清,以慰她的在天之灵。 往深想,这不仅仅是为了娘亲和他自己,同样也是为了叶之尘。 娘亲的死一直是叶之尘的心结,晴姨守了这么多年也只在自己的帮衬下解开了一丝,照这个进度发展下去他俩老死也难有什么结果,即便硬凑在一起也终会因未解完的心结而波折不断,甚至遗憾终生。 这不是危言耸听,因为沐雪晴跟沐雪灵实在太像了。原先李初一还没有概念,在看到画像后他才彻底明白为何叶之尘每次看晴姨的眼神都那么复杂,撇去气质不谈,姊妹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卡出来的一样。 睹物思人,叶之尘的煎熬李初一想想都心疼,他不想让叶叔继续这样下去。“无情剑圣”在别人看来是荣耀,在他眼里却是无法言说的悲苦凄凉。 查清楚娘亲的死因,给叶之尘一个交代,就算弥补不了他所有的遗憾,但至少能给他缺失的心兜上一个底,让他的心里能重新装下其他人,不再是抱着往昔的残迹痛苦悲泣。 心头火热热的,李初一越想越也觉着自己的决定没错。 他发现自己以前真的是蠢了,可能是实力增长的太快让他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凡事都蛮力解决,就像道士那样睥藐八方,可无论是实力还是现实都容不得他这样胡来。一脚踹翻龙椅固然是爽,但这不是他现在可以走的道,妄自追寻的结果只能是死胡同,徒增烦恼不说,还把自己堵得什么也干不了。 他应该走的路应该是像当初刚去漠北时那样,那时的他也技不如人,底牌更是比现在惨过万倍。可那时的他仍混了个风生水起,在漠北留下了一个不好听但够响亮的名号,那可不光是真刀真枪蛮干出来的,更是他审时度势借力打力算计出来的。 他借着李斯年搭上了郝家,借着郝家搭上了止戈林,借着小木头和郝二爷逼退了宇文玄理,最后更是成为了玄冰寒狱最大的赢家,就连郝家的千金大小姐郝幼潇也无意中借成了自己还没过门的媳妇。 虽然这些事的背后都有推手,但他自己的选择更为重要,找准大树才是他活下来的主要原因。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当初他只要走错一步,太虚宫再大、沐家再狠,他也早被得罪错的人给灭得渣都不剩了。 现在可比当初好多了,太虚宫在背后撑腰不说,沐家他那位传说中的外公似乎也很急于认亲的样子。且不说沐老头知道多少隐情,就算一点都不知道,他只要把这外公认下了,那他也算是沐家的人了。 借着沐家的势他不但可以在皇都混得风生水起,更可以去试着跟宇文太洛摊牌。老皇帝是大衍之主不假,可沐家也不差,从沐东的态度里他能感觉出沐家跟宇文皇族之间的怪异关系,表面的尊敬下是平起平坐的傲然,找遍大衍若说有谁能让老皇帝忌惮,那唯有沐家无疑。 况且老皇帝也未必会杀他,几次抓他都想活捉,他估计老皇帝应该跟沐老头差不多,也抱了个认亲的心思。 不管是良心发现,还是老来有憾,老皇帝要真有这个心思那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认了他这个皇爹,换来母亲的死因,就算是假的也可以寻着蛛丝马迹继续查。 等查明真相时,只要娘亲的死真的跟宇文太洛有关,那时再翻脸就是了。反正自始至终他心里只有娘,从来都是没有爹的。 更重要的是,借着沐家和宇文一组的力量,余瑶的下落应该也能打听的更容易。若是余瑶真有生死之危,他再出面狗仗人势一下,啊呸,狐假虎威一下,他就不信有谁还敢动她一根汗毛! 说到底,他人小力弱肩膀窄,硬碰硬的横推不是他的风格,也不是他能干的事儿,扯张虎皮当大旗来个仗势欺人才是正道。 可笑他先前还想着怎么去闯监察司的黑牢,现在想想还真是找死,难怪七日蝉会笑话他。 这些事其实很容易想,只是他之前一直有心结,不愿往这方面考虑。此时一经想通,各种灵感潮涌而来。 他甚至妄想着老皇帝会不会失了心疯的要让他当皇帝,到时候他再胡乱一搞把大衍给搞灭了,是不是也算是青史留名了? 真要那样,百劫老头是不是得带着三山五岳的好汉们提着锦旗敲锣打鼓的跪谢而来? 李初一越想越乐,不由的嘿嘿乐出声来。 浑身充满干劲的他猛睁双眼翻身坐起,刚要转身跳下床榻,余光一扫心神大震,反手便握住了睚眦剑的剑柄。 剑没有出鞘,李初一警惕的看着端坐在绣凳上的老者。 虎目怒眉,一嘴的短须,鼓胀的肌肉根本不像个老头,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可诡异的是,对方那张不怒自威的老脸上此时却挂着格格不入的温柔,一双清明的老眼里满是激动和复杂,看见自己发现他时不由自主的要起身迎来,可屁股刚离了凳面一丝,他张了张嘴又坐了回去,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眼神一闪,李初一便猜到了这人是谁。握住剑柄的手放了下来,也不扮个凳子,直接盘膝浮坐在了原地。 “来了?” 沐方礼微微一怔,他想过很多种开场白,却没想到李初一会这么跟他打招呼,就像是跟个许久未见的熟人偶遇了似的。 可随后,他便激动起来,因为李初一没发火,也没冷淡待之,这应该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场。 说实话,他刚才也一直在纠结该如何跟自己这位从未谋面的外孙搭第一句话,直到李初一开口时他也没纠结出个结果,李初一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也算是替他解了围了。 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可话到嘴边时,沐方礼也只吐出两个字:“刚来。” 强忍着没翻白眼,小胖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想了想后索性念头一放,直接话赶话的道:“怎么不叫醒我?” 沐方礼松了口气,他就怕李初一说完一句就没下文了。闻言微微一笑,他面色慈祥的道:“看你睡的沉,不忍心叫你,反正左右无事,索性等你醒来便是了。” 说完顿了顿,他又略带些小心翼翼的问道:“睡饱了吗?睡得可好?” “很好,很久没这么好过了。” 李初一由衷的点点头,复又眉梢一动笑问道:“没经过你允许睡在了这儿,你不会生气吧?不过你放心,我睡归睡,但没挨着床,一直隔着一层呢,您老想生气也没理由!” 说着体表道元一现,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还在李初一的眉脚间辨寻着女儿的痕迹,结果听李初一这么一说,沐方礼的眼眶顿时红了,心里说不尽的酸楚和疼惜。想要起身过去搂着他,可终是没敢,担心这样会太过孟浪,会吓着他。 深深的吸了口气,略有些颤抖的缓缓吐出,沐方礼的老脸上绽开了一个无比温柔的笑容。 “孩子,这里是你的家,这栋屋子更是你母亲出阁前的闺房,你想睡就睡,没有人会怪你。别说这里了,整个沐家乃至整个大衍,只要你看上的地方都可以当成是你的,只要你开心就好!” “这样啊,老爷子你挺厉害啊,口气快赶上我家臭老头了!” 赞叹的咋咋嘴,李初一笑容一敛。 “不过,这里怎么就成我的家了?老爷子您糊涂了吧,逮谁都认亲啊?不需要滴个血认个亲,或者用你的衍术来个追本寻源啥的?” “呵呵,根本不需要,你就是我的外孙!如果你不信,你可以看看你胸前的金铃,那是你娘的本命法宝,除了她和你以外旁人根本无法触及,连我也不行!那,就是你的信物!”沐方礼指了指李初一的胸前,笑眼中闪烁着苦涩和追忆。 “什么金...我...我去他道士的,这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你没资格 低头一瞧,果然见到一个精致的小铃铛垂在胸前,李初一顿时瞪圆了眼。 他明明记得这东西睡着前还没有,现在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上,难道娘亲残魂未散,寄托在这屋子里等候着他? 想到这里,李初一双眼奇光大放,灼灼的目光一寸寸的扫视着八角形的闺房。 道士说阴阳道眼上可窥仙境下可探幽冥,他道行不济达不到那种境界,但只要他娘亲的残魂在这儿,他就不信找不出端倪! 想到自己有可能即将亲眼见到娘亲,甚至能跟她说上几句话,李初一心里滚烫一片。 可结果,注定是失望的。 他的眼睛都快瞪瞎了,两行血泪顺着双颊滚滚而下,沐方礼几次催促都不能让他停手,但他始终都没能在房中寻到一丝魂影。 大起大落,浓浓的失望弥漫心间。意兴阑珊的敛去道眼,眼前一黑他差点昏倒过去。 沐方礼吓了一跳,再也坐不住了,身形一闪来到他的身边扶住了他,雄浑的法力不要钱似的灌注到他的体内,顺着经脉小心翼翼的运至眼部,帮他梳理着眼睛周围受损的经脉。 “你这孩子,我都说了不是了,你怎么不听呢!” 嘴里疼惜的埋怨着,沐方礼心头轻轻一震,他发现李初一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忙,受损的经脉在以诡异的速度自行愈合着,简直与再造重生无疑。 李初一没发现他脸色不对,挣开他的手指着胸前的铃铛道:“不是我娘还在,那它怎么出现的!你别跟我说这东西一直在我身上,那不可能!” “是阵法!” 按下心头的疑惑,沐方礼解释道:“这栋小楼是你娘亲手布置的,她生你之前将本命的金铃放置在了这里,除了被她认可的人外无人能够取到,连我也不行,蛮力夺取只会让这里连同周围的一切毁于一旦!” 李初一一愣:“我娘那么厉害?连你也不行?” 沐方礼没有避讳,点点头道:“没错,我试过,但也失败了!初一,你娘是这天底下最有才情的女子,虽然她的修为不算很高,但衍道上她却比谁都走得远,连我也不如她!能与她作比较的只有沐家五千年前的圣女沐涟星,涟星老祖也是咱们这一脉的先祖,灵儿是五千年来唯一一个资质和才情最贴近她老人家的后人!这里的阵法脱胎于八卦阵,经过星儿的改良后已经与天地运势共鸣,此阵唯一的作用便是封存,借天地之力和众生气运共同镇封。除非能无惧这两者的共同反噬,否则就只能得到她的认可才能取出封存之物,蛮力破阵只会让自己连同这里一起毁灭,并且还会连累到气运被波及之人!” “天地之力我能理解,众生气运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复杂了你也不懂,简单来说就是集合若干人或物的命数缘法,汇成一股跟破阵者的命数缘法相对抗,看看谁的命更硬!” 李初一无语,狠狠的咽了口口水。 看来自己的娘亲也是位狠角,这才是真正的“玩命”呐! “集合的是谁的命数?” “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此阵布置时有你娘亲的本命精血,所以所有身怀沐家血脉者都脱不了干系,包括我也在内!” 李初一乐了:“不愧是我娘,真厉害!” 沐方礼也哈哈一笑,得意的道:“那是,你不看看她是谁的闺女!” 祖孙俩对望一眼,一起笑了起来。经这么一闹,两人间的关系顿时亲近了很多。 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李初一道:“我还忘问了,我听晴姨说你闭了死关,据说是被逼的,你不是永不出关嘛,怎么来这儿了?” 沐方礼顿时露出怒容,冷哼道:“谁说被逼的,我是被气的!当初叶之尘虽然我看不上眼,但也总比宇文太洛那小子强,至少叶之尘心术正,没乌七八糟的邪念!可是那些个愚蠢的老东西非要让灵儿跟宇文家结亲,说是这样能让沐家的地位再上一个台阶,对灵儿来说也有个好归宿!一群混蛋甚至把老祖宗都请出来了几尊,我拗不过他们,又想着也许他们说的有点道理,所以就同意了!结果呢?一群蠢货,不但害得我女儿不明不白的死了,还害得我的好外孙流落在外音讯杳无!要不是看在同族的情分上,又有老祖宗求情,老夫恨不得统统毙了他们!这家主不做也罢,索性闭关,省得见到他们生气!” “我要是你,就算是我亲兄弟我也会杀了他们的。”李初一淡淡的说道。 沐方礼呼吸一窒,看了李初一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怨我,你也该怨我,但我只能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在那个位置上确实要顾忌很多,不可能像孑然一身的年轻小子那样快意恩仇。这种悲哀你没体会过不会懂,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你能懂,因为等你懂了的时候你也会跟我一样缚手缚脚,看似大权在握,实际上却失去了自由。” 李初一默然。 沐方礼的话他能理解,但理解并不代表认同。 人与人之间的仇恨无疑于杀妻夺子之仇最大,道士从小就告诉他有仇不报非君子,哪怕是亲兄弟只要触犯了底线,那该杀也是得杀的。因为错不在己而在对方,所以即便杀了会心痛,却是不会内疚的。 气氛又沉闷下来,沐方礼知道李初一心有芥蒂,念头一转岔开了话题。 “你刚刚说晴姨,是晴儿吧?她怎么样,在太虚宫好吗?” 以沐方礼的能力哪能不知道沐雪晴的情况,不过李初一没有拆穿他略显拙劣的转移技巧,点点头道:“晴姨挺好的,在飞雪峰过的很开心。飞雪峰的峰主叫云娇儿,对她很不错,两人跟姐妹似的,太虚宫的弟子都很喜欢也很尊敬晴姨。” “那就好,那就好...开心就好。”沐方礼缓缓点头,眼睛里充满了对女儿的思念。 看了他一眼,李初一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试探一下口风。 “只是......” 一个长腔登时把老头拖急了,沐方礼眼中寒芒一闪,杀气凛凛的道:“只是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她,拿她的身份说事儿?你跟我好好说清楚,老夫虽然管不了太虚宫的事儿,但是杀个个把个人的还是没问题的!” 李初一吓了一跳,自己这外公的脾气还真对得起他那张脸,什么和蔼慈祥全是对着自己这个亲外孙,眼前的样子才是他的本相! 赶紧摆手,李初一道:“不是,别误会,没人欺负晴姨!别说百劫老头护着她了,谁要敢欺负她我叶叔肯定第一个给丫剁了,我叶叔可宝贝她了!” “哼!百劫老鬼还算识相,我谅太虚宫的龟孙子们也不敢!” 冷声说完心中一动,沐方礼皱起了眉头。 “你说的叶叔...叶之尘?上次我找人警告过他一次,那小子还敢缠着晴儿不放?” 李初一登时不愿意了,梗着脖子道:“说什么呢!什么缠着不放!人家两情相悦好不好?再说了,要说缠那也是晴姨缠着叶叔,要不是我从中帮忙叶叔也在还给小姨冷脸看呢!我说叶叔怎么死不松口,本来还以为是因为我娘,敢情这里面还有你插的一脚!我说老头,你有意思吗?他俩又不是小孩子,喜欢谁不喜欢谁他俩自己心里有数,你乱点什么鸳鸯谱?点没了我娘还嫌不够是吗,你是想把我晴姨也给我点没了吗?” “你...你个混小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那可是你小姨,我可是你外公,你怎么能帮着姓叶的浑小子说话!” 多少年没人敢这么顶撞了,沐方礼顿时给气坏了,指着李初一直哆嗦。 李初一哪会怕他,白眼一翻甩着腮帮子嗤笑道:“拉倒吧,小姨我认,你这外公我可还没认呢,少在这儿急着攀亲!我叶叔怎么了你就看不上眼?当初跟我娘的时候他是一穷二白,本事也入不了你这位大高手大家主的眼,可是现在呢?我叶叔是神剑峰的峰主,天下共尊的‘无情剑圣’,为了我一个人挑了大半个拜鬼宗,宇文玄理和尤老两个王 八羔 子想杀我还是他及时赶到把我救下的,你凭什么看不起人家?我今天还真不怕把话给你挑明了,晴姨这个小姨我认,叶叔在我心里则跟我亲爹一样,不比我师父差!他因为我娘的死迟迟无法释怀,直至现在还闭锁心门把自己变成了个冷漠无情之人,我晴姨要是能把他拉出来那对他俩来说都是福分,我这个又当儿子又当侄子的乐见其成!至于你这个外公,我认不认还是两说,但在这件事情上最没有资格发言的就是你,明白了吗?” “你...!” 沐方礼抬手欲打,可是看到李初一梗着脖子一让不让的倔强模样,他心里一揪又把手放下了。 叹了口气,他不禁回想起两个女儿。 曾几何时,沐雪灵和沐雪晴也像李初一这样一前一后的跟自己争辩。而争辩的结果是,孝顺的沐雪灵顺应了自己和家族的决定,最后不明不白的陨了性命;叛逆的沐雪晴义无反顾的出走家门,结果直到现在还活着,而且看样子活得还很快乐。 一时间,沐方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可是阴阳瞳? 其实,沐方礼对叶之尘并没有什么偏见,即便曾经有,时至今日恶感的来源也仅仅只是因为叶之尘跟沐雪灵的死也有干系。 他对叶之尘与其说是成见,不如说是迁怒才对。 撇去女儿的因素不谈,他对叶之尘其实还是蛮欣赏的。一个一文不名的小子靠着自己的努力功至飞升,获得了剑圣的美誉不说,还成为了太虚宫举足轻重的一峰之主,这种人才放在哪里都是让人欣赏的。可是自己的两个女儿都飞蛾扑火一样的往他身边凑,这就很让他头疼了。 但是今天,李初一的一番话惊醒了他。 李初一说的没错,沐雪晴和叶之尘的事情上他是最没有资格发言的,哪怕自己是沐雪晴的生父。 沐雪灵的事说是沐家上层的决定,但他怎能脱得了干系? 若不是权衡利弊之后他也被说动了心思,认为那群老东西言之有理,他哪会出面劝说沐雪灵嫁入宫中? 若不是他从中作梗,沐雪灵现在说不定跟着叶之尘在哪儿双宿双飞呢。他虽然会生气,会郁闷,会说自己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可那样的话至少女儿还活着,不会只成为他记忆里的一个抹之不去触之痛极的印记。 他至今还怀疑是宇文太洛害死了沐雪灵,但沐家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凶手呢? 每每想及此事,他都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如果时间可以回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绝对不会以孝道作为绑架的工具,更不会同意其他族老谎称沐家被打压骗沐雪灵回来。 沐家靠着《千机万衍》站到了人界的顶点,可他们算天算地算宇宙洪荒算世间万物,却独独算不清他们自身的缘法如何。如果早知今天的结果,他宁可自己生气,哪怕气死,他也不愿意看到沐雪灵香消玉殒,他希望她幸福的活着。 最让沐方礼追悔莫及的是,老祖宗明明有祖训传下,宇文家与沐家可以合作但绝对不可血脉交融,铁律般的训诫代代传承,每个沐家子弟都是知晓的,可是他却有意又无意的给忽略了。 不仅他,几乎沐家的每个人都是如此。 一万年的时间实在太久,铁律也难免蒙上了锈迹,而且祖训毕竟不是族规,到了这一代几乎只是惯例性的记诵,没多少人将祖训当回事了。 沐家的族规明言规定沐家子弟绝对不可登基为皇,只能以天师的身份辅佐宇文一族巩固政权,祖训不比族规,没人敢于违背。可人都是有野心的,哪怕已经身在云端也会想着再上一层凌驾苍穹之上,老二当了一万多年,沐家后人难免心有所动。 既然族规不能违反,那么训诫性质的祖训便成了可以抻量的由头。 野心的作祟下,当年包括他在内的很多族老都将老祖沐启明留下的“绝不可血脉交融”的训诫臆断为安抚宇文一族的一种态度,表明沐家绝对没有染指皇位之心,大衍这座山头永远只有一只老虎。 既然如此,那事情就简单了。 一万年的时间里宇文一族和沐家一直配合默契,鲜有芥蒂产生。宇文一族皇权稳固,沐家的地位也稳如泰山,并且从未有过丝毫欲取而代之的迹象。现在宇文一族有意联姻,并且主动提了一个让沐家极为心动的宏伟构想,那沐家又何乐而不为呢? 且不说那个构想,单说将来诞下子嗣,那肯定是皇位的不二人选,而依照沐家族规外嫁的子女诞下的子嗣与沐家本宗再无丝毫关系,并不算是沐家的人,所以即便登基也并没有违反沐家的族规。 而这个孩子身上又确实流着一半沐家的血,即便沐家不认这也是无法忽视的事实,外人眼里这个孩子就是半个沐家人,一旦登基为皇,沐家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成为真真正正的无冕皇族。 因为那个计划和这个念头,沐方礼一念之差同意了族老们的决定,结果是沐家失去了一位天之骄女,而他自己则几近家破人亡。 自此他才明白了老祖宗的训诫不仅仅是句训诫,更是某种弦外之音。 难怪当年沐雪灵先后三次跟他说不要后悔,本以为是女儿家赌气的气话,直到一切已经无法挽回时他方才知晓沐雪灵应该是算到了点什么,感觉出此中劫数暗藏,可是因为孝顺才没有明言,顺从了他和沐家的意愿。 今日想来,沐雪灵当初也是无奈的。那个计划她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兴趣,他能看得出来。 而且自己的脾气自己知道,沐方礼说一不二霸道了大半辈子,即便当初沐雪灵把话挑明,没有确凿证据下他也绝对不可能相信她的话,只会认为她是胡搅蛮缠给自己寻找脱身的理由。 沐雪灵用自己的死惊醒了他,也惊醒了沐雪晴。当初沐雪晴离家出走,能有惊无险的离开沐家离开皇都直至离开大衍,这其中又何尝没有他的纵容? 只剩下一个宝贝女儿了,他希望沐雪晴过的好,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今天为何一听到她心有所属,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呢? 想来想去,沐方礼只能苦涩一笑。 答案很简单。 因为她心仪的对象,是叶之尘。 “天意吗?” 沐方礼喃喃自语,抬头虚望着屋顶后的天空。 李初一撇嘴:“都说了是两情相悦,天意算个屁!就算有意,那也是我娘保佑,跟贼老天有个毛关系!” “这孩子,怎么说话口无遮拦的!苍天有灵,乱说话可是会遭报应的!” 沐方礼虎了他一眼,李初一哪能在乎,论亲疏远近他可比沐方礼跟“老天爷”的关系近得多,三位贼老天可都是他正八经的师叔祖。 见李初一满不在乎的样子,沐方礼不由的想起了小时候的沐雪晴,都是一样的叛逆,都是一样的离经叛道凡事都毫不在乎的样子,嘴角不由的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旋即脸色一拉佯装板起。 “我好歹是你外公,就算你不认我,论修为论岁数我也是你的长辈。刚才的话我是有些不对之处,你指出来也没什么,但你的语气是不是可以稍微尊重点?” 小胖子瞪眼,老头这是攀不上亲开始攀辈分了? 要不要怼他呢? 想了想还是算了,老头说的没错,他毕竟是自己的外公,况且自己后面还得傍着他这颗大树好乘凉呢,图一时嘴快得罪狠了那可就不好了。 不过原则性问题还是要坚持的。 清了清嗓子,小胖子问道:“你先说,我晴姨和我叶叔的事儿你怎么办?还想拆散他们吗?我劝您一句,山高皇帝远,您老悠着点!” “你都说山高皇帝远了,我反对有用吗?你觉着我能杀到太虚宫把她抢回来吗?” 老头气鼓了腮帮子,心里却美开了花。 不愧是自己的亲外孙,这刺儿头脾气,跟自己年轻的时候真像! “这么说您老算是同意喽?” 李初一有些意外,没想到老头竟然还挺好说话的。 见沐方礼虎着个脸随意的点了下头,他心中一乐,脸上瞬间堆起了能让李斯年和小二黑双双无地自容的贱笑,臊眉耷眼的凑了上去。 “爷爷,您是我亲爷爷!我年龄小说话直,言语重了些您老别见怪哈!渴了吧?来,我让人给你倒水。小二黑,黑子?嗨,我忘了它不在了,没事儿,我亲自给您倒!” 虽然早有耳闻,可亲眼见到后沐方礼还是老脸狠狠一抽,暗道这二皮脸的性子绝对不是随自己,肯定是宇文家的种不好,坏了我宝贝外孙的性子。 按住干忙活不见功的小胖子,沐方礼好气又好笑的道:“什么爷爷,别乱叫,是外公!” “嗨,外公多见外啊!您是我姥爷,亲姥爷!” 一声“姥爷”让沐方礼心里乐开了花,浑身通泰的连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可这时李初一话锋一转,拉下脸淡声道:“不过您成我姥爷之前,有件事你得跟我说清楚。我娘,她究竟是怎么死的,真的是因为难产吗?” 刚刚温热了点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沐方礼脸上也失去了笑容,看着李初一半天没有说话。 李初一也不急,面无表情的静静等着。 良久之后沐方礼忽然眼神一转,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的一双眼睛。 “孩子,你这双眼睛,是阴阳瞳吗?” 李初一一惊,阴阳瞳是阴阳道眼的别称,沐方礼竟然知道他的秘密?! “别怕,我知道不稀奇,我还知道你这双眼睛是怎么来的。你猜的没错,你娘的死确确实实不仅仅是因为难产,更是因为你这双眼睛。” 李初一愕然。 “什么意思?” 沐方礼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招手示意李初一坐下来。知道李初一不舍得触碰屋中的物事,他袍袖一挥自行取出了一套茶盏,端起茶壶给两人各自倒满一杯。 在李初一忍不住要骂人的时候,沐方礼抿完一口茶水后终于理清了思绪,长长的叹了口气。 “初一,你知道大衍开国万年来,有多少位衍皇飞升仙界吗?” 李初一点点头:“一个都没有。” 这个他知道,道士曾经跟他说过。 “那沐家呢?你知道沐家有几人飞升仙界吗?” “这个...不知道,应该有几个吧?” “错!” 沐方礼沉重的摇摇头:“也是一个都没有!一万年的时间,大衍最顶尖的两个家族,宇文家和沐家没有一人得以飞仙!不仅我们,凡是大衍出身的宗派家族都没有人飞仙,唯一飞升仙界的两个人还全部都是外来人士,一个来自漠北,一个来自极南海外的南溟剑派!那两人只是寻常飞升,大衍本土修士比他们佼佼者数不胜数,可历次仙门开启偏偏没那个机缘,你说这是为何?” 李初一当然知道是为何,但是他不能说,所以轻轻的摇了摇头。 “因为我们太盛了!” “哈?” 这个答案是李初一没想到的,他本以为沐方礼会说遭天弃,因为强夺了人界的气运而被天道厌恶,这才绝了他们的仙缘。 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还好 “没错,就是太盛了!” 沐方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目光灼灼的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世间的运势应如潮汐一般有涨有落才对,可大衍的气运太盛了,盛到万年来没有遭遇到任何坎坷。正所谓物极必反,福必依祸,仙缘的断绝便是大衍盛极之下的劫数。国运太盛而遭了天妒,连苍天都忌惮我们,我们又安能登仙呢?” “所以...” “所以你的眼睛便是我们想出来的破局之法!” 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狂热,沐方礼顿了顿缓了缓心神。 “我承认,你娘的事情上我确实有过私心,想借着你这个他同时拥有两家血统的外孙让沐家的地位更进步一步,但更重要的是,我们是为了福泽大衍的黎民苍生!传说阴阳瞳上达仙界下至幽冥,三界万物无所不窥,连冥冥天道也逃不过它的窥视。倘若传说不虚,哪怕只有一半是真的,大衍无仙之劫也便有了破局之法。只是能培养出一位拥有阴阳瞳的人界至强,定然能借着阴阳瞳的力量寻找到一条登仙之路,届时无仙之劫自然可破!正常的仙路我们走不通,就只能自己开辟了。你娘也是知道这个缘由,再加上孝顺,所以才同意嫁给宇文太浩,目的便是诞下你这个人!” 李初一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没有急于反驳,而是示意沐方礼继续。 沐方礼发觉他的异样,顿了顿继续道:“外界一直把《皇道决》和《千机万衍》传的甚是邪乎,其实这两部奇功的真正作用没有几人知晓。《皇道决》蕴养的是人的气运,化天道之无形运势于己身,使自己鸿运加身直至长盛不衰之极境,最终以皇者之姿统御世间,世人皆服无敢他念。而《千机万衍》则是修整自己的命缘,世人皆有命数,生老病死皆有天定,若是能提早窥到自己的祸兮旦福,进而提前做出应对之法,人之一生自然可以雨顺风调人寿年丰,乃至长生不死都有可能!《皇道决》是靠气运影响命缘,《千机万衍》是靠推衍改变命缘,二者各有利弊说不上孰优孰劣,但配合起来却能拾遗补缺,这也是大衍号令天下无人能敌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非找我娘呢?从沐家随便找个人就是了,难道就因为她是你的女儿,身份高贵?”李初一皱眉道。 “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沐方礼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应该知道,世间越是厉害的法门对修习者的要求便越苛刻,《皇道决》和《千机万衍》也是如此,极其注重血统和资质。我不知道两家先祖是怎么得到这两部奇功的,但这么多年来只有我们两家能修习各自的法门,外人修习的话不是不得其法便是爆体而亡,我们两家也不能修习对方的法门,否则会有大厄。” “什么大厄?” “不一定,但肯定落不下什么好下场。宇文一族的人天生便有一股独特的气运缠身,可以称之为皇者之气,这是修习《皇道决》的根本;而我们沐家之人天生则有一丝命元绕魂,那是一种有别于法力的奇异力量,跟精神念力有些相似,我们将其理解为灵魂的力量,是修习《千机万衍》的根本。这两种力量都是天生的,可以通过功法后天蕴养,但无法凭空生出。而这两种力量之间又有着某种矛盾之处,养气者修命术会折损自己的气运,衍命者养气运会坏了自己的命元蒙了自己的通灵慧眼。无论是乱了气数还是乱了命数,最后的结果都会是厄难缠身,损了道行不说还会折尽自己的阳寿,下场多半凄惨。” 李初一不解:“可是命缘和气运不是一回事吗?怎么到了你们这儿就左右一分相互矛盾了?” “我也不知道。” 沐方礼轻轻摇头:“我们和宇文家各自参研了一万多年也没弄明白,最后只能归结为天意,是苍天不允许同修双法的人出现。很久以前两家老祖曾联手派人试探过,各自将自家功法最初级的内容交由对方修习,结果......” 李初一懂了:“所以你们就想出了生我这个办法,一半宇文的血脉,一半沐家的血脉,如果顺利的话生出来不但皇气缠身,而且还有一丝命元绕魂是吗?” “是,但不是主因。” 沐方礼道:“我们没有想过要让你同修双法,因为谁也无法估计到结果会如何,万一连累了你的性命那就是我们双方都不愿看到的了。之所以让你身怀两家血脉,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让你同时拥有天生的气运和命元。关于阴阳瞳的来历,我们寻遍古籍才只找到一句话描述,说是‘唯集大气运者方有可能生之’。谁也说不清楚怎么样才算是‘集大气运者’,但我们认为若是能同时身怀两家血脉,然后再以无上衍法为你易改天命直至先天之极限,那么你孕育出阴阳瞳的几率便可提至最大,即便生时不显,后天成长时也是有机会单生出来的。” 看着李初一的眼睛,沐方礼微微一笑。 “看来我们赌对了,你果然生出了阴阳瞳,而且还是一双!可惜灵儿不在了,若是她能看到你这个样子,不知得有多么开心。” 李初一没有丝毫喜悦,闻言冷声道:“为了这双破眼睛,你们就把我娘的命给搭上了?” 笑容一僵,沐方礼面色有些哀伤,又有些隐怒。 “不是这样的,按照正常情况你娘不会死的,你们会母子平安!可是宫里却传来讯息说你生带异象,你娘受你连累被你吸干了阳寿而死,你则于霞光中极其诡异的不知所踪。我知道此中肯定另有隐情,是宇文家瞒着我们沐家,或者仅瞒着我一个人在搞什么鬼,所以我一直暗中追查,可是怎么查也没结果,无论是当年接生的稳婆还是宫女太监都异口同声的说你伴着霞光消失了,就连我亲手搜魂也是这个结果,我实在是......唉!” “结果?呵呵...想知道原因吗?” 李初一冷笑而望。 沐方礼一怔,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初一压着火气,将道士对他说的话捡着能说的说了一遍,听得沐方礼眼睛越睁越大,脸色黑得吓人。 末了,李初一冷笑道:“明白了吗?你选的好女婿根本没想着要养我,他吗的他是想抽了我的命格气运去补他的大衍国运,让你们狗 日的大衍皇朝国运不衰盛朝永恒!当然了,从结果上来讲这跟你说的期望差不了多少,只要大衍不灭,飞不飞仙也没那么重要了,毕竟仙界什么样谁也不知道,未必有你们在人界过的舒坦。但是,对我和我娘来说这个结果根本无法接受!我娘因此而死,我也差点葬身荒野!要不是我命不该绝恰巧碰到了我师父路过,他老人家又难得的良心发现收养了我,老头,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了!” “这不可能!” 沐方礼重重的一拍桌子。 “你听谁说的?你...天一道尊......” 想起李初一的师父,沐方礼身子一软,拍在桌面的手无力的滑落下来。 天一道尊的眼界他是相信的,他更知道自家的衍术其实不过是脱胎人家衍术的左道旁门,天一道尊的《天衍命术》才是世间最正统的命术衍法。 可是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因为李初一说的事仅仅从理论上能实现,易改命缘和抽离命格增补他物根本是两个概念,难度丝毫不亚于逆天改命。 沐方礼所说的易改命缘并不是寻常人所想的那样逆天改命,他并不会触及到命格根本,只是通过外力轻轻的做一点推动,让命数更加贴近自己想要的状态。在此之前,他们做过很多准备,比如沐雪灵怀孕的时机、怀孕后的居所饮食行址去处甚至是呼吸的次数和频率都有要求,诸多人为因素造就了先天条件,以外在的绵薄之力契合冥冥之理塑造出胎儿的先天本命,而后再在胎儿即将出生前以奇门衍法施加影响,推动即将成型的命格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衍变。 这才是“易”,跟“逆改”和“夺取”根本是两码事。 可天一道尊的话又不能不信,李初一不通衍法不可能自己琢磨出这些事儿来,肯定是天一道尊说与他听的,问题是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办到呢? 当初帮着宇文太浩剥离本命斩去半生,沐家十位族老连同几十个精英子弟一同出手最后还被反噬得死伤惨重,十位族老苟活其二,几十个精英十不存一。那还只是分剥本命,是最简单的逆天改命之法,就这样他们还落了个死伤殆尽,抽离命格填补国运? 那可不仅仅是李初一会死,一个不慎连大衍的气运都会被搅乱,届时盛极而衰事小,气散运竭大衍顷刻间便会横祸连生,此乃祸国殃民啊! 这种手段别说二半吊子的狗屁五老了,就是举沐家全族之力也未必能够成功,稍有不慎便会家破人亡。沐方礼很想不明白宇文太洛是不是疯了,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当爹的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天命如何吗? 李初一的命格可不是一般人的命格,那是被他们精心塑造出来的,是为了阴阳瞳而塑造出来的,岂是人力可以撼动的? 再说宇文太洛从哪儿找的那么多衍道高手? 单凭所谓的五老肯定不行,难道人界里除了天一道尊和沐家,还有另一个人或者另一股势力精通此道,并且悍不畏死的敢行此逆天之举? 还是说沐家有人别有用心,背着他跟宇文太洛串通一气,暗地里派人帮着他谋此毒计,此前说给他听的缘由都是假的,这自始至终就是一个圈套? 宇文太洛的目的根本不是阴阳瞳,根本不是培养一个能帮助大衍走出困境的接班人,他的目的仅仅只是李初一的命格,是大衍的国运不衰,是...为了他自己? 沐方礼越想身上越冷,两只手气得直发抖,压抑不在的火气使得法力激荡不已,面前的桌子都被震出了蛛网,只因在他的气息笼罩下才没有当场碎开。 李初一冷着脸坐在对面,拿着自己的杯子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心里则悄悄的松了口气。 看老头这个反应,应该是真不知道内情了。 还好,虎毒不食子。 天下间的亲爹,不都是那么的绝情。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章 据说 就这样,李初一在沐家里住了下来。 沐方礼本想将他安排在沐雪灵的小院里,但被李初一给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态度异常坚决。 老头是好心,但李初一也有自己的想法。小院很可能是沐雪灵留在人间的最后一点印记,对他来说更是犹如心灵的一片净土一样,恨不得天天呆在里面不出来,可是他不能。 他怕这片净土会沾染上俗世的尘埃,他不能容忍娘亲的气息掺杂进任何一丝杂质,包括他自己的也不行。想念时过来看看就好,住是绝对不可以的。 沐方礼很理解自己外孙的心情,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所以老头大手一挥直接命人清空了离小院最近的一处宅院,也不管李初一几人住进去会不会有些太大了,他就是要给自己的外孙最好的,不让自己的外孙受到半点委屈。 而那处宅院本是有主人的,可是老家主亲自发话,谁敢言半个不字? 于是乎,李初一带着几个同伴顺顺当当的住进了那所喊一嗓子好半天才有回声的大宅,每天里大半的时间都泡在沐雪灵的小院,剩下的时间则忙于奔波在自己的“新家”当中。 确实是奔波,没办法,那所宅子实在太大了。 小胖子一度怀疑沐老头是不是别有用心,看他长的太胖故意找这么间宅子来给他练腿儿的! 你说好端端的宅子本身就不小了,里面竟然还布置了法阵拓宽空间! 刚住进去时李初一好奇的拉着李斯年粗略的丈量了一遍,结果发现屋内的面积都快赶上神剑峰的小半个峰腰宽了,叶之尘的草庐甚至还没有这里最小的一间储藏室大。而且这还只是第一层,再算上上面两层和屋外的大院子,他估计一个一两百口人的小家族住进来都没问题。 后来打听才知道,这里原先住的确实是个沐家的小族系,主人是沐家某个族老的次子。其本人连同没分家的子嗣后代以及服侍他们的护院和下人一共三百多号人共居于此,一住就是好几百年,直到沐方礼一道口谕下来他们才搬了出去,清理干净后让给了李初一。 小胖子很是无语,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本来还想着这是哪位高人不嫌麻烦把自己的老窝弄得这么大这么复杂,从育儿房到教武场,从小学堂到传道场,该有的不该有的一应俱全,简直跟个小山门似的,敢情这里真的住了一大家子,自己这算不算是鸠占鹊巢? 李初一怎么想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小恶霸的感觉,心里顿时美的不行。 小时候就很羡慕那些招摇过市的达官显贵,心想着什么时候有钱了也跟道士弄一座大宅当回老爷,没想到今儿个竟然把梦给圆了。 当老爷自然得有人服侍,沐方礼也给安排了,但李初一没要。 原因无它,他不放心。 跟沐方礼一番交谈后,他基本排除了沐老头虎毒食子的嫌疑,但沐家的其他人却不在此列。 从沐方礼最后又惊又怒的态度中他能看出来,沐家的水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清澈,甚至比沐雪晴给他讲过的还要浑浊。 沐雪灵的死肯定不仅仅是难产那么简单,沐方礼关于“培养阴阳瞳”的说辞他是信了的,但显然沐老头也被骗了,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清宇文太洛真正的目的。 在这一点上,李初一不怪他。 宇文太洛的野心太大,已经远远超过了沐方礼的想象。就连自己当初刚知道时也跟天雷轰过似的里焦外嫩的,沐方礼再厉害也不是道士,夺人命格这种逆天之事他估计连想都不敢想。 同时,沐方礼的那句话他也记载了心里,单凭大衍五老宇文太洛根本做不成这么大的局,其中肯定另有高人相助。 现今人界,能有这等本事的也只有一人和一家。 一人自然就是道士了,可一来道士忙着找师娘根本没这个功夫,二来他神魂不全道行大退,平时靠着《天衍命术》欺负欺负沐家和五老这种左道人物还行,夺人命格这等逆天之举他有心也没那个能力。 况且高傲的道士根本就不待见大衍,别说出手帮忙,话都懒得搭理他们一句。所以道士根本不可能,那就只剩下那一家了。 而这一家,自然便是与宇文皇族平起平坐的无冕之皇——沐家。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沐雪晴当初离家出走时就有过这种怀疑,只是沐方礼脾气倔又正值伤心之际,那时的沐雪晴又不像现在,还没脱离开乖张叛逆的影子,沐方礼自然当她说的是鬼话,一顿臭骂把本就心生离意的她气出了沐家,从此再没有回来过。 可现在不同了,李初一的话复述的可是天一道尊的话,沐方礼不可能不重视。再加上沐雪晴出走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宇文太洛再次提亲,目标直指沐雪晴这个妻妹,沐方礼当时没有多想,以为他只是不甘心阴阳瞳的计划失败想要再试一次,可现在看来,此事细思极恐。 当初沐雪晴离家出走,他的心情很复杂,既生气二女儿的顽劣不孝,又担心她独自在外的安危,同时他也很庆幸,庆幸沐雪晴帮了他一把,让他不用再考虑怎么回绝宇文太洛。 但是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庆幸。 还好当初沐雪晴走了。 万一真留下来,他也不敢说自己会不会被阴阳瞳的计划勾动心意,决心再尝试一次。 对普通人来说这根本没有什么好想的,可是对他们这些空望仙门而不得入的老家伙们,对大衍所有与他们一样的飞升们来说,开辟出一条仙路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还好,沐雪晴走了,没有给他一错再错的机会。 沐方礼怒了,李初一看得出来。 老头怕骇着他把怒火和杀意都掩了起来,但哪能逃得过李初一的眼睛。 沐家会不会因此而大乱,会不会因此而跟宇文一族决裂,这些李初一都不关心。相反,他很是期待这种结果。 什么黎民苍生,什么国泰民安,在他心里都及不上他娘亲重要。 不管大衍变成什么样子,哪怕就是人死绝了他也不会在乎,因为这是他们欠他娘俩的,这都是债,是报应。 而事实上,沐家近些日子的气氛也不知不觉中压抑了下来。就连懵懂小儿都看出了大人们的脸色不对,往日的欢声笑语已然被谨小慎微所代替。 底层的沐家子弟不知发生了何事,有门路的打探到了些许消息,顿时瞪圆了眼睛。 沐家的上任家主沐方礼出关了,号称闭死关的他不但出关了,还要赶现任家主沐方溪下台,自己重掌沐家大权! 不仅如此,老家主据说还要认亲! 据说是失散多年的外孙回来了,祖孙团聚的老家主这才动了心思,自己掌权是假,扶这位外孙坐上家主之位才是真! 各种门道的消息听的众人一愣一愣的,他们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但他们能感觉得出来,沐家的天是要变了。 而那位外孙,有人说子虚乌有,有些人却言之凿凿的说自己亲眼所见,可不管怎么解释还是不信者居多。 老家主有个外孙沐家的人都知道,但早在几百年前就死了。老家主的长女、沐家自涟星老祖后最杰出的圣女沐雪灵生产时遭了天妒,香消玉殒母子双亡,这是宫里和沐家族老亲口证实的,当时不知哭昏了多少与其交好的子弟。 可现在,怎么又冒出个外孙来了? 不是死了吗? 老家主不会是糊涂了吧,哪儿蹦出个胆大包天的野孩子过来冒充一下他就信了? 再说了,沐家族规有云,外嫁者其子嗣不计入沐家族谱之内,不算是沐家之人。就算那个孩子是真的,那也不是沐家子弟,老家主要认亲这是违反了族规啊! 再者说如果是真的,那孩子的父亲就是当今的皇帝衍岭皇,要认也该是衍岭皇先认,将那孩子列入宇文皇族的族谱当中之后老家主再认。可现在老家主抢着认亲,这可就不仅仅是违背了族规了,这是在跟衍岭皇抢人啊! 沐家是跟宇文皇族平起平坐不假,可台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还是要维护下皇族的尊严的。现在宫里面还没风声,老家主先急着跳了出来,这就等于衍岭皇直接叫板,合适吗? 有人说合适,有人说不合适。众说纷纭中,熟不知沐家现任家主沐方溪的书房里也发生着这样一场争论。 “大哥,你先冷静一下,这事咱们要三思啊!”沐方溪苦口婆心的劝着、 一接到沐方礼出关的消息他就心感不妙,果不然,他这位好大哥狠狠的给了他一记当头重棒。 “三思三思,三思个屁!当初要我三思,结果把我的宝贝闺女给三思没了!现在还要我三思,老二,你是想把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好外孙再给三思没了吗?!” 沐方礼一巴掌拍碎了茶几,唾沫星子都差点没飞到沐方溪脸上。 沐方溪嘴里发苦,大哥霸道的模样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了,今日一见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头疼。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霸道 袍袖一甩扫去碎屑,重新招过一张茶几放好斟满茶水,沐方溪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沐方礼面前。 “大哥,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孩子找回来了是好事,我也替你高兴,可有些事情咱不能这么办呐!沐家的族规你比谁都清楚,那孩子你私下认可以,但大摆宴席要将他归于沐家族谱当中,就算我点头其他族老会怎么想?几位老祖宗会怎么想?沐家的后辈子弟们会怎么想?你也当过家主,你不是不知道下面有多少人想把外戚纳回沐家谱系当中,你若开了这个先河,对那些人该怎么交代?再跟他们讲族规吗?还能服众吗?” “服众?笑话!有本事他们也当上族长,也跟宇文家结亲生娃,也有胆量跟皇帝抢着认亲,他们要做得到我就服他,到时候想认多少我都没意见!办不到就闭嘴,没能耐还敢叫嚣攀伴儿,好日子不想过啦?!” “大哥,你这是蛮不讲理,咱们说的是族规......” “好,就说族规!亲我是一定要认的,违反了族规你不处置不能服众,那行,按族规把我废了赶出沐家就是了,满意了吗?”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说些气话有意思吗?” 沐方溪哭笑不得,沐方礼的犟脾气上来了真是谁都没辙。以前不是家主的时候他在旁边看着还感觉自己的大哥很霸气,现在成了家主他心里就只剩下苦笑了。 硬把茶杯塞到沐方礼手里,他开口道:“大哥,你不考虑族规,那总得考虑下宇文家的感受吧?孩子不仅仅是咱们的,也是宇文家的,他父亲是宇文太洛。你把他列入咱们沐家你让宇文太洛如何自处?这不是让他变成笑柄吗?” “哼!老夫现在恨不得亲手毙了他,笑柄?便宜他了!” 用力一攥往桌上一拍,茶杯连着新换的茶几又碎了一地。沐方溪抽了抽嘴角也懒得换了,倒了杯茶直接控制着悬浮在沐方礼眼前。 没理会他的好意,沐方礼怒容一敛深深的凝视过来,锐利的眼神像是要把沐方溪刺穿一样。 “老二,这里就咱俩,你也不用装糊涂,我为什么急着认下他你不是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我刚才也都说与你听了,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一句,这件事里有没有你的份?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还认我这个大哥的话就不要骗我!” “大哥,你说什么呢!” 沐方溪怒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掷在了地上。 “大哥,你我一奶同胞的亲兄弟,我害谁也不会害你!你疼灵丫头,我又何尝不是当她亲闺女一样,你认为我会害她?我若知道是这个结果,当初我就根本不会点头,就算你们都同意我也不会同意!什么狗屁的阴阳瞳,哪有灵丫头重要!为了一个只有不到三成把握能孕育出来的道眼而搭上灵丫头的命,你觉着我会干吗?她可不仅仅是你的女儿我的侄女,她还是咱们沐家的圣女,是咱们沐家衍道的命根啊!自涟星老祖之后,五千年来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好苗子,白痴才会拿她的命去换大衍的国运,你觉着我像蠢货吗?” 沐方溪越说越气,猛然站起身来,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凝在身前,单手结了个玄奥的手印按在了上面。 “苍天在上,诸道共睹,我沐方溪以神魂命元及道心道果共同立誓,此事我一点不知,我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加害你或者灵儿的念头,如若虚言定叫我神魂崩散道心泯灭,轮回不入天道不容,谛!” 最后一字出口,两人的神魂齐齐震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冥冥之物自他们身边拂过,沐方溪的神魂则微微紧了一下像是被附上了什么,可再细辨时却又毫无一样,宛若幻觉一般。 两人都知道,那不是幻觉,而是比道誓还要莫测的魂誓。到了他们何种境界,尤其是修习衍法的,道誓并非没有破解之法。可魂誓不同,别说他们了,自古至今也没听说有谁能破开魂誓的束缚的。 沐方溪如此这般,沐方礼终于放下心来。 起身过来拍了拍沐方溪的肩头,他沉沉一叹。 “二弟,并非大哥不信任你,只是得知了这些事情后,我已经不知道该信谁了。” “大哥放心,我能理解。” 沐方溪微微一笑,随后眼中寒光一闪。 “天一道尊的话未必为真,事发时他又不在,我不信他真那么料事如神。不过,倘若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是宇文家对不起我们沐家。当年启明先祖耗尽一身道行为宇文无忌逆天改命,结果受到天道反噬累得自己英年早逝,但启明老祖是自愿的,纵死无悔,我们这些做后辈的也不能评判些什么,只能说老祖恩义。启明老祖恩义,宇文家也一直记着这份恩情,所以历任衍皇对咱们都很不错,某些时期甚至宛如一家。可到了宇文太洛这里,若是他不顾这份恩情真把算盘打到了咱们头上,真的是他害死了灵儿还险些害死了灵儿的孩子,那说不得,我沐方溪也要效仿一下启明老祖,让人界的这片天换个样子了!” 沐方礼心头一暖,用力的按了按沐方溪的肩膀:“要效仿也是我这个当亲爹的先来,你这个当叔的还得往后排!” 沐方溪微笑回望,兄弟俩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冷然和坚定。 顿了顿,沐方礼沉声道:“老二,宇文太洛的事先不着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咱们沐家的宅子也有些不干净啊。” 沐方溪冷然点头:“大哥放心,我会仔细查的。” “动作放轻点,别扬了灰。” “这个自然,只要有灰,一盆水泼上去抹干净了便是,呛不到其他人的。” “嗯,你掌握分寸便好,你办事我放心。” 兄弟俩相视一笑,沐方溪脸色一缓低声问道:“大哥,认亲的事,咱们要不也缓一缓?” “不行!” 沐方礼坚决摇头。 “这次我运气好,赶在宇文太洛之前把人给接了回来,如果没有个合适的理由把人留住,宇文太洛一道圣旨过来你有什么理由不让他进宫?只有成为沐家的人,他才有资格抗旨,否则咱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带走,就算他想反抗也会落个抗旨不尊忤逆衍皇的罪名被人抓走,这是绝对不行的!” 说着,沐方礼深深的叹了口气。 “换成以前,我不会担心。总归是自己的孩子,就算不喜欢最多也就是冷待,不会害了他的性命。可现在不一样了,初一的话只要一半为真,他进宫就是送死,十有八 九有进无出!我不能赌宇文小儿会不会杀他,我不敢赌也赌不起。他是灵儿的孩子,是我的心头肉,我必须先给他一个让宇文太洛不敢妄动的保证,然后再为他好好查查这里面的究竟,替他和灵儿讨回一个公道!” “哪怕违反族规?”沐方溪皱眉。 沐方礼摇头轻笑:“族规?呵呵,什么族规也没有我外孙重要!再说了,当年为了阴阳瞳连祖训都违背了,族规?违了又何妨!” “可是族老们那边...”沐方溪还是担心。 沐方礼闻言一声嗤笑,浑不在意的摆摆手。 “一群没远见的老东西,要有意见就让他们直接找我!” “可是万一他们再把几位老祖宗请出来...” “请出来就请出来,我会怕他们?” 沐方礼冷笑。 “看他们年纪大辈分高才尊重一下他们,真当自己是说一不二的老祖宗了?开玩笑!这里是沐家,不是太虚宫那种莽夫搭建的贼窝,没有什么三祖五祖之说!沐家的衍道至今还是我修得最高,有本事手上见真章,少拿辈分压人!当年要不是他们撺掇,灵儿现在还不知道修至几何,《千机万衍》的缺漏都给补全了也说不定!一帮行将朽木的老东西已经自断了沐家的一条腿,有本事他们把我也给废了,看看没了脊梁的沐家还有谁能给他们撑腰,让他们到处卖老逞威风!” 沐方溪默然。 沐方礼说的没错,他是沐家的脊梁,要是他没了沐家还不知要多少年才能恢复元气。沐方溪虽然自认为也不差,但单以《千机万衍》来说,他跟自己的大哥还是有一段差距的,其他族老更是如此。 “对了,你顺道再查查那五个老东西,看看他们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学到了咱们沐家的《千机万衍》。没有咱们沐家的血统却能修习《千机万衍》而不死,那五个老东西肯定有诡,绝对不是功法泄露那么简单。我有种感觉,灵儿的死跟他们大有干系!” “行,我尽量。” 沐方溪点点头,旋即脸色一苦。 “大哥,你真不接任家主吗?” 沐方礼理所当然的点头道:“你干的挺好,比我强,我为什么要把你换下来?” “可是你原先就是家主啊,咱们当初说好了的我是暂时替你一阵,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心情好了你就回来。你看你现在都出关了,还要史无前例的认个大胖外孙,你若是接任家主说话的底气不是更足吗?族老那边你不用担心,你本事多高他们都知道,就算心里不愿意他们也不敢说个不字的,你看...?” “看什么看,不看!” 沐方礼白眼一翻。 “你为人处世比我周道,那帮老东西跟你的关系比跟我好多了,这点来说你就比我强!再者说,我心里现在揣着灵儿的事儿,每次想起来我都恨不得毙了那帮老东西再把我个儿给毙了,你让我当家主跟他们隔三差五的就得朝个面?你就不怕我杀人?” 沐方溪缩了缩脖子,这事儿他这位大哥还真能干得出来。 叹了口气,他很怀念以前潇洒的日子。当了家主就得保持威严,他做不到沐方礼的霸道,但至少得不怒自威让人敬畏才行,所以曾经的快活日子只能挥手告别了。 现在想想,西街口的迎春坊有多久没去了?甜水街的忘忧轩有多久没光顾了? 得五六百年了吧? 当年的知己佳人估计都成灰了吧? 沐方溪想想就难受。 结果“当啷”一声脆响,更难受的事情发生了。 沐方礼疯了一样的摔碎了他很喜欢的一只玉盘,随后又隔空一掌将书架劈成了个乱蝶纷飞。 好几百年没见着这光景了,沐方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有上前制止,而是苦着脸道:“哥,还有必要吗?” “怎么没必要!” 沐方礼眼珠子一瞪,里面划过一丝与他的气质毫不相符的精明,顺手又拍碎了一张精致的木桌。 “从小我就让你配合我塑造咱俩不和的假象,现在怎么样,收到成效了吧?你看那些老家伙多支持你,我刚一露出卸任的意思他们就急牢牢的把你推了上去,这些年来也一直老黄牛似的任你差遣,比我在位的时候顺从多了,就怕你被我比了下去!现在你又要暗查,自然更不能让人看出咱俩的真正关系,这样他们才不会防着你!所以这戏该演还得演,东西该砸还得砸!” 说着脆响声又起,一樽精美的琉璃盏变成了一地的碎片。 沐方溪一脸的肉疼:“哥,那只琉璃盏我都养了三百年了,是件上好的古董。” “少废话!你自个儿都活了上千年了,三百来年的东西对你来说也算古董?砸了就砸了,回头再补一件就是了!” “可是做它的人早就死了......” “所以我说你笨,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一个修士收藏什么古董,老老实实的收藏法宝多好?万八千年的都不带坏的,而且还结实!你看看你屋子里的这些东西,哪儿像个修士的居所,你看看你这棋盘,明明是块上好的白玉却不祭炼,就这么刻完了放在这儿,暴殄天物啊!” 说着大手一拍,没有一丝杂色的暖脂白玉棋盘变成了白面粉。 “看,碎了吧?可惜了一样上好的灵材,暴殄天物啊!” 嘴里念叨着,沐方礼一停不停的又砸又拆。 沐方溪已经不忍再看了,痛苦的捂着眼睛别过头去,封闭五感让自己听不到那些令他心碎的声音。 这一刻,他无比怀念曾经的生活。 那时候,是多么的美好啊......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咱们敢吗? 满天乱飞的各种所谓的“可靠消息”统统消失不见,沐家现任家主沐方溪已经亲口证实,沐家前任家主沐方礼确实已经出关,但无意家主之位,沐家的家主仍由他来执掌。 听到这个消息,有人欢喜有人悲。 沐方礼的为人确实霸道,但正因为他的霸道才让沐家的地位在近几千年来达到了顶峰。沐方溪虽然也不差,但比起沐方礼来还是太显温和。 不是说沐方溪的温和不好,只是两人截然不同的风格让沐家子弟各有好恶。 沐方礼手中的沐家就像是一只善于攻城略地的雄狮,所以更受有冲劲好胜心强的年轻人的喜爱;而沐方溪手中的沐家则像是一条盘踞蛰伏的毒龙,没有十足的利益和充分的把握轻易不会起干戈,但谁敢撩拨它便要做好受其雷霆一击的准备,因此更得沐家很多求稳的老一辈的拥护。 不管怎样,沐家的家主之位已然是尘埃落定,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沐家的一众族老得知后无不深深的松了口气。 相比于有能力但目中无人的沐方礼,他们显然更喜欢懂得尊重他们的沐方溪。 可紧接下来的一则消息便让他们坐不住了,甚至恨不得让沐方礼重掌大权也不愿意听到这个消息。 沐方礼要认亲,孩子是他的外孙,是他大女儿沐雪灵的独子。沐方礼不光要认,还要大摆宴席昭告天下,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外孙回来了,并且还要把那个孩子列入沐家族谱当中,当成沐家自己的后代来对待。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不知震得多少人头晕目眩。 沐家传承了上万年的族规就摆在那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外戚不准入族谱,沐家绝对不会承认任何一个外戚的身份,沐方礼这是明知故犯啊! 他想干什么? 祖孙重逢喜昏了头,还是这位闭关了几百年的老家主久静思动,准备以这种方式挑战沐家祖制找点刺激? 一群小辈摸不着头脑,老一辈人则暗暗凛然。 年轻人不知道,他们这些经历过当年那些事的老人怎会不知沐方礼想干什么? 那孩子可不仅仅是他的外孙! 那孩子的母亲是沐雪灵,他的父亲正是当今衍岭皇宇文太洛! 那孩子是可是龙种! 如果沐雪灵没死,那孩子也没有失踪,他现在应该是大衍正统的皇太子,是大衍未来的衍皇! 可沐方礼这是在干什么? 他明知道那孩子的身份,他比谁都清楚,可他还是要正大光明的将其认下,并且还要纳入沐家谱系当中,这是在向宇文皇族挑衅吗? 这是在给沐家招祸啊! 久无动静的族老们纷纷出动了,喧闹却平静的沐家一瞬间就沸腾了起来。无数年轻子弟仰头望天,看着一个个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族老们破空而过急匆匆的赶向家主所在的方向,脸色各异但都黑如锅底,浑身一股生人勿进的可怕气势。 至于沐方溪,早就一个头十个大了。 族老们是送走了一茬又来一茬,有分量的没分量的说得上话的没话语权的全都下饺子一样的往这儿赶。十年一次的沐家集会都没见着人来的这么齐过,这下可好,全给炸出来了。 有些个往他面前一站他都差点没敢认,几百年没露脸他还以为他们早死了呢! 所有人见到他都一句话——族规绝对不能乱,孩子绝对不能认! 沐方溪头疼之余又有些好笑,心想若是他们平时也能像现在这样齐心,沐家的家势少说也得有现在几倍大,不考虑宇文家的话整个人界都被沐家给占了也不是没可能。 他更好笑的是,事情明明是沐方礼折腾出来的,可这帮人宁可在他这儿瞎哭乱骂,也没一人敢去他大哥那儿讨个说法。 真当他沐方溪是软柿子吗? 暗自琢磨,沐方溪无奈苦笑。 跟自己的大哥比,自己确实是个好说话的“软柿子”。 怎么解释也不行,况且确实是违反了族规,沐方溪的解释也占不了多少理。 无奈之下,他只能采用了沐方礼的“高招”。无论谁来了直接把人往书房里一带,开门让他们自己进去看,他则“万般无奈”的站在门口,把沐方礼的“威胁”转述了一下。 “亲他是一定要认的,孩子丢了这么些年一直是他的心病,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撒手的。他说了,咱们同意的话他会很感谢,并且盛情邀请咱们去参加他的认亲宴。如果不同意的话那要杀要刮随咱们意,但是他会反抗,欢迎咱们随时上门讨教。当然了,他还提出了一个相对温和的办法,他自封衍术脱离沐家,带着那孩子潇洒天涯从此不回大衍,沐家将来如何跟他再无半点关系,他让咱们自己选。” “胡闹!!!”一个族老当场就气炸了肺,可骂来骂去除了“胡闹”“乱来”之类的也不敢骂别的,毕竟人家的亲弟弟还站在这儿,就算不和人家也是亲兄弟。 另一个沉稳些的族老沉声道:“家主,你就任他这么胡来吗?此事不妥善处理,您的威信可是会大受打击的啊!” 苦笑摇头,沐方溪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下书房。 “喏,我‘妥善’过了,可惜没‘妥善’成,还差点被他‘妥善’了。按照族规,我确实是应该将他逐出沐家,可问题是他至今仍是沐家的第一人,《千机万衍》的道行无出其右,大衍的天师之衔至今也还在他身上呢。我驱逐他容易,念在血脉亲情的份上我废他衍术他也不会反抗,可问题是咱们不能这么干呐!几千年来除了他女儿沐雪灵,便只有他参破了万衍境达到了天心境,余者包括我在内无不困局万衍境望天心而不得入。如果把他赶走了,沐家再无一人有机会能触及大阴阳六十四卦,《千机万衍》永远得不到修补,你说咱们敢那么干吗?” 沐方溪很精明,重点处用的都是“咱们”,把一群族老也给圈进去了,而族老们将心比心,一个个的也都面带纠结的默然无语。 《千机万衍》很神奇,世人皆知。可《千机万衍》是残缺的,这件事情却极少有人知道,就连沐家里也只有到了他们这种层次的族人才知晓这个讯息。 参照其他道法的境界划分,《千机万衍》也归总出了一套自己独有的体系。从入门的四野境开始,依次往上为八方境、顺逆十六象、红尘六十四卦、小阴阳六十四卦、百步乾坤、千机境、万衍境、天心境、大阴阳六十四卦、篡天境以及最后的天人境。 据沐家老祖沐启明留言所说,最后的天人境就是天道,以己身融会天道达至天人不分亦天亦人之化境,届时自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三界寰宇皆在我心。 可问题是,《千机万衍》自千机境之后是没有具体法门的,只有一幅幅残缺的卦象和一段段同样残缺的口诀供修习者自行参悟。即便这样,一般人最多也只能修行到万衍境,万衍境之后则是不可言述的玄妙化境,需要根据各人的不同自行参悟,即便留下文字记载也只能略作参考,不能也无法照本宣科。 据沐家族史记载,先祖沐启明的衍道造诣最高,凭其无上之才一路参悟到了篡天境,所以才有能力给宇文无忌逆天改命。 而篡天境后面的天人境则是沐启明推测的,有没有、可不可能做到都是两说,甚至沐启明的篡天境究竟是真是假都无人能够证实,因为除了一本止步万衍境的《千机万衍》之外,关于天心境之后的所有境界他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只把各个境界的称呼留在了遗言之中。 要不是五千年前的沐家圣女沐涟星横空出世,一路势如破竹的修行到了天心境,而后参破天心境填补了大阴阳六十四卦的一小部分心诀和卦图,沐家甚至很难相信大阴阳六十四卦的存在。 虽然只是大阴阳六十四卦的冰山一角,但沐家仍视之如至宝。普通人眼里那段心诀和卦图就跟天书似的不知所云,唯有道行达者才能看出其中的珍贵和玄妙,简直如仙书神卷一样,若是能全部参透别说人界,三界天道皆可洞悉于心。 可惜沐涟星被恶贼天一道尊给抢走了,大阴阳六十四卦的那一角心诀卦图几乎成了沐家的绝唱。万幸沐家气运不衰,几千年后又出了个人杰沐方礼,也是年纪轻轻便衍道精湛,虽然不如沐涟星但也修到了万衍境,最重要的是他够年轻,突破到天心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所有人都对他充满了期待,他不但成为了沐家最年轻的家主,更成为了大衍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天师,哪怕他脾气不怎么好众人也甘于忍受。比起一个有可能触及大阴阳六十四卦的天才,他那点脾气根本不算什么,不气傲才奇怪呢。就算他要吃人沐家和大衍也愿意供着,只要他能将《千机万衍》推向更高的层次,所有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结果沐方礼真的给了他们一个惊喜,不过不是他,而是他的女儿。 沐雪灵的出现对沐家来说简直就是沐涟星转世,天生命元浑厚,衍道上的悟性更是高的惊人,资质跟沐涟星一样直追老祖沐启明。 可惜沐雪灵太像沐涟星了,命途都是那么的多舛。沐家想尽了办法将她引回“正道”,可惜人回来了,人也死了。 沐雪灵的死族老们伤心与否无人得知,但后悔是肯定的了。如果不是奢望的太多,而是将沐雪灵好好的绑在家中,绑在她圣女的位置上,今天的《千机万衍》可能会截然不同。 沐雪灵没了,沐家的衍道第一人又落回了沐方礼身上。而今沐方礼闭关五百载果然参破了万衍境达到了天心境,沐家又有谁敢把他逐出家门? 况且以沐方礼的资质,他自己表露出来的是天心境的道行,可谁又敢说他没有摸到大阴阳六十四卦的大门呢? 真要那样的话,他就算把沐家拆了沐家也得供着他,谁要敢动他都不用他自己动手,闭关自封的老祖宗们就得第一个先杀出来替他扫清不平。 一边是族规,一边是有可能能修补大阴阳六十四卦的天才,族老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里纠结的头发都快掉光了。 看着族老们离去的背影,沐方溪悄悄撇了撇嘴。 “还真是,该砸还是得砸啊,啧啧~~!” 回头望了眼“物证”,心里又是一阵肉疼,沐方溪赶忙扭头不敢多看,拍了拍衣衫迈步而去,准备迎接下一波“看客”去了。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震怒 数日后,整个皇都都被沐家的一份请帖给轰动了。 请帖的内容很简单,沐家要设一场大宴,庆祝沐家前任家主沐方礼祖孙重逢,同时在各路名门的见证下将其归入沐家的族谱当中。 沐方礼有孙子? 所有接到请帖的人都愣住了,仔细想了半天才狠狠的摇了摇头。 不对,沐老鬼只有一个老婆俩女儿,俩女儿是双胞胎,老婆死了以后他也没再取,哪来的孙子! 那就是外孙了。 可外孙...... 沐雪晴的孩子?她跟谁的孩子?她回来了? 于是乎知了发了大财,查询沐雪晴近况的交易请求雪片一样的飞来,久无芳音的沐雪晴因为这事儿又重新回到了大衍顶层豪门的视野当中,狠狠的火了一把。 而查询的结果让人愕然,沐雪晴根本没回来,她还在太虚宫。虽然传说跟“无情剑圣”叶之尘走的挺近,但她确实至今单身,根本没有婚假,更别提孩子了。 那问题来了,这孩子哪儿冒出来的? 弄虚作假骗得了其他人可骗不了沐方礼,沐老鬼的衍术连鬼都能算死,天底下谁能骗得了他? 于是乎知了又发了一笔横财,查询沐方礼外孙的交易请求跟雪崩一样的滚滚而来。 无所不能的知了自然满足了客户们的需求,经过“千辛万苦”冒着“生死之险”好不容易“费劲波折”的打探到了那个孩子的消息,确实是沐方礼的外孙,不过不是沐雪晴的孩子,而是逝世已久的大女儿沐雪灵的独子。 “千辛万苦”的知了赚了个盆满钵满,端着“来之不易”的消息的豪门们则傻了眼,一个个的更是云里雾里的满头雾水。 沐雪灵跟宇文太洛的关系别人不知道他们哪能不知道,沐雪灵的孩子自然就是宇文太洛的亲子了,可这孩子回来了不去找他爹认祖归宗当皇子,却奔着他外公去了,这里面的道道就很耐人寻味了。 再想想当年坊间的一些传闻,众人无不凛然。看来沐老爷子是准备把那桩悬案翻出来好好审审了,那个孩子就是他敲响的第一声钟,是给衍岭皇的一封战书。 如此好玩的事儿,这些豪门们哪能错过,一个个欣然回帖表示定会前往,同时暗中传信呼朋唤友,共同猜测着事态的衍变。 宇文皇族和沐家是大衍的两根顶梁柱,和谐万年从未有过芥蒂。今天沐老爷子却发出了这样一个讯号,不管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沐家的意思,这都是大衍的一场天变。 天变自然会有祸事发生,但他们丝毫都不为自己担心,他们敢应邀自然有自己的底气。况且富贵险中求,对别人来说的大祸对他们来说很可能是福。如何能在这场最顶级的较量中获取最大的利益,这才是他们最感兴趣的事情。 哪怕没有野心,只是抱着纯粹看戏的念头,能见证一对铁了万年的好哥们儿分崩离析,这等盛况也足以让人大感不虚此生了。 从大衍开国之初便有人揣测宇文皇族和沐家一定会翻脸,无数的信誓旦旦在一万多年的岁月里化为了泡影,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如今两家竟然以这种方式突如其来的风起云涌起来,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可惜笑柄已死,再也无法亲眼见证自己梦想成真的这一刻了。也幸好他们已死,否则皇都里现在不知要多出多少狂笑的疯子,监察司的黑牢里也不知要多出多少人头,衍岭皇宇文太洛得知后又不知会多砸掉多少座宫宇了。 还是那个御书房,但此时的屋内整洁不再,满地一片狼藉。 沐老负手而立,低着头默然不语。房间里只有他和宇文太洛两人,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宇文太洛发这么大的火了。 当然,今天的火,发的也是应该的。 “十天的时间!李初一进城已经十天了,你们监察司竟然一点没发觉,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帮饭桶!!!” 宇文太洛指着文老的鼻子臭骂,随后愤怒的连拍数掌,让地上的狼藉更加细碎了。 文老一言不发,待宇文太洛停手后才轻声开口:“皇上息怒,这次确实是监察司失察,我已命人将负责此事的人员全部撤职查办,我也甘愿接受您的任何处置。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此事真的另有蹊跷!直到昨天我还接到消息说李初一仍在天门山,今天才乍然惊觉他竟然到了沐家府上!监察司的能力您是知道的,此中若无旁人插手替他掩盖了行踪,我是绝对不信的!” “你不信,我也不信,可问题是插手的人是谁,你们查出来了吗?!一个‘外人插手’就能让你们变成聋子瞎子,我大衍堂堂的监察司何时沦落成了这等地步,这还是朕的监察司吗?这是笑柄,笑柄!!” 暗暗一叹,文老躬身道:“皇上,时间太短,还没查到什么线索,但此事并不难猜测。有能力瞒过我们的无非四家,太虚宫的默堂,妖族的万象,沐家的柳叶,以及手最长的知了。而皇都这里,默堂和万象的人都不占优,所以可以排除。沐家的柳叶虽然不差,但在李初一的事情上他们了解的并不如我们监察司多,所以我推测此事应该是知了做的,只有他们才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一点风声都没能让我们监察司察觉!” “知了...!” 宇文太洛咬牙切齿的咀嚼着这两个字。 “有证据吗?七日蝉那边怎么说?” 文老低声道:“目前还没证据,七日蝉那边并未亲自答复,只派了他一个手下答复说此事并非知了所为,他们也是在沐家发出请帖后才后知后觉的。” “后知后觉,呵呵,你信吗?”宇文太洛狞声问道。 文老当即摇头:“不信!但我们没有证据,暂时问不了他们的罪!” “没证据?没证据就治不了他们的罪了吗?这是大衍!是朕的天下!朕要办他,谁敢不服!” 文老皱眉,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抱拳躬身:“皇上,三思!” 宇文太洛也是一时气话,清剿知了事小,可后患无穷。这个组织太古老了,甚至比宇文一族的族史还要古老得多,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存在了多久,更没人知道他们的网布的究竟有多深多广。 按理说这种组织早就应该清理掉,可一来知了的水太深,一旦动手后果太过难料,二来万载之前的黑暗岁月里知了也帮了宇文一族和沐家不少的忙,大衍能建朝开国知了出了不小的力,没有他们的帮助单靠两家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 很少有人知道奠定宇文家和沐家地位的那场人妖大战,那一战两家设计坑杀双方无数高手,此消彼长彻底奠定了两家独霸的基础。可更鲜为人知的是,那一战里除了沐家的神机妙算外,知了更是一个最主要的推手。 没有知了帮他们散播消息,凭他们两家当初的地位人界诸强怎么可能听信他们的谗言? 那是知了唯一一次偏帮某人的情况,后来按照要求大衍也抹除了关于那一战的所有信息,让知了在那一战中的痕迹彻底淹没在了历史的迷雾当中。知了还是干净的,还是公正的,但唯有宇文家和沐家的当权者才知道,他们其实并不像其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欲无求。 抹除知了是不可能的,无论是真是假,这个亏宇文太洛也只能吃下。 示意文老起身,他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紧拧着眉头思忖了一会儿后停住了身形。 “沐家那边有帖子送来吗?” “没有。” “哼哼,好一个沐家,好一个沐方礼,跟朕抢儿子就算了,竟然连请帖也不给朕送,真是朕的‘好天师’啊!” 宇文太洛咬牙切齿,文老低着头不敢多言。 “去,传朕旨意,宣皇子李初一进宫面圣,即刻!” “是!” 文老赶忙应声,复又犹犹豫豫的道:“皇上,沐家若是抗旨怎么办?您知道的,太祖皇亲笔谕旨,若非国之将倾,沐家是可以抗旨不遵的。” 宇文太洛冷声道:“我知道他们不会遵旨,沐方礼抢着将李初一列入沐家族谱就是为了这重身份!他肯定是听信了哪里的谗言,以为我会杀了李初一,所以才想要抢先给那孩子一道免死金牌!但那是我儿子,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可能杀了他呢!我理解他的心情,但是我不能接受他的做法,所以人我一定要接回来,我会给他一个他该有的名分!他的认亲宴是在三天后,你现在就拟好圣旨送过去,记住,圣旨里不要提沐家一个字,我宣的是‘皇子李初一’,是他一个人,他现在还不是沐家的人,还没有抗旨的资格,懂了吗?” 文老点头道:“是,我会妥善措辞的。只是这送旨的人...皇上,恕老夫无能,我若亲自前往,恐怕连沐家的门都进不去。” 宇文太洛也有些头疼,沐家对五老的不待见是众所周知的。 想了想,他问道:“熊傲回来了吗?” “回禀我皇,熊将还在东海潜修,不过我已派人将这里的事知会于他,想必几日之内他就能回来了。” “这样啊...” 宇文太洛摩挲着下巴。 “对了,你手下不是有个人,就是你安排过去应付太浩的那个,叫......” “回皇上,那人叫王大川,本是监察司的一个书记,官拜奉议郎,现任监察司司马一职,官衔不变。” “不是司寇?” “回皇上,不是司寇,是司马。” 宇文太洛乐了:“提一个监察司的奉议郎当司马,你这是打了兵部的脸又落了太浩的面子,你就不怕真把他们逼急了?“ 文老微笑道:“监察司的职位任免独立于皇朝体系之外自成体系,我任大马还是任司马都跟他们没关系,他们想找麻烦也没理由。” “也罢,司马就司马吧,能挡住我那皇弟让他熄了他的心思,你就是任个将军我也没意见。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执迷不悟,还真是我的亲弟弟,都是个痴情的种子啊!” 宇文太洛不知想到了什么,良久才摇摇头轻轻一叹。 “不过这身份恶心得了太浩,却镇不住沐家,那个王大川进不了沐家的门。等下你去传我旨意,升王大川为中散大夫,赐封二等伯爵爵位,司马就不必改了,但怎么也得配个大夫的散阶才相得益彰。有了这重身份,想必沐家也不会直接拒之门外,你让他带着圣旨去宣李初一进宫,见不到人就不必回来了。” 文老听得分明,宇文太洛说的是个“见”字而非“接”字,不由心中一动。 “皇上,你是想让他......” 宇文太洛含笑点头:“不必跟他说太多,把朕的意思转告给他让他表达清楚就行。朕要让李初一知道,朕没想杀他,朕是想接他回来父子团聚。他是朕的血脉,是宇文皇族的人,不是沐家的!” 文老点头应是,起身告退而去。 在走出房门前的一刻,宇文太洛忽然道:“对了,派人去通知太浩一声,就说李初一来了,让他不要太冲动做出傻事。” 文老怔了怔,随后皱眉道:“这个...现在满城风雨,镇西王应该已经知道了,还有必要派人去特意通知一声吗?” “当然有必要!他整天关在自己的王府里也不见客,朕怕他的消息不怎么灵通,‘真’的不知道李初一来了。万一凑巧撞见了没个准备,他再做出点什么傻事来,你说朕是向着自己的亲弟呢,还是向着自己的爱子呢?” 宇文太洛语气阴沉,文老眼神一闪,什么也没说的点头应下了。 “还有,你说负责李初一的那些蠢货已经全都抓起来了?” “是,已经全部抓了起来,就等您发落了。” “很好!” 宇文太洛缓缓点头,眼中一点点的溢满了杀气。 “既然眼瞎耳聋,那也没必要辛苦的活着了。封了丹田拔骨抽筋,十年之内不许他们死!朕要他们千辛万苦的来,‘一身轻松’的去!” 文老心中一凛,沉默的点了点头。 正转身准备推门而出,他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皇上,李初一...你真的不动吗?” 宇文太洛眼神一寒,旋即又慢慢缓和了下来。 看着自己的手,半天后头也不抬的轻声道:“当初想的太多,一念之差害人害己,灵儿不幸殒命,綦儿生死未卜,我也......当初的失败是天意,那是李初一的命,也是我的命,所以我认。文老,你是知道的,我的时间不多了,现在的我只想找个合适的继承人,一个能让大衍继续走下去,走向无尽辉煌的继承人,其他的不做多想,明白吗?” “明白。”文老点点头。 整个大衍,他应该是最了解宇文太洛的人了。 “还有,他不叫李初一!” 猛然抬头,宇文太洛目光灼灼的凝视着文老。 “他是朕的儿子,是宇文皇族的血脉,他叫宇文玄綦!” ———————————————————————————————— 特别特别严肃的郑重声明: 官职和官衔部分主要参照的唐制和明制,还参考了些夏商周宋清的,仅仅只是借鉴,然后在借鉴的基础上创(hu)新(bian)一(luan)下(zao),所以不要太过较真,看个乐呵就好。 有强迫症想给我科普的我也欢迎,可以科普在留言区,盗版的留言区我看不到的,来官网科普吧。 纯科普就好,谩骂嘲讽什么的就算了,千万别刺激我,你敢激我就敢怂你信不信? 千万别逼一个怂货发疯!(手动羞涩的微笑) PS:对了,我先科普一个,綦这个字念(qi),二声,不是基,李初一不是基佬!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名与命 “放屁!小爷叫李初一!小爷就叫李初一!!!” 沐家,李初一在自己的巨宅里跳着脚嚷嚷着,沐方礼刚跟他开始商量他就炸了。 老头竟然想改他的名字,疯了吗?! “我就算不是你的外公也是你的长辈,你竟然敢骂我!” 沐方礼也气了个半死,鼓着腮帮子直瞪眼。 臭小子敢骂他放屁?! 这要是换个人来,他早就一巴掌给他拍成蒜泥了! “许你乱给我改名还不许我骂两嘴了?老头,我答应的是认你这个姥爷,我可没答应把姓名都给改了!还沐初一,什么破名字,你咋不叫我沐出息呢!我跟你说,这事儿不行,没门儿!我的名字可是我师父亲自给我起的,我可是他半个儿子,你改动我名字一下试试,你看他回头找不找你算账,哼!” 说完,小胖子两手叉腰梗着脖子,气哼哼的看着老头。 沐方礼也有点头大。 天一道尊的问题他自然是考虑过的,可是列入沐家族谱就必须改名换姓,他已经做出让步不让李初一排字辈了,只是把姓氏换一下,结果臭小子连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他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破脑袋的都想跟着他们姓沐? 打又舍不得打,沐方礼无奈,只能虎着个脸跟小胖子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先让一步。 良久,沐方礼首先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那这样,你还叫李初一,只不过认亲宴上和沐家的族谱里要记成沐初一,这样才能给沐家的诸位族老和大衍的各位贵宾一个交代。你不改名就入了沐家的族谱,这件事怎么也是无法交代的,沐家也会因此而遭人耻笑的,你看如何?” “不如何!我李初一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从来都不骗人!”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的磕绊都没打一下,头顶的小二黑听得紧捂着脸,生怕笑出声来。 沐方礼显然也对李初一的过往有所耳闻,闻言老眼直翻牙关暗紧,好半天才气呼呼的道:“不改不行,必须改!你不改就入不了沐家的族谱,成不了沐家的人你就没有能让宇文太洛忌惮的身份!孩子,我不是为难你,但我确实是在保护你,你自己想想是你的命重要还是你的名字重要?” “都重要!” “不行,只能选一个!” “那就名字!名在人在,名亡人亡!” “你命都没了,还死抱着个名字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啊?” “反正就是不行!” 抬手打住沐方礼的话,李初一犹豫了一下道:“老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名字是我师父给我取的,乱改可就等于负了他的养育之恩啊!但你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小命还是真重要的。所以呢你我各退一步,你看怎么样?” 沐方礼眼睛一亮:“说,怎么各退一步?” 大手一挥,小胖子神采奕奕的道:“我有名有姓但是没字,现在你说必须烙上沐家的字迹,那就直接补在我的字中好了!以后呢,我就姓李名初一字沐家,平时呢我就叫李初一,碰见需要摆身份的时候呢我就叫李沐家,你看怎么样?嘿,还别说,李沐家这仨字儿念着还挺顺口,比你那个什么沐初一好听多了!” “顺口...顺口...!!” 沐方礼猛然起身。 “阿东!阿东呢!快,取我混元精铁鞭来,我要打死这个逆子!!!” “哎哎哎,老头咱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商量的个事儿,你...我去你道士的,你来真的?!小二黑,给我咬...草,你个狗东西别跑啊!李斯年,李斯年呢!快来,你尽忠的时候了!!” 门外,沐东和李斯年几人或坐或站,见小二黑出来后纷纷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别管他,大白猪跟他猴爷爷一起发疯呢,离门远点,小心溅一身血!” “猴爷爷”的称呼让沐东的眼角跳了跳,李斯年闻言则不远反近,扒在门框子上听得两眼放光,嘴里不停念叨着“使劲打”“让你坑我”“报应”之类的字眼,看得方峻楠和柳明秀哭笑不得。 好半天,屋内静了下来。 鼻青脸肿的小胖子眯着肿眼恶狠狠的瞪着沐方礼,沐老头也不好过,没注意挨了李初一几记老拳竟然让他筋骨隐隐生痛。 看着李初一,沐方礼真的惊讶了。 耳闻不如目见,之前听过不少消息说李初一如何妖孽如何厉害的,他一直以为都是滥美之词。可今日一见,他才知道那些消息并非言过其实,甚至还有些夸细了。 这是人吗? 这简直是一头洪荒妖兽啊! 单就肉身蛮力来说自己竟然比不过他,而且他的肉身结实的根本不像个人,恢复能力还快得诡异。这才多一会儿他脸上的青肿就快消干净了,自己可是加了几分暗劲的,正常来讲以他的修为没个三五天的绝对消不了肿,这简直太出乎意料了! “老头,有本事你自封修为咱俩公平一战,小爷打不哭你!仗着修为高欺负人你算什么本事!” 对于李初一的叫嚣,沐方礼根本不予理会,一双眼睛满是好奇的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他,一副要将他彻底看透的模样。 李初一顿时就毛了,要不是知道沐方礼是他外公他会以为这老头是不是有病,某些方面的口味跟红月一样的路数。 看着沐方礼眼中的奇光,李初一心头一颤,不由自主的催动道元,同时震荡神魂将那丝混沌气逼了出来护住己身。 沐方礼一怔,李初一在他眼里忽然蒙上了一层迷雾似的,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通透。心有所感望向他的眉心,可那里朦朦胧胧的也是混沌一片,沐方礼好奇但不敢深究,怕控制不好伤着自己的外孙,心里却有所猜测,暗道这应该也是天一道尊传给他的某种法宝或者神通。 收回法力,沐方礼冲李初一招了招手。小胖子哪敢过去,满脸警惕的使劲摇头。 “不打你了!”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沐方礼沉声道:“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平日里你叫李初一还是李初二的我都不管你,但是三天后的认亲宴,你必须叫沐初一,沐家的族谱你必须要入!” “呸,稀罕,那就不入了呗!头掉了碗大个疤,有本事宇文太洛就弄死我,我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杀得了我!” “你...你怎么这么犟!” “还不是随你!我师父说这叫隔代遗传,是什么隐形鸡鸭还是显形鸡鸭的我也没弄懂,反正就是你害的,要不我肯定随我娘,温柔着呢!” “什么鸡鸭猫狗的,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别跟我胡闹!” “怎么不正经了?我说的也是正经事!” 拔出睚眦剑往地上一插,左手五指成爪各悬一张道符,指尖五行齐全各聚一团氤氲,道符绕着指尖周围上下翻飞划出一道道玄妙的轨迹。 “看见了吗?” 李初一正色道:“剑是我师父给的,也是他帮我开的光。知道开光用的是什么吗?真龙之血!不是蛟龙,是传说中的五爪真龙,老头你活得是久,但真龙之血估计你这辈子都没见过吧?” 说着左手一伸,道符顿时结成了一个符阵,上面散发着一阵阵危险的气息。 “还有道法,也是我师父传给我的,要不是我资质鲁钝,你们垂涎欲滴《天衍命术》他老人家也早就倾囊相授了,还有其他的本事全部都是,只要我能学会的他从不吝惜!我是个野孩子,襁褓之中被他捡了回去,是他救了我的命!他把我养大,传了我一身本事,我跟着他浪迹天涯日子虽然过得没有你们舒坦但也不差,最重要的是跟着他我过的很开心很幸福,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因为他就是我的爹娘!” 沐方礼默然,他知道李初一要表达什么了。 李初一还不算完,敛去法术拔剑玩了个剑花,随后脚踏游龙剑步游走了一圈,一招招《万剑诀》的剑法吞吐不定。 站稳身形,他沉声道:“看见了吗?这是《万剑诀》,不是市面上的残缺货,而是《万剑诀》的全篇!这套剑法是我叶叔传给我的,天下间也只有他有《万剑诀》的全篇,本来他是密不外传的,但得知我娘是沐雪灵后他毫不犹豫的传给了我,并且一直悉心照料我在太虚宫的生活。当初我被拜鬼宗的人重伤差点身死,是我师父及时赶到救了我一命,而我叶叔则替我报了仇。单人仗剑独闯拜鬼宗,这件事在你眼里或许不算什么,因为你也能办到,而且比他办得要轻松得多。但是,你做了吗?我师父忙一时间抽不开空闲,全天下只有我叶叔替我出头了,老头,你那时又在干什么?别跟我说你那时不知道我的身份,宇文太洛都知道了,你不可能不知道!” 沐方礼更加沉默了。 收剑入鞘,李初一冷声道:“我可以姓李,也可以姓叶,但除此之外我不可能拜入他人门庭!认你是冲着我娘,毕竟你是我娘的父亲,我娘的死因你也确实不知内因,所以冲着血脉亲情我认了你。但你要知道,我认的是你不是沐家,整个沐家除了你和你们不认的晴姨之外,余者跟我没有丝毫关系!我承认我是想借着你们沐家的势力行些方便,为此我也愿意归入你们沐家族系成为你们的一员,但你要明白咱们这是交换,我没哭着喊着上杆子的求着你!” “你让我认亲,可以!可你让我改名换姓易改门庭,对不起,没门儿,你死了这条心吧!老头,不是我说大话,我师父是天一道尊,那个把你们沐家打得哭爹喊娘抢走了师娘让你们连个屁都不敢放的男人,你们可以看不起我叶叔但你们绝对不敢看不起他!如今我李初一进你们沐家,呵呵,咱们还不知道谁更占便宜呢!” 沐方礼沉默着,张了张嘴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这时,沐东忽然敲门而入,见两人气氛有些不对没敢多问,躬身禀告道:“老家主,小少爷,宫里派人来了,说是要宣小少爷进宫。” “不见,让他滚!”沐方礼正在火头上呢,闻言张嘴就骂。 李初一眉头一挑好奇的问道:“文老?” 沐东摇头:“不是,他不敢。是他的一个手下,监察司的司马王大川。” “监察司的王大川...这名怎么有些耳熟?” 摩搓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李初一忽然眼睛一亮,终于想起在哪儿听说过这人来了。 这人,不就是让于浩连吃几次闭门羹的王大人嘛!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我叫王大川 我叫王大川,是个幸运的倒霉蛋。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些都是事实。 我有幸生了副好脑筋,从小聪明,村里全是只知耕作的农户,就我一个读书人,而且读的还不差。 村里人都很羡慕我,但我却一点都不满足。 会读书有什么用,就算能做官也是个芝麻大小的村官,几十年后老死家中,埋进地里跟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抬头看看天空,那些高来高去的仙人才是我的追求。 可惜我一没钱二没出身,哪位仙长也不会多看我一眼,所以我只能拼命读书,因为读书多考取的功名才能足够高,名词高的人才有可能被朝廷的仙差选中,资质合适的话就会传授仙法,那样我才能跟那些仙长一样长生不老。 我是幸运的,因为我考中了榜眼。 我有是不幸的,因为选中我的是监察司。 监察司太可怕了,村里吓唬小孩子都拿监察司当鬼故事讲。现在我也要成为那些“鬼差”中的一员了,想想讲来小孩子的鬼故事里很可能会有我的名字,我就想哭。 意外的是,监察司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至少没有吃人肉喝人血的情况发生。 我有幸成为了一个小刺吏,一边学着仙法,一边跟着大刺吏学办案。 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不想好景不长,接连几桩鬼差事压下来,包括大刺吏在内的所有同仁都掉了脑袋,就连衙门的大老爷们也割韭菜一样的换了好几茬。 好在我是幸运的,不知怎么的总是能被更上面的大人们相中,可能是我会来事儿吧,比起我来其他同仁都是那么的木讷。所以其他人都死了,就我接连高升,一路从县、州、府升到了郡,又被下访的一位皇城总司任职的大人相中带回了皇都,而后更是在几十年前被文老一眼相中,提拔成了监察司的司马。 一个奉议郎当司马,而且还是监察司的司马,说实话,我是又想哭又想笑,但更多的还是对文老的感激。 可接下来知道文老要让我办的差事后,那点感激全都没了。因为他给我的任务只有一个——应付镇西王。 天地良心,我一个顶着司马大衔的小小奉议郎,他竟然让我去对付一位手握实权的王爷,而且还是一位真刀真枪从太虚宫里杀出来的王爷,这是要我的命啊! 但文老就是监察司的天,他的话我不敢不从,也不能不从,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苦差,同时心里暗感我的好运气应该是用光了。 事实证明,我的运气还是蛮好的。 镇西王是个讲道理的人,并不像他名声里传的那样铁血,正相反他十分的文雅,身上很有读书人的儒气。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忍得住别冲动,将姿态放到最低,面对软钉子这位镇西王还是只能吃下的,他的身份和他的地位不容许他随便动手,尤其是在皇都,在他哥哥衍岭皇的脚下。 摸清了路数,我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一边以奉议郎的身份享受着司马的资源配给,一边隔三差五的装一把孙子,然后去红楼夜坊发泄一下,日子好不快活。 直到今天,文老又给了我当头一棒。还是那招甜枣拌棍子的菜式,先传了皇旨把我升到了中散大夫、赐封二等伯爵爵位,然后还没等我来得及兴奋,又告知我要我来沐家宣旨,并且将皇帝的口谕转达给我,让我“务必”表达清楚。 天地良心,我一个小小的司马大夫、没有封地的二等伯,何德何能敢来沐家宣旨。最可气的是文老说要避免误会,同时低调行事,他...他他吗的竟然让我一个人来! 宣旨只身前往的,找遍大衍恐怕也就我一个了! 不会是那天镇西王走后我哪点胡思乱想被那老东西知道了吧? 传说他会一些沐家的《千机万衍》,不会真那么神吧,这都能算出来? 这是要坑死我啊! 苍天在上,死去的爹娘佐证,姓文的老东西就算死了我上面也还有好几块天呢,除非他们全死光了监察司的大权才能落在我手上。 我...我他吗就是自己想想过过干瘾也不行啊? 李初一见到王大川的时候,这位司马大夫正一脸纠结的琢磨着什么。拘谨的他没敢坐实,只有屁股挨着一点凳沿,手里捧着个明黄色的卷轴沉思甚深,连李初一进来了都没有发现,一脸的便秘相。 直到李初一走进前敲了敲桌子他才回过神来,炸了毛的兔子一样蹭的一下蹦了起来,半道上忽然发现很失礼又赶忙身子一沉,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大人饶命,下官错了!” 李初一愣住了。 这货不是来宣旨的嘛,怎么一见面就跪下了? 莫非小爷的修为又有增进,已经达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境界了? “胖子,这只猴子比你还怂!” 头顶的小二黑丝毫不给面子,李初一赶忙拍了他一下。 “去,说什么呢,怎么说话呢!” 瞥了眼王大川,小胖子“低声”道:“这话哪能当着人家面说!” 王大川吐血。 刚才太紧张想事儿想的入迷了,这下可糟了,自己是来宣旨的,怎么一上来就自己落了面子! 这要是传出去,传到文老甚至是衍岭皇的耳朵里,那自己...... 赶忙起身,风轻云淡的拍了拍衣衫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毫无卡顿的转换看得李初一和小二黑一个楞一个楞的。 捋顺衣衫,王大川不卑不亢的打量了一下李初一,又用余光扫了眼他身后的沐东,心中一凛,语气却保持着平静的轻声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您可是李初一李少侠?” “啊!” 小胖子点点头,小二黑也有些发懵的跟着点了点头。 “嗨!” 王大川猛地一拍大腿,直把一人一狗吓了一跳,连沐东的脸色都有些不对了。 “我就说嘛!不是闻名遐迩的李初一李少侠,谁能一上来光凭着王霸之气就把我给震趴了,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厉害,真厉害,下官叹服!” 劈头盖脸的一顿猛夸,李初一傻眼,小二黑鼻涕都快下来了。 “胖子,这货好像在骂你王八?” 王大川赶忙摆手:“没有没有,下官说的是霸者的霸,绝对没有隐喻的意思。您要不喜欢听我就换个词,霸气十足怎么样?” 小二黑无语。 “胖子,这货比你还不要脸!” 这回李初一没打他它,因为他觉着小二黑说的没错。 小二黑没传音,王大川自然听见了,不过他向来相当的能屈能伸,闻言不但不以为忤,反而给小二黑递了个宠溺的眼神,就像是看自己淘气的孩子,直把小二黑瘆得狗毛都竖了。 “哦,对了,下官还没自我介绍!” 一拍脑门,王大川堆起满脸的谄笑。 “下官王大川,现任大衍皇朝监察司司马一职,今天来是帮着皇上办件事儿,给少侠您传一道圣旨,您看你现在方便吗?” 话是问的李初一,可眼睛偷瞧的却是李初一身后的沐东。 什么闻名遐迩的李少侠,他知道李初一,但既不如雷也不贯耳,他的低姿态全是给沐家人看的。在他心中,李初一就是个监察司比较重视的危险人物,不知怎么的就被衍岭皇知道了,而后竟然还传下口谕让自己代为转达,要让李初一知道大衍不会动他一根汗毛。 这让李初一在他心里的分量重了几分,也神秘了几分,但还不足以让他如此惺惺作态。现在他已经给足了面子,看脸色沐家的老总管应该是满意的,想必李初一也不会反对,两人和和气气的把圣旨宣完,自己就可以带着他回去交差领功了。 看来文老应该不是坑他,只是因为人在沐家所以文老不方便亲自前来,因此才派了他过来。他本来发愁的是如何能见到人,现在最难的一关已经过了,剩下的事情就都好说了。 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说辞,王大川笑眯眯的看着李初一。 李初一也笑眯眯的回望着他,点点头笑嘻嘻的道:“哦,这样啊,呵呵,没时间。” 说完扭头就走,王大川顿时傻眼。 没时间? 这是拒绝了? 你他吗拒绝就拒绝,你点什么头啊! 不对,这是...这是抗旨啊这是! 有心发作,但沐东的眼神如有若无的扫了过来,王大川浑身一冷,赶忙按下怒气堆起苦笑拦了上去。 “少侠,少侠您别走啊,咱们...” “呵呵~~!” 不等王大川拦住,李初一主动回头顽皮的眨了眨眼睛。 “开个玩笑而已,王大人不会真信了吧?” 说真的,王大川真想一把掐死他。 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监察司的司马大夫,二等伯爵的爵位,这小子竟然...竟然玩他! “好了,别生气了,我看你有眼缘才开你玩笑的,王大人不会真生气了吧?” 王大川当然生气了,只是不能发作,闻言拼着毕生的修行“由衷”的摇了摇头:“不会不会,当然不会了!少侠风趣,恃才却不倨傲,如此平易近人下官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有责怪之心,少侠莫要多想!” “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气的。” 李初一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拍得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少侠,你看这圣旨,咱们是不是可以宣读一下了?” 王大川试探的问道,心里满是恶意的狂笑。 让你小子张狂,等下宣读圣旨还不是得跪在老子面前! 李初一没答话,身后的沐东却先开口了,毕恭毕敬的道:“小少爷,圣旨咱们可以不听。” “圣旨怎么能...能...呃?” 小少爷? 沐老总管喊他小少爷?! 王大川顿时想起了今天早些时候听到的某些传闻,好像是说沐家的老家主沐方礼要认亲,人是他老人家失散多年的亲外孙。 而眼前的老总管沐东喊这个胖子叫小少爷...... 王大川再好的定力也绷不住了,两眼直勾勾的望着笑眯眯的李初一,脑海里浮现出文老交代他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还几次三番的叮嘱他千万不要失了礼数。 他本以为文老的叮嘱指的是沐家,可现在一想,文老指的根本就是李初一这个人! 恍惚中,李初一好像对他说了些什么,赶忙回神凝耳细听,结果顿时冷汗当场,大恨自己刚才怎么没直接昏过去。 “圣旨什么的先放放,我想问王大人点事情,还望大人能直言相告。我想问问,太虚宫的余瑶是不是在你们监察司的黑牢,于浩...哦,那狗 日的现在叫宇文太浩,那混球数次去监察司,目的是不是关在黑牢里的余瑶?王大人,你我都是性情耿直之人,说假话可是会心塞的,你可千万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余瑶是谁啊?呵呵~~” 李初一的笑脸仿佛化成了洪荒猛兽的巨口对他狰狞着,王大川心里如有千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姓文的老东西,你他吗果然在坑我!! “王大人,王大人?” 李初一连唤了几声才让王大川回过神来,两腿一软险些没站住,连退几步倚到了桌边才稳住了身子。 刚想缓口气,小胖子又一脸关切的凑上前来。 “王大人,是不是没吃饭啊这么晕?没关系,我这就叫人准备,咱们边吃边聊。时间有的是,我一点都不急!东爷爷,麻烦你了。” “小少爷哪里的话,真是折煞老奴了。小少爷稍等片刻,老奴这就着人准备。” 说完转身要走,王大川顿时急了。 “且慢!” 沐东猛然转身,看似浑浊的老眼中寒芒一闪而逝,彬彬有礼的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王大川哪能看漏,心里一个哆嗦赶忙解释道:“那个...我不是饿的,我是修行出了点岔子,嗯,就是修行出了点岔子,经脉有些不顺畅,所以才偶有晕眩。劳李少...劳李公子费心了,下官惶恐!” “这样啊。”小胖子点点头,“好办,让东爷爷替你理顺一下经脉就成,以东爷爷的修为绝对没问题的!” “不用,真的不用!下官自己能解决,真的不用东大人费心了!” 王大川暴汗,这要是让沐东动手了可就不是理顺经脉了,命估计都没了! 眼见李初一还要作怪,王大川不敢耽搁,心思电转赶忙抢先开口。 “这个...李公子你看,下官也就是个替皇上跑腿办差的,圣旨您可以放,下官却不能,否则小命都没了。要不您行行好,让下官先把圣旨读了,等皇上的差事办完后咱们再说其他的,您看成吗?” 心里打定主意,读完圣旨转述完衍岭皇的口谕,他随便找个理由就赶紧开溜,这里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这样啊...行吧,谁让我看你有眼缘呢,我也不能让你为难不是,就按你说的办吧。” 李初一的犹豫让他的心狠狠的揪着,还好最后点了头,王大川的心才总算放下了。 两手捧着圣旨在前站好,王大川等着李初一跪下。结果等了半天两人大眼瞪小眼,王大川心里顿时顿时泪奔。 这小子根本就没跪的意思! 偷瞧了眼沐东,他没敢让李初一跪下,眼皮一耷拉全当他跪下了,圣旨摊开朗声开口。 “奉天承运,衍皇诏曰,宣皇子李初一......” 只读了第一句,王大川就差点逆了真气走火入魔。 这孙子不是沐方礼的外孙吗? 他怎么又成了皇子了?! 他...不是沐雪晴的儿子,他是... 他娘是沐雪灵! 大衍的无冕皇后!!! 他没死?! 我叫王大川,我不是个幸运的倒霉蛋,我他吗就是个倒霉蛋! 倒霉蛋!!!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子虚乌有? 王大川走了,吃了饭走的。 能跟一位皇子和沐家老总管吃饭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儿,可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感觉这一辈子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现在这么长过,以至于他走出沐家的大门时都有些恍惚了,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 带着略有些萧瑟的背影,他不缓不急的离开了沐家,直到脱离出沐家所辖的范围时,才迫不及待的拔腿就跑。 心底里,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这个鬼地方了。 李初一倒是很高兴,感觉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在蝶梦和沐东的双重压迫下,他旁敲侧击的着实套出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正如他所料,监察司确实得到了余瑶离开太虚宫的消息,并且知道她的目标就是皇都。至于她为何要来那就很好推测了,余瑶和于浩的关系是路人皆知的,如今于浩变成了镇西王宇文太浩,临走时还狠坑了太虚宫一把,作为曾经的女友,于情于理余瑶都不可能不为所动,来皇都找宇文太浩报仇简直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甚至在监察司看来,余瑶能忍这么久才行动才是很不可思议的。 得知有人要行刺镇西王,监察司不可能不有所行动。可惜当他们将此事禀告给镇西王并且请求协助护卫其周全时,镇西王却出乎意料的一口拒绝了。理由是此事他自己能解决,不需要监察司的搀合,末了还勒令监察司不要轻举妄动,就当这件事从来没得知过。 镇西王敢这么说,可监察司哪敢照做? 无奈镇西王不配合,文老就只能派人暗中加紧镇西王府的外围护卫工作,同时加派人手侦查余瑶的下落。 那段时间里,皇都的谍战达到了顶峰。每天都有数场暗战发生,一个个默堂的钉子被清理了出来后,唯独余瑶迟迟没有下落。 没人知道余瑶在哪儿,就连抓到的默堂俘虏也不知道这位陆横的小徒弟身在何处,时任监察司书记官的王大川工作之余也不禁好奇起来,这个叫余瑶的女子究竟有何等神通,竟然连监察司的搜罗也能躲过。 要知道这里可是大衍的皇都啊,天子脚下,监察司的总部所在。这样都不能把人揪出来,莫非余瑶根本没来? 直到某一天王大川听到了一则传闻,说是城中某处发生骚乱,动手的双方竟然是监察司的暗探和镇西王府的人。可是这个传闻根本没法证实,一来没有任何人证物证,二来消息的来源也极为不可靠,因为消息传出数天后那个暗线便被证实为是个双重间谍,同时给监察司和默堂共同卖命,靠着贩卖双方的内部情报而从中牟利。 这次暗中放风监察司和镇西王府不和也是因此,那人收了默堂的好处,想要借此事挑起文老和镇西王之间的芥蒂,进而搅乱兵部,让兵部里亲近镇西王的一派将领跟中立派和守旧派矛盾升级,从而达到祸乱大衍的目的。 这件事看似可笑,因为大衍内部虽然各有矛盾,但绝对不是一两句的风言风语就能祸乱的,大衍的整体格局还是相当稳固的。 可问题是那是在镇西王回来之前,镇西王回来之后大衍的形势就没那么乐观了。 太虚宫一战,于浩虽然功败垂成,但临走时他着实带出了不少参战的兵士。在很多大人物眼里这些人就是一串随手可以抹去的数字,派他们去就是拿他们当敢死队用的,没死固然是好,死了也不值得可惜,只要他们把该办的事办成了就行。 但兵部不同。 虽然说不上爱兵如子,但每个兵士确实都是各自将领的心血结晶。 让一个凡人成为修士不难,可是将一个修士培养成懂得听话、懂得纪律、懂得临阵配合乃至甘于奉献的合格兵士,这里面的心血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人都是有野心的,尤其是修士这种掌握着常人所没有的力量的个体,力量越大其野心自然也越发膨胀。如何将他们驯服,这是一门学问,并不是像外人想的那样一味高压统治就行。这其中花费的经历和时间旁人不知道,他们这些带兵打仗的将领心里最清楚,所以说成是心血结晶一点也不为过。 本来注定要割舍的部分却被镇西王给救了回来,兵部的大佬们自然心怀感激。而后衍岭皇又赐了镇西王西境全线的兵权,兵部里隶属西部军区的将领们更是归心,在他们眼里镇西王跟他们就是一家人。 再加上于浩未自斩前也是位有望登基大宝的皇子,兵部里着实有一些他的旧识,当初的他们如今有不少都成了手握兵权的一方大员,一来二去间兵部便分化出了一个亲近镇西王的小山头。 而让这个小山头彻底激化为一个派系的,则是一桩绵延至今的旧事。 衍岭皇子孙众多,有资格竞争皇位者却只有一十九人,去掉已死的宇文玄理就只剩下十八人,整个宇文皇族只有这十八个人才能被冠以“皇子”“皇女”的称呼,余者只能算是普通皇族,也就是常被人背地里取笑的“王爷”。 与此同时,这些人的称谓并不是固定的,而是按能力划分,能力越强排位越高。 比如已故的十三皇子宇文玄理,他原本是十一皇子,可惜自己不争气,修为迟迟无法突破,谋略手段也无出彩之处,所以被后面两位同族一一赶超,从十一皇子一路沦落成了十三皇子,成为了其他皇子皇女眼中的笑柄。 皇位之争历来都是严格而残酷的,可跟先前几代相比,这一代的皇位之争可以称最。因为无论这些人怎么表现,他们始终还是入不了衍岭皇的眼,大衍的太子之位一直悬着,甚至连大皇子的位置也一直空着,而他们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不知怎样才能坐上去。 本来嘛,这事儿也不着急。衍岭皇正值壮年,离驾崩还早得很呢,一群皇子皇女现在不合格将来总会有个合格者出现,到时候再选太子太女也来得及。 可问题是,镇西王回来了。 镇西王是谁? 衍岭皇的亲弟弟,因为使命感而放弃了争夺大宝的资格,自斩一刀重新为人,化名于浩去了太虚宫卧底至今。 太虚宫的于浩为人如何大衍高层都有耳闻,很多人都说陆横命好收了个奇才,他死后太虚宫必定能在于浩的手中变得更强,对大衍的威胁变得更大。也因此,大衍很多人都提议要想法子除去于浩,将这个未来的毒瘤湮灭在萌芽当中,可惜全都被监察司给否决了,有人甚至将此事参给了衍岭皇,而衍岭皇却也无动于衷,只说了句“不足为患”将人给打发了。 现在于浩变成了宇文太浩,大家都知道监察司和衍岭皇为何都那么淡定了。众人一边赞叹着衍岭皇和镇西王的同时,一些人又把心思打算到了太子之位上。 众所周知,宇文太浩是不可能成为太子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拥有争夺大宝的资格。 论才华论能力,宇文太浩无疑比现在的皇子皇女们优秀太多,论对大衍的忠心和贡献,敢自斩一刀去当暗子,谁敢说自己比他强? 更重要的是,他是衍岭皇的胞弟,自斩一刀重新为人,他的阳寿要比衍岭皇长太多了,甚至比起皇子皇女里的一些人都要长出许多。如今他双魂融合,修为更是一日千里,单从寿元来讲他可能是大衍甚至是整个人界修行最快的人。 有实力有能力,有高尚的节操还有巨大的奉献,而且还是宇文皇族血脉最正统的人之一,这种人不推为下任衍皇,还能作何他想? 于是乎,大衍的高层里渐渐形成了一波亲王派,他们都希望衍岭皇能下旨确认镇西王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资格。若不是辈分不对于礼不合,他们会直接喊出“太子”二字,可第一顺位继承人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下子顿时激怒了其他皇子皇女以及他们的拥护者。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本来中立的守旧派也倒向了皇子皇女一边,他们认为宇文太浩再合适,那也不是衍岭皇的子孙。 大衍自开国以来,皇位向来都是父传子或者父传侄的,从来没听说过平辈兄弟易位的,这简直是扰乱朝纲又祸*纲,是对传统和祖制的挑衅! 他们承认宇文太浩的优秀,可他们反对宇文太浩继任大宝。他们可以接受甚至乐于接受宇文太浩成为摄政王,但是他绝对不可以坐上正统的帝位! 而太虚宫正是瞅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派人买通了那个双面间谍放出假消息,妄图激化大衍的矛盾,让他们有隙可乘。 此心可诛,所以那个双面间谍被发现后当场就给就地格杀了,据说还是文老亲自出手搜的魂,然后一掌将其拍成了肉泥。 一切都是子虚乌有,风声渐渐平息了下来。可是敏感的王大川并不这么认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没那么简单,双面间谍未必是真。 即便是真的,那也不能说监察司和镇西王府真的就没动手。这件事表面上来看是一件事,可换个思路想,其实也可以看成是两件事,有关联,但各自独立。 而后镇西王屡次上门,文老将他提拔成了司马专门应付于浩,王大川隐隐约约的感觉出了什么。直到那天镇西王带着亲兵前来,临走时掀开门帘的那一刻车厢中传出的女儿香,王大川心里顿时一个激灵,随后又狠狠的压在了心底不敢多想。 直到今天,在李初一的蜜语尖刀下,因为此事并没有用监察司惯用的保密手段加以封禁,王大川被逼无奈的说了出来,并且指天发誓监察司的黑牢里确实没有余瑶,至少他所过手的名册里绝对没有余瑶的名字。 同时,他还将自己知道的这些消息说了出来,言语间尽可能的秉承着客官的态度,自己的猜测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 可李初一何等聪明,王大川在意的这些事儿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从他的话里,李初一分析出余瑶在黑牢的可能性很小,她极有可能是被宇文天浩给抓住了,如今被关押在镇西王府里! 当然了,也有一种可能是王大川所说的传闻仅仅只是传闻,是太虚宫派人放出的假消息。余瑶还没动手,也没有暴露,至今还隐藏在皇都的某个角落里。 但这种可能性太低了,一年两年还行,这么久了余瑶不可能藏得住。一来她是个美女,二来她还是个修士,就算她狠得下心自毁容貌弄得自己蓬头垢面的,可她的修为总不能也废了吧? 没有灵石,她就只能吸取天地灵气。只要行功,天地灵气的变化不可能瞒过监察司的眼睛。别以为皇都修士多就能蒙混过去,来的日子也不短了,他可是着实了解了不少监察司的手段,更是知晓自己进城时没有暴露是多么的幸运。 “镇西王府吗?” 李初一眼神冷然。 很久很久没见着于浩了,不知那孙子现在过的好不好,天道的反噬他化解了没有。 “长寿?呵呵。” 李初一冷笑,他不相信于浩的伤势能那么容易痊愈。 连道士都对那等伤势大皱眉头,一个人的命要真那么容易说分就分说和就合,那人人都靠着这种法门来修行好了,道士也没必要找他的残魂了,直接斩断因缘重新为人就是了。 “你不许去。” 沐方礼一直隐在幕后,待王大川走后他才出来。此时一见李初一的脸色他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先一步开口否了他的心思。 “凭什么!”李初一不满,“我就去看看,又不找麻烦!” 沐方礼嗤笑:“哼,我也信!你的麻烦不用找,你本身就是个麻烦!” 小胖子无语。 不就跟老头“亲热”了一下嘛,受伤的还是自己,他至于这么记仇嘛! “再等三天!” 沐方礼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天后认亲宴,等我把你认进了沐家的家门,到时候整个大衍你想去哪儿去哪儿,我绝不拦着!但是现在,你绝对不准离开这个院子,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小胖子无奈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沐方礼是为了他好。 怕他有危险,沐方礼甚至把他现在所居之处的周围都给戒严了,府上只派了最信任的沐东过来服侍和保护,府外则派了一队高手日夜守护。 那队高手据说是沐方礼亲自从沐家的什么柳叶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培养多年对他忠心不二,原本是保护他自己的,这回不放心李初一所以抽了大半过来。 想想还有三天,李初一是又心急又庆幸。还好沐老头也赶时间,要是把日子定在十天半个月后,他绝对得发疯。 拿着圣旨看了几眼,小胖子冲着沐方礼举了举。 “这个怎么办?” 沐方礼看都不看一眼:“愿意留就留着,嫌恶心就扔了。” “哦。” 小胖子点点头,复又心有戚戚的问道:“乱扔圣旨,按律当斩吧?” 沐方礼没好气的看着他:“你会怕?” 嘿嘿一乐,小胖子随手丢给了小二黑。 “黑子,送你当毯子了。” 小二黑一跃而起,就着圣旨背面柔软的丝绒一屁股坐下,扭了扭身子调整到最舒服的位置,狗嘴咧开露出一个舒坦的微笑。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挑一个吧 三天一晃而过,皇都上空一如既往的艳阳天。 城中依然热闹,买卖的买卖,赏景的赏景,可无论是谁闲暇之余都会不自禁的望向城东,望向沐家的方向。 沐老爷子要认亲,消息三天前就放出来了。普通人也许比权贵们晚了一天知道,可这并不妨碍他们暴涨的好奇心。 说起沐老爷子,整个皇都没有人不知道的。沐家前任家主,皇朝当今的天师,虽然几百年前忽然退隐幕后闭关潜修,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威名广博,反而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普通人没有参加这场盛宴的资格,所以只能遥望东方稍作想象。 有资格与会的人则兴奋坏了,一个个携着重礼,带着自家最亲最优秀的后辈赶往城东。一时间皇都里车水马龙全部汇向了东方,往日里难得见上一面的大人物们今个儿让一群小民们看了个饱,一边数着车架辨认着车主人的身份,一边跟身旁的同伴攀比着谁见到的大人物多。 作为焦点的沐家更是热闹非凡,往日宁静的街道今日嘈杂不堪。好在沐家地位够高镇得住场,一群大人物们没有为谁身份高谁让着谁这种小事儿而干戈,没人想坏了自己今天看戏的兴致,更不想因此而得罪了沐家。 沐家这边也充分展示了其无冕皇族的风范,所有来宾安排的都井然有序,就连最苛刻的人也挑不出一点礼数上的毛病。 跟随着接引的沐家子弟缓缓前行,来客们一边指点着沐家的秀丽景色,一边暗中传音讨论着各自的猜疑。偶尔有宿怨者撞见在一起,双方也是相视一笑各自前行。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们,他们的那点恩怨哪有接下来的大戏重要。 来宾众多,沐家的主会场选在了一个景色甚佳的小山上。自山顶往下全是桌席,精心的布置下每台席位都巧妙的契合在周围的景色之中,既能酒酣赏景,又不妨碍眺望山顶主席。这一手又震撼了不少身份略逊的宾客,暗道沐家果然不虚,偌大的一场宴会竟然连这样一个小细节都如此周道。 作为焦点的焦点,李初一感觉自己今天像个傻子。 穿了一辈子的道袍被强制性的扒了下来,沐方礼强制性的给他套上了一件华丽但恁的别扭的华袍。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我沐方礼的外孙身上的衣衫连法宝都不是,你想人耻笑死我吗?!” 这是沐方礼的原话,咆哮了他一脸的唾沫星子。 李初一无奈,很想说俺师父也是这么穿的,可惜道士不在身边,他就只能在沐方礼的怒视下任人扒了个精光套上了这件袍子。 末了竟然还给他撒了些香粉,李初一差点没骂娘。 虽说那些香粉挺好闻的,他自己也挺喜欢那种味道的,可问题是,他是个大老爷们儿,不是个娘们儿啊! 看着憋笑的李斯年和咧嘴的小二黑,李初一差点没把剑拔出来。好在柳明秀安抚住了他,蝶梦也传音告诉他那香粉不是俗物,很有益气凝神之效,他这才没有发作。 不过接下来的他就真接受不了了,沐方礼竟然还安排人要给他涂脂抹粉! “滚!小爷死也不从,老头你别逼我!逼急了我不认了你信不信?!” 一嗓子嚎出吓傻了服侍的侍女,不光是被声音吓的,更是被“老头”两个字给吓的,那可是他们的老家主啊! 结果沐方礼竟然没生气,而是认真的琢磨了一下后让他们退下去了,几个侍女大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暗暗心凛,没想到老家主对这个外孙竟然如此宠溺,连火爆的脾气都收了起来。 脱身的李初一也大松了一口气,暗道难怪道士喜欢闲云野鹤,这大家大族的臭规矩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男人竟然还要涂脂抹粉? 去你道士的! 起身看了看自己,又撩着胳膊走了几圈,还别说,李初一也感觉自己今天特别帅气,很有点富家公子那种潇洒感觉。 尤其是自己的肚腩,小胖子越看越是满意。修士大多都身材匀称,像沐方礼这种肌肉扎实的都算是胖的了,哪有自己这样的身材显富贵? 就现在这身行头再配上自己的小肚腩,往外一走谁敢说他不是少爷! 如果能再配上几个尖嘴猴腮的狗腿子就更好了,我李初一横行乡里的小恶霸形象就算是坐实了,道士看见了肯定会欣慰的! “怎么样?” 没人显摆,小胖子只能向最会说话的李斯年问道。 而李斯年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认真的瞧了几眼后由衷的点点头:“真不错!” 小胖子顿时美的不行。 “让我想起了鸡米饭,五彩鸡啊五彩鸡,啧啧~~!” “草!我剑呢!黑子,喷死他!” 小二黑没动,而是认真的给李斯年纠正道:“我记得你跟我说鸡米饭是三彩鸡,不是五彩鸡。” “哦,我的错,记混了,呵呵。” 小胖子泪奔。 这些人就是见不得他好! “好了,别逗他了,惹急了你俩有好果子吃啊?” 柳明秀及时按住了李初一,两手按着他的肩膀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微笑道:“少主,你今天真俊!” 小胖子顿时不满:“重说!” 柳明秀一怔,随后心头一暖,含笑点头道:“是,重说!初一,你今天真俊,比我夫君都俊,对不对楠哥?” 方峻楠刚要应声,李斯年先一把按住了他。 “老方,做人要诚实,小心坏了道心。” 拨开李斯年的手,方峻楠先是认真的点点头:“今天少...今天初一确实很英俊,我不如他!” 随后瞥了眼李斯年,他淡声道:“我夫人说的一点没错,我说的就是实话。” “夫人”二字稍稍用力,李斯年顿时无语,抬手搂向了小二黑。 “小二黑啊,全天下就咱俩敢说实话了。” 一把搂了个空,却是小二黑早早跳开了,边躲边嚷嚷道:“大白猪啊呸!初一哥哥你今天最帅,全天下没人比你帅,什么于浩沈轻衣还有那谁谁谁的都给你提鞋都不配!” “你...草!” 刚要招呼小二黑,余光寒芒一闪,睚眦剑已经射了过来。 李斯年赶忙一个驴打滚,起身见李初一不依不挠后脸色一黑:“秀儿妹子,你怎么不按着他啊!你...我草,死胖子,再来我急了哈!我真急了哈!” 恰巧沐方礼走了回来,一进屋便看到鸡飞狗跳,愣了一瞬,随后伸手一捞,抓小鸡一样的把李斯年提了起来。 “是要杀吗?” “不是不是,闹着玩呢!”李初一吓了一跳,赶忙摆手。 沐方礼这才把李斯年放下,面容一缓露出微笑,同时还伸手抚了抚他弄皱的衣衫。 “我知道,我也是开个玩笑。呵呵,年轻人就是有活力,真好!” 话是这么说,可李斯年脸上早就没了血色,李初一也暗暗咽了口口水。 天地良心,刚才那一刻他俩绝对在老头眼里看到了杀气,很淡,但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尤其李斯年,就在人家手上,简直跟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似的,浑身上下全是冷汗。 沐方礼浑若不觉,拍拍手道:“好了,闹够了吧?闹够了就收收心,随我出去见客。” “见客......” 小胖子差点没噎死,恍惚间他有种楼子里的小姐姐们的感觉。 这要让道士听见了还不得笑死? 可客还是要见的,这也是沐方礼大摆宴席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皇都的人都知道他是谁,知道他是不能动的。 跟在沐方礼屁股后面,众人来到附近的一间屋子,里面的传送阵早已布置妥当。 光华一闪,再看时却以来到山顶的主席。放眼往下一瞧,小胖子费了好大劲才没蹦起来。 “老头,你这是把全城的人都招来了?!” 李初一心里这个慌啊,往下一看乌压压的全是人头,他还真像个五彩鸡似的站在山头供人瞻仰,吗的当初跟着道士看花魁,估计那花魁也跟自己现在一般的心思。 “什么老头,到了这儿注意下称呼,叫外公,或者按你说的叫姥爷!” 沐方礼瞪了他一眼,随后轻声道:“这些都是城里够分量的权贵,其他的小鱼小虾没资格来这儿,你也无需认识,认识下这些当头头的就行。” 小胖子面色一苦:“认识一下?老...爷,我说亲姥爷啊,这么多人,你不会让我今天全记着吧?我从小到大都没认识过这么多人,我可记不住哈!” “笨蛋,谁让你全记着了?记些重要的就行,余下的你不需要记,让他们记着你就行。” 说着想起了什么,沐方礼微笑道:“对了,你不是一直惦记着你那个朝思暮想的小女友吗?要我说你也别找她了,直接在下面挑几个。今天来的这些人,有几家的闺女我看着着实不错,看中哪个你跟我说,我去让人给你说媒,保证没有敢拒绝的,还听话,你看如何?” 一个哆嗦,小胖子差点没骂出声来。 就说老头今天怎么把小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敢情沐老头还揣着这心思呢? 这要换成臭道士估计得乐疯了,可惜小爷不是他。 “我有媳妇了。”小胖子沉声道。 “不是还没找着呢嘛,再说人家也未必喜欢你。就算真找着了也没事儿,你是我外孙,多娶几个也是应该,我还指着你给我传宗接代呢!快,仔细看看,肯定能有你相中眼的,别不好意思,一切有外公替你做主!” 沐老头耿直的让人想哭,李初一却坚定的摇摇头,极其认真的看着他。 “我真有媳妇了,不是我来找的那个。” “嗯?” 沐方礼一怔,旋即想起了什么,皱眉问道:“你说的是陆横的丫头,还是漠北那个小家族的小姐?” 李初一真想知道郝家听见这话什么反应,堂堂郝家,八极盟的八极之一,在沐方礼口中就是个...小家族? 不过想想,沐方礼还真有这个资格,跟沐家比,郝家确实是个入不了眼的小家族。 叹了口气,李初一正色道:“不是小雨,是郝幼潇,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家族。虽然没过门,但是亲我俩是定下了,现在她在妖族有点事情,等她回来之后我就找我师父去帮我提亲!” “一个小家族还敢让你师父亲自出马?这事儿我帮你办,明天就派人去漠北!八极盟是吧?敢不同意,老夫拆了他们山门!对了,青丘在漠北,不用派人了,回头我就通知他一声让他亲自去,免得山高皇帝远他们不给我沐家面子!” 老头这火爆脾气,李初一算是服了,赶忙苦笑着按住了他,把前因后果简略一说,玄冰里的那段旖旎当然是略了过去的。 沐方礼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不过没有一丝尴尬,而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这才对嘛,还算他们识相!行了,这事儿你不用操心了,我替你办!妖族那边...我试试吧,那边大衍的人不多,我沐家的人更少,但抽几个高手过去保护一下她还是没问题的。” 李初一头疼,他今天才发现沐老头还是个热心肠,赶忙摆手拒绝。 “这个真不用了,她...嗨,跟您说实话吧,她拜了绿姑为师,现在跟在绿姑身边学艺呢。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有绿姑保护她,敖昆和祝三娘几个大掌祭也很给我师父面子,只要不跟大衍开战,她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八极盟那边你也别急着提亲,有些事我还没处理好,等我处理完了我自己会办的,您老就别操心了。” 沐方礼是过来人,闻言立马会意,不过没有揭破,而是点了点头:“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就跟我说。” 说完意犹未尽,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劝道:“孩子,其实人的感情是最复杂的,可测度但难勘破。你不通衍术,所以并不知道衍道到了极高的境界后参悟的并不仅仅是天道天心,还有人心,尤其是你自己的心。有道云‘一念三千’,仅仅一个念头就有无数种可能,而你的心意则是从更多的这种包含着无数可能的念头里挑选出来的,挑选的依据往往不是你的理智,而是你下意识的本能。” “本能挑选的结果可能会让你感觉你的选择是符合心意,但未必是对的。在衍道上来说这就是谬根,是影响你推衍结果的根本原因,因为你本能的好恶而让你所推衍的结果发生极大的偏差。而作为普通人来讲,本能的选择就是冲动,是各种机缘巧合下的一时兴起,可能是对的,但更可能是错的。人与人之间的因缘很玄妙,男女之间的姻缘更是玄之又玄,可你要明白姻和缘是两个部分,有了牵绊也未必会有延续,有些注定无法延续的东西即使你苦苦追寻,最终的结果也是徒劳的,明白吗?” “明白。”李初一叹了口气。 沐方礼的话他哪能不明白,要是不明白他也不可能与郝幼潇订下亲事了。 这次来大衍,与其说是为情,不如说是还债更为妥帖些。 他答应过余瑶会尽早回去,哪怕余瑶不在意他也是答应过的,结果他食言了,余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这是债,是要还的,否则道心有愧,所以他来了。至于债之外的东西,那都是找到人之后再说的事情,现在他只想把人先找到,了了自己的心结。 “所以...!” 话锋一转,沐方礼老脸上露出慈父般的微笑。 “挑一个吧,总有你满意的。那个郝幼潇你不用担心,她是漠北的大族出身,肯定理解的。再说了,人多了才热闹,你想想一群人围着你.......” “老头,再胡说八道我翻脸了你信不信!” 李初一直翻白眼。 这老不正经的,怎么跟道士似的,也真是没谁了!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那你惨了 “这是王家家主...” “这是金怡商会的会长...” “这是古家的大长老,也是古家家主的亲叔叔,来,过来认识一下。” “呵呵,岳贤侄,没想到你竟然亲自......初一,过来见见你岳叔叔,他可是......” 跟在沐方礼身后,李初一的脸都快笑僵了。 这还只是山顶主席周围的一圈,若是连山下的也要见上一遍,他很怀疑自己会不会笑成面瘫。 每个见到他的人都倍感好奇,连吹带捧间混着问东问西,变着法儿的套他的话。李初一本就对这种仪式化的会面倍感无趣,现在又被这帮老狐狸一个接一个的连番试探,偏生他还不能发火只能保持微笑,心里更是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这也就算了,沐方礼的牵线搭媒更让他无比难受。 每次碰到合眼的女眷都把他往前一推,大手用力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哈哈笑道:“丫头,多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真不错!喏,这是我外孙,你们都是年轻人,好好亲近亲近!” 李初一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头你咋不直接支张床呢? 说实话,那些个小姐千金的都很养眼,气质风度各有千秋,但一眼就能看出大家出身的涵养和气韵。若换成平时他倒是有可能会多看几眼,说不定还能拉上猥琐的李斯年猫在角落点评一番,可现在被人推销似的往上架,小胖子感觉自己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 想起道士的言传身教,他索性把脸一淡,管你胖瘦美丑都一眼而过,脸上维持着疏远但礼貌的微笑,轻轻点头致意后便不再在意,没有一丝多余的流连。 道士说这叫欲擒故纵,显得自己眼眶高,尤其对那些骄傲感强的女子最有杀伤力,因为那种性格的女人得罪她往往比讨好她更容易让她留下印象,有了印象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不过李初一可不想擒,他只想纵。老头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了,冷脸甩一遍他就不信沐老头还好意思继续往前推。 可惜他低估了沐方礼的老脸有多硬,沐老头活了一辈子哪能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见状不以为忤反以为荣,甚至还暗中传音直夸李初一不愧是他的亲孙子,眼界就是高,庸脂俗粉都看不上,气得小胖子直磨牙,微笑都带上了“咯咯”声。 “你在吃瓜子吗?” 一个好听的声音把李初一惊回神来,定睛一瞧,却是一位明言的小美人背着手站在自己身前。 看着他咯咯作响的嘴巴,又低头看了眼桌面,小美人的俏脸上满是狐疑:“没瓜子啊,你到底在吃什么呢?声音怎么那么脆生?” 暗地里直翻白眼,小胖子差点没背过气去,他真想用力一拍桌面大吼一声“哪来的逗 逼”。 仔细瞧瞧,丫头生的还真不错,比不上沈蝶衣和余瑶,但比郝幼潇却是不差的。可惜啊,人美脑子傻,生得再好也没用,将来会影响血统的。 左右一瞥见无人注意,早就闷坏了的小胖子顿时起了玩心,眼珠子一转便编好了鬼话,刚准备逗逗这个小傻妞一只大手却忽然按在了他的头顶。 “呵呵,月儿啊,怎么站在这儿?我这臭小子没欺负你吧?欺负了你就跟爷爷说,我替你做主!” 李初一差点没噎死,但惊愕之心更甚。 先前走了一圈,沐老头可没见着跟谁这么熟络过,就算搭茬也是礼节性的套话,怎么到了这丫头这儿就跟自家人了似的? 被叫做月儿的小美人先是很懂事的福了个礼,随后笑嘻嘻的道:“嘻嘻,沐爷爷好!我看那边太闷了所以过来透透气,结果就看到他了,原来他就是你的外孙啊?” 说完仔细的打量几眼,很是认真的道:“怎么不像啊!” “我...!” “剑呢”两个字被沐方礼用力给按了回去,差点没把小胖子按进地里面去。 哈哈大笑几声,沐老头宠溺的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就你会说话,等下看我不找你爷爷告状去!” “不会的,沐爷爷比我亲爷爷好多了,你才不会告我的状呢!” 说着,小丫头撒娇的搂住了沐方礼的胳膊一顿猛摇,看得小胖子眼都直了。 沐老头不是死关闭了好几百年吗,这什么情况? 老铁树开花了? 沐方礼可不知道他那些龌龊心思,否则认亲宴估计就变丧礼了。 拉过小姑娘道身前,老头指着她对李初一说道:“她叫纳兰明月,是纳兰家家主纳兰雄最小的孙女,也是最疼爱的一个。他爷爷跟我是老交情,这丫头出生的时候特地带到我闭关的地方给我显摆,差点没死气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丫头跟我比跟他亲爷爷投缘,在我心里他就跟我亲孙女一样,你可不准欺负他!” 心里暗暗竖了个中指,李初一看都懒得看沐老头一眼。 打从刚才到现在他连个屁都没放,这老头过来就说纳兰明月被他欺负了,他上哪儿说理去? 索性皮肉笑不笑的点了点头,别过脸去懒得理会。 他不想瓜葛,纳兰明月却不想放过他。刚才她是看到李初一躲过来后她才跟过来的,几句言语都是故意说出来挤兑他的,而起因则是因为李初一先前的敷衍。 刚才李初一不咸不淡的笑了个全场,自己以为表现不错,实际上着实惹恼了不少姑娘。 原本这是没什么的,所谓的撮合也不过是这种场合下常见的一种礼节,谁都不会当真,大家顺着长辈的话言笑几句也就过去了,无奈小胖子是个大俗人,这种礼节没见过也没人教过,怕人对他有“非分之想”他连看都不正眼看人家一眼,这样怎能不惹人着恼? 冲着他的身份,没人敢当面发作,但背地里的牢骚自然是少不了的。恰巧纳兰明月的一位闺中好友也被“敷衍”了,过来找她私下里气恼了几句,却被同样无聊的纳兰明月记上了心,上杆子的要替人家报仇。 别人怕沐家,她可不怕。沐家的老家主沐方礼对她简直比亲孙女还好,她就算惹恼了李初一沐方礼也绝对不会生她的气,最多笑骂几句便算完了。 可惜刚开了个头,沐方礼就过来了,纳兰明月心里满是遗憾。现在见李初一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气人模样,她顿时来了气,一把揪住了沐方礼的胳膊。 “沐爷爷,他欺负我了,你要替我做主!” 说真的,李初一真想拔剑了。 这是什么人? 这是贱人啊! 更可气的是沐老头眼珠子一瞪竟然还准备帮腔,小胖子大怒,抬手打住沐老头的话头,眼睛微眯直直的盯着纳兰明月。 “说说看,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就是欺负我了!你刚才说...说...哎呀,那么难听的羞人话,你怎么好意思让我说出口呢!” 说到最后,纳兰明月俏脸微红,羞恼的跺了跺脚,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 周围也谈话声早就渐渐安静下来,这边这么热闹,当事人还是这么几位主儿,他们还哪有心思聊天。此时见到纳兰明月的脸色,不知道的暗自生疑,猜测着是不是李初一孟浪了什么,知道她脾气的则露出有趣的微笑,暗道纳兰家的小孙女又要开始作弄人了。 他们更好奇的是,初来乍到的新贵李初一,这个沐老家主的亲外孙,究竟会怎么应对。 感觉到周围的目光,李初一心里冷哼,暗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人的本性,跟贫富贵贱无关。 至于纳兰如月,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就是个仗着背景无法无天的主儿,从这点上来说跟他还是蛮相似的。只可惜跟他比,这丫头脑子不太灵光,不知道有些人不该惹,更不知道什么叫贱人自有贱人磨。 身子一垮,彬彬有礼的笑容消失,小胖子重新挂起自己懒洋洋的微笑,一脸惫赖的点了点头。 “你不好意思说,没事儿,我替你说。我吧其实也没说别的,就是念了两句大家都知道的诗,一句‘床前明月光’,一句‘怡湿蒂上爽’,就这两句。我乡下来的,咬字可能不太标准,但这种诗三岁小儿都知道,我说了你就应该知道我要表达什么,我是在夸你人如其名肤若月白,可是却说我说的是羞人的话,这下我可就不懂了。我想请教一下纳兰姑娘,我这两句是哪里羞人了?” “姑娘”二字咬得极是用力,再加上那两句明显走音的诗,在场的不乏好花之人,顿时闷笑出声。 纳兰明月的脸这回是真红了,死死盯着李初一半天也没说出句话来。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些话他怎么能,怎么敢,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最可气的是,明明是将一首好诗故意念歪成了淫 诗,可她偏生没法指摘。若说第一句还可以厚着脸皮指摘一番的话,第二句那可就是死穴。 她很肯定只要自己敢指摘一句,这没脸没皮的胖子肯定会一脸迷糊的追问两句“怡湿怎么解释”“蒂上有什么问题”,若是她说出个所以然来,那她女孩子家家的脸面也就再也别想要了。 眼瞪眼的瞪了半天,纳兰明月终是没抵得住真贱人的无辜小眼神,气恼的娇斥道:“你这是指桑骂槐!” “我没有!”小胖子肚子里笑翻天,脸上继续扮着无辜。 “你就有!”纳兰明月是有理说不出,只能死咬着牙继续这一句。 “哦,这样啊,那你惨了。” 李初一满脸遗憾的看着她。 “按你的说法,‘海上升明月’,你爹叫纳兰海上吧?‘明月几时有’,申猴酉鸡,你是酉时出生的吧?‘明月出天山’,你在十万大山出生的?‘共看明月应垂泪’,给你接生的都被你给吓哭了是吧?‘人攀明月不可得’,一看你就没什么朋友,真可怜!‘明月皎皎照我床’,啧啧,憋坏了,还学会偷窥了,真刺激!” “你闭嘴!!” 纳兰明月气急,抬掌便打了过来。打眼一扫就知道对方不如自己,小胖子冷笑一声,卯起七分力推掌迎上,誓要给这妮子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沐方礼老脸一沉,刚要出手拦住,余光一闪却停了下来。一个华袍男子抢先一步插在中间,一边探手抓住了纳兰明月的手腕,另一边要抓李初一时,却被小胖子翻了个掌花逃了开去,反手对着他一掌对来。 “好胆!” 男子轻赞一声,该抓为拍,跟李初一的肉掌正正的交击在一起。 一声闷响传出,余波刚要扩散便被沐方礼给拦了下来。反观场中,李初一脸色一红连退三步,男子一动未动,可脸上却露出讶然。 “飞升?” 李初一心中一凛,知道对方留了手,所以并未再上。 “你是谁?” 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揪过满脸不情愿的纳兰明月笑道:“我是她父亲,不过不叫纳兰海上,我叫纳兰广成。” 说完向着沐方礼恭敬施礼,纳兰广成歉然道:“广成见过世叔!小女顽劣,又给世叔添麻烦了,广成甚是惶恐,还望世叔莫要责怪!” 沐方礼哈哈大笑,摆摆手道:“这算什么麻烦,年青人自己热闹热闹而已。你来的正好,正好让你看看我的好外孙,怎么样,还可以吧?” 点点头,纳兰广成深以为然的道:“很不错!” “什么很不错,哪有这么夸人的,小心美坏了他!” 话是这么说,可沐方礼的老脸上早就笑开了花。刚才那一掌他看在眼里,虽然纳兰广成留了力,但以他两人的境界差距李初一硬对一掌只退三步,这足以让他老脸大为有光了。 看看周围的眼神就行了,慢慢的都是震惊和羡慕,沐方礼的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李初一懒得跟他们互相吹捧,纳兰广成几次搭话都被他嗯嗯啊啊的敷衍了过去。纳兰明月气不过却被父亲瞪眼凶住,想给小胖子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无奈人家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好不容易互捧完,沐方礼终于带着李初一走向主桌。 沐老头也是担心,他看出李初一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再逛下去哺乳正题指不定这胖子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主桌很大,席位很多,在座的都是沐家有身份的族老,在外面跺一跺脚就能震翻一批人的人物。 见李初一过来,一群族老没有人动,可暗地里全都提上了心。李初一刚才跟纳兰广成的那一掌他们都看在眼里,评价不一,但大多都是欢喜的,毕竟李初一也算是给沐家争了脸。 难怪沐方礼不计代价的也要将其收入沐家,除了血脉因素外,这孩子还真是个好苗子。 很多原本不同意的族老也不禁有些意动,心道只要这孩子有规矩懂礼数,能把心向在沐家,收他进来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正文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舒服了? 带着李初一一一问好,沐方礼挨个给他介绍了一遍。 在座的都是沐家人,好多人不光姓氏相同排字也相同,七大姑八大姨的名字还那么像,一圈认下来小胖子差点没晕过去,除了现任家主沐方溪以外他拢共也没记住多少,这里面还有很多脸跟名字都对不上号的。 还好,沐方礼没有考他,介绍完后直接宾主坐落,宴会正式开始。 一段足足上万字的开场白之后,沐方礼总算结束了冗长枯燥的致辞,容光焕发的扫视着四方豪强。 “今天之所以请大家来,一来是老夫闭关太久,有些朋友都生疏了,所以借此机会大家小聚一下。二来呢便是今天的重点了,老夫想请在座的诸位共同做个见证,老夫失散多年的外孙李初一今天终于回来了,我俩祖孙团聚,我要见他正式列入沐家族谱当中!” 话锋一转,沐方礼低沉的道:“在座的朋友应该已经知道了,没错,这孩子的母亲正式我大女儿沐雪灵。灵儿去的早,孩子也失了踪,老夫找了很多年也没有结果,此事一直是老夫的毕生大憾。所幸天可怜见,孩子终于回来了,老夫以前没能照顾他,今后一定加倍偿还,将之前亏欠他的全部弥补回来!想必灵儿的在天之灵,也可以欣慰了!” “我知道,在场的很多人都有意见,认为我这样做是违反族规。可老夫要说的是,族规是死的,人心是活的!其他人想纳外戚入族是为了沐家的好处,是为了沐家这个身份苏所带来的诸多便利,别以为老夫跟你们一样,老夫没那么龌龊,我外孙也不需要你们所认为的那些好处,老夫这么做仅仅只是想给他一个正正当当的名分,给他一个他本就该有的、真正的家!这是老夫亏欠他的,也是沐家亏欠他的,这是他应得的!” 此话一处,场中响起了些许议论。能来这里的人自然都知道那件陈年往事,仔细想想沐方礼说的却是没错,不但没错而且还说小了。真要于理来讲,不光是沐家欠这孩子的,宇文皇族也是。按理说今天的话最应该由宇文皇族来说,由衍岭皇来说,可沐家却抢先认亲,众人的心思不由的又转回了内中情由之上,各自默默猜测着。 沐家的族老们也微微变色,有几个感觉沐方礼说过了的嘴唇嗫喏了几下但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有些话并不适合在现在这种场合说。 沐方礼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他晾这些老东西也不敢在现在自毁脸面。 不过,等一下就说不定了。 微微一顿,他继续道:“所以,老夫今天要将他列入族谱,这是老夫对他的第一个补偿。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沐方礼正统的亲外孙,谁若是对他不敬就是对我沐方礼不敬,就是对沐家不敬!他,是我沐家的人!” 说完大手一挥,沐方礼高声喝道:“来人,请沐家族谱!” “且慢!” 一声苍老的声音出言制止,破空声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带着几个沐家子弟凌空而来,直接落在了山顶的主席旁边,干橘子皮一样的老脸上一双浑浊中透着一丝清明的老眼不满的看着沐方礼。 沐方礼丝毫不让的回望着对方,末了微微一笑。 “呵呵,齐云老祖,我派人请你你不来,现在怎么又过来了?” 沐齐云冷哼道:“哼,本来是不想过来的,但你实在是太过胡闹,我再不来沐家的规矩就都让你给搅没了!” 沐方礼笑道:“言重了吧?收李初一入族谱是咱们已经商量过的,大家不是已经没意见了吗,怎么,老祖宗是想反悔吗?” “我是同意了,但我同意的是收沐家的子孙入族谱,我可没同意收一个外人入沐家!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你的外孙李初一’,他是你的外孙不假,但这个姓名是咱们沐家的子孙该有的吗?想入沐家可以,看在你、看在他娘 的分上儿我可以同意,但想进沐家就必须按着沐家的规矩来,他应该姓沐,名字需要排字辈,可你一直‘李初一’‘李初一’的喊着,我自始至终都没听到他该有的名字,你难道是想让一个外姓人混入沐家的族谱吗?沐方礼,你好歹也是个做过家主的人,你到底还有没有点规矩!” 沐方礼暗暗一叹,果然是为了这事儿。 沐齐云还不算完,继续道:“此外,沐家的人都需要学习吾族绝学《千机万衍》,凡沐家子弟年幼时便要进入‘启灵坊’考察资质,有资质者才能算作沐家本宗之人,资质低劣和无资质者就算是家主的亲子,那也只能算作旁系!三代不出善衍者直接摘取旁系资格,列入沐家外围行列充当仆役,这是沐家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谁也乱不得!可你呢?你连考察都不考察一下便将他认为亲外孙,给他沐家本宗子弟的身份,谁给你的权利,谁给你的胆量让你如此胡来?方礼,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沐齐云咄咄逼人,沐方礼眉头大皱,略一思忖沉声道:“初一的外公是我,娘亲是沐雪灵,有我们两个先例在前,你觉着他还有必要去验证什么资质吗?况且他的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谁,你觉着他如果是你口中的‘资质低劣’之人,那位还有可能收他为徒吗?齐云老祖,你糊涂了吧?” 沐齐云一窒,语气微微一顿。 “那好,资质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可这个名字你今天必须有个交代!沐家的族谱上全是沐家的子孙,绝对绝对不可以,也绝对绝对不可能掺杂进一个外人!” “这......” 沐方礼大为头疼,这事儿他跟李初一商量过,可惜没成,李初一宁死不改姓名,甚至连临时的通融也不行,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现在也不知该如何回话。 其他反对的族老暗暗偷乐,刚才沐方礼一气呵成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还好老祖宗耳朵尖听出来猫腻,这要真让他录入一个外人进族谱,今天在场的全都得丢了大脸。 沐方溪也在桌上,他很替自己的大哥担心,可是又不能表露出来。 看着李初一,他不得不说这孩子跟大哥实在是太像了,真是亲祖孙,脾气都是那么的倔。 沐齐云的话并未遮掩,在场的来宾也听了个清楚。听完后众人这才恍然发觉这里面竟然还有这种猫腻,刚才沐方礼说的太快谁都没反应过来,现在这么一听他们顿感愕然,敢情这亲认的竟然还不想改名,那孩子是白痴吗? 出去打听打听,只要能进沐家门,别说改个名了,就是改了八辈子祖宗的名、再在自己身上刻满沐家的姓都无数人打破头的抢着干。这么大一张馅饼落在这小子头上,他竟然还死抱着名字不放,有病吗? 名字就是个符号,又不是命,有什么不可以动的? 一时间,场中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向了李初一。 沐方礼也看向了李初一,暗中传音道:“要不你先忍忍,把这老东西糊弄走了再说?” 李初一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不行!” 沐方礼急了:“此一时彼一时,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李初一传音道:“有些事可以退,有些事打死也不行!” “你...!” “没事,交给我吧。” 无视沐方礼的传音,在众人的注视下,李初一轻轻吸了口气,缓缓起身向着沐齐云行了个礼。 “老...” “闭嘴!老夫跟你外公说话呢,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沐齐云恶狠狠的一瞪,飞升期的气势毫无顾忌的直冲李初一而去。 眉头一皱,《道典》经文不催自鸣,李初一晃了晃身子便稳住了身形。 “老...” “还敢还手!反了你了!” 根本不给说话的机会,尤其李初一在自己的气息压迫下竟然停住了,而且很轻松的样子,沐齐云哪里能忍,隔空一掌便拍了过去。 “你干什么!” 沐方礼大惊,赶忙出手拦截,可李初一的剑却更快一步。 寒光一闪既收,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剑已经斩完了。睚眦剑独有的月白色剑芒蝶飞而出,刚离剑刃便重叠成一道迎了过去,两相交击余威大作,周围的众人赶忙各自拦阻,这才没有酿成大乱。 可是,大圆桌的一侧边角却已经被斩落了下来,并在余威的冲击中连着桌上的酒菜化为了齑粉。 “竖子无礼!” “怎敢跟老祖宗还手!” “大逆不道,还有没有规矩!!” 责骂声四起,大部分的族老都向着沐齐云这边,指摘着李初一的不是。 沐方礼大怒,想要发作却被李初一拉住,却见李初一跳上凳子一只脚往桌面上一踏,睚眦剑重重的插在了桌面上。 “都他吗给我闭嘴!!!” 一声暴喝以道元催动,滚滚音浪声传四野,连沐家外面的街道都能听见,一声之威竟然不下于某些飞升! 族老们顿时止声,纷纷愕然的望着李初一。 沐齐云也是如此,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气得哆哆嗦嗦的道:“好你个逆子,竟然胆大...” “大你麻痹!老东西,小爷忍你很久了,吗的跟你好好说话你不听,非他吗逼我骂人,大大大大你吗的大,你他吗再大有我大吗?!” 沐齐云彻底愣了,不敢置信的惊叫道:“你敢骂我?!你...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你敢骂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我是谁,我他吗就是你 大爷,听明白了吗?老东西,我、是、你、大、爷!!” 五个字铿锵有力,沐齐云听不清就是傻子了。 “混账东西,老夫今天毙了你!” 怒急之下便要出手,早有准备的沐方礼直接上前按住,沐齐云挣了几下都没能挣开。 “齐云老祖,您老多大年纪了,还跟个孩子置气,当这么多人的面,你不嫌丢人吗?” 说完回望着李初一,沐方礼怒道:“还不下来?成何体统!齐云老祖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要尊敬他,知道吗?” “长辈?我呸!” 一口浓痰吐在桌上,李初一仰着脖子挑衅的看着沐齐云。 “老不死的,你别以为我是在骂你,小爷他吗的是在教你学乖!还长辈?就你们这一个个的还敢舔着个脸跟我卖辈分?你们配吗?” “小子,你太过了,说的什么胡言乱语!”沐家一个族老起身怒道。 李初一看了他一眼,恶狠狠的一声嗤笑。 “胡言乱语?呵呵,你们这群老东西,光想着我外公是谁,却忘了我师父是谁了吧?我师父是天一道尊,我师娘是你们的老祖宗沐涟星!你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说比我师娘辈分高?就你,你这老东西叫什么来着,沐齐云是吧?还齐云了,你咋不骑猪呢?小爷问你,你跟我师娘沐涟星怎么称呼?你连她重孙子辈都算不上吧?就你还敢跟我提辈分?小爷不说那是给你们面子,吗的非逼我把实话说出来,你老脸舒服了?!” 此话一处,在场全都哑然。 沐家的人知道李初一的底细,但正如李初一所说的,他们几乎全都给刻意的忽略了,因为这辈分根本没*。 真要排辈分,天一道尊无疑是人界辈分最高的,连妖族几个最古老的大能们也比不上,更不要说人了。 撇去道士不说,沐涟星就足够让沐家头疼万分的了。 五千年前的沐家圣女,现在还活着的老祖宗都得尊称她一声老祖宗,而她又是李初一的师娘,这要论下来在场的都得喊这小子一声老祖宗,而且是名正言顺的。 沐齐云也是一时情急忘了这茬,现在被李初一提起来,他的老脸顿时火辣辣的。 正如李初一所说,他确实连沐涟星的重孙子辈都算不上,得是重重重重重孙子。而且他的资质虽然不差但也算不得多出众,能当沐家的老祖宗仅仅是因为活的够久,论修为论衍道比起沐方礼来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比起天一道尊唯一的徒弟来天资方面更是不用说了。 说实话,撇去其他方面不说,单就李初一的修为来讲,对方这点年纪就能修到这等修为足以让他震惊万分了,不仅是他,其他人也是如此。 但最震惊的还不是沐家人,而是今日的来宾。 在场的知道李初一的身世,知道他拥有沐家和宇文皇族的血脉,但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师父是谁,有些消息灵通的还以为他是太虚宫出身的呢。 直到现在,天一道尊四个字一出口,所有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全都悚然。 想起天一道尊跟沐家的恩怨纠葛,想想这么多年来沐家对天一道尊的紧追不舍,众人顿时恍然。 难怪沐家抢着认亲,敢情真正的原因在这儿,沐家是冲着天一道尊,冲着天一道尊那手出神入化的衍术去的! 这才是沐家真正的野心!!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章 你这是嫉妒 “不管有什么话,先下来再说,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事情闹成这样,沐方礼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先把李初一劝下。 自己外公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李初一刚准备顺着台阶下,旁边的一个族老却插了一嘴进来。 “就是,成何体统,这还哪有点沐家子弟该有的样子!你这样子不怕给你师父和师娘丢人吗?赶紧下来!” 嘴角一抖,沐方礼心中叫糟,恨不得一掌拍事这个多嘴的蠢货。 赶忙想要补救,可惜已经晚了,李初一的眉脚又重新高高的扬了起来。 “老东西,你耳朵里都是屎吗?没听懂小爷说的什么意思?” 那位族老也只是帮腔一句,想给沐家和老祖宗挽回点面子,谁知这孩子竟然不知道见好就收,连这点面子也不给。 感觉到四周望来的眼神,族老脸上过不去,怒哼一声拍案而起。 “你这小子,简直无法无天,一点规矩都不懂!老夫已经好言好语的跟你说话了,你却还一点都不知收敛,你到底想干什么!真以为你师父多厉害,欺负我们沐家无人吗?!” “元庆,闭嘴!”沐方礼怒道。 可沐元庆哪能住嘴,已经把自己架到这份上了,跟一个小辈让步,尤其还是天一道尊的徒弟,事后其他人会怎么评价自己他不想也知。 抱拳拱手,沐元庆正色道:“老家主,我知道你疼惜孙儿,可此事本就错在他,不在咱们沐家!我等今天若是让步了,日后外面的人会怎么评价沐家您想过吗?他们会说咱们沐家怕了天一道尊,空顶着偌大的名号,满族上下那么多人却被一个天一道尊光凭名头就给吓住了,沐家人的脸以后还往哪儿搁?” “若是他真心归入我族,纵然有违族规,我和其他族老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毕竟孩子的资质还是不错的,咱们沐家也确实有些对不住他的地方,通融一下并没有什么,我们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可是他呢?当这么多亲朋好友的面,他先是言语轻薄了纳兰家的千金,而后又当众辱骂了齐云老祖,并且还连您在内将我们这些在座的通通羞辱了一遍!若是这都能忍下,您让沐家的其他人怎么想?您让纳兰家怎么想?几位老祖宗为沐家洒血一生,您就不怕让老祖宗们心寒吗?” “所以,此子绝不能收!哪怕他就是个神仙,咱们沐家的族谱内也绝对不能有他的存在!我沐家宁可收一个懂礼数的废物,也绝对不能收一个不讲理的疯子,老家主您一定要考虑清楚,不要光考虑您的外孙,还要想想我们,想想咱们沐家的其他人,我们可也都是您的同族啊!” 话音刚落,旁边好几位族老同时站起,齐齐躬身道:“还望家主、老家主三思!” 沐方礼脸色铁青,沐方溪脸色也不好看。 沐方溪早就料到这场认亲宴肯定会出问题,但有沐方礼在前面顶着,他也一直置身之外作壁上观。可现在这帮老东西把他也给拖进来了,摆明了让他以家主的身份主持公道,沐方溪心里恶心得要死。 事已至此,沐方溪再不愿也不得不说上两句。轻咳了一声正准备起身,却见李初一踩着桌面一路踢飞着碗碟来到沐元庆面前,一拉衣摆蹲在了他面前。 “老东西,我说你耳朵有屎你还不承认,小爷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进你们沐家门了?” “初一!” 沐方礼大急,却被李初一抬手止住。 蹲在沐元庆面前,李初一嗤笑道:“从始至终,小爷从来都没说过想进你们沐家的族谱,在别人眼里你们沐家的身份金贵,在小爷眼里还真没什么可稀罕的。要不是我外公一直跟我提这事儿,我又考虑到我过世的娘亲,小爷根本就不会应下!现在好了,大家都把话说开了,原来你们沐家根本不欢迎我,那正好,小爷也懒得跟你们扯上关系!别以为你们沐家多厉害让小爷舔着个脸上杆子的想挤进来,呵呵,真可笑,你们也配!” “竖子无礼!” 沐齐云大怒,刚吼了一句便被李初一给怼了回来。 “老不死的,你除了这句还会点别的吗?” 无视脸色发白的沐元庆,李初一起身走到桌子中心,淡然自若的四周打量了一遍,最后极其蔑视的看向了沐齐云。 “沐齐云,我知道你不是看不起小爷,你是嫉妒。你的嫉妒不光是冲着我,还冲着我娘、我外公,甚至是现在的家主沐方溪以及沐家所有比你强的人。别急着反驳,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我的眼睛怎么来的你不是不知道,所以你也应该知道这世上很少有什么东西是我看不透的,而你则肯定不在那个行列之中。” “你嫉妒,嫉妒他们比你有才,比你受到重用,年纪轻轻就能得到你梦寐以求的一切,可惜你嫉妒也没用,因为可怜的你连较劲的资本都没有。不过你也有优点,你是属王 八壳子的,道行不高但寿元够长。你把你的长辈和同辈都熬死了,沐家剩下的都是你的晚辈,在沐家这个极其重视礼仪辈分的家族里,你摇身一变成了沐家的老祖宗,无论是谁见了你的面都得恭恭敬敬的磕个头喊声‘齐云老祖’,从这点上来说你赢了,你比那些死的比你早的都强。我师父常说‘活得久的才是最后的赢家’,你就是这句话的活样板。” “逆子,逆子啊!放开我,我要亲手教训他!” 被说中了部分心事,沐齐云哪能挂得住脸,可沐方礼死死地压着他让他不得动他,他挣了半天也无可奈何。 “不承认吗?” 李初一微微一笑,丝毫不惧作势欲冲的沐齐云,满不在乎的又向前走了两步蹲了下来。 “不承认没关系,我帮你承认。我问你,我外公请你来你不来,这是为何?明明不来,可刚才从天而降的时机把握得那么好,这又是为何?小爷按着礼数恭恭敬敬的跟你行礼后说话,你却接连两次打断我,话都不让我说,这又是为何?你一再提及‘竖子无礼’这四个字,却绝口不提我师父和我师娘跟你和你们沐家的关系,哪怕我把话挑明了你也故意给忽略了过去,还坚称‘竖子’,这,又是为何呢?那么注重规矩礼数的你,明知道我是你老祖宗夫君的徒弟,却始终不肯喊我一声前辈,哪怕喊我一声‘初一’也不肯,一直‘竖子’‘竖子’的叫着,你的规矩都上哪儿去了?” 沐齐云默然怒视,李初一蔑然一笑。 “回答不出来?没关系,其实你不说在场的也都知道,能来这儿的没个傻子。我外公请你不来是因为你倚老卖老拿架子,我外公也是个爽快人,只请了你一次,若是再来一次的话我估计你八成就应下了。没等来第二次邀请,你就嫉妒上了我外公。也是,今天这么大的场面,却没有一个祖宗级的老家伙到场,其他老祖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不甘心的。为什么不甘心?因为这是个机会啊,是一个宣誓你在沐家地位的机会,你得让人看见连沐家的前后两任家主都得供着你顺着你,这样才能显出你老祖宗的金贵不是?” “可是机会错过来,堂堂正正的来是没可能了,不对,其实是有可能的,你如果不请自来冲你的身份也没人敢推拒你,可你是老祖宗啊,你拉不下这个脸!所以呢你就得想个法子,想一个既顺理成章、又能凸显你地位的法子。而这个法子也很简单,自然就是我入沐家族谱的事儿了,我换宗不改名的事儿跟我外公说过,在场的族老也许不知道,但我外公肯定跟你说过,毕竟你是老祖宗嘛,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原本你应该是同意了的,嘴上没说,但应该是默认了的。可我外公只请了你一次便没了下文,你架子端起来却放不下去,所以你就记恨上我外公了,也顺带着记恨上了我,而这件事则成了你的杀手锏,也是你的入场函。你派人盯着这里,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等到我外公请族谱的时候才‘及时赶到’‘制止了一场闹剧’,一来宣示了你在沐家的地位,二来呢则是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知道沐家究竟谁说了算。啧啧,多好的剧本,小爷我都差点感动哭了,可惜你找的人演技太差,连我家的狗都看出来了,小爷真是看不下去了,黑子!” “来了!” 一声轻啸,两声惊叫,黑白色的小奶狗一只爪子提着一个沐家子弟扔到了桌面上,不等两人起身便跳了上来,小爪子轻轻一按,桌面狠狠一弯,两个道胎期的沐家男修顿时脸色酱紫,法力被封下吭哧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敢伤人!!” 数声怒喝同时响起,几位族老欲要起身来救,却被沐方礼一声冷哼给镇在了原地,沐方溪则脸色难看的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大...哥哥,再说一遍,本皇不是狗!” 小二黑不知第几次的认真纠正了一遍,随后爪子拍了拍二人,狗嘴微微一咧。 “这两个离的近,还有几个离的远的要不要也抓来?” “不用了,他们也没恶意,找两个给咱们‘齐云老祖宗’认认人就得了。” 说着拿起根筷子敲了敲两人的脑袋,李初一笑问:“老祖宗,这两人你认识吧?”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你以为你是谁? 沐齐云不答,冷哼一声怒道:“逆子,你敢伤我沐家子弟一根汗毛,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 “放心,我不会杀他们的。” 笑着又敲了敲两人的脸蛋,李初一道:“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吗?其实很简单,我这人打小就胆子小,再加上三天两头的被人追杀,早就成了惊弓之鸟了,一有个风吹草动我立马就能感觉到。结果呢,这两个笨蛋还有其他几个蠢蛋竟然大模大样的一直瞅着我,还不时的掏出传音玉简来说着些什么,要不是这里是沐家我都怀疑又有人要围杀我了,我说老头你好歹也找点专业人士啊,比如你们沐家的柳叶之类的,找这么几个笨蛋来是来逗我笑的吗?” “放开他们!”沐齐云冷声道。 李初一也不抻捺,找他们出来就是落沐齐云面子的,闻言冲小二黑点点头,小二黑一巴掌将两人扫下桌面,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沐方溪脚下。 身上的封禁已然解开,两人一跃而起,抬头见到现任家主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两人脸色一白顿时跪了下去,伏首地面久久不敢抬头。 沐方溪心中暗叹,跟沐方礼交换了个眼神,他轻咳一声开口道:“孩子,先下来,有什么话咱们过后说。今天是你的认亲宴,不要坏了兴致。” 这句话已经等于承认了李初一的身份,可李初一仍是微微一笑,礼貌的轻轻摇头。 “二姥爷您别急,我还有几句话要说,趁着现在话头挑开了,我就一并说个清楚。” 一声“二姥爷”叫得沐方溪哭笑不得,想要再劝李初一却已经不理他了。 看着沐齐云,李初一轻轻一笑,笑声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为了一己私欲就不顾家族的脸面,沐齐云,你好意思说自己是沐家的老祖宗吗?你说我给沐家丢了脸,你好好想想,这事儿的祸根在你而不在我!跟我倚老卖老,你有那个辈分吗?说我无礼,你自己的礼数呢?你以为我会忍气吞声,你以为我跟其他的年轻人一样得忍着你的欺负,你他吗也不想想我是谁,我师父是谁,我师娘是谁,你他吗也配教训我?” 唾沫星子溅到眼前,沐齐云气急之下反而镇定下来了,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李初一。 “你别想入沐家的门,我不会承认的,其他的老祖和族老也不会承认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没敢看沐方礼,但在场的族老和沐方溪却挨个逼视了一遍,态度很是坚决。 沐方溪皱眉,没等劝又被李初一抢了先。 拿筷子敲了敲盘子,小胖子好笑的看着沐齐云:“老东西,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感情我说了半天你啥都没听懂,脑子里面都是浆糊是吧?那行,我就再说一遍,你好好听着。我李初一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入你沐家的门!之所以答应下来是冲着我外公和我过世的娘亲,我有个能打得你们沐家满门上下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的厉害师父,却还死乞白赖的舔着脸要傍上你们沐家,老东西,你觉着这可能吗?让我入沐家,你觉着咱俩谁给谁贴金?” 沐方溪冷笑:“你真以为你师父是无所不能的吗?小子,你把他看得也太高了!” 李初一笑容更冷,仰着下巴嗤笑道:“我师父再无能,沐涟星也是我师娘,你们沐家就只能看着!况且这话老头你有资格说吗,你配?” “呵呵,我是不配,但你师父就是无能!什么天一道尊,涟星老祖还不是死在了极乐殿手里,连自己的夫人都保不住,他还有什么脸敢自称天下第一!” 师父受辱,李初一心中杀气陡升,暴戾的戾气直冲脑海,逼着他疯狂的想要劈烂这个口出狂言的老杂碎。 可伸手招过睚眦剑便要斩出的瞬间,耳边一声清脆的铃音忽然响起,心中戾气一散,心思重复清明,李初一凝视着沐齐云,手中的剑重新插入了桌面。 “人力终究有限,我师父再厉害也不是神!极乐殿举满门之力费尽心思算计他一个人,这才害得我师娘险些身死至今下落不明,我师父虽败犹荣!况且我师父也没败,极乐殿灭在了他手里,如日中天的极乐圣主被他打成了废人放逐虚空承受着永恒的虚寂,比死还难受,红月圣女也跟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被我师父追得满人界跑!而我师娘也没死,我师父一直在找她的下落,之所以追逐红月也是因此。可你们呢?你们沐家呢?” “你们沐家一个个都在喊着祖上如何、涟星老祖如何,论嘴炮你们比谁喊的都响,可是有一人像我师父一样追查我师娘下落至今的吗?我师父不配,你们配?整天顶着祖上的荣光,嘴里喊着几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涟星圣女,圣女圣女圣女你麻痹!你们有一丝真心还当我师娘是你们沐家的人,你们就不该无动于衷!喊口号喊的比谁都想,实际行动却一点没有,小爷真替你们害臊!要我说你们就别死乞白赖的继续称我师娘是你们沐家的圣女了,自从她出了这个门就跟你们沐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你们少拿她的名头给自己的脸上贴金,恶心!” 沐齐云知道那番话说的过了,又被李初一这么一怼,老脸顿时下不来台了。 沐涟星和天一道尊的事乃是沐家的禁忌,私下里都很少有人提及,这样的公开场合更是能避讳就避讳。刚才一时嘴快提起了这茬,现在又被李初一这么一挤兑,连沐家的人都看自己脸色不对了,眼神里隐隐不满,暗怪他多嘴。 “强词夺理!”沐齐云无话可接,只能如此说道。 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这是我沐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小子,你还不是沐家的人,你没这个资格!” “呵呵,资格?我说诸位,这就是你们老祖宗?脑子都糊涂了你们也愿意捧着他站得这么高?就不怕他摔下来把你们也给砸死了?” 族老们默然,沐方溪已经别开了脸去。 沐齐云也是真气糊涂了,话到这儿了竟然还跟李初一谈资格,在场的谁比他更有资格? “也罢,看在你年老糊涂的份上,小爷就再跟你说一遍。” 摩挲着剑柄,李初一冷声道:“天一道尊是我师父,沐涟星是我师娘,我从小无父无母,我师父就跟我爹一样,我师娘自然就跟我娘亲一样了。我们自家人的事儿你说我没资格,老头,你以为你是谁?别说我气你,你们沐家的事儿我还真有资格说到一番,你别忘了我娘是谁。我娘是沐雪灵,也是你们沐家的圣女,当初她怎么死的你们心里清楚,要不是冲着我身上的血还跟你们沐家有点关系,我也会学我师父,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修炼,等到有我师父的能耐之后杀上门来打残你们满门!” 说着剑柄一扭,精金打底的圆桌顿时“嘣”的一声闷响,顺着插入的位置裂开了一道缝隙,险些断成两半。 “你想干什么!”周围的族老纷纷起身,看着李初一又惊又怒。 李初一的话太狂了,但无奈的是他的狂语还真的很有可能变为现实。 天一道尊的徒弟,沐雪灵的儿子,身上还有宇文皇族的血脉,谁敢说他不行? “放心,我今天没心情动手,再说我又不傻,你们这么多人围着还怕我闹出什么幺蛾子吗?” 轻笑起身,拔出长剑还入鞘中,李初一环顾四周。 “这次来呢我就想看看我娘生活过的地方,顺便再认一认我的外公,免得将来街上撞见了再不认识。除此之外,你们沐家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正好你们也不愿意我进你们的家门,咱们一拍即合。今天来了这么多人,都是你们沐家的故交好友,但肯定也不乏认识我的,我就顺便借这个机会让大家给我做个见证。我外公沐方礼我认,他是我亲外公,也是我李初一少有的几个还在世的亲人。但我认的只是他这个人,他身后的沐家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今天之后我与沐家一刀两断,我是生是死跟沐家没有丝毫关系,沐家是兴是灭也跟我李初一也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此外,我有两句话要在这里讲清楚,一是我外公沐方礼,他老人家道行了得不假,但人难免有失手的时候,连我师父都被人算计过,更别提他了!以后谁敢动我外公就等于跟我过不去,到时候不用我师父出马,我李初一自己便来领教领教你们的高招!二来呢则是我娘,这次来大衍我就是为了查我娘的死因,全天下人都说她是生我时难产而死的,但是我不信,我相信你们应该也不信!我人小力微,真相未必能查得出来,但只要查出来了,所有相关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哪怕这人是我娘的亲人!” 说着看了眼周围的族老,李初一冷笑道:“据我所知,我娘就跟我师娘一样,至今还被你们奉为圣女供在沐家宗族祠堂,这件事你们愿意帮忙也罢不愿意帮忙也罢,我不在乎。但冲着我外公我要提请你们一句,人心都是雪亮的,没人是傻子,掩耳盗铃的事做多了可是会遭人耻笑的,你们不嫌丢人,可别给我娘丢人!” 说完法力一震,身上的华服顿时震成了碎片。 只穿着一条裤裆带兜的大裤衩站在桌面上,李初一的形象让很多在场的女子都啐了一口羞着脸别开头去,就连沐家的族老也看直了眼,如此不要脸的生猛劲儿让他们冲到嘴边的话全都吞了回去,不知他想干什么。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裤裆里缝口袋啊!” 见一个族老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裤裆,李初一翻着白眼骂了一句。 心里暗道着这些人没见识,他从储物袋里翻出一身惯穿的道袍套在了身上,活动活动手脚感觉恁的舒坦。 “还是这身舒服,衣服再好看有什么用,捆得人紧巴巴的难受,呸!” 一语双关顿时气坏了不少沐家族老,可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没人敢出言说他点什么。 “黑子,带上三条,咱们走了!” 冲着小二黑打了个招呼,又给李斯年三人递了个眼色,李初一跳下桌面往山下走去。 “初一,你干什么!你上哪儿?” 沐方礼急了,他还在这儿琢磨怎么给宝贝外孙圆场呢,结果一转眼李初一竟然要走! 刚要上前来住,沐方礼忽然眼睛一眯望向远处,与此同时一声郎笑远远传来,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小主人,先别急着走,接完圣旨再走不迟!” 话音中,一队金甲兵士列队而来,周围的沐家子弟想拦却拦不住,因为领头的金甲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大衍四将中最威名赫赫的熊将。 双手平托着圣旨,熊傲脚踏天空大步而来。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记住你的身份 “我想过此事不会顺利,但真没想到沐家竟然有人真的那么鲁莽。不冲着李初一本人,单单冲着天一道尊他们也不该如此不智,实在叫人意外啊。” 皇宫中,宇文太浩感慨摇头。 殿中只有他和衍岭皇两人,两人身前有一团缥缈的白雾,恍惚间能看到很多人影,赫然正是沐家正在举行的认亲宴现场。 从视角来看应该是与会的宾客所为,而且还不止一人。画面虽然很不清晰,但大抵能看出现场的情境,声音倒是很清楚的传递了过来,让两人即便不看画面也能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听到宇文太浩的话,宇文太洛轻笑出声。 “皇弟,你说话总是这么婉转。沐齐云那不是鲁莽,根本就是蠢!沐家今天的局面之所以会发展成这样其实并不奇怪,自打他们祖上开始捧着几个老而不死的蠢货当老祖宗的那天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会有今天这种尴尬的境地!” “哦?皇兄的意思是敬老尽孝是不对的?”宇文太浩眉梢一挑。 宇文太洛摇摇头道:“我没说孝道不对,生我者父母,养我者亲族,孝顺长辈并没有什么不对的,而且是应该的,是正道人伦!可沐家却把孝道和权利给搞混了,他们忘记了一个人年轻时是蠢货老了未必就会聪明。一个蠢货仅仅因为活得久辈分高就被捧到了老祖宗的位置上,这原本并没有什么,好好赡养就是了,让他们衣食无忧的故去。可沐家不然,沐家奉行的孝道坏就坏在他们还极其不智的把话语权赋予了这些人,让原本一无是处的他们可以发出自己的声音,而且晚辈们还不得不听,不能不尊重他们。这要是个小家小族也就罢了,沐家这等庞然大物也套用这等族制,动辄可是会引起大风波的!” “就像现在?” “没错,就像现在。” 宇文太洛点点头。 “我说沐齐云愚蠢并不是在耻笑他,而是再说一个事实。但凡能有点脑子,他就该提早认真的调查一下李初一这个人,注意,我说的是认真调查。沐家有李初一的一些资料,沐齐云肯定也知道,但仅此而已。李初一的经历、感情、性格、癖好以及等等其他有关的一切他根本就不甚明了,他天真的以为李初一跟他们沐家的后辈们都一样,是个听话懂事、懂得尊卑的孩子,而且多年的养尊处优让他盲目的以为是李初一迫不及待的要抱住他们沐家这棵大树,却不知道那孩子根本就不在乎这棵大树,他所在乎的仅仅只是他外公沐方礼。” “那孩子很聪明,简直太聪明了。他担心我会杀他,所以才会急切的想用沐家来当他的挡箭牌,而沐方礼也跟他同样的担心,所以才急切的想要抢先将他认下,所以祖孙俩一拍即合,上演了一出感人至深的认亲戏码。若只是这样,那孩子还不够资格让我夸他,我之所以赞他是因为他的另一个聪明之处,他想借沐家的势,但却不想融入沐家。” “这难道不是蠢吗?”宇文太浩轻声失笑,“想依仗对方却不想加入对方,好处都让他占了,天下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况且那可不是一般的家族,那可是沐家,连咱们宇文皇族都不敢轻举妄动的第一世家,多少人想破头的想要跟他们扯上点关系,李初一有机会却放弃了,这还叫聪明?” 宇文太洛不答反笑,眼神怪异看着自己的皇弟。 “皇弟,在我面前你还要藏拙吗?” 宇文太浩一窒,旋即苦笑摇头:“臣弟真的不知,还望皇兄明示!” 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宇文太洛道:“众所周知,大衍只有沐家能违抗朕而不获罪。可沐家是个大家族,枝繁叶茂族人无数,极重礼数孝道的他们又让家规族制繁杂而冗长,条条框框下李初一那等散漫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受得了?他是一只自由惯了的小独狼,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没什么,可若是落进了这么大一个极有纪律的狼群里,你觉着他能安心吗?即便有沐方礼护着他,可沐方礼毕竟不是现任家主,沐家也不是一言堂,万一哪次惹出大乱沐方礼兜不住,那他的下场便可想而知了。” “况且他一直怀疑他的娘亲的死乃朕所为,而这其中沐家有否有份参与他并不知道,仅仅证明了沐方礼的清白并不能保证他在沐家的安全。万一沐家真有人参与其中,并且跟朕串通一气要谋害他,届时已为沐家人的他那些人根本都不需要怎么费心思,随便找几条莫须有的罪名说他违反了族规,到时候怕是沐方礼也保不住他。沐家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一滩浑水,没摸清状况就把自己置身险地,这不是他的性格。” “所以他才只抓着沐方礼一人,跟沐家的其余人撇清了干系。” 看着宇文太洛,宇文太浩接口道:“沐方礼是他的外公,他知道沐方礼不会害他,他还知道沐方礼在沐家的地位,只要抓住沐方礼一人就等于抓住了大半个沐家,这样他就能借而不予。可是他又担心沐家的其他人会从中作梗妨碍他借势,所以他才答应了今天的这场认亲宴,目的就是沐方礼的那几话和他最后的那句坦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沐方礼说沐家欠他的,当时没人反驳,而他最后那句话则是诛心,沐家被架在了刀刃上,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得有所行动,否则滢后的事会从台下翻到台上,彻底成为沐家的一个污点。” “你看你什么都知道,就是总喜欢藏拙。”宇文天洛笑骂。 宇文太浩赶忙躬身:“臣弟惶恐!臣弟是在皇兄的点拨下才推想出来的,此前臣弟真的不知。” “算了。” 摆摆手,宇文太洛看着正在宣读圣旨的熊将,语气略带肃然的道:“今天叫你来除了让你看场好戏,还有一事你可知为何?” “臣弟不知。” “真不知道?” 宇文太洛看也没看他的又问了一遍,宇文太浩也丝毫没有异样,面带疑惑的摇头道:“真的不知,还望皇兄明示!” 深深的看了眼李初一,宇文太洛的视线转到了宇文太浩身上,微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他。 “朕想知道,那个女子,你究竟准备藏到何时?” 面作茫然,宇文太浩心里却暗暗一叹,刚准备托词几句,却被宇文太洛摆手按住。 “以前我没问,是因为你不想说,朕也认为你自己能处理好,所以才佯做不知。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是没个下文。原先这也没什么,可现在李初一来了,他为什么来你最清楚,我也相信他肯定知道了镇西王金屋藏娇的事。那个女子来此的目的如何朕不关心,我只想知道那个女子究竟会是我的弟媳,还是我的儿媳!” 宇文太浩面露难色:“皇兄,她...” “我说了,我不关心她的目的,我只关心她将来的身份!” 打断宇文太浩的话,宇文太洛长身而起,缓步近前。 “皇弟,有些话朕本不想说的太透,但作为兄长朕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当断则断!朕今天很明确的告诉你,监察司那人朕是不会放的,如果你们是以这种条件作为交换的话,那朕只能说她配不上你,更配不上吾儿初一!皇弟,勉强的东西都是不长久的,你的执着朕可以理解,但你别忘了你是镇西王,是我宇文太洛的亲弟弟,是大衍的脸面!一个女子能同时搅动我宇文皇族两位重要人物的心房,她的优秀足可以见,但再优秀她也及不上你和初一一根汗毛重要!我宇文皇族乃是天下的霸主,人界的统治者,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感情这种东西虽然珍贵,但还不至于让我们摇尾乞怜,要靠交换来谋得所谓的‘真爱’,我们宇文家的男儿没有那么卑贱!” 宇文太浩默然。 看着自己的皇弟,宇文太洛脸色一松,轻轻叹了口气。 “皇弟,朕不是为难你,朕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你将来是要去西境统军的,现在却连一个女人都收拾不了,你让朕怎么放心让你离开?” 默然片刻,宇文天浩沉声道:“皇兄,你的话我明白,只是此中原由并非您想的那么简单,那人与我......” “有故?” 宇文太洛抢先道,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宇文太浩,你念旧情,朕可以理解,但你要弄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是镇西王,大衍的镇西王,你的旧情早该断了,那些人现在都是你的敌人,明白了吗?” 宇文太浩默然,殿中陷入死寂。 良久,宇文太洛深深叹了口气。 “回去好好想想朕的话,朕累了,你回去吧。” “是,臣弟告退。” 躬身行礼,宇文天浩退出殿外。 临出门的那可一刻,他身后的衍岭皇忽然开口:“那人朕暂时不会杀,朕给你时间,但是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是,臣弟明白。” 没有回头,宇文太浩答应了一声,说完踱步殿外,亲手关上了殿门。 离开殿门很远之后,他脚步一缓微微侧了侧头,余光扫了扫身后殿门紧闭的大殿,眼中划过一丝谑笑和冷然。 勉强的东西都是不长久的。 皇兄,这是你的肺腑之音吧?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讯号? 沐家认亲宴,满山头的宾客跪了一地。他们可不是沐家人,圣旨面前不可以不跪。 李初一也没跪,两眼直勾勾的凝视着熊傲。 熊傲没有看他,注意力全都放在手中的圣旨之上,洪亮的声音传遍四野。 “......朕不胜欣喜。朕恐有人质其虚实,特传此诏以证其身。李初一为朕之长子,大衍皇朝之大皇子是也,尔等见之须以皇子之礼,待他日进宫面圣,朕自会择良辰吉日招其认祖归宗,还并我宇文皇族谱系,钦此!” 最后二字念完,众宾客这才敢起身。 诏文洋洋散散,前面都是废话,唯独最后几句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大皇子? 衍岭皇立皇子皇女十九人,如今剩下的十八个最前面的也不过是二皇子,大皇子之位一直空悬至今,今个儿才知道原来竟是为了李初一。 虽然有些聪明人早有猜测,但直到此时圣旨在前,他们这才终于相信了衍岭皇真的存了这般心思。 可是看看李初一,众人又难免狐疑起来,衍岭皇急着跟沐家抢孩子是不假,可问也不问一声的直接将他定在了大皇子的位置上,这样的真的好吗? 这可不是长幼排序,长子就是大皇子,大衍的皇子之位争的可是大衍皇位的继承权,是真刀真枪靠真本事说话的。李初一胆子不小,脾气也大,实力在他这个修为来说却是也高的可怕,这些众人刚才都看在眼里了,可这也不能证明他就有资格坐在大皇子的位置上。 要知道排位前几的皇子皇女不是飞升就是渡劫,心智谋略更是各有千秋,明面上的实力就不必说了,背后的支持者也是盘根错节能者云集,在场的宾客无一不跟那些皇子皇女们有些或多或少的联系。 衍岭皇这一手不但打了沐家的脸面,也打了在场的宾客们一个措手不及。衍岭皇这可不仅仅是认亲了,大皇子的下一步便是太子,衍岭皇几乎等于是在向他们宣布大衍未来帝统的归属,众人看李初一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难道说他们往日支持的皇子皇女们,下一步就要被衍岭皇剥夺去继任的资格了吗? 又或者衍岭皇的意图不是皇子皇女,而是近些年有些沸沸扬扬的镇西王宇文太浩? 衍岭皇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的那位皇弟,大衍的皇位就不要多想了吗? 想想倒也不是没可能。 据众人所知李初一也是出身太虚宫,跟于浩也就是现在的镇西王宇文太浩是旧识,传说两人早在太虚宫的时候就有些不太对付,最后镇西王的功败垂成李初一更是主因,是他害得镇西王的诸多布置毁于一旦,最后还险些葬身在天门山。 如果说衍岭皇对其他继承人应对镇西王没有信心,那么让镇西王吃过一次败仗的李初一倒还真是个不错的且合情合理的选择。 若是还有人担心先前的事情让李初一得不到沐家的支持,那么熊将的出现则像一颗定心丸,无形中阐明了很多深意。 熊将是大衍军部中最特殊的一个将领,修为不算最高,带兵倒是一把好手,但他的地位却远在他应有的地位之上,隐隐有军部第一人的态势。 据说熊将跟衍岭皇是旧交,早在衍岭皇还只是个排名不怎么出彩的小皇子的时候两人就认识了,无论什么风吹雨打都没能让两人离心,算是生死之交。就这样,熊将陪着衍岭皇从小皇子坐到了大皇子、太子,乃至先皇驾崩成了新任衍皇,熊将一直默默的追随左右,而他的地位也在他的沉默中水涨船高,直到今天的让人仰视。 此外,熊将的特殊之处还在于他跟文老一样,从不偏向任何一方,只忠于衍岭皇一人。无论是讨好也好巴结也罢,熊将始终都不为所动,冷眼相看的样子让很多人又气又怒可又无可奈何,久而久之的也没人敢招迎他了,而他的威名也因此越来越盛。 很多人曾私下里戏言,若是哪位皇子能得到他或者文老任何一人的支持,那么太子之位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可惜这么多年来熊将和文老从来没有站在过任何一位皇子身后,两人一直站在衍岭皇的左右两边,陪着衍岭皇静静的看着诸位继承人的角逐,从不发表任何评价,也不为任何人所动容。 当他们开口之时,往往都是有大事要发生,不是何方战事将起便是某位继承人即将落第。 而今天,熊将不但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还一见面就口称“小主人”,甚至他还笑了,现在还在笑着,这说明了什么? 在场的人扪心自问,认识熊傲这么久了,有谁敢说自己见他笑过?又有谁见他对衍岭皇之外的人如此卑躬屈膝,一口一个“小主人”的喊着的?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衍岭皇对镇西王出手了! 这是个讯号! 军部是皇子们严禁插手的禁忌之地,镇西王之所以让皇子们忌惮便是因为他有军权,并且军部里还有他的支持者。百姓和文官们的呼声再高他们也并不在乎,军部里的亲王派才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谁敢言镇西王有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若是真的有,那万一他大事未成,谁知道他会不会狗急跳墙的起兵造反? 没人知道衍岭皇怎么想的,竟然把整个西境的兵权全都给了镇西王。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一旦真有那一天,大衍裂土为二镇西王自立为皇并不是没可能的。 可现在,众人没完全看懂,但也多多少少有些了然了。 从始至终,大衍的大皇子之位都是留给李初一的,且不说太子之位是否也是,单说镇西王这步“昏招”,在李初一的到来后倒成了一手妙棋。 镇西王有军权,衍岭皇直接把熊将给了李初一。 镇西王有身份,李初一大皇子的身份丝毫不比他低,更别说还有个态度不明的沐家在身后。 镇西王有赫赫之功,可那又有什么问题? 李初一若是能把他收服了,赫赫之名自然落到了李初一头上。 李初一若是收服不了,那么借着手中的便利条件把镇西王给灭了,届时镇西王生前的名头有多响,他李初一的名头就会有多响,甚至更响! 说白了镇西王就是个靶子,是衍岭皇一早准备好给李初一上位立威的。 最无奈的是,这个过程其他皇子皇女就只能干看着,他们无法能让衍岭皇也给他们一样的公平待遇。 无论结果如何,李初一都会是最大的赢家,因为他的起跑线太高了,就算来的晚也足以弥补一切。 镇西王反杀李初一? 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 且不说李初一的背后有衍岭皇、有沐家以及熊将所代表的军部,甚至还有个光凭名字就能让人心头颤三颤的天一道尊,单说李初一自己,先前的几番舌战就让众人看出了他不是个善茬。 在场的不乏聪明人,衍岭皇看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有人看出来了。很多人暗叹之下不禁倍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让他成长出如此怪异的性格。 你说他聪明吧可他看起来有点傻,你真以为他傻的时候却又会发现他似乎大智若愚。真真假假中没人知道自己推测的那些究竟是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哪怕是无心插柳,他这一手也足以让人暗暗称奇。 最可怕的还不是他的心智,而是他的性子。 说好听的叫真性情,说难听点就是没脸没皮的泼皮无赖,只要认准了是敌人下手极其狠辣果决,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和后果,决绝的让人心寒。 骂沐齐云大家可以理解,虽然有些难听,但总归是有理有据。可一般人骂完之后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做人都得留一丝余地,谁都有走窄的时候,可是他不知道。 他敢当着沐家所有族老的面把话说绝,他敢骂完沐齐云之后再当着众人的面把衣衫震碎,掏出自己破旧的道袍穿上大喊舒坦。 那声华服可不仅仅是件衣裳,更是沐家的脸面,在场的族老和沐家核心子弟哪个不跟他一样,可他丝毫不留余地,连脱都不脱,直接震了个粉碎。 要知道他的外公沐方礼,可就在他旁边呢。 可他不在乎,一点犹豫都没有。 光这一手就让在场的明眼人都知道了,他是个无所顾忌的疯子。 这个评语一点都不过分,试问若不是疯子,谁敢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扒个精光,只穿着个大裤衩站在桌面上还不停的向旁人显摆他裤衩上的口袋? 这已经不是脸皮厚的问题了,说句玩笑点的话,这已经上升到一种境界,一种正常人根本不敢碰的境界。 一个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疯子手里握有让人忌惮的实力。如果说原先有些人还将他的疯劲儿当笑话看,那么熊将和圣旨的到来则让他的疯劲儿产生了质变,让人无比的心寒。 没有人会怀疑,如果镇西王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其铲除,很可能连收服的机会都不会给。血脉亲情之类的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还真是衍岭皇的亲儿子,一样的狠辣而冷血。 大衍的未来如何没人知道,但镇西王接下来的日子恐怕是麻烦了。 此外还有那十八位继承人,若是里面跳出一两个来想要跟他掰掰腕子,不知道会不会被他先拿来试试刀。 就在众人暗自琢磨着该怎么处理跟这位的关系的时候,李初一的冷笑声却震得他们差点失神。 “哼,一道破圣旨就想证明我是他儿子?我呸,做梦!天父地母,小爷有娘没爹!” 说着随手一扔,圣旨照例甩给了小二黑。 小二黑也很配合,麻利的腾空而起一屁股坐下,坐着圣旨的背面使劲扭了扭身子,一脸的舒坦。 金甲兵士齐齐色变,可熊将没发话他们也不敢胡乱开口,只能眼神不善的紧盯着李初一。 大皇子又如何,辱圣旨者等于辱衍皇,此乃死罪! 宾客们也傻了眼,齐齐看向熊将。 而熊傲脸色一丝未变,就像没看到圣旨被辱似的,自始至终挂着久别重逢的温暖微笑,眼中满是欣喜和唏嘘。 “小主人,解气了吗?”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熊傲,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这...还是那个对衍岭皇忠心不二的熊将?!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不欢而散 “解气?呵呵。” 看了看熊将身后的金甲兵士,李初一冷冷一笑。 “怎么,上次软的没来成,这次让你带着这么一大群人过来准备把我强绑过去?” 熊将摇头笑道:“怎么可能呢,小主人您误会了......” “别一口一个‘小主人’的叫着,我跟你没那么熟,大衍赫赫有名的熊将我李初一也高攀不起,折寿。” 被李初一呛了一句,熊将也不着恼,含笑点头换了一个称呼。 “大皇子殿下...” 李初一无语,熊将不给他机会开口,一口气的接着道:“大皇子殿下您误会了,这些人都是我皇赐给您的护卫。您独身在外我皇哪能放心,而且您贵为大皇子,身边哪能没个使唤的人在,所以我皇特地命我挑选了这些人出来给您,以后您的安全全都由他们负责。” 说完脸色一板,熊将侧头肃声道:“还不过来见过大皇子殿下!” 金甲卫里立刻分出了二十人,他们事先已经知道此行的目的所以并不意外。快步近前来到李初一身前站定,撩袍拱手导倒头便拜。 “参见大皇子殿下!” 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李初一只盯着熊将一人,笑容很是轻蔑。 “呦呵,这就是传说中的阳谋了吧?暗地里派人监视我还不过瘾,又弄出这么一群人来光明正大的盯着我,老皇帝的手段也不咋地啊!” 熊将赶忙摆手解释:“殿下,您真的误会了,我皇绝对没有那种意思。我皇真的只是担心您的安危,所以才派人贴身保护。可是皇上他又知道你对他有误解,怕你误会所以才只选了这么点人过来。这些人的忠心您大可放心,他们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跟了您之后与皇上和我再无半点关系,他们就是你的人。如果您不放心,大可以让他们立下道誓,有道誓的制约您足可以放心,也足以见到我皇的诚意。” “诚意?呵呵,不需要!没事儿了吧?没事儿我就走了!” 朝李斯年三人打了个招呼,李初一转头看向沐方礼:“外公,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别想我,回见!” “且慢!” 沐方礼心急,可又不敢放开沐齐云,只能提着人闪身来到近前。 “熊傲参见天师大人!” 理都不理他,沐方礼一把拦住李初一:“回什么见,你要上哪儿?” “当然是出去了!” 拍拍沐老头,李初一安慰道:“放心,我暂时不会离开皇都的,等我在城里寻好落脚地就派人通知你。” “说什么胡话,这里是你家,有家不回出去住干嘛!旁人说什么你不用理会,有什么意见让他们找我,你就在这里住下,老夫看看谁敢碎嘴一句!” 说着狠狠的瞪了一眼沐齐云,又捋着沐家的族老们看了一个遍,无人敢跟沐方礼的视线交接,见他望来纷纷侧开头去。 “不用了。” 摆摆手,李初一笑道:“这里是你家,不是我家,我一个外人住进来多遭人闲话,气着我不要紧,万一再把您老气病了那我还得过来照顾您不是?再说了,这里宅子太大也太冷清,我住不惯,还是住出去好。屋子小点好收拾,出门也热闹不是?” 这时,熊将插话道:“殿下,其实我皇已经给您备好了住处,就在宫门附近,原本是间王府,得知您回来了之后我皇便命人将那里收拾了出来,家丁侍女都已配好,就等您过去了。” “笑话!我沐家的孩子我们自己管,宇文太洛插什么手,当我沐家没地了吗?!”沐方礼大怒。 熊傲丝毫不惧,眉头微皱正色道:“天师大人这句话就有些不对了,殿下是有沐家的血脉,但他更是我皇的亲子!身为人父,我皇为他安排起居照料生活自是应当,怎么能说‘插手’呢!” “人父?呵呵,这会儿想起来他是人父了?早干嘛去了!” “我皇...” “行了,你俩别吵吵了,骂街呢?” 李初一皱眉。 “你们俩都不用说了,我说了出去住就是出去住,不管是沐家还是什么王府的我都没兴趣,我住哪儿你们就别操心了!还有,这些人你带回去,小爷没兴趣应付他们。你回去告诉宇文太洛一声,就说他我是肯定会去见的,但不是现在。这段时间你让他好好想想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我要的是真相,别拿对外宣称的那一套来糊弄我,我不是傻子!” 说完抱起小二黑就要离开,刚转身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以后别喊我殿下,我不是什么大皇子,我对大衍的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告诉宇文太洛,别以为拿这些东西就能弥补我,他要真想弥补我就让我娘活过来,可是,他能吗?呵呵!” 抱着小二黑,李初一带着李斯年三人大步离去,徒留一群宾客傻着眼站在身后,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这一家子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熊将想要跟上去,可想了想还是没动,脑袋一偏给那二十个金甲卫递了个眼神。 “跟上去!” “想让他们死你就让他们去!” 沐方礼冷冷的挡在了他们身前,金甲卫们脚步一顿,齐齐看向了熊将。 熊将皱眉:“大人,您这是何意?” “没什么,就是不想让苍蝇脏了我外孙的眼!” 冷声说完,沐方礼紧盯着熊将的眼。 “熊傲,回去告诉你主子,李初一是我沐方礼的外孙,老夫只要还活着一天,他就别想动他一根寒毛!” “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皇...” “是不是误会他自己心里清楚,你把话带回去就行,其他的不必多说。熊傲,你也是灵儿的旧识,当初你坚信宇文太浩是清白的,我尊重你的忠心。但是,人心隔肚皮,他跟他的五老究竟做了些什么你未必真的清楚。纸里是包不住火的,真要那么干净李初一哪来的这么大的怨气?你若是还能念着点跟灵儿的旧情你就自己去查查,我不求你做点什么,我只想让你知道一个真相,看看我女儿的死因到底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简单!” “大人...” “行了,今天擅闯我沐家之罪老夫就不追究你了,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老夫今天不想再看到你!” “大人...” “滚!” 默然片刻,熊将躬身行礼,转身带人离开。 走了没几步,沐方礼的声音又追了过来。 “李初一的身边老夫自由安排,就不劳你们操心了。别搞小动作,万一引起什么误会,那可就难堪了。” 微微一顿,熊将转身行礼,而后再次带人离开,这次沐方礼再没有拦阻。 待金甲卫的身影消失,沐方礼这才转头看向了自家的族老,满眼寒光的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手中的沐齐云身上。 沐齐云心下一惊,旋即想起自己的身份,强忍着惧意腰杆一挺:“你想干什么?还不放开我!成何体统!” “体统?呵呵...” 松手放开沐齐云,沐方礼冷冷的看着他。 “老祖宗,你可知你今天做了些什么?” “我...” “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外孙?知不知道他是灵儿唯一的儿子?” “那他也...” “你知不知道你们梦寐以求的阴阳瞳,在他身上出现了?” “什么?!” 沐齐云大惊,李初一的阴阳道眼沐方礼从未对外人说起过,他自然不知。 看着大惊失色的沐齐云,沐方礼眼神更冷,紧咬着牙缝一字字的道:“他开了阴阳瞳,而且,还是一双!” “!” 沐齐云呆若木鸡,脑子乱哄哄的一时间什么也无法作想,唯有“阴阳瞳”三个字飘来飘去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 “考教资质?呵呵,愚蠢!” 骂了一句,沐方礼挥手招过两个沐家子弟。 “老祖宗累了,带他回去。回去的时候顺便给其他老祖宗也带句话,就说外面风大,没事就不要出来走动了,免得受寒。” “是!” 两个沐家子弟不敢多言,应完声后便半托半架的带着沐齐云离去了。 与沐齐云同来的其他几个年轻人也想跟上,却被沐方礼招人拦下。 “一群蠢货,送去教法堂闭门思过,一百年之内老夫不想看见他们!” “是!” 几个年轻人不敢反抗,脸色惨白的跟沐方礼行礼告退,老老实实的跟着押送之人远去了。 主角走了,熊将也带人离开了,沐方礼当场处理了几桩家事,一群宾客看得瞠目结舌,大感今天没有白来。 戏看得过瘾,但再看下去可能就要出人命了。不知谁起的头,宾客们一一告退,几个相熟的看着沐方礼想说点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转身离去了。 倒是纳兰广成没有急着走,拜别之后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凑到了沐方礼跟前。 “世叔,其他的忙小子也帮不上,但那孩子的住所您不用担心,我会着人安排的。” 叹了口气,沐方礼拍了拍他的肩膀:“广成,劳你费心了。” “世叔哪里的话,能为世叔分忧是广成的荣幸,家父若是知道我冷眼旁观也是会责怪我的。” 微微一笑,沐方礼点点头,纳兰广成这才起身离开。 临走的时候纳兰明月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看了看长辈的脸色,掂量了一下现在的气氛,终是什么也没说,乖巧的福了个礼后跟着父亲起身离去。 原本热热闹闹的盛宴不欢而散,外人走了个干净,可沐家的族老们却没动。 “哼,一群蠢货。” 挨个看了一眼,沐方礼留下一句冷冷的骂语也拂袖离去。 待他走远之后,族老们暗暗松了口气,这才露出不满之色。 “家主,老家主他...!” 一个族老向沐方溪鸣不平。 看了他一眼,沐方溪轻轻一叹。 “兄长说的没错,确实很蠢。” “家主?” 族老们愕然,可看到沐方溪的眼神后又纷纷沉默下去。 没错,确实很蠢。 拼上自家圣女的性命来想换得的阴阳瞳就在眼前,可是却被他们硬生生逼出了沐家,还有比这更蠢的事情吗?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放心,不疼 “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了?” 远离沐家的范围,重新站在热闹的大街上之后,李斯年才忍不住问出口。 看着李初一毫不掩饰的憨笑点头,李斯年顿时翻了个白眼。 虽说认识这胖子不少时间了,李初一那迥异常人的思维方式他也多多少少摸出了点套路,但这回他还是忍不住一顿无语。 “那可是沐家啊!” 李斯年扼腕长叹。 “多粗的一条大腿,你...你他吗竟然跟人家闹翻了,还把话说的那么绝!” “那又如何?” 小胖子满不在乎的道:“沐家的腿是够粗,但也太粗了,咱们这几斤几两的靠上去,你就不怕人家腿一夹把咱给闷死?” “闷个屁,不是有你外公吗?有他在你还怕沐家敢动你?” “当然怕了!这几天在沐家你没看出来啊?沐家不是漠北也不是太虚宫,他们不是一言堂。我外公是厉害,但他不是家主,就算他是家主也没用,因为沐家的规矩要求他必须得听取其他人的意见,比如那群族老,再比如沐齐云那个老东西一样的老祖宗!” “可太虚宫也是啊!太虚宫还有九峰峰主,还有各峰不计其数的长老,不比沐家更乱?” “错,沐家跟太虚宫根本不一样!” 眼睛一眯,小胖子冷笑道:“今天的事你还没看明白啊?表面上看沐家的格局跟太虚宫很像,可实际上完全不同!太虚宫虽然讲求众议,但关键时刻还是三位老祖说了算,说白了也跟漠北各宗一样是一言堂。可沐家不同,他们的族老和老祖对当权者的影响太大了,沐家的家主必须权衡每个人的意见寻求平衡。所以即便我外公是家主,某些时候他也不得不放弃我的某些利益来满足其他族老的利益,哪怕他是沐家第一人也不得不如此,因为这是他们的传统,是他们的族制家规。你信不信,今天的事若是放在太虚宫,那个什么沐齐云早就死了,百劫老头对默堂的默主下手都那么痛快,这一点我外公可做不到。” “少主说的没错,确实如此。” 旁边,方峻楠插言道:“沐家的权利有些太分散了,有些事情上这种族制倒是不错,比如对弱势旁系的保护,再比如团结族人的心。可有些问题上这种族制就出现了极大的弊端,就像今天,无论少主做的对不对,一个堂堂的沐家老祖也不该那样出面说三道四,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人。他的身份是应该尊重,但他丝毫没有考虑过少主的外公和沐家的现任家主沐方溪。他根本没有想过他这样做会不会让两任家主难堪,更没有想过他这样做无论成败都是在给沐家抹黑,让外人暗里偷笑的看着他们沐家内部不和。” “其实沐齐云自己也是在丢人的,只是他自己没发现罢了。他以为自己的出场很威风,很能显示出他的身份,可他的做法只会让人感觉他很愚蠢。少主那句话说的没错,倚老卖老,呵呵,很光荣吗?” 柳明秀也插话进来,频频摇头轻叹,心里五味陈杂。 在外界,沐家的光环实在太耀眼了,以至于让人有一种错觉,认为沐家是完美的,是天作之族,他们的强是理所应当的。可唯有亲身走进去看一看才会发现,沐家其实也有自己的弊端,甚至可以说是糜烂,只是这些缺点都被他们的强大给掩盖了。 今天的事若是放在他们柳家,管你什么老祖太祖,敢当众挑事让家主难堪,他们家主柳博瞻早就出手把人当场给毙了,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爹亲子也不例外。 对一个家族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威望。不管是善评还是恶评,让人敬畏是唯一的目的。威望的建立来自于族中的高手,更来自于整个家族的团结,有问题可以关起门来解决,问题再大也不能在外人面前露了怯,因为一旦露怯便很有可能会被对手寻到空隙专门针对,可谓后患无穷。 如此简单的道理沐家的那位老祖宗却不懂,可能是身居高位太久太久了,久到让他以为沐家已经天下无敌无人敢惹,丝毫不顾及这些人尽皆知的忌讳。 在柳明秀心中,沐家就像一棵根部有些溃烂的擎天大树,表面上看生机蓬勃,只有翻开泥土才会发现这棵树已然隐患深埋。 以前可能有人发现了这一点,只是没人敢去翻那层土。直到李初一出现,毫无顾忌的他狠狠的给了那层土一铲子,顿时让那处烂根暴露在众人眼前。 只是不知李初一这一铲子沐家会怎么应对,是去腐重生还是施药缓愈,又或者把土填回去装作不知,继续招展他们参天的枝叶。 李斯年虽然聪明,但毕竟不是大家族出身,这些问题他能琢磨一二,却不像方峻楠和柳明秀想的这么深。 见四大叔还是有些不甘,小胖子微微一笑道:“别舍不得了,本来就不是咱们的,有什么舍不得的,那么大的宅子你住得惯啊?” 李斯年满脸的纠结:“住不惯,但是显身份啊!吗的,我活了这么久了,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奢侈的大宅,郝大胖子的豪宅跟那一比简直跟茅厕似的,真想带他来也看一眼!” 没好气的看着他,小胖子点点头:“行,回头我就修书一封让知了送去漠北,把你的话给郝二哥说一遍,让他带着大胖子来皇都找你玩!” 李斯年顿时蔫了,缩了缩脖子道:“算了,就当我放了个屁,我还想多活两年。” 众人顿时齐声失笑,就连三条也张着鸟嘴嘲讽似的叫唤了几声,气得李斯年直瞪眼。 笑罢,李初一脸色一正沉声道:“其实刚才说的原因都是次要的,我又不是个刺猬,有些事情我也不是不能忍。可问题是我担心沐家会惦记着我身上的一样东西。你们想想我师父是谁,且不说他跟沐家的恩怨,我师父的那手衍术沐家可不止惦记了一天两天了,真要入了他们的家门你觉着那帮老东西会不跟我讨要吗?” 脚步一顿,众人齐齐望向了李初一,李斯年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不是不会衍术吗?” “我是不会啊!” 拍开他的手,李初一点点头,一可怜无辜的看着他。 “我不会使,但是知道秘要口诀啊!小时候臭道士教我,可我怎么也学不进去,后来他放弃了,但是《天衍命术》的口诀经文却记在了脑子里。这么久了记不全了,但大抵还是能记住一些的,这些残缺的口诀对别人无用,可是对沐家你觉着会没用吗?” 深吸一口气,三人对望一眼,半天后李斯年才咬牙切齿的道:“你他吗藏的真深!” “那是,要不我能活到现在?”小胖子得意的扬扬下巴。 方峻楠担心的问道:“你外公知道吗?” 李初一摇头:“当然不知道了!除了你们几个我谁都没说,就连郝幼潇我也没告诉她!” 几人一听顿时心中一暖,李斯年却脸色一变阴翳翳的看着他:“小胖子,你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我,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挂着温和的微笑,李初一轻声道:“李斯年,是个带把儿的你别跑!方大哥,你动手还是小二黑动手?” “我来吧。” 摩挲着自己的爱剑,方峻楠冲李斯年微微一笑:“你送我的静松剑还没正经的试过刃呢,今天就拿你开开刀了。放心,我的剑很快的,不疼。” “老方,你...!” 一指方俊那,李斯年又悲又愤的看向柳明秀。 “你不管管你夫君?!” 柳明秀莞尔一笑:“他主外我主内,遇到大事则夫唱妇随。斯年兄,你安心的去吧。” “完了完了,好好的静松秀柳也被你个死胖子给带坏了,作孽啊!” 李斯年痛心疾首,眼珠一转忽然又嘿嘿笑了起来。 “小胖子,想杀我?没门儿!这里可是大衍皇都,是禁武的!” “那又怎样!” 小胖子撇撇嘴。 “我外公是沐方礼,我还刚被定了个什么大皇子的身份,你觉着禁武能禁到我头上?” 李斯年愕然:“你不是不承认大皇子的身份嘛,圣旨都让你喂狗了,你算哪门子皇子!” “是不认,但暂时借用一下不行啊?” 嘿嘿一笑,李初一戳了戳小二黑:“他说你是狗,你怎么没反应?” “汪!该死,刚才光听你们说话给忘了!好你个李斯年,你说谁是狗呢!你过来,本皇啃不烂你的脸,有种你别跑!!” 人逃狗撵,路人纷纷侧目,暗道这是谁家的恶狗逞凶,不怕守卫们来抓吗? 守卫们自然没有出现,几人对望一眼心中有数。 就这样,一行人笑闹着来到了东城深处的一家客栈,看着客栈的牌匾上“仙临会馆”四个大字,李初一满意的点点头。 “就它了!” “原来在这儿啊!什么人啊,明明在城东,指个路能给老子指到城西去!” 看着仙林会馆不远处的一家酒楼,“天味轩”三个大字让李斯年很是无语,心里满满的残念。 刚进城的时候他们就是奔着天味轩来的,结果一路问路下来竟然跑到了城西的天上人间,虽然吃喝也不差,但李斯年还是气不过,暗道皇都的人太损了,绝对是故意的! “肯定收了天上人间的钱了,这是故意拉客!” 李斯年恨恨的总结了根本原因,结果等了半天没人搭理他,回头一瞧却见李初一他们早就进了仙临会馆,四大叔顿时抓狂。 “又这样!你们就不怕我走丢了?!” 见小二一脸诧异的望着他们身后,李初一嘿嘿一乐示意他不要在意。 “那是我家傻爹,前些年修炼修坏了脑子,这次来皇都就是为了给他寻医问药的。别怕,他不咬人。” 理由说的极其顺口,小二却根本不信。狐疑的打量了几人几眼,最后看着李初一想起了什么,身子微微一震,他的脸上顿时又恭敬了几分,甚至还有几分拘谨。 “几位客官里面请!” 心中一动,李初一没有揭破,给同伴们递了个眼色,跟在小二身后当先步入门中。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所谓贵人 最终,在仙临会馆要了一间上房,李初一几人算是在皇城有了落脚地。 仙临会馆不愧是皇都最顶级的客栈之一,这里的上房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间洞府更为恰当。面积虽然没有沐家的那处宅院大,但住下李初一他们已然绰绰有余了,甚至再来上三五个人也没有问题。 洞府内各种物事一应俱全,修行的静室和演武的道场自不必说了,里面竟然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后院,专供客人休憩放松。而丹房和炼器房内不但设备周全,书架上还摆满了各种相关的典籍,储物架和储物柜里也准备好了各种灵材灵草供住客自行取用,其中不乏市面罕见的珍品,而所有消耗店家会根据市价在退房时与房费一并结算。 李初一对不通器道,又与丹道无缘,面对着这两处满屋子的好东西就只能流着口水干瞪眼。 不过最让李初一喜欢的还不是这两件炼室,而是这座洞府里的聚灵阵。 仙临会馆在这里所布置的聚灵阵品质可是相当高的,对灵气的凝聚效果不但比外面常见的聚灵阵高出了五成以上,而且还有极好的净化灵石的作用。 众所周知,灵石内的灵气虽然浓郁,但并不适合直接汲取。对天地灵气来说灵石内的灵气是极为纯粹的,可对于修士,尤其是人族修士来说,过于纯粹的灵气会与修士的法力产生不适应性,这种不适应性也就是世人常说的杂质。 汲取灵石的灵气需要先以自身所修的功法加以炼化,让这种不适应性降到最低后才可纳入丹田周转为自身的法力。不加炼化直接汲取,量少的话还没有问题,一旦汲取的量超过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修士的经脉便会因法力的紊乱而受损,进而产生各种不可预料的可怕后果,而这些后果则被简单的归纳为了四个字——走火入魔。 仙临会馆则为修士省去了大部分的麻烦,这里的聚灵阵可以在释放灵石灵气的过程中根据修士的法力特性提前加以炼化,而非像普通的聚灵阵那样只能粗暴的释放灵石内的灵气。 这种炼化并不完美,只能算是粗炼,修士最终还是需要通过自己的炼化才能让灵气彻底的为自己所用,可这个过程无疑节省了很多时间,大大加快了修士的修行速度。 最重要的是,这个聚灵阵的粗炼对灵气的耗损极小,小到几乎跟修士自行炼化的耗损相差无几。 很多聚灵阵通常不添加用于炼化灵石的部分不是因为布阵者不会,而是因为布阵者的阵道造诣太低,又或者他们手中没有好的粹灵阵法。品质不高的粹灵阵会在炼化的过程中白白折耗去大量的灵气,最高的甚至有七成之多。 灵石是珍贵的,无论是作为硬通货还是对于修行来说都是如此。仅仅为了省力而让自己的灵石平白折耗去数成,就算最败家的败家子也不一定能舍得这么干。 所以李初一一进门就相中了这里,不为他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的同伴们。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生啃灵石而无恙,最多就是闹几天肚子。李斯年他们若是学他一样,那可就不是闹肚子那么简单了,往后每年的今天他都等着去给他们上坟就行了。 有了这里的聚灵阵,再加上他们手中大量的灵石,几个同伴的修行速度无疑会大大加快。 尤其是李斯年,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渡劫,所差的只是些许对道则的领悟,法力的积累原本也是个问题,但现在显然已经不是问题了。 “很不错!” 拍拍身边的软塌,李初一朝小二满意的点点头。 “这里能渡劫吗?” “哈?” 小二刚想谄媚几句,谁知李初一来了这么一嘴,顿时就懵了。 “我说能渡劫吗?” 李初一很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渡劫,天劫,噼里轰咔的天劫,这里撑得住吗?” 小二差点没哭了。 来他们店静修破境的有,但来这儿渡劫的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问题是,渡劫这种大事儿不是都找个偏僻隐秘的所在吗,哪有住客栈渡劫的啊! 这天火天雷的落下来,哪儿还有仙临会馆在,直接改成葬灵会场得了! 可是想想掌柜的交代,小二又不敢直接拒绝,只能哭丧着脸道:“这个,客官,您的问题小人真的不知,您看要不您稍等一会儿,我去问问掌柜的再来回您的话?” 没有为难他,李初一温和的点点头:“行,你去吧,不过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免得你不知道还得一趟趟的跑!” “那客官您稍后,我去去就来!” 说完,小二一溜烟的跑了,不多时带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和善男子,而男子的身后则跟着一位刚认识不久的熟人。 见到那人,李初一微微一愣,旋即了然的点点头。 而掌柜的来到跟前后也没敢说话,先朝李初一几人作了个揖,随后让在一侧将身后的男子请到了身前,负手默立一副马首是瞻的样子。 “我还以为是沐家的安排呢,没想到是你。” 听到李初一的话,纳兰广成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而是先向软塌旁的椅子一引:“先坐,坐下说。” 没有客气,李初一一屁股坐了下来。 纳兰广成坐在了另一边,待掌柜的亲自泡好香茶递到两人面前之后,他才微笑开口。 “我还以为你见到我之后会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呢。” 李初一撇了撇嘴,一副很无语的样子道:“拜托,我脾气是不好,但又不蠢。皇都里的各项产业几乎都把持在你们这些人手中,我就算睡大街上说不定也是你们某一位的地产,除非我住到城外去,否则怎么可能不跟你们打交道呢!我只是没想到仙临会馆是你们纳兰家的,我还以为这里是沐家的产业呢,本来想住进来恶心恶心他们,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直白的话让纳兰广成哑然失笑,轻轻摇头道:“你这话若是让沐家的族老们听见,肯定又是一番气恼。” “气就气吧,肺长在他们自己肚子里,自个儿找难受还得让小爷给他们医啊?” “你这孩子,还真是...呵呵。” 无奈的点点李初一,纳兰广成道:“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仙临会馆确实是我们纳兰家的,可这里的地却是沐家的,所以这里也是可以说沐家的产业,纳兰家只是帮他们代为打理。” 小胖子纳闷儿:“沐家的地自己不经营交给你干嘛?地角这么好又不是不赚钱,沐家也不缺人手,有病啊?” “是赚钱,但名声不好听。” 见李初一不解,纳兰广成解释道:“在外人眼里,皇都的酒楼客栈都是金窝窝,再差的店面也是日进斗金,可你不知道的是,在大衍的传统里,酒楼客栈是算作贱行的。哪怕你把店面布置的金碧辉煌宛如皇宫一样,归根结底还是干的伺候人的行当,赚钱再多身份地位也不会多高,面对普通人可以呈呈威风,但面对有身份的人,比如沐家这种老牌强族或者有公职在身的官员将领的时候,你的个子自然便先矮了半截。所以这钱可以挣,但不能自己挣,需要先找我们纳兰家这样的商贾家族过一道手,这样才不会堕了自己的身份。” “我去他道士的,这不还是有病吗?!” 李初一狂翻白眼。 “照这个逻辑,天下间除了做官就没有高贵的行当了!典当行、拍卖场、金楼玉铺珍宝阁,还有各种宝贝的交易所,这些不都是跟人打交道的吗,全是贱行了!” “非也。” 纳兰广成摇摇头。 “你说的那些有些是贱行,但诸如典当行、拍卖场、珍宝阁这种却不是,因为他们买卖的标的是物品而非服务,他们伺候人是为了让自己的货物卖出去,而酒楼客栈则是单纯的伺候人,卖的是我们的服务。跟其他行当比起来,我们跟空手套白狼的骗子有些相似之处,其中的区别就是我们并非空手,而是花了不等的价钱布置了这样一处所在,能让客人满意,所以才算做正经行当。可是跟拍卖所和珍宝阁这种行当比起来,无论是从获利的多寡还是从性质上来讲,酒楼客栈被列为贱行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也不对啊!客栈也就罢了,酒楼怎么能算呢?我去酒楼是吃饭的又不是去吃服务的,人家好酒好菜端上来,卖的也是货品啊!” “是货品,但你上街买菜多少钱,去酒楼吃饭又是多少钱?再者说,你在拍卖行看中一样宝贝,只要真心想买,就算接待你的侍应态度不好你也会买,最多就是买完骂几句生生闷气。可是你去一家酒楼吃饭,如果小二态度恶劣你还会在他家吃吗?你肯定会换一家酒楼,因为酒楼和酒楼的用材都是一样的,味道的差异并非不可忍受,可宝贝不一样,有些宝贝是独一无二的,你生气不买在别家可就买不到了。而这,也正是为何只有酒楼客栈的服务人员被称为小二,其他的行当则称为侍应的原因,两种称呼本身就体现了地位的差别。” “这是什么鬼道理!” 李初一烦躁的摆摆手。 人分三六九等也就罢了,连行当也是如此,他真想不通那些所谓的贵人们都在想些什么。 想挣钱还嫌钱脏,当婊 子还想立牌坊,有这些闲心去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歪理,拿去干点正经事不好吗? 道士常说笑贫不笑娼,他看这些所谓的贵人就是好日子过惯了,一个个全都闲得蛋疼。 “这是自古就有的传统,你无需纠结。”看出李初一在想什么,纳兰广成微笑道。 “狗屁的传统,就是有病!” 白眼一翻,小胖子恶狠狠的骂道。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有事相求 看看纳兰广成,小胖子问道:“这么说你也算是贱人喽?” 饶是纳兰广成的淡定,也给他这一句狠狠的噎了一下。 “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骂我吗?” “当然不是了!” 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小胖子道:“我说的是贱行之人,我嘴懒,少说了几个字。” 失笑出声,纳兰广成算是体会到一点沐齐云当时的心情了。 “你不用对我有敌意,也无需换着法儿的来试探我,我纳兰家是跟沐家交好,但这次的事跟沐家没关系,我是受你外公所托来安排的。” 哼笑一声,李初一淡声道:“我说刚才一直感觉有人跟着我,原来是你派的人,要不怎么我刚进门你就安排好了呢。我说纳兰大叔啊,你就不怕我一不小心把跟着我的人杀了?” “不怕。”纳兰广成毫不犹豫的道。 李初一眉头一挑:“看不起我?你就对你的人那么自信?能让我发觉踪迹,你派的人未必是什么高手吧?” “非也,我并非看不起你,我说不怕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派人跟踪你。” 见李初一不信,纳兰广成笑道:“皇都里有一半以上的酒楼客栈都属于纳兰家的产业,剩下的则掌握在赵家和几个还算不错的中等家族手中,而这几家也都跟我纳兰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换句话说,你只要在皇都内投宿,任何一家我们纳兰家都能说得上话。我根本不需要派人跟踪你,关于你的信息我早已派人吩咐了下去,只要你投宿,我都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而他们也会按照我事先的吩咐做好安排。” 这回换成李初一差点没噎死。 什么叫财大气粗,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此外,我还要纠正你一点,我们沐家是经营酒楼客栈,但大部分也是安排给了依附我们的小家族打理,只有像仙临会馆这等档次的大店才是我们纳兰家亲自经营。另外,我们纳兰家的产业也不仅仅只是酒楼和客栈,你所说的典当行、拍卖场、交易所乃至成衣铺、胭脂水粉铺,甚至是皇都里的青楼妓 馆我们都有涉猎。我们是真正的商贾世家,跟外面那些小商小贩可不一样,你要明白一个家族不是光有钱就可以被称为商贾世家的,同样是经商,其中的分别也是极大的。” 纳兰广成说的风轻云淡,李初一听得也是几度无语。 照这个标准,他很怀疑把郝家提溜过来会不会也是对方口中的“小商小贩”。 想想也是,郝家在漠北就常被人讽刺为暴发户,到了等级森严的大衍皇朝,他们更是上不了台面的“贩夫走卒”了。 “对了,还有一点忘了跟你说了。” 一拍手,纳兰广成笑道:“你刚才说睡大街上也是我们某家的地产,这句话也错了。皇都内的街道都是朝廷的,不允许任何人插手,包括沐家所辖的区域也是如此。换句话说,你若是犯了事千万别傻傻的在大街上跑,找个够分量的家族产业往里一钻,朝廷的官差们未必敢闯进去拿人,必须向上面请示后得到准许才可。当然了,我说的官差只是普通的官差,你若是惹到了监察司那可就不一样了,皇上钦点给监察司的特权,皇都内除沐家和镇西王府以外监察司有权进入任何一处所在捉拿案犯,所以你被监察司的人盯上了基本上等于无路可逃。不过这是对其他人,对你来说自然没这个顾虑。你是大皇子,又有沐家撑腰,就算文老亲至也未必敢动你,监察司的人除非疯了才会盯上你。李初一,你现在可是咱们皇都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啊,你这颗新星今天可是着实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眶,我估计明天开始仙临会馆的门槛就要被人踏破了,呵呵!” 没有喜色,小胖子瞪着眼道:“我可不是大皇子,那圣旨我可没认!” “你认不认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皇给你下了圣旨,钦点了你的大皇子之位。就算你不承认,在别人眼里你也是大皇子,圣旨里面那句话你没听见吗,‘恐有人质其虚实,特传此诏以证其身’,这句话可不是说给你们听的,而是说给我们听的。谁要敢不把你当回事,那得罪的可就不仅仅是沐家的,同时还是忤逆朝廷、忤逆衍皇,这个罪名谁担待得起?” 李初一默然,半天后烦躁的道:“他就是没安好心,纯属给我找罪受!我来找他要个说法,他闲着没事儿给我弄个大皇子的身份,这不让我得罪人吗?他让原先的大皇子怎么想?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纳兰广成一怔,纳闷儿的问道:“你不知道?” 李初一一愣:“知道什么?” 古怪的看着李初一,纳兰广成挥手示意小二和掌柜的离开,随后又拿询问的眼神看向了李斯年等人。 李初一会意,毫不犹豫的摆手道:“自己人,没必要避讳!” 眼神一闪,纳兰广成深深的看了眼李初一,最后点点头不在执着。 顿了顿,他低声道:“大衍皇朝至今没有太子,大皇子之位也一直空悬着,这件事你不知道吗?” 怔了怔,李初一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你是说...?” “没错。” 纳兰广成点点头。 “太子之位关乎大统,空悬至今并没与什么可奇怪的。就比如当今圣上,先皇也是在临终之际才确立了他的太子身份,这里面的考教和权衡非一日之功,拖得时间长一点也是应该。可大皇子就不一样了,衍岭皇自第一位皇子确立时便定其为二皇子,而后皇子皇女们也是依序排列,从未有一人成为众皇子之首。起先我们还很不解,都以为是皇子皇女们没有达到衍岭皇的要求,所以才没有人成为大皇子或者大皇女,直到今天圣旨下来我们才知道,原来那个位子空悬是因为衍岭皇早有人选,而那个人选便是你!” “他疯了?” 李初一傻眼,伸手指着自己:“你看我从头到脚哪根毛长的像皇子?” 纳兰广成眼皮子一抖,张了张嘴没有直说,而是先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拒礼法,可这里毕竟是皇都,辱没衍皇的话你还是少说为妙,尤其是在外面。衍皇护着你,沐家也护着你,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谁知道有没有‘护主心切’的‘忠人义士’铤而走险,你若死了那凶人陪葬事小,衍皇震怒、沐家震怒,那大衍的日子可就不太平了,说不得又是多少血雨腥风。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我也请你多少为我么这些蝼蚁蚍蜉考虑一下,不要把我们的命也给一遭牵连进去才好。” 李初一皱眉:“有没有这么夸张?” 纳兰广成认真的看着他:“你说呢?” 李初一默然,半天后挠了挠脖子。 “你也算蝼蚁蚍蜉?” “当然了,只不过是个头比较大的那一只。” 两人对望一眼,齐齐失笑。调笑一句,压抑下来的气氛顿时一松。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纳兰广成轻声道:“其实这些话本来不该我说的,应该你外公说与你听才是。不过你跟沐家闹成那般样子,世叔又是个性格略有些粗犷的人,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他不在意,所以很可能也不会说与你听,我呢就多句嘴代劳一番,以防你吃了闷亏还不自知,到时让他老人家伤心。” 笑了笑,李初一好奇的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对我外公这么上心?是因为沐家和你们纳兰家的关系吗?” 纳兰广成微微一笑:“有这个原因,但不是主因。撇开利益关系不谈,单就世叔这个人来说,我也应该当他生父一样的好生孝敬,因为家父的命当年便是他救下的。没有他家父早已坠入黄泉,更别提我和纳兰家如今的这等风光了。家父时常提醒我此番恩情不可或忘,让我代他一样的对待世叔,我谨记于心,也发自肺腑的感恩他老人家,包括小女明月也是如此。你音讯杳无,世叔的苦闷无处排解,便将自己的祖孙亲情寄托在了明月身上,而明月有个聪明的丫头,所以世叔才待她那般好。” 说到这里,纳兰广成微微拱手:“之前小女无礼,还望小友担待则个。那孩子并无恶意,只是顽皮好动,有时候连我也被她闹的头疼,小友可千万不要误会她对你心存恶意才好!” “说什么呢,我岂会在乎这个!她那种脾气的我又不是没见过,太虚宫掌门陆横你知道吧?他闺女陆时雨比她难缠一万倍,小爷岂会跟她置气,放心!” 小胖子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复又好奇的问道:“咱不说这个,你刚才说你父亲也是我外公救的,我怎么发现老爷子三天两头的就会救人?漠北有个木青丘你知道吧?据说也是他救的,而且还收为了义子,老爷子什么人啊,沐家的家主这么空闲嘛,有事没事儿的就在外溜达?” 摇摇头,纳兰广成叹声道:“你流离在外,所以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你外公其实是个很急公好义之人,很多时候他都不像沐家那样一个大族的家主,而是更像一位四海漂泊的散修侠士。成为家主前,他最喜欢的就是云游四海,据说当年时任家主临终之际要把家主的位子托付给他,他老人家一万个不愿意,还是一群族老苦苦相劝才接下的。你说的木青丘我知道,我俩不仅是旧识,而且还是好兄弟。多年前我去漠北之时还专门与他见过一面,把酒言欢甚是热切,可惜家父退位我成为纳兰家主后便不得空闲,算起来至今已有百多年未与他见过了,偶尔想起时倍感思念,不知何时才能再聚一番。” 说完摆摆手,纳兰广成道:“不说这个了,说正事。其实今天来除了为了世叔,纳兰自身也有一事相求!” 看着对方幽幽的眼神,李初一顿时毛了,一个高蹦起来连连摆手:“大叔,咱有话好好说,你要是像我家老爷子那样是来给我说媒的那可就算了,我是有媳妇的人!” 纳兰广成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不禁哑然失笑。 “别怕,虽然小女嫁你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是个开明的人,从来不插手子女的婚事,你无需担心。” 小胖子顿时松了口气,刚要坐下却听对方紧接着道:“不过今天所求之事,也确实跟小女有关。” 身子坐了一半,李初一僵着脖子问道:“什么意思?” 眼睛一眯,纳兰广成语气幽幽的道:“镇西王宇文太浩这个人,不知小友可有了解?”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有才的人渣 “了解,太了解了!” 重重点头,李初一一口浓痰吐在地上。 “那就是个人渣!” 纳兰广成苦笑道:“我知道你跟他有宿怨,但我想请教小友的是他这个人。撇去恩怨不谈,单就他这个人来说,小友可否给在下一个中肯的评价?” “中肯?中肯也是个人渣!” 纳兰广成眼露无奈,刚准备放弃,却听李初一紧接着道:“不过他虽然是个人渣,但却是个很有才的人渣。心智就不必说了,能把太虚宫傻子一样耍了那么多年,说他其智若妖也不过分。至于做人方面嘛,以往的为人几分伪装几分真切我不好说,但有些方面他还算有点人性,这也是我厌恶他却没恨他恨到骨子里的根本原因。” 眼神一动,纳兰广成道:“小友指的是哪方面?可是指的他在太虚宫的那位知己红颜?” “你知道她?”李初一眼睛眯了眯。 纳兰广成微笑点头:“当然知道,镇西王临别之际还救了他那位知己红颜一命都快成了大衍上层的一桩美谈了,人人都赞镇西王是个真性情,公私分明大义为先。于公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对待他极好的太虚宫开刀,只为成全大衍皇朝的丰功伟业,于私他又敢力排众议救自己的红颜知己,并且还将其完好无损的放了回去。很多人都说他是真君子,行小人之事却不失君子之风,皇都里不知多少贵妇千金芳心暗许,言道能与此君共度一生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什么玩意儿啊!你们大衍的女人没病吧?就那人渣还不枉此生?眼睛跟屁股长反了吧?” 李初一大怒,旋即心中一动,眼睛玩味的眯了起来。 “纳兰大叔,你闺女不会也是...?” 瞅了他一眼,纳兰广成没有回答,而是转口问道:“那你小友对他的了解,外面的传言小友认为有几分是真?” “传言?你是说...皇位?”李初一皱了皱眉头。 纳兰广成默然点头。 “这个你不该问我吧?” 小胖子两手一摊:“我一个外人又是初来乍到,哪知道这些!这事儿你应该去问我外公。” “不,此事必须问小友,而且我认为也只有你能回答。” 纳兰广成正色道:“小友与他是旧识,而且还是在他成为镇西王之前,很多东西只有那个时候才能看出来。我想请教小友一句,以小友对他的了解,他是否真的对皇位有心?镇西王这么多年来一直深居简出极少露面,小友以为他是故作姿态呢还是隐忍不发暗中布置?最重要的是,小友若是成为太子,他是否会跟小友你起芥蒂呢?” “打住!” 李初一赶忙摆手,竖起了一根手指往纳兰广成面前一递。 “首先,我不可能成为太子,小爷压根儿就对皇位没兴趣,宇文太洛除非疯了才会立我当太子,我继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大衍灭国你信不信?” 纳兰广成愕然,李初一没理他,自顾自的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其次,你问的这些我不知道,说实话我跟他没你们想想的那么熟,拢共也没见过几次,只是因为某些事情有些恩怨,再加上后来他阴太虚宫的那一刀还连累到了我和我关心的人,所以你的问题我没法给你答案。不过硬要我说,我认为要说他对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我认识的于浩,也就是你们的镇西王宇文太浩,他是个很有能力也很有抱负的人,虽然很讨厌这么说,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人才,而且是个很不一般的大才。事发之前,太虚宫的很多事情陆横都是交给他来打理的,以他的修为和资历本来能干个中规中矩就算不错了,可事实上他干的相当出色,不但各峰长老都对他赞誉有加,就连太虚宫数以万计的弟子也真心的尊称他一声‘大师兄’,这一点足以说明他的能力非同寻常。这样一个有能力有抱负的人变成了现在深居简出的镇西王,换成你你信吗?” “那小友的意思是...?”纳兰广成微微凑前。 摇摇手,李初一道:“我没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宇文太浩这个人城府太深,我也看不透,不过以他现在的作态无非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像你说的暗中筹谋隐忍不发,要不就是太虚宫的事让他的心真的倦了,没兴趣再插手这些权利争夺的琐事,一颗心全都扑在了修行上,而这两种可能也全可以说是衍岭皇逼的。 见纳兰广成眼露好奇,李初一解释道:“宇文太浩善于治政我知道,但我可没听说他善于统兵,能把一个门派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人未必就能统领千军挥斥方遒。我师父常说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才能取得最大的回报,说文雅点就是术业有专攻。镇西王的权利是够大,统领西境全线兵马,可问题是他以前干的不是卧底的阴谋算计就是太虚宫的常务琐事,于军务他就是个外行,你让他怎么干?也来卧底的那一套?开玩笑!卧底的才几个人?大衍的军队动辄就数以万计甚至以十万计,对敌的思路有相通之处但本质上完全不同,说白了细作就是军队里的斥候和密探,你让一个斥候去统兵?可能吗?” 纳兰广成眼中兴趣之色更浓,心里暗暗点头的同时嘴上问道:“那小友以为皇上是怎么想的?真的是镇西王功高震主,皇上有意让他难堪吗?” “也不能这么说。” 想了想,李初一道:“其实功高震主根本就是你们编造出来的,于浩在太虚宫那点破事儿也就你们大衍的人被蒙在鼓里,功高震主?他有个屁功!他想夺太虚宫的虚天镜没成,衍岭皇让他抓我他也没抓成,而且还让我把他的好事儿给搅黄了,多年的绸缪毁于一旦,真要说起来他应该是大衍的罪人才对!所以衍岭皇根本不怕他什么功高震主,因为衍岭皇手里有他的把柄,敢有异动直接把真实情况往外一放,到时候他落个欺君之罪不说,军部里的人也可是顺带着清洗一遍。” “所以我感觉衍岭皇应该是很纠结的,他既想亲近这个亲弟弟可又很忌惮他,毕竟于浩玩弄阴谋的手段是众所周知的,衍岭皇肯定也怕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给自己也来一出太虚宫的旧戏。所以呢他就给了于浩一个足够高的身份,并且还给了他一份高得比身份还要吓人的军权。可实际上呢,这份军权对于浩来说未必实用,我很怀疑他之所以没去西境上任,极大的可能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去了也是添乱,顺其自然又可能会落个不思进取甚至是懒政的恶名,到时候身上的光环扒个干净,他还在大衍威风个屁啊?所以呢他很自觉的留在了皇都,有可能一直这样留下去,当个有实权却不实用的闲散王爷,也有可能他在这期间暗自学习统兵之道,待兵法韬略上有所建树时再去上任不迟。” “至于皇位那都是后话,衍岭皇的命还长着呢,他一天不死于浩就得一天干瞪眼看着。而且他留在这里还有个好处是衍岭皇希望看到的,据说那些皇子皇女的竞争相当激烈,我想老皇帝选继承人也选的很是头疼。现在好了,把镇西王留在皇都就等于立了个标杆,一群想皇位都快想疯了的小崽子们就照着这个标准努力吧,不用超过镇西王,只要能持平或者接近,那他就是太子之选,老皇帝也省脑子不是吗?” 怪异的看着李初一,纳兰广成问道:“这些都是你想的?” “也不全是。” 伸手指指旁边,小胖子道:“部分想法我们之前讨论过,我的朋友们可聪明了,我的心还没脏到那份儿上!” 本来当着纳兰家主的面被夸上一句还挺美的,小胖子后面那句顿时让三人气结,李斯年白眼一翻直接叫嚣道:“死胖子,你说谁脏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胖子理都不理他,直接抬手一拍小二黑。 “黑子,他又骂你是狗!” “汪,本皇咬死你!” 好端端的气氛毁了个干净,纳兰广成哭笑不得赶忙出声劝阻,心里却对他们的奇特关系大感有趣,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待众人安静下来,纳兰广成认真的问道:“小友,你真的对皇位一点兴趣也没有?” 小胖子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当然没兴趣了!我一个修士,做那劳什子的皇帝干啥!我师父说了,喜好摆弄权术的人都是心都是黑的,会脏了道心的。” “可是修行需要资源,成为大衍之皇你会拥有无穷无尽的资源享用,到时候你的修为必定一日千里,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不说大衍,你看看别的地方,无论漠北西域还是南方十万大山,哪个门派哪个宗族不是如此?你就一点也不动心吗?” “照你这么说只有成为家主掌门的才能修为高了?” “事实就是如此,强者才能成为首领,而成为首领则会让强者更强,因为那样才会有更多的人为你掠夺修行所需!” “哦,这样啊。” 扣扣鼻子,小胖子轻飘飘的道:“可是我师父是孤家寡人啊,我记得他才是人界第一吧?” “呃...” 纳兰广成一窒,旋即略有些尴尬的道:“这个,天一道尊是个例,不能与普通人相提并论。” “可是我是我师父的徒弟啊,而且还是唯一一个。” 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小胖子憨憨一笑。 “我修行至今还不到一百年,怎么样,我也是个例对吧?” 纳兰广成哑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话。 正文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请你帮个忙 看着纳兰广成,李初一幽幽的道:“我师父说过,修行是讲究资质和缘法的。有那个资质没那个命,徒然;有那个命没那个资质,也是徒然。法宝再好也得使得了,灵石再多也得用得完,修为的提升跟资源有关但并非必然,就拿你纳兰家来说,你们家的灵石多到搬出一成来估计就能活活砸死一万个我,可是这么多灵石怎么没见着你们堆出一个真仙呢?” 说着取下腰间的烂葫芦往桌上一放,李初一指着烂葫芦道:“还有这葫芦,你别看他破破烂烂的,可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我师父的贴身法宝!价值就不用我说了吧?我师父将它放在我身边为我护身,可结果呢?这宝贝我根本用不了,只能等它自己愿意动弹的时候才能显几次神威,你说这宝贝有用吗?对我来说算值钱吗?” 收起葫芦,李初一正色道:“所以说衍皇那个位子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权利对你们来说是个好东西,对我来说就是个麻烦,累心,影响修行。至于你说的资源,不怕你笑话,我也算是半个游商小贩,挣点修炼所需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要不是衍岭皇整天派人盯着我追我现在过的快活着呢,你说我犯得着给自己找麻烦,当个什么皇子皇帝的整天操心这个担心那个,累不累?这不纯属自己找罪受吗?” 深深的看着李初一,纳兰广成好半天才缓缓点头。 他感觉对李初一的理解更深了一层,也终于知道李初一之前为何会跟木法翻脸翻的那么干脆了。 在天一道尊的教导下,李初一对权利是没有一点贪念的,甚至在他看来权利本身就是个寡然无味的东西,必要时可以借用,但自身却不愿沾染半点。 红尘琐事乱道心,这个道理谁都清楚,可人生在世难免遭到红尘侵染,又有几人能像他们师徒俩一样风轻云淡呢? 所以天一道尊那句话说的很贴切,修行就是讲求资质和缘法。有才无缘突然,有缘无才也徒然,说白了全是命。 李初一命里有个能为他保驾护航的好师父,所以他才如此洒脱。其他人也有想像他一样超脱者,却没有那份好命。 见纳兰广成默然沉思半天没有说话,小胖子敲敲桌子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说这个了,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宇文太浩那个瘪犊子是不是又去祸害你家闺女了?” 纳兰广成差点没噎死,前一刻还身具出尘之气,一转头却又这般粗俗。 想要再转个话题却被小胖子给盯住了,几番追问下纳兰广成终是躲不过去,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是你想的那样,镇西王并未对明月怎样,而是明月...情丝暗牵,唉!” “草,人渣!”小胖子大怒,猛地一拍桌子。 “没错,小白脸一个!”小二黑也附和着大点狗头。 手按桌子俯身过去,小胖子痛心疾首的道:“你怎么不管管呢!余瑶被他害得多惨,你就不怕你闺女也被他给吞了?!” 怎么看怎么觉着一人一狗更像是嫉妒,纳兰广成没敢表露出来,有些疑惑的问道:“余瑶是谁?哦,是...” “没错!就是被他差点害死的那个红颜知己!啊呸,屁的红颜知己,就是个苦命女子!” 看李初一咬牙切齿的模样,纳兰广成顿时全明白了。 就说这小子哪来那么大的怨气,原来是争风吃醋输了阵仗。 苦笑几声,纳兰广成道:“小女心有所属我一早就发现了,后来得知是镇西王,我也几次提醒过她。可明月那丫头今天你也见过了,她哪会听我的?有一次说的重了直接跟我急了,好长时间都没跟我说话,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揍啊!” 李初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不听话就揍,揍到听话为止!我小时候不听话我师父直接把我扔鳄鱼潭里面,不呆到他满意为止不准上岸,几次我就老实了!你啊你,老纳啊,不是我说你,慈父多败女,这句老话你没听过吗?” 纳兰广成听得目瞪口呆,心说我姓纳兰不姓纳,而且我家是个丫头又不是个小子,哪能说揍就揍啊! 正琢磨着怎么接茬,小胖子倒是来了劲,可了劲儿的拍着桌子。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就是好日子过惯了,都惯出毛病了!大街上随便揪一个都比于浩强,那傻妞怎么就看上他了呢?就因为他生的好看?我呸,有个屁用!脸白心脏!可惜了,你认识我认识的晚了,要早几十年我跟我师父还在一块儿的时候,就明月那脾气直接扔给我师父管教管教,保准见好!” 纳兰广成咽了口唾沫:“也扔鳄鱼潭?” “不会!” 大手一挥,小胖子恨恨的道:“臭道士向来重女轻男,鳄鱼潭那么脏他可舍不得,最多就是扔虎熊洞里呆几天!” 纳兰广成顿时闭嘴。 他算是知道李初一是怎么长的这么皮实的了。 骂的太快有些气短,小胖子缓了口气,忽然有些纳闷儿起来。 “不对啊,你闺女看上他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事儿你问我干嘛?不会真是想撮合给我吧?我跟你说,不行哈,小爷是有原则的,可不是个随便的人!” 见李初一就跟被人逼良为娼似的,纳兰广成实在气不过,一掌拍碎了桌子。 “我姑娘也不是个随便的人!!” “呃...口误,口误,千万别误会!” 小胖子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堆笑摆手。 待纳兰广成阴着个脸重新坐好,小胖子陪着笑脸凑上前来。 “这个,纳叔啊...” “纳兰!!” “哦,纳兰,纳兰叔!我说叔啊,我知道你是想找我打听下宇文太浩的为人如何,我也实话跟你说了,那就是个人渣,绝对不能碰,碰了准倒大霉!不过这事儿你找我也没用啊,你应该跟我外公说。我外公不是很亲你家明月的嘛,你去跟他说说这事儿,让他好好教训一下明月,再不行就让他出面去找宇文太浩,告诉他离你闺女越远越好,这才是正道啊!” “唉,事情要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纳兰广成苦涩的叹了口气。 “你外公的脾气你也知道,这事儿要让他知道了那可就是一场大乱子。本来他就因为你 娘的事儿对宇文皇族有些不待见,这要让他知道了,我怀疑他老人家会直接杀上镇西王府!” 说到这里纳兰广成幽幽的看了李初一一眼。 “尤其现在还多了个你,这事儿就更不能让他知道了。” “我?” “啊,你!” 纳兰广成点点头。 “我问你,你这次回来会不会找镇西王的麻烦?” 眼神一闪,小胖子模棱两可的道:“这个...看情况吧,多半会吧。” “这不就结了!” 一拍大腿,伸手想拿茶杯喝一口顺顺气,却想起桌子已经被自己拍散了,纳兰广成顿时气得又拍了拍大腿。 “你想想,你要找镇西王的麻烦,你外公会干看着?你外公若是帮你,沐家会干看着?原本沐家是保持中立的,跟衍岭皇一样稳居高处作壁上观,若是因为你而跟镇西王府起了干戈,我家明月再跟镇西王来往甚密,届时就算你外公不误会,可外人会怎么看我纳兰家?” 顿了顿,纳兰广成又是深深一叹。 “其实就算没你,这事儿也麻烦得很。你来了也有些日子了,有些消息你应该也听到了,镇西王虽然深居简出,可支持他的亲王派却日益壮大,跟保皇派暗地里起了不少摩擦。原本我纳兰家是跟沐家身后的,属于中立一方,他们谁死谁活都跟我们没关系,可明月这事儿一旦曝出来,外人会怎么看待我纳兰家?保皇派和他们所支持的皇子皇女会怎么看待我纳兰家?通过我纳兰家这些人又会如何解读沐家?这些想想我都心寒!说真的,我去找世叔负荆请罪的心都有了。这事儿我连家父都没敢告诉,我家老爷子若是知道了,再亲这个孙女估计也会打死她,我...唉!” 心中一动,李初一低声道:“多问一句,宇文太浩和明月是怎么认识的?” 猛然抬头看着李初一,纳兰广成沉声道:“你也这么怀疑?” 小胖子撇嘴:“你都兜了这么大个一圈子了,我再不怀疑我就是傻子了!” 暗赞李初一心智,纳兰广成摇摇头:“起初我也怀疑,但我查过,没有出奇之处。镇西王回来之后一直在养伤,直到伤势痊愈后才举行了几次宴会,遍邀皇都显贵把酒言欢,小女就是在那儿认识的他。后来我也特地查过,自始至终镇西王都没主动做过什么,全是小女听了他的传奇经历后对其一见倾心,就跟其他的花痴女子一样。” 李初一狐疑:“你确定没人牵线搭桥?” “确定!” 纳兰广成肯定的点点头。 “小女身边的侍女我都问过了,她们不敢骗我。后来我还通过其他渠道问过同去的别家宾客,同样也没什么发现,都说是小女主动凑上去的。还好花痴女子众多,小女年纪又小,夹在其中也显不出有多奇怪,而且镇西王也极有分寸,从未对任何一人表现出过多的关心,这才没有让人起疑。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哪一天他稍有表态,那小女...唉!” 满脸苦笑的摇摇头,纳兰广成叹声道:“我纳兰家门风开放,我纳兰广成更是个不喜欢插手子女之事的人,是不是门当户对我不在乎,只要小女过的幸福就好。可是...可是镇西王实在太特殊了,他的身份和位置实在太敏感了,大衍的各方焦点全都汇集在他身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无数人的猜忌。而我纳兰家又一直都是沐家的左膀右臂,有些时候我们的态度就是沐家的态度,我们就像沐家的代言人一样。若是镇西王真想从小女身上作点文章,外人误会了事小,沐家若是也误会了我们失去了对我们的信任,那我们纳兰家可就大难临头了。” “你没想过弃卒保帅?”李初一突然淡声插嘴。 纳兰广成瞳孔猛缩,浓浓的冷意一闪即逝,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会封了她的修为把她关在家里,但我绝对不会杀了她,也绝对不会让外人动她一根汗毛。修为越高孕育后代越难,我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女儿,从小看着她长大,我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谁伤了她,要是真到那一步我...唉!” 心头一松,李初一暗暗点头。 弃卒保帅是他说的,可若是纳兰广成若是毫不犹豫的说想过,那他立马就会下令逐客。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不顾亲情的冷血之人,比如他的生父宇文太洛。如果纳兰广成也如宇文太洛一样,那今天的话也没必要谈了,甚至这酒楼也没必要住下去了,他嫌脏。 “纳兰大叔,你今天来找我的意思就直说了吧。先说好,让我追你闺女是肯定不行的,我这幅尊容虽然不差但应该还入不了您闺女的眼,而且我也确实没那个心。其他的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您尽管说,冲着我外公我也得帮您这一回,当然了,这里的房费你也得给我打打折,我穷!” 纳兰广成笑骂:“有你外公在,小半个皇都都是你的,你还穷?这里你尽管住,不收你的钱,身上的灵石不够了就跟刘掌柜说,我已经吩咐过了,一千万以下的灵石他可以自行支派给你。” 李初一差点没呛死,吗的皇都的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随口的支派都是千万计。 耳边传来李斯年越发粗重的呼吸声,小胖子顿时回过神来,赶忙摆手。 “一码归一码,房钱还是要给的,我可不想让沐家的老东西们说闲话,你给我打个折就行。” 想起沐方礼的一些交代,纳兰广成微笑道:“这里论天算是五千灵石一天,按月算是十二万灵石一月,给你打个对折也得六万灵石。” “几句闲话而已,说就说吧,小爷大人大量不跟他们计较!” 大手一挥,小胖子说的毫不犹豫,气都不带喘一口的,饶是纳兰广成有所准备也让他狠狠的晃了一下。 变脸快的见过,变脸快还没有一丝转折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纳兰广成脸上的揶揄丝毫没让李初一感觉尴尬,开玩笑,住个店一个月好几万灵石,有钱也不能这么个花法! “说吧,让我帮什么忙!是不是去搅和一下宇文太浩?没问题,我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待我准备准备就去折腾他个*,你瞧好吧你就!”小胖子满脸仗义的道。 “没那么复杂,我的请求很简单。” 纳兰广成微微一笑。 “我想让你帮我劝劝她。” 啪嗒一声,小胖子的下巴掉了下来。 “哈?!” 正文 第1100章 成交 “大叔,你让我劝她?!” 指着自己的鼻子,李初一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纳兰广成。 这大叔是变着法儿的在这说媒呢吧? 纳兰广成也知道自己的请求确实容易让人误会,微微一笑摆手解释道:“你别多想,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是觉着你们都是年轻人,比起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你们之间应该更容易交流,而且你也比较了解镇西王那个人,若是你去劝上一劝的话她未必不会听你的。” 没理纳兰广成,小胖子冲一旁的李斯年招招手。 “四大叔,快去,熬一碗你最拿手的醒酒汤给纳兰家主醒醒酒。” 其他人也觉着纳兰广成的要求实在太过古怪,一个个全都用怪异的眼神望着他。 纳兰广成哭笑不得,示意根本没想动弹的李斯年坐好,他苦笑道:“小友,老夫不是在说胡话。” 李初一惊叫:“还不是胡话?大叔,你当我是谁?神仙啊?你这个当爹的都说不听她,你觉着我能行吗?拜托,你别忘了我俩今天刚认识,而且只见了这一面还吵吵起来了,你让我去劝她是诚心给我俩挑架来了吧?” “没错,就因为你跟她吵了起来,所以我才来找你!” 见小胖子不解,纳兰广成道:“小友有所不知,小女明月是个好孩子,但从小被我们给惯坏了,所以性格上有些...你懂的。再加上我们纳兰家也不是一般的家族,皇都里也算排得上号的望族,一般人根本不敢得罪她,能得罪她的人也因为各种原因不会开这个口,我没那个脸也没那个胆子敢将这事求于他人,所以想来想去就只有你最合适了。” 感叹着纳兰广成惊人的脑回路,小胖子一脸呆滞的问道:“就因为我敢骂她?” “对,你不但敢,而且还吵赢了!” 认真的点点头,纳兰广成忍俊不禁道:“不怕你笑话,多少年了我都没见着明月吃过今天这么大的亏。作为她的父亲我理应站在她一边生你的气,可事实上我自己看着也很有趣,我好久都没见着那孩子像今天这么气闷了。” “你是她亲爹吗?”小胖子一脸无语。 “当然是了,要不我能这么着急上火的嘛!” 附身凑前,纳兰广成安慰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给你找接近她的理由,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求到你这里。我说的劝也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只要能让她死了这条心,你用什么方法都行!” 小胖子脑袋一歪:“那我找人把她嫁了呢?” 纳兰广成眼睛一亮:“你吗?没问题,明天咱就定亲,月底前就把婚事办完!” “草,少来!” 赶紧搬着凳子往后挪了挪,小胖子甩手往身旁一指。 “嫁肯定不是嫁我了,但我身边有人啊!你看看我这几位生死之交,个个都是俊男靓女不说还都各赋异禀!我方大哥和秀儿姐就不说了,人俩都成了亲了,你闺女嫁过去你肯定觉着吃亏,但是你看我四大叔...哦不,是李斯年李大侠如何?你看这修为,你看这品相,你再看看这牙口,就问你怎么样!” 李斯年差点拔剑,纳兰广成更是哭笑不得,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接茬。 这是给人说媒呢还是找人卖马呢? 小胖子却不自知,见纳兰广成无所意动似乎看不上李斯年的样子,他猛地一拍大腿,自己差点没疼死吓了其他人一大跳。 忍着疼,小胖子甩开腮帮子开始一顿猛吹。 “纳兰大叔,不是我吓唬你,我说了你都不敢相信!妖族九位大掌祭之一的祝三娘你知道吧?那家伙,蜘蛛精一个,绝对的大美人,漂亮的我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百眼!可是人家祝三娘眼界高,一般人哪能入得了她的眼,连我都不被她瞧在眼中,要不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人家搭理都懒得搭理我一下。可是呢,如此心高气傲的祝三娘却独独看上了我斯年兄一人,而且用情之深简直感天动地!可惜我斯年兄也不是俗人,祝三娘几次表白均被他给拒绝了,直把祝三娘气得要自绝而死,还发誓说此生永不嫁他人!” “等等!” 纳兰广成忍不住抬手叫停,一脸古怪的道:“这个,祝三娘我还是有所了解的。据我所知人面蛛天生放浪,面首欢宠不计其数,这个...” “对啊!” 又是一拍大腿,小胖子截住话头。 “你说的没错,但正是没错才证明了我斯年兄的优秀!你想想,连天生放浪的蜘蛛精都从良了,发誓要驱逐所有男伴此生非我斯年兄不嫁,你说我斯年兄厉不厉害?!” 怕小胖子再胡诌下去,纳兰广成赶紧点头:“厉害,真厉害!能跟小友作朋友人的人果然不同寻常,没想到这位李斯年小友竟然如此...呃,这个如此天赋异禀,纳兰叹服!” 说着朝李斯年拱了拱手,李斯年赶忙回礼,心里却早已把李初一活剐了个十万八千遍。 小胖子大喜,舔着肉脸凑近前来:“那咱们什么时候订...” “咳咳咳咳咳!!!” 赶忙一串猛咳打住了小胖子的话头,纳兰广成算是看明白了,就不能让这胖子抓住话头,这货打蛇随棍上,三两句之后竟然就开始谈婚论嫁了! 什么人啊! “小女年纪还小,老夫还想让他再陪我几年,暂时没有让她嫁人的意思。” “可你刚才还...” “所以!” 不给李初一开口的机会,纳兰广成一口气道:“所以老夫还请小友想想其他法子,嫁人这个法子咱们还是莫用为好。当然了,老夫并没有看不起李斯年小友的意思,老夫从来不介意门户之别,若是他俩真的两情相悦,老夫自然没有意见。” “对对对,我暂时还不想嫁人...哦不,我是说我也暂时还不想婚娶,所以只能让前辈失望了。”李斯年赶忙接口,一时情急话都差点说错了。 给李斯年递了个满意的眼神,纳兰广成满是“遗憾”的道:“这样啊,看来这桩姻缘是真的没戏了。” “是啊,真没戏了,我福浅,没这个运气,呵呵,哈哈哈哈...”李斯年脑袋点点小鸡啄米一样。 一老一少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均是暗暗松了口气。 什么玩意儿啊! 小胖子差点没气死。 他好不容易想出了这么一个妙招,纳老头不配合也就罢了,李斯年竟然也拆台,什么玩意儿啊! 小爷是在帮你求个好姻缘你知不知道! 吗的,今晚让小二黑挠死他! 往后一倚,小胖子两手一摊:“那我没招了,我没其他好法子了,老爷子您另请高明吧,您那位千金我可劝不动,也惹不起!” 纳兰广成摆摆手:“没关系,无妨,来日方长,咱们不着急!我今天也就是把事情先给你说一说,没有催的意思。你也刚来不久,跟明月又是刚刚认识,还不熟悉,等过阵子熟悉了有些事情就好开口了。我就是想让小友有时间的话帮我多盯着她点,万一镇西王真对她有什么企图,还望小友你及时出面横中制止,毕竟现在的皇都里敢得罪镇西王的人太少了,我遍观左右唯有小友你最为合适,也最有可能帮我,老夫在此先行谢过!” 说着起身拱手一礼,小胖子就跟没看见似的动也没动,皱着眉头暗自琢磨。 他怎么琢磨怎么感觉这事儿不对,纳兰老头绕了七八十个圈子,怎么话到最后听着还这么像是撮合呢? 默想片刻,他开口道:“这事儿你别谢我,我来皇都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办,你的闺女我怕死没什么时间帮你盯着。” “有的!”纳兰广成自信的一点头。 见李初一不解,他微微一笑低声道:“三天之后,镇西王府要办一场小范围的宴会,邀请的都是跟镇西王交好的权贵名流,据说名单是镇西王亲自列的,其中就有小女一员。” 李初一猛然瞪圆了眼睛,纳兰广成意味深长的笑道:“我知道小友来皇都是有‘要紧事’,不仅仅是为了你娘亲。我还听世叔说你对镇西王府好像很有兴趣,一直都想进去观瞻一番里面的园林盛景,只是因为很多事情耽搁了才一直没能成行。现在好了,小女要去参宴,据我所知你又不在此次的名单上,那么正好借这个机会你作为男伴陪小女前去,这样既能满足你饱览美景的愿望,又可以帮老夫盯着点明月,可谓一举两得,小友以为如何?” 此刻李初一的眼中,纳兰广成就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说,直到兜兜转转的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才说出来,逼得他想不答应都不行。 对这位纳兰家主,李初一算是服了的,能在皇都里叱咤一方的老鬼果然没有一个善茬。 平心而论,对方如果一进门就给出这种条件,李初一会考虑,但九成九是会拒绝的。因为那时候的纳兰广成对他来说还是陌生人,哪怕诱惑再大,他的戒心也不允许他随便答应一个陌生人开出的条件,即使对方跟自己的外公情同一家也是如此。余瑶的安危对他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他容不得丝毫闪失,生恐自己的心急和大意害了她的性命。 可现在不同了,纳兰老头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不但把其中的利害关系给他介绍了一遍,而且无形中还把双方之间的关系拉近了很多。不能说在同一阵营,但李初一至少相信了对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害他。 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李初一淡声道:“你的请求我可以同意,我这人喜好风雅之物,对镇西王府的园子确实很感兴趣。只是光咱俩同意了不行,你女儿那边怎么说?按照今天的情况来看她可是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别说男伴了,我给她当奴才她都未必能肯。况且她又不傻,只要她有你说的一半聪明她就不可能看不出你的意图,她不同意的话你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妙招,只要你同意便行。” 说着伸出手掌五指平伸,纳兰广成微笑道:“那这事儿咱们就算说定了,三天后我派人来接你?” 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李初一也手指平伸递了过去,拇指跟对方的拇指抵在一处,其余四指勾握在一起,共同结了一个简单的契印。 “成交。” 正文 第1101章 马车 三天后,纳兰家的车队如约而至,无论是马鞍还是车厢两侧都烙刻着一朵盛开的天海兰,那是纳兰家的徽记。 纳兰广成很细心,知道李斯年三人跟李初一的关系非同一般,并未像随从一样对待,而是各配了一匹良驹供其骑乘。 马匹毛色花杂,可个头却比寻常马匹高出近一个头,而且马脸狮唇獠牙满嘴,四只蹄子不像马蹄反倒像是包了精铁的牛蹄,一看就不是凡兽,而是妖物。 是妖却不凶,妖马被驯化得极其温顺,对陌生人的靠近虽然不适,但还是在马主的命令下顺从的跪坐下来,方便李斯年等人登乘。 李初一大感有趣,三步并两步的便要坐上,却被人恭恭敬敬的请到了一边。这时他才发现妖马只有三匹,扭头看向侍从却见对方将手引到了旁边的马车,小胖子顿时皱眉。 “里面有谁?” “回殿下,只有我家小姐。” 侍从极为恭敬,言语间还带上了“殿下”二字,看来衍岭皇的那道圣旨已经彻底传开了。 关于这一点,李初一早已知晓。 其实这两天他一直迫不及待的等着今日,不仅仅是因为今天能去镇西王府一探虚实,更是因为他这两天已经快被烦透了。 纳兰广成说的没错,转头第二天,仙临会馆的门槛就被踏破了。 起初李初一还大感有趣,可新鲜了没一会儿头便炸了。 来访者全是来拜访他这位大皇子的,身份有高有低但哪个都不算差,店小二哪敢怠慢,只得一个接一个的通禀过来。 李初一当然是一个都不见的了,可问题是来的人太多,小二和小二几乎是前脚跟后脚,他的回话也从“请他回去吧”变成了“不见”,直至最后简单明了的一个字——滚。 小二也是无奈,生怕漏了哪位李初一想见的人而遭来大祸,只能顶着头一遍遍的去听他那个“滚”字。 直到烦不胜烦的李初一直接把剑拔了出来插在门口,剑上还缀了一张“再来就死”的字条,事情这才消停了下来。 刘掌柜亲自出面站在门口,以“大皇子殿下身体不适”为由将来访者全都请了回去。不过精明的他只把人请了回去,来访者手里的东西则留了下来,还细心地做了份明细加以备注,从来访者的身份到来访者的时间,再到礼物的多寡贵贱统统记了个周全,最后随着礼物一起放在了李初一的房门口,没敢敲门打扰“身体不适”的皇子殿下。 所以李初一今天一开门就差点被东西给砸死,本以为是谁布了暗器要谋害他,等看清后他顿时傻了眼,一把揪住了身后的李斯年。 “你怎么不提醒我?!” 李斯年一脸茫然:“提醒什么?” “礼物啊!!!” 小胖子痛心疾首的晃着他的脖子:“那天从沐家离开,你怎么不提醒我带些贺礼走,那都是钱啊!钱啊!!!!” 挣开李初一的手,李斯年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有病啊?那天你走的那么潇洒,那种气氛谁敢有心思想这些!再说了你不嫌寒碜啊?你都跟人家闹翻了还要顺手牵羊,你他吗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那能一样嘛!” 小胖子梗着脖子嚷嚷道:“情是情,钱是钱,两码事儿!再说了,反正感情都没了,也不怕伤了,捞点好处走有什么问题!!!!” “草,你丫就一贱人,不世出的贱人!” 李斯年转头就走,方峻楠和柳明秀对望一眼,也低着头匆匆离开,独留小胖子一人掰着指头默算着自己亏了多少,越算越是心疼。 “殿下...殿下?大皇子殿下?” 侍从见李初一咬牙切齿的半天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哪儿做的不对得罪了对方,怯怯的喊了几声。 “干嘛!!” 李初一回过神来,扭头一瞧侍从见了鬼似的畏缩模样,顿时知道吓着对方了,赶忙堆起笑脸拍拍对方的肩膀。 “没事,刚才想些事情,走神了。对了,咱说到哪儿了?哦,对,马车,车厢里就你家小姐一人?你家老爷就不怕我趁机劫个色啥的?” 侍从差点没噎死,怪异的偷瞧了眼李初一,想起临出门前家主那些极其古怪的嘱咐,他顿时有所恍然。 “殿下,我们家主说了,您...咳咳,他说酒席已经备好了,请您随意...” “我...!” 小胖子无语,纳兰老头算是把他看透了,吗的竟然比他还生猛,还随意! “我要骑马!”李初一面无表情的道。 侍从哭丧着脸:“殿下,老爷吩咐过一定要请您上车,说是跟您说好了的,您行行好,就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 “我...” 话未说完,车厢的窗户忽然打开,纳兰明月支着腮探出头来。 “怎么着,怕本小姐啊?大名鼎鼎的李初一李少侠也有怕的时候啊?没关系,本小姐可以理解,你可以不用上来了,但是也没马给你骑,哦呵呵呵呵~~!” 我去你道士的,还“哦呵呵呵”,这丫头敢激小爷! 李初一眼珠子一瞪,可犀利的眼神甩过去的时候纳兰明月已经关上了车窗,凌厉的眼神全都甩在了车厢上的天海兰上了。 小胖子气结,眼珠一转堆起惫赖的笑脸:“呦,刚才好像是传说中的‘明月光’小姐啊,怎么缩头缩的比乌龟还快啊,小爷都没看清楚,你敢再把头抻出来让我瞧瞧不?” 神仙打架,小鬼本该能躲就躲,可职责在此,侍从还是不得不凑前拱了拱手。 “殿下,车厢布有法阵,是可以隔音的......” 直勾勾的盯着侍从,直把侍从盯得满头暴汗不敢抬头,李初一这才轻哼了一声。 “我知道!” 说完不理侍从,小胖子扭着屁股迈着自己独有大方步走到车前,轻轻一跃跳到车板上,一脚踹开车门走了进去。 “真粗俗,不知道敲门啊?”车厢内,纳兰明月托着腮哂笑道。 小胖子根本不理他,关上车门后一屁股坐在软塌上,扭头瞅了瞅四周。 “怎么没床?” 想起那句歪诗,纳兰明月顿时俏脸一红,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李初一也懒得搭理她,直接将她当成了空气,自顾自的欣赏着车厢内的奢华布置,东戳戳西摸摸,不时的还拿牙咬咬金杯金饰验验真假,直把用余光偷瞧他的纳兰明月看得几度无语,嫌弃的用绣帕掩住了口鼻。 忽然,车厢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小胖子嗷的一声惊叫把纳兰明月吓了一跳,扭头一瞧却见他满脸赞叹的摇头晃脑。 “好精妙的阵法,加速这么快我都没感觉,这都快赶上冰宫的雪灵舟了!” “土包子!” 纳兰明月轻哼嘲讽,过了片刻又忍不住问道:“雪灵舟是什么东西?能比得上我纳兰明月的车辇?” 小胖子一脸微笑的看着她:“想知道?” 纳兰明月点头。 微笑瞬间化为贼笑:“土包子,就不告诉你,啊哈哈哈哈哈~~~!” 纳兰明月气结,感觉自己纯属自找的,气哼一声别开头去,连身子都侧了过去。 小小的报复了一下,小胖子神清气爽,瘫坐在软榻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悠悠的开口。 “雪灵舟是漠北冰宫的独门法宝,专门用来在玄冰寒狱二层的雪原穿行的。论舒适度自然及不上你这件玩具,但论实用性,你一万件玩具也及不上一艘雪灵舟。” 饶是纳兰明月打定主意不理他,这时候也忍不住气道:“什么玩具,你什么眼神啊,看不出这车辇是件法宝?这可是我爹专门请器道和阵道高手为我定制的,这个车厢可以抵住飞升期高手全力出手十息的时间,法阵还可以让车厢瞬间达到极速,只要灵石足够就是飞升初期的高手也别想追得上我,你敢说这是玩具?!” “好吧,我说错了,这不是件玩具。” 纳兰明月刚要满意的点点头,李初一便接着道:“这是个速度够快的龟壳。” “你!” “别你你你的,把手放下,女孩子家家的说话就说话,指指点点的成何体统?” “就你还有脸跟我说体统?” “扣扣耳朵,听清楚了我说的是女孩子家家,我是个爷们儿,自然要不羁一点才显格调!” “你!!” 抬手打住话头,小胖子挠挠脸道:“我说你这是玩具你不信是吧?那我问你,你知道玄冰寒狱吗?” 哼了一声,纳兰明月下巴微扬:“当然知道,不就是漠北的一个秘境奇地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去过吗?” 李初一冷笑。 “就你这修为连门儿都进不去,因为门口的大阵只允许元神期以下的修士进入。而且就算你进去了,你这点修为也没用,就算你能挺过前两层,三层以下你也必死无疑!” 纳兰明月嗤笑:“吹牛吧你就,你看清楚了我可是道胎,不是绣花枕头!” “道胎又如何?你知道玄冰寒狱里面有什么吗?” 眯起眼睛,李初一语气幽幽的道:“玄冰寒狱里到处都是无孔不入的水毒,越是深处越是可怕!水毒会顺着你的皮肤缓缓的渗入你的经脉,哪怕你不吸纳天地灵气也是如此。道胎的法力是浑厚,可也没浑厚到无情无尽的地步,只要你身在里面一天,水毒就会不断的侵蚀你的肉身,直到你精疲力尽法力干涸被它从里到外的全部渗透,那时你才会化为一滩清水,彻底的消停下来。” 见纳兰明月还要争辩,李初一轻声道:“还有,你别忘了,寒狱大阵是有限制的,进入者的修为全都限制在元神期以下。我去的那次倒是碰上了个个例,大阵出了点问题让不少元婴和元神跑了进去,可你知道他们的下场吗?” 猛然把头伸到纳兰明月面前,李初一眼神幽幽的盯着她。 “他们十之八 九,都死了。” 不知是被故事还是被脸吓着了,纳兰明月轻轻咽了口口水往回缩了缩,却忘了将他狠狠推开。 正文 第1102章 别以为我不知道 “所以,别以为你这乌龟壳子是无敌的,也别以为你这点修士就可以蔑视其他人。我承认你的资质不差,但你能有如今的境界是靠着你家的资源堆积出来的,换成其他人有你这条件未必比你差,在他们面前你并没有骄傲的资本。” 说着往回一靠,李初一懒散的瘫在软榻上,嘴角噙着让人火气大盛的轻笑。 “不是我吓唬你,就算你能以如今的修为进入玄冰寒狱,九层寒狱你也走不过一半,最多三四层也就歇菜了。” 纳兰明月终于回过神来,先是恼怒的瞪了李初一一眼,随后嗤笑道:“切,说的跟真的似的,你自己都没下去过凭什么来推测我!” “谁告诉你我没下去过?” 指指自己的鼻子,李初一笑道:“小爷我可是下到过底的人,要不你以为我能有这么大口气?” “骗人!” 纳兰明月哂笑:“我一个道胎都只能走到一半,你当初才多点修为?炼神?还是元婴?我就算你是个元神,你凭什么能下到底?有证据吗你就吹牛?真当我不知道啊,玄冰寒狱乃是漠北最有名的秘境之一,漠北四宗联合上百宗族也不过探索到第二层,你说你下到过底,你以为我能信?” 李初一哑然失笑,好不容易有心情炫耀一次,结果还被人当成了骗子。 摇摇头,小胖子道:“信不信在你,做没做过我自己知道就行。我凭的是什么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三分靠实力七分靠运气。此外,漠北四宗的脚步也不仅仅只是第二层了,我跟他们在第四层碰见过,可惜他们准备不足死伤惨重,我估摸着几百年之内他们是不会在把主意打到三层之下了。” 见李初一神色不似作伪,纳兰明月顿时有些将信将疑。 “你真到过底层?” 没有说话,小胖子笑嘻嘻的点点头。 纳兰明月眼睛一亮:“那你跟我说说底下都有什么?” “一只老妖怪,一把好剑。” “没了?” “没了。” “切,我就知道你骗人,编都不会编!” 纳兰明月嗤笑。 李初一刚要开口,头皮猛然一疼,却是小二黑听到他污蔑老祸斗是老妖怪一把扯住了他的头发猛撕,小胖子也不顾上云淡风轻了,抬手将它抓了下来。 “草,你疯了!” 看着狗爪子里的几撮头发,李初一大怒。 小二黑比他还怒,呲着明晃晃的狗牙道:“再让你胡说八道!” “哈哈哈,连你的狗都不帮你,还说你不是骗人!” 纳兰明月大笑,可刚笑了一声便觉眼前黑影一闪,还没反应过来小二黑已经被李初一给抓了回去,看着嘴里火光阵阵的小二黑她一时有些发怔。 “闭嘴,给我咽回去!” 给了小二黑一锤,李初一扭头看向纳兰明月:“光啊,祸从口出你不知道吗?我家黑子是狼,不是狗,好好记住了。这次幸亏我反应快,下次再乱说话,你不死也得毁容!” “我...我......” 半天没能说出句整话,纳兰明月怔怔的望着小二黑出神。 那天宴会上一直是李初一在发飙,小二黑虽然小露了一手但距离太远她感觉不深,还道那几个沐家子弟太弱,这才会被小二黑一爪子拿下。 直到刚才,一股让她颤栗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在身上,毫无反抗之力的她感觉自己仿佛就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雏鸟,躲在鸟巢里面的她被一只绝世凶妖发现了,除了瑟瑟发抖外毫无办法,那一刻她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直到李初一将其抓了回去,她才从死亡的阴影中挣脱了出来。看着被李初一按在腿上一顿揉搓的小奶狗,她怎么也无法将其跟刚才那只择人而噬的凶妖联系起来,一时间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 听到李初一的话她终于回过神来,张嘴就像尖叫,可被小二黑呲着牙瞪了一眼后又咽了回去,再看去时眼中满是隐惧和敬畏。 熟不知此时的李初一和小二黑也在传音呢,一吹一捧的好不热乎。 “演技不错!”李初一传音夸赞。 “那是,也不看看本皇是谁!”小二黑极为得意,牙呲的比刚才更大了。 转头一瞧却见纳兰明月惧意满满,精致的小脸都没剩几分血色,小二黑又有些不忍。 “大白猪,咱是不是过分了点?我瞅这娘们儿怎么跟吓傻了似的?” 偷瞧了眼纳兰明月,李初一安慰道:“没事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狠点好,狠点印象深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她以后还敢在小爷面前嘚瑟!” “你确定?” 小二黑狐疑,想了想问道:“那要不要再加把火,我把真身露出来再吓吓她?不过这车厢小了点,我真身塞满了也变不了多大点,我怕效果会打折!” 李初一赶忙了拦住:“别了,再吓就真傻了,不光她傻,咱俩也得傻!你别忘了外面可是有纳兰家的护卫在,真把她吓大发了喊人进来,咱俩可就不好收场了!” “哦,也对,那算了。” 满腹遗憾,小二黑道:“那接下来怎么办?我就一直朝她呲牙?这个表情维持起来很累的,而且让我看起来像个疯子,本皇也是要面子的,咱能不能换个表情?” “不用了,你可以把牙抽起来了。” 抚摸小二黑的毛仿佛安抚它一般,小胖子传音道:“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做,趴我头上就行了。不过表情还是要注意一下,眼睛要似闭非闭似睁非睁那种,就是...就是...” “世外高人?” “没错!精辟!就是世外高人!你要知道有句俗话叫‘咬人的狗不叫’,吓过她一次后你越是冷淡她越怕你,蓄而不发才能让人的心一直提着,明白了吗?” “初一哥哥,你真坏!” 小二黑贼贼一笑,笑完才发觉有些不对。 “大白猪,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李初一面不改色的传音道:“错觉!” “可是你说‘咬人的狗不叫’...”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咬狗的人不叫’。” “......” 听不到两个贱人的传音,纳兰明月好半天才定下心神,不着痕迹的往边挪了挪,一只手仿佛随意般的按在了靠背上的一处刺绣上,那是一个防护法阵的启动节点。 她的小动作李初一看在眼里,洒然一笑没有点破。 随手把小二黑丢到头顶,他笑吟吟的问道:“对了,我还忘记问你了,你爹是怎么劝动你让你今天带上我的?不会真的是我魅力太大,你看上我了吧?” 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纳兰明月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她算是对李初一的脸皮彻底服了。 有心挤兑几句,可看着对方头顶的妖狼,她忍了忍没敢说出口,只扬着下巴轻哼了一声。 “这话你自己信吗?” “信!”保持着露出两排牙齿的微笑,小胖子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浑身充满了自信。 眼角狠狠一抽,纳兰明月紧咬着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是沐爷爷跟我提的,说是咱俩之前那次见面有些误会,他想让咱俩借此机会化解一下,然后...” “然后在顺带着‘熟悉熟悉’‘亲近亲近’是不是?” 小胖子接口,说完撇了撇嘴。 “老头子就是瞎操心,我都跟他说了这事儿没戏了,他竟然还惦记着!” “放心,你有戏我这边也没戏,我明白的告诉你,咱俩不可能有戏!”纳兰明月语气坚决。 虽然没那份念想,但小胖子还是感觉挺受伤。 上下打量了下自己,他没感觉自己哪里差啊,就是人胖了点。 “这跟长相无关,我承认我是喜欢漂亮的,你虽然不符合我的品位,但实话说你在胖子里面算是个俊俏的。” “这算是在夸我吗?”小胖子哭笑不得。 纳兰明月用力一点头:“算!” 白眼一翻,小胖子也懒得骂娘了。 他感觉纳兰明月太没眼光了,什么叫“胖子里算是个俊俏的”,给他画了个圈子就罢了,竟然还加了个“算”,这傻妞瞎吗? “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高矮胖瘦,黑黄白花?” “说什么呢,别以为我听不出来,黑黄白花说的那是狗,你才喜欢狗呢!” 回敬了一句,随后想起了小二黑,纳兰明月赶忙看了眼小二黑,见小二黑懒洋洋的趴在李初一头上一无所觉,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心中大为得意,小胖子没有表露出来,笑嘻嘻的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说说呗?” 哼了一声,纳兰明月嗤笑道:“凭什么告诉你?我跟你很熟吗?” 小胖子不以为意,臊眉耷眼的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手牵手,四回搂一搂,你没听过吗?” “你这人...就会诌些作践人的胡话!还有上次歪改的诗句也是,这些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你不给你自己留面子,你总得替你外公想想吧?!”纳兰明月气结。 “这话说的,几句俗语而已,自己想歪了还怪我喽~!” 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小胖子眼睛一眯。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猜猜。纳兰家的掌上千金,金窝里的金凤凰,一般人肯定看不在你眼里,而且以你的性格能被你瞧中的绝对有其独到之处,出身如何不说但肯定有其大才。遍观皇都,能入得了你的眼的人其实也没多少,撇去各位皇子们不说,也就是几个大家族的天才俊杰还有可能,又或者你口味重,喜欢...” “你直接说镇西王得了!” 纳兰明月讥讽的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爹找你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怕我喜欢上镇西王嘛!我都跟他说了我自有分寸,他竟然还跑去找你过来劝说,有时候我都想不通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说你哪一点像个说客?兜个圈子都不会兜,就你这样的你说你能说得了谁?你行吗你?” 正文 第1103章 情冷于血 李初一愕然,随后恼羞成怒。 “怎么说话呢?会不会说话?你才无能呢,你全家都无能!小爷身体棒着呢,睡遍天南海北睡出个民族来都没问题,但睡谁也不睡你,我呸!” 纳兰明月懵了,随后听明白了李初一的话,顿时娇笑连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你太脏了,我...哈哈哈,我没那个意思,你自己多想你怨得了谁!” 李初一哑然,也知道自己想歪了,顿时有些尴尬。 其实他也挺委屈,暗觉这事儿不怪他。都是李斯年平时拖着他讲些荤话,话讲多了成了习惯,这才一听之下瞬间就想歪到了其他地方,暗暗琢磨着是不是话里有话。 感觉头顶的肉蛋哆嗦个不停,李初一气结,传音过去狠骂了小二黑几句,严令它不准将今天的事情外泄,否则剁了它炖成肉汤。 在小二黑的再三保证下,小胖子一脸无奈的看着花枝乱颤的纳兰明月。 “笑够了没有?小心笑岔气把自己闷死!” “哈哈哈哈!!” “......” “再笑我放狗了哈!” “哈哈哈哈!” “我真放了哈!” “哦呵呵呵呵,肚子疼...” “......黑子,给我...” “停!我不笑了!” 见李初一真的生气了,纳兰明月赶忙打住。 现在她才发现这胖子虽然脾气大了点嘴损了点,但还真是个有趣的人,跟皇都里其他那些装模作样的贵公子完全不一样。 强忍着笑意,纳兰明月捂着肚子坐起身来,可以看小胖子气鼓鼓的脸顿时又噗哧出声,直到小胖子瞪圆了眼珠子后才赶忙挥手告饶。 “不闹了,说正经的,我真没那个意思。我跟镇西王根本就是你们多想了,我是很欣赏镇西王,但我根本不喜欢他,所以你也不用费尽心机的想法子劝我了,因为我根本就没你们想的那种意思!” “那你贴他那么近干嘛?” 小胖子满脸的狐疑。 “我听你爹说你都恨不得住在镇西王府了,你不是喜欢那个老白脸你能这么殷勤?” 白眼一翻,纳兰明月道:“我自然有我的原因,不过不能说给你听,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了。还有你能不能不要‘老白脸’‘老白脸’的乱叫,镇西王好歹也是你的长辈,等下过去了被人听见了就算他不在意,其他人也会对你有意见的!” “有意见就有意见,小爷会怕他们?” 嗤笑一声,李初一皱眉道:“还有,别跟我说什么长辈,他算个屁长辈,我叫他一声‘叔’你问他敢答应吗?” 纳兰明月有些头疼,她听说过李初一跟镇西王有些矛盾,但没想到恩怨这么深。 见李初一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她也懒得多劝,想了想后道:“总之你自己注意分寸就行,虽然有沐爷爷和衍岭皇护着你,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自己还是小心点为好。另外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到场的除了几个家族的小姐少爷,九皇子、十三皇子和小皇女也会到场,我估计他们有可能会找你麻烦,你心里有个数,想想怎么应对。” “皇子皇女也来?你爹没跟我说过啊?还有那个十三皇子怎么回事儿,宇文玄理不是死了吗?”小胖子愕然。 “宇文玄理是死了,但十四皇子宇文玄述还在啊,自他之后全部增补一位,他自然就成了现在的十三皇子了!” “我去他道士的,大衍这规矩真别扭。”小胖子无语摇头,“这些皇子也是,争来争去一点脑子都没有,要我说直接把排在自己前面的人全都弄死,只剩一个他不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太子了吗?笨!” 纳兰明月嗤笑:“你以为就你聪明,别人想不到啊?大衍的皇位之争是有规矩的,严禁手足相残。你可以把对方身边的人全杀干净了让他做个孤家寡人,但绝对不可以动对方一根汗毛,否则就是谋害同族,是会被判重罪的,甚至连皇族的身份都会被剥夺。再说了,能当上皇子皇女的哪个一个是善茬,你以为你想杀就能杀啊?何况皇位之争是有名额底线的,最低也要保证十人在内,不够时则从宇文皇族中再行选拔。也就是说,除非你能把宇文皇族有资格竞争皇位之人全都杀干净了,否则你就只能按着规矩来跟其他人争,而且一旦事情败露你还会落个牢狱之身,有可能连小命都没有了。” 嘴一撇,小胖子道:“这不就跟养蛊一样嘛!” “没错,就是养蛊!” 纳兰明月点点头。 “大衍皇位可是关乎到整个大衍的民生社稷,关于着大衍的未来甚至是整个人界的未来,岂容马虎?为皇者必须优中选优,则最强者而任之,可子孙易得才俊难出,每个授予角逐资格的哪个不是身怀大才?所以他们的命很珍贵,容不得随意挥霍。可是璞玉再好不经磨砺也成不了美玉,为了保证帝统的延续,祖皇帝只能取了个这种之法,定下了‘不得手足相残’这种最低限度的保障规矩,而后放任所有继承者蛊虫一般的角逐竞争,直到某一人脱颖而出力压群雄,那人便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那他们都比的什么?”小胖子好奇的问道。 “很多。” 顿了顿,纳兰明月解释道:“从修为到治政方针,再到为人处世乃至琴棋书画等各方各面,只要能展现自己才华的无一不比。但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修为,修为的高低是皇子排位的主要依据,其他的手段则是辅助,如有超然出群者也可依此递进,但若是修为不到还是会被刷下来。” 点点头,李初一暗道这才像个样子。 修士的国度自然得有个修士的样子,什么治政方针琴棋书画都是狗屁,修为够高才是硬道理。 不是说一国之君就得做到天下第一,而是修为高才能活得久。通常来说修士的寿元和修为是成正比的,修为越高活得越久,而像大衍这种规模庞大的皇朝,皇权的持久和稳定才是最重要的。皇位的频繁更迭并不利于国势的稳固,对皇权的稳定也大有影响。 一个人再有才,可他的修为不够,去掉角逐的时间一共才只活了不到百八十年,这种人显然是不能委以皇位的。 也因此,就现在这些人来说李初一也不认为他们某个人有机会能成为衍皇,因为衍岭皇至今不见颓态,没人知道他的修为几何也没人知道他的寿元还剩下多少年,但目前来看再过个三五百载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养生得法的话再长上一段也不是没可能。 换句话说,现在这些人最年轻的,到时候怕是也寿元过半,这还是按照他们能修到飞升期算的。如果不到飞升,只有区区渡劫的道行,那么不足千年的寿元使得他们等到衍皇老去的那一天自己也早已垂垂老矣。 太子? 算了吧,太爷还差不多。 扫清杂虑,李初一问道:“外面不是一直有传言说衍岭皇有意皇位之选吗,照这么说他跟那些皇子皇女应该是敌人,这些人怎么还往他身边凑?”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爆仗脾气,是敌人就得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啊?” 先挤兑了小胖子一句,纳兰明月接着道:“再说了,镇西王有意皇位一直是传言,他本人可从没表过态,目前的传言全是那些亲王派搞出来的。且不说此事是真是假,就凭镇西王的能力和威望,其他皇子皇女就算不喜欢他也不敢表露出敌意,相反他们还要适当的表达出善意去主动亲近,这样才不会将自己彻底置于亲王派的对立面。从另一个角度讲,若是传言真的是子虚乌有,全都是亲王派自己臆想出来的,那镇西王的好感就很重要了。” “你应该知道,皇子皇女们是不允许插手军部的,而镇西王则有军部的一部分人支持,甚至亲王派最初的骨架就是军部亲近他的那些人搭建起来的。所以能得到他的支持就等于变向的得到了大衍军部的支持,有了军部的支持那脱颖而出的可能自然更大。再者说镇西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而且也是少有的几个委以重任的王爷之一,皇都里除开不问世事的剑皇府,也就他说的话最管用,最能让衍岭皇听进去了。有他在皇上耳边说项,你说得他支持的那位皇子册封太子的机会是不是更大?” “剑皇府?就是那个跟漠北莽山剑派、太虚宫神剑峰以及极南海外的南溟剑派并称四大剑道圣地的剑皇府?” 纳兰明月不提,李初一都差点把剑皇府给忘了。上次听说还是在跟叶之尘学剑的时候,叶之尘告诉他大衍剑皇府的“霸苍剑圣”剑道自成一格,跟太虚宫的掌门陆横并称霸刀和霸剑,都是将刚猛的路子贯彻到底,出手极少有柔转变化,九成九都是一力降十会的霸道猛攻。 而霸苍剑圣同时也是天下间仅有的四位被冠以“剑圣”尊称的剑修之一,不提修为但以剑道而论,跟叶之尘这位“无情剑圣”、莽山剑派的“云岚剑圣”以及南溟剑派这一代的“南溟剑圣”齐名。 不同的是,其他三人都各领风骚,唯独霸苍剑圣和他的剑皇府在大衍皇朝的光环下有些默默无闻,进城这些日子李初一甚至都没听人提起过他,也未听人说起过剑皇府在皇都里座落何处。 “不奇怪啊。”纳兰明月解释道,“因为剑皇府在皇都只有一座不大的空王府,真正的剑皇府其实在大衍东部一处很偏僻的山脉,周围几乎没有人烟,不知路途者想找到极难。而嵘王这个人又极其低调,平素鲜有跟人来往,所以大衍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但平素聊天时提起的却很少。” “表忠心啊?” 李初一一针见血,纳兰明月也毫不避讳的点点头。 嘴角一撇,小胖子刚要说话,纳兰明月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先一步开口道:“别乱想,嵘王并非懦弱之人,他这叫识时务。说实话,大衍这么多王爷里面他是最聪明的一个了,甚至比镇西王还要精明。” 见李初一不信,纳兰明月低声道:“你知道大衍手握实权的王爷有几个吗?” 小胖子摇头。 “五个!” 伸出五根手指,纳兰明月道:“算上新晋的镇西王,一共五个有尊位的王爷!而这五个权王里,除了镇西王以外,墨兰王、怀勇王以及定北王都是衍岭皇登基后从宇文皇族里另行提拔的,原先的权王和与他竞争皇位的皇子皇女则死的死退的退,不是被定了罪剥去了王位便是暴毙而死,剩下的则自己主动告老退隐把权利给还了回来。而嵘王是唯一留存到现在的老牌权王,他本人也是衍岭皇唯一一个需要认真对待的族叔,其余的不是隐退了就是被衍岭皇杀了个干净,所以这一代衍皇的皇权才如此的集中。嵘王也很聪明,对皇位从来没有表露过丝毫染指之心,甚至在衍岭皇清洗王党的时候还出过不小的力,事后归隐山林不问世事,日子过得简直比沐家还要清淡。” “吗的,真狠!” 李初一暗暗咋舌,也不知那个狠字说的是衍岭皇还是嵘王。 想想也是,能跟陆横齐名的霸剑怎会是个善茬,“霸苍剑圣”四个字也足以说明一切。至于衍岭皇就更不用说了,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下得去手,他的冷血和淡漠李初一早已心知肚明。 再加上镇西王宇文太浩,李初一感觉宇文一族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不懂情为何物的冷血怪物,唯一的例外也就是他自己了。 可是仔细琢磨了一下,小胖子发现自己很多时候好像也挺冷血的,也就对自己人很好,对陌生人尤其是敌人他下起手来比谁都狠辣干脆,而且还没一点心理负担,顿时感觉恶心的要死。 吗的,血统不好,怪不得小爷! 反正小爷打死也不会自己人下手就是了,尤其是自己的孩子,小爷就是死也不会跟宇文太洛一样!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心底里,他感觉自己是很有人性的,跟宇文家的牲口们完全不一样。 正文 第1104章 您还活着啊? 不知不觉,镇西王已到。 马车平稳的从半空中落到王府前的广场上,旁边早已停驻了不少宾客的车辇。 不得不说,权利确实是个好东西。皇都禁空,普通百姓只能靠两条腿走,只有达到一定地位的家族才可挂着自家的徽记低空飞行,而到了沐家那种层次则横行无忌,没人敢上前拦截他们。 镇西王府说远不远,纳兰家的车马一路疾行也飞了足足小半个时辰,这要是靠两条腿走李初一估计他们得后天才能走到,所以边往王府的大门走他一边心里暗暗琢磨着要不要也搞个沐家的徽记来让自己也享受一下这种特权。 相比于沐家,镇西王府的布置另有一番味道。 为了强调自己的超凡脱俗,沐家的宅门庄重而不是仙风,打眼一瞧便有种仙家福地的味道。镇西王府则截然不同,作为大衍仅有的几位权王,镇西王府的布置着重强调威严和肃穆,两侧门柱雕龙画凤,麒麟打头的两排瑞兽在大门两侧一字排开,里面嵌有特制的机关法阵让它们看起来仙云缭绕,每当有人靠近时便齐齐侧目盯住对方,活灵活现的大眼珠子肃然一片,足以把任何胆小的宵小吓得屁滚尿流。 阴阳道眼一扫,李初一心中了然。 这些瑞兽果然不是摆着好看的,全都是外界少见的机关巧具,只要主人一个念头它们立刻便会化为噬人的猛兽,威力暂且看不出来,但想想也知道肯定弱不到哪儿去。 王府早有侍从前来接引,车马一停便恭敬的迎上来引着他们往王府走去。 虽然对纳兰明月带了个男伴有些疑惑,但那侍从并未多嘴。毕竟能有幸受镇西王相邀的人可不多,所以受邀的宾客带几个想来沾沾光的同伴并不稀奇。他纳闷儿的只是向来独来独往的纳兰明月也会如此,不过并未因此起疑,只当是纳兰家的千金也怀春了,心里暗暗猜测着李初一是哪家的少爷。 可惜他的身份太低,有些事情只听说过却没真正接触过,否则他肯定第一时间就把李初一给认出来了,也不会凭空给自己和几位同僚引来一场大祸。 前面顺利,可进门时却出了点麻烦。 门口验帖的守卫把李初一拦了下来,不是不让他进,而是因为他背后的睚眦剑。 “王府内不得携带兵刃入内,还请公子将您的剑收入储物袋,或者交由我们保管,待您离开时我们在奉还给您!” 眼珠子一瞪,小胖子刚要发火却被纳兰明月扯了一把,忍了忍,他皱眉道:“收进储物袋跟挂在身上有什么两样?” 守卫很有礼貌的回道:“抱歉,这是王府规矩,法宝兵刃可以不收,但是不能亮出来,以示对镇西王大人的尊敬。” 翻了翻白眼,小胖子一指旁边几个腰悬长剑的贵公子:“那他们怎么可以亮出来?” 看了眼旁边,守卫微笑解释道:“那几位公子的剑都是饰剑,是装饰品,所以可以携带入内。” “这样啊!” 小胖子点点头,反手摘下睚眦剑往腰带里一别,想了想又取出了几颗好看的宝石用糖膏黏在了剑鞘上,丝毫不顾旁边守卫们的满头黑线,自顾自的摆弄了一会儿后确认暂时掉不下来,这才大感满意的点点头。 “怎么样,这回行了吧?” “这...” 守卫刚要再劝,却被旁边身份略高一点的守卫拉了一下,后者替他开口道:“可以了,歪公子请进,纳兰小姐请进,祝您俩今天玩的尽兴!” “借你吉言!” 小胖子笑嘻嘻的点点头,旁边的李斯年则机灵的摸了守卫的手一把,就像是相谈甚欢拉手告别似的,手拿开始一小袋灵石已悄然的出现在守卫的手中。 神识一扫,守卫心头一震,态度顿时又更恭敬了几分,直到李初一等人走远后才回过头来。 打赏下人这种事常有,但这种场合还能想着他们这些看门人的却不多,而且那一袋灵石足有上百,守卫欣喜之余不禁有些好奇,暗暗琢磨这到底是哪家的少爷出手这么大方。 进到府中,小胖子跟在引路的侍从身后边走边一路唏嘘。 他声音很小,侍从根本听不见,还以为他被王府的美景给震撼到了,熟不知一旁的纳兰明月白眼翻的都快抽筋了,她离李初一近,也只有她能听到小胖子嘴里压根儿就没一句好词儿。 几次传音提醒他注意,可这胖子装聋作哑,压根儿没听见似的仍“唏嘘”个不停。最后纳兰明月也懒得搭理他了,轻轻哼了一声快走两步,一副不屑与他并肩而行的样子。 “咦?” 忽然,李初一脚步一顿。 纳兰明月回头望去,却见李初一的眼睛紧紧盯着廊外花园里的一个人,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让她感觉有些不妙。 “尊客?” 侍从递来询问的眼神,李初一目不斜视的摆了摆手,跨过栏杆向花园内走去。 “我去见个熟人,你们先走。” 熟人? 侍从纳闷儿,想不出王府内有何人能跟这位眼生的少爷是熟人。刚想顺口应是,却见纳兰明月也提着裙子跟了上去,李斯年等人也是如此。 侍从傻眼,哪敢离开,也不敢跟过去,只能可怜兮兮的站在原地默默等候。 “李初...歪十五,你想干嘛?” 加紧脚步跟到李初一身边,纳兰明月紧张的问道。 先前说好了不找麻烦的,结果刚进门这胖子就要闹妖,纳兰明月都快气死了。 “说了,见熟人。” 小胖子随口回道,说完纳闷的瞧了纳兰明月一眼:“你跟上来干什么?不怕花枝扯掉裙子让你‘明月光’啊?” “你这人!” 气恼的撞了小胖子一下,纳兰明月压低声音严肃的道:“我跟你说,咱俩说好了的,你不准惹事!认亲宴那天的场面今天绝对不能出现!” “说什么呢!” 小胖子委屈的瘪瘪嘴:“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像是个惹事儿的人嘛!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品知道吗?” 纳兰明月都给气笑了,刚想再说几句,李初一却抢先一步冲着那人用力的挥挥手。 “呦,这不是文苏嘛,您老还活着啊?” 那边厢,文苏心生警觉感觉到有人靠近,扭头一瞧竟是李初一,他的脸色瞬间连变几次,下意识的就要转身离开去找镇西王,不成想却被李初一抢先一步叫住。 周围还有其他宾客,听到李初一的喊话后纷纷愕然扭头,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在镇西王府出言不逊。 文苏深知李初一的威力,更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可谓皇都一霸,害怕事情闹大了惊扰到其他的宾客,情急之下赶忙堆起温和的笑脸也朝李初一招了招手。 “小友,好久不见!” 一句话,侧目的目光全都释然了,原来真是两个相熟的老友互开玩笑。看着李初一,众人暗羡不已,文苏在镇西王府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除了镇西王平时对谁都罕有个笑脸,没想到这个胖子竟然与他认识,而且关系还这般亲近。 有心上前套套近乎,但此刻显然不是时候,众人只能艳羡着李初一跟着各自的引路侍从迈步离去,交头接耳暗暗猜测着李初一的身份。 不知为何,他们都感觉这胖子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们信了,纳兰明月却不信,近在咫尺的她分明听到李初一那句“熟络”的问候是磨着牙说的,声音里的恨意是怎么也做不了假的。 狐疑着这两人的关系,却见文苏抢先几步迎了上来,没等她开口便拱手一礼问候了一声,随后眼神一转紧盯着李初一。 “小友,今天过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还好让老夫撞见了,要不镇西王今天可是要出大丑了啊,哈哈哈哈!” 眼中冷芒一闪,李初一笑眯眯的道:“怎么着,听你这意思是准备再杀我一次喽?” 文苏赶忙摆手:“哎,小友哪里的话,老夫何时想要杀过你?当初只是些误会罢了,现在你也来了大衍,老夫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有其他!不过当初的事确实是老夫的不对,小友心有怨气也是应该的,老夫在这里跟您赔个不是,当初的鲁莽还望小友海涵则个,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你看如何?” 说完躬身一礼,李初一没动,却把旁边的纳兰明月吓了一跳。 “哦,误会啊?” 看着文苏,李初一轻捏着剑鞘上的糖膏,末了把黏糊糊的手指放在嘴里舔了舔,嘴角划出一抹微笑。 “你说是误会,那就算误会吧。不过你了解我,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心眼小,爱记仇,所以你想解梁子可以,但不能这么轻松。” 眉头一紧,文苏沉声道:“你想怎样?” “我想的很简单啊,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当初你把我折腾的*,小爷心里可都记着呢,不过今天你态度不错,小爷也没时间跟你玩什么复杂的,咱们就简单点,你站着不动让我捅三剑,三剑后你还没死咱们的梁子就算解了,你看如何?” “小友,你...” “别叫我小友,咱俩可不是朋友!” 左手慢慢搭在腰间的剑柄上,李初一笑容更盛了:“其实对于你还活着这件事我也挺好奇的,当初我们都以为你死了,甚至还有人找到了你的半截残尸,却没想到你竟然金蝉脱壳全身而退,看见你毫发无损的站在这儿我可是狠狠吃了一惊呢!正好借这个机会你再给我表演一遍,让我看看咱们的文苏文大长老是怎么在九虚连环之下脱身的,小爷最喜欢看这种保命绝技了,怎么样,同意吗?” 正文 第1105章 这就是命 “李初一,别冲动!” 紧张的纳兰明月想拉住李初一的衣袖,却被小二黑的随意一眼给扫了回去, 没理纳兰明月,李初一紧紧的盯着文苏的眼睛,盛开的笑脸透着说不出的森冷。 气机交感,文苏心头大震,很讶异李初一这些年来的进境,竟然能给他一种隐隐的威胁感。 看着对方毒蛇一般的眼睛,文苏沉默半天低声开口。 “小友...” 李初一眼神一狞,文苏语气一顿,改口换了个称呼。 “殿下,你我的恩怨事出有因,原因你不是不清楚。现在你我同在大衍,没必要闹得那般难堪。殿下您身份尊贵,文某知道您不怕,但这里毕竟是镇西王府,在这里闹起来传出去的话,殿下您也未必脱得了麻烦。” “呦呵,威胁我?” “自然不是,殿下不要误会。文某只是把利害关系跟殿下您陈述一遍,免得您后患缠身。殿下的怨气文某理解,文某也确实诚心想要补偿,但还请殿下您三思,换一个解决办法,这样对您、对我、对镇西王,乃至对沐家和我镇西王府之间都好,您觉得呢?” 文苏言辞诚恳,李初一却冷冷一笑。 “我要说不呢?” 文苏顿时脸色一沉,李初一却忽然面色一缓微微一笑。 “也对,你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我虽然不怕事儿,但我也讨厌麻烦,换个条件也不是不行。” 暗暗松了口气,文苏微笑道:“殿下英明,文某叹服。不知殿下想要如何解决,只要不动干戈,文某定竭力办到!” “很简单呐!” 轻拍着剑鞘,李初一笑眯眯的道:“我来大衍是为了什么,别人不知道,你们肯定不会不知。一句话,把她的下落告诉我,咱们的梁子就算完了!” 心里一沉,文苏不动声色的摇摇头:“殿下何意,文某没听懂。” “老东西,别他吗跟我装,小爷没耐性的你不知道吗?” 一把揪住文苏的衣领,李初一脸贴脸的紧盯着他。 “告诉我,她是不是被你们抓了,她是不是在你们镇西王府?!” 怪异的举动顿时引来了不少怀疑的目光,几个守护狐疑的向这边走来,却被文苏摆手挥退。 看着李初一近在咫尺的眼睛,文苏面不改色的道:“老夫真的不知!” “老滑头,我呸!” 一口唾沫喷在文苏脸上,李初一甩手放开了文苏。 “你不说算了,我自己去找。镇西王府这么漂亮,想必不会介意我到处转转吧?” “殿...” “不介意啊,很好,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拒绝的!” 拍拍屁股,李初一转身要走,文苏匆匆抹了把脸上的口水赶忙上前拦住。 “殿下,您身份尊贵,但这里毕竟是镇西王府,您随意乱逛实在大为不妥。您就算不顾惜您的身份,但您总得顾惜一下自己的安危,王府内禁制处处机关重重,万一您有个闪失,那于您、于我们镇西王都不好交代,还望您三思!” “那不正好吗,小爷正愁没机会给于浩那龟孙子找点麻烦,这下子正合我意!” 满不在乎的推开文苏,李初一下巴微扬冷然而笑。 “玄冰寒狱没弄死我,大衍的乱军也没弄死我,你个老东西也没能制住我,还反被我搅了于浩的好事,要是你们这破王府能弄死小爷,那算你们本事!” 说完,李初一拉着还想行礼的纳兰明月转身离开。 “行什么礼,一个作了大孽的老混球你还行礼,不怕折寿啊!” 望着远去的李初一,文苏脸色几次变化,靠近过来的守门们对望一眼谁也没敢开口。 待李初一的背影即将消失,文苏这才冲一个守卫摆摆手:“派人去跟着他,必要时可以拦截,但绝对不能伤了他,明白吗?” 守卫愕然,但还是点了点头,告了声退点了几个人匆匆离去了。 见文苏脸色稍缓,一个头领打扮的守卫这才敢凑上前来。 “文大人,那位...” 刚说了一句,便被盛怒的文苏一把掐住了脖子。 “谁让他进来的!他来了为什么不通报!找死吗?!” 直到头领快被扼死,文苏这才松开手,头领猛咳连连却不敢露出不满,气息稍瞬后便磕磕巴巴的道:“小...小人不知,小人...咳咳,小人这就去查,稍后便带人过来向大人谢罪!” “谢什么罪!找到之后挖了眼睛统统扔进散魄汤!长了眼睛却不知用,留他活着继续吃干饭吗?!” 文苏素来严肃,但也少有发这么大的火。头领心头大震,赶忙应是着人处理去了。 待派完人,他这才犹豫了一下戚戚的问道:“文大人,那人是谁,竟敢在镇西王府撒野,而且还对大人您如此无礼?” “你竟然也不知道?!” 猛然转头,文苏恶狠狠的盯着头领,直把头领盯得满头大汗深深的垂下头去。 半天,文苏才面色一缓,深深的叹了口气。 “也是,他的样子有些变化,今天又稍稍做了些掩饰,跟王爷派下去的画帖有些不一样,不是相熟之人一眼还真瞧不出他来。” “但是,这不是你们玩忽职守的理由!” 两句话一松一紧,头领的心忽上忽下的差点没炸了,不敢抬手也不敢说话,只能把头垂得更低了。 拿出一块空白玉简稍稍刻画了一会儿,文苏甩手将玉简丢给了头领。 “马上复制出来分发下去,通知所有人打起精神,咱们的大皇子殿下、沐家老家主沐方礼的外孙李初一来了!” “大...大皇子!!!” 头领终于知道文苏为什么那么大火气了,现在连他也觉着那几个不开眼的门卫该杀。 且不说镇西王跟李初一的恩怨,单冲他大皇子这个皇上钦定的身份,今天对他的接迎规格便能让镇西王落下个怠慢皇族的罪名。 不敢耽搁,头领赶忙告退离去。 文苏又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后猛地一拍脑门也转身飞速离去。 让李初一这么一闹,他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 李初一来了,这件事他得赶紧让镇西王知道! 王府深处,镇西王宇文太浩正跟一位异人闭门房中。 之所以说异人是因为此人确实太过怪异,光秃秃的脑袋光可鉴人,佛珠绕颈袈裟挂身,竟然是人界极其罕见的和尚。 人界不是没有和尚,只是太少,少到近万年来拢共也没人见过几次。而且因为传承断绝,每个和尚的修为都极其低微,据记载能修到堪比道家修士筑基期的修为就算是高手了,其余的基本都跟炼气期的小修为伍,地位沦落得跟走街串巷的江湖道人差不多了。 而眼前的和尚却不然,天庭饱含中气充足,感受不到法力的波动可身上的威压感却不亚于任何一个飞升,双目开合间精芒炯炯,充满独特韵律感的语调更是彻人心神,让人不由自主的便会产生一种听之信之的信服感。 往那一坐,和尚便给人一种得道高僧的感觉,可是他眼中不时透出的几丝邪性却破坏了他*的慈相,让人感觉他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而他头顶上的戒疤更是诡异至极,出家僧常会在头上点戒疤以示虔诚,可这个和尚头上的戒疤却非香疤,而是如同真圣佛祖一般的肉髻,可是又没有真正的肉髻那么大,而是香疤大小的一个个小凸起,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小肉瘤一般。 此外,僧人的戒疤数量在一至十二不等,但最多不可超过十二,可此人头上的戒疤却足足有十三点之多。其中十二个戒疤属于常态,横三纵四整齐排列,最后那一点却横空出世位于额头正上方,与眉心处的红点遥相呼应,猛然一瞧就像是一个写多了笔画的“甲”字一般。 普通人看了可能不觉着什么,可若通晓佛道者在此观看,定会感觉极其别扭,认为此人大逆不道。 镇西王显然不在此列,跟和尚对面相坐丝毫没有异色,只是言谈却并不怎么愉快。 “尊上那边快要拖不住了,他让我转告你加快进度。”轻捻佛珠,和尚温声说道。 宇文太浩有些烦躁,沉默了一会儿后沉声道:“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 和尚的语气已然温和,可是言语间的警告意味却极为浓郁。 见宇文太浩紧皱眉头不满的望了过来,和尚微微一笑浑不在意,端起香茗轻轻的抿了一口,缓缓放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继续开口。 “皇帝那边你不用担心,我来处理,你要做的只是下定一个决心,轻轻的推上一把,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宇文太浩冷冷一笑。 “那可是一条人命!” “而且还是你最珍惜的一条人命。” 和尚慢悠悠的接口,见宇文天浩面露怒容,他微微一笑。 “但是跟大衍的皇位比起来,那又算得了什么呢,不是吗?” “我不是我皇兄!”宇文太浩怒道。 和尚点点头:“正因为你不是,所以尊上才选了你。” 怒容消散,宇文太浩苦涩的笑了笑:“我真希望他没选我。” “那样的话,你早就死了。” 和尚淡淡的道:“你真以为自斩命缘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尊上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沐家那些笨蛋都只是些点缀,几乎毫无作用。若不是尊上,你当初就该死了,而且是形神俱灭不入轮回,尊上有恩于你,现在,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又或者,该说是报仇呢?” “就没有两全之法?”宇文太浩痛苦的问道。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知道的。” “我不信!”宇文太浩缓缓说道。 手中的佛珠蓦然一顿,和尚的眼中寒芒一闪,随后又被温和之色掩盖。 “宇文太浩,尊上派我来是来帮助你的,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所以不要企图试探我,我不喜欢,尊上也会很不高兴。” 冷哼一声,宇文太浩凝声道:“我...” 话未说完,敲门声起,宇文太浩怒然拍桌大喝道:“谁!!!” “王爷,是我,文苏。” 听文苏的声音有些急切,宇文太浩压下火气。 “什么事?” “王爷,李初一来了,现在已在王府之中。” 心头大震,宇文太浩猛然看向了和尚,而和尚略略一怔后也微笑回望。 “看,这就是命。” 温和的声音,温和的微笑,可在宇文太浩眼里,这一切是那么的让人心寒。 正文 第1106章 再见于浩 当宇文太浩找到李初一的时候,我们的李少侠正在研究内府的一处小花园。 从外表看这座花园并没有什么异样,可阴阳道眼中这处花园的灵气流动却大有问题。李初一有七成把握确定这里被一个极为高明的幻阵笼罩,花园只是幻阵的一个入口,可无论他怎么试探都试探不出半点端倪。 思忖片刻,他的手按在了腰间的长剑上。既然软的都试过了,那就怪不得他用点蛮力了。 “你疯了!!” 剑只拔出了一半便被纳兰明月死死按住,明月大小姐都快气疯了,天底下还有这胖子不敢干的事儿嘛! “松开!” 李初一不满的挣了挣,纳兰明月哪抵得住他的力量,情急之下几乎整个人趴在了睚眦剑上。 “别胡来,这里是王府!” “我没胡来啊!” 小胖子无奈的往后退了退,尽量不让自己跟纳兰明月的胸口产生某些美好的误会,同时用很认真的表情道:“我真没想胡来,我就是想捅捅!” “我...!” 自小养成的涵养让纳兰明月忍住了没骂人,可她恶狠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后悔了,后悔答应带李初一过来,后悔听了沐方礼的话,最后悔的是她竟然相信了李初一的那些保证! 正犹豫着措辞,远处脚步声起,扭头一看宇文太浩带着一队金甲卫迈步走来,纳兰明月大松一口气,复又满心的紧张起来。 镇西王不会看见了吧?他不会误会吧? 余光扫了一下,李初一连头都没有,继续用力掰着纳兰明月的肩膀:“大姐你起开好不好,剑鞘上有糖膏,小心黏住你的衣服让你‘明月光’!” “啊!” 一声惊叫,纳兰明月这才想起剑鞘上的古怪,赶忙起身打量衣服,果然在前身数处发现了不少黏黑的渍迹。 “先声明啊,不关我的事,我可不赔哈,最多帮你洗洗!”小胖子老神在在的道。 “要你管!!” 凶了他一眼,纳兰明月法力暗催,罗裙柔光一闪,渍迹已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嘿,这个厉害啊嘿!” 小胖子大呼小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样,纳兰明月满腹无语,见镇西王等人走近压低声音匆匆的扔给他两个字。 “白痴!” 说完不理李初一,她提起罗裙快走几步,当先盈盈下拜。 “纳兰明月参见镇西王!” “呵呵,明月啊,怎么这么拘礼,平时也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快起来!” 宇文太浩很是温和,主动快步上前扶起纳兰明月,可纳兰明月却没有顺势而起。 “王爷,小女子知道我们来这很是冒犯,但此事皆因明月贪玩而起,与我几位朋友无关,还望王爷赎罪!” 说着深深一福,可没能福下去便被宇文太浩强行扶起。 “别怕,我没有怪罪的意思,而且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 拍拍纳兰明月的胳膊,宇文太浩转头正望李初一。 “初一,好久不见。” 白眼一翻,李初一斜眼看着他:“别叫那么亲,叫我李少侠,叫那么亲想干嘛?让我喊你叔啊?” 宇文太浩一窒,不等答话便听李初一接着道:“怎么,自己家里面也带这么多人护着啊?于浩啊于浩,你说我是该说你装 逼呢还是该说你没安全感呢?诶,不对啊,你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说着,小胖子怕怕的拍拍胸脯,李斯年几人则暗暗戒备了起来。 失笑摇头,宇文太浩抬手笑点着李初一:“嘴巴还是这么不饶人,叶峰主得为你多操多少心啊。” 李初一嗤笑:“我叶叔操不操心是他的事,这事儿跟你拉稀王没什么关系吧?怎么,心里还惦记着老东家,准备再叛回去?” “放肆!” 宇文太浩身后的一个中年子猛然暴喝,双眼一睁直直的盯住李初一,丹田默转下飞升期的磅礴威压陡然降临。 李斯年等人闷哼一声当即后退,李初一身子一晃却未退半步,心中《道典》经文暗暗流转,顶着对方威压懒散一笑。 “哦呦,好吓人呐,我道是谁呢,原来也是个熟人呐,这不是血阳峰的大长老齐世仁吗?嘿我说齐大长老,我一直觉着你很有文化,名字起的恁的有学问,你们拓跋峰主真差点没被你气死,直到现在还三天两头的念叨着你的‘好’,想要找个机会好好再跟你‘亲近亲近’呢!” “你...!” “住口!” 喝住齐世仁,宇文太浩转回头怒瞪着他:“李初一是沐家老家主沐方礼的外孙,皇兄钦点的大皇子,岂是你能放肆的,还不赶紧赔礼!” 没有犹豫,齐世仁当即跪伏在地,李初一却往边一躲让了开去。 “红脸白脸唱的不错,可惜小爷不吃这一套!” 无视齐世仁,李初一凝视着宇文太浩缓声道:“于浩,咱俩也算是知根知底,虚头巴脑的就别啰嗦了。我今天的来意你心知肚明,我就问你一句话,余瑶在哪儿?” “余瑶?她来大衍了吗?” 宇文太浩怔然不知,李初一哪里肯信,看白痴一样的冷笑望他。 “有意思吗?” 宇文太浩默然,片刻后微微一笑,抬手往旁边一引。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清静之处。” 小胖子眉头一挑:“怎么,做贼心虚怕人听啊?” 洒然一笑,宇文太浩不答反问:“你不会不敢吧?” 李初一气笑了,摇着头指点着宇文太浩,末了什么也没说,拍拍屁股准备跟上。 走到纳兰明月身边时,他脚步一顿:“你自己玩去吧,这人太脏,后面的事儿你就别跟着搀合了。” “我...” 纳兰明月正犹豫着,宇文太浩却摆了摆手,冲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明月也跟着吧,就当做个见证。有你在,初一也不会那么冲动。” 镇西王相邀,明月哪敢拒绝,点头就要答应,却被李初一一把拦住。 “见你个大头鬼的见证,个小丫头片子能见证个屁!于浩,你有什么招小爷接着,你若想再牵连个无辜的人进来,小爷可不答应!你别忘了明月她是纳兰家的人,纳兰家的背后是沐家,她可不是那么好动的!” “你这人...!” 宇文太浩哭笑不得,摊摊手道:“你自己心里面阴暗,就总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阴暗,我跟明月是旧识,你问问她我何曾想过害她?” 嗤笑一声,李初一道:“我心里阴暗但是我行事光明,不像你,心里跟行事都脏透了!” “那不是脏,是职责!” 宇文太浩正色道:“你认为太虚宫是你的家,我背叛了太虚宫就是恶人,但你可曾想过我是谁?我是大衍的人,更是宇文皇族的皇子,对你来说太虚宫是家但对我来说根本不是,我的家是这里,是大衍皇朝!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要说的是我对我在太虚宫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目的!对你来说我是恶人,但对大衍来说,我是英雄!” “忘恩负义也好意思称英雄?” 李初一冷笑:“陆横待你如何你心里不清楚?太虚宫的众多弟子待你如何你看不见吗?不提这些,就说小雨那傻丫头,以前没事儿就在我面前大师兄长大师兄短的,我跟她说你一句坏话她能折腾我大半天,可是结果呢?” 宇文太浩默然。 李初一犹不舍弃,继续冷声道:“还有余瑶,她也是个笨蛋,相信了你的鬼话还间接的做了你的帮凶,结果呢?你先是把她卖了,然后良心发现的把她救了可是又把她丢在了太虚宫。我不是说你放她离开不对,可是你这人心思太阴沉,以你的心智绝对不会想不到一个完好无损的余瑶劫后余生的出现在太虚宫会是什么样的处境,但凡你有点人性你也该布置一下,哪怕捅她几刀让她带点伤也不该那般如此!” “笑话,换做是你你下得去手?!”宇文太浩怒道。 李初一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若是能免了她的后患,我会!” “你!” 宇文太浩气急,用力一摆手道:“我就说你心思阴沉,总把人想得那般可恶。那天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走的匆忙哪有心思想那些,你真以为我是老谋深算的大奸之人吗!” “不是以为,你就是!” 眯着眼睛,李初一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心里放不下她,可是又知道强行带走她会没有好结果,所以才会故意如此想要让太虚宫逼着她离开吗?别拿什么匆忙没时间说事,这话别人说我信,你?打死我都不信!” “你!” 宇文太浩有口难辩,指着李初一半天后深深一叹。 “我知道我对不起余瑶,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她,更别提你说的那些龌龊心思了!李初一,你要弄清楚我是个人,不是老天爷,更不是沐家那些精通衍道的大能!我算不到以后那么远,太虚宫的事也不是我宇文太浩一个人谋划出来的,而是前前后后几代甚至十几代暗子的心血结晶,时间足足绵延了数千年之久!你认为我仓促之间还能想得那么多,我只能说我做不到,也不可能会那么想,事实就是如此,不管你信还是不信!” “已经不需要我信了,因为你已经如愿了。” 咬着牙,李初一凝声道:“余瑶被逼离了太虚宫跑到大衍来杀你,这事你不会不知道,也不可能不知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带她走,把她交出来,你我之间的恩怨便一刀两断,以后大衍的一切都再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正文 第1107章 茶与论 默默的看着李初一,良久之后,宇文太浩冲着身后一摆手。 “封了这里,不许任何人靠近,擅闯者杀无赦!” “是!” 齐世仁躬身应是,转身带人离开了。 末了转头看向李初一身后,眼中的坚决让李初一犹豫了一下后也点了点头。 “你们也先出去吧,小二黑留下。” 点点头,李斯年三人转身离开,蝶梦也跟着离去,只有小二黑仍是半闭着眼睛趴在李初一头顶,就跟个玩具娃娃一般。 转眼人走园空,在场的除了两位当事人和一条当事狗外,就只剩下纳兰明月一个外人。 此时的纳兰明月很是不安,她听李初一说过自己是来找人的,却没想到中间有那么多恩怨纠葛,更没想到他跟镇西王的不和之源竟是出自争风吃醋。 算是争风吃醋吗? 纳兰明月很是怀疑。 不考虑外在条件,只从刚才的对话里她就能听出来应该是李初一一厢情愿,而镇西王舍小情全大义激怒了他,这才让他的态度如此恶劣。 与此同时,她又有些疑惑。余瑶的名字她是第一次听说,可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有些熟悉,不是耳熟,而是似曾相识。 这种想抓却抓不住的感觉很让人难受,但此时此刻显然不是让她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现在园中只剩下自己一个外人,她哪敢多呆,福了一礼便想告退,可是却被宇文太浩给拦了下来。 “明月,本王有件事要拜托你,这是我的腰牌,劳烦你去将你月儿姐请过来。” 心头一震,纳兰明月猛然抬头,宇文太好看见她的眼神后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抿着嘴轻轻的点了点头:“去吧。” 匆匆行礼,纳兰明月几乎小跑一样的急急离去,此刻的她脑子里乱成一片,只想赶紧先离开这里理清思绪。 “月儿?” 李初一品出了什么,眼神陡然一凝。 “是她吗?” 宇文太浩没有说话,但李初一却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果然在你这儿!” 轻声一叹,宇文太浩什么也没有解释,摆摆手道:“稍安勿躁,等人来了再说。那边有个亭子,咱们过去等。” 说完当先而行,李初一毫不犹豫的冷脸跟上。 亭子不远,里面有个雕花精美的石桌。围着石桌对面而坐,李初一冷冷的看着宇文太浩,而后者则自顾自的取出了一样样茶具。 看着宇文太浩亲自煮水烹茶,两手翻飞蝴蝶般的有条不紊,一道道步骤甚是熟络,李初一始终挂着冷笑。 直到一盏幽香扑鼻的香茗递到眼前,他才哂笑道:“看你这么熟练,看样子平时没少练呐,我还以为做了王爷上厕所都有人伺候呢,看来你日子过的也不咋地啊!” 宇文太浩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品茶静心,泡茶静神,完整的过程能让人心神清明,偶尔意境达时还能让人于空灵之境感悟到道的韵律,此乃美事,自然不能总让旁人代劳。” “切,死的也能让你说成活的,我还真就信了!” 小胖子撇撇嘴,端起茶杯使劲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待水温稍降后牛饮而尽,末了无味的咂了咂嘴。 “也不咋地啊!闹了半天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宇文太浩轻笑:“你如此急躁,自然品不出茶中美趣。这就像你的人一样,你总用自己的方式去看待事物,从来不知道换一种方式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自然就看不清事物的本相,体验不到造物者的良苦和用心。” “指桑骂槐?教育我呢?”李初一眉头一皱。 摇摇头,宇文太浩轻声道:“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说完不待李初一答话,宇文太浩接着道:“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倘若现在有一坨牛粪在你面前,你说它是臭的呢还是香的呢?” 小胖子毫不犹豫的道:“肯定比你香!” 笑而摇头,宇文太浩轻声道:“那你可曾想过,牛粪其实并不仅仅是脏物,它同时还是肥料。有它的滋养,庄稼会长的更壮,花会开得更艳,若是丢进鱼塘里那里面的鱼也会长的更肥,将来烹调出来也会更香。这么说的话,这牛粪究竟是臭的呢,还是香的呢?” “吗的,恶不恶心,你吃的鱼才是粪喂出来的呢!” 恶心的呸了两口,李初一用力一拍桌子。 “少在这儿跟我偷换概念,小爷是没读过书,但是不傻!牛粪是香是臭跟它有没有用完全是两码事,就算它能滋养庄稼鲜花,那也改变不了它的本质,它本身就是臭的,香的只是它滋养出来的作物!这就跟你的人一样,就算你是为了大衍,那香的也是大衍,太虚宫那么多条人命烙在你身上的尸臭你是怎么也洗刷不掉的!你以为你是好人,可好人说的是镇西王,是宇文太浩,不是于浩!镇西王再光耀,也掩盖不了于浩忘恩负义手刃同门的事实,除非你能舍弃属于于浩的部分,让世人都忘记于浩跟你有关,否则你身上的罪孽一辈子也不洗不干净,你就是臭的!” 宇文太浩摇头反驳:“你也说了镇西王是光耀的,既然能光耀大衍众生,那么些许腐臭在身也无不可,我也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干净的,只要干净的部分比不干净的部分意义更大就好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你应该能懂!”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是你能用的吗?就是因为你这种不要脸的恶人存在,这句话才从好话变成了遮掩过错的托词,要是这句话有灵我都替它感到难过!” 讥讽一句,李初一道:“就拿你说的牛粪来说,牛粪是怎么来的?是牛儿吃了草酝酿出来的,换句话说就是取之于草用之于草。可是你要明白,牛儿吃的是自家的草,滋养的也是自家的作物,可你这坨牛粪是吃了别人的草拉出来的,滋养的是你们家的作物,凭什么让别人家的青草为你们家的庄稼埋单?人家欠你们家的啊?” 宇文太浩淡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拉倒吧,这话你信?” 冷笑几声,李初一道:“行,那就按你说的,别人家的草也是你们家的草,全世界都是你们家的,可你想过没有牛吃草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拉粪种庄稼?笑话,牛吃草是为了它自己,是为了长膘!牛吃草肥了它自己,牛粪只是附带产物,应该说连附带产物都算不上,那根本就是它不需要的废物。而你呢,你不是牛粪,你是那头蛮牛,蛮横的掠夺着别人家的草料肥壮着自己,然后再拿用你不需要的牛粪滋养出来的作物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你好意思的吗?” 宇文太浩一言不发,李初一不打算放过他,曲指扣了扣桌面。 “于浩,我说过了咱俩之间就别闹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了,你这些鬼话拿去糊弄糊弄其他傻子就行了,小爷可没你想的那么蠢!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我师父比你说的还明白还透彻,你弄个牛粪香臭就想让我对你改观,你逗我呢?你敢说你去太虚宫真的是一心一意为了大衍?鬼信,我不信!要我说你去太虚宫无非两种可能,要不是野心欲望,要不就是情势所迫,别反驳,你应该知道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嘴唇动了动,宇文太浩苦笑摇头:“你心思太复杂,真的想多了。” 李初一道:“想没想多你自己清楚,不需要给我解释。我师父说的很明白,人都是利驱动物,各种各样的好事和坏事驱赶着人去向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迈进,没有人也不可能有人会去做一件对自己毫无意义的事情,因为那才是真正的天理不容!” “那积德行善呢?” 宇文太浩插言,顺手把李初一的茶杯再次填满。 “照你这么说,世间就没有善人了是吗?” “你看看,你还说我不会换个角度想事情,你自己脑筋比我还死!善人说的是人吗?那是人家做了善事才会被称为善人的,你见谁一生下来就被人众星捧月的恭维着‘哎呀来,谁谁谁你生了个大善人啊’,那不有病吗?” 见宇文太浩张嘴欲言,李初一抬手打住。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善人是因为自己的意愿才去做善事的,而且被他行善的人未必跟他有关系,对不对?” 宇文太浩点点头,李初一顿时用力一拍手。 “你看吧,我就说你阴,这还跟我装不明白呢?善人的行善的意愿就是利驱,被他行善的人是跟他没关系,但是被他行善的这个过程却能为他提供满足感,满足感也是一种需要,这才是驱动他们的根源!这就跟牛和草一样,笨牛能知道自己的粪能滋养草木吗?它知道个屁!就算它聪明能明白过来,那它也会拉得更多,因为更多的牛粪才会让草木更加茂盛,转过年来它的口粮也才会更多,说白了肥的还是它自己,你明白吗?” 无奈的摇摇头,宇文太浩笑道:“我知道你是在骂我就是了。” “不是骂你,跟你一样,我是在说一个事实。” 从来不肯吃亏的小胖子立马回敬回去,宇文太浩笑得更无奈了。 “所以呢,你也不用费尽心思的想要让我对你改变什么看法,因为那不可能。事情做了就是做了,身上脏了可以洗,但脏东西进了肉入了骨,你洗得掉?再说也没有必要,我对大衍的一切都没有兴趣,这次过来就是带余瑶走,有机会的话再找老皇帝你皇兄要句真话。我要亲口听他说说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别人说的包括我师父在内,他们说的我都不能完全相信!事情办完后我会离开大衍,你我之间基本上也没再见的可能了,所以你也不用想着法儿的让我对你改观以求心灵上的一点解脱,我不可能去做,而且我也很乐于见到你如此难受!” 宇文太浩气结,见李初一再次牛饮而精,他眼神一闪微笑道:“这回,茶好喝吗?” “好喝个屁,还是那么难喝!” 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顿,李初一撇嘴道:“刚才话说多了口渴,要不是顺手我才懒得喝呢,白痴才喜欢喝你泡的破茶!” “哦,这样啊。” 宇文太浩点点头。 “忘记告诉你了,这是瑶儿最喜欢喝的茶,我泡茶的手艺就是给她泡茶练出来的。” 身子一僵,李初一牙都快咬碎了。 吗的,一不小心又被瘪 犊子给阴了! 正文 第1108章 黑牢里的人 “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摇晃着自己的茶杯,看着淡青色的茶水在杯中逐渐激荡起一个漩涡,宇文太浩轻声问道。 很不想跟他说话,可李初一还是忍不住好奇的猜道:“杀你的时候被你抓住了?” “错,她没有动手,或者说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一丝机会动手。” 放下茶杯,宇文太浩看向李初一。 “自从接到消息说她离开了太虚宫,我就一直在找她。不仅我在找,监察司也在找,甚至知了也在帮人打探。跟其他人不同,我找她是为了救她,而监察司则是要她死,知了我不清楚,但我估计应该是监察司委托知了帮忙查找,所以她若是被我以外的任何一方首先找到,下场多半都是死路一条。” “你会这么好心?你别忘了她可是来杀你的!”李初一冷笑。 “那又如何?” 宇文太浩认真的看着李初一。 “我说过了,我伤害过她,所以我很理解她的心情,哪怕她要杀我我也可以理解,我从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生她的气。” “你倒是得生气的资格!”李初一嗤笑。 不在意的笑了笑,宇文太浩继续道:“其实我一直很关心她,哪怕回到大衍,我也一直在通过各种途径打探她的消息。得知她在太虚宫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也很伤心,甚至很后悔当初没将她强行带走,所以我好几次忍不住想派人将她接过来,但几番思虑后,我终是忍住了这股冲动。” “为什么?” “因为我爱她。” “呵!” 李初一的脸皱成了包子,心里腻歪的要死。 这叫什么理由?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事实。正因为我爱她,所以我才不能那么去做。” 宇文太浩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爱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过的好。我因为不得已的原因伤害了她,所以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再次伤害她。对她来说太虚宫就是她的家,太虚宫对她的成见都是因我起,但她确实是清白的,我相信太虚宫的成见只是一时,只待他们查明真相,她自然可以过上以往的生活。说不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爱她的人相守一生,又或者会在我造下的情孽中孤苦一生,但无论如何也比顶着叛徒的骂名跑到大衍来找我要好,因为那不是她的意愿,而是我强加给她的,所以我不能那么做。” “还算你有点良心。”小胖子撇了撇嘴。 “良心?呵呵,我真希望我没有。” 苦涩的笑了笑,宇文太浩眼神一冷。 “我万万没想到太虚宫的内斗竟然拿她开刀!” 看着李初一,宇文太浩冷声道:“瑶儿是很聪明,但她太善良了,并不适合参与那种争权夺利的腌臜事,尤其是在那种环境下以那样的身份入局,那种场面根本不是她能应付的。她以为清者自清便好,熟不知脏水最愿意泼的便是自清之人,因为这种人通常都不会主动开口辩解什么,他们坚定的相信谣言止于智者,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可实际上呢?谣言止于的是对弈的智者,盘中的棋子永远不会看得明白,因为即便他们看得明白也不会说出来,说出来就会被对弈者当做兑子兑掉!而所谓的真相,也只有在某一方对弈者达成目的后才会被揭露出来,作为最终的定论昭告世人,不管你信,还是不信。” 李初一讶然:“看不出来,你整天闷在你的镇西王府里,对太虚宫的事倒是还挺了解的。” “呵呵,你别忘了我以前是谁,太虚宫有多少隐秘我不知道?” 宇文太浩洒然一笑,身上傲然隐隐。 “袁俅那人我太了解了,有野心,是条养不熟的狼崽子。我曾经向陆横侧面提过好几次,但他都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袁俅这人就像是狼群里觊觎头狼之位的那条猛狼,只要头狼不倒他便一天不敢发作,依旧是头狼手下最得力的一员干将。可陆横没想到的是,我并非那条能接替他的幼狼,此事若在其他时候暴露出来也就罢了,以陆横的手段会有无数种方法震慑肖小将此事轻轻揭过,可偏偏曝出来的同时我又给太虚宫引了一场大祸,陆横的失势是必然的,袁俅的野心膨胀也是不想便知的。” 李初一轻轻一笑:“你倒是看的明白。” “皮毛而已,要是真看明白了那就不会是今天这般局面了。” 宇文太浩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之所以将瑶儿留下,是因为我了解陆横的能力,我以为他会像以往一样霸道的将此事压下。不要露出这幅表情,我比你更了解陆横,他的霸道是有其智慧支撑的,不是没头没脑的胡乱蛮横。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示弱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强硬的平息事态,而是顺势龟缩了起来,无动于衷的任由袁俅跳梁小丑一样的表演。我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连瑶儿也搭了进去,任瑶儿被袁俅那厮欺辱成那样也始终不发一语,直到瑶儿被逼出太虚宫,你又会了太虚宫搅局,他这才跳了出来再次顺势的来了场大反转,含冤得雪般的将袁俅那蠢货顺理成章的清理掉了,顺带着接收了袁俅为他梳洗得干干净净的太虚宫。呵呵,为了权利放弃了徒弟,李初一,你说我肮脏还是他肮脏?” 李初一默然。 虽然很讨厌宇文太浩,但他不得不承认宇文太浩的分析与他自己得出来的不谋而合。 谁比谁脏,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因为他们都很脏,根本没有比较的意义。 “所以一接到瑶儿离开太虚宫的消息,我就一直在派人打探她的下落,哪怕我知道她是来杀我的,我也不能让她被别人找到。因为我不会杀她,别人会!一旦她被监察司的人首先找到,那即便是我,恐怕也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那你怎么找到她的?”李初一好奇的问道,他很好奇余瑶是不是真的动手了。 而宇文太浩的回答让他愕然。 “不是我找到的,而是监察司!” 看着愕然的李初一,宇文太浩脸色肃然。 “监察司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找到了她的下落,而我追查瑶儿的同时也一直着人盯着监察司,因此监察司一动我便收到了消息,当即带人跟了过去。所幸及时赶到,监察司刚动手我便插了进去,可监察司不想放弃,所以我们便跟他们交上了手,监察司那天带队的不是文老而是一个司寇,他不敢太过得罪我,又见他们的人抵不住我带去的亲兵,所以匆匆扣下一人便离去了,而我则将瑶儿救了出来。” “扣下一人?谁?” 李初一愕然,宇文太浩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看着宇文太浩幽邃的眼神心中蓦然一动,顿时惊叫出声。 “海无风?!监察司的黑牢里关的是海无风?!你几次去黑牢为的不是余瑶而是他?!” 宇文太浩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肩膀一垮,李初一瘫坐凳上,心里一瞬间全都明白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记挂着余瑶,几乎把海无风也来追过来这件事给忘了。此时想来他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暗骂自己糊涂。 难怪宇文太浩几次去探黑牢,就算他不是顾惜昔日的同门之宜,为了余瑶他也会如此去做。 也难怪王大川那天拍着胸脯说黑牢里没有余瑶,因为黑牢里关的压根儿就不是个女修,而是海无风这个男修! 想想海无风,李初一很是自责。 他太小瞧这位二师兄了! 在大师兄于浩和三师弟洪易的光环下,海无风这个二徒弟却是有些不起眼,除了狂傲和嗜血外几乎没给李初一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可他能成为陆横的二徒弟显然不是废物! 他孤身前来不但顺利的进入了皇都,更是找到了余瑶跟她汇合在了一起。 于浩说自己赶到时监察司已经动上了手,李初一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是海无风拼命的把余瑶护了出来,他自己则落在了监察司手里,于浩赶到时根本就是侥了大幸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李初一不怪于浩没有把海无风捞出来,于浩毕竟不是他,身为镇西王于浩必然有所顾忌。 人没落到监察司手里还好,已经在监察司手里了他再去抢,那无论出于什么动机这事儿他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而于浩事后也做出了弥补,他想通过其他方式将海无风从监察司的黑牢里捞出来,可监察司显然已经查明了海无风的身份,而老皇帝也有意以此来制约或者试探于浩,所以于浩几次上门都吃了个闭门羹,除了将王大川那个倒霉蛋骂一顿出出气外再无任何结果。 至于余瑶,她留在镇西王府也是必然的,李初一估计她是主动留下的,而非于浩强迫。 海无风因她落难,余瑶的性子哪能任此事就此揭过全当不知,她肯定要想法子将海无风救出来。而这里是大衍皇都,她举目无亲,海无风又是落在监察司的黑牢,她就算能找到人帮忙这事儿九成九也办不了,因为监察司的黑牢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碰得的,甚至纳兰家这种级别的皇都大族也对监察三缄其口能避则避。 所以,于浩便成了她唯一的选择和寄托,这事儿要办也只有手握实权风头无两的镇西王能办,若是镇西王也办不了,那怕是除了大衍的皇帝外再也没人能救了海无风的命了。 想到这里,李初一心里又酸又气。 酸的是余瑶吃得苦遭的罪,气的是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不就挨几句骂遭几句挤兑嘛,忍忍不就过去了,等他回到太虚宫连本带十二分利的全给丫还回去。 这下好了,自己想杀的人没杀成,反倒还害得同伴落了黑牢,现在更是不得不委身在想杀之人身边奢求海无风脱困,这...这简直... 道士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胸大无脑! 正文 第1109章 终见伊人 李初一气闷十足,忽然环佩声起脚步渐进,扭头一瞧一抹熟悉的倩影映入眼帘。 心中的闷气瞬间消散,仿佛大石头落了地一般深深的松了口气,李初一猛然起身,可只走了一步便顿在了原地。 佳人形影依旧,可面貌却大相径庭,也是个明艳的女子,却远不如余瑶那般出众,身上的法力波动也大为不同。 若不是行止间的仪态如旧,身上独有的风韵依昔,李初一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此人跟余瑶联系起来。 心中一动,阴阳道眼暗催,黑白色的视野看去女子脸上朦胧一片看不真切,却是有某种幻术法宝掩去了真颜,连带着法力波动也改变成了新的样子,若非极其相熟之人很难分辨出二者之间竟是一人。 “余师姐?”还是有些不放心,李初一试探的喊了一声。 佳人眼眶瞬间红了,脚步也骤然一停,犹豫了好久才轻轻一叹,带着颤音的回应道:“初一,好久不见。” 大石头彻底落了地,一种舒爽的解脱感充斥心间。 在见到真人之前,李初一一直担心余瑶的安危,哪怕于浩明言说余瑶在自己这里他也没有完全尽心,直到此刻亲眼所见,他才彻底相信了她是平安的。 快步上前,伸手想拉住对方看看是否无恙,可手伸到一半却想起这样很不合适。 略带尴尬的笑了笑,小胖子顺势抬起另一只手来回搓着,上达打量了一番后嬉皮笑脸的点点头。 “不错,哪儿都没少,还比以前胖了些,看来师姐你最近伙食不错啊,咱们镇西王大人至少没饿着你!” 一如往昔的调侃声回荡耳边,余瑶心头一暖破涕为笑,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就会胡说八道,多少年了嘴巴还是这么凌厉。” 说完想起旁边的明月,侧头一瞧却见明月脸色很是古怪,似乎有些纠结似的,余瑶以为是自己怠慢了她,赶忙伸手将她揽到身边。 “我听明月妹妹说你来了,还以为她骗我呢,原来你真的来了。话说回来,你没欺负我家明月吧?要是那样的话师姐我可饶不了你!” 里外咬着“师姐”二字,李初一心里明白,忍不住暗暗一叹。 不快一瞬既消,李初一重打精神嬉皮笑脸的看着纳兰明月,惊讶的张圆了嘴巴。 “原来你们认识啊!我说明月光,你这可就不厚道了,你认识她你怎么不告诉我?早点告诉我我也不用没头苍蝇似的满世界乱找了,你这是欺负我这个老实人你知不知道?” 纳兰明月根本没理她,转身一头扎进了余瑶的怀里,抬手朝小胖子一指。 “月儿姐,他凶我!” 李初一愣了,纳兰大小姐的娇蛮任性他都见识过了,何曾见过她如此小女儿作态? 这丫头给条裤子都能当爷们儿了,现在竟然掐起了兰花指,娇柔的简直是女人中的女人,我去他道士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侧头望望天,没啊,太阳还是东升西落啊! 不过这下子李初一也算是知道为什么两人这么要好了,此时的纳兰明月像极了一个人,除了着实腻歪了点外简直跟小雨那丫头一模一样,难怪能让余瑶亲近。 明月告状,余瑶先是凶了小胖子一眼,随后纳闷儿的问道:“什么明月光?你们...不会是昵称吧?” 噗! 李初一忍不住笑喷了,纳兰明月却闹了个大红脸,连连摆手强调不是,却又不敢把实情说出来,末了朝着小胖子一瞪眼。 “闭嘴!” “哦!” 小胖子瞬间认怂。 小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瑶儿,茶泡好了。” 宇文太浩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李初一恨不得拔剑给丫论丝切,你丫茶泡没泡好关我们屁事,不长眼睛啊! 奈何余瑶没他这般心思,闻言微微一笑轻轻点头,复又犹豫的看了看李初一。 “他...都跟你说了?” 心里一沉,什么好心情都没了,李初一沉重的点点头:“说了一部分。” “唉...” 幽幽一叹,余瑶眼现伤感,轻轻抬手向前一引:“过去说吧。” 再次落座,不过却不是分坐四边。李初一和宇文太浩还是坐了个对脸,纳兰明月却不嫌麻烦的搬了石凳挪到了余瑶身边,牛皮糖一样的挂在她身上,看得李初一直翻白眼。 “你要不是个女的,小爷早就把你砍了你信不信?” 明月故技重施,怀里一拱抬手一指:“月儿姐,他又凶我!” “我@%#)¥*)¥@*)!” 小胖子差点没掀桌子,要不是被余瑶眼神按下,他今天非得让明月好好光一把以敬前人! 无视牛皮糖一样的明月,李初一问道:“她怎么叫你月儿姐?化名吗?” 余瑶点点头:“我现在叫姚月,是大衍十五郡中巴岚郡的一位琴中圣手,游历皇都有幸结识镇西王,受邀坐客镇西王府之中。” 瞥了瞥宇文太浩,李初一阴阳怪气的道:“师姐,不是我说你,近墨者黑,你现在的品位比以前差远了。名字掉个个儿当化名也太俗了,‘姚月’算个什么破名字,你不知道沾月字的都很俗吗?” 纳兰明月眼神一凶,小胖子丝毫不给面子,很是肯定的冲她点了点头:“说的就是你!” 纳兰明月气得直咬牙,有心发作却看了眼镇西王,末了终是什么也没说,赖在余瑶身上继续扮柔弱。 这下子倒把小胖子弄了个大白眼,暗地里直呲牙。 吗的,这丫头片子什么毛病? “代号而已,没什么可讲究的,而且这名字是我自己起的,我觉着挺不错的。”余瑶微笑道。 小胖子也就一说,主要是指桑骂槐,现在一听这话,他就准备堆起笑脸夸赞一番,可是宇文太浩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瑶儿,茶好喝吗?” 宇文太浩温声问道,李初一顿时叫遭,没等他想好对策,便见余瑶点了点头。 “你泡茶的手艺也可称圣手了,茶自然是好的。” “可是,初一说很难喝,他不喜欢。” 宇文太浩微笑着看向李初一,那张笑脸小胖子恨不得给他捣烂了。 不想余瑶却轻轻一笑,缓缓摇头道:“他好动不喜安静,自然不喜茶水这种清淡之物。你若是拿些珍果酿制的甜汤来,那他定然叫好,你这是马匹拍在了拍在了马腿上,自然落不得他一句好话了。” 宇文太浩微笑点头:“嗯,此言有理,确实是我疏忽了。” 李初一差点没气死,余瑶是无意的,于浩绝对是诚心的! 丫就是想借着余瑶的口说他牛嚼牡丹! 余瑶自然不知道两人猫腻,饮罢放杯,她幽幽一叹。 “初一,太浩都跟你说了什么?” 虽然不如“浩哥”那么亲昵,但一声“太浩”还是让李初一一阵腻歪,嘟着个脸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言罢,李初一望向余瑶,而余瑶则眼神黯然的点了点头。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了,都怪我,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若是早知道二师兄也会跟来,我...” “瑶儿!” 宇文太浩肃声打断。 “瑶儿,我跟你说了不要自责,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责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你的心更乱,徒生枝节!况且这件事要自责的不该是你,而是太虚宫那些人,你是被他们逼走的,海无风也是间接受他们所害,此事不该由你来承担!” 这几句话说的倒很合李初一心意,小胖子用力的大点其头。 余瑶心中一暖,感激的看了看两人,复又想起身上的牛皮糖,心中一惊暗骂自己心情激荡竟然疏忽了,询问的眼神递了过去。 “无妨,明月又不是小孩子,她懂分寸的。” 宇文太浩不在意的摆摆手。 “而且她身后的纳兰家又跟初一身后的沐家同气连枝,这些事情她知道了便知道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不会的,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纳兰明月赶忙抬手保证,见几人好笑的望着自己,顿时俏脸红红的吐了吐舌头。 “要不,我立个道誓?” “不用了,我说了无妨,你放心便可。” 宇文太浩温声道,言辞很是诚恳,纳兰明月这才放下心来。 “说起来,家里那边怎么样了?” 余瑶转头看向李初一,眼神很是复杂。 “我听太浩说太虚宫发生了内乱,可是很快便结束了,师父重新执掌大权,默堂的默主也换了人选,三位老祖还是依仗师父的,是真的吗?” “差不多吧。”小胖子点点头,“一帮大阴人一个比一个脏,你没必要给他们操心。” 叹了口气,余瑶犹豫了一下后又道:“我还听说,你也跟默堂起了争执?你没受伤吧?他们为难你了吗?” “为难我?给他们脸!” 小胖子很是牛气的拍怕胸口。 “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群老家伙护着我,小爷现在的关系已经拉到妖族去了,他们敢动我?不过太虚宫的乱子我还真出了点力,算是帮了陆横一个小忙吧,清理了几个杂碎,震慑了一批白痴。这么说吧,你现在太虚宫已经没仇人了,你要想回去随时可以回去,没人敢动你一个汗毛!” 余瑶不喜反惊,深深的看着李初一:“初一,你杀人了?你把谁给杀了?百劫老祖...他没有为难你吧?” “瞧你说的,我都说了没事了,百劫老头亲我还来不及呢,哪能为难我?只要我不把他太虚宫给他拆了就行!” 余瑶哪能放心,李初一见状赶忙告饶的抬抬手。 “好好好,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真没杀人,默主袁俅是百劫老头和陆横动的手,我只是砍了马修文的一条胳膊,然后封了胡琼儿的修为废了她的手脚,把她丢在默堂门口天天供人瞻仰。本来呢我是想把她扔到窑子里充奴妓的,可是她默堂的身份太敏感,所以百劫老头便劝我将她扔给默堂了。百劫老头给我保证说会做一个很好看的笼子把她关起来,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不会让她那么快就死的。怎么样,我很善良吧?” 李初一呲牙而笑,明晃晃的白牙却让余瑶分外心寒,纳兰明月更是重新认识了一遍他似的,脸色微变,但眼底深处却忌惮隐隐。 唯独宇文太浩面无异色,闻言后展颜一笑满意的点点头。 “好!此事办得甚妙!换成我也就是剥了皮丢进溶骨水,却不如你这般文雅和持久!” 二女闻言互望一眼,均是心中默叹暗暗摇头。 眼前二人不愧是血脉亲人,狠辣起来一般无二,着实非人。 正文 第1110章 因何遭罪 “初一,谢谢你来找我,但是对不起,我不能走。”余瑶忽然说道。 李初一早有预料,闻言毫不意外的点点头:“我知道,海无风还没救出来,当然不能走了。” “不,你不知道。” 摇摇头,余瑶沉声道:“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他是因我而被抓的,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算了吧,你能想出什么好办法,还不就是靠他吗?” 下巴颏点点宇文太浩,李初一讥讽道:“还镇西王呢,这么久了连个面都没见着,你靠他帮你救人,等救出来我重孙子都好抱孙子了!” 宇文太浩也不生气,闻言微笑回望:“那你有什么办法?” “暂时还没有,但我刚知道这事儿不是!不用急,等小爷谋划两天好好合计合计,肯定能想个高招把人救出来!”李初一自信满满。 宇文太浩早就把他看透了,听他这么说呵呵一乐轻声问道:“你不会是想着劫牢吧?” 李初一顿时一脸鄙夷:“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吗?” 话是这么说,但宇文太浩还真说中了他几分心思,当初刚到皇都的时候他就打算暗闯黑牢打探余瑶的下落来着。此时被宇文太浩一口叫破,他虽然面不改色,但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发虚,暗骂这孙子眼睛真毒。 “还是不要了。” 余瑶再次摇头,脸色一正认真的看向李初一。 “二师兄的事太危险了,我知道你不怕,但你还是不要搀合进来为好,否则即便沐家护着你你也免不了一场大麻烦。况且此事因我而起,该付出什么代价都应该由我自己来承担,你没必要也不应该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我不想再让任何人牵连进来。” “那他呢?”李初一指指宇文太浩。 余瑶一顿,轻轻叹了口气:“太浩是我不得已而为之的。当时是他救下了我,而皇都里也只有他能帮我,所以...” “所以现在你又多了一个帮忙的,而且是比他聪明比他还有能力的我!” 李初一拍拍胸脯,抬手打住余瑶即将出口的婉拒,脸色一正也认真的回望着她。 “海无风跟我也是旧识,而且是不打不相识。我对他的印象不错,虽然算不上多亲密的好友,但我也不想看见他就那样被折磨死在黑牢里。此外,你要明白一点,我想救他不光是因为你,更是因为他自己这个人!当初我因事耽搁在妖族,整个太虚宫就他一个人为你出头,而且你出走之后也只有他一个人追了过来,就冲他这份心我也得帮他。而且若没有他我现在还无头苍蝇似的在太虚宫找仇家呢,多亏了他给了留了口讯我才认准了目标,马修文和胡琼儿的事他绝对占了一半的功劳,你说我能不救他吗?” 话是这么说,可余瑶心里哪能不明白,若不是为了她,李初一绝对不会出这份大力。 有心再劝,可李初一眼中的不容拒绝让她张了几次都没能张开口,一旁的宇文太浩忽然伸手拍了拍她,冲着他轻轻摇头。 “瑶儿,算了吧,有他在也好,小海的事把握会更大。” “可是...” 不等余瑶说完,宇文太浩抢先向李初一问道:“说说看,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打算?” “当然有了!” 李初一点点头:“等下回去我就去找我外公,把这事儿给他说一说,只要他肯出面老皇帝应该不会不给面子!” “如果不给呢?” “如果不给...” “你就强抢?” 宇文太浩抢先接口,淡淡的看着李初一。 “你现在有你外公护着,皇兄还把熊傲召回了京城给你撑腰,而皇兄的那道圣旨又让你品出了他很想跟你修复父子关系,所以你觉着你的腰杆很硬,就算闹到监察司去也没人敢把你怎么样,皇兄那边最多也就是巴掌高抬轻轻落下,而你对此丝毫都不在乎,对吗?” 不全对,但也十之七八,很腻歪宇文太浩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小胖子下巴微扬眉梢一挑:“怎么,嫉妒啊?” 宇文太浩失效摇头:“自然不是嫉妒,我只是在帮你理清思路。你这么想其实也没错,皇兄确实很想跟你团聚,而沐老爷子那边你更是他的心头肉,谁也动不得。至于熊傲,不管是出于皇兄的授意还是他自己,他都会尽最大努力的支持你,哪怕你把大衍的天给掀翻了,所以你现在确实称得上是横行无忌,整个大衍没几个人敢去动你。可是,这只是表面上的,如果你知道另外一些隐情,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什么隐情?”李初一皱眉。 压低声音,宇文太浩定定的看着他:“你可知道海无风因何遭罪?” “不是因为刺杀你吗?” “呵呵,你真以为这么简单?” 顿了顿,宇文太浩说道:“你说他来刺杀我,可他有过行动吗?仅仅只是怀疑的话,那我这个当事人说没有,谁敢说他有这个心思?真要是那么简单,我早就把他救出来了。小海是因为意图刺杀我而被抓,可是关他进黑牢的罪名却不是这个,而是另有其他!” “什么?” 李初一瞪圆了眼睛,谁知宇文太浩却不说了,慢条斯理的斟茶细品,气得小胖子差点掀桌子。 “你他吗能不能痛快点!” “呵呵,我就说你性子太急,这样不好,有些事还是沉稳些慢慢来才是。” 不咸不淡的刺了李初一一句,望着火冒三丈的小胖子,宇文太浩也不继续拿捏。 “李初一,你知道海无风的身世吗?” “知道啊!” 小胖子点点头:“据说原来是大衍的一个大族,后来遭人陷害遭了罪被大衍朝廷屠了个干净,满家上下就逃出来他一个。” 讶异的望了他一眼,宇文太浩微笑道:“没想到你知道的还不少。没错,海无风是海家的余孽,海家也确实是被朝廷灭了门,但却不是遭人陷害,而是他们必须死。” 李初一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啊!他是那个海家的...!” 宇文太浩没反应,一旁的纳兰明月却掩口惊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见众人望来才赶忙低头,喏喏的不敢说话。 “你知道?”李初一大感好奇。 能让纳兰明月惊讶成这个样子,看来海无风的家世在大衍不低啊。 “呵呵,看来明月已经猜到了。没错,他就是那个海家的孩子,而且是整个海氏一族还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一人。” 见李初一和余瑶齐齐望来,宇文太浩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父皇还在位的时候,大衍除了宇文皇族和沐家以外,风头最劲的家族一共有三个,一为纳兰,一为余家,而最后一个便是海家。其中,纳兰家地位最稳,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紧紧抱着沐家这棵大树,只要沐家不倒,纳兰家就无忧。而余家兴盛则是因为他们的家主余世灏,此人外界声名不显,但在人界各个顶级势力的桌案上一定有他的名字,因为他正是监察司的前任御史大夫,兼大衍军部兵马参议,整个大衍包括军部在内的所有暗探都掌握在他的手上,可谓真正的皇之眼耳,大衍内外无人不惧。现在的文老虽然也不差,但跟他比起来权利还是小了很多,而且因为我的回归让他跟军部的一部分人起了芥蒂,所以他的威慑力远不如当年的余世灏。” “这么厉害?!” 李初一暗暗咋舌。 “那后来呢?我进城这么久怎么没听说过余家?” “别急,等我说完。” 给李初一递了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温吞微笑,宇文太浩这才继续开口。 “说余家之前还得先说海家,海家当时依附的是锦盛王。锦盛王是父皇的亲兄长,我的皇叔,当初竞争皇位时一丝之差败于我父皇,我父皇登基后看中他的能力和手段,所以册封他为锦盛王,统领大衍南境军马,处理大衍与妖族的所有事宜。” “这话我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李初一扣扣耳朵。 宇文太浩微笑点头。 “没错,锦盛王就相当于现在的我,但跟王叔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王叔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一身修为几可称雄,若非还有个嵘王在上面压着他便是大衍的第一高手。据说皇从祖当年也很犹豫,几番权衡下才把太子定为了我父皇,因为比起锦盛王来我父皇除了修为以外其他方面大多都能稍胜一筹,而且我父皇比锦盛王要年轻,所以皇从祖最后才选了他。而锦盛王封王后也并未懈怠,一直以来都把大衍南境打理得井井有条,妖族几次作乱都被他一手压下,最后一次甚至还把大衍的国境线往十万大山稍稍推进了一点,妖族大惊之下再也不敢来攻。” “锦盛王最鼎盛的时候,连沐家都要稍让他三分,海家依附在他的麾下自然一帆风顺,势头甚至还要稍稍盖过一点当年的纳兰家。” “不是稍稍,而是确实不如。”纳兰明月插话道,“我听爷爷说锦盛王当时极是厉害,简直就是大衍的第二个衍皇,风头比起先皇来都不遑多让。而海家借着锦盛王的荫蔽也风光无限,皇都内除了余家能让其稍稍忌惮外再无人能让他们顾忌,就连我们纳兰家也是如此,直到我爷爷继任家主后凭着跟沐爷爷的良好私交才渐渐搬回了颓势。” “呵呵,纳兰老爷子倒是磊落,这些事情也说与你听。” 小捧了纳兰家一句,宇文太浩眼神一凝。 “明月说的没错,锦盛王几近大衍第二个衍皇,但也正是这句评价为他招来了杀身之祸。我皇兄继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他开刀,将他以及所有依附他的家族宗派全部清洗了个干净!而后更是以他为起点,将整个大衍的王权阶层全部清洗了一遍,只剩下一个嵘王留存到了今天!” 李初一心有了然。 他记得明月跟他说过嵘王在当年的清洗中出了大力,想来大衍有大衍第二高手之称的锦盛王,便是这位嵘王亲自为衍岭皇开的刀! 正文 第1111章 如果...可以 “那这些跟海无风有什么关系?” 李初一皱眉问道。 “老一辈的恩怨,多少年了都,大衍被他清洗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海无风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放过海无风还能显得他大度,如此斤斤计较他就不怕遭人笑他小肚鸡肠吗?” “呵呵,事情真有你说的这么容易就好了。” 宇文太浩摆摆手,随后一脸正色的看着李初一:“你可知道因为海无风的脱逃,大衍有多少人掉了脑袋?” “迁怒?” “不是迁怒,是问责!” 宇文太浩纠正道:“锦盛王当年的势力太大,盘根错节绵延到大衍的方方面面各个角落,皇兄是清洗过了,但谁也不敢说锦盛王的人已经彻底被扫清了。最重要的是,有一则不知从来传出来的传说,说是锦盛王有一嫡子逃脱了出去,此则消息究竟是空穴来风还是确有其事谁也不知,大衍监察司追查了很久也是无果,皇兄震怒下又早有杀心,借着此事将余世灏也给撤职查办了,威名赫赫的余家也因此毁于一旦。余世灏本人困死在黑牢之中,不过有传言说他是被人杀掉的,下手的正是文老本人。” “至此,除了紧随沐家而动的纳兰家以外,整个大衍清净一片,皇兄从皇族中亲自挑选了三个有能力又听话的王爷出来赐了实权,老一辈的权王则只剩下嵘王一个,而嵘王也很识时务,主动离开皇都将剑皇府搬进了深山老林,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皇兄就算想动他也没理由,所以便一直存续到了今天。” “本来一切都好,此事也算是揭过了,可是当太虚宫爆出消息,说是海家的一个嫡子侥幸逃到了天门山,不但拜入了太虚宫而且还拜在了太虚宫掌门陆横的门下,你说皇兄听到这则消息时会怎么想?” “你是说海无风就是锦盛王的那个嫡子?他是被锦盛王偷偷送到海家然后又被人护送了出去的?!” 李初一目瞪口呆,余瑶也是如此,纳兰明月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她本以为自己很了解大衍的一些隐秘,今日才知内中竟然还另有如此波折。 谁知宇文太浩却摆摆手,轻笑道:“呵呵,当然不是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验过。” 指指自己,宇文太浩笑道:“别忘了,我也是陆横的徒弟,而且还是大师兄。” 李初一顿时闭嘴。 秘闻太刺激,他险些忘了这茬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海无风拜在了陆横门下,远比大衍得到消息时要早。可因为我那时命魂初分,很多封存的记忆还没有觉醒,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见了小海也自然没有往别处想。直到大衍传来秘令,同时还吩咐当时的天字一号以秘法刺激我的觉醒,那时我才知道自己的真实来历,一番震骇后便尊了皇兄之命,借故取了一点小海的精血滴血寻根。” 余瑶神色一动:“那次比武失手,你是故意的?” 没有隐瞒,宇文太浩点点头,余瑶脸色一黯,眼神满是复杂。 不知该如何安慰,宇文太浩暗暗叹了口气,转回神来继续看向李初一。 “当时我修为低,滴血寻根是由当时的天一至天五五位高手共同出手的,结果证明海无风跟我宇文皇族毫无关系,他确确实实是海家的子嗣。消息传回大衍,无奈皇兄多疑不信,几次命我除掉海无风,可那时我两世记忆还没融合完整,宇文太浩对我来说仍像个外人,再加上朝夕相处情谊暗生,对小海我哪下得去手,只能寻了个理由驳了回去,说是怕陆横生疑暴露了我的身份,皇兄这才作罢。直到后来我无意中发现当时的天字一号密谋暗杀小海,几番纠结后我设计杀掉了天字一号。” “等等,你怎么设计的?听你的话当时的天字一号可不是个庸手,你能打得过他?”李初一问道。 宇文太浩露齿一笑:“很简单啊,把他的身份暴露给太虚宫便好,默堂自会派人收拾他的。” 李初一顿时闭嘴。 吗的,果然是个大阴人! 喝了口茶,宇文太浩继续道:“事后我怕皇兄起疑,所以我便以巡防的名义将小海屡次派到万古雨林,本意是想保全他的性命,谁知他对大衍的恨意太深,竟然主动申请去了东北边境!那里可没有万古雨林遮掩,是太虚宫跟大衍对峙的最前线,双方经常会有摩擦,小海怀着恨意而去每次都冲在最前头,拦都拦不住,我劝了他多少次他都不肯听!好在他命不薄,每次恶战都幸存了下来,修为也一路高升,可他的性子却也越来越暴戾嗜血,遇事也渐渐抛弃了镇定和谨慎,变得鲁莽而蛮干,因此渐渐为师父所不喜,此事我一直引以为憾。” “虚伪。”李初一撇嘴。 宇文太浩假装没听见,转口问道:“事情就是这样了,你说这样一个海无风来到了大衍,你父皇能放过他吗?” “狗屁的父皇,少跟我提这俩字儿,你想打架是吧?” 睚眦剑“呛啷”出鞘,李初一恶狠狠的看着宇文太浩,心中满是怒火。 摇头轻叹,宇文太浩摆手告饶:“行,是我失言,我重新说。你说以皇兄的性格,他会放过海无风吗?” 睚眦剑也不收起直接往地上一插,李初一气冲冲的坐下,冷淡的回道:“这有什么放不过的,你都说了他不是锦盛王的儿子,老皇帝又没有其他证据,他凭什么还死揪着还无风不放?吃饱了撑的啊?” “唉,你真的不了解你父...咳,你真的不了解他!” 险些再次失口,宇文太浩赶忙纠正,旋即深深一叹。 “皇兄他很是霸道的,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当初他担心有人觊觎他的皇位,所以登基后不但将老一代的权王洗了个干净,连跟他一同竞争皇位的同族们也杀了个遍。现在大衍除了我以外,再无任何一位上一代的皇子皇女活着,哪怕他们表露臣服,甚至愿意退隐山林永世不出也没能活命,你说他会放过海无风吗?他是没有证据,但他只要对小海有怀疑,就等于已经判了小海极刑了。” “去他道士的,他这皇帝当的也太没安全感了吧?我怎么听着他这皇位跟偷来的似的,整天担心有人谋反,没记错的话大衍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谋反的事情发生,他怕个蛋啊!” 包括李初一在内,三人都没有发现他说这句话时宇文太浩的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很短暂,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轻舒了口气后宇文太浩轻声道:“皇兄的皇位自然不是偷来的,而是先皇钦点的,有遗诏为证。皇兄也不是没安全感,他只是生性谨慎而已,行事往往太过小心罢了。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大衍幅员辽阔,四周环敌众多,为皇者的压力可想而知,他小心也是正确的。” 小胖子气呼呼的一拍桌子:“所以说我的决定是最正确的,不跟你们这些人扯上关系一点都没错!还说什么皇子太子皇权帝位的,吗的当个皇帝整天提心吊胆的,还让不让小爷活了?老皇帝要真想不开把我立成太子,等他一死小爷第一件事就是让大衍灭国,大家都一身轻松!”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就他敢说,纳兰明月几次使眼神都没用,只能深深的低下头去装作什么也没听着。余瑶倒是想笑,可余光扫了下宇文太浩后终是忍了下去,而宇文太浩则苦笑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皇兄要知道你这么想,非气出病来不可。” “病就病,干我屁事!” 烦躁的摆摆手,李初一道:“不说他了,咱说说海无风。照你这么说海无风是死定了?正常手段一点救他出来的可能性也没有了?” “确实如此。” 点点头,宇文太浩忽然面露苦涩:“其实,有一件事你们并不知道。前些天皇兄找我谈过,算是跟我摊牌了。他明确表示不可能放过海无风,并且他也知道瑶儿在我手里,之所以没杀海无风是因为他以为瑶儿在以某种条件逼着我去救海无风的性命,而他又知道我在太虚宫的很多往事,不想让我太过难堪,所以才将此事拖了下来。可那天,他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若是我还处理不好此事,他便会插手进来,到时无论小海还是瑶儿都会没有命活。” “条件?什么条...草!” 猛然反应过来,李初一就想掀桌子,可手贴到桌沿时却停了下来,默然片刻后扭头看向了余瑶。 “余师姐,你...?” 余瑶早就品过味来,一时间也沉默不语,低头凝望着茶杯。 无人说话,众人各自想着心事,良久之后余瑶忽然抬头,谁也没敢看,只是瞳孔涣散的虚望着远处。 “如果二师兄能脱困,我...可以。” 李初一没有说话,心里既解脱又不舒服,很是矛盾的怪异感觉。 宇文太浩却急了,赶忙拉住余瑶的手道:“瑶儿,别多想,那都是皇兄胡乱猜的。小海是我师弟,哪怕现在这种境况了也是如此,此事在我心中从未变过。救他乃是我的本愿,并非仅仅因为你,即便不冲往昔的同门之宜,我也当是弥补对他造成的伤害,毕竟当初并情非得已险些杀了他,此事一直石头一样的压在我心中,你千万不要多想,更不要鲁莽!” 抬手按住宇文太浩的话头,余瑶轻轻的将手抽了出来,轻吸一口气长长一叹。 “我没多想,也没鲁莽,我只是累了。这样其实也好,你能得偿所愿,我也算是得偿所愿,只要二师兄能保全性命,这并无什么不可。太浩,相信我,我是认真考虑过的。” 身子一僵,宇文太浩缓缓地把手收了回来。 是不是得偿所愿暂且不说,得偿所愿的那个前提他就办不到。 “余师姐,我多嘴一句,那个条件你听清楚了吗,老皇帝他说了,海无风无论如何也得死!” 李初一的话刀子一样的扎进两人心中,场中顿时死寂,无人想要多语。 正文 第1112章 两难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良久,余瑶凄然开口。 想想海无风会因自己而死,而且还是极其痛苦的死去,她便心如刀绞。 “别急,我会想办法的。” 李初一轻声安慰,可除了跟沐方礼求援和带人劫牢外,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忽然感觉宇文太浩偷瞄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初一心中一动敲了敲桌子。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怎么,是不是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被李初一点破,宇文太浩不再扭捏,点点头道:“嗯,还真有一个法子,或许可行。” 余瑶猛然抬头,眼中满是希冀,李初一却感觉宇文太浩的法子应该没那么简单,否则不会如此吞吞吐吐,不由眉头更紧。 “什么法子?不会是把我卖了吧?” “不算卖,但在你来说应该差不多,我这个法子肯定会让你很不高兴。” 这回连余瑶都皱起了眉头,认真的看了他几眼后道:“你的主意若是会伤害到李初一,那绝对不行!为了二师兄而让李初一受到伤害,即便他能同意我也不会同意,二师兄知道后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哑然失笑,宇文太浩摆摆手道:“呵呵,我说的是不高兴,没说会伤害到他。李初一是你的好友,又是皇兄最在意的人,我说什么也不会把他往火坑里推的。” 心有所感,李初一淡声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劝劝老皇帝吧?” “聪明,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宇文太浩挑挑大拇指,小胖子顿时眼都快白瞎了。 “于浩,你脑子没问题吧?你以为我脸多大?” “你的脸很大,绝对比你认为的要大得多!” 宇文太浩认真的凝视着李初一。 “我说过了,你现在是皇兄最在意的人,一得知你回来他立刻便定了你的大皇子之位,而且还把熊傲调了回来帮衬于你,这些举动足以说明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而且我还知道,只要你肯点头,大衍的太子之位对你来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不知道皇兄为何会如此看重你,但我知道因为某些原因皇兄一直很急切的想要定下一位能让他满意的继承人。而你正是最合适的人选,有你在其他皇子皇女再优秀也会黯然失色,皇兄几乎不会另作他想。” “什么急切的原因?” “这个我不知道,我也是从皇兄这些年的态度中察觉出来的,我能感觉出他其实很着急,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淡定。” “那好吧。”小胖子模棱两可的点点头,“换个问题,为什么我是最合适的?因为我师父是天一道尊?因为我外公是沐方礼?还是他贼心不死,还惦记着抽了我的命格去滋补他的大衍国运?!” 此言一出,余瑶明月齐齐变色,纷纷骇然望来。 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两人都听明白了,她们总算知道李初一哪来的这么大怨气。虽然不敢相信有人会如此狠毒,更不敢相信此法真的能成,但只要生出这个念头就足以惊骇世人了,李初一态度如此恶劣也是理所应当。 亏得李初一心大,换做是她们俩被如此对待,估计早就崩溃了。 宇文太浩显然是知道此中隐情的,闻言并未露出惊色,而是肃然的看向纳兰明月。 明月哪能不知他的意思,赶紧抬手保证道:“王爷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待宇文太浩点头之后,她才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很后悔刚才没有借故离开,竟然听到了这么多不该听到的隐秘。 “当年的事我知道的也不详尽,皇兄如何对你我不好做出评价,我只能说他无论如何也都是为了大衍,你的怨气我可以理解,可从我的角度来看其实皇兄也是很可怜的。不管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皇兄也对当初的一念之差心生悔意,这点我能看得出来,而且他也遭到了应有的报应。” “报应?我怎么没看出来?”李初一冷笑。 宇文太浩叹了口气,眼望远处略带怜悯。 “其实,你应该能看出来的。有资格竞争皇位者一十八人,十五位皇子三位皇女,虽然都是口称父皇,可这些人里有哪一位是他的亲子,你可曾想过吗?” 三人一怔,纳兰明月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惊慌的掩住了小嘴低下头去。 心底里,一个念头如雷鸣般翻来覆去的滚动着,她骇然发现坊间那个最让人忌讳的传闻,竟然是真的! 衍岭皇无后! 不,不是无后,是除了李初一以外,他再也没有一个亲生的子嗣。现在的皇子皇女虽然都喊他父皇,可事实上却是他从宇文皇族中挑选出来的,里面没有一个是他亲生! “我之所以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除了你师父和你外公的因素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你是他唯一的孩子,而且还是男儿身!都说血浓于水,其他的皇子皇女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亲骨肉亲,况且你也并不比他们差,论修为你是我见过修行速度最快的人,论心智你更是远超常人!而且你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连我都吃亏在你手里,多年的精心布置因你的存在而毁于一旦,这一点是别人想学也学不来的,全靠天赐!” “此外,你的心性果决干脆,对待敌人手段之狠辣鲜有人比,可你又不是个暴戾嗜杀之人,对于自己人你比谁都交得了心,可谓有情有义。就拿瑶儿来说,仅仅一句没有被应下的口头承诺就让你不惜犯险千里来寻,这一点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得到,那十八个皇子皇女没有一人可以,而你比他们只差在宇文皇族的正统教导!” “只要你肯愿意,皇兄定会派出最好的老师悉心辅导,以你的才智不出几年定可追上他们,甚至赶超他们!就算你不愿意学,可只要你能知人善用,做个闲散皇帝一样能把大衍的国事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要否认,你的眼光我是向来认可的,从你的几个同伴我就能看出来,你看人的眼光比很多人都要准得多,连我都有些自愧不如,你说你是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是!” 李初一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你说破天也没用,我说过了我对大衍的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说了这么一大箩筐给我的感觉是你和你的皇兄一样都疯了,竟然还想把我捧成衍皇,你们是真不相信我能让大衍灭国是不是?” “这都是气话,你是心里怨气作祟!” 宇文太浩肯定的道,随后语气一缓轻轻一叹。 “我说过了,我想出来的法子你肯定会生气,可你确实是救出小海的唯一机会。皇兄已经明确的拒绝了我,你外公出面八成也是一样的结局,而且此事涉及到昔日海家,我估计你外公根本连应都不会应。只有你,你的话才有可能改变皇兄的心意!即便他心里不愿,可只要你应下他封给你的大皇子之位,并且答应他向太子之位努力,他肯定不会拒绝你的!之前我说皇兄认为瑶儿是在跟我做一种交换,那么现在你也可以这么想,你也是在跟他做一笔交换,交换的标的便是海无风的性命!” 李初一沉默了,转着茶杯若有所思。 打心底里说,宇文太浩的话乍闻之下他确实很生气,更是反感至极,可静下心来仔细琢磨琢磨,对方的话倒真不是没有道理。 夸他那些过暂且略过,单说衍岭皇的心态,此时的衍岭皇急于跟他弥补关系他是看得出来的,虽然不能肯定其心是好是歹,但目前来看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亲弟弟的面子不给,自己这个亲儿子的面子多多少少总要给一些的。以认亲为条件逼迫衍岭皇放过海无风,李初一自己盘算了几遍感觉成功的把握还是很大的,不过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宇文太洛的认子之心究竟有多诚。 可问题是,这事儿太恶心了,他打心眼儿里一万个不愿意! 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救余瑶走,有机会的话再跟老皇帝对质一番,除此之外他从没有想过要留在大衍,更别提搀合进帝位皇权这滩浑水里了。 一边是海无风的命,一边是自己将来的逍遥快活,李初一犹豫良久也无法抉择。 余瑶看出了他的不愿,眼神一黯心中暗叹,随后打起精神微微一笑,伸过手去拍了拍他的手臂。 “别想了,但凭本心,不愿意就算了。我说过了,此事因我而起,这是我的担子而非你的,你无需为此委屈。时间还是有的,咱们再好好想想,肯定不会只有这一个办法,咱们肯定能找出另一条出路来的。就像你经常跟我说的,天无绝人之路,不是吗?” 余瑶隐藏的很好,但眼中的黯然李初一哪能看不出,心中冲动差点没一口应下,可话到嘴边终是忍了下来。 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是没错,可宇文太浩说的已经是绝处逢生的唯一路途,再寻他途就只能是劫牢了。 可他怎么也张不开这张嘴,就像宇文太浩所说的他心里的怨气容不得他张口,一张口就像是认输了一样,让他有一种对不起自己又对不起很多人的感觉。 犹豫了很久之后,李初一轻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那个,我假装应下,等海无风救出来再反悔行不行?” “也行,但前提是得保证小海回到太虚宫,否则皇兄震怒他还是死路一条。” 说完,宇文太浩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其实就算回到太虚宫也不保险,大衍的触角你只窥得了一斑,若皇兄真的有心杀他,那么便是太虚宫也难以将其保全。” 苦恼的抓着头发,小胖子揪着个脸道:“此事容我想想,我琢磨清楚后再给你答案。” 宇文太浩理解的点点头:“行,此事确实很大,你应该好好想想。但是要快,圣心难测,我也不知道皇兄给我的时间有多久!” 暂时松了口气,李初一喝了口茶刚要说些什么,心神蓦然一颤,他顿时扭头凌厉的望向远处,而宇文太浩也同时眼神发寒的凝望了过去。 “草,找死!!!” 二话不说,拔剑就走,李初一浑身的杀气让二女大为惊骇,不知发生了什么。 刚要起身跟上,宇文太浩却抬手打住。 “瑶儿留在这儿不要动,我稍后带你回去,我跟明月去瞧瞧便可。” 言罢带着纳兰明月离开,只留余瑶一人留在原处,望着眼前即将变冷的茶水呆呆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文 第1113章 不讲规矩 话说花园外面,镇西王设宴却一直没有现身,众宾客哪能不猜疑,但无人敢催,只能相互闲聊着静静等待。 可无人敢催不代表无人敢问,门口的一幕已经传开了,众人都知道纳兰家的千金纳兰明月铁树开花,竟然带了个男子过来,而且还很桀骜的样子,很是没有顾忌。 而消息灵通者则打探出了那位男子的身份,不是别人,正是最近风头无两的新晋大皇子李初一,沐家老家主的亲外孙。 一般人倒也罢了,同来的皇子们却提上了心。对于李初一他们得到的消息跟很多人一样都是有心掩饰后的片面之辞,经历只有个大概,再详尽的则少之又少。 若不是沐家的认亲宴李初一自曝了很多消息,他们甚至连他的师门都闹不清楚。可即便有天一道尊这位可谓传说的绝世大能震慑着,衍岭皇理由都不给一句的就立了李初一大皇子之位,诸位皇子皇女哪能心无芥蒂。 此时一听李初一来了,而镇西王又迟迟没有现身,他们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两人肯定是在哪里私下会面了。沐家本身就是个大靠山,衍岭皇更是给了熊将这么一位强劲的后援,若是镇西王再倒向了李初一,哪怕只是表露出一点支持的态度,那这位新晋大皇子的太子之路基本就等于铺实了,他们这些人都只能沦为陪衬,再无半点机会。 于是乎,今天到场的三位皇子则动了心思。 他们中间,小皇女宇文玉清是没有恶意的,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只能是个陪衬,是给其他皇子皇女当靶子用的。说句不好听的,排在末尾的她甚至根本就是被拿来凑数的,再加上大衍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女国君,所以她对皇位的念想最淡,对李初一这位大皇子也只是单纯的出于好奇。 十三皇子本来也是,不像野心勃勃的宇文玄理,宇文玄述看得很透。 论修为他毫不出众,只有区区元婴,其他方面也并不出彩,跟其他继承人比起来黯然无光。所以他对李初一最多就是有点嫉妒,但并不敢有歹意,可无奈的是他跟随的靠山九皇子却不这么想,九皇子宇文玄义对李初一这位便宜大皇子可是很不待见,哪怕知道对方背景深也是如此。 尤其这位大皇子还是个外姓人,从姓到名跟宇文皇族半点关系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跟衍岭皇有血缘关系。很多时候他恨不得冲进宫去找衍岭皇质问一番看看他是不是糊涂了,但此念只敢想想,衍岭皇的威严可是无人敢去冒犯的。 今日得闻李初一在此,九皇子又忧又喜。忧的是李初一跟镇西王的私会,喜的是终于有机会能试探一番。 直接的冲突是不会有的,能当上皇子的没有傻子,直接撕破脸的事情不会有人去做。但借着其他事情试探一下对方的深浅还是可以的,况且今天也不用自己出面,有十三皇子这么一个好帮手,他只要坐享其成便可。 灵石开道,一路打听,三人带着一群侍卫不多时便找到了李初一等人所在的花园。 来到园外见守卫森严,想要进入则被客气的劝了回来,九皇子早有预料也忍不住心里一沉,左右一望给十三皇子打了个眼色。 “皇弟,那边似乎有几个闲人,你派人过去瞧瞧,莫要让他们扰了王叔的清净。” 宇文玄述顿时心里一苦,宇文玄义所指的闲人正是李斯年三人,虽然没见过面,但看那三人所站的位置和旁边守卫的态度,他哪能不知对方是谁的手下,宇文玄义这是要拿他当打手啊! 说实话,宇文玄述不想去,他不是怕李初一,他怕的是衍岭皇。万一得罪了这位大皇子让父皇震怒,那他的下场绝对比故去的宇文玄理要惨,他哪里肯干? 但不去又不行,能在诸位皇子中混得如鱼得水全赖九皇子宇文玄义的提携,要是得罪了靠山那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看了看九皇子,见对方面色温和的望着自己,他心里暗暗一叹,不情不愿的冲侍卫使了个眼色。 “去瞧瞧。” 几个侍卫哪能不知其意,点头应是后起身走去。 不多时,争执声传来,双方不知说了些什么竟然推搡了起来,大怒的李斯年甚至连剑都拔了出来,可只拔了一半便被面沉如水的方峻楠给按了回去。 可这,已然够了。 “大胆!王府内敢动刀兵,反了你们了!来人,给我把他们统统拿下!” 十三皇子没开口,九皇子抢先出声,虽然内有从属,可那些侍卫毕竟是自己的人,九皇子如此越俎代庖显然很不合适,宇文玄述心中不快,但也不敢出声反驳,脸色略有些难看的默立一边。 “殿下,咱们要帮忙吗?”小皇女的侍卫头领凑近问道。 余光扫了扫九皇兄,小皇女怯怯的道:“先不用了,有十三皇兄的人在应该没有问题,你们还是留在这儿保护我和二位皇兄便好,打打杀杀的看得我有些害怕。” 小皇女会害怕? 傻子才信! 侍卫头领哪能不明其意,应了声是后带人环护左右,一副小心戒备的模样。 听到她的话,九皇子和十三皇子齐齐暗翻白眼,九皇子更是直接冷笑了几声,笑声很是刺耳,可小皇女却一无所觉似的,仍是那副怯怯的模样。 十三皇子的侍卫修为不差,两个元神三个道胎,领头的则是一位半步渡劫。 本以为这些人就够了,对方也未必敢还手,可打起来他们才发现对方竟然实力惊人,除了最先拔剑的那人外其余两人竟然一个道胎一个渡劫,而且还有个堪比渡劫的蝶妖帮手,没几个回合便将几个侍卫打得抱头鼠窜。这还多亏了三人不想杀人,否则这些个侍卫早就死了。 “废物!” 九皇子怒骂,十三皇子脸色一沉,眼中满是不快。 使唤他的人就罢了,现在还骂他的人是废物,这口气...还是得忍! “去,帮那些废物拿下他们!” 冲自己的侍卫吩咐了一句,九皇子背手而立。 十三皇子心有闷气,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皇兄,王爷就在里面,咱们如此大动干戈恐怕不妥吧?” 九皇子嗤笑:“你这胆小,没看见王府的侍卫们都不管嘛,你怕什么!” “可是...” 十三皇子还有些犹豫,九皇子却眼睛一瞪。 “皇弟,别忘了我的人可是在救你的人,你若是不愿我便叫他们回来,你的侍卫们死光了你可别心疼!” 心中大怒,可十三皇子不敢有丝毫表露,轻轻吸了口气作出感激之色,抱拳拱手道:“皇兄仗义出手,皇弟哪能不愿,一切全听皇兄的!” 淡淡的嗯了一声,九皇子满意的转开头去,丝毫不见十三皇子别开的脸上眼中满是阴郁。 九皇子的侍卫远比十三皇子的要强,插入场中战局立转,方峻楠等人再厉害也比不上对方人多,节节败退下只能勉强自保,愤怒的李斯年一边给李初一传音,一边怒望不远处的金甲卫。 “你们都是瞎子吗?不帮忙?!” 金甲卫也想帮忙,但一来另一边是两位皇子一位皇女,二来先前花园中他们瞧见李初一对自己的主子很是不敬,虽然镇西王不在意,但主辱仆死的他们哪能咽得下这口气,而且镇西王又是他们心悦诚服的豪杰之人,所以才想借此给李斯年等人一点苦头吃,算是小小的报复一下那位不懂礼数的大皇子。 现在一看三人式微,他们也不敢再拖了,这三人要真死了李初一那里可不好交代,镇西王的面子也会丢个干净。 打了个招呼,一群金甲卫便要过来劝架,可脚步刚动花园里便杀出一道月白色的剑芒,带着无匹的威势猛然斩落场中,两个避之不及的侍卫当场化为了血雾,连个整块儿的血迹都没有留下。 金甲卫怔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尤其是九皇子,他算天算地也没算到竟然真有人敢在王府里下杀手。 要知道即便派人过去抓人,他也是暗中吩咐的生擒,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动真格的。这里毕竟是镇西王府,不管是冲主人还是冲着自己的身份,这样都太不合适了。 可是现在,竟然有人坏了默契的规矩,直接下了死手,这人是谁?疯了不成? 还未等他们想明白,便见一个肉墩墩的道袍胖子横里杀出,一脸杀气的冲进场中,长剑纵横带出一道道月芒血光。 “住...住手!” 九皇子这才反应过来,他认出了那个胖子是谁,赶忙出声喝阻。 可李初一不是宇文玄述,哪里会听他的? 见三个同伴人人带伤,蝶梦的翅膀都缺了一小块,本就憋了一肚子闷死的小胖子哪会收手,出手一招比一招狠,眼睛都带上了腥芒。 “住手!误会,全是误会!” 九皇子真急了,自己人接连殒命是一会儿事儿,更主要的是他发现这位新晋的大皇子根本就是个不讲规矩的主儿,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懂他们的规矩! 王府的侍卫们也急了,几个金甲卫见事情闹大,大皇子都杀出来了,惊骇得赶忙招呼同伴带着银甲侍卫赶了过来想要劝架,可惜李初一已经杀红了眼,见有人前来管你其他,不是自己人通通都杀。 当宇文太浩带着纳兰明月追出来的时候,饶是镇西王淡定,看着满地的残尸血迹也忍不住抽了抽眼角,猛然暴喝。 “都住手!各自退后!” 王府侍卫应命后撤,两位皇子残存的侍卫也如蒙大赦慌忙后退,李斯年三人互望了一眼也罢手站住,唯独李初一恍若未闻,见侍卫们两侧后退,犹豫了一瞬后向着皇子的侍卫们追杀了过去。 “李初一,停手!” 宇文太浩头疼得要死,想动身亲自制住他,可脚步刚动又顿住了,转而冲着几个金甲卫道:“拉住他,千万别伤着他!” 金甲卫自知闯了大祸,此时哪敢怠慢,赶忙硬着头皮拦截过去,心底里他们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这胖子是个疯人,他们还惦记什么报复,早早的拉开就是了! 见金甲卫围了过来,李初一双眼怒睁猛然暴喝:“谁拦我杀人我杀谁!不怕死的就过来试试!小爷的人都敢动,他吗的找死吗!” 正文 第1114章 不是我,是他! 金甲卫犹豫了一下,只这一瞬又有一人被李初一劈成了血雾。金甲卫见状不敢再耽搁,赶忙冲了上去想要将李初一围住,可人影连闪,李斯年三人先一步挡在了他们面前。 他们三个也是发了狠,李初一已经杀红眼了,他们自然不能干看着。 刀剑相交,几个回合后几个王府侍卫被逼退开来,镇西王有令不准他们伤人,可人多势众下李斯年还是一阵不好过,咳着血连退数步,一旁的方峻楠见状赶忙挡在了他身前。 “咳咳,呸!他娘 的,老方我后悔了,我就不应该劝死胖子把言午许留下,他要在咱还能多个帮手,现在可好,每次动手咱都吃亏!” 一剑荡开几个侍卫,方峻楠微微侧头轻笑道:“言午许在这儿也没用,况且留在太虚宫比跟着咱们更好,对他对我们都是如此!” “可是人数吃亏啊!”用力拍了拍胸口捋顺气息,李斯年嚷嚷道。 “人数也不吃亏!” 方峻楠说完,冲不远处的蝶梦使了个眼色。蝶梦会意,身形猛撤轻灵一转,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从她的翅膀上洒落出去,旁人没觉着什么,可她面前的侍卫们却齐齐一怔,旋即脸色大变的冲着空气挥舞起兵刃来。 “来人,保护王爷!” “有埋伏!!” 李斯年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诚如方峻楠所言,只要有蝶梦在,他们的人数从来都不吃亏。 金甲卫中修为虽高的两个从幻术中挣脱出来,见一群手下状若疯癫的朝着四周乱打乱劈,有些银甲卫甚至双眼赤红的跟自己人打了起来,大惊之下赶忙齐声暴喝,雄浑的法力夹杂在滚滚音浪中震人心神。 “住手!这是幻术!都醒醒!!!” 暴喝声惊醒了大部分人,部位没挣脱出来的也被同伴一一制住,一群人看着蝶梦满眼忌惮,越过她再看向李初一时却满脸骇然。 那边厢,无人骚扰的李初一已经几近完工,两位皇子的侍卫除了九皇子手下的两个渡劫外其他均已化为了血雾。 而那两个渡劫也不好过,一边应付着睚眦剑的猛攻一边心里乱哄哄的一片。此刻的他们已经记不清主子的命令了,乱糟糟的心里除了惊恐外只余下一个念头——这胖子到底什么修为? 明明没有渡劫期的法力波动,可对方每每都能蛮横的跟他们硬碰硬。不光如此,对方手里的那柄剑也邪门的狠,看着土里土气的毫不起眼,可每次随着对方的出手剑身都会陡然一变生出一股让人心寒的压迫感,光这股压迫感就能让很多人未接战便先怯了三分。 而剑上的力道更是高的惊人,配合着锋利无比的锋刃几乎无物不破。他俩引以为豪的法宝和兵刃每次交击后都会留下一道深深的剑口,几样品质略逊的法宝甚至已经被劈成了废品,而对方的剑却丝毫未损。 可惜两人没去过龙族,否则他们一定会知道那股诡异的压迫感便是龙威。真龙之血开光的睚眦剑岂是一般,再加上同样被真龙之血“开光”的人,睚眦剑在李初一手里即便只用蛮力都不是一般人挡的,更遑论他还有远非法力可比的道元傍身。 两位渡劫仅仅只是一劫,碍于主子的命令他们不得不拼。可若是他们知道李初一目前最好的战绩是跟一位五劫圆满的默堂默子硬拼了一场还小胜了一筹,他们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死咬牙的继续蛮拼,而是会先逃走再说,哪怕有九皇子的命令也是如此。 所以,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十几个回合过后,他们在离九皇子十丈左右的距离双双殒命,李初一很有经验的一剑搅烂丹田,而后一人一指点在眉心,道胎神兵“日暮”顺着手指一发既收,只一瞬间便将两人的识海搅了个粉碎,连神魂也随着识海一起四分五裂。 瞪着骤然无神的双眼,两个渡劫缓缓倒下。他们是幸运的,因为冲过去的只有他们两人留了个全尸;他们又是不幸的,因为这里是有阵法封禁的镇西王府,渡劫期的很多厉害手段他们施展不出,也破不开虚空遁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死道消。 几滴鲜血跨越空间溅向三位皇子,小皇女早就远远的避了开去,十三皇子也是如此,唯独九皇子一步未动,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气势。 可在鲜血即将粘身的瞬间,他瞳孔一缩还是忍不住向旁边闪去,谁知即将越过他血滴竟然爆了开,稀薄的血雾虽然几不可见,可还是让他的头脸染上了一层胭脂,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你!” 九皇子大怒,可话未说完便感觉一阵轻风自身边拂过,余光追着残影望去,却见李初一的剑已经毫不犹豫的砍向了宇文玄述。 他傻了,小皇女也傻了,正当其冲的宇文玄述更是惊骇的无以复加,眼睁睁的看着睚眦剑带着一条虚影似缓实急的向自己脖颈扫来,身体僵硬得做不出一丝反应。 杀了侍卫还不算,他竟然还要杀我?! 可是... 可是我是皇子啊!!! 他怎么敢对我下手?!!! 这一刻,时间仿佛过得无比缓慢,宇文玄述怔怔的凝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看着眼睛里代表着杀意的腥红,看着那股杀意的坚决和森冷,看着眼底深处让人心生玄奥之感的异彩,那一刻李初一的眼睛深深的烙刻在了他的心底,化为梦魇的同时也将他僵硬的思维猛然惊醒过来。 “不是我!!!” 撕裂般的惊吼后伴随着永生难忘的窒息,良久之后宇文玄述才发现自己没死,睚眦剑贴着他的脖子停了下来,只割破了一层皮,几抹热流顺着脖颈流向锁骨,痒痒的很是难受。 可宇文玄述不敢去挠,再痒也不敢。他甚至连气都不敢喘一下,哪怕此时肺部炸裂般的需要新鲜空气填塞,他也不敢多喘一下气。 不敢杀? 不,不是不敢。 李初一看死人一样的眼神里丝毫没有惧意,对方停手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刚才那句话,是在等自己交代遗言。 “啊啊啊啊!!!!” 小皇女的惊叫声这才响了起来,精致的脸上花容失色,惨白的仿佛见了鬼似的,可眼睛深处却没有丝毫惧意,反倒有几分玩味,但被她很好的掩饰住了,无人发现她的异样。 “混蛋!你干什么!” 九皇子也反应了过来,暗暗喘了口气长气,心神重新镇定下来。 果然是装腔作势,这胖子根本不敢杀人! 就算他是大皇子,可他也得遵循皇子之间的规矩和默契,手足相残乃是衍皇绝对不允许的,他也不能例外! 他只不过是面子没全找回来而已,这才故作凶狠的吓吓人。 这套路九皇子太熟悉了,他自己便用过好多次。可惜李初一是个莽夫,不懂得分寸,收手还是慢了些,竟然让宇文玄述见了伤,这下可就有点不好交代了。 暗暗琢磨着该怎么利用此事,九皇子义正言辞的一指李初一:“你...” “不是我,是他!都是他逼我的!” 没等他说完,宇文玄述便惊叫起来,急迫的样子像是火烧了屁股似的,九皇子的话顿时鸭子般的嘎然而止,愣愣的望着宇文玄述半天没回过神来。 老十三吓疯了? 不管是不是疯了,这都是一种背叛。 九皇子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微眯的眼睛里满是冷然。 可还没等他出言呵斥,两束杀气滚滚的目光便转向了他,看着李初一九皇子心中没来由的一颤,复又想起自己的猜测,脚跟用力忍住没退,眼睛丝毫不让的回望了过去。 “接着说。”李初一冷声道。 宇文玄述微微一怔,旋即反应了过来,赶忙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通,因为紧张他的话都有些颠三倒四,可这并不妨碍李初一听懂。 期间九皇子几次想要打断,可宇文玄述打定了主意理都不理他。九皇子无奈,只得传音镇西王想请他来平息事端,可镇西王也跟没听见似的,言语稍急便淡淡的一眼扫了过来,眼神里的冷漠让九皇子心神惧意,赶忙转头避开了目光,不敢再次传音。 好半天,宇文玄述总算说完。很狗血的理由,可对这些皇子们来说这确实常态,是默契,是潜规则。 可惜,这是他们的常态不是李初一的,他们可以拿手下的命去试探对手,即便死掉几个也没什么可惜的,最多就是心疼,可李初一不行。 李斯年他们对李初一来说根本不是手下,哪怕方峻楠和柳明秀动不动就少主少主的叫着也不是,他们是他的朋友,是过过命的挚友,是明知有危险还愿意跟着他来大衍皇都犯险的生死之交,李初一岂能容人去动他们?! 哪怕一根汗毛也不行! “饶你不死,你我两清。” 一掌拍在宇文玄述丹田,宇文玄述顿时口喷鲜血倒飞出去,几个王府的侍卫赶忙上前将其扶起,偷瞄李初一的眼神里满是骇然。 他竟然真敢动手! “多谢大皇子殿下!” 本以为宇文玄述会愤恨,谁知他不恨反喜,反倒对李初一称谢,直叫扶着他的侍卫摸不着头脑,搞不动他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熟不知宇文玄述是真喜,本以为死定了,结果不但饶得了一命,而且还跟李初一了解了恩怨。 那一掌看似凶险,实际上他的丹田只是受了些震荡,未损根本,回去好生调养些时日便能痊愈,根本不算什么。除了死了一群亲信很是心疼,但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代价,能以如此结局收场,向来懂得明哲保身的宇文玄述当然欣喜了,一时间感觉李初一简直跟圣人一样。 他喜了,九皇子却惊了。 本以为李初一已经收手,质问宇文玄述不过是找个台阶下,谁知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仍是重伤了宇文玄述,这胖子难道不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吗? 眼见李初一提着剑向这边缓缓走来,每一步都踩在了他的心脏上似的让他很是难受,可身为皇子的自尊和傲然仍支持着他不能退却,强振心神肃然的凝望着李初一。 “你想干什么?” “杀人。” 简单的两个字,没等九皇子细想,那张挂霜的胖脸便贴到了他的面前。 正文 第1115章 两不相帮 九皇子大惊,眼见睚眦剑化作寒芒向自己小腹刺来,他奋力扭身想要避开,可哪及得李初一的剑快。 小腹一亮旋即一热,九皇子的眼猛然睁到了最大,眼角都要裂开了似的,可睚眦剑却戛然而止,只一点剑尖刺入了皮肉。 顺着剑尖往上望去,只见李初一的手腕被另一只手给捏住了,转动僵硬的脖子抬头一瞧,正是镇西王宇文太浩。 “你敢阻我?”李初一寒声问道,眼中血色渐浓。 皱了皱眉头,宇文太浩轻声道:“够了。” “够不够不是你说了算的。” “他是皇子,你杀了他会有麻烦。” “那又如何?” 李初一狞笑。 “连你我都想砍,我会怕他?松开!” 用力一挣还是没能挣开,剑尖的搅动倒让九皇子一声痛呼,宇文太浩顿时皱眉望来。 “蠢货,还不跑?” 九皇子这才反应过来,虽然很屈辱,但此时容不得他不低头,赶忙闪身急撤退入了王府侍卫的保护之中。 “草泥马,你想跟我打一架是吧?来啊?” 李初一大怒,抬手一掌拍出,掌推一半时三张道符凭空出现,各化一团异彩紧贴着掌面拍向宇文太浩身上。 宇文太浩眉头一紧,一手捏着李初一的手腕不松,另一只手恍惚了一下后捏做一个手印按了过去。双掌瞬间相交,让人心口发闷的闷响过后劲气余波陡然散开,两人脚下的地面飞沙走石一片狼藉,李初一闷哼了一声,而宇文太浩则身子一颤脸色有些苍白。 “够了!”宇文太浩再次说道。 李初一哪里肯听,脖子一晃二掌再出,眼中满是战意:“再来!” “完了完了,这胖子又疯了!” 不远处,李斯年小声念叨着,可是脸上却没有半点焦虑,反倒有些幸灾乐祸。 叛变的方峻楠不满的瞥了他一眼,跟柳明秀一样心里暗暗犯愁。 他们不反对李初一动手,只是这地角选的,实在是有些太不合适了。 简直自杀一样嘛! 王府的侍卫们也急了,齐齐冲向李初一,可是却被宇文太浩给喝住了。 “退后!不准插手!” 侍卫们应命而止,可眼中的焦急丝毫未减。 而这时李初一的二掌已过,结果是自己吐了口血,宇文太浩的脸则又白了些,身上的气息微微有些凌乱。 心中暗叫古怪,李初一发现宇文太浩的修为很有问题。 第一掌交击之前宇文太浩的法力波动近乎飞升,当时李初一吓了一跳这才又加了三张道符,可结果却是平分秋色,对方发挥出来的实力也就跟五劫相当,甚至比起默堂的廖桐都略有不如。 本以为对方是小瞧自己,李初一第二掌又加了几分力道,而宇文太浩那是那般模样,飞升期的法力波动,可交击时的力道却只比他强上那么一丝,让李初一有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第三掌再出时李初一卯足了十分力,悍不畏死的他甚至一连祭出十几张道符加持掌劲。五行道符交织在一起顿时散发出让人心寒的毁灭味道,宇文太浩瞳孔猛缩,只犹豫了一瞬便下定决心,这一次按捺出的手印劲力堪比飞升。 轰然巨响,旁人急退,烟雾稍散后望向场中,却见李初一半边衣衫紧随,露出的皮肉伤鲜血淋漓,一条条筋肉突破肥膘暴突出来甚是骇人,可他的脸上却没有几丝痛色,反倒有几分快意。 反观宇文太浩,没有李初一那么惨,但也没好多少。王袍的一条袖子已经消失不见,只余几条褴褛挂在上面随风飘荡。他的手臂虽然没伤,但也淤青处处,更吓人的是他的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白的瘆人。 “呵呵,原来你的伤根本没好!”李初一眼中精光闪闪,用只有他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眼中寒芒一闪,宇文太浩不动声色的低声道:“是没好,但是收拾你足够!” “收拾我?呵,小爷连五分力都没使出来呢!”李初一嗤笑。 宇文太浩丝毫不让,当即反唇相讥道:“我也是,只用了不到两成力!” “切,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不也是一样?只不过我说的是实话,你说的是虚言。” “是不是虚言打过再说,今天谁怂了谁是孙子!” 宇文太浩气结,这话他可不能接,见李初一掌劲又提了起来赶忙出声劝止。 “行了,你和我打个什么劲,别忘了咱们的正事!今天的事虽然不是你的错,但你报复的已经够了,再继续就过了,那样不好!” 遗憾的咂咂嘴,李初一终是没有再出手。虽然没有胜过宇文太浩的信心,但他敢说若是耗下去的话站到最后的一定是他,因为宇文太浩的伤耗不起。 看了看躲在侍卫中间的宇文玄义,李初一冷声道:“好不好我不管,他的人我一定要杀!” 宇文太浩紧皱着眉头:“你已经落了他的面子了,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何必如此执着呢?” “这不是执着,这是规矩!” 看着宇文太浩,李初一冷声道:“这群蠢货皇子有规矩,我李初一自然也有自己的规矩!谁动了我的人谁就得死,这就是我的规矩!” 叹了口气,宇文太浩道:“何必呢,你就算杀了他又能如何?不还是图个解气吗?可是你想想,你如果杀了他皇兄那边该怎么交代,你想把小海的最后一丝生路也给掐灭了吗?” 李初一不答,而是转口问道:“海无风的命值钱还是这个白痴的命值钱?” 宇文太浩一怔,随后眼含深意的紧盯着他的眼睛。 “你...” “我就是要杀他,谁拦着也不行!” 再次答非所问,宇文太浩却眼神一清,微微低头沉吟了片刻,末了眼神一凝。 “皇兄那边怎么交代?” “如实交代就是了,我杀个白痴有什么好避讳的!” “你有几成把握?” “不是我有几成把握,而是你给我说的话有几成真。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一条皇子的命根本不影响什么,海无风的事自然也有可能商量的了。” “可是,他毕竟是九皇子...” “没记错的话,他登基之后下手比谁都狠,当年的皇子和王爷们似乎没剩几个吧?” “......” 沉默半响,宇文太浩忽然松了手,朝着九皇子身边的侍卫们吩咐道:“散开。” 侍卫们怔了怔,以为自己没听清楚,直到看清镇西王的凌厉的眼神后这才心头一震,赶忙应声退开。 而九皇子宇文玄义,已经傻了。 “王...王叔?” 没有理他,宇文太浩冲李初一轻声道:“别闹太大,速战速决。” “我有分寸!” 递给宇文太浩一个放心的眼神,李初一转头就变了脸,仰着下巴狞笑道:“别说我欺负你,给你十息的时间跑,十息之后我再杀你!” “王叔!!!” 九皇子撕心裂肺的呼喊,希冀着镇西王能帮他一把,可宇文太浩一直冷淡的看着他,丝毫没有相帮的意思。 “你...你们!” “三、四、五......” 冰冷的报数声像是死亡的倒计时,宇文玄义狠狠的看了李初一一眼,又恨恨的看了看镇西王,末了转头就跑,同时取出一枚传音玉简捏在手中。 “全都进来,有人要刺杀我!!” 十万火急的讯息瞬间传出,宇文太浩皱了皱眉头,冲一旁的金甲卫头领招了招手。 “通知下去,擅闯王府者杀无赦。” “是!” 头领应命而去,宇文太浩继续风轻云淡的背手原地,而李初一,报数声已经数到了十。 “二黑何在,前方引路!” 蹲在李斯年肩膀上的小二黑顿时不满的皱了皱脸,可还是一溜烟的冲了出去。 “老不死的,自己小心点别死了!” “得来,黑爷您走好!” 冲着小二黑的背影挥挥手,李斯年满脸的快意。 打心底里说,李初一杀个人他不奇怪,但李初一敢在镇西王府杀人,而且还是个皇子,并且镇西王还很支持他的样子,这事儿嘛...想想都他吗刺激! 以后岂不是真的可以横着走了? 暗暗揣测着两人在花园里密谋了什么,李斯年看了看方峻楠夫妇,三人同时收起了兵刃追了上去。旁边香风飘来,却是一直傻眼一旁的纳兰明月跟了上来。 波折几起几伏,她也闹不清楚这对不像叔侄的叔侄到底在想些什么了,镇西王竟然允许李初一在自己的底盘杀一个皇子,这是真的吗? 难道镇西王也被那个胖子给传染疯了? 转眼间,场中除了王府侍卫外,就只剩下镇西王和一对皇子皇女。 见李初一不顾自己的劝告把事挑大,宇文太浩默然原地无语良久,末了不知意味的笑叹了几声,转身向着十三皇子和小皇女走去。 见镇西王过来,宇文玉清赶忙行礼,宇文玄述更是一揖倒地,深深垂首道:“王叔,我...” “你太鲁莽了。” 宇文太浩截住话头,看着满脸惊惧的宇文玄述微微一笑。 “别害怕,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有些气你不争。比起老九,你确实大有不如,但你要明白你也是皇子,是皇兄钦点的十三皇子,皇兄要的是继承人而非某人的犬马,审时度势暂时联手可以,真把自己当成跟随了,呵呵......” 宇文玄述汗如雨下,满脸愧色的道:“是,王叔教训得是,侄儿铭记于心,一定好生自省!” 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宇文太浩看向小皇女:“玉清,没吓着吧?” “多谢王叔关心,侄女先前确实有些害怕,但现在已经不怕了,只是有些担心...担心...王叔,大皇兄不会真的要杀九皇兄吧?” 宇文玉清可怜兮兮的望了过来,宇文太浩的老辣哪能被她骗到。但是他并没有揭破,也没有回答,而是转口道:“今日之事我会如实向皇兄禀报,是非功过皆有皇兄定夺。李初一会不会杀老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生性义气,对自己身边的人都极好,宛如家人一样。谁要是动了他的人就要做好承受他怒火的准备,这一点我也不例外,你们以后也要谨记。但不论如何,事情已经闹到这步田地了,我帮谁也不好,所以只能中立旁观两不相帮,然后把详情禀告给皇兄。至于你们,本王想请你俩随我同去,算是做个见证,日后皇兄问起时也好有个旁证,你俩以为如何?” “玉清谨遵王叔吩咐!” 小皇女当即应下,即便宇文太浩不请她她也要跟过去看看。手足相残,多少年见不到的戏码,她如何可能错过? 宇文玄述是不想去的,可他是当事人,算是九皇子的半个同谋,镇西王又开了口,他哪敢拒绝,只能满嘴苦涩的躬身应是。 “但凭王叔吩咐!” 满意的点点头,宇文太浩当先而行,十三皇子和小皇女紧随其后,王府的侍卫们则留下一部分人收拾残局,余下的全都跟在了后面。 正文 第1116章 再一再二 “来人!救我!拦住他!” 廊道中,九皇子仓皇逃窜,沿途的侍卫早已得到命令,对他的求救恍若未闻,面无表情的先一步退了开去,冷漠的望着九皇子的焦急和愤恨。 九皇子牙齿都快咬碎了,他很想痛骂镇西王一通,可他不敢。镇西王已经选择了纵容,若是他再出言不逊惹怒了对方插手进来,那他今天可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好在那个胖子战力惊人,可速度却不怎么快,借着王府迷宫般的廊道兜兜转转,李初一竟然一时间没能追上他,这让九皇子略略安心。 可安心了没多久,他无意中回头一扫后差点没气吐血,那胖子闲庭散步般的跟在身后,哪有一点追之不上的意思,那混蛋根本是在耍他! 愤怒和惊慌本就让九皇子脑海一片混乱,此时的他更是想不通那胖子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明明能快速了解的事情他却如此拖拖拉拉,是故意羞辱,还是另有其他? 九皇子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逃就对了。 只要逃到宴客的花园,他的命就算是保住了。皇都排的上号的青年俊杰来了小半,有这么多人在场他不信李初一还是一点顾忌都没有,到时候镇西王也会不得不出手帮他,以免落人闲话。 终于,人声渐起,宴客的花园已在眼前,栋栋人影透过花枝树叶隐隐可见,九皇子眼睛一亮,拔腿加速向着花园冲去。 可这时,身后劲风声起,一只脚重重的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痛呼声中,九皇子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过花丛掠过草地,撞断了不知多少枝叶后带着满身的青绿滚落园中,热闹的园子顿时寂静,所有人都满脸愕然的看了过来。 “九...九殿下?” 看清来人,宾客更惊,还没弄清楚九皇子怎么以这么“别致”的方式出场,衣衫猎猎声中李初一也提着剑从天而降。 “来人,护我,他要杀我!!” 爬起身来,来不及拍打泥土的九皇子赶紧往人群中退去,边退边抬手指着李初一大声呼救。 几个与他相熟的青年顿时眉头一皱,正准备唤手下过来时却被旁边的同伴轻轻一拉。 “看清楚了,那是大皇子!” 凝目一瞧,顿时没人敢动了。本人虽然没几人见过,但李初一的画像却早已熟记在他们的脑海中。尤其是那些个在门口打过个照面的此时的反应最快,眼睛一扫李初一和九皇子心里顿时猜到了个七七八八,赶忙低声传音故交好友,一传十十传百,场中无人说话,可传音的神识波动却充斥四周。 “不跑了?” 拎着剑轻拍着大腿,李初一冷笑着缓缓走来。 “你想干什么!你敢杀我?!” 挤在人群里的九皇子有了些底气,拼尽最大力气喊了出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宾客们闻言齐齐一震,惊疑不定的望着李初一,心里面将之前的猜测全部推翻。 大皇子这不是羞辱,他是真要杀人?! 讥讽的看了眼九皇子,李初一懒得跟他废话,左右一扫挡在他周围的宾客,眉梢轻轻一挑。 “你们,是他的同伙吗?” 九皇子周围的宾客顿时皱眉,“同伙”这种叫法很是怪异,里面的味道也很引人深思。他们吃不准两人到底有什么仇怨,莫非不仅仅是争锋较劲这种私怨,而是另有其他? 看看两侧,赵家的六少爷赵浚踏前一步,先是抱拳拱手行了个大礼,旋即抬头恭敬的望着李初一。 “赵家六子赵浚拜见大皇子殿下,不知殿下您......” “你是他的同伙吗?”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看着李初一幽幽的眼神赵浚心里一沉,想要言不退开,可跟九皇子的私交却让他没狠得下心挪动脚步。 轻吸一口气,赵浚硬着头皮再次拱手道:“大殿下,您......” “是,还是不是。” 再次打断,李初一淡淡的看着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透着隐隐的寒光。 “赵兄,还是暂且退开的好,我看苗头不对!”赵浚的一位好友传音相劝。 另一位好友也传音过来,忧心忡忡的道:“我看着苗头也不对,听说这位大皇子是个疯人,仗着背景深厚嗜杀成性肆无忌惮!前些日子沐家特地为他操持的认亲宴都让他给掀翻了,今天这一场我看差不多,赵兄还是暂退为好,免得引火烧身!” 如此的传音还有几道,赵浚也很是犹豫,可这时九皇子的传音也暗中到来。 “赵老弟,只要你今天帮我拦住这个疯子,以后你就是我的生死之交!城南的那两块店面我替你向徐家讨要,你看如何?” 赵浚眼前一亮,心里顿时有了决定。 城南的那两块店面价值千万,赵家早就盯上了,可惜徐家一直不肯松口,有纳兰家做后台赵家也不敢太过分,只能以怀柔政策不断商讨。 若是能为赵家拿下那两块店面,自己在家主心中的分量定会大增,比起乍见初闻的大皇子的好感,九皇子的许利无疑更让他心动。 况且帮九皇子也并不意味着要开罪大皇子,赵浚自信口才不错,剧中做个和事佬应该不成问题。若是能把这场干戈化解了,九皇子无疑会感恩他,大皇子也未必不会对他有好感,只要方法得当,他未尝不能在这场乱子里获利两方。 如此想着,他不动声色的传音九皇子表示自己答应了,旋即再次拱手恭声道:“大殿下,俗话说......”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往往是残酷的。换个成常人来他的那点心思未必不能得逞,可惜他偏偏碰着的是李初一这个不怎么正常的人。 从小就谨记着道士“再一再二不再三”的至理名言,小胖子已经耐着性子问了两遍了,而赵浚两次都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现在更是敢跟他讲什么“俗话说”,这是想教育他吗? 没人看见他怎么动的,眼前一晃再看清时李初一已经挪到了赵浚身前,而他面前的赵家六少爷则两眼呆滞,片刻后一条笔直的血线自头顶一路延伸到胯下,被微风轻轻一吹身子左右一分裂成了两半。 “啊啊啊啊!!!” 元神独有的尖细叫声蓦然响起,赵浚的元神险之又险的遁出丹田,惨叫着向后方急急后撤。 可还没退几寸,早有准备李初一抬手一伸一把将其抓在了手里,举到眼前用力一攥,元神顿时叫得更加非人了。 “大殿下饶命!大殿下饶命啊!!” 无暇后悔,赵浚只能连声求饶。打死他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干脆,招呼都不打一个的直接动手,他一个小小的元神怎能抵得过对方,多亏了本能反应在千钧一发之际让他的元神避开了那一剑,可遁出后还是没能逃出对方的魔掌。 赵浚的惨叫声环荡四周,闻者无不色变,尤其是离李初一近的更是连连后退,九皇子身边的人也骇然的散了个干净。 “你竟然杀了他?他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如此狠辣?你可知他是谁吗?他可是赵家的六子,赵家有数的后起之秀,李初一你太过分了!” 口中疾言厉色的怒斥着,宇文玄义的心里则狂喜不已。 赵浚的下场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是故意如此的,为的就是将在场跟赵浚交好的那些人绑在自己的车上,再借此引得所有人同仇敌忾让李初一陷于众怒之中,而他自己自可顺势脱困。 宇文玄义无疑是聪明的,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也低估了李初一的赫赫凶威。 皇都的小姐少爷们修为自然是不差的,有充足的灵石灵药供给,平日里好勇斗狠也颇为常见。可皇都毕竟有法,他们之间也有默契,平日里都是金枝玉叶被人百般呵护,争斗之间自然很有分寸,鲜有伤及性命的时候,所以好勇斗狠者众,可真正见过血的却不见得有多少。 因此,李初一这一剑着实吓傻了不少人。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活人在眼前一分两半,这种视觉冲击远非他们那种只破点皮挂点彩的小打小闹要强烈万倍,几个富家千金顿时脸色苍白的掩嘴俯身作呕起来,男子倒没有吐的,可脸色却也是一般的难看。 李初一满心无语,心道这帮人真是被人宠惯了,不就死个人嘛竟然给吓成了这样,平日里肯定净是支派手下打杀,自己则躲在最后面瞪眼扒皮的逞威风。 这些人也配称自己是修士? 真他吗操 蛋! 本来有心立个威,可周围人见鬼了似的表情让他心里一阵腻歪,再加上赵浚的元神在他手里大呼小叫的连连求饶,他更是感觉索然无味,抬手抽了元神几个大嘴巴子让其住嘴后便随手丢了出去。 “滚,别在这儿碍眼!” “是,是!小人这就滚!小人多谢大殿下不杀之恩!” 赵浚如蒙大赦,有心再谢几句,结果被小胖子冷目一扫顿时止声,掉过头一溜烟的向王府外冲去。 肉身已损,只剩元神,他可不敢在外多有逗留。 甩甩剑上并不存在的血迹,李初一抬头望着九皇子邪邪一笑。 “宝贝儿,该你了,等着急了吧?” 正文 第1117章 九皇子之死 九皇子大惊,见周围无人再敢靠近自己,他大恨之下只能转身退走,可脚步未动屁股上便又挨了一脚,力量之大让他双腿一软再次滚翻地上,想要起身时却被李初一一脚踏住。 眼见李初一一脸冷漠的递剑刺来,九皇子惊慌之下再也顾忌不了什么颜面,猛然开口连声求饶。 “别杀我!” “我错了,我愿意补偿你!” “你我同族兄弟没必要闹成这样,你要什么你说!” “我...我愿归顺你,自此为你犬马但凭驱使!” “我...我......” 李初一理都不理,长剑不疾不徐的缓缓刺下,整个过程简直比之前的一剑两断还要让人折磨,连周围的看客都心有戚戚。 眼见李初一丝毫没有罢手之意,九皇子终于忍无可忍,猛催丹田奋起反抗,道胎期的法力波动骤然扩散出来。 “真以为我是软柿子,要我死你也别想好过!人王印!” 《皇道决》的人王印骤然打出,李初一右手剑落不停,左手挽了花悍然迎上,正是昔日道士教给小雨的那一巴掌。 当日道士一掌拍死了一大片人,狮将也差点殒命掌下,李初一没道士那般道行,但这一掌的威力也不小,尤其出掌间的韵味更是似极了道士,显然已得其中真味。 双掌未交,人王印便骤然消散,骨裂声中九皇子的右臂软塌塌的落了下来,李初一的左手则紧随而上推着断臂一路按在地面,将其与龟裂的地面浑成了一摊难分彼此。 早知如此,但李初一破得如此轻易还是出乎了宇文玄义的预料。不过他并没有放弃,人王印只是一个前奏,完好的左手借着人王印的余威猛然再出,攻的正是李初一执剑的右臂。 “坤殇印!” 左掌救之不及,李初一除非撤剑否则只能硬接,无论哪种情况都是宇文玄义想要的,他要的就是一线生机。 眼见坤殇印即将打中,李初一还是没有变招,九皇子心中狂喜到了极点,这蠢货竟然想要硬接! 正准备司机抽身,九皇子只感觉眼前黑影一闪,一只黑白花色的三位妖犬出现在面前,小小的狗爪很是随意的往坤殇印上一按,左臂一酥随后便没了感觉,只有爆碎的骨渣和血肉溅落脸上。 “无耻!!!” 唯一的机会被一只妖犬掐灭,九皇子的心里怨毒到了极点。他和李初一之间本来就有不小的差距,现在这胖子竟然还持妖逞凶,这天杀的胖子到底还要不要点脸面! 怒吼声中,胸口一疼,膻中气海被刺了个洞穿,体内的法力瞬间紊乱起来,宇文玄义顿时口喷鲜血猛咳不止。 “你无耻!咳咳...有本事...有本事你我公平一战!以强击弱还持妖逞凶,你算什么好汉!” 没理他,李初一拔剑而出再次慢悠悠的在他身上另一处穴位刺了个洞穿,这才哂然而笑。 “公平?你知道什么叫公平吗?旗鼓相当的对手之间都未必有真公平,你一个蠢笨如猪的杂毛还敢管我要公平,凭什么?你脸大吗?” “你不敢?”宇文玄义狞笑,“你怕了!” 一剑刺入最疼的肩胛骨后用力转了几圈,九皇子的狞笑顿时给疼的憋了回去,只剩下闷哼。 看着他眼中的怨毒,李初一嗤笑道:“跟我玩激将法啊?可惜啊,小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这点花招根本就不好使。” 说完又是几剑落下,每一剑都专找最疼的穴位洞穿。李初一想起李斯年他们身上的伤就心里愤恨,所以每一剑洞穿后都不立刻拔出,而是左右扭动几圈后才缓缓抽离,刮骨磨筋的剧痛让宇文玄义疼的都喊岔声了,旁人好多都别开头去不忍再看。 “李初一,你行!你有种!我认栽!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看你在父皇面前怎么交代!”宇文玄义发了狠。 小胖子闻言淡淡一笑,温声说道:“放心,你的人我肯定是要杀的,但不能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好歹你是个皇子,这么多年无数好东西伺候下来你的道胎还是很不错的,我准备拿回去炼一炉灵丹给我的朋友们,就当做是你对他们无礼的补偿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寒,九皇子更是目眦欲裂。 这胖子不但要杀人,而且竟然还要拿宇文玄义的道胎炼丹,这法子倒不是没有人用,只是用在一位皇子身上...... 他就真的一点顾忌都没有吗? 他这样一点点的断其经脉穴道,难道是一早就存了这份心思才故意如此的? “李初一,你混蛋!你...你这是大逆不道!!!”九皇子狂吼。 小胖子嗯啊的点着头,懒洋洋的道:“是,是,我知道,我该死,我大逆不道,不过你就别操这份心了,老老实实的当我的灵材便好。” 说着,五指成爪抓向丹田,睚眦剑则刺向了宇文玄义的眉心。 看着对方没有一丝波动的眼神,宇文玄义彻底明白自己今日是难逃一死了,心里有没有后悔他不知道,但他心里很恨,恨自己没狠下心在李初一赶到前杀了那几个随从。 感觉到对方的五指贴到自己的小腹,随后继续势如破竹的硬插进血肉之中,宇文玄义心绪骤然一清,脑海中只余下浓浓的杀念。 “我死,你也得陪葬!!!” 说话间,法力倒转猛灌丹田,神魂也在长剑破颅的前一刻遁入了道胎之中,宇文玄义催动着道胎疯狂的吸纳着法力,誓要跟李初一同归于尽! “自爆?” 眉头一挑,李初一早有预料,哪能没防着他这手,见状毫不犹豫的祭出数张道符贴了过去,同时道元默运将他的丹田层层封禁了起来。 “没用的,我是宇文玄义,我是宇文皇族之人!皇道决——天地同寿!!!” 狞笑声中,宇文玄义的道胎剧烈的振荡起来,李初一的封禁竟然被挣开了一丝让其与外界的天地灵气产生了共鸣。 整个花园乃至周围的大片区域顿时沸腾起来,浓郁的天地灵气泄洪般的向着他滚滚而来,园中的宾客和范围内的王府家丁都脸色大变,李初一的脸色也终于变了。 “该死!” 《皇道决》不愧是大衍的镇国秘术之一,以他的道行压制一个道胎的自爆竟然还被挣出了空档。眼见宇文玄义的丹田一再膨胀,要不了一时三刻便会爆开,到时候会死多少人难以想象,李初一虽然首当其冲但他丝毫不怕,可他不想让这么多人跟着一起受牵连。 他要的是立威,是要借着这些人的嘴把自己的凶名传播出去,让人不敢随便动他和他的朋友,若是这些人都死绝了那还传个屁,他们家里不来找自己算账就算不错了。 想想满城的权贵都记恨上了自己他就一阵头疼,那阵势估计沐家也够呛压得住,何况沐家里只有一个沐方礼支持他,其他人未必待见他。 看来给四大叔找补药的事儿是别想了,眼下先想法子弄死这白痴再说。 可自爆是条不归路,进行到宇文玄义这步田地根本没有逆转的可能了,李初一也不敢杀他,因为杀了他他一样还会爆开,只是威力大小不同而已。 园中宾客争相逃走,没人是傻子,不会有人闲到想亲身试探下道胎自爆的威力。 一片慌乱中,只有李初一依然冷静,他很清楚惊慌是没用的,反倒会影响了自己的情绪让本该抓住的生机自手中溜走。 连换数种方法依然无果,天地灵气的暴乱使得他也不敢胡乱动用御法境。情急之中,他忽然灵光一闪,略一思忖后瞬间下定决心,插入丹田的左手保持不动,右手挥起睚眦剑在左臂上猛砍猛削,同时拼尽力气压制住左臂的生机,丹田则拼命收拢抑制着法力和道元的流动。 “出来啊!你他吗出来啊!!!” 眼看宇文玄义即将濒临极点,李初一忽然眼神一亮,期待已久的死气终于自左臂出现。 对于神出鬼没的死气,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期待过,以前不请自来的死气自打从千古龙冢出来后便一直没有出现过,有时候他好奇之下主动去引都引动不出来,因为真龙之血带给他的生机实在是太磅礴了。 可现在,他终于在近乎自虐的方式下将其引了出来,久未的死气刚一露头便引起了生机的反击,可李初一却死死的压制住,没有多少对手的死气顿时攻城略地,而他的肉身也开始本能的汲取着周围的一切生机。 首当其冲的宇文玄义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首要目标,大量的灵气和血气顺着左手灌入李初一体内。左臂的伤势在快速痊愈着,血肉内的死气也在快速消散着,而宇文玄义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同时萎靡的还有即将爆开的道胎。 “这是什么邪法!!” 宇文玄义惊恐的发现自己一点点失去了力气,别说吸纳灵气了,就是想遁出道胎都做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在快速消散,他茫然无措,此时的李初一在他心里就像是一只超出他想象的怪物,让他不知该用何种情绪去面对。 “不...” 道胎干涩的喊了一声,随后满是不甘的吼了起来。 “不!不不不不不!我不能死!!我怎么能死!!!” 吼声很虚弱,一直虚弱到寂静无声,宇文玄义的道胎睁着无神的双眼缓缓消散,可笑他空有道胎保命,却自始至终都没能遁出体外逃生。 看着成了干尸的宇文玄义,李初一默然无语。可能真像他说的那样什么风浪都见过了,这次“吞人”他虽然不舒服,却没有像以前那般恶心。 而这一幕,恰恰被刚刚赶到的宇文太浩看在眼里。 看着李初一手中的干尸,宇文太浩的眼角微微一抽,但并没有说什么。一旁的纳兰明月则脸色煞白的紧捂住小嘴,眼中只有浓浓的惊惧。 忽然,一声欢愉的轻笑传入宇文太浩耳中,只有他能听到的熟悉笑声让他根本不用去看便知道对方是谁。 那个和尚,果然跟在附近! 正文 第1118章 你觉得呢? 没有任何解释,王府的侍卫很有礼貌的将来宾请离了出去。其实不用请也没人想继续呆在这里了,死了一个皇子,赵家的六少爷也几近半废,最后的自爆更是让所有人都狠狠的品尝了一把濒临死亡的味道,虽然最后被李初一给阻止了,可他的恐怖阴影却越发的在这些人心里烙得更深了。 宇文玄义的干尸很多人都看见了,片刻前还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转眼的功夫就这般下场,没人说得清自己心里的滋味,唯一能说的清的就只有恐惧和骇然。 以他们的所知和想象力,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邪法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一个人榨成这般模样。想想所知的那些邪法的副作用,再看看没事儿人一样的李初一,他们心头巨震之下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离他越远越好。 当然,也不全是这样,人总有不怕死的,这些宾客也是一样。 可惜镇西王没给他们机会,无论是打着什么名号想来套近乎的全都被王府侍卫请了开去,看着侍卫们明晃晃的刀刃和礼貌的笑脸,这些人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很明智的选择了后者,但对李初一的兴趣却愈发浓郁了。 十三皇子也想走,无奈镇西王“请”他暂留几步,与他一起被“请”的还有小皇女。不过跟他比起来,宇文玉清却要自愿多了,别看脸上一副怕怕的模样,可身上那股兴奋劲儿却瞒不过他们这些熟人的眼睛。 跟着镇西王来到花园,看着片刻前还在自己面前呼呼喝喝指手画脚的九皇兄变成了一具近乎骷髅的干尸,饶是宇文玄述强自镇定也忍不住擦了擦冷汗,看向李初一的眼神都不敢直视了,躲躲闪闪的极是可怜。 小皇女却不怕,甚至还蹲下身子伸指头戳了戳宇文玄义,感觉到指尖槁木般的手感后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旋即猛然起身带起一缕香风的扑向了李初一怀里。 “大皇兄,我怕!” 小胖子还在那儿跟宇文太浩冷笑对视呢,猝不及防下差点没把下巴抻掉了,眼看着宇文玉清受惊小鹿似的扑向自己,情急之下他赶忙往旁一避想要躲开。 谁知宇文玉清慌乱之下脚下一绊,身子一歪仍是不偏不倚的倒向李初一怀中。这回小胖子再看不出苗头就真可以去死了,见状冷笑一声直接拔出睚眦剑往身前一横,小皇女只能无奈的站在了原地,稳住前还不忘又怯怯的惊呼了一声。 “大皇兄,你...” “滚!再敢靠过来小爷剁了你!” 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小胖子心里只感觉恶心。 早就听闻贵圈很乱,来这儿后先是沐方礼挑白菜一样的要给他选妻,现在更是来个小皇女生扑,若说前者还能忍,现在他可忍不了了。就算血缘不近,但两人总归是同族,再说谁知道这*跟自己到底多有近,他想想就身上发毛。 这他吗都叫什么事儿啊! “大皇兄,你吓着我了...” 小皇女怯怯的道,但终是没敢再往前靠。李初一的杀伐果决她已经见识过了,现在对方眼神不善,她哪敢以身试法,只能一脸柔弱的站在一旁,一双美眸想看又不敢看的往李初一身上飘着。 小胖子也是无奈了,伸手朝她指了指冲宇文太浩问道:“皇女?” 轻轻点头,宇文太浩微笑道:“她就是这么种性格,你习惯就好。” “我...!” 差点没骂娘,宇文太浩的话里话他哪能听不出来,闻言更是大叹人心不古,狗屁的皇子皇女简直一窝子的男盗女娼,为了自己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气消了?”宇文太浩忽然问道。 小胖子点点头:“还行吧。” “呵呵,没消干净不要紧,外面还有不少老九的侍卫,我可以让人带他们进来让你继续。” 小胖子气鼓鼓的看着他:“你当小爷是屠夫啊?” “不是吗?”宇文太浩看了看周围,嘴角的笑意让李初一略有些尴尬。 轻咳了几声,李初一左右望了望说道:“没事儿了吧?没事儿我就走了,过两天再来看...咳,看你。” 一时嘴快差点没把余瑶秃噜出来,小胖子赶忙改口,宇文太浩则了然的点点头。 “那...什么时候?” 旁人听不出,李初一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甩了甩睚眦剑上的血迹收回剑鞘,脑袋一摆道:“看情况再说,我很忙的。” 待宇文太浩眼含深意的点点头,李初一冲李斯年几人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走到宇文玄述身边时忽然脚步一顿,刚准备恭送他的十三皇子顿时吓了一跳,差点没惊叫出来。 “大...大皇兄,敢问有何吩咐?” 宇文玄述态度很是恭敬,心里暗暗打鼓这煞星是不是要食言准备秋后算账。 李初一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把脸贴近过去认真的问道:“没什么吩咐,就是问问你是不是想报复我。” “报..报复?” 宇文玄述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大皇兄哪里的话,你我无冤无仇何来‘报’字可言?今天的事本就是误会,而且错在小弟,小弟自然不会有不好的心思,反倒是想请大皇兄您莫要责怪才好!” 认真的看着宇文玄述的双眸,良久后李初一轻轻的点了下头:“嗯,我信你。” 宇文玄述大松一口气,刚准备再次恭送,谁知李初一却伸手过来在他肩头拍了拍,每拍一下都骇得他往下一矮,模样甚是可笑,小皇女甚至直接很“天真”的笑出声来。 压着对小皇女的火气,宇文玄述陪着笑脸恭声道:“大皇兄,还有何事吩咐?” “也没啥,就是想跟你打听打听这货的住处。” 说着往干尸一指,宇文玄述顿时心中一跳。 这是...要灭门? 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镇西王先开了口:“他你就不用管了,等下我会去禀明皇兄,此事皇兄自会处理。” “万一你俩没说完他家里就找上门来了呢?不亲自盯着点我不放心!”小胖子不放心的道。 “现在这回到怕了,刚才杀人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这么多?” 小小的嘲讽了一句,不待李初一回嘴,宇文太浩肯定的道:“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好。你真以为你的住处无人护守?据我所知沐家和熊将都派了人暗中守护,再加上我的人,三方人马护着你你怕什么?” 李初一眼神一冷:“你派人盯着我?” 宇文太浩毫不隐瞒的点头道:“是盯了,奇怪吗?李初一,你惹麻烦的本事整个皇都谁能比我还清楚,我自然要派人看着你才放心,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能安得了心!” “我们”的深意李初一听懂了,心中一暖,可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承认,自己身边是有不少麻烦事,但他发誓大部分时间都是麻烦找上他,他自己可是很少挑起麻烦的。 无奈此事说不清楚,也不能在这种场合辩解,小胖子恶狠狠的瞪了宇文太洛一样,随后转身毫不流连的大步而去。 “等等我!” 匆匆向镇西王告了个礼,纳兰明月提着裙子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在场的不论是活人还是死人都让她很难受,相比于这些人,她更愿意跟李初一这个“凶人”呆在一起。 李初一走了,宇文玄述和宇文玉清也没有留下的理由,再三保证一定会配合镇西王将此事如实禀告后,两人这才联袂而去。 吩咐下人善后,镇西王挥退侍卫,独自一人返回余瑶所在的园子。 来到园子前刚要进去,他心神一颤顿住了脚步,缓缓转身望向了旁边。 那里,那位怪异的和尚微笑而立,似乎突然出现一般,又似乎站了很久的样子。 “你果然没走。”宇文太浩沉声道。 和尚微微一笑,仍是撇着那种怪异的腔调徐徐道:“尊主指名之人,小僧怎么也要见见才是。” “那你怎么不现身?”宇文太浩冷笑,“怕他窥出你的端倪吗?” 和尚洒然笑道:“王爷错了,小僧无端倪可窥,即便有也不是他能窥得的。” “那你不敢现身?” “非是小僧不敢,而是不能。” 微微一顿,和尚微笑道:“尊主有命,让小僧尽可能不要接触他为好,以免误了天机。可人难免有好奇心,便是小僧也不能免俗,所以只能做个丛中人远观一二,以此圆满心意。” 沉默片刻,宇文太浩淡声道:“据古籍记载,佛家修士讲究六根清净,可法师您却这般如此,倒叫本王很是意外啊,莫非古籍记载有误不成?” 和尚微笑摇头:“古籍所载自然无误,只是各人的参悟总有不同。比如小僧,小僧也讲六根清净,可我辈生而为人存续天地之间,红尘业火时刻产生,又怎么可能得到真清净呢?有些人认为无欲无求就是清净,是以根绝常情扼灭人性,自以为无欲无念便是净,熟不知这也是一种欲,是执着清净的贪欲。所以小僧从来不压抑自己的情绪,烦了就逸,倦了就怠,好奇了就去探寻,只求个心意圆满,以小不净成就真清净。” “呵呵,九霄望地沟壑平,满目皆黑即是白,不拘小节只求成全自身,法师,您这佛修的倒跟邪道中人有些相似啊!”宇文太浩淡淡的讥讽道。 和尚毫无愠色,仍是温和的微笑道:“我佛万千法相,世间的一切皆在万象之中,是正是邪又有何分别呢?王爷这种说法不过是不通真意者的自扰罢了,熟不知正邪善恶本尽皆出于缘法,而缘法是没有善恶之分的,都是各人的因果业报而已。就像王爷您,小僧听闻您刚才做了决定,不知王爷您觉得您的决定是对是错,是善、还是恶呢?” “你觉得呢?”宇文太浩不答反问。 和尚毫不犹豫的道:“小僧认为是正确的,为了人界苍生,您的决定是善,而且是大善。” 自嘲一笑,宇文太浩冷声道:“问题是我有的选吗?” “没有。” 和尚轻轻摇头。 “不过没得选也是正常的,因为这就是您的因果业报,王爷以为呢?” 说完,他抬手过去,五指摊开,一个小小的锦盒出现在掌中。 宇文太浩默然,背在身后的手攥得青白。 正文 第1119章 就是喜欢! 一个惊人的消息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皇都上层,每个够资格的人听闻后都感觉一颗响雷炸在了心里,将他们从头到脚炸了个里焦外也焦。 九皇子死了,死在大皇子手里,而赵家的六少爷也受到了殃及,肉身已经毁了,只剩下元神遁逃了出去,此时正满世界的寻找着适合夺舍的肉身呢。 那位新晋的大皇子凶,所有人都知道,但凶到这份儿上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连沐方礼得知后都吓了一大跳,若非得知李初一已经平安离开,他差点没带人杀到镇西王府去给宝贝外孙保驾护航呢。 六少爷是生是死没人关心,所有人关心的只有九皇子宇文玄义。 死个人不打紧,坐到他们这些位置上的谁手里还没几条人命,可死的人是位皇子,而且还是排在前十之内的九皇子,这...大皇子他还有点敬畏之心吗?他就真的一点顾忌都没有吗? 严禁手足相残素来是大衍争夺太子之位时的铁律,以前偶尔也有人失手犯过,结果无一不被重罪论处。那些无意之人尚且如此,李初一这个有意为之的又会怎么样呢? 衍岭皇是很喜欢他,但衍岭皇会放任此事不管吗?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不会! 这可不是私情就能了解的,这是触犯了大衍的律法,触犯了宇文皇族的族规,是对大衍祖制的挑衅,若是这都不管衍岭皇怎能平得了人心? 所以极端的时间内,皇都的风向又变了。 片刻前还熙熙攘攘的仙临会馆此时门可罗雀,就连很多已经入住的房客都选择了退房离开,生怕被同住这里的大皇子牵连到半点。 而这些李初一都不知道,此时的他还在回去的路上,依旧是纳兰明月的车辇,只不过跟去时相比,回程的路上车厢里少了许多火气,多了许多忧郁。 没错,就是忧郁。 李初一这个当事人没觉得什么,纳兰明月这个旁观者却愁得不行。一张精致的小脸黯然的揪着,紧促的眉头让小胖子感觉撕块蝉翼都能夹进去,一双美眸不时的偷瞄下小胖子然后暗叹几口气,浓浓的忧郁感让小胖子也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浑身的不自在。 “你要是怕被我牵连我就下去,没关系的。” 说着便要起身唤马车停下,纳兰明月赶忙伸手拉住他。 “说什么呢,谁怕了?再说你现在下去有用吗,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跟着我过去的,我想撇清都不可能!” “那你愁什么?”小胖子纳闷儿的问道。 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明月轻轻一叹:“你不懂。” “我...!” 忍住了没骂出声来,小胖子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心头一个咯噔冒出一个念头来。 “我说明月啊,你不会是真喜欢上我了吧?这是替我担心呢?” “啊呸!我喜欢猪也不会喜欢你!” 纳兰明月说的毫不犹豫,李初一细看半天也没发现作伪之色,心里顿时更狐疑了。 “不是我,那就是宇文太浩那个白痴喽?果然,我就知道你说谎,你就是喜欢他!” “说什么呢,谁喜欢镇西王了,死胖子你别瞎琢磨了,被我爹听去又好来给我念经了!” 仔细瞧瞧仍不像作伪,这下子小胖子可闹不明白了,抓了抓头皮把头顶的小二黑揪了下来。 “黑子,你说她在想啥?” “笨蛋,当然是想爷们儿了!” 小二黑更直白,一句话深得李初一心意,一人一狗相视而望大点其头,气得纳兰明月抓起果盘便扔了过来。 “我去他道士的,黑子,咱果然说中了!” “废话,都开始行凶了能不中吗?我说大白猪你他吗能不能别这么缺德,你躲就躲吧干嘛拿我挡在前面?哎呀我去你胖子的,小妞你再扔本皇可生气了哈,一口火烧了你这车辇你信不信?” 小二黑眼珠子一瞪,纳兰明月这才怕怕的停手,可看着一人一狗的脸色却仍不好看。 “白痴!” “骂谁呢?”李初一顿时瞪眼。 小二黑翻身跃回头顶,一爪子抄过三条娃娃一样的搂着,嘴里慢悠悠的道:“还用问,自然是骂你了,你问她敢骂我吗?” 李初一气结。 早知如此,当时白脸就该由自己来唱,让小二黑去当那红脸。现在可好,小二黑把她吓着了,自己发了一通神威她却还敢跟自己甩脸子,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有心挑拨纳兰明月继续斗嘴,可明月小姐根本不理他,继续别过头去玩忧郁,那一声声长吁短叹的差点没把李初一闷死,他宁可多挨几句骂也不愿意见她这种样子。 “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啊?” “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我就知道,所以不用说了。” “那行,我换个说法,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不懂?” “......” 被问得烦了,纳兰明月烦躁的一摆手,扭头一瞧却给吓了一跳,小胖子的大脸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她一摆手差点没抽他一耳光。 “你干嘛!!!” 一声惊叫,纳兰明月捏紧衣领连连后退,见小胖子不依不饶的还往前凑,她抬脚一蹬抵在了他的胸口。 “无耻之徒,你想干嘛!!!” 挪开她的脚,小胖子淡声道:“放心,干嘛也不干你想的那事儿,你这姿色还入不了小爷的眼,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穿绣群的纯爷们儿!” “你!” 纳兰明月气急,有心再踹他一脚,可惜被小胖子一巴掌拍了开去,小腿一阵麻疼。 “你是不是个男人,下手怎么这么狠?” 小胖子理所当然的道:“你出脚狠我还手自然也狠了,很奇怪吗?” “李初一,我跟你说句实话,你这样的哪个女人跟了你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了!你说你有未婚妻,我猜她不是个男人就是个比你还凶蛮的女壮士,换成个正常点的女子早就被你给打死了!” “别瞎说,我未婚妻可是正八经的女子,比你漂亮一万倍,是有点娇蛮,但一点也不野蛮,对我可温柔了!”想起郝幼潇,李初一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温柔了下来。 转念一想其实纳兰明月说的也不错,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郝大小姐可比自己凶蛮多了,一言不合就让人“火”一把,连她的几位哥哥都惧她。 “切,我才不信呢!只有女人才最懂女人,正常女人肯跟你才怪了呢!”揉着小腿,纳兰明月嗤笑道。 “不信拉倒,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过她确实也有点不正常,我也不太敢惹她,她可厉害着呢!” “比你还厉害?难道是飞升期?”纳兰明月顿时来了兴趣。 结果小胖子摇摇头,一脸复杂的道:“她修为没多高,比不上我,但是她手段厉害啊!” 低头一瞧却见纳兰明月眼中闪烁着某种了然的怪异光芒,小胖子略一思索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顿时气恼的一拍桌子。 “别瞎想,小爷纯洁着呢!我说的是正经手段,明月光你可真脏!” “切,我可什么都没想,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你自己才脏呢!” 小胜一局,明月心情大好,满脸兴趣的戳了戳气鼓鼓的小胖子。 “喂,你说的正经手段是什么手段?你连九皇子都敢杀,还怕她的手段吗?” “切,九皇子算个屁,我家幼潇可比他厉害多了!” “真的假的?到底什么手段啊?” “毒!” “哈?” 纳兰明月愕然,见小胖子一脸正色的点点头,就连让她害怕的小二黑也深以为然的跟着点头,她顿时更懵了。 究竟什么样的毒,能把这俩祸害一起吓着? 催问几遍李初一都讳莫如深,纳兰明月无奈,心中一动转口问道:“喂,你是不是喜欢月儿姐啊?” 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月儿姐”是谁,小胖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月儿姐多一点呢,还是喜欢你那个未婚妻多一点呢?” 这个问题李初一也思考过无数次,可每次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此时再被问起,他苦笑几声摊了摊手。 “你问的已经不重要了,余瑶不喜欢我,只喜欢于浩,哦,就是你们的镇西王宇文太浩,所以我喜欢谁多一点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欢谁,明白吗?” 见纳兰明月点点头,李初一便想揭过这个话题,结果纳兰明月却不想放过他。 “那若是月儿姐真的嫁给镇西王,你会伤心吗?” 心里很烦躁,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看着满脸探求的明月不知为何心中一软,李初一认真的想了想后道:“我也不知道,应该会吧。” “那伤心的话怎么办?你会去抢婚吗?” 狠狠给了她的小腿一巴掌,李初一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连抢婚都整出来了,大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只是...唉,说了你也不懂!” 烦躁的摆摆手,小胖子又被晾在了一边。 看着满脸忧郁的纳兰明月,小胖子抓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几句话问的乱七八糟却总让他感觉话里有话,心里来回琢磨了几遍,默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陡然冒了出来。 偷偷的瞥了眼纳兰明月,李初一又反复思索了几遍,末了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她。 “我说明月啊,我问你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但是不能骗我,成吗?” 纳兰明月没看他,但是闷哼了一声表示同意了。 犹豫再三,小胖子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你月儿姐?” “喜欢啊!”纳兰明月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别装傻,我说的是那种喜欢,你知道的。” 看着李初一精光隐隐的双眼,纳兰明月的俏脸蓦然通红,连耳尖都红了。有心否认,可李初一的眼睛让她感觉自己说谎也没用,索性狠狠一点头,恼羞成怒的反瞪了回去。 “我就是喜欢她,不行啊?” 吧嗒! 小二黑张着大嘴摔了下来,李初一的下巴也半天合不上去。 去他道士的! 就说纳兰明月怎么那么肯定自己不喜欢镇西王呢,敢情...... 道士那词儿咋说来着? 哦,拉拉! 这妞竟然是个情敌?!!! 吗的,道士说的一点没错,贵圈真他吗乱!!! 正文 第1120章 女人的直觉 “李初一,你是不是也认为我这样很不正常?”纳兰明月定定的看着李初一。 小胖子赶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你这其实不是不正常,只能说...嗯...这个,各有所好,对,各有所好,你开心就好,没什么正不正常的!” “真的?”纳兰明月眼神狐疑。 李初一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一脸正色道:“真的,比真金还真!不就是女人喜欢女人嘛,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男人喜欢男人的我都见过,这并不是不正常,只是比较少见罢了!” 见纳兰明月疑色不减,他真想把红月拉过来让她见见。笨嘴拙舌的安慰了一通,连小二黑也被拉下了水大点狗头,纳兰明月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莞尔一笑,她轻声道:“没想到你还挺开明的,不像其他人那样一得知我的喜好就拿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小胖子目瞪口呆:“你这个癖好还跟其他人说过?” 纳兰明月点点头,复又摇摇头:“也不算,我是拿其他人举的例子,本是想看看别人怎么看待这种事,结果......” 看着她黯然的眼神,李初一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肯定没落个什么好话听。 其实这种事还真不算事,在漠北还是蛮多见的,无奈大衍的民风相对保守了些,而纳兰明月又生在那等家族那等身份,可想而知她身上的压力究竟有多大。 “这事儿,你爹知道吗?”小胖子问道。 没有说话,纳兰明月幽幽的看了过来,他顿时了然。 也对,纳兰广成就这么一个闺女,本来没生个儿子就蛮遗憾的,若是再知道他的宝贝闺女很可能连个亲外孙都不让他抱,老头非气疯了不可。 想想纳兰广成跟他谈自己宝贝闺女的时候的那种眼神,小胖子就暗暗打了个寒颤。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老头子疼闺女疼到了极点,一旦发起火来那肯定也是焚地灼天的。 “这么说,你三天两头的往镇西王府跑不是为了宇文太浩那个白痴,而是为了余瑶?” 抱膝卷腿埋住半边脸,纳兰明月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这事儿余瑶知道吗?她知道你喜欢她?” 沉默片刻,纳兰明月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偷偷白了一眼,小胖子眼睛一转又问道:“那你问我想不想抢亲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给你打头阵,然后你再来个黄雀在后?” 轻轻的瞥了他一眼,纳兰明月小声道:“我是真心想帮你,没想当黄雀!” 小胖子顿时傻眼:“那我可糊涂了,余瑶嫁谁也是嫁,嫁镇西王还是嫁我对你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你出这份力又有什么意义?莫非你生了双金睛火眼,看出了我比宇文太浩那孙子更优秀更有前途,所以才想着帮我一把让余瑶落个最好的归宿?” 说到最后,小胖子信心爆棚,肉嘟嘟的圆脸都笑成一朵花了。 谁知明月无语的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想多了,我是觉着你比镇西王容易对付,月儿姐不可能喜欢你这一款的,所以从你手里抢她要比从镇西王手里容易的多,这才起了念头想要帮你。” “我...!” 小胖子差点没气死,一拍头顶怒道:“黑子,给我咬死她!” 结果一巴掌上去只拍到自己的脑壳,扭头一瞧却见小二黑早就笑瘫在软榻上了,三条大尾巴来回拍打着自己的肚皮,四条小短腿也胡乱踢蹬着跟抽风了似的,小胖子顿时无语。 “吗的,狼心狗肺的东西,白养你了!” 纳兰明月也给逗乐了,笑了一阵后戳了戳小胖子,后者顿时臭着个脸甩眼过来:“干嘛?调戏我啊?你想清楚了小爷可是带把儿的!” “呸,说什么荤话,你还知不知道点羞耻!” 啐了一口,纳兰明月轻轻一叹。 “其实,刚才那些话也不全是逗你,有一句我是认真的。” 小胖子气哼哼的道:“哪一句?我比宇文太浩优秀?” “不是,是后面那句。” 纳兰明月认真看着他:“相比镇西王,我感觉你会是个更好的归宿。” 感觉她话里有话,李初一皱眉道:“什么意思?” “女人的直觉。” 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额头,纳兰明月道:“我的直觉告诉我镇西王是很喜欢月儿姐,可是他身上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可是又找不出具体。怎么说呢,就是他看月儿姐的眼神,很深情,很专心,充满了欣喜和爱意,可是在这些之前他的眼神里总是隔着一层什么,具体的我也不会形容,反正总有种距离感,就像是他在纠结着什么似的,想亲近又故意克制着自己。” “废话,能不纠结吗?那货为了自己的奸计不但把余瑶给陷害了,最后还把她一个人留在太虚宫受人苛责,他把余瑶坑得这么惨,没点心结才怪呢!”李初一恨恨的道。 纳兰明月却摇了摇头。 “不对,不是这个原因。今天我也在场,每次你拿太虚宫的事撩拨他的时候他的眼神都很清澈很坚定,这说明他问心无愧,哪怕为此伤到了自己所爱之人也是如此,所以应该不是因为这件事。”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光顾着挤兑他了,能看出来才怪呢!” “......” 不理小胖子,纳兰明月低头虚望着膝盖。 “其实以前我就发现这一点了,王爷他隐藏的很好,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唯有有心者才能窥得一二。当时我还不知道月儿姐和他原本就是一对,我还以为月儿姐就是个技艺非凡的琴师,因其才华而被王爷请入了府中,后来日子一久王爷心生爱慕,可又碍于两人之间的身份种种这才没有挑明,有情却止乎于礼,克制着自己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可今日听到你们的谈话后我却不这么想了,若说人前王爷是有意为月儿姐掩饰,那么今天在场的只有我们四人,除了我以外再无外人,而我又是被王爷亲自挽留下来的,连救人这么大的事情都让我听了,他俩之间的事情根本没必要再继续遮掩。你别挑眉头,我知道你要说他是想照顾你的心情,可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或者说他们根本做不到。他俩今天的一举一动都那么的默契和和谐,显然不是故意做作的,而是已经成了习惯和自然。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感觉他看月儿姐的眼神还是隔着一层什么,说不出是好是坏,但跟他们之间的默契很违和,让我感觉很别扭。” 狠狠吞了口口水,小胖子低头看看小二黑,小二黑也傻乎乎的回望着他,一人一狗都有些傻眼。 有吗? 自己咋就没看出来呢? 小爷的眼可是阴阳道眼,虽然比不上蝶梦对心灵的掌控那么细腻透彻,可一般人撒谎时他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些端倪的。今天跟宇文太浩坐谈,他可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的,他很确信对方几乎没有撒谎,某些端倪之处也无足轻重,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某些私事而已。 而关于余瑶和海无风的事情,他很确信宇文太浩并没有异样,至少阴阳道眼中对方的气息和神念都没有异常的波动过。若说气息还可以压制,神念却极难掩饰,除非道行差距太大才可以完全屏蔽。可他和宇文太浩只见的差距还没有大到让他无法窥视的程度,所以他很难相信宇文太浩真的在隐瞒着什么。 不会是这丫头胡思乱想的吧? 想想倒也有可能,她喜欢余瑶,宇文太浩就是她的情敌,对待情敌自然会把对方磕了劲儿的往坏里想,纳兰明月纯属癔症并非没有可能。 “所以我才说这是女人的直觉。” 见小胖子不信,纳兰明月毫不意外。 挠挠头,李初一问道:“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余瑶啊!你不说于浩要对他不利嘛,咱们自然要想法子救她于水火之中啊!不过这法子得等到把海无风捞出来再说,要不......” “停停停!” 伸手打住,纳兰明月纳闷儿道:“我什么时候说过王爷要对月儿姐不利了?” “就刚才啊,你不是说他眼神不对头吗?” “我...哎呀,你这人,真是...唉!” 抓狂的挥舞着拳头,纳兰明月哭笑不得:“我是说他的眼神给我的感觉不对,我可没说他要对月儿姐不利!我只是觉得真爱一个人的话就该毫无保留,不该顾忌这那的总是隔着一层。再说了,这可能仅仅只是我的错觉,是我想多了,或者像你说的王爷他只是因为太虚宫的事情而有心结,这心结只在月儿姐一人身上,所以每次看向她时眼神才有一丝隔阂。总之,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王爷要害月儿姐,王爷也不可能会伤害她,太虚宫的事只是因大义而迫于无奈,现在王爷没理由会害她!李初一,我跟你讲清楚,你想借此胡来不要紧,但可别拉上我,我可不替你背这个黑锅!” 小胖子脖子一歪:“不对啊,刚才你还劝我抢亲呢,怎么一转眼就帮着他说话了,你这人有准没准啊?” “你...我...哎呀,气死我了!别跟我说话,我现在不想理你!” 纳兰明月气恼的别开头去,任李初一怎么逗引都不肯搭理。 摩挲着下巴,李初一忽然一脸玩味的道:“其实今天我也感觉有哪里不对,我很想知道他为何会将你也给留了下来。你一个外人知道了我们那么多事,他就不怕我杀了你灭口吗?” 猛然转头凝望着李初一,良久,纳兰明月眼神一缓,渐渐陷入了沉思。 正文 第1121章 说的可对? 皇宫,书房。 将余瑶亲自护送回了住处,宇文太浩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监察司不愧是衍皇的耳目,在他赶来之前便将呈到了衍岭皇面前,是以他赶到时宇文太洛早已深知他的来意,未等他开口便笑了起来。 “今天你府上挺热闹啊。” 没有惊慌,宇文太浩微笑点头:“是有些热闹,看来皇兄已经知道了。” “是听说了点,但哪有你亲口说来的详尽。说说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衍岭皇面带微笑,笑容温和可眼神犀利。 宇文太浩不敢大意,心里稍一措辞,这才详加细禀。 言罢,他负手而立,默默的等候着皇兄的裁决。 而衍岭皇也没有即刻表态,沉思了好一会儿后才轻声开口。 “太浩,这件事你怎么看?” 宇文太浩早有准备,闻言微微躬身,不慌不忙的回道:“此事涉及三位皇子和一位皇女,臣弟不敢乱言,还请皇兄定夺。” 衍岭皇摆摆手:“无妨,朕想听听你的意见。李初一那孩子不傻,做事虽然跳脱出格但鲜有无意义的举动,今天他明知在你府中,而对方又是一位皇子,可他还是痛下杀手毫不留情,理由仅仅是玄义伤到了他的一个下属,朕不相信理由会是如此简单。” 衍岭皇目光灼灼,宇文太浩避不过去只得开口。 “既然皇兄想听,那臣弟便斗胆一回。皇兄以为李初一杀九皇子的理由不充分,可臣弟却以为这恰恰正是根结所在。皇兄或许有所不知,李初一身边的那几人并非如您所想的那般是他的下属,据臣弟所知他们是好友,是同生共死过的伙伴,他们有着过命的交情。不仅是人,他身边的几个妖兽妖修也是如此,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主从那般简单。” “李初一的性格皇兄应该了解,对敌狠辣无情,对身边的人则极好,可谓重情重义。所以李初一今天会杀九皇子并不出人意料,甚至在臣弟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九皇子触犯了他的挚友,并且还险些伤到他们的性命,李初一不怒才奇怪呢,而九皇子的死则是唯一的化解之法,也是他对他那些朋友的最好交代。” “至于常人所在乎的那些默契和顾忌,李初一又如何会去在意?且不说他至今还没将自己当做大衍人,也没将自己当成是大皇子,就算他当自己是了,可是一来有沐天师为他撑腰,二来有皇兄您的专宠在身,逼急了他往大衍外一跑,不论西边的太虚宫还是北边的八极盟,甚至是十万大山的妖族都会接应于他,他又如何会怕呢?” “所以,你也认为这是一种试探,他是在试探朕的心意?”衍岭皇定定的看着宇文太浩。 对望片刻,宇文太浩眼神微垂:“臣弟不知。” “又是‘不知’吗?” 衍岭皇好似自言自语一般,宇文太浩低头垂手不敢接茬,书房里陷入了沉静。 良久,衍岭皇随手翻了翻桌上的册贴,好似随意般的问道:“那老九呢?他的事你怎么看?” 顿了顿,宇文太浩沉声道:“九皇子之死确实让人痛心,但以臣弟看来,他其实也是咎由自取。臣弟并非以为他的手段不对,皇子之间的试探和暗斗自古便是常态,九皇子这么做并没有错,他错是错在搞错了对象。李初一是大皇子不假,但在他眼里李初一也仅仅只是个大皇子,是皇子中的一员,是要遵循他们之间自古以来的规矩和默契的。可他并不知道李初一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皇子,其出身和经历决定了他不会像正常人那样去遵循那些固有的成规,他就像一只浑身是刺的蛮兽,除非你能压制住他,否则妄加试探只会让自己头破血流。” “而这一点九皇子并不清楚,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要弄得太清楚,他的思维太过僵化和墨守,使得他自以为是的将李初一化为了与诸位皇子皇女一样的人。其实他是死在了自己手里,据臣弟所知时至今日关于李初一的很多情报都不难获取,只要他用心一点,稍微再多想一点,认认真真的去研究一下李初一这个人,那今日的结局定然会是另外一番结果。” 说完,宇文太浩垂手默立。 衍岭皇玩味的看着他:“你是在帮李初一说情吗?” 宇文太浩否认道:“并不是,臣弟只是说了些自己的浅见。” “那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置才好?” “臣弟不敢妄言,还请皇兄定夺。” “若是朕一定要你说呢?” “这......” 一咬牙,宇文太浩道:“臣弟以为,手心手背都是肉,各打五十大板便好。” 衍岭皇嗤笑:“说的轻巧,老九都死了,各打五十大板跟无罪又有何分别?况且那孩子的脾气你也知道,朕的板子打不打得着他还是两说呢!” 宇文太浩默然,不敢接茬。 安静了片刻,衍岭皇忽然问道:“今天过去,你府上的那位跟他见着了吗?” 心里微微一震,宇文太浩面色不变,毫不犹豫的恭声道:“回皇兄,并没有。” 衍岭皇不信,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他千里迢迢赶来大衍,名义上是为他娘跟朕讨个说法,事实上我们都很清楚,他就是为了你府上的那位来的。今天他去你府上想必也是听到了风声,以他的性格见不到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拦得住吗?” 不等宇文太浩辩驳,衍岭皇接着道:“朕之所以说老九的死另有内情,也是因此。朕怎么觉着他是见到了你府上的那位,而你又灵机一动,借着那位跟他做了笔交易,目的就是监察司里的那人。你想以你的老情人为条件让李初一出面前求情,让朕求饶了那小子一命,因为你很清楚朕对那孩子的重视程度,知道朕极可能无法拒绝他的请求,所以你才借此布了个局。只是你和他又都不太放心,不知道朕对他是真情还是假意,所以才借着老九来试探朕。若是朕重罪于他,那海家小子的事定然是没有可能了;可若是朕恕罪于他,连一个皇子的死都不能撼动朕的心意,区区一条海家小子的性命又有何不可能救得下呢?皇弟,不知朕,说的可对?” 宇文太浩越听越是心中骇然,若非有所了解,他会以为是那个和尚给宇文太洛透漏了口风。 好在他潜伏太虚宫那么多年不是白练的,任心中如何惊骇,脸上也丝毫不露声色,闻言后惶恐下跪,无尽委屈的磕了个响头。 “皇兄,臣弟没有!” 淡淡的看着宇文太浩,半天后衍岭皇展颜一笑。 “起来吧,逗一逗你而已,瞧把你吓的。” 宇文太浩哪敢起来,又是一个响头扣在地上。 “皇兄明鉴,臣弟真的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人就是这般正经,经不起一点玩笑。” 起身上前亲手将他扶起,还体贴的帮他抚平衣衫,衍岭皇微微一笑。 “其实有没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初一肯不肯重归我族。无论是海无风还是玄义,这些都没有这件事重要,只要能让他回来,便是将朕的皇子皇女都杀绝了又有何妨?大衍的帝君只有一位,余下的留着也是祸害,早早处理了也好。” 此番话让宇文太浩心寒到了极点,他不由得想起了一桩桩陈年往事,默然垂首不敢多言。 见他如此模样,衍岭皇哈哈一笑拍了拍他。 “不要多想,朕说的都是旁人。你是朕的亲弟弟,又一心辅佐朕,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委身敌营,朕杀谁也不会杀你。你看看嵘王,同样是一心向朕,朕何曾动过他半分?皇弟,安心。” 话是这么说,可宇文太浩哪里肯信? 嵘王是没死,但已经进了深山老林了,他自己也是九死一生的才逃了回来,这还算多想吗? 不敢露出心意,宇文太浩用力点了点头,感激涕零的道:“皇兄体恤,臣弟自然晓得,臣弟并没有多想,还请皇兄放心!” “如此便好,你我虽为君臣,但莫要疏了手足之情才是。朕至今还时常想起你我小时候的事情,那时父皇和母后还在,你我也没有这么多的俗务缠身,当真是逍遥快活,每每想起都倍感怀念啊!呵呵,皇弟,你说朕是不是老了,恁多的感慨?” “皇兄当然没老,这只是历经沧桑变迁的些许惆怅而已,应是皇兄近日俗务太多有些疲惫,臣弟还请皇兄好生保重身体!” 望着真诚的宇文太浩,衍岭皇笑呵呵的轻点着他:“你啊你,就你最会说话。” 言罢,转身坐回书桌后,衍岭皇表情陡然一正,肃然而威严。 “传朕旨意,九皇子宇文玄义大逆不道,妄图刺杀大皇子李初一,所幸未果。按大衍律,为皇子皇女者不可手足相残,违逆者当以重罪论处,情节严重者当处以极刑,是以宇文玄义当剥夺封号、封地,罚没府邸家业充于国库,其本人当以凌迟论处,死后不得入圣祖祭坛安葬,不得以皇族之礼葬之。然罪子宇文玄义已死,朕亦念惜往昔亲情,遂法外开恩准许其以皇族之礼安葬,其余仍按律执行!” “臣弟遵旨!” 宇文太浩跪地接旨。 示意宇文太浩起身,衍岭皇略带歉然的道:“皇弟,这次要委屈你一回了,此事交由你亲自去办,其他人去我不放心。” 宇文太浩应声道:“皇兄折煞臣弟了,能为皇兄分忧乃是臣弟的福分,何来委屈可言?皇兄放心,臣弟这就去办,了解后再回来向您禀报!” 说完转身走出,快到门口时却又被衍岭皇唤住。 “太浩,东西别都带回宫里,拨出些来给初一送过去,最好你亲自去,跟他说清楚,朕,真的很想他。” “皇兄放心,臣弟明白。” 告退一声,宇文太浩转身离开了书房。 正文 第1122章 通天丹 “这个给你。” 甩手丢了一个锦盒到李斯年怀里,四大叔猝不及防差点没接住,一脸愕然的抬起头来。 “这是什么?” “刚才于浩带人送来的,说是老皇帝送给我压惊的,我看这东西你用得上就挑了出来,算是替老皇帝给你表表孝心,安慰一下你受伤的身体和心灵。” “别介,衍岭皇给我表孝心我怕折寿,就当是你送我的好了。” 缩了缩脖子,李斯年看向玉面锦盒,拿手掀了掀没掀动,不由疑惑的抬起头来。 “这个...不会是让我砸开吧?” “哦,差点忘了!” 一拍脑门,李初一又递过一枚玉简过去。 “这是开启盒子的法门,盒子上有特殊的封禁和机关锁在,强行开启的话据说会爆开。” “那你不早说!你故意的吧?!” 狠狠打了个寒颤,差点没顺手把盒子扔出去,李斯年怒望李初一,他很难相信这胖子是真的忘了。 小胖子讪讪一笑,没敢还嘴。 其实他这回是真被冤枉了,他炸谁也不会炸李斯年啊! 他只是刚得了好多宝贝太激动,见有一样很适合李斯年就兴冲冲的过来了,结果太过激动倒把开盒的方法给忘了。还好李斯年没硬来,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鼻孔冲着小胖子喷了两口粗气,李斯年神念一探,玉简内的法门已在心中。 按着法门在锦盒的玉面连点数下,几道封禁的光芒腾起幻灭,伴随着一串机关锁钩的开启的哒哒声之后,紧闭的锦盒忽然揭开了一丝缝隙,而后不用李斯年去掀,盒盖便自行的缓缓打了开来。 在盒子打开的瞬间,屋子里顿时充满了缕缕幻光,一股让人神清气爽的香气扑鼻而来,轻轻一嗅便感觉直泌心扉。 抬眼望去,只见盒子中铺装厚厚的明黄色锦绒,一颗拇指大小的丹丸搁置正中。丹丸浑圆无暇且有氤氲内敛,表面不时的划过道道流光让它看起来不似实体一般,屋子内的异象和香气皆是由它而来。 “这是什么?” 李斯年轻轻的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干涩。 一旁,方峻楠和柳明秀也好奇的围了过来,看着丹丸啧啧称奇,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蝶梦也露出了好奇之色,而小二黑...... 要不是李初一按着,小狗崽子早就冲上去抢了。 一脚把小二黑踹到墙边,顺手把三条丢过去给它解气,小胖子笑呵呵的凑了过来。 “听于浩说这是九皇子最宝贝的私藏,名叫‘通天丹’,出自大衍的一位丹道圣手,品级虽然是四炼,可其作用在某些方面来说却比五炼的灵丹还要厉害!” “什么作用?” “通天啊!” 见众人不解,李初一解释道:“据说此丹可以让人臻至一种近乎顿悟的化境,帮助修士空冥神念畅达道心,以这种状态去探究天道自然事半功倍,那些在道则领悟上遇到桎梏的修士便可借此机会突破门槛更进一步。最重要的是,此丹的副作用几乎没有,因为他只是帮人达至近乎顿悟的冥冥之态,对修士的法力、肉身以及神魂都没有丝毫作用,也就是说道则上能进境多少全看修士自身的悟性和造化,所以此丹对道胎期以下的修士没有多大作用,而道胎期以上的修士能获得多大的好处也全看自己的资质和机缘了。” 方峻楠眼神一闪凝声问道:“道胎期以上?你是说这丹药对飞升期的修士也有效?” 李初一点点头:“有,但是效果不大,唯有道胎期和三劫以下的修士才效果最佳。” 齐齐一震,众人顿时恍然。 难怪说此丹在某些方面比五炼的灵丹还要厉害,对道胎期和三劫以下的修士来说,此丹简直比仙丹不换。 狠狠咽了口唾沫,李斯年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的气息搅坏了通天丹的药性,赶忙蹑手蹑小的轻轻掩上盒盖,按着法门重新封禁之后,这才长长的舒了口大气。 “吗的,第一次见这么金贵的东西,吓得老子气都不敢喘了!初一,这玩意儿很贵吧?得好几千万灵石吧?” 摇摇头,小胖子笑嘻嘻的道:“错,此丹无价,有钱也买不到的!” 手一哆嗦,李斯年赶紧两手搂住死死地抱进怀里,脸上满是震惊。 “无价?” “嗯,无价,没骗你。” 点点头,李初一笑道:“此丹乃是那位丹道圣手的独门秘方,全天下只有他能炼制,而此丹的药方上很多材料都极其罕见,所以想要炼制一颗得花大量的时间和运气。那位丹道圣手已经死了,他生前一共炼制了六枚通天丹,其中三枚孝敬给了衍皇,一枚自己试药用了,一枚送给了他的一位至交好友,你手里的这颗便是最后一枚,乃是宇文玄义的祖上在他死之前花极大的代价请他炼制的,算是他的封山之作。后来宇文玄义被钦点为了皇子之一,他的本家为了让他更有竞争力便将此丹送于了他。好在那个蠢货也知道此丹的金贵,一直珍藏在府中深处没敢乱用,这才便宜了咱们。四大叔,不是我说你,你这次可算是走了大运了,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顿时羡慕的望向李斯年,虽然多少也有点眼热,但更多却是替李斯年开心。 而李斯年却没有露出狂喜之色,脸色几番变化后猛一咬牙,一把将盒子塞回了李初一怀中。 “太金贵了,我不能要!” 笑声戛然而止,小胖子愕然的望着他。 老铁树开花,四大叔也有不占便宜的时候?? “我真不能要!” 看着李初一的脸色,李斯年明白他的意思,不舍却坚定的望着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帮我快些破入渡劫。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此丹我不能用,你应该给老方,他来用进境肯定比我大!” 方峻楠一怔,随后皱眉道:“斯年兄,你这是什么话?” “真话!” 李斯年肃然道:“老方,你已经渡完一重劫了,以你的资质加上此丹,二重劫绝对不在话下,甚至三劫也不无可期!来皇都的时间也不短了,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外面难得一见的高手这里简直是遍地走,大街上随便撞个人都有可能是渡劫道胎。臭小子虽然不差,又有那么多人护着他,可他身边能依靠的人却只有咱们几个,与其帮我进境到与你一样的程度,还不如好钢用在刀刃上把你的境界推上去。有初一这头蛮兽,再加上蝶梦姑娘和小二黑,以及一个二劫甚至是三劫的你,这样咱们的安全才最有保障,万一有什么变故咱们逃出去的机会也更大!” 方峻楠刚要反驳,李初一先开了口:“方大哥你不用管,他我也有准备,喏,这个给你。” 说着,三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球递了过去,方峻楠伸手接住,神念一扫猛然睁眼。 “这是...?!” “没错,这是三位渡劫高手的残魂。” 看着满脸震惊的方峻楠,李初一笑嘻嘻的点点头。 “我虽然不喜欢大衍,但不得不说他们有些东西还真的很有用处。这三个倒霉蛋临死之前被人逼出了神魂,主观意识全部都被抹去了,只留下道则感悟炼化成了这种水晶球。这玩意儿虽然不能帮你提升修为,但是可以帮你参悟道则,不过你要记得只能参详,绝对不能炼化,否则会伤及你的道心和神魂的。” 这一点方峻楠当然知道,可跟李斯年一样,他犹豫了一下后也是推了回去。 “少主,这个我不能要,你用比我更合适,你......” “给你的你就留着,怎么学四大叔一样婆婆妈妈的。” 不等他说完便反推了回去,小胖子微笑道:“放心,这次送过来的好东西很多,我挑的这些都是于你们有大用的,咱们这是分赃动不动?再说了,这东西于我没什么大用,我的法不是靠几个渡劫的残魂就能修的,我用了也是浪费。” 方峻楠这才收下,想要言谢,却被李初一抬手按了回去。 转头看向李斯年,小胖子笑呵呵的又把锦盒扔了回去。李斯年大惊,赶忙小心接住捧在怀里,生怕里面的灵丹损伤到一点。 “你干嘛?败家啊?” “你收下我就不败家了,你要不收我就拿他当球踢!” “你...!” 李斯年又气恼又感动,“凶巴巴”的瞪了小胖子一眼,转头又推给了柳明秀。 “秀儿妹子,你收着,这东西对你更有用!” 柳明秀微笑摇头,手一挥取出几匹绫罗绸缎和几件炼制好的法宝罗裙浮在身周。 “初一已经给过我了,这是给你的,我可不能再要了。” 说完依到方峻楠身畔,她俏皮的笑道:“楠哥,等下要好好谢谢初一,咱们的衣裳钱省了。” “这个自然!”挂了挂她的鼻子,方峻楠含笑点头。 连推几次都被柳明秀拒绝,李斯年无奈,想收又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样子让小胖子大翻白眼。 “你要不要?不要拿回来,我给小二黑当球耍!” “好好好!大白猪你太仗义了!” 一道黑影扑来,李斯年吓了一跳赶忙收入储物袋中,小二黑扑了个空,狠狠的凶了他一眼,甩着三条大尾巴骂骂咧咧的跳回了李初一头顶,爪子里的三条叫得更惨了。 待李初一将一个玉瓶递给蝶梦之后,三人互望一眼,方峻楠当先开口问道:“少主,衍皇让镇西王送来这么多东西,而且一句责罚的话都没有,可是有什么图谋吗?” “当然有了。” 李初一眼神冷冽。 “哼哼,他是要让我相信他不会害我,而且还要想让我当——太子!” 吧嗒! 李斯年的酒壶掉在了地上,可是他却看都没看一眼,一双眼睛紧盯着李初一。 “草,衍岭皇真疯了,敢找你这个疯子当太子,你...你答应了?” 正文 第1123章 谁知道呢 “不答应也没办法啊!” 小胖子苦笑着摊摊手。 “海无风总不能不救吧?难不成咱还真去劫牢啊?昨天我外公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连他也无能为力,除了去跟老皇帝谈条件,你觉着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回想昨日赶来的沐方礼,几人都沉默了。 得知李初一遇到了麻烦,沐老头第一时间就杀了过来,几次三番的查验之后确认李初一真的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但老头气没消,撸袖子就准备去找衍岭皇理论一番,恰在此时圣旨传来,李初一没事,反倒是惨死的九皇子被定了重罪,一身荣华尽去不说,连尸首都是老皇帝“念在往昔亲情”的份上才能按着皇族之礼安葬的,李初一几个就不说了,沐方礼更是当成嗤笑出声来,让传旨的太监脸色很是古怪,不知该作何表情面对。 得知镇西王忙着抄家没工夫过来,沐方礼顿时想过去插一脚替好外孙要点“压惊礼”,听到太监说镇西王事后会亲自上门来送之后这才作罢,临走的时候太监的脸都快抽筋了,脚步匆匆恨不得立刻飞离他的面前。 趁着这个机会,李初一将海无风的事修饰了一番后说与沐方礼听。结果不出宇文太浩的预料,沐老头果然面色为难,虽然没有一口拒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又给李初一普及了一下大衍的旧事,沐方礼委婉点表达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末了还叮嘱李初一莫要插手,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误会惹祸上身。 沐方礼的态度李初一其实挺理解的,当初锦盛王势大,连沐家都有些不放在眼里,海家更是狠狠的压在沐家麾下的纳兰家头顶,数次当众不给甚至是折辱纳兰家的面子,这就等于变向的在打沐家的脸,时任家主的沐方礼能有好气才怪呢。 海无风跟李初一相熟,这并不能成为沐方礼帮忙的理由。尤其他得知李初一是为了余瑶而起意救人的,他更是一百个摇头。 同时,他也隐晦的点出了与衍岭皇一般的疑虑,生怕海无风真是锦盛王的孽种,万一再勾起锦盛王未净的余孽生事,那大衍可就不太平了。 用他的话来讲,此乃国之大事,李初一别说只是个皇子,就算是太子甚至是衍皇,此事也万万不可纵容,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拒绝了沐东的请留,待沐方礼带人离开之后,李初一顿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没见过锦盛王,但从这些人的态度里他能感觉出锦盛王留下的阴影有多深,而这一切如今全压在了海无风身上,一个无关紧要的海家余孽成了众矢之的,几乎所有人都想要他死。 要不是为了余瑶,李初一真不想管这破事儿了。海无风跟他是旧识,但交情还没深厚到那个份上,死就死了,最多日后逢年过节的给他上两炷香,还犯不着让他忍着委屈万般无奈的去做交换。 本来还希冀着衍岭皇能治他点什么罪,也好让他有理由拒绝宇文太浩的提议。可现在倒好,先是太监传旨,今日宇文太浩更是亲自上门转述衍岭皇的心意,李初一真想一口拒绝,可是想象余瑶,他又只能把话咽了回去,点头答应了下来。 至于此中怎么运作,暂时还不用他来操心。宇文太浩承诺会从中斡旋,让他好好呆着择个吉日准备进宫面圣就行。这个日子不能太近,以免显得心急落了下风,具体的宇文太浩会居中斟酌,待时机合适时再与他沟通。 对此,李初一也表示了理解。衍岭皇猜到了他们的心思,虽然没全中也猜到了大半,避免心急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宇文太浩想要尽可能的撇清干系。哪怕衍岭皇已经说了无妨,他也不敢丝毫大意。 圣心难测,大意只会丢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李初一今天的决定并没出乎李斯年几人的预料。李初一并没有隐瞒他们,而他们又深知李初一的性格和执念,是以并不意外,只是有点别扭。 “你哪里像皇帝?” 李斯年古怪的打量着小胖子,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越看越是咋舌摇头。 白眼一翻,小胖子气哼哼的道:“我又没说当皇子,我就是答应他当个大皇子,然后跟老皇帝谈判,他答应放海无风之后我才是太子。另外,等海无风一脱困,咱们立马就撤,那太子爱他吗谁当谁当,小爷才不干那糟心糟命的营生呢!” “不是吧,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心动?” 李斯年不信。 “太子啊,未来的衍皇,整个大衍都是你的,你就真舍得放弃?” “有什么奇怪的吗?” 小胖子瞪眼望着他。 “四大叔,你修行为了什么?” 李斯年一怔,随口说道:“当然是为了成仙长生啊!” “那不就结了!” 耸了耸肩,小胖子道:“咱们都是修士,修行就是为了当神仙多活几年。大衍的地盘大小跟成仙有关系吗?当了衍皇号令天下有意义吗?等你成了神仙什么没有?到时候往衍皇面前一站,他不还得给你老老实实的跪喽?为了保护自己在修行路上的安全,你可以加入或者创立一个势力,这并没有问题。可是你别忘了你做这些的目的是为了自己修行,而不是为了称霸天下做祖为皇,那是俗人的奢求而不是咱们的!” “为了权利而执着索求根本不是咱们该干的事儿,是本末倒置,咱们修行是为了超脱红尘凡事,而不是将自己捆得更紧!君不见大衍称霸万载有几人飞升成仙?我承认宇文无忌和沐启明开创的大衍皇朝确实很牛 逼,但换一个角度想,若是他俩当年没想那么多,而是按部就班的按着正常情况来发展,宇文家和沐家或许还是人界的两个不大不小的家族,可是这两家里却未必不会出个登仙者,人界的其他宗族门派也未必会像现在这样与仙无缘!” “所以我一直感觉这俩人很矛盾,既是伟人又是罪人。是他们让宇文家和沐家站到了人界的最顶点,可也是他们让顶点之上的仙门封死了,致使这么多深具仙资的飞升只能望着天空坐看自己一天天变老,直至寿元终了抱憾而亡,徒留一个个辉煌一生却黯淡落幕传说在世间流传,你说这有意思吗?” 李初一难得说几回这么正经的话,几人听得有大有感触,尽皆低头深思不语。 这些话里某些地方虽然有失偏驳,但总的来说还是极为正确的。修士的世界就是如此矛盾,为了自己的修行之路而聚众一起,聚的人多了便会产生阶级和权利,阶级和权利带来安全的同时也带来了利益,利益能让自己进步得更快却又让其他人眼红。 于是乎,纷争出现,战火连天,一个个人和一个个势力主动或被迫的参与进来,无数宗族幻起幻灭,无数修士化为云烟,可他们停不下来,因为这是一个一旦开启就永远也停不下来的死循环,谁也无法挣脱。 如今,大衍的宝座摆在李初一面前,几乎可以说是唾手可得,但他不敢接受。因为即便是他,即便有本源初魂、有《道典》甚至还有一丝混沌气傍身,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迷失在权利的美妙中而失了本心。 况且他也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干那种大事的料。让他当个小地主小少爷还行,家大业大的让他去经营,十有八九都是家破人亡。家破了不打紧,人死了,他可不想担那份责任。 这活计换成道士还行,可惜道士比他看得还透,也会跟他一样的嗤之以鼻。他们是站在死循环外的人,看着一只只傻鹅在死循环里你追我赶的转圈圈,他们又怎会自己跳进去成为其中的一员呢? 李斯年是散修,说不上饥寒交迫,但以前的日子也不怎么好,所以对李初一的想法接受的还是比较慢的。 而方峻楠和柳明秀却是大家出身,从小看惯了派系间的尔虞我诈,再加上私奔时看到的冷暖人情,他们对李初一的想法反倒是认同的最快的。 诚如李初一所言,权利再大又如何,天下称皇又如何,人界站的再高那又能比得了神仙吗? 他们是修士,是介于仙凡之间的非凡人,红尘琐事缠身难免,可反过头来去苦苦执着,那确实是本末倒置了。 与此同时,宇文太浩刚刚返回镇西王府,在自己的书房里刚刚坐下,还没等缓一口气,那个和尚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面前,似乎一直就站在那里似的,没人看得出他怎么进来的。 “法师这两天来得挺勤啊,不怕皇兄发现吗?”宇文太浩语气淡漠,丝毫没有被和尚的出场方式惊到。 和尚洒然一笑:“念之而寡,厌之则频,是王爷的心情变了,并非小僧来得勤。” “呵呵,法师总是有理,本王说不过你。” 不咸不淡的笑了笑,宇文太浩神色转凝。 “法师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可是来查验一番所托本王之事的?那你来得正好,本王刚从李初一那里回来,东西已经交在他的手上了,至于用不用,呵呵,那就不是本王所能控制得了的了。” 和尚轻笑摇头。 “王爷哪里的话,小僧素来是相信王爷的,自然不会做那些审查之事。至于用不用,那也是随缘,小僧从没有强求,更没有强求王爷什么,一切都是命缘果业,强求不得。小僧今日是专程前来探望王爷的,昨日王爷动了真气,小僧惟恐您旧伤复发,所以特地前来给您送药,还望王爷能体恤小僧的一片苦心。” 说着手一挥,一个跟昨日一模一样的玉盒缓缓落在了宇文太浩面前,不等他碰便自行打开,一颗泛着丝丝血气的褐红色丹丸现于其中。 没有看丹丸,宇文太浩紧盯着和尚的双眼,片刻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法师有心了,本王深表谢意。” “王爷言重了,你我同气连枝共谋苍生之伟事,小僧岂能坐视王爷受苦,这是应该的。” 言罢,和尚顿了顿,笑容不变,瞳孔微微一缩。 “不过,小僧确实有一事相询。以王爷对那孩子的了解,你认为他有几成可能会将那颗灵丹用在他自己身上?” 宇文太浩失笑:“不是随缘吗?” 和尚好不尴尬,微笑道:“小僧的佛心您是知道的,好奇而已。” “这样啊。” 模棱两可的点点头,宇文太浩淡然一笑。 “我也好奇,可是,谁知道呢,呵呵。” 正文 第1124章 一变再变 想来想去,李初一还是去找了沐方礼。 渡劫是大事,甚至可以说是修士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而第一重心魔劫更是重中之重。 元婴期化道丹为婴形,元神期寄神魂于元婴,道胎期神形交融化为灵胎,而渡劫期的第一重心魔劫便是灵胎的第一次考验,淬炼道心的同时也淬炼着灵胎,使之彻底成为一个整体,可以脱离肉身独立于外。 如果说后面四重天劫锤炼的是灵胎的外在,那么心魔劫锤炼的则是灵胎的内在核心。稳固的道心和坚韧的神魂才是修士的根本,没有这两样作为支撑,修士根本无法更深入的探寻冥冥天道,蛮干的话即便误打误撞摸到脉络也会深深的陷在里面不可自拔,一直迷失到寿元终了身死道消。 所以,第一重心魔劫没有人敢大意。 李初一同样不敢,就算李斯年敢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四大叔玩命。方峻楠渡劫的时候有叶之尘护法,皇都里没有叶之尘,李初一能求的也只有他外公了。 而沐方礼也很痛快,得知他的来意后一口答应下来。尤其得知李斯年有通天丹在手更是兴致高昂,催促着李斯年拿出来好好观瞻了一番后这才心满意足的递了回去,提心吊胆的李斯年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沐老爷子看完之后会“忘”了还呢。 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通天丹竟是沐方礼的一个遗憾。那位丹道圣手早年跟沐方礼结了点私怨,所以炼制出通天丹后他送了好多人,却独独把沐家给略过了。那人曾扬言说沐方礼到死也别想看一眼,可是今天沐老头不但看了,还兴致勃勃的拿出来把玩了几下,算是小小的报了下一箭之仇。 为了让李初一安心,他大手一挥把沐东派给了李斯年护法。虽然不是他亲自出手,可这样四大叔也差点没乐疯了。 皇都呆的越久越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沐东虽然口称“老奴”,可皇都里他却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很多大族的家主都比不了他,连沐家的族老们见了他也得礼敬三分。 有沐东在,李斯年大感安心,挥手跟众人告别,兴高采烈的跟着沐东出城去了。 没办法,便是沐家也不敢让人在城里渡劫,心魔劫虽然不会天降异象,可这不代表它不会波及旁人。 比起后面四劫的气势磅礴,心魔劫的悄无声人更让人畏惧,可谓防不胜防。当初尤老只是离陷入心魔劫的洺鹤稍近,便累得自己也险些陷入了心魔劫,李初一他们当时都在场,这些都是看在眼里的,自然不敢在城里玩火。 送别了李斯年,小胖子等人又回到了仙临会馆,而此时的仙临会馆也再次人满为患。 皇都的风向两天三变,简直比小孩儿的脸变得还勤,前一刻大家还在幸灾乐祸等着看大皇子要为九皇子的死付出什么代价,结果天还没黑便传出了消息,九皇子不但没讨到公道反而还落了一身的罪名,镇西王亲自带人连夜抄了九皇子府,侍卫卸兵等待收编,家丁侍从查验之后没有问题者全部就地驱散,稍有嫌疑者就地格杀,而九皇子的妻妾子嗣最惨,审都不审直接全杀。 就连九皇子的本家也受到了牵连,家主携系中重要族老连夜进宫请罪,可是连衍岭皇的面都没见着,直到在宫门外跪了一宿后这才有圣旨传出。人就不杀了,毕竟九皇子已经过继给了衍岭皇,但本家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随随便便一个“教唆”之罪便让本家付出财宝无数,据说单单灵石就足有上亿之多。 看着一辆辆满载财宝的大车拉出两行血印缓缓远去,前来打探者无不胆寒心惊,慌不迭的将此情此景回报给自家主子。一时间皇都又是风起云涌,刚从仙临会馆撤回来没多久的权贵们再次倾巢而出,再次向着仙临会馆云集而去,起起落落的风云变幻直叫自诩见惯了世面的刘掌柜也暗暗咋舌,赶忙吩咐小二们好生伺候,莫要怠慢了一个。 结果刘掌柜操心了没多久,就不用操心了。 大皇子遇刺,老皇帝岂能坐视不理? 监察司的行动最快,一个个黑衣卫结队而来,可脚跟还没站稳,军部的人又来了。 熊将送给李初一的那二十个金甲侍卫带着人马将将赶到,不由分说的直接把街道给封了。监察司和军部虽然有些矛盾,但那针对的都是亲王派,跟熊将的人马可没有恩怨,是以双方不交流也不敌对,一方翻墙上房,一方严守街道,好一派默契和谐,直让很多见惯了双方明争暗斗的看客看直了眼。 大街都给封了,店还住个屁,仙临会馆的其他客人很明智的纷纷退房,丢了客人的刘掌柜却丝毫没有一点不满。 无他,皆因利足。 房客们是走了,可钱他一点也没少挣。事发时因为纳兰明月也在场,为了示好李初一,也为了示好沐家,衍岭皇重重的奖赏了纳兰家,据说还赐了一块刻有“心如明月”四字的金髓灵玉牌给纳兰明月,奖励她“护主有功”。 而刘掌柜作为纳兰家的附庸,又是李初一亲自挑选的住所的掌柜,好处自然少不了他一份。他身份还不够格让宫里直接赏赐,但是借着纳兰家的手好处可着实没少给他,别说是包他的店了,就是推翻了重建都没有问题。 至于站错了队的赵家,下场就有点不好看了。虽然因为隶属皇族而没有受到重罚,但是衍岭皇却专门下旨狠狠的斥责了他们一顿,直言他们有眼无珠不辨忠奸,竟然没看出来九皇子的歹毒用心,还帮着他说话。好在大皇子福大命大安然无恙,否则定饶不了他们。 虽然明知其中因果,但赵家家主还是不得不将这颗苦果吞下,只怪自家小六太冲动太想当然,没辨明形势就急急出头,结果落了这般的苦果。 赵家家主也是个狠人,见衍岭皇如此态度,六少爷赵浚又已半废,夺舍也未必能及往昔,索性直接一刀斩了,亲自捧着已死的元神进宫谢罪,而后又亲自上门给李初一赔礼。 当然了,面是没见到的,有重兵把守苍蝇都飞不进去。赵家家主只能托侍卫们将东西转递进去,而后带着一干族老跪在街口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之后又念了一篇长达数万字的悔文,这才“悔恨交加”的蹒跚而去。 这一幕很多人都看见了,大衍的权贵们几乎全都嗅出了某些味道。 赵家可是宇文皇族的嫡系附庸,论地位比纳兰家还要略高一层。当初锦盛王失势,海家覆灭,赵家便是那场盛宴中最大的受益者,海家的大半家产都落进了他们的口袋,说他们是站在海家的尸体上爬上来的也不为过。 所以,赵家背后站的不是普通的皇族,而是衍岭皇本人。一定程度上赵家就是皇都的风向标,从赵家的动作上可以间接推断出衍岭皇的心思和意向。 现在连赵家都如此了,其他人再看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 赵家有错,但罪不至此,可赵家还是如此行事,甚至于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顾及颜面,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太子的人选,八成是定了! 这些事情李初一都知道,刘掌柜就像他们的跟班亲随似的一有动向就向他及时禀报,沐方礼也按时派人过来,纳兰广成更是三天两头的往这跑,就连纳兰明月也悄悄传讯过来,将皇都里一些大人物们注意不到的小端倪知会给他。 其他人李初一不在意,他最在意的是纳兰明月的消息。 那天马车上,他问纳兰明月宇文太浩为何会将她也留下,纳兰明月顿时也后知后觉的惴惴不安,可是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跟李初一约定回去后再好好琢磨琢磨,有结果的话随时知会给他。 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纳兰明月还是一无所获,近几次传讯时深表怀疑是不是李初一想多了,可小胖子却不这么认为。 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李初一自认为还是很了解宇文太浩这个人的。宇文太浩办事向来有条有理,不可能无的放矢,无意义的事情他是不可能会做的。 将纳兰明月留下,还说了那么多隐秘给她听,李初一怎么想都感觉这里面有问题,只是他一时间还没想到罢了。 传讯纳兰明月继续想,同时小心提防宇文太浩,没事的时候最好别去镇西王府乱逛,李初一收起传讯玉简,往后一靠瘫坐在软椅上,两眼虚望着蔚蓝的天空。 宇文太浩让他等,而他等到现在也没有接到宇文太浩的消息。会馆外森严的守卫和乌泱泱的人群他看不见,但是他知道,想想心里就烦躁,真想拎着剑出去让他们全都滚蛋。 但是他不能。 已经答应了宇文太浩的建议,进宫面圣是一定的了,现在衍岭皇向他示好,他自然也要做出一点善意的回应,这个回应便是默认对方的安排。 所以金甲卫不能赶,监察司的人也不能赶,围在街口的大小显贵也不能赶。 不赶可以解释成端架子摆姿态,赶了那就等于拒绝。万一老皇帝再拿此事说项不肯放过海无风,那他可就白忙活了。 望着天空,小胖子无比想念李斯年。 平时没怎么觉着,李斯年这一离开他身边顿时冷清了很多。没有人插科打诨,没有人跟他斗嘴,更没有人拎个酒壶在他眼前晃荡说是要找个合适的山崖再喝一场,末了还不忘提醒他一下他还欠着一只公的水晶杯没还。 想想那只水晶杯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儿了,四大叔竟然还记着,小胖子无奈之余又心生感慨,暗道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眼竟过去了这么些年。 想到这里他翻身而起,抬脚踢了踢懒洋洋拨拉着三条的小二黑。 “走,跟我逛街去!” 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小二黑抬头望着他:“你敢出去?” 想想外面的阵仗,小胖子也暗暗心寒,可是再一想整天唠叨的四大叔,他一咬牙点了点头。 吗的,那杯子再还不上,早晚得被老不死的念叨死! 话说,那家伙不会因此而坠了心魔吧? 正文 第1125章 小僧尼乐 李斯年当然没因为一个杯子而坠了心魔,其实他的心魔劫根本还没来到。 通天丹服下去的效果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从未有过的空冥心境让他深深的坠入了道则的汪洋之中,自己仿佛融入了天地一般一个念头便可翱翔寰宇。无数道则在身畔或轻或重的律动着,他如痴如醉不可自拔,神魂本能的调整着律动,以求跟身边的道则汪洋共鸣一处。 这个过程里,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玄奥,法力也在不知不觉中飞速凝炼着。周围的天地灵气泄洪般的向他涌来,好在他身在皇城外的一处荒郊野岭,若是在皇都里他早就引起无数人的注意了。 距离他闭关的山洞数百丈的距离,沐东面目*的闭目盘坐。感觉到山洞里的气息越来越强烈,他眼睛未睁,嘴角却划过一丝笑意。 “看走眼了,此人资质还真不错,不愧是小少爷的朋友。” 闭目仰头面向天空,单手捏诀在眼皮上横抹一记,没有睁眼,可眼皮上却缓缓浮现出眼睛般的毫光。 “应该快了。” 感觉到心魔劫将至,沐东也不敢大意,再次检查了下周围的禁制,随后收敛心神抱元守一,只余一丝本能的警觉绵延四周。 而山洞里,李斯年也猛然从空冥之中惊醒过来,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可怖的东西正在临近似的让他一阵阵心悸。 略一琢磨,他轻声而笑:“看来,老子是要渡劫了。” 话音刚落,酒香入鼻,李斯年愕然睁眼,却发现自己竟然泡在了一片琼浆的汪洋里,一种种他见过的没见过的佳酿条理分明的环布周围,望一眼便让他垂涎欲滴。 “这么走运?” 恍惚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他的脑海里只剩下周围的美酒。 侧目一瞧离自己最近的正是止戈林拍卖会上见过的那种仙酿,他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去想要掬一捧,可手伸到一般是他却猛然一震,脑海瞬间清明。 “草,耍我?!” 恼羞成怒,李斯年破口大骂。 这要让李初一知道了还不得笑死他? 不过... “这也太他吗真了!” 早就听方峻楠说过心魔劫专攻人心脆弱之处,可直到这时他才发觉心魔劫幻化出来的东西到底有多真。 就像眼前,若非脑海的那丝清明,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些都是幻觉。即便现在他已经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了,可他仍不敢相信这些都是幻觉。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吗的,这些都是尿,谁喝谁傻 逼!”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李斯年看看周围。幻象已经被他察觉到了,可问题是他该怎么破呢? 听说方峻楠的心魔劫就是一路砍杀,李斯年想想都羡慕。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眼周围,他索性把眼一闭,任屏住呼吸也不住的往鼻孔里钻的酒香如何勾 引都不为所动,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不知不觉中,他又陷入了之前的空冥心境。扑鼻的酒香不知何时消散而去,他的五感中只有道则的韵律。 忽然,心头又是一震,噼里啪啦的脆响声传入耳中。 睁眼一瞧,却见自己竟然身处一个赌坊,此间赌坊乃是他以前常驻之处,这里的格局布置乃至桌椅板凳上的每条纹理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晃晃脑袋,他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的了,更记不起自己为何会在这儿。隐约中他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想要细思时却被人猛推了一把,回头怒望,却见一个彪形大汉站在身后。 “玩不玩?不玩别占着茅坑不拉 屎,老子腿酸着呢!” 大汉他认识,也是这里的常客,只是跟技术流的他相比,纯靠天吃饭的大汉无疑输多赢少。 狠狠一拍桌子,李斯年怒道:“裘老九,你腿酸关老子屁事!少他吗站我后面,丧门神似的杵在这儿,老子嫌你晦气!” “就是,快让开,别挡着我们跟年爷发财!” “裘老九你赶紧滚,再不让开本座剁了你!” “滚!” 瞪了李斯年一眼,裘老九讪讪走开,旁人赶忙围了过来,一双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李斯年。 【看来我的崇拜者还不少啊,再来几个可以凑个门派了!】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耳边传来荷官的催促声,李斯年赶忙凝神回头,低头一瞧却见骰子已经落定,刚才光顾着骂人他都忘了辨听了。 【这可咋办?要不让一局?】 李斯年有些犹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本钱,不多,就七枚灵石了。 犹豫中,荷官有催促了一遍,李斯年张嘴就想让过,可他的心却忽然一动。 【三个一,豹子!】 李斯年愕然。 难道自己已经厉害到靠本能就可以辨听了? 可是荷官的骰蛊乃是特制的灵器,修士的神识根本无法穿透,至少他这个小小的结丹是做不到的,他以往靠的全都是对千术手段的认知,靠着荷官的细微举动来辨别骰子的大小。靠本能去辨听骰子点数,他自己都不信自己有这本事。 【结丹...?】 一丝狐疑一瞬而过,可瞬间注意力又被拉回了桌前。 眼见荷官催问三遍后不再理他,手按蛊盖准备开蛊,千钧一发之际心里猛然涌出一股冲动,他的手瞬间从面前的七颗灵石里拨出了三颗,又将一把十刻度的卡尺拨弄到中间连着灵石一起丢了过去,在蛊盖掀开的前一刻稳稳的落在了三个一的位置上。 而后,满桌惊呼。 三个一,豹子! 李斯年也惊叫了起来。 最后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怎么就动了,而结果却比那一刻的冲动更让他震惊。 竟然真中了! 要知道他扔出筹码的同时心里就后悔了,现在这个结果让他也不知该作何表情。 激动? 好像也没怎么激动,就连一百多颗灵石推到他面前时他心里也没多少波澜,就像是...司空见惯了一样。 晃了晃脑袋,李斯年自嘲一笑。 看来是激动过劲儿了有点犯蠢,一百多颗灵石都不激动,自己这不是有病吗? 一百多颗灵石啊! 够他从结丹修到炼神了! 【炼神?】 心中又泛起狐疑,他还是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似的。可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时,另一个声音又在心里响起。 【二五六,大!】 这次李斯年没有犹豫,直接把本钱全部扔在了大的位置上。 蛊开,没有意外,他又赢了。 没有劳心劳力,只靠本能反应他就一赢再赢,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说自己是时来运转吉云盖顶。 “别忘了分我一半哈~!” 李初一贱兮兮的声音传来,李斯年想都不想的笑骂道:“死胖子,这次你什么都没出还想分钱?我呸!” 骂完之后又准备压筹下去,在手抬起来的那一刻他忽然怔住了。 刚才说话的...是谁? 荷官和赌客们的声音再次挤入耳中,这一次他的注意力却没有被拉回去,而是拼命的集中在刚才的那个声音上。 是谁...? 死胖子...? 初... 李初一! 猛然惊醒,李斯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望了望四周确定正是自己闭关的那个山洞,他这才略略放心。 两次。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接连两次都不知不觉的陷入了心魔之中,他紧咬着牙齿满心的后怕。 第一次也就罢了,第二次若不是跟小胖子斗嘴斗成了习惯,靠着他自己的力量怕是很难挣脱得出来的。 太真了! 回想刚才那一刻,一点一滴都那么真实,而且那时的情境也并非子虚乌有,那是他记忆中的一个片段。 开头是一样的,他赌中了豹子,可是细节却被心魔篡改了,因为豹子不是他猜出来的,而是他用千术做出来的。心魔里豹子之后他依旧大杀四方连赌连赢,实际情况却是他被赌场的打手臭揍了一顿丢出了门去。 因为赌场怀疑他出千,可是又找不出证据,这无疑让赌场更丢脸,再加上不想赔付那么多灵石,所以只能随便塞了个理由便将他赶了出去,连他的本金也一并给扣下了。 而这也是李斯年第一次出千被人抓住,虽然不算是真的抓住了他,可还是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自此,他赌钱再也没有过一局定乾坤的冲动举动,而是讲究小刀割肉细水长流,并且能自己坐庄就自己坐庄。 因为他彻底明白了,任你运气多好千术多神,归根结底庄家才是大爷。 心魔便是钻了这个空子,三分假七分真的将他给陷了进去。此时此刻,他真想抱住李初一狠狠的亲上几口,感谢小胖子这么些年来孜孜不倦的唇枪舌战硬生生的将冷嘲热讽化为了他的本能,这才在近乎完美的心魔幻境中让他有了一丝的清明。 感觉到磅礴的天地灵气不断的汇集向自己,体内的每一寸经脉血肉都在欢呼雀跃着,以可辨的速度不断蜕变着,李斯年擦了擦冷汗,嘴角流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转念想起心魔劫来他又赶忙收敛心神,生怕自己乱了心绪再让心魔窥得空隙。 轻轻吸了口长气,他正准备重新合眼入定,可这时一道寒流划过脊柱,浑身汗毛炸竖中他猛然睁眼望向身前。 那里,一个奇装异服的光头男子含笑而立。 “心魔?” 吞了口口水,暗骂自己大意,自己根本就没挣脱出幻境,或者说挣脱了片刻可不知不觉中又陷了进来。 知道他在想什么,光头男子笑容更盛了,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慈眉善目的和声道:“阿弥魔佛,小僧尼乐,并非心魔。”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心里默念着,李斯年理都不理和尚,眼睛一闭开始凝定心神。 和尚洒然一笑,轻轻摇头。 “算了,反正你不会记得我,信与不信都无意义。来,小僧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在这心魔苦海中早早超脱,得到真清净!” 说着,抬手一伸,身子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了李斯年近前,不等李斯年反应过来便一掌按在了他的眉心,李斯年顿时陷入了甜美的迷梦中。 “絮絮...” 二字模糊出口,李斯年就此陷入了沉寂。 正文 第1126章 上仙饶命 很多人都以为冥界是一个死气沉沉没有半点光芒的地方,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除了天地灵气中混杂着生灵难以忍受的浓郁死气,这里跟人界并无两样。 这里的天也是蓝的,有云有雨有日月星辰,山川连绵起伏不定,草木植被较人界怪异恐怖许多,可远看之下差别并没有多大,甚至比人界还要繁茂艳丽。 地面上也有活物奔走,有大有小不一而足。只有凑近看才会发现他们的特别,他们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活物,而是各种各样的阴魂和死灵。 撇去他们的外表和气息不谈,他们其实过着跟人界修士差不多的生活。他们也喜欢四处游历,也喜欢寻宝求援,有时候两个死灵打起来也比人界修士干净得多,没有血肉横飞,战斗的结果往往都是一方将另一方整个吞了。 也因此,冥界的居民很少打架,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或者被逼到没有办法,没有人会主动开战。 从这点上来说,如果可以的话人界的鬼修们真该来参观一下好好学学。若是人界的鬼修也能像冥界的冥修们这么“懂事”,人界的生灵和死灵之间恐怕早就和谐了。 当然,这是个玩笑,是道士说给一位冥界鬼圣听的玩笑,帮助它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紫鸢带着五个小鬼站在一旁,看着道士一拳拳的“开导”着鬼圣。他们下方的群山在不停震颤着,游荡至此的冥修早就化为了尘埃尸骸随着地面一起颠簸着,猛然一看很有种大厨颠勺的喜感。 可是没人笑得出来,就连五个小鬼娃娃也噤若寒蝉的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到了道士让他把自己几个也给颠一遍。而道士手下的鬼圣早已经快没了声息了,每一拳过后只能本能的哼哼几声,听起来跟猪叫似的。 群山的震颤并不是道士故意为之,而是因为这些山脉赫然全是鬼圣的鬼体。想想他们刚过来时那群山翻天轰然而下的恐怖威势,再看看在道士的老拳下直哼哼的鬼圣,小鬼们刚刚升起来的一点恻隐之心顿时没了,直感觉道士下手还是轻了,应该打成驴叫才好。 “大...大圣,我错了,饶命啊大圣,您就放过我吧!” 千山鬼圣真的怕了,早知道这家伙这么厉害,打死他也不会主动凑过来。 可这事儿仔细想想也怪不得他,鬼圣乃是站在冥界最顶层的冥修,就跟仙界的仙王一样他们是冥界的统治者,谁能想到一个人界偷入进来的生灵能把他打成这样,而且还是个人族修士。 他吗的你是鬼圣还是我是鬼圣? 心里骂翻了天,嘴上则苦苦哀求。为了表示自己的真诚,他甚至在鬼体的一处崖壁上凝出了一张千仞高的巨脸,脸上堆满了可怜。 能逼得一位鬼圣如此,换成谁也足以自傲了。可惜道士不是,听到他的话反而更火了,抬手指天桃木剑现于手上,调转剑柄往下一插,天空中顿时凝出道道奇光跟随着一起落下,在木剑插入地面的同时插满了群山的各处角落,隆隆的巨响声中地面颤抖得更厉害了,鬼圣则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敢叫我大圣,你他吗才是猴呢!” 道士骂骂咧咧的,插了一剑犹不解气,桃木剑拔起再落,又是一片奇光打下。没有血浆迸现,只有浓浓的阴灵气散于天空,这都是鬼圣苦修出来的死气精华,却被道士两剑给轰散了小半。 鬼圣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惜他已经死了,再死一次只能自散神魂。 见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他反应也快,赶紧改口道:“上仙!上仙我错了,小的修行不易,求上仙手下留情!” 桃木剑拔出,阴灵气停止消散,望着崖壁上的丑脸,道士眼神森寒。 “说,为什么袭击我们?老子不去找你便罢了,你他吗还敢舔着个脸凑上来,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给我说!” “没人指使,真没人指使,全赖小的一时糊涂,这才冲撞了上仙,上仙饶命啊!” 山石滚落,崖壁竟然诡异的弯曲了下来重重的往地面上砸了几下,竟是鬼圣学着人族的规矩用丑脸磕了几个响头,直把五个小鬼给看乐了,被紫鸢瞪了一眼后这才没乐出声来。 “草,怂货,你们这样也算鬼仙?” 道士也无语了。 自打入了冥界大大小小恶战无数,杂鱼就不算了,千山鬼圣这样的冥界大能他就杀了数十个之多。而这几十个里面最让他无语的就是有大半的鬼圣竟然要多怂有多怂,出场一个比一个霸气,天塌地陷山崩海啸的什么样的都有,可是一旦见势不妙立马求饶,绝对不带含糊的。 虽然清楚三界的真相,可亲眼见着与神仙齐名的鬼圣竟是这般模样,道士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以此推想仙界,那些自以为是神仙的假仙是何等样子,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越老越惜命,这句话不光适用于凡人,同样也适用于他们。 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活着,活得越久他们对长存的执念就越深,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舍下自己的一切,而这些仙神鬼圣更是如此,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才求得了长生,怎么轻易放弃? 不惜一死,这种心思或许曾经有,但站到了顶点尝到了长生的美妙滋味,他们早已经没了这种勇气。 暗暗感慨了一番,道士脸色不变,看着丑脸冷声道:“没人指使?你以为我会信?没人指使你找位置找到这么准,大老远的提前埋伏好连我都差点没发现,你骗谁呢?” “真没有!我真没骗人!” 惊叫着,附近的一座略矮的山峰往下一弯,直至紫鸢和五个小鬼。 “是他们,他们身上有《幽冥册》的气息,我是寻着《幽冥册》的气息来的,真的,我没说谎!” 又是《幽冥册》? 道士皱了皱眉头,回头望了望紫鸢,紫鸢也眼神沉重的回望过来。 一路上遇到的所有鬼圣都说自己是寻着《幽冥册》的气息过来的,一个两个还可以说是巧合,这么多鬼圣异口同辞除非是全都串通好了,否则肯定是《幽冥册》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问题。 可是《幽冥册》他看过,虽然很玄妙,但比不上他一直在寻找的《鬼经》。而在冥界发现它可能有问题后他再次参研了数遍,可是每一次都没有结果,而鬼圣们也一次又一次的向他们涌来,就像是闻到了蜜香的蜜蜂一样。 想了想,道士问道:“没记错的话《幽冥册》是几千年前才出现的,而且只在人界出现过,从未传入过冥界,你们是如何得知它的,它对你们又有何特别之处?” “回上仙话,《幽冥册》确实只出现了不到万年,可它并非没有传入冥界。据我所知几千年前冥道在人界降下过一次天劫,当时离得近的几位大圣借着那次天劫联手降临过人界一次,带回来的便是《幽冥册》这本鬼道奇书了。因为《幽冥册》很多地方都像极了《鬼经》,所以当时很多鬼圣都以为那几位大圣带回来的是鬼道至宝《鬼经》的经文,不久之后一些觊觎者联手发难,持续了两千多年的恶战之后终于得手,可那时他们才发现几位大圣带回来的是《幽冥册》而非《鬼经》。虽然不是《鬼经》,但《幽冥册》与《鬼经》大有联系,对很多鬼圣都大有用处。而《幽冥册》修炼出的阴灵气也比其他功法修炼出的要精纯得多,出手间的威力也更大,是以每个鬼圣都想一窥《幽冥册》的玄妙,同时对修炼此功的鬼修体内的阴灵气垂涎不已,因此...这个...” 不用说道士也懂了,这货是吧紫鸢他们看成口粮了。 可是这些话他已经听过不止一次了,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桃木剑再次往地上一插,又一番惨嚎声过后,道士冷声道:“你还有一次机会,下一次我会直接送你归虚。所以,珍惜机会,说点我不知道的,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千山鬼圣快要哭了,近乎*的问道:“上仙,您到底想听什么?” 道士不答,冷着个脸作势欲插,千山鬼圣赶忙喊停,猜来猜去也猜不透道士的心意,索性心一横,直接将自己的一生全盘托出。 从他觉醒灵智开始,到如何变成鬼修,再到如何来到冥界,一直到如何修成现在这等境界,此外还有他吞过的那些阴灵死魂的残存记忆,以及冥界大大小小诸事百态,甚至各种离奇古怪的传言和传说都说了一个遍,说到最后实在没东西说了,可道士还是一脸的不满意。 见那柄让他恐惧的桃木剑又要落下,情急之中千山鬼圣灵光一闪,又想起了一则传闻。 “据说《幽冥册》是找到《鬼经》的唯一线索,此外还有一把钥匙在,二者合一便能找到《鬼经》,之后便可借《鬼经》掌控无上冥道!!” 桃木剑紧贴着地表停了下来,山石顺着鬼脸滚滚而落就像是冷汗似的,千山鬼圣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哆嗦,以免被那柄木剑的剑尖碰到。 道士眼神几次变幻,而后冷声问道:“这话你听谁说的?之前我碰到的那些鬼圣怎么没说起过?” “回上仙,这个传言知道的极少,我也是偶尔间听髑昀大圣说起的,髑昀大圣便是当年降临人界的大圣之一,您要是能找到他说不定能得到您想要的消息!” 收起桃木剑,道士问道:“你说的那个髑昀,在哪?”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他没有固定的洞府。不过他一般都在西边活动,您过去找找说不定能碰到。对了,他的鬼体是一片笼罩着无数骸骨的阴影,您要是看到天空缺了一块,下面又是白骨皑皑的话,八成就是髑昀大圣!” 正文 第1127章 鬼才相信 冥界西土,一处暗影笼罩之地。 这里终年昏暗无比,地面上死寂一片,只有皑皑白骨无声悲泣。 忽然,笼罩这里的阴影涌动起来,一只巨大的竖瞳迅速浮现,骇人的瞳孔慢慢掉转看向了站在阴影外的一人六鬼。 不可置信的颤了颤,竖瞳终于确认自己没看错,站在他面前的确实是个人,一个活人! “你是谁?咦?” 问了一句,随后盯住了道士身后的紫鸢,竖瞳微微一晃,旋即露出了然之色。 “原来是你!” 紫鸢眉头一紧:“你认识我?” “呵呵,当然认得。当年借我三千阴兵,你可还记得?” 紫鸢怔了怔,旋即骇然。 当年为保李初一,她强催幽冥法自冥界招了三千鬼兵出来,不成想竟是招的他的。 “很好!本以为还要很久才能见到你,没想到才这么点时间你就来到了冥界,而且还主动送上门来,本座很是欣慰,会留你一丝灵智作为奖赏的!” 竖瞳很是满意,话音刚落紫鸢身边便出现了道道暗影,化为巨口向着她和五个小鬼吞来。 紫鸢大惊,带着五个小鬼想要避让,可暗影铺天盖地避无可避,眼见着自己将要被吞没下去,道士的冷哼声骤然传来,一道道即将临身的暗影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 “你...你是谁?!” 竖瞳巨震,本想将美味的活食留到最后,谁成想对方竟不是个简单的鱼肉,而是一头凶兽,竟然无声无息的便将他的法给破了。 “你就是髑昀?”道士不答,冷声反问。 竖瞳也没回答,顿了一下后暗影再出,这一次的比上次更多更密集,层层叠叠的向着道士涌来。 “但愿不是个怂货!” 冷笑声中,道士瞬间被暗影淹没,紫鸢带着五个小鬼急急退避,心里一点紧张都没有。 道士要是这么简单就被杀了,那他也不是道士了。 果然,暗影呈球状的蠕动了一会儿后猛然向内塌陷,同时一条条五光十色的强光从中心处迸射出来,如有实质的暗影顿时如雪遇烈阳般迅速消融,而强光却并未收敛,汇成一束后直直的刺入了竖瞳之中。 洪钟大吕般的痛呼声传来,竖瞳瞬间消散,天之黑斑一样的阴影团也被一记洞穿,从这一边隐约能看到对面的一点光亮。 “该死,竟然能触及道我的本体,你是谁?!!” 竖瞳从另一处方向重新显现,这一次眼神里只有忌惮。 道士还是不答,活动着肩膀挑了挑下巴:“问你话呢,你是不是髑昀?” “我是髑昀,你是谁?”髑昀第三次问道。 可道士根本不答他,见他承认后满意的点点头:“是就好,我正找你呢。我听一个叫千山鬼圣的白痴说你曾经偷入过人界,是真的吗?” 竖瞳露出了然之色:“原来你是想找回人界的方法,你......” 二话不说一指点出,阴影里顿时炸起无数光团,雷火交鸣走石飞沙,浑整的阴影顿时空洞处处,就跟一块冻透了的老豆腐似的。 “欺人太甚!!!” 髑昀怒喝,也不废话,直接催动鬼体压了过来,地上的骸骨也纷纷站了起来,海啸狂浪一样的随之涌来。 “卑贱的人族,给我死来!!” 眼见髑昀杀到,道士丝毫不慌,先是反手挥了挥手示意紫鸢几鬼躲得远点,而后扭了扭脖子,双手高伸用力往下一拉,仿佛要把天给拉下来一样。 而结果则是天没拉下来,髑昀却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地面上奔涌过来的骸骨顿时骨渣四溅散成一地,髑昀怒极想要起身,却见道士伸手冲他点了几下。 “天地无极,方寸之间!” 像是有六面无形的墙壁一样,推着阴影不断的向着中心一点挤压。 鬼体剧痛,髑昀不敢怠慢,阴影蠕动了一下后主动收缩成一点,而后冲着前方疾射而出,瞬间穿透了无形之墙飚射了出来。 “死吧!” 瞬间来到道士身前,不及蚕豆大的黑点直指道士眉心。 道士丝毫不慌,作诀在身前连摸几下,几层光壁层叠出现,黑点只穿透了三分之一便停了下来,被周围的光壁层层包裹在了里面。 “还不错,比之前的那些强多了。” 道士由衷的夸赞了一番,而这显然让髑昀更加愤怒。 挣扎了几次都没挣脱开,髑昀道法再变,地面上一根根白骨尖刺猛蹿出来,四面八方的向着道士狠狠刺来。 “有点骨气,可惜还是笨了点。” 咂咂嘴,取出桃木剑反手掷向地面,待桃木剑插入地面后伸指轻轻一点。 “镇!” 顿时,白骨尖刺自根部开始爆碎,成了无根之萍的刺尖借着余势继续射来,可刚刚靠近道士身边便也化为了骨粉,道士随意的扇了两下便扇了开去。 髑昀心头巨震,道士的厉害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甚至连对方用的什么法都没能看出来。 可他并没有放弃,眼见道士冲他一捏光壁压得更紧了,他强忍着剧痛催动鬼诀。 “大暗幽冥天!!!” 远处,紫鸢的嘴动了动,眼神瞬间凝重起来。 此法她也知道,乃是《幽冥册》里一式极其厉害的法门,没想到髑昀竟然会用,他果然修习过《幽冥册》! 鬼法祭出,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一阵阵阴风来回激荡,无数哀婉的私语声灌入耳中。美好的东西仿佛被抽干了似的,心里只剩下各种负面情绪,浓郁的死气顺着毛孔不停的往里钻,让人更加深刻的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一时间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只想一死了之就此解脱。 紫鸢和五鬼同修《幽冥册》都感觉有这种感觉,首当其冲的道士就更不必说了。可是道士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异样,髑昀见状狞声冷笑。 “看你能硬撑到几时!” “硬撑?呵呵,你太年轻了。” 道士哂然轻笑。 “小雾霾,你听过这句话吗——老子说要有光,就会有光。” 第一个“光”字出口,漆黑的天空便亮起了繁星。等到第二个“光”字尾音散尽,黑夜早已散去,天空重归白昼。 大片大片的乳白色光芒洒落下来,伴随着隐约可闻的诵经声,地上的白骨层层消融,周围大片地域内的死气渐渐转淡,附近区域的死气蜂拥而来也弥补不及,光墙内的髑昀顿时惊叫出声。 “这怎么可能?这是什么法?!你到底是谁??” “别想了,费脑子的活不适合你,伤身体。” 五指一收,虚幻的光墙凝成了实体,就像是一个水晶球一样轻轻落到了道士手里。 凝视着水晶球正中心的黑点,道士淡声道:“刚才是给你个教训,帮你长长记性。记住了,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别跟我东拉西扯的废话,老子很忙的,记住了吗?” 髑昀不答,道士也不生气,曲指在水晶球上用力一弹,髑昀的惨叫声离开便传了出来。 “该死,你这到底是什么妖术!我...啊,停手!快停手!!!” “唉,你一个鬼物竟然说我用的是妖术,看来冥界真是被荼毒的惨了,只知其表不知其理,空有力量而不会运用,要不是有阴灵气支撑你们跟人界的鬼修又有何两样?哦对了,阴灵气也不是你们修炼出来的,而是被人填鸭填出来的,啧啧,真是悲哀啊!” 道士啧啧有声,髑昀心神巨震。他修到鬼圣后多少年来都再无存进,只能不断地凝炼阴灵气扩充鬼体,冥界的道则上始终无法再进半分。 不仅仅是他,其他的鬼圣也是如此。他们之间的高低之别渐渐从道行的深浅衍变成了各自阴灵气的多寡,每个鬼圣都在拼命的扩充着鬼体,因为他们的道行不足以支撑他们将现有的阴灵气再度凝缩淬炼,没有质的变化就只能从量的变化上下手,他们的鬼体也因此越来越大,大到如山如海,如天幕苍穹。 他们想靠量变引起质变,可这么多年来除了鬼体越来越大臃肿到行动都有些不便了之外,他们期待的质变一直都没有到来。直到今天,道士几句言语惊雷一样的劈进了他的心里,尤其“填鸭”二字更是狠狠的锤在了灵魂上,让他恍惚间有种透彻心绯的明悟。 “别想了,说了费脑子,这不是你该想的问题。现在老实交代,你从哪里听说的《幽冥册》是找到《鬼经》的唯一线索?你们所说的钥匙又是指的什么?” 道士说完用力的捏了捏水晶球,剧痛顿时拉回了髑昀的心神。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呦呵,嘴硬是吧?不错,难得碰上个有骨气的,加油哦!” 挂着鼓励的微笑,道士双眼微微一亮,髑昀的鬼体瞬间充斥了水晶球。而后五指颤动,水晶球一瞬间裂散成一个个小块,随着道士的手指极速穿梭变幻着,里面的髑昀则感觉像是被裂成了千百万分一样,难以言喻的痛楚让他的神魂颤栗不已,简直要反魂飞魄散了一样。可就差那么一丝,他的神魂已然完好,他想死都死不成。 “住手!!我说,我说!!!” 髑昀死都没想过自己会有屈服的一天,眼前这人实在太可怕了,简直比冥界最恶的恶鬼还要可怖万倍。 “是...是天道!是冥界的天道降下的意志告诉我们的!那道意志告知我们关乎整个冥界气运的《鬼经》被人偷到了人界,《幽冥册》便是指引向它的唯一途径,此外还有一样信物,两者合一便能找到《鬼经》,将《鬼经》归还冥界天道便能成为得其独宠的冥界天子,不但可以代天行道,将来还有机会可以与天道相融成为冥界主宰!不是化道归虚那种融归,而是自身灵智不失的交融,是真正的主宰!” 碎块重新合为了水晶球,里面的髑昀深深的松了口气,旋即颤颤巍巍的缩成一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面前,道士的脸已然铁青一片。 与天道交融成为有自我理智的冥界主宰? 鬼才相信! 正文 第1128章 冥道来袭 “你说冥界天道给你们传达过意志,那么除了这件事,他还传达过其他东西没有?比如说要你们去杀某个人,或者是夺取某些东西?”道士问道。 髑昀不解:“前辈什么意思,可否说的明确点?” “好,那就说直白点,他有没有让你们去窃取我的神魂?” 道士指指自己。 “我有一部分神魂至今下落不明,多方查探后我深信它就藏在冥界,我想知道是不是你们干的,或者是你们中的某个更受冥道青睐者偷偷做下的,你有没有在冥界感受到与我一样的神魂气息?” 髑昀愕然,黑点幻化成竖瞳愣愣的看着道士,现在他才知道对方竟然神魂不全! 神魂不全都能如此轻易的制住自己,若是对方神魂完整,那...... 他与天道有何分别? 髑昀自己都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见道士作势欲孽,他赶忙回道:“回前辈,没有,我从没碰到过跟前辈一样的神魂气息,我等去人界时也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冥道只是让我等夺回《幽冥册》寻到《鬼经》,其他的并没有昭示,我愿以神魂起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其他人呢?他们有没有被偷偷寓意点什么,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干点私活?” “也没有!” 髑昀毫不犹豫的道。 “前辈有所不知,冥界和人界的壁障极其厉害,尤甚于仙界与人界之间,除了冥道天劫能够破开过去,再无任何办法能够洞穿。” 说着想起了道士,髑昀赶忙改口:“当然了,前辈道比苍天,自然不在此列。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冥修来说,那道壁障是绝对不可能洞穿的,甚至连接触都做不到。而冥道天劫的持续时间也不长,我们借天劫之力降临下去也付出了极大地代价,自身被天劫重创,修为也被压制到不足三成,而且降临人界后还不能离开劫云范围太久,否则会被人界的天道灭杀成虚无。所以我们只借着这个机会将身怀《幽冥册》和修习过它的修士请扫了一遍,其他事情想做也没有时间,同时怕被人界天道过早发现,我们根本就没离开过劫云的范围,前辈所说的那些事我们真的没有做过!” 辨析着髑昀的神魂波动,道士知道他没有说假话。连魂誓都搬出来了,他即使想说也没那个胆。 想了想,道士问道:“你们当时降临在何处?可是漠北?” “不是,是大衍!” “这么肯定?” “回前辈,我很确定!” 髑昀肯定的道:“十二万年一次的大清洗我参与过两次,人界的地理格局我还是很了解的。万年前叶家意外失势被宇文家和沐家联手取而代之,这件事我是知道的,他们创立的大衍皇朝我也知道,我很确定我去的就是大衍,而且应该离东海很近。” “两次?看不出来啊!” 道士意外的挑挑眉头:“仙冥两界活过两次大清洗的可不多,两界的天道是不允许太过强大的长生之物存续太久的,看来你还真不笨,竟然躲过了两次冥道的灭杀。” 髑昀更是意外:“前辈这么了解?莫非前辈是某一界的天道化身?” “拉倒吧,我可没那个‘福分’。” 轻笑几声,道士淡声道:“说说吧,你对《幽冥册》还了解多少。据我所知此法乃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位鬼道大能所创,久到比三个你加起来还要久远,因为此法脱胎《鬼经》遭了天忌,所以天道降临意志要求灭杀所有修习者,所有的相关典籍也要一并销毁。按理说当时就应该已经销毁干净了,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以后它又出现了,而且还是出现在人界。你们得了此法后又为何不像你们的先辈们那样将其销毁,而是争先恐后的去修习参悟,你们就不怕再遭天忌吗?” 髑昀彻底傻眼了,道士说的这些连他都不知道。比三个他加起来还要久远,这个道士究竟活了多久?真是某界天道化身不成? “说了别想那么多,问什么就答什么,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五指颤动,水晶球再次裂开,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之后,气若游丝的髑昀想多想也没那个力气了。 压抑着灵魂上的痛楚,他颤颤巍巍的道:“回...回前辈,您说的我真的都不知道,我们感受到的意志并没有昭示过这些。至于修习,一来此法脱胎《鬼经》,我们这些困步多年不得存进的冥修想要借此法门再进一步,二来您也知道,此法跟《鬼经》大有关联,是指向《鬼经》的路引,我们也想在修习中看看能不能参悟出点什么,找到《鬼经》归还天道,成为冥界的宠儿。” “那钥匙呢?不是说还有个充当钥匙的信物吗?” 髑昀苦笑:“回前辈,说实话我们也很想知道那个信物是什么。可是参研了这么多年,我跟其他几位同道也偶有交流,无奈大家都是一无所获,除了能让我等的鬼体更加凝练一些外,此法再无出奇之处,不论我们怎么猜测印证它都跟《鬼经》的所在一点联系都没有,更别提指引了。” “那冥界的天道呢?”道士摩挲着下巴,“它就没再降下什么旨意?” “回前辈,没有。自打天劫过后,天道再也没有降下过任何意志。” 说完想起了什么,髑昀补充道:“不过有一个比较荒诞的想法,是我的一位同道好友幽薨尸圣提出来的,他猜测《幽冥册》就是《鬼经》,只是缺了某些东西才让它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而那件信物便是所缺之物,若是能将其找到补全到《幽冥册》中,那么《鬼经》自显。只是这种想法实在太古荒诞,而且根本没有办法证实,所以才一直被我等引为笑谈。” 髑昀是怕道士再折磨他才尽可能的想要多说,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道士的心里边划过了一丝灵光,隐约有种想法却怎么也抓不住,不由得默声沉思起来。 髑昀不敢打扰,缩成一点委身在水晶球中,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紫鸢也不想打扰,可是情况容不得她坐等道士回神。 飞身靠近轻轻的拉了拉道士,她抬头望天不安的道:“前辈,似乎有些不对。” 道士闻言也仰头望天,凝目细观半晌,脸色渐渐铁青。 “走!” 二话不说把水晶球远远丢开,拉起紫鸢招过五个小鬼,道士转身急走。 见他要逃,暗中行事的冥界天道不再遮掩,原本晴朗的天空一瞬间便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云层一眼望不到头,地面仿佛进入了永恒的黑夜。 感受着天要塌下来一般的窒息感,道士的脸色一变再变。回想刚才,言语中他丝毫没有提到天道的真名,也没有泄露丝毫能被其察觉到的气机,他对髑昀所用的手段都是经过重重掩饰的,天道不可能因此而察觉他。 “前辈救我!!!” 髑昀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感觉大事不妙,他只能向道士求救。 可道士如何会理他,想理也没那个功夫。而且他很怀疑招来天罚的不是自己,而是髑昀,是髑昀的某句话犯了天忌,这才引得天罚来袭。 “前辈!!!救......” “救”字成为绝唱,一道漆黑的细雷急落而下,只是轻轻一扫,髑昀连着困住他的空间晶球便无影无踪。 而后如同下雨一般,无数手指粗的黑色雷霆齐齐轰下,地面顿时层层削落,炸起的泥石没扬多高便分崩离析化为齑粉,随着后续不断的黑色罚雷四处激荡。 大地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地面上的冥修了。 天空黑下来的那一刻他们就开始仓皇逃窜,可他们的速度哪比得上天罚,没跑多远便被雷罚通通灭杀,渣都没剩一点,甚至连惨叫也没留下一丝。 至于道士,这时他已经顾不得遮掩了。 《道典》经文流转心间,《无极乾坤道》直接催到了最高境界,一双眼睛也在《天衍命术》的催动下变得通透一片,如水晶一般荧光闪闪,一手拢过紫鸢几个层层封守,而后双手连连挥动,一层又一层的各色天幕顶向天空。 天幕就像一柄大伞,牢牢护住了他们。可天罚黑雷岂是一般,每层天幕几乎刚出现便破碎无踪,道士只能不断的祭出弥补,这才堪堪抵住了罚雷的雨落。 久攻不下,冥道被激怒了,天罚劫云涌动了几下,罚雷之雨瞬间停息,而后一股让鬼都感觉窒息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一条漆黑如墨的雷龙自云层里探出了头来。 同时,一道洪钟大吕般的低喝声在道士心里响起。 “你...该...死...!” “死你麻痹,老子长命百岁寿比苍天!” 怒骂一声,道士身形不停,双手作诀朝地上一按。 “天地无极,乾坤吾定!黄天厚土,听吾号令!秽土翻覆,亡魂漫天,魂土交融,铸就骨血!” 瞬间,大地彻底沸腾了,无数的泥土伴随着腐肉骨渣,与被天罚轰灭却还未散尽的阴魂交织在一起,迅速形成了一条难看却不失威严的巨龙。一阵阵不亚于天罚雷龙的威压自其身上散出,可它并没动,两只巨大的龙目无神的望着天空,一副呆滞的模样。 道士并不意外,见状印诀再变,朝着龙目之间轻轻一点。 “生死有道,尽遵吾念,吾欲逆命,续尔命缘!以吾精血,点而阳息,以吾意志,开尔灵慧!吾为汝主,赐尔真名,汝名小明,魂契为约!冥龙小明,给老子起!!!” 一个可笑的名字暴喝出口,同时由精血汇集的血箭喷在了冥龙的眉心,呆滞的龙目瞬间精芒大作,本就磅礴的威压顿时又盛了几分。 震耳欲聋的龙啸声中,冥龙带着大片的泥土盘踞而起,先是向着道士无比恭敬的点了点头,而后龙首调转对准雷龙,一声咆哮后猛然冲了上去。 一雷一土,两条巨龙瞬间纠缠在了一起,轰鸣大作,雷火四溅。 正文 第1129章 遁地避劫 看都不看结果,道士转身就走。 此时的他脸色惨白,人明显的消瘦了一大圈,就连发丝都有些枯黄了,状态差到了极点。 紫鸢和五个小鬼则早已看呆了眼,他们怎能看不出道士做了什么。 那条冥龙可不是普通的法术或是道法,而是一条真正的活物。道士以冥界的秽土为骨肉,以破碎的残魂为魂血,而后以自己的本命精血为引替冥龙点了一丝阳气,还以自己的无上道法为冥龙开了一丝灵智。 虽然只是最简单的灵智,只有一些抗争的本能,可已经足以震骇世人。 这是真正的复生之法,将死变成了活物,甚至连死物都算不上,只是就地取材凭空而造,这等手段简直跟天道没什么分别了。 但显然,道士付出的代价也不小。跟着道士这么久,紫鸢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虚弱过。 想想也是,此等逆天之举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他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以一己之力完成,说实话他还能活着紫鸢就已经很意外了,现在还能带着他们跑,她只能说道士确实非人。 偷偷往回望了一眼,却见冥龙竟然压制住了雷劫黑龙,甚至还反冲而上搅入了天罚劫云里面,风卷云涌间劫云全部向它汇集了过去,他们这一行一时间倒是风平浪静。 “不帮忙吗?好想有机会。”紫鸢小声问道。 “帮忙?” 道士无语的看着她,虚弱的翻了个白眼。 “那是我祭出来替命的,本就是拿来送死换咱们的生路,帮个屁忙!这里是冥界,道则压制没有人界那么大,又是冥道的底盘,老东西盯上了咱们岂是一般,我神魂不全破绽太大,拼死了也打不过他,只能趁现在赶紧逃!” 紫鸢默然,又偷偷的望了一眼,脸上有些不忍。 看见她的脸色,道士无奈的拍拍额头。 “傻妮子,那条冥龙的灵智比虫子还不如,有什么不忍心的?” 紫鸢也知道,可还是有些不忍:“可是,它毕竟是活的。” “那也没咱的命重要!” 回头望了一眼,道士阴着脸道:“它体内有我的本命精血在所以才活了过来,说白了它就像我的一个分身,或者说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有我的精血为饵,也不知能骗冥道多久,咱们趁现在能跑多远跑多远,但愿老不死的明白过来之前咱能逃出去。吗的,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冥道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说着想起了什么,他狐疑的望向紫鸢。 “差点忘了,刚才你是怎么发现情况不对的?比我察觉的都快,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紫鸢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忽然心有所感感觉有些不对头,这才提醒了你一句,没想到竟是这般厉害的东西。” “是功法的缘故吗?” 道士喃喃自语,旋即便不再多想。 此时逃命要紧,有什么问题以后再研究不迟。 亡命之下,道士的速度可谓一瞬千里,怕动静太大引起冥道注意,他不敢破开虚空,只能靠着道法缩地成寸的不住前行。 许久之后,眼见劫云的边际在望,无论是道士还是几个小鬼都心神一振,可随后他们的心便沉了下去。 本已见到边际的劫云骤然扩散,凝目希望才知不是劫云扩大了,而是劫云整体移动了过来,将他们又给涵盖了进去。 “该死,老东西反应真快!” 怒骂一声,道士道诀再起,在身周连点几记后低头往地面冲去。 “敛住气机,千万别泄露了踪迹!” 嘱咐声中,他们从地面一贯而入,硬实的土石仿佛变成了柔水一般在他们身侧轻轻滑开,他们顺着地表笔直向下的层层深入,而后又方向一变兜转了不知多少次,直到紫鸢天旋地转的不知身在何处时道士才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防护层调整到紧贴着自己,不敢多露半点。 “爷爷,我想吐。”三娃难受的道。 道士正紧张着呢,闻言没好气的拍了他一巴掌。 “吐什么吐,忍着!你好歹是个鬼修,能不能别给做鬼的丢脸?” “可是我真的很难受,我感觉快被闷死了。”三娃的小脸满是痛苦。 道士气结,正想再骂几句,却见五娃口吐死气昏了过去,其他几个小娃娃也痛苦不已,道士顿时无奈。 这里是冥界,大地本就比人界沉实很多,而万载不消的浓郁死气渗透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五个小鬼道行不够顶不住这里庞大的压力,又被浓郁至极的阴死之气一冲,痛苦也是意料之中的。 还好他们是鬼修,换成个活人来,就是百劫道人来了也得气绝。 情况紧急他照顾不到那么多,现在见暂时无恙,他赶紧抖开袍袖往前一递。 “快进来,小心点别漏了气机!” 小鬼们如蒙大赦,连拖带拽的带着五娃一起钻进了袖子里。待小鬼藏好后道士赶忙拢起袖口,想了想后又望向了紫鸢。 紫鸢明白他的意思,微笑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当然也不好过,但一时半刻的她还顶得住,不想给道士多增负担。 “前辈,咱能躲得过去吗?”不敢传音,紫鸢小声问道。 取出块灵根含进嘴里慢慢嚼着,道士叹了口气。 “谁知道呢,但愿能躲得过吧。” 话音刚落,震感便从头顶传来。道士顿时翻了翻白眼,骂骂咧咧的道:“草他个老不死的,有种你可劲儿翻,翻到老子算你本事!” 像是要应证他的话一样,地表上方,失去了目标的天罚雷云彻底疯狂了,不断有劫云汇集过来,一道道越来越粗的黑雷轰然而下,直要把大地整个掀翻了一样。 劫云范围外,所有的冥修全都跑了个干净。冥界极少发生这种情况,这么大的阵势换成人界可能会有不怕死的来开开眼,冥修们可一点这种心情都没有。 正如道士所言,阴灵气赐予了他们近乎无限的阴寿和远超人界修士的强悍实力,可同时也消磨了他们不畏生死的勇气。已然得到了长生之果,他们自然不会闲着没事儿去自寻死路。 尤其是那些强大的存在,认出了天罚的他们第一时间便躲了开去,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冥道降罚,他们可不想去试试冥道的怒火有多可怕。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的好奇心,冥界的天空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热闹了,一道道强悍的神识穿梭不休,凡是得到消息的鬼圣都在跟相熟的好友讨论着因果缘由,暗暗猜测着是谁这么倒霉引起了天道的震怒。 有些离得近的猜到了些许,怀疑那个倒霉蛋正是髑昀大圣。可很多鬼圣却并不在同,他们承认髑昀很厉害,是冥界有数的大能,可他再厉害也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乱子,而且髑昀精明得很,他怎么可能去招惹这么大的麻烦。 也有人猜到了道士身上,有生灵闯入冥界已经不是新闻了,近几十年来不断有鬼圣销声匿迹,传说都是出自那个生灵之手,因为没有活口所以无法证实,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将嫌疑落到道士头上。 冥界是死灵的乐土,一个生灵在此作威作福,冥道的震怒也是可想而知的。 只是按常理来说那个生灵再厉害也早该死绝了,可天罚持续了这么久一直未停,是那个生灵太厉害,还是根本就是另有原因? 没人知道,也没人敢去查探,鬼圣们只能一边热烈讨论,一边静静的等待着天罚结束,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再去探查根由。 而此时,冥界外的虚空某处,那位头戴大檐斗笠的老者凝望着天罚所在的方向,唯一露出的下巴上嘴角抿得很紧。 “似乎,有些过了。” 旁边,红月满脸紧张,闻言后心头更紧,看了看老者后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来。 “尊上,怎么办?天哥哥他...他不会死吧?” “他想死我也不会让他死,至少不是现在。”老者沉声说道。 说完思忖片刻,他轻轻叹了口气。 “计划有变,你去将此物安置在我所说之处,记住放下后赶紧走,晚了你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伸手递了一个木匣过去,红月赶忙接受小心翼翼的搂进怀里,脸上露出沉醉和痴迷。 “这是天哥哥的...” “知道就好,不要打开,否则...哼哼!” 淡淡的威胁让红月脸色大变,赶忙跪伏下去恭声道:“奴家晓得轻重,还请尊上放心!” “那就好!” 点点头,老者迈步要走,红月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忍住不唤住了他。 “尊上!” “何事?”头也不回,老者语气很不好听。 红月不敢废话,赶忙低声道:“尊上,一定要救出天哥哥啊!” “笑话,老夫还用你来教!耽误老夫时间,快滚!” “滚”字出口,红月顿时喷出一口血箭,身子像是被从内部重击了一记似的浑身飙血倒飞而出,可她的唇角却是笑着的。 有老者出手,道士肯定平安。只要道士平安,她就满足了。 不明意味的摇摇头,老者抬脚往前轻轻一迈,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冥界,躲在地底深处的道士感觉到头顶的震动越来越近,心渐渐提到了嗓子眼。 “娘希皮的,老不死的不算完了?真打算把这儿翻个遍?” 慢慢取出灵根,轻轻掰下了一块再次放进嘴里,刚想收起时却顿了顿,想了想后整根丢进了嘴里。 用力嚼了几下,汁液顺喉而入,浓郁到常人沾之就死的灵气瞬间充斥到体内的每一寸角落,饶是道士也忍不住闷咳几声,赶忙伸手在身上连点数记这才封住了灵气泄出。可是胸腹却仍涨得难受,简直要炸开了一样。 但再难受也得忍着,等下说不得又是一场恶战,趁着现在的片刻安宁他能恢复一点是一点,多一点力气就多一分生还的把握。 正文 第1130章 你怎么来了? 蓦然,一丝黑雷透土而入,正正的打在了道士身上。 小小的一丝还不足以伤到道士,可道士却脸色大变,抓过紫鸢毫不犹豫的闪身急走,刚刚离开他们所在的那块土地便化为了齑粉,千万道黑色劫雷纵横其间。 已经暴露了形迹,道士也没必要继续匿迹,抬手往身前重重一拍,一道两人高的虚空裂缝赫然出现。 “进来!” 示意紫鸢躲进袍袖,道士便欲迈步进去,可脚刚伸进去便急缩了回来,只见虚空裂缝里早已布满了黑色劫雷。 劫雷的颜色跟漆黑的虚空浑然一体,每一道劫雷的气息都收敛得极其完美。若非他灵觉够敏锐先一步察觉,现在早就自投罗网被割裂得渣都不剩了。 “混蛋!” 道士又急又怒,摸了把腰间才想起烂葫芦已经给了李初一,骂咧了几句后只能取出桃木剑,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抹在上面,而后自下而上向着天空猛挥了一记。 “开天!” 顿时,劫云两分裂开了一道缝隙,道士抓住时机飞身欲走,可是脚下一软被拽在了原地,低头一瞧却是厚土不知何时化为了泥潭,他的下半身整个陷在了里面。 惊而不慌,桃木剑调转矛头又向脚下一扫。 “辟地!” 泥潭顿时也裂向两边,道士赶忙抽身出来冲天而起,没有向外逃,而是想着劫云裂开的那道缝隙冲了过去。 向外逃只会再次陷在无穷无尽的瓢泼劫雷里,唯有他开出的这丝缝隙才有一线生机。有他的法隔阂着劫云一时侵入不到这里,冲出云层直接从九霄云外蛮力穿出,他一样能进入冥界外的虚空。那里就算也被冥道盯着,至少比他自己撕开虚空裂缝要安全得多,他可以审时度势随时调整自己的规避和退路。 他像一颗逆行的流星一样冲天而去,周围的劫雷拼命的想要挤进他开辟出的通道,脚下的地面则彻底化为了水一样柔软,无数锐利的地刺紧随在他的脚下,稍慢半点就会被它们追上洞穿。 没有看脚下,道士紧盯着裂隙里的那丝明光。 不远了,再给他十息左右的时间他就能冲出去,到时候逃脱的把握就更大了。 可是,冥道没有给他机会。 玻璃碾碎般的声音响起,尽头的那丝明光忽然消散,裂隙自上而下急速闭合着,道士若再不停下必然会被关在劫云里,那时下场更惨。 “狗 日的,一点机会都不给,草!” 停住身形,挥剑劈散脚下的地刺,一瞬间心念百转,他猛一咬牙取出了几张道符。 跟李初一的纸符不同,道士的道符乃是皮制,不知来自何种生物,每一张不经法力催动便散发出阵阵骇人的气息。 顾不得心疼私藏,道士双手道诀连变,一张张皮符没有爆发出惊人的气息反而收敛了下去,轻轻一晃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乾坤逆转,时空回溯!” 印诀打出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黑色的劫雷保持着狰狞的模样围在四周,脚下再次追来的地刺也定在了原地,洒落的泥土也静静的停在了一旁。 胸口剧烈起伏着,道士无暇去看这梦幻般的奇异景象,眼睛紧紧盯着裂隙闭合的方向,右手平伸过去自右向左用力一扭。 没扭动。 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却像是扭在了铜墙铁壁上一样,大颗大颗的汗珠滚滚而落,右手剧烈的颤抖着,连指关节都泛起青白色,可他的手还是扭不下去。 “该死,若是神魂完整,老子...!” 自怨自艾了一句,道士赶忙重打精神。这时候发牢骚是没用的,想法子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我就不信了!” 眼神无比坚定,嘴唇轻轻颤动无声的默念着《道典》经文,一条条所学所会的法和一则则融汇于心的道不断的在心里流转交织,结合着他磅礴的道元化为一股神奇的力量流向他的右臂。 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他是右臂一虚一实交错不定,直到交错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手臂几乎要消失了一样,这时被死死卡住的右手忽然一动,一口气扭了一圈。 瞬间,仿佛倒带一样,周围的一切全部按着之前发生过的途径逆向推移着,本已消散的雷劫再次凝现出来倒返而去,即将临身的劫雷也退回了劫云,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而劫云的尽头,那道已然消失的明光,也再次显露了出来。 取出好几种灵气磅礴的灵材塞进嘴里,道士再次起身向着那道明光冲去,右手始终保持着扭动的姿势不变,几近消失的手臂上不断有血迹迸出,可刚刚离体便没入了虚无不见踪影。 明光越来越宽,道士的喜色也越来越浓。 只要三息! 三息之后他就能脱离这个鬼地方! 可惜,冥道再次展示了他的无情和强大。 在道士即将冲出去的前一刻,他的右臂爆竹一样的炸了个粉碎,只剩下几缕烂肉挂在森然的白骨上,若非他及时封住了反噬,他的右半边身子也难逃厄运。 而出口,再次隐没了。 劫云瞬间拔高了千丈,无情的将出口弥合了起来。身下也是如此,劫云涌动层层堆积,道士一瞬间便失去了光明,四周满是连道眼都看不透的黑暗。 《天衍命术》运至极限,他就着精血在双眼上一抹,可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五识别封了其四,只有耳朵还能听见声音。不过听见了也跟没听见没什么两样,除了震耳欲聋的滚滚雷鸣,再无他物得闻。 周围的天地灵气完全被冥道所掌控,道士借用不到半点,只能靠着自身的道元苦苦支撑。 但这也并不是长久之计,他估计最多再有半柱香的时间,来年李初一就可以给他上坟了。 “去他大 爷的,人家穿越左拥右抱,老子穿过来怎么这么惨?” 自嘲一笑,道士定神凝思,此时此刻他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不该把烂葫芦留在李初一身边。若是有葫芦在手,此时他就算神魂不全冥道也别想困住他。现在可好,空有道行却施展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遭雷劈。 可笑他刚才还嘲笑髑昀空有力量却不会使,一转眼他自己也落到了这步田地,这算不算现世报? “所以人还是得善良,说话得谨慎啊!” 自嘲的咂咂嘴,道士收起了桃木剑。 这坎儿估计是过不去了,反正等下要死一回,先想法子把自己的宝贝送出去再说,等回头再回来取。 复又想起袖笼里的紫鸢和五个小鬼,道士又忍不住头疼。 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紫鸢他们怎么办? 天罚落下来,他们可就真死了,道士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跟自己的傻徒弟解释,他很清楚小胖子跟他们的感情有多深。 可是没办法,他现在自身难保,实在顾及不到他们了。连自己的宝贝都不一定能送出去,送紫鸢几个脱困,基本等于痴人说梦。 “算了,我自己还不一定能活呢,真要能活就跟臭小子实话实说,大不了被他凶一顿就是了。等过后在找个机会凶回来,多凶几顿我也不亏,嗯,就这么定了!” 满意的点点头,道士盘膝而坐,整个人都坦然了。 反正逃不出去,索性试试自己的深浅,看看仅凭着残魂能跟冥道抗衡到几时。 “道衍清,你行不行啊?老子一个废人,你竟然到现在还没弄死我,你好意思的吗?” “喂喂,使点劲儿啊!别光打雷,弄点雨水来浇浇,光拿雷劈你无不无聊啊?你当你是特斯拉啊?” “诶,说起来我倒想起个事儿,我发现咱俩认识这么久我还从来没见过你的真面目。你看我都要死了,咱能不能露个脸出来我瞧瞧?别一出场就弄点雾霾拼个眼珠子啥的,多瘆人啊,你是不是长得太丑不好意思见人啊?” “对了,再问你个事儿,你们师兄弟四个全都是男的吗?道衍玄和道衍心也是男的?祖师爷不地道啊,我老家那边都男女平等了,他老人家咋还只收男徒呢?” “话说,祖师爷结婚了没?他老人家那么厉害,媳妇儿是人是妖啊?我跟我家老头子那么久,还从来没听他说起过组师娘的事情来,祖师爷他老人家不会是光棍儿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道士的话激怒了,劫雨没有,劫风倒是狂刮了起来。 风雷相交刚柔并济,道士的防护顿时连连告破,一路破到紧贴着身子才看看撑住,可他的身上还是被罡风的余劲给割出了道道血痕。 擦都不擦,道士继续冷嘲热讽,不时的还好奇宝宝一样的问几句三元道人的问题,而回答他的只有越发猛烈的劫雷罡风,以及不断回荡在他脑海里的那三个字——你该死。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说你能不能别总这一句,说出第四个字来你能死啊?” 道士懒洋洋的应着,有时候他真怀疑三个师叔祖是不是弱智,除了“你该死”这三个字以外再也不会其他的了。 体内的道元几近干涸,道士估摸着自己只剩十几息的活路,饶是已经准备好坦然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纵观一生,有起有伏,人生之大喜和大悲之事他都碰到过,大致上来讲他还算活得蛮风光的。 可惜这份风光只到今日,后面能不能东山再起还是两说。 道士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自己的老婆还没找到,神魂也没有找全,而且现在一死还留了个傻徒弟孤零零的在世上。以后没了自己护着,也不知道那傻小子会不会被人欺负,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没抱着徒孙呢。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该给傻小子下点药,生米煮成熟饭也让他过过当爷爷的瘾。 想到这里,道士笑了。 儿子还没抱着却先抱上了孙子,这他吗叫什么事儿啊?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亮光,道士眨了眨眼又看了几眼,这才确信自己没看错。 无穷的黑暗中,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凭空出现,一只手施法护住他的同时,另一只手连挥几下,附近的劫云顿时湮灭一空,露出了一大片空洞。 “我去,老头你怎么来了?”道士满脸意外,眼神深处则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闪。 老者呵呵一笑,扶起帽檐露出慈祥的脸庞,温和的看向道士。 “还用问吗?照例,老夫来给你擦屁股的!” 道士也笑了,浑然无视周围的劫雷,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徒儿李在天,拜见师父!老头你还没死,徒儿很是开心,等回头你把我捞出去咱俩照旧,你陪我逛青楼,我请你喝花酒!” 正文 第1131章 给我扒! 人界,大衍皇都。 足足一个月,李初一没等到宇文太浩的消息,倒把李斯年先给等回来了。 四大叔这次可是沾了大便宜,不但成功渡劫,而且道行直逼方峻楠,离二劫只差半步之遥。 本来满腹的担心,可见到李斯年那张臭屁满满的嘚瑟脸时,小胖子什么担心都没了。 就知道不用担心这货,有沐东护法,还有自己给的那么多宝贝傍身,他要能出问题才怪了呢! 李斯年确实兴奋坏了,一颗灵丹便让他突飞猛进,而且还几乎没有副作用,他能不兴奋吗? 可光兴奋不行,他还得展示一下成果。于是乎小胖子苦了,李斯年动不动就拉着他给他讲自己的“九死一生”,一场心魔劫说的跟天塌了一样,直把小胖子腻歪得要死。 人家方峻楠也渡了心魔劫,不但速度比他快,而且还没他这股嘚瑟劲儿。 知道的他是去渡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丫刚从哪个小姐姐的怀里钻出来的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干的事儿有多厉害。 最后小胖子实在受不了了,拎着剑拉住他打了一场,末了小胖子神清气爽的潇洒离去,独留李斯年瘫在地上哀嚎连连,心里满是后悔。 又犯贱了! 明知道丫是个牲口,自己跟他显摆个屁啊! 可是李斯年也是无奈,你说满屋子的人,方峻楠他没那个脸去显摆,柳明秀有她爷们儿就够了,他也不好意思去嘚瑟。小二黑就别提了,比李初一更牲口,蝶梦的脸上刻着“离我远点”四个大字,他也不敢去招惹,算到最后除了李初一也就剩三条了,他总不能抱着只傻鸟穷显摆吧? 那就不是嘚瑟了,那是有病! 李斯年的凯旋归来像是开了个好头似的,没几日宇文太浩的消息也传了过来,说是时机已到,可以择日进宫了。 小胖子也闹不明白怎么就算时机已到了,换成是他自己被人晾上一个月,就是亲儿子也让丫有多远滚多远。 有消息总归是好的,海无风也能早点救出来。也不知道海二少这一个月死没死,但愿别咽气,否则他这些事儿可就白干了。 也不讲究什么黄道吉日,李初一接到消息后直接大手一挥,日子就定在了次日。 他日子定的随便,倒把皇都的权贵们给忙坏了。有官职在身又够资格的全都接到了消息次日上朝,没官职在身以及不够资格的则急牢牢的打探着消息,想要弄清楚圣心何意。 大衍的官员是每五日一上朝,期间如有要事可进宫请见,其他时候不得旨意不得随意入宫。 现在离上次上朝仅仅过去了两日,衍岭皇却又传旨下来召他们上朝,而且范围之广连很多次一级圣旨次两级的官员也包括在内,显然是有什么要事要宣布。 一打听,果然不出所料,真有大事要发生。 大皇子要进宫面圣,衍岭皇这是准备亲口奠定他的大皇子之位,甚至还有可能隐喻一番太子之选。 没人惊讶,毕竟这已经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了。 李初一已经在皇都呆了快两个月了,仙临会馆简直成了他的皇子府一样,很多人甚至连附近的街道长什么样都快记不清了。 按理说他早该进宫面圣了,可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拖到了现在。有些人猜测是怄气,有些人猜测是心虚,还有些人猜测他这是在为九皇子的死而闭门思过,可是他三天两头的就在街上溜达一回又不太像,一时间流言满天飞。 所以,今日得到他要面圣的消息,没人感觉奇怪,众人的心里都只有一个感觉——终于。 早该发生的事却迟迟拖着,他们的心也跟着一起提着,现在终于能看清楚他和衍岭皇的态度,这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大衍的将来都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权贵们紧张,皇子皇女们就更紧张了。 自己忙忙活活了这么久,半道却杀出了个大皇子,现在还很有可能直接被定为太子,他们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如果结果真是他们所想的那样,那他们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会成为大衍开国以来历届继承人中最大的笑柄! 他们甚至连替人做嫁衣都算不上,这不是笑柄是什么? 不过再不甘也没人敢出面试探,九皇子的尸骨还没冷呢,没有人敢妄动。 九皇子是好样的,用自己的命证明了这位大皇子是个邪门儿的人。这不是说他的背景有多深,而是他本人就是个邪门儿的人,其他人固守了一辈子不敢逾越半步的规矩和默契到了他面前全都成了空气,在其他皇子皇女心中他就是个不讲规矩的野蛮人。 跟野蛮人置气,谁情愿? 别到时候气没置成反惹一身臊,末了还把小命丢了,那多犯不着? 光小命丢了也就罢了,连衍岭皇都偏帮于他,这种人谁愿意招惹?谁敢招惹? 所以,大皇子就大皇子吧,无所谓了,就算给他个太子又有何妨? 治国安邦可不是过家家,衍岭皇估计是父子重逢一时激动,等过了这股激动劲儿冷静下来,他就会看明白这个所谓的大皇子是个什么材料,大衍交在他手里究竟是兴是亡。 于是乎,众位皇子皇女在紧张与冷静中反复纠结,自己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而沐家老家主沐方礼却很确定自己是紧张的,不是紧张宝贝外孙要见皇帝,而是紧张老皇帝会不会害他。 所以向来干脆的沐老头直接带人杀上门来,敲门之后不等门开直接一脚踹了开来,差点没把开门的李斯年给砸死,跌坐在地上看着门上残破的禁制直发愣。 吗的,不是说这门的封禁很结实吗,怎么一脚就完犊子了? 沐老头也不理他,一路横冲直撞来到内府,见到李初一后二话不说大手一挥。 “给我脱!” 不等小胖子感应,一群沐家侍女便围了上来,一旁的沐东歉然的拱了拱手:“小少爷,得罪了。” 说完使了个眼神,侍女们便七手八脚的开始扒小胖子的衣裳。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你们要干什么!他吗的老头子你疯了?!” 跟被闯了澡堂子的姑娘似的,小胖子捏着衣领跳脚尖叫,方峻楠和柳明秀都看傻了眼,小二黑给蝶梦使了个眼色,带着三条很明智的躲到了一边。 “我疯了?你疯了才对!进宫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要不是沐东收到了消息,你是不是准备明年才跟我说?!” 沐老头瞪眼扒皮,小胖子顿时无奈。 “不就是见见皇帝嘛,多大的事儿,你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吗?哎呀我去,小姐姐们咱停手行不行?你们这是得干什么啊,小爷卖艺不卖身知不知道?还来?我......” “甭理他,给我扒!” 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沐方礼取出了一套衣衫丢了过去。 “把这身给他穿上,穿不上你们就别回去了!沐东,给我按住他,光凭丫头不行,这小子蛮劲儿大得很!” 沐东点头应是,接过衣衫往旁边一放,亲自上前按住李初一。 “小少爷,别动,老家主是为你好!” “先别管好不好,不就穿个衣服嘛,我自己来就是了,你们这叫什么事儿啊!起开,别扒我裤子,我...我他吗...救命啊!方大哥,四大叔,快来救我!” 其他人顿时乐了,侍女们忍着笑意不敢出声,沐方礼则哈哈大笑,满脸的快意。 “臭小子,谁让你让老夫担心?这就是你不懂事的下场,真以为老夫制不了你了是吧?别管他,给我扒,今天老夫就是要让他好好感受一下当少爷的滋味!” 小胖子快哭了,沐老头这报复太毒了! 什么叫“当少爷的滋味”啊! 谁家少爷换衣服是这么换的? 这是当他是少爷还是当他是废人啊? 眼见自己只剩一条大裤衩,李初一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其他了,道元猛催用力一扭,身边的人除了沐东外全都飞了出去。 沐东不敢伤他,被他连挣带扭的挣脱了出去。提着大裤衩紧捂着胸口,小胖子一溜烟的躲出老远。 “沐老头,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这是干嘛啊!” “你要脸?我呸!” 沐方礼嗤笑:“那天认亲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好一通炫耀,当时你怎么不想着要脸?现在屋里子都是自己人,你倒想起要脸来了,你骗谁呢?” “我...!” 李初一气得直磨牙。 他算是看出来了,敢情沐老头的报复心也不小,多久的事儿了直到现在才翻腾出来,当过家主的人就是阴! 恰巧李斯年走了进来,打眼一扫此情此情,四大叔顿时一愣,伸手拽了拽方峻楠。 “老方,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方峻楠没敢答话,忍着笑意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初一大翻白眼,伸手把剑拎出来往地上一插,李斯年立马闭嘴。 “衣服拿过来我自己穿,还有,让这些小姐姐们都出去,秀儿姐你也出去!” 柳明秀莞尔轻笑,点点头走出屋去。侍女们没敢妄动,齐全看向沐方礼,待老家主点头后这才松了口气,嘴角含笑的退了出去,有几个出门前还媚了小胖子一眼,直把小胖子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什么人呐!” 委屈的嘟囔了一句,李初一拿起衣衫翻了翻,顿时无语的看向沐方礼。 “亲外公来,你至于吗?内衫外衫的也就罢了,你至于连内裤都准备好了吗?” 沐方礼没答,沐东接口道:“小少爷,这套衣衫可是老家主专门托人替你炼制的!那条内裤不是一般的内裤,跟其他衣衫是一套的,都是混了精金的千年雪蚕丝而成的,再辅以其他灵材特别炼制,不但质地柔软极似布料,而且防寒保暖水火不侵!衣衫内还有特别炼制的法阵,可抵飞升中期高手全力轰击三十息而不损,即便法阵损坏单凭衣料本身也可卸去半数以上的力道。此外,法阵还可以阻挡别人的神识窥探,特别炼制的雪蚕丝还能帮人静气凝神,这套衣衫可是正经的极品法宝,说是宝甲也并不为过,找遍皇都都找不到几件能与之媲美的!” 说到这里,沐东指了指李初一手里的内裤:“你看,那条内裤上都给您缝好了一个口袋,里面还布置了一个简单的空间法阵,空间不大比不上储物袋,但放些小玩意儿是绝对够用了,老家主可着实费了大心思呢!” 李初一怔了怔,脸色一红尴尬的笑了笑,心底里很是感动。 可感动之余他也很无语,因为这让他不由的想起了道士经常开的一个玩笑。 金胸罩,铁裤衩。 去他道士的,臭道士说的可不正是这套衣裳嘛! 正文 第1132章 车里车外 通体紫金铸就的华辇在八匹龙马的牵引下向着皇宫急速驶去,两侧各有一队金甲侍卫护守,严阵以待着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刺客。 当然不可能出现了,车队所经之处,周围整整五条街道全部都被清空了,无数金银甲卫严防死守,更不要提隐藏在暗处的监察司暗探了。谁要这时候来刺杀根本就是自寻死路,连车队的面都见不到,外围的防御层就能将他们灭得渣都不剩。 马车旁边,李斯年少年人骑马紧随。眼瞧着肃清干净的街道和整齐列队的大衍甲士,三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谁能想到他们还有这样一天? 换做以前,就算是大族出身的方峻楠和柳明秀,最好的幻想也不过是找个太虚宫那种大势力寄身。可现在,金甲卫开道,自己骑着有钱也买不到的龙血宝马向着大衍的权力中心堂皇而去,周围一束束敬畏到不敢直视的目光落在身上,换成谁也会忍不住感觉心里跌宕起伏,一种让人迷醉的权利感由心而生。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往上爬,不得不说这种权利感确实诱人至极。若非那日跟李初一讨论过此类问题,他们现在很可能已经恍惚了心神了。 做人皇还是做神仙? 这个问题在那日看起来很简单。 唯有身处此时此景他们才发现,这个问题,其实很难。 他们尚且如此,华辇内的李初一就...... 好吧,小胖子还是小胖子,一点动摇的感觉都没有。 两侧的街景丝毫不能动摇他的心意,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和木头人一样的甲卫,他心里只有叹息。 别人眼里,这是权利的体现,是自己高高在上的证明。 可是在他眼里,这根本就是一个笼子,每一个甲卫都是一根笼柱,既困住了他的自由,也牢牢的锁住了他们自己。 如果是一个寿元不过数十载的凡人,他可能会跟大多数人一样,感觉自己很特别,特别到凌驾在所有人之上。 可他不是,他是个修士,追求天道,而且是真正天道的修士。这些东西在他眼里实在太可笑了,放着大好的花花世界不去探寻,放着无处不在的至理天则不去感悟,却浪费了大好的时光窝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勾心斗角拼了命的想往上钻,做那狗屁的人上人,对一个修士来说这不可笑吗? 人上人,是仙。 而这些人,不过是懂得修行的凡人罢了。 除了身怀凡人所没有的伟力,可是呼点风唤点雨展露下所谓的神迹以外,他们其实跟凡人并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一介俗人。 此时此刻,李初一很庆幸。 自己的身世虽然坎坷到狗血,但他极其幸运的有了道士那样一位师父。 以前,他总认为道士是个离经叛道的人,脑子长的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所思所想都是那么的另类。看见有钱的他骂娘,看见有权的他也骂娘,看见落魄的穷酸的可恨的可怜的他都骂娘,动不动就“蠢驴”“傻鹅”的喊人家,愤世嫉俗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就好像全世界就他一个聪明人,其他都狗屁不是似的。 直到自己亲身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见过那么多世态炎凉之后,他才发现道士真的没错,道士确实有孤傲的资本。 跟修为道行无关,皆因道士是清醒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天底下最清醒的一个人。 有道士的悉心教导,他才能长成现在这个样子,才能从最正确的角度来看待这些引人深迷的事物。 若是自己没有那么多坎坷,衍岭皇没有要舍弃他,他的娘亲也没死,他从小在宫中被大衍所谓的“皇室正统”教育长大,他现在肯定也是他们的其中一员,而现在的冷眼人。 这就叫有得有失,他深深感觉自己获得的要比失去得多得多,而且珍贵万倍。 可是现在,他正在把失去的东西夺回来。虽然这条路不是他想选的,而他自己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随着皇宫越来越近,他还是不可抑制的担心起来。 答应衍岭皇的条件,救出海无风,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放衍岭皇的鸽子,这话说起来简单,细思起来却难上加难。 海无风救出来不难,难得是他该怎么样全身而退。原本打算的是借沐方礼的力量平安离开大衍,可昨天沐老头亲自上门,送完衣服后的一番长谈他才发现,自己的外公竟然很赞同自己继任皇位接掌大衍。 用沐方礼的原话来讲,这根本就是应该,大衍本就该是他的。 这让李初一的计划胎死腹中,几次想说都没能张开嘴。来的日子也不短了,对沐方礼的脾气也算摸清了不少,他很确定如果把自己的计划透漏给沐方礼一丝,沐老头铁定会坚决反对。 也是在那时他才发觉,沐方礼担心的并不是他被定为大皇子或是太子,而是担心他在此期间会被衍岭皇暗害。可若是衍岭皇没有谋害之心,而是一路保着他顺顺利利的坐上帝位,沐老头不但不会反对,反而第一个举双手双脚赞成。 想想给自己的宝贝外孙做天师,沐老头就兴奋得眉飞色舞,小胖子苦恼的直抓头皮,可是有苦也说不出。 还好,他也不是只有这一条路。 七日蝉给他的金蝉他一直带在身上,实在不行他就去求七日蝉帮忙。知了的网络遍布整个人界,这里虽然是大衍的核心,但送个把个人离开这里,对知了来说应该并不是难事。 而且他很怀疑七日蝉那日来见他为的就是这事,七日蝉很可能一早就料到了这一切,送给自己金蝉就是为了帮自己脱身,以还道士的人情。 那日他不肯将余瑶的消息透露给自己也证明了这一点,若是当日他便知道余瑶在镇西王府,他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杀上门去。没有沐方礼撑腰,没有衍岭皇的态度,宇文太浩会怎么对待自己很难确定,有可能直接杀了,也有可能以礼相待而后矢口否认,总之自己绝对没有逼他说实话的本钱,结局肯定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妥帖。 七日蝉肯定是怕自己犯傻,所以才一口否决,任自己开什么条件也不松口。李初一越想越感觉自己猜的没错,可是捏着金蝉时他又犹豫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道士从未详提过七日蝉,两人的关系都是七日蝉一家所言,李初一也不确定对方的话是不是真的,想问问道士又没处问。 最重要的是,七日蝉自始至终也没有以真面目示人,过后还以诡异的手段洗清了李斯年他们的记忆,这让李初一怎么可能相信他,敢把这么重要的一件大事拜托给他。 所以,七日蝉只能作为最后的备选,是无路可走之下的最终选择,但凡有一点办法李初一也不会主动接触他。 知了水太深了,七日蝉,太邪门了。 梆梆梆。 敲窗声响起,李斯年的声音传了进来:“胖子,刚才有人过来说快到宫门了,让你收拾一下做做准备。” “准备个屁,还让我三跪九叩一路大礼的跪进去啊?” “这个那人倒没提,不过要是真的,你跪吗?” “你说呢?”小胖子翻翻白眼。 李斯年顿了顿,似乎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而后轻声道:“那个...万一真是,你是不是准备调头回去?他们要不让你是不是准备一路杀出去?是的话你早说,我做做准备,待会儿打起来我先跑,然后再带人回来救你!” 真想照着李斯年的脸来三脚,小胖子压着火气语气温和的说道:“四大叔,放心,他们人多,咱今天不动手,咱们以理服人。”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李斯年大大的松了口气。 可小胖子没说完,紧接着温声道:“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我不是大皇子嘛,大皇子身边总得有几个亲随不是?现在小爷...不是,现在本皇子就正是任你为本皇子座前一品带剑侍卫,兼管家和账房先生,以后你就是我的发言人了,等下要死三跪九叩我就不出面了,你代我去就好。” “卧槽!!” “先别急着谢恩,还少样东西给你。” 说着拿出纸笔,龙飞凤舞的写了个要多丑有多丑的“李”字,想了想又使劲揉搓了几下吐了几口唾沫,而后开开窗户往外一丢。 “这是本皇子赐给你信物,见他如见我,切记要挂在身上最明显的位置,否则显不出你李大人的地位!” “你大 爷!” 撕纸声传来,小胖子暗暗偷笑。跟四大叔斗了斗嘴,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可是想起方才的猜疑,他又犯起愁来。 不会真让他三跪九叩的跪进去吧? 正发愁着,唱喏声传来,而后是沉重的开门声,车队畅通无阻的穿过宫门,向着举行朝会的“定天殿”驶去。 而此时,定天殿中肃静一片。 三人高的宝座台上,衍岭皇端坐龙椅之上,宝珠点缀的金丝白玉冕下一双眼睛似闭非闭,随侍的太监躬着身子一动不动的定在一旁。 下面一层,熊将和文老默立右手,大衍天师沐方礼则面无表情的端坐左手。整个定天殿里除了衍岭皇以外只有他敢坐着,便是连熊将和文老这等亲信也没有这等待遇,当然了,也没人感觉这有什么不对。 第三层上没有朝臣,只有皇宫的近卫带刀肃立,其余朝臣皆在下方默然肃立,身子不敢乱动,只有眼睛在默默的瞄扫着各人。 忽然,一个小太监快步进殿,来到宝座台下跪伏在地工工整整的行了个大礼,而后用尖细的嗓音禀报道:“启禀我皇,大皇子求见!” “宣!” 一字出口的同时,衍岭皇猛然睁眼望向了殿门的方向,眼神里急迫、期待、兴奋、犹豫,各种各样的情绪混在一起复杂到了极点。 而同时,满殿朝臣也纷纷侧目,尤其是位列队首的皇子皇女,尽皆凝目殿门。 听闻了这么久的大皇子,今天总算能得见其人了! 正文 第1133章 跟父亲的第一句话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定天殿外殿,早有迎接的太监靠上前来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地,充当人肉凳伺候李初一下车。 走出车厢,李初一低头一瞧,翻翻白眼直接跳在了地上。这种作践人的伺候有人喜欢,在他这里还是免了吧。 “殿下!” 其他的太监见状吓了一跳,赶忙上前要扶,李初一腻歪的挥退他们,心里只有无语。 自己可是修士啊,上天入地擒龙捉虎,这帮阉人竟然把他当纸糊的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左右望望瞅准殿门,冲李斯年几人招招手便准备迈步踏入,可旁边的领头的太监却拦了上来。 “殿下,定天殿乃朝会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只能您一个人进去。” 小胖子立马瞪眼,一旁的方峻楠赶忙摆手打住。 “少主,他说得对,我们不方便进去。” “可是...” “行了,里面怪闷怪闷的,还不让喝酒,要进你自己进,我可不进去。” 李斯年插话进来,拎出酒壶拍了拍方峻楠。 “老方,走,咱找个地方边喝边等。” 方峻楠刚要点头,旁边的太监却急了一头的汗,赶忙凑上来恭声道:“几位大人,这里不能饮酒,宫里也不能随意走动,还望几位大人海涵!” 言罢,余光瞥见李初一阴下了脸,他赶紧接口道:“不过奴才早已替几位大人准备好了歇脚处,还请大人们移步稍许,到了地儿便可自便!” 听他这么一说,李初一这才点了点头。 嘱咐几人暗自小心,又把三条托付给柳明秀,小胖子头顶着小二黑便要迈步进去,谁知又被太监给拦了下来。 “殿下,朝会重地,您的妖宠也是不能带进去的。” 磨了磨牙,小胖子堆起温和的笑脸拍了拍他。 “这位大人,贵姓啊?” 太监吓了一跳,赶忙跪倒道:“殿下折煞奴才了,奴才哪能担得大人的称呼!奴才姓候,殿下唤奴才小猴子就行!” “这样啊!” 小胖子点点头。 “侯大人,你我今天虽是初见,但我的一些传闻你应该听过。你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是不是想让明年的今天变作你的忌日啊?” 小猴子吓了一跳,脑袋顿时不要钱似的往地上猛磕头。 李初一的传闻他当然听过,可李初一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宫里的规矩,这要是让他乱来他不会有什么,自己的小命可就报销了。 “放心,这不是我的妖宠,而是我过命的兄弟。我带它进去老皇帝不会责怪你的,真要怪你算我的,你的命我保了,你看成不?” 小猴子很想说不,可看看李初一的眼神,再看看他森寒的白牙,一个不字在喉咙里转了几圈也没敢吐出来,只能无可奈何的应了声是。 搞定太监,李初一终于没了心事,冲李斯年他们打了个招呼,他头顶小二黑跨进殿门,向着定天殿正殿大摇大摆的走去。祖传的大方步又端了出来,一步三晃荡的步态很是可笑,附近的宫侍无不侧目,可没人敢言语,更没人敢露出笑意,一个个全都眼观鼻鼻观心的默不作声,全当看不着。 小胖子倒不觉着自己丢人,相反他觉着自己很潇洒。人嘛活着就得图个痛快,连走路都得给你设定好条条框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再说了,道士拽起来就是这么走的。自己只是胖了点,要不晃荡起来更有韵味。 踩着白玉道慢慢来到正殿门前,又高又大的定天殿望一眼让人目眩,往门里一瞧乌压压的人影一片,深处尽头依稀有个高台,几个人或站或坐,最高处的那位想来就是他又念又恨之人——衍岭皇宇文太洛了。 孤身前来,见的又是衍岭皇,说实话李初一心里没点紧张那是假的。 可不知为何,站在这里的这一刻他的心忽然静了下来,所有的心虚和怯意尽皆消失,人群齐齐望着他,他也面不改色的回望回去,一点惧意都没有。 “启禀吾皇,大皇子李初一进见!” 唱喏的太监喊完,跟在后边的小猴子低声道:“殿下,可以进去了。” 点点头,李初一一步迈入。不疾不徐的慢慢行进,眼睛没看正中龙座,而是看向了两侧的朝臣。 怪异的眼神让群臣尽敢愕然,尤其是被他眼睛扫过的,全都感觉身上说不出哪里的不自在,与其说是进见倒不如说是来看花灯的更为贴切。众人神色不一的望着他,实在想不出这小子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这么严肃的场合他怎么都没点正形呢? 他们并不知道,队伍顶头的镇西王和台上端坐的沐方礼齐齐松了口气,心里暗暗点头。 还不错,这胖子没闹妖,两人甚感欣慰。 熟不知小胖子心里早就闹妖了,他眼神之所以怪异正是因为他在想些乱七八糟的猛事。 【这就是大衍的核心?这些人就是大衍的脊梁?】 小胖子看看这个瞅瞅那个。 【现在要是有几颗陨火天劫丹在手,小爷这么一扔,一把火给丫全燎了,大衍是不是就亡了?】 还好他这心思没人知道,否则海无风很可能就有牢伴了。 路再长也有尽时,李初一终于缓缓的来到了列前,走过小皇女身边时浪蹄子还偷偷的媚了他一眼,小胖子顿时腻歪,翻了个白眼别开头去。 “呦,于浩,今天这身挺精神啊!” 见着打头的宇文太浩,小胖子熟络的打了声招呼。 宇文太浩差点没噎死,刚才还庆幸这胖子没作妖,一转眼他就起幺蛾子了。 余光瞥了眼衍岭皇,宇文太浩轻咳了几声,压低声音道:“初一,别胡闹,先向皇兄行礼。” “死样!” 翻了个白眼,李初一这才看向衍岭皇,而衍岭皇也凝目打量着他,一时间殿中寂静无声。 “殿下,殿下?跪下行礼啊殿下,殿下?!” 身后的小猴子都快急疯了,来之前就知道是个苦差,可没想到苦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像李初一这样打量衍岭皇可是大逆不道的重罪,他深得皇宠或许无罪,可自己却肯定会遭殃,想想小猴子就急得想哭。 任身后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李初一仍是理都不理,一双眼睛只盯着衍岭皇一人,紧紧地盯着,细细的打量着。 没有三头六臂,没有青口獠牙,坐在龙椅上的只是一个面目威严的中年人。 黄袍加身头戴玉冕,满头乌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浓密的眉毛尾端处不似常人那般耷拉下来,而是自然上扬直冲两鬓,配合着狮目宽鼻以及一直轻轻抿着不漏声色的嘴角,让本就略显严肃的四方脸更显威严,那身龙袍穿在他身上丝毫没有违和感,仿佛天生就该他穿一般。 李初一自己是个大圆脸,经道士鉴定如果能瘦下来他应该是个小尖脸,眉目也属于清秀那一类的,只是肉多了显得有些宽大。 因此,从面目上来看,小胖子实在找不出自己跟他有哪一点相像的,找了半天也只找出了一样——耳朵。 两人的耳朵都很饱满,尤其是耳垂,远比常人要圆润厚实得多。除此之外,两人再无多少相像之处,甚至把宇文太浩也包括进来,衍岭皇和他这位同胞兄弟相似之处也并不多。 【看来娘亲和晴姨只是个例啊!】 小胖子暗暗感叹,随后又冒出一个恶意的念头。 【我不会不是他亲生的吧?】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紧接着他又开心起来。 要真是那样最好,反正他对老皇帝没什么好感,娘亲要真那么猛那也等于给了他一个脱身的理由。 可问题是,不会是当年老皇帝发现了什么,这才...... 细思极恐,小胖子怕露怯不敢多想,而衍岭皇这时也恰恰出声。 “见到了朕,你为何不跪?” 正给自己编身世呢,老皇帝一开口顿时吓了他一跳,可旋即他便回过神来。 【去他道士的,好得也是父子重逢,老东西跟小爷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下巴微扬,一声轻笑,李初一理直气壮的看着他。 “我为何要跪?” “朕乃天子,大衍的国君,还是你的父亲,这些还不够让你跪见吗?”衍岭皇淡声道,听不出喜怒。 李初一笑容更盛了,耸耸肩道:“别闹了,大衍的国君就是天子?谁给你证明?你朝着天空喊声爹你看他应声不?至于父亲,别怪我说话直,是不是还是两说呢,就算真是,呵呵,你养过我吗?凭什么让我认你作爹?” 群臣顿时缩了缩脖子,两句话哪一句都是大逆不道。 小猴子都快吓瘫了,一个劲儿的在身后提醒李初一注意言语,无奈全被小胖子当成了耳边风。 出于意料,衍岭皇没有动怒。深深的了看他一会儿,衍岭皇转口道:“九皇子的死,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语气略带严厉,群臣顿时心中一跳,有些摸不清衍皇的意思,这是要秋后算账吗? 而前列的皇子皇女们则心中一喜,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现在就看大皇子的态度了,最好还是那股蛮横劲儿,别给衍岭皇心软的机会。 只是,他会吗?他敢吗? 答案瞬间揭晓,小胖子果然不负他们的期待,闻言哈哈大笑用力点了点头。 “有!他该死!” “理由呢?”眼神一厉,衍岭皇肃声问道。 “我说了啊,他该死!” 李初一丝毫不让的回望过去,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他惹怒了我,我就杀他,有问题吗?” 殿中死寂,肃杀渐起。 所有人都愕然的望着宝座台下的那个胖胖的身影,有人心里偷笑,有人默然叹息。 而皇子皇女最为愕然,虽然有所估计,但他们也没想到这人竟能蛮横到这种地步。 惹怒了就杀,而且对方还是一位皇子,这算理由吗? 这胖子是来寻死的吧? 唯独小皇女和十三皇子宇文玄述没有意外,反而还暗暗流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眼神。 就说嘛,那个连镇西王亲自出手都压不住的大皇子,又怎会怕这些言语上的交锋? 现在他又证明了,哪怕是衍岭皇也不能让他低头! 他的爽直让他看起来很可怜很无知,但他的爽直,也让了解他的人深深的感觉到可怕,甚至是恐惧。 这人根本就是个异类,绝对不能以常理度之。 可笑旁边的这些人,直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看清楚。 正文 第1134章 可有异议? 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出现,衍岭皇只是一言不发的默默看着李初一,神色有些严厉却又不太像生气,这让群臣们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刚刚激动起来的皇子皇女们则像是一盆冷水端在了头上似的,隐隐的感觉不妙。 默然,衍岭皇脸色一松,嘴角流出一抹由心的微笑。 头顶的冷水顿时扣下,皇子皇女们的心冷得像冰。 李初一早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所以自始至终眼神都没有丝毫退缩。唯一让他不满的是仰着脖子太累了,老皇子怕人看不见他坐的恁高,他站在宝座台下脖子都快仰折了。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意,衍岭皇一脸微笑的冲他招了招手。 “孩子,上来。” 此言一出,人人色变。 龙椅周围岂容他人置身,整个大衍也不过沐方礼等三人有此资格。李初一一来就被衍岭皇招到身边,这是变向的向他们传达太子之位的归属吗? 而李初一再次显露了他的不拘一格,或者说是粗蛮无礼才对。闻言他一动没动,任身后的小猴子催疯了也恍若不闻,一双眼睛里渐渐溢满了讥讽,嘴角则挂上了惯有的惫赖笑容。 “干嘛?想给我来个父子重逢抱头痛哭啊?拉倒吧,你丢的起这人,我可丢不起!” 衍岭皇哑然失笑,手点着李初一眼睛望向了沐方礼。 “天师,这孩子恁的淘气。” 言语间不无讨好之意,可沐方礼根本不领情,闻言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一声,而后满脸自豪的看着李初一:“我看挺好!” 噗哧。 李初一笑出声来,暗暗朝沐方礼挑了挑眉头。 沐老头不愧是沐老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不给衍岭皇面子,李初一瞧得甚是快意。 衍岭皇也不着恼,微微一笑便算揭过了。深深的看了小胖子一眼,而后看向殿中群臣,刚有点暖意的笑脸再次充满威严。 “今天传诸位爱卿过来,主要有两件事。一呢便是朕的大皇子李初一,这孩子年幼与我失散,近些日子才刚刚回来,有些爱卿可能还不认识他,所以朕便定了今天这个日子让他与你们见一见,免得日后相逢不识生出误会。” “臣等拜见大皇子殿下!” 衍岭皇的弦外之音哪个听不懂,满朝文武顿时跪了一地,位列前排的皇子皇女也俯身行礼,而镇西王宇文太浩则轻轻的点了点头。 镇定归镇定,可小胖子哪见过这阵仗,一时间有些傻眼,不知该按着戏文里演的那样喊声“平身”好,还是就这么放着不管算了。 好在衍岭皇没让他为难,待礼毕后直接淡声道:“都起来吧。” 看着乌压压的人群再次起身,小胖子暗暗抹了把冷汗。天算地算,他唯独没算到会在这种地方出糗。 顿了顿,衍岭皇继续道:“至于第二件事呢,想必有些爱卿已经猜到了。没错,就是太子之位!” 众人心头一震,衍岭皇也坐的更直了,威严的脸上隐隐透着一股兴奋。 “朕知道,众爱卿都很奇怪朕为何一直不立太子,甚至大皇子之位也一直无属,朕今天可以告诉你们,并非朕的其他皇儿不优秀,而是朕一直在等一个人,那人便是朕的皇儿李初一!这孩子命苦,刚出生没多久便与朕失散了,这些年来一直杳无音讯,朕每每想到他会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朕的心就痛如刀绞!有些人跟我说他死了,根本不可能找得回来,可是朕不信!他是朕的儿子,是朕的血脉,是大衍皇朝最正统的皇子,他不可能枉死!朕一直坚信他还活着!” 此言一出,皇子皇女的脸色都不好看了,“最正统”三个字榔头一样的锤在了他们心上,让他们极不舒服。 衍岭皇没看他们,也根本不在乎他们,继续用略带激动的威严声音朗声道:“果然,朕的坚持没有错,他果然还活着,而且今天还站到了这里!诸位爱卿,你们能想象朕得知他真的还活着的时候,是有多么的激动吗?” 说到这里,衍岭皇脸色一黯,有些歉然的看着李初一。 “朕知道外面一直有很多流言蜚语,这孩子听到后信以为真,因此对朕有很多的误会,这些朕都知道,但朕不怪他。因为朕的失责导致他流落在外,因为朕的无能才让他时至今日才返回了家门,这孩子说的没错,这么多年来朕没有尽过一点做父亲的责任,他怨朕也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不光朕,整个大衍都该亏欠他,尤其是监察司!呵呵,谁能想到朕引以为豪的监察司竟然如此无能,这么多年来都毫无建树,最后还是让这孩子自己找回来的,文国师,你该当何罪!” 文老当即跪下,语气沉重的道:“臣知罪,是臣无能,臣愿领任何责罚,还请吾皇赐罪!” 李初一冷眼旁观,看到这里不得不给自己的便宜皇爹竖个大拇指。 弄权的脏,当皇帝的果然最脏。前面三真两假说了一大箩筐,以一个皇帝的身份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连小胖子都有点触动了,结果到最后随手一甩把锅甩给了监察司,老皇帝这移花接木的本事还真是登峰造极,堪称“道法自然”了。 文老和衍岭皇的关系李初一当然清楚,老皇帝真能赐罪下去才怪了呢。老东西就是给衍岭皇打打圆场兜兜底的,老皇帝杀谁也不会杀他! 再说了,就算真赐了个重罪又能如何?关哪儿?监察司的黑牢? 拜托,整个监察司都是人家自己的地盘儿,黑牢跟他后院似的,他进去那不叫坐牢,那叫放假! 果不其然,衍岭皇也就是那么一说,不疼不痒的“严厉斥责”了几句,让文老往旁边一跪便算揭过了。 而后,衍岭皇又用那种真情流露的眼神望了过来。 “孩子受了不少苦,所幸总算是平安回来了。朕留给他的东西也没有白留,大皇子之位便是朕给他的第一份补偿!” “朕知道,忽然立他为大皇子,很多人心里都有意见。可是朕不在乎,因为这本就是他应得的!他是朕的第一个儿子,如果能够从小接受朕的抚育,他现在不会比任何一位皇子皇女差!所以你们不要以为朕是糊涂,是一时激动,要知道于情于理你们都该喊他一声皇兄,你们明白吗?” “儿臣明白!” 冷冽的眼神扫向其他儿女,皇子皇女们赶忙躬身应是,可心里面他们又同时冒出一个早就有的疑惑。 之前就听说李初一是衍岭皇和已故的滢后沐雪灵所生,今日又得衍岭皇亲口证实,那就是说李初一的寿龄至少在五百以上,可观其面目气色分明一个十八九的青年人,他怎么一点老相都没有呢? 李初一不知道他们的心思,知道也不会告诉他们。要是他们知道了真相,不当场吓死也得吓懵。 待皇子皇女们起身,衍岭皇轻轻吸了口长气。 “今日初一进宫见朕,朕索性便将众爱卿全都召了过来,趁此机会议一议太子之事。国不可一日无君,我辈便是修士也难言祸兮旦福,所以太子之选极其重要,非绝代之姿者不可选。既然初一已经是大皇子,那便有了争嫡的资格,而据朕了解他在太虚宫举办的卧龙之会上力压群雄,是绝代榜上的唯一一人!当然了,太虚宫乃乱臣贼子,与其勾结者也尽是蛮夷和妖族。但吾儿能让他们都低头,承认他是绝代天骄,这已经足以证明他的能力。所以朕属意于他,欲将其立为大衍太子,不知诸爱卿可有异议?” 殿中默然。 不是默认,而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来之前,所有人都感觉衍岭皇今天会把这个尘封已久的话题摆出来,可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接。 说是问他们意见,可这哪是问他们,这根本就是通知一声! 李初一也没想到这么快,他以为今天过来就是见个面聊两句,回头找个机会私下里谈好条件后再说太子之事。现在可好,海无风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老皇帝就把他给抬起来了,小胖子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开口拒绝又感觉不合适,只能朝沐方礼狂打眼色。 结果差点没气死,沐方礼一百个赞同衍岭皇的意见,见李初一挤眉弄眼的还以为他开心,自己也笑容满面的眨了眨眼,小胖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无奈,只能扭头望向宇文太浩。 回头一瞧却见宇文太浩也有点眼神飘忽,似乎没料到自己的皇兄竟然这么直接,也有些不知所措。 见李初一望来,他这才定了定心神,向着李初一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这么办也没其他法子,衍岭皇亲自说出口了,李初一要是一口回绝他自己会怎么样暂且不说,海无风的活路可就彻底被堵死了。 瞧见宇文太浩的眼色,李初一彻底无奈了。连宇文太浩都不敢帮他开口,大殿里已经彻底没人能够帮他了。 紧着眉头,李初一暗暗思索,想找一个委婉的说辞先回绝老皇帝。条件没谈定之前,他不可能就这么应下。 正纠结着,人群里却有一人上前一步,抱拳拱手行完礼,而后朗声道:“启禀父皇,儿臣有话想说!” 正文 第1135章 我可不干! 出列的是三皇子宇文玄喆,旁边的二皇子宇文玄印和四皇女宇文妙都皱了皱眉头。 他们平日里虽然不太对付,可今天却是同仇敌忾,宇文玄喆挑这种时候出头摆明了要触霉头,两人并不希望见他如此。 “老三,回来!” “四哥,别冲动,压压再说!” 可宇文玄喆哪里肯听,眼见着衍岭皇三言两语的就要把自己追寻了一辈子的东西赠予他人,他实在是坐不住了,只能出来拼一把。 熟不知小胖子这会儿都快乐坏了,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他真想抱着宇文玄喆亲一口。 什么叫瞌睡送枕头? 这哥们儿,好人啊! 就是老了点... 衍岭皇也有些意外,本以为站出来的会是二皇子,没成想站出来的却是老三。 颇有深意的望了望宇文玄印和宇文妙,衍岭皇向宇文玄喆微笑着点了点头。 “喆儿啊,说吧。” 深吸一口气,宇文玄喆朗声开口。 “禀父皇,祖皇开国时定下‘诸子争嫡’的规矩,择皇族良才者十数人为龙鲤子,争相较技多番考量,取其最优者鲤越龙门晋为太子真龙,这是大衍一万多年来始终未变的规矩。今日大皇兄喜归大衍,儿臣也甚为欢喜,尤其想到能与大皇兄争相较技,儿臣每每思及便喜不自胜。可现在父皇欲直接立大皇兄为太子,儿臣以为很是不妥。儿臣不反对大皇子荣登太子之位,只是连竞争的机会都不给,大皇兄之才又怎能得到展示呢?未争便为太子,儿臣抱憾事小,若是大皇兄因此而遭到非议,那可就是有失国体的大事了!故儿臣斗胆向父皇进谏,太子之事还请父皇三思!” 这话说的太他吗对了,小胖子越看宇文玄喆越顺眼。 说的委婉,但衍岭皇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闻言点头微笑道:“原来你是不服。” 犹豫了一下,宇文玄喆还是点了点头。 “回父皇,儿臣是有些不服,但儿臣也是为大皇兄着想。同为宇文家的血脉,儿臣与大皇兄和其他兄弟姊妹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儿臣不愿坐视大皇兄惹上流言!” 眼睛轻轻一瞪,衍岭皇重声道:“朕利他为太子,谁敢说闲话!” 群臣垂首,宇文玄喆也身子一颤,末了一咬牙沉声道:“人心似海深,口服心不服啊父皇!” “老三!” 宇文玄印吓了一跳,这么直白话都说了出来,他替宇文玄喆狠捏了一把冷汗。 偷眼瞧向衍岭皇,却见衍岭皇并未动怒,神色反而缓和下来了,宇文玄喆赶忙低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衍岭皇淡声道:“你们可都是这么想的?” 没人说话,也没人敢说话,可神色间的态度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默然半晌,衍岭皇忽然展颜一笑,温和的看向宇文玄喆。 “喆儿言之有理,朕确实想的有些不周到。既然喆儿已经把问题说了出来,那肯定是有解决办法的了,来,说给朕听听看。” 心里一个咯噔,宇文玄喆暗叫不妙。 前半句话还让他觉着松了口气,可后半句话简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从这里他能看出来,衍岭皇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就是要立李初一为太子,态度很是坚决。但凡有一点犹豫,他也不会反过来问自己解决之道,这是摆明了要帮李初一立威啊! 心里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可再嫉妒也不敢表达出来。他只是放手一搏,谁成想被反将乐一军,所谓的解决办法他根本没有,这一时片刻的他又哪能想得出来? 偷偷望了眼身边,却见二皇子和四皇女齐齐侧开目光暗暗叹息,宇文玄喆的心更凉了。 连这两个精明人都没有办法,看来除了低头外他是真的已经没有其他出路了。 “怎么不说?是没主意吗?” 衍岭皇催问,“没主意”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没主意”和“没想好”之间是大有区别的,宇文玄喆听得分明,细密的冷汗布满了额头。 眼见衍岭皇的眉头渐渐皱紧,他情急之下灵光一闪,躬身恭声道:“回父皇,儿臣确有一计!” “讲!” “是!” 直起身来轻吸一口气,宇文玄喆正色道:“禀父皇,大皇兄之所以不能服众,皆因其归来时间尚短,其耀眼之处还不为人所知。即便有太虚宫的绝代榜在前,可太虚宫毕竟是成不了大气候的乱臣贼子,他们的评判如何能服大衍之众?包括儿臣在内都会那个所谓的绝代榜心存疑虑,儿臣并非质疑大皇兄,实在是那个榜单没有多大的价值。” 小胖子让给他逗乐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话要是让太虚宫的人听去,这个三皇子估计也就剩个黄了。 “所以儿臣想恳请父皇为大皇兄专门举办一场比试,凡我大衍豪杰皆可上台挑战。只要大皇兄能战而胜之,那自然不会再有人不服,他为太子也是理所应当,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儿臣此计,父皇以为如何?” 小胖子顿时笑不出来了,衍岭皇却笑了。 不置可否,他看向李初一:“你认为呢?” “认为个屁!” 本来还有的那点好感瞬间全没了,小胖子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宇文玄喆。 “车轮战啊?累死小爷啊?还全大衍的豪杰,你自己怎么不上?” 摆摆手,宇文玄喆微笑道:“大皇兄误会了,比试当然不能没有限制,否则什么土鸡瓦狗都能来挑战皇兄您,那我大衍皇族岂不沦为笑柄了?” “限制不还是车轮战?这么多皇子皇女敢情就照着我一个人怼啊?要比试也行,咱都上,也别加什么限制,谁想来谁就来,咱一口气不歇的死撑到底,谁先撑不住谁孙子,你敢不敢?” 宇文玄喆一怔,本是个情急之策,被李初一这么一说倒还真是个法子。 论修为,他一个飞升期自然远高于李初一,若是真的同台竞技他自信肯定比李初一站得要久。到时候自己的风光压过了李初一,想必衍岭皇也不好意思再将太子之位定在李初一身上。 退一步说,即便自己先支撑不住,不还有其他的皇子皇女吗? 不管是谁站到最后,只要能把李初一压下便算是赢了。反正他们要的只是将太子之选暂缓下来,能让衍岭皇打消念头就是胜利。 刚要出口应下,一旁的宇文玄印却急急低声道:“三弟,不要冲动,此事应不得!” 张了张嘴,宇文玄喆顿了下来,两一侧的四皇女插话进来急急的道:“他外公是沐天师,父皇还派了熊将给他,打擂台往旁边一站谁敢挑战他?或者他们派选高手下场找上咱们,谁敢接招?” 怔了怔,宇文玄喆轻吸一口凉气,忌惮的看向李初一。 这小子好深的心机,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想出这么厉害的阴招! 熟不知小胖子还真没多想,都是他们自己吓唬自己。李初一只是被*了,一听要把自己赶上擂台车轮战他哪能不急,没当场问候三皇子的祖宗十八代就已经算很克制了。 衍岭皇看得有趣,几个子女间的小动作他哪能瞧不见? 眼见李初一愤愤不平,宇文玄喆犹豫了下来隐有退意,他眼神一闪呵呵一笑,将注意力重新拉回了自己身上。 “喆儿的主意不错,只是细节有很多问题。初一说的也没错,车轮战确实不妥,哪怕有限制也不妥。你们都是皇族子嗣,又是精挑细选出来准备接掌大衍皇位的精英,哪能跟乡野蛮夫同台较技?什么大衍豪杰,有你们的一根头发金贵吗?跟他们比试无论输赢都是堕了身份!” 宇文玄喆赶忙低头:“是,儿臣知错,此事确实是儿臣思虑不周!” 满意的点点头,衍岭皇微笑道:“不过你的主意还是不错的,很得朕的心意。朕便顺着你的法子改上一改,不搞什么摆擂天下,只来一个殿前比武,参与者嘛也不要闲杂,就你们这些皇子皇女便可以了。文比可以先放放,初一刚回来,很多东西还没人教他,他肯定比不过你们,这对他不公平,咱们只来武比。我大衍开国已过万载,历任衍皇不敢说是大衍第一,但整个大衍的高手前三之内必有其名,这是为皇的资本,也是我宇文皇族的荣耀!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你们都在,咱们就先比上一轮,朕也借此机会看看你们的进步,看看初一的绝代之名能不能延续到我大衍之内!”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嗡声隐隐。群臣纷纷交头接耳,而诸位皇子皇女则脸色不一。 “启禀父皇,儿臣想弃权!” 十三皇子宇文玄述毫不犹豫的说道,丝毫不在意其他人异样的眼神。 李初一的凶狠他见过,他这点道行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打死他也不愿搀合进去。 衍岭皇毫不意外,闻言直接点头:“准!” “启禀父皇,我也想弃权!” 小皇女紧随其后,衍岭皇依旧点头:“准!还有谁要退出?” 其他皇子皇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有些犹豫。 “我我我,我也退出!” 这边正纠结,李初一那边却先他们一步跳了出来,两只手使劲举高生怕老皇帝看不见。 皇子皇女齐齐一愣,群臣们也目露愕然,老皇帝更是紧皱着眉头看了过来,唯独沐方礼捻须含笑,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 “特地为你正名的比试,你退出算怎么回事?”衍岭皇不满的道。 小胖子哪会怕他,一个大白眼甩了过去。 “少来!还正名呢,正法才对吧?你瞅瞅这些人,飞升的飞升,渡劫的渡劫,我这点修为你让我怎么打?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样,跟十三皇子啦小皇女啦玩玩还行,跟这个...你叫啥来着?哦,宇文玄喆,跟他打你不让我送死吗?再说了,我修行是为了成仙寻道的,可不是为了打架斗殴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让我跟人比比划划,你这是选太子呐还是看猴戏呐?当我傻啊?我可不干!” 正文 第1136章 落井下石 李初一当中拒绝,虽然言之有理,但也是忤逆圣意。 而衍岭皇也展现出了罕有的好脾气,闻言毫不动怒,温和的笑望着他。 “你说的没错,境界之差确实有失公允,可天下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喆儿飞升期的修为也是靠着他自己的努力才修行上去的,他的三皇子之位也是因此而得。朕将大皇子之位留给了你,对他和朕的其他皇儿来说也是不公平的。现在朕又想将你列为太子,对他们来说更是大大的不公。同样是不公,你并没有什么可埋怨的,何况你又不是真的毫无还手之力。要想坐稳太子之位,你就要敢于面对这种不公,如此才能平天下人的心意,才能让其他人对你心服口服,你说对吗?” “不对!” 李初一毫不犹豫的道。 “能还手跟能抗衡是两码事好吧?你说没有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这句话没错,可明知道会输我还去上,这不叫敢于面对,这叫傻!再说了,太子之位是你让我坐的,他们不服应该找你而不是找我,凭什么让我来背锅?平人心?拜托,小爷根本不在乎,平不平小爷都无所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这才是我的信条。明知会挨揍还死撑着往上凑就为了证明自己能行,这种傻事儿我才不干呢!” “可是,这世上有很多事是你避不开的,不是吗?” 衍岭皇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太子之位是朕想让你坐的,但你自己也很想坐上去,不是吗?” 衍岭皇的眼神李初一哪能看不明白,这老东西是在拿海无风威胁他! 攥着的双拳紧了又紧,他侧头看向宇文太浩,后者面无表情的耷拉下眼皮。心里怒骂几声,他又抬眼看向了沐方礼,这种时候也只有他的好外公能救他了。 沐方礼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见到李初一的眼神后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抬眼瞧向了衍岭皇。 “皇帝,你想帮我外孙证明没有问题,可初一说的没错,明知会败还去做实乃不智,那可不是正名了,而是损名!” 不说“大皇子”而说“我外孙”,言语间的态度很不善,殿中诸人顿时心头一紧,纷纷看向了衍岭皇。 看着沐方礼,衍岭皇似乎早有准备,闻言丝毫不顿的轻轻摇头道:“天师此言差矣,胜败本就是常事,谁敢言自己一生都只胜不败?天师纵横一生,想必也不敢言此狂语吧?胜,固然好;可败,也未必不好!败与败之间是大有不同的,有小败、有大败,有惜败、有惨败,棋差一招和屁滚尿流完全是两回事,前者让人惋惜却不失敬仰,后者只会惹人耻笑。” “放在今日来说,初一和喆儿之间是差距不小,相争的结果无疑是有败无胜,可是他的失败并不见得是坏事。以弱敌强,这本就是一件惹人侧目的事情,没有人相信他会胜。若是他能支持一段时间再败,而非一照面就土鸡瓦狗般的不堪一击,那他的失败不但不是一件坏事,反而还会成为一段佳话!以弱敌强尚且有还手之力,他日他功至飞升又会如何?今后谁敢说朕的大皇子不够太子的资格!” 衍岭皇的话掷地有声,殿内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其他人如何就不说了,风口浪尖的宇文玄喆脸色阵青阵红,眼底深处满是怒火。 衍岭皇说的太直白了,话里话外丝毫没有遮掩,就是要借此机会给李初一造势,而这块儿踏脚石则是他这个三皇子。 虽然没有名言,但衍岭皇的弦外之音他哪能听不出来? 败有败的区别,这不正是暗中告诫他和其他参比的皇子皇女,等下出手时要拿捏分寸,不要让这位天上掉下来的“大皇兄”出糗吗? 浓浓的怒火憋在心底快要将他烤焦了,可他不敢发作。衍岭皇是天,他就是烧死了也不能露出丝毫端倪。 所以,他只能将这股怒火倾泻向了李初一,眼角的余光每次扫到那张胖脸,他的心里就一倍又一倍的淤积着怨意。 离他最近的宇文玄印和宇文妙都感觉到了什么,后者嘴唇微动想要劝上一劝,却被宇文玄印用眼神止住了,冲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暗暗一叹,宇文妙熄了心思。其实她出言相劝也没什么用,宇文玄喆的涵养功夫本就不如他俩,现在急牢牢的站了出来做那出头鸟,又被衍岭皇的话这么一激,他还能冷静下来才怪呢。 也就是这里是定天殿,换做外面,他估计早就动手了。碍着规矩不会杀人,但打李初一个半废铁定是跑不了的。 恰巧这时沐方礼开口,老头想了半天感觉还是不稳妥,皱着眉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还是不太好。依老夫之见不如这样,让所有渡劫期以上的全部压制修为,旗鼓相当的比试才显真本事,你以为如何?” 衍岭皇哑然失笑,略带无奈的道:“我的好天师,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啊。飞升期的也就罢了,连渡劫期的你也要他们压制修为,那不明摆着让初一赢吗?” “那就只飞升!” 沐方礼丝毫没有尴尬,低头瞅了一眼皇子皇女。 “也不多,玄印、玄喆、宇文妙、玄羽四人皆是飞升,就他们四个好了。” “且慢!” 宇文玄印高喝一声,踏前一步向着衍岭皇和沐方礼一一行礼。 “启禀父皇、天师大人,如果可以的话,这次的比试我不想参加。” 众人一怔,宇文玄喆更是猛然回头紧盯着他,眼神惊疑不定。 没理宇文玄喆,宇文玄印一脸微笑的朝着李初一点了点头,而后看着衍岭皇在正色道:“大皇兄年幼时便流离在外,从小到大也没得到父皇的丁点帮助,这才在各方各面上落后我等如此之多。以这种情况让儿臣与他比试,这对他极不公平,儿臣也不屑为之。故此儿臣不想参与,但并不是说儿臣就心服口服,儿臣是想等上几年,等到大皇兄补足所缺之后再与他争文斗武,那时大家都无遗憾,可以真正的尽展所学,而非像现在这样缚手缚脚,他不情愿,儿臣也不舒服。” 此番话一说,其他皇子皇女尽皆反应了过来,齐齐行礼恭声言退,半点没有之前的纠结。 “嗯,印儿考虑的周全,朕准了。”深深的看着二皇子,衍岭皇含笑点头。 宇文玄喆恨恨的盯着宇文玄印,恼他借着自己充好人。 转过头也想借着这个理由抽身,可宇文玄印却先他一步朗声开口:“父皇,儿臣还有话想说!” 心中一跳,宇文玄喆感觉不妙,未等他插话开口便见衍岭皇轻轻点头。 “说吧。” “谢父皇!” 谢完恩,宇文玄印站直了身体,眼睛扫向了宇文玄喆和李初一,嘴角露出一丝宇文玄喆很熟悉的虚伪笑意。 “父皇,大皇兄流离在外多年,虽然生活的不如我等优渥,可也并非困苦艰辛。据儿臣了解,大皇兄师承威名赫赫的天一道尊,天一道尊乃天下共尊的第一高人,甚至还有‘红尘仙’的美誉,其道行深不可测,知识渊博更是远超常人。大皇兄师承于他,定得到了不少真传,否则也不会在外面创下那么大的名头,被人以‘绝代’称之。大皇兄的修为虽然不如我等,但儿臣还是很好奇他的所学所修,儿臣想看看天一道尊的传承究竟跟我等有多大的差异,是否真像传说中的那般无敌!” “正好,今天三皇弟提议比试,儿臣虽不赞同这个时机,但是儿臣却很赞同他二人比上一场。此战的胜负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参研应证,天一道尊乃世外高人我等无缘得见,有大皇兄这位高徒小露几手让我等观摩一番,对他对我们都必定大有收获,不知父皇可否应允?” 宇文玄喆气得浑身发抖,宇文玄印这是落井下石,根本不给他抽身的机会! 强压着怒火,宇文玄喆冷声道:“你想观摩你自己上,凭什么要我来!” “呵呵,当然是因为你比我强啊!” 宇文玄印说的磕绊都不打一个,看着宇文玄喆坦然道:“文韬武略你不如我,论法言道我不如你,咱们兄弟姊妹中谁不知道你的实力当属第一,私下里我们还戏言说你颇有嵘王年轻时的风采,他日定是大衍位列榜前的高手,超越嵘王成为大衍第一高手也说不定,此战当然是你来最合适了!” 一句话把衍岭皇至今还颇为忌惮的嵘王都给扯了进来,宇文玄印其心可诛。 宇文玄喆肺都要气炸了,可还没等他反驳便见四皇女也站了出来。 “启禀父皇,儿臣附议,儿臣也以为三皇兄出手最为合适!” “你!” 牙关紧咬,宇文玄喆狞望着宇文妙,心里恨不得现在就撕碎了她。 其他皇子皇女哪能看不清形势,知道宇文玄喆和宇文妙是借机打压宇文玄喆,甚至是想趁此机会置他和李初一双双于死地,一个个立马也跟着附议,言语间将宇文玄喆抬的高了有高,俨然大衍第一高手的架势。 “父皇!” 宇文玄喆看向衍岭皇,心里希冀着衍岭皇能够拒绝。 可惜衍岭皇根本不可能应了他那丝渺小的希望,目光灼灼的望向了他。 “喆儿,你可同意?” “我...” 犹豫再三,很想说不同意,可看到衍岭皇的眼神后,宇文玄喆终是心中一颓,轻轻点了点头。 “儿臣同意。” “很好!” 衍岭皇满意的点点头,长身而起朗声道:“来人,清空定天......” “等会儿,我还没同意呢!” 李初一再次不怕死的出言打断,不理衍岭皇紧皱的眉头,他歪着脑袋看向宇文玄印。 “老皇帝把我当猴耍就算了,你竟然也敢拿我当猴,你他吗谁啊?” 正文 第1137章 不识好歹 宇文玄印毫不着恼,温和的微笑道:“大皇兄误会了,我......” “滚蛋,谁是你大皇兄?一脸胡子拉碴的喊我作哥,诚心折我寿是吧?” 宇文玄印眉头微皱,即便有心理准备,李初一的粗言粗语还是让他很不适应。 “我算是看出来了,今天你们不让我挨顿揍是不算完了。也罢,谁让小爷欠呢,就喜欢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依了你们又如何!” 说着,慢慢解下腰间的睚眦剑往身前一拄,李初一仰头斜视着宇文玄印。 “打就打,但我不跟他打,我跟你打!你不是想试试我师父的功法嘛,行,小爷就满足你这个愿望!你也别找人替你出头,有种的就自己站出来,别跟个王八似的龟缩在后面!小爷最看不得你这种搬弄心眼的人了,恶心得要死还自己以为高深,你他吗丢不丢人?” 宇文玄喆愣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初一会帮他抽身出来。 宇文玄印的脸也沉下来了,他现在才发现愣头青还真是丝毫都不可理喻的。 是,他是借着机会要打压宇文玄喆,但这是在确保李初一安全的前提下才会如此。他话里话外多半都是在帮衬着李初一,本意上还是想要拉拢的,就算拉拢不过来至少也要比其他皇子皇女离得更近。 对方如今深得衍岭皇恩宠,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都是无法撼动其地位的,要想攻克只能从内部,成为他的朋友才是宇文玄印最根本的目的。 只有成为最近的人才能了解得更多,了解得越多才越有可能找到致命的破绽。太子之位并不算什么,只要李初一一天没有成为衍皇,他就一天还有机会赶超而上。而这个机会,便是在他所能找到的破绽之中。 李初一或许猜到了他的心思,也或许什么也没多想,可不论猜没猜到,对方都不该在这种时候把矛头指向他。 衍岭皇的心意,自己的建议,已经把宇文玄喆逼到了一个不得不比,而且还不得不让他大展身手的尴尬地步,这种时候他最明智的决定就是顺势而为跟宇文玄喆比一场,无论胜负他都会载誉而归,顺带着打压三皇子的同时还赢得了自己和其他皇子皇女的好感,这些他难道真不明白吗? 轻轻吸了口气,宇文玄印微笑道:“大皇兄,我刚才已经说了,三皇弟的实力在我们之中最强,出手的分寸也拿捏得更好,不会失手伤到,所以我...” “没事,我喜欢受伤,更喜欢捏软柿子!”李初一断然打断。 宇文玄印狠狠的噎了一下,“软柿子”三个字分外刺耳。 余光扫见衍岭皇似乎意动,他赶紧抢先道:“我知道大皇兄不畏生死,可你我都是做儿女的,总得替父皇考虑一下对不对?万一失手重伤了你,父皇...” “停!” 抬手打住,小胖子满脸的腻歪。 “你废话真多,我就问你打不打?我也不用你压制修为,咱俩放手一战,生死各安天命,你敢不敢!” 嗡~~~ 议论声起。 谁都么想到李初一会说这句话。 生死各安天命,这还是刚才那个百般搪塞的大皇子? 他是一心寻死呢,还是另有所持? 衍岭皇也没想到,皱眉向沐方礼递了个询问的眼神,不料沐老头也跟他一样的望了过来,两人都一头雾水。 轻咳了两声,衍岭皇有心想劝,李初一却先一步开口望向了他:“你是他爹,你儿子要怂,你看得下去?” 宇文太洛的脸沉了下来,宇文玄印的脸更是阴沉似水。 布得挺好的一个台阶,却被对方拆成了这般样子,宇文玄印隐隐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套,对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最开心的莫过于宇文玄喆了,乐呵呵的站在一边看他们狗咬狗。 李初一无形中帮了他一把,他很感谢,但他更喜欢见到对方倒霉。不论是李初一还是宇文玄印又或是其他皇子皇女,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最好全死光了才好。 等到只剩他一人时,大衍的帝位还用作他想吗? “父皇,既然大皇兄有意,儿臣愿意应战!”沉吟片刻,宇文玄印肃然道。 话都到这份儿上了,李初一一点余地都没给他留,他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在推脱的。 跟沐方礼交换了个眼神,宇文太洛缓缓的点了点头。 “朕准了。” 言罢,着人清理场地,不多时定天殿前的广场便被清空了出来,不相干的物事全部挪到了一边。 “结实吗?不会把这里都打塌了吧?” 拎着剑来到殿外,李初一狐疑的踩了踩地面。 渡劫期以上的修士很少在人界动手,原因便是出手间的威力太大,很可能造成很多不必要的严重后果。 沐方礼紧跟在他身边,闻言虎了他一眼道:“你塌了这都塌不了!本身就是极硬的钢玉所制,又有我和其他几个老家伙亲自护持,就你俩的道行还破不了我等的封阻!倒是你,我说你小子怎么想的,话说的那么死是逼着宇文玄印杀人吗?你是真有把握还是一时冲动死撑呢?不行的话赶紧跟外公说,有老夫在谁也伤不了你一根毫毛!” “老头,你少看不起人!死撑是有点,但我也不是没有把握的,你见过我吃亏吗?你看我像是找死的人吗?”小胖子顽皮的眨了眨眼。 沐方礼心里一松,可还是想不明白他有什么把握。 李初一的实力他大致有数,虽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可一个多月对修士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低阶修士或许会有长足进步,可到了他们这种境界,一个多月跟眨几下眼没什么分别,他还能直接蹦到飞升期去不成? 不给老头解释,小胖子拍拍小二黑示意它在场外等候,随后拎着剑便要迈步,却被宇文玄印给唤住了。 “你可以带着妖宠,我不介意!” “我介意!” 翻了个白眼,小胖子掉头就走。 本想再示好一次,可是却落了这么个结果,饶是宇文玄印的涵养功夫也忍不住在心里恨恨的啐了几口,暗骂不识好歹的东西。 “二皇兄,祝你旗开得胜,但是也别忘了注意‘分寸’呐!” 旁边,宇文玄喆阴阳怪气的道。 宇文玄印的脸更阴了一点,看也不看他,单手背后一个踏步便飘然场中,跟李初一两两相立。 哼笑一声,宇文玄喆又瞥向了宇文妙:“皇妹,你说二皇兄能坚持多久?” 话外有话,宇文妙也不着恼,微微一笑道:“小妹也不知,想来应该很快吧。” “哦,这样啊,看来皇妹果然很了解二皇兄啊!” 说完见宇文妙不接茬,宇文玄喆仍不肯放过,皮笑肉不笑的道:“那等下结束,皇妹是否也有兴趣上去玩两手呢?” 看了他一眼,宇文妙微笑道:“小妹并无此意,三皇兄若是有意可自便,我想父皇会准许的,不过应该不是今日。” 见宇文玄喆还不想放过,宇文妙眼神一闪,巧笑嫣然的道:“哦,我知道了,原来是三哥脸嫩不好意思跟父皇提,没关系,小妹替你分忧,这就去向父皇请示!” 说完转身要走,宇文玄喆赶紧拉住,贴近她耳侧冷声道:“算你狠!” 宇文妙莞尔一笑,也不答话,轻轻的扫了他一眼后便静立一边,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场中,李初一望着对面的宇文玄印,心里叹息连连。 都说姜是老的辣,古人诚不欺我。 提早做好了一万种准备,想好了一万种说辞,信心满满的前来准备跟老皇帝谈判,在救出海无风的前提下将自己的委屈尽可能的降到最低,可结果呢? 原本是想找宇文太洛单聊的,谁能想到老皇帝一声不吭的喊了这么多人来,而后啥都没谈直接被老皇帝定成了太子,现在还赶鸭子上架似的把他推到了这里,要他跟一个飞升期的皇子比武,这叫什么事儿啊! 也怪宇文太浩没说清楚,早知如此他一进门就该把条件提了,甭管有人没人。原本他是顾忌着海无风的身世太敏感,怕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出来再有谁从中作梗,这下可好,彻底成为宇文太洛的把柄了。 【很被动啊!】 李初一满心苦笑。 【要是让臭道士知道了非得笑死我,小爷的修行还不到家啊!】 小胖子一脸的无奈。 瞧见他的脸色,宇文玄印眼神一闪,温和的说道:“大皇兄放心,我会注意分寸的。” 李初一回过神来,白眼一翻懒得废话,直接冲他勾了勾手指。 皱了皱眉头,宇文玄印道:“还是大皇兄先出手吧,皇弟愿意让皇兄十招!” 李初一顿时无语。 这货要让他十招? 他会不会后悔? “不还手?”小胖子一脸的狐疑。 宇文玄印微笑摇头:“十招之内绝不还手!” “那你躲吗?”小胖子又问道。 宇文玄印哑然失笑,有些无奈的道:“好吧,我不躲。” “那你挡吗?”小胖子得寸进尺。 这回宇文玄印可不能认了,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这是要我...嗯?!” 对面的胖子消失了,宇文玄印脑子没反应过来,本能的直觉却察觉到颈侧有一股寒流袭来,想到不想的侧身疾退,一道寒影自他的残影一掠而过,带出的剑芒紧逼着他的身体堪堪而过。 “不是不躲吗?” 李初一的嗤笑声传来。 宇文玄印胸口一堵,无名火登时蹿了上来。 “卑鄙!!!” 正文 第1138章 双龙舞 “瞎说,小爷这叫机智!” 李初一洋洋自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让宇文玄印大为光火,场外的看客不少人都暗暗叹息。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跟李初一比,二皇子还是太正派了。 “还躲吗?”眉头一挑,小胖子问道。 这回宇文玄印丝毫不理,毫不犹豫的抬手往身侧一迎,一柄水晶一样的戒尺出现在手中极其准确的挡住了睚眦剑的来袭。 “你以为同样的错误我会犯第二次吗?” 看着小胖子讶然的脸他冷声一笑,法诀默运戒尺骤然散开化为数不清的晶丝,张牙舞爪的向着睚眦剑缠去。 “宝贝不错啊!” 赞了一句,李初一露出一抹诡笑。 “你以为同样的招数我会用第二次吗?” 宇文玄印一怔,下一刻便感觉手上一空,晶丝只缠住了一道残影。 背后汗毛炸竖,他毫不犹豫的收尺挡向身后,戒尺半途中再次产生变化,密密麻麻的晶丝似缓实急的边拉长边绞在了一起,来到背后时已然化为了一杆水晶长枪,间不容发的将睚眦剑格了开去。 “双龙舞!” 场外不少人认出了李初一的身法,正是游龙剑步里的双龙舞。无情剑圣叶之尘最耀眼的几场战斗中,有一半都有这式双龙舞的出场。 此式不是幻术催发,而是靠着极速带出的残影与大法力激荡出的剑气相结合后凝化成的一种类似于法身的虚相,再与自身所悟的道则共鸣后使得这抹虚相极难被看穿真假,自身道行越高虚相就越逼真。 又因为构成虚相的是层层压缩的暴烈剑气,所以虚相本身是有攻击性的,并非仅仅是用来迷惑对手的幻象。因此双龙舞一旦展开,真真假假间让人防不胜防,即便识破了虚相也不敢大意。一旦你将它当做幻影忽略过去,你就等于将自己置身在狂风暴雨般的剑气当中,一个不慎便会吃大亏。 就像现在,宇文玄印虽然听过双龙舞的大名但并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发现第一招挡住的是道残影后便不再多管,直接将水晶戒尺化为了长枪挡到了身后。 而李初一的那道残影并未消散,微微一缩后骤然爆开,猛烈的剑气劈头盖脸的向着满脸惊愕的宇文玄印砸来。 “该死!” 怒骂一声,另一只手印诀出祭出层层防护,借着这一丝的喘息机会飞身疾退,宇文玄印再次狼狈不堪的躲了开去。 “又来?你说话有准没准啊?” 李初一的讥讽声传来,宇文玄印怒火中烧,脸上阵青阵白。早知道这个胖子这么麻烦,他说什么也不会夸口下来。 换成其他人,他宁可硬抗也不会躲,可李初一不行,对方的剑气让他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威胁,他不敢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算了,躲就躲吧,反正我也没信过。小心哦,我又来喽~!” 诡异的笑了笑,李初一再次消失,这次没有在宇文玄印身边出现,而是半途中便露出了身形。只是这身形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两个一模一样的李初一一左一右的向着宇文玄印疾速欺近。 宇文玄印脸色阴沉,手一抖法宝再变,水晶长枪骤然化为了九节鞭,随着他的舞动晶幕一样的笼罩在周围。 李初一见怪不怪,毫不迟疑的继续攻上,只见两个小胖墩围在宇文玄印身边幻起幻灭,每一个李初一炸开都有一个新的李初一出现,高速的攻势下仿佛化身百千一般。 而这,便是双龙舞以“舞”字属名的原因。 九节鞭守得滴水不漏,李初一的攻势也一气未歇,十招之约早就已经过了,可两人仿佛都忘了这回事了一般,一攻一守的不见丝毫变化。 事实上,宇文玄印是着急的。 旁人以为他是有“分寸”,故意给李初一展示的机会,可实际上他确实是被逼住了。 期间他几次想变招反守为攻,但每一次都被对方提前发现加紧猛攻封堵了回来,而他又不愿拼着受伤的危险强行破局,所以只能这么耗着慢慢寻找空隙。 但是,没有空隙。 李初一的剑算不得密不透风,但他够快。 不仅剑快,反应更快! 每次一有破绽,不等宇文玄印递招他自己就调整弥补,就好像他的眼睛能看到未来一半,很清楚自己的哪一些失误会被对手加以利用。 不仅对他自己如此,对宇文玄印也是如此。 交手不过几十息,宇文玄印便在他的攻势下发现了自己很多以往从未发现过的破绽,这让宇文玄印很震惊,也很悚然。 若非绝不可能,他甚至会以为对方偷瞧过自己所修的法门,否则怎能抓得如此之准? 不过最让他心惊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李初一的修为。 从表面上来看,李初一的修为确实不高,法力波动也就跟道胎期的高手差不多,唯有亲自交手之后才会发现根本不是,他所展现出来的战力根本不是他表露出来的修为所能做到的。 这些宇文玄印也有准备,他早就知道对方的修为很古怪,不可以常理度之。只是之前他得到的消息称李初一最多跟五劫的修士相媲美,可今天对方展现出来的战力却直逼飞升,按宇文玄印估计一般的飞升初期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仅仅一个多月就有这么大的变化,是藏拙,还是他真是个妖孽? 左思右想,宇文玄印感觉还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一点。修士修为越高进境越难,要说李初一一个多月就能从五劫左右进步到飞升期,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而事实上,真相确实是后者。 一个多月对其他人来说很短暂,可对李初一来说则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宇文太洛拖宇文太浩送来了不少好东西,沐方礼也三天两头的给大胖外孙塞宝贝,再加上登门拜访的皇都权贵所送的礼物,各种的天材地宝小胖子可着实划拉了不少。 其中挑出合适的分给了同伴,剩下的全被他和小二黑瓜分了。法宝兵刃李初一看了几眼就扔到了一边,只把能吃的天材地宝挑拣了出来,跟小二黑一人一堆狼吞虎咽。 敢生啃天材地宝的全天下估计也就他和小二黑了,相比之下小二黑都不如他。经过真龙之血“开光”的肉身简直没有东西不能消化,若非实在是倒胃口,他连金铁石头都敢吞。 灵材里的灵气是次要的,他主要垂涎的是灵材里的灵性。灵性缘道而生各有不同,因此炼制成法宝灵丹后才会各有特性。一样两样的吞下去或许没作用,可这么多天地灵才不要钱一样的海吞入腹,他的《道典》经文总算是被勾动了起来。 经文的领悟依然缓慢得令人发指,可道元的增加却是显而易见的。身在皇都,他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提升自保之力,道元每增多一丝他都等于多了一丝保命的机会。 一丝道元看似很少,可转化为战力后却能让他的实力突飞猛进。到最后他甚至捏着鼻子吞了一小堆石头和铁块,金土二行的道元虽然没能凝结出,但炼化出的金土二气却让他的五行道法御使得更圆润了。 今天被赶鸭子上架,他正好趁这机会拿宇文玄印试试招。《无极乾坤道》还未动用,单凭游龙剑步里的双龙舞就把宇文玄印给逼守一隅,这是李初一事先没有想到的。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不奇怪了。 双龙舞是厉害,但以他的境界使出来还达不到封死宇文玄印的地步,这个局面皆是宇文玄印自己造成的。 他怕受伤丢脸所以不敢硬拼,一直想寻个破绽取巧反制,这才被自己逼得只守不攻。若是他能放下颜面强硬一点,现在竭力防守便应该是自己了。 似乎听到了李初一的心声,宇文玄印眼神一凝,终于下定了决心。 九节鞭脱手自行环护,宇文玄印双手相合作了一个手印,而后不顾受伤的危险一指点向了身前。 “《皇道决》——点定江山!” 一瞬间,点出的左臂血痕弥补,伤口深者隐见白骨。 与此同时,李初一的身体也蓦然顿住,一瞬间由极速转为静止让他猛喷一口鲜血,全身上下的毛孔齐齐爆出一片血雾。 体内的五脏六腑像是移位了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之处。小胖子疼得呲牙咧嘴但没工夫喊疼,眼见宇文玄印又是一指向他点来,他赶忙催动道元挣脱了出去。 “天地无极,乾坤御法——雷耀!” 顿时,雷鸣声轰然而起,李初一和宇文玄印被重重雷电包裹了进去,刺眼的雷光让人睁不开眼,首当其冲的宇文玄印更是耳目齐齐一疼,回过神后却丢了李初一的踪影。 “想跑?哼!” 怒哼一声,宇文玄印一指点在地上,周围的地面顿时腾起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逼着人下跪表示臣服。 而李初一则悄然绕到了宇文玄印身后,正准备来个一剑两洞却猛然感觉身子一沉,他赶忙撤剑收手,单手作诀也是一掌拍向了地面。 “画地为牢!!” 御法境的画地为牢远比借法境的要强悍得多,原本被“点定江山”所控制的地面顿时又生出一股力量,墙一样的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将宇文玄印牢牢记住,而后还不算完的继续向内收缩,誓要把他挤成一堆肉泥。 正文 第1139章 这就完了? “好胆!” 怒喝声中,宇文玄印法力一震挣脱开束缚,不待后续的压迫袭来便正握水晶戒尺往地上狠狠一砸,戒尺临到地面时陡然化为一柄水晶巨锤,“咣”的一声碎石四溅,猛烈的冲击力将“画地为牢”硬生生给破了。 一顿不顿,他手一挥祭出四柄金灿灿的飞剑向着李初一摇摇一指。 “诛仙剑阵!” 瞬间,飞剑化为四道流光疾射向李初一,沿途旋绕着玄奥的轨迹让人无法躲避,还未临身便有种皮开肉绽之感袭来。 “草,要不要脸,还诛仙剑阵!” 李初一也是无语了,催动道元挣脱开束缚,反手重重一拍兽皮剑鞘。 “月轮,出!戮仙剑阵!” “装模作样!”宇文玄印嗤笑。 “你不也是?”小胖子反唇相讥。 对嘲间,飞剑和几十道旋飞的月轮纠缠在了一起,金铁交鸣声中月轮一一消散,飞剑虽未受损但势头却被阻了下来。 眼神微微一沉,宇文玄印只犹豫了一瞬便下定了决心,身形不进反退拉开距离,体内的法力尽数激荡起来。 “今天就让你瞧瞧真正的飞升期是什么样子的!” 放开水晶巨锤,他双臂平伸用力一震,而后瞬间相合印诀连变,末了右手虚握,左手紧握右手手腕,体内的法力尽数灌注右手之中,丹田内的道种与周围的天地共鸣一片。 “《皇道决》——帝临!” 二字出口,周围的空气瞬间产生了某种变化,李初一神色大变,感觉自己像是困在了对方的手掌里一样,只要对方轻轻一攥他的小命立马就完。 看着李初一略显惊慌的肉脸,宇文玄印快意的冷冷一笑,余光轻扫了眼衍岭皇和沐方礼,却见二人都不为所动,唯有熊将眉目紧蹙似想出手,他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下后终是没敢完全狠下心。 “今天只是比试,不会要你性命,放心!” 话是朝李初一说的,但却是说给场外的人听的。 言罢,宇文玄印不再多想,右手缓缓攥紧。 “天为帝,吾为皇,吾替天行道,赐尔一死,弥尔罪枉!” 最后一字出口,右手紧成空拳,李初一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狠狠一紧,像是被某种东西渗透后从内到外的层层裹住,极度的危险气息扑鼻而来。 连施数种法门,可依旧无法挣脱那种诡异的束缚,唯有神魂周围的混沌气才能消弭一二,可是混沌气只有一丝,根本顶不起大用。 无奈,李初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东西纠缠在自己身上。他感觉对方这招像极了道士曾经给他讲过的言灵之法,果因果应皆在一念之间,除非道行高过对方,否则要你死你就得死,躲到天涯海角也是没用的。 可是言灵之法乃圣法神通,比大多数仙法还要厉害,除了极其罕见的天赋者,非超凡入圣者不可动用。 换句话说,他的祖师爷三元道人应该可以,但他的师爷和其他三位天道师叔祖却不行。当然了,阴阳扣内借助三界天道三位师叔祖也可以施展,但那仅仅只是阴阳扣内,到了外面的真界他们就万万不能了,即便勉强动用多半也会反噬,动辄就是魂飞魄散彻底湮灭的惨境。 而这些条件宇文玄印都不具备,一万个他加起来也不可能动用半点。可现在的情况却又像极了言灵,李初一一时间也闹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皇道决》是脱胎于某部言灵秘法的吗? 想不清楚,也无暇细想,李初一急急的思索着破解之法。可惜终是无果,道士只给他提过这件事,并未对他说起过该如何化解,想必道士也没想到他有一天会碰到这种怪事。 “求饶吧!” 宇文玄印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只要求饶,我就收手,如何?” 李初一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挽回之前受伤丢掉的颜面,让自己这个大皇子沦为笑柄。 换成其他时候小胖子可能也就求饶了,天大地大小命最大,脸面什么的跟性命比都得往后站。 可现在不行,衍岭皇在旁边看着,海无风还在牢里蹲着,自己若是弱了气势丢了衍岭皇的脸,那海无风焉有命活? 再者说宇文玄印这人太阴太脏,李初一极不喜欢,他宁可吃狗屎也不愿意向对方低头,更遑论告饶了。 反正对方也不敢杀他,小胖子哂然一笑传音道:“求饶?做梦吧你!你敢杀我?” “呵呵,我是不敢,但我能让你痛不欲生,那滋味可没几个人能扛得过,而且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谁也说不准。所以,‘大皇兄’还是聪明点好,懂得取舍才是生存之道,不是吗?” “那是你们的,不是我的!” 李初一眼中流出一抹坚定。 “不就是难受嘛,有啥大不了的,小爷什么罪没受过?有什么手段你尽管用,正好最近过得太舒服,趁这个机会松松筋骨也挺好!” 眉头紧皱,宇文玄印传音道:“你可想好了?这招我也把控不住,一旦出手,可就不是想收就能收得了的了!” “赶紧的,磨叽什么!小爷哼一声算你孙子,我倒要看看你能将我怎么个痛不欲生法儿!” 真他吗的愣头青! 心中暗骂一一声,宇文玄印眼中寒光一闪,虚攥的手顿时收紧。 李初一感觉身体被狠狠挤了一下,而后...就没有而后了。 什么也没发生。 身上没有半点伤痕,自查了半天确认自己也没受什么内伤,小胖子顿时愣了,不可置信的东戳戳西摸摸,末了一脸茫然的抬头看向宇文玄印。 “这就完了?你逗我吗?说好的痛不欲生呢?” 宇文玄印也愣了,不可置信的看看自己的手,又抬头悄悄李初一,回想半天确认自己没出错,刚才李初一也确实受到了压制,可是... 可是为何什么也没发生呢?! 不信邪的准备再施展一次,这次他最要尽全力。最厉害的手段祭出来对方却连个皮都没破,这要传出去他这个二皇子还不得被人笑死? 印诀刚起便顿住了,宇文玄印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头看了看指尖上满满的血迹,一时间傻住了。 反噬?! 这两个字刚冒出来,发自灵魂的剧痛便袭遍了全身,宇文玄印忍不住惨叫了一声,随后半跪在地紧捂着口鼻闷哼不已,鲜血止不住的自指缝间流出,双眼和双耳也血流不停。 小胖子彻底傻眼了。 看看自己又看看周围,茫然的挠挠头,自始至终都没闹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对方制住了他,还用神奇的手段让他避无可避,可临到头来怎么受伤的反倒成了对方了呢? 是法门本身就自损八百,还是小爷无形中练成了某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盖世奇功? 仔细想想两样好像都不太可能,《皇道决》要有这么大破绽也不可能会成为大衍的镇国奇术了,至于后者,李初一自己都不信。 “喂,你没事吧?”小胖子问道。 宇文玄印想说话,可一张口血吐得更汹了,连丹田内的道种都开始有种撕裂之感,像是要破碎一般。 大惊之下,他赶紧在身周布下数重防护,而后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灵丹勉强的吞服下去,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 这个结果是他没想到的,也是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的。之所以说绝大多数,是因为有四人始终表情未变,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宇文太洛、宇文太浩、沐方礼以及文老。 前二人同修《皇道决》而且境界极高,《皇道决》的很多隐秘也尽皆知晓,是以并不奇怪。沐方礼和文老虽未修习,但对《皇道决》的隐秘却颇为了解,深知宇文玄印所用的招式涉及到了一份冥冥之力,他是以他自己所蕴养出的皇道气运为手段轰击李初一。 换成一般人,宇文玄印就算不成功也绝不会沦落至此,无奈他的对手是李初一,一个被宇文家和沐家共同培育出来的怪物。 身怀两家血脉,再加上出生前的精心*,李初一一出生就有大气运傍身,连衍岭皇都忍不住想要抽了他的命格去补大衍国运,他的运道岂是宇文玄印的境界能够撼动的? 所以他们才始终未动,冷眼旁观着宇文玄印自讨没趣。 而这还是在他们不了解本源初魂的情况下,若是知道李初一的神魂实乃本源初魂,又对本源初魂有所了解的话,他们会比现在更加淡然。 本源初魂极其稳固,自身几乎不会生出心魔不说,也极难被外魔所侵。再加上真龙之血孕育出来的磅礴生机,想要靠冥冥气运言灵他的生死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以宇文玄印的境界是万万做不到的。 倘若用的是常规手段,凭借着高于李初一的修为宇文玄印自然有胜无败。可是他太想挽回颜面了,他不仅要胜而且还要胜得漂亮,这才使出了《皇道决》中他所能动用的最厉害的一种法门。 这样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李初一,又可以借机向衍岭皇和诸位朝臣展现自己的优秀,一举两得的好事宇文玄印当然不会犹豫。无奈对手是个怪胎,他这么做等于以短攻长,顿时一脑门顶在南墙上吃了大亏。 还好他没下死手,否则现在的反噬就不仅仅是吐几口血这么简单了,自身皇道气运崩散《皇道决》直接废功也说不定。 狠狠的盯着李初一,宇文玄印表情不定,先出手却又满心忌惮,没搞清状况前他不敢妄动。 而小胖子也并未追击,见对方止住了血后他傻傻的挠挠头,压下心中疑窦嘴角坏坏一笑。 “喂,还打吗?要不要先吃点红糖?” 正文 第1140章 滢渟苑 瞳孔骤凝,宇文玄印闪身再上。 《皇道决》意外反噬,他虽然不明白内因但也知道不可妄动,所以改用其他法门。 水晶巨锤在他手中再次变化,一条晶莹剔透的流星锤闪耀着夺目的光彩狠狠抽去,锤头直指李初一的头颅。 可是... “够了。” 宇文太洛的声音恰在此时传来,握着锁链的手狠狠一颤,宇文玄印终是没敢违逆他的命令,链条一扽锤头砸落地面,李初一的剑挡了空。 对望一眼,两人齐齐转头望向宇文太洛。 宇文太洛一脸满意,轻轻鼓掌微笑道:“不错,你们两个都很不错,朕很欣慰。” 翻了个白眼,睚眦剑还入鞘中,小胖子满肚子的腻歪。 拼死拼活半天就为了让老皇帝“欣慰”,他差点没膈应死。 “谢父皇!” 宇文玄印可不敢像他这样满不在乎,闻言立刻跪谢。 淡淡的点点头,衍岭皇转首望向左右。 “朕的决定,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朝臣们哪敢有异议,赶忙俯首齐声恭喝:“吾皇圣明!” 满意的点点头,衍岭皇又看向了沐方礼。 “天师意下如何?” 沐方礼没有说话,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看着李初一老眼里满是欣慰和自豪。 一众皇子皇女见状均是暗暗一叹,知道大皇子晋为太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心里皆是五味陈杂。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到这里吧,诸位爱卿若无其他事情便退朝吧。” “恭送吾皇!” 群臣跪满一地,宇文太洛却未直接走,而是朝李初一招招手。 “你随朕来。” 瞥了脸色难看的宇文玄印一眼,小胖子点点头抬脚跟上,路过沐方礼时却被后者一拦。 “我随你一起去。” “沐天师,我知道您疼惜外孙,可他也是我的孩子。我与他多年未见,今天总算有机会独处,天师您不会连这点机会都不给朕留吧?” 语气玩笑,可眼神认真,衍岭皇定定的看着沐方礼。 紧皱着眉头,却扫见李初一朝自己轻轻的点了下头,沐方礼犹豫了一下不再阻止,拍拍李初一的肩膀道:“我在外面等你,等下一起回去。” 衍岭皇哑然失笑:“我怎么感觉天师看我如虎豹似的,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沐方礼淡淡的看着他:“皇帝哪里的话,老夫只是疼惜孙儿,怕他初来乍到迷了路,您也知道皇都有多大。” 各怀深意的对望片刻,衍岭皇微微一笑移开视线,冲着李初一招招手。 “走,随朕去滢渟苑。” 话是说给李初一,更是说给沐方礼的,李初一第一次进宫哪知道滢渟苑在哪。 而沐方礼一听眼神一闪,神色间略过几抹追忆和复杂,末了轻轻一叹,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在众人的恭送声中,李初一随着衍岭皇缓缓离去。除了宫女太监,跟过来的只有两人——熊将和文老。 文老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神色,熊将却一改往日的冷硬,看着李初一的背影眼神微微有些激动。 李初一被他的眼神弄得很不自在,几次回头瞪过去却都没能让他收敛,最后只能无奈放弃,任他盯着了。 【这货不会喜欢男人吧?看上小爷了?】 心里恶意的揣测着,小胖子偷偷的撇了撇嘴。 近些日子被皇都的“别样风情”搅得人生观都有些走歪了,他现在感觉一切皆有可能。 兜兜转转走了许久,美轮美奂的宫廷园景丝毫不能打动李初一,他的心情越来越糟。 抬头看看前方的御辇,他心里一万个后悔。早知道路这么长,熊将又这么古怪,他干嘛要拒绝老皇帝的邀请靠着两条腿跟着啊! 自怨自艾中,终于,滢渟苑到了。 一层透明的薄幕笼罩四周将园子整个封了起来,透过薄幕能清楚的看到里面亭台水榭鸟语花香,可是却没有丝毫声息传来,仿佛只是一个无声的幻象。 走下御辇,宇文太洛亲自上前伸手在薄幕上轻轻一按,薄幕瞬间消失,霎时间一股泌人心肺的清凉水气扑面而来。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李初一顿时感觉头脑一清,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空明下来。 一咬舌尖,李初一强自醒转,眼神忌惮的作诀身前,将那股清凉的水气牢牢地隔绝体外。 他怀疑自己中了迷法或是幻术。 “不要怕,这的空气糅合了土木水三行精粹,对人的内外都有很好的滋养效果,并非幻术所为。” 看穿了李初一的戒备,衍岭皇温声安慰。 可李初一仍是脸带狐疑,衍岭皇无奈,叹了口气道:“你可知这里的名字?” 李初一点点头:“滢渟苑,你刚才说了。” “那你可知为何会取这个名字?” “我哪儿知道去!”小胖子无语的看着他。 不在意的笑了笑,宇文太洛认真的看着李初一:“这里之所以叫滢渟苑,是因为这里是朕送给滢后的礼物。” “滢后?” 李初一若有所思,眼睛越来越亮。 认真的点了点头,宇文太洛眼现惆怅:“朕只有一个皇后,那就是朕的发妻沐雪灵。孩子,滢后,便是你的娘亲!” 防备瞬间消散,李初一怔怔的看着滢渟苑,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哪怕这里真有不好的东西,他也不愿抗拒,这里是另一处娘亲生活过的地方,他不愿产生一丝一毫的隔阂。 见他如此,宇文太洛的眼神更复杂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回他并未躲闪任由他碰在了身上。 “走,跟朕进去坐坐。” 默默点头,李初一缓步跟上。 熊将和文老也想跟随,却被衍岭皇摆手拦了下来。 “你们都留在外面吧,朕想跟他独处一会儿。” 两人对望一眼,随后躬身应是。其他宫女太监自然不敢忤逆,跟着他俩一起默立在苑外。 穿过低矮的花丛,踏过依依的芳草,又在精美的水道廊桥上漫步良久,一座雅致的水榭映入眼帘。 八角形的水榭白柱翠顶,凝目细瞧会发现整个水榭找不出一丝衔接的缝隙,竟是一块极品的翡翠雕琢而成。原石两端呈青渐中转白,雕琢成水邂逅两端的青色自然而然的形成了顶部和基台,前者与景相谐,后者与水成趣。 而中间的白皙则雕琢成了亭柱栏椅,上缀长长的轻纱随风漫漫,朦胧着亭内的景物,让人止不住的想去一探究竟。 踱步近前,举头上望,“灵鈊亭”三个大字位居正中。 “这是你娘亲笔提的,名字也是她取的。” 见李初一凝目细观,宇文太洛温声介绍道:“‘水榭石台燃香木,日映金霞影非真’,你娘说这里五行缺金意,有损灵韵仙味,所以便取了这么个名字。” 看了他一眼,李初一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心底里却轻轻一叹。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娘亲取的这个名字很有深意,引得他不得不多想。 没记错的话,叶之尘三绝里面的《尘心剑诀》是有一套相配合的剑法的,名字叫做《灵心剑诀》,乃叶之尘专门为沐雪灵所创,此事除了他和沐雪灵以外根本无人知晓。 后来沐雪灵香消玉殒,叶之尘于大悲之中终于将《灵心剑诀》彻底完善,可惜已经无人可赠,自此便封存在了他的心底。 直到李初一到来,方峻楠借着他的光拜入了叶之尘门下,其与柳明秀的坎坷情路深深的触动了叶之尘,《灵心剑诀》这才重见天日,被叶之尘传予了柳明秀,与传给方峻楠的《尘心剑诀》交相辉映。 叶之尘借方柳二人弥补自己昔年的遗憾,却不知身在宫闱的沐雪灵也是如此,“灵鈊”二字可不正是“灵心”二字的同音吗? 还有那个“鈊”字,按小胖子猜测左半的“金”根本不是要补什么五行,而是指的剑,叶之尘的剑! 倘若他的猜测是对的,那沐雪灵也真算是煞费苦心了。深爱叶之尘却不得不嫁入宫中,为了怕宇文太洛起疑还硬生生诌出了一番五行之理。 滢渟苑五行缺金? 那还不简单! 直接搬点金制器物进来一放,或者造点金桥金栏杆什么的就是了,哪还用得着在名字上做文章? 看来宇文太洛还不知道,李初一也没打算告诉他。 在他心中,叶之尘才是娘亲最好的归宿,哪怕嫁给叶之尘就没有他这个人了,他也不愿意看到沐雪灵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宇文太洛当然不知道这些,以为李初一的沉默是在默默品味呢,也满心追思的陪在一旁。 良久,他拍拍李初一示意入内,两人掀开帷幔步入亭中,在正中精美的纯白色翡翠桌旁坐了下来。 不出所料,亭中的各样物事也是一柄雕琢而成,并非后续添置。 在他们坐下来的那一刻,石桌上自行出现了一壶香茗和几碟小食,并且在没有人催动的情况下茶壶自行浮起来到两人面前,壶口倾斜茶水弧落,眼见要洒落桌面时一只精巧的茶杯恰好的出现在下面,茶水稳稳当当的落入其中,一点一滴都没有溅出。 小胖子看的眼都直了。 别说,这一刻他还真的有点身处仙家洞府的感觉。 亭台水榭,烟波浩渺,奇花异草香风袭袭,鸟兽虫鱼时隐时现,再加上不用亲自动手就自行准备好的热茶小食,在这里只需要舒舒服服的休憩养神便好,这不是神仙过的日子是什么? 当然了,要是小食里能多几样荤腥,那就更好了。 正文 第1141章 命与运 正琢磨着呢,一阵肉香飘来,低头一瞧却见桌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几碟荤食,被宇文太浩轻轻的推到了他的面前。 “听说你喜欢吃肉,我就准备了这些。尝尝吧,都是宫里秘制的,应该会让你满意。” 食指大动,但李初一并未下手,而是抬头看向了宇文太洛。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 宇文太洛哑然失笑:“你是朕的儿子,朕虽然没养你但并不代表朕不关心你,你的喜好朕不敢言全,但大部分还是很了解的。” “比如?” “比如你喜欢吃肉,却不喜欢饮酒;你生性懒散,修为却诡异的一再飙升;你喜欢钱财,但却对身边的人格外大方;你性格谨慎,甚至可以说是胆小怕死,但每每却都出人意表,比谁都敢拼上性命。尤其是最后这点,在朕看来你就像是一个赌徒,知道赌局的风险,也很懂得自省,可每次输得太多时你都不甘心,哪怕明知输面极大也要拼上一切放手一搏。而你的运气又好得惊人,每次都能出乎意料的挽回败局,不但赢回了本钱还能小赚些许,这点是旁人做不到的,只有你能做到。” “为什么?” “呵呵,你真不知道吗?” 笑望李初一,宇文太洛缓缓说道:“因为你是朕的儿子,是朕联手沐家一起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是集大气运于一身的人,你生来便是大衍的帝君!” “所以你想弄死我,抽了我的命格去补你的国运?”李初一冷冷的看着他。 笑容一僵,宇文太洛叹了口气。 “朕承认,朕确实有过这个想法,朕不怕让你知道。但朕还要让你知道的是,这个想法只是有过,没多久便被朕打消了。” “你会这么好心?”李初一冷笑。 宇文太洛认真的看着他:“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你娘知道后大骂了朕一通,朕也知道自己鬼迷心窍了,随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其实不用你娘责骂,朕看着你一天天长成,感受着尚在腹中的你越来越强劲的心跳,朕那时才发觉你不仅仅是我们培养出来的一个天命之人,更是朕的儿子,亲儿子。你是朕的血脉延续,是朕的无上瑰宝,朕又怎能舍得拿你去补全大衍的国运呢?” “何况运道缥缈,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人。即使国运再强,碰到一个不合适的人来接掌那也是无用,大衍皇朝终会衰败下去。与其如此,还不如好生将你培养,待得来日你接掌大衍,你的运势自会影响大衍的一切,大衍的国运自会强盛起来,朕又何必做那杀鸡取卵的蠢事呢?” 狐疑的打量着宇文太洛,复又低头瞅了瞅自己,李初一问道:“我这样的还能接掌大衍?你看我哪一点像当皇帝的料,你就不怕大衍在我手里灭国?” “你不用像,你就是,今天的比试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见李初一一头雾水,宇文太洛解释道:“想必你外公应该已经告知了你,沐家的《千机万衍》和我宇文皇族的《皇道决》修的到底是什么。今天玄印与你斗法,他最后的那式‘帝临’已然涉及到了《皇道决》中最核心的皇道气运,玄印苦修数百年积累的皇道气运在你面前却仍是不堪一击,你甚至连运用都不会,他便遭到了那么严重的反噬,如此气运你不为皇谁该为皇?” 李初一听笑了:“运气好就能当皇帝?这也太...” “玩笑吗?” 宇文太洛接口,李初一点点头。 “没错,这不是开玩笑吗?照你这么说也别选什么太子了,直接把宇文一族的子孙集合起来,每个人都派一个必死的任务,谁运气好能活到最后谁就是太子,这不更简单吗?” “你错了!” 宇文太洛摆摆手。 “运气并不等于气运,运气只是气运的一部分。运气只在一时,气运却是一种势,一种能推动你和你周围一切的大势。正所谓大势所趋,气运越强的人所能推动的事物就越多,若是善加引导,那大事自然可期,开国立朝自然也不在话下!” “照你这么说,只要气运够强,就是个白痴也能当皇帝喽?” 李初一好笑的调侃,不成想宇文太洛却认真的道:“话虽然糙了些,但理是没错的。只要运势够强,确实是傻子也能当皇帝!” 小胖子的下巴顿时掉了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这也行?!” “当然!” 点点头,宇文太洛正色道:“你不要以为为皇者就必须满腹经纶学富五车,那只是外在的手段,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人,要看一个人的命!诚然,智慧和才学很重要,可君不见多少才子碌碌一生,多少人杰英年早逝?他们为何会不得志,为何会短命,你想过没有?真的是生不逢时,又或者真的是天妒英才?这些理由说明了什么,你又想过没有?” “因为他们命不好?”小胖子试探的问道。 “没错!” 轻轻一拍桌案,宇文太洛凝声道:“时也命也,说的就是运道。命运乃人之根本,一个人的一生皆因这两个字而衍化。而命运二字要分开来看,命乃先天而定,运乃后天而成,你生在何处心智高低皆有命定,为人处世学问多少则由运生。二者相辅相成却不可一概而论,因为命由天定不可撼动,运由命成却可易改。《皇道决》修的便是运势,通过积蓄皇道气运弥补命格不足。只要自身气运足够,你就算什么也不做也可以当个好皇帝,因为你的气运可以推动许许多多的人和事,带动着天下人杰前来投靠,他们自会为你将大衍打理的井井有条。” “当然了,这不是说你真的就可以草包一个目不识丁,为皇者的学问你还是要认真研习的,这甚至比修行还要重要。上位者和下位者的区别在哪儿你知道吗?在于掌控的东西不同。下位者掌事,上位者掌人,如何能将人心牢牢的抓在手中,让他们服服帖帖的为你办事,这是一门大学问,一门每个人都避不开的学问。哪怕路边的乞丐也是如此,其中的聪明者会研究怎么能更好的控制其他乞丐,不论是作威作福还是巧舌如簧,归根结底都是想要少劳多得让自己活得更滋润!” 李初一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想起道士说过的一个词儿,皱眉问道:“你说的是王道?” “是皇道!不过意思也对。”宇文太洛纠正道。 李初一顿时无语。 此时此刻,他想起了道士曾经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说是一个地痞流氓跟一个富家少爷争天下,结果流氓赢了,原因就是流氓更懂得人心,善于拉拢。而富家少爷空有好出身,自身也是一个猛人,可惜就是太猛了,以至于很多时候只重事而忽略了人,这才落了个悲惨的结局。 用道士的话说,流氓走的就是王道,把控人心成就自身;而少爷走的则是霸道,为臣为将皆可成就一番功业,唯独难称王。 如此想来,老皇帝是在骂我是流氓? 李初一暗暗腹诽,忽然发现两人有些亲近,心里顿时不舒服,身子向后靠了靠拉开了些许距离。 “你先别说这些,我今天来见你是有事要问,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淡然一笑,衍岭皇道:“海无风能得你如此相救,他的命也算不错了。只是你拿做太子来跟朕换他的性命,你不觉着很不合适吗?大衍的太子之位多少人想要坐却不可得,你就不怕朕一气之下弃你而改选他人吗?” 心里一紧,脸上则不动声色,李初一也淡声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反正大衍的事情我也不想搀合,太子之位你找别人吧。我看今天那个宇文玄喆就不错,他命也挺好,宇文玄印逼他被我解了围。” 说完作势要走,宇文太洛赶忙抬手按下,同时李初一的心里也一松。 虽然九成把握不会,但还是有一成可能宇文太洛言假为真,真的放弃他改选他人。 现在来看他和宇文太浩估计的不错,老皇帝是真的认准他一个人了,太子之位根本不作他想。 “也罢,区区一个海无风换来皇朝的长盛不衰,饶他一命又能如何?朕便依了你,等到你在圣祖祭坛认祖归宗坐实了太子之位之后,朕便让监察室将他放了。” 一块石头落了地,海无风的命总算是有着落了,等到去那个什么圣祖祭坛磕完头,他就可以开始计划怎么怎么把自己弄出去了。 心情大好,李初一稍稍放松下来,端起茶碗小饮一口,放下之后抬头凝望宇文太洛。 “除了海无风,我来见你还有一事要问。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害死了她?” 此话一出,宇文太洛当场就怒了,灼灼的目光直逼李初一的双眼,李初一心里一寒,隐约间他在老皇帝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杀意。 未等细辨,宇文太洛的视线便移了开来,怒容消散转为惆怅,望着灵雾浩渺的湖面怔怔出神,良久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本不想告诉你,但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确实应该让你知晓。没错,害死灵儿的确实是朕,但不仅仅是朕,还有你外公沐方礼,以及所有参与此事之人,谁也逃不过。朕知道外面有很多流言,也知道你因此而对朕满腹怨气,可朕想告诉你,朕没有说谎,从来都没有。你娘确实是难产而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便是要朕以道心起誓朕也不会改口,因为这就是事实!” 李初一嗤笑:“以我娘的修为会难产?你以为我会信?” 猛然转头,宇文太洛一丝不让的回望着他:“换成别人不会,但是你别忘了你是谁!” 李初一一愣,便听宇文太洛压抑着激动一字字的缓声道:“你是我们联手培养出来的天命之人,你以为诞下你,会没有一点代价吗?” 正文 第1142章 太浩之言 生下自己会没有代价吗? 这个问题李初一想过无数次,从道士当初的只言片语中他就有这种感觉,可每次想起都会本能的将念头压下,不敢过多深想。 直到今天,这个问题被宇文太洛重新提起,他终于无法回避了,连本能都不能将其压下。 会没有代价吗? 怎么可能! 道士说沐雪灵找到他的时候精神状态很不好,而且还说尚在胎中的自己在汲取她的生机和灵气;沐雪晴也曾说过沐雪灵怀孕时有些地方很不对头,肚子很大可人却消瘦了许多;沐方礼有意的回避着这个话题,可言辞间李初一却能感觉出他的无奈与心疼,这一切都表面了一件事——沐雪灵确实是他害死的。 两眼怔然,李初一茫然不知所措,宇文太洛看在眼里心情很是复杂,眼神不断的在疼惜和恨意间来回交织。 这一切李初一并未发现,他茫然的望着眼前的茶杯,脑子像是乱哄哄的又像是一片空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或者有没有在想什么。直到听到宇文太洛开口,他才回过神来,怔怔然抬头空洞的望着对面。 “朕之所以不愿提起,便是担心你这样自责。朕说过了,此事不怪你,要怪也该怪我们这些始作俑者。若非我们太贪心妄图逆天而行,灵儿也不会落此下场,而你也不会受尽这般多的苦楚。” “说这些有用吗。” 李初一的声音很空洞。 “给我说说吧,我娘到底...我到底是怎么害死我娘的。” “孩子...” “说!” 瞳孔骤然紧缩,李初一执拗的看着宇文太洛。 “说给我听,我要知道!我追寻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知道这个真相,不管谁对谁错,我都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能瞒着我,你也不行!” 呼吸一窒,旋即长长一叹,宇文太洛轻轻的点了点头。 “此事要说,还要从朕接掌大衍时说起。那时朕初登大宝,意气风发,很想有一番作为,成就一番超越历代先祖、甚至是祖皇宇文无忌的丰功伟绩。可朕的目标实现起来何其难,祖皇开疆扩土占据了人界大半的江山,后代衍皇除了不断的休养生息外几乎再无抱负可为,除了将妖族的边境线一寸寸的南推以外,就只剩下漠北和西疆尚可一展拳脚。” “然漠北贫瘠,民风又异常彪悍,平日间内斗不休,可一旦遇到外敌却又能异常的团结。而漠北四宗又地处极北,大衍想伐也是鞭长莫及,除非拿下整个苍莽荒地牢牢站稳,否则莽荒山脉和寂静雪原大衍根本无能为力。可苍莽荒地何其广褒,大衍需要派多少人马才能全部攻下?那里又是整个漠北最贫瘠的所在,大衍想要站稳脚跟需要付出多少代价?最无奈的是那里几乎无险可据,即便勉强站稳,面对莽荒山脉的重重天险我们也会被死死拖住,一直拖到大衍无力为继为之。所以北伐之计不可行,除非有法子能一举拿下莽荒山脉,否则只占据苍莽荒地得不偿失,反倒会亏耗大衍的国力。” “同理,南疆也是如此。你去过妖族,应该知道十万大山险恶,妖族的强悍加上十万大山的天险,大衍南推只能以寸计,而且时至今日也早已到了极限,再往南会直面天险,即便占下来也无大用,反倒会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防守,于大衍来说也是得不偿失。” “所以,最好的目标便是西疆,过了万古雨林便是天门山,你在太虚宫呆过不少日子,应该很清楚那里究竟有多富饶。相比南北两境,占下天门山无疑是对大衍最有利的,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那里的收货也足以弥补损失,大衍的国力必将因天门山的收并而愈发强盛,成为人界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最强皇朝!” 说到这里,宇文太洛两眼神光奕奕,可随后又眼神一黯,轻轻叹了口气。 “可是西疆并不好伐,中间横着的万古雨林自不必说了,太虚宫更是难缠得紧。当初祖皇平定天下时,太虚宫是实力保存得最完整的一个,不但大半的传承都延续了下来,他们还依托着天门九峰广纳英才,这么多年来愈发的强盛了。所以即便不冲着天门山的富庶,单是太虚宫这个心腹大患大衍便不能坐视,无奈几位先皇共计三次西征却全都以失败告终,这个结果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也是朕不愿接受的,朕不相信他们是天都难灭的顽石!” “朕登基之前就开始研究史籍,登基之后又获知了许多秘辛,几番推敲后朕终于摸索出了其中的根结——三伐太虚的失败并非人力所致,而是冥冥中的气数使然!大衍国运昌隆,可太虚宫也气数未尽,每次碰撞时都有冥冥之力左右,这才让大衍每每都功败垂成!” “五千年前衍允皇二伐天门山失败时便悟出了几分内因,所以在退兵时花大力气留了许多暗子在天门山。他不像朕看得这般明透,但他看出了拿下太虚宫不能只从外部强攻,再坚不可摧的堡垒也可以从内部攻陷,他要徐徐图之,让留下的种子生根发芽,从内到外的将太虚宫彻底拱塌。” “可惜他只看透了一半,否则天门山或许早已拿下。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他没有朕这么多的史料依据,能布出一手横跨数千年的暗棋已然是高瞻远睹了。而朕则是从朕的父皇身上窥到了端倪,父皇三伐天门山再次以失败告终,不但兵马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太虚宫的暗子也折损过半。那一战很三次征伐中最古怪的一次,所有的分析都表明一个结果——此战必胜,天门山定能拿下。可结果却仍是败了,败在一个个不起眼甚至是无关紧要的小细节上,这些细节几乎都是人力所不能掌控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了朕的猜测——西伐失败不在于人力,而在于天意!是太虚宫气数未尽,是天意不让我大衍剿灭太虚!” “朕看破了真相,却极为无奈。天意本就难测,更遑论易改。朕每每思及都痛苦无奈,直到有一天朕忽然冒出了一个绝妙的念头——朕要培养一个天命之人,一个天道的宠儿!” “这个想法放在其他人身上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但放在朕这里却绝非不可能。朕乃大衍之皇,《皇道决》在手修的就是自身的皇者气运,而沐家的《千机万衍》修的则是命,若是二者结合诞下一子,同时身怀皇气和命元,你说那是什么?那可不正式天命之子,命运交修的天道宠儿嘛!先天便有极佳的命格,后天再同时修习《皇道决》和《千机万衍》,待到此子长成后一身的气运该何等强悍,挥师西伐区区太虚宫何有幸焉?而朕虽然不能作为建功之人,但能作为此子的父亲,朕也与有荣焉,定能光耀史册传颂万年!” 宇文太洛的脸兴奋得有些潮红,李初一的脸色却越发难看,冷冷的插言道:“所以你就逼着我娘造出了我这么个怪胎?” 脸色一僵,宇文太洛低头看来,神色再次转为黯然。 “你不是怪胎,朕也没逼你娘,生下你是朕和她共同的决定,能得麟子如此你娘也是很开心的。” 凄然的笑了笑,李初一道:“命都没了,还开心?早知如此,她岂会同意?” “不,她是同意的。” 见李初一不信,宇文太洛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而后深深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其实朕曾经想过要打掉你。朕与参与此事的其他人算尽了一切,唯独没有想到你的出生会造成那么大的混乱。你在胎中孕育时便汲取着灵气和生机,越到临盆时所需越大,到最后灵儿吞服的所有灵物根本没有时间炼化便会被你汲取一空,就连她自身的灵气和生机也在快速的被你压榨一空。朕见她日渐消瘦本就心有不忍,又得知如此下去不到临盆她便极有可能先一步香消玉殒,所以朕劝她将你打掉。可是她不肯,她说就算死也要把你生下,你是她的骨肉,她说什么也不会弃你保命。” 泪水滑落,却提不起力气去擦,李初一冷冰冰的道:“你根本不该听她的,直接打掉就是了,你这是在害她!” 似是默认,宇文太洛默然不语。 “那后来呢,皇宫里的骚乱是怎么回事?我外公说宫里异象连连,似是在有人行逆天之法,是不是你还是没忍住念头,准备抽了我的命格去补大衍的气运?” 猛然抬头,宇文太洛皱眉道:“当然不是了!朕说过那只是朕曾经的一个鬼迷心窍的念头,根本没有作真!” “那是怎么回事?你别跟我说我外公骗我,或者他年纪大了产生了幻觉!” “不是幻觉,你出生时确实发生了混乱,只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天劫!” “天劫?!”李初一猛然瞪圆了眼睛,瞬间想到了那三位狗 日的师叔祖。 宇文太洛则认真一点头,肃然道:“没错,正是天劫!我们机关算尽,却没料到你的孕育会产生那么大的消耗,更没料到你的降生会引来天劫!按理说你是天命之人,自身的命格极尽可能的契合无上天道,可谁知这样还是遭了天妒,普一出生便有天劫降临!诞下你时你娘亲力竭而死,朕本就心痛万分,可紧接着你又被凭空而生的劫火吞没一空,朕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你一眼,朕......唉!” 呆坐原地,李初一眼神发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狗 日的天道,原来那时候就盯上了小爷!!! 正文 第1143章 天罚道伤 “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料到,劫火一出当场就吞没了许多人。朕离得稍远躲过了劫火,可是却被随后而来的劫雨扫中,又被凭空出现的劫风蹭了一下,人虽没死,命却丢了大半。” 说着,宇文太洛缓缓解开衣衫,露出的半边身子让李初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他的小半个右胸瘪如干尸,跟周围健康的肌体泾渭分明。伤势自右胸而上跨过肩膀,一路绵延到右肘为止,灰败的样子仿佛是被生剥了外皮只余筋肉,而后又经烈日暴晒硬生生还成了干肉似的,一眼看去说不出的恶心瘆人。 诡异的是,伤处不见生机也没有死气透出,就像是一块灰石雕刻成的似的,将他的右手小臂跟身体连接在一起。每当宇文太洛动作,伤处都有些许灰尘一样的东西散出,离体片刻便消散一空,没有半点痕迹留下。 倒吸一口凉气,李初一震惊的看着宇文太洛。 这种伤他见过,根本不是天劫所致,而是天罚! 他出生时降下的根本不是天劫而是天罚,一出生天道便要亡他! 没有不生不死之身和《道典》妙法,这种天罚造成的创伤根本无药可医! 说实话宇文太洛能活到现在李初一已经很震惊了,他很清楚天罚带走的不仅仅是血肉和生机,还有宇文太洛的寿元! “你快死了?”李初一直白的问道。 宇文太洛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后没有避讳,轻轻的点了点头。 “所以朕才急着找你,更急着将你立为太子。朕的伤势已经快要拖不下去了,估计最多再有个百十年,朕也要撒手人寰了。” 李初一默然。 如此一说,他总算是知道老皇帝为何对他百般忍让,一心想要将他扶上大衍帝位了。 原来他快要死了,眼见着自己精心培育出来的继承人不肯接他的衣钵,他能不着急吗? 而宇文太浩说他无法生育,现在的皇子皇女无一是他亲生,这下也找到根由了。伤成这样连命都没了大半,不能生育简直连个小伤都算不上。 想到这里,李初一生出一种荒谬之感。 为了成就无上功业,宇文太洛煞费苦心的将自己给培育了出来,结果害死了爱妻不说还害得自己百般怨郁,就连坊间也传言他弑妻杀子,结果想要的没得成厄运却缠上了身,不能生育的他孤家寡人一个,现在又被伤势闹得行将身死,说到头来他等于是死在了他自己手里,这简直太荒谬太可笑了! 而自己呢,孤儿当了小半辈子,好不容易得知了娘亲是谁却又得知娘亲早已死去,一直以为凶手是自己的父亲,却又被告知生父是主谋但凶手却是自己,五味陈杂下不知该如何是好,没等想明白却又乍闻生父也命不久矣。 想了一辈子的爹娘,结果一个早死没见成,一个刚见面就又要离他而去,即便心里仍旧无法原谅宇文太洛,李初一也忍不住心生伤感。 此时此刻,他真想仰天狂啸,大骂几声贼老天。 不就是想小爷死吗,你丫一个雷劈死小爷就是了,干嘛这么玩人? 看看宇文太洛,又看看他的伤,忍了半天终是没狠下心,李初一忍不住问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你不是衍皇吗,大衍不是奇人无数什么都有吗,就没有一点医治的法子?” 欣慰的笑了笑,宇文太洛轻声道:“你这是在关心朕吗?” “别多想,我只是不想你这么快死,我还想多自由些日子呢!”小胖子振振有词。 死鸭子嘴硬宇文太洛哪能看不出来,闻言微微一笑也不揭破,而后慢慢的摇了摇头。 “能试的都试过了,否则也不会拖到今天。现在是实在拖不下去了,估计就是有起死回生的妙法也救不了朕,朕已经病入膏肓了。” “谁说的,我就认识一个奇人,死人都能给他治活了!活死人你知道吧?断胳膊少腿的都去找他,他的医术漠北第一,不对,是人界第一,你要是信我我可以去将他请来!” 说着,李初一将郝二爷仔仔细细的介绍了一遍,本就出神入化的医术在他嘴里简直能补天一般,当然了,那些恐怖的部分都被他统统抹掉了,他可不想让老皇帝误以为他是要找人来弑君。 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宇文太洛笑着摆了摆手。 “你说的人朕听过,漠北郝家的二子郝宏壮,一手医术剑走偏锋,独具一格极是高明。可惜他也救不了朕,你就不要白费心思了。”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李初一满脸执着。 呵呵一笑,宇文太洛取出一只玉瓶,揭开瓶盖倒出一颗浑圆的灵丹往前一递,淡淡的异香扑鼻而来,小胖子眨了眨眼感觉有些眼熟。 “知道这是什么吗?”宇文太洛笑问。 小胖子皱着眉头:“好像见过,但是想不起来是什么。” “这是生生造化丹。” “!” 李初一顿时恍然,虽然样子不同,但这气味确实是生生造化丹,凌霄峰上他见宇文太浩吃过。 跟那时的比,眼前这颗无论是灵气还是香气都更胜一筹,小胖子辨不出此丹品级高低,但老皇帝拿出来的肯定不是宇文太浩那种偷偷炼制的残次品,这是完整的成丹! 感叹着大衍的富庶,李初一也明白了宇文太洛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有这种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在,他能活到现在并不稀奇。 只是,即便如此品级的灵丹,现在也拖不住他的伤势了。 而宇文太洛的意思李初一也懂了,跟生生造化丹相比,郝二爷的医术确实是得靠边站的。宇文太洛的伤乃天罚所致,伤的不仅仅是肉身,还有他的神魂和寿元,这些都不是换条胳膊换条腿就能解决的。 看着宇文太洛,李初一满心复杂。 他无法原谅宇文太洛的自私和功利,但他也不想看着他死,至少不要这么快。 百十年对凡人很长,对修士却很短,李初一不甘心让他这么快死去,哪怕是怨,他也想怨得更久一点。 《道典》经文? 李初一心中一动,但瞬间就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道典》经文牵扯太大,道士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切勿泄露,他一直谨记在心。 况且《道典》经文也未必救得了宇文太洛,除非把自己的本源初魂和怪胎之体换给他,几样配合起来才有可能恢复伤势。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李初一肯,经文和肉身还可以,本源初魂怎么给? 难不成让老皇帝把自己的魂给吞了? 可以本源初魂的强悍,到时候谁吞谁还不一定呢。 见李初一满脸纠结,宇文太洛心中一暖,眼神又柔和了许多。 亲自端起茶壶为他斟满,宇文太洛安慰道:“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一朝不入仙境,一朝不得长生,这本就是命数。况且朕也活得够久了,早在你娘死的时候朕就心灰意冷想要随她而去,可一来大衍重担在身,朕不能舍国事而为小情,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掌皇位前朕不能死!二来你是朕精心培育出的天命之子,朕不相信你会死于劫火,朕想要看看你是否还存于人间,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朕也不会放过!“ 说到这里,宇文太洛的眼神泛起欣慰之色。 “还好,朕的苦心没有白费,你果然活着,而且还来到了朕身边,朕的两件心事全部得以了解。以朕现在的状态,再撑个百年左右不成问题,这段时间朕一定全力培养你,定在死前将你培养成一名合格的帝君!有天一道尊教导,你的修为朕不操心,只需要将《皇道决》传给你便好,朕唯一要教给你的便是为皇之道!有了朕的经验和诀窍,再加上你的气运和心智,朕相信大衍在你手中会越来越强,挥师四伐太虚宫,纳天门山于吾土指日可待!” 看着有些激动的宇文太洛,李初一默然良久,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就算我真的成了衍皇,我也不会去动太虚宫。大衍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人家屈居天门山好好的过日子,你干嘛总想着打人家?不仅太虚宫,漠北四宗和南方妖族也是如此,你整天闷在宫里或许不知道,其实你心里的这几个心腹大患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你怕他们作乱,他们还怕你大军压境呢!你整天把他们当做大敌,可曾想过他们是不是也想跟你来一场腥风血雨?” 宇文太洛皱眉道:“你现在还不懂,日后待朕教你之后你便会明白了。这些事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不归顺大衍他们就是隐患,是贼寇,必须一一剿灭!现在他们势弱当然不想开战,可放任他们一天天做大,终有一天他们会反攻大衍,那时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这都是你的妄想,他们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大衍占据了人界这么大的底盘,他们所处之地再富庶又能富庶到哪儿去?给他们一万年的时间他们也强不过大衍,你这根本就是借口,是为了让自己永载青史而找的理由,说白了就是私欲所致!为了一己私欲而兴师动众,你可曾想过这期间会死多少人?他们的命不是命啊?就为了让自己在史册中荣耀一些,你就不顾他们的死活?” “你!!” 用力一拍桌案,宇文太洛紧紧的凝视着李初一。 这孩子挺聪明的,对敌时也狠辣果决,可现在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就是想不明白呢? 正文 第1144章 只要你想 对视良久,宇文太洛当先目光一缓。 “算了,这些以后再说。” 撇撇嘴,李初一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无非是来日方长慢慢教化之类的。 心底里李初一很是不以为意,这事儿宇文太洛说破天也没用,首先他对宇文太洛极其看重的所谓不朽功业一点兴趣都没有,其次他压根儿就没想多呆。看在老皇帝命不久矣的份上他可以多留几年陪陪他,但最终他还是要走的,大衍的皇位他沾都不想沾。 一番争执,气氛有些尴尬。小胖子偷偷瞥了宇文太洛一眼,想了想后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 “你准备什么时候放海无风?” 话题起的不太好,连小胖子自己都这么觉得。可不谈这个他也没话跟对方讲了,总不能说些“你好吗”“吃了吗”之类的废话吧,心里芥蒂未消,打死他也做不到那么亲热。 宇文太洛倒不这么认为,能让李初一率先打破僵局他还是挺开心的。 “等在圣祖祭坛给你举行完仪式,朕就放他走。” “仪式什么时候?” “下月十九。” “还要一个多月?!” 李初一瞪眼。 “能不能早点?黑牢又不是窑 子,海无风那体格别再给折腾死!我可跟你说,我要的是个完整的活人,你给我个废人别怪我翻脸!” 眼角一颤,宇文太洛拧眉道:“翻脸翻脸,你跟别人翻脸,你跟朕也敢这么说话?信不信朕先反悔,等下就让监察司把人砍了!” 看着宇文太洛的眼神,李初一气势一弱。老皇帝心狠手辣,真把他逼急喽那可就麻烦了。 “日子太长了,能不能商量一下先把人放了?这么久没有音讯,我总得先验验人不是,万一人早死了那我不是亏了?。” “朕说他还活着就是活着,朕的话你都不信吗?!”宇文太洛眼神不善。 小胖子耸了耸肩:“信不信也得验验,我这人亏吃得太多,怕了。” “朕是要立你为太子,不是要杀你!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的好事,你竟然说吃亏!” 呼了几口怒气,宇文太洛话锋一转,脸色淡淡的道:“好,既然你要验人,朕就给你个放心!” 心里一喜,小胖子刚想称谢,却发现宇文太洛的话没说完。 “朕等下就让监察司送一根海无风的手指过来,以后每天都送一根,手指没了换脚趾,脚趾没了身上哪里凸出来就割哪里,一直送到下月十九,保证你能放心!” 说完,宇文太洛便要喊人过来。 见老皇帝来真的,李初一赶忙伸手拦住嚷嚷道:“干嘛啊干嘛啊,有你这么玩人的嘛!照你这么个验法,到了下月十九他不就成了个人棍了嘛!我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你安排人让我去监察司看他一眼就是了,用得着这样嘛!”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朕不愿意!” “喂,你好歹是个皇帝,至于这么小气吗,就看一眼都不行?” “不行!” “我...!” 小胖子也来劲了,当即拍案而起。 “你到底想干什么?看都不让看,他不会真的已经被你给弄死了吧?” “朕说了,他没死,但是朕不想让你见他!” “为什么?你是怕我劫牢还是怕我后悔跑了啊?” “都怕!” “哈?” 小胖子傻眼,老皇帝这是抬举他呢还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了呢? 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宇文太洛淡淡的看着他。 “朕说过,你是天命之人,天生有大气运傍身,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很多事情都会因你而发生变化。镇西王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在凌霄峰功败垂成,朕绝不会犯下这种错误,在你认祖归宗前朕要杜绝一切隐患!” 小胖子无语,他感觉自己在老皇帝嘴里跟个灾星似的。 见李初一不吭声,宇文太洛眼神一动,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轻声问道:“你这么着紧海无风,究竟是为了你们的交情,还是为了你的那个意中人呢?” 一股寒流划过全身,李初一瞪眼看着宇文太洛,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老皇帝这时候提起余瑶,他想干什么? 见李初一毛骨悚然的样子,宇文太洛快意的轻笑了几声,随后想到了什么又轻轻一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然你不愿意听,但你确实很像朕,都是一个痴情的种子。可在这方面你远不如朕,朕追你娘时拼尽一切堪称不择手段,可你却优柔寡断,放任着你所爱之人投入了他人怀中。你摸着胸口问问自己,你如此拼命的救海无风,你可有半点回报可得吗?仅仅是为了搏红颜一笑,这值得吗?” 李初一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重新坐下。 皱了皱眉头,宇文太洛继续道:“说真的,那个叫余瑶的女子朕真想亲自见一见,看看究竟是何等的仙姿能让朕的皇弟和皇儿同时倾心如此!镇西王就不提了,毕竟在太虚宫那么久,朝夕相处藕断丝连也是在所难免的。可是你,你与那女子拢共才相处了多久,竟然也这般心迷神醉割舍不下,朕真的是好生意外!要朕说,那女子根本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要不是怕你和镇西王伤心,朕真想直接杀了她,免得她祸害我大衍皇朝!” “你想干什么!” 李初一大惊失色,宇文太洛眼中的杀意是真的,他真的动了杀心。 按按手示意李初一冷静,宇文太洛淡声道:“放心,朕只是想杀她,没说真要杀她。可是这件事情处理不好,朕一定会杀了她。朕只有百年阳寿,百年之后撒手人寰,独留你一人统御大衍,若是因为此事而让你和镇西王不和,朕怎能放得下心?现在她还只是隐患,是可以解决的。可若是你们解决不了,那就别怪朕心狠手辣,替你们料理干净了!” 盯着宇文太洛的眼睛,李初一冷声道:“她根本就不是隐患,这件事早就已经解决完了。我与她根本没有可能,帮海无风确实是有她的原因,但也是冲着我和海无风的交情。至于她的归属不是我说了算的,也不是你或者任何一个人说了算的,就是宇文太浩也不行!等到海无风出狱,她是留下来还是跟着海无风一起离开大衍,这些都由她自己说了算,谁也不能替她做主。她的命我劝你别动,否则别怪我发疯!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我相信你不会想要见识一番的!” “你敢威胁朕?”宇文太洛眼神转冷。 李初一丝毫不让的点点头:“没错,就是威胁!” 两人互瞪良久,末了宇文太洛脸色一缓轻笑起来。 “你啊你,你对付女人要有现在这股蛮劲,何愁抱不得美人归?” “小爷玩的是感情,强人所难的事不干!”李初一回道,话语间的暗嘲也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出来。 不知是真没听出来还是佯装不懂,宇文太洛没有露出丝毫异色,满脸玩味的道:“那若是镇西王要娶她,你会甘心看着?” “甘不甘心都无妨,关键是余瑶怎么想。她若是愿意,我自然祝福,她若是不愿意,小爷拼死了也得救她出火坑!” “火坑?哈哈哈哈!” 宇文太洛大笑,抬手轻点了着李初一。 “你啊你,镇西王毕竟是你皇叔,你说他那是火坑,你就不怕他生气?” 李初一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生气就生气,他能耐我何?还有,让我认祖归宗回到宇文一族可以,但是让我喊他皇叔,做梦!丫在我眼里就是一叛徒!” “你这孩子...” 无奈摇头,末了脸色一正,宇文太洛凝视着李初一。 “这里就咱们两人,你与朕交句实话,你是否真能放得下?若是放不下,朕可以帮你。你是大衍的太子,想要什么没有,区区一个小女子又何在话下!只要你想要,就算镇西王阻拦也不行!” 看着宇文太洛的眼神,听着他话里话外的霸道,李初一瞬间想起了叶之尘。哪怕宇文太洛是在替他着想,可是一股无名火还是由心而起,烧得他真想一口唾沫啐过去。 “我说过了,强人所难的事我从来不干。两个人在一起需要两情相悦,为了一己私欲而不顾对方感受,那不是娶妻,那是找个任你摆布的玩偶!”李初一冷声道。 这回话太直,宇文太洛终是避不过去了,脸色顿时一沉:“你这是在编排朕吗?” “当然不是,我哪儿敢啊!” 话是这么说,可神色极是轻佻。 说完起身,揣了几个肉饼到怀里,小胖子冲宇文太洛摆摆手。 “没事了吧?没事我就先撤了。祭祖前派人通知我一声,我怕忘,没事儿就别找我了,自在日子不多了,我得抓紧时间享受。” 言罢转身便走,宇文太洛却出言劝阻:“这里是你娘 的园子,留下来多坐一会儿吧,想住下来也可以,朕让人安排。进宫出宫也不用担心,朕会吩咐下去不让人拦你,朕不会限制你的自由,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脚步一顿,李初一望望周围,说实话他真想留下来,想多多感受一些娘亲留下的痕迹。 可是... “算了吧,这里虽然很好,但是没有人气,呆久了怪冷清的,我还是喜欢热闹些。” 头也不回的说完,李初一迈步向外走去。 宇文太洛紧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良久后才收回了视线,低下头长长一叹。 忽然脚步声起,他惊喜抬头,以为是李初一改了主意,可看清来人后却神色一黯,来的不是李初一,而是一个面目俊秀的和尚。 心中微微有些失望,旋即便打起精神,宇文太洛面带微笑的看着和尚近前,不待对方行礼便主动问好。 “尼乐法师,你怎么来了?” 正文 第1145章 真的吗? “阿弥魔佛,皇帝,小僧是给您送药来了。” 说话间落座桌前,从怀里取出一只玉瓶递到了宇文太洛面前,尼乐和尚笑容满面。 “方才小僧去了御书房,等了许久不见您回来,一问之下才知道您来了这里,这才赶忙寻了过来。” “法师费心了,朕深表谢意。” 微微点头致谢,宇文太洛拿起玉瓶往手中一倒,一颗晶莹剔透似云似烟的奇异灵丹滚落手中。不急吞服,又从怀里取出生生造化丹,两丹一起送入口中,喉头一动吞入腹中。 丹药入腹的瞬间,他的皇袍便鼓胀了起来,磅礴的生机和一股奇异的灵气游走全身,仿佛祥云一样的将他笼罩其中。 半天,祥云消散,重露身形的宇文太洛气色好了许多。脸上红光满满,身上透着一股精气劲,若是揭开领口看向右胸,定会惊讶的发现那里枯瘪灰败的筋肉蒙上一层血色,虽然没有恢复,但至少看起来像是人身了。 握了握右拳,宇文太洛轻舒一口长气,神色很是振奋。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可每次服用尼乐和尚带来的丹药,他都感觉那么的神奇! 生生造化丹药效惊人,凭着它宇文太洛支撑了这么多年。可丹药再好也有毒性,长期服用定会产生抗药性,便是生生造化丹这等近乎仙丹的灵丹也是如此,几十年前就没有多大效用了。 在宇文太洛最绝望的时候,眼前的尼乐法师恰好出现。以宇文太洛的多疑自然不信,可言谈之后才知对方是受一位故人所托前来送药,他顿时疑虑尽消。 而尼乐所送的灵丹确实神奇,因为它根本不是人界的灵丹,而是真正的仙丹! 由仙界的仙灵气炼制而成的仙丹虽然治不好他的道伤,但却可以大大减缓他的伤痛,并且还可以消弭生生造化丹的一部分毒性,让他的身体对生生造化丹的抗药性大大降低。 活动了几下右肩,宇文太洛真诚的道:“尼乐法师,请代本皇向明尊前辈致以最真挚的谢意!” “皇帝放心,小僧一定代为转达。” 尼乐和尚笑而点头,复又有些遗憾:“可惜,无论怎么封禁人界的灵气总会污染凝阳丹里的仙气。若是有完好无损的凝阳丹在,配以生生造化丹的浓郁生机,你的伤势或许还能有一丝转机,现在却只能延命,唉!” 宇文太洛轻轻摇头:“无妨,朕已经很满足了。若无凝阳丹在,朕十年前就该寿元终了了。” 说着,抬手过去亲自给和尚斟满茶杯。 眼底深处微微一闪,和尚轻声道:“不过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不是吗?” 倒茶的手僵了一下,待茶杯斟满后宇文太洛坐回原位,微微低头露出沉思之色。 “皇帝还在犹豫吗?”和尚问道。 宇文太洛点点头,有些无奈的道:“怎么能不犹豫呢,此事干系有多大法师不是不清楚,万一有个闪失,别说大衍了,整个人界都得遭殃,朕不得不慎重!” 和尚呵呵一笑:“皇帝可是不相信尊上?” 宇文太洛急忙摆手:“法师哪里的话,朕怎么可能不相信明尊前辈!千年前若非明尊前辈相助朕也登不上帝位,六百年前若非明尊前辈出手朕早就殁了!明尊前辈帮朕许多,朕都铭记于心不敢或忘,可是这件事确实太大,朕不得不慎重思量!” “那皇帝就真的甘心这么死去吗?据小僧所知你的寿元正常来说至少还有近八百年,如今一下子没了这么多,你真的放得下吗?” “原先放不下,现在却是可以的。吾儿初一已经寻回,有他继位,朕可以无忧。” “真的吗?” 和尚笑容更盛,意味深长的看着宇文太洛。 宇文太洛很想点头,可看到他的眼神后有犹豫了下来,眼神反复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拿起茶杯把玩着,和尚微笑道:“那孩子刚走吧?人你见过了,感觉如何?” 宇文太洛毫不犹豫的道:“人顽劣了点,脑筋也被天一道尊教得古怪僵化,但心智还是很高的,是个聪明的孩子,朕......” “你知道小僧问的不是这些。” 紧盯着宇文太洛的双眼,尼乐缓缓道:“小僧是问你的感觉如何?” 宇文太洛默然。 笑容微敛,尼乐淡淡的看着他。 “皇帝,你的孩子是谁?” “宇文玄綦。” “那他是谁?” 宇文太洛不答,半天后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放下茶杯,尼乐捻着佛珠轻声道:“皇帝,小僧不懂治国的大事,但小僧明白一个道理,肥水不流外人田。小僧还知道亡羊补牢在很多事情上是没有用的,因为羊丢了就是丢了,即便你去补也无法挽回失去的部分。有些错一旦铸成就不可挽回,与其将错就错还不如错上加错,其结果并不见得比将错就错来得差。况且世间本就没有对错,对与错只是痴人硬生生掰出来的两个概念,你怎知你的错是真的错,而不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真理呢?” 尼乐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魔力,宇文太洛本就松动的心意愈发动摇了,眼中满是纠结与挣扎。 眼中划过一抹得意,尼乐继续轻声道:“皇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这也不仅仅是为你一人,还是为了大衍,为了整个人界。有了仙灵气,你的伤便有了复原的机会。若是再加上他的话,你的伤便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可以恢复。当初你功败垂成,现在何不抓住机会,将当年你未做成的事做成呢?” 听到这里,宇文太洛的眼神忽然一清,猛然抬头不善的看着尼乐。 “朕当年乃一念之差,事后想来无比后悔,朕岂能重蹈覆辙!” 尼乐不为所动,仍是脸含笑意淡淡的扔出了三个字。 “真的吗?” 很想说是,可尼乐的眼睛让宇文太洛怎么也说不出口,末了眼神一凝转口问道:“你几次三番提及此事,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明尊的意思?当年的事你和明尊是否插手过,朕怎么感觉你们这么想让李初一死呢?” 尼乐一听,脸当场就阴了下来,冷冰冰的道:“皇帝,讲话要谨慎。当年尊上算到你惹了大祸,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拼着命从仙界赶回人界前来救你,你怎能这般怀疑他呢?你怀疑小僧不打紧,你怀疑尊上,皇帝,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朕不是那个意思,朕是...” 自知失言,宇文太洛赶忙解释,却被尼乐抬手打住。 看着宇文太洛,尼乐肃声道:“皇帝,你生性多疑,小僧知道,小僧也知道此事确实非同一般,你多想也并不奇怪。可是你别忘了,你忧心大衍忧心人界,尊上忧心的却是三界众生!你的犹豫无非是害怕大衍的霸主地位会被动摇,说透了还是一己私欲,可尊上呢?尊上是真真正正的为了人界着想,是为了人界无数空望仙门而不得入的修士着想,尊上的大慈悲之心连小僧都折服不已,岂是你能质疑的?这些话今天说过便算,小僧全当没听到,可若是再有一次,那就别怪小僧破了嗔杀二戒了!” 宇文太洛的脸色很是难看,可是却不敢翻脸。 “方才确实是朕失言,还望法师不要见怪,他日见到明尊朕自会请罪。” 尼乐这才重露笑脸,温声道:“皇帝知晓便好,小僧说过没听见就是没听见,皇帝不必担心。小僧也要向你致歉,方才一时激动言语不敬,还望皇帝莫要放在心上。只怪小僧修行不够,一颗佛心仍不圆满啊!” 相视一笑芥蒂消,以茶代酒相互一敬,气氛重新融洽起来。 放下茶杯,尼乐轻声道:“皇帝心有顾虑,小僧很理解。小僧只有一句话想说——不要只计算失去的,还要计算收货的。利与弊的权衡,皇帝应该比小僧更为精通,事成之后大衍确实会受到不小的冲击,可若是顶住了,大衍便仍是天下的霸主!” “可若是顶不住呢?”宇文太洛语气幽幽。 尼乐哑然失笑,无奈的看着宇文太洛:“皇帝,小僧一直以为你是个很自信的人,却没想到你竟然也有这样一面。大衍国土辽阔兵源充足,又有天罡御雷大阵等诸多手段御敌,你有什么可怕的?说句小僧不该说的话,你就是拿人命去堆,也能堆到大衍调整完毕的那一天。况且人界又不是只有你大衍一个,漠北四宗、西边的太虚宫、西南的百兽山庄、南方的妖族,此外还有生死一线的宫封两家和极西死地的鬼族,再加上南方海外的南溟剑宗和其他大大小小的宗族门派,哪一个不会成为目标?届时,大衍真正要应对的只有东海,只要东土顶得住,大衍自可无忧!” 宇文太洛摇头:“说的轻松,万一那些杂鱼倒水怎么办?你知道的,大衍在仙界可没有人护持,他们若连成一气齐攻大衍,大衍岂有回天之力!” “这个你不要担心,你想的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发生?” 尼乐不答,笑得高深莫测。 宇文太洛心中一动,低声问道:“可是明尊已有安排?他会亲自前来助我大衍?” “你想多了,明尊是不会出手的。” 见宇文太洛还要再问,尼乐无奈的摇摇头。 “好吧,小僧就多说一点。你要知道,仙冥两界本就是宿敌,仙冥两界内部也各有恩怨,他们不会连成一气,局面只会比你想的更加混乱。你只要想法子保存实力,一直拖到调整完毕为止,之后如何乱中取胜,小僧就不必多说了吧?” 说到最后,尼乐的声音愈发缥缈了,手中的佛珠也越捻越急,宇文太洛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末了轻轻的点了点头。 “法师,劳烦告知明尊一声,日子不变,下月十九!” 正文 第1146章 三元境 冥界虚空,道士跟在老者身后踏虚而行。 他们已经在虚空中穿行了很久,数不清的光带和陨石被他们抛在了身后,而道尊始终没有半点要停步的意思。 紫鸢和五个小娃娃早就躲回了道士的袖笼中,这里是虚空的极深处,各种各样的虚空陷阱暗藏其中,里面的道则驳杂而混乱,只需要轻轻一触便能让仙修饮恨,便是髑昀那等级别的鬼圣都难逃一死,他们可不敢在外逗留。 别说他们,连道士都皱起了眉头。 身周不时有虚空裂痕扫过,里面的恐怖之力虽然还伤不了他,但他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若是神魂完整还好,现在的他一身道行只能发挥出七成,刚才碰到的一道虚空裂痕里面混乱的时空之力就差点没让他陷进去,再这样深入下去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还应不应付得了。 “咱们到底要去哪儿?” 闪身避开一根细如发丝却长达上万里的虚空裂缝,道士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错,现在才问,我还以为你早该问出来了,看来这些年很有长进,性子沉稳了不少。” 笑着转头称赞了一句,道尊的眼里满是欣慰。 “咱直接说重点行吗?咱爷俩夸来夸去的有意思吗?” 用力拍了拍脑门,道士一脸无语。老头什么都好,就是说话贼墨迹,语调还慢吞吞的,跟他说句话恁的费劲。 道尊也不着恼,慢条斯理的微笑道:“咱们去找你的残魂呐!” “我...!” 道士气得直磨牙,这话还用他说? 眼见道士伸手朝自己的脖子掐来,道尊哈哈一笑轻轻打开,而后语气稍稍加快了一点。 “别急,快到了。” 道士无奈,左右也打不过道尊,索性先跟着吧。 一肚子气闷的跟在后面,道士不断的感应着残魂的方位。可无论他怎么探查都依然无果,在冥界还有一点的感应在这里半点也无,他不禁狐疑起来。 老头不会是在耍他吧? 要不是知道自己师父的脾气,道士真的会以为道尊是在耍他。现在的他恍惚间有种李初一附体的感觉,记得当初他耍傻徒弟的时候也是这样把小胖子拖到虚空里当狗遛,现在想想还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正念想着呢,前方的道尊忽然停了下来。 道士精神一振,赶忙飞到旁边望向四周,神识探出瞬间覆盖着周围的整片虚空,可一番探查后结果依然,还是一点感应都没有。 “你别跟我说在这儿。”道士瞪着个死羊眼看着道尊。 微笑点头,道尊轻声道:“没错,就是这里。” 看道尊神色不似玩笑,道士心中一动又探查数遍,末了狐疑的望向道尊,却见道尊微笑抬手在身前轻轻一点。 “看。” 一指点出仿佛点在了平静的水面上,漆黑的虚空里顿时荡起层层光彩夺目的涟漪。 看不透涟漪的背后是什么,可道士却猛然睁大了眼睛。神魂在剧烈波动着,不断的跟涟漪里的某种东西共鸣着,道士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他最后的那道残魂! 可是... “为什么?” 道士不解。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连我都勘不透?” 道尊微笑道:“你勘不透很正常,若不是知道这里的玄机,便是为师也找不到这里。” 道士愕然:“连你也不行?这是哪儿?” “这里是三界的交集之地,也是阴阳扣的核心外围。师父称这里是三元境,而我更喜欢叫它混沌花园。” 道尊脸色肃然下来,眼中满是对往昔的追忆。 道士僵了半天后顿时炸了毛,指着涟漪惊叫道:“混沌花园?我草,你别跟我说里面全是混沌气!” 道尊惊醒过来,看着道士遗憾的摇摇头。 “师父苦研一生,也只能让始、元、玄三气初步融洽成平衡之态,三气合一反溯混沌还是做不到的。否则他老人家就不该是混元大罗仙,而应该是混元神了。” 道士一脸呆滞,他总算彻底明白自己的祖师爷到底有多牛 逼了! 三气为何? 万物之禀生也! 常人只道阴阳合一便是混沌,熟不知通常所说的阴阳指的都是三气化生的万物的一种倾向性,真正的阴阳其实就是混沌,阴阳二字指的是混沌的一种状态。 同时,凡修行者都知道的道理,而且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一种先后之分,其实并不然。 混沌为一,明暗交融,明暗之间生空洞,空洞之内生太无,太无变而三气分,一曰玄,一曰元,一曰始。三气混沌,生太虚而立洞,因洞立无,因无生有,因有生空。而玄气所生在于空,元气所生在于洞,始气所生在于无,故空无变化间能虚生万物,成“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理,万物负阴而抱阳,于混沌之内往复不息,太极也。 说简单点,一生二二生三实际上根本就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无分先后。世人所说的探阴阳感混沌其实探的也只是阴阳所生的玄、元、清三气,三气同掌化为一体便是混沌。 可三气同掌何其之难,万物都是三气衍生而来,人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甚至连小点都算不上。 每个人都是三气共生的,三气融合不可分割,你就是把自己拆成零碎也别想分出半点。 通过功法修行出的法力也是如此,法力的高低只是让自己的存在变得更大一点。只有对天地之理也就是道则感悟到一定程度,那是才有可能对三气加以初步的甄别,以其中的元气为着手点继续修行,进而衍推始玄二气,直至最后的三气分明。 通常所说的仙掌握的就是元气,因此道士才将自己的仙力称为道元。知道祖师爷道号三元,他一直以为三元道人只是析明了三气,可以自拟混沌生生不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并不是。 三元道人已经超脱了拟的层次,开始着手探究真正的混沌了。 道尊说的不错,若是三元道人真的融合出了混沌气,那就不是仙而是神了,跟混沌所生的第一批灵种不相上下。这里所说的第一批灵种并非老祸斗那种后裔,而是真正的初生,是老祸斗他们的老祖宗! 难怪阴阳扣内的世界这般完善,有初步融洽的三气在,阴阳扣已然可以脱离外部真界自成体系,“至圣仙宝”四个字当之无愧! 同时,道士也终于明白了为何连道尊这等高人都脱离不出阴阳扣。 这里太完美了,各种道则的完美契合在一起,使得这里的空间无尽广博又无尽坚固,想要打破何等之难? 像老祸斗之类的倒霉蛋就算没受伤也没用,用家乡的话来讲这里跟外面根本是两个位面,两个世界之间的壁障想要打破,除非他们是神! 这不是靠人数去堆就能做到的,这等层次的问题面前他们的量还引不起质变,而且他们也没有掌握正确的方向。 “你是说,我的残魂被封在这里面?” 道士有些头疼。 他虽然自信,但还没自信到能在三气初融的环境里存活下来。以他现在的状态,怕是前脚进去后脚就没了,直接归虚在三气中成为它们的一部分。甚至都不用三气初融,其中最纯净的元气就能活活把他压爆,他的道行还不足以支撑他承受这么纯净的道元。 “放心吧,带你来自然不是让你送死的。我说过了这里只是外围,阴阳扣的核心才是我等的禁地,外面的压力虽然也很大,但对你来说是没有问题的。”道尊安慰道。 见道士还是不放心,道尊笑道:“你想想,若是必死之地,为师岂能以花园称之?别怕,跟为师进去看看,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上里面的。” 咬咬牙,道士抬手连连在身上布下各种防护,五颜六色的奇光闪成一片,良久后才统统没入他的体内。 可这样他还是不放心,戳戳道尊道:“老头,你也帮我来点。我不求多,真出了岔子能给我三息的时间跑出来就行,吗的好久没玩去过这么刺激的地方了!” 无奈的摇摇头,道尊依言在道士身上连点数下,一道道玄奥的波动骤起骤灭,末了一拍道士脑袋,道尊笑道:“好了,可以了,就算为师想杀你没有一炷香的时间也破不开的护体,这下放心了吧?” 点点头,道士面露赴死状,咬紧牙一步迈进了涟漪中。 道尊很是好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也一步跟了进去。 只是在跨进去的前一刻,他的眼睛有意无意的向某个方向瞥了一下,若是道士还在的话定会发现,那个方向的极远处有一抹红影自一个相同的涟漪中踉跄而出,一刻不停的闪逝而去。 同时,人界镇西王府,宇文太浩刚走进书房,脚步便顿在了原地。 书桌前,尼乐和尚含笑望来,看样子似乎已经坐了很久似的。 皱了皱眉头,宇文太浩关上房门,不疾不徐的走到书桌后落座,这才抬头正望着尼乐。 “王爷,小僧怎么感觉你很不愿见到小僧呢?” 宇文太浩淡声道:“不是不愿,而是担心。招呼都不打一个,你就不怕被人看见吗?” 尼乐轻笑:“小僧想让谁见到便让谁见到,王爷可是不相信小僧的能耐吗?” 宇文太浩不愿接茬,转口道:“法师出现在这里,想必是皇兄已经同意了。” 尼乐含笑点头:“诚如王爷所言,皇帝确实已经同意了。小僧这边已经办妥,不知王爷这边...?” 宇文太浩淡声道:“我相信纳兰明月不会让我失望的。” 正文 第1147章 假的! 尼乐还是不放心:“王爷,不是小僧不相信你,只是人心这个东西太难测,万一纳兰明月没有按照你想的去做怎么办?要不还是小僧出手助你一臂之力吧!” “不用!” 宇文太浩断然拒绝。 “尼乐,本王承认你的幻术很厉害,但幻术就是骗,是骗就有破绽!纳兰明月不比李斯年,李初一不通此道瞧不出来,沐方礼可不一样!纳兰明月跟沐方礼极亲近,你就不怕沐方礼瞧出破绽?” 尼乐呵呵笑道:“看来王爷还是不相信小僧啊,小僧的道法可不是幻术那么简单。昔日小僧让纳兰明月爱上了你的心上人,时至今日可曾有人看出破绽?小僧本意是想让纳兰明月心系李初一,可王爷不肯,偏偏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小僧以为王爷还是舍不得,想指望着她届时能先救出你的心上人呢。” “你懂什么!” 宇文天浩轻喝,脸色厉然。 “余瑶不走,李初一岂能罢休?让纳兰明月救走余瑶,就等于是把李初一也给救了出来!况且纳兰家跟沐家关系甚密,本王想动纳兰家也得有个由头!只救走李初一,纳兰家还可以推脱,只有让他们把余瑶救走,本王才有理由定他们一个弑君之罪,沐家想保也保不住他们!” 尼乐默然,半天后问道:“王爷,小僧一直很好奇你为何如此针对纳兰家。据小僧所知纳兰家与你无冤无仇,他们又是沐家最忠诚的附庸,你何苦要对付他们呢?” “无冤无仇?呵呵!” 双拳紧握,宇文太浩眼中满是恨意。 “也罢,今日本王就说与你听!尼乐,你可知本王的母后是怎么死的?” 尼乐眼神一闪,便听宇文太浩咬牙切齿的道:“主凶另有他人,但那药,是纳兰家提供的!本王暂时碰不得沐家,可纳兰家,一定要给母后陪葬!” 从相识以来,宇文太浩向来淡定。哪怕偶尔气怒也都极有分寸,尼乐还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激动过。 看着他眼中刻骨铭心的恨意,尼乐脸色默然,心里却很享受。 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是他最喜欢的了,尤其是爱恨纠葛到发疯发狂之人,这种人最能让他感觉到快乐了。 “阿弥魔佛,小僧明白了。” 满心欢愉,尼乐站起身来,一副感同身受的怜悯状冲宇文太浩点点头,身形一虚便要幻去。 “等等!” 宇文太浩赶忙叫住,尼乐的身影又凝实起来。 “王爷还有何事?” 紧盯着尼乐,宇文太浩凝声道:“你确定,那颗药有用?” 尼乐哑然失笑:“那枚丹乃尊上亲自出手,王爷信不过小僧还信不过尊上吗?” “可是...万一没用...” “那不正好,按尊上的意思原本就是要她死的,尊上是为了照顾王爷的心情才退了一步,王爷还要怎样?” 猛然起身,宇文太浩脸色大怒。 尼乐丝毫不让的回望着他,嘴角笑容渐冷。 “王爷,孰轻孰重你很清楚,忧心之下发发牢骚小僧可以理解,但是过了,小僧就不能理解了。” 凝视半天,宇文太浩眼神一软,轻轻的点了点头。 “本王相信尊上!” 笑容转暖,尼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微微颌首道:“王爷若没有其他事情,小僧便先告退了。” “不送!” 两个字送给了空气,尼乐和尚早已消失在了原地。 缓缓坐下,宇文太浩取出一只玉瓶把玩手中,眼睛虚望着房门,各种情绪不断的在里面交织着,复杂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十万大山百足部某处的一个洞穴,郝幼潇盘坐其中,面前是一个一人多高的丹炉。 周围桌椅床榻一应俱全,可正常人来了绝对没人敢碰,因为数不清的毒蛇毒虫布满整个山东,床榻上厚厚的一层乍一看是被子,仔细看会发现那是剧毒无比的毒藤! 一群毒物虎视眈眈的游走在郝幼潇周围,不是张牙舞爪就是呲牙咧嘴,似是想要一拥而上将她分噬一样。可它们不敢靠前,郝幼潇身边三尺之地就是禁区,不仅仅是炉火的炙热逼退了它们,更是因为她本人身上的气息。 那种气息比炉火还要可怕,威慑着它们的同时却又吸引着它们让它们不愿远离。这些毒物的灵智都不高,简单地灵智还不足以做出这么复杂的决定,于是乎它们只能绕着她一圈圈的游走,想走又不舍得走的分外纠结。 被这么一群东西盯着换个正常人不疯也得毛,郝幼潇却异常淡定,该打坐打坐,一点都不在意。 忽然,丹炉颤动了几下,缕缕淡青色的雾气腾出,碰到洞顶时洞顶的石头瞬间开始呲呲作响,浆糊一样的不断的滴落下来, 察觉到丹炉生变,郝幼潇瞬间睁开双眼,一双美眸淡然自若的轻轻一扫,一手拍出以掌风将黏液扫向两边,另一只手向身边信手一抓摄过一条手臂粗的毒蛇,无视毒蛇挣扎开启炉盖便扔了进去。 毒蛇入炉,毒雾瞬间开始由青转白,封好炉盖单手作诀,一道道丹诀不断打出,转白的雾气开始渐渐变淡,到最后薄雾倒卷重纳炉内,郝幼潇这才停手。 “这回应该能成!” 嘴角露出一丝明言的微笑,一双美眸弯成了月牙,郝幼潇不禁想到了李初一,嘴角的微笑也变成了坏笑。 “死胖子,见面时一定得让你尝尝,再让你给本姑娘装可怜!” 由此一言,皆因她所炼之丹。 丹炉里的毒丹李初一并不陌生,正是当年骇得他满心怕怕的“心火焚身”。当然了,与原来的不太一样,郝大小姐小小的改良了一下,药效与原先的不可同日而语。 随着李初一的修为越来越高,以往的心火焚身丹难有奇效,李初一的害怕基本都是装的,是为了讨郝大小姐欢心让她放过自己,郝大小姐岂能看不出来? 所以,跟随绿姑修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郝大小姐第一件事就是着手改良这颗自己引以为傲的火毒丹。不求别的,只求让小胖子别那么舒服还行。 想到某人火急火燎的扒光衣服往水里钻,郝幼潇便一阵得意。旋即又想起玄冰中的旖旎一幕,她的脸又顿时红了,赶忙啐了一口打散念头。 可有些念头哪是想散就能散的,越是不想去想就越是想的沉迷。 无奈的拍拍额头,郝幼潇抓过一只冰蓝色的蝎子丢进嘴里用力嚼着,毒血散开整个人从里到外冰冷一片,皮肤上都隐隐结出了一层寒霜,她炙热的脸颊这才稍稍好了些,可胸口的灼热迟迟不退。 “都怪那个死胖子!” 恨恨的骂了一句,双手一探抓过几只毒虫丢入丹炉。 药劲儿不够,必须让那只胖子“*”才行! 忽然,脚步声传来,有人走了进来。 神识一扫郝幼潇露出笑脸,赶忙起身躬身行礼。 “师父,您来啦!” 绿姑含笑而来,洞中的毒物顿时如避蛇蝎一样的让开了一条通道。 来到近前将郝幼潇拉起,绿姑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而后看向丹炉,轻轻的吸了吸鼻子。 “咦,这次不错,看样子能成!” 得绿姑点评,郝幼潇大喜,赶忙拉着绿姑坐下,绿姑却笑着拉住了她。 “你别动,站好听我说。我过来是给你送信的,给不给你就看你的表现了~!” 见绿姑笑的古怪,郝幼潇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顿时喜上眉梢,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强装镇定的轻声问道:“谁的信?” 绿姑不答,笑得更肆意了。 郝幼潇彻底明了,大喜之余却又被绿姑笑得窘迫,赶忙上拉抱住她的胳膊使劲的摇着。 “师父,你别笑了,你说,你想吃什么!” “上次你做个那个,那个...想不起名字了,就是尸斑菇炖墨骨蛇,里面还有紫血蛤蟆和七叶莲什么的,就那个就行!”绿姑显然早就想好了,说的毫不犹豫。 一个个吓人的名字郝幼潇一听就明白了,一拍手道:“哦,您说的‘舌绽莲花’啊!” “对,就是它!” 绿姑大点起头,复又满脸埋怨。 “百足部什么都好,就是吃的东西不是给人吃的。前些天你静修不便打扰,我就去找三娘聊天,聊着聊着说起吃的来了,我说我挺想念家乡的红焖肉,她就问我什么是红焖肉,结果听完你知道怎么了吗?她给我炖了只猪妖上来,连毛都没拔!最可气的是那只诸妖修为还不低,端上来的的时候竟然没死透,那两只大眼泪汪汪的瞪着我看,你说我多难受?” 噗哧~ 郝幼潇差点没笑死。 在妖族呆了一段时日了,这里的风土人情她也了解了不少,不能说比人族落后,只能说民风和习惯不同。 大部分的妖族仍保留着兽性,比起人族的百般料理,他们更喜欢生吃。瓜果蔬菜倒也罢了,肉食也是如此,而百足部更是重中之重。比如百足部的黑角蚁,天生难化为人形,巴掌大小的他们进食时往往是一拥而上,风卷残云之后只余下一副森白的骨架,哪怕是小山一样高的凶兽也是如此。 祝三娘虽然能讲究点,但再讲究也讲究不到哪儿去,况且以她的修为根本不需要进食,自然不会理会这些。 原本绿姑也是如此,可近期被自己勾起了食欲,这才想起跟祝三娘讨论吃食。郝幼潇完全能想象出绿姑当时的脸色,面对祝三娘的“盛情款待”想拒绝又不好意思拒绝,再被那只猪妖泪汪汪的一瞅,郝幼潇想想就想笑。 好生安慰了一番,郝幼潇总算从绿姑手里拿到了玉简。 神念一探却发现不是李初一亲笔,皱着眉头把信看完,她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绿姑。 “怎么了?” 绿姑感觉有异,心中一动顿时想歪了。 “是不是那小子想反悔?他想学他师父是不是?潇儿不怕,有为师给你做主,那小子别想好过!” “不是不是,师父你别乱想!” 赶紧摆手,郝幼潇把玉简塞给了绿姑。 绿姑结果神念一扫,顿时也有点发懵。 “他去了大衍?还要当大衍太子?还要请你去大衍观礼?!” 无语的望着同样无语的郝幼潇,绿姑一把将玉简扔在了地上。 “假的!” 正文 第1148章 不去 “绝对是假的!那小子在大衍封侯作相我还信,太子?他以为他是宇文太洛的亲儿子?” 绿姑斩钉截铁,可是看见郝幼潇欲言又止,她顿时身子一僵。 “丫头,你不会告诉我他真是宇文太洛的亲儿子吧?” 犹豫了一下,郝幼潇委婉的道:“他没明说,但他跟我说过他娘亲叫沐雪灵,跟无情剑圣叶峰主有旧,所以叶剑圣才那般亲近他。” 瞪圆了眼睛,绿姑紧盯了郝幼潇半天,末了娇柔扶额往后一倒,地上的毒物立刻自觉的堆叠成一个靠椅供她安坐。 拍着高耸的胸脯,绿姑瞅着郝幼潇眼神越来越古怪。 “这么说来,你以后就是大衍的太子妃喽?” 俏脸一红,郝幼潇默默的点了点头。 “哦呵呵呵呵呵呵~~~~!” 绿姑忽然神经质的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郝幼潇吓了一跳,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眼瞅着她本就简约的衣衫越发惹火,饶是郝大小姐是个女子也忍不住脸皮火热,悄悄的别开了目光。 “你若是太子妃,这么说我以后就是大衍的...诶,太子妃的师父应该叫什么?太师?师太?” “师父,您已经很失态了...” 郝幼潇面无表情,满心的无奈。 感情绿姑笑了半天是为这事儿,这思维跨越得她连影子都瞧不着。 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绿姑干劲满满的站起身来。 “走!” “啊?” “啊什么啊,还不赶紧收拾!” “收拾...师父你是说...” “大衍啊!” 绿姑兴奋的看着郝幼潇,脸都兴奋红了。 “自从当年不小心惹了点小麻烦,大衍就把我列为了要犯,威胁我说只要我踏入大衍一步就把我碎尸万段。这下好了,借你的光老娘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了,我看谁还敢动老娘一根指头,老娘可是太子妃的师父,哦呵呵呵呵~~~!” 说完一把搂住郝幼潇,绿姑欣慰的道:“不错不错,为师真没白收你这个徒弟,既能跟天哥哥拉近关系,还能让宇文老狗低头,为师真是太有眼光了,连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了,哦呵呵呵呵呵呵~~~!” 满头黑线,郝幼潇无语的看着绿姑。 “师父,您能跟我说说您的‘小麻烦’是什么吗?” 笑声戛然而止,绿姑恨恨的道:“你一提我就生气,我不就是炼药的时候失手炸炉了嘛,散了点毒气出去不小心毒死了两城的人。就这么点事儿大衍非死揪着不放,我都道歉了他们还派人来追杀我,被我反杀了不少后竟然还动用天罡御雷大阵来轰杀我!还好老娘也不是吃素的,见苗头不对提前跑了,没想到到了漠北遇到了你这个丫头。本来教你是一时兴起,谁成想今天你我成了真师徒,说起来咱们的缘分还是大衍一手促成的,是老天爷见不得他们欺负老娘,苍天有眼啊,哈哈哈哈!诶,你说宇文老狗知道后会不会气死?他要是气死了你的小情郎是不是立马就能当皇帝了?那为师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不就是...哦呵呵呵呵呵呵~~~!” 郝幼潇彻底无语,不着痕迹的轻轻挣脱开绿姑的胳膊。 散了点毒气出去就毒死了两座城的人,绿姑当年所炼的毒丹想想都让人心寒。 不过郝幼潇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绿姑对待此事的态度。大衍的城池再小也有数万人,两座城十几万条性命就这么没了,饶是在漠北见惯了生死郝幼潇也心生不忍,而绿姑嘴里这却只是点“小麻烦”。 没有反感绿姑,郝幼潇反而更佩服她了。很多人都说毒道是旁门左道成不了大器,绿姑却将这条道走到了极远,郝幼潇越发感觉自己拜的师父一点都没有错,世间能帮到她的只有绿姑。 只不过去大衍... “师父,我认为此中有诈,大衍还是不去为妙。” “嗯?” 绿姑望来,眉头渐渐皱起,思忖片刻心中一动,摄过地上的玉简又看了一遍。 看完眉展,眼露恍然。 “这不是李初一亲笔?” “不是。”郝幼潇摇头。 “你怎么知道?我看玉简上的气息就是他的,不像是假的啊?” “很简单,他说话不会这么文绉绉的。” 点点玉简,郝幼潇眼中露出睿智的光芒。 “我不知道是谁这么厉害能将他的法力气息仿造得这么像,但他骗不了我。他仿得了法力气息,却仿不了性格谈吐,最重要的是他仿不了初一的神魂气息!” “嗯?” 绿姑眼神一闪,倍感意外的道:“你接触过他的神魂?没看出来啊,可以啊我的小宝贝!” 差点没羞死,假装没听着,郝幼潇强板着脸扭回话题。 “那人应是知道我与他的关系,因此误认为他跟我讲话时言语会有所收敛,熟不知他向来没个正经,跟我更是如此。这么文绉绉的情话都写得出来,他就不是李初一了,他都可以去考状元了!” “这么了解啊,啧啧,看来为师的‘幽林迷梦’是派不上用场了~!” 绿姑佯做伤心状,直到郝幼潇大眼睛狠瞪过来,她这才收敛。 好气又好笑的揉揉额头,郝幼潇脸色一正:“我了解的李初一是不会去做什么太子的,他跟干爹一样,宁可走街串巷当个江湖道士,也不愿被人尊之高阁束缚一地。即便他做也肯定有他自己的目的,多半是权宜之计,我没猜错的话,他这么做应该是为了余姑娘。前阵子他来信说要去大衍救余姑娘,这么久还没音讯,想必是余姑娘真的碰到了大麻烦,这才逼得他不得不如此。所以这场仪式表面风光实则龙潭虎穴,里面的水还不知道有多深呢,我还是躲远点为妙!” “若真如你所说,那他的麻烦肯定不小,你就不想去救他,来个美女救狗熊?”绿姑笑问。 被“狗熊”二字逗乐了,郝幼潇笑道:“我这点道行还帮不了他,去了等于给他添麻烦。再说他也没来信说要我帮忙,我相信他自己能解决!” “丫头,别装傻,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搂住郝幼潇的肩膀,绿姑轻声道:“我让你去是让你看着点他的,你都说了他是去救别的女人,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看着绿姑,郝幼潇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说过会解决此事,我相信他!” “那万一他舍你而奔她了呢?你甘心吗?” 郝幼潇洒然笑道:“那样也好啊,一起过呗,反正他不可能丢下我。再说了,余姐姐人不错,有她帮我镇着,看那死胖子还敢气我!” “唉,要是天哥哥也能这么想,我的命就不会这么苦了。” 捧着心口,绿姑满脸幽怨。 郝幼潇不便置评,赶忙岔开话题逗绿姑开心,忽然“砰”的一声浓烟大作,师徒俩吓了一跳赶忙转头,看清楚原来是丹炉崩开了之后顿时笑成一团,嘻嘻哈哈的收拾起残局来。 与此同时,漠北八极盟,八族首脑共聚一堂,商讨着近期的一件大事。 李初一要荣登太子之位,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人界,八极盟也收到了消息。 想想昔日的鸟人、漠北的公敌,再看看今天的大衍太子,饶是众人都经历过大风大浪也忍不住心生感慨,暗道沧海桑田变迁难料。 不过感慨并非今天的重点,今天的重点是要讨论另一件与之相关的事——李初一和郝幼潇。 卧龙之会后,李初一和郝幼潇的关系早已在八极盟传开了,虽然两位当事人都未明言,但只要不傻都能看出他俩的亲密。 现在李初一荣登太子,郝幼潇何去何从就是个大问题了。 按正常来讲,两人的婚配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李初一荣为大衍太子那郝幼潇也该为大衍的太子妃,可大衍朝廷一直没有公文确认,这次的祭祖仪式也没有请柬发来,这就让八族首脑吃不准了,闹不清楚朝廷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李初一和郝幼潇到底又是怎么个关系。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是也要商讨,那便是八极盟的归属问题。 原本,八极盟的建立是为了给漠北的散修小族撑起一片安静的乐土,可现在李初一为大衍太子,郝幼潇若是嫁给他,那八极盟的将来也就很值得玩味了。 名义上,八极盟是超级势力中的一员,有资格参加卧龙之会,可事实上是怎么回事谁都清楚,若无太虚宫照应八极盟根本就没这个资格,而且八极盟本身的底蕴也差了几筹。 现在郝幼潇嫁入大衍,这是不是八极盟攀上大衍皇朝这根最高枝的机会? 可是大衍跟太虚宫又是死仇,双方前不久还发生了一场恶战,八极盟若是投靠大衍就等于是背叛了太虚宫,这之间的得失不能不让人深思。 更重要的是,仙门洞开在即。世人皆知大衍之修难成仙,经过卧龙之会的密谈后他们也知道了其中的一些根由,若是此时投靠大衍,不久后仙门洞开各宗仙界老祖降临人界,八极盟会不会成为他们第一个清扫的目标呢? 他们可没有天罡御雷阵或者九虚连环这等层次的镇宗大阵,就连现在所处的这座八方城也是新建不久,前后拢共还不到百年。几十年里不断的扩建完善,八方城早已比当初更加强盛,可镇守八方城的大阵还是太虚宫所赠的八极锁天阵,此阵虽然不凡可面对仙界诸仙时却比纸糊的强不了多少,估计一个真仙过来就能让他们城毁人亡。 除非迁至大衍境内,那才能保证安全。 可若是那样,八极盟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甚至说,八极盟还能存在吗? 正文 第1149章 猴急 屋内无人说话,大家都在各自想着心事。 忽然,不日庄的庄主仇飞龙一声苦笑,待众人望来后摇头道:“还真是个鸟人,当初惹祸让咱们头疼,现在送福来了还让咱们头疼。” 此话有趣,众人都给逗乐了,凝重的气氛松缓下来,大家也都打开了话匣子。 “你怎么知道就是福而非祸呢?”金家家主金月城出言反驳。 即便同力协契这么些年,他还是改不了跟仇飞龙唱反调的毛病。 仇飞龙也习惯了,当即回道:“人家是衍岭皇的亲儿子,还是沐家前任家主沐方礼的亲外孙,咱们八极盟的方峻楠和柳明秀都跟在他身边被他引为至交好友,郝家丫头更是要与他喜结连理,这不是福难道是祸?” 金月城闻言点头:“是,你说的没错,可你要想明白大衍和太虚宫可不是一路的。四宗之所以收手是看在太虚宫的面子上,咱们要是亲近大衍,这日子可就没现在这么好过了。” 仇飞龙反驳道:“若真能借此机会攀上大衍,有大衍皇朝撑腰,四宗一样不敢轻举妄动!” “你的意思是把八方城并入大衍国土之内吗?仇飞龙,咱这么干你就不怕成为漠北公敌吗?到时候不用四宗动手,咱们自己内部就得先乱起来,漠北的儿郎谁甘愿去做大衍的走狗!” “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你是没说,但你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你...!” “好了!你俩别吵了!” 萧家家主萧雄打断二人,而后沉声道:“仇兄说的没错,金兄点的也对,只是金兄忘了一点,李初一跟太虚宫的关系也很密切,太虚宫的百劫老祖待他极为亲近,叶剑圣更是当他亲子一般,所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不是划道线就能分明左右的。” 仇飞龙和金月城同时默然,再次垂手深思起来。 顿了顿,萧雄转头看向方浩白和柳博瞻。 “方兄,柳兄,萧某听说方峻楠和柳明秀也随他去了大衍,不知二位可否通个音讯,探探那边的情况究竟如何?” 方柳二人对眼一望,尽皆苦笑摇头。 “若是能联系上早就联系了,我与方兄接连传信几次,可全都无果,连知了那边都是如此,像是跟大衍皇都断了联系一样,我们想问也无处可问啊!” 萧雄默然,扭头看向郝宏大。 见他望来,郝宏大淡声道:“别看我,幼潇尚在十万大山修行,联络起来不比皇都那边差多少,即便联系上了她也不可能知道。” 众人闻言再次沉默,良久后齐齐望向了郝宏大身边的郝宏壮。 郝二爷一瞧顿时乐了,微微一笑道:“都看着我做什么?我爹闭关,大小事务由我大哥做主,我就是过来旁听的,你们看我也没用。” 纷纷撇嘴,其他人又看向了郝宏大。 郝宏大头疼的揉揉额头沉声道:“回头我亲自把老五给你送去,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说的?” “我说的。” “他要再跑了怎么办?” “无妨,我封了他的丹田,他想跑也没那个能力。” “不行,封了丹田会影响他的伤势,我治起来更麻烦。” “那你说怎么办?” “简单,我手边还有些幼潇炼的麻药,给他用了之后再把他的手脚打断,这样他就跑不了了。” “你是给老五治伤,打断手脚不成了废人了吗?” “没事的,皮肉外伤不碍事,他麻烦的是脏腑的暗伤,等治好了暗伤我再把手脚给他接上,你看如何?” “......” 郝宏大面无表情的看着郝二爷:“老二,宏硕可是咱们的亲弟弟,你可千万、千万、千万别把他治死了!否则我能原谅你,爹那边你可没法交代!” 郝二爷失笑:“瞧你说的,我哪能那样啊!正因为他是咱们的亲弟弟,我才要使出我的全部医术、尽我最大的努力把他治好,一定要让他变得跟原来一模一样,就算死了我也也得给他治活了!” “可是,我怎么感觉他已经在死人的路上渐行渐远...” “那是你的错觉,老五刚拖回来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到,半个身子都冻废了,全靠一口气吊着命。后来经我的手这么一治,你看他现在能跑能跳的还能房事,哪像个死人?” “面相,我看他都快跟尸兄差不多了,半边生半边死的阴阳脸,老五好几次跟我说他不想活了。” 光头活死人一听这话顿时乐了,拖着僵硬的语调生涩的道:“不...怕,我愿意亲自...传...他生死...秘术。” 郝宏大顿时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旋即紧盯着郝二爷。 郝二爷微微有些尴尬,干笑几声道:“这个没事的,后面我会帮他调整,他现在的样子只是暂时的...” “暂时了快一百年了。”郝宏大面无表情的打断。 “总之,他的伤在我的医治下却是在渐渐好转,外表什么的并不重要,回头我就帮他弄好,你把人送过来就对了!” 郝二爷强行拖回话题,郝宏大无奈,点点头道:“希望如此,你可一定得悠着点。” “放心!” 信誓旦旦的用力点头,郝二爷眼神一闪,凑近道:“大哥,你看老四能不能也送过来,他这些年修为增进的太快,我怕有隐患,想帮他检查一下。” “免谈!” 郝宏大狠狠一瞪眼,郝二爷顿时干笑着坐了回去。 无法,郝家里面除了他们的父亲郝大力,也就他这位大哥能让他害怕了。 其他人见他们兄弟俩达成协议,纷纷暗里偷笑。郝二爷什么都好,就是手艺有些让人受不了。倒不是说他医术不高,相反他的医术简直出神入化,可手法也是恁的“鬼斧神工”。八极盟这些年没少人受他恩惠,可没几个人伤好后念他的好,对他简直避如蛇蝎一般,三里地外闻着味道都得提前绕着走,生怕被他撞见拖去复诊。 见郝二爷终于坐定,众人也赶忙收敛心意凝神静听。 左右望了一圈,郝二爷摇头晃脑的嘿嘿一乐,直言道:“你们啊,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瞎操心,累不累?” 一群人面面相觑,快人快语的仇飞龙直接问道:“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 掂掂手中的玉简,郝二爷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郝宏大接口:“知了。” “既然是知了,那这件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了能从皇都里得到这么详尽的信息,他们会没办法联络上方峻楠和柳明秀?这摆明了就是滩浑水,里面还不知道夹杂着什么阴谋勾当,而其中的某些人怕节外生枝,所以才人为干预只放出了这些无关大局的消息让咱们知道。我甚至怀疑这些消息并非无关大局,而是根本就是一个套,像套住谁我不知道,但此时肯定跟李初一脱不了干系。咱们八极盟现在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清楚,短期内依靠着太虚宫还是最稳妥的方案,这种事情躲都来不及你们还想往里搀合,而且还是这种不知深浅的一滩浑水,你们就不怕溺死喽?” 结论跟金月城相同,可原因却大不一样。 郝二爷说完,众人都深思起来。乍闻的喜讯让他们都变得有些盲目,很多细节现在才品味出来,顿时也感觉此事阴谋诡谲黑影重重。 “你的意思是,静观其变?”郝宏大问道。 “当然!” 点点头,郝二爷道:“我说了,此事八字还没一撇呢,静观其变才是上策!若是没有诡变发生,李初一真的荣为太子,等他前来下聘时咱们再表态也不迟。甚至于咱们根本不需要表态,幼潇嫁给他大衍皇室跟咱们说没关系那是不可能的,再加上李初一跟太虚宫一直很亲密的关系,咱们根本没必要站队,老老实实的安稳在此左右逢源便是了,何须非要分出个子丑寅卯来?” “若是此事生变,那就更不用说了,咱们选都不用选。按我猜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大衍的皇子足足有十八人之多,这些人争了这么多年都没争出个结果,现在突然冒出个李初一来要摘果子,你说他们可能就那么看着吗?何况太子也不一定就是衍皇,万年来太子落选皇子继位的事也有过几次,这些都是说不准的。而且以我对李初一的了解,衍皇这个位子他未必会想坐,衍岭皇也不是笨蛋,不可能看不出他的性格,真把位子传给他除非疯了,李初一当衍皇大衍离灭国也就不远了,你们信不信?” 众人闻言,齐齐笑了起来。 虽然接触不多,但能落下“鸟人”这么个绰号,那个小胖子是何性格可见一斑。 居高位者需有一颗仁而不慈之心,你可以仁义,但你绝不能心软。逢大事必须当断则断,不可有妇人之仁,否则不但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跟随你的其他人。 而李初一,这一点显然是做不到的。 玄冰寒狱入口前,他为保李斯年而敌百族,顿时成了漠北公敌。这并不是说他做的不对,而是立场不同观点不同。 作为朋友,他很仗义,很多人会对他的决定大为赞赏。可是若为首领,他这种决定就等于是在给自己树敌,一个不懂得妥协的首领并不是好首领,一个不懂得舍弃的首领更是会害很多追随者于死地。 而后的卧龙之会也是如此,为了郝幼潇,他公然斩杀四宗两修,即便他有凭持,即便八极盟很感激,但客观角度来说他这么做是很不智的,等于是在给自己和太虚宫招祸。 若不是他有个极厉害的师父,他们相信太虚宫肯定会舍弃他,将他交由四宗处置。 “此外,你们是也是也太着急了点?” 郝二爷再次挑起话头,众人纷纷望来。 “太虚宫还没表态呢你们就愁着往那边站,是不是太猴急了点?今天的事万一被太虚宫知道了,你们说人家会怎么想?” 心头一跳,几位家主互望几眼,心中各自凛然。 是啊,太虚宫还没表态呢,自己急什么? 正文 第1150章 影合 太虚宫,神剑峰。 叶之尘盘坐草庐屋顶,遥望东方,眼里隐忧重重。 背后衣衫敛动声起,带着一股淡淡的香风,沐雪晴轻轻的坐到了他的身边,陪他一起静静的望着东方。 风和日丽,良辰美景,俊杰美人独处一地,本该是旖旎暗生,可两人身边只有愁云笼罩,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忧心,连阳光仿佛都蒙上了几层惨淡,落在身上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我想去看看。”叶之尘忽然开口。 “不行。”沐雪晴当即否决,眼睛一转不转始终遥望东方。 叶之尘默然,片刻后轻声道:“我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沐雪晴没有说话,转过头来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叶之尘回望过去,良久后示弱的错开了目光。 “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不去看看我睡不着。” 目光转柔,沐雪晴怜惜的看着他鬓角的一丝白发,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若想去,我拦不住你。但我想让你知道,你若去,我定然跟着你。” 看着佳人眼中的坚定,叶之尘暗暗一叹。 “你说,这件事到底是初一自己的意思,还是宇文太洛强逼着他的?” 偏着头想了想,沐雪晴道:“我认为应该是初一自己的意思。宇文太洛虽然子嗣众多,可跟姐姐所生的只有初一一个,不管他当年做了什么,他对姐姐的情意是真切的,他对姐姐的爱不比你少,只是他位为人皇,而你孑然一身。” 沐雪晴的深意叶之尘自然晓得,闻言不敢苟同的摇头道:“不对,就算我与他换个位置,我的选择也不会变,我绝对不会为了所谓的大义放弃我的挚爱!” “所以姐姐才最喜欢你啊。”沐雪晴笑道,笑眼里飘荡着淡淡的伤感。 叶之尘借她追思沐雪灵,她又何尝不是如此。每次跟这个男人在一起,除了让她迷醉的甜蜜外,还有的就是沐雪灵的点点滴滴。 很多本以为忘掉的事情,在他身边时统统都能清晰的回忆起来。这些回忆不论好坏在现在看来都是那么的美好又那么的伤心,这种复杂的情感让她不舍得远离也不可能远离,由此也跟叶之尘越来越近。 看着沐雪晴,叶之尘心里忽然一阵冲动,抬手想要去抚对方的秀发,可手伸到一半时却又僵住了。 本想把手收回来,可看到沐雪晴一丝未变的笑眼里那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他心里一疼,犹豫了一下后终是抚了上去。 “我自己去,你别跟着,好不好?” “不好。” 温顺的靠在叶之尘的手上,嘴里却是与温顺毫不相符的坚定回绝。 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叶之尘收手回来,谁知沐雪晴顺势轻靠在了他的肩上。肩膀微微一僵,随后软了下来,叶之尘无可奈何的让她靠着,眼底深处却泛起了几抹宠溺。 “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的。” 倚在叶之尘的肩头,沐雪晴柔声劝慰。 “有我爹看着,宇文太洛不敢乱来的,即便真有麻烦,我爹也一定能把初一保出来。其实事情发展成现在这种局面,我是早有感觉的,初一毕竟是他和姐姐的亲儿子,宇文太洛要选太子不可能不考虑这份情分。而且李初一也不是一般的孩子,既有宇文家的血脉也有我们沐家的血脉,师父还是人界第一高手天一道尊,还有一位当他亲儿子一样的剑圣叔叔在,论背景论底蕴现今的皇子哪个比得过他,宇文太洛不选他选谁?我甚至怀疑他之前要抓初一回去就是为了此事,要不他怎么会话那么大的力气,而且还严令不许伤害到初一的性命呢。” 这些道理叶之尘自然晓得,可是他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些。 “晴儿,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我是摸不准宇文太洛那个人。” 眼神凝重,叶之尘沉声道:“宇文太洛是何样人物,天下间我叶之尘应该是最了解的。他的冷漠和狠辣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根本不可能改变。你看看于浩,那可是他的亲弟弟,这么多年来潜伏在太虚宫,大衍多少次派人刺杀你我都看在眼里,那可是一点都没有留手,你能想象出那是他的亲弟弟吗?外界传言宇文太浩忧国忧民,是自愿自斩前缘来天门上当暗子的,这话你信吗?” 沐雪晴默然,良久后坐起身来。 “这话我是不信的,但不是因为你说的这些,而是另一件事。尘哥,你可知道宇文太洛登基时坊间一直有一则传言吗?传言说当初衍鼎黄驾崩前点定的继位者并不是太子宇文太洛,而是宇文太浩,说是宇文太洛不甘心用了某种手段改了遗诏,这才坐上了帝位。” 叶之尘拧眉道:“这不可能,世人皆知大衍的遗诏乃秘法所制,而且是经过沐家天师亲自封锢过的,根本不可能改动。我虽然不喜宇文太洛,但改遗诏这种事还是太荒唐了,这怎么可能有人信!” “正因如此,听到这则传言的人才会一笑置之,而且那时宇文太浩早就已经死了,十多年后宇文太洛才登基为皇,衍鼎皇弥留之际再糊涂也不可能钦点一个死人做衍皇,所以这则传言没有人相信。可现在我却不敢肯定了,因为宇文太浩还活着,虽然荣归大衍贵为镇西王,可是想想那则传言,细思极恐。” 沐雪晴表情凝重,叶之尘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大衍的遗诏真有办法能改?” 沐雪晴摇头:“不知道,但应该是不能的。我问过我爹,结果被他骂了一顿,让我少跟着闲人嚼舌根。看我爹的意思应该是不能改的,就算改也会留下痕迹,宣读时一眼便能看出端倪。” “听你这么一说,我更要去了。若此事为真,宇文太浩定是恨极了宇文太洛,而宇文太洛这时候把初一推出来就等于在拿他当盾使。那孩子虽然聪明,但玩弄这种心机远不如宇文太浩,他肯定会吃亏的!” 说着就要起身,沐雪晴赶忙将他按下。 “别激动,你去了也没用,神剑峰峰主这层身份在大衍可不好用,你去了反而会给初一惹麻烦。安心,交给我爹便好,前些日子我爹来信,言语间亲极了初一,对我和我姐他都没这么好过。有他照应着,初一没问题的,宇文太浩就算想动也得顾虑沐家,他还没那个胆子。” 沐雪晴这么一说,叶之尘的心才稍稍放下,可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是...” “别可是了,你这叫关心则乱,知道吗?别多想,好好看着就行了,日后初一成了衍皇,你叶峰主就是皇叔,不知剑圣大人作何感想,可否与小女子分享一二?” 这么一打岔,饶是叶之尘的冷脸也禁不住露出了笑意,点了点沐雪晴无奈的摇摇头。 娇俏的眨眨眼,沐雪晴忽然想起一事,俏脸微红含含糊糊的道:“那个,我爹来信时也...也提到你了...” 身子一僵,叶之尘凝目望去,却见沐雪晴眼神游移就是不看他,顿时无奈的问道:“沐前辈都说什么了?” “就是夸了你几句,说自己老眼昏花有眼不识泰山,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叶之尘一脸无语:“这是你自己编的吧?” “反正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 羞恼的摆摆手,沐雪晴一咬牙道:“我爹说了,他祝福咱俩。” 叶之尘的脸顿时僵住了,沐雪晴一瞧赶忙道:“这句不是编的,我可以道心起誓!对了,他给我的玉简在这儿,你自己看看是不是!” 一把按住沐雪晴的手,叶之尘道:“不用了,我信你。只是...沐前辈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我记得他很讨厌我的。” “这个你就得多谢你的大侄子了!” 眼睛一闪一闪的,沐雪晴兴奋的道:“听说初一跟老头子好好的密谈了一番,之后老头子就性情大变,脾气虽然还是那么暴躁,但人却随和多了,这不还主动来信问候我,要知道以前都是东叔代劳的!” 现在的沐雪晴像极了当年的那个刁蛮丫头,叶之尘暗暗一叹心生怜惜,暗道这才是她本该有的样子,不由得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眼里丝丝柔意。 被他一拍,沐雪晴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坐正身子重新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沐仙子,眼睛偷偷的瞄着叶之尘。 “你不用如此。”心里一疼,叶之尘柔声说道。 沐雪晴一怔,眼眶顿时红了,酸楚还是幸福说不出来,赶忙别过头去吸吸鼻子。 “那个...我爹让我给他回信,我怎么说?” 叶之尘一愣:“什么怎么说?” 猛然回头,沐雪晴恨恨的盯着叶之尘。 叶之尘顿时恍然,只犹豫了一瞬后便洒然一笑,什么也没说,只将她轻轻的拥入了怀中。 “讨厌!也不怕被人看见!” 嘴上这么说,身子却偎得更紧了。 朗声一笑,叶之尘傲然道:“叶某的草庐,没得准许谁敢接近!” “万一呢?” “叶某行事,谁敢说三道四!” 脸上满是幸福,沐雪晴柔声道:“那我就给我爹回信喽?” “不用!” 看着愕然抬头的沐雪晴,叶之尘微微一笑。 “伯父关心,叶某还是亲自回信致谢最为妥当。” “讨厌,前面还‘沐前辈’呢,这么快就喊伯...唔~~!” 暖阳,清风,山叠,影合。 正文 第1151章 你要稳住! 整个人界都在关注着大衍,整个大衍都在关注着皇都,整个皇都都在关注着仙临会馆,而作为焦点的李初一,正在挠头皮。 一直挠。 都快挠出血了。 “草,小爷一共要磕五百七十二个响头,还要鞠一千四百多个躬,你们这是封太子呢还是奔丧呢?一波下来你们直接给我出殡得了,还做个屁太子!不干,坚决不干!这要干了小爷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死!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暗中作怪想为难小爷?去他道士的,小爷弄不死他丫的!” 小猴子都快哭了,本来被指派来给李初一当贴身太监他还觉着是个美差,谁知道几天下来李初一快疯了他也快疯了,这位准太子殿下的脑子里根本就没规矩这两个字,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祭文太长不念,礼仪繁琐不干,乘辇游街百姓尊瞻嫌麻烦,就连太子的黄袍都嫌太沉太累赘,让拿去比着他的破道袍改简单点,现在到了跪拜列祖列宗他又嚷嚷着不干,小猴子真心觉着他这不是要做太子,他这时来找茬的。 暗暗酸楚自己的悲苦,小猴子苦着脸劝道:“大殿下,这是皇族的规矩,历任太子都是如此。您拜祭的也不是别人,每一个都是有功在身的皇族成员,他们是您的先祖,于情于理您也应该拜拜啊!” 李初一登时火了,一巴掌拍下去桌子上密密麻麻的手印顿时又多了一个。 “我先你先人板板的祖,你当我不识字是不是?看这儿,这里,这四个字念什么?宇文玄理!那龟 孙子也敢做小爷的先祖?我呸!丫就是被我弄死的你让我拜他?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心里一个哆嗦,小猴子赶紧把头低下。 原十三皇子宇文玄理死的还不算久,小猴子当然不会忘记。诏书说宇文玄理是练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而亡,他也一直这么以为的,直到今日才惊闻正主儿在这儿,小猴子顿时觉着自己的差事有苦了几分,后背凉飕飕的一片。 这话要别人说他不会信,可李初一说出来他不得不信。九皇子被他活活打死老多人都看见了,弄死个十三皇子还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见小猴子不敢抬头,李初一的火气也按了下来。 他不是针对小猴子,他就是单纯的对这些破规矩看不惯。 本来以为当太子就是老皇帝一句话的事儿,最多就是下个诏书约个时间跟该见的人见见面,混个脸熟就完了。后来得知还要去皇祖祭坛举行仪式,小胖子虽然嫌麻烦,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皇祖祭坛是什么地儿? 宇文皇族埋死人的地儿! 祭个祖能有什么麻烦,不就是上两炷香拜一拜就完事儿了嘛,最多再哭两嗓子来上几滴“真情”的眼泪,再麻烦又能麻烦到哪儿去? 结果宫里把小猴子派过来给他一说,他这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从沐浴斋戒到礼仪细节,光是记录的玉简就有足足三个之多。小胖子扫了一眼就一个头十个大,除了图影多看了几眼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从头到尾都是小猴子在旁解说,而他则是越听越恼火,硬生生的把一张上好的混金铁梨桌拍成了铁梨锅,密密麻麻的掌印连他自己看着都无语。 拍拍小猴子,李初一温声道:“别怕,我不是针对你,我就是不爽这些破规矩。这样,还是老规矩,你进宫去给老皇帝说一声,就说小爷腰不好脖子也不利索,他要不想得个瘫痪太子,这些规矩就给我免了吧。” 小猴子哪敢,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连连磕头如捣蒜一般。 “大殿下,您就饶了奴才吧!上次进宫我皇就龙颜大怒,这次再去,奴才...奴才还焉有命活啊!大殿下,您行行好,发发慈悲吧!” 头磕得又疾又狠,眨眼的功夫就血花飞溅,李初一看着额头都疼,揪着眉头直嘬牙。 这小子不会是在给小爷做示范吧? “起来!” “饶了奴才吧大殿下!” “你先起来!” “奴才真的不敢再去啊大殿下!” “不是,你先起来再说!别磕了,我看着眼晕!” “大殿下,您要再逼奴才去,您还不如直接把奴才杀了得了,呜呜呜呜~~~!” “...” “大殿下...” “......” “呜呜呜呜~~~~~!” 仓啷一声,睚眦剑插在小猴子面前,哭声戛然而止。 “再他吗嚎一嗓子,小爷就圆了你的美梦!” 抬眼瞧见李初一眼中的凶光,小猴子顿时一个激灵,赶忙起身垂首一旁,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头疼的揪着眉心,李初一满心无奈。 上次回来小猴子就跟个炸了毛的鹌鹑似的,好几天脸上都没血色,这次再让他去估计老皇帝不杀他,他自己也能把自己吓死。 扭头看向一旁的李斯年,小胖子堆起大大的笑脸,甜腻的唤道:“亲爱的四大......” 不等他说完,李斯年就堆起了哭脸,嗷嚎一嗓子道:“大殿下,您就饶了小人吧,呜呜呜呜~~~” “草,滚蛋!这招不好使!” 哈哈一乐,李斯年毫不犹豫的摇头道:“不去!” “你不是还想进宫去看看吗?多好的机会,你不去?” “滚吧你,老子进宫是去看光景的,不是去干这种苦差的!你就不怕你皇爹一气之下把我个杀了?” “他知道你是我朋友,不会杀你的。” “万一呢?” “没有万一。” “万一万一呢?” “明年的今天我给你上坟!” “草,老子婚都没结呢,你就让我去送死,你有没有良心?你怎么不叫老方去?” “还说我没良心,让方大哥去,你自己去跟秀儿姐说?” “那也不能只逮着我一个人坑啊!” “放心,不坑你,真没事儿。就算真有事儿,明天的今天我给你多烧几个纸人,男女老少一应俱全,保你子孙满堂!” “你大爷!就算老方不行,你怎么不让小二黑去?” “派它去见老皇帝,你觉着合适吗?” “你...你他吗就知道欺负我!你...诶,话说老方呢?小二黑也不在,这两天好像没见着他们啊?” “诶,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 仔细想想,这两天确实没见到方峻楠夫妇和小二黑,就连蝶梦也很少露面,只有李斯年和三条陪着他“受苦”。 伸手招过三条,小胖子问道:“你二哥呢?” “啾啾啾~~叽叽~~咻咻~~~” 摆动着翅膀一通乱比划,谁也不知道三条说了些啥。 “蠢东西!” 笑骂一句,李初一抖了抖胳膊让三条飞起,而后站起身来:“走,带路,咱去找他们!” “大殿下,奴才还没跟您讲完呢...” “散散心不行啊?劳逸结合不知道啊?你真想把我逼疯了是不是?” 一顿唾沫星子喷在脸上,小猴子顿时蔫儿了,低着头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任由李初一和李斯年起身离开。 跟着三条,两人一路来到方峻楠的房门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应,两人对望一眼以为里面没人,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门开声传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出来,正是小二黑无疑。 小胖子一愣,纳闷儿的道:“你怎么在里面?方大哥他们也在吗?你们搞什么呢?” “你忙完了?”小二黑不答反问。 “还没呢,出来透口气。” 说完仔细一瞧,见小二黑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小胖子顿时狐疑,一把将它抓了过来。 “干什么呢,怎么鬼鬼祟祟的?” “嘘~~!!” 抬起小爪子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小二黑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这才喘了口大气。 “到底什么情况啊?” 李初一更纳闷儿了,李斯年也是如此,两人还从来没见过它这副样子。 没有立刻回答,小二黑先是闭目酝酿了一下,等到李初一的手摸到睚眦剑时这才赶忙睁眼,一脸严肃的凑近前来。 “这些日子你忙,方大哥和秀儿姐不让我们打扰你。不过现在你自己找来了,我觉着这件事还是应该跟你说一下比较好。” 看着它肃然的脸色,李初一心感不妙,一把抓紧他的颈肉急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方大哥修行出了岔子?还是秀儿姐,她修行出了问题了?” “不是。” “那是什么?” “我说了你可别激动,要稳住。” “草,快说!再不说小爷剁了你,今晚吃狗肉馅儿的饺子!” 这回被说成是狗小二黑竟然没有动怒,仍是那副严肃地样子,伸出小狗爪郑重的拍了拍李初一的肩膀。 “大白猪,你要当叔叔了。” “哈?”李初一没听懂。 “我说,你要当叔叔了。不仅你,你也是!” 说着,小二黑看向李斯年。 李斯年反应快,只琢磨了一下便瞬间明了,顿时一脸激动的望着小二黑。 “你是说...?” 小二黑重重的点了点头,狗嘴一咧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们说什么呢?能不能别打哑谜,痛快点,什么叔叔婶婶的啊?” 小胖子还没明白过来,李斯年哈哈大笑着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死死地卡在怀里。 “傻小子,还没明白呢?秀儿妹妹有了,老方要当爹了,你我都要当叔叔了,哈哈哈哈哈!” 李初一顿时懵了,傻傻的看着李斯年,见他对着自己拼命的点着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良久,他才猛吸一口长气,惊喜的嗷叫道:“秀儿姐怀孕了?!我草,不对,不能骂人,我...我什么那个,哎呀,秀儿姐怀孕了!!” “傻小子!” 用力的揉着李初一的脑袋,李斯年大笑不止。 小二黑也趁乱凑热闹,跳到头顶用力的挠着。 “大白猪,你个白痴,哈哈哈哈!!!” 正文 第1152章 人命关天 蹑手蹑脚的走近房间,屋内蝶梦和方峻楠正在给柳明秀梳理法力,见到李初一他们进来后方峻楠立刻撤掌起身迎了过来。 “少主,你来了啦。” “怎么不跟我说!”李初一压低道。 方峻楠尴尬的笑了笑:“最近你不是忙嘛,我和秀儿怕打扰到你的大事。” “屁的大事,有这件事大?” 气恼的瞪了他一眼,小胖子喜滋滋的问道:“男孩女孩?” 噎了一下,方峻楠苦笑道:“呃...这个...时间太短,还看不出来。” 小胖子也觉着自己问的有点傻,哈哈一乐道:“没事没事,男女都一样。不过还是女孩儿好,我师父说女儿才是爹的小棉袄,而且还保险!” 这下子大家就听不明白了,李斯年纳闷的问道:“什么保险?” “血脉啊!” 想想道士的话,小胖子深以为然的道:“我师父说过,生儿子将来的孙子不一定是你的,但是生闺女你的外孙一定是你的!” 众人一窒,不知该作何表情。良久,李斯年拍拍小胖子肩膀,也深以为然的大点其头。 “不愧是天一道尊,看的就是通透!” “什么意思?”小二黑还迷糊着呢,好奇的等着李斯年解释。 四大叔贼贼一笑,使劲揉了揉它的脑袋。 “你还小,长大了就明白了,小孩子不需要知道这些!” 小二黑气恼的躲开,目无表情的看向李初一:“我可以烤了他吗?” “出去烤,别惊扰到秀儿姐!” “好来~!” 不理人狗“亲热”,小胖子轻手轻脚的来到榻前,小心翼翼的模样把方峻楠都看笑了。 “少主,你不用这样。” “别,还是小心点好!” 继续用拼命压低的声音说完,李初一看向柳明秀。 秀儿姐还是秀儿姐,跟平时的没什么两样,刚怀孕的她还没显出大肚婆的孕样,可是李初一却发现她的气息有些不对头,有点像是走火入魔似的紊乱一片。 “这是怎么了?”小胖子吓了一跳,忧心忡忡的问道。 方峻楠无奈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前些日子发现怀孕后她就这个样子了,丹田一直稳定不下来,我实在没办法了才请了蝶梦过来,结果小二黑和三条也知道了。” “蝶梦姐懂这些?她以前生过?” 李初一愕然看向蝶梦,而后者猛然睁眼看了过来,眼神看死人一样的冰冷。 “不是不是,我是说接生,接生!” 自知说错了话,小胖子立马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而后堆起讨好的笑脸道:“梦姐姐厉害啊,连这些都懂,以后...” “我不懂。”蝶梦冷冷的说道。 被噎了个半死,小胖子愕然道:“不懂你还敢上手?” “我没动她的胎气,我只是跟方道友一起在帮她梳理丹田。” 冷冷说完,蝶梦轻轻哼了一声:“何况,这屋子里除了我,还有第二个女人吗?” 小胖子立马闭嘴。 为防暗贼,李初一几人商议之后并没有让任何侍从进入,屋子里除了最近来的小猴子以外就只有他们自己,结果现在就碰到了这种麻烦。 满屋子里除了柳明秀和蝶梦这一人一妖,再就剩下个不明性别的蠢鸟三条,剩下的老老少少全是爷们儿。现在柳明秀需要人贴身照顾,屋子里除了她夫君方峻楠也就剩下蝶梦能行了,小二黑其实也可以,但它那没轻没重的狗爪子李初一都不放心,它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 “等着,我去找我外公!” 话音都还没落下,李初一一阵风一样的窜了出去,方峻楠想拦都没拦住,苦笑摇头收回手,心里暖融融的。 不多时,便听外面一声闷响,似乎有人连门带禁制的撞进来了似的。没人惊讶,方峻楠跟李斯年交换了个眼神,如此生猛的来者他们也想不出别人了。 果然,带着一股劲风,沐方礼闪身冲进了房内,不等众人问好便火急火燎的暴喝道:“初一呢?他怎么了?谁要害他?” 几人面面相觑,连入定的柳明秀都给惊醒了过来,疑惑的转头望望四周顿时俏脸一红,没想到入定片刻屋内便多出了这么多人。 估计李初一是没把话说清楚,方峻楠赶忙拱手道:“沐老,少主没事,没人要害他。” 沐方礼一听顿时放下心来,旋即皱眉道:“真没人害他?那他说的那么吓人干嘛,说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吓得老夫带着人就过来了!” 方峻楠一听,顿时苦笑摇头。示意李斯年轻沐方礼坐好,他亲自斟茶端到老头面前,而后简单的将事情讲了一下。 话到最后,方峻楠抱拳躬身一礼到底,满是歉然的道:“此中误会都由小子而起,惊扰到前辈小子深感歉然,前辈若要怪罪只怪小子一人便好,此事与少主无关。” 问听喜事,沐老头本来还乐着呢,忽然看到方峻楠这般如此,他吓了一跳赶忙扶他起身。 “你这是干嘛!这是喜事儿,又什么可怪罪的!快起来,等下臭小子回来看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埋怨老夫呢,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他折腾!” “已经看见了。” 李初一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沐方礼回头一瞧,却见自己的大胖外孙顶着一头鸡毛走了进来。 “呃...你干什么去了?”沐老头纳闷儿。 瞪了他一眼,小胖子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抓鸡去了!我听人说怀孕就得喝鸡汤,说是大补,所以我就去周围转了一圈。对了,外面怎么打起来了?我瞅着好像是你们沐家和门口的守卫干起来了,老头你什么情况啊?” “坏了!” 一拍脑门,沐方礼起身就走,临出门前忽然想起一事,回过头来正色道:“是咱们沐家!咱们!” 说完,一道风一样的消失在了门口。 “什么情况?”李初一茫然的指指门口。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纷纷苦笑摇头。 等方峻楠把误会说完,小胖子立马不愿意了,正好沐方礼又冲了回来,他顿时梗着脖子冲了过去。 “秀儿姐怀孕身体有恙,我说人命关天不对吗?!” 要不是自己的亲外孙,沐方礼真想一巴掌拍死他。看着小胖子肉嘟嘟的倔脸,老头狠狠的点了点头。 “对!你说的都对!” “这不就结了!” 翻了个白眼,小胖子问道:“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秀儿姐啊!她这样该怎么办啊?” 沐方礼顿时无语,喷着粗气道:“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稳婆!” 小胖子也气着了:“你不是天师吗?” 沐方礼气乐了:“你小子见过天师给人接生的吗?还有,这事儿你还不能光找稳婆,你还得找个懂医术的丹修!算了,不跟你掰扯,我给你找人!” 说完一道神念传出,不多时沐东带着一对老夫妇敲门而入。 一进门,那对老夫妇立刻行礼,恭声道:“济仁携内子见过老家主、小少爷!” “无须多礼。” 摆摆手,沐方礼指着他俩道:“这是沐济仁和他的夫人,你唤他们仁叔仁婶便好。济仁是我们沐家医术最高之人,而且精通丹道和药道,他的夫人则是我们沐家最好的稳婆,若不是嫁入了宫中你娘生你的时候便该由她来接生,你...唉...” 提起往昔又伤心了一下,叹了口气,沐方礼道:“你朋友的情况交给他们就可以了,若他们也瞧不好估计找遍皇都也没人能行了。” 李初一一听哪敢怠慢,直接跟着方峻楠一礼到地,急声道:“仁叔仁婶,我秀儿姐就靠你们了,你们瞧瞧她到底是怎么了!” “小少爷,这可使不得!” 仁叔仁婶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起。 本来对李初一的事情多有耳闻,今日来此还以为是趟苦差,谁知一见却发现耳闻不尽为真,两人对李初一的观感顿时好了不少。 “小少爷无需担心,待我夫妇二人前去看看再说。” 言罢,两人来到床榻前,柳明秀想要起身却被仁婶按下,面带慈笑的轻轻摸着她的额头,一股清凉的气息渡入体内,她顿时轻松了不少。 仁叔站在床位,双手作诀祭出一团轻雾,向下一点轻雾没入柳明秀体内,微微皱眉闭目良久,末了展眉睁开了眼睛。 看着柳明秀,仁叔微笑道:“夫人,您是第一次有喜吧?” 被尊称“夫人”,柳明秀有些不适应,略带羞涩的点了点头。 扭头望了眼方峻楠,仁叔问道:“这位是您的夫君吧?” 方峻楠赶忙凑前恭声道:“前辈,在下正是她的外子。敢问我娘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丹田一直紊乱不定?可是腹中的胎儿......” 说到最后语气一沉,柳明秀也脸色一白,惊慌的望了过来。 轻轻摆手,仁叔安慰道:“公子不必担心,胎儿没事,相反,他实在是太健康了。” 众人一愣,连沐方礼也露出好奇之色。仁叔也不拿捏,含笑解释起来。 “若老朽没有看错,公子应是渡劫期的修为,而且应是在一劫或者二劫左右,而尊夫人应该是处于道胎中期。因为你们的修为差距太大,若不是刻意为之,正常情况下阴阳调和很难臻至完美,即便有种也会被肉身本能的炼化掉,所以尊夫人的身魂实属天赐,要知道到了公子这等境界很多人即便刻意为之也很难有果的,贵伉俪着实幸运!“ 方峻楠喜色一露,随后又忧心的道:“那我娘子这是...” “你强她弱,遂人胎强而道胎弱。你的道胎已经被天劫点化成了灵胎,所以你的胎种也会沾染上一抹灵性,尊夫人的症结所在便是这抹灵性,她腹中的雏胎正在跟她的道胎抢元气呢,所以她才会丹田不稳血气有亏。” 正文 第1153章 来吧,奉献吧! 此言一出,众人同感愕然。 瞅瞅柳明秀又瞅瞅方峻楠,小胖子狠狠咽了口唾沫。 “方大哥,你这是生了个强盗啊!” “闭嘴!” “胡说!” “白痴!” 沐方礼和李斯年一人一巴掌呼在头上,小二黑也来了一爪子凑凑热闹。 方峻楠哭笑不得,他倒感觉李初一说的没错。刚结胎便跟抢他 娘的元气,这不是个小强盗是什么? “敢问前辈,这种情况该如何解决才好?是不是要...打掉?” “不行!” 柳明秀的脸当场就白了,紧张的看着方峻楠使劲摇头。 “不能打,绝对不能!就是死我也得把他生下来!” 方峻楠也很纠结,仁叔见状赶忙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乱想,不用那样的。天底下修士千千万,修为差距甚大而珠胎暗结的不计其数,你见谁为此而打过胎的?等下老夫传给尊夫人一套分元之法,待尊夫人与其自身所修法门相印证后将丹田之气子母二分,将子气单独提供给胎儿使其不与母体争锋,届时症状自解。” 方峻楠一听这才放心下来,赶忙低头称谢,柳明秀也想起身拜谢,却被仁婶轻轻的按了下来,让她好生歇着。 托方峻楠起身,仁叔又道:“不过分元之法只是手段,想要保证母子平安还需要好生调养。饮食方面最好不要继续辟谷了,灵石的灵气虽纯,但化为血气太过麻烦,丹田负担太大有可能会动了胎气。最好还是多用些灵食灵果,食物的养分更容易转化为血气,其灵气也比较容易被炼化。当然了,也不是什么灵食灵果都能吃,等下我会给你列个单子,你按着上面所列的准备便好。” “我就说嘛,人就是得吃饭,辟个什么谷啊!” 小胖子一脸的骄傲,言罢冲柳明秀拍拍胸脯。 “秀儿姐你放心,方圆十里内的鸡鸭都被我抓来了,我已着人准备,等下就给你送上来!” 伸手过去摘了一根鸡毛下来,拿在手里捻了捻,仁叔失笑道:“小少爷,您有心了,只是您准备的这些还是不吃为好。普通的鸡鸭对凡人来说是大补,可对修士来说并无多少用处,甚至还会给体内增加很多杂质,增加肉身的负担。老朽所说的是灵食,食材必须是灵果或者有一定道行的禽兽,灵性越高杂质越少,对修士也更有益处。” 张口结舌,小胖子一肚子郁闷。 感情忙活了半天都是白忙活了? “不怕,我再去找!不就是灵果妖兽嘛,皇都这么大我就不信没有!真没有也没事儿,我致信止戈林让小木头把鸡米饭送来给你炖了!诶,对了,三条呢?三条,过来,你奉献的时候到了!” 扭头望去,三条早没了影子,只余下捂嘴偷笑的小二黑留在原地。 眼睛一亮,小胖子笑眯眯的道:“黑子,秀儿姐对你不错吧?你是不是应该自觉点?以你的恢复力我也不多要,一天来十斤肉就行!对了,要前腿的哈,后腿和屁股的不要!” 小二黑顿时毛了,呲起狗牙怒道:“你怎么不炖了你自个儿?!” 小胖子理所当然的道:“我是人,人家要妖兽!” “放屁,你是大白猪,是猪妖!你的肉也好使!” “吗的,小狗崽子你再说一遍!” “敢骂本皇是狗?!本皇跟你拼啦!!!” 眼看一人一狗都呲起了牙,沐方礼头疼的一人给了一拳头。 “都闭嘴!没看人家有孕在身嘛!闹什么闹!!!” 没揉脑袋,一人一狗双双捂着耳朵。老头子还好意思说他们闹,他自己一嗓子出来耳朵都快聋了,房顶要有灰早就干净了。 气呼呼的瞪了他俩一样,沐方礼道:“这事儿你们就别操心了,等下我就让人准备好送过来,这些东西沐家有的是,还用你俩在这儿瞎折腾?” “我这不是想帮点忙嘛。”小胖子一脸的委屈。 话音刚落,沐东走了进来,看了李初一一眼后低头在沐方礼耳边说着什么。 沐方礼越听表情越古怪,末了气哼一声道:“大声点,说出来给他听听!” 沐东无奈,只得苦笑道:“门口的侍卫传讯,说会馆附近出了贼人,虽然偷的东西不值钱都是些家禽鱼肉,但性质恶劣,而且不敢确认是不是烟幕,所以通禀一声给小少爷知道。” 屋内静了静,随后闷笑声连连,小二黑更是笑得满地打滚,气得小胖子直磨牙。 贼人? 放屁! 小爷怎么可能... 呃,好像确实是没给钱,一着急给忘了...... 沐方礼再次向李初一展示了沐家的财大气粗,同时也顺带着让他体验了一把大衍的富庶,外界并不好见的妖禽妖兽在他这儿简直跟家养的一般,灵果灵蔬直接论储物袋的往这送。 这其中有几种稀罕到连小胖子都瞠目结舌,以往只在《乾坤百物》中看过图像,本以为都绝迹了,谁知道竟然又被沐家送到了眼前。 掰着指头,李初一粗略一算,光是这些吃喝就足以顶上过千万的灵石了。想想自己过往的拼死拼活,再看看眼前几只小巧的储物袋,他几度无语。 人呐,就是不能攀比。 纯属找罪受。 连沐家都这样了,再想想自己很有可能继承的大衍皇朝,小胖子更加无语。 财富这个东西,光靠嘴说没用,只有真金白银的扔到眼前才最能撼动人心。得亏他道心坚定,现在又不像以前那样又土又穷,否则他还真有可能会改了心意,准备留下来不走了。 等他把这些东西往方峻楠和柳明秀面前一松,小两口的脸色可想而知。 百般推脱,直到李初一“勉为其难”的答应分担“一点”之后,小两口这才点头。 为此,小胖子还狠狠的被李斯年和小二黑嘲笑了一顿,一个说他是吃货,一个骂他是猪。 不过当他邀请他俩一起“分担”分担一些的时候,一人一狗倒是答应的极其干脆,小二黑更是直接的扑在了一个储物袋上,那里面满是火气十足的食材,显然它一早就盯上了。 总的来说,柳明秀这个孕怀的是皆大欢喜,就连小猴子也跟着同喜了一把。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初一也不像之前那样看啥啥不顺眼了。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些破事儿办完,然后带着人赶紧离开大衍回太虚宫给柳明秀养胎。 沐济仁说了,柳明秀的胎得好生调养,而且怀胎的时间还不是寻常的十月,而是至少两年之久。这期间修行可以,但尽可能的不要动手,动手的话也尽可能的不要透支,最重要的是不能渡劫,否则伤了胎气不说,柳明秀的根基也会跟着有亏,严重时丹田萎靡直接散功都有可能。 即便沐济仁不说,李初一也不会在这儿多留。皇都虽然热闹,但糟心事儿也多,呆在城里总有种乌云压顶的感觉,闷得人透不过气,这种地方显然不如太虚宫的青山绿水养人。 因此,对于祭祖一事,李初一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不就多磕几个响头嘛,小爷就当倒霉事儿撞一天了,一连摔上几百个跤。等封完太子海无风一放,他立马就联系七日蝉把他们弄走。在那之前他可不敢联络七日蝉,知了是专门买卖消息的,七日蝉又那么邪门儿,谁知道丫儿会不会把他们卖了。 这下小猴子可乐坏了,这些日子来大殿下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和蔼的让他目瞪口呆。以往事事都要计较一番,现在只要他一说,对方就频频点头,一句怨言都没有,小猴子感觉自己简直跟活在梦里一样。 若是可以的话,他真想极力赞美对方到海枯石烂,可惜除了祭典的事儿对方根本就不跟他多话,每次一说完就一溜烟的跑到另一个房间,把门一关一屋子人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 起初奇怪,时间长了他也听到了点风声,说是有人怀孕了,所以李初一才这般高兴。 虽然很奇怪李初一怎么跟自己有孩子了似的兴奋得不得了,但小猴子不敢多问。能顺顺当当的把差事办完是他最大的心愿,其他的都不重要。 何况宫里呆久了,他很清楚有些事情知道的多了,甚至是想的多了,那可都是要掉脑袋的。 日子越来越近,皇都的气氛也越来越火热起来。 无论豪门夜宴还是酒楼茶馆,每个人的话题都离不开十九日的大典。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大皇子,所有人都充满了好奇,尤其是他先前所行之事太惊人,先是杀了九皇子而无罪,后又跟二皇子比试不落下风,每一件事都给足了谈资,纷纷讨论着是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位鬼才。 有消息灵通的说他来自天门山,有人信誓旦旦的说他就是漠北的“鸟人”,还有人说他是被妖族养大的,所以身边才那么多厉害的妖修护道,可不论如何这些传言都无法证实,因为知了已经彻底把他的消息封锁了,除了已经放出来的再无半点多余的可以打探。 不仅是他如此,很多有心人发现整个皇都的消息似乎都被封锁了。以往极其便利的知了如今滞涩不堪,很多人传个讯息都被委婉的劝退了回来。虽然有些奇怪,但并没有人多想,因为这不是不可以理解的。 封太子嘛,朝廷慎重是理所当然的,知了虽然手眼通天但皇都这一亩三分地还是得听朝廷的,朝廷要封锁言路确保安全他们自然要遵从,相信此事结束后知了一定会重新恢复正常。 不管如何,该来的日子终是要来到的。 十九日清晨,李初一透过窗棂望着初神的太阳,清晰了一口气,说出了今日的第一句肺腑之言。 “真他吗紧!” 正文 第1154章 要不...... 低头看看黄袍,李初一满脸的不爽。 太子的袍服看着宽松,实际上里层全都紧贴着身子,中层还有软甲相护,再加上满身的零碎可谓又紧又沉。 沉不算什么,可紧他受不了。他的道袍向来是能肥大就肥大,一脚踢直了都试不着裆的那种,这身衣服穿上简直跟上刑一样,哪儿哪儿都别扭。 “殿下,您今天真是英气逼人!” 不知死活的小猴子还在一旁夸着,李初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懒得骂他,拍拍屁股转身向外走去。 与此同时,镇西王府,宇文太浩微笑着伸出了手。 “走吧。” 犹豫了一下,余瑶挽住了他的胳膊。 男俊女俏宛如神仙眷侣,两人迈步向外走去,两队金甲卫立刻随护了上来。 “我的刀,还不给我吗?” 嘴唇微动,余瑶微笑着轻声问道。 轻轻拍拍她的手,宇文太浩温声道:“明天就还你,今天场合不合适,给了你也不能拿出来把玩。” “是怕我行刺吗?”余瑶似笑非笑的望了过来。 宇文太浩没有笑,脸色微微一正沉声道:“瑶儿,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瞧把你吓的,还跟以前一样那般正经,我逗你呢。” 余瑶哑然失笑,可宇文太浩仍定定的看着她,直到余瑶眼中露出求饶之色才算作罢。 不多时来到王府正门,在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宇文太浩迈出的脚忽然顿了一下,缓缓的收了回来。 “要不,你还是改天再见皇兄吧。” 余瑶眼露无奈:“你不会真以为我要行刺吧?” “当然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 看着伊人明亮的双眸,宇文太浩一瞬间几番犹豫,末了轻轻一叹。 “今天的仪式太枯燥,我是怕闷着你。而且今天的主角是李初一,皇兄虽然也点了你的名字,可这种场合下见面总归有些轻慢,我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更正式一点的将你介绍给他认识。” “可是你也说了衍皇点了我的名字要我过去,今天不去岂不是更不合适?” 见宇文太浩还是有些犹豫,余瑶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胳膊。 “好啦,我知道你体恤我,可衍皇钦点我不能不去,而且今天的场合确实也很合适。你不是说他很看重初一嘛,万一他真要把我怎么样,有您这位镇西王在,再加上初一这位太子,衍皇怎么也能卖你俩一份薄面放小女子一条生路不是?” 默然片刻,宇文太浩还想再劝一次,可眼角余光忽然一闪,似乎看到了一抹袈裟的影迹,猛然转头却没发现任何异样,可他的心里却揣上了几座大山一样死死的沉了下去。 “怎么了?”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余瑶没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不由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这些天太累了,眼有点花。” 几句话敷衍过去,不待佳人追问,宇文太浩拉起她的手登车离去。 眼看着长长的队伍从王府门前缓缓驶离,街角处一个英俊的和尚毫无征兆的现出了身形,对着宇文太浩的车辇微微一笑,再次毫无征兆的消失在原地。 而他旁边是护卫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哪怕最近的人离他只有半指之隔也是如此,一无所觉的与他擦肩而过。 虚空极深处,三元境内。 道尊将这里称为“混沌花园”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甚至“花园”二字都不足以形容这里的瑰丽,各种超乎想象的奇幻异景只能让人想起四个字——森罗万象。 虚空中条条道则行程的彩色光带,在这里全都化成了不断变幻的光晕。第一眼望去时你会有种“这才是鲜亮”的极致感觉,似乎自己以前是生活在黑白色的世界里似的,而且还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的那种,直到来到这里后你才会发现自己的世界有了光彩。 突如其来的鲜亮感让你的眼睛充满了渴望,急迫的深望过去想要多体验一点,可这第二眼又出了变化,之前的一切像是阳光下的泡沫被人一下子戳碎了,根本不给你反应的时间便消散一空,徒留一段美妙的回忆让你回味,又于回味中让你抓狂。 可是抓狂也没有用,那种美妙并不会因为你的暴躁而再现。笼罩你的只有纯粹单色调,没有人说得出自己看到的是黑是白又或是彩,因为你的视野里只有这一种颜色,包括你自身在内全部都融到了这份色彩之内,你仿佛只剩下自己的灵魂飘荡其中,不知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当你的道行达到一定境界时,你才能从这片纯粹种看出不同。 比如道士,满目的单调在他眼里却宛如世间最伟大的奇迹,它可以向你揭示任何你想知道的答案。当然了,并不是直接将答案呈现到你的眼前,而是启发了你的思绪,像是顿悟一样让你有种曲径通幽的感觉。 道士有很多问题想通透,可他更重要的是先找到自己最后的残魂。而这一次并没有什么坎坷阻拦,凭着神魂的吸引他很快便找到了一个木匣,里面封着的正是他的残魂。 在道尊的帮手下,盒子上的禁制很轻松的便破了开来。打开盒盖,一个半透明的道士飘了出来,不用牵引便主动与他的本魂汇到了一起,自然而然的盘坐入定,道士开始凝神融合。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久违的通明感填满心神,整个人自里到外都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手脚像是现在才真正属于自己了一样,身体也终于在纯粹的色彩中显露了出来。 五指轻颤随手一挥,没有任何决印打出,一种种威力莫测的道法便显露指尖,但只一瞬便被周围的纯粹给淹没掉了。 疑惑的看看指尖,道士转头望向道尊。 道尊微微一笑,轻轻的点了下头:“不错,能在三元境祭出法术,看来你是因祸得福了。” 道士微一思忖,旋即恍然。 这里是三元境,虽然只是外围,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入的。这里充斥着最接近阴阳混沌的三气,看似朦胧的单色其实都是由三气交织而成,外面的道与法在这里统统都被解离成最原始的状态,他若不是能定乾坤改道则,刚才的道法根本连影子都露不出来。 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道士好奇的问道:“师父,你说咱现在这算是活着还是死了?” 道尊笑道:“有意识能思考,自然是活着的了。” “可是咱们现在的身体全都是由自己的道“架构出来的,已经算不得肉身了,这还算活着吗?” “当然!” 道尊认真的点点头。 “天儿,你得我真传,眼界远比三界芸芸要高广,可是没有见过外部真界,你的思维还是被三界的框架给限制住了。修士的肉身固然重要,但重要的是本质而非材质。肉身的叫法只是习惯使然,其实最恰当的应该叫驱壳才对,其作用就是容纳神魂和道元,协调二者将你神魂所悟之道发挥到极限,并非有血有肉才算肉身。就像你我,到了你我这等境界,肉身看似与常人不同,其实本质早已改变。你我的血液比仙石灵液还要珍贵,你我的肉骨比很多灵材仙宝还要强韧,拿去炼成仙宝仙丹定是极品的原材,所以你我早已不算是人了,而是仙才对,真正的仙!” 说着,道尊指了指周围。 “这里是三元境,充斥着最接近阴阳混沌的玄、元、始三气,这里可以帮我们褪去凡尘淬炼仙身,你的感慨便是由此而来。因为你是第一次经历三气的淬炼,你身上的凡尘点滴离你而去,你的神魂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这才会对自己的存在产生迷茫。切记,仙家炼体更炼心,道心才是一个修行者的根本。只要你道心稳固,任何变化便都不可能将你击倒;只要你还能思考,就证明你还活着,哪怕没了肉身也是如此。” 道士点点头,复又请教道:“这么说,鬼修其实也算是活着的喽?” “当然是了!鬼修只是没了肉身的神魂,他们不再执着血肉常躯,而是另辟蹊径以死气凝化鬼身。不考虑躯体的材质,他们其实跟其他修士没什么两样,只要能思考就算是或者,他们自然也是活着的了!” 道尊解释的很详细,可道士却更茫然了,皱眉思忖半晌后问道:“那生和死的区别到底是什么?仅仅是天道轮回吗?若是这样的话,那世间究竟有没有真正的冥界?或者说轮回的过程就是冥界,那里才是亡者的安息地?” 出乎预料,道尊没有回答,而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苦研了一生也没有看透,其他的圣者大能也是如此,没有谁能说得清生与死的界限。师父参悟的结果是轮回,所以在阴阳扣里孕育出了这样一个世界,可是这只是师父的答案,而且是不完整的答案。阴阳扣内的天道轮回有迹可循,可三十六重天的轮回只是一种猜想,从来没有谁能完全应证。有些人甚至不惜一死去应证的轮回的存在,他们中有的彻底消失了,有的则成功转生。可转生的人也说不清楚他们究竟是轮回了还是另类的夺舍重生,因为不论是转生还是夺舍人的灵魂都会发生一丝微不可查的改变,天下间始终没有出现过两颗完全一样的灵魂,再相似也会有差别存在。” 说完,道尊郑重道:“天儿,生死之秘不亚于阴阳之理,二者千丝万缕多有关联,你要是悟通了你就是神。但我认为就算是神也未必能够全部看透,毕竟神也是脱胎于混沌,他们也是画中人啊!” 正文 第1155章 三界有危 听了个似懂非懂,但道士还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他有他自己的理解,说白了这其实就是一个永不可解的悖论。 无论你如何解释,总会有新的问题摆在眼前。 轮回是否存在,生灵亡故后是否真有另一个世界在等待着他们,没有人能证明。就像天下间没有两枚一模一样的鸡蛋,人世间始终没有出现过两颗一模一样的灵魂,轮回之说始终无法证明,就只能成为猜想。 其实就连阴阳扣内的世界也是如此,道士活了一万多年也没见过有哪个人两世为人,他师父道尊活得更久也是如此。 三界的轮回看似完美,其实也在悖论中往复运行。 道士很有自知之明,既然想不通又不急迫,索性抛开一边不做多想。 看看四周,他心意大动,很想在此闭关一番,可是又怕不知不觉中被三气炼化,不由得望向道尊。 道尊明白他的眼神,微微一笑道:“不急,先跟为师办完正事,而后你再来次闭关,为师替你护法。” “正事?” 道士心里一跳。 他一直感觉道尊有什么事没说,现在一听暗道果然如此。 “别怕,是好事,而且是场大功德。” “功德?劫富济贫吗?老头你想劫谁,不会是哪界的天道吧?”道士半真半假的笑问。 结果道尊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士当场就毛了。 “我去,老头我伤刚好,你不会这么急着拉我去干仗吧?” “别急,且听为师说完。” 安抚下道士,道尊脸色一正。 “天儿,你知道的,三界本为一体,之所以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全因为师的三位师兄所为。这些年来人界生灵涂炭,传承几近断绝,若非为师取巧创出了炼神之法,人界现在怕是结成道胎的都没有几人,长生之路会在人界彻底断绝!即便如此,现在的人界也很不好过。你来此时短还未有所觉,其实现如今的人界灵气浓度要比以前低了太多太多,而且满是杂质浑浊不堪,究其原因正是三界分离所致。天道一分为三本就有伤,他们三人又相互提防,使得天道的运转更是滞涩不堪,阴阳不调产生混乱,仙冥二界分处极阳极阴尚可无虑,但却苦了夹居其中的人界,成了天地杂质的淤积地。” “如此下去,人界的灵气会越来越稀薄,修行会越发困难,直至最后无法修行,整个人界均为寿元极端的凡胎。不仅如此,道则的混乱也会让人界的架构越来越不稳定,一旦崩溃人界顷刻间便会毁于一旦,而仙冥两界也不会幸免,人界崩溃的连锁反应会拖着它们一起灭亡,整个阴阳扣会重归虚无,包括为师和三位师兄在内没有谁能够幸免!” 道士悚然,惊愕的问道:“这些事情你知道,他们三个也应该知道,他们就这么看着自己自取灭亡?” “呵呵,他们是在赌啊。” 苦笑一声,道尊恨恨的道:“时至今日,他们的比斗依然没有分出胜负,没有谁能够占据绝对的优势。所以他们在赌,赌自己能在彻底消亡前掌控住局面,重整三界纳阴阳扣于己用!而且人界的消亡是仙冥两界愿意看到的,因为掌控人界天道的是大师兄道衍玄,我四人中他道行最高,当初便四梵圆满臻至三清仙境,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没有长进,三清仙心也该稳固下了,心、清两位师兄不如他,自然乐得借界灭之危先将其灭亡,而后再分胜负。” 道士满心无语,摇头叹道:“何必呢,一件至圣仙宝而已,至于把命搭上吗?” 指指周围,道尊道:“看到了三元境,再想想三元境核心处初融的三气,你还会认为不值得吗?阴阳扣不仅仅是一件法宝,更是一条通往圣境甚至是神境的康庄大道,这是我师父一辈子的心血感悟,得到这些会少去多少苦修你知道吗?” 道士默然。 不得不说,阴阳扣的诱惑力确实太大了。若不是道行不济,连他也会大为心动的去拼上一拼。 大师兄道衍玄苦修多少万年才臻至三清仙境,三清仙心圆满之后斩尽三尸九虫,再经过多少年的苦修和明悟,才有可能臻至更高一层的大罗境,成为仙修中最厉害的大罗仙。 而大罗仙也有分别,普通的叫大罗仙,达极者叫大罗金仙。大罗金仙元气圆满位列众仙之顶,是仙路的极尽。 其中有大机缘大慧根者可以元气推衍出玄始二气,从而解离天地为本初三气并且能加以掌控,这种存在因为超出了仙的范畴,却又不如掌控混沌的混元神,因此被称为圣境,或者像三元道人那样被尊称为混元大罗仙或者混元圣。 可是三元道人并不仅仅是掌控三气,他还可以使三气初步融合化为独立的一界,这种人比一般的圣人道行还要高深,所以通常被人尊称为大圣或者真圣。又因为三气初融等于已经触摸到了阴阳混沌的边际,所以这种人又被尊称为准神。 当然了,这是外面真界的定义,三界里可不讲这些。像是大衍就有好几个尊者圣人,仙冥两界里的仙王鬼圣更是一爪子一大把,在他们自己看来他们当得此名,可在道士和道尊眼里他们不过是一帮可怜的伪仙罢了,连真仙都算不上。 这等差距下,若是能得到阴阳扣相助,对玄、心、清三人来说其助力是不可想象的,包括现在化名道尊的道衍明也是如此。道士一直感觉自己的道尊师父没说实话,他未必像他说的那样无辜可怜,他当初很可能是被他的三位师兄挤出来的,没得着染指的机会。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道士没敢多想,在师父面前即便神魂完整他也不敢大意。 想了想,他问道:“那你想怎么办?不会是灭了他们三个吧?老头子,不是我怂,当年咱俩联手试过一次,结果你重伤我差点身死,九死一生的才逃了出来,现在再去结果也差不多。他们三个分开或许还有机会,可是动一个其他两个肯定会来帮忙,咱俩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啊!要不你再等几年,等我的傻徒弟你的傻徒孙长起来再说?那孩子乃本源初魂托生,天生一双阴阳道眼,而且还很诡异的生死同体,是你说的最难得的不生不死之人。有他帮忙咱人数上至少打平了,三人联手未必没有机会,就算还是斗不过跑起来也能利索点,你觉着呢?” 哈哈一笑,道尊安慰道:“别怕,为师岂是鲁莽之人?你说的这些为师当然知道,但为师这次并不是想要杀他们,而是另有计划。说起来这个计划也正是源于李初一,有他在为师的计划把握甚大!” 心头一跳,道士顿时警惕起来:“老头你想干嘛?我可跟你说,初一那孩子是我当儿子一样养大的,他还是你的徒孙,接的是咱这一脉的传承,你可不能害他!” “瞧你说的,为师岂能害他?你这小子,净喜欢瞎想。”道尊气恼的点点道士。 道士仍不放心,警惕的问道:“那你想干嘛?他现在的斤两还上不了台面,你拉上他有什么用?” “有大用!为师想借他的阴阳道眼一用!” 道士吓了一跳:“卧槽,你不会是想挖了他的眼睛吧?老头,他虽然是不生不死之名,可是抠人眼睛这种事儿...” “瞎说什么呢,为师何时说要夺他双目了!为师说的是借来一用!” 怒瞪了道士一样,道尊脸色陡然凝重。 “为师想要借他的阴阳瞳力重整三界,使三界重合为一!” “!!!” 道士惊呆了,愣愣的看着道尊,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 玄、心、清三人借天道之力合力而为才将天地分为了三界,道尊却像靠一双眼睛将三界重新合并回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明老头失心疯了? “我没疯,你也没听错,此事确实可行!” 看着道士,道尊认真的道:“当年那一战你我各自重伤,可你不知道其实他们三个也不好过。这些年你在人界应该已经发现了,人界的天道显露出的并非道衍玄,而是道衍清!老夫这些年在仙界也是如此,道衍心鲜有露面,大多时候都是道衍清待其露面。原本我以为他们是分出了胜负,多次试探后我才确信并非如此,而是他俩在那一战中也受了重伤,这才沉寂多年,所以这就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只要想办法压制住道衍清,我们便有极大的把握能让三界重新合一,到时不但天地之危自解,他们三个也不得不短兵相接,咱们只需要在一旁看着,等到他们只余下一人时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你想趁机夺取阴阳扣?”道士深深的看着道尊。 道尊并未回避,但是却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非也!为师不是你三位师叔,为师从来没想过夺取阴阳扣!师父临终前曾说过此宝乃有缘者得之,不属于我们四个任何一人。你的三位师叔因为压不住内心的贪念这才大动干戈,我想阻止人孤木难支,只能使巧法将他们逼成了现在这种局面。但现在的局面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三界危矣,阴阳扣危矣!好在他们三个状态不佳,道衍玄沉眠已久,道衍心被我使了点手段也逼入了沉眠,只余下道衍清一人尚可一战,只要你我合力将他迫住便好,余下的我另有安排!” “什么安排?” “你届时便知!” “现在不能说?” 道尊犹豫了一下,末了点了点头。 “道衍清的本事你很清楚,为防被他察觉我只能透漏一点。阴阳道眼,虚天镜,封天绫,九宫锁!” 眼中神光一闪,道士张口欲问,可道尊却早已转身离去。 “走吧,三元境里有路能通往冥道核心所在,我们先发制人。” 看着道尊的背影,道士眯了眯眼睛,袍袖一甩也跟了上去,心底里则悄悄思量个不停。 正文 第1156章 想好了 撇去皇宫和沐府不谈,皇都里戒备最森严的便是皇祖祭坛。 这里供奉着宇文皇族历代的圣祖先贤,其中历史最久远者可以追溯到一万多年前的黑暗岁月。整个皇祖祭坛除了常驻的祭官以外只有天师可以不经求准自行进入,其他人包括诸位皇子皇女在内没有衍皇首肯皆不可擅自前来,违者当以重罪论处。 直到衍岭皇登基,皇祖祭坛的通行名单上才多了一个国师,也就是文老。 这一动作让很多人暗自玩味,因为大衍以往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国师一说。文老先是接掌了监察司,后又被破例荣列为国师一职,现在又成了皇祖祭坛的常客,衍岭皇之心路人皆知,这明显是在打造一个能制衡沐家天师之人。 再加上文老和其他四老修习的也是衍道,而且传言说就是沐家衍术的拓本,这让当时的很多人都坚信大衍必有一场内乱。 可结果却出乎意料,天师闭关不出,国师有条不紊跟沐家不犯秋毫,衍岭皇居中始终没有表露过明显的态度,似乎此事只是正常任免一样,大衍就这样平静了数百年,久而久之的很多人也就放下了这件事,甚至都已经快忘了。 直到今天,一别数百年之后沐家时任天师沐方礼重临皇祖祭坛,这段久远的回忆顿时又被勾了起来。 沐方礼闭死关不出,天师一职又一只落在他身上,所以以往在皇祖祭坛的祭祀活动他都缺席,均是国师文老一手打理的。 可是今天,大衍太子册封大典,沐天师亲至,文老也来了,两人撞在了一起,谁来主祭就很让人玩味了。 “你下去吧,今天的事我来。” 沐方礼很干脆,吩咐手下一样打发文老。 文老也不动怒,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道:“沐天师,我皇心疼您老操劳,所以早将此次祭典交由下官打理,所以主祭一事还是下官来吧。” 轻哼一声,沐方礼淡声道:“大衍律例,凡祭祀者主祭当由天师担任,你不知道吗?” 文老笑容不变:“可是这几百年来的祭祀活动,您老闭关也没来啊。” “你这是在指派本座的不是吗?”沐方礼眼神转冷。 “当然不是,下官哪敢指派您的不是。下官的意思是说您老几百年没操持过此事了,有些细节怕您生疏了,所以下官才想担任今日的主祭,一来帮您老回忆一下,二来也是皇命难违,还望天师准许!” 沐方礼眼神一冷:“你是说要教我吗?” “当然不是,天师多虑了。” 文老说完含笑而立,任沐方礼如何逼视也丝毫都不退让,脸上始终挂着礼貌而谦恭的微笑。 见文老执意不退,沐方礼皱了皱眉头,眼睛一转看到了静候一旁的大奉常,顿时一把抓了过来。 “你说,今天的主祭是该有老夫来担任,还是该由他!” 大奉常冷汗直冒,脸色煞白。 按理说,主祭应该是由他这个大奉常来担任的,无奈大衍有个天师,他这个大奉常就成了透明人,每次祭祀都是给天师打杂的。 后来天师闭关了,他本以为机会来了,谁知道又从天降下个国师来,他仍是个位高权轻的小透明,他甚至怀疑衍岭皇连他的名字都忘了。 今天天师与国师撞到了一起,他枯燥的生活里总算有了点小调剂。本想坐山观虎看场好戏,谁知天师一句话就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看看左边,沐天师凝目而望。偷偷咽了口唾沫再看看右边,国师也笑脸温和的看着自己,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他心里发寒。 眼见两人都在等着自己的答案,他几番犹豫后猛一咬牙,躬身一礼恭声道:“下官认为应尊皇命!” 没直说,但也说出了答案。 尊皇命,那不就是国师文老吗? 他不是笨人,知道天师国师他都得罪不起,但最得罪不起的还是衍皇。 得罪了天师国师最多给他个小鞋穿,得罪了衍皇可也就是忤逆圣心,是要命的! 冲着大奉常微微颔首,文老笑望着沐方礼:“沐天师,您看...” “今天是我外孙的大喜之日,你要是搞砸了...哼!” 一甩袍袖,沐方礼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文老欠身道:“恭送沐天师!” 里面有小插曲,外面也是如此。 坐在四面没墙的车辇上走了一路,李初一心情差到了极点。 想想典礼结束后他要坐着这种车辇绕着皇都连转三天,让全城的百姓都看到这张俊脸,他就感觉眼前的世界一片灰暗。 这哪是太子啊,这不猴子嘛! 原本以为这就是极致了,没成想来到皇祖祭坛外下车时,他的心情更差了。 大小官员列队等候,一眼扫去他一下子就看到了余瑶,看着伊人娴静的站在宇文太浩旁微笑望来,他的心猛然一堵,旋即五味陈杂。 见他到来,宇文太浩带着一众皇子皇女迎了过来。一行人有单有双,可他的眼里只有最前面的宇文太浩和余瑶,看着两人含笑而来,他忽然气恼满心,抬脚便迎了过去。 只是刚走了一步,小猴子压低的提点声就追了过来。 “殿下,您不能动,要等他们过来迎......” 声音戛然而止,李初一猛然回头冷冷的看着他,他发誓他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杀意,透骨的心寒让剩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里,深深的把头低下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哼!” 冷哼一声,李初一扭头便走。 迎来的皇子皇女纷纷愕然,不知道他是故意如此还是真的不知道规矩。 宇文太浩丝毫没有奇怪,微微一笑加紧步伐,几步来到李初一近前。 “大衍历史上急着当太子的无数,但这么露骨的却只有你一个。” 宇文太浩调侃,李初一却没心情接茬,扭头看着余瑶皱眉道:“你怎么也来了?” “皇上让我来的。”余瑶轻声回道。 李初一心里一沉。 “皇上”二字不仅仅是个称呼,而且是种态度。余瑶以前都是叫衍皇的,现在口称皇上,她怕是已经...... “想好了?”李初一问道。 瞥了眼宇文太浩,余瑶含笑点头,眼中的坚定让李初一暗暗一叹。 “大皇兄...” “恭喜大皇兄...” 其他皇子皇女围了过来,李初一心情烦躁哪有功夫应付他们,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冷着脸直接穿过,留下一众皇子皇女尴尬的僵在原地,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李初一哪会在乎他们,不顾小猴子语带哭腔的劝阻,他笔直的走到一众官员身前,在众人愕然的注视下停在了王大川面前。 虽然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王大川还是吓了一大跳。他以为他们之间应该有一种很隐晦的方式交谈,而不是这样堂而皇之。 “下官王大川参见大皇子殿下!殿下千...” “别废话,人呢?” “殿下,您小声点行吗...” “我又没喊,你怕什么?再说了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这个...” 暗暗苦笑,王大川赶忙点回正题,凑近前来低声道:“殿下,人已经提出来了,只是这种场合不方便带过来,等事后殿下派人去监察司领人便可。” “不用过后,就是现在!” 李初一一刻都不想多等,回头招呼过李斯年:“四大叔,海无风提出来了,麻烦你去监察司把人领了。” “行,我这就去!” 李初一转身便走,却又被李初一叫住。 “等一下,带上黑子吧,万一那帮龟 孙子耍赖你也好有个帮手。” 小二黑乐坏了,那些礼仪它比李初一还头大,正愁着一会儿该怎么办呢,此时一听立马跳上了李斯年头顶。 “走走走,快走,本皇快闷死了!” 李斯年苦笑,任由它拉缰绳似的扯着头发,跟在王大川身后离开了皇祖祭坛。 心放下了一半,李初一回头冲着余瑶轻轻的点了点头。 余瑶眼神骤然一亮,随后迅速蒙山了一层雾气。海无风是她最大的心结,他能获救她的愿就了了一多半了。 忽然,一声低沉的钟鸣声传来,所有人尽皆脸色一肃,宇文天浩也肃然的靠了过来。 “准备进场吧,规矩都知道了吗?” “算是吧。”李初一说的模棱两可,直把身后的小猴子吓了个半死。 这话镇西王听了倒也罢了,万一由镇西王传到了衍岭皇的耳朵里,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用怕,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等下我会提点着你,只要大致上做对了就行,小差小错不会有人责怪你的。”宇文太浩安慰道。 李初一嗤笑,斜眼扫了过来:“你觉着我会在乎?” 无奈的轻轻摇头,随后脸色一正,示意余瑶过去家眷的队列,宇文太浩面色肃然的站到李初一侧后,他身后则是诸位皇子皇女按序而列。 当入场的唱喏声远远传来,李初一叹了口气,跟在仪仗队身后抬脚向祭坛内走去。其后镇西王、皇子皇女,而后是文武百官,最后则是官员的家眷和大衍的豪族,如纳兰家赵家这等家族尽皆在列,皇都里排的上号的豪族来了个七七八八。 纳兰家的队伍里,纳兰明月站在她爷爷纳兰铎身边,望着远处那个一身黄袍的小小身影,嘴角暗暗一瞥。复又看向他身后的镇西王,再轻轻转头以余光扫了一眼家眷之首的余瑶,眼神不禁一黯。 有些东西,注定是得不到了。 或者应该说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这是最悲哀的。 叹了口气,纳兰明月强打精神。 既然得不到,那就默默守望吧。 当不了眷侣,能做个知心蜜友,也挺好。 “明月,怎么了?怎么情绪不太好?” 爷爷的声音传来,纳兰明月微笑着摇摇头:“没有呀,我心情挺好的,就是有点闷。” 看了远处的李初一一眼,纳兰铎自以为明白了点什么,玩味的笑了笑后宠溺的道:“不要急,爷爷替你做主。等这边的事一结束我就去找你沐爷爷,爷爷一定替你...” 听着纳兰铎絮絮叨叨着自己的“大计”,纳兰明月哭笑不得,心暖的同时又有些苦涩。 某些事情,注定是极少的人能够理解的。 李初一能,可惜自己的爷爷不懂。 正文 第1157章 奈何桥 顶着小二黑,李斯年跟着王大川快马向监察司赶去。 之前跟着李初一可以高来高去,现在跟着王大川可没这种特权,走在路上李斯年不禁暗暗感叹小胖子说的没错,人呐还是能飞的好,马再快哪有人飞的快,而且屁股还咯得慌。 小二黑倒是很舒服,李斯年顶着它既无语又咬牙。以前没发现这小东西这么沉,现在自己一试脖子都快压断了,真佩服小胖子整天顶着跟带了顶狗皮帽子似的没事儿人一样。 一个监察司的高官,一个太子身边的红人,两人起初无话赶路,可想到对方的身份时却又起了攀谈之心。 王大川是个精明人物,李斯年更是八面玲珑,也忘了是谁起的头了,两人一个山南海北一个丑闻秘史的这么一聊,顿时越聊越投机,最后更是互为知音恨不得同骑并乘,直把小二黑听得白眼连连,恨不得一口神火喷死这俩不要脸的。 好在路终有尽时,否则小二黑保不准要杀人了。 监察司门前下马,看着黑洞洞的大门,饶是李斯年的淡定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人的名树的影,监察司凶名赫赫,正常人进去难免心生怯意。 王大川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待手下结果马匹,他伸手向内一引。 “李大人,里边请!” 无官无职却称大人,王大川的讨好之心可见一斑。 李斯年回过神来,无视小二黑细如发丝的讥笑声,微笑颔首示意王大川先行,跟在对方身后一脚跨入了门中。 穿过黝黑的门廊,绕过宽大的照壁,光明重现眼前豁然开朗。 监察司的内部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森冷压抑,虽然稍稍冷清了点,但不失为一个极具匠心的大宅院。 院落呈方形,规格面积跟外面看见的一般无二,少见的没有运用空间阵法加持。整个院落被一条小河分为了前后两部分,前半部分是个花园,一个个小广场散落其间。而后半部分则屋舍林立,由矮到高依次延伸,楼梯形态各异唯有一点相同,那便是它们都是黑色的。 黑色的墙面,黑色的梁柱,只有雕花徽纹由金粉勾勒,其他的通体接黑。 这种布置虽然让人感觉压抑,可压抑中却又透着一股别样的厚重,尤其是有前半的精美花园做对比,更是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慑感。 小河河面不宽,但却极长,笔直的横贯东西。不算宽的河面是个修士都能一跃而过,但显然不会有人这么去做,来往者皆由河面上的一座拱桥通行,没有任何人敢另走他径。 来到桥头,李斯年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石碑,顿时无语。 奈何桥。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是那么的扎眼。监察司还真把自己当阴曹地府了,竟然给自家的小桥取这么个名字,这是在暗示着犯人此去无回吗? 见李斯年凝目注意,王大川凑前问道:“李大人认为如何?” “很有学问。”李斯年笑容满面的赞道,心里暗翻白眼。 除了这句,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敷衍了。 谁知王大川面色一喜,赞叹道:“李大人果然好学问,能看出此三字字迹不凡!大人不知道,这三个字乃先皇亲笔所提,下官每次经过都要好好瞻仰一番,遥感先皇风采!” “李斯年,你要再敢跟他废话一句,别怪本皇发飙!”小二黑传音,它实在受不了了。 李斯年也受不了了,见王大川还要深入探讨,他赶忙拦住岔开话题。 “就这几座楼能关多少人?我怎么感觉监察司这么小呢?” 结果王大川又是眼睛一亮,赞叹道:“李大人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了监察司的不同寻常!大人有所不知,这些楼并不是监察司的主体,只是用来初审和供差人休憩用的,真正的主体不在地上而在地下,监察司远比大人所想的要大得多!” “地牢?” 李斯年怪异的看了看地面,心中一动调侃道:“你不会告诉我说下面一共有十八层吧?” 王大川一愣:“呃...李大人怎么知道的?莫非以前来过?” 鬼才来过! 李斯年心中狂喊,嘴上无奈的敷衍道:“胡乱猜的,没想到竟然中了。不说这个了,我家主子要的人呢?在地上还是地下?” “地下!我已让人去带他上来了,等下就能见到。当然了,若是大人有兴趣可以随我下去接人,顺便参观下监察司黑牢,大人以为如何?” 王大川是真心邀请,李斯年也是真心骂娘。 请什么的都听过,请人参观牢房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而且还是整个人界最恐怖的监察司黑牢,这人是不是有病? 委婉拒绝,稍稍表露了下自己急着离开,王大川也不敢多耽搁,赶忙引着李斯年过桥来到一座偏殿。 屋内跟屋外一样,也是通体皆黑,就连桌椅摆设也偏向暗色,外面的阳光洒进来感觉不到一点暖意,总感觉有一股阴风拂过身体。 王大川习惯了,丝毫不觉得难受,李斯年却苦了,坐在椅子上怎么坐怎么难受,总感觉自己跟上刑了一样。 好在没让他久等,不多时有人来报人已带到,而后屋中暗光一闪,两个官差押着海无风露出身形。 望眼过去,李斯年的心狠狠一颤。 两眼无神一片死灰,皱裂的皮肤紧贴着脸颊显得颧骨高工凸起,头发枯草一样的纠结散落,全身上下只有一套脏兮兮的布裆裤遮掩着羞处,全身上下枯瘦一片,几乎没有一寸皮肤不带伤的。要不是身上还有点生气,他甚至会以为那是一具干尸,即便如此也跟行尸走肉差不了多远了,他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形如槁木的颓废男子跟太虚宫那个冷酷霸道的二师兄联系起来。 之前还对监察司的黑牢多有腹诽,以为猪鼻子插葱不过如此,此时见到海无风他才明白监察司就是监察司,十八层黑牢不是地狱,但也跟地狱没差多少了。连海无风都能被折磨得这般颓废,黑牢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海无风?” 李斯年轻轻的唤了一声。 海无风没有反应,一双眼睛仍是空洞的望着前往,不知在看些什么。 皱眉看向王大川,李斯年眼神不善。 王大川也很无奈。 进了黑牢的没几个能活着出来的,对于死人能有什么好待遇? 上面虽然交代海无风先不杀,但也只是交代了“先不杀”这三个字,并没有说让他们善待。 海无风其实算是不错的了,至少人还完整,也还有条亵裤遮体,这还都是看在镇西王的面子上才格外“优待”的。黑牢里的其他人可就没这待遇了,不论男女统统无衣遮体,一来下面黑漆漆的穿与不穿没什么两样,二来这样能羞辱折磨犯人的心防,身无片缕行刑起来也更方便。 若是早几天,哪怕早一天知道要放人也行,王大川都有机会安排人好生给他梳洗一番。可他是今日才知此事,想安排也没那个时间。 监察司的分工极其森严,除了文老以外没有人能直接干涉其他部门职务。王大川官职虽高但并不隶属黑牢,他只负责抓人和文案工作,后来升官后还负责专门应对镇西王来访,关押审问都是黑牢各部的活计,他临时插手根本来不及。 换句话说,跟李斯年一样片刻前他也不知道海无风被关押在哪儿是何模样,他知道的并不比李斯年多多少,有心补救也无能为力。 看着惨不忍睹的海无风,王大川面露歉然,心里却暗暗凛然。 他是临时得知,但顶头上司文老却肯定一早知道。明知道是太子要的人,文老还这般对待,这里面的心思想想就让他惶恐。 说白了,海无风这样出场十有八 九是文老授意的。文老显然不是一个健忘的人,那么这份心思是出于他自己还是衍皇,就很值得推敲了。 见王大川面色歉然,李斯年面无表情的收回了目光。他虽然不知道那么多隐情,但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估计这应该就是监察司的规矩,与王大川没有多大关系。 深深一叹,李斯年起身来到近前,刚一接近便闻到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没有躲也没有掩鼻,李斯年紧紧的盯着海无风那双空洞的双眸,一只手轻轻的按在他的胸口度过一道法力,嘴上又轻声唤了一次。 “海无风,能听见我说话吗?是我,李斯年,你还记得我吗?” 这一次,海无风的眼睛终于有了波澜。 瞳孔艰难的收缩起了一些,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斯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声。 同时,李斯年眉头一紧,度入海无风体内的法力遇到了阻滞,经脉有些残破但并未断绝,可是经脉里却又什么东西堵在了里面,任他的法力如何疏通也推进不了半点。 神识探出细辨良久,李斯年眉头回头:“为什么不解开他的封禁?” 王大川一怔,随后看向两个差役。 “还不放人!” 差役没有动,其中一人双目微闭传音片刻,末了轻轻点头,两人这才齐齐出手在海无风身上连拍带点一通忙活,末了一掌印在后心正中,另一人一掌印在腰眼上,掌心发力透彻全身,一枚枚透明的细针顿时从海无风体内透了出来,其中三枚赫然位于胸口心口和小腹丹田,端的是歹毒无比! 取出专用的针囊一一收好,看两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知道这些漂亮的水晶针并不像它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纯洁,待两位差役收拾完毕松手后退,海无风顿时身子一软,李斯年赶忙上前扶住。 “你...你是...” “别说话,把它吃了,咱们出去再说。” 早就准备好的丹药送入海无风口中,李斯年眯眼看了两位差役一样,随后向王大川点了点头。 “王大人,时日不早,我家主子好着急了,李某就不多留了,告辞!” 王大川也松了口气,他就怕李斯年跟李初一一样是个不分场合的蛮人,闻言赶忙点头,拱拱手道:“太子的事情自然最为紧要,李大人自便即可,下官送李大人出去。” “王大人留步,李某自己出去就行。” 说完不等王大川跟上,李斯年脚步一点,带着海无风向外疾速略去。 经过奈何桥时低头扫了眼石碑,一声细微的冷哼淹没在风中。 正文 第1158章 记不起 监察司门外,李斯年长扶着海无风,深深的吸了口长气。 虽然只是接人,虽然只呆了一小会儿,可出来后他还是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里面的森冷而压抑的气氛彻底离体而去。他尚且如此,海无风在里面这么久所遭的罪可想而知。 拍拍海无风的肩膀,李斯年掏出一个酒壶递了过去。 “兄弟,再坚持一会儿,等下到了客栈我就给你处理伤势,你先喝两口暖和暖和。” 没有接酒,海无风还是昏昏沉沉的,看着李斯年的眼睛一会儿紧张一会儿茫然,偶尔有一丝清醒却又转瞬即逝。 叹了口气,拔开壶盖硬往海无风嘴里灌了两口,直呛得后者剧咳连连,可精神却稍稍安定下来,脸上也多了一层血气。 “黑子,你背上他走,咱们走快点会客栈!” 点点头,小二黑往地上一跃,落地时已化为马匹大小的妖狼,狼嘴轻轻叼起海无风放到背上,三条大尾巴倒卷回来被子一样的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 冲李斯年一颔首,一人一狼拔腿便走。路人纷纷侧目避让,这么神骏的妖宠便是皇都也难见几回,又见他俩横冲直撞却无一个衍兵上前拦阻,路人更高好奇,眼睛紧追着他们直到背影消失才不舍的收回,转回头跟身边的人同猜起他俩的来历。 没有理会他们,李斯年的时间很紧迫。本想提了人直接去皇祖祭坛找李初一,可海无风的情况差到了极点,如今能先把他的伤势稳住就算不错了。 喝了两口灵酒,海无风的精神好了一些。虽然还是浑浑噩噩的,但总算也有了些清醒的时候。 一路上,他颠三倒四的问着李斯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能将他救出来。很多时候一个问题他会重复问上十好几遍,脑子就像记不住事情一样过耳就忘,而李斯年没有丝毫不耐烦,每一次都不厌其烦的重新述说,心底里满是对海无风的同情。 当听到李初一的身份以及交换他出来的条件时,海无风怔住了,那种表情李斯年看着都感觉不是滋味。 海无风的过往李斯年知道一些,他不止一次的听李初一感慨过海无风对大衍的恨意。如今他被救了出来,救他之人算是他的朋友,但也是大衍的太子,而且交换他的条件还是成为大衍太子这件事,成为他最痛恨的人,海无风的心情可想而知,李斯年甚至认为他即使清醒也会被这件事打击得疯掉。 而现在的海无风,听完后只有沉默。 沉默片刻后忘了这件事,再问一遍,然后再沉默。 周而复始。 就这样,仙临会馆越来越近。眼见会馆的大门已然在目,李斯年的心稍稍一松,手却被海无风一把抓住,抓得死死的。 “我有事要跟你说!” 一路来,海无风第一次这么清醒和郑重,李斯年心头一跳,任他抓着凑近前去轻声道:“什么事,你说!” “我...我忘了!” 急得想哭的表情让人心疼,海无风忽然收回手去双手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用力的拍打着仿佛要把自己拍醒一样。 “我记得的,很重要的事情!我应该记得的!为什么想不起来!” 非人的怒嚎声响彻街道,街道两边值守的衍兵纷纷看来,李斯年眉头一皱拍了拍小二黑,加紧速度冲入了仙临会馆中。 没有向愕然的掌柜解释什么,他俩直接带着海无风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寻了间静室,小二黑将海无风轻轻放下,没有变回奶狗大小而是直接大爪子一按将海无风按在地上,李斯年也凑上前来死死地按住他的胳膊。 “冷静!要冷静!想不起来慢慢想,你这样除了把自己打死没有任何作用!” “可是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该死,我怎么能忘了呢!!!” 海无风剧烈的挣扎着,双目赤红一片,方才的清醒之光彻底被疯狂所淹没。 略一思忖,李斯年施法定住了海无风的手脚,而后从小二黑道:“快去皇祖祭坛把蝶梦找来,他这是道心失守坠入了魔怔,得有人安抚他的精神!” 一点头,小二黑化风而去。 李斯年怕海无风把自己给折磨死,无奈之下神识探出猛震了一下他的识海,海无风顿时白眼一翻昏了过去,紧绷的身子也慢慢的舒缓下来。 “他吗的,堂堂一个道胎期,竟然给折磨成了疯子,大衍监察司,真他吗操 蛋!” 掏出酒壶狠狠的灌了几口,李斯年抹抹嘴盘坐在海无风身边,一手按住丹田一手点在膻中,法力缓缓度出开始帮他梳理受损的经脉。 李初一这边,枯燥的仪式让他昏昏欲睡,无奈他又是主角,想睡也没机会。 周围多少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他呢,他还得时刻保持着自己的太子威严,好不容易在冗长的祭文找到几句好笑之处,奈何现在的场合他又不能笑,末了只能可劲儿板着脸装他的威严。 说真的,他真想知道知道这个祭祖的仪式是谁琢磨出来的,等将来法力通天他非得穿梭时空回去掐死那孙子不可。祭拜祖先可以理解,烧炷香磕几个头就得了,丫活活给整成了一整天,又是念祭文又是跳大神的跟死人真能看到似的,这是折磨自己换取心安吗? 抬头看看高台之上,李初一偷偷撇了撇嘴。 他总算发现了当皇帝的一个好处,那就是祭祖的时候别人都站着就皇帝坐着,头上还有人撑篷打伞,恁的舒坦。 反观自己,堂堂一个太子,站了一上午腿都快抽筋了。他甚至怀疑这一天下来自己能瘦不少,说不定深藏的尖下巴都能瘦出来,再见面时也不知道道士还能不能认得自己。 想起道士,百无聊赖的李初一就不禁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日子虽然苦了点,但也乐呵。道士虽然总欺负他,动不动就把他扔到深山老林自生自灭,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也是快乐的,是为他好。 想着想着,李初一的肩头就垮了下来。 身后的小猴子一看吓了一跳,见无人注意赶忙微微凑前低声道:“殿下,殿下!” 小胖子回过神来,想回头扔个白眼,却听小猴子又道:“殿下,别回头,注意仪态!” 李初一算是服了,真想狠狠的扭几下身子松松气,可余光扫见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他心里暗暗一叹,腰杆一挺强打精神。 吗的,这日子真不是人能过的! 忽然,远处原来隐隐的骚动声,声音不大但在场的很多人都察觉到了,衍岭皇更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冲着身边的太监示意了一下。 “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李初一低声吩咐道。 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小猴子还是点头离开,不多时便走了回来,压低声音道:“回禀殿下,是黑前辈过来了,带了蝶梦仙子又离开了。外面的守卫一开始没认出它来,所以起了些骚动,心在已经没事了。” 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出“黑前辈”说的是谁,李初一想笑又不敢笑,暗道小二黑还真是把小猴子折腾惨了,难怪三条最近过得挺舒服。 旋即,他又担心起来。小二黑来了李斯年却没来,显然是在陪着海无风,现在又把蝶梦叫了去,不知道为何但肯定没有好事。 暗暗一叹,李初一估计十有八 九是海无风受了重伤,而且很可能是神伤。 不过还好,海无风总算还活着。只要人没死,什么伤也总有办法能治过来的,实在不行拖到漠北找郝二爷给他整治一下就是了,郝二爷肯定乐得要死,而且还不收钱。 想到这里,李初一不由得笑了出来,结果小猴子的提醒声紧追而来,这次小胖子直接回头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把气撒干净了才别回头去继续装死人。 高台上,衍岭皇和沐方礼都看见了,前者不置可否,沐老头则毫不避讳的露出宠溺的微笑。 那么跳脱的小子被死钉在这里一整天,也真是难为他了。 好在祭文的部分快要结束了,接下来祭拜先祖虽然更庄重,但总归是能动动身子的。 祭台上,文老合上厚厚的祭文典籍,高声唱喏了几句后向着衍岭皇俯身行礼。 周围跳大神的也不跳了,直接跪倒在地,观礼的文武豪族也尽皆如此,就剩小胖子傻站在那儿回忆着这一段自己是该跪还是不该跪,身后的小猴子赶忙低声传音。 “殿下,作揖便可,不需跪拜!” 暗暗一叹,李初一满不情愿的躬身行礼,结果刚俯下身子便被一双手拖了起来,抬头一瞧确实衍岭皇来到了近前,笑容满面的凝望着他。 “朕知道你讨厌这些繁琐,其实朕也讨厌。但规矩就是规矩,先祖定下来的规矩做后辈的必须遵从。不过朕可以给你一些优待,有些繁杂的细节可以抹去,早早的把仪式进行完,你和朕都可以轻松!” “圣明啊!” 小胖子瞪圆了眼珠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宇文太洛。 “说真的,我现在才发现你还真个明君!” “你这小子!” 笑骂一句,宇文太洛脸色一正。 “只是,有些事朕可以通融,有些则绝对不可以。先前朕已经与你说过易名之事,宇文玄綦是朕与你娘亲共同定下的名字,大衍当太子必须是宇文玄綦,而非李初一,你明白吗?” “行行行,你要我叫啥都行,就是阿猫阿狗我也没意见,快点结束就行了。”李初一不耐烦的应道。 反正要不了多久他就跑路了,叫啥都无所谓了,出了大衍他还是李初一。 正文 第1159章 他吗的! 说是这么说,可心里面他哪能一点都不在意。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名字的,还没出生亲生父亲就惦记着让他死,名字这种东西根本取都没取。 沐方礼让他易姓,他毫不犹豫的坚决拒绝,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为他认为那样等于换汤不换药,改成姓沐他还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可怜人,改与不改又有什么分别呢,何况那样还很对不起从小把他拉扯大的道士。 可衍岭皇给他说的不同,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宇文太洛终归是他的亲生父亲。亲生父亲亲口告诉他他是有名字的,叫宇文玄綦,而且这个名字还是跟娘亲一起取下的,他心里是何滋味无人能知。 脸上的不耐烦,其实是遮掩他的情绪,这些日子他一有空暇就在考虑这件事,那种想接受又不愿接受的纠结感深深的折磨着他。 而现在宇文太洛要当众宣布出来,别人怎么想他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其实是有些轻松的。 至少这一次他是不得不接受,不用自己做出选择了。 宇文太洛在前,他跟在身后,两人缓步等上中央祭台,祭台上除了他们外还有文老这个主祭在,观礼者的目光一瞬间全都集中了过来。 这一刻,李初一设想过很多次,他一直认为自己可以淡然处之,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可真正站在这里时,他发现他错了。 紧张。 原来自己也是会紧张的。 遥想当年,面对漠北百族的逼迫他都没有紧张,谁能想到现在在这里他竟然紧张起来。 是自己老了,还是环境不同了? 仔细想了想,李初一觉着还是后者居多。 漠北百族人再多也只是代表漠北,这里不同,祭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可不是区区漠北的地头蛇们能比拟的。一点都不夸张的说,整个人界的态势都掌握在在场的这些人手里,他们每一个人的一个小小的决定,甚至是一个不经意的念头都有可能会引起人界某处的一场大变,若是有谁能在瞬间把他们全杀光了,不仅仅是大衍会顷刻覆灭,整个人界都会陷入无法想象的动乱当中。 什么是力量? 这就是力量。 与自身的道行完全不同的力量,很多时候能比一己之力更能决定他人生死的力量。 他曾跟李斯年说过修行者的天途正路,当初的信誓旦旦在这一刻忽然动摇了,他发觉原来权利的滋味真的如此美妙,如此诱人。 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决定他人的生死,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决定一方水土的平安,这跟带上几个狗腿子走街串巷的耀武扬威完全不同。 那只是卖弄威风。 而这,则像是神。 文老在说什么他完全没听,宇文太洛肃然的宣布着什么他也没听进去,直到恍惚间听到有人喊他的新名字,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炽烈的灼烧在自己身上,他这才猛然惊醒。 望了望左右,有下意识的望了望身后,身后祭台边的小猴子拼了命的给他努嘴打眼色,示意他上前,他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呆呆的看着宇文太洛。 丝毫没有责怪,宇文太洛挂着阳光一般的慈笑,冲着他轻轻的招了招手。 “过来,我的皇儿。” 抬脚想走,可是他发觉自己竟然有些腿软,只抬了下脚跟便又落在了原地。 【丢人!】 心中暗骂自己一声,李初一眯起眼睛轻吸一口气,再睁开时满是坚定和自信,昂然阔步的走上前去。 身后,小猴子庆幸的拍着胸脯,汗津津的脸上充满了庆幸和喜悦。 跟了李初一不少日子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殿下走的这么笔直挺拔潇洒昂然。刚才那一刻,他真的害怕对方会把那可笑的大方步搬出来,现在他总算放下了心。 来到近前,在文老的轻声提点下李初一缓缓跪下,宇文太洛笑容满面的将一卷圣旨放在了他的手中,而后又亲手将太子冠冕戴在了他的头顶,末了微微俯身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綦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大衍皇朝的太子,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说完又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冲着抬头望来的李初一轻轻的点了下头,宇文太洛缓缓的直起身来。 看着此时的宇文太洛,李初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来之前他曾笑言说老皇帝疯了才会把皇位传给他,可现在所有的事却都在向着那句笑言发展,纵万般不情愿也被硬生生的架到了太子的位子上,如今的他离着大衍的皇位只差一步,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足以称得上是只手遮天。 可他总感觉这么不真实,是老皇帝真的疯了,还是像老皇帝说的那样,这就是他的命? 是他命来就该称皇做祖,是他的命把他硬生生的引到了现在的位置上,哪怕整个过程在他看来是那么的荒诞可笑。可是再可笑再不真实,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他真的成了大衍太子,他真的不再是那个走街串巷卖膏药的穷小子小道士,这不是梦。 “恭贺吾皇!恭贺太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耳边传来整齐的恭贺声,扭头一瞧,人早已跪满了一地。 愣愣的看着,李初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 往日每一次面对这么多人他往往都是站在众人的对立面,可今天不同,他与他们站在一边,他们在向他表示臣服。 “起来,朕的皇儿!” 愣愣抬头看向宇文太洛,后者挂着上位者独有的傲然笑容,抬起手来往身前一指。 “站起来,好好看看!看看你的臣民,看看的你江山,看看你将要继承的一切!” 缓缓起身,李初一扭头四望。原本雕琢华美的围墙已经消失不见,大块大块的幻影取而代之,每一个幻影里都幻化出无数人跪拜的场面,粗略一数已然过百,而其中几个幻象他看着分外眼熟。 “这是...” “朕的江山!” 宇文太洛意气风发,说完微微一笑补充道:“也是你的江山。” 吞了口唾沫,李初一默然无语。 难怪那几个幻象如此眼熟,大衍十五郡所有的主要城市都在这里了,其他次要的还有成千上万,想必此时也定于眼前的这些一样,所有人都跪拜在地。 饶是心意坚定,这一刻他也止不住的激动起来,身体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 这不是说他想做点什么或者狂喜着得到什么,这只是他面对这种场合的本能反应,换成任何人来都会如此,甚至会比他还不堪。 看着那几座眼熟的城市,李初一忽然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若是知道今天如此,当年给他和道士冷眼看的那些富户和官差还会那样对待他们吗? 还有那些被他们吃过霸王餐的酒楼饭馆,若是知道今时今日,那些掌柜老板还会让他和道士洗盘子还债吗? 他们能想到当年那个很能吃的穷小子,今日会摇身一变变成大衍的太子,变成他们的天吗? “皇儿,感觉如何?”宇文太洛轻声问道。 深吸了口气,李初一由衷的赞叹道:“他吗的!” 除了这三个字,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话能完美的表达出他此刻的心情。 宇文太洛没有在意,反而理解的点点头,随后又微微侧目跟文老交换了个眼神,文老轻轻的眨了眨眼睛回应着什么,这些却是激动的李初一没有看到的。 与此同时,大衍皇都仙临会馆。 跟着小二黑一路急行,蝶梦冲进了会馆大门,径直的来到了海无风所在的房间。 路上小二黑已经把情况全部讲了一遍,是以蝶梦进门没有废话,示意李斯年暂时收手,自己翅膀一扇轻轻的漂浮在海无风面前,双手一搓打出一团幻光没入了海无风眉心。 海无风立刻就醒了,恍惚了一下后刚要挣扎,却被蝶梦绽放着神光的双翅所吸引,人不由自主的安静了下来。 翅膀扇动,一缕泛着荧光的粉雾飘落下来没入海无风的鼻息,海无风的眼神瞬间涣散,趁此机会蝶梦的神识猛然破入了他的识海中。 屋内安静一片,没有人说话。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蝶梦忽然收手飘后,漂亮的小脸上眉头紧皱。 小二黑张嘴要问却被李斯年一把按住,后者安静的看着蝶梦,静静的等待着她开口。 “有些麻烦。” 良久,蝶梦轻声说道。 “什么麻烦?他识海有损吗?”李斯年狐疑,刚才检查了数遍,他并没有发现海无风的识海有伤。 看着海无风,蝶梦轻声道:“他的识海没受伤,我说的麻烦是他的神魂,或者说他的精神力才对。他识海深处靠近神魂的位置有一处封印,里面封了他七成以上的精神力和近一半的神魂,因为牵连到神魂我不敢妄动,否则一个不慎他可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魂飞魄散都有可能。” “狗 日的监察司,真他吗歹毒!都说好了放人了他们还玩这一手,这不明摆着要把小初一逼疯嘛!”李初一怒骂,小二黑也脸色阴沉。 蝶梦却摆摆手道:“你们先别激动,据我观察那个封印应该不是出自外人的手笔,而是他自己做的。” 与小二黑同时一愣,李斯年眼神一闪皱眉道:“你是说...” 蝶梦点了点头:“我认为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监察司的人发现,又怕被人强行搜魂,所以自己将自己的记忆连同神魂一起封禁了,大半的精神力被他弄成了千机锁一样的外壳,除非知道破解的方法,否则一个错误就会让整个封印毁于一旦,魂飞魄散下他的肉身就是一具空壳,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回忆着先前的情境,李斯年这才恍然。 难怪海无风一直说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讲,可是又说自己忘了,而且越回忆人越疯,原来症结在这儿。 症结是找到了,可问题却更棘手了。 自行封印,而且拖了一半的神魂,这种封印只有封印者自己能解。外人若有精通此道且道行远远高于他的或许也可以,但这种人显然不在这个屋内,甚至找遍天下也未必能找出几个。 抱着万一之心,李斯年问道:“你能行吗?” 蝶梦摇头:“我只有不到一成的把握,而且即便解开也肯定会伤到他的神魂。” 李斯年默然。 正文 第1160章 死守的秘密 “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有一法,或许能行。” 看着海无风,蝶梦沉声道:“封印是他自己布置的,我不知道他想隐瞒什么,但我认为他不可能不留下解封之法。这个方法很可能被他埋藏了起来,被他用某种幻惑之法深深锁在自己的心灵迷宫里,只有某种触媒或者特定的暗示才能激发起他的这段记忆。这样既能保证隐瞒之事不会被人发现,又不会把自己的路地彻底走绝,他还是有机会能找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的。” “余瑶!” 李斯年瞬间猜到了答案。 这里是皇都,海无风举目无亲,他又是为了余瑶才沦落至此,即便要隐瞒也肯定跟余瑶有关,余瑶正是那个触媒! “小二黑,去...” “不用!” 刚要让小二黑去找余瑶,蝶梦却摆手打断。 “先别去,余瑶未必是咱们要找的人,今天的场合也太敏感,我之前离开已经引起了一阵小骚动,初一那边还是少些麻烦为好。” “但是不找她又能怎么办,难道就让他这么昏着?海无风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这样下去我怕他不彻底疯掉也会走火入魔,闹不好直接死了都有可能,到时候李初一还不得活吃了我!” “别急,我没说咱们放着他不管,我是说在找余瑶之前先让我试试别的法子,看看能不能直接把他唤醒过来。” 看着李斯年,蝶梦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他的封印我动不得,但他的心防我却未必解不开。待我以幻术试上一试,只要能唤起一点后面的事就水到渠成根本不用我再插手,若是不成我也只会受到点精神反噬,而他则不会受到丝毫损害。” 言罢,蝶梦抬手在身前一扇,海无风顿时睁开了双眼,不等他有所反应蝶梦直接探出神识,一边用双持吸引着海无风的目光,一边让神识悄然的没入了对方的识海当中。 屋内没人说话,李斯年和小二黑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蝶梦说的轻松,可精神反噬哪是那么好相与的,即便道行远超海无风蝶梦也不会有多好过,他俩严阵以待时刻准备着将两人强行分开,必要时刻他们会放弃海无风先确保蝶梦的安全。 时间一点点过去,蝶梦始终没有醒来。精致的脸庞从初时的轻松渐渐化为凝重,而后血色渐退眉头紧促,似乎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海无风也是如此,枯瘦的脸上表情不断变幻,时而兴奋时而低沉,时而狰狞时而凄然,偶尔还有杀气流出,吓得李斯年几次都差点出手。 他不知道蝶梦让海无风梦到了什么,可海无风不断变幻的脸色却让他感觉阅尽了人间百态。终于,蝶梦猛然睁眼,海无风的瞳孔也骤然紧缩有了焦点,随着蝶梦轻喝一声一指遥点在他的眉心,海无风的情绪迅速平复下来,双眼中有了清明的光泽。 “谢谢!” 微微颌首,海无风用沙哑的声音向蝶梦致谢。 摸了摸头上的汗水,蝶梦含笑点头轻声赞道:“你的幻术不错,很有造诣,道行再高点我也无能为力,可是你师父教的吗?陆掌门还懂幻术?” “不,是师娘。” 眼中划过孺慕的追思,旋即化为坚定,海无风拱手道:“大恩不言谢,此事海某记下了。海某还想请三位帮忙护法,助我将那段记忆解封!” “没问题!” 点点头,小二黑守在了门口,蝶梦和李斯年盘坐两边随时准备援手。 平心静气,海无风缓缓闭目,寻着解封之法冥思良久,忽然整个人一震猛然睁眼,惊恐不已的抓住了李斯年。 “你说余瑶今天去见衍皇了?” 李斯年愕然的点点头。 海无风大急,起身便要冲出,却被李斯年一把拦住。 “别拉我,快去救余瑶,他要行刺衍皇!” 心里一松,李斯年哑然失笑:“别慌,那都老黄历了,余瑶今天是见大伯哥的,不是去杀人的。” 海无风拼命摇头:“不,她真是去行刺的!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回小二黑都笑了,小狗爪挠着脸毛道:“今天大白猪受封太子,于浩生怕她乱来害了她自己,所以连她的储物袋都给收了,她想行刺就只能靠她自己,你觉着她赤手空拳的能冲到衍皇的身边吗?你当大衍的卫兵是假的啊?” “不是,你不懂!你们不懂!这本来就是她计划好的!!!” 看着三张愕然的脸庞,海无风急声道:“当初她连遭打击心灰意冷,所以才应下了上面的命令来大衍行刺于浩。只是她行刺的根本不是于浩,她还爱着于浩,哪怕那个杂种那般对她也是如此,她真正要行刺的是衍岭皇!她跟我说一切的罪孽都源自衍岭皇,无论是于浩还是师父都是受害者,唯有把衍岭皇这个祸根除掉天下才能太平,她的心才能解脱,才能对得起所有人!” 李斯年傻了,蝶梦也傻了,小二黑更是舌头都耷拉下来了。 这话要别人说他们肯定不信,但海无风来说,他们不信也得信。 想起自己找到余瑶是两人的肺腑之谈,海无风满脸的痛苦:“我找到她时我正在计划此事,原本的计划是她主动暴露被监察司抓到,于浩得到消息后肯定会救她出来。若是能得救她便虚与委蛇答应嫁给于浩,届时于浩肯定会带她面圣请衍岭皇赐婚,而她就借着这个机会行刺衍岭皇!若是没能得救,那于浩也不会轻易让他死,衍岭皇不论冲着于浩还是冲着她的身份都不可能会不闻不问的就把她杀了,十有八 九会亲自提审当面赐死以儆效尤,而她便可借此机会行刺,目的一样能够达到!” “等等!” 李斯年插言进来,皱眉问道:“你说她要行刺,她凭什么?据我观察她只是道胎期的修为,别说行刺衍皇了,就是刺杀于浩都没可能!大衍的金甲卫可不是好相与的,衍岭皇和于浩自身也是个中高手,她哪来的信心?” “九颗用于对付飞升后期的陨火天劫丹,够吗?”海无风语气森寒。 李斯年等人的脸霎时间就白了。 死盯着海无风,李斯年失声叫道:“对付飞升后期的陨火天劫丹?这种东西有吗?太虚宫最极品的陨火天劫丹不是也只能重创飞升初期吗?这东西哪儿冒出来的?” “百劫师祖改良出来的!一直以来百劫师叔都在不断的改进陨火天劫丹的丹方,试图将其威力提升到能敌仙的程度,以此作为太虚宫的另一道杀手锏。这些年来敌仙的陨火天劫丹没炼成,但重创飞升后期的陨火天劫丹百劫师祖却是成功了的。具体数量我不知道,但绝对在两手之数以上,因为其中九颗就在余瑶身上,她是准备同归于尽,拉着整个大衍的核心层陪葬!” 说到最后,海无风脸色凄然:“我一直想劝她,可是她根本听不进去。我想用强带她走,可又怕暴露了行迹把我俩都陷在这里。后来不知怎么的走漏了风声,监察司突然杀到,情急之下我拼命的将她送了出去,同时以独门秘法联系了于浩让他来把她救走。还好,于浩总算还有点人性,及时赶到将她救了下来,我则被监察司关入了黑牢。我怕监察司搜我的魂泄露了此事,便以秘法将这段记忆连同神魂一起封印了起来,这样才能保证她的安全,我浑浑噩噩的也能少感受些折磨。” 李斯年心里算是彻底服了,做人能做到海无风这份儿上,哪家的姑娘能嫁给他都算是走了大运了。 只可惜... 摇摇头叹了口气,李斯年问道:“你就不怕她会继续进行她的计划,虚与委蛇让于浩带着她见衍岭皇?” 海无风肯定的摇摇头:“不会的,我了解她!她肯定会先想法子救出我,将我安全送走后才会动手!九颗专敌飞升后期的陨火天劫丹同时爆开,那威力谁都不知道有多大,整个皇都都可能会被直接抹去,我在黑牢里肯定会受到波及!所以只要我一天没脱险她就一天不会动手,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会狠下心拉着我陪葬,她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小二黑插嘴道:“那今天她也不可能动手,你是大白猪救出来的,而且大白猪和方大哥他们都在现场,她要是这么干所有人都会死,这不还是违背了她的本心了吗?” “不,不一定!” 海无风没答话,回答它的是李斯年。 李斯年脸色极为难看,微微咬牙狞声道:“余瑶不仅仅是要刺杀衍岭皇,她是要把大衍皇朝的根基整个抹去,包括宇文皇族,包括沐家,还包括今天到场朝臣和大衍豪族,她是要这些左右天下的存在统统抹去,让大衍彻底灭亡,以此来确保太虚宫和其他宗族势力的安危!而李初一以前或许会让她顾忌,但现在未必,别忘了他现在是大衍的太子,大衍皇朝未来的衍皇,同时身怀宇文皇族和沐家的血脉,你觉着在余瑶心里他还是个不能牵连的无辜之人吗?” 小二黑顿时悚然,蝶梦眼中也现出了点点杀意。 若是真如李斯年所说,那即便李初一埋怨,他们也不得不辣手摧花了。 “还好还好,今天于浩总算干了件正事儿,把余瑶身上搜得干干净净,她不可能有地方藏陨火天劫丹。” 小二黑拍着胸脯满脸庆幸,眼角却瞥见海无风一脸诡异的看着它,它的心顿时一个咯噔。 “她不用藏。” 看着众人愕然的脸,他用似哭似笑的怪异语调道:“她不知从哪儿得到了一式秘法,九颗陨火天劫丹已经被她炼入了体内。丹就是她,她就是丹,根本不用藏。” 瞬间死寂,片刻后小二黑猛然起身,拔腿便向门外冲去。 “走!!” 不用吩咐,其他人早已跟上,海无风也是如此。一把丹药丢进嘴里胡乱的嚼了几下后硬吞入腹中,不顾胸腹几欲炸裂的剧痛,咬着牙紧跟着众人。 无论如何,人一定要救下。 哪怕是死,他也要跟她死在一起。 正文 第1161章 大衍皇陵 皇祖祭坛,宣布完太子之位后,接下来便到了祭拜先祖的环节。 这一环节只有宇文皇族和沐家的天师才能参与,其余人除非衍皇钦点,否则不可跟随观礼。 余瑶因为宇文太浩的关系留了下来,纳兰明月则只能跟着自己的爷爷有序离开,不多时场中渐渐清净了下来,除了衍岭皇等宇文皇族的血脉子嗣和沐方礼以外,只有文老和熊将留了下来,就连随侍衍岭皇的贴身太监也退了出去,由常驻祭坛的诸位祭祀接替了他的活计。 “累了吧?”缓步身边,衍岭皇温声问道。 肩膀一跨,小胖子揉着脖子道怨道:“再拖一会儿你就可以直接在这找个地儿把我埋了。” 衍岭皇哈哈大笑,宠溺的拍了拍李初一的肩膀。其他皇子皇女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衍岭皇对谁这般亲昵过。 其中最不舒服的要属二皇子宇文玄印了,平日里衍岭皇能给他个笑脸他就跟得了宝似的,现在看着衍岭皇极尽讨好和宠溺,而李初一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三皇子本来也不舒服,可是看到二皇兄隐忍默受的无奈模样,他的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第一次感觉自己屈居第三是这么多舒坦。 “心疼了吧?”有意无意的扫了眼四皇女,宇文玄喆暗中传音。 宇文妙淡淡看了他一眼,微不可查的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仍气恼那日殿上之事,宇文玄喆恶意的调侃道:“你现在改换门庭还来得及,连二皇兄那般高傲都拜倒在你的裙下,咱们这位大皇兄不可能例外。” 说完又露恍然之色,他故作歉然的传音道:“哦,对了,差点忘了,大皇兄是有妻室的。虽然还没过门,但将来的后位也肯定是属于人家的。不过四皇妹你不要灰心,凭你的姿色和手段还是可以争上一争的,至不济将来也能列个贵妃,名义上不及皇后,但实际上你肯定与正妻无疑,不是吗?” 本不想搭理,可宇文玄喆越说越腌臜,宇文妙想不理又哪能淡然得下来,美眸顿时冷芒一闪,旋即堆起了柔情,媚眼嫣然的望向宇文玄喆。 “四皇兄好大的醋意啊,可是小妹当年拒绝你拒绝得太狠,是以至今记恨在心?要不小妹今夜留个门,你我‘切磋’一番?又或者小妹到你府上,圆了你这颗怨心?” 宇文妙美眸火辣辣的,宇文玄喆对视了一会儿顶不住败下阵来,心里暗骂一句“骚 货”,嘴上却笑道:“还是算了吧,本皇子还想多活几年呢。况且四妹的心思也不该在我身上,而该在咱们的太子殿下身上才对。你看看小皇妹,人家就很识时务。”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宇文妙轻轻嗤笑了一声。 只见小皇女宇文玉清一双眼简直跟长在了李初一身上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秋波荡漾,连衍岭皇都察觉到了微微侧目扫了几眼,而李初一却状若未闻,眼神都不带转一下的,直把秋波当成空气统统无视了过去。 “呵呵,咱们的太子殿下眼界很高啊,连咱们‘玉洁冰清’的小皇妹都视如无物,看来皇妹你的机会也很渺茫,很可能连妃位都坐不上了。” “三皇兄,您这是在激小妹吗?” 看着宇文玄喆,宇文妙媚然骤去,重新露出淡然的表情淡声道:“小妹如何都不打紧,就不劳烦三皇兄操心了,皇兄有时间还是关心下自己的将来吧。皇兄莫要忘记那日殿上动手的是二皇兄,可挑起事端的却是皇兄你,据小妹所知大皇兄乃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连他的剑都名曰睚眦剑,三皇兄那日逃过一劫,就不怕他秋后算账吗?” 宇文玄喆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宇文妙暗暗冷笑,仍不肯放过,继续淡声道:“此外,父皇当年初登大宝时发生了什么事三皇兄莫要忘了,大皇兄若是依足了父皇的心性,那你我的性命尽皆危矣。我脱离宇文皇族随便找个人嫁了兴许还能饶得一命,可皇兄你...呵呵,小妹真的很替皇兄担心呐!” “哼!” 冷哼一声,宇文玄喆冷着脸拉开了距离。宇文妙讥讽的看了他最后一眼,嗤笑一声不再理他。 前方,子女们的小动作哪能瞒过宇文太洛的眼,不过这些都是常态,他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相比之下,他倒是对队末的小皇女起了兴趣,冲着李初一笑问道:“綦儿,你与你十八皇妹很熟吗?” 李初一哪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小皇女眼神跟两颗小太阳似的,隔着厚重的太子袍都瞅得他一生的鸡皮疙瘩,心里暗骂“贵圈真乱”。 现在又听老皇帝这么一问,他赶忙猛瞪眼睛,一脸提防的道:“我可跟你说,我是有媳妇的,你别给我乱点鸳鸯谱!” “这孩子,区区一个漠北小族的女娃哪有咱们宇文皇族的血脉珍贵,哪及得上你十八皇妹半分!” “你家感情是论斤称的?你跟我娘也是这么称量的吗?” 李初一怒目逼视,宇文太洛顿时哑然,末了轻轻一叹。 “朕与你娘确实是情投意合,但你 娘的血统也确实是不容忽视的条件。她若不是沐家血脉,朕万万不会立她为后,在她之前大衍的后位还从来没有旁落过。” “近亲结婚会生白痴的,你不知道吗?” “出了五服便不是血脉近亲了,而是血亲同族,婚娶有何不可?” “照你这么说大衍的皇后就只能在宇文和沐家两家里面选,外人还不行了是吗?” “正是这个意思。” “我要非不呢?” “衍律不许,宇文祖制也不许,你立了外姓为后也不会有人承认的,你与她的子孙也不会被列入宇文族谱,更不会有机会能参与到后任皇位的竞争之中。” “那不让她当皇后就可以了?” “是的,为妃为嫔都可以,就是为后不行!” “有病!” 李初一狠狠白了一眼。 “稀罕!” “呵呵,你不稀罕,但你得想想你的子孙后代稀不稀罕。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这般超然的,大衍的皇位在绝大部分人眼里还是极具诱惑力的,哪怕只是皇子之位也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 李初一默然。 老皇帝说的没错,自己的意志不能代表所有人,谁知道自己的子孙会不会跟自己一般的想法,万一出个不孝子气急了把他的坟给掘了,那他不得哭死? 只是,自己能有坟吗? 小爷貌似是不生不死之体唉,据道士说想死都难。 而且,自己考虑这些干嘛? 过几天就要走的人了,还考虑什么皇后皇子继不继位的事儿,这不闲的吗? 吗的,老皇帝太阴险了,把小爷都给拐带沟里去了! “到了。” 心里还腹诽着呢,宇文太洛忽然开口。 李初一抬头一瞧,只见他们已经离开了先前的广场,穿过长长的白石甬道后来到了皇祖祭坛的核心区域——大衍皇陵。 眼前阶梯状的孤山拔地而起,每一层上都分布着大小不一的陵墓,越往高处陵墓越少,面积也越大,外露的冢体和墓碑也更为华丽,最高处依稀能看到似乎只有一座陵墓在,独占顶峰威临四方。李初一估计那十有八 九就是大衍皇朝的开国皇帝宇文无忌的墓了,只有他才能担得起这等殊荣。 虽然墓碑如林,但却没有一丝阴冷感,给人的感觉只有圣洁和庄重。乱坟岗李初一见过不少,气势恢宏的五羊坟冢他也去过,可死人墓能弄出神圣感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不由的凝目细瞧了起来。 他对死气极为敏感,可感应了半天也没察觉出一丝死气。看看布满整座小山的阵纹,再看看每层上负责护持的祭祀,李初一心下有所猜测,估计是大衍找到了什么方法能将死气炼化为其他力量,比如灵气,这里的灵气足足比外面高了十倍有余。 要是能把方峻楠带进来,说不定一两个月就能晋至二劫。若是能把柳明秀安排到这里养胎,那她也不用担心胎儿的供给不足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娘亲为何会在这里养胎。有这么浓郁的灵气供给,娘亲的压力无疑会小很多。 可惜老皇帝棋差一筹,没想到临盆时会发生那么些变故。若是娘亲生产时也选择在这里,天劫降临暂且不说,娘亲自身的精气便不会被自己榨得那般彻底了。 宇文太洛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原地默然半天,良久才深深一叹。 “走吧,随朕去上香。” 言罢迈步上前,李初一紧随其后,沐方礼陪伴在旁,再后是宇文太浩和余瑶,最后面的则是诸位皇子皇女和一干颇有地位的皇族子弟,不够格成为皇子的他们能得此殊荣自然分外珍惜,一个个表情都正经得不得了,极力想给衍岭皇和太子留下个好印象。 在沐方礼的提点下,李初一该鞠躬的鞠躬,该跪拜的跪拜。宇文太洛兴起时还会给他讲一讲某位先祖的典故,不过最让他感兴趣的还是有关于沐雪晴的事情。 “那边原本有一间雅舍,是你娘养胎时的居住之所,后来朕伤心至极一怒下亲手将他给拆了,现在想来真不该冲动,若是留下来你现在也能看看。” “看见那边的那块空地了吗?原本是准备给祭祀们建座休憩之所的,结果被你娘一眼相中,硬逼着朕给她改成了菜园子。怀着你的时候她天天在里面忙活,亲手种下各种灵植灵果说是将来要做给你吃,后来她...唉,朕没有拆,也没让人动,里面的东西无人照料早就毁尽了,如今只剩下杂草一堆,只有几颗枯树还能看出点当年的影子。” “还有那里,那里曾经...” 本以为枯燥的祭拜在宇文太洛的讲解下鲜活起来,望着山下的一处处旧迹,李初一忽然感觉自己不怎么委屈了,反倒有些庆幸。 还好自己没冲动,否则老皇帝真的妥协答应自己不用祭拜,这些旧迹他可就看不到了。 虽然这些旧迹几乎都残破不堪,有些甚至野草横生连个影子都没留下,可宇文太洛却记得极为清楚,李初一也看得很用心,比第一次见到灵石时还要用心。 每一处地方,他仿佛都能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眺望着这边,冲着自己温柔的笑。 耳边,若有若无的铃音声轻轻回荡,带着他的遐思越飞越远,离那个女子越来越近。 正文 第1162章 挣扎 沿途祭拜,渐行将高,当一行人快要接近山顶时,李初一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眼前的陵墓宏大而壮丽,无论面积还是匠心都远超先前,唯有历任衍皇的规格能与之相媲美,但这些都不是让他留步的原因,留住他的是正中位置那块高大的墓碑上所雕刻的字迹。 大衍滢后 沐雪灵之墓。 大衍的皇后墓本来就少,除非有大功德在身,否则死后会按祖制与皇帝葬在一起。而仅有的几座皇后墓中,沐雪灵的墓是规格最高的,几于帝墓齐平,而且她还是唯一一个外姓皇后,单独安葬不说还保留了她的娘家姓,仅以一个后位封号标注了她的崇高身份,她在宇文太洛心里的地位可见一斑。 而离此不远处,还有一座规格同等的空坟,李初一望向宇文太洛,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是朕的,朕死后会伴在她身边。原本朕是想与她合葬一处的,可是朕怕她不喜,所以便在附近修了陵穴,这样既不会拘束她,也不会让她寂寞。” 饶是心里百般成见,这一刻李初一也不得不心疼一下宇文太洛。 宇文太洛是真的爱沐雪灵,无奈沐雪灵爱的是叶之尘,而他的手段又卑鄙了些,沐雪灵虽然嫁给了他可心却被他推得更远,后来又因为他的野心让沐雪灵正值华年便消香玉陨,自己这个儿子也不知所踪,撇去恩怨成见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跟叶之尘一样都是为情所伤,为情所憾。 手忽然被人握住了,李初一低头一看,正是宇文太洛的大手。 说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有肢体接触,不同于被道士的手握住,宇文太洛的手虽然陌生,但却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 父亲一样的感觉。 不,就是父亲。 道士拿他当亲儿子养,他也当道士父亲一样。可再相似也只是接近,生父终归是生父,宇文太洛的手带给他一种不同于道士的安全感,那是只有亲生父亲才能给予的安心。 鼻子一酸,李初一赶忙扭头轻吸几口气。 宇文太洛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微笑着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身后的其他人哪见过衍岭皇这般亲近人,诸位皇子皇女别提多嫉妒了,妒火都要从眼睛里烧出来了一般。而沐方礼则含笑点头,看着宇文太洛微微顺眼了几分。 牵着李初一的手,宇文太洛缓缓走到墓碑前,仰起头紧盯着“沐雪灵”三个字,眼神复杂的沉默良久,末了松开手拍了拍李初一的胳膊。 “孩子,见见你娘。” 仰着头,李初一望着那三个字沉默良久,忽然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地上,发自肺腑的悲泣声响彻四方。 “娘!!!” 咚的一声,额头重重的撞在地上,那样子根本不像是磕头而像是寻死,每次抬头眼睛都模糊了几分。 一路来,他是第一次这么真心实意的祭拜一个人,但他宁可没有这个机会,可逝者已矣,他只能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哀思。 沐雪灵的小楼里他哭过,皇宫里的滢渟苑他忍着,可到了这里他怎么也忍不住,这是娘亲的坟,是娘亲的魂归之所。 是吗? 李初一惨笑。 什么魂归之所,连遗体都没有,哪来的魂归? 宇文太洛说过,沐雪灵早在临盆时便被自己引来的天罚之火烧得形神俱灭了,这座墓里葬的只是她的遗物而已。 怪谁? 怪自己。 但最该怪罪的只有贼老天。 若不是三界天道,若不是他们的贪欲和勾心斗角,自己根本不可能会出现,沐雪灵更不可能会死! 枉自己还是个狗 屁的不生不死之体,生了自己这个怪胎的娘亲却连尸首都没能留下,这是多么的可笑? 修行修行,道行再高有什么用,能让娘亲活过来吗? 修成神仙长生不死又有什么用,千百年后亲人死尽,连往日的死敌都化为枯骨,只留着自己形单影只的做那前辈老祖,有什么意义? 如此想着,李初一的身上不知不觉中散出一股怨气,腰间的睚眦剑也微微颤动,阵阵压抑的剑鸣声自剑鞘中传出。 众人一惊,想要上前护驾,沐方礼则迈步近前想要将李初一唤醒,可宇文太洛却冲他摆摆手,而后又用眼神止住了其他人。 “让他哭吧,总憋着不好,发泄出来才能让他的心气平顺。” 犹豫了一下,沐方礼点点头退了回去,其他人则仍一脸紧张的注意着李初一,某几个皇子的眼底深处甚至还涌上了一抹期待。 凭空降下个太子他们本就不服,无奈衍皇钦点他们无法反抗,可现在不同了,若是这头肥猪情绪崩溃拔剑相向,那可就是行刺衍皇了! 到时候他这个太子就别想当了,甚至小命也堪忧,而他们则有了救驾的机会,只要表现够突出能让衍岭皇深受感动,太子之位指不定就落在自己身上了呢! 不远处,宇文太浩也是一脸紧张,一手似握非握随时准备出手,另一只手则紧紧抓着余瑶。 余瑶也很紧张,可眼底深处却满是讥讽和不屑。大衍皇室一干人等的诸般作态她尽收眼底,雍容华贵的夺目外表她一概不见,她看见的只有内里的丑陋与冷漠。想想人界的气运就掌握在这么一帮恶心的人手里,她就感觉说不出的荒诞可笑,以及无法言喻的无奈。 不过这种无奈,到今日也就戛然而止了。 往日没有机会,现在她却将机会紧紧地抓在了自己手中。 除了海无风没人知道九颗陨火天劫丹炼化在她体内,每一颗都能重创一位飞升后期的绝顶大能,九颗同时爆开在场的人绝对无可幸免。 只要杀了在场的这些人,大衍皇朝定然分崩离析,她不求当什么救世主,她只是想将人界最罪恶的血脉终结在这里,顺便成全一下自己活着时无法两全的无奈。 理论上来说,她能毁掉整个皇都及周围数万里方圆的区域,可她不清楚皇都里会不会有什么禁制能阻拦下九丹齐爆的冲击波,所以她不能肯定沐家会不会也能一并给她陪葬。 不过这也够了,能除掉首恶宇文一族她就心满意足了。 只要宇文一族的精英都死在这里,宇文一族的其他人自有人来收拾。 只是... 转眼看向李初一,余瑶满眼复杂。 以前她只知道李初一跟沐家有关系,是沐雪晴的亲外甥,所以得知李初一来救他后她很着急,海无风还没救出来她不想把李初一也给连累进去。 可后来风云突变,变得她措手不及。她愕然发现李初一不仅仅是沐家的子孙,而且还是当今衍皇的亲子,这让她一时间无所适从。 结果还没等她想明白李初一便自己找上了门来,见到他时余瑶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能小心翼翼的隐藏着心意不让自己露出端倪。 后来听他跟宇文太浩你一言我一语的定下了救出海无风的方案,她的心里是又高兴又悲哀。 她高兴海无风终于有救了,悲哀李初一越陷越深,深到她想劝他走都没有可能,因为海无风的生还与他继位太子息息相关。 矛盾与恍惚中,路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今天。 先前册封时她就想动手,可那时人虽多护卫也多,暗藏的高手更是不知几何,她很担心自己刚一动便会被制住,而且那时宇文太浩的心思也几乎全都系在她身上。 可现在不同,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大衍皇陵根本不容许外人进入,虽然有文老熊将和众位祭祀在,而且还有沐方礼这位天师在旁,可比起先前来现在的防护无疑是大为薄弱的。 最重要的是,李初一现在情绪不对,所有人的心思都系在了他身上,连近在咫尺的宇文太浩也是如此,余瑶很想动手,可望着悲泣的李初一她怎么也下不了这份决心。 尽管李初一也身怀罪血,尽管他现在已然是大衍的堂堂太子,可他毕竟是来救自己的,他还是自己的朋友。 甚至于,他还喜欢...不,他还爱着自己。从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余瑶看得出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未变,变的只是掩饰的手段。 这份感情在凌霄峰时就被她亲手掐断,那时她就心感不忍,知道自己深深的伤害到了他。可她不后悔,她知道那样做是为了他好,她对他也确实没有半点超出友谊范畴的感情。 后来太虚峰上他不计前嫌的要带她走,为此还不惜与默堂起了冲突,可她还是拒绝了。这一次她还是不后悔,不过却不仅仅是为了他好,更多的是不想害了他。 临走前,李初一立下了十年之约,她认为那是他的一时冲动,故不置可否一笑置之。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太虚宫渐渐的没了家的感觉,第一个十年时她还可以坚守本心,可第二个十年过去,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答应下来。 第三个十年没有到来,她便离开了太虚宫。揣着一份半推半就的使命,来大衍进行一场疯狂的复仇。 若不是海无风及时出现,她早就死了,可海无风又落到了监察司手里,她则被于浩带回了王府,于是乎一等就是这么多年。 现在,海无风已经救出来了,出没出城不知道,但肯定是到了个安全的所在疗伤,自己动手也未必会殃及到他。 可问题是现在又多了个李初一,海无风是李初一救的,李初一又是为救自己才来的,他没能守成十年之约但却守成了十年之诺,自己是否真要拖着他一起死,成为自己复仇路上的一条怨魂呢? 爱情、友情、仇恨、怨气,良知与恶毒反复交织,理智与冲动激斗不停,余瑶问了自己千百遍都没有得出答案,只能银牙紧咬紧盯着李初一,脸色比谁都要紧张。 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不是紧张,而是挣扎。 正文 第1163章 谁 李初一伏地悲泣,宇文太洛摸了摸他的头顶,轻轻一叹缓步墓碑之前。 抬手轻轻抚摸着碑身,仿佛触碰到了昔日佳人,宇文太洛背着众人的脸上反复变幻,末了化为了一脸决绝。 “灵儿,朕来看你了。” 宇文太洛缓缓开口。 “不仅朕来了,朕还带着咱们的皇儿一起来了,你,看到了吗?” 李初一哭声更烈,沐方礼也老眼含泪,宇文太洛却始终都未转身,继续自顾自的轻抚着碑身。 “当初朕不该逼你,若是朕不逼你,你我现在应该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朕想补救也无能为力,好在苍天有眼让咱们的皇儿回到了朕的身边,同时也将杀你的恶贼带了回来,朕终于有机会替你报仇了。” “呃?!” 哭声戛然而止,李初一愕然抬头,沐方礼也瞬间脸色大变,危险的眯着眼睛冷声道:“衍岭皇,你在胡说些什么,失心疯了吗?” “朕在说事实。” 缓缓转身,宇文太洛毫不避让的回望着沐方礼,一手抬起直指李初一。 “朕的爱妻,你的爱女,便是死在他的手下!朕要杀了他,替灵儿报仇!”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宇文太洛,感觉自己方才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就连宇文玄印和宇文玄喆也是如此,虽然心里恨不得李初一死,但衍岭皇如此大的态度转变实在是太惊人了,让他们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疯了!” 沐方礼的脸彻底拉了下来,阴沉的看着宇文太洛。 “你也说了灵儿是难产而死,初一是因但无罪,你将此事怪罪在一个初生的孩子身上,你还有点理智吗?你别忘了他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亲骨肉,你想要弑子吗?!” “哈哈,理智?哈哈哈哈,理智?!” 宇文太洛放声狂笑,而后笑声一停紧盯着沐方礼:“沐方礼,朕的沐天师,你与朕这么多年,你认为朕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吗?!你说他是朕的亲骨肉,你确定他是吗?!” 想到了什么,沐方礼有些难看,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沉声问道:“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他不是你的儿子,而是叶之尘的吧?据老夫所致灵儿嫁你时还是完璧之身,嫁你后也未见过叶之尘一次,你这是想污蔑灵儿,污蔑老夫最疼爱的女儿吗?!” 李初一心里一颤,猛然看向宇文太洛。 自己的生父不是他而是叶之尘?可能吗? “哼,他当然不是叶之尘的孩子,要是的话朕早就弄死他了,哪还会留他到今天!” 宇文太浩冷声掐灭了李初一的心思,这让小胖子不知该悲哀还是该庆幸,可旋即便被疑窦填满了心神。 老皇帝这是怎么了? 说话颠三倒四的,难道是真疯了? 沐方礼也满肚子疑问,闻言冷声道:“那你是何意?不是你的也不是叶之尘的,你是要说灵儿还有其他人,是要污蔑她的清白吗?” “你不懂,你一点都不懂。不仅你,全天下的人都不懂,都不懂朕的悲哀,呵呵.....” 没有正面回答,宇文太洛惨笑几声,旋即凝视着李初一,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你自己说,你是谁?” 李初一一头雾水,茫然道:“我是李初一啊!” 说完想想不对,又改口道:“那个,我也是宇文玄綦,你说的这是你和娘给我起的名...” 不等说完,宇文太洛便一步欺近身前,一把揪住他衣领提了起来,眼睛满是恨意的紧盯着他的双目。 “不对!你不是宇文玄綦!你不是朕的綦儿!你说,你到底是谁!” 李初一想挣没能挣得开,沐方礼冷哼一声一掌拍来,于众人的惊呼声中与宇文太洛对了一掌,平分秋色下却是把李初一救了出来,拉到身后严严实实的护了起来。 “宇文太洛,你疯了!”沐方礼怒道。 其他人有心护驾却又畏惧天师之威,末了只有熊将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宇文太洛身前,却被宇文太洛一把给拨了开来。 “朕没疯!朕很清醒!沐方礼,你自己问他,问问他是谁,问他到底是谁!!” 李初一这会儿总算回过神来了,闻言怒骂道:“去你吗的,你他吗有病啊!小爷是李初一,狗屁的宇文玄綦你他吗爱叫谁叫谁,小爷就是李初一!” “不对,朕问的不是你的名字,朕问的是你是谁!朕要你亲口告诉朕,是谁吞了我儿的灵魂,是谁占了我儿的肉身,是谁害死了我儿又害死了朕的爱妻,现在又跑来欺骗朕,妄图让朕将整个天下都拱手让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众人齐齐看向李初一,心里同时生出两个字——夺舍。 宇文太洛的话分明是说李初一是某人夺舍重生,真正的李初一,不,是真正的宇文玄綦早已死去,尚在娘胎时便被现在这个神魂鸠占鹊巢吞噬殆尽。 李初一也懵了,不同于其他人的猜忌,他是真的猜到了某些真相。 道士说他的灵魂乃是本源初魂,天生地养的异种,落山成精,落水成灵,不论与什么结合都能成为超凡脱俗的存在,而落入人胎后便成了现在的他——天生阴阳道眼又是不生不死之体的妖孽怪胎李初一。 道士只说了结果,却没说过程。李初一一直认为自己的本源初魂落到沐雪灵的胎腹中时是跟轮回转世差不多的过程,沐雪灵从一开始怀的就是自己。可现在宇文太洛的话却让他动摇了,对方很确定自己不是他的孩子,而是外魂入侵夺舍重生。 这么说来宇文太洛对他无情也是情有可原的了,因为自己确实不是他的孩子,而是杀他妻儿的仇人。 想到这里,李初一茫然了。 想哭又想笑。 闹了半天,自己还真是个孤儿,而且是真真正正、别人想成也成为不了的孤儿。 他一直以为沐雪灵是自己的娘亲,可事实上并不是,沐雪灵是个受害者,是一件用来孕育他的工具。尽管他是无意的,这一切都不是他能控制的,可他还是充满了罪恶感,心里从来没这么乱过,脸色煞白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紧盯着李初一的眼睛,沐方礼凝视良久猛然出手,一手制住他的身子,另一只手五指成爪按向了他的天灵。 本能的想要躲,可此时的李初一心若死灰,手下意识的动了动就收住了,任由沐方礼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 就这么死了也好。 如此想着,李初一闭上眼睛,嘴角露出解脱的笑意。 谁知头顶并未剧痛,沐方礼的手只是按在了上面,并未伤他。李初一愕然睁眼,却见对方双眼微闭默默感应,一股强大的神念破入识海直逼他的神魂,李初一顿时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很感激沐方礼的信任,可惜,他的探查注定是无果的。 不说神魂上的那抹混沌气,但是本源初魂本身也不是沐方礼能够看透的。 果然,沐方礼的神识还没触及到神魂便被混沌气湮灭一空,任沐方礼如何变幻手法也无济于事。 撤出神识,见李初一灰败的眼中夹杂的那一抹感激,沐方礼心里微微一疼,没有说话,而是双手掐诀开始默算起了什么,一枚枚奇异的符号顿时幻满了两人周围,竟是以《千机万衍》之术来推算李初一的命缘。 可惜,还是无用。 李初一苦笑摇头。 连道士的《天衍命术》都算不出他的因果,拼尽力气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算出点皮毛,沐方礼的道行远逊于他,《千机万衍》又只是《天衍命术》的残缺拓本,他焉能算得出自己的命往缘来? 果然,沐方礼越算脸色越白,身上的气息渐趋混乱,可他仍不放弃,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又在李初一眉心一划汲出几滴血珠,最后又不顾众人阻止瞬间欺近宇文太洛身边抽出几滴血珠,三种血液混在一起紧扣掌中,双掌用力揉搓了几下后诀印连变,末了三人同感身子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撼动了一下神魂似的,沐方礼这才收手撤功。 “不是夺舍!” 简单四个字,语气无比肯定。 剧烈的喘息着,沐方礼冲着李初一微微一笑,而后灼灼的看着宇文太洛。 “不管你信不信,他不是夺舍的外魂!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是怎么产生的,但他的灵魂与肉身实乃同根所生,二者契合无比,识海也没有暗伤存在,而且他与你我之命大有渊源,不可能是夺舍!你硬要说是,老夫只能说他是某位先贤大能轮回转世,因道行太高轮回难灭,所以沾染了些前世的因缘来到此世。但转世并非夺舍,转世乃轮回新生,不是夺舍那等续命之法,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此言一出,众人心里都是信了的。 沐方礼乃大衍天师,《千机万衍》的境界沐家最高,有传言说他甚至已经突破了天心境触及到了凡俗无法想象的大阴阳六十四卦,说他是半个神仙都不为过,有他佐证足以让众人相信李初一并非夺舍重生的老鬼。 可宇文太洛不信。 “你被骗了。” 冷冷的看着李初一,宇文太洛道:“你知道他的命为什么与你我大有渊源吗?因为他不仅害了綦儿和灵儿,还吞了朕的半条性命!” 说着扯住右胸衣衫往下一撕,那半边干尸一样的恐怖躯干顿时暴露眼前,引起一阵惊呼。 指着自己的右半身,宇文太洛狞声道:“看见了吗?朕近半的寿元都被他掠走了,神魂也残缺了小半,你说他可能会跟你我没渊源吗?他的命,你的《千机万衍》根本就算不出来!” 正文 第1164章 条件 看着宇文太洛的右胸,所有人都大感震惊。他的伤只有极少数人知晓,连沐方礼都是第一次见到。 心里划过一丝迟疑,但最终沐方礼还是无法相信。 将李初一挡在身后,他沉声道:“即便老夫算不出来,也不能仅凭你一家之言来定初一的是非。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咱们现在就回去开坛做法,集我沐家之力衍天推缘,夺舍与否定可辨明!” “这么说来,天师是要执迷不悟了?”宇文太洛阴沉的眯起眼睛。 眼睛一瞪,沐方礼怒道:“这不是执迷不悟,老夫是要查明真相!事关我孙儿生死,怎么只听你一家之言!” “朕是衍皇,朕的话有何不可信?谁敢不听!” “哼!老夫乃是大衍天师,你的圣旨还压不到老夫头上!” 话不投机,沐方礼懒得跟他废话,一拉李初一道:“走!有老夫在,事情没查明之前老夫看谁敢动你!” “不行,他不能走!今天谁都不能走!” 宇文太洛暴喝,周围的祭祀顿时围了过来。熊将犹豫了一下,在宇文太洛看过来前还是闪身过去,伸手一拦歉然劝道:“天师息怒,先听我皇把话说完。” 沐方礼怒道:“还有什么可说的!熊傲,他疯了你看不出来吗?他要杀李初一,要杀他的亲儿子、灵儿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理由仅仅是他一家之辞,说是什么夺舍,你问问你自己,这话你信吗?” “我...”熊将犹豫了,说实话他也是不信的。 夺舍婴儿的有,但夺舍尚在娘肚里的雏胎的他却从来没听过。夺舍可不是穿衣服,不合适随时可以换,一旦夺舍自己的神魂可就跟肉身性命交修了,一旦雏胎除了问题,比如流产,比如碍于某些原因被打掉,那夺舍之魂也会随之一并消亡。 这里面的风险傻子都知道,再疯狂的人也不敢去夺舍一个雏胎。何况这个胎儿还是大衍的皇种,多少双眼睛的密切监视下几乎不可能不被发现,一旦被人抓住那下场可就不是魂飞魄散那么简单了,绝对比死还要惨上万倍。 犹犹豫豫的看向宇文太洛,熊将暗暗一叹,如此激动的宇文太洛他很久很久都没见过了。事到如今他不想妄下结论,更不想宇文太洛因为此事而跟沐方礼矛盾加深,那样对大衍很不利,措辞一番后他想试着劝上一劝,看看能不能让宇文太洛冷静下来,答应沐方礼的要求开坛验身。 可还没等他开口,身边便传来一声怒喝,猛然转头却见沐方礼不知怎的挪到了山脚下,身周无数的玄奥符号迷宫一样的将他困在正中,而他原本的位置上则出现了一条条乳白色的光链,群蛇一般的将李初一捆了个结结实实。 顺着光链往头上一瞧,却是文老捏诀施为。不仅他,大衍五老的其余四位也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各居一边将整片滢后墓围了起来,一边压制着李初一一边借着山上的灵气阻挡着沐方礼,任老天师暴喝连连也始终冲不出符文迷宫。 “龌龊鼠辈,竟敢拿衍术对付老夫!今天谁也救不了你们,老夫不杀你们五个誓不为人!” 沐方礼怒极,可随后脸色大变,只见宇文太洛阴着脸缓缓来到李初一身前。 “宇文太浩,你想干什么?!” 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宇文太洛冷声道:“朕要做的事很简单,拿回属于朕的东西,替灵儿报仇!” “你真要杀他?!宇文太洛,你敢动他一根汗毛就是跟老夫为敌,我整个沐家跟你宇文家势不两立!!!” 沐方礼又惊又怒,不敢再有保留,放开手脚猛轰符文迷宫。 “你老了,眼睛已经彻底被情绪所左右,不再是当初的沐天师了。不过没关系,等朕将该做的事情做完,你会知道朕是正确的。” 淡声说完,宇文太洛看向李初一,后者也表情木然的看着他。 微微一笑,宇文太洛摸了摸他的脸庞。 “其实,朕真的很想将你当成朕的綦儿,可无论朕怎么逼迫自己都忽视不了一个事实,你的人是他,你的魂,不是。” 很想回嘴冷嘲或者怒骂,可李初一一点劲都提不起来。不只是因为身体被制,更是因为心累了。 东南西北闯荡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哪怕必死的局面他也会奋力挣扎,他坚信道士的那句话——天无绝人之路,九死必有一生。 可现在,他放弃了。 若是宇文太洛真有办法弄死他,不让他继续在这滚滚红尘的狗血纠葛中苦苦挣扎,那样其实也不错。 虽然有点对不起道士的养育之恩,虽然有点对不起郝幼潇的痴心一片,可能以一死还沐雪灵的生育之恩,偿还一些对那个苦命女子做下的罪孽,他认为道士和郝幼潇肯定都会理解的,其他人也会如此。 他可以辩解说自己不知情,是无意为之的,可他说不出口。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无论什么理由,手上的血腥味都是洗不掉的。 仔细想想,死了其实也不错。虽然对不起很多人,但自己也总算能落得一身轻松。 死之后,他不必再为三界天道发愁,不必再提心吊胆的苦苦修炼,不必再为这种事那种事而烦扰,最重要的是余瑶,他再也不必为她而纠结了。 只不过死之前他还有一心结未了,不了却了他死亦难安。 抬头看着宇文太洛,李初一认真的道:“你想杀我我可以理解,我也愿意给娘亲偿命......” 啪! 一记耳光抽在脸上,李初一头猛地一扭差点没断了。 “不许喊她娘亲,她不是你这恶灵的娘亲!”宇文太洛冷声道,眼中杀意浓浓。 咬咬牙,李初一轻轻的点了下头,而后继续道:“我愿意偿命,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此事与我朋友无关,跟我来的那些人以及海无风你要放他们走,否则...” “否则怎样?你还能反抗?笑话!” 宇文太洛满脸讥讽:“你当你是谁?天一道尊吗?你只是一条阴毒的残魂,不知用了什么歹毒的方法夺舍了綦儿的肉身,可是綦儿乃天命之子,夺舍的反噬将你的记忆抹得干干净净,你现在只是一条卑贱的残魂你懂吗?你这点修为凭什么跟朕谈条件?你有资格吗?!” 怒火陡升,可旋即又被压下。李初一脸色不变的看着宇文太洛,没有说话,身边的睚眦剑却陡然出鞘了半截,两道月牙形的剑气一前一后的自两人中间扫过。猝不及防的宇文太洛顿时脸色一变,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没有嘲讽,李初一仍是那副认真的表情道:“你也说了我是天一道尊的徒弟,我有什么能耐你并不知道。我诚心与你商量,你可莫要逼我。” 宇文太洛大怒,可文老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我皇,大事要紧!” 顿了顿,压下火气,宇文太洛冷声道:“几个蝼蚁而已,朕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配合朕,否则...!” 李初一顿时皱眉,疑惑的望着宇文太洛。 他原本以为对方要亲手毙了他,可现在怎么好像还另有他事。 “初一,别犯傻!你就是灵儿的孩子,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沐方礼的焦急声远远传来,宇文太洛冷笑着望了他一眼,随后紧盯着李初一的眼睛。 “你想让我配合你什么?”李初一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这是你一生中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便可,只要你配合朕,你的罪孽便算是赎清了一半!” “放屁,他何罪之有!初一,别听他的!该死,这是什么衍法,你们五个杂碎怎么会这等法门!” 沐方礼焦急不已,可无论怎么冲击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被牢牢困在原地。 以他的境界一眼就看出这些符文脱胎于沐家的《千机万衍》,像极了万衍境的几种困阵,可又有些似是而非。给他一些时间他定然能够破解,可现在时间紧迫,他短时间内根本冲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初一答应下宇文太洛的条件。 李初一不远处,余瑶一脸复杂的站在宇文太浩身边。几番转折将她先前的心思打了个烟消云散,等她回过神来时李初一已然成了阶下囚,现在又见李初一答应赴死,她顿时又纠结起来。 宇文太洛的话她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大体也明白了李初一极有可能是个夺舍重生之人。这么算起来的话李初一就不是大衍的人了,她若动手就等于牵连到一条无辜的灵魂。 想想过往的一切,她总算明白了为何李初一跟宇文一族的其他人那么的不同,这里面不光是道士的原因,更因为他的灵魂跟宇文罪血诞生出的灵魂有本质上的区别。 原本她的决心是建立在李初一是两家的血脉的基础上,现在李初一极有可能不是,而且还对她痴心一片不惜犯险来救,他的血脉是罪恶的可他的灵魂是干净的,余瑶本就不怎么坚定的决心顿时更动摇了,她狠不下心下手。 可不动手李初一也会死,宇文太洛摆明了不想放过他。或者再等等,等沐方礼脱困把李初一救出来? 若是李初一能被救出,沐方礼再一怒之下杀了或者废了宇文太洛,而后再凭借自己的权威和身后的沐家将李初一捧上皇位,这样岂不是变向的让大衍灭国了?宇文一族的罪恶统治也会就此终结了? 只是,这是不是有点太想当然了? 看看怒吼连连的沐方礼,余瑶犹豫不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赌一把。 而在她的犹豫中,李初一已经被宇文太洛拖到了附近的那座空坟,本是为自己而建的空坟随着他与五老的共同施为外观大变,隆隆声中一座庞大而繁复的大阵缓缓浮现。 正文 第1165章 野心 将李初一丢在阵心处,宇文太洛回头望来。 “去自己的位置跪好,随朕一起运势大阵!” 众人愕然,却见一位位祭祀恭敬迎来将他们引到各自的位置,唯独余瑶无人搭理,被宇文太浩拉在身边跟着自己一起跪下。 诸人跪满一地,面面相觑中便是阵道最博之人也没认出这是什么阵法。 相互望了一眼,宇文玄印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父皇,敢问这是何种阵法?阵诀为何,需要我等如何施为?” 淡淡的看着他,宇文太洛道:“这是通天的阵法,阵诀你们不需要知道,等下将丹田催动到极限便可,你们的任务就是为大阵提供法力。” 宇文玄印顿时心里一沉,这么模棱两可的阵名等于没说,宇文太洛这是拿他们当人形灵石来了。 以他的了解,不懂阵诀单纯为法阵提供法力者,一旦阵法开始运转大半条命就等于握在了主持者的手中,对方很可能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将他们榨成人干。 而且看看这个阵法的规模,再看看今天同来的人选,宇文玄印更是心有惧意。 今天随行者尽是宇文皇族的佼佼者,十八位皇子皇女的《皇道决》就不必说了,其他人也在脱胎于《皇道决》的各门功法上浸淫极深。宇文太洛这不光是要他们提供法力,还是要他们提供自身的气运,几个察觉出真意者相互望了一眼都满眼忧虑,有心想走却哪里能敢,只能心有戚戚的跪在原地,走一步看一步的随机应变。 待诸人跪定,五老与宇文太洛对望一眼,齐齐点了点头。 而后文老印诀一改,困住沐方礼的符文迷宫里顿时射出一道烟流连到了大阵的一处节点,随着他一记印诀打出整个大阵开始蒙蒙的亮了起来,而沐方礼却脸色陡变,又惊又怒的直盯向文老。 “杂碎,敢动老夫本命?!” 他不能不怒。 原以为符文迷宫只是为了拖住他的脚步,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这其实是大阵的一环,宇文太洛不知道在谋划什么事,竟然要拿他的命来献祭! 更可怕的是他们竟然还真做成了! 大阵刚起他就感觉神魂狠狠一震,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想要从他身上夺取什么似的,这让他大为惊骇。 他将《千机万衍》参悟到了天心境,命元浑厚无比,人界或许有人能杀他,但没有几人能破开他的命元撼动他的命格。天一道尊或许可以,但大衍五老绝对不在此列。可现在事实却是他们五个真的做到了,用窃来的《千机万衍》残本修出的左道皮毛竟然撼动了他的本命! 他们怎么做到的? 他们怎么可能做到?! 李初一也发现不对头了,挣扎起身想要说话,却被宇文太洛一脚踩到了地上。 “别动!” 使劲别过来看向宇文太洛,李初一用变了形的嘴怒道:“要杀就杀我一个,你别动我外公!!” “外公?呵呵,叫的挺亲热,可他是吗?”宇文太洛冷笑。 李初一一窒,宇文太洛紧接着道:“本来不需如此,谁让他不识时务。当年培育阴阳瞳他就百般不愿,现在他又想来阻挠朕的大事,仗着自己是天师就可以不把朕放在眼里,朕不杀他就已经是开恩了!” 挪开脚,宇文太洛蹲下身子拍了拍李初一的脸。 “放心吧,朕只是借用下他的命元,不会杀了他的。能为大衍皇朝的无上伟业做出贡献、为人界的芸芸众生谋福,你和他都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初一凝声问道。 借用命元,还说为人界谋福,他实在想不出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傲然一笑,宇文太洛朗声道:“朕要贯通三界,举世登仙!” “!” 李初一惊了,其他人也惊了,就连山下竭力抵抗的沐方礼也震住了,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贯通三界? 衍岭皇真疯了? 他这可不是去争仙门,而是要直接在三界中架起桥梁,此事简直比逆天改命还要逆天,触动的可就不仅仅是人界天道了,仙冥两界的天道都会大为震动! 他这是要福人界,还是要毁人界啊! “父皇,三思啊!” 宇文玄印当即叫道,其他皇子皇女也随声附和。 脸色不改,宇文太洛冷静的道:“你们以为朕疯了,可朕并没有,朕很冷静。万年来大衍人杰辈出,可登仙者寥寥无几,为何?皆因天道不仁,开仙门而拒我大衍之修!既然如此,朕何不自行贯通三界,引仙冥二气于人界之中,使三界再无分别,人界众生无需仙门便可长生,超凡入仙仅在一念之间,又何须向不仁天道摇尾乞怜,乞求它不可能给予的垂青呢?” 众人一听,顿时各有所思。 诚然,贯通三界是个极其疯狂的想法,可一旦成功那回报也是极其难以想象的巨大。其他的就不必说了,单是人界成仙长生不死一条就足以让人为之疯狂。 历次仙门开启,得入者不过一手之数,多少英雄垂垂老矣,空望仙门憾然辞世? 还有那些所谓的顶级势力,敢与大衍作对正是因为他们的背后有仙人撑腰。虽然仙人下凡极难,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不说还极有可能遭到天谴而身死道消,可有仙人撑腰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震慑。 就像太虚宫,九虚连环大阵的厉害世人皆知,某些方面甚至比大衍的天罡御雷大阵还要更胜一筹,皆是因为此二阵根本不是人界阵法,而是仙阵。 区别的是,天罡御雷大阵是大衍掠夺来自行参悟布置的,太虚宫的九虚连环则是世代传承,并且由仙人指点筑基而成。所以九虚连环才能只花费不到天罡御雷阵一半的代价便能发挥出不亚于天罡御雷阵的威力,这就是底蕴的差距,是大衍万年来一直想弥补却迟迟无法追平的差距。 可是,若是三界真能贯通,人界亦可成仙,那局面立刻便会调转。 阵法之类的底蕴虽然短时间内还是弥补不上,可大衍人多,远比其他宗族和妖族加起来都要多。 庞大的人口基数使得大衍人杰辈出高手无数,只要其中的一成,甚至是一成里的十分之一乃至百分之一能够成仙,大衍靠人肉堆也能堆死他们。 九虚连环可以敌仙,我大衍派一千个仙修去攻伐,你九虚连环再厉害又能杀得了几个? 想想那时的情境,诸人就激动不已,而余瑶则脸色数变,眼神在果决和优柔间反复挣扎。 三界贯通于大衍有利,于太虚宫也有利,整个人界都会受到福泽。可大衍的人太多了,这一点是太虚宫无法比拟的。以前还可以靠高手的质量和镇宗大阵的犀利相抗衡,可一旦三界贯通举世登仙,大衍仙修组成的人海她想想都心寒。 望着李初一,余瑶暗道一声抱歉,而后眼神一凝心诀默运,体内的法力悄然间开始循着玄奥的轨迹暗暗流转,血肉也在法力的流转中一点一点的发生着变化。 余瑶的动作很小心,除了宇文太浩外没有人发现端倪。可宇文太浩明知如此却什么也没说,仍状做不知的望着场中,唯有眼底深处划过一丝淡淡的忧色。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三界万万不可贯通!” 忽然,沐方礼高声叫道。他不是怕死,他是真的万分忧心。 “宇文太洛,你冷静点,三界贯通固然是福,但那也是大衍的灭国之祸啊!一旦有仙修冥修发现了你搭建的桥梁,顺藤摸瓜的潜入人界,你认为大衍能应对得了吗?有天罡御雷大阵守护,少数几个或许还能抵御,可万一仙界之人大举来犯,你拿什么来抵抗?这还没有算上冥界,万一冥界也搀合进来,你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结果吧?仅仅过去一万多年你就想让黑暗再次降临人界吗?!” “所以朕说你老了,迂腐!” 看着沐方礼,宇文太洛凝声道:“我承认你说的没错,贯通三界大衍肯定会面临仙修来袭,可那又如何?大衍国土辽阔,人界近半的版图都掌控在大衍手中,皇朝人口众多修士无数,在仙袭来临前择佼佼者集中培养,放弃部分土地换取时间助他们突破至仙境,只要撑住一段时间待他们化凡为仙,大衍便是人界中仙修数量最多的存在,时间越久越是如此,直至最后大衍会一跃成为三界中实力最强的存在,无论是仙界还是冥界又有何可惧?三界终会臣服在大衍的脚下,我大衍才是三界的无上霸主!而朕,则是缔造者一切的不世圣皇,便是天道也会在朕的荣光下黯然无光!” “那要拖不住呢?万一那些人还没成长起来大衍便灭国了,你还拿什么去一统三界?你这是在赌!在拿大衍,拿天下数以亿万计的无辜百姓的命在赌!你这番豪赌十赌九输,老夫万万不能苟同!!” 沐方礼的怒斥丝毫没有动摇宇文太洛,他冷然微笑,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功的路本就是鲜血铺就的!朕是在给整个人界谋福,死的人再多也是值得的,而且能在这场伟业中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他们该感到荣幸才对!遥想当年,祖皇宇文无忌和你沐家先祖沐启明联手建立大衍皇朝,其间的过程你很清楚,朕只是效仿他们将他们的路再走一遍,而目标则比他们的更为高远!可惜朕有祖皇之风,你却无启明老祖之智,这么简单的得失都看不透,还在这里跟朕说什么无辜百姓,天师,朕的好岳父,你实在是太叫朕失望了,沐家到你这里真的是没落了,朕真替启明老祖感到悲哀!” 正文 第1166章 不过如此 “你疯了!” 沐方礼无比心寒。 他知道宇文太洛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能疯狂成这样。 眼见宇文太洛印诀连变,李初一却一动不动的任他施为,无论自己怎么劝都不为所动,沐方礼心如焦灼。 “行!老夫帮你,但是你不能伤害初一,他是无辜的,你放了他!” 手中不停,宇文太洛轻笑道:“怎么可能,朕的计划他是重中之重,而且他还是杀朕妻儿的元凶,朕怎么可能会放他!” 言罢,手中印诀一停,文老等人也同时取出大量灵精仍在脚下,宇文太洛的左手顿时亮起白光,整只手掌从里到外透明一片,微微一顿缓缓按落,正正的印向李初一的眉心。 “赎罪吧!” 言语间,手掌落在了额头上,李初一只感觉识海一震,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眼中的清明快速消散,双眼呆滞的望着宇文太洛。 被他的眼睛瞧得很不舒服,宇文太洛皱了皱眉头,左手推着他的脑袋将他的视线转向天空,脚下的大阵传来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他的手灌入了李初一的识海。 顿时,神光大放,李初一的眼睛绽出道道惊人的奇光,黑瞳眼白消失不见,像是水墨一样的交融流转,渐渐的化为了一轮阴阳鱼缓缓的旋转其中,与此同时沐方礼也闷哼一声,身上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干了大半,本就有些苍老的面容更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两腿一软疲倦的瘫坐在符文迷宫之中。 不仅他,其他人也是如此。 大阵中所有的宇文皇族全都精元大泄,气血法力天漏一样的流入脚下。大骇中,有人想控制一下,可丹田被大阵牵引着疯狂运转,他们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只能被动的跟随着大阵运转,真的成为了人形灵石。 若仅仅如此也罢了,很多人发现自己修行了一辈子的皇道气运也受到了影响,尤其是修习了《皇道决》的十八位皇子皇女,他们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皇气在不断外泄,虽然不像气血法力那般疯狂,可这也足以让他们惊魂万分了。 气血亏了可以补,法力没了可以炼,可是皇道气运乃是他们修行一生的根本,一旦有损再想养回来可是千难万难,不是寻常的外力手段就可以做到的。 他们想停,可是他们根本停不住,而且每次抗拒都会被宇文太洛察觉到,第一时间冷冷的望过来。看着那双冷漠非人的眼睛,多年的积威让他们不敢反抗,只能默默的垂下头暗暗祈祷,祈求着这件事快点结束。 当李初一眼中的阴阳鱼彻底凝实,大阵也完全催发了起来,整座陵山都在微微颤动着,无云的天空风云骤起,云涌间还迸射着道道奇幻的彩光。 与此同时,冥界虚空深处,道士和道尊狼狈的抵御着一波波无形的攻击,虽然看不见但他们能感觉到整片虚空都在颤栗着,空无一物的漆黑中似有一双威严的眼睛在紧紧地盯着他们,整片虚空都化为了那双眼睛的手掌,四面八方的向着他们挤压过来。 什么道则,什么道法,这时候根本无暇细辨。虚空的挤压带过来的是崩坏的道则,这时候寻常道法根本起不到作用,双方拼的都是自身的道行,一种种或全或残的道则被不断的建立着和破坏着,赤 裸 裸的恶战远非常人可以想象。 好在神魂完整,好在去过三元境短暂悟道,道士这才在这种级别的恶战中进退有据,虽苦却始终不露颓势。 道尊更是如此,寻常道法在他手中根本不见,或扯动虚空做刀做剑,或抓取星辰为矛为鞭,出手间数不清的道则幻起幻灭,更有时空交错的虚影缭绕其上,每次对轰后虽然听不到怒吼,可越发剧烈的虚空震动却让他们知道冥界天道的怒火又盛了几分。 忽然,黑色雷罚如雨袭来,沿途的虚空尽皆化为了一块块的碎片。 “我来!” 招呼一声,道士抬手在两人身前画了个圈,微微收掌用力一推,雷罚顿时像是轰在了无形之墙上炸散开来,无以计数的电蛇裹挟着火光和水雾铺满了整个视野。 刚要松口气,道士忽然脸色一变,一缕轻柔的小风拂了过来,还以临身便让他的皮肤裂开了一道道婴儿小嘴一样的口子。 “该死!煞风!” 怒骂声中,道士一边催动道元恢复伤势,一边抬手想要补救,道尊却先他一步挡了过去,没有作诀施法,而是直接伸手在身前搅了搅,他们面前的空间顿时迷蒙起来,煞风统统涌了进去,却始终再未从另一边透出来。 “记住,跟天道打不要带那么多零碎,自身的道则生衍只是辅助,扰乱对方的道则生衍才是最有效的手段!不要只想着蛮力硬拼,解析对方的法并加以克制才是正途!” 说着,伸手一抓,遥远的星海内顿时少了一个光点,那颗星辰穿越了不知多远的距离瞬间出现在两人面前。 道尊双手虚合轻轻的揉搓了几下,数以万里计的星体顿时化为了鹅蛋大小,随着他一指点出消失在原地,远处则在同一时间炸开一道火光,无数的碎石和熔浆四处流窜,而虚空也随之传来一阵更剧烈的震颤,道士的脑海里则同时响起了一声熟悉的怒吼。 “你该死!” “草,又是这句!” 翻翻白眼,道士皱眉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他有本体吗?不找到他的本体咱们早晚得被他耗死,难道还要像上次那样跟他对轰个万八千年的看谁先支撑不住?” 道尊安慰道:“别急,快了。这次咱们只是拖住他,只要...嗯?” 眼神一凝,道尊猛然看向某处,道士也心有所感看了过去,而天道的攻势也停了下来,那双无形之眼也跟着望了过去。 所望之处空无一物,可在他们眼中却并非如此。像是黑夜中的一盏明灯一般,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们。 “那是...” 道士眯着眼睛,道尊则脸色大喜。 “成了!” 没等细问,道士便感觉身周的压力急速消散,冥道转移了目标欲要离去,可道尊却大笑着引爆虚空,同时高声暴喝道:“你敢去,老夫就毁了冥界,看你凭何为天!” 冥道不理,离去的感觉犹在,道尊毫不意外,一拉道士飞身疾出,目标直指冥界本土。 似乎感觉出了道尊的坚决,冥界天道犹豫了一下后又将视线转了回来,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在这边,只分出一小部分心神降临到人界。 同一时间,人界的彩云再次变幻,像是倒入了黑墨般极速的化为了黑云。 黑云里雷鸣阵阵电光霍霍,流炎罡风忽然涌现迅速形成了一只巨瞳,带着难以言喻的无上威严凝视了下来,视线直指皇祖祭坛里的陵山。 这一幕所有人都看见了,不仅仅是皇都,小半个大衍都看见了那只天之巨瞳。 在巨瞳的注视下,哪怕看的不是自己,每个人的心也都不寒而栗,整个人不由自主的便跪了下来,伏首在地丝毫不敢抬头。 而陵山上的众人也是如此,只是他们没有跪,成为焦点的他们根本就不能动,发自灵魂的恐惧让他们仿佛石像一样僵在原地,呆呆的仰头望天,脑海一片空白。 “这就是天道?” 宇文太洛喃喃自语,可随后便傲气重生。 “不过如此!” 一声冷哼,他变印为爪一把按住了李初一头顶,掌心直对天灵正中,催动秘法与大阵连成一气后劲力一吐,竟是要以李初一为法宝施展秘术。 在他的催动下,李初一双眼中的阴阳鱼陡然疾转起来,两轮阴阳鱼虚影腾空而起汇合一处,与大阵顶端凝现出的一枚菱形光团融为一体,而后整个陵山的灵气蓦然淡了小半,少去的灵气全部通过大阵汇集到了光团之中,光团瞬间化为了一柄金灿灿的龙矛,金龙蜿蜒而成的矛身上一双龙目一黑一白,随着他抬手一指疾射向巨瞳中心,疾飞中的矛尖上则凝现出一轮如有实质的阴阳鱼。 “破!” 宇文太洛傲然猛喝,而天道巨瞳竟也真的应声而破。 只见龙矛没入巨瞳后微微静止了一瞬,而后便绽开成了一条长达数万里的金色巨龙,龙身上绽出的金光也化为了一条条小龙,如此反复仿佛无穷无尽一样,一时间天空中群龙乱舞,天罚黑云顿时被搅得支离破碎。 没想到区区一介凡人竟敢反抗,天道似乎被激怒了,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想起了一声怒吼,震得他们七窍流血头脑发懵,可下一刻他们便惊醒过来,因为暴雨一样的黑色雷霆自天而降,劈头盖脸的向着他们洒落而来。 “天劫!!!” “不,这是天罚!灭世天罚!!” 无数的惊吼声同时响起,陵山上的众人更是满脸死灰。 宇文太洛却丝毫不慌,抬手取出一枚古朴的铜符高举半空,文老等人也随之各作法诀,在劫雷堪堪降临前齐齐向天空一指。 “天罡御雷阵,起!” 一瞬间,无数道撕纸般的声音响彻天空,整个皇都以及周围数十万里方圆的天空都铺上了一层银紫色的刺眼亮光,仔细看会发现那些亮光全是由一道道细小的雷电交织而成,天幕一样的将皇都牢牢的遮挡了起来。 越往中心处雷光越刺眼,颜色也越趋近金红色,皇都所在的正中心,整个城内已经金灿灿的一片让人根本睁不开眼,耳朵也被不断响起的雷鸣巨响震得失聪了。眼不能视耳不能闻,只有空气里浓浓的危险气息能让人感觉得到,每个人都卷缩在地瑟瑟发抖,不知道自己的命还能存活多久。 此时此刻,他们真切的感受到了一件事——天不可欺。 人定胜天? 豪言壮语,但多么可笑。 现在天怒了,天罚之下他们只是蝼蚁。 正所谓天怒人怨,如今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怨气。 是谁,惹怒了苍天? 是谁,连累到了自己? 究竟是哪个该死的蠢货做下此事,将天道惹怒成这样,他是想灭亡大衍、灭亡人界吗?! 正文 第1167章 食子 被骂成蠢货的宇文太洛却不这么认为,他很自信,也很有把握,可现在的结果却并不能让他满意。 眯眼望天,看着群龙与天道相互攻伐,看着持续良久也没有丝毫衰减之意的黑色雷霆,看着固若金汤的天罡御雷阵在一次次的轰击下反复凹陷苦苦支撑,他心里很不满意。 “文老,加大力量,便是将整个皇陵的灵气都吸干也没有关系,朕要让天道退避!” 满头汗水无暇去擦,文老闻言为难道:“我皇,阵法已经催动到极限了。” 猛然转头,宇文太洛冷声道:“你不会告诉朕,赫赫有名的阴阳瞳就只有这点力量吧?” 文老无奈道:“我皇,外力御使终究有限,李初一的道行摆在那里,您就是将他撑爆了也只能如此,阴阳瞳是受他桎梏的啊!” “废物!” 恨恨的看着李初一,宇文太洛眼神一狠。 “也罢,终归是要杀他的,让他成全朕也算是他的福分!文老,变阵,为朕逆天改命!” “你要干什么!!!” 沐方礼惊吼,宇文太洛的话让他听出了一点极恶劣的苗头。 果然,宇文太洛冷眼望来,笑容冷冽的一字字道:“你没听清吗?朕要逆天改命!朕说过,朕要不但要杀了他替灵儿报仇,还要从他身上夺回属于朕的一切!当年他夺去了朕的命格和寿元,现在朕便要取回来!朕要融了他的血肉神魂增补己身,他的阴阳瞳也将真正为朕所用!如此利器放在他这种废物身上实在浪费,他不配拥有它们,天下间只有朕才才有此资格!” “你...你早就算计好了?从一开始你就算计着他的阴阳瞳,说尽了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夺他的命运和双眼,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认他!” 沐方礼怒极,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挣扎,什么纠结,宇文太洛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遮掩自己的目的。或许开始时他确实存了份认子之心,可当他不知从哪儿得知李初一生出一双阴阳瞳时他的心就变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李初一相信他,进而推动着李初一一步步走到他身边,跟着他来到这里,最终成为成全他的补药和法宝。 甚至不止于如此,再往深想,当初他亲自登门跟自己协商培育阴阳瞳时,这些阴毒的心思或许就已经埋藏心中。若真是那样,沐雪灵就只是一枚棋子,一件帮他孕育阴阳瞳的工具,哪怕他真的爱她也只不过是心爱一点的工具,本质上却没有什么两样。 而自己也是如此,所有参与此事的沐家之人都是如此。自己像傻子一样将最疼爱的女儿逼了回来,逼着她嫁到了他身边,而后白痴一样的被他蒙在鼓里,眼看着他阴谋连连却不自知,直到爱女暴毙才生出了一抹怨气,可自己怨的只是女儿离奇玉殒,他的真面目自己始终都未看清,直至现在! 沐方礼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寒。他不知道自己猜对了多少,他也不敢去想自己猜对了多少,他只能死死地盯着宇文太洛,眼神愤怒中带着些许惶恐,更有几抹可怜,希冀着对方能给他一个答案。 宇文太洛看懂了他的眼神,但并不想回答他。 示意五老动手,他淡淡的看了沐方礼最后一眼,而后凝神敛气将心神全部放在了李初一身上。 与宇文太浩同样的融魂法门,只不过比宇文太浩所用的更完美更玄奥,宇文太洛身上慢慢腾起一股神异的气息,接触到李初一后毫无阻拦的渗透到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肉,没有实质的识海内也是如此,他的神识伴随着那股气息直透识海濒临神魂,将神魂重重包裹,在心念的催动下开始炼化起来。 同时,文老为主,五老共同施为印诀连变,沐方礼的力量流逝得更快了,不仅仅是气血和法力,修行了一辈子的浑厚命元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了下去,在周围符文的炼化下化为精纯的力量灌注到通天大阵之中,与阵内诸位人形灵石的力量汇集到一起灌注进宇文太洛的体内。 挣扎不得,沐方礼想要自我了断,可困阵的符文死死的遏制住了他的丹田和经脉,任他怎么催动也无法让丹田逆转半分。 沐方礼心若死灰,如果一开始就下定决心或许还可以,现在一身道行被抽去大半,他有心也没那个能力。可这也怪不得他,谁能想到此人如此歹毒,谁能想到五老竟然隐藏了这么厉害的手段,直到现在他还没想出这些符文究竟出自何种衍法,莫非世间除了《千机万衍》和《天衍命术》外,还有另一种能与二者相媲美的衍道奇功存在? 又或者这根本不是其他功法,而正是沐家渴望而不可得的衍道圣典《天衍命术》?否则这些符文怎么可能这么眼熟?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沐方礼从未像现在这么无奈过。 想想自己纵横一生,虽然吃过亏,但哪曾像现在这样狼狈? 若是排出其他因素,单纯从手段上来说他不得不给宇文太洛一个大大的服字。一个人的心思能这么深沉这么冷漠,可以谋划这么深远下得了这么狠辣的决心,无关善恶,只这件事来说,能做得出来的就足以让人铭记,担得起一个“雄”字称之! 可现在,他心里只有浓郁到极点的恨意。不论李初一是否夺舍而生,他总归是宇文太洛和沐雪灵共同孕育而出,血缘上来讲是宇文太洛的亲子,自己的亲外孙,不论什么理由宇文太洛这么做都等于杀子而食,比易子而食者更加可恶与恶毒,这种事根本就不应该是人能干出来的! 虎毒不食子,就连以同族为食的妖族也不会吞噬自己的子嗣,宇文太洛如此行径简直与鬼修无异,莫说人皇,他根本就不该称之为人! 如今唯一的外孙被人当成祭品吞噬,自己却死狗一样的瘫在这里无能为力,沐方礼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他只感觉自己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希望天罚降临过。如果可以,他希望以自己的一切换取苍天开眼,降下最厉害的灭世之罚轰杀此獠,将这个人界最丑陋的存在彻底抹消干净。 无奈,苍天开眼了,雷罚也降下了,可是却被他往日里引以为豪的天罡御雷阵死死的隔绝在外,空望恶贼而不可触。 死死的盯着宇文太洛,沐方礼忽然望见了周围充当人形灵石的一个个皇都子嗣,看着他们惊恐又无奈的脸,他死灰的心猛然一动。 “宇文太洛,你可知逆天改命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吗?你以为紧靠你身边的五个杂毛就能做得此事吗?你不仅会害死我,在场的所有人都逃脱不掉!老夫、五个杂毛、这些祭祀还有你的皇弟皇子,所有人都会死,唯一能活下来的只有你,而且这还是在你成功的前提下!一旦失手,你也会死,魂飞魄散永不得入轮回,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你真的要害死这么多人吗?!” 宇文太洛闭目不言,恍若没听到一样,可周围的皇族子嗣们却纷纷动容,满脸骇然的望向他。 沐方礼见状心中一喜,继续加力道:“宇文太洛,你就算不为老夫考虑,也为你自己考虑考虑。人终有一死,在场的这些都是你宇文一族的天骄俊杰,你把他们害死了你可就后继无人了,难道你希望大衍落入一个庸才手中走向衰亡吗?你这是在扼杀大衍的将来你知道吗?” 沐方礼言之有理,诸位皇族子嗣终于不能继续默手,纷纷挣扎着想要起身,眼睛紧紧地盯着宇文太洛。 “父皇!” “皇上!!!” “闭嘴!” 宇文太洛终于睁眼,冷声一喝顿时让众人齐齐熄声,身子也被大阵重新拉回在了地面上。 面无表情的环视一周,最后看向沐方礼,宇文太洛冷声道:“朕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代价是很值得的。何况朕并没有扼杀大衍的将来,相反,朕是在缔造大衍的将来!” “他们都死了大衍哪有将来?!” “可朕不会死!朕,就是大衍的将来!” 沐方礼一怔,旋即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 宇文太洛佐证了他的想法,微微抬头傲然道:“待朕贯通三界,引仙气入体成就仙身,朕便是长生不死的仙人!有朕在,大衍不需要后继者,朕将永世为皇!”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 众人呆呆的看着宇文太洛,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是啊,贯通三界后引仙气入人界,届时人界便可成仙,成就长生不死之身的宇文太洛又何须继承人? 大衍只需要一个皇帝,只要他不死就不需要继位者,太子皇子之流反倒会成为他的隐患,以他的性格即便现在不杀,将来成仙后也会清理得干干净净,他们还是难逃一死。 一时间,十八位皇子皇女全都惊住了,他们正是最大的隐患。 有些人先前还庆幸着自己不是李初一,可现在一转眼双方便没有什么不同了,他们早已被宇文太洛算计死了,注定成为他帝路上的铺路石。 “宇文太洛,你这样做会惹得天怒人怨,不会有好下场的!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沐方礼最后的挣扎换来的是宇文太洛的嗤笑。 “天怒人怨?朕让他们可以人界成仙,何人会怨朕?待朕一统三界,何人敢怨朕?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待朕平定四海一统三界,谁敢言朕的不是?他们只会感恩戴德,永世传颂朕的英明!至于天道报应,呵呵!” 抬手指指天空,他的脸上满是讥讽。 正文 第1168章 铃音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大不敬,天空中的黑云猛然亮了起来,火红色的光芒如同劫云被点着了一样,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空气骤然灼热起来,抬头望天会发现天空被烧出了一个大洞,大块大块岩浆一样的天火坠落下来,刺耳的音啸让本就惊人的威势更加骇人。 当天火坠落到天罡御雷阵的雷电密网上时,雷网顿时深深的往下一凹,眼看着即将破裂时才堪堪将天火湮灭殆尽,可还没等雷网完全恢复成原状,后面的天火又接踵而来。 一时间,天空雷火交鸣,往日繁华的大衍皇都在此时宛如人间炼狱一样。没人知道头顶的雷网能抵御到几时,有人想逃离这里,可天道临世的磅礴威压让他们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心若死灰的听天由命。 宇文太洛脸色一沉,先前的狂傲之气在此时微微有所收敛。天罚不是天劫,即便有所准备他还是被这没有极限的灭世之威深深的惊到了,遂不敢耽搁,不理沐方礼的痛骂和其他人的苦苦哀求,集中精神着手炼化李初一。 借着通天大阵之利,他的气息渐渐跟李初一融合在一起,神识也与对方的识海共鸣一片,只是识海深处的神魂却让他大为皱眉。 炼化不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 按理说有大阵相助,自身的修为又远胜李初一,炼化对方的神魂纵然有困难也不该像现在这样毫无建树。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情况,他的肉身和识海已经跟对方交融在了一起,正常情况下应该此消彼长,李初一的道果应该渐渐渡到他身上才对,可现实却是他没有掠取到半点好处,反倒自身的道果不知不觉中少了一些。 想起李初一出生之时,宇文太洛心中一惊。虽然过程不同,但现在发生的跟那时何其相似! 可是不对啊! 运行秘术的明明是他,李初一只是个没了知觉任他鱼肉的鱼腩,可为何结果却是反过来的呢? 莫非是命格所致? 眼神一亮,宇文太洛感觉自己猜到了真相。 逆天改命一万多年来只成功了一次半,一次是沐家老祖沐启明替大衍开国祖皇宇文无忌施为,另外半次则是宇文天浩一世两分。此法太过神秘玄奥,沐启明没有留下丝毫记录,整个过程都是后人依据前任口述的只言片语结合《千机万衍》推衍出来的,宇文太洛所谓的完善只是相对宇文太浩而言,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确定成功。 想通关节,宇文太洛冲文老递了个眼色,周围顿时传来几声临死的惨叫,几位皇族子嗣一瞬间化为了尸灰堆落地上,而宇文太洛则精神一振,道果流逝的势头也戛然而止。 “果然!” 宇文太洛心神大定,他彻底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夺人命缘不像是吸人法力,并不是对方不反抗你就能夺走的。这里面不仅牵扯到道行的比拼,更是命运与命运之间的较量。这就好比一个人要杀另一个昏睡的人,虽然所有的有利条件都在自己这边,无奈自己的运气不如对方,没等动手就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将对方惊醒了,再倒霉点的摔倒时刀尖朝上,没杀成人反倒把自己给捅死了。 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无法靠后天修炼增补,高低与否全看先天所赐。虽然《皇道决》能蕴养一个人的气运,可气运只是命运的一部分,是命格衍生的后天外力,夺人命缘则是赤膊相争,拼到最后还是要拼命格高低。 况且,李初一的气运也不差。比起他后天蕴养而成的皇道气运,对方天生便有大气运傍身。 既然一己之力不够,那集众人之力便可。预谋已久的宇文太洛早早就准备好了满地的“灵丹”,现在见有效果他哪会犹豫,周围的惨叫声顿时连连响起,一堆堆的尸灰不断出现。 周围的宇文子嗣们全都心寒彻骨,看着宇文太洛像是在看一个怪物,想反抗却受制于人,半点都挣扎不得,最后只能屈辱的卷伏在地,惊恐莫名的猜测着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他们很绝望,因为这是一个连自杀都不能的死局。 不是说他们不能自尽,而是自尽和被大阵吸干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终是会化为宇文太洛需要的力量增补其身。 源源不断的力量充斥进体内,宇文太洛精神大振,他能明显感觉到李初一的道果正在流向他这边,亢奋的怪笑几声,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 神魂一时间融合不了不打紧,只要先将李初一的道果夺走,只剩下孤魂的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还有那双阴阳瞳,那双眼睛也是道果的一部分,只要能将道果完全掠尽,那双眼睛自然便属于他了。 有了那双眼睛,他便可以让大阵的威力更增数倍,而且日后化凡为仙也定会更快,那时他便是大衍开国以来,不,是整个宇文皇族诞生以来第一位成仙之人! 长生不死的仙皇,宇文太洛想想都兴奋的微微颤栗。 而李初一这边,昏迷中的他无思无梦,只有《道典》经文的咏诵声在脑海中轻轻回荡。 随着宇文太洛越吞越疾,经文的咏诵声也在缓缓衰弱,直至最后几不可闻时,一道清脆的铃音忽然出现,不大的声音却如炸雷一样震动了整个神魂,他一个激灵顿时惊醒过来。 不仅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铃音,近在咫尺的宇文太洛脸色潮红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低头看向李初一的胸口,一枚小巧的金铃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是...?!” 没等他想明白,脚下的地面忽然震动起来,整座陵山都在发出悲鸣一样的闷响,他们所在的空陵和旁边的滢后陵同时恍惚起来,像是气泡被戳破了一样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竟是在皇宫深处。 “怎么回事!还没到时候,为何将大阵挪移!!”宇文太洛扭头怒问。 文老脸色极为难看的道:“我皇,不是我们挪移的,你看上面!” 抬头一望,宇文太洛眼神一滞。只见滢后陵翻了个个儿倒悬在他们头顶,不待众人反应便狠狠的压落下来。 “快...嗯?!” 本想催动通天阵将其击散,谁知滢后陵压落后并未造成任何损失,仿佛幻影一样的透体而过与脚下的空陵融为一体,茫然四顾,每个人都感觉方才所见像是一场梦一样。 只是,是梦吗? 看看周围,宇文太洛心里一沉。他不知道此中有何猫腻,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却让他有种不妙的感觉。 小桥流水,芳草依依,水榭上“灵鈊亭”三个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这里不是他所定的定天殿后殿,而是为沐雪灵所建的滢渟苑! 为什么? 宇文太洛想不通,事态的发展第一次超出了他的掌控。 “怎么来这儿了?” 李初一也纳闷儿的望着四周,熟不知他醒来的同时宇文太洛的压力陡增,融合的方向再次逆转,宇文太洛的道果源源不断的向着李初一渡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心中怒极,劲力一催想要再次将人弄昏,可李初一的胸口忽然铃音大作,小巧的金铃自行浮起在他们中间,轻轻一晃便让他识海大震,这次连双耳都溢出了一抹血迹。 没想到娘亲留下的金铃这般厉害,李初一傻乎乎的看着宇文太洛,却见后者怒容满面的一把抓来。 “敢伤朕,好胆!” 金铃是沐雪灵留给他的遗物,李初一哪能任对方损毁,情急之下便想拔剑,可下一刻他便僵在了当场。 一只纤纤素手自金铃上缓缓探出,在宇文太洛即将抓到前堪堪与其对了一掌。没有声音传出,可在场的人都感觉脑子一懵,宇文太洛闷哼一声向后跌退,可左手却如长在李初一脑袋上似的将他给拉了回来,狼狈的半跪在地。 “什么...呃...!!!” 怒斥声憋在喉咙里,宇文太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只手。 只见对过一掌后那只素手也吃痛一缩,可旋即便再次用力探出,不是要追击,而是像要努力挣扎出来一样。 金铃周围顿时幻起一片蒙光,光线被扭曲成了各种幻象,待蒙光的范围上下延伸成一个人形后,素手用力一挣,几道涟漪过后蒙光顿时镜子一般破碎开来,一个婀娜的身影伴随着碎片出现在两人眼前。 “你...你...!!!” 宇文太洛怔住了,半天没说出句整话,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李初一也是如此,看着婀娜的背影分外眼熟,他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娘?” 良久,他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一个字里道不出的紧张。 女子闻言轻灵转身,几乎跟沐雪晴一模一样的脸上泛起一抹惊喜,而后化为温暖的微笑,双眼含泪的俯下身子,一把将李初一抱入怀里。 “孩子,我的孩子,我终于见到你了!” 李初一傻傻的被她抱在怀中,心里很激动,可更多的是狐疑。 不说这人出场的方式,单是他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人气这一点就让他满心疑窦,暗暗猜测这会不会又是宇文太洛的一个局。 “你真是我娘?你是沐雪灵?” 红着眼睛,女子拼命的点着头,想要跟李初一说些什么却忽然看到李初一头顶的那只手,脸上的温柔顿时转为怒气,扭过头冷冷的看着宇文太洛。 “这么久了还丝毫都不悔改,宇文太洛,你太毒了!” 看着那双无法忘记的明眸,宇文太洛终于回过神来,丝毫不为女子的话生气,而是一脸无尽的狂喜。 “灵儿...灵儿!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正文 第1168章 跨越时空的爱 宇文太洛这一声彻底落实了李初一的心思,他能看出宇文太洛的表情不是作伪,眼前的女子真的他的娘亲沐雪灵。 只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一直假死吗? 千言万语,多少个疑问,到了嘴边只化为了一个字。 “娘!!!” 憋了多少年都没有机会喊出来的这个字,今天终于脱口而出,李初一泪流满面,一头扑向沐雪灵怀中,却被头顶的手阻了下来。 “混蛋,放开!” 怒急之下,李初一招过睚眦剑拔剑而出,照着宇文太洛的手臂砍了过去,可剑到一半却被拦了下来,沐雪灵冲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孩子,别急,作茧自缚,他做的孽今天要一并偿还!” 宇文太洛的热情骤然一冷,惶恐的唤道:“灵儿...” “别这么叫我!” 美眸冷冷扫过去,沐雪灵一脸的厌恶。 宇文太洛的心越来越冷,可还是强颜欢笑的轻声道:“灵儿,你这是怎么了?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你可知朕有多么想你吗?” “想我?还想再利用我一次吗?” 冷冷的看着宇文太洛,沐雪灵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宇文太洛心如刀绞,双目赤红的争辩道:“你这是什么话,朕何曾利用过你!朕是爱你的,你知道的,朕是爱你的!自始至终朕心里只有你一个,朕怎么可能会伤害你!” “得了吧,收起你的虚伪吧!这话在你嘴里只让我恶心,你扪心自问这话你自己信吗?” 沐雪灵的厌恶深深的刺激了宇文太洛,表情反复变幻,最后尽皆化为了狂怒。 不可抑制的狂怒。 “贱人!朕待你不薄,你凭何如此待朕!朕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有叶之尘,朕不计较,一直顺着你宠着你想要你回心转意,可你一直执迷不悟,如今还口出恶言诋毁朕,你可对得起朕的一片苦心?!” “苦心?好一番苦心!威逼利诱将我逼了回来,我道你痴心一片,便劝自己嫁了你也算不亏,至少你是真心爱我的。可是呢?你暗地里做了些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嘴上说不计较,暗地里却屡次派人追杀叶之尘,杀不了他便将他的朋友杀了个一干二净,硬生生的将他逼成了孤家寡人!我这边呢,你所谓的宠着顺着就是派人暗中监视我,你真以为你安排的那些眼线我不清楚?我只是懒得跟你计较,这才装作不知!我知道你疑心重,所以我才对叶之尘的遭遇不闻不问,我以为如此冷待你会放下这件事情,可你却变本加厉,竟然还建了这座滢渟苑来软禁我,你我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你还敢言你爱我?!” 宇文太洛的脸阵青阵白,末了怒声道:“朕是为了你好!堂堂衍后却与一个江湖野夫不清不楚,你让朕怎么放得下心,朕的脸面何在!” 沐雪灵厉声道:“说话干净点,什么叫不清不楚!你扪心自问,我嫁给你后可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是你自己疑心重,总以为我会离你而去,你不想想我沐雪灵是何许人也,怎会做出那种龌龊之事!我真心待你而你疑心待我,还说为我好,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宇文太洛默然,脸色更难看了。 沐雪灵却不放过他,看了眼李初一后怒声道:“若是这样便也罢了,嫉妒心重了点没有什么,这也是爱一个人的表现。能跟一个爱自己的人厮守一生,我沐雪灵并不认为有什么遗憾,待得老时儿孙满堂,回头看看这些事也未尝不是甜的。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狼子野心,竟然歹毒到把心思打算到了你我的孩子身上!打着培育阴阳瞳的名义让我怀子,可实际上却是给自己准备一味补养天命的人药,虎毒尚且不食亲子,宇文太洛,你还有点人性吗?!” “胡说!” 一指李初一,宇文太洛怒道:“他是谁你不知道吗?他根本不是咱们的孩子,他是异魂夺舍重生!咱们的綦儿早就死了,被他害死了,朕这是要给綦儿报仇!!!” 沐雪灵嗤笑:“这话你骗骗别人可以,你有脸跟我说吗?异魂夺舍?哪来的异魂?还不是你亲手引来的!你假借养胎之名引异魂入我胎中,骗我说那是炼化过的专门用来孕养胎儿灵魂的魂料,等我发现真相时已经晚了!你的綦儿没有被任何人害死,因为他根本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打从一开始我孕育的就是眼前这个孩子,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让綦儿出现过!” “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临盆前才发现你的恶毒心思!什么培养一个大衍历史上最优秀的继承人,根本都是鬼话!你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借这个孩子的血脉和灵魂逆天改命,成全你自己!而我则是一件工具,为你提供沐家血脉的工具,那朵异魂也是可怜,天生魂体强壮落到哪里都会是个不凡之人,奈何不知怎的流落到你这恶人手里成为了你阴毒计划的一部分,宇文太洛,你到底生了颗多歹毒的心才能谋划出这么恶毒的计划,你夜半梦醒就不感觉害怕吗?” 噗~~! “我的儿啊,是爹瞎了眼害了你啊!!!” 远处,沐方礼口吐鲜血,老泪纵横。 他又气又悔,本就不支的身体急火攻心才会如此。 最可怕的猜测全部化为了真的,而且还是自己的爱女亲口言述,他心头的恨意难以言表,不仅是对宇文太洛的,更是对自己,直恨不得立刻死去才好。 “灵儿,是爹错了,是爹错了啊!!” 苍老的悲楚声让很多人动容,可沐雪灵却犹如未闻一般,眼睛丝毫都没有转一下。 女儿的冷漠让沐方礼更加悔恨,瘫坐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脸,一时间连抵抗符文的抽噬都忘了。 李初一心下不忍,犹豫了一下后扯了扯沐雪灵的衣衫。 “娘,这么说你真的是我娘了?” “当然,我的好孩子!” 温柔的摸着李初一的脸庞,沐雪灵微笑着点了点头。 心头一喜,李初一身上一阵轻松。 先前宇文太洛说他不是他们的孩子,而是异魂夺舍重生,这让他心若死灰,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可怜又无奈。 可现在沐雪灵亲口说自己是她的孩子,这让李初一宛若重生了一般。想起这么多年来的无数次幻想,他有千言万语想跟自己的娘亲说,可沐方礼的悲憷声远远传来,他不禁暗暗一叹。 “娘,外公虽然有错但他也不知情,您就别怪他了。” “外公?你外公来了?” 茫然四顾,沐雪灵什么也没看到,眼神一动想到了什么,不禁苦涩一笑。 “娘亲的渡时秘术只是勉强施为,除了施法时在场的人外其他人我都看不到,你跟你外公说我没有怪他,他一直是我心中最英明最威猛的爹爹!” 李初一一怔,那边厢沐方礼则哭的更厉害了。 人世间什么最悲哀? 阴阳两隔。 什么比阴阳两隔更悲哀? 人在眼前却看不见,犹如镜花水月蜃楼瑶台,此事比阴阳两隔更加悲哀,可谓相见不如不见。 琢磨着“渡时”二字,李初一惊讶的问道:“娘,你能掌控时空二道了?连我师父都不能穿渡未来,你比我师父还厉害?!” “你师父?” “哦,我忘了跟您说了。我是被天一道尊养大的,他收了我当徒弟!” 沐雪灵顿时恍然:“原来是天一前辈,你果然有大机缘在身!我还担心你落不到个好人家呢,有天一前辈教导,难怪你这么优秀!” 说着,沐雪灵摸了摸李初一的脸蛋,脸上满是欣慰。 李初一却惊讶道:“娘你知道我丢了?” 沐雪灵骄傲的眨眨眼:“当然!你是我生的,我什么不知道!当初天罚忽至,我无力保你,又算到你今日这场大劫,所以施展秘术的同时拼力将你送了出去,而我自己则融入了时空涟漪之中,寻着你的印记出现在这里。” 李初一满脸惊叹:“你果然比我师父厉害,他只能回溯过去,可不能像你这样渡到未来!娘你是不是不走了?等下咱们一起走,我带你去见我师父,他跟我说你当年找过他呢,他看见你还活着肯定高兴!” 沐雪灵失笑摇头,遗憾的道:“傻孩子,娘哪有你师父厉害,娘只是取了个巧而已。当时天罚来袭,我自知性命难保,加上我算到了这恶贼贼心不死还会害你,这才以衍术衍化时空变化,祭献了己身化道于时空涟漪当中。你现在看到的我只是我化道时留下的一道执念,待此件事了我便会重新消散于天地之间,再也不会回来了。” 笑容僵在了脸上,李初一愣愣的看着沐雪灵。 娘亲还是死了,可即便她死也仍牵挂着自己的安危,不惜放弃轮回转世而化道于时空当中,跨越了不知多少隔阂出现在此时此刻救下自己一命。 鼻子比陈醋还酸,泪水比暴雨还急,李初一终于深刻的感受到了母爱二字何等的广博而厚重。 母爱如山? 山算个屁! 岁月变迁山倒海易,沐雪灵对他的爱却始终未变,连时间在这份爱面前都那么的卑微和渺小。 紧紧揪着沐雪灵的衣衫,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不是个活人,而只是一道转眼就会消散的执念。 心里千言万语想要讲给她知道,他想让她知道自己过得好不好,让她知道道士很疼他,让她知道自己还有了个没过门的媳妇在妖族修行,还有叶叔,这么多年过去在晴姨的陪伴和自己的相劝下终于心雪消融有了笑脸,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说。 可最后,他和沐雪灵的脸色却齐齐一变。 酝酿良久,宇文太洛和五老终于准备周全,齐齐攻伐过来。 “五个贼老,叫你们活不过今天!” 沐雪灵冷然轻喝,一手与宇文太洛硬对一掌,另一只手则收在身前拨弦般的拨弄了几下,没见有道法祭出,可五老却齐齐色变。 正文 第1170章 对不起 李初一反应丝毫不慢,拔出睚眦剑便要斩出,可是却被沐雪灵喝阻下来。 “你不要动!收心敛气炼化!” “炼化什么?” 李初一愕然,刚问了一句便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力量自头顶灌入体内,这股力量很驳杂,有法力有生机,还有些让他心生冥冥之感的东西,心念电转他立刻明白了这股力量是什么,这是宇文太洛的道果! 不,不仅是宇文太洛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包含在内,阵法抽取着每一个人的力量源源不断的输送到他这边。这种感觉简直快赶上千古龙冢里的真龙之血了,只是跟真龙之血单纯的磅礴生机相比,这股力量所能增补的更多。 仅片刻,他体内原本就充盈至极的生机又突破到了一个新的极点,而且这还不是结束,极点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打破着。肉身的破灭与重建所带来的苦乐交织之感让李初一仿佛又回到了千古龙冢之内,可这一次受罪的不仅仅是肉身,还有他的丹田和神魂。 道种上的凹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着,急速的旋转让整个丹田都跟着震荡起来,李初一甚至感觉自己能听到无形的丹田被用力撕裂的声音,可跟肉神一样,丹田破裂刚现便被生机和法力蕴养痊愈,如此反复中丹田在一点点的扩大,壁壳也越发的坚韧,浑然间给他一种刀枪不入的错觉。 相比肉身和丹田的复杂感受,神魂就单纯的多了。李初一从来没感觉自己这样愉悦过,就连身上的难受也一时间浑然不觉。 道士说他的本源初魂因受伤而有所匮缺,想要补全的话很难。自然恢复的话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想要加快速度则可以魂养魂,找些非同寻常的灵魂作为魂料炼化吞噬,比如郝二爷,比如曲冬梅,再比如三师兄洪易,如此种种。 只是他连吞噬生机都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让他杀人取魂他又哪能做得出来? 可现在却由不得他了,沐雪灵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控制了通天大阵,整个大阵榨取来的道果全都蛮横的灌注到他体内,他想不接受都不行。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这股力量不仅来自他痛恨无比的宇文诸人,里面还有余瑶和沐方礼的。没有这两人他或许能打消芥蒂,可这两人在其中他万万不能放任自己。 “娘,停手,外公还在!” 没有扯出余瑶,李初一搬出了沐方礼。 沐方礼是自己的外公娘亲的亲父,他相信沐雪灵不会痛下狠心。 果然,沐雪灵拨弄的手指一停,五老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一些,可这时沐方礼的声音却传来了过来。 “初一,别管我,让她做!能拖着这些恶贼一起成全你,外公愿意!” 沐雪灵听不到,李初一也不可能将他的话转达给沐雪灵听。沐方礼愿意,可李初一不能接受,而且这里面还有个余瑶,他是来救她的可不是来杀她的。 话说完才想起听不到,又见李初一紧闭着嘴巴,沐方礼恍然之下眼神一厉,抬手掐了几个诀印往眉心种种一点。 “遁!” 眼皮一翻,沐方礼倒在了地上,可原地处却有一个微微透明的沐方礼站了起来,眼神复杂的看向沐雪灵。 心有所觉,沐雪灵猛然回头,眼神终于跟自己的父亲交织在了一起,喜色闪现旋即转悲,两行清泪悄然而下,凝噎中化为了无尽的深情,雾蒙蒙的凝望着沐方礼。 “爹爹!” “灵儿,我的孩子!” 沐方礼也老泪暗垂,想要举步上前靠近过去,可刚走了一步便又被符文迷宫给阻了下来。 恨恨的看了看周围,而后重新抬头泪眼笑望,沐方礼深深的叹了口气。 “看来我真的老了,大阴阳六十四卦,如此简单的一步,我却一直迟疑着不敢踏出,真是老了,胆子都变小了。” 摇摇头,沐方礼脸现自责,悔恨无比的道:“孩子,对不起,爹错了,是爹害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爹的错,爹...” 拼命摇着头,沐雪灵打断道:“不,不是您的错,这都是命!命里有定,终究会来的,我们只能易,不能逆。” 沐方礼苦涩的道:“是啊,这都是命。我苦修衍道一生,到了现在却还不如你看得通透,你不愧是涟星老祖之后沐家最杰出的儿女,爹不如你,爹以你为荣。” 沐雪灵笑眼含泪,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句话沐方礼对她说过无处次,可每一次都像第一次那样让她无比激动,父亲的认可永远是她最宝贵的财富。 “不过这一次爹就不能让你独占殊荣了,爹的境界虽然不如你,但大阴阳六十四卦爹也有所心得。灵儿,我的孩子,别怕,爹来陪你,爹不会让你孤单一个人在时空洪流里漂泊的,爹陪你化道!” 沐雪灵悲色更浓,可感激和感动也更加浓重。一双美眸笑成了月牙,周围泪迹像是星河般闪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外公和娘亲达成一致,李初一却毛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此事发生。 余光飞快的扫了眼余瑶,他一句废话都不多说,猛咬舌尖都快把舌尖咬烂了强撑着不让自己昏睡过去,拖动着又麻又养到不像是自己的身体用尽力气握紧睚眦剑,而后猛然举剑一斩而下,他要斩断宇文太洛的手臂让这一切结束。 沐雪灵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可这样她也一点补救的意思都没有。而李初一一剑落地后也只喜了一瞬,下一刻便愕然的僵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宇文太洛完好无损的左臂。 不是睚眦剑不利,也不是他头昏眼花砍歪了,而是手臂断裂的瞬间便重新愈合了完整,甚至他的剑还没离开皮肉时之前切开的部分就已经痊愈了,速度之快简直比他的肉身还有逆天。 唯一思索,他便明白了此中根由。 宇文太洛要炼化他,一声道果早已跟他共鸣一处缓缓融合,他俩现在就是一个部分统一的整体,不仅是他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灵体状态的沐雪灵和沐方礼也是如此,动谁都等于动自己,他的肉身再加上如此磅礴的生机,区区一道剑伤又哪能愈合得不快? 不仅如此,即便斩断了也是无用。 他跟宇文太洛共处一地,乃是通天大阵的阵眼,无论他俩状态如何,只要不离开阵眼他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就不会结束。沐雪灵是知道这一点才没有出手阻止,因为他所有的抗拒都是徒劳的。 当啷~。 睚眦剑跌落地上。 李初一呆呆的看着沐雪灵,忽然高声叫道:“不行!我不要你们这么做,我不要你们死!我要你们活着!!” “可是,娘早已经死了啊!”温柔的看着李初一,沐雪灵泪眼微笑。 “可是外公还活着,他还...!!!” 转过头,话语戛然而止。 先前跌落地上的肉身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段人形尸灰和沐方礼的灵体在。李初一登时明白了,沐方礼也已经死了。 不,不是死,而是比死还惨,自己的外公是化道了。 虽然过程不同,但沐方礼确确实实化道了,那具灵体丝毫没有生气存在,周围还有微不可查的湮灭痕迹,一如凌霄峰上的白敬岂一样。 那是沐方礼最后的余晖,也是他一生中最璀璨的光芒。 可是... 余瑶还在! 她还活着,这件事不能这么做! 他绝不能夺走她的道果! 猛然转头看向余瑶,李初一想要将她介绍给娘亲。哪怕沐雪灵看不到,他也想将她的重要性表达出来,让沐雪灵知道自己不想让她死。 “娘,你先等等,我要...?!” 视线转到那边,李初一的话噎在了嗓子里。 那里除了宇文太浩外再无他人,余瑶消失不见了。 “你想做什么!” 沐方礼的暴喝声传来,鼻息也恰巧嗅到一股熟悉的香风,李初一愕然转头,却见余瑶摇摇晃晃的站在自己身边,脸上满是痛苦,可眼神却无比坚定。 “余师姐,你...” “咦?我怎么能看到你?你是谁?” 话未说完,沐雪灵的惊疑声传来,黛眉紧促的看着余瑶。 化道时间洪流中,她的时间是静止在化道那一刻的,所以几百年前的那一幕对别人来说是历史,对她来说却是刚刚发生,甚至天罚的气息都犹在鼻尖。 她很确信,当时并没有余瑶在场,按理说她应该是看不见对方的,可余瑶却真真切切的站在了她眼前。而更让她疑惑的是她片刻前还看不到余瑶,直到余瑶站到了她面前才忽然在她视野里显现,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眼神一虚,仿佛有星云流转,微微一瞬后重新凝聚,她眼中的疑色更浓了几分。 算不出。 余瑶的命缘她竟然半点也算不出! 似乎有人遮蔽了余瑶的命魂,她一眼望去雾蒙蒙的一片,连大阴阳六十四卦都勘不破那层迷障。 “你是谁?” 沐雪灵又问了一次,这一次的语气极为严肃。 在场的除了李初一外还有另一人命缘迷蒙,这让她有些不安,隐约间似乎感觉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似的,可细究时却摸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看着沐雪灵,又深深的看了眼李初一,余瑶的脸上露出浓浓的歉意,眼中的坚定却没有丝毫动摇。 “初一,对不起,阿姨,对不起,我必须杀了你们。” 正文 第1171章 复仇,愧疚 眼中的疑虑瞬间化为冷冽,沐雪灵脸色寒了下来。 “想杀我儿?做梦!” “等等!” 见沐雪灵起了杀心,李初一赶忙拦住,两只手死死的扯住沐雪灵的衣衫,眼神茫然的看向余瑶。 “余师姐,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了,是不是中了什么幻术?” 轻轻摇头,余瑶轻声道:“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初一,我真的很感谢你来救我,也很感谢你救出了二师兄,可是...可是你真的不该来,你不来就不会被扯进这些事情中。” “你到底在说什么呢?”李初一更茫然了,心里却悄悄泛起了一股惶恐。 隐约间他感觉余瑶现在的样子跟默堂大有关联,胡琼儿肯定有什么事没告诉他,余瑶也根本不像她之前表现的那样解开了心结。 果然,余瑶沉声道:“我说了,我很感谢也很抱歉,但我必须杀了你们。不仅是你们在场的这些人,还有整个皇都所有的宇文血脉和沐家血脉,是你们统治大衍皇朝,让整个人界在大衍皇朝的压迫下苦不堪言。多少惨事因你们而起,多少悲剧因你们而生,你们两族的血脉是罪恶的,必须根除,否则人界难有明天!” “明天?愚蠢的女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宇文太洛忽然开口,挣扎出一丝力气的他毫不犹豫的出言讥讽。 黛眉一竖本想加力禁锢,可犹豫了一瞬后沐雪灵并未如此,而是放任宇文太洛开口发言。 听到他的话,余瑶脸上歉意瞬去,陡然扭头充满恨意的望了过去,抬手毫不犹豫的狠抽了他一记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分外解气,可不是每个人都如李初一一般,一群皇族子嗣们都怔住了,文老等人也是如此。 而宇文太洛,脸上的火辣灼痛了许久后才猛然回神,不可置信的脸上燃满了怒意,怒发冲冠的猛然爆吼。 “你敢打朕!!!” 啪~! 又是一记耳光,余瑶淡淡收手,冷冷的看着他。 “打你又如何,冲你做下的孽事打你都是轻的。我不仅要打你,我还要你死,还要所有跟你有关的人全部都死!我要你再也无法祸害苍生,再也无法为虐人界!!!” “就凭你?!” 宇文太洛怒极而笑,满眼讥讽的看着余瑶。 “就凭你也敢杀朕?!就凭你也能杀朕?!你以为你是谁!!你可知天下间多少人因朕而活命,你可知天下间有多少百姓因朕而安宁,就凭你一个不服管教的蠢女人也敢指派朕的不是,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被你祸害惨了的悲苦之人里的一员!” 说着,余瑶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这次宇文太洛倒没怒,而是充满了恍然和讥嘲。 “原来如此,你不仅是个蠢女人,而且还是个被情 欲冲昏了头脑的贱 人!区区情伤就把你打击成这个样子,竟然痴心妄想的想来杀朕,还口口声声说要灭我宇文皇族和沐家,朕真的很难理解你这种蠢货为何会让朕的皇弟和这个冒牌货同时倾心!他们如此待你,你却为了报复朕而不惜连累到他们,还堂而皇之的口称正义,多么可笑多么愚蠢,他们真是瞎了眼了!” 听到这话,沐雪灵眼神一闪,至此才明白李初一为何几番劝阻,敢情根结在这儿。 孩子长大了,沐雪灵很欣慰,可对爱子的眼光却不敢苟同。在这一点上她跟宇文太洛是一个心思,余瑶的想法太幼稚太单纯,以为灭亡某个家族或者某个皇朝就能带来真正的和平,这无疑是愚蠢的。 无论她是真心如此还是情伤的托词,这种想法都是错误的。人天生便是群居的生灵,没有人能够单独存活。 人的本能会驱使着人去接触其他同类乃至异类,即便超脱凡俗成为修士也是如此。哪怕个别人生性冷漠喜欢离群索居,但那也只是个别现象,绝大多数人离不开群体,偶尔的独处只是暂时的需要,最终他们还是要回归社会的。 这一点从一个最简单的事实就可以看出,人想要孕育后代不可能一个人做到,必须跟另一个人结合后才会诞生。天道让人天生就分出男女不是没有道理的,世间不是没有可以自己孕育后代的生灵存在,可人并不在此列,这显然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以,人终究是要与其他人接触的,有了接触便有了关系,关系多了便会复杂,亲疏远近恩怨纠葛接连产生,一个人所拥有的力量便不再仅仅局限于他自己,还要计算上牵连在他身上的所有关系。 这期间,志同道合者聚首联盟,不同的理念会让联盟之间产生摩擦,从小纷争到大冲突,乃至最后的战争,期间若无一个行之有效的梳理方法加以管理,那人只会在不断的战争中将自己灭亡。 梳理的方法没有绝对的正确,效果如何全看管理者的能力和手段。有人喜欢众议有人喜欢独裁,有人偏好高压有人擅长怀柔,这些都没有对错,所谓的对错全都取决于结果。 诚然,大衍皇朝的统治并不完美,有人顺从有人反对,这些都很正常。可即便如此,事实也证明大衍皇朝的存在并不是错,一万多年来人界在大衍的统治下确实取得了相对的安宁,不敢说每个人都锦衣玉器衣食无忧,但人界绝大部分的人族百姓都能温饱肚子安全的活着,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比起天门山,大衍的阶级是森严许多,可统治如此广博的国土和黎民,还有平衡修士和凡人之间的利害关系,严格的律法和森严的等级制度都是必须的。 相比天门山,大衍的凡人百姓确实受到了不小的压迫,可北望漠北,看看那片被鲜血反复浸染至今的混乱土地,谁又敢说大衍的百姓不是幸福的呢? 说他们生活在仙界都不为过。 大衍的毁灭只会让人界陷入彻底的混乱,等到浴血重生秩序再建,那可就不知要花费多少年了,期间的血远比现在流的要多得多,说是血海也不为过。 沐雪灵也想杀宇文太洛,也想杀在场的宇文子嗣,可跟余瑶不同,她还留了一个大衍皇权的继承者——她的爱子李初一。 她恨的是宇文太洛这个人,恨他狼子野心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放过,对大衍构造的体系和秩序她并没有意见,她不想让大衍灭国。 至于其他的宇文子嗣,她则是毫不在乎。天下间所有的母亲都是最向着儿子的,能拿这些人的命成就自己的儿子,杀再多她也会毫不犹豫。 况且,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留着也会成为爱子皇路上的隐患。 生在沐家,后又嫁入宫中,她早就看尽了这些所谓的皇族贵人的丑陋嘴脸。这不是说沐家就比宇文家干净,只是沐家一心寻天问命,宇文家则把持着皇权,皇位的诱惑下引发的勾心斗角是是非非远超常人所想,就像宇文太洛,正常人谁会因为疑心便眼都不眨一下的将对自己有威胁的同族杀个干干净净呢? 谁又敢保证他杀的那些人真的没有异心呢? 李初一同时身怀两家血脉,注定是大衍皇位最最合适的继承者。能在成就他的同时帮他扫清隐患,沐雪灵这个做娘亲的自然乐得如此,沐方礼更是一万个赞同。 只是眼前这个女子却有些麻烦,李初一的眼神沐雪灵很熟悉,当初叶之尘就是这样看着她的。 对于余瑶,沐雪灵能理解她的想法,她很可怜她,也很为她惋惜。 理想和信念固然美好,可眼界的局限让它们往往与愚蠢只有一线之隔。这其间的区别当事者很难自我察觉,即便外人告知也不会被其立刻接受,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解释证明才行。 可现在,她显然没有这个时间。 她很想直接杀了余瑶抹除祸患,可又怕儿子伤心会怪罪自己,哪怕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消散天地再无相见之日,她也不想让自己和爱子之间留下半点遗憾和隔阂。 沐雪灵犹豫着,余瑶则怒从心起。 被人揭破了心事,尤其是在李初一和他从未见过面的娘亲面前揭破,这让她无比愤怒,更有一份羞愧暗藏心中。 虽然坚信自己做的没错,但这也无法掩盖李初一为了自己而做了那么多事的事实。她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拖着李初一和其他人一起死,这件在很多情侣口中无比甜蜜的共死之辞在她这里只能让她满心愧意,她很想收手,可她的心却容不得她这么做。 况且事已至此,她也收不得手了。 冷眼扫过宇文太洛,复杂的看了眼脸色僵硬的宇文太浩,余瑶深深的看向李初一,眼中满是歉然。 “如果真有来世,希望你能早点找到我。” “别!!” 心感不妙,李初一欲起身阻止,可余瑶酝酿已久,又哪容他出手耽搁? 先是丹田,而后是胸口和眉心,紧接着是四肢,一瞬间余瑶全身都腾出刺眼的白光,丹田处的三颗光点尤其灼目。 逼人的热浪横扫而过,所有人都感觉自己仿佛要被烤干了一样,火行道元护体李初一倒未感觉太过灼热,可他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余瑶,里面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火的味道... 陨火的味道! 他吗的,这是陨火天劫丹!!! 她哪儿来的陨火天劫丹? 她怎么藏进来的? 这丹...草 他吗,还不止一颗,而且味道远比以前所见的更浓郁更危险,这他吗到底什么玩意儿! 这一刻,李初一的心提到了极点,罕有的是他竟然丝毫没有考虑自己的生死,满心的念头只想着怎么能把余瑶给救下来。 事发突然,阴阳道眼辨不出细节,但他还是能看出那些陨火天劫丹是藏在余瑶体内的,要救下她只能先把丹从她体内取出来才行。 问题是,以前见的陨火天劫丹都是当法宝往外扔的,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藏在体内的情况,不仅他,估计是个人就没见过,甚至想都没想过。 这玩意儿能吃? 白痴都不会动这种心思,谁能想到余瑶会把丹藏在体内,而且还藏的这么好,连那么森严的检查都没有查出来呢! 这可怎么办!!! 正文 第1172章 人呢? 时间稍稍提前,却说李斯年这边,硬顶着天罚的威压经过千辛万苦,他们总算艰难无比的爬到了皇祖祭坛外。 没有夸张,真的是爬。 天道之下皆蝼蚁,要不是跟李初一混久了多少沾染了些道元的气息,又在那丝混沌气的潜移默化下发生了些他们并不知道的变化,再加上自身心志坚定修为不俗,这才让他们还能挪动身子,没像其他人那样死狗一样的瘫在地上。 就是这样他们也分外辛苦,双腿发软满头虚汗,速度稍疾都感觉要昏倒一样。还好小二黑不是凡物,祸斗后裔的它又在玄冰寒狱最底层磨砺了那么久,天道威压虽然让它不舒服但并不至于完全限制住它的行动,这才连拖带拽的把其他人拖了过来。 把嘴里叼着的李斯年往地上一丢,又晃了晃身子把背上的海无风甩到地上,蝶梦它没忍心动任其盘坐在自己头顶的毛发内,小二黑吐着舌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该死的,你们真重,累死本皇了!我不管,等把大白猪他们救出来,我要在你们每个人头上连骑三个月,这事没商量!” 拄着剑,李斯年辛苦的道:“只要咱们能一个不少的平安离开,别说三个月,你骑我三年都行!” 言罢游目四顾,只见皇祖祭坛外的守卫们早已软倒满地,自己这些人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好吧,老天发怒还是有好处的,至少省去了不少麻烦。” 苦中作乐调侃一句,李斯年打头向祭坛内走去。小二黑本想跟上,奈何海无风没有他们的机缘,落到地上顿时死狗一样的无力起身,无奈之下小二黑只能大尾巴一卷将他扔到背上,这才牢骚不停的跟在了李斯年身后。 穿过门廊,经过迷宫般的几个大厅,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册封的祭台所在的广场。 来到广场几人并未直接进入,而是在通往广场的前殿停住了脚步。之前观礼的来宾均在此等候,再加上负责这里的守卫和祭祀,天罚的威压下只比广场略小些许的前殿顿时显得拥挤了许多。 看着地上或伏或卧的一个个人影,恍惚间李斯年他们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来的不是祭坛而是乱葬岗一样,恁的一副“尸横遍野”的瘆人景象。还好这些人并未真死,或满脸恐惧牙关打颤,或受不了压力放声悲号,种种声音让这里多了点人气,可这样反倒让这里更显恐怖诡异。 左右望望,李斯年暗暗一叹。 李初一说的没错,修士就该追寻天道淡漠红尘。 红尘权欲纵然醉人,可天道之下屁也不如。 看看这满地的“尸首”,就现在这个熊样儿谁能想到他们每个都是权倾一方的人界豪贵? 平时牛 逼哄哄的为所欲为,一个念头就能决定一方水土是兴是亡,普通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东西他们挥挥手便有人跪举奉上,可临到头来又有什么用? 天罚之下尽皆死狗一条,跟外面的普通人并无两样。 此时此刻,恩恩怨怨没了意义,世态炎凉也淡不可寻,能看到的只有镜花水月,只有浮生若梦,几人心里都只有一个感觉。 一朝为凡一朝桎梏,不成仙得道端坐云巅,任你得到了什么都不过春花秋月梦一场,说没,也就没了。 “走吧。” 摇摇头,李斯年便欲举步,可脚刚抬便被人拽住了。 “救我!” 虚弱的求救声自脚下传来,低头一瞧,不认识,但穿着打扮像个大官。 仔细回忆了一下,李斯年隐约记得今早好似见过此人,依稀是站在百官队列里挺靠前的一个位置,可能是跟某个皇子关系密切也可能是其他原因,见到李初一来时并不如其他人那么热情,尤其对自己这个攀龙附凤的“太子跟班”挺不待见,看过来的眼神似笑非笑的。 因为挺牛气,所以匆匆一瞥留下了点印象。此时再见,谁能想到他会满眼乞求的死拽着自己的裤脚。 想想今早,再看看现在,李斯年感触更深。没兴趣跟他废话,挣开他的手向前迈步,可谁知他竟然合身扑来一把将腿给搂住了。 “我知道你是太子的人,救救我,把我带走,本官定有厚报!我乃吏部尚书,太子提拔你也必须经过我,有太子和我共同保驾,保你在大衍平步青云,就是你想接本官的官职都没问题,本官愿向我皇举荐,只要你把我...” 本来还想劝慰几句,一听这话李斯年立马腻歪了,用力甩腿将他踢到一边。 “‘上’这个字老子只喜欢用在美人身上,‘上书’这么文雅的癖好还是您自己来吧。老实呆着,没死的话咱们回见!” 言罢,转身便走,再也懒得多看他一眼。 好笑的看了哭爹喊娘的“尚书大人”一眼,小二黑摇头晃脑的也一步跨了过去。 之所以好笑是因为这位“大人”竟然被天罚的威压骇破了胆,以前还以为大衍跟太虚宫差不多,修为是职位最总要的参考依据,结果眼前这位官位虽高修为却平平无奇,心性更是差到了极点,胆子小的还不如旁边那位疑似他妻妾的美妇镇定。 穿过“尸海”,不时有人抬手抓来,要不是不想浪费力气李斯年真想一路狠踩过去,磨蹭了许久终于艰难的跋涉了出来,进到广场左右一看,一男一女两道身影顿时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老方!” 方峻楠闻声回望,见到是李斯年后心情顿时一松。 “斯年兄!” 快步近前,李斯年一把扶住了方峻楠,看着他和柳明秀身上的点点血迹瞬间皱起了眉头,跟小二黑一起前前后后的仔细检查起他们来。 “跟人动手了?受伤了没?秀儿妹子没事吧?” 柳明秀面色难受,可还是挤出个笑脸摇了摇头。 示意李斯年放心,方峻楠搀扶着爱妻沉声道:“没事,血不是我们的。之前进来时遇到了些阻拦,好在天劫威压越来越强,我们这才一路无阻的闯了进来,可秀儿却快受不了了。” 听到这话,李斯年这才放心。小二黑却仍不放心,紧盯着柳明秀的小腹道:“秀儿姐姐,我大侄子没事吧?” 没等柳明秀回话,李斯年一把扇在它脑袋上:“废什么话,你看你秀儿姐还有力气搭理你吗,还不赶紧把你秀儿姐背上!” “哦哦,对对对!快,秀儿姐姐快上来!等等,你个废物给我下去!” 身子一抖,可怜的海无风顿时摔在了地上,闷着口气直翻白眼。 众人看得满头黑线,柳明秀不忍心的道:“挤一挤就是了,或者你再变大些,海道友也是咱们的朋友,这样对他不太好。” “再朋友他也是个臭男人,这家伙刚从牢里出来都没梳洗过,我可不能让他熏坏了你!” 小二黑振振有词,李斯年顿时也深觉言之有理,柳明秀无奈的摇摇头,冲海无风递了个歉意的眼神后慢慢爬上了小二黑的后背,而后小二黑三条尾巴齐齐一卷将海无风卷在了半空,可怜兮兮的随着尾巴的甩动上下颠簸。 “你们怎么来了?怎么把他也带来了?”看着几欲作呕的海无风,方峻楠问道。 李斯年一把紧抓住他:“初一呢?他在哪儿?余瑶又在哪儿?” 见他脸色,方峻楠隐隐感觉不妙,赶忙答道:“初一不在这儿,应该是去后面的大衍皇陵祭祖去了,余姑娘今天是跟着宇文太浩来的,应该也一并跟进去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边走边说!” 拉起方峻楠迈步向前,李斯年面沉如水的将事情本末简述了一遍。方峻楠越听脸色越沉,尤其是听到“九枚陨火天劫丹”几个字时更是脸色狂变,脚下发力闪身急冲。 柳明秀原本难受无比,可这时却只剩下担心。同为女人,她能理解余瑶的复仇之心,可正因为理解她才能更确信李斯年的猜测为真,余瑶极有可能会连李初一一起牵连进去。 一个是大衍的皇帝,一个是大衍的镇西王,两个男人联手深深的伤害了她,给她的身心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痕。而被她当做家的太虚宫没有给她抚慰,反倒一而再再而三的撕开她的伤疤,要知道心伤可不是身伤,撕开血痂可以加快愈合,心伤越撕越难以痊愈,直至最后刻苦铭心再也无法磨灭,人的性情和理智便有可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余瑶还是个女人,是个外柔内刚的聪明女人,女人的性情往往比男人要感性得多,她刚强的外壳下更是充满了远比大多数人都要浓烈的感性,这种人一旦被伤害到了极点发生变化,那做出什么样的可怕事情都不值得奇怪。 这种情况下,李初一与她的友情根本不会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列,甚至于这正是她要将李初一一并杀掉的理由。 一生中与他最密切的三个男人有两个都出自宇文,其中一个伤她到了极点,另一个她又怎么可能会在乎呢? 她也许会有愧,但这份愧意大部分是源自不知该如何面对。与其费心费力最后还有可能再次受伤,还不如一并杀了了却此生,这样至少不会心累。 柳明秀越想越担心,不断的催促着小二黑加快脚步,不要顾及她有孕在身。 紧赶慢赶,一行人终于穿过长长的甬道来到大衍皇陵,看着阶梯状的陵山杳无人影,几人几妖全都愣了。 “人呢?!” “啾啾~~~!” 正文 第1173章 虚天动 熟悉的鸟鸣声远远传来,众人扭头望去可不正是三条。 逐星鹞天生便极善趋吉避凶,天生胆小的三条更是出类拔萃,若不是舍不得离开李初一,它躲起来便是小二黑也寻不见,所以这次才被众人委以重任,悄悄跟着李初一潜伏左右,一旦有状况发生随时回来报信。 可是现在三条来了,李初一却不见踪影,小二黑顿时火了,几步冲上一爪子将它从半空拍到地面死死按住,口中神火吞吐不定。 “你大 爷的,大白猪呢?他人呢?你给本皇跟哪儿去了?!” 三条拼命挣扎,方峻楠赶忙一拉小二黑把它给放了出来。一个翻身飞跃半空,三条又扭又摆的像是要表达什么,嘴里叽叽喳喳的很是焦急,无奈众人听不懂他说什么,只能看出情况很是不妙。 小二黑怒火越来越盛,忽然灵光一闪猛拍脑门,怒声道:“别他吗晃了,带路!” 三条顿时也明白过来,一个翻滚向着祭坛外冲去,可刚要冲出便被小二黑一爪子搂了回来。 警惕的望向灵山,却见一老一壮两个人影快速接近,众人纷纷提紧心神准备出手,可人到近处时却又心头一缓,架势稍稍放松下来。 “沐东前辈!” 方峻楠当先见礼,看向旁边那人时却微微皱眉。 “晚辈见过熊将大人!” 见到他们,沐东和熊将也是面色一松,没有回礼而是直接上前一把拉住,齐声急问道:“你可见到小少爷(太子)他们了吗?” 方峻楠一怔,旋即脸色一沉。 “回前辈,我们也是来找少主的,他们怎么不在这里?” 沐东心里一沉,扭头看向熊将。 熊将深深的叹了口气,将事情快速的叙述了一遍。 当听到宇文太洛竟然要杀李初一时,方峻楠等人顿时又惊又怒,火爆脾气的小二黑更是直接骂出声来,又得知头顶的天罚也是宇文太洛引出来的之后,众人的脸色更难看了,连李斯年都词穷的不知该骂什么好了。 见几人面色不善,熊将的脸色也难看至极。 宇文太洛的心思他一点都不知道,直到今天他才得知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隐秘纠葛。可他并不信,至少不尽信,宇文太洛虽然言之凿凿,可沐方礼的佐证也不可忽视,他不敢断言谁真谁假,但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 夺舍之人他见过无数,他怎么也不相信李初一会是个夺舍重生的老鬼。 因此,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宇文太洛产生了怀疑。 当初沐雪灵临盆,他因公务而被派到了远方,谁成想再回来时已阴阳两隔,没能见到沐雪灵最后一眼是他毕生最大的遗憾。他一直很相信宇文太洛,相信沐雪灵是难产而死的,可今天才知并不是那么简单,而且看样子连五老都知道真相,可这么多年来他们却唯独瞒着自己一个人,这让熊将心里很不舒服。 即便李初一真是夺舍重生,以熊将观之他也没有过往的记忆了,说起来跟新生无什分别。就因为一枚还不知道称没成形的雏魂而将李初一列为杀子杀妻的仇人,宇文太洛这种想法让他感觉很不妥,因为那不是别人,那可是沐雪灵的孩子,身上流着皇族和沐家的血啊! 他想为李初一辩解几句据,但不知怎的他竟然开不了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通天大阵连他一并也给限制住了。 基于多年的信任,他让自己相信通天大阵可能就是这个样子的。眼见宇文太洛要下死手,他急忙想传音劝谏几句,谁知异状再发,脑子一懵再睁眼时人就消失不见了。 不仅是人,宇文太洛给自己建造的空陵和旁边的滢后陵都不见了,整座陵山顿时就只剩下他一个,茫然的瘫坐原地半天都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沐东冲了进来,见到他后冲上陵山一把将他制住,他这才回过神来。 可是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对沐东的质问他只能苦笑以对。 好在沐东了解他的品性,知道他不会说谎,见真问不出来便暂且作罢。两人联手分头将整片皇陵统统搜了一遍,结果除了他俩再无半个人影。 天上雷火轰鸣,地上陵墓成林,片刻前还在的人说没就没了,还连带着两座坟墓一起消失,饶是两人修道多年也忍不住心中发毛,感觉跟见了鬼似的。 确认皇陵没有人影,两人稍一合计便欲出去找寻。结果刚起身便听到人声隐隐,寻声而来却是李初一的几个同伴。 看着他们脸色不善,熊将满心无奈,可这种时候容不得争辩是是非非,先把人找到才是最重要的。 见小二黑还要再骂,方峻楠抬手一止。 看了看熊将,他唯一沉吟后向沐东说道:“前辈,我们或许知道少主在哪里,想必沐老家主应该也在,晚辈愿为前辈指引方向,只是晚辈斗胆向请前辈为我等保驾一番。如今天罚当空,城中混乱,我等人微力弱,还望前辈成全,我等不胜感激!” 沐东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微瞥熊将轻哼一声,冲着方峻楠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们是小少爷的朋友,咱们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请,理当如此!今天有老夫在,没有人敢动你们半根毫毛!” 言罢扭头看向熊将,沐东冷声道:“我家小少爷若在,你的主子肯定也在。你跟着不打紧,但找到了人你若是想对小少爷不利,那就别怪老朽讨教讨教熊将大人的高招了!” 熊将微微苦笑,知道说什么都不合适,索性不言,只是点点头拱了拱手。 不再赘语,小二黑放出三条,三条翻了个跟斗后向着外面猛冲而去,众人赶忙跟上。 有沐东和熊将的护持,一行人的速度顿时快了数倍。虽然很忌惮熊将的存在,可这时候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其他人便也由他了。 当再次来到“尸横遍野”的大殿时,熊将的做法就比李斯年暴力多了。 凡是敢伸手拦阻的问都不问直接一脚踹飞,敢扑上来的则两手一抓硬生生撕成两半,那模样比撕纸还要容易似的,而且手脚麻利得身上没有溅到一丝血迹。 闻到了血腥味,人群里顿时不少人清醒了过来,看清来者是谁后顿时心中一凛,连爬带滚的赶忙避开一旁。 方峻楠等人互望一眼,心下均暗暗心寒。以前见熊将时他都是和颜悦色甚至还有些讨好谄媚,直到现在大衍四将之首的霸道威势才在他身上露出端倪。怎么说地上这些死狗也是大衍的高官显贵,可在熊将这里跟猪狗一般说杀就杀,如此狠辣暴戾肆无忌惮不愧他所姓的那个熊字。 仅片刻功夫,众人便冲出了皇祖祭坛,三条方向一转直向东北方的皇宫飞去,众人心中一凛隐忧所觉,带要跟上时却齐齐一怔脸色大变,三条更是一溜烟的倒飞而回,扑到小二黑头顶的毛发力瑟瑟发抖不肯出来。 皇宫方向,火气冲天,一种直逼生死的危机感浸染了每个人的心神。 那股火气沐东和熊将或许不熟悉,方峻楠等人却记忆犹新,赫然正是陨火天劫丹的独特气息! “坏了!” 几人心下一沉,二话不说猛冲过去。之前因为种种顾虑他们并没有将余瑶之事告知沐东和熊将,此时再说也晚了,先赶过去看看能不能把人救出来再说。 他们心里,李初一活命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凌霄峰上他干预陨火凝成的火龙,最后甚至投身火龙之内也安然无恙,这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陨火天劫丹真要爆开,要说有人能活下来,那必定是李初一无疑。 至于余瑶... 到时候再说吧,只希望那小子不要太过伤心才好。 他们冲出的同时,沐东和熊将的齐声惊喝也恰巧传来。 “陨火天劫丹!!!” 大衍也有此丹,他们如何能不熟悉,眼见皇宫竟然有此物爆开,他又惊又骇,更多的则是无以言语的恐惧。 李初一和衍岭皇他们,极有可能就在宫中呢! 与此同时,太虚宫凌霄峰,百劫道人坐在洞府外的崖台,手里捻着一枚黑子久久未落,眼神缥缈,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瞳孔一凝,心有所感转头东望,眼睛微微一眯,点点复杂涌起,末了一声轻叹。 “唉,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言罢,脚步声起,一个凌霄峰弟子匆匆赶来。 “禀告祖师,太虚殿有变,无双祖师和顽山祖师请您过去!” “知道了,下去吧,我这就过去。” “是!” 弟子告退,百劫道人却并未起身,捻着黑子凝思片刻,轻轻放落在棋盘之上,而后顺手又捻其一枚白子,想要下,却又轻轻摇了摇头。 “黑白二子交错落,有尽头,百劫轮回就此休?” 自问一句,失笑出声,白子被丢回了棋盒。 “百劫轮回就此休!” 言罢长身而起,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几个呼吸的功夫再次现身,已然到了太虚殿前。 太虚殿早已修葺完毕,殿门外,无双和顽山已经等候多时,见百劫道人现身拉住他就往殿内走去。 “百劫,虚天镜有异动,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激发了一样!” 百劫闻言眼神一闪,脸上做出惊愕之色,加紧脚步跟着两人进入殿中。 正文 第1174章 你是朕的! “不要!” 滢渟苑,李初一满眼惊色,脸上则克制着自己保持冷静。 “别冲动,千万别冲动,人生除死无大事,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你想杀他,没问题,你想连我们也杀了,也没问题!但是你不能用这种方法,不能把你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你想想,如果同归于尽了,你还怎么享受复仇的快感?那样是没有意义的,你得换个能让自己活下来的法子才行!” “谢谢!” 余瑶愧疚更深,一双美眸无尽歉然的看着李初一。 “谢谢你到了现在还这么为我着想。我知道你想救我,可是我真的累了,而且,已经晚了...” 话音未落,压抑的惨哼声便响了起来。她身上的炽光亮到了极点,整个人仿佛太阳一般让人无法直视。 微微一瞬后,强光陡然开始逸散,一条条略带一丝红晕的苍白火舌四舔而出,被舔中的人和物瞬间飞灰,本就被蒸发近半的湖水被其中一条一贯而出瞬间蒸发干净。 绿意盎然的滢渟苑几个呼吸间便如林深秋,一眨眼又转为三九寒冬,到处都是宛如飞雪一般的灰烬和浓烟,整个滢渟苑烈火熊熊染红了半边天,连天上的天罚一时间都几不可见了。 修为较弱者已然死了个干净,可他们的死并不代表解脱,因为通天大阵依然完好无损运转如初。汇聚到阵心的力量猛然暴增数倍,李初一的道种顿时浑圆无暇,并且在后续力量源源不断的淬炼下越发的晶莹剔透,产生着某种李初一并不了解的变化。 识海深处,神魂在愉悦的震颤着,本源初魂仿佛几万年没吃饭的饿死鬼一样大口大口的吞噬着涌过来的精神力和灵魂碎片,未能完全炼化干净的灵魂碎片带着各种各样残破的记忆和怨念轰击着他的神智,他很想一闭眼昏过去免遭这罪,可他不能。 因为余瑶,正在走向死亡。 张嘴想喊,可是喊不出声。陨火的共鸣下火行道元沸腾到了极点,他一张嘴就是道道烈焰喷出,不但起不到作用反而更添混乱。 眼看着一块块的光团从余瑶身上不断剥离,九枚始作俑者渐渐聚成了一个复杂的九芒星团缓缓旋转,他目眦欲裂,想要阻止却根本想不出丝毫办法,这一刻他无比的想念道士。 如果道士在,一定可以阻止。 可是道士不在,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这一刻,极度紧张的他忘记了一件事——道士不在,可他的娘亲在。 “想杀我儿,做梦!” 宛如暴怒的雌豹,怒喝声中沐雪灵收回了抵住宇文太洛的手掌,双手联合舞成一片虚影,不是作诀而像是在空中虚画着什么似的,同一时间沐方礼也如影相随,苍老的脸上肃然一片,配合着沐雪灵虚画连连。 说时迟那时快,仅呼吸间的功夫两人便布置完毕,各掐一个玄奥的印诀齐齐向着余瑶一指,本将爆开的九芒星团顿时定住了,就连火舌也像是被凝固了时间似的静止在了原地。 这一刻,时间仿佛很长又仿佛很短,而下一刻,肆虐的火舌齐齐一散,像是面粉堆成的一般被打散成了天地灵气,没有给灵气扩散的机会,随着沐雪灵的催动所有灵气统统都被卷入了通天大阵当中。 与日同时,李初一的眼也猛然一凸,大量浓郁至极的灵气一股脑的灌注进体内,他恍惚间感觉自己要爆开了一样。 身体难受,可心却是高兴的,因为余瑶救下来了。 不知道娘亲用了什么方法,余瑶体内的九枚陨火天劫丹显然已经被压制住了,虽然高温未退,可她身上的炽光在渐渐转暗,不多时便重新露出了身形。 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李初一的眼睛顿时红了,心疼的无以复加。 往日的美人现如今只有右眼部分依稀完好,身体的其他部分尽皆焦黑一片,甚至左臂都只剩下黑乎乎的短柱连在身体上,阵阵焦臭味扑鼻而来。 看着如今的余瑶,李初一心疼,宇文太浩也心疼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先前还有些犹豫,这一刻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忍了,强撑着身子摸到腰间的储物袋,神念传出想取出其中的一样物事,可通天大阵影响太大,他几次催动都没能让储物袋有半点反应。 “该死!文老!” 怒声传音,可身上压力丝毫未松,宇文太浩转头怒望,却见文老等人满头冷汗面色难看。 “王爷,大阵被窃到了沐雪灵手中,我等无能为力!” “该死,怎么可能!计划不是这样的!” 宇文太浩大怒,刚想传音李初一让其劝沐雪灵手下留情,可沐雪灵察觉到他有小动作后先一步望来,双眸幽光一闪二话不说便封了他的识海,任他神念如何冲撞也无法传音半句。 “娘,等等!” 刚要给余瑶一个了解,李初一的焦急声却忽然响起,沐雪灵的手一顿,叹了口气看向李初一。 “孩子,我知道你对她有情,我也很可怜她,但现在的她已经没可能救下了,我不杀她她也会被她体内的东西焚烧殆尽。” “不,能救,我能救!只要能把她体内的东西取出来,我有办法能救她,而且还能让她完好如初!” 道元的神异李初一已经验证了不知多少次了,当初柳明秀重伤加毁容就是他帮忙养好的,他所说的并非虚言。 虽然余瑶的状况要比柳明秀严重万倍,可他也不是当初的他了。以他现在的修为,再加上体内难以想象的磅礴生机,他不相信救不回余瑶,无论成败他都要试一试。 沐雪灵很犹豫,压制九枚可敌飞升后期的陨火天劫丹已然耗费了她大半的力气,若非沐方礼相助她现在很可能已经灵体消散了。若是按李初一所言她倒是也能办到,问题是九颗劫丹取出来之后该如何处置,这可不是九块烧着的煤球随便扔水里就能灭了的。 最重要的是,取出之后她灵体的力量极有可能会剩不到一成,别说同时压制这么多人,能不能催动通天大阵帮李初一融炼道果都是两说。万一事情未成前自己便消散了,李初一的命谁来救,她所做的一切不都就白费了吗? 李初一重情,沐雪灵很喜欢也很欣慰,可现在却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现在需要的是理智。 跟父亲交换了个眼神,两人暗暗点头,沐雪灵下定心意刚要开口拒绝,余瑶那边却又状况再变。 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九芒星团忽然又开始加速起来,九颗光点依着各自的玄妙轨迹周转不停,渐渐的形成了一片刺眼的圆形光晕,乍眼一看就跟一颗硕大的灵丹一般。 心下一惊,沐雪灵赶忙联手沐方礼加大镇封,谁知久无声息的宇文太洛却突然暴起,挥动丑陋骇人的右臂一拳向沐雪灵打去。 “妖孽,敢冒充朕的爱妻,死吧!!!” 沐雪灵俏脸一寒,这是个两难的选择,应付宇文太洛还是压制余瑶她只能选一边。 压制余瑶固然重要,可被宇文太洛一拳打中自己的灵体必然大损,到时烟消云散李初一一样会死,这种结果显然不是她想要的。 眼见铁拳将至,沐雪灵暗暗一叹刚准备回手接招,却见一道寒芒自下扫来,正是李初一的睚眦剑到了。 “敢打我娘,小爷弄不死你!!” 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李初一这一剑顿时蕴上了全力。冥冥中暴戾的情绪跟睚眦剑共鸣一处,剑身陡然绽放出一抹从未有过的血红色异彩,带着尖锐的鸣音和一道十几张长的血红色剑芒一扫而过,宇文太洛顿时闷哼一声撤拳而回,迸射的鲜血并未落地,而是诡异的融合进了血红色的剑芒之中消失不见。 “孽障,你敢伤朕!” 宇文太洛大怒,拳撤一半便再次递出,目标直指李初一侧脸。 李初一没有去挡,而是一口烈焰喷了过去,同时睚眦剑方向一改回掠而来,竟是要将对方按在他头顶的左手斩断。 先前失败过一次,可这一次不知怎么的,他感觉自己一定能成功。 结果正如他所料,在烈焰逼停右拳的同时,睚眦剑自宇文太洛的左臂一斩而过,没有鲜血洒落,可两人均身子一松向后靠去。 “这...怎么可能!” 看着自己只剩半截的左臂,宇文太洛满脸不可置信。抬头狠厉的望向李初一,却恰巧看到了更诡异的一幕。 只见离了本体的半截左臂依然黏在李初一头顶,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瘪了下去,眨眼的功夫便成了枯树枝一样的存在,末了被热浪一卷化为点点飞尘,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饶是宇文太洛的镇定,这时也被震住了,心里惊愕之余更多的则是嫉妒,因为李初一所做的一切正是他一直在努力想做到的。 他可不是没见识的人,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了李初一所做的并非普通的吞噬血气,而是真真正正的将一个人彻底炼化为自身道果的一部分。他断臂上的血肉、生机、法力乃至残留的神念等等一样都没逃过,尽数被对方吸入体内完美的融合掉了,这才是真正的夺人道果之法,这才是逆天改命的前提! 而这一切李初一根本没借助多少通天大阵的力量,几乎全靠自身的力量完成,宇文太洛不知道是其功法神奇还是肉身异禀,可这丝毫都不妨碍他眼热。 一半一半的几率,宇文太洛感觉后者的可能性居多。如果所猜没错,那么只要把李初一的肉身夺舍过来,何愁逆天之举不成? 相比炼化道果,夺舍的难度无疑要小得多,况且自己的肉身已经残缺,断掉的左臂一时半会儿的根本恢复不过来。 想到此处宇文,太洛不再犹豫,森然一笑右手剑指一点眉心,而后又在小腹轻轻一拍,嘴巴一张一颗圆滚滚的道种飞射出来,缭绕的氤氲里宇文太洛的虚影一闪而没,不待李初一反应,直直的撞入了他的小腹当中。 “你是朕的!” 正文 第1175章 偷鸡不成 沐雪灵骇然色变,她没想到宇文太洛会这么果决的夺舍,想拦时已经来不及了。 李初一也下傻了眼,虽说他乃本源初魂所生又有道元护体极难被人夺舍,可宇文太洛毕竟是个道行过千年的老鬼,就算有道伤在身也不是寻常的飞升可以比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怎样。 而道种入体的那一刻,他也总算知道了道种为何以“种”称之。 只见道种落入丹田的瞬间便如一颗真正的种子一样生根发芽,数不清的根须附着满整片丹田,并且寻着各条经脉快速绵延,眨眼的功夫就遍布到他整个体内。同时,道种周围的氤氲也脱体而出,一路直冲而上毫无阻隔的破入识海,转眼的功夫便来到神魂所在,宇文太洛的虚影再次浮现,桀笑着大嘴一张一口将他的神魂整个吞了进去。 脑子一懵几欲昏厥,李初一惊骇欲绝,还没想好要怎么反抗便听脑海里响起一声惊叫。 只见宇文太洛的虚影重新化为一团氤氲,以比来时还要快的速度仓皇撤退,没有返回道种而是直接破出眉心来到体外,同时丹田内刚刚扎根的道种也急速回卷想要撤出,可是却被他的道种和道元死死拖住,付出了一些代价后才破出体外,跟那团氤氲汇合一处。 “抓住他!” 不用沐雪灵提醒,李初一早已出手。 五指尖端五行道元各自凝聚,随着手指颤动编织成一张五色网,照着宇文太洛的道种便兜了过去。 宇文太洛哪能坐以待毙,眼见躲不过顿时虚影再现,挥起拳头便打了过去。 这次的虚影跟他本人一样大小,道种所在正是虚影的小腹丹田,一拳打出虽没有肉身的风声赫赫可气息威压却丝毫不弱。拳掌相交下李初一痛哼一声,道元溃散五指变形,手背至小臂爆起一片血雾,皮开肉绽隐现白骨,竟是被打爆了。 可他哪是个吃亏的人,心中发狠下任左臂剧痛也丝毫不理,不退反进的硬顶了上去死命抓住了虚影的拳头,同时右手睚眦剑斜掠而来,目标直指小腹道种。 他有心拼命,无奈经验太少,第一次跟道种直接交手,里面的很多手段他根本想都想不到。 被他抓住拳头的那一刻宇文太洛便知他要干什么了,冷笑一声拳头顿时消散,身体也虚散了一下,再次凝聚时竟然变了方向。原本头上脚下直立而站,此时竟然头左脚右的横在了空中,道种随之变了方位,李初一的左掌和睚眦剑齐齐落到了空处。 “卧次...唔!” 话没骂完,脸上便挨了一拳,李初一倒飞而出,可没飞多远便有被一股巨力给撤回了阵眼。 “蠢货!” 见他一脸茫然,宇文太洛冷笑。 “朕说了你是朕的,没有朕的允许你根本离不开这里!” 言语依旧狂傲,可李初一却发现他有些不对头,道种的气息起伏无定,眼里的清明也混杂了一丝浑浊,就像是想要发狂却死死的克制住自己一样。 唯一思忖,李初一便了然了。刚才脑海里的那声惨叫绝对不是作假,这老鬼看着无恙,神魂肯定被自己的本源初魂或者那丝混沌气给伤到了,道种也被自己道种和道元给炼化出了暗伤。 所以这么有利的情况他才没有追击过来,而是站在原地装 逼,表面上看他是吃定了自己,实际上他是在借此机会暗暗疗伤。 宇文太洛何等精明,看李初一的眼神就知道他猜到了自己的秘密,遂不多言,虚影回敛没入道种,而后疾飞而回直奔自己的肉身。 眼见肉身将至,道种却猛然一停,一道近乎无形的虚影一扫而过,虽未全中但也扫到了一点,道种顿时响起宇文太洛的痛哼声。 “该死,道胎神兵?!” 没错,正是李初一的道胎神兵“日暮”。 小胖子向来不是吃亏的人,何况对手又是衍岭皇这种神秘无比的高手,他当然是有什么手段都一股脑的全搬出来,道胎神兵这等利器他自然不会留着过年。 心念一动,日暮反身再攻,可这次他却有了对手,一金一银两道虚影从道种上疾射而出,一左一右的将日暮狠狠的磕飞了出去,赫然也是道胎神兵。 “草,两件?!” 小胖子破口大骂,暗道当皇帝就是好,别人万金难求的道胎神兵丫都一来就是一双。 眼见日暮被缠住,李初一也不多纠结,长剑前指合身扑上,目标直指宇文太洛的肉身眉心。 宇文太洛反应丝毫不慢,挡住日暮的同时早已道种入体,无神的双眼骤然一凝,右手恰定一个手印堪堪抵在了睚眦剑的剑尖。 “帝临!” 同样一招,在宇文太洛手中远远不是宇文玄印所能比拟的。 睚眦剑上的红芒顿时溃散,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暗劲延剑传来,李初一毫不犹豫的松开剑柄,睚眦剑瞬间震荡着重重诡异的弧度弹飞出去,临到阵眼边缘时插入地面,震荡的鸣音久久不绝。 顾不上看爱剑有无损毁,李初一松手的同时便单手作诀,在宇文太洛的手印临身前一掌推出,场中顿时又是一声爆响,两人同时吐血跌退。 李初一的伤远比宇文太洛要重,若非道元护体又有雄浑的生机在身,刚才那一招他早就被打爆了。 宇文太洛也不好受,肉身的伤势事小,神魂的损伤才是最严重的。 说起来也是他作茧自缚,若非一时贪心想要直接夺舍,他不至于会受伤如此之重。可谁又能想到李初一的神魂那么奇葩,而且神魂外还有一丝让他至今思来还无比恐惧的诡异物事,只接触了一瞬便让他神魂受损,若非他反应及时撤得快,小半个神魂可能就没了。 再联想起李初一的魂是自己亲手引来的,宇文太洛心里就说不出的滋味。早知道如此难缠,当初他就该削弱一番再加以封禁后再引入沐雪灵的胎中。现在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竟然让他吃了这么大的闷亏。 见李初一一时无力起身,宇文太洛眼神一闪便要追击,可身子刚动有僵在了原地,眼中清明浑浊反复交替,原本稳固的道心竟有崩溃的迹象。 “该死!” 道心不稳,他不敢大意,恨恨的看了李初一一眼后就地盘坐,分出一半精力平定心绪。 他不追击,李初一更不会乱起战端,翻身坐起警惕而望,默默调息恢复着伤势,心里暗暗祈祷着老皇帝拖得越久越好,最好直接疯掉一了百了。 偷眼旁瞧,却见沐雪灵面色沉重的压制着余瑶体内的异动,九颗陨火天劫丹虽然周转缓慢,可是却已经融为了一体。其中所蕴含的力量不知发生了什么变化,竟然不是叠加为九那么简单,而是数以倍增,隐隐的火气连李初一望一眼都头皮发麻,暗道这要爆开估计小二黑来了都难以活命。 人倒霉的时候,怕什么就来什么。 刚念想到小二黑,一股熟悉的气息便出现在他的感应中。扭头望去,几人一狗快速接近,打眼一瞧全是熟人,李初一差点没急疯了。 “快走!别过来!!” 来者哪里肯听,加快速度落入场中,寻着各自要找的人确认暂时无恙后均松了口气,可旋即却齐齐傻眼。 “这什么情况?” 小二黑呆呆的望着场中的狼藉,末了盯在了余瑶身上。 “这人体内怎么...妈呀,这不会是余瑶吧?” 被它这么一说,李斯年等人也望了过去,仔细看了几眼后均面色骇然,他们都认出了焦炭的身份。 “小...小灵姐?” 唯有熊将没有在意,打一开始一双眼睛便只盯在沐雪灵一人身上,连旁边的衍岭皇都没有多看一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小灵姐,是你吗?” 唤了几声沐雪灵也没反应,熊将不禁狐疑,这才看向了衍岭皇,脸上顿时露出惊色。 “我皇,您...您这是怎么了?” 熊将的表现让宇文太洛有些气闷,可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闻言不漏声色的怒声道:“熊傲,你来的正好,快给朕杀光这些贼逆!” 此言一出,其他人顿时警惕起来,沐东踏前一步将李斯年等人挡在身后,一双老眼不善的盯着熊将。 结果,熊将没有像以往那样毫不犹豫的应命行事,多少年来他第一次产生了迟疑。 恰在这时,沐雪灵听到了宇文太洛的话回头望来,凝重的脸上微露喜色,眼睛明明看不见却仍顺着宇文太洛的视线坚定望来。 “是小熊吗?是小熊来了吗?” “是,小灵姐,是我!” 熊将顿时哭了,扑通跪在地上爬着向大阵靠来。 沐雪灵看不见,但心有所感,赶忙急声道:“你别过来!此阵现在有进无出,你进来会死的!” 熊将闻言止身,看着沐雪灵双目涣散的样子,猜到了她看不见自己,心中悲意更盛,泪水顿时更汹了。 “小灵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你看不见了吗?” 别说李初一了,在场的有谁见过堂堂熊将哭的跟个孩子一样。众人一时间都怔住了,傻傻的看着熊将泪眼滂沱跟看怪物一样,唯有宇文太洛脸色越来越黑。 “熊傲,我娘他看不见你。” 心下不忍,李初一解释了一句,说完又冲沐雪灵道:“娘,熊傲在阵外,他...他哭了。” 沐雪灵一窒,随后露出俏皮的笑容。 “哭了啊?嘻嘻,小熊熊还是这么爱哭鼻子,长大了也改不了这个习惯。可惜姐姐我现在看不见你,要不肯定得给你画个好看的熊脸,让你三天都洗不掉!” 听着熟悉的话语,看着熟悉的微笑,一如当年那个很温柔但总喜欢逗弄自己,时不时就拿画笔在自己脸上涂抹一番的俏皮姐姐一样,熊傲悲喜交加之下怒气陡升,一抹泪眼起身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灵姐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 话是问的众人,可眼睛却看得是宇文太洛,身上的戾气让沐东都大为皱眉,李初一则眼神一闪猜到了点什么。 敢情熊傲对自己这么热情不是冲着宇文太洛,而是冲着沐雪灵? 这家伙是娘亲的小弟? 正文 第1176章 反制 熊傲的质问声震四野,连天上的贯耳轰鸣都压不住。 不待宇文太洛开口,李初一抢先将事情的始末述说了一遍,期间宇文太洛一言不发任其添油加醋,等他说完后才冷笑出声。 “妖言惑众!” 讥讽的看着李初一,宇文太洛冷声道:“你以为你这套说辞能骗得了他吗?你以为用幻术弄出沐雪灵的幻影,就能洗脱你身上的罪孽了吗?你这异魂狼心歹毒,害死灵儿不算还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只是你只知皮毛不知根理,朕的爱妻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就像朕一样,她永远不会与朕拔刀相向!” 这话沐雪灵也听见了,不用李初一反驳自己便寒声道:“幻影?笑话!宇文太洛,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吗!” 宇文太洛没应,扭头冲熊将道:“熊傲,此贼子犯上作乱,蒙蔽了天师不说还幻化出了滢后幻影,此乃大不敬,万死莫赎,朕命你快去引兵前来护驾,将他和他的党羽统统格杀!” “我呸,打不过就叫人,老东西你长脸了吗?” 一口血痰吐在地上,李初一转头看着熊傲:“你信他还是信我!” 熊傲很是犹豫,他想信李初一和沐雪灵,可宇文太洛的话又不无道理。如果说沐雪灵死而复生他还能勉强相信,可李初一说沐雪灵是穿越时空而来,这让他如何能信? 沐家的衍道再神奇也局限在人的范畴,他们不是仙,更不是天道,时空这种冥冥之物别说穿了,感应都不一定能感应得到。这就好比鱼儿与水,水承载着鱼儿就像是鱼儿的时与空,一生都生活在水中的鱼儿根本察觉不到水的存在,只有偶尔跃出水面时才能窥见一斑,但也仅仅是惊鸿一瞥,落入水中后仍是一如以往无可辨别。 见李初一和宇文太洛齐齐紧盯着自己,熊傲犹豫再三也拿不定主意,想看看沐方礼让天师给个明示,可是沐方礼全部心思都扑在手中的大阴阳卦上根本无暇分心,熊傲无奈,默不作声心里煎熬无比。 “小熊熊,你不用急着做选择,站在一边看着便好,是非曲直自会水落石出。” 沐雪灵忽然开口,熊傲沉吟了一下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一边是跟随多年的主子,一边是待己如亲弟一样的沐雪灵,熊傲一时间根本无从分辨真假,与其去赌还不如像沐雪灵说的站在一边看着,不论真相如何今天终会有个结果。 “贱 人!” 宇文太洛脸色发黑,虽然没指望着熊将能依命行事,可熊将的表现还是让他大为光火。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的话还不如沐雪灵好使,这件事本身就让他难以忍受,深感自己的皇权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不过,无所谓了。 沐雪灵现在外强中干,即便有沐方礼帮忙她也被余瑶体内的陨火天劫丹逼得力不从心,这才让自己寻到了空隙挣脱出了她的束缚。 多少年来他第一次这么感谢太虚宫,要不是太虚宫弄出了这么厉害的融合劫丹,他今天的局面还真的会很难看,死在这里都有可能。 而李初一见沐雪灵发话,自也不再多言,可是对于李斯年他们他却不能不劝,皱着眉头急声道:“方大哥,你们快走,我死不了,回头逃出去了再找你们汇合!” “汇个屁!你不走我们也不走!” 不等方峻楠开口,李斯年便嚷嚷起来。拎着软剑想进来帮忙,可是瞎子也能看出通天大阵有多诡异,沐雪灵又亲口说了有进无出,他掂量了半天也没终是没敢靠近,只能热锅蚂蚁似的沿着阵边走个不停。 其他人也是如此,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尤其是海无风,见到黑炭一样的余瑶时顿时就疯了,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猛冲过来,要不是方峻楠眼疾手快将他制住,他人都已经入阵了。 “小瑶!小瑶你醒醒!” 语带哭腔的呼喊半天,余瑶仍是没有声息。 悲愤的狂吼几声,他猛然抬手遥指宇文太浩。 “天杀的于浩!小瑶在你眼前你竟然让她变成这个样子,我要杀了你!!!” 说着以掌做刀猛劈几记,凌厉的刀气破空而来,可是刚入阵便层层消减,拢共推进了不到三尺便烟消云散,统统化为灵气汇于大阵之中。 海无风更怒,不甘心的又是连连挥劈,可结果依然。 其他人见状尽皆心头暗惊,沐东和熊将更是紧皱起了眉头,心里对李初一的说辞不禁又信了几分。 想起李初一的话,沐东脸色不动,可心里却暗暗悲憷。如果说原本还对沐方礼的生还存了一丝希冀,可现在看到这座大阵他的心彻底凉了。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天上的天罚丝毫没有停息的意思,地上的李初一也不时的跟宇文太洛硬拼几记,其余的时间均在对峙中暗暗调息。 唯一有变化的只有余瑶,她体内的九芒星光团再次开始缓缓变亮,速度虽慢但从未停止,而沐雪灵和沐方礼的灵体则越来越淡。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两人快要压制不住了。 沐雪灵面沉如水,心中暗道太虚宫这次真个是炼出了个厉害东西,其中的火力竟然并不完全是人界之火,隐约间还有点道火仙焰的意思,彻底坐实了“天劫”二字,竟然连他们的化道灵体都能炼化掉。 同时,她还很庆幸自己没有莽撞的将余瑶直接击毙,对峙的时间里她在那团火里发现了不止一个禁制陷阱。这些禁制全都与余瑶的性命相连,一旦她身死道消那么这些禁制瞬间便会齐齐激发,连锁反应下那团火会异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但威力会大上数倍甚至十数倍是肯定的了。 除此之外,跟李初一一样,那团火也在吸收着大阵的力量。好在她心思敏锐发现的早,及时切断了它与大阵的联系,这才没让它膨胀的速度爆发,一直拖到了现在。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她压制着火团,但火团也在不断点燃着她的灵气融合成自己的一部分,即便有意克制也遏制不住此消彼长的势头,除非撤法收功,否则她终会被那团火给融合掉。可收手是根本不可能的,没了压制的火团顷刻间便会爆开,结果都是一样的。 若她不是灵体而是个完好无损的人,那或许还有办法,可现在她却被夹在了一个两难的境地,无论怎么做都是个死局。 要是能再来一个与她差不多的人帮忙就好了,那样的话她可以让通天大阵停滞一瞬,趁机将这个烫手的山芋转移出去带离这里。但这种人实在太少了,不是说修为高就可以,还必须精通衍道,否则以常规手段压制只会成为火团的助燃剂,加快它爆开的速度。 脑海中不断思考着一个又一个方法,沐雪灵忽然心中一凛,余光中宇文太洛重掌临身,仓促之下她只能撤回一手反掌相迎,两声闷哼同时响起,她身子一晃吐血一样的喷出一口灵光,而宇文太洛也踉跄跌退,右手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 侧目一望,沐雪灵心中微凉。只见大衍五老不知何时也挣脱了出来,各自掐诀遥指这边,跟她争夺着通天大阵的控制权。 本应挡住宇文太洛的李初一则半跪于地,脸肉狠狠的哆嗦着想要挣扎起身,可身上却像是压了几座大山一样根本挣不动,只能双目泛红的望着这边焦急不已,嘴里困兽般的低吼不停。 “坏了!” 刚要分神过去重新禁锢,沐雪灵忽然脸色大变,却是九芒星团在她分心的一瞬暴涨数倍,森白的火舌重新冒出头来。 大惊之下,沐雪灵正要补救,可五老却动了,数百道无形锁链缠绕过去,誓要把沐雪灵禁锢其中。 “蠢货,还不对付陨火天劫丹!” 沐雪灵又急又怒,文老却轻松一笑。 “这个就不劳滢后费心了!” 言罢向着余瑶一指,沐雪灵周围的无形之索顿时分出一半奔了过去,毫无阻隔的穿透焦黑的肉身,蚕茧一样的将九芒星团层层包裹了起来,末了狠狠一紧将其彻底禁锢住。 挂着胜利的微笑,宇文太洛刚要近前,却见沐雪灵脸色更加惊怒的道:“蠢货,你这是在帮倒忙!” 话音未落,异变陡升。 原本随着无形之索一同隐没的九芒星团再次浮现出来,看不到的无形锁链在它的灼烧下迅速露出了形体,旋即无声无息的化为了它的一部分,星团顿时膨胀开来,将余瑶重新变成了一个刺眼的光人。 宇文太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五老也骇然色变,沐雪灵又气又怒也顾不得许多了,几道口诀瞬间传音到五老脑海内。 “按我说的做,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娇喝一声,沐雪灵再次捏诀镇压,五老不敢耽搁,赶忙按着传音所示配合起来。 眼见无人理会这边,宇文太洛眼神一闪阴沉的看向李初一,冷笑中一个闪身来到近前,苍老的右手再次按在了李初一的头顶,竟是趁机又要将其炼化。 李初一哪能坐以待毙,身子挣不动但神念还在,催动兽皮剑鞘便要祭出月轮,可宇文太洛冰冷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成全朕,便等于救你朋友!朕只要你,你的朋友朕可以承诺放过他们,决不食言!” 挣扎瞬间停止,李初一抬头凝望着宇文太洛玄冰般的冷眸,心里不知作何抉择。 正文 第1177章 洛与浩 时间稍稍提前,冥界虚空。 道士和道尊联手鏖战冥界大陆之外,将分神后的冥界天道逼得节节败退,连本相也给逼出了些许残影。 对手了这么久,道士还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位天道的完整本相,眼前的残影虽然也极模糊,可比起动辄就铺天盖地的大脸大嘴,无疑是要清晰万倍了。 不过道士知道所谓的本相也只是神念本相,三位师叔早已化身天道并无肉身实体,可这样也足够了。能伤到他们的本相就有机会能伤到他们的魂魄,相比之前那种道对道法对法的消耗战,现在才算有了一丝真正的胜机。 “嗯?” 道尊忽然眉头一皱,侧目望向虚空深处。 “还有人能压制‘九星耀阳’,可真叫老夫意外啊!” “什么‘九星耀阳’?”道士抽空问道。 道尊不答,随口道:“没什么,就是为师在人界留下的一个路引,不想竟被人干扰了。” 言罢分神作法,遥遥向人界方向一指,不多时眼睛一亮,道尊微露喜意。 “成了。” 没等问什么成了,道士便心有所感,也转头望向了人界所在的虚空深处。 同时冥道虚影也猛然转头,幻象般的身体阵阵波涌,似乎很是焦急一样,转身便欲冲去。 可道尊哪能容他,哈哈大笑着飞身来阻,与道士一前一后两面夹击,虚空顿时连连破碎,附近的星辰粉碎到连齑粉都生不出,直接解离为灵气和道则,随着破碎的虚空一起混乱不堪。 而人界,大衍皇都和太虚宫凌霄峰同时充起两道光柱,一道自余瑶丹田而出,另一道则源于太虚境。 凌霄峰处,太虚殿瞬间坍塌破碎,猝不及防下顽山被光柱蹭了个正着吐血倒飞,无双则被百劫道人拉了一把,险之又险的避到了远处。 滢渟苑内,李初一没等做出选择便见沐雪灵和五老同时倒飞,沐方礼更是灵体巨震,险些消散于天地。 看着余瑶的丹田没有爆开而是出现了这种异状,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不知发生了什么。唯有宇文太洛眼神一喜,跟五老交换了个眼神后再次看向李初一,掌心吞吐便要将其炼化,可身后却忽然隐有风声,没等他反应便觉后腰至小腹齐齐一痛。 不可置信的低头望去,只见半截血淋淋剑身自丹田所在透体而出,转动着僵硬的脖子扭头回望,宇文太洛的眼瞬间赤色满瞳。 “是你!你竟然敢杀朕!!!” 宇文太浩面沉如水,闻言脸色丝毫不变,手里的剑则狠狠扭了一圈。 “混账!!!” 丹田剧痛,法力混乱,道种已然在一刺一扭下大受损伤,宇文太洛怒到极点,不敢耽搁,直接将手从李初一头顶收了回来一掌拍去,同时召回两柄道胎神兵自宇文太浩背后袭来。 “给朕死!!!” 怒吼声震耳欲聋,可结果却出乎他的预料。 声势赫赫的极怒一掌被宇文太浩轻松接下,背后袭来的两柄道胎神兵也半路力竭,跌落地面显露出本形。 “怎么会...?!” 没等想明白,他便被宇文太浩一拳掼在地上,鲜血自口里止不住的向外涌,他却没有看向宇文太浩,而是看向了五老。 “你们竟然背叛朕!!!” 五老不答,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一幕不仅让宇文太洛心底发寒,其他人也都愣住了,近在咫尺的李初一更是张着大嘴跟个傻子似的呆呆的望着两人,半天没回过神来。 宇文太浩要杀自己的亲哥哥?! 忠心耿耿的大衍五老也背叛了宇文太洛?! 这他吗什么事儿啊,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不用他想,当事人自己便给他了个明白。 宇文太洛不愧为衍皇,电光火石间遭逢这么大的变故,他怒极之后竟然能冷静下来,一双眼睛阴沉的看着宇文太浩。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宇文太浩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原来是皇位。”宇文太洛嗤笑,可没笑几声就被血呛得猛咳起来,末了抹抹嘴讥讽的看着宇文太浩。 “朕猜到你想篡位,但没想到你会选在今天,更没想到他们五个会狼心狗肺的被你收买!朕很想知道你究竟许了多少好处给他们,朕一路提拔他们至今天的地位都被他们背叛,你就不怕将来与朕一样吗?” 微微扬起下巴,宇文太浩冷然道:“篡位?这话从你嘴里出来你不觉着可笑吗?当年父皇的遗诏钦点的是谁,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篡改遗诏篡夺皇位,把我逼到天门山去做九死一生的暗子,又怕被人发现真相大肆杀戮王公朝臣,连顶梁柱一样的锦盛王叔都被你灭尽满门,原因仅仅是知道真相的他替我不平了几句,宇文太洛,我的好哥哥,你说咱俩究竟是谁在篡位?”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李初一等人固然惊愕,但幸存下来的宇文子嗣才感触最深,纷纷骇然色变望着兄弟俩,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胡言乱语!” 宇文太洛丝毫不慌,强撑着站起身子冷望宇文太浩。 “世界皆知遗诏不可改,你说我篡改诏书,这话岂不可笑?栽赃陷害可以,但你至少拿出点真凭实据,空口无凭在这大放厥词,你认为天下间有谁能信你!” “你要证据,我就给你!” 一拍储物袋,宇文太浩取出一卷诏书举在手中,与寻常的圣旨背底金黄不同此卷诏书底色淡黄,边际缀有白花点缀,样子很是素朴。 手一抖,诏书打开,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唯有“宇文太洛”四字偏大。 起初还以为宇文太浩会作假,可扫了几眼后宇文太洛发现此诏竟然是真的,正是供奉在宫里皇祖祠堂的那卷遗诏,他顿时便嗤笑出声。 “我的好皇弟,你是想皇位想疯了吧?你教人看看上面写的是谁,究竟是朕还是你!” “这么说,你确信这卷遗诏是真的喽?”宇文太浩不答反问。 宇文太洛一怔,拧眉又仔细的看了几遍,再三确认诏书为真,这才冷笑点头。 “你承认便好!” 点点头,宇文太浩指着上面“宇文太洛”四个字:“这里写的谁的名字?” “哼,你自己看不到吗?”宇文太洛冷哼道。 “你仔细看,这里到底写的谁的名字!”宇文太浩再问。 心中忽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宇文太洛凝目细观,人顿时僵在当场。 片刻前还是“宇文太洛”,可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宇文太浩”,想起当年所做之事只有两人知道,现在宇文太浩竟然知道了揭开真相的法门,宇文太洛的心顿时凉到了冰点。 “你...!你与尊...” 不等他说完,宇文太浩一拳将他再次放到地上,捣碎了满口银牙不算,还泄愤般的单拳连出,直把宇文太洛打得虾米一样的卷缩在地才罢手,示意五老将其禁制住,他缓缓起身。 “小时候我就觉得咱们俩的名字很有意思,‘洛’与‘浩’只有笔画相同,只有一部分略有不同。母后说这是因为你我乃是双生子,父皇为了表示对你我的爱不分伯仲所以从名字便开始着手,既让我俩名字书写公平,又能让人一眼便看出你我是亲兄弟。为此,父皇特意自上古名作‘洛水浩渺图’上为我俩取名,不但满足了他的要求,还希望我俩能如画中的洛水与烟波一样相辅相成互增灵性,不论将来如何都能一直手足情深相互扶携下去。” “那时候,每次说起这件事父皇都很得意自己的聪明,母后则笑他身为衍皇却还那般孩子气,而我则很开心,很开心他们的恩爱,也很开心你我能成为兄弟。我记得那时你也很开心,还总笑我说我的浩字没有你的洛字好看有意蕴,而且写起来还可以比我省一笔,气得我每次都向父皇哭诉说他偏心。每当这时,父皇便对我说你我名字各有深意,你的洛代表水之善变无定,我的浩代表水之刚正与包容,让我这个做弟弟的让着你一些。”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你我同出一源但性格迥异,你心思机敏不拘一格,与你相比我则要沉稳安静许多,从小到大我都不愿与你争什么,你也总是护着我,每次有人惹到我你都会变着法儿的替我报仇,有好东西也总会想着分我一份。原本以为你我会这样一辈子,可后来你却变了,打从你我同列皇子之位开始,你就将我当成了陌路人处处提防,即使你脸上装作与以前一样,可我是你亲弟弟啊,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的心思我会看不出来吗?” “我想与你重修于好,可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信,你不相信我会为了你这个哥哥放弃皇位。开始时我还努力向你靠近,可你一次次的把我推开,日子久了我也看明白了,有些事情说是说不明白的,时候到了自然会知晓答案,那时你便会知晓我这个做弟弟的心意。可结果呢?我的沉默换来的是你的变本加厉,当年我前前后后一共遇到了七次暗杀,其中有四次出自谁的手你很清楚,我也很清楚,父皇更是心知肚明,这也正是他越发冷待你的原因!可你仍不自知,继续我行我素,结果呢?你可知道父皇当年早就想立我为太子,是我一直不肯点头才拖到了最后,本想着等你醒悟后由你接掌,谁成想却等来了我此生最大的恨事!” 一脚踩在宇文太洛的伤口上,宇文太浩眼中充满了恨意。 “逼我离开大衍,而后逼迫重病垂危的父皇立你为太子,趁父皇弥留之际以秘术篡改遗诏将‘浩’偏斜两笔改为‘洛’,这些也都罢了。宇文太洛,我问你,你为何要杀母后?父皇对你不好你有怨气可以理解,母后自始至终都对你我关爱有加,即便你最恶劣的时候她也始终没说过你一个不字,伤心了便暗暗垂泪,人前从来没有对你表示过丝毫不满,你为何要杀她?!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不是人!!” 正文 第1178章 青史扬抑任尔刊 “我没有杀母后!” 满口是血,宇文太洛含糊不清的道。 见到宇文太浩让遗诏上的“洛”字变回了“浩”字,他瞬间已经明白过了很多事情。虽然不知道经过,但显然那位尊上不仅仅是自己认识,宇文太浩也不知何时与其建立了联系。只是不知他俩是一早相识还是后来结识,若是前一种的话,想想五老追随自己这么多年,直到现在倒戈相向,他越想越是心寒。 事已至此,多余的辩解也不需要多说了,他也不屑于去辩解什么。成王败寇的道理他很清楚,现在身体的状态差到了极点他也无力反抗,即便熊将奇迹般的助他一臂之力,他也感觉难逃此劫。 只是,做过的事情他认,没做过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认的。母后的死他也很伤心,但此事绝非出自他之手,就像宇文太浩所说的,母后对他一直很好,无论是身为人子还是心存感激,他万万不会对自己的娘亲下手,这是他仅存不多的善念中最底的底线。 他自认清白,可宇文太浩哪里会信? 一脚狠跺在宇文太洛脸上,直把那张脸踹得皮开肉绽深深的凹陷下去,可宇文太浩心里没有半点怜悯。 “不承认?也对,威震天下的衍岭皇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呢。其实原本我也是不信的,可是你露出了马脚你知道吗?陆横之妻、我二世为人的师娘,她对我很好,跟母后一样好,当时还没有觉醒记忆的我本能的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娘,可是你猜怎么了?她死了,死因与母后一样!宇文太洛,我的好哥哥,你不会告诉我这只是巧合吧?” 闷哼戛然而止,宇文太洛猛然瞪大了眼睛,想要转头看向侧边,可身下巨力传来将他狠狠的禁锢在地面,别说扭头,眼珠连转都转不动一下。 宇文太浩并未发觉异样,复仇的快感充斥着全身让他的心思兴奋有余但机敏大减,手握归来时宇文太洛亲自赐给他的法宝金剑,一剑接一剑的慢慢捅刺着宇文太洛的全身,直把宇文太洛变成了一个看不清样貌的血人,可这样宇文太洛也没有气绝。 不是宇文太洛不想死,而是他想死也死不成。飞升期的肉身本就韧性惊人,此时再加上通天大阵的神奇力量和五老的小心控制,他身上痛不欲生,但体内的气血却并未亏缺多点。 透过血迹紧糊的眼缝,腥红色的视野中无法转移视线的他只能看到宇文太浩那张狰狞的脸,起初还满心怒火,可渐渐的他的心情竟然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他忽然发现自己很久很久没有认真的看过自己这个弟弟了。 即便当初回归大衍自己亲自迎接时给他的那个拥抱,即便后来数次独处密谈,自己看着他但都没有真正的看着他,自己的眼前,不,是自己的心里始终都隔着一层。 也许是穷途末路,也许是人之将死,此时再看,他忽然发现现在的宇文太浩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不仅是样貌,而是整个人都是如此。宇文太浩说他变了,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小时候的温和谦让变成了现在的深沉隐忍,每一剑扎入自己身上时他的眼中都涌满了愤恨和快意,再也看不到半点当初的影子。 是世道改变了他,还是自己改变了他? 宇文太洛扪心自问,仅一瞬便得出了答案。 都不是。 他并没有变,他只是找回了自己真正的自己。 父皇的不分伯仲的宠爱变成了一副枷锁套在他身上,将他的本心牢牢的禁锢在了心底深处。以前的温和谦让都只是他认为自己该有的样子,是父皇的期望,是假象,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宇文太浩,是自己的亲弟弟,是率领宇文皇族统治大衍皇朝的宇文儿郎。 这一刻,宇文太洛感觉自己超脱了。 宇文太浩对他的恨意他很理解,但他丝毫都不后悔,因为根本没有可后悔的东西。 如果当年宇文太浩就看清了自己,看清了所处的世事,他会与自己一样,为了皇位无所不用其极。可他没有,他选择了容忍和退让,这种做法在普通人来说是美德是善意,可在他们生在皇族的人来说,这就是懦弱,是让人欺压你的根由。 所以,他被自己逼得自斩一刀去了天门山,又在经历了无数坎坷隐忍终于取得了一定成绩后被自己一句话断送了成果。他说自己狠毒,可自己的狠毒又何尝不是被他自己给惯出来的呢? 同样是隐忍,嵘王就做得比他要好,软中有硬绵里藏针,让自己既依赖又忌惮,想杀又不敢妄动,而宇文太浩只知退避修好,在这群狼环伺的皇朝中怎么可能保得周全? 直白点说,他们这对双生子早晚都要刀兵相见,这是他们的出身所决定的,是必然的结果,所区别的只是过程衍生出的因由。 现在宇文太浩终于看清了这点,看着他双眼中的阴鹜和暴戾,宇文太洛忽然笑了。 哪怕身上痛不欲生也无法阻挡他的笑意,咧开嘴挂着血淋淋的笑容,他笑的很开心。 宇文太浩痛恨自己,以自己为耻,可现在的他跟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这才是自己的亲弟弟,这才是宇文皇族的儿郎,这才是为皇者该有的样子——不伪善,无顾忌! 手上的剑蓦然一停,看着宇文太洛畅快的笑容,宇文太浩几欲将其一剑斩杀,可终是心里惦记着大事,一剑入腹狠狠的将他钉在了地上。 转头看向太阳一般的余瑶,他的眼中划过一抹揪心的痛,复又看向文老,语气冷然的道:“快点,速战速决!” 文老重重点头,给其余四人递个眼色,无人印诀一改齐齐拍向地面。 沐雪灵的灵体顿时剧烈波涌起来,沐方礼则闷吼一声几近消散,而李初一则骤感双目剧痛,脚下传来的力量全部汇集到他的双眼之中,透彻灵魂般的痛苦让他再也忍不住的惨叫出声,阵外李斯年等人一惊,想帮忙却不知该如何着手。 “混蛋,住手!再不住手本皇活剥了你们!!!” 小二黑气得连连叫骂,可五老纹丝不动毫不理会,宇文太浩则冷眼看了他们一眼,嘴角滑出一声不阴不阳的冷哼。 “别怪本王没给你们机会,现在走还来得及!” “走你麻痹!你他吗!*@#%)!¥” 毕生所学的脏词全用上了,李斯年和小二黑跟烫了嘴似的。方峻楠则跟着沐东不断的变幻法门试探破阵之法,熊傲也无法坐视朝着大阵轰击不停。柳明秀也想帮忙却被方峻楠摇头止了下来,通天大阵的坚韧远超想象,他们也只能尽人事,而且还要随时面临大阵的禁制反击,柳明秀仅仅道胎期的修为且怀着身孕,他断不能让她有个闪失害了她的性命。 “路给了你们,不走,那就等死吧。” 冷哼一声,宇文太浩不再多理。 通天大阵乃是为了贯通三界而准备的,他可不信就凭这几人就能破得了此阵。 “王爷,王爷救救我们!” “王叔饶命啊!” “小子愿归顺王叔,只求王叔饶小子一命!!” 局面几转,尘埃落定,一群皇子皇女和其他皇族子嗣哪能看不明白,赶忙连声的开口乞饶。 在他们想来,镇西王恨的只有衍岭皇,与他们无冤无仇,而且镇西王仁名已久,就算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也未必需要杀了他们,开口求饶还是很有机会活命的。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气血法力什么的没了就没了,哪怕人废了也不要紧,只要留的命在,就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惜他们不是宇文太洛,根本没有真正看清镇西王这个人。他的心里是有仁慈留存,可这份仁慈是有对象的,他们这些人显然不在此列。 “杀了。” 淡淡的两个字绝了所有人的念想,绝望的哭喊怒骂响成一片。 五老没有丝毫犹豫,可是帮助五老的祭祀们却有些不忍。宇文太浩冷冷的逼视一周,祭祀们的不忍瞬间被恐惧所取代,知道自己抗命的下场会跟这些人一样死得极惨,顿时不敢耽搁,纷纷凝神配合着五老猛催大阵。 聒噪声迅速消失,小山一样的尸灰一堆堆的堆满了地面,大阵中只剩下李初一还在惨嚎不休,沐雪灵虽然脸色难看,但眼中却充满了狐疑。 “你究竟想做什么?” 沐雪灵不得不狐疑。 在她想来宇文太浩定与宇文太洛一样,是想将李初一炼化掉成全己身,可现实却截然相反,虽然手段很粗暴,可大阵的力量确确实实是在汇集向李初一的,宇文太浩竟然不成全自己而成全她的爱子,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指着李初一,宇文太浩道:“你看不出来吗?” 见沐雪灵紧蹙眉头,他冷然一笑。 “跟宇文太洛一样,我也想贯通三界,但与他不同,我知道即便融合了他的道果我也做不到这一点,阴阳瞳可不是法宝夺过来就能用的,即便法宝也需要精心的融会一番才能得心应手。而且贯通三界需要的不仅仅是阴阳瞳,更需要很多其他东西,这些东西我没有,但李初一恰巧齐全,所以此事要想成功只能他来,我只能做个助阵者,小小的助他一臂之力!” “王爷!” 文老的急促声传来,宇文太浩心领神会,低头最后看了一眼宇文太洛。 “据说会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但如果有来生,希望你能生在个普通人家,做个好人!” 感觉到自己的一切都在飞速流逝,就像雪融化了一样,宇文太洛心里五味陈杂。 此时此刻,他爱了一生却难得真心的女人在,他害了一生今日反戈一击的亲弟在,他爱恨难辨纠结一生的独子在,还有因沐雪灵而追随他一生的熊傲,对他满心恨意的岳父沐方礼,已经在场的其他那些相关不相关的人与妖,这么多人看着他死盼着他死,他有些悲哀,但更多的则是洒然。 值了。 无论如何,他这一生都算值了。 是是非非随尘散,恩恩怨怨再无关;但求人间留响名,青史扬抑任尔刊! 值了! 拼尽力气扭头看向沐雪灵,他想看那个唯一让他动了真情的女人最后一眼,可他的眼中却映入了另一个身影。 文老。 洒然陡然消散,戾气溢满心尖,在最后一刻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猛然暴吼。 “我没有杀母后!” 喝声未散,人已塌落地面化为白灰。 峥嵘一生机关算尽,统治大衍威临人界,大衍皇朝最绝情也是最有野心的皇帝——衍岭皇宇文太洛,殁。 正文 第1179章 翻脸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奈何宇文太洛一生太过深沉,是以无人知晓他最后的遗言是真是假,此时此刻也无人会去细细分辨。 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天空的异象给吸引住了。 持续了很久并且仿佛会一直持续下去的天罚骤然消失,没了压力的天罡雷网忽闪了一下后渐渐隐没,露出的天空并非白日朗朗的晴空,而是有星无月的夜空,按时间推算现在明明应该是午时刚过,可天怎么就黑了呢? 是天罚混淆了人的知觉,还是另有其他? 凝望夜空,片刻后他们就得出了答案。 时间并没有算错,错的是天空。 因为那根本不是夜空,而是虚空,只有虚空才有这样纯粹的黑,远近的星辰才能这般清晰明亮。 多少人修行一生都难见一眼的虚空就在头顶,并且自己丝毫没有受到伤害,就连城中仅有的些许凡人百姓也是如此,可是却没人感觉幸运。 为何? 因为虚空东西两侧一明一暗的两片天幕。 在此之前,很多人都认为自己知道天幕是什么样子,可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自己有多无知,眼前的天幕才是真正的天幕,一眼望不到边根本辨不清远近,但无形中传来的缓缓变强的压抑感却让他们隐约的感觉到那两片天幕正在向着自己缓缓接近。 不,不是接近,而是压下。 像是天塌了一样,两块无边无际的天空在向人界坠落,没有劲风也没有声响,只心中那股本能的恐惧便让人毫毛炸竖僵在原地,一脸惊恐的不知所措。 那是什么?! 真的是天塌了吗? 是天罚把天撕裂了吗?! 没等他们想明白,耳边便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爆吼,眼前的虚空也变了样子,海市蜃楼般的腾起一片幻象。 隐约间,似乎有人影闪动,可是太模糊也太远了根本看不清楚,就像是透过不算清澈的水面去看水底的鱼一样,本身就不清晰,水体还在剧烈震荡,只能偶尔间的惊鸿一瞥,想看清几乎是不可能的。 直到一声清晰的怒吼声忽然响起,一人影一闪而过,虽然时间短暂,但纯白的道袍和独特的木剑却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旁人只是惊奇其他的并不觉得什么,可滢渟苑内的很多人都心头一震,瞬间知晓了那人的身份。 李初一的师父,天一道尊! 转眼冥界虚空,时间稍稍提前。 余瑶身上的光柱与虚天镜的光柱于虚空中融为了一体,又在李初一的阴阳道眼作用下发生了某种变化,竟然直接洞穿了虚空破开了人界与冥界的重重壁障,一路直射至道尊和道士的所在之处。 见到此光,冥道虚影顿时暴起,不顾受伤也要赶过去将其打散。 可道尊哪能容他,朗声一笑冲道士打了个招呼。 “挡住他十息,为师要准备破界!” 不知道尊要准备何物,但道士无暇分心去看,闻言直接闪身过去挡在了冥道虚影身前,双手连拨带点的连连挥动,身前顿时涌起了一条道则残片交织而成的洪流,天堑般的挡在了虚影身前。 “闪...开...!!!” 冥道真的急了,竟然说出了“你该死”外的另外两个字。 有时间的话道士真想调侃他几句,可现在他根本没这个功夫,因为看似不可逾越的天堑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散。他与掌控冥界天道的道衍清之间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他所易改的道则在对方手里轻易的便能抹消,他只能以量取胜,不断地交织填补拖延住对方的脚步。 十息很短暂,可此刻却如永恒版漫长。 当道尊的喝退声响起时,道士如蒙大赦,赶忙抽身极速远退,在他刚离开的瞬间便觉双目一盲,一道刺眼的五彩匹练从他面前横扫而过。 冥道虚影被匹练扫了个正着,顿时发出了道士认识他以来的第一声痛呼,而匹练打散虚影后丝毫不停,继续向着虚空深处扫去,像是不将虚空斩为两半誓不罢休一般。 “不...!!!” 冥道大急,散开的虚影再次凝聚,形态比先前又凝实了少许。 对准五彩匹连,他手臂猛展狠狠一合,虚空顿时沸腾了,像是千层雪一样的层层剥落洒在了匹练之上,没剥落一层都有另外一层露出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直到匹练消散才停止下来,可虚空里却留下了一道抹消不掉的五彩痕迹。 宛如疤痕一般。 “威力果然不够!” 道尊脸色阴沉,不易察觉的扫了眼道士,精芒灿灿的老眼中划过一丝决绝。 道士还在那儿惊愕的,忽然感觉身后有异,下意识的回头一挡却已经晚了,左臂的袍袖被撕下了大半,袖里乾坤内的紫鸢和五个小鬼惊叫着被道尊抓在手中。 “你干什么!!!” 道士大惊失色,千防万防却还是被道尊得了手。他的警惕只弱了一瞬,而且也没想到道尊的目标竟然是紫鸢他们,道士惊怒之下也心中大疑,想不通对方要这几个鬼修作甚。 “老头,有话好说,别乱来!赶紧放了他们,我可以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否则别怪我跟你翻脸!” 话未说完便消失原地,最后几个字吐出时已然欺至道尊身前,道士大手一探便要将紫鸢他们夺回来,可道尊哪能没防备,道士的手只抓住了一团残影,再看时道尊已然退到了数万里之外。 “草,老不死的你疯了?!” 道士大怒,刚想再追却猛然变色疾退,一道比先前弱了些许的五彩匹连当空扫过,道士的眼直勾勾的盯在了道尊的另一只手上,那里有一团五彩斑斓的光团呼吸般轻轻颤动着。 什么玩意儿? 怎么那么像封神榜里孔宣的五色神光? 可颜色不对啊,而且老不死的跟他说过三十六重天里确实有五色神光,但早就已经失传很久了,连三元道人都没见过,他又从哪儿弄来的呢? 真要是五彩神光,那这仗也不用打了,不管是老家的神话还是这里的传说,五彩神光都号称无物不刷,碰啥啥废,估计三元道人碰上了也得重伤,他这点道行还打个屁。 可想想又不对,真要是五彩神光老不死的怎能这么费劲,一刷而过什么仙冥壁障通通都得报废,道衍清这个融入了冥界天道的怪胎也得死绝,还用得着抢紫鸢他们几个阴魂鬼修吗? 道士百思不得其解,很想不明白道尊抢紫鸢他们干嘛,不能吃不能喝最多能炼成个法宝,可以道尊的道行,这几个阴魂所炼的法宝有用吗? 逼住了道士,道尊缓了口气,看了眼远处见冥道在急着修补五彩裂痕没工夫注意这边,他这才微微一松。 “徒儿,为师没疯,为师在给你一个机会。为师要合并三界就必须用到这几个阴魂,你若救他们便等于与我为敌,又或者你与以前一样追随我,为师带你灭尽三道破开阴阳扣,前往真正的世界!” 眼睛一眯,道士冷笑道:“老东西,你的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我就知道你贼心不死,当年夺阴阳扣肯定少不了你一份!你我师徒一场,我本该帮你,可这几个阴魂你动不得,他们是我的人,你杀他们就等于杀我亲友,我向来护犊子你不是不知道,这事儿我绝对不可能忍!” 道尊皱眉:“天儿,你听清楚了,为师是在给你机会。无论你帮不帮我他们都不可能活命,你救不了他们!听为师一句劝,跟着我才是正途,为师只想杀了他们三个以报一箭之仇,阴阳扣为师并不在意,你若愿意为师可以给你炼化!” 道士一怔,旋即冷笑:“给我炼化?要那么好炼化不早就成别人的了,我自己的斤两我自己清楚,这种春秋大梦我醉梦里想想便好,让我去干还是算了吧!” “有为师助你这并不是不可能的,只要你想!三元境你看到了,以你现在的道行已经可以初步融入,事成后只要你在三元境修炼,总有一天可以执掌核心将阴阳扣纳为己用,而那时你的道行也会与你师爷相差不远,届时你我联手纵横三十六重天,驱外魔救苍生,不好吗?” “拉倒吧,救苍生这么有难度的事儿您自己来就好,我呢还是带着我的傻徒弟找个地方猫起来比较好,没事儿喝喝酒抽抽烟,上半身痒了洗澡下半身痒了洗浴,那才...嗯?等等,你说‘你我联手’,并没有算上傻小子,老东西,你莫不是还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你想干什么?!” 道心凌厉的看着道尊,而道尊则遗憾的摇摇头。 “唉,看来你是不同意了。” “我问你话呢,你想对初一做什么?你想清楚,他是我徒弟、你的徒孙,人笨了点但天赋异禀,是咱们这一脉最优秀的苗子,论天资连我偶读不如他,你为了报仇难道要连他也害了吗?!”道士又惊又怒。 之前他防备道尊是以为对方对他有所图谋,谁成想对方图谋的竟然如此之广,他自己,李初一,甚至连紫鸢和五个小鬼这些看似毫不相关的外人也一并在内,道士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道尊究竟要干什么,但他知道绝对不是好事,而且所图绝对大得超乎他的想象。 见道尊没有回答但也丝毫没有否认,道士脸色阴沉,缓缓举起了手里的木剑。 “老头,你别逼我,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要连初一也害了吗?你虽然没见过他,但他毕竟是你的徒孙,你就一点情分都不顾忌吗?” “九厄葫芦的伴生灵根,经你炼制后确实是件不错的法宝,可惜你还是没有机会。” 惋惜的看着道士,道尊举起手里的五彩光团。 “知道这是什么吗?” 道士拧眉试探:“传说中的五彩神光?” 道尊摇头,道士心里顿时一松,只要不是那件逆天之极的宝贝便好,可下一刻他却猛然瞪圆了眼睛,嘴巴微张满心惊骇。 “此剑,绝仙。” 说着,分出五个小娃娃抓在手中,任由五个小鬼化身罗刹挣扎不停,道尊淡淡的看着瞠目结舌的道士。 “这五个小东西是我专为修补绝仙而养的阴魂,他们本就为此而生,所以为师并不是要害他们,为师只是在取回自己的东西。” 正文 第1180章 有心无力 道士脑子嗡嗡作响,两句古老的诗词在耳边反复飘荡。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 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是啊,能被道尊看中,且如此变化如意又虚实难辨者世间就那么几件,除却最邪门的五彩神光,余者里唯绝仙剑与眼前之物最为相似,可不是绝仙剑又是什么呢? 无论在哪里,诛仙四剑都是传说中的神物,他留给李初一的九厄葫芦虽然也不差,奈何他道行有限,几经炼制也只能算作粗坯。眼前的绝仙剑可是盛名已久的宝贝,是诛仙四剑里唯一一柄刚柔兼济者,有传言说诛仙四剑本为一体,配合诛仙剑阵四剑合一才是其本来面目,因威力太大有伤天和才在诞生之初便自行分裂成了四部分,其中绝仙便是剑魂,起着调和阴阳周转乾坤的巨大作用,也因此才会亦虚亦实变化无尽。 难怪道尊底气如此之足,由此宝在手三界谁能是他一合之敌? 不过道士也看出来了,绝剑仙真是真,可是必定有伤在身,否则道尊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御使得动,强行御使只会被其反噬而绝尽仙缘。同时绝仙剑所展现的威力显然也与其威名远远不配,真要是全盛状态的绝仙剑,之前那一剑别说三界壁障,整个阴阳扣都极有可能受到不小的损伤,他也不可能会活到现在,就算躲开了仅仅是绝仙剑的气息蹭到身上,以他的道行不死也得伤成废人。 而道尊的话也恰恰印证了他的猜测,五个小鬼娃娃竟是对方养来修补绝仙剑的阴魂,这是道士万万没有想到的,也是让他无比心寒的。 沦落异世,道士自然而然的养成了多疑谨慎的性格,包括教养他的道尊他都始终存着一分警惕,更遑论萍水相逢的五个小娃娃呢? 当年初遇时五个小鬼头都是刚死不久,魂魄虚弱连维持都做不到,还是李初一一时兴起央求他出手相救,这才苟存了下来。而后没有朋友的李初一感觉孤单,起意想将他们留在身边做个玩伴,他怜惜小徒便答应了下来,可警惕却丝毫没有放下,暗中推衍数次确认五个小鬼没问题后才收在了身边。 严防死守,本以为万分周全,谁能想到还是落进了某人的算计里。今天听到道尊的话,他整个人都彻骨冰寒,连他都能瞒得一丝察觉都没有,这老不死的究竟在多久前布下了这么一个大局?! 眼看道尊自手中腾起道火炼化着五个小鬼,直把五个小娃娃烧得鬼体崩散连惨叫都叫不出来了,理智上来说道士应该冷眼旁观,虽然受骗但道尊说的也没错,要怪只能怪他技不如人没能勘破乾坤,可情感上他却无法让自己过去这个坎儿。 想起小胖子跟他们玩耍时的欢乐,想起五个小家伙围在自己身边“爷爷”“爷爷”的叫着,道士心里便怒火熊熊,木剑一震飞身而上,管你什么诛仙绝仙,敢动老子的人老子先砍了再说! “痴儿。” 道尊毫不在意,惋惜的叹了口气,右手绝仙轻轻一震,道士的眼前顿时冒出了无边无际的五彩光河。 “痴你麻痹,你个痴呆!” 嘴不饶人的回骂一句,道士身体一晃忽然分出数个虚影,或掐诀作法或舞动拳脚,末了统统汇集于木剑之内,木剑瞬间透明起来,阵阵不详的气息来回滚荡。 “老贼,吃老子一剑九厄缠身!” 暴喝声中,道士直挺挺的冲入光河之内,仿佛绚烂的彩画上被人泼了一块墨迹,光河上顿时多出了一个难看的黑洞。 黑洞里缭绕着一股诡异的不详气息,周围的光河不但弥补不上这块缺损,反倒被那股气息层层消融缓缓扩大。 道尊见状丝毫不慌,反倒露出几抹赞叹。 “真不愧是九厄葫芦,连伴生灵根都这般神异,真不知道你从哪儿得来这么一件宝贝,可惜还是不够。” 心神暗催,绝仙剑变化再起,光团流转间隐隐化为了一个磨盘,而光河也随之一起变化,夹着道士便碾磨起来。 原本凝聚的不详气息迅速消散,道士的压力越来越大,身体的每根筋骨都在发出着不堪重负的哀嚎,神魂也震荡不休仿佛要溃散一般。 咬咬牙,道士咬破舌尖往剑身上吐了一大口精血,而后身形一闪合体没入剑中,木剑的速度顿时再度飙升,仿佛一根无所不穿的尖针般一路洞穿磨盘刺了出来。 离开了五彩光河,木剑的形迹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然来到道尊眉心三寸,眼见即将刺入却猛然一滞,一条手指粗细的五彩匹连狠狠一抽,木剑顿时化为流星翻飞出去,道士的身影也被抽了出来,浑身伤口吐血不休。 “你不该将九厄葫芦留给李初一的,今日若有葫芦在手,你或许能以一丝伤到我的可能。” 像是唠家常一般,道尊温声说道。 “或者再给你几万年的时间,等你道行再精进一些重新将你的灵根打磨一番,或许也可以。” 摸了摸嘴角的仙气四溢的血迹,道士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今天暂且作罢,你把人放回来,等过个几万年咱们再重来!” 道尊哑然失笑:“呵呵,你总是这么爱说笑,为师真的很舍不得你,为师的提议你就一点都不考虑吗?” “考虑个屁!” 吐了口血痰,道士冷然道:“老头,你想要阴阳扣我可以帮你,你想要杀出去拯救苍生也行,大不了我豁出这百十来斤带着我那傻徒弟跟你一起玩命,你何苦来的要害这么多性命呢?你为绝仙剑而养阴魂,没问题,你跟我说了我可以帮你,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知道不知道那几个小鬼跟我亲孙子一样,你要杀他们你早说,何苦来的让我跟他们有了感情才突下辣手?你这不玩人吗?你心里要真把我当成你徒弟你会这么干?!” “你不懂。” 道尊摇头。 “我养的阴魂需要特定的条件,否则再强壮也是废品。” 道士心中一动:“你不是冲着我,你是冲着李初一,冲着本源初魂?” 道尊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道士却心头大震,他感觉自己猜到了一部分真相。 翻腾着内心的猜想,他试探道:“你以阴魂养绝仙,却需要放在本源初魂附近,你是想让他们之间羁绊上因果命缘,你是...你他吗不会是想拿李初一养剑吧?你要以本源初魂祭绝仙?!” 道尊仍是不答,微笑道:“我说了你不懂,你再猜也是无用。” 言罢不待道士再问,他眼神一亮,左手的虚托着气若游丝的五个小鬼娃娃,伴随着手掌上熊熊的道火一并按入了右手的绝仙之中,五彩光球顿时沸腾起来,光晕流转间隐隐透出一股阴气。 “草泥马!!!” 心中一疼,道士怒骂,他已经尽力了,可是根本没机会能救下他们。 眼看着五张熟悉的小脸翻腾了几下后没入绝仙之内,道士怒火中烧,人反倒平静了下来。 “他们五个于你有用,紫鸢则是无辜的,你将他放了,你我还有回旋的余地!” 道尊眼露欣慰,复又遗憾的道:“对鬼物都如此有情有义,为师真的很喜欢你,可惜为师还是不能答应你,因为她也于我有用,而且是大用。” “草 你大爷,她果然也是你布置下的,你他吗到底埋了多少阴招,你到底想干什么?”道士无力的骂道,这一回他没有惊怒,而是有些了然了。 紫鸢一直是他心头最大的疑惑,从她的出现到梁家的消失,无不透着阴谋的味道。本以为是大衍五老或者沐家做下的勾当,可一路追查至封宫两家后他才发觉不是,五老和沐家智谋可以,但能力不够,不可能瞒天过海连他都探不出多少痕迹。 既然不是他们,那天下间有能耐当着他的面做下此事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仙冥两界有几人倒是可以,但三界之间的壁障可不是他们能够打破的,何况以他们的能耐想算计也摸不到他和李初一的形迹,所以仙冥两界的嫌疑者都可以排除。 撇开这些人,天下间有能耐布置此事的只有五人,除了三界天道和他这位狗 日的“好”师父外,还有个在他眼里都跟神话差不多的葬王在。 可是葬王苟存已久,至今仍自封在虚空深处生怕露出丝毫痕迹,除了无意中被李初一撞到了一次外千百万年来再无音讯,自己不去找他就不错了他又哪敢冒出头来撩拨虎须,所以剩下的嫌疑者就很明确了,肯定是祖师爷的四位好徒弟。 开始时他对道尊只是有一点怀疑,更多的则是怀疑某位天道师叔筹谋着对他和傻徒弟不利。尤其融合了一道残魂后心生感应,发现自己的最后那缕残魂极有可能藏在冥界之中,他更是相信此时乃执掌冥界天道的道衍清做下的,无论是极乐圣主还是紫鸢都是他手下的暗棋。 这种猜测直到碰见道尊后才产生了动摇,他在冥界找了几十年都没找到的残魂竟然一见道尊便知晓了踪迹,深藏在他听都没听过的三元境不说,他还发现了一个最大的疑点。 进入冥界后他就一直有种被人监视的冥冥之感,几次试探均告无果,直到他故意犯险几近身死,道尊才忽然冒了出来。 出现的时间巧之又巧不说,最让道士起疑的是道尊的所在。据他所知道尊近万年来一直在仙界飘荡,而非冥界。 即便真如其所说的那样在仙界得到了消息,那他来的时机也太巧合了。 道士相信奇迹,但不相信巧合。绝大部分的巧合都是若干的因果交错而成的必然,唯有那些因果都解释不了的才叫巧合,也就是奇迹。 而一连串的巧合肯定不是奇迹,事出有异必有妖,这句话一直都是真理中的真理。 此时此刻,他彻底验证了自己的猜测,紫鸢的到来果然是道尊的手笔,再联想道尊之前所说的四样宝贝,他的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测,脸色难看凝视着道尊。 “老东西,封子涵是不是在你手里!” 正文 第1181章 她在哪? “呵呵,你果然聪明。” 道尊没有反驳,挥手间取出一枚魂魄虚托掌中,旁边的紫鸢本在挣扎,看到那抹魂魄显出的人影后却忽然怔住了,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便流了下来。 不用问,也不用人告知,她的灵魂便让她知晓了那缕魂魄属于谁。 封子涵,一个她不记得,但跟她纠葛甚深之人。 “封天绫和九宫锁,融合后是哪件宝贝?”道士冷声问道。 道尊也不隐瞒,笑答道:“二者相合便是阴阳扣的红尘情网,算不得宝贝,只是阴阳扣的一部分罢了。只因你三位师叔为了分离三界才将其拆成了两部分交由封家和宫家分别守护,并且还借天道之力将两家的因缘斩尽,为师为了重合两家的因缘可是费了不小的功夫,足足九十九次轮回这才养出了这么一对痴男怨女,你现在算是知道为师的不易和良苦用心了吧?” 道士气得浑身发抖,他心寒的联想到了另一件事。 “星儿呢?我与星儿的姻缘也是你安排好的?让我爱上她又将她从我身边夺走,你究竟想干什么?!” 道尊微微皱眉,轻轻的摇了摇头。 “沐涟星是个意外,为师没算到她会与你结缘。你爱上她完全是你自己的心意,但这段姻缘注定会成为你的阻碍,所以为师才忍痛将她从你身边拿走,以此将你引回正途。” “去你吗的正途,老子娶老婆关你屁事!”道士怒极,心里又喜又悲。 喜的是自己所爱并非受人摆布,悲的是爱人因己遭难,至今杳无音讯。 视道士吃人的目光浑若无物,道尊正色道:“她确实是个阻碍,你被爱情蒙蔽了慧眼才没有发觉。她出现前,你一直在极力的寻找本源初魂的下落,可是她出现后你却懈怠了,不再想着怎么破出阴阳扣寻找回家的路,而是堕落到希冀着与她双宿双飞终老一生。因为你,本源初魂的降生足足晚了五千年,还好师尊庇佑让沐家在五千年后又出了个沐雪灵,否则本源初魂的降生还不知要拖延多久。你险些铸成大错,而她则是罪魁祸首,她根本不应该对你动情心,这是她的错,她必须偿还!” 道士彻底无语,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师父真是个疯子。 虽然以前也感觉他不正常,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疯。合三界杀天道都可以理解,他竟然操纵了这么多人的情缘和人生,且不说他所图的是什么,单是这份无情便让人无比心寒。 为了一件法宝,他控制了紫鸢和封子涵的九十九次轮回,只为将两份已尽的因缘重新接续,并且培养至纠葛至深。 为了修补绝仙剑,他竟然将阴魂放在了自己身边,直到阴魂在本源初魂的影响下灵性越来越足,与他们的情分也越来越深,甚至诞生出了一份鬼修本不该多有的人性,而后他再忽然出手将其夺回,这得多么狠硬的心肠才能做得出来? 但这些都不是让道士最心寒的,最让他心寒的还是李初一的存在。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李初一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道尊一手安排的结果。 因为他的安排,李初一才会同时身怀沐家和宇文家的血脉,道士很清楚道尊要的是什么,这两家的血脉并不寻常,宇文家天生的气运和沐家天生的命元相结合后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这种改变指的不是身份地位而是一个人的命运。本源初魂本就神异,再加上天生强盛的命格孕养,能生出个什么样的妖孽来可想而知。 而这一切五千年前就该发生了,谁能想到不经意的一次调笑他竟然救了沐涟星一命。难怪当年那位衍皇那般暴怒,甚至比丢了圣女的沐家还要愤怒,不惜代价派出重兵追杀自己,直到自己屠尽了几波追兵后这才心疼得不得不作罢,可大衍的通缉名单上自己却稳坐第一三千年有余。 道士估计两家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野心是被人操控的,虽然看不透道尊究竟想干什么,但道士能感觉出他的回避,一应安排均假手于人,自己尽可能的不沾染半分。 而自己与李初一的相遇也不是偶然,当年他就奇怪,喝多了去深山老林溜达醒酒怎么就能碰到本源初魂所托生的婴儿在前,奈何本源初魂太过神异自己的衍道只能算个大概算不出详尽,这才揣着一丝狐疑将其收养身边,一过便是这么多年。 现在来看,这显然也是道尊安排好的。 他让自己去找本源初魂的下落,可实际上本源初魂早已在他的手中,自己所要找的本事魂而是魂所托生的人,自己与其他人一样也是个假手之人,道士甚至怀疑老东西当年初见自己时便计算好了这一切,他的图谋足足谋划了数万年,甚至更久。 想想紫鸢和封子涵的九十九世轮回,道士心寒的发现这个更久远比他所想的还要久,久到他以道尊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时,甚至是早在他被三位师兄排挤在外时就已经开始了。 自己虽然也修成了长生之仙,可道士两世拢共活了不到四万年,以前总听人嚷嚷着“此恨绵绵无绝期”,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一个人的不甘与恨意原来真的能持续这么久,久到近乎于永恒。 变态。 看着道尊,道士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这不是骂人,而是事实。 道士确信道尊,不,是道衍明,道士确信他不是疯了,而是久久不散半点的怨恨让他的心态产生了变化。 七情六欲,人之常情,这些仙都难以抹消的欲念与情绪在他这里统统被怨与恨碾得渣都不剩,从这点上来说他与天道没什么两样,都是那么的无情。 他所表现出的所有感情,不论是对自己的看重和关爱还是对其他人的种种,都不过因他的计划而产生的需要。哪怕他表现得再生动再真情,那也只是因需要而产生的假象,他的感情只有感,没有情存在。 道士越想越深,越深越恐,他忽然发现三界历史上很多的人界妖孽极有可能都与道尊脱不开关系。 比如葬王,道士怎么琢磨怎么觉着葬王绝非一般,似极了五种不应存在之人里的一位,只不知他是鸿运胜天还是诸厄缠身了,又或者两者兼具。 再比如宇文无忌和沐启明,虽然血统不凡但在那等群星璀璨的大世中毫不起眼,那时的沐家和宇文家也只是两个屈居末尾的小族,直到他们偶得了两部极其契合他们血脉的秘法后这才奇迹般的崛起,直至坑杀群雄傲世天下,这才成就了如今威震人界的大衍皇朝。熟不知改变他们命运的两部功法都是出自道衍明的安排,他们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一个孩子的降生,又或者说是为了一具肉身的降生。 想到这里,道士忽然有些佩服沐启明了。当年偶然见过他一次还不觉得什么,直至今天他才发觉那个被当初桀骜不群的他丝毫不放在眼中的清秀男子是何等的睿智。 传说沐启明将《天衍命术》阉割而来的《千机万衍》参悟到了篡天境,道士不知道《千机万衍》的篡天境相当于《天衍命术》的什么境界,但显然他的衍道已不下于自己,甚至略有超过,因此才能窥得未来一角看破道衍明布置的蛛丝马迹,也因此他才与宇文无忌留下了一个奇怪的祖训——宇文家和沐家不得通婚。 没有明言应该是怕报复。 能无形中改变他们两家乃至整个天下的命运,这种人沐启明再傻也知道是肯定不能得罪的,因此才没有明言,也没有列入族规铁律中强制执行。 两人用心良苦,奈何后人贪心不足,又在道衍明的某种操纵下野心爆棚,这才先出了个沐涟星,后又出了个沐雪灵。 沐涟星因自己而逃脱了出去,奈何沐雪灵没有人救,李初一这个本源初魂的托身子终是诞生了出来。 想到这里,道士忍无可忍,怒声道:“老东西,李初一已经降临人间,星儿已然无关紧要,你可以把她放了吧?” “这可不行。” 道尊轻轻摇头:“我说了,她是你的阻碍,会扰乱你的道心,所以她必须离开你。” 咬牙切齿,道士忍声道:“那你至少让我知道她在哪儿,她过的好不好!” 望着道士,道尊犹豫了一下后叹了口气:“也罢,与你交代个明白,沐涟星早就被我杀了,神魂都打散了,你不可能再见到她。” “不可能!!!” 道士丝毫不信,紧咬着牙冷声道:“道衍明,你休想瞒我,她没死!我与她缔有同心印,堪比魂誓,她若身死我不可能没有感应,我知道她还活着,你把她藏哪儿了!!!” 眉头一皱,道尊没想到道士这般倾心,竟然连性命交修的同心印都烙下了。 知道瞒不过他,道尊心念一转索性不再隐瞒,微微一笑道:“没错,她是没死,但你也确实见不到她,即便我告诉你她在哪儿也没用。” “她、在、哪?!!!” “三十六重天,阴阳扣外的真界。” 看着僵住的道士,道尊微笑道:“原本我是打算将她封在三元境的,结果无意中发现一条即将愈合裂隙,那条裂隙是本源神魂破入阴阳扣时留下的裂痕,我趁着裂隙复合的最后一刻将她送了出去。你若想见她就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赌运气,看看有没有可能再碰到一条还未愈合的裂隙,不过这种可能微乎其微,连我都没想到还能见到一条通往外界的路。另一条路便是帮我,等三界合一后天道也会趋向完整,道衍玄他们三个会在此过程中受到极大的压制,届时便是你我杀他们的好时机。只要杀了他们取得阴阳扣的控制权,你我自可来去自如,到时你想寻她便去寻好了,我绝不拦你,还会帮你,你以为如何?“ 正文 第1182章 《道典》有缺 爱妻与爱徒,只犹豫了一瞬,道士便得出了答案。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学你!我绝对不会让你杀我徒弟的!” 话音未落,人便再次仗剑而来。 这没有什么可说的,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种话只有势均力敌是才有立场可言,现在相信道尊的任何称呼都无异于与狼共舞,下场多半都是被其算死而不自知。 况且李初一犹如他亲子一般,为了爱妻放弃自己的孩子,这种事情道士做不到,沐涟星若是知晓也定然不会同意。 道尊有些失望,但并不意外,道士的态度他有所预料,他只是有些惋惜。 多好的强助,真是可惜了。 绝仙剑融合未完,道尊摇摇头左手探出轻轻一转,两人之间顿时斗转星移,就像是完整的拼图被打散了一样,完美的空间顿时化为了一块块碎片,拥挤碾磨着将通向他身边的路全部断绝。 道士毫不犹豫的闪身冲入,破碎的空间顿时波及到了他的道身。 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化为一块块零碎交错易位,恐怖的景象足以将任何一个正常人吓疯,而道士只是脸色更紧,一边加紧弥合着空间错位,一边紧守着道心不动摇分毫。 忽然,道士眼神一沉,只见他错位的左手恢复后却多了一抹死灰,远比冥界的阴灵气还要浓郁精纯的死气缓缓散开,里面还蕴含着某种他也不甚了解的力量,任道元如何涤荡也无法抹除。 “老东西,你果然在《道典》上留了一手!” 道士怒喝。 虽然不了解,但他知道这种力量由何而来。 一直以来,他都怀疑自己修习的《道典》并不完整,虽说道音兮兮难理解也属正常,可他所修的《道典》实在太难理解,甚至可以说是无法理解,很多地方连他的境界都无法引起半点共鸣,完全是婴孩呓语不知所云。 后来无意中在人界得到了传说中的仙界无上圣典《仙经》,翻阅之下顿时发现了《仙经》的本来面目,赫然正是《道典》的一部分,聪慧的他顿时想到了三界中其他两部无上经典——人界的《尘经》与冥界的《鬼经》。 世间传言说这三部奇经乃是三界天道各自显化用于点化苍生的,得之便可与天道结缘,通晓之后更可上体天心替天行道,是以被封为无上神典,亦称不朽奇经。 只不过这三部奇经罕有现世,最近一次《尘经》出现还要追溯到很久以前的葬王时期,之后传说虽然一直流传了下来,但也仅仅只是个传说,时至今日很多人都拿此事当故事听,没有人会当真的去找寻它们的下落。 道士一开始也是如此,知晓得更多的他以为这三部经文乃是三界天道为了控制三界众生而刻意创造的,就像三界的灵气统统被做了手脚一样,这三部经文无非是用来帮他们打造更多的狂信者,助他们掌控三界的同时提供精纯的愿力,供他们融合天道所用。 可亲眼见到《仙经》后他却不这么认为了,既然《仙经》是《道典》的一部分,那么《尘经》和《鬼经》又如何可能脱得了干系? 联想三界由来,他很怀疑这三部经文乃是出自祖师爷三元道人的手笔,很可能是祖师爷想传下《道典》,却又担心《道典》经文太玄妙,没有一定资质者胡乱修习很可能会伤到性命,这才拆成了三部分散于世间,当成机缘福泽阴阳扣内的芸芸众生。 如若如此,那么三经合一岂不正是《道典》全篇? 现在已经看到了《仙经》,只要再将《尘经》和《鬼经》找出来三合一观,自己所修的《道典》究竟有没有错漏岂不一览无遗? 于是乎,道士一边养伤一边寻找着另外两部奇经的下落。既然《仙经》出现在人界,他相信《尘经》和《鬼经》极有可能也埋在人界的某个角落。 结果不出所料,《尘经》于五千年前寻到,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尘经》已有人先他一步得了手,正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被他小小的调戏了一番的沐家圣女沐涟星。 当时见到沐涟星时他一个头两个大,因为沐涟星不仅美丽且气质独特,再加上他无聊烦闷这才一时兴起撩拨了一番,时候撇下羞怒的美人儿潇洒离去,本以为再无相见之日,谁成想转眼间冤家聚头,让他直“命歹”“命歹”的自嘲个不停。 不想辣手摧花,何况也确实是自己理亏,无奈之下道士只能软磨硬泡狗皮膏药一样的黏在了沐涟星身边,最后甚至不惜出卖“色相”只求借经一观,直把沐涟星逗得又气又乐实在拿他没有办法,这才勉强同意了下来。 熟不知这一借不但借来了《尘经》,更是让两人牵上了一段至死不渝的情缘。连道士也没想到自己在这个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半点归属感的世界里会这么疯狂的爱上一个人,沐涟星也是如此,尤其是当道士为了她踏破沐家大门打遍沐家上下,于众目睽睽之下霸道绝伦的将她“抢走”之后,两人之间再无丝毫隔阂,心彻底交织在了一起。 《尘经》沐涟星看不懂,道士便为她解说,甚至还将三界的真相和《道典》的其他内容也一并告知。只不过对《道典》有所怀疑,道士并未让她修习,只让其参悟《尘经》和《仙经》以及他依据《天衍命术》完善了一番的《千机万衍》。若是《道典》真有问题,那么《天衍命术》也可能被做了手脚,道士可不会让自己的所爱去冒这个险。 《尘经》到手,道士详细比对了一番,结果证明他的猜测没错,《尘经》果然也是《道典》的一部分。两部经文并不是生硬的将《道典》拆开,而是各自契合着十篇中的某一部分,根据修习者的不同而有所变化,就如传说中所言的,《尘经》是给人修的,《仙经》则是仙修才能参悟的功法。 两经在手,道士并未发现什么问题,但这并不是最后的结果,只有再将《鬼经》弄到手三经合一后才能确认《道典》十篇是否有误。 可惜,《鬼经》的找寻并不如前两者顺利,整个人界道士踏了个遍,还是在沐涟星的提醒下他才将目光放在了疗伤时错过的五羊老怪身上。 坊间传言五羊老怪欲效仿葬王生死同修,而这个念头的起因便是因为他偶然得到了一部极厉害的鬼族圣法。没人知道他得到的鬼族圣法是什么,但沐涟星却怀疑很可能与道士在找的《鬼经》有关,甚至就是《鬼经》。 于是乎两人几次探入五羊坟冢,不仅仅是五阳城的那一座,另外两座也是如此。结果其余两处均无结果,唯有五阳城外的那座里的那个阁楼有所发现。 想试探一番又担心会殃及到沐涟星,道士便将爱妻支了出去,独自一人留在阁楼之中。谁知刚要放手施为,却心有所感爱妻出事,赶出去一看发现爱妻被人掳走,道士顿时怒不可竭。 多方查探下得知出手的不是大衍而是漠北的极乐殿,极乐圣主不知抽了哪门子的筋竟敢撩他的虎须,极怒的道士顿时赶赴漠北杀上门去,其间过程不必细表,结果则是极乐圣主几近废人被他放逐虚空永受折磨,威震漠北的极乐殿一朝间烟消云散。 而他也不好过,爱妻仍是下落不明,自己也被神魂三裂受创在身,事后他一边寻找沐涟星的下落,一边抽空又去那座阁楼探了几番,奈何神魂不全道行大损,小小的阁楼如铜墙铁壁般让他无可奈何,直到李初一长大阴阳道眼初开,他这才查到了些许痕迹。 《幽冥册》的出现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鬼经》肯定在五羊老怪手中。可阁楼顶层却空无一物,只有诡异到连当时的他也不敢久留的阴冥死气,不过道士并非一无所获,短暂的逗留让他确信了一件事。 不同于寻常功法三部奇经的书录之物本身就是一件超然的存在,其所过之处是会留下很隐秘也很独特的痕迹的。这种痕迹在外界或许会很容易消散掉,可阁楼顶层与世隔绝,道士很确信《鬼经》在这里存在过,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被某人拿走了。 这个人当初他以为是天道,现在方知不是天道而是他的“好”师父,道尊道衍明。 之所以如此确信正是源于他体内顽固不化的诡异死气,虽然不尽相同,但这股死气明显与阁楼顶层的同出一源,其诡秘和难产远比阁楼的胜出万倍,以他如今的道行都不能化解,反倒被其慢慢侵染。 而且这股死气与道元隐隐有相似之感,论品质二者不分伯仲,绝非三界功法所能修习出来的,显然《道典》错漏的部分就在《鬼经》之内。 由此想来,沐涟星遭难也有了更为可信的根由。 道尊说掳走沐涟星是因为她是“阻碍”,这显然只是原因的一部分,更有可能的原因是他没想到自己能察觉出《道典》有问题,并且一路顺藤摸瓜的找到了五羊坟冢,离《鬼经》只差一步。 于是乎,他这才差人绑走沐涟星,并且趁自己与极乐圣主激斗之时暗中出手裂了自己的神魂,让自己道行大损实力十不存一,没能力去打探沐涟星的下落也没能力顺着阁楼顶层的蛛丝马迹察觉出他一直在暗中谋划,让自己只能按着他的步调行事,直到李初一出世长成。 眼见左臂死气蔓延不止,很快已经波及了整个小臂,道士大恨之下心中发狠,挥起木剑反手斩下。小臂脱落的瞬间便化为尘埃,道士拖着断臂狞笑着继续前冲,断臂处神光奕奕,一段新的小臂渐渐由虚凝实。 “老鬼,《道典》你残的不够啊,少了《鬼经》老子一样能弄死你!” 正文 第1183章 三界同现 “痴儿,你杀不了我的,而且,时间已经够了。” 道尊微笑,低头看向绝仙。 拖延过几息时间不受打扰,此事的绝仙已然稳定了下来。神光不如之前浓郁强烈而是黯然了些许,可上面的危险气息却暴增了数倍,黯然的样子反倒给人一种神韵内敛的感觉。 微一闭目,霍然睁开,道尊脸色肃然的抬手一挥,一道泛着晶莹质感的五彩神光陡然出现,出现的瞬间便如横贯寰宇一般,顺着道尊的手势如破竹的横扫而过,沿途的空间顿时化为齑粉变成了真正的虚无,虚无的极深处则由一抹熟悉的景象浮现出来。 道士见识过,那是三元境。 不过虚无里的并不是他所见的三元境,而是三界天道依托三元境打造而出的三界壁障。 牢不可破的三界壁障被绝仙神光击中的瞬间就开始崩解消融,想想自己熟知法门下还费尽周折才破出一个堪堪跻身过来的小口,再看看眼前的弹指间烟消云散,绝仙之威深深的震骇了道士的心神,不由自主的向后退避。 可只退了几步,道士便停了下来。 三界合一是好事,但合一的结果若是以小徒弟的生死为代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木剑翻转刺入心口,道士直接以心头精血祭炼剑身,待木剑抽离后原本棕褐色的剑身变得乌黑一片,剑身表面则蒙着一层浓浓的血光,望一眼就让人有种不祥之感,本能的想要尽快远离。 健壮的道身瞬间消瘦大半,惨白的脸上透着一股不健康的殷红,此时的道士像是一位久病缠身的将死之人,可他的眼中却精芒四射,化不开的怒火与恨意融合成的坚定与执着分外逼人。 脚尖轻点,再出现时已到道尊身边,道士脸色狰狞的一剑扫去,口中暴喝道:“诸厄缠身,神鬼皆寂!” 见他如此拼命,道尊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绝仙偏转扫向身前,黑红与五彩交织在一起双双消融,竟是拼了个旗鼓相当。 “吗的,人衰到了极点果然连天都害怕!” 自嘲一句,道士一舔嘴角狞笑道:“老鬼,尝尝老子的衰运!!!” 绝仙剑未能建功,道尊终于变色,脚步轻点闪身后撤,可道士却如影随形。 一个不慎被木剑扫中,触碰到的部位虽未破损,可是却起了骇人的变化。 先是衣衫气化不见,而后是下面的皮肉极速腐烂,烂出的脓毒迅速渗入血肉经脉并且向着骨骼步步逼近,这还不算,溃烂中一条条细小的怪虫孵化而出,呼吸间便结茧破茧化为样貌丑陋的飞虫,锐利的口气择人而噬,锋利的节肢犹如刀片,极速扇动的翅膀幻起阵阵迷眩的彩光,可散发出来的瘟气却骇人心神,就连道尊的修为轻轻一嗅都感觉头昏目眩,鼻喉至胸腹尽皆火辣辣的一片,像是被毒物腐蚀了一般。 没有犹豫,道尊直接挥起绝仙斩尽受损的皮肉,而后身形一淡由实转虚,可道元的运转却忽然诡异的出了点岔子,身子一震他的身形再次凝实起来。 “该死!” 诸厄缠身,连道尊都忍不住骂出声来。 天下间五种不应存在之人各有所长,但最让人恶心的绝对要属诸厄缠身。 跟这种人对敌,最好连靠近都不要靠近,这种人的厄运影响的可不仅仅是自己,其周围的一切乃至天地都会受到影响,因此才被人称为“神鬼皆寂”。 最恶心的是这种人的厄运侵染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无视道行高低的,虽说“鸿运胜天”之人也是如此,可相比之下后者只是吸走你的气运让你霉运连连,前者则是将自己的厄难传染到你身上,让你不但倒霉还会厄难加身惨死当场。 好在道士并非“诸厄缠身”之人,只是借九厄葫芦的伴生灵根强行催发出些许的灾厄之力,这才没有引起更严重的后果。如若不然,以他的道行别说道尊了,这片天都得塌上几方不可,刚刚温养些许的绝仙剑也会大受影响,灵性必然大跌。 眼见道士得理不饶人,毫无章法的只求接触自己,道尊大皱其眉。 “停手,再继续下去你会被反噬致死的!” 摸了摸嘴角的脓血,道士狞笑道:“能拖着你一起死,老子就算死也值了!” “你杀不了我的,你定会先我一步身死道消!”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老鬼,你莫不是怕了?” “你!” 侧身让过一爪,紧接着周转空间拉开了一块空档,道尊眼神一闪凝声喝道:“你不想见沐涟星了吗?” 见道士身形果然一滞,道尊紧接着道:“你若死了,还怎么去找她?三十六重天本就复杂,如今外魔入侵更是凶险无比,以她的道行能避得了一时又能避得了一世吗?就连师尊都死了,你认为她能活到几时?!” 道士眼神连连闪烁,末了化为一抹灼灼。 “你不死,我不安心!老鬼,为了让我们早点团聚,你就顺从点受死吧!” “糊涂!” 道尊气结,眼见说不通,心里盘算了几下后也有了决意。 拖着绝仙两横两竖的连劈四记,左手一爪顿时从虚空里抠下了一块方形的空间,五指微颤错乱时空,反掌下压笼子一样的将道士关了进去。 “时空囚笼!” 轻喝声中,道尊不停手的连连切割着虚空,搅乱后一层又一层的罩在时空囚笼之外,末了用力一攥将庞然不知多少万里的错乱空间挤压成了一个黑点,绝仙剑神光扫过,黑点顿时消失在了虚空深处。 如此大动干戈,道尊的消耗也极大,苍老的脸上少了几分血色多了几分苍白,额头也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不知道黑点能关道士多久,他不敢耽搁,汗都来不及擦直接挥起绝仙不断挥劈,眼角余光一闪见冥道虚影截杀而来,他冷哼一声一剑劈去,冥道虚影顿时消散,再凝聚时又清晰了几分。 “道衍...清...!!!” 短短三个字费力喊出,可丝毫不影响话语里的无尽怒意。 黑蒙蒙的脸上两道迫人的犀利目光直透而入,如有实质的直射向道尊,冥界天道的眼中充满了杀意。 “哼,有能耐你就彻底觉醒过来,只一道神识便想阻我绝仙?可笑!” 冷哼一声,道尊又是一剑劈过,虚影急忙闪身过去想要挡住,奈何绝仙威力太大,任他挤压层层空间融合万般道则也架不住其一剑之威,神光势如破竹的横扫而过,人冥两界的壁障顿时只余下薄薄的一层。 虽然只余一层,这一层似乎是壁障里最核心的部分,坚韧得难以想象,绝仙接连几次轰击都没能轰破,道尊微微失望却并不显得意外,轻声一叹后闪身虚无之中,挥剑向着另一个方向劈砍起来。 不多时,一片陌生的虚空在绝仙剑下缓缓浮现,隔着壁障都能感觉到其中仙气涌动,赫然正是仙界所在。 当三界同现齐聚一空,三者间的壁障虽未告破,但三界迥异的灵气已在壁障处碰撞在一起,仿佛冷水泼入了热油里一般沸腾炸裂着,混乱的灵气浓雾一样的蒙在三界的天空上,使得三界相互望去时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虚影,宛如海市蜃楼般飘渺虚幻。 期间,冥道连连阻拦却怎么也阻不住,眼见道尊即将得手,他彻底急了,猛然仰头一声无声的怒吼,没人听得到他在吼些什么,可道尊却瞥了他一眼冷笑出声。 “现在才唤他们,晚了!” 话音刚落,道尊脸色大变,看也不看的反身一剑,身子前冲瞬间冲出数万里。 而他身后,一颗不起眼的黑点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绝仙神光扫到之前黑点猛然爆开,无数琉璃般的空间碎片中道士一冲而出,抬手湮灭绝仙神光的同时瞅准道尊所在,一声暴喝紧追而去,丝毫不顾他的脸色跟身上的道袍一样雪白,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有道士倒戈相助,冥道本该兴高采烈的一同攻上才是,谁知冥道虚影威势骇人灵智却也低得骇人,眼见道士冲上他跟是跟上了可却不是与道士联手,而是招分两处各攻一人,竟是要来个通杀! “草,你个弱智!” 道士气得直骂娘,一直以为三个师叔能图谋天道定是有大智慧之人,今日他才发现丫根本是个盲目自大的蠢货,都这般光景了丫还想来个以一敌二,丫是老天爷当久了把脑子当坏了吧? 眼看身后虚空破碎急速接近,道士无奈,只得反身迎击。 道尊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揭破,一言不发的挥剑招架,虚空中顿时混乱一片,三人三方混战一起,谁也不跟谁联手。 期间道士几次示好,甚至直接出言提醒,可惜媚眼飞给了瞎子,冥道理都不理。 道士气到无奈,无意中低头一瞥顿时眼皮子一跳,虽然隔着朦胧看不真切,可下方的两道光柱中那道伴有阴阳鱼的那道他分外眼熟,寻根望去,圆滚滚的身影可不正是他的小徒弟李初一是谁? 再凝目细瞧,旁边那个也是熟人。虽然满身焦黑看不清人形,可那人的气息他很熟悉,正是一直让他大皱眉头的余瑶。 以前他就感觉余瑶有问题,不是说她的人,而是她的命。她的命似乎被人动了手脚,道士能推算出来,但却隐隐感觉自己推算出的都是假象,是有人故意布下的障眼法,是以他才劝说李初一远离她,以防惹祸上身。 现在他再次应证了自己的直觉之准,余瑶果然是被人算计的,而且阴谋者仍是他那位“好”师父道尊。难怪他算不出来,有道尊出手布置,他神魂完整道行尽复才有可能看出些许端倪,之前根本是雾里看花哪能真切得了? 想起道尊所说的路引,道士暗暗一叹,知道那“路引”正是余瑶本人了。 结合着之前种种,道士忽然感觉自己的猜测有所偏差,道尊所图的除了他所表现出的那些外,很可能还有其他! 正文 第1184章 五老本相 时间仓促,道士来不及细想道尊的真正目的,而且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分神半分。 之前冥道的无声怒吼并非发泄怒气,而是呼唤。在他的呼唤下,仙人两界中同时腾起两股无法言喻的恐怖威压,两团奇光忽然出现在三人周围,身形未现可攻势却排山倒海的压了过来。 “草,也是俩弱智!” 道士气得大骂,直感有口难言。 仙人两道与冥道一样,一降临便连他也一并包含着打杀过来,半点联手的意思都没有,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半分。 无奈之下,道士只能被迫与道尊再度联手,一执九厄灵根一掌绝仙剑拼力对抗,顿时跟三界天道斗了个旗鼓相当。 而这期间,道士也发现道尊所言非虚,与当年一战相比,现如今的仙人两道气息虽猛,但出手间的力道却差了极多。显然他们真的受了重伤在沉眠修养,这次是在冥道的呼唤下迫于无奈才觉醒些许,空有气势但却根本发挥不出多少天道神威。 当然了,这只是道士的感受,下方的三界众生则早已惊骇莫名。 虽然不认识,但发自灵魂的本能让他们知道天上三道似真似幻的虚影正是他们敬畏一生的苍天,而对面的两个人竟然能跟天道龙争虎斗不落下风,他们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同时,人界众生也明白了一件事,他们终于知道那两片天幕是什么了。 那两片天幕正是仙界和冥界,这是仙门开了,升仙得道的契机终于再临人间! 只是,为何与记载中的不同呢? 据史料记载,仙冥二门没有固定的形态,每次出现都是一抹仙冥两界某处的幻影,如梦似幻摇曳不定,里面有浓郁的仙气和死气透出,可眼前的仙门却是整整一片天幕,从极难沿海至漠北深处,人界的每处角落都能看到它们的存在,这还是仙门吗? 而且此次洞开的应该只有仙门才对,冥界之门不应该出现才对。很多有识之士都知晓冥界之门出现的后果,仙冥二门同时洞开带来的不是福而是灭世的大祸,上一次的黑暗动乱才结束了仅仅万年,这是苍天要灭亡人界吗? 人惊了,人慌了。 看着头顶象征着死亡的两片天幕,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惊恐到了极点,想要躲却发现根本无处可躲。天要灭亡人界,他们这些蝼蚁就算躲又能躲得到哪儿去呢? 虚空? 别开玩笑了,虚空现在是最最危险的绝地,他们看不懂什么是时空的紊乱,但他们能辨得出空间在破碎。在他们眼里坚不可摧的虚空在这五个恐怖的存在手里简直比最轻薄的瓷器还要易碎,抬手间摘星揽月,落手间银河湮灭,数不清的空间碎片形成的虚空风暴席卷着他们整个视野,光是看都让他们寒心彻骨,凑进去避难,白痴都干不出来! 而大衍皇宫中,宇文太浩却双眼放光,五老更是眼露喜色,追着道尊的身影眼中满是崇敬与折服,小二黑则张着大嘴仰头半天,末了用力的合上嘴巴拱了拱李斯年。 “咱们先跑吧!” “哈?” 李斯年回神,愕然的看着小二黑。 论感情,小二黑与李初一最深,他没想到现在小二黑竟然第一个提出要撤。 可是... “咱们能跑哪儿去?” 指指天空,李斯年又看了看李初一。 “再说咱跑了,他怎么办?难不成把他扔这儿啊?” “只能先扔了,大白猪福大命大谁死了他也死不了,但咱们不行,再不走咱们都得没命!” 见众人皱眉望来,小二黑索性说开,抬起狗爪指着天空。 “你们知道那几人是谁?大白猪的师父你们认识,他旁边那位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师父的师父,也就是传说中的道尊...” “道尊?哪个道尊?卧槽,他还活着?!” 李斯年第一个反应过来,满眼的不可置信。 历史上能被单独以“道尊”二字称之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创出了炼神之法的那位先贤。 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真要追溯得追溯到上古甚至是太古时期。就是仙界的神仙也不一定敢说有活这么久的,道尊却活了下来,而且还是李初一的师爷,那他得是什么修为? 最厉害的神仙? “别打岔,反正他就是道尊!” 撞了李斯年一脑袋,小二黑眼含恐惧的看向三道虚影。 “你们知道他俩对面的是谁吗?说出了你们可站稳了,那是天道,三界天道!吗的,他俩这是在跟三界天道开战,就咱们这点道行他们掉根头发丝都能砸死咱们,现在三界壁障微破咱们还算安全,等下壁障破了咱们想跑都不了,只有死路一条!!!” 这下所有人都震住了,熊将猛然怒望向宇文太浩。 “住手!!!”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纷纷怒骂出声。 天上的是是非非他们不清楚,但地上的始作俑者却就在眼前。宇文太洛要贯通三界,宇文太浩虽然杀了他,但心思却与他一样,也做着一统三界的春秋大梦。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他们引出来的,李初一也被他们利用而脱不了身,除此之外还有沐雪灵、沐方礼,还有皇都内的臣民乃至整个大衍整个人界的无数条生命,这么多人都因他们的一己私念而濒临死亡,再冷血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也会心生怒意,更遑论他们? 对此,宇文太浩丝毫都不在意。 虽然现在的情况跟他预想的有些不同,开的不是仙冥二门而是两界的整片大陆都被拖了过来,但总体的方向还是没有偏斜的,贯通仙冥两界的无上圣举已然近在眼前。 只要在那层雾气一样的隔阂上破开一个窟窿便好,仙冥二气便可顺着那里流入人间。届时只要收缩防御顶住两界可能会来的侵袭,等到大衍诸修融合仙气跻身仙家境界,大衍自可重新稳立人界之巅,甚至还可以像宇文太洛所说的那样挥兵伐上,将仙冥两界的土地也纳入大衍的版图之下。 想想那等光景,宇文太浩便情难自已。可是看到不成人形的余瑶时,他又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成功的喜悦是需要与人分享才能品味到其中的美妙,而这个人无疑是自己的所爱之人最好。余瑶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宇文太浩痛心的看着却无力阻止,他只能想尽办法保全她的性命,待此间事了后再对她万倍补偿。 别看余瑶现在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但尊上何等人物,宇文太浩相信只要尊上肯出手相助,余瑶定可恢复原样,不会有丝毫隐患留下。 至于李初一,说实话,宇文太浩的心是很纠结的。 算起来他与李初一可以说是无冤无仇,最多因为对方的单相思而勉强算个情敌,奈何世事多舛由不得人,他注定要站到李初一的对立面。而他对李初一的性格也了解颇深,深知以其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可尊上却不同意,多番告诫他要确保李初一活着离开大衍,这让他不解的同时想要抹除后患的念头也只能打消,不但不能杀还得想着事后该怎么将李初一送出去才是。 “尊上?!” “不!!!” “啊!!!!!” 忽然,五老的惨叫声传来。 猛然转头,宇文太浩愕然的看着五老自下而上一点点消散,只余下完整的神魂飘荡原地,微微一顿后向着天空直冲过去,方向正是道尊所在。 为什么? 宇文太浩惊在当场,脑子浑噩一团。 五老是尊上最忠诚的追随者,尊上却杀了他们,这是为什么?! 不仅他想不通,其他人也是如此。 阵外的怒骂声骤然停止,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五老的魂魄越飞越远,顺着道尊全力一击下在三界壁障上开出的一个小缝隙遁了进去,片刻后被其揽入掌中。 道士也有些傻眼,直到看到道尊接下来的动作后才恍然明悟,眼中一片阴沉。 只见道尊抓过五老魂魄后虚托掌中道火再起,就像先前淬炼五个小鬼一样淬炼着他们的神魂。 与五个小鬼不同的是,五老的魂魄被炼化片刻后竟然自行纠缠在一起,并且更加诡异的开始缓缓交融,属于五老的气息快速没去,一股道士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缓缓生出。 “原来五羊老怪真是你的人!” 此时此刻,道士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无力。 五羊老怪横空出世,仗着神魂奇异修得独有的奇功妙法,本以为是其机缘了得,谁知竟也是出自道尊的手笔。 想想也不奇怪,能寻得《鬼经》在手,五羊老怪与三元道人的各路传承显然缘分匪浅。现在看来得《鬼经》应该不是他自己的机缘,而是道尊所赐,只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岔子,这才落了个身死的结果,魂魄没入轮回而是被道尊收了回去,《鬼经》也重归道尊手中。 “你答应过不杀我的,你答应过的!!!” 五羊老怪的神智重新觉醒,看着道尊温和的笑脸,他心胆俱寒。 轻轻摇头,道尊微笑着纠正道:“我没说要杀你,我是要赐你永生!” “我不要永生,我不要!放过我,我不想死!!!” 五羊老怪疯狂叫喊,道尊恍若未闻,笑容不变的轻轻一攥将其按入绝仙之中,惨叫声戛然而止,只能看到一张有五道虚影重叠而成的脸不断扭曲,脸上充满了怨毒与绝望。 正文 第1185章 天道真身 “他也是你养的魂料?五魂同体是你搞出来的?”看着绝仙中挣扎的魂影,道士问道。 挥手挡开仙道的攻击,道尊轻笑着点了点头。 “是我养的,但五魂同体却不是人力可为,而是它原本就是天地间的一朵奇葩,天生的五行阳魂一体同生。可惜这样的极品这么久以来我只遇到这一个,再想找一枚对应的五行阴魂几乎不可能,只能以别的方法取个折中替代一下。还好,在本源初魂的影响下我蕴养的五行阴魂虽不完美但也不差,可真与此魂相比较还是瑕疵多多,难免让人生憾。” 道尊满脸遗憾,道士无语心寒。 天生的一朵奇葩,本应大有一番作为,谁料却被道尊盯上了,任你天赋异禀也只能沦为养剑的魂料,实教人满腹唏嘘。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何五羊老怪的魂魄更得道尊心意,只见绝仙剑的危险气息在以极恐怖的速度飙升着,远比融合五个小鬼时要快得多。当五羊老怪的魂影彻底消失,绝仙神光再次稳定下来时,绝仙剑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的五色神光极为纯粹,哪怕交织相容也泾渭分明清晰可辨。但现在却不同了,每道神光都一分为二显露出一明一暗两种色彩,就像是阴阳交叠一般,可谓真正的“五光十色”。 不仅如此,五道神光的界限也模糊了许多,交织在一起时显露的也不再仅仅是神光本色,同时还有其他异彩迸现,抓在手里就像是抓着一团最绚烂的烟花一样。随着道尊轻轻一捏,绝仙登时融入到他的右手之内,整只右手连同小臂瞬间耀起了亮眼的霞光,随着绝仙的神光一起变幻不定,只轻轻一个动作便能让周围的空间泛起一道浅浅的涟漪,恐怖之处可见一斑。 看着华光溢彩的右手,道尊露出满意的笑容,而对面的三界天道也感觉到了什么,放开道士矛头齐转,直向着道尊扑杀而去。 “晚了!” 轻笑声中,道尊右手一扬,未见出手的影迹,可虚空里却陡生异象。 最后那层三界壁障原本坚不可摧,连道尊的全力一击也只破开一个仅供一人穿行的小裂隙,可此时随着道尊的一击却瞬间布满了龟裂,每丝裂纹里都透出如有实质的流光溢彩,竟是几近崩溃。 同时,三界天道也是如此。本能驱使着他们要死守住三界最后的壁障,可结果却是壁障重损,他们自身也几近崩溃。 与三界壁障一样,挡在绝仙之前的他们身上也布满了溢光的裂纹,就像是有一团光要从他们体内挣脱出来似的,他们的身体不断的被神光吞噬着,一点点的分崩离析融入神光之中。 一击建功,大好的机会,本应再补一剑乘胜追击,可道尊却没有。 他的脸上透着病恹恹的惨白,身上的气息瞬间萎靡了大半。 绝仙剑的再次恢复带来了数以倍计的威力飙升,可消耗的暴涨也同样的恐怖。即便以道尊的道行一剑之后也几近虚脱,他也想乘胜追击,可他有心无力,只能暂留原地调戏一番,待稍稍恢复后再做打算。 看着满身龟裂的天道虚影和三界壁障,道尊疲倦的脸上一双眼睛越来越亢奋。 缓缓吸气,周围的各种灵气顿时不分驳杂的统统没入他的体内,就连星辰和虚空碎片也是如此,他仿佛无底洞一样吸扯着周围的一切,敛入体内炼化为道元后统统灌入右手绝仙当中,绝仙剑的神光再次耀眼起来,危险的气息再度弥漫飙升。 眼见绝仙即将再度袭来,三界天道齐齐发出无声的怒吼,拖着龟裂的身体一冲而上,誓要将最后的一击扼杀在萌芽之中。 但他们再快又哪及绝仙快,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们闪身到了道尊的身前,而绝仙也已然举了起来,琉璃般晶莹的神光湮灭掉他们残体的同时也瞬间欺至壁障之前,还未临身恐怖的威压便已让濒临破碎的壁障更加不堪,下一刻三界便会因为它们的湮灭而真正贯通。 可就在这一刻,两道人影却忽然出现在神光之前,他们出现的同时三界的一切也都跟着凝固了下来,时空的概念在这一刻没了意义,所有的一切维持着各自的状态,画卷一样的摊开在两人面前。 道士没有被禁锢住,但也大受滞涩。缓缓移目细瞧着两位丰神俊朗的男轻男子,却见其中身着金色轻铠的微微侧目也看向他,目光交错神魂巨震,道士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嘴角止不住的溢出点点血迹,人也从九厄缠身的状态里被迫脱身出来。 与此同时,另一位身着白色华袍的男子“看”向了身前凝固住的绝仙神光,双目紧闭的他像是能真的看到一样,微微打量了片刻后轻轻皱眉,抬起一指轻轻的点在了锋头之上,本也应无形无质的神光顿时跟一块真的琉璃彩晶一般龟裂开来,又在金铠男子一抓一抹下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轻吸一口气,道士心里如万雷轰鸣。 斗了一辈子,骂了一辈子,可见面却是第一次。虽然未曾谋面,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两人的身份,白衣“瞎子”正是道尊的二师兄、掌控仙界天道道衍心,而金色轻铠脸色不善那位则是跟他打交道最久的道衍清,执掌冥界天道,乃是道尊的三师兄。 以前总感觉自己能跟天道斗个有来有往就应该跟三人差不太远,唯有这时道士才能感觉到双方之间真正的差距。 正如道尊所说,先前与他纠缠的只是两人炼化天道时分出的一丝本能,这丝本能可以御使他们本身的力量和他们所掌控的天道之力,但根本发挥不出全力,对付普通人是够了,但对付他和道尊显然是不够的。 而现在,两人真身显露,仅凭一个眼神道衍清便让他受了暗伤,人也从九厄之境中跌落出来,这种无力感让道士深受震撼,比起之前面对道尊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偷眼望向道尊,道士心里嘀咕。当初为争夺本源初魂的那场恶战,道衍心和道衍清都没有显化真身,没成想今日竟被道尊逼了出来。可明面上的实力来看道尊是远不及他二人的,即便有绝仙在手最也只能与一人拼个旗鼓相当,二人联手下他绝无幸理,就算拖上自己帮忙也是如此,他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你们终于肯出来了!” 那边厢,道尊毫不惊慌,逼出两人真身本就是他的目的,此时的眼中满是计谋得逞的得意。 道衍清眉头一皱似要发怒,却被旁边的道衍心伸手一拦,冲着道尊微微点头淡声道:“小师弟,好久不见。” “别叫我师弟,你们不配!” 轻斥一声,道尊望了望四周。 “玄呢?只有你们两个现身,他就不怕我把你们杀了?” “哼!没了真身杀你我一人即可,哪用劳烦大师兄出手!”道衍清怒道,言罢眼神一凝便要出手,却被道衍心再次拦下。 “看”着道尊,道衍心深深一叹:“小师弟,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我说了,别喊我师弟,你们不配!!” 道尊怒火中烧,狞笑一声后举起绝仙。 “既然玄想躲,那便躲着吧,正好可以给你俩收尸!” 说完不待两人回话,绝仙悍然出手,一改之前的形单影只,道道神光将整片天地都铺得五光十色,天塌地陷般向着两人席卷而去。 眼见绝仙来袭,道衍清眉头大皱,可是并没有直接出手阻拦,而是扭头再次看向了道士。 道士吓了一跳,心里气得直骂娘,还好现在的两人不再“痴呆”,他赶忙出声高喝道:“别看我,我是打酱油的,就站这儿看看不出手!” 道衍清一怔,前一句没听懂,但后一句他听懂了,狐疑的看着道士心想小师弟的徒弟怎么恁的奇怪,旁边的道衍心则开口道:“算了,先不管他,先把小师弟制住再说。” 一点头,给了道士一个警告的眼神,道衍清旋即转身冲上,迎着绝仙神光直直的撞了进去。 而道衍心也没闲着,稳居后方两手轻晃,一道又一道威力无穷的攻势配合道衍清席卷而去,端的是默契无比。 绝仙来势汹汹,奈何后力不济,不多时便露出疲态,而后被两人逼得节节败退。 手中上千丈长的金光巨剑飞斩而出,一路势如破竹的直逼到道尊身前才堪堪消散,没了兵刃的道衍清右手一攥又是一柄巨剑凝出,冷眼看向道尊。 “绝仙再利,人不济也是无用,明,你没有可能胜的!放弃吧,莫要再垂死挣扎,念在同门的情分上我们可饶你一命!” 催动绝仙一斩而过,看着怒容满面的道衍清,道尊越发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阴笑。 “我道衍明做事,何曾有过无的放矢之举?垂死挣扎,你确定吗?” 道衍心和道衍清齐齐一怔,旋即脸色大变。 只见说话间,道尊身后的人界方向,一道人影飚射而来被道尊一把抓在手中,神念一扫两人脸色再变,那个胖乎乎的迷神之人赫然正是本源初魂的托生子,道尊的徒孙李初一! “草泥马,放开他!” 一声暴喝,道士悍然出手。 三个老不死的兄弟阋墙他可以乐呵呵的作壁上观,但老东西要害他的小徒弟,这绝对不行! 正文 第1186章 混沌阴阳 猛催木剑,九厄之力再现,道士人剑合一再度化为九厄之身,怒吼着向道尊飚射而去。 他急了,道衍心和道衍清也急了。 看到李初一的瞬间,两人便齐齐变了颜色,道衍清更是怒不可竭的暴喝出声。 “你怎敢!!!” 话音刚起人亦消失,一金一白两道流光紧随道士而至,而道尊仍面无惧色,从容不迫的轻笑出声。 “二位,尝尝阴阳道眼的威力吧!” 紧闭双目左手紧按李初一头顶,大放异彩的阴阳道眼顿时神光内敛缓缓闭合,微微一瞬后再度睁开,整片空间顿时变了模样。 一股又一股的神秘气息自虚空各处洪涌而出,所过之处无论虚实尽皆被吞没一空。眼见自己将被其中一道洪流击中,道士赶忙返身急撤,他认得这种神秘的气息,正是三元境内玄之又玄的三气无疑。 比起之前所见,此事的三气更加分明,本能的直觉让道士知道自己进去绝不可能像之前那般安然无恙,定会瞬间被解离成本源三气与其融为一体,是以再不甘心他也不得不退。 道衍心和道衍清显然不惧,可三气还是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冲入进片刻,两人的体表便腾起道道青烟,持续不到一息的时间青烟便骤然三分,各自融入到对应的三气当中。 不仅如此,因为两人身系仙冥二道,他们的损伤带来的是仙冥二界山崩地裂天火雷霆,整片界面都随着他们的受创而颤抖不已,可他们丝毫没有退意,态度异常的坚决。 “将师父的眼睛还回来!!!” 道衍心怒喝,脾气再好此时的他也遏制不住怒火。 道尊闻言笑容更盛,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与李初一一起极速干瘪着。 “我说过,你们阻止不了我的!” 略带疲惫的快意声中,绝仙剑向着人界西方用力一挥,沿途的壁障瞬间破碎湮灭,道尊收剑摇摇一指,西域生死一线顿时生出异变。 封家和宫家惊恐的发现自家封禁最严密的核心秘地突然爆开,两道绝世神光骤然腾起,神光中各有一抹虚影沉浮,凝目细辨隐约能看出一个封家这边是一条绸带般的物事,而宫家那边则是一枚由无数卦阵所组成的光球,繁复交叠的阵纹只一眼便让人烦闷作呕。 封天绫,九宫锁,封宫两家世代镇守的秘宝,今日重见天日。 想起各自的祖训,见自家镇封了万万年的秘宝就这样显露世间,两家上下顿时惊怒交加,赶忙出手想要重新镇封下来,但他们又哪敌得过道尊? 绝仙剑只轻轻一扫,生死一线上顿时多出两片废墟,幸存下来的人目光呆滞的看着天空,看着自家的秘宝飘然远去遁向东方,心里浓郁至极的恐惧让他们根本提起不念头去阻拦,一个个境界僵立原地一副听天由命的绝望样子。 道士的眼皮狠狠的跳了跳,虽然看不见道尊做了什么,但看见封天绫和九宫锁后他想也能想出来。 余光一扫见道衍心和道衍明被三气缠住一时近不到身,道士心里微一犹豫,转身向着封天绫急冲而去。 他不知道道尊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三界究竟该合还是该维持原状,他只知道李初一现在受制于人,道尊想要弥合三界显然要借助阴阳道眼的力量。 可阴阳道眼的消耗何等恐怖,之前他无意中搞出了一缕混沌气便差点害得两人一妖尽皆身死,此时道尊激发了阴阳道眼的真正力量,消耗之大更是难以想象。 只这么一会儿,道尊便消瘦了数圈,李初一的袍服更是快速的肥大下来,就连颧骨也微微凸显。 道士曾无数次的调侃小徒弟让其减肥,可此时他真的瘦了下来,道士却万万不想看见。 不生不死之体听着是种福,其实是种厄难,甚至可以说是诅咒。不能协调自己体内的生死二气,人只能在生与死之间不断往复,因为不入轮回所以算不得真生也算不得真死,唯有能真正掌控生死二气使之达到平衡,这种人才能与常人一样过上真正的人生。 就像李初一,刚出生便生死紊乱,几百年里一直在婴儿的状态死去活来,直到碰见道士后才暂时脱离了这种可悲的轮回。 道士炼制伏魔镜帮其抽离部分死气,而后暗中为其准备了许多生机浓郁食材进补。李初一并不知道道士时常带他“打野味”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帮他续命,更不知道这些续命的“灵药”便是他一直很胖的原因。 道士担心李初一不在自己身边时会受到死气侵蚀,所以自幼便为他专门创造一门凝炼生机的口诀。这段口诀会阻止他将吃入肚里的东西直接炼化到气血之中,而是转为生机的凝炼物在肉身各处贮存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段法门只有两个副作用,一个是让人总感觉吃不饱,因为吃进肚里的东西会有大半被截留下来作为储备,因此修习此法者需要正常人数倍甚至数十倍的食量才能满足自身日常所需;另一个便是胖,生机在肉身里贮存下来后会像吹气球一样使人的皮肉膨胀开来,贮存越多人越肥,看上去就像长膘一样,若不是饱受死气所扰消耗巨大,李初一现在胖出天际去都有可能。 而这两个副作用与生死相比,显然根本不算什么的。道士怕李初一胡思乱想,一直以来也没将口诀的真相告诉他。 李初一呢,早在启蒙前便被道士诱导着开始修习此法,懂事后也从来没问过,也没想过要问句为什么。久而久之这段口诀早已化为了他的本能,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吃东西时还有这么个过程,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天生能吃外加吸收好,这才长的这般富态。 可现在,李初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体内的死气虽未抬头但也离爆发不远,道士心疼的要死却又无力相救,只能折中来个围魏救赵,先破了道尊的念想再说。 “逆子!” 眼见道士杀向封天绫,道尊果然大怒,绝仙一展便要打下,可道衍心却杀到了近前。 “看来,你连你徒弟也瞒着啊!”凌空一掌按下,道衍心语气幽幽。 道尊冷哼一声不屑回答,催动阴阳道眼望向道衍清,两轮阴阳鱼中各有一抹混沌若隐若现,转瞬间两人中间突然裂开了一道直通三元境的口子,本初三气顿时汹涌而出。 道衍心想避,道衍清却恰好赶到,手中金色巨剑散为一片金光,天网一样的将三气连同裂口一起兜了进去扎死封口,同时双手连拍将一层又一层的金光包裹上去。 “我帮你挡,你去夺眼!” 道衍心没有犹豫,一晃身子出现在李初一身前,无视道尊挥来的绝仙剑双目用力睁开,一双诡异渗人的眸子顿时映入眼帘。 只见道衍清的眸子竟是极其罕见的双瞳,可与其他双瞳不同他的双瞳竟是一横一竖交叉成十字的两道竖瞳,交汇的点里迷光隐隐似有万象浮尘,只一眼便能让人深陷其中迷失永恒。 凝望着阴阳道眼,十字瞳里的迷光瞬间暴涨,似真似幻的光晕涟漪层层扩散,同时难以形容的磅礴神念带着奇异的律动震荡而来,直笼向李初一的眉心识海。 阴阳道眼的神光顿时有些涣散,道衍清脸色未变心里却微微一松,抬手向着李初一的双眼抓来,竟是想要将其生生扣下。 “哼!” 道尊冷声怒哼,神识狂出向着道衍清的识海轰击而去,同时心念猛催用力震荡着李初一的识海,李初一登时一声非人的惨叫,一双眸子也跟着蒙上了一层腥红的戾气。 涣散的神光再次凝聚,并且还染上了一层血色,略略泛红的两轮阴阳鱼骤然相合,急速旋转中化为一个如有实质的太极球。刚出现时只有瞳孔大小,可眨眼的功夫后便化为了万丈方圆,并且还在急速膨胀。 道尊身边的心清二人瞬间便被裹了进去,而刚赶到封天绫附近的道士也紧接着被囊括了进来,整个天地顿时失去了色彩,唯有黑白二色可见,灵气道则在这里统统不见,就连本初三气也模糊了界限,悄然间化为了唯有神才能掌控的恐怖力量——混沌阴阳。 心清二人顿时变了颜色,齐声急吼道:“住手!你控制不住这股力量!” 猛咳几声吐出几口鲜血,仙气浓郁的血迹刚离嘴便消散在天地之内,竟是一瞬都维持不住。 道尊的瞳孔缩了缩,复又蒙上一层笑意,望着脸色难看却不敢妄动的心清二人,他快意的轻笑出声。 “你们怕了!” 二人不答,只是冷冷的望着他。 道尊满脸得意,还想再刺挠几句,却胸口一闷又是一阵猛咳,强行捋顺气息后不敢再多耽搁。 “别怕,现在还不是弄死你们的时候,这股力量我只是要借用一下!” 说话间抬手一招,封天绫和九宫锁顿时飚射而来。 道士有心想阻,奈何周围的混沌气太恐怖他丝毫不敢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道尊宝物入手,与紫鸢和封子涵的神魂一起炼化起来。 “别怕,这是你们的福缘,也是你们的命。” 微笑着安慰了紫鸢一句,不顾美人脸上的绝望与凄然,道尊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感,抬手引来一缕混沌气,竟是直接以混沌气作为道火着手祭炼。 正文 第1187章 极乐尼乐 人界,时间禁锢,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仰头望天,眼能视却看不到任何事物。 对他们来说,这一刻的永恒只是瞬间,期间所发生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无法理解的,即便看到了整个过程,他们也连个印象都不会留下。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皇宫中最高的一座塔楼上,尼乐和尚悬着两条腿坐在屋檐边,仰头看看天空,不时的打两下四周,表情满是迷醉。 “多美美妙的景色啊,是吗,尼乐?” 扭头看向身边,那里原本空无一物,可随着他发问却缓缓浮出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人影,丝毫没有违和感的坐在那里,就像是一直都坐在那里一样,赫然正是与李初一有过一面之缘的七日蝉。 七日蝉出现的诡异,可尼乐的发问更诡异。看着七日蝉他口称尼乐,就像尼乐是对方而不是他自己一样,那他又是谁呢? “极乐,你的恶趣味还是这么让人厌恶。” 看了眼和尚,七日蝉平淡的道,熟不知他的话若是让某些人知晓会引起多么大的乱子。 和尚一直自称尼乐,无论宇文太洛还是宇文太浩,甚至大衍五老都以为如此,熟不知他并非尼乐而是极乐,就是那个五千年前被道士流放虚空的极乐圣主,真正的尼乐乃是知了之主七日蝉,而且现在看来两人竟是相熟甚深。 听到尼乐的话,极乐不以为忤反以为荣,畅快的大笑几声,伸手想拍拍尼乐的肩膀,却被后者厌恶的躲了开来。 “别这么生分嘛,你我怎说也是同根同源,你嫌弃我就等于嫌弃你自己,有意义吗?” 尼乐不言,但态度仍没有丝毫缓和。 极乐也不追究,抬头望向虚空里的庞然的太极球,眼中既炙热又忌惮。 “三元老鬼的阴阳道眼果然厉害,自身的境界不足以化生混沌阴阳,可凭借双眸却能施展神术。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好的运气,竟然生了一双这么厉害的眸子在身,若是这双眸子在我身上...” “那也不是你的。” 尼乐冷冷打断,朦胧的脸上透出两束幽幽的目光。 “别忘了你的出身!” 一听这话,极乐脸上顿时腾出戾气,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后又缓缓的平和下来,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我的出身就是你的出身,别忘了你我本为一体,都是贼秃的魔壳,别说的好像你比我多尊贵似的!再说了,幸亏贼秃舍弃了我们,要不咱们早就跟他一起死了,还哪有现在这般快活光景?这就叫一报还一报,他那是遭了报应,咱们是因祸得福!” 尼乐不喜,却又无法反驳,只得默不作声扭头一边。 极乐则来了谈兴,瞥了眼天空后低声说道:“说正经的,你有没有想过与我重归一体?明老鬼虽然答应了放过咱们,可那老东西太阴了,我总感觉不踏实,万一他真食言了仅凭你我二人现在这样难有反抗之力,唯有重合为一才能与之一战,你以为如何?” 一点头,尼乐淡声道:“可以,你自散灵智重归于我,此事可行!” 极乐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这么说是没得谈了?” 尼乐理所当然的道:“你我重合定会抹去一个灵智,难不成你让我自散灵智成全于你?极乐,你看我像傻子吗?” “你不傻,但你是‘圣人’啊!” 极乐讥讽道:“明明是佛舍弃的魔壳,你却总端着圣佛的臭架子,明明与我一样魔心十足,却总虚伪的去掩饰你的魔性!说什么知了的存在是为了还三元老头的恩情,帮他稳定三界的局势,可实际上呢?还不是为了满足你不肯承认欲望魔心?真要为了还恩你就不可能答应明老鬼弄出个大衍皇朝来,说白了你也是为了满足私欲,跟我一样觉着三界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恶心!” 尼乐不为所动,眼神平静的道:“这只是你的臆测,我为了什么你是知道的。” “明老鬼的鬼话你还真信?!” 夸张的大笑几声,极乐的脸色更加讥讽了。 “别闹了,尼乐,你很清楚明老鬼的念头只是痴想,连神都不一定能办到,你觉着他能成?这里就咱俩,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对阴阳扣有点念头,也想来个渔翁之利?你要说是,那咱俩真的可以合计合计,事成后的归属可以先放放,咱俩可以谋划一下怎么能让他们四个尽数死绝!” “这只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我对阴阳扣没有兴趣,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 尼乐冷声道,言罢淡淡的扫了极乐一眼。 “看在同源的份上,我劝你收收心思,别痴心妄想。玄、心、清、明均得三元前辈真传,哪一个都不是善茬,莫说玄、心、清三人有天道相助,道衍明真身被封,仅凭一具念力分魂凝聚出的法身就能搅出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机关算尽环环相扣,连我这个知情者都心寒不已,你那点小心思你认为他会看不出来?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脸色几次变幻,极乐咬牙道:“可是我不服!阴阳扣我可以不要,但仇我必须报!当年是他让我掳了他徒弟的老婆,又是他将他徒弟引到了我那里!吗的,那老鬼与我有魂誓在身,我他吗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李在天那个混蛋也够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下那么狠的死手!灭了我极乐殿满门不说还废了我的修为,还好他不知道我的来历,这才让我保下了一条性命!可那混蛋竟然还不放心,足足一百零八道封禁加身才将我放逐虚空,我解了几千年也没能解开,直到那老鬼来了才挣脱出枷锁。可是正是这样我才来气,这他吗叫什么事儿啊!让我抓人的是他,引人报仇的也是他,最后来救我的还是他,我堂堂极乐圣主,圣佛的半个魔壳,在他眼里就跟抹布一样想用就用想甩就甩,凭什么!” 说着看向尼乐,极乐问道:“你我本为一体,他辱我就等于辱你,你就不来气不想报复他?” 尼乐眼神未变,心里却暗暗一叹。 极乐至今不知道,当初引道士去极乐殿的并非道尊,而是他。 以前受了道士一份极大的恩情,再加上对极乐的手段看不惯以及自己对道尊的一些小心思,这才做出了此事。 不过他也没必要说透,毕竟他跟极乐的关系很微妙,亦敌亦友,此时没必要为了此事起干戈。 想了想,尼乐淡声道:“你生气理所应当,但你这气完全是自找的。你不是蠢人,应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警告,很显然你的念头已经被道衍明察觉到了,这才假李在天之手教训你一顿。这一次只是教训,下一次你还有没有命在,那可就不好说了。” 极乐默然,想争辩却又无言以对。 沉默片刻,他咬牙道:“那咱们就这么任他差遣?他要杀了我,你我就再也没有合一的可能,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会如约将你放过吧?” “七日生,七日寂,生老病死梦一场,他是杀不掉我的。” 尼乐说的玄乎,极乐却是听懂了的。 皱眉看着尼乐,他忽然一掌打出,尼乐分毫无动任其他在身上,而他的手掌则打了个空,诡异的从尼乐身上穿了过去,仿佛尼乐只是个幻影一样。 当手从对方体内收回时,离开衣衫的瞬间指尖却有一丝擦蹭的实质感传来,极乐的眉头顿时更紧,眼神闪烁的看着尼乐。 “你竟然真修成了?” 轻轻摇头,尼乐淡声道:“小有所得而已,远称不上修成。” 极乐表情略略一松,复又好奇的问道:“这是过去还是未来?” “都不是,这是我的梦。” “幻术?” “不,是梦。” 见极乐不解,尼乐轻轻一笑。 “这不是佛法,而是我依据佛法参悟出的妙术,因为不完善所以还算不上神通。此中玄妙只能意会难以言传,你若想懂就只能如我一般潜心佛法,否则即便我讲与你听你也听不懂。” “算了吧,假仁假义的佛理看着就让人恶心!” 极乐厌恶的挥挥手,忽然闪电出手又是一掌打去,结果依然。 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忌惮,他脸露叹服之色赞道:“你这法门还真厉害,竟然没有破绽。只是我很好奇你的真身在哪儿,还是说你已经把你的真身也给修炼成了这...嗯,梦,你的真身也修成了你的梦了?” 尼乐笑而不答,极乐无奈,白眼一翻转回头去。 “无聊!” 望着天空,两人沉默片刻,极乐忽然问道:“不说阴阳扣,你说这阴阳道眼咱们是不是可以谋上一谋?只凭一双眼睛就能御使混沌阴阳,这简直比阴阳扣还要厉害!” “你也知道这双眼比阴阳扣还要厉害一分,你还敢去惦记?极乐,你莫不是虚空里关傻了吧?” 转头看着极乐,尼乐冷声道:“你惦记阴阳扣,道衍明会杀你,玄心清会怒但未必会起杀心;可你若惦记阴阳道眼,他们四人必杀你无疑!你别忘了那双眼睛的来历,那可是三元前辈唯一留下的遗骸,也是他最厉害的宝贝!你一个外人去染指人家恩师的遗骸,你是想找死吗?” 话虽如此,可极乐还是眼热无比。 若是有这双眼睛在身,什么三界、什么阴阳扣、什么玄心清明,还有身边这个虚伪的尼乐自己捣鼓出来的梦境妙法,通通都不是他的对手。 甚至都不用招法,只要将混沌气引出来,所有的一切都得返本归元解离其中,天下间还有谁是他一合之敌? 就算到了外部真界,面对那些至今想来都心寒无比的天外邪魔,他也能有一份自保之力,不再像现在这样托庇他人结果又受制于人,沦为走狗般的任人驱使。 正文 第1188章 恨到极致 忽然,两人同时举目凝望,只见太极球的外壁忽然震荡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一样起伏不停。 “来了!” 极乐话音刚落,太极球上便出现了无数个窟窿,乍一眼去蜂窝一样的分外瘆人。 这些窟窿大小不一,最大的比三个皇都加起来还要大,最小的则比牛毛针还要细,一条条无形的锁链自其中穿出瞬间飚射向三界的每一个方向,同时每条锁链都在不停的分分合合,相互交织成一张遍及三界每一寸天地的天网。 天网在以常人根本感受不到的玄奥韵律轻颤着,每次颤动都能引起三界天地的共鸣回应,就像是带动着三界呼吸一般。天网就像是三界的最后一块拼图,它的出现让三界更加的完整,也更加的鲜活。 可惜这永生难忘的一刻并没有多少人看见,不仅仅是因为时间仍在凝固着,更是因为天网的存在根本没有几人能够看得见。 那张网可是红尘情网,牵系着天地间所有人与物的因果命运,除了天道外本就不应该被芸芸众生所察觉,尼乐和极乐能看到是因为它正处于恢复之中,待其恢复完毕后便会融归天道,再也不是肉眼所能看见的了。 “嗯?!” 极乐皱眉。 只见天网忽然分出两条丝线一般的锁链向着他和尼乐缠了过来,尼乐一动不动任其牵在身上,可极乐不愿。 闪身后撤,一晃便挪出近千里,谁知奔向他的丝线也一晃消失,如影随形的紧追在他身边。 “哼!” 冷哼一声,极乐手中腾起一团紫光,握着紫光向丝线抓去想要将其湮灭掉,奈何根本无用。丝线浑若无物的一穿而过牵在了他身上,不等他去拂便轻轻一晃消失不见,极乐神念猛扫想要从身体里将其找出来,可又哪能找得出来? 半天后无奈放弃,他阴沉着脸回到塔顶,看着似笑非笑尼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有什么好笑的!” 尼乐笑道:“你知道的,这是无用功。除非你能离开阴阳扣,否则绝对逃不过情网的束缚,你又何必白费力气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 没好气的说完,极乐不愿多呆,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看着极乐消失的位置,尼乐摇摇头叹了口气,而后仰望天空,看着渐渐稀薄的太极球,眼神微微闪烁。 太极球内,紫鸢和封子涵已经消失不见,两人的魂魄与封天绫和九宫锁融为一体,在混沌阴阳的炼化下重新化作红尘情网遍布天地之间。 道士换身颤抖,恨已经的刻入了骨子里。 先是五个小鬼,而后是紫鸢,人是他从李初一身边带走的,现在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不见,他实在无法想象李初一得知这一切后会是什么感觉。 而李初一,现在也危在旦夕。 被当做法宝一样的抓在手中,在道尊的御使下他已经消瘦得不成人形。 道尊是在以他的生机作为燃料催动着阴阳道眼,李初一的生机在磅礴也架不住这样消耗,周围越来越稀薄的混沌气便是证明。 好在情网已成,道尊应该已经不再需要混沌气相辅,虽然混沌气对心清二人极具杀伤力,可再这样下去不仅李初一会死,道尊自己也会油尽灯枯。 正当道士想出言让道尊将李初一放掉,却见道尊眉头一皱闪电出手,在睚眦剑临身的前一刻紧紧扼住了李初一的手腕。 偷袭被阻,李初一却仍不放弃,眼中戾气一闪,大吼一声拼力扭头向后咬去,同时被扼住的右腕奋力一扭生生扯断,断口处参差的骨刺当做利刃继续向后捅去,誓要将道尊捅出个窟窿才肯罢休。 “呵呵,你师父教的不错。” 轻笑着赞了一句,道尊手下却不含糊,抬手握住李初一的嘴巴用力一甩,捏碎了牙齿的同时将其破布娃娃一样的甩向一边,眼见即将脱手时又用力往回一扯,一片“咯嘣咯嘣”的骨裂声中,李初一顿时浑身一软面条一样挂在了道尊手上。 “混蛋,住手!” 道士大怒,闪身冲出,可冲到一半忽然目眦欲裂的惊吼道:“不要!!!” 李初一哪里肯听,嘴角一咧冲着道尊狰狞一笑,体内仅余的道元全部逆灌丹田之中,竟是要自爆道种跟道尊拼个同归于尽。 无怪乎他狂怒如此,因为他什么都知道。 表面上看起来他一直在昏迷,可实际上道尊一直都在借用他的阴阳道眼,从冥界开始他就一直被动的看着。 跟着余瑶燃烧出的奇光来到冥界,他亲眼看着亲弟弟一样的五个小鬼融入绝仙剑内,而后又是紫鸢,被人当做灵材一样的祭炼成红尘情网融入天地之间。 听到紫鸢和小鬼们本就是道尊所养的魂料,他震惊,他迷茫,但更多的则是恨意和狂怒。 他不是卫道士,也很少讲什么仁慈,对于自己所需的灵材哪怕是有灵智的甚至是活物他也不会在意,可这不代表他能接受自己身边的亲人被人如此对待。 听到他们生来便被道尊暗中操控,无论是与自己结缘还是其他种种皆是被人一手安排,一种被欺骗的耻辱感深深的折磨着他,让他直想把道尊碎尸万段。 尤其是紫鸢,听到道尊亲口说控制了紫鸢九十九世轮回,硬生生的将她和封子涵蕴养成了一对天下间最悲苦的痴男怨女,李初一心中的杀意更是折磨得他想发疯。 他实在想不出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等惨绝人寰之事,难道为仙后所带来的无尽生命营造出的只有对人性的泯灭吗? 人言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便是天道也只是对芸芸众生一视同仁不理不睬,可一个不是天道的人却要仿天道之能行改轮回之事,目的仅仅是为了杀三个人夺一件宝,他凭什么可以如此自以为是? 杀人夺宝可以理解,可你连无辜的人也要牵连进来,而且还不只一个,你他吗凭什么啊? 无尽的怒火简直要将他焚烧殆尽,奈何受制于人身不由己,他只能被迫沉默的看着,看着紫鸢和五个小鬼一个个消失,看着道士无力的怒吼和道尊尽在掌握的张狂老脸,看着骂了一辈子才第一次见到真身的道衍心和道衍清,看着牛 逼哄哄的仙冥二道也对道尊无可奈何,他愤怒,他悲哀,他痛心,最后尽皆酝酿为了恨意。 杀小爷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杀小爷的亲人,小爷就算死也得咬下你一块肉来生吞! 鼓动丹田,李初一狞笑不已。 第一次自爆,或许还有以后又或许没有,生死之事第一次被他忘却脑后,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这一刻,他想到了萧晋,想到了白敬岂,想到了很多很多被他嘴上嘲讽心里暗服之人。他一直坚信人生除死无大事,不仅是因为道士一直都是这么教他的,更是他自己积累出的感悟。 可这一刻,他忽然发现原来在真正的恨面前,生与死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都已经把刀子插进自己肚子里了还使劲的搅来搅去,这样都能忍,那活着跟死了又有何分别? 不如图个痛快,干 他 娘的个鸟朝天! “老鬼,随小爷去跟紫鸢他们认错吧!” 道种崩现裂纹,李初一狰狞的脸上露出一抹快意,就等着迎接自己最璀璨的一刻,可这时道尊却笑了,重重一掌轰在了他的丹田。 噗~! 猛喷一口鲜血,口中血流不止,李初一愕然发现自己的丹田被拍了个粉碎,可道种却未崩溃,反而在这一掌之下重新凝实起来。 “孩子,想在老夫面前自爆,你还差得远呢。” 道尊温和的笑脸在李初一眼中是那么的刺眼,无力的感觉袭上心尖。 不,不能放弃! 强自提起精神,李初一心念电转,略一思索后二计上心,他催逼着自己体内的全部生机和道元尽数灌注向双眼之内,两轮阴阳鱼顿时再次浮现。 之前似昏非昏,感受还不算深,此时意识清醒的催动道眼,他顿时感受到了透彻灵魂的剧痛。 疼。 难以形容的疼。 眼眶里不像是眼睛而像是一团火,从眼底一路灼烧到他的整个脑海,而后又瞬间转为极寒,冷热交替下远比单纯的寒热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紧咬着舌根不让自己惨呼出来,李初一拼命的催动着阴阳鱼想要再现一次混沌气。道尊拦都不拦,看笑话一样的看着他,混沌阴阳要是那么容易引动那就不是神才能掌握的力量了,李初一的努力只能是徒劳。 熟不知这正是李初一的目的,拼命的消耗着生机和道元,他所期待的死气终于在体内冒出头来。 压抑着《道典》经文不让功法运转,任由死气飞速的蔓延全身,拼起最后的力气抱向道尊,李初一狞声道:“老鬼,做小爷的养料吧!” 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连道士都大感意外。道衍心和道衍清则同时皱起了眉头,李初一身上那股极致的死气连他们都心生忌惮,只一瞬后便齐齐扑了过去。 他们知道这股死气的源头,他们要将那双眼睛夺回来。 眼见自己的左手快速干瘪下去,道尊不但不惊,反倒意味深长的朝着李初一微微一笑,而后绝仙毫不犹豫的将左臂齐根而断,神光倒转拍在李初一后心,将他直直的打入人界之中。 此举大出道士意料之外,他想过道尊会有脱身之法,却未曾想到对方会放了李初一。 不是要杀人,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莫非... 一道灵光划过,所有的事情瞬间串起,道士震惊欲绝的眼望道尊,心里汩汩寒气。 “他吗的,你要窃魂!!!” 正文 第1189章 窃魂—道尊的野心 窃魂,夺舍诸般法门中最难的一种,也是最完美的一种方式。 一般的夺舍只是以各种手段驱散或吞噬掉对方的神魂,进而让自己的神魂入主肉身得以重生。这种方式下虽然能借身还生,可是神魂与肉身之间必然存在着一丝不契合,通过修炼磨合可以将这份不契合压制到最低,甚至几不可见,可是永远不可能根除。 平时里这丝几不可见的不契合并无影响,可某些时刻,比如渡劫、比如被逼至极限时,这丝不契合便很有可能会成为致命的缺陷。 天劫锤炼的是人的神魂和肉身,使之破而后立趋向完美,而夺舍者遭逢天劫时魂与身的不契合会被无限放大,渡劫失败的可能性比正常人要高数倍甚至数十倍之多。 同理,人被逼到极限时也是如此。与人对敌,无论是法术还是招式所凭的都是修士精气神三者结合。精乃法力,气乃肉身,神便是人的神魂,也就是识海内的因魂而生的精神力。魂与身不可,极限状态下必然出现瑕疵,棋逢对手胜负往往一招之间,一个小小的失误便可能是自己身死道消的根由。 是以,夺舍之法虽有类似重生的神效,但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去动用,哪怕自己的肉身残缺不全,只要还能支撑便不会起念头去换。况且夺舍也不是一定就能成功,神魂之间的交战玄之又玄,某些人修为虽低但神魂天生强大,不知就里的去夺舍这种人极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鸠占鹊巢不成反倒成了对方养魂的魂料。 奈何世间总有无奈之时,那些肉身破碎只余元婴道胎之人,想要继续活命就不得不夺舍个新身。而这些人里总有追求完美者,尤其是那些修为通天的大能,已然尝过一次败果的他们自然容不得一丝疏漏,是以便有人开始研究最完美的夺舍之法,久而久之下窃魂之法便应运而生。 不同于夺舍,窃魂不仅要夺对方的肉身,还要夺对方的神魂。 与吞噬或者融合不同,窃魂并不是要将对方的灵魂破坏掉,相反,窃魂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保证对方的神魂不损分毫。 窃魂窃魂,重点便在一个窃字上。跟心魔很是相似,窃魂者需要在对方的神魂上打开一道心灵的破绽,而后将自己的一切顺着破绽嵌入到对方神魂里,使二者悄然间契合成一个完美的个体。 因为是嵌合在一起,所以苦主并不会发现自己被动了手脚,即便被人说成性情大变也是如此。他们会以为自己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以前因为某些原因压抑下来才给人留下了另一种感觉,其他人的狐疑只是他们不了解真正的自己罢了。 而这些原因的由来便是窃魂者在苦主的心灵破绽里留下的手脚,他们会化身成苦主的某一段记忆,或者某种性格,又或是某种情绪,潜移默化的让苦主接受自己直至完美相合。是以窃魂后的灵魂既是窃魂者又是苦主,窃魂者得意保存自己的灵智和记忆,而苦主的灵智和记忆也丝毫未损。 二者完美的交织下塑造出的其实已经是一个新的灵魂了,只不过记忆的影响下双方都不会发现。有人会认为两段记忆的交织一定会产生破绽,熟不知人的思维是最为玄妙的,对于自己无法理解的事人的思维自行产生出一个让自己能够接受的答案,这还是在没有外力影响的情况下,有窃魂者的完美编织,人的记忆是最不会产生破绽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人界中不少宗门都有转世之人。这些人在某些时刻会觉醒前世的记忆,这里面不乏有真正的转世之人,可实际上这种人极少,大半的转世之人都是窃魂而来,只是他们自己不知,又或者知道也不相信、相信也不在意罢了。 道士以前根本没往这方面想,正是因为此法之难。因为既要保证自己的完整又要保证对方的周全,嵌合的过程是很谨慎很精妙的,风险度极高。 嵌合需要双方都打开心门,使灵魂真正融合在一起,这期间只要一点闪失损伤的可就不仅仅是神魂那么简单了,灵智和记忆所营造出的人格自我也会大受损伤,最严重时会灵智消散自我抹消,直接变作一个无思无念的痴傻废人,这种后果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再者说,李初一的魂也不可能被窃魂。 本源初魂乃是道士所知的最奇异的几种异魂之一,源自混沌天生地养,纯净清澈心魔难生,没有经历轮回摧残的魂魄坚韧无比,你可以吞噬炼化也可以蛮力抹消,但想窃魂绝对不可能。 连心魔都生不出来,又哪来的心灵破绽可侵呢? 况且道尊肉身完备,没缺胳膊也不少腿,即便缺了他也可以重生出来,多少年的修行他早已将肉身蜕变为道则盘绕的道身,又哪需要冒奇险去做窃魂的险事呢? 可现在他不信也得信了,因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点——道尊想要窃魂! 养魂料不养在身边,而是放在了李初一左右;人界路引不挑别人,单单挑了李初一情根暗系的余瑶。 还有李初一的出身,自幼便是孤儿,他父亲宇文太洛要亲手活祭了他成全自己,他娘亲沐雪灵为了救他一命化道时空之中,他外公沐方礼也因此而在他眼化道,还是此时身处皇宫中的方峻楠等人,如同李初一家人一样的他们如今一个不落全都在此,而道尊偏偏等他死气爆发渴求生机之时将他打回了人界皇宫,其目的显而易见,其心之恶也可见一斑!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断的刺激李初一直至其心灵崩溃,以此让他的神魂产生一丝破绽! 若说之前只是疑惑,可刚才经过道衍清亲口证实说道尊此时的并非真身而是一具念力法身,再加上道尊此时将李初一打回人界,他再看不出来就可以死了,之前的种种疑惑此时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这些人死,李初一会心如刀绞。 而这些人若都死在他手中,被他当做生机吞入自己体内,那...... 本源初魂本就罕见,再加上没有先例,所以才有了“心魔难生”这个说法。可现在不同,道士是过来人,无论这边还是家乡那边都有一个统一的说法——人最难过去的,便是自己的心结。 真正的疯子里面,天生的极少,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各种诱因给逼出来的。道尊如此刺激李初一,一旦真把他给逼崩溃了,那他会不会生出心魔孽障谁也不知道。 再坚固的城墙也是可以从里面攻破的,人心也是如此。一旦李初一自己生出了厌弃之心,本能的想去逃避或者遗忘什么,那岂不正是心魔滋生的最佳土壤吗? 守城者自己放弃了,城墙再厚也是无用。 人自己放弃了自己,心防再牢固也是白搭。 而道尊则可以趁机而入,失败的话最多损失一道分神,可若是成功,那可就厉害了。 本源初魂,不生不死之体,阴阳道眼,再加上同为《道典》所修炼出来的道种和道元,无论哪一样都是不得多得的瑰宝,加起来为道尊所用,简直就是他最完美的二世身! 不,不是简直,而是就是! 打一开始,道尊图谋的便是这些。 他真身被封无力对抗三界天道,而之前种种让道士隐约猜到阴阳扣并非炼化了天道就可以纳入掌中的,极有可能还需要祖师爷的一样宝贝——阴阳道眼。 玄冰寒狱里催动阴阳道眼无意中勾出了一缕混沌气,他和老祸斗都以为是外部真界而来,直到方才三元境贯通混沌气涌入,他才恍然发觉他沟通的不是外界,而是阴阳扣的核心。 而阴阳道眼显然不是那么好掌控的,道士不知道内里,但看道尊的诸般布置也能猜出几分。 选了两条特殊的血脉,赐予特殊的功法温养数代,直至某代中出个最杰出的人物作为孕育之体,道尊这才将本源初魂引入,阴阳道眼肯定也是在那时一同引入的。 这样,诞生出的人才能不被阴阳道眼所排斥,就像是天生的一样可以慢慢的激发出阴阳道眼的威力。同时有本源初魂作为底蕴,再加上可以天上便可生死同修的不生不死之体,一旦修有所成阴阳道眼的消耗根本不足为虑。李初一不懂法门所以才幼童抡铁锤,若是换成道尊这个什么都通透的老鬼,阴阳扣必将是其囊中之物! 不仅如此,道尊还有个真身。一旦真身解脱,窃魂的身体便如他的分身一样,几近传说中的玄法“一气化三清”。 届时真身分身两相联手,莫说夺得阴阳扣了,就是玄、心、清三人联手也难逃一死,他们配合再默契又哪及得上道尊的一人两道身? 若是成功,道衍明的成就足可追平甚至超过祖师爷三元道人,合三气反溯阴阳混沌,就此踏入神境,凌驾于三十六重天之上! 好大的图谋,好深的算计! 即便恨得要死,道士也不得不竖一下大拇指,他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数以千万年计的时光里,道尊一直在谋划着这件事,期间定然尝试了很多次也失败了很多次,可他还是始终如一的坚持,一直等到了今天,等到了天时地利人和同时出现,单是这份毅力和决心便足以让人惊叹。 这种人无论善恶,都担得起一个雄字称之,甚至连雄字都有些黯然失色。 叹服归叹服,道士却不能任其发生。 李初一是他的儿徒,他绝不能容忍任何人染指分毫! 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授业恩师也不行! 正文 第1190章 陨 转身向人界急速冲去,身后道衍清后发先至一个闪身便赶在了他身前。 道士急,他更急,三元道人留下的阴阳道眼今日总算露出了眉目,他无论如何也要抢回来。 知晓他的心思,道士顿时更焦急了,拼命的加快速度想要先他一步,可前方突然出现了布满了神光。来不及收住身形一头撞在上面,看似无形无质的神光竟如最坚硬的铁壁一般撞得他七荤八素,人打着旋吐血倒飞,沾染在身上的神光还在不断的向内侵蚀企图将他彻底融化。 绝仙剑! 杀千刀的老东西!! 道士心中怒骂,余光一闪却见道衍清也脸色难看的跌退回来,手中金光神剑一分为二化为两柄过万丈长的巨刃,双手连连挥动企图将绝仙神光劈散,结果却尽皆石沉大海。 “你们谁都别想走,哈哈哈哈!” 道尊的狂笑声传来,侧目一瞧道士的眼皮顿时狠狠一跳,老鬼为了拦住他们竟将自己也祭献给了绝仙剑,整个道身霞光四溢就像是着了火一样,而绝仙剑在他的催动更是大放异彩,连挟仙道之威的道衍心也被困住了,拼命挣扎却始终难以挪动分毫。 嘴角一抿,道衍清反身杀回。道士犹豫了一下后没有动,他要等绝仙露出破绽时趁机冲出去。 与此同时,他心里又疑惑新生。他认为道尊是要窃魂,可现在对方却将自己祭炼给了绝仙剑,燃烧的不仅仅是道元还有其神魂,莫非自己又猜错了,这老东西不是想窃魂,而是还有其他心思? 道尊自不会为其解答,见道衍清杀来欲救道衍心脱困,他大笑几声猛将绝仙剑插入自己的体内,身子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起来,几息间便淡到几若不见,飘飘荡荡的就想一缕将散的魂烟。 “三界归一已成定局,就算道衍玄出来也没用!本想这次连他也一起给逼出来,可惜...也罢,能把你们困住也足够了!” 说着,道尊惋惜的看向道士。 “天儿,我的好徒儿,为师给过你机会,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愚蠢吧!” 深深的看了道士最后一眼,绝仙化生出千万道神光向着道士蜂拥而去,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势真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除了硬接外根本无处可躲。 怒吼一声人剑合一,拼尽全力将九厄之力催动到极点,瞅准人界的方向猛突过去,数不清的绝仙神光被九厄之力腐坏湮灭,可道士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意。 道尊起了杀心,这一次便是他怕也在劫难逃了。 道士满心无奈。 绝仙剑实在太厉害了,尤其是以道尊的生命作为代价催动,绝仙剑更是显露出了许多本色之威。 诛仙四剑是专门用来屠神仙,注意是屠而不是杀。连大罗神仙都得“血染裳”,自己连“小罗”都算不上,又哪能逃得性命? 得亏绝仙剑损伤严重,道尊的法身也不足以将其神威完全的催发出来,这才让他有了一份还手之力,可这并不能改变结果。 先前是道尊没在意他,现在杀心一起,道士很清楚,人界,他怕是回不去了。 除非,道衍心和道衍清肯帮忙,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可那两个老东西会帮忙吗? 道士自己都笑了。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不,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道衍心和道衍清也不可能会帮他,他们只想将道尊连同与其相关的一切通通抹杀,自己在对方眼里根本就是个死人。 所以,人还是得靠自己。 道士暗暗苦笑,道元猛催准备燃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博个绝处逢生,可这时身上的压力忽然一松,余光一扫竟是道眼清追了过来挡在了他身后。 “你...?!” 心里一万个问号和一万个惊叹号,连母猪上树都无法让道士如此惊奇。 可看到道衍清眼神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对方是要杀他,但对方也不是蠢人,知道什么叫缓急轻重,之前对他戒备是因为对方不相信他。 想想也是,师从道尊这么个绝世老阴人,又跟三界天道斗了这么久,仅凭三言两语口头投诚任谁都不会轻信,定然会猜疑这会不会又是道尊埋伏下的诡计。 但现在不同了,道尊对他下了死手,性命交关前两人纵然再怀疑也会生出那么一抹相信,是以道衍清才放弃去帮道衍心返身回来救他。 “谢了,回头我带徒弟给你磕头!” 匆匆扔下一句,道士顺着道衍清破开的空洞一冲而出,一刻都不多留直接向人界急落而去。眼见人界的云空已然在目,地面上的大衍皇都也能隐约看清,瞧见皇都里呆鹅众多却无死气迸现,道士顿时松了口气,暗道一声还好。 瞅准皇宫所在,道士正准备落下,可这时他的身子猛然一紧,人瞬间定格在当场。 呆呆低头看着胸口,看着胸口处透出的一截剑尖般的神光,道士的表情很古怪,似哭似笑似好奇,同时又有些不可置信。 中招了? 怎么会? 没等他想明白,又是一截光刃自小腹透体而出,反手摸摸后背没发现有伤口,道士的脸色顿时更古怪了,末了深深一叹。 “‘绝仙变化无穷妙’,古人诚不欺我!” 是的,谁都没有想到,连他都没有想到,绝仙的攻击不仅仅可以由外而内,还可以像现在这样由内而外,凭空出现在目标体内。 也是他道行不济,没能发现自己体内的异样,直到神光透体后才后知后觉,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胸口内的心脏已然消失不见,第二剑又将小腹丹田搅了个稀碎,道种也四分五裂不断的崩溃逸散,这还不算,体内的经脉和血脉中也布满了绝仙之力,岩浆般的将他的经脉和血脉熔毁抹消。 如今他是介于虚实之间的道身,所以才没有即刻死去。若是换成普通的肉身,此时他早就化为尘埃了。 僵硬的转过身子,道士克制着剧痛引发的颤抖不让自己露怯,一转身他便看到了道衍清复杂的眼神,他第一次感觉这位冥界天道原来还是有点人性的,至少知道怜悯和狐悲。 扯动嘴角给了道衍清一个微笑,道士冲他点了点头,而后越过他看向远处的道尊。 此时的道尊还是一脸的惋惜色,除了惋惜外什么都没有。而道士则看透了那丝惋惜的本相——那不是惋惜,而是可惜。 就像是看着一件不错的工具被自己亲手毁掉了一样,仅仅只是可惜,并没有其他感情掺杂。 “我给过你机会的。”道尊轻声道。 品味着将死的奇妙感觉,道士扯动嘴角使劲做出了一个讥笑。 “老鬼,记住老子一句话——坏人死于话多。” 道尊身后,道衍心忽然出现,双手虚合隐现一个阵纹繁复的微型法阵,照着道尊的后心便按了过去。 道尊恍若未觉,任其打在身上,结果道尊无恙道衍心却脸色一变,双手竟一透而入没入道尊体内,被其死死的给禁锢住了。 看也不看他一眼,道尊冲着道士微微一笑:“你说的有理,但我不是坏人,我也不会耻辱的被人偷袭而死。” 道士脸色一沉,道衍清则闪身杀上,抡着两柄巨型光剑狂斩过去,结果没几个回合竟也被道尊以绝仙困住,怒吼连连却动弹不得。 “看,他也失败了。你们都太小瞧绝仙了,也太小瞧我的决心了。” 嘲弄的看了道衍清一眼,道尊缓缓抬起右手,脸色渐渐淡漠下来。 “好徒儿,安心去吧。若有来生,希望你不会像这次这样愚蠢,为师对你很失望。” 言罢,清脆的响指声响起,道士顿时海胆一样的自体内透出无数的光刃,满满当当的连他的人形都看不见了。 比凌迟还要痛苦万倍的剧痛没有让道士惨呼一声,他紧咬着牙一言不发的凝望着道尊,直到光刃即将连头颅也淹没的那一刻,脸上才露出一副傲然中透着几抹奸诈的笑脸。 “老鬼,记住老子的话,老子是主角,主角是永远不会死的!你给老子洗干净屁股等着,等老......” 话未说完,人已烟消云散。 场中只余下无数光刃组成的刺球,微微一滞后刺球爆散,数不清的流光仿佛切割着周围的一切,誓要将道士每一缕可能存在的残魂都抹杀干净,绝不留下丝毫隐患。 少倾,流光散去,原地只余下一大片迟迟无法弥合的破碎空间。极度混乱的虚空风暴激荡其中,想要外逸却被绝仙神光死死压制住,无可发泄的混乱能量不断积聚使得那片空间越来越不堪,而绝仙神光则不断的将其挤压收缩,直至化为一个如有实体般的黑点才停止下来。 抬手想要将黑点抹除,可想了想后道尊又将其抓到了手中。 低头看着黑点,道尊轻声一笑:“不会死?只要老夫想,无论你是谁都会死。可惜了,你这一去,以后再也没人说些怪话逗老夫发笑了,真是让人遗憾啊!” 说完,将黑点融入体内层层封禁,道尊转头看向脸色难看的心清二人,身子一晃彻底消失不见。 “大势已成,你们阻止不了我的。随我一起沉睡吧,等醒来时,咱们便可以回到以前了......” 缥缈的声音渐渐淡去,绝仙剑的神光却越来越强,数不清的流光编织成重重封禁不断的加持到心清二人体外,压制着他们反抗将他们裹成两个越来越大的光茧,直至两个光茧融合成一个巨大的光球才停歇下来,强光一闪骤然缩成一个几不可见的小点,而后轻轻一晃消失在天地之中。 正文 第1191章 无力 道尊等人消失不见,但三界并未停止融合。 红尘情网重归天道后,三界的天地之力便自行趋向完整,带动着三界缓缓融合。 此乃大势所趋,世间无人能够阻止。 若是玄心清三人同在,并且实力完备未受损伤,那么联手之下还可重新剥离红尘情网使得三界分离。奈何心清二人被道尊借绝仙之力封禁,仅余的道衍玄又有伤在身沉眠不出,是以三界的重归再也无法阻止,脱离了时间禁锢的三界众生只能呆呆的看着三片界面快速拢合,心里满是惊骇与茫然。 人界,大衍皇宫,始作俑者宇文太浩此时也乐不出来了。 这根本不是他之前的计划,他计划的只是在三界之间贯通一条通道,使得仙冥二气能够引入人界助他们修行,可现在三界竟然要归合为一,无论是于国还是于私这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防守一条通道和防守一片世界根本是两码事,如果说原先还可以拿人堵拿命填,现在三界相合化零为整,战火会蔓延到整个国境线,他又哪找那么多人去添堵如此漫长的疆界呢? 隐约间,他发觉自己被耍了。不仅是自己,宇文太洛也是如此。 他们都对尊上的话深信不疑,相信对方真的只是为了人界诸修能同享仙缘,是以才答应他们借他们的力量在三界间贯通一条通道。可事实并非如此,对方不可能不知道现在的结果,他一直在骗他们,自始至终他所图的都是三界合一,而非仅仅是贯通一套通道那么简单。 为了人界着想? 对于广义上的人界来讲,这确实是好事。 可是对于大衍,对于人界的芸芸众生,此事是祸非福,而且是大祸,几于灭世的弥天大祸! 想到这里,他猛然看向五老。 五老乃是尊上赠给他们的强助,论疏远他们更像是尊上的亲信而非自己的,此事其他人不知道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场骗局里他们定然也是极重要的一环! 可转过头去他却愣住了,因为五老竟然消失不见了。 前一刻他的余光还扫见了他们,这眼皮子都没眨完的功夫他们就凭空消失了,而且一点痕迹都没有,这是怎么办到的?这怎么可能?! “初一?!” 沐雪灵的惊呼声传来,宇文太浩转头一瞧,心里又是一凉。 李初一也不见了。 刚才还任人宰割的跪在那儿当人灯,也是一瞬的功夫,他也随着五老一起半点迹象都没有的消失不见,宇文太浩忽然生出一种荒诞之感。 莫非他们是鬼不成? 还是说他们都只是一种幻觉,一种类似于影子般的虚物? 这丝念头刚冒起来,天空中便突然响起一声悲痛欲绝的惨呼。 “师父!!!!!” 抬头望去,正是李初一无疑。 见到他的瞬间宇文太浩暗松一口气,可同时心里又更加疑惑了。 转瞬前还在自己身前的人,怎么会一转眼就到了天上,而且不成人形凄惨无比,听惨呼声也像是为了什么事而悲憷,种种迹象给他的感觉是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眼角扫到喜极而泣的沐雪灵时他突然恍然而悟。 时空! 有人禁锢了这里的时空,所以才会产生如此怪异的景象! 想到了这里,他也猜到了出手之人。 人世间有这份能耐的据他所知只有一人,那便是他认识的那位尊上,为人界诸修创造了炼神之法被尊为道尊的那位老人! 五老的去向也有了下落,定是道尊怕自己杀了他们,所以才禁锢时空将他们救走了。 只不知李初一发生了什么,自己不成人形不说还如此悲切,想到他所悲呼的“师父”二字,宇文太浩身子一震,像是有一道电流顺着脊柱瞬间涌到脑海般狠狠一个激灵。 李初一的师父只有一个,天一道尊。 他此刻如此这般,极有可能是证明了一件事——天一道尊死了。 那个不可一世、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天一道尊,死了? 抬头望天,星光璀璨,破碎的虚空在弥合的过程中泛起各种梦幻般的瑰丽氤氲,像是彩云一般。遥遥相对的仙冥二界仍在不断向人界靠近,使得星空有种越来越窄的错觉,诸般见过的没见过的异象布满天际,唯独人影不见。 先前有人交手的蜃楼幻影已然消失,再加上李初一此时的状态,宇文太浩终于肯定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实。 天一道尊,真的死了! 而且道尊,似乎也死了! 轻抿嘴角,宇文太浩眼中划过一抹厉色。此时此刻,他要做一个会影响到他一生的决定——杀不杀李初一! 如果道尊真的死了,那他头顶再无桎梏,即便杀了李初一也不会有人报复他,唯一有可能的只剩尼乐和尚。不过尼乐和尚宇文太浩有把握对付,他能看得出来那个邪门儿的和尚不可能是真心追随道尊,更可能的是相互利用,甚至是被逼无奈委曲求全。只要道尊一死,尼乐便跟自己一样再无桎梏,宇文太浩不愁说服不了他。 即便尼乐真的顽固不化,誓要将道尊的嘱托执行到底,宇文太浩也不怕他。一个会点幻术的破和尚,杀了就死了,大衍人杰地灵高手无数,他却只有一人,宇文太浩不愁杀不了他啊。 可道尊若是未死,这一切便是空谈。李初一是道尊点名要保的人,他不知道道尊在图谋什么但他能看出来道尊对李初一的看重,杀了李初一他必将迎来道尊的怒火。 那时死的可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了,整个大衍都有可能为他陪葬。 连三界都能合在一起,完全不顾人界众生的死活,这种人岂能是善男信女,宇文太浩疯了才会相信这种人会有以德报怨的仁慈之心。 眼见李初一越落越近,身上透着浓浓的死意,简直像是不用出手他就能生生摔死似的,宇文太浩眼神反复不定,心里犹豫不决。 杀,还是不杀? 那老家伙到底死没死? 忽然,一声轻笑自耳边响起,宇文太浩心头一震,所有的犹豫瞬间打消。 尼乐。 虽然像是幻觉一般,但宇文太浩知道,那就是尼乐。 该死的和尚,就知道他一直藏在附近看戏,现在这是在警告自己呢! “初一...啊!!” 没了五老的掌控,通天大阵的束缚力骤降数筹,沐雪灵挣脱出来飞身而起想要接住李初一,哪知刚一靠近便灵体崩散,化为灵气被李初一吸入体内。 下意识的一收手,一错间李初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通天大阵顿时多了一块缺口,地面足足被砸凹了数丈之多。 “什么鬼东西!” 惊叫声中,宇文太浩闪身急撤,想要靠近查探一番的念头瞬间打散,大坑里一股巨大的吞噬力让他惊骇欲绝。 不仅他,沐雪灵也是如此,李斯年等人见机快早就退出老远,一个个均是脸色难看的看着地上的深坑。 “完了完了,臭小子又开始作怪了!” 想起绿海中的一幕,李斯年等人尽皆胆寒。他们永远忘不了李初一择人而噬的疯狂模样,那种吞噬生机的诡异力量简直连灵魂都能吸走似的,而此刻的李初一却比那时更为骇人。 摇摇晃晃的从坑里爬了出来,仰望天空,李初一涕泪横流。 五个小鬼死了,他恨。 紫鸢姐姐死了,他大恨。 可现在连道士也死了...... 那可是道士啊! 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师父! 水里横着走火里倒着游,打得天下高手莫不低头,简直无所不能一样的老怪物,他最大的依仗,最坚硬的后盾,定心丸一样的支撑着他走到现在的师父,死了?! 他恨,但他更无奈。 因为杀道士的正是他的师爷道尊,比道士更为怪物的千古老怪! 当着他的面,那杀千刀的老怪将道士捅成了刺猬,这还不满意,竟然还将虚空反复湮灭力求彻底灭尽! 李初一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可他无力,他很清楚自己无法报仇,也再没有人能帮他出头了。 连自爆都被人压制了回来,他还有什么办法能去抗争? 不仅如此,还有天道。 那可是天道啊,一仙一冥,两个跟道尊同样古老的怪胎,竟然也被道尊一并阴死,这让他连报仇的心都几乎提不起来了。 常有人说“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天道都死了,谁还能罚得了这恶呢? 心灰意冷。 李初一无语望苍天。 满心愤恨无处宣,唯有泪满面。 忽然,身旁热浪袭来,他茫然侧顾望向源头,顿时彻骨冰寒。 余瑶! 没了大阵的压制,没了沐雪灵的控制,余瑶体内的九星陨火顿时又活络起来,再加上自己身上的吞噬力引动,陨火爆发的速度更是快了数倍,转眼的功夫就点亮了她的身子,只余下半焦的头颅还隐约可见。 “救人!!!” 闪身急撤,李初一仓惶的望向沐雪灵,可怜的眼神让沐雪灵心如刀绞,可她也无能为力。 余瑶本就油尽灯枯,体内的陨火不是爆开就是化解湮灭,无论哪种她都没有幸理。 “救救她!求你了!!!” 叹了口气,沐雪灵咬牙点了点头。 总归是要消散的,而且这还是爱子第一次求她,也是唯一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失望。 另一边,宇文太浩本有些犹豫,此时见沐雪灵出手,他心中一动暂且按下了念头。 掌握了大阴阳六十四卦的沐雪灵太过邪门,现在又少了五老相助,他可没多少把握能将其拿下。而他融魂落下的道伤一直没有痊愈,空有飞升的修为却只能发挥出七八成的实力,再加上对方修的不是常法而是衍道命术,万一对方临死前反戈一击拖着他一起陪葬,那他可就麻烦了。 现在沐雪灵肯出手,能借陨火之力消耗沐雪灵一番,或者直接让其消散世间,宇文太浩自然是乐于见到的。 至于余瑶,他并不担心,他身上有一枚丹药,乃是他专为余瑶而向道尊求来的仙丹。有此丹在手,只要她还没死她的命就定然可以救下,既然如此那多等片刻又有何妨? 正文 第1192章 悔 正如宇文太浩所料,九星陨火的再次爆发让沐雪灵有心无力。 没有通天大阵相辅,只凭沐雪灵一人之力仅能拖延一下爆发的速度,根本无法改变结果。 沐方礼想要帮忙,但被沐雪灵拒绝了。 化道的沐方礼经过前面几次折腾,此时早已濒临消散,即便插手帮忙也无济于事,反倒还会引起很多变数。 勉强在余瑶体内打下几重封禁,沐雪灵眼神复杂的看向李初一。 李初一读懂了她的眼神,满心的悲戚与无奈让他几欲发狂。 可偏偏他又发狂不得,一旦心神失守,体内的吞噬里瞬间便会席卷大半个皇宫,这里的人都会死,化为养料被他吸入体内。 紧握着睚眦剑的剑刃,锐利的锋刃切入皮肉深深的嵌在他的掌骨里,借着手上的剧痛缓解着体内和心灵上的痛不欲生,李初一强逼着自己保持清醒,眼神纠结无比的紧盯着余瑶。 怎么办? 只能杀了。 不,不是杀,而是想法子湮灭掉。 余瑶的死会让九星陨火彻底爆开,只有想办法将她和她体内的陨火一起封印或者湮灭掉才能真正的解决危机。 可是... 可是!!! “我帮不了她,不过可以试着让她随我一起化道时空洪流,将她的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虽然这样也等于死了,可某种意义上她又等于还活着,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你认为呢?”叹了口气,沐雪灵轻声说道。 李初一的表情让她很心痛,她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这个样子,是以才如此提议。 只不过这个法子她也没有多少把握,她如今灵体大损,一身实力余不到三成,能不能将此时的余瑶封入时空洪流她也不知道。但比起当着李初一的面将余瑶彻底湮灭掉,这个法子显然要柔和得多,李初一的心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娘亲的为难李初一看在眼里,他也知道今天势必难以两全。 比起彻底身死道消,能在时空洪流里另类的活着,他感觉是可以接受的,余瑶若是清醒应该也会赞同这个选择。 紧咬着牙,以从未有过的艰难轻点了下头,点完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心缺了一块,一种无奈认命的解脱感泛起心头。 沐雪灵松了口气,冲李初一温柔一笑后俏脸转为肃然,跟沐方礼交换了个眼神后两人同时开始捏诀作法,一枚又一枚的衍术符文随手而出,浮在空中经久不散,宛如夜星一般。 符文越来越多,渐渐组成了一个阵法的雏形,沐雪灵和沐方礼的脸色也越来越严肃。比起开头时的信手拈来,此时每打出一个符文都要耗费两人大半天功夫,并且打出后还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小心翼翼的将其安置在正确的位置。 与此同时,一股冥冥之力不知不觉中出现在两人身边,两人的动作也有些时断时续并且残影经久不散,就像是他们周围的时空出现了紊乱一般。 李初一知道,那就是时空的力量,之前还亲眼看着道尊等人以混乱时空作为攻防手段,此时的样子虽然不同,但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突然,两道手印刺痛了他的眼睛。 手印一道打中了沐方礼,另一道正正的轰在了沐雪灵身上,父女俩哼都没哼一声直接烟消云散,而沐雪灵消失前本能的最后看了李初一一眼,眼神里那份无尽的难舍与遗憾狠狠的刺痛了他的心,滔天怒火顿时烧遍了整个脑海。 “不!!!!!” 绝望的悲吼声换来的只有宇文太浩的轻笑,能除掉沐雪灵和沐方礼,今日的事大局已定。 正当他准备取丹救人时,身后忽然劲风声疾至,脸色一变闪身避让,谁料对方的剑竟然弯了个诡异的弧形游蛇一样的紧随而至,一剑正正的刺入了他的肩颈,用力一搅动向下一拉,他的右臂连同刚刚取出的药盒瞬间跌落在地上。 “混蛋!!!” 死死地盯着李斯年,宇文太浩惊怒交加。 谁能料到这么个根本没放在他眼里的东西竟然敢来偷袭,而且竟然还得手了,宇文天浩的耻辱感可想而知。 没工夫搭理李斯年,宇文太浩低身向断臂冲去。右手里握着的是唯一能救余瑶的仙丹,那是余瑶的命,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有失。 谁都没料到李斯年会突然暴起,方峻楠和小二黑几个根本都没反应过来。 李初一见到后却放声狂笑,要切齿的连声吼道:“杀了他!给小爷碎尸万段,小爷要拿他祭我娘亲!!!” 不用他喊,李斯年早已紧追而上。 紧抿着嘴一言不发,手里的软剑从未有过的飘忽诡奇,刚柔转换间直叫方峻楠这个剑痴都双眼放光,暗暗嘀咕李斯年扮猪吃老虎,平时对招也没见他这么厉害。 “滚开!” 宇文太浩大为光火,李斯年简直比狗皮膏药还要粘人,一柄软剑被他用得奇招迭出,每一次攻的都是他不得不守之处。 而最让他纳闷的是对方的战力,根本是一个刚渡劫不久的一劫修士该有的样子,他虽然发挥不出全力但也差不到哪儿去,却被对方步步紧逼的狼狈不堪,就连硬拼修为的正面硬攻对方都接了下来,宇文太浩的惊愕可想而知。 这人简直就跟李初一一样是个怪胎! 几次去抓右臂都被逼退开来,眼见九星陨火越来越不稳定,余瑶危在旦夕,情急之下宇文太浩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扬声大喊道:“你让他停手!我手里有...” 话未说完,毁灭的气息扑鼻而来,余下的话语全都被滚滚热浪逼在了吼中,宇文太浩目眦欲裂的看着余瑶。 陨火组成的九芒星团,裂开了一条狗牙般的缝隙。 来不及了! 不,来得及!! 心里狂吼,任由李斯年一剑透身而过,宇文太浩拼了命的飞扑过去去抓右手里的药盒,可下一刻他便定定的僵在了原地,失神的望着余瑶。 佳人身边,有人相伴。 李初一。 为了不让陨火波及到自己的同伴,李初一做了一个他根本不想做的决定。 以自己的吞噬力,将陨火通通吞入体内。 若是能炼化,他和其他人都可以活命。 若是炼化不掉,那至少也能给几个伙伴争取些时间逃出去,自己则陪着余瑶一起死。 这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一瞬后宇文太浩发了疯的想要传音,发不出声音的他只能试着以这种方式突破陨火的焚烧联系到李初一,将仙丹的存在讲给他知道,哪怕神识受创也在所不惜。 可李斯年的手却在这时重重的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脑子嗡的一声他险些昏死过去,本能的一掌回击拍飞李斯年,可传音,已然是不可能了。 识海震荡,神识散碎,李斯年这一掌拍断了他最后的希望,将余瑶彻底推到了绝路上。 不,还有机会! 只要能把药盒掷过去,相信以李初一的聪明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只要能拿到药盒...... 药盒... 被李斯年打飞了。 看着翻飞的药盒,宇文太浩眼中充满了绝望。这一刻,他终于恍然了一件事。 李斯年,是故意的! 不,不是李斯年,而是尼乐! 是尼乐假李斯年之手断送了余瑶的活路,他将仙丹给了自己就根本没想过要让自己用。 先给人希望,然后狠狠的破灭,从他人的绝望中取乐,这正是尼乐一贯的手段,也是他从不掩饰的恶心癖好。 而尼乐的身后... 尊上... 他们甚至算到了自己会先借陨火除掉沐家父女,而非直接救下余瑶. 他们...!!!! “啊啊啊啊啊!!!!!!!!” 愤怒、耻辱、悔恨、绝望,重重情绪统统化为了一声大吼,可刚张嘴便热浪灌口,他甚至连发泄的喊叫都喊不出声来。 耳边剑风声又至,宇文太浩忽然找到了发泄的目标,兵刃法宝一概不用,直接合身扑上以单臂只攻不守猛攻起来,他要将李斯年碎尸万段。 火气袭身,方峻楠等人本想暂退,可见李斯年毫无退意,宇文太浩又跟疯了一样的与其扭打在一起,他们登时退不得了,只将柳明秀柔劲送出,其他人尽数扑过去替李斯年解围。 而李初一这边,其他人的打生打死他全都看不见,这一刻他眼中只有余瑶。 仔细想想,除了火云坑的那一次,两人还从来没离的这么近过。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李初一不相信余瑶对自己没有超过友谊范畴的情意。 火云坑里她看自己的那一眼,凌霄峰上她拒绝自己时眼底深处的黯然,太虚峰分别时眸子里暗藏的不舍,还有镇西王府重逢时她毫不掩饰的欢喜。这些李初一以前或许不懂,可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已然五味在心。 奈何,他们注定有缘无分。 道尊的可以安排,道士的暗中插手,于浩的存在还有其他种种种种,说到最后还是余瑶的那句话。 他来的晚了,没能早点认识她。 陨火疯狂的涌入体内,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灼痛。可陨火中伴随的余瑶残剩不多的生机却让他痛苦无比,他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什么叫人世不公。 人之将死,回光返照,余瑶竟然醒转了过来。 睁着仅余的眼睛用力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而后虚弱的抬起头看深深的看着李初一,眼神复杂而深邃。 “是不是...很丑...?” 正文 第1193章 我做你的坟 干涸的声音比最粗的砂纸还要粗糙,同时还伴随着炙热的火焰一同吐出。 没有躲,正正的被喷了个满脸,李初一毫不在意,他笑了。 “我一直当你是仙女,谁料你也不能免俗,这种时候了还在意这些。” 独目里泛出一抹羞恼,旋即化为浓浓的歉意。 “对...不起...” 李初一轻轻摇头:“没什么可对不起的,不怪你,你是没有选择的,我知道。” 他指的是道尊,可余瑶不知道,闻言挣扎着摇了摇头。 “不...我是有选择的...如果当初没答应百劫祖师种下...种下九陨落..落仙丹,事情就不会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都怪我...是我一时糊涂...” 余瑶说的艰难,李初一却听了个明白,眼睛顿时阴沉似水。 “你是说,是百劫道人给你种下的这鬼东西?” 想点头却没有力气,余瑶只能眨了下眼睛。 隐怒满腔,人却冷静异常,李初一寒声道:“当初逼你离开太虚宫的不是默堂,而是百劫道人?你最后见的人不是胡琼儿,而是百劫道人?!” “是胡琼儿,但也有祖师,他们...他们一起去的...” 余瑶轻吟细弱,李初一心里却泛起了惊涛骇浪。 他一直以为三界相合关键之一的虚天镜是于浩搞的鬼,闹了半天根本不是,而是百劫老鬼监守自盗! 转念一想,他又暗骂自己糊涂。道士很早之前就对他说过百劫道人一直想拜道尊为师而未可得,最后只落了个仆役的身份追随左右修习了一段时间,末了离开道尊以追随者的名义闯荡江湖,而这些还是道士认识他之后才知道的,在此之前道士已经很久没见过道尊了,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如此想来,这人岂能是名义上的追随者那么简单,道尊的阴谋里他定然是极重的一环! 想想他这些年做的事就好了,拉拢道士亲近自己,同时还收留了叶之尘和沐雪晴在身边,还有宇文太浩,自斩一刀乃逆天行事,定然不会完美无缺让人毫无察觉,碍于道行陆横等人看不出来,他这个做老祖的岂会也看不出来? 而那时顽山无双双双闭关,在外走动的老祖只他一个,有他点头谁敢说个不字,太虚宫背景最深的钉子就这样埋伏了下来。 还有余瑶,百劫老鬼逼她来大衍,摆明了是为了将自己引到大衍这边。难怪当时万古雨林分手时他感觉有些古怪,仔细想却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发觉,古怪的正是白姐老鬼的态度。 道士明言自己轻易不要来大衍,百劫老头也知道,以前他也劝自己熄了来大衍的心思,可万古雨林时却又态度调转,明显是时机到了该准备的准备好了,就等着自己这条鱼自己蹦进锅了。 还有胡琼儿和默主袁俅,胡琼儿或许被封了记忆真的不知,可袁俅身为默主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就说老东西下杀手下的怎么那么痛快,丫根本是在灭口! 难怪袁俅最后的眼神那般怪异,想说点什么却又碍于什么终是没有开口,想来是这货怕魂飞魄散没了来世,这才认命赴死,现在想来他死的还真是憋屈。 一环套一环,道尊的阴影在李初一心里越发壮大了,可这并不妨碍他恨。 既然拿道尊没办法,那就拿百劫开刀! 什么太虚宫,什么老鬼,通通杀个干净! 杀道士杀余瑶,杀了紫鸢还有五个弟弟一般的小鬼,这份仇必须要报,谁都不能阻止他! 忽然,李初一灵机一动,一个疯狂的想法泛起心头。 仔细想想,他越想越感觉自己的主意很可行,成功的话不仅仅是报复道尊,直接弄死他都有可能! 感觉到了点什么,余瑶担忧的看着李初一,挣着最后的力气道:“初一,错都在...我,是我一时糊涂...你不要...不要报...” 话没说完便被虚弱的闷哼代替,余瑶身上的生机迅速消散,唯一完好的眸子开始渐渐失去光彩。 心如刀绞,李初一强作笑脸,抬手轻轻的虚抚着她的侧脸,温声细语道:“放心吧,我有分寸。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吧,我保证等你下次醒来时,我一定早点找到你,这是我跟你的约定,我绝对不会再失约了!” 虚弱的眸子里露出一抹笑意,而后瞳孔涣散彻底失去了神采。 抬手想将那只眸子合上,可手刚伸过去那里便彻底化为了焦黑。 李初一心很痛,可脸却很平静。 平静的收回手,平静的看着伊人一点点烟消,平静的感受着体内简直要爆开一样的陨火之力,末了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起身,张开双臂用力一吸。 顿时,余瑶所化的尘埃连同体内的九星陨火一起通通被他吸入了体内,这还不算,连周围空气中的火气也是如此。 直到火气彻底消散,周围重新恢复常温后这才作罢,感受着体内翻涌的陨火和划入血肉的点点生机,他轻轻的拍了拍胸口。 “这片天地太脏,无一处干净所在可以安葬你,你便先睡在我体内吧,我做你的坟!” 轻柔的声音里透着的是彻骨的冷,冲着翻腾不休的丹田猛捣了几捶,李初一扭头看向宇文太浩。 而宇文太浩,也恰巧看向了他。 “你杀了她!” 宇文太浩的嗓音破碎不堪。 “你竟然杀了她!!你知不知道...混蛋,我杀了你!!!” 撇下李斯年,宇文太浩转身冲来,任背后连遭几记重手也不管不顾,一门心思的向李初一冲杀而去。 这份狂怒究竟是对李初一的恨,还是对自己悔,怕是只有他知道了。 眼神冰冷,李初一拔出睚眦剑抬脚欲冲,可刚迈步便身子一软半跪于地,体内的陨火与死气交织在一起如冷汗一般的溢满了他的全身,他甚至连半跪的力气都没有,全靠着睚眦剑的支撑才没有倒下。 看着宇文太浩越冲越近,李初一丝毫没有担心,反而蔑然一笑。 杀过来便杀过来好了,正愁没法子靠近他,他敢过来就直接将他吞个干净,恢复点力气去找百劫老鬼报仇! 眼见重拳将至,宇文太浩却身子一震扑倒在地,顿时摔了个狗吃 屎般的难看。 他身后,李斯年冷面收剑,丝毫不理会紧随而来的方峻楠的劝阻,脚步轻点看都不看宇文太浩一眼,飞身急略向李初一。 “别过来,我控制不住!” 李初一大急,虽然感动,但四大叔也太鲁莽了。自己这副样子他又不是没见过,他不知道现在过来是什么后果吗? 可李斯年却充耳不闻,起落间来到近前,二话不说伸手来扶。 李初一又气又感动,刚想出言喝阻,却忽然怔住了。 李斯年伸来的手并不是要扶他,而是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同时,一柄熟悉的软剑从他的小腹透体而过,一剑洞穿后犹不舍弃,还用力的来回扭了几圈。 李初一懵了。 其他人也懵了。 就连从地上爬起的宇文太浩都忘了动作,保持着要起未起的动作呆呆的看着两人,眼神满是茫然。 看着李斯年掐住自己的手快速干瘪,可他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只是无比快意的看着自己,李初一吐了口血,脸色木然。 “为什么?” “因为你是天一道尊的徒弟!” 李斯年的脸上布满了病态的狂热,说话间抽出剑来又是一剑捅入,小二黑顿时怒了,跟方峻楠一起喝骂着便要冲来,却被李初一抬手打住。 “别过来!” “可是...” “我要控制不住了!!” “......” 无奈止步,几人几妖冷脸看着李斯年,他们想不通李斯年这是怎么了,跟李初一关系最铁的他为何会做出这种事! 李初一也想不通,李斯年的答案并不能让他满意,所以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把李斯年吸干,他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 “我说了,因为你是天一道尊的徒弟啊!!” 舔舔嘴唇,李斯年脸上充满了快意。 “本以为没机会了,谁料河东河西,天一狗贼也有倒霉的一天!我只恨不能亲手杀他,不过有你在也够了!你是他的亲传弟子,也是唯一的一个,那狗贼若是没死,杀了你定会让他心如刀割痛不欲生,若是死了那更好,黄泉路上碰见你,管叫他的灵魂不得安宁,啊哈哈哈哈哈!!!” 充满怨毒的病态笑声让李斯年看起来很陌生,所有人都发掘出不对了,李初一的眼神顿时阴沉了下来。 “你是谁?” “漓秋!”李斯年一脸傲然,“四海剑圣漓秋!天泽皇朝最后一位正统后裔,记住了是谁杀的你,阴曹地府碰见你师父别忘了告诉他!” 心头一震,李初一顿时了然。 难怪这么大的恨意,原来这人是四海剑圣! 当初道士传法给李斯年时曾私下里对他说过,四海剑圣就是李斯年的先祖,而道士与四海剑圣并不是李斯年误以为的那样是故交,而是是敌非友。 四海剑圣就是道士亲手杀的,而且四海剑圣死的还有些冤,正赶在道士火头上去唠叨个没完,道士正愁没处发泄,一怒之下辣手将四海剑圣斩杀。谁料四海剑圣临终前非但不怨反倒来了手托孤,道士也多少有点悔意,这才应承了他代其传法。 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是这样子的,否则四海不可能有这么重的怨气。 只是,究竟是李斯年就是四海呢,还是李斯年被四海的神魂给夺舍了呢? 正文 第1194章 一丝挣扎 想催动阴阳道眼探查一番,可体内除了死气就只有陨火,本就破碎不堪的丹田被连捅几次后彻底崩溃,伤口处流出来的却不是血,而是岩浆般的炽红黏液。 识海内也凌乱不堪,沸腾的精神力震荡得脑海针扎般的疼,光是保持清醒就要花费极大地力气,想凝聚出神识探出体外根本没有可能。 无奈,李初一只得放弃,默默的看着阴笑不已的四海剑圣,他忽然发觉一点异样。 对方扼住自己的手臂早已被吞噬成了一条枯肢,可枯萎的部分仅到肩部便戛然而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保护着对方的身体不受自己吞噬之力的侵害,李初一探究的打量过去,四海剑圣则笑了起来。 “很奇怪吗?” 桀然而笑,他一把撕碎了自己的衣衫,贴身的软甲顿时暴露了出来。 指着软甲,他桀笑道:“九漓宝甲可是专门拿来敌仙的,你以为区区死气就能杀得了我吗?” 李初一了然,复又静静的看着对方。 此刻,他忽然觉着能死在这里也不错。能简单的两眼一闭撇去万千烦恼丝,人至少不会再继续痛苦下去了。 可是,自己真的死得了吗? 读懂了他的眼神,四海剑圣的眼神顿时疯狂起来,就像是心爱之人背叛了自己一样,愤恨和委屈反复交织。 “挣扎啊!” 用力的摇晃着李初一,手不断扼紧像是要把他的头生生给捏下来一样。 “你倒是反抗啊!还手啊!哭喊着求饶着祈求我的怜悯啊!快,吐我口水,我不躲,来,快吐我口水!我他吗叫你给点反应你听不懂吗?你怎么能这样子对我!!我等了几千年,你怎么能这样子对我!!!!” 甩手将李初一掼在地上,四海剑圣疯了一样的群打脚踢,可李初一始终面不改色,任其如何*也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平静得让他越发疯狂。 终于,他停下了手,李初一的不为所动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神经,同时眼中那抹求死之意更是让他索然无味。 “无聊!” 重新扼住喉咙将李初一提了起来,四海淡漠的道:“你真给你师父丢人!不过也罢了,你不反抗总有人会反抗,杀了你之后我会将宇文一族的血脉挨个亲手撕碎,他们肯定能让我满意!” 想到那种情景,四海的脸上顿时露出变态的笑意,可看到李初一后又重新化为一脸的厌恶,软剑一抖照着李初一的头顶便劈落过来。 “不要!!!” 方峻楠急得大吼,小二黑更是作势欲冲,可下一刻他们齐齐一怔,因为软剑在离头皮不足三寸之处停住了,而四海也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不听话的右手,眼中满是怒意。 “该死,动啊!动啊动啊动啊!!!” 用力想要斩落,可右臂却像是被静止了时间似的纹丝不动。 四海越发暴怒,眼神一狠猛力震荡识海,直把自己震得头晕目眩嘴角溢血,可他仍没有半点停止的意思。 见他这副样子,李初一心头微微一松。看来李斯年并非四海剑圣,而是被四海以某种手段夺舍了肉身。 这让李初一很庆幸,因为若李斯年真的就是四海,平日里做出来的都是其伪装出来的假象,那样会让他更受伤。 同时,暗藏皇宫另一端的极乐狠狠的皱了皱眉头,李斯年现在的表现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本源初魂吗?” 想来想去,唯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 他的幻术是很完美的,又有特制的丹药相辅,凭李斯年的道行根本不可能挣脱出来,真要有挣脱的实力李斯年当初根本就不可能一无所觉的中他的招。 所以定然是对方跟本源初魂厮混的久了使得魂魄发生某种变化,这种变化很隐晦连他都没能瞧得出来,再加上此时的刺激,这才让真正的意识清醒了一丝。 计划被扰乱让极乐很不爽,不过此事也不是不可挽回,眸子里幽光渐起,他准备小小的补救一番。 “但愿不要沾染太多的因缘。” 嘀咕了一句,极乐的神识悄然探出,可下一刻他却眼神一厉,只露出一双明亮双眸的尼乐出现在他面前,将他的神识抹消一空。 “你干什么!”极乐斥问。 眼中透出一抹笑意,尼乐淡声道:“搅局。” “搅局?” 眼神一亮,极乐兴奋的舔了舔嘴唇。 “你果然对阴阳道眼有意思!说吧,你想怎么做,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先帮我一个忙,将你的那个什么‘梦’教给我。明老鬼逼着我立了魂誓,完不成约定的话我会受到魂誓反噬,你的梦术应该...” “我不会教你任何东西的,我对阴阳道眼也没有丝毫兴趣。”尼乐平静打断。 极乐的笑脸僵住了,一点点的化为怒色。 “你什么意思?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我有魂誓在身,你想搅局可以但别搭上我的性命,我可不想死!”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尼乐平静的声音让极乐发疯,须发衣衫顿时激荡起来。 “尼乐,你是要杀我吗?你别忘了你我本为一体,你会的我也会!你别以为你修成了什么梦境之身就可以吃定我,我极乐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我的极乐天魔身绝不会比你差上半分!“ “嗯,你说的对,你的极乐天魔法相确实很厉害,不比我的梦影幻魔法相差,可你想过没有,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了。法相不分伯仲,可施展法相的人却是有高低的,现在的你只有以前的你七八成左右的实力,而我这些年来一直在缓慢精进,此消彼长,你还认为能跟我平分秋色嘛?” 极乐眼神一沉,却听尼乐微笑道:“你我一直以来都想吞掉对方,可斗了这么久却总是没有结果,今天,这场争斗也该结束了。你说的没错,对付道衍明紧靠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唯有你我重合为一才有几分胜算。而合一必然会让你我二人中的一个彻底消失,我虽然一心向佛但也是有私欲的,所以我才会跟你一样成为佛的魔壳被舍弃掉,因为我们都不想死。二取其一,我不想死,极乐,你何不成全了我呢?” “凭什么!”极乐冷声道。 尼乐洒然一笑:“就凭我现在比你强啊!况且事实也证明了你之极乐远不及我之尼乐长久,我之乐才是乐之正途,这场本心的比拼你已经输了,你又何苦继续挣扎,落得你我一同陨落的惨局呢?” 极乐眼神阴沉似水,半天后忽然冷笑道:“你我分工不同,但肯定都被明老鬼逼着立了魂誓。你阻我就等于改动他的计划,就算你不怕魂誓反噬,你就不怕他找上门来灭了你吗?” 尼乐失笑:“我若想躲,你认为他能找得到我吗?再者说,我与你不同,我跟他只是有过约定,并没有魂誓制约。本来你也可以,谁让你野心太大主动去找他合作,这才落了现在这般的下场,被他逼着立下魂誓丝毫反抗不得。若是与我一样点到为止,你岂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谁能料到李在天那个混蛋能找到我!若不是他...嗯?!” 一道灵光闪过,极乐眼神瞬间冰冷:“尼乐,我极乐殿所在,是不是你告诉他的?凭李在天的道行想找到我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更不会那么快,让我一点反应都没有!明老鬼也是如此!只有你!只有你才能准确的知晓我的所在,所以李在天才能那么快那么准确的找上门来,事先半点征兆都没有!是你告诉了他,你是要借刀杀人!” 被猜了个正着,尼乐也不隐瞒,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并没有什么难想的,只是极乐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而已,他以为一贯“迂腐”的自己不会对他用这种阴谋伎俩,去玷污他们之间神圣的角逐。 “混蛋!你怎么敢!!!” 极乐勃然大怒,须发皆张身体魔光大放,瞬间化身千万照着尼乐便扑了过来。 尼乐避都不避,飞身而起直往头顶虚空飞去,同时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 “极乐,不要这么惊讶,你应该想到的。别忘了,我,也是佛的魔壳啊!” “死秃驴,本座今天必杀你无疑!魔佛当道,极乐为天,天魔极乐相!!!” 怒吼声中,极乐摇身一变化为了一尊紫黑色的魔佛,头顶的肉髻尽数变为了利刺,额角两侧各有一根利刺粗长弯曲化为了牛角般的犄角。 脚下重重一跺,人瞬间消失在原地,而周围的大片宫宇在这一跺下尽皆震成了齑粉,一干防御用的法阵和禁制根本没发挥出半点效用便烟消云散。 两人暴露出身形却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滢渟苑里唯有宇文太浩皱眉瞥了一眼,旋即便将注意力放回了李初一这边。 李初一死不死他已经不关心,他现在只关心该怎么将李斯年弄死。 早就耳闻李斯年乃前朝余孽,现在他又变成了四海剑圣,不管是夺舍还是其他这两人都是前朝余孽无疑,无论如何他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再加上刚才李斯年狂言说要亲手杀尽宇文一族的每一条血脉,即将成为衍皇的宇文太浩怎么可能当做没听到,只是现在势单力薄他想杀李斯年极为困难,他不敢保证方峻楠等人会不会出手阻拦,哪怕这疯子快要将李初一捅烂了也是如此。 “快,这边!!!” “跟我来!!” 呼喝声忽然自远处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密集的脚步声。 听到那些呼喝声宇文太浩顿时心里一松,那是大衍的近卫,这是终于找到了他们的下落赶来救驾的。 心头大定,宇文太浩紧抿的嘴唇露出一抹冷笑。 有他们在,今天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一个都不能! 正文 第1195章 乱局伊始 宇文太浩听到了,其他人也听到了,众人脸色纷纷一变,方峻楠跟小二黑第一时间躲开了熊健,嘴里暗暗发苦。 之前或许还有机会,可是现在,怕是在劫难逃了。 看着李初一,方峻楠几番犹豫,而李初一却先叫了起来:“方大哥,带着黑子秀儿姐他们先走,他们弄不死小爷!” “你们谁都走不了!” 不等方峻楠答话,宇文太浩先冷笑出声。 话音未落,数不清的金银甲卫冲入园中,看到场中的惨况后同时一凛,又瞧见宇文太浩断了一臂与熊将遥遥对立,更是心头大震,赶忙跪倒在地。 其中一个将领打扮的金铠男子大声道:“王爷,熊将大人,救驾来迟,罪该万死!不知我皇现在何处,城中除了这里都搜遍了我等也未发现我皇的身影,不知二位大人可知我皇下落?“ 深吸一口气,宇文太浩面色悲泣的抬手直指李初一。 “皇兄殁了,被这狼心贼死给谋害了!” 熟料熊将竟也同时抬手指着他,面沉似水的冷声道:“宇文太浩犯上弑兄,皇上被他给刺死了!” 衍兵们顿时愣住了,那个将领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该信谁的好。 不过不管信谁,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了,衍岭皇死了。 大衍的皇帝,真的死了! “衍岭皇死了?!” 震惊声自衍兵身后传来,又是一群人影急落场中,为首的赫然正是沐家现任家主沐方溪。 “你说衍岭皇死了?怎么死的?我大哥呢?” 一口气的急问道,忽然又看见李初一破布娃娃一样的惨不忍睹,他顿时大惊失色,复又怒火满腔。 “来人,给我拿下他!” 抬手指着李斯年,沐方溪满眼杀意。 无论李斯年是谁,因为什么,敢动沐家子嗣、大哥的亲外孙,这人就必须死! “别过来!” 李初一赶忙大吼,但沐家子弟哪会听他的。一群人冷着个脸急冲而至,未等发威便尽皆色变,几声惊叫过后尽数化为尸灰飘散在地。 “怎么回事?!” 沐方溪震住了,其他人也是如此。 李初一嘴里苦涩,不过体内用来的点点生机却让他略略舒缓了一丝。 没工夫详说,李初一急嘴道:“宇文太洛要杀我,我外公和我娘亲救下了我,而后宇文太洛又被宇文太浩给杀了,外公和娘亲也死在了他手中!这厮要杀我们灭口,你快点杀了他给我外公和娘亲报仇!” 说的颠三倒四,可并不妨碍众人听懂,原本就震撼的心更是震了个七荤八素,看着宇文太浩的眼神有些飘忽。 阴沉着脸,宇文太浩丝毫不慌,冷哼一声道:“一个弑父的逆子,他的话你们也信?皇兄待他不薄,立他为太子欲让他接掌大衍,可他却丝毫不知感恩,竟然串通前朝余孽谋逆作乱,刺杀了皇兄欲要让大衍崩溃,借此重建天泽皇朝!熊傲也是他的帮凶,跟他身边那个持剑之人一样都是前朝余孽,你等快快肃清了他们,以慰皇兄在天之灵!” 熊将大怒:“宇文太浩,你含血喷人!我对我的话敢以道心起誓,你可敢?!” 宇文太浩脸微微一沉,又听沐方溪接口道:“谁杀的衍岭皇我暂且不管,我只问一句,我大哥是怎么死的?还有灵儿,她已经死了几百年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 熊将急忙道:“沐家主,详细的过后我会亲自向你解释,现在最紧要的是抓起这恶贼,救下小主人!沐老家主为了救小主人已经死在了这恶贼手中,还有小姐也是如此,若不杀了此人,他们魂难安呐!” 沐方溪的眼睛顿时就红了,沐东则腥红着眼睛在他耳边轻声述说,将事情的始末快速的说了一遍。 “是你!” 死死地盯着宇文太浩,沐方溪冷声问道。 “不是!” 宇文太浩面不改色,可沐方溪哪里能信? 紧咬着牙,沐方溪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道:“沐家弟子听令!杀了宇文太浩,替我大哥报仇!谁要敢拦,杀无赦!!” “是!” 沐家众人齐声应命,眼中满是化不开的仇恨。 宇文太浩也不犹豫,直接朗声道:“大衍诸将听令,李初一弑父谋反,沐家不仅不明事理反倒为虎作伥欲对本王不利!依大衍皇律,本王以摄政王的身份暂代皇权,本王命尔等速速将逆子李初一拿下,沐家敢有妄动格杀勿论!” “是!” 几位将领齐声应命,刚要围向沐家一众,却又听熊将的声音响了起来。 “本将乃大衍上将军,衍岭皇亲封本将为战时总帅,非常时期可代为监国!今日之事本将全程目睹,我皇之死乃是镇西王宇文太浩所为!此贼不仅弑兄,还欲弑杀太子谋取皇位,本将命你等将其速速拿下,匡扶正统,振我皇威!” 场面顿时就尴尬了。 一边是镇西王,一边是大衍第一将军熊将,两人一个是衍岭皇的亲弟弟一个是衍岭皇的死忠,这时却都说是对方的罪过,这让一众衍兵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杀!!!” 不等他们想明白,沐东便带着人喊杀冲上,可他急有人比他还急,那边厢李斯年提着李初一狂笑着冲了过来。 “很好!这么多人让我杀,很好!都是大衍的狗贼,杀光你们便能重振我天泽皇威,你们都死吧,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他这一冲,场面顿时就乱了。 他手里的李初一可不仅仅是块人肉盾牌,更是件见人就噬的凶恶“法宝”。 只一瞬间,地上便多出了数具仍在风化的干尸,众人见状赶忙骇然闪避,方峻楠等人也想躲,却被熊将拉到了身边。 “别怕,你们是小主人的朋友,我不会害你们的!” 熊将真诚的眼神让方峻楠点了点头,示意小二黑和蝶梦自己小心,他伸手将冲过来的柳明秀揽入怀中。 “别离开我身边,等下有机会你先走!” “一起走!”柳明秀紧抓着他,眼中满是紧张。 苦笑一声,方峻楠道:“你身子不便,等下先走,我救出少主和李斯年后便跟来!咱们一起来的,谁都不能落下!” “不,我跟你一起留下!”柳明秀使劲摇头。 方峻楠温声安慰道:“你放心,有小二黑帮忙,我没事的。等下让蝶梦护着你先走,你留下我只会分心,那样更危险。对了,三条呢?该死,那傻鸟又不见了!黑子,见到三条了吗?” 小二黑窝火的道:“早他吗跑没影了!那该死的烧鸡,等这回逃出去本皇非把他烤成真烧鸡!!” 哭笑不得,方峻楠叹了口气。 跑了也好,三条逃命的本事他们都知道,如今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也省得等下分神照顾它了。 这边厢,李斯年持人逞凶大发神威,本就有些混乱的局面彻底乱成了一锅粥,也不知谁先动的手,混战悄然间就白热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试图杀掉李斯年,而沐家和偏向熊将的衍兵则还想着救下李初一,偏向宇文太浩的衍兵则想将两人一并杀掉。 这也就罢了,奈何沐家的人还想着杀了宇文太浩替沐方礼报仇,偏向熊将的衍兵则想着生擒宇文太浩待问罪清楚后再做决定,而偏向宇文太浩的衍兵则拼死抵抗不让他们靠近镇西王一步,又因为一个要杀一个生擒使得沐家的人和熊将的人相互牵制,再加上衍兵穿着又几乎相同,混在一起后不是熟人难辨所属,使得场面更是乱上加乱。 到最后所有人都在拼命出手,连熊将都有人杀将过来,很多人甚至已经不知道为谁而战了,因为他们想停也停不下来,此时谁敢停手,下一刻定有若干把尖刀递到身上。 “别打了!都他吗别打了!!!” 李初一语带哭腔,焦急的望着周围的人影栋栋。 他不是心疼这些无辜的生命成为自己的养料,他是担心人群混乱会不小心伤害到方峻楠等人。尤其是柳明秀,身怀六甲的她最近很是滋补,体内的生机远比常人要浓郁,万一被人群挤到附近伤害到她和她腹中的胎儿,李初一可就万死莫赎了。 “来啊,来啊!哈哈哈哈哈!来杀我啊,快来啊,啊哈哈哈哈哈!!!” 李斯年的狂笑声不绝于耳,李初一原本的不在意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奈何任他威胁软求都毫无作用,李斯年已经彻底疯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的癫狂状态中,除了借他杀人外对其他的一切都毫无反应,刚刚那一丝属于李斯年自己的意识也随之烟消云散。 若只有这些人也就罢了,杀伤一阵早晚都能杀干净,奈何宫中生变,得到消息的衍兵接踵而来。结果他们的到来不但没能让事态平息反倒更添混乱,以镇西王和熊将的各执一词为主要诱因,再加上平日里的大小积怨,从军部内部的暗斗到军部和监察司的明争,战火开始从滢渟苑蔓延到整个皇后,最后更是开始蔓延向宫外。 这时,混乱的已不仅仅是朝廷人马,皇都内如纳兰家赵家这等豪门强族也行动起来,通通打着“勤王”的名号纷至沓来,以“勤王”为名了恩怨之事,各自偏帮着自己所附庸的势力混战在一起。 到最后,凡是皇都里有头有脸的家族尽皆被迫参战,整体的大混乱下想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这年头谁还没个对头,就连无门无派的散修随便数数也能数出一箩筐来,以前还有衍兵城卫震慑着,现在朝廷自己都乱了,他们还怕个啥? 再说了,此时此刻,他们就算想克制,也架不住有人来杀。不动手就是死,再无奈也只得参与其中。 最苦的则要数城里的凡人百姓,刀光剑影法术漫天,他们除了瑟瑟发抖外毫无办法。 他们想出城,奈何城里太乱没人敢上街,一些不愿参与的散修小族倒是赶上街,奈何整座皇都已经封城了,没人能出得去,敢理论几句的通通斩杀当场。 一些有识之士想要联合起来一点点平息事态,无奈他们本身就人微言轻,此时大部分人又已经杀红了眼,谁会搭理他们? 敢来劝? 一刀剁下人头飞起,元婴道果来不及遁走便被人收入囊中留待炼丹炼宝,是以没人再敢行此“英雄之举”了,此时此刻能保得了自身的安危,便算是侥天之大幸了。 望着陌生的虚空,看着两片不断的靠近的庞大乌影,这些人惶恐而绝望。 仙冥同现大劫生,狼烟四起人界殇。 现在人界其他地方还不知道,大衍最核心最稳固的皇都却战火连天,这是天要灭亡大衍,灭亡人界的征兆吗? 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才算个头? 自己还有命看到那一天吗? 正文 第1196章 四海不甘 皇宫里,宇文太浩快要气疯了。 李斯年是个疯子,李初一更是个怪物,无论指派多少人去强攻都只是白白送命,连飞升期的大能都死了两尊,可李初一身上的吞噬力却丝毫不见半点收敛,简直跟个无底洞一样。 李初一也快急疯了,他想救李斯年,可无论怎么做都没有用,得到的回应只有属于四海剑圣的疯笑。而心里牵挂的方峻楠等人早就被混乱的人群冲散到不知哪儿去了,唯有偶尔间听到的小二黑独特的咆哮声才能让他知晓他们还活着,但这不算好事,因为这也说明他们并没有离开这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只有自己的状态,宇文太浩不明就里,疯狂的指派着大批人马前来围杀,这些人绝大部分都被他吞噬一空补全到自己体内,其中两个飞升期的高手更是让他明显好转了许多,死气满满的体内出现了些许生气。 没有让这些生机在与死气的对抗中白白消耗掉,李初一小心翼翼的收拢着它们,将它们压制在道种周围小心封存。 在生机的包容下,道种的伤痕在一点点恢复着,虽然慢的令人发指,可至少伤势的恶化是被遏制住了。 “你可真是件好宝贝啊!” 四海占据的李斯年迷醉的舔舔嘴唇。 “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或许将你炼制成一件真正的法宝比较好,正好我缺把趁手的剑,我感觉你会是一件很不错的好材料!” 灵机一动,李初一道:“我有剑,很厉害的剑,你可以先拿去用,就在咱们离开的那个地方!” “呵呵,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四海嗤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把剑的古怪,除了你以外谁碰那把剑都会受到反噬,真龙之血的反噬之威我可不想尝一尝,所以你还是熄了你那些幼稚的小心思吧!” 话音未落,身后破风声欺近。四海故技重施将李初一甩向身后,可这次却出乎意料的并未奏效。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原血阳峰大长老齐世仁,只见他身周环绕着厚厚的血雾,见到李初一被甩来后避也不避,直接操控着血雾将李初一包裹了起来,借着这一瞬的空档一掌重重的印在了四海胸口。 噗~! 血雾喷出,四海顿时倒飞出去,手一松从李初一身上脱落下来,撞入地面后带出了一道长长的沟壑后这才止住了身形。 第一时间翻身而起,周围一双双冒着凶光的眼睛让他的脸色微微一沉,软剑一甩先发制人,奈何人太多怎么拼命也挽回不了颓势。 独木难支,结局注定,可这并没有让四海露出丝毫焦慌,反倒满脸嗜血的笑意很是兴奋,就连身上挂了彩也不能让他皱眉半点,而是越发激起了他的悍气。 “来啊!四海无云!!!” 软剑化光宛如云卷云舒,连绵不绝的四散而出,将周围的衍兵扫刀了大片。 “哈哈哈哈!四海归一!!!” 玄冰寒狱开启前李斯年的那一剑再次出现,只不过跟李斯年比起来,四海剑圣施展出的这一剑无论威力还是气势都远非他可比。 一柄如有实质的擎天巨剑直破云霄,整个皇都没有人看不到,微微一瞬后巨剑崩散,化为无数道剑光散落而下,蝗虫般的覆盖了整个皇都,每收割到一条人命后都毫不流连的席卷而回,通通融入到软剑之中。 宇文太浩的脸比锅底还黑,混战中怕误伤到自己人所以其他人交战时都各有克制,而四海却毫无顾忌,竟然在皇都内施展出如此狠辣的大杀招,这让他怎能不恼火? “擒下他!本王要亲手活剐了他!!!” 其他人也知道不能任其胡来,周围的人顿时都围了上来,就连临近的沐家子弟也是如此。 众矢之的,四海毫不惊慌,看着手中越来越红、简直像是由鲜血组成的软剑阴阴而笑,扫了眼周围舔了舔嘴角,血剑瞬间抡满了一圈。 围攻的势头戛然而止,离得近的人表情一僵后齐齐化为扭曲的痛苦色,体内的血液不受控制的涌出体外,化为血云后全部流到四海周围缭绕起来。 不,不仅是血液,体内但凡呈液体状的物事都是如此。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干尸扑倒在地,只看死状倒跟死在李初一手下的那些没什么分别。可比起李初一的无声无息,四海的这一手无疑更具视觉冲力,尤其是离得稍远的那些一时不得就死,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可怎么也阻止不了自己的身体不断枯萎,这种一点点步向死亡的恐惧不但震骇着他们自己,旁边的人看着也满心寒气。 “《归一道》!!” 宇文太浩咬牙切齿,天泽皇朝的镇国奇功果然名不虚传。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上去试试看究竟是《皇道决》厉害还是《归一道》厉害,可现在自己重伤在身,周围又混乱一团,他只能熄了这个念头小心为妙。 “抓住他!活捉!” 命令改动,宇文太浩对《归一道》起了心思。 若是能将这门奇功纳入掌中,他便可轻易塑造出一个不亚于沐家且完全效忠于自己的宗族势力,届时就算没有沐家的支持他也可以稳坐皇位,甚至还可以合力剿灭沐家,彻底除掉这个跟宇文皇族争锋了一万多年的无冕之皇。 见满目的衍兵不顾生死的再次欺来,四海狂笑几声,拖着血剑便要再荡一圈。 可剑碎的“咯啦”声忽然响起,血气崩散露出底下龟裂满布快速碎散的软剑,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废物!” 恨恨的将只余剑柄的软剑扔到地上,四海连连掐诀,末了一手捏诀一手虚握像是托着什么东西举在面前,深吸一口气,猛然反掌按向地面。 “海纳百川,泽土润天!” 低吼声中,硬实的地面快速化为难以着力的沼泽,围过来的人顿时陷入其中难以自拔,有反应快的一跃而起想要凌空欺近,谁料半空忽然毫无先兆的下起了无云之雨,凭空而生的雨线每条都如精金拉成的纤毫般又韧又利,落入其中者不是被无数雨线贯穿成蜂窝,便是在冲势中被切成了薄片。 “世仁!!” 宇文太浩怒声呼唤,齐世仁不用他喊就早已飞身过来。空气中黏糊糊的血雾没有让他有丝毫不适,冷着个脸施法掐诀,血气一晃顿时飘到了他身边。 “是你!!!” 四海大怒,正是这人偷袭了他,让他趁手的“兵刃”脱手飞到了不知哪里。 眼见对方又故技重施,想以血气作为护身的铠甲,四海顿时怒极而笑。 “水,不是你这样玩的!” 说话间印诀一改,齐世仁周围的血气顿时稀薄起来,纷纷化为血水流向了四海身边。 齐世仁面不改色,身子一晃竟然融入到了血水之中,不等四海反应便现身在他面前,双手一分一招双风贯耳重重的轰向了他的太阳穴。 猝不及防,四海顿时中招,两眼微凸头颅变形,识海内也浑浑噩噩的几欲昏厥。 感觉劲风又至,他赶忙催动周围的血水拢住自身,龙吸水般的继续旋转将齐世仁的掌劲分散开去,可还是有不小的余劲透入进来,让他止不住的吐血连连。 奋起一掌跟齐世仁对在一起,借着余劲飞身疾退,四海目眦欲裂的看着齐世仁,恨不得将其生剥活剐碎尸万段。 齐世仁并未追击,停在原地一边调息回气,一边冷声道:“论道行你比我深,可是你的修为太差,让我根本提不起多少兴趣。”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该死的天一道尊,若不是他,老夫岂能被你这小崽子看低,啊啊啊啊!!!!!” 疯狂的咆哮,但改变不了结局。四海是疯但不蠢,见情势不妙早已心生退意,吼了几声后就忽然遁向远处,可又一道人影出现在他身前,将他重手轰落回来。 缓步逼近,文苏冷漠的淡声道:“王爷说要活捉你,所以你才没死。我劝你老实点,否则老夫会不会不小心失手,那可就不好说了。” “啊啊啊啊啊!!!!” 四海不甘怒吼,心中怨恨滔天。 想当初他可是能与天一道尊一战之人,虽然几乎没多少还手之力,可单是能交手这件事就已经说明他的实力了。 奈何天不助他,先是被天一道尊辣手斩杀,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有重生了过来,谁料所托之身竟然仅仅是个一劫,而且是刚渡劫不久。 从血脉里他能感觉到李斯年正是他的后代子嗣,可正是这反而让他而更加恼怒。堂堂天泽皇朝的尊贵血统,修了这么多年竟然才仅仅是个渡劫,这要放在天泽皇朝时期那就跟个废物没什么两样,这简直就是对九漓皇族尊贵血统的玷污! 之前还准备将就一下,过后找个时间好好打磨一番,但齐世仁和文苏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他,让他动了换具肉身的心思。 虽然这具跟自己同一血脉的肉身很合适,但这并不能改变现在的形式,他若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死路一条,这具上好的肉身说不得就只能放弃了。 熟料这个心思刚动,识海内就震荡起来。 属于李斯年的意识觉醒了一丝,本能的想要将四海的神魂挤出去。 “怎么可能!竟然还没死!!” 四海暗惊,第一次或许是自己疏忽了,可这一次绝不可能,他已经将识海乃至肉身彻底的涤荡了即便,并未发现李斯年的神魂残留,这说明对方的神魂应该全被被他抹杀掉了才对,可现在对方的意识怎么又冒出来了呢? 正文 第1197章 人呢? “滚!” 李斯年忽然大吼。 “哼!” 紧接着又是一声冷哼。 “你...你他吗竟敢...” “我是你的先祖,夺舍你的肉身你该感到荣幸!” “放你吗的屁!你给老子滚!” “老实点,否则别怪我最后这点残识都不给你留!” “来啊!有种放马过来!大不了大家一起死,老子他吗的这就自爆,弄死你个老犊子!” “你敢!!” 看着李斯年跟个神经病一样的自言自语,神态来回转换就像两个人一样,文苏和齐世仁对望了一眼都未出手,他们已经看出哪里不对了。 夺舍。 难怪这人忽然疯了,连李初一都要杀,原来竟是被夺舍了。 想到这里,两人望向宇文太浩,却听后者毫不犹豫的厉声道:“废了他的修为,给本王拿下!” 没有迟疑,两人齐齐点头,抬手便一前一后的向着李斯年的小腹打去。 这边厢李斯年还跟四海识海交战呢,丹田内的一劫道胎时而激荡时而稳定,一直在自爆与否间反复挣扎,又哪有精力去反抗? 眼见丹田即将被废,四海顿时急了,焦急的怒吼声回荡识海。 “停下!再不停这具肉身就废了,你我都得没命!” 熟料李斯年根本无惧,闻言桀笑道:“废就废,老子的身子老子愿意!拖着你一起死,老子黄泉路上不寂寞!!” “你!!!” 四海大怒,无奈之下只得收魂离体,再不走他就彻底走不了了。 可这一收顿时让他惊骇欲绝,因为无论他怎么催动神魂都没有半点反应,就像是长在了识海里一样纹丝不动,四海茫然不知所措,只能眼看着两记辣手轰向自身。 这一刻仿佛一辈子那么久,可预料中的剧痛迟迟未来。 定神一瞧,却见文苏和齐世仁双双色变闪身急撤,感觉身后有些异样,他扭头回望,却见李初一拄着睚眦剑不时何时挡在了那里。 跟之前相比,此时的李初一状态明显好了些许,身上虽然还是惨不忍睹,可至少不再是死狗一条使不出半点力气。 “让开!” 宇文太浩皱眉。 “他要杀你,你还要护着他?” 呲牙一笑,李初一一口血痰吐到地上:“小爷愿意!” 言罢不理脸色乌黑的宇文太浩,李初一回头凝视着李斯年,仔细的打量着李斯年的眼睛。 “四大叔?” 四海默然。 “草,还是你!” 弄清了身份,李初一不再犹豫,积蓄了半天的生机尽数灌入道种之内,与道种内不多的道元融合后又尽数灌入了道眼之中。 阴阳道眼神光一闪,幽幽的目光直透入李斯年的双眼之内,顺着目后穿入识海,瞬息间便探到了神魂所在。 这一看,李初一顿时皱起了眉头。 识海内的神魂只有一个,可这个神魂却极为诡异。神魂的气息很熟悉,正是李斯年无疑,可神魂上飘荡出的意识却有两股,一股微弱的属于李斯年,另一股很陌生,想来是四海剑圣的无疑。 这两股意识都散发着属于李斯年的神魂气息,但明显不是一个人,这种情况李初一别说见听都没听过,哪怕宇文太浩凌霄峰上双魂相融时都没这般古怪,这让他以最后的余力灭杀四海神魂的念头瞬间流产。 眼前一黑,道眼幽光黯淡下去,李初一摇晃了几下险些摔倒,咬牙紧拄着睚眦剑这才稳住了身形。 被阴阳道眼所慑,四海刚才一时失神,此时回过神来怒容一现后旋即大喜,抬手便抓向了李初一。 “来得正好,正愁没处寻你呢!” 眼见即将抓到,不料他的左手忽然紧握住了右手腕死死往回拉着。 “放开!” 四海大怒,可左手就是不听使唤,而李初一竟也不躲,虚弱的脸上露出一抹的坏笑。 “四大叔,以后别说我有病,你病得比我可厉害多了。” 四海刚要怒骂,却忽然瞪圆了眼睛看向李初一身后。 不用看他的表情,李初一也听到了身后破空声纷起,却是不明就里的宇文太浩再次派人来围,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愿你的九漓软甲能护得住你吧。” 轻声说了一句,眼中清明蒙上了一层死灰,浓重的死气自他身上滚滚而出。与之同出的还有强了数倍的吞噬力,周围无论是人还是法宝,但凡有生机和灵气者尽皆陨落,化为尘埃飘荡向远方。 至此,宇文太浩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现在的李初一就是个刺猬,根本碰不得。 虽然不知道详情,但猜他也猜到了道尊肯定对他隐瞒了不少东西,李初一绝非阴阳瞳的拥有者那么简单。 这还哪是个人啊,活死人都没他邪门儿! 他都这么想了,更别说近在咫尺的四海了。 难以言喻的精纯死气扑面而来,他裸露的皮肉瞬间开始枯瘪,好在有九漓软甲相互这才没有当即死去,可这也拖不了多久,他能听到九漓软甲的无声悲鸣。 “你...!” 识海终于明白了,先前李初一是不想杀他而可以压制,否则如此诡异的力量尽情施展,他即便有宝甲相互也早就完蛋了。 微微一笑,李初一拍拍胸口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在上等灵木雕琢成的盒身化为齑粉前将其塞入了李斯年怀中,拍了拍他的胸口示意他抱紧。 “这是我答应你的东西,本该早点给你的,不过现在给你也不迟。你是四海剑圣也好是李斯年也罢,我不管你是谁,等下你都老实点,跟着方大哥他们先走,等杀出这里之后再解决你们的问题,明白呢?” 下意识的捂紧盒子,四海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笨蛋,这都不明白?” 微微一笑,一把抓住他的胸口用力甩了出去,虚弱却豪迈的声音远远传来。 “小爷替你们断后,不要太感动哦!” 那边厢,刚刚冲出人群的小二黑一眼就看到了李斯年,眼中凶光一闪直想一口神火烧他个干净,临了恨恨一叹,大尾巴一卷将其掷到地上,狗爪子踩住腹部用力的碾了碾。 “老实点,要不烧死你个白眼狼!” 大狗爪的力道何止千钧,四海顿时吐血,怒目而视了过去。结果方峻楠等人也杀了过来,一个个眼神不善的紧盯着他,身上重伤又有李斯年牵制,四海只能忍下这口气,黑着个脸默不作声。 “拦住他们,一个都不准放走!”宇文太浩大怒。 熊将眼神一狠,抬手直指过去:“镇西王弑兄篡位,本将以监国身份命尔等将其拿下,如敢反抗格杀勿论!其党羽均以叛国罪论处,不辨是非敢于帮从者同罪论处,杀无赦!” “好胆!!” 宇文太浩怒道:“熊傲叛国,帮李初一弑杀皇兄,竟然还敢污蔑本王!本王依皇律暂为摄政王,命尔等速速将其拿下,匡扶正道,护我皇统!” “护哪门子皇统!你连自己的皇兄都敢杀,而且还杀了大衍天师、我沐家前任家主沐方礼,就你还敢妄称正道皇统,我呸!沐家儿郎听命,取宇文太浩项上人头,谁敢挡路通通斩杀,为老家主报仇!” 沐方溪说完,当先杀来。其他的沐家子弟也纷纷汇集过来,跟追随宇文太浩的衍兵杀将在一起。 沐东想为沐方礼报仇,但更记挂着李初一,想靠近却又抵不住死气和吞噬力,只能远远喊道:“小少爷,你先走,出去后直接去沐家,老奴杀了这狗贼后便来找你!” 另一边,熊将接口道:“不,小主人不能出宫!他乃当今太子,衍岭皇驾崩后理应由他来继位,他现在应该去定天殿,取出传国玉玺以证皇统!来人,护驾,保护太子去定天殿!” 眼见一队金甲卫挤了出来,沐东大急:“放屁!宫里早就乱套了,定天殿也全是人,你根本保障不了小少爷的安全!为今之计应当想将小少爷和他的朋友们安置到安全所在的,等这边大局已定时再请他会来接掌皇位,你现在让他去定天殿等于让他送死!” 熊将轻喝道:“胡说!本将亲自守护,谁能动太子一根汗毛!来人,护太子去定天殿!” 沐东大怒:“你这脑子不开窍的笨熊,你是逼着老夫动手吗?沐犁沐崎,带人过来护小少爷回家,谁敢挡路全部格杀,誓死也要护好小少爷的安全!” 李初一大皱眉头,这些人愿意帮他开道是好,但他既不想去沐家也不像接掌什么皇位,他只想离开这里,离开大衍找个合适的地方养好伤再去太虚宫找百劫老贼报仇。 “你们......” 张嘴刚想说什么,却见一只小巧的金蝉突然自他怀里飞了出来,虚晃了一下后散出一片金光将其笼罩。 李初一愕然,没等他回过神来便觉眼前一黑,身子像是被什么人用力拽了一下,天旋地转中本就勉强支撑的精神骤然涣散,彻底昏死了过去。 而原地里,沐东和熊将等人齐齐愕然。他们只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李初一怀里飞了出来,金光一闪后李初一便消失在了原地,无论是死气还是吞噬力都通通散去,没有半点痕迹留下。 “人呢?”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谁呢喃了一句。 旋即,数声惊怒同时响起:“人呢?!!!” 无论是宇文太浩,还是沐东熊将,他们都不敢相信一个大活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消失了,而他们一点踪迹都察觉不到。 他们如此,更别提方峻楠小二黑他们了。 他们之所以还留在这儿苦战就是为了把李初一也带走,结果现在李初一忽然消失了,不知消失到了哪里也不知是死是活,他们顿时就懵住了。 而虚空里,一声同样的质问同时响起。 “人呢?!!!” 怒不可竭的狞望着尼乐,极乐发了疯般的喊道:“你把他送到哪儿去了?!你一开始就是想把我引离他身边再趁机将他送走,你到底想干什么?!!!” 尼乐还是那副让极乐气疯的淡然,微微一笑轻飘飘的扔了两个字出去。 “搅局。” 正文 第1198章 梦破人亡 “我先搅了你!!!” 悍然出手,极乐怒不可竭,尼乐等于是在断他的生路。 先是李斯年出了岔子,而后又是李初一失踪,前者或许还可以勉强说成是小事,但后者万万不能含糊过去。 道尊要李初一活着,但必须活在其掌控之中,所以才特地命他安排人手将其救走,并且还如军令状一般让他立下魂誓为证,而尼乐这一搅顿时打乱了整个计划。 李初一的魂可是本源初魂,原本就难以测算,即便道尊也难以摸清其确切所在。原先有道士守护左右道尊还可以旁敲侧引,现在道士已死,李初一这一丢可就是真的失踪了,再想将其找出来可就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上百倍。 丢了李初一会不会引起魂誓反噬暂且不说,道尊本人得知后便定然不会放过他。是以他的狂怒可想而知,恨不得撕碎尼乐生啖其肉,不过杀之前还得先把李初一的下落给问出来,否则他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说!你把他送到哪儿了!!!” 咆哮着,极乐重手连连向着尼乐轰去。 尼乐充耳不闻,并且一点还手的意思都没有。眼含笑意连连闪让,让不过去时也不招架,任由攻击自身上透体而过,人宛如幻影般荡起一道轻轻的涟漪,除此之外再无丝毫多余的损伤。 久而久之,极乐发现有些不对了。 开始时他以为对方是故作轻视,可打了这么久后除了几次未果的幻术外尼乐再无所动,揣着狐疑又试探了几次,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没法动手!” 笃定的看着尼乐,极乐冷声道。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尼乐并未回答。 见他如此,极乐更加确定了。 尼乐参悟出的来梦境之身如此邪门,简直跟传说中的“万法不侵”般无敌,这么厉害的法门不可能没有弱点。而尼乐现在所表现的便是他无敌身的弱项,或者说副作用更为贴切,他定是将自己的肉身全部修成了虚幻的梦影,因为是幻影所以才无法伤害,可同样的他也无法用出实质性的攻击手段伤敌,只能依靠精神力催发的强力幻术来克敌制胜。 换个人或许拿他没辙,可极乐不同,两人本就为一体,幻道的境界也不分伯仲,即便几千年来此消彼长也差不到碾压性的差距,所以尼乐唯一的也是最厉害的克敌手段便没了威力,只能靠着梦影幻身保持着自己的不败。 仅仅是不败,他无法取胜。 想到这里,极乐顿时心神大定。之前尼乐展露气息威压差点没把他唬住,还好两人太熟他并未动摇心意,这才让对方的幻术寻不到心灵破绽。 本以为会是场恶战,谁料竟会弄成这种分不出胜败的局面,恨恨的瞪了尼乐一眼,极乐转身就走。 李初一刚消失不久,原地不可能不留下半点痕迹,他现在回去说不定还有将其寻回的可能。 尼乐哪能容他,轻笑着闪身拦来,身上律动出一波波佛光般的淡紫色光晕,迷光暗涌的双眼紧盯住极乐的眼睛。 “别走了,随我入梦吧。” 磁性的声音极具魔力,闻者无不心神迷醉。可极乐不然,闻言眼中奇光一闪反盯回去,眼中虚幻着世间的种种欲望,嘴角划出一抹迷人的邪笑。 “想幻我入梦?你做......” 话未说完,困意上涌,脑子懒惰的僵化下来,眼中欲望的虚影消失不见,转为深深的困倦。 极乐心中巨震,拼命的刺激着识海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身子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法力也像被催眠了般慵懒起来。 眼皮子不断打架,支撑不住的极乐便欲昏睡过去,可这一刻一声熟悉的冷哼传入耳中,惊雷般的炸醒了他的脑海,也震得近乎“万法不侵”般的尼乐口鼻溢血,闷哼一声消散在虚空。 定睛看去,红衣红鞋红纱遮面,正是他自化女儿身的义子红月无疑。 可人是红月,神却不是,极乐仔细的打量着她,皱眉道:“你...” “出来!” 根本不理他,红月娇喝一声素手没入虚空,用力往外一拽,遁形的尼乐顿时现出了身形。 至此,极乐再无怀疑,赶忙抱拳一礼恭声道:“极乐见过明尊!” 扫了他一眼,红月淡淡的点了点头,而后冷冷的看向尼乐。 “说,人呢?” “谁知道呢~!”尼乐洒然笑道。 自知逃不过道尊的眼睛,他一点跑的意思都没有。 红月并未着恼,而是冷气横秋的冷笑道:“你以为你把自己搞成这样老夫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美眸微微一睁,尼乐的身体顿时沸腾起来,朦胧的脸也时隐时现,偶尔间能看到迷雾下的真容,赫然是张跟极乐一模一样的俊脸。 想要忍,但终是忍不住痛哼出声,可除了闷哼外尼乐始终一言不发,半点求饶的意思都没有。 美眸转柔,红月轻轻蹙起了黛眉。 不知为何,尼乐身上竟透着一股死志,让她感觉对方是故意寻死才被自己揪了出来一般。 这种感觉在刚才最明显,备受折磨的尼乐却一直在拿眼神挑衅着他,像是要故意激怒他让他下杀手似的。可仔细分辨时却又恍若错觉,而且他也想不出尼乐寻死的理由,是以打量了片刻后便放下了,但心里还是微微有些不舒服。 “为什么?” 红月漠然中透着一丝隐怒。 “老夫自问没有亏欠你,你我一直都是合作,老夫从未逼你立下任何誓言。老夫承诺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这点你应该很清楚,可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好事?” 见尼乐沉默不语,红月顿了顿接着道:“当年你通风报信给李在天,老夫可以忍,因为相比极乐你更懂得分寸,也更讲信用;之后你又暗中将李在天的所在知会给了沐雪灵,让她找到了李在天差点坏了老夫的大事,老夫也可以忍,因为你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段因缘是老夫也想看见的;可现在,你竟然放走了李初一,你明知道他对老夫的重要性,没有老夫的引导他极可能会白白送了性命便宜了他人,让老夫一生的努力付之东流。你知道,可你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 尼乐终于开口,意味深长的凝望着红月。 “道衍明,你真以为我猜不到你想做什么吗?以前或许猜不到,可跟你合作了这么久,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你想做什么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猜得很清楚!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佩服你敢想也敢做,你的计划一旦成功,三十六重天内必定留名千古!可问题是,你想做的事肯定会搭上我的性命,我可不想死,更没兴趣成为你的垫脚石,所以我自然要想法子自救,这很奇怪吗?” “我承诺过你的,就不会食言。”红月淡声道。 尼乐嗤笑出声:“这话你自己信吗?我说过,你想做什么我很清楚,所以你不用诓我说会放我一条生路,因为谁也逃不过。我甚至怀疑就连你自己也是如此,道衍明,我猜的对吗?” 红月面不改色,但眼底深处微不可查的一闪却没有逃过尼乐的眼睛,他顿时笑叹出声。 “你够狠,真的,道衍明,你真的......” 没有让他说完,红月眼中神光大放,一重重神识排山倒海般的震荡而来,尼乐连同其所在的整片虚空都被震得四分五裂碎成碎片,而后又在红月伸手一抓之下凝缩成一个泛着蒙光的黑球。 招过黑球虚托掌中,另一只手对着黑球轻轻一抓,一团半透明的柔光顿时被分离了出来。 将失去光芒的黑球打回虚空的缺口任其自行弥合,红月将光团扔向了极乐。 “这是你一直想要的,老夫说过,老夫答应过的事从不食言!” 接过光球,极乐喜极中透着惶恐。 让他无可奈何的梦境之身在道尊手里三两下就解决了,而且还不是本尊而是借用的红月的肉身,如此恐怖的实力让他怎能不惧? 但他更担心的还是尼乐所说之言,道尊所图的似乎并非他说给自己听的那样简单,而是另有更大的图谋。 奈何尼乐已死,他想问也没处问,而且近距离见识过道尊的手段后他更是提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只得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心思压下去,面作狂喜不露丝毫逆意。 这时,红月的肉身忽然鲜血狂溢,本就鲜红的衣衫顿时蒙上了一层血雾,同时虚空深处也忽然劫云暗涌,闪着朵朵雷光向着这边急速而来。 “玄!” 皱了皱眉头,道尊不便多呆,看着极乐淡声道:“去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好,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没有要事不要打扰老夫。” 言罢便要抽身离去,极乐赶忙叫住了他。 “等等!魂誓怎么办?还有李初一,不用我去找了吗?” “魂誓不用担心,此乃意外,老夫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李初一那边你也不用管了,尼乐以为他能坏了老夫的绸缪,熟不知老夫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极乐一怔:“这也是你计划中的?” 没有直接回答,道尊意味深长的微笑道:“他不背叛,老夫又怎能完成与你的约定呢,不是吗?” 正文 第1199章 不得已的舍弃 极乐僵立,浑身冰冷,手中属于尼乐的半份精元是那么的烫手。 很满意他此时的表情,道尊不再多留,抽离神念遁入虚空深处,独留重伤垂危的红月浑身冒血的飘在原处。 被道尊借其肉身强行施展她承受不住的神通,此时没死已经算是她根底扎实了。 僵立半天,极乐表情几次变换,末了大袖一挥卷起红月,闪身便向人界遁去。 只是,无论是道尊还是极乐都不知道,在尼乐身死的那一刻,一只萤火虫一般的金蝉出现在人界皇宫那座尼乐曾经坐过的高塔,轻灵飞起找准方向,隐没身形后悄无声息的遁了过去。 那里,柳明秀捂着小腹面色痛苦,丝丝血迹自指尖流出。 方峻楠则怒容满面,跟同样毛发皆张的小二黑齐齐打向李斯年,静松剑穿透其肩颈的同时巨大的狗爪用力揣在他的小腹上,而李斯年倒飞的同时竟然也带着无尽的恨意狠狠的重锤着自己的心口,像是要把心口捣成肉泥一般,可没几下却又被他的另一只手给拦住了。 “草泥马的四海,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无怪乎他们会如此狂怒,皆因四海作孽太深。 先前,围攻者太多,李斯年跟四海的意志又在识海内激战正酣,一时不察竟被一个金甲卫摸到了身边,手中金枪化为金光刺向了他们的丹田。 情急之下,四海陡然占据了上风,眼见躲不过竟伸手将旁边的柳明秀拉了过来挡在身前,虽然方峻楠和小二黑救援及时将金甲卫灭杀,可金枪却已然刺入了柳明秀的小腹,不深,但是已经伤到了胎气。 李斯年从没如此恨过一个人,尤其这人还是他的先祖。 拉一个女子来给自己挡枪,而且还是一个怀了孕的女子,这种人也敢妄称剑圣,李斯年羞与为伍,更为自己是其血脉后裔而耻辱。 “老方,杀了我,快!” 压制住四海的意志,李斯年摊开手向方峻楠的剑迎去。 方峻楠哪能杀他,他恨的是四海而非李斯年,见李斯年寻死赶忙撤剑,心里纠结万分。 “老方,糊涂!!” 李斯年怒骂,趁四海重夺控制权前转身又向小二黑扑去。 “黑子,烧了我,渣都别剩下,回头找到李初一让他记得给我上坟!” 口中神火几吐几吞,小二黑也终是没下得去手。李斯年也是被迫的,这事儿怪不得他。 “混蛋!你就是条蠢狗!!!” 破口大骂,李斯年泪流满面,余光瞧见蝶梦杀了回来,他赶忙转身向她扑去。 “蝶梦,杀了我!!” 先前冲散,蝶梦刚刚杀了回来,还没喘口气便见李斯年扑来寻死,眉头一皱赶忙闪身让开。 “你们!!!” 李斯年心里的复杂难以言喻,感觉到身体渐渐失去控制,他眼神一狠转身向身后的衍兵扑去。 “狗 娘养的小崽子们,想杀我是吧,来啊!!!” 见他主动求死,几个金甲卫心里疑惑,手上却不慢,短刀长枪齐齐的招呼过来。 猛瞪着眼睛准备受死,不料身前人影一晃将金甲卫统统轰飞了出去,却是方峻楠护了过来。 “你别这样啊!我求你了,你别救我了!!!” 李斯年哭了,伸手想要将方峻楠拉开,可下一刻表情骤变,哭脸变为了狞笑。 “死吧!” 并掌做刀狠狠刺出,经历过好几次的方峻楠早有防备,劈开衍兵后静松剑看也不看的直接倒转,精准的拍击在了掌刀之上,顺着手臂一路拍上,最后狠狠的抽在了李斯年的脸上。 脖子扭了近一半,颈骨都差点扭断了,四海狂怒道:“滚,别妨碍我!” “草泥马,老子的身体你让老子滚?!老子弄死你!!” 抬手往自己的丹田插去,奈何另一只手再次追来,一双手顿时又打在了一起。 其他人头疼万分,今天杀出去本就千难万难,李斯年又是这个样子,他们更是千难万难,不放弃他的话几乎看不到半点活路。 而就在这时,在无人发现中,那只萤火虫一样的金蝉悄然落在了柳明秀身上,轻轻一闪没入了她的体内。 柳明秀毫无察觉,紧捂着小腹感觉到胎气动荡,她的心里只有惶然和无助。 孩子,是她的命根子,是她跟方峻楠爱的结晶。虽然日子不算久,可每天里感受着越发茁壮的胎儿,感受着他越来越有力的心跳,她的心早已跟他系在了一起,变得不可分割。 现在,胎气散了,心跳越来越弱,饶是她功至道胎,乃是凡人眼中通天彻地神仙一般的存在,可这时她跟一个凡人女子没什么两样,心里只有对小产的惊慌失措。 什么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一个,什么这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这些念头此时根本没有、也不可能会在她心里生出,她只能紧握着创口拼命的催动着法力涌向胎儿,祈求着能考借此让胎气稳定下来,能让自己的孩子有降生于世的那一天。 可是,没用。 那一枪既巧又极不巧,刺破丹田后巧妙的避开了她的道胎让她没有受到不可挽回的创伤,可是有极不巧的刺中胎盘,只刺破了一个小口却已然伤到了胎气。 她不是李初一,肉身受创不可能那么快恢复,即便立刻吞服了疗伤的上品灵丹也是如此,鲜血还是止不住的涌出,法力也如注入了一个漏壶一样进多少出多少,胎儿眼看着是要保不住了。 抬头看着浴血奋战的方峻楠,她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件事跟他讲。还有旁边的李斯年,她知道这不是他的错,可她心里就是止不住的怨气频生。 “不要怕。” 忽然,一个极为磁性的男声在脑海中响起,柳明秀心里一惊,下意识的便要惊叫出声,不料嘴张开了却发不出声来。 她的身体,被人控制了! 就跟...李斯年一样!!! 柳明秀满心惊恐,复又凄然。她不是担心自己,她是凄然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怕是在劫难逃了。 “我真的没有恶意,你不要害怕。”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为了表示诚意,她的身体也重新得到了掌控。 压下惊意,柳明秀在脑海中沉声问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那个声音温和的道:“不要怕,我不想害你们。我只是想救你们一命,同时也救我自己一命。” “你是谁?” “七日蝉,这个名字你应该不知道,但知了你肯定知道,我就是知了之主。” “知了之主?!” 柳明秀大惊失色。 知了之主一直是个传说,甚至知了到底有没有主人都是个传说,现在一个自称知了之主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悄无声息的入侵了她的识海,她的震惊可想而知。 “其实我们见过,就在你们进城的第一天,在天上人间的雅间,只是我让你们都忘记了而已,只有李初一和祸斗之子记得我。” “祸斗之子?” “就是你们口中的狼妖,没记错的话你们是叫它做小二黑的。” 柳明秀更惊。 相处了这么久,小二黑的神奇之处她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可这并不代表她能习惯一个神兽后裔呆在自己身边,还整天腻着自己“姐姐”“姐姐”的喊着。 祸斗是什么她当然知道,小二黑是祸斗之子?! 柳明秀已经不知该做何表情了。 “你想干什么?” 语气缓和了许多,尼乐的解释虽然不能完全消除她的怀疑,但多多少少也让她信服了些许。 “我说了,我是来...” 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尼乐一改之前温和的态度,语气严肃的道:“没时间多解释了,我需要借你的肉身一用。极乐赶回来前若是不走,我们就都走不了了!” “极乐?” 柳明秀还要再问,尼乐却不容她。 “得罪了!” 匆匆致歉,柳明秀便觉身子一空像是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可实际上她的身体并未出问题,出问题的只是她的神魂。 识海内,一只小小的金蝉散发着强大精神力取代她掌控住了肉身,不过这只金蝉并未伤害到她的神魂,就像其所说的那样只是借用肉身,这让柳明秀稍稍松了口气。 两人神念的对话看似漫长,实际只是一息之间,外界的人丝毫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下一刻便见她俏脸一肃,法力逼住创口遏制住出血后,双手带起玄奥的轨迹在周围又抹又拍起来。 同时,她扭头冲其他人道:“别多问,都过来,咱们走!” “秀儿?” 方峻楠愕然,爱妻突然间跟换了个人似的,他不明所以,余光扫见消停下来的李斯年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大变。 “混蛋!从秀儿身体里出来!!!” 神识狂涌向柳明秀的识海,方峻楠要把“四海”逼出柳明秀体外。 柳明秀见状赶忙传念让尼乐不要伤人,尼乐本身也没存这个心思,眼中幻光一闪盯着方峻楠看了一眼,后者顿时头脑一懵,浑浑噩噩的跌撞过来。 “卧槽!!” 一旁,小二黑吓了一大跳,它没方峻楠心思机敏,但它从柳明秀忽然暴涨且极为诡异的实力上发觉了不对。 没工夫解释,尼乐借柳明秀的声音道:“我是七日蝉,我没恶意,我是来救你们的!收拢你的血脉气息,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你...?!” 小二黑狗脸震惊,七日蝉它当然知道,跟李初一一样它也不愿意多回想这个邪门至极的怪胎,可现在这家伙竟然悄无声息的入主了柳明秀体内,这让它如何能不惊慌,毛都炸起来了。 惊归惊,它的动作可不慢。酒楼里七日蝉就对他们表露过善意,虽然不知何故而抹消了其他人的记忆,但七日蝉的友好确确实实是传递了过来的。现在七日蝉说要救他们,它虽有怀疑但并不敢耽搁。今日乱局若说有谁能帮他们逃出生天,那定然是这位知了之主无疑。 同时,对于李初一的去向,它也总算有了点了然。 冲蝶梦点了点头,狂吼几声却不见三条出现,小二黑无奈只得放弃,相信三条的“机敏”这种“小场面”它应该还死不了。 回头叼起李斯年准备一起带走,七日蝉却赶忙拦住了他。 “不能带上他,他身上有极乐的印记,带上他会暴露我们的踪迹!” “极乐?” “极乐圣主,李初一的师父流放的那个!” “卧槽!!!” 甩嘴将李斯年掷到了地上,还不放心的连吐几口带火的口水,小二黑脸都绿了。 今天这什么日子啊! 先是沐雪灵,现在又来个几千年前的老鬼极乐圣主,这他吗是老鬼们开大会嘛,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 得亏它还不知道道尊和三界天道,否则它会更加震惊。 看着李斯年,小二黑满腹纠结,就这么把四大叔扔下它感觉做不到。 李斯年倒是很洒然,先是用力给了自己一拳,而后起身大笑道:“你们先走,老子替你们断后!回头见着那胖子帮我捎句话,就说我不是有意捅他的,让他别太记恨我,逢年过节多少点纸钱给我,老子怕穷!” “四大叔!”小二黑眼红了。 “不能把他这么扔下!”神醒过来了,可身子却还是绵软无力,方峻楠只能祈求的看着尼乐,希望他能改变心意。 奈何,这注定是不可能的。 “放心,本将会照顾他的,你们安心先走!”听到他们谈话的熊将靠近过来,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如此说道。 熊将仗义出手,其他人无奈之下只能抱拳拱手口称拜托,唯有尼乐暗暗叹了口气,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其他什么。 天外虚空,属于极乐的气息在快速接近,尼乐不敢耽搁,深深的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后眼中一亮,晃神间便带人消失在了原地,半分痕迹都未曾留下。 他走后,周围被他一眼定住的人才回过神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继续先前的动作,脑海里根本没有留下半分关于他们的印象。 就连李斯年和熊将也是如此,在他们的脑海里只记得方峻楠等人被人潮冲散了,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对于他们的消失没有留下丝毫记忆,更不要说始终未曾显露真身的七日蝉了,一切就如当日天上人间的雅间里一样,仿佛一场醒来就忘的梦。 而在他们消失不久后,极乐便出现在了皇都的天空。 看着身下乱成一锅粥的皇都,看着皇宫内外大街小巷处处混战的栋栋人影,他阴沉了一路的脸总算现出一抹欢愉。 “多么迷人的景色啊,真想一直这样下去!” 可惜,这注定只是空想。 遗憾的舔舔嘴唇,极乐将属于极乐的半份精元按入体内,感受着渐趋完整的美妙快感,他猛然睁眼凌空盘坐,双手虚合作法螺印,拟无量音声佛顶之态,只是嘴角挂着的不是慈笑而是邪笑。 “魔佛相——普度极乐天!” 正文 第1200章 请求 大衍北部某处一片人迹罕至荒山,只有凶兽纵横的丛林里忽然刮起了一阵怪风,风中掺杂的危险气息让周围虫蛇走兽慌忙逃避,不多时怪风戛然而止,螺旋状倒伏的树林中心,几个人影跌落其中。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逃离皇都的方峻楠等人。 一落地,几人第一件事便是翻身而起小心戒备,小二黑低吼一声散出自己的气息,强烈的威压中透着的点点神兽的气息让周围的凶兽们更加惶恐,夹着尾巴极速逃离,丝毫不敢靠近过来一探究竟。 重新拿回身体的控制权,柳明秀痛哼一声软倒下去。 “秀儿!” 方峻楠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搂扶着慢慢坐倒。 扫了眼她的小腹,方峻楠的眼皮子狠狠一抽,复又感觉到爱妻凄楚的目光,他赶忙挤出温柔的笑脸,拨开她眼前的乱发后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 “不怕,你的人没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如此一说,柳明秀更加悲戚,直想扑到他怀中放声痛哭,可她的坚强却让她紧咬着嘴唇,不让眼中的泪水滑落。 小二黑和蝶梦尽皆默然,前者耷拉着狗头趴在地上,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后者则扇动着翅膀落在柳明秀头发上,犹豫了一下后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 忽然金光一闪,一直萤火虫大小的金蝉自柳明秀身上飘出,众人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位主儿,顿时齐齐望了过去,小二黑则警惕的轻呲着獠牙。 “不要这么大敌意,我说了我没有恶意。”幻化出本体的虚影,尼乐虚弱的说道。 最后力量全部用来将众人转移走,此时的他除了些许维持神魂的精神力外,再无半点多余的力量。 毕竟刚刚被其所救,小二黑也觉着自己这样有些不太合适,收起獠牙撇撇嘴,它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快死了似的?” 熟料尼乐竟然点了点头,极为认真的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要死了。” 眼珠子一瞪,小二黑便要愕然追问,可尼乐时间不多容不得它话唠,赶忙伸手打住。 扭头看向方峻楠和柳明秀,尼乐犹豫了一下后颇有些难以启齿的道:“我对你们确实没有恶意,但救你们出来也确实是有一件事要跟你们商量。你也看到了我只剩下这颗神魂,我的道身道果全都被极乐拿走了,现在这种状态要不了多久我就会魂飞魄散。所以我有个请求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想借你夫人腹中的死胎轮回转世...”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都变了,小二黑更是不等他说完便怒言打断道:“我去你大白猪的,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好心,敢情还憋着这坏水呢!不行!你做梦!再敢说一句,本皇一口火喷死你!” 尼乐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对于众人的反应他早有准备。 抬起双手示弱的冲小二黑按了按,他看着方柳二人正色道:“你们放心,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是转世而非夺舍重生。我会散去的我的灵智和意志,只以最单纯的灵魂能量化入胎中铸就其灵魂,将来诞生后我也不再是我,而是一个新的个体。他只会拥有我的资质,并不会觉醒出我的人格,就像正常人死后会遁入轮回投胎转世一样,我只是抹去了轮回这个环节,直接让我的灵魂投胎新生。” 小二黑还要怒骂,却被方峻楠抬手打住。 看看爱妻的小腹,又跟爱妻交换了几个眼神,方峻楠声音干涩的问道:“你说秀儿腹中的...是死胎?” 点点头叹了口气,尼乐遗憾的道:“那一枪的劲力直透胎盘,胎身虽未受损太重,可胎儿刚刚萌生的雏魂却被震散了,这也是你的法力灌注其中后为何留存不下的原因。” “能治吗?”柳明秀希冀的看着尼乐。 尼乐眼神悲悯,遗憾的摇摇头:“身能治,魂却治不了。如有医家圣手或能保住胎身,可这样无补于事,即便将来生出来也会是个无思无想的痴儿,除了能喘气外与死人并无两样。” “放屁!你的话鬼才信呢!秀儿姐,别听他胡说,这老鬼变着法儿的诓咱们呢,咱们这就启程去漠北找郝二爷,大白猪说那个郝二爷连死人都能治活了,我就不信他会帮不了你!” 言罢便要驮起柳明秀走,可方峻楠却将它按住了。 “郝二爷,帮不了我们。” 方峻楠满脸苦涩。 “不可能!大白猪说了,那人连...” “初一可能没跟你说清楚,他并不是将死人救活了,而是他懂得怎么给活死人疗伤。而且这位前辈说的没错,我孩儿的魂确实是...我能感觉得到。” 小二黑哑然,有气无处撒的使劲刨着地面。 感觉到爱妻的手紧紧的拉了自己一下,方峻楠拍拍她的手,抬起头凝望着尼乐。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夺舍?” “如果我想夺舍,那我根本不会跟你们费这么多口舌,刚才在皇宫里更不会将你们一起救出来,我大可只将你夫人一人救出,然后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占据胎身,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出端倪。我之所以跟你们实话实说,一来是表达我的诚意,二来则是我不想我的转世身生来便没有父亲。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与你们立下魂誓为证,可魂誓的因果会沾染到转世身,那样很容易会被某些人发现,所以我只能空口无凭的与你们商量。” 尼乐几位诚恳,众人都感觉得出来,可即便这样也不能不让人疑虑,尤其这还牵扯到自己的孩子,方峻楠更是不能大意。 “如果我们不同意,你怎么办?” 尼乐叹了口气:“我说过不会伤害也不会强迫你们,如果你们不同意,那就是我的命数,我会离开这里找个隐秘的所在等待魂魄消散,从此天地间再无我尼乐半点痕迹。” “尼乐?”小二黑狐疑插嘴。 点点头,尼乐道:“那是我的本名,七日蝉是我自取的佛号。” “你是和尚?!” 小二黑惊奇的上下打量,没想到尼乐竟是几千年碰不到一个的佛修,而且还是人界最神秘的势力知了的主人。 结果尼乐却摆摆手纠正道:“我是修习佛法,但我不是出家人,所以算不得和尚。” 这也足够了,小二黑眼中的惊奇丝毫不减。 方峻楠没工夫在意这些,思忖片刻狐疑的问道:“若说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的转世就等于以你自己成就我的孩子,你一样会在天地间彻底消散,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我不是我,但我的魂魄能够得到延续。轮回本就是场洗涤,将魂魄中沾染的红尘眷恋涤荡干净,化为一颗纯净的新魂转世新生。可那样会被烙刻下轮回印,我不想沾染这片天地的因果,同时我又想斩断这世的因缘,所以我只能寻个何时的胎身投胎进去,那样我虽然还是消散了,可我又等于继续活着,而且还是根据我自己的意愿而选择的新生。” 尼乐说的玄乎,但大半还是让人听懂了的。 说白了,尼乐就是给自己寻一个好来世,跟正常的转世不同,他的好处就是能自己选择来世的父母和出身,以此来保证自己的来世能得到优质的成长环境。 可是,方峻楠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会选择自己。 虽然自己和柳明秀都是出身漠北大族,但比他们更优秀的出身有的是,而且他们已经离开了那里,现在又面临着大衍的追杀,无论怎么看他们都不应该算是一个好的选择。 同时,方峻楠还有一点不好的猜测,拧眉凝望着尼乐,他冷然问道:“秀儿的伤,是不是你...” “不是!” 不等他说完,尼乐便抢先否认。 看着方峻楠,尼乐正色道:“起初我附身到你夫人身上确实是有意的,但并不是恶意,我只是想借她的胎气温养一下我的将散的灵魂,等到有合适的时机合适的人选出现,我便会离开她投胎转世,从此跟你们再无瓜葛。但我没想到她会受伤如此,我知道这看起来看像是我一手策划,但我想说此事真的与我无关,一切皆乃命数使然。” “我完全可以骗你们说孩子还有救,然后借死胎的胎气温养灵魂直到我找到可以投胎的人选,那样你们不但不会猜忌我,反而还很可能会感谢我,哪怕将来生下的是个痴儿。可我没有,我坦诚相告,因为我认为这就是命数,是你们与我之间的缘分使然,是命运给我们双方提供的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可以让你们的孩子得以顺利降生,而我则可以安心的投胎转世,所区别的只是你们知道了孩子的前世,若是没有这层芥蒂,这个孩子跟普通的孩子就没有任何分别,不是吗?” 方峻楠默然,心里万般纠结。小二黑想劝他拒绝,可是话在嘴里滚来滚去就是说不出口。 转头向蝶梦求助,却见蝶梦若有所思的低头不语,看脸色竟是有些赞同,看得小二黑直翻白眼。 望着柳明秀,方峻楠始终拿不定主意,其实安全起见他是应该拒绝的。孩子没了可以再怀,为了救刚刚成形的孩子而让一个极厉害的老鬼投胎转世,这可就不太是个滋味了。尤其是有李初一这个先例在前,方峻楠自问绝非宇文太洛那种阴毒之人,但孩子出生后会不会心有芥蒂,他却无法保证。 正文 第1201章 圆寂往生 最终,尼乐如愿以偿。 主意是柳明秀拿定的,她只问了一句话。 “你会骗我吗?” 尼乐笑了,首次揭开俊秀的真容,凝视着柳明秀的眼睛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会!” 轻轻的点了下头,柳明秀轻声道:“我同意。” “秀儿...” 方峻楠感觉不妥,却被爱妻的眼神逼住了话语。 看着他,柳明秀嘴角挂着让人心疼的微笑:“楠哥,只要能救咱们的孩子!” 鼻子一酸,方峻楠默然点头。 “秀儿姐,你别犯糊涂啊!这老鬼的鬼话不能信!” 小二黑急了,感觉柳明秀是被尼乐暗中施法迷了魂,怎么能做出这么不智的决定呢! 想要劝,却被蝶梦用眼神止住了。 心疼的抚摸着柳明秀的长发,蝶梦叹声道:“你不为父母,所以并不清楚孩子对父母来说意味着什么。假如你将来有了孩子,也碰到了这种情况,我相信你也会发了疯一样的寻找解救之法,便是比这苛责百倍的法子都会一并接受,只要你的孩子能活下来。” “不可能!”小二黑一口回绝,“那可是魂,不是断胳膊断腿接个别人的还能用,那可是魂啊!再说了,你自己也没孩子,哪有底气来跟我说这些!” 小二黑语气不善,第一次对蝶梦露出极大的不满。 蝶梦很理解它,知道它也是好意,所以并未责怪,而是耐心的解释道:“未成形的魂算不得灵魂,只是一缕带有灵性的魂丝而已。我虽然没有为人父母,但我教养过的孩子远超你的想象,玉蝶族近半的孩子都是我亲眼看着他们长大的,若不是...” 想到当初的惨祸,蝶梦眼中划过一丝痛苦。 “若是有人跟我说有回天之术能救活他们,便是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付出。如是有法门能以别人的灵魂重铸他们的灵魂,我愿化身屠刀杀光所有何时的人选,只求他们能够活过来。” 幽幽的话语引人共鸣,柳明秀轻轻将其捧在手中,眼中满是同病相怜的理解。 而方峻楠也不再犹疑,爱妻的心思他能够明白,相比起他这个做爹的,亲身感受着孩子从无到有一点点长成的母亲无疑感情更深,也更难割舍。 这点,是任何一个父亲都自愧不如的。 见三人都已同意,小二黑再担心也无话可劝,只能凶巴巴的狠盯着尼乐,喘着带火星的粗气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尼乐心头轻松,毫不在意小二黑的敌意,冲其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后看着方柳二人轻声道:“等下我会以佛家的圆寂之法坐化己身,我的神魂会化为纯净的灵魂能量注入胎中。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先跟你们讲清楚,我之所以急着投胎是因为我在躲避一个大敌,这个人也是你们的敌人,他就是天一道尊的师父、李初一的师爷,自古以来便有其传说的道尊!”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心头一震,眼神茫然不知尼乐为何有此一说。 尼乐见状并不意外,顿了顿后继续道:“事情的经过我不能与你们讲,因为你们知道后肯定会被他察觉到,从而追杀过来抹消掉你们。我只能说李初一的一切都是他一手缔造的,而我作为合作者与他共处多年,借着蛛丝马迹洞悉了不少他的真实意图,所以才会被他起意抹杀。不过他低估了我,他没想到我另有保命之法,且早已有意趁此脱身,为了防止他察觉到我还活着,等下我投胎时会将你们的这段记忆全部抹除,就如酒楼初见时一样。” “什么?!” 众人顿时变了颜色,尼乐早有预料,不得他们发怒便抬手一按。 “你们放心,我并无歹意,相反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三个的记忆我会抹除,因为你的神魂抵挡不住道尊的查探,但小祸斗不同,它乃神兽子嗣,其神魂天生特异,道尊除非面对面的亲手试探否则极难察觉到它的所思所想,所以我会将它留下做个见证人。” “见证人?”小二黑皱眉。 “没错,见证人,或者说护道人更为合适。” 看着小二黑,极乐正色道:“我知道你不放心,怕我借转世之辞行夺舍之事,所以你的记忆会保留下,今后你便是世间唯一一个知道我还活着,不,应该是还存在着的人。如果你发现我是在骗你们,你随时将真相告知他们然后将我抹杀掉。以他们对你的信任以及你完整的记忆作为证据,他们不会不相信你的话。当然了,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未曾想过要骗你们。” “这...” 小二黑极为迟疑,寻思了一下后晃了晃脑袋:“不行,这样不妥。万一他们真不信呢?到时候反目成仇,不一样中了你的奸计?” “我句句实言,何来奸计之说!” 尼乐哭笑不得,想了想后道:“也罢,这样吧,我等下会将他们的记忆封存起来交由你保管,如果你发现我在骗你们便将他们的记忆解封,届时他自然会知晓事情的真相,你看如何?” “可以!” 回答的不是小二黑,而是方峻楠。 转头看向它,方峻楠沉声道:“你来做护道人,我和秀儿都很放心。若是你不愿意,等找到少主后可将此事知会给他,我相信少主一定会愿意帮我们这个忙。” 言罢看向尼乐,方峻楠苦笑道:“其实你这个主意着实帮了我一把,我不像秀儿,无法保证心里会一点芥蒂都没有。能将这段记忆抹除掉,我才能全心全意的去爱护我的孩子,否则无论如何,我感觉我一定会想到你。” “我也是这个想法,真怕你疑虑久积终有一天会崩溃,到时一时冲动杀了这孩子。届时是生是死与我无关,因为尼乐这个人已经在这一世消失了,转世的孩子是纯净的,他只是借用了我的魂壳诞生出自身灵智的全新生命,他是无辜的。” 商议已定,尼乐的魂魄也快要支撑不下去了,仅这么一会儿就有轻淡了许多。 请小二黑和蝶梦严防周围,切忌在被人打扰,他盘膝虚坐半空,双手合十默诵一段经文后改为往生九品印反复变换。 而小二黑他们也不用嘱咐,自己便散在周围小心警惕,攸关两条性命的生死大事,容不得他们马虎半点。 一边戒备着周围,一边偷空打量着尼乐,佛修乃是几乎快要被彻底忘却的一类修士,今天却忽然有如此厉害的一个佛道高手出现在他们面前,并且还要使出圆寂之法现场来个投胎转世,此等奇景多少年都难得一见,他们自然要看个仔细。 只见尼乐手印越变越快,嘴唇也动得越来越疾,忽然变换停止做上生上品印合定,尼乐的身上渐渐透出一股与道家修士截然不同的磅礴气息,身后也逐渐浮现出一尊佛陀虚影。 “咦?有点眼熟?好像是...” 翻腾着传承的记忆,小二黑苦思半天忽然眼珠子一凸,他终于想起佛陀虚影像谁了,正是三十六重天中最具盛名的几位佛主之一,三世佛中的未来佛弥勒佛主! 而小二黑之所以能在如星海般繁复驳杂的传承记忆中想起他来,实在是因为这位佛主太有名了。 相传三世佛本为一体,乃是佛主的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其中有人说佛主是经历了三次涅槃,也有人说佛主是以无上法力将自己的时空分割成了三等份成就了三世身,还有人说三世佛根本就是三个不同的存在,因为佛法精湛达至无上化境,殊途同归下才会引起误会,让人以为他们本为一人。 无论何种说法都已经无法验证了,因为很久很久以前佛主便消失不见成为了传说,后来三十六重天里又有新的佛主出现,可道行无一能及得上这些传说中的人物,很多人甚至以为他们真的就是一个传说,是虚构出来的。 而今天,小二黑竟然见到了一尊活的,传承的记忆让它知道佛修在圆寂时显露出的本相是做不得假的,也就是说尼乐即便不死弥勒佛那至少也跟其有关,它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仔细想想,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尼乐弥勒本就吐音相像,尼乐一手缔造的知了又号称知尽天下事,对世事衍变的预料和推动几乎可与衍道神通相媲美,这跟望穿未来又有何分别呢? 可是仔细看了一会儿,小二黑有发觉不对头了。 尼乐背后的弥勒虚影虽然宝相*,可散发的气息却透着点点邪气,尤其是宝相嘴角的那抹浅笑,乍看慈祥和乐,细看又觉是不怀好意的似笑非笑,让人越看越觉着古怪,总觉着那是披着佛壳的邪魔。 与此同时,在皇都上空广布迷幻法的极乐心中一动,拧眉看向了北方。 刚才那一刻他恍惚间感应到了尼乐的存在,可细辨时却又消失不见,就像是幻觉一般。 “哼!就知道明老鬼没安好心,尼乐的果身根本就没炼化干净!” 自以为猜到了真相,极乐晃晃脑袋不再多理。 而尼乐这边则睁开双眸微微的朝极乐的方向扫了一眼,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微笑,随后看向小二黑。 “小祸斗,我投胎之后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孕育完成,你切记找个安全所在,我怕有人察觉到胎儿的神异而起歹念。” “知道了!” 小二黑答应了一句,复又忍不住好奇问道:“你是弥勒佛吗?” 微笑摇头,尼乐复杂的道:“不是,我是他的魔壳,很久很久以前便被他舍弃掉了。我愿意投胎转世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我想亲身经历一次有父母生养的感觉,我想真真正正的变成一个人,而非仅仅是某人的遗蜕。” 恍然点头,小二黑这才明白为何那尊虚影看起来那么古怪,原来不是佛而是佛的魔壳。 往生印再变,尼乐的身形连同背后的虚影开始一点点消失,在即将圆寂的前一刻他忽然看向小二黑。 “找到李初一,跟他说去找《鬼经》!他所修的《道典》被道尊动了手脚并不完整,想对付道尊必须以完整的《道典》调和他体内的生死二气衍化阴阳,《鬼经》便是《道典》所缺失的那一部分,一定要找到!一定...!” 余音袅袅,魂影散尽,尼乐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不留痕迹的消失在了原地。 正文 第1202章 乱命邪尊 大衍政变,太虚宫内乱,漠北纷争再起,除了十万大山的妖族尚算安稳外,整个人界都在一重又一重的重磅消息中乱作一团。 每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每个人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是忽然惊闻大衍一夕之间易换了国主,新晋衍皇宇文太浩昭告天下,称前任太子李初一联合以沐家为首的若干家族,以及以熊将为首的一部分军部高官发动叛乱,先是刺杀了前任衍皇宇文太洛,后又以邪法惑乱了皇都百姓的心智,使得皇都陷入恐怖的混乱与厮杀,而他则趁机与沐家、熊将等贼首共行逆天之举,妄图挟大衍国运于己身。 不料此举引来天地异变,三界气数被搅乱一团,原本上下有别泾渭分明的三界开始相互融合,最多不出三个月便会合为一体,届时再无三界之别。 震惊的人群还未来得及将大衍的消息消化,太虚宫那边便也爆出了惊天之闻。 一直以来都极为亲密无间的天门九峰忽然爆发内乱,源头来自九峰中最不喜过问事实的神剑峰峰主叶之尘。 不知为何,叶剑圣突然狂性大发,提剑直闯凌霄峰欲斩百劫道人于剑下,而其余七峰中百草、飞雪两峰峰主极其亲随竟也追随左右,血阳峰峰主拓跋御不知何故也临阵倒戈加入其中。 一时间天门九峰四峰生变,除血阳峰外其余三峰弟子均不知所措,对于各自峰主的疯狂之举既震惊又不解。 最后,太虚三祖迫于无奈下只得重手镇压,叶之尘与百草、飞雪两峰峰主携部分党羽重伤逃遁,如今不知所踪,血阳峰峰主拓跋御未走,带领血阳峰作乱弟子顽抗至死,拓跋御本人则被万般无奈的百劫道人亲手击毙,事后厚葬在血阳峰。 而太虚三祖中,本就有伤的无双、顽山两位老祖更是伤上加伤,无双老祖事后直接闭关不问世事,专心调理伤势,顽山老祖则不幸身死,没能等到祸乱结束便丹田崩溃身死道消,神魂和道种都没能逃遁出来,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 百劫老祖伤势较轻,但心伤比身伤严重百倍。他想不通叶之尘等人为何会做下如此祸事,同时也为相处上千年的两位同仁一死一残而悲痛欲绝,以至于对人心惶惶的九峰弟子都没有进行任何警训或安抚,只把自己一个人独自关在洞府中避不见,而太虚宫的一干事物则尽皆交由掌门陆横和默主赵义打理。 直到大衍和漠北的消息接连传来,百劫道人才恍然而悟,离开洞府召集九峰弟子,公布了动乱的真正原因。 一切的一切皆因一个人,一件事。 这个人就是李初一,因为他妄图窃取大衍气运,结果无意中牵动了整个三界的因果气数,使得三界相融仙冥二气交汇于人界之中,这才使得乱子接连生出。 无论是仙灵气还是阴灵气,都是能帮人蜕变己身长生不死的仙气,所区别的只是一个相对于生灵,另一个则相对于死灵。 无论是飞升仙界还是踏入冥土,都需要经历仙门或者冥门这个环节。仙冥二门就相当于渡劫期的天劫,不同的是渡劫期的天劫蕴含着莫大的危险,让人破而后立置之死地而后生,进而产生淬炼的神效。 而仙冥二门的危险性则要远低得多,相比声势惊人的天劫,它们更应该成为一种恩赐才对。飞升期的修士只要踏入其中,便会被二门潜移默化,悄然间化茧成蝶,超脱凡俗立于众生之上,成为长生不死的存在。 仙冥二门是帮助修士打下长生的根基,这样才能使修士吸纳炼化仙冥二气,可李初一搅乱了这一切,使得修士没有经历二门的淬炼便直接接触到了仙冥两界的长生之气,所以这些人才会道心生魔发疯发狂,做出种种让人无法理喻之事。 这些人中,道行越深者越容易被蛊惑,就像叶之尘,修为虽然只是飞升中期,可道行却比很多飞升后期的老鬼都要精深,其中尤以剑道为最,被天下共尊为仅有的四位剑圣之一便是证明。 原本他是有机会飞升成仙的,熟料人界突然同时涌入仙冥二气,而他一无所知的吸纳炼化,因此才会心魔乱神疯狂至斯。 这点从漠北就可以得到佐证,与大衍和太虚宫相比向来混乱的漠北新乱再起显得有些黯然失色,可细心品味他们的新乱子你会发现,他们正是最好的证明。 因为新乱子不是起于漠北四宗,而是新晋的超级势力八极盟。 八极盟内讧,起因于八极之一的活死人一族。敏感的他们感受到了阴灵气的存在,大喜之下大肆吸纳炼化,熟不知以往的禁制法阵根本无法阻隔住阴灵气的扩散,结果八方城内一时间乌烟瘴气死意浓浓。 八方城内的活死人毕竟是少数,更多的则是活人。原本一些人就对活死人的存在心有怨言,再加上这么一闹顿时爆发了口角,之后口角升级为了摩擦,摩擦又升级为了小规模的械斗,直到向来亲近活死人的郝家连同方柳两家一起出面才将动乱压了下来,可八极盟的团结氛围却再难恢复到以前了。 有八极盟的内讧佐证,加上自家让人心痛的内乱,即便再亲近李初一,百劫道人也不得不忍痛将真相公布了出来。 太虚宫弟子是不信的,天下间任何一个得知此事的人都是不信的。 一个人一件事,就能搅得天地大乱民不聊生? 而且还是个修行不到百载的青年? 谁信? 谁料,大衍竟然佐证了百劫道人的判断,上万年来第一次跟太虚宫达成了一致,证实乱起的根源正是叛国太子李初一无疑。 同时,宇文太浩还公布了一系列的证据,其中包括李初一“真正”的出身,他的母后沐雪灵身死的“真相”,以及一件最让人震惊到无语的事实——李初一是天一道尊的亲传弟子,也是唯一一个,天一道尊是谁就不必说了,而天一道尊正是这一切动乱的幕后推手。 因为一直不被仙界所接纳,所以天一道尊怒极生怨,恶念陡升,策划了三界融合的逆天之举,以求人界成仙。 而这一消息又被太虚宫给佐证了,作为天一道尊众所周知的古交好友,百劫道人后知后觉的列举了种种迹象作为证据。 没有人疑惑打生打死的一对死对头为何会这般默契的跟蜜里调油似的,他们的心思全都被两方所公布的消息给牵引住了。 动乱人界李初一这个毛孩子做不到,可天一道尊那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鬼中老怪物,绝对有这份能耐! 三界合一是好事吗? 仔细想想,是好事,但也是大祸。 好处是以后不用望天空盼仙门开了,坏处则是仙门没了,仙界的神仙和冥界的恶鬼们以后会跟人界众生混居一地,共处同一片天空。 这是什么感觉? 这是要死的感觉。 有些东西注定是需要仰望的,叶公好龙并非没有道理。神仙恶鬼什么的高高在上让人仰望一番便好,现在拉到身边共处一世,这还哪有凡俗众生的活路可言? 即便神仙们真如传说中的亲和慈善,可冥界的恶鬼呢?鬼物们会放过他们这些活物吗? 换个角度讲,仙冥对立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尝试,一旦仙冥开战,人界众生岂有不被殃及的道理? 尸横遍野? 不,是灭世。 真正的生灵涂炭。 人界除了少部分修为高绝的修士们以外,不可能有人活得下来。 众人恨,但又无可奈何。 天一道尊横行人界那么久,打遍人界各路高手无人敢不低头,现在想要做下如此祸事众人想要报复,可是谁敢?谁能? 还有那个李初一,只有天一道尊一天不死,就没人敢动他一根寒毛,其他人在愤恨又能如何? 结果,这份无奈只持续了一瞬,便被接下来的消息冲得烟消云散。 天一道尊死了。 那个不可一世、乖张暴戾的天一道尊,被三界的天道一起轰杀至形神俱灭,从此绝迹于天地之间了。 众人惊然,而后悚然,再后默然,最后则是愤恨可宣的满腔激动。 死的好! 这种人早该死了,就不该活着! 虽说他也算给人界做了件好事,可问题是享受好处的前提是有命活下来才行。 天一道尊死了,李初一还活着,没了护身符的罪子必须抹杀,否则不足以平众怒。 没有意外,大衍和太虚宫同时,而且是极不可思议的联名发布了追杀令——捉拿罪子李初一,献祭其性命于天道,以求平息天地之怒,重新显化仙冥二门。 同时,宇文太浩还给李初一定了个新的恶号——乱命孽子。 乱天地之命数,孽众生之因果。 又因其是天一道尊的独门弟子,不但资质妖孽修行神速,所修功法也极其诡奇,拥有寻常修士难以企及的战力和无法想象的邪门手段,是以很多人私下里都不以宇文太浩所定的乱命孽子称之,而是称其为乱命邪尊。 这里的尊不全是指的他的实力,更多的则是冲着他所为之事。 不言对错单就事件本身来说,能撼动天道气数使得三界大乱,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就算是个废物,也足以让人心生感叹,冠以“尊”字称之。 邪尊,一个连古往今来的多少邪修都没得到过的称号,就这样在人界诞生了。 人界的第一位邪尊,乱命邪尊李初一,几天之内响彻整个人界! 但这不是殊荣,而是大祸。 人尽皆知代表的是,整个人界无人不想杀之而后快。 ———————————————————————————— 当初被编辑逼着改了书名,我就一肚子不爽,今天终于给兜回来了!!! 我就喜欢《乱命天途》这个名字,谁也不能阻止我!!! 233333333!!! 正文 第1203章 明月落 所有人都在找李初一,如果不将其找出来献祭给天地,三个月后人界便会毫无阻隔的真正融合,届时仙神鬼圣双双而至,人界必将生灵涂炭。 不乏有明智之士看出了三界相合已成定局,各自谜底闭关以求尽快炼化仙灵气或阴灵气以求蜕变,可绝大多数人还是看不透的,或者说看透了也自知没那份实力去挣扎求存,所以只能拼命的找寻李初一以求天赐活路。 仙冥二门重现,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可李初一消失了,任人找寻也找寻不到半点下落。不止是他,李初一身边的交好之人也是如此。 与李初一一同被通缉的还有其他人,方峻楠、柳明秀,妖修凶焰黑狼和玉蝶族的蝶梦都赫然在列。除了一个李斯年在当日平乱后被生擒以外,李初一和与其有关的人都消失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死,连荒山野岭的臭水沟子都翻腾了一遍,可仍是无人发现他们的踪影。 其他人没有上榜,是因为都死了。 当日皇都暴乱,宇文太浩力挽狂澜,亲手斩杀恶将熊傲和沐家叛乱家主沐方溪,二者的追随者也斩杀大半,只有一小部分干系不慎且真心忏悔的人得以幸存了下来。而大衍的军部则被宇文太浩重腕肃清,无冕之皇沐家也另立新家主,正是认亲宴上丢尽颜面的沐家老祖宗沐齐云。 在诸位族老的共同推举下,沐齐云意气风发的高调继任沐家家主之位,先是昭告天下沐家之乱乃沐方溪及其兄长、大衍前任天师沐方礼所为,沐家上下皆为其二人所蒙蔽,而后又主动示好宇文太浩,并在不计前嫌的宇文太浩主动邀请下成为了大衍新任天师。 而这一切的代价除了将沐方礼、沐方溪等人定为“罪无可恕的叛族叛国之人”外,连带的还有纳兰家满门上下的性命。 沐齐云并不知道宇文天浩为何如此坚决的要灭纳兰家满门,甚至一个活口都不愿留,不过这并不重要。 牺牲一个附庸家族换来整个沐家的安稳和发展,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很划算的,不是吗? 虽然舍弃纳兰家这么一个会赚钱的金蟾有些可惜,但纳兰家没了还可以找纳绿家纳紫家,只要沐家的祖宗基业不丢、大衍无冕之皇的位置稳固,什么样的附庸找不出来? 丢了就丢了,再找就是了。 只要能让沐家的地位不受到动摇,死再多人也都是小事。 何况,纳兰家一直都是沐方礼的坚定追随者,即便沐方礼退位沐方溪继任,可沐方溪跟沐方礼玩的那点小九九他们又岂能看不出来? 以前没机会不敢妄动,他们可以装作不知,现在兄弟俩自己作死且把自己真的作死了,他们要是还留着纳兰家这个“余孽”,沐齐云和某些族老们岂能放心? 所以纳兰家便成为了献给宇文太浩的祭品,不禁纳兰家,所有在沐齐云心中有“嫌疑”的附庸家族都被重重殃及。 新官上任三把火本就是惯例,加之认亲宴上丢了那么大一个丑,沐齐云自然要借这个机会立威,下起手来痛快至极。 一夕之间,声名显赫的纳兰家毁于一旦,偌大的府宅被抄尽一空,留下的只有搬不走的屋舍,以及倒伏在府中各处的具具尸体。 宇文太浩恨极了纳兰家,杀人不算还要辱尸,是以纳兰府中的尸首没几具是完整的,不是身首异处就是被劈烂得惨不忍睹。 最后,宇文太浩亲临而至,亲手将纳兰家付之一炬。大火直烧了七天七夜方才熄灭,华美的宅院连同其中的尸体一并化为了灰烬,而后也不收敛,直接命人填土推平,往日的纳兰家就此消失,成为了皇都中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待主空地。 寸土寸金的皇都里,若在平时这片空置的土地不知会引来多少人的目光,可现在却无人敢于沾染,甚至连试探都不敢。 那片焦土虽然已经修整完好,看不出丝毫痕迹,可在其他人眼里那里仍是焦色满布尸骸累累,那里代表着新晋衍皇宇文太浩的怒火,在宇文太浩没有首肯明言前,谁也不敢去触这个眉头,生怕被纳兰家的冤魂晦气连累到。 而他们并不知道,纳兰家其实是有一个人得以善终的。 纳兰明月,这个宇文太浩一手安排却接连两次都没用上的棋子,因为余瑶的关系而得以侥幸。 不过她并没有能够活下来,宇文太浩亲手赐他一死,用他的话来讲是怕余瑶黄泉路上寂寞,所以安排个亲近之人过去陪伴左右。 说这话的时候宇文太浩的精神很不正常,连文苏齐世仁这些一直陪伴着他走过来的亲随都看出来了,可没人敢说什么。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有意无意的听到了那么多不该听到的事,他们还是闭紧嘴巴为好,免得丢了性命。 至于纳兰明月,她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挣扎,哪怕接过宇文太浩亲手递过来的毒酒时也是如此。 家破人亡,深爱之人也已玉殒,天地间只剩她一人,她早已心若死灰,死与不死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与其痛苦的活着,能一死了之为致爱殉情,为纳兰家的千百条亡魂陪葬,她愿意。 只不过将饮毒酒之前,她平静的看向了宇文太浩,看向了那双她曾经熟悉,现在却如此陌生的眼睛。 “月儿姐姐错了,你并不爱她,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触动了痛楚,宇文太浩眼中怒色一闪,旋即又按压了下来,一脸平静的回望着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漠然模样。 但那丝怒色还是被纳兰明月看到了,嘴角露出一抹无尽讥讽的哂笑,复又化为绵绵不绝的恨意。 “我真替月儿姐姐不值,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劝她跟李初一一起走,省得你这个无情之人祸害她!” “我没有害她。”宇文太浩终是忍不住争辩了一句。 明月讥色更浓,恨恨的道:“没有?你手持救命的仙丹却始终不给她用,就那么一直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你还敢说没有?!” 宇文太浩大惊:“你...你怎么...” “很奇怪吗?” 明月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嗤笑一声道:“镇西王,我的‘好’王爷,别以为只有你认识尼乐法师,我与他也是熟识。你安排他给幻惑我让我爱上月儿姐,这件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尼乐早已将前因后果都告知于我,而我则是真的很爱月儿姐,同时也很理解你的苦心,知道你是想让其置死地而后生,真正的心归大衍,心归于你,所以我同意了,我配合你。但我没想到,你真正的目的竟然是借她来杀衍岭皇,并且到最后也手握仙丹而不用,就那么看着她去死!真的,我纳兰明月真是瞎了眼了,我猪油蒙心才会被你凯旋而归的耀眼光环所蒙蔽!现在我才相信李初一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个小人!” “小人?!尼乐才是小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小人至极!!” 宇文太浩勃然大怒,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尼乐和尚解恨。 可是他不能,不仅是因为尼乐僧是尊上的人,更因为尼乐和尚的能耐远超他的想象,当日皇都败局已定,眼见他即将生死,可局面却被尼乐和尚以一人之力硬生生的扭转了过来。 整个皇都的人都被尼乐幻惑了心神,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被篡改了记忆,所以熊将的手下和沐家的子弟才会那么多人临阵倒戈,而他则“大势所趋”的奠定了胜局,也就是外界所传的“力挽狂澜平息叛乱”。 对于尼乐,他现在是又恨又怕。 以前尼乐威胁他他还不太当回事,他不信自己比那个假和尚会差多少,可现在,他真的怕了。 好在那一式幻术对尼乐的消耗也很大,事了后半嘱咐般警告的吩咐了自己几句,他便匆匆离开了,疑似觅地疗伤去了。 可这并不妨碍他对尼乐的恐惧,就如现在,小人二字骂得痛快,可骂完之后又有些背心发凉,总感觉那个慈眉善目却挂着违和的邪笑的假和尚隐藏在周围悄悄看着自己。 下意识的左右一望,定了定心神暗骂自己胆小,宇文太浩抬眼看着纳兰明月,虽然没有必要可还是忍不住辩解道:“你当日不在现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已经尽我所能想去救瑶儿了,可是...我真的尽力了。” “呵呵,镇西王,哦不,是衍皇,衍仁皇,这话我信不信无关紧要,你自己相信吗?” 宇文太浩脸色一紧,便听纳兰明月继续讥讽道:“你说尼乐法师是小人,没错,我也认为他是小人。可他小人的毫不掩饰,不像你,你不仅小人,而且还虚伪,虚伪的让人恶心!” 宇文太浩怒极而笑:“我虚伪?你们纳兰家就不虚伪了?宇文太洛夺我皇位,你们纳兰家不但不劝说沐家匡扶正统,反倒还瞒着沐家与他串通一气毒害我母后!亏你父亲和你爷爷还整天把沐方礼挂在嘴边当祖宗一样的敬奉着,论天下之虚伪,谁比你们纳兰家更甚?!沐老鬼死的也冤,他虽然脾气不好但为人还是极为正派的,若是当初知晓真相,他定然不会容忍宇文太洛胡作非为!可怜他到死都不相信你们纳兰家暗中做鬼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若是当初你们明晓事理匡扶正统,将事情的始末真相原原本本的告知于他,后面的事情连发生都不会发生,又怎么可能变成今天这般样子?!” “说完了吗?证据呢?空口无凭,你凭什么污蔑我纳兰家?” 冷笑一声,纳兰明月洒然的撇撇嘴:“算了,不需要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纳兰家已经没了没了。其实这些你大可不必解释,解释了反倒显得你心虚,我纳兰明月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成王败寇的道理我很明白,孰是孰非你自己知道就好,我还是赶紧去找月儿姐,带着她去见我的爹娘。生在人世他们容不得我的感情,想必现在死了,他们应该能能看开许多,不是吗?” 说着,毒酒递到嘴边,要饮时又想起了什么,她冲着宇文太浩眨了眨眼睛,促狭的微微一笑。 “差点忘了,有件事要说与你明白。其实李初一对你的评价并不是小人,那是我委婉了一下的措辞,他说你是个杂碎,现在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放肆!!” 宇文太浩勃然大怒,可纳兰明月已挂着谑笑将毒酒一饮而尽。 毒发极快,眨眼间便气若游丝,弥留之际回光返照,跌倒在地上的纳兰明月拼起最后的力气虚弱的道:“等着吧,你们一手缔造出来的乱命邪尊,终究会回来的!那时你们所有人都...与我们纳兰家...一...” 话未说完,人已气绝,唯有未言尽的临终之言于耳边缭绕不散。 看着香消玉殒的纳兰明月,看着她那双到死都没有闭合眼睛里少了灵动的浓郁讽色,宇文太浩没来由的有些烦躁,一丝他不愿承认的惶恐淡淡的弥漫在心间。 “找!找到他!生死不论,我要知道他的行踪!!!” 大殿里回荡着他的咆哮声和属下的应命声。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怕了。 看得见的屠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隐藏在暗中的匕首。 他不知道道尊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但他知道此事绝对与李初一脱不了干系,道尊认为李初一丢了并不重要,可他不能。 他必须找到他的下落,时刻紧盯以免被其悄无声息的反噬一口,沦为道尊大局里的弃子。 大衍在找,太虚宫也在找,妖族信息不畅尚不知态度,可漠北却真真正正的乱了起来。 混乱的根源不在于帮不帮着找李初一,而在于找到他后做什么。 绝大部分人是相信大衍和天虚宫的联合声明的,相信李初一是三界祸起的根源,必须将他献祭给天地才能平息人界的惨祸,可也有少部分人认为这都是谎言。 首先,天一道尊虽然为人狂傲,但并不是个角名逐利之人。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个独善其身之人,只因性格乖僻为人不喜,才使得那么多人看他不顺眼,他的天下第一完全是被人找茬找出来的,真正被他主动挑衅的人极少,到现在有记载的其实也只有百乐门的前身极乐殿第一个,而那也是因为极乐殿挑衅在先,绑架了他的爱人。 如果天一道尊妄图融合三界人界成仙,那他早就该做了,五千年前全盛时期不做,却放到五千年后重伤未愈才开始着手,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况且三界合一可不是三个势力合并,那可是整整三个世界,天一道尊再厉害也不是神仙,算上他的小徒弟再绑上沐家熊将他们,就凭这些人能够逆天?! 至少郝家是不相信的,方家和柳家也持怀疑态度。 比起大衍之言,他们更相信此乃宇文太浩篡位的托词。 成王败寇没人比他们更清楚,那位自封“仁”字为号的衍仁王是在找替死鬼呢,刚刚成为太子又无什么根基的李初一自然是个最极品的选择,可以说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而漠北的乱,依旧是从乱局刚平的八极盟而起,同盟的八极争执无果后终于反目,并由此引发了绿滩绿海乃至整个漠北的大混乱。 以李初一的杀与不杀为由头,暗地里盘算着各自的小九九,上至豪族强宗下至散修野户,尽皆被卷入了这场混乱之中。 正文 第1204章 混战的八方城 所以,当方峻楠等人跋山涉水千辛万苦的一路潜行至八方城时,这里早已乱作一团。 想象中的安宁和乐丝毫未见,刚步入八方城外围时便已战火连天。 到处都是厮杀的人群,每个人都佩着八方城的标记,不同的是八卦形的标记中心会以各家的徽记加以区别,是以方峻楠和柳明秀一眼就看出了岌岌可危的那些人均是郝家及郝家的附庸,偶尔间还能看到一两个被人围攻的活死人,不过在密密麻麻的人潮里简直如沧海一粟般罕见。 “来者何人?!” 未等靠近便要人出声喝问,态度很是不善。 与爱妻对望一眼,两人均有些不好的预感。摆出没有敌意的姿态,方峻楠刚准备自报家门,不成想竟是被人先认出来了。 “是他们!” “邪尊的亲随!” “抓住他们,他们肯定知道邪尊的下落!” “跟我来,不要让方柳两家先找到他们!!” 一路小心潜行从不与外人接触,方峻楠几个都不知道人界最近广传的惊闻,因此对他们口中的“邪尊”很是茫然,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什么邪尊的亲随了。 “不会说的是大白猪吧?” 小二黑嘟囔着问道,其他人互望一眼,均暗自凛然。 应该不会错了,跟他们有瓜葛的唯有李初一了。 看来大衍皇都的乱事已经传到了这里,只是不知李初一怎么就落了个邪尊的绰号,八方城这些人又为何一见面就对自己喊打喊杀。 莫非是要绑了自己送给大衍不成? 没给他们机会多想,人潮已经汹涌了过来。方峻楠赶忙踏前一步将柳明秀护在身后,小二黑则呲着獠牙目漏凶光,跟蝶梦一前一后的护在柳明秀身周。 眼见即将接战,不成想横里杀出了一队郝家之人,为首的是队半人半兽的妖怪,半边身子简直比很多妖修还要狰狞,使得另外半边远比正常人高胖得多的身子看起来苗条了很多。 属于人类的半天肥身微微侧转,看到那半边肉脸的眉目后方峻楠顿时一怔,那人他认识,正是郝家五子郝宏硕。 “挡住他们,我带他们去见二哥!” 一声暴喝,郝家子弟顿时顶头迎上,将汹涌的人潮死死的拦截下来。 抹了把脸上的血迹,郝宏硕重重一跺飞身而来,落地时地面方圆数尺的裂纹让小二黑的都忍不住咧了咧嘴,暗道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个人,是个披着人皮的熊妖才对。 “你们可算来了!” 郝宏硕重重的松了口气,方峻楠却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你们知道我们要来?” 郝宏硕一点头:“知道,一个月前大衍政变的时候我们便接到了消息,本以为你们早该到了,结果一直拖了一个多月你们才出现,再拖上几天我们也不得不先撤了!” 方峻楠更疑,拧眉问道:“谁传的消息,我们没传过消息啊?还有这里是怎么回事,八极盟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消息是知了传过来的,具体的等见了二哥你自己问。八极盟内乱自然是有人心术不正,听信了鬼话想绑了李初一去祭什么天,还说李初一是什么乱命之子,给他取了个很响亮的新绰号叫乱命邪尊!你不知道,听到这消息我四哥差点没笑断气了,结果金家萧家他们竟然还真信了,嚷嚷着要抓了李初一自己祭天让八极盟独享仙门之利,我大哥二哥不同意所以就打起来了,施家也因此遭了秧,被人翻着生死不两立的旧账嚷嚷着要一并铲除,清净八方城。” 方峻楠知道施家指的就是活死人,因为活死人本身没有名字,最多是修炼有成后自封个某某尸王某某尸圣的绰号,是以加入八极盟后他们便取了个同音“施”字作为自己的姓氏,而且据说这个“施”还是出自郝二爷的手笔。活死人原本是被称为尸族的,郝二爷觉着不雅且有侮辱的意思,所以便改“尸”为“施”就此延用了下来。 解释了半天,郝宏硕终于想起了正事,一拍脑门左右望望,眼中的惊喜渐渐化为了疑色。 “李初一呢?没跟你们在一起?” 提着一分警惕,方峻楠摇头道:“没有,少主与我们失散了,如今我们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看出了方峻楠眼中的戒备,不过郝宏硕毫不在意,很理解他的这种反应。 “走,我带你们去见二哥!” 脚下重重一跺,地面爆碎中人已经陨石般的砸向了远方。 “我去他大白猪的,这家伙怎么比我还像妖!” 无语的晃晃脑袋,小二黑赶忙背起柳明秀跟上。一行人绕着八方城外围疾行良久,终于见到了一队人影掠空而来,为首的俊秀男子赫然正是很久未见的郝二爷郝宏壮。 “李初一呢?” 没有问好,郝二爷落地第一句也是问的这话。 方峻楠只得再解释了一遍,听完后郝二爷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失踪了?这可麻烦了,要是让爹知道...” 话未说完感觉到异样的目光,抬头一瞧见两人两妖均狐疑的打量着自己,郝二爷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露出无害的微笑。 “别怕,我们对他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死撑在这儿等他过来了。” 略略放心,方峻楠问道:“不知郝二爷找我家少主何事?莫非是想保护他吗?可是今日的局面,凭郝家之力怕是护人不住,反而惹火烧身吧?” “你倒机警,不过你猜的没错,郝家确实是想保护那小子,哦,不对,现在应该称呼邪尊大人了,嘿嘿,哈哈哈哈!” 狂笑几声,见众人眼色都不太对头,连自己的五弟也是如此,郝二爷赶忙摆摆手微笑道:“别介意,因为实在是太好笑了,我实在没忍住。你都不知道,当时听到这个名号的时候萧雄脸色那个古怪啊,连你柳家的家主柳博瞻都...” “二哥,跑题了,时间紧迫...” “哦,对对,说正事。” 郝二爷脸色一正,其他人均松了口气,赶忙凝神细听。 “你猜的没错,郝家要保护李初一不单纯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同样也是了一段昔年的恩情。家父年轻时偶遇过知了的主人一次,不过当时家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加之年轻气盛,见他被人责难便仗义出手将其救下。嗯,就是这种表情,我第一次听说也是这种表情,不过你们怀疑的没错,家父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位大人是闲得无聊在逗几个蠢货开心呢,不过那位大人却将这件事给记下了,算是他欠家父的一个人情。” “知了之主嘛,多厉害的人啊,家父能认识人家便已三生有幸,又哪能将人情之言作真?到最后家父甚至都快把这件事忘了,直到前几个月那位大人再次暗中联系家父,说人界会有一场大变,让家父早做准备。之后不久便传来消息说李初一到了大衍,而后一连串的事我就不多说了,直到衍岭皇昭告天下说要封其为太子,家父顿时以为那位大人指的便是这件事。” “熟料后来变故叠生,大衍和天门山双双乱做一团,漠北也因此而动荡不堪。本来我们以为八极盟不会出现问题,因为支持李初一是已经基本确定的计划,无论出现什么变故我们都会力挺他到底,谁知人界忽然又传出了‘乱命孽子’的传言,并且大衍的新皇宇文太浩和太虚三祖之一的百劫道人同时亲口佐证,这下八极盟就乱了套了。” “我们郝家是坚决站在李初一这边的,不仅仅是因为跟他的交情,还因为他的师父以及那位大人言语中暗暗透漏出来的深意。而其他几家开始时也因为我们的剖析劝说而跟我们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熟料外界又传出风声说天一道尊已死,那位大人也再未联系过家父一次,只余李初一一个人,又失去了太虚宫这个后盾,其他几家的心思顿时就变了。” “郝家是唯一坚定支持李初一的,所以便成为了众矢之的。其实李初一的事只是个诱因,其余几家早就对郝家隐为八极魁首的地位暗生不满了,这次不过是借机夺权而已。而施家与我郝家一直来往最密,再加上他们比较独特,所以也被列入了讨伐的名单中。柳家和方家本是想中立的,奈何大势所趋不容任何人作壁上观,再加上‘祭孽子仙门开’的谣言越传越甚,方老鬼和柳老鬼也有些将信将疑,于是便跟着其他人一起针对我郝家,妄图将我们郝家驱离八极盟。好在我们郝家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施家的朋友帮忙,这才胶战至今颓而不败,一直等着你们到来。” “你们打了一个多月?!”小二黑惊讶。 哈哈一笑,郝二爷傲然点头,复又好奇的看着小二黑,眼神闪烁的舔了舔嘴角。 “这位妖族的朋友,我看你好像有伤在身,身上的火气有些失控的迹象,要不要我帮你诊治一番?放心,你是李初一的朋友,我不会收你任何费用的,你看如何?” 说着伸手去摸,早有耳闻的小二黑顿时满头黑线的躲了开来,看着郝二爷跟看个怪物似的。 “二哥...冷静,冷静一点...” 郝宏硕满头大汗的将其拉开,却被郝二爷狠狠的瞪了一眼,刚要开口责骂几句,却听远处破空声来。 “二哥,大哥那边快守不住了,那帮龟 孙子竟然串通了百盟商会搬来了近百枚破阵锥,爹被几个老东西联合百盟商会的高手给拖住了抽不出手,只凭大哥一人怕是最多只能再支撑三炷香,届时八极锁天必将易主!” 正文 第1205章 我让这楼塌了 一路本来的大胖子正是郝宏伟,火急火燎的他直到站稳了身形脸上的肉都抖个不停。 其他人听到他的话也是脸色一沉,唯独郝二爷面无异色,微微思忖了一下后深深地看向了方峻楠。 “时间紧迫,我只问你一句,李初一是不是真的没来?” 郑重点头,方峻楠正色道:“我没有说谎,我们与少主真的失散了,原本我是想来求助八极盟帮忙寻找少主的下落,结果......” 小二黑的眼神轻轻的抖了抖,只有它知道来八极盟并未他们任何一人的想法,而是尼乐转世前抹消他们记忆时留下的一道残念。是那道残念促使着他们生出了来八极盟求助的念头,再加上自己这个知情者略略旁敲,这才有此一行。 其他人并未察觉到它的异样,连郝二爷也是如此。 听方峻楠这么一说,他点点头后眼神一亮,嘴角抿起一抹奸诈的冷笑。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必要久留了。老四,你去找大哥让他按原计划行事,顺便去通知爹一声,让他老人家赶紧撤出来,留着力气以后有的是机会过瘾。老五,你去把咱们的人都撤出来,顺便通知小光头一声,让他带着他的人也赶紧撤,咱们三千里外的烂泥沟汇合,然后一起去止戈林!” “好!” 兄弟俩齐齐点头,郝宏硕转身便走,郝宏伟却犹豫了一下转回身来。 “二哥,止戈林那边...不会有问题吧?” 郝二爷眼珠子一瞪:“有什么问题?” 郝宏伟苦笑道:“现在所有人都想抓小初一祭天,我担心止戈林也会生出这门心思,咱们这一去吉凶难料,何况还有方峻楠他们几个小初一的好友,我怕...” “吉凶吉凶,我看你是鸡胸脯吃多了把脑子都吃傻了,有个鸡毛好怕的!木笒木童的师父是木青丘,而木青丘是沐方礼沐老爷子的义子,也就是说不武谷和止戈林是沐老爷子的私宅,都是自家人,他们会害小初一?整个漠北包括咱们在内都有可能生出异心,唯独他们不会!沐老爷子死因蹊跷,宇文太浩那套说辞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他们,别说李初一的罪名只是捏造,就算是真的那也无所谓,他是沐老爷子留下的唯一一条血脉,他们捧着还来不及呢还会害他?他们还等着小初一带着他们给沐老爷子报仇呢!” 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郝宏伟躲都不敢躲,等到郝二爷说完后才弱弱的道:“可是,人心难测啊二哥......” “我真是...!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蠢弟弟!不行,这事儿过去以后我得给你瞧瞧,你肯定是不小心摔到脑子了,我得给你治回来!” 郝宏伟吓得脸都紫了,转身想走却被郝二爷一把拽了回来,脸贴着脸恶狠狠的道:“别急着走,我今天就说给你个明白!你可知道木青丘现在何处?!” 郝宏伟没说话,柳明秀心中一动试探的问道:“大衍吗?” 赞赏的看了柳明秀一眼,手点着她恨铁不成钢的看向郝宏伟。 “看看,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比人高比人胖比人脸大,怎么脑子的差距就反过来了呢?滚!赶紧去办你的事!要是办砸了我非开了你的脑壳给你换个新鲜的!” 屁都不敢放一个,郝四爷如蒙大赦的落荒而去。 小二黑看得眼都直了,忍不住拉了拉方峻楠的衣角。 “方大哥,这人是不是...” 抬起狗爪指了指脑子,方峻楠吓了一跳赶忙按住:“嘘,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不料郝二爷还是听见了动静,挂着一脸无害的微笑回过头来:“咳咳,见笑了。言回正传,这位妖族的朋友,我看你好像肝火太盛有点上火,现在离撤离前还有一段时间,要不我先给你看看?” 言罢,抬手召出一卷皮革,随手一挥皮卷展开,里面从杀头的到修脚的各种刀具一应俱全,此外还有些看不明白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的东西错落其中,饶是小二黑神兽后裔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狗毛都炸起来了,赶忙摇着狗爪连连后退,瞪着可怜巴巴的眼睛望向柳明秀。 哭笑不得,柳明秀叹了口气,缓步上前想岔开话题,熟料还没开口郝二爷便感觉到了什么猛然看向他的小腹,同时不由分说的抓起她的手腕号起脉来,眯眼半天后眼神一亮,直勾勾的打量起方峻楠。 “可以啊!渡劫期的修为不借秘法而自然种胎,而且对方还仅仅是个道胎,这种事连我都是第一次见,方峻楠,你厉害啊!” 言罢看向柳明秀,郝二爷赞叹道:“你更厉害,与渡劫结胎还没损到道胎,你的根基真扎实!不过你的分元秘术还是使的有些晚了,你的道胎无恙,但身子却有暗亏,短期来说对你修行无碍,可长此以往不加调养,必将影响你渡劫!不过没关系,你现在碰到我了,回头我就着实帮你调理,保你母体无恙孩儿平安!” 一番话说的几人的心忽上忽下的,小二黑的舌头都听得耷拉下来了。 “这都能看出来?仁叔仁婶不是说自然结胎和秘法结胎没什么两样嘛,这都能看出分别?!” 郝二爷傲然一笑:“那当然!一般的大夫自然看不出端倪,可我是一般的大夫吗?就像你,别人看见你火气隐现只会以为这是正常现象,唯有我才能一眼看出你根本就是火气太盛无法自调!我不知道你是吞了什么火,但以你现在的境界根本无法将其完全炼化,之所以无恙全是靠你体内的一股很古怪的血气帮忙压制,这才让你不被火气反噬的同时可以一点点的慢慢炼化。” 说着,郝二爷凑近小二黑跟前嗅了嗅,而后又趁小二黑不注意伸手在它身上摸了一下,指缝间一枚锐利的尖针一吐即收。 小二黑只觉身上微微刺了一下,便见郝二爷举起带血的银针放到眼前,先看后闻,末了竟然还伸舌头舔了舔,舌头卷回品味半天,眉头时紧时舒。 “有点像龙血,但又远比龙血精纯,这种血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在哪儿搞到的?还有剩下的吗,卖给我点如何?无论钱还是宝贝,想要什么你尽管说!” 郝二爷两眼放光,小二黑早就呆住了,身为神兽后裔的它竟然在这人面前隐有惧意。 什么针能如此轻易的刺破自己的皮肉? 什么人能舔了自己的血还不被烧死的? 这还是人吗? 神仙吧? 吞了口口水,它总算知道李初一为何对郝二爷敬畏有加了。 见对方“眼冒凶光”的望着自己,小二黑赶忙连连摆爪,想了想后忍不住问道:“那个...你看我这火气不调该怎么办?还有救吗?” 本来有些失望,可听它这么一问郝二爷的眼神顿时又亮了起来。 “放心,有那血气压制,你的性命是无忧的。回头你来找我,我帮你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出个法子来加快你体内火气的炼化速度。空有力量而使不出,我看着都替你着急!” “拜托了!”小二黑真诚而郑重。 “客气了,各取所需嘛,哈哈!”郝二爷更加真诚。 对望一眼,方峻楠和柳明秀暗暗苦笑,也不知道郝二爷那句“各取所需”它听懂了没有,希望到时候不要后悔才好。 搞定小二黑,郝二爷又看向蝶梦,玉蝶族的蝶妖他也是第一次见,自然兴趣极浓。 蝶梦可不是小二黑这个小傻狗,从众人的反应里她早就察觉不对,没等郝二爷开口便飞落到柳明秀的肩头,两眼一闭看都不看他一眼。 郝二爷很识趣,只是遗憾的摇摇头,可看到柳明秀后他的眉头又微微的皱了起来。 见他表情不对,柳明秀心头一跳,赶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的孩子还有其他问题?” 轻轻摇头,郝二爷疑惑的道:“孩子没问题,很健康,不过也太健康了。此子的神魂波动是我见过的最强的,胎身的气息也充足的惊人,别看他胎形刚成,我敢说现在就算把他剖出来他也能活,这太合常理了。以你俩的修为,正常来说至少得一年以后你的孩子才会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但仅仅是胎息,神魂是绝不可能的。如果不是认识你俩,我甚至会以为这不是个渡劫期的孩子而是个飞升期的,不,飞升也不太可能,我估计只有仙界的神仙们才能结出这种胎来,你这不像是个人胎而像是个仙胎啊!” 方柳二人脸色齐变,没有喜色而是阴沉了下来。 虽然知道郝二爷是无意,但这番话还是有辱没之嫌。 不是人胎而是仙胎,这岂不是说孩子不是方峻楠的而是另有他人,也就是变向的在说柳明秀红杏出墙吗,而且出的还是个仙! 郝二爷也察觉到自己失言了,赶忙摆手赔礼道:“抱歉抱歉,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孩子很不同寻常,这种情况我没见过所以才称其为仙胎,我估计应该是你们怀胎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而让胎儿发生了变化,什么原因我不清楚,但我能肯定这种变化是好事。在此我得先恭喜二位一番,尤其是峻楠,等你孩子出生后你这个方家天才的名号怕是就要易主了,你这孩子现在就能看出绝对是个修行的好苗子,机缘得当的话成仙也是必然!” 原本郝二爷就没有恶意,现在又这么一说,方柳二人顿时重展笑颜。尤其是方峻楠,向来正经的他笑的都有些傻了,从里到外尽透着美意。 熟不知小二黑在一旁只抹冷汗,狗嘴挂笑眼神却不敢往郝二爷多撇一眼。 如果说原先还只是觉着郝二爷厉害,那么现在它只觉这此人堪称神人。尼乐曽说过他的投胎之后不会被人看出端倪,最多是出生后天资惊人一些,谁料现在竟被郝二爷一眼看出了古怪,这家伙不是神人是什么? 仙胎? 想想尼乐的身份,小二黑暗暗嘀咕。 佛的魔壳,即便一分为二那也是真仙真佛,投胎转世不是仙胎能是什么? 正嘀咕着,耳边忽闻轰然巨响,扭头一瞧顿时傻眼。 只见远处恢弘的八方城此时翻了天,大半个城池连同周围的大片土地全都被连根拔起掀到了天上,崩碎的土石从这里看去就像翻炒的豆米一样反复浮沉,身处其中之人光是想想都替他们感到可怜。 “我在此起高楼,我在此宴宾客,想把我赶走,那我只能让这楼塌了。我郝家的桃子,可不是那么好摘的!” 看着悚然望来的几人几妖,郝二爷微微一笑。 “走吧,先去烂泥沟,再去止戈林,到了止戈林咱们就安全了!说起来木童时常跟我念叨着你们呢,还有鸡米饭,你们见了它肯定认不出它来了,木童可真是捡了个宝,也不知道小初一知道后会不会气死,哈哈哈哈哈!” 正文 第1206章 仙法人法 “混蛋,他们怎么敢?!” 八极盟的几位家主们暴跳如雷,眼睁睁的看着昔日的八方城化为废土,鲜血与残肢洒落处处,惊恐难消的侥幸者散落其中,那些重伤未死之人拖着残躯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他们看在眼里直欲把银牙给咬碎了。 出于大义之名下的各种原因,他们选择了站在郝家的对立面,并且想借此机会将郝家这个明面下的魁首以及一直都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活死人一族一起清出八极盟。 理由很充分也很正当,计划虽不完美但也无明显的纰漏,为防变故发生他们甚至还将百盟商会这个早已对八极盟垂涎已久的豺狼引到了身边作为强助,就连八极锁天大阵他们也早早在暗中做好了手脚,他们相信即便有代价也会局限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郝家和活死人的被迫离开已是定局。 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代价竟会如此之大。而让他们伤亡最惨痛的,恰恰正是他们极有信心控制住的八极锁天大阵。 与一般的阵法不同,八极锁天共有八个阵眼,分别交由八族掌控,唯有八眼合一才能激发出大阵的最大威力,可郝家不知怎么竟然突然启动了其余六个阵眼,再加上他们自己的和活死人一族的,八极锁天大阵被激发到极限后又被引向了崩溃,整座城池都依托大阵而建的八方城顿时毁于一旦,若非几家合力抢回了两个阵眼的控制权,八方城现在早已经消失了,里面的人也会使得渣都不剩。 暗门! 几位家住咬牙切齿,定然是郝家藏了暗门没有告知他们。 大阵是他们一起布置的,可交接阵图的却是郝家家主郝大力,虽然从阵图和建造的过程中没有发现异样,可现在的结果无疑说明那个老东西肯定是藏了一手,而且是极为致命的一手!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真的交心! 怒吗? 骂吗? 想,但是没理由,也没必要浪费这个力气了。 如果没留这一手,现在痛哭哀嚎的就是郝家而非他们了。已经反目成仇,这时候再说什么样的责语都是多余的,将人找出了杀个干净,替死去的冤魂们报仇雪恨才是最实际的。 可问题是,那帮该死的家伙跑哪儿去了呢? 没让他们费多少力气,没过多久便有消息传来,郝家和活死人一族的残部尽数到了绿海的止戈林,而止戈林之主不但盛情接待了他们,而且还明言说谁敢为追杀他们而踏入止戈林一步,便是与其为敌。 愤怒,不解,困惑,忌惮,种种情绪纠缠在家主们心里。 向来中立的止戈林第一次这么明显的选择了立场,而且还是不顾大势所趋的选择了绝大多数人的对立面,再加上止戈林的背景和自身的实力,他们不得不冷静下来深思一番,摸清脉络后再做打算。 尤其是有消息称木青丘已经南下大衍,去做什么明眼人都知道。如今正值新皇登基政局不稳之时,万一木青丘真得手了,那人界的局势极有可能完全调转,人人喊打的乱命邪尊说不定反倒会成为香饽饽。 哪怕天上那两片让人心生惶恐的黑影真的是他搞出来的,只要他登基为皇,这些也都不算什么了。 自己,会不会太着急了? 愤怒中,众位家主心底茫然。 熟不知此时的止戈林,一群首脑们也很茫然。 在方峻楠等人的述说下,当日皇都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也有了个大概的了然,可也正是因此他们才越发茫然了。 三界,真的要相合了? 天,真的要塌下来了?! 仙界的真仙,冥界的鬼圣,这些往日里只存在于传说中让他们仰望并渴望成为的存在,马上就要出现在自己身边,跟自己同享一片天地了?! 而这一切都是太洛太浩两兄弟一手搞出来的,李初一只是被他们利用的棋子,即便献祭给天地也无法阻止这一切,三界的混乱已成定局了?! 做梦一样。 但不是美梦,而是噩梦。 木童傻眼,郝家兄弟傻眼,活死人的光头头领脸色更晦暗了,连向来镇定自若妙计连出的郝二爷都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对即将到来的混乱一筹莫展。 什么八极盟的报复,什么大衍的征讨,什么连横合纵近交远攻,在仙修鬼修们面前都那么的苍白。一旦三界相合,真仙鬼圣齐齐下凡,不,不再是下凡,而是同一片大地上挥军直入,届时除了那些有先人飞升为仙的宗门和家族外,余者尽皆会成为鱼肉。 而最可怕的是,人界众生对他们根本一无所知。 仙界人人向往,冥界人人畏惧,人界众生向仙而恶冥,除了人为将仙冥两界划分了个善恶的影响外,没人对这处所在再有更多的了解。 仙界有多少仙人,冥界有多少恶鬼? 他们修的什么法,练的什么功,有什么势力划分,谁与谁亲谁与谁仇,相互之间如何划分高低,他们怕什么不怕什么有什么嗜好有什么弱点,种种一切都是谜团。 而这两界对人界绝不会如此陌生,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由人界飞升而去的。 怎么办? “还用问?赶紧准备,炼化仙气呗!” 木童身边,一个不到正常人胸口高的矮胖老头说道。 若不知其身份,你很难相信这人便是郝家家主,生出郝大胖子和郝二爷这样截然相反的亲兄弟的郝大力。 正常人的座椅高度只能让老头冒出个头来,所以老头直接蹲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家主该有的仪态和风度,看着几个满脸怂相的儿子恨铁不成钢,抬手重重的捶了捶桌面,留下一片手纹清晰的凹陷。 “瞧瞧你们,天还没塌呢,一个个就跟死了娘似的,真给老子丢人!神仙怎么了,鬼仙怎么了,还不都是人修行上去的?以前是有个门挡着,所以才那么少的人飞升成仙,现在他们硬是被拉到了地面,独享的仙气也会广布人间,这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儿,有什么好发愁的?想那么多没用的,还不如抓紧时间赶紧修行,等咱们全都修成了仙体,还怕他个鸟?” 郝大力的想法与衍岭皇兄弟不谋而合,但想法相同环境却不同,众人愁的正是这个环境。 郝二爷苦笑道:“爹,你说的我们都明白,可问题是咱们一来不懂仙修功法,如何将仙气纳为己用还尚待摸索,二来则是仙冥两界的那些人会不会给咱们准备的时间,咱们可不是大衍,没有天罡御雷阵守护现在更没了八极锁天阵,止戈林的布置虽然不差,但跟前两者比起来怕是难以敌仙的。四宗各有先人尚在仙界,大衍兵强马壮又有大阵护守,可咱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一旦发生战乱第一个覆没的肯定会是咱们啊!” “仙法什么的无妨,都是修行之法,以人界的功法去炼化仙气应该能行,最多就是效率和威力有所差距,回头老夫亲自试试再说。至于你说的情况到也是麻烦,我说木童,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他能不能从大衍把天罡御雷阵的阵图弄出来?” 郝大力望向木童,后者顿时苦涩一叹。 “前辈,师父什么时候回来我真的不知道,他临走时只跟我说他要去找人清算,让我和师兄留在这里以防小少爷寻过来,我感觉他老人家就没打算活着回来。至于天罡御雷阵,莫说家师没可能弄得到手,即便真拿来了咱们也布置不出来。你们布置过八极锁天阵应该知道,那等层次的阵法不是材料齐备就可以布置出来的,还需要很多其他的人物和手段相辅。据我所知天罡御雷阵乃是宇文家和沐家联手所布,以阵法将大衍的国运气数与天道冥冥联系在一起,由此引动九霄雷罡化为己用,以人力代天行道掌控天劫雷罚。即便他们真的帮咱们布置出来了,就凭咱这么点气运,莫说引动九霄雷罡,能让冥冥天道搭理咱们一眼都几乎不可能,所以您老就别多想了。” 郝大力听完也发起愁来,重重一叹沉默下来。 “也不是真没办法。” 看看左右,小二黑忽然开口,众人的目光顿时就望了过来。 犹豫了一下,小二黑道:“这位胖大叔有一点说的是没错的,仙法比你们修行的人界功法虽然玄奥精深,但精深的只是其中的道与理,其本质跟你们所学的其实是没有区别的。仙法之所以称为仙法就是因为它是针对仙体和仙气创立出来的,是帮助仙修淬炼仙体、更好的炼化和掌控仙气,其中不乏有仙修自创,但更多的则是凡间功法精衍而成。是以仙法可炼化人界灵气为己用,只不过大材小用事半功倍,同样的分量几十份普通灵气也未必及得上一份仙气来得有用。可同样的,你们也可凭借现有的功法去炼化仙气,虽然会很吃力,而且会发生很多不可预测的状况,甚至是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但只要你们撑住了,能一点点的摸索着将自己的功法改进,并且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肉体凡胎淬炼为仙体,那你们对上仙修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就算单打独斗打不过,至少可以仗着人多将其活活围死嘛。” 见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小二黑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仙冥两界的修士数量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通天彻地的仙王鬼圣肯定有,但绝不会太多,因为天道不允许。大部分的仙修冥修其实跟你们差不多,都是五劫圆满飞升左右的实力,之所厉害只是厉害在他们运用的是仙灵气和阴灵气,而你们运用的则是人界的普通灵气而已,同样他们的长生不死也是因为所炼化的灵气而来,并非他们本人的道行有多深。现在三界相合,三界的灵气也将融合为一体,从这点上来说你们的根基其实已经被拉平了大半,就如大衍皇帝所设想的那样,只要你们顶住了开头阶段不死,小心躲藏潜心修行,你们发挥发现仙修和冥修其实并不像你们想的那么可怕,他们只不过是...呃,反正没那么可怕就是了,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 今天年三十,胖亦有道祝诸位书友新年快乐,在新的一年里诸事顺利,财运亨通~~! 顺带可怜一下我自己,过年期间继续天天码字不断更(泪目) 没存稿的悲哀~~~ 正文 第1207章 小二黑的建议 一时嘴快差点说漏了嘴,小二黑及时刹住,却还是被在场的老狐狸们听出了端倪。 “你怎么知道的?” 被叫成胖大叔的郝大力好奇的打量着小二黑,本以为它只是李初一的一只妖宠,不想竟知道这么多隐秘。 小二黑哪能把实话说出来,狗嘴一撇道:“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我没骗你们就可以了。” “是天一道尊告诉你的?” 郝二爷自以为猜到了真相,小二黑正愁找不到理由,赶忙做出惊讶色,一副被猜中了心事的模样。 有天一道尊保底,众人的心顿时都安顿了不少,可最棘手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能往哪里躲呢?” 郝二爷眉头紧促,漠北看似很大,可面对这种危局其实又没有多大。去掉北边的漠北四宗,再去掉南边的大衍皇朝,能供他们容身的所在也只剩下苍莽荒地的绿滩和绿海了。 奈何苍莽荒地本就贫瘠,又无险要可据,莫说仙冥来袭,就是大衍挥军北山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想躲又能躲得到哪儿去? 原先还可以考虑西下天门山寻求太虚宫的庇护,可如今太虚宫也发生了大变故,视李初一如亲自的叶之尘叛逃在外,对李初一一直很不错的百劫道人也来了个大转变,跟着大衍一起在追查李初一的下落,欲以其性命献祭苍天,不来主动来杀他们这些“同党”就不错了,又怎会庇护他们呢? 所以小二黑的定心丸再灵光也是无用,这第一步就死死的卡在了他们的喉咙上,他们想咽也咽不下去。 见人人一脸愁色,小二黑犹豫了一下后再次开口。 “其实是有地方躲的,只是你们敢不敢去。” “什么地方?”郝大力直直的盯着小二黑,“只要能保住性命,刀山火海也能去得!” “那地方可比刀山火海厉害多了。” 吐吐舌头,小二黑眼神幽幽的看着他们。 “正常的所在躲不了,你们就没有想过躲到那些秘境绝地当中去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寂。 一束束目光神色各异的看着小二黑,反复之中透着骇然,而骇然之后又露出一抹明悟。 是啊! 正常的地方躲不了,那些绝地死地倒是可以啊! 只是,那些对凡人来说是绝地死地的所在,对仙人来说也是如此吗? “那当然了,我说过了,仙冥两界的修士其实并不比你们厉害多少,他们大部分都只是掌握了仙冥之力的飞升而已,很多一出生就在仙冥两界的修士甚至还不如你们呢!” 看着众人眼中的惊疑,小二黑撇撇嘴继续道:“这么说吧,秘境绝地不仅仅是人界有,仙冥两界也有。在你们眼中那是生人勿进的生命禁区,在他们眼中也是如此,你们以为那些地方都是仙冥两界的修士下凡时留下的手笔,其实根本不是,而是三...三界,是三界天道孕育出了这些所在,所以其危险性对三界内的任何人来说都是一般无二的。就拿玄冰寒狱来说吧,对你们来说那是元婴期以上的禁区,对他们来说也是如此,就算来个仙尊仙王进去了也得遵循那里的规则,让他跪着他就不趴着。这是天地的意志,是天道所定的规则,除非你修为盖世连天都治不了你,否则谁都逃不过,强闯只有死路一条!” 想起小二黑的出身,几人对望一眼,郝大力忍不住问道:“玄冰寒狱底下到底有什么?是不是真的想传说的那样镇压着一尊逆天的魔头?” 费了好大的劲才没翻白眼,小二黑没好气的道:“是不是魔头我不知道,但里面封着的确实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能,连三界天道都忌惮的那种,明白了吗?” 众人悚然。 连天都忌惮,那魔头得有多厉害? “那守护绝地的那些人怎么办?不到开启的时间,他们会容许我等踏足吗?” 郝二爷仍有担心,每处秘境的镇守者都不容忽视,其实力与其神秘都一般的让人忌惮。 不想小二黑竟一脸腻歪的撇撇嘴,略带厌恶的道:“那些人啊,天道的走狗而已。只要你们不影响封禁大阵的运转,不想着做些破解封禁放出‘魔头’的逆天之事,他们便不会理你们。同样的,你们也别想借助他们的力量庇护你们,他们跟普通的修士不一一样,为阵而生为阵而死,除非影响到他们守护的东西,否则你们就是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都不会多看你们一眼,末了还会拿你们的尸骨去填补大衍的亏缺,让你们渣都不剩半点。” 见众人还要再问,小二黑赶忙摆摆狗爪:“该告诉你们的我都已经说了,剩下的我不知道,你们问也没用。我累了,出去玩了,有事没事都别找我,烦!” 言罢,跳下凳子一溜烟的跑出门外。 好几次差点说漏了嘴,它可不想在这帮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多呆片刻。 这一刻它无比想念李初一,要是大白猪在,它就不用操这么多心拐弯抹角的救这些人的性命了。 想到李初一,它又想起了鸡米饭。 那只觉醒了真凤血脉的五彩鸡,刚见面时竟然还敢给它个下马威,结果被他祸斗气息一露吓了个半死,几爪子扇了个七荤八素的彻底老实了。 现在小胖子不在,三条又不见了踪影,最好玩的李斯年也生死未卜,寂寞万分的小二黑只能拿鸡米饭出气,将其当做三条般的“好好对待”。 敢不老实,直接拔毛炖汤给秀儿姐姐补身体。体内怀着个弥勒魔壳的转世胎,柳明秀正需要上好的补品调理胎气呢,小二黑满是期待,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逼得那只傻鸡发疯。 管你什么真凤假凤,只要敢反,立马炖汤! 却说大衍这边,当日李斯年之所以被生擒并非因为宇文太浩不想杀他。正是因为太想杀他,而且还不想让他那么容易死,所以宇文太浩才留了活口,准备慢慢折磨。 余瑶的死源于他的一时私心,直接的原因则是李斯年的那一剑。 宇文太浩坚信自己的私心并没有错,若不是李斯年一剑断了他的手臂让他的仙丹脱手,余瑶肯定能够活下来。 是李斯年,断送了余瑶的性命。 是李斯年,斩断了他唯一的挚爱。 而李斯年的背后则是尼乐和尚的影子,奈何尼乐太诡异他不敢得罪,就只能拿李斯年这个弃子泄愤了。 可惜,计划还没开始多久,就被迫改变。 李斯年还是要折磨,但并不能弄死。 纳兰明月临死前的诅咒之言在宇文太浩心里种下了阴影,没掌握李初一的下落之前他怎么也安不下心来。 他并不想打乱天尊的计划,他只是想稍稍的参与其中而非仅仅做一个听命行事的棋子,弄清李初一的行踪极为重要,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对自己的祸福先知先觉,提早作出应对。 可李初一久寻无果,眼见三界一天天接近,不出一月便要完全融合,届时天地混乱他必须专心应对仙冥两界极有可能到来的侵袭,根本无暇分心也无力可分到找寻李初一的下落这件事情上,所以宇文太浩焦急之下就只能将主意打在了李斯年身上。 李斯年对李初一的重要性宇文太浩知之甚深,他相信如果得知此人还活着且备受折磨,李初一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不是想将李初一真的抓住,那是道尊所不允许的,他只是想让李初一冒头。 只要暴露行踪,他就可以着人盯随,哪怕李初一主动来皇都劫人也没关系,他暗中露个破绽再让其逃走就是了,对身为衍仁皇的他来说这只是小事一桩。 他要的,只是李初一现身。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斯年已经足足在宫外的广场上吊了两月有余。 狼藉的地面早已收拾妥当,修复如初的广场根本看不出战火的痕迹,唯一的例外便是吊着李斯年的这根高柱。 柱身表面不满锐利的尖刺,远远看去如狼牙棒一般,近看时会愕然发现绑住李斯年手脚的并非绳索,而是一根根比发丝还细的金丝。金丝乃是混了寒料的精金拉拔而成,祭炼后不但坚韧,且本身还能如法宝般生出恶寒。 比很多刀刃都要锋利的金丝紧紧的勒在腕骨上,只要轻微的晃动便会磨擦骨头产生让人无法忍受的剧痛,同时寒气还阻止着伤口的愈合,又不至于冻住伤口的血脉,使血缓慢而持续的淌落不停。 不仅如此,寒气还顺着伤口渗透全身让李斯年通体冰寒,想要昏死过去时金丝又会生出一股极强的电流直入脑海,让他想昏也昏不过去,只能意识清醒的品尝着身上的痛苦。 开始时有些人还心感不忍,可久而久之下来往的人群也渐渐习惯了的这件“装饰品”,再加上知晓那是示众的乱党,是害死先皇的帮凶,还是“乱命孽子”的同党,于是乎同情者再无半个,有的只有憎恨和唾弃。 甚至有些好事者专门早中晚各一次的前来瞻仰一番,因为每天里有三个特定的时辰是衍仁皇专门用来惩罚这个乱党的,各种酷刑逐一施展个遍,偶尔间衍仁皇还会亲临现场亲手行刑,其恨意之深可见一斑,城中百姓也深感其对亡兄的悲痛与思念。 不过,这些对李斯年来说都不算什么,相反,他甚至还很感谢有这番苦难加身。 体内四海剑圣的意志挥之不去,若不是有这些外界刺激,他早就迷失了心智彻底沦陷在四海的手上了。 除此之外,这也是他渴求的自我惩罚,每每想起捣蒜一样的将李初一捅成了筛子,想起亲手将柳明秀拉在身前挡了一枪,害得柳明秀胎气大损孩子不保,他就心如刀绞。 哪怕这些不是他做的而是四海,可行动的却是他的肉身。李初一的血流在他手上让他直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柳明秀无助又绝望的眼神更是刀子一样的反复绞割着他的心,让他直欲一死以求偿还。 临别时,他嘴上说的玩笑,可心底里,他是存了死意的。 奈何宇文太浩迟迟不肯杀他,开始时他还以为是对方还没折磨够,可渐渐的他便明白对方是想做什么了,这该死的杂碎是想将李初一他们引出来,一网打尽! 胖子,你可千万别犯傻啊! 李斯年暗暗祈祷,忽闻身后脚步声起,抬头看看正午的太阳,他强咧着嘴角有气无力的笑了笑。 “狗崽子们,又来替老子开背了?快来,老子正痒着呢!” 正文 第1208章 夺舍的真相 脚步声在身后停了下来,轻轻一踏衣衫猎猎声轻起,来者浮在了自己身后,可李斯年却看不见来者是谁。 本不在意,可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到酷刑加身,李斯年心生狐疑,暗猜来者何意,莫非是在准备什么新花样不成? 仔细想想,倒还真不是没可能。大衍的诸般酷刑这段日子他已经都尝了个遍,开始时还每天变着花儿的折磨他,到了近些日子花样再无新意,只是滋味一次比一次够劲儿。 本就求死的李斯年根本就不求饶,每次都冷嘲热讽的刑卒满脸铁青,只想把他当场弄死,奈何衍皇有命此人可辱不可杀,所以他们只能变本加厉的想尽法子让他更加痛苦,但又紧守着底线不敢真个要了他的性命。 这次这帮龟 孙半天不动手,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想想他们用过的手段,再想想还有什么没用的,李斯年忽然屁股一紧。 去他大 爷的,不会吧?! “狗崽子们,你们硬的狠的老子都接下了,你们要是敢来脏的,老子...老子他吗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前半句硬朗,后半句略带哭腔,李斯年怎么也不敢相信堂堂的大衍竟然会玩的这么脏。哪怕骟了他他也认了,可这一手他怎么也忍不住了,最可悲的是他现在想反抗都不行,无论来什么他都得受着。 “杀了我啊!有本事就杀了我!不杀我你们就是我家狗养的,老子指甲缝里的污泥都瞧不起你们!” 言语相激,只有一死,奈何根本无用,身后的人还是默不作声的杵在那里,既不离开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越是这样李斯年越是心虚,使劲扭动着身体想要回头面对着对方,奈何扭了半天也只是让自己在原地来回晃荡,脖子都快扭断了也只能以余光瞥见一角衣衫,根本看不清来人的面目。 男的! 李斯年想哭。 他忽然发现人阅历太丰富也并不是好事,要是跟小胖子一样傻乎乎的就不用这么备受煎熬了。 忽然感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寒毛炸竖下他顿时压抑不住的尖叫出声。事已至此,他无力改变,只能把心一横,满心悲愤的听之任之。 “你他吗要来就快点,等下老子不爽可别怪老子怼死你!还有,你别以为你不露脸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你的气息我记下了!别给老子机会,只要老子能活着出去,老子发誓一定带着一百八十几个大汉回来轮你个...” 结果事情并未如他所想的那样发展,那只手掰着他的肩头用力一转,一个青眼白发的男子出现在眼前。 男子相貌俊朗,只是阴冷的表情破怪了他的观感让他看起来很难亲近,尤其是配上他那双幽光隐隐的湖绿色双眸以及满头胜雪的银发,更是望一眼便让人心底生寒,很不想与他的目光交集。 被他眼一扫,没说完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又打量了他几眼,李斯年顿时纳闷儿起来。 此人未着衍兵衣铠,而是一身常服。内里墨绿色的劲装正是漠北常见的装扮,散披在外的同色大氅却又是大衍豪贵惯穿的衣衫,身上无多余坠饰只有一把木柄木鞘的长剑别在腰间,柄鞘皆有华纹繁附,并且还不是死物而是微微蠕动着,乍一看去就像是无数条小蛇小虫在上面游走,很是引人恶寒。 不管这人是谁,肯定不是衍兵就对了。 纳闷儿的看着对方,李斯年虚弱的问道:“你是谁?离我这么近,不怕死吗?” 说着拿眼神示意了下对方身后,那里早有发现不对的衍兵列阵靠近,神色很是不善。 “来者何人!何等大胆竟敢动皇朝死囚!” 呵斥声并未让男子动容,甚至连看都没看身后一眼,只当他们不存在似的,一双绿眸只盯着李斯年一人。 “你就是李斯年?” 男子的声音略显沙哑,但也很有磁性。 见对方这般作态,李斯年索性也不管他了,这种人不是艺高人胆大就是个纯傻 逼,死不死的都跟自己无关,反正自己已经提醒他了。 “我是,你是谁?” 男子还是没有回答,见李斯年承认身份,他的眉头顿时又紧了一点。 “我想知道,沐家老家主沐方礼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有他的外孙李初一,究竟是否还活着,你又为何要背叛他?” “你是谁?” 这已经是第三次问了,不过李斯年没等他回答便眼神一变,用尽力气请喝道:“小心!” 身后,数次呵斥都未得到回应的衍兵再不犹豫,列着战阵围杀了过来。 而男子还是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神都没变化一下,可他的身后却忽然窜起了重重藤影,数不清的藤条带着衍兵的鲜血和惨叫相互纠缠在一起,眨眼的功夫一片密不透风的藤墙便将两人与周围隔绝了开来。 李斯年傻眼了,不过也隐有猜测。 这种手段他见过一次,正是离开止戈林时止戈林之主木童所用的法术,只不过跟眼前这人相比木童远远不如,李斯年要是再猜不出点什么那他也活不到今天了。 “你是...木青丘?木童的师父,沐老爷子的义子?” 木青丘并未否认,眼中伤感一闪而过,随后重新化为冷漠。 “回答我的问题,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李斯年再无戒备,莫大的苦闷憋在心里两个多月无人诉说,此时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外面的衍兵不断聚集,但没有人能杀进来,传进来的只有临死的惨叫和淡淡的血腥。 而树丛里,木青丘的脸色也越来越冷,到最后简直要掉冰渣一样,一头银发无风自动。 “杀了我吧!” 李斯年眼中满是痛苦。 “给我个痛快,我不想再被四海控制了!他潜伏在我的识海内,我找不到他,也压制不住他,一旦我脱困他肯定会再出来作乱,那时...杀了我吧,求你了!” 冷哼一声,木青丘抬手按住了李斯年头顶。李斯年本以为对方是要杀了他,结果却不是,木青丘的神念直透入识海,开始一点一滴的搜罗着四海的踪迹。 少倾,木青丘拧眉收回了手掌,而李斯年心中刚刚生出的一抹希冀也重新化为了死灰。 “奇怪,你并没有被夺舍的迹象。” 木青丘的话让李斯年一怔,旋即生出一股怒气。 “你认为我在说谎?!你认为是我想杀李初一?!” 摆摆手,木青丘没有回答,而是望向了他的身后。 那里,在李斯年一无所觉之中,三个女子不时何时悄然出现在了那里,静静的看着李斯年,默默的听他诉说着一切,直到木青丘望来时才主动泄出了一丝气息。 感觉身后有异,李斯年想转身去看,可一只藕臂抢先环住了他的脖子按在了他的脑侧,熟悉的幽香也随之传入鼻中。 “你...” “嘘,乖,别说话。” 祝三娘天生魅惑的独特声音紧贴着耳边传入耳中,李斯年再无怀疑,可心里却更乱了。 她怎么来了? 另外两个是谁? 不会是...... 脸色瞬间惨白,而祝三娘已经收回了手掌。冲着绿姑和郝幼潇摆了摆手,三人飘到了李斯年身侧。 “他不是被人夺舍,而是中了一种极厉害的幻术,所以外人才察觉不到夺舍之魂的存在,他自己也找不出夺舍者的踪迹,因为根本就没有夺舍者,一切只是他自己的幻觉,或者说...心魔!” 不敢看郝幼潇的眼睛,李斯年原本耷拉着脑袋,可祝三娘的话却让他震惊的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我已经渡完了心魔劫,即使中了幻术我也不可能毫无察觉!肯定是夺舍,绝对是夺舍,四海剑圣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多少,怎么可能生出知晓那么多隐秘的心魔?这绝对不可能!” “所以我才说此术厉害,不但让你一无所觉,而且几近完美。正常来说的话你不可能凭自己挣脱出来,而你挣脱不出我们也不可能看得出内中的真相,即便想救你也会按着对付夺舍者方法施救,可那样定会害了你的性命,因为我们驱散的不是夺舍之魂而是你的神魂。从这点上来说此术原本绝对称得上完美无缺,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你竟然能挣扎出一丝本我意识,这才让此术漏了破绽,而你也因此活到了现在。” 祝三娘满脸赞叹,可李斯年却生不出半点同感,他只关心一件事。 “能解吗?” 赞叹转为遗憾,祝三娘略带不甘的道:“有破绽自然能解,但我解不了。” “谁能?” 祝三娘的遗憾更深了,很是同情的看着李斯年:“我解不了,以我的道行强行破解只会伤了你的神魂,你不死也得成废人。而人界在幻术一道上比我境界高的据我所知是没有的,直到给你施术的那个人出现,所以人界除了那人以外应该没人能破得了此术了,抱歉。” 见李斯年脸色死灰渐浓,她赶忙劝慰道:“不过你也别灰心,别人解不了你却未必不可以自救。此术等于在你心里种下了心魔,而心魔则是由心结而起,只要你能清心净意化解心结,以彻悟后的空灵之心净化心魔,此术自可解除。所以你不要放弃,潜心静悟寻找心魔的根源,总有一天你一定能够恢复过来的!” “总有一天...呵呵...总到哪一天?一百年?一千年?还是一万年?!” 悲愤的吼声让祝三娘无言以对,李斯年心有不忍,知道她是好意相劝,可他就是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压抑不住的想要宣泄。 忽然,他看向了郝幼潇。 “杀了我!” 李斯年的眼神疯狂而执着。 “杀了我!我差点杀了李初一,还害得柳明秀小产,无论什么原因都罪无可恕,杀了我!替李初一,替秀儿妹子报仇!” 正文 第1209章 青丘杀心 “别傻了,你看看她们的眼神,听了你的悲惨故事她们谁会杀你?你的求死都是徒劳的,蠢货!” 气质陡变,李斯年的脸色骤然转为阴狞,赫然正是四海冒了出来。 讽刺了几句后,四海转眼看向祝三娘。 “妖族的小娘皮,你竟然说本座是心魔?哈哈哈哈哈,何等可笑!本座可不是虚无缥缈的魔念,本座就是一颗苦等数千年的不屈怨魂!这具肉身本座要定了,你们是现在将我俩一起杀掉呢,还是一点点看着我吞掉他,你说!本座今天就要让这个蠢货看个明白,他根本逃脱不出本座的掌控,哈哈哈哈哈!!!” 第一次见四海出现,众人脸色皆是一变,祝三娘和绿姑同时出手按在了他的左右脑侧,木青丘也眼神一闪一指点在了他的眉心,三道强大的神识狂涛骇浪般的自识海内席卷而过,可除了李斯年的神魂外确实再无其他魂影出现。 略一犹豫后祝三娘示意两人先撤,自己则催动神识小心翼翼的融向李斯年的神魂之中,结果刚一触及李斯年便惨叫一声口喷鲜血,稍稍用力后更是翻着白眼七窍皆红,神魂散发出阵阵崩散的气息,祝三娘赶忙撤出神识,神魂这才渐渐稳定下来。 “杀了我!” 声音几近哀求,李斯年睁着血目看向郝幼潇。 郝幼潇没有说话,可眼中却透着拒绝。 “糊涂!愚蠢!!” 李斯年怒骂,复又看向其他人,最后看向了祝三娘。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解不开我中的幻术,但你可以再幻惑我一次!帮帮我,让我再生出一道心魔,我与他合力对付四海,这样一定能...” “胡闹!” 祝三娘狠狠打断,一把揪住李斯年的衣领。 “心魔乱神,这四个字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吗?一道心魔你还能支撑得住,两道心魔同时存在,你必定魂飞魄散必死无疑!那样还不如直接杀了你,你还能有机会转世轮回!” “那你杀啊!你杀了我啊!是我不想活了,你干嘛拦着,你凭什么拦着!!” “你...!懦夫!混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祝三娘气得脸都红了。 而李斯年挨了一巴掌后竟然露出一抹邪笑,上下打量了祝三娘一眼后阴笑道:“看不出来,你竟然喜欢上这个蠢小子了!呵呵呵呵,妖族爱上人族,是本座沉睡得太久,这片天变了吗?” 祝三娘眼神一冷,却被绿姑轻轻拉到了身后。 “抬头往上看看,三界都快合在一起了,你说天变没变?瞎啊?” 哼笑一声,四海蔑然道:“你是谁,敢与本座这般说话?” 绿姑顿时嗤笑出声,比四海还要蔑然的道:“你不是说你是四海吗,你要真是四海你连我都不认识?” 四海一怔,随后阴沉的道:“本座堂堂剑圣之尊,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给本座留下印象的。” “阿猫阿狗?哦呵呵呵呵~~~!” 绿姑笑得花枝乱颤,末了拍拍祝三娘。 “你说的没错,这玩意儿不是四海,就是个心魔。连我绿媃都认不出来还敢说自己是四海,看来施法那人知道的还不够多啊!” “你...” 没等说完,李斯年脑袋一歪,顿时昏死过去。 郝幼潇看向绿姑,后者嘻嘻一笑道:“放心啦,我没杀他。不把他药倒咱怎么把他弄出去,难不成你还想听那魔头的疯话啊?” 言罢楼主祝三娘,绿姑嘿嘿笑道:“祝姐姐啊祝姐姐,还说没动春心。连区区一个魔头都看出来了,你还遮掩得住吗?” “胡说八道,老娘岂会看上他!我说了,这次出来一是打探下人族这边的状况,二来则是不放心你们俩,就这么简单,根本没别的!” “那你一听说某人被抓就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赶,甚至连你们妖族速度最快的遁天梭都搬了出来,你还想否认吗?” “搞清楚,是你徒弟着急,我这是替你疼惜她!” 话是说的面不改色,可熟识了这么久的绿姑哪能看不出端倪,顿时笑得更暧昧了。 “可我徒弟要找的人不在这儿啊~!” 祝三娘气得牙根都痒,脸上则继续不动声色的道:“那也是咱们半道上才得知的!” “可是...” “别可是了,你魂牵梦绕的‘天哥哥’都死了,你就一点不伤心?” 听到这话,绿姑嘴唇一抿,而后轻笑摇头。 “不担心,因为我知道,他不可能死的。他那么精明的人都会死,那这天下间就没有活人了!” “那万一...万一他真的死了呢?”犹豫了一下,祝三娘还是问了出来。 绿姑笑声更盛了,笑眯的眼睛却眼神转冷。 “如果他真死了,天下间就真的没有活人了。” 看着她指尖忽隐忽现的斑斓荧粉,几人都是心中一凛,郝幼潇轻轻的挽住了她的胳膊。 “三位,我要去找宇文太浩,你们同去否?”木青丘忽然问道。 绿姑和祝三娘都没有说话,齐齐看向了郝幼潇。 微微皱眉,郝幼潇冲木青丘认真的道:“前辈,你明知此去凶多吉少,何不待日后集齐人手再做打算呢?” “义父血仇,不可拖延!当日义父惨遭毒手我没在身边,已是我毕生之耻,如今他含冤未雪,我若再因畏死而拖延下去,更是大大的不孝!此行前去我只为宇文太浩的性命,只要能杀了他为义父报仇,青丘死而无憾!” 见郝幼潇还要再劝,木青丘摆手打住,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少夫人,虽然你还没过门,但你与小少爷的事我都知道,请容我提前如此喊你一声。你我虽是刚刚结识,但我知你已久,郝家兄弟里除了二子宏壮外也只有你能入我的眼,有你陪伴我家小少爷我很放心,我相信义父泉下有知也会如此。你的好意青丘心领,但你也知道宇文太浩现已篡位衍皇,如不趁此元气大伤且根基未稳之时动手,时间一久待他稳握皇权,那时可就晚了。那时将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补足人手的大衍宫卫,还要面对着整个大衍的军队和无数归顺的高手,你说咱们要集多少人手才算稳妥?就算集合了整个漠北乃至天门太虚,甚至几方顶级宗族都不计前嫌的帮衬于我,可面对大衍皇朝的雄兵悍将又能有几成胜算呢?” “可是...唉...” 深深一叹,郝幼潇没有再劝。 虽然有些偏激,可木青丘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如今新皇登基,皇都里虽然不知为何人人归心,可皇帝外的其他地域对这位新皇的正统性还是有不少人心存疑虑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没有那些风言风语,天下间也总是不缺阴谋论者。 如今一场混乱后整个皇都都元气大伤,城中各族损伤惨重,守卫森严的皇宫也因人手缺失一时得不到补充而露出了破绽。就像现在,以前若是有人敢在宫门前惹事,早就被一队队金银甲卫列阵围杀了,可现在却只出现了不足百人,连以前的三成都赶不上,余下的援手也零零散散的陆续而至,其中竟然还有些监察司的探子混充其中。 宫门如此,城门更是如此,他们几个能轻轻松松的混进来早已证明了这一点。皇都安稳太平的表面下实则是各部职司的混乱及人手的缺失,宇文太浩可以控制住人心,但他不能凭空变出人手来补缺填漏。 而宇文太浩想要的援手并非没有,只是被人桎梏住了。天上异象陡升,地上人祸刚平,先皇刚死新皇登基,再加上各路风言和私欲而生的狐疑与忌惮,原本安稳的大衍各郡早已人心惶惶,新皇的积威并不足以让他们对待衍岭皇那样即时应命,出于各种原因的拖延甚至是不遵也是理所当然的,这种恶状宇文太浩短时间内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一点点的理顺收拢。 所以,此时的大衍正是极难得的虚弱之际,若非天上的异象逼迫,又有李初一这个“乱命邪尊”充当靶子,大衍怕是早就三疆烽火了。木青丘选择此时南下也正是瞅准了这一点,若是拖延下去等宇文太浩站稳了跟脚,那再想杀他可就千难万难了。 知道劝不住,也没理由再劝,郝幼潇叹了口气,轻声道:“要不,我们还是与你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不了。” 微笑摇头,木青丘指了指李斯年。 “将他带走,找到小少爷,这才是你该做的事。小少爷命苦,遭此横祸还不知道会有多伤心,若是再得知他的好友和你这个知己红颜折损在此,我怕他会崩溃。你也说了此行前去凶多吉少,青丘一意孤行便也罢了,万万不能再搭上你们的性命。” 犹豫了一下,郝幼潇点了点头:“那好,我们这就走。不过走之前还要做些事,可以帮你分担些压力。师父?” 望向绿姑,绿姑见状脸色少有的正经下来。 “你想好了?” 点点头,郝幼潇冷声道:“不管什么原因,忠奸不分是非不辨,还伤害了那个死胖子,这些都足以让我杀他们了。只是徒儿力有不逮,还望师父助徒儿一臂之力!” 绿姑面露不忍:“可是,他们很多人都是无辜的,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冷冷一笑,郝幼潇轻声道:“师父,你莫非忘了徒儿的出身?在漠北,只有可杀与不可杀,可没有无辜一说。况且,若是能以他们的死警醒天下人,哪怕只有一少部分人感觉到畏惧,那初一的压力也会小很多,这就足够了。” 绿姑闻言顿时大笑出声,搂住郝幼潇的肩膀夸赞道:“哈哈,这才是我的好徒弟,你这么想就对了!放心,师父肯定帮你,这么好玩的事你不让我帮都不行!” 木青丘感觉不对,忍不住皱眉问道:“少夫人,你们想做什么?” 郝幼潇没有说话,绿姑却轻笑出声,双手一展各自虚托着一枚丹丸,一红一紫的两颗丹丸齐齐爆碎,化为两道粉雾交织在一起,而后微一收缩瞬间爆散开来,隐没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但木青丘知道那阵雾气并非真的消失了,鼻子微微一嗅,他脸色顿时大变。 而绿姑这时也笑望了过来,随手丢过来一枚略有些刺鼻的黑褐色药丸。 “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你不走,你想走也走不了了。小家伙,你可不要死了呦~~!” 正文 第1210章 聪明的三条 当郝幼潇等人走出皇都城门的时候,身后已然飘荡起了漫天的哀嚎。 一条条街道上堆满了惊恐的人群,有的发了疯一样的攻击着他人,有的满脸恐惧的瘫倒路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溃烂着。 等等等等,诸般惨相让刚平静不久的皇都再次化为了修罗场,而且这次比起上次来更加的惨乱不堪。反应最快的豪门府衙也只不过是及时打开了自家的防护法阵躲藏不出,浑身发抖的看着没来得及逃入其中的自家子弟扑在仅仅一尺之隔的防护层外绝望的哀求着,看着他们眼中的绝望一点点失去了光泽,直至整个人化为一滩脓血涂抹在地面,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一切,郝幼潇听在耳中,但并未回头去看。 绿姑不然,恋恋不舍的频频回身打量,细细品味着自己杰作中的美妙与不足,不时的还与身边同样饶有兴致的祝三娘探讨几句,发出清脆但极其不合时宜的刺耳笑声。 忽然,轻灵的鸟叫声自远方响起,三人同时转头,却见一道小小的黑影急速而来。 “三条?” 郝幼潇一怔,赶忙飞身过去抬手去迎,三条绕着她的手臂转了一圈后轻轻的落在郝幼潇的肩头,两只水汪汪的小眼满是可怜。 当日它感觉不妙先一步躲了起来,谁料变故连生,李初一和其他人都突然消失不见踪影,满城上下它认识的就只剩下一个李斯年。可当时的李斯年生人勿进,事后又被吊在皇宫门口当众受刑,向来安全第一的三条哪敢过去,只能隐藏在附近日日等候,期盼着李初一或者那条让它无可奈何的大恶狗能再次出现。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条也一天比一天失望,正当它起了离心时想要独自离去时,郝幼潇等人突然出现在它的眼前。 虽然很长时间没见,但郝幼潇是谁它自然是不会忘记的,更何况旁边还有百足部的大掌祭在旁。三条当时便想现身,但聪明又胆小的它还是决定先观望一番,确定真的没有危险之后再上前相见。 结果,这一观望差点没把自己望死,绿姑哪里知晓它的存在,绝死的奇毒是无差别释放在城中的。好在逐星鹞趋吉避凶的天性不是吹的,觉醒了罗星痕的三条更是警觉异常,发觉不妙的它赶忙潜出城外,等到郝幼潇等人自乱做一团的皇都离安然脱身后这才赶来相见,一见面便死性不改的先装可怜。 不过这回,它倒真是挺可怜的,至少郝幼潇是这么认为的。 小心翼翼的将它捧到手里,快速检查了一番确认它没有受伤后郝幼潇轻轻松了一口气。 “三条,李初一呢?小二黑和方大哥他们呢?” 三条眼中的泪意更浓了,学着人样晃着小脑袋表示不知。 郝幼潇也是病急乱投医才有此一问,见三条不知无奈一叹,刚要将其放回肩上,却忽然心中一动,伸出左腕递到了它眼前。 “你试一下,能不能用这个找到李初一!” 皓腕上环着一只朴素的手镯,正是当日道士赠给她的见面礼,并且在太虚宫时又帮她重新炼化了一番。 手镯除了是件极厉害的法宝外,还有一个作用便是让郝幼潇能在一定距离内察觉到李初一的大致所在。因为道士教她御使法门时戏谑的说这是专门用来帮她“捉奸”用的,是以羞涩的郝幼潇才任凭小胖子如何追问也不肯将这个功用告知于他。 以他的脾气,若是知道道士又设计了这么一件“厉害”的宝贝来坑他,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乱子呢。 而到了现在,郝幼潇已经彻底肯定道士的设计绝非玩闹之举。本源初魂的神异她早已知晓,现在李初一失踪,道士又生死未卜,天下间能找到李初一的人怕是已经没有了,而找到李初一的方法很可能只剩下她手腕上的这一个。 她从来没试过“一定距离”究竟是多远,所以一路上她一直注意着左腕的动向,希冀着能在来时的路上见到镯子生出感应。 可惜,并没有。 一直到她来到这里见到了李斯年,手镯也一直毫无反应。 可是现在见到了三条,事情或许会发生变化。 郝幼潇一直记着逐星鹞占星卜命的天赋神通,而三条正是逐星鹞一族中唯一一个觉醒了完整的罗星痕的存在。虽然不知道现在的它能发挥出占星神通的几分神奇,但身边懂得衍道的也只有它一个了,再加上道士赋予手镯的寻人之能肯定是在镯子中留下了李初一的某种痕迹,郝幼潇感觉三条未必没可能感应到李初一的下落。 哪怕结果依然是失望,她也要试一试,再说即使无用也没有什么损失。 歪着小脑袋看着眼前的镯子,三条开始时还有些困惑,可凑近试探性的触碰了一下后却忽然眼睛一亮,一丝常人根本察觉不到的气机波动出现在它的脑海,正是李初一的气息无疑。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诡秘的力量包裹在外,三条好奇轻轻一探,谁料神念竟然被纠缠住了,不等它反应便与它的神魂共鸣一处,一组组繁复的符文不断的映入它的脑海之中,化为一道无形的能量汇集到它的眉心处。 旁边,郝幼潇见它神色茫然顿时失望,正想将手收回时却被祝三娘一把拦住。 “看!” 指着三条的眉心,祝三娘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物一样一瞬不瞬,那模样根本不像个大掌祭,而像是个刚刚开始修行的小姑娘。 顺指望去,郝幼潇也发现不对头了。 只见三条眉心的三条罗星痕在缓缓扩散,因为扩散的速度太慢所以才被她忽略了过去,可现在凝目细看顿时就看出了端倪。 而三条的茫然并非她所想的那样,它是真的陷入了恍惚之中。 自打认识它以来,郝幼潇还从没见它如此毫无戒备过,全身的羽毛耷拉着随风摆动,唯有眉心处的毛发根根直立,随着罗星痕的扩散一点点发生着改变。 突然,三条回过神来,全身毛发瞬间炸起,跟见了鬼似的上下乱窜,任凭众人如何安抚都是无用。 良久,窜累了的它总算冷静了些许,远远的躲着郝幼潇的左手慢慢落下,余悸未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左腕上的手镯。 直到此时,众人才有时间仔细观察它的变化。 乍一看去它似乎没什么变化,唯有凝目细瞧才会发觉它眉心的罗星痕微微粗了一圈,并且较之以前也略微长了些许,下方根本更加收拢,隐隐有相合之意。 “这个...” 祝三娘皱起眉头,濒临绝迹的逐星鹞根本没多少资料留下,她也不知道三条究竟因何而变化,不过肯定跟郝幼潇的镯子有关系就是了,而且这种变化应该是好事。 她都不明白,郝幼潇就更不明白了。看了看自己的左腕,她隐约猜到此事肯定跟道士有关。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三条能不能找出李初一的下落。拍拍三条又问了一遍,这回三条没有摇头,而是顿了一下后望向了天空。 当眉心正对两片阴影间的星空时,罗星痕顿时散发出某种冥冥的律动。 这种律动除了三条自己外根本无人察觉得到,而它自己则满眼好奇,因为它忽然发现天上的繁星点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像是能跟它说话似的。 不同于人族的依法作诀,三条全凭本能,叽叽喳喳的一通乱叫谁也听不懂它说什么,而星空也没给它任何回应,只不过却为它揭示了一丝只有它才能领会的东西。 一时迷茫,一时惆怅,三条的眼神不断变幻,直到最后才泛起了一抹喜色。 “找到了?”见它如此,郝幼潇哪能不明白,声音里压制不住的点点激动。 而三条被她一问也回过神来,扑腾着翅膀一通乱叫,叫着叫着又想起这些人根本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赶忙飞落地上就着地上的泥土又蹭又滚起来。 不多时,两个套在一起的古怪圆圈出现了。 只见圆圈一大一小,大圈上还左右各画了两道斜杠,歪着脑袋想了想,它又在大圈的底部中央补了一条竖杠,补完后打量了几眼这才满意,不等郝幼潇问便又跳到另一边折腾起来。 还是一大一小两个套在一起的圆圈,只不过跟刚才的相比这次的圆圈是横着排列的。这回也有斜杠出现,两条位于小圈一侧,三条位于大圈尾端,底部则是四条很短很短的竖杠,要不仔细看还以为那是画圈的时候不小心哆嗦了四下画歪了似的,而三条却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跳到两幅画中间,三条跳着脚的比比划划。在场的没有傻子,哪还看不出它画的是什么? 第二幅画不用问,一看就知道是小二黑。 三条尾巴小短腿,不是小二黑还能是谁? 尤其是那四条几不可见的小短腿,想来是平日里被欺负惨了,三条在这儿趁机报复呢。 小二黑被认了出来,第一幅图案也就不用问了,肯定是李初一无疑。 罗星痕的成长似乎让三条变聪明了不少,不但懂得画画了竟然还很会抓要点,比小圈宽大得多的大圈一看就是个大胖子,四肢其全不说,两腿间的神来之笔直把绿姑和祝三娘气都笑岔了,郝幼潇则捂着额头暗暗磨牙。 什么人养什么鸟,多单纯的三条,这才多久就这样了! 不过,有消息总算是好事,郝幼潇赶忙无视那条很多余的竖杠,目光灼灼的望向了三条。 “他们在哪儿?” 先跳到“小二黑”的脑袋上狠狠的踩了几脚,三条伸出一只翅膀指着北方叫了几声。而后又落到“李初一”身上,偷偷瞥了眼郝幼潇犹豫了一下,它又跳了出来轻轻的落到了旁边,抬起翅膀朝着西侧扑扇个不停。 眼神一喜,随后转冷,郝幼潇冷脸西望。 “西方,太虚宫吗...” 正文 第1211章 天威难敌 三月之期一点点步入尾声,可乱命邪尊还是杳无音讯。 人界能找的地方都翻遍了,就连一些危险性相对较低的秘境绝地都有人去探了一遍,但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 邪尊没找出来,惊闻却又爆出来一桩。 刚刚发生动乱的大衍皇都再生变故,有人竟然行刺新任衍皇宇文太浩,并且其同党还在城内散布剧毒,淬不及防的皇都百姓死伤惨重,就连沐家这等高手如云的名门大户都出现了伤亡,其心性之残忍手段之恶劣令人发指。 剧毒波及整个皇都,皇宫内部也是如此,若非宫卫反应及时开启了禁制法阵,宫内的伤亡绝对不会比宫外低。可即便如此宫内的守卫力量也大受损伤,刺客也借此机会一路杀到了御书房,将正在议事的宇文太浩击成了重伤。 宇文太浩的贴身护卫拼死保护,与一众宫卫联手将刺客逼退,想要围剿时却又被对方一路杀了出去,追到宫门时畏于宫外的奇毒满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飘然远去,心里无比的耻辱。 当众行凶,还残害城中的无辜百姓,衍仁皇龙颜大怒,当即下旨捉拿刺客,只要尸首不要活口。 也因此,外人得知了此人是谁。 木青丘,一个对大部分人来说很陌生,唯有人界上层宗族才会有所关注的低调人物。 对普通人来说,木青丘是谁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漠北的苍莽荒地,知道绿滩和绿海上仅有的两个连漠北四宗都不愿招惹的中立势力——不武谷和止戈林。 所以,当他们得知不武谷和止戈林的主人都是木青丘的徒弟时,他们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只是,为什么? 跟大衍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漠北中立势力的幕后之主,放着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却去撩大衍皇朝的虎须,竟然做出刺杀衍皇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他是活腻歪了还是失心疯了? 没人知道,宇文太浩也没多做解释,只是将木青丘列在了大衍的必杀名单之上,同时一同追剿的还有一个对更多人,包括很多人界上层的强宗豪族都很陌生的人物——绿魔。 绿魔是谁,以前没人知道,可这次犯案案底被揭,众人看完后更是心中凛然。 毒妇! 既是辱骂,也是事实。 论天下之毒,此人为最,以一界人躯行偏锋之毒道,就连妖族的黑寡妇都甘拜下风,这让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可又不得不相信。 有史为据,几千年前此人在人界兴风作浪,因毒杀了整整两城之人而被大衍追杀。结果追杀不成,追兵却连连死伤,震怒的大衍皇朝接连增派各路高手,奈何结果依然。直到惊怒交加的大衍皇朝准备祭出天罡御雷大阵时她才仓皇逃离大衍地界,自此再未踏入过大衍半步,可她的凶名却在大衍的史册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些活的最久的老人或许还能记得这个名字,但任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能活这么久。正常来说飞升后期的修士如不飞升仙界,人界阳寿千二三百年也就顶天了,唯有百劫道人那等不但道行深且极善养生之道的老怪才能寿近两千,且还有继续活下去的迹象。 至今,人界唯一能够证实的“长生”之人,也只有天一道尊一人而已。而且这还是在李初一出现之前,在此之前天一道尊沉寂已久,很多人都以为他早就死了。 天一道尊的“长生”震惊了很多人,而现在又多了一个绿姑。 人们不禁发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人族的寿元天生受到桎梏,比起妖族鬼族来简直短得可怜。若非人族的成长速度极快,且繁衍能力也强得惊人,人族怕是早已被妖族灭绝了,统统化为阴魂死灵苟延残喘。 可现在却有两个活生生的例子打破了这一常识,而且每一个的实力都高得非人,连很多飞升后期的大能在他们面前都只能举目仰望,他们莫非真的不是人,而是仙界偷下凡间的仙? 众人想不通,但也明白一件事,木青丘或许还可以尝试一下,这位绿魔,他们还是少动心思为妙。 几千年的时间,怕是一块烂石头都能成精了,一个活了这么久的修士,哪怕资质再差也足够修出通天彻地的能耐了。大衍想杀自己杀去,他们可没必要为了大衍这么玩命。 可是,当另一则消息随之而来后,再淡定的人也坐不住了。 绿魔之所以出手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李初一,为了乱命邪尊。 她用皇都无数的冤魂和鲜血宣告世人,李初一不能动,谁敢动她就屠谁。 有皇都惨祸在前,没人敢怀疑她的话是真是假,尤其是在看到有关她的附加秘闻后,更是无人敢怀疑她的决心。 因为她的徒弟,叫郝幼潇。 更因为她钟情一生之人,是天一道尊。 至此,事情彻底明了。 皇都遭难并非他故,一切皆是一场报复。 宇文太浩说李初一是乱命孽子,三界之乱因他而起,号召天下所有有识之士共同围剿,所以郝幼潇怒了。 宇文太浩还说天一道尊已死,而且天一道尊正是三界乱起的幕后黑手,说他是惹了天怒被天道亲手抹杀的,各种罪名极尽污蔑之能事,所以绿魔怒了。 虽然不知道是否为真,但很多人都猜测木青丘其实只是个帮凶,他是因为绿魔的命令才去刺杀衍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源于两个愤怒女人的报复。 而这报复,却是很多人无法承受的。 有人不信邪,继续公开怒斥喊打喊杀,换来的结果则是人界短时间内接连爆出几起灭门惨祸,直让余者心惊胆战。 说灭门其实并不恰当,因为其中很多起惨案都是整座城池都死了个干净。手段与皇都时一模一样,奈何苦主们没有皇都的防御手段,死命封堵也封不住毒物扩散,只能落了个满城绝户的凄惨下场。 连飞升期都抵抗不住的毒物,此前没人听说过有人能炼制得出来,毒道这个向来被视为旁门左道的药道分支第一次为人所正视,乃至敬畏的仰望。 而大衍国内追杀李初一的狂热势头也被迫缓和了许多,哪怕宇文太浩圣旨连至也是如此。山高皇帝远,皇权未稳前无论威逼还是利诱换来的只有阳奉阴违,谁都不想成为绿魔的目标,何况献祭了乱命孽子就真的能换来仙门洞开吗? 万一献祭了而仙门未开,那岂不是白作功,而且还惹上了一尊极厉害的魔头。到时候衍皇依靠皇都保护自然无惧,他们这些小家小户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于是乎,沸腾的人界引来了短暂的安宁,除了那些一门心思继续在找李初一下落的人外,余下的都开始着手准备应对三界合一后极有可能到来的冲击。 就这样,期限一点点走到了尽头。 没有过完三个月,九九八十一天之后,三界便在无数人的注视中彻底吻合在了一起。预想中的攻伐还未见踪影,无尽海的狂涛骇浪当先而至。 无尽海之所以叫无尽海便是因为其无边无际,往日里不乏有无畏的探索者深入进去一探究竟,结果无一归还。 迄今为止,除了南方近海外的南溟剑派,整个无尽海再无半点人影。海中倒是有些妖兽存在,但连妖族都不认为它们是自己的一员,凶残的本性让它们的一切都与杀戮挂上了钩,为了进食而厮杀,为了求偶而厮杀,为了领地而厮杀,甚至有时无聊了也四处寻觅着对手想要恶战一场。 海中的凶兽才是真正的凶兽,根本无法沟通。就连自己的后代成长起来后也会被当做敌手,更不要说人族和妖族这些外来者了,所以无尽海成为了人界最大的生命禁区,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可三界合一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两块不亚于人界的广博大陆缓缓落入了无尽海中,硬生生的将一望无际的无尽海挤压成了大河。被挤出来的海水化为参天高的海啸向着两岸狠狠推来,将所过之处的一切冲刷得干干净净,不知多少高山和低谷在海啸的摧残下倒塌填平,人类引以为傲的厚土高墙更是跟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人界东西两端一时间百不存一,无论生灵还是死灵都损伤惨重。 不仅人皆如此,仙冥两界的大陆也是如此。在无尽海的啸浪面前,高高在上的仙冥二界并不比人界坚固多少,连绵的群山秀岭也如人界一样在快速的消失不见。 七天七夜,整整七天七夜海水才缓缓退去,重新露出的地面泥泞不堪,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不知从哪里冲刷过来的残渣碎块。偶尔间能寻到一两具人类的骸骨,狂猛的浪涌将血肉冲刷得干干净净,只余下森白的骨架与一些古怪的碎块纠缠在一起,那是被他们寄予厚望的法宝和法阵。奈何天地的怒啸非人力可敌,连天罡御雷大阵的东部阵基都受到了严重的损毁,寻常的法宝和防护法阵又哪能保得了他们的性命,只能与他们的尸骸一起化为残土,填埋在大地中无声的诉说着不甘与怨气。 人界震惊,三界震惊,大衍皇都内,端坐龙椅之上的宇文太浩脸色阴沉似水,他没想到最忌惮的仙冥之修还未到,三界的天地之威便先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天罡御雷大阵的东部阵基近乎全废,十几万精兵折损近半,其余的宗族和散修更是死伤无数,大衍东疆过半的地域几乎沦为了死地,搜寻多日也未必见得到半个人影。 大衍如是,漠北自更不必说了,海啸一路推进到止戈林东侧三百万里外才堪堪停住,而占据莽荒山脉东侧的莽山剑派也是损伤惨重。 极西鬼族虽然没有消息,但想来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唯一损失不大的只有十万大山的妖族。 原本东侧恶地就多,妖族极少有在那里定居者,而海啸面对十万大山的险恶也没能占到多少便宜,没推进多远就被那里的地势和环境将势头打消一空,所造成的后果只是让原本就恶劣的环境更加恶劣罢了。 计划一次次被打乱,饶是宇文太浩的心性此时也不免感到焦头烂额。 一边安排人手收拾残局,他一边暗暗思量着刚刚得到了奏请。 嵘王想要带着剑皇府的残部回归皇都,他是准,还是不准呢? —————————————— 竟然更漏了一章...这月的全勤泡汤了~~~5555555~~~~ 正文 第1212章 死林 嵘王的回归并非有什么阴谋,而是人界的东西两岸如今真的无法容人居住了。 海啸留下的不仅仅是废土,无尽海中的凶残妖兽也在退潮时一并被留了下来。 那些妖兽大的比山还高,小的则比蝼蚁还要渺小,可无一例外的便是它们的凶恶和残忍,根本无法沟通,只几日的时间便在人界两岸搅出了累累血案。 或许是在海啸中受惊了,浪潮退去后余悸未消的凶妖们越发凶残了。其中一只如山岳般大小的三腿怪鱼一头撞入了五阳城中,这座给李初一留下了深刻印象并直接改变了他一生的城池如今已化为废土,无论人还是物有大半都被怪鱼吞入了腹中,直到两位五劫的金甲将领带兵前来围剿,怪鱼才在重伤之下逃遁了出去。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心中发寒,宇文太浩得知后脸色更是难看了许多。 两个五劫的金甲将,外加上千的衍兵共同围剿,怪鱼竟然只伤不死,而且还凶蛮的反击折损了他们两成的人手后才不敌而退,此等战力岂能不让人惊悚? 宇文太浩得知后的第一个反应是想法驯服纳为己用,结果派去多少人试探都以失败告终。无尽海的凶兽们根本无法沟通,更无法驯服,哪怕你将它彻底压制住它们也绝不会屈服,一直疯狂反抗直到死为止,这个结果直让宇文太浩浑身发凉。 先是海啸,再是这些怪物,仙冥两界的袭击还未到来,难道大衍的兵力就要在这些事情上折损大半吗? 而这种时候嵘王又奏请回京,说实话宇文太洛是真想一口回绝的。 嵘王的实力深不可测,至今还是大衍第一高手,其下的剑皇府也是如此,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实力高绝,有他们在东疆帮衬,东疆的局面定能好看很多。况且皇都连造变故,可用之人叛的叛死的死伤的伤,嵘王这时回来万一存了点其他心思,他再想镇压定然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单是嵘王一人就不知要耗去多少人手才能制住,他哪里敢轻易放其回来。 可是一口回绝也不太好,恐会伤了嵘王的心。万一本没有芥蒂而因此生出芥蒂,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宇文太浩左右为难,而大衍这一侧的万古雨林深处,郝幼潇也皱起了眉头。 李斯年心魔缠身神志不清,被祝三娘先一步带回妖族去了。 人界精通幻道者有,但胜过她的不多,所以若说谁能帮到李斯年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况且现在人界大乱,根本找不出个安生地方,与其万里迢迢送去漠北给小二黑他们,还不如自己带回妖族来得妥当安全。 理由看起来很充分,祝三娘说的也大义凛然,至于有没有其他心思便只有她知道了,反正绿姑是不相信的。 嘻嘻哈哈的好一通调笑,笑得祝三娘直翻白眼,末了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李斯年匆匆离去,竟是连正式的告别都没有。 而郝幼潇和绿姑则跟着三条一路西行,沿途灭灭族屠屠城给要抓李初一的人们打个警醒做做榜样,就这样一路走到了万古雨林,并且一步步深入到了雨林深处。 开始时郝幼潇还以为李初一是去了太虚宫,本想借道虚空直接降临天门山地界,却被三条给摇头拒绝,带着她们闷头往万古雨林行去。 雨林内险恶众多,尤其前阵子的海啸,人界内陆虽未受到严重的损毁但也地动山摇,万古雨林里也裂开了不少地缝。 蛰伏林中的虫蛇走兽顿时乱做一团,原本的领地划分接连打破,每只妖兽都在寻找着自认为安全的所在,任何阻挡它们求生的东西都会成为它们攻击的目标。而这也让本就险恶重重的路途更加步履维艰,最后甚至连绿姑都凝重起脸色。 像是当初让李初一几人吃足苦头的鬼婴虺她们就接连见到数次,其中一条四头的鬼婴虺甚至还让绿姑受了伤,气得绿姑斩杀不算还拖着它的尾巴四处鞭尸,毁出整整一大片空地后方才消气,心里的警惕却始终都未放下,而且越来越盛。 关于万古雨林,绿姑较之常人知道的更为多些,不知道具体何物,但她知道这里面封着不少厉害东西。地表上的这些凶兽都只是小杂鱼,真正恐怖的东西都在地下某处。 所以,当她见到三条一次次辨认方向后不断的将她们往深处引,饶是她艺高人胆大,也忍不住犹豫起来。 几次想劝,可看到徒儿执着的脸厚终是没说出口,只是行动间愈发小心起来,不再像开始时那般毫无顾忌。 当林中的毒瘴连她都感觉不舒服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异样的迹象。 与万古雨林危险弥漫却生机盎然的气息截然不同,一股浓郁得连她都心感不安的死气忽然出现,三条怯叫一声反身躲入了郝幼潇怀中,而郝幼潇则不惊反喜,加快脚步向前方走去。 “等等!” 伸手想拦,但哪能拦得住,暗暗叹了口气,绿姑只得赶紧跟上徒儿护在左右。 当两人来到死气的根源时,眼前的一切让两人震惊当场。 茂密的丛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枯树的厚积在地的黄叶。落叶中还能看到很多干尸半掩,有巨大的妖兽,也有指甲大的小虫,林林总总什么都有,唯独没有的是生机。 整片林地里感觉不到半点生机的存在,就连毒瘴也被浓郁至极的死气取代,飘荡在枯林中宛如通往阴曹地府的黄泉路一般。 皱着眉头,绿姑折下一根树枝扔了进去,结果刚一接触死气树枝便迅速的开始枯黄起来,未等落地便彻底化为干枝,落在厚软的枯叶上“噼啪”一声脆响,竟是受不住力折成了几段。 “嘶~~!” 倒吸一口凉气,饶是绿姑见多识广,也从没见过这般诡异的景象。 而郝幼潇不惊反喜,望着死气沉沉的林地美眸一点点亮了起来。 人界能生出如此精纯的死气的只有李初一,连鬼域的鬼修都做不到这一点。同时,也只有李初一才能如此霸道的将周围一切事物的生气尽数抽离吞噬,小胖子一直很厌恶自己这个能力的郝幼潇知道,眼前的景象恰恰说明他就在这里。 “干的好!” 夸赞的摸了摸三条的脑袋,可三条没工夫得意,闷着头躲在她的怀中不停的瑟瑟发抖。 好笑的摇摇头,而后目光灼灼的凝望着死林,郝幼潇抬脚便要迈入,却被绿姑一把拉住。 “死丫头,找死吗?” 轻轻挣开绿姑的手,郝幼潇指着死林道:“李初一就在里面。” “在里面他也活不了,这么浓郁的死气连我都撑不了多久,他才多点修为,早就死了!” “不,他没死。” 看着狐疑的绿姑,郝幼潇微微一笑,极其肯定的道:“他真的没死,因为这就是他搞出来的。” “什么?!” 看看死林,再看看郝幼潇,绿姑惊疑不定,脑海有些发懵。 郝幼潇并未解释,转身再次迈步,却又被绿姑给拉了回来。 “这么进去不行,你会被里面的死气侵蚀死的。喏,拿着这瓶丹药,里面我当年去鬼域时专门炼制的固阳丹,能为你补充大量的生机保证元阳不散。虽然这里的死气比鬼域还要精纯浓郁,但这药应该也有效果,实在不行就多吃几颗,这一瓶你都拿着,感觉不对就吃,千万别硬撑!” 接过药瓶,郝幼潇心中感动,揭开封盖取出一颗却并未放到嘴里,而是先递到了绿姑面前。 “死丫头,笑话我呢是吧?老娘何等修为,岂会怕这区区死气?” 绿姑像是只骄傲的孔雀,娇笑一声闪身落入死林之中。 “看见了...呃?!” 刚想显摆一番,结果裸露的皮肉仿佛浇了滚油似的发出“嘶嘶”的细响,一缕缕死气顺着伤处的经脉和血管死命的往皮肉深处钻,绿姑吓啦一跳,赶忙以更快的速度脱身了出来。 “该死,这不是单纯的死气,里面还有别的东西,这什么玩意儿这是!” 骂了几句,扭头瞧见徒弟又担心又想笑的古怪俏脸,绿姑也不尴尬,镇定自若的理了理散落的长发,微微一笑道:“有什么可笑的,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为师这是教你个乖,让你知道无论修为高低最不可要的就是大意。” “是,师父您永远都对,喏,吃颗糖丸甜甜嘴吧~!” 固阳丹再次递到面前,可绿姑看了一眼还是没有接。 “这东西不多,就剩这一瓶了,你留着吧,我有别的方法。” 言罢,两手向四周连连挥动,不多时窸窣声渐渐响起,扭头瞧去只见数不清的毒虫络绎而至,顺着绿姑的脚面爬到身上,组成了一层甲衣般将她牢牢裹住。 即便看过很多次,这种景象还是让郝幼潇头皮微麻。同修一道,可这种手段她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绝对不会动用的,天下间怕是也只有绿姑才能这般毫无顾忌的尽情施展,将毒虫当成是自己的一部分而非是恶心的毒物。 当毒虫将绿姑裹成了一个不断蠕动的圆球,绿姑这才停了下来,看不见如何施法,但见虫球微微一胀后急剧收缩,直至没入绿姑体内消失不见。 余下的毒虫也未散去,而是围在两人身周层层叠起,像是外壳一样的将两人护在了中心。 潇洒的一甩头,绿姑微笑道:“走了,去找你的小情人~!” 正文 第1213章 壳 林中的死气极其可怕,即便有虫壳保护又有固元丹的护体,郝幼潇还是感觉到丝丝寒意布满体表,顺着她的毛孔和静脉不断的往深处钻。 不仅如此,她身上的衣裙也渐渐失去了光泽,若非是精心炼制的护身法衣,普通衣衫怕是早就枯烂于地了。 相比之下,绿姑的状态要好得多,闲庭信步的样子简直跟没事儿人一样。只有凝目细看才会发现她的体表不时的会闪烁起一道几不可察的柔光,那是渗透进来的死气与生机相遇后对冲湮灭时迸出的光华,而生机的来源正是她方才纳入体内的无数毒虫。 以毒虫的生机的作为消耗品为自己替死,绿姑的手段简单粗暴,但也极为有效。若不是周围的毒蛇毒虫连同其它活物一起死了个干净,她甚至可以凭借这种方法一直在这里活下去,丝毫不用为性命担忧。 被郝幼潇喂了半颗固阳丹,暂无性命之危的三条却仍是瑟缩在郝幼潇的怀里,除了偶尔不得不冒头指引下方向外打死都不肯出来。 亲身犯险极其不符合它的天性和原则,若不是冲着李初一,若不是旁边那个吃虫子的可怕女人暗地里拿更可怕的眼神在它身上扫来扫去,早在死林外它就掉头跑了,打死它也不会跟进来。 包括现在冒头指路也不是它情愿的,那个怪女人一直似笑非笑的盯着它,它都把头埋起来了还不肯放过它,它是被逼无奈才只能如此。 此时此刻,三条竟然无比的想念小二黑。大黑狗也欺负它但不会杀它,旁边那个怪女人可不一样,敏感的三条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她似笑非笑的眼中暗藏的淡淡杀机。 它敢肯定,只要它敢稍稍露出个不的意思她立刻就会吞了它,就跟她吞的那些毒虫一样,绝对不会顾及郝幼潇是否同意。 无论如何,死林是越走越深,周围的景色也越来越灰败。 原本还算密集的枯树越来越稀疏,只余下满地的木灰诉说着它们曾经的存在。地上的枯叶也越来越脆弱,甚至走路带起的轻风就能让它们崩溃成灰,扬起缕缕灰白色的尘埃。 到了最后,就连枯叶下的地面也失去了活力。原本还算坚实的地面化成了细细的粉尘,一脚踩上去浑不受力,猝不及防下能让人整个陷进去,就跟流沙一样。 而流沙中,两人发现了许多残缺不全的骸骨,其中一具甚至让绿姑惊呼出声,因为那不是别物,正是一尊生出五个头颅的鬼婴虺遗骸。 五个头的鬼婴虺,不是仙兽也差不多了,这等存在连万古雨林深处都极为少见,不想竟在这里碰到了一尊,而且还惨死在了这里,连个完整的骸骨都没能力留下。 上前查探了一番,绿姑眼神更加凝重。 五头鬼婴虺并非受伤而死,从骸骨上来看它甚至连半点伤都没受过。它的死因是被人硬生生的抽取了全身的血气和生机,抽取之极尽就连最坚实的骨骼中都没能留存下半点,全身的血肉和部分骨骼尽数化为了飞灰,只留下了骨骼中最坚硬的部分变作了顽石一样的东西留存了下来。 能将一尊五头鬼婴虺榨成这样... 绿姑看向郝幼潇,眼含忧色。 郝幼潇读懂了她的眼神,微笑着轻轻摇头。 “他不会伤害我的。” “不是他会不会,而是他能不能控住得住啊!” 叹了口气,绿姑指着来路。 “你看看这里,这一路来的所见只说明了一件事,他因为某种原因极度渴望生机,渴望到连神智都可能丧失了,竟然连五头鬼婴虺这种东西都感染指。不,不对,他不是想,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神智不清了!这条路笔直向西,途中没有半点转折,他显然是凭着一股执念在走,沿途汲取着所能遇到的一切生机,根本不分种类!” “这只鬼婴虺可能是自己寻来的,也可能是恰巧碰到的,不论如何他显然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换做稍有理智之人碰见此物第一反应肯定是逃走,就算有所凭持也会认真对待,绝不可能这样闪都不闪一下的任其攻击,而且自己连还手都不还。” 扶着郝幼潇的肩膀,绿姑认真的说道:“孩子,他极有可能真的失去神智了,你现在过去他未必认得出你,再做出些什么惨事来,那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沉默片刻,郝幼潇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我相信他。” “这不是你相不相信的问题!你看看李斯年,一个心魔就让他六亲不认,李初一的情况很可能比他还要严重,你...” “即使真的那样,我也要去看看。” 望着前路,郝幼潇眼神毅然。 “册封太子之时我就没有陪在他的身边,纵有千百个理由可以托词,那也推诿不掉我心中的悔意。这次来我就没打算再离开他,他是生也好死也罢,哪怕真的会杀了我我也不在乎。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他,他不会伤害我的,而我则要帮他找回他自己,就算一死也在所不惜,这是我的决定,不悔不改。” “你若因此而死,救醒了他又有何用?他一样会伤心,你们还是不能在一起,这样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吗?” 轻轻一笑,郝幼潇问道:“师父,若是现在得知干爹未死只是被困住了,若无人搭救便会身死,而你只有半分把握将他救下,失败的结果则是你自己身死道消,你会怎么做呢?” 绿姑默然。 答案是肯定的。 别说半分把握,就是没有把握,她也会去,只求为所爱博取一线生机。 理智上来说,这种想法是愚蠢的。 人活着才有希望,明知必死还去那是傻,不如留得性命为其报仇。 可感情上来说,这种想法又是很可以理解的,甚至是很多人为之赞叹推崇的。 不能同生,那至少求得同死。明知爱人受难而不施救,一味的瞻前顾后去做所谓的“谋定而后动”,直到所在身死才追悔莫及,哭着喊着再继续谋划着复仇,这样又比犯傻能有意义多少呢? 于国之大事,这样做没有所。可于儿女之情,这种做法往往是很难让人接受的。 而女人相较于男人往往又更加感情用事,郝幼潇如是,绿姑亦如是。 当初太虚宫的广场上李初一从天而降,纵狗行凶替郝幼潇解围,又亲自出手斩杀一人替郝幼潇出气,无论其目的如何有什凭持,对郝幼潇来说这都是最甜蜜的事情,是不可磨灭的珍贵记忆。 现在李初一有难,让她躲在一边默默看着,她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 就像她所说的,是生是死她都得去看一眼,哪怕最后的结果是身死道消,只要有一丝可能能帮到李初一,那就值了。 这是她的执着,是她对爱的理解。 富贵难辨真心在,患难方才显真情。 她已经错过了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要陪在他身边。 劝说不成反被劝,绿姑自觉好笑,轻声一叹拍了拍郝幼潇,末了终是什么也没说。 虽然不是孩徒,但郝幼潇的性情如此对她的脾胃,这是极为难得的。 暗骂什么师父什么徒弟,李初一跟他师父一样“作孽”深重,绿姑赶超一步挡先而行,将郝幼潇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身后。 踏着满地的死灰,两人不断前行,忽然三条冒出头来尖叫了一声,旋即又把头缩了回去只露出一只眼睛悄悄打探,而不用它体型,师徒俩早已发现了前方的异样。 两人高的小土坡上,一个人影半跪坐于地。 那人背对着他们,消瘦的背影很难让人相信那会是胖乎乎的李初一,可郝幼潇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来。 “初...” “嘘!” 刚要呼唤,却被绿姑一把按住。 凝目望去,神念悄然探出,片刻后绿姑微微一怔,皱着眉头大步靠近过去。 感觉师父脸色不对,郝幼潇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伴随着飞尘快步临近,近距离看到李初一后郝幼潇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头了。 没有气息。 不是活人的气息,就连死气都没有,仿佛坐在那里的只是个空壳而非一个人,跟旁边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怎么回事?” 郝幼潇的眼睛登时红了,绿姑却摆摆手向前一指。 “去前面看看。” 绕到正面,一眼望去,郝幼潇赶忙紧捂着嘴差点没惊叫出声。 她终于知道为何李初一看起来像个空壳了,因为不是像,这就是个空壳。 后半个身子完整,前半个身子的上半部分却耷拉了下来,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了出去,只留着一副毫无用处的遗蜕落在原地。 “这...这是怎么办到的?!” 郝幼潇有些懵。 若非深知李初一确实是个人,她肯定会怀疑李初一是个懂得蛇蜕之法的妖族。 “走,继续往前看看,我倒要看看那小子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摆摆手,绿姑当先而行。 两人继续走了一段,结果又接连发现了几幅遗蜕,每副蜕壳都比之前的要宽大一点,似乎李初一的体型一直在增大之中。 “看来那小子伙食不错!” 直到即将走出死林见到最后一幅遗蜕时,绿姑饶有兴致的笑道:“长的胖的见过,可这么快胖起来的还真是第一次见,那小子属皮球的吗?” 郝幼潇顿时被逗乐了,紧张了一路的心情也略略一松,可旋即余光里瞧见一样物事时,她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烂葫芦。 正文 第1214章 我是谁? 李初一从不离身的烂葫芦,竟然遗落在最后这尊蜕壳当中,而睚眦剑和其他宝贝却未见到踪影,想来应该是被他带走了。 虽然疑惑,但郝幼潇还是暗暗松了口气。无论什么原因让李初一丢下了烂葫芦,烂葫芦的出现都彻底证明了蜕壳确实是属于李初一的,他还活着,这是郝幼潇最想知道的。 绿姑也看见了烂葫芦,认得这是道士随身的法宝,后来送给了李初一护身。她不知道烂葫芦为何被留在了这里,但她隐约感觉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略一思忖后看向了三条。 “小东西,你还能感应到你主人还可能在哪儿吗?” 绿姑发问,三条顿时一个哆嗦,小心翼翼的摇了摇头,见绿姑眼一瞪顿时又缩回头去,这回连头都不肯露的赖在郝幼潇的衣领里再也不敢出来了。 无奈的看了师父一眼,郝幼潇安慰的拍拍三条,最后眼睛望向西方。 “他应该是去了天门山,去了太虚宫!” 郝幼潇的语气很肯定。 “李斯年说他隐约记得余姐姐临终前对初一说了什么,让他怒不可竭,而这一路上咱们一直往西,现在这条死林通道也指向西方,这些都表明初一的去向跟余姐姐的临终之言有极大的关系。我怀疑余姐姐被逼离太虚宫并不仅仅是因为默堂,其中极有可能还另有隐情,所以初一知道后才会那般愤怒。他要去太虚宫,他要替余姐姐讨个说法,哪怕现在极有可能已经丧失了神智他也忘不掉这份执念,因为余姐姐在他心里一直都是......” 话没有说尽,郝幼潇轻轻的叹了口气,拾起烂葫芦挂在腰间,转身看向绿姑。 “师父,我要去太虚宫。” 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但李初一要寻仇,她就不能干看着。何况余瑶的下场确实很惨,连她得知后都深感不忍,很是为其不平。 刀山火海,随他去了便是。 这是早已定下的心意,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深深的看了她片刻,绿姑轻轻一笑,温柔的摸了摸她的侧发。 “师父陪你。” 郝幼潇只是想征得师父的同意,却并不想让师父跟着她一起犯险,刚要开口拒绝,却被绿姑伸指轻轻按住了嘴唇。 “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为师岂能错过?正好很久没去过天门山了,这次就当是故地重游了。此行若是无事便罢,若是那小子真与太虚宫起了什么瓜葛,哼哼,为师的‘姹紫嫣红’可是多得很呢~!” 看着跃跃欲试的绿姑满脸少女般的激动和期待,郝幼潇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暖的同时身上也轻松了许多。 太虚宫的厉害卧龙之会时她就已经见识过了,此行若是只身前往她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现在有绿姑陪伴那就不同了,绿姑本身就是人界最顶尖的大能,因为醉心毒道所以修为略逊一些,可日以继夜的苦心研悟下她的毒道却给她带来了远超其修为境界的惊人战力。 就拿刚刚提到的“姹紫嫣红”来说,这正是绿姑目前所能炼制出的最厉害的奇毒,其威力看看大衍皇都以及后面一连串的灭城惨祸便知。若论单打独斗正面硬碰绿姑稍显逊色,可论威慑力她绝对是人界最危险的人物之一,在某些人眼里她甚至比天一道尊那种怪物的威胁更大。 有她陪伴,郝幼潇自然安心了很多。轻抚着腰间的烂葫芦,郝幼潇望着西方暗暗祈祷。 死胖子,你可千万要活着啊! 与此同时,天门山一侧万古雨林外围。 茂密的林地又湿又闷,让人喘不动气的厚重空气中夹杂着丝丝腐烂的恶味,再配上各种毒物的吐息和万古雨林独有的神秘力量,共同糅合成一股股色彩各异的毒瘴覆盖林间。 若不知道路途,就连飞升期的高手闯进来也会折损在此,是以林间极少能见到人影出现。偶尔有太虚宫的值守弟子前来巡逻也仅仅局限在早已探明的安全范围内,对于不在安全范围内的林地,哪怕只有一步之隔也绝对没有人敢去闯。 万古雨林是凶名可不是吹出来的,谁要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去犯傻,那小小的一步之隔就极有可能化为生死之隔,让你就此阴阳两相隔。 修士如此,雨林中的鸟兽们也是如此。不过它们忌惮的不是毒瘴,而是自己会不会化为别人的口中食。 在外人眼里无什分别的林地实在是有着严格的领地划分的,生活在其中的鸟兽们各自据守着自己的地盘,时刻警惕着他人的侵袭,同时又时刻估量着可以作为口粮的目标。 弱者寄居在强者的领地中,受其差遣的同时还不时的被其当成口粮,而强大者也是如此,会被更强大的存在所奴役。 错综复杂的从属关系形成了既稳固又多变的生态圈,厮杀攻伐时有发生,但越是强大的存在这种情况越少,没有足够的把握前谁都不会妄动。 从这点上来说,人其实与兽并无不同,所缺别的只是前者源于理智,而后者发乎本能。 可是今天,领地的局限被打破了。 先是最强大的几只妖兽乱了起来,本能的直觉让它们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发了疯的向着自认为安全的所在逃窜而去。沿途所过之处混乱一片,无数惊鸟冲天而起,数不清的虫蛇走兽盲从的跟着慌忙奔逃,可这样也没能改变它们的厄运。 本不该出现空间裂缝的万古雨林上空突然出现了一块不规则的黑斑,持续了一瞬后突然扩张了数倍,其过程并非一点点扩散而像是一面墙被人猛力轰穿了一样,仅片刻的功夫便扩张成一个足丈宽高的大口子,一个略显消瘦的少年从里面掉了出来。 少年浑身死气缭绕,浓郁的程度竟是连虚空的气息都给盖过了,落地的瞬间周围的林地便开始迅速枯萎败坏,一缕缕生机从它们体内抽离而出源源不绝的向着男子汇集而去。 【疼!】 少年缓缓起身,身体因为难以言喻的痛楚而狠狠颤栗。 【想杀人!】 浓烈的杀念在心中弥漫,可少年却很迷茫,抬头看着快速弥合的虚空裂缝,歪着脑袋皱眉思索起来。 【这是哪儿?】 周围的环境有些眼熟,尤其是死气中苟残的些许万古雨林独有的气息让他似曾相识,这让他很困惑。 【我是谁?】 又一个问题泛起心头,少年更困惑了,也更烦躁了。 明明就在嘴边,可他就是想不起来,这种感觉足以把人逼疯,所以他心中的杀念更盛了,狂嚎一声极奔起来,漫无目的的冲撞着周围所能看到的一切。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速度极快,没多少工夫便追上了提前逃走的兽群,榨干了遇到的所有活物的生机,将沿途所过之处统统化为了死气沉沉的废土。 他同样没有发现,那些被他榨干的妖兽里有很多他根本无法力敌的恐怖存在,可这些凶恶的妖兽在此时的他面前无不惊慌恐惧,偶尔有凶戾者反身杀来,却连他的身都未近便化为了枯骨散落在地。 浓郁的生机源源不绝的汇集于体内,大半刚一入体便被他体内的死气给湮灭了,可还是有少部分化入血肉贮存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子忽然一僵,整个人像是生锈了似的慢慢僵硬了下来,体表的皮肉开始迅速硬化凝结成厚厚的肉茧,外层的肉茧又被新生的皮肉再次茧化后顶撑开来,就这样循环往复,直至形成一个鼓鼓囊囊的人形茧包,壳一样的将他裹在了其中。 良久,茧包不再扩张,又过了片刻,脸部位置的茧包突然开始蠕动起来。 里面的东西想要挣扎而出,使得那里的肉壳不断凸起,直至第一道撕裂出现后,茧包的前半部分便像是帘子一样被人一把扯下,少年从里面扑跌出来。 重见天日的少年面目依旧,但仔细看会发觉他比之前微微圆润了一些,人也比之前略微成熟了一些。 再次从地上爬起身,少年重新开始思考那个逼得他发疯的问题。 【我是谁?】 低头打量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少年认真的思索着,良久后他的脑子里忽然又冒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我...好像少了点什么?】 皱着眉头,他伸手探到自己裆间,燕雀安然,但这并不是他想找的,他想找的是另一件东西。 他总觉着那里除了雀儿外应该还有点其他的什么存在。 【暗袋...银两...裤子,我的裤子呢?】 微微一怔,少年再次审视自己,又一个新的念头冒了出来。 【我...为什么没穿衣服?】 想到衣服,少年下意识的开始摸索胸口,可手抬起一半才发现手里握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瞧发现竟是一根挺漂亮的长条形铁片。 【这是什么?】 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少年再次开始烦躁起来,林子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死林的范围再次扩大,而少年也再次从新一副肉壳中挣扎出来。 这一次,他想起了更多,最重要的是他终于想起了最让他发疯的那个问题。 【我,是李初一。】 紧握着睚眦剑,李初一半蹲在原地,各有一轮阴阳鱼隐隐转动的双眸中涌起绵绵的痛苦,两行浊泪自眼角缓缓滑落,滴入脚下在厚厚的死灰中砸出一个个细小的孔洞,就如他的心一般。 正文 第1215章 要报仇! 有人说,失去记忆的人是幸福的。 李初一此刻就这么认为。 跟之前的浑浑噩噩相比,此时记忆一点点涌回实在太痛苦了,比起身体上的痛楚要痛愈万倍。 他的生父要杀他,结果死在了他面前,这让他很痛苦,痛苦的不是对方的死,而是痛苦自己没能亲自下手。 他期盼了一生的娘亲终于出现在了他面前,一如他所想的那般完美,也一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深爱着他,可结果却是没能说上几句话便也死在了他面前,他的心简直将被烧红的铁钩子反复搅动一样,难受的让他想发疯。 还有他的外公,那个暴脾气但很宠爱他的老头,也随着娘亲一起去了。 还有李斯年,这个他流落漠北后第一个结识的朋友,也是他离开道士之后所交的第一个真正的朋友,竟然被人夺舍后狠狠的捅了他十几剑。直到现在他还能感觉到小腹上火辣辣的痛,并不是源于伤口,而是源于伤心。 四大叔,怕是也已经死了。 还有方峻楠,还有柳明秀,还有蝶梦三条等等他所关心的人,全都被困在了大衍皇都不得脱身,唯有自己被那该死的金蝉给送了出来。 七日蝉,这个应该算是是友非敌的老怪物,虽然是出于好心,但还是让他无比痛恨。 他让自己逃了出来,可他也将自己的伙伴们留在了狼窝,只剩自己一个苟活于世,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有余瑶,这个他最深的痛,死死的绞割着他的心让他不得安宁。 余瑶临死前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他都记在心底,她的每一句话更是如轮回印般深深的烙刻在他的灵魂中无法忘却。 这个苦命的女子,为爱所伤却仍不得安生,竟被她最依赖的家背叛,被她最信任的老祖当成棋子般操纵舍弃,凭什么? 就凭百劫道人一句话? 就凭道尊的肮脏野心? 想夺阴阳扣直接说就是了,小爷拼着一死帮你弄到手就是了,为什么还连累其他人?! 道尊! 想起此人李初一就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碎尸万段碾成肉酱后捏成个人形再碎一遍,杀千万遍都不足以泄其愤。 道士的死他无法忘却,每一个片段都清晰无比,忘却根本不可能,想不去想也做不到,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能看到无数道奇光自道士体内破出的情境,想到那一刻的道士双眼中那种浓浓的错愕和深深茫然,他就难过得无以复加。 在他印象里,道士向来是从容的,因无敌而从容,在不知道“天一道尊”的名号前道士就是他心里最大的依仗和最希望成为的榜样,是道士养大了他,让他知道亲情的滋味是多么的暖人。 对他来说,道士是他生命力最重要的人,甚至比他的娘亲还要重要。哪怕平日里总是“去你道士”“去你道士”的乱骂,可心底里,道士的地位永远是最高的。 正因在乎,所以才总是提及,无论是好是坏。何况斗嘴本就是他们之间的常态,他和道士都很喜欢用这种方式表达各自的感情,这是他们的生活,是他们超越了血脉维系的父子情。 可是道尊,这个他耳闻已久敬畏深深的师爷,竟然当着他的面打破了他的一切美好。 是道尊杀了道士,完全不顾师徒之情;是道尊暗中谋划了这一切,完全不顾人理常伦。 以前,李初一一直认为自己看透了人心的丑恶,直到面对道尊时,他才发觉人心之恶究竟能恶到何种地步,竟是连半丝人性都见不到了。 这就是所谓的仙吗? 成了仙,就真的会无情到这等地步吗? 与其相比,李初一甚至觉得宇文太洛这个食子之父都没他那般可恶。 宇文太洛虽然想吞了自己成就自身,可他心里还是深爱着沐雪灵的,还是有情存在的。而道尊,唯一跟情这个字扯得上关系的,就只有无情。 【要报仇!】 心中狂吼,手中的睚眦剑也呼吸般的泛起着腥红色的暗光,像是迎合着他的心境似的,让他心里的杀意越来越盛。 【一定要报仇!哪怕是死,哪怕会牵连到无数无辜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拄着睚眦剑缓缓起身,李初一眼中的痛苦一点点被戾气取代。 他要报仇,他不要道士白死。 他要报仇,不仅仅是为了道士,还为了所有被牵连其中丢掉性命的朋友。 他要报仇,为了那份得不到也心甘情愿的所爱。 他要报仇,为了他自己,不再只是道尊手里任意玩弄的棋子,就算脱离不了棋子的命运他也要让自己这颗棋子身上生出尖刺,想要摆弄他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而对付道尊那种人,就不能有妇人之仁,仁慈和怜悯只会化为顾忌被对方当做把柄一样的掌握在手中,对付无情者就只能让自己也无情,不择手段的让自己的复仇得以成功。 皇宫中便起意的念头在心里一点点酝酿成长,李初一的眼神越来越冷,睚眦剑的腥光也越来越盛。 嘴角抿出一抹毫无感情的冷笑,李初一抬头望向天空。三界合一后的天空重新化为纯净的湛蓝,可在他的眼中那片纯净的表面下却是那般的肮脏与污秽。 “你想要这片天,那我就毁了这片天!你杀我的亲友,那我就灭尽你的走卒!” 低下头,李初一直盯着太虚宫所在的方向,嘴角笑意退去,紧抿的嘴角只余凝冰的冷然。 良久,他从胸口的储物袋中取出一套旧道袍穿在身上,隔着衣衫捂着胸口,感受着储物袋的存在,李初一的心泛起点点伤感。 烂葫芦不知丢在了哪里,这个储物袋是道士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了。 想起道士的音容笑貌,李初一就越发伤感,心中的愤恨和杀意也越来越深。 脚尖一点,李初一闪身冲出,向着太虚宫急掠而去。 正好自己体内的生机亏缺严重,就拿太虚宫的人命来填吧,以他们的生机来恢复自己的元气,同时也让埋葬在自己体内的余瑶,得到些许慰藉。 清算,一个都不能少。 无辜不无辜,并不重要。 况且,身为太虚宫的一员,余瑶的死,他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三界合一,举世震惊。 人界上至强宗豪族下至各路散修无不忙于应对,太虚宫里也不例外。 预料中的仙袭并未出现,可无尽海的凶兽作乱已广传人间。身在内陆的太虚宫虽然一时无忧,可谁也不敢说那些凶兽会不会绕道虚空降临天门山作乱,若不提早准备措手不及下定会损伤惨重,那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 而且,上层传来消息,太虚宫几位飞升仙界的仙祖不日将至,庇护太虚宫的同时会传下仙法,届时太虚宫定会实力暴涨,开疆扩土攻城伐寨,取代大衍屹立人界之巅指日可待。 惶恐与激动并存,太虚宫上下都处于一种怪异的兴奋当中,连一些峰主和长老们也是如此。 而以叶之尘为首的三峰峰主及部分高手的叛宗也不算什么了,要不了多久就有仙法可修,渡劫飞升定然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可望而不可即,区区一个叶之尘又有何可惜,届时人人都是剑圣,不,是仙圣,后悔的只会是叶之尘,而非他们。 但在仙祖到来前,还是要警惕起来为妙。万一被什么人或者怪物潜入太虚宫生出乱子,就如几十年前大衍做下的那次一般,太虚宫的损伤事小,万一惹得仙祖们不高兴了,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太虚宫上下内外皆紧,守卫之严比卧龙之会时尤甚。就连万古雨林外也是如此,谁知道林子里的妖兽们会不会与无尽海的凶兽们一样出来作乱,所以以默堂为主,太虚宫增派了数倍的人手加以巡防,谨防着万古雨林发生变故。 因此,当李初一行到万古雨林边缘时,还没出林便被巡防的弟子给发现了。 开始时还没在意,以为是哪峰的弟子历练归来,可临近后却发现不对头,对方身上死气缭绕,所过之处尽皆死灰一片,而且对方的面目也依稀有些眼熟,一些脑子灵活的弟子端详了片刻后顿时想起了这人是谁。 “李...李初一?!” “乱命邪尊???!!!” “他怎么在这儿?!!!” 李初一也没想到一出林子就碰到了人,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特意拼命压制住了死气和吞噬力,谁料万古雨林外简直里三层外三层的布满了巡防之人。 对方能一眼认出现在他的让他感觉十分惊讶,自己从一个大胖子缩水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就连他自己也不敢说能一眼把自己认出来,可对面竟然还有人能一眼把他认出来,这得多好的记性多丰富的想象力? 不过最让他在意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对方所说的话。 乱命邪尊? 什么玩意儿? 百圣阁的人南下作怪来了吗? 往往周围,除了自己没别人了,对方的眼神也明摆着瞅的是他,李初一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猜出了对方说的恐怕正是他。 刚想上前打个招呼先混进太虚宫再说,结果漫天的法术和飞剑却先一步杀了过来,李初一微微一怔后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不再克制自己,浓郁的死气和对生机的恐怖吞噬力顿时铺散开来。 既然你们先动手,那就怪不得小爷了! 正文 第1216章 尸变 转眼间,万古雨林外化为了修罗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人竟然能顶着那么猛烈的攻势步步进前,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非是伤不了对方,相反,密集的攻势下李初一再强也躲不开所有的攻击,每时每刻都有法术和飞剑轰击在身上,打得他皮开肉绽吐血连连,可他就是不死。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伤势要不了片刻便会结痂脱落,新生的皮肉在随后而来的轰击中再次崩坏溃烂,而后再次结痂新生,如此往复,直看得一群太虚弟子心感恶寒。 “这是什么怪物?!” 有人抑制不住的喊了出来。 一个怎么伤都死不了的人,只会让人感到深深的无力和对未知的惶恐。 “快去禀告宗门,通知老祖和长老们,让他们赶紧带人过来!” 混乱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顿时有几道人影抽身后退,慌不迭的向太虚宫飞去。 报信的人早就派了,这些人不过是再催一次,心底里是真的报信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从这里脱身,唯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李初一听到了,但并不怎么在意。实话说,他自己也被自己的状态给着实惊愕了一把。 原本他是想杀上一批,支撑不住的时候就暂退雨林另谋去路,谁知他的肉身顽强得诡异,好几次几乎被人打成了肉泥都没死,在源源不断的生机中一次次的结茧再生,疼的生不如死,但也刺激着他的精神让他一直处于极度的亢奋当中。 体内死气弥漫,所剩不多的道元被压制在道种内龟缩不出,无法力可用,惯用的道法一式都用不出来,只能凭借着睚眦剑的锋利左右冲杀,蛮兽一样追赶着一个个慌忙逃窜的太虚弟子。 久而久之,渐渐冷静下来的太虚诸修也发现了这一点,相互传音打个招呼,围杀的方式顿时一变,遛狗一样的带着他四处乱转。 “他不是打不死的!他是在以我们的生机恢复他自己的伤势!不要靠近他,离他远点,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崩溃!” 少倾,有人忽然惊喜的叫了起来。 其他人闻言一瞧,果然见到李初一渐趋萎靡,身上的伤势不再像之前那样极速痊愈,愈合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 同时,久战之下,再付出了大量血的代价后,李初一的死气和吞噬力所波及的范围也被渐渐摸索了出来,一群人遛得更是得心应手了,直让李初一怒吼连连却也无可奈何。 “混蛋!!” 愤怒的挥动着睚眦剑,怒极之下本能的一记道法祭出,印诀打完后他才想起无用暗骂自己多余,刚要撤手转身,他的眼睛却忽然一直。 预料中的火光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一朵灰白色的冷焰,借着阴阳道眼他分明看到形成冷焰的正是不听使唤的散漫死气。 以死气代替道元用来施展道法,这个念头他一早就有过,可之前试过无数次,可是无论是《万剑诀》还是《无极乾坤道》都根本使唤不动它们半分。 可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极怒之下,他下意识的做些了什么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闪身避开一波攻击,皱着眉头试探着将冷焰打向远处,一个元神期弟子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手,猝不及防下顿时被冷焰撞在了身上,不等他施法驱散便见冷焰忽闪了一下后悄无声息的没入了他的体内,下一刻,他的意识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外界,其他人都只看着他被冷焰入体后,整个人瞬间僵硬下来,双眼中的灵动迅速化为了死灰,脸色呆滞的自天空坠落在地,人竟是已然气绝。 “大柊!” 他的朋友惊呼一声急落到他旁边,二话不说一剑斩开他的小腹想将他的元神取出来,结果往内一瞧,元神根本见不到,看见的只有满腔恶臭无比的腐肉脓血,就像是一具死了很多时日的凡人尸体一样溃烂不堪。 那人一惊,也不嫌脏直接探手去捞。同门学艺这么多年,他怎么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师兄弟就此身陨。 可手刚探进去,瞬间便触电般的猛缩了回来,只见触及到腐血的指尖已然被死气侵入,并且以指尖为起点向着他的整条手臂快速蔓延着。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可那人的反应却极快,在死气越过手腕前毫不犹豫的挥剑断腕,来不及包扎只以法力逼住断口处的血脉止血,提着剑便飞身急撤。 刚刚离开,他斩掉的的手便化为了一滩脓水,只余下挂着点点血丝的森白手骨落在地面。 而他想救的那位大柊倒没有如此,但尸体也发生了变化,一块块尸斑迅速爬满全身,腹腔内的脓血也迅速凝固成了一种比浆糊还要黏稠的恶心物事,阵阵死气从身上散出使得周围的绿意迅速化为了枯黄,而后尸身一颤,那人竟然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瞪着死气沉沉的双眼涣散的望着前方。 “尸...尸变?这么快?!” 那人惊悚,其余人也惊悚,李初一也微张着嘴巴满眼惊疑不定。 死人他见过,僵尸他也见过,可一个刚死之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快就化为了僵尸,而且始作俑者还是他自己,这让心大的他也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嗬...嗬嗬... 口中传出没有意义的低沉吼声,就像是临死前的倒气一样,化为僵尸的男修想要爬起身来,可是从天坠落摔得两条腿尽数粉碎,起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便也不再多试,直接往地上一趴靠着两只手爬行起来,开了膛的肚子里掉出了一路的零碎,混着那种恶心的黏液涂抹着地面,所过之处宛如地狱的血路一般。 “杀了他...” 僵硬的转动着脑袋,断手男修直勾勾的盯着李初一,眼中化不开的仇恨。 “杀了他!他是个怪物,杀了他!!!” 其他人也回过了神,惊悚中透着各异的神色齐齐望着李初一,手上的攻击顿时比之前更厉害了几分。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都不得安宁。 相比之前那些被榨干了生机化为尘埃的人,变作僵尸的男子无疑是更为不幸的,可谓令人发指。 谁都不想变成那个样子,他们宁可自爆落个形神俱灭不如轮回,也不愿化为没有灵智的僵尸为祸人间。 而李初一这个乱命孽子,在他们心里也有了直观的认识。如果说之前还对这四个字所表达的意思有所怀疑,那么现在,半点怀疑也不会存在。 抬手间便将一个好好的大活人,而且还是个元神期的高手变作了没有灵智的僵尸,这种人哪里是人,根本就是个孽才对! 相比之下,最恐怖的鬼怪传说中那些择人而噬的凶魂厉鬼都及不上他半分。 反观李初一,他并没有什么罪恶感,有的只是疑惑。 无论怎么回想,他都想不起刚才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使得体内的死气可以御使。 以前虽然凝聚过死气之花,但那是生机为引道元为基,本质上只是以别的手段将死气硬生生的给搬运出来,并非直接催动。可是现在,道元龟缩不出,体内的生机更是寥寥无几,别说搬运死气,就是冒头都不敢,一瞬间便会被死气淹没一空。 忽然,一柄法术凝聚的金锤自头顶砸落,避让不开,李初一只能咬牙拿肩膀硬抗,瞬间便从天空深深的嵌入到了地中。 出手的并非围杀的诸修,而是刚刚赶到的一位四劫长老,来之后他并非出手,而是小心的隐藏在人群里仔细观察,直到寻到必中的破绽后才悍然出手,果然一击建功。 身体跟散了架一般,汲取不到新的生机,重伤之躯再难像方才那样生龙活虎。 真想就这么躺着不动,可不动又不行,若是不及时躲开,后续的攻击会接踵而至,直至将他与身下的大地融为一体,再无机会可言复仇之事。 使劲的晃晃脑袋,李初一奋起精神想要起身,可身子起到一半他忽然定住了,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没有道元也没有法力,我为什么能飞呢?】 这个问题看似容易,其实很难想到。 随着修为一点点提高,御空这种事已经化为了他的本能,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冲天而起,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揣着满腔的兴奋小心准备,仔细回味着翱翔天际的美妙滋味。 而人最容易忽略的恰恰正是自己的本能和习惯,就像吃饭时有人惯用右手而有人惯用左手一样,正常人谁没事儿会琢磨一下自己为什么会习惯于用这只手而非另一只? 李初一就是如此,满腔杀意的他想要去太虚宫,念头一动脚尖一点,自然而然的便冲天而起直奔西来,直到现在被人从天轰落重重的砸在地上,想要重新飞天而起时他才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道种与天地灵气的共鸣只是能减轻自己的负担,想要施展御空之法仍需以自身的力量作为支撑,可道元龟缩、法力全无,最简单的火符都施展不出的他,又是靠什么力量御空而行的呢?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 死气。 是体内的死气代替了道元为其所用,只是不知其中的过程与手段。 天空中金锤再降,李初一却理也不理,拧着眉头一念千转,拼命的思索着他所忽略的方法。 当金锤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时,脑海中《道典》经文悄然而起,而他的心中也猛然划过一丝明悟。 正文 第1217章 尝试 《道典》! 唯有三元祖师留下的《道典》经文最有可能! 三元道人拟天道之音创大道经文十篇,又炼制了至圣仙宝阴阳扣并以此为基开辟了天地。阴阳扣内五行俱全阴阳皆在,风雨雷电生死虚实无一不有,更有轮回之则冥冥其间,世间万物无论是生是死有灵无灵皆有其缘法可循,除了五种不应存在之人外,一切都在常理之中,与外面真正的天地并无多少分别。 而三元道人分阴阳立生死,自然不可能只晓阳法而不通阴功。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开辟出来的,包括被强行裂出的冥界也是如此。 冥界为何? 鬼修之乐土也。 据说冥界的鬼修与仙界的仙修一样都可长生不死,因此也被称为鬼仙或者鬼圣。 而冥界中充斥的显然不是仙气,而是与仙气不相上下只有性质截然相反的阴死之气,用道士的说法则是阴灵气。 那阴灵气从何而来? 三元道人所创,三界天道所分,归根结底都是阴阳扣内的物事,都是由《道典》十篇而来,所以《道典》经文能够炼化御使死气,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难怪十篇里有好多篇经文百思不得其解,原来不是自己愚钝,而是所找的方向不对。 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要乖也只能怪自己的太局限。 生而为人,并以活人的形态慢慢长大,李初一所学再多再开明,也根本想不到自己还要修死灵所修的大道。 想想以前,他还跟紫鸢开玩笑说若是有一天自己死了就跟着她一起修《幽冥册》,谁料他根本不需要《幽冥册》,远比《幽冥册》要好上万倍的《道典》一直在他脑子里,也可助他参悟鬼修之道,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 难怪道士一直在找《鬼经》,定是遇到了瓶颈想靠《鬼经》参考借鉴了。 想想也是,活人去修死人修的功法,便是道士之妖孽也定是无比艰难。不说道士,就说自己,自己的不生不死之身天生生死二气俱在,不时爆发的死气多少次都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可这样也没能引起《道典》经文的共鸣,只引来了经文的反击配合着体内的道元和生机将死气狠狠压制了下去,自己尚且如此,更不要说生龙活虎的道士了。 直到现在,或许是因为生机和道元的极度萎靡,被死气占据了全身而自己又诡异的没死,《道典》经文这才不得不显露出它的另一面,开始与死气共鸣将其炼化为可以操控的力量。 只是,这种共鸣太微弱了,微弱到即便现在想明白了刻意去注意李初一也察觉不到共鸣的存在,但他坚信自己并未猜错,自己能御空而行便是证据,还有刚才那朵死气凝结的灰白色冷眼更是最好的证明。 这些年头一瞬而过,头顶的金锤马上就有临身,拼起所有的力量奋力往外一跃,避让的同时脑海中《道典》十篇疯狂默诵,他不知道哪一篇对死气有用,只能以这种笨拙的方式应对,希冀着能触动些许助他脱困。 轰然声中,金锤贴着他的身子砸入地面,带起的劲风似利刃又似铁壁,割得他皮开肉绽的同时又将他狠狠的掀飞出去。 “王长老威武!!” “多谢王长老相救!!!” 天空中响起一片的道谢声和马屁声,王佑安听在耳中脸色不变,可心里却得意的不行。 别误会,他不是被马匹拍得舒服,而是因为碰到了李初一。 原本因为些其他的事情到万古雨林走动,谁料半道竟然碰到了弟子来报,说是乱命邪尊李初一出现了。 乱命邪尊什么的在王佑安看来都是扯淡,李初一他又不是不知道,战力虽然极其妖孽,背景也深厚得惊人,可再惊人也轮不到他来祸乱天地,“尊”这个字更是离他十万八千里的遥远。 连百劫道人都轮不到一个“尊”字称之,一个不到飞升的小屁孩儿能称尊? 笑话! 在他想来,三界的异变肯定跟李初一有关,但真正的主使是太虚宫和大衍,这点从太虚宫和大衍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太虚宫和大衍皇朝可是死敌了上万年,期间经历了三场大战和一场偷袭,若不是有重大的原因必须联手,他们怎么可能相互佐证共同声名? 至于什么原因,上层虽然没说,但王佑安又不傻,猜也能猜到。 三界合一肯定是太虚宫和大衍皇朝的共同手笔,太虚宫的目的极有可能是迎接几位仙祖回归,而大衍皇朝也不难猜,激怒了天道次次与仙门无缘,这是打着三界合一人界成仙的谱呢。 至于李初一和他那位变态师父,都不过是这两个庞然大物联手推出来的替罪羊而已。要不老祖们怎么可能对李初一那么好,任其在太虚宫横行视门规如无物也丝毫不加理会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得到什么。 修行一生拼死拼活,为的可不就是个成仙长生吗? 现在天一道尊已死,只剩下个小替罪羊李初一苟活人间,在两宗的运作下成为人人喊杀的标靶,打心底里王佑安还是挺同情他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杀他。 李初一是太虚宫和大衍皇朝共同追捕的人物,大衍的奖励王佑安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捉到李初一后交给宗门,百劫老祖甚至是即将归来的仙祖们会给他何等样的丰厚奖赏。 被仙祖收为亲传弟子这种事他不敢想,只要能单独被仙祖*几天,他就心满意足了。 唯一的忌惮是李初一的战力,那小子据说能跟五劫的修士放对且略胜一筹,而大衍那边还传来消息说连飞升期的高手他都能久战不败,这让王佑安心里有些不安,也因此并没有一来就暴露行踪,而是小心的隐藏起来寻找机会。 但现在,所有的忌惮都消失不见了,心里只剩下狂喜和得意。 李初一耐揍他承认,但他也看出了这小子出了问题,往日的妖孽战力根本发挥不出来,只能靠着肉身惊人的恢复力苦苦支撑。 唯一有威胁的攻击手段就只有他身上的死气和那股诡异的吞噬力,这两股力量厉害是厉害,但严格来说却是连手段也算不上,因为他根本无法控制。只要不进入波及的范围,这两股力量再厉害也是无用。 而对付李初一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将其压制在一片区域不得移动,等到区域内的所有活物都死绝后,他那变态的恢复力自可烟消云散,到时想怎么揉捏都行。倘若被他闯入太虚宫里,那这个法子实施起来或许还会很有难度,可在这鸟不拉屎的万古雨林边缘,坚壁清野的战术实在是地利天时,根本不用费多少力气就能做到。 说起来,这小子也确实挺倒霉的。被人当成了替罪羊不说,好不容易逃得性命,潜行到天门山想要寻仇时却又一出林子就被人发现了,根本连太虚宫的门影都没见到。 王佑安都替他感到悲哀,深觉这小子不该叫“乱命邪尊”,而该叫“衰命霉尊”才对。 论天下的倒霉蛋,谁能比得过他? 无论如何,这小子已成瓮中之鳖。对付这么一个无法还手的靶子若还是胜不了,那他王佑安也妄为四劫的大能了,直接抹脖子就好。 不过即便如此,谨慎的王佑安也始终没有大意,一直等到一击得手后才露出身形。 看着下方狼狈逃窜的李初一,王佑安心中得意,脸上却作悲天悯人状。 催动着金锤一次次砸落,他重重一叹沉声道:“束手就擒吧,随我去见老祖。我相信你是无辜的,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在,等见了老祖把话说开,误会自然可以解除。你已经害了我太虚宫这么多条性命,再挣扎下去只会让你的罪孽更深,念在你与我太虚宫以往的情分上,我实在不忍心杀你,可你,也不要逼我!” 嘴上说着不忍,可下起手来不软反狠。见李初一跟个地老鼠似的一次次间不容发的逃窜出去,“心软”的王佑安眉头一皱,挥手再次祭出一柄金锤,竟是来了个双管齐下,地面在他的锤砸中不断下陷,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凹坑。 而李初一这边,理都不理他半点。 开始时他还想暂时退回万古雨林,可王佑安的逼迫和其他弟子的封堵让他无路可退,汲取不到生机的他无法再像出来时那样闷头硬闯。所以试过几次无果之后,他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一门心思扑在死气的催动上,脑子里只剩下《道典》经文的咏诵声,周遭的一切都不在他的印象里,挡格躲闪也只是靠着分出的一点心神和身体的本能。 他是无暇理会,王佑安却以为是故意无视,是对自己的无声挑衅,再加上久攻不下,王佑安渐渐着急起来。 他急的不是拿不拿得下李初一,此战的结果是板上钉钉的,他急的是拖得太久其他人会闻讯而来。要知道功劳这种东西独揽和群分完全是两种结果,他可不想到了嘴边的肉被人啃上一口,那真是要多恶心就多恶心。 要不,不活捉了? 念头一起,顿时成燎原之势。 通缉令上说的是“生死不论,尽量生擒”,现在自己已经“尽量”了,可是没有结果,那么考虑一下“生死不论”也是理所应当的,上头知道了也应该不会怪罪。 反正都是拿来祭天,早晚都得死,大不了等下自己小心些封住他的神魂不让其溃散,那他也不算是彻底死了,拿来祭天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如此想着,王佑安眼神一厉,抿着嘴唇印诀连变,面前又是一柄金锤生出,并且与前两柄一起窜起道道电光,各据一方交织出层层电网向着李初一罩落下去。 情急之中,李初一的眼中也忽然波澜一现,露出一抹淡淡的惊喜。 正文 第1218章 剑殇四式 《道典》经文念了无数遍始终没有共鸣之意,但他的经脉里确实多了一丝死意浓郁的诡异力量。 这股力量像极了道元,但又与道元截然不同。如果将道元比作一件精美的瓷器,那这股力量只能算是一个粗糙得不能再粗糙的粗坯,而且还像野马一样不服驯化,很难想道元那样随性而动如臂使指。 不过,这已经够了,这股力量的出现证明了他的猜测没有错,《道典》确实可以炼化阴死之力。而且在体内近乎无穷无尽的死气支撑下,这股难以炼化更无法淬炼的粗糙力量在量上至少是不用担心的,比起之前无力可使,这股力量的出现简直如琼浆甘露般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心念催动,这股力量顺着经脉涌入左手,一朵泛着灰白色毫光的透明小花出现在掌中。与以前的死气之花不同,眼前的这朵更加的晶莹剔透,给人的感觉也更加的死气沉沉,明明美丽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可心底里却总是生出一股厌恶之感让人本能的想要尽快远离,可谓纠结的矛盾存在。 李初一没工夫在意这些,眼见天上雷网罩落,他左手攥着死气之花用力的按在了睚眦剑上,花残的同时顺着剑身狠狠一抹,睚眦剑顿时绽放出惊人的威压,乳白色的剑光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透着死亡气息的暗红色光芒。 眼中划过一丝不安,不知为何,睚眦剑上的暗红色剑光让王佑安本能的有种不妙的感觉,不过旋即他便将这份不安压下,使出全力御使着雷网加速下落。 “管你是人是鬼,今天都绝不可能逃过我的手掌心!” 金锤砸落,雷网顿时将大地化为了雷海,刺眼的雷光中只能看到大量的烟尘升腾而起,李初一已然消失不见,就连他释放出的阴死之气也被阳劈得七零八落几近消散。 “成了!” 暗暗松了口气,王佑安的嘴角露出一抹兴奋的笑意,直到此时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作为极少精修雷道的修士,他全力施为下一旦道法展开,破邪的雷罡便是飞升初期的大能都得心生忌惮,更何况李初一这个浑身死气专被雷罡所克的怪胎呢? 只是心里面,他还是有些遗憾的。对于李初一他一直想要生擒,奈何这招雷法威力太大他也控制不住,现在雷海之中已经感觉不到李初一的气息了,估计没死也差不多了,王佑安暗暗一叹,暗道福无双至难以两全其美,索性不再多想,道诀转换便要收起雷罡。 可这时,他的瞳孔猛人一缩,只见蓝白色的刺眼雷光中忽然冒出了一点红意,并且以惊人的速度向外扩散,眨眼的功夫就占据了雷海的大片区域,李初一的气息自中心处缓缓浮现。 “搞什么鬼?” 心神一震,王佑安面沉如水,催动道诀想要收复失地,可结果却只能保持着现状不再扩散,无法将红光的区域压缩半分。 “快,一起向那里攻击,用最厉害的法术,不要留手!” 心感不妙,王佑安赶忙招呼其他弟子帮忙。 众弟子哪能不从,排山倒海的攻势再次压去,可刚刚靠近便被一道冲天而起的腥红色剑芒尽数搅散,冲入九霄深处的剑芒如擎天之柱般屹立在他们的眼前,散发着让人心寒的血腥和死意。 “《万剑诀》——剑林!” 冰冷的声音自剑芒根源处响彻四方,余音未散,大地便随之轰鸣起来。 只见蓝白色的雷海波涛汹涌,一道又一道的暗红色剑芒自底下透出,眨眼的功夫便囊括了数百里方圆,并且破出雷海的范围也不停息,直至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囊括了进去后才停了下来。 事发突然,有猝不及防者被剑芒刺中,身周的护体法术瞬间扩散,整个人被剑芒洞穿而过,修为低的直接化为了满天血肉,修为高的则挂在如有实质的剑芒上无法脱身,看着自己的残躯惨嚎不已。 “退!快退!!!” 听到“万剑诀”三个字,王佑安的脸色就变了。 无情剑圣的三绝之一他哪能不知道,他只是没想到李初一竟然有能力施展得出来。 这小子不是无力还手吗? 难道他是扮猪吃虎,刚才一直在装相? 不管如何,还是先退为妙。人的名树的影,叶剑圣的绝技施展的人再弱他也不想亲身尝试一下,暂退出去待探明虚实后再上不迟。 不用他喊,其他人早就生了退意,此时慌不迭的想往外跑,可李初一哪能融他们? “《万剑诀》——千山剑阵!” 话音中,三柄金锤彻底崩溃,雷海顿时消散,露面了下方地面的真容。 此时的地面已经几乎看不见了,能看到的只有密密麻麻的冲天剑芒,以中心处的那道剑芒为主层层环绕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剑阵,而后又在李初一的御使下发生着变化。 除了中心处的那道擎天的剑芒外,其余的剑芒尽皆拔地而起收缩成了一柄柄如有实质的暗红色长剑,每柄长剑都调转方向向着附近的人疾追而去,被追者慌忙躲避,奈何数量太多,很多人几乎瞬间便被刺成了筛子,自天而坠没等落地,尸体便被榨干了生机化为尘埃飘散,榨得的生机则由附近的长剑吸纳敛住,一路疾行带到了李初一的身边供其汲取。 开始的慌乱过后,幸存者的逃离之心更切了,可无论怎么逃也逃不出去。 别忘了这可是剑阵,并非御使着无数化形的剑光一通乱杀,每柄长剑追人的同时也都按着各自的轨迹维持着剑阵的运转, 不论往哪处看都是满目的剑影,每时每刻都面临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久而久之下难免心生绝望之感,疾射间看似杂乱实则有条不紊,被追者只要离开了自己的所属范围便不再追击,转由其他长剑接替。 所以不明其法的太虚弟子们想逃也逃不出去,每当有人即将脱离时都会被密集的攻势逼退回来。而满目的剑影又让他们根本无法分辨自己所逃的方向是否正确,很多人眼看着即将脱出,却又在密集的攻势下心生怯意,盲不自知的放弃了只差一步的生路,转身再次深入到绝路的深渊当中。 “别慌!这些只是剑芒所化的虚影,威力并不大,别被它们的数量吓着了!结阵,快结阵!三三成阵,以我为首,我带你们杀出去!” 毕竟是四劫的老鬼,经过了开始的慌乱后,王佑安已经看透了其中的虚实。 说剑影威力不大那是安慰人的假话,威力大小得看应对者的修为。而且剑阵是厉害的,是李初一的实力拖累了剑影的发威,若是他处于全盛时期或者能将死气炼化得更快更精纯一些,便是王佑安也得饮恨其中。 不过这并不重要了,李初一本来也没想着能借此式便将所有人留下,他打的是其他的算盘,眼前的只是前奏。 剑影带回来的生机让李初一略略舒服了一些,但体内的死气仍没有根本改观,仍是死死的压制着道种让道元不敢冒头。可肉身上的伤势毕竟好转了很多,后续的变招也有了施展的本钱。 抬头看看一眼望不到头的漫天剑影,而后又低头看向手中的睚眦剑,他发现睚眦剑与以前不同了。 这一招他以前试过,以他当时的道行最多形成数十丈方圆的剑林,而且结成的剑阵只能欺负欺负道胎期以下的修士,对付渡劫期以上的高手根本没多大威力,连刚刚渡劫的李斯年都敢躺在里面横着游。 可现在不同了,睚眦剑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人是人剑是剑,而是与他的心神共鸣一处,甚至像是融为了一体般如臂使指。 而睚眦剑中的力量也尽数为他所用,并且在新炼化出的那股力量催动下产生了玄妙的变化,二者合一才让他营造出了这般大的阵仗。 而且他还有个感觉,睚眦剑的威力仍不止于此,似乎只要自己的杀意越盛睚眦剑的威力就会越大,最终能达到什么地步李初一也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眼前,现在的睚眦剑已经足够帮他拿下这些人了。 “剑殇!” 倒转剑柄往地上一插,剑阵顿时再生变化。 蜂拥般的飞剑齐齐一止,下一刻陡然爆开,数不清的剑气四溢挥洒四周,剑阵所盖范围内从天空到地面尽数炸开了锅。王佑安主持的三角形战阵顿时被狂乱的剑气轰散开来,无数惨嚎声中他只犹豫了一瞬便独自脱出,向着前方疾遁而去。 剑阵破灭,边缘已隐隐可见,只要能逃出这片区域,李初一就再难耐他何。 虽然心有不甘,可奖赏再珍贵也及不上自己的命重要,至于身后的这些太虚弟子他只能心表同情了。此时大家都是身不由己,他又不是至善的圣人,只能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可李初一哪能放过他,手掐剑诀单掌在剑柄上重重一拍,睚眦剑瞬间破入地面,直没至柄。 “葬剑——千山剑冢葬殇魂!” 眼瞅着即将脱身,王佑安忽然感觉身下一股巨力拉在了身上,低头一瞧却见本就狼藉的地面此时裂开了一道道口子,从天空看去就像是一张张不断开合的婴儿小嘴般让人头皮发麻,而身后的惨叫声也快速下落,余光一扫却见无数的人影被剑气裹缠着没入裂口里消失不见,而那些口子吸入剑气后也快速闭合,冒出一尊尊墓碑一样的剑形封禁耸立于地,几息的功夫便密密麻麻的结成一大片,就像是真的剑冢墓群一样布满大地。 而他自己身下也不例外,剑气的纠缠加上裂口的吸扯,他拼尽力气也维持不住身形,身子一点点的向着地面沉去。 正文 第1219章 擦肩而过 “不!!!” 惨叫声中,他猛然看向李初一。 “你杀了我,太虚宫不会放过你的,谁都救......” “聒噪!” 眼神一厉,裂口闭合,片刻后一座最高最大的剑冢拔地而起,剑格的宽面上浮现出一张不甘的脸纹饰一样的镶嵌在上面,虽然有些模糊,但大体能看出正是王佑安无疑。 “我师父说过,坏人死于话多。你要是早点弄死我,不就没这些事了?” 风度什么的统统不要,哪怕人死了李初一也毫不犹豫的冷嘲热讽。 说完之后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并非脱力,而是脚下传来的汩汩生机与他体内的死气发生了激烈的碰撞。作为战场的他再次品尝到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极度痛苦,经脉中刚刚炼化出来的阴死之力也有了溃散的迹象。 “草,小爷都这衰样了,就不能鱼和熊掌兼得一次?” 痛苦的哼哼着,李初一满心纠结。 他想取回原本的力量,可这个过程不但需要大量的生机,而且过程中还没有多少自保之力。没有法力可用也没有道元可使,只凭着身体自行散发的死气和吞噬力可顶不了多大的用处。 就像刚才王佑安一样,若不是识破了他的弱点,那孙子敢靠近他一步就等着变成人干吧,奈何人家不是傻子,一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依靠法术轰杀,他想追也追不上,想躲也没处躲,要逃也被人给围住了,这才沦落成了瓮中的那玩意儿,差点栽了跟头。 现在围杀他的人一个都没跑,全都被“葬剑”埋进了大地镇杀而死,他们的生机也顺着剑阵流入自己体内,几十个修士最低的都有元神期的修为,加上王佑安这个四劫和两个半步渡劫的高手,如此庞大的生机不比他在万古雨林里汲取的差多少。 当然了,这是在他不知道自己吞噬过五头鬼婴虺那种恐怖存在的情况下,若是知道的话他肯定会觉着眼下的生机简直贫乏的可怜。 可现在,他却已经因这股生机而陷入了纠结中。 按着最初的想法,他自然是能吞多少吞多少有机会就绝不放过,只要能让自己状况好转什么手段都无所谓,更是因此而生出了潜伏太虚宫的念头,复仇的同时吞噬那里修士的生机,简直是两全其美的绝妙想法。 可是疑似死之道元的阴死之力出现却打乱了他的计划,这股力量虽然粗糙驳杂,但胜在不愁来源补给。 《道典》的炼化虽然又难又慢,可架不住他体内的死气质高且量大。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炼化出这种力量来,可现在他除了还有自我意识而且还能喘气外跟个死人没多大分别了,估计就连死了上千年的僵尸老鬼都不一定有他的死气浓郁精纯,这种情况就如当初在老祸斗的帮助下凝练火行道元一样,只要知晓可行的方法,再难再慢也能硬催出结果来。 更重要的是,这股力量极其难得的能跟睚眦剑相得益彰,以前的其他道元虽然也能催动睚眦剑,可从来没有如这股力量这样契合过,而且这还仅仅是个粗胚,根本还称不上道元。 如今要报仇,他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集结所能集结的一切力量,这股阴死之力他很不想舍弃,可不舍弃的话他的道元又恢复不过来,这让他纠结了良久也迟迟拿不定主意。 正迟疑着,李初一忽然心有所感仰头望天,天空中空无一物,可阴阳道眼中他却能模糊的看到一群人影正自虚空中快速接近,想来应是太虚宫的援兵。 “哼,那杀千刀的老鬼,倒也算做了件好事!” 阴阳道眼比以前而更加神异了,竟然能在人界看破虚空,李初一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与道尊有关,定是那老东西在利用他的时候让阴阳道眼产生了某些变化,增强了他道眼的神通。 略一思忖,他没有遁走,而是依着学而未试的法门在身前用力一划,一道参差不齐的空间裂缝顿时出现,浓重的虚空气息自里面透出,侵蚀着地表的同时也吸扯着周围的一切没入虚空之内,唯独李初一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不过,他的眼神却有些怪异。 “竟然成了?一次?!” 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眼前的虚空裂缝,虽然不如道士划出的那般完美,但确确实实是被他裂了出来。 “明明是第一次,怎么感觉这么顺手呢?莫非...我是个天才?啊呸,我就是个天才,过目不忘,一学就会!” 挠挠头不再多想,收回睚眦剑,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李初一一步迈入其中,消失的瞬间虚空裂缝也随之弥合。 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天空中再次出现虚空裂缝,而且不止一道。不似李初一裂开的那道波及多多,每一道虚空裂缝都完美的封住了虚空之力,像是一个个门户般摆在那里,一道道身影不断的自里面鱼贯而出。 “人呢?” 遍寻不见人影,一个飞升期的长老拧眉回望。 身后,一早回去报信的弟子也满目疑惑,不知道这么会儿的功夫自己的那些同仁都到哪里去了。 莫非,都死光了?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弟子赶忙打消念头。 可带头的长老们却起了疑心,互望一眼后凝目细看,不多时便发现了异样。 “这是...?!” 落到剑冢群间,长老们一座座的沿途看去,越看越是脸色阴沉,直到行至王佑安的那一座前才停住脚步,看着剑形石碑上剑格处的那张模糊的狰狞人脸,几人的脸阴沉到了极点。 “叶之尘!” 只有叶之尘,只有他自创的《寂灭情缘》里的“魂殇”才会留下这种惨相。以前叶之尘以此招对付外敌他们只觉着痛快,直到今日他将矛头对准了太虚宫,他们才感觉到此招是多么的让人心寒。 不愧是无情剑圣,不但要杀敌,还要留下痕迹让后来者心胆俱寒,不敢与之为敌才肯作罢。 “该死,他把孽子救走了!” 一个长老恨恨的道。 想到叶之尘和李初一汇合一处,就此飘然而去让太虚宫再难寻到他们的痕迹,他的心里就说不出的憋屈。 已经紧赶慢赶了,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这股闷气憋在心里发泄不出让他难受得狠,身上的五劫威压都抑制不住的散发出来,骇得一群弟子慌忙后退。 “马师弟,稍安勿躁,这不是叶之尘的《寂灭情缘》,而是《万剑诀》里的‘剑殇四式’才对。” 一个飞升期的长老出言安慰,见众人疑惑望来便解释起来。 “你们也知道,我是神剑峰出身,叶之尘的三绝剑中除了《尘心剑诀》我没见过外,另外两绝我都有幸见识过一次。我曾听他与人说起过,他的三绝剑中只有《尘心剑诀》是完全由他自创,《万剑诀》乃是他机缘所得,而《寂灭情缘》则是他遭逢大变后由心而发,取包括《万剑诀》在内的多门剑法精粹而成,心法剑技虽然独树一帜,但其实在很多种剑法里都能找到《寂灭情缘》的影子。而他的‘魂殇’一式便是出自《万剑诀》的‘剑殇四式’,表面看起来似乎一样,可内里却大相径庭。若是他的‘魂殇’出手,这些剑冢就不该立于地面,而是从这里一直绵延到虚空才是,整片空间都会被他破碎后化为剑冢才对。最重要的是,他的剑是以他的独特法力和剑意结合而生,可是你看看这里,除了化不开的死气外可有法力的迹象存在?叶之尘可是人修,怎么可能御使得了鬼修之力?” 被他这一说,众人皆有恍然。 抹了抹剑碑感受了一下上面的气息,马长老皱眉问道:“林师兄,你的意思是...这是那孽子做下的?” “没错,肯定是他!” 林长老点了点头。 “天下间修过《万剑诀》残篇的人很多,可这一式根本不在残篇之上,唯有参修整篇才能习得。而天下间知晓《万剑诀》全篇的只有两人,一是叶之尘,另外一个则是他的侄儿李初一,也就是现在的‘乱命孽子’。小军刚才报信时也说了,那孩子不知为何竟然周身死气缭绕,生人活物根本近不了身,而这‘剑殇四式’又是以鬼修所修的死气催使,除了他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别人。” “不可能!” 马长老摇头不信。 “林师兄,不是师弟不相信你,只是那小子才多点修为?当初离开时最多堪比五劫的修士,后来去了大衍也没多少消息传来,最后的消息也只是说他能在飞升期的手下支撑片刻,仅仅只是自保,根本无法力敌。我不知道‘魂殇’和‘剑殇四式’哪一个的要求更高,但叶之尘飞升初期的时候都不能随意施展‘魂殇’,他那点道行能使得出‘剑殇四式’?就算他修为够了,剑道的境界呢?你不会以为他不到百年的时间就能领悟意境吧?” “马师弟,莫要忘了卧龙之会上的那一剑,那一剑里他已经摸到了意境的门槛,这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的!” 定定的看着脸色变化的马长老,林长老沉声道:“绝代榜上至今仍只有他一人,这足以说明他的天资和悟性,已经摸到了意境的门槛,几十年的功夫参透稳固,我相信他有这个能耐。何况老祖说三界之变因他和天一道尊师徒俩而生,作为天一道尊的徒弟,就算三界之变是天一道尊一手策划,可他能作为一环参与其中,你说他会弱到哪儿去?” 其他人尽皆沉默。 是啊,连三界都敢下手,天一道尊都因此而死,他却还好好地活着,这种人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再弱又能弱到哪儿去? 正文 第1220章 迷失 “诸位,莫要被陈规遮住了双眼,全天下都寻而不见的人,我们可不能有丝毫大意啊!” 林长老语重心长的道,其他人深以为然。 “那他会去哪儿呢?莫不是躲回了林中?” 一个长老拧眉望着万古雨林,同为飞升期的他对于这片林子也是忌惮深深,半点都不想深入。 “或许吧。” 林长老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想了想后道:“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我带一半人进去看看,剩下的人留下,谨防他偷跑出来。另外,通知边界所有值守弟子,一旦发现他的踪迹第一时间通传,没有集结人手前以监视为主,如无必要切勿莽撞行事,免得白白送命。还有,我担心这点人手不够,再派人回去请宗门加派人手,务必将防线上所有可能的漏洞全部补全,没接到撤退的命令前谁也不准离开!此外再跟宗门知会一声,让他们也小心些,那小子邪乎,我怕他不退反进寻其它途潜向宗门去了,一定让宗门务必小心,谨防不测!” “是!” 众弟子齐声应命,传信的传信,分组的分组,在林长老等人的带领下并两路,向着各自的目标疾飞而去。 林长老几乎想到了方方面面,唯独漏下了虚空。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太虚宫里极少有人知道虚天镜发生了变故,此时正处于温养恢复当中,九虚连环的监察网不再像之前那般严密,百劫道人瞒住了所有人的同时也给了李初一一个机会,奈何恢复了神智李初一自己出了些问题,白白错过了一个悄悄潜入太虚宫的大好机会。 “坏菜了!” 置身虚空不到三息的空府,李初一便痛苦的抽搐着嘴角。 他不是受了伤,往日谈之色变的虚空暗涌对此时的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他痛苦的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来,他不认识路。 与人界不同,虚空里可没有东南西北之分,也极少有可供确认方位的标志物。唯一可供参考的只有四面八方那些或远或近的繁星点点,可是繁星数不胜数,并且其中很多星辰的位置并非你所看到的那样,随便一道虚空暗涌就会让它们所显示的位置发生偏差,若是碰到更厉害的虚空风暴甚至是时空湍流,那其所在的位置与你所看到的完全相反都有可能。 更重要的是,虚空与人界是包容关系,人界只是嵌合在虚空里的一个相对稳定且适合生灵生存的界面,而虚空则要比人界混乱复杂得多。 简单来说,你在漫游虚空所经过的距离并非与人界对等的,很可能仅仅一步便在人界中跨越了千万里,也很可能你飞遁了数年也只不过在人界迈出了一步。 如何在虚空中定位是门极大的学问,很久很久以前有专门的研究如何以星象定位的修士,可这些先驱者早已在各种混乱与战火中绝迹于历史的长河中了。后人根据他们遗留下来的宝贵经验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代价验证出了一条条相对安全的虚空途径,综合成一副浩瀚的虚空图谱广传人界顶层修士,任何渡劫期以上有资格涉足虚空的修士都能获知。 当时间的车轮转动到今天,就连虚空图谱知晓的人也很少了。为了防止被人借道虚空降临突袭,虚空图谱早已被人界各个顶级势力作为战略资源封存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挑拣出了一条条固定的途径作为公用的“官道”广为传授,并且还在人界对应位置设立了一个个标识点供人参校。 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标识点便是位于人界各处的传送阵,依靠阵法在虚空中贯通出一条固定的途径,就连普通人都可以借道于此,当然了,传送阵的价格是相当不菲的,一般人怕是倾家荡产也够呛能坐得起一次。 而另一种则是专门为某人或某物私设的标识,比如李初一第一次到太虚宫时被大衍的暗子掳走,叛宗长老冷秋宁便在太虚宫里设置了虚空标识引大衍的虚空舟前来,而后虚空舟又寻着大衍一侧的标识于虚空中返程;再比如太虚宫之乱时以宇文太浩为手段众多天字阶暗子四处游走,打出的那些像是铜符一样的物事便是虚空标识,专门用来引虚空中的衍兵偷偷潜入。 当然了,面对浩瀚的虚空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循规蹈矩,于强宗强族来说他们都愿意掌握几条只有自己知道的战略要道,于个人来说不乏有好奇心极重的冒险者想要一探虚空的神秘。 可是,代价太大了。 虚空本就容易混淆人的方向感,再加上各种的危机和陷阱,敢深入的人九成九都永恒的迷失在了虚空里力竭而死,剩下的那一小撮人也没几个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几乎每个人都是九死一生的逃回了“官道”,心有余悸再难兴起冒险之心。 时至今日,只有几家最顶级的势力有所收获,比如大衍伏兵而来的那条秘径,再比如叶之尘往返时漠北时所走的那一条。而到了李初一这里则只剩下两眼抓瞎了,别说什么虚空图,就是设立好的虚空标识他也不知道半个。 没有相应的法门或法宝,有虚空标识放在他眼前他都未必认得出来。 怎么办? 从这个位置重新破回人界? 阴阳道眼一扫,看着人影栋栋的雨林边界,李初一直呲牙。 现在出去可是死路一条,那几个飞升期的老鬼可不是四劫的王佑安可比的,没掌握御使死气的窍门前,或者没有恢复自己原本的力量前,对上他们自己定是有死无生。 要是真能死了也就罢了,不生不死的他只能被迫的觅地重生。万一重生后严重失忆把该报的仇给忘记了,哪怕只忘记了一小部分,都会让他比死还难过。 怎么办? 琢磨了半天,李初一狠狠一咬牙。 “小爷有阴阳道眼,大不了一路都仔细盯着,只要在太虚宫附近我就破出去,管你人多人少先到了再说!” 攥着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将睚眦剑重新背到背上,习惯性的摸到腰间时脸色一暗,惆怅的叹了口气。 烂葫芦,也不知道遗失到了哪里。 道士贴身的宝贝,留给他的最重要的保命之物,就这么丢了。 若是道士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气活过来狠揍他一顿。 若此刻烂葫芦还在,自己或许就不用这么摸瞎找路了。 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李初一重振精神。 事到如今想再多也是无用,有这个力气还不如用来找路,顺便再好好琢磨琢磨自己的那个计划。 如此想着,李初一一步迈出,阴阳道眼下意识的一扫,入目的是满眼的炽光,饶是他道眼神异也忍不住狠狠一疼,赶忙收回了视线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岩浆。 不是地表上看到的那种,而是唯有火山极深处才能见到的那种最炽热的岩浆。 浓郁至极的火行气息已然凝结成了实体,比最厉害的火毒还要危险万倍,估计小祸斗进去都得歇菜,唯有它老子那等境界的存在才能遨游其中。 而他自己,只那么一眼便通体俱焚,若非被阴冷的死气瞬间湮灭,他此刻怕是已经变成了一个火人。 连看一眼都能被火毒感染,而且中间还隔着两个世界的壁障,李初一心里只剩无语,暗暗嘀咕难怪那么多人都有去无回,就算没被虚空给弄死,破出虚空后去到的也未必是生路。 无论如何,该看还是得看的。不看的话,他可是一点方向都找不到的。 “大不了瞎了!” 破罐子破摔的给自己打着气,李初一在起点处留了个自己的暗记,而后选了个感觉差不多的方向缓步而去,黑灯瞎火的摸索着通往太虚宫的路途。 一路上不知走了多久,看见了不知多少瑰丽又危险的奇景,可别说太虚宫,就是熟悉的人界他都始终没见着。 浓浓的孤寂感渐渐弥漫心间,他越来越感觉很蠢,敢用这种不靠谱的方式寻找途径,估计找遍人界也没第二个敢像他这么胆大包天的了。 “也不知道臭道士是怎么办到的,每次见他都进进出出的那般轻松写意,早知道就问问他了。” 想起道士,李初一又一阵心揪。道士已经死了,他想问也问不到了。 想着道士,他又不自禁的想起道尊,进而想起道尊的帮凶百劫道人,想到慈眉善目的百劫老头他就恨得牙痒痒。 “难怪当初那么热心的送我去大衍,感情是怕我知道太虚宫的虚空所在,这才特意用传送阵送我过去,而且还是他吗的一次性的!草,真他吗阴险!” 咒骂几句,他又反身看向来路。 走了这么久连人界的影子都没见到,他犹豫着有些想打退堂鼓。 “再找找看吧。” 嘀咕了一句,李初一重新转过身来。 已经走了这么远,现在回去他有些不甘。何况回去也没用,万古雨林外围已经堵满了人,他出去了也是落入包围,难不成还得一路杀到太虚宫去啊? 他有这个心,但没那个力,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丢了记忆,倒头来还是得想别的辙。 而且,冥冥中他感觉自己找对了方向,本能的直觉告诉他前方就是他要找的所在,不去看一眼他心有不甘。 就这样,又是前行了很长时间,枯燥的虚空和久不见踪影的人界让他渐渐陷入了麻木,直到一抹古怪的黑点映入眼帘时才让他陡然回过神来,拧着眉头打量了过去。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那抹黑点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正文 第1221章 旧地重游 催动阴阳道眼凝目细看,结果黑白色的视野里黑点依然,看不出有什么怪异。 但正是因此才最为奇怪,他的阴阳道眼不敢说看穿世间万物,但看清万物的气息流转还是没有问题的。 任何事物都有其气息存在,顽石之类的死物气息滞涩而缓慢,草木动物等生灵则活跃得多,而修士的气息更是强盛而耀眼,就连虚空里凝结灵气所生成的道则氤氲他都能看清,在他的视野中如色彩斑斓的绸带般飘荡不定,可眼前的这抹黑点却不然。 在他眼中,那抹黑点就是个黑点,看不透内里,神识感应也察觉不到它的存在。若非阴阳道眼看得真切,他会以为那个黑点真的不存在一样,即便如此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刺眼的东西看多了眼花了,这才在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盲点。 犹豫了一下,李初一缓缓靠近,而那抹黑点却并未因为他的接近而有任何放大,他很确定黑点没有动过,他的道眼一直盯着它呢,这种古怪的现象更加确认了他的怀疑。 事出有异必有妖,那个黑点肯定有问题! 一直飞临近处,眼睛距离黑点不过半尺的距离,李初一绕着它上下左右来来回回的转了好几圈,最后一抿嘴伸指轻轻触碰了上去。 当指尖触碰到黑点的瞬间,身体毫无异样,周围的景色却忽然模糊起来,仿佛打翻的颜料般浑浊了许久,再次看清时,一股浓重的死气扑面而来。 “我...卧槽!” 李初一的眼当场就直了。 伸手难见五指的浓雾下是平整得诡异的大地,地面上覆满灰白色的沙土,除了几撮黑刺般的枯草稀拉点缀外再无半个活物。天空中也是如此,无云无雨无日月星辰,空气中除了死气外再无他物,没有一丝灵气的存在,无日无月的天空却又惨淡的白光弱弱洒下,让本就瘆人的环境更填惨然。 举目远眺,直到视野的尽头雾气才稍有减淡,那里的黑草也相对多了些,偶尔间还能看到点点黑影懒惰的移动着,像是活物,但又不像活物那么灵巧,给人一种僵滞的古怪感觉。 一般人或许还要飞近去看,李初一却不用,打从一进来他就知道这是哪儿了,同时也知道刚发现黑点是由心而生的那抹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葬王死地。 这他吗是葬王的埋骨地,三界天道都找不到的鬼地方! 自己明明找的是天虚宫,怎么找着找着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正常人一万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三界天道至今都如刺梗心的所在,自己不但撞到了,而且还是他吗的两次,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下意识的,李初一想掉头就跑。 上次来就没留下什么好印象,而且百劫老头还带话说葬王找他,这事儿好长时间都是他的一个心病,每每想起都心惊肉跳的饭都吃不好了,这次自己竟然送上门了,这他吗的不是自投罗网吗? 结果刚一转身,还没来得及迈步,一道充满死意的雄浑声音便自身后响了起来。 “谁...?” 紧捂着嘴巴,李初一抬手掐诀划向身前,可是不知是紧张还是葬王作怪,他连划几次空间裂缝都未出现,直把他急得满头大汗。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留下来陪本尊吧。” 无悲无喜,就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地面上的死气凝聚而成的浓雾顿时倒卷而上,如蛟如蟒般一口将李初一吞了进去。 结果出乎意料,李初一屁事儿没有,体内的死气反倒将雾龙给侵蚀了,就像是净化般使其死亡的味道更加的浓厚精纯。 “嗯?” 饶是葬王的老辣也忍不住惊疑了一声,随后发现了什么惊意更重的道:“是你?” “不是我!你认错人了!” 大吼一声,李初一不再保留,奋起全部力量一拳打向身前,一个比拳头略大的空间缺口顿时出现。 看看缺口,再看看自己,李初一泪流满面。 这么大的口子别说他现在瘦了,就是瘦成个皮包骨头也塞不下他,除非他会小二黑那种能大能小的天赋神通才行。 “草,我就不信了!” 双拳连出,想要将缺口扩大,奈何开口的速度还没弥合的速度快,捣了半天仍是个比拳头略大的缺口,小胖子唯有泪流。 “别慌,我没想杀你,至少现在没想。” 很不美好但极其真诚的安慰,李初一索性停手,盘膝凌空坐好,抬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大地震动,一座庞大的连他所在的位置都能看个真切的祭坛缓缓浮出地面,一座耸天高的漆黑墓碑竖立在祭坛中心,无光的碑面如虚空般深邃厚重,忽然间毫光乍现,如流星坠地般爆散开来,碎散的点点毫光迅速的组成了一只横跨整个碑面的巨目,眨也不眨,正正的向李初一看来。 “呦,老葬,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佯做熟络的打了个招呼,李初一的心都麻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越是厉害的老怪物越愿意单眼看人。 天道如是,葬王亦如是,这帮家伙就不敢露个真颜出来,每次都弄出个大眼球子吓唬人,让他死都不能是个明白。 小气! 有病! “别紧张,我说过了,我暂时没想杀你。” 看出了他的紧张,葬王再次极其真诚的安慰了一遍。 李初一也是看开了,两手一摊自嘲道:“杀我?你看不出我现在什么德行吗?死人都没我像死人,你觉着你还能让我再怎么个死法儿?” 熟料葬王的眼中划过一丝怪异的神色,似兴奋,似痛恨,似叹服,又似贪婪,末了统统敛去重归平静,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生不死,亦死亦生,天生的生死同胎之体,竟是真的诞生出来了。” “你知道?” 李初一有些惊讶。 虽然葬王是个极其古老的老怪物,但不生不死之体这种事他竟然也知道,这倒有些出乎意料。 哼笑一声,葬王道:“我不但知道你的体质,我还知道你的眼睛是阴阳道眼,更知道你的师门,我知道的远比你想的要多得多!” 这下子李初一真惊住了,不生不死之体还好说,阴阳道眼对方怎么也知道? 还有自己的师门,莫非...... “你认识道尊?” 李初一满脸警惕。 结果葬王的巨目中露出一抹疑惑:“道尊?” “就是道衍明,三界天道的小师...” “是他!” 不等说完,葬王便已明了,巨目中泛起化不开的仇恨,大地也跟着震动起来,于葬王的怒火中不断龟裂着。 “他还敢妄自称尊,我呸!那等歹毒的心性该称魔才对!只恨我发现得晚了,这才落了这般的下场!我恨!我恨呐!!!” 连天空都开始震动起来,也如地面般破碎龟裂着。 眼见裂缝将至,李初一忍不住了,紧皱着眉头道:“你再不停下,我可就死了。我要是死在这里,你想利用我什么都不可能了!” 此言一出,震动顿时停歇下来。暗暗松了口气,李初一道:“看你这么大的火气,想来也是跟他孽缘极深了。” “孽缘...” 葬王眼中划过一抹复杂,半天后沉声道:“你说的不错,确实是孽缘。他成就了我,但他也毁了我,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该谢他多一点还是该恨他多一点。现在我只恨当初没能早点识破他的阴谋,该死之时也未能下得了决心就此死去,而是逃了出来,变成这般样子苟延残喘至今。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如死,死又不甘,万古到头只余恨,恨己恨人更恨天!” “这怎么还念上诗了,话说你这几句也不工整啊!” 吐槽一句,李初一问道:“你说他成就了你,这么说你也是他的徒弟?” “徒弟”二字深深的刺激到了葬王的某根心弦,天地又是一阵震动,末了巨目的瞳孔微微一缩,凝视着李初一。 “曾经我以为我是,可后来我才发觉并不是。我与你一样,只是他为谋取阴阳扣而为自己准备的一具夺舍之身。” “什么?!” 李初一大惊。 他以为葬王跟道士一样,熟料竟然是跟自己一样,也是道尊刻意培养的肉身。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认得你的阴阳道眼?” 葬王冷笑一声,声音里隐隐透着几分唏嘘和惨然。 “你可知,你这双眼睛曾经也属于我?与你不同的是,我发现了他的图谋后主动剜去了双眼,而后想跟玄、心、清三人联手将他除掉。谁料那三个混蛋融合了天道后真的没什么人性了,我几度表明善意可他们却一心想要灭杀我,直到道衍明发现控制不住我之后暗中使了个绊子,这才让我不得不面对三界天道的联手攻伐,险些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不如你的天生异禀,但我三次重修人妖鬼三道皆通,及不上你的天生之体但也相差不远,那三个蠢货杀得了我一时却灭不了我一世,被我寻到机会觅地重生躲藏了起来,一直躲到今天他们也能发现我,哈哈,啊哈哈哈哈!想杀我?做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病态的笑声响彻天地,李初一的眼角微微抽搐。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葬王看似冷静沉稳,其实早已有些疯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遭受了那么多打击和重创,最后又自封于此不人不鬼的躲藏了上百万年,这么漫长的时间就是正常过日子人都有可能过傻了,他现在只是稍微有些失常,总的来说还算冷静,这已经极其难得了,意志之坚韧实在叫人难以想象。 正文 第1222章 拒绝 “这么说,只要我也像你一样挖去这双眼睛,道衍明的突破就流产了是吗?” 李初一大为意动。 只要能报复道尊,无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承受。 “没用的。” 可惜,葬王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与我不同,我得阴阳道眼乃是他后天所赠,你的阴阳道眼却是先天所生。若我所料不错,那老鬼定是在你还未降生之时便将这双眼睛化入了你的胎身里,借阴阳道眼中的死气将你正处于成长中的胎身一点点的染化为了生死兼具的异胎。正常来讲你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就算能出生也只会是个死胎,尚未长成的胎身根本无法承受生死二气交融与碰撞,哪怕只有一丝也会让你形神俱灭。可你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成长到这步田地,看来那老东西定是寻到了什么法子保住了你的神魂不灭。” “现在的你早已铸成不生不死之体,阴阳道眼也已与你性命交修,就算你挖去双目那也只是挖去了道眼的形,道眼的根仍在你的体内,在你伤势痊愈的过程中它们会重新生长出来,你根本抹除不掉它们。” 葬王的话让李初一的心凉了下来,他当然知道自己为何能神魂不灭,因为他的魂乃是本源初魂。 记得以前道士说过让他万万不要透露自己眼睛的秘密,说是被歹人知道后会来夺他的双目,估计道士也没料到日后会有这么一天他自己想舍弃这双眼睛却舍弃不掉,河东河西沧海桑田,心态的变化让李初一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想哭又想笑。 深吸一口气,李初一打消杂念。 扣掉眼镜能报复明老鬼自然好,但此法行不通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本来就不在他的计划当中。 再者说,这双眼睛的厉害他可是知之甚深,道尊利用他的眼睛做下的那些事他都看在眼里,每每想起困住道士和仙冥二道的那个阴阳球他就忍不住发抖。如果他也能像道尊那样激发出这双眼睛的潜力,想必就算是道尊的本尊来了也得大为头疼。混沌的力量可不是好相与的,大罗神仙撞进去了怕是也得湮灭其中。 忽然,李初一心中动,想起葬王刚才的一句话。 “你说,老东西是借阴阳道眼中的死气染化我的胎身,阴阳道眼中有死气吗?我体内的死气是来源这双眼睛?” “你不知道吗?” 葬王纳闷儿反问,旋即目露了然。 “是了,你应该是不知道的。阴阳道眼已经彻底与你融为一体,塑造了你不生不死之体的同时也借你肉身的特殊完美的掩盖了它们所蕴含的死气,你察觉不出很正常。” 李初一默然。 难怪道士也找不出死气的根源,皆因这根源最初源自道眼,而道眼又与他完美融合舍都舍不掉。除非能找出办法将道眼彻底割离,否则他体内的死气永远也根除不掉、 而道眼割离后死气不再,他的不生不死之体是否还存在也是两说。若是肉身发生变化向着正常的方向转变,那他割去道眼就等于割掉了自己的性命,因为肉身恢复正常前残留在体内的死气很可能会先一步要了他的性命。 总的来说,道尊摆在他面前的近乎一个无解的死局,让他即便知道了真相且找到了方法也不敢轻易尝试。他倒是有赴死的决心,可分割的方法却找不到,连葬王都表示不知,天下间怕是真的没有法子能让这双眼与他分开了。 见李初一有些郁闷,葬王忽然阴笑几声。 “小子,看你这个样子想必也是被那老东西害惨了的,怎么样,想不想报仇?” 李初一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干嘛?” “很简单,你我合作!” 葬王的独目中露出一抹灼热。 “你助我重生,而后你我联手,你以你的阴阳道眼催动虚天镜找到那老东西的本尊所在,我与你一起杀将过去将其灭掉,那老东西定然有死无生!” “虚天镜?”李初一面露疑色,“只靠阴阳道眼不行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能修到三元道人那等境界就行。” 葬王眼含戏谑,李初一狂翻白眼。 自己要是能有三元道人的能耐,还用得着他帮忙? 什么道尊天道乱七八糟,自己一个指头就能让丫几个*跪地求饶,葬王这老东西净说些废话。 “即使找到他的本尊所在,你确定你我联手就能灭掉他?那老鬼可不是吃素的,一具神念法身都那么变态了,本尊放在那儿让咱打我感觉咱都弄不死他吧?” 葬王闻言叹了口气。 “把握确实不算太大,按我估计差不多六七成左右的机会。若是能说动玄、心、清三个老家伙最好,有他们帮忙那老东西保准死的渣都不剩!” “别想了,道衍心和道衍清已经与我师父一起被那老鬼给弄死了,现在就剩下一个道衍玄,而且还在沉眠当中,那天那么危急的情况他都没有出现,你想找都找不到他们了。” 葬王一惊:“三界崩溃了?” 李初一摇摇头:“这倒没有,三界只是重合为一了。” 葬王顿时松了口气。 “三界未崩,就说明他们三个都没死,你那日看见的定是道衍心和道衍清的神念法身,并非他们的本尊。” “可是我听老鬼亲口说那是他们的真身啊!”李初一皱眉。 葬王轻轻一笑:“是真身,但并非他们的本尊。你要知道他们三个已经化身天道,自己的一切都与天道融为了一体,天道不崩他们不死,想要杀他们就只能毁灭天道才行。可是你也说了,三界相合仙冥未崩,这说明他们的本尊仍存在着,你那天见到的只是他们的‘真我’所显化出的道身,换句话说那天出现的只是他们残留下来的人性。” “天地不仁,天道是不允许有情感存在的,除非他们能像三元道人那样身怀开天辟地之伟力,能立于天道之上而非化身天道之中,否则他们无法摆脱这则铁律。而他们之所以还有人性残留正是因为道衍明的存在,所以他们才拼力挣脱出了一份‘真我’留存下来,小心翼翼的防备着被天道同化的同时戒备着道衍明和与其有关的一切。” “道衍明那天正是将心、清二人的‘真我’给逼了出来,按我的了解以他的状态应该不足以灭杀这两份‘真我’,多半是用什么方法将其封印了起来,防备着他们阻挠三界相合的同时也削弱封禁他本尊的力量。没有主观意识存在的仙冥二道于镇封的用处不大,只剩下一个道衍玄苦苦支撑,想必老鬼的本尊要不了多久就能寻到法子脱困出来,届时...” 话没说完,但李初一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鬼本尊脱困,定会来夺舍自己的肉身,而后再以夺舍之身去炼化阴阳扣,届时这里的一切都会成为他的掌中之物,而自己也再无报仇的可能。 “小子,帮我就等于帮你自己,与我联手是你唯一的出路,你意下如何?” 葬王再次劝说。 李初一有些意动,可皱眉思忖了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 葬王有些意外,但并未发怒。 微微一笑,李初一轻声道:“我师父说过,合作这种事情并不仅仅基于立场,更要考虑双方的差距。相差无几的合作才最安全最有保障,像你我这种天壤之别,我与你合作就是与虎谋皮。我这几斤肉的价值我还是很清楚的,你眼底的那抹热切我也看在了眼中,我无法确定放你出来后你是会信守承诺还是会先一步夺舍于我,你别生气也别怪我多心,我是很想报仇,也是很希望有你这样一个强援帮忙,但我被人坑怕了,所以不得不防着点。” 葬王并未生气,相反他的眼中露出一抹理解和赞赏,待李初一说完后轻声问道:“若是你我以魂誓为证,你可愿意?” 小胖子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不愿意!魂誓是厉害,但也不是万能的,就跟道誓一样,反噬的威胁是得分人的。你是道衍明教出来的,又活了这么久,我甚至怀疑你的道行比我师父还要厉害,玩心眼我怕我玩不过你,反噬的威胁我又怕于你无多大作用,换成你是我你敢答应吗?” “可是不与我联手,你一定会死。” “无所谓,反正我也活腻歪了,能在死前给那老东西找些麻烦,我死也值了!” “就凭你?” 巨目露出一抹嘲讽。 “没有我帮忙,你这点道行能给他惹什么麻烦?就算你能,那又有何用?阴阳扣一定会落入他手中,你想报的仇一样报不了,你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你会甘心?” 不怒反笑,李初一轻轻摇了摇手指。 “不不不,你太小看我了。麻烦只是我谦虚的措辞,我要做的事是你想都没想过的,事成之后就算那老鬼死不了,我也要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目露讶色,葬王也忍不住好奇起来:“你想做什么?” 认真的看着葬王,李初一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很简单,我要毁掉三界,毁掉阴阳扣!” 正文 第1223章 玉石俱焚 沉默。 巨目直直的盯着李初一,良久之后,葬王开始疯狂的大笑起来。 天地顿时随之震动起来,无风的死气卷起劲猛的强风,巨碑也在剧烈的震荡中滚落一块块碎石,就像是葬王笑出的眼泪一样,道不尽的好笑与嘲讽。 “毁掉阴阳扣?哈哈哈哈,好多年没有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了!小子,不论你是玩笑还是认真,你这个笑话真是逗乐我了!哈哈哈哈哈!毁掉阴阳扣,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什么是至圣仙宝吗?能化生天地的神物,你以为你是三元道人,是半步真神的混元大罗仙吗?!” 无尽的嘲讽丝毫没有让李初一皱眉,他仍是认真的看着葬王,嘴角挂着冷然而自信的微笑。 “所以我才说是你想都没想过的事情。你说的没错,我是没这个能耐,可是别人有!” “别人?” 葬王一怔,笑声戛然而止。 “谁?” 李初一没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地面。 葬王疑色更重,苦思良久后忽然瞳孔一缩,肃然的凝视着李初一。 “你是想...” “没错,就是他们。” 见李初一笑眯眯的点头承认,饶是葬王的老成也一时失神。 他知道李初一说的是谁了,不是别人,正是被三元道人封印起来的仙妖鬼怪。 这小子竟然想将他们放出来! 掰着手指,李初一冷然道:“毁掉阴阳扣,我自己做不到,但他们可以!只要将他们都放出来,不论阴阳扣是毁掉还是被他们夺走,道衍明那老东西都讨不了好!以前我还纳闷儿我师父为何将他们的信息连同封禁他们的阵法信息全都传承给我,要知道那时我还不如现在,在你们眼里连个小虾米都算不上。可现在我懂了,定是我师父预感到了什么所以才提前布下了这步棋,他是给我留了一手玉石俱焚的绝杀之法!” 李初一说的冷静,可葬王眼中看到的却是个不顾一切的疯子。 放那些东西出来,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到时候阴阳扣被夺还好,三界中的生灵即便被奴役但至少还活着,可阴阳扣一旦被毁,那这里面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彻底湮灭掉。 届时,万物泯灭,天道崩溃,身处其中的道衍明当然也逃不过,可他自己也是如此啊! 他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难道对三界众生也没半点怜悯之心吗? 就算不为三界众生,那他的亲人挚友呢,他也毫无顾忌的要拖着他们一起死吗? 还有阴阳扣,这么好的一件宝贝,还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李初一自己更是具备各种炼化的条件,所差的只是修为和道行。任由这样一件至宝易受他人甚至是毁于一旦,他就真的这么舍得吗? 葬王沉默了。 扪心自问,他自己即便能想到,也难下得了决心去做。 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李初一的疯狂想法着着实实的把他给震着了。 要知道就算他当初被逼到绝路时也没敢往这方面去想,可李初一却...... 这人得被逼到什么份儿上才能想出这种丧心病狂的法子来。 玉石俱焚? 没错,这确实是个最称得上玉石俱焚的绝计。 而他自己对于这个计划...相当喜欢! “放我出来,我帮你!” 葬王的眼中重现狂热。 反正得不到,不如直接毁掉。 只要能报复那个老鬼,什么代价他都可以接受! “不了,我说了,我信不过你。” 摆摆手,李初一再次拒绝。 葬王心感焦急,但不便发作,耐着性子道:“你的想法很好,但相信我,凭你自己不可能做得到。以你现在的修为,就算知道破阵之法你也解不开,而且即便你解开了放了那些东西出来,他们也很有可能将你当作灵食一口吞掉!你自己也说了,合作不仅要看立场,还要看双方的差距,他们中最弱的一个面前你都没有自保之力,你这等于羊入虎口你知道吗?放我出来,我帮你,我不敢说能比得过他们,但有我在他们至少不敢随便乱来!” 葬王言之有理,李初一当然知道,可心里几番衡量下他还是认为葬王的威胁更大。 封禁里的仙妖鬼怪们虽然危险,但毕竟隔着封禁大阵,他大不了跑快点,将阵法破个七七八八就先撤,剩下的那些老仙老鬼们自己便可以解决。 可是葬王不同,要是把这家伙放出来陪在自己身边,谁敢保证他不会暗生歹念? 不仅仅是因为夺舍,还因为阴阳扣。 对于这件至圣仙宝李初一可以保证自己一点没有贪恋之念,可谁又敢说葬王也与他一般呢? 连玄心清明他们四个那种境界都不能免俗,葬王这家伙岂能逃脱得过? 所以... “不了。” 微笑摇头,李初一第三次拒绝,态度比前两次还要坚决。 “你!!” 葬王大怒,石碑剧烈的震动起来。 “不识好歹的东西,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吧,杀得了算你赢,杀不了你是我孙子!” 小胖子一脸的惫赖笑容,笑眼中满是讥讽。 前后两回这次又呆了这么久,阴阳道眼下他早就看出来了葬王的外强中干,除了积满死地的浓郁死气外根本无力可使。 严格来说其实这并不算外强中干,他相信换个人来就算是个飞升在这里也早死了几百回了。奈何葬王碰到的偏偏是他这个不畏死气的怪胎,甚至于这里的死气还不如他体内的精纯浓郁。先前那一次攻击便是证明,明明是对方调动死气灭杀他,结果灭杀不成反倒被他的死气给侵染同化,这足以说明对方的尴尬境地。 以葬王的身份和脾性,要是能制住他早就动手了,哪还会这么些废话。 一个存在了上百万年的老怪物跟自己这么个渣都不算的小屁孩絮絮叨叨个没完,各种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被自己三番五拒都没下杀手,这种情况不是对方闲的蛋疼就是力有不逮。李初一可不相信自己有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王 八之气”,而凶名赫赫的葬王也显然不是前者。 果然,葬王闻言后怒吼连连,可除此之外再无更进一步的行动。 死气凝聚的雾龙不断的在自己身边游走,但无一敢于靠近,像是怕被自己体内的死气同化一样忌惮深深。 心中大定,小胖子故意懒散的打了个哈欠,搓了搓眼有气无力的道:“杀不杀啊?不杀我走了哈,家里面还等我开饭呢。” “你走不了!” 葬王哼笑一声。 “没错,我是杀不了你,但这不代表我留不住你!你不帮我我就把你困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离开!当然了,你也可以试着像刚才那样继续凿你的耗子洞,如果你凿开的速度快过我弥合的速度,那你自然可以离开。否则,你就留下陪我吧,哼!” “卧槽,你玩赖!” 李初一大怒,顿时坐不住了,一个高蹦了起来。 “你好歹也是成名那么久的高手,做事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你把我留在这有什么用,那老不死的是能缺块肉啊还是少块皮啊?有这个时间让小爷去做点正事儿不行吗?早点弄死那老不死的你也能早点解脱,何苦来的困着我在这里不放,你这是在变向的帮他你知道吗?那句话咋说来着,亲者仇痛者快!” “是亲者痛仇者快。” 葬王嗤笑:“话都说不利索,你还想去报仇?别做梦了,老老实实留下来陪我吧!” “我呸你个痛快!小爷愿意这么说,你管得着吗?” 一口唾沫飚向祭坛方向,李初一一手抄起睚眦剑另一手攥紧拳头,闷着头开始在身前忙活起来。 “我就不信我出不去!你这破地方休想困死我!” 葬王也不说话,瞪着巨目戏谑的看着李初一,可看着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头了。 李初一的拳头是没什么用,可他手里的那把剑却诡异得很,配合着剑招一剑之下能拉出老大一个口子,虽然还是容不下他,可口子的尺寸却在逐步扩大当中,就像是逐步掌握了窍门似的。 更重要的是,剑身上的暗红色光芒让葬王很不舒服,他愕然发现那把剑不但是靠着李初一的力量在催动着,同时还在吸纳着死地里的死气化为己用。 能自行吸纳死气的剑不是没有,但那些都是鬼修的法宝,性质偏向阴冷邪煞。可李初一手里的却不然,葬王能清晰的感觉到剑身上隐隐透出的阳刚与生机,他很确定那把剑被龙血浇铸过,而且还不是寻常的蛟龙血,而是真龙之血。 一柄经真龙之血淬炼过的罡剑,却能吸纳阴死之气化为己用,这是为什么? 那是什么剑? 葬王满心疑惑,想遍了自己所知的所有法宝名剑,威力胜于此剑的很多,可如此邪乎的却一个没有。 莫非自己自封的这数百万年里人界又出了某个器道的妖孽,能以肉胎凡躯融阴阳二意于一剑之中? 可上面的红光又是怎么回事,为何每每看到层暗红他都这么的不舒服,心里不由自主的便生出了一丝淡淡的戾气与杀念? “喂,小子,你那把剑从何而来?是何人所铸?” 葬王忍不住问道。 李初一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吭哧吭哧的忙活着,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能破开一个能容他挤声的缺口。 葬王又问了一遍还是没得到回应,气闷之下冷笑一声道:“你就算出去了也没用,我早已将这片天地挪到了虚空深处,你出去了也会迷失在深空里,没有我的指引你百年之内别想找到回去的路,哈哈哈哈哈!” “卧槽!” 停下手,李初一转身看着墓碑,腮帮子气得圆鼓鼓的只想骂娘。 这老不死的阴他?! 狗屁的葬王! 脏王才对! 正文 第1224章 争执,妥协 不过经葬王这么一威胁,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他发现就算葬王放了他也没用,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道。 就算这片死地没挪窝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他最多不过是寻着自己沿途留下的暗记原路返回,想要在陌生的虚空里找出第二条返回人界的路他只能顶着头皮撞大运。而他最近的运气显然不咋地,否则也不会正路没找着反倒把自己送到葬王身边来了。 如此一想,李初一顿时有些气馁,剑举了起来迟迟未落,良久后叹了口气,还剑入鞘瘫坐在半空,脸上满是郁闷。 他这么一弄倒把葬王给糊涂了,方才还咬牙切齿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怎么一转眼就这么颓丧了? 放弃了? 葬王暗暗皱眉。 他的直觉告诉他李初一不应该是个轻言放弃之人,否则这小子也不能想出毁掉三界这种玉石俱焚的歹毒办法,更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 虽然李初一的放弃很符合他的心意,可他总狐疑对方是不是憋着其他的鬼,观察了半天见李初一睁着双死鱼眼也不说话,葬王思忖了片刻后沉声试探道:“怎么,不跑了吗?” 死鱼眼一番,小胖子两眼望天。 葬王狐疑更重,仔仔细细的探查了几遍确认死地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可多疑的性格让他怎么也放不下心里,换着花样一遍遍的反复试探,终是把满腹郁闷的小胖子给逼急了,鼓着腮帮子骂出声来。 “吵吵吵吵什么吵!小爷累了,不愿意走了不行啊?你话唠啊你问这么多遍,是不是太长时间没人说话给你憋疯了啊?” 不走了? 葬王心里一慌。 他扣下李初一的目的是为了自己重生脱困离开这里,可不是为了多个伴儿可以大眼瞪小眼的解个闷儿啥的。李初一体内的死气比他自己酝生的还要精纯浓郁,他相信只要有这份死气相助,自己一定能达到死之极尽还阳重生。 他不是没想过强抢,可刚才两番出手试探,结果均已失败告终,不但没能抢到分毫他自己的死气反倒被对方同化吸纳了不少。还好李初一道行不高,又不懂炼化死气的冥功鬼法,同化只是他肉身受到陌生死气的侵蚀后产生的本能反击,否则葬王现在绝不敢留他,早就将他逐出这片天地了。 现在李初一说不走了,葬王哪能不急。且不说道衍明的本尊脱困后会不会追着他的肉身寻到这里,单是他体内的死气对死地死气的本能同化就让葬王暗暗心惊。 仅仅源于本能,同化速度很慢,所以短时间内还造不成什么影响。可李初一若是真不走了,赖在这里日子一久,想想那种结果葬王就一阵阵头疼。 死地的每一分死气都是他道果,是他死极生阳的基石,每丝每毫都有可能是成败的关键。现在引狼入室被人如此窃取,可气的是窃贼还浑不自知,而自己也无法实言相告,葬王别提过郁闷了。 真想一巴掌拍死这小子,奈何凭他现在的手段根本做不到,而且那样等于帮对方加速同化的速度,葬王又气又闷又怕被李初一看出点什么不敢表露丝毫,只能闷不做声的暗暗思量,绞尽脑汁的盘算着怎么化解眼前的尴尬窘境。 “你看这样如何,你助我重生,我脱困后不但与你联手,而且还额外赠你一门绝世圣法作为报酬,同时再缔结魂契作为制约,如此诚意你可愿意接受?” 葬王重新提议,满肚子郁闷的李初一想都不想就随口回道:“不行!” 说完又有些好奇,斜眼望着墓碑问道:“还绝世圣法,什么功法那么厉害?” 本来被怼的气闷,听他这么一问葬王顿时一喜,赶忙说道:“《仙经》!仙界众仙可望而不可求的无上经典,你应该知道吧?” “切,我道什么呢,原来是这个。” 李初一一脸腻歪。 自己有《道典》在手,乃是三元道人的无上真传,什么《仙经》《鬼经》的哪有《道典》厉害。 可是转念一想,李初一又有些意动。 《道典》虽然厉害,但太难太晦涩,尤其是关于阴冥死气这些极阴的力量如何修炼,他根本参悟不出半点头绪,否则他体内的死气断不可能这般肆意。 现在葬王能拿得出《仙经》,那《鬼经》说不定他也看过。连道士都曾找过《鬼经》想要借鉴一番,说不定《鬼经》里有解决自己眼前困境的法门。 想到这里,李初一不动声色的说道:“《仙经》我没兴趣,《鬼经》你有吗?要是你把《鬼经》借我看看,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 “你要《鬼经》做什么?你又不是鬼修!” 葬王吓了一跳,顿时警惕起来。 这小子莫不是看出了些什么? 李初一哪知道这些,闻言嘴一撇指了指自己,自嘲的哼笑道:“人修?老脏,你瞅瞅我现在哪点像人?” 葬王默然。 若非知根知底,他定会以为李初一是个修有所成的活死人。 片刻后,葬王沉声道:“《鬼经》我有,但不能给你。” “为什么?”李初一顿时不乐意了。 早就编好了说辞,葬王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要告诉你的是《鬼经》帮不了你。《鬼经》乃是给鬼修参悟的经典,它是可以帮你炼化死气纳为己用,但就像人法炼不出鬼力一样,你《鬼经》参悟得再深也无法调和你体内的生死平衡。除非你能超过我修到死极还阳的化境,可那等境界不知要耗费多少年的时光,在那之前你修习鬼道只会让你的状态越来越糟,甚至会连累你的不生不死之体发生变化,再也无法生死兼具而是只有死气存在。到时即便有调和之法出现你也无法运用,因为你已经变成一个活死人了,体内再无半点生机存在。” 半真半假,一通的胡编乱造,李初一却是信了的。 关于不生不死之体他所知的其实并不多,除了知道自己可以不入轮回的死而复生,其他方面他并不知道多少。 而道士一直以来都在极力的压制他的死气让他可以正常的活着修习人道法门,是以他根本不知道也没想过自己是否可以生死同修。直到这次死气爆发《道典》被迫露出了另一面的一点端倪,他这才发现自己或许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但这条路该怎么走他还是不知道,至少普通的鬼修功法应该帮不了他。本以为《鬼经》或许可以,可葬王却破灭了他的幻想,这让他很气馁很郁闷,但也不疑有他。 葬王是谁? 两次重修,人妖鬼三道兼具的上古大能。人界留存到现在的史籍上有关于他的介绍里,除了敢力战三界天道的赫赫凶名外,也不乏对他的叹服与敬仰。 时至今日,两次重修皆至化境,同时身具人妖鬼三道之力的修士仍只有他一个,其后不乏有效仿者,可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别说改换其他种族的功法修行,就是本族的功法散功重修,其中的代价就让九成以上的人丢了性命,剩下的一成里即使没死也不复往日之才,自毁天资的他们多半碌碌一生泯然众人。 这等人物说不行,那多半就是真的不行了。 李初一虽然忌惮葬王,但却从来没想过对方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他,更不知道今日的阴错阳差让他错过了什么。 郁闷的耷拉着脑袋,李初一默不作声。 葬王暗暗松了口气,却又担心李初一太过消沉,想了想后开口道:“不传你《鬼经》是为了你好,不过你也不要太消沉。我虽然教不了你如何调和生死,但我却可以教你一个收敛死气的法门。” “收敛死气的法门?”李初一眼睛一亮,“那我对生机的吞噬力能敛住吗?” “这个...” 顿了一下,好好琢磨了一番后葬王开口道:“你生出来的那股吞噬力是源自你肉身的本能,除非你能协调生死二气使其循环反复生生不息,又或者以庞大的生机将死气彻底压制下去,否则想要完全敛住是不可能的。虽然无法消除,但我或许能教你一个暂时压制的法门,这样你就能在你需要的时候控制住这股力量,不伤害到你的朋友,也不会在你的敌人面前暴露行踪。” “我去你道士的,好人啊,神仙啊!” 李初一大喜,眼巴巴的瞅着墓碑。 “教我!” 葬王也不含糊,墓碑上的巨目微微一眯:“帮我!” “你先教我!” “你先帮我!” “不行,我怕你骗我!” “我跟你一样,我也信不过你!” “草,那就是没得谈了?” “在你,反正我是不急的。几百万年我都等了,你,等得起吗?” “我...!!!” 直想骂娘,李初一挣扎得要死。 谁也信不过谁,在他来说他确实是不敢随便放这老怪物出来,可对方又抓到了他的把柄,他想来想去也难下得了决心。 大眼瞪小眼,两人谁也不肯松口。如此过了一会儿,葬王的眼神忽然一松。 “唉,算了,这样僵持下去没有意义,完全是浪费你我的时间。与其如此,还不如我先来表示诚意。” 看着愕然的李初一,葬王沉声道:“就依你所言,我将法门教给你,也会放你离开,同时我会送给你一个信物,如果将来你改变主意,持着信物便可寻到这里的所在。我希望到那时你不会再如此戒备,你我立场相同,本就该是同盟而非敌人,我比你还想杀道衍明,只这一点我便不会害你,我希望你能想通!” 正文 第1225章 同门不同传 什么鬼? 李初一惊疑不定,他实在不敢相信这老家伙竟然同意了! 关久了关傻了,还是关久了关成大善人了? 瞌睡递枕头,深冬送暖炉,天下间还真有这种好人不成? 其实葬王的心思并不难猜,他只是不知道内情。 在葬王想来,李初一只要想实施他的复仇大计,他就一定会再找回来。 自己可没有骗他,封在三界各处的那些老怪物哪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当初三元道人将他们救下后封印起来除了保护他们安心养伤不被外人打扰外,也不无防备的意思。李初一这点道行去跟他们打交道,十有八九会自食恶果。就算里面真有一两个和善之辈,可剩下的难保不会顺手灭了他,到时候他就会发现三界中唯一能帮他也最有立场帮他的就是自己,不哭爹喊娘的求过来才怪呢。 更重要的是,李初一的肉身太诡异,他拖得起,葬王可拖不起。 万一时间久了被这小子坏了自己的根基,那到时候他肯帮忙自己也难说有没有足够的底蕴死而复生,这种恶果葬王是万万不会去赌的。 自己为那临门一脚默默积蓄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功夫了,反正这小子肯定不会先松口,那索性先寻个理由将这尊瘟神送走再说,而且其间还可以顺手送个人情,葬王自然乐意为之。 可李初一不知道这些,脑子里翻来覆去的猜测着葬王在图谋些什么。可是猜来猜去,除了这一身自己厌恶至极而对方垂涎欲滴的死气外,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可图谋的。 挠挠脑袋,小胖子试探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葬王轻轻一笑:“自然是真。” “没骗我?”小胖子挑起一条眉头。 葬王气结,没好气的道:“不信算了,只当我没说过,你就在这跟我耗着行了。等道衍明的本尊挣脱出来,看是你哭还是我哭!” 小胖子顿时闭嘴,略一犹豫后暗暗咬了咬牙。 “那好,我信你一回!” 葬王刚松口气,却听他紧接着道:“不过我还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才行!” “我......” 如果可以,葬王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得寸进尺的东西,天下间还有比他更胆大包天加不要脸的人吗? “说!” 忍着火气,葬王冷冷的扔出一个字。 小胖子倒没害怕,只是脸色有些讪讪的很是尴尬。 “那个...老脏,啊不,葬大叔啊,这个...” “吞吞吐吐,再不说你就别说了!” “行,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撇撇嘴,小胖子堆起笑脸:“葬大叔啊,我第一次自己进虚空,不认识路,你看看你有没有地图啥的给我一份,要不你放我出去我也找不回人界啊!” “......” 良久的沉默。 巨目极是复杂的看着李初一,里面各种神色连翩而过,最后只余下哭笑不得。 “你是说,你不懂虚空寻径之法,就敢一个人只身渡入虚空?” “啊!” 小胖子大咧咧的点点头,复又一脸的委屈。 “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没办法了才遁入虚空的。等遁进来后我才想起来我不认路,所以...”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以你的道行只凭阴阳道眼应该是看不穿我这里的虚实,你怎么可能两次都能找进来?”葬王满目疑惑。 “我也不知道啊!” 小胖子无奈的摊摊手:“第一次真实意外,这一次其实也算是意外。我进来的地方有人守着,我不敢从那里回去,所以只能一路摸索着想找出另一个位置能破回人界,结果一路找一路没有,眼倒是好几次都差点没给闪瞎了。就这样找着找着就找到你这里了,当时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看错了,后来仔细看了半天才发现你这里有些不正常,过来试探了一下结果就被吸进来了,所以就这么来了。” 见巨目中疑云满布,小胖子以为葬王不信,赶忙拍着胸口道:“我李初一以我自己和我师父的名誉起誓,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绝对没骗你!你在这呆久了都不知道,外面谁不知道我和我师父的信誉最好了,从来不骗人,招牌上写的都是‘童叟无欺’!结果我俩就应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师父惨死在那个老东西手下,我自己也被那老东西害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真是...唉!” 小胖子面色悲伤,可葬王疑惑的却不是这些。 本以为李初一是寻到了某种法子才找到自己这里的,可现在听他这一说根本不是,两次几乎都可以说是撞大运撞进来的,这种几率任谁听了都得怀疑。 “你修的什么功法,《天衍命术》吗?”葬王问道。 摇摇头,小胖子无奈的道:“我师父传授过我《天衍命术》,可惜我与此道无缘始终不得入门,所以我只修了《道典》和我师父自创的...” “《道典》?三元道人的《道典》?!” 葬王大惊,李初一也吓了一跳,怔怔然点了点头,疑惑的问道:“对啊,就是祖师爷留下的《道典》...” “此功从何而来?” 话未说完便被再次打断,李初一也不着恼,如实相告道:“当然是道衍明那老不死的了!那老东西传给了我师父《道典》和《天衍命术》,我师父又传给了我,你不也是他的徒弟吗,有什么奇怪的吗?” “我...没有修习过《道典》。” 良久,葬王复杂的道。 “你没修过?那老东西没传给过你?!” 李初一大惊,葬王的眼神更复杂了。 “我知道《道典》和《天衍命术》的厉害,可老东西说我资质不够,强行修习只会伤了根基,所以只传了我半部《天衍命术》,而《道典》则一字未传。作为替代,他搜罗来了《仙经》《尘经》和《鬼经》三部妙法交于我参悟,所以我才会两次重修兼通人妖鬼三道法门。原本我是想借阴阳道眼之力试着将这三部妙法融合为一,使我体内的三种力量形成循环逐步融合,结果偶然间我发现了老东西的真正意图。我怀疑阴阳道眼中有那老东西留下的暗记,所以我剜去了双眼逃了出去,本是想觅地疗伤潜心修行,待修有所成后再去报仇,谁料还是被那老东西发现了踪迹,设计将我与玄、心、清三人共聚一地,最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唉......” 葬王深深一叹,李初一也跟着深深一叹。 原来那老东西是见人下菜碟,传给葬王的东西和传给道士的并不一样。 这算不算偏爱? 李初一不知道,但心里面他认为这更像一种实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培养出适合他夺取阴阳扣的夺舍之身。 或许老东西发现了三部奇经蕴养出来的肉身并不能让他满意,所以才动了念头传下《道典》十篇。毕竟《道典》虽然晦涩但修行不成反被伤这种事李初一还是不相信的,道士不让他外传也仅仅是因为三界天道的威胁。 即便真的对资质有要求,那也不该是葬王。两次转世两次重修,人不但没废反倒均有所成,天下间唯一一个兼具人妖鬼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的人,这可不仅仅是资质的问题了,更需要莫大的运气。 这种人要是都不够格修习《道典》,那世上估计也没人有这个资格了。道士虽然也逆天至极,可跟葬王比起来,李初一还是认为道士略逊一筹,只不过他嘴上绝对不会承认罢了。 “李初一,《道典》...能借我一观吗?我愿以三部奇经作为交换,还有我其他的毕生所学,我不相信老东西的话,我不相信我的资质会不够格,这一直是我心中的一根刺,可否让我了了这桩心结?” 葬王的声音近乎乞求,李初一先前便有预感,此时闻言深深一叹,心里有些同情这位叱咤风云的大能了。 对于葬王这种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否定他的才能更让他难以释怀的了。 可同情归同情,经文还是不能外传的。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李初一只是担心葬王会从《道典》里悟出他渴望已久的阴阳调和之理,到时候不需要他的帮助便能自己重生脱困,那他可真就没地方哭去了。 不是不能传,只是在完全信任他之前,李初一是绝对不会透漏一个字的。 吃亏吃多了,对谁都得防着点,更何况这种老鬼呢,李初一断不会犯这种错误。 “抱歉。” 李初一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用他开口,看他的脸色葬王便已经知道了答案,满心遗憾,但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这个答案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即便师出同门,功法也是各自最隐秘最忌讳的东西,别说李初一现在不信任他,就是信任他对方也未必会将功法告知。 将自己的底牌拱手于人,同时也将自己的弱点示于他人知晓,这种事换成他自己也不会同意,他并不感到意外。 “无需道歉,是我孟浪了。” 强做笑声,葬王轻声回道。 李初一微微颌首,什么话也没说。 “等下你不要抵抗,我会将法门传入你的识海当中。你不善衍道,寻星问路之法传于你也是无用,我会传给你一份归纳好的虚空图,里面有我自己添加的标记。虽然时间太久与现在会有所差别,但差异之处应该不会太大,配合你的阴阳道眼,三界虚空的大半区域你都可以来去自如。” 说着,一道磅礴但并无危险感的神识扫了过来,李初一本能的抗拒了一下,旋即便压制下去放开脑海,任这道神识渡入识海当中。 瞬间,一段段口诀和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急速的翻腾起来,他赶忙凝神细辨,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入定之中。 难得喧闹一次的死地重新陷入了死寂当中,除了半空中暗暗涌动两股略有差别的死气,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 正文 第1226章 奇怪的女修 整整一个多月,太虚宫风声鹤唳。 乱命邪尊现身万古雨林边界,残忍的杀害了数十位值守弟子,其中还包括了一位四劫修为的长老,太虚宫上下无不惊怒交加,直欲擒下此贼当众处决,以慰亡者的在天之灵。 可是乱命邪尊却如消失了一样,任他们如何寻找也没找到半点踪迹。 有人怀疑他是躲入了万古雨林,是以太虚宫三次派人入林搜剿,最后一次更是派出七位飞升期的太上长老联手,携门中精英弟子上百人深入林中。一路搜索至万古雨林的外围最深处,结果人影没找到半点,他们带去的人手却出现了不小的折损。 万古雨林可不是后花园想逛就能随便逛的,这么多人一齐深入不引起原住民的敌视才怪呢。雨林中顿时掀起了一场新的兽潮,无论是规模还是堪比飞升的妖兽数量都远比李初一追杀马胡二人引起来的那次要大得多。当一只堪比飞升期后期的熊獾出现在视野中时,小山一般的体型和隔着老远都让人感到阵阵窒息的嗜血杀意让七位飞升当场变了脸色,赶紧传令撤退,自己则带着各自手下的高手上前拦阻。 反应的很及时,可仍没能阻止得了人员的损失,当冲出万古雨林时,他们几乎人人带伤。其中,二十多个精英弟子永远的留在了雨林里,这种损失饶是太虚宫之大也禁不住阵阵肉疼,宗门得知后赶忙下令不准再深入林内,只在外围边界处严加防守,谨防李初一寻隙偷跑出来。 如此,一过便是一个多月,李初一始终未见踪影,很多人渐渐怀疑他其实并不在万古雨林,可上面没有命令下达,他们谁也不敢擅自撤离自己的防区。 边界处紧张,太虚宫内更是如此。因为怀疑李初一会不会已经潜入了太虚宫内,是以在默堂的带领下太虚宫将自家九峰从上到下搜罗了数遍,尤其是峰主叛离的神剑、飞雪、百草三峰,大批默子或明或暗的驻扎进去将三峰搜了个底朝天,甚至连石头缝都没放过,可仍是一无所获。 万古雨林没有,太虚九峰也没有,那李初一的可能所在就只剩下一处——虚空。 奈何虚空广博无际,太虚宫就算倾巢而出也未必查得完每一处角落,况且镇宗大阵九虚连环也始终没有任何发现,出于对大阵的信任没有人相信李初一能瞒得过九虚连环偷入进来,所以略略搜寻一遍后便也放下来,仍将注意力集中在万古雨林当中。 他们并不知道虚天镜的虚弱使九虚连环不复往日的严密,他们更不知道李初一得了葬王所赠的虚空图,配合着自己的阴阳道眼在九虚连环的防护网中摸索出了一条直达内部的安全路径,是以当李初一破出虚空落于地面时,除了附近的恰巧路过的弟子有所察觉外竟无一人发现他的踪影。 而那些恰巧路过的弟子凡是敢靠近过来查看的,尽数化为了睚眦剑下的怨魂。 可能是复仇的决心所致,也可能是习惯了,如今对于夺人生机这种事他再也没有以往的罪恶感。感受着缕缕生机注入体内带来的那种发自灵魂的迷醉与舒爽,李初一狠狠的打了几个寒颤,赶忙压制住即将扩散开的死气和吞噬力。 悄悄探查了下周围,确认没有漏网之鱼会暴露自己的行踪,瞅准方向,他小心翼翼的向着百草峰潜行而去。 李初一想报仇,但他也不傻。乱命邪尊这种事儿听听也就罢了,他可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跟道士那样横行无忌。 就他现在这个状态别说找百劫道人寻仇,就是寻常的飞升期长老随便出来几个都够他喝一壶的。想要报仇就不能硬来,不能力敌只能智取,就如他跟葬王说的那样,他的目标是整个三界,是道尊,而非仅仅一个太虚宫,百劫道人只不过是他大目标中的一个顺带,他这次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三生林,灵仙。 道士曾经跟他说过,灵仙便是三元道人封在三生林里的真仙老怪,而且还是个神棍一般的愿力仙。他不管灵仙是神仙还是神棍,他只知道灵仙能够帮到他就行。 其实原本他是打算把万古雨林下面镇封的东西给放出来的,可几经思虑后他还是打消了念头。 万古雨林的险恶以他现在的状态未必能走得进去,而且葬王说的也很在理,那些被封印了不知多少岁月又被三界天道折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妖老怪们一旦出来,谁也不敢保证积怨已久的他们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这个“恩人”也给顺手灭了。 与其那样,还不如找些相对安全的目标着手,这并不是说灵仙弱,只不过灵仙是封禁在太虚宫内,有太虚宫这块肥肉在前面吊着,他不信灵仙会傻了吧唧的死磕他一个。 到时他会先试着跟灵仙沟通一下看看有没有结盟的可能,如果沟通不了的话他就来个脚底抹油,留下灵仙自己好生跟太虚宫亲近一番,面对这么一尊大仙他就不信百劫道人不死,能被灵仙控制成傀儡般的狂信徒最好,那样更解气。 暗暗盘算着计划,李初一渐行渐近。沿途还好,越是靠近百草峰气氛越紧。 当来到百草峰附近时,饶是李初一有所准备也忍不住瞳孔皱缩,只见满山上下数不清的明岗暗哨,一队队巡防的弟子几乎没有漏出任何死角。若非有阴阳道眼可仗,他绝对潜不进去,就算躲过了明岗那些暗哨也会让他暴露形迹。 躲在暗处仔仔细细的盘算了很久的路线,末了眼神一凝,紧了紧背后的睚眦剑,极力收敛住身上的死气和吞噬力,李初一展开身形向前冲出,几个晃身边消失了形迹。 一路上能避就避,避不过就杀,三生林越来越近,他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还好他的运气不错,百草峰的人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潜入此处,是以他有惊无险的来到了三生林附近,看着笼罩着三生林的禁制法阵,犹豫了一瞬后收住身形潜伏下来,默默等待着进林的机会。 三生林外的禁制虽然不是三元道人所布,但也是脱胎于林中深处的封禁大阵。李初一并不打算亲身尝试一下这层法阵得了三元道人的几分真味,那样不但会暴露行踪,而且还会拖延他时间造成不可预料的变故。 这一等便是一天一夜,期间几次有人进出,可不是成群结队便是实力不俗,李初一几番犹豫都没出手,直到一个落单的女修出现时,他才悄然猛扑了出去。 女修,元神期的修为,眼神涣散面色惆怅,毫无戒备的样子与周围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李初一不知道她来此干嘛,也没兴趣怜香惜玉,对方的一切都给足了他出手的理由,是以在法阵为女修打开一道缺口的同时,睚眦剑也毫不犹豫的刺向了她的后心。 “谁?!” “住手!!” “尔敢!!!” 惊怒瞬间响起,谁也没想到横里竟然杀出这么一个人来当中行凶。待看清对方面目后惊怒更深,此人不是别人,赫然正是让他们足足找了一个多月的乱命孽子李初一! “滚!!” 暗中镇守此处的飞升期长老怒极杀出,袍袖一甩一道金色的匹练扫向李初一的手臂。 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李初一不慌不忙,冷冷一笑左手凝出一朵死气之花,用力一攥按向地面,一堵阴冷的土墙顿时隔在了两人之间。 匹练轰在上面,土墙瞬间爆碎,可这一阻睚眦剑却已然递到了女修的背心,而神游物外的女修这时才后知后觉的转过头来,看清李初一的面目后微微一怔,红着眼睛不惊反喜。 “是你!” 女修反应诡异,不过这并未影响李初一的剑,在女修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睚眦剑悍然刺入,眼见即将入肉却见女修身上金光一闪,一枚精致的玉佩骤然浮现出来,荡起一阵阵金色的涟漪护住了女修,将睚眦剑狠狠的挡了开去。 一剑竟未得手,李初一大感意外,不过他并不慌乱,睚眦剑顺力挽了个剑花后斜掠而回,毫不留情的再次抹向女修的脖颈。 这一次,他将自己炼化的死气粗坯灌注进了睚眦剑中,暗红色的剑身顿时迸出耀眼的腥红,里面透着化不开的戾气与杀意。 眼见睚眦剑抹来,女修竟然没有丝毫反抗,只是怔怔的看着李初一,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你要杀我?!” 李初一没有回答,回答她的是睚眦剑与玉佩的交击声。 玉佩极为神异,绝非一般的护体法宝,可面对全力催发的睚眦剑却相形见绌,交击之下顿时迸出了几丝裂纹,虽然再次挡开了睚眦剑,可金光涣散渐趋消散,显然已经无力为继了。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两次挡格争取出了足够的时间,身后的飞升长老匹练再至,同时而来的还有其他人的法术轰击。 李初一终于色变,恨恨一咬牙后扭身前冲,想要趁着攻击临身前冲入三生林中。谁料三生林的门户内也是杀出四人,两个道胎不足为虑,但另外两个渡劫却让李初一暗暗叫遭。 该死的太虚宫,竟然把镇守三生林内部的值守修士提换成了渡劫期的修士,而且还是两个三劫! 前后夹击,眼见即将受创,李初一心念电转厉然看向女修,熟料女修竟也同时看向他,不退反进主动凑近过来,同时一道传音在他耳中响起。 “抓住我,以我为质,我帮你脱身!” 说话间,好似惊慌中失了方寸,女修的脖颈“恰好”被李初一扼入掌中,一具软玉温香也贴进了他的怀中。 正文 第1227章 烟幕?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让众人齐齐变色,若非接到了传音,李初一也会以为女孩真的是惊恐至极,而现在他只能憋着满腹的狐疑面作严肃。 “住手!混蛋!” 飞升长老脸色狂变,赶忙催动匹练扫向四周,将周围轰向李初一的攻击清扫一空。 “孙长老,救我!” 女孩儿凄然垂泪,暗地里却悄然传音:“笨蛋,扼紧点,会不会演戏!” 强忍着没骂娘,李初一加力扼紧,感觉到体内的吞噬力蠢蠢欲动赶忙极力压制,没搞清状况前他感觉还是先不杀这个女子为妙。 “放开她!” 孙长老怒喝一声,旋即向女孩儿安慰道:“小雨别怕,孙爷爷在这儿,他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定叫他碎尸万段!” 言罢,凝目厉望李初一,手上的金色匹练吞吐不定。 “李初一,不管你做了什么,孙某人都一直敬你是个人物。可现在呢?你竟然这般下作,挟持人质不算,挟持的人竟然还是小雨,你还有没有良心?” 李初一满心无语,什么大雨小雨的他又不认识,抓不抓杀不杀的跟良心有什么关系! 一言不发,扼着小雨的脖子缓缓向三生林退去,小雨一愣,传音问道:“笨蛋,往哪儿走呢!那是三生林,里面又没路!” “闭嘴!” 终是忍不住斥了一句,这丫头跟他装熟也就罢了,还一口一个笨蛋的叫着,叫的他恁的生气。 小雨也懵了,结合着之前的事略一寻死,一个不妙的念头顿时冒了出来。 “你...死胖子,你不会说你不认识我吧?” “我叫你闭嘴!” 手上用力一扼,小雨脸色顿时青紫起来。不是因为窒息,而是因为那只手上渡过来的丝丝死气。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终于确定李初一真的不认识她了。聪明的她当然猜到里面肯定是出了什么岔子,可想想自己的苦苦思恋,再看看如今遭到的对待,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酸楚,本来佯装的哭泣也带上了真情,委屈的默默垂泪。 孙长老见状更觉头疼,换成其他人他不会犹豫,可小雨不行,她是掌门的独女,太虚宫的金枝玉叶,他伤了谁也不能伤了她。 “李初一,我以我的名誉和人格担保,只要你放了她,我定放你离开太虚宫!如若你伤了她,老夫定与你不死不休,不管老祖是否要生擒你,老夫都要叫你碎尸万段,百死不得超生!” “呵,就凭你还能杀了我?百劫老鬼都做不到,你真看得起你自己!” 李初一嗤笑,他说的是实话,奈何除了他没人知道,孙周理所当然的当做了狂语挑衅。 匹练在地上狠狠抽了两记,伴着扬起的滚滚烟尘,孙周狞声道:“那好,你放开她,你我公平一战,绝无外人插手,你看看老夫杀不杀得了你!” “你脑子被屎孩子坐过是吧?放了她跟你公平一战?你觉着小爷有这个闲工夫跟你瞎胡闹?” 讥讽了一句,李初一嘴角挂上一抹狞笑。 “小爷要去三生林逛逛,谁敢拦着我就弄死她!别跟我说你们不怕,我知道这丫头对你们很重要,不信邪的可以来试试,看看我敢不敢弄死她!” “你!!!” 孙周又急又怒,心里郁闷个不行。心里暗暗琢磨着李初一究竟有何意图,忽然人影一闪,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不要!” 李初一身后,三生林里出来的两个渡劫暗中沟通后齐齐出手,一人全力一掌按向李初一后脑,另一人则合身扑上去抢他怀中的小雨。 孙周想要喝阻时已经晚了,两人已经欺近身来收不得手,匆忙间小雨就想扭身去挡,却被李初一用力按住。 “不想死就别动!” 冷冷的声音让小雨顿时安静了下来,心里越发委屈的同时,也凝心去看李初一究竟有何手段。 结果李初一丝毫未动,就那么站在那里任由两人欺近。却见打向他后脑的那人即将击中时被他忽然拔高身形按在了后心上,而另一人的手还未摸到小雨,胸口便被睚眦剑一剑洞穿。 手腕一扭,剑身在胸口搅出个血洞,诡异的是里面没有丝毫鲜血流出,那人的血气以极快的速度化为生机顺着睚眦剑渡入李初一的体内,肉身则在几息间干瘪下去,化为干尸滑落在地,小腹安静一片,竟是连劫胎都没能遁出来彻底的身死道消了。 这人死的凄惨,可跟另一人比至少还留了个尸首。只见打中李初一后心的那人手像是黏在了上面似的,被李初一体内的吞噬力疯狂的榨取着生机,想抽手根本抽不出,想断臂求生也无力挥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快速的干瘪下去,末了意识一沉坠入永恒的黑暗,人则如沙雕的一样随风而散,变作尸灰飘荡向远方。 嘶~~~~~~ 见此情景,在场的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之前便有耳闻万古雨林外的惨案,像是孙周更是亲自去现场查探过一番,可事后查探和亲眼目睹完全是两个观感,眼看着两个三劫的高手就这么诡异的死去,甚至两个完整的尸首都没能留下,饶是这些人见惯了生死也禁不住阵阵心寒,眼力高的看出了他们的死因更是通体恶寒。 邪尊! 真的是邪尊! 榨取他人生机纳为己用,而且速度还快得这般诡异,连漠北百圣阁专修此道的邪修大能都做不到,这人不愧为邪中之尊! 要说感触最深的还要说小雨,她不光近在咫尺的看着这一切,更是亲身感受到了李初一体内的那股恐怖力量。 虽然极力克制,但葬王的法门并不完美,吞噬之力在吞噬二修时不可避免的失控了一丝,只这一丝便让小雨明显的清瘦下来,乌黑的秀发也蒙上点点枯黄的味道,给人一种迟暮之感。 感觉到小雨的颤抖,李初一皱了皱眉头,心里没有不忍,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女子总归是在帮他,奈何他也不能完全控制得住,没将小雨当场吸干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想说声抱歉,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嗜血的舔了舔嘴角,回味着方才生机入体的美妙滋味,李初一阴笑着看向孙周。 “怕不怕?” 孙周眼睛一眯,并未接话。 李初一却不肯放过他,狞笑几声又问道:“还来吗?” 手攥得青筋暴起,可孙周仍是一言不发。 “不来了?那我走了,你们就不用送了。” 抓着小雨缓缓退入法阵之内,幸存的两个道胎想要躲出来,却被李初一的阴冷的眼神给逼视了回去。 “对了,有句话你帮我捎带一下。” 即将没入阵法内时,李初一忽然转头说道。 “你去跟百劫老鬼说一声,我就在三生林,他想找我的话我随时欢迎,只是...呵呵,他敢不敢来呢?” “你...!” 身边弟子想出生呵斥,却被孙周抬手打住。 看着李初一,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话我会带到,我可以向你保证,老祖一定会来!不仅他会来,太虚九峰渡劫期以上的高手都会来!李初一,你会为你今天的举动后悔的!” “后悔?呵呵,哈哈哈哈哈!” 李初一放声狂笑,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末了收起笑脸转为狠厉,眼中涌动着无尽的愤恨。 “后悔的绝对不会是我,而是百劫老鬼,是你们所有人才对!我唯一后悔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当初我去妖族的时候没有强带着余瑶一起走,这才让她遭了你们的毒手!我这次来就是来清算的,我要让你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她,不会白死的!我李初一的人,绝对不是谁都可以动的!你说我会后悔?呵呵,后悔的只会是你们!!!” 言罢,不待孙周答话,李初一一步退入阵法当中,有人急冲过去想要追进,可阵法上的门户忽闪了一下重新合拢,不待他们再次开启便又起了变化,整个法阵的禁制全都被激发了起来。 “怎么回事?”有人问道。 有专门守阵的弟子脸色难看的道:“他肯定是破坏了用于出入的阵纹,阵法受激以为是为敌入侵,所以一干禁制全都自行激发了出来。除非能重新建立出入阵纹,或者能在现在的法阵上破开一个缺口,否则谁也进去不,硬闯只有死路一条!” “那赶紧破啊!” 守阵弟子脸色更难看了,阴沉的道:“此阵乃太虚先贤所布,百草峰历任峰主亲自改进加封,要破此阵只能峰主或者老祖亲自出手,不过有传言说三位老祖对于此阵也不甚明了,最有把握破解的只有百草之主!” “那赶紧去找...”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 守阵弟子的话大家都反应过来了,百草峰的峰主可以破阵,可这里的峰主指的是叛宗的司徒隐,而非刚刚上任的吴根。而吴根虽然是百草峰的新任峰主,而且还是老祖亲自指派,可他只有峰主之名却无峰主之实。 太虚九峰除了凌霄峰外,其余八峰都在统一的前提下各自独立,各有各的规矩和传承。像百草峰,历任峰主都是一脉相承,不是师徒也是同门,唯独到了吴根这里变作了一个外人。 没有峰主换任的交接与传承,百草峰的很多机要和隐秘根本不在吴根的掌握之中,虽然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老祖和掌门的帮助下归纳整理,可三生林的外围法阵这种东西显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整理得出的,换成谁也没想到李初一竟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这个地方作乱。 歪打正着,还是司徒隐暗中指点,没人知道。 他们只知道这一次百劫道人就算不想来,也不得亲自走一遭了。 略一思忖,孙周转过身来。 “你们两个,速去太虚峰和凌霄峰报信,让老祖和掌门尽快前来!你去通知吴峰主,将这里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于他,请他加紧百草峰的防备!我怕这次来的不仅仅只有李初一,那些个叛宗的贼子说不定也潜入了进来,李初一很可能只是个烟幕!其他人随我守在这里,此事未了之前谁也不准离开,也不准向外传讯,违者以叛宗处理,杀无赦!” “是!” 被点到的弟子应命而去,其他人则结成阵法散布在入口周围。 虽然嘴上没说,可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思索着同一个问题。 叶之尘他们,真的回来了吗? 正文 第1128章 猜疑 叶之尘回没回来李初一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退入三生林破坏掉出入用的法阵,李初一理所当然的将两个倒霉的道胎一剑一个挑了,正犹豫着该拿怀里的女孩儿怎么办,结果对方倒先一步发起狂来。 “你干什么!” 不顾脖颈被人扼住,小雨奋力的扭回头去气鼓鼓的盯着李初一。 “我干嘛要杀他们!你怎么这样啊!” 这一问顿时把李初一给问住了,拧着眉头纳闷儿的看着她。 都这样了,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见李初一的眼里满满的陌生,小雨这才想起了他似乎忘了自己是谁,秀美的俏脸上顿时泛起掩不住的幽怨,轻咬着嘴唇沉默良久后用力一挣脱出身来,粉拳重重的捣在李初一胸口。 “混蛋!” 李初一顿时不乐意了,目露寒光冷声道:“你骂谁呢?你再骂一遍试试!” “骂你怎么了,我还打你呢!你就是个混蛋,竟然把我都给忘了,我...我...啊啊啊啊啊!!!!” 拳脚相加,毫无章法,纯粹只是发泄。 出奇的是李初一竟然没还手,任其打在身上,就如刚才挣脱一般不加阻止。 他隐隐发觉有些事情似乎不对,看样子这个女孩不但认识他,而且应该还很熟悉,可他却没有半点印象,这让他顿时想起了一种可能。 莫非,自己死过一次?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如野草般疯长起来。可仔细回想了良久,他又压下了这个念头。 诚然,他的记忆有过断片,从皇都被人传送走之后他就昏迷了过去,最后的印象只有满目的金光和耳边若有若无的蝉鸣,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然到了天门山一侧的万古雨林外围,可这并不代表他在期间重生过一次。 中间过了多久,发生了什么,他是一概不知,可是他在夺人生机的同时,也从那些人的记忆碎片里获取了回来。 虽然那些记忆碎片零散而杂乱,又因为临死前的绝望与恐惧让其内的大部分信息都模糊不堪,可东拼西凑下他还是获知了重点,结合着自己往日的记忆自查多次,他并未发现自己的记忆有缺损的迹象。 他记得道士,记得紫鸢和五个小鬼,还有余瑶、李斯年等等与自己关系密切的至交好友,还有如父亲一般的叶之尘和唯一的亲人沐雪晴,就连郝宏伟他们都没忘记,他怎么可能会失忆? 可眼前的女孩却说自己不记得她了,李初一的第一反应是惊悚,而后便只剩下冷笑与狐疑。 他笑的是女孩的胆大包天竟然说这种话来蒙混他,狐疑的是这个女子究竟是百劫道人派来的还是道尊亲自安排,不论如何,她都有极大地嫌疑是道尊老鬼欲安插在他身边的一枚暗棋。 哪怕她刚刚帮了自己,李初一也没有改变想法,甚至于正因为她帮了自己所以她的嫌疑才变得更大。 苦肉计,谁不会? 派一个元神期的丫头片子来降低自己的戒心,成功的话可以顺理成章的潜伏到自己身边,不成功的话也就是被自己一剑斩了。一个元神期而已,在那些老东西眼里根本连炮灰都算不上,死了也没什么可心疼的,简直就是无本万利。 李初一越想越觉着自己猜的没错,否则话这女子怎会出现得那般巧合? 三生林可不是什么善地,进出者最差的也得道胎期之上,而且还得获得准许方得入内。 一个元神期的丫头片子来三生林历练? 鬼才相信! 也怪自己大意,千防万防也没能防住那些老鬼的阴险。百劫老鬼肯定是一早就发现了自己来了,这才派了这么个丫头过来引诱自己出现,而自己根本没往深处想直接就上钩了。还好这丫头太过着急露出了破绽,这才被自己发现了端倪,否则的话后果可就难看了。 想到这里,李初一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睚眦剑腥光暗吐,散发着丝丝杀意。 小雨看出他动了杀心,本能的后退了半步,旋即不退反近,挺着胸脯迎了上来。 “想杀我?来啊,杀啊!杀了我,看看到时候谁后悔!” 以进为退,欲拒还迎? 草,真当小爷没读过书? 双目凶光一闪,睚眦剑瞬间化光。 眼见大好的头颅就要抹下,小雨却不退不挡,一双明眸直盯着李初一的双眼丝毫不让,一滴清泪自眼角滑出欲要滴落,却被女孩儿倔强的睁着大眼忍在了那里悬而未落,不肯示弱的伤心模样分外惹人心疼。 睚眦剑一抹而过,女孩儿的头颅却未落下,只是脖颈间缓缓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红印。关键时刻李初一收了下剑将女孩儿的头颅让了过去,可睚眦剑的剑气还是伤到了对方。 “你当真不怕死?” 看着小雨,李初一拧眉问道。 直到最后一刻对方都没半点反抗,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这些都与他所预料的不符。 最重要的是,女孩儿眼中的伤心幽怨是真的,他看得出来。他坚信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可女孩儿的表现又不得不让他产生了一丝怀疑,这才使得他终是没有下杀手,决定暂且看看再说。 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小雨幽怨的眼中泛起点点哂意。 “杀我啊!怎么不杀了?胆小鬼,有本事就杀了我,看看最后谁后悔!” 李初一眉头更紧,轻轻一叹冷声道:“百劫老鬼许了你多大的好处让你这么拼命?或者,你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比如他抓了你的爹娘,抓了的兄弟姊妹或者情郎什么的?” 提到情郎,小雨脸色微微一红,旋即化为羞怒,论起粉拳就砸了过来。 一把握住她的拳头,甩手将她丢向远处,李初一还剑入鞘转身就走。 “看在你帮了我一把的份上,暂且留你一命,不过我劝你还是找个地方赶紧躲起来,否则等下乱起来小心丢了性命!” 翻身落地,见他要走,小雨顿时急了,脚下发力追了过来。 “不准走!我不准你走!李初一,你今天要是走了,本姑娘跟你没完!” “有病!” 皱眉扔下两个字,李初一几个起落没入林中。 追出很远都没能再次看到他的身影,小雨无奈的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沉默半天,脸色几番变换,最终化为无尽的委屈和愤怒。 “啊啊啊啊!气死我啦!啊啊啊啊!!!!” 抡起拳脚朝着周围的大树发泄,林中顿时木屑纷飞草洒尘扬,没多会儿功夫便被清出了一片空气,乱声渐消尘埃缓落,只余下空地中心的女孩儿抱膝哭泣,嘤嘤的哭声里道不尽的伤心。 良久,小雨身边不远处的地面忽然如波浪般轻轻起伏了一下,没有带出任何泥土,两个古怪的小脑袋从里面无声无息的冒了出来。 先是看了眼狼藉的空地,而后看向埋首啜泣的小雨,两个小脑袋互望了一眼,像钻出水面般轻轻一挣,整个身子顿时拔了出来,赫然是两株成了精的灵根。 一株是金灿灿的灵参,另一株是黑褐色的何首乌,都不及成人小腿高,可两对小短腿迈动起来的速度却快得惊人,只觉眼前一花便已然双双来到了小雨跟前,一齐仰头望着只能看到头顶的小雨。 “小雨,你怎么啦?”何首乌担心的问道。 小雨不答,哭得更凶了。 小灵参寻思了一下后重重的捶了下参须:“肯定又是跟她爹吵架了!每次她跟她爹吵架都会来找我们散心,这次发这么大的脾气吵得肯定很厉害!乌乌,快去,拿点百花香露来,小雨最喜欢了,喝了肯定能高兴!” “嗯呐,我这就去!” 乌乌用力一点头,身子一矮没入地面,可旋即又冒出头来,脸色严肃的看着小灵参。 “须须,我走之后你不准乱说话,有危险的话也不准自己先跑,要带着小雨一起跑,知道了吗?” 小灵气气恼的摆摆参须:“知道啦知道啦,你把我想成什么参了,你看我像是贪生怕死的参嘛!” 乌乌也不说话,瞪着两只块茎状的圆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小灵参的参须和参叶顿时耷拉下来,无奈的摆动了几下道:“偶尔,只是偶尔啦!你快去吧,真要有危险我一定不会放下她不管的,我以我的头发担保,如果食言就让我一百年内也长多不出一片叶子!” 乌乌这才满意,头一低再次没入地面,不多时又从地面一跃而出,手托着一个比她身体要大得多的木碗顶在头上。 说是碗,其实是盆才对。直接以某种树木的主干扣凿而成,跟一般女子所用的小号脸盆差不多大小。 小灵参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赶忙拉住欲要递出的乌乌,压低声音以自己为别人听不到的“小声”耳语道:“怎么这么多?一碗就行了,你取这么一大盆,咱俩这段日子还怎么泡澡!” 乌乌一听也不愿意了,空出的一条根状手臂抡圆了就是一巴掌,差点没把小灵参的叶子给扇掉了,小灵参赶忙护着脑袋躲到一边。 “掉了掉了!就这么几片叶子,你怎么忍心啊!” “我呸,我还问你怎么忍心呢!小雨这次哭得这么厉害,你竟然还惦记着你的洗澡水,你怎么这么小气?你忘了人家是怎么对你的了?哪次来不是大包小包的带给咱那么多礼物?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正文 第1129章 我要去找他! 被乌乌大声叫破,小灵参顿时尴尬得要死。 偷眼瞧了瞧小雨见她没有注意这边,他赶忙拉着乌乌低声道:“我这不是小气,实在是给逼得没办法了啊!你也知道最近天地灵气出了问题,不但百花精露的采集越来越难了,百花香露的酿制也失败率大增。谁知道这东西以后还酿不酿得出来,我也不想小气,但总得为以后考虑考虑不是?” 乌乌气结,恨恨的道:“那行,你把你的参精挤三滴出来,我现在就把这碗香露给送回去!” 小灵参顿时无语,耷拉着参须道:“还是算了吧,就它吧。大不了以后少泡澡,或者换成草籽精露,只不过味道没有香露好。” “哼,算你识相!” 乌乌得胜,大感满意,小雨却在旁边听得哭笑不得 两个木灵谈论着对他们来说很正经可对旁人来说很不正经的话题,饶是小雨满腹伤心也难忍笑意,哭泣早已停止,后面的抽搐都是伏首憋笑憋出来的。 发现了她在偷笑,本就讪讪的小灵参更加尴尬了,赶忙从乌乌手上躲过脸盆,小短腿轻轻一跃跳到了小雨的膝盖上。 “小雨,喝,新鲜的,保证你喝完心情大好!” 先是洗澡水,现在又来了句“新鲜的”,泌人的芬芳也抵挡不出歧义散发出的尴尬味道。而小灵参又一脸真诚,两只豆子一样的小眼睛饱含期待的望着自己,小雨不能不接,只得哭笑不得的接过来放到一边,微微颌首真诚的道:“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区区洗澡...啊呀~~!” 话未说完“梆”的一声闷响,小灵参被乌乌一把抽飞了出去,打着跟斗滚落在地面。 “净会胡说八道,真是气死我了,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么个笨蛋!” 恨铁不成钢的乌乌跃到小雨腿上,不理抱着参叶心疼的直叫唤的小灵参,圆溜溜的眼睛满是担心的望着小雨。 “小雨,你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又跟你爹吵架了?” 小雨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乌乌没看懂,刚想问便听小雨说道:“我来找你们确实是跟我爹吵架了,但我生气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因为...呜呜呜呜~~~!” 话未说完又哭了起来,小灵参也顾不得叫唤了,翻身跃回膝盖上,跟乌乌一起疑惑的看着她。 “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笨蛋,这还用问嘛,肯定是被人欺负了!小雨别怕,告诉我们谁欺负你了,我让须须替你报仇!” “这个...乌乌啊,我你是知道的,你让我救个人还行,报仇这种事...我有点困难......” “哎呀,气死我了,你怎么这么笨!我会不知道你没打架的本事吗?你没看见我在安慰小雨吗?你就不会顺着我的话安慰安慰她吗?你...你...如果恩公在,肯定得先嘲笑你一顿,然后再把你当成萝卜蘸酱啃了!” “这个还真有可能,但不会蘸酱,他说过他喜欢...” “呜哇哇哇~~~!” 话未说完,小雨哭得更凶了。 灵参两口子顿时傻眼。 以前一提恩公她就笑,怎么今儿个反倒哭得更凶了呢? 忽然,哭声一止,小雨咬牙切齿的道:“就是他!就是他欺负我!混蛋,大混蛋!!” “谁?” 乌乌怔然问了一句,小灵参却先一步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恩公欺负你了?恩公来了?” “没错,就是他!那个混蛋,他不但把我忘了,而且还要杀我!呜呜呜~~~!” 两个木灵顿时愕然,半天后小灵参纳闷儿的道:“不对吧,我没感觉到恩公的气息啊?小雨,你会不会是认错人了,或者思念太深出现幻觉了?” “不可能,就是他!他...他...” 想起李初一的样子,小雨逐渐冷静了下来,脸色黯然的深吸了一口气。 “他好像受伤了,除了样貌外一点没有他以前的样子。我在他体内感觉不到半点生机的存在,就像一个死人一样,不,是活死人。” “活死人?坏了,恩公的死气又爆发了!” 小灵参脸色大变,他见过李初一死气暴走的样子,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乌乌虽然没见过但听它说过不止一遍,此时一听李初一死气爆发,顿时也变了颜色。 “这么说,恩公此次来是为了汲取生机压制死气爆发的了?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会忘了小雨呢?” 李初一说过要保密,是以它们俩从来没跟小雨提过死气的事,此时一听顿时惊然:“什么死气爆发?什么弥补生机?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继续遮掩,简要的将李初一的隐疾一说,末了小灵参说道:“恩公肯定是受了极重的伤,他跟我说过每次他受伤过重时都会牵动潜伏在体内的死气,届时不但死气爆发,他的身体也会生出一股极其恐怖的吞噬力,不分种类的吞噬掉周围所有的生机弥补己身,并且借此将死气重新压制下去。上次救乌乌的时候他就爆发过一次,老槐妖就是被他给生生吸死的,后来我为了报恩,也是担心他会再出现那种情况,所以给了他几滴我的本命精华。这次他肯定是伤势太重,连我的参精都无力为继,这才来三生林寻找解决的办法,他...妈呀,他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说到最后,小灵参的参须忽然炸了起来,转身就想遁入土中避难,却被乌乌一把拦住。 “躲什么躲,恩公怎么可能会杀你!” “别傻了乌乌,赶紧跟我逃吧,你没听小雨说恩公已经神志不清了嘛!他连小雨都能忘掉,你觉着咱俩他还能记着吗?再碰见咱俩在他眼里就不是熟人了,而是两株成了精的灵根,是补药,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就算那样,那咱俩对他也于事无补啊!按小雨所说的样子,现在的恩公十个你我加一块儿也补不回来,他就算找肯定也不是找你,而是找生机增加浓郁的存在!” “是补不回来,但聊胜于无啊!你忘了人族有句老话,叫做苍蝇腿也是肉,恩公那人雁过拔毛,风过去他都得啃上两口,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咱们!” “小雨他都放过了,这说明他心里并没有全然遗忘,还是有他不知道的潜意识存在的。咱们现在应该做的不是躲,而是想法子帮他,只要他会恢复正常所有的麻烦就都解决了!恩公有恩于咱们,我能活下来全靠他出手相救,现在他需要帮忙我绝不能坐视不理,你可以没有良心,我不能没有!” “胡说,谁没良心,我怎么没良心了!我只是审时度势,认为现在还是暂时躲开为妙。万一他真忘了咱们,咱落个帮忙不成反被误杀的下场,你觉着恩公清醒之后会怎么想?他心里能过去这个坎儿吗?” 双方的话都有道理,谁也说服不了水,于是乎夫妻俩一齐看向了小雨,想让她来帮忙拿个主意。 可小雨又哪能做得了这种决断,本心来说她是想帮李初一的,可现在李初一六亲不认,这种情况确实是先躲为妙比较好。 三人你望我我看你的半天没人说话,末了乌乌几只手齐齐拍了一下,冲着小灵参道:“不管帮还是不帮,咱们先得把恩公找到再说。我认为找到他后咱们应该悄悄跟着,这样既能保证咱们的安全,也能在恩公需要的时候帮他一把。你呢可以先在他面前冒个头试试,他能认出你来最好,认不出来凭你的本事也能逃得掉,你觉着呢?” “嗯,听你的,我先问问他的去向。” 点点头,小灵参跃到地上,两条短腿连同几条当做胳膊使的参须一起插入了地面,豆子一样的眼睛似闭非闭,一道道常人无法察觉的神念波动顺着地面远远的扩散出去。 良久,有所发现的小灵参忽然面露疑色,而后是震惊,脸色由震惊一点点化为了恐惧,末了收回根须睁开双眼,看着乌乌和小雨身子抖个不停。 “找到了?”乌乌问道。 轻轻点了点头,小灵参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 见它面色古怪,小雨的脸色也肃然下来:“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在哪儿?” “他快到三生林中心区域了,沿途的木灵都逃开了,一些无法挪动的树灵草灵全都被他抽干了生机死掉了。我的一个木灵朋友刚逃出来,它跟我说恩公不像是来汲取生机的,而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找什么东西?中心区域拥有磅礴生机的妖灵吗?可那些老怪连我爹都不敢招惹,他去了不是找死吗?” 小雨满脸焦急,小灵参却摇了摇头。 “不是,他的目标应该不是中心区域的妖灵,而是更厉害的东西!” “更厉害的?三生林里还有什么比它们还厉害的?” 小雨不解,乌乌却明白了过来,本就近黑的脸更是泛起了紫光,就像是人脸的惨白一样。 “你是说...恩公要去找那个东西?” “应该没错了!” 小灵参怯怯的点了点头:“一路上虽然偶有转折,但大致的方向一直未变,他是冲着三生林的核心禁区去的!” 小雨这时也明白了过来,她想起了几十年前那场逼得整座三生林的妖族不计后果的倾巢外逃的大变。当时是靠着一位高手帮忙才将那场变故压制了下来,时候陆横虽然没有明说,但言语中小雨也猜到了那位高手不是别人,正是李初一的师父天一道尊。 天一道尊有多厉害小雨不知道,但她知道百劫老祖远远不是道士的对手,甚至三祖联手也未必能行。由此推想,能劳动天一道尊出手且力战多日方才压下的存在,其恐怖之处可见一斑。 现在,李初一要去找那种怪物,他想干什么? 想起分别时李初一对自己说的话,小雨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俏脸瞬间惨白下来。 翻身而起,抬脚便欲向三生林深处冲去,可迈了一步方才想起自己根本不认识路,无人带路的话单是三生林外围她就闯不过去。 转身看着灵参夫妇,小雨咬了咬嘴唇,而后肃然正色道:“我知道这很为难,但是我真的很需要你们帮忙。我想请你们带我去核心禁区,我要去找他!” 正文 第1130章 闯阵 话说李初一这边,一路飞驰电掣,所过之处尽皆萧索。 源源不绝的生机入体,舒爽的同时也让他体内的死气暴动起来。葬王传授的法门再也压制不住死气的暴走,他的肉身顿时化为了战场,生死相湮的同时也使得周围的大片区域受到波及,蕴含生机的各种生灵自不必说了,就连泥土砂石这些毫无灵性的死物也是如此,像是风化了一样尽数化为了尘埃。 对此,李初一并没有什么负罪感。以前或许会有,可现在已经不会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有意识的放任自己让波及的范围尽可能的扩散,死气再好他也控制不了,相比之下还是以前的道元更为靠谱。只要能让自己的状态好转,殃及再多无辜他也不会在乎,若是能让自己彻底恢复,哪怕毁掉整个三生林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可惜事情不可能会那么简单,生机虽然不绝而来,可他的肉身却像无底洞一样怎么也填不满。除了血肉略略丰盈了些外,他的身体还是死气沉沉的比个死人更像死人,而道种内的道元也是龟缩不出,似乎也对这些补充进来的生机没有什么信心。 李初一有些郁闷,但更郁闷的却是三生林的灵种妖族。 没有诞生灵智的还好,死了就死了,不会有什么痛苦,可那些如小灵参夫妇一样拥有极高的灵智并且诞生了独立人格的灵种就不同了。 原本安安稳稳的守着自己的地盘过日子,最多就是跟临近的领地发生点摩擦或夺或割个一亩三分地之类的,像是老槐妖那种越界倾轧的事情极少发生,可现在却忽然杀出来这么一位主儿,连沟通都不沟通直接见人就杀,所过之处死气弥漫根本无法再作居处,三生林的妖族们何等惊怒可想而知。 可是没过多久,惊怒便化为了恐惧。 有人想去沟通,有人想去杀人,还有人以为这是哪尊修炼有成的大妖出关后示威,准备开疆扩土圈定自己的领地,所以带着厚礼前去投诚,林林总总什么样的目的都有,可他们的结果却都一般无二,皆是有去无回。 小妖小怪也就罢了,连成名已久的老妖怪们也是如此。当一棵修行近两万载的鬼面梧桐杀人未果反被吞噬成了齑粉之后,三生林外围的妖族们再也坐不住了,火烧屁股般的向着林外逃去,混乱的程度丝毫不比几十年前的那次差。 当李初一停也不停的的穿过外围进入中心林带的时候,附近侥幸生还的妖修们这才恍然发觉他只是路过,其目的并非外围区域。 明白了这点,有些胆子大的妖修顿时来了兴趣,偷了摸的跟在附近想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想找谁的麻烦。结果这一看就从中心林带的边缘看到了极深处,看着沿途一尊尊散发着让他们胆寒到连头都不敢抬的大妖们一个个全都被榨干了生机化为了齑粉,看着李初一穿过中心林带顿都不顿的直接闯入了核心禁区,追踪的妖修们再也跟不下去了,一个个停下脚步愕然相望,眼中尽是怖色。 如果说先前还是猜疑,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了,这人是要找禁区里最恐怖的那个东西的麻烦。 禁区里封着的是什么他们不知道,可他们很清楚那个东西的破坏力有多大,几十年前便让禁区附近的大妖们死了个七七八八,后来还是一位神仙一样的高人出手才解了危难。现在这人竟然闯进去找茬,谁胜谁负他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们只知道三生林要大祸临头了。 没有废话,齐齐转身向外逃去,有朋友的则边逃边传音相告,传音里只有一句话——禁区生变,速逃! 顿时,整个三生林齐齐乱了起来。经历过几十年前的那场大乱,没有任何妖修敢自信的留下来看热闹,他们很清楚那不是自信而是找死。 能动的还好,有些树精石怪之类的灵种无法移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敌友向外奔逃。它们拼命求救想让人帮它们一把,可这种时候又有几个人有功夫发这份善心? 最后,只有一些跟某些妖修部族伴生共存的灵种被连拖带拽的救了出来,剩下那些生人勿进唯我独尊的凶妖们只能被迫留在原地,往日的威风凛凛早已消失不见,此时此刻他们只有心若死灰的惨然。 望着禁区的方向,他们默默祈祷。乱子它们无力阻止,他们只求这一次不要闹得太凶,最好能有一位上次那样的大能前来干涉,那样它们就能活下来了。 李初一不知道这些,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本来还想在中心林带游走几圈看看能不能让伤势恢复,可发现再浓郁的生机注入体内也是杯水车薪之后他便打消了念头。 这一次的死气爆发跟以往截然不同,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近些日子来的反复试探让他隐约间已有了些猜测,似乎这一次的死气想要压制下去所需的不仅仅是生机的量,更需要生机的质。 如果只求量,从清醒过来到现在,死在他手下的高手大能已经不少了,单是太虚宫的渡劫长老他就吞了仨,这一路过来更是有好几尊堪比飞升期的大妖被他吞噬一空,可他体内的死气连一点淡化的迹象都没有。 撇开这些存在,李初一想来想去就只剩下龙族圣地里的真龙之血了,他估计只有真龙之血那个层次的生机才能帮到他。 可那种机缘何其难得,拥有那等生机的存在又是何等的恐怖。就他现在这个状态去找人家根本就是找死,即便抵抗不住自己的吞噬力可人家不靠近自己不就行了,对他们来说隔着千里之遥把自己碾成渣比呼吸难不了多少。 而且像是真龙之血那个层次的存在,李初一估计人世间应该是找不到的,想找就只能从地底下手。 就像马上要见面的灵仙,李初一暗暗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让对方挤几盆本命精血给自己。没有几盆的话几滴也是可以的,哪怕只有一滴,能让他应证一下自己猜测对错与否就行。 心里盘算着,前方突然出现了几股强大的威压。不像中心林带的大妖们那般锋芒毕露,这几股威压都极为厚重,但越是如此越骇人,只轻轻一触便让人难兴反抗之心。 “来者何人?” 一把苍老的声音响起,同时出现的还有四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逼人的威压,可是却感觉不到半点法力波动的存在,唯有阴阳道眼中才能看到他们体内的法力究竟有多么的凝实充盈。周围的天地灵气在他们面前都温顺了许多,似乎只需要一个念头便会主动的帮他们御敌。 飞升,但又不是普通的飞升。虽然极淡,但李初一确实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了一丝道元的味道。 尤其是发问的老者更是如此,凭着阴阳道眼李初一隐约能看到他的道种周围飘荡着一层几不可见的薄雾。那层薄雾李初一很熟悉,正是道元的雏形。 问完半天不见李初一回话,老者微微皱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略一思忖后眼神一凝。 “你...是鬼修?” 李初一没答话,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十个人见他九个半都得误会,连他自己都很怀疑自己到底还算不算是个活人。 两次发问都未得到回答,老者却仿佛确认了什么似的轻轻点了点头。 “嗯,没错了,真是个鬼修,而且还是觉醒了灵智的尸王。太虚宫这是怎么了,卧龙之会还隔着好几十年呢,怎么又把鬼修招迎进来了,而且还一路摸到了这里?” 自言自语的摇摇头,老者脸色一肃。 “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也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只想让你知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退去,我等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如若不然,就别怪我等下杀手了!机会只有一次,给你三息的时间!” 言罢,四位老者彻底放开自己的威压,背着手静静的等待着李初一转身离开。 浓烈的精神威压让李初一呼吸一窒,旋即便被《道典》经文的咏诵声驱散一空。 心念一动,李初一瞬间消失在原地,警告他的老者狠狠皱了下眉头也随之消失,再出现时恰好拦在刚刚现出身形的李初一身前,抬手就是一掌拍来。 “冥顽不灵,死吧。” 一掌下去没有实感,竟是拍了个空。老者一怔,其余三人也目露讶色。 惊讶归惊讶,三人动起手来可不慢,身形一晃与第一位老者齐齐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各掐阵诀联手催动起一个三角体形状的法阵,笼子般的将李初一关在了正中心。 “镇!” 四人齐声轻喝,法阵内顿时充满了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流光,每一道都像飞剑一样反复穿梭,李初一瞬间便被淹没得不见踪影。 暗自估量了一下,感觉人应该已经死了,为首的老者冲其他三人点了下头,四人便欲撤掌收功。 可就在这时,他们镇守的封禁大阵却忽然亮起了强光。侧目一望四人顿时睁大了眼睛,因为李初一竟然在那里,而且已经闯了进去。 这怎么可能? 人在那儿,那他们困住的是谁? 转眼往法阵内一瞧,里面也有一个李初一,而且快要被法阵磨灭干净了。 见他们望来,那个李初一促狭一笑,身形彻底消散,只余下一张残破不堪的道符飘荡凋零。 “替身?!” 四人齐齐一震,他们困住的竟然只是符纸幻化出来的一具替身,而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 “坏了!” 惊怒之下四人齐齐转身向大阵扑去,李初一的身形还未完全消失,他们还有机会将他拉出来! 正文 第1231章 杀不死的怪物 龙族圣地里得到过传承,对于封印灵仙的大阵李初一比四个老头还要熟悉,是以不管四人如何催动大阵的禁制困捕,他总能寻到空隙逃脱出去,一步步的向着阵眼靠近。 因为灵仙几十年前作乱过一次,所以四人开始时不想下杀手,怕他死在大阵中会引起不好的变化。可见他像条泥鳅一样的滑不留手,离着阵眼的传送石碑越来越近,四人也渐渐开始顾不得那么多了,大阵里的灭杀禁制层叠而出,但让他们震惊的是即便如此也没能拖住对方的脚步,仿佛对方对大阵了若指掌一般。 “你是天一道尊的徒弟?!” 为首的老者惊疑不定。 论天下间对此阵的了解,除了天一道尊外无人能比得过他们。现在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小子,他要再反应不过来那就是傻子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满心疑惑。 当初灵仙暗中谋乱,他们后知后觉,想要调整大阵加固封印时却被灵仙先一步发难困了起来。还好天一道尊及时赶到解了危局,救下他们的同时也将灵仙重新镇压在封印的最深处,这才没让人界出现大乱子。 虽然不是一脉而出,但他们知道天一道尊其实与他们差不多,也是一位封禁大阵的守护者。不同的是他们只守一地,而天一道尊则游走人间,人界各处的封禁所在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出身,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目的是否跟自己一致,是否是倾其所能的维持封禁的安稳以保人界的安全。所以对于道士,他们这些守护者即便不将其当成朋友,但也至少不是敌人。 像三生林的四位老者,经过几十年前的那场祸乱,他们心里更是对天一道尊心含感激,很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而道士也不疏远,见他们有意亲近便也多聊了几句,言语中透漏出自己有个徒弟,将来会代替自己游走各处,希望四位老者将来见到时能多多照拂。 以天一道尊的标准来看,四人以为那个徒弟没个千八百年的是别想出师了,谁成想今天便见到了真人,而且与其师父不同,对方明显的来者不善。 一言不发,浑身死气缭绕,若非知道对方的根底他们甚至会以为来的根本就是个鬼修,如此怪象让他们不禁疑惑,李初一此行究竟是天一道尊授意,还是他被哪位鬼修大能夺了舍身不由己? “变阵,乱花渐欲,困住他!” 其他三人齐声应是,四人阵诀一改,李初一只觉眼前一花,近在咫尺的阵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数不清的花瓣极速翻飞着将他围裹在了中间,看似纤柔的花瓣每一片都比刀子还要锋利,每次蹭在身上都会带出一道血痕。 “幻术!” 阴阳道眼一闪,李初一顿时看破了真相。花瓣里有大半都是假的,在身上划出的血痕也是幻觉,他根本没有受伤,每片花瓣刚刚贴身便被榨干了生机碎散掉了,可这并不能改变他的窘境。 幻术里有某种奇怪的力量,使得他明明看破了虚实却仍挣脱不出幻觉的束缚。就像现在,他明明知道自己并没有受伤,可是却仍能感觉到小刀割肉般的火辣生疼,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即将被凌迟而死的恐惧感。 “该死,这里的老鬼果然不同寻常!” 心中暗骂,见自己片刻的功夫便被拖离了阵眼很远,李初一瞅准方向便准备硬闯,可这时一只手却按在了他的后背上。 “束手就...啊!!!” “擒”字没来得及说完便一声痛呼,为首的老者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急速后撤,边退边看着自己碰到李初一的那只手,脸上满是震惊。 原本的苍劲已然不见,仅眨眼的功夫便皮包骨头,手上的生机被强行掠走了不说,手上里还侵染入了一股极为难缠的死气,他驱散了半天竟然只是遏制住了蔓延的势头,想要逼出体外还得着实费一番功夫。 这是什么? 死气,但老头却不敢肯定。 鬼修他见过,甚至冥修他也见过一次,可冥修的阴死之力虽然厉害但也没有这般霸道,这简直比跗骨之蛆还要难缠。 好在虽然慢但他还是能将其驱离体外的,否则他就只有断臂求生一条路可选了。 正当这时,眼前一晃,李初一竟然冲出了幻阵紧追而来,眼中闪烁着连老者都暗暗心寒的噬人光芒。 没有错,此时的老者在李初一眼中就是一块大补的肥肉,方才仅仅一只手的生机就让他的丹田暖融了很多,若是能将这人彻底吞掉,说不定体内的状况就能有所改观。 即便还是不行也没关系,旁边还有三个人呢不是? 身具道元雏形的他们绝非寻常修士那比,他就不信把四个人全都吞掉后会一点作用没有! 心头火热,李初一大为意动。 本来只是想破封放人报复道尊,没成想竟然找到了一条恢复正常的路径。 原来还只是为了报复,现在他为了自己也得去找各个封禁的镇守者聊聊。能替天道维护三元道人留下的大阵,这说明他们每个人肯定都跟眼前四人一样粗略的掌握了一点凝聚道元的法门,该死的是他之前竟然没想到这一点,直到刚才无奈的挨了一掌才恍然发觉。 不过现在也不晚,这才只是刚刚开始,等他一路破下去将三界的所有封禁全部开启,他就不信体内的死气会压制不下去! “退开,不要被他碰到,远攻灭杀!” 为首的老者急声吼道,其余三人没有犹豫直接退向远方。可让他们无奈的是这里不是空地而是三生大阵的外层区域,前一刻他们还借大阵遏制李初一作乱,现在大阵却反成了他们的桎梏。而李初一对大阵有极为熟悉,左突右冲的将他们一直往死角里逼,要不就是面对他的肢体接触,要不就是退入身后的杀禁当中,仓促中两相根本无法权衡,还好有旁人替他们解围,可也正因如此他们才尽数被拖在了阵中半天不得而出。 最让他们心寒的是,李初一简直跟打不死一样。期间几次重手轰杀,对方也确实被打得血肉纷飞根骨寸断,连胸腹都被洞开过数次,可他身上那股诡异至极的吞噬力却总能让他挣扎过来,三生大阵中生生不息的灵气和生机成了他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鲸吞之下再严重的伤势也片刻间便能恢复。 外伤不行,那就直接灭魂,四人以神识为刀齐齐杀入他的识海。结果刚入识海便碰到了抵抗,抵抗之物竟然是一把散发着淡淡火气的道胎神兵,品级比他们以往所见的都要高,他们赶忙也祭出各自的道胎神兵才堪堪抵住。 分出两人拖住日暮,另外两人则联手冲向识海深处,李初一从没有修炼过防护识海的法门,是以他们的行进意外的顺利,顺利到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 一路深探,不多时便发现了神魂所在,没有废话直接催动神识化为惊涛骇浪淹没过去,可这时一股若有若无的诵经声忽然响起,同时神魂上也恍惚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飘荡了出来,不待他们细想便接触了个正着。 噗~~! “退!” 两人齐齐喷血,赶忙疯狂撤离。 只一个回合的较量,他们的神识便被混沌气湮灭出了无数缺口,还好他们反应快及时斩断了被缠住的部分,否则那股他们不认识的诡异力量定会顺着他们的神识一路追到他们的识海,将他们的精神力乃至神魂彻底湮灭掉。 李初一冷冷一笑,闪身朝着受伤最重的为首老者继续追去。 他是没修练过保护识海的防护法术,可这不代表他的识海就是个开裆裤谁想摸都能摸一把,无论是《道典》经文还是那丝残留在神魂上的混沌气都是最厉害的防护手段,迄今为止除了道尊外李初一还没见过谁能动得了他的脑袋。 如此一番经历,四人再也不敢打他神魂的主意了,回过头来还是只能从外力灭杀上着手。 可这也何等之难,他们想不出天一道尊究竟怎么培养出的这么一个怪物。并非他们实力不高手段不狠,相反他们任何一人都能稳稳的杀掉李初一,但前提是这人得杀得死才行。 空有力而使不出让人憋屈,可有力量也使得出却还是无可奈何,这种感觉比前一种更让人郁闷恶心。 “不要管我,退出去,把他从大阵里引出去,在这里面杀不死他!”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被对方围点打援拖在这里,这样下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李初一不仅仅是打不死那么简单,他打不死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断的汲取着大阵的生机纳为己用,如此下去封禁大阵会不会因此而削弱谁也不知道,万一因此而让里面的东西寻到机会跑出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于是乎,被盯上的一位灰袍老者准备舍生取义,可话刚出口便被为首的老者一口否决。 “不行!咱们出去了他未必会出去,别忘了他此行的目的是进入封禁内,咱们退走正合他意,不能离开!” 几人一听顿时无奈,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他们几个竟然被这么个小鬼逼到了进退不得的田地。 正当他们默想着其他办法的时候,李初一却忽然感觉后背汗毛炸竖,毫不犹豫的转身急撤,竟是连背后空门露给了灰袍老者都不顾了。而灰袍老者疑他有诈,竟然也未攻击,就那么看着他飘向侧边落在一根粗枝上,随着树微微起伏,眼睛凝视着阵眼放心,眼中满是警惕。 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了! 李初一紧眯着眼睛。 虽然阴阳道眼里什么也没看着,但刚才那股本能反应却让他深信不疑。 那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正文 第1232章 赌注 “咦,你竟然能发现我?” 一个雄雌难辨的磁性声音在耳边响起,距离近得就如耳语一般。 李初一脸色一沉,睚眦剑毫不犹豫的斩向声音来处,同时扭身后撤,结果却什么也没发现,只有睚眦剑空挥而过的破风声。 四个守护者见状也变了颜色,李初一显然有的放矢,不可能会用这么幼稚的手段欺诈他们。 各自取出一枚水晶符握在手中,四人口中念念有词,水晶符开始荡起蒙蒙的柔光,但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其他的变化。 “没反应?” 一人说道,其余三人闻言不喜反惊,脸色滴水般的阴沉。 “先不管他了,快去阵基催动大阵!那魔头定是跑出来了,三生阵生机缺失才没有引起反击!” 为首的老者发话,其余三人毫不犹豫,各自向着自己镇守的阵基极奔而去。 转眼间,原处只剩下李初一一人,还有一个看不见的老鬼。李初一的戒备不降反升,执着睚眦剑摆出最利于进攻的起手架势,一双道眼一眨不眨的反复巡视着周围,那个声音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灵仙的,方才让他汗毛倒竖的东西正是灵仙无疑。 巡视良久,阴阳道眼内仍没有任何发现,略一思忖李初一准备开口搭话,结果灵仙的声音先一步再次在耳边响起。 “你的身上有股我很讨厌的臭味,是李在天的,你与他什么关系?” 言罢不等李初一搭话,灵仙紧接着自问自答道:“先不要说,让我猜猜。你,是他的儿子对不对?” 李初一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找寻着灵仙的踪迹。 灵仙却像是确认了什么,轻轻的“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徒弟!” 李初一不在沉默,沉声开口道:“没错,我是他的徒弟。我这次来是有要事相商,还望前辈现身一见,你我当面详谈!” “现身?呵呵,小鬼,你傻了不成?你来找我不会不知道我是什么情况吧,莫非你是在讥讽我不成?” 灵仙有些着恼,李初一顿时感觉识海重重一震,若非《道典》经文护守他的识海必然重伤。 暗紧牙关没有痛呼出声,李初一脸色不变的站在原地,风轻云淡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面对灵仙这种老鬼,最重要的就是不能露怯,本身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若是现在便落了下风,那剩下的事也根本没法谈了。 神识冲击只持续了片刻便停歇了下来,少倾,灵仙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比方才冷漠了许多。 “说说看,你想谈什么。不过开口之前我要提醒你,之前我有三次脱身的机会都是被你师父破坏掉的,我与他是解不开的死仇,是以不论你想求我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说与不说你自己看着办。” 半点受打击的迹象都没有,李初一闻言反而笑了起来。 灵仙被他笑得很不舒服,更让他不舒服的是一个小杂毛敢如此笑他而他却毫无惩戒之法。 见他笑个没完实在忍不住,寒声开口问道:“小子,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你不知道吗?” 摸了摸笑出的眼泪,李初一讥讽道:“我一直以为你们这些外界的真神仙会跟三界里的不一样,没想到也没什么分别。明明很想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可你却死鸭子嘴硬。拜托,您老都是神仙了,而且还是什么愿力仙,咱就不能真诚点吗?您老都落得这步田地了,除了拿神念吓唬吓唬人也没别的招了,您还有什么架子可端的?” “混账!小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仙大怒,李初一却哂笑着摇了摇头。 “不信!” 识海顿时又震荡起来,李初一头脑发沉烦闷欲呕,可脸上不动声色的一直挂着嗤笑,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周围。 “您老要杀赶紧的,那四个老家伙已经开始催动大阵了,再拖下去您就只能回下面呆着了,到时候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你!” 灵仙也是无奈,趁着封印减弱才遁出一丝神念来喘口气,不成想竟碰到了这么一个怪胎。严格来说其实李初一也不算怪胎,三元门下的修士向来对精神类的攻击手段抵抗力极强,比较让他惊讶的是李初一以其现在的道行就能抵抗住他的精神风暴,更诡异的是他到现在也没看出来这小子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莫非生死同修? 那样的话这小子心也太大了吧? 无可奈何,灵仙只能停手,语气恨恨的道:“你知道我有心无力,有胆量就来封禁里找我,看看你是死还是活!” “拜托,您老是神仙,能不能别像个普通人一样撒泼骂街撂狠话,你这样让我很失望的你知道吗?” 暗暗松了口气,李初一故作姿态的撇撇嘴,末了嘴角挂起一抹坏笑。 “灵仙大人啊,我想跟你打个赌,你敢不敢?” 感觉到大阵的压制渐渐增强,灵仙烦躁的道:“有话就说,弄什么玄虚!” 李初一不以为意,歪着脑袋轻笑道:“你就说敢不敢吧!” 灵仙气结,没好气的道:“说吧,赌什么!” “我赌你等下会求我进去找你,而且不但不会杀我还会以大礼相待,你信是不信?” “放屁!胡言乱语!” 灵仙气笑了。 以大礼相待,而且还是“求”?! 他疯了才会这么干! 冷笑几声,灵仙说道:“行,我跟你赌!先说好,你输了的话怎么办?” 摇摇手指,李初一满脸自信:“我不会输的,输的只会是你。不过打赌嘛,双方总得有点赌注,这样吧,如果我输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什么样的事都行,不论多苛刻,哪怕让我死或者给这丝神念当夺舍的肉身都行!相反,如果你输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跟我一样也是什么样的事都必须办到,不可反悔。如果同意,你我以魂誓为证,谁若食言就道心崩溃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灵仙哑然失笑:“小鬼,你认为魂誓束缚得住我吗?” 李初一不以为意,摆摆手道:“无妨,我知道以你的道行魂誓的反噬已经很难磨灭掉你了,但它能让你受伤。而你现在的状态若是再被魂誓反噬,那结果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况且,我也没想着要拿魂誓威胁你,魂誓威胁最大的是我而不是你,这只是我给你的一个保证,是我在展现我的诚意和决心,现在只看你敢不敢应了!” 李初一如此笃定,灵仙怎能不犯嘀咕。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这个赌局看起来又对他百利而无一害,甚至于他现在已经赢定了,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等下不论李初一说什么他都一口否决,什么“求”什么“大礼相待”,主动权在他而非李初一,他怎么可能会输? 凭白多了这么一个傀儡,灵仙很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个傻子。他就不信这小子能让他改口,无论如何这都是不可能的! “行,我跟你赌!” 李初一笑呵呵的点点头,手中掐诀神魂立誓,末了指尖凝出一点星光飘到身前。 与此同时,他的身前也凭空显现出一点星光,二者交融微微一闪后消失不见,而李初一隐约感觉到神魂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坠在了上面。 “说吧,我看看你怎么让我求你!” 灵仙的声音老神在在,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 李初一则微微一笑,开口轻声道:“只要你求我,我就放你出来。” “什么?!” 掩不住的震惊,灵仙近乎于狂吼,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李初一笑容更盛了,淡淡的望了眼四周。 “你还有十息的时间,十息后三生阵彻底催发,你这抹神念不退回去就会被磨灭干净,而我则会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你真的肯放我出来?”灵仙仍是不可置信。 李初一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耷拉着眼皮淡声道:“还有七息。” “你师父知道你要做什么吗?你不怕他打死你?” “还有五息,你要抓紧了。” “说说条件,你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跟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全,期限十年,还有三息。” “你想做什么?” “还有两息。” “可以,我同意了,放我出来!” “还有一息。” “我...” 一咬牙,灵仙大声道:“求你!我求你进来放了我!我不杀你,你是我灵仙的上宾!” 哈哈大笑,赶在疯长的草木淹没过来前闪身冲入阵眼当中,身形一虚,李初一消失不见。 在他消失的同时,整片禁区已经彻底被疯长的草木淹没,每根枝条都跟游蛇一样蜿蜒蠕动,每片叶子像是蛇口般不断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不论是无形的灵气还是实质的土石,甚至就连它们自己的枝茎也不放过,禁区内的一切都在消亡与新生中不断反复。 吞噬后反吐出的灵气不比以前浓郁但却比以前更加的纯净,新生出的草木泥土也是如此,明明一派毁天灭地的场景却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新鲜感,像是整片天地都被净化过一样,到处充满着泌人的芬芳。 如此场景让刚刚赶到的小雨顿在当场,小灵参和乌乌更是瑟瑟发抖的躲在远方。 身为木灵,没有人能比它俩更深切的感受到禁地此刻的恐怖了。 那些新生的草木是纯净,但它们同样也没有灵魂。从本质上来讲它们根本不是草木,它们只是生机凝聚出的一个个实体,空有草木之形而已。 明明生机盎然却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存在,这就是三生林的禁地,一片生机勃勃的死地。 正文 第1233章 不能不救 与此同时,百草峰附近的一片荒丘,十多个人影悄然而至。为首之人粗布麻衣要悬长剑,双眼神韵内敛但抑制不住的透着一股隐隐的剑意,赫然正是叶之尘。 旁边,司徒隐和云娇儿也赫然在列,沐雪晴脸色憔悴的站在叶之尘身旁,望着百草峰美眸里充满了忧心。 “放心啦,那小子属蟑螂的,命硬,死不了的!’ 上前拥住沐雪晴,云娇儿大大咧咧的安慰道。 旁边的司徒隐头疼的皱皱眉头,摇摇头安慰道:“娇娇说的没错,初一小友福大命大,这次也定然能够逢凶化吉!” “什么娇娇,娇娇是你叫的吗?!” 云娇儿怒瞪过去,司徒隐赶忙转头。 自从脱了飞雪峰主的身份,云娇儿的脾气是越发的古怪了。明明一把年纪了还整天装小姑娘的模样娇蛮发嗲,饶是司徒隐的好脾气也直呼受不了。也就叶之尘厉害,从头到尾冷着个脸就跟没听着似的,要是自己的媳妇被这么一位主儿见天儿的缠着自己非疯了不可,想到这里司徒隐眼神一黯。 他那位主儿,已经永远都见不到了。 “峰主,百草峰东侧有人闯山!” 忽然,身后一位弟子上前禀报。 这些都是他们离宗时自愿跟随的亲信,当初离开时人数近百,跟太虚宫几番交手后如今也只剩下这么多了。 听到他的话,叶之尘仍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其余三人则目露疑色,云娇儿皱眉问道:“知道是谁吗?是太虚宫的人,还是外敌入侵?” 略一回想,弟子回禀道:“应该是外敌,刚才离得远我没能看得太清楚,但那两个人的衣着服饰绝非太虚宫之人!” “两个人?两个人就敢闯山?!” 娇声怪叫了一声,云娇儿笑嘻嘻的看向司徒隐。 “看来没了你这位大峰主,百草峰是日暮西山了。连两个人都敢闯山,庞华要是还活着,不得被活活气死?” “不许拿我师兄开玩笑!” 皱眉瞪了云娇儿一眼,司徒隐看向叶之尘。 “叶兄,你看如何?” 叶之尘并未答话,似乎也犹豫不决。 沐雪晴看了他一眼,转头问道:“司徒兄,可能探知初一现在到了哪里,他...还在吧?” “放心,他应该还活着。之前三生林生变,据我感知他一路躲向了三生林深处,现在...嗯?!” 正安慰着,司徒隐忽然眼神一凝,取出一面翠玉盘端在手中,却见玉盘的中心不知何时蒙起了一层淡淡的青光,随着时间的推移青光越来越盛。 “怎么了?” 见他脸色不对,沐雪晴顿时变了颜色,其他人也纷纷望了过去。 没有立刻回答,足足看了好一会儿后司徒隐才收起了玉盘,脸色化为凝重。 “禁地出了变故,三生绝灵阵已经彻底催动起来,很可能是封禁里的东西又出来作怪了,李初一...他也是消失在了其中。” “什么?!” 沐雪晴花容失色,眼眶登时就红了。 轻轻叹了口气,叶之尘拍拍她的手:“放心,那孩子没事。之前司徒兄说他出现在百草峰时我就有所怀疑,现在看来果然没错,他是冲着三生林去的,目的正是禁地封着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那孩子我很清楚,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真的吗?” 沐雪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的看着叶之尘。 暗暗一叹,脸色一正,叶之尘肃然道:“晴儿,不要被情绪蒙蔽了眼睛。你这种状态我是不会带你去上面的,那等于是带你去送死!” 深吸一口气,沐雪晴用力点了点头。 叶之尘说的没错,她确实被情绪乱了方寸,这种状态面对毫厘之间的生死相争根本无胜算可言,只有保持理智以清醒的头脑行事才能把李初一给救出来。 “那东侧的那两人怎么办?”司徒隐问道。 “当然是去看看喽!” 云娇儿抢先回答,眼睛一闪一闪的轻声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两人敢闯山肯定是太虚宫的敌人,咱们过去看一眼,合适的话顺手救下来,正好弥补咱们的人手不足。说实话,就咱们这点人等下要面对百劫老鬼,我心里总有些不放心,现在当然是能拉一个算一个。当然了,我个人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去凌霄峰把无双姐姐救出来,有她帮忙咱们的把握更大,撤退时也会从容得多!” 司徒隐眼皮子一跳,每次听她喊无双老祖姐姐时他都满心无语。 叶之尘到没觉着什么,可云娇儿的“良策”在他看来是最不可取的。 “凌霄峰不能去,即便百劫不在,凌霄峰的高手也不是咱们能面对的。” 云娇儿摩拳擦掌,俏脸恨恨的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凌霄峰那群是非不辨的蠢货,老娘早就想再会他们一次了!再说你叶剑圣最近不是又有突破嘛,除了百劫外你还怕谁?” “檀休,步颖,你莫要忘了他们二人!太虚宫的准祖,唯一的两个宇字阶门人,半只脚站在极境的门槛上,我叶之尘再自信也不敢说能敌过他二人,他二人联手我必死无疑!” 深深的叹了口气,叶之尘沉声道:“云师妹,我知道你跟无双老祖感情深厚,我也很挂心老祖的安危,很想救她出来,可我们不能感情用事。当初无双老祖拼死将我等送了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我再回去寻死的。” 云娇儿不同意,皱眉反驳道:“可是救了无双姐姐出来,就算死了那也是有价值的啊!百劫是老祖,她也是老祖,只要她脱身后登高一呼,不敢说从者云集,但太虚宫的局面也不会如现在这样由百劫一人把持。到时候只要有三成,不,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人响应我们,我们都会比现在好过很多。常言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咱们现在草原是有了,差的只有无双姐姐这朵火星!” “没用的。” 回答的不是叶之尘,而是司徒隐。 看着云娇儿,他无奈的道:“百劫在太虚宫的根基太深,陆横是他的人,赵义更是他以前的贴身道童,这些年里坐镇太虚宫的也是他,无双老祖和顽山老祖常年闭关,盛名虽隆但只是空名,他们根本没有实权。若不是为了等李初一,咱们现在早就应该离开了,天门山的这片地咱们已经扎不下根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另寻宝地以求东山再起。” 说着,看了眼叶之尘和沐雪晴,他微一犹豫后还是忍不住说道:“说句得罪人的心里话,今天来此我其实是不赞同的。我知道李初一对你们的重要性,可为了一个人拼上这么多人命,我认为这很不值得。虽然这么说太过功利,但天一道尊已经死了,李初一的背后就只剩下一个八极盟,可前两天的消息你们也听到了,郝家已经叛出了八极盟,如今暂居止戈林,李初一的背后其实就只剩下一个郝家,外加咱们这些人。把李初一救出来咱们根本得不到什么好处,最多就是也去止戈林投奔,可这点与咱们要冒的风险相比,相差得实在是太多了。” 沐雪晴脸色一黯,低头不语。 叶之尘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待司徒隐说完后方才沉声开口道:“你说的没错,此行确实有失理智,所以我之前也说过,此行算是私事,我不希望有人跟随,包括晴儿再也也是如此。” “叶兄,不要误会,我只是...” 司徒隐赶忙解释,却被叶之尘抬手止住。 “不用解释,我明白的。若非是李初一,换成别人的话我也会与你一样。就像云师妹,我就坚决反对她要救无双老祖的提议。但与无双老祖不同,去凌霄峰是送死,此行百草峰却不然。这里是你的地盘,里面的沟沟壑壑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有你引路此行把握远比你想的要大得多。最重要的是,我救初一并不仅仅因为私情,灵儿临死前将当日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传讯于我,同时也将初一托付给了我。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更清楚他的重要性,百劫不会杀他只会抓他,因为他是另一个魔头复活的关键。若是任由他落入百劫之手,那个魔头不日便会降临人间,届时三界无人会是其对手,不论人妖仙鬼都逃不过他的魔掌,你我也难有幸理。所以救他就等于救我们自己,只要李初一还逃脱在外,魔头便不会有复生的可能,而且他是三界中唯一一个有可能杀掉那个魔头的人,无论如何他一定不能落入百劫之手,绝对不能!” 司徒隐默然,片刻后问道:“叶兄,你总说魔头,可那尊魔头究竟是谁你到底知道吗?是人是妖,是鬼是怪,我实在难以相信有谁有那么大的能耐敢言掌控三界,连天一道尊,不,连上古时期的葬王都做不到,那人凭什么?” 叶之尘微微摇头:“魔头是谁我不知道,因为灵儿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她只是在临死前看到了未来的一角,这才留下话来。不过初一应该知道,等救出他后你可以问他,或许他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言罢,叶之尘转身看向众人。 “我最后再说一次,此行乃是叶某的私事,叶某甘愿犯险,但不愿连累到你们。现在是最后的机会,叶某希望你们能够离开,叶某不但不会怪罪反而还会感谢。拿你们的命来全叶某的私事,叶某担负不起!”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离开,一群追随者齐齐抱拳,脸上尽是让人动容的坚定。 忽然,先前报信的弟子想起了什么,神情一震惊愕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她!” 见众人望来,他赶忙道:“那两个女子里其中一个我先前便觉着有些眼熟,刚才突然想起在哪儿见过。太虚峰的生死斗,第二场那个八极盟的女修,叫郝...郝...我忘记了,总之是郝家的人,也是李少侠的未婚妻!” “郝幼潇?!” 沐雪晴顿时叫了出来,猛然转头看向叶之尘,后者也神情凝重的看向她。 竟然是郝幼潇,她怎么来了? 自己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她又是从哪儿听说的李初一来了这里,来了百草峰? 既然是她,那另外一人是谁,也是李初一的旧识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几人都神色凝重,互相对望一眼,齐齐暗暗点头。 东麓那边,看来是不得不去走上一趟的了。 正文 第1234章 借毒屠山 揣着救援之心赶到百草峰东麓,眼前的情景却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 太虚宫确实跟两人交上了手,可情况却不危机,因为被屠杀的反而是太虚宫这边。 行凶的并非郝幼潇,而是绿姑。选择从百草峰东麓闯山,绿姑也不是无的放矢的。 百草峰三大恶地,除去封禁灵仙的三生林,还有专门处理炉渣废丹的化丹池,以及饲养毒物的万毒窟。 后两者虽然比不过三元道人亲手布置的三生林,可危险性也低不到哪儿去。 化丹池并非池子而是一处谷底,原本是用来堆放废丹和药渣的,结果大量的废丹药渣堆聚一起逐渐产生了很多极其复杂的变化,形成了一种极霸道的毒瘴终年笼罩。这种变化刚出现时很多人都想将此处清理干净,结果时任的百草峰峰主以大智慧变废为宝,将谷底的毒瘴融入了百草峰的守山大阵当中,成了一门极厉害的克敌手段,因此这处毒谷才得以保存了下来,又因毒瘴浮荡烟波浩渺的样子而改为以“池”称之。 化丹池危险,万毒窟更是如此。前者不进入便不会有危险,后者却是离得稍近都会有性命之忧。 万毒窟内放养着太虚宫七成以上的毒性灵材,很多外界难得一见的毒虫毒草都能在这里寻见踪影。除了供给本峰弟子炼丹取用外,其余几峰也会不时的过来讨要,连凌霄峰也是如此,百劫道人更是这里的常客。 而万毒窟的所在正是百草峰东侧,绿姑对太虚宫别的地方不了解但对这里却知之甚深。以前百劫道人没少拿这点向她炫耀,并且还以此为借口想请她来太虚宫坐客,每一次都把她烦得不得了,谁知今日却派上了大用场。 秘术加上自己特制的香饵,绿姑轻轻松松便引起了万毒窟的暴动。整个百草峰的视线都集中在三生林,谁也没想到万毒窟竟然会出问题,等到他们慌忙的开启阵法封禁万毒窟时却为时已晚,满山遍野的毒虫毒蛇根本生人勿进,几位渡劫期的长老联手冲入都险些葬身在里面没能出来。 不是他们实力差,而是这些毒物全都跟疯了一样悍不畏死。一群两群的还能灭杀,满山遍野的源源不绝,他们根本杀之不尽。 最要命的是里面还有一些峰主长老们特别培养的妖虫妖草,身怀他们都难以抵御的异毒不说,一身的妖力也不比他们差多少。尤其是百劫道人精心培养多年的一只毒蝎,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个头一身妖力却直逼飞升,铜皮铁骨刀枪难入,体表还附着着一层滑不溜秋的剧毒黏液,所过之处草枯树黄连地上的泥土都染上了一层焦黑,能飞天能遁地速度还快得惊人,往往只见金光一闪脖子旋即一疼,若无保命之法三息之内定然气绝身亡。 逃出来的人里就有几人被此物所伤,凭着渡劫的修为和祛毒丹的压制才保得了一命,可体内的毒素却始终难以排出。 这让他们心惊胆寒的同时又满腹疑惑,因为万毒窟里的毒物都是特意畜养的毒性灵材,虽然是活物但本身并没有多少灵智,最多就是互相吞噬的杀戮本能。可这些毒物现在所展现出来的样子却并非如此,它们竟然懂得封堵通往阵基的道路,而且还乱中有序进退有据,那些最厉害的异毒之物还懂得潜伏暗处伺机待发,而且情势不妙还知道退走,这显然极不正常。 再加上万毒窟的突然暴动,他们要是再想不明白那就可以去死了。 一条条命令吩咐下去,同时通知三生林分人来援,没多少功夫郝幼潇和绿姑就被找了出来,结果不但没能诛敌平乱,反倒还让百草峰陷入了更大的黑暗当中。 为了掩藏踪迹绿姑还有所收敛,被人发现后她彻底放开了手脚,逃出来的毒物尽数成为了她的马前卒。各种奇门毒术走马灯似的连连施展,多年来炼制的各种毒药更是不要钱似的四处狂扔,除了最毒的“姹紫嫣红”没亮出来外其他的七七八八使了个遍,不时的还拿出玉简来记录些什么,绿姑的脸上满是亢奋的嫣红。 相比之下,郝幼潇就淡定多了。 一来是眼前的景象乱虽乱,但比起“姹紫嫣红”绝户惨景来总是差了那么几分;二来则是心挂李初一,来到太虚宫附近后三条总算又有了发现,可一路寻到百草峰后线索便又断了。 郝幼潇相信三条的直觉,相信李初一肯定就在这里,可是偌大的百草峰他究竟在哪,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师父,这能行吗?”郝幼潇忧心忡忡。 绿姑正亢奋着呢,直到郝幼潇又问了一遍才回过神来。 “什么不行?哦,你说你的小情郎啊!放心吧,有这么多眼线替我巡山,只要那小子在这儿,哪怕他在石头缝里躲着我都能把他找出来!” “可是...万一他不在外面,而是躲入了百草峰的某个禁地了呢?”郝幼潇担心的道。 绿姑一怔,神情稍稍冷静了些,她还真没往这方面想。 “这个...他不会那么缺心眼儿吧?” “难说,从认识他到现在我就没见他精神过几次。” 郝幼潇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几声,随后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万古雨林的情形您也看见了,他现在需要大量的生机弥补体内,我怀疑他这才来就是冲着三生林的。据说三生林内生机极为浓郁,他以前也跟我提过一次曾在三生林修行,如果他恢复了神智的话极有可能将那里作为首选,否则他不会放过外围的几峰,而单单选择了位于太虚宫深处的百草峰。” “嗯,经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很有可能。” 思忖着点了点头,瞧见郝幼潇揪成一团的愁眉,绿姑哈哈一笑伸手过去给她抚平。 “安心啦,就算他真的在三生林,我也能把他找出来!咱们先把外面搜一遍,如果没有的话咱们再去,说不定是咱们想多了他根本就没去,或许等一下就能在哪个美貌女修的闺房里把他找出来呢,哦呵呵呵呵呵~~~!” “师父~!” 气恼的瞪了绿姑一眼,旋即自己也笑了起来,被绿姑这么一调笑她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 不想放过她,边往玉简里录入着什么,绿姑一边继续调笑道:“这都是没准儿的事儿,谁知道那小子会不会性情大变呢!我只是提前帮你做个准备,万一...嗯?” 话未说完,美眸凝寒望向远方,那里一群人正在向这边靠近,绿姑冷笑一声兰花指一挑,地面顿时鼓起一个个小包,数不清的毒虫毒蛇向着那群人蜂拥而去。 “道友且慢,你我是友非敌!在下叶之尘,前面的可是郝幼潇郝姑娘?” 绿姑一愣,询问的望向郝幼潇,而郝幼潇早已惊叫出声,拉着绿姑的手臂一通猛摇。 “收手收手,是叶叔,您可千万别伤了他!” “叶叔?谁?你朋友?” “不是朋友,是长辈!他是李初一的叔叔,两人比亲父子还亲,李初一的剑法就是他传的!” “哦,就是那个‘无情剑圣’啊,我说这名字有些耳熟呢!” 点点头,手指轻轻一勾,毒物们顿时平静下来,落地后钻入地面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而叶之尘等人则暗暗抹了把冷汗,那些毒物单个挑出来他们随手就能捏死,可铺天盖地的一拥而上,就算实力不惧可心理上却难免发寒。 没有废话,更不敢落地,一行人凌空极速飞来,离绿姑二人十丈开外便已落地,理正衣衫迈步上前,仔细的打量了几眼后叶之尘当先拱手一礼。 “原来是前辈,叶某失敬!” 绿姑没说话,而是怪异的看向郝幼潇。 相处了这么久,郝幼潇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赶忙暗中传音道:“叶叔为人很正派的,也极讲礼数,跟李初一不一样,那胖子随他师父!” 绿姑顿时眉开眼笑,大感此言在理。 尴尬的看了眼叶之尘,郝幼潇恭敬行礼:“幼潇见过叶叔,见过晴姨!听闻太虚宫除了变故,叶叔愤而离宗,幼潇一直担心,先前还想着会不会在附近碰到您二位,没想到竟是在这里见着了!” “我也没想到你会来,刚才途径这里听到你们的消息,怕你们有闪失,这才赶紧跟几位朋友过来了。” 叶之尘点头回礼,复又看向绿姑。 “敢问这位前辈是...?” “她是我师父!” 郝幼潇赶忙介绍,待弄清绿姑是何许人也后,众人的脸色都变了,满脸敬畏的纷纷行礼。 “原来是绿前辈。久闻前辈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叶某叹服!” 叶之尘的恭敬却没迎来绿姑的多少好感,熟不知绿姑最讨厌的就是一本正经之人,再加上在妖族呆了这么多年,叶之尘这种态度更是让她极为的不适应,相比之下她更喜欢李初一那种没遮没拦的胡闹之人,当然了李初一与道士的关系也在其中占了极大的成分。 见绿姑这般模样,叶之尘也不在意,微微颌首后冲郝幼潇问道:“你们可是来寻初一的?” “初一真的在这儿?!” 郝幼潇大喜,她相信三条但不尽信,直到现在她才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李初一确实在这里。 点点头,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大致的讲了一遍,末了叶之尘问道:“你们是...” “我去!” 不等他说完,郝幼潇便抢先回答,见叶之尘目光侧移后紧接着又道:“我师父也去!” 暗暗松了口气,叶之尘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郝幼潇去不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绿姑这位高手同不同行。 即便是师徒,可面对这种事,去的还是三生林那种地方,叶之尘也不敢保证绿姑会不会心生离意。 “如此最好,叶某代初一谢过前辈!” 说着一礼到底,沐雪晴也随之一起。 “行了行了,敬来敬去的你烦不烦啊?等你敬完了天都黑了,人还救不救啦?” 烦躁的摆摆手,绿姑取出一只药瓶丢了过去。 “一人一颗,想挑战一下的可以不吃,不过一炷香后死了可别怪我。” 叶之尘愕然接住,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旋即目露骇然。 他们,竟然中毒了?! 正文 第1235章 刀与剑 三生林外,孙周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最难看的是陆横。 得知爱女被掳,惊怒交加的他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得知出入的法阵遭到破坏无法使用,他的怒气顿时升到了顶点,孙周这位负责的长老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骂的再凶也是无用,法阵尚待修复。百草峰的人已经开始着手,他又从其余几峰调来了不少高手,可阵法的修复速度并未加快多少,他就只能跟着其他人一起等在那里干着急。 “你们峰主呢?!” 逮过一个百草峰弟子怒声喝问,那弟子差点没吓傻了,赶忙回禀道:“回掌门,峰主本来已在路上了,可万毒窟忽然发生变故急需援手,所以他就带着人转道去万毒窟了,暂时还过不来......” “这里这么大的事他竟然过不来?区区一个万毒窟有李初一重要吗?!有我女儿重要吗?!” 暴怒中飞升期的威压不断飙升,那弟子早已吓破了胆,嘴角溢出血迹,白眼一翻昏厥过去。 把人活活吓昏了,陆横也有些尴尬,怒哼一声丢到一边,一旁的孙周忽然开口。 “掌门,万毒窟那边确实很棘手,里面的毒物跑出了大半,而且有消息说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掌门是不得已才赶了过去的,短时间内这边还难有眉目,他来了也是无用。等这边的法阵修复好,他一定马上赶过来,小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我不相信李初一会杀他!” “相信?相信有什么用,相信能让李初一记起她吗?你都说了李初一记不起小雨是谁了,现在对他来说小雨只是一个陌生人,他会不杀?!” 陆横怒吼,孙周默然。 确实,如果李初一真的记不起小雨是谁,那对于一个陌生人,以李初一的性情怎会不杀掉了事? 三生林还未来得及搬走的那些尸体就是证明。 怒冲冲的喘着粗气,好半天后陆横冷声问道:“万毒窟那边可有什么眉目?查清了是何人做乱了吗?” “回掌门,查清了,作乱者是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是漠北郝家的千金郝幼潇,另一个是她的师父绿魔。有消息称这两人之前已在大衍犯下数桩血案,大衍悬重伤追杀她俩却一直未果,不成想她们竟然来了这里。” 孙周的话让陆横心下一惊,绿魔是何人他比其他人都清楚,对于此人与百劫道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他也略知一二。 想到百劫道人他满腹无奈,此刻百劫道人并不在门中,他已派人前去传信,可能不能传到,传到后又能不能及时赶回来都未可知。 若是百劫道人在,眼前的困局早已解了,不但入口的法阵可以尽快修复,绿魔也有人可以对付。 恰巧孙周也想到了这点,凑近前来低声问道:“掌门,老祖那边有消息了吗,何时可以赶来?” 陆横本就烦躁,被他一问火气顿时又腾了上来,刚要开口怒斥,却闻远处忽然传来暴喝。 “什么人!” “这是...啊!!!” “敌袭!!!” 最后一声“敌袭”让所有人都变了颜色,扶刀转身凝望过去,陆横的心顿时一沉。 铺天盖地的毒物潮涌而来,前一刻还安静一片的树林此刻如沸水一般,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东西从何而来,简直就跟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普一出现就让场面陷入了白热化。 “叶之尘?!” 瞳孔一缩,一朵浪头般的虫海内杀出许多身影,为首一人麻衣单剑,所过之处无人是其一合之敌,赫然正是久不见踪影的叶之尘。 往旁边看,陆横眼色更沉,司徒隐、云娇儿等人尽皆在列,叛离的门人一个不落全都在这里,而最让他忌惮的却是虫海内笑容满面的女子。 脸蛋精致身材曼妙,衣着暴露极有夷风,身下的虫蛇自发的拱成一个软靠供其椅坐,一手托腮一手平伸,五指轻颤操琴般的操弄着毒物的行动,惬意的样子不像是在做着极为恐怖的事情,而像是在游园赏花一般。 绿魔! 陆横一眼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天下间能将毒物这般玩弄的唯有她一人,再看看冲到她身边的那些太虚修士,不等临身便一个个面带异彩的坠向地面,不是未等落地便化为了脓水腐液,就是坠入地上的虫海中消失不见,连个浪花都没能翻起来。 “混账!叶之尘,枉你自诩清正,竟然与绿魔这等凶恶为伍,你想做什么!” 怒喝声中,陆横拔刀冲上。 将一人连着道胎一起劈成两半,叶之尘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救人。” 话音刚落,陆横便消失在原地,而叶之尘也毫不犹豫的挥剑斩向身侧,兵刃交击声中两人各自后退十余丈,不但身形停稳便再次消失,空气中顿时传来一串连成一片的爆鸣。 周围的人无论敌我都赶忙退开,绿姑略一思忖后也将附近的毒物驱散开来。 而两人的战圈则越来越大,天空中偶尔惊鸿一瞥到他们身影,可那只是残影,在场的能看到他俩身形的鲜有几人。 “你救不了李初一,今天谁也别想带他离开!” “哼,不试试怎么知道!” “试了也没用!李初一挟持了小雨,若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拼着自爆于此也绝不会让他生离!” “就算他不挟持你女儿你们也不会让他好过,何况你想自爆我也得给你这个机会!” “凭你也想压得住我?!” “凭你也想拦我救人?” “那行,我今天倒要领教一下‘无情剑圣’的高招,我倒要看看你究竟但不担得起‘剑圣’之名!” 说着陆横停住身形,手中长刀凌空一划,一道虚空裂缝顿时出现。 “来啊!有胆的随我进来放手一战!” 叶之尘也随之显出身形,看了眼虚空裂缝眼中尽是嘲讽。 “引我离开?陆横,你当我叶某人是愣头青吗?” “那你死吧!” 长刀再扬,顺着虚空裂缝又是一劈,身前的空间顿时如震裂的瓷器一样龟裂满布,数不清的细密裂痕一路蔓延,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叶之尘面前。 叶之尘丝毫不慌,长剑弹起在身前似缓实急的划了一个十字,看似只出了两剑其实根本不是,身前的空间顿时裂成了一个个豆腐一样的方正小块,连同波及过来的虚空裂缝一起卷向了陆横。 “尔敢!” 陆横大惊,他只是想将叶之尘强行拖入虚空之中,避免两人的恶战对百草峰产生过大的影响,可叶之尘却直接破碎了空间,稍有不慎这附近的地域可就完了,除了三生林外没有东西可以幸免。 赶忙出刀平复空间,手中的刀顿时化作光影,豆腐块一样的空间碎片迅速的归为融合,可不等陆横松口气便挥刀格向身侧。 那里,叶之尘的剑悄然间冒了出来,恰好被格个正着。 见偷袭不成,叶之尘毫不犹豫,并指作剑剑元暗聚,而后曲指向着剑身遥遥一弹,一股暗劲顿时顺着纠缠在一起的兵刃涌入陆横的手臂中,小臂的衣袖当场爆碎。 “哼!” 闷哼一声,陆横不退反进,长刀死死的抵住长剑反推了过去,同时另一只手在身后一抹,再出现时带起一道流光直奔叶之尘的小腹丹田。 而叶之尘似乎早有预料,在陆横反手身后的时候就已经剑指下切,等到流光临身时恰好格住。 一声爆响两声闷哼,两人同时收手后撤,陆横左手的短刀已然崩开了一个豁口,而叶之尘的剑指上也多了一道及骨的血痕。 “鸳鸯双刀,我本以为你不会再用了,看来是我错了,你的心不疼吗?” 话问的没头没尾,但陆横很清楚叶之尘在说什么。 双刀技是他压箱底的绝学之一,同时也是他寄予最多感情的一门刀法,因为这门刀法乃是他早年间与爱妻共同所创,爱妻亡故后他黯然神伤封了此技,以免睹物思人。而四个徒弟中只有最幼的余瑶被传了此法,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资质适合,更因为这是他妻子生前的愿望。 而叶之尘这一问一语双关,既点到了他的亡妻也点到了他的小徒弟余瑶,诛心之语以叶之尘独有的冷漠口吻说出来更显讽刺,饶是陆横的定力也忍不住脸色一紧,收起短刀后长刀狠狠劈向身前,集全身之力于此一刀之内。 “霸刀——天堑斩!” 不愧天堑之名,一刀之下天塌地陷,两人之间的空间像是实质的山体一般被一刀分向了两边,夹在中间的并非虚空,而是汹涌至极的刀气。 被刺到了痛楚的陆横竟是也再收手,丝毫不顾会不会殃及到附近弟子的性命,誓要将叶之尘斩于刀下。 “小哥,需要帮忙吗?” 耳边响起了绿姑调笑般的传音声,叶之尘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心中剑诀一改长剑倒转往下一插。 “剑林!” 《万剑诀》的“剑林”一式,同样一招在叶之尘手里远非当日的李初一可比。 只见整片山林除了有阵法护持的三生林外无不受到影响,一柄柄形态各异但同样锋利的长剑不断的自地面钻出浮于半空,乍一瞧还会以为这是叶之尘提前埋伏好的手笔,只有仔细看才会发现那些剑根本不是实物,而是如有实质到近乎可以假乱真的剑气。 随着叶之尘一指前点,剑气之剑瞬间向着天堑蜂拥而去,飞蛾扑火一样的欲将沟壑内的刀气磨灭填平,而每一道剑气溃散后都会有另一柄剑气之剑凝聚而出继续杀来,源源不绝的架势让人禁不住的心感无力。 正文 第1236章 准祖之威 “喂喂,打归打,小心点可别伤着这些小可爱啊!” 绿姑不满的声音远远传来,表情不再似之前那般轻松。 一招剑林抵住陆横的同时也着实殃及了不少虫毒物,这些毒物本就是她以秘术“借”来的,操纵起来自然不如自己蓄养的那般得心应手。被两人这么一搞顿时出现失控的迹象,出于求生的本能不少毒物都开始向外逃去。 换作其他时候她不会在意,可现在不行。这些毒物都是她从毒物大军中挑选出来的,准备当做三生林里的开路先锋,若是全都折损在此那三生林就只能靠自己探路了。 虽然司徒隐再三保证自己知道几条相对安全的秘径,可对于三生林这种鬼地方绿姑哪能尽信他,况且双方也是第一次认识,哪怕对方是百草峰的前任峰主也无法让人安心,相比之下她自然更相信自己。 可叶之尘哪敢听她的,与陆横之战胜负仅在毫厘之间,留手的后果只会是葬掉自己的性命。而且此时他也已经进入了极其专注的状态,除了克敌之法外周遭的一切都难以扰乱他的思绪,是以对绿姑的话充耳不闻,气得后者直咬银牙。 “要不我帮你杀了他吧,再这样下去小可爱们可就都死光了!” 说着便要动手,可那边厢叶之尘和陆横又同时动了起来,而且瞬间就缠斗到了白热化。 刀来剑往劲气交错,场中除了两人的刀意剑意外再也容不下任何外物存在,更不要说容人插手。绿姑几次催动毒物想去偷袭,结果不但被陆横发现击退,就连叶之尘也会抽手阻止,一副不许任何外力干扰他们的架势。 “死要面子!男人啊,果然都是愚蠢的~!” 头疼的揉揉额角,绿姑莞尔一笑。 “不过这样也蛮叫人喜欢的~!若是天哥在这儿,怕是不光会阻止我,还会连我一起教训一顿呢~!” 自言自语了一句,绿姑以秘术将毒物调离开两人附近。而那边厢,叶之尘和陆横的你来我往也越来越没有顾忌。 不断扩大的战圈使得三生林外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人,其他人无分敌我都被逼到了后方的矮林当中,厮杀的同时还警惕着这边,生怕被站圈内逸散出的刀意剑气扫中落个枉死当场的结局。 忽然,远处破空声大作,数不清的人影向着这边急速遁来,太虚宫的人脸色一喜,而司徒隐等人则眼神一沉。 在这里耽搁的太久了,太虚宫的援兵都已经过来了,再不进入林中那他们定会被活活围死在这里,太虚宫的诸般杀阵没有人比他们这些峰主更清楚了。 “叶兄!” 司徒隐急吼,那边叶之尘也眼神微凝。来者中有好几股熟悉的气息存在,而其中最让他忌惮的则是一个男子。 檀休。 太虚宫仅存的两位宇字阶之一,素有准祖之称。自顽山陨落后便有传言说他会接替其位成为太虚宫的镇宗新祖,只不过百劫道人迟迟都没有公开确认,可在很多弟子心里他已与老祖无异。 是以见他到来,太虚宫这边顿时士气大作,感觉有些主心骨。 檀休虽然以前声名不显,可几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后他早已名震太虚,无论是力压同为宇字阶的叛贼鲁泰还是太虚殿前的恶战都让在场者对他的修为惊为天人,何况能被作为准祖培养之人其实力又能差到哪儿去,所以他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感觉叶贼之流今日定然再难逃得过性命。 见到他来,陆横心里略略一松,但手上不松反紧,誓要把叶之尘死死拖住让其没有脱身的可能。 而叶之尘本想抽身出来与司徒隐等人汇合一处,被这么一逼只能继续应战。手中剑气纵横捭阖,可陆横的刀也不弱,两人你来我往半斤八两,谁都无法稳压谁一头,陆横不介意,可叶之尘却深深皱起了眉头。 见他如此,陆横放声大笑:“叶之尘,你动了真情,无情剑意已破,没有剑意支撑的《寂灭情缘》根本没有多少威力,只凭《万剑诀》你今天休想生离!” 叶之尘冷冷一哼:“我的剑意破了,你的刀又何尝不是如此?堂堂霸刀屈于作条走狗,你刀中的霸意早已化为了奴性,还有何凌厉可言!” 陆横脸色微变,怒声道:“胡言乱语!我是走狗,那太虚宫上下几万条人命就没有一个不是走狗的了!宗门有宗门的规矩,老祖有老祖的道理,一切都是为了宗门的将来!你身为峰主违命不遵本已是错,竟然还偷袭老祖做下那般恶事!顽山老祖因你而死,无双老祖因你而伤,三位老祖待你如何你很清楚,你心里就一点没有愧疚吗?!” “表忠心吗?陆横,现在的你何等的让我恶心!” 瞥了眼继续靠近檀休,叶之尘冷嘲道:“当日你也在场,是非曲直你最清楚!顽山老祖因何而死、无双老祖为谁所伤你都看在眼里,连拓跋那等深沉都难以忍受,你却一味屈从,你有何脸面敢言自己是霸刀,有何脸面敢言自己是太虚宫的掌门?为了宗门?这句话扪心自问,你说服得了自己吗?就算是真的,这代价你就真的接受得了吗?” 陆横脸色微微一变,刚要开口反驳,却被赶来的檀休冷声抢先。 “叶之尘,司徒隐,云娇儿,本座给你们三人一个机会,立刻束手就擒,否则杀无赦!” 说着,半步极境的惊人威压铺散开来,渡劫期以下的弟子无论敌我都呼吸一窒,神魂剧烈的颤栗起来,手上一软瘫倒在地,体内的法力紊乱一片很难凝聚得起来。 剩下的人也不好过,司徒隐和云娇儿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叶之尘则手一颤差点被陆横一刀劈在身上。虽然不如百劫道人,但檀休所展现的压迫感仍让他们生出的淡淡的无力感,在其面前仿佛天地间的灵气道则都抛弃了他们似的,体内的道种开始趋于滞涩,出手间隐隐有种后力难继的感觉。 与司徒隐二人相比,叶之尘要好过许多。 先是在李初一的旁敲下悟到了一丝凝聚剑元的途径,而后又经道士亲自指点使得剑元越发凝练,比不过真正的道元仙力,但比起其他飞升的寻常法力来却远远胜之,而这也是他当日能从百劫道人手下遁走的原因。 现在檀休想凭威压让他屈服,这是根本不可能。剑元瞬间流转几圈,他顿时从压制感中挣脱了出来,反手一剑格开了即将临颈的刀刃。 檀休见状眼神一亮,点点头毫不避讳的赞言道:“果然不俗,难怪老祖曾提议说将你也纳入宇字阶作为准祖培养,可惜你执迷不悟入魔太深,真是可惜了!” 此言一出,很多人震惊当场,他们从来没听过这件事,原来老祖们曾经如此看重叶之尘! 惋惜的摇摇头,檀休正色道:“叶之尘,束手就擒吧。只要你肯归降,我会亲自带你去向老祖求情,到时你还是神剑峰的峰主,或者来凌霄峰与我们一起专心修道也可以。你是璞玉,莫要自落尘埃,不要被区区心魔所打倒,快快清醒过来重归正途吧!” “心魔?真是心魔就好了!可惜那天你不在场,否则你也会与我一样生出‘心魔’!” 几剑叠出逼开陆横,叶之尘看向檀休冷声道:“檀休,我知你性格,更知你对太虚宫和老祖们的感情,我知道不是你亲眼所见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可我必须要再跟你说一次,所有的源头都因百劫而起!顽山老祖并非因我而死,而是被他活祭给了虚天镜,无双老祖先一步识破没让他得手,所以便被他打成了重伤遁入闭关之所自封了起来!我本是去向他讨要说法,恰巧碰到他行凶,司徒隐他们也是因为各自的原故恰巧到场,结果一起被牵连了进去!不仅如此,还有余......” “够了!” 檀休冷声打断,看向叶之尘的眼中再无欣赏,有的只是浓浓的怒火和杀意。 “念你心魔乱神,我可以原谅你,但你在这里妖言惑众,本座无论如何也不能容你!叶之尘,安心的去吧,死在本座手中,也对得起你的身份了!” 话音未落,檀休已消失在原地,叶之尘瞳孔猛缩正准备迎击,却见檀休闷哼一声跌退出身形,而他的面前则俏离着一个若火的女子,正是绿姑。 “小弟弟,当着我的面想杀他,你很不把老娘放在眼里啊!” 修长的手指一点一勾,地面顿时冒出一座山向檀休裹去。仔细看会发现那根本不是山,而是堆成山一样的毒蛇毒虫。 “《太虚道》——太苍劲!” 低喝声中,檀休双手成爪朝着周围用力一抓,像是抓起了什么似的用力按向地面,毒虫之山瞬间爆碎开来,数不清的残肢虫尸混着颜色各异的毒血飞散向四周,空气中随之弥漫起一股腥香难辨的怪异味道,一些附近的弟子只轻轻一嗅便七窍流血倒地气绝,余者骇然色变慌忙后撤,可安然脱身的却没有几人。 以绿姑的手段哪能容人逃脱,经她催化过的毒气可不是说不闻就可以无恙的。不过这些人并非她的目标,随着她的操纵场中忽然刮起了一阵旋风,所有的毒血残肢连同毒香一起卷向檀休。 檀休眼神凝重,抬手就想估计重施,可余光一闪忽然发现左手有些异样,凝目看去竟是食中二指的指尖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色彩,一绿一紫,散发着缕缕若有若无的甜香。 正文 第1237章 话不投机 中毒了?! 何时?! 檀休大惊,再也不复镇定的模样,抽身疾退避开毒风的包围,同时猛催法力想将毒素逼出来。 可绿姑的毒那是那么容易解的,连百劫道人都深感头疼,仓促间檀休又哪能驱散? 几番催逼下不但未能解毒,反倒让另外三指也染上了斑斓,眼见斑斓快速的向着手掌扩散,檀休不再犹豫,右手成刀一斩而下,左手连同部分小臂应势而断。 催动秘术断臂重生,檀休惊疑不定的看向绿姑。 来之前他只接到消息说百草峰有人作乱,三生林告急,万毒窟暴动,除此之外他并不知道其中有绿姑作祟,而百草峰也刚认出绿姑的身份不久,还未来得及向他通传。 是以初至时他只关注叶之尘一人,对虫海内的绿姑并未细看,此时再瞧,他顿时看出了此人的不凡。 迥异常人的惹火打扮,娇俏的身子里却透着一股常人难及的彪悍,深处百毒之中却无任何不适,反倒一副惬意安然的模样,神经之坚韧根本不似一个女子,连很多男人都比之不上。 还有对方的修为,从法力波动来看虽然不俗但也没到惊人的程度,至少在檀休看来对方应该比他不如。可这不代表对方的实力,从她身上檀休能嗅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而且这股气息极为隐秘,若非此时细瞧根本难以察觉,难怪刚才初来时他忽略掉了对方的存在。 再加上此时中毒难解不得不断腕保身,檀休若是再认不出对方那就是傻子了。 “绿魔!” “哦呵呵呵呵~讨厌!” 一声娇笑,似是情人间的撒娇,绿姑皱着琼鼻不满的道:“绿魔太难听了,大衍取的名号就如他们的国号一样没有品位。我更喜欢人家叫我绿仙子,当然啦你叫我绿姐姐也可以,这样说不定我一开心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些!” 倒吸一口凉气,檀休再次拉开了一段距离。 绿姑的事他曾听百劫道人提过好几次,连百劫道人都赞叹说毒道这个无人愿意深究的旁门左道在此人手里已臻至化境,已然到了可以开宗立派的程度,面对这种人再小心也不为过,渡劫之后百毒不侵的常识在她这里并不受用。 定了定心神,檀休正色道:“前辈,我太虚宫与你无冤无仇,百劫师叔又与你旧识,不知前辈今日为何乱我太虚?据我所知叶之尘他们无一人与你有关,你为何要帮他们?” “看见那边了吗?那个很漂亮很漂亮差一点就比我还漂亮的女修,看见了吗?” 指着远处的郝幼潇,绿姑笑嘻嘻的眨眨眼。 “告诉你个秘密,她是我徒弟,叫郝幼潇。她的意中人呐是个很有意思的小胖子,很不巧,他叫李初一。” 明白了。 看到郝幼潇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 虽然当初只是匆匆一瞥,但因为李初一的关系,郝幼潇的样子也早已被他记在心中。 若非他一心修道不问世事,绿姑出现在这里他就不会如此惊讶了。 大衍那边被绿魔连屠数城,每一城都近乎绝户几乎没有幸存者留存,再加上极其嚣张的警告,两人早位列大衍必杀的名单前列,同时两人的身份也广传四方,太虚宫当然也已接到消息,只是他闭关不知。 按下心中的震惊,檀休沉声道:“李初一祸乱三界,致使天地气运大乱三界融为一体,此事惹怒了天道,从此绝了仙冥二门的出现。人界如今空有仙冥二气却无修行之途,就连原本的修行法门也深受影响,心魔出现的可能暴增百倍,连我前些日子都心有所惑,做下此等恶事之人不杀他难以平天怒,前辈为何要助他?” “笑话!” 绿姑嗤笑。 “你自己也触摸到了极境,成仙之途并非只有仙门一条你不知道吗?你也说了人界现在已有仙冥二气涌入,无论对人对鬼来说这都是好事,三界合一不是祸而是福才对!别说这事儿未必是李初一做下的,就算真是他做下的,哪怕死再多人那也是值得的!三界分离时多少人望天不见仙门开,只能抱憾而亡,现在三界合一了,隔着的只有一条被挤成大河的无尽海,无尽海不再无尽,跨过去就是人人梦寐以求的仙界!你们不思炼化仙气之法也不探究渡河之术,却在这儿对一个可以算是你们恩人的小子喊打喊杀,还要拿他去祭天以求换来仙门的重现,你们不觉着可笑吗?你们没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个忘恩负义之徒吗?” 檀休一窒,随后摇头:“正因为触摸到了极境,我才更加确信仙门的重要性。以我现在的境界炼化仙气都困难重重,炼化后肉身真正吸纳的也没有多少,大部分会像杂质一般淤积在体内,影响我法力的精纯。我曾与老祖讨论过,原因正是没有经过仙门的淬炼,‘羽化登仙’这个词并非凭空创造,不经仙门的‘羽化’蜕变,我等再强也终是肉体凡胎,根本不可能像真仙一样炼化仙气为己用,长此以往只会将所有人都害死!不久后我太虚仙祖便会降临,到时会传下几门仙法以解燃眉之急,但此法成效难以估计,很可能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所以必须献祭李初一于苍天,以求天道平怒,重开仙门使我等解脱,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檀休义正言辞,绿姑则越听越想笑,耐着性子等他说完,这才嗤笑着问出一句话来。 “必须经仙门才能成仙,那天一道尊呢?他没有经历仙门,也有产生过你说的那种蜕变,可他一样成仙得道,这又怎么解释?” “他不是仙!” 檀休一口否定,而后冷声道:“此外,他是三界之乱的罪魁祸首,李初一只是帮凶,是他的棋子,而他自己则受了天谴,已经死在天道的怒火当中了!” 听檀休说道士死了,绿姑顿时柳眉一竖。 “他没死!他也不可能死!” 檀休却摇摇头,无比肯定的道:“他确实已经死了,当日大衍皇都里很多人都看见了,前辈若是不信尽可以去问!“ 胸口急剧欺负,片刻口绿姑平复下来,无尽讥讽的笑问道:“就算他死了,那也是虽死犹荣!你说他不是仙,可你也说了三界因他而合,连神仙都做不到的事他做到了,你还敢说他不是仙?连天道都不得不显化世间亲自出手才杀得了他,这种人你敢说他不是仙?哦,也对,他确实不是仙,仙哪有他厉害,他是天、是神才对,否则怎能让天道感觉到威胁呢?” 檀休哑口无言,明知道绿姑说的不对,可也找不出反驳之语。况且他说与绿姑听的话本身也有矛盾之处,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可天一道尊本身就是个无法以常理解释的怪物,天地也确实为其所乱,他只要知道这点便好。 现在,天一道尊修为几何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找出解决人界危机的办法,而这个办法就是仙门,也就是以李初一的命来换取天道的垂怜。 只要仙门重开,三界之乱才能转祸为福,而他也可以一举脱离肉体凡胎的桎梏成就真正的无上仙身,就此长生不死逍遥世间,再也不必为红尘所扰。 这,才是他最看重的。 是非善恶在此面前微不足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绿姑看出了他的心思也懒得跟他继续废话,抬起手轻轻一招。 “来,老娘看看你学到了郑老鬼几分真传!” 深吸一口气,檀休平复下心情,扫清心中杂念,单手剑指立于胸前,朝着绿姑微微欠身。 “太虚檀休,请前辈赐教!” 言罢剑指下落点向绿姑,刚刚再生出的左手则与右手手腕相抵,掐了个诀印立于胸前。 “《太虚道》——苍雷!” 雷罡破煞,檀休所召的苍雷更是如此。以苍雷对付绿姑,他的目的并非绿姑本身,而是绿姑手下的毒物。 果然,晴空中惊雷一响,周围的毒物顿时乱了起来,争先恐后的想要逃走,而绿姑竟然没有拦阻半分。 “挺聪明。” 淡淡的赞了一句,绿姑取出一枚丹药在手中捏碎撒向周围,而后双手作诀指尖一抵,周围顿时刮起了一阵妖风。 本在奔逃的毒物们在绿姑洒下药粉后便顿住了身形,又被诡异的妖风一卷顿时飞到了半空。 而这时檀休的苍雷已然冒出了头角,带着刺耳的雷鸣极速蔓延到绿姑身前,可绿姑却恍若未见,专心的施法作诀。 见此情景,檀休微微皱眉,他不知道绿姑在干什么,但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眼见苍雷畅通无阻的来到绿姑身前,他按下心中的狐疑指尖重重往前一捺。 “破!” 一字出口,雷光大作,绿姑连同周围的毒物们瞬间被雷电包裹,一时间无能敢睁眼去望,更无人能看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从檀休的脸色来看,绿姑应该没死。 事情也正如他们所想的那样,檀休此刻的疑惑更深了,他发现他的苍雷爆开后在极速衰减着,并非消散,而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似的,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妙。 片刻后,他终于知道了不妙感从何而来。 苍雷却是被吞噬了,只是吞噬的不是绿姑也不是其他人,而是他以为必死无疑的毒物。 原本的虫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古怪的孔雀浮于绿姑身前。 正文 第1238章 太虚泯天诀 之所以说古怪不仅仅是因为它出现的突兀,更因为它本身。 孔雀很艳丽,可凑近了仔细看才会察觉到它是多么的瘆人。 它并非一只真正孔雀,而是无数毒物粉碎后拼合而成,身体是虫蛇的残肢,羽毛是毒草的碎叶和纤丝,两只脚是两条紫汪汪的蜈蚣,锐利的喙则是蝎子的蝎螯拼合而成,若是百劫道人在的话定会一眼认出那是他精心培养的小宝贝。 最让檀休心惊的是它的尾羽,苍雷正是被招展的尾羽给吸纳一空。 由毒蛇的彩鳞点缀的尾羽本就艳丽,吸收了苍雷后更是雷光暗涌电蛇舞动,摇曳间伴有雷鸣声传出,而雷光却不仅仅具有罡阳之威,同时还有阴柔的毒烟缭绕四周。 绝大多数的毒物都乃阴邪之属,唯有诸如火毒之类的异毒除外。而孔雀尾上的毒烟并不在例外之中,性属阴邪的它们本该与煞气一样被雷罡破灭,可现在不但没有,反倒还跟雷罡搅在一起毫不冲突,这种怪异的现象檀休怎么也想不明白,莫非绿魔已经修行到了阴阳交融的仙家境地不成吗? 要知道通常意义上的阴阳交融并非眼前的这种,完全冲突的两种力量唯有大智慧者才能涉足,且须以另一种包容性强的力量居中调和才行,直接相融十有八 九会走火入魔,而这也是很多人专修一道不敢轻易涉足其他法门的原因。 以檀休现在的道行早已触类旁通,但也离不了此种定律。可绿姑却没有,孔雀身上只有极阴之毒和极阳之雷两种力量,再无第三种力量剧中缓冲。 檀休的心惊绿姑看在眼里,娇笑几声后也不隐瞒,水瞳流转笑吟吟的道:“想不通吗?我也想不通,去问你家郑老鬼吧。一只极阴寒的金螯碧瞳蝎能让他培养到不惧雷罡,甚至还能吞纳雷罡引为己用,这连我也没想到,我还真的开始有点佩服他了呢~!” 檀休默然,心里暗暗一叹。 百劫道人一直在想法子改进陨火天劫丹,无处次的失败下他的手段也越来越偏门,直到他得到了某种奇物后这才成功了一次,而那唯一一次成功的结果便是余瑶体内的九丹连环。 事后虽然再没有成功过,可百劫道人的心思却越来越火热。檀休不止一次的听他提到过要不了多久就能彻底成功,现在看来那关乎成功与否的奇物应该就是这能吞雷罡的金螯碧瞳蝎了,肯定是蝎子还未完全养成差了些什么,这才使得陨火天劫丹的改良迟迟未能成功。 只是百劫道人也没想到,他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宝贝今日竟成了绿姑的帮凶。这一次就算把这些人都留在这里百劫道人估计也能心疼死,因为他的宝贝蝎子已经没了,从头到脚都被绿姑拆分碾碎拼凑到了她那只孔雀身上,连个渣子都没剩下。 想到百劫道人会发多大的火,檀休就暗暗头疼,而这时他眼前金光一闪,孔雀双翅一扇瞬间就来到了他面前,他赶忙打起精神专心应付起来。 孔雀力量不大,只有速度快得惊人,但对檀休来说不算什么,应付起来并不难。尤其是孔雀并非活物,自身没有任何灵动完全靠绿姑的御使,是以檀休应付起来的难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低,攻多守少下每次击中都能打得它毛羽横飞皮开肉绽,不多时便从一只艳丽的孔雀变作了一只缺皮少毛又被人乱剁了几百刀的火鸡一般。 可问题是它也并非以力伤人,而是靠毒。 尽管檀休锁住了全身的气孔,并且一直保持距离不与其接触,可几十个回合下来他还是生出烦闷欲呕之感,不知用的何种方法孔雀身上的毒还是影响到了他。 能影响到他的毒,檀休以前想都没想过,今天碰上了,他一时间竟是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之法。 多少年未曾动用的解毒丹取出服下,效果甚微,索性整平一灌而入。说起来这瓶药还是百劫道人当初硬塞给他们的,乃是其亲手炼制,宇字阶三人一人一瓶。 当时傲气的檀休本想推拒,可百劫道人却批评他说大道殊途无分高下,让他不要以为自己修为精湛就真的百毒不侵。檀休受教收下药瓶,可心里怎么想的谁都知道,结果今天还真应了百劫道人的那句警言,大道殊途无分高下,向来沦为旁门左道之属的毒道修到极深处时竟也这般可怕。 不,不是可怕,而是难缠,极其诡异的难缠。 明明没有接触却还是中了毒,他到现在连自己怎么中招的都没看出来。仗着修为一时无碍,可体内的毒素在不断的腐蚀着他的经脉和法力,剧烈的交手又让腐蚀的速度渐渐加快,如此下去他焉有幸理? 几次想摆脱孔雀的纠缠去将绿姑拿下,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当然懂,可每当这时孔雀便不要命的阻拦过来,它本身就没命当然不怕死,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逼得檀休只能后退,重新陷入与它的纠缠当中。 不能等了! 檀休眼神一凝,一掌拍飞孔雀后极速后退,手中一连串的印诀幻起幻灭,身上的气息也随之缥缈起来。 “一念虚天动,念转九霄崩;破立生灭间,太虚蕴其中。《太虚道》——太虚泯天诀!” 最后一字出口,檀休一指点向天空,天空顿时塌陷处一个空洞,并且像是地震时的房顶般不断的掉落者大块大块的未知碎片。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也没人敢去探究,下方的修士慌忙逃离,结果那些碎片并未砸落在他们身上,而是落到檀休的位置时便停了下来,绕着他旋转浮尘仿若星云一般。 “引九霄之洪力化虚天之神奇,析万物之根本太之归本初,太虚泯天诀——崩,溃,散,泯!” “崩”字出口时孔雀就凭空炸裂开来,随着后面两字接连出口,炸碎的部分也在不断的裂散当中,直到简直比齑粉还要细碎时才停歇下来,下一刻檀休身周的星云笼罩了过来,像是血盆大口一般将其统统纳入其中,化作无数星辰随之转动。 有破有立,有灭有生,檀休竟是反其道而行之,学绿姑那样纳毒孔雀为己用。 眼中隐有星云流转,与身周的虚空星海交相辉映,檀休宝相*的看着绿姑,开口时的声音都多了几分玄味的空洞。 “前辈,收手可好?” 绿姑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似乎很为他身周环绕的星辰着迷,闻言嘴角一勾露出讽笑,抬起手来冲他招了招。 “来!” 檀休微微皱眉:“前辈,这一式我并未完全参透,等下动起手来很可能会控制不住,到时伤了前辈可就不好了。不如就此罢战,你我各退一步,你不要再帮叶之尘,而我则答应你放你和你的徒弟离开,哪怕她是李初一的未婚妻也是如此,如何?” 绿姑表情不变,还是那副讽笑的样子,素手招了招还是那个字。 “来!” 见绿姑心意已决,檀休不再相劝,道诀心中流转,他心念一动星海顿时扩散开来,瞬间便将绿姑囊括了进去。 “真的假的?” 好奇的戳了戳身边的星点,结果手指一疼,指尖竟被洞穿出了一个细如牛毛的创口,同时一股奇怪的力量传入之内,顺着手指的经脉一路向着身体深处蔓延而去。 与她的毒不同,这股力量所造成的伤害有点类似于化道,所过之处无论法力还是经脉血肉都尽皆崩解起来,只片刻功夫绿姑便少了半截手指,少去的那半截像是面粉堆砌的一样随风而散,化为星星点点纳入星海之中。 “这就是《太虚道》的归虚之力啊,果然厉害!” 发自内心的赞叹了一句,绿姑不得不承认太虚宫的镇派神功却是比她自创的毒功要高明得多,其高明之处不仅仅在于眼前的杀伤力,更在于此术施展中所展示的大道之理。 很多人认为修行就是修行打斗就是打斗,修行的功法和杀人的招术是相互关联却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前者能帮人探寻天道,而后者则用来克敌制胜。 熟不知根本不是如此,修行之法和杀人之法根本就没有分别。 所谓的杀人之术最初皆是用来论道的,是将自己所领悟的缥缈之道通过各种手段展现出来给别人看,以此相互讨教应证真理。只不过因为人的本性等诸多原因才渐渐变成了攻击的手段,以至于到了现在很多人甚至认为修行的目的除了追寻天道谋得长生不死之法外,就是为了杀人和不被人杀,其中某些极端者甚至疏于天道而醉心各种极具威力的奇招猛招,并以此为荣将其当做评判一个人是否优秀的标准。 现今世上所谓的天才妖孽大多都是如此,身具异于常人的战力能以下克上,不言道行深浅只看战力高低,如此想法其实已经失了寻到的本心。只不过这一点没有多少人能看透,唯有到了绿姑等人的境界才能依靠大智慧幡然醒悟,对敌时不仅仅是为了获胜,还会从对方所施展的法门里去探究对方的道,与自己的道相结合应证二者间的优劣同异,而后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让自己的道更趋完整。 如此时时都能论道证道,道行自然也时时刻刻的缓慢提升,比起那些只在专门场合才有论道之心的修士来,这种人的道行提升得再慢,那在其他人眼里也算得上一日千里。 可惜檀休似乎还没醒悟到这一点,见绿姑竟然胆大妄为的去主动试探他的道法,脸色未变,但眼中却分明划过了一丝嗤笑。 御使星辰周转成一副天罗地网,檀休眼神一厉星网顿时向绿姑裹缠而去,而他的嘴角则抿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 “前辈,得罪了!” 正文 第1239章 气完再杀 群星笼聚,绿姑的顿时淹没其中。太虚宫这边齐声欢呼,而叶之尘等人则心下发沉。 “师父!” 郝幼潇急的泪都流出来了,不顾性命的想要上前去救,可身形刚动却又停了下来,挂着泪珠的俏脸上错愕不已。 “傻丫头,为师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说话间,笼聚的群星忽然一变,以极快的速度蒙上了一层略带青光的紫意,同时加速笼合渐渐凝成了一只孔雀,正是之前被粉碎掉的那只毒孔雀,只是体型远比先前要大得多,而绿姑则慵懒的依靠在冠顶之上,嘴角一如既往的轻笑。 见她毫发无伤的出现,太虚诸修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欢呼声戛然而止。而叶之尘等人则重重的松了口气,庆幸之余也与太虚诸修一般目露骇然。 “师父,你吓死我了!” 拍着胸脯,郝幼潇大喜过望,刚才那一刻她真以为绿姑死了,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她们之间的感情竟已这般深,深厚到能让她对李初一一般为绿姑不顾一切。 冲着徒弟得意的挑挑眉头,绿姑转眼看向惊疑不定的檀休。 “很奇怪吗?” “为什么?” 檀休是真的不明白。 “太虚泯天诀”是他能动用的最厉害的道法,在《太虚道》中也是位列前排的精妙法门,不敢说无往不利,但以绿姑所展现的修为来看不应该能挣脱得出来,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反客为主,将太虚之力化为己用。 为什么? 他想不通。 “傻小子,郑老鬼没跟你说过碰见我千万别近我的身吗?” 戏谑的眨眨眼,绿姑又道:“就算郑老鬼没提过,那你娘没教给过你不认识的东西不要随便乱吃吗?吃坏了闹肚子事小,严重了可是会要人命的!” “那只孔雀!” 檀休眼睛一亮,旋即有陷入更深的疑惑。 他知道孔雀有毒,可他已经以道法将那只孔雀从里到外彻底解离掉了,就算达不到《太虚道》的至高境界将其化为天地间最本初的能量,可至少其内的毒性都应该破坏掉了,再无任何毒效才对。 是太虚之力出了问题,还是功法本身有缺陷,又或者是他的道法施展失败,并未产生如他所料的效果,檀休怎么想也想不通,下意识的又将目光投向了绿姑。 这个问题,怕是只有她才能给出答案。 “还不明白?我说过了啊,不认识的东西不要乱吃,否则会出人命的!” 绿姑笑嘻嘻的又重复了一遍,见檀休面无表情的仍看着自己,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她不禁无聊的摇摇头,脸色转淡下来。 “小子,郑老鬼跟人动手你肯定见过,你可曾见过他像你这般动用如此厉害的道法吗?尤其是在道行比你高的人面前,你这样毫不掩饰的将道法直接的使用出来,甚至连最后的凝法口诀都念出来了一些,你是生怕我窥不到你的破绽杀不了你吗?” “你道行比我深?!” 檀休大惊,很是不信。 绿姑无奈的摇摇头,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道:“看来你在郑老鬼心里也没多重要,修为和道行的区别他都没有告诉过你。是,我的修为是不如你,法力没你深厚肉身也没你结实,可这不代表我的道行比你低啊!你去问问郑老鬼,我活了多少年你活了多少年,老娘养的虫子里面挑最小的拿出来串一串都比你的命长!老娘活了几千年要是还没你个小屁孩儿道行深,那老娘死了算了!你以为大衍为什么想杀我却奈我何?你以为老娘哪来的底气赶去倒追天一道尊而且一追就是几千年?你以为郑老鬼什么明知道我在哪儿,却始终不敢来见我一面?小子,你说我是该说你傻好呢还是天真好呢?“ 檀休的脸阵阵火辣,多少年没被人这么嘲骂过了,而今天他又偏偏还口不得,因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还没弄清楚。 “就算你道行比我深,那你也不应该能炼化掉我的太虚之力。‘太之本,虚其初’,太虚之力可解离一切为本初的天地能量,那是比天地灵气还要原始的状态,就算我修为不够做不到极致,那也不是你能控制的,太虚之力下你的任何手段都会崩散,你只能以另一种力量与太虚之力相互湮灭直至彻底消失,连同修《太虚道》的人也是如此,你怎么可能例外?” “那是你笨,而且还修行不到家!” 不留情面的嘲骂了一句,绿姑淡声道:“谁告诉过你太虚之力不可为外人所夺的?郑老鬼?他要敢这么说那他就是在骗你,你肯定很不得他欢心。《太虚道》虽然神奇,但也没离了诸天道则的范畴。而天地万物皆诞于阴阳之中,没有任何道可以独存,也没有任何道是无敌的,诸天万道中必定有一种道可以克制,也必定有一种甚至数种道可以与之交融。所以你的太虚之道看似无解,其实并非如此,而你也自始至终都没明白我对你做了什么。” “你以为我修毒就肯定是以秽物污人,没错,一般的毒道就是如此,借用各种毒物灭杀对方的肉身乃至神魂正是我们常用的手段。可你不曾想过,毒道走到我这等境界后又是什么样子,渡劫期经天劫锤炼,人的肉身得以蜕变变得超凡脱俗,无论恢复力还是韧性都强得惊人,随着境界的提高断肢重生也并非什么难事。这种情况下普通的毒物自然无用,甚至一些奇门的毒物也效果甚微,可毒道同为万道之中,殊途同归下不该有高低之分,那对于你这种境界我毒的是什么呢?” 檀休默然,皱眉沉思,片刻后沉声问道:“天地灵气?” “不,是道则!” 回答的不是绿姑,而是叶之尘。 他的眼中恍然里透着惊叹,敢将毒道推想到直接从道则下手,绿姑此人确实非凡。 “看,还是有聪明人的。” 赞赏的看了叶之尘一眼,绿姑转头说道。 瞥了叶之尘一眼,檀休没有为叶之尘的先前回答而着恼,他是醉心天道的那种人,此刻的他一心扑在解惑之上。 “就算你能毒得了道则,可这么短的时间内你怎么可能寻到我道法中的漏洞?《太虚道》是经过无数先辈应证修订后的功法,不敢说绝对,但可以说几乎是完美无缺的。就算有漏洞那也肯定是无法免除的,而这些弱点也早已用其他手段弥补掩盖了过去,这么短的时间内破析出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仙也未必做得到,更何况是你呢?” “你这人真是...笨到家了!” 绿姑夸张的捂着额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我都说了,郑老鬼都不敢像你这样使用道法,碰见跟你道行差不多的人还行,碰见比你道行高的很容易就能看出破绽。这不是功法的问题,而是你自己的境界问题,你所参悟到的并不能掩盖其中的缺陷,包括其中一些用于弥补的精妙之处你根本就没领悟出来,出手时自然破绽多多。所以我才会说连郑老鬼都不敢这么做,不仅他,所有人都是如此。你以为你面前站着的是个幼童,可谁又敢保证这个幼童不是个老鬼老怪幻化的?扮猪吃老虎的人多了去了,我这还没掩饰呢你都看不出来,你不死谁死?” 檀休默然。 修为不代表道行,想起这句话他就心中发寒。 似乎嫌打击得不够,绿姑嘴角挂起一抹坏笑。 “当然了,你败得这么快的原因还不止于此,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竟然不加改动的完完整整的将你的道法施展了出来。” “这有什么问题吗?”檀休纳闷儿的问道。 《太虚道》是太虚宫最厉害的功法,其阐释的道和记载的术都几近完美,根本无可改动。而他的境界还远不到融会贯通举一反三程度,“太虚泯天诀”又是一道他还没有完全吃透的道法,他自然要依着功法所示来施展了,在此之前谁能想到绿姑竟会看出破绽。 “当然有问题了!” 失笑出声,绿姑忍着笑意辛苦的道:“郑老鬼几百年前偷偷去看过我一次,结果被我发现了,然后就打了起来。你这招我当年就看过了,而且还不止一次,开始时也无破解之法,不过研究了一番后我便寻到了破解之道,而后把郑老鬼打得屁滚尿流一路逃出了十万大山,自此再也不敢踏足十万大山一步,他怕露得太多会被我找出《太虚道》里更多的破绽。而你这傻小子今天竟然照葫芦画瓢的使了出来,我轻车熟路自然破得轻松至极,你说你倒霉不倒霉,你不死谁死?” 饶是檀休的心性也差点没一口老血喷死在这儿。 被连嘲带讽的教育了一通,感情真正的根结在这儿! “好了,该教的都教给你了,认认真真的记在心里,下辈子投胎可记得做个聪明人,别再这么傻了。” 绿姑终于玩够了,檀休的脸色让她很满意,淡淡的说完素手一摆,身下的毒孔雀顿时疾射而出,锐利的巨喙直指檀休,所过之处无论星辰还是虚空都蒙上了一层青紫色的朦光。 檀休脸色大变,想要后退可身后的星云也布上了一层紫意,下意识的想祭出道法破空而出,可印诀刚起又顿了下来。 绿姑连道则都能毒,他若是祭出道法会不会再次中招? 百劫道人当初露了哪些招式他根本就不知道,无从分辨绿姑知道些什么,此刻的他顿时有种无处着手的无奈,感觉怎么做都是错,选什么法都会正中下怀。 而这时毒孔雀已然欺近,他闪身让过没有碰到丝毫,可一套手臂还是腐烂化脓,片刻后血肉尽皆化为脓血洒落空中,只余下一条森白的臂骨连在肩上。 催动秘术血肉再生,檀休下定决心准备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哪怕道法再次被绿姑识破也没关系。拼一下很可能能活,不拼的话他今天定然会死在这里,他就不信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差,连续两招都会被绿姑识破! 单手作诀法力狂催,檀休的脸色凝重至极,忽然间他的眼神陡然一凝,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鼻尖。 鼻尖约摸两指宽的距离,一片轻盈的绒毛飘荡在那里,无论他怎么移动都如影随形,青紫的色彩和腥中带甜的独特味道让他无比肯定,这,是那只毒孔雀的毛。 眼前发黑头脑一沉,僵滞的脑海里只余下一个念头。 完了! 正文 第1240章 望林难入 檀休完了。 叶之尘暗暗一叹。 对道的执着让他的修为一日千里,可也是对道的执着让他在此刻产生了迟疑。 放手去拼的话,他与绿姑之间胜负难料,以双方的修为来看他的赢面很可能还略大一些,可他迟疑了,道心产生动摇,面对毫厘之间的生死之斗竟然畏首畏尾,如此心态他岂能不败? 可仔细想想,这个结果其实也并不意外。 一直以来檀休追寻的只是天道,是修行,是如何提升自己的境界更加贴近长生不死的仙,而绿姑不然。 毒道纵然也是寻天之途,可其本质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杀人。 不但要毒你的身,还要毒你的道则,乃至现在连道心也不放过。 绿姑显然看出了她的劣势,所以才花费了如此大的口舌谈*道,明为解惑,实则是为了撼动檀休坚定不移的道心,以及他的自信。 翻手间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上,绿姑不可谓不老辣,而檀休也败得不冤。 若是他没有花那么久的时间闭关苦修不问世事,若是他能像自己这些峰主一样多些红尘琐事的滋扰,多些实战历练的机会,那今天的局面很可能就会不一样了。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太过通明的道心虽然坚硬,但却缺乏韧性。一旦受到打击产生裂痕,所受的影响远比其他人要重。好在檀休最后一刻想通了关节,这才没有当场死在这里。 可败势已成,结果已定,檀休的反抗只是垂死挣扎,叶之尘想不出他还有何生机可言。 “走!” 忽然,绿姑脸色微变,不理即将得手的战果,反身向着叶之尘急冲而去。 “怎么...” “有人来了,里面有两个很可能是仙!” 不等叶之尘问完,绿姑匆匆说道,轻松的慵懒笑脸消失不见,化为深深的凝重以及一抹不易察觉的惶恐。 “走!” 没有问她怎么得知的,叶之尘当即冲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向着三生林便飞了过去。 如果说真有仙人存在,那他们现在往外逃也逃不掉,不如借助三生林这片秘地拖延片刻,那样的话说不定还能寻到一线生机。 之前来三生林是为了救人,此刻则变成了自救。其他人得知后没有意义,结成阵法向着三生林的入口猛冲。陆横虽然带人来阻,可出手间却并未用尽全力,脸上也始终挂着一丝让叶之尘心感不安的讽笑。 当他们冲到三生林的入口时,残破不堪的出入法阵让叶之尘终于知道陆横笑得为何那般怪异了。 三生林就在眼前,可隔着一层守护光幕,没有出入法阵他们谁也别想进去。 望林而难入,这种感觉足以把人逼疯,长剑插地以剑林护住众人身周,叶之尘转头看向司徒隐。 “有办法吗?” 微一沉吟,司徒隐深深一叹摇了摇头。 “阵法残破得太厉害,需要重构,可是我手边...” 不用说完,其他人已经听明白了。 司徒隐有能力重构法阵,可现在他手边却没有合适的灵材,有办法也无法实施。 示意其他人冷静,叶之尘问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需要的材料拿别的替代一下不行吗?” 苦笑一声,司徒隐无奈的道:“其他的或许可以,但泣血铜和寒焰云母无法替代,这两样东西我身上没有,我估计你们也是一样。” 嘴角一抿,叶之尘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无论泣血铜还是寒焰云母都是极稀罕的灵材,本身就价值连城,又因为用途众多,在很多阵法和丹药中都有奇效,使得它们更是千金难换。在有意的控制下,这两样东西九成以上都掌握在人界各个强宗豪族的手中,太虚宫虽然不缺,但想要得到也得专门去凌霄峰或天奇峰申领。百草峰因为法阵的缘故也有少许储备,但那都藏在百草峰的珍宝库里,现在去拿显然是不现实的。 “退开!” 劲气一吐将众人逼退身后,绿姑冷着俏脸掏出几个药瓶。 “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前辈,这阵法...” 司徒隐大惊,刚想上前劝阻,可绿姑已然动起手来。 药瓶里的毒丹都是整瓶倒出,在绿姑的控制下碎成粉末,随着她手一挥分为两份,一份洒向了身前的防护光幕,另一份则飘向了身后的百毒群中。 就像冷水泼入了滚油,毒粉接触的瞬间,光幕便炸裂开来。一阵阵色彩艳丽却刺鼻至极的气体升腾而出,光幕上不断滑落大块大块的黏液,滴落地上后没入土内,使得土地也跟着沸腾起来,化成了浆糊一样的粘稠物事。 而身后,毒物们接触到粉末的瞬间也狂性大发,本就狰狞的身体冒出一个个水泡一样的脓包。脓包不断鼓起又不断炸裂,溅落的脓液使得草木皆黑,泥土也变得坑坑洼洼跟个冻豆腐似的。 身上的异状显然剧痛无比,莫说蛇虫这些有简单灵智的毒物,就是毒藤毒草也痛苦的扭动起来,但这也越发激起了它们的凶性。 而它们身上的脓包是伤但也同样是种催化剂,它们每一个的身体都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或是变大或是变小,又或是身上散发着绵绵不绝的毒烟毒液,在绿姑的引动下齐齐转头,向着防护光幕就冲了过来,悍不畏死的扑了上去。 受到冲击,防护光幕的禁制反击顿时激发了起来,一道道危险的光芒来回流窜,净化着毒粉的同时也绞杀着所有敢扑上来的毒物。 大片大片的毒物化为尸体堆积在光幕边沿,而其他的毒物恍若未见,依旧踩着它们的尸体前赴后继的猛扑而来。没多久光幕前就堆出了一堵一眼望不到头的尸山,看着里面大小毒物的残肢损躯死而不僵的继续抽搐着,连叶之尘等人的脸色都变了,太虚宫那边更是骇然无语,直感觉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前辈,这样没用的,此阵是借鉴上古奇阵布置而成,虽然没试过,但应该可以敌仙!你派再多的虫子也不可能破开,除非阵法的灵气耗尽了或者将出入法阵修复好,否则绝不可能有第三种方法能进去!” 司徒隐从旁劝说,绿姑顿时猛然回头,眼中飘荡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聒噪!再扰我清净,老娘现在就毒死你!” 司徒隐登时闭嘴,苦脸看向叶之尘,而后者则摇了摇头。 “要不趁现在还来得及,咱们试试看能不能逃出太虚宫去?” 云娇儿如此建议,三生林不得入,似乎也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不等叶之尘答话,天空中便抢先响起了一个熟悉的笑声。 “呵呵,小绿,来我这里怎么也不与我说一声,我好派人接你不是?” 说话间,三道人影凭空出现,其中一人身着翠绿道袍正是百劫道人。 身旁两人面带傲色沉默不语,似乎眼前是一切在他们眼中都如蝼蚁闹剧般不值一看,而他们身周的异象也却是震撼人心,修为越高者震撼越深。 明明没展现出任何气息威压,可天地灵气却如驯服的小猫般围绕在他们身边不肯离开,隐约间还散发着淡不可查的玄妙律动,那是道则的律动。同时,只往那里那么一站众人便生出了一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仿佛周围的一切尽数被两人掌控了一样,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自己这些人当场死绝。 此外,还有百劫道人的表现。 虽然三人同时出现,可百劫道人御空的高度却比两人稍稍矮了一截,位置也稍稍靠后,说话时也不像以前那样挺胸抬头,而是略略欠着身子,里里外外一副恭敬有加的晚辈作态。 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只一眼在场的飞升们便感觉出了两人的身份,再加上百劫道人此时的表现,他们彻底坐实了两人的身份。 仙。 而且是太虚宫的仙祖。 只有仙,才能有这种缥缈而宏大的出尘之气。 也只有太虚宫的仙祖,才能让百劫道人这位镇宗老祖如此毕恭毕敬,一副晚辈的样子丝毫不敢越了礼数。 “你给老娘死开,小绿是你叫的吗?恶心!” 手上不停,绿姑张口就骂,满脸厌恶的表情。 似乎已经习惯了,百劫道人丝毫不以为意,反倒乐呵呵的晃晃脑袋,跟个小年轻似的一脸痴痴的傻笑,待到看见快被毒孔雀玩死的檀休时才脸色转肃,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 “小绿,下手狠了点吧?檀休哪里冒犯了你你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你这雀儿就先收了吧,再这样下去他可就真死了。” “再说一遍,别叫老娘小绿,这名不是你叫的!还有,老娘教训人何时用你插手?再说老娘也不是教训他,老娘是要杀他!” 说着心念一催,毒孔雀的攻势顿时又凶猛了几分。檀休苦不堪言很想向百劫道人求救,可两位仙祖在侧,他张了几次嘴终是没求出口。 不是怕丢脸,而是两人的气势和威压迫得他开不了口,总感觉一开口就会冒犯两人的仙威一样,几次张嘴都发不出声来。 头疼的看了绿姑一眼,百劫道人冲两位仙祖拱手示意,待其中一人不置可否的点了下脑袋后这才出手。 一个闪身来到檀休身前,左手探出准确的抓住鸟喙用力攥紧,毒孔雀挣扎了几次都挣脱不出,开屏的尾羽用力一闪,一片缭绕着电闪雷鸣的毒云顿时盖了过来。 “师叔,小心!” 檀休赶忙出言提醒,却见百劫道人都也不回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担心,待毒云临身的前一刻才伸出右手甩动袍袖在身前画了个圈。 黑洞洞的圈口如风洞一样将整片毒云吸了个干干净净,一点都没剩下,片刻后圈口消失,一颗比人头略小的圆球出现在眼前,里面雷光霍霍墨云涌动,赫然正是之前的毒云压缩而成。 随手将毒孔雀丢向远处,百劫道人一手虚托着圆球,另一只手在檀休骇然的注视中探入里面,片刻后抽回手掌将毒球丢向再次冲来的毒孔雀,他的老脸上泛起一丝肉疼。 费尽功夫,养了好多年才养出那么一只的吞雷碧瞳蝎,没了。 正文 第1241章 暗算 气恼的看着绿姑,百劫道人张了张嘴终是没忍责怪出口,末了暗暗一叹,冷冷扫了叶之尘等人一眼后回身冲两位仙祖微微躬身。 “二位老祖,你们要找的人就在林中。” 两人闻言眼神一亮,其中一个玉面高冠男子问道:“确定?” 百劫不答,看向陆横。 陆横赶忙点头,恭声应道:“回禀仙祖,回禀老祖,李初一此时确在林中,我等得知后一直守在这里,未曾见他离开。” 言罢犹豫了一下,他身子更低沉声道:“仙祖,老祖,小女...” “好了。” 抬手打断,百劫道人根本不让他说完。 陆横低着的脸上怒容一闪,随后化为无奈,满嘴苦涩的闭口不言。 玉面男子淡淡点头,跟一旁鹤发童颜的老者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划过一丝喜意和轻松。 无心插柳柳成荫,今日来此本是为了另一桩事,熟料竟然有此收货。看来苍天也不忍见三界遭难,这才降下这等机缘助他们化解危局,如此一来他们也不用狠下心来做那违心的恶事了,皆大欢喜正是他们最想看到的结局。 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玉面男子看向绿姑,眉头微皱冷声道:“滚开!” 绿姑恍若未闻,手上则更加紧了几分,虫蛇之潮简直要将三生林外整个淹没了一样,到处都是嘶嘶作响的怪叫声。 “那就死吧。” “且慢!” 抬指就要点出,百劫道人赶忙一拦,见男子不满望来赶忙躬身道:“老祖息怒,晚辈恳请老祖网开一面,饶她一命!” 眉头皱起,玉面男子刚要斥责,却被旁边的鹤发老者拦了下来。 “王师弟,小郑还年轻,正值血气方刚的时候,又是个性情中人,难得能寻到一位入眼的佳人,咱们还是莫要坏了他的姻缘才好。况且这女娃虽然野了些,但也确实是个妙人,能于人界里将毒道修行到这般地步,一旦成仙定然不比那几位差。反正她杀不杀都不碍事,不如留下来交于小郑处理,将来说不定就是咱们太虚道的又一位门脸,你看如何?” 老者慈眉善目,说的也是和声细语,可话听在其他人耳中却说不出的怪异。 小郑? 还血气方刚的小年轻? 虽然按年龄和辈分来说这话都没问题,可看看百劫道人那张老脸,再看看玉面男子和鹤发童颜的老者,众人赶忙低头不敢多话,连叶之尘的眼中都难免的划过几抹怪异。 绿姑本就是个暴脾气,又被人如此当面点说,哪能按捺得住? “我呸!郑老鬼你这不要脸感情是一脉相承的!敢打老娘主意还敢当面说出来,看天哥回来不收拾死你们,管教你们一个一个跪在地上磕头喊爹!” 百劫道人本就尴尬得要死,被绿姑这么一说更是老脸一红。 鹤发老者却不动怒,反倒用满意的眼神点点头,轻声笑道:“还真是个野丫头,小郑,你得加油了。” “我...!” 绿姑气得都说不出话了,管你神仙不神仙,催动着毒孔雀照着老者便杀了过去。 老者未动,玉面男子却眼神一闪,轻轻一指点向身前,天空顿时如水面一般荡起一圈涟漪,所过之处均无异样,唯独掠过孔雀时使其消失不见。 不是打散,也不是湮灭,而是像擦掉灰尘一样将其直接抹消掉了,就连“太虚泯天诀”展现的星空异象也是如此,天空中清澈一片再无半点多余的东西存在,唯有敏感者才能隐隐察觉到,周围的灵气比方才略略浓郁了几分。 嘶~ 檀休暗暗吸了口凉气,眼中腾起浓浓的火热。 这才是《太虚道》,翻手间便将一切解离为最本初的能量。没有他所施展的浩大声势,可玉面男子这一手却是十个他也拍马难及的,甚至连他这个同修《太虚道》的人也没能完全看懂对方这一招中究竟蕴含了什么玄妙,似乎只取了《太虚道》的太虚之意,而具体手段则是另有其他。 绿姑银牙暗咬,玉面男子这一手让她也心感无力。 她不是天一道尊那种变态,也不如百劫道人实打实的修为,甚至连檀休深厚扎实她都略逊一分,面对这种硬碰硬的场面她毫无优势。她擅长的是毒道,是暗中下毒弄人于股掌之中,被迫正面硬拼时也是旁敲侧击寻人破绽,就像对付檀休时一样,悄然间将其侵蚀腐化,是生是死皆在她一念之间。 对于眼前这种情况,通常来讲她会跑路为先,尤其是面对两个神仙,傻子才不跑呢。可问题是她跑不了,能跑的话刚才她就不会带人冲向三生林而是向着山外冲了,而眼前二人也着实超出了她的预想。 以她的眼界和敏感,她能看出来这两人的道行虽然比她深但也没有高到天差地别的程度,她甚至感觉单以道行来说百劫道人与他二人相差无几,可他们身上的仙力却让他们身怀常人难以想象的伟力,同样一式道法在他们手中施展出来完全是两种样子,堪称化腐朽为神奇,这才是让她最感到无力的地方。 所谓一力降十会,面对这种人连试探的机会都没有,而她通常惯用的几种毒药也都无效,除了...... 心中一动,绿姑不动声色,手指似是无意识的轻轻颤动了几下,而另一只手则悄悄背到身后,暗暗的给郝幼潇比了个只有她们俩才懂得的信号。 面对两位仙修,她担心自己传音会被识破,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也不知道徒弟看没看到,她也不敢回头去确认,生怕被人瞧出端倪。 郝幼潇自然看到了,她的心一直悬在她这位师父身上呢。见到绿姑的手势她眼神一闪,一只手不动声色缓缓握起,确认无人注意后用力一攥,指甲尖顿时刺入肉中。 而后见无人注意,她又悄悄来到叶之尘身边,在叶之尘疑惑的眼神中故技重施的在他和沐雪晴身上一人刺了一下,随后见有人望来赶忙站住,保持着惊骇的紧张表情在绿姑和二仙身上来回游移,一副替师父忧心的无助模样。 她俩的小动作没有人注意到,玉面男子和鹤发老者也是如此。 他们是神仙,高人一等的心态孕育出的是绝对的自信,抹消毒孔雀后玉面男子便跟老者攀谈起来,除了偶尔搭理下百劫道人外其他人丝毫没有放在眼中。 “按照我的意思是想除掉的,不过苟师兄开口了,而且言之在理,那师弟便应了苟师兄的意,饶她一命。” 说完看向百劫,玉面男子冷声道:“只这一次,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本仙定斩她不饶!” 旁边的鹤发老者闻言也点了点头,用劝慰的语气道:“小郑,要努力啊,机会已经给过你了,收服不了那就不要继续执着。天涯何处无芳草,总会有更合适你的人出现,莫要为了她坏了你自己的修行,也坏了本门的威名,明白吗?” 百劫道人赶忙低头应是,感激的道:“弟子谢过二位老祖!老祖的话弟子铭记在心,若真无结果,那弟子定不会执着。弟子修行多年,这点道理早已明悟在心,还望二位老祖放心!” “孺子可教,如此便好。” 老者欣慰的点点头,复又扫了眼叶之尘等人。 “这些就是你说的叛徒吧?怎么,是我们帮你处理,还是你自己来?” “弟子自己处理便可,不敢劳烦二位老祖。” 百劫道人说道,看了两人一眼后又道:“不过在那之前,弟子还想再劝一次。其他人倒也罢了,叶之尘和沐雪晴弟子还是很舍不得的。这两人一个剑道奇才,一个乃是大衍沐家的嫡传子嗣,虽然比不上她姐姐,但衍道上的潜力也非同小可,弟子很看好她。” “大衍的沐家吗...” 老者喃喃自语,跟玉面男子对望了一眼均沉吟起来。 自万年前的黑暗岁月开始他们就与大衍打过交道,那时大衍还不存在,有的只是两个后起之秀的耀眼家族。而这两个家族里真正值得注意的人也只有两个,一个是宇文无忌,一个是沐启明。 因为攀附在当时最强大的叶氏一族旗下,是以仙冥两界的清洗并未波及到这两家,而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两人会搅出那么多风雨,否则他们定会被清洗到历史的尘埃当中。 这两家一直小心的隐藏和,直到仙冥二门即将关闭,仙修冥修陆续返还,人界的格局即将再次重归世俗的掌控时,两家这才开始崛起。 通过一系列的手段获取叶氏的信任,然后帮助叶氏成立了当时最大的同盟,团结人族联合妖族将鬼族彻底赶出了东部地域,一直逼到了极西死地才罢休下来,帮助各个生灵种族占据了人界大片江山的同时也让叶氏如日中天,取代天泽皇朝成为新的人界至尊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谁料这一切都在两家的阴谋算计当中,发生在叶氏的几次暗杀,发生在妖族的几场屠杀,人族妖族的团结场面渐渐崩塌,直至反目成仇互为死敌,就此揭开了黑暗岁月中最混乱最血腥的一场大幕。 战争不断升级,两方都死伤惨重,痛定思痛下两方都有罢手之意,只不过谁都不愿先开这个口。 最终,为了自己将来的大业考虑,叶氏有意出面挑头让双方罢战,可这个消息连谣传都没能形成时,叶氏的族主便遭到了一场暗杀,出手者正是妖族的人面蛛。 人面蛛出手的原因很简单,借叶氏打压人族的士气是屁话,根本原因是他们的本部遭到偷袭,本就人丁稀少的人面蛛被屠杀了整整九成以上,活下来的人面蛛拢共不过百人,这百十人里还有近半都是未开灵的幼蛛以及连孵化都没孵化的蛛卵。而多方查探后所有消息都将主凶指向了一个方向——叶氏。 于是乎便有了这场刺杀,也于是乎叶氏挑头谈和的计划胎死腹中。不但如此,后面进一步升级的恶战中叶氏都是主力里中的主力,复仇的怒火燃烧到了妖族的每一个部族身上,直到最后那场被有意掩盖的惊天决战,双方几乎同归于尽,宇文家和沐家趁机窜起收拢残局,待得有人品过味道时早已为时已晚,人界再也无人能压制住这两家的野心了。 而那时滞留人界的仙拢共没剩几个,叶氏背后的几个仙祖未走,结果却惹怒了天道而身死道消,根本没能帮叶氏挽回一点败局。 其余几家的仙祖得知后又惊又疑,他们不知道叶氏怎么惹怒的天道,但他们总感觉这里面跟宇文家和沐家这两个阴险的蟊贼脱不了干系。 现在得知沐雪晴乃是沐家嫡传,而叶之尘又巧之又巧的也姓叶,虽然可能性极低,但谁又敢说他与当年如日中天的叶氏一族没有关系呢? 若是真的,那一个叶氏的后裔,一个沐家的后裔,这是否冥冥中自有天数,是上天给予的某种暗示呢? 两人无法肯定,但身处仙界这么久,他们远比人界众生更加敬畏天道,更加相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很可能是天道冥冥中布下的某种隐喻。 所以仅思忖片刻,两人便互望一眼,齐齐点了下头。 “可以!” “谢老祖!” 百劫道人大声道谢,鹤发老者却适时的补了一句:“但跟那女娃一样,若是冥顽不灵,杀了便是,莫要妇人之仁。” 即便是天道的隐喻,若不能为太虚宫所用,那就必须杀掉,以免被其他人笼络,后患无穷。 “弟子有分寸,请老祖放心!” 百劫道人重重的点了下头,嘴角忍不住咧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两位仙祖也露出了笑脸,心情很是愉悦。 愉悦? 不对! 三人的脸色同时变了,激荡丹田法力猛震,同时神识凝针冲着神魂狠狠一刺,身魂俱痛中转眼下望,却见太虚宫的弟子们不知何时均面带傻笑,一副欢愉无限的模样抓挠着自己的嘴脸。 开始时很轻,没多久就见了血,等他们望去时已然状若疯癫,双手用力的扣抓着自己的身体,脸上则仍是那副诡异的幸福微笑。 “有毒!” 百劫道人惊吼一声,三人齐齐看向绿姑。 而绿姑早已闪身到叶之尘等人身边,两手各执一枚蓝汪汪的银针在每个人身上刺个不停,见三人望来后脸色微变,末了却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脸。 “仙?呵呵!” 正文 第1242章 史上最厉害的x药 身为超凡脱俗的仙人却被区区人界的凡俗暗算,而且毒发前还毫无察觉,两位仙祖的羞辱感可想而知。 “妖女,死来!” 苟姓老者的慈眉善目化为了无尽的怒火,浓烈的杀意使得周围的空间都隐隐扭曲起来。长袖一甩便欲辣手摧花,谁料仙力刚提便脸色一变,刚刚抹消掉的迷乱感再次出现,各种各样的欲望抑制不住的自心头腾起,让他欲罢不能。 他如此,王姓仙修也是如此,脸色阵青阵红变幻不定,身上的气息波动也忽强忽弱紊乱一片。看着绿姑直想用最残酷的方式将其灭杀,可仙力稍动身体的异状便加快恶化起来,是以他只能跟老者一起定立原地,两眼喷火的恶瞪着绿姑,心里充满了道不尽的迷惑与羞辱。 一个人界的修士,而且用的还是毒,怎么可能会伤到他们? 他们不解,其他人就更不解了。司徒隐也是丹道大家,虽不精通毒道但对药物药性同样了解甚深。 在他的印象中,丹药与毒药一样,修为越高之人能起到效用的丹药便越少,渡劫期或许还有那么一两种激发潜力的灵丹尚能起到些作用,可到了飞升期之后这些额外的效力都会消失,能为飞升期修士所用的就只有灵气和生机,换句话说飞升期能用的也就只有补充血气的疗伤丹和补充法力的回气丹。 可绿姑一次次的打破了这个常识,如果说之前能让檀休中招他还能够理解,现在能让两位真仙中招他就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了。 绿姑看出了他的疑问,但没功夫也没心情替他解惑,最后挖苦的白了二仙一眼后冲众人打了个招呼,当先而行向着百草峰外破空而去。 三生林的壁障破不开,她已经试过无数次了,所以继续寄希望于三生林是没意义的,为今之计只能趁这些人恢复过来前赶紧往外逃,能逃出一个是一个。 “前辈,他们...” 逃遁中,司徒隐终是耐不住问了出来,其他人也纷纷好奇望了过来。 绿姑不答,反而问道:“你以前是百草峰的峰主是吧,你们百草峰的守山大阵有破绽吗?” 司徒隐赶忙回道:“前辈放心,守山大阵暂时无碍,来之前我已在一处阵基上动了些手脚,短时间内大阵无法运转起来。” “不错嘛!” 递了个赞赏的眼神,绿姑这才知道为何万毒窟破的那般容易,又为何直到现在也没见到百草峰的守山大阵祭起。 “那九虚连环呢?少了百草峰这一处,九虚连环能发动起来吗?” “可以,但也无须担心。” 叶之尘从旁接口。 “九虚连环催动的关键是虚天镜,而虚天镜因为之前贯通三界的缘故此刻正处于虚弱状态,九虚连环不再像以前那般毫无破绽。而百草峰这一环又暂时无法提供全力,所以九虚连环在这片地区会薄弱至极,来此之前司徒兄早已布好了暗门,只要赶过去我们就能破入虚空逃离太虚宫。唯一的问题是那两位真仙,来此之前我们没想到会有真仙降临,若是他们渡虚追来,我怕咱们仍是跑不掉。” 叶之尘的担心也是其他人的担心,之前没有当即就跑除了放不下李初一外,最大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个缘故。 在此之前谁也没跟真仙打过交道,谁也不知道这些远超凡俗之上的存在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往日里听说的都是诸仙的长生不死无所不能,今日一见果然非凡力可敌,若不是绿姑阴了他们一手破了他们无敌的外壳,在场这些人说不定连逃跑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行不行都得试试,希望老娘的药能持续得久一点吧!” 绿姑银牙暗咬,微微侧头瞥了身后一眼。 终于逮着机会,司徒隐赶忙又问了一遍:“前辈,您到底用的什么毒这么厉害,连仙都能中招?” “厉害吧?” 得意的挑挑眉头,绿姑坏笑道:“其实那不是毒,而是药,春 药。这药本来是给天一道尊准备的,药效比以前的‘幽林迷梦’强了近一半,可惜一直没碰着天哥也没机会尝试,不过今天看来效果不错,估计天哥来了也别想那么容易摆脱!” 郝幼潇头疼的捂着额头,其他人早已听得满头冷汗。 外界一直有传言说天一道尊就是仙,是人界里超脱的红尘仙,有没有仙界的真仙厉害不知道,但想来即便差也应该相差无几。 而绿姑专门给他准备的春 药,那可不就等于给真仙准备的吗? 难怪那两位仙祖的脸色那般难看,估计他们宁可真的中毒,也不想受这等秽物的侮辱。 其他人的惨状也可想而知了,难怪那般惨态却笑得那般诡异,想来是药效太强他们根本无法承受,只能屈服在欲望之中。 想想那些人快把自己抓烂的惨相,众人便暗暗打个寒战。 能被绿姑这种人惦记着,而且还专门炼制出一款如此特别的“灵药”对付,天一道尊不知该说他是幸福,还是该为他感到悲哀好呢? “等下进入虚空后按计划行事,分头走,约定地点集合。” 叶之尘忽然开口打断了众人的胡思乱想,待其他人点头应声后他又看向绿姑和郝幼潇。 “前辈,你们俩...?” “当然是离开了!” 绿姑毫不犹豫的说道,一把按住郝幼潇不让她说话。 “傻丫头,天门山来了俩神仙,傻子才留在这儿呢,你留下不但帮不了他反而还会害了自己的性命!还有你们,我劝你们也早点走,面对俩神仙你们根本什么也做不了,留下来就是找死!” “可是初一...” 叶之尘很犹豫,他当然知道这里面的道理。可沐雪灵将李初一托付给了他,若是连面都没见一眼的就把小胖子仍在这儿他自己逃生,他无论如何也过不了心里面那道坎儿。 “傻蛋,你的死能换来他的活?” 绿姑冷冷的问道,叶之尘嘴角紧紧的抿了起来,沐雪晴则从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袖。 “尘哥,前辈说得对,天门山已无安全之所,要不了多久天门山周围,甚至火云坑和万古雨林那等地方也难逃他们的掌控,我们不能继续留下了。我知你放不下初一,我比你更放不下,可事不由人,我相信姐姐在天有灵也不会怪我们的。况且初一那孩子向来福缘深厚,当初那么低的修为一个人流落漠北都没被害死,反而创出了不小的名头,这次我相信他也一定能逢凶化吉!就算真有危险,凭咱们现在的状态也救不了他,不如找个安全所在安顿下来,探明情况后再行谋定,你说呢?” “就是,那小子跟他师父一样福大命大,死不了!连大衍皇都都没能留住他,我就不信三生林能做得到!” 绿姑也在旁帮腔,话是说给叶之尘听的,但也是说给郝幼潇听的,小妮子可一直凶眼瞪着她呢。 几番挣扎,叶之尘终是点了点头。 这种时候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一时意气换来的通常都是恶果,人活着才有希望。 即便李初一真被抓了,可只要还活着一天那就有营救的可能。此刻的叶之尘心里憋着一股气,以前或许还有茫然,可今天亲眼见识过仙是何样的存在后他已经不再迷茫,绿姑亲手向他证明了仙并不是无敌的。 何况就算真的无敌那又怎样? 三界已然合一,仙冥二气正在不断的涌入人界,只要寻得法门炼化仙气,到时自己也是仙,岂会惧那两个高高在上的腌臜? 如此想着,叶之尘身上的战意渐渐浓烈起来,被一旁的沐雪晴轻轻拍了一下后才回过神来,赶忙收敛气息冲旁人歉意点头。 “你们准备去哪儿?”绿姑忽然问道。 “极西生死一线,虽然封宫两家的灭亡使得那里如今鬼物横行,但比起人界其他地方来,那里反倒是最安全的。” 叶之尘如实相告,说完反问道:“前辈呢?” “当然是妖族了!”绿姑理所当然的道,“我其实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想过随我俩回妖族,百足部跟我的关系很不错,你们去了不会受到攻击的,这点我可以保证。比起你说的地方来,十万大山才是如今最安全的所在,不是吗?” “这个...” 众人互望一眼,都面露犹豫。 绿姑的保证并不能化解多年的芥蒂,这次可跟卧龙之会不一样,再说又敢保证妖族不会因为太虚宫的关系而谋害他们呢? 郝幼潇看出了他们的为难,轻声开口道:“叶叔叔,几位前辈,不嫌弃的话不如去八极盟吧。我郝家是八极之一,方大哥和秀儿姐又是方家和柳家的重要人物,有我们三家作保八极盟定会接纳你们,虽然比不上太虚宫,但一般的修行所需八极盟应该都可以满足你们。呵呵,你们也知道,我们郝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最后玩笑了一句,却没换来应有的笑意,反倒迎来了一束束欲言又止的怪异目光。 “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心感有异,郝幼潇怯怯的问了一句。 犹豫了一下,叶之尘看向了沐雪晴,后者会意点头,上前搂住郝幼潇轻轻的叹了口气。 “之前我还有些奇怪,原来你是不知道。幼潇,我说了你不要太激动,八极盟生变,如今已经分裂,具体的情况我们也知道的不详尽,只知道郝家和活死人一族的残部全部去了止戈林避难。如今八极盟由其余的六家加上新加入的强援百盟商会联手统治,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八极盟了。” 正文 第1243章 封印将破 沐雪晴说完,担心的看着郝幼潇,而郝幼潇并没有激动,相反,她异常的冷静。 “残部?” 沐雪晴点了点头,复又补充道:“我们逃亡在外,有些消息知道的不像以前那般确切,所以这个消息并不准确,说不定...” 没有说完,便被郝幼潇摇头打住,而后转头看着绿姑,郝幼潇一言不发。 绿姑哪会让她失望,别说是徒弟的事,她自己也憋了一肚子闷气么地方发泄呢,八极盟自己凑上来她岂会放过? “能逃掉就去,逃不掉白搭!” 向来直接的绿姑当即拍板,但也因为直接而再次勾起了众人心中的忧愁。 能跑掉吗? 有人回头远眺,百草峰仍在视野当中,但未见二仙追来,这才稍稍安心,加紧脚步向着司徒隐所留的暗门区域冲去。 希望,能逃得掉吧。 而三生林这边,两位仙祖已经逐渐压下了*,可心中的怒火则此消彼长的越来越盛。 “幽林迷梦...吗...” 百劫道人苦笑喃喃。 绿姑专门为道士量身打造的“奇毒”,他当然知道,甚至以前还亲身试过几次,但哪一次都不及这次的药效强烈。 “还真是执着啊...” 叹了口气,心里满是难言的复杂,既有对绿姑的钦佩,也有对其动机的嫉妒和不甘。自己多少年来唯一一次动了真情却总落得这般收场,他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造化弄人”这四个字的真味。 【这也是劫啊...】 心里如此想着,百劫道人露出无奈的苦笑,旋即心头一紧,凝目看向不远处的三生林。 旁边,两位仙祖也同时看了过去,眼中的怒火变作了惊疑不定。 看似毫无变化的三生林在他们的感知中忽然不同了,就像是一只昏睡不醒的洪荒猛兽忽然睁开了眼,只凭目光就能让空气中充满难以言喻的压抑。 “这是...” 王姓仙修迟疑着不敢说出答案,鹤发老者的脸色也阴晴不定。 “郑义,这林子里封的是什么东西?” 无怪老者发问,他是很久以前成的仙,远在太虚宫退到天门山前。他那个时代天门山还是人妖鬼三族混居,虽然物资颇丰但环境太险恶,所以也算作穷山恶水鲜有人愿意搭理,因此三生林这个地方他只闻其名,却并不像如今的太虚宫这样了解颇深。 “回禀老祖,弟子只知是个很久远的魔头,其他的并不知晓。”百劫道人苦着脸回道,并没有将“灵仙”之名告知。 而老者也不疑有他,像三生林这种秘地三界都有,很多都是有去无回的绝地,不了解很正常,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才更让人惊奇。 “不管是什么,绝不能让它出来!只一道气息就能让我心生恐慌,这若是出来...” 王姓仙修没有说完,眼中的忌惮已说明了一切。 老者当然清楚,顾不得体内未净的毒素,冲王姓仙修一点头后长身而起,取出一枚修长的金锥夹在指尖,手轻轻一抖化光而出,直奔防护光幕而去。 “破!” “咚”的一声闷响,光幕忽闪了几下却未应声而破,金锥也没有弹飞,而是陷入了泥沼般的嵌在光幕之上,急速旋转的锥身使得光幕波澜滚滚,噼啪爆响声不绝于耳。 老者很意外,一旁的玉面仙修则冷着个脸取出一把阵旗,手一抖阵旗飙射而去,绕着金锥布成了一个法阵。 “焱!” 一字出口,阵旗中顿时耀起炽光,逼人的热浪将三生林外的大片矮林瞬间变作了焦黄,地上的太虚弟子也被掀飞了出去,几个修为最弱的甚至当场就化为了焦尸。 玉面仙修恍若未见,见防护光幕濒临溃散却死守着最后一层不肯消失后,他眼神一凝再次加力,温度顿时又拔升了数筹。一阵琉璃破裂的咯吱声后,防护光幕彻底消失不见,毁灭的热浪顿时向着三生林席卷而去,沿途所过之处无不化为焦土。 而老者也没闲着,一边催动着金锥随火而行,一边探出神识涌出林中,搜寻着李初一的下落。 忽然,老者闷哼一声捂住额头,玉面仙修也脸色一变,召回阵旗护在身周。 树林里响起一道只有神识才能察觉到的狂笑声,同时一股让他们倍感压抑的压迫感横扫而来,浩浩荡荡的向着整座百草峰扩散而去。 “哈哈哈哈哈!终于...终于!!哈哈哈哈哈!!!” 笑声里说不出的畅快与解脱,老者和王姓男修则脸色凝重,犹豫了一下正准备打个招呼,不想对方先开了口。 “咦?竟然有两个伪仙?不错,真不错,正好老夫尚缺一把助力,你们两个就助老夫一臂之力吧,老夫会好好善待你们的!” 说话间,横扫而过的神念倒卷而回,化为两束尖锥直刺向老者和王姓仙修的脑海。 二人哪能容他胡来,爆喝一声神识狂涌,催动着识海内的道胎神兵向着尖锥便反攻了过去。 他们的道胎神兵早已炼化为了各自的本命仙宝,威力远非寻常的道胎神兵可比。此时一经杀出,对方的神念里顿时传来一声痛哼,神念尖锥顷刻消散,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敛回林中。二仙岂能放过他,冷哼一声双双杀出,朝着三生林深处直冲而去。 本来还想打个招呼看看能不能和平解决,可对方已经先动手了,而且攻的还是他们的识海神魂,那就怪不得他们不死不休了。 三生林中心,禁区已经彻底变了模样,先前的生机勃勃此时全都化为了虚无,只剩下泥泞的土地如沸水般无序的起伏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方顶动却不得而出一样。 禁区的封禁大阵回荡着不堪负重的嗡鸣,催动阵法的四处阵基里,四位守护者早已气绝身亡。他们并非被灵仙杀死,而是被完全激发的大阵反噬而死,本来他们还有逃走的机会,可他们仍选择坚守到各自生命的最后一刻。 可惜即便这样,大阵也在不断的崩溃着,从外表来看似乎随时都有破灭的可能。 而大阵中心,阵眼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浮在深不见底的大坑中的球体法阵。 法阵表层的阵纹满布,繁复的程度只是看一眼便让人直欲昏厥过去,而这样的阵纹还不止一层,从内到外足足有十六层之多,每一层都沿着各自的方向旋转着,乍一看去更像是个牢笼。 而事实上,它也确实是个牢笼。 笼子中心,李初一盘坐在一团变幻不定的乳白色光芒前,两手掐诀眉头紧拧,拼命的催动着仅有的道元按着法门灌注到法阵当中。 在灵仙的帮助下,汲取了三生阵大量生机的他总算从道种内抽离出一丝道元,凭着这丝道元他勉强破开了外围阵法,可核心部分他却有心无力。而外围阵法的破解也并非他主力,他只是一个引子,出手的是灵仙。 这么多年来灵仙一直在研究封印自己的法阵,凭着过人的智慧和漫长的时间,他已然在封印中找除了一些破绽,同时也留下了几个暗门。正是凭着这些暗门他才能让自己的神念遁出阵外,也才有了当初蛊惑庞华的机会。 可这些都是小道,最多就是让他喘口气,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而四个守护者的监视更是让他逃脱的可能低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一旦发现他有逃出的迹象,四人就立刻催动三生阵将封禁从内到外统统净化一遍,然后推移阵纹填补漏洞。这样做虽然不能让漏洞真的消失,可阵纹易动后再想透口气,他就只能重新揣摩阵法寻找新的破绽打通新的暗门。 所以极其漫长的岁月过后,如今的他也只能勉强做到让自己的一缕神念来去自如的程度,想要真正的破封而出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事,直到李初一出现。 经过简单的解释,灵仙大体明白了李初一为何会生出放他出来的念头。得知天一道尊身死时他先是不信,但随后便化为了狂喜,哪怕不是亲自动的手,他也充满了复仇的快感。 正是天一道尊,他筹划了很久的逃脱大计才毁于一旦。天知道他废了多少功夫再逸出了足够的神念蛊惑庞华,又是揣着怎么样的心情默默等待,一直等到果实即将成熟的时刻,却被天一道尊一手拍烂。 这还不算,那该死的野道士竟然杀了过来,将他千辛万苦逃遁在外的神念统统抹杀了不说,还一路追到封印冲来照着他一顿猛揍。 可怜他被封印难以还手,面对那个野道士的欺辱只能默默忍受,但是天可怜见,那道士死了,灵仙的愉悦可想而知,可以的话他真想打着跟斗放声欢呼,可是他不能。 因为他要照顾李初一的心情。 这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傻小子是他唯一的脱身机会,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痛快而让这个机会溜走。所以他不但不能表露出来,还要忍着恶心出言安慰,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 而李初一也很配合,自己有心无力,便让他帮忙联手破阵。 灵仙差点没笑死,李初一自以为聪明的以自己为引,认为这样他就察觉不到破阵的法门了,一旦发觉不对随时都可以终止下来将他重新封印回去。熟不知根本没用,以他这么多年来对此阵的研究,就算隔着李初一他也能辨识出其中的奥妙。 正文 第1244章 好帮手 正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他随时可以摆脱李初一自己破阵,但他没有。不是因为魂誓,也不是因为他信守承诺,而是他不想。 自己破阵和有人引导的结果虽然相同,可收货却截然不同,因为此阵不仅仅是他的囚笼,更是三元道人的心血结晶。 在破阵的过程中,他可以用心揣摩三元道人的无上妙法,进而反溯三元道人对道的独特理解和感悟,去粕取精增进自身的境界。 这,是什么宝物都换不来的,比什么都要珍贵,他自然不会放过。 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深知如果没有李初一的引导,只凭他自己就算能破阵也非短时间内可以成功的。 甚至于现在两人联手,他们离阵法告破也总差了最后的临门一脚,大阵的最后这层封印极其顽固,想要破开不仅仅需要方法更多需要实力。 奈何李初一现在的那点力量连个鸡毛蒜皮都算不上,自己又因漫长的封印而实力大损,若无外力参与,他们俩怕是要被耽搁上个十年八年的才有可能破阵而出。 这点时间与漫长的封印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已经闻到了自由的空气,灵仙又岂能像以前那般静得下心来默默等待? 熟料今儿个老天爷这眼开的估计都快睁瞎了,他正郁闷的时候竟出现了两个伪仙,身上的仙力虽然昂脏了点但勉强可以为其所用,如此瞌睡送枕头的好事灵仙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莫非倒了太久的霉,运气今天一股脑的都爆发出来了? 灵仙再也忍不住,吭哧怪笑出声来。 旁边的李初一闻声睁眼望去,见一大团白雾一样的气团蠕动个不停,里面不断传出吭哧吭哧的猪叫,顿时半点不留情面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以前总听道士“灵仙”“灵仙”的叫,在他的设想里这位主儿就算不祥云缠身那也得瑞光万丈,结果见着正主儿才发现云是有了可人不见影子,找了好半天也没找着,最后还是在灵仙的提醒下他才发现,感情真正的神仙竟是长的这副样子。 这不就是个屁吗? 也就没臭味。 不过也无所谓了,长的俊丑都没关系,能帮他实现计划就行。 结果现在这位大仙又开始“猪叫”起来,这下李初一就不能忍了,可别费了半天劲救了傻子出来。说起来时间这把刀还真是厉害,能削掉常人的寿元,也能磨光神仙的智商。 “你笑什么?”李初一皱眉问道。 要真是个傻子,他现在收手还来得及,隔壁血阳峰还有只牛妖可以救上一救,虽然难度比较大,但至少神智应该没有问题。 不知道李初一在想什么,听他发问灵仙忍着兴奋得意的道:“没什么,就是看你太辛苦,所以找了两个帮手过来帮忙。” “帮手?” 李初一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灵仙也不隐瞒,乐呵呵的道:“两个伪仙,等下来了生机归你神魂归我,剩下的法力用来帮咱们破阵,一举三得!怎么样,是不是两个‘好帮手'?” “帮帮帮帮手个屁!” 小胖子吓的说话都磕巴了,差点没逆了真气遭了阵法的反噬,赶紧稳住心神盘膝坐好,依着法门梳理差点暴走的阵纹。 “小心些!这会儿爆开的话别说是你,我也得跟着没命!” 灵仙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李初一这么大的反应。 最后这层封印李初一不懂,他却能知之甚深,深知一旦爆发的话可不止是三生林,整座百草峰的都会牵动起来。到时神峰的全部力量会汇集于一处,将三生大阵连同周围的所有东西统统抹杀干净,连个渣滓都不剩下。 而他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三元道人曾经亲口告知过他,三元道人的目的并非为了灭杀他,而是防备他遭到迫害。 域外邪魔祸乱三十六重天,各路高手拼力抵抗仍是节节败退,三元道人弥留之际救下他们藏于阴阳扣中,可他不敢保证自己身死之后阴阳扣会不会为邪魔所夺,同样也不敢保证到那时候里面这些他拼命救下的幸存者能不能恢复足够的实力做出抵抗。 未免阴阳扣落于敌手让里面的这些人蒙受屈辱,他这才留下了这么一道玉石俱焚之法帮他们解脱。一旦有人不依法门蛮力破阵,那最后这层封印破开的同时便也是破阵者的蒙难之日。 三元道人的苦心灵仙能够理解,但让灵仙无奈的是三元道人只将破阵之法授予了他的四个徒弟。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关乎人家的功法秘要,传给外人知道肯定是不可能的,可问题是后来发生变故四兄弟打生打死,他们这些幸存者也受到牵连被人猪狗般的封印起来,无法疗伤不说反倒还被慢慢的压榨着道果仙元。 想破阵又破不开,能破开又因为最后这层玉石俱焚的禁制而不敢破,如此只能日复一日的屈辱蛰伏,默默的等待着任何一丝逃出生天的机会出现。 现在机会来了,而且已经抓在了手里,灵仙可不想这临门一脚因为李初一的大意而葬送掉。 眼巴巴的瞅着紊乱的阵纹重新平复下来,那股隐隐的毁灭气息自鼻尖散去,灵仙这才放下心来,看着李初一忍了几忍,终是忍不住骂出声来。 “慌什么慌,有什么可慌的!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就差一丝,就差这么一丝丝,咱俩的命可就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白雾翻涌,抽离出一丝细不可辨的烟丝飘荡到李初一眼前,声情并茂的为他展示方才的危险性。 本来不知道,看到灵仙如此态度后李初一才后知后觉,一道凉线顺着尾巴骨直冲头顶,小胖子轻轻打了个寒颤,嘴上却振振有词。 “怨我吗?谁让你好死不死的招俩神仙过来?我知道,在你眼里三界的神仙都是伪仙,就是个屁,可你也不想想你现在什么状态,在人家眼里说不定连个屁都算不上!就算这破阵法搞不死咱们,等下人俩过来了咱们一样得玩完!你他吗想死不要紧,小爷大仇未报还想多活几年呢!” “原来你是怕了,啊哈哈哈哈!” 灵仙放声大笑,白雾上顿时拥出两道胳膊一样的气柱,一条指着李初一另一条拍着自己。 小胖子气得脸都绿了,冷哼一声变动阵诀,灵仙一瞧赶忙告饶,心里咬牙切齿恨得不行。 这小子仗着阵法就会跟他横,他只不过有感而发的说了句实话,结果这家伙竟然要把他重新封印回去! “好了,别气了,开玩笑而已。你别害怕,我敢引那两人过来自然是有能力对付,我真果澄灵仙尊能纵横皓庭天界那么久可不是吃素的,就算现在衰弱到这种地步,区区两个空有仙力的伪仙我捏死他们也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灵仙说的豪气,李初一则从他的话里第一次得知了他的道号。 真果澄灵仙尊? 啥玩儿意儿? 果汁吗? 还不如道士的“天一道尊”好听,真是个没品味的俗仙。 暗暗腹诽,李初一索性不理。灵仙都这么说了,人也已经招过来了,他再说什么也都晚了。 想想也好,灵仙要真能制得住那两人,这阵法破起来肯定能更快。只希望那俩神仙的生机能有点大用,可以让他的道元挣脱出的更多一些,不再像现在这样比抽丝剥茧还要费劲。 不多时,破空声大作,李初一没睁眼去瞧,但想来肯定是那两个上了勾的倒霉蛋无疑。 果然,破空声临到禁区外围戛然而止,不明情况没敢直接深入,但两位仙祖的声音却极尽嚣张,丝毫不肯示弱。 “滚出来!!” 音浪滚滚而来,透过封印削弱了大半,可李初一还是狠狠皱了下眉头,识海微微有些震荡。 灵仙则毫无异样,白雾翻涌间也是一声冷笑传出。 “滚进来!” 声音不大却更具穿透力,因为灵仙根本不是用嘴说的,而是震荡神念而,以他的境界说是神念攻击也不为过。 果然,外面传来两声冷哼,虽然以冷哼掩盖,可声音里的痛意还是流露出了一丝,似乎吃了一个小亏。 “苟师兄,不要跟他废话,他很可能只是个残魂,除了神念外没有其他攻击手段,你我速速联手抹杀掉这个祸患!” 王姓仙修看出了端倪,抬手掷出了一把阵旗。 鹤发老者也心有所感,经师弟这么一说不再犹豫,两手合十用力分开,双掌间金光闪耀正是之前的那根修长的金锥,只不过这次不是一根,而是足足七根之多。 “去!” 手指轻点,金锥顿时化光而去,片刻后禁区深处火光冲天电闪雷鸣,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惊人的热浪像是要把人烤焦一般,可想而知里面的情况该是多么的惨烈。 随后跟来的百劫道人离着老远便停了下来,陆陆续续的不断有弟子出现,可都在比他更远的位置就停了下来,又敬又畏的看着禁区不敢靠前。 “这都化渣了吧?”有人喃喃自语。 “渣?渣都剩不下!什么妖魔鬼怪,碰见咱们两位仙祖都是死路一条!今后三生林再无危险,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的进来历练了!” 旁边人接腔,声音里满是崇拜。 众人议论纷纷,连檀休都目露信服,唯独百劫道人和陆横不然。百劫道人是不动声色,陆横则是满脸焦急,眼睛不断的四处游移,神识也强顶着仙修的威压铺散开不停的搜寻着每一寸土地。 一路行来直到这里,他的宝贝女儿始终都杳无音讯。 正文 第1245章 脱困,真正的神棍! 陆横担心极了,但换个角度想,没有见到人其实也算是好事。 小雨说不定躲了起来,甚至已经跑出了三生林也没准,没见到尸体就说明她还没死,如此安慰自己陆横这才略略安心。 那边厢,两个仙修正打得热火朝天,除了最开始的神念攻击外禁地内再无任何攻击传出,可两仙却毫无轻松之色,始终板着个脸一遍又一遍的向着禁地深处猛轰。 从他俩的表情,其他人也琢磨出了点什么,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 如果说他们猜的是真的,里面的东西还没死,在两位仙祖的联手轰杀下还能活下来的存在,那得是什么境界? 没人知道,也没人敢想,今天的很多事情都已经超出了常识,如今他们只能闭嘴在旁观望,想帮忙都没有插手的余地。 禁地中心,球体状的法阵并不是没有反击,只是被李初一和灵仙联手压制下了。 数十枚阵旗插满四周,七根金锥连绵不绝的轰落而下,球体法阵不断荡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其所受的攻击并不是由法阵本身完全承受,其中有过半的力量在李初一的引导下透入法阵当中,而后被灵仙以神奇的手段重新化做无害的仙气,稍加炼化后顺着李初一的引导再次注入法阵当中,作为破解阵法的力量源泉。 两位仙修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落入了灵仙的圈套当中,如果他们俩敢靠近些看一眼的话定会发现其中的猫腻,可现在,心中的警意未消,他们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催动仙力,使出最大的力量去将那个让他们感到紧张的东西抹杀。 “看,他们多傻,哈哈哈哈!” 灵仙笑的很轻松,李初一却不然。 虽然不懂阵法,但他也知道此时已经到了破阵的关键时刻,是成是败就看两仙反应过来的早晚。 同时,他的压力也暴增数倍,即便只是引导,可阵法的反噬一样会反馈到他的身上。 体内的死气始终处于暴走的边缘,他专注法阵的同时必须分出极大的精力来运转葬王传授的法门,否则暴走的死气定然会跟仙力冲突,到时不但会让破解失败,甚至还有可能引起阵法的全面反噬将他和灵仙全都害死在这儿。 “还要多久?”李初一问道。 偷偷的感悟着阵法的玄妙,灵仙闻言随口道:“快了,再坚持一会儿!” 感觉有些不对,李初一紧咬着牙道:“坚持不住了,最多半柱香的时间我体内的死气就会暴走,到时候咱俩谁都别想好过!” “好,那就半柱香,再坚持半柱香肯定成!” “草,你耍我!” 再看不出有问题李初一就是傻子了,灵仙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但摆明了是在坑他。 而灵仙也被这一嗓子给吼了回来,赶忙用无奈的声音解释道:“可不是我耍你,这实在是怪不得我。要怪就怪那两个伪仙太弱,仙力不纯不说道法还僵板得可怕。要不是你我压制他们的法术根本连透都透不进来,我需要集合十几道攻击才能熔炼为你我所需要的程度,零零散散的仙力根本无济于事,灌入法阵也会被同化掉化为法阵自身的力量。” 不懂阵法,李初一无从分辨,听完只能咬牙道:“行,信你这回,但是只有半柱香!半柱香后还破不开,那就别怪小爷没尽力了!” “知道知道,你我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怎么会骗你呢!” 嘴上安慰着,灵仙抓紧时间揣摩法阵。 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半柱香后李初一放手,三元道人的妙法就再也难以窥到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李初一身上的死气已然开始若隐若现,灵仙炼化出的仙力有三四成都在灌注的过程中与死气湮灭掉了,灵仙不得不收回心神,开始专心积聚最后那一脚的力量。 虽然意犹未尽,但再拖下去肯定会露馅,彻底脱身之前灵仙是不想开罪李初一的。 缭绕在白雾周围的仙力越来越强,受到刺激后李初一身上的死气也越来越狂躁,直到死气即将爆开的那一刻,灵仙终于出手,凝化仙力呈一朵朵巴掌大小的祥云模样,经由李初一体内一股到的灌注到封印当中。 瞬间,禁区中心爆出耀眼的白光,整座百草峰连同周围的地面齐齐开始震动起来,其余八峰也生出感应各自露出不同的异象,或大雨倾盆,或地动山摇,或山体崩裂霞光万丈,或电闪雷鸣笼罩整座山峰。 如此种种,都像是在回应百草峰的变故一样,而太虚宫上下无不震惊,上到峰主下到刚入门的小修尽皆一脸震骇,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百草峰这里,昔日的三生林已彻底变了模样,往日繁茂的树林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留下无法移动的木灵树妖孤零零的立于其中。 “这...这是幻术?!” 莫说弟子有此一问,两位仙祖也同样如此。 森林的消失并非枯萎,而是缓缓的凭空消散,就像是幻觉一样。 “不愧是秘地,无论仙界还是人界都这般诡异。” 鹤发老者喃喃自语,随后眼神一凝看向禁区中央。 那里耀眼的白光正在淡去,一个人影缓缓露出。凝目细瞧此人乃是一个少年,年轻的脸上却挂着毫不相符的沧桑,最诡异的是他的体内死气滚滚,精纯浓郁的程度竟丝毫不比冥修差。 “冥修?是冥界的人从中作梗?!” 王姓仙修拧眉暗道,老者也惊疑不定,身后的百劫却开了口。 “他就是李初一。” 齐齐一怔,两仙目露愕然。 此番过来他们的任务之一便是打探李初一的下落,在此之前他们一直以为要找的是个人修,却没想到竟然是个极厉害的冥修。 难道说三界合一的真凶其实是冥界所为吗? 之前那场仙冥两界顶级大能的密谈只是冥界做给仙界看的假象? 心中满是疑问,不过现在不是解决的时候,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或者说东西需要他们先一步解决,那便是之前攻击他们的那个大能。 可是看来看去,现场除了李初一外再无第二个人影,周围倒是零散着不少木妖,但全都跟路边的野草一样不值一提,显然不是能伤到他们的那个存在。 没让他们久等,灵仙自己先现了形,只见缭绕在李初一身边的白烟猛然冲出,带着快意的狂笑向着他俩急速逼来。 “是你!” 本以为是李初一出手,可一听这笑声二仙登时就把灵仙给认了出来。 这个笑声两次冲击他们识海,早已烙印一样的深深刻在了他们的脑海当中。之前已有准备但此刻一见两人还是一惊,不具人形也就罢了,怎么还跟一股水汽似的呢? 自古以来成仙者形态各异,不乏由草木顽石之类的妖灵羽化登仙。但那些仙再怪也怪不过眼前这位,谁也没听说过一朵云彩还能成仙的。 幻术? 闪身让开灵仙的冲撞,二仙齐齐抬手在眉心一抹。 “开!” 眉心顿时出现一道光痕,一闪后裂向两边形成了一只光闪闪的竖瞳,正是灵目天眼。闭上双眼以天眼视物,两人齐齐看向那股白雾,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能确定白雾不是幻觉,但仅此而已,他们来看不透对方的本相。 “没见识的白痴,竟然以为本仙是幻觉,哈哈哈哈哈!” 灵仙狂笑,白雾蠕动了几下后形成了一个只有上半身的男子。 男子的面孔空白一片,背后却有瑞光迸射,片刻后瑞光聚成了三朵白焰品字形的位于其头顶和两肩,一眼望去时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眼前的肯定是个法力精湛的神仙,往那一站自然而然的就让人心里生出依赖感和信任感,几欲拜倒在他的面前。 这种没来由的信任最为可怕,是以二仙第一时间收起了天眼,其他人也各施秘法将自己激醒了过来。还好能跟来此地的人不多,而且无一不是高手,换做修为稍差的过来,灵仙怕是能当场收下不少信徒。 “这是什么妖物,怎的如此邪乎?” 王姓仙修满眼忌惮,鹤发老者的脸色也难看至极。 刚才那一刻,他们的道心竟然也有了一丝动摇,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即便在仙界,能杀他们的人有,可如此简单就能撼动他们向道之心的,他们可从没都没见过。 “众生多虚妄,澄灵显真果。痴儿,吾并非妖物,而是汝等向道之心里最纯净的真!” 灵仙宝相*,手作法印口诵道偈,俨然一副三流神棍模样,李初一差点没把牙笑掉了。 见过行骗的,但如此明目张胆的行骗,而且还是在早已被人识破之后,这种鬼话要是能有人信,他从此以后倒过头来走。 结果下一个,他的下巴就掉下来了。 只见灵仙说完,刚刚清醒过来的太虚诸修里当场就扑通扑通的跪下了好几个,面向灵仙倒头便拜,起身后学着灵仙的模样手作一样的法印,两眼中充满了让人心惊的狂热。 再看其他人,一个个满脸的挣扎,强行克制着自己跪拜的冲动。而他们的仙祖也是如此,只见两个神仙虽然面无异色,可额头上的晶莹却出卖了他们,显然也在灵仙的诡异手段中很不好过。 “这...这都行?!” 狠狠咽了口唾沫,李初一发现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从头到尾只说了几句屁话,这就能给自己招揽来信徒? 灵仙这道布的也太容易了吧? 一时间,李初一心里只有一个感觉——神棍! 这他吗才是神棍啊! 想想当年,自己跟着道士走街串巷讨生活,为了多挣二钱银子还得黑脸白脸唱双簧,有时候碰见精明人识破了还放狗咬他们,那日子过的... 要是当初有灵仙这手艺,哪还用那么麻烦! 上下两片嘴皮子碰上几下,什么钱财美人的还不滚滚而来? 李初一满心惊异,熟不知灵仙也是如此。 趁这些人心情激荡趁虚而入,以目前能施展出的最强力量为自己蛊惑信徒,结果连两个伪仙都受到了冲击,可李初一却跟没事儿人一样在那儿张着大嘴装蛤蟆,灵仙也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是这小子隐瞒了修为藏私了,还是自己虚弱得提不动刀了? 不,都不是。 是功法。 肯定是功法! 三元道人的传承肯定没那么简单,否则这小子绝对不可能逃过他的蛊惑,至少也不该如此无动于衷! 正文 第1246章 落仙符 “妖孽,死来!” 一声暴吼,太虚二仙齐齐杀上。 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撼动他们的道心,若再不动手两人深恐再难提得起战意。 密密麻麻的阵旗夹杂着七道金光悍然攻上,两人犹自不算,又接连祭出数道仙法紧随而至。观灵仙好似魂体,两人担心普通手段难以灭杀,是以做完这一切后又齐齐一点眉心,滚滚神识催动着各自的道胎神兵冒出头来,微微一虚后发先至,先一步破入了灵仙所化的白雾当中。 如此攻势,就算是灵仙也不敢稍有大意,嘴上轻敌没什么要紧,可以他如今的状态真要拿伪仙不当盘菜,那他死的绝对会很惨。 白雾涌动裂分成条条雾柱,群龙出海般的散向四周,而后调转矛头直向两仙杀去。 太虚二仙哪能任他绕开攻击,心念一催漫天的仙法也分散开来紧追着雾龙不放,密密麻麻的阵旗则陡然散开布满了整片空间,配合着道法结阵封堵着灵仙的行动。 “小道尔!” 嗤笑一声,灵仙身形再变,一条条雾柱交错融合竟也构成了一个法阵,浓郁的水气升腾而出,霎时间与阵旗祭出的烈焰冲击在一起,中间的仙法在二者的纠缠中一一爆开,竟是一道都未能建功。 “金雷七杀!” 作法良久的老者忽然暴喝出口,七枚金锥在他的催动下聚合成一个刺球,锐利的尖端根根朝外,上面不断的迸射出白中透金的电光。在最后一式印法打出后,刺球飞速的旋转起来,微微一顿后蓦然爆开,雷电没有散逸而是汇成一束直冲天际,下一刻天空中雷声大作,万道雷霆雨泼般悍然落下,威势竟比天劫不差。 “哼!” 一声冷哼,灵仙也不分身去挡,一道神念传出直接操纵者刚刚收服的信徒飞身迎上,竟是要以他们当做盾牌挡住天雷的轰杀。 直到这一刻,那些人也丝毫没察觉出自己被人玩弄,更诡异的是他们的脸上除了狂热外竟然还透着欣喜若狂。 “雷劫...这是五重天劫,我...我也要五劫圆满啦,啊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一人爆起惊天战意,冲着天雷猛冲而去,在接触的瞬间毫不犹豫的自爆丹田,带着无尽的满足消散在天地之间。 直到死,他都以为自己是在渡劫,而自爆,则被他当做了破而后立的手段。 如此诡异的一幕不仅仅发生在他一人身上,凡是被灵仙蛊惑住的人都是如此。就连很多犹在挣扎的人见到这一幕后都眼露热切,像是为这些人的“机缘”而艳羡不已似的,直到被旁边的人拼命拉了一把才略类回神,面露惊恐,可眼中的热意却挥之不去。 修士自爆李初一见过不止一次,可这么多人同时自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莫说他,在场的谁不是如此,一个个苦修一生费劲多少功夫才修到这般修为的修士就这样浑然不觉的将自己当成烟花一样绽放在空中,如此骇人的场面寒透了每一个人的心。 此时此刻,他们对灵仙的恐惧达到了极点,就连恨意都有些生不出来了,直想赶紧逃离这里再也不见这个怪物。 “混蛋,你好毒!” 鹤发老者破口大骂,脸色被怒火烧得通红一片。 “苟师兄,落仙符!” 暗中传音,王姓仙修当先掏出了一张流光隐隐的道符,老者闻言也两指虚捏,同样的道符立刻出现在他的指间。 “去!” 一字出口,二符消失,下一刻灵仙的云体周围浮现出道道霞光,没到霞光所过之处无论虚实尽皆化尘消散,挨了个正着的灵仙瞬间消失大半,只剩下脸盆大小的一小股白雾顺着霞光的间隙逃遁而出,声音里又惊又怒。 “落仙符?你们竟然懂得炼制落仙符?!” 不怪他惊怒,仙体特异的他很少有宝物能够克制,而这落仙符恰恰就是其中一种。 此符最初并非用来克敌,而是某些走火入魔的仙修用来消融道果化凡重修的,后来因为此符只削人道果不损人性命的特点又被很多宗门拿来作为惩罚犯错弟子的手段,就像面壁思过一样,惩罚的同时又给你悔过自新的机会。 不过此符并非无仙不落,随着境界的提高,仙修的道果也会越来越夯实,落仙符的效果会越来越弱,直至无效,是以此符只能用来惩罚些小修士,像灵仙这等横行一方的大能根本毫无效果。 但那是以前,现在可不一样,如今的灵仙连仙体都凝化不出来,只能以雾气的状态出现,落仙符正是他最大的克星。 跟普通仙修不同,他是纯正的愿力仙,是以生灵虔诚的念力化生而成,不像生灵那样拥有自己的肉身,他的道果就是他的肉身。 落仙符消他的道果就等于抹杀他的肉身,也就等于抹杀他的存在,一旦道果彻底消散,他也会彻底消散不复存在。 太虚二仙不知自己歪打正着,落仙符乃是他们探寻一处仙界古迹时偶然所得。因为仅此两张,而且除了名称外一无所知,他们不敢乱试,只通过名称猜测出此符应该是个厉害的法宝,是以压在箱底当做杀手锏,直到今天碰到灵仙这个“怪物”才用了出来。 结果很让他们满意,仙宝仙法都杀不死的灵仙,小小两张道符便差点让其形消魂散,“落仙符”之名端的是配得。 灵仙遁逃,霞光仍有余力,二仙哪能放过,齐齐冷笑催动着霞光便向着灵仙追去,所过之处无人不骇然退避。 “混蛋!混蛋!!!” 灵仙大恨,心里满是屈辱。 用来惩罚小仙小修的落仙符今日竟逼得他抱头鼠窜,这要被自己那些“老朋友”知道了还不得笑死? 想故技重施拿人来堵,可是他能蛊惑的人刚才已经自爆了个干净,剩下的都是意志坚定之辈,匆忙之间根本无法惑乱,他想堵截也无人可用。 “帮我!” 转头向李初一飞去,灵仙大声求助。 此时此刻能帮他的也只剩下李初一了,就算道行太低抵挡不住,可李初一毕竟拥有肉身,道果散尽也死不了。 何况,这小子死了更好! 李初一顿时傻眼,刚刚还威风凛凛大杀四方,转眼就成了落水狗,这就是外面的真仙? 这点本事还能帮他祸乱三界?! 个屁啊! 闹半天自己费了老大的劲弄出来的是一废物! 亏丫还“伪仙伪仙”的喊着显得自己多高端似的! 满心腹诽,但人还是得救。 灵仙的实力虽然菜了点,但手段还是很值得一用的。 眨眼间就能当着人家的面把人蛊惑成自己的信徒,这种神棍用得好远比一夫当关的悍将还要有威胁。到时候招揽上一大群三界的高手齐齐自爆,相信天都能炸出个窟窿,道尊的真身来了也得皱眉头。 “天地无极,乾...” 不知道霞光的底细,李初一也无疑亲身感受一下,于是便提起仅有的道元准备祭出个防护法术看看能不能帮灵仙挡上一挡。 结果道诀刚起,身后便汗毛倒竖,一道逼人的掌风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背袭而至,李初一当即收诀甩剑扫向了身后。 “老鬼,草泥马!” 来者正是百劫道人,一掌未能得手,顺势拍开睚眦剑,另一只手再次探出一言不发的向着李初一抓去。 他要生擒。 李初一看出了这点,踏着游龙剑步扭身再次让开,按理说此时应该暂时退开重整旗鼓,可面对百劫道人他做不到。 余瑶的仇,他要报! 滚滚死气涌入睚眦剑中,剑身瞬间腾起暗红的腥光,惊人的戾气与李初一自身的杀心相互共鸣使得剑身嗡鸣不断,没等出手,剑刃周围便自行出现了电花般的细密黑线,那是空间被剑刃上的杀气给逼出了裂缝。 “死来!!!” 一声怒喝,李初一闪身前冲,没有剑招变幻,只是简简单单的直取中宫。 而正是这简单的一剑却又不简单,此刻的他因为极致的杀意而陷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正是他渴望已久的意境。 意境之中,周围的天地都顺着他的心意而动,灵气化作强风呼啸而来,缭绕在睚眦剑周围风刃一样的向着百劫道人杀去。 “意境...” 瞳孔微缩,百劫道人看出了这一剑的厉害。面对这一剑他也不得不小心应对,不仅仅因为意境,更是因为李初一身上的死气。 那死气便是他也抗拒不得,一旦沾染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才能逼出。 抖手间一柄两尺长的木制短剑出现在手上,随着他的催动短剑上生出一股古怪的气息,找准睚眦剑用力一格,李初一手腕一震差点脱手。 “死!!!” 执着的杀念让李初一死死的握住了剑柄,爆吼一声拼尽全身的力量推剑而上。 百劫道人眉头一紧,一剑未能挡开让他有些意外,更让他感觉麻烦的是短剑上缭绕不散的死气。见李初一疯狗一样的冲来他只能闪身后撤,同时左袖一抖洒出几枚丹丸。 “卧槽,陨火天劫丹?!” 大惊失色,想收剑已经来不及了,李初一怎么也没想到百劫道人竟然也这么疯狂,如此近的距离动用陨火天劫丹不说,而且一出还是足足五枚之多! 他是要毁掉百草峰吗? 也罢,毁不毁都与小爷无关,只要这老鬼能死就行! 一声狞笑,李初一不退反进,睚眦剑再次催劲用力拍出,卷起的劲风推着将爆的丹丸向着百劫道人合身扑去。 “老鬼,给余瑶陪葬吧!!” 正文 第1247章 崩塌 狞笑声中,五丹齐爆,可爆发出的并非毁灭的陨火,而是金木水火土五股极为精纯的五行之力。 李初一一愣:“这是...” “五行圆满,生生不息,铸为囚笼,镇压邪冥——封!” 不等他反应,百劫道人一指点出,五行之力顿时各自归位,围绕着李初一凝聚出一层软冻般的光幕,随着百劫道人用力一抓猛然向内收缩起来。 “啊啊啊!!!” 惨叫声起,李初一直感觉天地在向自己挤压过来一般,不但挤压着自己的肉身,他的死气和肉身的那股吞噬力也被挤压了回来,浑身骨头咯咯作响,五脏六腑将要爆开了一般。 暗暗松了口气,百劫道人露出一抹微笑。李初一的失踪是最大的疏漏,他们是要放他逃走,但必须要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才行。 还好,大衍的漏洞今天在这里补上了,不过看李初一的状态似乎并不像道尊所想的那样,不过没关系,大衍没做好的事他都有机会一一补上。 “百劫轮回就此休...” 喃喃自语了一句,百劫道人心生解脱之感,李初一以为人最大的悲哀是想死也死不成,唯有他才知晓并不是,人最大的悲哀是死了,却跟没死没什么两样。 死过的滋味,没有人比他体会得更深。 余光一扫见灵仙跟两位仙祖折腾得热闹,百劫道人嘴角暗暗一笑,极是蔑然。 忽然发觉惨叫消失,转眼一瞧见李初一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木剑,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会有道士的剑?!” “你师父的剑吗...呵呵...” 意味难明的呵呵一笑,百劫道人并不解释,心念一动收起木剑。 但李初一还是看了个分明,喃喃摇头道:“不对,那不是道士的剑,虽然感觉一样,但并不是同一柄,你......” “不要想那么多,你知道了也没用。” 淡淡的说完,百劫道人抬手向李初一抓去,可手伸到一半时脸色一变,困住李初一的五行光幕竟然出现了崩裂的迹象,滚滚死气在裂缝中若隐若现,看样子随时都有冲出来的可能。 “果然霸道!” 脸色阴沉,百劫道人收手作诀重新固封,可是根本没用,死气崩开的缺口越来越多,五行之力也渐渐变得浑浊起来。 犹豫了一下,百劫道人做出决定。本想弥补一些疏漏再放掉李初一,现在看来只能种下暗记赶紧杀掉,他还不想让这小子将百草峰化为死地。 双手相合做了个奇怪的手印,而后一指点向李初一眉心。 本源初魂不可测,唯有留下特殊的暗记才能掌握其行踪。而这个暗记的说来也简单,其本质只是他的一缕魂丝,以特定的法门将魂丝打入本魂初魂保证不被吞噬掉,百劫道人便可以借自己的魂丝掌控李初一的踪迹,以便随时调整以免李初一偏离道尊所拟定的轨迹。 “不要!!!” 指尖慢慢的靠近李初一的眉心,一声尖叫忽然响起。 下方小雨忽然从地面里诡异的冒了出来,任由旁边的小灵参和乌乌如何拦阻也不理会,纵身而起向着这边继续飞来。 “小雨,回来!” 陆横先是一喜,而后大惊。他不知道百劫道人到底要干什么,但无论做什么都不是小雨该插手的,她这样胡乱插手简直跟寻死无异。 小雨哪会听他的,以为百劫道人是要杀掉李初一,她这会儿的心里只剩下焦急。 眼见指尖将触,情急之下小雨抖手甩出一条长绫,利箭般的向着百劫道人的手疾射而来。 以小雨的修为百劫道人根本毫不理会,此时此刻他也不便分心。谁料长绫里忽然又飚射出两道刀气,那是陆横为保护女儿亲自封存其中的两记杀招,没想到此时竟然成了小雨救人的利器。 “孽子!!!” 一时不察,手腕被刀气劈了个正着,两道血痕顿时浮现,但这都是消失,指尖的那抹魂丝也被刀气搅散一空,这才是百劫道人暴怒的原因。 那缕魂丝不但极难炼化,最关键的是还与他的神魂相连。陆横的刀气看似搅散其实是将魂丝直接抹消掉了,虽然没有受伤,可百劫道人的神魂还是一阵剧痛,差点没痛呼出声。 “敢坏老夫好事,老夫岂能留你!” 盛怒之下重掌拍出,天地间顿时凝出一只手掌的虚影向着小雨当头罩去。小雨顿时傻在当场,怎么也没想到一直待自己如亲爷爷一般的老祖竟会下此重手,一时间竟然连躲都忘记了,站在半空不敢相信的看着百劫道人发愣。 “老祖,不要!” 关进时刻,陆横挡在了身前,提刀连劈两记,这才将手掌的虚影劈散一空。 “你教的好女儿!” 怒斥一声,再想重施故技已经来不及了,五行之力彻底被死气侵染,一缕缕几不可见的灰白色气流席卷而出。 “爹,快救李初一啊!” 小雨大急,以为李初一已经中招,陆横气怒之下反手一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胡闹,给我闭嘴别动!” 小雨愣住了,记事以来这还是陆横第一次打她,而且打的还这般没有道理。 一直以来陆横在她心里都是个大英雄,是主心骨,尤其娘亲不在了以后陆横更是她唯一的依靠。哪怕因为余瑶而心生怨郁,怨郁之外小雨也认为陆横是无奈的,是事实所迫才无力顾忌。 后来得知余瑶身死,她悲愤之下跟陆横大吵一架,并且日后也一直冷战当中,时不时的吵闹一场,其余的时间都陌路人一样。可这也只是一种发泄,内心深处她并不认为余瑶的死是陆横的错。陆横有责任但错不在他,一切都是原来的默主惹下的祸根,等陆横有能力补救时为时已晚,余瑶已经去了大衍。 她的吵闹与其说是责怪陆横,倒不如说是责怪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师姐在保护她,等到师姐有需要时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坐在太虚宫中得知那冷冰冰的死讯。 身边的亲近之人叛的叛死的死,剩下的只有陆横和三师兄洪易。洪易倒是很有耐心也很乐于倾听她的苦闷,可洪易却不会动怒更不会伤她,这并不是她所需要的。 只有陆横,只有陆横敢骂她,能给她所需要的伤害供她折磨自己发泄愤闷。可那是她自己所需要的,现在却不是。 百劫道人说李初一搅乱了三界,李初一过来借三生林报复太虚宫,百劫道人现在又要杀李初一,而李初一之前却说要给余瑶报仇。 乱七八糟的是是非非小雨弄不清真假,但她感觉这样不对。百劫道人不对,李初一也不对,有什么话说清楚就好,为何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直接便要打死打生呢? 而自己的爹爹... 以前很肯定,但现在小雨却感觉不对头了。陆横这一巴掌打醒了她,让她不得不注意那些自己刻意回避的事实。 陆横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很清楚从前蜜里调油的一老一少为何会反目成仇,甚至连世界的死,他或许也早有预料,只是并未阻止。 再想想洪易对他越发冷淡的态度,小雨身上一阵阵发寒。如果说自己想的都是真的,那爹爹,这位太虚宫的掌门,还是个英雄吗? 他还是自己的爹爹吗? “跟我走,有话出去再说!” 见女儿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陆横心里发疼,但此刻容不得逗留。这里又是神仙又是妖怪的危险至极,他自己都心里没底,小雨在这儿根本是有死无生。 拉着女儿转身要走,却被女儿一把甩开。 “你为什么不救李初一?” 小雨定定的看着他,让他一肚子的理由说不出口,只能敷衍道:“出去再说,这里危险,乖!” 伸手要拉,却被小雨再次躲开。 “师姐去大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心里一紧,陆横生气的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些做什么!我说了有话出去说,继续留在这儿爹也保护不了你!” “师姐的死,是不是跟百劫爷爷有关?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或者...你也参与其中?” “混账!” 抬手欲打,小雨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躲都不躲一下。 抬起的巴掌渐渐攥成了拳头,而后慢慢放下,陆横重重一叹:“小雨,咱们先离开这儿,出去后爹保证你想知道什么爹都告诉你,好不好?” 话音未落,那边厢李初一的悲笑声传了过来。 “老鬼,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来啊,来杀我啊,就像你杀余瑶一样,拿出你的陨火天劫丹烧死我啊!” 扭头看去,小雨脸色顿时变了。只见李初一浑身死气荡漾,周围的大片范围皆被其死气所侵染,而百劫道人似乎极为忌惮,游走远攻不再像之前那般硬碰硬,丝毫不肯与死气沾染。 看着李初一的样子,小雨也终于知道他为何说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了。且不说身上的死气,正常人哪有被轰烂了手脚还能转眼间就长出来的,哪有没了半边身子还能活蹦乱跳的惨笑着追人的? 还有附近的人,凡是离他稍近的统统化为了干尸枯骨散落在地,连飞升期的长老都见了鬼一样的避之不及,鬼估计都没他这般诡异,李初一的身子显然出了问题。 “爹,他到底怎么了?!” 陆横不答,抓过女儿转身就走,而李初一的声音恰在此时再次传来。 “老鬼,别躲了,给余瑶陪葬吧!你知道我把她埋在哪儿了吗?就在我体内啊!就在我这具你们精心培育出的肉身里!我就是她的坟,你快来给她赔罪吧!” 小雨僵住了。 师姐...在他体内? 就像地上那些人一样,被他给吞噬掉了? 没有恐惧,也没有恶心,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哀。 她真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把李初一逼到了这种份上,不但做出了这些事情,而且还忘了她。 正文 第1248章 截回 心很乱,小雨自己也说不清此刻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不想走。 哪怕会死在这里,她也不想走,她想陪着那个胖子,确定他是否能平安离开。 陆横当然不会让她如愿,让她如愿的是灵仙。 李初一被人缠住,灵仙求援不得只能另寻他路,几番斟酌后他选择了陆横这里。 不是因为陆横好欺负,也不是因为这边的路比较平,只因为这里有小雨,在场所有人中修为最低、身份却格外重要的人。 陆横对小雨的态度灵仙早就看出了她俩的关系,而陆横的身份似乎相当不简单,太虚诸修除了百劫道人外就属他最为瞩目,其他人均表现出马首是瞻的样子,这一点连檀休这个准祖都比不了。 只要拿下小雨就等于控制住了陆横,同为太虚宫门下,身后的两个伪仙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顾忌。即便没有的话也没关系,俩伪仙要敢无视人质痛下杀手,他就不信陆横这个当爹的会无动于衷。 届时趁着他们内乱他就可以寻机离开,等到落仙符余威散尽后再潜回来,将这些让他丢了颜面的渣滓挨个料理干净。 “宁神静意,抱元守一!” 心有所感,陆横赶忙喝知小雨,同时顿住身形长刀化影,久久不散的刀气纵横交错在两人身边,严防死守着灵仙的袭击。 有女儿在身边,陆横不便主动出击,只能以这种方式先行守备,但灵仙依然冲了过来,临近身前时怪笑一声忽然消失,其后的两枚落仙符丢了目标,顺势轰在了刀气之上。 “什么?!” 感觉自己的道种在快速萎靡,陆横吓了一大跳,第一时间切断了与身前刀气的联系,搂住小雨闪身退向一边。 两位仙修也没想到灵仙会来这一手,控制不住的失手伤了门人,有些丢脸,但却并不在意。 “躲远点,别在这碍事!” 王姓仙修冷喝一声,随后眼神一凛,赫然发现灵仙竟然悄然无声的出现在小雨身后,白雾凝成人脸的形态向着他蔑然冷笑,气得他怒哼一声当即催动着落仙符打了过去,丝毫都不顾及会否伤到陆横父女。 “仙祖,手下留情!” 陆横大惊,他也发现了灵仙的所在,有他的刀气镇守灵仙未能近得小雨的身,可他刚想带人让开王姓仙修却毫不犹豫的打将过来,连着小雨一起轰杀干净的干脆模样。 万般无奈,他只能连劈数刀试图延缓落仙符的速度,同时身如鬼魅的带着小雨左飘右移,想要将灵仙甩开。 可他再快也只能“如鬼魅”,而灵仙却比真正的鬼魅还要邪异万分,任何如何挪腾都如影随形的跟在他俩左右,鬼缠身似的死盯着小雨不肯离开。 被陆横几次躲开,王姓仙修勃然大怒,扬声暴喝道:“放开她,本座要斩妖除魔,莫要误我大事!” 陆横哪能听从,闻言反而抓的更紧了。 “仙祖,她是我女儿!!” 王姓仙修气急,怒目而斥道:“她是你女儿,但也是太虚子弟,能为铲除此魔而献身,她死得其所!快快让开,莫要因小失大,再抗命不遵莫怪本座将你一同斩杀!” 仙祖无情,陆横悲愤,只能转头向百劫道人求救。 “师叔!” 可便百劫道人丝毫都不理会,一颗心似全都系在李初一身上,闻言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没了下文。 “老祖!!!” 陆横悲怒交加,为了百劫道人所描述的太虚盛世他可以忍气吞声,甚至可以忍下丧徒之痛,但无论如何他也接受不了女儿也因此而死。 因为其他理由都是托词,什么人界仙途什么太虚盛世,这些对他来说都是个屁,真正让他忍气吞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女儿的平安。 身为太虚宫掌门,他已经被绑在了车上,那些宏愿美景若是不参与其中,那他的下场只会比原先的默主袁俅更加悲惨,而小雨也会被牵连其中。 在他的心中女儿是最宝贵的,是最纯洁最无辜的,她应该平平安安的长大,快快乐乐的活着,而非搀合在这些恩恩怨怨的破事当中。 为此他已经倾尽了一切,甚至后知后觉的得知小徒弟余瑶身死的真相时他都忍了下来,只表露了一丝淡淡的悲伤,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报复的打算,甚至连责意或者怨意都没有一丝。而这,只是为了保护小雨的安全,因为他已经看不懂现在的百劫道人了,生怕会触怒对方而让自己的爱女遭殃。 可现在,他再也忍不了了。 仙祖无情不算,百劫道人竟然这般冷目旁观,小雨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一直拿他当亲爷爷一样亲昵孝敬着,他怎能忍得下心如此无视呢? 不冲小雨,就冲自己,自己这么多年来功高不敢说但劳苦是绝对有的,一直都是他最坚定的追随者,就连爱徒惨死这种事自己都未发一言,连点责怨的意思都没有,他就一点都不体惜吗? 哪怕不出手,帮忙劝说一声也好,仙祖的心中他显然是很有分量的,有他帮腔仙祖定能有所顾虑。即便仍是没有那他至少也尽过力了,哪怕只是做做样子自己的心也不会这么寒透,可他连这样的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他怎能如此绝情?! 心凉了,陆横不再寄希望于百劫,暗运损伤极大的血遁秘法,长刀为舟带着小雨便血遁而去,拼尽一切他也要尽快离开这里。 “想走?哼!” 鹤发老者眼神一冷,陆横走不走无所谓,但灵仙竟然能跟在旁边借着血遁秘法一起遁走,这可是他不能容忍的。 灵仙的诡异深深地震骇着他俩,若无落仙符相助他俩现在不死也得重伤。而灵仙又被落仙符打成重伤,双方的仇算是解不开了,今日若是被灵仙逃走,他日必定是太虚宫,乃至仙界太虚道的心腹大患,此人绝对留不得。 “王师弟!” 招呼一声,王姓仙修心领神会,两人齐齐作法向身前一抓,空间顿时扭曲起来,像是画布一样被揪扯出各种形状,里面的景象也变了样子,末了轰隆一声闷响,数不清的空间裂隙赫然出现。 “快退!”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刚刚挣脱出灵仙蛊惑的太虚诸修赶忙退避向远处。 两位仙祖撕开的空间裂隙可不是他们平时出入虚空所洞开的那种,除了正常的虚空外赫然还有迷宫一样的虚空甬道,那可是虚空中最隐蔽最危险的陷阱,一旦陷进去再想出来几乎没有可能。 而裂隙中不断扫出的虚空风暴也非常人可敌,混乱的虚空气息只轻轻一扫便带走大片厚厚的地皮,周围侥幸存活下来的那些木灵瞬间死绝,不是被虚空风暴扫成齑粉,就是被卷入虚空中身死道消。 恐怖的气势像是要将百草峰抹除一样,但这显然不是二仙的目的。只见他们对准密密麻麻的裂隙用力一拍,两道仙力雄浑的掌劲顿时让所有裂隙齐齐一震,荡起连绵不绝的无形波纹。 霎时间,百草峰的天变了,原本晴空迅速晦暗下来,天地之间龟裂出数不清的空间裂缝,大的如鸿沟大渊,小的比老人的皱纹还细,猝不及防下百草峰顿时哀嚎处处,幸运的断手断脚,倒霉的直接被扯入了虚空之中再也不见。 “敌袭!!!!” 同样两个字再次响起,可这一次远比之前几次都要骇然惊觉。 未等百草峰诸修想明白该如何应对,一把威严而冷漠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本座云景仙王余,太虚道六位仙祖之一!今妖人作乱祸我太虚,被本座与苍雷仙祖联手重伤后正在逃遁。天空异象乃本座二人仙法所致,尔等无需慌乱,亦不可妄动,违者以叛宗论处,杀无赦!” 顿时,混乱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其实不用警告,单是身边这些要人命的空间裂缝就逼着他们不敢妄动。 “找到了!” 被称为苍雷仙祖的老者眼神一亮,默催法诀抬手一抓,其中一条裂隙你顿时跌出了两个人影正是陆横和小雨,云烟般的灵仙也赫然其中。 “该死!” 灵仙暗骂,这两个伪仙道行不深,懂得的仙法倒是不少,竟然能把由他相助的血遁给打落出来。 苍雷仙祖冷冷一笑,忽然眉头又是一动,眼中露出一抹意外之喜。 “出来!” 又是用力一抓,另外一处空间裂隙狂风大作,十几个人影跌撞而出,竟是刚刚逃离的叶之尘等人。 一行人遁入虚空本来都快要离开九虚连环的范畴了,谁料凭空中生出一股巨力,扯得他们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时竟又回到了三生林,眼前两位仙祖双双在列,尽皆用吃人的目光死盯着绿姑。 “你去对付那个妖人,我来杀这个妖女!” 招呼一声,苍雷仙祖闪身直奔绿姑而去。 被区区一介凡尘戏耍玩弄,此女不杀他恨意难平。 几人刚弄清楚身处何方,转眼便瞧仙祖杀到,被其盯上的绿姑通体冰寒,想都不想的闪身离开人群,双手一挥洒出一片晶莹璀璨的毒烟。 其他人无所谓,她可不想连累郝幼潇。 郝幼潇自然大急,但余光一闪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愕然转头登时惊呼出声。 “初一!” 叶之尘闻言望去也是一喜,旋即便脸色大变,提剑闪身急冲而去。 百劫道人要杀李初一,这绝对不行! 正文 第1249章 混战 那边厢,正处于癫狂状态的李初一感觉身后有异,回头一瞧微微一怔。 “你...” 愣了好一下才面露喜色,旋即焦急摆手。 “叶叔,别过来!” 叶之尘哪能听他的,毫不犹豫的提剑欺近,可还未临身却猛然止步,惊疑不定的看着身前肉眼难辨的异样。 “这是...” 伸指轻轻一触,下一刻便感指尖的生机迅速流逝,同时一缕精纯的死气渗透进来,以惊人的速度向着他的手掌蔓延。 催动法力逼迫不出,叶之尘眉头一皱,凭空生出一道剑气将侵蚀处的皮肉整个削掉。 抬眼看前,他总算知道李初一和百劫道人的缠斗为何那般怪异了,明明李初一皮开肉绽一副惨相,可狼狈而逃的却是百劫道人。 有心帮忙却难以插手,李初一周围生人勿进,便是他也不敢贸然靠近。 瞧了几眼见李初一卖相虽惨但暂无性命之忧,叶之尘不再干等,狠狠的看了百劫道人一眼,转身向着绿姑冲去。 逃出那么远都能被人抓回来,再遁入虚空也是无用,唯有想法子将两个仙修弄死才有逃脱的可能。 绿姑这边早已狼狈不堪,吃过亏的苍雷根本不近她的身,保持着距离催动着七枚金雷锥不断的轰杀而去。 仗着各种法宝绿姑一时未死,但传递到身上的余电却让她痛苦难言,就像身体里被数以万计的牛毛针反复穿刺一样。而这种法子也不能长久,每一次抵挡天雷都会让她的一件甚至若干件法宝飞灰湮灭,等到她身上再无法宝可用,那便是她的死期。 “该死,他怎么能把老娘给抓回来呢!” 绿姑满心无奈,受道士的熏陶她并不感觉仙界的仙修有多厉害,可唯有亲身尝试时她才会深刻的感觉到这话也就得道士说。对其他人来讲仙修却非凡修可敌,不但实力惊人,手段也出神入化让人无从应对。 “妖女,赎罪吧!” 数道雷霆轰出了一个破绽,苍雷冷笑一声,并指成剑向着绿姑杀去。 他要亲手斩杀这个妖女以泄心头之恨。 “剑者,吾为尊!地剑——万剑朝宗!” 横里叶之尘杀出,对付仙修不敢留手,出手便是《万剑诀》中所能施展的最厉害的法门。 《万剑诀》剑式近百剑招过千,几乎囊括了所有已知的剑道精髓,相互交融衔接下各种变化可谓层出不穷,因此才有了“万剑”一称。 而剑式剑招虽然繁多,但大致可分为天、地、人三类,其中九成左右都归为人剑,勤修苦练便能有所得。 余下的一成里大半都归为地剑,不仅要苦心参悟,更需要境界的配合。技、气、势、意、道五境中唯有达到意境之上才可参悟揣摩,强行施展不但只是个空架子,还很有可能会遭反噬伤及己身。 至于天剑,叶之尘也没参透,外界都传他的《寂灭情缘》要比《万剑诀》更加厉害,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并非如此,论极尽之处还是《万剑诀》要更为玄妙。 对付苍雷仙祖,他本想施展天剑,可担心控制不好反成累赘,是以只用出了地剑中最厉害的一式“万剑朝宗”。他不知道这一招能否救下绿姑,但看样子此招应该是有了效果。 苍雷的冲到半路便眉头大皱,他的剑指上的雷霆未散,可剑指本身却有些失去了掌控。 不仅是他,整座百草峰都生出了异样,凡是用剑者无不生出一股奇怪的冲动,止不住的想要向着三生林的方向膜拜下去。而他们身上的长剑短剑均陡然出鞘,不顾他们拦阻的直奔三生林而去。 不仅是长剑,就连一些身具剑形之物也是如此,一时间百草峰破空声漫天,一柄柄各式各样的长剑飞到叶之尘身边与其剑气融为一体,围在他周围凝立不动散发着惊人的剑意。 而苍雷仙祖的剑指正是受了叶之尘的影响,虽然不是剑,但并成剑指时他无意中已然生出了一抹剑心。 想通关节剑指散开,失控感顿时消散一空,苍雷眼中的惊叹色却未消散,反而更浓了几分。 “一介凡修竟有如此强大的剑意,小子,你还真是个奇才!” 仙祖夸赞并未让叶之尘动容,他还是那副略带凝重的冷漠模样冷声道:“走!” 看的是苍雷,话是给绿姑说的,死里逃生的绿姑哪能耽搁,闪身急撤想要逃出金雷锥的包围。 “她走不了!” 冷笑中,苍雷抬手虚握,七枚金锥故技重施再次聚拢成刺球,雷光霍霍的便要再次引动天雷拟天劫之威灭杀绿姑,而叶之尘也同时动了。 手中的剑向前一指,周围的剑瞬间蜂拥而出,天空中只余下刺耳的音啸和密不透风的流光,连周围的空间裂隙都被剑意逼得弥合消散。 “好,老夫便陪你玩玩!若是你能让老夫满意,说不定老夫会收你为徒!” 苍雷这时也不忘展现自己的爱才之心,也不知是真是假。没有召回金锥,他抬手间召出一柄一人高的大伞,朝着蜂拥而来的流光展开伞面,下一刻雷音震耳电舞银蛇,中间还夹杂着多道道热浪逼人的森白火光,转息间便淹没了漫天的飞剑。 没有人看得清发生了什么,也没几个人敢抬头去看,磅礴的剑意和骇人的威压双双压制,他们连站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一个个赶忙落地闭目低头,即便这样眼前仍白茫茫的一片。 而绿姑那边,天雷再现,虽然不如天劫之雷但浓烈的危险感还是让绿姑寒毛炸竖,鼻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脑筋急转也没想出抵抗的办法,绿姑惨然一笑,隐隐觉着自己怕是在劫难逃了。 忽然,一个怒吼声由远及近,刺眼的雷光让她看不清来者模样,但从声音里她还是辨出了那人是谁。 “老鬼,卧槽你吗!!!” 大呼小叫的正是李初一,见绿姑有难百劫道人立刻停步返身,硬挨了李初一一剑后将其甩手丢向了绿姑头顶。 心再恨,他也不忍看着绿姑在自己眼前身死,哪怕仙祖会因此怪罪他也义无反顾。 李初一这个倒霉蛋没想到百劫道人会忽然返身,反应慢了一瞬顿时被抓了个正着,连翻带滚的便来到了绿姑头顶。没等他稳住身形,下一顿便惨叫出声,本来袭向绿姑的天雷尽数轰落在他的身上。 体内死气滚滚,又揣着那般浓重的杀意,再加上睚眦剑的力气,三者相合汇集成的煞气本就容易牵动破煞的雷罡。而百劫道人生怕有失,这一扔差点没让他跟那颗金锥凑成的刺球撞个满怀,是以天雷一丝不落的尽数宣泄在了他身上,想躲都躲不开。 “初一!!!” 郝幼潇大急,绿姑更是傻了眼,没想到百劫道人会救她,更没想到竟是以李初一为她替死。 想要去救却被人用力拉住,绿姑想到不想一拳打出,指缝间各藏一枚毒针。 “滚开!” 百劫道人避也不避,任其连针带拳打在身上,死死抓着她的胳膊扭身便走。 “混蛋,谁让你救了,滚开!” 又是一拳打出,同时下面也一脚飞踹,鞋尖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截刀刃,蓝汪汪的幽光看着就不是善物。 外伤倒没什么,绿姑的毒却不是好惹的,再加上接触李初一时侵入体内死气,百劫道人也不敢再硬挨这一记,只能松手退开挡在了绿姑的身前。 “滚,别挡路!” 救人的路被挡,绿姑气急,抖手甩出一摞瓶瓶罐罐,爆开瓶身混成一股磷光闪闪的毒烟向着百劫道人就推了过去。 “不让就死!” 百劫道人满心无奈,换成其他人他早就杀了,可对于绿姑他怎么也下不去手。 “你去了也救不了他,况且他也死不了!” 百劫道人解释道,挥动袍袖想驱散毒烟,结果毒烟没扇开半点,袍袖却冒起了青烟。 “滚!” 绿姑懒得跟他废话,见他让开后抓起一把毒烟便向他脸上按去,同时召出一蓬黑砂抖手甩了过去,将他上下左右的退路尽皆封死。 百劫道人更加无奈了,刚想见招拆招,忽然后背一凉,想都不想的再次抓住绿姑,任由毒物洒落身上死拽着她向远处闪去。 刚刚离开,一道水桶粗细的雷霆便轰然落下,同时苍雷仙祖的怒喝声远远传来。 “色 欲熏心,混账!!!” 容不得他不怒,本以为百劫道人是个可用之才,谁料连个情字都勘不破,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惦记着妖女! 百劫道人没有解释,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用力将雌豹一样疯狂挣扎的绿姑甩向远处,取出几枚灵丹吞下压制体内的毒素,刚要回身去看李初一,一股极度的威胁感陡然弥漫在心间。 不仅他,其他人也是如此,连追杀灵仙的云景仙祖都停手望来,不敢相信除了灵仙外还有东西能让他们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而离的最近的苍雷仙祖更是满脸凝重,本能的想要后退,可仙修的尊严却让他站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 一头雾水的望向李初一,那里天雷和金锥全都消失了,只余下不成人形的李初一烂泥一样的漂浮在半空,保存还算完好的脸上面无表情,两眼空洞的望着他,没有痛苦,没有怒意,除了冷漠外半点情绪都没有。 不知为何,他感觉李初一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那眼神让他心里发毛,就像兔子见了狮子一样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恐慌和敬畏。 可是这种感觉太不可思议了,根本不应该会出现,苍雷赶紧压灭这份情绪,镇定心神凝声开口。 “装神弄鬼,不过还算有点手段,老夫的仙宝呢?” 七枚金锥是他最得意的法宝,丢了的话会让他的实力大打折扣。 而李初一根本不作回答,眼神一丝变化都没有,就那么空洞的望着他,像个死人,也像在看个死人一样。 正文 第1250章 欲走 “问你话呢,老夫的仙宝呢?!” 苍雷仙祖又问了一遍,声音里不自觉的有些色厉内荏。 修为越高者直觉就越敏锐,碰到关乎自己生死的大事时往往会生出些许预感。就像现在,明明知道不可能,可他的心就是怎么也宁不下来,尤其是看向对方空洞的眼睛时这种不安感尤甚。 这一回李初一总算有了反应,背在身后的手挪到了前面,手里攥着的七根灰扑扑的锥铁分外惹眼。 “混...混蛋!老夫要你的命!!!” 苍雷仙祖怒不可竭,一声暴吼闪身杀上。 对修士来说法宝有时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因为很多时候法宝的优劣正关系到自己的安危。如今自己最心爱的法宝被人蚀成了废铁,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管对方为何会让他有些不安,这一刻他只想杀人。 见李初一有危险,叶之尘当即援手相救,可暴怒的苍雷速度几近瞬移,他的飞剑催动到极点也只能堪堪跟随在苍雷身后,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缩短双方间的距离。 而李初一却如吓傻了一般,仍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对瞬间欺近的苍雷视而不见,就连对方的怒掌拍到时也不为所动,任其一掌拍在了头顶。 “死!!!” “初一!!!” 咆哮声和惊呼声同时响起,但下一刻尽皆卡在了嗓子眼里。 预想中的头颅爆碎并未出现,只见苍雷一掌拍中后便凝立不动,脸上保持着解恨的快意却再无任何后续动作。而李初一则完好无损的站在那,没有受伤也没有反击,只那么站着,两只眼睛被苍雷宽大的袖筒遮住了看不见样子,但从表情来看应该还是跟之前一样毫无变化。 雷声大雨点小,如此怪异的场景顿时让很多人都住手看来。 “王师兄?” 云景仙祖感觉不对,唤了一声发现苍雷还是没有反应,刚想过去看看却忽然感觉心神一震,却是灵仙趁他分神反身回击。 “孽障!” 云景大怒,催动着落仙符当头杀到,可灵仙却冷笑一声让都不让,任落仙符落在身上,而后便没了下文。 “怎么会?!” “白痴,落仙符的力量早就快耗干净了,你以为剩下这点余威能伤得了我吗?” 灵仙的奚落声让云景脸色极为难看,他自然发现了落仙符威力衰减,可灵仙的狼狈相骗到了他,让他以为落仙符是其触之必死的克星。 眼见白雾当头罩来,他怒哼一声向后疾退,同时召回阵旗布在身周,想要以仙火将灵仙生生化掉。 “看你拿什么挡!” 缩水至不足原先十分之一大小的灵仙毫无退意,仍流烟般的向着云景追来,似乎想赶在仙火升腾前先一步将对手拿下。 云景怒极而笑,待阵旗归位后直接默运仙诀,霎时间烈焰再次冲天而起,炙热的仙火将两人一同包裹了进去。云景自然无碍,面露狞笑静等着雾气般的灵仙烟消云散,可笑着笑着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因为那团雾气虽然被热浪卷得飘忽不定,可始终一点消散的迹象都没有。 “小鬼,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见他愣神,灵仙嬉笑出声,声音里浓浓的揶揄让云景脸色一变再变,催动着阵旗不断变阵,风雨雷电火烧土埋挨个施展了个遍,可灵仙始终不灭,一如既往的跟个鬼影般飘荡在他眼前阴魂不散。 寒光一闪,宝剑出鞘,云景猛催仙力照着灵仙一剑劈下。 仙法灭杀不了,他就不信自己这口拿灵泉泡过的净灵剑也杀之不得。 此剑乃是他专为对付冥修所铸,对阴魂鬼体伤害极大,灵仙再古怪他也得有魂,只要被这口剑斩中,其魂不灭也伤。 “呦,剑不错,可惜没什么用啊!” 贼笑声中,净灵剑自白雾中一斩而过,白雾涌动了几下便恢复了原状,听灵仙的声音应该丝毫没有受伤。 “该死,你到底是什么鬼!!” 云景彻底毛了,看着灵仙的眼中满是恐惧。 初轮交手因为落仙符的出现而打断,以至于他对灵仙的估计出现了眼中的偏差,根本没想过对方竟会如此诡异。 “我不是鬼,我是一缕念头,是你的道心里的澄灵之真。你心魔丛生已经走火入魔,因此我才觉醒了过来帮你脱困。我就是你,你并非你,与我合一,方能觉醒本心,回归真正的你!” 灵仙的声音渐渐缥缈,带着极强的感染力让云景的眼神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不对,你是妖孽!敢乱我心神,我要你死!!” 净灵剑疯狂的向身前劈砍着,阵旗也不断变幻着阵型祭出各种毁天灭地的杀招,嘴上如此说着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飘忽,灵仙的声音不知不觉中由外转为在他脑海中响起,想不听都不行。 旁人眼里,灵仙在落仙符降下的那一刻就消失了,而云景仙祖却忽然发了疯,一边后撤躲闪一边疯狂的攻击着身前的空处,仿佛那里有敌人一样,嘴里还神神叨叨的念叨着什么。 陆横当即带着小雨退向远处,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此时定然与消失的灵仙有关。 百劫道人也避向远方,本想拉着绿姑一切却被其一把甩开,劈头盖脸的一通乱砸后飘然回到叶之尘等人身边,看着僵持的李初一满脸担心。 “老祖?” 幸存的弟子飞到百劫道人身边,轰轰烈烈的战斗变作了这般诡异的情境,他们茫然中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请老祖明示。 “拿下他们。” 没有犹豫,百劫道人抬手指向叶之尘等人。这些人必须铲除,而且要当着李初一的面,这样才能加深他心灵的创伤,让本源初魂产生破绽。 “是!” 众弟子没有犹豫,齐齐转身向着叶之尘几人冲去。 叶之尘他们哪会坐以待毙,顾不得李初一反身便杀将过来。 漫天的飞剑顿时调转矛头,无臭无味的毒物悄然弥漫,司徒隐洒出一把种子将整片大地化作了死亡的丛林,参天高的巨树上藤蔓如蛇枝叶如针,上面还挂着云娇儿祭出的冰凌随之舞动,此地瞬间再次化为了修罗场。 其他人虽然也不弱,但相比三位峰主和一位比蛇还毒的绿姑就有些不够看了,若非百劫道人亲自化解太虚宫这边早就死伤惨重,而所有人中只有一人不曾出手,这人便是陆横。 经过先前的事,此刻他只想保护好女儿。 百劫道人寒了他的心,他实在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为其拼命,趁现在乱成一锅粥他不进反退,带着小雨便向三生林外飞去。 他要离开太虚宫。 “掌门师兄,这样不妥吧?” 一把磁性的男声忽然响起,陆横身形猛顿,眼神凝重的看着身前忽然出现的男子。 赵义,新任默堂之主,百劫道人的亲随死忠。 先前还奇怪这么大的事默堂怎会没有反应,只派了些实力尚可的默子过来帮忙,原来竟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盯着自己,显然百劫道人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心有离意。 “陆横,你做什么!” 那边厢檀休也发现了这里的异样,请示了一声后闪身过来,与赵义一前一后的挡住了陆横的退路。 “爹!” 小雨紧张的拉着父亲,今日的一切颠覆了她的认知,让她感觉熟悉的一切忽然都变得那般陌生。 此刻赵义拦在这里,这位经常被自己玩笑却总是一脸微笑的师叔虽然笑脸犹在,可眼神却极其不善,再加上百劫道人判若两人的冷漠态度,她惶恐又无助,只能紧拉着父亲的衣袖寻求一丝安全的气息。 可显然,父亲也不再是绝对安全的避风港湾。 “别怕,没事的。” 陆横如此劝慰,但小雨能感觉到父亲的身体紧紧的绷着。如此紧张的父亲她还是第一次见,事情显然并不像其所说的那样简单。 赵义自然看出了陆横的紧张,微微一笑冲小雨伸出了手。 “来,小雨,这里危险,师叔先带你离开,等掌门师兄忙完了再来接你。” 傻子也能看出不对,小雨哪会听从,赶忙抱紧了陆横的手臂不敢开口,而陆横则长刀一摆眼冒凶光。 “赵义,下作了吧?” “掌门师兄何出此言,师弟只是想确保侄女的安危。如今这里这么乱,小雨修为又低,留在这里影响掌门师兄办事不说,万一有个闪失那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赵义面作无辜,檀休却不愿多做口舌功夫,直言冷喝道:“陆横,你也想叛宗吗?!” 陆横当即就阴下脸来,赵义则头疼的皱了皱眉头。 论修为他很服檀休,可其他方面他就不敢苟同了。 这人简直是修行修到把脑子给修坏了,这种情况哪有他这么问的! 陆横是对百劫道人先前的态度心有芥蒂,但大家又没翻脸,什么事都还有挽回的余地,檀休简直是火上浇油,如此呵斥不等于是把人往外推吗? 换个人或许还能慑服,可陆横是谁,霸刀的名号是吹出来的? “我只想知道,现在的太虚宫还是太虚宫吗?” 冷冷的看了檀休一样,陆横转头看向赵义。 这句话余瑶问过,海无风离开时也问过,陆横回答的都极为肯定,但今天,他自己也问了出来。 正文 第1251章 冷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太虚宫慢慢变了味道,或许是于浩叛离的时候,又或许是更早之前。 一个人时陆横经常扪心自问,为什么,怎么会。 他没有得出答案,答案是百劫道人给的,就在得知余瑶身死的那一天,百劫道人没等他问出口便亲口给了他理由。 为了太虚宫,也为了人界众生。 这个理由陆横是信服的,一道仙门困死了多少英才俊杰,牺牲一些人换来举世成仙的机会,这笔账虽然让人心疼,但还是极为值得的。 哪怕牺牲的人里有天一道尊,有李初一,有他的徒弟,甚至还有顽山老祖,这也是值得的。能舍小义而成大义,无论甘愿与否,他们都是被惠及者的英雄。 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这里面没有他的女儿。 对于小雨,他一直保护得很好。 因此,很多事情他都睁一眼闭一眼,哪怕女儿都瞧出了不对,他也始终揣着明白装糊涂。 太虚宫里,老祖就是天,只要自己和女儿无事,老祖想怎么样都好,他不想也无力反抗。 雄心壮志?掌门尊严? 这些东西在于浩叛宗时他就已经丢掉了,在百劫道人纵容袁俅胡来时更是磨平了棱角,如今的他早就看淡了,只求个平安。 可是,现在连平安都没有了,那一刻百劫道人的冷漠是他一直压在心底的梦魇,如今梦魇成真,他还怎能再如从前? 最重要的是,他看不透百劫道人这个人。 表面上说的大义凛然,可陆横总感觉这老头心里另外憋着些什么,对于成仙他似乎并没有那么狂热,利用天一道尊让三界合一的目的似乎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单纯。 这一点在今天尤甚,虽然态度没有破绽,但熟悉他的陆横还是在某些瞬间看出了他眼神里的异样。 恭敬的表面下深藏着一抹俯视,甚至还有一丝奚落和轻蔑。在他的眼里,两位仙祖似乎只是两只孔武有力的猴子,虽然蛮力惊人,但还是只能随着他的引导而翻腾舞动,浑然不知自己被人利用。 陆横甚至怀疑李初一此来都在百劫道人的意料之中,放出灵仙也是其有意纵容,否则怎会落得如此田地,一个疯,一个懵。 他今天这一问不仅仅是悲愤交加的宣泄,更是要一个态度,一个去与留的答案。 檀休是个只懂得修行的憨货,脑子一根筋不值得在意,赵义不同,随侍了百劫道人那么多年,对于百劫道人的心思,此人远比他这个掌门要了解得多。 赵义不语,凝视良久几番思虑,末了轻轻一叹。 “掌门师兄,何必呢?” 陆横的心冷了,紧握着长刀沉声道:“我女儿比什么都重要!” “没人要害她,老祖自有自己的道理,你想太多了。” “瑶儿当初离开的时候你们也是这般说的,可结果呢?” 赵义默然。 “我要离开这里。” 陆横长刀微微上提。 “我不是要叛宗,我只是想将女儿亲自送出去。待此间事了我会辞去掌门之位,太虚峰也好凌霄峰也罢,天门山境内任求三亩宅地栖身,就此专心教女潜心修行,可否?” 这是要急流勇退自我软禁,赵义自然明白,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掌门师兄,你这是做什么?你...” “可,还是不可?” 打断话头,陆横再问,赵义无奈道:“此事我定不了,得经老祖点头才行。不如这样,此事暂且缓缓,先将这里的事情解决完,等回头再说,你看如何?” “可以!走!” 一点头,陆横带着小雨便欲离开,赵义敢忙拦住。 “掌门师兄,小雨还是我带出去吧。” “呵呵,哈哈哈哈哈!” 狂笑几声,陆横长刀平举,脸色阴沉下来。 赵义很不想动手,扭头看向百劫道人想寻个主意,结果没等百劫道人回应,檀休便先动了手。 欺近伸手欲要夺刀,陆横看都不看反手回削,檀休仗着修为丝毫不躲,手一捏捏在了刀刃上。 “松开!” 暗劲沿着刀身袭来,陆横的衣袖当场炸开,怕伤到小雨没敢顺势泄劲,拼命催动着法力硬将暗劲抵消。 “休想!” 冷喝一声,长刀横拖,灌注法力的刀身于嗡鸣声中迸射出道道刀气。檀休本不想躲,可心里忽然一凛,本能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存在,再撤手时已慢了一拍,深可见骨的血口自虎口横贯掌面。 手掌的剧痛没有让檀休动怒,而是像碰到对手一样认真起来,拔剑在手刚要还击却感身后有人袭来。 “都是我的信徒,可不能让你们死了。” 灵仙的声音让三人脸色齐变,再也顾不得互斗,第一时间齐齐散开。 “去,擒住他!”灵仙哪能容他们跑掉,抬手向着檀休一指,自己则扑向了陆横和小雨。 随着他一指,一道人影骤然冲出,檀休骇然色变,此人正是云景仙祖。 没等檀休想好该如何应对,却见云景身形一转竟一掌向灵仙打去,狂热的眼中露出一丝清醒,清醒蕴藏的则是满满的恨意。 “妖人,休想乱我心神!” “该死,连个伪仙都教化不了!” 灵仙暗恨,若非先前为落仙符所伤,此刻的云景绝对不可能还有挣扎之力。 “算了,暂且放过你,等我稍作恢复再教化你不迟!” 不理云景,灵仙直冲陆横而去。他是愿力仙,修行法门与寻常修士截然不同,境界的提升除了悟道外只能依靠信徒的愿力,天地灵气他能御使但只能作为外力调用,并不能像普通修士那样纳为自己的力量随心所欲的加以操控。 是以他恢复的方式很简单,发展信徒即可。在场的人里小雨修为最低,心思也最为单纯,而愿力不看修为只看人的虔诚程度,只要能控制小雨将其蛊惑为他的信徒,他定然能获得不少精纯的愿力,进而再将在场的人修逐一教化,最后两个伪仙就再难逃出他的掌心。 陆横不知他的目的,但知他要对小雨不利,大怒之下却无什么好办法抵挡,只能将刀舞得墙一样密不透风,想借刀气将灵仙挡开。 而灵仙身后,云泉几记仙法都落于空处,闪身欺近又不敢,生怕再像之前那样为其所控。见他执着小雨心有所感,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但也想出了一记妙招。 “杀了她!” 指着小雨,云泉急声道:“那女娃定于此妖有大用,杀了她,此妖便再难作孽!” 招是妙,但太毒,陆横的眼当场就红了,恨不得亲手一刀刀活片了这没人性的老鬼。 这就是仙? 这就是他的仙祖? 我呸! 理都不理,陆横拼力闪让,云泉见他不从又急又怒,祭出阵旗向着陆横压了过去。 “天雷地火,起!” 雷音滚滚,灼浪阵阵,天空的疾雷伴随着地上的烈焰双双而至,陆横顿时馅儿一般的被夹在了中间。 祭出数件法宝护在身周,长刀用力一劈分出一条细窄的生路,陆横紧护着小雨一冲而出,冲出来时小雨无恙,他自己却皮肉焦黑。 “混蛋,他是我女儿!!!” “那又怎样!” 催动阵旗紧追而上,云景怒声道:“舍生取义死得其所,能杀此妖纵死也值得!他不死整个太虚宫都不得安宁,她一样会死,这你都想不通吗!你是太虚宫门下,更是太虚宫掌门,凡事要顾全大局,莫要因为小情而误了大事!” “放屁!你让我杀我女儿,你他吗做梦!” 陆横气得粗口都爆出来了,很不明白这老东西究竟是天生心狠,还是成仙太久半点没了人性。 云景并非没有人性,他只是被灵仙吓怕了,而且他的话也并非危言耸听。放这么一位连他都能蛊惑的妖人在外,太虚宫岂能安宁,甚至整个人界岂能安宁? 阵旗归位,杀招即将再次祭出,可半道里灵仙杀了出来,震荡着天地灵气让阵旗无法收纳调用。 “当着本仙的面想要本仙的信徒,小鬼,你是不是太不将本仙放在眼里了?” 几次催动无果,凭阵旗本身的仙力不足以将陆横的行动封死,云景气急,冲着赵义和檀休一招手。 “他下不了手,你们两个帮他动手,快!” 赵义有些犹豫,檀休则当即出手,本来对有意叛宗的陆横没什么好感,此时仙祖发话他哪还会犹豫? “檀休,你敢!” 陆横闪身疾退,看着檀休怒不可竭。 残害同门乃至太虚宫明令禁止的大罪,尤其是对晚辈弟子更是如此,哪怕老祖犯此罪责都会受到默堂的追杀,更遑论檀休这个还不是老祖的准祖? 须知余瑶的死虽然与百劫道人脱不开干系,但因为出手的并非百劫本人,中间也没切实的证据证明其死乃百劫道人一手策划,因此才免于落此罪名。而袁俅则不同,百劫道人杀的那么痛快正是借此门规,是以默堂之主暴毙这种事有人知道了真相也说不出什么,因为袁俅触犯门规在先,即便有人想为其鸣不平也没有理由。 而这也是赵义为何没有出手的原因,在场的人虽不多但也不少,他也怕落人口舌。 檀休本来也是,否则方才不会只是夺他兵刃想要将他制住。可现在因为这该死的仙祖一句话,他竟然置太虚宫上万年来的门规铁律于不顾,他还有理智吗? “赵义,身为墨堂堂主,残害同门是何等罪责你最清楚!我并未叛宗,小雨更是如此,他这样做你不管吗?!” 嘴角一抿,赵义没有说话。 云泉仙祖的成仙时间要追溯到很久以前,那时太虚宫还不叫太虚宫,而是太虚道,与镇派之法同名。他不知道那时的门规与现在是否不同,但他知道如今的门规是绝对不允许的。 可云泉毕竟是太虚宫的仙祖,他的命令自己也不敢不从,而身为墨堂堂主自己正视门规最有力的执行者,左右为难下赵义决定两不相帮。 最重要的是,百劫道人没有发话。 仙祖再厉害,在他心里也没有百劫道人这位老祖威信大,他可不想因为此事而给老祖惹麻烦,心底里他更不愿意看到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雨惨死在自己手中。 他不是袁俅,他做不到那么寡义薄情。 正文 第1252章 奉我为神 赵义的无动于衷让陆横愤怒又庆幸,檀休的猛攻让他疲于应对,若是赵义再插手进来那他肯定有死无生。 可即便如此他也险死还生,他刀法的核心要义将就一个“霸”字,以攻代守将敌人活活压垮才是他的长项。而现在带着小雨这么个拖油瓶,他根本不敢以攻对攻,疲于应付下左支右拙,很多时候不得不以己为盾挡在前面,保护小雨不被檀休所杀。 这不是长久之计,陆横很清楚,但他想不出其他的办法,逃也逃不过,只能如此拖延下去,能拖几时算几时。 穷途末路之感弥漫心间,陆横嘴里发苦,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 被他护在怀里的小雨虽未受伤,但檀休的气息威压岂是她能抵挡,若非极度紧张的战况让她的心紧紧地提着,她此刻怕是早已昏厥过去了也说不定。 “爹,不要管我了,你快走!” 红着泪眼开口相劝,她知道自己是负累。陆横的血洒在她身上如火烧般的热辣,她不想再看见父亲受伤,更不想看着父亲因自己而死在这里。 陆横一言不发,胳膊护得更紧了。 小雨泪水更急,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如果以前把胡闹的心思花在修行上,她绝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累赘,半点忙都帮不上。 “爹...!” “不要说了!” 低喝打断,声音里夹着一声闷哼,陆横以不容动摇的语气道:“你是我女儿,我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伤害你!爹什么都可以不要,你不行,爹也不能对不起你的娘亲!” “爹!!” 小雨大哭,心里默默祈祷,若是苍天真的有眼,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换取此父亲的平安。 另一旁,跟云景纠缠不休的灵仙忽然心中一喜,别人感觉不到但他能清晰的感觉小雨身上那股浓浓的愿力。对以前的他来说这不值一提,可现在却如雨露甘泉般引 诱着他的心。 只不过得想法子将其变为自己的,想到这里灵仙稍稍探出一缕神念,打量了下云景见其一无所觉后这才悄然远探,无声无息的缭绕在小雨身周。 “丫头,想让你的愿望成真吗?” 脑海中忽然响起的声音让小雨吓了一跳,差点没惊呼出口,下意识的扫了一周,最后看向了灵仙。 “别说话,只需要想就好。” 怕被人发现,灵仙赶忙止住张口欲言的小雨,而后又问了一遍:“想让愿望成真吗?” 灵仙蛊惑人的本事小雨见过,不知道其他人是何种感觉,她只觉得灵仙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至少灵仙先跟她打了个招呼,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无声无息的就迷失了自我。 “你想做什么?” “我说了啊,我想帮你。” “为什么?” 小雨警惕,她再傻也知道灵仙肯定没揣着什么好心思。 灵仙也不隐瞒,直言道:“帮你自然是有代价的,不过对你来说这个代价不但不是坏事,反而还是个机缘。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父亲随时可能身死,而他死你也逃不过,我呢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受伤总是免不了的。所以我想跟你做个交易,你帮我我帮你,互利互惠各取所需,如何?” “我帮你?” 小雨愕然,实在想不出自己这点修为怎么能帮上灵仙这个诡异又厉害的怪物,莫非是要她拿自己的性命献祭于他? 据说很多邪道功法都有这种法门,或人或物,有时候甚至还是未足月的婴孩,灵仙这么诡异肯定是邪魔无疑,说不定他想要的正是这些。 “想哪去了,本尊是仙,可不是魔头!” 感知到小雨的念头,灵仙笑骂一句。他蛊惑信徒的手段在外面并不算稀奇,只是这里的人太没见识,这才误以为他是魔非仙。 本来小雨都准备答应了,只要能救父亲脱险,她纵一死又有何惧。 可灵仙这么一说她又好奇心起,下意识的问道:“那你要我做什么?你这么厉害我应该帮不到你吧?” “很简单,你奉我为神,我成你之愿!” 灵仙的声音忽然庄重起来,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神圣之感。 “就...就这样?” 小雨大奇,这时陆横又是一声痛哼,几滴鲜血溅在脸上,她赶忙收起好奇不敢再耽搁。 “行!只要你能救我爹出去,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不仅是你爹,还有你。我说了成你之愿,自然要你们两个都平安脱险才算圆满,本尊可是从来都不亏欠信徒的!” 这话说的让小雨忍不住暗暗腹诽,之前爆竹一样的让人自爆,这还敢说“从不亏欠”。 灵仙略略尴尬,但旋即便被狂喜所代替。 小雨心思纯净,正是虔信者的上好人选,他之所以没像蛊惑其他人那样强行控制小雨正是因此。一个出于自我意愿的信徒所能提供的愿力远比蛮力控制的信徒要纯粹和浓郁得多,于他的伤势大有益处,而且还不必花的精力感染教化。 “传你一段经文,随我一起念诵。” 耐着激动,灵仙传过一段经文到小雨脑海之中,随后当先起头抑扬顿挫的默诵起来。 那段经文自然不像《道典》般晦涩难解,相反倒有些像凡人私塾里的诗词文章般朗朗上口,意思简明而通俗。 可就是这样一段经文,小雨在念诵中却渐渐生出一股玄妙之感,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有些不一样了,就像以前是隔着一层模糊的水幕,自以为清晰明了,可穿过水幕后才恍然发现,原来世界远比她所想的要精彩得多。 这种感觉初时很淡,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浓郁,到最后小雨甚至已经沉迷了进去,一时间连身处的环境都给忘却了。 疲于应战的陆横并未发觉女儿的异样,檀休虽然看见了但只以为她是给吓傻了。熟不知远处的灵仙早已经乐傻了,他没想到小雨这么快就能步入正轨,也没想到小雨所提供的的愿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得多,虽然解不了远忧,但解解近渴已然是足够了。 “嗯?怎么回事?” 云景仙祖眉头暗皱,他发现灵仙的反击越来越犀利了。余光一扫发现小雨面色有异,云景脑筋一转当场色变,硬拼着挨了几记重击向着小雨急冲而去,周围的阵旗杀气四溢。 “晚了!” 灵仙哈哈大笑,雾气般的身躯消失在原地,鬼魅似的从云景面前忽然冒了出来。 云景一咬牙准备继续顶头强冲,却见灵仙抬手冲着远处一招,下一刻与叶之尘等人交战的其中一人同样鬼魅般的忽然出现,脸色狂热丹田膨胀,冲着云景便搂抱过来。 “莫问苍天路何在,以我神躯证道真!” 狂吼声中,丹田爆开,毁灭的气息横扫四周,远景虽未受伤,但却很狼狈的被轰飞了出去,咬牙切齿的怒骂出声。 “混蛋!!!” “别急,很快就到你了!” 灵仙大笑,控制着天地灵气凝化成一枚拳头凌空捣下,同时神念滚滚而出,由低到高的向着所有人的识海逐一探去。 这一次,他不再是无根之萍,愿力加持下的神念多出了许多变化。 那边厢,叶之尘等人忽然发现围攻者里有好几人都忽然抽身而走向着灵仙飞去,他们自己人里也有如此者,只是被他们按了下来动弹不得。而那些人靠近灵仙后并未出手,而是面朝灵仙盘膝坐好,五心向天念念有词。被他们拦住的人虽然动惮不得,但嘴里也一般如此,双方均心感不妙,不约而同的住手罢战,紧缩心神小心防备。 “这到底是什么法!” 眼瞅着灵仙的气息越来越强,云景彻底毛了。 对方所展现的手段他闻所未闻,但他也看出了因何至此。 “太虚弟子听令,凡心智迷失者不论敌我,杀!” 喝声下令,云景当先动手,阵旗外洒广布四周,天空顿时雷云滚滚覆盖了在场的所有人。 “咔嚓”一声爆鸣,比人腰还粗的雷柱轰然砸落,即将落地时散成数股直指盘膝之人,其中一道则直奔小雨而去,却是要将所有的“祸根”统统灭杀。 如此狠辣,太虚诸修无不惊悚,连百劫道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可他的雷霆未能建功,不是因为灵仙,而是因为李初一。 跟苍雷对峙不动的李初一不知何时消失在了原地,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出现在了云景身边,按着他脑袋的苍雷仙祖不见了踪影,而他则仍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似缓实急的抬手按向了云景胸前。 云景大惊失色,不仅因为李初一出现的诡异,更因为对方的那双眼睛。 不知为何,那双眼睛给他的感觉远比灵仙还要危险,被其盯住后身上的皮肤阵阵发紧,就像被毒蛇盯住了一般。 “滚开!” 忍着惊惧,云景祭出一轮飞轮直削伸过来的手,飞轮锐利的边缘经过仙力加持后更是无坚不摧,连血迹都没沾染的从李初一的小臂上横斩而过。 可是,手臂没断。 不是没断,而是在断的瞬间便愈合完好,因为速度太快所以才给人造成了毫发无损的错觉。 云景头皮发麻,这次过来本是另有他事,机缘巧合撞到了李初一在此,本以为是场机缘,谁料竟变故连连。一个看不懂的灵仙就罢了,连这个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小鬼都如此诡异,他们之间到底谁上谁下谁仙谁凡,人界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惊悚诡奇了? 没有人回答他,李初一更是不会,仿佛未曾断过的手在云景惊愕的眼神中轻轻的按在了他的胸口,下一刻云景便感觉自己的生机和道果决堤般洪涌而出,想要抽身却提不起劲力。 他发誓,他想躲,可被那双眼睛一扫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这才被李初一“慢吞吞”的按在了身上。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揣着最后的念头,云景的神智渐渐陷入了黑暗。 正文 第1253章 一丝迷茫 这一次,众人总算知道了苍雷是如何消失的。 就像一个充满气的皮球破了一个洞,洞口正是李初一所按之处,云景的整个身子皱缩成一团顺着那只手没入李初一体内,从头到尾连挣扎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诡异的场景无人不敢错愕,就连灵仙都有些惊疑不定,闹不明白这小子怎么突然厉害了起来。 但随后,怒火便腾了上来。 “混蛋!小人!你他吗竟然吃独食!!” 虽然没打算实行,但他总归是跟李初一约定过两个伪仙如何分配。现在李初一一声不吭的就将两个伪仙统统收走,他忙活了半天连个毛都没捞着,这就跟殷勤了一顿眼瞅着即将到手的姑娘却被别人尝了鲜一样,脱了一半的裤子的他怎能不怒,破口就骂了出来。 要知道就算算上小雨,在场的人加起来也不如一个伪仙的价值高,修成仙体仙魂的伪仙不但能供给他难以想象的愿力,还可以在他疗伤期间保护他的安全。 现在倒好,全打了水漂,他没当场动手就已经是好修养了,当然了对李初一的忌惮才是真正的主因,但这并不妨碍他发怒。 可下一刻,他就怒不起来了。 吸收掉云景仙祖,李初一本是呆立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被他一骂登时扭头往来,两颗幽幽的眸子一眼便让灵仙心底发毛。 “他的眼神怎么这么古怪?” 空洞的眼神灵仙见得多了,可李初一的却与众不同。 其他人眼神空洞不是失神就是死了,而李初一不然,那空洞的深渊里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只是枷锁太厚表露不出来,只有灵觉敏锐之人才能察觉到它的存在。 只是,这个“它”,会是什么呢? 没等灵仙探究清楚,李初一便消失在了原地。灵仙惊叫一声飞身疾退,白雾凝缩成一个点避开了李初一抓来的一击。 “你竟然想杀我?!” 灵仙惊怒交加,他想做的事李初一全都抢先干了,不但独吞了两个伪仙,竟然连他也不想放过。 一击为中,李初一并未追击,在原地呆立半天后才缓缓转头,空洞的眼神再次盯住灵仙。 这一次灵仙也察觉出不对头了,就如苍雷所感觉的一样,他也感觉此刻的李初一像是换了一个人,并非失神那么简单。 “真有东西在酝酿?” 灵仙惊疑不定,见李初一再次袭来不退反进。他要想法子弄清这个小子,本能的直觉告诉他不论那个东西是什么都绝对不能让其出来。 可是,只一次交手灵仙便惨叫飞退,刚刚有些恢复的身躯再遭重创,只一个接触便被李初一吸去近半。 “怎么可能!” 灵仙震惊不已。 要知道三十六重天中愿力仙虽然稀少,也无证道圣境的混元仙存在,可若论难缠的程度愿力仙绝对名列前茅。与众不同的成仙之路使得愿力仙进境极难,但也成就了他们近乎不灭的奇异仙体。 愿力凝聚而成的仙体介于虚实之间,寻常手段很难伤到根本,即便有人能将其重伤垂死也极难将其抹杀。只要还有一个信徒存在,只要还有愿力供给,愿力仙就永远不会消失,只要积累足够愿力仙便能从信徒的虔信之念里再次重生。 而灵仙这种纯粹由与愿力中诞生的愿力仙更是如此,天生便超脱出生灵的范畴,不在生与死的桎梏当中。他的存在完全依赖于信徒的愿力,只要愿力不散他便不亡。 不仅如此,到了他这等境界所能寄生的不仅仅是信徒的愿力,甚至还可以寄生于其他人的念头当中。 方才云景见了鬼一样的驱之不散正是因此,他悄然间已在云景心底留下了深深的影子,如梦魇执念般难以抹消,所以他才能如影随形的黏着云景,任其怎么轰杀都毫发无伤。 可现在不同,李初一不仅伤到了他,而且还抹杀掉了他的一部分存在。那不仅仅是愿力的亏缺,还有他的道果和仙体。 就像人断手断脚一样,他此刻就有这种感觉。 身体的一部分消失掉了,想要重生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而他现在在乎的不是这个,他在乎的是李初一真的能杀掉他。 死? 这个字对灵仙来说是那么的陌生,唯有在躲入阴阳扣前的最后那一战才感受到了一次,时隔这么多年竟在这里又感受到了一次。 什么弄醒李初一,这些统统抛在脑后,被他碰一下就损了小半的仙体,谁知道探入他的识海是死是生。 见李初一紧追不放,灵仙不敢多留,随便找了个还未愈合的空间裂隙便想遁走,可脚步却在裂隙前硬生生的止了下来。 一股肉眼难辨,甚至连神识都极难探查到的诡异力量将裂隙牢牢的封堵住,若非他灵觉敏锐及时停步,现在的下场怕是极为难看了。 “生死流转,拟化轮回不息,这是...日月咒!三元前辈的日月咒,你怎么可能使得出?!“ 灵仙失声惊叫。 日月咒,三元道人最得意的几种神通之一,据说阴阳扣内的天道轮回就是此术所构。此术对境界的要求极其严苛,并不是知道法门就能施展得出的,道行不够只会遭到反噬,九死一生。 此术若出自三元道人的四个徒弟之手并不奇怪,就算出自道士之手也不无可能,唯独李初一绝不应该。灵仙能看出李初一的道行离此神通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莫说神通他就连自己体内的死气都处理不好,又怎么可能契阴阳融生死化生出这等轮回之力呢? 可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李初一也没有想回答他的意思,拦住他后抬脚一步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仍是那般的样子,两眼空洞抬手似缓实急的抓了过来。 “该死,你是谁?你绝对不是那小子,你究竟是谁?!” 灵仙疾退,大声质问。 他不相信此刻的李初一是其本人,肯定是有人用某种隐秘的手段夺了他的舍,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是了,肯定是这样!玄、心、清、明,你...您是哪一位?” 猜到了真相,灵仙退意更甚。 三元道人的四个徒弟哪一个都不是善茬,无论谁来了他今天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奈何想逃逃不掉,他只能以最恭敬的语气出言询问,希冀着能博得好感讨得一命,以他现在的状态他可不敢跟这四人硬碰硬,哪怕眼前的只是一具夺舍的分身。 李初一仍不作答,一言不发的继续追击,灵仙恨得牙根直痒,几次想要破口大骂终是都忍了下来。 无奈中忽然灵光一现,一道神念便传向小雨。 如果李初一并未被完全夺舍,脑海还有自我存在,那便还有唤醒的可能。在场的人中小雨或许并非最好的选择,可灵仙只知道她,也只能控制她。 能成功最好,若是无用,那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虽然有些可惜,但信徒没了可以再找,自己的命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沉浸中的小雨接到“神意”,想都没想直接执行。 “小雨!!” 猝不及防的陆横被她挣脱了出去,眼见女儿直奔李初一而去,他的心顿时惊恐到了极点,脚下重重一踏闪身便追了过去,可诡异的是他竟然没追上。 就如先前一般,小雨挣脱出去后瞬间出现在了灵仙面前,根本不给他阻拦的功夫。 将人往前一推严严实实的挡住自己,毫不理会发狂的陆横,灵仙阴翳翳的开口。 “小子,你还有神智的话就仔细看清楚,好好看看她是谁!你要杀我就等于杀她,她死我不死,我死她难活,你可想清楚了!” 不知是认出了小雨还是被灵仙的话所触动,李初一竟然真的停了下来,空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小雨。 陆横见状心头一缓,刚想靠近却见睚眦剑的剑气斩了过来。 与之前不同,这次的剑气威力十足,所过之处空间破碎,如黑色的荆棘般纵贯长空。 不仅如此,恐怖的死气也一路肆虐,两个离得稍近的太虚弟子吭都没吭一声坠向地面,人早已气绝。 陆横哪敢硬接,慌忙的躲向一边,而李初一似乎只是想逼开他,剑气中并无其他变化,也无后手继续追击。 看着小雨,李初一的眼神忽然波动了一下,出现的并非清明,而是一丝迷茫。 低头看见自己的手,眼中的迷茫更浓,似乎不认识自己了一样,翻来覆去看个不停。 擦了把冷汗,陆横没敢再靠近,生怕触怒李初一。 灵仙也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庆幸自己赌对了,李初一真的还有自我的神智残留。 他不在乎李初一能不能醒过来,他只是想先稳住这条疯狗让其不再乱咬人,眼见李初一盯着自己的手看个不停,灵仙悄悄的向后退去。 结果刚一动,李初一便猛然抬头,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心里狠狠的哆嗦了一下,灵仙赶忙道:“你可别乱来,别忘了你杀我就等于杀她!” 不说还好,如此一说李初一顿时再次欺近前来,手一探抓的不是灵仙,而是小雨。 不是自己就行,灵仙想都不想的将小雨主动丢了过去,自己则慌忙后退,惟恐跑的慢了会被这怪物重新盯上。 “不要!” 陆横绝望的悲吼,但旋即吼声就被卡死在了嗓子眼里。 只见李初一抓过了小雨但并未伤她,而是提着她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末了将她用力的甩向远方,同一刻灵仙则发出了一声痛哼。 正文 第1254章 遗忘 小雨提供的愿力被截断了,同时截断的还有他与小雨之间的精神交感。 通过经文建立起来的精神联系被李初一强行抹除,灵仙顿时遭到了反噬,痛哼声中咬牙切齿,但犹豫再三后终是没敢发作。 可李初一没打算放过她,身形一晃再次一掌袭来。 灵仙想躲,可身体却被束缚住了。周围的天地像是化为了一重重枷锁死死的捆在他的身上,力道不强灵仙稍作挣扎便挣脱了出来,可这一瞬的耽误却让他失去了躲闪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初一的手朝身上按来。 “啊啊...啊?” 死亡的恐惧让灵仙放声尖叫,可刚叫了一声便戛然而止,就跟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般惹人发笑,但没有任何人笑话他。 因为所有人都如灵仙一样愣愣的看着李初一,看着忽然定住的他体表迅速结出一层厚厚的肉茧,茧色由白转黑最后化为了死灰,片刻后干涸龟裂,雪花般片片脱落下来。 “卧槽你...嗯?” 重新露出身形的李初一张嘴就骂,可骂到一半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前一刻站在他眼前的明明是伪仙老头,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变作了灵仙了呢? “那个老家伙呢?” 望望四周,没发现人影,李初一转头看向灵仙。 “你把他杀了?你救了我?” 好一阵沉默,灵仙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至少此刻的李初一是真正的自己,这一点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说话啊,人呢?卧槽,你不会两个都吞了吧?咱可说好的他们的生机归我,你他吗竟然吃独食!!!” 要能吐血,灵仙真想一口老血喷死这胖子。 明明是他自己吃了独食,竟然还恶人先告状! 冷哼一声,灵仙转身就走。本来就没打算给李初一当打手,经过这么一闹他更是半点也不想留在对方身边。 那双开空洞的眼睛让他到现在还寒意未消,他可不想再面对那个东西一次。原本还想过脱困后顺手把李初一化为信徒或是直接炼化掉补身子,现在他一点这方面的念头都不敢有,只想能有多远就离他多远,从此不再相见。 “喂,你干嘛?别走啊!” 李初一想拦,可刚动了一步身体便针扎般的疼,略一查探后发现是体内的死气包裹着的两股力量在作怪,仔细一辨顿时傻眼。 那两股力量他认得,正是伪仙的仙力。 仙力在体,人却不见,李初一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定是他不知不觉中将那两人吞噬了个干净。 难怪灵仙这般态度,闹了半天吃独食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李初一顿时面露尴尬,心里却有些狐疑,两仙的仙力在自己体内,可生机呢? 按之前的估计,两个伪仙的生机就算解决不了所有的死气,但至少也能让他的状态稍有好转。可现在体内死气依旧,道种内能调动的道元不但没增反而还减了几分,这就让李初一很是想不通了。 是伪仙的生机根本无用,还是他根本就没吞到对方的生机? 想问灵仙,可灵仙根本不搭理他,破开一道空间裂缝,晃荡着雾气一样的身子就想离开。 “你敢走?你想死吗?!” 李初一哪能容他,眼珠子一瞪暴喝出声。 灵心顿时一个哆嗦,钻入一半的身子停了下来,略一思忖后硬着头皮冷声道:“你想杀我?你杀得了吗?” 他在赌,赌李初一是他自己而非刚才那个怪物。 “我是杀不了你,可你别忘了你我之间立过魂誓,你现在想走不怕魂誓的反噬吗?!” 李初一厉色质问,灵仙反倒放松了下来。 他赌对了,这小子果然恢复了正常,否则不会如此要挟,而是直接动手了。 停住的身子继续没入虚空,此时不走干待何时? “你不怕魂誓的反噬?” 李初一愕然惊问,暗道这孙子莫非就是不惧魂誓的怪物不成? 灵仙没搭理他,知道仙体余下最后一丝时才微微一顿。 “小子,你师父没跟你说过我灵仙是何等人物吗?” 看着李初一惊疑不定的脸,灵仙嗤笑道:“本仙乃是最纯粹的愿力仙,完全由信徒纯粹的信念化灵而成,非生非死非阴非阳,不具形体亦无魂魄,又何来反噬一说?你我的魂誓束缚的只有你自己,于我根本无用!” 狂笑中,灵仙彻底没入虚空,在空间裂缝弥合的前一刻,他戏谑的声音悠悠的传了出来。 “小子,教你个乖,下次没弄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不要乱立魂誓,像我这么善良的天底下可不多!” 空间弥合,灵仙消失,李初一僵在原地浑身发抖,是气的,也是吓的。 道士曾说无知最可怕,他今天就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千防万防,就怕被灵仙这老东西给阴了,百般设计逼他立下魂誓,本以为杀不死但是至少能让他忌惮,结果正是这最重要的依仗上自己还是被他给阴了一把。 一个单方面的魂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其中一方等同于另一方的魂奴差不多。 若自己违背了诺言没有将灵仙放出来,自己铁定会被魂誓反噬。而灵仙则无任何制约,因为他只是一股萌生了自我意志的神念,根本没魂魄,魂誓对他来说就是个屁,脱身后拍拍屁股走也没人治得了他。 往深了想,这厮很可能还另揣歹意,想脱身后顺手把自己给杀了也说不准。若非还有两个伪仙要对付,而自己连伪仙都能吞并且一次就是两个的诡异体质又让他心生忌惮,他走的就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痛快了。 灵仙走了,最大的威胁没了,李初一松了口气,可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费了这么大的劲,末了什么也没捞着,两个伪仙倒是很可能进了他的肚子,可问题是这俩伪仙吞了还不如不吞,他的病症不但没好反倒还有些加剧了几分,怎么算都是笔亏账。 还有身后那老头。 李初一转头瞧了瞧远处的百劫道人。 灵仙这一走,百劫道人可就没人对付了,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能逃出去就算不错了,想找人帮忙... 倒也不是不行。 扭头看向血阳峰所在的方向,李初一心里暗暗抻量。 灵仙没了,可血阳峰的牛妖还在,据说还是个很厉害的角色,蝎尾牛身三只眼,有一丝荒古神兽蜚的血脉,善水善土更善毒。因为太过凶蛮所以连很多妖族同道都不喜欢它,而它也生性孤僻更喜欢独处。 之所以一开始没选择它是因为血阳峰的封禁太牢固,那牛妖不像灵仙这般活跃将封禁搅得七零八落,只凭李初一自己的力量很难破解得开。更重要的是传承中说此妖不但性格凶蛮,身上还天生了一股终年不散的瘟毒,常人根本无法接近。李初一可不觉着自己有什么天赋异禀能让此妖另眼相看,放它出来怕是顷刻间就会化为它的口中食。 不过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个选择了。 想法子逃到血阳峰放那牛妖出来,等太虚宫乱起来后再趁乱逃跑,谈条件什么的还是算了,且不说那牛妖听不听得进去,单是灵仙这一闹就给他种下了心病,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他可不想再被这些老妖老怪的给阴一次。 “初一,快过来!” 叶之尘带人边打边退,向着李初一这边快速靠近。 扭头望去,李初一皱眉不进反退。 叶之尘见状顿时一怔,却见檀休悄然摸到了李初一身后,他赶忙出言提醒。 “小心!” 不用他说,李初一已然感觉到身后有异,身形调转换了个方向,可檀休却如影随形始终追在身边,直到叶之尘抽手相援才将其逼退。 “谢了!” 微微颌首,心中敌意稍减。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目前来看对方应该是友非敌。 他这一谢把叶之尘给谢愣了,跟沐雪晴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里都有种不妙的感觉。 “初一,你怎么了?”沐雪晴试探问道。 李初一纳闷的看着她:“我没怎么啊,你管这么多干嘛?” 这下子其他人也看出不对了,他们可知道李初一对谁都熊,唯独对沐雪晴不会。 “不会是方才伤到了脑子了吧?”想起方才化茧的一幕,司徒隐担忧的道。 他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李初一听了个正着,眉头顿时就立了起来。 “你他吗脑子才坏了呢!” 没回嘴,只给叶之尘递了个不妙的眼神,后者心里顿时一沉。 “初一,你不记得我们了吗?” 被檀休缠得火冒三丈,听叶之尘这么一问李初一更是烦躁,没好气的道:“我们又不认识,记个屁!” “叶师叔,他...他失忆了!” 恰好醒来的小雨语带哭腔,先前还只是自己,现在李初一竟然连最疼他的叶之尘和沐雪晴都忘记了。 “放屁,你他吗才失忆了呢!” 李初一破口大骂,这哭脸丫头竟然敢说他失忆,他身体抱恙,脑子可清楚得狠呢! “你先过来,你挡不住他!”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如何脱身才是最重要的,叶之尘分的很清楚,招呼李初一想让他过来。 可李初一哪能干,先前或许还有可能,可现在这帮人又说他脑子坏了又说他失忆的,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思会不会对他不利。 百劫道人看在眼里眼神微微闪烁,嘴唇无声的喃喃了句什么,末了眼神一凝,扔下叶之尘向李初一冲去。 正文 第1255章 毁天灭地 人未至,迫人窒息的威压当先笼罩,再加上阴魂不散的檀休,李初一大恨之下转身向着附近一道未愈合的空间裂隙冲去。 牛妖什么的今天是没戏了,只能想想法子保住性命来日再说。 “老鬼,今天放你一马,你给小爷等着,小爷会在回来的!” 一脚踏入裂隙,李初一怒声威胁道。 檀休想要阻止却不敢太过接近,那裂隙是仙祖弄出来的,里面并非普通的虚空而是迷宫般的虚空甬道,一旦落进去想再出来可就难了,他虽然道行不浅但还没到踏虚空如坦途的程度。 他不行,但百劫道人可以。 默运法决遥遥一掐,李初一所入的空间裂隙顿时弥合起来,一条腿当场少了半截。 这还是他抽身抽得快,要是反应稍慢一点可就不止一条腿了,半边身子都得没了。 痛呼一声旋即忍住,匆匆止住断口处的血,李初一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山外逃去。 老鬼能弥合一道裂隙就能弥合另一道,在此借道虚空是不可能了,只有先逃离这里才有转机。 “百劫,你敢!!” 叶之尘大怒,本就因李初一失忆而闷了一肚子火,此刻见李初一受伤登时爆发,撇开众人带着漫天的飞剑杀将过去。 他这一走其他人顿时压力倍增,还好司徒隐和云娇儿尚且冷静,赶忙带着众人跟随其后。 本想追击,但叶之尘的“万剑朝宗”不可小觑,百劫道人只能回头应战,檀休想追却觉鼻尖微痒,余光瞥见一个火辣的身影冷笑而望,他心头一震赶忙屏息应对。 “你来对付这个笨蛋,郑老鬼交给我!” 绿姑只是想拦住檀休,得手后懒得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向百劫道人冲去。 叶之尘没有拒绝,百劫道人他只能拖延,想要对付还得靠绿姑这等相差无几的大能。是以闻言后漫天的长剑方向调转,向着檀休蜂拥而来。 那边打成一团,李初一心头暗喜,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为何如此帮他,但有他们拖住百劫等人,他逃脱的机会大大增加。 正当他得意时,一个人影忽然拦到身前,挥手间散出一片银光,却是一柄柄手掌长短的细小飞剑。 “老祖说不让你走,你还是留下吧。” “凭你也配!” 嘴上如此说,但李初一心头发紧。 飞剑虽小,力道却足,只磕飞了一柄便差点让他长剑脱手,手臂上的血管都爆开了几根。 仗着异常的体格蛮力挡拆,紧咬着牙将剑舞得密不透风,奈何飞剑一柄柄磕飞又一次次杀回,最后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臂存在了,像是挪动着根木条一样死不停手。 赵义知他身体诡异根本不近他的身,只以飞剑将其困在原处不得动弹。本想拖到百劫道人抽身过来,谁料耳边刀风声皱起,一道如有实质的纵天刀芒当头斩落,让他不得不闪身避开。 “掌门师兄,你真要这样吗?” 赵义的质问没有换来回答,陆横逼开他后转眼看向了叶之尘。 “我帮你救李初一,你带我女儿走,可否?” “行!” 没有犹豫,叶之尘当即应声。 李初一听在耳中心感异样,想不通这些人一个个的为何如此拼命要保护自己。 莫非这些人真的是旧识? 回想几遍,都没有结果。 陆横他认得,太虚宫的掌门,百劫道人的头号走狗,可剩下这些人他就没印象了。而此刻太虚宫的掌门竟然出手帮他,条件是让那个使剑的救其女儿一并离开,那么那个使剑的人是谁,何德何能能让陆横这么有信心? 想不通,也没功夫想,飞剑由乱归稳再次袭来,他抬手想要挡驾结果手没能抬起来,刚才的空档让他的喘息,可手停下后却再也不听使唤了。 “该死!天地无极,乾坤御法!” 另一只手迅速作诀在身周布下几重防护,李初一咬紧牙关便准备硬抗。可这时刀光再至,耳边同时响起一个不容置疑的低喝声。 “别动!” 李初一应声没动,便见刀光紧贴着他的身子一落而下,格开了近身的飞剑后并未结束,用老的刀光骤然散开,化为一道道肆虐的刀气笼罩在他周围,急雨般的飞剑再无半点落到他的身上。 松了口气,复又暗暗叫苦。这片刀气护住了他,但也禁锢住了他的行动,未果之前他想溜走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忽然,天空毫无征兆的耀起紫金色的强光,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见大地沸腾起来。 无数紫金色的雷霆暴雨般下落,劈得天空雷龙游走电蛇乱舞,劈得大地土石飞扬尘埃难降,很多人猝不及防下顿时飞灰,幸存者来不及庆幸,慌不迭的收手自守。 “天罚?怎么可能?那两人已经...是他,他醒了!” 百劫道人脸色大变,道衍心和道衍清已经被道尊困住,此时还能御动天道之力的就只有道衍玄。 他不认识道衍玄,但“大师兄”三个字足以说明一切。 道尊费尽心机才将其重伤,而后又设计困住了心清二人,按理来说沉眠的道衍玄除了镇压道尊的真身外不该有余力做这些事情,可现在他分明醒了过来,并且通过某些痕迹找到了李初一的所在,这才降下天道罚雷欲将其彻底抹杀。 “走!” 没有犹豫,百劫道人转身退走。 现在已经不是抓不抓李初一的问题了,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伸手撕开空间裂缝,百劫道人眼神一沉,看着虚空里同样密密麻麻的紫金雷蛇,他咬了咬牙还是踏了进去。 不走必死,虚空里才能寻得一条活路。从人界离开百草峰是不可能的了,雷罚不仅仅落在三生林,整座百草峰都被其囊括其中。 无法确认李初一的具体所在,道衍玄只能以这种方式将其与其周围的一切彻底抹杀,尽可能的杜绝任何逃生的可能。 百劫道人退走,其他人哪能多留,一时间幸存者们各显神通,可即便这样他们也死伤惨重。 “叶兄!” 见叶之尘执意向李初一靠去,司徒隐顿时急了。李初一的所在之处是雷霆最密集的地方,那里的地面都被天雷轰塌了数丈深,叶之尘过去焉能活命? “你们先走!” 司徒隐欲劝,叶之尘摆手拒绝,见沐雪晴想要跟随,他赶忙使了个柔劲将其逼退。 “你先走,我找到初一就来找你!” “可是...” “我有把握能活,你过去必死无疑!” 沐雪晴止步。 叶之尘未必有几分把握能活,但她过去必死无疑,执意跟随也是累赘。 “你死,我不独活!” 说完这句,沐雪晴一步踏入虚空。 叶之尘冷漠的脸上露出一抹心暖的微笑,他知道沐雪晴这是变向的劝他放弃,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抛下李初一。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要亲眼确认一下才能甘心。 “你跟他们先走,我去帮他一把。”绿姑拍拍郝幼潇。 虽然心里焦急,可绿姑舍身犯险,郝幼潇哪能同意。 “师父,不要!” “没事的,你先走,为师去去就来!” 不容郝幼潇劝阻,轻轻一推将其送入虚空,随后明眸一转看向了司徒隐。 司徒隐哪能不晓得她的意思,赶忙点头正色道:“前辈放心,我等拼死也会保护好她的安全的!” 绿姑这才满意的一点头,转身追着叶之尘而去。 “回来!” 刚要迈入虚空,却见云娇儿紧绷着脸也想跟过去,司徒隐赶忙拦住。 “虚空也不安全,你若去了凭我一人之力难护周全,你切莫冲动!” 犹豫了一下,云娇儿无奈的点了点头。 她过去不是为了李初一,也不是为了叶之尘,而是为了小雨。 虽然很不待见陆横,可小雨这丫头还是很让她喜欢的,想到这丫头身陷险地她就满心不安。但司徒隐说的并没错,虚空也不安全,别说一人,就是他两人联手也难言周全二字,冲动行事害死的不光是她自己,很可能是所有人。 那边厢,叶之尘仗剑穿越雷瀑,一柄柄长剑不断的化为飞灰,漫天的剑影迅速的稀疏下去。 身为飞升,渡劫期的第五重雷劫他自然经历过,九死一生之后只觉天底下再无比五重劫雷更可怕的物事了,可面对眼前的景象他却生出小巫大巫之感。 五重雷劫声势浩大,可眼前的雷霆却是毁天灭地。百草峰山体何等坚固,加上各种阵法的加持更是坚不可摧,但在这些紫金色的雷霆面前地面比糕饼坚固不了多少。 雷声中夹杂的隐隐约约的闷轰声让他知道百草峰的山体在崩塌着,很难想象此番过后百草峰还会不会继续存在。 不过这些并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他现在要考虑的唯一问题是该如何接近李初一身边。 越靠近李初一所在的位置,雷霆便越密集,威力也越大,按损耗速度来看周围这些剑根本不足以保护他接近中心,就算能进去他也无力再退出来。 推走吗? 很不想,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再深入就是找死。现在的他也不比以前,以前孤家寡人,现在身边多了个沐雪晴,他的心已经有了顾忌,是以踌躇良久也没能拿定主意。 正当琢磨着,身后有人接近,一片晶莹的粉尘飘荡四周,顿时将雷瀑引了开去。 “前辈...?” 没想到绿姑会来,叶之尘有些意外。绿姑则柳眉一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别废话,固守心神!别以为只有雷霆需要对付,这些雷音也很危险,当心震迷了神智生出心魔!” 正文 第1256章 百草峰的反击 如此一说,叶之尘赶忙收敛心神,但心里的感激是丝毫不减的。 与他所想的不同,绿姑此来并非仅仅为了郝幼潇,更多的是冲着道士。 李初一是道士唯一的徒弟,早已被她当做自己的半个孩徒。而道士现在生死未知,她自然而然的感觉自己应该承担起照料李初一的责任。 若是将来道士回来得知李初一遇难而她见死不救,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肯定会埋怨于她;若是道士真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回不来了,李初一就是道士唯一的传人,她更是要竭尽所能的将其照顾好,让道士的痕迹不会就此消散于世间。 有绿姑配合,两人的速度大大加快。叶之尘的剑让绿姑频频侧目,而绿姑的奇毒异蛊更是让叶之尘惊叹连连。若非此情此景,他真想向绿姑好好请教一番,能将毒道走出本身的范畴,这不仅仅需要智慧,更需要莫大的勇气。 说时迟那时快,十几息的功夫后两人终于接近到了雷海的中央。若说之前的雷霆如雨如瀑,那这里的雷霆则简直跟一堵比天高的城墙一般。密集的雷霆让人根本看不透内中的景象,神识刚探出识海便被极烈的罡气消散一空,依靠神识探查的想法也胎死腹中。 略一思忖,叶之尘道:“前辈,我有一剑能破开此幕,但无法维系,而且只有一剑之力。” “无妨,尽管破来,我能支撑五息左右,你动作快些应该来得及!” 绿姑说着取出一对手镯,材质非金非玉,而是一整块虫壳一分二雕琢而成。普一拿出便流光四溢华美异常,更神奇的是在其出现的瞬间周围的雷电便弱了几分,被镯子散发的奇异力量分向两边绕了开去。 叶之尘大感好奇,但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跟绿姑交换了个眼神,他脸色陡然一正,右手长剑还入鞘中,默运剑诀猛催剑元,直到气息拔升至极点后眼神骤然一亮,没人看清他如何出的剑,甚至连一旁的绿姑都没看清他如何出的手,等到反应过来时他已执剑斜摆身侧,已然招式用老。 他如何出手没人看得清,但其他的异象却清晰分明。 只见周围残余的飞剑已然消失不见,随着他出手尽数爆碎为废品溅落四方,而每柄剑中的剑气也剑意却留了下来拢于一处,随着叶之尘的剑重重的斩向水泼不入的雷幕当中。 只一瞬间,雷幕便如豆腐般一切两半,连空间都被切出了裂口仿佛久久不能愈合的无底深渊。裂口一路延伸直入雷幕深处,依稀能感觉到里面有活人的气息存在,两人顿时齐齐一喜。 不等叶之尘示意,绿姑已然出手。 两手各执一枚镯子,纵身峡谷般的裂口中心将镯子轻轻对磕,法力催动下镯子的光泽瞬间更盛了,同时还响起一道几不可查却能让人心神浮动的虫鸣声,下一刻一尊如有实质的金甲虫出现,比半个百草峰还要高大的虚影纵贯裂口当中,擎天之幕般的将两人乃至周围的大片区域遮了个严严实实,任雷罚如何轰击也纹丝不动,力保下方安宁。 “这是...” 叶之尘瞳孔猛缩,此种怪虫他闻所未闻。 “快!” 见他失神绿姑赶忙催促,只一个字的功夫两只镯子上便布满了一片细小的裂纹,并且脆裂声不断的继续弥漫开去。 不敢耽搁,叶之尘纵身直入,三息之后再次出现,身边已多了两人。 陆横和小雨,不见李初一的影子。 “人呢?!” 绿姑急了。 费了这么大的劲,还废掉了一对上好的法宝,她可不是为了区区两个路人。 “我没找到他!” 叶之尘的脸色也很难看,说完看向陆横。 陆横刚要开口,却听一声碾磨冰碴的嘎吱声响起,转眼一瞧却是绿姑的镯子双双爆碎,残余的随便缭绕在绿姑身周护着她冲出雷幕的夹击。 没了虫影护守,雷幕瞬间闭合,雷罚则像是被激怒了似的,竟然将道道附近的雷霆绞糅一处化生出四象虚影,咆哮着雷音从天而降,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向着四人猛扑而来。 “先走再说!” 四人的脸色当场就变了,陆横招呼了一声抱起小雨便跑,叶之尘和绿姑的动作也不慢,堪堪在四象虚影扑杀前冲了出去。 一击为中,四象虚影竟未消失,撞入地面使得百草峰整个震了震,而后一跃而起向着四人便追杀了过去。 “活...活的?!” 被陆横背在身后,小雨回望身后惊恐的喃喃发问。 以她的修为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超出了她过往所见,若说仙祖和李初一还可勉强接受,毁灭一切的天罚之类竟然有自己的灵智,这让她怎么也不敢相信。 “活的不是他们,而是天道!天道震怒,它们是其意志的体现!” 绿姑说完也回头望了一眼,看着一点点拉进的四象雷兽,眼神阴沉无比。 “天道的意志?!”小雨大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为何如此针对我们?” 绿姑冷笑:“天地不仁是因为普通人不值得它在意,就如蝼蚁之于你一般。当蝼蚁能激怒你甚至威胁到你的时候,你还会放任不管吗?还好现在衍化的只是四象,咱们或许还有逃脱的机会,若是天宫天阙甚至神兵天将出现,那咱们必死无疑!” “您见过?”叶之尘一惊,与陆横双双望来。 于他们而言天雷只是雷霆,如今这种变化他们也是第一次见,不想竟然还有其他更厉害的变化存在。 “见过一次。” 绿姑一点头,眼中露出交织着恐惧的回忆。 “当初我追着天哥,也就是天一道尊的时候,撞见过一次他遭天罚。当时出现的只有宫阙楼宇,里面五行俱全,天雷只是其中一股力量,后来听他讲起才知道还有神兵天将的变化。可那已经让我刻骨铭心,道心都差点崩溃,至今还不敢多做回想!” 看着绿姑眼中的恐惧,叶之尘和陆横也双双惊悚。 绿姑何等的桀骜,面对两位仙祖都不肯低头,却被当初的一幕天罚给吓成这般模样,他们无法想象当初的情境,但也能从绿姑的眼神里略作感受。 “那该如何化解呢?”陆横问道,“天一道尊可曾教过您该如何应付这种情况?” “破解?” 绿姑失笑出声:“天一道尊你还不知道?你何曾见过他‘化解’过麻烦?当初那场雷罚他是硬碰硬轰散的,不等雷罚再次凝聚便带着我和星儿姐姐离开了那里。你要是有自己现在就掉头,老娘祝你旗开得胜!” 说道最后不乏敌意,显然陆横的投诚并不能完全抹消太虚宫对天一道尊的污蔑,绿姑的气全都撒在他这位掌门身上了。 陆横苦笑,抿着嘴不敢再言。叶之尘却有所意动,紧着眉头在沉思着什么。 绿姑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嗤笑一声劝言道:“小鬼,我劝你老实点。这雷罚衍化的四象之威就是太虚宫的那俩仙祖都得退避三舍,你觉着你比他们强?” “这么厉害?”叶之尘有些不信。 绿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身下。 “你别以为它们暂时追不上咱们就是它们弱,若非太虚宫的大阵压制,还有这百草峰的山体有些古怪,咱们早就被劈成灰了!现在咱们得想法子拖延它们片刻然后破入虚空,这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如若不然被它们追入虚空,少了九虚连环的压制咱们顷刻间就得被劈成劫灰!” 正说着,身下忽然隆隆声起,似乎山体在剧烈的震动着,声音之大连贯耳的雷鸣也掩盖不住。 不等四人反应,一束束青翠的奇光便破土而出,远远看去整座百草峰如翠玉般耀眼,而金紫色的雷霆则成了为宝玉增彩的镶金。 “什么东西?” 叶之尘大惊,扭头望向陆横,却见陆横也一眼茫然。身为太虚宫掌门,他从未听说过百草峰还隐藏着这等怪事。 “我就说我的感觉没错,这百草峰还真有古怪!” 绿姑喃喃自语,来时便有感觉,现在正得到了应证,只不知这变化是好是坏。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只见一道翠光忽然从他们身下而来,三人反应及时让了开去,可陆横背上的小雨却被蹭到了一丝。 “小雨!!!” 陆横大惊失色,赶忙将其拉到身前,仔细打量了半天确认没有受伤,可小雨的体表却蒙上了一层青芒,人也愣愣的有些失神。 “丫头,丫头?” “啊?啊!爹,我没事,我没受伤!” 回过神来的小雨赶忙安慰,她愣神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后又见到自己浑身莹莹发亮这才有些愣神。 嘴上说没事,但她确实有些古怪的感觉。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忽然感觉头脑轻松了很多,就像是一个累了很久的人睡了一个无梦的长觉,醒过来后浑身说不出的舒爽。 深深松了口气,可陆横仍不敢放心,小雨身上的青芒虽然在快速淡去,可谁知道这是消散了还是没入了体内,谁又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厄难。 正文 第1257章 恩公呢? 而同一时刻的虚空某处,灵仙跳着脚破口大骂,差点没被气疯了。 原本重获自由的他正随心所欲的翱翔虚空,肆意的发泄着长久关押积攒的所有闷气,可是突然间他身子狠狠一颤,浓郁的雾气骤然淡去差点彻底消散。 大惊失色的灵仙赶紧收心敛神,拼命的催动着愿力和仙力维系自己的存在,还好这股怪相来得快去的也快,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这才让灵仙逃过了一难。 可灵仙哪敢放心,警惕很久后确人再无异样发生,这才略略放松,咬牙切齿的大声咒骂。 “混蛋,杀千刀的小贼!你给本仙等着,你给本仙等着!!!” 容不得他不生气,他与小雨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也被抹消了。 这丝联系隐晦得很,非精通奥妙者根本无法发现,就算察觉到了也难以抹除。 李初一就没发现,所以灵仙才走的那般痛快,准备择日再来收走小雨这个上佳的虔信徒。可现在不仅联系断了,而且对方还顺着这丝冥冥的联系反击于他,差点骇得他身死道消,惊骇过后他的怒火可想而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理所当然的将责任挂到了李初一身上,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处发泄,只能狂吼狂叫着冲四周挥洒着一记记重击。 良久,灵仙慢慢的冷静下来。 “别让本仙找到机会,等本仙恢复了伤势一定找你报仇!不将你教化为最卑贱的奴仆折辱十万载,本仙誓不罢休!!! 恨恨的看了身后一眼,灵仙转身离开,再也没了玩乐的兴致。 转眼太虚宫这边,便来岌岌可危的百草峰在青光乍现后迅速的稳固下来,天罚之雷再难落到地面,甚至连靠近都很难,半空中就被腾起的青光层层消融,简单的就如春雪遇阳般理所当然。 而惊恐不已的百草峰诸修则渐渐的冷静下来,各施巧技才从罚雷中苟活了下来,却又遭逢青光骤现,猝不及防下顿时被蒙了个正着,本以为死定了,谁料这层奇光不但没伤害他们反倒还帮他们挡住了雷霆,同时紧绷到即将崩溃的情绪也在绿姑的包容中得到了缓解,每个人的心里都生出一股安全感。 “万岁!” 不知谁喊了第一声,各种各样的赞美祝福顿时此起彼伏。 有些反应快的倒头便拜,脑袋捣蒜一样的磕在地上,心里洋溢着从未有过的感激和敬畏。 他们拜的不是天,而是百草峰。 天要灭他们,百草峰救了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分得清感激的对象是谁。 劫后余生的他们无论出身何地,此刻的心里都充满了对百草峰的归属感。就连默堂的默子们也是如此,他们觉得自己是百草峰的庇护之人,天生就应该属于这里,而非其他所在。 他们都是被连累的对象,天雷虽然凶猛但远不如三生林恐怖,要说谁此刻感受最深,那非三生林仅剩的四人莫属。 让他们心胆俱寒的四象雷兽没能逃得过消失的命运,在一束束绿光的透照下层层消融,渐渐的消散一空。与普通的雷霆相比,能坚持足足半柱香的它们已然是厉害至极了,叶之尘看见后更是暗暗抹了把冷汗。 方才他还想着回身拖延片刻,现在看来还好没有,估计就算自爆在它们面前也够呛能拖住它们半分。 雷罚受阻,雷兽破灭,此时不走干待何时? 长剑出鞘纵斩身前,预想中的虚空裂缝却未出现,叶之尘愣了愣,运足力气又是一剑,结果依然。 “破不开!” “我来!” 娇喝一声,绿姑探出二指在身前一划,空间轻轻波动了几下,便再无更多的声息。 叶之尘和陆横的脸色登时难看下来,绿姑却不然,琢磨了一阵后眼神一亮,二指再出又是一划,这一次空间总算破开了一道缝隙,只是太过短暂,几乎转瞬即逝。 “好强的木行之力,所有非木行之属的力量尽皆湮灭!” 绿姑半忧半赞,她因修毒道而参悟过木行之道,是以能稍加御使,可力量却不纯粹。 “我来试试!” 将小雨放到一旁,陆横提刀而出,调息片刻眼神一凝,半轮银月骤然出现。 这一刀让空间波澜大起,但并未破碎,而陆横则闷哼一声跌飞出去,一口淤血忍不住的喷将出口。 “笨蛋,五行之中金是克木,但这么强的木行之力以你的道行焉能破开,不被反噬才怪呢!” 绿姑丝毫不留情面,陆横本就潮红的脸更是泛紫,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正当绿姑琢磨着准备再试一次的时候,下方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小雨,小雨!” 低头一瞧,竟是一棵人参,旁边还有一株灵气四溢的何首乌依立在侧,几人顿时一怔,小雨则先是一惊,而后欢呼一声满脸惊喜。 “须须,乌乌,你们没走,你们还活着!” 先前不顾拦阻冲了出来,小雨本以为小灵参夫妇早已逃离了这里,没想到它俩不但没走,而且还在雨泼般的罚雷里活了下来。 飞落地面站在它俩身前,看着小灵参没剩几片的叶子和少了大半的根须,再看看身上坑洼不平甚至还缺口一大块的乌乌,小雨又是心疼又是愧疚。若非因为她,它们俩肯定早就跑出三生林了,哪还会受这样的罪。 “须须,我...” “不关你的事,这事不赖你!” 不等她说完小灵参就摆手打住,恨恨的道:“本来我俩是准备走的,谁知道撞到了一颗挪不了窝的老树妖!那家伙害怕自己逃不过一死,竟然想吞掉我们保全一命!还好苍天有眼,降下雷霆将那坏蛋劈成了焦炭,我俩这才逃了出来,要是再晚点我俩可就真被它给炼化了!” 小雨愕然:“你还能被人抓住?” “还不是这个笨蛋慌不择路,拉着我一头撞进了人家怀里,真是...真是气死我啦!!!” 乌乌气得使劲拍打着小灵参,有力的根茎抽得小灵参一个趔趄接一个趔趄。小灵参不敢还手,只能陪着笑脸紧捂着头顶。 参须可以掉,叶子绝对不行,叶子可比参须难长多了。何况参须没了它还是灵参,叶子没了那它可就成萝卜了,而且还是蔫儿的,它可不想被人当成会走的傻萝卜看待。 “你朋友?” 落到小雨身边,绿姑问道,明眸里狡黠的光泽一闪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小雨没发现她眼神有意,用力的点了点头,敏感的小灵参却看出来了,二话不说拉着媳妇就想往地里钻,结果刚没入一半便被绿姑轻轻一跺脚给震了出来。 “怎么可能!!” 小灵参傻眼。 人修里能发现它的很少,能将它逼出地面的更是绝无仅有。见入地五门,他只能拉起媳妇掉头就跑,两条小短腿拼了命的扒拉着,奈何绿姑伸手一招便将它俩给摄了回来。 “啧啧,修行这么多年,灵性这么足的灵参王还是第一次见。要不是你们跟这丫头相熟,老娘还真想把你俩给炼了呢~!” 绿姑的眼神绿油油的,看得小灵参参须都直了,眼珠子滴溜溜的一通乱转琢磨着逃命的法子,一旁的乌乌却一步跨在了它身前。 “坏女人,要杀杀我,不许伤害我家须须!” “呦呵,有情有义啊~!” 绿姑惊奇不已,啧啧有声的满眼赞叹。 她没说假话,便是在妖族地界这么多年,她也没碰到过一次灵参成精的木妖,更别提比灵参还难成精的何首乌了。 这次不但一碰就是俩,而且还是一对,跟李初一当初一样她也很好奇这对诡异的组合将来能生出个什么东西,没等她想明白小雨已经急的哭出声来了。 “前辈,它们是我朋友,也是李初一的朋友,你不要伤害它们!” 绿姑本来也没打算害它们性命,只不过有事相托外加玩心大起才逗逗它们而已。 见叶之尘和陆横也眼神犹豫的望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顿时没了兴致,摆摆手道:“放心啦,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认真嘛,你们觉得我像是那么恶毒的人吗?” 这回连叶之尘都差点冲口而出。 恶不恶暂且不说,单就毒来讲,天底下怕是没比她更毒的人了。 见小雨的小脸上还是暗含警惕,绿姑莞尔一笑取出一只药瓶,拔开瓶塞轻轻的摇了摇,两个木灵的眼睛顿时就直了。 “想不想要?” 绿姑笑嘻嘻的又摇了摇头,模样就像是逼良为娼的老鸨。 小灵参却难抵诱惑,明知此人沾不得可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想!” “可以给你,但不能白给,你得帮我个忙!” “你想干什么?” 小灵参顿时警惕起来,三条胳膊一条捂着参叶一条捂着胸口,剩下一条伸到一边想帮媳妇也捂上,却被乌乌没好气的打到了一边。 “笨蛋,那瓶子里的东西比你的参精还金贵,人家怎么可能拿更金贵的东西换你这便宜货呢!” “呸呸呸,你才便宜货呢!” 小两口吵嘴很有意思,可现在显然不是看戏的时候,绿姑意犹未尽的拍拍手示意两人停下,而后盖好瓶盖随手将瓶子丢给了乌乌。 “东西先给你,我想请你们帮个忙。当然了,其实什么都不给你们也行,毕竟你们也不愿意看到这丫头身死对吧?” “小雨会死?为什么会死?”乌乌吓了一跳,紧张的看着小雨。 “当然是因为太虚宫啦!” 绿姑理所当然的道:“太虚宫要杀她和她爹,所以才弄出了这场天雷来准备毁尸灭迹。我跟这位面瘫的小哥呢恰逢其会,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俩救下。但是现在天雷当空,全靠百草峰的神力才暂时阻住,我们借此逃过一命,可是在这纯粹的木行之力里却破不开虚空离不开此地。所以我想请你们帮个忙,借你俩纯粹的木行之力助我们脱困,而我又是个不愿意欠人情的人,所以即便你俩会为了小雨仗义出手,我也不愿你俩白白出力,这瓶龙血莲乳便当做报酬了,你们觉得如何?” “真是龙血莲乳!哎呀呀,我只在传承里看到过这东西存在,据我所知龙涎血莲现在好像只有十万大山的龙族领地才能见到,你这一瓶得多少龙涎血莲才能萃取得出,你怎么弄到手的?”小灵参大声惊呼,两颗绿豆一样的小眼差点没飞出来。 乌乌也很惊讶,但却不似小灵参般忘我。一巴掌过去狠狠的瞪了它一眼,乌乌转头望向小雨。 “她说的是真的?你和你爹爹真的被太虚宫追杀?你爹不似掌门吗?” 绿姑的话真假参半,小雨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陆横叹了口气走近前来,摸了摸小雨的脑袋后主动道:“绿前辈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确实被太虚宫追杀,现在想离开只能靠你们帮忙,希望你们不吝出手,陆某必有厚报!” “陆某?你...你就是陆横,太虚宫的掌门?” 小灵参反应贼快,注意力顿时从瓶子转到了陆横身上。 此人它闻名已久只是一直未曾得见,如今一瞧还真是了得,往前一站就如一把刀一样让它身感锐意。若非绿姑更惊人将他给比了下去,它绝对不会忽视陆横的存在。 “为了小雨,这个忙我们肯定帮!说吧,需要我们怎么做!”按住想要继续发问的小灵参,乌乌说道。 说完想起了什么,望了望四周又问道:“恩公呢?已经走了吗?小雨你见到他了吗?” 此言一出,小雨的脸色顿时黯了下来,叶之尘和绿姑也是眼神一沉,齐齐转头看向了陆横。 而陆横则脸色一紧,眼中浮现出点点困惑之色。 “他应该是平安脱险了。” “应该?” 绿姑的眼睛当场就眯了起来,叶之尘也面露不善。 陆横不以为意,认真的点了点头后面露苦笑。 “我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段,我只见到他在我眼前凭空消失了,就在雷霆劈落的前一刻,一点先兆都没有的消失不见了。” 正文 第1258章 有死无生 李初一凭空消失不见,叶之尘想找也没线索,无奈之下只能先行离开,等脱离了危险后再做打算。 听到小雨要走,小灵参和乌乌也动了离心。三生林已经不存在了,百草峰又成了这副样子,往日的朋友死的死逃的逃,留在这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再遭雷劈。 最重要的是,从叶之尘口中得知了无双老祖惨遭囚禁的真相,没了无双庇护谁也不知道太虚宫对他们这些天门妖族会否还如以前一样。尤其现在把持太虚宫的是那百劫道人,百劫老祖善于丹道谁都知道,小灵参很担心自己和乌乌的安危。 与其他的木灵不同,它和乌乌可是正八经的两味旷世奇药,连绿姑都半真半假的对它们露出垂涎之意。谁知道那老头会不会抓它们去炼丹,它可不想拿自己和媳妇的性命去赌百劫道人的善心。 它们俩也要跟着走,小雨自然高兴,但最高兴的还是绿姑,明眸里一闪一闪的幽光瞅得小灵参浑身不自在,躲在小雨身边根本不敢与其眼神交错。 绿姑当然不会做那恶事,就算做至少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况且杀了小灵参夫妇是最愚蠢的做法,这可是两株成了精的神草,一刀杀了就等于杀鸡取卵,养在身边让它俩时常供给本元精华才是正途。 此外,绿姑本身也难起杀心,她很好奇这两株木灵将来究竟会生出个什么样的孩子。要知道草木妖灵里异族结合的可是极其稀罕的,好不容易碰上了这么一对,杀了可就再也看不到了。 在绿姑的再三保证下,小灵参哆哆嗦嗦的来到了她面前。它虽然胆小,但这种危险的事情也舍不得让最爱的乌乌出马。而绿姑本也没想过害它,她只是需要借助小灵参纯粹的木灵之体净化自己的法力。 在乌乌紧张的注视下,她微微一笑轻轻的握住了小灵参的身体,双眸微闭沉默良久,末了抬手在身旁用力一划,一道漆黑的裂缝应势而出。 “快!” 眼见裂缝快速弥合,绿姑赶忙招呼。 其他人哪敢耽搁,前脚接后脚的迅速步入其中。 绿姑需要维持裂缝的存在,是以最后一个进入。当她举步没入半个身子时,忽然感觉有东西急速靠近,扭头望去只见一道小小的虚影冲过她面前抢先一步遁入虚空,而看清了那是何物的绿姑顿时笑骂出声。 “小畜生,真有你的!” 虚影不是别物,正是三条。 天下第一怂的它发扬了一贯的宗旨,刚到百草峰不久就消失不见,连绿姑都没发现它躲到了哪里。 不过绿姑已经习惯了,打皇都来这的一路上每次与人动手这怂鸟都是如此。反正尘埃落定后这小畜生自己便会回来,是以无论是绿姑还是郝幼潇都压根儿没想找它。 只是这一次有所不同,绿姑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多变故,就连郝幼潇都忘了它的存在想都没想就直接离开了,绿姑更是如此,要不是这怂鸟自己寻过来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它来呢。 摇摇头,绿姑闪身没入虚空,没了维持的空间裂缝转眼间就弥合消散,三生林里除了青光和废土外再无他物。 直到约摸半个时辰之后,这里才人声再起。百草峰遭逢大变,其余八峰赶紧派人来援。 当确认笼罩整座百草峰的青光对人无害后,援手的修士这才敢上山。连问几人弄清楚了大致的情况,留下一部分人手帮忙收拢幸存者,带队的长老马不停蹄的带着大部分人手赶赴三生林相援。 可当他们来到三生林时,这里早已物是人非。 昔日的青草密树消失不见,眼前除开如梦如幻的青光外就只有满目焦烟未了的废土。整片林子像是被人拿烧红的火耙子狠狠的犁过千百遍一样,一眼看去连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都找不到,地面上除了沙子就只有呛人的尘埃。 心有余悸,他们一路寻入三生林深处,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无论是同门还是敌人都不见踪影,甚至连百劫老祖也消失不见。 几位长老无不愕然,旋即便是深深的恐慌。 听说林子里不仅有百劫老祖,甚至传说中的仙祖也恰巧于今日降临此处,可现在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他们莫不是...都死了吧? 没有人给他们答案,他们只能一边派人传讯自家峰主,一边带人一遍又一遍的搜寻着这片废土。同时,几乎每个长老的心里都飘荡着同一个疑问。 若真是最坏的那种情况,太虚宫,又该何去何从呢? 太虚宫再生变故,作乱者正是世人久寻不见的乱命邪尊,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人界,可是却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 其中一个原因是重伤而归的百劫道人严令封锁了很多消息,比如仙祖的陨落,比如灵仙的脱困。有了主心骨的太虚宫自然没人招惹,更何况太虚宫还有几位仙界的仙祖在背后撑腰,只不过这些都只是次要的原因,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还有另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新任衍皇宇文太浩遇刺,凶手不但敢刺杀他,更是以极恶毒的手段屠杀了皇都近半的人口。 很多盛名一时的家族烟消云散,那些高高在上的强宗豪族也损伤惨重,就连沐家这等庞然大物都有了折损,此祸之惨可想而知。 衍皇震怒,大衍震怒,复仇是必须的,绿姑找不到,可刺皇者木青丘却有根可除。 止戈林本就因为收容了郝家和方峻楠等人而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这次因为木青丘再次成为了焦点中的焦点,是宇文太浩点名要报复的目标。 不仅止戈林,不武谷也是如此,凡与木青丘有关系者该不放过,不论是因为其大逆不道还是因为包庇邪尊同党,这些狼心贼子都必须抹除。 大衍动了起来,大批大批的兵力调往北疆,除了十万大山一线外其余两侧都有削减,很多人猜测宇文太浩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止戈林和不武谷,他很有可能是想借这个机会一路北伐,将整个漠北纳入自己的国土。 就在众人以为漠北四宗会应势而动时,四宗却很意外的久不见动作,就像是没想到宇文太浩的图谋野心似的,又或是对宇文太浩很信任相信他只求锄奸的辞令。 没人知道四宗是怎么想的,就连四宗门下的附庸们也是如此,本以为会是一场难见终日的恶战,谁料竟是这般悄无声息。 有人猜测四宗或许是跟大衍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有人猜测四宗或许是得了什么依仗,一些关系亲密的忠心附庸纷纷去往各家主子处打探,结果无一例外碰了个软钉子,除了让他们稍安勿躁外便再无更多的解释,这就很让人看不懂了,只能一头雾水的告退而去。 连他们都看不懂,外人就更不用说了,但有一件事是清晰明了的,那就是不武谷和止戈林这回肯定是要遭殃了。 作为漠北仅有的两个中立区域,很早之前便有人预言他们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漠北自古以来便是混乱之所,正邪之争让这里的每寸土地都染满了血迹,想在这两方的夹缝里求生存都极难,堂而皇之的打着中立的招牌圈定区域,限制所有人到了他们的底盘都要放下刀兵止戈以和,怎么可能? 要知道像郝家等中立家族都没有这么绝对,基本上都是打着中立招牌媚眼双方的墙头草,哪边强就往哪儿倒,哪边有利可图就帮哪边。止戈林和不武谷这么做可不仅仅是中立了,他们简直是想做第三只老虎,打破二虎相争的古有格局。 冰宫和寂静岭能中立是因为人家底蕴摆在那里,同为超级势力的两宗让莽山剑派和百圣阁都不愿轻易招惹,可你止戈林和不武谷又算什么,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结果出乎意料,止戈林和不武谷一直存续了这么多年,四宗很让人意外的默认了他们的存在,直到很久以后一些人才知道,四宗的默许不是源于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一个人——木青丘。 这个低调的大能漠北没多少人知道,但知道的无不对他敬畏甚深,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修为,更是因为他的背景。 他的背后,可是有沐家的影子。 因为木青丘,不武谷和止戈林彻底坐稳,成了四宗之外的另一个不可招惹的存在。连四宗都要给他们面子,谁又敢拿自己的命去撩那虎须呢? 可是现在不同了,大衍这个“娘家人”要铲除他们。 没人知道木青丘发了哪门子疯竟然会去行刺衍皇,更没人知道他为何会疯狂到连无辜的人也要牵连,就连沐家这个真正的“娘家”也不放过。别说沐家不会,就算沐家不计前嫌这回也保不了他了,刺杀衍皇是罪无可赦的重罪,大难不死的宇文太浩杀心已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他,而止戈林和不武谷这两处“宅邸”自然也逃脱不了灭门的下场。 看看大衍的动作就知道了,那么多的兵力攻打四宗都够了,区区两个中立之地根本就是牛刀杀鸡。倘若宇文太浩说的是真的,此役只为锄奸,那不武谷和止戈林的人就有罪受了,上天入地也别想逃出一条人命去。 出于防备,原本四宗或许还有可能助他们一臂之力,但现在,有死无生。 正文 第1259章 衍军之威 当三生林大乱的时候,大衍的第一批兵马已经进入了苍莽荒地。当叶之尘等人来到漠北时,大衍的两路先锋已经与不武谷和止戈林交上了手。 相比正邪两道引导的战争,大衍的军队显然要正规太多了。甚至正邪两道引导的根本就称不上战争,而是混战,是厮杀,大衍现在所展现的才是真正的战争。 同样是混战,大衍却乱中有序,各部职司分明,各种战阵配合下杀得止戈林和不武谷苦不堪言。 不是他们不强,论个人实力他们每个人都比大部分的衍兵要强得多,单打独斗的话要要不了几时就能斩杀对手于脚下,一些高手甚至能以一敌百。可现在不是单打独斗,而是战争,以一敌百的传说在大衍的战阵前根本就是个笑话。 很多高手在叠浪般的围剿中血染大地,就连一个渡劫期的大能都在数千衍兵的围攻下饮恨而亡。 临死前他足足取了上千条人命,一掌下去能清出一片血肉横飞的空地,就跟拍蚂蚁似的。奈何大衍的先锋人数足足两万有余,他根本杀之不尽,想要退走时却已被战阵重重围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要遁走虚空却被专职阵法的衍兵以法阵锁住,最后只能被生生耗死在战阵中,自爆了两劫的道胎又带走了几百条人命。 正应了那句话,蚁多咬死象,无仙祖护佑却占据了人界最大地盘的大衍充分发挥了这一优势,将人海战术研究到了极点。 很多人都知道,大衍的大部分士兵其实并不算真正的修士,他们只是有些修行资质的普通人,被大衍以各种丹药强行拔升到现在的修为。 对其他人来讲这个方法是很难接受的,每个修士都明白一个道理,催升修为的丹药能不用就不用,尤其是修为尚低的时候,靠丹药强行拔升修为不但会让自己的境界不稳而且还会伤害根基,严重的会就此止步永生再无寸进。 可这些人不一样,他们最初只是有点资质但潜力不大的普通人,无门无势资质又平庸,根本没有接触仙路的机会。可大衍赐予了他们这个机会,凡入伍者经过简单的操练,没有被淘汰的人就会被传授一门最基础的入门功法。那功法放在很多散修眼里都不值一提,可对他们来说却如获至宝,是很多人做梦也求不来的福缘。 修行,凝练气感,待得气蕴丹田凝而不散,他们便成为了一名修士眼里不值一提、可凡人眼中却尊贵无比的练气境修士。按正常情况,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本该继续苦修以求筑基,可资质摆在那里,大衍也没那个功夫去等他们慢慢成长,所以强行催升修为的法门便成了必要的手段,最容易实现目标的丹药则成了重中之重。 经过一万多年来的改进与发展,大衍已经建立起了一套相当完善的兵员培养体系,根据士兵的潜力和资质分门别类后赐予相应的丹药,力求将每一个人的潜力拔升到极限。 这种手段为很多正统修士所不齿,揠苗助长出来的修为空有境界,可无论是法力还是战力都极为虚浮,远不如正常苦修而来的实力。但不齿归不齿,却无人敢嘲笑大衍的做法。 通过这种手段,大衍培养出数以万计的修士大军,配合着战阵以及各种简化后的禁制法阵以及精心改良出的兵刃铠甲,大衍在三面皆敌的情况下屹立万年而不衰,没有任何人敢去冒犯大衍的国威。 甚至有些人嘴上的不齿根本就是嫉妒,因为这种手段他们想学也学不来。 再普通的丹药也需要灵材来炼制,再不值钱的灵材也不是金银俗物可以轻易换得的。大衍所炼制的丹药又非粗制滥造,对应修为境界与资质潜力的高低逐级分品,品级越高需要的灵材越珍贵,有些甚至连灵石都难以换到。 撇开极品不谈,就拿给普通士兵用的最下等的灵丹来说,炼制的方法并不算复杂,所需的灵材也并不珍贵,连很多穷困潦倒的散修都能买得起,可问题是量。要知道大衍招兵向来都以万计,去掉淘汰者那也是将近一万颗灵丹。 莫说灵丹,就是一万颗大白菜凑一起的价格都能惊住不少人了,一万颗灵丹的价值怎能不让人咋舌? 一次两次或许可以,但长此以往没有任何一方势力能负担得起。只有大衍,坐拥人界最广博最富饶的土地,有足够的人口和资源来支撑这种消耗,是以很多势力嫉妒得眼都红了却无可奈何,只能老老实实的搜罗璞玉招揽高手,老老实实的培养正统的精英。 而结果就是,大衍在一片不齿中越发强盛,而其他人若不臣服的话就只能抱团取暖瑟瑟发抖。 就如现在,一个苦修数百年才功至二劫的大能,却被几千填鸭子填出来的衍兵以命换命的围攻致死,虽然他临死前拉了上千条人命陪葬,可扪心自问这真的值吗? 显然是不值的。 “少爷?” 苏全脸色凝重的看向郝宏伟,眼神闪烁着退意。 郝家寄身止戈林内,如今止戈林有难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郝家派了郝宏伟带着不少的郝家子弟前来助阵,而他则主动提请随护左右,确保郝宏伟的安全。 虽然只是先锋军的试探,但苏全早就料到了这会是场苦战,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双方之间的差距会这么大。不是修为的问题也不是气势的问题,而是战术战法。 大衍人数虽多,但论实力还是止戈林这边要强一些。可是止戈林却空有力而使不出,在大衍配合默契的战阵面前过往的经验心得根本无用,气势如虹的顶上去要不了多久便被分割包围。 有高手在的或许还能依仗个人武力带人强行杀出来,没有高手在的几乎都淹没在了大衍的人潮当中。而高手自身也没有绝对的保障,就如刚才陨落的那位渡劫大能,此次前来本是压阵的,见本方节节败退才怒而出手。 本想将止戈林的人收拢后带出来,结果自己也深陷其中,人没救成自己反落了个身死的下场,这场战斗的胜负已成定局。 而郝家这边虽然也有人陷在里面,可大部分人马仍在后方压阵,虽然于心不忍,可与其火上添油的白白送命,还不如舍弃掉那些被困的子弟赶紧撤退,将剩下的人连同此番试探的详细情况一并带回去才是上策。 想到试探,苏全就忍不住口中泛苦。 本想给大衍一个迎头痛击让其不敢那么肆无忌惮,结果被痛击的反倒是自己这边,而对手则仅仅是大衍的一路先锋。这种结果山一样的堵在苏全心里让他喘不过气,他很难想象大衍的中军开拔过来的时候,止戈林会面临何等惨烈的结局,依托止戈林的郝家还能有未来吗? 他想到的郝宏伟自然也想到了,大胖子多精明的人,他早就想走了。 第一波交战自己这边两个浪花都没翻起来就被对手给淹没了,那时他的眼皮子就直抽抽,真想带着自己的人转身就走。奈何这里的统帅不是他而是止戈林的一位长老,据说在三开洞的地位相当不低,他不发话郝宏伟哪里敢走,想要劝却又因对方须发皆张的愤怒样子没敢开口,生怕让郝家落个“畏战不前”“临阵脱逃”之类的罪名。 可现在不走不行了,这么下去他们都得死在这儿不可。就算拼到最后能落个同归于尽的结果,可那又有何用? 对面的只是大衍的前军的开路先锋,前军的主力和更恐怖的中军都还没出现呢,这些人死光了也伤不了人家的筋骨,顶多就是前军的主将能有点肉疼,可止戈林不行,以命换命的消耗战止戈林承受不起,必须得另想法子才行。 冲苏全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晓得,郝宏伟咬了咬牙去到那位姓龚的长老面前。 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可隐隐传来的争执声和龚长老比炭还黑的脸让苏全才到了结果,眉头狠狠一皱复又松开,满心无奈的叹了口气。 果然,不多时郝宏伟黑着脸返身回来,眼中道不尽的讥讽和怒火。 见苏全抬眼望来,他粗粗的喷了几下鼻息:“那白痴说要死战不退,誓要打出止戈林的威风,让大衍知道咱们的决心。我呸!去他吗的,这白痴脑子被驴坐过吧?” 苏全苦笑,轻轻摇头什么也没说。 龚长老的心思他能猜到一些,不仅仅是为了尊严面子之类的虚名,同样也是担心撤退给双方造成的影响。 大衍会认为止戈林土鸡瓦狗不堪一击,行军的速度定然会比现在快上很多,而止戈林肯定人心惶惶,说不定不等大衍攻伐便自己散了架子。 龚长老是想用这些人的死来给双方一个警醒,震慑大衍让其知道止戈林彪悍与决心,同时也警醒止戈林诸修大衍的强大,并以自己的死激励生者激发拼尽性命的决心。 此外还有一点,便是自己这些人。 郝家毕竟新晋加入,木童相信郝家,可他的手下们却不能不替主子虑忧。 万一郝家迫于大衍的压力倒戈投诚了怎么办,这一点他们不能不想。可若是自己这些人死在这里,其中还包括郝家四少爷郝宏伟,那郝家就再也不会轻起他念。即便还是想离开至少也不会投诚大衍,止戈林就少了一份窝里倒戈的危险。 这些道理苏全懂,郝宏伟自然也懂,所以才会如此气愤。 只不过再气愤也没用,龚长老不发话,郝家敢走就铁定落个“临阵脱逃”的罪名,甚至“通敌”“叛徒”之类的恶名也有可能。 苏全无奈,也无解决的办法,身后这些郝家儿郎今日怕是都得死在这里了,但郝宏伟不行。 默默调整着状态,苏全双眸神光隐隐。 等下决战,他无论如何都要将郝宏伟救走,不让家主再次蒙受丧子之痛。 昔年郝三爷夭折已经够了,再多一个郝宏伟,绝对不行! 正文 第1260章 无妄之灾 战场如同绞肉机,每时每刻都有双方的战士在死去。自爆的光芒频频亮起,宣示着自爆者的不屈,以及无尽的悲哀与无奈。 龚墨白的目的达到了,止戈林的顽强确实超乎了先锋军的预料。 如果对面的是漠北四宗而非止戈林,这种情况还算可以理解,可是对方仅仅是一个弹丸之地般的中立势力,而且此处还远不是他们的腹地。现在就拼成了这副样子,那到了止戈林境内是迎接大衍的又会是什么呢? 先锋军主将宋毅很难想象,但这并不妨碍他屠戮敌手。既然一场试探性的接触战打出了决战的味道,那他也没必要客气。 止戈林不比大衍更比不上漠北四宗,人是死一个少一个根本无处补充,能一口吞掉这些人也好,就当是为后面的大部队减轻压力。 伤亡? 没关系。 大衍最不缺的就是人和钱。 一千多个士兵的命能换来一条渡劫的命,这笔账怎么看都划算,宋毅甚至很希望后面都能碰到这种好事,多一些像刚才那个渡劫那样的狂妄之人,那此战很快便可以结束,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功夫。 龚墨白总算没有吧事情做得太绝,他是想借此战将郝家牢牢绑住,但郝四爷这个人他也不敢让其真个死在这里。 若是因为郝四爷的死而让郝家起了离心,那对此时的止戈林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只不过郝家这些人不能受这么点损失就撤退,止戈林的儿郎已经拼上了性命,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郝家儿郎表现诚意的时候了。 “来人,传郝四爷过来!” 传令的弟子应命而去,不多时郝宏伟阴沉着脸再次过来,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苏全也面无表情的跟随在侧。 “四爷,老夫想请你们自西南切入,救我三开洞受困的弟子出来。” 没有废话,龚墨白直接表明了意图。 郝宏伟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有问题吗?” 龚墨白丝毫不让的回望过去,手微微的紧了紧。 深吸了一口气,郝宏伟沉声道:“可以是可以,但衍兵厉害,凭我郝家这点人手去了等于以卵击石。不知大人可否分些人手给我,比如您身后的这些高手,有他们助阵郝某的把握要大得多。” 瞳孔微微一缩,龚墨白哪能不明白郝宏伟的意思。对方是知道了自己派了个送死的任务给他,所以才想拉些垫背的。 只不过郝宏伟的要求龚墨白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他身后这些人都是三开洞的精锐,每个人身后都统帅着一支卫队。这次带他们过来只是为了让他们亲身感受一下衍兵的战力和战术战法以便回去后早做准备,顺便当个监军,可不是让他们白白消耗在这种地方的。之前那位压阵的渡劫已经因一时冲动而身死道消,龚墨白心疼得不得了不知道该如何向木童解释,若是这些人也折损在此,那他只能以死谢罪了。 “银眸前辈一人便胜过我身后这些小子万倍,有他老人家在,怎么能说以卵击石呢?郝四爷太自谦了!” 话锋一转,龚墨白将苏全给架了上来。 郝宏伟大怒,他郝家举族来投可这人却处处提防,让他郝家儿郎去送死不说还想连苏全一起坑杀,愤怒之下便想撕破脸皮破口开骂,可天空中却忽然生出异象,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骤然裂开。 “什么人!!” 宋毅大惊失色。 附近的空间都已经被他派人以阵法禁锢住了,不可能有人破入虚空,也不可能有人破入人界。可现在空间被人劈碎了,破开了阵法不说还让他的人遭受了极重的反噬,最重要的是来者很有可能是敌非友。 能破开阵法,此人实力想想便让人心寒。而鱼贯而出的人影更是让宋毅瞳孔阵阵紧缩,打眼一瞧除了一个女子外竟无一弱手,最差的也有道胎期巅峰的修为。 “这是...” 看着为首的仗剑之人,宋毅感觉有些眼熟,略一思忖后满眼骇然,结结巴巴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叶...叶之尘?!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叶之尘也有些愣神,一行人横渡虚空却忽然遭人禁锢,本以为是遭到了袭击,谁知破开虚空后竟是这样一场血战。 瞧了两眼,众人均是无语。敢情他们是受了无妄之灾,根本不是被人突袭截杀。 “咦?四哥?!” 一声惊叫,郝幼潇眼露惊喜,同时郝宏伟也发现了她,怔了怔后也是惊叫出声。 “幼潇??” 旋即看到郝幼潇身边的绿姑,郝宏伟更是愕然,揉了揉眼一顿猛瞧,终于确认自己没眼花。 想要过去相聚,可下方的血战却让郝幼潇顿住了脚步,出身漠北的她瞧了几眼后便认出了双方的身份,转眼看向了叶之尘。 “是止戈林和大衍的人!” 不用多说,众人已然明了。路上便听绿姑提及过她在皇都的“杰作”,当时便有预感,没成想刚到漠北就成了真。 “鸣金收兵,撤!” 没有犹豫,宋毅当即便欲退去。 人的名树的影,其他人暂且不说,单单叶之尘一人就让他心生退意。 当初偷袭太虚宫,豹将带人去了神剑峰,结果所率之人无一生还,豹将自己也身负重伤至今还闭关未出。后来凌霄峰一战,叶之尘一人便独挡一面,若非有高手随行将其逼住,他很可能会反攻上来将所有来犯者统统斩杀。 他的大名早已传遍大衍,没人敢对他稍有轻视。何况他的身边还有十几个高手,其中两人竟与他的气息相差无几,宋毅再蠢也不会蠢到以为凭这点人就能对付得了他们,自然先退为妙。 他想退,奈何叶之尘不肯答应。 莫说郝幼潇在一旁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单单为了李初一这些人就必须死。大衍可交之人都已经死绝了,剩下的都该杀。 而事情的结果也很简单,叶之尘刚刚露出战意还没出手,下方的人就纷纷倒闭,幸存下来的止戈林修士僵在原地茫然四顾,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众人纷纷望来,绿姑风轻云淡的捋了捋耳边的垂发,温柔的摸了摸郝幼潇的脑袋。 而郝幼潇也感激的看着绿姑,想要谢却被绿姑用眼神止住,只得撒娇般的挽住了绿姑的手臂。 其他人见状更感恶寒,虽然不是第一次了,可每次见绿姑出手都那么的骇人,忍不住的想要远离她的身边。 破空声起,郝宏伟和苏全飞了过来,旁边还跟着惊疑不定的龚墨白。 在郝幼潇的介绍下几人一一见礼,得知眼前之人就是叶之尘,旁边的两位更是百草峰和飞雪峰的原峰主,甚至还有太虚宫的掌门陆横,郝宏伟等人顿时就给震住了,赶忙郑重行礼以示恭敬。 最后到了绿姑面前,郝宏伟顿时拘谨了许多。旁人不知道绿姑的身份,他却知之甚深。 “婆婆,没想到您也来了!”厚着脸皮换了个更亲近的称呼,郝宏伟行礼笑道。 绿姑没反对,只是促狭的碰了碰郝幼潇。 “丫头,你我怎么称呼来着?” “姐姐~!” 郝幼潇哪能不会意,一张嘴直接把郝大胖子的脸给喊绿了,腮帮子鼓了几鼓都没敢出声。 “婆婆,众位前辈,你们怎么过来了,可是得到了大衍北伐的消息来救我们郝家于水火之中的?” 说这话,大胖子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扫着一旁的龚墨白。 老家伙刚才还想让他们送死,这回好了,强援来了,狐假虎威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龚墨白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对劲,奈何没法发作,只能默不作声的赔笑一边。 叶之尘等人看出了他们的嫌隙,可是不知具体情况也不便发言,唯有绿姑眼睛一眯阴翳翳的看向龚墨白。 龚墨白吓了一跳,赶忙垂下眼神不敢多看,郝宏伟也怕绿姑真下杀手将事情闹大,冷哼了一声后主动岔开了话题。 简单述说,双方得知了对方的原委后都心里发沉。 叶之尘他们头疼的是大衍的雄兵,那等规模可不是个人武力高就能对付的。大衍三次攻伐太虚宫,这一点他们比谁都清楚。 而郝宏伟他们头疼的是太虚宫。 叶之尘等人叛宗他们知道,但他们没想到连陆横这个掌门都叛离了出来。 如今大衍几十万雄兵正在路上,若是太虚宫再因此故而插上一脚,那不武谷和止戈林估计连个渣子都剩不下了。 “先回去再说吧。” 郝宏伟说完当先引路,浑不将一旁欲言又止的龚墨白放在眼里。 现在想再多也没用,等回去后让二哥那颗聪明的脑瓜想想法子再说,不过在郝宏伟自己看来这其实都不算事儿,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人,大衍几十万兵马都杀来了,再加上个太虚宫情况又能恶劣到哪儿去? 与此同时,虚空深处,空无一物的星空里忽然出现了许多人影,有些仙气缭绕,有些死气弥漫,竟然是水火不容的仙修与冥修。 诡异的是这些人出现后并没有打起来,而是分做两方遥遥相立,没过多久中间的无人区波动了一下,一个仙风道骨的长须老者和一个相貌俊朗的儒雅青年缓步而出,微微一笑后相互颔首示意。 “紫旭真君,好久不见。” “阴九子,久违了。” 正文 第1261章 仙冥之厄 被称为紫旭真君的老者和被称为阴九子的青年相当和气,如同很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再次相聚一样,但熟悉他们的人知道根本不是如此。 与人界不同,仙界与冥界之间的壁障虽然坚韧但并不是坚不可摧的,很多修行有成的仙修冥修都能找到法子破入对方的世界。只不过仙灵气和阴灵气水火不容的本质差异使得双方很少有人愿意这么做,除了搜罗宝物灵材之类的事情外,两界很少有人愿意深入对方的世界。 可是他们不想,那也得看天道同不同意。人界每十二万年一次大清洗,仙冥两界则是每三十六万年会在各自天道的感召下进行一场大战。 此战波及之广囊括了两界的每一个修士,无论是谁想要置身事外都根本没有可能。 你可以躲,可以不参与,但你要做好被天道抛弃的准备。一旦遭了天弃,仙灵气便会就此离你而去,与之一同离开的还有仙灵气所带来的长生之效,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老去而无力阻止,想悔过也没有机会,因为下一次仙冥之战还要再等三十多万年,没有仙灵气护体你连年数的零头都等不到。 大战虽然残酷但也变相的促进了两界的更新换代和进取的活力,使得已获长生的修士们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拼命的参悟道则打熬道行,以期在下次的大战中能保得性命。 如此,每次大战虽然都有众多仙修冥修陨落,可也有更多的英杰之辈崛起。而紫旭真君和阴九子就是仙界和冥界中的最佼佼者,传说两人都已经渡过了六次大战,远超两界的其余诸修,无论是战绩还是道行都让人安望其项背,自然而然的被人尊为各自的魁首。 以往两人每次相遇都必然带来一场天崩地裂,是以当两人联手发起这次密会时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转念一想众人又释然了。 这一次的劫难远非一界之力可以化解,唯有双方两手才有可能博取到一线生机。 于是,第一次密会就这样促成了,达成协议的双方都信心大振,而结果却让他们的心深深沉了下去。 很难想象仙冥两界会霸占联手,更难想象的是即便这样他们的尝试竟然仍以失败而告终。 今天这场集会已经是第三次了,能想到的法子前两次都已经提过了也试过了,这次再聚每个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再也不复前两次那样亢奋。 见众人气氛低沉,紫旭真君和阴九子互望一眼,眼中都划过一抹果决。 “今天叫大家过来,是想看看大家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想了。” 轻咳了一声,紫旭真君当先开口。 说完半天不见人答话,紫旭真君并不意外,微微一叹后看了阴九子一眼。 阴九子会意,轻笑一声开口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主意,那就听我们的。我与紫旭真君商量过了,我们准备再次清洗人界,将所有妨碍我们长生的祸根全部铲除!”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愕然抬头,眼神里除了震惊外还有几分解脱。 自打三界合一,仙冥两界的修士们便没有一天得以安生。最初还有人满心兴奋,以为可以再临人间大展拳脚,可随后便有人发觉不对头了,因为仙灵气和阴灵气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而人界驳杂的灵气也在以更快的速度涌入两界,将两界变得与人界一般不纯净。 这一发现顿时让很多仙修冥修心感不满,奈何此乃天之大势,他们想阻止也有心无力。但随后,他们想不阻止都不行了,因为随着仙冥两气流逝的还有他们自身的长生之力,不知是被两气的流逝拖累还是被人界灵气侵染,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了自己大限的存在。 第一起陨落发生在仙界,一位晚年得道的老仙在众多好友的面前身死道消,其它人想帮他却根本无用,只能看着他满眼恐惧的快速衰老着,没多久就绝了气息化为了朽木一般的枯尸。 一个长生不死的神仙老死了,听上去是那么的荒诞可笑,可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人无不惊骇欲绝,心里满是对自己未来的恐惧。 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与这人一样,于某时某刻寿元终了老死在这天地之间。 此事过去没多久,第二起便发生了,紧接着是第三起,第四起。直到三界彻底吻合的那一刻,这股恐怖的势头才减缓下来,而这么多的命案里众人也总结出了一个规律,死去的都是仙力不高的下等仙修,有些是成仙太晚没有多少时间修行,有些则是不思进取只图享乐,因为自身的仙力不够深厚。这才在首次冲击中憾然陨落。 可是,这并不能让人安心。 势头虽然减缓,可是并没有停止。 仙灵气仍在流失,自己体内的长生之力仍在消逝,一旦长生之力彻底消散,迎接他们的必然是大限的来临。 必须阻止这一切,否则仙将不仙,与凡无异。 只是,该如何做呢? 有人闭关自封,无用。 有人布阵圈禁,还是无用,即便是仙阵也根本隔绝不掉天地大势。 有人发现仙晶里的仙气仍保存完整未出现折损,顿时开始大肆搜刮,可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仙晶再多也总有用光的一天,而且得知此事的人越来越多争抢也越来越激烈,若非紫旭真君带人出面压制,仙界恐怕早已掀起了一场内战。 怎么办? 没人知道。 有一个众所周知的法子便是让三界重新分离,这样或许还能挽救现在的局面,可是这根本就是一个梦。 他们不知道三界为何会合为一体,但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能耐,知道分离三界这种事把他们所有人加一块儿也根本做不到。 那要是联合冥界一起呢? 有人起了心思,结果派人打探后传回来的消息让他们既恐惧又愕然,同时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愉悦。 原来冥界如仙界一样也起了乱子,阴灵气也在不断的流失中,一些道行不高的小鬼已然魂飞魄散,比仙修们还要惨,没有肉身的他们连个痕迹都没能留下。 而派去打探的人被冥修们发现后竟未斩杀,而是让其带回了冥界魁首阴九子的话给紫旭真君。 得知此事的紫旭真君不疑有他,面临如此生死之危,以阴九子的精明不可能存其他没有意义的坏心思。 于是乎两人各自带人约谈虚空,第一次密会就这样促成了。抛去以往的敌视和尔虞我诈,开诚布公的双方没花多少功夫便商定出了决定,欲集双方最大的力量将人界整个封印起来,以此阻止仙冥二气的流失。 人界很多人都在好奇仙界和冥界的高人们为何没有出现在人界,熟不知他们不是不来而是不敢。就在宇文太浩不断的偷笑着仙界诸仙错失良机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仙冥两界已然联手,准备将他费尽周折才引过来的仙灵气再次断绝。 有化为大河的无尽海阻挡,没人知道两界的人在做什么。有无尽海中被冲出来的蛮妖荒兽阻挡,更没人敢穿过它们去两界的大地上看看稀奇。 是以两界的准备没有受到丝毫阻碍,顺利的连他们自己也不敢相信。直到最后一座仙阵布置完毕的那一刻,他们的心才总算安定了下来。 起阵,封印。 在紫旭和阴九子的引导下所有人都卯足了全力,一座座仙阵逐一周转渐渐连成一气,形成了一个连很多善于阵道的仙修都看不懂的玄奥大阵。 可是当紫旭主导的阳气和阴九子主导的阴气汇集一处时,阴阳流转的结果并非出现,得来的只有阴阳两极的剧烈冲突,以及一座座阵法的轰然爆碎。 那场流星雨很多人都看见了,凡人只感觉很漂亮,修士则暗暗猜测会否是哪位大能在天外斗法。 熟不知那场流星雨带走了多少真仙鬼圣,若非修为深厚反应及时,连紫旭和阴九子都得陨落其中,要知道他们可是大阵阴阳两极的阵眼啊。 人界诸修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躲过了一次阴谋,而仙冥两界的人则深知自己不日将厄难当头。 有人咬牙切齿,有人垂头丧气,不过紫旭和阴九子并未放弃。封印人界只是几种方法里的上策,既然不行那就另换一个方法。 封印人界不成,那就封印仙冥两界,只要能将三界的联系斩断,封印哪一处不行? 可几番尝试的结果仍以失败而告终,仙界与冥界的反噬比人界还要厉害,就连阵法他们都没能布置完整。 就在众人心若死灰的时候,一个仙修却提出了一个主意。与他人不同,此人并未参与封印一事,而是追寻着流失的仙灵气进入人界,仔细的研究了一番问题的根源,而他得出来的结论也很让人震惊。 他发现三界合一后灵气交融固然是大势所趋的必然,但更多的则是人为。 要知道灵气乃是冥冥而生的灵物,无论生灵还是死灵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便不自觉的吸收着这些灵物。其中有人偶得了炼化之法则会化被动为主动,这些人就是修士。 一个修士所吸收的灵气越多,修为就越精湛,直至积量生变,这就是境界突破。而突破后的结果则是需要更多更精纯的灵气加以吸纳炼化,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修为不断提升。 可是人界的驳杂灵气总有极限,到了飞升期之后想要继续精粹炼化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飞升后期,外界的天地灵气怕是还没有修士自身的浑厚精纯,灵物变作了毒物,需要时时闭关静修才能保证自身的修为不衰退,而且闭关之所还必须是灵气浓郁的洞天福地才行。 留在人界,这些人早晚有一天会死,死因不仅仅是寿元终了,还有可能是无法遏制修为衰退而道心崩溃,修为越高这种情况越容易发生。 眼看着自己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才得来的法力出关没几日就驳杂不堪,而炼化的结果是十去其九修为大跌,这种无用功的打击一次两次还行,次次如此再坚定的人也难免气馁,久而久之下道心失衡甚至溃散一空也是情理之中的。 而这些人若是想要解脱就只有一条路——成仙。 只有仙界的仙灵气才能供给他们的需求,也才能赐予他们苦盼一生的长生之力。 正文 第1262章 加料的仙法 原本三界分离,人若想成仙就只能苦等仙门洞开,因为三十六万年一次的大战仙修们自然欢迎新同仁的加入,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三界合一,仙灵气流入人间,人人都能接触到这股长生之气,虽然还不会运用,但却已经开始被动的掠夺着仙修们的长生之本。一个两个或许还没有多大影响,可人界的人口何其之多,修士的数量何其之巨,这么多的修士每人所汲取的仙灵气哪怕只是蝇头般的一丝丝,累计起来的消耗也恐怖至极,人界的修士正是加快仙灵气流失速度的根本原因。 人如此,鬼修也是如此。 因为一万年前大衍的清剿,人界存活的鬼修数量并不如人修和妖修,因此冥界的情况要比仙界好上一些,但也好的有限。 于是乎,那位仙号长法的仙修提出了一个建议,希望仙冥两界派人去人界传法。 这个法不是成仙之法,而是遏制之法,通过功法抑制住人界诸修对仙冥二气的汲取,以此延缓二气的流失速度,换来足够的时间供仙冥两界修士继续寻找解决事态的办法。 当然了,明面上他们不会透露自己的真实意图,传法时也只会宣称所传的乃是成仙之法。至于有没有人会察觉出来这个并不重要,人界的绝大部分人碍于修为和道行绝对不会察觉到其中的异样,那些于飞升后期更进一步的绝世人物或许能够,但那又怎么样,杀了便是了。 只要将人界所有的修士蒙在鼓里,只汲取普通的灵气而不触碰仙灵气和阴灵气,他们便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继续寻找破局之法。同时,长法仙人还在人界听到了一个传闻,说三界分离的真相是有人谋划所致,其中一人已死,另一人则尚存人间。 据说只要抓到活着的那人献祭苍天,天道就会平息怒火重开仙鬼二门。原本长法仙人是一笑了之的,就人界的状况再妖孽的人也修不到撼动三界的地步,怎么可能有人能将三界合一呢? 可是当他听到死掉的那人是谁后他却不这么想了,因为那人名叫李在天。 李在天出现的时间很短暂,对岁以万计的仙修们来说就如流星一般转眼即逝。可此人留给他们的印象远比流星深刻得多,尤其想到万年前清洗人界时死在他手里的那些仙修鬼圣,每个人心里都阵阵发冷,连紫旭真君和阴九子这等人物都不得不为之侧目。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修到那等境界的,甚至有人怀疑他根本不是人界的修士,而是仙界里隐修了很久很久的一位大仙,久到连紫旭和阴九子都不认得他。 原本他们之间是没有纠葛的,只因一位仙修赶路时一时兴起轰塌了一座山取乐,结果好巧不巧的碰到此人在山中野炊,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本来这也不算个事,那位仙修也是无意,赔个礼也就过去了,坏就坏在此人身上察觉不到一点仙家中人该有的气息,是以那个仙修自然而然的将他当做了人界修士,见他态度蛮横出言不逊顿时大怒,想都没想就欲将其“清洗”掉。 结果,仙修死了。 临死前传出讯息,附近的同道赶去助拳却也落了个同样的下场。 消息迅速传开,更多的人闻讯赶去,可是除了一地仙尸外再无其他,对方早已离去。 只不过,嚣张的他并未隐姓埋名,随手削了块木牌留字其上,而后插在了最醒目的位置。 天下第一帅哥李在天到此一游。 十三个大字针一样的扎在他们心里,落款处那个随手涂鸦的笑脸更是道不尽的得意与嚣张,刺激得每个人都怒火膨胀,而怒火过后则是无比的心寒。 以一敌众斩杀这么多仙修,此人的修为之高简直匪夷所思,想要报仇的人顿时熄了心思,这种人还是少招惹为妙,莫要引火烧身丢了长生之命才好。 后来此人偶有出现,除了几个没长眼的仙修丢了性命外,再无其他人员伤亡。而冥修那边此人的名头也渐渐传开了,并不是仙修们好心的告知了他们,而是一位最喜幼童之魂的鬼圣作恶时恰巧被此人碰见,直接被斩杀当场。 那位鬼圣可是冥界里名镇一方的人物,三十六万年一次的仙冥之战他足足参与了两次,不但两次都存活了下来而且道行一升再升,可是仍没能逃过此人手中,冥修们焉能不惊? 没有仙修那么多礼义廉耻,只以实力论高低的冥修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退避。至此再无更多的伤亡出现,某些跃跃欲试者几番犹豫后也忍了下来,决定搞清楚此人底细后再挑战不迟。 后来仙门关闭,回归仙界的仙修们发了疯一样的满仙界打探此人下落,谁料根本没有。有人猜测会不会是修出了阳气的冥修,冒险去冥界打探了一番后依然无果,众仙顿时就傻眼了。 难不成还真是个人界的凡修? 有心探寻奈何仙门已关,入不得人界的他们只能将此事搁下,久而久之的也就淡下了。 直到这一次三界合一,长发仙人听到“天一道尊”四个字后本能的感觉有些熟悉,多番打探后终于弄清楚了天一道尊的本来名讳,“李在天”三个字惊雷一样的炸响在了他的心中,仅仅一万多年的时间并不能将这份敬畏抹消。 至此,人界的传言可以相信了。 普通人不行,但李在天,也就是人界口称的天一道尊或许可以。当初就没人摸得清此人道行,后来更没人打探得到他的来历,说不定此人还真是千百年难出的一个怪胎,生不逢时无仙门可入,于是便仗其才知另寻了一条修行之道,这才获得了一身连仙都惊惧的恐怖实力。 而此人的方法定然有缺陷,很可能只能延长他的寿元但并不足以让其永生,于是他便想出了这么一个狠绝的法子,不再苦等飞仙而是将仙界拉落凡尘与人界共处一世,就此人界成仙逍遥世间。 只是他没想到天道的反噬会如此严重,以至于没能享受到丝毫成果便被天道彻底抹杀。而他的徒弟还活着,仙冥两界的厄难之所以没能引动天道干涉很可能就是因此原故。 作恶者尚未诛杀干净,三界天道怒火难平,唯有所有参与者统统伏诛才能平息天道的怒火,仙冥两界的厄难或许也会因此而出现转机。 所以,紫旭和阴九子在采纳了他的建议后也追加了一条命令——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李初一。 而这也是两位仙祖降临太虚宫时见到李初一那般兴奋的原因。 同根同源的他们其实并不想坑害自己的后辈门人,若是能将李初一捉到说不定就不用做那恶事了。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谁料变故连连,李初一不但自身诡异的出奇,而且还放出了一尊恐怖至极的上古妖魔。可怜他们连讯息都没来得及传出便丢了性命,直到好些日子后另外四位仙祖不见他们动静再次派人来查,这才惊闻了他二人陨落的消息。 只是在百劫道人的篡改下,灵仙的存在并不为他们所知,他们只以为是师承李在天的李初一学到了全部本事,一身实力与其师父一样深不可测,这才使得二仙殒命。 消息传回,两界震惊,对李初一的重视再次增加,可也没有更多的办法,因为没人能找到李初一,就连精通衍道的高手也推算不出他的下落。想要献祭李初一平祸暂时是不可能的了,他们只能继续推行特意改动过的“仙法”,以此延缓两界的衰弱。 这段时间以来,人界凡是有仙祖存在的宗族势力均迎来了仙祖的回归,广布“成仙”妙法助他们修为精进。而那些没有仙祖存在的宗族和普通的散修也没错过这桩“好事”,众仙以各种手段洒下了许多“仙缘”,得之者欣喜若狂,或隐秘苦修或与挚友分享。一来二去间各种“妙法”简直成了大白菜,几乎每个修士都能修到一种,就连大衍的修士也有人习得,只不过在宇文太浩的严令下没人敢明着修习,只能躲在暗处偷偷参悟以求精进。 宇文太浩是知道些内情,所以才感觉不对。其他不知内情的人有大智慧者也感觉有些不对头,这些所谓的“妙法”来的实在太容易了,几乎一夜间就广布世间。 可是几番推敲后并未在功法中发现有什么不对,而且大多数的“仙家妙法”都与自身所修的功法毫不冲突,反倒使得自身的功法一日千里,因此很多人的怀疑也就渐渐放下了,只当是三界合一时仙界受到震荡而流落出的仙缘。 就此,除了大衍以外,人界无论人修鬼修都开始修习自己所得的妙法,就连妖族也凭空降下了几具仙兽骸骨使得众妖修得到了珍贵的传承,仙冥两界的阴谋于悄然间进行得颇为顺利。 可是,事实证明这个办法根本无用。 并不是完全不起作用,只是杯水车薪。 修士对仙灵气和阴灵气的汲取确实有所遏制,可两气的流失速度并未减缓多少。众仙家不明就里下只得再派人深入人界查找原因,一番查探后他们愕然发现“罪魁祸首”并不仅仅是人界的修士,还有他们想都没想过的凡人,以及所有有灵性的存在。 但凡有灵性者,无论山川草木人鬼兽妖,都会在不知不觉中缓慢的吸收自身所能接受的仙灵气或是阴灵气。甚至说成吸收都不准确,而是融入,是仙冥两气自行缓慢的融入到他们体内,悄然间改变着他们的本质,帮他们蜕变。 正文 第1263章 隐惧 行将朽木的老者忽然日渐矍铄,刚刚出生的孩童竟然能生出气感,人兽死后的魂魄化作鬼物的几率大大增加,就连灵材成精的几率也大有改善,仙灵气和阴灵气于无形中造福着人间,可这并不是众仙家们想要看到的。 人界的福就是他们的祸,是在掠夺他们的长生之本。仙家们欲念淡可不代表他们不怕死,拿自己的长生之命来造福他人,这种事谁肯干得? 怎么办? 杀。 杀光所有敢于掠夺他们长生之本的存在,尽最大努力延缓两界衰弱,同时尽一切努力寻找破局之法。 这个念头普一生出便如野草般疯长,可是自始至终也没人敢宣之于口。 此法太伤天和,可谓丧心病狂至极。 要知道就连十二万年一次的大劫他们清洗的对象也仅仅是人界的诸路高手,而且修为大多限于道胎期以上,对于道胎期以下的小修士很少有人去碰,至于蝼蚁般的凡人更是无人染指,最多就是不可避免的牵连些许罢了。 凡人是他们的根,他们也曾经是其中一员,仙冥两界的特殊性使得繁育后代的难度高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冥界还好,时常有难入轮回的阴魂补充,仙界不然,想要增加人口除了等待人界的修士飞升外,就只能指望原住民,至于仙修自己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原住民也难有多大指望,漫长的生命和低得令人发指的生育率使得他们上千年也难见几个新生儿出现,而且这些新生儿除了异常的长寿外有修行资质的很少,在这些苦修飞升的天才人物眼中简直平庸至极,要不是没办法他们连培养的欲望都提不起来。 所以想要补充人员,还是得靠人界的高手飞升上来。 人界诸修都以为仙冥两界高高在上,熟不知两界之修眼中人界也是他们不可或缺的底蕴。现在要他们亲手抹杀自己的根,试问谁能狠得下心做到? 即便为了生存必须去做,谁又敢做那第一个开口之人? 眼前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可事后呢? 因为一己私欲而抹杀无辜的众生,这等恶名足以让此人被唾沫星子活活淹死,就是他自己的道心也难说会不会崩溃。 还有天道,现在虽然天道不显,可谁知道此事过后天道会不会降罚于身? 要知道以往对人界清洗都是天道授意,他们是顺天行事。现在越俎代庖替天行道,天道会否震怒,会否因为此番恶孽而将他们统统抹杀,这一点谁也不知道。 所以念头是有的,只是谁都不敢说出来。直到现在,阴九子于众目睽睽之下第一个说出口,而且紫旭真君也一副附和的样子,众仙心里顿时五味陈杂。 有震惊,有不忍,有愧疚,还有几个磨拳霍霍一脸期待,一副早该如此的样子。林林总总百态众生,但无一例外的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 有些事情很多人想做但谁都不敢去担主责,不仅因为担心受罚更因为过不了心里面那个坎儿。哪怕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犯下的罪孽也是一样的,可自己挑头与跟随他人完全是两种感觉,无论实际上还是心理上都会轻松很多,这一点不仅人,仙也是如此。 圣人尚且有私欲存在,仙又怎能例外? “有谁要反对吗?” 阴九子浑不在意,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所说的是何等惨事似的。英俊的脸上挂着儒雅的微笑,一双眼睛幽光隐隐的扫视了一整圈,见无人出言反对后满意的点点头,刚要说话却有人开口。 “阴九子,本座不是妇人之仁,只是这么做...” 开口的仙家斟酌了半天也没找出个合适的词汇,阴九子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闻言后轻轻点了点头。 “玉麟仙君的意思本尊明白,你是怕人界灭亡会绝了我们的根,让我们变作孤家寡人。只是不做的话我们连孤家寡人也做不成,况且本尊并没有说过要将人界抹杀干净。本尊与紫旭真君商量过,会留下一部分有灵之物作为种子,待我们找到解决的办法或是找到那该死的小子之后再让他们在人界重新生根发芽。人族就不用说了,繁育力之强谁都知道,妖族虽然困难点但也不过是时间长了些,稍微保护一下总会有重现辉煌的那一天。鬼族依托生灵而诞生,只要人族和妖族恢复了活力鬼族自然也能兴盛起来,至于剩下的那些灵种...呵呵,本座向来认为灵材只需要为我们所用便好,成了精也不过是变得更加珍贵,无需过多在意。” 如此一说,玉麟仙君的脸色顿时好看了很多,可另一位仙家却又有了疑问。 “那天罚呢?万一事后天道降谴,我们该如何应对?” “不需要你们应对。” 回答他的不是阴九子,而是紫旭真君。 见众仙望来,紫旭真君正色道:“此事乃我与阴九子共同决断,事后若有天谴我俩一力承担!如果我俩不够那还有追随我俩的众位同道,我们已与他们知会过,他们愿与我俩共担此责,力求不牵连到诸位身上!” 天心难测,紫旭真君的保证显然是不保险的。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无论决心还是诚意紫旭和阴九子都展现了个十足,谁也不敢继续追究此事,再细究那就是找茬了。 顿了顿,紫旭真君深深的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隐忧。 “诸位,我们之所以下此决断,除了想遏制事态的恶化外,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你们都知道,我的追随者里有一宗派名曰太虚道,此宗正是现如今人界第二大势力太虚宫的前身。前些时候太虚道派人去太虚宫传法,谁料恰巧碰到了李在天的徒弟李初一,结果苍雷、云景两位仙友憾然陨落,而李初一行凶之后再次不知所踪。” “这些我们都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一位冥修皱眉催促。 转过身正视着他,紫旭真君沉声道:“你是知道,可你没有细加琢磨。那李初一就算是李在天的徒弟,学到了所有的本事,可他毕竟只是个后生,修行不过数百载。就算他资质妖孽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认为数百载的时间够他修行到能斩杀真仙的程度吗,而且一次还是两个?” “你是说...有人帮他?” 冥修一惊,旋即摇头:“李在天的实力本就古怪,谁知道他是不是悟出了某种修行速度极快的法门,所以李初一数百载的时间修行到齐仙的程度也不无可能。再者说三界初合,人界的修士正处于懵懂,他们根本不懂得如何炼化两界的灵气,怎么可能助他斩仙?何况真仙鬼圣的强大早已根植于心,真要碰到这种情况不赶紧躲远点免受牵连就不错了,谁又敢插手进来与我等为敌呢?” 冥修的话得到了很多附和,紫旭真君表情不松,紧紧的盯着冥修的眼睛。 “你确定,人界的修士无人悟出炼化仙气的法门吗?” “我...” 想说是,但字到嘴边没敢吐出口。 仔细琢磨琢磨,紫旭真君的话确实细思极恐。 在场的都是人界出身,无论飞升成仙还是死后入冥,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人世间永远不乏才士出现。 机缘也好智慧也罢,人界的修士历来不乏天才人物,他们这些人就是证明,飞升前哪个不是自己那个时代的骄楚? 三界相合的时间尚短,这一点是没错,可谁又能保证没有那么一两个人偶有所得,悟出了炼化仙灵气或者阴灵气的法门呢? 就算这种几率很低,低到近乎不可能的程度,可再低也只是近乎而非绝对,况且人界修士的数量那么多,真要以几率来说出上一两个这种人其实也不算奇怪。 即便没有,可还有李初一在,谁又敢保证他没将他师父创造的那门可以敌仙的神奇功法传授给他人呢? 若是这种情况还好,若是前一种,那仙冥两界的危难可就不仅仅是灵气流失这么简单了。 一旦有人悟出了炼化之法并广为传播,要不了多久,人界就会冒出许多真仙来。这些仙或许没有长生之力,但他们却有两界之修的仙家战力。而人界的修士数量又远胜于两界之和,到那时候谁清洗谁可就不一定了。 只要能伤到仙身,人界就是拿人命堆也能活活把两界堆平,届时就连在场的这些人也难逃一死。 想想成千上万个散仙扑向自己以命换命,没有谁能不心寒,眼神纷纷阴沉下来。 “李在天是厉害,可诸位也不要被他的强大遮住了眼睛,李初一未必像你们想的那么厉害,人界的修士也未必像你们想的那般脆弱。别忘了,你我皆是从那里过来的,以己推人,莫要小瞧了人间啊!” 紫旭真君的话回荡在众仙心头,木锤一样的敲击着他们心,久久不散。 似乎还嫌不够,阴九子轻笑一声也适时开口。 “据探子回报,人界如今最大的势力大衍皇朝并没有推行咱们散布的功法,甚至还明令禁制修习任何一种来路不明的法门。他们或许是知道了什么,又或许是像一万年前那样算到了什么,此次三界相合与他们有脱不开的关系,他们或许已经在探寻炼化两界灵气的方法也说不定。如果真是这样...诸位,大衍占据了人界最广博的疆土,据说长期屯兵近两百万之巨。暂且不说这里面是否都是修士,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是,并且掌握了炼化仙气的法门,那我们的将来可就...呵呵!” 话未说完,语末的轻笑却如重锤一样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二十万仙修,而且还是经过训练的成建制的军队,一旦开战,自己这些人还哪有活路? 正文 第1264章 否则 杀! 必须杀! 危机化解之前,这些隐患必须抹除! 而紫旭真君和阴九子首批清洗的目标也很明了了,正是人界如日中天的大衍皇朝。 说起大衍皇朝,众仙心里就有些异样。 人界每十二万年一次清洗,势力兴衰也依此而轮转,可万变不离其本,无论谁笑傲下一个十万载都离不开天道的默许。 唯独大衍皇朝不是。 当初叶氏独大,太虚宫次之,龙族、毕家、百里氏等等依次列后,如今雄踞一方的漠北四宗和百兽山庄等超级势力在当年只不过屈居中游偏上,有些话语权但算得不得多重要,在叶氏和太虚宫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至于宇文一族和沐家就更不必说了,只不过是附庸叶氏的两个小族。因为两个家主一个能文一个善武很有些门道,这才得了叶氏宗主的赏识常随左右,算是跟各大宗族混了个脸熟,但也仅止于此。论地位,他们连末席的席位都混不上,就跟叶氏宗主的贴身随从差不多。 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两个不起眼的小家族最终改变了整个人界的命运。 暗中挑拨掀起人族与妖族的大战,而后设计将双方高手聚于一处一举坑杀,使得叶氏一夕之间支离破碎,毕家、百里家等名震一时的大宗大族更是彻底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龙族元气大伤,带着同受重创的其余妖族退避十万大山,其余各族则被被两家连拉带打的逐一吞并。太虚宫倒是精明,及时抽身损伤不重,但也无力与两家抗衡,只能与趁势而起的四宗、百兽山庄等宗族退出人界最广褒的沃土,将人界的宝座拱手送给了两族。 后面的事众仙并不在意,谁执掌人界并不重要,十万年的大限一到终归是要消亡的,他们在意的是两个蝼蚁般的小族竟然有本事能坑杀真仙。 要知道叶氏等宗族能高高在上靠的可不仅仅是自身的实力,身后没有成仙的祖宗撑腰他们再强也早就成了第一批清洗的目标。 叶氏的仙祖不多,只有五人而已,可这五人却是仙界赫赫有名的老牌高手,其中最厉害的一位更是已经度过了两次仙冥之战。再加上毕家和百里家等宗族的真仙老祖,在得知自家后人被两族坑害得家破人亡后哪能不怒,齐齐动身直奔两家族地而去,欲要将其满门上下轰杀至渣都不剩半点方能解恨。 谁料这一去竟是有去无回,两族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困住了他们。这一困就一直困到了仙门关闭时他们也没能脱身,而仙门关闭后仍滞留人界的真仙鬼圣都是会遭到天谴的。天道是要清理人界而非毁灭人界,自然不会留下这些人界根本无法力敌的存在祸害人间,于是乎叶氏等十几个宗族等于是被彻底灭了门,满门上下从仙祖到幼童一个都没剩下。 由此,宇文家和沐家共同建立的大衍皇朝便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没有仙祖庇护的王朝,而一万多年来无人能飞升仙界的窘境也证明了这个皇朝并没有得到天道的默许。 这次对付大衍,众仙多多少少都抱着点探究的态度。他们很想亲眼看看这个真正白手起家的皇朝究竟有何能耐,凭什么能坑杀真仙,又凭什么能屹立万年而不衰。 听说李初一跟大衍也有说不清的关系,而李初一又是李在天的徒弟,那么一万多年前的真相会否与李在天有关呢,这次三界合一他们又扮演了何种角色呢? 揣着疑问和好奇,众仙便欲离去,可这时又有人开口。 “如果我们一直找不到解决办法,怎么办?要将人界彻底化为废土吗?” 众仙的脚步都顿住了,转过身看看说话那人,又转头看向阴九子和紫旭真君。 而那人问完不待两人回答,又再次问道:“如果在那之后还是没有解决之法,又该怎么办?杀掉仙冥两界的原住民吗?如果在那之后依然无果,那我们岂不是要...” 最后的话没敢说出口,但其他人已经听了个明白,纷纷心中一凛。 当可除之物全部铲除后他们还是没有找到阻止长生之力流失的方法,那或许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天地之间再无可除之物,就只剩下他们这些仙冥之修了,不管是为了延缓长生之力的流失还是为了抢夺他人的长生之力用于己身,内战都是不可避免的了。 这不是仙冥之战,而是仙冥两界各自的内战。 抢夺他人的仙力为自己续命,吞并其他的冥修让自己神魂不散,内战的惨烈定然远超仙冥之战,而他们这些人恐怕也必将反目成仇。 那种情形,想想都叫人心寒。一时间众仙之间的融洽气氛消失不见,每个人都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呵呵。” 一声轻笑,阴九子吸引过了众仙的目光。 跟紫旭真君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齐齐一声轻叹。 “诸君,努力吧。” 没有正面回答,但已经给出了答案。 努力,拼尽一切,放下私心与防备,将所有私藏的绝活全部拿出来,尽最大的努力阻止那一幕的发生。 否则...... 大衍来势凶猛,以不可阻挡的姿态横扫着所过之处的每一寸土地,任何一个与止戈林和不武谷有关系的人都绝不放过。 哪怕投降也没用,这一次大衍不需要俘虏。 宇文太洛恨极了木青丘,任何与之有关的人或物都会让他想起当时那险些置他于死地的一剑。 若非他得了极乐和尚的仙丹使得旧伤大有好转,若非自己的一众亲信拼死保护,不惜以自爆拖延那一剑的速度,若非他当时身处机关重重的御书房,若非他缴了李斯年的九漓软甲穿在身上,哪怕不符合血脉要求的他根本催发不出这件宝贝的神异,他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那一战,他从太虚宫带出来的一众亲信死了近半,原血阳峰大长老齐世仁当场身死,原太虚峰大长老文苏则身负重伤,至今也不见好转。其他的还有很多,最多的便是皇宫中的侍卫,这么多人死在木青丘剑下并非木青丘有多么无敌,最重要的原因是毒。 绿魔的毒。 若非毒物祸害,只凭一个木青丘怎能如此猖狂? 大衍的皇宫连叶之尘那等人物都不敢硬闯,区区一个木青丘又怎敢这般嚣张? 因为这些原因,木青丘一路杀到了他的面前,在无数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一剑刺在了他胸口。 可是,木青丘失败了。 宇文太浩识得九漓软甲,深知其神异之处,是以哪怕无法使用也依然穿在了身上。在他想来,此宝就算催动不了其本身至少也硬逾精金,穿在身上也不碍事,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起到些神效。 而他的预想想对了。 原本是防着那些不安分的家族和城主派人行刺,没想到来的人是木青丘,那当胸的一剑几乎已经得手,但木青丘千算万算没有料到他有九漓软甲护体。 没有催动,只凭本身硬接的九漓软甲当场爆碎,天泽皇朝最后一件可以敌仙的国之重宝就此湮灭,而它也没有辱没它的威名。 宇文天浩伤,但未死。不仅如此,他还有还手之力。 猝不及防的木青丘被他一掌打在胸口,蕴含着皇道气运的掌力险些将其膻中气海直接打散,错愕的木青丘不顾伤势正要再补一剑,可身后的护卫们已然扑了过来,舍生忘死的将其逼离了宇文太浩的身边。 木青丘重伤逃遁,宇文太浩则怒不可竭。木青丘那一剑虽未补全可剑气已然伤到了他的眉心,蕴含着木行之力的古怪法力纠缠在伤口难以炼化,使得他到现在还顶着伤疤在眉心上,每次见人不敢正视他的脸都怒火丛生,恨不得亲手将木青丘活活刮了才能解恨。 木青丘跑了,找不到人,那就拿他的亲友开刀。 不过其中的分寸还是要拿捏的,他还不想与四宗开战。 仙气的炼化之法极乐和尚临走前给了他,这为他省去了不少功夫,但修有所成还需要时间,他不想因为四宗这群苍蝇而耽搁功夫。 而且据探子回报,四宗很可能有真仙降临,宇文太浩不用想都知道此事九成为真。四宗各有仙祖庇护对他来说并不是秘密,有仙祖降临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会这么迟。 按他所料三界合一时这些人就该出现,结果中间却拖了这么久。不但是四宗,太虚宫那边似乎也是如此,只不过太虚宫的仙祖命歹,撞上了李初一那个祸害,不知怎的竟然丢了性命。 如果不是知道李初一的邪门儿,宇文太浩很可能会以为所谓的真仙都是纸糊的,高高在上只不过是凡人幻想出来的假象。但他并不这么想,他很清楚仙界的真仙究竟有多厉害,可他们仍死在了李初一手上,这让他更加想知道李初一的下落了。 放任这么祸根在外面漂泊,而自己一点他的音讯都没有,宇文太浩怎么也放不下心。 只不过,李初一的消息没得到,另一则消息却惊得他变了颜色。 东疆来报,近日不断有人汇集在无尽海沿岸,据天罡御雷阵的覆盖范围只有几步之遥,疑似在探查护国大阵的底细。而无尽海的荒兽们大都退避,个别凶残者未等靠近便被对方斩杀,出手间极为轻松,探子怀疑对方乃是跨海而来的仙界中人,是以十万火急的加紧传报。 接到消息的宇文太浩心里沉甸甸的。 知道躲不过,只是希望能晚一点,再晚一点。 现在,他们来了。 仙! 正文 第1265章 别想了 “怎么样?” 止戈林,孩童模样的木童小脸凝重的问道。 “回林主,大衍暂时退了。多亏了叶剑圣和郝家主出手,带人斩杀衍兵两万有余,一位飞升期和两位渡劫期的金甲将军身死,大衍受到震慑收兵重整,目前围在止戈林外,看样子暂时不会再攻来了。” 报信弟子脸上透着激动与庆幸,似是为叶之尘等人的大展神威而兴奋不已。木童的脸色却一松未松,紧皱着眉头沉思半晌,末了深深一叹。 “下去吧。” “是!” 弟子应声退出,屋内只余下他一人,外加一只狗和一只形似彩凤的大鸟。 大鸟体格不小,足有常人齐胸高,美丽的尾羽色彩斑斓,橘红色的羽毛如火一般,乍眼一看便知其不是凡种。只是现在的它丝毫没有往日的威风,羽毛和尾羽尽皆耷拉着,身子则卷作一团跟个椅背似的,任小二黑狗学人样的躺在里面也不敢吭声,脑袋还主动的递到小二黑的狗爪下面供其搁放,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如果李初一在这儿,肯定认不出这只漂亮的大鸟就是当初被他随手送给木童的鸡米饭。跟当初相比此时的鸡米饭早就褪去了鸡形,也不知木童怎么养的,小胖子看到后肯定会大呼吃亏,然后想着法子要将它给讨回来,或者讨回相应的灵石灵材也行。 不知该庆幸还是该伤心,李初一不在,小二黑却来到了这里。 早就听说三条还有个前辈,小狗崽子火急火燎的赶到止戈林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找鸡米饭“认识认识”。而鸡米饭也早不是当初了,被木童精心培养了这么多年,它不但外形变了性子也变了,傲气得不得了。 平日里除了木童以外谁都别想碰它一下,现在见一只杂毛土狗竟然敢伸个脏爪子来摸它它哪里能干,凤眼一瞪嘴巴一张,一口四色彩焰便喷了过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等它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只脏兮兮的狗爪子已经将它的脑袋按进了地里,狗屁股也蹲在了它身上,明明奶狗大小的身子却跟座小山一样重,压得它黄都差点没喷出来。 更可怕的是,它美丽的羽毛竟然被烧焦了,这让鸡米饭半天没回过神来。 自打凝炼出了一丝先祖的血脉,蜕变出了彩凤的雏形,火对它来说就如朋友一样亲近,这么多年来它还从来没见过有哪种火能伤到它。可是现在,它却被烧得少皮没毛的,惨兮兮的样子就跟一只半熟的叫花鸡似的,它顿时就蒙住了。 等它回过神来的时候它看到了两个熟人,一个是方峻楠,一个是柳明秀。这两个人它记得太清楚了,跟那个恶魔一样的胖主人有关系的人它都记得很清楚,尤其是柳明秀,待它最好也最亲切,它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她。 就跟见到了娘家人似的,那一刻它甚至忘却了宠爱它几十年的木童,泪汪汪的眼睛只盯着柳明秀。记得以前被欺负的时候每次都是柳明秀帮它出头,连那个恐怖的胖主人都听她的话,这一次又被欺负了,它下意识就想向柳明秀求救,结果头顶上的狗爪子又是用力一拍,把它的脑袋再次拍进地里的同时,一个跟胖主人一样邪恶的声音冷飕飕的传来。 “乖~!” 鸡米饭老实了。 尤其得知了小二黑与李初一的关系后,它更是老实的不得了,生怕被这个跟胖主人一样恐怖的恶狗当成鸡给烤了,恶狗玩的火可比它玩的厉害多了。 可它老实不代表小二黑老实,忧心三条是生是死的它将满腔的“热情”和“思念”统统发泄在了鸡米饭身上。 就此,鸡米饭的倒霉日子开始了,每天战战兢兢的想尽办法想躲开小二黑的“宠爱”。可它身上的火气哪能瞒得过小二黑的狗鼻子,每次找到后小二黑都会“亲昵”的将它刚长回来的漂亮羽毛“抚摸”干净。如是几次后鸡米饭再也不敢躲了,只能认命的跟在小二黑身边供其差遣。 累了当软塌,饿了递糕点,烦了要学狗一样的表演追尾巴,闷了则把身子一低,当自己是匹马一样的驮着狗大爷满林子乱转。而狗大爷也很应景,三条尾巴如同三条鞭子一样在它身上抽个不停,“吁”啊“驾”啊的一应齐全。 就像现在,它就当自己是个软塌,一动都不敢动的伺候着狗大爷歇憩。抬眼瞧瞧狗大爷爪子上那位名叫三条的兄弟,鸡米饭感觉好生羡慕。 那兄弟好啊,一动不动当个乖巧的宠物就行了,哪还用像自己这样干些苦活累活。可怜自己道行太浅,祖先血脉中的神奇之处还不能完全催发出来,身子能大不能小,现在已经是最小的状态了,只能干些苦差事讨狗大爷欢心。 熟不知三条也在羡慕它,如果可以的话三条宁可当软塌。 你当扎煞着翅膀表演金鸡独立好过吗,还不如当个软塌趴在地上,狗大爷舒坦自己也舒坦点。 木童紧蹙的眉头在看到大爷模样的小二黑后顿时舒开了,无论几次看见这幅场景他都忍不住好笑。 也不知李初一是怎么教的,还是这位上古大妖的子嗣天生如此,能把开了眼的逐星鹞和初步返祖的五彩凤训练成这样已经很好笑了,更好笑的是它连李初一的懒散模样也学了个十足十。尤其是那张狗脸上耷拉眼皮撇着嘴的表情,木童每次看见都会想起当年隐瞒身份跟随在李初一身边的那些日子,心中一暖,忍不住生出怀念。 那是他这么多年来最有趣也最轻松的日子了。 “怎么,不好看吗?” 见木童面带笑意,小二黑挠挠鼻子头。 “换个姿势,来个老鹰抓小鸡!” 三天泪流满面,只能扑腾了几下翅膀换了条腿独立。 另一只狗爪朝着三条脑袋上就是一巴掌,小二黑气得直翻白眼。 “傻鸟!本皇叫你来个老鹰抓小鸡,不是让你换条腿站着!出去了这么久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离开了本皇的教导你自己就不知道学点好了?笨蛋!来,小鸡,给它表演一个真正的老鹰抓小鸡,本皇给你个机会当老鹰,它当小鸡!” 从软塌晋升到老鹰的身份,“小鸡”的眼中充满了悲哀。 木童看不下去了。 虽说是他亲自拜托小二黑帮鸡米饭净化血脉的,可这也太欺负人,哦,不,是太欺负鸡了。 要知道除了李初一外小二黑是唯一一个这么对鸡米饭的人,他瞧出了鸡米饭的神异向李初一讨要过来后,一直都宝贝得不得了,简直当亲儿子一样供着。 现在倒好,被那狗爪子没轻没重的一下接一下的拍着,好好的一只五彩凤被拿来当牛做马,他看着都心疼,赶忙转开了话题。 “你说,小少爷他会来吗?” 提到李初一,小二黑果然转开了注意力,狗嘴一瞥哼哼道:“别想了,你没听叶叔他们说嘛,那胖子脑子坏掉了,都不认识人了!就算他接到了你放出去的消息,知道咱们在这儿,可对现在的他来说咱们很可能只是陌生人,这兵荒马乱的一个陌生人的邀请你会答应?而且还是大衍的围城,不对,是围林之中?” 说着,小二黑瞥了他一眼。 “我说你不会还惦记着让他匡扶正统吧?我跟你说,没门儿,死了这条心吧!当初是为了救余瑶他才答应坐那太子之位的,那胖子压根儿就对大衍没兴趣,给他个皇帝当还不如给他一万只烧猪蹄能让他高兴!何况宇文太浩已经借这次机会将局势稳定得差不多了,还颁了个追杀令出来说大白猪是什么‘乱命邪尊’,现在满天下人都想置他于死地,你让他去大衍匡扶什么正统,你觉着可能吗?” “没什么不可能的,”木童摆摆手,“宇文太浩谋朝篡位是事实,他恶人先告状给小少爷乱按罪名,骗得了其他人怎能骗得了大衍的那些老狐狸?他是借这次机会收拢了兵权,可人心并不一定像表面上那么安稳。如今师父去了剑皇府,只要嵘王肯点头帮忙,宇文太浩的龙椅休想坐得安稳!” “可问题是大白猪不想啊,他不想坐那把椅子,你就算塞到他屁股底下都没用!不是我说你,你一个修行之人整天琢磨这些争权夺利的俗世不怕影响了道心啊?好好修行早点炼化出仙气,什么大衍啊皇位啊的在你面前那还不是个屁?权利再大自己是个弱鸡又有什么用?就像这小鸡,长的是挺漂亮,可惜是个外强中干绣花枕头,吓唬吓唬人还行,真刀真枪的干起来能顶个屁用?” 小二黑说得鸡米饭想哭,它真不是绣花枕头。 要怪只怪你这恶犬太厉害,有本事你换条普通点的狗过来试试,一口彩焰过去不把你烧成死狗本妖就把毛拔光! 这话也就敢在心里转转,鸡米饭可丝毫不敢表露出来,甚至还频频点头附和示意小二黑说的没错。 满意的拍拍鸡米饭的脑袋,小二黑道:“有功夫考虑这些,你还不如寻思寻思咱们怎么能逃出去呢。我早就说咱赶紧跑,你们都不听,非要在这儿等大白猪现身。这下好了,被人家包了饺子,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想跑都难了,你不会真想在这儿死撑到底吧?我可跟你说本皇还没活够,你想死本皇可不奉陪哈!” 正文 第1266章 要不要挑一个 “不要这么悲观,止戈林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木童微微一笑,脸上露出淡淡的傲然。 小二黑一呆:“你还真准备在这儿等下去啊?” “嗯。”木童点点头,“师父要我们等,我们自然要等。只要小少爷没出现,我们就不会走。” “就凭你这片破林子?别闹了!” 抬爪指指屋外,小二黑近乎*的道:“老兄,你这破林子的树叶加起来还不一定有外面的人多,如果不是叶叔他们坐镇人家早打进来了!咱别这么死心眼行吗,要变通,变通知道吗!这点你真该跟大白猪学学,换成是他在这儿,管你谁的命令早就一溜烟跑了,不管你想做什么咱总得先把命保住再说吧?” “可我不是小少爷啊!” 想到李初一,木童摇摇头正色道:“人与人是不同的,小少爷有自己的信条和道理,我也有我的。恩师如父,师命难违,莫说为的是小少爷,就是为了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只要师父有命,我都会等。” “我...!” 想骂娘,但话到嘴边实在是懒得说了。 无奈的瘫靠在鸡米饭身上,小二黑吧嗒着狗嘴,深刻的体会到“老鼠儿子会打洞”这句话有多他吗的正确了。 道士的不拘一格,教出来的李初一也跳脱异常。而木童显然跟他那位师父学了个十足十,都是一般的死心眼。 木青丘为了给沐方礼报仇竟然敢只身南下刺杀宇文太浩,若不是恰巧碰到了绿姑等人,他怕是没等见着人面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木童和他那位师兄木笒也是如此,一个守着止戈林,一个守着不武谷,任大衍几十万人马层层包围也不为所动,半点撤退的意思都没有。 “好吧。” 挠挠肚皮,小二黑没好气的道:“就算你真把他等来了,外面这么多人你觉着他能进来?我可提醒你,天上地下都被大衍给封锁了,就连这附近的空间都给禁锢了,大白猪想进来就只能硬闯。啧啧,几十万衍兵,你让他硬闯,你是想帮他还是想玩死他啊?他能来找你才怪呢!” “这个你不要担心,我在外面安排了人盯着,只要小少爷现身漠北,自由办法将他安全的带过来。” 木童说的很自信,小二黑顿时眼前一亮:“你手里还有进出的办法?能瞒过外面的人?!” 没有直接回答,木童神秘一笑,再次说道:“我说过了,你不要那么悲观,止戈林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我们能屹立漠北这么些年可不仅仅是因为四宗的默许,没有几把刷子谁能在这片土地上站得住脚?而且,我也没你想的那么迂腐。师父要我们等但没要我们死等,真到事不可为时我自然会带你们离开,但在那之前我是肯定不会走的。我不会扔下小少爷不管,更不会让师父失望。” 同样的问题,在外面也有发生。 刚刚打退了衍兵的攻势,满身血迹的叶之尘认真的擦拭着长剑,对身上的血污丝毫不加理会。 “叶剑圣!” 一个又矮又胖的小老头笑吟吟的走进过来,冲旁边恭敬行礼的沐雪晴摆摆手示意不必拘礼,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叶之尘身边。 “郝前辈!” 看到郝大力,叶之尘顿时露出敬重和感激。 方才衍兵围攻,沐雪晴一时不慎陷入重围之中,他想救却被一个飞升期的金甲将军拖住了手脚,若非郝大力凌空杀到,沐雪晴很可能已经香消玉殒。 想起大战的战阵叶之尘就阵阵心寒,大衍三伐太虚他听过无数次,自身也经历过几十年前的那次偷袭,可真正让他感觉到大衍战阵之威的还要数这一次。 几十年前的那次偷袭大衍兵员有限,且不少人都散落各峰并未齐集凌霄峰上,是以战阵的威力只是小有所露,而现在不同。 止戈林周围的密林被衍兵一一伐倒清了个一马平川,大军攻来放眼望去,天地间全是攒动的人头。如此多的人凌而不乱,三五成群结为战阵,一人死亡立刻便有旁人自觉补上,配合之默契让人看着都感觉头皮发麻。 若干小战阵契合为大战阵,几个大战阵契合为更大规模的战阵,撇开攻守之类的用途不谈,无论大战阵还是小战阵最本质的作用只有一个——将若干衍兵拧为一人。 不知是哪位天才最早提出的狂想,大衍的战阵并非普通阵法那样将与阵修士灌注的法力融为一体,而是将阵内所有人员的全部串联起来形成一个整体。 如果说正常阵法像一幅画,是将每个修士贡献的法力当做不同的颜料组成一幅精美的图案,那大衍的战阵就是调色盘,直接将所有人的法力粗暴的混为一体。 这里面不仅包括法力,甚至还包括神念和思想,每个人的精、气、神都彼此交融高度契合,其中任意一人都可以借用所有人的力量,对付他们任何一个就等于是在对付他们所有人。 是以,一个不值一提的衍兵在战阵的加持下顿时就能发挥出远超想象的恐怖战力,阵法内的人数越多、契合度越高,战力飙升的就越惊人。 这种法门目前也只有大衍皇朝能用,因为每个人的精、气、神都是不同的,就算孪生子之间也有差异存在。而大衍之所以能用是因为大部分衍兵的修为都是依靠丹药填鸭般硬性催升上来的,其法力虽然虚浮但比起正常修士来讲要单纯得多,里面没有掺杂太多个人感悟之类的“杂质”,使得他们的法力特性几乎就等于他们所服的丹药药性。 雷同的法力,同吃同住的生活,再加上大衍精心打造并不断完善的训练体系,使得衍兵的契合难度远比正常修士要低得多。 同一种战阵就算被人学了去,正常修士运用出来也根本达不到衍兵配合的效果,因为他们无法也不可能将自己的精、气、神与他人相融,就算他们是想结果也多半是双双走火入魔。 是以,数万衍兵结成战阵铺天盖地的压过来时,即便叶之尘也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那种感觉就像是眼前对付的并不是一群杂鱼,而是一个生有无数手脚的高手一样。 而那个衍将便是在这位“高手”的帮助下将他死死拖住,眼看着沐雪晴陷入重围即将身死却救不得,还好郝家家主郝大力及时杀到,神兵天降般的将她给救了出来。 这话并不是夸张,而是事实,或者将“神兵”换成“人形凶兽”更贴切些。 别看眼前的小老头还不及自己胸高,叶之尘可知道老爷子展开身形后究竟是何等样子。 简直跟小山一样庞大! 直愣愣的从天空中轰然砸落,被砸了个正着的衍兵顿时跟大地融为了一体,附近的人也被震了个人仰马翻,离得稍近的吭都没吭一声便爆成了一团红白物事,稍远的则狂喷鲜血倒飞而出,一时间周围竟被清出了一大片染血的空地。 而唯一完好无损的沐雪晴都有些傻了,呆呆的看着老爷子,也不知道是被小山一样的体型吓着了还是被这流星坠地的狂野手段给震着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叶之尘也给震着了,因为郝大力的体型。 能收放肉身的妖族见得多了,能大能小的人这还是第一回见。要不是气息波动没错,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郝大力会是个人! 所以颔首行礼后,叶之尘的眼中泛着点点探究。 郝大力一瞧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嘿嘿一乐也不解释,转眼朝着不远处的方峻楠努了努嘴。 “方家小子实力长进得真快啊,这一比较我那几个小子简直笨得跟猪一样,连幼潇丫头都赶不上!” 叶之尘也察觉出自己有些失礼,收敛心思轻轻摇头。 “前辈谬赞,小徒是不错,但焉能与前辈的几位公子相比。大公子已颇具前辈雄风,二公子才智高绝,一手医术更是叫人拍案称奇,四公子修为尚浅但潜力极大,依叶某之见甚至比大公子还要略胜一分,只需好生打熬一番定成大器,最小的五公子......” 本就不善言辞,叶之尘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夸辞来已属不易,到了郝家老五这儿他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夸辞了,因为郝宏硕已经被郝二爷诊治得快没人形了,简直比有一半狐族血统的无双老祖还要像个半妖。 说天赋异禀? 说智勇双全? 怎么夸都像在骂人。 郝大力苦笑几声摇摇头,小儿子这幅模样他也很心疼,而“妙手回春”的二儿子他是满心复杂的。 既为郝二爷能救回垂死的幼弟而骄傲,又为他将郝宏硕弄成这幅鬼样子,而且还乐此不疲的一再“完善”而气闷不已。 都记不清多少次了,八极盟那几个老家伙竟然开玩笑说老五是他和哪个妖族生出来的半妖,气得郝大力恨不得放开身形一肚子碾死那几个碎嘴的东西。 “其实,他们五个里面资质最好的是老三,可惜...” 郝大力眼中黯然一闪,叶之尘明知的没有多问。 黯然只是一瞬,天生乐观的郝大力哈哈一乐冲着几个儿子一摆手。 “叶老弟,有没有看上的,要不要挑一个做徒弟?” 叶之尘愕然,半张着嘴巴半天也没说话。 正文 第1267章 一头雾水 “哈哈,叶老弟莫慌,我开玩笑的!” 郝大力大笑着拍了拍叶之尘的后背。 吃不准真假,叶之尘皱眉道:“前辈,我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 不等他说完郝大力便抬手打住,眨了眨眼嘿嘿笑道:“别介意,我就是想试试。素问无情剑圣冷面无情,无论何时都镇定自若从不慌乱,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吓着你一下。” 叶之尘哭笑不得,眼中流出一抹无奈。 叹了口气,郝大力道:“我的儿子我知道,跟我一样都走刚猛的路子,天生不是学剑的料,不像方家小子有福分能学叶老弟的剑。也就老二还行,可惜他就喜欢摆弄些医医药药的东西,我教他他都不听。还好老夫不止一个儿子,也懒得管他了。” 嘴上这么说,可郝大力脸上的骄傲叶之尘哪能看不出来? 郝宏壮的医术连他都叹为观止,就是手段特别了点。 “我过来其实是有件事想问问叶老弟,关于今后,叶老弟可有想法?”沉默片刻,郝大力开口问道。 叶之尘眼神一闪:“前辈是想...” “别前辈前辈的,论修为我比你高些,动起手来咱俩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我托大叫你声老弟,你就别那么生分了。” 说完顿了顿,郝大力低声道:“我郝大力不怎么讲道理,但最讲义气,我郝家经商千余载不衰的要诀就是信与义两个字。我拖家带口投奔止戈林,木童接纳了我们便是于我郝家有恩,我答应木童会竭尽所能的帮他守住止戈林,我就不会食言。只是人力终有不及之时,有些事情是强求不得的。我粗算了一下,外面围着的至少有四十万人马,里面有十万左右的金甲卫以及至少两个飞升期的金甲将,而止戈林能派得上用场的加起来拢共也就七八万,这里面还有小一半是我郝家子弟和活死人一族的朋友。止戈林这地方又无地利可仗,只凭这么点人加上止戈林的护宗大阵,我实在是看不到守住的希望。所以守归守,咱们还是得先想好退路再说。” 叶之尘也皱起了眉头:“木道友那边怎么说?” “还是那句话,要等李初一出现,不见着人绝不离开。”郝大力一脸无奈。 他跟木童商量了几次都没有结果,也不知道木童哪来的信心,都被几十万衍军给围上了竟然还坐得住,一门心思的要继续等下去。 提到李初一,叶之尘神情一黯。 虽然只是匆匆一面,可李初一出了问题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与小二黑一样,他很怀疑现在的李初一就算接到了消息也不会找过来。 他现在连人都不认得了,接到消息后又怎么可能相信自己这些“陌生人”等在这里不是要害他而是要帮他呢?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叶之尘会等,会跟木童等到最后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再走,可他不是。他身边还有沐雪晴,还有司徒隐云娇儿等等十几个同伴,他的决定不光要为自己考虑,还要对这些人负责。 “郝兄欲往何地?”叶之尘问道。 “叶老弟以为呢?”郝大力不答反问。 琢磨了一下,叶之尘说道:“遇到幼潇之前,原本我们是想去极西生死一线暂避的,等悟出炼化仙气之法再出来走动。后来碰到了绿前辈和幼潇,绿前辈邀请我们去是十万大山暂居,她在十万大山修行多年与妖族各部都很熟络,百足部的大掌祭更是与她姐妹相称,是以她可以保证我们的安全。如果要走,我们的选择也不过这两处,郝兄若是有意叶某可去与绿前辈说项,看看能不能把这里的人全部带去妖族。” “绿前辈啊...” 郝大力咂咂嘴。 当年客居郝家时就感觉此人不凡,谁能想到此人竟是人世间的一位狠角儿,让大衍恨得咬牙切齿不说还与天一道尊有极深的关系,此时回想不禁有种有眼不识泰山之感。 半天,郝大力说道:“生死一线太危险,鬼族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妖族虽然不错但也不保险,你们人少还可以,止戈林老老少少都算上得有十几万人,这么多人同去妖族很难说会不会生是非。” “那郝兄的意思呢?”叶之尘问道,他感觉郝大力已经有了选择。 佯做无意的瞥了瞥四周,见无人注意这里后,郝大力微微近前低声道:“禁区。” “禁区?” 叶之尘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你是说...?!” 抬手打住不让他说完,郝大力轻轻点了点头。 “太危险了,这么多人进去活不了多少,简直是送死!” 叶之尘眉头紧皱,看郝大力的眼神就跟看一个疯子一样。 人界的秘境都是禁区,比如万古雨林,比如玄冰寒狱,这些地方各有古怪谁进去都不敢保证安全,像三生林那种相对安全的秘境也是耗费了太虚宫多少年的时间付出了多少血的代价后才一点点探查清楚地,而且活动的范围仅限于外围,中心的禁地可没人敢擅自靠近。 郝大力的想法是不错,依靠秘地的险恶阻挡衍军的脚步,可问题是自己得先能活下来才行。况且各个秘境几乎都是无法耕种的,自己这些可以辟谷的修士无所谓,那些无法辟谷的修士和尚未修行的孩童怎么办,那些附庸郝家的凡人又怎么办?不被秘境害死不也得被活活饿死? “郝兄,三思啊!”叶之尘劝道。 他怀疑郝大力是不是被逼急了才行此昏招,又或是决心舍弃那些负累先把能保住的人保住再说。 郝大力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你说的这些我哪能不知道,我是认真的琢磨了很久后才决定的,而且这个主意不是我们想出来的,而是小二黑!” “它?” 叶之尘一怔,郝大力轻轻的点了点头。 探出神念传音叶之尘,将当日小二黑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郝大力低声道:“我与老大老二商量过,感觉可行。只要我们能穿过笼罩在玄冰寒狱入口周围的那层冰霜迷阵,并且不去触动入口的封禁的话,那些守护者应该不会伤害我们的。” “我记得历次寒狱开启都需要一枚通行令才行,没有通行令那些守护者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郝大力闻言冷冷一笑。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四尊令根本不是守阵人发放的,而是漠北四宗!当初四宗挑头组织人马深入寒狱二层探寻,并且在那里建了一座供人歇脚的营地。钱财人力出大头的是我们这种中立家族和附庸他们的小族,四宗和其亲信们则只拿了小头,并且只做了一件事——依托那片营地布置了一个覆盖前两层九成以上地域的大阵,以四尊令为引让遇险的弟子可以随时遁出,保住一条性命。” “四宗有这能耐?”叶之尘一惊。 就连太虚宫也只敢在三生林外动手脚,三生林内碰都不敢碰,谁敢乱来禁区内的四位守阵人可不会轻饶了他。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时间太早,当时还没我们郝家呢,所以我们也只是听说。不过...” 嗤笑一声,郝大力不屑道:“我还听人说这是四宗给自己脸上贴金,那个阵法并非出自四宗而是出自守阵人,是守阵人不忍心见那么多优秀的后背死在里面,这才依托寒狱大阵创出了这样一个接引阵法,四宗只不过是代为管理。而四尊令虽然有限但原本也没那么稀缺,之所以这样全因四宗刻意压制。因为没违反约定所以守阵人也不管他们,时间一久这里面的真相就在四宗的谎言中渐渐被掩盖了下来,如今漠北大多数人都以为是四宗创造了那个阵法,四尊令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四宗的恩赐,能不能获此机缘全都得看四宗的脸色。” 叶之尘点点头,这才合理。 倘若四宗能对秘境的大阵动手脚,那就不该屈居太虚宫之下这么多年了。 “所以,有极大的可能守阵人是不会介意我们留在那里的,只要我们不去触碰他们的禁忌就好。此外,小二黑说它跟玄冰寒狱里封着的那位关系不浅,真要有什么麻烦那位说不定能看在它的面子上帮衬我们一把。因此,我们几次商量之后都感觉玄冰寒狱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能在那里定居下来,别说大衍这几十万人,就是倾巢而出咱们又有何惧?” 有小二黑作保,叶之尘有些意动,对于小狗崽子他比郝大力要了解得更多一些。 他知道小二黑是里面那位大妖的子嗣,他甚至匆匆一瞥过那位大妖的厉害。 当日他能准确的从虚空破入寒狱入口正是得了那位大妖的帮助,若非那一爪子击穿了禁锢的的空间,并且在虚空中留下了痕迹,凭他当时的道行就算找到了寒狱所在也未必撼动得了那片空间的壁障。 低头沉思,叶之尘正犹豫着,忽然远处示警声传来,他赶忙抬头望去,只见报信的修士急速奔来。 “叶峰主,郝家主,衍军又有异动!” “这么快?”两人赶忙飞身而起。 本以为受创的衍军还得花费些功夫调兵遣将,谁料这么快又打了过来。 “来了多少人,哪边最急?”叶之尘急速问道。 “回叶峰主,没人攻来,只是...在下也不确定,还请二位移步前线亲自查看一番为好!” 见报信弟子欲言又止,两人对望一眼均感狐疑,加快速度来到最近的林边,放眼一望顿时就明白了那弟子为何如此古怪了。 “他们...这是要撤了?” 旁边,司徒隐靠近过来,望着刚安下不久的营寨重新拔起,满眼的惊疑不定。 其他人也是如此,愣愣的看着拔营收兵的大衍一头雾水,不明白对方唱的这是哪一出。 千里迢迢的过来,这才打了几场,连总攻都没发动就准备撤军了,如此虎头蛇尾,大衍这是想干什么? 正文 第1268章 仙袭 “大衍这是搞什么鬼?” 闻讯而来的木童看着忙忙碌碌的衍军也大皱眉头,本以为是场旷日持久的苦战,谁能料到竟出现这种变化。 “会不会有诈,故意做给咱们看的想让咱们放松警惕?” 小二黑在旁问道,说完使劲敲打了几下三条的脑袋。 “老实点,别叫唤了!” 三条竟不听命,扔拼了命的挣扎着,嘴里吱吱喳喳的乱叫乱喊简直跟疯了一样。 小二黑气结,刚要再教训一下却被人拦住。 “且慢!” 绿姑飘然而至,看看大衍又看看三条,皱眉思索了一下沉声问道:“小东西,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有危险?” 被绿姑眼睛一扫三条顿时安分了不少,听她如此一问就跟找到了知音似的,小脑袋差点没给点下来。 瞳孔微缩,绿姑心里一沉。 三条习惯性的临阵脱逃使得很多人都忽略了它的天赋,它逃跑不仅仅是因为胆小,更是因为它能预感到危险的临近。而这一次连小二黑都压不住它,绿姑不知道它预见到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小事。 转头再看大衍那边,这一回绿姑发现了一些先前没有察觉到的迹象。 表面上来看衍军的行动稳中有序,可仔细分辨会发现他们其实是有一丝慌乱的。极强的纪律性和执行力使得这一点在衍军的整体上很难发现,唯有细看那些领兵的将领时才会发现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凝重,一边催促着手下加快速度一边不时的抬头望天,似乎在加紧警惕戒备着什么。 从这点来看,衍军似乎不仅仅是撤退,还有些逃跑的意思。能将几十万雄兵吓退的东西,绿姑稍一琢磨便有了猜想,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 就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天空里忽然多出了十几道人影。这些人毫无征兆的出现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俯视大地,除了衍将和绿姑这种有心人外,在场的竟无一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三条挣扎的更剧烈了,其他人见绿姑仰头望天脸色不对,便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下一刻齐齐一怔。 “那是...” “仙!” 绿姑做出了回答,语气极其肯定。 太虚宫内与仙交过手,绿姑对这些家伙的气息太熟悉了,那种普一接触便让人心生无力的压抑感一直在她心里挥之不去。现在出现在头顶上的真仙不但人数远胜于天虚宫内,好几个人的气息威压也远比太虚宫的两位仙祖要强得多。 其他人听到绿姑的话顿时大惊失色,云娇儿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冲我们来的?”司徒隐凑到叶之尘身边传音问道。 太虚宫死了两个仙祖,虽然不是他们杀的但他们也有份参与,谁知道这些家伙是不是万里迢迢追杀过来报复他们的。 叶之尘没有说话,脸色凝重的望着天空,一手拉过沐雪晴的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则紧握着剑柄蓄势待发。 “应该不是冲着咱们。”绿姑瞧了一会儿后轻声说道,“他们一直盯着衍军,衍军那边也比刚才乱了许多,这些人十有八 九是冲着大衍来的,咱们这些小杂鱼还入不了他们的眼!” “他们是想灭了大衍扶植新霸主上位吗?”司徒隐猜道,他知道大衍的来历。 在场同样知道大衍来历的人分分心头一紧,有人面露喜色,而木童则皱紧了眉头。 宇文太浩可以死,但大衍不能亡。大衍皇朝是属于小少爷的,容不得他人染指。 只是面对仙,自己想阻止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的。 “咱们怎么办?”小二黑松开吓瘫了的三条望着天空,伸出爪子戳了戳木童,“你不会还想继续等下去吧?仙都来了,趁他们没搭理咱们咱们赶紧逃吧!” 其他人也望向木童,木童紧抿着嘴唇很是犹豫。 如果这些神仙的目标真是大衍,那他们就等于无形中帮止戈林化解了危难。可怕就怕他们的心思稍微歪一歪,连止戈林也不准备放过,那止戈林可就真的大祸临头了。 面对衍军的围攻止戈林还能有一战之力,面对这么多真仙,止戈林比个真鸡蛋结实不了多少,等下交手的余波能挡住就算不错了。 一边是师命,一边是可能会受到的厄难,心理的天平一点点向着后者倾斜,而叶之尘的话则成了压倒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横来讯,他那边也有仙人出现。南北两面是你的人负责,我想应该与这里一样,止戈林被他们包围了。” “郝兄,叶兄,请你们收拢你们的人,集合后去止戈林中心的最大的那棵树找我,我先去准备!” 不再犹豫,木童说完转身便走。三条和鸡米饭也想跟上,却被小二黑一爪一个给按了下来。 正当这时,天空忽然风云皱起,大雨瓢泼雷电交加,地面也随之震动起来发出悲鸣般的闷响。 转眼间大雨落地,触碰到的草木瞬间枯萎,地上的泥土被淋湿后本就泥泞,雨水中又掺杂了某种恐怖的力量,使得湿泥迅速融化成了水一样的黄汤,随着大地的震动和雨水的拍打溅起朵朵昏黄色的浪花。那些枯萎的草木在黄汤中迅速溶解消失不见,除了有阵法守护的止戈林和衍军外,周围目力所及之处尽皆化为了黄色的汪洋。 止戈林的守护大阵也护不了全部,一些薄弱之处在侵蚀力极强的豪雨面前迅速瓦解露出破绽,那些被透进来的雨水不幸滴中的修士顿时发出非人的惨叫,在旁人惊恐的注视中一点点融化成酒红色的液体融入地面,而附近的地面和草木也随之凹陷化为了一个小水洼。 “退!快退!退入林中!” “不要被雨水溅中!” “回来,别碰他!他...没救了!” 类似的嘶吼到处都有,谁也不敢继续在外围呆着,慌不迭的向着防护最严密的止戈林中心逃去。 大衍那边更惨,虽然第一时间就做好了准备,可从未与仙交过手的他们还是有些预估不足,一些力量比较分散的战阵瞬间告破,其内的人员无论是兵是将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尽皆化为了红水,融入地上的黄汤后飘荡了几下,就此消失不见。 “万江兄,你的‘雨落黄昏’无论看几次都这般迷人,这些凡修太弱了,之后的‘虹桥’看来是没机会一睹了。” 天空中,一位真仙轻松笑道。 万江仙君微微一笑,谦虚的道:“人界仙气稀薄,若非诸位仙友鼎力相助,我这式仙法还营造不出这么大的阵仗。长春兄也不必遗憾,想看我的‘虹桥’还不简单,等此劫过后仙界恢复,你我切磋一番便是了,管叫你看个够。至于眼下还是轻松了些好,这些凡修越弱越有利,我等也能少花些力气不是?” 长春仙君哈哈大笑,点点头道:“万江兄言之有理,只是切磋还是算了,我可斗不过你,要切磋的话还是得云琼仙子出马才行,诸位说对吗?” 诸仙闻言均笑了起来,眼神暧昧的看着万江仙君。 “就你知道得多!” 佯装恼怒的瞪了眼长春,万江旋即露出一抹惆怅。 “唉,我倒是想与她切磋,可是她不给机会啊!” “那是你笨,这点你真得跟云丘子好好学学。当初朗晴仙子不也对他不假辞色,后来还不是被云丘子软硬兼施的给拿下了?现在人家神仙眷侣好生让人羡慕,倒是你,快十万年了还毫无进展,我们在旁边看着都替你着急!” 长春仙君苦口婆心,万江顿时无奈的白了他一眼。 “我倒是想来硬的,可你觉着我硬得过云琼吗?莫说云琼本身我就没多少胜算,这要是让血童子知道了还不得活吃了我,满仙界谁不知道血童子最疼他这个义妹了!” 提起血童子,诸仙齐齐缩了缩脖子。 作为少有的邪道成仙者,成了仙的血童子不但戾气未减,反倒越发重了。平日里便我行我素,除了拜把子的义妹云琼仙子外对谁都不假辞色,连紫旭真君那等高人他都敢出言顶撞。 而万江的话也没有夸张,惹到了血童子他可是真会吃人的。传说成仙之前他就有这个嗜好,后来成了仙也没改掉。自己这些小仙见了他可得老实点,万一惹到了性命倒是丢不了,可身上少几个零件那可是肯定的了。 “小心!!” 惊呼声打破了轻松的气氛,只见一道疾雷自下方射来瞬间击中了一个避之不及的真仙身上。那真仙一声惨叫跌飞而出,旁边的人赶紧一拉这才没让他掉下地去。 凝目一瞧其他人顿时心中一凛,只见那真仙死是没死,可身上却焦痕满布惨不忍睹,竟是受了重伤。 同时,下方也传来一声欢呼。 “好,中了!仙又如何,一样杀得!众将士听令,天罡御雷阵,疾!” 为首的金甲将拔剑直指天空,几根不知何时布下的秘纹铜柱顿时耀起了刺目的白光,“刺啦啦”一声裂布声响起,几道白中泛金的雷蛇汇集一处纠缠成一条狰狞的雷龙,带着咆哮般的刺耳雷鸣再次向着天空冲来,沿途的雨水尽皆蒸发了个干净。 正文 第1269章 前无路后无门 “雕虫小技!” 长春仙君冷哼一声,不退反进主动拦到了雷龙面前,手握奇光向着龙首便按了下去。 轰然爆响中夹杂着一声清晰的闷哼,电光四射间长春仙君带着阵阵青烟倒飞而出,迎击的手臂上衣衫破碎,露出的肌肤一片焦黑,一道道血痕如虫子般爬满了整条手臂。 万江仙君赶忙飞了过来,取出一颗丹药递了过去,长春接过一把捏碎洒在手臂上,伤口瞬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不要大意,那是大衍皇朝的护国大阵,连上仙他们都要小心应对。这里的阵法虽然简陋,但祭出的雷罡也蕴有几分真味,我等切莫鲁莽!” 听到万江的告诫,诸君纷纷点头,长春仙君丢了个大面脸上感觉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后闪身俯冲而下,半道里取出一杆浮尘狠狠的扫了过去。 一道银色的匹练划过,地面上顿时多出了一道空白,面对认真起来的真仙大衍的战阵根本无力阻挡,只一瞬便消逝了很多生命。 见长春仙君动手,其他人也不多待,留下几人助万江雨困四方,其余人等各取兵刃开始放手屠戮。 一时间,衍军阵中血花朵朵惨叫连连,领兵的主将几次调派人手都无力抵挡。本身就比寻常修士差,身上有没有仙力支撑,面对动了真怒的真仙他们只能任人宰割,周围的黄水里逐渐染上了一层经久不散的殷红。 “万江仙友,他们怎么办?” 一个真仙朝止戈林努了努嘴,只思考了一双万江便眼神一狠。 “早晚都要清洗,一并吧。” 一句话,决定了止戈林的命运,得到传音的众仙顿时分出几人杀向止戈林。 止戈林里的人哪能察觉不到,好在木童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提前一步开启了暗藏的传送阵,一把灵石塞进去将众人大批大批的转移出去。 可是,还是太慢了。 止戈林的阵法是不俗,无怪木童面对大衍几十万雄兵也敢一战。可阵法再厉害也比不上九虚连环和天罡御雷大阵这等可以敌仙的阵法,在几个真仙的狂轰猛攻中支撑了十几息的功夫便彻底告破。 杀入林中却没发现人影,一路摸到止戈林深处时才惊觉这里人要逃。 “想跑?!” 怒吼一声,一位真仙举锤砸下,仙力催动下上方的天空都随着这一锤狠狠压落,一株株又高又粗的古树自上而下节节爆碎,还没来得及转走的人顿时口鼻溢血跪倒在地,惊骇欲绝的感受着死亡的到来。 “来不及了,快走!” 拉过叶之尘等人,木童闪身阵眼印诀疾变,堪堪在法阵爆碎前化光离去,没能进入阵法的人则满眼死灰,随着巨树一起化为了尘埃,融入黄水中消失不见。 “有些手段,算你们命大!” 察觉到跑掉了一些人,使锤的真仙冷哼一声也不在意。这次的目标就是大衍这只几十万人的军队,止戈林这个弹丸之地只不过是顺带,杀没杀干净都没关系。 何况紫旭真君已经传下了话,只要劫难一天不除,人界就会逐一清洗,这些人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躲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被抹除的命运。 林外,几十万衍军已被屠戮过半,可抵抗仍顽强至极。 可能是自知必死,又或许是大衍平日灌输的思想和严格的训练,残存的衍军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依靠着越发残缺的天罡御雷阵跟真仙们你来我往斗个不停。虽然没能杀死,但着实伤到了不少,领兵的主将心中大憾没能拉几个神仙陪葬,而众仙家则怒中隐惧,对于凡修能伤到自己这件事震惊不已。 如果换成百劫道人那种高手他们或许不会,可这些衍兵算什么,法力虚浮至极一看就是靠丹药催升出的修为,简直连修士都算不上。可正是这帮不堪一击的蝼蚁伤到了他们,靠着天罡御雷阵以及种种简单粗暴的合击阵法,如此有悖常理之事众仙哪能不惊,心里越发想要将这些人彻底抹消了。 眼下这些人还不懂得如何炼化和运用仙灵气,等到他们发现了法门之后,自己这些人还能像现在这样轻松的对付他们吗? 难怪紫旭真君和阴九子将首要目标放在了大衍,不仅仅因为他们人多,更因为这些人潜力太大。一只懂得运用仙力并且能依靠战阵增幅战力的军队,试问三界间还有谁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杀。 必须杀。 绝不能让梦魇成真! 北伐军几乎全军覆没,逃出生天者寥寥无几,得到消息的宇文太浩虽然早有预料,但仍忍不住阵阵心疼。 就怕仙冥来袭,他才忍耐了这么久都没有动作。这一次被木青丘勾起了怒火,又想借此机会收拢兵权稳固自己的皇统地位,他这才派出大军北伐而上,谁料那些该死的仙竟然选在了这种时候动手。 好在他留了个心眼,真正的精锐并未派出,全部隐藏了起来专心修习炼化仙气的法门。不求这些人修成仙体,只要能运用仙力就够了,凭借远超真仙的人数他有信心横扫这些敢染指他江山的祸害。 三界的每一分土地终将归于大衍,他宇文太浩一定能开创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皇朝。无论仙神还是冥圣都必将臣服在他的脚下,而现在他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隐忍。 以空间换时间,依靠天罡御雷大阵和驻守各处的衍军拖延住真仙们的脚步,为隐藏起来的精锐争取足够的时间蜕变。留在外面的衍军注定是要舍弃的,不仅他们,沿途的诸侯也是如此。 是以,每日里求援的急报都如雪片般传来,而宇文太浩根本不予理会,冷漠的态度让各路诸侯都寒了心,想背叛却根本没有机会。 即使背叛了又能怎么样,对面的仙人们根本不要俘虏。无论修士还是凡人,无论老叟还是婴童,没有人能逃过他们的屠手,就连花花草草乃至毫不起眼的小虫子也是如此,仙袭过处尽为废土。 几战过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那些仙人的目的似乎只有一个——屠戮,屠尽一切活着的东西。 这是仙还是魔? 没人知道。 很多人甚至以为就连传说中无恶不作的魔都不如对面这些所谓的“仙”残忍。 他们的心里没有对错,没有仁义道德,没有同情和怜悯,有的只有他们认为可存在的和不可存在的,以一己私欲决定着众多无辜者的命运。 自己这些人在他们心里是不可存在的,所以被无情的抹杀,连魂魄都不放过。而可存在的东西似乎根本没有,至少尚且活着的人至今没有发现他们饶恕过什么东西。 有人想撤往皇都,可路却被大衍的军队给堵死了。他们所能控制的兵力早已被宇文太浩借着北伐的机会抽掉了大半,面对严阵以待的衍军各位诸侯和城主有火也发不出,几个脾气暴躁的强闯不成反被剿灭后更是震慑了其他人,也彻底绝了他们撤退的心思。 他们知道,自己这些人已经被宇文太浩给放弃了。 狗皇帝肯定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这才借机削弱了他们的势力逼他们就范,前无路后无门的只能留在这里当他的人肉盾墙。那场刺杀说不定也是一场戏,根本就是做给他们看的! “是吗?” 东疆某处深山,嵘王站在大殿上凝视着木青丘,方正的脸膛不怒自威,一双虎目闪烁着逼人的寒光。 殿内的其他人无不心感凛然,而后齐齐凝视着木青丘,眼神都有些不善。 伤势未愈的木青丘脸色有些苍白,面对众多刀子一般的目光时却毫无在意,耸了耸肩轻笑道:“如果是真的,我还会在这儿吗?” “我猜也是,沐老怎会教出个奸诈的不孝子呢。” 半天,嵘王展演一笑,眼中寒芒尽去,涌上了对沐方礼的唏嘘。 木青丘也是脸色一黯,眼中划过死亡之色。他认为自己确实是个不孝子,沐方礼临死前自己不在身边,沐方礼死后自己又错失了报仇的良机。他很想不通自己十拿九稳的一剑怎么就被宇文太浩给挡了下来,可事已过去,多想也是无用,眼下还是想想该怎么办为好。 “不用急,大衍的防线拦得住别人可拦不住本王!无论皇都还是其他地方,本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都别想拦住我!” 嵘王说得极为霸气,显然这位几乎快要被人遗忘的王爷并不像其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安分。 木青丘微笑点头,却听嵘王开口问道:“倒是你那两个小子,听说家门都被人踏平了,你就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担心也没有用,如今我想回也回不去,去了也已经晚了。” 木青丘说的洒脱,嵘王笑呵呵的轻点着他:“你啊你,现在倒是看得开了,要是当年也能这么看得开多好?沐老爷子要收你为义子你几番推脱,要将晴丫头许配给你你打死不干,后来还躲去了漠北那苦地方自力更生,你知不知道你走了沐老有多伤心?” 尴尬的笑了笑,木青丘道:“沐家多大多复杂您也知道,义父虽为家主但也不能胡来,他可以任性我却不能不为他考虑,您也知道收一个外人做家主的义子会衍生出多大的影响。而二小姐那时还年幼,我一直视她如亲妹,从未想过其他事情。何况二小姐还有些讨厌我,我更不可能因为义父的一厢情愿而毁了她的幸福。后来去了漠北则是因为二小姐离家出走,我担心她孤身在外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落脚所以便去了漠北开宗立派,这是我与义父商量过的。只是没想到晴小姐竟然去了太虚宫,而且还过得不错,我那两处山门顿时没了用场。不过依二小姐的脾气我担心她会再次出走,所以不武谷和止戈林我都没有荒废,交由徒弟们打理一直经营到了今天。” 说着,木青丘轻轻一叹,眼中泛起浓浓的担忧。 “听说叶剑圣带着二小姐叛离了太虚宫,目前不知所踪,也不知道会不会找去漠北,希望没有吧。我那两处地场现在已经化为了废墟,如果他们真找过去了但愿他们已及时离开,千万不要被牵连到才好。” 正文 第1270章 扭曲与沦丧 “有心思担心晴丫头,却不担心自己的徒弟,你呀...” 嵘王失笑,刚想调侃几句,却被自己的一位徒弟打断。 “师尊,刚刚接到消息,煊武城告破,满城上下无一活口,神武公也在其中。” 弟子一进门就匆匆说道,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嵘王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 “这么快?有天罡御雷阵和七星曜月阵护持,再加上十万衍军和十几万修士共同驻守,就是头猪也至少能支撑半月以上,何况神武公那等精明的人,怎么会这么快?难道是仙界派人增援了?” “回禀师尊,仙界并无增援,煊武城破乃是神武公咎由自取!据探子回报,神武公见群仙来袭不但不抵挡,反而开门揖盗想要投降!可那些仙怎么可能接受,趁此机会不费吹灰之力的攻入城内!神武公是皇朝二等公,按律煊武城两座大阵的启动密匙都交由他亲自保管,那厮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投降时竟然亲自出城,当场就被真仙毙于掌下,密匙也随之遗失了。没有密匙两座大阵强行催动也发挥不出多少威力,是以杀入城中的真仙根本没遇到多少抵抗,十万大军、十几万修士,还有数以百万计的凡人百姓就这么没了,一个都没能跑出来!” 那弟子又气又恨,两眼微红恨不得将神武公拉过来再杀一遍。 嵘王也怒不可竭,脸色又黑又冷,半天才重重一掌虚拍在地,地面顿时土石纷飞。 “混账!神武这个白痴,仙不受降三岁稚童都知道,他以为自己有什么特别的?!” 怒吼声回荡殿中,嵘王如此愤怒不仅仅是为枉死者鸣不平,更是为自己的计划被打乱而惊怒交加。 同处东疆,煊武城就像门户一样挡在剑皇府跟前,神武公这一弄卖掉得可不仅仅是煊武城,他的剑皇府也得跟在后面下一个遭殃。 原本这没什么,与仙一战是必然的,嵘王自始至终都没想过可以置身之外。只不过他的野心使他并不仅仅满足于如何自保,更想趁此机会俘虏一两个真仙逼问出仙法供剑皇府上下参悟修行。 值此乱世,与其仓皇退避,他更想要做的是反击。 而这也正是他一直拖着木青丘留在剑皇府的原因。 仙法定然玄奥晦涩,凭他一个人短时间内难有所得,府上高手不少可是能帮上他的却没几个,木青丘这位能被沐方礼相中并收为义子的奇才正是他急需的人才。 他不愁木青丘不会答应,为了李初一,为了自己执着一生的忠义,木青丘无论如何都会帮他。 可是现在,这一切设想都因神武公的愚蠢而化为了泡影。少去大半个月的准备时间,只凭现在的力量剑皇府自保都难,更别说擒仙了。 背着手来回踱步,嵘王紧皱着眉头思索着对策。现在来看他只能放弃这里赶紧带人逃走才是上策,可是做一条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嵘王怎么也不甘心。 “报!!” 忽然,一名金甲卫闯了进来,匆匆行礼后跪伏在地,克制着慌乱以尽量冷静的语气大声道:“王爷,剑皇府东侧十万里外发现敌踪!” 吸气声此起彼伏,殿内所有人都看向了嵘王,一张张看似镇定的脸上不可抑制的露出一抹紧张。 嵘王恍若未见,刀子一般的目光紧盯着报信者,脸色几次变换后终是一咬牙。 “收拢人马,撤!” 虽然对从不示弱的霸苍剑圣一剑未出就落荒而逃有些意外,可剑皇府不战而逃的消息并未引起多大的风浪。值此仙祸人间之际谁不是如此,剑皇府的明哲保身也在情理之中。 最让人惊奇的并不是剑皇府的逃,而是他们竟然逃得掉。 要知道想逃的人多了去了,但前有狼后有虎,各路诸侯行此念想者哪个不是碰了个头破血流,不是死在恶仙手中就是死在自己人手中,目前为止只有嵘王一个人成功了。 有人羡慕,但没人学得来,嵘王一直都是大衍极为特殊的一个存在,他的底蕴远非常人可想。是以惊叹之余众人仍是满心彷徨,放眼四周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而宇文太浩接到消息后也不过是冷笑了几声便放下了,他本来就没指望着嵘王能拼死抵抗。 跑了也好,他日集齐仙兵重整江山,论功行赏之时嵘王这“怯战”的罪名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了,看谁还有理由阻止自己杀他。 大衍的仙祸震惊了所有人,尤其是仙之过处寸草不生的惨绝景象更是让人心底发寒。好在真仙们的目标只放在了大衍,漠北除了不武谷和止戈林受到了殃及外再无更多的祸事发生,而太虚宫和妖族更是分毫未损,闷不做声的看着大衍倒霉,窃喜的同时又不免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没过多久,他们的预感应验了。 某日里漠北和天门山同有真仙降临,二话不说直接大开杀戒。妖族虽然也受到了仙袭可十万大山太过险恶,很多地方连仙都要回避,妖族仗着地利四处逃窜,一时间竟是人界受创最轻的存在。 遍布各处的仙袭让整个人界都陷入了混乱,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生命在消逝着。这里面不仅仅是人和妖,但凡有灵之物都逃不过他们的魔掌。久而久之下其他人也与大衍一样发现了一个事实——仙界并不是想占据什么或者报复什么,他们只是单纯的想将整个人界化为废土。 原因? 没人知道。 临死前哀求着想知道一个真相,给予他们的永远只有冷漠的目光和无情的抹杀,连魂魄都不放过。 唯一没有受到袭击的只有几个有仙祖护佑的超级势力,面对附庸们的求助漠北四宗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漠视,宗门紧闭将所有人都挡在了外面,连个安慰性的理由都没有给出。 其余几宗也是如此,最让人惊愕的是太虚宫也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盘踞天门山过万载,很多人眼里太虚宫和天门山并无分别,直到仙袭来临是众人才惊觉太虚宫所辖的只有九座奇峰,其余山系虽然平日也有管理,可值此危难之际却被太虚宫挡在了门外。 百姓震惊,散修震惊,与太虚宫世代交好的小宗小族更加震惊,但最震惊的还要属太虚宫的弟子,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引以为豪的太虚宫竟然会做出这种选择。 有人不平,想去找自家峰主甚至是凌霄峰请愿却被默子们先一步请入了默堂之中;有人愤而出走,想以尽己身绵薄之力救人于疾苦,可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偶尔有逃回来的却被当做外人拒之门外,因为在走出宗门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放弃了太虚宫弟子这个身份。 没过多久,太虚宫就再没了反对的声音。极度压抑的气氛在九峰间飘荡,源于宗门的高压铁腕,更源于宗门外的惨绝人寰。 行侠仗义的英雄梦在仙袭的面前就是个屁,唯有太虚宫这片乐土才能寻得一丝苟且的安宁。而顺从的弟子们也获得了极大的好处,太虚宫四位仙祖轮流现身开坛讲法,宗门上上下下都大受裨益,修为进境之迅速远超他们的想象。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更是如此。 得了好处又身居一方乐土,跟外面相比太虚宫简直跟仙界没什么两样,越来越多的人逐渐学会了漠视,对宗门外的惨祸视而不见。 而这还不是最悲哀的,更悲哀的是一些人甚至开始选择了接受。看着远山的焦黄废土谈笑风生,偶尔间血光乍起也只当朵朵梅花,更有强人甚至还能即兴赋诗一首,风花雪月嬉笑嗔骂,热闹的就如往日里一样。 仙影之下,人界的伦理道德,在一点点的消失着。 当李初一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返回人界时,眼前的一切让他误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当日天罚降临,即将临头的罚雷让李初一以为自己死定了,熟料隐藏在睚眦剑深处的一个传送阵竟然被触动了,不等他反应便拽着他破入虚空一路狂奔,云里雾里的颠了他个七荤八素,等到睚眦剑力竭停下时他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熟悉的感觉让李初一毫不怀疑这是道士的手笔,这种野蛮的方式他在千古龙冢里体验过一次,而这一次远比龙冢内要久得多,路途也要远得多。 活动着简直不像自己的手臂,转眼向四周望去,繁星点点但无一熟悉,葬王传给他的虚空图也没有记载,李初一顿时无语,知道自己肯定是飘到了虚空的极深处。这破地方连葬王都没有涉足,想来想去也只有臭道士有那份闲心过来溜达,正常人没有会这么深入的。 地脚虽然偏僻至极,可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藏身地。起初那道雷霆还追在自己后面,可渐渐的雷霆便消散不见了,等到了这里是天道的威压感更是早已消失,看来一路颠簸不仅颠吐了自己,连天道也给绕懵了不知被甩到了哪去。 确认了自己安全,放下心的李初一延用最拿手的老办法——凭感觉随便挑了个方向寻找归途。 虚空无日月,时间的流逝感在这里又淡又乱,若非龙冢内经历过一次,枯燥的旅途早就把小胖子给逼疯了。 就这样,他也不知自己找了多久,闷头一顿乱窜后终于见到了一片熟悉的星空,对照着葬王给的虚空图回到了人界,可眼前的荒芜和死寂让他傻了眼,怎么看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来错了地方。 这里,是漠北? 正文 第1271章 怪物 飞落地面抓起一把沙土,看着细如尘埃的沙粒自指缝中滑落,李初一眼中的疑色更浓。 按虚空图所示,这里应该是绿海某处,可眼前一望无际的荒漠让他怎么也无法将二者联系起来。 像是没有尽头般的森林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无是处的废土。满身的死气使得李初一对生机无比的敏感,可他感应良久也没发现周围有一点生机存在,整片大地像是死了一般,透着难以言喻的凄凉。 没有参照物,李初一无法确认自己准确的所在,只能大致择了个方向起身飞去。如果没选错的话他应该能找到止戈林,绿海不知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要说谁能幸存下来的话就只有止戈林无疑,那可是连漠北四宗都极为忌惮的存在。 一路疾行,入眼的除了荒漠还是荒漠,葬王死地至少还有几根依托死气而生的怪草,这里虽然阳光普照,可是却连葬王死地都不如。 忽然,心中一抹悸动,前方有活物出现。李初一精神一振,可是不敢大意,这种地方的活人谁知道是敌是友,他赶忙压制住体内的死气小心翼翼的摸上前去,待得看清人影后不禁一愣。 伪仙?! 前方,一个伪仙飘荡在半空怪笑连连,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轰击着下方的地面。地面上一个女修狼狈逃窜,每次仙法轰落时都会带走她大片的衣衫和皮肉。 她能撑到现在并非源于实力或者运气,而是因为伪仙根本没急着杀她。每道仙法都准确的落在她附近让她伤而不死,女修如同罐子里的蛐蛐一样只能任其玩弄,根本反抗不得。 舔了舔嘴唇,李初一开始默默调息。 他不是除暴安良的正人君子,也没兴趣做那英雄救美的逸事,他是盯上了伪仙的生机。 死气炼化出的那股力量根本不堪大用,想要开启封禁还是得靠自己苦修出来的道元。先前吞了两个伪仙让他的道种松动了不少,如果再将眼前这个伪仙吞掉,说不定就能让他有足够的力量催动道种反抗死气的霸占呢。 只不过他只有一次机会,凭本身的实力他根本杀不了眼前的伪仙,想吞掉他就只能想法子欺近身边,以肉身那股无可抵挡的诡异吞噬力将其吞噬一空。 调息良久,感觉道元凝聚得差不多了,李初一掐指捏了个印诀,身子一沉无声无息的没入沙土之中。 前方,女修羞愤不已,想一死了之却没那个勇气,只能在伪仙的调 戏下这么撑着,能撑到几时算几时。 忽然她心中一动,感觉身下的地面似乎有人接近,下意识的脚步一缓,耳边却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不想死就别出声也比别停下,配合我,你或许还能活下来。” 眼神闪了闪,女修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不过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脸上羞愤不变,暗里传音问道:“你是谁?要我怎么配合你?” “将他引下来,离地面越近越好。” 李初一冷声说道,并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 女修也不在意,略一思索后传音答应,而后身子一停,不躲不闪的望向天空。 “上仙且慢,小女子有话要说!” 伪仙本有些腻了,正想着下杀手,不成想女修竟然来了这么一出,顿时又勾起了他的兴趣。 “哦?你想说什么,可是想让本仙饶你一命?” 伪仙说的和气,脸上却满是戏谑,眼中的寒光割得女修寒意阵阵,忍着恐惧轻轻的点了点头。 “呵,还真是,无聊。行了,该说的说了,我不答应,所以你可以死了。” 脸色转冷,伪仙抬手便欲轰杀,可女修的惊叫却让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儿!!!” 一边惊叫一边使劲的闭着眼,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仙法轰落,女修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却见伪仙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找人?” “我听说的!” 见伪仙不信,女修赶忙补充道:“真的,真是我听说的!我以前是知了的人,知了是人界最大最神秘的情报组织,虽然不知何故忽然解散了,可我的人脉还在,我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你们这些上仙也不例外!” “知了...” 摩挲着下巴,伪仙的眼神更玩味了。 他成仙晚,在他那个时代知了就已经存在了,而且能量甚大。成仙之后才发现知了存在的时间远比他想象的更加久远,很多前辈都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而且还有人说仙界也有知了的影子,只是无法证实。 现在听女修提起知了,伪仙顿时就信了几分。虽然知了已经在人界销声匿迹,可倒了大树根还在,难保此人说的不是真的。 反正结果是注定的,多问一句也没什么损失,挑了挑眉头,伪仙问道:“你知道我们在找谁吗?” “乱命邪尊,李初一!” 女修硬着头皮说道,她也不确定自己猜得对不对。 “呵呵,还真知道,知了啊...啧啧~!” 摇摇头好一番感慨,伪仙的笑容淡了下来。 “说吧,他在哪儿,说得好我说不定会放你一马。” “是,我这就说!他就在...呃...” 话到嘴边戛然而止,女修紧捂着自己的脖子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咕咕”有声,脸色迅速青紫下来,片刻后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口吐着白沫挣扎着向伪仙伸出手。 “救...嗬...嗬....” “反噬?不对,应该是蛊。” 见女修吐出的白沫渐渐带上血迹,伪仙略一思忖后决定出手帮她一把。以毒蛊为制约手段,反噬起来虽然麻烦了点但还是有救下的希望的,若是换成道誓或者魂誓他就无能为力了,后两者近乎是无解的。 而且他也没想真的救活女修,等到消息到手,人该死还是得死,能让她说出话来就行。 飞升落地,运起仙力一指点向女修丹田,手伸到一半时忽然心头一悸。 “不对!” 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存在,伪仙不做多想便欲飞身撤开,可一双手忽然从地里冒了出来一把抓住他的双脚,一个人影随之窜了出来。 “死!” 想都不想一掌拍出,被人设计得手的伪仙怒到了极点,誓要将这人拍成肉泥。 谁料掌出半道忽然身子一软,仙体像是破了口的皮口袋一样仙力和生机顺着双脚洪涌而出,那一掌拍到对方身上是已没剩几分力道,更让他恐惧的是手贴到对方后就跟黏在了上面似的根本抽不出来,体内的力气也泄得更急了。 “你...你...!!!” 看清歹人面目,伪仙双眼爆睁。 李初一学着伪仙的样子怪笑几声,嗜血的舔了舔嘴唇。 “没错,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怎么样,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死亡的气息弥漫心头,不仅仅是恐惧而生,还有对方体内渡过来的比阴灵气还要恐怖的死气。面对如此状况,伪仙的心乱作一团,成仙之后便罕有性命之忧,此时此刻他竟然不知该如何应对,等到他想明白自己必死无疑想要自爆时却已经晚了,李初一抽出一只手并指成刀一把插入了他的丹田。 瞬间,道种枯萎崩溃,恐惧的伪仙想要遁出神魂,可对方诡异的吞噬力竟然连识海也能影响,他的神魂不但无法离体反而还被硬拽向对方体内。 “怪物!!” 超出理解的诡异让伪仙忍不住喊出了这个不符合他仙家身份的词汇,惊骇欲绝的模样毫无仙者风范,倒像是个看见蟑螂的凡人愚妇。 怪物? 李初一冷笑不已,他早就不当自己是人了。 什么鸟 人,什么乱命邪尊,再加上现在满身死气比活死人还像活死人,再多个怪物的雅号又有何妨? 说起来还挺贴切的,至少比鸟 人好听。 悬着化不开的恐惧,伪仙的眼睛渐渐黯淡下去,人像是放气的牛皮筏子一样迅速的干瘪下去。与凡修不同,纯净的仙体并未化尘而散,而是一点不剩的全部没入李初一体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保持着搂抱的动作,李初一紧闭双眼浮在半空,身上死气汹涌时而有生机闪现,不时有碎屑自体表掉落,那是蜕皮。 女修站在远处不敢靠近也没敢离开,怔怔的望着李初一直出神。 仙修的厉害世人皆知,目前除了大衍外还没听说谁能伤到他们,而大衍所仗的还是天罡御雷大阵,那是耗费多少资源拼上多少条性命才能引动的神威。 所以先前李初一跟她说能救她一命她其实是不怎么相信的,答应下来也只不过是无路可走下的放手一搏。结果对方真的做到了,而且还是以这等诡异而血腥的方式。 女修并不怜悯伪仙,仙袭的恶果随处可见,任何仙都是不值得怜悯的,但凡人界之修无不欲杀之而后快。是以伪仙的死只让她感觉痛快,可比痛快更多的则是道不尽的震撼。任谁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被人连皮带毛吞进体内都会如此,伪仙临死前那声惊恐的叫喊直喊进了女修的心坎里,救下他的这家伙还真是个怪物。 除此之外,更让女修震惊的是李初一本身。 靠着天赋神通模糊的感应到了伪仙的心思,女修连蒙带猜的说出了李初一的名字,结果不但猜对了,就连正主儿也给叫了出来,到现在她还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一别多年,此人瘦了不少但眉眼依旧,更加没有变的是他身上那股狠辣和霸道。 当初自己只不过多看了他几眼就差点遭他毒手,现在面对真仙这人下起手来也没有丝毫犹豫,竟连一丝怕的念头都没有。 看着保持着古怪的姿势飘在半空,女修满心敬畏,同时还有一丝窃喜。 全天下都在找这个人,其中止戈林的林主打听得最急,也与她关系最深。 如果能将这人带过去不知会受到何种赏赐,听说林主正联手几位大能共同参悟炼化仙气的方法并已颇有眉目,说不定自己可以借此机会沾沾光,成为第一批修习仙法的人。 想想自己从女修变成了女仙,女子渐渐弯起了笑眼,看向李初一的眼神闪烁着狡黠的幽光。 正文 第1272章 妖女 良久,李初一睁开了眼睛。体内死气并没有明显的减少,可压制在道种内的道元却比之前能调用的更多了。 活动了几下手脚,看了地上的女修一眼,李初一转身便走。 “等等!” 身后的挽留声并未阻止他的脚步,女修见状赶忙高声叫道:“李初一,你先别走!!!” 停步转身,李初一皱眉望着女修。 “你认识我?” “你不认识我了?” 女修的反问让李初一更迷惑了,皱眉思索半天也没想起半点此女的影子。 纵身临近,可又没敢靠得太近,女修保持着十几个身位的距离停了下来,看着满脸迷惑的李初一自己也蹙起了眉头。 虽然只见了一面,而且还是不欢而散,可自己不该在对方心里没留下半点影子,这点自信女修还是有的。可李初一眼里的陌生却让她的自信越来越弱,最后深受打击的叹了口气,指指自己的鼻子娇声道:“我,杜淼淼,止戈林烟雨楼的暖春阁你我见过,当时你是跟着郝四爷一起去的,真不记得了吗?” 眉头一挑,李初一疑色更浓。 止戈林他去过,但他可没记着去过什么楼什么阁的,而且还是跟着郝大胖子。他只记得跟郝大胖子做了笔交易,又参加了一场拍卖会,然后便出发去了玄冰寒狱,中间还跟大衍的人干了一仗。 可此女又不似作伪,神色笃定言语凿凿,李初一并未发现任何破绽,似乎她说的都是真的,自己确实跟着郝大胖子去过那什么阁,然后在那里认识了此女,可是...可是为什么自己没印象啊! 忽然,他想起了逃出百草峰之前的那一幕,当时那群人似乎也认识自己,尤其是里面有几个女人的眼神让他很是别扭。当时情况危急,没等细究便被睚眦剑带着匆匆离开,现在回想起来他顿时心中一凛,隐隐约约间冒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自己...失忆了? 又或者说自己已经死过了一回,甚至是几回? 脸色铁青,李初一反复琢磨,自打记事开始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情都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又一遍,可无论他怎么想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他的记忆是完美无缺的。而关于身死的印象更是没有半点,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他没问题,因为中间有一个破绽存在——离开大衍皇都后他便昏迷了过去,等到醒来时人已经到了万古雨林西境,这段记忆的空白原以为是昏迷所致,放到现在来看却让他浑身发冷。 “你...你怎么了?” 见他脸色铁青,杜淼淼怯怯的问道,身子下意识的又躲开了一段距离。 李初一“生吞”恶仙的情境刚刚结束,她害怕这家伙没“吃饱”,想连她一起吞掉。 被杜淼淼一叫李初一回过神来,定了定心神刚要说话,脸色却陡然一变凝望远方。 “走!” 二话不说,抓起杜淼淼便冲向地面,在杜淼淼的尖叫声中两人没入地面消失不见,片刻后一高一矮两个伪仙忽然出现,皱着眉头疑惑的望向四周。 “咦,邪云子呢?说好了玩玩就过来,他这又是躲哪儿偷闲去了?这淫仙,都成仙了还改不了那些癖好,连一个凡人女修都有兴趣,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问完半天不见同伴答话,高个伪仙扭头望去,却见矮个伪仙紧拧着眉头细细分辨着什么。 “怎么了?” 高个问道,矮个伪仙抬手一拦示意他不要出声,单手掐了个印诀嘴里念念有词,末了在胸前轻轻一握,周围顿时刮起了一阵凌乱的阴风,虚握的手掌中也多了一团微微扭曲的空气,看一眼便让人心生厌恶之感。 “这是...” “怨气!” 矮个伪仙终于开口,一句话就让高个伪仙变了颜色。 “邪云子的?你是说他...?!” 不用回答,那团空气已经给出了答案。 随着矮个伪仙印诀变动,气团扭曲得更加厉害了,一张跟李初一所吞的伪仙有几分相似的脸一闪而过,狰狞的表情让脸庞扭曲得比厉鬼还要恐怖。两个伪仙齐齐倒吸一口冷气,猛然转头望向对方,眼神里透着无比的凝重与寒意。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有人掌握了炼化仙气的法门并且修有所成,如今已可杀仙!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对方不但实力极强,手段也狠辣干脆,性格更是谨慎异常。要知道邪云子可不是普通的仙,在仙界算是小有名气的,除了自身实力不弱外他身后还有一个大靠山,同为邪修的他一入仙界便投奔到了血童子门下,深得血童子欢心。 这样的邪云子今日却死在了这里,对方不但杀了他还抹消了所有痕迹。若非时隔不久怨气未散,矮个伪仙又恰巧精通一门极厉害的搜寻之法,他们俩即便赶过来了也发现不了任何端倪,只会当邪云子是散漫性子又犯了跑到哪里偷懒去了。 相互凝望了片刻,二仙齐齐出手轰向四周。一道道毁天灭地的仙法将方圆数万里之内搅了个天翻地覆,天地间黄沙满布脸贴脸都未必看得清人影,无论在此间都绝无幸存之理,不被仙法轰杀也会被沙暴和劲风撕成碎片。 好半天,停下手来,簌簌而落的黄沙中两个伪仙脸色阴沉。没有得手的感觉,也没察觉到活物的存在,那人很可能已经离开了,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愤怒,两个伪仙略一商量后转身离去,邪云子那团仅存的怨气则被矮个小心翼翼的护持着,准备带回去给上仙们看看。 最重要的是,他们要给血童子一个交代。 同为一组,邪云子死了而他俩无恙,并且他俩连凶手的影子都没见到,无论因出为何血童子都不会轻饶了他们。只希望邪云子的怨气里能留下些线索,多多少少的打消些血童子的怒火。 两个伪仙离开很久之后,被掀翻的区域边缘处,李初一拽着杜淼淼冒出头来。 一露头杜淼淼就跪在地上干呕不已,她是被吓的,也是被憋的。 天知道她怎么活下来的,本以为李初一要行凶,结果却是拉着他在地面下一路疾遁,后来感觉到头顶的天翻地覆后又拉着他一路下潜,一直深入到她从未想象过的深度,感觉自己要被周围的厚土生生挤爆后都未停止。 当她从浑浑噩噩中再次清醒过来时,两人已经快要浮出地面了,回想着片刻前的压抑感杜淼淼满眼恐惧,这种恐怖的经历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甚至连遁地之法她都再也不想使用了。 吐了半天只吐出了些黄沙,抹抹眼泪杜淼淼坐倒在地。嘴里未净的沙粒让她很不舒服,不过跟身边的李初一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同样的经历,李初一除了身上脏了些以外竟然什么事儿也没有,杜淼淼越发感觉那个恶仙说的没错,这家伙真是个怪物。 熟不知李初一脸上淡定,可心里却惊魂未定。 还好神魂外的那丝混沌气息未受死气影响,这才遮住了他和杜淼淼的气息,否则他俩今天非得撂在这儿不可。 感觉杜淼淼瞪着大眼睛怪异的看着自己,李初一面无表情的回望过去。对视良久后杜淼淼敌不住先别开了视线,李初一嘴角微微一咧,复又冷淡的问道:“给我说说,漠北这是怎么了。这里是绿海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些伪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 “伪仙?” 没有回答,杜淼淼惊愕的望着李初一,对于他明显带有讽刺意味的称呼不明所以。 李初一眉头一皱,她赶忙缩了缩脖子,张嘴欲答可嗓子却挤出了一声干涩的嗬嗬声,赶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个精致的水壶猛灌几口,这才在李初一渐渐不耐的眼神下怯怯开口。 “你不知道吗?仙界的仙人们杀过来了,先是大衍,而后整个人界都遭了秧。绿滩和绿海最开始没事,只有止戈林和不武谷因为......” 一桩桩事情娓娓道来,开始时还因惧怕而有些凌乱,后来越说越顺,在李初一事无巨细的追问下全盘托出。 李初一的脸色变换不停,杜淼淼的心则越来越惊奇。她发现李初一真的不知道这些事,不仅是近期的仙祸,就连很多他该认识的人都忘记了,每次都两眼茫然的一再追问,而追问的结果则是而更加的茫然。 杜淼淼不傻,李初一这个样子显然是出了什么问题。见李初一的防备渐渐的放了下来,她心头一动,眼神幽幽的向着他的瞳孔瞧去,似要将他彻底看穿一般。 本在侧目思索,无意中抬头一个对视,两人顿时齐齐一震,脑海嗡的一声跟万道雷霆齐齐炸开了似的剧痛无比。 “妖女!!!” 捂着额头愤而起身,李初一怒到了极点,睚眦剑毫不犹豫的拔在手里。 这贱人敢搜他的识海不算,竟然还敢探他的神魂! 最可怕的是,她竟然差点做到了! 并不是蛮力撼动,而是以一种他从未碰见过的诡异方式悄然无息的渗透。若非他神魂有异且有混沌气息御守,自己的秘密可就要统统暴露在她眼前了,李初一如何不惊,如何不怒? 正文 第1273章 一魂二脉 而杜淼淼早在识海震荡时便已惨叫着跌飞了出去,精致的俏脸惨白一片,七窍血流不止,头颅像是要炸开了似的剧痛不已。 当年就受到过反噬,这种结果她有心理准备,可她没料到这次的反噬会这么严重,若非及时收手她早就魂飞魄散了,而现在神魂也已受到了重创。 可这仍不足以压过她心中的震惊。 她的读心术乃是天生的,并非寻常所用的搜魂之法,虽然不如搜魂那般清晰明了却胜在隐秘。先前那个恶仙便是如此,被她“读”到了心思却毫无察觉,只要有灵魂的东西她多多少少都能“读”到些心思,除了李初一这个怪胎外她从未碰壁。 方才见李初一困惑,她一时冲动便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出李初一记忆出现问题的原因。原本没想着能成功,结果出乎意料的竟然真发现了些东西,虽然受到的反噬险些让她身死,可这仍比不过她心里的震惊。 “你是谁?!” “我是你大 爷!!!” 怒骂声中,睚眦剑当头斩落。 好不容易做回好事,谁料竟救了个想探他秘密的妖人! “别杀我我知道你出了什么问题你不杀我我就告诉你你杀了我你永远也不知道了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闭着眼一通尖叫,叫了半天也没感觉到利刃临身。偷偷睁开眼缝一瞧,杜淼淼的冷汗顿时更急了,只见睚眦剑紧贴着她的眉心不过半寸,锋刃的寒气刺得她皮肉隐隐生疼。 “说!”李初一冷冷的看着她,“说不好就死!” 杜淼淼赶紧点头,结结巴巴的道:“是是是,我说,我说,你...你是谁?” 李初一气乐了,眼珠子一瞪骂道:“草,我是你大 爷!”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我...” 杜淼淼吓得更结巴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找出个合适的说辞,见李初一眼露不耐后猛一咬牙。 “你不是你!” “哈?” 眉头一挑,李初一感觉这妖女在耍他,刚要落下剑刃却听她又说道:“你也是你,不是,嗯...你不全是你,你有两个你,明白吗?” “明白个屁,你说的话你自己明白吗?” 脑袋一歪,李初一无语的看着杜淼淼:“妖女,跟小爷说实话,你是不是有病?” 说着指了指额头。 “我没病,我说的是真的!” 杜淼淼都急哭了,心里一横,索性和盘托出。 “我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透过别人的眼睛我能读到他们的心声!后来成为修士后才知道这并不是法术,而是一种天赋神通。我这门天赋比不上搜魂得来的信息详尽,可论隐秘和霸道却远胜于搜魂,刚才那个恶仙都没发现我读到了他的心思,至今为止只有你是个例外。当年暖春阁内我就没能读出你半点心思,而且还被你发现了狠狠的教训了一番,刚才我见你似乎失忆了,便想是试探能不能帮你把失去的记忆找回来。要知道人心是最复杂也最神秘的,很多事情你以为忘记了实际根本没有,它们很可能就隐藏在你记忆的角落,只不过缺少引导的途径才会让你想不起来,哪怕有人告诉你也是如此!” 剑稍稍挪开了一点,李初一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那你说说看,你找到我失去的记忆了吗?” “没有!”杜淼淼摇摇头,而后露出迷茫的眼神,“可是,我似乎听到了另一个你的心声!” 安静。 微风拂过,李初一的后背窜起一条凉线。 “你是说...我被人夺舍了?有另一人的神魂躲在我体内?!” “不,不是夺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以前从来没碰见过这种情况。” 一时间忘却了头顶的剑刃,杜淼淼一边思索一边喃喃道: “这么说吧,人不管心思多复杂都只会有一个心声,我说的心声不是指心里的念头,而是心灵的脉动,也可以说是灵魂的脉动。可你不同,你的灵魂没有问题,跟其他人一样只有一个,可是你的灵魂却发出了两种脉动。这两种脉动几乎一模一样,纠缠在一起几乎无法察觉,我也是在受到反噬时才发现了另一个你的存在,那时你的杀念分为了两道,表面上一模一样,可其中一道要比另一道强得多,也冷漠得多!” “多重人格?”想起道士曾经提到过这种人的存在,愕然的李初一哭笑不得,“搞了半天,小爷真是个神经病?” 杜淼淼却否定了他的想法,认真的解释道:“不是,不是多重人格。那种人我见过,虽然反复无常判若两人,可他们的心灵仍只有一种脉动,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而被撕裂成了几部分,看似完整其实每一部分都是有残缺的,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人。你不一样,你的两个心声相互独立却又相互统一,就像镜子的两面,分开来是完整的,合起来时也是完整的。这种情况我是第一次碰到,我道行浅也解释不了太清楚,我只能说你肯定是碰到了某些事情而让灵魂发生了变化,要不就是你的灵魂受了连你自己也察觉不出来的暗伤,要不就是你的灵魂又诞生出了一个与自身一模一样的灵魂,就像双头蛇一样同为一体却又略有不同。” “这么说我还是个神经病。” 琢磨了半天,李初一得出了答案,杜淼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想了想,李初一问道:“那我的记忆是怎么回事?是封在了另一个我身上呢,还是他漏了一部分记忆在我身上,我俩谁是真正的我?吗的,这话问的我自己都懵,你能听懂我问的是什么吗?” “能!”杜淼淼点头,脸上露出遗憾之色,“可是我回答不了你,因为我也不知道。或许你是真的,或许他是真的,或许你俩都是真的,又或许你俩都是假的,合在一起才是真的,都有可能,这个问题得你自己研究了,我只能帮你这么多。”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啊!” 李初一大翻白眼,收起睚眦剑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能看出来杜淼淼已经尽力了,只是他的情况太古怪,估计神仙都帮不了他。 仔细想想,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道士的仇、娘亲的仇,还有外公和余瑶等人的仇也一件没忘,算起来忘却的事情并不是很多,这么看来或许自己才是真货。 可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谁知道另一个他是不是也记得这些呢? 而且听杜淼淼说自己连待自己如亲子一般的叔叔和小姨都忘了,还有那个大户人家出身的未婚妻,孤家寡人这么些年猛然听到自己竟是个有老婆的人小胖子还真有点不适应,由这些来看莫非现在这个自己才是假的? “哎呀呀呀呀!!!!” 疯狂的挠着头皮,就跟要把头发全扯下来似的,李初一郁闷得要死。 他感觉跟着道士学《天衍命术》都比想这些事儿强,前者只会把人逼疯,后者则会把人逼死。 若另一个自己是假的也就算了,若自己这个自己是假的,岂不是说将来某一天现在的自己必有一死? 如此一想李初一也不知道自己是该不甘还是该解脱,想来想去想不通,狠挠头皮又是一阵撒气。 见李初一自己跟自己较劲,杜淼淼心生怜悯,忍不住劝道:“别想了,这事急不来。船到桥头自然直,将来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反正这些事对你也没什么影响,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想多了小心道心崩溃,那样更麻烦。” 听到杜淼淼的劝慰,李初一忽然心中一动:“你刚才说,我这样子就像是镜子的两面?” “嗯!” 点点头,杜淼淼轻声道:“不准确,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恰当的比喻了。” “无妨无妨。” 随意的摆摆手,李初一低头沉思起来。 镜子的两面通常用来寓意不可分割的对立,比如得与失,比如成与败,比如生与死,再比如...阴与阳。 这些都是同时存在且不可分割的整体,有其中一方存在就必然有另一方伴随。 而李初一想到的是后两种,阴阳生死无论从意义上还是实质上都最符合他现在的情况。 他自幼修习的《道典》五行俱全阴阳兼具,肉身又是生死同存的怪胎,本身就是个既矛盾又统一的另类存在。如今死气高涨霸占了整个肉身,体内生机难见踪迹,就连道元也被压制了大半在道种内不敢露头,换句话说除了灵魂以外现在的他并不是原先的他,而是一个崭新的他从未经历过的他。 如果说原先的他代表生,现在的他就代表死;原先的他代表阳,那现在的他就代表阴。 由此说来,两个相同却又有所不同的他会生出两道纠缠在一起的雷同的心灵脉动也是有可能的,因为灵魂未变所以二者不可分割,又因为所代表的状态不同所以才略有差别,这岂不正符合杜淼淼所要向他表达的意思? 如果猜测为真,那杜淼淼有一件事就说错了,那就是两个自己都不是完整的。 唯有融合起来将统一变作唯一才是真正的完整,那时候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否则再完整也只是近乎,肯定有残缺存在,记忆的缺失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融合的方法李初一也想到了,只不过暂时无法实现。 方法很简单,平衡生死调和阴阳,让自己摆脱生与死二选其一极端桎梏。换句话说就是将《道典》修至大成,那时自己丢掉的记忆肯定会全部回来。 可是这个方法,李初一只能苦笑。 《道典》太过晦涩,光是阳的一面他都进展甚微,阴的一面他至今甚至连头绪都没有。 满身的死气被他一通乱炖只炼化出了些难堪大用的阴死气息,连道元都算不上,他何年何月才能臻至调和阴阳生死的化境,找回缺失的记忆呢? 苦笑。 只能苦笑。 正文 第1274章 九九开 虽然没能解决问题,但至少知道了可能的原因,李初一的戒备算是放下了大半,催着杜淼淼让她带着自己去木童等人的藏身地。 一方面是急着去见那些自己忘记的人,更重要的是他听说方峻楠等人还活着。自从在万古雨林醒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朋友们全都死了,如今一听他们安好哪能不着急? 可杜淼淼拒绝了他。 “暂时还不行,我得找个人,找到了才能回去。” “谁?”李初一纳闷儿,“谁还能比我重要?你不是说他们都急着找我吗?” “是,你是很重要,但我冒了这么大的险出来可不是为了你的。说起来这人还跟你有关,陆时雨,记得吗?她的一个师兄来了,就在止戈林的原址附近。她父亲知道后出于安全考虑并不想派人去找他,陆小姐知道后求他父亲求不动,就只能自己悬赏请人帮忙。她许诺的报酬里有一样东西是我急需的,所以我就来了,没想到一路小心还是被恶仙给盯上了,还好碰到了你,要不...” 吐了吐舌头,杜淼淼一脸后怕。 而李初一的脸上则充满了鄙视,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问道:“就你?” 正后怕着呢,杜淼淼没多想就会错了意,摆摆手道:“不,不止我一个,我还有两个同伴,一个元神期的高手和一个道胎期的大能。可惜他们都被那恶仙杀了,我因为是个女子才一时未死,不过要不是碰到了你...唉...” “元神高手,道胎期...呵,还大能?!” 李初一的眼神更鄙视了,一脸认真的问道:“小妞,你是不是有病?读心术读了个傻子把自己也给读傻了?” “你...!” 怒目而视,可旋即便气势渐弱,最后低下头使劲折磨着衣角,杜淼淼沉默不语。 李初一说的没错,仙祸横行危机处处,幸存下来的人躲还来不及呢,谁还敢在这种时候冒出头来找死,这么一想她确实是个傻子,死去的两个同伴也是。 只是他们有他们的理由,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陆时雨的报酬里有一滴灵参王的精元存在,那可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物,要不是为了它谁会在这种时候出来犯险,就为了那些个灵石和法宝? 虽然其他东西也很值钱,可现在这种情况并不值得他们犯险,再多的灵石也不能让自己变成神仙,再厉害的宝贝也挡不住真仙的一击。 只有那滴灵参王的参精才是他们最看重的东西,因为他们各自都有想救,且必须要救的人。 亲人。 这些话杜淼淼没说,她不认为李初一这种连仙都能生吞的怪物能理解一个正常人的感情,而且两次都不怎么美妙的相遇也让她不想在李初一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哪怕自始至终她都在示弱也是如此。 而毫不知情的李初一理所当然的继续着自己的鄙视,记得臭道士以前经常给自己深入讲解“胸大无脑”的各种范例,看看杜小妞胸口的规模也不小,李初一感觉范例又多了一个,而且还是活生生的。 “那你告诉我他们的藏身处在哪儿,我自己去!” “你要扔下我一个人?” 杜淼淼可怜兮兮的抬起头,天生的漂亮脸蛋儿加上烟雨楼多年的锻炼让她深知如何才能让自己最打动男人的心。 微微抽搐的琼鼻略略瘪起的小嘴,再配上那双泫然欲泣的大眼睛,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忍,直想将她拥入怀里不管她说什么都肯答应,奈何她碰见的是李初一。 虽然对李初一关于人性方面的考量有失偏驳,但有一点她是猜对了的,李初一在某些方面较正常人来讲失常的令人发指。 以前在郝大小姐的软磨硬泡下总算开了点窍,现在他连自己的媳妇都忘了,杜淼淼再可怜又哪能打动他的心,而且还是要他搭上性命? “对!” 一个字说的毫不犹豫,并且还不算完,抬手点了点杜淼淼的鼻子,李初一一脸的嫌弃。 “鼻涕流出来了,赶紧擦擦,怪恶心的!” “......” 好半天,杜淼淼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想打人的冲动。 抹都不抹,眼睛一眨泪眼便消失不见,瘪起的嘴角也改为一抹狡黠的微笑,杜淼淼笑眼嫣然的看着李初一。 “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呦呵,威胁我?” 撸起袖腕,反手一捞把睚眦剑拖了出来抗在肩上。 “小妞,敢跟小爷作对,不怕小爷杀了你?” 心头一颤,可仔细看了看没在李初一眼中发现杀意,杜淼淼顿时放下了心来,满不在乎的道: “杀吧,杀了我我也不告诉你。再说了,就算我告诉你也没用,那个地方需要特定的方法才能进去,没有我带领你就算找到了门口也只能傻看着,想进去没门儿!” “那我硬闯进去!” “林主的师尊亲手布置,再加上林主和诸位前辈的后续加持,你不怕死可以闯一个试试。虽然你能杀掉真仙,但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取了巧,凭你的实力我认为你是没那个能耐的。哦,对了,差点忘了,那个大阵里也有叶剑圣的手笔,你连叶剑圣都给忘记了,我看你连唯一能取巧的机会都没了,小女子祝李少侠马到成功!” 说着抱拳一拜,差点没把小胖子给气死。 怒瞪着杜淼淼,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见杜淼淼眼中毫无退意,李初一心里无奈一叹。 “帮你可以,那报酬我也要占一份,不多,咱俩九九开!” “九九开?” 杜淼淼一愣,听过五五听过四六,九九开是怎么个分法。 “还真是个蠢女人,这都不明白?” 李初一满眼鄙视:“就是我占九成九,剩下的都归你!” “......” 如果打得过,杜淼淼现在就想在那张人瘦了它也没瘦多少的包子脸上狠狠的砸上几拳。 你直接说全要得了,还说什么九九开! “可以!但是!里面有一样东西必须归我,其余的我都可以不要!” 忍着闷气,杜淼淼一口答应下来,她本来也对其他东西没什么兴趣,她要的只有那滴灵参王的参精。 李初一也不傻,眼睛立马眯了起来:“什么东西?” “一味药材,我有大用,这次冒死过来也是为了它!”杜淼淼直言相告。 小胖子顿时没兴趣了,他又不是郝二爷,灵药灵材的他都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它们能换来多少灵石和灵精。 “成交!” 李初一答应下来,杜淼淼顿时眉开眼笑,结果小胖子琢磨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要不咱立个魂誓吧,女人心海底针,我怕你食言!” 笑容僵在了脸上,美人儿银牙咯咯作响。 同一时间,止戈林原址附近,一身墨青色长衫的洪易行走在湖边。 说是湖,其实是毁灭止戈林的那场豪雨积存下来的水坑,因为范围太广所以才看起来像湖。阳光洒落在澄黄色的湖水上更显金意,看起来是那么的神圣,又有点像橙汁精滤后酿制出来的甜饮,让人有种想要掬起一捧饮上一口的冲动。 但是,谁敢将冲动付诸实践,那就要做好死亡的准备,看似可人的湖水无物不溶。 洪易刚来时便已尝试过渡湖,结果刚飞到湖面上便被一股怪力强拉了下来。还好他没深入多远反应又快,在坠入湖水前抽身撤回了岸边,没有受伤只是换了双鞋子,原先的那双在接触湖面的瞬间便开始消融,哪怕它是件不错的法宝也逃不过毁灭的命运。 看着湖水,洪易那张连女人都会嫉妒的漂亮脸蛋上露出点点无奈。 当日事发突然,陆横消息都没留一个就带着小雨匆匆离开,他问询赶到百草峰时那里早已变了模样,陆横和小雨成了太虚宫通缉的叛徒,而他则成了默堂重点盯防的对象。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洪易大概能猜到一些,默堂的紧盯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但他关心的是小师妹是否安全。 从仅有的消息来看,小师妹暂时应该是安全的。陆横对谁不好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女儿不好,这些年那般冷漠也是为了小雨的安全着想,这点洪易看得出来。 所以余瑶和海无风的死他虽然有气,但并不如小雨所认为的那样深切,而且这份不平更多的是出于理智的考量,而非感情的冲动。 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他很难体会得到,从本心来讲两人的死虽然值得惋惜但并没有什么可生气的,可理智却告诉他这种态度是不对的,不仅不符合所谓的“人之常情”,而且小师妹知道后肯定会不高兴,所以他才会生出“气愤”这份感情。 不过也不尽然,相比余瑶,海无风的死确实对他有所触动。因为海无风救过他,当初凌霄峰上是海无风替他挡了一掌救了他一条性命,而自己则险些身死,这一点洪易始终记得,也想着如何能够回报,可现在来看这份情是没机会能够还上了,这让他深感遗憾。 这么多年来,他那颗天生冷感的心很少会为谁而温热,师娘是第一个,海无风算半个,小师妹则是最后一个,也是如今世上的唯一一个。 估摸着小师妹暂时应该是安全的,洪易便开始想法子打探两人的下落。对于太虚宫他本来就没什么感情,若非因为师娘和小师妹在这里,他或许早就离开了,连陆横这个师父都不会认。 师娘早就死了,小师妹现在也离开了,还有他那个可有可无的师父,洪易再也没有留下的理由。虽然有些舍不得自己那些花花草草,可跟小师妹的安危相比,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以他的能耐,默堂想盯死他很难,而起了离心后监视他的默子们更成了他最好的消息来源。 用了些他以为的“小手段”,终于在一个默子的口中打听到了两人的下落,于一个艳阳高照的正午,他在默堂几十条眼线的眼皮底子下消失不见,就此离开了太虚宫。 正文 第1275章 偷听 默堂的震怒按下不提,且说洪易,独自一人横渡虚空,千辛万苦的来到绿海后眼前的一切却让他有些傻眼。 传说中仅次于万古雨林的广褒森林消失不见,入眼的只有黄沙漫天,虽然知道外界仙祸横行,可直到亲眼见到后他才直到仙祸究竟惨绝到了何等地步。 什么叫寸草不生? 这就是真正的寸草不生。 竭力辨认着方位一路摸索到了止戈林的所在,可眼前除了这片黄澄澄的湖泊外再无他物。不知何物而成的湖水隔绝了神识的查探,想要飞进去看看止戈林是否深在其中又差点身死,饶是洪易的冷淡性子也不禁心生无奈,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不进去看上一眼小师妹是否在里面他怎么也放不下心。 更重要的问题是,除了这里他也无处可寻。 偌大的漠北想找个人出来本就极难,现在又是这般光景,大海捞针都比找个人简单。 绕着湖泊来回转了好几天,能想到的方法他都试了个遍,可全都以失败告终。区区一片湖泊却阻拦住了他的脚步,如天堑一般不可逾越,洪易想想都想笑,苦笑之余也深感仙之伟力。 眉头一皱,洪易看向了身后,那里有两股逼人的强大气息突然出现,并且极速向这边接近。 “来不及了,麻烦!” 念叨了一句,洪易略一盘算,随后手掐印诀向地面轻轻一点,身子立刻便如溶化了一样没入土中不见。 不多时,两个伪仙凌空而来,站在洪易消失的位置游目四顾,眉眼间满是疑色。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其中一个山羊胡的伪仙问道。 另外一个光头伪仙面露不满:“你以为我在耍你吗?” “当然不是了!”山羊胡赶忙摆手,“只是这么多次了都毫无发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会不会是前些日子的伤还没好,你的灵觉出现了问题?” “不可能!” 光头断然道:“一次两次或许有可能,可这都多少次了!近些日子来我一直感觉这里有人在,那就肯定是有人在!他肯定是提前发现了我们接近所以跑掉了,又或者用了某种连我们也发现不了的手段藏了起来!” “那怎么办?”山羊胡无奈的耸耸肩,“找也找了,几次埋伏也没看见人影,这附近的地都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就连空间都破碎了好几次,无论这里还是外面的虚空都没有人迹,我再相信你也没用啊!” 光头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沉默了片刻后问道:“万江仙君什么时候能派人过来?” “洞玄,我的好仙君,你不会真以为万江仙君会派人过来吧?一点证据没有,就凭你的直觉,你觉着万江他们会抛下手头的事不做专程赶过来为你解惑吗?” “可是万江仙君答应我了,他亲口回复的!” “我...” 痛苦的捂着额头,山羊胡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老友。 认识这么多年了,他深知老友的耿直,人家敷衍性的回话都能被其当作认真的回复,他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劝才好。 说起来这位老友倒也真是天赋异禀,直觉比寻常人要准得多,他们的小圈子里甚至都戏称他“小神算子”,说他是仙界大名鼎鼎的衍道大能神算子偷下凡间时留下的私生子。 玩笑归玩笑,可洞玄仙君的直觉敏锐确实是众所周知的,与人斗法时往往能料敌机先,哪怕从未谋面的对手也是如此,因此才落了个洞玄的仙号。 或许是直觉太敏锐了,洞玄仙君最近才落下了这块心病。这片地区早就被万江仙君联合几十位真仙联手抹杀干净,眼前经久不消的湖泊便是证明,可洞玄仙君却总感觉这附近有人,动不动就拉着他过来查探。 开始时山羊胡也是信了的,毕竟老友的直觉敏锐他也晓得,可几次过后他就只剩无奈了,这附近除了这片仙法遗留下的湖泊外就只剩下满地的黄沙,无论他们怎么折腾都找不到任何活物存在的痕迹,更别说人了。 可老友就是不信,能用的法子都用了,自己找不到就去请万江仙君。可万江仙君身负清剿漠北之重任,跟血童子兵分两路暗中较着劲呢,哪有功夫理这些? 礼节性的回复被老友当了真,实话解释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山羊胡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为好,想了想后叹了口气。 “万江仙君贵人事忙,咱们这点小事就不要打扰他了。来,我陪你,咱再把这附近倒腾一遍,你愿意的话这潭蚀骨元水我也帮你翻一遍,只不过你要答应我,这次如果还是一无所获,你得跟着我去找万江仙君他们。其他人都在忙着清剿祸根,就剩你我落在后面偷闲,时间久了难免遭人闲话,传到几位上仙耳中那可就不太好了。” 洞玄一听顿时就不愿意了,皱着眉头不满的道:“什么偷闲,你我是领了命令来巡查漏网之鱼的,怎么能是偷闲!再说了,落在后面的又不止咱们,邪云、清淼他们三个也在,偷闲这种事也就邪云子能干出来,要传的话也是传他的闲话,怎么论也论不到咱们!” 山羊胡赶忙告饶:“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可人家邪云子有人保啊!他就是呆到天荒地老也没人会说他,咱俩可不行,拖得久了谁知道血童子会不会挑刺!” “挑就挑!”洞玄眼睛一瞪,“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一个邪仙本就与咱们不是一道,你管他作甚!有上仙们在上面压着,他还敢杀了你我不成?” “你这憨牛,真是糊涂!” 用力的拍了拍脑门,山羊胡说道:“是,血童子是不会杀咱们,可他会为难万江仙君啊!你别忘了他俩中间还夹着个云琼仙子呢,万江仙君的心思谁不知道,没有血童子点头你觉着此事能成?东边这片区域的巡查本就归万江仙君负责,可血童子还是派了邪云子过来硬插了一杠,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煞煞未来妹夫的威风,顺带看看有没有刺可挑好借机发难,把万江仙君和云琼仙子的事儿彻底搅黄了!” 洞玄愕然:“真的假的?” “你啊你,修行都修傻了!” 山羊胡无奈的拍拍洞玄的肩膀。 “老伙计,你真以为邪云子是过来偷懒的?我呸!邪云子那么精明会干这种蠢事?那家伙就是替血童子来挑刺的!这次的大劫有多危险你也知道,无论仙界还是冥界都极为重视!两界联手清洗人界,这种时候谁敢偷懒耍滑那可就是大罪!一旦发现就算现在不说,将来危机解除后你认为上仙们会放着不管任由此事过去?秋后算账那是肯定的!血童子本来就不喜欢万江仙君,更别提仙君想娶他的义妹了,这种时候咱俩要是撞在了枪口上被他知道了,将来往上面那么一报,咱俩倒霉,万江仙君也得受到牵连,至少也落个‘失察’的罪名,云琼仙子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你觉着万江仙君还能有机会吗?就算云琼仙子不介意万江仙君自己脸上也挂不住啊!” 洞玄听得一愣一愣的,等山羊胡说完狐疑的问道:“有这么复杂吗?咱们就算被冤枉了那也跟万江仙君没有关系,再说了,就算真落了个‘失察’的罪名,云琼仙子就会因为这个把万江仙君拒之门外?” “所以我才说你修仙都修傻了!” 痛心疾首的看着洞玄,山羊胡语重心长的道:“兄弟,无论是仙是凡,女人都是最虚荣的。云琼仙子不止一次的说过她择婿的标准只有两条——不是豪杰就是英雄,咱且不说她这算不算虚荣,就说她这标准,你觉着她会选一个带有污点的道侣吗?” “人无完人,仙也有缺,就连天道也难言十全十美,世间上哪儿去找那么完美的人去!” “别说,还真有一个!” 洞玄愕然望去,却见山羊胡露出怀念之色。 “你成仙晚,上次仙冥之战没参与,但那人的名字你肯定听说过——青竹散人。其实云琼仙子的择婿标准比照的就是青竹散人,两人当年差一点就成了,可惜青竹真君为了救人与冥界的三位鬼圣同归于尽了,这才让云琼仙子孤灯寡影直至今日。而血童子就是青竹真君救下的人之一,虽然我很不喜欢邪修,但不得不说邪修里重恩义者确实比我等更甚,只是太过极端才为人不喜。血童子就是如此,感念青竹真君的大恩,待云琼仙子比亲妹还亲,处处维护不说还严防小人接近,只是他这个‘小人’的范围实在太大了点,云琼仙子的眼眶又实在是太高了点,这才让仙界诸路俊杰望美人而难近。这么多年来也就万江仙君的机会最大,咱们可千万不要耽误了他的姻缘才好,莫要被邪云子那厮抓住了把柄!” 紧抿着嘴,洞玄好一番思量,终于艰难的点了点头。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可一次次的结果却让他渐渐失去了信心,能坚持到现在仍不放弃与其说是自信倒不如说是执念。 如今山羊胡把话说的这般明白了,里面的沟沟壑壑听得他头晕眼花,但也总算明白了继续执着不但不会有结果,而且还会牵连到其他人和其他事。虽然很不喜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也无法置身事外,洞玄性子耿直却不是傻子,自然分得清轻重,速速离开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山羊胡见状大喜过望,哈哈大笑着拉起老友转身就走。 他说的不是假话,但也没那么严重,他只是想赶紧带着多疑的老友离开这个破地方。 其他人都在各处清剿人界的生灵呢,就他和洞玄被分派了个巡查的破任务游走后方,本来这也没什么,随便溜达几天回去交个差就完事儿了,谁料老友犯了疑心病,竟然在这里不走了。 这要待下去,以后论功行赏他俩得少去多少功劳? 洞玄不在乎他可在乎得很,仙宝灵材之类的不说,上仙析道讲法那可是什么都换不来的,他可不想因为老友的多疑而少去了几份功劳,差之毫厘与那等仙缘失之交臂! 熟不知他俩走后不久,地面一阵蠕动后洪易再次出现,望着两仙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这才是仙祸的真相吗?殃及仙界与冥界的大劫...会是什么呢?” 思索良久,洪易忽然展颜轻笑,笑容说不尽的蔑然。 “男欢女爱...呵呵,原来仙,也这么无聊啊!” 正文 第1276章 真正的妖孽 当李初一和杜淼淼找到洪易时,三师兄正坐在湖边发呆。 通过两个伪仙的话他猜测这里很可能已经没有人了,偌大的漠北何去何从,他得认真思索一番。 感觉到有人接近时,洪易皱眉回望,刚要故技重施遁入地面,其中一股隐约有些熟悉的气息让他停下了动作。 “真是你!” 待来人临近,不等对方开口他便瞧见了瘦了好几圈的李初一。 正准备打招呼的杜淼淼怔了怔,没等回过神来就被李初一一把拉在了身后。 “不想死就别吱声!” 传音告诫杜淼淼,睚眦剑缓缓出鞘。虽然对方没有露出敌意,可对方身上的气息却让李初一有些吃不准。 伪仙。 虽然很淡,但对方的气息确实散发着伪仙才有的味道。 李初一的戒备出乎意料,洪易缓缓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你是谁?”李初一问道。 他有些后悔,就这么靠近过来实在太莽撞了。 先前隔得远没察觉到对方身上的异样,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对方应该是人界的修士,直到现在在对方身上察觉到隐晦的仙气波动时他才恍然惊觉,伪仙也是会隐藏自己的气息的。之前没碰到过或许是因为对方的不屑,可这不代表人家不能,现在靠近了才发现端倪,想要隐藏偷袭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除非对方瞎,或者配合着装作没发现他们。 “我是谁?” 洪易更疑惑了,认真看着李初一感觉他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是洪易,小雨的三师兄,你不认识我了?” “你就是洪师兄?!” 杜淼淼又惊又喜,刚想靠近前去却被李初一按着脑袋再次塞到了身后。 “你说你是洪易?”提着睚眦剑警惕不懈,李初一运起阴阳道眼打量个不停,“那你身上怎么会有仙力波动?” “仙力?” 杜淼淼一惊,总算知道了李初一为何如此,一双大眼睛也上上下下一顿猛扫,可惜什么也没看出来。 洪易怔了怔后露出一丝恍然,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举到胸前。 “原来这是仙气啊!” 微光浮动,十几个细小的光点自指尖流出,时聚时散追逐不休,随着洪易的心念变幻着各种形状。 这回杜淼淼也感觉出来了,虽然很淡,但确确实实与邪云子身上的感觉很是相似,正是仙力无疑。 晃了晃手指散去光点,洪易面露微笑:“我不知道我的仙力是怎么来的,但我确确实实是洪易,霸刀陆横的三徒弟,小雨的三师兄。另外,或许你不记得了,但你我确实认识,李初一。” 感觉对方不似作伪,李初一的戒备渐渐放了下来。 杜淼淼轻拍着胸口暗松了口气,却见洪易微笑望来,漂亮的脸蛋儿暖人的笑容使得她俏脸没来由的一热,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到了嘴边的话也卡在了嗓子眼里半天也没能说出来,尴尬得双颊更加红了。 从小在烟雨楼长大,虽然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可耳闻目染形形*的男人她自认为没有她没见过的。可洪易打破了她的自信,漂亮男人她见过,但这么漂亮又这么有气质的还是第一次见,就连她一直认为是最完美的男人的郝二爷都略逊一分。 “喂,发春啦?要不要给你拉个帘子摆张床?或者就床不要帘子也成?” 破坏气氛的取笑声自耳边传来,杜淼淼恼羞成怒一眼瞪去,却见满脸鄙视的李初一丝毫不让的反瞪回来,只一瞬杜淼淼便败下阵来。 “咳咳...那个...洪师兄对吧?是小雨姑娘拜托我们来接你的,快跟我们走吧,这里太危险了!”决定无视某只瘦猪,杜淼淼忍着羞意直言相告。 她无视李初一不代表李初一会放过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喂喂喂,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合适吗?就不怕引狼入室给你们那个藏身地招祸?” “招什么祸,人家都表明身份了哪来的什么祸!要招也是招你,天底下谁不知道你李初一就是最大的祸害,‘乱命邪尊’四个字可是响彻云霄的呢!” 手叉蛮腰怼了回去,杜淼淼这气总算顺了一口。 人呐就怕比较,原先只觉着这胖子是个怪物,现在跟洪易一比怎么瞧怎么不是个东西。 李初一眼珠子一瞪刚要发怒,却被洪易惊喜的声音打断了。 “小师妹让你们来的?她还好吗,躲得地方安全吗?她身边都有谁,我师父在吗?” “在的在的,陆前辈在的!”杜淼淼慌不迭的点头,一口气将小雨的现状和藏身之所的简况说道了一遍。 李初一在旁边听得直摇头,深感“胸大无脑”四个字之精辟。 就这样的还号称自己以前是给知了卖命的,知了要都她这种人早八辈子玩完儿了,让人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卖的。 得知小雨安全,洪易大大松了口气,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耐心的等杜淼淼说完,他抱拳拱手深深一礼,起身正色道:“劳烦二位冒险来接,洪某不胜感激。” 小胖子撇撇嘴懒得搭腔,杜淼淼则羞涩的连连摆手:“言重了言重了,我们也是受人所托,我与小雨姑娘是...朋友嘛,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的干笑是被李初一逼得,一时冲动差点说成“好姐妹”,好在两束刀子一样的鄙视眼神让她及时停住了口,脸上火辣辣的不敢去看小胖子的脸。 接到了人,三人都没心思多待,周围黄沙黄水的败坏兴致不说,神出鬼没的仙影更是要人命。 躲躲藏藏兜兜转转,杜淼淼带着两人不断的往北递进。路上几次碰到巡逻的真仙三人都各站所能,只不过杜淼淼的能耐顶不了多大用处,还是得靠李初一和洪易帮忙掩盖形迹。 “小妞,不得不说你命真大,真不知道你怎么闯到那里去的,就你这点本事早就死了十万八千次了!”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埋汰了,杜淼淼从初时的气愤渐渐变作了现在的充耳不闻。 确实,凭她自己的本事离开藏身之所不出三里地就得被人发现,来时是靠着其中一个同伴的藏匿法宝才蒙混过了真仙们的眼睛,可惜那件法宝也不是万能的,最后还是被邪云子瞧破了端倪。 技不如人只能忍着,在小胖子不厌其烦的埋汰下她感觉自己的修养大有长进。 而小胖子埋汰归埋汰,该帮忙时从来也没闲着。原本以为会很累,不成想洪易隐匿的本事也不低,每次都帮忙保护杜淼淼让他压力大减,同时也让他心里暗暗称奇。 据他所知人界顶尖的高手里也没人悟出炼化仙气之法,杜淼淼虽然说止戈林的林主联合几位高手已有参研出了些眉目,但那也解决不了问题。 眉目不代表成功,仙气与普通灵气之间有如天壤之别,一丝一毫的进展都需要耗费无数的汗水与心力,是以那所谓的眉目李初一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可洪易不同,一路上不断套话,洪易也没想隐瞒,可讨论的结果却让两人都一头雾水,因为洪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修出仙力的。 “就是正常修行,然后就有了这种古怪的法力。你要不说,我还不知道这就是仙力呢,呵呵。” 每次听到这种轻描淡写的回答,杜淼淼都满脸无语,李初一则想骂娘。 要不是修习《道典》修出了真正的仙力,也就是道元,他现在的妒火绝对能把洪易烧成渣。 正常修炼就能修出仙力,这话让外人听去了还不得哭死? 李初一承认自己是个怪物,可跟洪易比起来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了。他只不过是被人精心培养出肉身的本源初魂,是天资绝伦但也在情理之中,费了这么大劲要是个废柴那才奇怪呢。 可洪易不同,全凭天生,要说天才自己算一个,但要说妖孽洪易绝对比他担得。 此外,一路上千奇百怪的传送阵也让他大开眼界。 仙祸横行有一段日子了,明面上的传送阵早就被毁了个干净,他们所用的都是止戈林很早之前就暗中安置好的,传送的距离虽然不如毁掉的那些大型传送阵,可论隐秘性胜之百倍有余。 如果没有杜淼淼带路,李初一绝对想不到黄沙废土下面十几里的深处会有一个小小的传送阵存在,也绝对想不到看似毫无异状的沙土上只需要按顺序移动几块不起眼的小石子就会有一座传送阵浮现出来。 直到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感叹出声来,杜淼淼才告诉他这些传送阵其实并不完全是止戈林所为,其中有大半乃是知了的杰作,是她这个外围成员劳苦多年后积攒下的宝贵资源,而这也是那两个死掉的“高手”肯带上她这个累赘同行的原因。 如此一说,李初一才释然了。 就说嘛,止戈林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瞒天过海能瞒到伪仙们头上就得知了这种庞然大物才做得到,就算大衍皇朝也未必有这等本事。 紧赶慢赶,三人终于来到了莽荒山脉,跟苍莽荒地相比这里多了不少绿意和人气。 并非伪仙心软,而是因为他们所在的位置属于莽山剑派宗门境内,如果不是杜淼淼亲口证实任谁也不会想到止戈林的隐身之所就建在莽山剑派外围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头之下。难怪一路上杜淼淼那么有信心,只要莽山剑派一天无恙,这处隐身之所就一天不会被人发觉。 正文 第1277章 怀念 “胡闹!!!” 抬手欲打,可举在半空终是没忍落下。看着女儿含着泪水的倔强小脸,陆横重重的叹了口气。 转身环揖一周,陆横沉声道:“陆某教女无妨,深感惭愧。此事陆某一力承担,若真有人发现了此处,陆某愿只身作饵将其引开,为诸位道友争取撤离的时间!” 屋内,木童等人尽皆列座,见他如此赶忙摆手称不。 “陆前辈言重了,小雨也是担心她师兄的安危,虽然有错,但不至如此。”木童温言说道,言语间并无多少责怪之意。 郝大力也朗笑附和,不无揶揄的道:“陆老弟无需如此,你这丫头还算省心的。要是换了我家幼潇那可就不止悬赏了,一准儿自己也跟过去,害我们担心还得派人去找。” 佯装恼怒的嗔了大伯一眼,郝幼潇扑哧一笑也不说话。旁边的郝宏伟也想附言几句却被她杏眼一瞪给憋了回去,缩了缩脖子别开视线,愣是没敢出声。 叶之尘闭目养神一言不发,旁边的沐雪晴则拉过小雨一把搂在了身边,眉眼间也是维护之意。 女儿受宠陆横心里一暖,可事情该怎么办还是得怎么办,生死攸关的大事不可能这么糊弄过去。 “他们去了多久了?”虎目一瞪,陆横厉声喝问。 小雨身子轻轻一抖,垂下头低声道:“有几天了。” “几天?” “半个月。” “你!” 一口气不顺气息外泄,屋内顿时挂起一阵狂风,还好陆横及时收敛,在场的又没一个庸手,这才无人受伤,只不过杯碗茶碟又得重上一套了。 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女儿,陆横气声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外面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我们派人出去都得小心翼翼,无一不是甘以一死紧守秘密的高手,你那点破东西就能招揽来的人你也敢用,你就不怕他们把咱们的所在供出来,啊?!” “我找过你,是你不答应,我实在没办法了才...” 小雨小声辩解,却被陆横怒声打断:“我为什么不答应你不知道吗?是我没说过还是你听不懂我的话?!” “可是,那时二师兄啊!” 泪水落了下来,小雨猛然抬头执拗的看着陆横。 “爹,你一共四个徒弟,大师兄做了叛徒,二师兄和四师姐都死在了他手中,你的徒弟就只剩下三师兄了,我身边的亲人除了你也只剩下三师兄了,你怎么能那么狠心扔下他在外面不管呢?你明知道他千里迢迢的找来了漠北,为了找咱们甚至不惜叛出太虚宫,离开了那个人界仅有的几个安全所在,你怎么能不管不问,狠下心让他一个人在外面自生自灭呢?你当真对他没有一点师徒之情了吗?!” “混账!!” 猛的一拍桌面,一道劲猛的掌风扑面而来,小雨忍着想躲的冲动咬牙不避,旁边的沐雪晴和云娇儿则同时皱了皱眉头,双双出手将掌风打散。 “有话好好说,这么大火气干嘛!姑娘家家的你也舍得下手,你不心疼老娘还心疼呢!” 竖着柳眉凶了陆横几句,云娇儿掏出绣帕替小雨擦了擦眼泪。 “小雨,你爹打人不对,但你做的也不对,犯了大错,知道吗?现在仙修横行,我和你爹这等修为碰上了都得落荒而逃,你招揽的那三个人修为最高的才仅仅是个道胎,碰上了仙修焉有活命?一旦被抓住了,他们就算不想说也抵不过人家搜魂,到时候咱们的所在可就全暴露了,会死多少人你知道吗?” 憋着嘴好半天,小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扑进了云娇儿怀里。 “可...可是那时三师兄啊!二师兄死了,跟我最要好的余师姐也死了,李初一也伤了脑子不认识我了,除了爹以外就剩三师兄疼我了,我不想他死!我不想再看到我喜欢的人出事!我要他们都好好的活着!呜哇哇哇~~!!!” 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一朝爆发,悲恸的哭喊声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天地异变,仙祸骤临,短短的时间却比一生都要漫长,自己身边不断的有人逝去,谁又不像小雨一样希望一切都能恢复原状呢? 就如陆横,师徒一场,从小看着长大的徒弟们叛的叛死的死,他真的能一点都不心痛? 显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必须忍着,必须接受。 之前为了女儿,他可以放弃海无风和余瑶的性命。 现在同样是为了女儿,也为了这处地宫里的所有人,他再不愿也只能放弃洪易的性命。 一个人的死换来一群人的生,这种选择很残酷,但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作为替代。 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三条,小二黑偷眼瞧了瞧其他人,狗嘴轻轻的撇了撇。并不是不屑,而是感觉很麻烦。 以前跟着李初一,身边连人带鸟的也就刚刚坐满一桌,无论碰到什么事情他们都能同进同退,谁要是出了什么麻烦其他人一准前去相助,哪怕九死一生也不皱一下眉头。 现在这一屋的人倒是多,高手也多,可同进同退这种义气之举在这里反倒成了一种桎梏。 每个人都有想要的和不想要的,每个人都有想保护的也不愿舍弃的,可是牵一发动全身,无论自己想做什么都得替其他人考虑,很多时候为了众人的利益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坚守。 并不是说这样不对,只是这样太压抑了。它喜欢跟着李初一的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很讨厌现在这种束缚感。 在它看来,小雨这事儿做的没错,为了救亲人一样的师兄而不顾一切,这事儿换成李初一想都不用想铁定做得出来,否则他当初就不会自投罗网的跑去大衍,风风雨雨的受那么多的罪了。 况且这些人又不是没有退路,它早就指出了阳关道,谁让这些人瞻前顾后的不肯听从呢? 在它看来天底下最安全的所在就是封印老爹的玄冰寒狱,什么四宗什么太虚宫都没那里安全。有老爹保护谁敢动他们,外面敌不过就退入玄冰寒狱里,到时候莫说那些自以为真仙的伪仙,就是道尊那老王 八犊 子来了都得好好抻量抻量。 可这些人就是不听,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一山的理由,时间一久它也懒得再提了。要是早听它的哪还用担现在这份儿心,甚至这件事儿根本就不会发生。受到封禁大阵影响陆横根本不会得到洪易来此的消息,无论是小雨还是其他人都不会为此发愁。 拘束。 太拘束了。 难怪李初一当初那么讨厌当太子,这才这么点人就让它感觉束手束脚浑身的不自在,这要是当上太子,而且一切顺利的成为了衍皇,那还不得被活活憋死? 想到这里,小二黑暗暗叹了口气。 听说李初一失忆了,连郝幼潇和叶之尘他们都不认识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被忘了个干净。 还有方峻楠和秀儿姐,不知道现在的他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有个未出生的大侄子。话说那大侄子是七日蝉的转世,这事儿要是让他知道了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还有李斯年,听郝幼潇说四大叔还活着,而且已经被救出来了,只不过没来这里而是被祝三娘带去了妖族。当初老家伙就跟祝三娘眉来眼去的,这回孤身前往,加上身处于人生最失意的时候,碰上个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四目相交的良辰吉时,以老家伙的浪荡性子不干出点啥来简直是不可能的。 万一老家伙天赋异禀更进一步,不仅烧了而且还烧出了点什么... 想想将来某一天去找李斯年时,他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十八条腿的小李斯年,小二黑就想笑,狗嘴狠狠的咧了一下,心里泛起浓浓的伤感。 真怀念以前呐! 正胡思乱想着,小二黑的心头忽然一紧,屋内的其他人也齐齐抬头望去,所望的方向正是出入地宫的传送阵。 片刻后,一个三开洞的弟子飞奔进来,匆匆行礼急声禀告道:“主上,诸位前辈,有人在外面开启了传送阵,看印记正是擅自外出的其中一人!” “走,去看看!” 木童当即起身,陆横更是第一个冲了出去。人虽然是回来了,但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跟着。 赶到传送阵旁边时,阵纹已经全部亮起,陆横提刀在手严阵以待,见其他人跟来示意他们后退。他要兑现承诺,一旦发生变故他要做那锋头,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没有犹豫,其他人纷纷遂了他的意。这没有什么好争执的,以陆横的身份计较只会伤了他的自尊。 当阵纹的亮度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上方的空间忽然凭空生出密密麻麻的阵纹交织在一起,转眼间一个圆球形的法阵浮在半空,里面生出一个旋风一样的光团缓缓旋转。 少倾,流光溢彩的光团忽然鼓胀了一下,“啵”的一声轻响后消失不见,露出了三道人影留在阵中。 三人两男一女,众人一瞧纷纷一愣,好几个人下意识的擦了擦眼睛。 “去他道士的,这什么破阵法,转的我都快吐了!” 李初一的脸色有些发青,使劲捶着胸口克制着呕意。可捶了几下后忽然发现眼前人影栋栋,打眼一瞧有熟有生,愣了愣后看到了那条吐着大舌头的小黑狗,眼睛一弯开心的笑了起来。 “呦,黑子,好久不...呕...” 惊喜万分的小二黑正要扑上,下一刻身子僵在了原地。 去他胖子的! 大白猪看到本皇,竟然吐了!!! 正文 第1278章 傻就是傻 屋内重新落座,其他人都不说话,齐齐盯着李初一。 被这么多人一齐盯着小胖子心再大也难免有些坐立不安,尤其这些人里有很多他以前认识现在却一点都想不起来的,这种难言的尴尬让他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眼瞪小眼的瞅了半天,最后耷拉下眼皮来个瞅不见为净。 他不开口,洪易就更不会开口了。见面后跟陆横行了个礼,而后便含笑站在小雨身旁一言不发,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好在还有个杜淼淼,在木童等人的询问下一点一滴述说着此番经历。 从离开地宫后如何躲避众仙,到碰见邪云子败露了形迹,而后如何碰见李初一联手将邪云子灭杀,再到如何找到洪易并一路悄悄潜了回来。 一波三折的经历每个人都听得聚精会神,听到昔日的绿树成荫变作了现在的黄沙废土都不禁唏嘘。当得知李初一杀了一个真仙时,除了叶之尘这些亲眼见过一次的以外其他人都大吃一惊,可这件事还没消化完便又听到洪易修出了仙力,这下子所有人都蓦然失声,看着洪易那张笑容满面的漂亮脸蛋不知该说什么好。 “真的?”陆横瞪圆了眼,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徒弟一样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是。”微笑点头,洪易不卑不亢,简简单单一个字坐实了杜淼淼的话,屋内顿时响起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能给让我们看看吗?”木童目光灼灼。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尝试着炼化仙气,可是除了叶之尘有些进展外其他人都毫无眉目。而叶之尘的成功又是无法复制的,不是每个人都如他一样是修剑的,也不是每个剑修的剑气都如他一样能与仙气产生共鸣。 一次次的失败早就把他们给急坏了,谁成想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本准备放弃的洪易竟然修出了仙力,一群高手哪还能坐得住,连陆横都正襟危坐露出凝重之色。 “可以。” 微笑点头,洪易伸平手掌托在身前,心念催动法力流转,手掌上方的空气轻轻涟漪了一下后渐渐扭曲起来,一股莫测的气息弥散开来,虽然很淡,但确实是仙力无疑。 “你怎么做到的?” 不知谁干涩的问了一句,洪易也不隐瞒,如实相告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正常修行,自然而然就修出这股力量来了。” “正常...修行?” 想说骗人,可看着洪易认真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而陆横则暗暗叹了口气,洪易是他养大的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没说假话,要知道平日里洪易连个笑话都不说,可正因如此他心里的滋味才最为复杂。 之前为了众人的安危他舍弃了洪易,女儿自己悬赏请人去接,结果不但被他骂了而且还差点打了一巴掌。虽然他做的没错,可洪易现在所展现的东西让他暗抹了一把冷汗,如果洪易真的被舍弃在外面自生自灭,那成仙之路很可能就会与他们这些人失之交臂。 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可是从现在的结果来看,众人多多少少的都有些惭愧。 没人说话,众人齐齐望向了陆横,陆横哪能不明白,当即开口道:“等下随我们一起闭关。” “是,师父。” 洪易点头答应,丝毫没有拿捏。 他很清楚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护不了小雨的周全,唯有将炼化仙气的法门琢磨透普及开,使得众人都有敌仙之力才行。 何况这股力量来的莫名其妙,他自己也想知道其中的玄妙,现在有这么多高手相助共同参研,远比他自己冥思苦想也难得其解要好得多。 见洪易答应的痛快,众人均暗暗松了口气。在场的都是精明人,谁也不会让谁白出力,当下便挨个许诺起好处来了。 洪易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微笑不变不置可否,杜淼淼则不然,一张俏脸兴奋得通红,偏又要做矜持状含羞致谢,看得小胖子直翻白眼。 “别忘了九九开!” 一盆冷水浇下,杜淼淼的兴奋顿时冷了大半。 其他人听李初一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均面露不解,小二黑茫然的抬起脑袋问道:“什么九九开?” “当然是好处了!” 见李初一得意洋洋的要详加解释,杜淼淼忽然计上心头,轻咬着嘴唇幽幽的点了点头,一双美眸里深意满满。 “知道了,都依你。” 噗~~ 刚喝进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郝宏伟尴尬的摸着嘴角的水迹,一双眼睛却滴溜溜的在小胖子和妹妹之间来回乱转。在场的哪个不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反应再慢的被大胖子这一喷也给喷明白了,顿时齐齐止声,眼神古怪的瞄着李初一。 看懂了他们的眼神,小胖子差点没气死,但最让他难受的是两道幽幽的目光,一道来自小雨,当初主动做他人质的傻娘们儿,另一道则来自一个大美妞,刚才听小二黑说那就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儿。 傻妞可以无视,准媳妇儿就不行了。虽然没有记忆,但被郝幼潇这么一望他的心仍是没来由的一慌,慌不迭的大骂道:“放屁,你个妖女少在这儿胡说八道!小爷说的是报酬,你这次的酬劳小爷要占九成九,你别给我装傻!” 说完犹不放心,下意识的又冲郝幼潇补了句:“真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补这么一句,那边厢郝幼潇却笑弯了眼睛,冲着他轻轻的点了下头,一副很相信他的样子。 “好了,淼淼,别逗我兄弟了。你放心,就冲你带他回来我郝家就少不了你的好处,九九开就九九开,剩下那一点我保证你也一定能够满意!” 郝宏伟截断了话头,算起来杜淼淼还是他带着李初一认识的,当时两人就闹的不太愉快,这次小胖子失忆了但秉性未变,杜淼淼肯定又吃了不少亏,这才趁机小小的报复一下。 而他所说的也非虚言,就算没有洪易这个揭开仙路之谜的关键,单凭李初一能带回来杜淼淼就立了大功,无论郝家、止戈林还是叶之尘等人,谁也不会亏待了她。 有郝四爷保证,杜淼淼自然放心,但她所图的不是这些。 “郝四爷言重了,淼淼只求一物。” 郝宏伟有些意外,看了看父亲后含笑点头:“说,只要我们有都不是问题,没有的话四爷我也想法子给你买回来!” “谢四爷!” 盈盈一礼,杜淼淼转身看向小雨。 “小雨姑娘,你悬赏的酬劳里有一滴灵参王的参精,不知现在还作不作数?淼淼只求此物,其他都可以不要!” “啊?就这个?”小雨一愣,赶忙点头,“当然作数,我答应你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我这就取给你!” 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储物袋,小雨刚要递出却被郝二爷拦住。 “且慢!” 见众人望来,郝二爷挂着极为亲切的笑脸温声道:“淼淼姑娘,你要灵参王的参精可是要救人?” “回郝二爷话,是!” 重重的点了点头,杜淼淼脸色黯然的道:“淼淼是个孤儿,自幼被阿妈收养。阿妈虽然是烟雨楼的鸨母,但待我极好,犹如亲女一般,哪怕背后的老板威逼也从不让步,护着我只让我做个清倌人。后来止戈林生变,恶仙来袭,阿妈为了救我自己被毒雨溅中,侥幸未死可至今重伤不愈,人时昏时醒,近些日子来昏迷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越发长了。阿妈于我有养育之恩,更有救命之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他死,所以前些日子听说小雨姑娘以灵参王的参精为赏时才动了心思,因为我听说过,灵参的参精本就是不可多得的灵药,灵参王的参精更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圣品。有了它阿妈一定能活下来,所以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只求一滴参精救我阿妈性命!” 李初一的鄙视消失了。 早知道这妮子是为了救人才豁上的性命,他就不说那些伤人的话了。这下可好,白当了小人。 其他人也面露同情,虽然看惯了生生死死,可面对至亲的离世谁能不动容? 尤其还是这么个漂漂亮亮的小丫头,为了救自己的养母连命都拼上了,要知道她可只有元神期的修为。放在以前或许还算是个小高手,可放在现在,白痴也知道离开了这里她十有八 九是死路一条。 唯有郝二爷不然,脸上不但不同情眼中反倒还有几分兴奋,待杜淼淼说完后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道:“那滴参精救不了你养母的命,就算给你一瓶也没用。那毒雨乃是贼仙的仙法所化,寻常手段根本救治不了,你养母想必是被溅中的不多这才活了下来,但毒水已经深植体内,单靠灵参王的精华还不足以将其拔除。” 杜淼淼的脸当场就白了,泪水止不住的滚滚而落,凄然的脸色让人心生暗叹。 “不过,我可以帮你。” 话锋一转,郝二爷露出优雅的微笑。 “你养母的病我来治,不敢保证能完全治好,但保住性命还是没有问题的。当然了,如果绿婆婆肯出手治愈的把握会更大,只是不知绿婆婆有兴趣吗?” 嘴角划出一丝同样热切的妖媚笑意,绿姑痛快的点了点头:“人归你,毒归我!” “成交!” 峰回路转,杜淼淼半天才回过神来,顿时喜极而泣,而其他人则暗暗抹了把冷汗。 这俩人凑在一块,杜淼淼的养母怕是只有四个字——生不如死。 “对了!” 一拍手,郝二爷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该赏赐的东西一样不会少,参精你也留着,我帮人瞧病不收钱!” 看着那张和善的俊脸,众人一阵恶寒纷纷别开头去。 杜淼淼也总算彻底清醒了过来,终于想起了某些传说,看着郝二爷满脸的热切,俏脸一点点的煞白起来。 “傻就是妞,再孝顺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小胖子偷偷给小二黑说道,一人一狗夹着一只鸟,深以为然的摇头长叹。 正文 第1279章 暴露 有意跟李初一搭话,可李初一没兴趣搭茬,打了个招呼带着小二黑走出屋去,沐雪晴想说什么,可抬了抬手终是放了下来,看着叶之尘愁楚的叹了口气。 “人回来了就好,来日方长,不急。”拍拍沐雪晴的手,叶之尘说道。 沐雪晴也能理解,一个失了忆的人猛然见到好多认识自己自己却不认识的亲人冒了出来,换成谁也会别扭,总得给些时间适应。 而李初一也不是不想留下,只是小二黑频频打眼色示意他离开。出的屋来寻了个僻静的所在,一人一狗做贼似的蹲在一起密谈起来。 “什么事这么急?”李初一问道,“方大哥呢?” “方大哥闭关疗伤呢,前些日子撤离时被伪仙的法术擦了一下受了重伤,叶叔刚帮他理顺了经脉。秀儿姐跟他在一起,一边养胎一边陪着他,幼潇姐姐专门安排了人照顾他们,你不用担心。” “草,这帮伪仙,真他吗的该杀!” 愤愤不平的咒骂了几句,李初一转头看向了鸡米饭:“这傻鹅是谁,你新收的宠物?” 鸡米饭正犹豫着要不要上来蹭几下表示亲热,结果被小胖子一句“傻鹅”叫的耷拉下了脖子,满心委屈的琢磨着这么威风的自己怎么能被人看成是只鹅呢。 “它是鸡米饭!”小二黑拍着鸡米饭热情的介绍着,“你以前不是常说三条还有个大哥嘛,就是它,还记得不?” “不记得了...” 小胖子诚实的摇摇头,而后更加诚实的问道:“好吃吗?” 小二黑一怔,也极为诚实的答道:“没试过,要不要试试?” 鸡米饭的毛直接就炸了起来,转身想跑却被一人一狗一齐按住,撩开嗓子想求救,结果*在眼前的睚眦剑吓没了声。 “哈哈,别害怕,我逗你呢,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捞着鸡米饭的脑袋一顿乱揉,凤冠都快被揉掉了,鸡米饭吃痛却不敢乱叫,只能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希望能感动他让他停手。 好半天,小胖子终于折腾够了,上下打量着判若两鸟的鸡米饭啧啧称奇。 “我说你怎么变化这么大,我刚才都没认出来你,还以为你是小二黑新收的小弟呢!” “它有五彩凤的血脉,被木童精心培养激发出了一丝血脉之力,所以才蜕变成了现在的彩凤雏形。” 小二黑说完揶揄的戳了戳小胖子:“你亏了,亏大了!一只五彩凤都没瞧出来就送了人,以后别跟我说你眼神好,我都替你寒碜!” “卧槽!” 李初一差点吐血,他当年是真没瞧出来鸡米饭有啥神异的。话说这傻鸡还是当初一时兴起买来的,谁能想到随手那么一挑就能挑出个五彩凤的后裔出来,如此说来卖他那人倒也没说假话,丫卖的还真是神兽。 “想要回来不?”小二黑磨爪霍霍。 这些日子骑鸟骑的很舒坦,想到将来要还给木童它就有些不舒坦。跟三条比起来,鸡米饭显然要“好使”得多了,饿极了下锅炖了也够他们吃上好长一段时间,远不是三条那胆小的豆丁能够比的。 眼珠子一顿乱转,小胖子说道:“这个暂时不急,日后再说,你先说说着急忙慌的叫我出来啥事儿?” “正事!”狗脸认真起来,“记得七日蝉吗?” “记得!” 李初一满脸复杂:“虽然他救了我,但当时要不是他,我不可能扔下你们不管。吗的,小爷一直以为你们都死了,还设计了好大一个计划准备替你们报仇呢!” “先不提那个计划,先说七日蝉,你知不知道七日蝉现在在哪儿?” “躲起来了呗!那家伙神出鬼没的,肯定带着他的知了藏在了哪儿,等这阵乱子过去再出来活动!” “你猜错了,他并没有躲起来。”小二黑幽幽的看着李初一,“他在秀儿姐的肚子里。” “哈?” 愣愣的看着小二黑,李初一以为它开玩笑,可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 “草他吗的王 八羔子,他夺舍了我大侄子?!!!!” 戾气滚滚而出,睚眦剑鸣音阵阵,三条和鸡米饭齐齐惊叫扑腾着翅膀慌忙躲避,连小二黑都忍不住退出几步,为李初一身上的戾气震惊不已。 “冷静,冷静!他没夺舍,他是转世了,散去了神智和道果,以纯粹的灵魂成全了秀儿姐的孩子!吗的,大白猪你赶紧收手,你现在怎么这么重的戾气!” 近乎咆哮的声音终于惊醒了李初一,感觉体内死气蠢蠢欲动他赶忙收敛心神。这要爆发开了这附近的活物都得死绝,殃及了其他人无所谓,他可不想殃及了小二黑它们。 “抱歉。” “没事没事,你自己注意点就好,我感觉你现在道心很不稳,小心走火入魔!” 小二黑摆摆爪子提醒道,心里则暗暗一叹。 它很清楚李初一为何会这么激动,他是误以为柳明秀的孩子在重蹈他的覆辙,被七日蝉当做夺舍的玩物。 将当日发生的事详详细细的述说了一遍,末了小二黑说道:“在方大哥和秀儿姐的首肯下,七日蝉抹去了他们的记忆,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世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现在再加上个你,还有这两只傻鸟!” 转头看向三条和鸡米饭,小二黑问道:“要不要傻了它俩灭口?” 见三条和鸡米饭一个劲儿的环着翅膀学着人的模样求饶,本就没有玩笑兴致的李初一摆摆手:“别闹了,说正事。你说七日蝉叫尼乐,是极乐圣主的师兄?” “不是师兄,他俩原本就是一个人,都是佛的魔壳。后来出了些变故才一分为二,一个叫尼乐创建了知了,另一个叫极乐创建了极乐殿。” “这么说臭道士当年杀极乐就等于是杀尼乐喽?” “呃...理是这么个理。” “去他道士的,佛修怎么比咱们道修还乱?” “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他们都是佛的魔壳,乱一点也正常,不乱才奇怪呢!” “也对。” 点点头,李初一狐疑道:“你确定尼乐的神智散干净了?” “至少我没看出有问题。” 说完,小二黑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时实在是没办法了,如果不答应尼乐咱们大侄子铁定保不住,而秀儿姐又不想放弃那个孩子,所以就只能答应了,方大哥也是同意了的。” “唉!” 李初一也深深的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如果四大叔知道这些,以他的性子怕是会立刻自尽在秀儿姐跟前。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极乐的幻术那么厉害,也不知道他挣不挣脱得出来。” “挣脱不出来也没关系,只要不是夺舍就好。幻觉总有破灭的一天,夺舍那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小二黑说完,跟李初一一起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它伸出爪子拍了拍脑门。 “差点忘了,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七日蝉转世前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他说你所修的功法有问题,《道典》缺了一部分,需要找到《鬼经》才能补全,他...” “什么???!!!” 一声惊吼吓得小二黑一个哆嗦,不明所以的看着李初一,而李初一也又惊又怒的看着它。 “你说《鬼经》?!” “啊!”小二黑点点头。 “草!!!!” 狠狠的捶了下地面,李初一差点没郁闷死。 防天防地防葬王,好不容易将那老鬼稳下了,没成想还是得去求他。 早知如此,他还费那么多口舌干嘛,当茶答应下来各取所需得了,哪用像现在这样还得找回去,而且还弱了气势打头就矮人一截。 他这一捶不要紧,整座地宫都震动起来了。小二黑瞠目结舌的望着洞定簌簌落下的石土,喃喃赞叹道:“厉害!” 李初一也愣了,旋即便明白了过来,照着小二黑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厉害个屁!这不是小爷干的,这他吗是有人要打进来了!!!” “草!!” 小二黑也明白过来了,猛然起身拔腿便想跑,脚步刚动就被李初一扯着尾巴给拽了回来。 “别急着逃,先去找方大哥和秀儿姐,咱们的人都救下再走!” “上来!” 胀大身形跟小象似的,三条大尾巴一卷将李初一扔在背上,小二黑带起一串流炎向着方峻楠的洞府奔去。 同一时间,其他人也纷纷行动起来,齐齐向着传送阵逃去。可到了传送阵才发现这里人满为患不说,传送阵还被三开洞的人给封了,没有上头的命令谁都不准使用,看着头顶越来越多的落石去一群人顿时骚乱起来。 而聚首的屋内,木童等人围在一个一人多高的光球前,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光球内幻影重重,显示的正是上方地面外的场景。只见极少有人踏足的小山已经被无数人影重重包围,大部分是莽山剑派的人,中心处则全是仙修,粗略一数至少过百。 仙修以一个红瞳红发的童子为首,在莽山剑派惊恐的注视下各展仙法疯狂的轰击着山头。 地面在他们的轰击下层层消减,要不了多久就会凹陷到地宫外围的防护法阵,如此速度震惊着莽山剑派更震惊着地宫里的止戈林诸修。要知道地宫到地面之间的山石可是有莽山剑派的护宗大阵护持的,如今大阵未撤都有如此速度,若是大阵撤去那眨眼的功夫地宫便会暴露,而地宫的守护阵法也撑不住几次轰击便会告破。 只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发现这里? 看莽山剑派诸修的表情也是惊恐中透着愕然,似乎很意外众仙的出现,这说明莽山剑派并不知道这里的存在。 不由得,众人齐齐转头看向洪易和杜淼淼,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他们了。 洪易微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下,运起仙力一指点在了杜淼淼身上。下一刻红光闪现,一枚血红色的印记缓缓浮现在杜淼淼的额头正中,微微蠕动的线条就如真正的血液在流动一样,一条条纹路扭动了片刻后渐渐组成一个字——殺。 正文 第1280章 目标,玄冰寒狱 “给我轰,全力给我轰开这里!一群脏脏的蛆虫,胆敢杀我血童子的人,我要亲手将你们抽筋拔骨泡进我的血池里面,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血童子怒不可竭,周围的仙修赶忙应是,手上的力道又加足了几分。 莽山剑派的人更是噤若寒蝉,眼看着自己的家园被人蹂躏,却没有一人敢出言阻拦。 莽山剑派的掌门钟汝闻讯赶到,见此情景也是大吃一惊,见自己的几位仙祖也在其中,赶忙凑上前去询问原因。 几位仙祖还未开口,血童子先发现了他,身体化为血液在他面前凝聚出了出来,血红色的瞳孔涌现着惊人的寒气。 “你就是这里的掌门?” 钟汝赶紧躬身行礼,极其谦恭的道:“回上仙,小人正是。” “包庇凶人,罪该万死!看在纯休子他们的份上赐你个痛快,死吧!” “上仙,我...” 一句话没说完,钟汝便从头开始快速的溶化为一滩鲜血,随着血童子手一招没入了他的体内。 “有意见吗?”血瞳一转,血童子冷冷的看向莽山剑派的几位仙祖。 几人哪敢说不,赶忙连连摆手,不敢露出丝毫不慢。 这一幕看在莽山剑派的人眼里是既愤怒又震惊,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仙祖竟然露出这般狗腿模样,更震惊于血童子竟然能让几位仙祖如此畏惧。 视凡修为蝼蚁,血童子毫不在意他们的感受,血瞳紧盯着其中一人冷声道:“纯休,你这破地方的守山大阵何时能够关闭,你是想逼着我杀人吗?” 纯休子心头一跳,擦了擦冷汗恭声道:“上仙,小仙的几位同门正在处理,只是守山大阵无论开启还是关闭都并非那么简单,还需要些时间。” “废物!” 唾骂一声,血童子身上散发出浓浓的血气,蛇信般绕着纯休子吞吐不定。 “一万人!”看着畏缩的纯休子,血童子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包庇凶人,罪责难逃,邪云子的命需要你门下一万人的性命来活祭!在我抓到那群蛆虫之前我要看到这些人出现,否则...哼!” 身子一僵,纯休子赶忙解释:“上仙,那些贼子虽然藏在这里,但我莽山剑派真的毫不知情!小仙恳求上仙网开一面,饶过其他无辜弟子的性命!现任的掌门钟汝已经被您杀了,若是再......” “你是说我杀错了吗?”血童子冷冷打断,“你有意见,是吗?” 纯休子身子一震,赶忙摆手道:“当然不是,小仙的意思是说...” “一万人,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滚!” 不给纯休子说完的机会,血童子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纯休子脸色阵青阵紫,心里满是屈辱。不远处几位同门默然望来,交换了几个眼神后齐齐低声哀叹。 摇摇头,纯休子转身离去。再不情愿他也只能依命行事,远水解不了近火,万江仙君这次是赶不及来帮他了。 “这是...怨气?” 看着杜淼淼眉心的血字,木童低声惊问。 点点头,洪易沉声道:“这是一种仙法凝聚出的寻踪印记,极其隐蔽,若非外面有人共鸣此印记,连我也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杜淼淼一动不敢动,瞪着大眼想哭又不敢哭,声音颤抖的问道:“这怎么办,我...我会死吗?” “应该死不了,否则刚才早死了,不过等下就不一定了,我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让此印产生其他变化。” 洪易实话实说,杜淼淼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比之前更惊恐了。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咱们得赶紧走!” 叶之尘的话惊醒了众人,木童用力点头便要举步,却被郝大力给拉住了。 “你准备上哪儿?” “我师兄那里,百圣阁的那处藏身地应该还没被发现,咱们去那里应该能躲上好一阵子!” “没用的。” 洪易插嘴进来,指了指杜淼淼道:“带着她去哪儿都会被发现,除非能把这个印记抹掉。” “这还不简单,扔下她呗!” 一位三开洞的长老毫不犹豫的道,正是率人首战大衍的龚墨白。 杜淼淼登时哭了出来,可也不敢开口央求,因为她也知道舍弃掉她是最好的办法。 “那也不行。” 洪易并不赞同,见众人疑惑望来,他淡声道:“她可以扔下,李初一呢?别忘了杀那仙修的是李初一,杜姑娘只是旁观,你们确定李初一身上就干干净净?如果不干净,你们会把他也扔下吗?” “当然...” “住口!” “放屁!” 龚墨白顺口答道,话没说完便被一声声厉喝打断。郝宏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叶之尘手按剑柄冷冷的看着他,最让他心惊的是木童也面色阴沉,他这才想起李初一不是杜淼淼,于自家主子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人命关天,因为一两个人而将所有人都陷于死地,哪怕这些人再不满他也要把话说完。 “林主,此事万望三思,要知道咱们...” “我说了,住口。” 木童再次冷声打断,看着龚墨白的眼一字字的说道:“就算所有人都死绝了,李初一也不能有事。这话不仅是我说的,也是我师父说的,明白吗?” 深吸一口气,龚墨白躬身应是。 他可以质疑木童,但不敢质疑木青丘。得罪了木童或许还有活路,得罪了木青丘,天涯海角也只有死路一条,那可是连衍皇都敢行刺而且失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绝顶大能啊! 即便如今的乱世,他也不认为木青丘会死,而且他也从没有背叛的心思,他只是一心为了止戈林就事论事而已。 “怎么办?”陆横问道。 他其实是想扔下李初一的,所有威胁到女儿安危的隐患都要抹除,只是他不敢说出口,生怕引起众怒。 木童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叶之尘则与郝大力交换了几个眼神,两人齐齐点了点头。 “木道友,传送阵可否改道寂静雪原?” 猛然抬头看向叶之尘,木童眯起了眼睛:“你是说...” 叶之尘点了点头:“这是唯一,或许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走!” 没有犹豫,木童当先向着传送阵急冲而去。 玄冰寒狱的事郝大力给他提过好几次,只因种种顾虑才暂且按下了。如今仙祸临头,上面的真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杀将进来,与其冒着一同暴露的风险去木笒那里,倒不如去玄冰寒狱来个背水一战。 如果玄冰寒狱真的有小二黑说的那么神异,哪怕只有一半是真的,那也够这些真仙们喝上一壶的了。 当他们赶到传送阵时,这里已经哄乱一团。 头顶的落石越来越密,就如步向死亡的鼓点般敲击着他们的心,没人想呆在这里等死。 见木童等人到来,人群一拥而上,几人见状纷纷皱眉,身上的气息一吐即收,迫人的威压让人群瞬间安静了许多。 不理这些人,木童带着几个长老着手改动传送阵的阵纹。其他人见状猜到了什么,赶忙屏息凝神看着他们动作,生怕出声打扰到他们。 不多时,李初一也赶了过来,身后的小二黑背着柳明秀和病恹恹的方峻楠,看着鸦雀无声的人群齐齐一怔。 “怎么不走?” 飞到郝幼潇身边,李初一抬肘碰了碰她。 认识的人都在身后了,其他人的人对现在的他来说都很陌生,相比之下也就郝幼潇能让他感觉好点,一来是两人的暧昧关系,另外一个则是因为这妮子是个大美妞,就算不熟看着也养眼。 郝幼潇不知他这些龌龊心思,见他这般熟络心中一喜,还以为他想起了点什么。 美眸一勾扔了个让小胖子心肝俱颤的笑眼,复又愁色上涌的低声道:“咱们准备撤去玄冰寒狱,木前辈他们正在改动阵纹,让传送阵能将咱们送到寂静雪原去呢!” “当初我就说走,他们就是不听,早干嘛去了!” 小二黑愤愤不平,见周围人望来呲着牙就反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 目光立刻散去,这种时候没人愿意跟条疯狗计较,而且这疯狗还很厉害。 李初一则又发现了稀罕景,看着杜淼淼的额头问道:“傻妞,你这是咋了?是告诉别人你不想活了呢还是告诉别人你不想让他们活了呢?” 杜淼淼紧张的忘了哭,被他这么一提醒顿时又哭了起来。 李初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想问问怎么回事却被郝幼潇气恼的打了一锤,眼珠子一瞪想开口骂娘却被人家反瞪了回来,张了张嘴竟然没敢出声,末了郁闷的戳了戳小二黑。 “这真是我媳妇?怎么这么凶?” 狗嘴一咧,小二黑正要取笑,却被郝幼潇美眸一扫掐灭了心思,看着她把玩在手里的两颗黑漆漆的丹丸义正言辞的道:“胡说,幼潇姐姐最温柔了,是你说错话了,被凶了活该!”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 李初一大怒,抬手就想一巴掌,可旁边一股诡异的血气却让他心头狠狠一跳。 只见杜淼淼额头的“殺”字一阵蠕动后变成了一只血淋淋的眼球,就像是被硬生生剜出来的眼球一样恁的瘆人。眼球转动冷冷的扫视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了木童正在修改的传送阵上。 “想跑?蛆虫们,你们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本仙劝你们束手就擒,顺从一点本仙的心情说不定还能好一点,你们也能少受些苦楚!” 血童子的威胁声响彻地宫,众人呆呆的看着那只血淋淋的眼球,心寒彻骨。 正文 第1281章 你才知道? “你丫谁啊?” 李初一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言语极尽轻蔑,眼球怒然转身,结果刚传过来就眼前一黑,被李初一一把抓在了手中。 “我去你道士的,这么逼真,我还以为只是个幻影呢!” 轻轻捏了几下,手感跟软糖似的又黏又弹,小胖子顿时捏上了瘾,攥来攥去的使劲揉搓。 血童子大怒,虽然只是借着印记显化出来的一个虚体,但也由不得人如此折辱。 “不知天高地厚的的小子,死吧!” 原本这眼球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可李初一不知死活的用手去碰,这就等于给足了血童子施展仙家秘术的机会。狞笑几声,催动秘法便欲将李初一化为脓血,结果好半天李初一也毫无异状,血童子再淡定也不禁一懵。 “你怎么会没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 白眼一翻,玩够了的李初一意兴阑珊的用力一攥,体内的吞噬力一吐即收,再看时手中的眼球已消失不见。 “味道不错,就是太少了。” 感觉一丝醇厚的生机入体,李初一意犹未尽的咂咂嘴,转眼一瞧却见身边的人都躲远了出去,用比之前还惊恐的眼神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 略略一想,他便明白了怎么回事。方才吞噬力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可还是殃及到了附近的人,这些人的生机或多或少的被自己掠夺了一些,不惊惧才怪呢! 懒得解释,李初一望向小二黑,却见小狗崽子躲的最远,不仅如此还死拉硬拽的将鸡米饭挡在身前。 “没事了。” 无奈的招招手示意小二黑过来,小狗崽子却犹不放心,寻思了一下将鸡米饭先丢了过来,见鸡米饭“活蹦乱跳”的仓皇逃离后这才放心,心有余悸的凑了过来。 “下次提前打个招呼,太吓人了,你身上的吞噬力可比以前恐怖多了!” “真正恐怖的你还没见过呢,别忘了我可是吞了三个伪仙了!” 苦中作乐的炫耀着,李初一满心惆怅。这么拖下去可不是办法,早晚有一天他会控制不住,变成生人勿进的怪物。 再加上失忆的问题,《鬼经》是势在必得的了。无论愿不愿意葬王那里都得再去一次,仔细想想其实那样也不错,若是葬王真肯帮忙,那绝对比灵仙之流要强多了。 同一时间,外面的血童子气疯了。仙界里他威震一方大名谁人不识,就连紫旭真君那等层次的大能都要给他几分薄面,如今却被一个凡人小子如此戏耍,他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最让他心惊的还是李初一的手段,以凡修的法力根本不可能抵挡住他的仙法秘术,更不可能伤害到他,哪怕只是一缕怨气凝聚出来的虚体。 可李初一不但做到了,而且还吞掉了他的虚体,以他的精明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原因——仙力。 李初一肯定是悟出了炼化仙气之法,修出了只有仙修才能掌握的仙力,这才使得他的秘术无效,而且吞掉了他的虚体还毫无异样。 透过杜淼淼身上仅存的一丝怨气,血童子深深的“看”着李初一的脸,任怒火一次次升腾也隐忍不发。 再忍一会儿,只要再过一会儿他们的藏身地便会告破,到时候里面的人一个都跑不了,而李初一则会被他重点“照顾”,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该用什么手段才能让痛苦达到极致。 只是不知为何,越看那张脸他就越感觉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仔细回忆良久猛然一惊,血童子忍不住的失声惊叫出来。 “是他!!!” 周围的人见他一动不动不敢打扰,忽然来了这么一嗓子众人顿时心头一跳。 嗜血的舔了舔嘴唇,血童子没有解释,心里的怒火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变浓的兴奋。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满世界都在找的乱命之子,今天竟然被他碰见了,而且还这么近。只要掀开上方的石土再破开地宫的顶部,这份天大的功劳他就算是捞到手了。 有了李初一,仙冥之劫便极有可能会立刻解除,而紫旭真君那等层次的顶级大仙或许也能准许他加入他们一起谈*道,那他的道行必定一日千里,要不了多久就能与他们一样成为众仙仰望的存在。 想到那般情景,血童子身上的血气就止不住的乱涌,周围人见他忽喜忽怒的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想问又不敢问,只能揣着狐疑加紧动作,争取早点把事情了结远离他的身边。 “快,他们要跑!!!” 见传送阵布置妥当,第一批人已经步入其中消失不见,血童子顿时急了。 他不怕这些人丢了,只要杜淼淼身上最后的那丝怨气不被发现他就不可能失去他们的踪迹,他怕的是会有其他人也发现了李初一的存在,他可不想让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略一犹豫,血童子抬手一招,一排十几个血红色的圆珠浮现在身前,随着他催动滴溜溜的急转起来。 “都闪开!” 其他人闻声望去,看到那些血珠后登时色变,慌不迭的往旁边躲去。 “天之血!连这等宝贝都拿了出来,有必要吗?” “是没什么必要,可能邪云子对他来说比咱们想的还要重要,他这是发泄呢!” “再重要有天之血重要?据说血童子几十万年来只炼化出不到半瓶,现在这些差不多有三成了吧?真仙都能灭一箩筐,就拿来对付这么点杂鱼?十个邪云子加起来也没不值这个代价!” 暗中传音众说纷纭,没人知道血童子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疯狂。“天之血”是他最厉害的法宝,每一滴都代表着一条仙修或者冥修的性命,需要花费极大的心力时间和时间才能炼制而成,而且失败率极高。 苛刻的条件使得此物拥有难以想象威力,这十几滴一起爆发开怕是天都能捅出个弥合不上的窟窿,更别说区区凡修修建的地宫了。要是早点拿出来,地宫早就破了,现在拿出来怎么看都有些多余,但以血童子的精明肯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 “去!” 指尖向下一点,在血童子的狞笑声中一排“天之血”齐齐下落,所过之处尽皆染成了血红,乍一看就跟天空被切开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一样。 转瞬间,血珠落地,地面顿时化为一片血海并且不断下陷。浓浓的血腥味里带着某种诱人的香气使得闻到的人都有种投身进去的冲动,离得稍近的仙修们脸色大变赶忙再次退远,而凡修们则没能逃过,浑不知自己身体各处鲜血狂溢,目露痴迷的飞身扑入了血池中消失不见。 见此情景,幸存下来的莽山弟子惊骇欲绝,哪怕自己没有受到殃及也一退再退,生怕那诡异的东西沾染到自己半点。 地宫这边,调整好阵纹的木童带着三开洞的弟子安排人员逐批离开,按现在的速度他估计应该能赶得及将所有人送走,可忽然间一滴鲜红的液体滴落下来,地面瞬间多出了一洼鲜血不说,周围的人怔了怔后也发了疯似的相互厮杀起来。 “什么东西?!” “看上面!!” 抬头一看,无人不头皮发麻。只见碎落的洞顶不知何时泌出了一层细密的血珠,有些随着落石砸落在远处,有些则自己凝成液滴坠落下来,传送阵周围的防护法阵如纸一样瞬间便被洞穿。 “快走!” 原本还算有序的人群顿时大乱,所有人都向传送阵挤去,有些人甚至不惜对前面的人大打出手,连木童等人的喝阻都顾不得了。 “没办法了。” 郝大力拍了拍木童的肩膀,身体一阵脆响胀大成三人多高的巨人横档一面,其他高手也顾不得高风亮节了,纷纷出手阻挡着混乱的人群。 虽然很想将所有人都救走,可现在显然已经没可能了,任由这么多人胡乱的挤进来只会让传送阵崩溃,到时候不但剩下的人会死,正在路上的人也会跟着玩完。 “初一,你先走!” 面无表情的屠戮着任何敢擅自靠近的人,叶之尘沉声冷喝。不用他说,李初一早就带着小二黑冲进了传送阵内。 “你出去!” 见杜淼淼也跟了进来,龚墨白毫不犹豫的逐客。俏脸一黯,杜淼淼刚要离开,却被李初一一把拉住拖到了身后。 “你干什么!”龚墨白大怒。 可以的话李初一他也想留在这里,更不要说杜淼淼了。 看都不看他一眼,李初一示意其他长老开启传送阵。可龚墨白哪里能让,喝令其他人停手,自己闪身近前向着杜淼淼抓来。 剑光一闪,龚墨白缩手让过,看着李初一又惊又怒,想到自家主子的吩咐又只能压下火气,耐着性子解释道:“她身上有仙修种下的印记,有她在我们的行踪都会暴露,所以她不能走,必须留下!” “真的?”李初一看向杜淼淼,“就是刚才那大眼珠子?” 杜淼淼悲哀的点了点头,正想主动退出去,却见李初一阴笑着点了点头。 “很好,要的就是他们跟来!” 李初一的话让杜淼淼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龚墨白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怒不可竭的狂吼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才知道我是疯的?” 奇怪的看着他,李初一戳了戳小二黑:“你跟他们呆了这么久,没跟这白痴说明白我是个什么人?” 狗嘴一咧,小二黑憨憨的笑着。 龚墨白几欲吐血,刚准备去找木童说道一番,郝二爷却突然冲了进来,手里还夹着一个病恹恹的美妇人。 “阿妈!” 杜淼淼又惊又喜,事发突然根本没机会去找阿妈,她本以为两人这次必定天人永隔了,没想到郝二爷却记在了心上,竟然还专程将人接了过来。 “放心,我对我的病人都是很负责的,而且我也很少食言。”郝二爷笑得极为灿烂,李初一看在眼里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见传送阵人数已满却迟迟都未启动,郝二爷纳闷儿的看向龚墨白:“怎么了?” “他要带她走!”龚墨白指着杜淼淼。 知道杜淼淼身上有印记,郝二爷皱了皱眉头,而后看到李初一和小二黑的眼神时又眼神一闪,压低声音问道:“可有把握?” “当然!有大白猪在肯定能成,来多少杂毛神仙都得死!”小二黑无比自信。 “那就好!” 坏坏一笑,郝二爷满眼兴奋,朝不明所以的杜淼淼递了个安慰的眼神,随后冲龚墨白点了点头:“没问题了,开启传送阵送我们走。” 不可置信的看着郝二爷,龚墨白感觉五雷轰顶。 什么就没问题了,怎么就能走了,一个小疯子不算,连精明的郝二爷也疯了吗? 疯病还传染? 正文 第1282章 郝二爷的惊喜 寂静雪原人迹罕至,除了在此扎根的冰宫和寂静岭外几乎看不到外来人影。要说这里最热闹的时候非玄冰寒狱开启的日子莫属,而现在距离下一次寒狱开启少说也有二三十年的时间,可皑皑的雪原上仍出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神色惊慌的不断向着雪原深处迈进。 这些正是止戈林的幸存者,十几滴血珠化生出的血海使撤离的时间缩减了大半,地宫里十几万人,最后能逃出生天者就只剩下这数千。 相对的,这几千人也是止戈林最顶级的精锐了,除了如杜淼淼的养母这种极少数的情况外,剩下的无一不是高手。虽然这么说比较残忍,可少去了那些累赘确实大大加快了这些人的行进速度,当然,紧追在他们身后的上百伪仙也是另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原因。 除了眼神透着些许惊慌,几乎每个人都面无表情。自己的亲朋好友惨死在地宫里,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更悲哀的是他们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 没有人愿意回想当时的一幕,尤其是最后一批撤走的人。亲眼看着一个个大活人满脸狂热的主动扑进血池中,就像扔进沸水的雪人一样转眼间就消失不见,那种恐怖的景象梦魇般纠缠在他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有些人的道心甚至都出现了动摇,一个颓废的声音不断在脑海里回响劝他们放弃。不是他们的道心不够坚定,而是仙修们的手段已经远超出了他们能够接受接受的范畴。 对于能伤害到自己却又无法理解更无法抵抗的力量他们拥有的只有深深地无力,虽然理智一再提醒他们会有希望,可心底里他们根本看不到明天,未来在他们眼中充满了冰冷与黑暗。 士气低迷,木童看见了,但也无能为力。 虽然洪易的出现让他们有了对抗仙修的希望,玄冰寒狱更有可能成为护佑他们的一方乐土,可这些话说出来又有何用,现在这种情形下又有几人会相信这些连他们自己都没多大把握的空谈? 还好仙修们猎狗一样的紧追在他们身后,使得这些人不得不拧成一股绳拼命前行,可即便如此也不时有人偷偷离开。木童看见了,并没有阻止,人各有志,少去这些异心者对剩下的人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走掉的人或许会死,也或许能活下来,可无论如何那些人生还的几率都不可能有留下来的人高。 此外,那些人还失去了一个机会,一个复仇的机会。 郝二爷已经将李初一的打算告诉了他,如果成功那他们将迎来仙祸降临以来的第一场胜仗,不是大衍那种节节败退中拿人命堆填出来的所谓“捷报”,而是一场真真正正的反击。 沉默中,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寒狱外围的迷天大阵,而队伍的人数也锐减到了不足五千。剩下的人里几乎看不到三开洞以外的修士了,没有门规束缚又在木童等人身上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大部分的散修都选择了离开。 “好了,就差这一关了,进去了剩下的事就好说了。” 搓着手,李初一从叶之尘身上一路看了过去,最后看向了木童:“来吧,这座迷阵你们来解决,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一群高手脸色都有些为难,眼前的迷天大阵可是连飞升期都能困死的,除了寒狱开启时有迹可循,其余时间谁进去了都得迷失。蛮力破阵倒不是不可,但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而且还很有可能引起八个守护者的反击。后面的可能暂且不说,单就时间来讲,上百个仙修不日将到,根本没有充裕的时间给他们破阵。 不由的,众人看向绿姑。 这些人里以绿姑修为最高,阅历也最丰富,再加上各种神奇的毒虫毒蛊,如果说谁能在迷阵中引路的话,无疑非她莫属。 皱眉轻轻叹了口气,绿姑正要说话,郝二爷先一步微笑开口:“这座迷阵,我来解决。” 瞬间,众人齐齐看向了他,想不通他哪来的自信。 郝二爷也不解释,取出个传音玉符闭目片刻,随后一言不发的等在原地。 不多时,破空声传来,转头望去只见一道白光急速靠近。来者只有一人,看身形是个女子,待得临近后看清她的面目很多人都怔了怔,郝大胖子更是张着大嘴半天都合不上。 “曲...曲冬梅?!” 郝大胖子的惊呼声中,曲冬梅飘然落地,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再搭理,转身正色向着木童等人逐一行礼。到了陆横时更是极为郑重,就如对待自家掌门一般,丝毫不因对方的掌门身份加了个“前”字而失了礼数,这让陆横的心不由得的一暖,赶忙正襟回礼。 最后看到李初一时,曲冬梅的眼中划过一丝隐惧,定了定心神微微颌首,不咸不淡的轻声道:“李道友,好久不见。” “我认识你?” 李初一纳闷的问道,而后捅了捅小二黑:“黑子,她不会也是我老婆吧?” 轻轻一个哆嗦,小二黑差点没笑出声来,余光扫见郝幼潇意味深长的看了过来,它赶忙压下笑意正经的摇了摇头:“不是,绝对不是!” “当然不是了,她可是我的意中人,小初一你是要夺我所爱吗?”旁边,郝二爷插话进来,暖人的笑脸看在李初一眼里是那么的惊悚,更惊悚的还是他所说的话。 意中人? 小胖子给雷了个里焦外嫩的,他一直以为郝二爷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儿,今儿个仙儿竟然下地了? 不光他,其他人也愣住了,大胖子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郝大力这个做爹的更是瞪着牛眼猛扣耳朵,感觉自己似乎听错了什么。 曲冬梅那张最多算是清秀冷脸上忍不住一红,略带嗔恼的扫了郝二爷一眼,似是怪他多嘴,但却没有反驳。 这下子众人的眼神就更诡异了,郝大力的耳朵都快抠穿了,郝宏伟则哈哈大笑着一把搂住了二哥的肩头。 “说说,怎么回事?你俩怎么勾搭上的?” 扫了肩头的大手一眼,郝二爷笑容不变的看着自己的四弟,“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尤其是曲冬梅刀子般的冰冷目光扫了过来,郝宏伟的脸肉荡起阵阵波浪,干笑了几声赶紧改口:“我是说,二哥你怎么跟嫂子好上的?” “蠢货!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小子出来!现在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吗?赶紧给我滚!” 跳着脚一锤捣在郝宏伟脑袋上,抓着他的脖子将他丢到了身后,不理吱哇痛呼的四儿子,郝大力哈哈大笑着猛拍二儿子的肩头。 “很好,你比你大哥有出息多了!难怪你娘以前总跟我说小白脸最容易给人惊喜,你还真没让老子失望,啊哈哈哈哈哈!!!” 众人的冷汗顿时就下了来了,看着郝大力哭笑不得,有老子这么跟儿子说话的吗? 郝大力却浑然不知,说完看向曲冬梅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末了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丫头很有我郝家人的面相,你这儿媳妇老子认下了!以后就是自家人了,有什么想要的就说,回头找个机会我去找你师父提亲,最好你师父能劳驾出来一趟,冰宫那地方...呵呵,我怕我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前半句曲冬梅还俏脸羞红,后半句则惨白下来,眼神压抑着哀伤。 “我师父死了,冰宫...也已经死了。” “曲仙姑死了?!” 郝大力大惊,其他人也纷纷一震。近些日子兵荒马乱消息难通,没想到看似无恙的冰宫竟发生这么大变故。 悲伤的点了点头,曲冬梅看向郝二爷:“你说的都是真的?” 罕有的泛起一抹怜惜,郝二爷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你我认识以来我何曾骗过你?” “几成把握?”曲冬梅又问。 “这个得问他。”郝二爷看向了李初一。 不知道两人打的什么哑语,但李初一猜到了几分,闻言说道:“击退他们没问题,但留下他们...六七成吧,这个不好说。” “够了!”曲冬梅眼中涌起浓浓的恨意,“追杀你们的仙修为首之人人称血童子,实力极强,在仙界里很有威望。他手下有一走狗叫琼花先生,实力也极为强悍,在我冰宫几位仙祖之上,这次也一起跟过来了,我要他死!” “可以,但我不认识他啊!”李初一为难的道。 “我认识,化成灰我都认识!” 曲冬梅咬牙切齿,化不开的恨意和杀意闻者心惊。众人交换了几个眼神均猜到了点什么,不由暗暗一叹。 看来她师父曲仙姑多半是死在这人手里了。 “那行,等下你跟着我,看见那人就给我指出来。不过眼前有个问题,这迷阵你能破解得了吗?” 李初一发问,其他人也提上了心思。郝二爷把曲冬梅给招了过来,显然不是带媳妇见爹娘的。 “我破不了,但我能带你们进去!” 看着众人惊喜的目光,重归冷静的曲冬梅淡声道:“冰宫一直将我当成下一任宫主培养,这座迷阵的寻路之法我早已习得,还请诸位放心。但我只能带你们进入这里,里面的的八位守阵人我就没有办法了,正常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允许我们留下的,希望你们有解决的办法。” “没问题,这个我来处理。” 摸着小二黑,李初一冷冷一笑。 “不答应就死,希望他们识相!” 正文 第1283章 疯狂的背后 曲冬梅带路,众人有惊无险的穿过了迷天大阵。也幸亏有她带路,否则无论强攻还是破解都难落个好结果。 迷天大阵虽然不是三元道人所为,但毕竟借助了寒狱大阵的力量,唯有深入其中才能感觉到此阵的凶险,即便有人引路很多人也一度迷失其中。还好曲冬梅对此阵的寻路之法烂熟于心,这才将丢掉的人一一找回,将人一个不落的全部带了进去。 当寒狱入口的极光映入眼帘时,李初一不禁生出一股恍如隔世之感。记得上次来时他还是个炼神不久的小修士,身边只跟着李斯年,为了李斯年他还跟人打了一仗。 也是那时,他的“凶名”彻底在漠北传开,除了郝家以外漠北百族无不欲杀他而后快。 如今一晃多年,再来时早已物是人非,当初的骄子还剩几人,他的那些死敌又是否还尚在人间? 郝家都落了这般田地,当年的南家和许家,怕是早已经死绝了吧。仙祸可不关你是谁,只要不是四宗的人一概皆杀,像南家和许家这样连附庸都算不上的绿滩小族怎么想也没有幸理,只会在这灭世的浪潮里悄无声息的淹没,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何人擅闯寒狱重地!速速离开,饶尔不死!” 浑厚的声音打断了李初一的回忆。 望了望四周没见着人影,李初一朗声道:“前辈可否现身一叙,我等有事相商!” 没有人出现,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给你十息时间,滚,否则死!” 深吸了一口气,木童朗声道:“前辈且慢,听我一言!如今三界相融仙祸横行,外面已经变成了修罗场,仙界的恶仙在大肆屠戮着整个人界!我等侥幸逃脱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才来此避难,万望前辈看在同为人界修士的份上,给我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我等不胜感激!” “不行!”浑厚的声音断然拒绝,“我等应天命镇守此地,除特定时日外严禁外人涉足。你们的生死与我等无关,若不离开休怪我等无情!” “草,榆木疙瘩!” 拦住想继续央求的木童,李初一冲小二黑一摆手。 “放下方大哥和秀儿姐,你跟我走!蝶梦姐,麻烦你照看他们,等下打起来有多远躲多远,三条留给你,跟着它跑准没错!” “放心。”蝶梦点头答应,三条则垂头丧气的落到了柳明秀身上。 它刚才想跑来着,可李初一传音威胁说它赶跑就活吞了它,而且小二黑绿油油的眼神也一直盯在它身上,它几番犹豫终是没敢自行逃走。 “少主,我没事,让蝶梦看着秀儿,我跟你一起去!” 方峻楠举步上前,但被李初一按了回去。 “行了,歇着吧,你伤没好,在这儿跟蝶梦姐保护好秀儿姐就行,我那边的热闹你就别凑了。” 不待方峻楠拒绝,李初一转身冲木童等人说道:“你们多来几个帮我挡住那些老东西,别让他们妨碍我俩!” 说完招呼小二黑飞身而起,叶之尘等人毫不犹豫的闪身跟上,绿姑也带着郝幼潇起身急追,木童也想跟上却被郝大力按了下来。 “你是止戈林的主心骨,就别去了,我跟绿前辈去就行。” “那你郝家...” “老大老二他们看着,没事儿。” 拍拍木童,郝大力招呼苏全带着几个郝家高手飞身而起,向着李初一等人疾追而去。 “好胆!” 浑厚的声音带上了怒意,一同响起的还有交手的轰鸣声。 同时,身后的迷天大阵忽然压抑起来,若有若无的闷响隐隐传出。木童回望了一眼心中发沉,此时就算想退也退不了了,血童子十有八 九已经追至,如今正在强闯迷阵向这里杀来。 事实也正是如此,上百个仙修在血童子的率领下在迷阵里横冲直撞,重重冰雾在一道道仙法下蒸发一空,可旋即便有新的冰雾生出再次笼罩在他们眼前。虽然无法阻挡,但生生不息的冰雾迷云大大延缓了众仙的脚步,愤怒的血童子不惜再次祭出一颗血珠将周围化作了血海,可情况并没有多少好转,看似无害的冰雾竟然能让他的血海结霜,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可已然足以让他心惊。 “上仙,这里毕竟是禁地,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看着那层血霜,一个仙修担心的问道。 仙界也有类似的禁地,虽然没有镇守者可危险的程度只高不低,如无必要根本没有人愿意接近。本以为人界的禁地危险性会小得多,谁料连血童子的血海都能凝冰,他很担心自己这些人会全部陷在这里。 “你想死吗?” 血童子冷冷望去,等仙修畏惧低头后才冷哼一声恨恨的说道:“本仙不管什么禁地不禁地,胆敢杀本仙的人,天涯海角本仙也要将他们拔骨抽筋!还有,你别忘了这里是人界,而你是个仙!本仙承认这里是有些门道,但那又如何,再凶险能凶险得过仙界的那些?这次饶你一命,下次再敢说这些胡话,本仙活吃了你!” “是,小仙遵命,小仙谢上仙不杀之恩!” 赶忙低头躬身退了开去,仙修不敢再劝。 血童子的话可不仅仅是威胁,惹怒了他他可真的会吃人的。 “尔等何人,竟敢擅闯禁地!速速退去,否则休怪我等无情!” 同样的话在众仙耳边响起,血童子狂笑一声讥讽道:“无情?呵呵,我血童子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个无情!不过看在你们是顺天之人的份上本仙给你们个机会,将躲在里面的那些人交出来,本想可饶你们一命!” “给你们十息的时间!”浑厚的声音充耳不闻,仍自顾自的说道。 血童子气笑了,双掌用力抵在一起,再分开时双手已化作了两团鲜红的血液。随着心念催动,两条血龙电闪而出,所过之处附近的冰雾境界凝结成嫣红色的雪花飘荡而下,就像一条血色的地毯一路铺入了迷雾深处。 新的冰雾刚生出来就化为了落雪,附近的冰雾想填不过来又被卷起的血海挡住,一并挡住的还有迷阵的禁制反击,一时间除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外前方再也没有东西能阻拦他们的脚步。不用血童子招呼,众仙纷纷沿着血毯鱼贯而行,虽然血腥味让他们很难受,可在发了狠的血童子面前他们可不敢表露出来。 压抑感越来越重,不多时鼻息里已能嗅到一丝淡淡的血腥,木童不敢再等,正想带人深入,一片极光却忽然浮现在他们身前拦住了他们的脚步。 “不许动,就在这里把你们的事情解决干净,然后统统给我离开!” 冷漠的声音狠狠的敲击在每个人心里,显然,无力阻止真仙的守护者们无情的选择了放弃他们。 心里几番挣扎,权衡之下木童刚想带人硬闯,面前的极光却忽然分开了一条通道,李初一的声音自深处远远传来。 “赶紧进来,小心点别碰那些光!” “走!” 哪敢耽搁,木童招呼一声当先而行,一头钻入了极光里的通道中。 “你竟然懂得破阵?!” 守护者又惊又怒,本以为李初一带着人四处游走是拖延时间仓惶逃命,谁料竟是在寒狱大阵上动起了手脚。他不但知晓寒狱大阵的玄妙,更是知道破阵的法门,他们派去追杀的极光尽数被其躲了开去,等到他们发现他的目的亲自去拦时已经晚了,入口周围的封禁大阵已然露出了一条缝隙。 虽然不影响全局,但这条缝隙已经足够这些人逃命了。被一群外来者擅自闯入寒狱大阵本就让他们难以接受,更让他们愤怒的还是这些人引来的祸事,如此一来他们就不得不面对那群即将到来的愤怒仙修了。 仗着寒狱大阵,他们不怕与那些仙修动手,可如今三界合一满世动荡,谁又能保证寒狱底下的东西不会趁机作怪呢? 况且这里面还夹着个李初一,八位守护者里好几个人已经认出了他是谁,几十年前力敌百族而不屈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寒狱异变更是让这份印象再次加深。如今他再次出现,而且竟然还不知从哪儿学到了破阵之法,结合着当年的事情稍加联想,隐约间一个不好的念头冒了出来,八位守护者纷纷心中一跳。 “你从何处学来的法门?” “小爷学富五十车知道的多了去了,你管得着吗你!” “当年寒狱异变是不是你暗中所为?” “少给我扣屎盆子,小爷要动手脚哪次不是光明正大,就像这次,你看我哪里像是偷偷摸摸的人!” 李初一说的脸都不红一下,小二黑咧着狗嘴都快笑抽了。不过这一次它还真误会了李初一,当初寒狱异变确实跟他有关,但他毫不知情,出手的是它爹老祸斗,算起来李初一还算是个受害者。 “该死的小子,果然是你!” 它这么一笑,守护者们顿时误会了,正要借用寒狱大阵的力量全力将其抹杀,一个嗜血的狞笑声却忽然响起。 “蛆虫们,挣扎吧,本仙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众仙家听令,留下这个小子给我,其余的全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 一道神念传入脑海,李初一的相貌和气息顿时出现在众仙的脑海之中。看清他的相貌后不少仙修都惊呼出声,至此他们才明白血童子为何如此疯狂,甚至不计代价的动用重宝只为节省一点点时间。 三界都在找寻的乱命孽子李初一竟在这里,血童子这是在抢功! 疯狂果然只是他的面具,下面隐藏的是深不见底的城府和精明。谁要将他当做只知杀戮的嗜血疯子,那这人自己才是个真傻子,到死都不知道怎么被他阴的! 有人想要暗中传讯出去引好友和尊长前来分一杯羹,可是被血童子冷目一扫顿时作罢。 现在传讯已经来不及了,血童子瞒得很好连自己人都骗过了,更不要说他们这些征调过来帮忙的了。无论如何这份功劳都属于血童子无疑,这种时候与其得罪他还不如跟着他沾份光,将来论功行赏他们这些有份参与的肯定都少不了好处,犯不着冒着被杀的危险跟他犯冲。 正文 第1284章 假死 群仙的强攻让八位守护者压力陡增,八人极力催动寒狱大阵可仍挡不住他们的脚步。 相比他们,仙修们的压力也很大。之前的迷阵还只是让他们头疼,入口处的极光却让他们心提到了极点,稍有不慎便会受伤甚至身死,轻松的心态早已荡然无存。 “这极光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强?” 几掌拍出打散一道极光,握了握震得发麻的手,血童子暗暗心惊。 未成仙时玄冰寒狱他也来过,当时还没有外面的迷阵,因为时辰不对寒狱并未开启,是以他绕着极光的外围游历了一番后便离去了。 出于好奇,他也试探过极光的深浅,当时只觉着很强,不是他当时的修为所能力敌的。可现在他已经成为了真仙,而且在仙界里修行数十万载,仙冥大战他都经历过一次,今日再碰到这极光给他的感觉却与当初一般强大,唯一的区别是他现在有自保之力敢深入其中。 这不值得骄傲,反倒是一种耻辱。他现在可是仙啊,面对区区一个人界的禁地竟然还要以“自保”二字来诠释,这让他怎么也无法接受。 可事实就是如此,普一接触时一个仙修太过大意直接被极光扫去了半边身子,若非修成了仙体那人早就死绝了,现在未死但已深受重创。 大意可以当做受伤的理由,可后来所有人都摆正了心态提到了警惕依然阻止不了伤亡的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极光远非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人界禁地的危险程度也并不亚于仙界的,甚至还略有超之。 可是,这可能吗? 人界竟然有连仙都不敢涉足的地方? 仙界的一切都优于人界的常识就此打破,很多仙修都生出一股荒谬之感。尤其是曾经游历过甚至进入过寒狱的那些人,此时再看故地,只感觉一层又一层的迷雾笼罩在眼前。 “这些光是用来封禁寒狱入口的,只要不威胁到寒狱大阵这些光就不会伤害我们!现在这样是这里的守护者所为,他们借用了寒狱大阵的力量所以这些光才会攻杀我们,杀掉他们这些光自然便会消散!” 一个寂静雪原出身的仙修高声叫道,血童子一听顿时目露凶光。 “找到他们,杀!” 众仙应命而散,察觉到了动作的乾早有准备,一条条命令传音而出。 “坤,你来主持阵法全力拖住他们,我与兑去找那小畜生!只要杀了他,今天这些人谁都别想活着离开!敢闯我寒狱禁地,老夫管你是仙是人,全都得给我留下!” 乾动了真怒,说完闪身向李初一疾追而去。 犹不得他不怒,李初一老鼠一样四处乱窜不断的破坏着阵法,使得他们根本无法催发出极光最大的力量去对付仙修。想要灭杀李初一却又不能借助阵法的力量,李初一对此阵的熟悉程度惊人的高,每每都以巧妙的手段躲开极光的灭杀,想他死的话就只能亲自动手。 而群仙的猛攻又让他们无暇分身,只能拼命的追在他身后修复着一处处缺损,长此以往他们早晚会被这种恶性循环拖垮。如今仙修四散寻找他们的踪迹,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只能冒险专心对付一边,而且这一边理所当然的就是李初一这个蛀虫。 “大白猪,他们又追来了!” 小二黑望了望身后,狗脸上少有的严肃。 “我知道!” 小胖子也回望了一眼,转过头气恼的道:“你爹什么情况,这都没反应,不是死了吧?” “呸呸呸,你爹才死了呢!” 小二黑气得口鼻火苗直跳,谁料小胖子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爹确实死了。” 白眼直翻,小二黑懒得跟他说话,可不说话又不行,气闷了片刻后无奈的道:“我父亲肯定是沉眠得太深了,这里的异动他才没有察觉到。怎么办,万一我父亲真醒不过来,咱们进去试试?” 小胖子一指入口处的极光:“你进得去?” “我这不问你嘛!”小二黑没好气的道,“我要进得去早进去了,哪还用在这里被这群孙子追!你不是说你知道破阵之法吗,就没有什么法子能把咱们搞进去?” 李初一抓狂:“我是知道法子,但我修为不够啊!能破坏成这样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要是有灵仙帮忙或许能行,可是那老王八蛋自己跑了!吗的,早知道你爹睡这么死,我他吗还费什么劲跟葬王瞎掰扯,直接放他出来什么事儿都解决了!你爹能救出来,这些伪仙他一个指头就能捏死,哪还用遭这么大的罪!” “你还说呢,谁让你疑心那么重!” “我疑心重?换成你碰见那个比道士还瘆人的老怪物,你不害怕?” “我害怕,但我会思考,审时度势知道吗?” “我呸你个度势,拉 屎你行,度势你懂个屁!你要真有本事就把你爹叫醒,亲儿子来了他都没感觉,你确定你是它亲生的?” “死胖子,你侮辱我!” “狗崽子,就侮辱你怎么着了!” “信不信本皇翻脸?!” “你翻一个我看看!” “你...” “都闭嘴!” 郝幼潇一声冷喝,一人一狗登时止声,其他对望一眼均无奈的摇摇头。 这时候还能吵得起来,这俩货的心也是够大了。 头疼的揉了揉额头,郝幼潇问道:“小黑,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把你父亲唤醒?没有它帮忙咱们都得死在这儿,你可得好好想想,任何可能的方法都不要放过!” 咬着舌头沉思半天,小二黑期期艾艾的道:“我...我还真有个办法,说不定能行。” 见众人齐齐望来,它一咬牙说道:“说来也简单,就是假死。上次父亲出手是因为感觉到我快要死了,所以我想如果我再碰到生死之危,离得这么近父亲肯定能有感应,说不定就能醒过来。只是这个法子也不保准,不过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试上一试了。” “草,那你不早说!”李初一差点没气死。 “说个屁,感情受罪的不是你!”小二黑梗着脖子嚷嚷道,“我说的假死可不是装,而是真的受伤濒死,越逼真越好!而且我都说了不保准,万一没用,我的罪不就白挨了?况且你们谁要是出手重点真把我弄死了怎么办,换成你你愿意?” “嗯,我愿意。” 郑重的点点头,李初一毫不犹豫的拔出了睚眦剑。 “别废话了,来,小爷给你几剑,保证尽量不弄死你!” “等等,什么叫保证尽量?” “就是在尽量的基础上保证不弄死你,这都不明白,你还敢说你会思考?” “你走开,我不要你动手!” 小二黑赶忙躲开,却被眼疾手快的李初一一把揪了回来,看着它一脸温柔的微笑。 “别怕,疼一会儿就过去了。小爷的剑又快又准你又不是不知道,相信我,没问题的!实在不行,要不我吞了你的生机试试?那个应该不疼,就是我怕我控制不了那么精准!” “放开我!死胖子你别逼我翻脸,我...我咬人了哈!” “行了,我来!”长剑出鞘,叶之尘插话进来,再由着这俩憨货争执下去人都死干净了。 “可以,我同意,叶叔来!死胖子你放开我,离我远点,汪!” 一通乱咬挣脱出来,小二黑一溜烟跑到叶之尘身边引颈就戮,它从来没想过自己被人砍竟然还会这么开心。 李初一没有反对,虽然记不得叶之尘了,可一路上小二黑和方峻楠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给他恶补了不少。对于叶之尘的人他暂时还难生出什么亲密感,但对于叶之尘的实力他还是深信不疑的,“剑圣”两个字可不是谁都能叫得的。 “其实我也行。”绿姑忽然开口,取出一个瓷瓶笑眯眯的看着小二黑,“只要一小勺,保证你不疼,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别说小二黑,李初一的冷汗都下来了。郝幼潇就够毒的了,现在换成绿姑这个当师父的,想想都让人尿急。 “不...不用了,叶叔就挺好,真的!” 结结巴巴的说完,小二黑可怜巴巴的看着叶之尘:“砍我!快,砍我!” 蠢模蠢样的狗脸饶是如此紧张的气氛仍把人给逗笑了,连叶之尘都抿了抿嘴角,随后脸色一正,抬手就是一道剑光。 一声惨叫,小二黑跌飞出去。李初一心里一紧,刚想过去看看却见小狗崽子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嘴里疼得直哼哼可身上除了掉了几撮毛外连个皮都没破。 愕然转头,却见叶之尘看着手中的剑直皱眉头。锋利的剑刃早已融化,整个剑身扭曲得不成样子,竟是被小二黑本能的神火反击给生生烧废了。 “剑不够。” 叶之尘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惯用的长剑早在三生林就废掉了,到了止戈林后在郝家和止戈林的藏宝库中搜罗良久,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把还算趁手的作为替代,结果今天又废掉了。 小二黑的神火非同寻常,普一接触就层层消融着他附在长剑上的剑元,等到砍实发力时剑元早已消散,靠着长剑本身的坚韧根本无法承受神火的高温和它那硬逾金铁的皮肉,最终只有一股暗劲传入了体内,可是却并没有多少作用。 “用我的。”睚眦剑甩将过去,李初一充满了信心。 此剑乃道士所留,又经真龙之血淬炼,他不信小二黑的本能反击会让此剑无功而返。 没有犹豫,叶之尘抓起睚眦剑便欲出手,可下一刻一股恐怖的煞气直冲脑海,疯狂的杀意让他的双目瞬间赤红。 “呔!” 极力克制着嗜血的冲动,叶之尘一声暴喝将睚眦剑甩出,离手的瞬间煞气便急速退去,待得李初一重握长剑不解的望过来时他已恢复了原状,心有余悸的望着睚眦剑久久不语。 正文 第1285章 假戏真做 “怎么了?”李初一问道,低头看看毫无异样的睚眦剑,想不通叶之尘为什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深吸了一口气,叶之尘沉声道:“此剑戾气太重,我用不了。” 说完看向李初一,犹豫了一下认真的劝道:“你最好也别用。” 李初一默然。 睚眦剑戾气重他知道,自打开了光就是如此,可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很多时候还能成为他克敌制胜的杀招。叶之尘是好意他也知道,但他不可能接受,无论是冲着睚眦剑本身还是冲着道士所赠,他都不可能舍弃。 “还是我来吧。”有意无意的扫了睚眦剑一眼,绿姑乐呵呵的再去取出药瓶。 刚才虽然只是一瞬,但在场的谁都察觉到了叶之尘的异样,那柄剑显然不像它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只是李初一不说他们也不便多问,而且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候。 小二黑想哭,耷拉着脑袋认命的凑上前来。 最相信的叶之尘失手了,相比被李初一生吞活剥,绿姑的毒虽然吓人了点但也稳妥得多,最重要的是不疼。 挑出一撮比指甲盖略大一点的蓝色粉末,绿姑笑嘻嘻的轻轻一弹,毒粉瞬间没入小二黑口中消失不见。 下一刻,惨嚎声起,小二黑浑身冒火翻来覆去的打着滚,烈火熊熊的狗嘴里又愤怒又委屈的叫道:“你骗人!你不是说不疼嘛!!” 谁料绿姑反而一脸惊奇,纳闷儿的反问道:“咦,你怎么没事?” “我...我这还叫没事?!”小二黑快要疯了,这婆娘脑子有问题。 绿姑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没事了,正常情况下你现在该气若游丝才对,哪有你这么生龙活虎还有劲瞎嚷嚷的!哦,我明白了,肯定是你的火气炼化了很多药力,看不出来嘛,你的本命神火还挺厉害的!” 感觉猜对了原因,绿姑高兴的拍拍手,闪身近前将药瓶直接怼进了小二黑嘴里,在被神火吞没前及时抽身退了回来。 “这下应该可以了,还不行的话就只能另换一种,只是那种毒药性太猛,我怕你抗不住直接死在这儿,所以...加油哦~!” 绿姑满脸希冀的打着气,看得众人一头冷汗。 最惨的是小二黑,一整瓶的毒粉入肚它身上的烈火更汹涌了,熊熊烈焰吞没着周围的一切,滚滚热浪逼得人连连后退不敢近前。可任它翻翻打滚惨嚎连连,却仍不见多少虚弱的迹象,这回绿姑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皱眉思索良久也想不通为何她的毒会不见效。 其实她的毒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小二黑。她并不知道小二黑根本不是寻常妖兽,而是正正经经的神兽后裔。 以前刚出山时小二黑的肉身就强韧得惊人,经过化龙池的淬炼后更是几可与仙兽并列,再加上无物不熔的本命神火,用来对付常人的毒药自然对它难起多大效用。 此外,她的心态也是个问题。因为只想将小二黑弄成濒死的状态而非真的杀了它,所以出手间自然而然的就会留几分余地。 前一个原因想不通,可后一个原因她却想通了关节,眼神一凝掌心凝出一团氤氲,正是当初连屠数城的“姹紫嫣红”。 “师父!”郝幼潇紧张的叫了一声。 旁人不知道,她可很清楚此毒的厉害,生怕假戏真做让小二黑有个闪失。 李初一不认得毒,但看得出郝幼潇的脸色,闪身挡在绿姑和小二黑之间摇头道:“算了,还是我来吧。” 不待绿姑开口,他反身欺近小二黑身前,睚眦剑寒芒一闪直透入体,朵朵如岩浆般的血花乍现。 痛哼一声,小二黑咬牙道:“不够!” 拔出长剑却未再刺,李初一犹豫了一下伸手贴在了它的身上。 “不砍死你估计是没戏,我也下不去手,还是吸你的生机吧,我会控制的,控制不住他们也会出手阻止我!” 说着看向周围,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李初一松了口气,旋即心神一凝,葬王传授的心法蓦然停止,没了压制的死气瞬间爆发,周围大片区域顿时死气满布,跟小二黑的神火激烈的纠缠在一起。 死气顺着贴合的手掌传入小二黑体内,可瞬间便被神火炼化干净,但随之而来的吞噬力却让神火无可奈何,连同生机一起源源不断的涌入李初一体内。 霎时间,李初一体内冰火交加。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玄冰雕琢而成的人形水壶,融合了神火的生机就像是沸腾的开水注入了他的体内,让他冰冷的身体得到了温暖却又无法将寒意彻底驱散。 他的心煎熬无比,既渴望更多的温暖驱散寒意,又本能的畏惧着寒意散尽的同时自己冰雕的身体会不会随之崩溃。 最让他煎熬的还是生机,神兽的生机其实寻常生灵可比,哪怕小二黑连仙兽都还算不上,对他来说依然是从未品尝过的无上美味。 灵魂在震颤,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每一寸血肉都在疯狂的欢呼着,贪婪的吸纳着每一分炙热的生机,同时激发着他的渴望让他想要不顾一切的掠取得更多。 理智与冲动反复交战,神智在煎熬中渐渐模糊,朦胧中似乎有人在耳边低语,又似乎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身上。当一个绝望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在脑海中响起的时候,李初一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睁眼一瞧入目的是一只皮包骨头的杂毛大狗。 “我要死了...” 气若游丝的声音再次传来,若非贴得近根本就听不见,同时周围也传来一声声呼喊,随之到来的还有一波波攻击。 身上吃痛,心中更痛,李初一彻底清醒过来,看着气若游丝的小二黑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草!” 赶紧默运心法想要压制住死气,可死气压制住了贴着小二黑的那只手却收不回来,生机仍源源不断的向他体内涌来。 “敢不听话,小爷剁了你!” 又气又急,心中发狠,反手拔剑一挥而下,左手应剑而断,他与小二黑总算分了开来。 看着黏在小二黑身上的左手随风而散,李初一暗暗松了口气。死气未稳难保不出岔子,他赶忙朝靠近过来的众人招招手:“快,快去看看它怎么样了!” 不用他说,郝幼潇早已飞身过去,其他人则愣愣的看着他左手发懵。 只见断腕处以惊人的速度结痂重生,紧片刻功夫一只新手就重生了出来。肉身重生他们见过,他们中有好几个都通晓这种秘法,可重生速度如此之快而且看起来还毫无代价的却是第一次见,看李初一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般。 熟不知同一时间,入口的另一侧血童子也惊疑不定。 方才一股让他心惊胆战的死气忽然出现,虽然持续了没多久便消失不见,可还是让他满心震惊。 “冥修?他们怎么来了?!” 仙冥联手双管齐下,仙界自东而西,冥界自西而东,各自清剿着人界的生灵和死灵。为避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两界约定遵循惯例,以歧云山脉为界互不干扰。 歧云山脉位于如今的生死一线往东约九万里处,原本一直是生灵种族与鬼族的分界线,直到万年前宇文无忌和沐启明挑动人族和妖族联手清剿鬼族,这才将分界线一路西推到了如今的生死一线。 如今仙冥联手来伐,所依的自然是惯例中的歧云山脉,是以人族这边只以为有仙祸降临,毫不知极西之地的鬼族也有冥祸同降。可今日血童子却忽然在这里发现了冥修的踪迹,而且从先前那股死气来看绝对是个深不可测的冥界大能,这让他如何能不心惊? “莫非也是打探到了那小子的下落,所以不远万里的寻了过来?” 血童子暗猜,但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且不说穿越歧云山脉会不会被人发现,单说李初一这个人,据他所知此人从未在极西走动过,千山万水的冥修们又上哪儿打探李初一的消息去? 除非,是仙界有人发现了李初一的踪迹后说漏了嘴,这才引得这帮老鬼前来。而这人绝对不是他带来的这些,他消息封锁的很严,这些人他也一直盯着,绝对不可能有人从他眼皮子底下传出信去,而且还是传给冥修。 无论如何,李初一的消息肯定是走漏了,有其他人盯着了这里,再不加快速度他可能连口汤都喝不上了。 想想吃到嘴边的肉变成了蹭口残汤血童子就愤恨不已,可再气愤也没用,先前的那股惊人的死气让他不敢妄动。 “把他们都叫回来,跟我走!” 吩咐手下收拢人马,血童子当先而行,向着死气爆发的位置急冲而去。刚冲出没多远,地面忽然传来一声闷响,下一刻整个地面都开始震颤起来,厚厚的积雪上不断裂开一道又一道深不见底的冰缝、 “不用理会,加快速度!” 只看了一眼,血童子便不再在意。禁区异变多本就是常态,只要伤不到他们的性命就无须在意,眼下找到李初一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在意,有人在意。 第一声闷响传出时八位守护者就齐齐色变,坤再也顾不得拖延仙修,带着几位同仁全力催动大阵封禁玄冰寒狱。 “坏了!” 乾猛然停下脚步,取出阵盘快速一扫,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怎么办,还追吗?”兑问道。 只凭坤等人根本无法封禁住玄冰寒狱的出入口,最重要的是眼下光封禁不行,还得迅速修补好大阵的损毁处才行。 “追!” 只一瞬,乾便做出了决定。 诚然,两人赶回去是能让坤等人的压力减小不少,可治标不治本,只要李初一这个蛀虫还在,无论他们怎么修补都不可能将大阵彻底补全。 所以,李初一必须死,只有他死了问题才能真正解决。 正文 第1286章 放手一搏 “醒了醒了,老家伙终于醒了!!” 李初一兴奋得大喊大叫,小二黑却气若游丝的耷拉着舌头,小风一吹身上的狗毛就成片成片的往下掉。 “它怎么样了?”李初一担心的问道,心里充满了愧疚。 他发誓他真的已经极力控制了,可关键时刻还是没能控制得住,差点害死小二黑。 “问题不大,就是元气大伤,它身子骨结实调理一番应该就没事了。不过幸亏你收手及时,再晚上片刻它可就真死了。” 郝二爷一边解释一边往小二黑嘴里喂着什么。 李初一听完更愧疚了,见郝二爷填鸭子似的喂个不停,不禁问道:“你给它吃什么呢,补药吗?” “算是吧。” 举了举手中一团黑乎乎的黏液,郝二爷说道:“这是我给老五治伤时炼制的,老五身子骨弱承受不住药力产生了些不太好的副作用,所以这东西就一直剩下了。小二黑体格不错,根基也扎实,我感觉它应该能行,正好我也借机会看看药效以便改进。” 看了看郝宏硕跟妖兽一样健壮的体格,再看看他那避如蛇蝎的惨绿脸色,李初一明智的没问此物由何物炼成,也没问郝二爷那句“应该能行”里的它指的是那团隐隐散发着恶臭的黑色黏液,还是指瘦成皮包骨连反抗都不能的小二黑。 “有人追上来了。”叶之尘忽然说道。 其他人也心生感应,不约而同的再次加快速度跟着李初一在极光里兜圈。 奈何天不如人愿,没过多久众人便被迫停了下来。前方一股股仙修的威压迫人心神,想要改道就只能返身往回飞,可身后又有两位守护者封堵,李初一一时间也没了办法。 “能绕过去吗?” 看他脸色不对,叶之尘问道。 摇摇头,李初一恨恨的道:“这群不要脸的伪仙,仗着修为横冲直撞,想要绕开他们就只能进入极光,这样可以拖延他们的速度,可问题是咱们受不了极光的侵蚀,不出半柱香就得化成灰!” 众人闻言都沉默下来。 极光的厉害每个人都知道,一路上有李初一引路他们才避免了与极光接触。以他们的修为冲入极光之内虽然暂时可保无恙,但那是饮鸩止渴,最后不是法力耗尽被极光湮灭,就是落在仙修或者守护者手中死于非命。 “杀回去吧。”陆横紧了紧刀柄,“守护者再强也是人,仙修...我们一点机会没有。” “不行!” 李初一断然否决:“在外面他们是人,在这里他们跟仙没什么两样,甚至比那些伪仙还要可怕一点。要不是我不断的破坏阵法让他们使不出全力,咱们早就死了,那些伪仙也一个逃不掉!” “那怎么办,等死吗?” 陆横心里憋闷,李初一又何尝不是如此。 低头看看脚下震动不停的雪地,他咬牙切齿的道:“该死的老狗,儿子都快死了才这么点反应,光震有个屁用,你他吗倒是醒过来啊!” “不许骂我爹...” 稍稍恢复一点的小二黑虚弱的睁开眼,不满的道:“要是让我爹听见你骂他,看他不烧死你...” “我还就想让他听见呢!老狗老狗老狗,我就叫了,你他吗要是听见倒是赶紧出来烧死我啊!” 抓狂的吼了几声,李初一紧咬着嘴唇绞尽脑汁的思索了半天,重重的叹了口气。 “搏一把,成就成,不成就死!” 见他一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模样,众人纷纷提起了精神。与其在这里等死,他们更愿意搏一把,何况他们博得可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木童带着的几千号人。 “走,跟我去拆一座阵基!时辰未到,老家伙可能是被大阵封禁得太狠了,毁几个节点没什么大用,毁掉一座阵基或许能行!如果这也不行...那就死吧!” 紧了紧身上的剑,李初一一头冲进了极光中,其他人对望一眼后纷纷跟上,下一刻一股崩解的诡异力量骤然临身。 “都跟紧了,跟丢了可没时间回去找,丢了就自己等死吧!” 不用他提醒,众人早已聚拢成团结成了一个简单的防御法阵,修为高者在外层抵挡极光的正面攻杀,修为低者则在内部倾泻法力全力维持阵法的运转。 “自寻死路!”冷哼一声,乾与兑调转方向继续追击。 “不死心的蛆虫,追!”一声嗤笑,血童子当先而行,两手的鲜血匹练就像两把*,伴随着众仙的法术一起将前方的极光不断豁开,踏着血海所化的红毯疾追而去。 “还有多远?”绿姑问道。 极光对他们的消耗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大,李初一说的半柱香简直就是夸辞,仅片刻功夫好多人就已经露出了疲态,她最疼爱的小徒弟郝幼潇更是香汗淋漓,乌黑的发丝一缕一缕的黏在光洁的额头上。 “快了,马上!” 李初一比谁都急,在场的他最不担心自己的生死,但他也却是最怕死的一个。 其他人死了一了百了,他死了可还是会再活过来的。表面上看这是件好事,但对他来说失忆的代价远比死亡要可怕得多。 他已经忘了叶之尘,忘了沐雪晴,就连郝幼潇这个准媳妇都忘了个一干二净,若是死在这里再把小二黑方峻楠等人给忘了,甚至于道士和余瑶他们的大仇也一并忘却干净,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光是想想他就心寒,生不如死这四个字他比谁感触得都要深刻。 一路狂奔,极光终于产生了变化,看似缭乱的极光忽然有了规律,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光球隐没在散漫的极光当中,不知底细者极难发现它的存在。 “就是它?” 陆横拔刀便要冲上,李初一赶忙拦住,冲着身下指了指。 “这是法阵的具象,咱们动不了,必须从根基入手。下方雪地每九丈深都有一组阵纹,一共九组组成了这处阵基,只要毁掉一半以上就能让这座阵基失效,九组全部毁掉整座寒狱大阵都会受到影响,就算材料完备没个百八十年的也别想修复!” “这么简单?”云娇儿满腹疑惑。 九组一共八十一丈深,对普通人来说或许要费一番功夫,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就是一拳的事儿。但仔细想想又感觉不对,玄冰寒狱凶名已久,虽然只是入口处的外层阵基,可布置的这么浅这么容易破坏怎么想都有些不合常理。 “简单?你试试再说吧!” 没有直接回答,李初一拔剑飞冲下去。睚眦剑带着刺耳的音啸流星坠地,霎时间冰雪飞溅雾蒙蒙的一片,可看清其中景象的人无不瞳孔一缩。 看似跟周围没什么不同的雪地竟然韧性十足,李初一一剑下去只扫开了表层的冰雪,继续深入时却像是刺在了皮球上,积雪诡异的凹陷了一下后又弹了回来。 “空间法阵!” 有人看出了门道,轻轻吸了口凉气。 阵基周围的雪地被加持了空间法阵,看似没什么不同实际自成体系。最惊人的是这片空间并非像通常所见的那种切割或借用现有空间,而是单独创造出的与现有空间有关却又独立于现有空间之外的特殊空间。没有受到攻击时它与周围的空间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并无分别,可一旦受到冲击,比如刚才李初一所做的那样,这片空间立刻便会脱离出来。 是以李初一那一剑威力不小,可真正落在上面的却没有多少,大部分的力道全部都被两层空间之间的壁障给分散转移掉了,或许是转移到了虚空,或许是转移到了人界某处,又或许是直接被空间壁障的反弹给湮灭掉了,所以才会产生那种皮球般凹陷下去的错觉。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他们或许能感悟出这处空间的道则韵律,进而融入其中。不比三界之间的壁障,这处空间的壁障要简单纯粹得多,他们是有机会破解的。可他们没有时间,追兵随时可能杀到,他们只能像李初一一样蛮力破解。 不再犹豫,众人俯身冲下各展所长,数不清的重击眨眼间齐齐落在了雪地上,轰然声中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缝迸现而出,空间壁障瞬间告破。 依着法门以最快的速度毁掉第一组阵纹,李初一转身向着雪地深处继续冲去。 众人合力势如破竹,转眼间三组阵纹已经毁掉,可到了第四组时却碰上了极大的阻力,越发坚实的空间使得壁障也越发坚韧,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破开一个缺口,将内部的阵纹毁了个干净。 可到了第五层,就连叶之尘和陆横这等坚韧之人也不禁心生绝望,看着眼前看似无恙的冻雪一脸阴沉。 “这是什么道则?”陆横沉声问道,他很难相信自己全力一刀砍上去竟然连个涟漪都没劈出来,就像砍在了空处一样。 “这是时空道则。” 阴阳道眼精光四射,李初一撮牙花子解释道,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传承里提到过时空道则会出现,但可没说仅仅第五层就会碰到。若不是传承有误,那肯定就是天道搞得鬼,肯定是猜到了他的意图改动了阵法,让他无法破开寒狱大阵放老祸斗出来。 借助阴阳道眼,他隐约能看出这里所蕴含的时间道则并不深奥,要是道士在这儿估计一个指头就能戳破。可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这浅浅的一丝却如不可逾越的天堑。 道行摆在那里,不懂时间道则,他们齐齐自爆在这儿也别想伤及这处空间分毫。 正文 第1287章 怒火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乾和血童子带人双双赶到。 看着雪地上的坑洞,看着四组被毁掉的阵纹,乾和兑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二话不说招过一道极光就悍然轰落。 血浪席卷,淹没了极光后又向着两人卷来,乾和兑赶忙飞身后撤,两眼冒火的看着血童子。 血童子也毫无惧意的回望着两人,嘴角的笑容说不出的傲然与蔑视。 “他们是我的!” 沉默片刻,乾伸手指向李初一:“其他人你可以带走,他必须留下!” 见李初一被挑了出来,血童子眉头一挑:“想救他?” “不,我们要杀了他,他必须死!” 乾的声音里杀气四溢,而他的心里更是隐惧异常。 李初一熟知寒狱大阵本就是个隐患,现在还接连破坏大阵,他已然是个绝对不能留的祸害。 身为守护者,乾等人应天命一生守护寒狱大阵的安危,他们比谁都清楚寒狱深处镇压的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连天道都极为忌惮的存在,岂是区区仙修可比的,一旦放出来绝对要比如今的仙祸要严重得多! 血童子不知道这些,本以为对方是要救人谁知竟是要杀人,闻言不禁眉头一皱。 李初一是要死,但不能死在这里。他要带回去献祭给天道,那样才有可能平息天道的怒火,使得三界重归正常。 “他们都是我的,一个都不能少。” 冷声说完,血童子蔑然的挥挥手:“看在你们是应天之人的份上本仙饶你们一命,赶紧滚!” “你要带他走?你想做什么?” 乾心里一跳,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以为血童子是想借李初一的所知对寒狱大阵不利。 血童子哪知道这些,更不屑于解释,冷哼一声后竖起三根手指。 “我数三下,不走,就死!” “你试试看!” 挥手招过一片极光缭绕身周,乾面色不善的看着血童子。 他知道打起来的结果肯定是他和兑的身死,可即便如此也要先杀了李初一铲除隐患,这样才能保得寒狱大阵的安危。 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血童子的邪火直往上蹿。 近些日子百般不顺,先是邪云子死了,而后又在莽山剑派吃了个小亏,一路追杀过来又被人半百阻挠,现在区区两个凡修竟然敢屡次顶撞,甚至还敢摆出跟他动手的架势。 真以为自己是应天之人就超然了吗? “那就死吧。” 手一挥,血童子负手冷笑。身后群仙得令齐齐动手,天空中顿时荡起一股股恐怖的威压。 “杀他!” 根本不跟仙修交手,乾在血童子翻脸的瞬间就与兑一起急冲而下,死之前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杀掉李初一,任何威胁到寒狱大阵的存在都必须抹杀。 李初一哪会坐以待毙,反手拔出睚眦剑准备迎击,两道人影却一前一后的挡在了他身前,正是叶之尘和沐雪晴。 旁边,郝幼潇靠了过来,绿姑面带冷笑的护在郝幼潇身边,陆横的刀嗡鸣不断,司徒隐和云娇儿相视一眼,洒然一笑双双握紧了兵刃。 其他人也是如此,知道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战,无论甘心与否都提起了最大的战意,要以最强的手段反击过去表达自己的不屈。 尤其是那些仙修,本是同根生,如今屠戮众生却如屠戮猪狗,不,连猪狗都不如。枉自己以往还向往仙界,向往成为他们一样的存在,若成仙之后都会变成这般冷血无情令人发指的牲口,那这仙不成也罢! 恶战一触即发,地面的震颤却忽然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一股惊天的威压骤然降临,无论是仙修还是凡修一时间都浑身发冷僵在了原地。 “卧槽,总算来了!!” 李初一狂喜,熟悉的威压只让他感觉有些憋闷,并不像别人那样无法行动。甩着腮帮子一顿狂笑,大呼小叫的乱吼个不停。 乾和兑的脸色恐惧到了极点,奋起全力抵抗着威压的压制,招过一缕极光裹住自己化光而去。 一众仙修也是如此,他们从没想过能在人界碰到拥有如此威压的恐怖存在。血童子咬着牙拼命抵抗,可身子仍僵硬得如木偶一般,只能保证自己不屈辱的跪伏下去。 “谁?” 威严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只一道声音便让人浑身灼热像是有团火在体内翻腾一般。 “我我我,是我是我!!!” 李初一跳着脚放声大叫,怕自己满身死气的老祸斗认不出自己,赶忙又从郝幼潇怀里抱过小二黑高高的举了起来。 “祸斗大叔,快救你儿子,它要死了!” 这一句果然比那一连串的“我我我”管用,察觉到了气若游丝的小二黑,周围的空气瞬间灼热起来,万年的冻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下去。 “原来是你!我的孩儿...我的孩儿怎么了?是谁干的?!” 冲天的杀意让整片雪原都震荡起来,入口处的极光暴增数倍,封禁寒狱入口的整座大阵都亮了起来,可是仍止不住一道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出现。 李初一也吓了一跳,虽然事出有因,但他总感觉老祸斗就算知道了原因也会吃人。 所以毫不犹豫的朝着血童子一指,他义愤填膺的道:“是他们!小二黑变成这样都是他们害的!这群混蛋在人界大肆杀戮,发现了我们后一路追杀,小二黑不顾安危主动断后,结果被他们打成了这样,差一点点就死了!我...我...呜哇哇哇!我与小二黑情同手足兄弟相称,你把它托付给我我却没能保护好他,我...我...呜呜呜呜~~~~” 声情并茂,涕泪俱下,半真半假小胖子说得自己都信了,见小二黑白眼直翻狗嘴直咧,赶紧悄悄的掐了它几下,暗地里好一番挤眉弄眼。 懒得跟李初一掰扯,也没必要解释得太清楚,本就虚弱的小二黑直接以濒死的语气“坚强”的道:“父亲...我没丢你的脸...替...替我报仇...” “我儿...我儿!混蛋,敢伤我孩儿,我要你们死!!!” 老祸斗暴怒到了极点,极光里顿时传来细密的破裂声,仿佛是大阵将崩的悲鸣一般。漆黑的空间裂缝则骤然亮起,一道道金红色的火舌从中穿出舔舐着周围的一切,无论是空气还是雪地都气化成虚无,就连空气里的灵气都被点燃了,燃料般融入火舌里让火势更盛。 “走!!!” 极度的恐惧能让人爆发出超乎想象的潜力,眼见毁天灭地的烈焰扑面而来,血童子终于挣扎出威压的压制,暴吼一声转身就逃。 什么李初一,什么乱命孽子,在自己的生死面前屁都不是。他如今已经不想其他了,只求赶紧离开这里从此不再靠近半步,再也不见这恐怖的存在。 与他一般挣脱出来的仙修还有不少,一时间遁走的流光连成一片,没有人想在这里多待片刻。 而之前劝过血童子的那个仙修心里最恨,恨的不是李初一或是掌控此等烈焰的怪物,而是傲慢自大的血童子。 就说禁地不能轻扰,血童子那个蠢货不但不听反倒还威胁要杀他。这下好了,把这么恐怖的东西给惊了出来,光是气息威压就不亚于紫旭真君那些仙界的顶级大能,现在这些烈焰估计连紫旭真君都祭不出来,鬼知道这底下封着的是什么怪物! 修士有仙人之分,禁地哪能跟人一样也有此分别,该死的血童子偏生不信这个理,这下可把他们都害死了! 如此想法很多仙修心里都有,只是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而且真当着血童子的面他们也不敢说出口。眼下只求能活着离开这里,赶紧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自家仙主,乃至紫旭真君他们。被大阵压制都能有这等恐怖的神威,这种怪物一旦跑出来绝对诸仙退避,唯有紫旭真君那等层次的大能才能对付。 “一群伪仙还想跑?都给我留下!!!” 怒极的老祸斗哪会容他们逃走,肆看透了这些人的身份后它更是愤怒,对李初一的话也越发深信不疑。 虽然不知道人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伪仙,但也只有这些人才能将它的爱子伤得那般重,让李初一都无能为力。 肆虐的烈焰将整座大阵封了个严严实实,若非大阵仍在运转,极光和冻雪仍在极力封堵着裂口,这处空间怕是已经全部被烈焰填埋,没有一丝他物存在。 仙修们抱头鼠窜,想要离开却被烈焰重重封堵,想要遁走虚空又因寒狱大阵的禁锢而胎死腹中。有些人大声解释将所有罪责推在了血童子身上,希冀着能得到宽恕,结果脚步稍缓便被烈焰追上吞没不见,余下的仙修见状只能继续逃窜,心里充满了绝望。 不久前,他们就是这样驱赶人界生灵的,风水轮流转,如今任人宰割的变成了他们。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这是否就是他们的报应呢? 可作孽的又不止是他们,仙冥两界都是如此,为何遭难的只有他们呢? 抱着小二黑,李初一笑的合不拢嘴。河东河西,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了。 不光他,其他人也在笑,只是笑容下隐藏的是深深的忌惮。 一早就听小二黑说自己的父亲有很厉害,可到底有多厉害它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是以他们虽然信但也没想的太深,使劲想也只以为是个很古老的妖族大能,最多也就跟仙修差不多。 结果在它面前,威风凛凛的仙修竟如土鸡瓦狗一般,更可怕的是它的真身还没出来。没出来都这样了,要是真身出来了... 狠狠打了个寒颤,光是想想都让人心寒。 “你爹够狠啊!”李初一不管这些,拍拍小二黑满口赞叹。 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小二黑道:“我都快死了,你觉着它能手软吗?对了,你欠我个人情,若是我爹知道了把我弄成这样的是你,我猜它不杀你也会把你打个半残,你信不信?” 李初一深以为然的使劲点头:“信,信!咱俩的事儿回头说,在你爹面前可千万别提!” “坏了,差点忘了!” 一拍脑门,李初一大声呼喊:“大叔,除了我们这几个我还有些同伴也在这里,你下手看着点,不是伪仙就别杀,可千万别杀错了!!!” 同一时间,大阵的另一边,木童带着止戈林仅有的幸存者一脸绝望的看着铺天盖地的火浪当头压落,就在他们准备闭目等死的时候,浪头忽然止住了,微微一顿后迅速倒卷而去,就连周围的空气也迅速冷却下来,不再那么炙热难耐。 好半天,木童狠狠一个哆嗦,心有余悸的脸上渐渐透出一抹惊喜。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李初一和小二黑没有骗他们,自己这些人有救了。 正文 第1288章 天意 入口处的大阵崩坏得越来越严重,到处都是烈火与冻雪冲击的刺啦声。乾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们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可仍阻止不了崩坏的蔓延。 “诸位,只剩一个办法了。” 乾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其余七人神色一紧,眼中透出点点不甘。但不甘只有一瞬,旋即便被坚毅代替,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决然之色,义无反顾的点了点头。 “可以。” “来吧。” 七个肯定的答复传入耳中,乾心里既欣慰又遗憾。 最后的办法,说来简单,以身殉道尔。 当寒狱大阵受到剧烈的冲击,即将步入不可挽回的崩溃时,他们八人可献祭己身化道于大阵当中,以自己的一切换取一丝挽回的机会。 此法说起来简单,可真去做又有谁能甘愿? 作为应天之人,他们奉天道之命一生守护这里,为此他们放弃了世间的荣华放弃了属于正常人的一切,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畏惧死亡。 死亡对每个生灵来说都是值得敬畏甚至是恐惧的,他们虽然很早就做好了这种准备,可真到这一刻,谁又能真的做到绝对的坦然呢? 相比死亡,八人更多的是遗憾。 漫长的岁月里,寒狱时开时闭,人也来来去去,唯有他们八人长存于此,早已成为了比亲人还亲的生死兄弟。手足之情是他们最珍贵的、也是最重要的精神支柱,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天道之命还要重要。 想到这份情谊即将逝去,他们心里难免生出遗憾,可是为了天命,为了苍生,他们必须将这里的局势挽回。哪怕付出生命换来的仍是失败也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尽力了。 “诸位,与你们共事这么多年,我很荣幸。”乾微笑着说道。 “我们也是。”七人笑语回应,语气满是肺腑真心。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乾,你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天泽皇朝的皇族子嗣,为何不多教他一点东西呢?那孩子的《归一道》明显不完整,有你这位差点成为皇帝的前朝王爷帮忙,他混得再惨也不至于那样,你却只教了些皮毛给他,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后悔?” 艮的问题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显然这个问题这些人都已经憋了很久了。 呵呵一笑,乾说道:“天道轮回气运变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他有他的路要走,我有我的道要求,强求未必能换来好的结果,说不定还会坏了将来的气数,所以没什么可后悔的。要真说后悔,也是我一时冲动动了私心,当时我就不该帮他,放他进入玄冰寒狱历练一番,说不定得到的机缘远比我给他的要好得多。就像这破阵的小子,当初见面的时候咱们谁能想到会有今天这种结果,撇开对错不谈,他敢来动寒狱大阵而且还闹到这步田地,跟他在寒狱的经历大有关系。若是当初那孩子跟着一起进去,说不定现在会是另外一种结果,我当初的私心很可能就是促成今天这种结局的诱因之一,所以真要后悔,我也是后悔自己的私心。” 听到他近乎悔过的话语,恳赶忙劝道:“别这么说,谁没有点私心,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就像你说的,今天的结局就是命,是我们的缘法至此,与你无关,你可别多想。” “就是,马上要死的人了,你就不能让咱们哥几个安安心心的上路?不是我说你,乾,你是咱们八个里面最顽固的一个,简直比震还迂腐!” “臭小子,你过来当着老夫的面说一遍试试!” 离的调侃顿时引来了震的笑骂,看不见脸,但从传音里每个人都能想象出老爷子的似笑非笑的大长脸。 笑闹几句,八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片刻后,乾正色道:“今有诸君相伴,乾无上幸焉,纵死无憾。倘有来世,乾愿倾尽一切换与诸君重聚,世世兄弟,生死不弃!” “世世兄弟,生死不弃!” 七人异口同声,毅然决然。 轻吸一口气,乾脸色一肃。 “动手吧!” 蓦然间,滔天的凶焰里忽然升腾起八道冲天之光,正在崩溃的寒狱大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了下来。 数不清的极光凭空生出环绕在大阵之内,压迫着烈焰退回裂缝之中,而后封堵在上面将裂缝缓缓填平,直至弥合后化光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烈焰的衰减让群仙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趁着极光暂时没将矛头对准他们,赶忙向着大阵外面逃去。 李初一顿时傻了眼,虽然不知道守护者们做了什么,但显然不是好事。 眼见老祸斗的气息迅速的衰减下去,他却想不出办法帮忙,那些极光虽然没有伤害他们但却将所有的阵基和节点统统护了个结实,根本不给他继续拆毁的机会。 “小子,帮我个忙!” 老祸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初一毫不犹豫的道:“你说!” “你是不是知道破阵的方法?” “是,臭道士都告诉我了!” “那就好!” 略略松了口气,老祸斗道:“那八个小狱卒以化道为代价引动了天泉剑的力量,我的力量很快便会被压制回去,短时间内很难再帮到你们。不过你知道破解之法的话应该可以帮我制造一个缝隙,你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大阵表层的阵基之一,只要破坏掉这处阵基再破坏掉几个关键的节点,应该就可以引起连锁反应让整个大阵产生出一个漏洞...” “然后你就能顺着这个洞出来了?” 老祸斗差点没噎死,很怀疑这坏小子趁机骂它是狗。 忍了忍,它紧接着道:“要脱身还不够,只能逃逸出一部分力量,但护你们周全应该是足够了。” “那就好!” 用力一拍手,李初一忽然颓丧下来。 “问题是我的修为和道行都不够啊!阵基也分九层,五层之下的阵纹有时空道则守护,我根本破不开啊!” “无妨,我会将剩下的力量汇集起来交给你,应该够你破开七到八层了。阵基无法完全毁掉也没事,重要的是削弱,削弱得越狠越好!还有那些节点,你将阵图给我看一眼,我告诉你破坏哪些!” 没有犹豫,李初一探出神念跟老祸斗的交织在一起,如繁星般玄奥复杂的九层阵图顿时出现在老祸斗的脑海中。 暗暗感叹三元道人的大才,老祸斗略一思忖便寻到了关键,神念交感一一指出,末了收敛起大部分火力凝成了一个掌心大小的金红色圆球送入李初一手中,只余下一小部分拼命的抵抗着极光的压制。 “快,时间不多!” 不用他讲,李初一早已闪身冲下,心念一动掌心的圆球顿时化成一柄火红色的长剑,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剑身上散发的滚滚热浪。 旁人见他忽然出纷纷一怔,下一刻便目瞪口呆的僵在原地。 只见保护着第五组阵纹的那片坚不可摧的空间在李初一的剑下瞬间告破,熊熊烈焰将空间连同内部的阵纹一举焚烧了个干净。破阵后李初一毫不停顿,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继续下冲,直至破到第八层时才遇到了阻力。 神火将第八层空间烧得赤红一片,肉眼能清晰的看到空间壁障在不停的扭曲着,可无论怎么加力都差了那么一丝无法破开。眼见如此,李初一毫不执着,剑指身前转身向着老祸斗指出的节点冲去。 极光中顿时荡起一道道交错的流炎,随之而来的还有让人窒息的闷响和冲天而起的火光。察觉到他在做什么,封堵裂缝的极光顿时分出一部分杀了过来,而李初一则仗着老祸斗的神火相助和自己打不死的变态肉身横冲直撞,不顾性命的疯狂破坏着一处又一处节点。 老祸斗说毁掉的越多越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够不够,时间紧迫老祸斗也没喊停,他就一门心思的破坏下去。 当神火剑与一道极光同时崩散时,他这才停下了手,看着暴露出来的节点和迅速填补过来的极光,反手握着睚眦剑的剑柄狠狠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正准备拼上一次,却忽然感觉道一股熟悉的气息急速靠近。 扭头一瞧,李初一一愣,来者竟是已经逃走了的血童子。 看见他血童子也一怔,极光和烈焰将无遮无拦的雪原变得跟迷宫一样,他一直没寻到出路,却不成想竟然撞到了李初一。 “天意!” 愣了愣后,血童子兴奋的舔了舔嘴唇。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小子,认命吧!” 闪身冲来,半道上整个人都化成了一大团血水浪头般罩了过来,血浪中心凝出的脸上满是快意的狞笑,李初一狠骂了一声“倒霉”后转身就跑。 可他哪里能跑过血童子,片刻功夫就被追到了身后,眼见铺天盖地的血水当头罩来,李初一大恨之下便欲散出死气试试能不能逼退,寒狱入口处的极光却猛然一声爆响炸散开来,一只金红色的擎天巨爪探了出来。 “该死!!” 回头望了一眼血童子就知道了那是什么,瞧着即将得手的李初一,他一咬牙继续扑上,决心赌一把试试看能不能连李初一一起带走。 满目血色看不到巨爪,但李初一能察觉到老祸斗的气息猛然强盛起来,知道自己成功了大阵再也无法完全封禁老家伙,心中大喜的同时眼神一厉,收敛法决任体内的死气和吞噬力齐齐爆发开来。 “啊啊啊啊!!!你...你是冥修?!!!” 一声惨叫,血童子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身后撤,重新凝为人形的身体上血气大减,一双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李初一。 之前短暂交手他知道李初一有吞人生机的秘法,可他从来没想过先前感应到的那个冥修竟然也是此人! 正文 第1289章 我来告诉你们 看了几眼,血童子发现有些不对头。 表面上看李初一身上的死气精纯至极,连冥界的很多鬼圣大能都比不上,可浓郁的死气里却有一点生机长存不熄,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在冥修身上出现,只有传说中功至圆满的活死人才有可能出现。 但传说只是传说,活死人本就少见,能飞升仙冥两界的罕之又罕,而功至圆满死极生阳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开创生死兼修这条道路的上古传说、活死人一族的开山鼻祖——葬王。 传说葬王三次重修,人妖鬼三道无一不通,生死兼修只是他由妖而鬼时创出的一种迥异于正常仙途的长生之法,后人无数次尝试再无一人能重现此道辉煌,久而久之修行此道的修士也就越来越少,直至如今近乎绝迹。 李初一阴中有阳死中含生,简直跟传说中的葬王一模一样。可奇怪的是他的实力却与葬王相差甚远,葬王可是能力战三界天道的恐怖存在,而李初一却只是个有一身鬼门道能伤到仙修的凡修,这让血童子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也不用他多想了,那只烈焰巨爪已经杀了过来。 察觉到李初一遇险,又见到血童子这个害爱子险些身死的元凶,怒极的老祸斗直接一爪拍下,血童子大骇想要血遁逃走,可巨爪下支离破碎的空间却将他给崩了出来。 “前辈且慢,我有话要说!!!” 血童子拼命的喊叫,可老祸斗哪里能听,巨爪按落用力一抹,除了李初一外周围的一切顿时灰飞烟灭。 “嗯?” 老祸斗有些意外,它发现血童子竟然没死,被它碾死的只是一具替死的化身,耗去了大半仙力的血童子敛住所有气息波动幽灵一样的藏匿在一块空间碎片中。若非它借着大阵的漏洞遁出了这具化身,这次还真就被他给逃过去了。 现在被它发现了,老祸斗自然不会迟疑,烈焰一卷将那块空间碎片卷入掌中,血童子惊叫着想要逃走却被神火封禁在原处动弹不得。 “肮脏的老鼠,敢伤我孩儿,死吧!” “听我说,你孩子不是我伤的!我真的...” 巨爪合拢,叫声消失,这一次血童子是真的死绝了,包括神魂在内一丝一毫都未逃出,全部被老祸斗烧成了虚无。 摸了摸冷汗,李初一暗道可惜。难得碰到血童子这么专修血法的伪仙,身上的生机远比寻常伪仙充盈得多,若是能吞掉绝对是大补之物,一句压制住自己的死气也说不准。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老祸斗给灭了,连个渣都没剩下。 “等下再说,我先把虫子清理干净。” 给李初一说了一声,老祸斗抬起爪子横抹了一圈,沿途无论是极光还是仙修境界湮灭,几近消散的乾等人则遗憾的闭上了眼,随着极光的破灭烟消云散。 以前见过一次老祸斗出手,可那时有天道压制,寒狱大阵也完整无缺,老祸斗的爪子只撑了片刻便消散了,远不及这次的震撼。 看着巨爪跟推土似的一路平推,李初一暗暗咋舌。到了老祸斗那等层次出手时已经返璞归真,根本不需要什么道法招式,直接以道则御使神火横扫便好,一力降十会在它身上诠释得淋漓尽致。 抹完一圈犹不放心,又来回扫了几圈,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后这才收手,寒狱禁地已彻底变了模样。 远远看去,一望无际的雪原上整个寒狱禁地就像是火山口一样深深的凹陷下去,外围的迷阵消失不见,地上的积雪尽皆融化,未散的火气阻止着雪水凝冰使得地面泥泞不堪。而入口周围的雪原则连水迹都没有,融化的雪水被蒸发了个干净,露出的地面干涸开裂,靠近时还能感觉到迫人的余温。 唯一保存下来的只有表层大阵的阵基和节点,没有冻雪的掩盖,阵基和节点尽皆显露出来。放眼望去,七根九节的光柱竹子一样竖立周围,连同多如繁星的光点共同组成了一个缓缓运转的玄奥法阵。法阵中空缺的几处正是李初一和老祸斗一先一后做下的手笔,而唯一一根只有两节的光柱最为惹眼,那是被李初一借老祸斗的神火破坏掉的阵基。 虽然没有受到伤害,可目睹了一切之后,无论是叶之尘这边还是木童等人,每个人都有种劫后余生之感,连带着看小二黑的眼神都不同了。 小狗崽子的这位大能老爹一次次的打破众人想象的极限,横行霸道的真仙杀起来跟喝水一样容易,随手抹了几下就全部抹了个干净,这等实力除了让他们震撼到无语。 找到李初一的所在,两拨人纷纷飞升靠近。虽然这位大能对他们没有恶意,但还是靠近李初一身边比较保险,毕竟他俩是旧识。 而老祸斗也现出了身形,巨爪收缩化成了一只几丈高的巨兽落在李初一身前。 待众人临近一瞧,好几人都瞳孔一缩。 只见此妖狮爪狼身九条长尾,毛发如炭隐隐泛红,面如狼犬又似猿猴,犬牙交错烈焰熊熊。金火白焰缭绕体表,每次舔舐都让空间微微波动,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火焰凝聚的赤红双目凶光隐隐,哪怕此时没有敌意也让人望之生畏,每次对视都感觉身体一阵燥热,像是有一团烈焰在体内凭空生出翻腾不休。 想起神话传说中的某个上古凶兽,几个博闻者看来看去越看越像,但又不敢相信世上真的有这等凶兽存在,而且就在眼前。 郝幼潇没想那么多,她只是低头看看怀里的小二黑再抬头看看老祸斗,心里总算清楚了小二黑为什么这么黑,敢情还真是个小奶狗,根本就没长开。 老祸斗也看向了她,准确的说是看向了她怀里的小祸斗。 见爱子气息萎靡精神不振,它心疼得不得了,心念一动将小二黑摄到自己身边,九条马尾般的长尾齐齐卷下,被子一样的盖到了它的身上。 “辛苦了。”老祸斗说道。 李初一正心虚呢,闻言赶忙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没照顾好它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就好。” “这怪不得你。” 老祸斗摇摇头,疑惑的问道:“人界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多出了这么多伪仙?你师父呢?你都快没命了他还不来救你,这是历练吗?” 心里一疼,李初一悲伤的叹了口气:“我师父死了。” 老祸斗哪里能信,瞪了他一眼气道:“正经点,这话被你师父听见了少不了一顿打!” 李初一惨笑:“我也希望我是在逗你,可是...我师父真的死了,他不在了。” 见李初一泪眼朦胧满脸悲切,不像是作伪的样子,老祸斗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一双火目翻腾不休。 “谁做的?天道?伪仙是他们放下来的?” “不是。” 抹了把眼泪,咬牙切齿的道:“是道衍明,我那个狗 日的‘好’师爷!” “道尊杀了你师父?开什玩笑?!” 老祸斗倒吸一口凉气,它想破天也没想到动手的竟会是道尊,道士可是他的徒弟啊!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李初一恨恨的道:“老王 八蛋算计我,我师父想阻止他所以被他杀了,至于伪仙...老王 八蛋设计将三界重新合一,现在没有三界之分了,仙冥两界和人界就隔着一条大河,这群伪仙也不知犯了什么疯病见人就杀,不仅是人,但凡活着的东西一概不放过,人界很多地方都化为了废土,就只剩下太虚宫那些个顶级宗门尚且完好。再就是大衍,听说被一大群伪仙围攻,如今边战边退暂时算是撑住了,但也撑不了多久,早晚也得生灵涂炭变作废土!” 老祸斗越听越心惊,等他说完急忙问道:“三界合一这么大的事儿,那三个老东西就那么干看着?” “他们三个...哼!” 冷哼一声,李初一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后沉声道:“此时说来话长,我得慢慢跟你说。” 说着转头看向周围,李初一说道:“有些事原本不该你们知道,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被那帮孙子叫做‘乱命孽子’,也很好奇当初大衍皇都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我和祸斗大叔为什么把你们眼中的真仙叫做伪仙,所有的问题我今天都会告诉你们。你们也要做好准备,因为我要说的不仅仅是这些事,还有这个世界,我要让你们知道你们究竟生活在怎样一个地方。当你们知道全部真相之后,我要你们给我一个答案——我要毁掉这个世界,你们帮,还是不帮!” 提到祸斗二字已经让很多人倒吸冷气,等到最后一句话说完,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李初一。 灭世,很多人都说过,很多人也幻想过。可真正敢说出来,并且还敢付诸行动的,纵观古今怕是也只有眼前一人。 他疯了吗? 没有人知道,在玄冰寒狱的封禁遭到破坏的同时,隐藏在虚空最深处的三元境也随之震荡起来。 并非崩溃,而像是兴奋。 宛如人的心脏,在受到刺激时便会加剧跳动,三元境也是如此,感受到寒狱大阵的损毁后不知是喜是悲的微微颤动起来。 好在时间很短,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也没有任何人发现这处玄妙之地的存在。 可三元境深处的一片人为封禁起来的空间里,有个人却大为不满。 “你大 爷的,关着老子这么久也没人来看一眼,现在还来颠老子,你当老子是爆锅肉啊还得颠两勺?!” 狠狠吐了口唾沫,鬼魂一样的道士粗鲁的摸了摸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义愤填膺的继续吼道: “老子要人权!老子要律师!非法监禁可耻!道衍明,你他吗有种杀了我!把老子关在这儿也不露面,你他吗是不是脸上长痘没脸见人啊,老子鄙视你!!!” 两根中指冲天而起,道士几欲抓狂。 正文 第1290章 谁无辜! 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万年。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混沌至极的道则早已模糊了他的时间概念,就连身体也因为某种冥冥之力的压制只能维持在魂体状态,道身根本重生不出来。 不过也无所谓了,眼前除了极致的黑别无他物,有没有身体穿没穿衣服都没什么两样。 而最让道士抓狂的是他不但被剥夺了身体而且还被剥夺了五感,除了意识清晰知道自己还活着,他再也没有其他手段能够证明这一点。 就像现在,他疯狂的叫骂着,可他自己根本听不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神念波动里表达的种种“慰问”。 意识清晰是好事,但却让他无比痛恨。 无法修行也无法入睡,想把自己弄昏甚至自杀都做不到,黑暗中的孤寂每丝每毫他都品味得真真切切,这种折磨任谁都被会活活逼疯,自己还保存着最底线的理智已经让他极为自豪了,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撑这么久。 也因此,他嘴里虽然怒骂不停,但心里其实是很激动的。因为在一成不变的黑暗中经历了漫长到仿佛永无休止的孤寂之后,他终于迎来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先前那阵空间震动。 虽然很危险,险些害得他魂飞魄散,可灵魂的撕裂感却如甘泉般滋润了他枯寂的心,让他知道自己确确实实还存在着。 他像疯子一样大吼大叫,哪怕根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着自己以为正在做的事情也乐此不彼。 他想发泄,更想引起他人的注意,无论是谁都可以,哪怕是敌人,哪怕是道衍明,只要能给他一个反应就好。他想要一个解脱,生也好死也罢,哪一个都比现在这种状态强过万倍。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道士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眼前的黑暗里忽然亮起一点白光。 以为自己看错了,道士不敢相信的想揉揉眼,旋即便想起来自己根本做不到,可眼前的黑影却让他一怔,心底里瞬间涌上一股狂喜。 手。 白光的衬托下,他朦胧的看见了自己的手。虽然是半透明的,可手掌确实在随着他的心意缓缓开合,这证明他看到的不是幻觉,手是他的,那点白光也是真的。 精神大振的道士想要靠近那点白光,他感觉那可能就是自己唯一的出路。可努力了半天也没挪动半分,不知道是白光在随他而退还是他根本就没动过,道士的激动瞬间冷却了一半。 【总比原先强。】 道士如此安慰着自己,借着白光撒过来的朦胧光亮乐乐呵呵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幸福感油然而生。 只有经历过他这种困境的人才会知道,原本习以为常的事物一旦失去,再得到时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要不是老子确信这里没有,老子一定当你是上帝。”道士眉开眼笑的冲白光说道,“咦,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不可能,老子已经穿了一次,谁知道会不会再来一次。这么算起来的话你还真有可能是上帝,那老子不就是亚当了?喂,我说老上啊,你要是真货就赶紧给我造个夏娃出来,开枝散叶造福人间的套路我熟得很,不用你操心!对了,蛇也不用放了,我自己有一条,能屈能伸好用得很呢!” 胡言乱语的说着,道士使劲的扭着胯。要不是魂体状态的他很多细节都呈现不出来,他现在早就脱了裤子甩将开来了。 扭了一会儿,道士停下了动作,脸上的疯笑渐渐转为冷笑,满脸讥讽的道:“可惜你不是上帝,而且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对吧,道衍明?” 白光忽闪了一下,一声轻叹在耳边响起。 “我确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也确实不是道衍明。” 道士一怔,便见白光骤然扩散,周围的空间变得黑白交织,转眼间黑白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青山绿水微风徐徐,而他则坐在山巅的一座凉亭里。 石桌对面,一个优雅的青年正襟而坐,嘴角轻轻的抿着似有什么愁死烦心,黑白分明的星眸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道士。 “你是谁?” 道士有点懵,旋即便醒悟过来,猛的瞪圆了眼睛。 “你是道衍玄,三元道人的大弟子?” 没有立刻回答,用审视的目光凝视了道士良久,青年才轻轻的点了下头。 “真是你!” 猛吸一口长气,道士惊问道:“是你困了我这么久,不是道衍明?” “虽然小师弟有错,但你仍旧应该尊他一声师尊,不该直呼其名。”道衍玄淡声纠正,“此外,你应该说是我救了你才对。” “救我?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道士惊疑不定。 又点了下头,道衍玄淡声道:“没错。” “那为什么不杀了?” “时机过了。” “什么时机?” “杀你的时机。” “我...!” 忍了忍没骂出口,道士没好气的问道:“那为什么又要救我?” “因为你有用。” “什么用?” “大用。” “大哥,咱说话能不能痛快点,你不嫌费劲我还嫌费劲呢!” “你应该唤我师叔。” “我 草!我服了!!” 终于没忍住骂出了口,道士痛苦的揉着额头,他算是被折磨的没脾气了。 要不是体内空荡荡的毫无动手之力,他真想一巴掌抡过去扇烂那张比他还俊上三分的帅脸。 而道衍玄仍不为所动,仍以平淡的语气纠正道:“祸从口出,说脏话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尤其是你我现在这种状态,明白吗?” “行,行,我错了,我真错了还不行吗?” 告饶的举起手,道士无奈的问道:“大师叔,说说吧,救下我到底为了什么?还有那个时机,什么时机过了咱能不能解释清楚点?”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后道衍玄不答反问:“如果我要你去杀那个孩子,你肯吗?” “孩子?李初一?”道士的脸顿时阴了下来,“那是我徒弟,想都别想!” “如果杀了他换来你的自由,你肯吗?”道衍玄又问道。 冷笑一声,道士讥讽道:“你当我是道衍明?” “我说了,你应该唤他师尊。” “他设计李初一还要杀我,你还让我叫他师尊,你看我有那么贱吗?” 道士横眉冷对,道衍玄微微一窒,轻轻一叹不再纠结。 “那如果我跟你说,杀了李初一不但能换来你的自由,还能换来阴阳扣内芸芸众生的平安,你肯吗?” “盘子够大的啊!”道士眉头一挑,“那也不干!众生又怎样,跟我有个屁关系!三界内我只在乎两个人,一个是我媳妇,一个是我徒弟,其他人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这般冷血,怎的一点没有慈悲之心?”道衍玄终于露出不满,微微皱起了眉头。 道士根本不理,嗤笑一声道:“慈悲?拿我徒弟的命去换别人的幸,这就叫慈悲?别闹了!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有多大能力干多大事儿!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还想着去搭救别人,那不叫慈悲,那叫蠢,你看我像蠢人吗?” “那怜悯呢?”道衍玄问道,“众生是无辜的,以一个人的死换来无数人的生,你认为不值得吗?为了保全一个人而看着那么多无辜者消逝,你就一点不动恻隐之心吗?” “少跟我提无辜!” 被戳到了痛处,道士愤怒的猛拍了下桌子。 “他们无辜,我不无辜?天下间谁他吗有我无辜?老子一老老实实的理科男,本本分分的活着,好不容易混到了毕业面试到一家好单位,欢天喜地的正准备跟我女朋友报喜,吗的刚掏出电话就一道晴天雷给我劈这儿来了,我他吗找谁诉苦去?你知道最悲哀的是什么吗?那妹子根本还不是我女友!我他吗暗恋了人家三年九个月零二十五天,拿到了单位的录取通知才鼓足了底气跟人家表白,你们连个接通的机会都不给,手机刚逃出来雷就劈下来了,还他吗大晴天,这理你让我找谁说,啊?!” 道士越说越怒,照着桌面又是一顿猛捶。 “还有,穿就穿吧,老子理科班的文科男,书读得多,接受得了,可你多少也给点套路啊!人家穿不是重生就是附体,我他吗跟哪吒似的是道衍明那老小子直接拼出来的!什么锦衣玉食美女环绕,什么封侯拜相一统江山,统统跟我毛关系都没有,一落地连根草都没看清就被你这龟 孙子拿雷劈,还一连就是九十九道!好不容易修炼有成能笑傲江湖了吧,结果还得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你老小子发现!好不容易遇到个能懂我爱我的女人了吧,结果还被道衍明那老小子给绑票了,扔在外面的真界自生自灭,我他吗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有我徒弟,我他吗当他儿子一样的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你们倒好,处处算计生怕他不死,这还不算,弄死他还讲什么时机不时机,就这样的你还敢跟我提慈悲提无辜?天底下谁有我们惨,啊?!” 怒吼声回荡了片刻渐渐消散,道衍玄沉默下来,良久后轻轻一叹,伸手往前一推,桌上凭空生出一盏茶壶两只茶碗,其中一只恰好落在他的手中缓缓推到了道士面前。 “喝茶。” 怒头上的道士一拍桌案:“不喝,老子要酒!” 正文 第1291章 真相(上) 没有停下动作,继续将茶杯推到道士面前,在停下的那一刻茶杯已变成了盛满美酒的酒杯,道士全程盯着都没看出杯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化的,恍惚间似乎感觉是自己看错了,面前的自始至终都是只酒杯而非茶杯。 “戏法不错,可以去卖艺了!” 损了一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热流顺喉而下,落到腹中时却又变作一股润爽的清凉直透全身,通体舒泰飘飘欲仙,回味良久道士长长的舒了口气,心里的火气也不由的降了三分。 “爽!” 咂咂嘴,心念闪动间酒杯再次填满。 这次道士没有喝,把玩着酒杯凝目打量着道衍玄,少倾将杯子轻轻的放回了桌上。 “事已至此,我知道抱怨没有用,但我还是要说几句心里话。你们四个争就争,谁胜谁负是死是活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阴阳扣内的轮回众生碰着你们是他们命歹,死了也就算了,我和初一跟你们屁关系都没有,为何要将我俩也牵扯进来呢?道衍明给我讲过不少祖师爷的事情,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三元道人绝对是天地间罕有的真圣人,德才兼备举世无双。我真想不通祖师爷那么高尚的人怎么会教出你们这种徒弟,你们四个对得起他老人家吗?为利反目同门相残,你们不觉得有愧吗?” 提到三元道人,道衍玄的眼中露出浓浓的伤感。 “我们有愧,愧对师尊的厚望。要不是我们实力不济,他老人家也就不会死了。” “那你们还窝里斗?”道士冷声道,“祖师爷好不容易将你们救下来,你们不团结也就罢了,反倒为了阴阳扣大打出手连累了这么多无辜者跟着丧命,仙宝再好能比得过亲情吗?同门学艺那么多年,石头都能生出感情了,你们却没有,阴阳扣在你们眼里就那么重要?得到手你是能救世还是怎么着?” 面对道士的质问,道衍玄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以为我们四个之间是为了阴阳扣的归属吗?” “不是吗?” “倘若如你所说,那你师父为何迟迟没有动作,而是筹谋了上千万年直至今日才有所行动呢?” “他被你们打成重伤流落人间,以一敌三他动也动不了,他又不傻,当然要好好计划一番了!”道士理所当然的道。 点点头,道衍玄说道:“你也说了他不傻,那为何他不来拉拢我们中的任何一人呢?与其躲起来花费漫长的时间自己一点点的积攒反击的力量,拉拢离间不是要容易得多吗?退一步讲,你也说了他将你的妻子送到了外面,既然他能将你妻子送走那肯定也能将自己送走,那他为何不去资源更充足的三十六重天养好伤势后再回来报仇呢?” 心里泛起点点狐疑,道士沉吟了一下后说道:“自然是因为外面的大劫了,连祖师爷都没能在外面的大劫中幸免,道衍明再厉害也没祖师爷厉害,当然不敢出去了!” “这个理由倒也在理,只是以你的聪明,你就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吗?” “比如?” “比如小师弟究竟是不是要抢夺阴阳扣,如果是,他又为何会费尽心思的创造出了一个本源初魂的托生子。不仅天生生死兼具而且师父的双眼也在上面,费了这么大心思创造出这样一位人物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窃魂夺舍呗!”道士说道,“之前我就有怀疑,那一战我彻底看明白了,老东西是在给自己准备一具极品的肉身呢!他的本体不是被你们镇压着吗,自然需要另寻一具肉身作为争宝的本钱。窃本源初魂为自己的魂壳,夺舍生死同体之身为自己的肉身,听说祖师爷的眼睛跟阴阳扣也颇有联系,老东西万事俱备,自然选择发难了!” “错了。”道衍玄说道。 道士皱眉:“哪里错了?” “他是在准备魂壳和肉身,但并不是为了自己。” “那为了谁?” “师尊。” “谁?!” 道士惊得跳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的师尊,三元道人。” 更加详细的重复了一遍,道衍玄正色道:“你没听错,他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为了争夺阴阳扣,准备的肉身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师尊。小师弟...他想要将师尊复生!” 嘶~~~~ 倒吸一口冷气,道士重重的瘫坐在石凳上,张着嘴巴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脑子嗡嗡作响乱作一团,只有一句话翻来覆去的不断闪现。 他要复活师尊。 道衍明,要复活三元道人!!! 而李初一就是那祭品,是为三元道人准备的极品肉身!!! 原来,这他吗才是真正的真相! 可是... “祖师爷还活着?”道士不可置信的问道。 道衍玄重重的叹了口气:“真希望如此,但师尊确实已经死了,而这也是我们三个要阻止小师弟的原因。” 道士不解:“什么意思?祖师爷复活不是好事吗,你们不想他活过来?” 道衍玄肃然道:“你要听清我的话,我说的是复生,而非重生!” 道士更加迷惑:“什么意思?” “覆水重收与无中生有,明白了吗?” 见道士若有所悟,道玄玄沉声道: “重生指的是还未消散的灵魂恢复或者重新塑造出新的形体,灵魂本身是切实存在的,塑造的只有承载它的驱壳,于生灵来说就是投胎或者夺舍,于死灵来说就是凝练鬼体阴身。复生不同,复生不仅要塑造驱壳,还要重新塑造出已经消散的灵魂。注意,我说的是重新塑造而非重聚,将魂飞魄散的灵魂重新凝聚并不算是复生,复生几乎等同于无中生有,是真真正正的逆天之举。” 道士彻底明白了过来,瞪圆了眼睛道:“所以说祖师爷已经死了,道衍明就算复生了祖师爷那也是个冒牌货,复生的祖师爷跟真正的祖师爷根本不是一个?” “没错。”道衍玄点了点头。 道士愕然:“这道理道衍明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但是他不信。” 叹了口气,道衍玄说道:“小师弟肯定与你说过,天地间有轮回存在。诚然,阴阳扣内确实有轮回存在,可这是师尊一手所为,外面的三十六重天是否也有轮回谁也不知道。包括师尊在内无数先贤尝试探寻,可没有人得到过切实的证据,就连神也是如此,仅仅是自身与天地的冥冥交感根本不能作为轮回存在与否的铁证。所以灵魂消散后是重归混沌之中还是渡入轮回之河谁也不知道,因此一个人彻底消亡后是否还能复生或者投胎转世一直存在着巨大的争议。” “可是三十六重天不是有不少转世的天才吗?” “是有,但严格来讲他们只能算是重生,算不得转世。因为他们灵魂并未消散,通过机缘巧合或是某些手段而使自己的灵魂投胎到了新的驱壳里,本质上他们一直存在着,从未真正的消逝过。” “照你这么说复生一个人连神境的大能都做不到,道衍明又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能成功?” “与其说是自信,倒不如说是执念。” 想起了往昔,道衍玄叹了口气:“小师弟与师尊感情最深,师尊的死他受到的打击最大,无论我们怎么劝都无法释怀。而我们当时也都处于悲伤之际,所以劝慰不动便也由他了,以为时间久了他会自己想通,没想到却引出来这么一场大祸。” “师尊临死前将残余的力量统统化入了阴阳扣内,所以才使得这里的天道轮回越发完整,灵气浓郁万物齐备,师尊救回来的那些高手也能互惠互利在此疗伤,效果比三十六重天的很多洞天福地都要好上不少。可也正因如此才留下了祸根,给了小师弟一线希望。” “因为师尊化身在此,他的灵魂虽然消散了可痕迹却充斥在阴阳扣内的每一分角落。而师尊的阴阳道眼因为本身的神异无法融入天地之间,里面又因为师尊的死而充斥着化解不开的浓郁死气,我们四人都无法将其炼化,所以便作为师尊唯一的遗骸供奉在三元境深处。小师弟太过思念师尊使得道心生魔,他坚信阴阳道眼内不仅有死气,还有一丝师尊临死前的残念。于是乎他就动了心思,想以那丝根本不存在的残念融合掉阴阳扣内的一切,将师尊留下的所有痕迹收集起来凝炼成一抹灵性,以此为引引动大道轮回,将师尊消散的灵魂从轮回之河里接引回来。” 听到这里,道士狠狠的吸了口凉气:“你是说,道衍明想要拿阴阳扣内的一切作为代价,换取祖师爷的复活?他想要灭世?!” “是的。” 道衍玄沉重的点了点头:“好在我们发现及时,他才没能得手,可是他却遁出了一部分神魂抢走了阴阳道眼,就此消踪匿迹。我们为了镇压他的本体无暇分身,只能略略分出一丝神念前去搜寻,可他藏得太深也太熟悉我们,以至于千百万年之中除了他主动现身,我们从没有找到过他的下落。” “那你们倒是杀了他啊!灭了他的本体只剩下一缕分魂,他还折腾个屁,主魂消亡分魂要不了多久也得玩完,我和我徒弟哪还用受这些罪!你可别跟我说你不忍心下手,你敢这么说老子打不过你也得啃你两口你信不信?!” 道士两眼冒火,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道衍玄。 道衍玄也不生气,轻轻一叹苦涩的道:“是不忍,也是不能。” 正文 第1292章 真相(中) “为什么不能?”道士不解。 没有直接回答,道衍玄转口道:“师尊收徒四人,取玄、心、清、明四字赐之,四字各有寓意。如我,玄者,幽远也,既指道途缥缈无尽,又明己身不息之志。师尊以此字赐我是要我懂得大道之浩瀚,警醒我切莫自满懈怠了向道之心,保持敬畏与不屈同存的激情探寻天地的奥秘,于玄玄之中寻得妙境真解。以我推之,你认为小师弟的‘明’字代表的是什么呢?” “明分日月,自然寓意阴阳了。” 道士想都不想,说完忽然灵光一闪,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一闪而过。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思索半天,道士的眼睛越瞪越圆。 “不会是...” “聪明。” 眼中露出一抹赞赏之色,道衍玄说道:“小师弟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华君、帝云、葬王、渡厄再加上你,每一个的资质和悟性都极为出色,是寻道的好苗子。没错,小师弟的‘明’字寓意的正是阴阳,而这个字除了寓意他的道和法,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你也猜到了——他并非正常生灵,而是器灵,阴阳扣的器灵。他与师尊感情最深的原因也正在于此,师尊创造了阴阳扣,创造了他,于他来说如父如母,他比谁都难以割舍。” 道士浑身僵硬,张着嘴半天没有说话。片刻后猛然举杯往嘴里一通狂灌,好半天才停下了手,两颊的红晕也掩盖不住他脸色的苍白。 “难怪...难怪...” 缓缓摇头,道士自嘲苦笑。 他早该想到的,早在两万多年前修行有成时就该想到的。 若非阴阳扣的器灵,道衍明怎么可能瞒着掌控天道的玄、心、清三人逍遥世间,又怎么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易改各处封禁。这一切皆因他是阴阳扣的器灵,玄心清三人即便掌控了天道也终究是个外人,这里是他的躯体,是他的主场,所以哪怕只是一具分魂凝聚的法身,他有心要躲也别想被人发现。 还有沐涟星,若非他烂熟阴阳扣的每一寸角落,又怎么可能破开阴阳扣的封锁将沐涟星送到外面。天道的封锁对别人来说是无缝的天幕,对他来说却百密一疏,其中的漏洞除了三元道人以外还有谁能比他更清楚。对他来说想要瞒着三界天道打开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或许很难,但绝对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三元境,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三界天道却毫无所觉。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道行,更因为三元境根本就是他的心脏,是他身体的核心所在。要夺回躯体的控制权很难,但仅仅是偷偷摸摸的潜过来查探几眼,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难事? 类似的迹象还有很多,如今想来全是佐证,奈何当初身在此山是个局中人,看不透真相虽然不甘,但也实属无奈。 当然,道尊的近乎完美的掩饰也是重要原因。 一个编织了成百上千万年的谎言早已完善得近乎完美,除了最本质的部分外,这个谎言其实已经不算是一个谎言,而是一个事实。 道衍明确实与天道不睦,道尊的美名也一直流传至今,很多封禁里的老仙老怪都对他颇为感激,比如老祸斗就是如此。没有人提点,任谁来了都会被蒙在鼓里任其摆布,直到图穷匕见的一刻才会猛然惊醒,发觉深藏在善意下的歹心。 “你们为什么不说?”道士抬头问道。 这是谎言里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破绽。 玄、心、清三人都知道真相,以往交手那么多次,他们哪怕有一次提醒一下,稍稍透露点什么出来,事情也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局面。 “如果可以,你认为我们会不说吗?” 道衍玄露出一丝无奈:“在外面,我们相差无几,三人联手小师弟必败。可这里是阴阳扣,是他的领域,而且我们发现得还是晚了些,师父救回来的人已经有一部分被他炼化掉了。吞噬掉那些人的道果,阴阳扣内他的力量急剧暴涨,我们三人冒死化入天道之中抢夺阴阳扣的控制权,这才勉强将他击败。而后我们以自己的身魂为封印联手将他镇封,漫长的岁月里一直在与他交战不休,这种最本源的对抗何等凶险你很清楚,我们根本分不出多少精力顾忌其他。” “难怪每次见我你们都是同一句话,除了你该死还是你该死。”道士恍然大悟,不停的摇头苦笑。 道衍玄点头道:“是的,那是我们的本能做出的反应,而且那句话并没有错,你确实该死。不仅你,所有小师弟特意培养出来的人都该死,只有一次次的失败才能让小师弟死心,这盘死棋也才能救活。否则,无论是杀了小师弟让阴阳扣崩溃,还是任由小师弟完成他的计划,其他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所有人都会被他害死。” 道士心里沉甸甸的,好半天才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道衍明真的有把握复活祖师爷,你们会帮他吗?” “不会。” 道衍玄毫不犹豫的道:“我说过了,这件事情上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选择的路不同。小师弟相信轮回的存在,坚信自己能接引回师尊破散的灵魂,我与其他两位师弟也相信轮回的存在,但却不相信小师弟能成此逆天之举。若是成功倒也罢了,若是失败,轻则累得所有人丧命,重则塑造出一个只有本能的怪物。历史上行此逆天之举者造成的惨祸数不胜数,一旦事情真的发展到那种地步,以师尊生前的道行,到时祸及的可就不仅仅是你我这些人,对外面本就不堪的三十六重天也会是一击重创,这种恶果我们谁都无法承担。” “此外,师尊临终前郑重叮嘱我们守护好这些人,他老人家拼尽余力救他们回来,为的是给三十六重天留下一份骨血,伤愈后为三十六重天的抵抗再次贡献力量。大祸骤降谁都没有准备,措手不及的诸天仙神损伤惨重,值此之时每一分战力都是珍贵的,容不得半点浪费。我相信师尊如果泉下有知肯定也会阻止小师弟,师尊绝不会同意以无数无辜者的死换回自己的生!” “对于师尊,我们的思念不比小师弟差,但我们有理智,而小师弟已经迷失在了自己的执念里。如果有万全的把握能让师尊复生,我们也会如小师弟一般,哪怕师尊责罚也在所不惜,可我们没有。所以与其不惜一切的去博那近乎于无的可能,我们更愿意遵从师尊的遗命守护好这些生灵。小师弟的妄想必须阻止,我们不能看着他在自己的执念里沉沦进无底的深渊,更不能任由他胡来,创造出一个顶着师尊外壳的怪物为恶世间,将师尊一生的清誉败坏干净!” 道衍玄义正言辞,道士听得又澎湃又无奈。对于三元道人他越发崇敬了,可对自己和傻徒弟的命运,他除了无奈就只剩无奈。 “说了这么多,你是想让我自我了结了是吗?” 苦笑着摊了摊手,道士说道:“那你至少把我的封印给解了,让我有自杀的力气不是?” “想杀你,就不会救你。我说了时机已过,现在杀你已经无用了。” “那你还是想让我去杀我那傻徒弟就是了,虽然你说的很感人,听得我差点都没哭出来,但这事儿没戏!要杀你自己杀,让我动手就三个字——不可能!” 道士说的掷地有声,心里一点都不后悔。 故事感人又怎样,其他人死不死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就是三十六重天灭了他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被人揪到了这种鬼地方,对他来说就跟一场梦一样,所有东西都那么的不真实。唯一真实的只有两样,一个是他深爱的女人沐涟星,一个是他深爱的徒弟李初一,除此之外都是虚妄,再重要也没这两人的命重要。 看着道士毫不退缩的眼睛,道衍玄淡声道:“如果杀了他有用,你就是想拒绝我也能让你动手,你根本无力反抗,可惜时机已过。当初为了分化小师弟的力量,我们费劲千辛万苦将天道一分为三迫使他陷入了沉睡,三分的天道则形成了你所熟知的三界。现在三界重新合为一体,小师弟的力量渐趋完整,两位师弟的分魂和意识又被封印了起来,只凭我自己的力量和他二人真身的本能行动根本无力阻止小师弟的苏醒。而本源初魂托生的不灭之身也几近大成,身边还有小师弟留下的法宝守护,想杀掉他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冒险御动天道之力尝试了一次但还是被他跑掉了。” “如今大势已成,小师弟苏醒在即,杀掉那孩子并不能改变结果,反而还会加大本源初魂的破绽,让小师弟的计划进行得更顺利。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在你两位师叔脱困前助我镇压小师弟,拖延他苏醒的时间。等到你两位师叔的意识回归,我们会再次分裂天道,让小师弟的真身重新陷入沉睡。这,也是我救你的原因。” 说完凝视着道士,道衍玄的眼中闪烁着不容拒绝的光芒。 正文 第1293章 真相(下) “帮你镇压道衍明?你喝多了吧?”道士差点没笑出声来,“拜托,那老东西的分魂化身打我都跟打孙子似的,,你还让我帮你镇压他的真身,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道衍玄淡声道,“修为的差距并不是主要原因,你之所以败得那么惨是因为他借用了阴阳道眼的力量,而你所习得的《道典》并不完整。不仅是《道典》,《天衍命术》也是如此,你以不完整的法去对付知晓你所有破绽的小师弟,战败是理所当然的。现在的你帮不了我,所以我会将《道典》完完整整的传授于你,并且分出一部分天道之力供你感悟,助你参悟经文凝练道元,这样你就可以一边修行一边帮我镇压小师弟。以你的资质,你我联手应该足以撑到两位师弟脱困,只希望那个孩子的动作能慢一点,不要额外给我们添加太大的麻烦。” “这跟初一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时机已经过了吗?”道士问道。 道衍玄叹了口气:“杀他的时机是过了,可他带来的麻烦却并没有消失。他以为你死了,如今正在一门心思的为你报仇,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想将师尊的封印全部开启,将里面的仙妖异兽全部放出毁掉阴阳扣,拉着我们和小师弟一起陪葬。” “嘿,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弟,老子没白疼他!” 道士有些得意,道衍玄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师尊为了加快他们的恢复速度,在封印之初便将他们的力量与阴阳扣相连,使得他们可以借助阴阳扣疗伤的同时又可以将自己多余的力量和摒弃的杂质反馈给阴阳扣助仙宝成长。小师弟正是借助了这一点才悄无声息的谋害了好多条性命,幸亏我们发现改动了封印,这才遏制住了他的阴谋。现在小师弟虽然无法直接从封印里获得力量,但若是封印里的人跑出来并且死在了外面,散掉的灵魂和道果便会融入天地成为阴阳扣的一部分,加快小师弟的恢复速度。简单来说,那孩子开启的封印越多世间越混乱,小师弟苏醒的就越快,一旦他完全苏醒而两位师弟又没能及时赶回,那世间就再也没有人能制止住他了。” 道士的得意彻底消失了,略一琢磨开口道:“这好办,你放我出去,我去跟臭小子说让他停手。对了,我还可以把他也带过来,他虽然笨了点但悟性不差,有他帮忙咱们的压力肯定会小不少!” “你能想到,我会想不到吗?要是办得到,你以为我会不做吗?” 指了指周围,道衍玄问道:“你以为这里是哪里?” “三元境?”道士试探的问道。 “我的识海。”道衍玄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身子一僵,道士愕然。 “你以九厄灵根为引假死脱身,很聪明的办法,但并不管用。九厄灵根本是师尊封印起来的一株混元灵物,后被小师弟解封取出孕育出了一尊九厄灵胎,取名渡厄。最后因为无法完全掌控九厄劫力,小师弟失败了,渡厄魂飞魄散,可九厄灵根却未受损,被小师弟藏了起来。你以为你很聪明,熟不知小师弟比你更加了解九厄灵根的奥秘,当日若非我及时出手将你救下,你的假死早就变作真死了,你的小算盘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 道衍玄的话一字字的重击在心上,道士浑身发冷,心底充满了后怕。 这些老怪物一个比一个阴险,再周密的准备到了他们面前也处处破绽,甚至根本就是人家一早留下的暗手。 如果不是道衍玄揭示,谁能想到跟了自己半辈子的九厄灵根竟是道衍明留下的伏笔。此时回想起来他还是看不出丝毫问题,烂葫芦确确实实是他偶然所得,要说真有问题的话也就是... “百劫!” 猛吸一口凉气,道士抬头看向道衍玄:“你说的那个渡厄,或许没死!” “我发现了。”道衍玄叹了口气,“方才与你说过,我集中了留在外面的所有神识最后尝试了一次,但还是被那孩子给逃掉了。没想到的是,我在那里不仅发现了那个孩子,还发现了九厄灵胎的踪迹。他隐藏的很好,连灵魂气息都与以前不同了,若非他取出了一截九厄灵根的伴生灵根,与灵魂共鸣时不由自主的泄露出一丝真正的气息,连我也不会相信九厄灵胎竟然还有残魂留在世上。” “杀了他没有?”道士急问。 猜到了百劫道人是道衍明的走狗,道士心里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他只希望那该死的老家伙赶紧死,死的越惨越好。 “没有,被他跑掉了。” 道衍玄遗憾摇头,道士更是气愤得要死。 李初一跑掉了不让人意外,连百劫道人也给逃掉了,他真怀疑眼前这位的迫人威压是不是用小手段装出来的,该干的事儿屁都没干成半点! “不过无所谓了,一缕残魂而已,翻不起多少风浪。眼下重要的是拖住小师弟,尽可能的延缓他苏醒的时间。” 道衍玄这么说,道士也无话可说。只希望将来还能有机会重临人间,亲手将这些坑他的老小子一一砍翻,以泄心头之恨。 “最后一个问题。”道士紧盯着道衍玄的眼睛,“如果计划成功,你们重新分裂了天道,我和我徒弟怎么办,你们会杀了我们吗?” “我说不会,你信吗?”道衍玄反问。 道士想都不想的摇摇头:“不信!” “你倒是直接。” 嘴角一抿,道衍玄第一次露出了笑脸,随后脸色一正。 “不要担心,事了之后我不会杀掉你们的。你我本是同门,不该自相残杀,杀你们只是没有办法下的无奈之举。分裂天道时我们的意识会从小师弟身上分离片刻,那时我们会打开一条通路送你们出去。” “外面不是很危险吗,你让我们出去不是让我们送死吗?我倒是没问题,我那个傻徒弟...要不先留一留,等到长进点再说?”道士试探着商量。 沐涟星在外面,他比谁都急着出去,可再急也不能不顾及小徒弟的死活。 无论是三元道人的陨落还是每个老家伙的言语中,他都能听出外面的真界是何等的凶险。连他自己都心里打鼓,又哪里敢保证小徒弟的安危。 听明白了他的心思,道衍玄淡声道:“出去未必会死,留下来肯定会死,或者被封印起来生不如死,你怎么选?” 道士无语,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轻轻一叹,道衍玄语气放缓道:“不是不留,而是不能留,留你们下来终究是个祸根,死了都难让人安生。尤其是那孩子,本源初魂本就难灭,一旦他的不灭体大成想要他死更是难上加难,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封印起来不见天日。与其留你们下来担心受怕,还不如将你们送到外面远离阴阳扣,没了你们小师弟再想重新谋划这么完美的局面千难万难,我们也会有更多的时间等待他回心转意,彻底摒弃心里的执念。诚然,外面如今凶险重重,可你是个聪明人,如何取舍你应该懂得。” “唉!掉狼窝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士满心无奈。 话都说的这么透了,还能怎了办,当然是认命了呗! “不光要《道典》的整片经文,我还要你传我完整的《天衍命术》,行不行?”道士问道,吃了这么大的亏能捞多少好处自然要捞多少,再说这本就是他应得的。 “可以。”道衍玄一口答应,“不过贪多嚼不烂,你最好...” “行了,道理我懂,我有分寸。” 摆摆手打断话头,道士心里止不住的兴奋起来。 寻《鬼经》那么多年而不得,《道典》经文一直有缺,如今终于能补全缺漏,他哪能不激动? 道士在激动,寒狱入口一大群人也激动得很。 不同的是道士是兴奋得浑身发热,而这些人则是心寒得浑身挺冷,几个心志稍差的甚至面如死灰,身体不停的颤栗着。 每个人小时候都会想一个问题——天有多高,地有多广。 最后的答案基本是一致的,那就是天有无限高地有无限广,即便日后成为修士眼界随着修为的提升越来越开阔,知晓了大地虽然广阔但仍是有边界的,可天空的答案却从未改变,没有人知道天有多高。 无论是地面仰望,还是踱步虚空,入眼的都是无情无尽的深邃与广阔。可今天,这个固有的认知却被打破了,有人告诉他们天也是有界限的,只是他们看不到。天地像是个笼子一样的笼罩着他们,他们每个人都是笼中的困兽,自以为通晓天地奥秘,实在浑然不知的做着种种丑态,被笼子的主人看在眼里引为笑料。 超乎想象的真相无比的残酷,而他们却生不出丝毫愤怒与不甘,面对连天地都能玩弄于鼓掌的无上存在,他们根本就没有愤怒的资格,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力,以及无力催生出来的萎靡不振。 “我们...真的生活在一件仙宝里?”望着天空,叶之尘的心也大受震动。 原来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连天地灵气和所修的功法都被人动过手脚。他们就像被人饲养的肉猪,被人关在猪圈里傻乎乎的转着圈圈,拼命争抢着饲料想让自己比别的猪更壮一点,可最后仍摆脱不了被人宰杀的命运。 何等的可悲。 正文 第1294章 承诺 “你来了。” 葬王死地,巨碑再次升起,碑身上的巨目看着飞身飘落的李初一,眼中涌满了欣喜。 虽然把握极大,但再大也不是万全,直到李初一出现的这一刻,葬王的心才彻底落了地。 “我要《鬼经》。” 没有废话,李初一直接提出了要求。 他的爽快让葬王有些意外,但只顿了一瞬便一口应了下来。 “没问题。” 神念探出,一段段晦涩的经文传入李初一脑海之中,没有在你先我先的问题上浪费时间,条件早已谈好,急于脱困的葬王根本不愿浪费一点时间,他孤寂的实在太久了。 没有天崩地裂,没有雷鸣贯耳,《鬼经》的经文印入脑海那一刻后自然而然融入《道典》十篇当中。缥缈的诵经声悄然间响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斥全身,李初一感觉自己像是完整了似的,心里洋溢着暖人的喜悦。 不知不觉中,他的意识陷入了顿悟的妙境,以往晦涩的经文化成数不尽的小光点飘荡眼前,如夏夜里惊起的萤火虫一样聚散合离,呈现出一幅幅千奇百怪的画面。 时而彩虹拱天,时而大江奔流,时而高山峡谷,时而星辰日月。还有艳阳天下的累累尸骸,阴森的夜晚响起的婴儿初啼,怒燃的星辰渐渐冰冷,孤寂的星陨撞在一起迸射出瑰丽的火焰。 如此种种,数之不尽,森罗万象如云烟过眼,让人敬畏,引人痴迷。 恍惚中不知过了多久,李初一忽然脑海一清,眼前的画面瞬间消散,他极力的想要挽回却只能看着它们逝去,就连很多自认为记在心里的东西也迅速的随之模糊,变成一个个隐隐约约的念头潜伏在脑海深处,想抓却抓不住的让人无比着恼。 睁开眼,眼神透着遗憾与恼怒,游目四顾了好一会儿李初一才彻底回过神来,眨眨眼看着葬王的那只巨眼,烦躁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葬王也惊奇的看着李初一,方才传法李初一身上忽然透出一股玄妙的波动,连他也颇受裨益。 很想问问李初一修的什么法,但终究是个犯忌讳的问题,他可不想惹得对方拂袖离去。 忍着好奇,葬王说道:“《鬼经》我给你了,缔结魂誓吧,然后助我重生!” 说着神念探出,在李初一身前以一种奇特的韵律轻轻震荡着,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李初一行动,葬王的心顿时紧了起来。 “你不会跟我说,你要反悔吧?” “我在想一个问题。” 没有回答,在葬王渐渐不善的注视下李初一认真的问道:“我想知道,你会骗我吗?” “什么意思?” 葬王不明所以,感觉这小子怕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就是我问的意思,我想知道你会不会骗我。” 看着葬王,李初一正色道:“我跟你说过,我知道魂誓也不保险,对某些大能来说作用并不大。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种人物,但与其让效果未知的魂誓隔阂你我,我更想要你一句承诺。只要你能将答应我的事全部做到,你我可以不立魂誓作为约束。套用一句我死鬼师父的肉麻话,小爷要的不仅仅是你的人,还有你的心。” 沉默半天,葬王用阴险的声音问道:“不怕我反悔?” 李初一微微一笑:“怕,但我想赌一把,赌你的信誉。我相信你跟我师父一样,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信誉,如果你真拉得下脸来骗我这么个小毛孩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嘴上这么说,李初一心里却偷笑不已,鬼才相信道士重信誉呢! 他这幅德行全是道士一手教出来的,下梁歪成这样上梁能好到哪儿去? 要不是迫不得已,打死他也不会干这种蠢事。有魂誓不用去相信人家的人品,这种事傻子才干呢,管你有用没用一股脑的先用上再说。 又是一阵沉默,葬王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传遍整个死地,震得大气都在颤抖,李初一笑容不变一动不动,看似风轻云淡心里却骂个不停。 狗 日的葬王,这他吗是想震死小爷,耳朵都快聋了! “好,我给你承诺!只要你不负我,我答应你的事情都会做到,绝不反悔,以我江东之名!” “江东?”李初一一愣,“你名字?” 葬王笑道:“对,这是我的名字,只不过知道的人不多,当今世上算上你,知道的怕也不出一手之数。” “哦,那还挺荣幸的,不过我还是叫你葬王吧,江东听着没葬王霸气。”李初一笑嘻嘻的道。 葬王冷哼了一声,差点没被他气死。 “对了,我叫李初一!” 拍拍自己,李初一介绍道,说完笑容变得有些神秘:“你赠我《鬼经》,那我也回赠你一份机缘。葬王,希望你不要食言,否则小爷可就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冤大头了。” “机缘?你?” 葬王很是好笑,李初一却认真的点点头,风轻云淡的道:“我要教你融合仙、人、鬼三部经书的方法。” “什么?!!!” 葬王大惊,巨目瞬间撑满了大半个石碑。李初一也不拿捏,细细的将《道典》与三部奇经的关系介绍起来。 听到他的话,葬王心里五味陈杂。他此生最希望的就是能修道衍明的法,可惜道衍明一直说他资质不够,只寻来了仙、人、鬼三部经书供他修习。 熟不知自己竟是骑驴找驴,道衍明的法他早已习得,差的只是临门一脚,缺少融会贯通的方法。 以前他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如今听李初一一说他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总纲精要!”葬王的声音有些颤抖,“难怪我创不出来!《道典》乃三元祖师亲手所创,我要是能悟出总纲精要才有鬼了呢!” 压抑着激动,葬王问道:“为什么?” “因为没办法啊,我也是迫不得已。”李初一无奈的摊摊手,“自打知道这件事我就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直到我去了趟玄冰寒狱我才拿定主意。我知道玄冰寒狱的破阵之法,也亲手尝试过,我发现想要破开那等层次的阵法必须以《道典》修炼出的道元才行,其他力量再强也起不到多少作用。而修习《道典》必然会让你的实力突飞猛进,就算现在魂誓有用,等你修行有成后有没有用可就两说了,至少我的死鬼师父应该是不怕的。所以魂誓终将沦为废物,与其留下隔阂你我还不如赌一把以心交心,你也说过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都是为了毁掉这片天地逃出去,我感觉你守诺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你不会失望的。”葬王笑的很畅快,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愉快了。 心底里他有些羡慕起李初一的那位师父了来,能收个这么懂得取舍的徒弟实乃人生之幸,可惜那人已经死了,否则还真可以好好认识一番。 不知道葬王所说的总纲精要是哪一部分,李初一索性将《道典》十篇完完整整的给葬王传授了一遍。这是他第一次将功法告诉别人,如果被道士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打死他,可惜道士已经死了,这个问题永远都没有答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葬王不停的念叨着,没有像李初一那样顿悟失神,但收获显然不小。 良久,经文传授完毕,李初一收回神念默默等待。 没有让他多等,片刻后葬王便压抑着激动低声道:“有了这十篇经文,我重生的把握更大了!来,放开你的死气,无须顾忌,我要重生!!!” 妖族,百足部。 交手的轰鸣声远远传来。 李斯年披头散发的高坐在山巅的悬崖边上,看着远处幻起幻灭的流光,听着一声声临死前的怒吼与惨嚎,他不为所动,晃荡着两条腿抱着半人高的酒坛没命的往嘴里灌着。 酒不是好酒,难喝至极。 妖族的酿造工艺远不如人族,酒浆浑浊如泥潭一般,喝到嘴里满是碜牙的杂质不说,味道还辛辣异常。尤其是百足部的酒,多以毒虫毒草酿造,酒性更是烈得惊人,喝起来简直跟吞火没什么两样。 妖族体质强悍,喝起来自然无恙,人族的体质远不及妖族,常人沾上一滴怕是就得胃洞肚穿。如李斯年这种有修为在身的老酒鬼也有些难以忍受,喉痛腹绞跟受刑似的,可他却恍若不觉,拿自己当无底洞似的抱着坛子死不松手,任整个人都要烧穿了似的也毫不在意。 他要的就是这样。 “还喝,赶紧跟我走!” 香风袭来,祝三娘飞落到李斯年身边,看着自虐的李斯年又气又急。 李斯年状若未闻,手里的酒坛却忽然爆碎。舔了舔手上的残酒转头看向祝三娘,发丝间露出的嘴角堆起一抹自弃的惨笑。 “不走了,死在这里挺好。风好景好酒也好,还有个王 八蛋给我陪葬,值了。” 说着伸手去摸新酒,气的祝三娘一脚踢出统统踹了个粉碎。 “我跟你说过了,那是幻觉,是假象,是你的心魔,需要你以大毅力来克服!可你呢?你看看你这样子,自暴自弃借酒消愁,愁消得了吗?醉了心魔就没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好了?!” “我试过了!” 李斯年怒吼,忽然一掌向祝三娘打去,口中冷笑道:“大胆妖女敢乱我道心,死吧!” 祝三娘刚要躲,却见李斯年另一只手一掌拍在了自己脑门,发丝间血花迸现,仰头倒向后面,打向祝三娘的手则随之软在了身边。 “李斯年!” 惊叫一声,祝三娘赶忙上前去扶,却被李斯年挥手打开。 手撑着地慢慢翻坐而起,李斯年仰头看着祝三娘,眼角闪烁着泪花,脸上则堆出了一抹歉意的微笑。 “对不起,我...我真的试过了...” 正文 第1295章 求死 “吃了它。” 一枚丹丸塞进李斯年嘴里,祝三娘也红着眼眶。 或许是人面蛛化形后最似人族,她的一颗妖心也不知不觉中如一个人族女子般系到了眼前的男人身上。 起初只是戏弄,后来情愫暗生,困在千古龙冢的几十年里朝夕相处还不觉得,分别后她才发现自己死水般平静的心湖里究竟荡起了多大的波浪。 身为妖族大掌祭,百足部的首领,她表面上疯疯癫癫百无禁忌,暗地里其实处处小心谨慎的梳理着各种关系。若非如此,她不可能成为妖族的大掌祭,更不可能活到今天。 所以,一个妖族女子爱上人族男修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更何况她还是妖族的大掌祭,李斯年则只是个人族里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 只是玩玩没有什么,妖族不会有人说闲话,甚至还会交口称赞,传扬她人面蛛的威名。但玩玩和爱是两码事,一旦动了真情其他大掌祭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百足部本身也会极力反对。要知道历史上对人族动了真情的人面蛛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妖族绝对不会看着身为大掌祭的她如此堕落下去。 是以,她只能将这份心思深深的埋在心底,偶尔打着拜访绿姑的名义去找郝幼潇打探些李斯年的旧事,言语间也得小心翼翼。 可绿姑多精明的人,郝幼潇又怎会是个傻子,每次谈到李斯年时祝三娘那双媚眼中一闪而过的美意哪能瞒得过她们俩。看是看出来了,但两人都没有揭破,妖族的规矩她们懂,自然不会给祝三娘惹麻烦。 直到大衍生变,李初一失踪,方峻楠夫妇带着小二黑和蝶梦平安脱险,唯有李斯年出了麻烦,被大衍生擒活捉挂在皇宫门口示众,日日酷刑引人观瞻。 消息是祝三娘告知绿姑和郝幼潇的,绿姑想都不想直接当着众人的面邀请祝三娘助拳。 谁都知道她与绿姑情同姐妹,绿姑之所以能在妖族留这么久多半都是看着她的面子,是以绿姑“求援”她“名正言顺”的一口答应了下来,那一刻绿姑偷偷递过来的暧昧眼神让她至今想起来都深感羞涩。 人面蛛会羞涩,说出去都没人信。祝三娘以前也不信,如今自己变成了证据。 担心李斯年的安危,揣着忐忑一路潜到大衍皇都,看到李斯年的那一刻她的心情无比复杂,有欣喜,有羞意,有愧疚,最多的则是心疼。 就算绿姑不出手,她也会出手屠上一批人泄愤。人面蛛极难动真情,如今好不容易撞到了个意中人却被折磨成这样,她的愤怒绝不亚于郝幼潇的愤怒。 人带回了妖族,可伤却始终无法痊愈。 她能看出李斯年中了幻术,但她没有办法帮她解除。正如她对李斯年说的那样,想要恢复正常就只能靠他自己,其他人,至少她所知道的其他人里,没有人能够帮他。 李斯年的外伤好得极快,修为也一日千里,这源于李斯年的资质更源于他以假乱真的心魔,但正因如此那个心魔才越发难以破除。 像刚才这种突袭,祝三娘已经数不清经历过多少次了。她眼睁睁的看着李斯年从最初的斗志昂扬变成了现在这幅颓废模样,只能以酒消愁暂时摆脱心魔的困扰。 李斯年很努力的尝试过了,她知道,她甚至怀疑自己换成李斯年的话能不能撑得比他更久。一个能营造出夺舍状态的幻术她无法想象究竟有多强,李斯年至今还能维持以自己的意识为主,已然是他道心坚定意志过人了。 她气他骂他都是因为心疼,也是气恼自己的无力。 帮不了李斯年太多,她至少要保证他不寻死,哪怕生拉硬拽她也要他坚持下去。 她不想自己的第一份,或许也是唯一一份感情就这样消逝,她坚信自己爱上的人不会差,坚信李斯年一定能克服心魔挣脱出幻术的束缚,重新变回那个风趣的能时常逗她开心的妙人。 “吞下去!” 见李斯年含着丹药不往下咽,祝三娘一道掌风灌入他口中。 “给老娘起来!” 硬将李斯年拉起,祝三娘怒道:“这么点事就寻死觅活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别说我们妖族看不起你们人族,你们人族的男子就是怂包!你想放弃,那你想过李初一,想过你的那些同伴没有?你不想帮他们去找李初一了吗?没有你在,你就不怕他们会受伤会死吗?!” “这种光景了,谁能不死?” 指了指远处仙修,李斯年惨笑。 “况且,我也没脸见他们...” “那你还不赶紧把身体交出来!” 四海再次冒出了来,借着李斯年的嘴怒道:“跟别人婆婆妈妈寻死觅活,跟老夫却这么横,你小子到底想死还是想活?你要想死可以,现在就把身体交出来,让老夫吞了你的神魂;你要是想活也可以,老夫说过可以给你留下一份意识,跟老夫共用一...” “共你麻痹!给我滚回去!” 说着又一掌拍向额头,祝三娘赶忙拉住了他。 “再拍你就死了!赶紧将丹药炼化掉,你能安宁片刻!” “片刻...呵呵...”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坛新酒,李斯年抱起来就灌,喝了几口后举过头顶,大半坛酒全都浇在了头上。 拎着空坛看向祝三娘,李斯年死气沉沉的双眼里闪过一抹极难察觉的情意,只一瞬便被他深深的压了下去。 “别管我了,你走吧,等下那群贼仙过来老子自爆试试,看看能不能拉上一两个垫背的,也算还了你这段时间的恩情了。” “还你个大头鬼!” 祝三娘叉腰娇斥。 “你欠老娘的多了去了,你以为一两条贼仙的命就能抵偿?再说就你现在这熊样还想拉仙修垫背?做梦吧你!赶紧跟我去龙族,现在只有龙族还算安全,敖昆与我向来交好,肯定会收留我们的!你不是想还恩吗?那就跟我去龙族,到了龙族老娘拿一辈子的时间给你慢慢还!” 气头上的祝三娘顺嘴把心思给说了出来,等反应过来言语太露骨后顿时俏脸一羞,但旋即便忍了下去,继续怒瞪着李斯年也不改口。 李斯年又不是李初一,祝三娘的心思他哪能看不出来? 这段时间祝三娘对他的关心和照料他都看在眼里,有时候他自己都很惊讶以前那个风风火火的人面蛛妖竟然还有这样一面,要不是好几次看到祝三娘的九对蛛腿亮出来他都怀疑这是个假货,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难受。 最难消受美人恩,更何况祝三娘这种有身份有地位的妖族绝色,李斯年不知道蛛美人看上了自己哪一点,但他知道自己没有明天。 祝三娘说四海并非实体,而是他的心魔,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其抹除,更无法相信如此真实的四海竟会是幻术营造出的幻觉。 四海太真实了,真实到可以为他解惑的地步。行功时四海会冒出来旁敲侧击的指点他修行的诀窍,净意时会冷嘲热讽他道心上的破绽,睡觉时会冒出来催他起床练功,发泄一样的疯狂修炼想要把自己累瘫时,四海又会冒出来让他劳逸结合张弛有度。 除了时刻准备着吞并他重新主导肉身以外,四海这个心魔更像是他的一位良师。他不知道别人的心魔是什么样子的,但四海这个心魔他越相处越感觉不像。 谁的心魔会比真我知道的还多,能为真我传道解惑? 谁的心魔能比真我还着紧自身的修行,懂得警人勤勉又懂得劝人劳逸结合? 祝三娘说这是心魔在腐蚀他的心防让他失去戒备,李斯年却越来越不相信这个说法。他总感觉四海并非像祝三娘说的那样是个心魔,而是一个迥异于寻常的夺舍之魂,是真正的四海,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跟自己的神魂纠缠在一起,所以才造成了现在这种诡异的状态。 最直观的一点,这段时间他的精神虽然越来越萎靡,但他的修为却在突飞猛进,心魔四海确确实实教了他不少东西,哪怕冷嘲热讽也不乏点金之句。 试问一个心魔怎么可能会如此照料苦主? 李斯年想不通,想来想去也只能认可祝三娘的解释——四海帮他是为了让他的肉身变得更强大,以便将来接管。 不管如何,有个不是自己的家伙在自己的脑子里,是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抹除的。何况这个家伙还不断的骚扰他妄图吞没他的意志,这种东西必须抹除。 可是能试的办法都试过了,全部以失败告终,四海就像是个不散的阴魂一样死死地缠着他。李斯年甚至试过寻死,结果却被爆发的四海占据了主导意识给救了下来,随后赶来的祝三娘也在一通数落后严加看管,可伶的他竟是连死的权利都争取不到了。 不过现在不同了,仙修来袭,奴役了众多妖族横扫十万大山,如今攻打到虫族,百足部告危。对百足部来说这是场厄难,对李斯年来说这却是个机会,仙修掌下四海夺到了身体又能怎样,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仙界的真仙?结果还不是一死? 一死了之换来永远的安宁,李斯年很期待,但祝三娘却让他很无奈。 看着娇怒中深藏着一抹羞意的美眸,李斯年苦涩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何苦呢?” 正文 第1296章 玩弄 “少废话,赶紧走,别逼老娘动手!” 紧张的望着交战区,祝三娘恶狠狠的催促。 或许是十万大山的险恶,或许是大衍牵扯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对于妖族仙修们稍稍改变了心意,不再一味的赶尽杀绝,而是转为奴役一部分妖族作为向导及马前卒。 这一来,妖族的情况比人族还要恶劣。仙修本就难对付,再加上一班狗腿更是猖狂至极,若非仗着族地周围的天险作为凭持,十万大山的妖族怕是早就已经被杀绝了。 即便如此,妖族目前的状况也不乐观。十万大山的外围已经被扫清了大半,仙修带着他们的走狗们一路深入妖族腹地,一个个强大的部族灰飞烟灭,如今终于来到了百足部面前。 本就不支,在螳螂妖和蚁族临阵倒戈之后,百足部彻底陷入了溃败。好在蛛族、蝶族以及蜂族这三个最强大的分支并未动摇,联合其他分支的高手拼死抵抗,这才给百足部的残余争取出撤往龙族的时间。 看着交战区的族人一个个死去,祝三娘的心在滴血,回头看见李斯年又抱起来酒坛子,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给我扔喽!!” 一巴掌拍碎酒坛,随后玉手一抓提着李斯年的脖子转身就走。 李斯年想反抗,可哪挣得动她,平时也就算了,真发起怒来大掌祭的雌威可不是吃素的。 “何必呢...” 受制于人,李斯年悲叹。 人生最大的惨死不是会死,而是想死都死不了。 低头一扫,祝三娘冷声道:“再给老娘叽叽歪歪,别怪老娘一拳头一拳头的把你脸给你捣平喽!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可别把我逼急了!” “那你杀了我啊!”李斯年惫赖的笑着,使劲挑衅祝三娘。 “想得美!” 冷哼一声,祝三娘道:“等到了龙族,我去问问敖昆有没有办法。实在不行我就求他再开一次龙族圣地,化龙池里的真龙之气祛除百邪,说不定对你的心魔也能有用!” 李斯年默然。 化龙池的神奇他当然知道,可那地方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连龙族有此殊荣的都凤毛麟角,上次若非跟着李初一沾光他这辈子连见都别想见到。 如今祝三娘竟然为了他要去求敖昆再次开启圣地,而且还是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李斯年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他也同样清楚这根本没可能。 这事儿如果换成李初一的话或许还能有点戏,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谁会搭理他,要是能成的话祝三娘早就带他去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使劲扭起头看着祝三娘的脸,祝三娘以为他又要挣扎,顿时也怒目望了过来。 “别...” “我娶你。” “动”字卡在了嗓子眼里,心神大乱使得飞遁中的祝三娘滑出个诡异的曲线差点没摔倒地上,手忙脚乱的稳住身形继续飞遁,一双星眸却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李斯年。 “你...你说什么?” 李斯年也是下意识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说完自己也愣了,可看到祝三娘那强忍羞喜的星眸时,久违的豪气忽然生了出来。 “我说我娶你,如果我真有恢复的一天。” 前半句心里一喜,后半句却心里发慌,祝三娘急忙问道:“那要是恢复不了呢?” “那就陪着你,直到我被心魔彻底掌控的那一天,你杀了我,然后把我吃掉。听说你们蛛族女子有吃掉丈夫的传统,我正好应个景,咱俩也算是再也不分开了。” 李斯年半真半假的调笑着,祝三娘的柳眉顿时竖了起来。 “胡说八道,你从哪儿听来的!吃丈夫的是黑寡妇和螳螂妖,不是我人面蛛!而且只有未开蒙的黑寡妇才会遵循这个本能,也就螳螂妖那群肮脏的贱 货死性不改!再说了,老娘就算要吃人那也挑个肥的,你瞧你这模样,让我吃我都嫌扎嘴!” “是是是,我错了,我孤陋寡闻!” 李斯年抬手告饶,而后脸色一正:“不过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如果我真的变成了四海,你一定要杀了我。这事儿原本该李初一或者秀儿妹子干的,我严重的伤害了他们,理应他们杀我才是。可李初一失踪了,老方两口子也不知道身在何处,我身边就你还算个熟人,你就当替郝幼潇动手了,等她回来你跟她说我李斯年欠下的债还了。” “还什么还,你的债哪儿那么好还!” 娇斥一句,祝三娘柔声安慰道:“放宽心,你不会走到那一天的,我不会让你走到那一天的。等下到了龙族我就找......” “找谁啊,是找我吗?” 一把阴柔的男声忽然响起,祝三娘脸色大变闪身疾退,可凭空里冒出一个面目白净的男子如影随形的跟在她身边,任她怎么躲都甩不掉,距离不增不减。 看着面沉如水的祝三娘,男子满脸感动的道:“人妖相恋,好感人的故事,好凄美的一对~!知道为什么凄美吗?因为在我那个年代,爱上妖族女子的原因只有一个——迷住她,干了她,然后卖掉她。是不是很凄美?啊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大笑让李斯年无比愤怒,可对方身上的气息威压却又让他无比的绝望。 仙修。 而且还是一个脑子坏掉的仙修。 对方出现在这里说明后方的战局已经有了结果,留下断后的百足部高手不是被杀光了,就是快要被杀光了。 “你先走!” 挣脱出祝三娘僵硬的手,李斯年闪身挡在了前面,同时在心里猛力呼唤四海出现。 虽然不甘心,但他不得不承认四海对力量的掌控远比他要精妙得多,他的身体在四海手中能发挥出更强的战力,说不定能阻上一阻给祝三娘争取一丝逃生的时间。 谁料平日阴魂不散的四海这时却如消失了似的,无论他怎么呼唤都毫无反应。 男子见李斯年挺身而出笑声戛然而止,猖狂的脸重新涌起感动,湿润着双眼怜爱的看着他道:“英雄救美啊,好感人的一幕啊~!可惜我时间不多,没功夫...哎呀,不行,这么感人的情境扼杀掉了太可惜了~!算了,少我一个不少,多待一会儿还是没问题的,嗯呐,就这么定了。来,快来阻止我,我要冲过来喽~~!” 说着,男子作势欲冲,将动未动时忽然曲指轻轻一弹。 “上当喽~~!” 阴柔的取笑声伴随着一道惊人的暗劲袭至身前,李斯年刚要挥剑挡拆,却被祝三娘用力拉到了一边。 暗劲自身边掠过,片刻后巨响声传来,远处的高山被拦腰轰出了一个空洞,数不清的碎石如泪水般坠落四方。 “哎呀,好厉害,竟然躲过去了~!” 男子一脸惊讶,李斯年和祝三娘则头皮发麻。 对方出手直来直去没有任何变化,明显是在玩弄他们,祝三娘一咬牙默运血遁秘法,可妖力刚动就被男子发现了,随意的挥了挥手禁锢住周围的空间。 “别急着走啊,多留一会儿嘛!对了,告诉你个秘密,血遁很伤身体的,可不要乱用哦~~” 祝三娘脸色苍白,耳边突然响起李斯年的声音。 “有机会就赶紧走,千万别犹豫!” 祝三娘一怔旋即大骇,刚要阻拦李斯年却已经冲了出去。 逆运丹田法力倒灌,混乱的气息节节攀升,一股毁灭的味道透出体外,李斯年冷着脸向男子扑去,要以自爆为祝三娘争取一线生机。 “不要!” 祝三娘大惊失色,想要追却来不及了。 男子装模作样的脸也阴沉了下来,冷哼一声右手腾起一团青光,照着李斯年便按了过去。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死吧!” 眼见青光即将轰之,男子却忽然脸色大变闪身向后疾退。李斯年的冲势也戛然而止,身上的气息眨眼的功夫平复下来,又没能死成的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身前突然冒出的两人里那个含笑而望的少年。 虽然瘦了很多,虽然诡异的年轻了不少,可那张熟悉的圆脸却刻骨铭心,打死他都不会忘了此人是谁。 “你...初一?!” “呦,四大叔,好久不见,你混得蛮惨的嘛~!” 吊儿郎当的招呼声,幸灾乐祸的笑脸,李斯年终于确定自己没眼花,也不是心魔作祟的幻觉,眼前的人真的是李初一。 “你怎么瘦了?” 下意识的问了这么一句,旋即脸色大变。 “小心!!” 不用李斯年提醒,李初一早就察觉到了男子来袭,冷眼一扫一动未动,他身边的青年则不屑的哼了一声,随意的挥了挥手。 霎时间,血光乍现,男子四肢离体而出,竟是瞬间被削成了人棍。 这还不算,随着青年勾指一抓,他不可抗拒的被对方抓住脖颈提了起来,想要挣扎却提不起多少力气,对方手如同封印一样封住了他大半的仙力。 男子惊骇得无以复加,不仅仅是身为仙修的他这么轻易就被人制住了,更震惊的是他竟然分辨不出对方究竟是何来路。 在他的感知里,青年身上的气息雄浑而驳杂,隐约间似乎人妖鬼三种力量都有。而对方的相貌也很怪异,人首人身俊美异常,尖尖的耳朵似狐似狼,龙须般的双眉修长而上挑,最骇人的还是那双眼,空荡荡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幽幽的鬼火浮动其中。 是人是妖? 不知道。 仙修冥修? 也不知道。 想要问却忽感脖颈一紧,一股毁灭的力量透体而入瞬间充斥全身,眼前一黑,男子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正文 第1297章 心安了 李斯年愣住了。 祝三娘也愣住了。 两人呆呆的看着青年,那张古怪的脸不断放大直到充斥了他们的整个心田,撑得他们半天回不过神来。 没理他俩,青年提着仙修的尸体冲李初一问道:“要吗?” 李初一一点头:“要!” 没有废话,青年甩手将尸体丢给了李初一。接过手神念一扫,李初一眉开眼笑的冲着青年竖了竖大拇指。 仙修并没有死,只是神魂受到重创意识消散,这才陷入了假死的状态。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供他恢复,他或许还能醒过来,可惜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猎人当了很久的他今天命歹,变成了别人的口中粮。 稍稍放开死气,吞噬力瞬间生出,仙修的仙身和道果源源不断的注入李初一体内,重创的神魂则被饥 渴的本源初魂一口吞没。 眼瞅着方才还不可一世的仙修在自己眼前快速消失,最后只剩下一小捧尸灰随风消散,张了半天嘴的李斯年深深的吸了口气长气,有感而发的吐出两个字。 “卧槽!” 这一叫把祝三娘也惊醒了过来,闪身近前将李斯年挡在身后,双眼在李初一和青年之间来回游移,眼中满是惊疑与忌惮。 半天,仙修彻底消失,李初一意犹未尽的咂咂嘴,感觉到体内暖意又多了一点,脸上露出愉悦的微笑。 补完的《道典》让他体内的死气终于有了转机,没有顷刻恢复如初那么夸张,但体内的生机确实在缓慢而持续的充盈着。 随着生机日益增长,生与死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逐渐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双螺旋形态,相互纠缠却又泾渭分明,根须一样的附着在道种周围,使得道种看起来真的像是一颗发了芽的种子一样悬浮在丹田之内。 道种内的道元也终于得到了解脱,冒出头来后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融入法力注入经脉,而是纠缠在一起后收缩成了一丝丝几不可查的细丝横在两股螺旋之间,像是桥梁一样搭建起了生与死之间的联系。 得知此事的葬王一番探查过后也啧啧称奇,死极生阳的他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他的人、妖、鬼三种力量在重生后各分阴阳两面,融入道种后将他的道种化为了一团如同阴阳球一般缓缓旋转的气团,进而催生出一种同时融合了人、妖、鬼三种力量的奇特法力流转全身。这种融合的法力远比葬王原本粗暴捏合在一起的三股单独的力量要强大和神奇得多,虽然与自己熟知的道元不同,但李初一还是认为这应该也是道元,独属于葬王的独特道元。 而李初一身上的古怪葬王也有了推测,他认为这是生与死两股力量之间的初步交融,是不生不死之身真正转向不灭之体的征兆。之所以只有丹田有所好转而全身却依然死气沉沉是因为如今的李初一阴盛阳衰,体内的生机远不够与磅礴的死气达成全面平衡的程度。 如今平衡初立交融初成,只要李初一肯下苦工,依靠《道典》十篇花费漫长的时间将死气一点点转化为生机,终有一天这种象征着平衡的双螺旋一定会遍及全身每一处角落,届时他的不灭体也会臻至大成。 这是正常办法,当然也有捷径在。 吞噬大量的生机可以加快平衡的进度,葬王认为这是最适合李初一的办法,因为李初一身上那股诡异的吞噬力连他都觉得恐怖,如此天赋不用简直就是自虐。 没有犹豫,李初一当场就同意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仇恨,又或许仅仅是因为习惯,不知何时开始他早已不在乎这些问题。尽快让自己好转,尽可能的提升实力为道士他们报仇,这才是他现在最在乎的。 担心李斯年的安危,待葬王出关后李初一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十万大山。一路上有葬王帮忙他已经吞噬了好几个伪仙,如今小腹暖融融,道种也从一颗刚刚发芽的种子越变越像毛球,一条条螺旋状的絮丝随着道种的转动轻轻摇曳着。 抬头瞧见李斯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李初一开心的笑了起来,直到这一刻,他提了一路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葬王准备已久,所差的只是临门一脚,在李初一的帮助下他仅仅花费了三十余年的时间便重生还阳。可这三十年放在现在这个时代却无比的漫长,仙祸横行谁也不敢保证身在妖族的李斯年会不会活下来,李初一最怕的就是找到头来看见的只是一座荒坟,又或者连坟头都没有,不知葬身在何处。 目光旁移,见祝三娘牢牢的挡在李斯年身前,李初一略一琢磨后顿时露出一抹暧昧的微笑,笑眯眯的在两人身上瞅来瞅去,瞅得李斯年满心无语,心里的紧张却不由得消了几分。 踏前一步将祝三娘挡在身后,李斯年两手抓着衣襟用力一撕正色道:“来吧!” “哈?” 李初一不明所以,略一琢磨后突然被自己的一个想法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的看着李斯年:“你想干嘛?我可不喜欢男人,而且这里这么多人...” 李斯年差点没噎死,咬牙切齿的道:“想什么呢!我是要你捅回来!当初我伤了你,不把这份债还了我心不安!” 李初一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闻言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说什么债不债的。当初你也是身不由己,事情怨不得你,再说我也没什么损失,没缺胳膊没少腿,疤都没留下一个,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必要再提。” “那就当为了老方和明秀妹子,他们的孩子...我...”李斯年眼中浮现出深深的痛苦,显然这才是他最大的心结。 “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不插手。” 不等他说完李初一抬手打断,末了低声道:“忘了告诉你了,方大哥和秀儿姐我见过了,如今都很安全,孩子也很好,只是要生出来估计还得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话不是他说的,而是老祸斗说的。 当日见到老祸斗后斟酌再三,李初一和小二黑偷偷将尼乐的事情告知了它。 老祸斗很意外,没想到尼乐会下这么大的决心。亲自查探了一番后未发现异样,又见儿子跟柳明秀亲如姐弟,爱屋及乌下顿时决定帮上一把。 说是这么说,可李初一和小二黑私下里讨论一致认为是无聊了太久的老祸斗想要点乐子做,而佛的魔壳投胎转世无疑正中下怀,以老祸斗的见多识广再也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了。 于是乎,老祸斗极其热情的找上了方峻楠和柳明秀,在两人愕然的目光中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和善意。当然了,内中隐情并未告知,只说感激他们对爱子的照顾,所以才出手相助作为感谢。 见老祸斗如此,又见李初一和小二黑在旁边含笑帮腔,夫妻俩哪还疑虑有他,顿时一口答应了下来,心里乐开了花。 老祸斗可是神兽,虽然它这个神兽有点水分还没有真正踏入神境,可能跟神这个字沾边的哪能一般,它的莫测两人先前也早已看在眼里。它肯帮忙,那可是他们俩几辈子修不来的福分,那能有拒绝的道理。 有老祸斗帮忙,柳明秀的状态大为好转,胎气不但彻底稳定而且还日渐强盛,远超她自己调养所能达到的极限。如今她在老祸斗以神火专门为她开辟的空间里安心养胎,身边只有小二黑陪着,要说人界谁最安全非他俩莫属,连方峻楠都偷偷的向李初一报以苦笑,言道自己想去看看妻子还得经过老祸斗的准许,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夺走了媳妇。 当然了,这只是戏言,而且柳明秀被封确实也是无奈之举。 尼乐转世看似简单,实则远超他们的想象。本以为最多有个十年八年的就足够了,可老祸斗却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说以柳明秀的境界想要完美的孕育出这个孩子至少得五百年以上,强行生产到也不是不行,但是会严重损伤孩子的灵根使其泯然众人。有它相助速度会快很多,但是也得百年左右,这是根据柳明秀的状况所能提升到的极限,再快就会揠苗助长。 李初一和小二黑面面相觑,仔细想想后倒也不觉着意外。 越是强大的生灵孕育后代的时间就越久,比如小二黑,在九尾天狐的肚子里赖了百万年才出来,后又被老祸斗亲自封印保护了起来直至碰到李初一这朵奇葩才解封而出。得亏尼乐散去了所有的力量,只留下最纯净的魂魄投胎转世,否则以佛的魔壳所拥有的力量,哪怕只有一半,怕是一百个柳明秀加起来也未必能活到产子的那一天。 如今想来,李初一还是挺骄傲的。他的先天条件不比这些老怪物差,可沐雪灵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生下了他,这让他有种压过这些老怪物一头的感觉。 对于方峻楠和柳明秀,他们理所当然的再次隐瞒了下来,只夸方峻楠天赋异禀竟然种了个千年不遇的灵胎出来,直把方峻楠乐得合不拢嘴,柳明秀两颊泛红娇羞无限。 得知孩子还在,李斯年顿时愣住了,嘴唇哆哆嗦嗦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水雾润眼半天后自眼角滑落。 “没...没死?孩子没死?你没骗我,孩子真没死??” 冲过去紧抓着李初一的双臂,李斯年浑身发抖。 见李斯年执念竟然如此之深,李初一暗暗叹了口气,堆起大大的笑脸用力的点了点头,大声道:“没骗你,真的!” 一口长气吸到极限,李斯年白眼一翻凌空坠落,竟是昏了过去。 李初一哭笑不得,赶忙伸手捞起,看着李斯年疲惫的脸上那抹连昏迷都无法抹去的解脱笑容,心里狠狠一酸。 他无法体会李斯年的心究竟经历了何等的煎熬,但他知道现在的李斯年,心安了。 —————————————————————— PS:全书完。 再P:书没完,但是我要断更! 暧昧的3P:好吧,我就是过过嘴瘾,愚人节快乐...... 正文 第1298章 恶心的幻术 “这老东西,竟然昏了。” 摇摇头,李初一冲靠过来的祝三娘问道:“要不要抱一下?” 祝三娘的脸羞恼的嗔了他一眼,看了看葬王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是?” “葬王,我朋友。”李初一直言相告,“你应该听过吧?” 祝三娘当然听过,但根本没敢往那方面想,直到李初一挤眉弄眼了半天后才蓦然反应过来,一声惊呼仅仅的捂住了小嘴。 “他...他是真的?他怎么可能还...!!” “活着?” 最后两个字没敢说出口,李初一笑嘻嘻的替她补全了。 “具体情况很复杂,等下再慢慢说给你听。总之呢他确实还活着,这次出世是准备跟我联手做笔大买卖,因为我放心不下这个老家伙,加上妖族也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就先来了这里。谁能想到这老东西过的还挺滋润,害小爷白担心一场。” 佯装气恼的掂了掂李斯年,而后甩手丢给了祝三娘。 祝三娘赶忙接住,猝不及防下抱了个满怀,无视李初一贱兮兮的坏笑,她敢又不敢的偷瞟着葬王,至今都没回过神来。 一个几百万年前的就是传说的传奇人物,如今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不但救了自己还是自己一个熟人的朋友,这刺激饶是祝三娘这个大掌祭都很是接受不了,迥异于人族的两颗心脏扑通扑通的一通乱跳,简直要蹦出来了一样。 也得亏她是大掌祭,风风雨雨什么稀奇古怪的大场面都见过,这才仍能保持着一份冷静,换成个心志稍差点的估计现在已经俩眼一闭跟李斯年头对头了。 察觉到祝三娘在偷瞄自己,葬王毫不扭捏直接转过头来,眼眶内的两团鬼火轻轻的摇曳了几下,殷红的嘴唇抿出一丝礼貌的微笑。 他没有恶意,可两团阴森的鬼火却总给人不好的感觉,祝三娘吓了一跳赶忙口称前辈恭敬回礼,而后急急错开目光在也不敢多看一眼。 李初一肚子里快笑疯了,紧抿着嘴唇一抽一抽的看着神态如常的葬王。 之前葬王重生而出,他第一眼看见葬王的真身时也跟祝三娘差不多,不同的是祝三娘是给吓的,他则是满心的惊叹与好奇。 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两团鬼火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是塞张纸进去会不会把纸给点着了。 碰了碰祝三娘,李初一小声道:“你是不是很想...” “你要是再敢问我的眼用水能不能浇灭,别怪我把你扔这儿现在就走。”葬王说的风轻云淡,两团鬼火却幽色更浓。 一路上类似的问题被问了个遍,他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那么大的好奇心。 “不会不会,我不是要说这个。”李初一赶紧摆手,末了贼兮兮的问道,“能吗?” 懒得跟他废话,葬王头扭一边不去看他。 “小气!” 小声嘟囔了一句,李初一冲祝三娘一招手:“走吧。” “上哪儿?” “血岩岭。” “你要找狮族?” 祝三娘纳闷,旋即有些黯然的道:“不用去了,血岩岭已经被仙修彻底血洗,如今那里没有活物,只有一些投靠仙修的叛妖驻守,狮族的残部尽数撤往了龙族。你要找狮族的话就随我一起去龙族看看吧,如果顺利的话兴许能够见到。” “哦,这样啊,这样也好,清净。” 祝三娘愕然望来,李初一笑了笑道:“我不找狮族,我去血岩岭另有事情,我要去九煞谷。” “你去那里做什么!现在还没到退潮的时候啊!” 祝三娘大惊失色,没想到李初一竟是要去那等险恶的地方。 须知九煞谷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那是血岩岭的一处上古禁地,因谷内血煞充斥、中央落着一座九尖簇生的巨型血碑而得名。九煞谷的血煞极其厉害,号称无物不融,任何生灵进入都会血肉消融化为枯骨,消融掉的血肉则会困住死者的亡魂化为新的血煞,只保留残暴的本能成为血煞大军当中的一员。 只有每两百年一次的退潮时九煞谷才能进入,届时谷内九成以上的血煞都会回归血碑之内,余下的血煞也会实力大减,成为历练者的机缘。只要扛得住煞气和怨念的反噬,每一只血煞都会成为极品的增补灵药,浓郁的血气和近乎完整的灵魂使得修士可以身魂同补。尤其是后者,一些不太严重的神魂创伤可以借此滋养恢复,对于任何一位修士来说这都是千金难买的机缘,是以每隔两百年九煞谷都会引来无数修士的趋之若鹜。 只是想进去却没那么简单,因为九煞谷不仅仅是一处上古禁地,更是狮族与虎族自古共尊的圣地。为了争夺此地的控制权,历史上狮虎两族纷争数次,可惜每次都是先天条件更强一些的狮族更胜一筹。而近万年来因为大衍的存在,妖族在龙族的带领下不得不团结在一起,虎族为了休养生息另寻了一块宝地迁居了过去,但九煞谷的事情上他们并没有放弃,而是与狮族约定由狮族掌管,虎族则保留与狮族同样的名额与优先权。 如今离下次退潮还有好几十年,李初一现在过去无异于寻死。要知道九煞谷的险恶连仙修都退避三舍,血洗血岩岭时只有那里未曾涉足。 祝三娘想劝,但张不开嘴。不仅因为李初一笑眼里的执意,更因为他身边的葬王。 仙修畏惧,杀仙修如宰鸡般轻松的葬王却未必。还有李初一也是,活生生吞噬掉一个仙修的那一幕至今还盘绕在她的脑海,血煞对常人来说是不可招惹的禁物,可对他来说或许仅仅是个大补的人形灵丹,就如那个仙修一样。 “你想去我不拦你,但我想先请你帮个忙。我百足部的残余正全力撤往龙族,我想带着他一起过去,你们能不能随我一道护送我们一下,我担心会再碰到仙修。” 话是给李初一说的,可眼睛却以余光暗暗注意着葬王。 李初一还未答话,李斯年突然睁开了眼睛跳了起来,狞笑着一剑刺向了过来。 没有拔剑,李初一掌刀挡开,见到空门并未杀进,而是使了个柔劲将其逼开。 “你有病啊!”李初一骂道。 翻了个跟斗稳住身形,李斯年提剑护在身前,惊疑不定的看着李初一。 “好小子,这才几日不见,竟有如此长进!” “你不是李斯年,你是四海!” 李初一登时明白过来了,心里狠狠一沉。 之前见面有哭有笑,他还以为李斯年的暗疾好了呢,熟料根本没有,四海仍纠缠在他的身上。 “咦,好熟悉的味道!” 葬王忽然开口,不见动作忽然就出现在李斯年面前,一双幽幽的鬼目紧盯着李斯年的双目直透深处,两团鬼火摇曳不定。 “你是谁?!!” 李斯年高声惊叫,想退开身子却不听使唤,就连眼球都无法转动,挣扎中微微颤抖着任由葬王观瞻。 “果然。” 少倾,葬王收回了目光,李初一赶忙凑近过来。 “什么果然?你知道他这是什么毛病了?” “知道。”葬王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感慨,“这是一门极厉害的幻术,世上只有两个人会,一个是极乐,一个是尼乐。不过尼乐那个人比较超脱,没有必要一般不会动用这种手段,所以这应该是极乐的手笔,也只有他才有这种恶心的趣味。” “真是幻术!” 祝三娘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一时间忘记了畏惧,也凑近前来焦急的问道:“前辈,此术您能解吗?” “能是能,但是很麻烦,强行破除很容易伤到神魂。” 回想起了什么,葬王有些厌恶的说道:“我之所以说恶心并不仅仅是冲人,也是冲这门幻术本身。跟普通幻术不同,这门幻术幻惑的不仅仅是人的意识或者感知,还有人的灵魂。极乐应该是取了一缕将死之人不甘的残念融入到了他的意识里,而后慢慢的渗透进他的神魂里,从根本上将他慢慢变成另外一个人,也就是那股残念的主人。因为残念仅仅是一股念头波动,并非神念那样有迹可循,是以极难察觉。而神魂在那股念头的作用下潜移默化,即便完成了改变也会蛰伏不出,直到诱因出现时才会一朝暴动,顷刻间便会将苦主变作另外一个人。” “因为从表象上来看像极了夺舍,所以很多人会按照夺舍之法驱除异魂,熟不知他们驱赶的异魂其实就是苦主自己的,最后的结果只有两种——不是重创了苦主的神魂,就是直接破散了神魂让苦主即刻毙命,这就是我说的让人恶心的地方之一。另外一个恶心之处在于此术的破解之法,此术与夺舍里的窃魂之法很相似,只是没有窃魂那般霸道,同样直接作用于神魂使得此术很难被外力破解。如我,想要解开此术很简单,涤荡他的神魂和意识将不属于他的部分全部抹消就好,可是这样一来他的神魂很难不受损伤,记忆也会大受影响,甚至有可能人恢复了可性情大变,最后仍像一个陌生人一样。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靠他自己的意志,这样不但最不容易留下隐患而且还能磨砺自己的道心,这份磨难便会化为一份难得的机缘使其受益终生。” 正文 第1299章 一丝曙光 “这可怎么办!” 祝三娘使劲绞着手指,脸上布满了愁云。 葬王的建议跟她所想的一样,只是原因解释得更透彻。她很不想李斯年受伤,更不希望他记忆受损忘却自己,可李斯年抗争了这么久都毫无好转的迹象,她实在不忍心看他继续这样痛苦下去了。 最重要的是,她很担心李斯年有一天会撑不住,彻底被四海所取代。按葬王的说法,真到了那种地步可就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现在请葬王出手李斯年会受伤,但他至少还是他,哪怕极易受损哪怕性情大变他也还是李斯年,可拖到了最后那种地步,请谁都没有用了。 左右两难,作为旁人都感觉犯愁,很难想象李斯年自己会如何选择。 是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咬牙坚持下去,祝三娘不知道。她只希望无论作何决定李斯年都不要后悔,更不要忘了自己,忘了他许下的那个承诺。 “别担心,四大叔没问题的,老葬肯定有办法!” 安慰的拍了拍祝三娘,李初一转头看向葬王。 还是有些不适应李初一“亲昵”的称呼,葬王的眼角轻轻抽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我可以教他一门淬炼神魂的心法,加上我出手护持,只要他的意志够坚定,此术定能解除。“ “多谢前辈!” 祝三娘倒头便拜,李初一却挠了挠头感觉有些不对。 “你那心法修行起来很痛苦吗?” “不是痛苦,而是生不如死,跟九幽炼狱里走一遭差不多。”葬王微笑道,笑容很暖,落在别人眼里却心底生寒。 轻轻打了个哆嗦,李初一怜悯的看着李斯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只希望李斯年能扛得住,别把四大叔变成疯大叔才好。 “这样的话,四大叔我们就先带走了,你是跟着我们呢还是去龙族?”李初一问道。 祝三娘很想跟着,可想起自己的族人,她终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得去龙族,没有我在我不知道龙族会不会接纳我们百足部,我得去安顿好他们才能放心。” “虫族里强大的又不止你们百足部一个,何必去找龙族呢,去找蚁族蝶族或者鞘翅部就是了,本是同根生,他们肯定会接纳你们的。”李初一不解的问道。 祝三娘苦笑摇头:“没用的,整个虫族都遭到了仙修的攻击,蚁族已经自甘为奴投靠了过去,蝶族与我百足部一起都在撤往龙族。鞘翅部最惨,不知蚁族叛变为其敞开了大门,结果守山大阵被蚁族从内部破开,蚁族大军引领着仙修趁虚而入,连撤退的时间都没有的鞘翅部死伤殆尽,零星的残余逃入了上古禁地永夜森林里,至今生死不知。” “这么惨?”李初一挑了挑眉头。 永夜森林与九煞谷一样都是三元道人留下的封印,里面镇封的是一只食梦蛉,生性阴毒狡诈,以吞噬生灵的气血和梦境为生,乃是三十六重天里最狡猾几种妖虫之一,只论麻烦的程度,大成后的食梦蛉只比玄蜂略低一筹。 若不是知道此妖不通人理,加上贪图血煞的气血和生机,李初一不会舍近求远先去那九煞谷。如今听到祝三娘说鞘翅部的幸存者逃入了永夜森林,李初一估计那些倒霉的家伙十有八 九已经死绝了,毕竟食梦蛉的封印可不像祸斗或者玄蜂那样重重严堵慎之又慎。因为其独特的“饮食习惯”,三元道人只封印了它的肉身和神魂,并未过多压制它的神念,让它的神念可以透出阵外在一定范围内游走捕食,而这个范围就是如今妖族口中的永夜森林。 面对一尊连真仙都不愿招惹的大妖,鞘翅部那些人闯进去就等于送上门的美食,食梦蛉岂能放过? 同情的咂咂嘴,李初一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暂且别过吧。李斯年我们带走,等我们办完了...” “等等。” 葬王忽然开口,在李初一疑惑的注视下略一思索后道:“龙族有千古龙冢,里面沉着一尊真龙的尸骨,虽然真龙已死,但龙尸内的气血应该还未散尽。一滴龙血的生机比百只血煞还要浓厚,若是里面能再蕴藏着一点真龙残留下来的灵性,那更是多少血煞都不比不上的神物。反正路程差不多,咱们先去龙族走上一遭或许更好,如果能得到几滴蕴有灵性的真龙之血,你朋友的伤也能恢复得更快。” “对啊!” 用力一拍脑门,李初一暗骂自己蠢笨。龙血破邪傻子都知道,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茬了呢! 极乐的幻术极其厉害,正常来说李斯年不可能挣脱得出来,发作的第一时间就该完全被四海取代了才对。而李斯年现在仍保留有自己的意识,肯定跟在化龙池内泡过一遭大有关系,如果再泡一次化龙池,或者更进一步找到些自己吞噬的那种纯正的真龙之血,李斯年的病症说不定登时就能痊愈,还哪用得着咬牙死撑受那么多罪。 “走走走,龙族龙族!” 连声催促,李初一起身就走。祝三娘赶忙跟上,心里又惊又喜。 此去龙族除了逃难,她本身也想恳请敖昆再开一次圣地,现在有李初一在,还有葬王这等人物镇场,无论敖昆答不答应,千古龙冢怕是都要走上一遭了。 妖族受难,万里之外的大衍却传出喜讯。 隐忍了几十年,大衍第一批掌控仙力的兵将终于出关。 人数虽然不多只有区区两万,可仙界的仙修拢共才有多点,从数量上来讲这两万人已经等于仙修总人数的两倍有余了。而攻伐大衍的仙修拢共不多千多人,从这点上来看大衍的仙军足足是仙修的二十倍,是以消息传出后举国振奋,而首战的结果也让每一个得知消息者都陷入了无比的震惊。 首战之后,幸存的仙军不足千人,而且个个带伤,可他们却足足斩杀了仙修共计七十六人,伤者过百,猝不及防的仙修们不得不暂且撤退重整旗鼓,数十年来横行霸道的他们第一次被正面逼退。 如此令人发指的战损比却让整个大衍都沸腾了起来,因为被杀的那七十六个可不是人,而是仙,是仙界的仙啊! 自古以来仙这个字就代表了高贵与强大,几乎每一个人都崇拜和敬畏着这些超凡脱俗的存在,渴望着自己也能成为其中的一员。也因此,仙总是被赋予各种美好的意愿,每个人都本能的将仙往自己所认为的最好的方面去理解和想象,认为仙是全知全能的,也是至善至美的。很多凡人百姓家里甚至还供奉着各种传说中的神仙像或是牌位,日日香火年年祭拜,以此表达自己的虔诚,祈求仙神降下福缘。 这些被供奉的神仙里有些真的存在,有些根本就是道听途说汇集起来后的凭空捏造,可这并不妨碍凡人百姓传颂他们的传说和事迹,甚至有些小宗小派的修士也乐此不彼,认为自己只要够虔诚就一定能换来仙缘的降临。 直到三界合一,仙修对着人界举起屠刀的那一刻,愚鲁的人们才恍然发觉自己错了,仙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救苦救难至善无双。 可他们错的都不是很离谱,因为仙虽然并不仁善,但力量却确确实实强的超乎想象。 移山倒海撕天裂地,修士费劲力气才能做到的事,对仙修们来说简直就像挥挥手那样简单。 大片大片的土地化为废土,其中的百姓却没有流离失所,因为都死光了。侥幸逃脱的修士揣着无比的恐惧退向内陆,然后再被攻破,再继续深退,反复的折磨让很多人都濒临崩溃,有时候仙祸来袭都不再退走,就那么留在原地静等着死亡的降临,看不到希望的他们不想在这种没有尽头的恐惧中继续活着。 可现在,仙人们被逼退了。 交战的衍军虽然几近全军覆没,可血淋淋的战果却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仙祸降临的几十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真的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七十六个真仙的死代表了什么,没有人比大衍的人更清楚了。 依靠着天罡御雷大阵和舍生忘死的抵抗,三十多年来大衍一共让十三位仙修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使二十余位仙修受到了或轻或重的损伤。而大衍付出的是数以十万计的生命,三十年的漫长抗争,以及超过一半的国土。而现在朝廷仅靠一只秘密培养出来的仙军于一战之中便取得了近十倍的战果,而且还第一次从正面将不可一世的仙修逼退了,付出的仅仅是将近两万条衍兵的生命,这怎能不让人震惊,怎能不让人为之振奋? 朝廷已经昭告天下,说这两万仙军只是首批增援,是用来试探的先锋,真正的大军还在后面。待得大军全部出关后集齐人马后,大衍必将杀尽作恶的仙修,将失去的土地统统夺回来,并一路杀过无尽海攻入仙界,让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视人界众生如草芥的仙修们狠狠品尝一番大衍复仇的怒火,仙界必将被大衍踏在脚下,就如万年来的人界一般。 后面的愿景没多少人在意,他们在乎的只有第一句话。 杀光作恶的仙修,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激动、更让人迫切的了。 一时间投军的修士络绎不绝,一些中小宗族甚至举族来投。一方面是渴望习得掌握仙力的法门,另一方面,他们更希望亲手报仇,让仙修的血染满自己的身上。 积压了几十年的恨意一朝得解,燃烧起的复仇之火足以烧尽一切。 就像主持首战的那位将军说的那样,仙又如何,有我们大衍的人多? 只要找到了克制的方法,我大衍众志成城齐心合力,任你仙妖鬼神,都必须被大衍皇朝的铁轮碾成碎渣! 而宇文太浩在嘉奖仪式上亲手赏赐了那位将军一把极品战刀之后也大笔一挥,当场为这支不是仙修却掌控了仙力的大军提了一个直白而贴切的名字。 屠仙! 正文 第1300章 招兵天下 屠仙军的出现不仅给大衍吃了一颗定心丸,也给大衍境外没有强宗庇护的修士们开辟了一种新的可能。 同样生活在人界,连大衍那些依靠丹药催生出来的根本算不得真正的修士的衍兵都能掌控仙才能掌握的力量,自己身为正统的修士又怎么可能会落于人后? 以前是不敢想,现在成功的案例摆在眼前,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了。或凑在一起集思广益,或找个深山野林闭关苦钻,每个人都想尽快掌握仙力,不再当那任人宰杀的猪羊。 当然,也有人选择了另一条路。 失去了过半的国土,大衍的资源和人口都受到了重创,是以大衍昭告天下广招英杰,不问出身甚至不看修为,只看你有没有一颗舍生忘死的心,敢加入衍军为东征仙界贡献一份力量。 这些热血沸腾的誓词自然不是吸引目光的筹码,真正的诱惑是大衍给出的机缘。 只要加入衍军,你便有修*衍独有的那门掌控仙力的秘法,大衍会不定时的从参军者中择优选拔加以培养,假以时日成为屠仙军的新鲜血液。 如此优渥的条件自然引人疯狂,可让人犹豫的是大衍附加的条件。 对于外来的修士大衍没有太多硬性的要求,只要遵守军纪服从命令便好,大衍不会像对待本土兵员那样强制性的用药物催生修为,外来修士依然可以修炼原本的法门,杰出者也可步步升迁封爵拜将。 可一旦加入屠仙军的预备队,这些待遇就统统取消一概全无,所有人都必须按照大衍制定的计划修行和训练,这其中也包括了必须接受以特殊的手段提升修为。 而特殊手段中最有名的就是大衍一直遭人耻笑的丹药催生之法,换句话说只要加入预备队,修士不但要改变自己原先修习的法门,还要接受大衍以各种手段对自己进行的改造和强化。这样固然会换来实力的提升,可相对的自身的根基也必然受损,自己会从一个可以依靠自己力量步步前进的真修士,变成衍兵那种只能依靠外力催升修为的药罐子。 伪修,是大衍之外的修士为衍兵取的辱称,如今自己也要化为其中的一员,哪怕是为了掌控超凡脱俗的仙力,这个决定也不是任何人能轻易下得的。 对此,大衍并不着急,宇文太浩早有预料。他的野心一直很大,在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挚爱还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之后,野心更是成为了他唯一剩下的东西,是他的支柱。 将大衍的旗帜插满三界,开辟一个真正的不朽皇朝,这是他唯一的愿望。 从大衍之外招兵买马只不过是他顺手为之的一步妙棋,他准备了那么久,暗中集结了那么多兵力和资源,更是放弃了那么多子民和土地换来蜕变的时间,如此充分的准备屠仙军又怎么可能缺兵员呢? 他只不过是看准了一个机会,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掌控人界的机会。 如今人界的所有仇恨都系在了仙修们身上,坐拥屠仙军的他此时登高一呼,看到了希望的人们就算不来投靠,心却肯定是归在了他身上的。 等到收复了失地平定了大衍,那些犹豫不决的人就等于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届时他稍稍表达些善意和拉拢,再将仇恨的火焰引一些到那些闭门谢客只求自安的超级势力身上,结果不言而喻,那景象宇文太洛稍一联想就会止不住的笑出声来。 至于那些已经加入衍军但对加入屠仙军很犹豫的修士,宇文太洛更是不急。 人的心态是会变化的,就如温水煮青蛙,当看到往日的同伴摇身一变掌握了远超自己想象的力量时,有几个人能坐得住? 踏上修行这条路的有几个不想变强? 从另一个角度讲,正统修士之所以对丹药催升修为这件事颇为不耻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厌恶,而是怕坏了根基断了自己的仙途。如今三界合一仙气涌入人界,人界和仙界其实已经没什么两样了。只是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仙祸的降临又剥夺了思考和参悟的时间,大部分人都没往这方面想,想到的人又没时间悟出炼化仙气之法,这才让人界的主流思维仍禁锢在陈科旧律当中。 趁着新的修仙法门出现前的这段空档,大衍将自创的“成仙”之法拱手在世人面前,模糊掉掌控仙力与真正成仙之间的区别,让人误以为掌控仙力就等于修成了长生不死的仙体,在结果一样的情况下,试问又有几人甘于自虐一般的苦修,而不选择大衍提供的这条捷径呢? 即使有人最后发现了真相,到那时大衍也定然平定了天下甚至一统了三界,这些人愤怒又如何,还能反抗皇朝不成? 何况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是为了抵挡仙修解决眼前的困境。真正的修仙之法大衍有,极乐离开前已经给了宇文太浩,只是仙法比人界功法更加晦涩玄奥,想要有成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所以大衍才改创出了一条捷径,真正的仙法留待大局已定时再慢慢普及。 宇文太浩的野心在一点点实现着,屠仙军七战五捷的傲人战绩振奋着所有人的心,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藏身地冒着生死之危潜行到大衍加入衍军,不少人更是刚参军就到处打听选拔的消息,急迫的想要加入屠仙军的预备队。 与之相对的,仙修们则慌了神。 只能挨打的大衍忽然有了还手之力,十拿九稳的胜局一夕之间变得扑朔迷离,猝不及防的仙修们经过了起初的惊慌后迅速陷入了恐慌,进而燃气了滔天的怒火。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人界的蛆虫变成了水蛭,开始真正的抢夺他们的长生之本。 想想人界的人口数量,仙修们就一阵阵心寒,如果大衍将炼化仙气的法门普及开来,仙界的仙气定会决堤般的迅速稀薄,死亡的阴影会再次笼罩在他们身上。 不仅如此,此消彼长下人界的威胁也会越来越大。就如第一次接触时死掉的那几十个仙修一样,那一战固然有措手不及的原因在,但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疯狂的衍军不顾生死的以命换命。 两万掌握仙力的衍军就能换到七十六条仙修的命,若是此法普及开来掌握仙力的修士成倍增长,他们这些真仙还哪有命活? 消息传回,仙界几乎立刻就传回了消息,紫旭真君正在召集人马准备全力总攻,很多闭关自封抑制自身仙力流失的仙界大能也应召参战,誓要将祸乱的源头毙于一战之中。 同时,紫旭真君自身也纠集了众多顶级大能日夜苦参,尽可能的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前想出封禁仙界的办法,阻止仙气的流失。 大衍七战五胜靠的是自身的实力,也是仙修们暂避的结果。援军赶来前没有人愿意将力量耗损在这种地方,是以大战捷报频传可战果却远不及首战,仙修伤者众多但陨落者的加起来也不过两手之数,只因捷报的光辉在前这些消息并未引起多少注意而已,只有理智的有心人才品出了其中的味道,比如宇文太浩,比如屠仙军的几位将领。 对此,宇文太浩重视,但并不担心,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屠仙军究竟有多少可战的兵员。 每天都有新的兵士出关,屠仙军的规模每一刻都在膨胀,仙界的仙修就算全杀过来了又能如何,依靠天罡御雷大阵和屠仙军大衍足有自保之力。 届时再巧妙的宣传一下,以同仇敌忾之情引八方修士来投,大衍的力量定会数以倍计的增长。 所以宇文太浩一点也不担心,只要拖下去败的一定是仙修,他所要做的只是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反攻,将收获扩展到最大。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大衍时,没有人知道人界最北的寂静雪原深处,一群修士躲藏在玄冰寒狱的入口周围,在老祸斗的庇护和指点下也修出了仙力。 与大衍不同,他们修的是真正的仙法,肉身虽然还没能完全蜕变为仙体,可仙家的技与法却已然能够运用一二。 飞升期的高手渐入仙境,飞升期之下的修士也突飞猛进。老祸斗的博学岂是常人可比,随便露点出来就足够他们受益终生,像郝幼潇和小雨这种得到亲自指点的更是一日千里,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 或许是知道了血童子等人的下场,又或许是感觉到了老祸斗那让人颤栗的气息,玄冰寒狱成了一处被世人遗忘的角落,这些年来无论人还是仙都没有谁敢靠近这里。 这让老祸斗有些失望,最失望的还要属叶之尘等人。 当年被仙修追杀得那么惨,叶剑圣这等层次的高手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如今终于修有所成,不再像以前那样毫无还手之力,一群高手顿时手痒,很想有个不怕死的仙修过来让他们试试手。 奈何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只要老祸斗一天还在,他们就别想碰见生人靠近。 相比于他们,李初一的心情也好不了多少。 一路上风平浪静没碰到仙修,李少侠本就有些郁闷,来到龙族后还没等开口,敖昆老龙竟然赶他离开! 吗的,小爷带了个传说级的保镖正愁没地方显摆呢,你个老蛟龙竟然敢赶我走,而且还纵容敖崆用了个“滚”字?! 李少侠当然不会惯他们毛病,大手一挥朝前一指,就跟以前使唤小二黑似的。 “给我呃...打!” 差点把“咬”喊出来,幸好反应快改了口。 奈何葬王依然听出了猫腻,幽幽的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背手傲立不为所动。 李少侠顿时尴尬,僵笑了几声默默的收回了手,心里悄声暗骂。 这年头,人不如狗... 正文 第1301章 震撼 “装模作样,少在这里作怪,赶紧滚!” 暴躁的敖崆又骂了一遍,心里却暗暗提防着葬王。 虽然这位长相怪异的男修没有出手,可给他的威胁感却不减半分。这股威胁感并非他察觉到了,而是他根本什么也没察觉到,自己的神识扫在对方身上如泥牛入海,就跟不懂修行的凡人似的,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此人极善隐藏气息,要不就是此人是个修为远超于他的高手。 堪比飞升期大成的蛟龙,对方若是比他的修为还高,敖崆想想就心头发紧,妖力一直若有若无的提着,时刻准备出手。 “敖崆!” 敖昆低喝一声,略有些不满的看了敖崆一眼。 他是想让李初一走,但不想闹得太僵。 天一道尊虽然不在了,可李初一毕竟与他们有过一段交情,何况妖族中最有潜力成王的那只逐星鹞还在对方手中,不到万不得已敖昆不想彻底翻脸。 他不想,李初一想,不过此事还是得请葬王帮忙。 开始修习完整的《道典》十篇之后,李初一的实力大有长进,他估摸着自己或许能对付其中一个,但三条老蛟龙一起上他肯定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 “前辈?” 李初一可怜巴巴的看着葬王,后者不为所动,继续风轻云淡的摆高人作派。 “大叔?” 换了个稍亲密点的称呼,见葬王还是没有反应,李初一一咬牙决定放下脸皮。 “小葬葬?” 堆起的谄笑,甜到发腻的声音,这招以往在小二黑身上百试百灵,如今果然再次建功。 双目鬼火一顿乱闪,葬王暗暗的打了个寒颤,一脸诡异的看了过来。 瞧见有戏,李初一刚要再加把火,葬王赶忙抬手打住。 “再叫这么恶心,我立刻就走!” “是是是,我错了,您老别放心上,你看这...” 一脸谄笑的搓着手,李初一的眼睛朝着敖昆等人一瞟一瞟的。 葬王懒得跟他废话,一双鬼目看向敖昆,不容置疑的淡声道:“滚开。” 敖昆的脸顿时就阴了下来,敖崆敖惊齐齐怒吼,想要出手却又被他拦了下来。 看着葬王,敖昆凝目细细打量了一番,皱眉冷声道:“道友何人,还未请教?” 葬王理都不理,晾着敖昆转头向李初一问道:“你要吗?” 知道葬王所指,李初一犹豫了一下后摇了摇头:“算了,别杀了,打残就好。毕竟有过点交情,他们不仁我不能不义,给他们个教训就行了。” “好大的口气!” 敖昆也怒了,活动着五指咯咯作响,体内的妖力渐渐催起。 “道友既然不屑于告知名号,那便算了,老夫...噗~~!” 话未说完,吐血倒飞,却是葬王诡异的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不容分说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口,诡异的法力透体而入让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顷刻间就受了重创。 “好胆!!” 敖崆怒吼,一声龙吟化身蛟龙,龙口大张如岩浆般粘稠的龙焰狂喷喷出,粗壮的龙尾也随之狠狠的抽了过去。 他脾气是有些暴躁,可并不傻,能一掌击伤敖昆的怎会是个善茬? 早有防备的他一出手就是全力,丝毫不给对手留下任何反击的机会。 旁边,敖惊也动了起来,没有显化龙身,可一只手却变作了龙爪中宫直入,朝着葬王的心脏狠狠的掏了过去。 没理敖惊,葬王饶有兴致的看着化龙的敖崆,待烈焰扑面的前一刻忽然张开了嘴巴,在敖崆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将龙焰尽数吞没,随后单手一探抓住龙尾,抡着敖崆向敖惊的那一抓砸去。 有心挣扎,可葬王手上的力道太过恐怖,自返祖出一丝真龙血脉后敖崆第一次感觉自己这样的无力,无论怎么发力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对方鞭子一样的甩将开去。 “混蛋!” 敖惊大惊,赶忙撤爪显化真身,绵长的龙体盘踞而起像是个弹簧一样接住砸来的敖崆,两声震耳的闷哼后总算止住了砸落的势头,赶在葬王新力再生前顺着敖崆的身子蜿蜒而上,张开的龙口里吞吐着龙焰欲将葬王一口吞没。 葬王躲都不躲,也不撒手,空余的那只手在身前划了三下凝出一个水晶般晶莹剔透的三角形区域,顿了一瞬后一拳打在了中央。 下一刻,三角区正前方的空间狠狠的模糊了一下,同一时间敖惊一声痛哼仰着龙头向后翻飞出去,巨大的下颌上一个三角形的创口清晰可见,略带一丝金色的龙血洒满了天空。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间,龙族的三位大掌祭竟是齐齐受伤,而葬王则始终未动,见敖惊跌飞出去也不追击,就那么提着敖崆站在那里,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远处传来惊呼,附近的人则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除了李初一在快意的贱 笑,所有人都一脸呆滞不知今夕何夕。 尤其是祝三娘,虽然之前已经见过葬王出手,可那个仙修死的太快,远不如李初一后面的生吞活剥生让人震撼。而现在,这个概念终于补全了,虽然三条老龙不如真仙,可横贯天地的庞大身躯带给人的视觉冲击远比真仙要充足得多,在他们面前跟蚂蚁一样的葬王却打他们跟打孙子一样简单,如此震撼的一幕深深的刻入她的心里,此生再也难以忘记。 仿佛嫌震撼得还不够,葬王又出新招。 提着敖崆的手用力一抖抖得敖崆七荤八素,他身形消失忽然出现在龙身的中段,两手虚抓用力一撕,敖崆的龙身顿时断成了两截。 嗷~~~~~~~ 惊天的龙吟震得人耳目溢血,声音里的痛苦也一起传出了每个人心中。威武的敖崆断成了两截后就像被斩断的蚯蚓一样疯狂的扭动着,漫天的龙血如雨而落,行凶的葬王淡然的站在其中,迎接着所有人的惊恐与敬畏。 没理前半截身子,提着后半截龙身来到李初一面前,葬王抬了抬手示意了一下:“要吗?” 李初一直撮牙花子,心里犹豫不决。 “这个...不太好吧?” “吞伪仙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多讲究,虚伪是种坏习惯,要改,知道吗?” 不咸不淡的批评了一句,葬王提起龙尾一口咬在了上面,吮吸间龙尾干瘪皱缩,妖力连同蕴含有一丝真龙血脉的龙血疯狂的倾泻入葬王体内,片刻之后化为一段形状古怪的长石被其随手抛弃,轰落一声砸落地上激起大片的尘埃,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也阴影了众人的心。 李初一瞠目结舌,他本来只是想客气客气,又没说不要,谁知道葬王下嘴这么快,根本不给他改口的机会。 “浪费也是不好的习惯。”误会了他的眼神,葬王淡淡的说道。 李初一顿时无语,低头看了看尘埃中的化石一样的龙尾,心里好一顿腹诽。 要是换成他,“吃”的肯定比葬王干净,能剩下点渣就不错了,这家伙竟然还敢跟他说浪费! “走吧。” 垂头丧气的招呼了一声,李初一重新振奋起精神向着千古龙冢飞去。跟真龙比这些蛟龙顶多算是吃席附送的小菜,气血再足跟真龙之血一比也根本不值一提,等下到了龙冢他再让葬王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一点都不浪费。 心里琢磨着此件事了后的行程,身前忽然有人挡道,定睛一瞧又是敖昆三人。 硬挨了葬王一掌,敖昆脸上毫无血色,敖惊则保持着龙身又恨又惧的看着他们,下巴上的血洞仍未愈合,龙血细雨般绵绵洒落。 最惨的还是敖崆,少了半截龙身的他重新化作人形,结果人形的身体也少了半边身子,血糊糊的惨相叫人头皮发痒。 紧盯着葬王一人,敖崆浑身发抖,也不知是他疼的还是吓的,但吃人的目光却始终未变,李初一甚至看见几朵火花从里面迸射出来。 怕激怒对方,敖昆挡住了敖崆的视线沉声道:“李初一,我不想与你交恶,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进我龙族!你激怒了天道,入我龙族会将天道的怒火引到我龙族头上,我不能看着我的族人被你连累,希望你能看在往日的交情上体谅我们一下赶紧离开,刚才的事我们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天道?” 李初一笑了。 “三界合一,仙入人世,作恶了这么久也没见天道有动作,你还惦记着天道庇佑?别闹了!敖昆,我不怕告诉你,仙道已死冥道已亡,人界天道也被道尊老狗设计逼入了沉眠不得脱身,这一切的祸事不是小爷做下的而是道尊老狗,小爷今天来就是为了找帮手弄死那杂碎,你别拦我,谁拦我我杀谁!” 话到最后声色俱厉,背上的睚眦剑嗡鸣不断散出浓浓的戾气。 敖昆心下一惊,旋即摇了摇头:“不可能!天道仍在,未现身只因时机不到!” 李初一嗤笑:“时机?什么时机?等你们都死光了?我说的都是我亲眼见到的,你可以不信,但拿‘时机未到’这种鬼话自己骗自己有意思吗?” “亲眼所见的也未必为真,你的话我当然不能相信。但我说的也不是凭空捏造,这是龙祖亲口降下的口谕,不可能有错!” 敖昆的话让李初一一怔,皱眉问道:“什么龙祖?” 没有回答,敖昆定定的看着他,李初一顿时明白了过来,愕然道:“真龙醒了?他自己破开了封印?!” “什么封印?”敖昆不解。 李初一没工夫回答,看了眼葬王后两人齐齐冲出,敖昆他们想拦却被葬王冷着脸击飞向了远方。 身后,祝三娘抱着李斯年只犹豫了一瞬,便紧咬着嘴唇闪身跟上。 事到如今她无论如何也脱不开干系,三条老龙打不过葬王,保不住会不会拿她这个同来者撒气,何况她怀里还抱着个李斯年。 此外,她自己也好奇得很,李初一的三言两语中她听出了很多让她震惊的隐秘。身为傲立人界顶尖的那一小撮存在,她无论如何也想跟上去看看,看看这片熟悉的天地究竟有什么隐秘,为何会变得如此陌生,让人无所适从。 正文 第1302章 龙去冢空 千古龙冢的传送阵没撑多久便宣布告破,一段时空交错的凌乱景象之后,李初一再次来到了龙冢所在的那片神秘废墟。 残垣依旧,断壁处处,破败的景物加上昏暗的天空让这里更显萧索,一切都如当初离开时一般。 可到了化龙池时,李初一却发现不对头了,飘荡着龙形雾气的湖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盆地般的大坑,只有坑底的中心处依稀还能看见几抹湿痕,偌大的化龙池竟然干涸了! 心感不妙,李初一转头向真龙遗蜕处飞去,葬王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祝三娘看着干涸的化龙池怔了好一会儿后才赶忙跟上,心里七上八下的蹙紧了眉头。 化龙池消失,李斯年的隐疾少了一份痊愈的希望,她如何能不着急? 好在李初一没叫唤,脸色虽然不好看但不像是没有办法的样子,祝三娘只得跟在后面默默祈祷,希冀这小子真的还有别的法子能救李斯年一命。 “草!!!” 飞到目的地,李初一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 庞大的遗蜕消失不见,眼前的只有一篇空荡荡的荒原,只有地上深深浅浅的沟壑和边缘处依稀还能看出些许痕迹的结界证明着他没有找错地方,千古龙冢真的已经消失了。 “去,给我找出点东西来!” 不甘心的李初一拔出睚眦剑掷了出去,此剑在此开光,淬炼之物还是千古龙冢内的真龙之血,要说谁能找出点蛛丝马迹出来非此剑无疑,他不相信这么大一坨死皮消失会不留下一点痕迹。 睚眦剑化光而出,如一颗血色的流星般在荒原上来回穿梭,三人默默的等待着结果,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你们做了什么!!!” 追来的敖昆满脸惊骇,双眼圆睁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荒原。 千古龙冢消失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 心中大乱的敖昆自然而然的将嫌疑人定在了李初一他们身上,一声怒吼便要化龙,可是被葬王的鬼目轻轻一扫顿时僵在了原地,怒火升腾却不敢妄动。 “李初一,你把我龙族圣地怎么了?!” 厉色斥问,但若有若无的透着几分色厉内荏。 本来就什么也没做,李初一冷哼一声理直气壮的骂道:“你脑子摔折了?我他吗不比你们来的早多少,你觉着我能做什么?!” 很想说你不能但你旁边那位能,可葬王的气机若有若无的锁定在他们身上,敖昆三人不敢胡乱指责,只能怒哼一声暂且忍下。 飞近前来离着李初一远远地,三人放眼望向空荡荡的荒原,脸色阵青阵紫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与李初一一样,他们也满心不解,如此庞大的真龙遗蜕,怎么就能一声不响的消失了呢? “走!” 心神一动,李初一招呼葬王飞身急冲,几个闪身来到了睚眦剑所在之处。只见睚眦剑剑尖指地缓缓旋转,地面上空无一物却有一丝极淡的气息传出。 气息很微妙也很熟悉,李初一眼神一闪御使着睚眦剑开挖,几个纵横劈的地面土飞尘扬,直到“叮”的一声睚眦剑被弹飞后才停下了手,运起阴阳道眼凝目向下方看去。 跟寒狱大阵的阵基有些相似,地面下也有一片奇异的空间存在。不同的是里面封存的不是阵纹,而是一团金色的浓稠液体,在上方的土层消失后金色的光辉顿时撒将出来,映得周围的天空金灿灿的,落在身上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这是什么?” 随后赶到的敖昆再次化为了问题宝宝,只不过这一次他心里有答案,只是不敢相信。 “龙...龙祖的血!” 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敖惊说话都结巴了。三条蛟龙齐齐猛吸一口长气,脸上都胀出了激动的潮红。 化龙池那么稀薄的龙血都被他们当成至宝一样对待,平日里根本舍不得动用,如今这么一大团精纯的龙血近在眼前,他们没疯已经是心态好了。 “龙祖护佑,龙祖护佑!!!” 敖昆反反复复的念叨着,敖崆敖惊都附和着拼命点头。 这么多精纯的龙血,其价值对整个龙族来说难以估量,不仅所有的族人都可以大受裨益,他们三个也能借此淬炼自身血脉,修成真龙之身指日可待! 到了那时,除了天道以外龙族再无畏惧,便是仙界的真仙也是如此。要知道自古以来任何一种传说里真龙都是天下间最强大的生灵之一,拥有毁天灭地的无上伟力和近乎不灭的强悍身躯,凡是跟龙沾边的生灵几乎没有一个是弱者,若是自己能蜕变成真龙之身,那龙族的安宁可保矣! 死死地盯着那团龙血,敖昆三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一声龙吟敖崆先耐不住的化龙冲出,一旁的敖昆敖惊也下意识的紧随而上,一时间连葬王这个大敌都给忘在了脑后。 没有阻拦,葬王不为所动,李初一也是如此。 两人抱着膀子噙着冷笑,祝三娘见状赶忙将到了嘴边的提醒给忍了回去。 砰! 嗷~~~ 三声惨叫先后响起,只见三条蛟龙带着满头的鲜血倒飞而回,飞出很远才砸落在地面犁出了三条深深的沟壑,卷缩着身子裹住脑袋半天都没爬起身来。 “白痴。” 李初一嗤笑。 跟寒狱大阵一样,封存龙血的空间也有时空道则存在,不通其理想靠蛮力破除,一百个敖昆加起来也没戏。得亏三条老龙身子骨结实,这才只受了些皮肉伤,换成个身子骨稍差点的这么猛力撞上去,不死也得残废。 晃荡着脑袋爬起身来,三条老龙晃晃悠悠的再次飞近。换成其他时候有人跟他们说他们能把自己撞昏了,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可今天事实摆在了眼前。 “你搞的什么古怪?!” 连番受挫,一肚子火气的敖崆大声斥问,在场的要说谁有这份本事,唯有差点杀了他的葬王无疑。 葬王根本不屑于搭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李初一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一脸讥笑的替葬王说出了心里话。 “白痴!” “你再说一遍!” 敖崆大怒,要不是葬王在旁边,他现在就活撕了这个狐假虎威的混小子。 李初一哪会怕他,召回睚眦剑冷声道:“你我单挑,别让那两个老东西帮忙,小爷弄不死你就自尽在你面前,你敢不敢?” “我...” “敖崆!” 敖昆赶忙喝阻,瞪了敖崆一眼后转头道:“初一小友,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呦,现在又变小友啦?不怕天道生气?” 讥讽了一句,李初一冷声道:“怎么回事都跟你无关,趁现在没事赶紧走,走晚了小心惹祸上身,小爷肚子可饿着呢!” “你放...!” “敖崆!!” 厉声喝止,示意敖惊将敖崆挡在身后,敖昆忍着火气冷声道:“此乃我龙族仙祖之血,怎能说与我们无关?这分明就是龙祖赐予我们的机缘,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走的!” “哦,真龙留下的东西就是你们的?我还说是留给我的呢!你别忘了你只是条蛟龙,化蛟之前连龙都算不上,也就是条沾了点龙族姻亲的杂血蛇!宝物有缘者得之,有能者据之,奈何你们无缘也无能,机会给你们了可你们抓不住,现在想让我们出力你们捡现成的,这么明事理你们仨怎么不组个团去天桥底下唱戏卖艺?” 李初一冷嘲热讽,敖昆气了个半死,怒哼一声道:“世人皆知这里是我龙族圣地,里面的东西当然属于我们龙族!就算我们无缘无能那也是我们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个外人说道!” “这样啊,那行吧。机会给你们了,奈何贪心作祟你们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小爷!” 冲葬王一挑眉头,李初一问道:“有兴趣吃顿龙杂宴吗?” 森然一笑,葬王舔了舔嘴唇。 敖昆顿时色变,暗骂自己冲动,竟然又把葬王这茬给忘了。 其实这怪不得他。 葬王的道行高他们太多,他们根本察觉不到葬王的气息存在,不看他以为他是一团空气,看见他也只会感觉他是个没有法力的凡人,因此即便提醒自己,很多时候他们也会下意识的将他忽略掉,再加上李初一气死人不偿命的挑衅,佛都有火,老龙冲动也是情理之中的。 “祝三娘,你是我妖族的大掌祭,这事你怎么说?” 转移目标,敖昆将话头引到了祝三娘身上。 祝三娘心中大骂,老蛟龙把火头引到了她身上不说还特意点名了她的身份,明面上是问她的意见,实际上这该死的长虫是在拿她的身份和族人威胁她! 一边是葬王这位深不可测的大能,一边是需要龙族庇护的族人,两难的祝三娘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别怕他,龙族今天就不存在了,想庇护你们百足部也不可能了。” 李初一替她解了围,只是这话让她和敖昆三人同时色变,而这时那团龙血绽放出的光辉忽然收拢起来化成了一条模糊的龙影,几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 “精血给你,你我尘缘了结。我无意介入你们的纷争,龙族也是如此,待你走后我会封印龙族领地,就此脱离三界。不要来找我,也不要来打扰这些可怜的孩子,你们的家事牵连的人已经太多太多了,我不想成为其中一个。” 话一说完,龙影消散,敖昆等人瞠目结舌,李初一和葬王则对望了一眼,脸色同时阴了下来。 吗的,真龙这厮果然跑了! 正文 第1303章 龙血镇魂 “看什么看,再看吃了你们!” 见敖昆三个傻傻望着自己,李初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千里迢迢的过来,结果正主跑了,大餐也只剩下这么一小撮,他别提多郁闷了。 三人赶紧收回了目光,敖崆不太相信的传音道:“不会是假的吧?这小子可阴着呢!” “应该不是,龙祖的气息我们都识得,方才的声音和气息威压确实是龙族无疑。”虽然也有些狐疑,但敖惊还是实话实说。 两人转头看向敖昆,敖昆的心思却落在了别处。 龙祖那句“你们的家事”细思极恐,结合着刚见面时李初一说的话他能联想出很多种可能。这些可能里大部分都极其不可思议,但撇去情感上的不敢相信只以理智看待,这些臆想出的可能又恰恰能解释出很多问题。 越想敖昆越心惊,不知不觉间身上布满了冷汗,抬头看看李初一又看看葬王,他很想知道李初一身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高手究竟是何来路,为何天一道尊死后李初一仍能找到这等高人守护,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机缘运气就能解释的了。 没理敖昆,李初一将满腔的郁气化于一剑之内,举起睚眦剑狠狠的劈在了封存龙血的时空壁障之上。 一声耳不能闻只有神念才能感应到的嗡鸣传出,李初一登时被弹飞了回来,酸麻的手臂耷拉在身侧一时无力举起,而时空壁障虽然无损,却如水面一样荡起了层层涟漪,显露出了形迹。 敖崆的眼顿时就凸出来了,难怪李初一敢跟他撂狠话,真应了那句俗语——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一别三十余载,再见时当初的小鬼头竟已成长到了这等地步。方才他也尝试过,虽然没尽全力可一身蛮力也使了个九分七八,这样都没能在那片封禁上留下痕迹,李初一一剑却让它现了形。 不看经验阅历,但从所能发挥出的战力上来讲,李初一赫然已经超越了他。记得当初这小子出关后也就堪比人族渡劫,一晃三十余年竟已超过自己这个堪比飞升期圆满的龙族大掌祭,如此快的进步速度使得敖崆心里产生了巨大的落差,看李初一的眼神都不是看人的了,更像是在看一个无法理解的妖怪。 “看来你还真没白吞那些个伪仙,这一下有点意思。” 葬王也有些意外,小小的赞了一句。 李初一刚准备得意的“谦逊”几句,却见葬王理都不理他直接闪身出现在封禁旁边,很是随意的伸指轻轻一戳,阴阳道眼内那层封禁顿时消散了。 其他人看不见封禁却也感觉到一股强风横扫而过,这风还不是普通的风,而是混杂着很多残破道则的虚空风暴。幸亏他们实力都不差,这才没有受伤,换成个修为差点的过来只这一下估计就已经死绝了,昏迷的李斯年则被祝三娘严严实实的护了起来,没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臭显摆,小爷将来也行!” 嘟囔了一句,李初一愤愤不平。以前道士还活着的时候就总爱打击他,现在道士死了又冒出来个葬王,也是一般的恶趣味。 真不愧是道衍明一手教出来的徒弟,自己是个神经病带出来的人性格也都一样的恶劣。还好他没有受到熏染,将来要是有徒弟他一定得好好对待,绝对不能像道士和葬王这样打着磨砺的旗号解决自己的嗜好,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心大什么“苦难”都接受得了。 咦,自己竟然想到了收徒弟的事,这是不是说明自己成熟了? 心中一乐,道士的形象突然在脑海中冒了出来,一脸坏笑的看着他:“你这不是成熟了,而是老了。” 窃喜瞬间化为了腻歪,“看”着脑海中死了都不忘打击他的道士,李初一又气愤又伤感。 他想道士了。 想念道士亲口埋汰他,挤兑得他哑口无言只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想念道士玩够了以后会以各种独特的方式哄他,比如霸王餐那种当时不美妙但现在想来却很美好的珍贵回忆。 以前随手可得的事物如今变成了可望而不得的无上珍品,这种感觉很不好,每次想起来都让人堵得慌,有种岁月变迁的沧桑感。 吸了吸鼻子,抹了抹微湿的眼角,李初一的眼神迅速灼热了起来。 没了封禁的龙血散发着诱人的味道,磅礴的生机引得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都在*,催促着他将其一口吞下,但他的兴奋并非因为本能而起,而是源于对力量的极度渴望。 他要报仇,就必须拥有更多的力量作为依仗。体内生与死两种力量平衡得越多,他的实力就会越强。 他不知道自己生死完全平衡的那一天能不能及得上道衍明,但按照葬王的说法真到了那一天他就算敌不过,道衍明想杀他也不会那么容易。 杀不死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就如道士经常唠叨的那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只要自己死不了,那一次不成功就两次两次不成功就三次,一直试到成功为止。 哪怕失去所有记忆都没关系,哪怕变成个毫无感情的行尸走肉也没问题,只要记着那一桩桩的血债就好,道衍明必须死,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做到。 “带他过来。” 收回目光,李初一冲祝三娘招了招手。此行的目的他当然不会忘记,先得把李斯年的暗疾给治好了才行。 看着昏迷不醒的李斯年,李初一撇了撇嘴,感觉这家伙是最幸福的一个。 赖在美人怀里“装睡”,自己打生打死他没瞅见,九牛二虎之后开始分赃了他却先得一份,这种好事儿李初一想想都郁闷得慌,最郁闷的是这好处还是自己上杆子要给他的。 “等你病好了非得让你改个名字不成,不叫李斯年了,你得叫李过年才对!” 嘴里嘟囔着,李初一抓起李斯年就往龙血扔去,可葬王突然出现在身边,抬手将他给按了下来。 “你干什么?”李初一纳闷儿。 葬王面部表情的看着他:“你跟他有仇吗?” 李初一被葬王的反问给问懵了:“什么意思?” 指着龙血,葬王淡声道:“那是真龙的精血,你我炼化都得费些功夫,他这点修为肉身又这么脆弱,你是想烧死他吗?” “呃...” 李初一顿时一拍脑门,暗骂自己糊涂,一时情急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他能直接炼化龙血不代表李斯年也能,再说他也不是毫发无损的,记得当初在千古龙冢内那浩瀚如海的龙血折磨得他死去活来的,大部分时间处于昏迷中才慢慢挺了过去。 “那怎么办?”李初一问道。 葬王没有回答,而是抬手将李斯年摄到了身前,勾起手指朝着血团轻轻一挑,一缕尾指粗细的龙血顿时分离而出飘荡过来,被葬王蒸发成一团金色的雾气后才顺着李斯年的口鼻一点点没入,在葬王的控制下盘踞在了他的识海和丹田。 鬼目闪烁,嘴唇微动,一句句心法口诀传入李斯年的识海,昏迷中的李斯年并未醒来,可嘴唇却微微颤动紧随着葬王默诵着什么。 少倾,葬王翻手虚握,一枚三角形符文迅速构筑,缓缓旋转散发着神秘的气息。轻轻按落,符文缓缓融入进李斯年的眉心,待最后一丝光芒隐没留下一个倒立的三角星状印记,持续了片刻后彻底隐没消失不见,李斯年的眼睛则随之睁了开来。 “看着我干嘛?”眨了眨眼,李斯年浑身发毛。 一睁眼就见到好几个人眼都不眨一下的死盯着自己,换成谁都得心虚。 “他这就好了?”没理李斯年,李初一惊喜的向葬王问道。 “哪有这么容易。”葬王淡声道,“我以龙血里的真龙之气镇住了他的神魂,龙血的力量会透过封禁一点点渗透进他的神魂里帮他洗清杂质。但这只能清除掉剩余的残念,已经被残念改变的那部分神魂龙血也无能为力。我所做的只是帮他抹去了后患防止他的情况继续恶化,想要真正恢复的话还是得靠他自己才行。” “那也足够了!” 李初一大喜过望,很想过去拥抱一下表示感谢,可是看看葬王一脸的嫌弃和警惕他只能忍住了,改成照着李斯年的后背猛拍个不停。 李斯年脊梁都快被拍折了,可他一点不满的意思都没有。方才祝三娘暗中传音将事情的本末告知了他一遍,如今他的心里只有庆幸和感激。 记得小时候父亲总跟自己说天资再高也不如有贵人相助,如今想来李斯年深以为然。当初一时贪念和一点小小的运气造就了他与李初一的相遇,后来风风雨雨有苦有乐,李斯年从未后悔过,一直感觉自己是幸运的。 没有李初一他或许不会受这么多苦,但没有李初一他的人生也不会有这么精彩。 没有李初一,他怎么会认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高人,又怎么会拥有现在这等修为? 谁能想到当年绿滩上一个小小的炼神散修能变成今天这幅样子,换成其他人的话,又有几个人能像李初一这样为了救自己连真龙的精血都舍得拱手送出? 那可是真龙的精血啊! 李斯年想想都激动得浑身发抖。 李初一要谢,但得先谢谢这位帮了自己的高人,据祝三娘讲这位高人就是传说中敢跟三界天道同时放对的葬王,李斯年震惊之余哪敢怠慢。 “多谢前辈!” 李斯年倒头便拜,语调有些哆嗦。 天道都杀不死的传说级大能,他还能说得出句整话来就已经是好修行了,何况对方眼睛一样的两团鬼火又是那般的瘆人。 葬王淡淡的点了点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随后指了指龙血朝李初一问道:“怎么分?” 正文 第1304章 一杯定情 “你拿大头,怎么分你定!” 满心喜悦的李初一很是豪气,大手一挥将决定权交在了葬王手里。 他的慷慨让葬王很是意外,虽然相识不久,可认识以来几次的唇枪舌战让葬王深知这小子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处处算计生怕自己吃半点亏。 重新认真的看了眼李斯年,葬王的嘴角抿出一抹笑意。 他没想到李斯年在李初一的心里重要到这种程度,竟会让李初一这只铁公鸡以这种方式替其报恩。这是好事,说明李初一骨子里藏着的是真性情,尔虞我诈看得多了葬王如今已经很难相信谁了,即便跟李初一联手并且从李初一那里得到了《道典》十篇,他的心中也一直存着一份警惕。 往事历历在目,谁又敢保证李初一不会是第二个道衍明呢? 可是今天,李初一的无意之举触动了他的心,让他的戒备放下了不少。 抬手朝龙血一抓,大约两成左右的龙血化成一缕金虹落入手中,转眼瞧见李初一一脸诧异,葬王微微一笑。 “这些精血于你更有用处,我只想参研下真龙的道,这些就够了。” “你确定?”李初一问道。 葬王刚一点头,就见一道人影飞扑了过去,四肢张开如一个“大”字一样抱在了龙血表面,一股惊心动魄的死气弥漫开来,偌大的血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没多久就统统没入李初一体内。 “不许反悔哈!”摸着暖融融的肚皮,李初一回头说道。 葬王失笑摇头,转身冲李斯年说道:“后患虽除,但你切莫大意,我传你的心法勤加修炼,莫要给那丝残念鸠占鹊巢的机会。记住,修为有限,人心无极,人的意志往往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坚韧。意志的强弱不在于修为,而在于放弃与否,只要你不肯放弃就没有人能逼你就范。哪怕夺了你的身,他也灭不了你的魂,明白吗?” “晚辈明白,谨遵前辈教诲!”李斯年赶忙躬身行礼,态度之郑重就如当初见到道士一般。 “走吧,咱们该去九煞谷了。”美滋滋的飞了回来,李初一说道。 说完想起了什么,转眼看向祝三娘:“你来吗?” 祝三娘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被李初一一问顿时面露愁容。 李初一不是不通世故的人,挠挠头转身冲李斯年问道:“你留下吗?” “我跟你走。”李斯年毫不犹豫,说完歉意的看了眼祝三娘。 “不再考虑考虑了?” 李初一有些不忍心,感觉自己跟戏文里拆人姻缘的小恶霸似的,凑到李斯年身边低声劝道:“其实你可以不用跟着我的,本来我也是想把你送去玄冰寒狱找方大哥他们一起躲着。刚才真龙留言说要封印龙族,你留在这儿跟去漠北差不多,你真的可以再考虑考虑,我也很想知道你要是有孩子究竟能生出几条腿儿。” 最后一句又不正经起来,李斯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坚定的摇摇头。 “我跟你走,不过不是去漠北找老方,我是想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李初一嫌弃的撇撇嘴,随后压低声音问道:“你不会是不敢见方大哥和秀儿姐吧?” 李斯年脸色一僵,没有回答,但已默认了下来。 叹了口气,李初一劝道:“你真没必要这样,我都说了孩子没事儿,反而还因祸得福成了千年难遇的灵胎。方大哥和秀儿姐也知道错不在你,千错万错都在四海,还有极乐那老王 八蛋,你也是受害者,所以你没必要这么难为自己。去见见他们,把话说开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再说吧。” 良久,李斯年摇了摇头,岔开话题调笑道:“我跟着你其实是想捡便宜的,我发现你这人运气贼好,跟你后面总能捞到好处。别看你说的这么危险,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机缘又砸在你小子头上,你把老子扔漠北自己去享福,你觉着我能干吗?再说了,你小子连衣服都不会补,没我跟着你能行吗你?” “你会补衣服?”李初一瞪眼。 “不会!”李斯年说的理直气壮,复又贼笑道,“但我会赌,随便找几个冤大头捞点灵石回来,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 “滚,我自己也能挣,还用得着你?”李初一一脸嫌弃。 李斯年毫不气馁,一点头道:“行,那换个理由,就说你这张嘴。你这张嘴开口就得罪人,没我跟着帮你打点,你得多惹出多少麻烦?就说咱当初刚去大衍吧,你还记没记着那时候......” 李斯年罗里吧嗦的说着,李初一脸上气哼哼的,心里却暗暗一叹。 说一千道一万,李斯年还是不想去见方峻楠,跟着自己也不是为了他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而是为了还债。 认识这么久,李初一很清楚李斯年的为人。表面上吊儿郎当一滚刀肉,实际上骨子里面清高得很,很不愿意欠人东西,尤其是人情。 以前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皇都里李斯年捅了他几十刀差点没把他给捅烂了,虽然身不由己,但以李斯年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任其过去呢? 哪怕自己这个当事人亲口表示揭过此事也没有用,他嘴上答应着心里其实根本就过不去。 心感无奈,李初一只能尊重他的选择,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由衷的说道:“你可想好了,到时候可千万别后悔!” “买定离手,谁不知道我李斯年人品最好,话说出来就不带反悔的!”李斯年使劲拍了拍胸脯,一脸骄傲。 “那行,你想好了就行,希望你别哭。” “谁哭谁王 八蛋!” 这回连葬王都忍不住侧了侧头,心里很是好笑。 如果这人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不知还会不会这么豪气。 “那你...” 瞧见祝三娘脸色黯然,李初一想说点什么,可开了个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斯年也想起了还有这位冤家,豪气骤消脸露尴尬,有些不太敢看伊人的嗫喏道:“那个,我...” 抬手按住李斯年的话头,祝三娘深吸一口气转头问道:“敖昆,我百足部被真仙重创,幸存的族人大都撤到了贵族,不知贵族可否收留我等给我等一条活路?” “没问题!” 敖昆当场答应。 有李初一和葬王在旁边看着,他就算想说不也得有那个胆子。现在他只想赶紧把这两尊瘟神送走,好让龙祖赶紧封印龙族,与这片腥风血雨的混乱天地彻底隔绝。 “多谢!“ 颔首致谢,祝三娘转头深深的看着李斯年,像是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印刻在心底一样,末了绽出一个美艳的微笑。 “你走吧,我留下。” 心里狠狠一揪,李斯年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祝三娘再次按了回去。 “你无法放弃你的朋友,我也割舍不了我的族人,你我有缘无分,这是最好的选择。” 话是微笑着说的,可美眸里却晶莹点点。 李斯年的脸绷得紧紧的,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一对几乎一模一样的水晶杯,拉起祝三娘的手将其中一只放到了她的手中。 “这是我的命根子,一公一母,我手里这只是李初一送我的,你手里这只我一直带在身边。” 握着祝三娘的手帮他握紧水晶杯,看着那双悲喜参半的泪眼,李斯年一脸认真的沉声道:“好好留着,等我回来!” “嗯!” 用力点了点头,祝三娘一头扎进了李斯年怀中,香肩不停的耸动,李斯年则深情款款的轻抚着她的长发。 李初一都看傻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四大叔这样一面。原来老家伙正经起来还是蛮有味道的,难怪敢吹牛说自己是花丛老手,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拉着方峻楠要教他几招。 现在看来,李斯年确实算得上一代宗师了。 吗的人面蛛啊! 那可是最难动情的人面蛛啊! 祝三娘的泼辣李初一深有体会,谁能想到身为大掌祭的她还有这么小女儿家的一面,而且印象里李斯年这老家伙似乎也没主动做过什么,从头到尾丫似乎根本就是坐享其成!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不算宗师那还得怎样才能算宗师? 李初一估计也就道士那种“高人”能跟这厮正常聊个天了。 要是这家伙早生个几百年,自己那便宜亲爹宇文太洛说不定能拜其为师,不耍阴谋手段就能让沐雪灵死心塌地,那后面说不定也就没这么些事儿了。 李初一满眼赞叹,敖昆三人的脸色则有些古怪。 人族与妖族结合不是没有,可祝三娘毕竟是妖族的大掌祭,而且还是硕果仅存的人面蛛,跟李斯年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勾搭在一起,怎么看都感觉是天鹅落了蛤蟆口。 若非有李初一和葬王在,他们早就插手阻止了,也好在李斯年还有李初一这么个挚友,无形中也让他的身份提高了不少,传出去应该能堵得住悠悠之口。 抱了好一会儿,李斯年和祝三娘深深吻别,李初一津津有味的直挑大拇哥,三条老龙则齐齐白眼上翻假装没看着。 唇分,人别,李斯年头也不回的跟着李初一离去,三人自始至终都没看三条老龙一眼,全当他们不存在。 待三人消失,敖昆几个才凑了过来,顾左右而言他的好一番废话,最后才将最想知道的事情问了出来。 “葬王。” 只说了两个字,祝三娘就住口不言含笑而望。 三条老龙好一番怔然后齐齐色变,尤其是敖崆,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从额头滚滚而下,本就虚弱的气息都跟着紊乱了起来。 至此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在鬼门关山走了一遭。 而这边厢,李初一也好奇的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你的命根子不是那对象牙雕的骰子吗,怎么变成杯子了?” “要不说你笨呢,幼潇看上你真是白瞎了!” 李斯年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见谁送心上人信物送骰子的,你不怕人家一口唾沫啐死你啊?你得送点有寓意的,有情调的,比如杯子,寓意一辈子,明白了吗?笨!” 李初一默然。 记得离开漠北的时候,据说是他未婚妻的郝幼潇明知道没用还是硬塞了不少丹药毒丸给他,这里面是不是也有什么寓意呢? 是让他早吃早超生? 还是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李少侠满腹纠结。 正文 第1305章 三界乱局 随着仙界援军的到来,大衍的战况进入了白热化。 屠仙军和仙修们没日没夜的交战着,东疆的大地被掀翻了一遍又一遍,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残破的大地上到处可见残破的肢体,有人的,有仙的,还有那些被冲上了岸横行霸道了很久的无尽海凶兽。 除了交战双方,没有任何其他的活物能在战火的波及中苟活下来。都是为了生存,双方早已经打疯了,任何敢挡在他们面前东西都会被碾成齑粉,凶兽再强可面对握有仙力的大军时也只有死路一条。 时间一天天过去,战局的热度却始终不减半分,都揣着一颗赶尽杀绝的心,大衍和仙修于激战中不约而同的收拢着人马汇于一处,准备一举击溃对方的主力奠定胜局。 眼见决战即将爆发,一场惊天之变却忽然出现。人世间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很多恐怖的存在,仙妖鬼怪什么都有,数量虽然很少可个个实力强悍,尤其是其中最厉害的几个,连不可一日的仙修在其面前也毫无还手之力,对方杀起来如同宰鸡杀狗般容易。 大衍震惊,仙修震惊之余更多的则是懊悔。 与大衍不同,他们早就得知了这些怪物的出现,因为激战正酣出现的地方又是十万大山那种险恶之地,是以紫旭真君等人并未引起重视,只派了点人手去十万大山的边界处盯着,防止那些怪物偷偷摸进大衍。 结果十万大山没有动静,大衍却爆发了这种情况,简直跟瘟疫一样防不胜防,一群仙界大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忽然冒出来的恐怖家伙不全都是杀戮成性的嗜血怪物,有很多都是有理智的,只要不被招惹就不会伤害无辜。而大衍和仙修最惨重的伤亡也仅仅是最初,因为不了解情况下意识的以为这些家伙是对方的强援,等到发现不是时却为时已晚,在场的人十之八 九都死在了他们手下。 惨痛的教训惊醒了大衍和仙修,痛定思痛,两边齐派使者前去接触,一方面打探对方的来路,另一方面则想试试看能不能将其拉入己方的阵营当中。 结果只有两种,不是软钉子就是闭门羹,个别倒霉的使者连逃都没能逃回来,被对方当零食一样嘎嘣嘎嘣的嚼烂吞掉。而消息也没能探明多少,只知道这些家伙无意卷入他们之间的纷争,只要不打扰他们清静就不会攻击他们任何一方,也不会成为任何一方的帮手。 当然,这只是能沟通的那些人,那些无法沟通的嗜血怪物还在横冲直撞着,无论仙修还是凡修撞见了就统统吃掉,有些甚至连石头都吃,胃口好得不得了。 大衍和仙修齐齐发愁,战况不约而同的缓了下来。没有彻底搞清楚这些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之前他们不敢决战,混乱了许久的人界也因这些神秘者的出现而换来了极其难得的短暂平静。 没有谁知道该怎么办,双方只能选择暂且观望,可这时异变再生,这些突然出现的家伙竟然自己打了起来! 先是个别人的摩擦,很快就升级为全面开战,每一个神秘人都牵扯了进去。最让人奇怪的是他们竟然没有阵营归属,虽有个别人联手可总体的态势上基本是各自为战,这就让大衍和仙修们很看不懂了,可相比于好奇他们更多的是如焚的焦急。 大衍急的是这些人交手的场所遍布了整个大衍,就连皇都附近都出现过他们的踪迹。这些人每一个都强得匪夷所思,交手时根本毫无顾忌,余波伤害到无辜的同时更破坏着天罡御雷大阵的完整,连仙修们都头疼的天罡御雷大阵在这些家伙面前连他们交手的余波都挡不住,宇文太浩得知后惊得在书房呆坐良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天罡御雷大阵是屠仙军的重要依仗,没了阵法护持屠仙军的战力会大受损伤,宇文太浩想要阻止可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有什么办法,熟不知仙修那边比他更愁。 宇文太浩急的只是天罡御雷大阵的安危,仙修们急的可是自己的性命。 早就预感这些家伙的出现很可能会加快仙气的流失速度,等到这些人真动起手来的那一刻,他们才发现情况到底恶劣到了何种程度。 如果说原先的流失速度如长河奔流,现在则简直等于天漏。 这些人交手时会牵动周围大片区域的天地之力,不仅仙灵气,阴灵气和人界的普通灵气都是如此,是以每次交战后他们所在的地区都会被抽得干干净净,莫说天地灵气,就连凡人赖以生存的空气都稀薄到让人窒息的程度。 抽空的区域需要附近区域的灵气涌过来填补,连锁反应下仙修们自身仙力的流失速度也大大加快。仙界更是如此,无尽长河上方已经被厚重的烟霞覆满,那不是水气的蒸发或是仙人两界的阵法手段,而是仙界流往人界的仙气所化。 很不情愿,但仙修们只能去信请冥界出手相援,集合两界的最强力量将这些突然出现的搅局者统统灭杀。 谁料消息刚刚传出,西边就传回了消息,神识一探众仙无不愕然,原来冥界的情况比这里好不了多少,竟凑了个巧也在同一时间向仙界求援。 乱了。 彻底乱了。 大衍不知该如何阻止,仙修们也一时间失去了方向。 而神秘人们却很清醒,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什么理由在这么做,其实这并不难猜测,只是神秘者们的恐怖战力迷惑了他们的眼睛,使得他们根本就没敢往那方面去想。如果他们能冷静下来置身事外,以第三者的角度去整体看待这些人的举动,他们立刻就会发现这些人的相互攻伐的诡异乱战其实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几乎每个修士都经历过。 夺宝。 拼尽一切争夺机缘和宝物,真相就是这么简单。 自打被人放出来并且被告知了同一番话,这些三十六重天的仙人仙妖就陷入了疯狂。 李初一与道衍明等人的恩怨他们并不关心,冲着三元道人的恩情最多唏嘘几句,可要他们帮其复仇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这话要是道衍玄几个说出来那没有问题,但李初一还不够那个资格,哪怕加上葬王也不行。 何况这件事本身也如真龙留言的那样,是三元道人一脉的家事,打生打死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这些人本就被无辜牵连,现在还想让自己冒着生死之危帮忙,怎么可能? 冲着三元道人的情分没当场杀了李初一泄愤就不错了! 但是,如果复仇中附加有另外一个条件,那可就不同了。 至圣仙宝阴阳扣,三十六重天里谁人不知? 当初三元道人以阴阳道眼成名,仗绝仙剑横行,炼制阴阳扣时以大机缘大智慧悟入混元境,这才彻底奠定了他一代圣宗的地位。 如今阴阳扣就在眼前,李初一又明言告知他们道衍玄师兄弟四人近乎同归于尽,阴阳扣的防护正处在最薄弱的时期,试问他们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理由千千万,不管大义凛然的一口答应还是假模假样的歉然拒绝,又或是赤 裸 裸的直言相告只为夺宝,每个人的心终究是都动了的。 都是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精老怪,不可能尽信李初一的话,是以除了个别的鲁莽之辈外大部分人破封后都小心翼翼的连番试探,直到确认天地灵气“肮脏”依旧可三界天道确实不见踪影之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一个个开始露出獠牙,陷入了夺宝的狂热当中。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想参与,可同处一笼,大势所趋谁又能置身事外? 这种时候谁敢扮清高立马就会被人当做想要坐收好处的黄雀群起而攻,是以每个人都不得不参与进来,将本就混乱的人界推到了混乱的极点,并进一步将战火蔓延至三界的每一处角落。 事情的进展比李初一想象得还要轻松,本以为自己要累死累活的跑遍三界的每一处封禁,等到放出了一批人之后才发现自己又犯蠢了。 这年头谁没个朋友,更何况还是在同一战中被救下来的? 几个交友甚广的老家伙被放出来后第一时间不是问他宝物如何天道如何,而是问他能不能将某些封印的破解之法告知他们,李初一当场就一拍脑门暗骂自己愚蠢,一口答应下来将破解之法详详细细的述说了一遍,就连大阵的阵图也完完整整的传给了他们。 什么泄露宗门隐秘,什么被人窥得法门绝学,他连阴阳扣这等宝物都送出去了,哪还会在乎这些? 李初一慷慨得让人意外,经过验证所言非虚后倒也着实交了几个朋友。几个面相比较亲和的老仙都表示如果他与道衍明开战他们可以到场助拳一番,就是不知这些人是真心帮忙呢,还是想将他和道衍明一网打尽,彻底抹消后患。 不管怎样,李初一都不在乎。他要的是道衍明死,为了这点他什么都可以付出。 葬王也是这个心思,这也是他俩一早就商量好的。如今想来李初一很庆幸自己放出葬王,有葬王跟在身边他少去了很多麻烦,一些想对他不利的老仙老怪看见葬王后都极为忌惮,终是没敢出手。 若是换成灵仙,那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李初一估计真要是灵仙跟在身边,那老家伙铁定第一时间就把他卖了。 现在想想跑了也好,等将来再碰见,他一定得好好“回报”一下那个老东西,以报他把自己给扔天道的“大恩”。 正文 第1306章 灵仙到访 相比于其他地方,漠北还算是颇为平静的。 一是因为李初一还未对漠北动手,虽然有老祸斗镇着可他还是担心有不开眼的去打扰玄冰寒狱的安宁;二来则还是因为老祸斗的存在,某些重获自由的老仙老怪即便到了漠北也不敢太过放肆,尤其是玄冰寒狱附近,俨然成了一片祥和的乐土。 不是没有人打老祸斗的心思,可无论谁上门拜访都吃了个闭门羹。老祸斗的态度很明确,无意夺宝更讨厌被人打扰,谁要是敢在它家门口生事那就要做好面临它怒火的准备。 这里的怒火不仅是形容词,更是名词。 祸斗一族的威名天下谁人不知,老祸斗的厉害在最后那一战时更是深深地刻进了每个人的脑海。虽然它现在仍被封印着不得而出,可这样也没人愿意去撩拨它的怒火。再说了,谁知道那封印是不是真的封住了它,当初它与三元道人的关系极为亲密,三元道人单给它留下了某种脱身的法门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虽然得不到老祸斗的相助,但换个角度想,其实这也是好事儿。 阴阳扣只有一个,联手结盟都是只是为了增加胜算的权宜之计,到了最后还是得兵戎相见,所以老祸斗真有心联手也未必事件好事,无论对谁来说它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是以很多人吃了闭门羹,临走时也心满意足。祸斗一族的信誉还是很有保证的,因为实力太强所以很不屑于玩弄轨迹手段,老祸斗也延续了先祖的传统说一不二,它说没兴趣那就基本可以肯定它是真的没什么兴趣了。 而同在玄冰寒狱的叶之尘等人近些日子算是开了眼,时不时的就见有人登门拜访,每个人都隐隐散发着逼人的压迫感,原先那点因修出了仙力而生的兴奋感早已荡然无存,在这些人面前很多心志稍差者连头都抬不起来。 不是不敢,而是身体的本能让他们不可抑制的有一种跪伏在地的冲动,灵魂的颤栗在这些人走后很久都迟迟无法平复,来自上位者的气机交感赤 裸 裸的昭示着他们之间的差距是何等的巨大。 还好这些人没有敌意,极力收敛着自己的气息,这才没让出丑的人太多。也正因如此,他们才再一次体会到了老祸斗究竟何等强大,在这些人心里究竟是何等地位。 连这么强大的存在都得保持着恭敬生怕惹怒了老祸斗,众人愈发敬畏的同时很多人也不由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而叶之尘则更愿意将这种自豪不留情面的解释为虚荣。 侧面的告诫了几次,无果,叶之尘便不再多理。人是木童的,他不好太多插手,只希望这种心态不要影响修行才好,毕竟人最后能倚仗的永远都是自己。 叶之尘的好意木童当然知晓,但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说太多怕引起老祸斗的误会,毕竟自己这些人还受着人家的庇护,说太少又没用什么作用,阴奉阳违的说了也是白说,索性放任不理,交由各人自己去悟。 能跟着他走到这里的都不是笨蛋,总有一天他们会幡然醒悟的。 经过了最初的访客频频,随着老祸斗的态度传开之后,玄冰寒狱再次冷清下来。众人的心态也开始渐趋平复,修行论道讲经演武,不时还能得兴之所至的老祸斗指点一二,日子平静而充实。 可这一天,又有人登门造访,而且来的还是一位不速之客。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而且没看到本相,可灵仙的气息已然深深地印在了叶之尘等人的脑海里,是以一见面便将化作白净小生的灵仙给认了出来。 他们认得灵仙,灵仙却不认得他们。脱身后他的眼中只有李初一和两个伪仙,最多再加上个百劫道人,其他人于他如蝼蚁一样,根本毫不在意。 直到看见小雨灵仙的眼神才猛然一怔,看了看陆横感觉颇为眼熟,再看看其他人,眼熟的着实不少,但他最感兴趣的还是小雨,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燃起了淡淡的灼意。 真想将这丫头掳走感化为自己的信徒,不过此来正事要紧,所以灵仙只能按下心头的贪念,仰头一声长笑。 “祸斗老友,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否?” 声震四野,众人色变,半天后一道金焰窜出盖在灵仙头顶,老祸斗的声音从中响起。 “滚。” 淡淡的声音透着些许怒气,众人愕然,没想到他俩之间竟然有仇。 灵仙早有预料,任金焰盖顶也不为所动,仍堆着善意的笑脸道:“别这么冲嘛,这都多少年了,你我之间的那点误会早该烟消云散了。” “最后一遍,滚,否则死。” 金焰窜流显化出一只巨大的狼头,老祸斗高高在上俯视着灵仙,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来真的?” 灵仙终于收起了笑脸,皱了皱眉头道:“祸斗,你我之间真的是误会,我不知道那只天狐是你的道侣,让她坚守也不是我的主意,杀她的更不是我而是域外天魔,你怎么就只抓着我不放呢?” “因为你跑了!你扔下她一个人在那里,自己先逃了!!!” 老祸斗怒吼,熊熊烈焰自天而落,除了灵仙所在之处周围尽数化为焦土,其他人赶忙躲往远方,生怕被金焰沾染到半分。 “我是跑了,可是有问题吗?天问上人摆明了让我们去送死,我让她跟我一起走她不肯,非要留下死战不退,说你一定能及时赶到,可结果呢?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你人呢?!” 灵仙厉声斥问,末了冷笑道:“本不想把话说得太透,但你扪心自问,害死她的人是谁,究竟是你还是我?” 封印内,小祸斗听着外面的声音直发呆,老祸斗只跟他说娘亲死了却没说详细经过,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般隐情。 是父亲未能及时赶到而害死了娘亲吗? “放屁!!!”老祸斗大怒,“你人跑了能看见个屁人影,你怎知我没赶到?!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擅自逃离引得很多人都逃走了,这才是那一战惨败的真正原因!你不知悔改竟然还敢跟我说是误会,我真不明白三元前辈为何要救你回来!你这种人就不该救,把你留在外面让域外天魔分噬才是你最应该得到的结局!” 老祸斗越说越怒,眼见就要开打,灵仙赶忙向外撤去,便退便高声叫道:“且慢,听我一言!你我之间的恩怨眼下不是解决的时候,我们该合作想办法将阴阳扣弄到手才是!你不是一直想证道混元吗?你跟在三元道人身边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向他求道吗?三元道人也没跨出那一步,但他炼制出了阴阳扣这等近神之物,阴阳扣内有混沌在,只要得到了阴阳扣你就等于找到了一条成神的路,你不想成为真正的神兽吗?” “死!”老祸斗怒吼。 熊熊地火瞬间从脚下腾起,与天空的烈焰成合围之势狠狠的夹向灵仙,还未接触炙热的高温便让灵仙的身躯恍惚起来,膨胀成一片厚厚的积云于烈焰中剧烈涌动着。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灵仙的声音从云中传出,急急的道:“祸斗,你别急着动手,你再好好想想,你我联手是最好的选择!你的本源神火加上我的不朽愿力,道衍玄他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到时你从外部压制,我从内部攻陷他们的心灵,只要得手这里的天道就等于归我们掌控,阴阳扣也就等于落在了我们手中,何必在这里跟我纠缠不休让其他人占了好处呢?” 老祸斗一言不发,一个劲儿的卷起火浪朝着灵仙身上扑去,可灵仙却如一块最顽固的礁石一样始终屹立不倒,只是身上的气息还是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减着。 眼见实在是不通,灵仙只能放弃,狠狠啐了一口后转身就走,将将在火焰闭拢前冲了出去。 “你会后悔的!”灵仙大叫,“你别以为你无动于衷就能置身事外,这件事谁都躲不过!等道衍玄他们抽出手来不可能会放过你,夺取阴阳扣离开这里才是唯一的活路!你我恩怨再大那也得等出去再说,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你的孩子考虑考虑吗?你忍心看它被困死在这里吗?” 回答他的是一口淡金色的神火,沿途所过之处尽数化为了虚无,连空间都被烧穿了露出漆黑的虚空,数不清的空间裂缝弥漫在烈焰当中。 “顽固不化的老狗,等死吧你!” 大骂一声,灵仙落荒而逃,淡金色的火柱紧随其后,转眼间双双消失在远方。 没有得手的感觉,愤怒的老祸斗疯狂冲击着封印,可天泉剑紧紧的插在地上纹丝不动,散发出精纯浓郁的水行之力注入封印当中,九层寒狱内一时间到处都是雾蒙蒙的。 天泉剑不仅加固了封印,连之前破开的那处漏洞都有弥合之势,老祸斗赶忙平复心态收敛下来,生怕漏洞消失自己与外界彻底断绝了联系。 没有它外面那些人难保安危,其他人无所谓,它的儿子可是也在外面呢。 压抑着怒火,老祸斗满心急切。 李初一说过会回来放它出来,虽然耽搁了这么久肯定有原因,可它现在已经等不了了。 正文 第1307章 赤眼猪妖 “这家伙真够大的!”漠北绿滩,李斯年看着下方露出的一片山脊感慨道。 打眼一瞧像是山脊,可仔细看会发现那根本就是某种庞然大物的一抹背影,而他们所在的位置也是故地,正是他与李初一初识不久后联手寻宝的那片泽地。 当年的穿云雀已消失不见,入侵穿云雀领地的鬼鹞也不见踪影,昔日的泽地只剩下散发着丝丝腥臭的死水,而在李初一和葬王联手破开封印之后,连最后的死水都干涸了,只剩下泽地下方极深处裸 露出来的这个背影。 “当然大了,这可是赤眼猪妖,真正的赤眼猪妖,不是血脉驳杂的那种假货!” 嘴上这么说,可李初一眼中的震撼并不比李斯年少多少。 最近连连破除了不少封印,各种各样的仙妖鬼怪着实见了不少,可像赤眼猪妖这种庞然大物还真是第一次见。光一角背影都有如此规模,它的整个身体怕是比起真龙来都小不了多少。 只是... “怎么没反应?”李初一疑惑皱眉,“不会是死了吧?” 眼巴巴瞅着葬王,可葬王一言不发,李初一无奈只得再问了一遍:“你觉着呢?它是不是死...” “嘘!” 竖起一指示意李初一安静,葬王屏息凝神认真倾听,半天后指了指耳朵。 “听到了吗?” 李初一赶忙静心凝神,仔细聆听了半天也终于发现了异样。 空气,在震动。 不,不仅是空气,整个空间都在微微的律动着,仿佛呼吸一样,很微弱且间隔极长,不仔细感应的话根本难以察觉。 “睡着了?” 李初一愕然,傻乎乎的看着赤眼猪妖的后背,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好。 每次开启封印,里面的老怪嬉笑怒骂镇定的疯狂的什么样的都有,但无一例外都醒着,哪怕沉眠之中在感觉到封印变弱的时候也第一时间醒了过来,唯独眼前这位,封印破开了不说连它身上的封土都给清开了小片,可它还在这儿呼呼大睡毫无察觉,此情此景着实让人无语。 “不愧是猪,心态真好!” 呲了呲牙,李初一有点犯愁,有心叫醒它却又担心被人打搅了美梦的赤眼猪妖会发狂。起床气这种东西他体会甚深,当年去楼子里拖道士出来的时候他可没少挨揍。 想了想,小胖子堆起笑脸看向李斯年,可还没等开口李斯年就连连摆手,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去,没门儿,别想坑我!” “我还没说话呢!”李初一很气愤。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李斯年一脸笃定。 “那万一不是呢?” “没有万一。” “万一有呢?” “那你说!” “你去戳它几下试试看...” “滚!” 李斯年气得直翻白眼。 龙族圣地时李初一跟他说别后悔,他还以为李初一是想劝他留下所以才说的夸张,可等他们离开龙族去往狮族领地的九煞谷时,他才知道李初一说的全他吗是真的。 路上李初一跟他说去九煞谷是为了放只小狮子出来当帮手,可等到封印破开的那一刻李斯年顿时傻了眼,李初一这个小比不是人,而是山! 小山般高大的身躯,厚厚的毛发也隐藏不住臌胀的筋肉,身上血气充盈到散逸成煞的地步,最骇人还是它的头颅,不是一个而是九个,赫然正是传说中的太古仙兽九头狮子! 当九个狮头齐齐转过来的时候,李斯年的裤裆都热了,还好李初一和葬王转移了它的注意力,劝说不成便联手将其击退,这才没把他活活吓死。 后来一个个封印走过,李斯年也有初时的惊恐至极变作了现在的淡定,连看到庞大得不像话的赤眼猪妖都能淡定的表达感慨,可这不代表他敢亲自上手去触犯这些怪物的神威。 还戳几下试试看,找死吗? “你就试一下看看嘛,我感觉应该没问题的,我看这家伙挺怪的,应该是个老实人,呃,老实猪!” 李初一犹不死心,被吵得脑子疼的李斯年皱眉道:“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怕死。” “我...!!!” 李初一诚实的让人想哭,李斯年猛拍额头转过脸去不愿搭理。 “不用试了,叫不醒它的。” 葬王忽然开口,见两人齐齐望来,他说道:“你们拿神识去探探看。” 两人应声探出神念,进入赤眼猪妖的识海后齐齐一怔,识海里的精神力浩瀚而混乱,中心处神魂所在的位置却空荡荡的,只有精神力在,并未见到神魂的影子。 “这是...” “魂飞魄散。” 李初一回答了李斯年的问题,眼神复杂的叹了口气。 难怪赤眼猪妖没反应,原来它的神魂已经破碎,识海内充盈得不像话的精神力便是破散的神魂所化,表面上看它还活着,其实跟死了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可是它为什么没死呢?”李初一疑惑。 魂飞魄散的生灵短时间内是可以保持肉身不坏,可时间一久肉身还是不可避免的会走向衰败。除非有人夺舍,或者有高人能帮其重聚神魂,否则肉身终是难逃毁灭的下场。 鬼才知道赤眼猪妖的神魂散去多久了,反正不是短时间可以形容的就对了。可眼前的肉身血气旺盛,精神力也充盈异常,除了没有神魂外跟原先没什么两样,他想不通这家伙究竟怎么办到的。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 “应该是三元道人的手笔了。”葬王叹了口气,言语间透着深深地赞叹。 能将破碎的神魂封在识海内不散,还能将肉身的妖力和血气保持在最佳的状态,除了三元道人的封印大阵以外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做到这一点,或许他们破开的那个封印并不仅仅是为了关押,很可能还有重聚神魂的神效。 要真是如此,那他俩的举动就等于坏了赤眼猪妖的机缘,破坏了它重生的希望。 仔细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因为这片泽地与其他禁地很不一样,没有人守护更没有外层的禁制手段隔绝人来人往,唯一的威胁只有那一根根小山峰一样的猪鬃,而且还是受到刺激时才会显露出来,除此之外再无异样,要不是因为穿云雀很多人甚至都不会知道绿滩还有这么片古怪的地方。 这一切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赤眼猪妖并不危险,三元道人很确定它不会冲击封印破入人世,所以才会对它如此没有防备。 李初一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顿时有些古怪。 他不是个妇人之仁的人,但他也确实跟赤眼猪妖无冤无仇,最重要的是他一点杀心都没有,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平白害死了个无辜者,李初一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别扭,算不上愧疚,却也让人很不舒服。 “这怨不得我!” 不知是说给猪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李初一喃喃道:“要真是坏了你重生的机缘,你要怪就怪道衍明吧,要不是他把我害惨了我也不会坏了你的好事儿,你说对吧?” “你是在忏悔吗?”葬王问道,眼神的古怪不比李初一差,没想到这心狠手辣的小子竟然还有这样一面,杀伪仙夺生机的时候可没见他有过这幅模样。 “算是吧。”李初一叹了口气,“等下就要被咱们分掉了,不说点啥感觉怪怪的。” “分掉?”李斯年纳闷儿。 李初一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啊!这么大一只猪,你不会想扔在这儿发霉吧?自然是要分一分吃掉了!” 李斯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葬王则无声的笑了起来。 就知道不用担心,他认识的李初一怎么会被那些庸俗的情绪所困扰。 “想分也得把它全挖出来吧?” 看了看下方的猪背,转头放眼四方稍作联想,李斯年牙疼似的直咧嘴。 挖这只猪妖出来,怕是比挖座山出来还要费劲。 李初一不管这些,兴奋的直搓手,之前的点点惆怅早就随着即将到手的磅礴生机而烟消云散。 除了葬王以外,他最大的靠山就是老祸斗,可是玄冰寒狱的大阵太厉害,虽有葬王相助想要破开也极其困难。 各层的阵法封禁倒还好说,最底层的天泉剑才是最大的阻碍。作为整个寒狱大阵的核心,天泉剑汇集了寒狱大阵最强的力量,其本身又是一件天地至宝,寻常手段难以伤其分毫。 只靠葬王一人或许能破开一丝缝隙容老祸斗透口气,可想要放其出来绝无可能。唯有李初一也一同出手,两人一个压制天泉剑一个破解阵法,趁着天泉剑引动寒狱大阵最强的反噬之前解除封印才行。 李初一一直没有去找老祸斗正是因为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底层寒狱他去过,知道那里的凶险,掂得出自己的斤两够不够资格。所以这段日子他除了解封各处封印以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掠夺生机,想尽办法以各种手段加快自己生死平衡的程度。 体内的生机与死气每平衡一分,他的力量就能暴增数倍,对道的理解和感悟也随之越发的深邃和透彻。李初一想象不出生死彻底平衡后自己究竟会有多强,但他隐隐能感觉出绝对比他所能想到的极限还要强得多,很可能连全盛状态的道士都不如他,到时候无需别人帮忙他就可以直接找道衍明报仇了。 只是,那种时候太遥远了,想要彻底平衡生死简直比解封玄冰寒狱都要困难。 李初一从来没想过自己体内的死气究竟有多浩瀚,现在他知道了,简直就跟个无底洞一样。简单来说,最近他吞噬掉的生机足以顶得上数千个伪仙的总量,可他的道种仍跟个毛蛋一样,表面的“绒毛”只长了不到两分,而这两分多半还是真龙精血的功劳。想要让其遍布全身,李初一估计得吃了三界天道才有可能。 所以,人还是实际点比较好,赶紧吞掉这意外得来的赤眼猪妖,再去将老祸斗放出来帮他对付道衍明。 到时候老祸斗和葬王一个按手一个按脚,挣扎不得的道衍明还不是任自己摆布? 李初一早就想好了,等到了那个时候他得一点点啃,让道衍明亲眼看着自己被自己培育出来的怪胎生吃活剥,带着无比的恐惧和悔恨慢慢死去。 那样,他心头的恨意才能稍稍缓解。 正文 第1308章 吃不得 当李初一回到玄冰寒狱的时候,所有人都迎了出来。 可是当看到被他拖在身后的赤眼猪妖时,喜悦的气氛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赤眼猪妖的庞大体格震得失了神,更为在其面前还不如跳蚤大的李初一能将这么个庞然大物生拉硬拽回来而惊愕到无语。 李初一也是没辙了,本来想跟葬王和李斯年就地分掉,谁料赤眼猪妖的威名真不是盖的,皮糙肉厚连睚眦剑都难以破开不说,看似毫无防备的躯体竟无一丝漏洞,明明有磅礴的生机在内李初一却愣是一点也吸不出来,万试万灵的吞噬之力第一次失去了效用。 莫说他,便是葬王试过后都无语摇头,言道很可能是三元道人留下了某种秘法防止其精元外泄,并且防备毫无抵抗的赤眼猪妖被外来的蟊贼窃走了道果,这才使得他们束手无策。 百般无奈,又不甘心放弃,李初一只得硬拉回来给老祸斗看看,老家伙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看到赤眼猪妖的那一刻,老祸斗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失神,而是露出了浓浓的伤感。 神火滚滚化出身形,老祸斗飘落在赤眼猪妖的头颅前,抬起前爪轻轻的按在它的头顶,眼中露出让李初一心惊肉跳的缅怀之色。 “老伙计,你...还是没能挺过来啊...” 李初一紧闭着嘴巴,眼珠子滴溜溜的一通乱转。 听这话锋不太对头,老祸斗不但认识赤眼猪妖,而且还是...老朋友?! 赶忙给葬王和李斯年打眼色,李斯年早就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在,葬王倒一点都不紧张,不但没回应李初一的眼色反而还凑到了老祸斗身边。 “他的魂魄早就已经散了,不可能救得回来的。” 被赤眼猪妖吸引了注意力,听到葬王开口老祸斗才回过神来,扭头一瞧狠狠的怔了怔,好半天才愕然道:“是你?你还真没死?” “命大。”葬王微微一笑,“许久未见,你还是老样子。” “你们认识?”李初一傻傻的问道。 葬王和老祸斗齐齐纳闷儿的看着他,用眼神告诉他他问的是一个蠢问题。 咧了咧嘴,李初一也感觉自己挺蠢的。跟葬王混得久了,他经常会下意识的忽略掉这个相貌奇异的家伙的身份和来历。如今想来,葬王认识老祸斗并不意外,好得他也是道衍明一手教出来的,就跟道士一样,知道几处封印认识几个封印里的老怪物并不奇怪,只不过自己从来也没问,葬王也从来没主动跟他说而已。 “其实你问的也没问题,如果不是你带他过来,我还真不敢相信眼前的就是当年的‘云龙客’江东呢。记得你我最后一次相见时你还是妖族之身,后来转修鬼道你我就再未见过。最后还是道衍明将你的死讯告诉了我,熟料多少年后的今天,大家都已经成了陌路人。” 老祸斗很是感慨,葬王却冷冷摆手道:“不,不是陌路人,而是仇人。道衍明心存歹毒,从始至终都拿我做他的夺舍之身培养,欲置我于死地,此仇不共戴天!” “还有我!”李初一恨恨的道,“我就是葬王的替代品,我师父更是死在道衍明手里,还有我娘亲、我外公、我....” 想到余瑶却没忍说出口,顿了顿,李初一冷声道:“这仇必须报,否则难平这些冤魂的怨气!” 老祸斗默然,半天后沉声道:“我只想带着我的儿子平安离开,去三十六重天找处安全的所在暂时躲起来,其他的恩恩怨怨都待孩子长大后再说。” “所以说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是吗?”李初一道,“我们很想让道衍明死,但那老家伙太厉害,而且还能运用混沌之力,我估计你和葬王联手都难以杀他,但我们可以联手破坏掉他的计划!无论阴阳扣是毁掉还是易主,中间都会露出破绽,届时我们便可是趁机脱身,没了我这具他精心培育的肉身他想夺取阴阳扣根本是不可能的,否则他早就干了!只要我一走,他的计划就会流产,等到小爷修行有成时再杀回来,到时候看小爷不把他的黄儿给捏出来!” 葬王冷声插话道:“不用等你,待我去三十六重天历练一番完善了我的道,那老东西我自会料理!” “那也行,不过到时候你得叫上我,我得亲眼看着他死!” “没问题!” 看着两人脸上的恨意,老祸斗暗暗一叹。能让人恨成这样,道衍明的孽作的确实够大的。 “你们带它来这儿是想让我做什么吗?”伤感的摸索着赤眼猪妖的头颅,老祸斗问道。 “嗯,我们是想问问你有什么办法能吃了它!” 李初一说完就后悔了,看着老祸斗面露不约顿时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呃...遗产!对,遗产!这个,你看哈,它老人家显然已经活不了了,与其留它烂掉不如成全了我们,正好我需要大量的生机恢复身体,所以...” 老祸斗不是真生气,它只是单纯的为老友鸣不平。李初一的心思它很明白也很理解,可是他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李初一不解,葬王也很是意外。 叹了口气,老祸斗不答反问:“你们知道它是怎么死的吗?” “被那什么域外天魔杀的?”李初一试探的问道。 “对。” 点了点头,老祸斗沉声道:“那些域外天魔不知从何而来,身上的力量极其诡异,不属于三十六重天里任何一种已知的或是传说中的力量,被他们杀死的人如果没有被他们吞噬的话,一身道果不会消散于天地,而是会湮灭成虚无,什么都不会留下。被他们打出的伤势也是如此,很难痊愈,有时候甚至连维持现状都做不到。赤眼就是如此,当初与我爱妻一起被派往一处要地坚守,结果因为一些懦夫的临阵脱逃使得阵地防备力量急剧下降,最后我爱妻当场战死,它则神魂受到了重创。后来三元前辈一直想办法帮帮他调理,可始终无果,它的神魂始终处于缓慢的溃散当中,最后那一战我们大败,三元前辈临终前将我们送入了这里躲避,并且单独为它开辟了一处疗伤之所供其恢复,可惜如今看来还是没用,它的魂到底还是散了...” 葬王听得面色凝重,李初一则暗暗松了口气。 听老祸斗的意思赤眼猪妖本就将死,三元道人也只不过是最后一搏尝试着帮它挽回一丝生机,这么说来他破开封印并不等于扼杀了它重生的希望,他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不过紧跟着,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老祸斗说赤眼猪妖的神魂是因域外天魔的诡异力量而散,他和葬王都探入过它的识海,虽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可谁又知道那股诡异的力量会不会悄然无息的传染到他们身上呢? 李初一看向葬王,葬王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恰巧转头看来,两人对望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末了李初一将问题问了出来。 “你们有感觉到自己哪里不对劲吗?”老祸斗问道。 “没有。” “我牙疼,心悸,还有...” 葬王的干脆和李初一的絮絮叨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老祸斗理所当然的无视了某人的啰嗦,微笑着安慰道:“那就没事了。” “别啊!真的假的啊!有准没准啊!”小胖子哪能放心,语带哭腔的问道,“你就没点检查的手段检查一下吗,我怎么感觉我哪儿都不对劲呢?” 老祸斗哭笑不得,无奈的道:“我只是随口一问,当初就没见过有传染的情况。要是真能传染,三十六重天会败得更快更惨,哪还有我们活到现在的机会!” “可是我还是觉着不对劲。”小胖子哭丧着脸在自己身上东瞅瞅西瞧瞧,他倒不是怕死,他只是怕死在道衍明前面。 “要不我帮你瞧瞧吧。”郝二爷插话进来,脸上满是期待。 本来见着葬王这么个神话里的传说还很是拘谨,可李初一称病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早就想好好研究一下李初一这身怪肉的奥妙了。 似乎还嫌不够热闹,祝三娘也笑嘻嘻的插嘴道:“我也可以帮忙~!” 李初一顿时泪奔,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 要是落在这两人手里,他死是死不了,可变成郝家老五郝宏硕那种“硕大”的怪物可是极有可能的。 笑闹几句,众人各自散去,留下老祸斗和李初一几个主事人聚首绸缪。 赤眼猪妖的生机是没法吞了,探入识海是不能传染,可要是将其吞掉,谁也不敢保证那种邪门儿的力量会不会侵染到身上。另外也是为了照顾老祸斗的情绪,人家都一口一个老友叫着了,再当着人家的面商量着吞掉人家的老友,这种缺德事儿李初一再傻也不会去干。 最终,老祸斗决定将赤眼猪妖安葬在玄冰寒狱附近,不施加任何阵法封禁,只以厚厚的万年冻雪覆盖。而李初一则只能另找“口粮”,一番商量后他将主意打在了大衍身上。 原本太虚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九峰里还有好几尊老怪物没放出来呢,百劫道人的恩怨也可顺道解决。奈何太虚宫路途遥远且伪仙太少,远不如大衍那般“唾手可得”,老祸斗又急着出来,李初一也只能选择去大衍走一遭了。 仔细想想似乎也不错,宇文太浩那个狗崽子还好端端的活着呢,这次过去或许能有机会去皇宫里走一遭。还有音讯全无的木青丘,木童可是担心得不得了,李初一也应承下来帮忙打探一下消息,如果能找到人就顺道带回来。 只不过临行前,他还有点事情要解决。或许是受了李斯年的刺激,他觉着有必要跟自己那个据说是的未婚妻好好聊聊。 正文 第1309章 夜话 雪原的夜空很纯净,就如寂静雪原的名字那样,寂静而优雅。 夜空再美看久了也会无聊,但是配合着寒狱大阵散逸出的极光就不同了。 绚烂的极光不停的变幻着形状,映衬着夜空的繁星点点更是会让人生出一种感动,仿如置身梦境般不可自拔。 当然,这只是在不考虑真相的情况下,如果想到那些极光的恐怖,以及每一颗亮晶晶的星辰那毁天灭地的真面目,所有的感动瞬间就会消失,变作无比的凛然寒透人心。 李初一知道极光的厉害,更孤身一人在虚空里流浪过很久,一次次险死还生的经历让他连个屁都感动不出来,是以夜空再美他也丝毫没有兴趣。 何况,今夜他另有大事要办。 蹑手蹑脚的来到郝幼潇所居的土屋,李初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跟做贼一样的这般小心。 土屋很简陋,只是冻雪融化后裸 露出的泥土堆砌而成,不过女儿家的居所总是精美的,简陋的土屋到了郝幼潇手里也带上了点点惹人的粉意。 越靠近土屋,李初一心跳得越快,当连蹿带爬的潜到土屋跟前时,他终于发现那抹粉意不是错觉,而是真的。 “我去他道士的,都是自己人在这儿,小娘皮竟然还用毒!” 搓了搓有些麻痒的手背,李初一一脸无语。 这些粉色的粉末轻雾般的笼罩在土屋周围,连他这种皮糙肉厚百毒不侵的变态肉身都能感觉到麻痒,换个正常人来怕是不死也得残废。 可是转念想想郝幼潇的月貌花容,李初一又深以为然。 俗话说防火防盗防家贼,那么漂亮一大姑娘谁知道有没有野汉子惦记着,小心点是对的,敢打主意毒不死他丫的! 再想想自己糊里糊涂的就多了这么一个漂亮媳妇,李少侠又隐隐有些得意。 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追上这姑娘的,莫非是用了道士的某些真传? 可惜他只记得余瑶而不记得郝幼潇,想问人又不好意思问,反正今天来也来了,等下找机会旁敲侧击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姑娘自己说一遍。 如此一想,李初一贼贼的笑了起来,可是再仔细一想,他又觉着有些可笑。 自己找人打听自己的风光事迹,这种古怪的事儿要是道士还活着,准保能笑到自己给他送终的那一天。 “你想蹲到什么时候?” 心里正乱七八糟的瞎寻思着,头顶忽然传来一把好听的声音,抬头一瞧一张亦嗔亦喜的俏脸瞪着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李初一顿时尴尬。 “我...我拉完就走!” 说完就后悔了,小胖子真想狠狠给自己来上一个嘴巴子。 以前道士也经常在某些特殊的时候故意这么问他,结果此情此景不知怎么的就话赶话说出来了。 郝幼潇也傻了眼,没想到李初一会这么回答,呆了半天忽然扑哧一笑,随后花枝乱颤的直不起腰来。 闹了个大窘,李初一索性放开了。道士曾说跟女孩子搭讪能把对方逗笑就等于成功了一半,这么看来自己这个头起的还算不错。 站起身来,李少侠重振精神做出一派风雅作态,学着道士的架势仰望天空,以厚重的声音深情的道:“夜色真美。” 噗~~ “哈哈哈哈哈!!!” 这回不光郝幼潇笑蹲在了地上,闻声赶来的绿姑也直抹泪眼。 优雅的脸变作了抽筋的脸,李初一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明明学得很像啊,为何道士做来就百试百灵,自己做来就遭人笑柄呢? “潇儿,听师父的,咱悔婚吧。这孩子不光失了忆,脑子也坏掉了,咱不能嫁,啊哈哈哈哈!!!” 绿姑快笑疯了,李初一气了个半死,一咬牙转身想走,郝幼潇赶忙探身拉住,回头俏声道:“我不,我就喜欢傻子,嫁错了我愿意~!” 说完不理绿姑的白眼,郝幼潇娇笑着穿窗而出拉起李初一就跑,沿途引来无数暧昧的眼神,一直跑出玄冰寒狱的边缘能看到雪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松开李初一转身俏生生的望着他,红彤彤的脸蛋不知是羞的还是累的。 “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我...那个...我...” 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看着佳人渐渐不耐的脸,李初一一咬牙大声道:“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真是我媳妇儿!” “你说呢?”郝幼潇问道。 “我...我不知道。” 肩膀一垮,李初一颓丧的道:“我忘记了,我忘了你是谁,也忘了叶之尘和沐雪晴是谁,还有很多人很多事我都忘记了。本来我以为随着生机的恢复我能一点点想起来,结果这一次回来我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我...” “我知道,我没怪你。” 拉着李初一坐在雪坡上,郝幼潇心疼的摩挲着他的脸柔声道:“你出了问题,我们都知道,我们是很着急,但我们没人怪你。叶叔和晴姨一直在和我二哥商量法子,我师父也经常过去帮忙,你放心,有我师父和我二哥在,就算你变成傻子他们也能把你治回来,只是还需要时间,你不要着急。” “郝二爷...这个,要不还是算了吧...” 李初一脸色发绿,他宁可死也不想落在郝二爷手里。 不料姑娘忽然气恼起来,斜眼看着他轻哼道:“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装的,你怎么可能记着我二哥四哥却把我给忘了呢!死胖子,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装的?” 两指一捏揪住耳朵,另一只手把玩着两颗黑乎乎的丹丸,郝幼潇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初一,直把李初一看得浑身发毛举起手连声保证。 “我对天发誓,我真不是装的!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你这么漂亮一媳妇我都能给忘了,我...我他吗感觉比谁都亏得慌!” 熟料姑娘的脸色又喜了起来,揪住的耳朵也变成了轻轻的揉捏,脸色娇羞的问道:“你刚才说我漂亮,是真心的吗?” 李初一立马猛拍胸脯:“真的,比真金还真!就像我是男的小二黑是黑的一样真!” 结果姑娘的脸又变了,阴阳怪气的道:“小二黑现在可不是黑的,人家黑毛白毛都有!” 李初一都快哭了,一拍大腿猛然起身,抬脚便要离去。 郝幼潇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玩大了,赶忙拉住了他:“你干嘛!” “我他吗这就去把那狗崽子给染回来!” 李初一悲愤回头,泪汪汪的小眼神让郝幼潇狠狠一呆,随后又是一顿花枝乱颤。 李初一彻底无语,深感道士所言非虚。 道士常说女人心海底针,变脸比翻书还快,李初一感觉道士说的浅了,这哪儿是翻书啊,电光火石在这面前都跟龟爬差不多! 拉着李初一重新坐下,郝幼潇不再逗他,微笑着柔声道:“那你给我说说,你都记得什么。我感觉你忘掉的东西并非巧合,说不定能从你记得的事物里找到原因。” “咦,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那你帮我分析分析!” 李初一精神一振,略略组织了一下后说道:“我记得臭道士,也就是我师父,还有余瑶和...” “你记得她,却不记得我吗?” 话刚起头就被打断,郝幼潇幽幽的看着他,没有生气,可眼神里的伤感却让李初一心里一揪。 张嘴想要解释,却被郝幼潇轻轻按住,微微摇头柔声道:“不用解释,是我不好,余姐姐的事确实很悲惨,我听到后也很为她伤心。是我不好,不该打断你的,你说吧,我保证一言不发认认真真的听着!” 心脏狠狠跳了几下,李初一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异样的冲动,很想一把搂住郝幼潇狠狠亲上几口。 真想不通这么古灵精怪又乖巧懂事的奇女子自己是怎么傍上的,莫非真是得了道士的某种秘传,只是自己现在忘掉了呢? 李初一眼中的灼热郝幼潇怎能看不见,顿时俏脸羞红的低下头去,可半天不见某猪动作。 “你干什么呢?”闻声抬头,见李初一一个深呼吸接一个深呼吸的猛喘着,郝幼潇纳闷儿的问道。 李初一面色微窘,佯装无事的说道:“没事,这里空气好,我多吸两口补补身体!” 郝幼潇的脸色更古怪了,忽然想到了什么,美眸向下一瞟脸色顿时更红了。 李初一被人瞧破了真相也尴尬万分,心里暗骂都怪道士不好,小时候逼着他看了那么多秘术宝典的让他知道了太多的事,这才出了大糗。 干咳了两声,耐下冲动,李初一开始娓娓道来。 凡是能想到的事一一说出,甚至连很多私密的心事也和盘托出。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在郝幼潇面前这般没有防备,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都抖了出来,说着说着眼泪也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道士的死,余瑶的亡,紫鸢被并入三界情网,五个小鬼被炼入绝仙剑中,沐雪灵对自己跨越时空的守护,外公不惜一死的保全,还有自己充满了阴谋算计的身世,以及其他很多很多相关的不相关的牵连之人。当这些压在心底深处的事情被重新翻腾出来,一张张逝去的容颜跑马灯一样的流过眼前,李初一这才发现自己的心有多疼,原来他很早以前就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快乐的小胖子了,修行的动力从懒得走路而飞上天空不知不觉的变成了在恩恩怨怨中挣扎求生。 原先不疼,是因为不去触碰。 今天一一想起,痛入骨髓。 正文 第1310章 我没听清 时间悄然流逝,李初一慢慢停止了回忆,两人的手不知何时握在了一起,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 掏出绣帕替李初一拭去泪痕,自己的脸上的泪迹却置之不理,郝幼潇深情的看着李初一,眼中溢满了心疼与怜惜。 李初一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几声后仰头望天。在一个姑娘面前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丢份儿,李初一暗暗自省,可心里的压抑却舒畅了很多。 看见他的脸色,郝幼潇略一琢磨便猜到了他的心思,暗地里很是好笑,脸上则做出羞恼状娇嗔道:“把我都说哭了,丢死人了,还不赶紧给我擦擦!” “哦哦哦!” 李初一虎头虎脑的就要拿袖子去蹭,郝幼潇这回是真气笑了,把绣帕往他手里一塞没好气的道:“用这个!” “是是是!” 笨手笨脚的擦了半天,末了捏着绣帕按在姑娘的鼻子上。郝幼潇愕然望去,却听李初一傻乎乎的问道:“不擤擤?” 砰~ 梆! “哎呀!” 一段不怎么和谐的杂音之后,李少侠揉着后脑勺满脸凄苦。 刚才气氛好好的,怎么这小娘皮又犯病了呢? “你啊你,还是这么笨!” 一把夺回绣帕,郝大小姐瞥了眼李初一气哼哼的道:“还以为人瘦了能聪明点,原来一点没变,还是笨得像猪!” “是是是,我错了,你说什么都对!”李初一赶忙举手告饶。 熟料大小姐更不满意了,调高声调问道:“你敷衍我?!” “没有!我...我那个...” 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所以然,李初一只能眼鼻口三点一线安静坐好,免得说多错多。 脸上老实,心里却不老实,小胖子直犯嘀咕,今天怎么就这么怂了呢? 正常来说碰见郝大小姐这样蛮不讲理的他早该一剑砍过去了,怎么到了她面前就提不起这份心思了呢? 莫非真是余情未了,自己以为忘了可本能里却烙下了她的影子,知道她是不能伤的? 心里唉声叹气,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坐了好一会儿不见大小姐开口,转头一瞧发现大小姐仍嘟着嘴一副气呼呼的模样,李初一挠挠脑袋犹豫了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拿胳膊肘轻轻的碰了碰人家。 “干嘛?”大小姐斜眼望来。 刚提起来的气顿时又萎了回去,李少侠舔着笑脸小声问道:“那个...还生气呐?” “你说呢?” 大小姐拔高了声调,李少侠立马闭嘴,可安静了片刻后感觉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鼓了鼓勇气又小声问道:“那个...能不能帮个忙,跟我说说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啊?” 一边的柳眉高高的调了起来,幽幽的眼神让李初一不寒而栗,他发觉自己又问了个蠢问题,坐如针毡下索性站起身来。 “我去问李斯年!” 抬脚要走,大小姐冷飕飕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你敢走我就毒死你!” “我百毒不侵,你毒不死我!” 李少侠总算硬气了一把,结果郝大小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样啊,我差点忘了。那行,你走吧,我去毒死李斯年。” 一屁股重新坐下,李初一心中哀叹。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道士诚不欺我! 咦?! 想起道士,李初一忽然计上心头。早年道士着实教了他不少“不传的秘术”,只是一直没机会实践,又或者实践过现在给忘了。 眼瞧郝幼潇现在就跟个小刺猬似的戳哪儿都扎手,索性豁出去了,来个釜底抽薪! 想到这里,李少侠两眼精光一闪,猛然转身迎着郝幼潇错愕的目光就是一记野猪扑食。 “你干什...唔...!” 下意识的挣扎迅速变成了主动的迎合,两人的脑子都空白一片,余下的只有四片相合带来的浓情蜜意。 直到唇间品到一丝咸味,李初一这才恍然回神,拉开距离看着伊人脸上的泪水,刚刚回过的神顿时又慌乱起来。 道士骗人,什么不传之秘,好使个屁!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摔倒了!对,摔倒了!” 慌乱的李初一笨嘴拙舌的解释着,郝幼潇哭笑不得,心中的酸楚顿时烟消云散,狠狠瞪了他一眼佯怒道:“敢做不敢认,你是不是个男人?!” “去他道士的,我还就不行了!” 逼急了的李初一一撸袖管,梗着脖子道:“我就亲了,怎么着吧,你咬我啊!” “你还敢说?!” 郝幼潇更恼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恨恨的道:“你见谁家亲女孩子用牙咬的?你属狗的啊还是猪拱食呐?” “不关我的事,这都是臭道士教的!还有,那天四大叔亲祝三娘的时候就是这么个架势,我也只是借鉴,你要找找他们去,不关我的事!”李初一满腹委屈,怕郝幼潇不信,卖完了道士继续卖李斯年。 此言一出,郝大小姐果然松手,只是注意力转移的方向却不如李初一预料的那般。 “李斯年真跟三娘好上啦?快,快跟我说说!!” 郝大小姐本就羞红的俏脸兴奋得更红了,大眼睛一眨不眨的静等着听戏不说,手里还取出了一瓶“零食”往嘴里丢着。 看着大小姐拿毒丹当糖豆一样的一颗接一颗的往嘴里丢,李初一张着嘴巴半天都合不上,直到大小姐不满的用眼神催促后这才醒过神来,赶忙将妖族之行添油加醋的述说了一番,声情并茂生怕不够精彩。 “真好!” 郝幼潇听完满脸感动,感慨万分的又取出一颗玉瓶小饮了几口,喝完发觉不对皱起了眉头,低头看看瓶身尴尬的拍了拍额头。 一旁的李初一则惊恐的看着她的嘴唇周围迅速紫胀了起来,一道如墨的黑线顺喉而下直逼心田。可郝幼潇却恍若未觉,淡定自若的取出一个小药坛咕噜噜的喝了几口,药坛里又黑又黏还散发着点点腥臭的诡异物事让李初一寒毛直竖,可她却一脸平静眉头都不皱一下,几息过后肿胀的嘴唇恢复原状,见李初一傻乎乎的盯着自己顿时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拿错了。” 咕嘟~ 狠狠咽了口唾沫,一晚上说多错多的李初一这回决定什么也不说。他实在想不出绿姑和郝幼潇这对师徒平日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反正很不正常就是了,跟她们一比自己和道士过的简直平常至极。 “真好~!” 收好瓶瓶罐罐,郝幼潇一脸感动的又说了一遍,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苦恼的皱起了眉头。 “初一,你说如果李斯年和三娘将来成婚的话,咱们怎么办?我师父跟三娘姐妹相称,你虽然一口一个‘四大叔’的乱喊但跟他也是兄弟相交,他俩成了婚的话这辈分不就乱了嘛,这回他可真变成你叔啦,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又笑了起来,看到李初一发绿的脸笑得更厉害了。 “他想得美!”李初一气哼哼的道,“讲辈分谁能大过我?别忘了我师父可是天一道尊,论辈分我是所有人都祖宗辈,也就妖族的几个老东西能跟我媲美!你别笑了,我说的都是事实,真论辈分你也得喊我声老祖,最起码得喊声前辈!” “是是是,前辈说得对,小女子失礼了!” 假惺惺的福了一礼,想起玄冰寒狱里初见道士时的一幕,郝幼潇又忍不住笑道:“记得吗,你自己也说过,咱俩在一起你可是老牛吃嫩草,而且还是天地间最嫩的老牛,哈哈哈哈哈!” 李初一纳闷儿:“我什么时候说的?” “就是当年玄冰寒......” 话语戛然而止,气氛瞬间冷却了下来。说到兴起又提到了伤心事,郝幼潇暗悔,李初一黯然。 深吸了口气,李初一微笑道:“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 “不,是我不好,我...” 郝幼潇赶忙劝慰,却被李初一摇头打断。 “给我讲讲吧。”李初一微笑的眼中透着渴望,“给我讲讲咱俩的故事,我一直很好奇你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跟我好上,你可知道臭道士当年挤兑我说我将来能娶到个女人就算不错了,你可是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了呢!” 话是笑着说的,可越是这样越能让人感觉到他的苦恼和伤感。 郝幼潇心疼的搂住了他,柔声细语一点一滴的讲述着他们的过去。 从不算愉快的初识,到寒狱里的意外重逢,从尴尬中的结伴到无怨无悔的生死与共。讲到耐不住相思跑到太虚宫却被某人避而不见,郝幼潇气恼;讲到四宗逼迫的背水一战被冲冠一怒的李初一搅了个稀烂,郝幼潇目光迷离;讲到千古龙冢被困苦等几十载才见人还,郝幼潇庆幸;讲到妖族学艺乍闻李初一生死未卜,郝幼潇悲伤中透着无比的坚定,直言自己坚信李初一不可能会死。 听着一桩桩陌生的往事,感同身受的李初一不由自主的将她搂紧。听到郝幼潇为了他求绿姑出手屠了皇都半城的人命,李初一解恨之余更涌满了感动。 听到她一路追到万古雨林只见到几具空壳犹不肯放弃,又继续追去了太虚宫,李初一无言以对;听到她在三生林喜见君来君不识的伤心和担忧,李初一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歉意。 良久,语停,人却未分开。 第一次,李初一发自真心的歉然道:“对不起。” “说过了,这不怪你。”微笑摇头,郝幼潇的脸上写满了幸福。 心酸了这么久能等到这一句,她的执着也算是值了。 “那个,我有个问题要问,但咱要说好不准生气的!”李初一忽然说道。 正蜜在幸福感里的郝幼潇根本没多想,顺从的点了点头。 “你那里...我真咬了?然后你还没当场剁了我?” 低头看着很有规模的双丘,李初一很是感慨,原来自己还有这么牛 逼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自己的人生巅峰啊! 忘了什么不好怎么就把这段给忘了呢,如今再试试... 咦,好像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妮子会不会打我? 幸福的氛围里顿时被冷风吹散,郝幼潇没生气,只是用冷飕飕的眼神看着他。 “死胖子,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正文 第1311章 推测与破绽 “呃...我说你真美,要了我的亲命了,你现在就是当场剁了我我都甘愿!” 李初一赶忙改口,真要再重复一遍那就真出人命了。 “哼!” 轻轻哼了一声,郝幼潇饶过了他,心里却泛起点点惆怅。 自打认识第一天开始她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奇葩,很多该正经的时候他却净说些煞风景的话,可有些时候他又能把人感动得稀里哗啦,熟悉之后才会发觉他其实是见人下菜碟有意的顾左右而言他,可总这么一时正经一时奇葩的时间一久便是相熟之人也很难判断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而现在,这家伙失忆了,她更不知道这家伙只是单纯好奇还是接着话头占些嘴上的便宜。又或者是人失忆了顾忌少了性格也有些许改变,这家伙终于想开了准备从男孩儿变成男人,准备跟她深入探讨些不可言表的事情? 想到这里,郝幼潇的脸腾的就红了,火辣辣的感觉涌满全身就像她第一次亲自尝试自己炼制的火毒丹一样,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鼓,很是犹豫等下该答应好呢还是不答应好。 关键时刻,李初一再次发挥了自己“暖男”的特质,没有让她继续纠结,一盆冷水下来直接将所有的热辣统统浇灭。 “说说小雨吧。”犯蠢而不自知的李初一挠挠脸问道,“你说那丫头也喜欢我,真的假的?我魅力这么大?” 手指攥得嘎嘣作响,郝幼潇真想一口咬死这天杀的胖子。 缓缓吸了口长气平复心态,郝幼潇冷淡的道:“你说呢?” 咦,话锋不对? 低头瞅瞅郝幼潇,见伊人脸色果真有些不对,李初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顺口答道:“我觉着我魅力是挺大的,但还没大到这种程度,换成臭道士来倒还有点可能。” “有点臭美,但还算有自知之明。” 正起身来,郝幼潇幽幽的道:“可惜这次是真的,你可以得意了!” “有什么可得意地,我怎么会这么肤浅!” 话是这么说,可紧抿都抿不住的笑意却惹来了大小姐的一顿白眼,气哼哼的扭过头去不理他。 装疯卖傻哄了半天才逗得佳人重展笑颜,李初一暗暗松了口气,心里的疑窦总算是解开了一些。 难怪当日那丫头一点没有人质的自觉,不但不害怕反倒而一脸惊喜的主动凑上来,还有那伤心的表情和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心酸话语,感情当时的怀疑是真的,那丫头还真跟自己有些相当不浅的关系。 只是,为什么呢? 李初一虽然自信,但他也承认自己没有道士那种惹人的俊俏和风度,更没道士那种逢花必采逢草必沾的风流性情,自己怎么会惹下这么些情债呢? 虽然只有两桩,硬算上余瑶也就三桩,对道士来说不值一提,可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多很多的了。 “这个问题我还真问过小雨,”郝幼潇说道,“她说自打你在火云坑救了她,她就喜欢上你了,觉得你和她爹一样,都是为了保护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大英雄大豪杰。这是她的原话,我保证当时听完没笑出来!” 最后的调侃没引起李初一的注意,他在意的是前面的细节。 “我记得火云坑,记得余瑶记得王远和赵家兄妹,可我不记得她也去过。” 见李初一皱眉苦思,郝幼潇深深的叹了口气。 “初一,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你听完后不管信不信,我都希望你能在心里留份警惕。” 见郝幼潇如此郑重,李初一点点头正色道:“你说。” “关于你失忆这件事,我与师父、二哥还有叶叔他们一起讨论过好几次,根据三十年前我们刚到这里时发生的一些事情,我们得出了一个推测。原本那个推测的可能性很低,可刚才你跟我说了这么事情后我越来越感觉那个推测很有可能是真的,你丢失的记忆很可能并不是巧合,而是外力影响下的必然结果。” 李初一眼神一闪:“你是说,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影响了我,针对性的让我忘掉了那些事情?或者说并不是忘掉,而是...封印?” “是不是封印我不清楚,但选择性遗忘的可能性极大!”郝幼潇说道,“通过你我刚才的讲述,你发现没有,你忘掉的东西几乎全部都是快乐的事情,是能让你感觉幸福和安宁的美好记忆,而你记得的几乎都与仇恨和愤怒有关,这些事不会让你快乐,只会让你的心在愤恨中越来越阴暗,甚至会彻底丢失掉人性里善的一面。” 李初一一惊,想了想后又摇了摇头:“不对,快乐的事情我也记得,并不全都是阴暗的事情。” “可是那些让你觉得快乐的人,都已经死了!” 郝幼潇幽幽的话语如一记重锤捶在了李初一的心里,眼神闪烁苦思冥想,他渐渐觉得郝幼潇说得很有些道理。 叹了口气,郝幼潇沉声道:“干爹待你如亲子一般,他将你养大,给了你美好而难忘的童年,然而他死了,死在了你面前,所以关于他的记忆你刻苦铭心;余姐姐也是如此,据我所知到现在为止与你关系紧密的女人有三个,她、我、小雨,而她不但是你的初恋,同时也死在了你面前,甚至她的尸骨还埋在你的体内,你记得她的好也记得她的仇,所以才没有忘却。而我和小雨不然,小雨或许稍稍疏远,可我与你的关系绝对比余姐姐还要深,妖族分别时你曾答应过我会在处理好一切后回来找我,请干爹提亲明媒正娶的将我娶回家门,可你仍把我给忘了,这很可能是因为我没有死,没能留下仇恨在你心中。” “还有紫鸢姐和大娃二娃他们,还有你娘亲和你外公,以及所有你记得的人,这些人要不就是死在了你面前,要不就是你得知了他们的死讯而心生恨意。至于那些还活着的却也被你记住的人看似毫不相干,其实内中大有瓜葛,比如我二哥和四哥,你记得他们很可能是因为他们与你经历过的某件仇恨有很深的关联,所以你才没有忘记他们,因为他们是让你铭记并且加深那份仇恨的诱因。” “宇文玄理!”李初一插言道,“离开止戈林时我被宇文玄理堵截,后来他也一直纠缠不休。可是不对啊,你说过玄冰寒狱里再碰到宇文玄理的时候你也在场,照你这么说我不应该忘掉你才是啊!” “那是因为我四哥也在场,也因为我在你心中留下的幸福感远远超过诱引出的仇恨。”郝幼潇心疼又欣慰的说道。 李初一默然,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还是不对,我记得王远和赵家兄妹,却把陆时雨给忘了,这又怎么解释?” 顿了顿,郝幼潇不太确定的道:“这个说起来有些玄妙,但也不是没可能,你很可能是冥冥中感应到了一些事情而不自知,又或者影响你的东西感应到了才让你保留下了关于他们的记忆。” 李初一皱眉:“感应到了什么事情?” “他们的死。” 迎着李初一震惊的目光,郝幼潇沉重的点了点头:“叶叔离开太虚宫时神剑峰共有三十九人追随,王远和赵玫赵牧也在其中。后来几番鏖战,叶叔和司徒峰主、云峰主总算带人摆脱了默堂的追杀,可王远和赵玫赵牧却没能撑到最后,他们死在了默堂手中。” “混蛋!!!” 怒火勃发,衣衫无风自动,背后的睚眦剑嗡鸣不断,郝幼潇赶忙紧紧按住了他的肩头。 “冷静!” 深吸一口气,李初一勉强压制住火气,浓浓的悲伤浮上心头,鼻子酸酸的几欲泪流。 他不记得叶之尘,但王远和赵家兄妹却记忆犹新。他们三个是他刚到太虚宫时所交的第一批朋友,记得当初四人的洞府比邻着,一来二去的熟识后相约一同历练,恰巧碰到了到神剑峰公干的余瑶同行,至此才有了火云坑里的生死交情和让他刻骨一生的无果感情。 熟料昔日一别,再闻时已天人永隔。 本以为他们三个是被留在了天门山潜伏,又或者没有跟随叶之尘走而继续留在太虚宫内修行,不成想竟是殁了。 “发现破绽了吗?” 郝幼潇趁机开口,待李初一悲伤的看过来后,她叹了口气道:“刚才你跟我说你记得的事情时我就想指出来,你的记忆不但有缺失,而且很多细节也被混淆了。你说你初到太虚宫时所居洞府就在王远他们附近,可事实上你在太虚宫一直都住在叶叔的草庐,唯一一次下山居住还被差点被大衍的暗子掳回大衍,自此以后叶叔再未让你离开过他的视线。不仅如此,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也被混淆了,王远不但认识叶叔,而且还是叶叔的记名弟子,中间牵线搭桥的还是你自己。你的记忆明显是人为改动,绝非普通的失忆,而我们讨论后一直认为影响你记忆的祸根很可能就在你的身边!” 说到这里,郝幼潇抬手指向了他的背后。 李初一愣了愣,旋即脸色大变。 “不可能!睚眦剑乃师父所赠,它不可能有问题!” 正文 第1312章 留给你的印记 睚眦剑有问题,李初一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烂葫芦丢了以后此剑便成了道士留给他的唯一一样遗物,所以此剑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把兵刃,更是一份寄托,以及一篇时刻提醒他勿忘复仇的墓志铭。 每当倦了累了,心里产生了懈怠,他便会抱着这把剑回忆过往,回忆初得此剑时的坎坷与喜悦,回忆那次经历背后道士的良苦用心,回忆小时候只有师徒俩相依为命似的每一滴每一点,最后回想起道士临死前的一幕,无穷的怒火便会从心中腾起,烧得他五脏剧痛,但也充满了战意。 平日里,此剑也助他良多,开光之前便是了不得的利刃,龙血淬炼后更是仗之无往不利。 现在郝幼潇此剑有问题,而且还是他失忆的元凶,李初一怎么可能的接受得了? 郝幼潇见他脸色极为难看,怕他太过激动会引发其他问题,赶忙拉住他劝道:“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我说了,我们也只是推测,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并没有说此剑就是造成你失忆的原因。” 慢慢平复下激动的情绪,李初一拧眉道:“理由。” “戾气!” 看了眼睚眦剑,郝幼潇眼中流出一抹忌惮。 “此剑戾气太重,出手时煞气汹涌,叶叔当初问你借剑都险些被冲迷了心神,从那时起他就怀疑此剑大有古怪。他知道你与此剑的感情,更清楚剑修的剑对剑修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才没有与你说起过这件事,但他跟我提了,我们都认为应该提醒你一番。” “你知道的,我的魂魄异于常人,此剑的戾气再重也于我无效,这件事我认为你们有些多虑了。”李初一说道。 “可你也失忆了啊!” 郝幼潇沉声道:“如果一切正常,那没有什么,可你现在失忆了,说明你的识海已经出现了问题,神魂有可能也存在着某些暗伤。如果真是这样,这把剑对现在的你来说就绝非毫无影响,你的神魂或许能抵挡住大部分戾气的侵蚀,可剩下的那一小部分戾气侵蚀你的神魂,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你的一切。” 很想反驳,可郝幼潇的话确实很有些道理。 反手拔出睚眦剑捧在手中,李初一凝视剑身,沿着血槽从剑尖一路看到剑柄,又从剑柄一路看回剑尖,最后盯着剑身上泛起的那层薄薄的红光呆呆出神。 那层红光并非反光,而是浓郁到化出形态的煞气。别看现在只有薄薄的一层,只需要他心念一动,这层薄光顷刻间便会膨胀开来,与他的剑气交织在一起使得出手的威力倍增。 于攻它可以成为李初一的一式杀手锏,于守更是可以起到让睚眦剑等同于认主的妙用。 睚眦剑并没有诞生出完整的剑魂,是以不能像拥有剑魂的神兵利刃那样可以认主,但睚眦剑所蕴含的滔天戾气却让此剑根本容不得外人轻碰,擅动者不是被戾气冲散了魂魄,就是在戾气蕴生出的煞气中迷失了心智,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严格来讲,睚眦剑还算不上真正的神兵利刃,没有剑魂的剑再锋利也只能算普通法宝,可李初一丝毫都不在意。不仅是因为开光后的睚眦剑远胜那些所谓的神兵利刃,更因为他坚信自己一定可以让睚眦剑孕育出剑魂,甚至更进一步让剑魂蜕变为剑灵,使得睚眦剑真正的变成一个生灵,一个活物,一个与自己性命交修的亲密伙伴。 可现在,他却有些迟疑了。 郝幼潇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都像凿子一样狠狠的凿在他的心里,凿松了他的自信,让熟悉至极的睚眦剑变得陌生起来。 “真是你吗?”曲指轻弹剑身,李初一喃喃自语。 剑身的轻鸣伴随着微微晃动的红芒仿佛在回答他的问题似的,可惜太隐晦也太深奥,李初一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它回答的是“是”还是“不是”。 郝幼潇担心的握住了他的手,小心的避开睚眦剑不去触碰。 李初一转过头递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收回睚眦剑轻声道:“多谢,我会小心的。” 郝幼潇微笑着轻轻点了下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道:“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 “没有证据之前,我不会舍弃它;就算有证据证明它真有问题,我也不会舍弃它,我会想其他办法解决掉问题。叶叔跟你说过剑对修剑者的意义,所以你应该明白它对我来说不是兵刃,而是朋友。离开臭道士以后我的每一段经历都有它的陪伴,它帮过我无数次,再凶险的时刻也没让我失望过,所以我也不会让它失望。就像李斯年,李斯年出了问题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他而非放弃他,现在换成睚眦剑,你认为我会放弃吗?” 看着李初一眼中的执着,郝幼潇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信你,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就算你真的出了问题,本姑娘也能把你救回来!” “就你?” 李初一失笑,挑了挑眉头道:“你说你能毒死我我信,你说你能救我...你确定你说的不是你二哥?” “小瞧人?”郝幼潇不满的嘟起了小嘴,“我现在已经在救你了,你没发现吗?” “没有。”老实人诚实的摇了摇头。 “笨蛋,这都想不明白!” 戳了戳李初一的脑袋,郝幼潇说道:“如果失忆真是有人故意在你身上留下的破绽,那我就帮你补回来!你忘了什么我就跟你说什么,你不记得的人不记得的事儿都有我帮你记着,这样虽然不能等同于你自己的记忆但至少能让你明辨真假,有人想混淆你也不会那么容易!” 李初一大为感动,拉过郝幼潇的手柔声问道:“要是我再把你给忘了怎么办?” “你敢!” 柳眉倒竖,旋即又面露苦恼。 “别说,还真得防备着点,我得想法子在你身上留下点印记之类的,比如留下一行字,就说‘天下最聪明最美丽的郝幼潇是我这只癞蛤蟆的媳妇,我要相信她不能质疑她她说什么我做什么绝对不能反抗反驳反...'” “等等,你先别急!” 李初一脸都绿了,赶忙打断,拉开自己的衣领朝里一顿猛瞅。 郝幼潇纳闷儿:“你干嘛呢?” 李初一泪汪汪的抬头:“我看看我这一亩三分地够不够刻得开!” 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郝幼潇前仰后合的直不起腰来。 好半天,郝幼潇摸着眼泪辛苦的道:“逗你的,哪能真刻。再说了,你这身臭肉恢复能力强得惊人,我就算刻了要不了多会儿也就消失了,刻了等于白刻!” 李初一松了口气,怯怯的问道:“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换个法子呗!”白了他一眼,郝幼潇笑道,“其实印记我已经给你留下了,就在你胸口。” “胸口?!” 李初一愕然,拉开衣领又是好一顿瞅,结果除了白花花的嫩肉啥也没瞅着,不禁疑惑的抬起头来。 “储物袋啊笨蛋!” 点了点李初一的额头,郝幼潇说道:“上次你临走时我不是给了你好多丹药嘛,那些就是我的印记!那些药瓶都是我特别请人炼制的,跟玉简差不多,上面留有我的气息和印记,还有我的一段话,只要你好奇的打开药瓶这些信息就会映入你的脑海,帮你想起我是谁。你的储物袋是干爹送给你的,除了你以外其他人连看都看不见,更别说夺了,所以只要你自己别弄丢了,我留下的那些药瓶你就一定会看到,想把我忘了都难!” 李初一听得目瞪口呆,暗暗嘀咕自己随便瞎琢磨的事儿竟然是真的,郝幼潇送给他的那些毒丹药丸还真是信物! “哦,差点忘了。” 拍了拍额头,郝幼潇抬手在左腕上一抹,一个熟悉的烂葫芦出现在手中,李初一的眼顿时就瞪圆了。 “它...它竟然在你这儿!” 将烂葫芦递给李初一,郝幼潇微笑道:“刚才不是跟你说我去万古雨林找你了嘛,结果人没找见只找到好多你蜕下的空壳,它就在其中一具空壳里。之前一直担心你失忆的事情所以一直将它忘在了脑后,这回总算没忘记,你...” “先等等,你是怎么把它收进储物袋的?!” 李初一惊疑不定,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要知道烂葫芦可是个犟脾气,莫说储物袋,连道士送给他的乾坤袋它都不愿意呆。只有从当年从千古龙冢出来时它才委曲求全了一回,剩下的时间一直都赖在外面,任李初一怎么求都不为所动。 可刚才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郝幼潇凭空将它召了出来! 吗的这破玩意儿还见人下菜碟,莫非跟道士一个德行是个色痞不成? 抬起左手晃了晃,郝幼潇笑嘻嘻的道:“不是储物袋,是这个。以前我也不知道它还能当储物袋用,后来宝葫芦自己进去后我才发觉,但似乎它只能收取宝葫芦,其他的东西都无法收取。” “偏心!!!” 李初一悲愤至极。 郝幼潇手腕上的正是道士送给她的见面礼。听郝幼潇说这东西还是道士现场炼制的,用的材料都是李初一辛苦搜罗来的宝贝,李初一当时就感觉很气愤,现在更是气得想吐血。 要是道士也能给他一件这样的宝贝,他哪还用整天挂着个烂葫芦颠来颠去跟个穷到要饭的江湖道士似的? 就差个锈铃铛和一破碗了! 正文 第1313章 老实人,老实话 “还是你拿着吧。” 摩挲了一阵,李初一将烂葫芦递了回去。 这回轮到郝幼潇愕然了。 “为什么?” “因为此物与你有缘啊!” 李初一无奈的道:“臭道士最讲究的就是缘法,平日里就算来算去做些让人费解的事儿,这次说不定又是提前预感到了什么,这才送了你可以收取它的法宝让它没有因我而失落人间。” 郝幼潇摆手推回,嘴上说道:“巧合而已,你想太多了。就算真是有缘那也是你,干爹肯定是让我找它回来还给你的,并不是将它送给了我。这可是干爹最厉害的法宝,除了你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继承!” “你能找到它就已经说明你与它有缘,身上还有收取它的法宝更说明干爹已经将这件宝物的归属定为了你,否则他早就也给我炼制一件跟你一样的法宝了,哪还用这么麻烦让你捡回来再交给我的!” 用力推回,李初一又道:“再说了,这东西我一不能炼化运用二不能收取囊中,你就算给我我也只能当个摆设,挂在身上谁知道会不会又掉了,还是你拿着安全,就算用不了至少可以收起来确保不会遗失。” “那我把镯子给你。” 郝幼潇说着就要撸下镯子,李初一赶忙一把按住。 “我一个大男人带个镯子成何体统,被人看见了还不笑死!你就收着吧,就当是干爹的遗物没事儿的时候可以睹物思人一下。再不行就当它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就像你给我的那些药瓶一样,见它如见我,想我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瞅瞅。” “都是这般难看?” 摸着坑坑洼洼的表皮,郝幼潇一脸坏笑。 李初一大窘,翻翻白眼懒得跟她搭茬。 “等等,我怎么感觉不太对。” 狐疑的看着李初一,郝幼潇似笑非笑的问道:“拿干爹的东西当信物送人,自己半颗灵石不花,李公子,小女子素问你抠门已久,这次不会也揣着这个心思吧?” “说什么呢!谁抠门儿了!你这是在侮辱我!” 李初一大怒,心里却暗暗打鼓。 虽然不是全部,但他多多少少的还真有点这方面的心思,倒不是因为抠门儿,而是想找个合适的信物回礼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出来,想来想去也就这用不了的无价之宝最为合适了。 问题是这小娘皮怎么这么敏感,揭破心思不说竟然还说他抠门儿? 李少侠打死也不肯承认,他向来认为自己那叫节俭,叫持家! 收起烂葫芦,郝幼潇淡淡的道:“宝葫芦我收下了,但不算你给我的定情信物,你得重新送我一件你自己的东西才算!” 一个头两个大,李初一两手一摊:“我就这百十来斤肉了,你看好啥你说,我送你!” 轻捏着下巴,郝幼潇似笑非笑,一双美眸上上下下好一通打量,一副认真挑选的模样。 作茧自缚的李初一有种被人当成猪肉的感觉,眼珠一转忽然计上心头,堆起坏笑凑近前道:“要不这样吧,我就把我的人送给你。正好咱俩不是还没那啥嘛,俗话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臭道士死了也等不到他提亲了,这兵荒马乱的咱也别等到成婚那天了,该办的事儿今儿就一遭办了。要是小爷英明神武能留下个一子半女的更好,你正好去跟秀儿姐作伴,小爷真出点啥岔子也总算后继有人,怎么样?” 郝幼潇的脸腾的就红了,跟滴血似的,打死她也没想到这坏痞能说出这番话。 习惯了扭扭捏捏顾左右而言他的李初一,猛地瞧见这么一个露骨的李初一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心里小鹿乱跳,紧咬着嘴唇微微低头,垂下眼睑不敢去看李初一的眼睛,郝幼潇心里纠结万分,不知道他是真是假,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答应吧,吃亏。 不答应吧,又有些遗憾。 苦苦琢磨了好半天,她终于想出了一个还算可以接受的办法,让李初一去跟叶之尘和郝宏大禀报一声。婚可以先不结,但双方的长辈怎么也得先正式的点个头才行。搁在别人身上的话或许不会考虑这么些礼数,可她毕竟是郝家的大小姐,有些坎儿想得通,可真要过却是过不去的。 鼓起勇气正准备跟李初一商量一下,熟料老实人又犯了浑。 本来只是玩笑,结果说到最后李初一也被自己的说辞打动了。道士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万一自己真死了,那老李家不久绝后了吗? 他从来每当自己是宇文太洛的儿子,他一直当道士是自己的亲爹。现在道士死了,自己要是也死了,没有后人的话过个千八百年的自己这些朋友都死光了,那道士这一脉的香火不就彻底断了吗? 逢年过节的连个上香的都没有,自己倒不介意,臭道士也会不介意吗? 李初一从没想过这个问题,道士也从没跟他说个这个问题,现在想问也没处问去,李初一只能自个儿瞎琢磨。 于是乎,老实人就琢磨出了个稳妥的办法。 “一不做二不休,把小雨也拉上!反正那丫头也喜欢小爷,两块田一起种,小爷不信就不结果!不过还得先去找方大哥把书要回来,有些东西还得重新复习一下,好久以前看的都忘...呃...你干嘛?郝幼潇你干嘛?!你把棒子放下,我去你棒子上怎么还镶的刺!等等,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你...你把盖子盖上,咱有话好好说!别洒,别动手,你...救命啊!!!” “还两块田一起种,姑奶奶给你施点肥让你种个够!!!” “救命啊!!” “别跑!!!” ...... 叫骂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一追一逃的两道身影在寒狱内外来回乱窜,引得无数人探头观望,待看清是何人后纷纷露出暧昧的微笑。 “感情真好~~” 李斯年坏笑着跟方峻楠碰了碰酒坛,重逢后一夜深谈,话说开后的两人本就畅快,再见到李初一兔子一样的被人撵更是舒坦得不得了。 “丫头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另一边,郝宏大乐呵呵的收回了目光,转眼看向了叶之尘。 “叶老弟,咱是不是该选个日子了?” 叶之尘点了点头,冷漠的脸上露出一抹暖人的微笑。 次日一早,李初一便匆匆离开了玄冰寒狱。 被精力旺盛的大小姐死缠烂打的撵了一晚上,李初一感觉比连开十处封印都累。 同行的还是两人,李斯年和葬王。 方峻楠想跟来被再次劝住了,柳明秀有孕在身,谁都不会让他离开,心有愧疚的李斯年更是如此,没等李初一开口就找了一大堆的理由将其给按下了。 跟方峻楠喝了一夜的酒更看了一夜的戏,李斯年状态大好,瞅着李初一乐个不停,不时的还乐出声来。 葬王倒没笑,只是那眼神也让李初一很不舒服,加上李斯年越来越不加掩饰的戏谑笑声,李少侠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笑什么笑,有病啊你!还有你,你那什么眼神!本来瞪着两根蜡烛就够吓人了,你不瘆死我不甘心是吧?!” 葬王毫不动怒,眼中的鬼火更盛了,嘴角抿着一抹让人抓狂的戏谑。 李斯年更直接,凑到跟前假模假样的压低声音道:“小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昨晚到底干啥了惹得郝大小姐那么大火气?” 李初一眼珠子一瞪:“关你屁事!” “你不说我也知道!” 拎出个小酒壶嘬了一口,李斯年笑呵呵的道:“不就是霸王硬上弓没成嘛,当谁听不出来似的!我说你也是,肉都在锅里了就差把火了,你小子不着柴火非得生吃,至于那么猴急嘛你?怎么样,塞牙了吧,还闹了一嘴腥,今早儿我看郝家家主也叶峰主瞅你的眼神儿都不对了,我感觉你俩的事儿怕是悬了!” “你知道个屁!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李初一想哭,他感觉自己快冤死了。 “那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说呗?”李斯年一脸好奇,小酒抿的更美了。 “关你屁事!” 还是那四个字,说完李初一就扭回来了,任李斯年如何催问都毫不理会,全当他是空气。 “他想要个孩子。” 葬王忽然开口,一张嘴就语出惊人。 李斯年怔住了,李初一更是差点没摔下地去,稳住身形惊愕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卧槽,他说的是真的?!” 李斯年更惊,挡在李初一面前抢着向葬王问道:“前辈,你是说他想跟郝幼潇...呃,要个孩子?” “对。”葬王点头。 “所以郝幼潇恼羞成怒才要杀他?”李斯年又问。 这回葬王却摇了摇手指:“非也,那女娃有同意的意思,只是被这小子自己给搅黄了。” “什么意思?”李斯年不解。 葬王淡淡的道:“他当着那个女娃的面说了一个大胆的提议,说是要拉上另一个女娃一起来个双姝并蒂,用他的原话说是‘两块地一起种’。而那个女娃未经人事,更未与他成婚,又怎可能答应?所以便闹腾了一宿,扰得我也无法修行。” 酒壶脱手坠向地面,李斯年傻傻的看着李初一,抬手猛挑大拇哥。 “卧槽,李初一,你胆子够肥的啊,你牛!!!” “我没有!!!”李初一扯着嗓子吼道。 “他是没有那个胆子,他是败在了自己的愚蠢上。” 葬王又冒出来作证,见李斯年不解,他耐心的解释道:“对男人来说这种事想想很正常,但敢说出来的却没多少。他没那个胆子说出来,可他昨夜心神有些动荡,竟把这份心思自言自语出来了,那女娃听了个正着哪能不气,所以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定力不够,当然,愚蠢也是很重要第一个因素。” “你大 爷!!!”李初一几欲吐血,“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是不是听墙根了?你太下作了吧你?!” “这还用听墙根吗?” 葬王怜悯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无知的幼童。 “以我如今的修为不用刻意去做,方圆千里之内就没有能瞒过我的东西,所以你的一举一动就像发生在我眼前一样,我想不知道都不能够。” 见老实人快背过气去了,葬王似乎还嫌不够,又加了一句给了他狠狠一击。 “对了,除了我,祸斗也知道。我俩昨天还讨论是不是因为失忆而影响了你的灵智,所以才会不知不觉的做出这种蠢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狂吼,李初一急冲到前面去远离两人。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天儿啊,一时半会儿的是没法儿聊了。 正文 第1314章 风云再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对于那些突然间冒出来的恐怖存在,大衍和伪仙们还未来得及调整好对策,久不见踪影的乱命邪尊又忽然间现出了身形。 最开始发现的并不是大衍而是伪仙,一段时间内不断有伪仙离奇死去,死者里有的落单有的则是整整一支十数人的小队,无论人多人少他们都有相同的两点——被人榨干了生机,以及到死都没能传出任何信息。 能有这等手段,伪仙们的第一怀疑的目标理所当然的是那些突然出现的高手,可几番查探后发觉不太像,那些高手个个傲气十足不太可能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于是乎,伪仙们的目光又放回了刚安分不久的大衍身上,以为是大衍皇朝不甘平静准备再起纷争。被激怒的伪仙们顿时决定反击,精心设计了一个陷阱引蛇出洞,熟料大衍这条蟒蛇没出现李初一这条毒蛇却露出了形迹。 震惊于元凶的真身,伪仙们更惊骇于他的实力。当初那个只能抱头鼠窜的小修士如今竟然可以屠仙不说,身边还跟着一个极其恐怖的高手,寻常仙修在其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有部分成名已久的大能才能在其手中支撑一二,但也逃不过败亡的结局。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瞬间调转,以前所有人都在找李初一,如今却是李初一在追杀他们。 伪仙们并不知道李初一需要的只是生机,以己推人的断定他肯定是修习了某种邪门仙法,这是在掠取他们的仙力成全自己的长生不死之身,一时间齐齐慌了神。 好在此子道行尚浅,加上身边为他护道的那个高手也战力有限,否则不会如此低调行事,想要杀他还是有机会的。 不仅是杀,只要计划得当,将他生擒也不无可能。伪仙们仍坚信李初一就是天变的根源,只要将他抓来祭天平息天道的怒火,世间所有的古怪都会烟消云散,那些从各个禁地跑出来的恐怖存在也会被天道重新封印不得而出。 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诱杀悄然展开。防备着大衍和那些高手的同时,伪仙们尽可能的抽调出人手执行计划。 最终,近三千之众的伪仙将李初一三人团团包围,一场恶战就此爆发。 数千人围攻三个人,怎么看都十拿九稳,熟料这一战足足持续了四天三夜,最后的结果更是出乎意料,伪仙们丢下了一千多条性命后大败而逃,而剩下的人能逃走的原因竟然还是李初一忙着吞噬生机没功夫追杀! 消息传出,诸仙震惊,就连紫旭真君这等顶级大能得知后都呆立原地良久回不过神来。 他们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熟不知他们从一开始就盘算错了。 李初一低调行事并非因为忌惮,有葬王这位上古神话在身边陪着试问他会怕谁? 他之所以没有大张旗鼓是因为他怕把这些伪仙们给吓跑了,就像这一次,一千多具仙体摆在眼前最后吞噬掉的只有七八成左右,剩下的来不及吞噬便消散于天地,李初一眼睁睁的看着欲哭无泪。 更让他悲愤的是,惨败的伪仙们果然躲了起来。 人界风云变幻,自身难保的伪仙们人人自危,紫旭真君等各脉魁首只得将人马暂时撤回仙界,化整为零自封于各处洞府,在他们没有想出破局之法前躲藏起来。 这一手正红要害,差点没把李初一气疯了。 仙界太大了,仙修们又太少了,在仙阵的掩饰下躲藏起来后想找出个人来简直跟大海捞针一样难。李初一只知仙界禁地,对仙界的势力格局一无所知,是以跨过无尽长河一路追杀入仙界后,足足找了好几个月也拢共没找出几个人影,面对偌大的仙界连葬王都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无奈之下,三人只得回到人界,下手的目标落在了作为第二选择的大衍皇朝身上。 原本封印里的那些老鬼们才是最好的选择,就像赤眼猪妖,如果能吞噬的话李初一当即就可以着手解封老祸斗。奈何那些老鬼可不是赤眼猪妖,不会任他予取予求,李初一也需要他们帮忙搅乱阴阳扣,不到万不得已不愿轻易跟他们交恶,所以这个选择只能放弃。 而大衍则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第二选择,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同为人族心里多少有些不忍的话,大衍皇朝才是他的最佳选择,尤胜于伪仙。 原因很简单,一来大衍人口够多兵员够充足,被刻意培养出来的衍兵论修为虽然不如正统修士扎实,可身上的气血生机丝毫不差;二来他恨宇文太浩入骨,如果不是皇都乃天罡御雷阵大阵的核心所在,即使与葬王联手也没多少把握能全身而退,他早就杀上定天殿一剑宰了那龟 儿子了。 能成全自己的同时让宇文太浩不痛快,李初一当然乐于为之,何况现在他也是迫不得已,总不能舍近求远的跑去地广人稀的天门山吧? 大衍这边则早已着手防备,自从接到伪仙撤退的消息他们就开始准备,但直到屠仙军的一支万人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后,他们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究竟是谁。 李初一再次走入了大衍的视野,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他彻底证明了自己的可以称尊的实力,那一万多具被榨干了生机的枯骨铸就了他的凶名。 没人敢相信他竟然比仙界的仙修们还厉害,仅仅三个人就能屠尽一支屠仙军,“屠仙”二字在他们面前忽然变得如此可笑。 宇文太浩则不然,他虽然震惊,但并不太过意外。 自打李初一消失后他就一直在追查李初一的下落,了解一些隐秘的他隐隐感觉到此子将来必成大患。奈何追查如石沉大海,无论监察司还是沐家的衍术都找不到李初一的半点下落,而此次李初一再次现身果真应了他的预感,那支万人队的覆灭如榔头一样砸的他眼前金星乱闪。 报复。 赤 裸 裸的报复。 李初一这是在示威,用这种狠绝的手段宣告自己的回归,同时震慑人心让大衍因恐惧而分崩离析,他这次回来是为了夺取皇位的! 随后传来的消息越发应证了他的猜测,不断有屠仙军被屠戮,衍军士气一落再落,整个大衍都弥漫在一股恐怖的气氛当中。 派人围剿均已惨败告终,继续派人的话担心徒增伤亡,退缩回避的话又深恐皇威受损引得人心更加动荡,宇文太浩纠结万分,两难之中权衡良久他终是选择了前者。 哪怕派人围剿只是无用功,那也好过皇威受损,因为李初一跟仙修们不同,身上流的是宇文皇族的血,哪怕罪大恶极也改变不了这一点。而大衍皇都的那场大变虽然被极乐以神通妙法篡改了人心,可天下间毕竟还是有知道真相的人存在的。万一李初一的高调回归给了某些人希望,两相联手起兵造反,他的皇位可就坐不了这么安稳了。 要知道人心最难猜测可也最容易控制,对方不需要像极乐那样强行改变,他们只要做到混淆视听就够了。而且宇文太浩很清楚最初的大撤退时究竟有多少人恨死了他,尤其是那些失去了领地家破人亡的诸侯,之前因为屠仙军的连战连捷他们不敢发作,可一旦给他们机会,保不准他们会做出点什么。 此外,他也很惶恐李初一此时现身的深意,他不确定李初一这次现身是自己的意图还是道尊的安排。 道尊在他心里跟神一般不可撼动,是道尊成就了他的今天,也是道尊安排极乐协助他设计李初一却又不让他下杀手。宇文太浩很担心自己会跟宇文太洛一样成为一枚弃子,他不确定李初一是否是道尊安排过来摘桃子的。 如果是,那他更要派人过去,留给李初一的桃子越小他就越解恨,这是他唯一能报复道尊的手段了。 所以哪怕明知无用他也不会停止围剿,不为杀掉李初一,只为表明自己的态度。 熟不知他的心思正合李初一的心意。 屠仙军虽然比不过伪仙,可胜在量大,尤其在宇文太浩下定决心之后,各路来袭简直可以说是源源不绝。李初一也从最初的不忍到放纵再到现在的麻木,以至于他如今都不将屠仙军当人看了,只当他们是一颗颗会走会跳的人形灵药。 同时,宇文太浩也确实料中了一点,大衍真的有人感觉时机已到,开始坐不住了。 “你们是谁?”看着拦在眼前的一群人,李初一问道。 他没有在这些人身上感觉到敌意,神念探查了一番后也确认这些人并非屠仙军那种药罐子,每一个都是根基扎实的正统修士。其中一人最让他奇怪,对方看着他的那种激动眼神让他很是别扭,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有这么一位熟人在大衍,最后想起郝幼潇的话时才心中一动,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番。 “你是木青丘,木童的师父?” “是我,我就是木青丘!”木青丘激动的道,“小少爷,终于见到你了!” 还真是! 李初一心中一乐。 原本就答应了木童探寻木青丘的下落,这下好了,人自己送上门了,着实省了他不少功夫。 “木童很担心你,一直拜托我帮忙打探你的下落。现在正好,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过阵子随我回漠北,他见到你肯定高兴!” 木青丘刚要应是,旁边的华服中年人却抢先道:“且慢!” 见李初一皱眉望来,中年男子微笑道:“久闻太子殿下天资绝伦乃人中之龙,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老夫宇文崇,拜见太子殿下!” “宇文崇?宇文皇族的人?” 李初一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知道李初一误会了,木青丘赶忙介绍道:“小少爷,这位是嵘王,剑皇府的霸苍剑圣!” 正文 第1315章 没兴趣 “你就是嵘王?” 好奇的打量着嵘王,这位王爷的大名李初一闻名已久,没想到两人竟会在这儿见着了,更没想到木青丘会跟他搅合在一起。 看了几眼后发觉也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穿着华贵些气度不凡些,以前或许还会觉得此人深不可测,但现在吃惯了伪仙见惯了老怪,嵘王这位跟叶之尘齐名的剑圣在他眼中也不算什么了。 李初一的态度没什么恭敬,不过嵘王毫不介意。莫说乱命邪尊如今凶名正盛,单是旁边那位生得一双磷火鬼目的神秘高人就让他兴不起丝毫不满的念头。 本想多熟络几句,可看见李初一眼中的不耐后嵘王不敢耽搁,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想让我帮你起兵造反?” 李初一很是好笑,怪异的表情落在嵘王眼里顿时理解成了其他,微微瞥了眼葬王后赶忙解释道:“殿下误会了,是老夫愿效犬马之劳助太子您匡扶正统,这天本就该是您的,而非宇文太浩那个弑兄夺位的逆贼!” 一旁的木青丘无声的扯了扯嘴角,别看嵘王现在说的好听,可他心里怎么想的木青丘这段时间了解的太清楚了。 要不是李初一最近声名鹊起身边还跟着一位莫可测度的高人,嵘王这老狐狸现在还扣着他躲在自己的狐狸窝里呢,哪会冒险亲自出马找上门来。 可惜这老狐狸有些情况了解的不够透彻,没摸清楚李初一真正的底细便动了身,本想带着一群剑皇府的精锐量量底蕴然后顺水推舟的来个强强联手,熟料找到人才发现他和他的精锐就是个笑话,人家只一个眼神就让他们抬不起头来。 不过这老东西反应倒也快,改口改的毫无滞涩,不愧是当年宇文太洛登基时的大清洗中唯一活下来的一位王爷。 木青丘看在眼里肚子里偷笑,不过并未揭破。嵘王肯帮忙是他乐于见到的,能帮李初一登临大宝为老家主和沐雪灵正名,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有那位深不可测的高人守护,李初一也不用担心这老狐狸玩弄什么阴谋。 李初一也来了些兴趣,眼神一亮问道:“你有办法破掉皇都的护城大阵?” 嵘王面露为难:“殿下说笑了,皇都的大阵乃天罡御雷阵的核心所在,没有传国信物谁也不可能撼动。但我们可以另想办法,只要将大阵覆盖整个大衍的各处阵基一一夺取,改动阵纹让阵基的力量反噬阵眼,那皇都的大阵不攻自破!” 说到最后嵘王重新振奋起来,眼前似乎看到了皇都阵破的那一幕。 李初一却没他这么兴奋,皱眉说道:“这样啊,那你夺了多少了?有一半了吗?” 嵘王顿时一噎,顿了顿才尴尬的道:“回殿下,太浩小儿如今势头正盛,老夫苟活自保都尚且困难,夺取阵基...这个...” “就是说你啥也没干,这次过来是拉我帮你出力的喽?” “太子此言差矣,大衍的皇位本就该是您的,老夫只是想出一份力帮太子匡扶正统,扳倒那个弑兄夺位的逆贼,太子您...” “行了。” 意兴阑珊的摆摆手,李初一淡声道:“我没兴趣,祝你成功。” 说完朝着木青丘一摆头:“走了!” “太子?!” 嵘王愣住了,没想到李初一拒绝得这么干脆,抬脚欲上前拦阻,却被李初一冰冷的眼神给瞪了回来。 “别喊我太子,这个身份你觉着荣耀,我觉着恶心。” 嵘王登时闭嘴,他嗅到了一丝杀气。 不理嵘王,李初一转头冲也有意劝说的木青丘问道:“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想去漠北你自己去!” 心中暗叹一声,木青丘冲嵘王拱手行礼:“王爷,青丘告退。” 嵘王想说什么但终是什么也没说,眼神复杂的点了点头,任木青丘随李初一离去。 待几人身影快要瞧不见时,李初一的声音忽然远远传来。 “大衍的皇位我没兴趣,你想坐你自己去坐,我不会干涉,也不会做那渔翁。” 话了,人影消失,可嵘王的眼神却亮了起来。 虽然跟预想中的截然不同,可有了李初一这句话,有些事情他做起来就无后顾之忧了。 至于李初一会不会反悔,他并不怎么担心,像李初一这等境界的高人追求的事物早已不同,对大衍的权势没有兴趣也在情理之中。 他不知道的是李初一之所以兴趣了无并不仅仅是本身权欲就淡,更是因为深知三界真相。 试想连阴阳扣都要毁掉了,还劳心劳力的在这里玩什么攻城略地占山为王,傻子才干呢! 收割了不少屠仙军,又找到了木青丘,感觉力量积聚得差不多了,李初一正准备启程返回漠北,可以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却让他转道去了天门山,没有入太虚宫而是南下去了临近天门山边界的火云坑。 消息是一只火煞带过来的,李初一看见它的时候就有预感,待它以僵硬的语调说完讯息后李初一暗道果然。火云坑之主、送他道胎神兵“日暮”的烛邀他前去一叙,没记错的话这家伙据说还是烛龙的后裔子孙,而烛龙可是堪比祸斗的混沌灵种,他可不敢怠慢。 重临故地,李初一百感交集。 记得当初来这里时他还是一个刚结丹不久的傻小子,还以为天是蓝的海是咸的,大衍都是坏人道士一定会来接自己的。结果这么多年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一变再变,连他自己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唯有道士对他的守护始终未变,真的是至死方休。 记得那时,除了王远和赵家兄妹外,同来的还有余瑶和他并不记得的小雨,而他那颗懵懂的心也是在这里产生了第一次悸动,为一个女子而悸动。 可惜那时的他傻乎乎的把心思隐藏了起来,生怕被人发现。那是一种什么心态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似乎是怕人知道后嘲笑他,又似乎只是单纯的怕被余瑶拒绝,甚至因此而疏远于他。 很简单的事情,却生出了很复杂的心思,现在想想他感觉那时的自己很傻,可也很纯真。如果可以,他愿意付出一切让时间倒流回那一刻,只为所有逝去的亲人和朋友都还活着,只为让伊人能再次冲他露出美丽的笑颜。 奈何,往事已矣,再渴求的奢望也终究只是奢望,逝去的人是回不来的,他能做的只是为他们而生,为他们清洗冤仇。 默然思量中,李初一心中一动,抬头瞧见一朵火苗凭空而生。 忽闪了几下,火苗猛然膨胀成一团黏稠的流炎,片刻后流炎凝聚成一个通体火红的中年男子,面带微笑冲着李初一微微颌首。 “小友,又见面了。” “你就是烛?”李初一皱眉打量,“你我见过?” “我见过你,但你没见过我,因为那时候的你已经昏过去了。” 回想当日的情境,烛脸上露出一抹感慨,略带一丝伤感的问道:“你师父...真的殁了吗?” 李初一面露伤感,沉重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没想到啊...” 摇头叹息,烛眼神复杂的喃喃了半天后抬头看向李初一身边,眼神自李斯年和木青丘身上一扫而过,定定的落在了葬王身上。 “没想到天一会死,更没想到你还活着,这世间的事,真是叫人看不透啊!” “哼!” 没有接茬,葬王只冷哼了一声。 李初一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对,皱眉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葬王也不隐瞒,一双鬼目幽幽的盯着烛冷声道:“我当初暴露形迹,此人‘功劳’不小,要不怎能活得这么滋润!” 烛淡声道:“是你破坏了我的封印,我真身外露被天道所感,不想死的话只能顺应他们,这件事说来也只能说你咎由自取,怎么论也怪罪不到我身上。” “如果你肯借我九阴烛台一用,我怎会坏你封印!” “九阴烛台乃先祖遗宝,我烛阴一族世代相传,怎可能凭你一句话就送给你!” “不是送,是借!”葬王怒道,“我都与你说清楚了,我只是要借其凝炼阴火鬼体,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并且在你面前行功功成后立马归还,如有疑虑你随时可以打断我,可你就是不肯答应!” 烛嗤笑一声道:“笑话,我凭什么要答应,谁知道你是借是骗!以己推人,换做你你可能点头?” “我会!” 葬王毫不犹豫,也一脸讥讽的回敬道:“以己推人,这句话你算说道点子上了,你这人心眼窄小,以己推人自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烛闻言失笑,冷笑着道:“就算我心眼窄,你心眼就宽了吗?这话你去跟那些死在你手下的人说说去,你看看他们信不信!” “敌是敌,友是友,我诚心求你自然不会另存歹心,我江东许诺过的事情何曾食言过!”葬王傲然说道。 烛哈哈一笑刚要反唇相讥,却被李初一没好气的从中打断。眼瞧着两个老家伙越演越烈眼瞅着就要动手了,他再不劝下那就只能看一场全武行了。 “行了行了,有事儿说事儿,你们的恩怨我没兴趣,我只想知道你找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冷冷的扫了眼葬王,烛冷哼一声劝说道:“小友,此人心歹,不可轻信,你最好...” “老东西,你找死!” 葬王大怒,抬手便要冲出,却被李初一闪身近前给挡了下来。 拦着葬王不让他动手,李初一冷冷的看着烛,面无表情的道:“再说一遍,有事儿说事儿,再说些废话我立刻就走,挑拨离间别怪我吃人!实话告诉你,小爷现在可饿着呢!” 正文 第1316章 出尔反尔 见李初一面色不善,烛赶忙抬手告饶道:“别冲动,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既然你不愿意听,那我就不说了。” 言罢,单掌平伸,一团岩浆凭空而生浮于掌面,随着烛心中所想幻化出重重形状,赫然正是当日与道士见面时的情境。 借此方法将当日的情形重现了一遍,末了手掌轻握岩浆团应势而散,化为点点火光消失不见。 抬头看向李初一,烛说道:“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了,我请你来是想问你一句,我与你师父的约定还作数否?” 李初一看了个全程,可看完却一头雾水,听烛如此一问顿时疑惑道:“你们说的模棱两可,我哪知道你们约定的是什么,更别说作不作数了!” 微微一笑,烛耐心解释道:“其实很简单,你师父一直想离开这里,只是一直受天道所阻才未能成行,我与他约定的便是这件事情。他若与天道开战,我愿助他一臂之力,条件是他不但要带我一起离开,还要帮我夺回先祖之眼。” “先祖之眼是什么东西?”李初一不解。 “就是神兽烛阴的眼睛。” 回答他的不是烛,而是葬王。 指了指头顶的天空,葬王沉声道:“据说天上的太阳乃是三元祖师以烛龙的一只神目所化,这家伙是让你帮他夺回太阳!” “卧槽!”李初一的下巴瞬间掉了下来,“传说是真的?!” 依稀记得道士见到老祸斗时两人提及过此事,当时李初一没怎么在意,谁能想到多少年后的今天烛竟然要他行此逆天之事。 抬头瞧瞧那轮刺目的烈日,李初一喃喃道:“都融入阴阳扣了,怎么夺,这玩意儿还能抠出来?” “虽然俗了点,但意思确实是这个意思。”烛微笑道,“先祖神目三元前辈只是代为保管,并未融入到阴阳扣中。神目乃我烛阴一族的传世圣宝,我依靠血脉之力可以运用它的力量却无法温养它的损伤,那场大战后我又身负重伤,三元前辈也油尽灯枯无力将此物送回我烛阴祖地,于是便将其收入阴阳扣中代为温养,待他日我伤愈出关交还于我,送回我烛阴祖地。” “胡说八道!” 葬王怒笑:“烛龙神目明明是上代烛龙大圣冲击神境失败后临终前赠予我三元祖师的,以感他护法之恩,此目乃是上代烛龙大圣的,并非你族神祖的那枚,你却说什么代为保管,着实可笑!” “哦,道衍明是这么跟你说的?” 玩味的看着葬王,烛哼笑一声道:“也罢,本想留些颜面,毕竟三元前辈于我有救命之恩,可道衍明如此无耻,那我就索性与你们说个明白。没错,这枚神目确实不是神祖的那枚,但也不是你所说的赠,而是夺!当日家父冲击神境失败,濒死时引来无数歹人抢夺他的道果,三元前辈确实帮家父护法,但这枚神目却是他趁机抢来的!家父原本是让他将此物交付于我,可他宝物到手却迟迟不还,当我问询赶来时他已将神目收入了阴阳扣,妄图炼化成阴阳扣的一部分!” “多方打探,我终于打探到了他的所在,还没等我上门讨要,那场大劫便爆发了。动乱之中几番波折,待那场大战我重伤垂死时我终于见到了他,而那时的他也几近灯灭。将我封印前,我将来意告知了他,他承认了截留之举,并且答应我待我出关时必定归还。熟料阴阳扣内也不安生,他的四个徒弟为了阴阳扣大打出手,自己打生打死也就算了还连累了我们这些可怜人!我本想养好伤后取回神目离开这里,熟料被你这小子逼得提前出关,这些年来受尽不但受尽屈辱,身上竟然还被打下了阴阳扣的轮回印记,一举一动皆被天道所掌,想要夺回家父的神目更是没有半点可能!” “好在李在天是个明事理的人,跟他那些师父师叔们不一样,他答应帮我夺回神目,而我则答应帮他麻痹天道,并在他动手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如今他死了,天道也乱了,我想找他履约也无人可找,所以我只能找你。李初一,我与你师父的这个约定,你认,还是不认?” “可笑,你怎么直接说父债子偿呢!”葬王嗤笑,“你也够能编的,竟然敢污蔑我师祖夺你神宝,你怎么不说阴阳扣也是你的呢?想要宝贝就明说,当婊 子还要立牌坊,连救命恩人都敢污蔑,你还有良心没有?” 烛冷着脸道:“你信不信没人在乎,重要的是李初一信不信!我句句实言,如若不信我可以神魂起誓!李初一,你好好想想,如果我说的是谎话,以你师父的聪慧会看不出来吗?他会明知有假还答应我的条件吗?” “好一个句句实言!”葬王冷笑,“这才多一会儿就两套说辞,这样你还敢让别人相信你,烛,你的心可真够大的!” “哼!” 冷哼一声,烛不理葬王的冷嘲热讽,一双火瞳只盯着李初一一人。 “小子,你可想清楚了,这种出尔反尔之人的话不能信!”葬王从旁劝道。 “都说完了吗?”李初一问道。 见两人都不搭腔,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那好,下面听我说,谁都不准插嘴。” “我师父跟你的约定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只凭你一面之词我肯定不能信你,而且葬王说的也没错,你这人几句话两套说辞,本身也让人无法相信!” 烛脸色一沉,葬王则露出了胜利的讥笑,可这时却听李初一继续道:“不过,我们的目的总归是一致的,所以有些约定还是可以谈一谈的。烛龙之眼可以给你,但别想我帮忙,想要就自己想办法。想要出去也可以,跟其他老家伙一起努力搅乱这片天地就行了,只要毁掉了阴阳扣我们都可以出去,或者你有本事能夺到阴阳扣也行,到时候要谁生要谁死还不都是你一个念头的事儿!” 心头一跳,烛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听不懂吗?” 洒然一笑,李初一道:“你应该察觉到了,最近有不少老家伙跑出来了,他们都是我放出来的,目的嘛就是让道衍明那个杂碎和他的几个师兄的计划通通破产!所以你们想要什么要夺什么我都不在意,我要的只是你们搅得够乱,能让道衍明那老贼不舒服!当然了,能弄死他最好,你们谁要能弄死他小爷绝对把你们当神供着,逢年过节上供,早中晚三炷香祭拜,将来生个孩子拿你们的道号起名都行!” 越说越不靠谱,但话里的意思烛是听明白了的。 葬王听完也露出笑意,李初一说的道理他也明白,他只是单纯对烛这个人很是不贫而已,所以才处处反驳处处挤兑。 脑子里绕了半天,烛终于捋清了话头,皱起眉头不满的道:“也就是说,你什么力也不出,只让我们拼命,这算什么联手!” “所以说啊,你找我过来干嘛啊!” 两手一摊,李初一道:“这件事本来就是这么简单,你们在乎的东西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道衍明会不会死。想要脱身的不止你一个,其他人的渴望不比你差,所以这件事你想做也得做不想做也得做。当然了,你想学我坐收渔利也不是不行,前提是其他人得相信你能老实不来找你麻烦,可据我所知外面现在打的很热闹,你想置身事外怕是很难啊!” “我不行,你就行吗?”烛冷声道。 “当然可以啦!” 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李初一伸手指了指葬王:“有他在,还有老祸斗帮我,你觉着谁闲着没事儿敢过来动我?” “什么,祸斗也出世了?!”烛身子一震。 他自封于此,消息并不灵通,找李初一过来也是因为最近察觉到一些熟悉的气息经过,猜到应该是某些老鬼破开了封印跑了出来,但他没想到连祸斗这等恐怖的存在也重临世间。 本以为老家伙们出世的多了李初一会有危机感,急需高手助拳,可现在才知道他根本无惧,自己这颗雪中炭顿时成了锦上花,而且还是人家不稀罕要的那种。 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李初一道:“就算没有他俩,我也不怕。你想想,他们人都是小爷放出来的,你觉着他们好意思来朝我下手?再说了,我的情况你应该能看出一些,我这正愁着没地方吞补生机呢,他们要敢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会怕他们?小爷可是饿得很呢!” 烛哑口无言,眼神闪烁重新思量着对策。 李初一见他如此无聊的摆摆手,懒洋洋的道:“行了,别琢磨了,你把自己关得太久了,脑子都关僵了,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出什么好理由。不是我说你,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你不懂吗?你跟道士谈妥的条件直接放到我身上让我履行,你就不看看现在什么光景?道衍明封印了道眼心和道衍清,只剩下个道衍玄沉眠不出,还用得着你麻痹天道?你说我让你白出力,你不想想我答应了你不就等于我白出力了?你不知道小爷属貔貅的只进不出,让我白出力帮你夺宝,你吃撑了还是睡傻了?看小爷年轻就当小爷傻,你也不看看我师父是谁,我那死鬼师父可是个人精,天下第一的人精,我他吗能笨得了吗?” “说得好!”葬王故意以烛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赞道,脸上满是戏谑。 正文 第1317章 外面的世界 好久没见葬王这么高兴了,李初一顿时眉头一挑骄傲的道:“当然了,你不看看我是谁,小时候人家都叫我机智的小少年!” 烛的红脸气得发紫,良久才冷声道:“你别忘了,我是付了定金的,道胎神兵和陨火源液都是我给你的!” 李初一理直气壮的道:“你也别忘了,那是赔偿!当年我可没在你这儿少受惊吓,要不是我师父赶过来我都死在这儿了,你不赔点东西说得过去吗!” “你怎的如此无耻!”烛气得浑身发抖。 李初一却乐了:“因为我有个好师父啊~!再说了,我说的不对吗?” “你...!!!” 讲不通道理,又不敢动手,烛怒哼一声消失在原地。 “走了?” 李初一愕然的挠挠头,转头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木青丘无语,第一次见到小少爷就见到了小少爷如此一面,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不过打心底里说,能气得一位如此厉害的大能拂袖离去,小少爷也算是个奇才了。 李斯年则老实的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道:“胖子,你确实有点无耻。人家总归是给了你不少好处,你多少也得表示下谢意吧?” “哦,这样啊,有道理!” 一脸受教的模样,李初一回过头朗声道:“烛,日暮很好使,陨火源液也很好吃,谢谢啊!” “滚!!!” 一声暴吼,天地震动,滚滚岩浆冲天而起向着李初一等人席卷而来,可还未临身便被葬王挥手挡了开去,没有半点沾身。 木青丘脸都绿了,李斯年则头疼的揉着额角。他对天发誓,他真的没有半点撺掇的意思,要怪只能怪李初一心眼小嘴不饶人。 “人家不欢迎咱们,走吧!” 招呼一声,李初一转身离去,心里的闷气疏解了很多。 此次他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揣着交好的心想来争取一员强助,谁料烛老鬼话里话外的总想着坑他。 这也就算了,李初一最气愤的是他说三元道人的那些话。 虽然没见过祖师爷,可无论道士还是老祸斗,每个人对三元道人的评价都极高,在得知了三元道人的种种义举后他更是打心底里生出一种崇拜之情,甚至比之于道士更甚。 就像道士评价的那样,如果世间真的有真善人,那非三元道人莫属。三元道人的圣人之名不仅仅是源于道行,更是源于品德,临死前还拼尽余力救助同仁为三十六重天留存火种,这种人只有神话传说里才能听到。 心底里,李初一早已不知不觉中将三元道人当成了一个完美的榜样,他自问做不到三元道人那种程度,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崇拜,以及身为其传人的骄傲。要说三元道人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就只有教导无方,膝下四个徒弟阴的阴恶的恶,为了争夺阴阳扣闹出了这么多血雨腥风,牵连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李初一真想不通以三元道人的眼光到底是怎么选徒弟的,大千世界良才无数美玉层出,他怎么就这么“好”的眼光选了这么四个心思歹毒之人呢? 还好祖师爷运气不错,后人之中有他和道士这么两股清流。如今道士身死,只剩下他自己,祖师爷被歪掉的门风就只能靠他来匡正。嵘王忽悠他去匡扶大衍的正统,对他来说大衍的正统就是个屁,要扶也是扶师门的。当然了,这都是在报仇的同时顺手为之,如果不是因为仇恨,他宁可随波逐流独善其身。 如今烛污蔑祖师爷,李初一哪能容他,出言不逊恶语相向是理所当然的,甚至就算烛舔着脸倒贴过来他也不要。 打了场嘴仗撒了些闷气,还剩下些火气无处宣泄,正好太虚宫就在附近,李初一毫不犹豫的杀了过去。 结果一到地儿他就后悔了,火气没撒成反倒又憋了一肚子郁闷。 不知是获知了他的行踪还是日常如此,太虚宫的九虚连环大阵竟然启用着,整个天门山都囊括其中化为生人勿进的禁地,他和葬王寻摸良久也没能找到可供出入的破绽,找到的破绽都是只能进不能出,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郁闷离去。 借道虚空赶回漠北,再次回到玄冰寒狱将经历一说,老祸斗竟深深一叹。 “烛说的也不能算全错,当初三元前辈获得烛龙之眼的过程却是有些曲折,不能算是抢,但也确实有些蹊跷。” 李初一一怔:“什么蹊跷?” “说不准,因为牵连太多,很多事都很是蹊跷。” 斟酌良久,老祸斗沉声道:“这么说吧,当初上代烛龙大圣冲击神境前准备了很久,当时冲击神境的也不止他一人,而是很多成名已久的混元大仙联手为之。原因外人没人知道,三元前辈或许知道,但他也没说,不过据我估计这应该跟诸神的消失有关。” “你可知道,三十六重天已经很久无神了,古时的神佛陆陆续续的悄然消失,功至圣境的混元大仙也止步不前无一成神。原因众说纷纭,有人说是神佛因为某种缘故封闭了三十六重天,也有人说证道神境失败的原因是道行不济,仍有某种关键的玄妙没有悟通,还有人说真神真佛本就是个神话,是人云亦云虚构出来的存在,根本就未曾出现过。当然了,最后这种说法纯属放屁,我父亲便是证道神境的真神兽,所以我很确信神是存在的。” “独自一人冲击神境均已失败告终,于是便有了群圣联手之举。可是那一次的结果仍是失败,参与其中的混元大仙无一例外均被混沌反噬行将身死,崩解的道果引发了一场大乱,也就是烛与你说的那样,只是上代烛龙大圣的神目并非三元前辈抢夺,而是确确实实是他亲自托付给三元前辈的。只不过他是托付三元前辈转交给烛还是另有其他,这就不得而知了,烛却坚信是前者,因此一直对三元前辈纠缠不休。” “这有什么蹊跷的?”李初一纳闷儿。 老祸斗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才压低声音道:“蹊跷的不是烛龙之眼的归属,而是群圣正道失败之后的事。先前我说了,混元大仙崩解的道果引来无数人争抢,可还未等这场乱子平息,毁灭三十六重天的那场大劫便降临了!” 李初一猛吸一口凉气:“你是说,因为那些圣级高手正道失败才引发了劫难?!” “不知道。”老祸斗叹了口气,“我只知道那场大劫突如其来,恰好发生在乱局最激烈的时候,当时三十六重天里排得上号的高手到了几乎全都在场,大劫降临时当场死了近半,剩下的人且战且退逃往各方。我因求道而暂留三元前辈左右,于是便随着他一路退往清微天,可到了清微天才发现那里已然沦陷,不得已只得再动身退往大赤天,结果没等到大赤天便被天外邪魔堵住,一场恶战后成了现在这种结果。” “那些邪魔到底是什么?”李初一问道。 包括老祸斗在内,每一个封印里的老鬼都对那些邪魔讳莫如深,心有余悸到连提都不愿多提的程度,李初一很想不通究竟什么样的东西才能把他们吓成这样。连三元道人那等混元大罗仙都能陨落,那些邪魔莫非个个是神不成? 轻轻磨了磨牙,老祸斗满含忌惮的道:“我也很想知道他们是什么,可是连三元前辈都不知晓。” “那他们怎么个厉害法,杀不死吗?”李初一又问。 老祸斗摆摆爪子道:“不,杀得死,他们并非不死之物。他们的厉害在于他们的力量,那是一种不属于三十六重天的诡异力量,似乎其存在本身就与我们的世界格格不入。他们中一些比较厉害的魔头甚至不用出手,只是站在那里便会让周围的天地崩解湮灭。” “就像冰与火?”李初一问道。 “只能说类似。”老祸斗沉声道,“冰与火的互湮仍没有脱离我们所知的生克范畴当中,表面上看冰火相交湮灭成功,实际上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双双崩解为天下间最本源的能量,也就是灵气。可他们不同,我们与他们交手时双方的力量是真正的湮灭掉了,彻底化为了虚无,不复存在。我们与他们交战,时间稍久周围便会化为绝对的真空,没有道则可以共鸣,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调用,我们只能以自身的力量与他们对耗,撑得过就生,反之则死,而这也是我们溃败如此之快的原因。” 沉吟片刻,李初一道:“我怎么听着有点像阴阳交融,可是也不对。混沌分阴阳,交融生空洞,空洞生太无,太无衍三气,三气化万物,说到底虚无并不是真正的虚无,我们所认为的虚无只是因为我们无法感知,所以才认为是虚无,那些邪魔会不会也是三十六重天的某个隐秘族群,因为藏得太好所以你们才没发现过?” 老祸斗叹了口气:“或许吧,不过三元前辈似乎不这么认为,我总感觉他知道些什么,或许他知道那场大劫的真相。” “怎么说?”李初一顿感好奇,葬王等人也凝神静听。 顿了顿,老祸斗肃声道:“我曾无意中听三元前辈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天外邪魔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而我们及我们的世界之于他们也是如此,我们双方都在否定对方的存在,所以我们的力量碰撞之后才会化为虚无,我们与他们的纷争也是不死不休。” 似有寒风灌体,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隐隐感觉离开这里的愿望似乎并不是那么的美妙。 正文 第1318章 不速之客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即便非要他们选择,他们也宁可离开这里。 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已经知道了现在所处的世界的真相,知道了自己其实只是生活在一件法宝里,被人监视着操纵着玩弄着,自己以为自己做出的判断和选择很有可能都是他人的意愿,而悲哀的自己茫茫然一无所觉,这种恐惧远比外界的邪魔要恐怖得多。 天地再广,也只是大一点的囚笼,与其自欺欺人的苟安于此,他们更想看看外面的天空,感受真正的天地究竟是何种样子。 又跟老祸斗认真合计了一番,李初一和葬王开始着手破阵。 其他人也没闲着,八位守护者着实留下了不少遗产,再加上郝家和止戈林的积蓄,叶之尘等人各带一批人马开始在玄冰寒狱外布置反制的阵法。 阵法乃老祸斗和葬王联手所创,对寒狱大阵效果甚微,可此时此刻能多减少一点压力都是好的,关键时刻这说不定就是压落成功天秤的最后一根稻草。 知道兹事体大,所有人都卯足了全力,木童甚至修书一封将藏身在百圣阁地下的师兄木笒给请了过来。 接到木童的求援,有得知恩师木青丘在此,木笒毫不犹豫当即动身,带着不武谷的残余人马冒着暴露的危险一路潜行至寒冰玄玉。还好仙修们已经退回仙界,他们的运气也不错,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平安抵达,师徒重聚自有一番欢喜,此处略过不表。 玄冰寒狱整个动了起来,地面上有人忙活着,李初一和葬王也深入寒狱之中埋头苦干。老祸斗也没闲着,近些日子不再冒头,一门心思积蓄力量准备破封前的最后一击。 天泉剑乃是封印的重中之重,此剑在三元道人的特别布置下单靠外力无法启出,还需要老祸斗本身的力量才行。三元道人原本是想等老祸斗伤势痊愈后自行破出,奈何沧海桑田时势变迁,这么些年老祸斗伤势没好多少身子却更虚弱了几分,唯有与李初一和葬王合力才有几成成功的把握,它丝毫不敢大意。 玄冰寒狱忙碌的同时,虚空深处极其隐秘的三元境也是热闹非凡。 人界本就血雨腥风,李初一连连开启封印后更是愈演愈烈。封印里的老家伙们早就憋了一肚子闷气,一经脱困个个精力旺盛,再加上阴阳扣这把火一烧更是点燃了他们的“激情”,无论三界还是虚空时不时的就能掀起一场战端,或许没有伪仙和屠仙军的大战惨烈,但恐怖程度绝对远远超之。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每陨落一个给阴阳扣带来的冲击远非寻常可比,此消彼长下道士和道衍玄的压力越来越大,三元境的震荡也从最初的微不可查变得越来越明显,直至现在有如天崩一般。 “臭小子,以前没见这么勤快过,老子真不知道该骄傲好还是该骂你好!” 道士骂骂咧咧的,双眼赤红的不断周转天道之力,抑制三元境里不断冒出的一股股冥冥之息。 那种冥冥之息便是道衍明本体的意识,道衍玄说过如果三元境彻底被那种气息填满,那道衍明就会彻底清醒过来,到时只凭他和道士两人根本无力阻止道衍明的疯狂。 “收心,集中注意力,小心被他侵蚀!” 道衍玄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道士无奈的翻翻白眼。 “知道了,又没耽误干活!” 调用天道之力将一股刚刚腾起的冥冥之息湮灭于萌芽中,道士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大声问道:“他们俩还要多久?” “不知道。” 道衍玄立刻回答,声音隐约透着几分无奈。 道士叹了口气,心里也无奈得紧。本以为道衍心和道衍清会很快脱身,可等了这么久也没见半点醒转的影子。说起来道衍明也真是厉害,只凭一道分魂就将心清二人的意识牢牢封印一困就是这么多年,虽然其中有借阴阳道眼运用混沌之力的缘故,但这也恰恰证明了道衍明的道行和手段究竟有多高明。 而在李初一和葬王开始破阵的那一刻,道衍玄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坏了!” “怎么了?”道士问道,这么些年来他还从来没见过道衍玄如此模样,声音里竟然带上了一丝惊慌。 “有人在破九曲霜天逆火寒劫大阵!” 道士怔了怔,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是说...玄冰寒狱?封印祸斗的那个寒阵?” “正是!” 道衍玄急道:“有人要放祸斗出来,肯定是那孩子!祸斗出世,大阵内积压的寒火道元随之涌出,整个阴阳扣都会受到冲击,而这些力量散入天地被阴阳扣吸收后,小师弟觉醒的会更快,甚至当即醒来也有可能!” “卧槽,真的假的?老黑狗这么厉害?!”道士大惊失色。 道衍玄叹息道:“准圣级的神兽后裔,岂能简单得了?你以前见到的只不过是被镇封的它,一旦没了天泉剑和寒阵压制,它的力量足以灭世,阴阳扣内能阻止它的除去我们最多不过一手之数!” “还有跟它一样厉害的老怪?!” 道士更惊愕了,以前游历各处封禁时没记得有这么多厉害的怪胎啊! “当然有!” 道衍玄沉声道:“跟祸斗一般的准圣还有两尊,一个是镇封在万古雨林下面的玄蜂,一个是镇封在仙界八仙山下面的天吴,此外还有三样堪比圣境的仙宝灵物,化为太阳的烛龙之眼,封印在冥界的九凤之心,还有封存在人界极北的冰鸾精魄。这些东西随便哪一样出世都会引起大乱,师尊封印的时候慎之又慎再三小心,那孩子怎么可能有力量触动它们的封禁?!” “或许有人帮忙吧。”道士随口猜到,熟不知一口猜了个正着。 感觉到三元境的震荡突然猛增起来,道士一个头两个大,赶忙奋起全力破灭和重构道则,努力周转天道之力使其不被道衍明所掌。 “你能不能想法子把他俩唤醒?这么下去咱俩撑不了多少时间!”道士大声问道。 “不行,他们只能靠自...嗯?!”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道衍玄忽然没了声息。 等了半天不见他吭声,道士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有人来了!”道衍玄的声音无比凝重。 没想到还有人能进入三元境,道士愣了愣问道:“谁?” “似乎是...是他!魔佛!他竟然融归本尊了!!” 道衍玄大为震惊,道士却眼神一冷。 “你是说极乐来了?” “是,也不是。他现在两尊分身重新合一,我也不知道他是极乐还是尼乐,又或许二者都是!” “那就够了!”道士眼中涌起杀气,“放他进来,我亲手结果了他!” “不行!”道衍玄一口否决,“这里是我的识海,是我压制小师弟的核心所在,放他们进来变数太大,必须在外面解决!” “那怎么办?”道士无奈的问道。 要不是道衍玄说起,他都几乎忘了这里根本不是真正的三元境,而是道衍玄的识海幻化而成,那些冥冥之息便是道衍玄和道衍明意志交锋时生出的心魔。如今想起,他立刻感觉到自己出了个馊主意,放外人进入自己的识海,而且这个外人还是自己的敌人,这种蠢事谁都不可能去做,那样等于在找死。 道衍玄半天没有说话,努力思索着对策。 片刻后,发觉来犯者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他终于下定决心,凝重的开口道:“我帮你打开一条通路,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内你若回不来,必定会被三元境给炼化掉。你若死了,我也拖延不了太久,到时小师弟彻底觉醒,一切就都完了!” “不用一炷香,老子半柱香就能把他撕成渣!”道士傲然道。 “不要大意!”道衍玄肃然道,“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如今他裂为两份的力量重归一体,已经是完整的魔佛之身,以你的道行不借用天道之力想要杀他很难!你要做的不是杀掉他,而是封印他,或者重伤他让他无力继续自己的阴谋,无论如何你都要切记,一炷香之内必须回来,我需要你帮你一同镇压小师弟的意志!” “知道了!” 道士肃然点头,低头看了看身上轻声叹了口气。 “可惜我的法宝都没了,只能赤手空拳上阵,要不十个他我也能碾成渣!” “不要说些没用的,准备好,我要放你出去了!” 话音刚落,道士的眼前就多出了一道荧光闪闪的门户。用力拍了拍脸打起精神,道士一步踏入其中。 下一刻,斗转星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视野再清晰时眼前已多了两个人影。 一个笑脸温和却眼露邪光的光头和尚正是极乐,另一个红衣红裙红纱遮面,赫然是很久未见的红月。 见到红月道士瞳孔一缩,估计是红月的修为不入眼,所以道衍玄才没有多提。 自红月身上一扫而过,道士紧盯着极乐,即便没有红月他也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和尚是谁,双眼的怒火简直要烧出来一样,口中一声暴喝。 “极乐!!!” 被忽然出现的道士惊了一下,极乐迅速堆起一抹邪笑,双目中也腾起熊熊怒火。 “天一!!!” “天哥哥!”红月喜出望外,没想到道士竟然没死,欢呼一声刚要凑前,人影一闪却见道士和极乐已经打在了一起,普一交手便达到了白热化。 脚步顿在原地,红月紧揪着胸口满眼担心,只不知她是在担心义父,还是在担心自己的意中人。 正文 第1319章 化身,残剑 没人理红月,道士和极乐的眼中都只有对方。 一个为了自己生死不知的爱妻,一个为了数千年凄惨放逐的屈辱,两人对对方的恨意都达到了顶点,一出手便用尽了全力。 “极乐,死来!!!” 随手一抓,手中顿时多出一道星河,道士怒吼着鞭子一样的抽打而下,手中细小的星河随着落势越变越大,以无匹之势砸向极乐头顶。 “魔佛法相!” 身上窜出一道紫金色的佛光,瞬间化为一尊顶天立地的真佛虚影护在身前,虚影那巨大的佛掌轻轻一拍,拍碎了星河并一路反推向道士。 “天一,没想到你竟然没死,而且还躲在这里,不过到此为止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凭你?!” 道士怒笑,见佛掌压来躲都不躲,默运道元构筑重重道则汇集掌上,正正的跟佛掌对在了一起。 双掌相抵,无声无息,两人却同时跌飞而出,而三元境则不愧为阴阳扣核心所在,如此剧烈的碰撞都未撼动半点,悄无声息的仿佛交手的不是天地间的两尊绝顶大能,而是两只飞虫。。 止住退势,两人停都不停的再次杀上,速度之快使得红月只能看到两人碰撞时被迫停顿所留下的那抹残影,而残影也是旧影未散新影便生,层层叠叠幻起幻灭,只看了片刻便让人有种晕眩感。 作为当事人,道士和极乐也是越打越心惊。 极乐震惊于道士的进境之快,没想到自己魔壳圆满都未能将其压制住。而道士虽然有道衍玄提醒在先,可真交上手后方才惊觉全盛状态下的极乐究竟何等强悍,一记记亦魔亦佛的邪法连绵不绝,每次交手不仅重创着他的道身更侵蚀着他的神魂,多亏道士心境坚韧这才没有迷失在那层层幻象之中。 “天一,放弃吧,你斗不过我的!即便你能挡住我,你也斗不过你师父!道衍明大势已成,阴阳扣的归属已成定局,与其阻拦我拖延他醒来的时间,还不如随我一道将其唤醒。他还是很看重你的,只要你诚心悔过重新站到他身旁,我相信他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极乐劝降,声音里充满了诱惑的力量,一股股冲动不断自心底涌起却被道士狠狠掐灭,放声狂笑冲散了极乐的魅惑之音。 “蠢货,想幻惑我,你太高看自己了!” 狂笑声如雷贯耳,极乐笑容一僵,脑海嗡嗡作响。 默念佛经驱散杂虑,一股*之气透体而出,一时间极乐身上的邪气尽散,宝相*有如证道的真佛一般。 可惜佛相只持续了片刻,平复识海之后极乐再次化为正邪难辨的魔佛。 看着他忽正忽邪转换间连个转折都没有,眨眼的功夫身上的伤势便已痊愈,道士心头暗震,嘴上却露出讥嘲。 “你这假和尚把戏耍的倒是不错,佛主舍弃你是不是因为你不务正业啊?” “他舍弃我是他愚蠢!他自诩正道,视我为魔念,简直是笑话!我修的才是真佛道,我行的才是真自在,他口称自在心里却诸多束缚,如此矛盾还敢自称真佛?糊涂!我没错,错的是他!” 此事似乎是极乐的隐痛,竟然恼怒的辩解了一番,道士愕然之余冷嘲更甚,嗤笑一声道:“是对是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这一身的奴性就别想修成正果!身为佛之魔壳却不知自爱,自甘堕落去给道衍明做鹰做犬,凭你也敢妄自称佛?可笑!” 极乐毫不动怒,闻言冷笑道:“我们之间是合作,他能帮我出去,我帮他几个小忙作为回报,互利互惠有何不可?” “只怕得利的只有他,你这糊涂虫只会茫然不知的丢了性命!” 劈出一掌,道士冷声道:“你可知道衍明想干什么?他想复活三元道人,为此不惜炼化阴阳扣内的万物众生,你帮他就等于在害你自己,他觉醒之后谁都活不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见道士一脸错愕,极乐放声狂笑。 “没错,就是这种表情,你能露出这幅模样真是叫人愉悦啊!天一,你以为你知道的很多,以为我是糊涂虫,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道衍明的目的我一直都知道,我帮他是因为他答应我会放我离开,你真的以为我会傻乎乎的什么都没打探明白就与他合作吗?我极乐像是那种蠢货吗?” “你知道你还帮他,苍生无数,多少无辜,你怎的忍心?!” 道士大怒,极乐却笑得更厉害了,肆意的笑声化为如有实质的音浪层层叠叠的涌向四周。 “你竟然跟我谈忍不忍心?天下间最狠最绝的天一道尊,竟然跟我谈忍不忍心?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实在是太可笑了!天一,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迂腐了,莫不是苟活了一次被明老道打坏了脑子,你竟然生出了恻隐之心?哈哈哈哈,太可笑了!!!” “人都有心,我虽不慈悲但也懂得怜悯,你以为我是你吗,从头到脚每一根毫毛都腐臭至极!” 道士说着怒脚连踢,道则凝化的腿影层叠而至,极乐瞳孔微缩不敢迎接,怪笑着闪身向旁边让去,同时扭头看向了红月。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红月应声,起身向道士现身的光门冲去,道士赶忙闪身拦阻,却被极乐怪笑连连的挡了下来。 “天一,这场仗从一开始你们就输了。道衍明把你们算得死死的,他料到你很可能没死,也料到救你的很可能是道衍玄,所以才让我来试探一番。结果我刚一现身你们便上了钩,说实话,我都有些可怜你们了!” 道士心头一震,旋即冷笑道:“那又如何!算计再妙派个废物来也是白搭,杀掉你们,明老贼想干什么都只是空想!” “杀掉我们?天一,你今天...嗯?!” 正要嘲讽,却见道士的嘴角浮起一抹蔑笑,余光中光门前忽然又冒出了一个道士,将将在红月赶到时拦在了门前,冷着脸一掌拍下,猝不及防的红月只得撤身退让,可那个道士却如影随形的缠住了她。 “什么!” 极乐大惊,神识一扫惊疑更甚。 “不是法身,不是幻象虚影,也不是神念凝形,莫非是...传说中的一气化三清?!” “你猜呢?” 道士似笑非笑,极乐心头一震,可旋即便否决了这个念头。 “不对,绝不可能是身外身,莫说此法早已失传,你的修为也不足以动用此法!可是这感觉...原来如此,天道之力,是天道之力凝化的化身!道衍玄胆子真大,竟敢冒着破坏三足之势的风险分出一份天道之力供你使用,看来他还真是给逼急了呢,啊哈哈哈哈!!!” 狂笑中,极乐撇开眼前的道士,转身向红月身前的道士冲去。 “打散这具天道化身,道衍玄必受重创,再加上我以秘术呼唤,明老鬼觉醒即将实现!天一,你们真是给我省了不少功夫,愚蠢致斯,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们了,啊哈哈哈哈!!!” “想得挺美,可是你有那个机会吗?!” 身子一晃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拦在了极乐身前,手脚连出猛攻而来,极乐闪身避过后冷笑着取出了一把只余下一小截的残破木剑。 “天一,你看这是什么!” 道士瞳孔猛缩,他怎么可能不认得? 虽然残破不堪几乎已经看不出原形,可只凭那股熟悉的气息他就知道那是他的剑,以九厄灵根的伴生灵根雕琢而成的木剑。 本以为此剑当初已经随着他的身死而一并毁掉,不成想竟然留下了一小部分,而且还为极乐所夺。道士想都不想就知道此事乃道衍明所为,只有他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保存下木剑,并且将其转交给了自己的走狗极乐。 猛催神念呼唤残剑,可任其如何呼唤都泥牛入海,想起道衍玄的话,道士心里一沉,知道肯定是道衍明抹去了他与此剑的联系,让他之于木剑如同一个陌生人一样。 感觉到道士的神念扫来扫去,极乐一点没有阻止的意思,大大方方的任其施为,看着道士脸上的阴沉满足的舔了舔嘴角。 “伤心吗?难过吗?是不是很不甘?没关系,我帮你们重新认识一下,说不定等下熟悉了,它就能理你了呢,啊哈哈哈哈哈!!!!” 狂笑中,极乐挥动残剑在左臂上一切而过,尺许长的伤口里鲜血滚滚而出,没有滴落而是化为一道血色的锁链连接到残剑上面,随着极乐心念一动,残剑化为一抹幽暗的残影没入伤口消失不见,伤口也瞬间愈合起来。 闭着双目深吸一口气,极乐猛然睁眼,身上的邪气里又多出了一股诡异的气息,那股气息道士很熟悉,正是九厄灵根所蕴含的九厄劫力。 极乐是效仿他人剑合一,以自身催发木剑内的九厄劫力为自己所用,道士的脸瞬间阴沉似水。 “不要苦着个脸嘛,你们重逢该高兴才是,拉着个脸多坏气氛啊!” 极乐怪声怪气的说道,说完不见道士搭腔,他佯装沉思了片刻后夸张的一拍额头。 “我知道了,还是不熟!纵使相逢应不识,你们这是生分了!不要紧,来,我帮你们熟络一下!” 眼中蒙声一层血色,极乐杀气凌凌,缓缓俯身作势欲冲。 “天一,尝尝你自己法宝的滋味吧!诸厄缠体,九厄魔佛身!” 正文 第1320章 惊 邪笑声中,滚滚紫气自极乐身上狂涌而出,包裹着极乐凝定成形,眨眼的功夫将其化为一尊紫黑色的魔佛。 慈笑的佛脸在紫黑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阴森,一双金光闪烁的佛目更让阴森里多了浓浓的邪意。可最骇人还是魔佛身上散发着的不祥之气,道士很清楚那正是九厄灵根的极厄劫力,如果这里不是三元境而是其他地方,魔佛身周的空间早已开始崩解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 道士的头皮一阵阵发麻,正因了解所以他才比别人更加恐惧。九厄之力的恐怖他太清楚了,那可是连道衍明都难以抵挡的力量,还需借助绝仙剑才能压制。如今木剑虽残可上面的九厄劫力却仍有不少,此时一经催发再加上极乐本身魔佛邪法,只凭他现在这种状态根本无力抵抗。 没有犹豫,道士当即转身向自己的天道化身冲去,同时双手印诀连变,口中道喝不断。 “诸天万法,道临我身;天地玄黄,听我号令...” 一晃间来到化身面前,随手轰开再次冲来的红月,道士和化身各出一指点在了对方的眉心。 “两仪不分,我即为天!合!” 最后一次出口,场中顿时只余一个道士,外表看没有变化,可身上的气息却缥缈间透着不容亵渎的威严。 这一刻,九厄魔佛也恰好袭到,道士转身没有出手,只轻飘飘的一声低喝,双眸星海浮沉。 “止!” 魔佛的猛势戛然而止,仿佛撞在了一面看不见的墙壁上,首当其冲的佛掌寸寸爆碎,齐肘时才停了下来。 “天道之力!” 极乐的忍怒声传来,道士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张嘴又是一字出口。 “戈!” 瞬间,魔佛周围凭空生出无数刀兵,每一剑兵刃都是道则所聚,表面流光四溢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斩!” 一声令下,刀兵齐动,魔佛金目紫气一现,重聚而出的佛掌合十做了个怪异的莲花宝印。 “魔佛宝莲,极乐众生!” 低喝声中,极乐身周一瞬间生出无数虚影,蒙蒙然的三元境顿时成了一片花花世界,有山有水有草有人,小鸟小兽追逐嬉戏,俨然一副祥和的极乐世界模样。 而刀兵杀入其中的那一刻也产生了变化,每一件道则凝聚的兵刃都化成了一个个或人或兽的生灵,被极乐世界的原住民纠缠引诱渐渐迷失了方向,驻足不前不再以极乐为敌。 不仅如此,极乐创造的这片世界简直跟真的一样,那些道则兵刃被阻住后并非结束,而仅仅是一个开始。化成生灵的他们渐渐融入了原住民中,或恩怨情仇快意江湖,或娶妻生子繁衍后代,无论前者还是后者最后的矛头都反戈向了道士,一个个从极乐世界中冲出再次化为道则兵刃,蜂拥向道士这个“大敌”。 这一切看似很慢,实际上只发生在一瞬间,对极乐世界中的人来说或许过了千年万年,可对道士和极乐来说也不过一次眨眼。 没有理反戈的道则兵刃,道士一双星海浮沉的神眸定定的看着那片极乐世界。此时的他与天道之力相合,人性和情绪被压制到了极点,理性和思维则提升到了近乎于天的程度,天道之力本就让他不断的产生着种种明悟,眼前的众生幻象则让他有了另一番玄而又玄的感悟。 “轮回。” 两个字平平淡淡的出口,可引起的异象却惊天动地。 眼见将要及身的道则兵刃瞬间溃散,化为天地间最本源的能量浮动在道士身周,而后又化为三份各踞一方,三者彼此交融开始缓缓旋转,越转越快直至看不清后化为一个飞轮立于道士身后,飞轮的中心慢慢的浮现出一明一暗两团飘忽不定的氤氲。 “什么?!” 极乐大惊。 “三气...阴阳...巧合吗?!” 三元境深处,道衍玄也大为震动。 道士借天道之力明悟一丝轮回之理并不奇怪,但能解万物为本初三气,甚至还能逆衍三气萌生阴阳两道,这就实在太叫人意外了。 能解离三气就是准圣,能使三气交融逆衍阴阳就是圣人,能让阴阳两道稳定下来便有望证道神境,而能使阴阳交泰往复不息者便是真神,那时的修士便算真超脱了,无我无天无道无法,千变万化一念亨通。 当然,神境的种种只是众人臆测,为神者偶有传法可从未有人提及过神境到底如何模样,所有的描述都是仙修们根据他们的行止推断而出。尤其在大劫降临之后,有一种传言说此劫难乃真神引发,这种言论难辨真假但多少都会有些动摇人心,再加上三十六重天久不见神迹,古时的诸神都于不知不觉中悄然消失了,这使得很多人隐隐感觉真神或许并非那么全知全能,他们也有自己的极限。 神境如何不关现在的事,道衍玄在意的只有道士的表现。 虽不稳定,但能逆衍阴阳,这已经证明道士此时的境界。即便只是靠外力和运气偶然为之,可是能成功本身就足以震惊天下,也足以证明道士的潜力。 要知道,当年三元道人临终前也不过比他略胜一筹,能让阴阳两道彻底稳定下来,有证道神境的资格。 可惜... “根基太浅啊!” 道衍玄深深一叹,远方的道士也应声发生了异变。 只见他背后的飞轮忽然开始紊乱起来,第一波震动时便震散了一明一暗的两团氤氲,随后震动越来越强直至整个飞轮开始龟裂,一声听不到的巨响之后粉碎成一道道狂乱的天道之力四散而飞,整个三元境都随之震荡了一下,呼吸般的节奏被打乱了一瞬。 “可惜了,如果底子再厚点...” 道衍玄充满了惋惜,道士的这番经历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机缘,奈何道士道行尚潜底蕴太薄,机缘在前却无力抓住,直教他这旁观者比其本人还要遗憾。 “不过也不错了,能经历一次就是好事,努力修行总归是有机会的。” 喃喃了一句,道衍玄传音道士一声轻喝。 “醒来!” 正发懵的道士顿时惊醒,抬眼便瞧见一片乌黑在向自己压来,正是极乐那紫黑色的魔佛巨掌。 “死!” 极乐的邪笑中透着无尽的快意,刚才他真着实吓了一跳,还好道士是误打误撞,否则他现在只能想法子赶紧逃了。 “死你 妈!” 道士怒骂,心念一提想要催动天道之力反击,可是天道之力不但未如他意反而还在急速的消散中,道士顿时惊得毛都炸起来了。 “怎么回事?!” “收心,敛意,压制人性!天道无情,你以有情心御无情力,怎可能御得动!” 道衍玄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道士顿时明白了过来,暗骂自己糊涂。 闪身疾退,可脚步刚动又止了下来。他身后就是通往道衍玄所在的捷径,如果退开极乐便可趁虚而入,那时麻烦可就大了! 极力克制着自己冷静,道士一边以法术轰击着佛掌拖延它的速度,一边默运道衍玄传授的净性秘法努力让自己重归方才那种空明之境。可人到此时有几个能不慌张,眼见佛掌越来越近道士极力克制的心还是忍不住的生出一丝波澜。 这丝波澜平时不算什么,可此时却鸿沟一样的挡在他面前让他迟迟无法进入那种空明之镜,无奈之下他只能拼命的积蓄道则布于身前,准备硬接一击再谋对策。 噗~~~! 一口浓雾猛喷而出,那不是鲜血,而是道身里代替了鲜血的道元。 脑子嗡鸣阵阵,浑身裂纹处处道元止不住的喷涌而出,道士不知道那一掌自己是怎么挨下来的,他只知道自己还没死。 “真叫人意外啊,不过我喜欢!能蹂躏你两次,没有比这更让我兴奋的了!” 极乐变态的笑声让道士心里火气直窜,但旋即便被压下。 晃晃脑袋,道士继续默运秘法,压抑着发自灵魂的剧痛努力让自己遁入空明,唯有借助天道之力才能将此时的极乐击溃。 可极乐哪能给他机会,邪笑声中佛掌微微一收后再次压来,势头比刚才还要劲猛。 “挣扎吧,再让我意外一次吧!我倒要看看这一掌你还接不接得住!” 道士一言不发,视佛掌如无物,收心敛意不断的净澈心神,同时尝试着引动天道之力。 天道之力蠢蠢欲动,可就是如最顽劣的孩童般不肯听话。眼见佛掌再次杀到,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着牙准备再硬接一次,谁料香风扑鼻,一道火红的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爹爹,不要!” 佛掌戛然而止,可劲猛的掌风仍让红月喷血倒飞跌撞在道士怀中,擦了擦嘴角瞥了眼错愕的道士,她直起身来再次直面魔佛。 “你在做什么?” 极乐的声音很平静,可里面的隐怒谁都能听得出来。 红月身子一颤,随后仍执拗的恳求道:“爹爹,女儿的心思您知道,如今他身负重伤已经无力阻挡您的脚步,女儿恳求您放他一马将她交于女儿处置,希望您能够答应!” “他将我放逐虚空让我受尽屈辱,现在眼见大仇得报,你却让我放了他,月儿,你对得起我吗?!” 极乐的质问让红月深深的低下头去,但片刻后又紧咬着嘴唇抬了起来。 “可是爹爹,您也答应过我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杀他,如今他对您已无威胁,您没必要再将他置于死地。再者说,您的屈辱怎是杀了他就能够了之的,您应该将他囚在身边时时折辱一番才是,这样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不好吗?” 正文 第1321章 反噬 “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呐,说的我都有些心动了。” 红月刚刚心里一松,却听极乐紧接着道:“可惜不行!” “为什么?” “因为他太危险了!” 看着道士,魔佛的一对金目里涌起浓浓的忌惮。 “修行不到三万载便有如此境界,由此便知此人天资极高。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然能以如今的道行顿悟阴阳之理,这说明此人无论资质还是气运俱是上上之选,乃不世出的妖孽,将来至少也能功至准圣,保不准又是一个三元道人。我与他芥蒂已深,留他活着是祸非福,就算囚住他也难保气运使然让他逢凶化吉,所以此人必须死,绝不能留!” 极乐的话道士一句没听进去,除了在红月护着他时错愕了一下外,余下的时间他都在拼命运转秘法,以求遁入空明。 他的心思极乐哪能看不出来,看他的状态就猜到了他在干什么,言罢冷笑一声如魔音贯耳,道士心头巨震闷哼一声,刚刚有些起色的天道之力顿时又散了开去。 “看见了吗,此人如此地步仍不肯放弃,心性之坚韧远超常人可想,我怎能留他活着!” 言罢便要下杀手,可红月一动未动仍挡在道士身前。 “让开!”极乐低声呵斥。 红月哪里肯听,摇了摇头后转头看着道士,两汪会说话的秋水里写满了焦急。 “快,跟爹爹认个错,认个错他就不会杀你了!” 虽然是好意,可道士还是忍不住生出怒气,冷哼一声道:“可能吗?” “你怎么这么倔,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个牛犊子似的!先把命保住不好吗?”红月又气又急。 道士却笑了:“你不也很倔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挡着我不让他杀我,你图什么?” “我图什么你不知道吗?” 红月的眼中泛起一抹恚怒,似怪道士这种时候了还在装痴卖傻。 道士则沉默下来,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没有结果的,值得吗?” “我愿意,你管我!” 嗔了一句,红月眼神又流露出哀求:“算我求你了,你信我一次,哪怕是假的,只要你嘴上服个软,爹爹就不会杀你了!你不是常说‘人生除死无大事’吗,现在你命都要没了,怎的就不能口头上认个输!” “那句话也得分时候,有言道‘人之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有些事情比生死还重要,是绝对不能退让的。再说了,我就算现在保住了性命,道衍明醒过来之后也难逃一死,他为了复活三元道人会献祭掉阴阳扣内的一切,没有人能够幸免,极乐也不行!” “不,不会的,爹爹与他约定过了,他会放我们离开的...对了!” 说到这里,红月忽然想起了一个好理由,眼睛顿时一亮。 “天哥哥,你给爹爹服个软不但可以保住性命,我还可以求他带你一起离开!星儿姐姐一个人在外漂泊,只要离开这里你便可以去找他了,到时候我会帮你一起找!你想想看,如果你死在这里,你忍心留星儿姐姐一个人在外受苦吗?星儿姐姐才貌双全,你就不怕有歹人对他起坏心思,或者被天外邪魔盯上害了她的性命吗?” “我担心,但我也知道根本没用,你们所谓的约定根本就是一纸空谈,明老贼的话你们也敢信!” 按着红月的肩膀往旁边拨去,道士微笑道:“你义父是真的想杀我,就如我想杀他一般,不是你求个情我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你的好意我领了,现在让开吧,我得好好会会这老鬼。他以为我不借助天道之力就拿他没辙,可他忘了我李在天的名号不是吹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红月不肯,但哪扭得过道士,被道士使了个柔劲往外一送就不由自主的飞了开去,待止住身形时道士已然冲向了极乐。 “极乐老鬼,别以为套着个龟壳就无敌了,别忘了老子的专长——老子专治各种不服!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双手相抵掐了个简简单单的剑指端在胸前,道士朗声清喝: “天地无极,乾坤如意;道非恒道,名非恒名;无中生有,有中藏无,常有常无,以观其道;二者同出,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最后一字出口,道士剑指身前。 “无!” 袭到面前的佛掌顿时崩解,就像遇到红炭的冰雪一样,道士从佛掌中一透而过,穿出后小半截身子却被魔佛身上的九厄劫力腐蚀一空。 看都不看,道士冲着残缺处一指。 “有!” 瞬间,残缺处开始再生,眨眼的功夫便完好如初,连损毁的衣衫都修复完整,神奇之处宛如传说中的神通“言灵”一般。 “生灭道?太虚道?都不太像...该死,他怎的还有这种神通!” 极乐暗暗心惊,但毫无怯意,道士的表现越超群他的杀心就越坚决。眼见道士直奔眉心而来,他一躲不躲,魔佛法相佛口大张发出无声的怒吼。 吼声听不见却能看得见,浓郁的紫气自佛口冲出化为如有实质的洪流排山倒海的向着道士冲去。看着铺满眼前的紫意道士脸色不变,故技重施剑指向着身前轻轻一点。 “无!” 无声无息,紫意凭空缺了一块,道士一冲而入就如穿透佛掌时一样,硬生生在紫气洪流中贯通出一条干净的通道。 极乐哪能没有防备,敢用此招自然有所凭持。见道士冲来他毫不慌张,佛口怒吼不停,一双金目里则闪出一抹戏谑。 下一刻,紫气洪流于半截处忽然破开一个空洞,道士自里面跌撞而出,身上缺损处处脸色极其苍白。 “怎么样,九厄劫力的滋味不错吧?被自己的杀手锏击败,说说感想吧,是不是很不甘心?”极乐奸笑着,语气极尽嘲讽。 道士冷着脸拼命驱散着身上的九厄劫力,他的“众妙之门”也抵不过厄难之力的侵蚀,只能凭借着对九厄劫力的了解使伤势缓缓愈合,无法像先前那样眨眼间就能痊愈。 “怎么不说话?哦,是不是疼的出不了声了?是心疼呢还是身疼呢?我猜是心疼,对不对?哦,又忘了,你说不了话,回答不了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极乐猖狂的大笑着,道士忽然开口。 “坏人死于话多,知道吗?” 笑声迅速停歇,极乐低头看着道士,对他的平淡与镇定感到有些不舒服,略略一顿后决定不再拖延。 “那你就死吧。” 佛脸杀气一现,一双佛掌左右合来,如同拍死蝇虫般要将道士碾成齑粉,佛掌上的九厄劫力则弥漫四周将道士的所有退路都牢牢封死,绝不给他半点脱身的机会。 眼见大仇将报,意外却发生了。 巨大的魔佛法相忽然狠狠一震,拍至半途的佛掌势头未停可是却在不断消散,宛如狂风下的沙堡一样。待到拍落道士身上时,佛掌已然消失,打在道士身上的只有沙尘一样却没有实质的紫色流烟,往上看不仅是佛掌,整尊魔佛法相都在迅速消散着。 “怎么会...!” 极乐愕然,拼命维持法相却无济于事,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直到看见道士脸上的讥讽,他才灵光一闪运劲逼向胸口,残破的木剑透胸而出漂浮在极乐身前,极乐看着它的眼神满是忌惮,法相则随着它的离开终于止住了崩溃的势头。 “知道什么叫绝招吗?” 道士讥嘲的看着极乐。 “绝招里的绝字不仅仅是之于敌人,也是之于自己,是平时不能轻易动用的决绝之术。你既然知道九厄灵根和它的伴生灵根雕琢而成的这把剑是我压箱底的宝贝,你就应该好好想想为何我几乎不会动用它们,即便用也只是将其当做普通法宝来使。你能激发出九厄劫力,很了不起,可是能运用不代表能控制,不代表你了解这种力量。九厄劫力可是天下最神奇最恐怖的几种力量之一,你真的以为动用它所带来的反噬是你区区一个佛主的魔壳就能承受的吗?” “你行,我为什么不行!”极乐问道。 “我与他神交已久,花了近万年的时间让其熟悉我认可我,即便这样我也无法完全掌控住它的力量,需要靠我为它蕴养出的剑魂替我分担才能勉强抵住九厄劫力的反噬。而你呢,你才到手多久就想学我?不过这也不怪你,明老贼抹去我与它的联系时一并将其中初生的剑魂也给打散了,你又没有九厄灵根在手无法与其重新沟通,估计你以前也没到手过这么好的宝贝,不知就里也很正常。别看它里面残存了不少九厄劫力,可对你来说这是祸非福,就算不动用留在身边也早晚出事,今天只不过是借着你我之战提前爆发出来了而已。” 说到这里,道士冲眼神阴沉的极乐戏谑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你被道衍明给阴了,像个蠢货一样!” 极乐心底发凉,虽然气恼道士的讥笑可是却无话可以反驳,道衍明确实又不知不觉的阴了他一次。 不过吃过亏的他也不是没有防备,道衍明给他这柄残剑时他就提着份警惕,哪怕连番检查都没检查出什么问题也毫不放松,平日里一直将此剑小心封印,直到今日才启封动用。 结果证明谨慎是福,今天这个亏他吃的不大不小,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道衍明阴他这一手,他有气,但并不愤怒。道衍明奸诈了不是一天两天了,算计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当初合作时他就有心理准备,就如道衍明之于他一样,很多时候他又何尝不是对其阳奉阴违? 换做以前,他或许就放过道士就此离开了,可今天不行。道衍明觉醒在即,苦苦期盼着离开这里的极乐无论如何也不愿多等,道衍明小事阴谋算计但约定过的大事绝不可能违背,因为他们俩可是以魂誓作保的。 他们的魂誓并非三界所知的那种,三界的魂誓是以三界的天道为凭持,对他们来说没多少效力,他们的魂誓是以三十六重天的无上天道为鉴证,若有违背惩罚他们的不是阴阳扣而是三十六重天的冥冥天则,届时诸天震怒世间再无他们的容身之所,即便道衍明复活了三元道人,三元道人也保不住这个触犯了天怒的小徒弟。 所以,极乐的信心才会这么足。 正文 第1322章 血祭 “没有那把剑,我一样能够杀你!” 魔佛重聚,巨掌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按落。 “无!” 道士抬手一点,佛掌顿时又崩解出一个空洞自他身上一透而过。 “极乐众生!” 幻象再出,这一次连道士一起都纳入了那片无尽乐土。 “道非道,名非名,森罗万象,唯真我长存!” 道喝声中,道士固守本心不失,任诸般幻象如何逼真诱人亦岿然不动,伸手朝着藏身幻象之后的极乐摇摇一指。 “无有同存,众妙之门!” 霎时间,魔佛身上不断窜出一道道紫色气柱,那是魔佛的力量在崩解,极乐拼尽力气也无法阻止。 不仅如此,他还要承受自身力量的反噬。这种反噬不是来源于自身而是来源于道士,道士以“无”之道将魔佛解离为本初之力,又以“有”之道御使那些力量化生出万般玄妙,五花八门的攻击雨点般的落在魔佛身上,最厉害的堪比真仙的全力一击,最弱的竟然仅仅只是一滩口水般的无害黏液,溅落身上除了让人恶心之外毫无用处。 “魔佛心莲,极乐众生相!” 名字很接近,可施展出的效果截然不同。 手掐佛印定于胸前,两人周围的万般幻象瞬间消失,并非消散而是统统融入了魔佛体内。下一刻千手千面爆炸般的窜出,乍一看去此时的极乐就跟一个刺猬似的,密密麻麻的脸和手本就瘆人,每张脸上不同的表情下透着的同样的邪异更让人毛骨悚然。 随着极乐心念一动,所有的脸统统看向道士,正面和两侧的也就罢了,背对的脸竟然也伸长了脖子诡异的扭了半圈后拥挤着望将过来。 “你说的对,绝招确实不能轻易动用,我承认你的这门神通很厉害,我破不了,但施展这门神通的反噬也很大吧?我看你能撑到几时!”极乐说道,几千张嘴同时开口,混在一起的声音极其诡异。 “撑不了多久,杀你足够了!” 嘴上如此说,道士心里却暗暗焦急。 众妙之门的反噬是小事,道衍玄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才是大事。 本以为杀不掉至少也能封印,可极乐的厉害远超他的预期,邪法高强手段层出不穷,之后还有没有其他手段他不知道,但眼前的千手千面就让他两侧太阳穴突突直跳,一颗心绷到了极点。 “杀我?看咱俩谁杀谁!” 糅在一起的诡异声音震得道士脑海嗡嗡直响,极乐则趁着这个机会再次袭来。每一张面孔都像一个完整的人,操控和属于自己的手臂或掐诀作法或赤手直攻,有一些则化生出各种各样的兵刃劈砍而来。 道士感觉像是被成千上万个高手围攻了一样,更可怕的是这些高手的意识独立又统一,攻守间的配合默契得令人发指,道士招架之中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出一丝破绽。 “打群架是吧,我怕你?众妙之门,开!” 手掐印诀冲着头顶直直一按,一个半透明的水球状物事应势而生,出现的瞬间其内开始泛起层层流彩,眨眼间波澜骤起混成一团绽放出绚烂的光芒,一道道虚影从中窜出,或人或兽或山河或星海,放射状的炸散开来向着重重佛掌猛冲而去,霎时间碰撞在了一起。 “就凭你这点修为还敢跟我拼耐力,找死!”极乐冷笑。 “老子一次七夜郎,耗不死你!”道士丝毫不让。 “快没有时间了,尽快解决他!”道衍玄的催促声在脑海中响起。 “你给老子闭嘴,别让我分心!”全神贯注的道士逮谁骂谁,毫不理会道衍玄的提醒,很气愤他在这时候冒出来给自己泄气。 知他战况凶险,道衍玄闭嘴不言,其实在极乐那处九厄葫芦的伴生灵根时他就想让道士回来了,结果他都没想到道士能一直支撑到现在。 千万佛掌不断的破灭重聚着,众妙之门也在稳定和溃散间反复摇摆,时间一点点过去,离一炷香的时间越来越近,道士却忘记了这一点似的丝毫不为所动,提着一口气不泄誓要跟极乐死磕到底。 就在道衍玄忍不住准备再次出言提醒之时,道士忽然眼睛一亮,密不透风的重重掌影终于露出了一丝空隙,他毫不犹豫的闪身急冲,以身作剑御玄玄之法一头扎了进去。 “崩,返本归元!” 暴喝声中,掌影消失,巨大的魔佛法相眉心处的紫莲忽然多出一个豁口,位置正在紫莲的正中心。 下一刻,豁口周围蔓延出无数纵横交错的细密裂纹,从眉心处一直蔓延到整尊佛身,而后便像面粉堆被人用力吹了一口似的,整尊魔佛微微膨胀了一下开始涣散开来,一时间紫气弥漫。 魔佛溃散,战斗却未停歇。 眉心处的豁口内,交手声和叫骂声连绵不绝,劲猛的余波使得周围大片区域化为生人勿进的禁地,红月被逼的一退再退,想要靠近只换来一身血淋淋的伤口。 “该死,你怎么可能破得了我的法!”极乐的声音满是不甘。 “因为你分心了。”道士冷声说道。 “不可能!”极乐不信。 “你确实分心了。” 手上不停,道士说道:“你太想杀我了,而我只想赢,杀念和对胜利的渴求是不一样的。我想赢你是我的执着,你想杀我是你的执念,我的一切手段都以赢你为前提,杀你次之,而你的所有手段则全以杀我为目的,二者看似相同,实则某些瞬间的取舍大有差异。所以,你的行动比起我更容易预测,在知道你招招杀招的前提下,我只需要撑过一段时间摸清你出手的规律,破绽自然可以营造而出。而你想要摸清我出手的规律,则还需要花费上一番功夫才行。” 看着震惊的极乐,道士微微一笑:“看,又是破绽。” 不待极乐反应,道士并指成刀顺着极乐前招用老后招未成的间隙斜插而入,一记手刀重重的劈开在极乐胸前。 极乐闷哼跌飞,鲜血自胸前和口鼻双双飚射而出,道士想都不想闪身跟上,眼中杀气四溢,欲毙其于一击之中。 “极乐,极乐吧。” 一掌自天灵按落,众妙之门吞吐掌心,未等临身便有一种类似于化道的恐怖感袭来,极乐双目猛睁满心骇然,却忽闻香风扑鼻,一道火红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住手,不要杀我爹爹!” 红月再次舍身挡来,这次救的不是心上人,而是教她养她的亲人。 道士眼神一狠,落掌一顿不顿,杀心已决,丝毫不顾及红月。 红月见状心中哀叹,眼角挂着一行清泪默默的闭上了眼睛静待赴死。 情难两全,一边义父一边情郎,本就难以取舍,如今能给义父争取一丝逃生的机会,又能死在心上人手中,对她来说也算不错的结局。况且,与其苦苦追寻一份求不来的爱情,能以这种方式在对方心上留下久久难忘的印记,她感觉值了。 眼见伊人将要香消玉殒,感觉到掌风的红月禁不住揪起了眉头,可是等了半天也未有痛感传来。 微微睁开一丝眼缝,入目的是一只遮住了大半视野的手掌,以及透过指缝看到的那张表情复杂的脸。 “你没杀我?” 愣了愣,红月喜意上涌,会说话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我就知道你不忍心杀我!嘴上说不喜欢,你心里其实是有我的,对不对?” “对什么对!” 收回手掌,道士没好气的道:“我这人有恩报恩,从不欠人人情,你刚才救我,这次算还你的,你我两清。” 红月哪里肯听,喜滋滋的道:“胡说,你这人就是嘴硬!你明明......” 扑哧~ 异物透体的闷响传来,笑语戛然而止。 红月愣了,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透出的那条手臂,又一路顺着那条长的诡异的手臂看向道士,看着手臂的末端消失在道士的小腹,看着整只手掌都没了进去,眼中流出浓浓的歉意与哀伤。 道士也愣了,没有看理会自己的伤势,而是愣愣的看着红月的伤口,看着红月那双没有疼痛只有凄楚的泪眼,看着泪眼中的情意与歉意,最后看向了红月身后,看着极乐那张阴沉似水的脸。 “为什么?” 道士轻声问道,表情一点点扭曲起来。 “她是你女儿!你他吗的竟连她也杀?!” 极乐阴阴一笑:“虽然早了点,不过本就是要杀的。” 道士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急忙看向红月胸口,顿时脸色大变。 以胸口处的血洞为中心,一朵妖艳的魔莲在红衣红血的映衬下悄然绽放。 “血祭?!!!” 没理胸口的伤势,红月努力回过头怔怔的看着极乐,虚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楚的轻颤。 “爹爹,为什么?” “因为你本就是唤醒道衍明的最后一环啊!你就是那道秘术!” 抬起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红月的秀发,一如平日般宠溺,极乐温和的微笑道:“爹爹养你这么些年,现在到了该你报恩的时候了,这是你应该做的,对吗?” 红月仍怔怔然的样子,颤抖着嘴唇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对你麻痹!老子灭了你!” 道士带她回答,怒骂声中一把抓住插在小腹的手臂,另一只手起了个印诀对着眉心重重一按。 “天地无极,乾坤如意!天衍命宇,天心我心!草泥马的极乐,老子今天不弄死你誓不为人,老子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正文 第1323章 将醒 一门自创的神通妙法,一门三元道人传下的衍道奇功,二者鲜有同时动用,像现在这样融在一起更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以道士的修为根本不足以支撑这两门妙法同时使用,更遑论融合了,是以道诀刚打完道身便开始崩溃,体内的道元沸腾成一锅烂粥一般。 极乐本来心下一惊,可看到道士的样子便轻松了起来,咧开笑脸刚要讥讽,结果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以身祭天,以魂祭道,以果应法,化道诸天!” 毫不犹豫,动了真怒的道士直接化道借来无尽道元。 “不要!” 红月赶忙劝阻,可哪里劝得动道士。 “疯子!” 极乐满眼忌惮,很是不甘,可如今的道士他不想面对。 收回手想要暂时撤离,熟料手挣了几下竟没挣出来,道士受创的小腹钳子一样的牢牢卡住了他的手,见道士的化道的力量已经侵染到了他的手臂上,他想都不想直接对着自己的肩头一斩,整条手臂齐根而断。 “想跑?做梦!” 斩断手臂断开与红月的连接,道士闪身追上,离开前柔力将红月送向道衍玄化出的光门。 “救她!” 道衍玄不但没应,反而操纵着光门急速后退,微怒的声音在道士脑海中响起。 “你冷静点,别管极乐了,赶紧把她弄走!她被极乐血祭了,身上有唤醒小师弟的秘法,我不能让她沾染到我,那样会提前唤醒小师弟!” “我不管,救她!” “你...” 无视道衍玄的怒斥,道士身子一晃出现在极乐身前。 “这么快!” 极乐心头一震,想要改换方向可道士先知先觉的封住了他的行动,同时曲指成爪狠狠的向他心口剜来。 “让老子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躲之不过,心口剧痛,低头看去那里已被道士剜了个通透,没有鲜血,只有筋肉和滚滚紫气蠕动流淌,挣扎着想要愈合伤口却不能够。 “原来没心,难怪如此歹毒!” 说着又一抓抠下,这回连着心口的空洞整个胸部都被掏空了,道士往里一瞅顿时怒骂出生。 “肺也没有,难怪如此无情!没心没肺,哪里是人,你凭什么还敢顶着张人皮!!!” 剑指纵切而下,极乐从额头至小腹裂开了一道细缝,道士扯住两端便欲将其生扒活剥,却被将将挣脱开束缚的极乐拼命抽人躲了开去,只撕撕下巴掌大小的两块人皮在手。 “极乐众生相,普度极乐天——开,极乐世界!” 极乐也被逼着拿出了压箱底的绝招,自身化为千面魔佛,周围的空间则化为了一片极乐净土,只是他这片极乐净土的祥和之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诡邪,无数魔佛法相傲立当空,地上的众人受尽欺压却挂着满足的微笑,不断的呼唤着道士想要将道士也拉入这“极乐”之中。 “草!如果世间真有如来,就冲你这魔土他不一巴掌拍你丫挺的个永世不得超生才怪!” 唾骂一声,道士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诸天万道,衍尔命缘!尘归尘,土归土,该上哪儿上哪儿,都给老子滚!” 瞬间,魔佛消散,净土崩离,深藏其中的极乐露出身形,道士冷目盯住闪身杀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三元境忽然剧烈的震荡起来,混乱的三气如同鞭子一样四面八风的抽打过来,包括极乐在内所有人都被囊括了进去。 “醒醒,冷静下来!赶紧将那女娃封住,她身上的秘术已经引起了小师弟的共鸣,快!” 冷冷的看了极乐一样,道士不甘的转生离去。这一回道衍玄的话他不听也得听,不仅仅是因为极乐将醒,更因为这种剧变中无论是以前的红月还是现在的红月都绝对无法幸存。 极乐见他离去顿时松了口气,旋即又怒骂出口拼命的招架着三元境的侵袭。 计划被打乱,他没能及时抽身,如今道衍明正处于将醒之前的浑浑噩噩之中,根本分辨不出他是谁,三元境的震荡连他也囊括了进去。 这边厢,道士来到红月近前,看着那朵越发妖艳的魔莲眉头大皱,又看到重伤垂危的佳人不知伤痛只痴痴的望着自己,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放心,只要有一丝可能,我就不会让你死!” 言罢双手连点,一道道印诀打在红月身周,可无论他用何种手段封禁都封不住红月身上释放出来的那股冥冥的波动,魔莲依然在盛开,红月的气息依然在衰弱,而他则无能为力。 “该死,封不住!”道士传音道衍玄,“你有什么办法吗?或者我再借用天道之力试试?” “不行,她身上的气息会侵蚀天道,绝不能让她接触到天道之力!” “那怎么办?” “让她离开,想法子将她送出三元境!” “离开这里她就能活?” “不会,血祭已成,她必死无疑!” “草,我要救她!” “你很清楚,有些事不是你想要就能办得到的,她的命运已成定局,你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阻止更大的损失!” 道士默然。 道衍玄的话很在理,但他接受不了。 当初沐涟星被掳走的时候他就无能为力,那时他还可以推脱是敌人的阴谋算计,可现在红月就伤在他眼前,他还是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让他无比痛恨。 “送我走吧。” 道衍玄的话不仅是说给道士听的,同样也让红月听了个全活。心灰意冷的红月临死前能见到道士真情流露,不管是因为什么,只凭这份只对于她的关心就让她感觉无比满足。 深深吸了口气,道士迈步上前,伸手欲将其抱起时才想起自己正在化道,赶忙以秘法强行打断化道的进程。 化道被遏制住了,可随之而来的反噬和虚弱感差点让他昏厥过去。强打精神面部露怯,道士伸手抱起红月,坚定而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环住。 “对不起。”道士的声音很低沉。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 红月弯起了笑眼,眼中满是歉意。 “送我走吧,能让你亲自为我送行,我很满足了。” 道士的手臂紧了紧,随后紧抿着嘴唇用力的点了下头。 转身欲要离去,可周围的空间忽然化成墙壁一样将他俩牢牢的封在原地,道士猛轰几次毫无结果,一颗心顿时深深的沉了下去。 “坏了,小师弟要醒了!” 扔下一句话,道衍玄神念离去,留给道士回归的光门也随之消失。 苦笑一声,道士索性抱着红月盘坐下来,他知道道衍玄是回去全力镇封道衍明去了,现在已无力顾忌他这边。 明老贼将醒,怪谁? 红月? 红月也是个可怜人,是个身不由己的棋子。 极乐? 极乐是个无情无义的真恶人,但此事他只是帮凶并非首恶。况且要是没有李初一在人世间折腾,没有足够刺激的明老贼就算有极乐帮忙也醒不过来。 那怪李初一? 开玩笑,李初一绝对是最无辜的一个。道士一直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倒霉的人,唯有在小徒弟面前他才感觉稍好一些,因为他那个傻徒弟才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倒霉蛋,早在出生之前就被人步步算计。 那怪道衍明? 原本道士会这么想,可知道了前因后果后道士也难言自己的心意。 明老贼是首恶不假,算天算地算计万物苍生算计同门学艺的师兄弟,可他阴谋的背后却是一片孝心,是对如师如父的三元道人的不舍,冲着这一点道士便觉着此人似乎没那么可恨了。就像道衍玄所说的那样,此事只因立场不同,说不上谁对谁错。至少比起极乐来,一心救活恩师的道衍明实在好上太多太多了。 想来想去,道士唯有苦笑,苦笑之余又有一丝解脱。 此时此刻,道衍明觉醒已成定局,就算道衍心和道衍清能及时赶回来怕也为时已晚,是非对错终于要迎来一个结果,恩恩怨怨也终于快要了解。 说心里话,与其担惊受怕的拖着,他更希望来个痛快的。道衍明醒来也好,给他一个机会拼尽一切放手一搏,世间的事本就是以成败论对错,成是英雄败是粕。 “想什么呢?”红月忽然问道。 道士回过神来,呵呵一笑道:“想咱俩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你还是洪老弟,而非现在的红美人呢!” 很久很久没有跟道士这么平生和气的说话了,红月欣喜之余也目露追忆,想起过往的一幕幕,当时的气恼羞怒此时想来都蒙上了一层甜意。 “现在承认奴家是美人了?你都没有认真看过我,怎的知道我是美是丑?”红月幽幽问道。 道士也是想开了,笑呵呵的道:“你整天遮着个脸我哪知道你是美是丑,不过以我的经验看你半张脸就能估摸出你的全貌,应该差不了。不过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得跟我说实话,你整天遮着个脸是不是功法没修到家,上半张脸是美人下半张脸长胡子啊?” “讨厌,你总是这么气奴家!” 气恼的抬手想打,可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心里的美意顿时被将死的事实冲淡,红月的眼渐渐黯然下来。 “天哥哥,帮我个忙,把我的红纱摘下来。” 道士点点头,伸过手将她遮面的红纱轻轻摘下,一张沉鱼落雁的娇容映入眼帘,苍白的脸色虽然让娇容失了明艳,却又为其增添了一份楚楚的娇柔,道士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不是因为惊艳,而是因为这张脸他很熟悉,熟悉到魂牵梦绕时时想念,每每想起都牵肠挂肚心急火燎。 沐涟星! 正文 第1234章 红月,红月 一瞬间,道士想到了许多种可能。 沐涟星就是红月,并没有被送出阴阳扣;沐涟星和红月之中有一个是对方的分身,是道衍明暗中左右的结果;红月和沐涟星融为了一体,就像极乐和尼乐那样;红月就是沐涟星,一直以来自己爱的只是一个幻影,是道尊布下的局。 等等等等,还有很多,看着这张脸道士脑子里五花八门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统统冒了出来,愈思愈恐,只感浑身发冷。 “果然骗到你了~!” 看着道士的脸色变换不停,红月忽然笑出声来。 道士的眼睛则危险的眯了起来,刚刚开始亲近的眼神再次冷硬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呀~!”红月虚弱的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就是我,星儿姐姐也是她自己,我与她没有你想的那种联系,这幅样子是我功成圆满时故意变化的,怎么样,是不是吓了一大跳?” 见她不似作伪,道士暗暗松了口气,皱起眉头问道:“你变成星儿的样子,就是为了吓我?” “是为吓你,但是也有其他原因。” 叹了口气,红月幽幽道:“我知你心里只有星儿姐姐,我原本又是个男儿身,你更是对我不屑一顾,所以得知星儿姐姐被送到了外面的世界之后,我便借着功成圆满的唯一一次变化机会,将我自己变成了她的样子。我想,如果你见到了我现在的模样,就算不喜欢我至少也不会每次都恶语相向,说不定还能睹容思人时常的来找我说说话。就算那些话不是对我说的我也不在意,只要能跟你多待一会儿我就很满足了。” “何苦呢...” 道士深深的叹了口气。 红月也是个偏执的人,偏执的让人恐惧,但也偏执的让人动容。 几乎已经快要记不清两人是怎么相识的了,依稀记得似乎是在酒楼里喝酒恰巧碰到,一来二去成了酒友又成了朋友,后来当时还是洪岳圣子的红月突然间向他表露情意,道士自然吓得够呛,心里更是差点没腻歪死,自此便开始躲着他,打死不再见面。 直到沐涟星被极乐殿掳走,道士杀上门去两人这才再次相见。道士一度以为红月才是沐涟星被掳走的主要原因,见到极乐圣主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而那时的红月也让他大吃一惊,许久未见这位取向很有问题的圣子竟然扮起了女儿妆,原本就偏向阴柔的俊秀面容精心装扮下比很多女子都要美艳三分。 再后来,极乐殿灭,红月逃脱,一心想要找到爱妻下落的道士紧揪着红月不放。两人每次见面都是一番大打出手,而道士也发现昔日的圣子渐渐变成了真女子,身段步态眉眼气息,这些都是骗不了人的。道士立马就猜到了这家伙肯定是改变了性别,所用的方法当然不是他所来的那个世界的那种手段,而是修炼了某种颠倒阴阳的邪法让自己从根本上发生蜕变。 事实证明他猜的没错,人界突然多出了很多被种下情种的女子,大部分都是不懂修行的凡人,姿色不俗被人动了手脚也不自知,尤其以红楼妓馆居多,这些女子便是红月修行邪法的炉鼎。 道士便是从这些女子入手追寻红月的踪迹,可随着红月的境界越来越高,情种越来越难被发现,其下落也变得时断时续。就像当年刚到五阳城那样,那时的道士已经很长时间没寻到红月的踪迹了,若非五羊坟冢外红月主动现身,道士不知道还要花费多久才能查探到她的下落。 与此同时,随着境界越来越高,不知何时开始红月以轻纱遮挡起半张俏脸,只露出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眉目传情。道士不止一次的以此讥讽,像刚才那种问她是不是遮胡子的戏谑便是其中之一,可这么久以来他却从未动过念头揭下那层面纱。如果以前某一次他动了这个念头并且付诸行动的话,那...... “你会怎么样呢?”红月问道,“会不会心软?会不会动心?会不会爱上我?” “我会杀了你。”道士微微一笑,实话实说。 “就猜你会这么说。” 红月也笑了起来,跟沐涟星一模一样的脸上略有不同的甜笑看得道士呆了呆,若非笑容里的细微差别,他真的会以为此人便是伊人。 眼中泛起一抹得色,计谋得逞的红月心里喜滋滋的,刚想开口调侃一下道士,可体内忽然涌起一股直透灵魂的痛苦,让她顿时痛哼出声。 道士脸色肃然的在红月身上连拍连点,迅速结成一个封禁法阵按落在她的丹田,搂着红月的那只手则疯狂的向其体内灌输道元,可是根本没用,红月的身体依然开始一点点的化为齑粉消散着。 看着蔓延到脖颈的魔莲,道士心里发沉,有心安慰几句,可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红月见他脸色黯然,心里即将消逝的恐惧不由冲淡了几分,想要抬手抚平他眉心的褶皱,可是身体空荡荡的一丝力气都没有,而两只手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化尘消散了。 “你有什么遗愿吗?”道士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我说什么你都答应我吗?”红月虚弱的问道。 道士用力点了点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那我要你娶我呢?”红月问道。 只犹豫了一瞬,道士便应道:“可以!我们现在就拜堂!” 说着便要起身,红月赶忙阻拦。 “别,我说笑的。你心里不愿我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愿强求。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你说!”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红月紧紧的盯着道士的眼睛,“哪怕只有一点点...一丝丝...你...究竟有没有喜....?” 最后几字无力说出,红月强打着最后一丝精神虚弱的看着道士。 至死,她也想知道这个纠结了她一生的答案。 “师...师父?!臭道士,你没死???!!!” 李初一惊喜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同时出现的还有许多人影和一座巨大的倒锥形法阵,锥底凶焰滔滔却被一层几不可见的水气牢牢裹住,天泉剑塞子一样的插在上面,正是老祸斗和封禁它的寒狱大阵。 没有理会这些,甚至挂念了许久的小徒弟都没去看一眼,道士只看着红月一人,看着她那双眸子里越来越淡的星光,心头像是被人死揪着一样紧得生疼,他毫不犹豫的用力一点头。 “有!” 红月眼神一喜,却又有些狐疑,嘴唇动了几下没有发出声音,道士却已经看懂了她想问什么,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骗你,真的。起初确实不适应,可你为我改变了这么多,又痴情如此,顽石都能心动,何况我这俗人呢?如果不是那些恩怨,我很可能早就答应了。” 红月闻言,黯淡的眸子里忽然爆出惊人的异彩,道士看到了她无尽的欣喜,可也看懂了她深藏在眼底深处的那抹遗憾。 看着那双明眸,道士微笑俯身,对着那两片苍白的柔唇吻去,可还未等他靠近,红月的眼神就涣散一空,整个人微微膨胀了一下后开始化尘消散。 亮晶晶的尘埃如萤火虫般不断自怀中溜走,道士怔怔的抓了几下,又怎能挽留得住。 平静起身,默运《天衍命术》在身前连连点化,道士看也不看一眼的冲李初一道:“小子,帮为师办件事。那边傻 逼就是极乐,给老子宰了他。” 道士的声音很平静,可谁都能听出平静之下的怒火。 李初一自幼跟着道士,从小到大这么些年,除了五羊坟冢外碰见红月那回和虚空里恶战道衍明那回外,他还从来没见过道士这么愤怒过。 来得巧但也来得晚,他不知道红月和道士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遵从师命。 何况即便没有道士吩咐,他也不会放过极乐。是极乐老贼害得李斯年那么惨,自己差点疯了还险些让柳明秀流产,若非尼乐出手相助,哪怕方峻楠和柳明秀不怪罪李斯年也不可能过得去心里面的那道坎。 极乐必须死,这是他一早就决定的。 “没问题!小爷正想片了他下锅!” 李初一毫不犹豫的应是,睚眦剑出鞘杀气凌凌的冲向极乐。 “该死,你怎么会在这儿!” 还没从这些人的突然现身里回过神来,此时见李初一提剑杀来,极乐下意识的转生欲退,可身后却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 “极乐,好久不见。” “葬王?!”回头一瞧,极乐大惊失色。 自打离开皇都,他带着红月一直在虚空深处小心躲着,生怕节外生枝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是以丝毫不知葬王已经脱身的消息。 “你怎么出来的?你怎么可能活过来?!你...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你死了,我会详详细细的说与你听的。” 眼中杀气一现,葬王一拳捣出,极乐闪身避让,背后睚眦剑却又杀到。 起了个替身秘法替死,狼狈的逃窜到远处,脚跟还未站稳心头警意又生,极乐看也不看抬掌拍向身侧,那里葬王的拳头恰好冒出与之交击在一起,一声闷响两人身子齐齐一震各自倒飞,可这时李初一又已提剑杀到。 “极乐众生相!!!” 催动剩余的全部法力祭出千面魔佛法相,重手轰开李初一又架住葬王随后而来的杀招之后,极乐仰头一声怒喝。 “天杀的明老贼,你敢阴我!!!” 正文 第1235章 缓缓联动 乱了,全乱了,所有的计划全盘打乱。 先是被道衍明借九厄木剑阴了一把,而后又被三元境因道衍明觉醒而引发的异动给拖延了撤离的脚步,现在想抽身退走却又被突然冒出来的李初一和葬王给阻拦了下来。三元境如此隐秘的地方,李初一和葬王自己不算还拖家带口的带了一大帮子人来,能捣这鬼的除了道衍明还能有谁,极乐的愤怒可想而知。 道衍明是这铁了心要将他也一并留下,虽然不知道那老贼有什么手段来抵挡魂誓的反噬,可老贼的歹心意昭显无疑! 事实也正是如此,李初一等人能出现在这里并非意外,而是道衍明一手促成。 双方都不知道,从李初一和葬王着手解封玄冰寒狱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步入了道衍明的算计当中。 玄冰寒狱的解封不仅引发了三元境的震荡,而且还给藏身在虚空深处的极乐一个动手的讯号。感应到讯号的极乐带着红月立刻动身前往三元境,想要以一早准备好的秘术进一步共鸣道衍明的沉睡之魂促使其觉醒。 红月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那道唤醒道衍明的秘术,极乐则不知道他与道衍明一早商量好的计划半假半真。按计划他要将红月送到离道衍玄最近的地方血祭,然后趁着三元境异变开始前赶紧离开,在外面躲过半睡半醒的道衍明浑浑噩噩不分敌我的阶段,等到其彻底清醒后再返身回来,帮其扫清阻挡其复活三元道人的所有阻碍,作为交换道衍明会放他平安离开阴阳扣,并且将封印在冥界地心深处的九凤之心送给他。 可事实上,自打红月踏入三元境的那一刻起唤醒的秘术就已经作用了,只不过太隐晦才没有被察觉,一无所知的极乐按部就班的继续执行者既定的计划, 而红月不仅在唤醒着道衍明,同时也在悄然共鸣着漠北深处的玄冰寒狱,无形中推动着解封的进程,让李初一和葬王势如破竹的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来到了寒狱底层,站在了最棘手的天泉剑面前。 因为三元境的时空自成体系,是以道士印象中时间只过了一炷香左右,而人界实际上已过了近一个月。一无所知的李初一仍感觉这一个月充满了不可思议,寒狱大阵破解的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人心惊。 预料中的阻力并未出现,甚至整座大阵都像是在主动配合着他们的行动似的,如此轻易的便来到了寒狱底层,看着眼前的天泉剑,无论他还是葬王都没多少喜色,心里沉甸甸的满是隐忧。 事出有异必有妖,一座用来封印神兽的绝世大阵会有意识的配合着外人破坏掉自己,这可能吗? 傻子都不相信,更遑论他们。可两人排查再三,将整座寒狱从上到下每个角落都搜了一遍,甚至寒狱外的大片雪原也没放过,结果半点外人的影子都没见到。满心狐疑的回道底层,看着插在祭坛中心的天泉剑,一时间两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拔,不妥。 不拔,也不妥。 跟老祸斗商量半天,老祸斗也没了主意。它是很想出来,可它也不想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就在他们左右为难时,三元境内红月胸口的魔莲盛开了。 彻底激发的秘法所引起的共鸣远胜之前万倍,不但加快了道衍明觉醒的进程,同时也成为了压垮寒狱大阵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人触碰,紧插在祭坛中心直没至柄的天泉剑忽然自行升起了一截,虽然只升起了不到一指宽的高度,可封印内老祸斗积蓄的无尽火力已然狂涛怒啸般的汹涌而出,瞬间蒸干了大半个寒狱不说,还差点将寒狱外布阵的众人生生烤焦。 没等任何人回神,下一刻整个寒狱大阵都震动了起来,原本深入地下的玄冰寒狱拔地而起,无遮无挡的露出了本来面目。 看着身下由大而小堆叠在一起的九层圆环,所有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结果未等他们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异变又发生了。 毫无征兆的,他们的眼前的景色忽然模糊起来,除了寒狱大阵能看清以外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而虚幻,似乎有无数流光划过,又似乎有很多人在轻声低语,等到视野重新变得清晰时眼前的景色却让他们呆立原地,看着周围空无一物只有若隐若现的幻光浮动的空间,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 “收心敛神别乱看,也不要离开我周围!” 老祸斗忽然出言提醒,声音焦急中透着一丝不可置信。 它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但以它的道行能“看”到这里被最本初的元气、始气和玄气充斥着。无论这是哪里都不是一般人该来的地方,没有特殊法门或足够高的道行,来这种地方与寻死无异。 它提醒的还是晚了些,一些人已经遭了秧。 三气流转间偶尔会摩擦出一些类似于极光的幻光,就是众人眼前所能看到的那些。这种幻光本身无害,可是却因暗含道韵而使得其拥有一种玄妙的诱惑力,修士的修为越高这种诱惑力越强,若心境修为不济没有足够的意志力控制自己的冲动,修士会很容易迷失在这梦幻般的美景里,不由自主的想要冲过去汲取其中的至理天则。 这些人便是吃了这个亏,在踏出寒狱大阵的那一刻,他们便消失了。这种消失比化道还彻底,化道只是融入天地道则当中,他们则是被解离成了最本源的能量归于三气当中,连灵魂都没能逃入轮回,被困在三元境内浑浑噩噩的随着三气流转,慢慢的向着核心处那抹颇具形态的阴阳混沌靠近。 有这些前车之鉴,其他人岂敢大意,赶忙盘膝坐地闭目低头,紧守心意不敢有丝毫松懈。 李初一却不然,虽然感觉有些不太一样,可在他眼里这些幻光跟他在虚空里看到的那些色彩斑斓的光带没什么不同,四周打量了一圈后他的眼睛瞬间定住了,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又看了一遍,这才确信那个本不该出现的人确确实实出现在他眼前。 道士。 不仅是道士,还有红月圣女,而且还被道士抱在怀里,跟情人似的细语柔言。 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红月便消失了,就像化道似的半点痕迹都没留下。而道士却不肯放弃,比比划划的在忙活着些什么,同时还让他杀个人。这人他也认识,也一直在找寻下落,正是谋害李斯年险些酿成惨祸的极乐。 半点犹豫都没有,李初一拔剑就上,打不打得过对方他不在乎,再说了他也不是一个人,葬王不会让他吃亏的。 而极乐的抵抗出乎意料的顽强,开启了不少封印了,见过不少老家伙的李初一还从没见过有极乐这般强悍的。他与葬王联手攻杀都没能拿下极乐,被其拖成了僵持的局面,而极乐的一些怪异的举动也引起了他的注意,几次试探后心里充满了疑惑。 他发现,极乐不敢碰他。 不仅是不敢碰,似乎就连接近都不敢。 按理说葬王的威胁远比他要大,可极乐却一反常态,宁可拼着受葬王几记重击也不愿被他沾染半点,无意中被他触碰到之后也趁人不注意将接触到的部位割下扔远,仿佛他是什么不能沾染的脏东西似的。 一次两次或许还行,时间一久哪能不引起李初一的怀疑? 试探了几次后李初一壮起胆子,什么招式也不用就那么直愣愣的往极乐身上靠去,哪怕千面魔佛的重重掌影临头也毫不退让,舍却睚眦剑直接以拳脚对轰,一番眼花缭乱的缠斗后李初一吐血飞退,极乐也挂了不少彩但远没有他重,可是发出的惨叫声却如待宰的惊猪一般。 “该死,该死!明老贼你个杀千刀的混蛋!你别忘了魂誓,阴死我你也别想好过!!!” “他怎么了?”葬王也发觉出了不对,传音李初一问道。 李初一哪能知道,想问道士又抽不出手,于是随口回道:“估计失心疯了,管他呢!喊就喊吧,杀了就清净了!” 葬王也只是随口一问,闻言应了一声后传音道:“小心些,别大意,这老东西吞并了尼乐之后魔壳完整,实力很不可测。别看他现在对忌惮多多,保不准等下狗急跳墙,莫要大意出了闪失!” “放心,我防着呢!”李初一应声,噙着冷笑提剑斩向一只佛手。 从小到大道士就给他讲狮子搏兔的道理,告诉他扮猪吃老虎的人太多太多,让他明白只有死透的人才是最安全的,无论想干什么都得先将人弄死再说,比起当面羞辱感觉上虽然差了点,但至少能保证自己小命不会因为自己的大意而白白葬送掉。 李初一深信这个道理,况且极乐的厉害也容不得他小觑,虽然不知道这老东西为何这么怕自己,但这并不是他可以戏虐对方的理由。 就如他对道士所言的那样,他得先努力片了这又高又大还满头肉瘤的丑汉子,然后再想其他。 极乐羞怒交加,发现了苗头的李初一完全一副死缠烂打的无赖模样,不顾性命的紧揪着他不放,要是换个人来早就被他一掌拍死了,可李初一不行,这人他万万碰不得。 余光一扫,瞧见道士那边布置妥当已经开始着手搜敛红月飞散的魂魄,短时间内没功夫打理自己,极乐一咬牙,千掌齐出将李初一和葬王蛮横的逼开,借着一瞬的喘息默运起一式很不愿动用的佛门秘术。 “婆娑世界,我渡未来!” 话音未落,佛影消失。 李初一和葬王双双打了个空,止住身形后面面相觑,很难相信极乐竟然就这样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的凭空消失了。 正文 第1236章 熟悉 “他去哪儿了?”李初一问道。 催动阴阳道眼往四周一顿猛瞧,可是一点异样的迹象都没有。 “血遁了吗?” “不像。”葬王回道。 提起道元两只手不断的向四周虚抓着什么,半天后收手摇头。 “这里很古怪,没有任何道则存在,只有一股很奇异的力量充斥,他应该也不是遁入了时空乱流,我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离开了这里。” “他确实是使用了时空秘法,不过不是遁入时空乱流,而是自己构筑道则创造出了时间洪流遁了进去。这是佛主的神通,在三元境里想要寻到他的踪迹很难,不过他应该也不好过,在这里动用时空秘法,反噬可是非同一般的。” 道士为葬王解答,说完眼神一亮:“找到了!” 拨弦般颤动的手指忽然停住,右手前探小心翼翼的缓缓虚握,半拢的掌心上忽然泛起一点朦胧的微光,周围还有无数光点凭空而生汇集过来。道士面带喜色的想要将其拢住,可五指快要拢紧时光团突然散了开来,重新化为星星点点顺着道士指缝间逃逸出去。 “不!” 怒吼一声,道士单手掐诀印法连变,最后朝着虚握的掌心遥遥一点。 “我心天心,我意天意,我道天道,我欲天遵!阴阳颠倒,乾坤斗转,乱辰易纲,逆命追魂!” 道喝声中,周围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将要散尽的光点开始重新显出形迹,百般不愿的被阴风推动着向着道士的掌心汇聚,片刻后凝聚成拇指大小的一团朦光,呼吸般忽闪着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来!” 伸手一招,远处郝幼潇手镯内的烂葫芦立刻冲了出来向着道士飞去,轻巧的将自己置于道士手中。 抓着烂葫芦,道士也不揭开塞子,直接将葫芦口凑到右手里的那团朦光前,光团摇曳了一下后缓缓没入葫芦之内,待最后一点朦光消失,道士赶忙对着烂葫芦连打数记印诀,这才抹着冷汗松了口气,浓浓的虚弱感顿时传来。 “看好了她,别让她散了。”揉着阵阵发黑的眼睛,道士有气无力的说道。 烂葫芦立刻微微亮了一下,似是在回应道士的话,李初一看在眼里直翻白眼,暗骂这破葫芦果然一直都在欺负他。 “臭道士,你没死怎么也不说一声,害我担心那么久!” 嘴上气恼,心里却欣喜至极,找不到极乐的李初一飞身冲来想给道士一个大大的拥抱,谁料还未接近便“砰”的一声撞在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壁上,头昏眼花满目金星,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什么玩意儿!” 一手揉着鼻子,另一只手摸摸身前,阴阳道眼内前方空无一物,可他的手上却有实感传来,确实有什么东西阻住了他的去路。 “道衍明的把戏。”稍稍恢复了点精神的道士随口解释道,他也不知道困住他的是什么力量,反正是跟道衍明脱不开关系就对了。 说完看看李初一,又看看稍远立定的葬王以及他们身后的玄冰寒狱,道士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来的?怎么连玄冰寒狱也给带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眼前一花不知怎的就来了这儿,有点像是传送。” 将来之前的事情大体描述了一下,道士听完面露恍然。 不用想,肯定是道衍明,虽然不知道他打的什么谱,但能有这种手段的也就只有他了。 “师父,这是哪儿啊?”李初一望着四周,眼中露出点点疑惑,“我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道士一愣:“你来过?” “没来过,可是不知怎么的,我就是感觉这里很熟悉。”李初一说道,一头雾水的紧皱着眉头。 刚到时就跟极乐动手,他都没来得及细看,现在极乐跑了又见到了道士,静下心来的他四周一望,不知怎么的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越来越浓,可他就是想不起来什么时间在哪儿见过。 没有什么事情比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却怎么也抓不住全貌的感觉更让人难受的了,李初一越想越专注,越专注越难受,越难受就越发不想放弃硬逼着自己继续回忆,周而复始中他的精神越来越集中,外界的一切再难影响他了。 “叫醒他!” 见他从痛苦渐渐转向目光呆滞,道士顿时感觉不妙,赶忙招呼葬王。 葬王靠近唤了李初一几声,见其没反应又催动道元几声大吼,还是无果又改用神念,小心翼翼的探入李初一眉心想要刺激一下他的识海,结果刚触及眉心神念就被狠狠的弹了出来,葬王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抽他!”不妙感越来越浓的道士急声道。 点了点头,葬王轻轻的拍了拍李初一的脸,结果依然无用,一旁的道士则气得直翻白眼。 “用力打,没吃饭啊?不用留手,使劲打打到他醒过来为止!” “可是...”葬王古怪的看了眼道士,心里很是有些犹豫。 一来像李初一这样的状况强行唤醒很容易伤到神魂,二来他也怕把李初一打坏了,李初一肉身是强但他也不是弱鸡,出手太重真打出个三长两短那可就麻烦了。 “可是什么可是,我是他师父,我让你打你就放心打!他的肉身已近乎不灭,神魂又是本源初魂,你能打死他算你本事,别瞻前顾后的浪费时间,晚了就来不及了!”道士连声催促,要不是被死死困着他自己早就上手了。 “什么来不及了?”葬王感觉有些不对。 道士急的直挠墙,指着李初一大吼道:“他是复活三元道人的关键,道衍明把他弄到这儿绝对不是让我们表演师徒重逢的,现在明老贼的计划说不定已经开始了,这小子失神很可能就是征兆!!!” “三元祖师...复活?!”葬王瞬间瞪圆了眼睛,饶是他的定力也忍不住一阵失神。 是道士口误,还是自己听错了? 早已亡故不知多少万年的三元道人,还能复活?! “别愣着啊!快打啊!你一边想法子弄醒他我一边跟你说!!!” 道士真想亲手撕了这个磨叽玩意儿,这人修为不错定力却这么差,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给他玩儿失神! 回过神来的葬王赶忙动手,略一沉吟后提起五成左右的力道,抬起一掌重重的按向李初一胸前。 结果,迅猛的重掌只推到一半便遇到了阻碍,就如李初一扑向道士时撞到的一样,葬王也一掌拍在了一道看不见的坚壁上。力道反噬回来让他胸口一闷,手掌连同大半条手臂麻木一片,一时间失去了知觉。 还好没用足全力,否则现在受到的反噬就不止这一点了。大惊失色的葬王赶忙借力后撤,理顺了气息揉弄着麻木的手臂,惊疑不定的看着李初一。 “再试!”道士从旁催促。 这回有了防备,葬王蓄劲片刻眼神一凝,极光掠影般的欺近李初一身前,拳头重重的轰击向李初一的胸口。结果依然,拳头挥到一半便被一层无形的壁障给弹了回来,还好葬王有防备,及时卸去了大半的反噬力道, “坏了!”用力一拍脑门,道士重重的叹了口气。 想起道士方才的话,葬王惊疑不定的再次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都被骗了。”道士苦笑道,“所有人都以为道衍明图谋的是阴阳扣,实际上根本不是,那老东西所有的阴谋算计都只有一个目的,他想复活三元道人!” “什么?!” 葬王呆立原地,好半天才问道:“这...这可能吗?三元祖师还有残魂未散?!” “三元祖师?你是谁?哦,你就是葬王?”道士这才反应过来,上下一打量顿时认出了葬王的身份。 不仅是因为葬王身怀道元且对三元道人以祖师称之,更应葬王别具一格的卖相,一双鬼火森森的眼睛就给足了理由凿实他的身份,除了他道士想不出还有谁能这样人不人妖不妖鬼不鬼的恁的怪异。 葬王点头应是,一双鬼目鬼火大盛,灼灼的盯着道士静待下文。 “没有,咱们祖师爷确实死了,明老贼行的是逆天之举,他要无中生有将祖师爷给再造出来。” 道士叹了口气,脸色复杂的将所知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听得葬王一愣一愣的,脸色也随之变幻不停。 末了,道士说道:“道衍玄他们裂分三界便是为了镇封他,现在三界重合他即将醒来,李初一又来了这儿,恐怕谁都无法阻止他了。” “也就是说,他就是道衍明为三元祖师准备的肉身?”葬王问道。 见道士点了点头,他又问道:“而你我则是他尝试的失败品,是吗?” “或许吧,我个人感觉应该没这么简单。” 摩挲着下巴,道士沉吟道:“他应该也与你说过五种不应存在之人吧?据我所知,除了你我之外他还收过其他三个徒弟,你之前的是华君和帝云,你我之间还有个渡厄,加起来一共五个,你觉着会没有点联系吗?” “生而知之、轮回不灭、不生不死、洪福胜天、诸厄缠身,你是哪种?”葬王问道。 “应该是生而知之吧。”道士说完啐了一口,“草,我是被那老东西硬抓来的,根本就没生过,来到这儿就他吗这幅模样,可不是生而知之嘛!” 恼怒的骂咧了几句,道士说道:“那个渡厄我应该认识,八成就是传说中的诸厄缠身之人了,我这个傻徒弟是不死不灭之身你是知道的,你又是哪个?还有华君和帝云这两个人,太古老了,你知道他们的情况吗?” 正文 第1237章 现身 沉默片刻,葬王沉声道:“华君我不清楚,帝云我倒是知道一些。此人先我百万年左右降生,传说出生前便天降异象,刚出生就明事理晓人言,因此以云名之。后来此人得道飞仙,乃是人界第一个登临仙界之人,因此又被世人冠以帝字尊之,自此便有了帝云之称。道衍明有一次与我说起过此人,那时我才知此人乃是他一手教出,道衍明说帝云正是传说中的生而知之之人,如果不是天道相阻其成就绝对不可限量。” “这样啊...莫非跟我一样,也是穿越过来的?” 道士喃喃自语,沉吟片刻后摇摇头不再多想,抬头看着葬王好奇的问道:“那你呢?你是哪种?” “或许跟李初一一样,是道衍明培养出来的不生不死之体吧...” 葬王有些不确定,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的运气也一向很好,除了栽在了道衍明这个老贼手里,我一生之中几乎都是顺风顺水,没遇到什么大波折。” “你别跟我说你是那种鸿运胜天的妖孽哈!” 道士不可置信的看着葬王,而葬王犹豫了一下后却轻轻的点了点头。 “似乎是,明老贼这么说过我,可我还是感觉我应该跟李初一差不多,否则他怎么会将祖师爷的阴阳道眼植在我的身上?” 说是这么说,可道士越想越感觉葬王应该是后者,是运气好到连茫茫天道都自愧不如的妖人。 仔细想想,这其实有很多佐证,试想一个正常人有谁能重修三次皆至大成,而且三次重修的还不仅仅是三门功法,而是重生为不同的族类修习完全不同的法门。 人妖鬼三道皆修不说,葬王还逆天的独战三界天道而不死,能从道衍玄三人手中逃脱且躲藏至今不被发现,这一点连道士自问都难以做到。 此外,从刚才的交流中他还得知葬王提前识破了道衍明的阴谋,主动挖掉了阴阳道眼,又百般设计想引道衍明入局与三界天道一战。奈何姜还是老的辣,终是道衍明技高一筹,可葬王能做到这一步已然很了不得了。 道士虽然向来自诩聪明绝顶才智无双,可直到道衍明图穷匕见的前一刻他才察觉出端倪,想要做些什么补救已经来不及了。这不是说葬王就比他聪明,能被道衍明挑中的人哪有笨蛋,只能说葬王运气够好,能从道衍明近乎天衣无缝的阴谋中察觉出端倪,并且顺藤摸瓜的弄清楚了一部分真相,这一点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正如老话里常说的那样,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他怎么办?”看着李初一,葬王问道。 道士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说道:“先等等看吧,明老贼醒过来已是必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我先去将祸斗救出来。” 葬王说完转身向祸斗飞去,可刚转过身三元境就忽然剧烈的激荡起来,本初三气化为惊涛骇浪翻涌碰撞着,葬王赶忙止步护住己身,玄冰寒狱则发出冰河破裂版的吱嘎声响,宛若在痛苦的*。 “这是...” 道士瞳孔一缩,远方异变又生。 深空里陡然出现了一片反射状的裂纹,出现后微微静止了一瞬后猛然爆碎,道衍玄的怒吼声从中传来。 “明,莫要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道衍明的声音也随之传出,言罢一阵绚烂的幻光亮起,片刻后道衍玄的闷哼声传来,幻光黯淡下去,深空重归原状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众人臆想出的幻觉。 不,有不一样的地方。 一般人察觉不出来,道士葬王还有老祸斗这等层次的高手明显感觉到自己所处的这片空间不同了。表面上看没什么变化,可暗地里却又一种极其隐晦的威压感充斥四周,像是在监视他们一样悄无声息的降临在每个人身上,让能察觉到的人不由自主的就提紧了心神,浓浓的忌惮溢满心间。 “这到底是哪里?!” 李初一忽然开口,道士和葬王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醒转了过来。 见道士和葬王一脸探究的盯着自己,李初一一头雾水,毫不知晓自己失神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现在也不是询问这些的时候,阴阳道眼的视野中三元境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混乱无序的本初三气突然变得规律起来,像是血管般纵横交错轻轻律动着,听不见声音,但配合着阴阳道眼的所见李初一的神识却能感觉到心跳的声音。 错过了刚才的对话,李初一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眼前诡异的景象让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在某个庞然大物的心房里,一瞬间他就想到了千古龙冢内的真龙遗蜕,莫非这里也跟那里差不多? “这里是三元境。”道士说道,“阴阳扣的核心。” “!” 怔然望着道士,李初一狠狠咽了口唾沫,惊疑不定问道:“阴阳扣...是活的?” “嗯,可以这么说。”道士叹声道,“阴阳扣是有器灵存在的,道衍明就是阴阳扣的器灵,所以这里也是他的核心。” “那老贼是阴阳扣的器灵???!!!” 李初一更懵了,结结巴巴问道:“可...可他不是三元道人的徒弟吗?阴阳扣不是三元道人的法宝吗?他怎么...嘶~~~我明白了!!!” 一拍脑门,李初一不知该作何表情。 三元道人不但炼制了一件至圣仙宝,还让这件宝物化生出了灵魂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生灵收为徒弟带在身边,这等手段远超常人所想,李初一只感满心震撼。 同时,与道士一样,她也有种霍然开朗的感觉。 难怪道衍明能那般逆天,面对三界天道的共同追杀不但能从容进退游走三界,而且还能瞒天过海布下种种阴谋。还有道衍心和道衍清那两个倒霉蛋,难怪能被道衍明以一具分魂凝聚的发生阴谋算计牢牢封印,除了自己的阴阳道眼外道衍明显然还动用了一些其他的隐秘手段。阴阳扣就是他的身体,试问这世上有谁还能比他更了解阴阳扣的奥秘,哪怕掌控了全部天道的道衍玄三人也不行。 “现在怎么办?直捣核心吗?”李初一摩拳擦掌,“老贼胆子真大,敢把怎么都招进来,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年轻人就是气盛,真有活力啊!” 回答他的不是道士也不是葬王,而是道衍明。 毫无征兆,道衍明忽然在李初一身前冒了出来,李初一想都不想拔剑斩去,葬王也怒喝一声挥拳打来,可拳头未打中道衍明而是打在了拦在半道上的一堵看不见的坚壁上,李初一的剑则从对方身上一透而过,手上毫无实感,像是打在了空气中一样胸口一阵烦恶。 一击未果,没有犹豫,两人齐齐后撤。葬王瞬间遁出千里之遥,李初一想退却一头撞在了身后一道无形的墙壁上,后脑勺剧痛眼前发黑,要不是身子骨够结实这一下不死也得昏厥。 “师父救我!!!” 抱着后脑勺,李初一大声呼救,就如小时候遇到危险时一样。 道士自己也被困着呢,哪能救得了他,闻言理都不理,只用不善的眼神紧盯着道衍明。 “道衍玄呢?” “他啊,他在与我斗法,暂时脱不开身,怕你们等得着急,我就先分了一缕神念过来给你们打个招呼。”道衍明温和的说道,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亲切。 早就看透了他这幅笑面虎的恶心嘴脸,道士满脸冷笑的问道:“打完玩招呼,是不是就准备开宰了?”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偏执。” 状作无奈的轻轻摇头,道衍明叹声道:“想必玄师兄已经将事情都将与你听了,听完之后你还觉着我是恶人吗?将心比心,你就一点都不能理解我吗?” 道士冷声道:“我能理解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你要杀我,还有我的徒弟!” “不不不,我从未想过要杀你。” 看着道士,道衍明认真的道:“你是我最喜欢的徒弟,我不仅不想杀你,而且还想将一身所学尽数传授给你,将来常伴师尊左右代我尽孝。我杀你是因为你不懂事,挡住了我的路,逼不得已我才动了杀心。不过我很了解你,你的性子我太清楚了,狡兔三窟移花接木,不留好退路你怎会那般拼命?果然,你还活着,舍得以九厄葫芦的伴生灵根代自己受死,这一手连我也没料到。但我更没想到的是玄师兄竟然暗中出手将你救下,使得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你真的死了,每次念及都伤心不已。还好,你还活着,为师算是省去了一桩憾事,着实欣喜。” “有意思吗?” 道士冷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能扯,论扯淡你绝对是天下第一,说的你自己都信了吧?” “你信与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道衍明正色道。 “行了,直接说目的吧。” 摩挲着手里的烂葫芦,道士冷声道:“费这么大力气凑这么一局面,你肯定不是叫他们来开宴会的。说吧,你准备先杀谁?我?葬王?还是我徒弟?” “你这孩子,唉...” 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衍明微笑道:“你们我都不会杀,我现在过来是来接一位老友出关的。” 说着,转头看向寒狱底层的老祸斗,老祸斗也阴沉的看着他。 没有言语,交织在一起的目光似有火花迸现。 正文 第1238章 脱困 “想杀我?你来试试!” 怒吼一声,老祸斗照着身前的结界就是一爪,整座寒狱大阵都狠狠的震颤了一下,但并没有破。 “别激动,别激动我的老朋友,我说过了,我是来接你出关的。” 递出一个善意的微笑,下一刻道衍明便出现在了寒狱底层的天泉剑前,鬼魅般的行动骇得托庇在寒狱大阵内的众人纷纷闪身后撤想要远离,可退到阵法边缘的结界时又不得不止住了身形,再往后一步离开大阵他们必死无疑。 “你想干什么!”老祸斗警惕的问道。 没有回答它,也没搭理其他人,道衍明微微一下弯腰蹲下,伸出右手轻轻的握住了天泉剑的剑柄,略略一顿后眼神一凝,紧握着剑柄往上一拔。 “不要!!!” 老祸斗的惊怒交加的巨吼声中,天泉剑随着道衍明的手缓缓上抬着,极光瞬间布满了整座大阵,下一刻又被滔天的烈焰所填满。 老祸斗积蓄已久的火气一经爆发根本难以控制,未完全解开的封印又极大的阻碍了他,结果一个个托庇于寒狱大阵的身影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便被烈焰吞没,只剩下叶之尘等少数高手仗着修为暂保无碍,但也撑不了太久只能无奈的选择离开寒狱大阵,去到外面的三元境试试看能不能保住性命。 可这时,随着天泉剑的起封,老祸斗终于夺回了对烈焰的掌控力,漫天凶焰陡然倒卷,化为一个个火红色的光球将幸存者护起。 “草泥马!!!” 李初一见此惨状疯了一样的要往外冲,可身周的禁锢死死的困着他,任他如何轰击也纹丝不动。 “老鬼,你他吗住手!!!!” 听到李初一的怒吼,道衍明手上不停,头却转了回来微微一笑:“要解开封印的是你,不让解开封印的也是你,一会儿一变的,真是个没有定性的孩子啊!” “草 你大 爷,你他吗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赶紧住手!!” 李初一目眦欲裂,余光一闪却见葬王已赶到了那边。 本想将人尽量救下几个,赶到时见老祸斗已经着手,葬王顿时将矛头转向了道衍明。 “老贼,吃我一掌!” 三股不同种族汇集而成的奇特道元灌注掌上,葬王全力一击向道衍明拍去。可手掌拍到时又从道衍明身上一透而过,看看被握住缓缓拔起的天泉剑,又看看宛如幻影般的身子,葬王脸色阴沉似水,不知道衍明使的何种门道。 “教你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淡淡的瞥了眼葬王,道衍明说道,对他与对道士的态度截然不同。 “一报还一报,你如何对我我就如何对你!” 怒声说完,葬王猛催识海,滚滚神识倾巢而出化为一并利刃当头斩落。 实质性的招法无效,那就拿无形无质的神念作为手段。道衍明说自己只是遁过来的一缕神念,葬王不信自己连对方的一缕神念都对付不了。 这一次果然有效,道衍明皱了皱眉头不敢硬接,反手在身后画了一个圈,如同黑洞一样将葬王的神识统统吸扯了进去,并且顺着神识的来路反推了过来。葬王赶忙切断神识抽身疾退,这才没有被其攻入识海。 “该死,这么邪门!” 葬王眼中的鬼火剧烈摇曳着,心里也是翻江倒海。 道衍明不仅吸走了他的神识,并且还将其炼化成自己的一部分助其拔剑,天泉剑缓慢的上升速度微微加快了一丝,道衍明身上的气息也比方才更强了一些。 “很奇怪吗?”道衍明淡淡的看着葬王,“你懂的我都懂,你不懂的我也懂,这里又是三元境,你哪来的信心感觉你能伤到我?” “他不行,那我呢?!” 说话的同时,老祸斗卷起神火向道衍明压下,天泉剑下也窜出熊熊烈焰向他的手舔去。 道衍明眉头大皱,左手挥动了几下召出重重光幕隔绝开天降的神火将自己护了个严严实实,对于顺着天泉剑蜿蜒而上的烈焰则未理会,任其舔得右手伤痕累累也丝毫不松,坚定有力的将天泉剑一点点拔起。 “我可是在帮你,你这样恩将仇报,合适吗?” 老祸斗根本不答,咆哮一声继续加大火力。随着天泉剑拔起它的力量解封的越来越多,若是道衍明不肯松手,要不了多久它就能烧得他这缕神念烟消云散。 见自己的右手时隐时现像是随时都要消散似的,道衍明无奈的摇摇头,伸出左手两只手一起握住了剑柄,卯足了力气往上一拔,天泉剑顿时扽出了一大截,剑身还没入在地面里的仅余不到三成。 “封印要破了,护住那些他们!!”老祸斗传音葬王。 拔出了大半的天泉剑让它的力量也解封了大半,再加上道衍明的力量,余下的部分已不足以镇封助它。唯一的问题只有叶之尘等人,破封的那一刻它不确定能不能分心护住他们,只得让葬王前去援手。 待葬王就位,老祸斗不再多待,猛然一声咆哮一头撞向了天泉剑,余下的剑身瞬间弹飞了出去。 下一刻,无尽的烈火将本就残破的寒狱大阵彻底吞没,一只庞大得难以想象的巨狼在三元境内舒展开身形,黝黑的皮肤比无星无月的夜空还要深邃,几道如岩浆般赤红灼亮的纹路嵌于其中,或金或赤的烈焰如毛发般铺满它的体表,如马尾般蓬松的尾巴与身上一般黝黑,可那并非实物,而是一束束散发着惊人热量的黑色火焰。 黑色的焰尾只轻轻一扫便逼退了三气,将周围的大片区域化为了火的海洋。胆战心惊的看着周围,即便有葬王保护一群人也感觉自己要融化了一样,若非亲眼所见他们很难想象火的极致竟有如此神威,连本初三气都得为之退避。 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痛快的舒展了,老祸斗扬天一声长啸,而后低头看向身下比蝼蚁还要小上许多的道衍明。 “想杀我?换你本尊过来再说吧!” 无声无息,道衍明消失,原处只余下几点未燃尽的火星,竟是一个念头便将道衍明的发生烧成了虚无。 葬王轻轻吸了口凉气,以前跟老祸斗打交道都是隔着封印的,现在一朝脱困,他方知二者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准圣级的神兽后裔究竟有多强。 “卧槽,老狗果然厉害!” 道士也惊了一跳,不过跟道衍玄相处了那么久,他倒没有像葬王那般震撼。 “嘿,老黑,这边这边!别摆架势了,快把我俩弄出来!” 道士大呼小叫的冲着老祸斗直招手,老祸斗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后冷哼了一声。 “你说谁是狗?” “我是我是!把我弄出来我给你表演转圈圈!” 道士的没脸没皮让老祸斗狗脸一僵,呲了呲牙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结果这口气逼得葬王带着一群人连连后退,生怕被沾染上半点。 “小心点!” 老祸斗顿时尴尬,咧着狗嘴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道:“抱歉,好久没放松了,有些收不住。” 一群人听得满心无语,更觉满心无力。 传说祸斗说过之处尽为焦土,所以才落了个祸字命名,被人视为天灾和厄难的象征,如今看来此言不虚。像老祸斗这等级别的神兽都不用出手,本身就极具破坏力,打个哈欠都如天火劫一般恐怖,更不要说它那庞大的体型了,人界最高的山在它面前都跟个沙包似的,要是让它躺在地上打个滚,估计小半个大衍都得被碾成平地。 “大哥,放人啊!!!” 道士扯着嗓子大叫,老祸斗无奈的摇摇头又想叹口气,还好反应快及时收住了,可葬王已然惊弓之鸟一样的躲出了老远。 不敢去看葬王无语的眼神,老祸斗念头一动,缕缕神火在道士和李初一周围凭空生出,刚要破掉二人的禁锢,可下一刻火焰却诡异静止住了。 “呵呵,老友,他们可不能让你放出来啊!” 道衍明再次现出身形,满面笑容的看着老祸斗。 眼神一闪炎浪卷过,道衍明再次化为虚无,可下一刻,又一个道衍明凭空显现,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笑脸,一如之前般的笑望着老祸斗。 “祸斗,帮我救我两位师弟脱困!” 道衍玄焦急的求助声远远传来,同时将一处方位传入老祸斗脑海。 没有犹豫,老祸斗转头一声咆哮,巨吼声伴随着滚滚热浪汹涌而出,没有传至远方而是将万里开外的一处空间轰出了道道涟漪。一阵流光溢彩之后,一枚浑圆的太极球出现,上万丈高的球体上阴阳流转,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三条人影一动不动的静止原处,一如当初被封禁时一样,正是道衍心和道衍清,以及道衍明那道封禁他们的分魂。 见封禁被寻出,老祸斗身前的道衍明丝毫不见着急,仍是一脸微笑的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老祸斗哪会离他,化为一道遮天的流炎合身扑去,张嘴重重的咬在太极球上。 “碎!” 伴随着无穷的烈火,嘴巴用力咬合,恐怖的反噬让老祸斗痛哼出声,而太极球也崩出了道道裂痕,丝丝混沌气流淌而出。 “给我碎!!!” 忍着混沌气的侵蚀之痛,老祸斗卯足力气用力一咬,太极球终于不堪负重破碎开来,里面的混沌气没有爆发而是随太极球的破灭一同消散掉了,而静止不动的三个人影也瞬间鲜活了起来,继续着当初被静止住的动作。 “死!!!” 道衍清的金枪依然扎向道衍明,道衍心的法术也依然在轰向他的各处要害,而道衍玄的声音恰在此时传来。 “快来助我!!!” 两人一僵,扭头四望瞬间大骇,当即转身向着三元境深处冲去。 而道衍明的分魂则露出开心的微笑,瞅见远处望来的另一个自己,手一扬将绝仙剑掷了过去。 “接剑!” 正文 第1329章 冰鸾精魄 “休想!” 老祸斗想要拦住,可绝仙剑哪是那么容易拦截的,它的巨爪虽然封死了去路可绝仙剑忽然消失了,再出现时已越过它出现在远处,不等它反身去追便被另一个道衍明牢牢的抓在了手中。 握着光团状的绝仙剑,道衍明没有杀任何人,而是将其贴在了天泉剑上。 下一刻,天泉剑化为一团清澈的水流融入绝仙之中,绝仙剑的光芒顿时又盛了几分,散发出惊魂夺魄的恐怖威压。 “那是...绝仙剑?!” 老祸斗这才看清刚才拦阻的是什么,脸色顿时凝重下来。 绝仙剑在当年的最后一战里遭受重创几近报废,被三元道人于临终前置于阴阳扣的核心里温养修复,不成想竟被道衍明给请了出来,而且已经修复到了这种程度。 而天泉剑则是三元道人亲自以阴阳扣内的水行精华凝萃而成,乃不可多得的水行瑰宝,如今被道衍明融入绝仙剑内定能让仙剑恢复不少,老祸斗至此方知道衍明的目的不是它,而是用于镇封它的天泉剑。 可是,事情真会有这么简单吗? 老祸斗总感觉有些不对,没等想明白便见两个道衍明同时望向自己,下一刻,一条条诡异的锁链凭空而生铺天盖地的向它缠来。 老祸斗想躲可哪里躲得过,登时被捆了个正着。它咆哮着想要挣开,锁链却随着它的身体变化而伸展收缩,无论它变大变小这些诡异的链条都牢牢的挂在它身上,就连自己的本命神火也无法将其熔断。 “这是什么!!!”老祸斗惊问。 “这是情网。”道衍明微笑道,“无情天道化有情之网捆缚万物众生,这便是阴阳扣的情网,当然,你也可以称它为命运。” 身子一僵,老祸斗怒道:“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帮个小忙。” 手指一挑一条锁链凭空出现挂在挂在上面,道衍明微笑道:“你身上烙不下轮回印,我不想被你拒绝,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委屈你一下了。” 说完不待老祸斗反应,他猛然紧握住手中的锁链用力一拽,老祸斗身上的锁链瞬间收紧没入体内。 痛呼声中,老祸斗的本命神火骤然爆发,滚滚炎浪并未烧到道衍明而是离体不远便消失了,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吞噬掉了似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人界北方的寂静雪原上从未有人到过的极深处,这里的寒冷已经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极度的冰寒让这里的空气都凝成结晶露出形迹,天地间数不清的晶状物飘荡涌动,远远看去别具一番迷人的瑰丽,唯有身处其中才会发觉这片美丽之下究竟隐藏着何等的恐怖。 冰寒至极的水行之力充斥在这里,其他力量不是被排挤了出去就是冻结成晶体的一部分散落在天地之间。可现在,一道火焰构筑的门户忽然在天空洞开,极热与极寒猛然接触顿时引发了剧烈的爆炸,纠缠处腾起惊人的水雾。 门户里的火焰虽然灼热,可仍敌不过漫漫雪原无穷无尽的寒气,弥漫的水雾迅速向炎门靠近,要不了多时就会将其连同内部的火焰一并冻结。但就在这时,第二道炎门凭空显现,紧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 一时间,数不清的炎门布满了天空,看似无序实则错落有致,不多时便组成了一个庞大而玄奥的阵法。若是李初一等知晓玄冰寒狱全貌的人在此看到,定会愕然惊觉眼前的大阵似极了寒狱大阵,一样的九层堆叠一样的倒锥而立,只不过一个是冰一个是火,一个深埋地下一个悬浮在天。 当最后一道炎门在锥底洞开之后,整座大阵的炎浪开始旋转起来,像是火焰组成的龙卷风一样狠狠钻向了下方的地面。肆虐的凶焰中心,老祸斗的虚影若隐若现,每次翻腾挣扎都让火龙卷的威力提升数倍,而下方的冻土也在冰与火的交击中逐渐露出了真形。 地底极深处,一座上万丈高宽的冰坨缓缓露出了真颜,周围的无穷烈火仿佛与它无关一样,任烈焰如何肆虐都不曾溶化半点。 “就是它。” 三元境,道衍明露出欣喜的笑脸,被榨取着本命神火的老祸斗则惊然出声。 “冰鸾精魄!你要拿它补剑?!” 冲它笑了笑,道衍明没有说话,手上的锁链又是用力一紧,老祸斗痛哼一声却没有就范。 “休想!!!” 拼命抵抗着水蛭般的情网,老祸斗集中精力专心灼烧其中一条。天衣无缝,唯有熔断其中一条才能让这无缝的天衣露出破绽,道衍明虽然准备充足打了它个措手不及,但经过初时的慌乱后他想只凭一道分魂和一道神念就困住自己,它岂能由他? “被封印了这么久还这么精神,老友,你真没让我失望啊!” 道衍明丝毫不慌,面带微笑任由老祸斗挣扎。眼见一条锁链即将抵不住神火即将熔化,他刚才心念催动将那条锁链的另一端缠绕在了李初一身上,李初一顿时惨叫出声。 “怎么回事?!” 老祸斗愕然,其他人也愕然无比,唯有道士想到了什么眼神阴沉似水。 道衍明微微一笑,淡然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将你身上的命运跟那孩子联系在了一起。你可以毁掉情网,但那孩子也会死,老友,你下得了这个手吗?” “你当我不敢?!” 老祸斗怒道,手上却放过了那条锁链,转而去熔另一条,想要赶在道衍明再动手脚前将其熔掉。谁料神火刚一扑到,李初一又是一声惨嚎,一朵朵火苗不断从体内窜出,道衍明刺耳的笑声也再次响起。 “你以为他身上的与你身上的是对应的吗?不一样的,老友,你的命运已经紧紧缠在了他的身上,牵一发动全身,你避不过的。” “那就不避了!真当我不敢杀他吗!” 眼中凶焰一闪,老祸斗就想下杀手,那边厢传来道道惊呼声,道士的声音最大,犹如惊雷滚滚。 “住手,别犯傻!!!” 老祸斗一顿,怒声冲道士说道:“他以李初一作为我的桎梏,我不狠心就逃不出他的操控,冰鸾精魄若是被他融入绝仙剑中便是我也难敌绝仙之力,现在不做决断等一下可就晚了!!” 道士怒声急道:“笨蛋,他就是想让你这么想所以才这么激你,你仔细想想他的性子,你觉着他跟你说的话能是真的吗?他煞费苦心培养出了李初一作为三元道人复活的根本,怎么可能会让他去死?那些情锁缠住你俩指不定有什么猫腻,你贸然行事小心救不了自己反而成全了他的诡计!” 老祸斗一听顿时冷静了不少,仔细想想深感道士言之有理。 李初一是复活三元道人的关键,道衍明不可能让他去死,再说李初一虽然重要但在它心里也没重要到舍命保护的程度,拿李初一威胁它还不如拿它的儿子小祸斗,道衍明言出如此明显是在激它下杀手,身上的这层情网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困住它那么简单。 “你小子,总喜欢坏我好事。” 责备的瞪了眼道士,道衍明不再多言,五指轻颤了几下老祸斗身上的锁链顿时又紧了几分,几欲入骨一般。而方才那条将断的锁链也焕然一新,人神火吞吐半点没有消融的迹象,看在眼里的老祸斗咬牙切齿,先前果然是道衍明故意做出来的假象。 与此同时,火龙卷的力量也暴增数倍,旋转的炎浪逐渐收敛凝缩成一个淡金色的祸斗虚影,大口一张咬住冰坨,就像咬碎太极球时一样将冰坨咬出了条条裂纹,冰层表面也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 这块冰坨并非自然所成,乃是三元道人用来封存冰鸾精魄的封印,此时受到破损的威胁封印顿时开始反击。大股大股的寒气裹挟着片片晶莹的雪花四散开来,将所有触碰到它们的火焰连同周围的空气一起冻结成形态各异的冰块,可紧接着又被扑来的烈焰融化蒸发,如此反复,在祸斗虚影的嘴巴里行了一副冰火交加的奇异景象。 破封受阻,道衍明早有预料,伸手朝情锁缠身的李初一摇摇一指。 “开!” 阴阳道眼顿时精光大盛,李初一想阻止都阻止不了,而他眼前的景象也瞬间改变。 三元境内的人与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由一个个六边形的面构筑而成的多面体法阵,法阵的复杂程度不亚于寒狱大阵,可他传承到的记忆里却没有这处法阵的存在。 有过一次经历,李初一瞬间明白自己又被道衍明给控制住了,这老贼又要借助他的眼睛做些什么。好在这次他还算清醒,除了眼睛外身体的其他部分仍受自己控制,虽然做个睁眼瞎也很惨,可比起上次那种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任人摆布的惨状来,这次已然好了太多。 所以,他也没浪费机会,甩开腮帮子便破口大骂起来。 污言秽语流水而出,凡是知道的听过的好意思说的不好意思说的通通倒腾了个遍,打不过明老鬼能气得丫吐血他也算是值了。 而道衍明则充耳不闻,一边借用祸斗的神火一边借用阴阳道眼,配合着从道衍玄手里夺取到的一部分天道之力,专心致志的破解着冰鸾精魄的封印。 没过多久,冰层便猛然崩碎开来,偌大冰坨中心,一颗人头大小的冰魄浮在半空缓缓旋转,周围炙热的焦土瞬间冷却上冻,天火地冻泾渭分明,犹如两个世界一样。 正文 第1330章 玄蜂出 极北的异变不仅影响了寂静雪原,包括漠北在内的整片北方大陆都受到了影响。 最先感受到变化的是离寂静雪原最近的莽荒山脉,百圣阁和莽山剑派以及身处此处的幸存修士无论在做什么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愕然北望,他们发现寒风凛凛的无尽雪原竟然吹来了一丝暖风。 不是真正的暖风,只是比以往的风寒意稍减了一些,这小小的温差变化却引起了巨大的连锁反应。 先是雪原上的冻雪逐渐变得不再那么坚硬,而后是紧锁在雪原上空的恶寒开始随风南下,一路穿山越岭寒意渐消,恶劣的寒气逐渐化为厚重的湿气,碎雪冰雹也渐渐转为了瓢泼大雨。雨势凶猛简直跟天漏一样,在劲猛的强风推搡下狠狠的砸落地面冲刷着一切。 天空雷雨交加,地面也不安生。冻土与烈火交织使得整片寂静雪原都随之微微震动起来,而后是莽荒山脉和苍莽荒地,随着震波的扩散整片北方大陆都陷入了震荡之中。 微弱的震荡看似不起眼,可是却对大地造成了极恶劣的影响。山脉断裂地面塌陷,偶尔还有地火窜出,再加上一刻不停的瓢泼大雨,整片北方大陆犹如陷入了灭世的末日一样。 凡人百姓千不存一,上天入地的修士们也未能幸免,赖以横行的法力未能在如此天灾之前拯救他们,很多人躲得过地火躲不过天雷,有些甚至被滚落的山石砸昏后掉入水坑活活淹死。一个修士能被水坑淹死,在以前说来简直是个笑话,可现在却在确确实实的发生着,而且还不止一例。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在慌忙保命。 四宗躲过了仙祸却在这场灭世之灾中受到了重创,不仅因为他们离雪原太近,更因为他们的弟子众多,门下不到炼神还无法御空而行的弟子大有人在。撇开这些人不谈,便是能飞上天空的人也未见得好过,天雷和寒雨不知夺去了多少人的性命。 这一刻,修士和凡人不再是天差地别,前者虽然强壮一些,但与后者一样,都逃不过蝼蚁的命运。 灭世的惨相北方大地上演了一个多月,而三元境内时间仅仅只过去了一小会儿的功夫。 看不到人界发生了什么,可众人却能感受到三元境的变化。 三元境的震荡越发剧烈了,三气交织成的网络也律动得越来越明显,连原本察觉不到的叶之尘等人也渐渐能够感受得到,但最明显的还是道衍明,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压感节节攀升,隔着极远都迫得人喘不过气。 “阻止他!!!”老祸斗急吼。 唯一有能力出手的葬王却被一群人给拖累住,想要去阻止道衍明,可他一走叶之尘等人必死无疑。李初一不在还好,李初一就在一旁看着,若是对这些人弃之不顾,葬王不用想都知道那小子铁定发疯。 何况这些人可不只有李初一在意,老祸斗的儿子也在里面,葬王可不敢保证老祸斗事后会不会找他麻烦。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纠结了,道衍明“好心”的替他解决了麻烦。 似乎也怕葬王狗急跳墙坏了自己的大事,老祸斗刚喊完道衍明就抬手朝葬王那边一抓,情网的锁链再次出现紧紧的裹缠在每个人身上。葬王色变想要躲开,可连老祸斗都躲不过他又如何能够,身形刚动便被条条锁链缠在身上定在原地,而后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没入自己体内消失不见。 “别乱动,这样你们还能活的久一点。” 淡声说完,道衍明朝着老祸斗微微一笑,在老祸斗咬牙切齿的注视中伸出手指往身前轻轻一点,一个变幻不定的门户骤然出现,门户的对面赫然正是跟祸斗虚影纠缠不休的冰鸾精魄。 伸手往门户中一捞,冰鸾精魄顿时飘飞过来,在老祸斗愕然的注视下道衍明没将精魄融入绝仙剑内,而是再次打入了门户之内。 只不过这时出现在门户对面的并非寂静雪原,而是横贯大衍和太虚宫之间的万古雨林。 “你...你是要拿冰鸾精魄解封玄蜂?!” 老祸斗惊问,道衍明含笑点头,毫不遮掩。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 言罢不理老祸斗,道衍明故技重施再次借阴阳道眼和天道之力将冰鸾精魄打入万古雨林的核心处。李初一的眼前顿时又出现了一座玄奥的封印,这一回他倒是认了出来此阵位于何处,也同样再次见证了一道绝世阵法的破灭。 “是谁,胆敢打扰本宫静修?!” 封印告破,一把柔软慵懒的女声传出,声音糯糯的很是悦耳,可言语里的恚怒也极其明显。 下一刻,恚怒变成了惊吼与极怒,道道情锁如雨而至将声音的主人捆了个结实,随着道衍明的拉扯硬生生的拽入门户拖进了三元境。 而这时,众人方才惊觉声音的主人并非是个女子,而是一只成人拳头大小的黑蜂。此蜂通体黑亮犹如玄铁一般,壶一样的大腹下一根锐利的长刺寒人心神,见到道衍明后此蜂摇身一变化为一个雍容典雅的华贵女子,即便她仍小小的样子还不如个成人的巴掌高,那张精致的小脸也让看清她的人忍不住心生惊艳。 只不过,这张精致的小脸现在却布满了怒意,眼神阴沉的紧盯着道衍明。 “明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 道衍明温文尔雅的行了个礼:“葵公主息怒,明只是想请公主帮个小忙。” “这是请人帮忙的态度吗?” 葵公主扯了扯身上的锁链,而后伸手指向老祸斗。 “它又是怎么回事?燚乃祸斗真神嫡亲子嗣,与你恩师三元道人交好,你就这么对待它吗?道衍明,你想干什么!” 众人这才方知老祸斗的名号,老祸斗则抢在道衍明之前怒声开口道:“这混小子想逆天行事,他要复活三元前辈!” “什么?!你疯了?!” 葵公主大惊,她沉眠得太深,直到被道衍明解封出来才被迫醒来,本以为是哪位老友伤势尽复要帮她疗伤,熟料一睁眼就碰见这么桩恶事,现在竟然还听到有人想逆天行事让逝者复生! 作为三十六重天有数的高手,重生和复活的区别她哪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弊了然于心,乍一惊闻道衍明的野心顿时慌了神,不仅是想到了自己于其中可能扮演的角色,更是想到了那一桩桩惨绝人寰的案例。自古以来行此逆天之举者没有一个是好下场的,临到头来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牵连出很多其他的大祸。 想到这里,她赶忙相劝道:“明老四,我知你重情,很想念你的师父,我们也是如此。可再想念也得保持理智,有些事可做有些事是做不得的,千万不要将自己的思念化为执念,那样害人害己,你明白吗?” “为什么做不得?”道衍明的笑容冷淡了下来,“师尊为救你们而死,我要复活他你们却不让,扪心自问,你们的良心不疼吗?” 葵公主大声道:“如果此事可行,让本宫献出一条性命都行,可此事根本不可能!逝者复生,古之禁忌,多少先贤惨败退场,多少惨痛的教训摆在眼前,你不是不清楚,为何执迷不悟?道衍明,你要想明白,莫说你不可能成功,即便你真的复活了什么,那东西也不是你师父,而是一个怪物,你明白吗!!” “葵公主,你太让我失望了。” 用力一拉锁链收紧葵公主身上的束缚,道衍明冷冷的看着她道:“有志者事竟成,你凭什么认为前人做不到的事我也做不到?他们的失败应该成为我们的经验和动力,而非畏惧和阻碍!况且我也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筹划良久准备周全后方才着手,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俱在,复活师尊的把握极大,你们凭什么阻挠我?我不管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件事已经开始,就绝不会就此打住!我意已决,谁都不能阻止我,谁敢挡在我的面前,我就杀谁!” 葵公主又气又怒,想要再劝却身子一虚,体内的力量顺着捆在身上的情锁滚滚而出,她赶忙镇定心神想要阻止,可根本阻拦不住。 掠取到葵公主的妖力,道衍明不再多待,伸指一点身前光门,光影流转渐渐划分为两幅画面,一副是仙界里封印者神兽天吴的八仙山,另一幅则是漆黑无光的虚空某处。 借助葵公主的妖力直轰八仙山下的天吴封印,老祸斗的力量辅以阴阳瞳力打入那处虚空,八仙山的天崩地裂略过不表,虚空里的异变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原本空无一物的深恐在老祸斗的神火涌入后瞬间大放光明,而李初一的阴阳道眼则让火的世界里显现出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那点异样几不可查,却没能逃过阴阳道眼的探查,道衍明借着李初一的双眼瞧了个分明,冷冷一笑后冲其一指,情网凭空出现,道道锁链向着那点异样缠裹而去。 在锁链缠身的前一刻,那点异样终于不敢继续隐藏,恍惚了一下后消失在原地,下一刻无数光点布满四周,让人难辨真假。 “想躲?可笑!” 没理其他,所有情锁朝着其中一枚蜂拥而去,赶在光点再次消失前裹了个正着。下一刻,一声惊天龙吟猛然响起,与之同来的还有一个怒不可竭的声音。 “道衍明,你要违背诺言吗?!” 正文 第1331章 请四位助我 质问的正是五爪金龙,虽然与道衍明有约,可警惕的它哪能尽信一个疯魔的话,是以当日留言李初一后它便封印了整个龙族领地携之一同躲藏了起来。 这段时间一直无人发现它的踪迹,本以为能瞒过道衍明,就这样安全的躲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熟料天不从人愿,今日还是被找了出来。 情锁加身,它想挣扎却无从着力,寻常手段根本无法伤及情网的锁链半分,唯有动用本源秘术才有些许效果,可它没有足够的力量一次脱困,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去磨。 道衍明也根本不给他机会,一边冷笑着一边将其往三元境拖来。 “是你违背约定在先,岂能怪我不守承诺?自己做错了事还敢责问我,你不心虚吗?” 金龙怒道:“答应你的事我都做到了,我哪里违背了约定?” “是吗?” 指着李初一,道衍明冷声道:“当日若非我亲自前去,你会如实履约将精血交付于他?你见我分魂自封本体未醒便以为我对三界之事失去了监察,竟然胆敢私下里联系他坏我好事,你以为我不知道究竟是谁破解了极乐的幻法吗?还有那些杂血的蛟龙,你竟然还想带着他们一起逃离我的视线,敖铮,你是不是太小看我道衍明了?” “就算如此,我也没有违反你我的约定!”金龙辩解道,“我赠李初一精血是还他师父的人情,怎么用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带龙族一同离开也是名正言顺,你答应过我你的事不会殃及我龙族一脉,我带他们避开三界的是非理所应当,何错之有?!” 道衍明嗤笑:“就因为他们身怀一丝你的血脉之力便被你当成了子孙后裔,敖铮,我是该说你博爱呢还是不知自爱呢?我是答应过会放你龙族一马,可他们并非龙族,只是些血脉驳杂的恶蛟,阴阳扣内的龙族只有一位,那便是你。当然,如果烛那孩子肯的话,他也可以算你龙族一员,可惜人家烛阴一族向来自成一脉,从来不承认跟你龙族有血脉瓜葛,所以你我的约定其实只囊括了你一人而已,无论你想带谁走都是违约!” “曲解誓言,强词夺理!” 金龙大怒,张开龙口便欲扑上,可身形刚动便被情锁紧紧的缚在了原地,只能疯狂扭动着龙身以咆哮表达自己的怒火,而道衍明对此丝毫都不在意,含笑而望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更增金龙心中的怒火与屈辱。 “道衍明,有种与我去外面一战!借着地利欺辱于我,你算什么好汉!” “我从来也没认为自己是好汉啊!”道衍明无辜的耸耸肩。 “那你师父的教诲呢!”金龙怒道,“若是三元前辈知晓你这副样子,在天之灵岂能安宁!” 不提还好,一提三元道人,道衍明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这些话,等下见了师尊的面你自己跟他说吧,现在给我闭上嘴老实呆着!” “你...!!!” 还想再言,体内却忽然涌起浓浓的空虚感,力量如开闸泄洪般的滚滚外泄,闸口还不止一个,而是布满了全身。 每条情锁都像一条水蛭般疯狂吮吸着它的力量,金龙无力抗拒也不知这是何种法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真龙仙力被抽离体外消失不见,转头望向玄蜂和祸斗,这才发现它们俩也与自己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金龙传音问道。 玄蜂看都不看他一眼,专心致志的抗拒着情锁的掠取,老祸斗倒是抬起眼皮瞥了它一下,可是冷哼了一声后又耷拉了下来。 在此之前,老祸斗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道衍明的阴谋里金龙也有份参与,而且还是在知情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不能说它是背叛,可它确确实实为道衍明的阴谋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所造成的恶果如今殃及到了包括它在内的每一个人,老祸斗可以理解它求活的私心,但无法让自己不气它怒它。 吃了两张冷脸,金龙略有些尴尬,刚要张口再问,道衍明先一步笑呵呵的开了口。 “又一位老朋友出关了,来,大家见见面吧。” 说着伸手一拽,咆哮声中,一尊八首八面的虎形怪兽被拽入了三元境,正是神兽天吴。普一出现便八首齐吼,八张酷似人脸的面孔各朝一方,细细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待看清周围之后,天吴的八张人脸七一愣,看向道衍明的那张则阴沉似水。 “这里怎么回事?道衍明,你想做什么?” 没让道衍明劳心,金龙主动为天吴解惑起来。玄蜂和祸斗都不理他,他只能赶在种下印象前引起天吴与自己的同仇敌忾之情。 “混蛋!!!” 金龙话未说完,天吴便勃然大怒,汩汩清泉自身周涌出,化为腐金蚀铁的阴露癸水向情锁裹去。 少顷见癸水无用,锁链已久若有若无的缠在身上向着体内缓缓渗去,天吴怒火更盛,八面齐转朝着道衍明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赶紧把这东西拿走,否则我杀了你!” “来,试试看!”道衍明笑呵呵的招了招手,脸上满是期待。 天吴怒不可竭,咆哮一声闪身便要攻上。 “不要!” 金龙想劝已经来不及了,天吴脚下已经发你,可身子刚冲出半个身位便被定住了,原本附着在体表的锁链瞬间全部没入体内,身子一空,天吴顿时也陷入了另外三尊神兽的窘境。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吴想要挣扎,奈何只是徒劳,不但没能让自己脱困,体内的力量反而外泄得更加厉害了。 “这是情锁,连接着阴阳扣的天地情网,我们抗争的不仅仅是情网和其背后的道衍明,还有纠缠在情网中的每一个灵物的命运。”老祸斗的声音远远传来,说到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正如金龙不甘的那样,这里是阴阳扣,而且还是阴阳扣的核心所在,道衍明的地利太足。 情网是维系阴阳扣内乾坤万物的根本,也是这片世界天道轮回的重要支撑,如今在道衍明有意驱使下,情网更如捕食的蛛网一般成为了他的一样利器。原本这件利器被道衍玄三人借裂缝三界而封印住了大部分力量,只余下一小部分力量用来维系三界万物支撑轮回不紊,奈何道衍明的精心谋划下这件利器终是被其补全了。 若是在外面,他们哪一个都能在百回合内拿下道衍明,可是在这里,他们被道衍明设计落入了情网之中,就如落入了蛛网的飞虫一样再想挣扎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听天由命任其摆布。 唯一的机会只有道衍玄三人,如今他们正在三元境的核心处与道衍明的主意识交战,如果他们能如当年一样将他的意识重新镇封并且重新裂分三界,那今天的危局不攻自解。没了天道之力,没了本体的主意识支撑,只凭一道分魂和一道神念,不用四位神兽动手,情网的反噬就能让其飞灰湮灭。 他们所愿,也是道衍明所及,本想再多等一会儿等情锁纠缠得更深力量积蓄得更足,可虚空深处传来的冥冥感应却让分魂和神念齐齐色变。三位师兄重聚联手,主意识那边压力倍增,觉醒的进度被遏制在了半昏半醒的状态,如今仗着夺回的部分天道之力和补全后的天地情网尚能僵持,可一直拖延下去他极有可能被重新镇封,到时乾坤再分三界再现,他再想培养出李初一这样一个人促成今日这种局面,可就不知又要耗费掉多少心力和时间了。 “既然人齐了,那我便将请求告知你们。”道衍明的态度极其诚恳,只是手里的四根锁链却煞透了气氛。 “请求?呵!” 老祸斗当即冷笑,其余三位也面色不善。 道衍明恍若未觉,笑容不变的温声道:“明想请四位助我一臂之力,启封烛龙之眼和九凤之心。” 不出意料,没人觉得惊讶。 扫了眼绝仙剑,玄蜂葵公主冷声道:“是为了它吗?” 道衍明笑而不答,没承认也没否决。 “装模作样!” 天吴的其中一张脸讥讽了一句,另一张脸紧跟着冷声道:“我要说不呢?” “天吴公子说笑了。”道衍明笑盈盈的道,就跟真的是在跟天吴说笑一样。 “要不是说笑呢?”天吴的又一张脸冷冷开口,八对眼睛涌满了不善。 微微叹了口气,道衍明歉然道:“那说不得,就只能委屈一下公子了。” “你试试!!” 爆发不是天吴,而是金龙。 先是被道衍明从虚空里拖了出来,现在又这般假惺惺的作态百般戏虐,金龙的火气早就耐不住了,管你情锁不情锁,竭尽全力鼓动着本源神力奋力挣扎,惊天的龙啸声中向着道衍明蜿蜒而去。 它一动,其他三位也动了,一时间烈火滔天洪水倾覆,幽香怡人的毒云毒雾里点点寒光隐布。四位神兽同时发力,饶是情锁一时间也难以完全遏制,道衍明皱了皱眉头闪身后退,心意相通下一旁的分魂之身则扬起了手中的绝仙剑。 一瞬间,五彩神光遍布天地,逢火火灭遇水水干,湮灭毒云破出一条通路后正正的轰击在金龙身上,坚不可摧的龙鳞支撑了片刻后开始崩碎脱落,露出的皮肉于神光中迅速焦黑撕裂创口越来越深,幸亏金龙及时咬牙扭开了身子,这才没让神光透体而过。 可即便如此,它也受创不轻,血淋淋的伤口久久难以愈合,大股大股的龙血瓢泼而出,使得周围的空间一时间都带上了丝丝泌人的甜腥,看起来金灿灿的。 正文 第1332章 九凤之心 绝仙一出,四神兽俱伤,趁此机会情网纠缠得更紧了一些。 感觉到力量外泄得越发严重,它们不敢多待,每拖一刻它们的力量都会衰弱一些,等到力量泄尽再想动手可就无力可用了,唯有趁现在拼上一把才有希望化解危局。 别看道衍明手持绝仙,他的消耗也绝对不小。绝仙剑乃是诛仙剑阵的一部分,想要动用此剑对修士的要求极高,强大的威力带来的是同样强大的反噬,如果实力不济不足以支撑起绝仙剑的反噬,那动用此物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眼下绝仙剑残破,可执剑的道衍明也只是分魂所化的一具法身。先前担心威力不足以压制四尊神兽而将水性精华所凝的天泉剑融入绝仙之中供其恢复,此时威力大则大矣,可催动时的反噬也渐渐超出了他一具分魂法身所能支撑的范畴。 刚才的一剑虽然惊人,但分魂法身的气息衰弱四尊神兽也看在眼里,根本不用交流便不约而同的冲其杀去。不仅因为其处于虚弱的空档,更因为其本质乃是一缕分魂法身。 神念法身虽掌控情网但毁之无用,只要本体意识不灭这缕神念没了随时可以再遁来一条,可分魂法身就不同了。一旦将其灭除,本体的神魂就等于缺失了一部分,放在平时或许不算大事,可现在道衍明的主意识正在与道衍玄三人激烈交锋中,任何一点影响都有可能左右最终的结果。 见它们冲来,分魂法身脸色微变,毫不犹豫的闪身后撤,神念法身则操纵着情锁挡上前来。 “敖铮!” “明白!” 老祸斗大吼,金龙会意,蜿蜒的龙身微微一弓,猛然弹出张嘴向着神念法身咬来。 神念法身被一口吞没,金龙则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龙嘴上道道锁链猛然穿出,未见血迹却让它的力量骤泄,嘴巴不由自主的张了开来,神念法身立刻趁机抽身脱困。 刚离开龙口,还未来得及远离,神念法身忽然身子一僵,胸口处一根漆黑如墨的长刺传了出来,葵公主的声音也自背后同时响起。 “本宫赐你一死。” 一语双关,长刺用力一挑,神念法身自胸口至脖颈被豁成了两半,没有鲜血飞溅只有浓浓的雾气飘荡不散,那并非他的道元,而是葵公主尾刺上的绝毒。 不到一眨眼的功夫,神念法身便湮灭一空,可金龙玄蜂无一放松,毫不犹豫的转身向着另外一处所在攻去。 在它们杀到的同时,一个手握情锁的道衍明再次出现,毫不意外两尊神兽的应变之快,出现的瞬间便将手中的锁链穿插成网兜头罩去。 “我来!” 发了狠的金龙赶超在前,一脑袋撞入其中破开了一个空洞,自己被情网裹住的时候葵公主已趁机穿过,带着数不清的尖刺暴雨梨花般的冲落在道衍明身上。 神念法身瞬间湮灭,可又在另一处再次显现,仿佛不死不灭一样让人深感无力,但金龙和玄蜂的目的已然达到了,祸斗和天吴已趁机杀到了分魂法身身边。 “死来!!!” 齐声怒吼,祸斗的神火和天吴的至水同时涌出,水火并未分攻而是交汇在一起,接触的位置并未爆开而是在两人的控制下形成了一股湮灭的力量,外表看去就像一条黑线隔绝开了水与火的交融,如同一柄湮灭之刃般向着分魂法身斩去。 浓浓的危险气息还未临身便让灵魂颤栗,分魂法身不再调息,手一扬绝仙再出。 五色神光与湮灭之刃碰撞在一起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余波,球状的冲击波充斥着毁灭的力量,无论是祸斗天吴还是分魂法身被其扫过的瞬间都遍体鳞伤,可双方都紧咬着牙死战不退,奋力将手上的杀招向对方身上推去。 僵持只持续了三息,可时间却仿佛过去了千万年,最终的结果仍是绝仙剑技高一筹,不仅因为自己的神威,更因为消耗本源神力的祸斗和天吴后继无力,湮灭之刃一点点的在五色神光中泯灭着。 “够了!!!” 怒喝声中,托着绝仙剑的手用力一握,湮灭之刃连同神火和至水瞬间消散,老祸斗和天吴双双痛哼跌退,那边厢的玄蜂和金龙也受到冲击吐血倒飞,一时间难有再战之力。 “再反抗,现在就杀了你们!” 神念法身冷声说道,分魂法身的脸色惨白至极,凝实的身体随着剧烈的喘息忽实忽虚,显然方才那一剑他的滋味也不怎么好受。 控制住四尊神兽,神念法身朝着它们头顶各点一指,而后掐了个印决立于胸前。 “四灵四象,起!” 印诀打出,四股神力顺着锁链的连接迅速组成了一个庞大的法阵,它们的虚影也现身其中各据一方,宛如真正的四象神兽一样散发着迫人的威压。 同时调用四股神兽的神力组成法阵,一具神念法身无力支撑,是以起阵之后一个又一个道衍明出现在四神兽周围,各自操持着阵法的一部分。 待阵法成形,稍稍调息了一番的分魂法身提起绝仙剑对着身前连挥两下,一个十字形的裂痕应势出现,两幅截然不同的画面各自顺着一条裂痕交织在一起。 一边,是无尽的光,刺目而灼热,隐约能看到中心处有一团圆形物事缓缓转动,正是烛龙之眼,也是万物众生赖以生存的太阳。 另一边,则是无尽的黑暗,阴冷而深邃,充斥着浓郁至极的死亡之力,洋溢着骇人的不详气息。可定下心来凝神倾听,会发觉黑暗中有声音传来,富有节奏的律动如击鼓亦如心跳,单是听到这股声响便觉心中暖意暗生,浑身充满了朝气。 很少有人知道,这片黑暗便是冥界的核心。 更少有人知道,黑暗中那抹违和的生气,正是传说中的九凤之心。 世人皆以为除了阴阳扣外化为太阳的烛龙之眼最为珍贵,熟不知深藏在冥界核心的九凤之心才是最珍贵的宝物,其价值不输于阴阳扣多少。 九凤乃是九头神鸟的简称,传说比凤凰还要古老,是凤凰的祖先。不过这种说法因太过久远而无从考证,凤凰一族亦无相关的传统与传承,所以并没有人认可,只当其是闲谈用的传说,不过这并不妨碍九凤在凤凰族群中的地位。 拥有九凤血脉的灵种本身就少,能让这份血脉觉醒的更是罕见至极,是以对凤凰一族来说每一只九凤的出现都是极其珍贵的。而奠定九凤独特地位的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罕见,而是因为这份血统所拥有的惊人的生命力。 凤凰本就生命力惊人,加之血脉传承的涅槃之法更让其近乎不死不灭,而九凤则是凤凰一族中生命力最强的,不算涅槃之法单以生机而论,便是世间称最的龙族也得甘拜下风。 它们的磅礴生机不但可以滋养自己也可以滋养他人,无需刻意施展,受伤的话只需要呆在它们的身边伤势便可迅速痊愈。甚至有传言说哪怕重伤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只要有一只九凤在身旁人就不会死,这让其成为了吉祥与安宁的象征,也让其成为了很多人眼中活死人肉白骨的神丹妙药。 不过九凤自身的实力极其强悍,敢打它们主意的人可不多,又因凤凰一族的极力保护,敢于猎杀九凤者更是少之又少,谁都不愿意被凤凰一族列为死敌满世界追杀。 阴阳扣内的这颗九凤之心当然不是三元道人猎杀而来,而是与烛龙之眼一样,乃是一位冲击神境失败的九凤大圣临终馈赠。九凤之心的珍贵于太平盛世里都能引起血雨腥风,更遑论大劫天降,无论是引起三十六重天的内斗还是被天外邪魔所夺都不是九凤大圣愿意看到的,所以它才托付给素有美名的三元道人代为封存,以求其将来碰到另一只九凤时代为转交,用自己最后的余晖福泽后人。 只是它没想到三元道人在不久之后也重伤身死,知道自己无药可救,垂死的三元道人并没有选择拿九凤之心延续自己注定凋零的生命,而是选择了在临终前将其封印在冥界深处,以无尽死气封堵住它的气息,同时阻挡住所有觊觎它的人的脚步。 而九凤之心的存在,三元道人也只告知了自己的四个徒弟。玄、心、清、明四人的心性他很了解,正如他为他们取的字一样,他相信他们不会为一己私欲而妄动神物,定会按照他的嘱托遵循九凤大圣的遗愿,将九凤之心交付给另一位九凤后裔。 可惜,他算天算地也算不尽自己的身后事,四位弟子的心性没有问题,出问题的是四人对他的感情。 同样的伤心,同样的思念,玄、心、清三人各有排解之法,唯独小徒弟道衍明迟迟无法放下。 无尽的哀思让他将主意打到了复活之法,一缕念头在一次次的推衍参研后渐渐化为了执念,因为这股执念阴阳扣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兄弟反目无辜受戮,直到今日宏愿将近,道衍明终于看到了他渴求已久的九凤之心,此物乃是他复活师尊的重要一环。 通过阴阳道眼,他在李初一体内种下了无尽的死,唯有九凤之心,他才能保证有无尽的生与之抗衡。 唯有让李初一体内的生死平衡,才能使其肉身成为真正的不生不死之体,达至不死不灭的化境。 他不仅要复活师尊,还要为师尊创造一具最强的肉身,让师尊再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再也不会离开他的身边。 因激动而颤抖的手伸到一半顿在了原处,道衍明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九凤之心挪向了烛龙之眼。 诸般布置,不能在这种时候出岔子,九凤之心暂时还取不得。唯有借烛龙之眼修复绝仙剑,再以绝仙剑击退三位师兄解放出全部力量之后,他才能着手师尊的复生。 那时,再也没人能够阻挠他。 师尊的归来已成定局,而且必将成功! 正文 第1333章 绝仙吞日 心念催动,情网的锁链在四灵之力的加持下向着烛龙之眼缠绕而去,每一道锁链都按着特定的轨迹重重捆缚,随着道衍明用力一拽,拖着烛龙之眼往三元境缓缓移动。 烛龙之眼作为太阳悬在天上,出现问题三界众生怎可能没有发觉,正午的阳光忽然一弱,有人下意识的抬头顿时发觉天空的怪异。 一开始还以为是天狗食日,但旋即便发现并非如此。日食时的太阳是从一边渐渐向另一边变黑,直到全黑后再按照相同的方向逐渐变亮,而此时的太阳却不然,那刺目的强光上忽然多出了条条斑纹,横七竖八的布满了整个太阳表面,而太阳也在斑纹出现后开始快速移动,并非西落于地,而是向着天空中一道流光四溢的裂隙不断挪去,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要不了多久便会没入那道裂隙当中。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包括仙冥两界的仙修冥修也是如此。近期的一系列异象已经将所有人都搞懵了,先是漠北生变,而后是万古雨林枯萎,再是仙界最神秘最危险的八仙山炸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现在万古长存的太阳又出现了问题,没有人知道三界到底是怎么了,末日将至的恐惧感缭绕在每个人心头。 有人想做点什么,冲上高空直入九霄,欲将太阳拉回原位,可道衍明费尽周折才开启的地方,又岂是普普通通的御空而行所能达到的? 根本不用出手,九霄之上的罡气便阻住了绝大部分人的脚步。即使有人顶住了罡气的灭杀来到了九霄之上,所见到的也只是繁星点点的虚空,朝着太阳的方向飞到死他们也找不见其所处的位置。 太阳就在那里,可是所处的空间被封印错乱了时空和道则,不晓法门根本无路可走。 当太阳缓缓没入裂隙之中时,三界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晦暗下来;当最后一抹余晖消失不见,整片世界都陷入了黑暗当中。 天上繁星闪烁,地上万家灯火,可这些都无法取代太阳,无法驱赶夜的寒冷。 “天怒...” “灭世!” 不知谁说起了前两个字,另一人迅速惊恐的附和。 “天怒灭世...天怒灭世!是乱命邪尊,是他害了我们!仙凡有别,苍天这是要惩罚三界错乱!!!” 有人如此说道,又引来了一声声附和,而后如同瘟疫一样迅速扩散,“天怒灭世”和“乱命邪尊”四个字充斥在三界的每一个角落。 “找到他!” “杀了他!” “他不死,我们都没得活!!!” 极度的惊恐引来了满腔的杀意,无需阴谋诡计,无需言语挑唆,不知不觉中被众生搁置一旁的乱命邪尊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就连不懂修行的三岁幼童都知道世上有个大恶人叫乱命邪尊,逆乱天地祸害苍生,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极恶之人。 三元境内的李初一并不知道自己“火”遍了三界,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大人物”,他只知道道衍明着老孙子真的办到了,他真的把太阳给拖了进来。 不,不是太阳,是烛龙之眼才对。 坐地望天还不觉得,此时近看,他终于看清了太阳的全貌,赫然正是一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眼球。 烛龙之眼绽放着刺目的强光,此光之强就算闭上眼睛再拿两只手同时遮住也无法完全阻拦住光芒的透射,与此同时此光带来的还有难以想象的高温,其温度不见得比老祸斗的本命神火高,可是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却稳压老祸斗的神火不止一筹。 这并不是说烛龙要比祸斗强,而是眼睛的主人烛龙大圣的道行要比老祸斗高深得多,而老祸斗如今又被人压制盗取着力量,是以才给人一种远逊于烛龙之眼的错觉。 “去!” 扬起绝仙,五色神光化为无色长虹落在烛龙之眼上,临近时神光骤分化为明暗十色,锦缎般的层层包裹在烛龙之眼表面,刺目的强光顿时一暗,而绝仙剑的光芒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亮起来,色彩越来越新鲜。 感受到绝仙剑的气息越来越强,道衍明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盛,可这时分魂法身忽然痛哼了一声,转眼一瞧只见握着绝仙剑的那只手青筋满布,皮肤表面还不断冒起一个又一个森白的燎泡,就像是被烫伤了一般。 道衍明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却没有撤手,紧咬着牙关继续坚持。他知道这并不仅仅是绝仙剑的反噬,同时也是融入绝仙剑却未能炼化干净的烛龙之力反吐侵蚀。这两股力量加在一起不仅仅在伤害着他的肉身,还威胁着他的分魂,可他现在还不能撤手,因为绝仙剑的力量还不够,他无法保证能凭现在的绝仙以一敌三将道衍玄三人压制住。 他的咬牙坚持看在四位神兽眼里,心思一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心底暗暗冷笑。 人心不足蛇吞象,道衍明野心太大,打它们四个的主意不算竟然还打烛龙之眼的主意。能被三元道人慎重封存的灵物岂是一般,他想法很好,可他太高看自己的这份分魂了。 又勉强支撑了一会儿,道衍明实在无力为继,赶忙撤剑收手。此时他的分魂法身已经龟裂处处,每条裂缝没有鲜血只有或强或弱的白光透出,就如烛龙之眼散发出的一样。 忍着发自灵魂的剧痛,分魂法身收起绝仙转身向着三元境深处急速遁去。见他一言不发的离开,四尊神兽互望一眼便要挣动,周围维持阵法的神念法身们顿时齐齐冷哼了一声,印诀一改召出若干锐利的尖刺向着它们身上刺去。 “混蛋!!” “找死!!!” 四声叫骂混作一团,如果眼神能杀人,道衍明早已被生吞活剥了千万次。 那些尖刺不仅仅是皮肉之苦的惩罚,还是限制行动的手段。每根尖刺都扎在要害之处,不至于要了它们的性命,却让它们感到无比的屈辱。 尤其是金龙,不知是不是道衍明有心针对,它身上的尖刺最多,庞大的龙身从头到尾被钉了个全活,连龙嘴都没放过由上颚到下颚被钉了个通透。这让它感觉自己不像是条龙,而像是他人砧板上的带鱼,被人拿根牙签捅来捅去的自己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这边厢叫骂声未尽,远方轰鸣声传来。 深空里绝仙剑的流光溢彩时隐时现,冥冥中的天道之力混乱一团,纠缠在众人身上的情网锁链震感不断,偶尔间还有显化出形迹的残破道则随着交手的余波涌将过来,虽然看不见,可深空里的那场同门之战的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深空里的激斗丝毫都未停息,看不见战局难言结果,可三元境越来越强的律动感却让人心感不妙。 原本只是隐隐约约,现在捂住耳朵都能听到咚咚的震动声。声音不但在脑海里回响不停,还牵动着他们的心也跟着以同样的节奏跳动,这让他们的心脏绞痛胸口发闷,可是却无力阻止,一些修为较低的修士直接忍不住惨呼出声,紧捂着胸口连连打滚,鲜血自口中止不住的向外喷涌。 葬王有心护守,奈何此刻他也自身难保。 或许是同出一门的缘故,他和李初一以及道士三人受到的影响最重,每一次律动都像是轰击在他们的神魂上一样,体内道元紊乱,气血翻腾不休。 李初一和道士还好,被困住无力援手,此时只顾着自己便可,他不然,一旦他撤手下一刻叶之尘等人立刻便会死绝。 忍着同感重手连出,想要在三元境内破开一个缺口将这些累赘送出去,可三元境岂是那么容易破的,他又不通法门,费了半天劲两个涟漪都没能打出。 自始至终,道衍明的神念法身们都未出手阻止,全都含笑看着葬王瞎忙活。 看到一张张可恨的脸上同样可恨的笃定微笑,葬王的怒火升腾到了极点,忍不住冲动直欲不顾一切的杀将过去战上一场,可就在他要爆发的边缘三元境的震荡忽然停了。 毫无征兆,律动消失,周围除了劫后余生的喘息声再无任何异样,葬王心头一跳,警惕的望向四周。 是谁败了? 道衍明,还是他的三位师兄? 理智告诉他是前者,因为三元境的震动是道衍明觉醒的征兆,此时停歇下来极有可能是道衍明战败被重新镇封,可直觉却让他隐隐感觉结果可能恰恰相反。 准备了那么久,又有绝仙剑在手,道衍明岂会那么容易落败?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明老贼那般厉害准备了那么多手段,即使落败也该挣扎一番才是,怎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征兆的戛然而止。凡人百姓被砍了头尚能哆嗦两下方才气绝,道衍明修行一生岂会连个凡人也不如? 不仅葬王,所有人都暗暗猜疑,不约而同的转眼看向一具具神念法身。奈何神念法身的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淡然表情,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 就在葵公主忍不住想要言语试探一番的时候,一股惊魂动魄的威压忽然横扫三元境,道衍明的朗笑声响起在每个人的脑海,笑声里道不尽的畅快与得意。 心底一沉,结果了然,道衍明果然觉醒了。 这时,三道身影忽然从三元境深处急速遁来,眨眼的功夫便来到近前,一人冲向被困的四位神兽,一人扑向九凤之心的裂口,而金盔金甲的道衍清则举着一杆金枪直向着李初一杀来,枪尖直指眉心,浑身杀气凌凌。 正文 第1334章 冥界崩溃 镇压失败,道衍明已经彻底觉醒,再想重新镇封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再加上绝仙剑相助更是难上艰难。 无奈之下,玄心清三人只得退而求其次,分而攻之将道衍明野心的根源彻底抹除。没了九凤之心,没了李初一,道衍明想要复活三元道人短时间内再无可能,是以道衍清丝毫没有犹豫,誓要将李初一湮灭于一枪之下,半点残渣都不能留存。 “住...!!!” 知晓他的心思,道士怒喝只起了个头便戛然而止。一来他本身被困,想要营救也无能为力,只凭言语想要阻止道衍清根本不可能,二来他也知晓这是如今最好的办法,有些事情想要两全其美根本不可能,倒头来只会鸡飞蛋打一场空,两边都保不住。 看着李初一,道士痛心的重重一叹,而李初一已经傻了眼,电光火石的巨变让他来抵抗的心思都没兴起,只愣愣的看着枪尖上的暗点金芒离自己的眉心越来越近。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金枪前忽然降下五色神光,瀑布般的将他挡了个严严实实。道衍清神色不变,稳稳举枪继续冲前,欲要破开五色神光完成自己的目标,奈何觉醒后的道衍明所能催发出的绝仙之力根本不是先前的分魂法身可以比拟的,只破开了一半道衍清便被止住了身形,被迫回枪自护向后退去。 不仅他,道衍玄也是如此。 眼见通往九凤之心的裂口将至,凭空里却杀出一道五彩洪流,道法叠出一阵猛攻终于将神光轰散,可他的身形也不由自主的被逼到了远处,一顿不顿的反身再上奈何新的五彩洪流再次出现,激烈的碰撞中他的身形被死死的限制在远处,仅仅三个呼吸就到的路途于僵持中变得遥遥无期。 道衍心倒是没有碰到多大的阻碍,轻而易举的轰灭了所有神念法身破开了四灵四象阵,可四神兽的脱困并未让局面有多少好转,情锁加身的它们被榨取得根本没剩下多少可战之力。 而四灵四象阵的破灭虽然让两道裂口开始快速的自行愈合,可道衍明哪能坐视不理,心念一动绝仙剑顿时分出一片神光涌向通往九凤之心的裂口,既作为支撑让其无法弥合,也作为封堵让其他人无法染指其中的神物。 “三位师兄,你们阻止不了我的。” 道衍明淡淡的笑声响彻天地,玄心清三人则丝毫不为所动。 眼见四神兽一时片刻帮不上忙,道衍心毫不犹豫的转身向李初一冲去,欲联手道衍清一起将其斩杀湮灭。 “冥顽不灵!” 冷哼一声,情网降临,以天道之力加持后化为崇山峻岭拦堵在道衍心面前。那山是天道之力所化,那水却是绝仙神光所成,此番异象并非极乐那种幻术而是真实存在的,道衍心不敢大意,只得放缓速度见招拆招。 “速速去死!” 道衍清冲着李初一隔空喊道,这话不是骂人而是事实,他一时间杀不了李初一,只能让李初一赶紧自戕。 在道士的解释下李初一也终于弄清楚了怎么回事,既震惊道衍明的真正目的也可怜自己的悲惨,现在又被人催着自杀,他满腹郁气直想骂娘。 最悲催的是,他连自杀也做不到。 道衍明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肉身岂是说死就能死的,何况他现在体内死气充盈阴盛阳衰,连鬼修都不一定有他像死人,道衍清让他去死,他是该火上浇油呢还是想法子把自己整活了呢? 生与死的界限在他身上极其模糊,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才能让自己彻底闭眼。 没让他纠结,怕他做出什么傻事坏了自己的好事,道衍明施法定住了他的身体。 身子一僵不听使唤,除了眼睛和脑子还能动以外,李初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木头人,想骂娘都骂不出口,心里憋屈的都快炸了。 一群老不死的打生打死,为什么每次最倒霉的都是自己? 真当小爷是猪猡吗,生下来就是给你们待宰的? 怒火在胸膛里熊熊燃烧,背后的睚眦剑也微微嗡鸣缓缓亮起。剑鞘遮挡无人发现剑身的红光,隐隐散出的血腥味又因封禁的阻隔只有李初一自己能闻到,可满腔怒火的他根本没有察觉,血腥味入鼻不但没引起他的警惕,反而还让他的怒火越来越盛,逐渐化为戾气与杀意。 除了道衍明,无人发觉李初一的异样,受制于人身不由己,李初一的表现很是正常,换谁来都会是这样。 心头窃喜,感觉火候差不多了,道衍明心念一动化出一只巨手向着九凤之心伸去。道衍玄拼尽全力想要赶来阻止,可是被绝仙剑大大的拖慢了脚步,等他费劲千辛万苦杀到近前时,那只手已然握住了九凤之心。 用力一拉,没能拉动,九凤之心稳如泰山,可外面的冥界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三界中唯一尚算完整的就是冥界,除了阴灵气不断流失和几处上古禁地莫名破封以外,冥界于这场天地动乱中几乎再没多受什么损伤。为此一些冥修偶尔间还暗暗窃喜,认为冥界是最受天道庇护的,结果道衍明这一拉顿时将他们的窃喜塞进了肠子里,看着天翻地覆的冥界大陆肚子一抽一抽的生疼。 八仙山的破灭只是在仙界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九凤之心被人触动则是让冥界的核心也随之受到震动,地裂山倒江河断流,从最高处鸟瞰的话会震惊的发觉整片冥界大地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惨相远超仙界万倍。 这也就罢了,山塌地陷要不了冥修的命,可地底深处透出来的极阴之气却让每个冥修都变了颜色。 冥界核心的死气不同于阴灵气,乃是极阴之气化生,而极阴之气的来源正是三元境核心处三气初融后所形成的混沌雏形。三元道人以大手段取混沌之阴炼化成极*心封印九凤之心,后又取混沌之阳炼化成极阳核心置于世界的另一端,以此确保世间阴阳平衡天地稳固。 因此,核心里的阴死之气精纯至极,想要炼化不是不行,但需要足够的道行作为支撑。而如今的冥修尽是被天道催生出来的,除了没有服用丹药他们其实跟大衍的兵士没什么两样,只因掌握的力量层次更高所以才显得那般无敌。 无心境支撑,无道行打底,核心的阴死之气一处,对冥修们来说不但不是福反而是场大祸。 凡是敢去染指这股力量的冥修全部被炼化成了其中的一部分,在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被活活钳死之后还有不死心的又尝试了几轮,结果无一幸免。至此再也无人敢去触碰这股力量,哪怕它再精纯再诱人也是如此。 好在这些阴死之气喷涌的不多,相较于整个冥界来只是不起眼的星星点点,冥修们虽然忌惮但并未太过在意,可接下来他们就坐不住了。 道衍明对九凤之心志在必得怎会试探了一次就住手,趁着道衍玄赶来捣乱之前他不断加力向外拽着。巨手上道则不断被湮灭又不断被重新构筑,情锁交织成的骨架在极阴之气的侵蚀下咯吱作响像是随时都会散架一般,冥界核心因为巨手的顽强不屈震动得越来越厉害,这下可害苦了外面的冥界,整片大地像是被搁置在炒瓢上一样翻腾不休,片刻安宁都没有。 地面已经没法呆了,一位又一位鬼圣大能出关,他们的洞府全都在这场浩劫中覆灭了,地底深处冒出的那股阴死之气也在逐渐铺满冥界的每寸土地。 可是,天空也不安全。 不知是因为太阳没了还是因为大地的异变,冥界的天空也发生了骇人的变化。隔绝虚空的九霄煞气不知何时被只有人界和仙界才会出现的九霄罡气所取代,并且罡气还在不断的下降当中。 罡气正是所有阴魂鬼物最忌惮的力量之一,其对于鬼修的影响就如火炭之于白雪。随着高度越来越低,罡气开始化为风雨雷电雨雪冰霜降临大地,这对于鬼物们来说乃是灭绝性的打击。 冥修虽然不同于普通的鬼修没那么脆弱,仗着阴灵气淬炼出的鬼体还能支撑上一段时间,可日子一长他们也得玩完。无奈之下,冥修们只得举族迁徙逃往人界,刚消停不久的人界极西死域再次陷入了动荡之中,侥幸生还的鬼修们误以为这是第二场仙祸来临了。 三界的动荡并没有引起道衍明的怜悯之心,别说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收手。 诸般妙法逐一施展,按着师尊临终前传下的法门不断撼动九凤之心。终于,在一次剧烈的碰撞之后,九凤之心终于松动了,随着巨手的拖拽向着三元境缓缓移动,冥界则像庆祝的烟火般地覆天翻,于一声声巨响中四分五裂。 “住手!!” 眼见九凤之心将至,道衍玄大急。 道衍明哪里能听,闻言一语不发只是呵呵直笑,笑声里道不尽的得意,九凤之心则在笑声里一点点的露出头来。 正文 第1335章 换心 在其出现的瞬间,一股勃勃的生机便扑面而来,待得它整个进入了三元境之后,每个人都感觉心里暖融融的,只是看着它便感觉身体充满了活力,而他们的伤势也确实在迅速愈合着,无论内伤外伤都是如此,神奇之处震撼至极。 “千万年的夙愿,今日终将实现!三位师兄,今日我便以师尊的归来证明你们都错了,我才是正确的!” 道衍明说的铿锵有力,言语间充满了自信和希冀。 言罢心念一动,巨手握着九凤之心向李初一靠去,李初一那边也同时被一只凭空而生的巨手托住向着这边靠来。 “休想!!!” 道衍清暴喝,手中金枪化为比天高的金色巨剑横斩而来,贯通天气的金色剑光欲一击将九凤之心和李初一之间的空间劈为两半隔绝成两片世界,为此甚至不惜放弃自身的安危没有保留一丝力量守护己身。 可道衍清哪能由他,绝仙神光轰击在他身上的同时,金色剑光前也骤然降临五彩洪流,两相交击绝仙溃败,可神光之后又一只擎天之手赫然出现,虚握的掌心窜起星河日月向着道衍清的全力一击按来。 碰撞的爆裂声超越了常人所能接受的范畴,众人只觉着胸口一闷,鲜血止不住的自七窍和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中喷出,神魂巨震几欲破散,云里雾里的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空白一片的脑海让他们只能本能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目呲欲裂,看着两股伟力爆裂湮灭不断翻腾,感受着发自灵魂的惊骇与颤栗。 许多修为较低的修士当场气绝,不仅因为余波的冲击,也是因为远超于他们所能接受的恐惧骇得他们神魂溃散。能被吓死的人有,能被吓死的修士则鲜之又鲜,今日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却在这里频频上演,实在是绝仙剑和道衍清的碰撞太过惊人,几如天地初开一般。 如此剧烈的碰撞中,李初一却没受到丝毫影响。一来是道衍清将他保护得很好,二来则是满腔戾气的他根本无暇多做他想,心里只想杀尽敢打他主意的一众老鬼而后快,碰撞惊人与否并未在他心里掀起多少波澜,甚至反让他的杀意又浓郁了一些。 看着九凤之心越来越近,李初一没有抵抗,反而有些期待。 他愤怒,他想杀人,但这些情绪并没有让他变成失去神智的疯子。他很清楚想要报复光有心意不行,还得拥有实现的力量才行,否则念头再强也只是痴人空想。 而九凤之心,便是他复仇的重要依仗。 道衍清想要以九凤之心平衡他体内的生死之力,他力量的源泉恰恰来自生死平衡的多寡,道衍明的心思可以说与他不谋而合。 待九凤之心入体力量暴增,赶在明老贼想做点什么前将其斩杀,到时候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将烟消云散,还管他什么尔虞我诈! 就算杀不死老贼,他也可以趁机破开阴阳扣离开这里。听道士说这里是三元境,是阴阳扣的核心所在,在这里搅上一阵风雨,他就不信阴阳扣能一如既往的坚如磐石稳如泰山! 老贼聪明一世,这一次却有些大意了。他李初一是人微力弱,可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一样能让这些老东西惨死在自己的自大之中。 作茧自缚,这四个字便是明老贼的真实写照,李初一嗜血的舔了舔嘴唇,张开手臂迎接着那比人界最高的山还要高大上数倍的九凤之心,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都蠢蠢欲动。 本以为会如龙冢内一样被打入九凤之心里面,熟料临近前握着九凤之心的那只手符文乱闪缓缓握紧,巨大的心脏转眼间化为正常大小悬浮在李初一身前。 与此同时,一缕绝仙神光化为尖刀狠狠刺入了他的胸膛。 “什...” 李初一愕然,只说了一个字余下的话便被鲜血呛了回去。 道衍明的温声细语在耳边响起:“你的心太弱了,我给你换一颗新的。” 言罢不顾李初一反对,绝仙之刃用力一搅将李初一的心脏搅成了齑粉,赶在李初一气绝前又将九凤之心打入了他的胸膛。 凤心入体的瞬间创口便愈合完整,电光火石的速度让李初一根本都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时顿时惨叫出声,并非吓的,而是体内生死对冲时引发的难以言喻的剧痛。 道衍明以粗暴的手段将九凤之心直接打入他的体内,使得九凤之心内的浩瀚生机直接在他体内散开,根本不给他缓冲的时间。一瞬间,滚滚生机便遍布到身体的每一寸角落,占山为王很久的死气顿时做出激烈的反抗,生与死的碰撞让他的身体瞬间化为了战场,就连识海也大受影响,被生与死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反复争夺割据着,唯有混沌气守护的本源初魂周围还尚算安宁。 疼,难以言喻的疼,可最疼的不是脑海不是丹田也不是心口,而是他的眼睛。 在此之前,他从没想到阴阳道眼内竟然暗藏着那般浓郁的死气,任由生机如何猛攻都毫无结果,源源不断的死气自阴阳道眼内涌出与生机剧烈交击着,紧压着生机顺着来路退去,同时还分出余力支援其他失守的地方。 隐约间,李初一似乎看到了一些画面,可是画面太模糊痛感又太剧烈,他根本无心细辨就沉入了剧痛的折磨当中,脑海中除了一缕执念外再无他物。 要活着。 简简单单三个字,简简单单的念头,仿佛回荡在他的脑海,支撑着他咬牙坚持,死也不肯放弃。 揣着这缕执念,他的意识逐渐陷入了半昏半醒的失神状态当中,而他的人则翻腾不休,嘴里不断的发出一声声非人的惨叫。 眼见他像条将死的虫蛇般翻来卷去,道士急得怒火中烧,抡起拳头用力的砸着身前的封禁,嘴里污言碎语对道衍明的家谱问候个不停。 “阻止他!” 轰退绝仙剑,道衍玄趁机扭身欺近,同时大声招呼两位师弟。 道衍心和道衍清哪能不知,可道衍明仗着绝仙剑和天地情网逼得他们太紧,他们有心阻止却一时半刻脱不得身。 一声兽吼,天吴咬牙冲来。 刚才调息时老祸斗将前因后果与他说了个大概,知晓道衍明的逆天之心,出关最晚力量流失最少的它稍作调息后立刻动身,配合着道衍玄欲将李初一湮灭成虚无。 挡住道衍玄,却没有阻拦天吴,道衍明任其欺近李初一身边一爪拍中,听着意料中的惊吼,看着八张猛然色变的脸,他快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回事?!” 天吴又惊又怒,爪子拍中李初一不但未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反而还跟黏在了上面似的根本挣脱不下来。在它的本体面前比蝼蚁还要渺小且没有丝毫抵抗的李初一却将它给限制住了,这本就让它不可思议,更让它惊惧的是自己的力量和生机源源不断的向着对方体内流淌,速度竟比情锁的掠取还要快上几分! 不多会儿它的那只虎爪便毛发脱落瘦骨嶙峋,隐隐间竟是透着一股腐坏之感,天吴震惊之下心头一狠,八首齐声怒吼其中一个便欲去咬,道衍玄急迫的劝阻声恰恰传来。 “别碰!断爪!千万别再多接触他!” 提醒及时,天吴及时止住身形,咬将过去的脑袋势头一转,冲着自己被黏住的虎爪一口啃下。 痛哼声中,鲜血迸射,一边重塑着断掉的虎爪一般闪身后撤,天吴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的断爪在李初一身上干瘪崩溃,转眼间化为飞灰随风消散。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原本很确定是人,现在它却不敢确定了。 能夺人精元的法门有很多,但每一种都不该是李初一这点修为能使用的。况且使用的对象还是自己,李初一就算会那些邪法,凭他与自己之间的差距也不应该能吸得动自己的精元,而且以自己的道行自己的精元入到他体内瞬间就能将他活活撑爆。 可结果却是,对方像个无底洞一样疯狂的掠夺着它的精元,怎么填都填不满,吞噬力之强它想反抗都不能,只能断臂保身。 如此诡异的一幕还让天吴怎么敢相信眼前的小不点会是个人,就算他是道衍明为复活三元道人精心准备的肉身,可这也实在太邪门儿了,活了这么久它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存在。 不仅天吴,玄蜂也大受震动,唯有打过交道的老祸斗和金龙并不意外,只是见李初一连天吴都能生榨硬取,心底暗暗发沉。 道衍玄见状面色凝重,手上不停口中沉声劝道:“师弟,收手吧,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如今这孩子还有意识,精心培养将来必成栋梁,可若是你一意孤行在他身上用那复活邪法,到时没了神智的他定会化为一尊不死不灭的怪物,那时可就不仅对于你我,对整个三十六重天都会是一场浩劫!!” “浩劫已降,多一重又有何妨?真要能创造出一个你说的那种怪物,连天外邪魔都能宰之如猪狗一样的话,那他对三十六重天来说就不是一场浩劫,而是一场福缘,是恩赐!” 道衍明的话让众人色变,不过乍一听似乎还有那么几分道理,但旋即这个念头便被打消了。 以自己这些人的命换来一个怪物的降生,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 道衍明也没指望他们能听信自己的说辞,而且这本来也不是他的目的。说完微微一顿,他用坚定无比的语气朗声道: “况且,你说的只是我失败后的结果,你从未想过我如果成功会如何。我推衍周全准备充足,必定能让师尊归来,你的话只是杞人忧天,与其在这儿碍手碍脚,不如赶紧醒悟助我一臂之力,这样也好让师尊醒来的更早一些!” 正文 第1336章 情劫 “别妄想了,我们不可能帮你!”道衍玄毫不犹豫的说道。 早知如此,道衍明无所谓的道:“那就算了,机会给过你们,你们不珍惜,再敢阻我丢了性命,可不要怪我心狠。” “小师弟,别逼我杀了你。” 道衍玄语气肃然,眼中的怒气里泛起点点杀意,事已至此他终于动了杀心。 “杀我?玄师兄,你在开玩笑吗?” 轻笑几声,道衍明说道:“杀掉我的办法只有两个,炼化阴阳扣使其认主,或者直接将阴阳扣毁掉。办法很简单,可哪一个是你能办到的?有我在你们谁都别想让阴阳扣认主,而毁掉阴阳扣,呵呵,在外面你们或许能够办到,但在这里,你们谁都不可能!” “当初就该直接毁了你才对!”道衍清冷声道。 “嗯,清师兄所言甚是,我也这么认为。”道衍明语气轻松的附和道,“真想阻止我,当初你们就不该心软,明知道会发生什么还将自己置身于这里妄图感化我让我回心转意。当初追着我进来的时候你们就该料到会有今天,是你们自己将自己置于一个如此不利的境地,你们这是作茧自缚。而我呢则是顺水推舟,料到你们会有此一举所以才特意放你们进来。今天复活师尊,无论你们想还是不想都必定会尽一份力,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尽量留下你们一命的,毕竟同门一场,我可不想师父责怪我残杀同门。” “你什么意思?”感觉他话里有话,道衍心警惕的问道。 呵呵一笑,道衍明轻快的道:“就是这个意思。” 话音未落,三元境生变,密密麻麻的情锁赫然出现,纵横交错如天网般将所有人重重包围,随着道衍明心念催动数不清的情锁齐齐舞动,如龙似蛇般向着众人蜿蜒而来,连玄、心、清三人也包含其中。 其他人无力抵抗顿时被捆了个正着,道衍玄三人则御使天道之力将情锁层层湮灭。 “就凭这点本事还想制住我们?!” 道衍清怒极而笑,道衍明闻言化出一具法身一脸微笑的轻轻鼓掌。 “厉害厉害,师兄们果然厉害,师弟佩服。” 言罢笑容一阴,手指朝着三人轻轻一勾。 “但是,这样呢?” 瞬间,三人脸色齐变,攻来的情锁没有变化,可他们眼前却出现了一幅幅无法抹除的幻象。 不,不是幻象,应该是记忆才对。 那些最黑暗最不愿回想的记忆原本紧缩在他们心底的最深处,此时却被道衍明以某种手段翻腾了出来赤 裸 裸的展现在他们眼前,那一张张脸一桩桩旧事牵动着他们的心将他们拉回到当时的情景之中,若非三人心境稳固道行深厚,怕是一照面就深陷其中了。 “情劫!” 道衍玄暴喝,挥掌打向身前。以假乱真的旧景消失了一瞬,可旋即又再次浮出遮挡住他的视线。 喝声也惊醒了其他两人,可结果都与道衍玄一般。一幕幕旧情旧怨纠缠着他们的心灵,任他们频频出手始终阴魂不散,眼前所见也在真实与虚幻中变换不停。 “玄师兄好修行,猝不及防下竟然还能拔出心神,师弟叹服!” 假惺惺的夸赞着,道衍明眼神一闪阴笑道:“纯杉子撼不动你的心神,那秋叶姐呢?” 霎时间,一个窈窕的身影浮现在道衍玄眼前,相貌并不算多么美艳,可一颦一笑却都紧紧的牵动着他的心神。 拍出的手掌不由自主的缓了下来,道衍玄眼神有些恍惚,一旁的道衍心赶忙闪身近前一声暴喝,同时曲指弹出一道劲气重重的击在了他颈间痛穴。 “醒来!!!” 脖颈剧痛,眼前的女子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数条即将触到眉心的情锁。 怒从心起,道衍玄连扯带拽将情锁撕扯成了点点碎屑湮灭一空,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道衍明,里面是鲜有出现的狂怒。 道衍明丝毫不惧,笑呵呵的轻声道:“不要这么看着我,就像你们很了解我一样,我也太了解你们了,攻你们软肋实属应当,一点都不过分,不是吗?” 言罢不理道衍玄,他又转头冲着道衍心微微一笑:“心师兄,我知你心境最为坚定,所以我也特别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你能喜欢。瞧,她来了!” 随着道衍明一指,道衍心眼前顿时也浮现出一个女子,只不过并非妙龄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面目与他依稀有些相似,眉眼含笑望着他,笑眼里满是疼爱和宠溺。 “娘...” 道衍心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可旋即便回过神来,剑指冲眉心重重一点,另一只手则颤抖而无悔的一掌劈去。 “破!” 劲掌毫无阻碍的劈在老妇身上,老妇却没即刻消失,而是如真实存在一样被劈的轰然爆碎,只余下一颗头颅尚算完好,不可置信的凝望着他,片刻后眼中的震惊与困惑化为无怨无悔的爱意,奋起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说了一句话。 “好好照顾自己,娘不怪你...” 说完闭目气绝,气若游丝的话语却如攻城的重锤一样狠狠的凿在他心里,道衍心脸色变幻眼神几度恍惚,在情锁临身的前一刻终于化为坚定,十字星瞳里精光四射。 “幻灭!” 瞬间,周围的情网尽皆湮灭,而后一停不停一直朝着远方波涌而去。 漫天的情网顿时被轰出了一个空洞,暂时脱困的三人在里面剧烈的喘息着,道衍明则有些意外的皱了皱眉头。 “弑母而无悔,心师兄,我们四人里你看似最有情,可你果然是最无情的那个!” 冷哼一声,道衍心面无表情的道:“情之一字本就最是难解,有情无情岂是那么容易能够分辨?昔日娘亲走火入魔回天乏术,我不忍见心魔以她的身躯做恶世间败坏她的清誉而亲手将其斩杀,外人眼里我弑母不孝,我却认为此乃大孝,是报恩,何来后悔之说?要悔也是悔我当初实力不济无力救母,斩杀一个占据我娘亲肉身的心魔有何可悔!莫说你今日弄些下作的情劫幻影出来,便是时光倒转再来一次我也照杀不饶!” “所以我才说你最无情啊!”道衍清啧啧有声的道,“难怪师尊给你取了个心字作名,他老人家肯定也是看出了你这人没心,所以才送了个心给你让你像个完人!” 冷冷一笑,道衍心反唇相讥:“如此说来你不一样吗?师尊定是看出了你这人是非不清黑白不明,这才赐了个明字给你叫你知晓。可惜他老人家一片苦心喂了狗,你至今也我行我素依然如故!师尊若是知你今日会做下如此惨祸,肯定在你刚诞生的时候就将你打散了,绝不会容你活到今天!” 笑容消失,道衍明面无表情的看着道衍心,片刻后轻哼了一声。 “牙尖嘴利,二师兄的口才真叫人佩服!可惜说一千道一万,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你们无法阻止我的事实。这世上能言者多,可是非对错并非一张嘴巴说出来的,而是依成败而定。今日你们败,便是你们错,等到师尊归来站在你们面前,你们就知道你们究竟错得有多离谱,我有多正确!” “是吗?你有多正确?” 李初一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胸前同时还透出了半截睚眦剑。 愕然转头,道衍明似乎很惊讶,张嘴想说什么,李初一却不给他机会。 睚眦剑用力一扭一通乱搅,剑身上沸腾如火的煞气将其彻底吞没,眨眼的功夫法身消失,原处只剩下双目赤红的李初一游目四顾。 “出来!!!” 提剑随手乱斩,李初一知道道衍明不会死,他要找出对方的真身所在。 光影一闪,道衍明应声而出,嘴角含笑望着李初一,满意的轻轻点头。 “不错,你融合的比我预料的还快,真没让我失望。” “草 你大 爷!” 闪身欺近,睚眦剑当头斩落,刚凝出的法身再次破灭,可不远处又一具新的法身迅速凝现,笑脸依旧,满意依然。 李初一大怒,提剑便要再杀,可道衍玄却忽然靠近拉住了他的手臂,一双眼睛很是意外的凝视着他的双瞳。 “你...是李初一?你还保留着神智?” “废话!” 李初一毫无敬意,挣动着手臂想要将手抽出。 “松开!挡我杀人,我连你一起砍!” 身上的戾气之重让道衍玄狠狠的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余光却金光一闪。 “不要!” 话出口时已经晚了,道衍清提剑杀到,半道里金剑化为金枪正正的自李初一背心而透,枪身贯体后犹不放过,御起天道之力化为灭世劫火将其焚烧,誓要将李初一化为虚无才肯罢休。 胸口剧痛,但力量丝毫不衰,九凤之心的磅礴生机和体内源源不绝的死气一改针锋相对的势头,双双调转矛头一同压制着劫火的灭杀。 “草泥马!!!” 李初一怒极,一手抓住枪身不放,另一手调转睚眦剑毫不犹豫的反手刺后,剑身上的戾气融入道元化为血红色的剑芒飚射而至,抽不回长枪的道衍清只得空手相迎,一拳轰在了上面。 强光乍起乍收,劲猛的余波远远扩散出去,巨力的推搡下李初一再难握住枪身,手一松吐血翻飞了出去,道衍清回枪自守连退数里,稳住身形后没有追击,而是瞳孔紧缩的看着自己迎击剑芒的左手。 指背上,四道连成一线的及骨伤口缓缓开裂,道元化为雾气如鲜血般滚滚流出。 偷袭之下一枪未果不说,李初一反击的那一剑,他竟然受伤了! 正文 第1337章 血斗 “好小子,果然留你不得!” 长枪一抖,道衍清便欲提枪再上,那边厢被其偷袭的李初一也不多待,稳住身形后一声怒吼,睚眦剑前指闪身杀来。 “都住手!” 道衍玄想要阻止,却被绝仙剑的五彩洪流阻住,道衍心知晓他的心思闪身来阻,却也被漫天锁重重阻隔。 “这么精彩的好戏,哪能让你们坏掉,二位师兄还是暂且歇歇吧!” 道衍明的嬉笑声传来,新凝出的化身盘膝而坐一副看戏的惬意模样。 那边厢李初一和道衍清已经战在了一起,一个因偷袭而怒火中烧,一个欲断绝祸根让道衍明死心而杀之后快,此一番动手双方皆未留手,招招狠绝欲置对方于死地。 论道行论修为,道衍清无不远远胜之,丰富的阅历老辣的手段,一柄千变万化的神兵使得虎虎生风,打得李初一疲于招架苦不堪言,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受伤。 奈何李初一体质奇异,原本就难死难灭,如今九凤之心入体更让他不断趋近于不死不灭的化境,任你伤势再重也转瞬即愈。同时,激战之下生死二力受到刺激融合得也越来越快,那种生死之力纠缠而成的双螺旋已经布满了近半的身体,就连道衍清枪透丹田都未能让他衰弱,几近破碎的丹田在枪身离体后几个呼吸间便恢复完整,怎杀不死且越战越勇的样子分外让人心惊。 若非对手是道衍玄,换个人来怕是早就心感无力的放弃了,可也正因如此,道衍清的杀心才越发坚决起来。 道衍玄阻他他理解,如今大敌是道衍清,能多一个帮手镇压总是好的。可李初一不行,此人是道衍明野心的关键,留他活着太危险了。 当年道衍明生变,他便主张将其斩杀了却事端,奈何两位师兄顾惜同门之情不同意,坚持要感化道衍明让其回心转意,为此还不惜以身犯险主动投身进这阴阳扣,这才惹出了这些祸端。 今日李初一在此,大师兄心慈手软不忍下手,可他绝不能再犯同一个错误。同一个坑里摔两次,他就不配叫道衍清了,直接改叫道衍浑才是。 至于一旁看戏的道衍明,他怒在心里却只得忍下。道衍明认为他杀不了李初一才如此托大,只要他能灭掉李初一,看他这位小师弟还笑不笑得出来! 只是,想要杀掉李初一确实是很麻烦的。 这小子原本就难杀,如今又得了九凤之心,近乎无穷无尽的生机让这小子跟个滚刀肉似的让人深感无从下手。如果无法将其一击抹杀,他伤其再重也是无用,几番思虑计从心起,一个想法浮现在道衍清心头。 “开!” 金枪骤分化为九十九柄飞剑,随着道衍清手一指环绕在李初一身周。 “定!” 五指一握,飞剑形成一座剑阵将李初一困住,心念催动道道剑气喷将而出,防不胜防的斩落在李初一身上。 千刀万剐什么滋味李初一不知道,不过他现在感觉千刀万剐的痛楚也不及他现在一般疼。 拼命挥舞着睚眦剑将自己护得密不透风,可仍是有剑气穿透进来斩落在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肉不断脱离又不断新生,仿佛无休无止的剧痛让他几欲发疯,而这时他眼前忽然人影一闪,待看清正是道衍清的同时,对方的手也正正的插入了自己心口,一把握住了极速跳动的九凤之心。 “出来!” 手上发力向外拉扯,李初一哀嚎一声直翻白眼,可九凤之心却纹丝未动,死死的定在李初一的胸腔之内。 同时,受到威胁的九凤之心不用催动便自行反击,竟在李初一的体内生出一股唯有凤凰一族才有的神火,顺着道衍清的手臂一路烧上。这还不算,肉身内无处不在的死气也没有干看着,汇集于心口疯狂的向着道衍清的手渗透着,片刻功夫便将他的手化为了枯骨,并且仍不肯罢休的继续向着他的体内侵蚀过去。 凤火的出现略有些意外,但情况总的来说没有出乎道衍清的预料。眼见手臂在凤火和死气的双双作用下渐渐崩溃着,他却仍不肯收手,心念催动疯狂的调用着天道之力,手臂的伤势顿时止住并反推而回,以天道之力化生出的劫火不断向着李初一的胸膛内烧去,即便取不出九凤之心也要将其从内而外烧成灰烬。 “给小爷滚开!!!” 终于在剧痛中回过劲儿来,李初一紧咬着牙撩起睚眦剑斜斩向道衍清的手臂。 叮当一声脆响,睚眦剑被一副金爪锁住,却是道衍清将金枪化为了专夺人兵刃的勾爪套在手上,李初一猝不及防下顿时中招。 兵刃被锁,李初一当即松手撒剑,挥起老拳砸向道衍清面门,道衍清怎会示弱,脑袋一样一记头锤悍然顶上。 拳肉交击的闷响让人听着都感觉疼,李初一右臂衣袖尽碎,露出的手臂满是血污看不见几片完好的皮肉,可最疼的还是心脏。道衍清死不松手,让两人碰撞后的余劲无法靠后退泄去,只能靠着身体承受和化解。而道衍清一直紧抓着他的心脏,被余劲一冲大半的力道都随着那只手作用在九凤之心上,李初一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拉出去了似的,一时间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丝毫力气。 道衍清也不好过,脑袋凹进拳头大的一个坑半天不见恢复,脑子也被李初一一记老拳捶得晕眩感久久不消,可比起李初一来他无疑要好上太多了。 不约而同的略作喘息,片刻后重打精神,两人不约而同的又战在了一起。 非人的战况让人瞠目结舌,惨烈都不足以形容两人的缠斗,道衍玄的劝解全被当成了耳边风,而道衍明则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李初一身上的戾气越重他越是兴奋,看似随意搁置在膝盖上的左手五根手指不断的轻颤着,于无声无息中控制着情网悄然改变。 “该死!” 突然,道衍清怒骂一声自断手臂飞身后撤,断臂脱身瞬间化灰,李初一心口处的创口也随之迅速愈合。 他刚离开,一道道情锁便从他离开的位置交错而过,若是退晚半分,现在的他已经被情锁洞穿了。 怒望道衍明,道衍清的眼中几欲喷火一般,而道衍明则佯做无辜的耸了耸肩轻笑了起来。 “三师兄,我说看戏,可没说不插手啊!” “要你管!你也给我死!” 比起道衍清,道衍明无疑更可恨,感觉自己被人当猴耍的李初一当即放弃道衍清,提剑向道衍明杀去。 而道衍明连躲不躲,就连招架都没有半点,任其一剑斩落将法身劈得烟消云散,但另一具新的法身旋即又在不远处重新凝聚,脸上的微笑气得李初一直跳脚,但却无可奈何。 只杀掉这些法身一点用处都没有,这种法身道衍明一个念头就能凝聚出千万具,自己杀再多也是白耗力气,顶多也就是耗费些明老贼的精力。 想要真正伤到道衍明就必须伤到他的本体,而现在李初一已经知道了其本体就是阴阳扣,可问题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伤到阴阳扣。道衍玄三个老家伙应该知道,但李初一怎么想都不认为他们会告诉他,尤其道衍清这白痴现在对他不死不休的纠缠,就算其他两人想说这白痴也会阻拦。 说曹操曹操到,背后凉意皱起,道衍清再次杀来。 回剑挡开杀招,李初一压着火气大声道:“你动动脑子,我们现在不是敌人!你要杀道衍明,我也要杀他,你我应该联手懂不懂?将能伤到他的法门告诉我,我帮你杀他!” “好!” 道衍清答应的很痛快,李初一不由一愣,下一刻便见金枪化刀横斩而来。 “你死了他就死心了!” “草!” 闪身让开,李初一抓狂,跟这白痴根本讲不通道理,只得转身冲道衍玄喊道:“你呢?你怎么说?” 道衍玄本就有心讲和,但李初一的问题他却无法回答,闻言摇头道:“伤他的办法说与你听也是无用,但阻止他的办法我却有一个。只要你不在了,小师弟想做什么都不可能了...” “草,你还是要杀我!”李初一大怒。 “不是,我是要将你送走!”道衍玄赶忙道。 “送走?你是说...?” “没错!” 轰散一道五彩洪流,道衍玄点头道:“现在的你也很难灭杀干净,只要有一星半点留下以小师弟的手段都很有可能让你再次复活。所以最好的办法是送你离开,不仅是你,你师父、葬王等等所有与之有关的人和物都是如此,只有离开这里,离开阴阳扣,小师弟的计划才会彻底流产,想东山再起又不知会耗去多少年的时光,这段日子里他很可能会心灰意冷,甚至回心转意也未知,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话是说给李初一听的,同样也是说给道衍清听的。 听到他的话,道衍清的攻势果然缓和下来,心里掂量了几番后感觉他言之有理,亲身尝试之后他知道灭杀李初一的难度,送其离开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 “我会让你们如愿吗?” 道衍明忽然插口进来,同时一具又一具法身不断出现,各自抓住一条情网的锁链,噙着冷笑布成大阵。 正文 第1338章 要挟与诱惑 “你以为凭这就可以拦住我们吗?”道衍玄冷声说道。 冲道衍心打个招呼,两人破开重围汇合一处,齐齐施法向着身前一指点出,三元境稳固至极的空间顿时荡起层层波纹。 “走!” 一把抓住李初一,道衍清也飞身过去。李初一没有反抗,任由其带到了两人身边。 “我师父怎么办?”来到近前,李初一问道。 “先把你送走再说!” 道衍玄说完示意李初一安静,破开阴阳扣的阻隔构筑通往外界的通道,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尤其现在道衍明觉醒,天道之力被夺走了一部分之后更是如此,他们不仅要面对阴阳扣本身的反抗,还要面对道衍明这个器灵的刻意阻挠,难度倍增,容不得半点闪失。 而道衍清赶到后已自行归位,同样的印决瞬间打完,同样一指点出点在了与两位师兄相同的位置上。 随着他加入进来,空间的波动更剧烈了,如沸水般激烈波涌,散发着让人心惊的毁灭气息。 李初一暗暗心惊,他甚至怀疑以他现在的状态投身入那片空间波涌当中,就算不死怕是也得重伤到连九凤之心一时片刻内都无法愈合的程度。因为那片波涌中的毁灭气息不是源自普通的天地道则,而是本初三气,甚至还有一丝他很熟悉的混沌气的味道。 “不错啊,准备了很久了吧?” 道衍明有些意外,没想到在他觉醒后道衍玄三人还能有这种手段打开外界的通道,此等法门显然不是临时起意,看来他沉眠的时候他的三位好师兄也没闲着。 “不过,还是不够!” 情网结阵裹住即将开启的通道口,可旋即便被入口散逸出的毁灭力量给破灭一空。 没有停顿,继续催动着情网层层缠上,同时御起绝仙剑封堵过去。 一股股五光十色的洪流凭空而生,四面八方的向着入口处汹涌而去,还未临近便与毁灭之力发生了剧烈的碰撞,而绝仙剑不负其赫赫威名,虽然缓慢,但却稳压着毁灭之力一停不停的向着通道口不断逼近。 眼见神光将至,三人眼睛忽然齐齐一睁,主持阵法的道衍玄推掌打出一枚玄奥的符文。 “开!” 道喝回荡,符文飞至,沸腾的空间瞬间有了规律,形成了一个一正一逆层层交叠的旋涡。旋涡的中心雾蒙蒙的,看不清里面是何景象,却能感受到丝丝新鲜的气息自里面涌来。 这里的新鲜指的不是空气,而是旋涡里透进来的虚空之气带给人的一种感觉。表面上看似乎与三界没什么两样,可仔细分辨时却会发觉旋涡里的虚空气息更深邃恒复杂,所蕴含的道则也似乎更丰富更完整。 其中的差别道行越高感受越明显,像李初一有阴阳道眼傍身,一眼就看出旋涡里的虚空之气更为浑浊,仅稍稍接触了一下便让《道典》十篇在他脑海中响声大作,冥冥中若有新悟,直欲投身其中揣摩个透彻。 “走!” 背后被人用力一推,李初一顿时向着旋涡疾射而去。他没有反抗,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主动向着旋涡飞去,连仇恨一时间都忘却在了脑后。 来到旋涡旁,李初一伸出一只手触入进去,手上立刻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同时还有一股吸力吸扯着他让他投身其中。 恍惚中,李初一探进去半个身子,眼见另外半个身子也要没入的时候,背后却传来道衍明的轻笑。 “你舍得走吗?” 声音不大却深入脑海,李初一脑子登时一清,转头一瞧却见道衍明手中提着一个人,麻衣长剑面容冷峻,剑眉倒竖双目含怒,正是叶之尘。 “放开他!” 当即止住身形,李初一怒声暴喝。 虽然记忆受损记不得叶之尘了,可这些日子来耳闻目染下他深刻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对他有多好多重要。便是眼下被道衍明捉为人质也毫不动摇,双眼内除了怒火以外尽是急迫,不但的用眼神示意李初一赶紧离开。 “葬王!!!” 怒视葬王,李初一心底发寒。 叶之尘等人一直由葬王照看,如今突然就落入道衍明之手,葬王怎可能脱得了干系? 回想过往种种,李初一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些都是葬王装出来的。可若不是装的,叶之尘被擒他又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不是我!” 葬王当即回道,语气坚定,脸色却惊疑不定,他也不知道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叶之尘就到了道衍明手里。 就怕道衍明搞鬼,他一直紧着心神,结果前一刻叶之尘还在他的感应当中,下一刻就凭空消失了,谁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道衍明则一动未动,自始至终只是伸了下手而已。 “你快走,我们救他!”道衍清催促道,见李初一返身出来满心焦急。 道衍明闻言哈哈一笑:“你会救他?你又救得了吗?” 说话间血光迸现,没见他出手,叶之尘的双腿却齐膝而断,断腿根本没有重接的机会,脱落的瞬间便化为了一滩肉泥飘散开来。 “尘哥!” 沐雪晴登时悲呼,李初一的心也狠狠一揪。而叶之尘本人则极其硬气,自始至终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大气都不多喘一口。 见李初一抽身欲返,他张了张嘴却说出不话,只得继续用眼神示意李初一止步,可李初一哪里能听,长剑一振便欲返身杀回。 叶之尘又急又怒又是欣慰,末了尽数化为决绝,深深的看了李初一一眼,又深情的凝望着沐雪晴,股荡起所能调用不多的法力逆灌丹田,准备自爆于此不成拖累。 “不要!” 李初一大骇,沐雪晴目呲欲裂,其他人也震惊的看着宁死不屈的叶之尘,无力营救只能屏住呼吸静待着他下一刻的悲壮。 “我让你死了吗?” 就在自爆的前一刻,道衍玄冰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同时一股不可抗拒的伟力侵入体内封住了他大小静脉,欲裂的丹田瞬间被压制下来重重封禁,眨眼的功夫叶之尘身上气息尽散,俨然成了一个废人。 叶之尘没死,李初一大松一口气,但旋即怒火便烧透了心头。 “你他吗再动他一下试试!” “好啊!” 笑呵呵的点点头,道衍明应邀曲指一弹,叶之尘的左臂登时齐根而断,如断腿一样化为血泥不成形状。 “我...” “嗯,你说,我都依你。” 李初一立刻闭嘴,污言秽语咽回了肚中。他怕道衍明继续行凶,真要被削成人棍叶之尘还不如死了算了,心里再憋屈再羞辱他也得忍着。 “我不走,你放了他!”强压着怒火,李初一颤抖着说道。 道衍明未说话,道衍清抢先急道:“不行,你必须走!这些人交给我们,你别管那么多,你留下来也救不了他们!” “那你先救,救出来我带他们一起走!” “不行!” “草,那小爷就不走了!” “你...!” “都住口!” 两人又吵了起来,道衍玄赶忙分神喝阻。 看着李初一,他凝声道:“李初一,你信我一次,我向你保证你走之后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将他们救下!” “不行,信不过你!” 道士教出来的徒弟哪能轻信人言,李初一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 “我以我道衍玄之名向你保证,这你都信不过吗?”道衍玄耐着性子说道。 “那有个屁用!”李初一说道,“我离开之后又看不见,哪知道你会不会食言?就算知道你食言了我也回不来了,我上哪儿找人报仇去!再说了,你们真要能救下他们现在就赶紧动手,想诓我走,没门儿!” “你...!” 道衍玄微怒,道衍明突然大笑出声,指点着道衍玄直摇头。 “大师兄啊大师兄,你以为这是外面啊?你的名号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使!” 言罢看向李初一,道衍明微笑道:“至于你呢,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走,而且你一定会知道他们三个有没有帮你把人救下。” 眼睛一眯,李初一警惕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就像这样。” 眼神一闪,十几个止戈林的修士顿时化为了十几团肉泥,至死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周围的人顿时惊叫躲远,保护着他们的葬王则脸色要多阴沉就有多阴沉,直到现在他仍没看出道衍明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根本视他如无物一般。 而李初一这边,在十几条生命消逝的瞬间他的心也随之狠狠一颤,并非视觉所致,而是冥冥中的感应让他切实体会到了那些人惨死时的痛苦和恐惧。 神念狂扫反复检查着自身,无论怎么查都没发现有什么古怪存在,惊疑不定的反复回想,李初一忽然心中一动,抬起头紧盯着道衍明。 “情锁?!” “聪明!” 笑呵呵的点了下头,道衍明温和的解释道:“我先前缠到你身上的并非普通的情锁,而是整个情网的一端,包括这些人在内,三界众生无论人妖鬼怪,凡是落入情网之中的每死一个你都会心生感应,这一点就算你离开这里也不会改变,最多就是你远离阴阳扣后能稍稍变弱一点,但再弱它也不会消失。” 说着,道衍明手一挥,李初一的脸色登时变了。 永夜的三界变得更为血腥,而冥修逃入人界后更是让血雨腥风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每时每刻都在有人死去,李初一心里则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无数临死前的恐惧和怨念,一些修为极深的甚至还能留下几幅临死前的画面浮现在他的脑海,只一瞬间的冲击就让他险些昏厥,在道衍明重新阻断了这种联系后他顿时弯腰干呕起来,身体在不由自主的隐隐颤栗。 “不好受吧?” 佯装怜悯的看着他,道衍明说道:“刚才那些人跟你的缘分还浅,换做在场这些跟你缘分很深的人,他们死时的每刻景象每种感受都会完完整整的映入你的感知当中,你会比现在痛苦百倍,所以你一点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骗。我呢不是个喜欢勉强人的人,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选择离开这里赌一把,赌我的三位好师兄能不能如言帮你把人救下,或者你老老实实的顺从我,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可以答应你放你这些亲友离开,如何?” 正文 第1339章 无可选择的选择 “不要相信他!” “他在骗你!” “快走,他在利用你!” 劝阻声此起彼伏,但李初一一句都听不进去。他当然知道道衍明不可信,可他不敢赌。 内心反复挣扎,两难之中李初一不知该作何选择,不由自主的,他将目光投向了道士,而道士也正静静的望着他,一点没有其他人那般激动。 片刻后,道士的嘴唇动了动,封禁隔绝无法传音,但李初一已经看懂了他的话。 自己决定,不要后悔。 短短八个字,一如道士以往对他的教诲一般。 道士很少会明确的教他怎么做,而是会像现在这样让他自己做出选择。无论对错都没关系,重要的是要对自己的选择不后悔,哪怕最后的结果是错误的也是如此。 以前,道士替他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他也为此挨了不少打。而现在,眼前的烂摊子道士也无力收拾,无论对错结果都要他自己承担,而错误的结果也不再是区区一顿臭揍,而是他所关心的每一个人的性命。 压力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身上,李初一紧咬着嘴唇,好半天也没拿定主意。 “绝不能让他得逞!” 道衍清大吼一声,手中金枪化为偃月刀飞身冲向道衍明,欲将叶之尘给救出来。 他一走,旋涡通道顿时恍惚起来,正逆交叠的旋涡紊乱溃散眼见即将消失,道衍玄和道衍心赶忙加力控制,奋力支撑着让其不至崩溃。 “快走!” 道衍玄大声催促,李初一的心却牵挂在另一处。 只见道衍清如一颗金色流星般重重的撞向道衍明,而道衍明则只是将叶之尘轻轻提起挡在身前,眉眼含笑的望着自己,李初一顿时目呲欲裂。 “不要!” 道衍清哪会听他的,李初一又急又怒却赶不及救援,万般无奈下只得咬牙点头,于千钧一发间大声道:“放过他,我答应你!” 流星划过,人却不见。 道衍清停住身形提刀四望,却见道衍明提着叶之尘在另一处所在现出身形,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戏谑。 “三师兄,你变弱了,打开通路耗费的力气不小吧?” “混蛋!” 道衍清大怒,大刀一变化为近人高的长弓,开弓自有天道之力化箭于弦上,铮的一声鸣音响起,一道淡金色的流光跨越万里瞬间抵近道衍明身前,速度之快在二者间拉起一道金线般的虚影,力量之强便是道衍明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不敢硬接闪身避让,于间不容发之际侧开身子让了过去,可箭过的余波还是将他的半个身子扯得一片狼藉。 他如此,叶之尘更是如此,本就重伤,被余波扫在身上登时昏厥,残缺的身躯没剩几处好皮,血淋淋的惨相让李初一顿时赤红了眼睛。 而这时,弓弦弹回的震波方才迟迟到来。 “你...你杀了我叶叔?!我要你死!!” 睚眦剑腾起数丈高的煞气,烈火般向着四周舔舐不停。身处其中的李初一也一身暴虐的戾气,阴阳道眼内黑白分明的阴阳鱼都蒙上了一层血色,狂吼一声飞身向道衍清杀去。 眉头紧皱,道衍清不欲接战,此时接战只会将李初一更往道衍明的那边推。 “我是在帮他!” 闪身避开李初一的剑,道衍清急声解释道:“他已无活路,我是在帮他一把给他个痛快!” “痛快你麻痹!小爷先痛快了你!” 一击未中,又听道衍清强词夺理,怒极的李初一直接反身再追,一副不杀掉他誓不罢休的架势。 其实道衍清的话也在理,若是叶之尘能开口肯定也会如此要求,奈何叶之尘开不了口,道衍清也没事先打个招呼,而李初一在睚眦剑的影响下戾气满腔理智渐失,哪能理解得了他这份心思,再加上他先前又是偷袭又是掏心一直喊打喊杀,狂怒中的李初一登时将其列为必杀的目标,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和劝说。 眼见两人又打了起来,再继续维持通道似乎没什么意义,道衍玄和道衍心对望一眼便欲暂时收手,而这时道衍明却忽然拦在了李初一身前。 “你还不能杀他。” “滚开!” 二话不说,提剑便砍,剑到一半被绝仙神光狠狠弹开,道衍明提着破布般的叶之尘举在了他的面前。 “再不听话,他就真死了。” “我...呃?他还活着?!” 头脑一清,神念探出,虽然极淡,但李初一确实察觉到了叶之尘生机未灭,样子虽惨但并非无法救回。 “当然还活着。”道衍明淡淡的道,“你答应了我,我自然也要履行我的承诺,我说过你听我的话我就让他们都活着,他们就一定会活着,想死都不行!” 说着,另一只手按住叶之尘的天灵,滚滚道元以某种玄妙的法门灌入体内,叶之尘身上的伤口立刻开始愈合。 体内的生机渐渐强盛,破损的经脉重新接续,转眼间血痂脱落露出新肉,经脉里也有法力存蓄,只是仍被封印所以运转近乎停滞当中。 不仅如此,断掉的手脚也在迅速重生,就如小树成长般不断有血肉自断口处生出,一点点的变粗变壮直至恢复成原样为止。 道衍明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所言非虚,单从结果看比道衍玄三人实在多了,李初一都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一步,不但救回了叶之尘的性命还将他的伤治愈如初,虽然这伤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似乎想要极力争取李初一的好感,为叶之尘治好了伤不说,道衍明随手一挥将他身上的血污清尽,一身崭新的麻衣凭空出现在他的身上,单从外表看跟原来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更精神了几分。 最后,手从天灵撤开在叶之尘额头轻轻一拍,叶之尘轻轻“嗯”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眼,迷茫的眼睛在看到眼前的李初一后顿时露出喜色,可旋即便被焦急和惊惧所取代。 “你快走,别管我...呃...?!” 发现自己能说出话了,叶之尘一愣,旋即发现自己失去的手脚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叶之尘更感茫然。 扭头瞧见道衍明,他顿时露出怒意,手落腰间想要拔剑,同时闪身挡在李初一身前。 可人挡到了剑却未摸到,惊而不慌的叶之尘反应极快,剑指一伸欲凝剑气,奈何修为被封丹田滞涩,最后只摆了个空架子,可这也没让他改变心意,仍毅然决然的护在李初一身前。 “走!” 说时迟那时快,一系列应变皆在转瞬之间,眼见叶之尘如此状态还毫不犹豫的护着自己,李初一鼻子一酸,几欲流下泪来。 不管以前如何,只凭叶之尘刚才这番作态,他就深感自己的选择没错,这人确实救得。 失去记忆以来,每个人都对他说叶之尘待他多好,他对叶之尘有多重要,可外人说一千道一万也只是外人的感受,唯有这一刻他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之于叶之尘究竟有多重要,便是亲父子也不见得有这番表现。 看到李初一眼中的暖意,道衍明眼底精光一闪,微微一笑拍了拍额头。 “瞧我,差点忘了,还差你一样东西。” 说着伸手朝叶之尘遥遥一点,一柄长剑便悄然无息的出现在了叶之尘的腰间,无中生有神乎其神让人震撼不已,但最让叶之尘惊疑不定的还是他的态度,想不通这贼老儿怎么一转眼就这般和气了。 “你什么意思?”叶之尘警惕的问道。 虽不明白全部,但也知道大概,深晓道衍明阴谋之深手段之毒,他可不信老天有眼能让这贼老儿忽然转了性,此人必有所图。 回答他的不是道衍明,而是李初一。 拍拍叶之尘的手臂,将其拉到身边,李初一微笑道:“叶叔,没事的,这老头不会害你的,刚才是他救了你。” “救我?” 剑眉一竖,后半句话忍了下去。他很想说自己就是被其所伤,可此事状况不明,李初一又如此说道,没搞清楚之前他也不便多言。 “李初一,你糊涂!” 远处,道衍清又急又怒,恨极了李初一如此轻易就被收买。 如果人在他手里,道衍明做的事他也能做到,奈何他救人不成,想给人个痛快又被李初一误解,此番憋屈没处可说,气得他攥着兵刃的手咯咯作响。 “李初一,你千万不能答应他,他欲行之事祸及苍生,你这是助纣为虐!而且你应该很清楚,他这人出尔反尔乃是必然,答应你的事不可能会守诺,眼前他只是为了麻痹你才这么做,你千万不要犯蠢!” 道衍心也从旁劝道,可李初一根本不听,闻言只是冷冷的扫去一眼。 “只争朝夕,这话你没听过吗?眼前都活不下去了,谁还管你将来的洪水滔天!” “别忘了他是要你死!”道衍玄肃然道,“复活师尊你是关键,不可能会活命!你帮他就是在将自己推向绝路,倒头来难逃一死,你可要想清楚!” 心头一紧,李初一深深吸了口气,半天才缓缓吐出。 “争也争了,拼也拼了,敌不过就是敌不过。只要能保住我亲人和朋友的性命,纵一死又有何惧?” 说着,李初一想起一事,转头问道:“老头,我问你,你能让我紫鸢姐和五个鬼弟弟重新活过来吗?还有余瑶,我娘亲,我外公,所有我在意的却被你害死的人,你复活你师父的时候能让他们一起活过来吗?” “我不行。”道衍明说道。 李初一神色一黯,却听他接着道:“但是我师尊或许可以。” “真的?”李初一的眼顿时亮了起来。 “不可能!” “别听他胡说!” 道衍心和道衍清的否定声再次传来,李初一理都不理,只盯着道衍明一人。 微微一笑,道衍明傲然道:“师尊学究天人,万法亨通,乃当世赫赫有名的混元大罗仙,他的本事你根本想象不到,你只要看看我就可以了,我只不过是他炼制的一件仙宝所生的器灵!而阴阳扣何等奥妙你也知道,绝仙剑则是师尊的贴身神兵,若说这世上有谁能满足你的愿望,唯师尊无疑!” 李初一自不会全信,但无论真假,他都算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如果真如明老贼所言...... 深吸一口气,无视一旁的叶之尘苦言相劝,李初一的眼中渐满决绝。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正文 第1340章 失败者的感觉 “杀人。” 道衍明微笑道。 “杀谁?” 李初一问道,随后望向道衍玄三人。 “他们吗?” 三人脸色一冷,道衍明却轻笑摇头。 “不是他们,不过如果你能杀掉他们的话我也没有意见。我没有固定的目标指派给你,你想杀谁都行,但凡有灵智存在的都可以,但是我有一个建议,那些封印里的家伙如果你能多杀几个的话,我应该会很高兴的。” 说是没有指派,其实已经点明了方向。李初一不知道道衍明为何要他这么做,但理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让他高兴,能不能让自己在乎的人活下来。 沉默片刻,李初一问道:“杀多少?” “杀到我满意为止。” “怎么样你才能满意?” “无须多问,杀便是了,等我满意了你自会知晓。” 鼻尖仿佛已经闻到了血腥味,李初一心里沉甸甸的。默然片刻抬手一指,手指指向了道士和沐雪晴等人。 “他们呢?他们怎么办?能把他们送出这里吗?” “这个不用你操心,这些人我会替你保护好的。” 道衍明语气温和,可言语间的威胁李初一哪能听不出来? 定定的看着道衍明,道衍明也定定的看着他,四目相交凝视良久,李初一缓缓的点了点头。 “好!” 就如在看一个乖巧懂事的徒孙,道衍明欣慰的点了点头,并指一划裂开了一道通往三元境外的通道。 “既然如此,早些动身吧。” 深吸一口气,李初一缓缓转头,看着又被道衍明制住只能用眼神表达劝阻的叶之尘,看着沐雪晴和郝幼潇两人泪眼中的焦急与无助,看着想要冲过来却被陆横死死按在身后的小雨,看着紧抿着嘴唇冷若冰霜的葬王,看着满脸沉重的郝家父子和木青丘师徒,以及他们身后族人和门人们眼中的复杂,最后看到了一言不发盘膝而坐的道士。 道士静静的看着他,没有激动,没有愤恨,也没有不舍和阻拦,有的只是岿然不动的淡然,以及眼底深处只有李初一才能看懂的幽幽。 从道士的眼神里,李初一知道他并没有放弃。 虽然想不出面对近乎无敌的道衍明道士还能有什么破局之法,但李初一仍选择相信他。从小到大道士从没让他失望过,这次也一定不会,只希望那时的自己还是自己,还能看到道衍明狼狈的样子。 “我走了。” 紧了紧身上的剑,李初一转身迈入通道。 “你敢走我就杀了他们!” 道衍清急了,效仿道衍明欲以人命胁迫,可没等他动身道衍明便冷笑着催动绝仙剑逼至,漫天的神光如遮天蔽日的彩色绸缎般重重裹在了三人身周。 “你走你的,他们我来对付,你不用挂心。” 言罢狞笑转身,道衍明冷声道:“三位师兄,小弟不才,希望能再得你们指点一二!” “混账!” “尔敢!” 怒骂声和交战声再起,李初一则头也不回的迈入了通道,眼前光晕流转,下一刻已身处陌生又熟悉的漆黑虚空。 通道在他步出的瞬间便消失了,切断了三元境内的一切,也掐灭了他心里的所有暖意。 杀人,很简单,李初一不是没杀过。可漫无目的的杀人,只为杀而杀,这是李初一没经历过也没想过会经历过的事情。 以往还会计较得失和牵连,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你是活物,无论人妖鬼怪只要有灵性存在,那便是引来杀身之祸的原因。 李初一不是个嗜杀之人,不像血童子那样以杀为乐无血不欢,所以想要做这件事他只能让自己的心足够冷,摒弃一切情绪和杂念,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仁慈和怜悯之心,更不能有半点软弱。 默然片刻,李初一举步欲离,可脚步刚动又顿了下来,手抚胸前摸索了几下,一个缺了一角的虎头面具出现在手中。 面具乃是大衍虎将的,当初被道士一式尘爆炸掉了天罡御雷阵,布阵者几近死绝,赫赫威名的虎将重伤逃遁,这张残破的虎面则被道士当做战利品捡了回来“卖”给了李初一。 面具内的宝物早就被李初一取出卖掉了,只剩下面具本身残破太重无法修复,所以被他当作纪念品保留了下来。 看着原本威武的虎脸因残损而显得很是萧瑟,李初一深深一叹。不知虎将当初面对道士时是否也如自己今日面对道衍明时一样,同样的无力,同样的无助。 将虎面缓缓戴于脸上,冰冷的触感一如李初一的心。 参差不齐的缺口刮得皮肉隐隐生痛,没有厌恶,反而有些喜欢,因为这是失败者的感觉,他需要好好体会,好好品尝。 催动道元,电射而出,人瞬间便消失在了虚空尽头。 他不知道自己要杀多少人,而人界,也不知道即将归来的是怎样一个人。 人界,天门山。 太虚宫灯火通明,永夜的黑暗并未能在这里染色多少,门下弟子依然来去如梭,但脸上并非以往的蓬勃朝气,而是写满了慌急。 “报!拦截弟子失败,百草峰守山大阵告破,闯入者已攻入百草峰,此时正在交战!” “报!百...百草峰战败,吴峰主战死,百草峰幸存弟子五...五十七人。据幸存弟子回报,闯入者已经离山,疑似向神剑峰方向去了,如今...” “身份!我要知道他的身份!!!” 接任太虚宫掌门一职的赵义拍案而起,怒视着前来报信的弟子。 双膝一软跪伏在地,报信弟子哆哆嗦嗦的说道:“回...回掌门话,据幸存弟子说,来犯者疑似大衍虎将...” “胡说八道!”赵义更怒,“虎将能有这等实力,我把头拧下来给他当球踢!再说虎将早就死了,难不成还能阴魂作祟乱我太虚?!” “掌门,我还...还没说完呢...” 报信弟子险些哭出来,赵义眼睛一瞪,复又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 “说!” “是!回掌门话,之所以说疑似虎将是因为那人戴着虎将独有的铜母虎面,只是很是残破。但是另有弟子说那人虽虎面遮脸,可兵刃却很是眼熟,似乎是...是...” 眼睛一眯,赵义冷声道:“再吞吞吐吐,就去默堂的黑牢背两天门规吧!” 报信弟子吓了一跳,赶忙连声道:“弟子知错,弟子知错!是睚眦剑!有几个弟子认出了睚眦剑,怀疑来人是乱命邪尊李初一!” 嘶~~~~ 猛吸一口凉气,赵义缓缓坐回椅上。 睚眦剑原本并非什么名剑,可其主人李初一太出名了,又在百草峰搅过一阵狂风骤雨,能被人认出来并不奇怪。而李初一重回百草峰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当初在百草峰吃了大亏,以他的性子回来报复并非没有可能。 只是...他的修为怎么突然就这么高了呢? 赵义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李初一的修行速度就快得惊人,随着修为增进这种情况不但没有放缓反而还愈演愈烈,可修行再快也不能一步登天,他修的什么法能修出这等本事,这才多少年就能只身独挑太虚一峰了呢? 就算百草峰元气未复,但这些年的调派下其下弟子的数量和实力也并不逊于其余几峰太多,而且新任峰主吴根也不是庸手,虽然没得司徒隐的封住传承,可飞升期的修为足以担得起百草峰的顶梁柱,再加上自己这些年的有意培养助其突破门槛晋入飞升中期,怎么看也不该是李初一能轻易胜之的。可李初一不但杀了他,还几乎屠了整个百草峰,满山上下只活下来五十几人,赵义跟听神话一样,怎么也不敢相信。 他是吃了仙丹了吗? 难道他...已经成了仙?! 定了定心神,赵义问道:“他离开百草峰时带走什么东西了吗?布在百草峰的九虚连环的阵基是不是被破坏掉了?” “回掌门,都没有。” 报信弟子面露疑色的道:“据百草峰回报,他强行破开了守山大阵后就一路屠杀,对百草峰的丹房库房皆未染指,阵基也是如此。因为守山大阵被攻破时有几处阵基受损严重,守山大阵虽然仍能运转可对他却造成不了什么损伤,这才被他大肆杀戮,连吴峰主都没能阻止他,反被他害掉了性命。” “什么都没动...吗?” 赵义沉吟,眼神惊疑不定。 报信弟子犹豫了一下,低声禀告道:“掌门,弟子感觉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报复,自始至终他都在杀人,无论男女老幼无论有无过节都不放过。而那些幸存下来的弟子们也是躲藏了起来没让他找到才保住了性命,他最后是杀无可杀才离开了百草峰,这根本就是赤 裸 裸的血洗,是报复!” 不用报信弟子说,赵义也这样感觉,可是又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哪里不对,只能压下念头暂且作罢,略一琢磨后道:“传我掌门之命,各峰调派人手加紧巡查,一旦发现此恶踪影立刻赶赴围杀,不留活口!另外去请一下檀祖和步祖,请他二位前去坐镇诛杀此贼!还有,再派人去百劫祖师的洞府看看他老人家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一并告知,明白了吗?” “是!弟子这就去办!” 报信弟子躬身应命,转身离开时还没出门,便见又一位报信弟子飞奔而来,一进门便跪倒在地。 “报!神剑峰告急,请掌门速速派人支援!” 猛然起身,赵义的眼中满是寒意。 “立刻传讯各峰,调派高手赶赴神剑峰,随本座一同斩妖除恶!” 正文 第1341章 太弱了 神剑峰,断情崖。 李初一默立崖畔,眼睛没有眺望远方的风景,而是恍惚的凝望着身旁的地面。 别人眼里,他所望之处毫不稀奇,跟周围的山石没有什么两样,可在他眼中那里却极为不同,因为那里是余瑶曾经俏立过的地方。 只是,当时站在自己位置上的不是自己,而是于浩。 只是,故地犹在,伊人香消。 多少次,他扪心自问,如果当初他不是躲在远处的那片树丛里,而是跳将出来把心意说个明白,就像海无风那样,后面的一切会否不同? 如今旧地重游,眼前恍惚出伊人的虚影俏立身前,李初一再次自问,答案依旧。 不知道。 逝者已逝难再回,时光流水不覆收,无论人和事都已注定,想探寻改变条件会否有另外一种结果根本不可能,哪怕再逼真再复合逻辑也只是空想,永远不可能变成事实取代如今的境况。 好在他还有一丝补救的机会,无论真假,道衍明都给他提供了一丝希望,而且是唯一一个如此做的。 “如果有那么一天,希望我还是我,还能记得你是谁...” 轻捂着胸口,淡淡的声音里流露着点点哀伤。 他很庆幸自己将余瑶“带”在了身上,也很忧伤自己几已注定的结局。 这时,脚步声起,有人缓步走来。 李初一没有去看,人仍沉浸在伤感的情绪当中。直到来人在他身边两丈左右的位置停住脚步,他这才缓缓回神,将情绪一点点的压回心中重重冰封。 “你不该来。”檀休说道,语气淡然自若,眼神却无比凝重。 早在赵义派人之前他和步颖便得到了消息,百劫道人外出不在,作为新祖的他们毫不犹豫,当即动身向百草峰赶去。 熟料半道骤闻噩耗,百草峰失守,被那人屠尽满山。震惊之余,两人根据幸存弟子的话推测出了那人的身份极有可能是李初一,并且还推测出了李初一的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神剑峰或飞雪峰,于是乎两人当即改道兵分两路,步颖去了女弟子众多的飞雪峰,而檀休则来了可能性更大的神剑峰。 结果,檀休来对了。 可也来晚了。 未到神剑峰便接到求救的急报,等他赶到时,这里已半山抹红。 按着惊魂未定的神剑峰弟子的指引,他一路寻踪追到了断情崖,终于见到了那个虎脸遮面的熟悉身影,也看到了对方手里那把让他记忆犹新的三尺青锋,这时他也终于确认了自己所料不错,来犯者,真的是李初一。 震惊于对方身上隐隐散发出的那股深不可测的强烈威压,檀休靠近前去下意识的说出了那句话。 短短四字既像警告又像宣判,他也不知道哪种含义更多一些。理智上来说李初一作恶太虚他必须杀之示众以振门威,可本能的直觉却总让他心头一阵阵发紧,于心底深处不由自主的盼望着对方能就此离开最好,可以的话他不像与之交手。 况且百劫道人不在,如今的李初一他不知是可杀,还是该留。 听到问话,李初一缓缓转头,虎面下一双冰冷的眸子让檀休心头一紧,若非亲眼所见他很难相信这人会是以前那个顽劣跳脱的小子,如今的李初一让他感觉像是看到了刚来太虚宫时的叶之尘。 不,叶之尘都不如他冷漠。 “百劫老贼呢?”李初一问道,比檀休更加淡然自若。 扭头望望四周像是在找寻百劫道人的踪迹,片刻后没发现人影,他微微眯了下眼睛,冰冷的目光再次对准檀休。 “没来?” 虽然震惊对方的威压,可身为当代老祖的檀休还是很不满李初一的不敬,根深蒂固的印象和尊卑观让他不喜的皱起了眉头,态度冷淡的道:“师兄事忙,对付你还用不着他出马。束手就擒吧,念在你与我太虚宫以往的情...” “师兄?” 毫不客气的打断话头,李初一的眼神闪了闪,旋即露出恍然。 “原来是高升了,难怪底气这么足,眼也跟着瞎了。” 言罢不待檀休怒斥,李初一再次淡淡的问道:“最后一次,百劫呢?是不是在凌霄峰?” “不知悔改的小子,等我制住你,自会带你去向师兄认罪!” 含怒出手,檀休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一出手便是全力。 虚影原处未散,人已欺近李初一身边,双手掐诀祭出虚天之法,扯动周遭的天地之力随着双手向李初一挤压而去。 “跪下!” 中气充足的暴喝声威严而自信,檀休自信制不住这到现在还一动未动的托大小子至少也能给其一个下马威。而他的双手也切切实实的落在了李初一身上,但是结果出乎意料,因为根本没有结果。 除了身子轻轻晃动了一下,李初一平平淡淡的站在远处,冷冷的看着他,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 檀休心头巨震,刚要撤身变招再攻,眼底余光却瞧见一抹黑影直奔自己咽喉而来,未等他反应便觉喉咙一痛脖颈一软,脑袋不由自主的耷拉下来。 神念一扫,檀休惊骇,他发现自己的喉咙连同颈骨一起被掏空了,失去支撑的脑袋只余下些皮肉连着勉强的挂在身上。换成一般人早就死了,即便以他的修为这也是一时片刻恢复不了的重伤。 拼命催动着丹田闪身疾退,同时一连数道求救的密讯传递而去唤步颖速来营救,可小腹忽然一痛疾退的身子被硬生生扯了回去。斜坠在肩上的脑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丹田被李初一徒手掏空,修行了一辈子的道种被其当成糖豆一样丢入嘴里消失不见,檀休的脑海霎时间空白一片,微微失神了一瞬后赶忙默运秘术元神出窍,放弃肉身只求神魂能逃出生天。 神魂离体还未遁走,一只大手便将其握在了手中,同时李初一那平静得让人心寒的淡然声自头顶响起。 “太弱了。” 看着手里挣扎不休的神魂,李初一平静的表面下百感交集。 记得上一次来,檀休打他跟打孙子似的任意揉捏,而这一次,他们的立场却调换了,当初让他焦头烂额的檀休如今在他眼中就像个强壮一点的蚂蚱,能飞能跳,却够不成什么威胁。 力量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平静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激动和自得。以往面对的人都强他太多,很难有机会让他像现在这样赤 裸 裸的炫耀着自己的武力,如今挥手间便将檀休轻易拿下,他发觉自己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弱。 可旋即,激动和自得便被冰冷所取代。正因为有檀休的对比,他才更加清晰的感受到道衍明的强大,深深的无力感充斥心头。 他看着檀休的样子,就是道衍明看着他的样子。 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揉捏檀休的命运,要其生就生要其死就死,可道衍明眼中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件玩具呢? 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但他一点放过檀休的意思都没有。 道衍明要他杀人,檀休也是人,自然在屠戮的名单当中。而他们以前又有过节,李初一更是不可能放过他。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 这句话是对檀休说的,同样也是对自己说的,言罢神念探出强行搜魂,片刻后神念裹挟着残破的神魂返回识海默默炼化,李初一的眼神越发冷了起来。 百劫道人跑了。 虽然檀休以为百劫道人是有事外出,但李初一很清楚,老家伙是一早料到他会回来,提前偷偷躲藏了起来,就如金龙一样。 只不过金龙是想置身之外,百劫道人则是道衍明的走狗。李初一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道衍明的授意,但不管怎样百劫老贼一时半会儿间是杀不成了。 低头看看地上的残尸,李初一轻声一叹缓缓摇头。不知是嘴变刁了还是吃太撑了,自从得了九凤之心后他的肉身对外物的生机不再如以往般那么渴求。 不用继续“吃人”固然是好,但每次杀完人都无法毁尸灭迹,任由尸体保留着死前的惨状表情各异的望着自己,善念和良知总是强冒出头来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每当这种感觉冒出来的时候,他都会想想自己,旋即便释然了。 比起他来,这些人要幸福太多了,他们死了就真死了,不用像他一样想死都由不得自己。 每次这样想,他心里都会舒坦很多,就像现在,摇摇头看了檀休最后一眼,他便了无牵挂的转身离开,起身向血阳峰行去。 血阳峰有只牛妖还被封着,飞雪峰下面也有只冰蚕,但比起屠戮一群女子,还是去血阳峰祸害一番更让他舒坦。 这,或许便是他心底最后的一丝良知了。 他走后又过了一阵,接到求救的步颖终于赶到了神剑峰。在血迹斑斑的山路上一路疾行,等到寻至断情崖时她猛然一顿,僵立原地。 血,惨不忍睹的尸体,还有涣散的瞳孔中残留的恐惧与不甘。 是檀休。 看着相识数百载的挚友破布娃娃一样的瘫在地上,步颖浑身冰冷两腿发软,微微摇晃了一下后才重新镇定下心神。 檀休的修为她太了解了,能将老友伤成这样,那人的实力可想而知。 这时又有弟子前来禀告,先是冲着檀休的惨状狠狠一怔,拼尽力气勉强压制住心底的惊骇后赶忙深深低头急声禀告,将李初一现身血阳峰的消息详加传达。 说完,在步颖的点头应允下,他逃也似的飞速离去,自始至终都不敢再看那滩红白之物一眼,可心底里却又一个贯耳的声音反复回荡。 檀休老祖...死了! 不知有意无意,步颖也未警告他不要外泄这里的消息,任其离开口独自一人默默的看着檀休的尸体发呆。 李初一杀入血阳峰,血阳峰告急,赵义赶赴的同时也向她提出请求,希望她能和檀休一起去血阳峰助战镇压李初一。 赵义还不知道檀休死了,她也刚知道,所以才犹豫起来。 身为太虚老祖她理应前去,可身为修士... 去,还是不去呢? 正文 第1342章 在,也不在 “为什么?!” 三目牛魔刚刚从漫长的封印里脱困,还没来得及呼吸几口加了料的自由空气,转眼就被将它放出来的恩人打得遍体鳞伤。 轰然爆响血阳峰缺了一块,雨落般的碎石里它躺在撞塌的山体内仰天怒吼大声质问,三只腥红的血瞳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的李初一。 它不是认识李初一,一直在封印中沉眠养伤的它也绝不可能跟对方结下什么仇怨,它不明白这人究竟有什么毛病,为何平白无故的将它放出来又毫无缘由的要杀它。 更诡异的是这人的道行高得惊人,一照面便打得它毫无还手之力,本就未愈的伤势更是伤上加伤,如此厉害的高手它反复回忆数遍也未记得有过任何印象,若说是阴阳扣内的土著后生它怎么也无法相信。 难道天道变了,允许这种高手出现了? 可是,自己为何没有感觉呢? 面对三目牛魔的质问,李初一的回答是当头一剑。 看着再次崩塌的山体内狼狈躲开的牛魔,他没有紧跟着追击,而是淡淡的道:“因为你该死。” 正如当初道衍清借天道化身对他说的一样,同样的答案他也送给了三目牛魔。 原因有,但他没功夫解释也没必要解释,说了牛魔也不会理解,它只要知道自己必须死就可以了。 “混账!是想杀我没那么简单!” 怒吼声惊天动地,震得山石崩落得更密集了,牛魔摇身一变现出本相,化为一头小山高的三目牦牛,长长的牛毛间血气蒸腾,一对牛角状若荆棘,弯腿蓄力狠狠蹬地,四只酷似麟蹄的牛蹄下炸起冲天高的石雨。 李初一心头一紧,提剑凝神准备迎接牛魔的背水一击,熟料气势如虹的牛魔电射而出方向却不是自己,而是调转方向向着远处逃窜而去。 跑了? 李初一无语。 看惯了玄心清明以及四神兽之间的鏖战,今天第一次自己面对一尊他们同一时代的老怪,本以为即便能胜也少不了几轮恶斗,结果现实却一次次打破了他想象的底线。 老怪,原来也不都是那么可怕,也不都是那么的盛气凌人,也能拉得下脸来抱头鼠窜。 转念一想,李初一暗暗自嘲,可笑的不是三目牛魔而是他自己。是他接触的恐怖人物太多,也是他自己成长得太快,在那些家伙面相他感觉不出自己的成长,直到面对这些家伙时他才感觉到了力量的存在。 檀休如是,三目牛魔亦如是,如果百劫老贼没有逃走的话,怕也会落个差不多的结局。 想到此处,李初一心中苦笑,暗嘲自己的命还真是够歹,竟碰些他无可奈何的怪物和无力抗争的事。 若是道衍明他们都像这些人这样好对付,那该多好? 暗叹一口气,李初一打起精神。 感慨归感慨,牛该宰,还是要宰的。 眨眼的功夫便逃出了血阳峰地域,没感觉身后有人追来,牛魔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那小子没有它快。 心中略感得意,牛魔抬起牛蹄朝身下重重一蹬,空间破碎裂开一片通往虚空的空洞。漆黑的虚空在永夜的背景下并不明显,但在它的三只牛眼里那里却散发着希望的光芒。 逃入虚空,那便天高任鸟飞,先躲过这一劫等它回头弄清楚了这疯子是谁,它再筹谋报仇不迟。 没有犹豫,牛魔抬脚向空洞内走去,在即将彻底没入虚空的瞬间,它心有所感猛然回望,入目的不是黑夜,而是充满了暴戾与杀念的血虹。 “不!!!” 临死的惨叫没人听见,除了李初一。 缓步而来,看着飘荡在虚空内外的碎血残肉,李初一默然片刻,剑收背后转身离去,没有多做任何事情,任由被煞气纠缠的虚空门户留在原处迟迟无法弥合。 当晚到一步的赵义看到这一幕时,无论他还是手下的门人尽皆惊骇无语。 骇人的不是虚空门户,而是辨不出原样的碎血残肉,以及那久久不肯消散的惊天煞气。 没人知道究竟要杀多少人才能凝结出这等程度的煞气,也不知道究竟要多重的杀意才能让这等煞气成形,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心在发抖,手在发颤,仅仅只是将散的余威便狠狠最的震慑了他们的心神,恐惧感不由自主的弥漫心间。 做下这些的,是李初一? 当年那个顽劣的毛头小子? 什么时候,昔日的顽劣子成长到这种程度了? 怎么会?又因为什么? 无数个问题滚荡心间,旧问未解新问又生,乌压压的人群如永夜般寂静,每个人都默想着心事,直到尖锐的破空声远远传来才回过神来。 “报!乱命邪尊现身西门峰,西门峰告急,请掌门速速带人支援!” 报信弟子急促的喘息着,心情焦急到还未稳住身形便急声禀报。 一群人愣愣的看着他,鸦雀无声,直把报信弟子急得正准备再说一遍时,赵义终于寒着脸冷硬的吐出了一个字。 “追!” 永夜带走了大半的光明,也带来了史无前例的混乱。 自打知了忽然消失后,人界各方的往来通讯便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再加上仙祸的肆虐和永夜的降临,如今已经到了几乎断绝的地步。除了如大衍皇朝和太虚宫这等底蕴深厚的大宗大族能够勉强保证一些信息的往来以外,寻常宗族和普通修士只知晓自己周遭的一亩三分地,想要获取外界的信息只能依靠大宗大族施舍般的通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消息来源。 是以,三界很少有人知道太虚宫又遭横祸,且这次的横祸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偌大的宗门,被一个乱命邪尊只身仗剑杀得血流成河,九峰齐齐遭难,除了飞雪峰受创较轻外其余八峰几乎被屠尽满山。 太虚峰被毁得最为彻底,环绕的群峰见不着几处完土,而太虚宫的脸面、凌霄峰上的太虚殿也没能逃过,这座在大衍偷袭中残而未塌的宏伟大殿于此劫中彻底沦为瓦砾,若非太虚新祖步颖及时赶到拼死守护,太虚宫的镇宗之宝太虚镜早已易主。 而步颖也是太虚宫仅存的一位主心骨,新祖檀休战死,百劫老祖失踪,新任掌门兼默堂堂主赵义携各峰高手组成的追杀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幸存者寥寥无几,赵义更是当场战死,人头都被割了去搁置在化为瓦砾的太虚殿前,极尽屈辱。 不仅赵义,还有六峰的峰主陪他作伴。 除了飞雪峰,其余六峰峰主尽数身死,项上人头与赵义一样被人割走放置在太虚殿前。而没有峰主只有老祖的凌霄峰李初一原本是想拿百劫道人的人头的,奈何老贼精明提前逃了,檀休又死在神剑峰他没心思再回去捡,步颖又因无双老祖的劝说而被李初一放过一马,所以此事只能作罢,李初一的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至于飞雪峰,新任峰主能逃过一劫是因为她香闺里的一幅画,画上不是别人正是叛宗峰主云娇儿。 画前还有一供奉着灵牌的香案,上面丰厚的贡品和香炉里厚厚的香灰无不说明着有人经常祭拜,而这一切物事被小心的隐藏在香闺里的一处密室里,也说明着祭拜者的谨慎和忌惮。 没找到人,但见到了这一幕,李初一收剑走人按下了杀心。 无论是百草峰还是神剑峰他都没见过这一幕,不论新任峰主还是门下弟子都对叶之尘和司徒隐毫无尊敬之情,视之为人人可唾的叛徒恨不得能杀之扬威立功,唯有飞雪峰不同,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放过那位躲藏起来的峰主。 哪怕是做戏,她能有这份心思,李初一也愿意放她一马。 一场浩劫过后,李初一飘然远去,留下太虚宫满目的疮痍。 灯火辉煌今不在,阑珊四野荡悲音。 往日鼎盛的山门不复盛景,满门高手凋零殆尽,镇宗三祖只余步颖,看着残余弟子个个脸灰神丧,她的心不断的沉向谷底。 太虚宫,还在。 但,也不在了。 当大衍终于接到了迟来的消息时,宇文太浩第一时间便着手应对。 李初一寻仇,大衍是想都不用想的目标,宇文太浩宁可相信时光能倒流也不相信李初一会放过大衍放过他。 得到消息之后,他是既庆幸又心忧。 庆幸的是李初一第一个目标不是大衍而是太虚宫,这给了他反应的时间着手布置应对事宜;心忧的则是消息你所描述的李初一的实力,若非传来的消息不止一份,且每一份消息的来源都是大衍以代为计精心培养出来的暗探,他甚至会以为这是哪个被永夜逼疯了的暗探给他传来的一份假消息。 一早就料到李初一会是个变数,他一直暗中打探小心提防,熟料李初一这一变还是狠狠的震惊到了他,远远超出了他所有的最夸张的预想。 以一人之力屠遍太虚宫并且全身而退,这等实力宇文太浩光是想想都浑身发冷,若是这厮效仿木青丘前来刺杀自己... 天罡御雷大阵和屠仙军在手都不能让他的寒意消减。 不断调动兵马向皇都集结,生怕护卫的力量不够。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何况眼前的不是兔子,而是条择人而噬的恶蛟毒龙,容不得他半点大意。 正文 第1343章 落叶归根 整个大衍枕戈以待时,李初一却现身在了漠北的天空。 原本他是想去大衍的,但因油尽灯枯的无双改变了心意。 昔日美艳绝伦的半妖失去了往日的艳丽,那张传自狐族的精致脸蛋上布满了暮气,白发和皱纹默默昭显着她的生命已即将步入终点,唯有一双水瞳灵气尚在,但较之以前也黯淡了许多。 当初太虚宫生变,顽山身死无双被困,找不到百劫道人的李初一原本是想救出无双看看她会不会知道自己那位“老友”的下落,结果破开封禁后他登时愣在了当场,若非气息没错认出他的无双也主动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他绝对不敢相信眼前老态龙钟的老妇会是以前那个娇艳如少女媚气不输于红月几分的无双老祖。 一番诊查,李初一摇头叹息。 无双是受了重伤,但伤能治,人却无力回天。 原本顽山和无双就寿元将止,全靠过人的道行和深厚的修为苦苦拖着,为了续命两人不得不长期闭关专心静养,直到大衍偷袭太虚宫告急时才不得不被迫出关。 虽然被打断了修行,但那时的两人也没有太过在意,天门将开仙缘将至,只要他们能摘得仙缘飞升仙界,自可长生不死,再无性命之忧。 熟料之后变故迭出,风风雨雨阴谋诡谲,雾里看花的世事直到大衍生变李初一失踪,叶之尘获知部分真相上门质问时才终于清晰起来。不知缘由,但确信百劫道人确实和大衍皇朝暗通曲款,谋害李初一不成又欲行嫁祸之事,李初一的师父天一道尊也在这场阴谋里身死道消,情丝暗系的无双岂能不怒? 结果出乎意料,原本没打算动手,怎料百劫道人当先犯难,借虚天镜之力所向睥睨,本欲居中调停的顽山为救无双被其毫不犹豫的轰杀至死,身受重创的无双只来得及以余力将叶之尘等人送走,旋即便身陷囹圄。外界以为她是闭关疗伤,宗门内一些知晓真相的人以为她是被迫无奈自封于闭关的洞府之内,唯有她和百劫道人才知道根本不是,她是被封禁在洞府之内的,百劫道人效仿古法一直在榨取她的精元法力温养虚天镜。 若非李初一相救,她再过不久就身死道消了。可即便被李初一救了出来,她的日子也所剩不多。 道果残缺大半,根基遭受重创,本就所剩无几的寿元雪上加霜,随时随刻都有可能气绝而亡。 李初一能治好她的伤,甚至能让她恢复貌美容颜,可他无法让她重回青春。寿元一止她的神魂该散还是会散的,强留下的只会是一具空荡荡的皮囊。 寿元与神魂有关,但决定寿元的却是轮回和天命,李初一不通其理无法为无双逆天改命,唯一知晓的法门又被无双给拒绝了。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看着苍老的无双,李初一问道。 扶着无双的手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虚弱,他实在不忍心看见一代妖娆就这样逝去。 救下她,带回去给道士,等自己将来死掉以后,道士心或许能因她而稍减悲意吧。 “不了。” 无双微笑着轻轻摇头,声音沙哑而干涩。 “人各有命,我的命已经很好了,活了这么久看遍了世间的精彩,没必要化成那些鬼东西继续强求。何况你也清楚,就算修成了鬼身,那时的鬼修也仅仅是她自己,哪怕拥有我的一部分记忆她也不是我,真正的我已经死了。” “可是,你不想见我师父吗?”李初一问道,“我师父精通衍道命理,肯定有办法帮你易天续命的。就算他不行还有我祖师爷,等祖师爷复活归来,他肯定能...” 抬手按住李初一的话头,无双眼露怜惜。 “孩子,我知你好心,但现在的你可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你了。你的祖师爷三元道人或许真能救我,可他自己的复活却要以你的死为代价,这件事我听到后都无法接受,更何况你自己呢?你现在像是在准备后事一样的要救我,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李初一该有的样子。我认识的李初一应该像他师父一样一往无前誓不低头,无论成败都不言放弃,哪怕是死也要站着死,绝不屈从于任何人的威逼和胁迫。我认识你师父的时候也正遭逢大难,当时我感觉天都要塌了一样,怎么看未来也没有半点希望,是你师父教会了我忍耐与坚持,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天无绝人之路,九死必有一生’,只要你忍耐得住继续坚持下去,一定会有一丝希望出现在你眼前,那时你所要做的便是抓住它,紧紧地抓住!” “你说的我都懂,可是...” 苦笑摇头,李初一深深一叹。 道理谁都懂,可也得分情况。碰上道衍明这等层次的齐天老怪,所有的忍耐和坚持都只是空想,他们就像如今的永夜一样牢牢遮挡住了每一丝希望的曙光。 不,不是遮挡,而是直接将太阳夺走了。 连希望的根源都一并抹杀,试问再忍耐再坚持又能换得来什么呢? “那也不能放弃啊!” 无双用沙哑的声音温柔的说道:“谁都知道人定胜天这句话只是一句美妙的痴想,人力终有极限,天道却无极无边。当人力无法改变命运的时候,你需要的不是屈服,而是等待,等待奇迹的出现。奇迹是存在的,但也是极其隐晦的,一不小心就会擦肩而过,你若是不放弃还能有机会抓住它,你若是放弃了,它即便出现在你眼前你也看不到,明白吗?” 李初一苦笑:“这话我师父跟我说过...” “那你就应该记在心里。” 无双微笑打断,旋即便一口气没梳理好剧烈的咳嗦起来,手挪开时只见唇齿殷红,手掌上血迹斑斑。 取出手帕仔细的擦净唇边的血迹,抬头瞧见李初一欲言又止,无双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要再劝我,变作那些丑陋的鬼东西去见你师父,我宁可死!” 很想说我紫鸢姐姐很漂亮的,可是见到无双没有血色的脸和迟迟不见匀顺的气息,李初一把话咽回了肚子里,暗催道元加快速度,向着漠北大地西南角一处不起眼的小村落疾行而去。 那里,是无双的老家,是她娘亲的母族。 外界极少有人知道还有一支小小的狐族部落残存于此,几十只狐妖组成的小小村落长期游离于世人的视线之外。直到无双的父亲,一位外出游历的冰宫男修偶然路过,才让这座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在漫长的岁月之后第一次与人世重新有了交集。 虽然不像鬼族那般绝对,但一支妖族部落苟安于人族地界,哪怕人数稀少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容忍的。人都有好恶,大衍一万多年来的宣传与作为也不断的加深着人族与妖族之间的隔阂,连包容性最强的太虚宫也仅仅只能做到冷淡处之相安无事,混乱的漠北大地上一旦这支妖族被爆出来,少不了有人会想弄几张上好的狐妖皮回来卖卖。 要知道狐族的皮毛在人界可是昂贵的灵材,尤其那毛茸茸的狐尾,更是深受女子的喜爱。若将此事回报门中少不了功劳赏赐,就算按下来自己图谋,那也能赚得相当丰厚的一笔钱财。 可是,那位男修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保护这个秘密,绝不让外人知道。 原因不仅仅是善良,更因为他爱上了一位狐女,无双便是他们真爱的结晶。 奈何天不从人愿,村落还是被发现了。报信者是男子的同门,一位暗恋他很久的女修。 冰宫男弟子寥寥,得以入门者无一不是人中龙凤。那位女修倾慕男子很久,可碍于门规不敢明言,后来见男子频频外出且眉脚含喜,感觉不对的她于其中一次尾随在后,登时发现了这支小小的狐村,也发现了尚在襁褓中的无双。 恩怨情仇略过不表,一路颠沛无双被偶然路过的太虚宫前任老祖带回了门中,可惜那位老祖救得了无双却救不了她的父母和族人,最后只能暗中斡旋,将残剩不多的狐妖送去了十万大山,而无双的双亲则被其按照他们的遗愿安葬在一起,下葬的位置便是化为断壁残垣的小村落。 如今无双将死,遂起了落叶归根之心。残存的族人去了十万大山可那里并非她的归宿,她心里的家除了以前的太虚宫,便只有这她仅有些朦胧印象的小村落。 村子偏僻至极,周围大片区域杳无人烟,若不是前任老祖带着无双来过几回,只让她凭着依稀的记忆去找根本找不见,更莫说外人了。 按着无双所指,李初一一路疾行,仙祸荼毒的废土渐渐有了些绿意,虽然仍荒凉至极可比起来路上要让人舒坦太多了,显然伪仙们也认为这里不会有什么活物所以没有在这里浪费太多的力气,这样李初一提了一路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他就怕地到了,物却不在,伪仙们作恶可是掘地三尺,真要被他们霍霍过那小小的村子怕是连一片瓦砾都留不下。 当他千里迢迢终于找到那处村落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狠狠皱起了眉头。 村落依旧在,但并不残破,炊烟袅袅人影穿梭,竟是有人在这片断壁残垣上建起了一片新的居所,规模比原先的村落大了十倍有余,俨然一副小城的样子,只是没有城墙环护而已。 见无双也目露疑色,李初一安慰的拍了拍她,又暗暗的紧了紧背上的剑。 无论是谁,苟活于此不要紧,可若是谁动了无双父母的坟冢,那说不得只有一个字。 杀。 正文 第1344章 魔剑 刚刚靠近,没有掩饰形迹的李初一便被人发现了。 报警的钟鸣和凌乱的脚步声响成一团,不断有人影纵入天空,待李初一临近时对方已严阵以待,等看清了对方后两边都齐齐一怔,旋即一喜一惊。 “那把剑...” “是...是李...李初一?!” “乱命邪尊!!!” “快,快去通知众位家主!!!” 对面哄然一声乱作一团,许多身影匆匆离开向各自的主子报信去了,而李初一怔了怔后则露出嗜血的微笑,本以为在仙祸里都死绝了,没想到八极盟竟然还有残余躲在这里。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此时此刻,李初一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了这句话。 漠北那么大,躲在哪里都不一定绝对安全,相比之下这里地处偏僻确实是个上好的藏身之所,但谁能想到他会为了无双特意赶来此地,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李初一甚至怀疑这会不会也是道衍明一手安排好的,否则怎会这么巧,巧得简直难以置信。 他不敢相信,八极盟更不敢相信,一个个飞身赶来的家主长老无不目瞪口呆心如擂鼓,一条凉线自尾骨一路窜到头顶让整个头皮都酥麻一片,甚至有人使劲揉着眼睛像是要把眼前的李初一自视线里抹掉一样。 打死他们也想不到自己躲得这么隐秘竟然还能被对方找到,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还是仅仅只是一个巧合呢? 没人能回答他们,他们只知道这下麻烦了。尤其是方浩白和柳博瞻,在认出李初一的那一刻两人就不由自主的对望了一眼,眼中隐见懊悔与无奈。 原本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大衍生变李初一遭罪,太虚宫和大衍皇朝的共同追杀下他们应该选择的立场很明显。奈何郝家坚决反对,哪怕面子上的功夫都不愿意做,执意要公开支持李初一,活死人一族又向来跟郝家同进同退一个鼻孔出气,被与郝家一通当做了清剿的目标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方家和柳家原本是有机会阻止的,郝家有郝幼潇,他们两家也有方峻楠和柳明秀,如果他们跟郝家站在一起,那么此事便是四对四不相上下,就算双方之间有嫌隙但也不会撕破脸,八极城的那番动乱也就不会发生。 可方家和柳家没有,几番思量后他们选择站在了另一边。 这个选择其实并不奇怪。 李初一当初失踪不见,大衍皇朝和太虚宫又共同证实了天一道尊的陨落,在他们看来李初一已经失势,与其选择帮他而站在大衍皇朝和太虚宫这两尊庞然大物的对立面,还不如随大流的共同追缴,哪怕只是做做样子至少也能博得太虚宫的好感,八极盟在漠北的地位仍会如以往一样稳固。 于是乎,血洗爆发了,而结果却出乎意料。 早有准备的郝家和活死人一族并未遭受太大的损伤,反倒是十拿九稳的六家联盟被两家的顽强打乱了阵脚,最后更是被炸毁了半座八方城,歹毒的郝家在毁城的时候将他们几家的库房也一并囊括毁去了大半,若非百盟商会的大力支援他们甚至连修复八方城的力量都没有。 城毁过半,人财俱损,好在实力强劲的百盟商会接替叛出的两家加入八极盟,这才让八极盟动荡的人心渐渐稳定了下来。而最让人开心的还是大衍的北伐,因为百盟商会的存在大衍雄兵途径八极盟附近时都是绕道而行。 看着彪悍的精兵如长河般奔涌而过,八极盟的每一个人都感觉自己的选择没错。再想到这些人的目标乃是收留郝家和活死人一族的止戈林,以及跟止戈林千丝万缕的不武谷,他们的心里更像三伏天喝了冰梅汤一样痛快,一个个坐等着北边捷报传来。 奈何天不从人愿,捷报没等来却等来了噩耗。 波及整个人界的仙祸忽然降临,大衍的北伐军几乎全灭,止戈林和不武谷也被夷为平地,八极盟得知此事后没有兴奋,有的只是无尽的惊恐,因为仙祸并未退去,身怀不可力敌的伟力的真仙们四散而出,毁灭着沿途所能看到的一切。 除了四大宗门,漠北再无安全之所,八极盟这个顶着超级势力之名却无超级势力底蕴的联盟自然成了首当其冲的目标。还未等他们决定好是去是留,仙祸便降临到了他们的头顶,刚刚修复的守城大阵只一击便被毁了个干净,掘地三丈的大清洗将八极盟彻底抹除,逃出生天者不足三成。 幸存下来的人来不及悲戚,便被迫踏上了惊恐而漫长的逃亡。 不像止戈林和不武谷准备万全,他们所设的藏身之所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仙修翻出毁掉,由此他们陷入了一个看不到头的死循环。 躲藏,被发现,逃到新的避难所躲藏,再被发现,再逃。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仙祸终于退去时他们才恍然回神,怔怔的你望我我望你,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活了下来。 而这时,他们才发觉自己竟然快要逃出漠北地界了。 看看眼前杳无人迹的荒原,再看看背后黄沙漫天的废土,不知道仙祸是真的消失了还是在耍诡计,他们实在提不起勇气返回熟悉的地方,何况那些地方现在未必还是他们认识的样子,于是乎他们便决定在此扎根下来。 探明四周后,无双的老家、唯一一处有水源存在的村落遗址变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多年的苦心经营下,昔日的断壁残垣已变作了小城重新繁盛起来。城中的居民都互相认识,逃亡路上同生共死早已将他们的隔阂磨灭干净,如今的气氛比以前的八极盟还要好,再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有的只是家人般的亲近。 为了保护自己,也怕再沾染上是非败坏了氛围,这座被命名为同心城的小城与外界鲜有联系。除了为照顾修为较低的修士和尚未开始修炼的孩童不得不外出采购些衣料畜种之类的物事,其余时间这里完全与世隔绝,没有人知道八极盟还有残余活在这里,世人都以为在仙祸之初八极盟便自上而下彻底灭亡了。 直到今天,李初一出现,才终于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看到李初一,所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报复。 躲在这里的他们不知道乱命邪尊重现世间,不知道屠仙军的出现和仙修的败退,永夜的降临与极北雪原的巨变一样被他们当成了三界相合而引发的天灾,而太虚宫刚结束不久的惨祸他们更是无从得知,是以见到李初一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专门来追杀自己的。 他,是要替郝幼潇撒气,为郝家报仇。 所有人都在盯着李初一,对他怀里老妇模样的无双神识一扫便无视了。没人认出那将死的老妇便是太虚三祖之一的无双老祖,他们只在意李初一一人,因为无论谁的神识扫过去都如泥牛入海一般,一群高手面面相觑,无人看得出李初一的修为。 是真的深不可测,还是秘法营造出的幻象? 没人知道,李初一回答了他们。 用剑。 没有废话,也根本不给开口的机会,睚眦剑呛啷出鞘当头斩落,浓郁的煞气凝聚成齐天高的血色剑芒眨眼即至,不可阻挡的淹没掉几根粗木搭建成的简陋城门,将整个小城劈成了两半。入地近百丈的壕沟如深渊般滚当着还未完全消散的煞气,沿途的一切尽数消失不见,一点残渣都没剩下。 惊骇与愤怒交织在一起,旋即便被深深的恐惧所取代。 有人想上前阻止,可看到虎面上那双蒙了一层血光的眼睛后,勇气顿时消失,哄然一声四散而逃。 “住...住手!” 新任的萧家家主忍着惊惧暴吼一声,可下一刻便被红光淹没,这一下不但打散了所有人的勇气也让李初一的杀意更加疯狂起来,理智在血色中渐渐淹没。 小城的宁静被哭喊声取代,但很快声音便消失不见了。 不美观但很用心搭建的屋舍再次化为断壁残垣,永夜的笼罩下看起来像黑墨一样的鲜血洒满了四周,一具具残缺的尸体瞪着无神的双眼诉说着自己的悲戚。 眼看小城迅速被夷为焦土,无双看出了李初一状态不对,几次想要出言阻止却都被他身上的煞气给逼迫了回来。眼看睚眦剑毫不迟疑的斩向一个最多只有三四岁的稚童,无双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看到了冰宫派人屠杀狐族村落,心情激荡下她忽然涌起一股力量,一把将李初一的手死死按住。 “不要!” 奋力的呼喊终于唤醒了一丝沉寂的理智,李初一眼中血色稍退,看看抓着自己的无双,又看看睚眦剑下满脸泪痕呆望着自己的孩子,怔怔的站在原地。 孩子没有受伤,但眼中的神光却涣散了。 睚眦剑没有砍中他,但剑上的煞气却根本不是一个连长成都没有的稚童所能承受的,他早已在自己将杀念对准他的同时便气绝了。 自己...做了些什么! 李初一怔然无语,缓缓转头望向四周的狼藉。 无双见他终于清醒,心里一松的同时回光返照的力气也迅速消散,在即将气绝前一刻她猛的抓住李初一,将他的脸掰向自己。 “小心...你...的...剑...” 留下最后的提醒,无双缓缓闭上了双眼。 一代佳人就此消逝,送别的却只有李初一一个。 而这唯一一个也没有悲伤,而是心理乱哄哄的浑身发寒。 无双的话让他瞬间想起了与郝幼潇的夜话,他缓缓低头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睚眦剑,剑柄上熟悉至极的手感忽然变得极其陌生,手一软,睚眦剑掉在了地上。 剑,是好剑。 亦是魔剑。 正文 第1345章 鱼目混珠 睚眦剑落地,李初一本能的弯腰去捡,可身子弯到一半时却僵了下来。 郝幼潇此剑戾气太重,让他能不动用就不要动用,当时他不以为意,可现在却不同了。 这剑,刚刚左右了他的心智! 再有心理准备也没想过连孩子也要杀,再刻意忽略底线人性的本能也会化为最基本的原则束缚住他。可刚才他却失去了理智,失去了人性,失去了仅余的一点想要坚持的东西,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看着地上那具小小的尸体,李初一仿佛看到了自己,而自己则仿佛化身成了道衍明、宇文太洛、极乐等等丧心病狂之人。 双手浸了滚油一样火辣辣的疼,身上千万条虫子爬一样的麻酥酥的痒,他感觉自己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脏过,而这种脏是洗不掉的,根深蒂固,连死都未必能够抹除。 忽然,额角叮当一声,一颗石子砸在了虎面上。 转眼瞧去,只见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儿攥着石子怒视着他,见他望来后男孩儿身子狠狠一颤,但随后便眼神坚定,手中的石头再次扔了过来。 “你杀了我弟弟,我砸死你!” 石子飞来,本能想躲,但李初一并没有。 任其砸在身上,身体一丝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但他的心却狠狠一痛,如刀绞一般。 见李初一打不还手,男孩儿底气更足了,弯腰捡起更大的石块卯足力气掷了过来。与此同时,废墟里陆陆续续有人出现靠近过来,与男孩儿一道乱石扔来。 这些人无一修士,尽是不懂修行的凡人,懂修行的早就跑了,谁敢留下来面对他? 石子雨落于身,李初一缓缓直起身来,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行凶,结果并不是。 抱着无双,没有再看地上的睚眦剑一眼,李初一转身想要离开,可睚眦剑却自己动了。 “不...” “啊啊啊!!!” 鲜血和惨叫再次响起,睚眦剑就像一条炽红的流星般在人群里穿梭来去,一条条生命被无情的收割着,李初一愕然回首呆立当场,急忙催动心念欲将其召回,可如臂使指的睚眦剑这一次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滚蛋!给我停下!” 怒吼蹬地,人电射而出,眨眼间便追到了睚眦剑旁边,伸手一把握住剑柄死死的拽住。 剑停了,可剑柄上一股惊天的戾气狂涌而出,顺着握着剑柄的手一路奔涌至识海。李初一想要阻止却根本不能,体内的道元和生死二力均毫无反应,戾气毫不费力的攻占识海淹没了他的所有理智,下一刻虎面上爆出两团红光,两轮阴阳鱼一样的瞳孔周围,所有的眼白尽数化为了血色。 “死。” 轻轻的呢喃了一声,李初一消失在原地,小城血色再起,永夜的天空泌满了甜腥。 同一时间,三元境内,道衍明的攻势一缓,轻轻的笑了起来。 “开始了,呵呵!” 他笑的很欢快,听在别人耳里却无比刺耳。 金枪横扫打散绝仙神光,道衍清怒声问道:“你究竟对他做些了什么!” “还不明白吗?我要窃掉他的神魂啊!” 心情大好的道衍明毫不掩饰,道衍清闻言则嗤笑出声。 “窃魂?他的魂魄乃是本源初魂,没有被天道打上轮回的烙印也没有足够的岁月侵蚀磨损,整颗魂魄毫无破绽,连心魔都生不出来,你还想窃魂?做梦!” 也不动怒,道衍明笑呵呵的反问道:“谁说本源初魂就生不出心魔了?” 道衍清哼笑:“这是常识!你听说过有本源初魂生出过心魔吗?” “呵呵,常识只是常识,可以用来作为参考,但盲目相信认为常识就是真理是不可改变的,那就是愚蠢。本源初魂的来历一直无人说得清楚,因其纯净才被认为是混沌里初生的一抹灵性,而轮回之说本也无法证实,所以纯净的本源初魂才被一并认知为没有经过轮回洗礼的灵魂,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见道衍清露出倾听之色,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望着这边,道衍明顿了顿,微微一笑继续开口。 “不要这么看着我,本源初魂究竟源于何处我也不清楚,但它的来历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要知道它的可塑性极强就可以了。此魂逢山成灵遇水成精,天地万物似乎都可以被其托生,在我眼里它才是真正的千变万化,只要没有托生成形,原始状态的本源初魂可以变作任何灵物,且天资绝伦根基深厚,是当之无愧的灵种。也正因为它的先天底蕴之强使得它几乎无法被外力侵蚀,完满坚实的魂壳确保了它无论何时都能保留一丝本心真意,是以连心魔都难以生出,其他人难辨真假的心魔幻象在它面前就如纸糊的一样,坚定不移的本心可以轻易识破将心魔彻底抹杀。” “因此,世人才认为本源初魂可灭而不可夺,即使夺舍到了其托生的身体,也无法寻到破绽鸠占其本身。可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天下间不可能有完美无缺的事物,因为那不符合天道,连混沌都阴阳两分,一颗灵魂又怎么可能完美无缺呢?本源初魂的完美是因为它出现的太少,想要窃夺它的庸人又太多。那些人总想着依靠所谓的常识常理用寻常手段去寻找它的破绽,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呢?我不同,我不仅将其当成一颗灵魂来看,我还将其当成一座城,一方水土,甚至一片天地来看。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再坚固的堡垒也能从内部攻破,本源初魂再稳固也必定有其脆弱的一面,而我则是要找出这丝破绽,一点点的渗透进去,直至侵蚀掉他的整个心神为我所用!” “所以你就让他杀人?”道衍清冷笑,“要是这样有用,早就有人成功了,还用得着你在这儿瞎白活!” “当然不是普通的杀人了,这是血祭,以万物众生作为代价的血祭!” 道衍明的脸涌起狂热的潮红,语调因亢奋而陡然升高。 “以睚眦的灵魂碎片为引,集世间戾气于一身,幻惑他的心智让他不断地做出违背本心之事,让他的意志一点点的消磨殆尽,直至本心露出一丝破绽,只要小小的一丝,剩下的事情便都好办了,交给师尊就可以了!” “师尊?”道衍玄一惊,“什么意思?师尊还有残魂留存于世?” “如果有的话,我早就将师尊复活了,哪还用这般麻烦。” 遗憾的摇摇头,道衍明忽然诡异的笑了笑:“三位师兄,我做了这么多精心的准备,到现在了,你们就真的一点都没看出些什么来吗?” 说着一指远处的一言不发的道士,他又说道:“我费尽心思培养出了这样一个人出来照看李初一,你们就一点都不觉着熟悉吗?” 三人一怔,默然不语,片刻后道衍玄和道衍心同时神色一凛,震惊的互望了一眼。 “你...你是在重现师尊的生活轨迹,重现他所经历的一切?!” 道衍明哈哈大笑,又得意又遗憾的摇头晃脑。 “终于看出来了,但你们也太让我失望了。我原本以为你们一早就会察觉到的,可惜你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我身上,你们知道这么一场大戏却没有知音的感觉有多让人难受的吗?” 道衍清也反应了过来,震惊的望着两位师兄:“他不会是要...” 无比凝重的重重点头,道衍玄阴沉的道:“我们都错了,他不是要依循前人之法将师尊从天道轮回的冥冥之中拉回来,他是要让李初一变成师尊!他其实并不相信轮回的存在,他是要集合所有跟师尊有关的一切,再造一个师尊出来!” “这怎么可以!!!” 道衍清大怒,转头怒望道衍明。 “你这是不孝!是作孽!师尊就是师尊,只有一个,你怎么敢让一个假货取代他?!徒具其形的驱壳,鱼目混珠的西贝货,你以为你看着他心里就会舒坦了吗?!你这是在骗自己!!!” “假货?徒具其形?三师兄,你凭什么这么说?” 冷冷的望着道衍清,道衍明淡声道:“看外在,身怀生死之力,修有《道典》真经,一双阴阳道眼洞穿天地寰宇,再加上绝仙剑和阴阳扣在手,他哪一点跟师尊不同?看内在,拥有与师尊相似成长经历,感情纠葛也相差无几,等到与师尊相关的因缘果业汇集于身,将所有的残念和他人的记忆重塑成师尊的记忆,到时他跟师尊还有什么两样?他会变作师尊,而且从里到外都比原先的师尊更强!大成的生死不灭体让他无惧外力抹杀,本源初魂的坚韧让其无惧心魔的干扰,二者相合就算与域外天魔也别想再夺走他的性命,师尊会重临三十六重天成为救世主,他日成神乾坤万物都将拜倒在他的脚下!而我所需要做的只是纠正,将不完美的地方修复完美,让师尊的记忆真正与本源初魂相合,师尊必然重临世间,而且绝不会化成那些蠢货复活出的那些魔头!怎么样,三位师兄,师弟的法门是不是很完美?” 道衍明越说声音越大,到后来狂热到放声嘶吼,而最后却像一个孩子一样眼巴巴的看着道衍玄三人,满脸得意希冀着三人的赞美。 看着他,道衍玄气得浑身发抖,半天后才冷冷的吐出了三个字。 “你疯了。” 道衍明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正文 第1346章 情劫动,心魔种 冷冷的凝视了三人一会儿,道衍明的表情忽然一松。 “无所谓了,你们理解也好反对也罢,血祭已经开始,谁都无法阻止。” 抬手画了个圈,身前忽然浮现出一副画面,里面的人正是李初一,只不过此时的他已不在那座小城,而是身处百圣阁,周围满是血色和一张张惊恐的脸。 看着李初一手中已然化为黑红色的睚眦剑,看着剑身上厚厚的一层如有实质的煞气,看着虎面上那双时而清明时而疯狂的眼睛,道衍明缓缓抿起了微笑。 “看,煞气已经快要化为心魔种入他的灵魂里,只要灵魂破绽一出现,师尊便会开始觉醒。不,师尊已经开始觉醒了,阴阳道眼内的残念正在吞噬他的记忆,等到相应的记忆彻底融合,再抹掉不需要的部分,师尊的记忆种子便会彻底扎根在本源初魂之内,慢慢的生根发芽,从根本上一点点取代他成为真正的三元道人。而我,只需要不断的添加养料便可!” “原来他失忆是你搞的鬼!!!” 郝幼潇娇声怒斥,人微力弱声音很小,可还是被道衍明听了个清清楚楚,登时转头望了过去。 被他一望,郝幼潇禁不住的一个哆嗦,但无尽的怒火却支撑着她昂首挺胸,丝毫不让的回望了过去。 不仅他,叶之尘和沐雪晴也是如此,还有方峻楠、李斯年、柳明秀,等等等等所有关心李初一的人都是如此。李初一失忆他们都知道,被记得的人庆幸,被忘记的人忧伤,知道一些隐秘的他们都以为李初一是离开大衍时死过一回甚至数回,直到今日他们才知道根本不是,他的记忆不是丢掉了而是被三元道人留存在阴阳道眼内的残念给吞噬掉了,而这一切完全是道衍明一手促成的! 没人能想象记忆被人吞噬掉的感觉是怎么样的,纵使相逢也不识,他们心伤,李初一又何尝不心伤不彷徨呢? 这一点郝幼潇最为清楚,那一夜的长谈李初一压抑在眼底深处的黯然她怎会看不到? 郝幼潇温言劝慰说会帮他记着,不管他忘记什么都会帮他补全,可补的再全也是补,是外人告知,试想被其他人告知自己原来是怎样的应该是怎样的,这种事情谁能接受,谁又能没点抵触? 郝幼潇蕙质兰心,又情根深种,如今她怎可能不怒?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道衍明早已化为齑粉,一点整块都不会留下! “呵呵,有意思的女娃。” 看顽皮的晚辈一样轻笑着摇了摇头,道衍明冲道士说道:“眼光不错,直觉也很准,如果你三位师叔能多觉醒一些意识早点与你沟通,这个女娃还真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极大的阻碍。可惜她出现的晚了些,我安排的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已让他情根深种,另一个稍差了点但也不重要了。情根已然种下,心劫中最难渡的情劫已成了一半,你找再多的女子过来也无法抹杀他本心生出的第一缕情丝。” 道士面如寒冰,听懂了的人也面沉如水,而被挡在父亲身后的小雨则俏脸煞白,道衍明说的模棱两可,但她还是听懂了大概。 自己喜欢上李初一,是被人暗中左右的?! 不仅他,李初一和余瑶的恩怨纠葛,也是其一手安排的?! 只稍稍一想,小雨的心里便如坠了个冰块,又沉又冷让她浑身直打哆嗦。 陆横听到了道衍明的话,也感觉到了女儿的异样,顿时心疼的将她搂住。 这一刻,他心底里恨死了道衍明,更恨死了百劫道人。 道衍明是罪魁祸首,百劫道人则是他的走狗,若说这件事情里会没有百劫道人的影子,陆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 如今百劫道人身处遥远他鞭长莫及,道衍明实力恐怖他无能为力,所以只能将恨意压制在心底。但他并没有屈服,也没有认命,只要有机会,哪怕是死,他也斩下这老鬼的一块皮肉生吞下去。 道士仍一脸平静,待道衍明说完才缓缓开口。 “情劫难渡正因为情之一字最为复杂,因心而异因人而变,但不论怎样也不是你一个外人想如何就能如何的。初恋是很美好,也很难忘,你利用他的第一缕情丝种下情劫的祸根,想法很绝妙,但并不一定有效。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再美好的初恋多半也以失败告终,真正能与你相伴终老的是一颗能与你相通的心,而非一厢情愿的执着。这一点那孩子很清楚,所以才会喜欢上潇丫头,因为他知道谁真心喜欢他,谁对他好。” “所以我才夸你厉害,”道衍明笑道,“那小子性格乖张,被你教得心思极重,能在茫茫人海里找出一个才貌俱佳不逊于我所选之人、又能真心喜欢上他的女子可不容易,你...” “你错了。” 道士平静的打断,眼含笑意的看了眼面色古怪的郝幼潇。 “你别自己内心阴暗就总以为别人跟你一样阴暗,我可从来不喜欢左右他人的情事,更厌恶玩弄他人的感情。潇丫头可不是我选出来的,她和我家傻小子之间完全是发乎自然,而我所做的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早在三界相合时你便该发难,那时你已经将心师叔和清师叔的意识给禁锢住了,只凭玄师叔根本不可能压制得住你,可你还是装模作样的拖到了现在,所为的无非是没有把握。你很清楚外力左右的爱情再美好也比不过发乎自然的真情引人至深,真情不仅仅是爱情,还有亲情、友情,等等等等。你不确定那时发难李初一会不会如你所愿的那样心门失守心魔缠魂,你知道潇丫头和叶之尘他们都有能力让他冷静下来,冷静的处理所有的恩怨,所以你...” “所以我要等,等到所有能成为阻碍的感情和记忆统统抹除,然后才会启动血祭,让他慢慢步入正轨。” 道衍明接过话头,毫不掩饰的说完后露出赞许的笑容。 “真不错,你真的很聪明,比你三位师叔强多了。如果你能早先出现,师尊一定会很喜欢你,一定会收你为徒的。可惜啊......” 遗憾的摇摇头,道衍明温声道:“不过不要紧,你还有机会的,我之所以留下你就是为了让师尊见见你。师尊觉醒变数良多,如果我们四个有什么三长两短,总得留下个人陪伴他老人家,你就是我选定的人选,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 看疯子一样的看着道衍明,道士一脸无语。 都说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道衍明不是流氓,但却是比流氓更吓人的疯子。 疯子会武术不要紧,千万别拿枪;拿枪也不要紧,千万别是机关枪。可道衍明拿的根本不是枪,丫自己就一核弹,见谁怼谁怼谁谁怕,这种谁都制不住的疯子让人既无力又无奈,可看到那张苍老的脸上如孩童一般的真诚笑颜之后,他不禁又有些同情起这个老疯子来了。 如果不是祸及这么多条无辜的生命,如果不是牵扯到他那亦儿亦徒的傻徒弟,他还真想帮这个老疯子一把。 甭管成不成,满足了他的心愿再说,偏执到这种地步的人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无力劝阻,那还不如顺着他让他看到结果,成欢天喜地,败解开心结,怎么都比跟一个疯子作对强。 可惜道士不能,这件事根本没得选。 手指好似无异的动了几下,郝幼潇的心顿时微微一颤。原本她还在为自己的感情不是人为安排而暗暗庆幸,可左腕上的手镯却生出一股极其隐晦的波动,除了她以外无人察觉,连道衍明也是如此,而同一时间她的脑海内也响起了道士的声音。 那并非道士的传音,而是道士一早留在手镯内的留言,郝幼潇不动声色的听完后微微点了下头,一边默运留言里的法门一边将右手有意无意的向左腕靠去。 而道衍明还在一脸期待的看着道士,等待着他的回答,丝毫没有发觉郝幼潇的异样。 等到郝幼潇的右手按在手镯上之后,心生感应的道士这才展颜一笑,露出两排整洁的牙齿。 “老东西,我高兴你麻痹!” 骂娘的同时一道印诀掐定胸前,郝幼潇的手镯瞬间爆碎,烂葫芦一冲而出向着道士疾驰而去,道衍明微微一惊旋即满脸哂笑。 “你以为它能救你?冥顽不灵的蠢货,不听我的安排,那就去死吧!” 说着手遥遥一抓紧握成拳,关押道士的封禁瞬间塌陷收缩,连同里面的道士一起被彻底抹除消失不见。 道衍明面露冷笑,可笑容刚起便僵在了脸上,只见没了目标的烂葫芦突然蒸腾起来,浓烟般翻滚不休的九厄之力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跃而出,竖起中指朝着这便仰天狂笑。 “老东西,想杀我?我呸!!!” “好小子,与九厄灵根性命交修不算,竟然还敢将真魂托付给九厄灵根保管,为师还真是小瞧你了!不过一样得死!” 说着便欲祭出绝天剑,可那边厢玄心清三人也顺势再起战端。 一早就知道道士有替命之法,是以见到烂葫芦的瞬间道衍玄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当即传音两位师弟趁机动手。 “杀他,你得问问我们!” 道衍玄大声说道,同时分出一部分天道之力交于道士手中。 道士愕然望去,却听道衍玄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杀他法身无用,想要镇压他必须先夺回天道的全部掌控权。法门你知道,这缕天道之力给你当做种子,配合我们一起将他的意识从天道里挤出去!” 用力一点头,道士脚踏膨胀到房子般大小的九厄葫芦,双手作诀一记道法便轰将过去。 “杀!” 正文 第1347章 错乱 杀! 同样一个字充斥在李初一的脑海,让他无力思考其他事情,所有的念头都被无尽的戾气与杀念取代。 本能在不断的挣扎,一丝本心里的灵光让他屡次想要挣扎,可屡次又被浓郁至极的杀念所压下,心不断的向黑暗的深渊沉沦着。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小城,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了现在的所在,每次清醒过来后他都身处不同的地方,看着不同的风景和一张张不同的脸。 唯一相同的是那些脸上的恐慌,以及染满了整个视野的鲜血和惨况。 充当颜料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仙修鬼修一应俱全,时而还能见到封印里放出来的老仙老怪,还有一些他只听过没见过的山魁河精惨死眼前。 这些平日不知躲在何处的灵种全被失去神智的他给翻腾了出来,它们的血并非红色,有些甚至根本就没有血这种东西,可在他眼里却都一样,都是那般的殷红。 自己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李初一连想都不敢想。 他答应道衍明的要求回到世间来杀人,但他可从来没想过要这样漫无目的的杀,只为杀而杀,不问缘由也不分对象。 他的心里是都谱的,但凡有点仇怨的都罗列其中,若是杀完之后仍然不够那就去冥界和仙界继续,伪仙们他没有好感,杀起来丝毫没有负担。 可现在,自己做了些什么? 看着一张张交织着恐惧和怨恨的脸,看着一双双失去生气但怨气难消的眼睛,李初一根本不敢去想。 他知道是睚眦剑出了问题,每次清醒时他都想要扔掉睚眦剑远远地离开,可睚眦剑却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了他,每一次清醒之后它都会出现在自己的手中,戾气更重,煞气更浓。 此剑是道士送给他的,他一直倍加珍惜。道士从来不会害他,这一点他也深信不疑。 可这一次,他却动摇了。 是道士出了问题,还是道衍明在背后作祟,将道士和他一柄蒙在了鼓里? 李初一更倾向后者,可心底里的一个声音却在冲他呐喊,让他的心不断的向前者偏去。 那不是自己的心意,开始时李初一很清晰的便做出了这种认知。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失神的时间越来越长,愈发混乱的神智让这种认知也越来越模糊,不知不觉中他渐渐感觉全天下所有的人都要害他,都想要他死。 如此可笑的念头想想都是外力引诱的假象,可深陷杀念中的他越来越难辨别其中的真伪,浑浑噩噩的认不清哪般是真哪般是假。一段段既熟悉又陌生的记忆不断的出现在脑海,似乎经历过,又似乎仅仅只是个看客,自己似乎是自己,又似乎只是个外人。 记忆在一点一滴消失着,也在一点一滴新生着,很多刻骨铭心的记忆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他无力阻止,甚至难以察觉。 娘亲的爱,他记着;余瑶的情,他也记着;道士的恩,方峻楠等人的义,诸般刻苦铭心的情义他都牢记心中,但记忆里的人却变了模样。 这些熟悉至极的脸不知何时开始朦胧起来,每当他惊觉后想要极力想起时,他们的脸才再次清晰起来,但却是两张面孔交织在一起。交织的脸不断变换,新的容颜逐渐取代了熟悉的面孔占据了他的记忆,很多经历也悄然间随之发生了变化。 当李初一再次清醒时,眼前的不是穷山恶水,而是灯火辉煌的宫殿楼宇。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一个个严阵以待又惊惧又愤怒的望着自己,手里的兵刃不由自主的轻轻打着摆子。 “这是...哪儿?” 晃晃脑袋,李初一喃喃自语。 依稀记得片刻前自己还在冰宫的玉穹台,当时也有很多女子如这些人一般环望着自己,眼中也是惧怒交加,可怎么一转眼景象就又变了。周围的亭台楼阁依稀有些眼熟,就在脑子边上,可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大但李初一,胆敢行刺朕,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一个威严的声音自高处传来,抬头望去,却见一个身着皇袍的男子被人簇拥着傲立台阶之上。 李初一抬头望去,虎面后的眼睛时而清明时而困惑,他感觉那个男人他应该认识,而且那看似威严的声音里隐藏的点点颤抖让他知道,那个男人不但也认识他,而且还很怕他。 他,为什么要怕我呢? 浆糊一样的脑海想不通,李初一晃晃脑袋直接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怕我?” “混账!” 宇文太浩大怒,围困的侍卫也齐声高喝震慑人心。 为了防备李初一刺杀,宇文太浩做足了准备,不但调遣了大批兵马勤王护驾,更是请了数位阵道高人加紧填补皇宫的防护禁制。如今的皇宫被打造得铁通一般,为了加强防备很多华宫美苑都被拆掉布上了阵法。准备充足的宇文太浩自信就算是只苍蝇飞进来也不可能不被发现,诸般阵法重兵防卫就算神仙来了也得送命,李初一敢来即便不死也甭想全身而退,想行刺他根本是痴人说梦。 结果,痴人来了,没有偷偷摸摸,而是从皇都的正南门外一路杀到了皇宫的大门前,而后又一路杀到了这里。 以往唯有皇朝重臣才能列位的定天殿如今挤满了屠仙军,唯有李初一附近才见空地。 可无论屠仙军还是他这位皇朝霸主如今都满心惊骇,他们准备的很充足可李初一实在太超乎想象,那一身的煞气便是染满了仙血的屠仙军老兵都畏惧甚深,简直如传说中的九天罗刹般骇人无比。 再加上夺自虎将的那张虎面更是如此,青面獠牙两眼腥光,无论看向谁被看到的人都心脏狂跳,呼吸都要停止了一般。 如今宇文太浩被其盯住,皇者的尊严让他死挺着不露怯意,可背在身后的手却攥得紧紧地,青筋都鼓了出来。 此时又被李初一叫破了心事,宇文太浩不再多等,借着怒斥的气势大手一挥,直指人群中心的李初一。 “给朕拿下,不留活口!” “是!” 齐声应是,屠仙军霎时间动了起来,一层层的战阵如盘蛇般契合流转,气息以极快的速度节节攀升,眨眼间便攀升到了仙修来了都得畏惧的程度。 这些人都是屠仙军的精锐,岂能差得了,而李初一凶名在外,强闯皇都的事又刚刚发生,他们怎敢大意,一出手便用尽了全力。 一瞬间气势攀到了极点,下一刻数不清的兵刃和法术蜂拥而来,密密麻麻的攻击不透半点缝隙,就连地下也是如此,中心处的李初一顿时被封了个严严实实,眼瞅着即将化为尘埃。 可忽然间,一抹红意自中心处升腾起来,与之同来的还有一丝甜腥,无论想还是不想都飘入鼻孔内被嗅两个正着,下一刻一股冲天的煞气爆发开来,瞬间淹没了整个定天殿。 临死前的惨叫此起彼伏,细密的雨水夹在其中洒落四方。被淋着的人往身上一抹,滑腻的手感根本不是雨水,而是殷红的鲜血浸透了身上。 “护驾!” 叫喝声阵阵,有人护着宇文太浩便想退往后殿,原本宇文太浩不想走,可眼前的惨相让他实在无法继续执着为皇者的傲气与尊严,于重重护卫中不断的向深宫撤去。 察觉到他要离开,广场上的血雾陡然化为一尊龙首,乍看像龙细看却是凶神睚眦,本该身死的李初一自眉心处缓缓露出身形,身上片红未染,可一双眼却比血还要艳红。 “你...为什么怕我?” 喃喃自语声若雷鸣,宇文太浩下意识的转头回望,却见一抹红意直逼眼前。 “大胆孽障!还不给老夫退下!” 接掌沐家的沐齐云大声怒斥,带着几个沐家高手闪身挡在两人之间。无论是大义还是私怨他都不能让李初一杀了宇文太浩,宇文太浩一死他这沐家的家主之位可也就坐不安稳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皇帝出事。 全力催动《千机万衍》,与带来的沐家高手连成一气,沐齐云老眼爆睁印诀点出,一股冥冥之力顿时纠缠过去。 “无有运使,衍尔命缘!” 怕力量不够,他还一口精血喷将过去,如此耗费自信便是仙修也得退避锋芒,可那片红意却半点都未止住势头。 “退!” 眼见不妙,再也顾不得其他了,沐齐云大吼一声抽身欲退,可是已经晚了。 一缕煞气缠到身上,紧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眨眼的功夫煞气便充斥了整个身体,他的眼中顿时如李初一般涌满了血色,血管和青筋不住的自身上鼓起。 但也仅此而已,他根本没来得及发狂便已气绝。这还是他修为够高衍法精湛,其他人早在煞气入体的那一刻便炸成了血泥,他至少还留了个面目狰狞的全尸。 没了他阻隔,宇文太浩彻底暴露在李初一面前,周围的侍卫想要护甲却纷纷炸碎,李初一轻飘飘的落在宇文太浩面前,眼中血色稍淡,露出一丝难得的清明。 “是了,你是于浩...” 宇文太浩浑身僵冷,闻言不敢搭腔,更是不敢乱动。 李初一却没下杀手,而是皱着眉头使劲晃了晃脑袋,感觉思路越来越清晰后才抬起头来,眼中清明与浑浊反复交织的凝望着宇文太浩。 “你,后悔吗?” 知道他问的是余瑶,宇文太浩下意识的想要点头,可紧接着却愣在了当场。 “害死了倩儿,为了你的野心,你...后悔吗?” 倩儿? 宇文太浩愕然。 那是谁? 正文 第1348章 交织 本以为这就够古怪了,但更诡异的还在后头。 抬手轻轻按在宇文太浩的胸口,宇文太浩想躲都躲不开,而后便见李初一用痛心与恨意交织的目光望着他,语气轻柔而不忍。 “二哥,这是你逼我的,小倩太孤单了,你下去陪她吧。” 说完,红光满天。 至死,宇文太浩都没弄明白小倩是谁,自己又何时成了李初一的二哥。 他,还是李初一吗? 带着最后的疑问,宇文太浩连同整个皇宫淹没在血红的煞气当中。待尘埃落定,皇宫化为了尘土积在地上厚厚一层,而李初一也消失不见,不知何时离开,也不知去了哪里。 片刻后,滚滚雷霆轰然落下,被煞气逼住的天罡御雷大阵此时才降下了天威,可惜除了让地面变得更狼藉一些外,已经救不了任何人了。 皇宫被毁,举国震惊,雄踞城东的沐家宅邸一群族老瑟瑟发抖,无不为那惊天的煞气而心生恐惧。 直到再三确认李初一离开口恐惧之心才稍稍缓解,可不等他们想好何去何从便又得急报,勤王而来的嵘王忽然举兵造反,除了自己的人马外还策反了两只屠仙军于城外对垒,六神无主的城防军和各路诸侯找不到皇帝,只得将请示递到了沐家府上。 永无尽头的黑夜之中,大衍开朝以来从未有过的内乱,轰轰烈烈的掀开了画卷。 大衍的内乱按下不表,且说李初一这边。 夷平皇宫后李初一又迷失了神智,浑浑噩噩中穿山越岭,似乎还跟不少人交过手。身上嘴上时不时的就有甜腥洒落,但他丝毫没有在意,一颗心沉沦在意识的最深处,观看着一份份熟悉又陌生的记忆,同时体会着两份很是相似的人生。 他的人仿佛被分裂成了两半,一个叫李初一,是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出身显赫但遭奸人所害成了弃婴,索性被一个好心的道士捡到收养,传他本事一点点的将他拉扯长大。 另一个则是个俊美的少年郎,不知道叫何名字,因为他的名字一直在变换当中,只知道他姓商,熟悉他的人都称他为商公子或三公子。此人也出身显赫,虽然不是弃婴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是因勾心斗角而被赶出家门的苦命人,时年才刚满三岁。 此人也碰到了个好心的道士,将其收入门中教养长大,此后风风雨雨恩怨情仇,年轻时的经历和李初一竟然似极了七八成。尤其是情路坎坷,最爱的女人爱着别人,而那个人还是他的死敌,是造成他悲惨身世的罪魁祸首。最后那个女人为了那人的野心而惨死,此人杀了那人为其报仇,看到这一幕时两番记忆的画面竟开始缓缓融合在一起,李初一浑浑噩噩的看着,丝毫没有察觉有何不妥,似乎本就该是这样。 大仇得报,却也心灰意冷,此人仗剑天涯游历四方,广结好友但也惹下了不少敌仇。 碧血连天战方酣,偶得异宝无敌手。缘起缘灭终得道,蓦然回首,旧识寥寥,入目多新颜。 从未有过的孤寂心境弥漫心间,不知不觉中那人已与自己融为了一体,李初一感觉自己真的经历过那一切。 忽然,一大片模糊不清的画面飞流而过,他本能的想去抓却根本来不及,直到一幕恢弘的画面清晰无比的浮现在脑海中时他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但也只一瞬,旋即便被那份记忆中的震撼之景给引得沸腾起来。 无尽的星海当中,一个个形貌各异的仙修傲立虚空,他们的脚下是一颗燃烧着蓝紫色火焰的巨大星辰,对面则是一个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异修。 之所以说诡异气息并不仅仅源于气机交感,眼睛就能直观的看到。与己方一样,对面的修士也千奇百怪,可无一例外那些家伙的身上都缭绕着一层化不开的黑焰,连虚空的漆黑都无法掩盖那些黑焰的存在,只一眼扫过去便会心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没有缘由,只感觉他们不应该存在于自己所在的这片世界当中。 天外邪魔。 不用想,这四个字自然而然的浮现在心中。 望了望周围,每个人的脸上都凝着恨意和惧意,一些人死死地盯着天外邪魔,另一些则无助的望着自己,嘴唇颤动似乎在对自己说着些什么。 “我听不到。” 李初一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但却没有发出声音。他就像一个看客,被困在了现在的身体里,可以体会到记忆中所经历的一切,但却无法张口,无法改变任何东西。 怪异的感觉在心底升起,李初一感觉自己这样不对,可狐疑的念头刚升起便又被某种力量给淹没了,让他浑浑噩噩的忽略了自己的感觉,继续看着记忆为他展示的一切。 “无须多言!你们先走,老夫替你们断后!” 自己开口说话了,声音却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一个苍老而浑厚的男声。李初一感觉有哪里不对,但随后又感觉这就是自己没错,这句话是他说的。 此言一出,一些人的表情暗暗一松,可更多的人则激动起来。同时,四个模糊的影子来到自己身前,跪倒下来苦苦相劝着什么。 他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也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拼命集中精神想要回忆起这段经历却根本做不到,先前那种古怪的感觉再次升起,李初一又感觉自己似乎有哪里不对头了。 同一时间,三元境。 与道衍玄和道士几人缠斗不休的道衍明忽然眉头大皱,冷冷的哼了一声。 “竟然还有反抗之力,真是难缠啊!” 心念一动,神念依着某种法门化为波动自三元境传出,瞬间传递到睚眦剑上。睚眦剑顿时红光再盛,整柄剑彻底化为了一团血色的光团融入到李初一体内,虎面下挣扎的眼神顿时便稳定下来,虎面则再也支撑不住摧残,化为齑粉飞散开去。 “三...三元道人?!” 对面,一尊封印的大妖惊吼出声,只见重新露出的脸仍是李初一的样子,可那张脸的前面却又另一张脸的幻影蒙在上面,赫然正是三元道人无疑。 可是...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 难道三元道人还有残魂留存,这小子是他的转世之身? 怒火与杀意骤然一缓,一群封印的老怪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元道人于他们有恩,他们能活到现在全赖三元道人出手相救。若这小子真是三元道人的转世身的话,那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手。 “怎么办?” 一个马头人身的老怪问道。 “似乎是夺舍...” 一个黄布道袍的枯瘦老者不确定的说道,想了想又道:“先看看再说,看看他到底跟三元前辈是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旁边跟他一般服饰的两个仙修立刻附和的大点其头,其他老怪也都不说话了。 近日来李初一连翻清剿,他们不少老友都死在了他的手中。惊闻此讯他们赶忙联系共聚于此,一来是义愤填膺欲为惨死的老友们报仇,二来是为了抹杀掉一个争夺阴阳扣的大敌。 但谁料竟然碰到了这种事,黄袍老仙如此提议他们不得不从。 无论是冲着恩情,还是出于忌惮,他们都不敢贸然行事。人的名树的影,哪怕是死了,三元道人的威严也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招惹的,况且他的四个徒弟还在,若是得知师尊遭难哪能不理,很有可能马上就会放下私怨联手灭杀他们。 在这阴阳扣内,他们可不愿同时面对三元道人的四位暴怒的徒弟。 李初一这边,睚眦剑化光入体后直接盘踞脑海,如龙似蛇般的将他的神魂层层盘绕裹了起来。 而李初一的意识深处,他对于四个看不清的虚影的执着也瞬间放下,一股浓浓的杀意腾升起来,猛转转头怒视一众天魔。 同时,外界李初一的身体也做出一般的反应,浑浊的眼神陡然清明,两轮清晰无比的阴阳鱼在双目中缓缓旋转,散发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光芒。 “邪不压正,道气长存!老夫三元,今日便来领教一下诸位的高招!” 说着两手在身前画了个圈,一轮阴阳鱼登时出现,而后开始旋转化为了一个太极球,随着李初一手一引,一缕缕混沌气渐渐弥漫开来。 “这...这是...?!” “是什么是,快走!!!” 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一群老怪顿时作鸟兽散。 混元仙才能掌握的混沌之力都使出来了,无论眼前的是不是三元道人,此地都不宜久留,留下来只有死! 他们在逃,李初一眼中却不然。 现实与虚幻交织的错觉中,他看见的是邪魔们四散开来袭杀跟随自己的同道。 呼和怒吼此起彼伏,不时响起的惨叫让他心痛,看着五爪金龙被断去了龙威,看着祸斗连遭重创伤痕累累,他心头的怒火节节攀升,意识却越来越清醒。 混沌气只具雏形,无法保证能够灭杀得了这些毫无人性的魔物,他深吸一口气按向衣襟,那里是阴阳扣的所在。 可是,手到了,阴阳扣却不见。 愕然低头,李初一心头大震,眼见邪魔越发“肆虐”,他不敢拖延,只得手一招唤使绝仙剑。 熟料,已然无果。 不仅阴阳扣,绝仙剑也不见了。 怎么会?! 正文 第1349章 崩 惊愕再次暴露了记忆的瑕疵,李初一的本我意识再次挣扎起来,可同时也失去了对身前的阴阳球的掌控。 原本还算稳定的阴阳球忽然融化,混沌气如一团烟尘般塌陷后散逸向四方。扫过李初一时李初一无碍,可其他的物事却遭了大殃。 空间开始湮灭,大地不断的消失,完美无瑕的人界被混沌气霸道的侵蚀处一个不断扩大的空洞,湮灭的空间对面露出的不是虚空,而是虚无。 此处对于整个阴阳扣来说只是不起眼的一点,可引起的连锁反应却极为剧烈。 混沌气可不仅仅是将空间破碎掉,而是将所遇的一切全部解离融入混沌,化为真正的虚无,整个阴阳扣的天道法则都因此而紊乱,进而迈向崩溃,三元道人精心创造的天道轮回也因此遭难,永夜的天空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冥河的出现。无穷无尽的灵魂结合天道大则所形成的河水横天而过,散发着让人颤栗的气息。 对此,李初一一无所觉,逃走的那些“邪魔”他也毫不在意了。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记忆上,拼命的集中精神想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自己到底是谁。 忽然,他的身后虚无中出现了一道裂缝,如洪荒猛兽的巨口般一口将他吞没了进去,而后消失不见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感觉身周有异,李初一这才不得不回过神来,四周一瞧目露疑光,两份不同的记忆力都对此处有极深的影响。 “三元境?” 言罢定睛一瞧,发觉有人在恶战,每个人他似乎认识又似乎陌生,费了半天劲才好不容易想起了一人。 “臭道士!” “臭道士是谁?” “我师父!” “你师父?” “也是你师父!” “......” “对,也是我师...不对,他不是我师父!你是谁?” “我是李初一,你又是谁?” “我......” “你是心魔!” 猛然一个激灵,浑浑噩噩的意识忽然清明起来,混乱的记忆让李初一头疼欲裂,可他终于认清了自己,想起了自己究竟是谁。 他酿的,小爷生出心魔了!!! 李初一心头巨震。 漫长的时间以来,心魔这两个字一直离他极其遥远。本源初魂不受心魔所扰这是常识,再加上阴阳道眼的犀利,世间的诸般幻象在他面前几乎全都无所遁形,再逼真也能被他瞧出破绽。 而纠缠在神魂周围的那缕混沌气息更是让心魔无立足之所,即便心潮起伏过剧,最多也就是生出一些困惑和杂念,想要化为心魔侵扰他的神魂,不等临身便会被混沌气吞噬一空化为虚无。 可现在,他竟然生出心魔了! 不但如此,他还深受其扰,那一份不属于他却无法摆脱的记忆证明心魔已然根植神魂,若非他道心稳固本心难灭,怕是早已被其鸠占鹊巢沦为奴身了。 与此同时,这些日子来的累累血腥也不断的回忆起来,无尽的戾气溢满全身不断的威逼他的神魂,仅有的那缕混沌气息竟都被压制在角落里不得冒头,唯有本心的那点灵光仍在惊涛骇浪中苦苦支撑。 顾不得反思自己的所为,想明白关节后他赶忙集中精力压制心底的杀意。 此事与睚眦剑脱不开干系,如今睚眦剑又趁他失神侵入他的体内,他无力分心寻找,只能勉强分出一缕心神御使沉寂在识海中的道胎神兵日暮,以日暮之威将自己的从上到下层层剖解,哪怕拼着修为尽废也要将那祸根找出来。 “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啊!” 身前,道衍明忽然出现,摇头晃脑的轻笑数落。 “你不是答应我要听话的吗,怎么,要食言吗?” 日暮一滞,李初一悚然惊醒,此时他才想起道衍明这茬。明老贼要复活三元道人,而自己多出的那份记忆明显也属于三元道人,虽然不知道这老贼怎么会有三元道人的记忆并且还将其植入了自己的脑子里,但这显然是老贼复活三元道人的其中一个关节。 自己,还要继续反抗吗? “不要信他!这里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在搜敛所有师尊留下的痕迹,情网中的每个人都在此列,谁也不可能独活!” 道衍玄远远的大声说道,话音未落更加猛烈的绝仙神光便轰落在他的头顶。 冷冷的看了眼道衍玄,道衍明不屑的笑了笑,转头冲李初一问道:“你信他,还是信我?” 为了郝幼潇,为了叶之尘,为了自己所有的亲人和好友,这根本没得选。 深感无力的李初一刚要回答,却见道衍明不等他说话便紧接着轻笑起来:“其实你信谁都没有关系,原本不想食言的,要怪只怪你的本源初魂太顽固,我也是逼不得已。” “你要干什么!” 李初一心感不妙,道衍明用行动印证了他的预感。 随手一抓,一个又高又胖的身影出现在他的手中,看着惊慌失措的郝宏伟,道衍明笑呵呵的将他递到了李初一眼前。 “来,杀了他。” 看疯子一样的看着道衍明,李初一一动未动。 此时他神志清醒,怎会对自己的好友下毒手? “不肯?没关系,马上你就肯了。” 另一只手朝李初一轻轻一点,一条条情锁登时蜂拥而来不由分说的没入体内,其中一条最粗大的锁链自天灵直贯而入。密密麻麻的锁链插入体内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生疼,可李初一去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不由的疑惑望去。 道衍明则冲他展颜一笑,下一刻,一股发自灵魂的痛苦爆发开来,瞬间淹没掉他的整个意识,让他痛苦的哀嚎起来。 “这些是你惹下的缘,因为孽缘太多所以才会如此痛苦。想要舒坦一些很简单,杀了他,以善缘调和,否则,你会一直像现在这样痛苦下去。” “休...想...!!!” 李初一变了声调的咬牙道,死也不肯屈服。 这种痛苦他之前尝试过,里面并非单纯的痛,而是将情网内所有人死前的感受和死后残念汇集一处加之于身。当时道衍明牛刀小露便已让他差点崩溃,此时万锁穿心,所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如果可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取一丝的喘息,可他不能。 不仅因为郝宏伟不能杀,更是因为这是个口子,万万开不得。 道衍明自己不杀人反而让他动手,摆明了是要摧毁他的心智,并且规避誓言的反噬。他俩是约定过放这些人一马,可直到此时李初一才发现自己被这老杂碎给玩了。 老杂碎说自己不会杀这些人,并且会护着他们不受外人加害,可是却没有说李初一不可以杀这些人。作为约定的另一方,老杂碎对他说过只要他愿意想要杀谁都可以,换句话说他自己出手杀了自己的亲人和好友道衍明并不算违背约定,千防万防谁料还是被这老杂碎给坑了,谁能想到这厮如此阴损。 约定已成,无力回天,李初一只能苦苦的拖着。如今他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希望道士能有妙招。 “师...师父!!!” 李初一嘶喊,道士听在耳里急在心里,可他现在也无能为力。 不动手不知道,亲自接战才发现觉醒后的道衍明究竟有多强。阴阳扣原本就是道衍明的本体,自其觉醒后此间天道大则便不断的自行回归他的掌控当中,道士拼尽所能也只能勉强保证自己所掌控的那部分天道之力不失,想要争夺控制权还得靠道衍玄三人。 这是道行的差距,并非一颗奋勇的心就能力敌的。 所幸他还有九厄葫芦傍身,不属于阴阳扣的九厄之力对阴阳扣的损害也不小,这才牵扯住了道衍明相当一部分精力。否则只凭自身,道衍玄渡给他的那点天道之力早就被其夺回去了,他自己也得惨死当场。 现在小徒弟有难,他着实有心无力,抽手望向道衍玄三人,却见三人脸上也阴沉似水,想救但被道衍明死死拦住。 “你师父救不了你的。” 回头望了一眼,道衍明轻蔑的说道,心里却暗暗恼怒。 若非为了塑造极厄之人,他真不想将九厄灵根牵扯进来。这颗天生地养的灵根比九凤之心还邪乎,连他也无法掌控,谁能想到会被道士得了去并且还炼化到如此地步。若非道士异军突起,只凭道衍玄三人根本无力阻他,那样的话他早就夺回了阴阳扣的全部控制权,届时直接血祭掉阴阳扣内的一切融入李初一体内,哪还用像现在这样麻烦。 只能说好事多磨,师尊归来不顺利也在情理之中。 冷哼了一声,道衍明决定再加一把火,本源初魂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坚韧,再加几分力道是不会让神魂崩溃的。 心念一动,李初一登时失声,难言的痛楚直欲让他即刻死去,可这只是空想。他那该死的神智始终清晰无比,想昏都昏不过去。 放弃吧。 如此念头悄然兴起,旋即便被狠狠压下。 不行! 这地底线,无论如何也不能逾越! 想是这么想,可他的本能却渐渐脱离他的掌控。 费力的眯开一道眼缝,李初一惊恐的发觉自己的手在缓缓伸出,缓缓的贴到郝宏伟的身上,在两人同样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点点的穿了进去。 鲜血顺着手掌滑落,身上的痛苦也随之一缓。 难得的轻松感没有让李初一高兴,他惊恐的看着含笑望来的郝大胖子,猛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 “不!!!!” 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崩开了一道裂缝。 正文 第1350章 深渊里的声音 看着李初一,郝宏伟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李初一看懂了他的话。 有机会,替我报仇。 有不甘,有不舍,有无奈,唯独没有怨恨,就连临终的话语也留的平静至极,还不忘提醒李初一量力而行。 纯净的目光刺激得李初一想发疯,可是他已经疯了。 看了李初一最后一眼,郝宏伟奋力回头拼命鼓起腮帮子,想要一口唾沫喷在道衍明脸上。 我郝四爷杀不了你,死也得恶心你一把。 心意是坚决的,奈何没有机会成真。 在他回头的那一刻,道衍明便猜到了他的心思,用力往前一松让李初一的手插得更深,郝宏伟瞬间便被李初一身上的煞气所吞没,至死也没能吐出那口老痰。 看着好友消失在自己面前,手上的温润还未退却,杀意在胸中激荡,从未有过的浓郁,李初一知道不该这样,可他无法自已。 杀了他! 杀了道衍明! 整个脑海充斥着这个念头,悄然无息的成为养分滋养得心魔更加壮大。 “恨吗?是不是想杀了我?” 道衍明挂着让人痛恨的微笑,李初一的状态让他很满意。他甚至能听到李初一心灵崩裂的声音,但是还不够,他要的是彻底崩溃。 “宏儿!!!” 悲恸的呼喊远远传来,郝大力老泪纵横。 郝宏伟不是他最得意的儿子,但却是最懂事的一个,否则偌大的产业也不会交由他打理,此时横死眼前他怎能不痛,恨不得杀将过去一点点将道衍明碾成肉沫,奈何他没有这种力量。 就连道衍明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缚他都挣脱不开,他从未感觉自己如此无能。 “别急,还没轮到你,慢慢来。” 看了郝大力一样,道衍明微笑着又是随手一招,却不是将谁招了过来,而是将李初一带到了人群中。 “来,继续杀,每杀一个你的痛苦就会消减一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还犹豫什么?” 说完松开李初一的束缚,道衍明笑脸静待。 没有犹豫,束缚松开的瞬间李初一便一拳打了过去,道衍明应拳而碎,可旋即又重新出现。 杀法身无用,李初一知道。 妄动杀机会让自己越陷越深,李初一也知道。 可胸腔内的怒火怎么也止歇不住,一拳打完毫不犹豫的又是一拳,疯了一样的追着道衍明不放。 哪怕无用,他也要打,只为纾解胸中的怒气。 可打着打着他发觉不对,每轰碎一个道衍明他身上的痛苦便舒缓一分,一个恐怖的念头忽然冒出让他浑身一个激灵,回首望去却见一滩滩血雾飘荡空中。 碎的不是道衍明! 他被蒙蔽了双眼!!! 四下望去,只见数千个道衍明围满身周,脸上的笑容都一般的可恨,可身上的气息却强弱不一。 瞬间,他就明白了。 并非阴阳道眼无用,而是他的神魂出了问题。 宣泄不尽的杀意蒙住了他的双眼,但凡活物在他眼中都是道衍明的样子,这不是幻术所致,而是心魔作祟。 明白了,又有何用? 他想停也停不下来。 杀戮的执念和嗜血的渴望不断摧残着他的心灵,那种发自灵魂的舒泰感渐渐淹没了理智,就像吸毒的人毒瘾犯了一样,他极力的想要克制住自己,可身体和灵魂的渴望却让他只停止了片刻,便又动起手来。 鲜血,在飞溅。 血泪,在横流。 他不知道是谁死在了自己手中,他只知道死的都是朋友。 恨。 恨道衍明的恶毒。 若是这些人能行动自如也好,至少还能躲开,至少还能反击。 可他们全都被道衍明制住了,哪怕死到临头也一动不动,像个木桩子一样,顶着道衍明那张可恨的脸,挂着道衍明那副可恨的笑容,直至粉身碎骨也不曾改变。 停下。 求你停下! 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哪怕魂飞魄散就此消亡,只要能停下! 我不想再杀了...... 无声的悲泣回响在心底,无人能闻。 心灵的裂痕越来越密,无力挽回只能沉沦。 远方似乎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脑海中飞逝,往日的欢声笑语蒙上了血色,李初一不敢面对,只想找个无人的黑暗角落卷缩起来,只为片刻的安宁。 忽然,他的手停住了,眼前仍是一个道衍明,可他的手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李初一茫然回神,涣散的双眼无神的望去,只见眼前的面孔忽然模糊起来,一张熟悉的面孔浮现而出。 “叶...叶叔...” 憋着嘴,流着血泪,李初一无尽委屈,更是无尽庆幸。 差一点,差一点就铸成无可挽回的大错。幸亏识破了叶之尘的真颜,否则... 他不敢去想。 “咦?好精纯的剑元!” 道衍明的讶然声响起耳畔,李初一没有搭理,只无助的望着叶之尘。 “帮帮我...杀了我...” 叶之尘痛惜的看着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可下一刻鲜血便染满了李初一的双眼。 “因缘太深,留着你还真个是祸害。” 收回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血迹,道衍明冲李初一微笑道:“这个太麻烦,我代你出手,咱们继续。” “叶叔...叶叔!叶叔你回来!不不不不!!!!” 李初一放声痛哭,悲恸的哭喊自他那张杀气纵横的面孔上传来,样子很是诡异。 “还能坚持?” 道衍明微感意外,他以为这种程度本源初魂的本心早该崩溃了,熟料竟还能挣扎。 转头看了看道衍玄几人,三位彻底拼命的师兄加上手握九厄葫芦的道士给他的压力越来越大,本想让情网内的因缘跟李初一纠缠得再深一些,但现在看来不宜久拖了。 “也罢,等下加上他们四个,倒也不差这几个人了。” 下定决心,道衍明抓着李初一来到一个“道衍明”身前,手一挥脸孔变幻,现出了沐雪晴的真容。 “你要干什么!你别杀她!” 恍若未闻,道衍明一脸平静的一掌拍下,人登时崩散,只余点点血花飘荡眼前。 不等李初一反应,他抓着李初一又来到一人身前,照旧一掌拍下,人碎的前一刻露出郝二爷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哭喊,恳求,怒骂,直至麻木。 一路杀去,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消逝,李初一几度想要闭目,可他的眼却因心魔作祟死死的睁着,绽放出渴望与欢愉的目光。 心魔在不断的吞噬着自我,自我毁灭的强烈念头更让这一过程不断加剧。直到郝幼潇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看着那只罪恶的手掌当头拍落,看着伊人冲自己露出最后一抹微笑,李初一眼前一黑,心灵彻底崩溃,整个人彻底沉浸入无尽的黑暗,自我的星火湮灭在灵魂深处。 无尽的黑暗中,他没有听到道士的怒吼,没有看到一只葫芦将道衍明湮灭成空。 他累了。 不想再挣扎了。 无双临终前所说的奇迹没有出现,祈祷是没有用的,诸天神佛并没有救他。 “这就放弃了吗?” 一个声音在耳边问道。 李初一没有理会,卷缩在黑暗中深深埋首,只想逃避一切。 “逃避是没有用的。” 说的好听,漂亮话谁都会说,不逃避又能如何,他还能杀了道衍明复活死去的怨魂不成? “放弃就等于结束,不放弃才有希望。” 看,还在说漂亮话,我已经尽力了,奈何老贼太毒也太强,我不放弃又能怎样? 人家图谋了千万年,我却只是区区数十载的时间,千般算计仅在人家的掌握之中,费尽心思放出的老怪也被我所杀,浪花都没掀起一个,我还有什么办法可想,还有什么理由可执着? 累了。 我只想歇歇。 “可是你的朋友怎么办?你的亲人怎么办?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又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他吗也不想这样! 小爷自幼修行,一直想挣点银子买块好田带着败家师父颐养天年,可结果呢? 要杀我的人一个个的往外窜,一个比一个厉害不说还一个比一个奸,连从来不吃亏的师父都被骗了个全活,我他吗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胖子,我他吗能怎么办? 总有刁民想害朕,道士这话说的真他吗正确。 问题小爷根本就不是皇帝,凭啥狗 日的刁民还不肯放过我? “人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每个人的经历都不相同,相同的是都有坎坷起伏。有些厄难确实让人绝望,但阴阳相抱福祸相依,再绝望的事情都会有希望存在,都会有否极泰来的一天。” 大道理一箩筐,说了也是白说。 完全被人玩弄于鼓掌,还否极泰来呢,认命还差不多! “你真这么想?” 懒得搭理你。 “你确定你想要放弃?” 吵死了,小爷都死了耳根子还不得清净,不是说人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吗? “因为你还没死。” 那就是昏了,我想死,有办法吗? “有也不能帮你,你将我唤醒可不是因为死念,我也不忍看你化为行尸走肉祸害万物苍生。” 我唤醒你大....呃? 慢慢抬头,满目的黑暗中一个鹤发童颜的矍铄老人盘坐在自己身前,满脸暖人的慈笑,见自己抬头望去更是笑眯了眼。 李初一懵了。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丫谁啊?” 老人笑容不变,掐了个手印微微欠身行礼。 “老夫三元,好久不见。” “......” “祖...祖师爷???!!!” 正文 第1351章 一念之间 懵了。 看着眼前的老道,李初一彻底懵了。 自己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见到祖师爷? 死了,自己肯定是死了,祖师爷早已亡故,正因为自己死了才能见到他。 可是也不对,道衍明要复活祖师爷,将祖师爷的记忆种入自己心中化为心魔,难道说眼前的并非真正的祖师爷,而是心魔? 李初一顿时警惕起来,眼神不善的看着眼前的老者。 这就是心魔? 怎么看起来不太像? 想想方才的对答,李初一满心纳闷儿,害人性命的心魔听说过,这还是第一回碰见有劝苦主不要放弃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莫非以退为进,这是在麻痹小爷的? 可小爷都已经不想活了,丫还有个屁可麻痹的啊! 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大鼻涕,李初一狐疑的问道:“你是人是鬼?” 说完感觉这么问不太对,又改口道:“你是心魔吗?” 三元道人不答,认真的看着李初一的眼睛,炯炯的目光似要将他洞穿一样,良久方才面露感慨。 “我是我,又不是我;是心魔,又不是心魔;是你的执念,又不是...” “停!” 脑仁儿都快要炸了,李初一赶忙抬手打住。 “直接说结果,那些云里雾里的排比句就免了吧!” 毫不着恼,三元道人含笑点头:“老夫三元。” “我...!!!” 狂翻白眼,李初一直想骂娘。 啰啰嗦嗦一大通,结果还是等于什么也没说。 “那换个问题,我问你,我是不是死了?” “是,也不是。” “老头,你再这么说话我抽你你信不信?” 李初一终于忍不住爆发。 三元道人仍含笑点头:“信。” 肩膀一耷拉,李初一彻底没辙,他越发不相信眼前这位会是自己的祖师爷,大名鼎鼎的三元道人了。 久闻三元道人盛名,在他的印象里祖师爷不是仙风道骨慈悲满怀就是外冷内热威严无双,哪一种也不可能是眼前这位这样的,谈吐看似高深莫测实则故作高深,模棱两可的言语处处透着一股骗子味道,这家伙一张嘴他就想起了小时候跟着道士走街串巷的日子,每次道士给人算命的时候那嘴脸跟现在这位简直一模一样。 见李初一一副被打败的模样,三元道人哑然失笑。 “你以为我在诓你吗?” 李初一白眼一翻:“你说呢?” 三元道人不答反问:“那你认为你是活着还是死了?” 李初一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死了,要不能见着你这死鬼吗!”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能与我说话?人死成空,你为何还能思考,还能见到我,知道质疑我的真假?” “呃...” 李初一愕然,想了想不太肯定的问道:“那我没死?” “既然没死,那你如今身处何方?为何能见到我,又为何能与我有问有答?” “停!我缓缓,我有点晕!” 使劲挠着头皮,李初一被绕的云里雾里的。 “那我到底死还是没死?” 这次三元道人没再说“死又没死”之类的玄语,而是问道:“你认为死是什么,生又是什么?” “不知道。” 李初一摇头,他是真不知道。 生与死就像阴与阳,每个人都知道,但没人能说得清楚。再确切的回答也只是自以为是的片面解释,没有人敢说悟透了其中的真意,李初一更是不能,他连修为都是道衍明一手操办,填鸭子一样给硬催出来的,懂得运用之法,却不懂内中之理。 三元道人微笑,温声说道:“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生与死的阐述繁多,但归结起来只不过八个字——一念之间,惟心而已。” “惟心?就是想活就活,想死就死?” 李初一皱眉,瞪眼问道:“那寿元是怎么回事?生老病死又是怎么回事?如果像你说的那样,还用得着累死累活的修行吗?我只要拼命想着我要长生,我岂不是就能长生不死了吗?”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三元道人真的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生老病死乃天道赋予万物的铁律,就如潮起潮落阴阳轮转,世间不允许有永恒之物存在,唯一永恒的只有混沌,也就是万物之源头。永恒既混沌,混沌既虚无,达至永恒便等于化自身为虚无,在亦不在,亦有亦空,如此才能摆脱枷锁桎梏,让自己长存不休。可那没有意义,虚无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化自身为虚无便等于让自己一切成空,归于毫无意义的存在。而万物之所以能够存在正是一重重桎梏交错的结果,这些桎梏便是天道,亦可以说是缘分,又可以说是命运。所以无论生还是死都在天道范畴之内,是根据自己存在形式的不同定义出的狭义之见,对人来说死亡便是结束,可对于鬼物来说,死亡又何尝不是新生呢?” 李初一更困惑了:“那还为什么要修行?安分守己生老病死,不一样等于不死不灭吗?” “因为欲念啊!” 三元道人轻声一叹。 “无论人还是鬼,之所以要修行都是欲念所致,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的存在形式得以继续存在下去。生者好生恶死,死者好死恶生,说白了都是不想魂飞魄散渡入轮回,让自己的一切烟消云散。因为这个念头,众生不断探寻长生之法,进而升华到了探寻天道之理等等宏名大义,可再好的噱头也掩盖不了其本质,不过欲念尔。而欲念由心而生,心由灵而聚,心灵才是众生的根本,所以才说一念之间,惟心而已。” 见李初一似懂非懂,三元道人顿了顿再次开口。 “适才你说不需修行,仅一股执念便可长生,此法亦非空想,只是比较偏激,且须大智慧辅佐。朝闻道夕可死,这句话除了字面的意思,亦是一条证道之路,其死并非身死,而是勘破生死大彻大悟。世间修行者多以法入道,化天地之力入己身体悟天机,但也有大智慧者不寻常发,只一心参悟天地至理,顿悟偶得证道太虚。这些人体无仙元法力,却因勘破天机得以挣脱天地桎梏,殊途同归与我等修行之人并无两样,亦可长存世间。只是这些人太稀少,堪比你本源初魂的出现,人生短短几十载悟通我辈修士万万年所揣摩的道,其难度可想而知。但再难亦非不能,此点也说明心才是根本,寻常所说的生死和天道大义上的生灭皆由心定,一念可达矣!” “真的假的?” 李初一听的大鼻涕都快下来了。 不用修行,光靠冥想揣摩天机,几十年就能走完修士万万年的道路,这是真的吗? 三元道人肯定的道:“自然是真的,你身边便有这样的人。” 李初一愕然,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认识这样牛 逼的人物。 三元道人微微一笑:“你的娘家,沐家所修的《千机万衍》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千机万衍》乃是《天衍命术》残缺的拓本,又无人指点他们其中的奥妙,沐家也无卓绝之人顿悟得道,是以便混了寻常法辅佐。这样做倒不是不行,只是分心之下难免有些舍本逐末。” 李初一恍然。 回想见过的几次沐家人出手,明明修为不如对方,可交手时都不落下风,且玄之又玄神神秘秘,诡异之处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 再联想到道士,李初一更是恍然。 若非《道典》不输于《天衍命术》,道士又向来习惯重手平推,单靠《天衍命术》的道士绝对不会弱到哪儿去,说不定比现在还要让人防不胜防。 还有三元道人的四个徒弟,无论道衍明还是道衍玄三个都是如此,算计来算计去算得天下大乱世人却浑不自知,这也就是他们师兄弟之间知根知底棋逢对手,换成别人估计早就成了,根本不需花费这多时间拖到这步境地。 “那我呢?”李初一问道,“我现在算活着还是算死了?又或者不生不死,卡住了?” 一句卡住了逗得三元道人哑然失笑,旋即脸色一肃郑重的摇了摇头。 “你不是生与死的问题,你是存在与不存在的问题。” “存在与不存在?” 李初一不解,很郁闷老头说话总这么模棱两可。 这次三元道人没再打什么玄语,直接解释道:“老四算计,欲窃你本源初魂让我重生,但本源初魂魂体坚实可灭而不可夺,所以他便谋了一个法子,让你的欲念彻底消散化为虚无,以此使本源初魂变成一个无灵的空壳让我入主。他不断刺激你的心灵,让你产生自我毁灭的念头,当这股念头突破你所称承受的极限时你的心灵便会崩溃,你的存在会被你自己的欲念抹杀,而心灵湮灭,你的欲念也会一并消散,端的是一番绝妙的算计。” 说到最后,三元道人面露得色,似乎为自己徒弟的阴谋而欣慰不已。 李初一脸都黑了,闹不清楚这老头到底什么意思,说话都没了好声气。 “那你来干嘛的?我临终前跟我道个别,见见我这位苦主留个心里安慰?” 三元道人回神,摆摆手笑道:“当然不是,你别误会,老夫欣慰的只是老四所用的法。复活之法自古以来便是无数人苦心钻研的法门,五花八门什么样的手段都有,但均以失败告终,到现在再无新法门创出,欲行此举者也不过是在前人的基础上不断改良罢了。唯独老四别出心裁,由念聚灵,以灵窃魂,占据无灵空魂得意重生,虽然此法还是不完美,漏洞颇多,但老夫的这缕意识得以苏醒,已然证明老四的法子是可行的,且超越前人太多,老夫是为他这番心思和悟性感到开心。” 李初一更加无语,连骂娘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头扭一边不去看老头的嘴脸。 三元道人这等境界的高人着眼点跟寻常人根本不一样,凄不凄惨且放一边,天地至理和道法秘术的突破才是他们看重的所在。 吗的,圣人,这就是圣人? 正文 第1352章 缘来 仰头望天好一番感慨,连李初一的臭脸一时间都没瞧着。 实在气不过,李初一没好气的道:“一会儿说要帮我,一会儿又夸你徒弟,你徒弟法子再妙又怎样,能抵消得了万千怨魂的累累血债吗?他只冲我一个也就罢了,可他为了你杀我亲友弑我挚爱,从小将我养大的师父也几度被他所害,凭什么啊?古云一命抵一命,他却一世人换你一条性命,你不但不责怪还夸他,你真是三元道人,我那久负盛名人人敬仰的三元道人?我看你就是个心魔,说了一大通就是想气死我送我最后一程来的!” 三元道人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李初一,脸上露出歉然与自责。 “老四的手段确实狠绝,但这不怪他,只怪我。” “你?” 想起一种可能,李初一悚然道:“你别跟我说你单独给他留了遗言让他复活你,我可一直很敬仰你的,莫非你是个欺世盗名之徒?” 越想越有可能,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谁没个私心? 尤其是生死大事,临到头来谁又能坦然面对? 一般人如此,三元道人的心思跟一般人又能有多大差别? 换做李初一自己,他虽有侠心但也不敢保证那种时刻会不会为了一群人的性命而放弃自己万万年的修行甘愿赴死,而且这一群人里还有好些个与他毫无相关之人,三元道人这么做真的会像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只因其心之仁与德? 与仁德相比,深受道士熏陶的李初一更倾向于另一种论断。 自知难以独活,所以才救下这许多人收入阴阳扣,名为保护休养实则为自己的重生打下根基,而此番念头只有亦徒亦宝的道衍明才知晓,其余三个徒弟均蒙混其中,茫然不知的成为道衍明阴谋中的工具与帮凶。 瞧他眼神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三元道人叹了口气。 “你想差了,我的意思并非你想的那样。我也没料到老四执念如此之深,始终不肯放下,但确实是我为他的执念提供了可能,没有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什么意思?”李初一皱眉。 三元道人不答,抬手指了指李初一的眼睛。 李初一更加困惑:“我眼睛怎么了?哦,你是说阴阳道眼,你化道的时候没舍得将阴阳道眼一并化掉,这才给了他机会是不是?” “差不多。” 点点头,三元道人道:“其实这跟你也有关系。因为你我才没有将阴阳道眼一柄化掉,也是因为你我才残留了一份执念深植在阴阳道眼之中。原本这也没什么,奈何老四那孩子还是发现了端倪,这才起了心思,闹出了这些风雨。” “因为我?”李初一愕然,“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认识我?还是当年你就算出了我会出现,特地留了分机缘给我?不对!” 灵光一闪发觉不对,记得方才打招呼时三元道人说了句“好久未见”,起先太过惊诧才没在意这句话,此时想来大有猫腻。 “你认识我!可是你怎么会认识我?难道我也是被你救下的某个人的转世?” 想想也不是没可能,本源初魂那般稀罕怎么就叫道衍明给碰上了,而且还是在茫茫宇宙中恰巧出现在阴阳扣附近,被道衍明强行给掳了进来。 与撞大运相比,转世之说更有可能。说不定自己以前也是三元道人那个时代的人,因为伤势太重或者其他原因而投胎转世,就像尼乐所做的那样,只是没有尼乐的好运,被道衍明这厮给封了起来直到合适的时机才放出来投胎,从转世前到新生后都操纵在他的股掌之间。 “不错,我确实认识你。” 果然! 李初一心头一跳,但旋即便雾水上头。 “你确实转世了,但不是在这里,而是经历了真正的轮回重获新生。” “真正的轮回?你是说...?!” 心头大震,李初一哪能不明白三元道人在说什么。 能从三元道人嘴里说出来的“真正的轮回”岂能是阴阳扣内他一手创造的那种,显然指的是三十六重天! 可是也不对... “轮回之说不是一直无法验证吗?外面的世界真的有轮回存在?”李初一问道,他清楚的记得老祸斗可不是这么说的。 三元道人感叹道:“原本确实无法验证,但你的出现恰恰应证了这一点,且唯有我才能确认。” 李初一怔然:“也就是说你认识的我是轮回之前的我?” “没错。” “你怎么确信我就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因为阴阳道眼,因为你本源初魂散发出来的气息,最重要的是你与我的命缘纠缠而生的冥冥交感。” 见李初一仍眼露茫然,三元道人正色道:“阴阳道眼本就是你的,你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命运纠缠的必然结果,也是我难灭的执念使然。” 拨开云雾又见云雾,但李初一总算听明白了个大概,指着自己的眼睛问道:“阴阳道眼本就是我的?那怎么会在你身上?莫非你我本是好友,我临死前送给你的?你执念不散就是为了将这双眼睛还给我?” 想想三元道人的名声,李初一感觉还真有可能。娘亲为了守护自己跨越时空,三元道人为了朋友之义苦苦等候,这等情分李初一自问也能做到,若是自己的好友们有此所托,他也会拼尽所能苦等轮回流转,只为完璧归赵。 如此想着,李初一生出点点感动,可惜刚刚开始便被三元道人一盆冷水给浇了个通透。 “不是,我杀了你抢来的。” 噗~! 李初一吐血,瞠目结舌的看着理直气壮的三元道人,很难相信这就是自己的祖师爷,那位美名盛传的混元大罗仙! 丫怎恁的厚颜无耻呢? 难怪道衍明作恶至斯,莫非厚颜无耻就是自家门派的门风? “很奇怪吗?” 三元道人毫无自觉,笑的风轻云淡理所当然。 “修行者除了苦修便是寻缘探宝,机缘在前谁又能忍得住呢?早年间我还未勘破欲界,身负大仇无力去报,自然也与常人无异,时常做些争宝夺缘之事成全自身。而那时的你新生不久,本源初魂顽固难炼无什用处,可与本源初魂一通淡声的阴阳道眼却是世间少有的瑰宝,我自然要去争上一争。结果天之所幸,我站到了最后,挖去你的眼睛时你与我说你我孽缘未了,你总有一天会回来找我。原本我并未在意,可随着修为越来越高道行越来越深,所知所悟的道与理越发玄妙,你的那番话便时常在我心中浮起,尤其是触摸到阴阳混沌的门槛时,这种感觉越发深切。” “我感觉你一定会回来找我,我也希望你能回来找我。夺你机缘我原本是不后悔的,但随着境界越来越高我心中悔意暗生,时常想着能再见你一次了却此段恩怨。而且你的出现也可以让我应证一个亘古以来便无人能够验证的悬疑,那便是轮回的存在。当一颗灵魂彻底湮灭后是归于虚无还是渡入未可知的轮回之河,连神也未必能够说得清楚,若是你能出现,便能证明轮回真的存在,而且很可能超脱三十六重天远离天道之外,隐藏在玄玄混沌之中某一处无法感知的所在,以极其漫长的时间涤荡净所有因果,化为新魂重新降临世间。” 李初一听得目瞪口呆,感情他俩还是仇人。 虽然很是别扭,可说不上恨意,毕竟是轮回前的事情,他现在听来就跟听外人的事情一样,他心挂的是另一件事。 “证道混沌既为神,你说连神都说不清轮回之理,可又说轮回隐藏在混沌当中,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你饮水亦能御水,可你说得清水中三千各为何物,由何而来为何而聚吗?你身怀道元如臂使指,可你解得透道元之妙妙从何来,千姿百态为何独具此态吗?” 见李初一若有所悟,三元道人顿了下继续道: “大道三千,世间的力量千奇百怪各具特点,你可以运用不代表你理解,能运用只是你探究理解它的基础,先保证不被其所伤,而后才能参其根源。混沌亦是如此,作为万物之源,混沌是世间最顶级最玄奥的力量,也是我们目前所能理解的极限,是最接近道的终点的存在。其实说成力量都太过片面,混沌代表的是一种理,一种玄而又玄的态,此态包容万物又超脱于万物之上,众生身处其中无法窥得全貌,只能遐想感悟,用自己所能理解的方式将其纳于心中,修行的流派也由此诞生。” “修行有很多流派吗?”李初一插话进来。 “当然!” 三元道人含笑解释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三十六重天百花齐放,流派之多不胜枚举。我们道修便是其中最大的几支流派之一,以阴阳观想混沌,再譬如佛修,由‘空’入理。此外还有专研生克的三圣教,以技阐道的武修,等等等等,单说流派数量没有人能说得清楚,相互关联又各具其异。可是殊途同归,无论何种流派最后面对的都是混沌,而混沌中是否有轮回存在更是所有流派探究的重点,每个人都想知道自己源从何来,灭往何去。” 李初一默然,至此方知三十六重天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佛修他还知道,那什么三圣教武修之类的他连听都没听过,估计道士也不甚明了。 正文 第1353章 大义 “那你来见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要帮我还是准备再夺我一次机缘?”李初一问道。 三元道人的话始终模棱两可,他也吃不准老道究竟作何打算。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你想怎样?想活,还是想成全我?” “我当然想...” 三元道人微笑反问,李初一张口就答,可最后一个活字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是啊,自己到底是想活还是想死? 本能作答自然是活,可那一张张消逝的脸庞划过眼前,如挂满倒刺的锥子一样狠狠的刺在他心里搅来搅去,难以言喻的心痛让他气都喘不过来,刚刚分散开的注意力再次蒙上了死意,心灰意冷的直想就此了却此生。 他不是道衍明,不是宇文太洛和宇文太浩那种心性冷硬的狠人,身不由己四个字无法帮他迈过心里面的那道坎,无论什么理由都无法掩盖他双手上的血迹。 家人没了,朋友没了,挚爱的女子先后死在自己面前,死在自己手中,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继续活下去。 活着是种折磨,挣扎的动力也尽皆逝去,与其孤独的做个行尸走肉,还不如献出己身让三元道人复活,让三元道人以他的身与魂惩奸除恶,做些拯救苍生之类的善事,也算弥补一下自己所行之恶了。 如此想着,李初一的身体再次开始淡去,三元道人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没有劝也没有激,只是静静的看着。 直到消失的前一刻,无双的临终之语忽然在心中响起。 人生是有奇迹的,不放弃,努力的活着,这样才能见到奇迹,并且抓住它。 奇迹... 抬起头看着三元道人,李初一眼神亮起一点希冀的毫光。 “你,能复活我死去的朋友吗?” “若是死在阴阳扣内,或许可以,但需要极大的代价。”三元道人说道。 李初一的眼顿时爆起耀眼的光芒,毫不犹豫的大声道:“什么代价都行,只要他们能回来!” “哪怕你会因此而死?”三元道人凝目看着李初一,不放过丝毫痕迹。 “可以!” 想都不想,李初一当即点头。 “我说了,只要他们能活,让我做什么都行!” 三元道人眼神一动:“你不后悔?” “绝不!”李初一目光坚定。 一命抵万命,能让死去的亲友们活过来,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可是他们活了,你却不在了,你不觉着他们会伤心吗?万一再做出点什么傻事,你的付出不就等于白忙活了?” “放心,不会的,时间久了他们会习惯的。”李初一笑的很坦然,“实在不行,您老复活他们的时候顺便将我从他们的记忆中抹掉,让他们忘记我不就行了?” “那为何不是你去习惯,为何不将他们的影子从你的记忆中抹掉呢?有我帮忙,只要你肯配合,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我打不过道衍明呐!” 李初一苦笑,解不开的惆怅,道不尽的无奈。 “就算我活过来,道衍明还是会算计我,我关心的人还是会受到牵连,我无力保护他们。你不同,你是他师父,他肯定听你的话,而且你还是威名赫赫的三元道人,无论阴阳扣还是外面你都有能力帮我保护好我关心的人,三十六重天也很有可能因为你的回归而获得拯救。跟你比,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虾米,道衍明那句话说的其实挺有道理的,你复活的价值远比我苟活下去要大得多。若是换个立场,我说不定会帮他一把,若是易地而处,我或许会跟他一个想法,做出一样的事情。” 摆手打住,三元道人认真的道:“你没听懂我的话,我问的是你想怎样。抛开利害,只问本心,你想死,还是想活?” “能活着,谁有愿意死呢?”李初一叹声道,抬头仰望纯粹的黑暗,“可现在这个样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三元道人默然,片刻后笑了。 “傻小子,人不是因为有意思才活着的,而是先活着,然后才能活出意思。” 李初一也笑了,自嘲的道:“哪怕苟延残喘,做个行尸走肉?” “没错。”三元道人点点头。 “那你为何要死呢?”李初一问道,“听说当初你完全可以活下来的,只要放弃其他人就可以了,你为何又要为了他们赴死呢?” “因为善念,也因为责任。” 李初一不解望去,却见三元道人幽幽远望。 “人生于天地,养于天地,天地赋予了我们存在的意义和条件,我们不能只知道索取,而不懂得回馈。万物消亡便是将自己回馈于天地,随天道流转滋养新生,可我们修士不同,我们活得太久了,索取的也太多,回馈的却又太少。如今天地大乱,三十六重天均面临灭世之劫,我辈修士承蒙天地眷顾一生,又怎能坐视不理,任由我们的家园被邪魔吞噬一空?家没了,就等于根没了,没有了根,我们又如何自处,如何成活?况且那些邪魔乱道根本不会放过我们,一人一族之力根本无法将其驱除,我们又怎能独善其身舍却那许多的同道?老夫修行一生,早年年少轻狂只知一味索取,直至勘破无*四境方知舍得真意,而后心境越高感悟越深,越感道之真味不在于争,而在于和。” “孤阴不长,孤阳不生,阴阳调和方能长存不休。人亦是如此,一味利己只会害了自己所行之道。佛曰因缘果应,道曰道法自然,说的皆是一般的道理。舍却那些人简单,可倒头来自己也难逃一死,这是必然会出现的结果,因为无论谁也不可能诸天寂灭唯我长存,就像现在的你我,在这片空无一物的虚寂之中,活着与死去有何两样,你我没有对方的出现,没有这番交谈,存在与不存在又有何分别?所以那些人必须得救,以我一人之命换来无数人之生,留存火种以待传承,这样才能生养新血众志成城,救天地于危难之中。而老夫虽然消逝,可只要还有一人记挂着老夫,知晓老夫存在过,老夫在与不在又有何分别,不过是换一种方式罢了。” 三元道人言辞凿凿,李初一听得也是心潮澎湃,敬仰之情由淡而浓直至溢满心中。 记得道士说过,人都有私心,再无私的人也离不开这个道理,小无私成就大有私,归根结底皆有所取。 三元道人便是如此,无私无畏的背后是更大的宏愿,着眼点根本不是凡夫俗子那样只注重自己的自己周围,而是更加深远的东西,也就是世人常说的大义。 为了大义甘愿赴死,为了给天地保留火种传承便舍得放弃自己的生命,这种事说来简单,可真正面对时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又有几个三元道人这种层次的人物能够舍得? 换做李初一自己,他就算有这个心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道士从小教他的一句话便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能活着就活着,其他人死不死干老子鸟事。 这句话在理,也一直被李初一当作座右铭,若非道衍明太毒辣让他亲手杀了这么多亲友,他怎会执念自毁生出心魔? 阴阳扣的活物就算死绝了也别想让他心里泛起半点波澜! 可再有理也得分情况,放到三元道人面前,放到三十六重天的大义面前,道士的思想就太过小意了些,甚至可以说根本上不了台面。 逃跑容易,苟活亦不难,可天地俱灭只剩自己,自己又怎可能逃过死劫呢? 无比崇敬的看着三元道人,李初一叹了口气,由衷的道:“小子受教,您老真看得开!” 三元道人哑然失笑:“老夫修行一生,上体天心下析人理,很多事情早已不在意了。生与死于我来说并无不同,生固然是好,可死又何尝不是一番新的开始?若说原本还有些不甘和遗憾,现在看到你出现了,老夫更是无牵无挂,轮回是存在的,老夫总有归来的一天!” 说完脸色一塌,作怪的冲李初一眨了眨眼。 “再说了,那些家伙只要都记着我的好,将来弄出个三元神教之类的教派,找上一群徒子徒孙天天念道我的好,说不定我不用轮回转世,直接化为灵仙再临人世了呢!” 敬仰顿时散了一半,嘴角抽搐的看着一脸奸笑的三元道人,李初一无力的竖了竖大拇指。 老而不死是为贼,就说嘛,世上那种绝对的真圣人。 吗的,一个比一个精! “那现在该怎么办?”李初一苦恼的望望四周,“这破地方连个标记也没有,我怎么出去?是不是我一直念叨着‘我要活我要活’就行了?” “难。” 三元道人脸色凝重下来。 “老四法门虽妙,但破绽太多。他想复制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借假还真,可老夫的一生何等漫长何等广阔,紧靠阴阳扣里的这些人,榨干了也不可能完美的将我重现出来,能让我这缕残念觉醒都是走了大运了,要没有你出现,他连想都别想。如今心魔已成且阴阳两分,我与你一般是被困在这里,受你呼唤方才觉醒,外面的是我偏执的阴暗面,暴戾成性只知杀戮,若是任由其掌控你的肉身,阴阳扣必毁无疑,若是等到他彻底与你的本源初魂融合,不仅阴阳扣,岌岌可危的三十六重天也会再遭重创,那孩子千百算计万般小心,但还是创造了一个怪物出来,唉!” 正文 第1354章 底牌尽出 “那怎么办,就这么等着?”李初一瞪眼。 “你信我吗?”三元道人不答反问,一双融智的慧眼认真的看着李初一。 “这还用问?”李初一撇嘴,“你是我祖师爷,这里就咱俩,我不信你信谁?” “那就好,我有一法需你配合。” “什么办法?” “你我交融,结合一体。” “......” 李初一默然无语,倒不是怕三元道人有阴谋,而是这话听着不怎么对劲,俩大男人还一老一少,这又是交融又是合一的...... 从小被道士熏陶的李少侠登时就想歪了,嘴角一个劲儿的抽抽。 “你果然有心结。” 三元道人理所当然的误会了,正要开口解释却见李初一用力一点头。 “行!怎么结?要脱衣服吗?” 这回轮到三元道人傻眼,老道修行一生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种荤话了,稍微一想便知道李初一言之所指,登时笑骂出声。 “你这小子,哪还有点修士的样子!” “别废话,快说怎么结,要脱衣服不?” “......” 看着伸手紧揪着衣领一副委屈小媳妇模样的李初一,三元道人彻底无语,深感门风歪斜。 遥想当年与李初一的前世相遇,双方棋逢对手恶战十日有余,那时的本源初魂何等的霸道绝伦威武不屈,再看如今的李初一,只能暗叹一声世风日下,轮回之河洗的够干净。 却说外界的三元境,道士不惜再次纳九厄之力入体,且这次非伴生灵根而是九厄葫芦本尊,近乎毁灭性的反噬也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只夺回了部分天道掌控权的道衍明把持绝仙剑也再难阻止,登时被道士杀到了跟前将郝幼潇救下。 可李初一,也彻底坠入了魔道。 眼神清明,可再无半点人性,有的只是暴戾和对生的贪意。 根本不用催促,李初一彻底放开了杀戒,二话不说直接轰碎了道衍明的法身,而后转手就向道士打去,浑然不觉那是教养自己的恩师。 “小王 八蛋!” 骂咧了一句,道士一掌将李初一拍飞,看着疯徒弟跟个弹簧式的滚了没多远便稳住身形再次杀上,浑然不理身上纠缠着九厄之力的伤势,道士登时皱起了没有。 他怕这失心疯的小子自己把自己害死。 “别去!” 道衍玄的阻止来的晚了,道士已然闪身到李初一身前,抡圆了巴掌就是一个嘴巴子,同时丹田蓄力神识狂涌,张嘴就是一声暴喝。 “醒来!” 半个脑袋差点没给拍碎了,李初一再次翻飞,滚了没多远便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没理道士,而是向着最近的人杀将过去。 “他神智已散,没用的,现在只能杀掉他!” 迟来的解释声让道士的心不断下沉。 亲手杀掉一手带大的徒弟,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你有这个本事吗?” 冷嘲着,道衍明的法身在道士不远处浮现而出,嘴角的不屑恁的让人火大。 道士气急,转身就要拍碎了解气,远方道衍玄赶忙道:“不要浪费时间,随我们一起封住这里,千万不要让他逃出去!” “晚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道衍明疯狂大笑,那边厢清空了周围的李初一气息越发迫人起来,忽然间两手在身前用力一撕,稳固的三元境登时颤动了一下。 不晓其法蛮力而行,怎么可能成功? 可李初一偏生不信这个邪,一下没撕开又是接连几下,见三元境震荡不断可就是不见破开,他登时怒了,一拳拳的轰击在身前,誓要将这鬼地方轰出个破洞来。 “先把这里的人杀光,然后再清剿外面的杂鱼。” 道衍明微笑建议,李初一登时看向了他,眼中没有谢意只有让人胆寒的杀意,身子一虚出现在法身面前,照旧一拳捣出将法身打了个烟消云散。 再次现身,道衍明的眼神有些不对,按他估计李初一如今应该正被三元道人一点点的取代,可现在看到则似乎只是一条见谁咬谁的疯狗,看似神智清明其实浑浑噩噩,比起先前更为不如。 “因缘还不够吗?是了,定是这样!” 喃喃自语了一句,李初一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一拳将法身碎了不说,拳劲还追入冥冥撼动了他的本体。 拥有三元道人的力量,却无三元道人的记忆和神智,道衍明越发感觉自己所料不错,定是“养分”太少还不足以让师尊觉醒。 既然如此...... 空劈一掌,三元境登时裂开了一道贯天长的裂口,裂口的对面并非虚空而是直面三界大地。 三界众生愕然抬头看着天上忽然出现的巨大裂缝,里面透出的本初三气让他们的汗毛瞬间就炸了起来。可天漏了还不算,脚下的地面也忽然间开始崩溃瓦解,一时间天崩地裂无数人死于非命。 无论是刚刚踏入定天殿的嵘王还是漠北四宗,无论是躲藏在十万大山深处的妖族还是聚首密议的仙修冥修,在此大劫面前均茫然无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消融在那未知的恐怖气息当中。 本初三气面前三界众生一视同仁,管你是仙是凡只要沾染一点便立刻烟消云散,数不清的魂魄带着种种难消的怨念遁入情网向李初一汇集过去,唯有封印中的老仙老怪们才一时无碍,各施法门狼狈不堪的慌忙自守,同时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裂缝对面的三元境。 “那是...?!” “没错了,肯定是!” “阴阳扣的核心所在!” “天道崩溃了,机会!!” 苟利生死以,富贵险中求! 原本就纠结着阴阳扣跟个王 八壳子一样无处下口,现在壳子自己裂开了,谁能忍得住,当即冲天而起争先恐后的往裂缝内飞去。 道衍明丝毫不在意这些人到来,将这些人血祭掉原本就在他的计划当中,他在意的是另一些东西,一些原本没想过这么快就会动用到的东西。 “开!” 遥遥一点,直指人界天门山。 往日的天门山早已变了模样,大半的疆域都没能逃过三气的湮灭,唯有一处腻歪。 天门九峰。 九峰于三气狂涛中屹立不倒,各生奇光守护着山上的人与物,俨然一副万物皆休唯我长存的样子。九峰上的太虚弟子暗暗庆幸,心有余悸的看着山外混乱的世界,可随着道衍明的召唤他们也瞬间陷入了无尽的绝望当中。 山,裂了。 “五脏之气,起!” 神剑、百草、飞雪、天奇、千绝五峰当先炸碎,山石连同其上太虚弟子消融瓦解,金、木、水、火、土五道精纯的脏气从混乱中窜出,直奔道衍明而去。 “三宝真元,聚!” 登时,太虚、血阳、西门三峰应声爆碎,三股玄妙的力量骤然冲出,赫然正是素有三宝之称的精、气、神三种元力。 精气神共聚人之虚,五行脏气共聚人之实,二者相合便可化出一个人来,只是没有魂魄而已。 八峰爆碎,凌霄峰如何能够逃得? 道衍明最后才向凌霄峰遥遥一点,张口喝道:“虚天镜,归!” 瞬间,凌霄峰也爆开了,出现的虚天镜却不是之前所见的那面,而是封印在山体内的某种力量解封后注入镜体之内,古朴神秘的镜子摇身一变,竟化为了一颗瞳孔似的琉璃宝珠,转眼间便落到了道衍明面前。 “你...你竟然敢违背师尊的遗愿,偷偷收集师尊的遗体?!孽障!!!” 道衍玄怒不可竭,道衍心和道衍清也目眦欲裂。 就说道衍明哪来的那么大的信心,他竟然趁着三元道人身死道消时偷偷收取了这般多的人之根本,而且还封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以其他老怪的封印加以掩饰,这么多年来他们跟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一直都没有察觉。 尤其是虚天镜变化的那颗琉璃宝珠,最是让人震惊。 李初一的阴阳道眼他们总感觉有些不对头,但无暇细查也分辨不出哪里不对,至此他们终于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道衍明竟然剥离了阴阳道眼的一部分力量,以虚天镜镇压在凌霄峰内,而虚天镜内更是封入了阴阳道眼的一部分本体,赫然正是一双瞳孔! 换而言之,他们即便一早发现了李初一,将其杀掉夺回了阴阳道眼,他们封存道眼之所也瞒不过道衍明的眼睛。阴阳道眼的一部分本体加上虚天镜的力量,阴阳扣内的一切事物都无所遁形,只要他想,三界内就没有秘密可以瞒过他的眼睛。 对于道衍玄的怒斥,道衍明回以冷冷一笑,旋即便催动秘法将八道根本连同阴阳道眼的残缺部分打向李初一。 三宝真元和五行脏气都出自三元道人本尊,带有其浓浓的印记,那对一分为二的琉璃宝珠更是阴阳道眼的瞳孔,里面除了印记更有三元道人的残念存留。这些东西加身他不信唤不起三元道人的神智,再加上血祭万物众生搜敛来的命缘,他不信师尊不会彻底觉醒,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百忙之中,他没有忘记李初一残余的亲友,苍蝇腿也是肉,就算李初一已经崩溃了这些人也不能放过,任何一点浪费都有可能成为师尊复活的阻碍。 别看道士救下了他们,可没有他的准许谁都别想带他们离开。九厄之力护得了道士护不了别人,连他都忌惮甚深的力量,寻常人哪敢沾染? 这种力量是用来杀人的,就算道士有心也改变不了这种本质,以九厄之力护持众人逃离他的身边根本是痴人说梦,敢这么干就等着给这些人收尸吧,无论如何他的目的都是一定可以实现的。 眼见九种力量逐一融入李初一体内各自归位,道衍明心里轻松,不禁咧开笑脸准备奚落道士两句,顺便看看有没有可能将这位最喜爱的徒弟个争取回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不想下杀手。 熟料一道虚影忽然从眼角的余光里滑过,等他看清后登时怒发冲冠。 只见一只比成人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鸟悄无声息的当先引路,道士带着好几个人紧随其后,每每都能从密不透风的封禁里找到疏漏不说,竟然还能躲过他的神念封锁,而他所瞧的那个道士根本就是个假象,是九厄之力凝聚出的法身! “开了眼的逐星鹞,竟然还没有死绝!!!” 正文 第1355章 代天行道 咬牙启齿,道衍明的脸阴沉似水。 他知道有未开化的逐星鹞残余世间,也知道李初一身边有这么一只存在,但每次关键时刻三条都提前一步遁走,让他虽然知晓却一直无缘得见。 这次收玄冰寒狱入三元境,预感不妙的三条照旧先一步悄无声息的逃离了开去,可逃走之后它就后悔了,灵智越来越高的它不再仅仅依从本能的驱使,理智让它很担心其他人的安危,它感觉应该带上他们一起走。 可等它想起这茬时已经晚了,玄冰寒狱连同附近的大片雪原整个消失不见,它茫然无措的在遗址周围来回盘旋,直到冰鸾之心出世引起的极冻寒潮吞没过来才被迫离开。 融合过一点手镯的力量,他依稀能感应到一点烂葫芦的所在,但这一次它却失去了方向,无论郝幼潇还是烂葫芦都一无所感,让它没头苍蝇似的绕着漠北南界来回乱转,日日渴望着重聚的一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太阳消失永夜降临,直到今日天裂当空露出了三元境的真面目,它才终于再次感应到了那些熟悉的气息。 头脑一热,冲动压制了本能的畏惧,三条以从未有过的无畏勇气一头扎入了三元境,天赋的神通让周围的老仙老怪无一察觉,就连分神多方的道衍明也意识蒙骗了过去。 而它并不知道,这时的它眉心处的那三把火不但连成一气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火焰团,并且还分出两条微不可查的细纹连至双目,像是要将火焰收入眼中一般。 三条没别的本事,就是逃命的能耐世间少有,血脉附于的天赋神通不但让趋吉避凶成为了它的本能,在火纹出现后更是生出一股奇异的力量,保护着它让它从许多天衣无缝的危机中穿梭来去,片叶不黏身的架势神奇至极。道衍明的实力何等之强,神念封锁何等严密,愣是被它一路躲躲闪闪的摸到了郝幼潇身边,不敢出声只能拼命的冲着道士打眼色。 道士也是个玲珑心,打眼一扫便明白了它的意思,趁道衍明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巧施秘法金蝉脱壳,抄起郝幼潇和附近的几个相熟之人,跟同样跟同样作为的葬王一起随在三条身后向外遁去。 人,他们救不了那么多,只能就近。救下谁救不下谁,就看各自命运如何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不过转瞬之间。三息之内他们便能通过那道裂痕的侧面离开三元境,眼瞅着即将脱身,道衍明这杀千刀的老货还是回过神来发现了他们。 “想走?哼!” 怒不可竭的道衍明没有追击,而是直接在他们面前凝聚出一具法身,大手一探向着道士抓来。 “给我滚!” 道士怒喝,他绝不能让人把郝幼潇从他手中夺走,猛催丹田便欲以九厄之力硬碰一记,熟料道衍明理都不理他和郝幼潇,带头逃窜的三条也毫不理会,手自他们身边一掠而过一把抓住他身后不远处的葬王。不由分说的将其往身边拉扯。 这一下道士没想到,葬王也没想到,依两人所想道衍明的目标定然是郝幼潇,至不济也该是道士本人。郝幼潇和道士一个是李初一的爱人一个是李初一的师父,哪一个都比葬王更合适拿来摧残李初一的心境,抓谁也不该抓葬王这个只能勉强算作相熟的人。 “休想!” 葬王哪能坐以待毙,抛开手中的人提拳便打,结果拳出一半身后忽然窜出几道绝仙神光轰在背上,还有几十根情网锁链夹在其中将他捆了个结实,咆哮着无可奈何的被硬生生拖到了道衍明面前。 “辛辛苦苦塑造了你,岂能任你逃脱!”道衍明冷声说道。 “别想利用我!” 挣扎不开,葬王心中一狠决心赴死,道元逆运猛灌丹田,头也不回的高声叫道:“走!!!” 宁可自爆飞灰湮灭也不愿被人利用,道士的嘴使劲抿了抿没有说什么,换了个方向便欲继续遁逃,熟料自爆的冲击迟迟未到,道衍明不屑的冷笑响了起来。 “你是生是死我不关心,我要的不是你的魂魄,而是你的命!” 勾指冲着葬王轻轻一挑,葬王的反抗瞬间停止了下来,两眼无神身上的气息迅速消散,竟是无声无息的死掉了。 虚托着什么东西,道衍明的脸色并不好看,显然刚才那看似轻松的一勾对他的负担也不小。脸色不好看,人却是亢奋的,疲惫的眼中跳跃着兴奋的光芒,直勾勾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掌,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存在似的。 道士的汗毛瞬间就全炸了,他看不见,但他知道道衍明不是在装模作样,这老贼真的将冥冥之中的命运给剥离了出来。失去了命运的魂魄不仅命格崩溃,本身也登时魂飞魄散。任你通天彻地,没有命运的维系魂魄根本无法在天地之中存在,道衍明这是从根本上将葬王硬生生抹杀掉了,道士焉能不惧? 自己也是道衍明教养出来的,岂不是说...... 寒意灌满了全身,想自护却不知该从何护起。 不置可否的瞥了道士一眼,道衍明不再理会,甚至都不阻止他继续逃窜,随手召过几道绝仙神光将其缠住,而后伸手在身前一划。 “出来!” 一个人影应声而出,道袍青翠须发皆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到道士时复杂之色一晃而过,随后便跪伏在道衍明身前。 “见过明尊大人。” 百劫道人一出现道士的脸就阴了下来,可听到他不喊师父却喊明尊不禁又困惑起来。 道衍明自然不会给他解释,闻言随意的点了点头,以不用质疑的语气淡声道:“时间到了,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没有立即应是,百劫道人抬头低声道:“明尊,小绿她...” “答应你的事我自然记着,那女子我自会安排,你无需挂心。”道衍明说道,眼神很是不耐。 松了口气,余光快速扫了眼周围,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倩影让他有些失望,旋即便将这些情绪压到心底,百劫道人深深的低下了头。 “是,谨遵明尊安排。” 没有废话,道衍明直接虚按百劫头顶,五指发力轻轻一提,不见有东西顿时,可百劫道人也如葬王一般身上的气息迅速消散,转眼间身死道消。 “百劫轮回就此休...” 最后的呓语回荡耳边,其中的酸涩和解脱让道士心中一紧,道衍明则嗤笑出声。 “痴人,难怪抵不住九厄之力,连个情字都勘不破,真是废物!” 火气上窜,道士直想杀将过去,可为了郝幼潇和其他几个被他救下的人他还是不得不忍了下来,继续跟着三条寻找出路。 心底里,对百劫道人的恨意稍减,对道衍明的恨意则节节攀升。 他不管什么原因,不管百劫道人是主动投身还是迫于无奈,他恨的是道衍明的冷血,怒的是道衍明的那句话。 道衍明讥讽百劫是勘不破情字的痴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这话谁都可以说,唯独他没这个资格。可他不但说了还说的理直气壮,对甘愿赴死的百劫道人毫无一点旧情顾惜,道士恨百劫不争,为百劫的死深感不值。 临死时还挂念着绿媃的安危,百劫道人再恶也有可取之处。道衍明自身为情所困却耻笑他人情结难解,这种自己泡在茅坑却取笑他人屁臭的老匹夫着实让人恶心。 “你应该感到庆幸,这些原本是为你准备的,你该谢谢那孩子的出现!”举了举空无一物的双手,道衍明微笑道。 道士眼皮子直跳,愤恨得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保护着三条不断的向近在眼前却如咫尺天涯般的裂缝一点点迈进。 待他将郝幼潇等人送出去安顿好,再回来砍死这老匹夫不迟。 道士不搭理自己,道衍明也不在意,轻轻一送将两团看不见的命运置于身前,而后又召出两团同样的物事搁置一处,催动秘法印诀一式式打将过去。 “轮回之息,不灭之理,灵光一点,福祸相依!” 登时,四道剥离的命运开始沿着玄奥的轨迹旋转纠缠,虽然仍看不见,但却有一股股玄玄之感散发而出。 “替天行道,代道布法,天道法成,命格自生!” 脑海轰然一响,道士彻底明白了。 他终于知道了明老贼刻意培养出几种不应存在之人是为了什么了。 老匹夫不是要逆天改命,而是要逆天造命,他在为三元道人的新生准备命格! 他不但要复活三元道人,还要代天行道,为三元道人准备一番旷古烁今的大气运! 轮回不灭之命为基,生而知之之慧点灵,葬王和百劫的命运交合附于了命格福祸相依的天道所定,所差的只是容纳命格的魂壳,原本是自己,本源初魂出现后则被李初一所取代,自己成了新魂壳的守护者。 这老贼,打一开始就盼着自己死,什么舍不得杀要留下来照顾三元道人,全他吗放屁,吗的老匹夫是因为用不上自己了才废物利用,自始至终丫就根本没揣好心! 道士浑身颤抖,越想越怒,眼瞅着命格将成,他看看手里的郝幼潇和身边的其他几张惨白的脸,心里犹豫至极。 破坏掉命格定能对老贼的计划产生重创,可是置这些人于不顾... 别人倒也罢了,郝幼潇可是自己的干闺女加徒媳,他不忍心下这个决断。 没有让他为难,有人出手了。 可看清那人是谁,道士心中凉透,道衍明也皱起了眉头。 “师尊稍等,命格未成,还要稍待...” 疯魔中的李初一哪里听得进去,先是抓起一对宝珠按入眼内,随后一手抓向未完成的命格,一手隔空一掌狠狠劈向了道衍明。 正文 第1356章 还恩 道衍明的法身应掌而灭,可李初一也同时僵滞了下来。 触碰的瞬间未成的命格便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识海深处的神魂周围忽然多出了一股混乱的力量作怪,水银泻地般的向着神魂内渗透,本就疯魔的他彻底疯狂了,仅有的一点清明登时浑浊起来。 被人篡改命缘,神魂俱感威胁,李初一疯狂的轰击四周不时的还朝着自己的脑袋连连重击,再次凝聚出法身的道衍明站在远处满脸着急。 就怕这样,他才趁着李初一失神的功夫将其禁锢住了,熟料琉璃宝珠的吸引太强,刺激得李初一力量陡增,猛然挣脱开束缚不容阻挡的冲来夺回阴阳道眼的最后一部分。 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宝珠本就是要还给李初一的,可是未完成的命格可不是现在就能吸纳的,没人比道衍明更清楚这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神魂是人的根本,命运是维系人立于天地之间的桥梁和支柱,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没有神魂存在人也不会存在,没有命运维系人便会被天地当做异物于顷刻间抹杀干净。 道衍明原本是想以自己创造的命格取代李初一本身的命格,为三元道人的将来奠定坚实的基础,怎能想到疯魔的李初一如此厉害,连他都限制不住,不等他阻止便将完成了一般的命格融入了魂中。 四种命运,另外三种倒也罢了,那诸厄缠身之命可是连天道都畏惧的,根本不该出现。 当初不明就里依着常法塑造出了渡厄,结果不但渡厄自身被自己的重重厄难给生生害死,连他这个操纵者也差点跟着遭了秧。后来他不得已只能将一改前法,如塑造紫鸢和封子涵那样以百世人生成就一人之魂。如今百劫故去厄运归一,没等他以葬王的福缘阴阳调和便被李初一一口吞纳,他也不知道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想要补救根本插不上手,完全疯狂的李初一根本容不得人近身,就连绝仙剑轰在他身上也是只见血不见伤,生死交融渐趋完美,不灭之威已见端倪。 眼看肉身越发完美,师尊的灵智却始终不见觉醒,现在又出了这样一番意外,一时间道衍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皱眉原地连被人近身都毫无察觉。 “明老四,受死!!!” 长刀下劈,法身破灭,刀停细看却不是刀而是略带弯度的牛角,一个牛头虎面的魁梧大汉站在那里,角竟然是从他自己头上拔下来的。 见道衍明身死,壮汉狂笑,但随后便脸色一变回首打向身后。 那里,一个脸色比面粉还白的阴柔男子收剑后退,嘴角温柔的浅笑好似刚才下的不是杀手,而是情人的抚摸。 “假娘们儿,你找死!” 壮汉暴怒,提角杀去,半道里却又被一个面容猥琐的佝偻老头一脚踹中,及时挡住也被余劲震飞了出去。 “刘老儿,你敢跟他联手!!!” “他可没跟我联手,我帮你打他。” 假娘们儿的声音比浅笑还温柔,说话中一剑已抵向了刘老儿的咽喉。 “帮你吗,你们都给我死,阴阳扣是我的!!!” 暴怒的壮汉现出原形,虎面獠牙头生牛角,大象般肥厚的身子上竟然覆满了龙鳞,随着他暴怒散发着腥臭的血气和龙息。 下一刻,三人乱战在一起,但这只是一个缩影。 随着三界的覆灭,所有的老怪都跑来了三元境,那些没从封印里出来的也趁此机会逃离了封印,尾随在后络绎不绝的冲入三元境中。 “孽障!看你做的好事!!!” 道衍玄大怒,冲着再次出现的道衍明怒吼。只不知是让他更愤怒的是疯魔的李初一,还是趁乱闯入这里的杂鱼。 骂归骂,该清理还是要清理。 三元道人救下他们本就是份恩情,现在这些家伙不知恩图报反倒趁乱抢夺阴阳扣,那就是必杀的死敌。 于是乎,场面更混乱了,而那个偷袭得手的壮汉看见重新出现的道衍明大吃一惊。 “竟然没死?!” 扭头一瞧乱打乱撞的李初一又是一愣:“这不是那小子吗?怎么疯了?咦,他怎么这么厉害了?” 道衍明没搭理他,李初一不然。 感觉有目光注意到自己,腥红的眸子登时一转,狂吼一声瞬间便来到了近前。 壮汉吓了一跳,想躲可身躯太过庞大,顿时被李初一撞在了身上。 原本他也没太在意,体内一丝真龙的血脉让他生得铜皮铁骨,且还生出一层刀枪不入的龙鳞护身,李初一这一撞吃亏的只会是他自己。 怎料身子一痛,紧接着内腑剧痛,嗷的一声惨叫中低头一瞧,侧腹处龙鳞破碎赫然多出一个血洞,那小子竟然钻到他体内作乱去了。 “给我出来!” 妖力狂震欲将李初一逼出,奈何根本无用,浓郁的生机和腥热的鲜血让李初一兴奋至极,一顿横冲直撞后猛然破出,位置竟是头颅,身后的牛虎怪妖早已气绝,而他则就近又缠上了刘老头。 “混蛋,你不是说要联手吗!停下,你疯了?!” 刘老儿大惊,当初看不起的小子不但疯魔了,而且还这般厉害。壮汉的死已让他万分戒备,可交上手才知预想的还是浅了,这家伙简直如荒古凶兽一样,自身蛮力惊人不说还只攻不守,身子骨简直如传说中的不死不灭一样,伤之无用。 不多时,刘老儿惨死在乱拳之下。一个快要勘破无色四境的仙家高手竟被人用毫无章法的重拳活活捣死,他自己没想到,其他人也心胆俱寒。 这是什么人? 这还是人吗? 莫非是个武修? 可当初进来的没有那些莽夫啊! 下一刻,李初一便给出了答案。 命缘被动让他的记忆越发混乱了,疯狂的瞳孔忽然一缩,抬手便祭出了一个阴阳球,见风就涨几息的功夫变得跟化为太阳的烛龙之眼般庞大。 “邪魔外道,乱我天地,老夫纵死亦不能让尔等得逞,今日老夫在此尔等谁都别想离开!!!” 看到那颗阴阳球,所有人的眼就都直了。再听到宛如昨日的话语,一声声惊叫此起彼伏。 “三元道人?!” “不可能!!!” “这...这是他的转世身?!” “不对,像是多舍身!” “三元前辈竟然魂魄未散?!” 可怜先前见过李初一疯魔的老怪都死了,没能将自己的所见传播出去,否则这些人怕是有一半不会来此,比如极乐就没见到踪影。 “该死,这是个阴谋!” 人群里,一人忽然发声,话是咬着牙说的。 见众人望来,灵仙咬牙切齿的道:“我就说那小子这么好心,我们都是祭品,是助他夺舍还魂的极品!三元前...三元老贼定是残魂夺舍力有不济,这是拿我们的道果来养魂来了!!!”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几声喝骂,可更多的人则是若有所思。 尤其是被李初一亲手放出来的那些人,想起李初一身上那让他们心境的死气,再看看远处被压制在一隅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四位神兽大能,这种想法在心中越来越浓。 一切都是阴谋,是三元道人的阴谋。 救下他们根本不是为了保存火种,而是为了他自己的重生! 尽管道衍玄三人怒声解释,四位神兽也拼命的挣扎着想要发出声音为三元道人正名,可愤怒的人群又有几人能听得进去,何况还有那颗让人心惊胆颤的阴阳球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威胁着每一个人乃至阴阳扣的安危。 “怎么办?” 怎么办还用问吗? “走!” 不甘的怒吼了一声,大半人一哄而散。 气愤又如何,不甘又如何,在场的谁敢跟那颗越变越大的阴阳球作对? 那可不是颗弹珠子,而是阴阳混沌,甭管这团混沌纯不纯粹,再驳杂他们这些人沾上一点也得死! 这不是法力和技巧能够抵抗的东西,而是道,是一个人的道行。 三元老贼是在以万物之源湮灭他们,自己都是那团混沌诞生出来的,没有超脱到那等境界,他们拿什么抵抗? 沾上就得化在里面,魂都剩不下! 此时不跑干待何时? 一小部分人犹豫着没走,不知是自信呢还是太过舍不得阴阳扣,竟然还想留下来拼一把。 富贵险中求这句话也得分时候,明知必死还上那不是冒险,那是找死。 对于这些人,没人搭理他们,逃跑的人恨不得生出九九八十一条腿让自己再快一点,各种逃命的本事一一施展,五花八门的让人眼花缭乱。 其中灵仙最后悔,当初去找老祸斗被拒就该猜到点什么,可惜他被猪油蒙了眼一颗心似全系在阴阳扣上,这下好了,想跑都未必来得及! 早知如此,他就该多感化点信徒出来藏好,那样的话他现在就不用这般狼狈了,只要有一个信徒在他就有重生的可能。 没跑的人也不都是贪恋宝物,都是活了漫长岁月的老油条,有几个不知道取舍之间的道理? 他们之所以没动是因为没必要,别说外界已然在三气之中湮灭,就算完好无损这么大一团混沌气爆开,外面又有几块好地方能留下? 整个阴阳扣都得炸了! 与其花那些力气,还不如留下了寻找生机。这么大一团混沌气控制起来绝没那么简单,三元道人当年可是拼尽一切才达到了如此程度,如今残魂夺舍故技重施,他们就不信他还能控制的完美无缺! 只要破绽一出,他们立刻联手将其灭杀,没有他的道行支撑混沌气立刻就会开始消散。万物之源的力量本就不该现于世间,能出现只有靠道行和秘法维持,否则顷刻就会解为三气化入天地之中滋养万物去了。 没跑的有这番心思,逃的则被绝了心思。 三元境进得出不得,眼看出口将近,裂缝却忽然弥合起来,道衍明面色冷峻的站在裂缝的位置,还不是一个,而是一排。 “诸位,师尊于你们有恩,现在到了该你们还恩的时候了。” 正文 第1357章 痴儿 “杀了他!” 没有废话,一群人直接杀上。 知恩图报是应该的,但拿命还恩,而且还是被人阴谋算计胁迫的,没人愿意。 “为什么杀不死?” 看着一个个道衍明一次次的身死,又一个个的新生出来,很多人失声惊叫。 道衍明的真身极少有人知道,三元道人只知会了三个徒弟,以免小徒弟的遭人算计打乱了生活。是以在场的老怪们无一知晓他就是阴阳扣的器灵,见他怎么杀也杀不死怎能不心寒,有的说是幻术,有的说是三元道人密不外传的不灭神法,还有的以为道衍明已经炼化了阴阳扣,这是在以天道之力逗耍他们。 最后一种说法不对,但也接近了,可惜没什么帮助。 道衍玄三人也没心思过来帮忙,跟同样被困的道士汇合一处商量着制住李初一的法子。 其他人只看到了李初一手中的那团混沌气,根本不知道三元境核心处的变化。三元道人的气息三元道人的法,除了没有三元道人的灵智外现在的李初一跟三元道人没什么不同了,轮底蕴深厚甚至还要更强一些,他祭出混沌立刻便引起了三元境的共鸣,核心处的阴阳混沌已不安分,毁灭的预感在他们心中越来越浓。 这要是让其爆开,引起阴阳扣核心的连锁反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死,包括他们也不例外。 就算能侥幸生还也难以活命,阴阳扣湮灭会殃及大片空间,必然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前来查看。来的是三十六重天的人还好,哪怕是敌非友也行,若来的是天外邪魔,重创的他们焉有幸理? 阻止! 必须要阻止! 可问题是,该怎么阻止? 四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法子,混沌根本不是他们能涉猎的东西,境界的差距宛如鸿沟,他们只能望而兴叹,无力步入其中。 最后,三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道士,他们中只有道士误打误撞的体会过一次阴阳混沌的玄妙,顿时成了最后一丝希望。 最后的希望只能摇头苦笑,混沌的玄妙岂是区区一次体验就能晓得的,何况那时的他云里雾里的不知身在何处。虽然冥冥中若有所得,但他根本没时间冥思参悟,现在临时抱佛脚又怎可能来得及? 四人一筹莫展,老怪们也是一般。 杀不死的道衍明在他们心里都快成心魔了,以前没记着这老道有这般能耐啊,怎么这些年不见他竟这般惊人了,这架势简直快跟他师父三元道人有的一拼了! “杀不死他,那就杀他师父!找不到他的真身,三元老贼的真身可就在身后!反正也是个死,不如拼一把,杀了三元老贼散去混沌气,咱们都可以活命!” 灵仙脑子快,躲在人群里高声叫喊。 其他人一听此言有理,除了几个死心眼的不肯停手,剩下的纷纷转身杀向李初一。 而出言煽动的灵仙则留了下来做那“死心眼”,话是他说的不假,但他可不想去当炮灰。这些人目标一转肯定会牵扯道衍明的心神,到时候这该死的老道一走他不就可以认真研究一下怎么打开这里的出口了嘛,傻子才去跟手握混沌气的人拼命呢! “傻子”们也不是真傻,冲到半道很多人不约而同的放缓速度,就剩下几个死心眼的莽夫嗷嗷叫喊着继续前冲,结果人没碰到就被阴阳球散逸出来的混沌气息消融殆尽,只余几声凄惨的嗷嗷声回荡耳畔。 人死了,剩下的人也心凉了。 连靠近都不行,还怎么阻止? “道衍玄!” 不知谁一声爆吼,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道衍玄几人,无处发泄的怒火终于有了目标,师父作孽,师弟杀不得,那就你们三个做师兄的来还债吧! 要死,也得拖你们一起死! 道衍玄几人见势不妙,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有口难辩,解释没人听,除非有破解困局的法子,否则都是废话。 没人将他们当成一边的,包括道士和道士救下的那些人也是如此,甚至比起玄心清迁怒道士的人更多,在场的没几个不知道这位主儿是谁的,正是化名道尊的道衍明的高徒,三元道人夺舍肉身的师父! 吗的,真毒,也不知道那孩子知不知晓自己被师父和师爷卖了,知道还好,要是不知道...真可怜! 死亡的恐惧压在心里,再淡定的人也剩不下多少理智,道士几次想要反击都被道衍玄死死劝住,可怜的大师兄仍在一遍遍的解释,希望能解释清楚真相让这些人能冷静下来集思广益,与他们一起想想该怎么破局。 为此,他甚至连道衍明的真身为何都说出来了,但没有用。知道道衍明为何杀不死也明白了他确实杀不死,道衍玄又无解决办法,那就只能成为出气筒。 在场四梵境的都没几个,更何况三清境之上的混沌,要他们想法子,还不如临死前杀掉这几个人出气,也不枉他们遭人算计被困这么些年,最后惨死在这里。 道衍玄等人被围攻,道衍明没有高兴,他看着手握混沌气时而清醒时而混乱的李初一,心中布满了愁云。 该做的他都做了,可师父已然没有觉醒,为什么? 莫非真是因为那颗未完成的命格? 可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李初一会挣脱出来主动抢夺。早知如此,他该远离才是,或者先不解封凌霄峰的封印,让阴阳道眼的最后一部分晚一些出世。 唉,定力不够,千万年的隐忍,最后这一刻自己的心还是乱了,太冲动了。 后悔吗? 不,道衍明不后悔,他已经尽力了,也相信换成谁来也不会比他做得更好更周到。 剩下的,只能等,等到师尊觉醒,一切便可了解。 而且,他还有一点尾巴没有完成。 转眼看向纠缠不休的身影,道衍明冷然一笑,催动情网纠缠过去。 这些人每个都与师尊打过交道,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师尊的印记,抽出来注入师尊体内,师尊的记忆便会越发完整,人也会更有可能觉醒。 还有三位师兄,还有自己也是。 从小跟随师尊,自己师兄弟四个哪个不是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如果其他人不够的话他不介意连三位师兄也一并炼化,如果还是不够,那他自己也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正如他对其他人所说的那样,他们师兄弟四个,也该还恩了。 情网的锁链毫无征兆的破空而出,很多人猝不及防被缠了个正着。在场的没有庸手,当即便要挣开,熟料这些锁链亦虚亦实不知何物而成,他们用尽了所有方法都难以挣脱。不但如此,随着道衍明心念催动,众人愕然惊觉锁链竟然缓缓的渗透入他们体内,丹田和识海顿时像是开了闸似的,仙元和神念源源不断的被抽离出身,就连识海深处的神魂都随之而震动。 “这是什么东西?!” 很多人惊叫,没人回答,道衍玄等人也没这份心思为他们解答。 道衍明的杀念已经打到了他们身上,漫天的情锁也向他们纠缠而来。索性天道之力护体,彼此的功法又知根知底,这才一时无碍,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李初一现在就是可随时会爆的*,爆开的结果是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他们原本就没多少时间想办法阻止,道衍明这一下更是把他们的时间压榨一空,只能集中精力抵挡情网,同时联手一处拼命争夺天道的控制权。 如果能夺回天道的全部控制权,那就可以打开一条足够坚实和宽阔的通路将现在的李初一扔出去,那样的话阴阳扣或许还能保全。 这,是他们唯一能想出的办法。 难,但也比没有强。 就在双方纠缠不休的时候,阴阳球忽然停止膨胀,与此同时一股虚无的恐怖气息飘荡开来。 “阻止他,快!!” “师弟,你还要执迷不悟吗?那不是师尊,师尊不可能复活!再不阻止我们都得死,你也是!!!” 道衍玄的劝说只换来了狂笑,道衍明满脸讥讽的看着三位师兄,眼神里交织着疯狂。 “玄师兄,你真是师尊的‘好徒弟’啊!还有你们俩,师尊那般疼我们,他老人家被人害死,我要复活他你们不但不帮忙反而处处阻挠!现在万事俱备,师尊随时都有可能觉醒,你们还执迷不悟,真是让人寒心!!” “师尊死了,他已经死了!你弄出的这个是个怪物,不是师尊!你以为拥有记忆就算复活吗?愚蠢!有记忆也是个怪物,绝不会是师尊的本尊!!!” 道衍玄的怒斥毫无作用,反而更激起了道衍明的狂意。 “孰对孰错即将见分晓,我不可能让你阻止我,现在阻止也已经晚了!师尊的记忆还不完整,师尊的痕迹还不足够,不过不要紧,还有这些人在,还有我们在!只要能让师尊回来,我不介意杀掉你们,然后在将自己身上痕迹剥离出来供师尊养魂!师尊必将归来,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道衍明的疯狂让人心惊,但也让人不得不暗生一丝钦佩。 执念至此本就世间少有,何况还是因孝而生。 撇开手段和过程,道衍明也是个可怜人,但再可怜也不足以掩盖他的恶行,何况如今还牵连到每个人的性命,一时间诅咒怒骂声响成一片,连极少骂人的道衍玄都忍不出脏字脱口。 混沌气就要爆开了,死亡近在眼前,至少骂个痛快。 横眉冷对千夫指,道衍明毫不在意,甚至深感荣耀。只有他是最孝顺的,只有他是最想念师尊的,这些人骂就骂吧,等师尊归来,他们都得闭嘴。 忽然,一声深深的叹息压过了所有咒骂传入耳中。道衍明脸色一僵愕然转首,只见李初一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唉...痴儿....” 正文 第1358章 三元发问 “师...师尊?” 不可置信的唤了一声,旋即狂喜。 “师尊!师尊!!!” 又哭又笑,连滚带爬,道衍明跌跌撞撞的向李初一扑去。 其他人顿时都愣住了,傻傻的看着被叫做师尊的那个人,看着那张明显不是三元道人的脸怔怔出神。 师尊? 那是三元道人? 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玄心清三人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脸是李初一的脸,可声音和身上的气息...... 小师弟真的成功了? 怎么可能? 感觉到三人狐疑的目光,李初一转头望来,看到他的眼神玄心清三人心头齐齐一震僵立原地。 是真的! 不是因为眼神,而是眼神里传达的独门印记,就像确认身份的令牌一样。连道士都不会,只有三元道人和他们四个做徒弟的懂。 面露狂喜想要过去,可脚步刚动又顿住了。 小师弟搜罗了大量的印记化为记忆印刻在李初一脑海中,其中会不会有这相认印记的存在? 眼见三人迟疑,李初一微笑着摇摇头也不解释。 他现在确实是三元道人,但他也是李初一,三元道人的残念与他暂时融为一体,以三元道人为主,他则躲在深处如同旁观者一样看着一切。 见道衍明冲来,三元道人抬手打住,缓缓散去混沌气确认再无半点残余后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示意小徒弟过来。 一道黑影扑入怀中,道衍明嚎啕大哭,躲在意识深处的李初一直翻白眼。被一个白胡子的老匹夫扑在白嫩的小爷身上,刚丧夫的小媳妇一样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爷这名声算是彻底完了。 既为一体,李初一所想三元道人自然知晓,哭笑不得也不好说他,毕竟他恨意甚深。自己心里,三元道人是极感动的,就如道士之于李初一,他拿道衍明也是当儿子一样对待,平日里比另外三个徒弟也更为宠溺一些。 徒弟行恶,皆是源于对他的思念,因善念而行恶也是不对,三元道人自然知晓,可他心里仍是感动和酸涩的。对小徒弟的放不开既气恼又感动,心情很是复杂。 “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不怕被人笑话。”拍拍道衍明的脑袋示意他起身,三元道人温声说道。 直起身子但泪水未停,另只手紧拉着三元道人的手死死不放,生怕一松手师尊就会消失一样。孩子般的作态看得其他人眼都直了,玄心清三人则愁云更浓,分辨了半天也闹不清楚这是真复活了还是心魔作祟,旁边的道士却忽然怒了。 “草 你大 爷,老子徒弟呢!!!” 将手中人丢给道衍玄,道士闪身杀出,道衍玄阻止已然来不及了,眨眼间道士便来到近前,抬手扼向三元道人的咽喉。 “无礼!!!” 道衍明大怒,哪能容他作恶,眼中杀意一闪便要以绝仙灭杀,却被三元道人一把拉住,另一只手则在道士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轻轻的握在了他的手腕上,轻轻的将他拉到身前站好,整个过程轻柔似水毫无恶意,而道士自始至终连反抗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顺从。 心头大惊,但旋即狂怒,嘴巴一张便要再骂,却被三元道人的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我是李初一。” 道士和道衍明齐齐一怔,随后一个继续茫然另一个杀机陡升,三元道人早有准备,冲道衍明微笑道:“我也是三元道人,你的师尊。” 明白了。 道士气得浑身发抖,抬手便是一拳。 “老匹夫,敢吞我徒儿,老子要你死!!!” 照旧握住手腕轻轻按下,三元道人微笑道:“别着急,我没有吞掉那孩子,我是在他同意的情况下暂时与他神魂合一,等事情处理完我便会离去。” “离去?师尊你要走?!” 道衍明顿时急了,眼露狞光的道:“我知道了,您的神温养的还不够!没关系,待徒儿杀光这些人您的神一定能大大恢复,徒儿不会让您消散掉的!” 说着便要转身作法,却被三元道人一巴掌扇在了头上。 “孽子,糊涂!到现在了还执迷不悟!” “师尊...?” 道衍明愣了,不明白师尊为何生气。 自己明明是在帮他,他该高兴才是啊? 三元道人脸色肃然道:“痴儿,为师的教诲你全忘了吗?人生在世行恶难免,但恶行需有因,不可为恶而恶,且需心存善念,恶中种善犹如阴中抱阳,这样才符合天道之理,不会遭天地所弃!可你呢?你恶出有因,且源于善心,可你行恶却无善念并存,如此怎能不造天弃,被世人所唾弃?” 道衍明执拗道:“那又如何?我只为将您带回人世,其他人说便说去,有什么关系!” 三元道人眉头微皱,肃声道:“你孝顺,为师欣慰,你有心将我带回人世,为师也很欢喜,但这不代表这是对的,是可以做的!天道轮回往复不息,命有定数归去来兮!人之生死早有天定,我辈修士可以改变过程,却永远不可能改变结果!尘归尘土归土,时辰一到无人可以逃过,为师也是顺天而行遁入轮回,你又何苦将我寻回,还害去了这么些无辜的性命?而且这些人可都是为师为三十六重天保留的火种,你害掉他们的性命,岂不是让为师的苦心白费?糊涂!” “他们?”道衍明不屑的扫了老怪们一眼,“一群庸人,根本不值得师尊您救他们!拯救三十六重天需要您这样的化境高人,他们,呵呵,就算给他们时间他们也有这个心,也未必及得上您万分,何苦考虑他们的死活!” 啪! 一巴掌扇在脸上,三元道人面露怒容。 道衍明却不知悔改,扬着肿了半边的脸执拗道:“师尊,徒儿说的不对吗?除去祸斗和天吴,其他家伙您觉着有希望能窥到圣境的门槛吗?指望他们救世,等到死也等不到那一天!” 话很侮辱,却是事实。很多人怒目而视,但心里却暗暗惭愧。 若非切实己身,搁在其他人身上他们也会生出这个想法。三元道人何等道行,他们中大部分苦修一生也难望其项背,为了一群小杂鱼而陨了自己的性命,谁都会感到不值。 道衍明的这番话不但触动了他们,也触动了玄心清三人。虽然极力反对复活之举,可他们三个也很为师尊不值,很不理解三元道人为何要行此之举,搭上自己的性命。 看看众人的脸色,又从四位徒弟脸上一一看过去,三元道人深深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却看到了道士眼神有异,不由心中一动。 “你觉着呢?” 有些意外,没想到顶着傻徒弟脸孔的祖师爷会问到自己,看着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道士心里满是怪异,扯了扯嘴角古怪的道:“不是为名就是为利,或者二者兼具!” “混账!” “住口!” “师尊岂是贪名好利之徒,放肆!!!” 道衍明没急,玄心清三人先急了,就在身边的明老道直接抬手欲打,但被三元道人一把拉下。 “说说看。” 三元道人很和气,眼神充满了兴趣。他从李初一的记忆里了解了道士的很多方面,早就感觉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直到现在亲自面对他才发觉,这人可能比自己所想的更有意思。 “那我就胡乱猜上一猜。” 道士牙疼的琢磨了一下后道: “据说大劫骤降,打了你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不知道你们当时什么情况,但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当时应该已经走投无路了,你们即将前往的那一天也已经沦陷了,你得到了消息但没有告知他人,而是自己做出了选择。前狼后虎,摆在你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条是舍弃他人独自逃生,最多再带上你的是个傻徒弟,但这样并不保险,一旦再遭围堵只凭你们五个根本杀不出去,最后十有八 九还是死路一条。另一条嘛便是舍己为人,你燃烧自己的小宇宙...别这么看我,小宇宙就是化道,这是我老家的方言,别打岔!” 说到兴头上的道士剜了三元道人一眼,全程无视一旁道衍明杀人的目光。 “你燃烧自己的全部力量为其他人打开一条通路,这样你自己虽然是死翘翘了,但却有三样好处。一呢就是你徒弟的命了,灭杀掉围攻你们的天外邪魔可保一时无忧,创造出足够的时间用来逃跑或者躲起来;二嘛便是像你说的,保留血脉和传承,让他们繁育后代为三十六重天的反击提供新血。这帮傻帽横行惯了,见天儿的以一敌百以一敌千,碰到这种灭世之祸便也理所当然的认为一人之力可定天下,比如这一位,病的最严重的!” 无视杀人的目光,道士不屑的指了指道衍明。 “这傻孩子以为这种恶战是一个人就能搞定的,可您老清楚根本不是。要能一个人搞定您老和您老的老伙计们还能被他们追在屁股后面撵?早八辈子把那群瘪 犊子碾成渣了!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承认,这都是一场无人能置身事外的全面战争,战争不是私怨殴斗,不是一两个人一两个门派单打独斗就能解决的,必须将所有能团结的力量团结起来共同应对!您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舍命也要保全这些人,其他的牛神鬼怪咱就不说了,祸斗、天吴、玄蜂和金龙哪个不是潜力巨大,保住他们的性命好生培养一番,将来指不定能成为四个您,甚至超越您成为四尊新神,加一起的价值远比您一个大!再算上其他那些家伙,简单的算术,加上一点大无畏的精神,您的选择是理所当然的!这就是您逐的利,非你的四个傻徒弟所认为的苟以小利,而是大义,是将来。” 道衍明脸色阵青阵白,几次张口欲骂却被三元道人给瞪了回去。 待道士说完,三元道人才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问道:“还有呢?” 正文 第1359章 妙不可言 “还有就是名了。”道士从容的说道,“这个名当然不是指扬名立万,您老盛名已久早已不需要这些。您是要以自己的无私无畏铸成大义之名烙刻在这些家伙心里,作为支撑也作为束缚,让他们人溃心不溃,并且将您的这种精神不断的传播下去,振奋士气,警醒人心。不是每个人都像您老一样看的这般通透的,大劫再厉害也抹杀不掉人的私欲,甚至还会助长私欲的膨胀。如果每个像您一样有能力的人都选择了明哲保身,那结果不言而喻,所以您要做个表率,舍身取义杀身成仁,以自己的善举感染其他人。即便他们学不到您老这么无畏,可至少也能在心里留下个影子,再碰到类似的时刻只要有一成人跟您老做出一样的选择,那诸天的香火便不会断绝,新鲜血液会源源不绝的诞生,直至厄难结束的那一天。说实话,我挺佩服您老的,舍己为人这种事想的人多做的人少,您老的身份地位能行此义举不愧您圣人之名,表里皆是如此!” 道士说完,浅笑默然,一脸的风轻云淡。 且不论所说是否属实,一番话连吹带捧马匹拍的邦邦响,本人却毫无自觉,这脸皮上的功夫着实让人惊叹。玄心清明四人早已哑口无言,既感觉道士的话在理又感觉有哪里不对,末了只能齐齐望向三元道人,希望师尊能给个解释。 三元道人丝毫未受马匹的影响,待道士说完后沉默片刻,才淡笑着感慨道:“不全对,但也大差不离。见微知著,你我若早些相见,老夫或许会破例再收一个弟子。”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心头一跳,唯有道衍玄和道衍明早有所料,并未感到意外。 道衍玄与道士相处过一些时日,自然知道道士才智若妖,道衍明更是亲手将道士带到了这里并且教养成才。连葬王这等稀世奇才都没能入他的法眼,唯独对道士另眼相看,欲留他一命侍奉师尊左右,此人岂能一般? 此时听三元道人有此一言,道衍明顿时喜上眉梢恭声道:“师尊,现在也不晚,我就猜您能喜欢他,所以虽然教导他但一直未让他行拜师礼,您一样可以收他为徒!” “不,已经晚了。”三元道人叹了口气,“我时间不多,收他也是误他。” 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道衍明惊慌的问道:“师尊,您的魂魄出问题了吗?是了,肯定是方才的失误,都怪我,若不是我一时心急,您就不会融入那不完整的命格,您...” 抬手打住,三元道人肃然道:“痴儿,还执迷不悟吗?莫说为师本就留不下来,即使能留下来为师也不会这么去做。现在的我,从灵魂到肉身全都是别人的,就连现在的灵智也是集合了万千无辜者身上属于我的那一丝痕迹糅合而成,为了我这样一具心魔一样的幻念,你却做下这般多的恶事,几乎毁我苦心于一旦,你实在太让我心痛,太让我失望了!” 如遭雷击,道衍明僵立当场。 三元道人的话如利刃一样狠狠的扎在他那颗执着的心上,分外伤人。 为了让师父回来,他倾尽了一切,包括三位师兄,也包括自己的性命,可他换回了什么? 自己明明没有错,师尊出现在这里也证明了他没有错,他是可以救活师尊的,可为何连师尊也不理解他,说对他很失望呢?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什么时候救人,也成了错事了呢?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道衍明双目满是挣扎,突然脑海灵光一闪,他想到了答案。 自己没错,错的是他们。 真正的师尊不会不会理解自己,眼前的只是个假象,只是个心魔幻念! 是了,肯定是这样。 方才那未成的命格便是诱因,肯定是因此才没能让师尊完全觉醒,只觉醒了一部分灵智被那心魔所吞噬,在此胡言乱语动摇自己的道心。 该死的心魔,该死的本源初魂,同样是心魔,本源初魂的心魔怎么就恁的难缠? 最该死的还是自己,若非冲动,岂会遭这种无妄之灾,受这等鸟气? 还好,自己道心坚定,错了就改,缺了就补。 命格不完整,不要紧,调整补完就是了。 心魔作祟,不要紧,抹杀就是了。 百步路已行了九十九,最后这一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跌倒,哪怕是爬,他也要爬到终点! 毫无征兆,绝仙神光突然降临,身处其中的道士吓了一跳,道衍玄三人目呲欲裂的怒斥出声。 “逆子,尔敢!!!!” 神光落下,却未打到人,道衍明杀念腾起的瞬间三元道人就察觉了,先一步拉着怔然的道士抽身离开,一个恍惚出现在千万里之外。 一击未中,略感意外,杀心不减反升,道衍明继续催动绝仙追杀过去,而玄心清三人却已赶到,死死的挡在三元道人身前。 “让开!”道衍明暴怒,这些人为何总跟他作对。 “竟然对师尊出手,逆子,你罪该万死!!” 道衍清的怒斥引来道衍明的狂笑,抬手指着他的身后道:“师尊?睁大你们的狗眼瞧清楚了,那怎么可能是师尊!那是心魔,真正的师尊还未归来,你们方才也说了他是个怪物,方才还不信,现在却又信了,颠三倒四出尔反尔的是何道理,我看你们就是故意跟我作对,故意不让师尊归来!你们才是逆子,你们才罪该万死!!!” 说着,绝仙剑催到极点,铺天盖地的五色神光淹没了一切,道衍玄三人神色一凛各守一方为师尊挡驾,可三元道人却忽然叹了口气,放下道士独自闪身走了出来。 “师尊!!” 三人大惊,道士也慌了,三元道人死不死的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小徒弟的安危,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傻徒弟给个死鬼祖师爷陪葬。 朝身后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四人安静,三元道人闭目凝神,待神光邻近时才猛然睁开,伸手在身前轻轻一握,漫天神光瞬间消失,而虚握的手掌里则多出了一团如有实质的光球,五光十色煞是好看,正是绝仙剑。 所有人都愣了,旋即大喜,尤其是玄心清三人,能轻易夺取绝仙剑,足以证明眼前的确实是三元道人本尊。道衍明只是借用,根本无法让绝仙剑认主,而绝仙剑的上一位主人正是三元道人,只有三元道人本尊才能让绝仙剑临阵倒戈,毫不犹豫的舍弃道衍明投奔到三元道人手中。 “好厉害的心魔,竟连绝仙剑也能幻惑!” 道衍明咬牙切齿,心中大恨。 他恨的不是绝仙剑临阵倒戈,而是恨自己,恨自己的心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了一丝犹疑,竟有一丝念头认为自己或许真的错了,眼前的就是师尊本人。 “乱我心神,该死!我岂会让你得逞!” 狠狠掐灭那丝念头,阴阳扣开始颤动起来。 没了绝仙剑,只凭天地情网难以灭杀这该死的心魔,为今之计他只能动用阴阳扣的所有力量,释放核心处的混沌之源淹没一切,将阴阳扣内的所有东西全部化掉。 疯狂的他毫不顾忌这会对阴阳扣造成何等的损害,不顾及自己会否因此而不再存在,他现在只想灭掉这个假扮师父的心魔,为此他甚至一时间都忘记了眼前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假货正是他一手造就出来的。 其他人不知道,道衍玄三人却很清楚他想做什么,顿时急了,转身便要赶去补救,但被三元道人给拦了下来。 示意徒弟稍安勿躁,三元道人看着疯狂狞笑的道衍明,眼中只有痛惜。 阴阳扣是他一手所创,道衍明作为器灵就如他的亲子一样,眼看最宠爱的孩子变成了这副样子,而原因还是出于对自己的思念,他心如刀割,百感交集。 执念至此,他很难想象道衍明究竟经历了什么,积压了何等庞大的思念和怨气才会变成这样,甚至连自己这个亦师亦父的师尊都认不得了,哪怕明明知道自己是真的,也不肯相信。 自己连自己都不相信,道衍明已经不是道衍明了,而是心魔。真正的道衍明早已被自己的心魔吞噬掉了,哪怕他有道衍明的记忆和灵智,他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 缘起缘落,这应该就是自己的报应吧。 三元道人心中暗叹。 佛道中人总说种因必得果,他原先是有些不信的,现在却是信了的。 因为当年杀了本源初魂夺了阴阳道眼,才成就了后来的他。阴阳道眼是他最厉害的底牌,助他修行助他悟道助他炼制出了阴阳扣这等至宝,甚至还诞生出了道衍明这等与人无异的器灵。 可也正因如此,才惹出了现在这般惨局。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自打得了阴阳道眼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有祸事深埋静静的等待着自己。晚年得道世事看透,不知何时忽然念起阴阳道眼的来历,念起本源初魂的临终之语,念起遗言是否为真、轮回是否存在,平日里还不觉得这有什么,直到死时才发觉这些心思竟也化为执念,不知不觉的留在了阴阳道眼之中。 道眼内的执念让道衍明看到了希望,精心筹谋屡次失败,一直等到本源初魂出现后才将野心一步步推展到了今天,这不是冥冥中的定数又是什么呢? 如今他对自己举刀相向,三元道人立刻想到了当初他向本源初魂举刀。 道衍明在拿他的法他的宝对付他,而他则以本源初魂的人与魂接战,甚至就连他的灵智也与这一世的本源初魂融合在一起,这一切与当年那一幕何等相似? 或许,自己的执念不灭是苍天暗中左右吧,是苍天要他了却这段缘分,也是在以这种方式向他证明轮回的存在并非空想。 无论如何,一切都该在今天了解了。 当年借阴阳道眼成道,今天连本带利一并奉还。 或许将来某一天自己也转世了,这一世的本源初魂也未死,他也会如此对待自己。 如此想着,三元道人忽然笑了。 缘来缘去,理不清楚。 正因如此,才妙不可言。 正文 第1360章 嚎啕 预料中的恶战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道衍明发狂又如何,最后的底牌还不是阴阳扣? 他是阴阳道的器灵不假,可这一次被他当做对手的,是阴阳扣的主人。 即便已经死了,出现在这里仅仅只是借魂还阳,可三元道人怎会容人小觑? 身子是李初一的,魂是李初一的,但独属于他的印记也是切切实实存在的,阴阳扣自然认得他这个主人。而且对于阴阳扣,他的了解只会比道衍明多,绝不会少。 比收回绝仙剑还要容易,这一次他根本就没动手,只是站在那里,天地的动荡便偃旗息鼓。 拼命的催动着阴阳扣的力量,可毫无结果,自己的身体忽然变得如此陌生。不像道衍玄三人通过裂缝天地封禁他的主意识那样,这一次,他被彻彻底底的从阴阳扣内剥离了出来,对于阴阳扣,现在的他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身为器灵却被宝器给排挤了出来,这种事没人能做得到,哪怕宝物的主人也未必可以,但三元道人能。 他不但能,而且还这么做了。 一群道衍明消失了,只剩下一个道衍明孤零零的留在原地,随着三元道人心念一动便被迫来到了他面前,此时的道衍明看起来很可怜,也很嫩。 是的,很嫩。 满头的白发变得乌黑,苍老的面孔被一张俊气的嫩脸所取代,若非亲眼所见,没人会相信道衍明的真身竟然会是这般面目,好一个二十出头的俊秀青年。 三位做师兄的是知道的,自己的小师弟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才对。 可惜狰狞破坏了俊脸的亲和感,扭曲的面孔写满了不甘。 三元道人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他,眼中除了疼惜就只剩疼惜,没有劝解的意思,也不像要下杀手的样子。 “为什么?” 终于,道衍明当先开口。 “你知道的,只是你不愿相信。” 三元道人的声音沉稳而平淡,丝毫不见眼神里的那种波澜。 是的,道衍明知道,只是不肯相信。 其实在绝仙剑被夺走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师尊真的是师尊,可他就是不信,因为他不甘,也不愿。 他不甘心自己的努力只是可笑的一厢情愿,不愿好不容易救活过来的师尊再次离他而去,哪怕这是师尊自己的意愿。 道士说的没错,人都是有私欲的,他这个无父无母的器灵在这一点上尤甚。 平日里的清明淡泊只因没有能真正触及到他心弦的东西出现,当父亲一样的三元道人撒手人寰时,他才会如此疯狂,如此渴望寻回他最在意的东西。 亲情。 三元道人走了,阴阳扣会再认新主,每次想到这件事他都无比心酸,无比痛苦。 他可以认主,但这个主只能是三元道人。 他可以放弃一切,唯有自己的父亲绝对不行。 他努力了,尝试了,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父亲绝情的回答击碎了他的执着,收回赋予他的一切将他打回原形更是将他最后的坚持也狠狠的碾成了碎末,粘,都粘不起来。 “为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 他只想知道三元道人为何会如此选择。 明明已经回来了,为何还要离开? 众生不都是贪生畏死的吗,否则怎会苦苦修行去走那万里挑一的长生路,三元道人已经走到了这条路的最头里,他为何会放弃,为何不肯留下呢? 如果是复活的过程不完美,没能真正融合的神魂要不了多久还会消散,那不要紧。只要三元道人一声令下,他愿肝脑涂地,哪怕再花费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时间也无妨,只要能让师尊完美的归来,真正的重临世间。 他有这个决心,有这个耐心,也有贯彻始终的恒心。 可是没有用,是师尊自己不想留下,他不解,不甘,不愿。 “原因你知道的,这孩子刚才已经说过了。”三元指着道士。 被叫成孩子的道士满心别扭,看着顶着傻徒弟的脸的祖师爷暗地里直磨牙,但也无可奈何,只能面无表情的忍下。 道衍明当然明白其中的轻重,但明白不代表接受,正因无法接受他才会做出那般多的恶事。 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大义面前他的立场只会是输,他只想问问他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是什么?” 这句话他早就想问了。 以前没问,是因为他知道,现在问,是因为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知道了。 叹了口气,三元道人伸过手去,不容置疑的按在想要躲闪的道衍明头上,轻轻的揉弄着,就如他刚刚诞生出来时一样。 “傻孩子,为师的心,你怎会不知道呢?” 恨意随泪水冲出,于嚎啕声中渐渐变作了悔恨的味道。 扑在三元道人怀中,尽情的放声嘶嚎,样子很丑很可笑,却没有人嘲笑他。 三位师兄默立一旁,眼中也隐含泪迹。 恨不得生吞了他的道士这一刻也觉得他没那么可恨了,感觉他跟自己那傻徒弟没什么两样,都是人长大了,心没长大。 这么想着,道士笑了。 可不是吗,道衍明和李初一又何不同? 为了复活三元道人,道衍明不惜违背师尊遗愿,算天算地做尽恶事,只为换来师尊的重生。 为了给自己报仇,李初一敢不顾一切的破开封印,只求老怪们能帮他毁灭三界拉道衍明一起陪葬。 若不是道衍明这个大恶在前让李初一有了大义之名,傻徒弟所做的又何尝不是毫无人性的恶事呢? 在普通人眼里,他们本就是一样的,都是打乱自己生活,剥夺自己生命的恶魔。 老祸斗等老仙老怪也是如此,虽然仍恨道衍明,但却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三元道人的谆谆教诲深深的凿刻在心里,虽然借的是道士之口,但同生共死过的他们又怎会听不出来呢? 他们更知道道士说错的那件事。 当初三元道人是可以平安脱险的,不仅是自己,还可以带上他的四个徒弟。但他没有,他选择了留下,以自己的一条命换来他们的生。 为了他们,他连自己最得意的至宝阴阳扣都拿来了出来供他们容身。为了能让他们在阴阳扣内安心养伤,他更是发挥了自己的所有余热,将自己的将死之身化入了阴阳扣的每一处,为他们每个人布置了一道封禁,使他们能得到阴阳扣的滋养。 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半点,三元道人无法不让人尊敬。 他没有坟冢供人祭拜,但他的灵牌高高竖立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中,日日念想,时时祭拜。 先前猜疑过他居心或侧的那些人早已生出了悔意,错的不是三元道人,错的是他的徒弟。 可他的徒弟错了吗? 扪心自问,很多人久久不敢回答。 如果知道有法子能复活恩人,他们会不会着手去做? 如果道衍明能开诚布公的跟他们商量一番,而非这样将他们蒙在鼓里自个儿暗中搞鬼,他们中应该有不少人会支持他,成为他的帮手。 修士都有私心,也都畏死贪生,可在恩义面前,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愿意以命还恩的人绝对有,而且不少。 可惜道衍明太不懂人心,太不相信人情。除了自己的师父,他的其他感情都是算计出来的。 算天算地谋尽了所有人,他的才智不可谓不高,可才智再高又能如何,算计得出的情感又怎抵得上真情所驱? 说到底,他没有败给别人,他是败给了他自己。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者,也必有泪人之情。 听着撕心裂肺的嚎啕,看着站都站不稳的道衍明,很多人别开了头去,满眼复杂的长长叹了口气。 良久,哭声渐歇,嚎啕变作了抽泣。 拍拍肩膀示意徒儿起身,三元道人朝身边一指,一个半通明的李初一浮现了出来。 原本躲在暗处看戏,结果突然被剥离了出来,李初一顿时挑起了眉头,警惕的看着占据自己身躯的祖师爷。 老头莫不是要反悔? 知道他的心思,三元道人直入正题:“叫你出来是有事要与你商量,你我只在心里商量其他人听不见,现在这样也可让这些人帮你我做个见证。” 话揽的是所有人,可主要是给道士说的。 道士的气机一直就没从身上消退过,很隐蔽,可三元道人哪能察觉不出来? 知他放心不下徒弟才会如此,三元道人没有着恼,反而很欣慰。自己门下能收入这样一位杰出的弟子,小徒弟总算做了件好事,而这人又与本源初魂的转世这般亲密,他更是欣喜无比,现在叫李初一出来也是为了让其安心。 果然,见到李初一出现,道士明显松了口气,但随后便跟李初一一般,眼神不善的打量着他,狐疑着他是不是要过河拆桥占着身子不走了。直到听他说要做个见证,这才面色稍缓。 “商量什么?”嘴上闻着,李初一的眼睛则瞥向了跪伏在面前的道衍明。 他猜的没错,三元道人确实是打了这个心思。 “我想与你商量一下,饶他一命。我会让他认你为主,阴阳扣会成为你的囊中之物,有他护着你,只要别碰上天外邪魔的大股围剿,你的性命足可无虞。” 此言一出,众人届时心头一跳,道衍玄三人只是怔了下便恢复坦然,毫无觊觎和不满。 其实他们已有预感,只是他们以为师尊会将阴阳扣传给道士,而非李初一。 现在想想,其实李初一也不错,甚至单以自身的条件来说比道士更为合适。阴阳扣本就借助了阴阳道眼的力量炼制而成,李初一又被道衍明铸成了不死不灭之身,再加上本门三绝之一的《道典》,现在的李初一不敢说横着走,但寻常高手怕是没几个是他的敌手。等到他融会贯通道行精进,将来成为下一个三元道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而且有阴阳道眼相助阴阳扣可以催发出远超极限的力量,未来他的战力不可限量,必会成为三十六重天的一位强援。 就在他们都以为李初一会一口应下的时候,李初一却皱起了眉头紧盯着三元道人,看都不看道衍明一眼。 “你说的我不稀罕,我只想知道我之前与你说的事还算数吗,那些人你能让他们活过来吗?” 正文 第1361章 难! 至宝阴阳扣,玄玄锁胸中。 扣解乾坤动,扣结混沌成。 四句没章法的油诗李初一听不少老仙老怪们念叨过,他自然知道阴阳扣的珍贵,可最珍贵又如何,比得上人命珍贵吗? 他在意的是那些无辜的怨魂,在意的是一个个关心自己却因自己而逝去的人。 乾坤动不动干我屁事,我只想让娘亲回来,让叶叔回来,让所有死去的亲友都活过来! 混沌成不成干我屁事,我只想成全紫鸢姐姐的情,成全五个小鬼娃娃的愿,成全所有因道衍明而支离破碎的人生! 阴阳扣再好,在他眼里也是一文不值。 别人眼中的至宝、大杀器、大机缘、得之便等于得到一切的宝贝,在他看来却是一个束缚,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诅咒。 阴阳扣让浑浑噩噩的本源初魂成为了他,给了他一世情缘,然后狠狠夺走。他不后悔经历过这些情缘的出现,但他心痛,对阴阳扣和代表阴阳扣的道衍明恨之入骨,哪怕三元道人现在拱手相送他也毫无贪念,相反,他弃之如敝履。 宝贝? 呵! 害人的宝贝,有何好贪恋! 就如道士故事里的那只猴子,它头上的金箍何尝不是宝贝,猴子开心了吗? 开心的是别人,是给它宝贝的尼姑,是控制着它宝贝的和尚,还有那些不如它却暗中窃笑它凄惨的腌臜。 三元道人未必是那尼姑、那和尚,更不会是那腌臜,但李初一不想让自己有一点成为那只猴子的机会。 何况沾着亲人血的宝贝,不毁了它就不错了,带着? 恶心! 没想到李初一会拒绝的这般干脆,三元道人窒了窒,犹豫了一下后说道:“这是我毕生的心血精华,你要考虑清楚。” “你要抵赖?” 李初一瞪眼,眼中的不满渐向怒意转化。 三元道人赶忙道:“我自然不是要抵赖,只是...” “你做不到?你说能帮我复活那些人都是骗我的?” 李初一很紧张,生怕三元道人吐出一个不字。 复活一个人有多难他很清楚,三元道人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一口咬死,可人一旦有了希望便不会愿意希望破灭,李初一也是如此,他很不愿自己最后的希望也就此破灭。 “我没有骗你,但是复活的代价太大,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三元道人很耐心,李初一的心情他很理解。 李初一可没他这份耐心,当即道:“没关系,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只要他们能活过来!” “不行!” 劝阻的不是三元道人,而是被道衍玄一同带过来的郝幼潇。 见到李初一没死她万分欣喜,可现在她毫无喜意,聪慧如她怎会听不出三元道人的话中深意,她哪能听之任之? 不光她听出来了,其他人也听出来了。道士张了张嘴却没有劝,李初一是他从小带大的,他比谁都知道这孩子的牛脾气,经历了这么多又碰到了这种机会,李初一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死对别人来说或许很可怕,但对李初一来说...或许他已经期盼了很久了吧。 早就看到了郝幼潇,还有一同被道士救下的其他几人,不得不说这几个人确实命大,混乱中道士随捞随走,那么多人里就死剩了他们几个。 这些人里有小雨,有李斯年,有小腹见隆的柳明秀和昏昏沉沉的小二黑,还有几个郝家子弟和立了大功的三条,加起来不到十人。 方峻楠不见了,柳明秀强忍的悲意让人心疼,郝家父子一个不见,残存的几个郝家子弟个个脸现泪迹。 蝶梦不见了,最后的记忆里李初一记得美丽的玉蝶姐姐跟鸡米饭呆在一起,鸡米饭那么调皮可能是带着蝶梦躲起来了,心中绞痛,自欺欺人四个大字锥子一样的钻着心口,生疼。 绿姑也不见了,那个深爱着道士却对深爱自己的百劫不屑一顾的奇女子,李初一下意识的瞥了眼道士,不知道士师父发现了这一点,是否在暗暗伤心。 还有小木头,那个骗得自己团团转的装嫩老牛,还有木青丘,只见了一面便印象深刻的义子忠仆,还有很多很多人。 李初一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他不敢回忆也不愿回忆,只是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却在仅存的这几个人的脸上来回浮现着,跟闹鬼似的,李初一没有害怕,他知道这是心病,是心结。 “我对不起你。” 拉过郝幼潇,李初一说道,说话时下意识的看了眼小雨,却见丫头呆呆的站在那无语泪流,空洞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虚无,始终未看自己一眼。 陆横不见了。 握着郝幼潇的手一紧。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我不要你死!” 郝幼潇的泪更急了,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半点不见,笨嘴拙舌的直接将心愿道出,说完自感没什么力道,情急中想不出其他劝语,赶紧反手拉紧李初一。 “你去哪儿我上哪儿,休想丢下我!” 心里一疼,暖意暗生,李初一深深一叹。 “这是我该做的,不是你,此事与你无关...” “我不管!有没有关系你都别想丢下我!” “可是...” “咳咳!!!” 几次插嘴没能插的进去,三元道人只得用力猛咳了几声打断浓情蜜意。 冲怒目而视的郝幼潇露出和善的微笑,三元道人看着李初一无奈的道:“你这急性子,怎的不听我把话说完,我是说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可我没说过要取你性命啊!” 冷场。 无人说话。 良久,道士吊起了双眉,李初一呲起了犬齿,但快人一步的却是郝幼潇。 葱葱玉指直指圣人的鼻尖,郝大小姐叉腰怒道:“你这白胡子老贼,说话吞吞吐吐故意拿捏,难怪会教出个害人不浅的恶徒!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诚心赚人眼泪的奸人,你们看戏看得就那么心安吗?本姑娘...本姑娘今天...” “潇啊...” “别拦着我!我今天非得...” “潇啊,你听我说...” “你这人,今天怎恁的磨叽!人家都拿你当猴耍了你还在这拉着我,你...” 李初一都快哭了,赶忙按住她的嘴大声道:“傻娘们儿,这老贼是我祖师爷!我和我师父都是他门下的,你骂他满门可把咱们都捎带进去了!而且咱还指望着老家伙破镜重圆呢,有气回家撒,别当人面说啊!” 原本还觉着有趣,某人左一句老贼又一句老家伙登时惹来了四张绿脸,玄心清明没一个脸色好看的,看似平静的三元道人眼角也不易察觉的微微一抽,也就道士面无异色,挂着一丝助纣为虐的骄傲微笑。 干闺女表现不错,做错事了就得骂,傻徒弟今天有点蔫儿,不过也正常,有求于人嘛。 四个徒弟的呵斥被三元道人给瞪了回去,歉意的冲郝幼潇微微颌首,彬彬有礼的作派让冷静下来的郝幼潇愈发赧然,胀红着脸不敢抬头。 “这丫头不错,你可要好好珍惜。” 三元道人由衷的话语让郝幼潇暗暗松了口气,此刻的她肠子都悔青了。一时情急让她忘记了这位爷可是李初一的祖师爷,更是这片天地的开辟者,无法想象的仙家大能,自己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简直与找死无异,都怪李初一,跟他混久了自己的性子也毛躁了许多,可恨这傻小子也不知道拉着自己点,那手倒是早些捂上啊! 恨恨的瞪了眼李初一,郝幼潇欲赔礼道歉,却被李初一拉在身后挡住。 “你别管我媳妇好不好,你先说说该怎么救活那些人。什么代价都可以,我只要他们活过来!” “这一世的道果,简单来说就是废功。” 看着李初一,三元道人沉声道:“明儿以血迹将众生的身魂和命缘全部炼化进了你的肉身和灵魂,同时从中剥离出属于我的痕迹让我重生。无中生有是不可能的,天道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想要复活他们就只能从你的身上将他们重新剥离出来,以天道轮回转世重生,而这个过程里你会被打落原型,最后怕是会重新化为本源初魂,所学所修一切成空。至于那些转世重生的人,他们也未必记得你,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自你出现的那一刻这里的命与运便被触动了,随着你纠缠得越深那些人的命运就越错乱,我让他们重生便是要拨乱反正,把你这个异数从中摘出来,将紊乱压制到最低直至消弭于无形,这之后阴阳扣与你再无关系,再想炼化你就没有现在这等优势了。这便是我希望你考虑清楚的原因,你虽然不会死,但在很多人心中你已经等于死了,甚至是从未出现过。放弃一生道果和缘分换来他们的新生,其中的取舍你要再三斟酌,切莫后悔。” 明白了。 难怪三元道人如此郑重,对普通人来说人生除死无大事,可对修士来说,废功可比死更让人难受。 从飞天遁地的仙家中人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俗,甚至更惨,化为一个还没投胎的魂魄,这确实很值得斟酌。 更重要的是三元道人所说的缘分尽了,纵使相逢也不识,那情形想想就让人心如刀割。 郝幼潇死死攥着他的手泪汪汪的看着他,生怕他一冲动应下了。 风风雨雨这么久,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一想到李初一跟自己缘分尽断,自己可能连记都记不得他,她的心就如被扔进了火盆一样炙痛难当。 其他人也尽皆沉默,各自思索着心事。 一边是唾手可得的奇宝,一边是放弃一切换来故友的重生,换做自己,又会作何选择呢?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字缭绕心头。 难! 正文 第1362章 明,心,悟 难是难,但为难李初一的不是废功,而是那句前缘尽断。 修为没了可以重修,肉身没了找个好人家投胎就是,资质差点也无所谓,反正打一开始他修行的目的就是想飞,不需要修到山崩地裂人鬼皆惊的地步。 可前缘尽断...... 想想方峻楠,想想郝家兄弟,想想蝶梦,最后想起娘亲那双充满爱意的明眸,还有叶之尘不讲道理的关爱,李初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不想断。 报应吗? 自己遭人算计,前事忘了许多,害得那么多人伤心黯然,现在又轮到自己品尝一番此等苦楚。 该死的道衍明! 李初一恨恨的看向跪伏不起的青年,片刻后又眼神一黯。 道衍明有错,但责任不全在他,三元道人说了自己出现在这里乃是缘定。种子是三元道人种下的,自己这个异数不过是来了缘,命里当有此一劫,要怪就怪三元道人,也怪自己,还有那冥冥中玩弄他们的贼老天。 道士以前经常贼老天贼老天的乱骂,此时看来真真的在理。 轮回之河暗纳天地,一个缘字牵系寰宇,亏得一群痴货还嚷嚷着缘之一字妙不可言,通通狗屁! 怎一个惹人嫌弃偏又防不胜防的贼奸了得! “前辈,我也会忘记他吗?” 郝幼潇首先关心的是自己。 李初一或者自己死了都不要紧,活着的总归还有个念想,死了的仍会活在活着的人的记忆里,可若是将对方忘掉了... 郝幼潇见过李初一的痛苦,深知这种事何等折磨人,她宁可死也不愿变成那样。 “不入轮回便无碍,你们这些人都没事,但事后你们必须跟他一起离开,老夫不想让本源初魂和其有关的任何人搅乱这里的安宁,动荡天地的气运。” 三元道人的安慰又将一票人拉入了纠结,原来要做出选择的不仅是李初一,还有他们。 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李初一,小雨忽然问道:“如果我自愿投身轮回重新转世,我还会是我爹爹的女儿吗?” “或许会,老夫也不敢言十足。”三元道人很诚实,一点虚假的愿景都不给留下。 心底里,他其实是希望李初一能收下阴阳扣的,也希望这些人能劝劝这头倔牛。 李初一修到这步田地实为不易,虽有填鸭之嫌,可只要寻个洞天福地闭关苦修上一段时间,将外力所加纳为自己所用,那总有一天他会成为下一个自己,至不济也至少功至准圣。 若是重修,且不提还能不能寻到这般好的肉身,单是时间上的耗费就不知几何。放在以前倒也罢了,可现在天地动乱风雨飘摇,三十六重天急需高手支援,三元道人实在不愿看他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转而为了一群极有可能成为陌路人的故人选择另一条艰难而漫长的路。 听到三元道人的回答,小雨点了点头,转而向李初一说道:“如果一切能够重新开始,我会投身轮回去找我爹爹。” 三元道人暗暗一叹,小雨问他的时候他就猜到会这样。 李初一也暗暗一叹,千般不愿却什么也没说。 他也实在无可相劝。 他不是因为喜欢小雨才不愿,他待小雨更像兄妹,相处时鲜有念及男女之情。他是不愿认得自己的人又少一个,那种孤寂难言的滋味想想都让人发狂,可他实在劝不出口,也没理由劝人留下。 他自私,但更重情,他自己都不愿跟娘亲断了联系,又怎能绝了小雨的念想,阻人父女相聚? 他又不是道衍明。 想到这,他又恨恨的看向道衍明,而道衍明不知为何也忽然抬起头来,决绝的眼神吓了他一跳,不等他皱眉骂出声又转了开去,重重的给三元道人磕了一个头。 “师尊,千错万错都是徒儿的错,师尊不必为难,徒儿愿助师尊一臂之力,竭尽所能力保因缘不溃!” 这话别人听不出味道,可玄心清三人齐齐动容,张嘴欲劝却又看向师尊,三元道人则满脸的不忍。 “痴儿,何苦呢?你有大好的将来,错了改掉便是,何苦舍去来之不易的灵性,为我一个已死之人殉葬呢?” 这下听懂了,难怪三个做师兄的脸色难看,原来道衍明竟然动了死志。 虽然可以理解,但先前还那般恶劣的人物转眼就来这样一个翻天覆地的转变,直教人皱紧了眉头很不适应。 有阴谋? 道士和李初一的心思都是阴暗的,第一时间便考虑种种可能。 没等俩阴人想出个三五卯,道衍明便肃然道:“师尊,这是徒儿应该做的,也是徒儿早该做的。当初徒儿便有心追随,但师尊不许,徒儿也畏死,这才执念日盛直至酿成这般大祸。徒儿与常人不同,乃是阴阳扣化生出的一抹灵性,被您细心呵护才成长到了现在这般样子,您就是徒儿的父母,也是徒儿认可的唯一一位主人。您走了,阴阳扣还要继续传承,可徒儿的性子不可能认第二人为主,哪怕这人是师尊您亲自点定的也不行,所以徒儿没必要存在了。徒儿的存在只会成为本宗传承的阻碍,且徒儿也不敢保证下一次还会不会被执念乱心,与其将来辜负您的信任,徒儿宁可随您一起化道世间,为本门贡献最后一点力量,也弥补一番徒儿铸成的祸事。只希望徒儿的灵魂能与常人一样被天道所接纳,能让徒儿陪您一起遁入那玄玄轮回之中,那样徒儿便再无遗憾,望师尊成全!” 说完又是一头磕下,久久不曾起身。 三元道人泪光隐现,他有预料,但实在不愿见到现在这一幕。 可是道衍明言之在理,阴阳扣总归是要传承的,李初一不要,将来总有有缘人接掌。可若是有道衍明这样一个不服管教的器灵横加阻挠,那气运再强的人也不可能获得传承,依道衍明的性子不可能认自己之外的人为主,谁碰谁死。 本源初魂被自己害得太惨,三元道人原本就想弥补一番,了却因缘或将孽缘化为善缘,奈何李初一坚守本心不为所动,弥补不成反倒还要失了一生道果,断了难以割舍的前缘,三元道人着实不忍。 既然道衍明有此意愿,三元道人略一犹豫便应下了他。 他只是一缕残念,发挥不出全部的力量,所以才难以满足李初一的愿望。可若是有道衍明这位器灵化道相助,逆转乾坤重塑轮回,将湮灭的命缘情网重新接续,不敢言全部,但至少可以恢复个七七八八,不必一切都从头再来。 直到三元道人动手的那一刻,李初一仍不敢相信道衍明会这么好心。 被他算计得怕了,李初一很难相信他的肺腑之言会不掺杂一点阴谋在其中。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道士如此说道,随后便与李初一一起陷入了空冥之中。 不仅他俩,还活着的人都是如此。 亲眼目睹一位混元大罗仙开天辟地衍化万物,这等机缘一生中能有几回? 本着传道之心,加上弥补之意,三元道人丝毫没有藏私,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所通所悟一一展现,一点一滴的揭示着天地间的道与理。 没有时光倒转的光影如梭,也没有混沌初开的轰然巨响,各人所臆想出的场景都未出现。阴阳混沌的明暗之间,三气分分合合纠缠不休,时而混沌时而泾渭分明,让人至此方知原来混沌、阴阳、三气之间的高低之分只是懵懂者的臆想,三者同根同源,混沌为一,差别只在于变化。 三气混沌,生太虚而立洞,因洞立无因无生有,看着虚无中悄然出现的第一粒尘埃,众人皆怔,唯道士若有所悟。而后尘埃暴增拥挤交错,化生出虚无里的第一道电光,看着那道不起眼的电花众人皆似有所感,不知不觉中流下泪来。 一群土鳖。 如果道士清醒,定会如此嘲讽,但他现在一颗心全在三元道人展现的变化之中,如痴如醉,懵懵懂懂。 时间流逝,虚无渐渐丰富起来,电花如九天神锤将尘埃一点点锤碾在一起化为砂石,砂石摩擦又碰撞出更强的雷火,直至九天雷动星陨出现,虚无终于化作了众人所熟知的虚空。 至此他们方才知晓,虚空原来并非虚无,虚空是有虚实存在的。 尘埃为实,雷火为虚,虚实相生相克正如阴阳环抱之理,天地万物皆于此间孕育而生。 虚空现,宇宙成,天地道则应运而生,唯独灵种不见,轮回也因之无法揣度。 没有为他们展现灵性的诞生,因为三元道人也未悟透,能凭空塑灵的是神,甚至连神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三元道人当年也只是借。 现在无需从外界借,他要做的是将李初一的道果散于天地,将不属于本源初魂的灵性尽数归还。 于是乎,众人便见到李初一的身上骤然释放出滔天生机,与海量的死气一起弥散向四面八方。 生死交错隐有冥冥之力诞生,但未等他们细辨就隐没于天地之间,众人心中一动,估摸着那或许就是轮回。 轮回不可度,因天地不许,也应道行不够。 但这并未让人心灰气丧,因为开始鲜活起来的大地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草木渐密,物种渐多,时间被一只无形的手蛮横的推搡着,岁月流逝沧海变迁仅在一瞬之间,回神时,已有修士傲立于空仰天长啸,意气风发睥藐天下。 那人很优秀,可在众人眼里却很可笑。若知道有自己这样一群人在冥冥中看着他,而他自己却一无所知,不知他的脸色会何等精彩。 但笑着笑着,就没人笑得出来了。 自己看着他,那是否有人也在看着自己? 他是画中人,那自己又是否只是别人纸上的一点墨迹? 不思则罢,细死极恐。 道士也在思索,但纠结的是另一件事。 方才的一瞬千年让他若有所悟,那神神秘秘的轮回之河,会否就隐藏在时间的洪流里呢? 又或者轮回就是时与空的产物,是更深层次的时空变化,超越三十六重天之上,直接与混沌息息相关。人渡轮回不过是去另一个时空走一遭,就像自己,自己穿越到这里是为活,可在自己来的地方,自己又何尝不是死了呢? 身为上过学的人,他可不认为混沌只衍化出了三十六重天,这种观念只是个体力量太过强大的仙神们自以为是的狂语。 如果真是这样,那回家的路...... 想起*变的那场大劫,道士眼神闪烁,心里沉甸甸的。 正文 第1363章 去与留 时光流转,岁月变迁,人世在按照毁灭之前的步调演变着。 十二万年一次的王朝更迭依然存在,不该出现的大衍皇朝依然矗立。三元道人说这是小轮回,与天道之大轮回相应,世间本就不该出现永恒存在的事物,永盛不衰的皇朝自然也只是一个美好的空想。 只不过如今的更迭并非人为所致,一切皆气运使然。大衍皇朝便是如此,宇文无忌和沐启明本就是天地间的两朵奇葩,即便没有道衍明相助也绝非池中之物,大衍的出现是偶然也是必然,只是少了道衍明左右,如今的大衍不再如之前那般举世无敌罢了。 世事的变迁乃大势所趋,可少了李初一这个异数,很多事情终究是发生了改变的。 太虚宫依然存在,与沐家并列为大衍的两大豪族,共同辅佐宇文一族统御天下。漠北四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赤商盟,郝家家主郝大力浑然忘记了前世一切,在五个虎子的辅佐下占据了北境大片河山,与大衍皇朝分庭抗礼。 妖族在天门山以西盘踞蛰伏,无论东边的大衍还是西边的鬼族都极为忌惮这尊庞然大物,如无必要绝不轻犯分毫,生怕将这只沉睡的猛兽惊醒。 十万大山仍是穷山恶水,而且名副其实。无论是何种族,但凡犯事流放者均被发配至此,久而久之下这里族类繁多龙蛇混杂,异族通婚者比比皆是,进而诞生出大大小小的匪寨贼营,但因地势和资源等原因成不了气候。 仙冥两界的地域也各有势力林立,但没有伪仙存在。昔日的伪仙统统被打落凡间,不再接受揠苗助长的长生之力,而是认认真真刻苦修行,从真正的修行之门攀登仙路。 仙冥两界仍然存在,但并非原来那般从人界裂分。三元道人以大神通化阴阳两极为仙冥净土供重伤未愈的老怪们休养生息,同时也为人界的顶级修士提供一个更高层次的平台。 有人想要离开,也有人想要留下,三元道人概不强求。想离开的只要立下誓言绝不透漏阴阳扣的讯息便可任意离开,而留下的则在新的仙界与冥界一边养伤,一边教养后辈,为三十六重天培育新血。 阴阳扣不再被当做养伤的避难所,而是当成兵营。三元道人心系三十六重天的安危,一众老仙老怪深受其感,离去者寥寥,大部分还是留下来了的。 仙冥两界掌握着三界的隐秘和真相,人世间自然也有此异类。 三元道人出手,道衍明化道相佐,天地间的因缘情网被修复了个七七八八,某些人的记忆里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一些印象。这些印象似梦非梦飘渺不定,常常被人忽略,唯有被异人点拨后才醍醐灌顶,方知今夕何夕。 一个美丽的女子在大赤商盟走了一遭,郝二爷和郝四爷看向自己父兄的眼神就不对头了。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俩是怎么了,只知两人的关系忽然极其亲密起来,修行也倍加勤奋,唯独那笑容总让人瘆得慌。 沐家大小两位千金出游,痴心一片的洛皇子鞍前马后,出门时两家老人还在笑言魂誓将近,归来时却只见垂头丧气的皇子大人,不见二位小姐。 一问才知,竟是被人截了道,二位小姐被抓走了。 沐家老爷子暴跳如雷,宇文国主也脸色发黑。 在他们双双派人前去追讨时,万里之外的某座山上,一个俊朗青年一手一个紧搂着姐妹花,满脸玩世不恭的坏笑。 “两位小娘子,叶某人向来不说假话,你们两个我真的很眼熟,只觉前世定有缘分存在,正好叶某未娶你们未嫁,不如挑一个从了叶某人,做我神剑宗的宗主夫人吧!” “就你这小小的寨子还敢称宗?” 俏皮的沐雪晴毫不犹豫的嘲笑,大姐沐雪灵倒是沉稳一些,但也更直接一些,三招两式便将叶之尘打趴在地上。 姐妹俩一人一脚踩在胸口,无视周围一众山匪的怒视,巧笑嫣兮的齐声问道:“我们两个,你想挑谁?” “两位姑奶奶,我错了,我送你们回家!”叶之尘很识趣,当即摆出哭脸。 “晚了!” 姐妹俩齐声娇喝,脚不移,只是挥了挥手,周围前来救人的匪众便瘫倒一地,凶恶的眼神变成了恐惧。 拍拍手,沐雪灵道:“妹妹,我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要不玩几天再回去?” “好啊好啊!皇都那么闷,哪有这里新鲜!这人也是傻,放着这么好的地段让他经营成这般惨相,咱俩索性就做次善事,帮他把这个寨子经营成大衍最大的匪寨好不好?” 沐雪晴信心十足,小脸兴奋得通红。 沐雪灵也高兴的点了点头,眼神闪亮的打量着自己的“手下”,被看到的人纷纷低下头去。 叶之尘真哭了,急忙说道:“我这不是匪寨,是正经宗门!收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我们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你劫我们俩上山?” “我只是劫富济贫!”叶之尘辩解道,“山上断粮好几个月了,我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刚才也只是吓吓你们,等你们家里交来赎金我就放你们下山,我没有恶意!” “哦,这样啊!” 沐雪灵点点头,蹲下身子拍了拍叶之尘的脸,还温柔的替他擦了擦脸上的灰。 “现在是我们有恶意,决定收你当压寨夫君!神剑宗这名字太土了,得改,改个应景的!我想想,你叫叶之尘是吧?” “是!” 叶之尘委屈的答应了一声,旋即便愣了。 他只说了自己姓叶,可没说自己叫什么啊! 该死,这俩小娘皮哪冒出来的,怎么恁的邪乎? 沐雪灵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先知先觉,问完便自顾自的继续道:“这样,咱们改个优雅点的,就叫尘灵门!” “凭什么啊!”小丫头不愿意了,“凭什么有你没我?不行,得叫尘晴门!” “那我呢?” “那就晴灵门!” “那他呢?” “尘晴灵门!” “凭什么我在后面,你俩在前面?而且这也不顺口啊!” “那就......” 姐妹俩争执不休,叶之尘无语泪流,暗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的就一时冲动抢回了两条母龙。 他哭了,他的手下也哭了,头顶入云的山巅上,有人却在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幕,满心哭笑不得。 “楠哥,还有必要下去吗?”柳明秀问道,一手搂着夫君,一手抱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 面色古怪的沉吟了一会儿,方峻楠叹了口气,哭笑不得的道:“就这样吧,少主没有请三元前辈复活他们是有原因的,他希望他们能快乐,在没有他的世界里走自己的路。” 柳明秀点点头,认同了夫君的想法。 若非为了她,方峻楠也会如沐雪晴等人一般,自轮回里走一遭化成另一半模样。如果不是为了方峻楠,少主或许便不会落得那般惨相,一点肉身都没能保住了。 知道自己实力不济,她和方峻楠决定留下来。一边修炼,一边养育孩儿,待他日修行有成孩儿长大,再去外界寻少主不迟,现在去了也是拖累。 想到孩儿,柳明秀的眼神温柔下来,低头见小家伙呆呆的望着天空出神,不由好笑的刮了刮他的鼻头。 “乐儿,看什么呢?” 小男儿还不会说话,听到娘亲问话指着天空咿咿呀呀个不停,夫妇俩抬头望去什么也没发现,不由相视而笑,心道定是站的久了小家伙急了,想要飞上九霄摸摸洁白的云朵。 轻风拂过,人影消失,夫妇俩消失不见。 而小家伙遥望的方向上,九霄之外的虚空深处,一个狼狈的光头跌撞而出。 身子只剩下半个胸部,一端连着头颅一端连着手臂,顽强至极的生命力使得极乐伤成这样竟然还没死,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恨恨的望着深空。 “该死的三元,都残成那样了竟然还能做到这步田地!好在你死了,杀千刀的明老贼也死了,死的好!你们没了,阴阳扣就是我的了,等我休养一段时间再来取这份赔礼!!!” 说到最后,极乐疯狂的大笑起来。 隐忍了这么久,连混沌重开他都没有现身,等的就是这一刻。 “这份礼,你受不起。” 笑声戛然而止,极乐惊愕的望着身前的道衍清,不可置信的道:“你没走?!” “我们都没走。” 道衍玄和道衍心同时出现,与道衍清一起一人一边将极乐围在了中间。 “怎么,想杀我?你们行吗?” 极乐冷笑,心里却暗暗发沉。 本以为这三人已经跟道士一起离开了,谁知道竟然悄悄的留了下来。 莫非,他们知道自己还在这儿? “师尊知道你还在,之所以没有揭破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养好伤势为三十六重天出力。师尊临走前说了,阴阳扣你可以呆,三界你可以去,但你并非有缘人,不能接掌此宝,所以你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最好按下,否则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道衍玄直言相告,脸上毫无表情。 依着他们三个的意思极乐就该直接灭杀,奈何三元道人留下意命要为天下尽量保留火种,极乐身为佛之魔壳自然也在其中,三人只得暂放杀念,留下来维护阴阳扣的安定。 恶狠狠的点了点头,极乐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直到他消失三人都未离开,道衍玄转头望了四周一眼后说道:“你们也是。” 言罢,三人这才离开。 与此同时,虚空中的星光也无声无息的黯灭了几点。 正文 第1364章 随缘(全书完) 星空的变化没有引起世人的注意,星星原本就是一闪一闪的,灭几颗没什么稀奇。 至少宫家的小公主和封家的小少爷丝毫不在意这些,他们要的是星空下的气氛,对星星本身没有什么兴趣。亮一会儿就行了,等下我俩凑近的时候最好全部消失,免得尴尬。 大衍的浩皇子也是如此,站在宫外一座小山头上的凉亭里,仰望星空作沉思状,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没半点星星的影子。 哥哥宇文太洛路遇匪人,丢了两位沐家千金不说自己还落了一身伤,在他看来纯属自找的。 沐家姐妹是那么好惹的吗? 十里八乡谁不知道那就是俩女魔头,就跟林子里的蘑菇一样,越鲜艳越毒! 他甚至怀疑绑票是假的,根本就是俩女魔头一手导演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逃家! 还是自己聪明,从来不去招惹那些带刺儿的姑娘,命不够硬,消受不起。 前些天逛街碰见余家千金,乖乖,小时候黑黑丑丑的傻丫头竟然出落的那般水灵了,还那般文静,自己这个皇子竟然看直了眼被人好一顿嘲笑,还被父皇知道了臭骂了一通。 本来这样也就算了,谁知道这几天犯了什么邪劲,睁眼闭眼全是她害羞浅笑的样子,害得本皇子做贼似的悄悄打听她的行踪,得知她今夜参加聚会归家路过此处,早早赶过来化装巧遇。 奶 奶的,这要传出去,本皇子的形象可就全毁了! 话说姓文的狗奴才靠不靠谱,可别把这事儿捅给父皇知道,那可就不是臭骂一顿就能了事的了,回头得再好好嘱咐他一遍,实在不行... 眼中寒光一闪,鼻尖却闻香风袭来,扭头便见一抹倩影自山下漫步而过,宇文太浩的眼神顿时寒意尽去,布满了尴尬。 该死,光想着潇洒一点,地儿选高了! 不对啊,记得下人回报说余家小姐从来都是从山上走的,这凉亭便是她的歇脚处,怎的今天绕了个远竟从山下走呢? 饭后散步,还是狗奴才骗我? 宇文太浩满腹纠结,琢磨着该怎么补救,是从天而降呢还是从山上滚下去呢,怎么样才能像是巧合呢? 熟不知山下的余瑶腹中偷笑,她一早就看到了亭子里有人,认出了是谁后故意如此。宇文太浩看她有眼缘,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可是皇子傲气自己这位皇城才女又何尝不傲气,除了沐家姊妹皇都里还有谁比她更有才情,纵有意她也不能让那骄傲的皇子那般容易得逞,得好好熬上一番才好。 娘亲说了,这男人啊,跟女人没什么两样,都得*。 跟其他地方相比,十万大山的夜晚就要阴森得多了。 百足部的深山里,蝶梦扇动着翅膀不断在林中搜寻着什么,直到在一个不起眼的罅隙里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才停了下来,神识一扫面露喜色,一道传音便发了出去。 不多时,衣衫猎猎声由远及近,李斯年拎着个酒坛子落下地来紧张的看着蝶梦。 “里面?” 蝶梦微笑着点了点头。 酒坛子顿时飞向远方,李斯年咧开大嘴抓耳挠腮的喜不自胜。 山洞里,蛛网满布骸骨累累,一枚直达洞顶的巨茧立于正中。 少顷,巨茧震颤,层层蛛丝盘裹的外壳不断凸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良久之后,一条惊人的蛛腿终于刺破了茧壳,而后是第二条,第三条,直到茧壳破烂不堪再也无力阻挡里面的东西时,一只十八条腿的人面蛛窜了出来。 下半身未变,上半身轻轻一抖化出一具诱人的胴体,高耸的双峰寒梅两点,匀称的藕臂没有一丝赘肉,妖媚的容颜挂着初醒的懵懂,美美的抻了个懒腰正准备哼上一嗓子,熟料腰身还没弹回,自己竟被人给抱住了。 “谁?!” “老婆,是我!” “该死,你是谁?竟然敢埋伏本宫!!!” “我是你男人啊!” “胡言乱语的浪荡子,我杀了你!” “打是亲骂是爱,你不就喜欢我这股子浪劲儿吗?” “你...啊...你松手!你放开我!” “不放,死也不放!吗的你想死我了,来,亲一个!” “你滚开!你...唔唔..救命啊...救...唔唔唔...” 洞外的蝶梦满头的瀑布汗扭开头,不去看洞内的惨不忍睹。 狠啐了一口,又扑哧一笑,她红着脸转身离开。 自古只听说过人面蛛扑人,还没听过人扑人面蛛的,而且还是生扑。 知道你心急,可你再急至少也把关系给人捋捋清楚啊?至少给人穿件衣服啊? 人穿衣服,妖就不用啊? 什么人呐! 得亏李初一不在,要不非埋汰死这老不死的不可! 小初一那句话咋说的来着? 哦,老闷骚。 对,没错,这货就一老闷骚! 想起李初一,蝶梦仰望星空,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一切都好。 初一,你知道吗,祝三娘找到了,李斯年高兴坏了。 现在就差个鸡米饭,据说那家伙是你从市场上随手买来的,找起来有点难度,但是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们都约好了,等把人找齐了我们就安下心来努力修行,总有一天我们会去找你,一个都不落下! 只希望你一切顺利,莫要逞强,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三十六重天某处,李初一没能收到蝶梦的祈祷,也没能保护好自己,他已经快被人欺负死了。 “我觉着女孩儿不错,要不就找个女娃的胎身投胎吧,老子很想试试养闺女的滋味!” 道士摩挲着下巴很是意动,郝幼潇抱着三条腰都直不起来了,小二黑也趴在它爹身上大咧狗嘴,气得只剩下个灵魂的李初一魂都快散了。 “要生你自己生去!小爷生来就是个带把儿的,你少打我主意!” 道士满脸不屑:“把儿给你就是个摆设,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用一回,也就潇丫头傻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换成别人早跟人跑了!” 得亏是灵魂,要不李少侠的脸能呲血,就这样他的魂体也恍恍惚惚,散出浓浓的怨念。 道士犹不肯放过他,转头冲郝幼潇挤挤眼:“丫头,我把他变个大闺女你没意见吧?” 紧抿着嘴摇摇头,旋即又抱着三条弯下腰去,怀里的三条直翻白眼,它快被挤死了。 “要不投个猪胎吧!” 小二黑忽然插嘴,没心没肺没义气,李初一登时暴走。 “死狗,你等着!等小爷长回来,小爷不把你片了下锅小爷就不姓李!!!” “是吗?” 老祸斗扫来一眼淡淡的问道。 当它面喊它儿子是狗,当它是摆设吗? 李初一登时就焉了。 吗的,人不如狗,什么世道! 损人的机会哪能放过,道士坏笑着道:“其实也不错,投个猪胎,长大了就是猪妖,再给你改个名字叫八戒,你小子摇身一变就成了天蓬元帅,霸气啊!” 李少侠悲愤至极:“我...我不活了!!!” “干爹,您就别逗他了。” 还是媳妇好,媳妇疼人,李初一感动得要死。可惜阴阳道眼化入了魂体,要不他非得用泪眼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 笑闹一阵,李初一问道:“臭道士,你究竟准备把我扔哪儿啊?先说好,我要当人,而且是男人哈!” “瞧把你吓的,为师这么疼你,怎么可能给你变了性呢,你又不是红月!” 提到红月,道士眼神一黯,旋即又恢复正常。 “我早就想好了,咱先去找找你师娘,能找到的话为师就操劳一下,让你当我的真儿子。要是找不到...唉,要是找不到就找个好人家投胎,等你出生了老子再上门收你为徒,咱爷俩继续逍遥世间,一边帮为师找回家的路一边继续找你师娘。不对,现在还多了个潇丫头,应该是咱爷仨,话说你小子都跟人成亲了,这次转世把好使了就赶紧把正事儿办了,老子还等着抱孙子呢!” 郝幼潇的脸腾的就红了,三条不断向画片的方向靠拢。 李初一则沉默了下来,好半天才低声道:“谢谢。” “傻小子。” 知道他谢的什么,道士狠狠的搓揉了一下魂魄,李初一疼的嗷嗷直叫,想还手却没力量。 该死,臭道士就知道欺负人,当他儿子亏大了! 看到道士手指上的五彩指环,李初一忽然问道:“师父,如果有办法,你真的会将大娃他们剥离出来吗?” 道士毫不犹豫的道:“当然,那五个孩子可比你懂事,老子可是很想念他们的!可惜咱祖师爷也没办法,除非绝仙剑完全修复才有那么一点可能。我倒觉着祖师爷说的另一条路可以尝试一下,绝仙剑没有剑灵,如果能让他们五个小东西觉醒过来化为剑灵,比将他们分离出来苦哈哈的修行要好得多。” 李初一深以为然,其他人也是如此。 五个小鬼悲惨一生,若是能化为绝仙剑的剑灵,那可是了不得的福缘。 “我们该走了。” 穿过一片散碎的陨石,老祸斗忽然说道,背上的小二黑露出浓浓的不舍。 “天一爷爷,要不你带着大白猪跟我们一起走吧,外面太危险了,咱们一起还能有个照应。” 道士微笑拒绝:“不了,我得去找你阿姨的下落,还要给这小子找个好胎身,还得想法子让红月重生过来,一堆事儿呢。” 小二黑无法,只得不舍的道:“那好吧,如果你事情办完了,一定要来找我们,碰到不开眼的也是如此,我和我父皇永远欢迎你们!” 卷起焰尾宠溺的摸了摸小二黑,老祸斗点了点头。 道士哈哈大笑:“放心,一定!如果有老子砍不了的人,一定过去找你们帮忙!” 言罢正色拱手,老祸斗也郑重的用力点头,双方就此分别。 看着一团烈焰迅速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视野,李初一才收回目光,惆怅的叹了口气。 “师父,咱去哪儿?” 道士大手一挥:“随缘!” “哈?又是这样?!” 李初一无语,郝幼潇愕然,三条挣扎着想要离开郝幼潇的怀抱,却全被道士大袖一卷,哈哈大笑着遁入深空。 ————————(终)—————————— 终于结束了,心情很复杂,晚点会写个总结和感言,谢谢各位书友的一路支持,谢谢! PS:今天不是愚人节,这次是真完结了(哭!) 正文 结束&开始——一些想说的是话 从起笔,到现在,这本书正好写了两年。 今天完结,心情很是复杂,后面的言语比较混乱,还望海涵。 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在点娘,咬牙坚持到五十万字没能签约,当时几乎绝望了,因为有几个读者在追,加上不甘心,我没太监也没草草结尾,后来尝试着投了其他平台,所幸大数字不弃,没让我的第一个故事夭折。 这本书没大纲,也没想过会写这么长,我想好了开头结尾和大致架构就动笔了,结果开头很爽,越往后越痛苦。 倒不是卡文的问题,而是怕忘,最怕死的人写活了挖的坑忘填了,到了尾声部分几乎每章都是翻着前面对照着写的。没大纲很自由,但字数多了确实很遭罪,下本书得走正路子了,想投个保底也必须得有大纲了(笑)。 在这里有几个问题要解释一下。 首先呢,三十六重天从开始我就没打算在这里写,我这人心比较大,刚开始爬我就得想好后面怎么跑,有些东西都是给以后准备的,给我自己留个伏笔也给你们留个念想,虽然会挨骂,但我想要的不是一书一世界,我想把我写的东西串起来,串成一个整体。而且三十六重天这么大,出了什么大问题都不是一两个人能解决的,我喜欢个人英雄主义但不信个人英雄主义,我的想法拆开来写,多创造几个值得回忆的人物,共同构筑成一个世界。 甚至不止三十六重天,最后几章我又埋了不少东西,心里有点想法但还没具体想好怎么用,容我回头琢磨琢磨,日后再见分晓。 境界的划分我写的挺后悔的,当时写完就后悔了。我一直认为所有东西都有弱点,蚍蜉撼树并非空想,绝对的等级压制不合理,可是当时没想好该怎么描述层次差距,现在也没想好,还是得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模糊掉这个概念。一个人打一群可以,但得合理,绝不能弄成网游等级的感觉。 说到合理,这本书我一直在纠结这两个字。一气呵成扮猪打脸固然很爽,但我更喜欢写人心。一个人起什么念头做什么选择都要有迹可循,没有前因后果的敌人不是好敌人,背景空白的配角不是好配角,这种情况我尽量不让它在书中出现,不合理的东西写出来就是坑,填不上的天坑。 记得当时写方峻楠的时候有人骂,说我凑字数,后来写李斯年的身世也有人骂,还说我凑字数。还有很多,群里有个书友戏称我为废话流,我承认有些地方经验少学问浅文笔次,写的比较冗长了些,但我不承认我在凑字数。 我想要描述的是一个世界,讲的是一个故事,而不仅仅是一个人如何如何。不敢说史诗,但我想让读者对我幻象的世界留下印象,而非仅仅是一个人,一张脸谱,一个人名。 连我的主角都写的跟配角似的,跟到最后的书友应该能懂。 咱小扑街新人一个,不敢像马丁大叔那样写一个死一个,现在的行情这种文签不了也活不了,但以后有机会,我不介意尝试一下。 有人说我更新慢,这个我也没办法,一天两章6000+我稳定了两年没断更,我挺骄傲的,后面也会努力坚持下去,我宁可保持稳定也不愿一气爆更泄了精元。 年纪大了,腰受不了。 之前爆更过一次,半个月万更,结果爆完之后废了,好几天不在状态,调整了好久。等级层次好像就是那时候写的,老后悔了。所以这些事儿就交给年轻人去干吧,老夫保持持久就好(笑) 说到这儿我也挺奇怪的,记得大学那会儿一天2000-3000是标准,后来提到了两章6000,现在不知怎么的变成万更是基准了,甚至万更都不行,就拿你当印刷机。我去,身为没存稿的懒癌一族,我只能说老臣做不到,妖孽太多,小的还是当个凡人就好。 说说下本书。 下本书不会开仙侠,这本写了两年写恶心了,我得换换脑子。趁热打铁什么的我从来不做,写东西图个高兴,想写什么写什么,所以我准备作死开个冷门的科幻,不是末世之类的,也不是三体那样的硬科,介于中间吧,不软不硬的那种。 最近一直在准备这方面的材料,重新翻开数理化的课本,我发现老师当年真没骂错,当年看不懂,现在看是看不懂-_-0 不过该准备还是得准备,写不好但也不能写丢人了,希望编辑能给过稿吧,也希望各位看官能继续支持我,万分感谢! 最后,当然是表示感谢了。 首先要感谢我的第一位编辑九天,是你从茫茫书海里把我捞了出来,一份签约对一个新人的意义不写书的人不会知道,不是钱的问题,是肯定,万分感谢!唯一的问题就是你让我改书名,不改不给签约,实话说,我的心情到现在还磨牙般的复杂。 其次要感谢我的后两位编辑未来和盒子,未来的耐心给了我很大的帮助,盒子美女更是如此,只是久闻艳名一直无缘得见,希望以后有机会吧。 还有就是第一位订阅的读者,和第一位打赏的读者,以及从点娘跟我来的那位老兄。无以为报,只能好好码字,希望能讲出更好的故事博各位一笑。 还有我的父母,这么开明的爹妈很难找了,虽然你们总说我像个说书的..... 再就是我的前女友,刚开书那段黑暗的岁月很感谢你的支持,不管你看不看得到,我都要在这里感谢你一句,另外再跟你说一下,你打赏在点娘的红包真的拿不回来了... 最后,我要感谢所有书友。喜欢的也好骂我的也好,我都很感谢你们。书和读者本就讲个缘分,众口难调我又不是大神,能赏脸看我的故事我就很开心了,支持的我当是鼓励,讨厌的我当是激励,凡是在评论区留的言我都认真看过了,好的坏的都一条没删,尽量的吸取经验和教训,纠正和改进我的文风文笔。可惜还是太少人留言了,大数字没这风气,希望以后能多多留言,我荤素不忌。 此外,看盗帖的朋友我也要说声谢谢,还是那句话,看书就讲个缘分,能喜欢我的故事我就很开心,到不到主站捧场我都无所谓。下本书如果能过保底,我就更无所谓了,只是希望看盗贴的朋友也能来主站注册个账号提提意见,不需要你们订阅,我要的是交流,闭门造车怎么上进不是吗? 最后的最后,单开一栏,感谢书友群里的九位壮士。 名字我就不说了,跟前面一样,避免生事端。 或许是没名气,或许是这年头没人用QQ了,群建了两年才进了九个人,我都有心给你们九个改名太虚九峰了,奈何九峰峰主下场都不太好,死走逃亡伤,索性还是算了吧。 对了,王xx童鞋,如果将来真能如你所言,你放心,第一本肯定是你的(笑) 我这人比较啰嗦,说了一大堆能看到这里,证明你们的耐心是可以的,特此表扬(笑)。 新书应该会在两个月内发布,之前我得好好歇歇,两年出门不超过20次,聚会不超过4场,两个年都没过好,人家喝酒放鞭码字改稿码子,周而复始,人有点垮,得调整下状态。 如果过稿,下本书科幻,如果不过,下本书再议,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写好,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万分感谢!!! 最后,祝大家阖家欢乐,万事顺心! 胖亦有道 2018年5月5日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