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的公主我的妻》 作者:残笔丨书生 内容简介:  说这大千世界,有一块无奇之地,没有御剑仙人,没有拳动天地,只有一群凡人,过着封建时代的生活。 千年如此,百年如此。 说这平平无奇的地方,却有一桩桩一件件慷慨之事,壮烈之举。 四百年礼朝风雨飘摇,有乱世中独占头筹的太祖皇帝, 有建国后安稳治世太宗皇帝,又兵出祁门关的高宗皇帝,亦有开创旷古绝今盛世繁华的礼朝明皇帝。 想那明皇时期,流芳千古的两位贤相!甘愿赴死,只为守住边关的慷慨勇士!一心只为黎民谋,只为天下谋的贤民君主!亦有平四夷,服四海的无敌将军!更有书生卓甲,百姓执矛悲壮过往。 明皇治世,崔泽开疆, 我们的故事,要从青州硕集开始说起,说这礼朝建国一百余年的青州硕集城……………………… 第1章 青衫女子 喧闹的街市上,人影绰绰,时而是那熟悉的“糖葫芦嘞,糖葫芦嘞!” 这边声才罢,那边又响“糖人嘞,糖人嘞!” 这糖人声响亦没绝,另一边的“烧饼嘞,烧饼嘞。”又是吆喝起来。 崔泽崔祥宏看着街市上这一幕,轻拍手中折扇摇头晃脑的,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哎呦!” 就在崔泽还在那里不知为何的摇头是,像是撞到了什么人,身形也是“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 这崔泽乃为一读书人,身子本身就弱,这么一撞,身子不由就是倒退了好几步。 崔泽连忙睁眼去看,身前,一女子坐于地上,身边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正在搀扶。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走路不长眼的吗?” 将坐于地上之女搀扶而起时,一名丫鬟是叉腰瞪眼,连步上前,谩骂之声脱口而出。 崔泽心里不由尴尬,方才听着街市的吆喝声入了神,当真是没有看路。 崔泽连忙躬身赔礼:“小生孟浪,小生孟浪。” 那丫鬟侍女似是要不依不饶,刚刚要把叉腰的手抬起来,就被身后那一袭青衣的女子喊住道:“惜儿!” 崔泽心中一荡,这声音…… 这声音仿若天籁,九曲回肠,如天边黄莺耳边轻吟,又似林中风声,绕耳不绝,当真好听! 那名叫惜儿的丫鬟听到女子之声后,气鼓鼓的瞪了一眼崔泽,转身走回青衫女子身边。 当惜儿走回青衫女子身后时,崔泽这才看清女子模样。 这女子面容可用绝代风华之词! 当真是生的好看,好看得不得了! 一身青衣,衣料也是上等丝绸,腰系一枚纯白玉佩,这玉佩的质地也是世间少见,双手置于身前,双掌呈交叠状,长发披肩,顶有一枚金色簪子叉于其中。 女子眉如细柳,一双灵动的眼眸,似有水雾,眼眸呈于水雾中,如黑色仙珠,又如那天边高挂的悬月,好看得紧。 笔挺的鼻子,又是勾人心魄,唇如月牙,总是弯弯上翘,好似在笑,又没笑,轻薄的嘴唇似有魔力,让人看上一眼,欲罢不能!嘴边总有两个梨涡浮现,又添几分色彩。 两鬓青丝随风而动,像极了那春日新柳,在春风下轻轻荡漾。 崔泽看呆了,崔泽看痴了。 “你看什么!” 就在崔泽还沉浸在青衫女子的美貌中时,青衫女子旁的惜儿忍不住开口呵斥了。 听到惜儿的呵斥,崔泽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也露出了羞愧的表情,一个大男人盯着人家一个女孩子看那么久,却是孟浪。 崔泽连忙上前躬身赔礼道:“小生崔泽崔祥宏,见过姑娘,先前小生孟浪了。” 青衫女子嘴角微微上扬,半蹲一礼道:“公子言重了,小女子唐暖暖,见过公子。” 崔泽看着蹲身行礼的青衫唐暖暖,心里又是一荡,唐暖暖开口后,那天籁般的声音再次萦绕耳畔,更是差点心神失守! “唐暖暖。” 崔泽小声重复了一遍唐暖暖的名字,心中欢喜,没想到还能得知这般女子的名讳,实在是幸事啊。 “公子说什么?” 唐暖暖疑惑的望了这位看上去有些柔弱的书生,这书生一袭白衣,这这衣料也算是少见的料子,盘了一个发髻,看上去还是有些规整,面容说不上英俊,却有一份别样的秀气,加上这柔弱的身子,与书中描写的书生,完美重合。 唐暖暖也见过读书人,而且不少,却没见过这么像读书人的读书人。 “没什么,没什么……” 崔泽尴尬至极,这刚刚才盯着人家看现在又念叨人家名字,自己怎么这么失礼啊! 青衫唐暖暖微微一笑点点头,言道:“公子,小女子该有些事就不打扰公子思索。” 而后转身对着两个丫鬟说道:“惜儿,意儿,我们走。” 崔泽心里自然不想让青衫女子走,这君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又没有什么借口留住人家,只好把还没完全抬起的手强制放下,笑着点了点头。 崔泽刚想转身,突然一只大手瞬间就抓住了崔泽的肩膀! 这只手的力气极大!捏的崔泽的肩膀生疼,崔泽忍不住“啊!”了一声。 “小子!干什么的!敢离公……小姐这么近?”那握住崔泽肩膀之人,用浑厚的嗓音对着崔泽喝道! 崔泽耳朵差点没被震聋了,“这人声音怎会如此之大?”崔泽心中不由大惊! “住手!” 就在崔泽以为自己的肩膀要碎了的时候,那青衫唐暖暖开口喝止。 抓崔泽肩膀之人,明显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开了,对着崔泽冷哼一声,走向唐暖暖。 唐暖暖没有去管走来之人,而是小跑至崔泽跟前道:“公子没事吧。” 面色上带有些许关心之色。 崔泽心中不由一喜“她在关心我吗?” 不过表面自然是波澜不惊,捂着差点被捏断的肩膀,笑着对青衫唐暖暖摇了摇头,笑道:“无碍无碍。” 唐暖暖看上去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公子,你这手臂已然下垂,怎会无碍。” 说着,又转身匆匆的对惜儿吩咐道:“惜儿,快,快去请郎中来。” 崔泽连忙用好的那只手摆了摆,笑着对唐暖暖说道:“多谢暖暖姑娘了,我真的无碍,这类伤,自小就受,无大碍,无大碍。” 说着,还晃了晃那受伤的手臂,像是没事人一样。 唐暖暖将信将疑的看着崔泽,不知崔泽言语真假。 “小姐,你管他作甚!分明是他不对,武校尉过来的正是时候,就应该捏碎他的肩膀!登徒子!” 惜儿言语挖苦道。 “闭嘴,别乱说话。”唐暖暖呵斥了一句惜儿。 惜儿听得心里委屈,跺了跺脚,气鼓鼓的转头自己生闷气去了。 崔泽看着唐暖暖那绝世的面容,笑了笑言语道:“暖暖姑娘不是还有事要去忙吗,祥宏就不打扰姑娘了,先行一步。” 说完,崔泽看了一眼那武校尉,那人身有七尺!一身魁梧健肉,面色是冷峻无双! 身周像是有一团五形的气在缭绕,这让崔泽很不舒服,这股气有点像说书先生口中的杀气! 崔泽连忙收回目光,转身离开这街市。 “公子!” 唐暖暖似是还不放心,又唤了一声。 崔泽伸出无碍之手,在空中摆了摆,示意真没事,便径直离开了,头也不回! () 第2章 硕集诗会 硕集,青州州城,如今礼朝三十二州中的边陲地界。 青州位于大礼北部,北临蒙南,是礼朝重要的军事要塞。 大礼朝廷,在青州驻精锐之师二十余万,抵御蒙南。 蒙南蛮子是野心极大,数次叩关祁门关,举兵四十余万攻祁门关,却捋遭大礼名将段毅拦截! 直到如今依旧是僵持不下! 传闻蒙南人数次都已经打入了祁门关,可这段毅也是屡屡使用计谋在祁门关内重创蒙南军,硬生生逼退蒙南大军,不愧是大礼五大名将之一! 硕集距离祁门关也有很长一段距离,所以只要祁门不破,基本无碍,这也促成这硕集文人辈出,虽说无几人高中金榜的,却也是文人才子聚集之地。 ………… 这崔泽捂着受伤的肩膀,走在街市之上,看着繁华的街道,还有来往的行人,心里苦笑:“还是要回去啊!” 崔泽,青州别驾崔从文的第四子,当然也只是挂着个别驾之子的头衔。 崔泽的母亲只是一个奴婢,是崔从文喝醉后不小心玷污的一名普通奴婢。 说来也巧,只此一次,这奴婢便怀上了崔泽,在生崔泽的时候难产,不幸身亡。 这崔泽虽然挂着个别驾公子的头衔,可谁又当真呢?一个次子不说,还是贱婢生的,庶出的卑劣人,谁又真的当他是一回事呢? 崔泽停下脚步,看着朗朗晴空,心里不由苦涩一笑,想起哥哥们那戏谑的笑容,从小到大无数的打骂,还有那一口一个的“贱婢之子!” 崔泽就想离开那个在外人眼里光耀无比的别驾府邸! 可离开了又能去哪呢? 崔泽身来体子就弱,就连一点雨也淋不得,这样的身体能去哪呢? “当真是少爷的身子,奴才的命啊。” 崔泽不由感叹一身。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家门口。 看着那硕大无比的崔府二子,崔泽心里净是悲苦。 刚想抬脚入崔府,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崔兄,崔兄!” 崔泽一愣,这声音他熟息,立马转身回头去看,果不其然。 正是他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王路行! 这王路行是何人? 王路行,青州刺史的第五子,和崔泽一样,都是庶出的,所以崔泽和王路行才能成为朋友。 王路行小跑至崔泽边上,嘴里还喘着粗气,似是跑了很久。 崔泽也不催促王路行,静静地等待王路行气息喘匀。 “哈…哈…哈…崔…崔兄,你这是要回去吗?”王路行气喘吁吁开口了。 崔泽点了点头,看着王路行气喘如牛的样子,忍不住好笑道:“是啊,不然我你还能去哪?” “你…你……你哥哥……没……没跟你说嘛?”王路行还是在大喘气,说话是断断续续的。 崔泽摇了摇头,只能放下捂着肩膀的手,去帮他屡气,也没回答,只等王路行气息匀称了在回答。 “我兄长有何事要与我说?”看着气息逐渐平复的王路行,崔泽这才说道。 “硕集诗会呀!你大哥崔少偏准备的硕集诗会啊!”王路行一脸焦急的说道。 崔泽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道:“什么硕集诗会?我兄长并未和我说起啊。” 王路行摇了摇头,看来是明白了什么,拍了拍崔泽的肩膀。 这一拍可不要紧,正正好好的就拍在崔泽被那武校尉捏住的位置! 这疼得崔泽,脸都抽抽了,一口一口的抽冷气啊! 王路行见崔泽表情怪异,不解的问:“你怎么?” “你……你……你手…” “我手怎么了?” 王路行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把手耷在了崔泽的肩膀上。 这回崔泽可忍不了了,直接“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王路行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着崔泽道:“不是,不是你有病吧,瞎叫唤啥呀?” 不过,他看到崔泽手捂肩膀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肩膀受伤了?” 王路行担忧的问道。 崔泽点了点头,依旧是疼痛难忍的模样,表情都快扭在一起了。 “是不是你兄长他们又打你了!可恶!没见过这样欺负人的!你等着啊,我给你报仇去!”王路行是越说越气愤,捋胳膊挽袖子的准备冲进崔府找崔泽的兄长干架。 崔泽见王路行如此,连忙开口道:“别别别,这一次,不关我兄长的事。” 王路行一愣,“不关他们的事?” “嗯,这一次不是他们,是我不小心撞了人,被人家的守尉打了。没事,只是小伤,将养几日就好了。 对了,你不是说有硕集诗会吗?”崔泽连忙岔开话题。 “哪个不长眼的敢打你啊,再怎么说你也是别驾之子,这点面子都不给吗?”王路行根本不吃这一套。 “没事,真的没事,是我孟浪,他们没错。”崔泽,连忙跟王路行解释道。 气愤不已的王路行又与崔泽争论许久不停,直至日暮黄昏了,这才消了气。 消了气的王路行这才想起来硕集诗会。 连忙对着崔泽一喊:“嗨呀,快开始了!” “什么?什么快开始?”崔泽还有点懵,不知道王路行说什么。 “硕集诗会啊!”王路行不等说完,就直接转身迈步朝着街市走去。 崔泽无奈啊,转头看了看崔府。 “快啊,要开始了啊!”王路行不耐烦的催促道。 “来了来了。”崔泽连忙转身去追王路行。 “哎,这硕集诗会到底是什么?”崔泽实在是没忍住问王路行道。 王路行看了一眼慢慢悠悠的崔泽,心里也是无奈啊,这崔泽总是磨磨蹭蹭的,这个性子是改不了了啊! “这硕集诗会是由你大哥举办的,听闻这一次,从京城来了一个千金大小姐,你大哥特意举办的,传闻啊,这次诗会,好多名人士子都会来,像那个凤凰郡鹤峰君,炁于郡赵分意等等等,都会来!”王路行看崔泽实在是快不起来,只好无奈的匀步跟着崔泽给他解释道。 “京城来的千金大小姐?”崔泽疑惑的看着王路行。 王路行点了点头,不知道崔泽干嘛在意这个,难道不该在意那文采风流的鹤峰君和赵风意他们吗? () 第3章 诗会(一) 河清扬,一条横穿硕集城的河流,水流一年四季奔奔不息,也被称为青州生命之河。 蜿蜒曲折的清扬河,流过青州大小整整三个郡,就连那鹤峰君所在的凤凰郡和赵分意故乡炁于郡也在其中。 这清扬河最后流过的便是青州边境的祁门郡,也是青州祁门关重要的河流资源和战略资源。 崔泽和王路行一路漫步而来,虽说王路行是迫不及待,可崔泽总是不疾不徐,无奈的王路行只好耐着性子跟着崔泽漫步而行。 “王兄,你所说的京城来的千金大小姐是何人?”崔泽转头问道。 王路行撇了撇嘴,不屑一顾的看着崔泽道:“你小子咋回事,就知道女人?你也不想想今日诗会大名鼎鼎的鹤峰君和找分意不去关心,却关心一个女子?莫不是想去京城做那赘婿?” “你想啥呢?”崔泽被王路行气乐了,拍了王路行一下。 “若不是要去做赘婿,你打听个什么劲?”王路行撇着嘴看着崔泽。 “咳,没有的事,只是觉得这个女人似乎身份不简单,我大哥那样高傲的人,居然会为一个女子举办诗会,还请来青州基本全部的士子,你说能是一般人吗?”崔泽摇着头,给王路行解释道。 “切,你管她呢,她的身份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我爹青州刺史,堂堂封疆大吏!礼朝正四品大员,你父亲也是这青州别驾,青州二把手,礼朝堂堂正五品大员,怕他作甚?她身份就算再高,难不成还是这大礼朝宰相之女不成?” 王路行无所谓的说道。 崔泽看了看王路行,想了想,确实,在这青州,他父亲和自己父亲确实可以只手遮天。 不过…… 他在别驾府中,如同奴隶,空有一个别驾四公子之称,一点用处也没有。 不像王路行,他虽然也是庶出,可是他的刺史父亲,对他如同嫡出,有些时候,甚至比嫡出还好。 这一点崔泽没法比。 所以,崔泽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没有在继续跟王路行说什么,默默地向前走。 很快,崔泽和王路行就到了清扬河边上,今日的清扬河可是有很多不一样。 这清扬河边,有大大小小的船只数十条,其中花船也有不少,看起来花团锦簇。 这清扬河边上更是人山人海,似乎都是来看热闹的。 人头涌动,全都围在清扬河河边,两边的清扬河是人满为患,崔泽和王路行站在人群外都看傻了。 来之前都没想到有这么多人,这要如何进去啊! “王兄,这………”崔泽从身后抽出折扇,用折扇一指前方满是人群的清扬河畔,无奈的说道。 “额……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王路行尴尬的挠了挠头。 “这样要如何进去?还是我们就在这河畔,随同百姓一起观看。”崔泽用那只完好的手拿着折扇,抵着下巴,对着王路行说道。 “这当然不行,我王路行带你崔兄来,可不是来这河畔的,而是想带你上那诗会!再说了,我和风雅阁的秀秀姑娘都约好了,今日要上她风雅阁的船啊!”王路行焦急的说道。 “可这?”崔泽无奈的又指了指人群。 “没事等我想办法。”王路行应了一句,随后就开始挠头思索起来,一会是挠头不已,一会又东瞻西顾,一会又跺脚自语“早知道带着家仆开路了!” 崔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人群纷扰的清扬河畔。 看着喧闹的人群,看着他们拖家带口的准备欣赏今夜的诗会,似有期待今日是否会有名作现世,又拉着自己儿子训斥。 “儿啊,今夜要好好看,那些文人士子的词作,日后好好读书,去京城考取功名,也做一个大官,日后回家光宗耀祖!” “爹爹你看,船儿开始挂灯笼啦!” “嘿,这位公子,听说今晚鹤峰君也来了。” “是吗?” “是啊,我觉得今晚鹤峰君会带来一首震颤大礼朝的绝世佳作!” “哼,我不以为然,我个人觉得今晚诗会夺魁的一定是赵分意!” “呸!这赵分意不过沽名钓誉之辈!哪有鹤峰君厉害,再说了,鹤峰君多帅啊!” “你这婆娘懂什么?那鹤峰君才是无才之人,怎会有赵分意半分才气!” ………… 这般言语是落耳不绝, 崔泽掏了掏耳朵,抽了口冷气,心里嘀咕一句“这古代的粉丝也是疯狂啊。” “呦,我到是谁,原来是别驾四公子啊!” 崔泽还在掏耳朵的时候,身后便有一戏谑之声传来。 崔泽回头望去,就见一翩翩公子漫步而来。 此人一身绿袍,腰悬一柄宝剑,一脸戏谑的看着崔泽,轻轻的拍着手中的折扇,一副俊雅公子风范。 “二哥。” 崔泽见此人,虽是心里不爽,不过还是躬身行了一礼。. 没错,这个人,就是崔泽的二哥,青州别驾崔从文的二儿子,别驾二公子崔野。 “呦,你这声二哥,我哪敢当啊。”崔野又是戏谑一笑。 崔泽躬下去的身子僵了僵,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言语道:“二哥说笑了。” “说笑?哼!一个贱婢的儿子,也敢叫我二哥!呸!贱种!”崔野眼神一冷,言辞刻薄至极! 崔泽的手紧了紧,捏的手中折扇“咔啪!”直响。 听到这些话,清扬河畔的很多人都停止了议论,转头看来。 说实话,这些话真的很伤人,崔泽的母亲确实是一个奴婢,可那也是人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羞辱他崔泽,就算是泥菩萨也是善有三分火气! 刚想出言回怼崔野的刻薄言语,一旁突然有一个气愤填膺的怒骂声传来! “嘿!你小子崔野是吧!今天小爷就不信了,这青州城你能只手遮天?小爷不把你翔打出来,小爷不姓王!” 这还能是谁,自然是王路行。 刚刚崔泽听清扬河畔诸人谈天说地,听得入神,不知王路行早已不在身边。 王路行刚刚看到了一个人,想着让他带崔泽和自己进去,没想到就听到这边谩骂,想到崔泽还在这边,连忙跑过来,果不其然,看到崔野正说出那句“说笑?哼!一个贱婢的儿子,也敢叫我二哥!呸!贱种!” () 第4章 诗会(二) 王路行,一摆腰下裙摆,伸出握得死死的拳头,径直冲向崔野! 这崔野也不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的冲出来一个人,捏着拳头冲着过来,从小习文的他,有点懵。 当然,崔野没反应过来,可这家仆反应过来了! 这王路行毕竟也只是一名读书人,不说不会武,就连正常的打架,都是因为他刺史五公子的身份,才能百战百胜。 可这一次不同,关键是除了崔泽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只见那家仆超前踏了一步,一手抬起,握住王路行的拳头,另一手迅速击打在王路行的小肚子上。 这王路行一瞬间就被这家仆治住,捂着小肚子,表情扭曲,看起来疼的不行。 “王路行!”崔泽见状是连忙超前跑去,欲要去救助王路行。 可这家仆确实厉害,当然这只是对于崔泽这种文弱之人而言。 那家仆,一手握着王路行的拳头,身子侧过,脚已经到了崔泽的胸前。 “砰!” 毫无半点悬念,这崔泽正正好好的被这家仆踹中胸口,“哎呦!”一声,崔泽跌坐在地。 崔野看得是哈哈大笑,拍了拍腰间悬挂的宝剑踏步向前。 走到王路行的身前,看着表情扭曲的王路行,从腰后抽出折扇,拍了拍王路行的脸,戏言道:“呦,怎么就你这般也想学那书中侠客?” 王路行表情扭曲的看着崔野,咬牙切齿的说道:“狗东西,小爷今天一定废了你!” “啊!” 这话才说完,王路行又发出一声惨叫,原是那家仆,握着的手紧了紧,疼得王路行惨叫而出。 “哈哈哈,狗东西?骂我?还要废了我?你到你是谁?大言不惭!”崔野蔑视的看着王路行,像是在看蝼蚁一般! “二哥,放开他。”崔泽见王路行痛苦,也是救友心切,开口言道。 “闭嘴!你这个贱种!不配叫我二哥,什么贱婢生的贱种,也敢称我为兄?”崔野毫不客气!当着这清扬河畔数双目光,是口吐芬芳! “狗东西!小爷乃是刺史的儿子!我劝你最好放开我,要不然我让我爹把你别驾府门拆了!”王路行是忍不住,端出身份来,准备威慑一下崔野。 崔野一听一愣,看着王路行,有点觉得不可思议,写货是刺史大人的儿子? 这家仆听完是汗都下来了,他没想到啊,这崔四竟然跟刺史大人的公子有关系,原本以为,能跟崔泽这种人交朋友,不过也是贱种而已! 一想到刺史大人,这家仆就开始哆嗦,握着王路行的手,也是不由得松开了。 这王路行,抽回手后,甩动不已,似是疼得不轻,甩了一会,这王路行是踏步而行,直接走到崔野的跟前,抬起另一只手,准备给这崔野一个大耳刮子! 崔野心中叫苦不迭啊,这刺史就是他爹崔从文的顶头上司,现在得罪这刺史的小公子,回家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虽说这刺史大人和他爹关系不错,可这也难逃他爹一顿毒打啊! 见王路行踏步而来,崔野先是犹豫一下,想让家仆过来挡一挡,想了想还是算了,见到王路行已经抬起手臂,要掌掴自己,崔野眼睛都闭好了,就等王路行的手打下来。 “住手!” 一声断喝,从街市传来,王路行一愣转头望去,就见一紫袍玉带的翩翩公子哥,快步而来。 王路行看到来人,心里是叫苦不迭啊,此人是谁?竟让这刺史府五小公子如此? 此人姓王名集!乃是刺史府的长子!王路行的大哥! “你这是干什么!当街殴打人吗?有没有点王法了!我让你好好读书,书中圣贤可有教过你,当街行凶的!”王集快步而来,一把拉住王路行的手,开始当街训斥起来。 “大哥我……” 王路行才开口,就被王集一声“闭嘴!”给顶了回去。 只见王集对着王路行是指指点点的一顿痛骂,王路行站在那里委屈得跟个小媳妇似的,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训斥了一番后,王集转头看了看崔泽,对其歉意一笑,道:“崔公子,多日不见。” 崔泽连忙躬身给王集行礼,道:“大公子。” 这崔泽是见过王集的,许多次去刺史府找王路行的时候,都能看见这王集正在给王路行传授课业和训斥王路行的跳脱。 若要问王路行为何不识得这崔野呢?这说来也巧,大部分时间,都是崔泽去刺史府找王路行,一同商讨学业,偶尔王路行才会去别驾府找崔泽,且崔泽住的地方又离得正殿坡远,没有一次见过面。 王集对崔泽笑了笑,而后转身去看崔野以及他的家仆们,拱手道:“崔二公子,王集带路行给你赔礼了。” 见到王集躬身给这狗东西赔礼,王路行火冒三丈欲开口说些什么。 怎奈,这王集早有察觉,一个犀利的眼神丢给王路行,这王路行只能忍住了要吐出的言语,狠狠地跺了跺脚,自个生气去了。 崔野见到这刺史府大公子给自己行礼赔罪,这魂都差点飞出来,连忙躬身回礼道:“大公子言重了,大公子言重了,是小子不知王公子身份,冒犯了王公子。” 王集见崔野如此说,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大公子您先忙,我这还有些诗会的事要操劳,先行离开了。”崔野躬身说出这般言语,欲要离开。 王集也没阻拦,伸手作出一个请的动作,示意你先忙。 崔野尴尬的笑了笑,而后转眼瞪了一眼崔泽,带着家仆们浩浩荡荡挤开人群,去了舟船那边。 王路行见到王集就这般放这狗贼离开,心都快气炸了,跺着脚宣泄内心的愤怒! 王集看出来了王路行心有不满,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走吧。” 而后转身对着崔泽一礼道:“崔公子,如果也是要进诗会,不嫌弃的话跟着我吧。” “怎敢嫌弃。”崔泽回礼言道。 王集点了点头,转身向着人群走去,王路行跺了一会脚后,见到大哥离开,也是狠狠地吐了口气,拉着崔泽跟上了王集的步伐。 () 第5章 诗会(三) 硕集诗会,可以说是近百年以来,青州最繁华,最繁盛的诗会。 不是说在硕集诗会之前,没有诗会,不然,其实每年的春节,和中秋节都会举行一次清扬河诗会,不过每一次地举办都只是小场面。 来的士子文人都是一些名气不盛的才子,而这一次不同,青州别驾大公子为了那位从京城来的千金大小姐,发动在青州所有的力量,不仅请来了基本全青州的文人士子,甚至除青州外的文人墨客也有很多前往此次盛会! 更别说此次硕集诗会还来了像鹤峰君和赵分意这般在整个大礼朝都略有名气的才子了。 ………… 崔泽和王路行跟着王集一路走进这清扬河畔,并未有什么阻拦,主要是刚刚那一场闹剧,大家都知道了这位大公子的身份,一个青州刺史的大公子,谁在青州敢得罪? 所以啊,现在清扬河畔的行人,不管是谁,只要见到王集和王路行与崔泽过来,都是纷纷让开一条道路来,让他们三人顺利进入清扬河畔舟船停靠之地。 到了船舟之地,王集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王路行道:“和我上船?还是?” 崔泽听到王路行吞了口唾沫,言道:“大哥,那啥,我……我这有约不是……” 说着说着,脑袋就耷拉下来,生怕王集训斥一般。 不过今天的王集好像不太一样,听到王路行有约了,便点了点头,跟崔泽客套了会,便转身离去了。 崔泽看着清扬河畔停靠的船舟,心中震撼。 为何震撼? 这清扬河上的船舟是大小不一,有专为游人准备的观光船支,这类船,不大,船头已然已有士子覆手而立,潇洒非凡,这中心有一雅阁,内有一桌,桌上啊呈有美食。 这还有青楼画舫,这青楼画舫要比这观光船大许多,除了几间雅阁之外,船头还有一平台,看起来,这青楼美姬会在船上起舞助兴! 再有的船支,就是那青州官船,这官船似是改造过,减去了许多武器,例如投石机和三床弓弩世人喜欢叫八牛弩。 只余下空的船身,改造成了几间雅阁,和一露天平台,上面已然有些许世家子弟立于船头,谈笑风声。 而所有的船支都用铁锁连在一起,看样子是要并驾齐驱了。 这最前面的就是观光船支,似是一位船身小的缘故,这中间则是青楼画舫,侧面的就是这青州官船。 看起来都是为青楼画舫准备的,这青楼美姬起舞之时,这观光船支和青州官船都能瞧见,当然这清扬河畔的百姓也能瞧见。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船支之间都架了桥梁,似是方便来往。 “这设计得不错啊!”王路行拍了崔泽一下,笑言道。 崔泽笑了笑,确实设计得不错,崔泽手拿折扇指点着船与船之间的桥梁,对着王路行道:“这才是大手笔,让来往的士子才人,佳丽美人都能相见,有心仪之人,还能直接过去答话。” 王路行摸着下巴,毋庸置疑的点了点头,言道:“确实啊,你这兄长厉害啊。” 崔泽听完先是顿了顿,随后干笑几声,没说什么。 王路行见崔泽不愿提他的兄长,拍了拍崔泽的肩膀,指了指那中间一艘的画舫,言道:“走吧,上船。” 崔泽没言语,跟着王路行走向船支。 这上船有些麻烦,这船口站着几个家仆,也不知是谁家的,需要出示请帖,不过我们王大公子在,需要请帖吗? 一声“怎么?我刺史五公子也需要请帖?” 那家仆只好躬身赔礼,连说“不敢不敢。” 就这样,王路行大摇大摆的带着崔泽上了船。 崔泽是看得连连苦笑,这王路行一口一个“我刺史五公子”说的挺顺,这身份压人,耍得挺好。 这上的船是观光船,王路行和崔泽需要从数艘观光船上走过,才能到那中间的青楼画舫。 左拐右拐,终于是到了青楼画舫的范围内,不过这一艘一艘的青楼画舫,王路行也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艘。 只好到桥梁之处,一艘一艘的问。 这崔泽和王路行要上的乃是城北风雅阁的画舫,这王路行和这风雅阁的秀秀姑娘早已有约,本来按照崔泽和王路行世家子弟的身份,要上的乃是青州官船。 这问了一阵,才问到这风雅阁的画舫,崔泽和王路行刚准备踏步进去,身后就传来一声呼喊:“登徒子?” 崔泽和王路行一愣,崔泽乃是因为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却没想起来这是谁,王路行则是有点懵,是谁在这口吐芬芳,还大叫“登徒子”。 崔泽和王路行回头望去,崔泽一见那大喊“登徒子”之人,便认出了这人是谁。此人乃为一女子,一身黄色衣裙,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还有几粒葡萄。 “哼,果然是你,登徒子!”那女子见到崔泽和王路行回头后,冷哼一声。 王路行是谁?那可是刺史五公子啊!这种场合被人直呼“登徒子”能不生气?他王路行咽得下这口气? “不是,你一姑娘,一口一个登徒子,你会不会说话?”说着,王路行就要去那姑娘跟前。 崔泽连忙一把拉住王路行,王路行还回头不解的问崔泽:“你干嘛?你没听见她骂我们呢嘛!” 那姑娘完全不理会王路行的一举一动,只是对着崔泽呸了一声,继续言道:“登徒浪子!” “你还骂!”王路行一指那姑娘,就要冲过去。 崔泽紧紧的抱着王路行,解释道:“他没骂你,骂我呢!” 王路行身体先是停了一下,崔泽还以为他消停了呢,没想到,又开始挣扎起来,还嚷嚷呢:“骂你也不行!” “我…我……我之前和这姑娘有些误会,王兄,别冲动,你先上船,我待会就来。”崔泽抱着王路行言道。 王路行停顿了一会,推开崔泽的手,又看了看那姑娘,还是很生气的说道:“那行,等会你自己上来。” 说完,气鼓鼓的甩了甩袍绣,踏步上了风雅阁画舫。 看着王路行上了画舫,崔泽这才转头给姑娘行礼道:“惜儿姑娘。” (第二更) () 第6章 诗会(四) “登徒浪子。”惜儿依旧是那句,说得崔泽是苦笑不已。 崔泽苦笑言道:“惜儿姑娘,小生之前已然解释过,先前确实小生孟浪,已然道歉,惜儿姑娘,何必如此捏着不放呢。” “呸,登徒子,你今天盯着我家公……小…小姐看,我都看见了,撞人不说,还盯着一个女子看,你这样有文人墨客的风采吗?居然还来这诗会,不要脸!”惜儿对着崔泽啐了一口,满脸气愤的说道。 “我……这……”崔泽顿时无言了。 人家说得对啊,崔泽还真是无言反驳,一想到今日盯着人家小姐看得出神就羞愧不已,现在又被这惜儿提及,更是臊了一个大红脸。 “怎么?也知道自己失礼了啊?”惜儿依旧是那嘲讽的语气。 “小生羞愧,小生羞愧……”崔泽拱手侧脸羞愧言道。 “哼。”惜儿看着崔泽这般作态,哼了一声,端着盘子自行离去了。 留下崔泽,站在原地,自己羞愧不已。 虽说崔泽内心羞愧,可不得不说,那位暖暖姑娘是当真好看,他崔泽敢保证,只要是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见到那唐暖暖,都会出神,感叹世间竟还有如此美貌之人。 留在原地呆愣一会,崔泽这才转身去看那惜儿姑娘离去的方向。 可他转头的时候,那惜儿早已不见人影,崔泽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踏上了那风雅阁的画舫。 ………… 惜儿气鼓鼓的端着盘子,左拐右拐的上了青州官船,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惜儿姑娘,你这是在诅咒谁呢?” 惜儿还在想着刚刚那个登徒子,一想到那登徒子今日看唐暖暖的眼神,那眼睛都直了!心里就来气!要是在京城,谁敢直视唐暖暖啊! 越想越气,嘴里不由得口吐芬芳。 没想到这个时候,身后有人唤了一声,惜儿连忙转身去看。 见到来人,惜儿半蹲行礼道:“崔大公子。” 来人,一身白衣,腰悬宝剑,左手持折扇,轻轻的摇着,面容是如那宝石雕刻一般,刀削斧凿的脸上写满了两个字,英俊! 此人风度翩翩,一身超凡脱俗的气质,给人一种当世谪仙人的感觉。 这位男子自然就是此次硕集诗会的筹备者,这青州别驾崔从文的大公子——崔栩崔孟然! 要说这崔栩在这青州也是一号人物,结识天下文人才子,从这场硕集诗会就能看出,这崔栩的影响力,不说青州,就连整个礼朝凡是有点名气才子都有所耳闻这青州别驾大公子,还有人给这崔栩冠以青州公子的称号。 崔栩笑着给惜儿拱拱了手,言道:“惜儿姑娘这是怎么了?嘀嘀咕咕的,是有人在这诗会惹你不开心了吗?要真是如此,我定般姑娘教训教训这不长眼的。” 惜儿看着崔栩这面如桃花的俊逸脸庞,心里不由自主的狠狠地跳动了几下。 “这崔大公子眼睛里怎么会放电……” 惜儿看着崔栩的眼睛,心里这般想到。 惜儿就这样看着这崔栩,看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动作。 崔栩有点疑惑,这惜儿如此看着自己,不知是为何,莫不是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忍不住摸了摸脸,也没有摸到什么,用手在惜儿眼前晃了晃,言道:“惜儿姑娘?” 惜儿还在为这崔栩的天人容颜心里惊叹人间“人间男子竟如此!的时候,就听到崔栩唤自己的声音。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这惜儿本就脸皮薄,刚刚又盯着人家看,这一瞬间便红了脸,有点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 “呵呵,惜儿姑娘为何如此紧张?先前见姑娘,也不至于此呀?”崔栩还是莫名其妙,莫不是被她口中的登徒子吓到了? “额…我…我…”惜儿还在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几个字。 崔栩更迷糊了,不知道这惜儿到底是发什么疯,只好又拱手给惜儿行礼道:“惜儿姑娘,孟然此番前来,就想问一下唐小姐可对此次诗会有何不满,如若有那些地方不满,可对孟然说,孟然会去改进。” 惜儿是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没有。” 崔栩笑了笑,终于是听到一句完整的话了,笑着言语道:“即是如此,那孟然先不打扰了,这诗会也快开始了,孟然还要准备一下,告辞惜儿姑娘。” 惜儿还楞在原地,红着脸不知所措的时候,崔栩已经行完礼,转身离去了。 愣了好一会,这惜儿才跺着脚红着脸自言自语道:“惜儿啊惜儿,你怎么也这么不争气啊,这不就跟那登徒浪子一般德行了嘛!看个男人都会出神,真是没出息啊!” 又跺了跺脚,这才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敲响了这青州官船名为唤潮的阁门。 “吱吖~”一声。 门开了,一鹅黄衣裙的女子打开门,看着惜儿,疑惑的问道:“惜儿?怎么去了这么久。” 惜儿听到这个问题,先是原地愣了愣,不知道要怎么说,想了想,先把这水果送进去再说吧。 进了这唤潮阁的阁门,就见里边有这三个人,都是女子。 如果崔泽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坐于中央看着窗外青州青楼画舫的女子自然就是见之一面便惊为天人的唐暖暖。 一侧服侍唐暖暖的自然就是这白日见到的另一个侍女。 这鹅黄衣裙的女子,崔泽没见过,当然他此时也不在这里,也不会见到,至少现在见不到。 “惜儿,你回来了?”唐暖暖看见惜儿端着盘子进来,问了一句。 “嗯,公主,你的葡萄。”说着惜儿端着盘子走到唐暖暖对面,放下手中盘。 “咳,我都说了,出来了就别叫公主了,这又不是在京城。”唐暖暖笑着嗔怪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惜儿忘了。”惜儿连忙回应道,看上去似有心事。 鹅黄衣裙的女子和唐暖暖对视一眼,都不知怎么回事,鹅黄衣裙的女子,疑惑的问道:“惜儿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人欺负了?” 又听到这般问题,惜儿顿时一慌,不知如何作答,也不可能说,刚刚看到了崔栩,自己看呆了,寻思许久这才计上心头。 “回舞郡主,惜儿没事,只是方才遇到那白日的登徒浪子,与其有了几句口头争执。” (第三更) () 第7章 诗会(五) 崔泽上了这风雅阁的画舫,看着一整排的包间,楞楞出神,不知这王路行到底在哪一个包间。 先前让王路行先上来,是要与惜儿解释一下,可惜儿不停他解释,似是咬定了崔泽就是那不要脸的登徒浪子,这一口一个的登徒子,叫得他确实有些心烦。 这也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一次如此心烦,曾经不管他们如何羞辱自己,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唯独这一次,不一样,至于为何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公子?” 崔泽心里还在纠结先前之事时,耳畔传开了一阵呼唤声。 崔泽收回心神,放眼瞧去,就连一青楼美姬正站在自己跟前,看着自己。 崔泽手里拿着折扇,低头给这美姬一礼道:“姑娘。” “公子在此徘徊,可是在寻觅什么人?”那青楼美姬问道。 “哦,小生先前有一位朋友上了这画舫,不知姑娘可曾瞧见?”崔泽温语道。 “未曾。”那青楼美姬,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样啊。”崔泽有点失望的说了一句。 “虽未曾瞧见,不过这风雅阁画舫上我基本都知道是哪些姑娘的绣阁,你可知你的朋友是去找了哪一位姑娘吗?”那青楼美姬笑着问崔泽。 崔泽这才露出了笑容,有些高兴的言语道:“自然知晓,是那秀秀姑娘。” “原是秀秀啊,公子这边跟我来。”那青楼美姬笑言。 崔泽也不客气,伸手请了一下,让其带路,这青楼美姬走到崔泽前方,为其带路。 不一会就到了那风雅阁的秀秀姑娘的包间,这青楼美姬蹲身给崔泽行礼道:“公子,这便是秀秀姑娘的包间了。” 崔泽也躬身道:“多谢姑娘领路了。” 那青楼美姬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崔泽整理了下自己的心情,敲响了包间的门。 “来啦。”包间里回了一声,是个女人的声音,应该就是王路行说的秀秀了吧。 “吱吖” 开门的也是一青楼美姬,生的确实不错,有着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 崔泽朝着这青楼美姬秀秀笑了笑,走进包厢。 果不其然,王路行就坐在这桌子旁,看着从门口进来的崔泽。 王路行问道:“解决了?” 崔泽苦笑着点了点头。 王路行也点了点头,吟了桌上酒后,又问道:“那女的是谁?为何一上来就要骂你?” “先前有些误会,已经解决了。”崔泽揉了揉那只受伤的肩膀,随后走到桌前坐在王路行边上。 王路行点了点头,转头招呼秀秀姑娘道:“秀秀,这位就是我先前跟你提过的崔泽崔祥宏,青州别驾四公子。” 那青楼美姬秀秀,朝着崔泽蹲身一礼道:“民女秀秀,见过崔公子。” 崔泽笑着言道:“秀秀姑娘不比多礼,我与王兄是朋友,你又是王兄爱慕之人,这般算来,你我也是朋友。” 那秀秀尴尬一笑,也坐在了王路行身侧,为王路行和崔泽斟酒。 “哈哈哈,崔兄说得对,我王路行爱慕的女人,自然就是你崔祥宏的嫂子,哈哈哈。”王路行哈哈大笑,似是开怀不已。 说得秀秀姑娘是满脸通红。 崔泽也是跟着王路行哈哈大笑,笑着笑着,都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那秀秀姑娘很是有眼力见,见二人酒杯已空,又端着酒壶为二人斟酒,瞬间,这包厢内是谈笑甚欢。 ………… 硕集诗会,云集青州士子才人,甚至多数外地士子墨客也前来参加,可以说是青州文坛空前的盛举! 凡有些才气之人多是娇狂。 对于这种诗会来说,很少有人真的不远千里前来,多是在本地小型文人聚会和青楼与他人争夺青楼美姬时才会作诗几首,不会万里赴他人之约。 不过有一个人不一样,他便是青州公子崔栩崔孟然,这个崔孟然云集天下之友,据说他的朋友遍布整个礼朝。 这一次青州诗会有如此盛况,可以说这个青州公子崔孟然居功甚伟! 多数人都是冲着这青州公子的名头来的,而这崔孟然此次举办硕集诗会,则是为了一位从京城来的千金小姐。 多数人皆不知此位千金小姐到底是何人,又是何等身份,居然让交友满天下的崔孟然如此款待。 有人说这崔栩崔孟然是对这位京城的千金小姐爱慕之情,多次请求这位小姐前来青州,不过屡次被拒,这番好不容易请来了,怎会不彰显一下,他这个青州公子的影响力。 也有人说这青州公子,本来就是想举办这硕集诗会,为礼朝文坛再填荣光,正正好好这京城的小姐驾临,而这位小姐又是京城中一位举足轻重人物之女,崔孟然正好借着这个名头,款待这位小姐,也彰显了礼朝文人的风骨和典雅,两全其美。 还有人说,是那位京城的千金大小姐想举办这样一个能够为礼朝文坛再填一笔的盛会,正好来到了青州,又听闻这青州公子的名头如何之盛,便请求崔孟然广邀天下文人,举办此次对于整个青州来说都空前绝后的硕集诗会! 诸多说法,就不一一细表。 ………… “诸位!感谢诸位给孟然这个面子,前来参加这硕集诗会。”就在崔泽和王路行还在把酒言欢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这样一段声响。 “崔大公子言重!这样空前绝后的盛大诗会,我等能够参加也是幸事!” “都说青州公子风采卓然,我等早就想一睹公子风采,此番公子相邀的硕集诗会,正好前来了却心愿!” 一方话语是连珠炮般脱口而出,崔孟然站在青州官船船头,听着这些言语,是笑而不语。 听了一会,崔孟然一甩手中折扇,是傲骨风采彰显得淋漓精致! “诸位,这次硕集诗会对于青州来说,是一次空前绝后的盛会,我崔孟然有幸举行这次盛会,也多亏诸位给我这个面子,大家都知道这一次硕集诗会,是为了一个人。 我本想请这位小姐出来,与大家见一个面,可这位姑娘说她身体不适,我也不宜叨扰。 只能自己上来,我想说的就这么多,等了这么久,想必大家都有些厌烦了,我也不多说了,硕集诗会!现在开始!” () 第8章 诗会(六) 清扬河上,大小船支是拥簇一团,慢慢悠悠的顺着清扬河漂流,速度不快。 清扬河畔的百姓们,看着河上的船舟是有感慨,也有叹息,有激动亦有狂热,形色不一,是众说纷纭。 ………… 崔栩崔孟然发言完以后,接下来就是这青楼美姬的才艺展示了,这文人才子则是要观这青楼美姬的舞蹈后对其以诗或词来点评。 当然,这也只是一个彩头,并不影响青楼美姬表演后的诗文对决。 这一次出动了全硕集的青楼,这城北的风雅阁,城西的落雨居,城南的雪眉楼,再有就是整个硕集,甚至青州所有男人梦想之地——硕集清风楼。 这清风楼位居硕集城的州府旁,当然自不可能真的在州府边上,而是距离有些三里之地,很靠近这青州州府。 这五年一度的风雅评中,青州清风楼赫然在榜! 何为风雅评? 自是文人墨客闲暇无聊之时,弄出来评点天下青楼,这风雅评只有十个最佳青楼可上榜,整个礼朝三十二州,如此辽阔的天地,数以万计的青楼,要从中选取十个放入这风雅评,可见这十个青楼的质量。 当然最最重要的,自然就是这花魁了,要入风雅评,最重要的自然就是花魁娘子的质量,也可以这般说,风雅评评得就是青楼花魁,这清风楼在风雅评中排在第十位。 能上此榜的自然就是因为那清风楼的风月姑娘! 风月姑娘,青州甚至礼朝无数男人的梦想,甚至有些人不远万里前来青州一睹风月姑娘的风采,可这风雅评中第十位的清风楼,这风月姑娘又是这清风楼花魁娘子,怎可能说见就见? 所以很多人皆是失望而归,不过这一次不同,硕集诗会,因为崔孟然的存在,这风月姑娘,也会出来舞上一曲,可谓是大震人心啊! 所以说这一次前来硕集诗会的,有一部分人,就是冲着这风月姑娘。 这一个上场的青楼就是崔泽和王路行所在的风雅阁了。 这秀秀姑娘帮着崔泽和王路行斟酒,崔泽和王路行问那秀秀姑娘道:“秀秀,这最先上的乃是你们风雅阁,你在此斟酒,不会耽搁你了吧?” “王公子说笑了。”这秀秀姑娘笑了笑,端着酒壶,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随后轻轻的放下酒壶,单手端起酒杯,用两只手的袖子掩住面容,喝完了这杯酒。 崔泽和王路行对视一眼,不明白这秀秀姑娘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喝酒了呢? “这上场之人定是花魁娘子,秀秀只是普通妓子,哪有上台的资格。”说着,秀秀姑娘轻轻放下酒杯,又斟满一杯。 王路行用手轻轻拍了拍秀秀的肩膀,随后所见让崔泽尴尬了一下。 这王路行拍完秀秀姑娘的肩膀,然后就伸直了手臂,一把把秀秀姑娘拥入怀中。 这秀秀姑娘好像也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就被王路行一把搂住,不过她也没有挣扎,就这样静静地躺在王路行怀中。 王路行还轻轻对秀秀姑娘言道:“切,秀秀,我觉得你就是花魁,只是那群凡夫俗子不懂得欣赏罢了。” 崔泽在一旁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站起身来,向着王路行拱手道:“王兄,这风雅阁的画舫之上看不见这风雅阁的娘子舞姿,我出去看看。” 王路行摆了摆手,还对崔泽眨了眨眼,崔泽这才推门出了这秀秀姑娘的包厢。 这才出门,便看到这船舱里早已站了好些人,这文人才子多是手持折扇,一旁跟着一个美艳的青楼美姬,看起来都是要去船头看这风雅阁花魁娘子起舞的。 崔泽和人群走在一起,顺着人流走到船头,这船头早已是人满为患,崔泽愣是挤不到前方去,不过也能瞧见这船头花魁娘子翩翩起舞了。 这风雅阁的花魁确实是有些一番风韵,美艳不说,这舞姿也是优美,灵动的腰肢扭动得让人心醉,再加上这舞姿曼妙,惹得这船上观看之人,是垂涎不已。 一番灵动美妙的舞蹈后,这花魁娘子停下了轻舞,一中年妇人,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在船头扭着腰肢走动了几圈,看上去这妇人便是这风雅阁的老鸨。 这老鸨子对着风雅阁画舫的诸位点头行礼,又对大小船支行礼,随后才大声道:“诸君,我家娘子舞得可行?” “行!好看极了!” “自是好看!” 这一声声乱七八糟的回复是嘈杂入耳。 崔泽掏了掏耳朵,继续看船头老鸨子的表演。 “按照这硕集诗会的规定,还请诸位才子,为我家小娘子提诗作词一首。”老鸨子对着诸人行礼道。 这等待了片刻,有人在这船中大喊:“让一下,让一下。” 崔泽回头望去,是一风雅阁的青楼美姬,正端着一个盘子朝着这船头而来,从崔泽这里可以看到,上面有数张张纸,似是墨迹没干。 像是刚刚才书写过。 自是不用想,肯定是才子们为这风雅阁花魁娘子提得诗或词了。 这船上众人也能看出这美姬是来干嘛的,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让这女子通行。 这美姬也不拖拉,径直走向船头。 到了船头,把盘子送到这老鸨子年前,对着老鸨子低语几句,后有转身回了船中。 老鸨子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哎呦,诸君甚为热情,为我家小娘子提诗七首,作词一首,感谢诸君。” 又是一阵来自于才子喧哗后,这老鸨子才把诗词递给风雅阁的花魁娘子,写花魁娘子仔细得看着这几首诗和词,端卓片刻,半蹲行礼道:“谢诸君。” 便下了船头,需要进船。 “哎?不读出来吗?”有人忍不住开口道。 “对呀对呀!”很多人也是不理解这是为何,纷纷起哄。 说起来这群人都是为了这写诗,然后让自己的诗作在这硕集诗会诵读出来,说不定诗作不错,还能载入史册! 可这不诵读,让诸位才子不解,这才有此一问。 “诸君,莫急,按照硕集诗会的规则来说,自是要诵读,不过不是现在,听闻是要等全部才艺结束后,各个花魁娘子,在各自的船上诵读为自己写的最喜爱一首诗作,可为稍等以后得诗词对决上加分。”这风雅阁的花魁娘子为大伙解释道。 () 第9章 记忆 崔泽站在人群中间,听着船头风雅阁花魁的解释,也是心安了一下。 崔泽也是读书人自然喜欢诗文,听到这诗文要所有青楼花魁娘子舞完后才开始宣读,崔泽转身准备离开这风雅阁的画舫。 他这人,说实话,并不太喜欢这青楼美姬的舞蹈,他更加喜欢书中的世界,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崔泽也是这般想的。 现在王路行那里可能暂时回不去,毕竟以刚刚的状况来看,这秀秀姑娘的包厢内要是不发生点什么,肯定是不可能的,崔泽只好下了这风雅阁画舫,站在铁索相连的桥梁上,看着星光点点的夜空。 耳畔听着混乱嘈杂的叫好声,还有清扬河畔百姓的欢呼声,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心里再次浮现一段深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记忆。 那段记忆,像是他的,又不似他的,那是一段奇特的记忆。 那段记忆里,他不是崔泽,他姓李单名一个中字。 在那段记忆里,他生活的地方没有战争,没有封建统治,有的只是一个无比繁盛的盛世国家,还有团结一致的黎明百姓。 那里没有君王,有的只是领导群众走向辉煌的领导者,那里没有贵族阶级,有的只是民主平等。 那里的领导者很亲民,很体恤这泱泱大国每一个国民,那里没有农田税,因为那里的领导者希望百姓减少负担,那里有吃不完的粮食,没有人会因为饥荒饿死。 那里每一个军人都是荣耀的,每一位守护国家的勇士都是值得赞扬的,无论你是普通士兵还是将军统帅。 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深深地热爱着那个国家,包括记忆中的自己。 那里叫什么?叫什么来着? 对了,那里叫华夏。 那段记忆里,人们已经到了一个令无数人都耳目一新的时代,那个时代里,每一个人都可以读书,不像现在的礼朝,读书人屈指可数,能够认识字就已经是整个乡里,甚至县的骄傲。 在那里,甚至有的学子不想读书,现在崔泽想来,都觉得那可能真的只是一场梦。 那里还有着自己的文化历史,华夏这个地方真的很厉害,真的。 在崔泽的记忆里,他也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华夏人,他酷爱读书,特别喜欢文学和华夏历史。 华夏的历史是一部让整个华夏,每一个华夏人骄傲的历史。 华夏的兴起有些无数的传说,大概内容崔泽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他记得,有一个姓孔的人创立了儒家,一个思想统治华夏长达三千年的盛世儒家! 在儒家光大的三千年里,华夏大地出现了无数惊才绝艳的文人和武将,也有非常英明的君王! 崔泽记忆最深的是那华夏诗仙李白,那是一个伟大的人,华夏的后世的书上是这样写他的,斗酒诗百篇,这写文作诗脱口就来,且每一篇都是佳作! 这样的文人,礼朝没有,一个都没有。 崔泽觉得,甚至可以这样说,纵观这礼朝!不,纵观整个三十二州,无数代王朝,无数代君王,无数代文人士子,才子墨客,都不及其万分之一! 如此人物,在哪似梦又非梦的华夏出现了,不止李白,纵观整个华夏,无数文人,都有着绝世佳作!每一首都无可挑剔! 有诗圣杜甫,有诗神苏轼,有诗佛王维,诗鬼李贺等等等,数之不尽的文人墨客,他们都在华夏这副巨大的瑰丽画卷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然,那里也有战功震慑古今的绝世武将,他们留下的是家国情怀,是铁血战歌!也是金戈铁马!有那穷其一生为国收腹失地的岳武穆,也有为国家开疆拓土的兵神李药师,也有一句不教胡马度阴山,让后世无数人为之疯狂的少年英杰霍去病,等等等等,实在是太多,崔泽数之不尽,言之不完。 那个世界里,他就是因为看了一部电视剧,喜欢上了历史和诗歌,虽说现在他已然记不清了,那电视剧到底是什么。 他自小就开始学习华夏古人留下的诗文典籍,他也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孩子。 他记住了所有的诗词,就连现在他对那段不知是真假的记忆开始模糊,唯独对那些诗词,记忆犹新,像是刻在了脑里,这一生也不会忘记。 那是梦中的仙境,那是只有梦里才能出现的繁华盛世,也只有梦里,才能见到像华夏一样璀璨夺目的瑰丽画卷。 可惜的是,那段记忆的他,在他刚刚成年的时候,突发疾病死了。 记忆到此终结,崔泽记得,那是他五载春秋,他从那个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华夏梦中醒来,他好像流泪了。 他有时想想,如果那个世界真的存在该有多好,不过每次一想到这里,崔泽都会摇头,怎么可能呢,那样繁华盛景,怎会存于世间?就算真的有,那也应该是仙界吧,神仙居住的地方。 缓缓睁开眼,眼角的泪水再一次溢出了崔泽的眼眶,不知为何,每一次只要一想起梦中的仙境——华夏,崔泽都会忍不住流泪。 擦干眼泪,那萦绕耳畔的叫好声,又充斥进了崔泽的脑中。 崔泽有些厌烦,甩了甩脑袋,崔泽定了定心神,回头看了看风雅阁的画舫,想起现在王路行正在翻云覆雨的身姿,苦笑着摇了摇头,开始在这硕集诗会中漫步。 不知为何,也可能是冥冥中自有天定,崔泽上了青州官船。 这青州官船不太一样,门口有侍卫把手,本来他崔泽应该很难上来,可这守门的正正好好就是他父亲的侍卫,认得崔泽,见到崔泽还跟崔泽行了一礼,唤了一声“四公子。” 崔泽也心安理得应下,随即走上了青州官船。 说来也巧,崔泽才上去不久,就看到他的大哥崔栩崔孟然刚刚从一个名为唤潮的隔间中出来。 崔栩看到崔泽的时候笑着走过来道:“小泽,你也来了,你二哥不是说你最近染上了风寒,就不参加诗会了吗?” 崔泽看到崔栩,给崔栩行了一礼,听完崔栩的话后有些愣神,言道:“先前二哥并未与我言说硕集诗会的事。。。” () 第10章 再相会 崔栩崔孟然一皱眉,看着崔泽道:“祥宏,当真如此。” 崔泽本想挠挠头,可用错了手臂,先前被武校尉捏伤的手臂这才抬起来一点,又无力的垂下了,这带来的疼痛,让崔泽表情抽了抽。 崔栩一见这崔泽的表情和手臂,连忙上前,扶住崔泽道:“你受伤了?是不是又是老二打的你?” 崔栩现在的表情有些怒色,看得出来这崔栩是真生气了。 看到崔栩如此关心自己,崔泽心里一暖,言道:“大哥,我没事,也不管二哥的事,是我在街市上不小心弄伤的。” 崔栩一皱眉,有些不大相信崔泽的话,言道:“祥宏,大哥知道你自小就懂事,有伤痛都是自己背,也不与我和父亲讲,可你要知道,你崔泽再怎么说也是我崔栩崔孟然的弟弟,即是弟弟,我这个当大哥的能看见你被人欺负吗? 再者说,崔野他们自小就比较仇视你,这个大哥知道,如果这次真的是他们动的手,与大哥讲,大哥给你去讨个说法!” 崔泽笑了笑,看着崔栩,看着自己的大哥,他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这个哥哥自小就很照顾他,真的,如果没有他,性格比较软弱的崔泽,真的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可每一次被崔野他们欺负的时候,只要崔栩一出现,他就知道,自己的希望来了,崔栩每一次都会拼着被父亲责骂的危险,也要护他周全,有兄如此,还有何求? 崔泽笑着看着自己的大哥言道:“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一次真是在街市上撞了一位小姐,被人家侍卫捏到了这手臂,也不是什么大事,莫要担心。” “竟有此事?可就算是你撞到了他人,是你的过错,给人家赔礼道歉也就是了,为何还要捏你的肩膀至如此地步?这青州城中还有如此嚣张之人?有没有王法了!”崔栩一听更是勃然大怒! “大哥别生气,别生气,是我的错,不怪他人,不怪他人。”崔泽笑着给崔栩言道。 崔栩看着自己这个弟弟,有些惆怅,他知道,崔泽自小如此,不管什么事情,都会揽自己身上,即便别人如何过分行为,他也只是一句:“我的错,我的错。” “哎,祥宏啊,你这性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啊。”崔栩感慨了一句。 崔泽还是笑着不言语,他就喜欢这样看着大哥,关心他,爱护他的大哥。 “吱吖~” “崔公子,崔公子~”一声呼唤,打断了崔泽和崔栩的谈话。 崔泽和崔栩都是抬头望去,见到来人,两人皆是一愣。 “惜儿姑娘。” 崔泽和崔栩异口同声的唤出。 惜儿看到崔泽的一刻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是怒气勃发道:“怎会又是你这登徒浪子!” 崔栩懵了,有点没回过神来,崔泽则是苦笑一声言道:“惜儿姑娘,又见面了。” 崔栩狐疑的看了看崔泽和惜儿,有点迟疑的问崔泽道:“祥宏你们认识?” 不等崔泽回话,惜儿已然是怒气冲冲的指着崔泽对崔栩言道:“崔公子,就是此人,我说的那个登徒子,就是此人!” 崔栩哭笑不得的看了看崔泽,又看了看惜儿,想到之前惜儿口中谩骂的登徒子。 又联想起先前崔泽说在街市上撞了一位小姐,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对着惜儿拱手赔礼道:“惜儿姑娘,定是有什么误会,这位是在下的胞弟崔泽,我深知我这位弟弟的本性,他不会行登徒子之事,定是有什么误会。” 惜儿一愣,随后指着崔泽和崔栩,不知如何开口。 此时这里的争吵早已引起了唤潮隔间内的注意,毕竟惜儿出来的时候并未关上唤潮的门。 白日崔泽见过的另一位丫鬟,从隔间中跑到外面看了看,见到崔泽的时候也是一愣,随后又跑回了隔间中。 不出一会,白日见过让崔泽神魂颠倒的唐小姐,就出了门。 这唐暖暖依旧是那般美丽动人,一身青色衣裳并没有换过,崔泽看到后还是忍不住心中震了一下。 不过这一次,很快就回过神来。 那唐暖暖身后有一鹅黄衣裙的女子,这位女子也是一个国色天香的佳丽,面容精致,就是眼角看上去似有泪光。 唐暖暖走过来,向着崔泽和崔栩蹲身行了一礼道:“崔公子,崔公子。” 两个人都是拱手回礼,这崔栩知道来人的身份,就是他这般名满天下的青州公子见到这个人也是心里有些犯怵。 不为何,只因为这个女人的身份,实在是可怕得吓人! 这一次京城中坐着龙椅之人不知为何,突发奇想想要巡视这青州边境之地。 可这天子出行必须要有百官同意,而且天子出行花费极大,如今礼朝四面皆敌,北有蒙南兵临祁门关,南方的南越国西南的召南国皆是戳戳欲动,西边的西域大小十七部也是早已盯着礼朝,东北面的丽国也开始筹备军需,开始准备举兵泛礼了。 如此情况下,天子还要出巡?不说这花费极大,就说这青州之地,又是边境之地,若是蒙南知道了此事,蒙南举国之力杀入祁门关,杀入青州,天子如何自处? 所以,文武百官拒绝了此次出行,不过皇帝并没放弃出巡青州的想法,只不过他换了一种方式。 他让自己的亲妹妹,如今礼朝的长公主殿下,乔装出行青州,让其看尽青州的风土人情,回去给皇帝描述。 皇帝的谍报司也是八百里加急,将这长公主将驾临青州的事情,告知青州刺史和青州别驾,这崔栩恰巧准备筹集资金,发起硕集诗会,崔从文和青州刺史就找到了这崔栩,告知崔栩一切,并让他用这硕集诗会,欢迎这位长公主殿下! 而这位唐暖暖就是如今礼朝皇帝陛下的亲妹妹,这三十二州的偌大礼朝的长公主! 崔栩内心暗自捏了一把汗,低头看着地,本想就此沉默,可一想到是弟弟撞了人家,如果这长公主的脾气不好,要砍了崔泽,那不完犊子了吗? 崔栩握了握拳头,深呼气了一口气,走上前,突然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道:“长……小姐恕罪,之前孟然胞弟,不小心冒犯了您,还望您不要怪罪!” () 第11章 邀请 看到崔孟然突然跪下,崔泽都蒙了,想要去扶兄长,可是才上前几步,这崔栩就一把拉住崔泽,将他一拽,崔泽也就这样跪在了地上。 崔泽身子弱,自小体弱多病,娇柔得不行,被这崔栩一拉,一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只好陪着兄长就这样跪着。 崔泽不傻,他知道就在崔栩跪下的一刻,他就明白了,这位唐暖暖小姐的身份高不可及,能让名满天下的青州公子如此的,崔泽能想到也就那么几个人。 第一个自不用多说,自是那位坐于京城龙椅,当今天子,大礼宣正皇帝! 这位皇帝继位已然三年,如今也正是宣正三年秋,传闻这位宣正皇帝与以往的皇帝不大一样,先帝驾崩之时只有此独子,这大礼的天下也名正言顺的被这位年仅十二岁,名为唐礼刚的少年人继承大统。 这位帝王没有任何的约束,先帝驾崩之时天子年龄善小,而且先后也是命薄之人,生下天子第七年也是生下长公主第六年便薨了。 加上又是年少轻狂之时,这天子很多想法是天马行空! 他不拘泥于皇宫之中,宣正元年秋,天子乔装出行京城大兴,与贴身侍卫漫步大兴城,天子见一城楼,人头涌动,问侍卫曰:“此为何?” 侍卫见楼犹豫曰:“此为文人作诗之地,佳人舞动之所。” 天子大喜,直言要上此楼,侍卫劝阻不过,只好跟上,巧也,此前因顶撞天子的礼部尚书被贬大兴寻城郎,见天子欲上青楼,直呼:“真乃腐君也!” 这位天子,似乎很喜欢出巡,在大朝会中无数次提议要出巡天下,可皆被文武百官否决! 还有数不胜数的荒唐之事,在这里便不一一细表。 如果说当今天下,还有谁能约束这位顽劣又荒唐的帝王,也只有当今首府,大礼尚书令——张序驿和如今大礼当今大柱国——何玉剑,以及礼朝明威将军——马涛! 这尚书令自不用多说,天下文官之首,天下无数文人士子心中的天,传闻这尚书令张序驿有一女,此女出生之时便天生五彩祥云。 果不其然,如今不过春秋十五载,便著书《望君归》,此书可谓神书也,说尽天下女子思君苦,令整个礼朝,不是,是整个天下的文人,女子流下望君泪。 此女也被世人称之天下第一才女!这位只有十五岁的小女子便是首府张序驿之女——张姣。 这大柱国和玉剑也不用多说,手握天下兵马七十万,镇守西疆,令西域十七部不敢轻举妄动也是这大礼朝的第一名将!也因这位大柱国不在京城大兴,所以无法约束这位无法无天的帝王。 重点需要提及的就是这明威将军——马涛,或许会有人问,一个不过从四品的武将,为何有约束帝王的能力? 这马涛与天子同岁,这马涛出生贵族之门,马涛的小姨便是天子母亲,先后马皇后! 这马涛自小与天子交好,可以说是天子的朋友。 本来马涛这般背景,可以坐享其成,安详此生,可这马涛也不是池中物,十一岁也就是天子继位前一年,入伍从军,短短四年便坐上明威将军之位,战功无数,硬生生将原本的四大名将,改为了五大名将! 也有人说马涛将来会成为大柱国何玉剑的接班人! 传闻这马涛有一位义姐,名唤旗岭仙子——关慧玲! 这位仙子,传闻是天下绝色,何为绝色?如今礼朝论美貌,无人可及! 以上几位,都是崔栩得罪不起的人,论影响力,他虽是青州公子,却不及那天下第一才女张姣和天下绝色关慧玲的对手。 论雄才也不急那明威将军马涛,论权柄自不及大柱国何玉剑及首府张序驿! 不知这位唐暖暖到底是谁? 莫不是首府之女,那个天下第一才女? 就在崔泽还在胡思狂想的时候,唐暖暖伸手把崔泽和崔栩卡了起来。 唐暖暖笑盈盈的说道:“孟然公子,崔公子不比如此大礼,先前之事,暖暖已然言明,必是误会罢了,不是崔公子的错。 先前崔公子在街市中闭目而行,现在想来,应是思索这硕集诗会的诗文,是暖暖打扰了公子的思索,还望崔公子原谅。 武校尉还弄伤了崔公子的肩膀,暖暖之错实在是………哎。” 唐暖暖蹲身给崔泽连连赔罪,看得崔泽有些懵懂,不知如何是好。 崔栩被称为青州公子,也不是空穴来风。 崔栩连忙回礼,一套礼节是丝毫不差,生怕有什么偏颇。 “小姐言重了,劣弟顽皮,喜街市喧闹声,故才在这街市闭目而行,撞到小姐,是劣弟的错,被武校尉捏伤手臂,也是劣弟应得之罚,小姐不必介怀。” 崔泽也是躬身行礼道:“小姐,不必介怀。” 唐暖暖见二人如此说,也只是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名为唤潮的隔间,道:“即是如此,不去今夜一起观这硕集诗会,暖暖见崔公子文人气十足,想必定是一位了不得的才子,暖暖自小于兄长就喜爱诗文,如若崔公子等会要作诗,也好给暖暖先观瞧观瞧,可好?” “这……”崔栩愣住了,他看了看崔泽,唐暖暖说的不错,崔泽的样子确实是读书人装扮,在崔栩看来,崔泽真的太像读书人了,像是从书中走出一般。 可是崔栩自小就喜欢和崔泽待在一起,虽然崔泽喜欢看书,可从未见过崔泽吟诗作赋,在崔栩看来,这崔泽是空有其表罢了,如何能作诗? 可长公主都说了,要听崔泽作诗,这可如何是好? 崔栩捅了捅崔泽道:“祥宏,你可会作诗?” 崔泽愣住了,有些为难的看着崔栩,作诗他自然不会,那种高水平的事,确实是他做不来的。 可看兄长的神情,又不敢说出来,就在崔泽还在天人挣扎的时候,唐暖暖又开口道:“二位公子?” 崔泽听到唐暖暖呼唤,心一横,不管了大不了将那仙境中的随便一首诗句吟出来便是!怎可让兄长为难? () 第12章 好酒 “二位公子?”唐暖暖又是唤了一声。 “喂喂喂,我说你们,到底是进不进?我家小姐邀请世子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你们是在推辞可就不识抬举了啊!”站在唐暖暖身后的婢女面色有些怒气,看来是要动正火了。 崔泽叹了口气,拱手对唐暖暖言道:“既然唐小姐相邀,吾辈岂是不懂规矩之人,正好,今夜在下观天色,月甚圆,心有所感,乎有一词,想赠与吾兄,本就是想在诗会对决环节拿出,等会先让唐小姐鉴赏一二也不无不可!” 唐暖暖听闻此言,更是兴趣大增,连忙让开道路,请崔栩和崔泽入内。 崔泽和崔栩也不拖拉,直接迈步进了唤潮阁。 这个隔间非常大,可以断言,这个隔间是这整个硕集诗会参与的船支中,最大的一个隔间,而且里面又是雕禽又是画兽的,可以看得出来,崔栩到底是有多重视这个唐暖暖。 这雕禽画兽可是有讲究的,这文官为禽,武官为兽,也有人戏称这朝堂上皆为衣冠禽兽。 崔栩本想碉凤于木墙之上,可一想,长公主此次出行为微服私访,不可碉凤,不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唐暖暖必是皇室之人,只好退而求其次,雕刻了些飞禽走兽。 这隔间内有三张桌子,唐暖暖自己先坐于中间一桌,而后伸手请崔泽和崔栩。 崔泽和崔栩对视一眼,崔泽小声告诉崔栩:“兄长,入座。” 崔栩还是有点担忧这崔泽到底会不会写作诗词,毕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惹怒长公主,不说他兄弟二人,就连整个崔家也得陪葬! 崔泽转身去了最靠里的一张桌前,跪坐而下,看着曼纱外翩翩起舞的青楼歌姬。 崔栩无奈,只好也入了坐,看着曼纱外的青楼美姬不知是发呆还是真的在欣赏。 唐暖暖看了看二人笑了笑,吩咐惜儿“上酒。” ………… 其实在座的基本都误解了唐暖暖,他让兄弟二人进来,是真的想看看崔泽的才华,毕竟他真的太文雅了,书卷气息十足,这样一位少年人,定是才高八斗之辈。 就算是崔泽只是表面才气也无伤大雅,这崔泽和崔栩乃是青州别驾之子,她这一次的住宿之地也是别驾府,跟二人交谈交谈也是不错。 唐暖暖出行之时,首府张序驿曾告诫过她,让她此次到青州,好好看看这位青州公子崔孟然,此人若是真有结交天下文人才子之辈,便将他带回京都,要收起为弟子。 礼朝首府看中的人,未来定是能够成就一番事业之人,如今邀请他二人,也只是想看看这崔泽到底是才气滔天之辈,还是表面才子,还有就是完成张首府的诉求。 ………… 崔泽脑子在疯狂的转着,他在纠结,无比纠结! 他在犹豫,无比犹豫!他在耻笑自己,狠狠地痴笑自己。 同时他也在给自己寻找心里安慰。 为何这般? 崔泽不会作诗,一点不会,他作的诗十首有十首要不得。 可这一次,那个身份高贵的唐暖暖指名道姓的让他崔泽作诗,这不难为他吗? 可如果不做,自己就算了,要是连累了崔栩,他于心不安啊!如果这个唐暖暖真的权柄滔天的话,那整个崔家也有覆灭的可能。 他唯一的办法,就是那梦境中的华夏的那些伟大先贤,那些伟大的先贤作诗无数,他将自己能够记住的,全部记住了,一个字也没忘。 如果今天,他崔泽真的用了那些诗,崔泽还是不是一个君子? 盗用他人之作,这种行为,崔泽觉得可耻! 可……… 崔泽无比纠结…… ………… 诗会最后一个青楼舞姬也跳完了舞蹈,这个舞姬不得了,这位就是清风楼——风月姑娘。 这风月姑娘半掩面纱,不见真面目,可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就能看出这是一位了不得的美人。 风月姑娘刚刚跳完舞蹈,是满头的香汗,这清扬河畔,硕集诗会,无数人的欢呼声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清风楼,青州第一大青楼,风雅评评的天下第十的青楼,而这风月姑娘又是这清风楼花魁娘子,这轰炸全场自是不奇怪。 风月姑娘听着无数的欢呼声,嘴角微微一扬,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站在清风楼画舫船头,享受这为她而来的欢呼声。 一个端着盘子的美姬迅速跑上船头,轻微的拍了拍风月姑娘。 这风月姑娘一皱眉,看了看这美姬,她最讨厌享受欢呼之时别人打断她,她有点想给这女妓一嘴巴子,可一想这事硕集诗会,还是忍了下去。 只是语气冰冷的问那女妓道:“何事?” 那女妓听到风月冰冷的声音明显颤抖了一下,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风,风,风月姐姐,这…这…这是鹤峰君和赵分意为您写的诗词……” 女妓知道风月姑娘的脾气,刚刚在她最享受的时候打扰了她,如果在清风楼,那必定是一耳光打过来,不过如今是硕集诗会,想必风月不会这么刁蛮,想到这里,才鼓起勇气说完了话。 风月一听到鹤峰君和赵分意给自己写诗了,这眼睛瞬间就亮了,马上就忘了这女妓的无理行为,连忙伸手去拿盘子里的纸张。 迫不及待的打开观瞧,只看了一页,就已经心醉神迷,似是已然沉醉在诗中无法自拔。 ………… “崔公子,听闻这青楼妓子舞完就要开始诗词对决了,不知崔公子的词作现在可否书写了呢?”唐暖暖实在是好奇这儒雅一身的崔泽到底会写出怎样的词作,忍不住开口问道。 崔泽被唐暖暖的天籁之音拉回现实,看了看唐暖暖,又看了看崔栩,一咬牙一捏拳道:“唐小姐莫急,这诗会对决开始后便作。” 崔泽,一端桌上杯,一口饮尽杯中酒,似还是不过瘾,直接拎起酒壶“短短短!” 不出一会,便已饮尽壶中酒,大呼:“好酒!实乃好酒!” () 第13章 醉酒狂歌词作赋 诗会至此已然到了最高潮的部分,所有的青楼花魁娘子都登上了自家的画舫船头,手中有自己最喜欢的诗作或词作。 这最先开始的就是风雅阁的花魁娘子,他选了一首比较文雅描写这清扬河水的诗作,用优美的声音朗读出了这首《月夜清扬河》。 这首《月夜清扬河》写出了清扬河在夜色下的平静和安详,也提到了在如此月夜下漫舞的女子佳人,与这清扬河一般,安静平和,还带有一丝一缕的脱尘之气。 不过诗作描写的清扬河虽好,不过此首诗只能是中等之作。 接下来就是各个花魁娘子开始朗诵各自收到的诗作或词作了,每一首都有些各自的含义,都有写这漫舞的佳人如何如何漂亮,不过皆是中等之作罢了。 这最后来讲的就是天下第十大青楼的花魁娘子风月了。 这一次风月摘下了遮面清纱,露出真容。 看到真容后,无数人到抽了一口冷气,这风月不负清风楼花魁之名,这美貌可谓是倾国倾城! 风月手捏两张纸叶,诗会中本就看得清,有人便问:“风月娘子,为何拿着两份诗作?” 风月娘子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令在场所有男人都忍不住心跳的笑容。 言道:“诸位有所不知,今日小女子甚是有幸,得鹤峰君与赵分意的青睐,小女子观二人写的词后,实在是难以判断到底谁优谁劣,只好一同带上来,与诸位分享,共同与之分辨高低。” “什么!鹤峰君和赵分意同时给风月姑娘作词!” “这鹤峰君和赵分意都是这青州最傅盛名的才子,风月娘子难以决断也是正常之事,快快读于我等听。” “哇!!!我的鹤峰君终于写诗啦!!!啊啊啊!!可为什么要写给那个青楼妓子………呜呜呜……” 诸如此类话语充斥着整个硕集诗会。 唐暖暖本来还一脸懵的看着崔泽,崔泽站在桌前,身形摇晃不止,手里提着酒壶,桌上的瓜果点心早已不见,却多了很多倒得横七竖八的空酒壶。 崔栩也是一脸懵的看着崔泽,不知这个弟弟到底要干什么! 可当窗外风月的声音传来后,不管是唐暖暖还是崔栩,甚至身后责骂崔泽的惜儿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窗外,似是非常期待鹤峰君和赵分意的词作。 崔泽醉眼迷离,嘀嘀咕咕说了一句:“我管他如何,先保大哥命再说。” 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本来声音不算大,可这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所有人都瞪过来,狠狠地瞪了崔泽一眼,随后立马转头去看外面。 风月在卖弄关子后,也开始阅读起鹤峰君和赵分意的词作。 本来喧闹的硕集诗会,在风月开口的一瞬间都安静了,似是都在认真听,生怕遗漏什么。 鹤峰君的词作写的极为优美,不论是押韵还是词句描写都是顶尖的水平,一首《硕集行》下来,让全场的人都开始莫名升起一丝轻松的感觉。 这首诗写有凤凰郡的风光,也有来硕集路上的趣事,自有硕集城中的繁盛,亦有硕集诗会上轻姿漫舞的风月娘子! 听完此诗,所有人都发出狂暴的欢呼声,就连唤潮隔间内的唐暖暖也是不由赞叹一句:“好词!好一个凤凰郡鹤峰君!” 崔栩也是感叹道:“这鹤峰君,大才矣!” 只有崔泽挠了挠脸颊,嘀咕一句“垃圾词。”随后又灌了一口酒。 由于他的声音很小并没有人听到。 “如何,鹤峰君这首《硕集行》如何?” “大才矣!我认为这宣正三年里,唯鹤峰君此首《硕集行》最为出众!” “是也是也,鹤峰君这般词作,定是要名垂青史啊!”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又是一番吹捧。 风月笑了笑,又言道:“莫急莫急,这不还有赵分意的词作未读吗?大家莫急。” “哦?难不成赵分意的词作也可与鹤峰君也得《硕集行》一较高下?” “怎么说话呢你,才气赵分意怎会不如鹤峰君,吾真是三生有幸,能在参加硕集诗会啊!” 风月又沉默片刻,开口朗诵赵分意的词作。 这首词写的有些暧昧,主要是讲述赵分意如何喜欢风月,不过论文笔来说,真的和鹤峰君不相上下。 “真是大才啊,这青州中竟然有两位如今年轻切才高八斗之人,真是不可想象!”唐暖暖由衷感叹道。 心里也是想着,若是这两人入京,定然能一飞冲天啊!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就是无数吹捧鹤峰君和赵分意的人,直到硕集诗会的重头戏——诗会对决开始,才逐渐安静下来。 可诗会对决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写诗作词,瞬间让全场陷入诡异的气氛。 唤潮隔间中,不论唐暖暖还是崔栩,矣是舞郡主,都还在那二人的诗词中无法自拔。 “看来,这硕集诗会结束了。”唐暖暖端起酒杯,用手掩面喝掉。 又开口言道:“之前鹤峰君和赵分意的词作实在是太过惊艳,让后面诗会对决都无人敢言自己会写诗了。” 众人皆是点头笑言付喝。 崔泽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 唐暖暖及众人一愣,不解的看向崔泽。 崔泽,在桌上摸了摸,又掏出一壶酒,扶着木墙站起来,狂放不羁的言道:“就那两首狗屁不通的词也叫佳作?真是不知所畏!” 说完,崔泽手提酒壶,又是一饮而尽,擦嘴大喝“爽!” 唐暖暖和众人皆是皱眉,惜儿刚要开口痛斥崔泽,一旁的崔栩连忙去扶崔泽,对着众人言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劣弟喝多了,胡言,胡言!” 众人一看,也是,确实是喝的太多了。 崔泽推开崔栩,摇摇晃晃的指着崔栩道:“大…大哥,嗝,我说要送你一首词,就是要送!你随我来,带…嗝…带上笔墨纸砚。” 说完,又看了看唐暖暖,对着她哈哈一笑,一甩手,言道:“你不是要我写词吗?……嗝……跟着来!” 说完,拿了一壶酒,身形摇晃得出了唤潮阁,上了青州官船船头。 众人对视一眼,崔栩无语,问惜儿借了纸笔跟了出去,唐暖暖也好奇,带着众人跟上。 崔泽站在船头,看了看空中圆月,随后再次喝尽壶中酒,一砸酒壶,看着这大大小小的船,突然开口。 “诸君!我有一词!” 又是一片安静,崔泽不见有人答,继续道:“酉寅桂月,欢饮夜半,大醉,作此篇,赠与孟然。 兄长,提笔研墨,可要记好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嗝……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嗝……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嗝……婵娟!” () 第14章 谪仙人 语落,崔泽敞开双手,也不顾自己的伤,就这样看着天上的圆月,不知在思索什么。 唐暖暖听完崔泽的词作后“蹬蹬蹬“就退数步,一屁股跌坐在船板上,整个人都颤抖得看着那个在船头敞开双手望月的男人。 崔栩提笔的手都是颤抖的,他不敢看崔泽,生怕记漏了什么字,这首词,让崔栩整个人如同身处寒冬一般,整个身子颤抖不停,握笔的手,还在跟着颤抖的节奏写着崔泽的词作。 舞郡主和惜儿两人也没有多好,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跌坐在地的唐暖暖,就这样捂着小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崔泽。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开口,也没人评说这首词作如何,就这样全都直勾勾的看着青州官船上的白衫少年人。 崔泽看了一会月后,转头,用醉眼朦胧的眼神看了看惜儿,打了个酒嗝,摇晃着身子,亦步亦趋的来到唐暖暖面前。 崔泽蹲下身用手在唐暖暖面前晃了晃,唐暖暖这才回过神,刚刚说出一个“你”字,就见崔泽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想叫喊,却不知为何,开不了口,就这样看着崔泽,不知所措。 崔泽张开酒气熏天的嘴问唐暖暖:“唐……嗝……唐小姐,吾这词作如何?” 唐暖暖看着崔泽,不知如何回答崔泽的话,这首词是她听过最完美的词作,这个世界上没有出现过得绝世词作。 她思索片刻,看着酒气熏天的崔泽,缓缓张开口道:“此作,暖暖不知如何评价,暖暖从未听过如此绝世之词,想来这般,这词作也只能是天上仙人才能作出,崔公子年纪轻轻,却作如此绝作,前世定是天上仙人!” 崔泽放开搭在唐暖暖肩膀上的手,张开双臂,哈哈大笑,言道:“是也,是也!此作乃为仙境词,书写仙境作!哈哈哈!” 说着,崔泽左脚拌右脚,“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崔泽是仰面朝天躺于船板之上,看着星光点点的夜空,又想起唐暖暖方才一句:“定是天上仙人。” 不由想起一个人,一首诗,也是不知何故,朗诵而出: “昔年有狂客,号尔谪仙人。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声名从此大,汩没一朝伸。文采承殊渥,流传必绝伦。龙舟移棹晚,兽锦夺袍新。白日来深殿,青云满后尘。乞归优诏许,遇我宿心亲。未负幽栖志,兼全宠辱身。剧谈怜野逸,嗜酒见天真。醉舞梁园夜,行歌泗水春。才高心不展,道屈善无邻。处士祢衡俊,诸生原宪贫。稻粱求未足,薏苡谤何频。五岭炎蒸地,三危放逐臣。几年遭鵩鸟,独泣向麒麟。苏武先还汉,黄公岂事秦。楚筵辞醴日,梁狱上书辰。已用当时法,谁将此义陈。老吟秋月下,病起暮江滨。莫怪恩波隔,乘槎与问津。” 崔泽眼角泪水悄然滑落,不知是因为这位谪仙人的遭遇,还是因为别的事。 “谪仙人,谪仙人。”崔泽嘴里说着,眼睛慢慢的闭合,睡死过去。 唐暖暖完完整整的听到了崔泽诵读的这首二十韵,再次被崔泽的文采惊叹,心中忍不住颤抖。 可是,这首诗中的“谪仙人”不知是谁,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如此人物,唐暖暖不应该没听过。 还有这文中提到的狂客为何人?苏武又是何人?这汉又是何地?这黄公又是谁?这秦又是哪?诸多问题,让唐暖暖百思不解。 不过能让崔泽写入诗中,定是一群了不得的人物,也是一个了不得的国家。 所有人,都还在刚刚那首明月几时有中无法自拔,整个硕集诗会,突然变成如同鬼蜮一般,无人开口言说。 ………… 崔泽听到有人在叫他,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继续睡。 那唤他一声越发急促,崔泽这才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看着房梁发呆。 他记得他是在硕集诗会啊,怎么突然回到了自己的屋中,仔细回想,他正在纠结要不要用梦中的华夏先贤的诗词,解决这个问题。 然后烦恼的崔泽开始不断喝酒,不断喝酒,这之后的事是什么来着? 不行不行,崔泽甩了甩脑袋,完全没有了记忆“怕是自己喝醉在唤潮隔间中了,遭了兄长!” 自语至此,崔泽翻身而起,连衣物也不穿了急忙去开门,准备去找自己大哥。 这这才打开门就见崔栩正站在门口,见到崔泽出来本想说他两句,可见到崔泽什么也没穿,不由把话咽回了肚子。 崔泽见到崔栩是万分欣喜,这张开双臂就准备去抱崔栩。 崔栩连连后退生怕,这赤裸的弟弟抱到自己。 崔栩手一抽身后折扇,连忙点在崔泽的胸口,拦住崔泽,言道:“快些穿上衣裳,长…………唐小姐找你!” 崔泽一愣,摸了摸胸口,低头一瞧,发现自己什么也没穿,就这样赤裸的站在崔栩对面,崔栩则是侧头不看他,用手中折扇顶着崔泽。 崔泽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连忙回屋去穿衣洗漱。 不出些许功夫,崔泽就从门中出来,对着崔栩尴尬拱手道:“小弟孟浪,兄长勿怪。” 崔栩笑着摆了摆手道:“为兄怎敢怪罪你啊,你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谪仙人,谁人敢怪罪于你?” 崔泽一愣,挠了挠头,不解地问崔栩道:“谪仙人?何人这般唤我?我怎不知啊?” 崔栩哈哈而笑,言道:“谪仙人,你昨夜之词一出,谁人不言你是谪仙人?行了行了,快些走,莫让唐小姐等太久。” 崔泽还是懵啊,作词?自己何时作过词?自己不是喝多了吗?怎会作词?难道是自己断片了? 看到崔栩走远,崔泽连忙跟上,不解的问崔栩道:“兄长恕罪,小弟昨日已然喝多,不知作了何词?” 崔栩回头望了望崔泽,不像是作假,叹了口气,边走边说:“喝不了那么多,就不要喝嘛,昨日你于青州官船船头,放言我有一词,还说这首词是送于我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第15章 锦鲤 崔泽听完崔栩的话,差点没昏厥过去,这不是东坡先生的《水调歌头》吗?看来昨天晚上自己真的抄袭了华夏的诗文。 崔泽捂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崔栩看了看他,也不知他怎么会如此,作出如此佳作,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阿泽,昨天你说的那句酉寅桂月,欢饮夜半,大醉,作此篇,赠与孟然!令为兄,是感动不已啊,如此佳作,却是为我而作!” 说着,崔栩还拍了拍崔泽的手,以示欣慰之情。 崔泽听完后脑袋嗡嗡的,差点没吐血! “什么?我还改了东坡先生的词句?他记得,这首词是东坡先生写给他弟弟的,前文是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 崔泽内心如是想到,完了完了,自己不仅抄袭了人家的诗,还改了人家句,这回可真是有失君子之风! 崔泽停下了了脚步,内心传来的羞愧之情,让崔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是丢人,不仅抄袭人家的词,还乱改,这真是! 崔泽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崔栩见状不解,连忙去拉崔泽,问道:“阿泽,这是何故?” 崔泽想告诉崔栩,昨夜之诗乃是自己抄的,可张了张口,又闭嘴了。 崔栩见崔泽欲言又止的样子,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发什么疯? 崔泽看着崔栩声音有些低,像是害怕一般,言道:“大哥,我有一事请教大哥。” 崔栩看了看崔泽,又看了看天,言道:“边走边说吧。”. 说完,拉着崔泽继续朝前走,还问崔泽:“何事,就此言说吧。” “大哥,何为读书人?”崔泽开口,被崔栩拉着前进,不过眼神还是有些漠然。 “读书人?” 崔栩嘀咕一句。然后回答崔泽道:“读书者,为天下人之表率,浩然之气加身,为国家乃至天下解惑真理。为天下求索真相,坦荡直率,浩然正气!此为读书人。” 崔栩说完,有接着说道:“为兄的解释如何?” 崔泽点了点头,越发有些黯然了。 见崔泽不说话,崔栩虽说心中奇怪,不过也不再问了。 拉着崔泽一路前行,从东厢一路走到西厢。 入了西厢后,崔泽有些胆怯,这西厢房一直以来都是禁地,唯有崔家女眷可入内,这崔家十岁以上的男子皆住东厢。 入了西厢,崔泽才知道这里的院中有一处假山,假山上有着些许桃树立于其上,这下方皆是水景,远处看去,似有锦鲤游于水中。 崔泽惊讶啊,这锦鲤怎么会养在崔家别家府的西厢房,这要是被知道了,就算崔家老爷崔从文是青州二把手也不一定扛得住啊! 礼朝,忌鲤鱼,所有鲤鱼必须自生自灭,不得私自养殖,如果有人吃鲤鱼,被知道后,就是杀头之罪,当然。也没人吃这玩意,一股子腥味。 为何如此?因为礼国的礼字与鲤鱼相近,仅此而已。 崔栩看出了崔泽在看那些鲤鱼,不由得笑了笑,对了崔泽言道:“你莫要急,这些鱼是唐小姐带来的,出了事也不关我崔家的事。” 崔泽点了点头,如果是唐小姐带来的,那应该就和崔家没有太大关系了吧。 跟着崔栩左拐右拐,终于来到这西厢房的一处特别奇怪的地方。 本来西厢房基本相连,可,这一处不同,是与西厢房隔离的,砌有一墙阻隔,有一门,门口有侍卫拦于门口。“崔家崔孟然,崔祥宏,求见唐小姐。” 那两侍卫看了看崔栩和崔泽,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等着。” 说完,就有一人,入了别院中,另一人依旧手持长刀立于门口,站得笔直! 崔泽和崔栩就这样等待在门口。 不一会,那侍卫出来了,后面还跟着惜儿,今日惜儿一身淡蓝长裙,没有半点昨日的顽劣气息,有点高贵典雅的感觉,崔泽心里嘀咕一句:“不是,这不是丫鬟吗?” 崔栩倒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长公主身边的侍女怎么可能不这般,应有之意。 惜儿到了门口后,给二人行了一个蹲礼,眼神在崔泽脸上停留片刻,看得出来,还是有杀气。 这脸才转过去到崔栩脸上的时候,就见本有杀气的眼神,突然就迷离了。 崔泽都看傻了,这,这什么情况?他有些怀疑的看了看崔栩,却见崔栩像是不知道似的跟惜儿还礼呢! 惜儿盯着崔栩看了一会,这才收回眼神,言道:“二位随我来。” 说完转身入了院子。 门口的侍卫也各自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崔栩也没犹豫,跟在惜儿后面走了进去,崔泽看着惜儿和崔栩,心里在想些龌龊的东西,身子也是跟着二人进了院子。 这个院子有些大,不,是大的出奇! 院子内有一池塘,池塘内全是鲤鱼,在池塘中欢快游动。 崔泽看得出奇,这么多鲤鱼,这唐家小姐到底是多喜欢鲤鱼啊! 顺着池塘望去,就能看见唐暖暖和昨日的鹅黄衣裙的女子坐于池塘边上的凉棚下,正在饮茶谈笑。 崔泽看着远方的唐暖暖,心里忍不住忌动一下,说实话,自从昨日见过之后,他开始有些畏惧唐暖暖,这个女人能让大哥下跪,绝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可内心还有一个想法,就是特别想和唐暖暖见面,想看着她的绝美面孔,想听着她的天籁之音,崔泽也不知这是为何? 不一会就到了凉棚下,崔栩跟崔泽皆是躬身行礼道:“崔家崔孟然,崔祥宏,见过唐小姐。” 今日的唐暖暖有些不同,如果昨日二人行礼,她会立即回礼,可今日,唐暖暖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一眼,随后说了一句:“坐。” 崔泽感觉这个唐暖暖有些陌生,与昨日温文尔雅的唐小姐天差地别。 崔栩倒是不以为然,拉着崔泽坐在另一个桌上。 唐暖暖看了一眼惜儿道:“去请鹿桓公。” 惜儿蹲身应是,随后便朝着院子最深处走去。 唐暖暖为自己斟满茶后,看着崔泽笑言道:“谪仙人,暖暖已茶代酒,敬你一杯。” () 第16章 鹿桓公 唐暖暖手握茶杯,用袍绣遮挡,饮了一口手中茶,随后看向崔泽。 崔泽看着唐暖暖美丽的脸,有些出神,不由想起昨日相见之时,她展现出来的温柔和贤淑,可这个唐暖暖却又不一样,这个唐暖暖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看见崔泽不再是那一副楚楚动人之像,反而有些冷淡。 崔泽看了许久,也未接唐暖暖的话,反而盯着唐暖暖看,崔栩连忙捅了捅崔泽。 崔泽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唐小姐言重了,谪仙人人之名,小生受之有愧。” “崔公子为何如此自谦,昨日公子豪言鹤峰君与赵分意之作不过尔尔,说我等不知所谓,而后举酒望天作出那首明月几时有中,崔公子说尽人生不不易,思念故人之情,令无数文人才子为之感叹,那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更是让人泪下,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愿所念之人安好,如此绝世名作,如何担不起谪仙人之名?” 鹅黄衣裙的女子,也是盘腿坐下,倒了一杯茶水,缓缓饮下,笑盈盈的看着崔泽。 崔泽汗颜,他昨天喝多了,不知为何要诵读这首东坡先生的《水调歌头》。 今日谈起,还是懵懵懂懂,不知昨日之事,不知昨日之情。 不过人家问话,不答即为失礼,崔泽只好对着鹅黄衣裙女子拱手言道:“昨日酒后失言之说,还望姑娘莫要太认真了,这般名作,祥宏实在是无法作出,实不相瞒,这首词不是祥宏所作。” 崔泽内心经过挣扎,还是说出了实情,用别人的词句套上自己的名字,总让崔泽感觉自己是小偷,是强盗。 “哦?” 不关那鹅黄衣裙女子,唐暖暖和崔栩也是一怔。 唐暖暖好奇,非常好奇,这首词作不是出自崔泽之手那又是何人? 不过看了看崔泽的年纪,唐暖暖又觉得他说的没有错,和她一样的年纪,却有着整个礼朝都无人能及的诗才,也是不大现实。 “那这首词不是公子所写,又是何人?如今礼朝有这般文采卓绝之辈,暖暖却未曾听闻,实属暖暖心中遗憾,还请崔公子快快说来,他日暖暖必定登门拜访!”唐暖暖,语气带着焦急,一段话说的奇快,身子也是朝着崔泽倾去,显然很想知道崔泽口中作词之人。 说来也不怪唐暖暖,那首明月几时有真的实在是太惊艳了,而写出这首词的人,又岂是池中鱼?定是可飞翔九天的绝世之才,大礼需要这样的人才,非常需要,所以这唐暖暖才如此迫切。 唐暖暖如此,鹅黄衣裙的女子也是如此,同样得罪眼神,同样的动作望着崔泽。 她二人如此,崔栩也是这般,眼睛里透露出迫切之神。 崔泽看着他们三人的表情,有些汗颜啊,揉了揉脸,本想马上开口,身后却传来惜儿的话语声:“小姐,鹿桓公到了。” 四人转头望去,就见一中年男子虎步龙行而来。 这个男人,一身朴素衣裳,却遮挡不住他的一身杀气,在这杀气中还有一种威压,像是兔子见了老虎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这个男人走到近前,哈哈大笑道:“长……小姐,你找老夫何事?老夫之前就说,不打架就别叫老夫。” 唐暖暖见到这个男人来了,居然压下了心切想知道崔泽口中人的心情,而是站起身来,对着这个中年男人行礼道:“暖暖见过鹿桓公。” “哎哎哎,别搞这些有的没的,你直接说,找老夫干什么。” 这位鹿桓公摆着手对着唐暖暖说道。 此言一出,本想起身的崔泽崔栩还有鹅黄衣裙的女子都尴尬的蹲在半空,不知到底要不要起。 “鹿桓公,这位就是我今早于你说的那位词作宛如天人的崔公子,崔泽崔祥宏。” 说着,唐暖暖的纤纤玉手还侧向崔泽。 崔泽只好起身,对着鹿桓公行礼道:“见过前辈。” 崔泽不知这鹿桓公是名还是称喂,只好以前辈唤之。 鹿桓公脸耷拉下来,看着唐暖暖没好气的说道:“小姐,老夫不是说了吗,老夫不懂什么诗啊词啊的,你还叫老夫来干嘛,这不是麻烦事嘛。” 唐暖暖尴尬了,崔泽也是尴尬的躬着身,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暖暖小跑道鹿桓公前,踮着脚在鹿桓公耳边说了些什么,鹿桓公迟疑的看了看崔栩,然后问道:“喂,你小子,你就是那个让张老头看上的那个什么崔什么来着?” 崔栩懵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扯到自己身上了,挠了挠头,不过青州公子也不是盖的,马上起身给鹿桓公行礼道:“见过前辈,晚生崔栩崔孟然。” 鹿桓公点了点头,摸着下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崔栩说道:“长得倒是挺好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点本事,能让张老头看上你,老夫怎么觉着,这次张老头打了眼啊!” 崔栩茫然抬头看着鹿桓公,不知道他在说着什么,什么张老头,什么打了眼?我有没有本事关你屁事? “行,暖暖小丫头,不对是小姐,那啥,这个什么崔栩我先带走了,去我那里看看到底怎么样,帮张老头斟酌斟酌。” 说完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一把拉住崔栩的手就要走,崔栩连忙挣扎可是无济于事,这个男人的手如同铁嵌一般,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一点挣脱的可能都没有。 鹿桓公也没继续废话,拖着崔栩就离开了。 “大哥!” 崔泽连忙开口唤道,就要去追鹿桓公,刚刚迈步,就被唐暖暖用手拦住。 此刻唐暖暖的纤玉葱指就抵在崔泽的胸口,可崔泽没有半点心思去看,也没有心思去乱想什么,只想去救自己大哥。 “崔公子莫要激动,令兄无碍,那鹿桓公只是一个试练人,京城有位名仕要收你大哥做弟子,崔公子莫要激动。”唐暖暖继续用小手抵着崔泽。 崔泽看了看唐暖暖,又看了看已经被拖远的崔栩,停下了动作。 () 第17章 怒气勃发 崔泽看着唐暖暖,听到唐暖暖说的毋庸置疑,有些犹豫,不知道接下来到底是还怎样做。 “崔公子,我昨日与你相交,虽说时日短,可你看得出暖暖是那种会骗人的人吗?”唐暖暖看着崔泽,用宝石一般的眼睛盯着崔泽的眼睛。 崔泽眼神名显躲避了一下,不敢直视唐暖暖的眼睛,思索片刻后,转身跪坐在桌前,端起一杯惜儿刚刚斟满的茶,喝尽,用杯子重重的砸了一下桌子,宣泄自己的情绪。 唐暖暖笑了笑,也坐会自己的位置,看着崔泽言道:“你可知我是谁?” “知晓。”崔泽淡淡的饮着茶,对唐暖暖的好感越来越差,不知为何。 “呵呵,那你说说,我是谁。”唐暖暖也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笑盈盈的说道。 “京城来的,要么礼朝肱骨干臣的子嗣,要么,哪个大佬的姘头!”崔泽无所谓的说道,双手一趟,就准备等唐暖暖发飙了,这种女人,让崔泽心中厌烦! 就算是要收徒,就不能告知一声是何人收徒,告知一下到底是何人来试炼,莫名其妙的把人拖走!还不是请!尽是拖!这种没有半点情理的事,她也能让人做,真的是,她口中的名仕想必也不过尔尔。 唐暖暖没有生气,一旁的惜儿却恼这崔泽的满口胡言,道:“你这无知庶子!怎么说话的!” “哼,我崔泽平时就这般说话,你待如何?”崔泽这回真的没有半点软弱,仿佛变了一个人。 崔泽这个人,真的是好脾气,你要怎么弄我都行,崔泽都能忍,都能一笑泯恩仇,唯独崔栩和王路行不行! 这二人对他来说,过于重要,崔栩是他大哥,从小对百般照顾,而王路行,是他崔泽唯一的朋友,王路行能为崔泽两肋插刀,崔泽也一样! 刚刚这唐暖暖还有那什么鹿桓公对崔栩的所作所为彻底激怒了崔泽。 “你!你!你!大胆庶子!真是大胆!”惜儿指着崔泽浑身颤抖。 崔泽抬眼瞧了瞧这个总是和自己对着干的小丫鬟,突然站起来,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言道:“小姑娘,你一个丫鬟却对我指指点点,对我百般辱骂,我无所谓,我这人平时也是在这样的辱骂中过来的,不过好好说,你这样的,小姐的脾气丫鬟的命?” 惜儿,还是指着崔泽气得浑身颤抖,一脸怒,! “呵呵,怎么生气了?这么容易生气?屁大点,就来对人吆五喝六的,怎么?真当自己才是主人了?一点涵养都没有的玩意!”崔泽越说越过分。 气得惜儿直接哭了,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飙射而出,如同泉涌,“你这个王八蛋!” 这就是惜儿最后的吼声。 “崔公子,你过了!”唐暖暖皱着眉头呵斥一句。 崔泽一甩袍绣,怒气勃发道:“怎么?这就过分了?你刚刚如何对待我大哥!那不过分?她怒指骂我之时不过分?我崔祥宏虽性情平和,但也不是什么没底线之人,你骂我,你辱我可以!但你们却这般对待我兄长! 我兄长一生平和待人,与我兄长相交之人皆言兄长豪杰也!可你们这般待他,可有给他半分薄面? 说什么京城有名仕要收其为徒?呵呵,是那名仕让你们这么做的?如此名仕,在我看来,不过尔尔!” 唐暖暖看着怒气勃发的崔泽,有些发愣,崔泽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很柔弱很随和,之前被惜儿指着鼻子骂也是笑着解释并未发火。 唯有一次喝醉后,嘲讽鹤峰君和赵分意,还有她们,不过那是醉酒,可以理解。 现在崔泽的样子,让唐暖暖有些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怜。 不知道可怜的情绪那里来的,也可能是崔泽的那句:“我这人,平时就是在辱骂中过来的,无所谓。” 也可能是来源于别处。 总之这种可怜的情绪让唐暖暖的情绪冷静下来,看着崔泽,唐暖暖用最平和的语气言道:“崔公子,先前惜儿的言语确实有些过,莫要生气了,还有如此对待你兄长,是暖暖之错,不过,那位名仕是真的名仕,崔公子不可辱。” 崔泽看着唐暖暖,不由冷笑起来,不过他现在也平静了些,说道:“哪个?” 唐暖暖平静的看着崔泽,缓缓开口言道:“礼朝首府张序驿。” 崔泽冷笑的表情僵住了,张序驿! 礼朝首府张序驿! 这怎么可能,唐暖暖口中说的名仕是张序驿! “这……这怎么可能……”崔泽声音有些颤抖。 张序驿,礼朝所有文人才子心中的一座山,相传张序驿出身平寒,从小羡慕能够读书的人,每日镇里私塾授业之时,便躲于窗外偷偷看,私塾先生也是好人,知道窗外有人,却也不骂,装作不知,让其学习。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私塾外读圣贤书,直到现在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是文人的楷模,文人的标杆,而崔泽刚刚说了一句:“不过尔尔!” 让崔泽汗颜,张序驿也是崔泽心中的名仕之人,刚刚竟说他不过尔尔,实在是有些让人无地自容。而且,这样天下文人楷模要收崔栩做弟子,可以说,这是件喜事,天下第一大喜事啊! “还有刚刚的鹿桓公,我替他向崔公子兄长道歉,鹿桓公在军武中呆习惯了,又身居高位,习惯性这般待人,实在抱歉。”唐暖暖起身,对着崔泽蹲身一礼。 崔泽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到底该不该向唐暖暖道歉,一个军武的汉子还是上位者,如此对待人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又有些难为情,道歉的话,面子挂不住。 就这样呆呆的站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有,重新介绍下自己,我姓唐,礼唐的唐,礼朝宣正天子的妹妹,唐暖暖,见过谪仙人。”唐暖暖继续蹲身道。 崔泽脑子“轰!”的一声,身子就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恍惚的看着唐暖暖,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了一遍:“唐,礼唐的唐,宣正天子的妹妹,宣正天子不就是当今天子吗,当今天子的妹妹……那不就是长……长公主吗!” () 第18章 是谁?在哪?又是哪? 相比于张序驿,或许长公主并没有首府恐怖,毕竟张序驿在先帝在位时就是首府之职,切担任太子太傅。 先帝驾崩之后,张序驿位列三公之一的太傅,切掌礼朝尚书省,天子初登基之时,张序驿以太傅之名,替天子掌管天下一年有余,直到天子拾得大体后,才把权利还给天子,如此人物自不是长公主能比的。 但是!现在站在崔泽面前的不是张序驿,而是长公主! 崔泽颤抖着身子,看着面前这个拥有着绝色面容的女人,他差点哭了。 也许会有人说,“崔泽你怎么那么怂啊。” “崔泽你怎么那么没用啊。” 诸如此类的话,对于这些信口开河的人,崔泽只想说一句:“你行你来!” 长公主,当今天子的一女同胞的亲妹妹,天子母亲逝得早,而先帝又忙于政事,如果说一年能够见到先帝几面?呵呵,崔泽想,当今天子一定会这么说:“见面?一年内?朕不知道,朕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自己父亲,一切都是太傅教朕的,如果见过,或许是朕忘了吧。” 是的,天子基本没见过先帝,唯有一个妹妹陪在左右,自小到大皆是如此。 自天子登基以来,待妹妹更是无微不至,传闻,那天是大朝会,而天子却抛下文武百官,去了长公主的寝宫,守在妹妹身侧。 传闻天子回宫后,首府张序驿,就等在天子御书房,还打了天子三戒尺。 总而言之,能看出长公主如何受皇帝宠爱,而这样一位受到皇帝溺爱的人,就站在崔泽面前,崔泽的一言一行如果不让长公主满意的话,那这崔家……… 崔泽是礼朝人,虽说五岁时有一段离奇梦境,梦中的他是华夏人,可那毕竟是梦,现在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一个礼朝人,最害怕的就是上位者,而且还是那种已经到天上的那种上位者。 崔泽也不例外,他流着的血,让他跪在了唐暖暖的面前,一个头就嗑在地上,言道:“崔家四子,崔泽崔祥宏,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 唐暖暖看着突然跪在地上的崔泽,忍不住“噗嗤”笑了,因为刚刚还怒气勃发的男人,没一会就软在地上,隔了一会又突然跪下,扇呼千岁,怎么看怎么有喜感。 崔泽听到唐暖暖笑,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一声:“完了!这下完犊子了!” 崔泽脑袋杵在地上,就是不抬头去看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心里是一片死寂,他认为唐暖暖那一声笑是冷笑,笑他不识庐山真面目!笑他敢指着鼻子骂她! “咳咳!起来吧。”唐暖暖端正坐姿,用装着严肃,却怎么都透着一股子笑味的声音,命令崔泽道。 崔泽听到唐暖暖的声音,没有起身,依旧脑袋杵在地上,道:“先前冒犯长公主,是崔泽的错,望长公主恕罪,如果长公主心中不满,可对崔泽一人发泄,千万莫动这崔家一家老小啊!求长公主!” “我何时怪罪于你?”唐暖暖愣了愣,看了看鹅黄衣裙的女子,和一旁已然止住泪水,看着崔泽傻笑的惜儿,随后对着崔泽问道。 “没怪罪?”崔泽一听,好像真没有,随后抬起头,看着唐暖暖。 这个女人,第一次见面,让崔泽内心的小鹿就没停过,第二次见面,就吓得崔栩跪下了,当时或许不解崔栩为何而跪,现在倒是明白了。第三次见面,好嘛,自己也跪。 不过那种喜欢的情绪却没了,转而变成了畏惧。 “好了,谪仙人,你先入座吧,你的兄长片刻以后就会回来,不必担心,我们还是聊聊词作之事吧。” 唐暖暖挥了挥手,让惜儿起来,然后才对着崔泽言道。 崔泽又呼了一句:“谢长公主千岁。”后这才起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跪坐在桌前。 与之前的泰然自若不同,这一次,明显看出了崔泽的局促不安。 像是屁股上长了针,就是坐不安稳,一会发抖不止,一会汗如雨下。 唐暖暖看着这个白衫青年人,不由得笑着摇摇头。 喝了一杯茶,唐暖暖这才开口言道:“方才你言说明月几时有不是你作的,那又是何人?” 崔泽听闻这个问题,就要起身行礼呼一声“回长公主殿下。” 可唐暖暖却朝他摆了摆手道:“崔公子这称谓还是按照先前的吧,本宫这次也是乔装而来,特意隐瞒身份。” 崔泽“哦”了一声,这才坐会座位,双手放在膝盖上,用力的攥着拳头,显得十分紧张。 “回唐小姐殿下的话。”这崔泽一开口,唐暖暖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什么叫唐小姐殿下啊! 不过也没说什么,听着崔泽继续言道:“明月几时有,确实不是我作的,这首词的词牌名是《水调歌头》,是苏轼苏东坡先生所作。” “苏东坡?”唐暖暖茫然的看了看周围所有人,除了崔泽,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 “这位苏东坡先生是何人?难不成是隐士?”唐暖暖崔泽道。 崔泽是真的很紧张,听到唐暖暖发问,又忍不住开口言说一句:“回唐…唐小姐殿下的话,这苏东坡乃是北宋年间之人,号东坡居士,也有人称他为苏仙。” 唐暖暖更茫然了,北宋?这又是哪个朝代,哪个国家?为什么自己没听过啊! 在太祖皇帝统一天下前,列国纷争,确实有一个叫宋国的,可后世人更喜欢叫它西宋啊,没有北宋这一称谓啊! “这……这……这北宋?北宋又是哪?”唐暖暖盯着崔泽,茫然的问道。 崔泽听到唐暖暖的声音有些结巴,抬头去看,就见三个蒙蔽树上蒙蔽果的人看着自己。 崔泽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那啥,北宋就是华夏。” 唐暖暖要崩溃了,这崔泽口中的地方他一个都没听过,她现在有一种冲上去揍崔泽的冲动,再朝着他的脸狠狠地喊一句:“你能说人话吗?” “华夏又是哪?” 唐暖暖都快崩溃了,问出这句。 () 第19章 存在与否 崔泽看着唐暖暖快奔溃的表情,努力的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开口说道:“唐小姐,实不相瞒,崔泽五岁时梦中有一仙境,那里有着绝世的盛世,没有贵族,人人皆平等,那里没有奴隶,人皆是人!那里也没有战争,所有人都是欢声笑语。 那里还有一种叫科技的东西,十分厉害,还有吃不完的粮食,没有人饿死。” 唐暖暖听着,静静地听着,待崔泽说完以后,点了点头言道:“确实是仙境,可这又于这首《水调歌头》有何关系?” 崔泽笑了笑道:“回唐小姐的话,我梦中之地就是华夏,而这首《水调歌头》就是取自这里。” 唐暖暖心中有十万只羊驼崩腾而过。 不止唐暖暖,鹅黄衣裙的女子和惜儿也是满头黑线。 唐暖暖干涩的笑了笑道:“呵呵,你这样骗我有意思吗?” 崔泽听到唐暖暖的话,瞬间就出了冷汗,道:“长公主殿下,祥宏没有半句虚言啊!” “呵呵,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你梦中之诗,和你作的有何不同?”唐暖暖问道。 “这……”崔泽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自是不同,如此佳作,崔泽此生都不可能作出,那梦必是仙境,是老天让我游历了一次仙境!这仙人之诗,怎可让我来茂名顶替?”崔泽想了许久,还是说了番话。 “崔公子,这世上没有仙境,如果有,照你说的,他们有吃不完的粮食,为何不降下一些为我礼朝子民充饥呢?你知道我礼朝一年有多少人饿死吗?你说他们没有战争,人人皆是欢声笑语,那又不见他们降下布料,为我礼朝子民暖身?也让我礼朝无数冻死之人活过冬天,让他们也笑一笑? 你说他们没有贵族,没有奴隶,那又是谁执掌天下?天帝不存在?没有奴隶,那又是谁为人群服务?评亲力亲为?”唐暖暖说着说着露出了一丝哀荣。 “这……”崔泽又是语塞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唐暖暖的问题。 唐暖暖说的是,如果华夏真的是仙境,那为何他们要眼睁睁的看着人间的我们受尽苦难,为何一点援助都没有,或许,或许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吧。 唐暖暖见到崔泽哀伤的表情,不由说道:“崔公子才华横溢,又有报国之志,在梦中创建了这样一个伟大的地方,也心有所感,写下这首绝作,又感觉自己才华配不上这首词,所以创造出这样一个东坡先生吧。” 崔泽也开始怀疑起来华夏到底存不存在,难不成真的如同唐暖暖所说是自己构建了这样一个宏伟的世界吗? “昨日,崔公子醉酒后,不止作了这首《水调歌头》,还有一首二十韵,昨日崔公子声小,并未让其他人听到,恰巧我在崔公子边上,听闻了你的二十韵,我深刻记在心中,回来后也誊抄在这纸张上,你看看。” 崔泽有些奇怪的接过纸张,朝上面一瞧,差点没昏过去。忍不住口吐芬芳道 “我去,这不是《忆李十二白二十韵》吗?” 唐暖暖果不其然的点了点头道:“昨日听闻崔公子作此诗不知何意,今日方才得知,这文中谪仙人想必是崔公子梦中人吧。” 崔泽点了点头道:“是啊,是我那场梦中人,一个最让我记忆幽深的人。” 唐暖暖拿回纸张,缓缓诵读:“ 昔年有狂客, 号尔谪仙人。 笔落惊风雨, 诗成泣鬼神。 如此人物,若是真是存在那该多好。” 崔泽,端着手中茶杯,缓缓的走到,池塘边上,看着水中锦鲤,又想到梦中华夏历史上那个令人惊艳的人物,不由喝尽手中茶,开口言颂道:“李白一斗诗百篇。” 又看向蓝天,再次开口:“长安市上酒家眠。” 回去倒了一杯茶,接着颂道:“天子呼来不上船!” 喝尽杯中茶,闭眼再言:“自称臣是酒中仙。” 那鹅黄衣裙的女子忽然站起,缓缓重复崔泽口中的诗句:“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惜儿也忍不住开口道:“崔公子口中的这位李白好生厉害。天子叫他竟敢不上船?” 唐暖暖也是感慨道:“如此人物,却是梦中人,何其可笑,何其可笑。” 崔泽看着池塘中的锦鲤,也是开口言道:“是啊,若他生在礼朝,该多好。” “那你为何不做那李白?”鹅黄衣裙的女子,也看向池塘,开口淡淡言道。 “嚯,崔某何德何能,做那等狂放不羁的人物。”崔泽自嘲一笑。 唐暖暖也走上去,问崔泽:“你梦中有多少诗句?” 崔泽听闻后,在空中虚画几下后,言道:“无穷无尽。” “这么多?”唐暖暖吃惊,心里不由嘀咕,难不成真的是仙境? “崔公子,可将这些诗句和词作,放入我大礼。”鹅黄衣裙的女子再次言说道。 唐暖暖也点了点头,她正是有这个意思。 “这样不好吧,毕竟虽是梦,但他们在我看来,比之真人也不为过啊,”崔泽有些心虚的说道。 “有何不可,即是梦境,就不为真,崔公子将此流入我大礼,也让后世的读书人有一个好的诗词可以借鉴,多好的事。”唐暖暖扶着凉棚的栏杆言道。 “额……这……”崔泽还是犹豫。 “莫要在犹豫了,我想如果你梦中的那些诗人知道了,也会同意的,让更多的人看到他们的诗词,也是好事,虽然换了个名字,不过一样能流传千古,一样能教化万民。”鹅黄衣裙的女子也扶着栏杆言道。 崔泽犹豫半晌一拍栏杆,言道:“好!既然长公主想让我这么做,那就依你们!” 唐暖暖笑了笑,指着池塘道:“即以答应,那崔公子就先以这池塘和这池中鱼,提诗一首如何?” 崔泽想了想,开始翻动脑中诗词,点了点头,言道:“好,既然长公主要听,那便听好了,此诗名为《池鱼》! 方池如鉴碧溶溶, 锦鲤游扬逐浪中。 竚看三春烟水暖, 好观一跃化神龙。” () 第20章 祁门关异动 青州祁门郡祁门关 祁门关,不过用几堆土墙建立而起的关碍,周围是宛如一线天的峡谷,这祁门关就坐落于峡谷口,严丝合缝的闭住这峡谷一端。 祁门关内,总有军士来回走动,或急或许,架于祁门关关碍的一排排三床弓弩,身边也有数对兵士就这样靠着床弩睡着了。 一架架投石机就安置在三床弓弩的旁边,有举着火把的军士在一边树立,像是虽是会发动这恐怖的利器。 篝火摇曳,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除了巡逻兵士的脚步声,在没有一点声响。 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打破了这一宁静,那马上之人,身着礼朝军的铠甲,架着快马,极速靠近祁门关。 城头的军士很警觉,刚刚还睡着的军士,瞬间翻身而起,八个人一架三床弓弩,顺序非常的整齐,有人上弓弦,有人架箭矢,等待一切操作就绪后,最后一人,举着木锤,随时可能砸在机栝上,发动三床弓弩。 那快马而来之人,到了三床弓弩射程仅有百步之遥时,高声呼喊:“斥候来报!斥候来报!” 手里还举起了一面红色小旗,向着城头摇摆。 一个陪戎校尉看了看对方,大喊一声:“下床弩!休整,传信大将军,斥候来报,开城门!” 一系列命令传下,底下的军士一一照办,祁门关的城门,也是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响中缓缓打开。 城门大开之时,那骑快马而来的军士,也是双腿一夹大马,大喝一身“驾”冲向祁门关。 一层层的命令传达十分迅速,不一会,本已入睡的大将军段毅就快速穿着戎装,走向军中大帐。 段毅,礼朝五大名将之一,先帝之时就已是名声躁动天下的大将,礼朝怀化大将军,手握二十万雄兵,驻守祁门关。 “报!” 段毅刚刚坐于军账主主帅之位时,那快马而来的斥候已然下马,跑进军仗。 “何事来报?” 段毅问那斥候。 “大将军,蒙南军中异动!”斥候抱拳低头单膝跪于地上,声音是铿锵有力。 “异动?”段毅一皱眉头,不解地问那斥候道:“如何异动?” 那斥候依旧是抱拳低头单膝跪地言道:“属下看见蒙南军中有一新将到来,不知为何,蒙南军中大呼不已!” “新将?哪一个?”段毅皱着眉头再问斥候。 “属下不知。”斥候回答。 “你且退下吧。”段毅挥了挥手,让斥候下去。 斥候“诺”了一声,起身再抱拳,转身离去了。 段毅皱着眉头,思索着刚刚斥候说的蒙南新将。 能够让蒙南军高声大呼的人,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想必是蒙南军自认为能够破祁门关的大才,这到底是何人?有能够破我祁门关的人物? 军仗的帘子被掀开,一个披着麻布灰衣的中年男人佝偻着腰,走到了段毅桌前。 他也不客气,就这么坐在段毅对面,看着段毅思索。 “大将军为何再次思索?”中年男人,拿起桌上的水壶,为自己到了一碗,抿了一口,看着段毅。 段毅似是早知道这个男人进来,也不惊讶,反而问这男人道:“先生,刚有斥候来报,说蒙南军中有一新将到来,蒙南军中军士欢呼,似是已然大胜一般,让我觉得这名新将到来,就能取下祁门关。” “哦?还有这等事?”那中年男人惊咦了一声,随后摸了摸已经可见霜雪的胡须。 “此人到来,就可让蒙南军士欢呼,安定已被我们打压的士气,还说不准高涨了数倍,这等人物,定是蒙南国内出名的人物,只是想来,与我等交手之人,也没有此般厉害,我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 “先生,那如今我等要如何做?”段毅颔首请教这中年男人。 “不要慌乱,敌不动,我不动,先看看,是什么人有这般本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中年男人笑着看段毅。 又言道:“也不要太过在意,我们一生已然百战之身,经历这么多,我等也从血泊人山中走出,不过新开一名敌军将领,也不能有多大风浪掀起。” 段毅听得出来,这是中年男人在安慰他,不过想来也是,段毅这一生,大大小小打了无数场战役,曾经号称蒙南不败名将的拖蒙赤野,也被当年的他还有朱玉根联手围于图蒙鲁山,最后自刎图蒙鲁,造就了他段毅和朱玉根的名将之名。 朱玉根,礼朝五大名将之一,礼朝平辽大将军,爵拜雀意侯,曾率军八万人,八百里绕围蒙南图蒙鲁山,当时礼朝北征,蒙南不败名将拖蒙赤野,率军三十万坐镇图蒙鲁山,段毅坐镇礼朝军中,朱玉根绕后突袭辎重队伍,两人前后包夹,硬生生的将拖蒙赤野困于山中! 之后二人一把大火,点燃了图蒙鲁山,守于山下,妄图下山之人,就杀。 待火灭之时,三十万蒙南军已然之剩,撩撩不足一万。 拖蒙赤野,自刎于图蒙鲁山。 想想曾经威风不可一世的拖蒙赤野,段毅不由得笑了笑,自嘲一笑:“也是啊,曾经的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现在居然被一个不知名的新将吓到,真是越活越回去啊。” 中年男人拍了拍段毅的肩膀,像是无比艰难的站起身,紧了紧身上披着的灰布麻衣,笑着对段毅说道:“早些休息吧,过些时日就可知那新将到底有什么办法破我祁门关了。” 段毅起身准备去扶这个男人,却被男人摆手拒绝了,男人就这样佝偻着身子,慢慢的走出了军仗。 段毅看着男人的背影,不由得感慨一句:“礼朝军中谋士无数,可谁曾知他曹则曹旭扬啊!” 中年男人,也就是曹则曹旭扬出了军仗后,缓步走了一会,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夜空,自语道:“虽是这样跟大将军说,可我总觉得这祁门关要破!” 曹旭扬又紧了紧身上的麻布灰衣,摇了摇头道:“也罢,也罢,老夫谋算一生,为礼朝出谋无数,以谋略杀人无数,葬身这祁门关也好,也好。” () 第21章 拖蒙火儿 夜总是平静的,祁门关内数以十万记的人们都已入睡,夜风栩栩的吹着,让祁门关的篝火摇曳多姿,巡夜的兵卒拿着长矛来回在祁门关中巡视,让这夜黑沉沉色填上一丝色彩。 段毅躺在床上,始终无法入眠,每每想到那斥候来报之新将,就让他有些不安。 段毅不知为何如此,可内心深处总有一种紧张感,压迫着他。 而一线天的另一端,是那无穷无尽的辽阔草原,而这草原前,是一座座军仗,蒙南人依旧在篝火旁载歌载舞,没有一点紧迫感。 “伟大的雄鹰注定展翅翱翔,我们的英雄也会为国争光!”一位坐于高台之上的蒙南汉子端着手中酒杯,对着高台下的一个年轻人笑道。 “库鲁亲王,您的话语让我羞愧,我不过雏鹰,还未能生全羽翼,不敢翱翔天空,库鲁亲王您才是那啸月的天狼,为我蒙南勇士指出光明大道。”这名年轻人单手放于胸口,另一只手则放于身后,恭敬的给这库鲁亲王行礼9言说。 “哎,你这话语太像那些礼朝人,我们蒙面人从不谦虚,我们蒙南人能够面对自己的荣誉,为自己的荣誉而自豪!你是蒙南的英雄,在西边的战场,你打败了那些不可一世的西域人,为我蒙南人抢回来无数的粮食,让我们不至于饿死在即将到来残酷的冬天里。”库鲁亲王端着酒杯正色对着年轻人说道。 “你是天上雄鹰,虽还未长全羽翼,可是你的力量已经让西域人畏惧,你的能力让每一个蒙南人骄傲,你是我们的英雄,你会成长为像你父亲一样,得到长生天认可的男人。”库鲁亲王继续说道。 “是啊,骄傲的雏鸟已经展开羽翼,面向天空,我仿佛听到了西域人的呼嚎,他们在畏惧,他们在畏惧你这只雏鸟!”一个蒙南汉子端着酒桶过来,单手摸着自己的心口,陶醉的向苍天言道。 “库鲁亲王,巴巴力万夫长,感谢您们的赞誉,拖蒙火儿会成为让长生天认可的男人,我向伟大的蒙南大王进言,说拖蒙火儿有能力打败礼朝人,我们伟大的王同意了拖蒙火儿的方法。 让拖蒙火儿来到这南方的战场,拖蒙火儿会带着长生天的意志,带着我们蒙南四十万蒙南勇士,踏破礼朝的祁门关,让我们的马蹄踏上繁华的硕集城,为我们的蒙南子民,带回去足够吃的粮食和牛羊。”名为拖蒙火儿的年轻人,捶着自己的胸口,用慷慨激昂的话语说道。 库鲁亲王和巴巴力万夫长,欣慰的看着拖蒙火儿,他们知道,这个年轻的勇士有能力踏破祁门关,也坚信拖蒙火儿有带领他们走进硕集城,为无数蒙南子民带回去渴望已久的粮食。 这个年轻人,在西边的疆场,用两万蒙南勇士,冲破了西域人有十万兵力补防的城市,蒙南的勇士欢呼着冲杀进西域人的城池,让伟大的长生天意志降临在卑微的西域人头上! 带着英明的蒙南大王的雄兵冲破西域人的骄傲,让灾难降临在西域人的头顶。 拖蒙火儿带着两万人,在西域人的土地上纵横,为蒙南抢下不计其数的牛羊,能够让蒙南度过冬天的粮食,还有数以万计的女人和奴隶,而他拖蒙火儿不过才十七岁。 库鲁亲王和巴巴力万夫长坚信他将是未来蒙南的希望,他会带着蒙南长生天的意志,蒙南大王的军队,踏平这世界的每一寸土地。 他会成为像他父亲拖蒙赤野一样,成为蒙南的不败战神。 虽然拖蒙赤野兵败图蒙鲁山,可是他是为了不让礼朝那些卑鄙的将军踏入蒙南的草原,拖蒙赤野用他的生命拖住了礼朝人,为蒙南的百万勇士到来,延续了足够多的时间,他是英雄,是长生天认可的男人。 “尊敬的库鲁亲王,巴巴力万夫长,拖蒙火儿这次来,就是想为我那可怜的父亲报仇,用相同的方式,杀死卑鄙的礼朝人,让礼朝人知道,我蒙南勇士的恐怖,让他们知道,长生天的意志不可阻挡!”拖蒙火儿单手扶在胸口,用无比激昂的语气说道。 这时候,周围所有人都安静了,数以万计的蒙南勇士看着这个年轻的雏鸟,他们都知道,蒙南的战神拖蒙赤野,被卑鄙的礼朝人,用火焰困在图蒙鲁山,在那里,不计其数的蒙南勇士葬身火海,让恐怖的火焰恶魔,吞噬了蒙南的勇者。 “尊敬的库鲁亲王,还有在场的所有万夫长,拖蒙火儿在西域征伐的时候,发现西域有一种神奇的油,那是从地狱中挖出的油,它是火焰的恶魔,它是焚烧一切的魔鬼,拖蒙火儿看过礼朝人的书,他们叫石脂,而可怜的礼朝人。 他们知道这种恶魔的存在,却不知道利用这恐怖的魔鬼,这次征伐西域,拖蒙火儿看到了这恐怖的魔鬼,它真的很恐怖,拖蒙火儿让奴隶去挖这样的魔鬼,很多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烧死了。 后来拖蒙火儿才知道,这种东西不能靠近火苗,一碰就会燃烧。” 拖蒙火儿对着蒙南的勇士说道。 很多人都呆住了,被拖蒙火儿形容的东西震撼,可信封长生天的他们,又觉得,如果放出一个魔鬼,长生天会被惩罚他们。 “拖蒙火儿,年轻的勇士,你说的东西,这么恐怖,这就是魔鬼啊,如果我们放出魔鬼,长生天会惩罚我们这些人的啊!”一个万夫长上前一步,对着拖蒙火儿说道。 拖蒙火儿看向这名万夫长,笑着说道:“巴阁豫要万夫长,我相信长生天不会怪罪我们的,这个恐怖的魔鬼,我有能够操纵他的能力,不会让这个恶魔伤害任何一个蒙南勇士,我会让这个魔鬼帮助我们,踏入礼朝人的国土! 我会带着这个魔鬼,帮我们抢下礼朝人的粮食和女人,我相信长生天会宽容一个帮助我们蒙南人的魔鬼,会原谅我们这些释放魔鬼的人,长生天是宽容的!待魔鬼到大这祁门关战场的时候,就是礼朝的老鼠们,跪着哭泣的时候。” () 第22章 定州行(一) 自古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都是敌人,不管到了什么时代,除非出现和华夏一样的世界,不然这一个死结用什么办法也解不开。 农耕民族相对比较和善朴实,他们不会去抢夺别人的东西,因为他们能够自给自足,当农耕民族吃饱后,他就会开始思索,思索后,便诞生千奇百怪的学派,这也形成了礼朝的社会体系优于别的国家。 而游牧民族不同,他们生活的方式和环境注定了他们无法像农耕民族一样,他们需要面对最糟糕的天气,最冷酷的世界,他们每过一个冬天,就会有不计其数的牛羊还有人饿死和冻死。 当游牧民族再也忍受不住饥饿的痛苦时,他们就会拿起屠刀挥向周围的人,抢夺他们的食物,让自己能够活下去。 我们面对最残酷的世界,面对最严寒的冬天,造就了他们无比强悍的战斗力。 当他们把周围的人都抢夺光了,却也无法填饱肚子的时候,他们会团结起来,看向农耕民族,用他们无比骁勇的力量抢夺农耕民族的食物。 当这种压迫多了,农耕民族也会拿起刀子,守护自己的食物和财产。 虽然农耕民族相对和善和朴实,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这也是最为记仇的民族,当自己的力量强大之后,农耕民族会把曾经压迫到他们身上的一切讨要回来。 千年来,无数次游牧民族向农耕民族挥动屠刀,抢夺他们的食物,农耕民族也是无数次抵御外来人的入侵,而后,集结队伍,把失去的一切夺回来! 就这样,两个民族之间越来越不死不休,越来越仇恨加重。 这段话是崔泽说的,为何要说这段话,是因为长公主唐暖暖问他,对于礼朝和蒙南的战争的看法,崔泽这才思索后说出了这段话。 崔泽一身白衫,胯下是一匹白色骏马,摇晃这身子,笑着说出的这段话。 唐暖暖一身男装,虽身着男儿装,不过那份美丽确实实在遮掩不住,不过加上男装后,却是男儿的俊美,有些阴柔的俊美。 她的胯下也有一匹鲜红的大马,这个马有些不同,毛色鲜红,身形高大,比之崔泽的白马也要大出一头,虽说大,却是温顺不已,好似京城达官贵人的游园马。 不过如是游园马,也不可能千里从京城大兴,千里而来,毕竟游园马如其名,只是游玩之时骑乘而已,跑不起来。 他看着崔泽,心里有些震撼,因为刚刚崔泽的话震撼,他说的没错,蒙南是游牧民族组成的国家,而礼朝就是农耕民族,这礼朝三十二州曾经也是无数代王族贵胄统御这片土地。 而不管哪一个时代,都会抵御外族的入侵,并且北征。 比较著名的秦帝征北,楚帝平辽,唐帝灭突等等等,就连这礼朝,太宗皇帝也曾北征,先帝也有北征,虽然没有平灭蒙南,却也是如同崔泽所说的,是讨回失去的东西。 而蒙南,虽然也有无数次政权变迁,可是每一代草原的王,都会发动南征,只是因为南方有粮食,仅此而已。 “嘿,崔兄,你这番话真是有水平啊,不愧是硕集第一才子啊!”王路行也是骑着马从身后过来,插了一句嘴。 到这或许会有人问,这王路行,唐暖暖,还有崔泽皆是骑马而来,这是要去哪? 这事要从前几日说起。 崔泽与唐暖暖与鱼池中相会那日,唐暖暖说了一句话,让崔泽有些动容。 “崔公子,我想让你上京,为这偌大礼朝出一份力。” 崔泽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崔泽确实动容,崔泽是男人,每一个男人都有一个梦,一个为国家奉献自己的梦,也是证明自己的梦。 崔泽也不例外,他不过一届庶子,可心中也有报国梦,一个证明自己的梦。 “唐小姐,我……怕我不行………”崔泽非常想说好,我同意,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崔公子过谦了,以崔公子的才学,在那京城大考中夺魁也不是不可能。”鹅黄衣裙的女子这般言道。 崔泽想到了大考,不由得笑了,是啊,科举,还有科举啊,崔泽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书生,参加科举并得状元也是梦想。 崔泽笑了,说道:“是啊,我差点忘了还能大考,这样吧,唐小姐我答应你,我会上京,不过我要参加科举。” 唐暖暖看着崔泽,眼神里有些光,而这些光从哪里来的,唐暖暖并不知道,她现在知道的事,这个男人很有野心。 有非常大的野心。 唐暖暖知道,如果自己带他上京,并且让皇帝给他职位,那文武百官会怎样看待他,皇帝怎么看待他,不过是靠阿谀奉承上来的官中败类罢了。 唐暖暖觉得,崔泽一定是想到了这里,才拒绝她,她想的没错,确实这般。 崔泽想到了,他不想听那些流言蜚语,说自己是佞臣!他要参加科举,用真才实学入大礼朝堂,最后一步一步的爬上去! “那行,科举开考还有些许时间,届时随我们一同上京,不如这般,崔公子过些时日陪我等去趟定州,如何?”唐暖暖看着崔泽,笑了笑随后说道。 “定州?唐小姐要去定州?”崔泽意外了一下问唐暖暖。 唐暖暖点了点头,扶着凉棚的栏杆看着池中鱼儿,言道:“陛下喜欢天下的山水景色,却因身份原因被困京城,无法出行,陛下便托付我,替他来看看。” 崔泽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意外,只是点了点头,他听闻过,这宣正天子的荒唐事,也曾在青楼喝醉后骂过天子昏庸。 可现在不能这么说,因为宣正天子的亲妹妹长公主就在边上。 “诺。”崔泽回了一个字,随后也看向池塘。 唐暖暖奇怪的看了看崔泽,随后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一段骑马卓男儿装。 这个队伍十分大,崔泽,王路行,唐暖暖,惜儿,月儿是唐暖暖另一个婢女,还有那舞郡主以及崔栩和武校尉,身后是近百的军卒。 () 第23章 定州行(二) 王路行为什么会在队伍中? 原因是这样的! 三日前,崔泽正坐在自己屋前的桃树下,摇着折扇哼哼着小调。 不想王路行突然就推门而入,气喘吁吁的,看上去像是一路从刺史府邸跑过来的。 崔泽坐在摇椅上,闭着眼,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直接问道:“王兄,你这如此着急忙慌的不知何故啊?” 王路行叉着腰喘着粗气,也没着急回答崔泽,看到崔泽坐在院里桃树下的摇椅上,闭着眼睛,很是惬意的样子,摇椅旁有一方桌,上有一壶和一杯,王路行也没有管那么多,直接过去,端起壶,对着壶嘴开始痛饮起来。 壶里的是茶水,崔泽已经泡了好一会了,听到王路行喘着气过来,他就知道这壶茶是要保不住了,只好闭着眼摇了摇头。 王路行喝了整整一壶茶水,这才缓过来,他一把把崔泽从摇椅上拉起来。 崔泽还在享受惬意的悠闲生活的时候,一只手就拉住了他的手,用力一拽就把他拉了起来,崔泽只好用无奈的看着王路行道:“王兄,你如此这般到底何故啊?” 王路行坐上摇椅,舒舒服服的躺在摇椅上,还呻吟了一声,让崔泽更是无奈的看着他。 “崔兄,你可不厚道啊,我待你如同兄弟,你却瞒我那么多的事情!”王路行一边舒服的躺在摇椅里,一边和崔泽说话。 “哦?不知祥宏何事瞒于王兄了?”崔泽挺纳闷的,自己啥时候瞒着王路行高了什么事了? “你还狡辩?前几日你在硕集诗会上,一词夺魁,如此文采,你平日却对我言说不会写诗作词!这是何故?”王路行躺在摇椅上舒服的闭上眼,还不忘继续数落崔泽。 听到王路行的话语,崔泽不由得笑了一下,摆了摆手对着王路行笑言道:“王兄这话就言重了,那日……” 刚想说出实情,可又想到长公主的命令,有说不让崔泽到处宣扬梦境之事,怕百姓误会。 只好突然停嘴,不知再说些什么。 王路行睁开眼睛,没好气的看着崔泽:“好啊,崔祥宏,名气大了就不认我这个兄弟了?这也不能告诉我?” 崔泽尴尬的看着王路行,转头一想再次言说道:“王兄,非是你所想,我只是那日醉酒,胡诌几句,哪有什么才学。” 王路行上下打量了一下崔泽,又想到平日崔泽虽是书生像,却是实在没看出来有什么才学,只好又闭上眼睛言道:“你倒是厉害,醉后胡言都能作出那等绝世的佳作,现在整个硕集都知道你崔泽崔祥宏了,就凭借这一首词就被称为硕集第一才子。 前些时日,我还听到对你这样说你的,,古今圣贤不胜数,诗文词句千百篇,不及硕集崔祥宏,犹想那日明月夜,明月词文犹绕耳。” “这谁说的?怎么那么夸张?古今圣贤都不及我,这话我怎么感觉他是在讽刺我啊!”崔泽眉头皱了皱。 “咳,人家就是这样说的,你待如何?而且你的那首词句实在惊艳,如今士子文人和名妓花魁也在弹唱,甚至有人说,将你作词的那日定为桂月节,也就是每年的八月十五。”王路行坐起身来,又摸了摸茶壶,不过刚刚他的牛饮,早已将茶水喝干,壶中自是没有茶水了。 “他们还说啊,你最后的那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让人特别受感触,这桂月节的主要内容就是,亲人团聚,共同赏那月中仙子。”王路行失望的放下茶壶,又躺在摇椅上。 崔泽越听越楞,桂月节?这不就是华夏的中秋吗?我这是把华夏的中秋也给搬来了? 王路行见崔泽发愣,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就没下人吗?也没人过来斟茶。” 崔泽回过神,无奈的看着王路行道:“前些日子不是和我那二哥交恶吗,他让父亲把我的下人都撤走了。” 王路行无奈的看了崔泽一眼,用非常无奈的语气说道:“怎么?现在你都硕集第一才子了,你那别驾老爹还是不待见你?” “硕集第一才子吗?呵呵,有什么用呢?庶出的还是庶出的,又能改变什么呢。”崔泽躲在地上,看着桃树,苦笑的回了王路行的话语。 王路行沉默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崔泽的肩膀道:“过些时日有事否?” 崔泽奇怪的看了看王路行问道:“你要作甚?” “这不,过些时日那些文人才子就要在清风楼举办一场诗会吗?要不要一起去?我相信你这个硕集第一才子出场定是迷倒无数美姬啊!届时给我介绍几个,让我沾沾你这第一才子的光。” 王路行笑得猥琐,崔泽看着他那贱兮兮的笑容,一盆冷水就泼了下来道:“我怕是不能去了。” 王路行急了,拉着崔泽的胳膊道:“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得了个第一才子的名头就不关心兄弟我了啊?过分了啊!” 崔泽摊了摊手道:“过些时日我与人有约,要去一趟定州。” “定州?”王路行怀疑的看着崔泽,又问道:“去定州干嘛?” “游山玩水。”崔泽简简单单的回了四个字。 王路行气鼓鼓的靠在摇椅上,看上去很是气恼,又问崔泽:“是何人?竟与你相约定州?” “哦,就是长………”崔泽说着说着差点没说出长公主来,意识到后是连忙闭嘴。 “长?长什么?”王路行莫名其妙的望着崔泽,不知道他到底说的谁。 “就是京城大兴来的那些小姐,她与我有约。”崔泽想了想,改口说道。 “哦?京城来的那个?怎么样漂亮吗?”王路行这人只要一听到女人,就会亢奋起来,这不,又拉住崔泽急迫的样子,让崔泽想抽他。 崔泽心里想着,长公主你也敢打主意?你也不怕你王家灭门啊! 可是嘴上却不能这般说,只能无奈的说道:“漂亮吧,不过你最好不要动歪心思,她的背景很深的。” “谁…谁要动歪心思了,你说她在哪,我去找她,让她答应也让我随你们一同去!” () 第24章 定州行(三) 就这样,王路行真的让崔泽带着他去找唐暖暖,本来崔泽并不愿意,毕竟唐暖暖的身份摆在那里,而且又要进过西厢房,他父亲若是知道了,肯定要责罚他。 实在是拗不过王路行,只好带他去,没曾想才出门,就遇上了来找他的唐暖暖。 之后的事,基本都不用再细说了,总之唐暖暖同意让王路行同行,也告诉崔泽,他大哥崔栩也会去。 这才有,这几人策马走在山路这一段。 这次出行的人真的很多,崔泽骑着马,看着远处的山山水水,不由得也是心里赞了一声好景啊。 出行已有一日,早已离远硕集城,不过还在青州境内,这里是青州炁于郡,也就是赵分意的故乡。 看着看着,崔泽就想到了华夏的一首流行歌曲,不自觉的唱了起来。 这首歌,就是许嵩的《山水之间》。 唐暖暖等人,忽然听到旁边有人歌唱,先是不解,后才看向崔泽,崔泽已然入神,专注的唱着这首歌。 这首歌与礼朝的诸多词乐皆是不同,有一种不太正经的感觉。 不过却是有一种别样的好听。 众人皆是静静地听着崔泽歌唱。 一首歌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没一会崔泽就已经唱完。 “崔兄好才情,这段音乐不知是何人所写,暖暖听来与以往皆不同。” 崔泽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不由得笑了笑道:“此曲只是随意唱了唱。” “崔兄,你这歌确实好听,虽是与平常之歌不同,不过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呐。”王路行又是上来插了一句嘴。 “呵呵,或许是吧。”崔泽笑着回道。 思绪却再一次进入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梦境中。 在那梦里,有古风写实的歌曲,也有情爱纠缠的歌曲,这次又唱起,让崔泽再一次怀疑到底华夏的存在与否。 众人看到崔泽突然陷入沉思,只好不再打扰他,转头去看沿途风景。 “踏踏踏!”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极速的马蹄声,身后的百余名军卒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之辈,马蹄声传来的时候,这百名军卒已然快速转身举起长矛对准后方,准备虽是出击。 唐暖暖和舞郡主对视一眼,拉了拉马缰,停下胯下大马的步伐转头看去,舞郡主开口问道:“暖暖,你可知是何人?” 唐暖暖摇摇头,看着后方没有言语。 崔栩也是一脸紧张的看向后方,如果来人是劫匪,长公主出了事,那他崔栩不好交代! 王路行倒是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单纯的好奇,就这样好奇的望着后方。 来人很快显了身,也没有躲避,就这样大摇大摆骑着大马,出现在众人眼前。 当众人看到来人的时候,皆是松了口气,不过那些兵卒可不敢怠慢,依旧警惕的拿着长矛对着来人,随时等待出手。 唐暖暖大喊了一句:“放下兵刃。” 这一声大喝,百余兵卒放下了兵刃,却也吼醒了崔泽。 崔泽被唐暖暖一声大喝,吓得差点跌下马,是左右摇摆一阵才稳住身体,避免翻下马。 刚刚抬头去看众人,就见眼角余光之人,有些面熟,不由好好看去,嘴里低喃一句:“鹿桓公?” 没错,来人正是鹿桓公,就见鹿桓公怒容看着唐暖暖,高声言道:“长公……唐小姐!你是如何不待见我李啸东?此次离开也要瞒着我?” 鹿桓公的声音可谓是大得出奇!如同雷霆灌顶,离他最近的一个兵卒甚至身子后退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崔泽心里是有着莫名其妙的想法,他想哪:“这鹿桓公不是姓鹿吗?怎么现在又自称李啸东了?” 崔泽百思不得其解,可刚想问问崔栩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鹿桓公,鹿桓公,难道是公爷?礼朝国公?等等,李啸东!那不是曾经的礼朝战神吗! 崔泽心里狂呼,没想到这个鹿桓公是个公爷,而且还是曾经的礼朝战神! 曾经的一段岁月里,五大名将都还没有崛起的岁月里,蒙南的不败名将拖蒙赤野横扫天下,几乎百战百胜,只有一个人,能够挡住他,那就是礼朝李啸东! 二人交手不知几许回合,但从未分出胜负,直到段毅和朱玉根围山放火,礼朝名将易军凸起,李啸东才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世人皆知礼朝有五大名将,可又有谁曾记得,礼朝的战神李啸东! 没想到,鹿桓公竟然就是战神李啸东,这个震撼让崔泽措不及防!这个震撼,说实话,比之唐暖暖是长公主还要来的凶猛! “鹿桓公,我并非暖暖不待见你,暖暖只是想着一路来,您为我等保驾护航,却也辛苦,我等只是想让你在硕集城中休息几日,我等也是去定州些许时日,便归来。” 在崔泽还在震撼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唐暖暖已经开口了,言语间充满了歉意。 鹿桓公看着唐暖暖,先是沉默片刻,最后才开口道:“小姐,我已经答应京城大兴那位护你周全,那不管到哪,鹿桓公必须要跟随,您出不起一点意外啊!” 唐暖暖笑了笑言道:“这不过几日时间,怎会出事,鹿桓公言重了。” “不!您的事情没有小事,如果您出了什么事,京城那位会怎么想,他又会如何!他本就不想做那位子,如果他再失去你,他会崩溃的啊!”鹿桓公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往下落。 一个男人流泪,而且是中年男人,这个场景非常诡异,不,是十分诡异。 唐暖暖一脸尴尬,而后对着鹿桓公言道:“鹿桓公,您跟来便是。” 鹿桓公,一听此话,泪也不流了,也不顾得擦,直接架马过来。 过来的一瞬间,鹿桓公没擦干的眼睛瞬间圆瞪!看着崔泽,王路行还有崔栩。 三人先是一愣,随后明白鹿桓公的意思,连忙后退,隔着唐暖暖数米才停下! 一旁的惜儿,看着三人狼狈而逃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 鹿桓公瞪着眼睛,看着三人离得远了,才收回目光,看向唐暖暖露出了笑容。 () 第25章 定州行(四) 听到崔泽的诗作,众人皆是一愣,这诗是好诗,可透露出来的意思,就耐人寻味了。 唐暖暖咬着嘴唇,有这纠结的看着崔泽,这样子说真的,美翻了。 可是崔泽没空看啊,他吟出诗句后,沮丧的看着天空,一副空有凌云志,却无处施展的便秘表情。 “咳咳,阿泽,是谁骂你了?还是那个不讽刺你的雄心壮志了?”崔栩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弟弟到底是咋回事,突然来了一首这样的诗作。 “哎。”崔泽望天而叹,做深沉状,王路行实在是忍不住,推了崔泽一把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有完没完,什么事你倒是说啊,要是真有人嘲讽你的凌云志,我帮你揍他!” 崔泽撇了一眼王路行,一摆袍绣,故作深沉的说道:“哎,王兄,你不懂。” “我不懂?崔祥宏,咱俩一起光着屁股长大,你那点屁心思,我怎么可能不懂?不就是科举那点事吗?我看你还能装成什么样。”王路行被崔泽一句“你不懂。”给弄得冒火,有点不客气的斥责崔泽。 “科举?”唐暖暖不解的看着王路行,问道。 “是啊,这小子不晓得犯了哪门子的邪,突然说要去参加科举,前些日子还说起,可是他参加吧,却连乡试和会试都不知道,我跟他一说入京要先参加前两种,没有的话只能等三年后啦,然后他就这样了,一连两日皆是如此。”王路行一脸郁闷的看着崔泽跟唐暖暖解释道。 唐暖暖听到这里大概是明白了,不由得“噗嗤”一笑。 听到她笑,诸人皆是有些不明白,这么严肃的场合有什么好笑的。 露出笑颜的不知唐暖暖,还有舞郡主,这舞郡主也是一名佳人,今日穿着一身黑色男装,眉间英气十足。 舞郡主笑着走过去拍了拍崔泽的肩膀言道:“原来你为这点小事啊!” “小事?这怎么是小事啊,我真的不想等三年,想我崔泽,一身凌云志,怎可再耽误三年时光,如是那般,我的计划不就延迟了嘛!”崔泽垂头丧气的回道。 舞郡主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听他说的凌云志和计划就不由得想笑。 或许他不知道,就算真的高中,他也不可能出任什么重要职位,顶多在三省六部中某得一个闲散官职,磨炼个五年十载,才有可能出人头地。 不过少年人,每个人都有心里的一片雄心壮志,意气勃发的,不然也不能称之为少年了。 她不好打击崔泽,只好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言道:“崔公子,你不必如此,我等先前已然知晓,你并未参加童生,乡试和会试,唐小姐已然有了计划,跟我等一同上京即可,届时殿试开始,你来参加便是。” 崔泽一听如此,顿时来了精神,兴奋的看着舞郡主道:“此言当真?” 唐暖暖肯定的点了点头,表示真的。 崔泽瞬间就兴奋,可兴奋的劲头才起来,又想到这和攀附长公主有什么区别,不由得又卸了气,颓然的望着唐暖暖。 唐暖暖明白崔泽在想些什么,温言道:“崔公子若是担心以后落个攀附女子上位的名声,大可不必,我只是向兄长说了一声,兄长喜欢有才气之人,我也只是提一嘴,并不会帮你太多。” 听到这里,崔泽放了放心,然后那股子少年人的劲头又上了心头,面色也是瞬间落寞转兴奋。 “唐小姐你兄长厉害啊,跟他提一嘴就能让崔泽直接参加殿试!”王路行听到刚几人的对话,不由得朝着唐暖暖惊讶一番。 唐暖暖只是对他点头侠笑了笑,没说什么。 ………… 一路畅聊,几人欢声笑语,时而欢声大笑,时而沉寂,一路走来,崔泽心情已然变好,唐暖暖总是和他搭话,看着唐暖暖的脸,让他心里莫名有一份忌动。 那种悸动他知道,是喜欢。 可是他明白,他和唐暖暖不大可能,毕竟他们之间的身份天差地别。 如果唐暖暖只是普通的公主还好说,将来成就一展,或许有机会让天子赐婚,可是她是长公主,礼朝的长公主。 不是小有成就就能迎娶的,除非崔泽也能成为张序驿那样的人,可是可能吗? 不可能,他虽然想入朝为官,可是他也知道,他顶多能够爬到他父亲那个高度就已经是极限。 他没有那种决策天下的气魄和能力,所以如果真的喜欢上唐暖暖那也能是喜欢。 可是,喜欢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吗?不能,第一次见唐暖暖,就被她的惊世容颜所折服,她真的太漂亮了,后来,被她关心,被她逼迫,被她…… 不过半月时间,他感觉自己就开始对她念念不忘了,可能想去参加科举,入朝做官也是因为她吧。 “就算没有结果,我也想这样喜欢她,一直喜欢她,反正她也不知道,这叫暗恋对吗?管他那么多呢。” 这是崔泽对自己说的话。 崔泽一路上,看着唐暖暖的眼神越来越不一样,有一种温柔,也有点痛苦,却不知为何。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青州清扬郡和定州平成郡交界地带,这里比较特别,不知是谁在这里设了一座桥,就这样架在两州之间。 秋色悠悠,黄色的落叶飘飘摇摇的落下,落在桥上与桥下。 说实话,崔泽看不懂这座桥,桥是一座拱形桥,可底下却没有水源流淌,就这样架在空地之上,只是空空荡荡的一座孤桥。 崔泽一行人本就是来游玩,崔泽来了兴趣,一个人跑到桥下观看。 桥下有些低洼,路不太好走,刚刚本想邀大家一起来瞧瞧,可是没人愿意下来,崔泽只能悻悻然的自己下来。 崔泽在坑洼不平和石头遍地的路面上艰难的来到桥的正下方。 看着上面的桥身,和空空荡荡的桥下,有些茫然,不太理解为何这坐桥要架起来,明明这里从空地上也能行走,虽不太好走,不过这样的路面也不是很广,只需数分钟就可通过。 崔泽挠了挠头,转身欲要离开,没曾想这转头的功夫,就看见了一个洞,一个非常隐蔽的洞。 () 第26章 定州行(五) 秋日落叶花黄,老树垂朽,似是已然腐朽,却不知,来年春日现,垂垂老木也会再生新枝,再现绿意。 一行人走在这落叶满地的道路上,宛如走在黄金大道上一般。 这群人像是在游玩,人人皆备马,却无一骑乘,皆是牵马而行,这身前几人像是贵人,身后的百人皆是身着黑色铁甲,一手持长矛,一手牵马,虽人人皆有笑意,却也挡不住肃杀之气。 这身前几人,皆是卓男装,有纤瘦的白衫儒生,愁眉苦脸的牵马而行,嘴里嘀嘀咕咕,像是在为什么事犯愁。 有青衫公子,面容俊逸,面如凝脂,吹弹可破,却阴柔气息过于浓重,这人一手持着纸扇摇啊摇,一手牵着马,眼睛却看着周围的老朽树木,点头不已,像是在称赞,却也好似在做作,故作男儿姿态一般。 余下几人,皆是笑言观景,不时有人赞叹几句,不时踢飞脚下几片落叶,然后哈哈大笑。 这一行人自不用多说,就是崔泽一行人,出来已经三日了,一路游玩而来,三日时间不过才走到青州和定州的边境地带。 如今还未出青州,仍在青州清扬郡地界内,不过这里离定州最近的地界也不过数里之遥了。 ………… 崔泽愁眉苦脸的牵着马,他没有心思去看这风景宜人地界,只是思索这三年后才能重开的科举,他如今要怎么办。 已经思索了两日了,依旧没有任何办法,他数次想要去告诉唐暖暖“要不我先不和你回京了,科举前几场考试我并未参加,只能三年后再次报名了。” 可是凶神恶煞的鹿桓公说什么也不让他靠近唐暖暖,唐暖暖在鹿桓公的不远处看着崔泽吃瘪的样子哈哈大笑,而崔泽就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到王路行和崔栩边上,继续愁眉苦脸。 “哎!”崔泽叹了一口气。 周围的人几乎都沉浸在秋日的黄色海洋里,无人关心他为何叹气,只是看着周围景致心中惊叹罢了。 不过有一个人她看到了。 这个人就是唐暖暖,唐暖暖心中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崔泽的影子,这令她不解,不过不解归不解,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心里想着一个人的感觉。 在闲暇时,看着天,望着池水中的鱼,想着崔泽,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却十分喜欢。 心心念念多了,就想看见他,哪怕远远一眼也好,所以在硕集的时候,她总是用各种理由去找他。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见到他,在她想来,崔泽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书生,确实有一些才气,他所言的梦中诗句无穷尽也确实让她震惊。 或许崔泽未来会成为礼朝文坛的大家,可那也只是文坛大家,她现在的地位,已经是整个天下来说,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了,对于文坛大家,她可以忽视,无非见了面唤一声先生,仅此而已。 要说崔泽,不过也是普通人,他听到自己的是想长公主的时候,也会吓得腿软害怕,那样子,至今想来,还是很想笑。 可是她就是想见崔泽,没有理由,没有任何理由。 因为想看着他,所以,唐暖暖总是有意无意的回头看崔泽,这几日见崔泽愁眉苦脸,以为只是和王路行与崔栩做了什么游戏输了,故此姿态。 不过方才,她转头偷偷看崔泽的时候,见崔泽叹气一声,不知为何,她的心里也是莫名的落寞,她停下脚步,看着有些颓丧的崔泽,想开口,却又被周围人的目光给弄得有些尴尬。 这个队伍,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支队伍,唐暖暖最大,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可以牵动整支队伍。 虽然大家确实都在看秋日风光,可眼角的余光都在注意唐暖暖的动作,怕她突然作出什么的动作,自己也好跟着反应。 所以,当唐暖暖停下脚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唐暖暖,而唐暖暖又看着崔泽,有些担心的样子。 崔泽就是这个所有人里的一个例外,他只顾着想科举的事,没注意到众人已经停了下来,蒙着头继续走,没曾想,他前方乃是如同铁塔一般的鹿桓公。 “哎呦!”一声,崔泽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牵着马,连连后退。 “小子,你走路没长眼睛啊!”鹿桓公对着崔泽骂了一声。 虽说是骂,却也没有太动肝火,脸上还有些许的笑容。 崔泽这才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众人都停下了脚步,连忙对着鹿桓公赔礼道:“抱歉抱歉,刚刚在想事情,没有注意,没有注意。” 鹿桓公也没说什么,转头去看唐暖暖。 崔泽拉着马,就想回到王路行等人身边,可被一声轻唤停下了脚步,不解的回头看向唐暖暖。 “崔祥宏,你等一下。” 唐暖暖终是没有承受住内心的挣扎,还是唤了一声崔泽。 唐暖暖把马丢在原地,又招呼众人继续上路,后跑到鹿桓公面前低语了几句。 众人听闻继续上路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毕竟唐暖暖在这里说的算。 “鹿桓公,暖暖要与崔公子说几句话。”唐暖暖看着鹿桓公低语道。 鹿桓公一皱眉,看着唐暖暖,像是有点怀疑什么事。 “只是探讨一下诗词,并不会做些什么,可否?”唐暖暖继续低声说道。 鹿桓公犹豫了一会,然后拱手说道:“一切长公主安排。” 唐暖暖点了点头,然后招呼舞郡主,惜儿月儿一起到崔泽一行人附近。 看着唐暖暖的背影,鹿桓公皱着眉头,没有在言语。 说实话,惜儿月儿还有舞郡主,这几日虽然沿途风景美不胜收,却也有些烦闷,想找后方的几位书生探讨一下诗词,却怕鹿桓公。 崔泽不解的看着唐暖暖朝他走来,拱手问道:“唐小姐找在下不知有何事?” 唐暖暖笑了笑,言道:“无事,无事,只是烦闷,想让崔公子作诗或作词一首,好排解烦闷。” 听到唐暖暖的话,月儿,惜儿,舞郡主,王路行,崔栩皆是看向崔泽,满脸期待。 崔泽本就为科举之事闹心,如今听长公主要听诗词,有想起和唐暖暖相约一同上京,心情更加郁闷。 想着想着,一首诗作吐口而出。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 第27章 定州行(六) 听到崔泽的诗作,众人皆是一愣,这诗是好诗,可透露出来的意思,就耐人寻味了。 唐暖暖咬着嘴唇,有这纠结的看着崔泽,这样子说真的,美翻了。 可是崔泽没空看啊,他吟出诗句后,沮丧的看着天空,一副空有凌云志,却无处施展的便秘表情。 “咳咳,阿泽,是谁骂你了?还是那个不讽刺你的雄心壮志了?”崔栩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弟弟到底是咋回事,突然来了一首这样的诗作。 “哎。”崔泽望天而叹,做深沉状,王路行实在是忍不住,推了崔泽一把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有完没完,什么事你倒是说啊,要是真有人嘲讽你的凌云志,我帮你揍他!” 崔泽撇了一眼王路行,一摆袍绣,故作深沉的说道:“哎,王兄,你不懂。” “我不懂?崔祥宏,咱俩一起光着屁股长大,你那点屁心思,我怎么可能不懂?不就是科举那点事吗?我看你还能装成什么样。”王路行被崔泽一句“你不懂。”给弄得冒火,有点不客气的斥责崔泽。 “科举?”唐暖暖不解的看着王路行,问道。 “是啊,这小子不晓得犯了哪门子的邪,突然说要去参加科举,前些日子还说起,可是他参加吧,却连乡试和会试都不知道,我跟他一说入京要先参加前两种,没有的话只能等三年后啦,然后他就这样了,一连两日皆是如此。”王路行一脸郁闷的看着崔泽跟唐暖暖解释道。 唐暖暖听到这里大概是明白了,不由得“噗嗤”一笑。 听到她笑,诸人皆是有些不明白,这么严肃的场合有什么好笑的。 露出笑颜的不知唐暖暖,还有舞郡主,这舞郡主也是一名佳人,今日穿着一身黑色男装,眉间英气十足。 舞郡主笑着走过去拍了拍崔泽的肩膀言道:“原来你为这点小事啊!” “小事?这怎么是小事啊,我真的不想等三年,想我崔泽,一身凌云志,怎可再耽误三年时光,如是那般,我的计划不就延迟了嘛!”崔泽垂头丧气的回道。 舞郡主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听他说的凌云志和计划就不由得想笑。 或许他不知道,就算真的高中,他也不可能出任什么重要职位,顶多在三省六部中某得一个闲散官职,磨炼个五年十载,才有可能出人头地。 不过少年人,每个人都有心里的一片雄心壮志,意气勃发的,不然也不能称之为少年了。 她不好打击崔泽,只好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言道:“崔公子,你不必如此,我等先前已然知晓,你并未参加童生,乡试和会试,唐小姐已然有了计划,跟我等一同上京即可,届时殿试开始,你来参加便是。” 崔泽一听如此,顿时来了精神,兴奋的看着舞郡主道:“此言当真?” 唐暖暖肯定的点了点头,表示真的。 崔泽瞬间就兴奋,可兴奋的劲头才起来,又想到这和攀附长公主有什么区别,不由得又卸了气,颓然的望着唐暖暖。 唐暖暖明白崔泽在想些什么,温言道:“崔公子若是担心以后落个攀附女子上位的名声,大可不必,我只是向兄长说了一声,兄长喜欢有才气之人,我也只是提一嘴,并不会帮你太多。” 听到这里,崔泽放了放心,然后那股子少年人的劲头又上了心头,面色也是瞬间落寞转兴奋。 “唐小姐你兄长厉害啊,跟他提一嘴就能让崔泽直接参加殿试!”王路行听到刚几人的对话,不由得朝着唐暖暖惊讶一番。 唐暖暖只是对他点头侠笑了笑,没说什么。 ………… 一路畅聊,几人欢声笑语,时而欢声大笑,时而沉寂,一路走来,崔泽心情已然变好,唐暖暖总是和他搭话,看着唐暖暖的脸,让他心里莫名有一份忌动。 那种悸动他知道,是喜欢。 可是他明白,他和唐暖暖不大可能,毕竟他们之间的身份天差地别。 如果唐暖暖只是普通的公主还好说,将来成就一展,或许有机会让天子赐婚,可是她是长公主,礼朝的长公主。 不是小有成就就能迎娶的,除非崔泽也能成为张序驿那样的人,可是可能吗? 不可能,他虽然想入朝为官,可是他也知道,他顶多能够爬到他父亲那个高度就已经是极限。 他没有那种决策天下的气魄和能力,所以如果真的喜欢上唐暖暖那也能是喜欢。 可是,喜欢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吗?不能,第一次见唐暖暖,就被她的惊世容颜所折服,她真的太漂亮了,后来,被她关心,被她逼迫,被她…… 不过半月时间,他感觉自己就开始对她念念不忘了,可能想去参加科举,入朝做官也是因为她吧。 “就算没有结果,我也想这样喜欢她,一直喜欢她,反正她也不知道,这叫暗恋对吗?管他那么多呢。” 这是崔泽对自己说的话。 崔泽一路上,看着唐暖暖的眼神越来越不一样,有一种温柔,也有点痛苦,却不知为何。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青州清扬郡和定州平成郡交界地带,这里比较特别,不知是谁在这里设了一座桥,就这样架在两州之间。 秋色悠悠,黄色的落叶飘飘摇摇的落下,落在桥上与桥下。 说实话,崔泽看不懂这座桥,桥是一座拱形桥,可底下却没有水源流淌,就这样架在空地之上,只是空空荡荡的一座孤桥。 崔泽一行人本就是来游玩,崔泽来了兴趣,一个人跑到桥下观看。 桥下有些低洼,路不太好走,刚刚本想邀大家一起来瞧瞧,可是没人愿意下来,崔泽只能悻悻然的自己下来。 崔泽在坑洼不平和石头遍地的路面上艰难的来到桥的正下方。 看着上面的桥身,和空空荡荡的桥下,有些茫然,不太理解为何这坐桥要架起来,明明这里从空地上也能行走,虽不太好走,不过这样的路面也不是很广,只需数分钟就可通过。 崔泽挠了挠头,转身欲要离开,没曾想这转头的功夫,就看见了一个洞,一个非常隐蔽的洞。 () 第28章 战事起(上) 青州祁门郡祁门关 “怎么回事?”段毅坐于军帐主帅位上,问下边的副将极其参将诸人。 底下一名参将向前抱拳答道:“回大将军,蒙南军异动,似是在集结队伍,可能要攻城了!这次看起来有些不同啊!” “张二,不就是攻城嘛,他们攻了那么多次,攻下来的有几次,就算打进来了,那也是大将军放进来的,怕他们在做甚?”一名浑身青甲参将抱着肩膀不屑的对着先前的参将言语道。 名为张二的参将也是一身青甲,腰悬一柄加大号的刀刃,他怒目看向言辞讥讽之人,冷哼道:“怎么?岳将军觉得这次还是和往常一样?还有,岳将军,我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叫我张二,在军中,直接称我张将军!” “哟哟哟,张智,这才刚刚升没几天的游击将军,就如此狂妄了啊?你本就是张家老二,还不让说了?怎么是不是过几日都不愿在这青云甲待了?”那名青甲抱肩的参将再次讥讽。 “你!岳清蛮!我与你说蒙南军事,你却在此言语讥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把我赶出青云甲不成!”名为张智的参将怒目呵斥岳清蛮。 岳清蛮生的比较粗矿,面容上是毛发浓密,一看就是员猛将。 这岳清蛮冷笑一声,言道:“世人皆知礼朝最厉害的军队是五云甲,大柱国何玉剑大将军的黑甲赴云甲,咋们大将军的青甲青云甲,还有平辽大将军朱玉根大将军的白甲陆云甲,明威将军马涛将军的红甲步云甲,以及征南大将军李京西大将军的蓝甲登云甲! 你张智什么人?一个打仗连冲锋都不敢的懦夫,怎么配待在这礼朝最强的五云甲之一的青云甲?你配吗?” 段毅坐在主帅位看着底下的张智哥岳清蛮吵成一团,也是无奈,每一次军事会议,底下都会有人开骂,他每次都要开声呵斥,呵斥完确实会静一下,然后自己再问一句话后,又是吵成一团。 而底下这两人,张智,可谓是一名儒将,他打仗,都是坐于大军身后策划以及安排军队事物,被自己安排在青云甲统帅卿安营。 可就因为这一点,岳清蛮总是看不上张智,岳清蛮认为的打仗就是冲锋,他认为,青云甲的作用就是冲锋,击溃敌军才是青云甲的作用,出谋划策是段毅的事,关他张智什么事? 不过段毅也是挺喜欢这岳清蛮,他带领的青云甲枫烈营可以说是青云甲中最有血性的。 段毅刚想开口说两句,让他们别吵,可另一个参将也出口了。 “岳清蛮,你这话什么意思?对,我承认青云甲在这支军队里是最强的,可是你也不要太自持甚高,老子虽然不在青云甲,可是张智兄弟的战法老子很亲佩,哪像你?莽夫一个!”这名参将一声黑甲阴阳怪气的讽刺岳清蛮。 岳清蛮看了看骂他的人,不由得笑了笑,放下肩膀看着这名参将言道:“呦呵,我道谁呢?这不申请加入青云甲四年也未入得的何肖嘛,怎么,你的且洛营不好呆吗?怎么老是惦记加入我们青云甲啊!还有,我们青云甲内部的事,管你屁事啊,轮得到你来叽叽歪歪的吗?” “你!”何肖被岳清蛮气得指着岳清蛮浑身发抖! “住嘴!岳清蛮,你吃火药了?怎么见人就喷,憋回去,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吵嘴!四十万蒙南军已经在集结,马上就是一场大战了,你们还有心思吵嘴!这祁门关你们是要不要了?”?站在离段毅最近的一名副将忍不住,开口呵斥起来。 岳清蛮,张智还有何肖见这人开口,皆是抱拳退回各自的位置,虽说看彼此的眼神还是充满火药味。 这名副将,就是段毅手下第一猛将,郭设,礼朝怀化郎将,掌青云甲所有营号,段毅不在时,是青云甲最高统帅。传言曾经一场战役中,段毅被蒙南大军困于蒙南鲁格式,郭设率七千青云甲骑兵救援! 蒙南军四万大军拦郭设带领的七千青云甲,不曾想,郭设带头发起冲锋,以横扫的姿态冲进地万军中,救出段毅! “大将军,如今蒙南来袭,不知您有何对策。”郭设出列抱拳言道。 段毅看着诸位将领,沉默一阵,然后说道:“不满诸位,半月前我收到斥候报信,蒙南军中有一名新将到来,我命人确认过此人的身份,他叫拖蒙火儿!” 诸将皆是一愣,拖蒙火儿? 岳清蛮开口问道:“可是那个才十七岁就带着蒙南军在西域纵横的那个拖蒙火儿?” “是也。”段毅点头道。 拖蒙火儿,可以说是一个比较出名人物,前几年就有礼朝安插在西域的探子回来报过,蒙南军中有一个十七岁的年轻将领拖蒙火儿,带两万人冲破西域军十万大军,在西域纵横劫掠,没曾想他会到这祁门关战场来。 岳清蛮这次没有再说话,似乎是在沉思什么。 “大将军,这拖蒙火儿的到来,似乎也不能改变什么吧,这祁门关自古便是天险,易守难攻,别说拖蒙火儿,当年的拖蒙赤野也很难破这祁门关。”张智出列说道。 “不好说啊,蒙南王能派出他来,想必是有一定把握,而且前方斥候回来报说,这一次的蒙南军阵和之前大有不同。”段毅语气严肃的说道。 “莫不是让拖蒙火儿指挥军队?这库鲁也真是心大啊,这祁门关不同于西域,他拖蒙火儿才第一次到这祁门关来,就敢让他指挥?”郭设皱眉道。 “嗯。看起来确实不是库鲁的手笔,这蒙南军之前军阵我们熟悉,斥候也不可能记错,也只能说明是拖蒙火儿在指挥了,而一个小将,库鲁就敢放手指挥权,说不得拖蒙火儿,确实有什么了不得手段,这次怕是棘手了啊!”段毅感叹道。 “大将军,咋们怕他拖蒙火儿作甚,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能有什么手段,就算有,咋们接下就是,他就算厉害,也不能翻天嘛!”岳清蛮又一次大大咧咧的开口言道。 段毅无奈的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诸将听令,固守祁门关!” () 第29章 战事起(下) 祁门关,自古就是三十二州的要塞之地,草原人总是拥兵攻打祁门关,他们为的只是粮食,财务,以及女人。 这个由几面土墙和几座用土堆砌成的屋子,因为草原人的一次次南征,和三十二州的住民一次又一次的北征,添上了一笔又一笔的浓墨重彩。 也让祁门关,变成数百万甚至数千万将士的埋骨之地,在那黑漆漆的地下,不知道躺着的是三十二州顽强抵御外族人的守卫者,还是为了族人能吃饱,而战死的入侵者。 古秦时,秦帝率秦国八十万儿郎踏出祁门关,平灭草原古匈国。 古楚时,大将军庄墨携楚国百万雄兵再出祁门关,踏平草原辽国。 前朝唐时,唐宗率大唐区区数十万之众又出祁门关,平灭草原西突部。 综上几位,皆是让周边国家瑟瑟发抖,用强硬手段强势镇压三十二州千年的劲敌,让青州祁门关边境百年太平。 可是出现过人的地方,就会有政权,蒙南在西突部的废墟上建立蒙南政权,这一次,他们更加凶残,更加野蛮,更加凶猛! 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敲响祁门关的战争之门,可是礼朝人是顽强的,在蒙南凶猛的攻势下,一次又一次的坚持了下来。 到了先帝时期,大将军李啸东挂帅,旗下,东路军段毅,西路军朱玉根,北路军何玉剑,南路军李京西,率领礼朝百万雄兵再次踏出祁门关! 可出去时雄心壮志,归来时,却狼狈不已。 天不遂人愿,蒙南人虽是野蛮人,或许在很多礼朝人看来,他们都未曾开化,可是,就是这样的人,让礼朝百万兵卒差点全部葬身草原。 拖蒙赤野,这个名字注定要被刻在历史中,礼朝人或许会唾骂这个人千年万年,可草原人就会尊他为英雄,甚至供入神坛! 北征的路上,拖蒙赤野数次阻碍了礼朝大军的跋涉!才出祁门关的礼朝军队,就因为拖蒙赤野屡屡挫败,损失过二十万,可能也是因为打多了胜战的缘故,那个仿佛不曾输过的不败神话,受到了天的妒忌。 由于冲的太前,他与蒙南的大军脱节了,他带领的三十万人被困于蒙南图蒙鲁山,东路军的段毅和西路军的朱玉根把不败神话拖蒙赤野逼到自刎的境地。 可是礼朝人以为死了拖蒙赤野,他们就胜利了,没想到的是,就在拖蒙赤野自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候,蒙南百万众就赶到了图蒙鲁山。 礼朝输了,出去百万儿郎,归来不足五十万,彻彻底底的输了,先帝被活活气死在太极殿。 如今,宣正三年九月初二,蒙南四十万众再次兵临礼朝祁门关下! 这次率兵而来的不是不败神话拖蒙赤野,而是他的儿子,在西域驰骋纵横的拖蒙火儿,他带着他的秘密武器决定踏破祁门关,兵临硕集城。 ………… 怀化大将军段毅,怀化郎将郭设,怀化郎将薛冬,青云甲游击将军岳清蛮,青云甲游击将军张智,青云甲游击将军杜顺,青云甲游击将军何大飞,以及其他普通军营的将军们,皆是站在祁门关城墙之上。 各自手里握着武器,看着一步一步逼近黑压压的蒙南四十万军队。 没有一个人说话,这种场合除了段毅没人敢说话。 斥候来报的不错,这一次的蒙南军队的军阵和之前完全不同。 因为这是攻城战,把骑兵排在最后诸将皆能理解,可是前方的攻城部队只剩撩撩不足万人,几乎蒙南军中除了骑兵和最前方的不足万人的攻城部队外,每个人都拿着一个黑色的坛子。 一排排投石机也被运输在攻城部队的后方,仔细看来,足足有近千架! 段毅等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总不可能是酒。 这一次,蒙南军中能看到的云梯不过十来架,攻城塔并未有身影,就连撞车也不见。 段毅等人真的搞不得为何拖蒙火儿要如此安排。 连最基本的攻城器械都没有,他有什么胆量和资格来攻祁门关?这是众人想法,却不是段毅的想法。 可是段毅总觉得,今日,祁门关要破,而且破得很彻底。 他的这个想法,是因为两个原因,第一个就是自己的感觉,第二个就是因为曹则曹旭扬。 今日临出帅帐时,曹则曹旭扬来找了他,和他说了一番话,一番话就是段毅这般想的根本。 “段毅,你说如果祁门关失守了,怎么办?”曹则曹旭扬问段毅。 “会死。”段毅回答得很干脆。 “是啊,会死,斥候报来的蒙南排兵布阵之法,我实在看不懂,不过我有很强烈的预感,祁门关要破啊!”曹则眯缝着眼睛,看着帐篷顶说道。 段毅没说话,因为这种感觉他也有。 “他们拿的东西一定很关键,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如果出城去破他们的局,那么我们二十万对他们四十万,胜算不大,如果不去,他们就会把东西丢进来,我们可能一样要败。”曹则继续说道。 段毅知道他说的,不过还是没言语。 “如果祁门关破了,看在我帮你那么多年的份上,请把我杀了,然后我的尸体埋起来,就在祁门关之内就可,因为祁门关破了,你我都将是千古罪人,无法对青州百姓交代,无法对天下万民交代,可以吗?”曹则看着段毅真诚的说道。 段毅看着曹则,一滴莫名其妙的泪水滑落,段毅逝去泪水,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曹则的要求。 曹则笑了,很开心的笑了,他对段毅说了最后两个字:“谢谢。” 想到这里,段毅面色上又难堪了几分,看着越来越近的蒙南大军,脸色却来却沉。 “青云甲何在!”段毅突然臣喝一声。 诸将闻言,郭设,岳清蛮,张智,杜顺,何大飞,皆是单膝跪地,左手放于胸口,重重锤了两下,用无比洪亮的嗓音且整齐的回道:“青云甲在!” “青云甲目前有多少人!”段毅再问! 岳清蛮最先高声答道:“青云甲枫烈营将士一万!” 接下来是张智:“青云甲卿安营将士一万!” 然后是杜顺:“青云甲变机营将士一万!” 最后是何大飞:“青云甲创丰营将士一万!” 郭设又用拳头重重的锤了自己的胸口两下,后言道:“禀大将军,青云甲将士总计四万,青云甲总计武装力量,三万五千轻骑兵!五千重骑兵,请大将军下令!青云甲已然待命!” 段毅闭上眼,一行泪水滑下脸庞,他忍着泪水,哽咽的说了一句:“青云甲!出城,迎战……” () 第30章 青云甲 出征! “诺!”诸将齐声应诺,而后转身,准备去聚集青云甲将士,出关迎敌。 他们都知道,此番出关,就是人生的终点,区区三万骑兵,和五千重骑兵,面对四十万之众,不论是否是雄甲天下的五云甲之一的青云甲,皆是无用。 “大将军!为何要让青云甲出城迎敌!这不是让他们送死吗?如果大将军您已决定拒蒙南军于城门外,那我段家军二十万儿郎皆可出战!为何要让青云甲这精锐之师去面对四十万蒙南军?”何肖单膝跪地,抱拳声音同样哽咽。 他才与岳清蛮吵过嘴,可那只是吵吵嘴,有些时候或许还会动手,可这就能说明他们关系不好吗? 军中汉子,哪一个没有点痞气?动手吵架只是常事,可他们心里都知道,在他们彼此的心里,大家都是最值得信任最好的同伴。 青云甲的四位游击将军,还有这段家军七位归德郎将,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拿彼此当兄弟,都可以放心的把彼此的后背交给对方。 他们在一起已经整整五年了,跟着段毅东征西讨,又一起驻守祁门关,一起经历过生死,一起啃过冷菜,一起在冬天雪地中煎熬,这种深厚的友谊,让何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友前去赴死而无动于衷? “是啊!大将军,我段家军二十万儿郎皆可出关迎敌!”其他诸将皆是单膝跪地,面色悲凉的看向段毅。 段毅闭着眼睛,泪水止不住的从他的眼角滑落,他也不想,他真的不想。 可是二十万人全部出去和蒙南军决一死战,兵力又悬殊如此之大,毫无胜算!蒙南人善骑射,人人皆是骑兵! 他派出青云甲,就是因为他们是骑兵,行动灵活,而且杀伤力大,可以冲破敌人先头部队,破坏敌人的投石机,以及那些黑色的坛子。 他的二十万段家军,只有这青云甲才是骑兵,其余皆是步兵,如果步兵出城,他们的机动性并没有骑兵来的强,而且冲击速度和冲击能量也没有骑兵来得猛烈。 步兵,只有在守城上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作用,这就是他的想法,段毅的想法。 用青云甲尽量破坏敌军的投石机以及黑色的坛子。 “诸将,青云甲赴死本帅也很心痛,可是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这样,他们提的黑色坛子不知是何物,或许就是破城的关键,只有让青云甲将士冲杀进去尽量摧毁他们投石机和那坛子,剩下的将士才有可能守住这祁门关。”段毅闭着眼言道。 诸将默然,无人再言语,就这样沉默的跪着。 ………… 四万人,说多也多,说不多也少,整军不过花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全副武装的青云甲将士就骑着各自的战马,在,郭设,岳清蛮,张智,杜顺,何大飞的带领下,整整齐齐的等候在祁门关城门口,等待段毅下令开城门。 “张智,你小子这次不躲在后面了?”岳清蛮看着旁边一身青甲手提马朔的张智,笑着开口问道。 “呵呵,岳清蛮,你当老子什么人?什么叫躲在后面?我那只是在后方指挥,这一次,大将军有令青云甲全军出击,我张智也好给你看看,老子是不是懦夫!”张智撇了岳清蛮一眼,冷笑说道。 “呦!张小子,这可是你说的,等会面对蒙南军可别被吓尿了了!”杜顺也是开口玩笑道。 此言一出,身后诸多军士也是哈哈大笑,完全没有要去赴死的感觉。 张智也是笑了笑,高声大喊道:“卿安营何在?” 身后一万青云甲军士高声回应道:“青云甲卿安营在!” “有人笑话我是懦夫,你们说是不是!” “不是!”一万青云甲军士再次高声回道。 “那好!既然我们不是懦夫!那待回出城我青云甲卿安营面对蒙南四十万,尔等惧乎?” “不惧!不惧!不惧!”连答三声,宣誓他们不惧四十万蒙南军! “好!那我卿安营军士,待会随我带头冲锋可好?”张智再问! “好!好!好!”又是三声连答! 张智挑衅的看着岳清蛮,对着用下巴点了点后面,表示我卿安营,将带头冲锋! 岳清蛮冷笑一声,大声言道:“枫烈营何在!” 最左侧的五千青云甲骑兵,和最后的五千重骑兵大声回答:“青云甲枫烈营在!” 声音无比宏大!犹胜刚刚卿安营! “刚刚有人说要带头冲锋,你们答应吗?”岳清蛮再次高声问道! “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一万人再次齐声高呼,那声响,像是要震破云霄! “整个段家军中唯一的五千重骑兵在我枫烈营中,你们说,我们是不是青云甲中最强的!” “是!是!是!” “好!即是如此,我们能让比我们弱的冲在我们前面吗?带我们冲锋吗?”岳清蛮再次高声问。 “不能!青云甲枫烈营勇往直前!勇往直前!勇往直前!”这是枫烈营的欢呼,也是整个青云甲的欢呼。 青云甲,勇往直前! “轰隆隆!” 一声震颤,祁门关的大门缓缓升起,面对死亡的时刻到来了。 所有人看向城门,沉默着,虽然沉默,可是如果从他们面甲下看他们的脸,看不到一张畏惧的脸,全都是坚毅和不屈! 他们无一畏惧,他们都是英雄! 郭设提了提马缰绳,举起手中马朔大喝一声:“青云甲四万军士!随我出征!” ………… 下了开城门的命令后,段毅身子有些颤抖,他真的让他一手带起来,如同自己孩童一般的青云甲出去赴死了。 段毅深深吸了一口气,言道:“取战鼓来!本帅要为青云甲壮行!” 有人领命而去,身后八位将军对视一眼,也下了城墙。 段毅不知道他们去干嘛,不过他也不想再问,就这样看着已经停下的蒙南军,一句话没说。 没一会所有人都上来了。 有人端着战鼓摆在段毅跟前,而其他将军皆是手里拿着青色翻云旗! 段毅深吸一口气,开始有节奏且有力的锤响了战鼓! () 第31章 壮!礼朝青云儿郎 “咚!咚!咚!”战鼓开始有节奏的响起! 怀化郎将薛冬,高举手中青色翻云旗,用力一甩,高声大喝道:“西风啸马沙飞扬!” 此言罢,段毅加速连敲三下鼓,后又以两锤重鼓收尾! 一位归德郎将,也举青色翻云旗,甩动高呼:“壮士出关抗蒙南!” “咚咚咚!咚!” 同样的节奏,段毅再次敲响身下战鼓! 何肖踏前高甩翻云旗大呼曰:“四海平川皆已过!” 段毅再次敲响战鼓! 另一位归德郎将也踏前甩动翻云旗道:“何惧眼前点点难!” ………… 四万青云甲军士本已整装,不想城墙之上传来隆隆鼓响和一声声慷慨激昂的话语,让四万军士皆默然! 四万青云甲军士像是一台整齐的机器一般,皆是停下马,回头看向祁门关,看着这残破的土墙,土房。 看了片刻,四万青云甲军士集体转头,义无反顾的冲向关外战场。 城墙之上的战鼓声未歇,依旧是有节奏的响动着,那慷慨激昂的话语也未歇,声音无比洪亮的缭绕在祁门关! “青州祁门守三年!” “咚咚咚!咚!” “蒙南叩关百余回!” “咚咚咚!咚!” “今日烽火再起时!” “咚咚咚!咚!” “青云出征阻蒙行!” “咚咚咚!咚!” 一人一句,一人说完,鼓声再响! 言道此处,众人默然,不知下面如何说,不知下面的青云甲军士心里如何想! 段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敲动大鼓!一边敲鼓,一边一字一句的缓缓言道:“三十二州皆守望!壮!礼朝青云儿郎!” 此言罢,鼓声歇,可祁门关内守望青云甲的将士们未歇! 祁门关内,十六万军士,不管在做什么!不管在干什么!不管在想什么!此时,他们都整齐开口!异口同声! “三十二州皆守望!壮!礼朝青云儿郎!” “壮!礼朝青云儿郎!” “壮!礼朝青云儿郎!” “壮!我礼朝青云儿郎!” 没有了鼓声,却有了一句接着一句的“壮!礼朝青云儿郎!” 声音像是能够冲破云霄!到达天的尽头!让无数的三十二州的百姓都能听到,我礼朝青云儿郎,为国赴难! 我礼朝青云儿郎,不畏生死!不畏强敌,他们只想义无反顾的为国捐躯赴国难!守住身后的祁门关,守护身后的青州数十万百姓,守护身后三十二州数千万的苍生! 青云甲!青云甲! 孤身赴死有何惧?义无反顾向蒙南! 或许刚刚那些言语算不得诗句,可是他说出了青云甲的一生,第一次出关北征,平四海,战平川! 守护祁门关足足三年,蒙南叩关数次!皆已挡回! 今日烽火再起!青云甲无谓出征,为了身后的三十二州黎明百姓,为了青州不被敌人侵扰。 三十二州都在看着祁门关,看着青云甲儿郎,为我青云甲壮行!壮!礼朝青云儿郎! ………… 青云甲离祁门关越来越远,可一句句“壮!我礼朝青云儿郎!”仍在耳畔缭绕。 他们都笑了,即便在不停的加速疾驰,他们也笑了,人生有如此经历,有如此战友,死亦何妨? 离蒙南军越来越近,张智和岳清蛮似是仍在较方才之劲,两人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身后的卿安营和枫烈营也是不落其后,不停的加速,不停的加速。 离蒙南军还有百步之遥时,他们放下长矛和马朔,拿出腰间两柄弯刀,刀柄卡在腰肋处就这样,冲向蒙南军! 蒙南大军中 拖蒙火儿今日一身戎装,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看着身前的四十万蒙南军,不由得笑了笑,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带着蒙南的勇士,到处讨伐! 他认为,这才是人活着最大的乐趣。 想来,曾经的那位老师看到现在自己的样子,也会很惊讶吧,毕竟他说自己不成气候,是一个只会侵略和杀戮的野蛮人! 如果能再次见到老师,那个武力冠绝天下的礼朝人,拖蒙火儿要让他好好看看,侵略和杀戮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填饱蒙南饥渴的百姓! 看着眼神提着石脂的数十万蒙南勇士,拖蒙火儿更加坚定,自己能破祁门关,冲入青州,劫掠青州的粮食,财务和女人! 只要待会投石机能够将这些石脂顺利投入祁门关,祁门关必破! 拖蒙火儿甚至已经猜想到待会祁门关无数声惨叫! 可是祁门关的方向,莫名其妙出现一队青色战甲的骑兵极速朝蒙南军冲来。 拖蒙火儿一皱眉头,问一旁也是一身戎装腰悬弯刀的巴阁豫要道:“巴阁豫要万夫长,前方冲来的军队是?” 巴阁豫要也看见了冲来的骑兵,他对着拖蒙火儿笑言道:“拖蒙火儿勇士,他们是值得尊敬的对手,是礼朝最厉害的五大军队中的青云甲。” “哦?青云甲?我喜欢值得尊敬的对手。”拖蒙火儿看着前方言道。 “既然是值得尊敬的对手,那我们也不能怠慢他们,传我命令!放箭!” 四万青云甲,冲在最前方的是青云轻骑,而那五千重骑兵由于装备的缘故,越来越远离轻骑,不过这也是正常之事,待轻骑冲击进军阵,冲散敌人军阵后,重骑兵就可以开始屠杀了! 铺天盖地的箭雨朝着青云甲众骑兵而来! 密密麻麻的箭雨,像是遮蔽了天!像是要插满地面! 岳清蛮看到这一幕,也是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不过还是义无反顾的冲击向前! 极速行驶的战马已经兴奋,速度越来越快,载着青云甲军士极速冲击! 箭雨落下了。 这遮蔽天日的箭雨,无情的带走了很多青云甲将士的性命。 其实很多箭矢并没有杀死青云甲将士,而是高速的飞驰。 箭矢射在青云甲将士身上,有的将士身形不稳,就这样跌落马下,而后,活活摔死在地上。 岳清蛮往后看了一眼,看着身后倒地的青云甲将士的尸体,咬了咬牙! 可是他们已经临近了蒙南大军! 郭设一声狂暴的怒喝:“杀!” 数万军士也是大喝一声“杀!” 今天就只有一更,书生昨天喝多了 () 第32章 屠戮 高超的马术,加上极致的马速,冲破的蒙南军第一军列。 刀子轻易的划破了蒙南军的军甲,在胸口处留下一道深可目心的伤口。 马的速度就是最有力的臂膀,它可以让刀子毫不费力的划破蒙南军的军甲,划破蒙南军的肌肤,直到破了肋骨,切掉心脏。 青云甲军士都是骑兵,多年的骑兵,他们自然知道这一点,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牢牢抓着手中刀,卡在腰肋处,弓着腰,让刀子可以碰到敌人即可! 他们只有一次冲锋的机会,这一次不比往常,他们可以在战场上来回冲杀,这一次青云甲没有步兵做依托,他们没有能够让马再次跑起来的空间。 所以这一次,我们把马的速度催发到极致!只是为了能够杀死更多的蒙南军,冲得更远一些,让自己的位置多靠近蒙南军投石机和中间提坛子的军列中。 三万多人就这样一头撞进了蒙南的军阵中。 而重骑兵还在身后紧紧跟来!虽说离战场还有好大一截,不过对于重骑来说,这已是最快的马速了。 岳清蛮的脸几乎已经贴着马背了,肋间刀已经不知杀死多少敌人,手里的刀已经震颤不已,像是虽是可能脱手而出,他用余光看了看旁边的张智。 平时骂他懦夫,可是说实话,张智上了战场真的是一条汉子,就这样不减马速,直接冲着向前进,手里的刀划过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如是有蒙南兵士,有挡于马前着,直接驱马直冲而过。 只留下倒飞而出,吐血不已的蒙南军士! 岳清蛮不由吐了口唾沫,没曾想却吐在面罩之上,不过岳清蛮此时也无法在意这些了,他自言自语一句:“狗日的张智,这么猛,平时还在军后装孙子,真他么的不是个东西!” 虽是这般说,如果从面罩下面看岳清蛮的脸,却是看到岳清蛮脸上在笑,和眼里的认可之意。 快马驰骋在蒙南军中,一路急行,沿途的蒙南甲士或是倒地针扎几下,或是倒飞而出,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血洒空中。 重骑兵已然也杀至,他们跟轻骑兵之间的冲阵方向略微有些偏差。 重甲骑兵,顾名思义,就是无论人和马皆是全副武装,他们的冲击力称得上当世第一。 无论在哪一个国家还是部族,最核心的皆是重甲骑兵,他们就是国家的王牌力量! 重甲骑兵最擅长的就是冲阵,如果放在平时,最先上阵的是步兵,让步兵阻击和拦截敌人,然后轻骑兵上阵,开始屠杀。 如果对方军阵实在难缠,才会放出重甲骑兵,开始冲击对方军阵,打乱敌方军阵布置! 所以重甲骑兵改变了方向,冲击敌方军阵! 说实话,这一次青云甲很幸运,真的幸运,蒙南军只发射了一轮箭雨,他们就已经到达敌军阵前,且因为石脂的缘故,他们并没有骑马,要说骑兵那里的最强,自然是蒙南军,就算是号称五云甲之一的青云甲也是不能比较。 蒙南人可以说是生在马背上的民族,自小就与马匹为伴,甚至可以在马背之上睡觉,在马背上生活。 也正因为这些善于骑战的蒙南军士下了马,段毅才敢让四万青云甲军士迎敌。 没有了马的蒙南人是不完整的蒙南人。 重甲骑兵比之其余三万青云甲骑兵对蒙南军的伤害丝毫不惶恐多让! 区区五千人,到了蒙南军阵的时候,就看到如同海潮一般的人在天上翻飞,起舞! 重甲骑兵的长矛之上,顶着一个有一个的蒙南兵卒,他们不减马速,继续冲击,宛如一个恐怖的魔神!对自己跟前,甚至边上的蒙南军士,带来恐怖如同灭世一般的冲击! 青云甲如今三万多人,无论轻骑兵还是重甲骑兵,依旧在疾驰向前,给人一种让人无法阻挡的感觉! 即便蒙南军有四十万,也不由得让人生出一种青云甲无敌的感觉。 ………… 拖蒙火儿看着已经冲入自己军阵的青云甲,不由得有些伤脑筋,刚刚明明已经下令放箭,射杀这群不知所谓的礼朝人,可是巴阁豫要这个迂腐的人,竟然跟他说不尊重勇士! 这可是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互死相斗! 谈什么尊重?现在杀死他们,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尊敬! 可巴阁豫要怒斥他:“拖蒙火儿勇士,我们蒙南人最尊敬勇士,不管他是哪里的勇士,他们不过四万人,就敢冲向我们的军阵,他们很勇敢,很值得尊敬,我们不该用箭矢杀死他们,应该用我们的战刀砍下他们的脑袋,以示尊敬!” 拖蒙火儿很无奈,非常无奈,他来这只军队不过半月时间,虽然他们很尊敬自己,可是真正的实权却还在库鲁亲王和这些万夫长身上,如果对于自己的命令有异议,他们依旧能够驳回命令! 看着巴阁豫要,拖蒙火儿想给他一个大耳刮子,然后踩在地上狠狠地问他:“尊你妹!你一句尊敬!要死多少蒙南勇士!” 可是他不能这么说,只好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巴阁豫要万夫长,您说的对,是拖蒙火儿不尊重勇士,我这就更改命令。” 巴阁豫要听到这里,才露出笑容,看着拖蒙火儿,笑着说道:“拖蒙火儿勇士,你是雄鹰,只不过还年幼,不太懂我们蒙南人血勇,不同于卑鄙的礼朝人,我们蒙南人不畏惧任何敌人,我们会用手中的刀杀死任何一名敌人,即便死在他们的刀下,我们也不会怨恨,因为我们渴望强大的对手!” 听到他这么说,拖蒙火儿真的想踹这个巴阁豫要,什么血勇?你怎么知道死了那些蒙南勇士愿意?你怎么不看看他们冲进来后杀死了多少蒙南人?我们蒙南人怎会有这种不可理喻的规定! 巴阁豫要调转马头,向着大军最后方前去,拖蒙火儿,看着巴阁豫要转马头离去,虽说不想管,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尊敬的巴阁豫要万夫长,您这是要去哪里?” “拖蒙火儿勇士,我看到了礼朝中最值得尊敬的对手,我要带着我们骑马的勇士,与他们一决胜负,期待我和我们的勇士带着他们的脑袋回来吧拖蒙火儿勇士。”巴阁豫要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对着拖蒙火儿一笑言道。 () 第33章 死战 拖蒙火儿牙疼,真的很牙疼! 他怎么也没想到,作为将领的巴阁豫要要去前线和那些卑鄙的礼朝人作战。 而且明明有能力杀死对手,可他却阻止自己这么做,这令拖蒙火儿无比牙疼! “巴阁豫要万夫长,我建议您还是不要去那危险的地方,我们………” 拖蒙火儿话还没说完,就被露出一个丑陋而又灿烂笑容的巴阁豫要摆手打断,巴阁豫要拍了拍胸脯,大声言道:“哎!拖蒙火儿勇士,你才是这里指挥作战的将军,我是那拼死作战的蒙南勇士,我们蒙南人不畏惧死亡,只是期待死在战场上,而且我巴阁豫要可是蒙南军中最强壮的男人,我一定会带着那些青云甲勇士的头颅回来,你就好好看着吧!” 说完转身就走了。 拖蒙火儿看着巴阁豫要离去的背影无比牙疼,心中有千万只羊驼奔腾而过! 这不是巴阁豫要怕不怕死的问题,而是如果巴阁豫要死在前线,他不好向库鲁亲王交代! 一个万夫长在他眼前死去,这对他以后继承长生天意志是一种阻碍! 可现在的拖蒙火儿还没有在这只军队中言出法随,如果他带领的征西军中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如果有,拖蒙火儿一定会砍了他! 可现在不是在征西军,而是南征军,不是他拖蒙火儿的军队,而是库鲁亲王的军队! 他无法阻止跟一个白痴没两样的巴阁豫要去送死! 所以他牙疼,很牙疼! 拖蒙火儿用力锤了锤自己的大马,然后转身看着身边的传令官说道:“传令前军,绊马索准备!” 传令兵接令后架马离去,留下拖蒙火儿独自牙疼! ………… 冲杀的趋势已经在慢慢下降了,马速已经没先前那么快了。 而青云甲的军士已经到了离投石机和提黑色坛子的中央地带很近了,只要再冲向前一点,就能够破坏投石机和杀死那些拿着坛子的人了! 青云甲军士也死亡了近千人,有些人因为马与人的太多次冲撞,逼停了战马,被蒙南军士一重接一重的长矛捅下战马! 而有些人,因为战刀卡在敌人骨头之间,又握刀太紧,硬生生摔下马来! 有些人也被一些蒙南高手,跳身而起,划破喉咙。 “冲啊,最后一点点了,马上就能完成大将军给我们的人物了!”郭设躬着身,已经在不断地冲杀,为了调动青云甲军士的士气,高声大喊! 岳清蛮眯着眼睛看了看前方,确实像郭设所言,快到了,快到投石机旁了! 至于为什么眯着眼,其实很多青云甲军士都一样,因为敌人的血快要沾满他们的全身!已经他们的眼睛。 他们现在很难睁开眼,一路冲杀过来,杀了不知多少人,那么多血喷在他们身上,自然有很多透过面甲,到了他们的脸上。 眯缝着的眼睛里,看了看旁边的张智,他也和自己差不多,已经杀成血葫芦了。 岳清蛮想笑,可是刚刚张开嘴,不知道是谁的血就往他嘴里流,他只好连忙闭上嘴,避免再次出现这种情况。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马上就能完成大将军托付的任务时,意外出现了。 ………… 重甲骑兵,他们的破坏力以及攻击力真的过于恐怖,一路向前,无数的蒙南军士翻飞,而蒙南人甚至杀不死他们! 他们全身都是甲叶子,覆盖了全身,他们就是杀戮的机器,一路向前推进,一路屠杀,留下一路得尸体。 他们手中的长矛,就像是糖葫芦一般,上面叉着一个又一个的蒙南人。 当他们放下长矛,尸体就会自然滑落,然后再用力一甩,将最后的几具尸体甩落,再次举起,开始串“糖葫芦”。 ………… 郭设之前有过设想,蒙南人会设置绊马索,可是一路杀来并没有看见敌人设置的绊马索,所以认为这个蒙南新来的主帅不过是个庸能之辈! 可是,没想到马速已经下降的时候,蒙南军的绊马索出现了,当他们鲜血敷满全身的时候绊马索出现了。 他一点预兆也没有,就这样摔落在马下,马速已经降下来了,不至于摔死他,可是这种疼痛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当他转头去看的时候,大多数青云甲军士已经和他一块摔落下马,在地上趴着,他咬了咬牙,看着不远处的投石机,快速站起身握着两柄已经卷刃的刀,看着前方! 岳清蛮摔得挺惨,不过他的刀也没有脱手,还牢牢的抓在手中,他顾不得疼痛急忙站起身,去看前方,很多人已经站起来了,可是蒙南人也围上来了。 郭设后退了几步,到了青云甲将士跟前,大声吼道:“站起来!冲过去!投石机就在前面!” 青云甲将士很多人都站了起来,有的已经过去捡掉落在地上的刀,有的去抽摔倒在地的战马上的矛。 即便刀子已经卷刃,很难再砍死敌人,不过现在他们别无选择! 只能齐声高呼一声“死战!”后,义无反顾的迈开双腿冲向投石机方向。 郭设拿着手中卷刃的刀,带头冲锋,蒙南人手里的长矛是他们现在最怕的武器,因为他们已经下了马,没有冲击的势头! 不过郭设也不负怀化郎将之名,即便刀子卷刃,仍是骁勇无比! 十数人冲向郭设,郭设用无比灵巧的身手躲开后,一把夺过蒙南军卒手中的长矛,随后长矛先前一刺,刺破了那名蒙南军卒的胸甲,穿透了他的心脏。 郭设毫不犹豫,一拔长矛,一个灵巧的转身,再是一刺又是一名蒙南军卒倒地! 岳清蛮,张智,杜顺还有何大飞,这几人都是从底层上来的,他们懂得下等兵卒的厮杀,都快速夺取敌人手中的长矛,放下卷刃的刀,然后跟着郭设向着投石机方向挺进! 青云甲之所以能够称之为礼朝最强的五只军队之一,不只是因为他们是骑兵,还有他们的骁勇,每一个青云甲军士,都是最勇猛的军士! 他们最懂的就是杀人术,即便下了马,也不是寻常兵卒可比! () 第34章 大火 烽火熊熊燃烧,宛如一线天的峡谷已经没有了往常的平静,南方是无数人的吼声“壮!我礼朝青云儿郎!” 而北方就是似是无尽头的喊杀声,浓烟滚滚,让这一线天峡谷杜上一张黑色的面纱。 ……………… 远离祁门关百里之遥的青州祁门郡,郡城,依旧还是往常那般,热闹,喧嚣。 祁门郡守和往常一样,坐在高堂之上,并未在做什么,先前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如今只能用坐在桌前发发呆,不想突然有人着急毛慌的冲进来,打乱了郡守大人的思路。 郡守看着冲进来的人,有些发怒,他斥责道:“为何如此急行!不知这是郡守府!郡守大堂吗!” 那人也顾不得郡守是否发怒了,连忙单膝跪地,气喘吁吁的言道:“大人,大人,蒙……蒙……蒙南军叩关了!” 他刚刚确实跑得很急,说话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郡守一愣,他是有点惊讶,没想到蒙南军还不死心,竟然还来叩关,郡守丝毫不慌张的端起茶杯,划拉两下,吹了两口气后,慢慢悠悠的吟了一口,不慌不忙的言道: “急什么,段大将军这不是在前线的嘛,蒙南莽子叩关那么多次,不都被段大将军拦下来了嘛,急什么,不急不急。” 那人长跪不起,悲声言道:“大人!这一次不一样,不一样啊!” 郡守听这人说的悲痛,不由得放下茶杯,站起身来问道:“有何不同?” “那蒙南军换了主帅,他们似有破城之物,开拔向祁门关,段大将军为了阻止他们,已经派出青云甲拦截,可!可!敌军四十万之众,不过四万人的青云甲要如何拦得住啊!”那人说着已经开始掩面哭泣! 祁门郡郡守一皱眉,坐在坐在椅子上,一手摸着文案上的茶杯,一边沉吟,思索思来。 那来报之人,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如今已过数个时辰,想必青云甲……青云甲已经…… 他是祁门关中的一名普通兵卒,是他们的校尉告诉他,挂上红领,疾驰到祁门郡报告军情,按照平常来说,不应该如此,蒙南军叩关已经不是一两次了,都只是攻一番城后,就此离去,不知为何此次要如此安排。 他问了校尉为何如此?没曾想校尉只是笑着看着他,说了一句,去了祁门郡郡城就不要回来了,等此次蒙南叩关之事过了,再回来,如果祁门关破了,替我们好好活着。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留下他楞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校尉离开的背影。 他来祁门关已经一年有余,段大将军是个非常好的大将军,他并不苛责部下,甚至有些时候,待部下还很好,除了军队上的事情,比较严厉之外,平常总是和他们这些兵丁称兄道弟的。 还有,他们营中的那些和同期的兵丁,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如今校尉竟然要他丢下他们独自逃跑? 这如何能够做到? “段大将军一向用兵如神,已然派出青云甲阻敌,想必自有应敌之策,无需担忧。”郡守沉吟了许久,这才开口言说道。 “郡守大人!这一次真的,不一样!不一样啊!”那兵卒悲声大吼道! “有何不同!段大将军,礼朝五大名将!怎么可能挡不住那区区蒙南蛮子!之前数次叩关,段大将军都已然挡回,这一次又有何不同?”那郡守勃然大怒,拍着桌子一句一句的言说道。 “大人!我与你说不通,你不懂军阵,没有十足的把握,蒙南军不敢如此大规模的来犯,之前虽然也是举兵攻来,可不过二十开万人,号称四十万罢了,如今不同,他们派出的兵卒,是货真价实的四十万! 大人,小的不过一个普通兵丁,不敢要求您派兵增援,也不愿您增援,这祁门郡郡兵上上下下加起来不过五万人,且并未经战场磨砺,到了祁门关也无太大作用。 大人,小的只求您派出红翎急使八百里加急,把这一消息告知京师!让陛下定夺!可好!” 那人说完,双脚直接跪在了地上,“砰砰砰”三个响头就这样磕了下来! 郡守坐在文案前,有些举旗不定,如果派出八百里加急,那等于告知天下祁门关危矣!可若祁门关并未丢失,那他就是谎报军情,这是要处斩的! 就在郡守还在犹豫不绝的时候,又有一人闯入郡守公堂,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言道:“报!瞭望台上,发现祁门关方向火光冲天,黑烟缭绕不绝!” 郡守“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问道:“此话当真?” 那人抬头看了看郡守,又看了看一旁哭得像个娘们的汉子,不解地回到:“句句实属,可是这似乎?” 他想说没什么,可现在场合不太对,气氛也不太对,他还是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快快快!带我上瞭望台!”郡守连忙让新开之人带他去瞭望台,样子十分着急! “诺!”新来之人抱拳领命后,带着郡守离开了极速前往瞭望台。 ………… 青州祁门郡祁门关 大火已然充斥满了祁门关,无数兵卒倒地滚爬,也无法扑灭身上的火焰,只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挣扎。 段毅坐在地上,无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祁门关现在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逃不出去,根本逃不出去。 这个火很邪门,真的很邪门,他们让人吸不到空气,就这样憋着气,在火海里挣扎,根本无力打开祁门郡方向的大门。 青云甲儿郎都死了,一个也没活下来,郭设带领着他们冲到了投石机的跟前了,可是再回头看看同伴,已有不知几何的兄弟,命丧蒙南刀下。 不足三千人青云甲,四万青云甲将士,冲到投石机跟前的时候已经不足三千人! 可他们依旧没有忘记,段毅给他们的任务,他们拼命破坏投石机和杀死那些拿坛子的人。 可已经没用了,三千人,如何面对无边无际的蒙南军队,况且他们还在队伍中央。 岳清蛮死了,他被蒙南军士用长矛贯穿身体,抬到空中炫耀! () 第35章 祁门关破 张智也死了,这个岳清蛮口中的懦夫,一直拿着夺来的长矛冲杀道投石机前,破坏了一架投石机,且杀死了数个提着坛子的蒙南人! 可是,对方的骑兵也来了,在骑兵的冲锋下,他的喉咙被轻易的切开了,就这样不甘心的躺在地上,眼睛死死看着投石机,看着他还未完成的任务。 杜顺何大飞都死了,他们死在了路途中,未能看到投石机,他们被蒙南人用长矛定死在地上,留下了不甘的尸体。 郭设真的很厉害,他真的不愧是曾经孤身救段毅的人,他一个人冲杀进地方提坛子的军士群中,来回杀戮,杀了不知几许人! 可人总有力穷时,很何况一个人在敌军中纵横,郭设也死了,死前流下了一滴泪,不知为谁而流,可能是为自己,也可能是段毅,当然最有可能的还是他的妻子,和五岁的孩子。 重甲骑兵冲击力很猛,可是当他们没了冲击能力后,他们也只是步兵,就算他们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本事,可是这毕竟是大军丛中。 五千重甲骑兵,无一生还。 青云甲的阻拦并未阻碍拖蒙火儿的脚步,拖蒙火儿率着蒙南大军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祁门关。 投石机被破坏了接近五十台,而石脂也去损失了一些,不过无伤大雅,对于现在的祁门关来说,已经够了。 当他们来到祁门关下的时候,就看到无数祁门关内红着眼框,看他们的祁门关守卒。 可能那有什么用? 并没有任何一点作用! 拖蒙火儿,本来想直接下命令丢石脂,可是那个迂腐的巴阁豫要万夫长却让他等等,他想展示他的军队攻城的力量。 说实话,蒙南人不擅长攻城战,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草原上的骑兵对决。 可是巴阁豫要告诉他,这些年过来了很多礼朝人,他们虽然安脏,可是他们却教会了蒙南大军很多攻城的技巧,拖蒙火儿没见过蒙南勇士攻城,也同意了巴阁豫要的建议。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就是蒙南军最前方的攻城部队施展蒙南人的攻城技巧,不过说实话,真的很拙劣,拖蒙火儿真的有些看不下去。 他停止了蒙南勇士的送死行为,下了命令发动投石机,投放石脂。 ………… 段毅坐在火海中,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不禁默然,那句话说得好,轮回到头终有报,当他听到拖蒙火儿的名字的时候,他就知道,是那个男人的儿子来了。 他来报仇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拖蒙火儿会用同样的方式来报复他,他也没想到,祁门关竟然可以用火攻! 他自然也想不到,这世界上,竟然有水灭不了的火,而且水泼在上面,只会扩大火势。 当大火起的那刻开始,段毅就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个火真的邪门,他会让人不能呼吸,沾到身上,也扑不灭。 看着一个个在地上打滚的段家军将士,段毅流了泪。 他忍耐着站起身,亦步亦趋的走向一个帐篷,虽说很难呼吸,吸不到空气,只能把火焰吸到肺腑里,火焰会灼烧他的喉咙,可他也必须过去。 因为他答应了一个人,在祁门关无法守住的情况下,他会亲手杀死先生,曹则曹旭扬。 段毅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去,看到曹则曹旭扬,虽说身子都在发抖,却仍在桌前安然坐着。 “先生,段毅来了。”段毅这般开口道。 曹则点了点头,看了看外面,感叹的说了一句:“哎,终究还是破了。” “嗯,破了,不知青州数十万百姓当如何,他们能活着多少。”段毅点头,也发自内心的问了一句。 “我们真的是罪人啊。”曹则曹旭扬看着帐篷顶,虽是这般说,却没有表情。 “是啊,罪人。”段毅回道。 火焰点燃了帐篷,曹则曹旭扬和段毅看了一眼,却没有管,曹则继续言说道:“你说朱玉根知道了你把祁门关弄丢了,他会怎么想?” 段毅听到朱玉根之名后,也是要笑了笑,摆手言说道:“我猜他一定会骂我是废物,连个祁门关都受不住,还好意思跟他一起并称礼朝五大名将。” “哈哈哈,是啊是啊,你俩一路行来,都是这般斗嘴逗来的,遥想当年,你等不过兵丁或马夫,老夫也只是一个木匠,没曾想,如今,你们都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大将军了,老夫也是这大军中的一名军师,很是感叹哪!” 大火已经蔓延到整个帐篷,赤红色的火焰跳动在空中,刺鼻的臭味充斥在二人鼻尖缭绕不散,可二人皆是视而不见,闻而不觉。 “是啊,当年,我也只是一兵丁而已,过济州与你们结识,到如今,都快八年了!”段毅也是感叹不已。 “有酒吗?”曹则问段毅道。 “何来的酒,这军中禁酒,先生又不是不知。”段毅无奈道。 “哈哈哈,忘了忘了,这人生尽头却无美酒相伴,实属遗憾哪!” 火星子已经开始往下落了,而二人还是无表示。 听完这段话的段毅沉默了许久,也未曾言语。 “段毅啊,你的刀带了吧,这个火有些古怪,会让人窒息,这好像让你很难蓄力,等会下刀的时候,你若劈不死老夫,就实属难堪了!”曹则再问。 “呵呵,先生,我段毅从军多年,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劈个人还是没问题的。”段毅笑言道。 “行,那来吧。”曹则听到段毅如此言说,闭上了眼,说出了最后的话。 还是那般轻描淡写,还是那般看淡死亡。 段毅沉默了,可还是抽出了腰间长刀,高高举起,一劈而下! 顺势一刀后,又一刀,划过自己的喉咙! ………… 巴阁豫要看到了这石脂的恐怖,看着被冲天大火覆盖的祁门关,他看了看拖蒙火儿,砸了砸嘴言说道:“拖蒙火儿勇士,这真的是魔鬼,是恶魔!我们真的放出了这么恐怖的恶魔,愿长生天原谅。” 拖蒙火儿笑着看着巴阁豫要将手放在胸前祈祷,无所谓的说道:“帮助蒙南人的恶魔,长生天不会怪罪,巴阁豫要万夫长,您就静静地看着吧,待到明日,我等就可入祁门关,抢夺礼朝人的粮食,财务和女人了!” () 第36章 定州城 定州,礼朝三十二州之一,北临青州,西接西州,南临蜀州,东近徐州。 这个地理位置说实话,并不是很起眼,所以有人也戏称定州为徐州蜀州和青州的陪衬。 青州北临蒙南,礼朝的商队也经常去蒙南做交易,所以大部分做蒙南生意的商人都会选择在硕集城定居,一来也好囤积货物,且离蒙南也不算远。 这蜀州人称天府之地,有传言有仙人隐于蜀州,且召南国临蜀州也不算远,也有召南的商家喜欢这蜀州天府之城,况且蜀州自古出才子,古往今来从蜀州出来的才子数不胜数,比之业州也不遑多让。 而定州,实在是没有太多出彩之地,唯一值得一说的,就是定州城一年一度的桂花会。 这桃花会,是定州最隆重的节日,有传言这般形容桃花会“入眼既是桂花,满城皆闹桂花。” 这闹桂花,就是指桂花会的节目,这个就比较好玩了,有青楼妓子的当街表演,也有武人架擂台比武的,还有文人骚客撑船看山望水再吟诗的,亦有杂耍才艺的,是多不胜多,数不胜数啊! 而定州一年一度的桂花会,不过再有三日便是到了时候,每年的十月初,就是定州桂花盛会开始的时候,当桂花会开始的时候,附近蜀州,青州有名的人物基本都会来上一遭。 一来也是博一下名声,二来也是为了游玩一二,相传自礼朝开国以来,蜀州,还有远隔千里的业州皆有大文豪,和年轻儒生前来,好不热闹。 而崔泽一行人的目的,也就是这桂花会,京城大兴中的那位,最喜游玩,长公主此番前方,听闻定州桂花盛会即将开始,唐暖暖这才邀众人前来一观,也好回去宣正天子。 出发之时是九月初,到这定州城的时候已经十月了,这样一个月的时间,崔泽等人是玩了个尽兴啊,在出青州之时便走了数日,这到定州平成郡后,众人的行程更加缓慢,说句实话,这定州的山水真的很不错。 虽可能并没有南方例如大兴城繁华和苏州城那般诗情画意,可这定州山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崔泽,唐暖暖几人沉醉于山水之间,才耽误了些时辰,不过他们也是不急于赶路,才能如此,毕竟桂花会的开始时间去他们出行时间相差一月,并不是很紧。 定州城门下,骑着大马的一行人,被门口的城门官拦下,王路行有些不高兴的问那拦路的城门官道:“你拦公子我作甚?莫不是这定州城不让入不成?” 城门郎无奈的这个自称公子的人,抖了抖手腕言道:“我说这位公子,你就算是什么大家大户,你不得交入城费吗?” 王路行大怒,他拿起手中折扇就要朝这城门郎脑袋拍去,崔泽见势不妙,连忙一把拉住王路行,言道:“王兄,这是为何?” 王路行怒气勃发的转头看向崔泽言道:“崔兄,你莫要拦我,看本公子不打断他的腿!竟敢要入城费!我在硕集待了那么久,从未听过有这入城费,这真是鱼肉百姓之徒!” 崔泽听完,不由得笑了,他摇了摇头,拽着王路行就往后退,嘴里劝说道:“王兄你误会了,这入城费不是他们故意为之,而是礼朝国法中就有记载,是正常行为,而你在青州却不同,你是青州刺史的儿子,这硕集城中还有谁敢收你的钱?” 王路行一愣,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问道:“真是如此?” 站在唐暖暖身边的惜儿看不下去,一身青色男装的她,踏前一步,故作男儿姿态的拍了拍手中折扇道:“真是白痴,连入城费都不知道。” 说完,从荷包中掏出一颗碎银,跑给城门郎,随后大摇大摆的朝着城门内走了进去。 到这定州城后,那些青州硕集的甲士早已离开,他们的任务就是护送这些人到这定州城,如今离去也是情理之中。 而一人的入城费不过一文钱,惜儿抛出的碎银足够他们几人的了,甚至还多出不少。 王路行很尴尬,被崔泽拉着,有些难为情的看了看城门郎,不过他再怎么说也是大家公子,这错了给人赔礼的基本礼仪还是有的,只见王路行用另一只手轻轻推开崔泽拉着他的手。 随后躬身赔礼道:“路行先前孟浪。” 那城门郎,摆了摆手,随口言说道:“算了算了,我早已习惯,快些进去吧。” 说完,又去拦下想要进城的人了。 ………… 定州城,虽说不及硕集那般畸形繁华,也无蜀州天府之城那般天下闻名,不过他也有自己特色,刚刚入城的崔泽众人,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也有些感叹。 这定州城,如今一年一度的桂花会临至,却也不负桂花之称,满城尽是桂花树,这桂花已然开花,把定州城渲染成了一个淡淡黄色还带几分幽香的城市。 “这定州城可称得上一座桂花城了啊,这桂花树植满城池,这花香幽扬飘荡,这观去乃是桂花景,闻来也是桂花香,我有点喜欢这个地方了。”崔栩崔孟然深深吸了口气感慨说道。 崔泽看了看自己兄长,脸上也浮现出笑意,他虽说喜欢桃花,不过这定州的桂花也是不错,主要这清清淡淡的桂花香气飘满全城,着实让人神清气爽。 唐暖暖今日一身蓝色男装,摇着手中折扇,轻轻的闭上眼,吸了一口桂花香气,不由得面色浮现笑意,她喜欢这个味道,以前在皇宫里从来没有闻到过。 她睁开明动的眼眸,里面似有星辰,她转动了几下星辰,观瞧这满城的桂花,淡淡的黄色,让他有些不喜,这个颜色,看上去不知为何有些让人心伤。 黄色男装的舞郡主,拍着手中折扇,对着崔泽作男儿礼道:“崔兄,如此桂花景,不作诗一首?” 舞郡主言罢,众人皆是看了过来,就连那自持武人不懂文人风雅的鹿桓公也瞧了过来。 崔泽尴尬一笑,拱手还礼言道:“舞郡……舞公子,这风雅之景,小生未能再思出新诗,实属尴尬。” () 第37章 问 定州桂花城,为何要说桂花城?主要是因为崔泽见这满城尽是桂花树,特意给这定州城改了个名字,唤为桂花城。 可惜,这也只是崔泽个人的意愿,并非天下人的,不过来这定州城参加桂花会的文人墨客,武人侠客等等,或许也会唤这定州城一声“好一座桂花城!” 崔泽一行人来到这定州城已然两日,他们就住在定州城南市的一家比较高端的客栈中。 日日观桂花景,夜夜闻桂花香。 或许会有人问,这唐暖暖不是长公主吗?为何不去定州城的刺史府或者定州别驾府上居住,为何来这客栈中? 其实刚刚到定州城的时候,鹿桓公,舞郡主,惜儿意儿以及崔栩崔泽也是想让长公主殿下去定州刺史府中,一来刺史府中比较安全,二来也好问一下这桂花会具体规划和行程安排,到了桂花会当日,他们也好参加。 实际上,这定州城中还是有一位贵胄的,此人便是平成郡王--唐礼挟。 这平成郡王,是先帝的三弟定王之子,由于成宗皇帝并没有给定王世袭罔替的缘故,到了平成郡王,他也只能降为郡王爵。 由于平成郡王——唐礼挟,从小待在定州城习惯了,也未去封地,只是待在定州城中,封地事宜交给了礼朝的官员打理,每年他应得的赋税上交给他便可。 本来见唐暖暖不愿去刺史府邸,鹿桓公才想起来这个人,也跟唐暖暖说了一嘴,可是没办法,唐暖暖还是不愿意去。 长公主的地位摆在那里,没办法,只能听从她的安排,来到了这定州城南市的一家客栈安下脚。 “王兄,你要出门?”崔栩看了看王路行推门的动作,有些狐疑的问了一句。 “是也,孟然兄,我与你说,昨日我在这客栈左侧发现一家包子铺,嘿,他家那包子啊,皮薄馅多,松软可口,可比我在青州吃过的都要好吃,我认为可称为这定州城中的一绝了!孟然兄,要不随我一起去瞧瞧?”王路行说就算了,还一边吧唧嘴,看上去,真的在品味这包子一般。 崔栩看着王路行眯着眼睛吧唧嘴的样子,咽了咽口水,不过面色上却没多大变化,崔栩站起身来,拍了拍袍绣言道:“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随你去看看,你说的那松软可口的包子可否真如你所说的那般绝味。” 说完又回头瞧了崔泽一眼问道:“祥宏,可跟我等一起?” 崔泽看着两人,笑了笑言道:“我还是不去了,近些日子有些事压在心头,我需要屡屡。” “祥宏兄,我与你说,你不去真的是损失啊,他家的包子当真好吃,你莫不是以为我骗你不成?”王路行再次开口道。 崔栩拉了拉王路行言道:“算了算了,这崔泽入了定州城后,就有些心神不定的,你让他好好屡屡吧,我俩去,回来给他带一些便是。” 王路行看了看明显有些心事的崔泽,摇了摇头,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崔泽有什么心事?还能有什么心事,自然是关于唐暖暖的。 一路行来已有月余,当初心中总是思念唐暖暖,他以为只是因为唐暖暖的惊世容颜震撼到了他,才会不自觉的想想,可一连月余,夜半梦中,总会看到唐暖暖对自己笑。 他就发觉越来越不对劲了,自己可能真的喜欢上那个长公主了。 来定州两日了,他总是思索,要如何才能忘掉这个女人,毕竟他们的身份差距太大,喜欢也只能是喜欢,并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既然不会有结果,那为何还要放在心头?让自己难受呢? 可是,感情这种事,真的很难揣测,不是想就能行,当你越发不想想的时候,脑子里就会越来越多她的身影,缭绕在崔泽的四周,挥散不去,心里那份相见她的忌动也是总是化作一个恶魔,让他去找她,去找她。 崔泽抱着脑袋,无力的甩了甩,实在是难受。 “咚咚咚” 就在崔泽很苦恼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崔泽有些不耐烦的抬头看了一眼房门,却不想理会。 “咚咚咚!” 房门再次被敲响。 崔泽不耐烦的站起身来,准备去开门,一边走还一边问:“谁啊?” 门外传来了一声轻轻的话语声:“崔公子,是我。” 听到来人的声音,崔泽挠了挠头,不明白她来干嘛? 拉开房门,就见一身黄色男装,扎了一个朝天发髻的舞郡主站在门口,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崔泽不大明白为何舞郡主要来找他,有些不解问道:“舞郡主,您这是?” 舞郡主的身份唐暖暖已经告知过他,现在一声郡主也不奇怪。 “怎么不能让我进去说话吗?”舞郡主笑吟吟的看着崔泽问道。 崔泽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舞郡主让进屋,随后关好门,跟在舞郡主身后,看着她东张西望。 舞郡主进了屋后,是东瞧瞧西看看,崔泽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不过也不好说,只能跟在身后,看她的反应。 看了一阵子的舞郡主,坐在了屋子里唯一的桌前,随后看向崔泽。 看到他坐在,崔泽去泡了一壶茶水,送到桌上,然后也跟着坐下。 崔泽看着舞郡主道:“不知舞郡主找祥宏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舞郡主轻蹙眉头,看上去有几分俏皮。 崔泽被问得有些尴尬,挠了挠脑袋,然后尴尬言道:“自然不是,自然不是。” “呵呵~~~” 舞郡主就这样扶着桌子一阵轻笑。 崔泽看得更加尴尬了。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我来是有事要问你。”舞郡主笑过一阵后,才收敛笑意,言道。 崔泽拱了拱手道:“舞郡主请问。” 舞郡主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崔泽的眼睛道:“你是不是喜欢唐暖暖?” 此言一出,崔泽心里咯噔一声,手都僵住了,连忙回答:“没…没…没…没有……” 眼神极力躲避舞郡主的目光。 “崔公子,你也知道暖暖的身份,你二人如同天地之隔,我想你应该明白。”舞郡主摸了摸桌子,眼睛没有再看崔泽。 () 第38章 怒斥 崔泽心里无数只羊驼奔腾不息,看着舞郡主,不知道说啥,心里确实在想:“这怎么看出来?” 舞郡主画着桌子,也没看崔泽,不过就单单如此,就已经给崔泽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郡主,我知道,你说的我懂,我也会克制自己的,这份欢喜,我也只是藏在心里,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奢望什么。”崔泽咬了咬牙,如此这般说道。 舞郡主听到崔泽的话,有些无奈的看着崔泽道:“崔泽崔祥宏,你是一个有才华的人,我一直以为,有才华的人都是很骄傲的,你们不会轻易喜欢上一件物件或者一件事情,亦或者一个人。 只要他们想要,他们就算拼了命也会得到,因为他们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得到他们想要的。 而你,崔泽崔祥宏,我在你的身上看不到有才华之人的骄傲,我在你的身上看到的,只有平庸和怯懦,对就是怯懦,你是一个怯懦的人,你不敢去想象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你会躲避,你是一个怯懦无比的庸才,我现在甚至觉得你说的那个世界真是存在,因为我无法相信,像你这样的人,能够写出那样完美的诗词!” 面对舞郡主的嘲讽,崔泽低下了头,舞郡主说的没错,他真的只是个怯懦的人。 看着低头不语的崔泽,舞郡主叹了口气言道:“你的诗才放眼天下,可谓是万里无一,如果你钻研文学,未来必定前途无量,甚至能够成为这礼朝当世圣人! 不过,那也只是猜测,如今看来,一个只想着怎么逃避,甚至放弃的你,我觉得我看错了,你不值得我高看你一眼,我为之前欣赏你而留下的笑容,感到羞愧!” 舞郡主说的话,越来越狠,越来越重,让崔泽身体已经开始打摆子,他很生气,非常生气,他觉得自己就算是一个怯懦的人,可自己的怎么说也是一个文人骚客,怎么容许一个女人如此羞辱自己? 他真的能够忍受吗? 他忍了。 他在心里无数次告诫自己,他是郡主,他是郡主,因为舞轻影是郡主,所以他只能忍受。 只能忍受。 他需要顾及的实在是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舞轻影,齐国公之女,虽是国公女,本无爵位,不得郡主称,可是齐国公有功于礼朝,而且就此一个独女,先帝时期,册封舞轻影为郡主衔。 崔泽如果比权利,他真的比不过这支队伍里任何一个人,甚至惜儿意儿,她们都是皇宫大内中圆清宫的令人! 令人,女官中居三品!惜儿和意儿虽说是不过十五岁的小丫头片子,如果论品级,崔泽的父亲,崔从文都不如人家。 本来令人是皇贵妃身边受宠女官才能被封,可是当今宣正天子,如今不过二八年华,虽以成年,却不喜女色,如今后宫仍是空荡一片,也无皇后,无论朝中大臣如何催促,也是无用,虽有上青楼之举,但那也是不知情的情况下而为。 虽说天子好玩,可是那也仅限于好玩,仍是不喜女色,最为宠爱的便是唯一的妹妹,长公主殿下,所以长公主身边出现令人也不为奇怪。 实际上也不能说崔泽怯懦,唐暖暖礼朝长公主,惜儿意儿三品令人,舞轻影礼朝郡主,李啸东鹿桓国公,这些人,哪一个是吃素的?他如何得罪得起? 先前诗会时顶撞惜儿,说实话如果惜儿真是心中歹毒之人,他爹崔从文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礼朝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他崔泽不过一个礼朝边州,连上等州都不是的别驾庶子,如何能够与这些人抗衡? 跟别说喜欢长公主了,一个庶子,庶子,喜欢长公主,而且,扬言要娶长公主的话,那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崔泽低着头,不言语,让舞郡主看得直冒火,他觉得这个人太窝囊了,实在是太窝囊了。 唐暖暖特意过来让她过来探探崔泽的口风,就是他喜欢怎样的女子,又喜欢什么吃食诸如此类。 舞郡主其实早就看出二人之间的心思,不过她也没有点破,就这样过来了,过来找崔泽,本来想直接点破,让崔泽在情感和身份之间做抉择,如果崔泽选择情感,那么她就会觉得这个男人可以,有书中写的那些身怀凌云志的人一般无二。 可是崔泽没有,他居然说:“他会克制自己。” 这表明什么?他在畏惧,他在畏惧唐暖暖的长公主身份,一个连世俗都无法挣脱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大出息? 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他怎么可能让长公主殿下托付终身? 他是那样有才华,他的才华币这礼朝任何一个人都要高,他的出路有无数条,他能入朝为官,未来必然在礼朝大学士中有一席之地。 如果他不想为官,那就专心做学问,以他的才华,未来必定会是当代圣人,就算天子见其也要躬身言一句先生! 这样的人,却害怕世俗中的权利纷争,却害怕因为自己身份和唐暖暖天差地别的缘故丢了性命! 舞郡主拍了拍桌子,大声言道:“窝囊,真是窝囊!” 说了半天,舞轻影的口也渴了,她端起崔泽先前泡的茶喝了一口。然后继续气鼓鼓的看着崔泽。 说真的,她真的很喜欢她的诗词,无论是诗会醉酒后豪迈冲天而写的《水调歌头》还是,二日望池所作的《池鱼》亦或者那首在他以为无法参加科举所作的,大鹏一日同风起! 她真的是很喜欢,在舞轻影的眼里,能够写出这么完美诗词的人,应该是那个醉酒后,豪气干云的崔泽,而不是现在这个,在他眼中只剩怯懦和畏惧的士子门生。 一个连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不敢争取的人,在她看来这个人,真的是一个差到不能再差的人了。 舞轻影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笑着看着崔泽言道:“崔公子,我也到此言罢,往后之事我也不想多管,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拿把握,不过我还是比较欣赏,诗会后提酒对天吟诗的你,不是现在这个让人生厌的你。” () 第39章 大醉 崔泽呆呆的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就这样坐着,坐了许久,也不言语。 舞轻影已经走了,他最后丢给他的话,让崔泽有些不知怎么理解。 他不知道醉酒后的自己到底什么样,却也不知现在的自己为何会让人生厌。 “咚咚咚!” 门再一次被敲响,崔泽却不予理会,或许应该说他没有听到,现在他的心里全都是刚刚舞轻影说的话。 “咚咚咚!”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其实门并没有锁,只是外面得人或许是因为礼仪的关系,并没有直接推门而入。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门在不停的敲着,外边却没有任何人说话,里面也没有人去开。 外面的人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直接推开了门,站在门口的,却是唐暖暖。 崔泽没有回头看她,就这样呆呆的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就这样坐着。 舞轻影回去后,她就问舞轻影此次如何了,却不知为何,舞轻影只是说了一句:“不过一个庸才,暖暖莫要再想他了,一个懦弱的人,不值得你这样。” 唐暖暖就觉得事情不对,他明明是让舞轻影去探探口风罢了,不知为何舞轻影这般言语,她这才连忙跑出屋,来到崔泽的屋前,不断地敲响崔泽屋的门,却没有开口言语,她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 唐暖暖看着崔泽的背影,不知为何,明明崔泽在,却不知为何不来开门。 就这样唐暖暖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崔泽的背影。 崔泽就这样呆呆的坐着,坐着坐着就流下了眼泪,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很普通很普通的人。 他害怕那些地位高的人,如果得罪了他们,他会……不,整个崔家都会因为他而遭殃。 这有错吗?他不想也不敢拿那么一大家子人开玩笑,一点玩笑也开不起! 唐暖暖是长公主,如果真的跟她表白心意,如果她不当真还好,如果当真而动怒的话…… 崔泽哭了,他被他的二哥他们欺负的时候,也没有流过眼泪,被父亲严厉训斥的时候也没有哭过,而这一次,他哭了,不知道为何流泪,可能是伤了自尊,也可能因为自己真的是个无用之人的缘故。 唐暖暖坐在了桌前,看着崔泽,看着崔泽流下了眼泪,却仍然看不到她出现。 她已经想到了,可能是因为舞轻影说了什么话,伤了崔泽,他才会这样。 “崔…崔公子?” 唐暖暖轻轻唤了一声。 可崔泽已经没反应,依旧这般独自流泪。 她想跑去质问舞轻影为何这般对待崔泽,为何让他变成这样! 可她还是放心不下崔泽,就这样看着崔泽,如同星辰的眼睛,流露出的,净是关切。 “崔公子?” 唐暖暖又唤了一声。 这一次,声音比较大,或许惊醒了崔泽,也可能崔泽自己醒了过来。 崔泽看了眼前坐着的人是唐暖暖后,擦干眼泪,起身躬身行礼道:“长公主殿下。” 崔泽心里很复杂,不知道为什么唐暖暖会在这,也不知道她来干什么? 或许是舞轻影跟她说了吧,那也没什么了,说了便说了,大不了离开便是,或许会触发律法,亵渎长公主 之类的罪名,或许回去充军,或许会被问斩,算了,随便吧,舞轻影说得对,自己不过一无用窝囊之人,死了也就死了,只要不连累崔家就好。 “崔公子不用行这般礼,方才敲门,不见里面有人开,又见门未锁,便推门看看,见崔公子坐于桌前,独自流泪,不知为何?莫不是想念青州家人?”唐暖暖关切的问道。 虽说心里清楚,可唐暖暖不能说,只能这般问。 崔泽抬头看了一眼唐暖暖,看来舞轻影没说,不过不重要了,崔泽坐下身来,看着唐暖暖的脸,这张让他午夜梦回时,总是思念的脸。 不由得轻轻苦笑一声:“呵,长公主殿下,祥宏没事。” “我想喝酒,长公主殿下,能陪陪我吗?”崔泽停顿一下,又问了一句。 唐暖暖一愣,没想到崔泽会邀请自己共同饮酒,先是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算了,长公主殿下身子娇贵……” 话还没说完,唐暖暖就跑出门了。 看着跑出门的唐暖暖,崔泽内心没来由的落寞了一阵,随后又摇了摇头,苦笑连连,也走出了门。 唐暖暖跑出门,是因为要去房中拿酒,京城中的佳酿。 可当她提着酒回到崔泽屋中时,崔泽已经不见了身影。 ……………… “小二,上酒!”崔泽坐于酒馆桌上,桌前一桌食菜,漫漫一桌,却未动一下,不过倒在地上的酒壶确实多不甚多。 一个身着麻衣,身披一条毛巾的小个子男人,抵着身子快速跑过来,看着崔泽已经醉熏熏的样子,开口劝说道:“呦,客官,您可不能再喝了,您已经喝了咋们店最烈的凤兮秋两坛子啦!不能再喝了,再喝客官怕是回不去了。” 醉醺醺的崔泽抬起天旋地转的眼睛,看着店小二,指着不知道到底站在那里的店小二,口齿不清的大声吼道:“你不要动!好好站着,什么……什么……凤兮……不烈!不烈!我有钱,把酒拿来!” 说着还从袖口内拿出一个荷包,拍在桌子上,可是由于酒喝得太多,身子不稳就跌坐在地上。 旁边的一桌人,看不下去,他们乃是为了这定州桂花会而来的业州才子。 进来就看到一醉酒士子,他们也没在意,如今听得那士子醉酒后大声喧哗,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说你能不能安静些,这定州城中,怎会有你这般没礼数之徒!”一个身着白衣的文人,站起身指着崔泽大声训斥道。 崔泽眯着眼去看这个大声吼叫之人,不过他看到的有两个人影在晃,崔泽摇晃着身子,走过去,指着那文人道:“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凭什么!” 那文人,摸着下巴回想一阵,没有想到说过什么看不起他的话语啊,才想开口,就听崔泽大声言道! “九州生气恃风雷, 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 不拘一格降人才!” () 第40章 舌战群儒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崔泽一手指着天,一手插着腰,指天画地的说道。 由于醉酒,身体还不停的摇晃。 虽说刚刚的儒生有些气恼,可是当听到崔泽的诗作后,整个人都呆住了,看着崔泽楞楞出神。 这个醉醺醺的无礼数之人,虽说在大声咆哮,可是,他吟的诗作,可谓是佳作一首。 桌子上的另一个人,不由得喃喃言道:“九州生气恃风雷。” 另一个儒生接道:“万马齐喑究可哀。” 坐于桌旁的儒生,也接言:“我劝天公重抖擞。” “不拘一格降人才!”原先斥责崔泽的儒生也开口接道。 “好诗虽是好诗,却实则不太贴合实际。”另一桌上的一个白衣儒士,轻轻啄了一口手中的酒,慢慢悠悠的言道。 斥责崔泽的儒生,也点点头,在这诗文中,说九州实则礼朝实为三十二州,这个不先不说。 他竟然言礼朝如今竟是万马无声,这种局面何时在礼朝出现过,还劝天子重新振作精神,重新选用人才,还是不拘于一个形式的人才。 如今礼朝,虽然三年前先帝发动的征北之战打输了,先帝也被活活气崩在太极殿,可是,不过一场征北战争,如今已过三年,安息修养了三年的礼朝,也恢复得差不多。 这人才,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就有,镇守西域边疆的大柱国何玉剑,镇守祁门关的怀化大将军段毅,镇守南岭国边境的大将军李京西,镇守东北丽国途山关的小将军马涛。 这停留业州随时支援的平辽大将军朱玉根,有这些镇守边关,且又智计百出,百战不殆的礼朝五大名将在,礼朝边关可谓无忧。 再说治国人才,这首府张序驿一人就让礼朝短短三年时间,恢复往常国力,更不用说,再言这年轻一辈中,这新崛起的礼部左侍郎王畅,兵部右侍郎辛方,皆是未过三十而立就以如此成就,未来的朝堂也算是有支柱! 何须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何来万马齐喑究可哀? “这醉酒之人虽说诗才出众,却不贴合实际,不过虚想而已。”那白袍儒士继续言道。 ”话虽如此,可这人也算是难得一见的诗才大家了,或许只是如今伶仃大醉,方才如此。“有人见崔泽如此醉态,也插嘴道。 “哼?一个于这公众之所大声喧哗,还伶仃大醉之人,即无礼数,也无教养,这般人,就算再好的诗才也是枉然!”那白袍儒士再次开口讽刺。 “哎,我说你这书生,人家喝醉想必有心事,我虽不懂诗词,可也听得他文中落寞之意,想必是有了什么烦心事,或是过不去坎,方才如此,你何必如此毁了人家名声?你就没有这种无力的时候吗?”一个手持一把刀的男子,拍了拍桌子,对着那白袍儒生,开口言说道。 白袍儒士看了看那个手持刀刃的男子,笑着问道:”你又是何人?儒生?还是武夫?” 那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言道:”习武之人,你待如何?” ”哼,不过一届只知晓舞枪弄棒的武夫,也敢断言这诗词,你以为你耍耍手中破刀,就可以实得我书生之作了吗?”那白袍儒生冷笑连连,言语间,表露出嘲讽意味。 那持刀男子也不恼,笑吟吟的看着那个白袍儒生言道:”呦,读书人了不起?很厉害吗?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吗?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虽不懂得诗词,不过大字还是实得一些。 从小就喜欢听评书,我还记得小时候听过这么一段,说的是楚朝后的一个名为赵的王朝,这宋家皇帝重文轻武,说要于士大夫共天下,可是呢? 外族入侵,无将士敢于拼死而战,而那些士大夫在干嘛?出现英雄的时候,他们在想怎么弄死这个英雄,保全自己的利益,出现国难的时候,他们想的还是保全自己的利益,以至于外族踏破了三十二州,踏破了这山河!” 持刀男子端起酒杯,慢慢啄了一口,最后总结道:“书生误国啊!” 这一句,书生误国,可谓是点燃了整个酒楼,无数书生的怒火,他们全都拍桌而起,怒目圆瞪的看着这个持刀男人。 持刀男人,像是没看见怒气冲冲的士子文人们,就这样站起身,把崔泽拉到自己跟前,醉醺醺的崔泽只能任由人摆布。 那持刀男人,一把将桌前的美酒风兮推给崔泽,笑呵呵的言道:“这位兄台,不就是要酒吗?我这有!” 崔泽迷迷糊糊的看着美酒风兮被推到自己跟前,使劲的甩了甩头,然后用颤颤巍巍的说拿过桌前酒“吨顿顿”一口喝尽,然后一抹嘴,看着持刀男人。 持刀男人,看着崔泽喝酒后醉醺醺的看着自己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这才转头去看诸位士子文人。 “怎么?不服气?还是小爷我说的不对?”持刀男人,笑眯眯的问道。 诸位士子文人,皆是哑然,他说的没错,赵朝被草原蛮族踏破,三十二州百姓近乎被杀绝,若不是那草原蛮族新上任的王有些良知,下了止杀令,怕是三十二州已然灭族。 也因为赵朝的失败,三十二州被草原蛮族统治了一百多年,若不是唐祖起兵反抗,驱逐蛮族,这三十二州还在蛮族手中。 而促使赵朝被蛮族踏破的,正是当时的士大夫们,他们诛杀了当时最有希望帮助赵朝驱逐草原蛮族的将军! “怎么说不出什么了吧?”持刀男子看着诸人,再问。 诸位士子墨客,皆是怒气勃发,却又无言可对! “酒……酒…”崔泽,迷迷糊糊的开口又言了一句。 “哈哈哈!兄台,酒自然是没了,不过兄台,你不是会写诗吗?给小爷写一首,小爷再给你叫一壶便是!”那持刀男人,哈哈大笑曰。 崔泽压根听不到这人,再说些什么,就只是一个劲的早酒喝,最后眼睛一闭,一头栽倒在这持刀男人的桌前,不省人事。 () 第41章 持刀男人 赵朝确实是因为重文轻武而亡,也确实有佞臣害死最有希望驱逐蛮族的将军,可是那只是佞臣所为。 可是哪一个王朝没有一两个佞臣呢?整体来说,赵朝还是不错的,百姓富足,而且书生多如牛毛,传世佳作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再说赵朝的臣子,其实很多士大夫真的很不错,屡屡为百姓谋,为天下谋,虽边关屡屡遭到重击,屡屡面对劫难,也是那群士大夫殚心竭虑的为了三十二州的所有百姓,出关谈判。 只是因为想保住赵朝,保住三十二州的百姓。 可是佞臣每一个朝代都有,这不可避免,他们披着儒生的外皮,做着畜生的事情,这无可避免。 可是,评书中,总是言赵朝无能,赵朝脆弱,加上赵朝确实被蛮族踏破,三十二州百姓几近被杀绝,这也让无数百姓,认为,那是一个无用的时代,也是一个让书生祸害了的时代。 诸位士子文人,想要辫说,可是对于一个武夫,听评书中瞎乱编造之人,不管说什么,依旧是先入为主的认为,儒生祸害赵朝。 诸位士子,就只能这样瞪着持刀男子,无言可发。 持刀男人,在崔泽袖口掏了掏,掏出一个荷包,唤过店小二,两桌酒菜多少钱,用崔泽荷包里的钱付过之后,一手扛起崔泽,便在众人怒火冲天的目光中下了酒楼。 “这位兄台,别说我乱动你的钱财,我要抗着你走,这是很累的,你就当我那桌的钱,就是这扛着你的工钱了。”持刀男人,背着崔泽,一边走还一边说,絮絮叨叨的,不知崔泽能不能听见。 ………… 持刀男人很茫然,不知道要去哪,这崔泽住在哪里他也不知道,不知要送崔泽去那里。 “真是麻烦。”持刀男子叹了一口气,把崔泽放了下来,就这样丢在路边,自己也坐在崔泽旁边。 没好气的看了崔泽一眼,用脚踢了踢崔泽,试着唤了两声道:“兄台,兄台?” 崔泽毫无反应,就这样躺着。 持刀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撇过头,看向围观的人群,大喝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醉酒之人啊!” 众人听到持刀男人呵斥,又看到这男人有一把刀持于手中,看上去有些泼皮样子,自然生出惧意,想要退去。 不过退去也是退去了,嘴里却是口吐芬芳。 持刀男人不予理会,休息了一会,有把崔泽背到背上,准备起身离开了。 “崔……崔兄?” 突然有人在身后唤了一声。 持刀男人疑惑的转过头,自己不姓崔,不过还是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身后站着一个身着青衣的俊公子,不过看上去有些娇柔。 持刀男人看着青衣俊公子,疑惑的问道:“你叫我吗?小爷不姓崔。” 青衣俊公子,看上去有些怯懦,似乎是有些害怕自己,他抬起手指了指他身后背着的崔泽,言道:“他……他……他姓崔。” 持刀男人转头看了看崔泽,又看了看青衣俊公子,言道:“你们认识?” “嗯。”青衣俊公子点了点头。 “不早说,他住哪,快带我去,这家伙看上去纤瘦,没想到这么重,我快背不动了。”持刀男人,急切道。 青衣俊公子愣了一下,然后才连忙去帮持刀男子去扶崔泽,小声言道:“这边,这边。” 客栈,天字二号房,崔泽被持刀男子放在床上,看着依旧还在呼呼大睡的崔泽,持刀男人有些火大,不由得骂了一声:“你倒是好睡,可苦了小爷,屁大点身子,没想到这么重!” 青衣俊公子看着崔泽被持刀男人放下,就这样站在身后看着,不敢靠近的样子。 持刀男人,揉着肩膀,转过身,看了看这天字二号房的陈设,不由得点头赞道:“不错,不愧是天字号房。” 又对青衣俊公子言道:“嘿,你们还真是有钱啊,这南市芙西楼的客栈能住这天字号房,可以啊!” 青衣俊公子,看着持刀男人打量房屋,然后又转头对他说话,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这才说道:“是,是啊,有钱,有钱。” 持刀男人有些不悦,他看着青衣俊公子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这人什么毛病?怎么,看小爷很害怕?小爷又不是那五大三粗的汉子,不过就是面色上有些不善,小爷又不是坏人。” 青衣俊公子看着持刀男人面色的泼皮样,突然不悦,像极了市井无赖。 “那啥,那啥………我去叫我家公……公子,你等会。”说完,转身就跑。 持刀男人呸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一个大男人,娘里娘气。” 又看了看这屋子的陈设,就坐在桌前,端起桌子上的茶壶,晃了晃,感觉到里面有水,这才拿起茶杯,自斟自饮起来。 ………… “公主,公主,公主!”青衣俊公子慌慌忙忙的推开了天字一号房的门,急声喊到。 唐暖暖今日本就因为崔泽之事,心情不是很好,听到门口传来的急促呼唤声,不由得呵斥一句:“你干什么!如此慌乱!” 声音大了些,怕是吓到了青衣俊公子,青衣俊公子向后退了几步,怯怯的说道:“公主,是……是崔公子,他……他好像……” 听到崔公子,唐暖暖这才看向青衣俊公子,连忙问道:“意儿,说的是崔泽崔祥宏吗?” 没错,青衣俊公子就是长公主唐暖暖的贴身侍女,意儿。 “是啊,就是崔泽公子,他好像……” 话没说完,唐暖暖就弹起来,跑到意儿跟前,抓着意儿的肩膀问道:“你知道他在哪吗?” “他就在屋里……” 话又没说完,唐暖暖就火急火燎跑出了门。 持刀男人,正在自斟自饮着桌上的茶水,突然门外就跑来又一个白衣俊公子。 持刀男人一愣,问道:“你干嘛?跑这么快!” 唐暖暖看着坐在桌前,这个痞里痞气,看上去有些武艺的男人,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谁?怎么在这里,祥宏呢?” 持刀男人看着莫名其妙跑进来的唐暖暖,又抛出了一大堆问题,也皱了皱眉头道:“小爷是谁?小爷还想问问你是谁?来这干什么!” () 第42章 动手 “笑话,你莫名其妙出现在我们的房间中,还问我为何到此?”唐暖暖有些生气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崔泽的房中的持刀男人。 持刀男人刚想反驳几句,就被从后面匆匆追来的意儿给打断了。 “长…长公……公子,他是背着崔公子回来的,崔公子喝得伶仃大醉,不省人事…………是被这位…………兄台背回来的。”意儿喘着粗气,给唐暖暖解释道。 唐暖暖依旧眉头紧锁,看了一眼这个持刀男人,冷哼一声,就去床边查看崔泽的情况。 崔泽打着呼噜躺在床上,像是及为配合唐暖暖的出现,还挠了挠脸,然后继续呼呼大睡。 唐暖暖看着这般的崔泽,内心里没有来由的有些痛楚,不知舞轻影说了怎样的重话,才会喝成这样,这…这比硕集诗会上喝得还要多啊。 闻着从崔泽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唐暖暖越看越生气,就要准备去找舞轻影质问一番,到底说了怎么样的重话,让崔泽崔祥宏如此作践自己。 刚刚转身,就看到持剑男子,看着自己,有些嘲讽,言道:“读书人吧?看你腰别折扇,却如此没有礼数,小爷背他回来你不谢小爷也就算了,还给小爷摆脸色,好一个读书人啊!” 唐暖暖冷冷的瞪了一眼持刀男子,没有说话,说实话,第一次有人在自己生气的时候,还敢总有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唐暖暖冷冷的问持刀男人:“你待如何?” 持刀男人,看这个白衣俊公子还是这般作态,也有些怒色,好心好意帮人家,还换来如此对待,是个人都会生气。 “小子,读书人了不起?你们哪来的?你没有礼数,床上那个也没有礼数,怎么,你们那个地方盛产没有礼数之人吗?”持刀男人也是冷下脸来。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却是鹿桓公和武校尉。 鹿桓公行了一个礼后,问唐暖暖道:“公子,我俩听闻这里响动,特意过来看看,怎么了?” 唐暖暖本来想说,这个人,处置一下,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人家毕竟把崔泽背回来,虽说言语与自己不对付,看在崔泽的份上还是算了。 唐暖暖依旧冷着脸,说了一句:“没事。” 持刀男人转头看去,就连两个魁梧大汉站在身后,其中一个看起来武艺不错,而且有些一股子血腥气,看起来像是军武中人。 另一个有着一股子肃杀之气,还有一股子威武不可量的霸气。 持刀男人皱了皱眉头,言道:“呦,身边还有两个军武中人,看来身份不低啊!” 鹿桓公抬了抬眼皮看了看这持刀男人,言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次?” 持刀男人见鹿桓公问自己,不由得冷笑一声,坐在桌前,把刀子也放在桌上,然后开口道:“小爷乃是这定州永兴郡富康县萧明烨。” “小爷?”武校尉眉头一皱,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言道:“不过一愚民,在我等面前也敢自称小爷?” 萧明烨无所谓的摊摊手,言道:“你待如何?” 武校尉二话不说,直接出手,这武校尉身形迅捷如风,几个踏步就到了持刀男人的身旁。 伸出左手成鹰爪状,欲要去抓萧明烨的咽喉。 这萧明烨也不是吃素的,抬头用拳头挡住武校尉伸出的鹰爪,另一手也握拳,一拳砸向武校尉的面门。 武校尉抬手格挡,不料萧明烨突然变招,拳化为掌,化手刀竖劈而下,武校尉来不及变招,就这样结结实实的被萧明烨一记手刀劈在武校尉肩膀之上,只见武校尉半边身子矮了一截,脸上的皮肉也是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看上去很痛苦。 不过交手依旧没停,武校尉吃了这记手刀后,也是不甘示弱,忍着痛苦,抬脚踢向萧明烨的小腿,萧明烨是坐着的,如今不好抬腿,但自然不能让武校尉得逞! 手刀之式再化为拳,就这样狠狠地砸在武校尉的小腿之上! 只听“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了! 武校尉踉跄着后退几步,然后摔倒在地,捂着被萧明烨砸过的小腿,面色痛苦不已,却依然没有发出声。 鹿桓公瞳孔缩了一下,他看出来了,武校尉的小腿骨头已被这个叫萧明烨的小子砸断了! “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一出手就断人骨头?”鹿桓公缩着瞳孔看着萧明烨,语气依然冷冽到极致。 唐暖暖和意儿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萧明烨这么厉害,和武校尉交手不过一个回合,就把武校尉的小腿骨打折了! “呵呵,老头子,你也看到了,是这个蠢货想杀我,他直接就杀招,欲要捏断我的喉咙,我不过自保而已,怎么滴?还是你也想和小爷过过手?”萧明烨也缩着瞳孔,看着鹿桓公。 他知道这个老家伙很厉害,从他身上无意间散发出来的霸气,就知道,这个可不是善茬! 手开始去抓桌子上的刀柄,欲要用到对抗这个老家伙! 鹿桓公笑了笑,看着萧明烨,言道:“好,你打断了武校尉的腿,那老夫也断你一条腿便是!” 说完,双手捏拳就要冲杀而上。 可是这个时候,唐暖暖呵斥一声:“住手!” 鹿桓公停下脚步,看着唐暖暖,不知道为何要让自己住手。 萧明烨见鹿桓公不动了,也转头去看唐暖暖。 唐暖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意儿说道:“意儿,扶着武校尉去房间,然后去找个大夫来,替他看伤。” 武校尉听到唐暖暖的话后,在地上用手给唐暖暖行了一个礼,表情扭曲的说了一句:“谢…谢…长…长……公子。” 唐暖暖压根没看武校尉,意儿听到唐暖暖话后,本想蹲身礼,可是想了想,抬头行了男儿礼道一声“诺。” 就去扶武校尉。 “鹿桓公,你且回房吧。”唐暖暖对着鹿桓公用男儿礼行了一礼后,言道。 虽说是行礼然后再说,不过怎么听,怎么像命令。 这时候萧明烨开口了:“等一下!” () 第43章 梦境 任房间中如何打闹,却任惊不醒喝得醉醺醺又呼呼大睡的崔泽崔祥宏。 崔泽做了一个梦,十年了,从华夏的梦里醒来已经十年了。 如今已经十五岁的他,再次梦到了那个人间仙境,举世无双的世界。 他仿佛回到了曾经,又变回了名唤李中的男孩,他记得,那一年他十七岁,也是十七岁最后一天,因为明天就是他的成人礼,他的十八岁生日。 可他也知道,在他的生日当天,他会死,会因为突发的心脏病死亡。 我坐在桌子前面,在他的前方,放着一碗面,而他的书包就在边上,他就这样呆呆的坐在桌前,宛如一场梦境。 在她发呆的时候,一个妇人带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见崔泽楞在桌子前,不由得没好气的骂道:“你楞什么了,快点吃,吃完就快去上学,你不知道你快迟到了吗?” 崔泽闻声,匆忙抬起头,就看到那个缭绕他梦中十年不散的女人,他的眼眶不自觉的红了,不自觉的流下眼泪。 他突然站起身子,看着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女人,哭着唤了一句:“妈!” 这一声“妈。”包含了太多,或许这十年没有母亲的生活就这样过来的,不,是十五年。 每当想起梦中的这个妈妈,他总会想起总是嫌弃自己,又总是关心自己,总是牵挂自己的母亲,他都会不禁流下泪水。 没曾想,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能够看到她,看到这个母亲。 这个带着围裙,手里拿着毛巾的妇人,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崔泽也不解释,就这样留着眼泪,跑过去,一把抱住了自己的母亲,放声大哭起来。 他好想把这十五年来所受的委屈,全部哭出来,就在这个女人的怀里,就在这个女人的怀里。 妇人不知道崔泽为何而哭,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不过儿子哭了,她也心疼,轻轻的拍着儿子的后背,安慰着:“没事,没事,妈妈在呢,妈妈在呢,不怕啊,不怕啊。” 崔泽听到妇人安慰的话语,哭得更加厉害,他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他记得,在他五岁的梦里,这个女人,只要自己害怕的时候,就会抱着自己,轻轻的拍着自己的后背,安慰自己这句话。 崔泽哭得撕心裂肺,似是要把积压多年的眼泪给一次性哭出来。 妇人就这样轻轻的拍着儿子的后背,一直安慰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儿子,好久好久。 哭了很久,崔泽的双眼已经红肿,方才停歇。 崔泽缓缓放开妇人,看着自己的眼泪和鼻涕已经把妇人的衣裳弄湿,妇人却人不在乎,扔就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崔泽心里就有一团暖流缓缓升起,这种感觉,已经好多年没有了。 “怎么了儿子?怎么哭成这样?”妇人担心的望着儿子,手还在为儿子擦拭着脸上的眼泪。 “妈!我……呜呜呜……好想呜呜呜……你啊!”崔泽一边啜泣,一边说出了这句话。 妇人没好气的用毛巾抽了儿子一下,然后才开口言道:“妈不是在这呢吗?” “妈。” 崔泽又唤了一声,再一次抱住妇人。 妇人很无奈,就这样让儿子抱了会,崔泽这才放手,笑了。 笑得很开怀,然后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 然后就很落寞。 不疼,自己的脸,不疼。 这是梦。 妇人看着崔泽,一会开怀大笑,一会又抽自己,然后又一脸落寞。 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道:“你发什么疯?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抽自己的,你怕不是疯了吧?” 崔泽看着妇人,知道了自己在做梦,很清楚自己在做梦,可是………可是他不想做梦,他想这个妇人真实存在,他需要她啊! 崔泽,落寞的转身,坐回了桌子身的板凳上,一脸忧愁的看着桌面发起呆来。 “怎么了儿子?” 妇人很担心儿子,过来轻轻的抚摸着崔泽的后背,生怕他出什么事一般。 崔泽真的很伤心,他很想就此呆在这个梦中不醒来,就这样,陪在妈妈的身边。 可……可梦哪有不醒的呢? “妈,如果说,我是在………是在做梦………你会相信吗?”崔泽,扭捏的问出了这一句话。 眼睛还是看着桌子。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胡话呢?”妇人又用毛巾抽了崔泽一下,然后拉过一把椅子,也坐在上面,捶着自己的肩膀,刚刚崔泽抱着她哭,可把她肩膀弄酸了。 “是……是吗?”崔泽抬头看着妇人那张在他十年梦中萦绕的脸。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大早上就哭成这样,是不是病又复发了,哦豁,这样就麻烦了,你坐着啊,我去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先回来,送你去医院。”妇人说着说着,就要起身去打电话。 崔泽一把拉住妇人,对他摇了摇头,然后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太想你了。” 妇人推了崔泽一把,没好气的看着崔泽道:“你这小子,我这不是好好在这呢吗?” 崔泽看着妇人,就这样看着,静静地看着。 看了好久,似是没有看够一般,妇人被崔泽看得浑身不舒服,抖了抖身子,又问道:“你还去不去学校了,快迟到了。”. 崔泽默然摇头,言道:“不去了,不去了,就让我再看看你,再看看你就好。” 妇人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问崔泽:“你今天到底发什么疯?” 崔泽听到问题,不由得心中想起唐暖暖,就想跟母亲诉说,不由得开口言道:“妈,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妇人奇怪的望了崔泽一眼。 “你说我喜欢上一个女孩怎么办?”崔泽望着妇人,开口言道。 听到这话,妇人就要跳起来,被崔泽一把按住,期待的看着妇人,等待他的回答。 “什么!你要早恋!我抽不死你!”妇人就要发怒! 崔泽又按了按妇人,言道:“妈,您能告诉我吗?我真的很想知道。” 妇人看崔泽眼睛中诚挚的样子,一时间也停下了发怒。 () 第44章 侠客 “喜欢……喜欢………喜欢你就藏在心里,等你以后不上学了,就去追人家姑娘。” 妇人望着儿子,有些无奈的言道。 “可是,她的身份和地位很高,我可能配不上她啊!”崔泽有些惆怅的言道。 妇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叉着腰,怒气冲冲的问道:“是哪个女的,还身份很高?了不起啊,还有我儿子配不上的女人!” 崔泽望着妇人如此姿态,不由得笑了,没错,这就是他五岁梦里的母亲,他永远保护自己,永远相信自己,永远觉得自己最棒。 “可,就是配不上啊。”崔泽笑着再次言道。 “就算现在配不上,怕什么!咱以后总能配上,我这么优秀的儿子,以后娶哪个姑娘,都是她们的福气!还配不上!哼!”妇人叉着腰再次言道。 “可………”崔泽刚想开口,就被妇人打断道。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儿子最棒,我说的!只要你现在好好读书,未来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儿子,我儿子以后一定会成为让我最值得骄傲的好儿子!” 看着妇人豪气干云的指天画地,崔泽也笑得很开心。 妇人摸着儿子的脑袋,崔泽就这样默默地在妇人的怀里,就这样温存着。 可梦终归有醒的时候,他的家在渐渐地变淡,他的母亲也在渐渐地变淡。 崔泽抬起头,看着看起来马上就要消失的母亲,笑着言语了一句:“谢谢你妈妈。” 妇人嫌弃的看了崔泽一眼,然后也笑了,就这样,这个笑容,永远的定格在了这一秒,永远的定格在崔泽的记忆之中。 ………… 崔泽睁开眼睛,感觉脸上湿润地难受,摸了摸脸庞,摸到了泪水,不过他却没有将泪水全部擦净,而是笑了,就这样,流着眼泪,笑着再说了一句:“谢谢你妈妈。” 听到床上有人说话,一个脑袋马上就凑了过来,问道:“崔公子你醒了?” 入眼之人就是崔泽喜欢的女孩,唐暖暖。 崔泽连忙擦拭掉脸上的泪水,爬起身来,言语道:“长……唐公子。” “呦!小子,你醒了?”一个身影也从唐暖暖后边凑上来,崔泽见到这个人一愣,不知道这人是谁。 不由得疑惑的望向唐暖暖问道:“这位是?” 萧明烨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就这样走了。 “他是昨天背你回来之人,昨天你喝得大醉,就是这位萧兄台背你回来的。”唐暖暖见到崔泽醒来也是很开心,昨天不愉快的事也抛脑后。 “是吗?” 崔泽揉了揉依旧还在有些发涨的脑袋,然后才爬下床,对着萧明烨行了一礼道:“多谢箫兄。” 萧明烨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言道:“不用不用,我不过是看你诗才不错,才顺手背你,这位唐公子可就不同了,你还是谢他吧,一直都在你边上照顾着,生怕你被出什么事一样,我就不明白了,男人和男人之间至于如此这般吗?还怕你喝酒喝死了不成?” 崔泽转眼去看唐暖暖,没曾想唐暖暖居然红着脸转头看向别处,似乎很害羞的样子。 “就算现在配不上,怕什么!咱以后总能配上,我这么优秀的儿子,以后娶哪个姑娘,都是她们的福气!还配不上!哼!” 崔泽再次想起在梦中,母亲叉着腰,对他说的这句话,不由得在心里再次振作一番“是啊,老妈都这样说了,我还怕什么,现在配不上,以后总能配上。” 崔泽一想到母亲就开心,没曾想十年过去了,还能在梦中能和母亲相会。 “对了,箫兄,你刚刚有提到崔公子诗才不错?莫不是他喝醉后又有新作出品了?”唐暖暖脸红了一阵,又不敢转头去看崔泽,这才想起萧明烨口中提到之话。 “是也,是也,昨日这位崔兄台大醉之后,一首佳作出口,惊诧整个酒楼啊,不过还是有些心怀妒忌之人,趁着崔兄醉酒之时,刁难崔兄,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才把崔兄带出来,并送回来的。”萧明烨这次说话没有用小爷自称,似乎他觉得崔泽很不同一般,说话也拽上了文人的那些骚话。 “原是如此,先前在下失礼,再次向你赔不是了。”唐暖暖再次躬身行礼道。 “没事没事,我一界江湖人,早已习惯,并无大碍,不过在下出手重了些,弄伤了你家那什么校尉,也是我得罪了。”说着萧明烨报了抱拳言道。 唐暖暖微笑点头,没说什么。 崔泽满头雾水,不明白他二人再说什么什么。 不由得问道:“二位,你们………” 唐暖暖和萧明烨对视一眼,皆是尴尬一笑,然后摆手言道,无事无事。 崔泽还是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 “对了,萧兄,你先前说崔公子,作了一首诗,不知是哪一首,能否………”唐暖暖再次问萧明烨。 萧明烨摸了摸自己刀,笑了笑,言道:“哈哈哈,自是可以,你听好了!” 说着,萧明烨抖了抖身子,咳嗽两声清理嗓子,然后开口言道: “九州生气恃风雷, 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 不拘一格降人才! 怎么样?这首诗?” 念完诗,萧明烨还问二人。 唐暖暖心里“咯噔“一声! 看来,昨天确实是舞郡主说了什么重话,让崔泽再一次作出这种悲伤春秋的诗句来! “崔公子,昨日舞……” 唐暖暖没说完,崔泽就摆了摆手,言道:“无事,昨日之言,我现在已想通,她没错,是我确实或许怯懦。” “这………”唐暖暖看着崔泽笑着的脸,不知说什么好。 见到二人都不评价这首诗,却在那里彼此对视,萧明烨不由得心里言语一句:“莫不是这二人真有龙阳之好?” 想着,萧明烨抖了一下,撇了撇嘴,这个让他想想就恐怖。 “崔兄,小………我…我…逗留至此,就是想着公子能为我提诗一首,你看可否方便?”萧明烨虽说恶心二人行径,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啊…”崔泽惊咦一声。 不过看着萧明烨的渴望的样子,不由得笑着回到:“自是可以,我看箫兄像是江湖人,那想必是一位侠客了!我就作一首《侠客行》给箫兄如何?” 萧明烨闻之欢喜,渐渐点头。 崔泽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缓缓开口颂诗。 () 第45章 桂花会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好诗!好诗啊!” 王路行嘴里念念叨叨的重复着刚刚唐暖暖与其说的这首《侠客行》。 一行人走在人流之中,却都在低吟这首崔泽为萧明烨所作的诗作。 ………… 今天是定州城一年一度的桂花盛会,今年的桂花盛会,云集天下名流士子,武人侠客,名妓佳人,杂耍艺人。 可谓是,定州城一百年中最最为繁盛的一次桂花盛会。 而这崔泽等人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桂花盛会,本早上就该出门,可无奈崔泽依旧躺于床榻之上。 待崔泽起来之时,已然是日照三杆,为萧明烨作了一首诗作后,诸人这才出门参加这名赋天下的定州城桂花盛会。 今日的定州城,与往日可谓是不同,大不同! 满城尽是桂花树,在桂花树下,有杂耍艺人街头耍艺,不时有绝技奉上,引得看客叫好声不断! 这桂花会,每一项都是有行程安排的,例如清晨,就是商贾的天下,各地的特色名胜,都有得卖,不过崔泽等人算是错过了。 这到了午时至申时就是这杂耍艺人的时间,各地新奇的绝技皆有表演,不管在定州城哪一个角落皆有安排。 到了申时至酉时这个时间,就开始了各地游侠武夫的擂台时间,展示武艺,听说擂台赛赢家还有一件奖品馈赠。 这酉时就是青楼名妓的游街时间了,各地的青楼头牌名妓都会献舞,让人赏心悦目。 这戌时,就是不管在哪都是一种风俗的诗词比拼了,天下才子都会展现其风流之处。 如今正是午时,这杂耍艺人的时间,崔泽一行人走在桂花香满城的定州城中,可谓是难受不已。 没办法,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人头疼,一开始还好,毕竟大家都很新奇,可是逛久了,就实在是受不了了,这街道之上,喧哗声不断不说,主要又是大太阳底下,人身上的汗臭味总是缭绕鼻头不散,让人无心再观这杂耍艺人的表演。 不是杂耍艺人表演的不行,主要是这味道实在太浓烈,就连那本来香飘满定州城的桂花香味,也是淡然无存,让人实在受不了。 崔泽等人只能找了一个名唤醉陶阁的酒楼,走了上去。 还好,如今酒楼之上人并不多,毕竟这才开始杂耍时间没多久,待到名妓游街时,可能都找不到酒楼安身了。 崔泽等人要了一桌靠窗的桌椅,然后叫了些酒菜,看着小二挎着毛巾,笑吟吟的跑开的身影,众人皆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他们这群人,基本都是娇生惯养下长大的孩子,唐暖暖长公主身份不用多说,就言舞轻影,齐国公的掌上明珠,先帝亲封的郡主,含着金钥匙出生! 惜儿意儿,长公主的贴身侍女,礼朝女官高至三品令人,虽无实权,却也是无忧之人。 再言崔栩崔孟然和崔泽崔祥宏,他二人是那青州别驾的两位公子,青州二把手的儿子,在青州也算是名门大户,自是不用受苦难,就算崔泽再怎么不受崔从文的待见,可他毕竟也是崔从文的儿子,最少得富贵,也是有他的一份。 王路行,封疆大吏青州刺史的儿子,更是最为宠幸的儿子,更不用说。 鹿桓公李啸东,先帝时期的礼朝第一将军,虽曾经征战沙场,毕竟已经颐养天年数年,如今也是受不得这份待遇。 至于萧明烨,他就满脸无所谓的样子,甚至在街上的时候,还时常人挤人的去看看街头杂耍艺人,十分惬意。 崔泽用手帕擦着满脸的汗水,瞅了瞅众人,不由得笑出声来。 人人皆是汗水不断,大汗满头,这幅样子确实惹人笑。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这崔泽才开口,就被舞轻影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出言讥讽几句。 崔泽哑口,看着讥讽他的舞轻影,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舞姐…………舞公子,不怪崔公子,我们现在这副样子,我见了也是有些想要发笑。”唐暖暖拍了拍舞郡主的手臂,言道。 “哼,一点都不好笑,本来想着这定州桂花会名满天下,必是什么好玩的,可是没曾想,这人挤人的,热不说,还有一股子汗臭味,实在恶心!”舞轻影扇着鼻子,脸上净是不愉快的意思。 “哎,也怪这桂花会的名头太大吧,今年来的人确实多些,这人山人海的,确实有点难受。”萧明烨也开口说了一句。 “哼。” 舞轻影看见这个萧明烨就烦,本就不是一路人,非要跟上来,说什么仰慕崔泽的才华,想与崔泽一同游逛这桂花盛会。 而且居然借口自己的话,若是在京城大兴,一个不明来路的小子,怎么可能坐在自己面前,还接自己的话匣? “哦?”崔泽听闻萧明烨的话语,不禁来了兴趣,问道:“箫兄,莫不是你曾经来过这定州桂花会?” 萧明烨笑了一声,摆了摆手言道:“小爷本就是这定州人士,参加过着桂花会也不算什么,以往本没有本没有这么多人来,是最近这几年,蜀州大儒也来参加过几次,才把这桂花会的名头打响,直到如今这般,人头满城。” “蜀州大儒?”崔栩本静静地听着几人的谈话,不过听到居然有大儒也来过这桂花会,不禁开口。 “是啊,蜀州大儒,就是那个,那个………那个什么来着,容小爷想想。”萧明烨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似乎忘了那位大儒的名讳。 所有人都看着萧明烨,静等他接下来的话语,大儒对于他们来说很值得尊敬,他们也想知道,到底是蜀州哪一位大儒这么有影响力,居然能够调动天下人的兴趣。 萧明烨挠着脑袋,想了很久,也没见他开口,渐渐地众人也没报什么希望,都觉得萧明烨想不起来了。 “杜素。” 一个声音从隔壁桌传来,众人皆是疑惑望去。 () 第46章 唐礼侠 众人疑惑望来,就见一个身着一身白色锦绣绸缎的翩翩公子坐于桌前,与一女子坐于桌前,饮着美酒。 看见众人望来,脸上还浮现出些许笑意,又再次开口言道:“杜素,蜀州第一名流。” 众人皆是愕然,杜素这个名字真的是如雷贯耳。 他们这群人,哪个不是看着杜素注解的书籍长大的? 原来前来参加这桂花会然后就只因为来了一次桂花会就能够让桂花会名扬天下的人是杜素啊,那便不奇怪了。 不过这杜素是蜀州人,确实有些让人惊讶,曾经名满天下的杜素大家,也是大多数无人知晓是从哪一出灵山宝地走出,没曾想竟是蜀州。 “这三年前,也就是先帝驾崩时,杜素哀然心碎,便出了京城大兴,销声匿迹许久,不曾想于两年之前在这定州城桂花会上出现,再一次名动天下,无数士子文人纷纷前来,只为再见一次那个名满天下的风流人物,跟他请教一下心中对于学问疑惑之处。”那位翩翩白衣公子,再次为众人解说道。 众人心中皆是有些惊讶,直到杜素名气大,可是不知道能够大到这种程度。 “那可曾有人寻到大儒杜素?”崔栩问道。 那白衣公子摇了摇头,言道:“没有,没有人找到过,不过都说今年大儒杜素会出现,这才惹来今年如此多人。” “可…………可…………我见来到之人,不止有文人士子,还有武人侠客,青楼名妓,杂耍艺人,这些人也是为了大儒杜素?”崔泽再问。 “不尽然,有一些怕是也是为了大儒杜素而来,不过有一些只是为了纯粹的名声和金银而来。” 众人点头,想来也是。 说了这么久,众人才算明白这定州桂花会为何如此繁盛了。 “对了,公子为我等解惑,却不想还不知公子名讳,还想请教公子………”崔栩拱手笑着问白衣公子道。 “哈哈哈,这哪算是解惑,不过一些寻常事情罢了,你出去随便找个定州人,基本都知道。”白衣公子也是摆手笑言道。 崔泽等人除了萧明烨和鹿桓公,都是拱手。 “不瞒诸位,我之所以会插众人的话语,不过是因为这位公子。”说着,白衣公子伸手指了指唐暖暖。 唐暖暖一愣,不明白关自己什么事。 鹿桓公瞳孔一缩,盯着白衣公子,生怕他下一刻就动手袭击唐暖暖。 “为我?不知公子何意?”唐暖暖行男儿礼,疑惑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公子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你有些面熟,像是曾经在那里见过,不过实在想不起来,可能是在下记错了。”白衣公子哈哈大笑,顾自言语。 “面熟?”这句面熟,瞳孔紧缩的不止是鹿桓公了,舞轻影,惜儿意儿,还有崔泽兄弟,也是猛然收缩瞳孔! 这人是谁?怎么会觉得长公主面熟? “还请问公子是?”舞轻影紧紧的盯着白衣公子,不止是他,是除了王路行和萧明烨的所有人,都在紧紧的盯着这个穿着白色锦绣绸缎的翩翩公子。 那白衣公子看到众人的眼神,也是有些不解,为何这些人这般模样,不由得挠了挠头,不知道这些人搞些什么鬼,难道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哈哈,名讳而已,既然诸位都想知道,告诉诸位也就是了,本王唐礼侠。” 听到唐礼侠的名字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经意间松了一口气。 不为什么,因为唐礼侠这个名字,不会对唐暖暖有什么威胁。 平成郡王——唐礼侠,见过唐暖暖也不奇怪,先帝驾崩的时候,也曾上京吊孝,见过唐暖暖也属正常,不过记不得唐暖暖也算是不奇怪,毕竟也只是一面之缘。 不过唐礼侠都已经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且也换了自称,众人除了唐暖暖之外,还是行了礼朝参见皇家的礼节。 唐礼侠无奈的看着众人行为,言道:“本王本不想说出自己的名讳,就是不想见你们如此。” 崔泽众人起身之后,也是笑言道:“没曾想与我等邻桌的是平成郡王,真是庆幸啊。” “埃,别这么说,本王也是人,我也是在这定州城桂花会游玩受不了汗熏之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笑。 唐礼俠真的很不错,他这人一点架子都没有,身为郡王的威言,刚刚唐暖暖明明没有跪他,他也看见了,却是并没有什么恼怒的样子,而且也会开玩笑,对于不知身份的他们,也是这般亲民做派,实在是让人觉得亲近。 “王爷,您这也太……”陪着唐礼俠的女子,突然开口言语了一句。 “咳咳咳。”唐礼侠看着女子无奈的眼神,有些尴尬的咳嗽几声。 “我……本王……只是见这位兄台,心里有些喜欢,你就别生气了。”唐礼侠看着女子,眼里竟然有些许哀求之意, 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言道:“我哪敢生气啊,王爷您不就这个样子嘛,我还能说什么。” “嘿嘿嘿。”唐礼侠尴尬至极。 众人看之也是忍不住露齿一笑。 这个女人,也是身着绫罗锦绣,一看就是富贵中人,应该就是平成王妃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平成郡王竟是一个惧内之人,众人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唐礼侠看着女子,无奈死了,对着崔泽众人拱了拱手言道:“诸位,本王还有事,先行一步了,他日再会。” 众人皆是拱手回礼,言道:“王爷慢走。” 唐礼侠点了点头,有点哀求的看着女子,女子白了唐礼侠一眼,随后伸出手,让唐礼侠扶着自己下了酒楼。 众人还是忍不住笑意,崔泽不禁开口言道:“没曾想这个平成郡王竟是惧内之人,还如此亲民没有架子,实在是没有想到。” 众人皆是点头,深以为然。 ………… 唐礼侠出了酒楼后,就甩开了女人的手,原本女人眼里的无奈的样子也突然没了,突然就变得有些惧怕,眼神的男人,她开口问到:“王爷,您看出来了吗?” 唐礼侠冷笑一声,言道:“是她没错。” “需不需要我吩咐下去………” “不用,我自有安排,今日一幕既然已经让她看见了,就已经成功一大半了,剩下的,咋们可以慢慢来。” () 第47章 花魁游街 在酒楼饮美酒,吃美食一直到晚间,也就是酉时,此时就要开始重头戏了,青楼名妓游街展现才艺。 崔泽等人也没吃多少东西,不过确实闲扯了一下午,时而扯扯这苏州的风景名胜,时而又说说召南的名山大川,虽然都没有去过,不过并不妨碍众人的奇思妙想。 在聊到召南的时候,有两个风景名胜听得让崔泽心头一震,甚至有这样心神失守。 那就是召南国都下关城下的洱海和附近的苍山,当然这下关二字也让崔泽险些失神。 下关,洱海,苍山。 这三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地理名字,让他有些错愕,因为他在华夏就是住在那里,下关中,洱海畔,苍山下。 不过思索许久,方才自我打趣一句“不过巧合罢了。” 为何如此想?自然是因为这里是礼朝,不是华夏,因为很多东西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这里没有华夏的历史记载,也没有任何关于华夏的东西。 这里也有杭州,苏州,可那都是大州,虽说也在江南地带,可是他在礼朝没有听说过这里有西湖。 而且杭州和苏州之间还隔着一个巨州,这实在是和华夏的地理分布相差胜远。 而且大礼朝的帝都就在苏州之上,业州之右的大兴城。 而华夏的大兴城,就是长安城,这一点也是不同。 也和华夏的帝都居北的理念相差甚远。 虽说礼朝和华夏一样,都是南方富庶,华夏却喜欢在北方建立国都,因为生活中在北方比南方要更有血性,礼朝却是不同,三十二州自古国都都在南方,可能只是因为南方物产丰富的缘故。 没有西湖,也没有黄河和长江这两个华夏的文明起源,所以崔泽敢肯定,礼朝和华夏完全是两个地方。 不过,能够再一次听到这几个熟悉的字眼,也让崔泽很高兴。 …………已然酉时过半,整个定州城都开始盏灯结彩,盛大的天下花魁游街已经开始了许久了。 不过花魁娘子们都还在东城区,而崔泽他们还在南城区,只能静静地等待花魁娘子们,游行而来。 坐在酔陶阁二楼靠窗的座位上,众人都有些疲惫,毕竟也说了一个下午的话,大家都有点不是很有状态,都是沉默着,不发一言。 实在是太累了,今日虽是定州盛会,可是却也是准时累人,午时的大太阳照得让人难受,虽然进了酒楼安座,可早已弥漫了整个定州城的汗臭味,实在令人欲呕。 方才相谈甚欢,又加上美酒佳肴,还没有特别在意这些,可这一停下来,那臭味就扑面而来,这定州城虽是州城,却也不是很大,如此狭隘的地方突然挤进来这么多人,也确实不得不说,很难受。 再加上那些白日见玩累的人们,也纷纷拥入这酔陶阁,那股子味道,更是缭绕几人鼻头不散。 几人就这样沉默着,几乎都用手帕捂着鼻头,实在是不好受。 可来都来了,最为隆重的花魁游街和士子文人吟诗作赋肯定是不能不看,也只能如此坐着,静静地等待花魁的到来。 花魁娘子几乎都是外州而来的,青州硕集的清风楼登榜风雅评的风月娘子,还有业州醉溪亭风雅评中也有一席之地的露露娘子,以及蜀州秋花娘子。 数得上号的花魁娘子基本都来了,不可谓不隆重。 ………… 酉时已然快要接近尾声,崔泽等人期待已久的花魁娘子游行终于出现在街道的尽头处。 一群花坛锦簇的娘子站在各自的高楼之上,这高楼也算是一个不大的舞台,由木架堆砌而成,下方是数以百计的罪囚带着镣铐抬着高架亦步亦趋的先前行进。 而罪囚身边,有着持刀捕快寸步不离的守卫着。 虽然这些罪囚有碍观瞻,不过谁看他们呢?所有人的目光基本都在站在高台之上,光芒万丈的花魁娘子们。 第一个走来的是一个苏州的花魁娘子,也算是叫得上名号的一位,到了定州城南城区最中心地带,也是一个岔路口处,底下的罪囚放下了高架,花魁娘子掩面下蹲,这是要开始表演啊! 崔泽他们所在的酔陶阁可以说是南城区最豪奢的酒楼,已然也是在这岔路口附近,而且崔泽等人又是靠窗位置,看起来毫无压力。 不过其他人就不行了,他们有的只能下楼去看,有的只能挤在一个没有桌椅前窗台观看。 高台第二层中有人缓缓弹起琴来,乐声优美,花魁娘子开口唱道:“悦君归~~~” 声线优美,九曲回肠,花魁娘子所唱的乃是天子第一才女张姣所著《望君归》中,男人打战大胜而归时,书中女子掩面而泣所述的诗作。 花魁娘子边舞边唱,歌声像是富有丰富的情感,又像是专门为了这个女子而作,她把《望君归》中女子,见到百战而归的夫君的那种情感表现得淋漓精致,加上优美的舞步,惹得不少女子妇人,掩面而泣。 崔泽也是受到这个花魁歌声中的情绪所感,差点忍不住掉下泪来。 这位花魁娘子舞罢,乐止,崔泽就听到了如同浪潮一般的叫好声,他自己也忍不住大喊起来好字! 这位花魁娘子蹲身给各位看客行了一礼后,就被罪囚抬起高架,送出了南城区,不过表演才刚刚开始。 一位接着一位的花魁娘子停在了南城区最中央的岔路口。 每一位都是载歌载舞,让人赏心悦目。 不过崔泽发现,她们十个有九个中唱的都是《望君归》中的诗作或者词作。 一会是女子与夫君成亲时那种忐忑之作,一会又是盼望夫君在战场中安然无恙的期待之作,一会是见他家娘子为作为军人的夫君送终,自己不安之作,一会又是得知夫君平安无恙时的安心之作。 情感流转不绝,崔泽也是听得入神,心里又是高看那被称为天下第一才女的女子几分。 也很期待日后能在京城大兴中见见这个能够写出《望君归》这种名扬天下著作的奇女子。 () 第48章 水调歌头 花魁游街仍在继续,而今天最大的赢家或许就是那个名扬天下的天下第一才女张姣了吧。 因为她在《望君归》中的,一首首佳作,都被这些花魁娘子,淋漓精致的演绎而出。 当然或许她并不知道,身在京城大兴首府家中的她,会在千里之外的定州城,被人再次称赞“真乃奇女子也。” 崔泽等人,一首首的听着花魁娘子演绎的《望君归》诗句或词句,那本传奇之作,也越发深刻于脑中,说不准他们待会都会去看看,这定州城的市面之上有没有这本《望君归》。 花魁娘子走过的越来越多,而且基本都是唱的《望君归》,很多看过《望君归》之人,时不时还会跟着哼哼两句。 花魁游街马上就要进入尾声之时,终于到了青州硕集清风楼,登上风雅评的风月姑娘登场了。 风雅评,就是礼朝的美人榜,几乎所有人都很关注这个风雅评,毕竟哪个男人不喜美色呢?当然礼朝当今天子除外。 一位风雅评之上的美女,哪一个男人不想亲眼看一看呢?是如何的绝色才能在千万人中脱颖而出。 风月姑娘,一身淡红色衣裙,却有面纱遮面。袅袅婷婷的站在高台之上,到了这南城区的岔路口处,罪囚们放下高台。 很多人看到风月姑娘面纱遮面的时候,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不禁心里想道:“风雅评之上的美女,为何不让我等看上一看?” 却也不好问怎样,只能静静地看着风月姑娘待会会带来怎样的表现。 风月姑娘和以往的花魁娘子不同,只见风月姑娘蹲身给看客们行了一礼,然后用好比天籁一般的声音言语道:“诸君可安好?” 众人听到这美女问自己安好否,当然是扯着脖子大喊“自是安好。” 风月姑娘面纱遮面,也看不见表情,不过应该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风月姑娘再次开口言语道:“我青州硕集,自八月时出了一个才子,凭借一首词作,便被称为硕集第一才子诸君可知?” 这个时代,信息传播得非常难,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不过这定州的本土人士有一些却也从那青州过来的商贾说起过,不过并不知晓是何等词作。 见无人回答,风月姑娘也不恼。 再次开口言语道:“哈哈,不知不要紧,这位才子是真的非常厉害,只凭借一词,就让我无数青州文人低头不敢言,而他也没有再次抛头露面,也算是淡泊之人。” “不过,这样的绝世佳作,只有青州内才有传播,风月又怎么忍心让他沉沦世间呢,今日,风月不才,想为我青州第一才子,崔泽崔祥宏传播他的绝世之作。” 说着风月像是非常兴奋一般,举起了手。 底下的人还是有听不过去的,出口言语道:“姑娘怕是托大了,竟称那是绝世佳作,何为绝世?绝世二字岂能轻用?” ………… 酔陶阁之上的崔泽一脸尴尬,看着看着他的众人们,挠了挠头道:“我非淡泊人,只是来了定州。” “切…” 众人切了一声,然后转头继续看风月姑娘如何表演。 ………… 风月轻笑一声,虽说看不见表情。 “这位公子,你并未听过这首词,又岂能知这首词非绝世作?” 底下又有人开口道:“这绝世之作,可谓是旷古绝今的词作,我三十二州之地,无数才人,怎么可能冠绝古今,姑娘言过其实了。” 风月再次开口言语道:“这首词作的词牌名先前从未出现过,崔泽作出这首词时,也未有提到过这首词的词牌名,不过后来有人传出这首词叫《水调歌头》,他不仅作出这首词,还自创一个词牌名。” “那又如何?自创词牌名,也不能说他的《水调歌头》,旷古绝今。”底下人再次起哄道。 风月姑娘笑了一声,言语道:“诸君也无需多言,你等听后再做决断,在看风月此言是否作伪。” 诸君无言,静待风月开声。 说实话,突然冒出来一个说他们青州硕集出了一个词作冠古绝今的人来,很多人都不会相信,旷古绝今是什么概念,说无数先贤,以及当今世人,皆无法比拟,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压了古今一头? 很多人不相信有这样的人! ………… 高台上第二层的琴声开始奏响,悠悠扬扬的琴声,带着一股子悲伤的意味,让刚刚还勃怒之人安静下来。 风月手臂开始荡漾舞动,如同天边黄莺的声音也开口颂唱起来。 “明月~几日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歌声悠扬悦耳,却令人心头悲声。 整首词下来,所有人都痴了,都傻了,就连崔泽也是痴傻的回味着这首绝世佳作。 词中上片凌空而起,入处似虚,下片波澜层叠,返虚转实。最后虚实交错,纡徐作结。全词设景清丽雄阔,以咏月为中心表达了游仙归去与直舞人间、离欲与入世的矛盾和困惑,以及旷达自适,人生长久的乐观枋度和美好愿望,极富哲理与人情。立意高远,构思新颖,意境清新如画。最后以旷达情怀收束,是词人情怀的自然流露。情韵兼胜,境界壮美,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更何况此词全篇皆是佳句! 再加上风月姑娘的绝美声线和伴舞,把这首《水调歌头》的意境,已经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风月姑娘舞罢,乐止,看着底下如痴如醉的人们,虽是被清纱遮面,却也不难猜测出,里面的绝色脸庞,是如何的欢喜。 她没有停留,示意了底下的捕快,罪囚们抬起高架,把这个登上风雅评的女子,送出了南城区。 没有人回过神,依旧在《水调歌头》的意境中来回游历,来回激荡! “仙境!这是仙境吗?这是仙人作的词?怎会有如此佳作!不可思议啊!不可思议啊!” 这就是现在众人的想法。 () 第49章 鸿翎急使 风月姑娘走了,一位花魁娘子再次来到南城区岔路口上,可却无人关心她,人们仍在思绪刚刚的《水调歌头》。 以至于这位花魁娘子表演的起没,很多人都不知道刚刚风月已经下去了,上来了一位新的花魁娘子。 因为风月姑娘的唱的一段《水调歌头》,惹得后面上来的花魁娘子,基本都没什么人再叫好,甚至捧场的都寥寥无几。 今天的这场花魁游行,注定让在场的所有士子文人,或许过不了多久,整个天下,都将记住这场桂花会中的两个人。 一个就是早已名满天下的奇女子,首府张序驿之女——张姣。 另一个,横空出世却写出《水调歌头》这样绝世佳作的硕集第一才子——崔泽崔祥宏。 …………………… 崔泽一行人走在街道之上,听着周围人不停地吟诵《水调歌头》,有些兴趣的还学着风月姑娘唱两句。 这边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才歇下,那边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也是唱罢。 后边又突然传来悲情颂唱“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虽说声音难听了些,不过那股子悲情的劲,模仿得着实有些让人惊讶。 “崔泽崔祥宏~大才啊!” “确实,确实。” “没想到我泱泱礼朝,还有这般旷世奇才。” “是啊,我觉得这崔泽想必是天仙下凡,为我礼朝树立诗词文墨标杆啊!” “咳,你知道什么,我就是从青州硕集城而来,这崔泽崔祥宏乃是青州别驾的四公子,在硕集诗会后,就已经名扬整个青州啦,很多人都称呼他谪仙人。”说着,这人还骄傲的扬了扬下巴。 “谪仙人?这个称呼,很贴切啊!没想到这谪仙人也是官宦之家,也对啊,若不是官宦子弟,又如何能够有如此的文墨功底。” 诸如此类的话语,充斥在崔泽的耳畔。 崔泽用折扇遮面,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称赞,心里着实欢喜,却又有些怕人认出来,有种华夏明星的感觉。 其实崔泽不过是想太多,怎么可能被人认出,他这平平无奇的脸,也没几人见过。 “崔兄,你这下可就出名啦,想必过不了几日,这些人回到各自的州郡,你谪仙人之名就会名扬天下了。”王路行笑呵呵的打趣崔泽。 崔泽没好气的推了王路行一把,言道:“没个正行。” 王路行呵呵笑着,也不恼,继续言道:“本就如此嘛,而且若要言语正行之事,此时你怕是才没正行吧,你这折扇掩面之态,不熟悉你之人,怕以为你是做贼的吧。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王路行还哈哈大笑起来,身旁诸人听闻此言,也是忍不住笑意,唐暖暖几个女子虽是卓男装,却是拖起绣袍遮脸而笑,至于几个男人,倒是没有那么多讲究,就这样在街道之上哈哈大笑。 酉时花魁游街已经结束,如今快要开始的就是那文人墨客之间的诗赋交流。 即是桂花会,那就是要以桂花为题,作诗吟词了,崔泽等人,也想看看,这天下文人骚客,如何以诗词评判这定州桂花会。 以桂花为题诗词会,在定州城州府旁的清月楼举行,这清月楼也是下了本钱的,在清月楼的门店之前,架上高台,上摆笔墨纸砚,静等有心要为定州桂花会提诗之人。 而高台旁,就是美丽撩人心魄的青楼美姬,为士子文人,诵读佳作。 ………… 诗词歌赋,一直都是礼朝人喜欢的东西,而且非常喜欢,上至礼朝天子,下至平民百姓,几乎所有人都喜欢看士子文人吟诗作赋。 虽然很多人都说书生误国,百无一用是书生,诸如此类的话语,可是他们听诗词的时候,还是在第一线。 崔泽不知道三十二州诗词文化的起源,也没有看到过,历史文献中有关于儒家文化的起源,儒家思想像是凭空降临在三十二州之中。 不过已经没有人探索这个问题,毕竟从古秦时开始,三十二州就开始了推广儒家思想,盛行诗词文化。不管它的出处是那,却已经赢得了三十二州黎明百姓的认可。 而且从古秦开始,三十二州的人们,就以读书识字为骄傲,以提笔作诗为自豪,这样的习俗已经延续千年,即便赵朝之时,因为重文轻武的缘故,蛮族踏破三十二州大门,血洗三十二州,可是,到如今,人们依旧认为儒士高人一等。 即便,他们传承千年的诗词文化不如华夏随便一首,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仍然喜欢。 ………… 崔泽等人拐过几个街道,便来到了这清月楼前的高台之下,南城区离州城府并不远,所以他们并没有走太久。 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了,等待诗词会的开始,不过很多人都还在念念叨叨的重复着刚刚《水调歌头》的佳句名词。 这让崔泽心里又是骄傲,又是可笑。 就在崔泽听着耳畔听着别人吹嘘《水调歌头》心中暗喜的时候,身后城门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还有一阵怒不可遏的嘶吼声:“让开!快让开!” 崔泽等人对望一眼,皆是回头去看是何人如此嚣张,在这桂花会上纵马疾驰,而且还如此娇纵,竟然喝令让行! 后方也有人开始大喊起来:“速速退开!速速退开!是鸿翎急使!是鸿翎急使!” 崔泽等人听闻是鸿翎急使,先是一怔,而后,速速退开,让出街道供快马过城! 鸿翎急使,也是世人喜欢叫的八百里加急,除非有什么紧急事态,不然不得轻动,鸿翎急使过处,百姓必须退让,如果不退,那么被马踏死,也是枉然! “何事要出鸿翎急使?”唐暖暖皱眉望向鹿桓公。 “不知,不过想必是什么紧急军报吧,他或许会在州府换马,我待会去问问。”鹿桓公也是轻皱眉头,回了唐暖暖一句。 对于鸿翎急使,很多人都是畏惧的,退散得也快,没一会,就见一身背三面红旗,身骑快马的军侯,策马而来! () 第50章 兵临硕集城 青州凤凰郡凤凰郡城 凤凰郡郡守,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无边无际的蒙南军队,心如死灰。 蒙南军自破了祁门关以来,已过四日,一路上高歌猛进,只用了一日便破了祁门郡郡城,抢光了祁门郡的所有财务以及女人,屠杀祁门郡男儿不下万数。 他听闻,蒙南军在祁门郡,见女子便掳,见老妇便杀,见孩童也杀,见男子照杀,见老人也杀! 祁门郡已经尸体堆积如山,恶臭萦绕十里不散! 凤凰郡郡守是绝望的,凤凰郡常用驻兵不过五千,如何能够抗击蒙南四十万虎狼之辈? 可是如果他把凤凰郡丢了,凤凰郡就会成为下一个祁门郡,那样他就会成为千古罪人啊! 况且身后就是硕集城! “郡守…郡守大人!我凤凰郡所有兵卒已然整顿完毕。”一个身着军甲的男人快跑而来,单膝跪地,禀报道。 “蒙南蛮族,四十万之众,我等加上城中百姓都不足十万数,要如何抗击啊!”凤凰郡郡守一手捂住自己的脸,悲痛欲绝。 那军甲男人跪地不起,也不回答,因为他知道,今日必死。 “也罢,也罢,你快下去组织百姓逃亡吧,向着炁于郡跑,去定州,别去硕集。”郡守无力的垂下手,满脸死灰的对着跪地不起的军甲男人言道。 “那……郡守您怎么办?”那军甲男人问道。 “我?我礼朝天子指派的青州凤凰郡郡守!即便是身死,我也要死在凤凰郡中!” “可是郡守大人…………” 军甲男人话还没说完,凤凰郡郡守就摆了摆手,低身将他扶起,眼眶已然湿润。 凤凰郡郡守,流着泪,言道:“我是凤凰郡郡守,如果我也逃了,这五千兵卒的军心何在?天子亲派我来凤凰郡,我就要对得起天子,对得起天下百姓!而且礼朝也不会需要一个弃百姓于不顾的一个郡守的。 你快些组织百姓逃亡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军甲男人也流泪了,他看着这个平时文弱不堪的儒生,心里悲痛欲绝。 他对凤凰郡拱了拱手就要转身离去。 凤凰郡郡守却突然叫住了他,军甲男人转头在拱手哭着言道:“郡守大人,还有何吩咐!” “帮我把老妻和小子也带走吧,他们是无辜的,无辜的。” 说完,凤凰郡郡守就转过头,看向黑压压一片的蒙南军阵。 军甲男人,拱手流泪言“喏”,而后转身离去了。 凤凰郡郡守看着城外黑压压的蒙南军,自言自语道:“对不起啦,老妻,想我薛宗,撂倒颠沛之时,你不离不弃的跟着我,你知我胸怀大志,一直在我身边鼓励我,我也是不负你多年相伴,受天子亲命,担任这青州凤凰郡郡守之职。 本以为啊,能够让你过上好日子了,没曾想这才没几年,蒙南蛮族就携四十万之众,踏破祁门关,兵临凤凰郡城下,让你再一次惶恐逃亡。 薛宗无用啊!空有一身凌云志,却无法让自己的老妻过几天安稳日子,你一生陪我颠沛,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啊! 家中小子还年幼,还望你能把他抚养长大,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个无用之人,未来别做像他父亲一样的人。” 自言自语的凤凰郡郡守,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城外的南大军,不停地说着这些话。 ………… 拖蒙火儿骑在战马上,看着眼前危若累卵的凤凰郡城,忍不住露出笑意。 自从破了祁门关,让蒙南勇士踏上礼朝疆土的一刻起,他在蒙南人心中,已经宛如天神一样的存在。 他对现在的感觉特别好,看着蒙南勇士举着屠刀,砍下一个又一个的礼朝男人的脑袋,看着礼朝女人哭泣,呐喊,绝望的被蒙南勇士蹂躏,看着礼朝囤积的的粮食,他也想呐喊! 呐喊,为何礼朝如此富庶!为何礼朝人不用饿肚子!为何礼朝人生的这般娇柔!为何蒙南勇士要用血肉才能拿到这些! 自从踏上了青州的土地,他就越来越恨礼朝人!恨这些吃饱了没事干,吟诗作赋的卑微的礼朝人! 所以他下令屠杀礼朝男人!女人特别是年轻的女人,他们还有用处,所以没有杀,不过那些卑微的礼朝人,在他眼里如同猪狗! “蒙南的勇士们!我们已经来到了礼朝青州的凤凰郡城!那里面还有很多很多的粮食,很多很多的女人!我们要把它们全部带回蒙南,你们说,怎么样!” 拖蒙火儿高声呐喊道! “好!好!好!好!好!好!” 四十万蒙南虎狼之辈,高声嘶喊! 他们也很兴奋,不,是非常的兴奋! 自从他们踏上了这片富饶的土地,他们才知道,女人可以这样细皮嫩肉,这样娇柔!粮食会堆满粮仓!像是永远都吃不完! 他们要掠夺!掠夺!掠夺这个富庶的地方一切的东西!一切东西! “好!你们都是蒙南的勇士,跟着我,让我们一起,去看看那座在蒙南传得如同天国一般的硕集城!然后踏破他们的城门,一起进去看看!一起杀死那里所有的礼朝人!”拖蒙火儿已经赤火了眼睛,再次怒吼道。 “好!好!好!” 蒙南军士,也已经红了眼,他们此刻,就想抢走礼朝人的一切东西,粮食,财务,女人! 巴阁豫要看着拖蒙火儿,他心里对这个仅仅十七岁的少年人崇拜不已,他带领着蒙南人踏破了祁门关,踏破了祁门郡郡城! 他带领蒙南勇士,想象不到的繁华景象,他是英雄,蒙南人的英雄。 巴阁豫要也忍不住高声跟着蒙南军士大喊起来。 拖蒙火儿大笑起来,牵了牵马缰绳,大喝一声:“草原上孤傲的狼群们!攻城!” “杀!” 杀声震天,四十万红着眼睛的蒙南人,冲杀向青州凤凰郡郡城。 …………………… 礼朝宣正三年十月五日,蒙南军踏破凤凰郡,凤凰郡郡守携五千兵卒誓死顽抗,死战不退,无一生还。蒙南军在凤凰郡城外南方五里,截住凤凰郡郡城数万百姓,女人被掳,男人全数被屠。 礼朝宣正三年十月十日,拖蒙火儿领兵卒四十万,兵临硕集城下! () 第51章 大朝会 鸿翎急使,一路快马疾驰,宣正三年九月二十九日从祁门郡出发,一路疾驰过硕集城,定州城,徐州城,屠州城,肆州城,晋州城,巨州城,直至京城大兴。 路上已经跑死接近十三匹快马,夜不眠,日不休,终于在宣正三年十月十二日,临近京城大兴。 ………… 礼朝京都大兴城 今天是五天一次的大朝会,不过才寅时,皇宫宣德门外已经有许许多多马车停在这里,等待宫门大开。 京城大兴,整个礼朝,不对,是整个天下最为繁华城市,这座城市,容纳百万人口,其中西域胡人多不甚数,蒙南商人,召南商人,以及丽国商人,全都会聚在这座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大兴城。 大兴城,可以说是天下人的梦想,无数小国邦归附礼朝后,包括小国邦的君主在内,都想来到大兴城,看一看这世间最庞大,最繁华的绝世都市。 他们居住在这座城邦,即便在这里做最低贱的伙计,他们依然不肯离去,即便这座庞然大物和他们格格不入,他们还是只愿待在这里,只因为,这里是礼朝的国都,这里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城邦大兴城。 寅时还在宵禁时分,庞大的大兴城,如今就只有皇城宣德门外有着些许的交谈之声。 “齐国公,您今日怎么也来上朝啦。”一位手捧护板,一身绯袍,腰佩银鱼袋的大臣,对着一个一身紫袍,腰佩紫色鱼袋的老人拱手言道。 老人便是礼朝齐国公,现任礼朝兵部尚书,不过他这个兵部尚书也只是挂了一个头衔,就像大将军朱玉根,段毅,马涛,李惊西,还有李啸东,都有挂这个衔,而真正在兵部说的算的,还是坐镇兵部的赵耀。 齐国公看了这人,冷哼一声言道:“为何而来?尔等如何做事的?” 一身绯袍的男人,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的言道:“齐国公,您这说的什么话,我等又怎会知晓。” “呦,户部右侍郎,这屠州大旱,已经上报数日之久,你们掌管天下土地还有钱粮,怎么?还不准备开仓吗?或是要等百姓全都饿死不成!” 说着说着,齐国公勃然大怒,欲要举手打上一打一个户部右侍郎! “唉!兮仁兄住手,兮仁兄住手啊!”说着,又一位老人,杵着拐杖,步履踉跄的有过来,身后还有一个小童,为他捧着护板,担忧的看着老人。 齐国公转头去看,见来人,连忙放下手,去扶老人,嘴里还在念叨道:“张首府,您为何如此行色匆匆,您现在身子骨不康健,可别摔了。” “哎,兮仁兄,我见你欲要掌掴董侍郎,这才如此形色,兮仁兄,你若是在这里动手,怕是陛下面前也不好说啊。”老人拍着齐国公的手言道。 齐国公也是一位老人,可是现在扶着这个老人,他不得不尊敬,就算他是武臣,却也由心佩服这个老人。 齐国公说起来和这个老人很像,都是老来得女,都为这个国家殚心竭虑的操劳。 “张首府,您怕也知道,如今屠州百姓正在蒙受旱灾之苦,他董行健身为户部侍郎,却还有心思给我大马虎眼,你说这该不该打啊!”齐国公忧愁言道。 “唉,这不能怪他户部,要怪只能怪老朽,这文书已经到了三省,也到了老夫的案前,是老夫还没批阅,怪老夫啊。”老人笑呵呵的言语道。 “这……为何不快些批阅下去,您也知道,百姓苦啊,一年就盼着这农田里的收成,如今大旱,他们没了收成,怕是会饿死啊!”齐国公忧虑言道。 “没事没事,虽说我等还没开仓,不过屠州商贾已经有一些拿出了些粮食,救济灾民了,还不至于饿死,今日上殿,老朽就启奏陛下此事,毕竟这也不是小事,我等也不好拿捏,还是交给陛下吧。”老人像是永远都在笑,每次说话都是笑呵呵的。 齐国公面对这个名满天下的首府大人,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又闲聊了几句,就走开,继续等待宣德门开了。 ………… 寅时过半,用华夏的计时方法就是凌晨四点准,皇城楼上,鼓钟大作,两个宦官大开了宣德门,就见宣德门内,两排宦官躬身等候在左右。 百官也是手捧护板,整理了一下衣冠,拍着两排长队缓缓走进宣德门。 进了宣德门,就不能再大声喧哗,也不能交头接耳,随地吐痰,步履不稳重都不能出现。 因为此时正有纠察御史盯着他们,只要有人放了以上之事,他们就会记录下来,待到金殿之上弹劾放错之人。 当然,唯有一个人例外,此人一身紫色官袍,腰悬紫色银鱼佩,白发苍苍,却整整齐齐的盘上了一个发髻,老态龙钟,佝偻着腰,手持拐杖,身边有两位宦官跟随,一位宦官小心的扶着这位老人,另一位,帮着老人捧着护板。 此人就是礼朝尚书省尚书令,太傅,首府张序驿。 ………… 太极殿 文武两边整整齐齐走入太极殿,文武两臣分立两侧,待到群臣站立好时。 就见高台之上,身着明黄金龙袍,头戴冲天冠,腰悬蟒龙袋之人,被司礼监掌印太监从侧殿搀扶而出。 被司礼监掌印搀扶之人不必多说,自是礼朝当今天子,宣正皇帝——唐礼刚! 天子如今看上去虽说还有些许稚嫩,不过已经初具威压!刀削斧凿的面庞上,沉静如水,波澜不惊,就这样被司礼监掌印太监搀扶着缓步而出。 天子被扶到天子位龙椅之时,放开了搀扶自己的手,自己一甩袍绣,转身端正的坐在龙椅之上。 底下群臣皆是行三叩大礼,扇呼“万岁!” 司礼监掌印太监躬着身,待到天子安座,群臣身起之后,双手放在前方呈现交叠状,对着底下群臣扯着嗓子大吼道:“有本启奏,无本卷帘散朝!起驾皇宫!” 尚书令张序驿,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紫色官袍,一手扶拐,一手拖起护板,出班道:“臣有事启奏!” () 第52章 急使入殿 “张卿何事启奏。” 坐于龙椅之上的宣正天子面色如水,淡淡的问了一句。 张序驿又扶着拐原地垛了几步,高台之上的天子见状波澜不惊的脸上笑了笑,言道:“赐座。” “谢陛下。” 张序驿躬身言了一句。 待到一个小太监躬着身子端着一个小凳子放在大殿之上,张序驿又抖了抖身上的紫色朝服,这才坐在小凳子之上。 “张卿有何事奏上?” 宣正天子又再次开口问道。 张序驿把拐杖放在地上,双手捧着护板,言道:“陛下,前几日屠州刺史奏上,屠州平和郡,苍米郡,偏逢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如今已是灾民遍地。” “哦?即以收到奏折数日,为何三省现在才将此事言说?”宣正天子依旧面不改色的言道。 “陛下,如今我朝与丽国酣战不休,而南方南岭也是酣战不绝,国内粮仓皆以运往东北沈州,以及南方广州,国内以无粮可供,三省这才拖延,还望陛下原谅。”张序驿坐在小凳子上,身子依旧是躬着。 “打仗,打仗,又是打仗!这四方蛮夷就这般觉得朕的礼朝好欺吗?”这回宣正天子确实有些怒气了,双手紧紧地握了握。 群臣皆是无人言语。 “朕继位已然三载,三年中,兵灾不绝,东北丽国,北方蒙南,南方南岭,皆是向朕的礼朝挥动刀兵!”说着,宣正天子一拍龙椅扶手,站立而起,覆手看着这朝堂之上的兖兖诸公。 “你们说朕的将军们是天下名将,让他们去边疆必定能够镇压四夷!好!朕让他们去了,然后呢?仍旧兵灾不绝!”宣正天子大声吼道。 齐国公手捧护板出班启奏道:“陛下。” “何事,说!”宣正天子冷眼看了看齐国公。 “陛下,诸位大将军为镇守四夷殚精竭虑,实在不能这般言说啊,边疆蛮夷屡屡犯我国境,老臣也是心里不愤啊!可自从三年前先帝御驾北征后,礼朝已经疲惫不堪,实在是无法实行灭国之战,不然的话,凭借五位大将军的能力,或许早已平定四疆,统御天下!”齐国公言道。 “呵呵,这么说你是怪先帝了?”宣正天子冷笑一声,呵斥问道。 齐国公闻听此言,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言道:“臣不敢,臣不敢啊!” 说着还磕起头来。 宣正天子看着跪地磕头不断的齐国公,无力的坐在龙椅上,摆了摆手言道:“起来吧。” “谢陛下!” 齐国公起身,回到武臣队伍之中。 “诸卿,你们说这四夷到底为何总要在我礼朝边疆屡屡升起狼烟,举兵攻打呢?朕的礼朝为未曾欺负他们,甚至不曾与他们交恶啊!”宣正天子无神的看着底下兖兖诸公问道。 不等诸公回答,宣正天子再次开口:“朕的礼朝百姓,因为他们,每天都担心害怕,因为他们,朕的礼朝百姓每天都要死人,边疆数十万勇士,每天又要死多少人!为何如此啊!” “陛下,丽国与蒙南,还有西域诸部,都是因为食物,这才攻我礼朝,北方严寒,西域寒苦,他们的牛羊,无法生存过冬天,所以他们才会把屠刀挥向我们。”张序驿手捧护板言语道。 “是吗?那他们为什么不种地?为什么?为什么要劫掠?”宣正天子再问。 群臣皆是奇怪的抬头看了一眼天子,不过不敢过多言语。 “咳咳,陛下,他们是放牧的民族,他们不会种地。”张序驿言道。 “我知道!”宣正天子大喝道。 “我只是心疼为朕戍边的勇士,心疼每日每夜担心不止的白姓们,都是朕的子民啊!”宣正天子,满脸落寞。 “陛下仁慈!可世间之事皆是如此,他日待我礼朝壮大,定会让四夷扫灭,为我勇士报仇,为我百姓无忧!”张序驿再次言说。 宣正天子落寞的摇了摇头,无奈的言道:“希望如此吧。” 听闻宣正天子此言,这太极殿中沉默许久,无人言语,可谓是落针可闻。 沉默良久后,首府张序驿再次言语道:“陛下,那屠州百姓…………” “你看看吧,那里无战事,就让那边的军粮分出一些,救济灾民。”宣正天子摆了摆手。 “陛下,臣以观过,青州祁门关无战事许久,蒙南蛮夷并未再次叩关。”户部尚书出班启奏道。 “那便让祁门关分出粮食救济灾民。行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散…………” 宣正天子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太极殿外钟鼓声大作。 宣正天子一皱眉,问道:“何事?竟扰钟鼓?” 一位身着金甲的带刀侍卫匆忙跑进太极殿,跪地叩首言语道:“禀报陛下,城外有鸿翎急使快马入城!” 宣正天子像是从龙椅之上弹跳而起,群臣也是惊讶看向金甲侍卫,宣正天子匆忙问道:“何事需派出鸿翎急使,莫不是边关异动?” 金甲侍卫跪地,头都不敢抬,颤抖着言语道:“臣,…………臣…………臣不知。” 宣正天子勃然大怒,一甩袍绣,就要下令斩了这位金甲侍卫。 张序驿再次开口道:“陛下,如今鸿翎急使还在城中,还未将军报送达,不知也是正常。” 宣正天子这才作罢,又坐回龙椅,传令道:“传令下去,命鸿翎急使快马入金殿!” 群臣皆是心里一抽,什么叫快马入金殿? 鸿翎急使只能到皇宫门前,将军报传于皇宫守卫,守卫自会传达鸿翎急使的军报。 没曾想皇帝现在居然让鸿翎急使上殿?这……这成何体统。 可是现在也没人敢上去说上一句,毕竟天子现在正在怒火之中。 ………… 没一会,一个身穿黑色铠甲,身后插三面红旗之人,快步入了太极殿。 宣正天子没等鸿翎急使跪地叩拜,就匆忙开口问道:“何事?可是边疆有急军情?” 那鸿翎急使明显有些害怕,虽然快步而行,不过还是能看见他的身子在抖。 听到皇帝问话,就见鸿翎急使突然停下身子,眼睛一瞬间就红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道:“陛下……陛下……祁门关……祁门关破了!………大火缭绕整个祁门关,段……段大将军,极其段家军无……无……无一生还,全部战亡!” “ () 第53章 天子怒 “你………你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宣正天子还没开口,张序驿就已经忍不住从小板凳上站起来,用踉跄的步伐,指着鸿翎急使无法置信的言语问道。 鸿翎急使抬头看了看张序驿,并不知道这位是谁,不过有资格在金殿之上坐着的,肯定地位不低。 鸿翎急使低头,眼泪滴滴答答的落在金殿的地面之上,声音颤抖不止,他断断续续的讲述着,发生在青州的事情。 “回大人,小人乃是青州祁门郡郡守亲卫,我记得那日是九月二十七日,祁门关有军卒求见我家郡守大人,我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然后郡守大人就匆匆那忙忙的出来了,直接去了瞭望台,我也跟去了,我看见………我看见………我看见祁门关方向大火冲天,黑烟萦绕十里不散,红色和黑色占据了整片天空! 郡守大人,命我们去祁门关查看,我和五百士卒快马到了祁门关,可是……可是我们根本靠近不了啊! 祁门关已经被大火覆盖了! 里面没有一个人出来,一个也没有,我们等了两天,一个也没看到出来的人。 我们回去禀报给了郡守大人,郡守大人命我插上鸿翎快马急传军报于京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段毅受祁门关守了三年,三年来都没有破过,怎么现在就破了!”宣正天子终于忍耐不住,使劲一拍龙椅扶手,大喝出声。 底下群臣皆是低头,不敢言语。 “你说你们九月二十七日看见大火冲天,观测两日后回到祁门郡,然后你从祁门郡快马至此对吗?”宣正天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那鸿翎急使。 “是……是……” 宣正天子听闻回答,竟是大笑起来,只是声音显得无比的苍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过去十四天了,青州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我礼朝百姓,又在遭受什么样的苦楚,你们有没有谁能告诉朕!啊!有没有!” 群臣默然,皆是无言,鸿翎急使跪地不起,脑袋杵在地上,眼泪一颗颗滑落。 “十四天啊,整整十四天啊,一个郡的府兵差不多也就五千人,蒙南蛮夷四十万之众,杀入青州可谓是狼入羊群啊! 说不得现在都已经打到硕集城下了!你们一群人立在这朝堂之上有何用处? 对了,户部尚书,你刚刚不是还真朕说,祁门关无战事吗? 怎么!这才一会功夫,蒙南蛮夷就快到硕集城下了?” 宣正天子越说越气,说话是越来越重! 户部尚书,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出班,跪倒在地,扣头言道:“臣知罪,还望陛下原谅啊!” 宣正天子闭上眼,眼角有泪滴滑落,他轻轻的逝去泪水,坐回龙椅之上,无力的看着朝堂,无力的看着自己的手。 “朕不想当皇帝,实在太累了,很多次朕都想走掉,可是,如果朕走了,这天下怎么办?这百姓怎么办? 朕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也是这礼朝唯一的继承人,小时候,父皇总是喜欢抱着朕,跟朕说百姓的苦难生活,还让朕自己去种地。 朕和妹妹,两个小小的人,自己扛着农具,在东宫开垦田地,自己耕种,是真的很辛苦,父皇扮演商贾,他用一点点钱,就换走了我地里所有的作物,这也让朕知道了,这天底下还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坐着做辛苦的伙计,却拿着最少得钱,甚至都吃不饱肚子。 朕从小就立誓,想要保护这群人,让他们不受到伤害,不受荼毒,在朕的年月里,让他们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如果父皇还在,朕一定会跑到外面,去看心里最想守护的一群人耕种,而不是坐在这个冰冷冷的椅子上,面对你们。 父皇把礼朝留给我,说实话我不想要,真的不想要,可是我也别无选择。 父皇临终前问过我,有什么志向吗?我说,能不能封我个王爷,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我好辟佑我封地上的百姓,安居乐业。 父皇没同意,他把礼朝给了我,整个三十二州都给了我,我知道父皇的辛苦,而我又是一个懒惰之人,不想每日如此,就想做一个太平王爷,自己过自己的。 不过既然父皇把礼朝给了我,我也会对这个国家负责,可是……可是……这才三年啊! 三年!青州就已经被蒙南蛮夷踏破,日后我身死,如何有脸面去见父皇?我又如何面对曾经立下护佑百姓的誓言啊!” 宣正天子,一个人坐在龙椅上,自言自语,不管底下的兖兖诸公,就这样自说自话。 现在这个时候,真的是没有一个臣子敢多言一句话,就连首府张序驿也不敢,因为这个时候的宣正天子是癫狂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所以,他们只能在底下捧着护板,静静地看着龙椅之上的天子,如此这般疯癫作态。 这个天子,平时虽说有些顽劣,早些年还闹出过上青楼的笑话,甚至还有更多荒唐之事,可是,他真的,没有亏待过礼朝的子民,自他登基以来,出台的每一项政策,都在优化百姓的待遇,真的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可这也是没法子,祁门关破,近六十万青州百姓将受到蒙南蛮夷无情的打压。 蒙南狠礼朝,这基本是一个共识,没办法想象,他们杀入青州后,青州土地,还能不能留下一片纯净的泥土,希望蒙南蛮夷能够手下留情,不要让红色遍满青州大地。 “祁门关,自赵朝被蛮夷踏破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破过,直到我,不,不不不,是朕,朕这里,再一次被踏破,莫不是赵朝旧事要被重演?朕将成为千古罪人?”宣正天子,又一次自语道。 就这样宣正天子闭着眼在龙椅上自语好久,底下的群臣也沉默着,直到卯时过半,宣正天子这才睁开眼。 “是了,是了。拟旨,段毅指挥不力,使礼朝二十万儿郎丧身祁门关,致使青州近六十万百姓蒙受兵灾,段毅抄家! 传令,朱玉根率领大军立即从徐州开拔至定州,全力驱赶蒙南蛮夷,夺回青州。 传令,命大柱国何玉剑撤回西域半数兵力,在西州全力策应朱玉根。 朕乏了,散朝。” () 第54章 张姣 礼朝京都大兴城皇城未央宫 宣正天子站在龙案前覆着手,来回踱步,面色时而忧愁,时而难过。司礼监掌印太监在底下躬身陪着皇帝,却不敢多说一言。 今日实在是波折太多,可以说天灾和噩耗接踵而至,让宣正天子焦躁不安,天子继位不过三载,三年里虽无天灾,可边境实属不安稳,无论周边哪一国,都有些侵犯礼朝国土的野心。 不过虽说他们屡屡举兵犯境,可是礼朝的勇猛的将士们都会把他们牢牢阻隔在礼朝国境之外。 可这一次不同了,屠州偏逢天灾,大旱之年,礼朝粮食全都供应给了作战兵卒,国内粮仓空空荡荡,无粮可放于屠州百姓,如果朝廷迟迟不放粮,说不得屠州那些饿着肚子的百姓,会举旗造反。 最为严重的是,祁门关破,段毅以及二十万段家军战死,四十万蒙南军长驱直入青州,青州除了祁门关外,皆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说不得如今蒙南军已经兵临硕集城下,硕集城四十万百姓,危矣!青州近六十万百姓,危矣! 皇帝已经下令段毅家族抄家,虽未灭族,可比之灭族也是不遑多让了,有官身的段家男子,罢官夺爵,随段家男人远窜三千里发配充军,段家女子,全数充妓,看得出来,这一次皇帝真的很生气。 说真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觉得,这不怪段毅,真的不怪,段毅坚守祁门关三年,一直阻隔蒙南军在祁门关之外,这一次虽说丢了祁门关,可是他也为礼朝捐躯了,皇帝这个惩罚真的太过了。 可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也知道,促使皇帝下这个命令的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长公主,皇帝的亲妹妹在青州!所以皇帝才会如此暴怒! 几月前,皇帝想要巡游青州,被百官阻止,长公主不忍皇帝难过,特意乔装去了青州,要代皇帝看遍青州美景,回来于皇帝诉说,可如今,祁门关破,长公主在青州,说不定已经………已经………… “谍报司人何在?”宣正天子终于停下了脚步,开口问道。 门外,一金甲侍卫走入,又轻轻关上门,到了龙案前单膝跪地抱拳言道:“臣在!” “朕命你火速前往青州,寻找长公主下落!如果找不到,或者长公主回不来了!你!也!不!用!回!来!了!” 宣正天子牙根都快咬出血了,凶神恶煞的盯着这个金甲侍卫,一字一句恶狠狠的言道。 “喏!” 金甲侍卫领命后,转身快速跑出未央宫,准备立即前往青州,寻找长公主。 宣正天子看着金甲侍卫离去,终于像是一只无力的软脚虾,瘫坐在椅子上,司礼监掌印太监连忙上去搀扶皇帝。 宣正天子被司礼监掌印太监扶着,有气无力的问道:“秦用,你说朕的妹妹她还好吗?” 司礼监掌印太监秦用,扶着皇帝,声音尖细的小声回答道:“陛下,长公主殿下洪福齐天,必然是安然无恙的,陛下不用太多担忧。” “希望如此吧。” ………… 首府张序驿今日没有去尚书省处理政务,而是让随身童子架着马车回了家。 到了张府门前,张序驿摆手让随身童子退下,不用搀扶,就这样满脸都是忧虑的走进了府中。 张姣今日起的很早,袅袅婷婷的站在在院子里看着早已落叶满地的梨树,想着自己的事情。 从远处看,纤瘦的身子加上水嫩白皙的脸庞,带着一丝丝忧伤的气味,站在落叶满地的树下,看上去有一些诗情画意之感。 父亲总是催促她嫁人,可张姣还不想嫁人,她才十五岁,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可是在礼朝十五岁已经是大姑娘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她不由得暗自骂这个可恶的世道。 她很烦,非常烦,最烦的就是父亲总是在问她,想不想做皇后,如果她想,父亲就去跟陛下说。 她不想做皇后,一点都不想,因为她讨厌那个皇帝,总能在市井之中听到皇帝的那些顽劣之事,像是个孩子,长不大的孩子,一国之君还净做些愚蠢的事情,这让张姣看不起这个皇帝。 张姣在想,如果真要嫁人,就要嫁给那种在边关百战百胜的无敌大将军,而不是在京城里像个傻子的皇帝,这也是他书写《望君归》的初衷,她把自己的期待,写进了这本书里。 她觉得马涛马将军就很不错,和自己同龄,就已经是名将了,她喜欢这样威武的大将军,不过父亲说,马涛为人行为不端,喜好杀人,不知为何。 张姣虽然喜欢大将军,却不喜欢乱杀人的大将军,很快就把马涛从自己的婚嫁候选名单中抹除了。 张姣哀伤的踢了踢这颗梨树,言道:“不知何时,才能出一位我心中的盖世英雄呢?” “你又在这里忧伤个什么劲?”张序驿手里杵着拐杖,慢慢悠悠的走到梨树下,就看到自己这个年过四十才生下的女儿,问了一句。 张姣听到身边有声音,连忙转身去看,就见到自己的首府父亲,连忙笑嘻嘻的言道:“没什么,没什么,父亲今日怎会这么早就归家?没有政务处理吗?” 听到张姣问这个,张序驿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要让自己这个宝贝女儿扶自己。 张姣轻轻的馋起父亲的手,看着父亲叹气的样子,奇怪的问了一句:“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小皇帝做了什么荒唐事,又惹父亲不高兴啦?” 张序驿狠狠地斜了张姣一眼,张姣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小嘴。 “你这孩子,怎么总是在说陛下坏话,身为臣子如此非议陛下,可是要被杀头的。”张序驿轻轻的拍了张姣的脑袋一下。 张姣吐了吐小舌头,没有接话。 “今日陛下震怒,满朝文武无一人敢搭腔啊。”张序驿再次言说道。 “是吗?小………陛下也会发怒啊!”张姣稀奇的问道。 张序驿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这个女儿,摇了摇头,言说道:“屠州天灾,大旱,遍地灾民,青州祁门关破,如今接近六十万百姓将面对蒙南蛮夷四十万虎狼荼毒,陛下如何不怒啊!” () 第55章 硕集战事(一) 青州硕集城 青州刺史王芳坐于州府文案之后,青州少尹站立在大堂左侧,青州别驾崔从文站于右侧,身后是四位州司马,皆是面色凝重! 如今硕集城岌岌可危,城外就是黑压压的蒙南大军,数不尽的蒙南虎狼,正在城外用最为阴损的眼神盯着这座城市,让这几位青州高层如何不面色凝重,心生无力? “城中百姓还有多少?”青州刺史王芳,开口询问道。 青州别驾崔从文,向前几步,拱手言道:“刺史,硕集自凤凰郡军报传来之时,就以开始疏散民众,三日间,城中三十多万妇孺老者,皆以出城,怕是走得最慢的,也已经到了炁于郡的地界。如今城内还有近二十万的青壮。” 王芳点了点头,然后问青州少尹翟文通道:“翟少尹,如今蒙南军是何姿态?” 翟文通,拱手道:“刺史,蒙南军已经把硕集城团团围住,已经过去三日,却未见攻城之态。” 王芳点头,然后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翟文通,崔从文以及四位州司马皆是各自站立,并未有任何动作,就这样看着刺史王芳。 沉默着许久王芳才道:“蒙南军如此作态是何故?已到我硕集城下,却围而不攻,我硕集城的粮秣充足,他还想把我等困死在硕集城不成?” 这硕集的粮秣其实并不多,不过之前朝廷筹集粮草欲要送往祁门关,才刚刚到硕集,就有鸿翎急使入城急报祁门关破,粮草只能停留硕集城,不过也算解了如今硕集被围而粮草不足的尴尬处境。 翟文通拱手道:“刺史,蒙南军这般,末将想来,应是长途跋涉已是疲态,故而围住硕集城,却不攻。” “怕是如此啊!”王芳看着州府大堂的房梁,感慨道。 “刺史,城中还有青壮二十万,若硕集城破…………”崔从文道。 “哈哈哈!这硕集城破,我相信他蒙南人定不会手下留情,凤凰郡几乎被屠城了,我青州儿郎尸体堆积如山,山中野兽闻腥而来,满城净是豺狼虎豹,我硕集………硕集又何能例外?” 王芳苦涩摇头,笑声中,充满了说不尽,道不完的苍凉之意。 崔从文也是低下头,不敢想,如果硕集城破,这城中百姓要面对如何恐怖的血雨腥风。 “刺史,我等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蒙南军的破城的时间,等待驻守徐州的朱大将军前来增援。”翟文通道。 刺史王芳点点头,可是又摇了摇头,有些落寞和悲凉的言道:“徐州至我硕集鸿翎急使也需四日,很何况大军出行,就算他们急行军,也要差不多十日,十日时间,我等如何坚持,敌军可是四十万虎狼之众,我硕集不过区区一万兵卒!” “非也,非也。”翟文通笑着言语道。 崔从文翻了一个白眼,对着翟文通无奈道:“翟兄,你有何话不妨直说,卖弄玄虚这是何故?” 翟文通呵呵一笑,也没解释,转眼就突然正色道:“刺史,别驾,我硕集城天下闻名是也不是?” 王芳和崔从文对视点头,翟文通继续道:“我曾经听过这么一段话,是说我们硕集的, 屹立在东方强大的国家里,有一座如同天上星星的城市,它是那么高大和繁华,它就想长生天一样,让人觉得遥不可及,它的繁华和美丽,让我觉得那里就是天堂!” 王芳和崔从文皱眉看着翟文通,不知道这个时候翟文通有啥好吹的? “这段话来自蒙南,而这段话说的就是我硕集城。 蒙南蛮夷无知啊!他们没有见过像硕集城一样繁华的都市,把硕集比喻成了天上的星星,比喻成天堂,或许他们没有去过我们的京都大兴城,那才叫真正的繁华。”翟文通继续洋洋自得的说道。 王芳皱眉言道:“说重点!” 翟文通本来还在沉浸在蒙南人夸耀硕集城的话语里,被王芳一喝,尴尬的挠挠头,嘿嘿傻笑两声,继续说道:“刺史,既然蒙南人认为我硕集城如同天堂,那么你认为在他们心里,天堂会只有区区一万兵卒守护?” “和解?”崔从文问道。 “呵呵,崔别驾,硕集城既然在蒙南人心中如同天堂,那么一定会认为我硕集兵马一定有很多!这或许也是蒙南围而不攻的原因之一。 既然他们认为我硕集兵马很多,那么,我们就装作兵马无数!和他们周旋!” 翟文通正色道。 “有何区别?”王芳皱眉问道。 “不一样不一样,大规模攻城战,损失很重的,我相信,也肯定蒙南会先进行试探攻城,不会直接以碾压的姿态攻城,因为他们不确定我们有多少兵马,既然他们做试探,那我们就要装作兵马无数的样子!”翟文通道。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们兵卒拢共也就一万人,要如何装作兵马很多?”王芳皱眉道。 翟文通正色言道:“属下有一计。” “翟兄,你有计就快快说来,何必在此如此作态。”崔从文有些着急,不过也不怪他着急,在这种危机关头,是个人都会着急。 “如今硕集城中我青州儿郎二十万,只要他们换上军甲,拿起长矛,故作军卒态即可,让他们立于硕集城头,我带领一万人出城,与蒙南军叫阵斗将!”翟文通道。 “荒唐!”王芳拍案大喝! “那是百姓,不是军卒,我等身为官员,何能将百姓置于危险之地?” “翟兄,我也认为不妥,我等身为朝廷命官,让百姓身处危险之中,我认为不妥,还望翟兄换个计谋。”崔从文也道。 翟文通大怒,一拍身上战甲,也不管这里是不是州城公堂了,大喝道:“我岂能不知不能将百姓立于危险之中? 可我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就此一条!而且也只是拖延蒙南军攻城节奏,给朝廷拖延时间! 这硕集城迟早要破,我等以及城中百姓也迟早身死,既然都要死,为何不能搏上一博!而且我只言百姓卓军甲,拿长矛立于城墙之上,我翟文通率领一万军卒出城要求对方斗将,他们何来危险?” “你………”王芳指着翟文通气得嘴都哆嗦了。 “我不管,就这么一条计谋,你们若是采用,那就告知我,若是不用,我想也不用守了,直接打开城门放蒙南军进来的好!”翟文通甩下这么一句话,也不理公堂上面色铁青的刺史王芳,别驾崔从文,已经四位州司马。 王芳气得都要昏过去了,用手在这里胸前为自己顺着气。 崔从文转头看向四位州司马道:“你们先去城关之上看看,蒙南军没有没什么异动。” 四位州司马领命,也转身离开了州城公堂。 “你听听,你听听!他翟文通说的什么话!战场之上诡辩莫测,卓军甲,立墙头,万一蒙南人发射流矢,重伤了百姓,我等如何面对父老乡亲!他说的是人话吗!”王芳指着公堂门口,对着崔从文道。 崔从文以及到了文案后,帮着王芳顺气,呵呵笑道:”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了,他翟文通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与他置气,迟早要把自己气死。” 王芳渐渐地,也恢复了平和,坐在文案之后,苦涩言道:”这硕集要如何守?难不成真的要落入蒙南人手中,那样我等就是千古罪人了啊!” 崔从文叹了口气,也坐在王芳旁边,叹气道:”守不住了,守不住了,说什么也不可能守住,这一次太过急促,没有足够的兵力抵抗蒙南军,说什么也守不住了。” ”硕集毕竟是礼朝相当重要的一座城市,我等就这样丢了,实在是!哎。”王芳叹气道。 崔从文坐在王芳旁边,两个人就这样坐着沉默不语。 或许会有人问,为何一个别驾坐在刺史的文案后面,这样怕不符合规矩吧? 王芳和崔从文是一起参加的科举,其实说来,崔从文乃是探花,而王芳不过是个举人,并未高中,若不是遇到张首府,得到张首府的赏识,也不会有现在的仕途。 二人在科举之时,就已是很是交好的朋友,二人皆是认为对方就是自己的知己。 把对方看做知己,怎么会在乎坐自己文案这种小事。 ”其实翟文通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我觉得或许可以试试。”崔从文沉默了很久,这才开口道。 ”我知道,可是………把百姓立于危墙之下,我做不到啊,我二人受首府和先帝的赏识,让我等来硕集牧守一方,如果先帝和首府得知我等让百姓有危险换取城池不失………我想我身死,也无颜面对先帝啊!”王芳痛苦的说道。 ”可硕集城落入蒙南人手中,我等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先帝,况且,硕集城对于礼朝很重要,他关系到祁门关和西域边关的粮道运输,若硕集城失了,这礼朝的边关粮道也就断了。 如今青州已经大乱,不能让大柱国那里也陷入乱局啊” () 第56章 硕集战事(二) ”呜~~~~~~” ”咚咚咚咚咚咚!” 号角声和战鼓声响彻了平静的硕集城内和城外,凶猛的蒙南兵卒,嘴里咬着战刀,爬着云梯,拼命的朝着硕集城城头攀爬。 表情愤怒的礼朝甲士,两个人一组,抬着巨石朝城墙之上拼命攀爬的蒙南勇士死命的扔,砸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蒙南勇士。 城头的三床弓弩也在不停地攒射,射击远处由数百名蒙南士兵推动的攻城塔,欲要阻止攻城塔的靠近。 蒙南军终于在围住硕集城的第四天攻城了,当震天的杀声吼出的时候,城内不论百姓,军卒亦是高官,都感觉心头震颤不已。 翟文通站在城头,看着远处推来的攻城塔还有冲撞车,心头是阵阵发凉,蒙南军的攻城器械实在太完备了。 城下,数千计的军卒,攀爬着云梯,即便城墙上礼朝军卒一次有一次的推倒他们的云梯,一次又一次用石头砸下蒙南军卒,可数之不清的人还是坚持不懈的再次架上云梯,咬着战刀开始攀爬。 后面攻城塔还有冲撞车,被蒙南军卒推着一往无前的推向硕集城城墙,最为难缠的还是冲撞车和攻城塔前方的大盾牌,让礼军的远程武器除了三床弓弩之外,毫无作用! 翟文通心头是怒火万丈,蒙南人会攻城了,而这些攻城器械,必然是礼朝商贾卖给他们的,真是为了钱什么都敢卖啊! 而且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是新的,那只能是他们自己制造的,可恶的商贾,竟然就图纸都卖了! ”把塞门刀车推过来!快!”翟文通大喊道,有几个兵卒躬身应诺后,快速跑去推塞门刀车。 ”你们,去把砖檑,木檑,泥檑,夜叉檑,算了算了,全部给老子拿来!” 一队兵卒领命快速离去,去拿将军口中的器物。 ”奶奶的,蒙南蛮夷,别以为搞来些攻城器械,老子就怕你!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守城!”翟文通恶狠狠的言道。 很快,塞门刀车以及砖雷,木雷,泥雷,夜叉雷等物就以到了城头。 兵卒见之大喜,打开塞门刀车,从中取出猛火油,开始拼命的往云梯倒。 有的拿起地上的砖檑木檑已经泥檑和夜叉檑就不要命向下抛! 说实话,这些守城武装杀伤力很大,就比如说猛火油,很快就蔓延了整个云梯,一把火,只听”烘!”的一声,云梯带人,整个瞬间就被点燃了。 蒙南甲士,惨叫哀嚎着就掉下了云梯。 夜叉檑如同一把割肉的刀一般,从城头抛下,瞬间就切割开了蒙南甲士的身体。 ”投石机准备!”翟文通大喝一声! 兵卒听闻翟文通的话语声,连忙开始装填投石机。 ”放!” 一声令下 ”碰!” 在空中呼啸的巨石,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的砸在敌军大盾牌之上! 投石机的威力是恐怖的,密密麻麻的石弹如同雨点一般飞入敌军军阵,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大盾牌落地,底下的士卒全数阵亡,推着冲撞车和攻城塔的兵卒也被石弹瞬间淹没。 ”叮叮叮!” 蒙南军中发出一阵鸣金之声,海潮一样的蒙南勇士开始后撤。 翟文通吐了一口唾沫,看着开始后撤的蒙南军阵,准备再发一轮石弹。 不过高举的手还是放下了,石弹有限,不宜在这个时候浪费,下次蒙南军攻城之时,还有很大的作用。 ………… 拖蒙火儿骑在战马上,看着蒙南勇士如同恶狼一样攻击了硕集城半个时辰,在礼军发射投石机后又如海潮一样退回来。 拖蒙火儿看着身前的库鲁亲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尊敬的库鲁亲王,您让蒙南勇士攻城,为何现在又要退回来?”拖蒙火儿不解的问道。 库鲁亲王微笑的回头看着拖蒙火儿道:“礼朝的投石机是恐怖的,虽说并不是你给我们的恶魔之火,却也是数一数二的恐怖利器,在投石机石弹的轰击下,我们会死亡很多勇士,我不愿他们就这样死亡。” 拖蒙火儿点头以示受教。 “库鲁亲王,我们不是也有投石机?为何我们不使用这恐怖的武器?”拖蒙火儿再次问道。 库鲁亲王叹息的摇了摇头道:“不行啊,礼朝的商人是卑鄙的狐狸,他们卖给我们的投石机,只能抛出恶魔之火这样不重的东西,举不起巨石,有的能举起,却也投不出去,他们不给我们图纸,我们没有修理,不过还好,他们给了我们攻城塔和冲撞车的图纸。” 拖蒙火儿懂了,原来是被礼朝的商人给坑了。 自从库鲁来了之后,蒙南南征军的军权再一次归库鲁掌控,不过这样也好,拖蒙火儿不擅长攻城战,之前祁门关要不是有恶魔之火也拿不下来。 可是如今攻打祁门关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石脂都用尽了,如今只能平稳的攻城,这一方面他自认不如库鲁,毕竟库鲁和礼军交战了那么多年。 虽说拖蒙火儿在西域也是攻城掠地的,可是西域的城池和礼朝的没法比,一个用泥土堆砌而成的城池,在几轮冲击过后就已经垮塌了,不像礼朝的这么坚固,也没有礼朝的这么高大。 不过攻破祁门关这一点,就足以让拖蒙火儿位居首功,回去蒙南后,蒙南的大祭司也会亲自为他祈祷长生天祝福,有这些也就够了。 “我们现在只是试探一下,这座天堂之城到底有多少斤辆,半个时辰也差不多够了。”库鲁亲王微笑的看着拖蒙火儿。 他很欣赏拖蒙火儿,他认为蒙南的未来就会在这个年轻人的手里,他有必要好好的培养一下一个年轻人。 “库鲁亲王,您现在试探的结果怎么样?”拖蒙火儿再次问道, “呵呵呵呵,哪有那么容易啊,这只是刚刚开始,要多攻夺几次之后,才能看得出来。 拖蒙火儿勇士,你要好好看,这攻城战如何打,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幼狼,我相信你。”库鲁亲王拍了拍拖蒙火儿的肩膀,就调转马头,回了蒙南军帐。 拖蒙火儿看着这座雄伟的城关,心里不仅生出了想要进去看看的念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辽阔,这么宏伟的城池,他第一次见到硕集城的时候,就被硕集城惊讶到了,真的和歌谣中的一样,是天堂之城。 拖蒙火儿笑了笑,迟早能进去的。 ……………… 翟文通命令部下整理军械,警惕蒙南军情况,异动立即通知自己后,就下了硕集城的城头。 蒙南人已经开始试探了,如果我军开始露出疲态,那么蒙南那个大帅就一定看得出来我军差不多有多少人,再这样下去,蒙南发现不过两日的时间,待到他们一鼓而下的时候………… 硕集怕是不保了。 刺史还是没有决定要不要实行自己的办法,翟文通觉得自己的办法很有可能成功,如果让蒙南军以为自己一方拥有十万以上的兵卒,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攻城的一方往往要付出比守城多十倍的代价,相信他们的主帅也应该知道,还有可能因为畏惧硕集城十万守城之士和包夹过来的礼朝支援部队,就此退兵,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刺史就是不明白呢! 明明只需要百姓穿上军甲,在城头站立,在城门内站立即可,自己出城叫阵,让他们斗将,他相信骄傲的蒙南人,一定会同意的,虽说百姓可能有危险,可是至少有可能守住硕集城啊! 若是硕集城丢了,那礼朝会有多大的损失,刺史他不会衡量吗? 翟文通不由喟叹一声:“终究还是一届儒生,不懂军阵,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 第57章 硕集战事(三) 硕集城自蒙南军第四天攻城之后,就开始战火不断,虽然都是试探性攻城一个时辰,然后就会像海潮一般撤回,可是这也让硕集城城防一万兵卒心里大鼓。 当然硕集城的百姓也是人心惶惶。 清幽院静的一个清雅小院子中,一名老者坐在石凳之上,前方无数的文人儒士都在给这老者行礼。 老者名唤邹德润,是青州数一数二的文学大儒,老者本应该随着妇孺老者的队伍出城逃亡,可却留了下来,他的原话是:“吾辈读书人,岂能先随妇人女子逃离?老夫愿为天下士子正身,告诉天下人吾辈读书人也非怯懦之辈!在国难之时,吾辈读书人,也可为我国捐躯!” “老师,如今硕集城外蒙南蛮夷围城,以无退路,我等要如何做?”一名文学士子,躬身请教道。 邹德润也是愁眉不展,言道:“我等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纵使心中有报国志,却无报国路啊。” 众位士子皆是默然,心有不由升起那一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如今青州遭逢大难,而他们却只能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蒙南蛮夷凶猛异常,如今就在硕集城外,虎视眈眈。 而他们,只会读书,也只能读书,不知还有什么办法应对。 “不如这般,我等去趟州府衙门,问问刺史大人,我等在这危难之际还能做些什么。” 一位士子文人开口建议道。 邹德润叹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都说我书生无用,可谁又知,我书生也有凌云胆,也想提三尺青锋,取敌将首级,慰我青州英灵,祭我礼朝儿郎。”邹德润望洋兴叹道。 “是啊,老师说的不错,我等书生腰悬三尺宝剑,也是希望有朝一日也用这腰间剑,为我礼朝戍边,为我礼朝阻挡来犯之敌,蒙南蛮夷此次甚为过分,四十万蛮夷冲进我青州祁门关,夺我青州女子,杀我青州儿郎,践踏我青州土地,劫掠我青州财富,甚为过分!” “没错!可恶的蒙南蛮夷,吾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我等也是男儿,不如和刺史说上一说,我等也要上战场,为我礼朝流尽最后一滴血!不负大丈夫之名!” “对对对!我等也可提三尺青锋,取敌首级!哪怕身死也不惧!” 无数要上战场的声响回荡在这个幽静的小院子中,充满了士子的悲愤,也说尽了少年人得知自己族人被屠的愤怒,以及为国献身的热血。 邹德润看着一个悲愤的少年人,看着他们满脸愤怒的样子,露出了笑容,谁言书生无胆气?谁言书生百无一用! 我等书生也可提起腰间宝剑,砍向来犯之敌!哪怕生死!也浑然不惧! 邹德润静静地听着一个个士子文人慷慨激情的杀敌言论,一张老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待到这些士子满眼净是期待的看着自己,邹德润拿起竖在一旁的拐杖,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儒士袍服,笑呵呵的对着众位士子言道:“走!随我走!我等这就去刺史府请战,为我礼朝流尽最后一滴血!” ………… 王芳坐在州府衙门文案后,看着战报满脸的憔悴,蒙南军已经攻城三日了,每日都会有三次攻城,每一次都是一个时辰,一万士卒已经损失近两千人,一些被蒙南军中流矢射杀,一些被攀爬上城头的蒙南步卒活活砍死。 “守不住啦,守不住了。”王芳身子向后一靠,泪水夺眶而出。 真的守不住了,他一直以为蒙南蛮夷之辈,不会攻城之术,之前的祁门郡郡城和凤凰郡郡城,不过是靠着他们人数的绝对优势,以碾压的姿态冲击城关。 想着硕集城城墙高大,一群不会没见过世面的野人,应该不会有多大攻势,应该能多守几天,待到朝廷大军到来,就可以联合朝廷大军,歼灭敌军。 可是,没想到的是,蒙南人不但会攻城,还有近乎完整的攻城设备,除了没见到投石机,其他的基本完备! 还有娴熟的攻城之术,让大盾牌在前,冲撞车和攻城塔压后,云梯和敢死队冲前,这种在礼朝都是中规中矩的攻城法,没曾想蒙南军队也会! “硕集要失啊!陛下!臣王芳对不起你,张首府弟子王芳对不起你,先帝臣王芳对不起你,还有这城中二十万百姓……………我王芳对不起你们啊!” 王芳哭了,他的泪水不是因为怕这硕集城破,自己身死,而是………而是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这硕集城中二十万百姓,对不起先帝和宣正天子,也对不起首府张序驿,更对不起这天下黎明百姓。 州府衙门中,还有衙役在,他们听到了刺史大人哭了,嘴里说着对不起谁,对不起谁,但他们没有嘲笑王芳,心里也没有,我现在都觉得这个刺史大人,很值得敬佩。 他不怕自己死,而是害怕这城中的礼朝子民死。 他是一个好官,一个好刺史,他从来不收受商贾贿赂,也不欺压百姓,甚至百姓在城中遇见刺史,与刺史打招呼,刺史还会站在街道之上,温和的和百姓闲聊许久。 可造化弄人,祁门关破了,蒙南军举兵攻硕集,这不是刺史的错,他没有对不起谁,就算真的被蒙南军杀进了硕集城,身死硕集城中,他们也不怨刺史,至少他们不怨,因为他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就在王芳放声大哭的时候,州府衙门门前的大鼓响了起来。 王芳抽噎着重新坐起身来,双眼红肿,泪迹还在脸上,他也没有急于擦拭,连忙问衙役:“门外何人敲鼓?” 衙役躬身行礼后,摇头表示不知,而后连忙跑出去看是何人敲鼓。 王芳擦干脸上的泪水,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袍,也准备出去看看,是何人敲鼓,是何人在这个时候敲鼓。 州府衙门外,一个为首的老儒,带着数百个腰悬宝剑,一身白衣素袍的儒士,站在州府衙门外,静静地等待刺史出来。 州府衙门的大鼓被敲响,也惊动了不少百姓围观,想要看看是何人在这个时候,敲响大鼓。 很多人心里都在想,不知城外被蒙南大军围住了吗?这个时候有何冤屈也要忍忍,不能给刺史大人添乱啊! 如今硕集城中官爷们都已经焦头烂额了,在这个时候添乱可不是一个礼朝人该做的事啊。 聚拢的百姓越来越多,已经漫漫的堵在了硕集城州城州城府衙之外,他们都是来看那群书生为何在此时敲响大鼓,为何在此时敲响大鼓添乱! “这群书生,真是不知好歹,如今正是危难时刻,在此时敲响大鼓,这不添乱吗?” “是啊是啊,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当真没错,外面都被蒙南人围住了,他们还来添乱,真是不知好歹。” “确实啊,有什么事不能等到这事过去后再论吗?非要在此时。” 这般言语,从一个个青壮年的口中发出,他们都很悲愤,觉得这群书生,不帮忙也就算了,偏偏此时来添乱,他们都很悲愤,觉得这群书生真是一群无可救药之辈。 百姓自然是误解了书生,可书生们都安安静静的站在州府衙门口,等待刺史出来,没有一个人与他们狡辩。 因为他们已经下定决心,要为礼朝流尽身体里的血,为礼朝捐献自己的生命,狡辩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只想为牺牲了的礼朝儿郎报仇,为那些被蒙南蛮夷糟蹋的女子报仇! () 第58章 谁言书生无胆气 一身素袍,腰悬三尺脸,一脸无谓的书生们,就这样站在州府衙门前,尽管身后是百姓的谩骂如同雨点,像是要淹没他们,可他们的脸上却没有半点难堪之意。 他们就像雨中的铁塔,再犀利的风雨,也刮不到他们。 “吱吖” 州府大门开了,一身官袍的刺史王芳红肿着双眼,从州府衙门之内走了出来。 王芳很诧异,没想到外面这么多人,如同海潮一样的人群把州府衙门前塞的满满当当。 再好好瞧了一瞧,发现最前方是一群儒生,他们站在州府府衙门口,百姓却离他们有一小段距离,而且不知为何,百姓在谩骂这群儒生。 王芳还看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邹德润,青州文学大儒,王芳连忙跑下台阶,去扶邹德润,有些惊讶的言道:“邹老,您怎么到这州府府衙来了,您不是应该早就出城了吗?” 邹德润被王芳扶住,王芳就要把老人家扶到州府衙门内,让老人家安座。 邹德润轻轻推开王芳的手,用已经皱纹密布的抬起来拱了拱言道:“王刺史,老夫到这府衙自然是有事,还望王刺史以刺史之姿对待老夫。” 王芳尴尬,只好退回高台,望着一群儒生士子,咳嗽两声,问道:“尔等书生,为何敲响这鸣冤鼓?是有和冤屈,需要本刺史为尔等申冤?” 邹德润,伸出两只老迈不堪的双手,弯下本就不能挺直的腰背言道:“民有冤情,还望刺史大人为民申冤。” 王芳也抖了抖身子,却没回礼,而是站得笔直,看着老迈的邹德润道:“哦?你有何冤情,告知本刺史,本刺史会为你申冤的。” 邹德润继续言道:“民要控诉那蒙南军队!” 这一句说得掷地有声,让本来喧闹不已的百姓,瞬间就安静了,静静地望着最前方的那个老者,看他要如何控诉蒙南军队。 王芳眉头也皱了皱,言道:“蒙南军队?你要如何控诉蒙南军队?” “老夫要控诉蒙南军队,屠戮我礼朝青州祁门关二十万儿郎,老朽听闻,那二十万儿郎无一人走出祁门关,老夫还要控诉蒙南军队,屠戮我祁门郡和凤凰郡,他们把我青州儿郎杀得尸积如山,尸臭萦绕十里不散,满地净是饿狼猛虎!以我青州儿郎的尸体为食! 老夫还要控诉蒙南军队,劫掠我青州女子,他们欺辱我青州闺女!夺我青州女儿的贞洁!她们都是好闺女啊!”邹德润,一项一项的把蒙南军队在青州土地之上干过的一件件恶劣事情,吐露而出,说着说着,邹德润一张老脸,已经是泪水横流,早已泣不成声。 如今在硕集城的百姓,皆是青壮儿郎,听到蒙南罪行,也是恨得牙痒痒。 王芳看着老泪横流的邹德润,也是叹了一口气道:“蒙南恶徒,本刺史如今无法惩治,不过本官相信,总有一天,我礼朝的大将军,会带着我礼朝的无敌雄狮,为我青州百万儿郎报这血海深仇!” 众人皆是沉默,他们都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蒙南军围住了硕集城,这几日还不停的进行攻城战斗,或许不久他们就会丧身在蒙南蛮夷的屠刀之下。 不过他们也相信,总有一天,礼朝的大将军,会带着礼朝无敌雄狮,为他们报仇,为自己报仇。 一群士子儒生,突然跪在地上,就连年迈的邹德润也跪在地上。 王芳大急,邹德润堂堂青州文学大儒,怎可当街下跪,而且他早已年过古稀,见到朝廷命官不用跪拜! 王芳连忙下了台阶,想要去扶邹德润起来,邹德润却对着王芳摆摆手,王芳见到邹德润如此,心里更是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邹德润红着眼眶,和身后一众书生整齐开口道:“我等愿为礼朝撒热血,我等愿为青州献此身,我等愿为硕集提屠刀!” 虽说只有数百人,可是他们的声音无比宏大,像是九天之上的震雷,轰击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们震惊了,即便刚刚还在谩骂的人们,此刻也被的话语给震惊了,震惊过去,就是敬佩! 王芳站在邹德润身前,看着这群跪拜在地的书生,看着年迈的邹德润,看着一个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人,他们今年也就十五六岁吧。 王芳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滑落脸庞,这一刻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无法磨灭的记忆,一个老头,带着一群学生,在国家危难至极,跪在府衙门口,说我等要为礼朝撒热血,为青州献此身,要为硕集提屠刀! 他们是一群书生啊!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啊! “谁言书生无胆气!谁言书生无胆气啊!” 王芳哈哈大笑!看着这群儒生,放声大笑,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谁言书生无胆气!” 可让他更加震惊的事情才刚刚开始,书生群身后,无边无际的硕集城百姓,一眼望去看不到头的青壮儿郎,可能是因为这群书生的言语受到了触动,还是因为别的。 只见百姓们也突然跪地,大喊道:“我等也愿为礼朝撒热血!也愿为青州献此身!也愿为这硕集提屠刀!” 声音仿佛可以震动天地,远处城关中,还是远离州府没能到来的百姓们,都听到了这几句让整个硕集城颤抖的宣誓。 “好!好!好!”王芳笑得更加狂放,更加肆无忌惮! 看着书生群,看着跪在地上无边无际的硕集儿郎们,王芳就觉得畅快! “有这么喜欢这个国家的你们,我礼朝还能畏惧什么!”匆匆到来的崔从文,走在人群中,也看着地上满地的百姓,由心感动道。 笑归笑,说归说。 他们的宣誓,只能说明他们很爱礼朝,很爱这个国家,他们都觉得这个国家能够让他们自愿奉献自己的生命。 可是王芳怎会让百姓,让儒士提刀上战场? 王芳和崔从文把地上跪拜的邹德润扶起道:“邹老,我等也只你们的心意,可这战场也不是小事,我们有军兵会守,无需你们,你们安心静待捷报就好。” 邹德润起身,可无数百姓以及士子文人却未起身! “老夫知道,这硕集城中只有一万兵卒把守,蒙南军却有四十万之众,我相信那一万士卒,抵挡敌军已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们也很累吧。”邹德润笑着对着这两个官员说道。 王芳和崔从文尴尬。 “硕集城总归会破,既然会破,那我等也就会身死,总归会死,不如战死,为我青州大好河山,为青州身后的其余三十一州,也有我礼朝万万人,刺史大人,还望您同意。” 邹德润再次躬身行礼,王芳顿时不知所措,他不可能让百姓上战场的。 他看躬身行礼的邹德润,刚想拒绝,就听到七口八舌的声音传入耳中,虽说说话并不整齐,但也能听出跪地不起的百姓在说什么。 他们在说“既然会死,那不如战死,不枉大丈夫,不枉礼朝男儿身!” 这些七口八舌的话语,让本就为难的王芳,更加为难,一脸犹豫的看着这些百姓。 崔从文看出了王芳为难,连忙朝着百姓们抬手,制止他们说话,让他们静静。 百姓很配合,声音很快就止住了,他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王芳,等待他下一个让他们上战场的命令。 王芳看着这群人,心里纠结不已,让百姓上战场,这个他的原则相背,可若不同意,那一双双不畏生死脸和期待的眼神,让他无法拒绝。 “让翟文通过来吧。”王芳叹了一口气言道。 () 第59章 百姓着甲 书生执矛 翟文通看着州府前无边无际跪拜的人群,又听着刺史王芳痛苦的看着人群,无奈的言语,翟文通心里突然觉得这群人,把他们弄到战场之上,会不会真的太残忍。 他们都是普通百姓,虽是青壮年,可是也只是普通百姓,他们不懂战阵厮杀,不懂军事韬略,把他们送上战场,只能被蒙南人无情的屠杀。 可他们,义无反顾,没有一点犹豫,一点都没有,刚刚站在城头生怕蒙南军再次攻城的翟文通,也听到这群人大喊的“吾愿为礼朝撒热血,吾愿为青州献此身,吾愿为硕集提屠刀!” 他听到了,也感动了,一个好好的军汉,眼眶中的泪水似是没有止境一般,哗哗的淌。很多礼朝士卒也听到了,也流下了热泪,跟着喊了起来! 他真的没想到,百姓这样喜欢礼朝,不对,他们喜欢的硕集,喜欢他们这群官员,因为他们喜欢,所以他们在危难时刻,义无反顾。 翟文通也跪在地上,“砰砰砰!”就是三个头,邹德润欲要起身去扶,没曾想,刺史王芳还有别驾崔从文,已经四位州司马和其他全数青州官员也是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对着百姓“砰砰砰!”三个头! 这三个头,是因为愧疚,对,就是愧疚。 因为他们身为官员,却要百姓赴难抵御外敌,这是他们的耻辱!最为难过的,还是州司马和翟文通,因为他们是武将! 武将的职责就是统御兵马,为身后的黎明百姓挡住凶恶的敌人,可这一刻,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不懂战阵厮杀的百姓,要上战场,即便可能没有多大危险,因为他的计划里,百姓只是在城头为他们摇旗呐喊,让蒙南人看到就行。 可还是让他们愧疚不已。 看着众位官员泪流不止,邹德润呵呵笑道:“大人们,不必哭泣,不必哭泣。 我等身为礼朝人,国难时刻就当如此,我礼朝百姓团结一心,一致对外,就算是这天下都要打我礼朝,那也无惧!因为我们相信,我礼朝是无敌的。 我们都是这礼朝大家庭中的一员,很多人说当今天子昏聩,实则不然,老朽也知如今礼朝国库紧缺,而四处朝疆又是狼烟不断,陛下却已经轻徭薄赋,让百姓安康,让万民不至于饿肚子。 这些钱我们没有出,那必定是陛下从皇家金库中拿的。 而你们呢,首府张序驿鼓励耕种,鼓励百姓生产,一道道利国利民的政令颁布天下,为民为国,都是一位好首府啊。 其他地方的刺史我不知道,不过也应该与王刺史你一般,与民同乐,与民同甘,我俩其实并没有太多交集,不过我却见过你很多次,每一次都能见到你和素衣老农笑谈,问老农可有什么困难之类的话语,我每次看到这一幕,我都忍不住赞叹你真的是一个好官。 别驾大人还有州司马大人们,以及诸位大人们皆是一样,你们都是好官,难得一遇的好官。 有为苍生谋的天子,有为百姓谋的首府,有与百姓同甘同乐的地方官,我等这般并不奇怪,百姓其实很简单,你对我们好,我们也会同理待之。 这样的礼朝,值得我能为之奉献一切,哪怕生死亦无惧!” “奉献一切,哪怕身死亦不惧,奉献一切,哪怕身死亦不惧!奉献一切,哪怕身死亦不惧!” 这样的话语,在邹德润说完后,响遍了硕集城,那些由于隔得太远的人们,也听到了,朝着州府衙门方向疾跑,也不忘了吼上一句“奉献一切,哪怕身死亦不惧!” 王芳没有说话,崔从文没有说话,翟文通也没有说话,州司马以及其他官员都没有说话! 因为邹德润已经说完了一切,他说的就是百姓的心声,也是他们的心声! 三十二州传承千年,从秦至楚,自楚传赵,又从赵至唐,从唐到如今的礼朝,哪一代的百姓,与国共难,满城二十万人,前往赴死也不皱眉头,嘴里还说着为礼朝奉献一切,身死也不惧!除了礼朝都没有! 唯礼朝尔! ……………… 翟文通一身军甲,手拿马槊,威风凛凛的骑着高头大马屹立在硕集城门口! 身后无边无际黑压压的军阵,虽说有些散乱,而且没有任何的阵行可言,但是仍就让人安心! 本来没打算让百姓都穿上军甲,可是这硕集城的百姓几乎都已经全部去了州城府衙,都说不愿坐等死,要死也要死得壮烈! 于是王芳就命人打开了朝廷援助祁门关的补给仓,把里面的军甲都给搬了出来,没人一套,让百姓换上。 百姓也不客气,排着长长的队伍,以此领取军甲军械。 没有一个在过程中说一句话。 拿到军甲军械百姓,穿上之后,感觉很吃力,因为这些东西都很重,特别是书生们,军甲和长矛似乎都快压垮他们,可他们也没有叫唤一声,死命的拿着东西,努力的扛着长矛! 而这其中就有刺史王芳的长子王集,以及另外两个儿子,青州别驾崔从文的两个儿子,崔野和崔明,还有翟文通的长子翟兵和次子翟静,已经州司马和其他官员的孩子。 本来王芳,崔从文还有翟文通的意思,是让百姓上城头,只要让蒙南军看到了军甲卓身的百姓即可,可是这群人似乎已经疯了,说什么都要出城! 他们说,翟少尹要出城和敌人厮杀,他们也要跟着去,不能让翟少尹一人带着硕集仅存的八千士卒出城,那样太冒险。 因为那是硕集城最后的希望,如果敌人不同意斗将,群起而攻之,而百姓们又不会那些守城器械的操作,没办法救援。 不如直接跟着出去,如果敌人翻脸,我们二十万人敌人也要杀一阵子,让军士们和翟少尹先回来,那样硕集城就还有希望,能死死的守着等来朝廷的援军! 不管王芳等人如何劝说都无用,他们就是要出城! 最后翟文通同意了百姓的想法,因为他认为蒙南人最重信诺,如果答应了斗将,那么就一定会斗将,而且蒙南人是骄傲的,在武力方面有些无比的自信,他们一定回答斗将的。 王芳不知道翟文通说的是真的还是安慰自己的,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了,因为百姓已经决定了如此,他们也阻拦不住,只能相信翟文通的话。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还是出现了,那就是他们要求那八千士卒把守城关,在城头上不出城,这王芳等人如何同意? 翟文通也不同意,可是他们说的理由又让人无法拒绝! 那就是,因为八千士卒受知战阵之道,又懂得使用守城武器,如果蒙南人翻脸,他们可以掩护翟文通他们撤退! 这说的有理有据,让王芳等人傻眼,没想到这群人想的这么周到。 其实蒙南人翻脸翟文通和王芳等人都想到过,他们说的也考虑过,可是那样还是会死很多百姓,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他们最后的结论是,一同出城,如果蒙南人翻脸,那么翟文通带领八千士卒,拼死抵抗蒙南军,掩护百姓撤回城中! 可是没曾想,百姓也想到了这些,而且不让八千士卒出城,这真的让诸位官员有些头疼,头疼之余,也让众位官员暗自感叹,这届百姓真难带。 百姓这个群体很不讲道理,之前翟文通他们是这样觉得的,他们决定的没法驳斥,不同意他们就闹,他们就是要让你按照他们安排的走,不然不行! () 第60章 白袍男子 “轰隆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硕集城门突然大开,让蒙南军队都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就连一个身着黑色甲胄的大将,骑着一匹棕色大马,带着无边无际身着甲胄的兵卒从硕集城中蜂蛹而出。 ……………… 硕集城内 一座清幽雅静的院子中,一个白袍男子正在为一匹白色大马用清水擦拭着身子,手法很温柔,生怕弄疼白马一般。 白马享受着白袍男子的擦拭,一边吃着料盆中的草料,“咕噜噜”的叫唤不停,很是享受。 白袍男子听到白马大叫,就会不自觉的流露出笑容,又摸了摸白马的大马头,然后接着给白马擦拭。 “吱吖”一声。 院子被推开了,门外跑进来一个一身紫色衣裙的妙龄少女,脚步欢快,很是高兴的样子。 白袍男子抬头看了紫色衣裙的女子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又继续给白马擦拭身体。 “中哥哥,中哥哥,你没出去看,真的太遗憾了,你刚刚没看见,这硕集城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到了州府衙门前,都跪下了,还喊呢。” 紫色衣裙的女子一脸激动的样子,身体还不停的蹦跶,她咳嗽两声,学着城中百姓慷慨激昂的声音喊道:“我愿为礼朝撒热血,我愿为青州献此身,我愿为硕集提屠刀!哈哈哈哈,真的好有趣啊!” 学着学着,紫色衣裙的女子噗嗤笑出声,连说刚刚所见很有趣。 白袍男子并不理会紫色衣裙女子手舞足蹈的蹦来蹦去,也没接紫色衣裙女子的话,就是冷着脸帮着白马擦拭身子。 紫色衣裙的女子好像也知道白袍男子的性格,不管白袍男子听不听他说话,依旧是欢快的言语道:“中哥哥,你可能不知道,他们有多有趣,我看到他们排队去领军队的衣甲,每个人都板着个脸,像是要去赴死一样。 还有还有,我看到很多读书人也穿上了那些衣甲,我看到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紫色衣裙的女子又笑了,像是看到了很搞笑的事情一样。 笑过一阵子后,紫色衣裙的女子这才把笑声止住,喘着气,又开始说道:“我看到那群读书人,他们身上的衣甲都要把他们压垮了,还在往上套,而且他们穿上那些甲胄,我总感觉不伦不类,像是大乌龟一样,好有趣。” 白袍男子依旧没有机会自说自话的紫衣女子,而是仔仔细细的为白马擦拭。 “他们都出城了,就留下了几个当官的,还有一个老头子,对了对了,真正的军卒在城门顶上,我看到了,他们好像都在十分警惕什么,看他们紧张兮兮的样子,我就觉得好有趣啊。 对了对了,他们出城应该是要去和蒙南蛮子打架,中哥哥,你说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呀,你打架那么厉害,一定会成为场上最厉害的那个!” 紫衣少女说着说着,就去挽白袍男子的胳膊,白袍男子没有阻止,就这样被一脸高兴的紫衣少女挽住了手臂,他只好拍拍白马的屁股。 白马好像懂了白袍男子的意思,幽怨的看了紫衣少女一眼,就见紫衣少女对它吐了吐小舌头,白马打了一个响鼻,转身去院子里种植青草的地上继续吃东西去了。 看到白马离开,紫衣少女冷哼了一声,一脸不高兴的说道:“它最讨厌了,总是缠着中哥哥!” 白袍男子依旧没有说话,把被紫衣女子挽住的手抽出来,转身走到一颗竖着一杆青色长枪的树下,直接坐了下去。 紫衣少女见白袍男子收回手,又坐到树下,她捏了捏小拳头,对着白袍男子挥了两下,然后也跟着白袍男子坐在树下。 白袍男子依旧没有说话,只见他坐下后,把竖在树上的青色长枪取了下来,横在自己两腿之上,把自己袍子的下摆卷起来,开始轻轻地擦拭青色长枪。 紫衣女子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因为她刚才刚刚坐在,正想靠在白袍男子的怀里,白袍男子就把青色长枪横在腿上,差点扫到她! “中哥哥,你好过分,每天都是我在说话,你都不和我说话,你要是不喜欢子怡,你就跟子怡说,子怡走。”说着说着,紫衣少女像是快哭了一样,眼眶瞬间就红了。 白袍男子抬头看了红着眼眶的紫衣少女子怡,用冰冷冷的声音说了一句:“没有。” 听到白袍男子说话了,紫衣少女本来要哭的模样瞬间就没了,瞬间就笑脸灿烂,指着天开心的言道:“我就知道,中哥哥是喜欢我的。” 白袍男子说完一个冰冷冷的没有后,就继续低头擦拭青色长枪,没有理会开心得不行的紫衣少女子怡。 “断临青梅。” 紫衣少女子怡,看着白袍男子一直都在擦拭青色长枪,不由得也伸出小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青色长枪离枪头最近一方枪杆之上的四个字。 摸着摸着,不由得把长枪上的字读了出来。 “中哥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拿着这杆枪,你也没有跟我说过它有什么特殊寓意,你现在能和我说说吗?”紫衣少女子怡盯着白袍男子轻轻地言道。 白袍男子头也没抬,继续擦拭着长枪,不过这一次他说话了:“没有。又是没有!“ 紫衣少女子怡撅了撅可爱的小嘴唇,很不高兴的样子。 “骗人,你明明除了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会放下断临青梅,不然不会离手,如果没有什么寓意,怎么会一直不离手呢,而且你每天都要擦这杆枪,你明明骗人。” 白袍男子抬头看着紫衣少女子怡,又低下头道:“没有,枪,好用。” 三个词脱口而出,让紫衣少女子怡有些惊讶,不过惊讶之后,又是嘟着小嘴,她觉得白袍男子就是在骗她。 紫衣少女子怡很想和白袍男子说话,可是这个男人总是冷冰冰的,一张不算俊逸的脸,总是拉着,像是别人欠他很多钱一样,和自己说话也只是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紫衣少女子怡眼珠转了转,终于想到了一个能够让白袍男子多说话的办法。 于是紫衣少女子怡笑嘻嘻的开口道:“中哥哥,我们为什么要来硕集?” 白袍男子擦拭断临青梅的手突然僵住,眼神突然有了一些变化,眼睛里像是有期待,却又有些害怕。 白袍男子放下擦拭长枪的手,抬头看向天空,言道:“我想找一个人。” “谁呀?” 即便紫衣少女子怡已经问过无数次这个问题了,也听过无数次白袍男子的回答,可是她唯一能够让白袍男子多说话的办法也只有这个,所以她再次问出这个让她说过无数次的问题。 “那个写出《水调歌头》的人。”白袍男子望着天空,静静地的言道。 一月前,二人从蜀州来到了青州,在炁于郡无意间听到了有人在传这首词作,不知为何,一直以来冷如冰块的白袍男子第一次有些情绪波动! 紫衣少女子怡到现在还记得,听到《水调歌头》时,白袍男子几欲狂笑,可都忍住了,而且第二日,就带着她从炁于郡快马至硕集城。 白袍男子一直都在找那个写出《水调歌头》的人,也知道了那个人叫崔泽崔祥宏,但是怎么找也找不到,没人知道那个人在哪,只知道,硕集诗会上,那个人痛饮佳肴,指天醉言千古绝唱《水调歌头》,令无数士子文人震惊,震撼,震颤! () 第61章 发配充军(一) 礼朝定州定州城 崔泽满身镣铐,跪在定州城州府府衙之中,心中有千万般不甘和屈辱,他看着高台之上的定州刺史,定州别驾,定州少尹以及鹿桓公,满脸的悲愤。 回想到几日前,崔泽就更加悲愤,更加想要把这高堂之上的几人挫骨扬灰,也难平心中怒火! 几日前………… 定州桂花会,策马奔腾而过的鸿翎急使卷起满天灰尘,崔泽等人皆是捂住口鼻。 鹿桓公一个闪身,就直接迈开步伐,去追鸿翎急使,身形快到极致,让人看不清身影。 崔泽扇着眼前的灰尘,咳嗽着问其他人道:“不知是何事,竟然惊动鸿翎急使?” 众人皆是沉默,特别唐暖暖几人,眉头紧锁,看着鸿翎急使离开的身影,似乎都在沉思。 只有萧明烨一人嫌弃的扇着满天灰尘,回答崔泽道:“怕是边关有什么异动吧。” “边关异动?”崔泽也皱眉,不知道是哪里异动,能过定州的,只有两处,一处就是青州祁门关,另一处自然就是塞州西域朝疆。 “看来怕是又要打战了啊。”萧明烨呵呵笑道。 崔泽扭头去看萧明烨,不解地问道:“箫兄很喜欢打战吗?我听你语气里似乎很欢喜。” 萧明烨瞟了崔泽一眼,无所谓的说道:“说实话,我自小习武,我爹是刚刚跑去找鸿翎急使鹿桓公李啸东的部下参将,那一年北征,李啸东挂帅,陛下坐于中军,充满信心的踏出祁门关,然后,然后他们就被蒙南人赶回来了,还死了很多人。你别想歪啊,我爹可没死。” 萧明烨见崔泽眼里突然多了几分同情,大喊道。 见崔泽尴尬挠头,萧明烨又继续说道:“我爹回来了,跟着陛下他们回来的,可是…………可是我老爹的官位和爵位都被剥夺了,直接让我老爹回家务农。 那一年,陛下流放了武将近四十余位,我爹就是其中一个,留下的,基本都是现在赫赫有名的那些人。 我这个人,没什么志向,就想把我爹曾经拥有的东西夺回来,仅此而已。” 崔泽点头,怪不得萧明烨似乎很喜欢打战一样,原来是因为这个,崔泽拱手道:“那祝愿箫兄马到成功。” 萧明烨摆摆手,笑呵呵的继续说道:“我想去祁门关,投效段大将军,我听说这世上最强的兵马是蒙南军,我想和他们较量较量。 对了,跟着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有什么志向没有?你诗作写的那么好,是不是想做鸿学大儒?” 萧明烨转头问道。 此言一出,不单萧明烨,唐暖暖等人本来神情凝重的看着鸿翎急使的方向,闻听此言不由好奇的转头去看崔泽要如何回答。 他们都很好奇,这样一个诗才出众的人,有什么志向。 崔泽摸着下巴,思索着自己的志向是什么,考科举? 不对,显然不是,考科举的目的是为了做官,那我为什么要做官? 是为了唐暖暖? 是这样吗? 好像是的,自己做官是为了唐暖暖,想成为一个配得上她的官员,想拥有一个配上她的称喂。 想到这里,崔泽不由得看了一眼唐暖暖,心里头是暖暖的。 或许崔泽真的是为了唐暖暖,她没出现之前,崔泽一切都很低调,一个人生活在那个荒草萋萋的小院子里,每日躺在桃树之下,悠然自得。 可唐暖暖出现之后,他的生活变了,他走出了那个院子,第一次抄袭华夏诗作的时候,崔泽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拿着华夏先贤的东西在这里炫耀。 他很自责,可是唐暖暖告诉她,就算华夏真的存在,那也应该把那里好的东西带给礼朝,比如华夏那些名篇佳作。 因为那些诗作,可以让礼朝后世子孙受益无穷,可以为礼朝三十二州子民留下一份最瑰丽的宝贝。 可能也是那一刻,唐暖暖在崔泽眼里,越来越圣洁,在心里出现了唐暖暖的身影。 想到把华夏瑰丽的诗篇带到礼朝,造福三十二州子民的时候,崔泽想到了一首诗,这首诗很符合现在自己的心情,也符合自己现在最想的志向。 “咳咳。” 崔泽咳嗽两声,抬起脑袋,看向萧明烨,他以为等待他回答的只有萧明烨,没曾想,唐暖暖,舞轻影,惜儿,意儿,王路行,崔栩崔孟然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就连周围一些人也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们是听到萧明烨说的那句“你诗才那么出众,未来怕是想成为一个鸿学巨儒吧。”这才好奇看向崔泽。 崔泽有些尴尬,这么多人看着他,让他很不好意思。 就在崔泽尴尬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卧槽,这不是那日在酒楼之中,大醉吟诗之人吗?” 这一句话,顿时就惹来了连锁反应,本来大家就因为给鸿翎急使让路,搞得有些兴趣尽失,有的甚至想要回客栈,明日就离开定州城。 因为他们已经听到了最让人震撼的词作《水调歌头》,想着再也没有别人能够作出比《水调歌头》更加让人震撼的诗作了。 闻听有人作诗,不由得都抬头去看,嘴里喊着“哪呢哪呢?” 不一会,崔泽的四周围满了人,其实很多人都听错了,他们只听到有人作诗,却未曾听到那日酒楼大醉。 “我记得我记得,那日就是这个兄弟,狂醉,指天作诗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没曾想这个少年今日也来了这里。” “你这说的什么话,人家现在在定州肯定是来参加定州桂花会的,人家不在这里在哪里?” 声音嘈杂不已,让崔泽脑袋一个比两个大。 “不是要作诗吗?快点啊,我们等着听呢!速度啊!” “就是就是,挤死了,这里挤死了,你倒是快些作啊!” 催促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多,这其中还有不少口头芬芳不绝的骚年。 不知道王路行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崔泽是听到了王路行突然大喊了一句:“被你们围着的人,叫崔泽崔祥宏!他就是写出《水调歌头》那个!” 这一句话,像是轰天炸雷,瞬间让在场所有人石化,他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被围在中间的不足二八的少年。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还未成人的少年,就是那首如同天籁妙音《水调歌头》的作者? 这怎么可能? 崔泽怨毒的瞧了一眼王路行,没曾想,王路行对着他挑了挑眉毛,像是再说你来打我呀,你来打我呀! 让崔泽是怒火中烧,却无可奈何。 “我*****,这个人是《水调歌头》的作者,骗人的吧!他怎么可能是那首天籁一样的词作的作者!” “***********” 诸如此类的话语是络绎不绝。 “对了,刚刚不是说他要作诗吗?既然能够写出那般名作,现场来一首啊!我等等着听呢!” “就是就是!” “快些啊,别跟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 “小哥,你要作诗快些啊,我们等着呢,还是你本就是骗人的,冒充崔泽崔祥宏来这定州桂花会招摇撞骗的吧?” ……………… 崔泽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手压了压,他就是比个动作,希望众人安静,没曾想还真管用,众人瞬间就安静了。 “其实我并未说过要作诗,刚刚与我好友说起未来志向,并未说过要作诗。” 众人一听不作诗,就要开口继续口吐芬芳。 崔泽不等众人开口,继续说道:“我也要和我这好友说我的志向,不过既然你们也想听,那便听好了! 我崔泽活到现在,说实话,并没有什么志向,我曾经一度想像猪一样活着,可是一个人闯进了我的生活,看着她,我就突然不想这么做了,我想成为一个伟大的人,很伟大的人,我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 第62章 发配充军(二)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何其豪迈的志向! 何其让人心神激荡的志向! 何其远大宏伟的志向!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呆了,他们看着被围住的少年,没有了口吐芬芳,没有了各种议论,都很安静,就这样看着崔泽崔祥宏。 他真的是一个诗文奇才,如此豪气干云的诗句也只有能够写出《水调歌头》的他,才能说出来,他们觉得,这其中有三句不太现实,不过那句为往圣继绝学,他们认为崔泽崔祥宏做到了。 如今流传而出的两首作品,都已经超乎古之圣贤,加上他的这个志向三首。 都已经完美的将古之圣贤绝学传承而下,并且再在这传承之上,又添一道,不,不是一道,而是千万道无比辉煌的重彩! 而且,他看上去才不过十四五的年纪! 在场的,不管是服他还是不服他的,心里都明白,崔泽这个名字,会在史书中用最惊艳的话语描写!后世无数人,会追崇他,甚至!将他供入神坛!封为圣人! 不对,如若他就这样惊艳的成长下去,他将成为当世圣人! 对了,听青州过来的人说,他被奉为“谪仙人”,还真是贴切啊。 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崔泽已经从人群之中钻了出去。 崔泽摸了摸鼻子,回头看着人群,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想来从今天以后,他真的要名扬天下了,主要他的这个志向,很霸气。 崔泽也没等唐暖暖等人,自己一个人先回了南城区他们住的客栈,不是他不想等,主要是再留在这里,他容易被围。 回到客栈的时候,崔泽才发现,唐暖暖等人早就在客栈大厅等待他了。 崔泽好奇啊,明明是自己先出来,也先跑回来的,怎么会他们先到。 崔泽好奇道:“你们怎么…………” 众人笑呵呵的看着他,王路行手里摇着折扇,嬉皮笑脸的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崔祥宏何时有这么狂野的志向了,我咋不知道。” 见到王路行崔泽就来气,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若不是他乱喊,也没有这么多麻烦。 崔泽有些生气的看着王路行道:“王兄,你为何要喊出我名字,你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 王路行耸了耸肩,一脸戏谑的看了一眼崔泽,无所谓的言道:“切,方正迟早都要名传天子。” 崔泽大怒,就要上前去抓王路行,欲要好好教训这个皮猴子一顿! 王路行自然不会让崔泽抓住,迅速躲在崔栩身后,嘴里还喊着:“抓不着呀抓不着,略略略。” 说着王路行还伸舌头,挑衅崔泽。 崔栩很无奈,看着眼前一脸凶狠的弟弟,有看看如同皮猴子一样的王路行,捂住了自己的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众人看着崔泽和王路行打闹,也是露出会心一笑,觉得这样的崔泽挺好的。 舞郡主舞轻影和长公主唐暖暖和他们身份并不处于一个水平阶段,对于刚刚崔泽于定州桂花会上豪气干云的宣言却有不同的看法。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这是皇帝的事情,不是崔泽这样一届儒生可以做的,如果他真的想做,那么他就是想造反! 她们当然知道,崔泽自然不可能去造反,或许只是因为被人围住太过紧张,又有些兴奋,才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至于后面两句,继承古之圣贤的文化传承,还有为后来万世子孙开辟太平之路,不算过分,可能为万世开太平,也有些僭越,不过武将也能这么说,还算过得去。 她们知道崔泽的性格,也知道崔泽不会做那什么乱臣贼子,可别人不知道,如果这段话传入皇帝或者大臣耳中,那他崔泽,基本就已经凉凉了。 想着想着,两个女人本来笑呵呵的脸上越来越难看,她们都很看好崔泽,觉得他未来一定能够成为当时圣人! 就算舞郡主觉得这个人怯懦得不行,可却无法否认他的才华,才华在,崔泽就一定会脱颖而出,可是如果被朝廷封杀,那再高的才华也没有什么作用。 “长!公子!公子!”站在客栈大厅的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鹿桓公一脸焦急的跑进来,见到唐暖暖就惊呼不止! 崔泽停下动作,所有人也是疑惑去看鹿桓公,不知道为何这么焦急。 鹿桓公扫视众人一眼,直接大步来到唐暖暖跟前,与其言道:“我刚刚向鸿翎急使询问了是何事,还请公子移步,我与公子细细道来。” 唐暖暖皱眉,不解地道:“是何事,为何不能在这说?鸿翎急使入京,这件事情迟早公布天下,不用隐瞒吧?” “就是,李老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啥不能说的。”萧明烨抱着自己的刀,看着鹿桓公言道。 “还请公子移步!”鹿桓公抱拳低头再次言道,这一次他的声音有些大了,说明鹿桓公绝不可能在这说,而且这件事也只会告诉唐暖暖一人! 唐暖暖知道鹿桓公的脾气,鹿桓公李啸东,曾经的太子太保,如今的鹿桓国公,太保,教授宣正天子武技,因为小时候天子不管干什么也要带着妹妹,导致李啸东也算是长公主的老师。 从小就接触,自然明白这位曾经名满天下的大将军,有什么倔脾气,无奈的摇摇头,就转身上了楼梯,准备去自己的房间中,听听到底鸿翎急使送来了什么消息。 他们的身份,在场的除了王路行之外,都知道,就连萧明烨都知道,没有一个人敢跟上去,只能目送二人上楼。 唐暖暖推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看着李啸东进来后,皱眉问道:“说吧,什么事,还要单独会谈。” “长公主,不好了!祁门关破了!祁门郡已失,鸿翎急使告知凤凰郡如今已被围,用不了几日,就要兵临硕集了!” 李啸东单膝跪地,用最难过的声音,告知了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什么?” 唐暖暖一屁股坐在床上,不可思议的看着鹿桓公,眼神里满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听错了,是不是!” “没有听错,没有听错,真是祁门关失守!长公主,如今定州也安全了,那群蒙南蛮夷,攻破硕集城之后,很有可能兵进定州,长公主,快些回京吧!” 李啸东拱手言道。 “回京?回京?” 唐暖暖双手死死的捏着床单,嘴里絮絮叨叨,像是仍然不相信李啸东所言。 “对,回京,陛下命殿下你来青州,若是陛下以为你殿下你丧身在青州,若是龙颜震怒,届时这天下必定大乱!”李啸东再言。 “那………那………那崔氏兄弟怎么办,他们若是回硕集,那必定会身死啊!”唐暖暖抬眼问李啸东。 李啸东抱拳言道:“崔栩崔孟然是张首府看中的人,必定要带回京城!” “那崔泽呢?”唐暖暖再问,可以看得出来,她问崔泽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他虽然是长公主,可是真正说的算的,还是鹿桓公,他也只能询问鹿桓公的意见! 李啸东眯眼抬头看向唐暖暖,看到了她眼里的东西,略有思索,回答道:“我等会去问他,若是他要与我等回京,那就让他跟着。” “好,好好,”见到鹿桓公同意,唐暖暖脸上的笑意突然浮现。 “那我先去办了,长公主先休息,莫要为这些事情伤了心神。”说完,李啸东站起身,转头离开了唐暖暖的房间。 站在房门口的李啸东,眼睛眯缝起来,自言自语道:“堂堂长公主,竟然对一届庶子动情?成何体统?带那个庶子回京?可笑!” () 第63章 发配充军(三) 崔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坐在桌子前面,思索着鸿翎急使到底送来了什么军报,让鹿桓公这样。 可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只好甩甩脑袋,不去想,正想回床上休息一下,就听到门被人敲响。 “谁呀?” 崔泽不解的问了一句。 “我。” 门外有人回了一个字,听到声音,崔泽就已经知道是谁,只是很奇怪,大晚上的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打开门,不出所料,鹿桓公雄伟健硕的身影就映入崔泽眼帘。 “鹿桓公。” 崔泽低身失礼。 鹿桓公点点头,直接走进了屋子。 崔泽把门关上,转身去看鹿桓公,欲要问问,为何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找自己干什么。 “鹿桓公,不知您找在下?”崔泽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呵呵,我有几件事要问你。”鹿桓公笑道,可眼神里却充满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冽之意。 崔泽心里一紧,鹿桓公眼神里的冷冽之意并没有掩饰,崔泽看得清清楚楚,崔泽不明白,为何鹿桓公眼里会有这种眼神。 “你喜欢长公主?”鹿桓公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捏在手里,来回把玩,言道。 “我……………”崔泽有点不敢回答鹿桓公的话,因为此时的鹿桓公身上散发出来了一种令人恐惧的气息,这种气息,是杀了很多人后才会形成的! 崔泽心脏狂跳不止,他现在很害怕,没错,就是害怕,他丝毫不怀疑鹿桓公可以轻轻松松的捏死自己。 崔泽想要否认,可是昨天的一幕幕突然浮现在脑海之中,舞轻影的责问,那一句句诛心的话语,像是长针,一遍又一遍的扎在崔泽的心里。 “你个懦夫,你不配!” 舞轻影的身影出现在崔泽脑海中,对着她冷笑连连,一句诛心之语,再次脱口而出。 思绪中的崔泽,朝着舞轻影大喊:“我不是懦夫,我不是懦夫!我喜欢她!我喜欢她!” “呵呵,你跟我有何用?你对他说。”说着,那个虚幻的舞轻影,指了指站在崔泽屋内把玩茶杯的鹿桓公。 崔泽看着虚幻的舞轻影,又回头看了看鹿桓公,感受着鹿桓公身上恐怖的气息,忍不住想退缩。 身子不由得向后急退两步!崔泽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 “呵呵,果然是懦夫!你配不上长公主!” 舞轻影一声冷笑,再次开口。 “不!我不是懦夫!我不是!”崔泽捂着脑袋,痛苦的言道。 “你不是懦夫?何其可笑?”舞轻影再次讽刺。 崔泽捂着脑袋,不停地重复着我不是我不是。 鹿桓公眼睛眯着看着崔泽,崔泽已经站在原地不动很久了,没有任何动作,像是傻了一样。 鹿桓公很疑惑,不知道这个庶子在干什么,鹿桓公已经等了很久,脸上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样子,只见鹿桓公伸出手拍了崔泽一下。 只此一下,舞轻影的身影瞬间消失,崔泽的意识回到了现实,有点懵的看着鹿桓公。 鹿桓公不耐烦的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长公主?” 崔泽咬了咬牙,心里说了一句“死就死吧!” “我喜欢她!” 鹿桓公一愣,没想到这个庶子竟然敢承认,鹿桓公用讶异的眼神看了一眼崔泽,不过这种讶异转瞬即逝。 说实话,在鹿桓公看来,自己用沙场沐浴多年的气势去压崔泽,对方就算不吓得跪下,那也不应该有胆量承认。 “很好,很好,承认就好。”鹿桓公连说两个好,不过却不是赞誉,而且讥讽。 “很有胆量,如果我没记错你也是崔从文的儿子吧,而且是庶子,你一个庶子也不照照镜子,你觉得你配得上长公主吗?” “我…………我…………我现在可能配不上,可是,可是我会努力的,我相信,我迟早能够娶她的!”崔泽一开始确实很迷茫,被鹿桓公的气势压迫着,可是最后还是定了定心神,用无比坚定的眼神对着鹿桓公说道。 “笑话!笑话!”鹿桓公大怒! “迟早配得上?你觉得你是谁?不过一届庶子尔! 对,这一路行来,老夫我看在眼里,你的才华出众,说不得哪天就会成为当代鸿学巨儒也说不准,可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如今长公主已经十四春秋,待你成为鸿学巨儒那一刻,是七老八十还是年过古稀?怎么你想让长公主就这样等着你?让天下人笑话皇家有一个嫁不出去的皇室公主吗?” 诛心之语!诛心之语啊! 崔泽顿时哑口无言,是啊,鹿桓公说的没错啊! “而且你就那么确定长公主也对你一往情深?一切皆是你以为!”鹿桓公再次开口,一开口就往崔泽最不确定的地方下手! 崔泽整个人都被鹿桓公说懵了,没一个字都像是炮弹一样,轰击在崔泽的心里。 如果现在街市之上的人看到崔泽,绝对看不出那种意气风发的豪气。 “我………我………” 崔泽不停地重复着我字,却说不出别的! “小子,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自己离开,二,呵呵,我刚刚在街市上,听到有人说硕集才子崔泽崔祥宏,于桂花会之上,当街宣扬,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崔泽抬头看着鹿桓公,眼睛却有着躲闪。 “怎么?不敢承认吗?你这志向,老夫看起来,虽然很好,但是你却有着不臣之心啊! 天地立心者陛下也,生民立命者陛下也!你想干什么?造反吗?”鹿桓公一声沉喝,崔泽一个踉跄,身子连续后退,直至跌坐在床上! “我………我没有…………”崔泽恐惧开口。 这个帽子扣的有点大了,可是他确实当街言语说出此番话语,无可辩驳! “没有?那你为何将次立为志向?黄口孺子,连军政都不懂的黄口孺子!当街宣言志向就是造反!你真是胆大包天!” 崔泽双腿缩在床上,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 “我给你一个机会,自己离去,我不管你去哪里,只要不上京,即可! 记住了,不杀你,是因为你兄长崔孟然,张首府看中他,我又与张首府是好友,他看中的人,我也不会去难为!” 鹿桓公下了最后通牒,崔泽缩在床上,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似乎已经崩溃了。 “我该怎么办?” 崔泽内心深处,问了自己一个这样的问题。 崔泽蜷缩的蹲着,抱着膝盖,泪水哗哗的流,他没有要造反,没有。 他只是喜欢唐暖暖,想成为一个配得上他她的人,为何这也有错,喜欢一个人自己的权利吗? 哦,不对,这里是礼朝,人在这里没有任何权利,有权利的,永远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例如鹿桓公,舞郡主,唐暖暖。 自己这样算是亵渎长公主凤仪吗? “你没错。” 一个穿着一身华夏高中校服的人笑着走了过来。 崔泽抬头去看,他…………他………不就是自己吗?华夏的自己啊,李同啊! “呵呵,很惊讶吗?”李同泽蹲下身,侧着脸看着崔泽,看着另一个自己。 “嗯。”崔泽点头。 “呵呵,不说这些,你还记得我们喜欢的女孩叫什么吗?华夏的。”李同一脸笑意的看着崔泽。 “我们喜欢的女孩……………她叫施………”崔泽只说出了一个姓氏,就没有再说。 “没错,以前我们有遗憾,我们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突发心脏病,到了这里,说实话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埋藏着一句话,一句想要跟她说的话,却没有说出口过。 直到身死,也没能说出来,这一次我们好不容易再一次找到了心仪的人,为什么要屈服? 他说你七老八十了才会成功,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相信他?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吗?你可是流淌着华夏的血液啊! 你追溯华夏典籍,为爱痴狂的人何其多?你身为华夏人,为何连这点勇气这点自信都没有? 李白的那首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你可还记得? 华夏人天生的骄傲现在的你还有吗? 喜欢就去争取,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要怕,因为那是你想要的,我们华夏人,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崔泽眼神再次焦距,原本畏畏缩缩的样子也没了,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一般。 只见崔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白色袍子,言道:“鹿桓公爷,崔泽崔祥宏心意已决,只要崔泽活着,只要崔泽还有一口气,我想要的,我就会去争取,哪怕身死,吾亦浑然不惧!” 鹿桓公愣住了,他刚刚明明看到了崔泽眼神都已经涣散了,为何现在还能站起来,还跟自己说他不走? 崔泽想通了,没错,虽说不知华夏是梦还是现实,那又如何?他体内那种华夏人独有的心境,告诉他,怕什么!想要就一定得到! () 第64章 发配充军(四) 鹿桓公连说三个“好”! 就见鹿桓公,突然双手握拳,高高举起,顺势劈下,目标正是崔泽的脑袋! 崔泽大惊,可鹿桓公出手太快,对于没有任何武学基础的他来说,也无法躲避这一击! 崔泽闭上眼,等待鹿桓公的大手劈在自己的脑袋上,等待自己的脑袋崩裂! “慢着!”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崔泽等了一阵,也没等到鹿桓公的大手,就睁开了眼睛,他知道,鹿桓公应该是被门外之人叫停了。 萧明烨推开崔泽的房门,一手提着刀,进了屋子,然后将门又关上。 “你来干什么?”鹿桓公皱眉看向萧明烨。 萧明烨笑呵呵的说道:“鹿桓公爷,放过他如何?” “放过他?凭什么?” 鹿桓公大笑道! “凭我爹在蒙南救过你一命如何?”萧明烨眯缝着眼睛,看着鹿桓公。 鹿桓公也眯起眼,看着萧明烨。 “我不明白,他跟你非亲非故,你为何救他,还用这样一个人情债?” “呵呵呵,我这个人很奇怪,看一个人顺眼就喜欢把他当做自己的朋友,而朋友有难的时候,我又忍不住想帮上一帮,刚刚你进他房间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目的,果不其然,我等在门外,听你二人说话,就听到你要动手。”萧明烨抱着刀,靠在墙上,笑着说道。 “是吗?那确实是他萧策的种,当年萧策在蒙南之时救过我一命,我答应过他,有困难来找我,如今你萧明烨既然要我放了他一命,我答应你,不过今后,我李啸东就再也不欠你萧家什么了,一命换一命。” 鹿桓公放下举在崔泽头顶的手,言道。 “行。” 萧明烨也很爽快。 “不过这小子我不希望再见到他,更不希望他上京,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老夫欲要把他发配边疆,你觉得怎么样?”鹿桓公言道。 萧明烨一皱眉,言道:“你这和取他性命有何区别?” “哈哈哈哈,这我不管,当街宣读大逆不道之词,这就是重罪!本应直接砍了,我是看在你萧家的脸面才不这么做!”鹿桓公仰天大笑。 萧明烨一咬牙,一跺脚道:“行!不过他得去祁门关,和我一起!” 鹿桓公眯眼看着萧明烨,想了一阵,心里盘算着什么。 其实也不难猜,鹿桓公知道祁门关被破,如今青州想来已是满地的尸骸和蒙南大军,发配祁门关,就等于要去青州,到了青州,萧明烨和崔泽两人,就算这个萧明烨会些武艺那又如何?还不是要被万军碾压致死? “好!”鹿桓公想到这里,露出笑容,同意了萧明烨的条件。 崔泽看着两人就这样把自己的命运决定了,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刚想说两句,就感觉后脖颈一酸,就被鹿桓公打晕过去。 ……………… 崔泽醒来之时,就感觉自己身体很重,睁开朦胧的眼睛,就看到了自己身上满是镣铐和枷锁。 萧明烨蹲在自己身边,见自己醒了,坐在了地上,说了一句“醒了?” “我这是在哪?” 崔泽感觉身上的镣铐和枷锁很重,让自己的手和头都抬不起来。 “定州大牢。”萧明烨笑了笑,说道。 “是吗?对了,我大哥还有王路行,唐暖暖他们呢?”崔泽又问道。 “他们啊,都去京城了。要我说,你本来也可以去京城,要不是你对那什么公主动了歪心思,也不至于这样。”萧明烨拍了拍崔泽,言道。 “是吗?可我觉得我没有错。”崔泽答道。 “哎,真是搞不懂你,是不是你们书生都是死脑筋啊,当时你若是直接离去,日后之事,日后再想就是,鹿桓公也不会动你,现在也不会在这大牢里。” “我不能否认我心里所想,我喜欢她,我就该说出来,我觉得没错。” “还真是死脑筋。” “呵呵。”崔泽笑了笑,就没在说话。 大牢里十分沉默,崔泽和萧明烨一个趴着,一个坐着,就这样静静地呆着。 “她临走时,有没有说什么。” 崔泽再次问道,眼神里似乎在期待什么。 “说了。”萧明烨答道。 “说了什么?”顾不得身上镣铐枷锁有多重,连忙抬头去看萧明烨。 只见萧明烨低头看着他,无奈的一摇头道:“真是个痴货,两个都是痴货。 她临走的时候,问我,为何你会不辞而别,为何不跟她说一声,说你有急事也应该和她说上一声。” “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不知道,我还说,你既然有急事,哪怕是真的急,想来是事情过于重大才会就此离去,以后会去京城找你的,当面给你赔不是。” “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们就走了,你大哥和王路行本打算留下,却被鹿桓公强行绑了捆上车,就这样带走了。” “是吗。” “嗯。你大哥临走时拜托我,让我找你,如果找到你,让我帮他把你送回硕集。” 听着听着崔泽又沉默了,心里充满了很多东西,思索着,想着。 萧明烨也没有打扰他,让他静静地待着。 不知过了过久,崔泽扭动身子,将身体朝上,看着萧明烨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我说过了,我这个人看谁顺眼,就喜欢把他当做朋友,而朋友有难,我又怎么会不救。”萧明烨笑着说道。 “就这么简单?”崔泽还是有些不相信。 萧明烨略做思索,再次开口道:“若是还要说别的原因的话,那可能是因为你给我写过一首诗,我救你一命,也算是报答吧。” 崔泽笑了笑,对着萧明烨诚恳的说了一句:“谢谢。” 萧明烨摆摆手,表示不用多说。 “崔泽,放心吧,等到了青州地界,我就把你放了,你回硕集吧。”萧明烨转移话题道。 “放我?如何放?”崔泽不解。 “杀了衙役,到了青州,相当于就是你的地盘,你爹是青州别驾,我想他不会不管你吧。”萧明烨道。 “还是算了吧。”崔泽无奈道。 “为何?你就这么想死?你可知战场有多危险?你一个儒生,怎么可能活得下来?”萧明烨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我知道,不过我还想进京,如果你把我放了,我出现在京城,我想鹿桓公也不会放过你吧。”崔泽道。 萧明烨沉默了。 “我这个人,有时候可能在你看来有些倔,不过既然他想把我搞到边关,那我去就是了,死了也就死了,又不是没死过,如果我能活下来,还能捞一个军功的话,说不准也能进京。”崔泽道。 “真搞不懂你。鹿桓公还在定州。”萧明烨叹了一口气,也躺下靠在崔泽身上,看着牢房的顶部。 “是吗?我有时候也搞不懂自己。”崔泽自嘲道,并没有理会他说的鹿桓公。 萧明烨没有回答,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牢房顶。 “你相信平行时空吗?”崔泽再次问道。 “什么?什么玩意?”萧明烨不解,不知道崔泽在说什么。 “呵呵,你好像不知道。”崔泽叹气道。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我真的死过一次了,曾经没能说出心里话给她,如今遇到了另一个她,又怎么会再次失去呢?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 第65章 发配充军(五) 崔泽满身镣铐和枷锁,跪在定州城府衙之中,看着高台之上的鹿桓公,定州刺史,定州少尹,定州别驾,眼睛满是怒火。 “罪民崔泽崔祥宏,你可知罪?”定州刺史开口呵斥道。 崔泽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他们,他要把他们的脸记住,牢牢的记住,以后若是能够大难不死,那待他归来之日,这群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见崔泽不说话,定州刺史正要发怒,就见鹿桓公摆了摆手,言道:“直接发配吧,我赶时间。” 定州刺史连忙应诺,下了发配祁门关充军的命令,命令刚下,就有两个衙役把崔泽的镣铐和枷锁去掉,换上新的,用一根绳子绑住崔泽的双手,拖着崔泽出了定州府衙。 萧明烨看了高台上几人一眼,也跟了上去。 ……………… 撵架之上,唐暖暖面色阴晴不定,他看着鹿桓公,再次问道:“你为何要把祁门关失守告诉崔泽?” “不为何,让他自己做抉择。”鹿桓公平视唐暖,平淡言道。 “你!你!你!你告诉他,他如今一定是回青州了,现在的青州恐怕早已是蒙南蛮夷的天下,他回去就是送死!”唐暖暖发怒道。 “自己的选择。”鹿桓公再次言道。 “你!”唐暖暖指着鹿桓公,气得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 鹿桓公拱了拱手道:“若是长公主殿下无事了,臣下告退。” 说完也不等气得快要炸了的唐暖暖,掀开马车帘子,就下了马车。 鹿桓公骗了唐暖暖,他告诉唐暖暖他与崔泽言说了祁门关失守之事,还说崔泽听到之后,就跑出了客栈。 “怎么办,怎么办,他回去青州会死的啊!”唐暖暖哭了,眼泪顺着绝美的脸庞上滑落。 “长公主殿下,您………”惜儿看着眼泪滑落的唐暖暖,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办,惜儿,意儿,你们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我不想他死啊!”唐暖暖泪水横流,拉着惜儿的手,问两人。 两人对望一眼,不知如何回答,惜儿思索良久,这才开口道:“长公主殿下,我想崔公子也不是蛮壮之辈,想来离开只是因为被这一消息震惊,这才乱了方寸,想要跑回青州。 待到崔公子清醒一些,想必也会衡量一二,不会枉送性命的。” 唐暖暖怔住了,擦干眼泪,也不哭了,好好想了想确实如同惜儿所说,崔泽并非蛮撞之人。 想来过不了多久,崔泽就会回定州,直接上京,因为他答应过自己,要去参加科举的。 ……………… 崔泽不是蛮撞的人?其实她们说错了,崔泽还真是一个蛮撞的人。 就像现在,萧明烨不停地给崔泽使眼色,表示自己可以杀掉这两个衙役,让他逃跑,结果呢,崔泽一根筋,愣是想去军武之中,靠着军功上京! 这还不蛮撞?一个儒生,入了军武,刀子都不一定拿得动,怎么可能立军功?这不是脑子抽了还是什么? 萧明烨一直以为他只是开玩笑,没想到这家伙来真的,竟然真的不让自己杀衙役,放他离开,萧明烨这么是牙都要气炸了! 已经到定州平成郡了,过了前面那座山,就快到青州地界了,这小子还在扭着,萧明烨真的很想踹这家伙两脚! 一路行来,崔泽崔祥宏的身上一直戴着枷锁,脚上两条长长的铁链拴住双脚,被衙役用一根绳子牵着前行。 崔泽体子很弱,应该说是非常弱,平常淋雨都不得的身子,被这么一搞,崔泽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崔泽只能僵硬的跟着,步子像是老牛一样,半天迈不开,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萧明烨看得崔泽这般,也是心里着急,可是这个倔驴,就是不听,他也是心里急,却没办法。 “快走快走!”见崔泽半天不迈步,那两衙役使劲拽了拽绳子,拽得崔泽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嘿,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要故意耽误我等行程?”一个衙役开口大骂道。 “快点起来!我等必须在七日内把你送达祁门关,你就不要磨磨蹭蹭的了,快些起来!”另一个衙役为吼道。 崔泽是真的不行了,从定州城到平成郡,一直都是戴着镣铐枷锁,他本就偏弱的身子,真的扛不住了,他现在很想站起来,可是身体已经没有站起来的能力了。 一个衙役很生气,见崔泽趴在地上没动静,就要上去踹崔泽。 萧明烨忍不住了,只见萧明烨踏前一步,脚下生风,握刀的手将手中刀横握,连带刀鞘一起抽在那想要踹崔泽的衙役身上! “啪!” 那衙役的脸被萧明烨抽中,身子瞬间栽倒,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在血迹里,还混合着牙齿。 另一个衙役大惊,喊道:“你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萧明烨的手中刀连带刀鞘已经到了他的脸前,果不其然,和之前的衙役一般结果,一刀子抽在脸上,牙齿混着血沫子喷喷了出来! 两个衙役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萧明烨,萧明烨眼睛一眯,伸出手,两个衙役见状身子同时向后缩了缩。 “钥匙给我!”萧明烨伸出手,看着两个衙役冷冰冰的说道。 “不………不能给。”一个衙役匆忙对另一个衙役大喊,只是少了几颗牙后,口齿并不清晰。 萧明烨手中刀再次抽出! “啪!” 一声脆响,那大喊的衙役另一边的脸也被抽中,衙役捂着脸,痛苦的样子,让人汗毛炸立! “钥匙给我!” 萧明烨声音又冷了几分。 那握有钥匙的衙役犹豫了一下,可是看见萧明烨手中刀已经开始蓄力,吓了一跳,连忙去腰间解钥匙下来。 ………… 崔泽靠在树上,剧烈的喘息着,他真的太累了,深色的镣铐和枷锁,已经被萧明烨解开了,两个衙役躲在一旁,只敢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 “要不我把他们宰了吧。”萧明烨看着崔泽这幅样子,心里不忍,言道。 “别!箫兄,你救我于水深火热,如今又是为我殴打役卒,若是再让你放下杀害役卒之名,我崔泽就算是身死,也难以报答啊!”崔泽拉住萧明烨道。 “况且箫兄,想要恢复家父曾经的荣光,就不能放下这罪状啊。”崔泽再次言道,只是披头散发,喘息不已。 “呵呵,你想什么呢,我杀人从来不会让人发现是我杀的,再说了杀两个衙役,不过就是发配充军而已,我本就要去投军入伍,还怕这个?”萧明烨无所谓的笑道。 那两衙役听闻此言,吓得转身就要跑,被萧明烨一声断喝:“站住!如果你们跑出一里之数,我解你们一条腿!不相信就试试!” 两个衙役怎么可能不信,刚刚只是被刀把抽,要是等会这家伙拔刀,那就危险了,对视一眼,只好蹲在原地,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看着萧明烨。 “你先休息一阵吧,你本就是一届书生,身负枷锁,跋涉这么远的路途,你的身体扛不住的。”萧明烨拍了拍崔泽的肩膀言道。 “可是…………”崔泽还想说什么,却被萧明烨摆手拒绝了。 萧明烨转身看着两个衙役,笑着说道:“休息一下你们没意见吧?还有,接下来的路,这枷锁………” 说着萧明烨眼睛一眯,手已经开始抚摸刀鞘了。 两个衙役看见他抚摸刀鞘,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没意见,没意见,不用戴,不用戴!” 萧明烨放下抚摸刀鞘的手,笑呵呵的回了一句:“那就好。” () 第66章 木老和小妹 秋尾暖阳,定州平成郡和青州炁于郡交界之地,枯木林立,地上满是落叶枯草,一副凄凉景象。 水珠从枯木之上一滴滴滑落,小石头被水滴击大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崔泽听着水滴击打在石头之上的声音,就这样看着,也没说话,他现在真的是百味杂陈。 先不说被那鹿桓公李啸东那个老阴狗搞得发配充军,就是昨夜做的两个梦也让他心里惴惴不安。 昨日,崔泽于梦中看到了唐暖暖,他看到唐暖暖坐在马车里哭,喊着他的名字,他想上前,安慰唐暖暖,可是怎么也过不去,只能远远的看着落泪不止的唐暖暖。 后来也不知怎么就醒了,自个在枯树坐了许久,方才缓过神来。 当崔泽再次进入梦乡的时候,梦又开始了,这一次却和之前不同,他梦见的,是硕集城,可是硕集城和以往不同,他梦中看到的硕集,外面有黑压压看不到头的军队。 他看到了他父亲和刺史硕集城头,流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 他在梦中看到,硕集城门被那支军队用冲撞车撞破了,如同潮水一样的军卒冲进了硕集城。 他还看到,一个走路都颤巍的老头,不,是儒士,提着一把刀子,站在硕集城的街道上,指着那支闯入城中的军队,破口大骂。 不过他很快就被骑着马手里挥舞着屠刀的军卒一刀划过脖子,倒在血泊中,无法动弹了。 他看到无数穿着铠甲的百姓,被那支闯进城的军队,划过脖颈,死在城中,他好像认识这个老头,他好像是德润先生。 他的父亲,拿着刀子,不顾一切的冲向军队,可也是枉然,崔泽想要大喊,可他发现自己喊不出声,怎么也喊不出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父亲冲向军队,而后倒下。 崔泽仿佛看到他父亲临死前,好像说了一句:“栩儿,泽儿,别回来。” 虽然崔泽听不到,可是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崔从文的嘴型变换,他说的就是这句话。 他看到了很多人死了,刺史王芳站在府衙中被军卒砍死,临死不动,就这样站着,他看到少尹翟文通,拿着马槊拼死血战,可奈敌人太多,翟文通被敌人密密麻麻的长矛贯穿了身体,被高高举起,像是在炫耀。 王路行大哥王集死了,他二哥崔野,他三哥都死了,他们都被那支可怕的军队,用最凶残的方式杀死在硕集城中。 崔泽看到,硕集城已经被鲜血浸染,鲜血汇成了一条河流,流淌入了清扬河,让清扬河变成一片血红! 当崔泽看到一个白袍男人的时候,他却发现那个白袍男人像是看得见自己一样,他就突然冷冰冰的瞪了自己一眼,崔泽就从梦中醒来。 崔泽坐在树下,看着露水一滴滴的从树上滑落,最后滴在石头上。 脸色难看的不行,即便昨天是做梦,可是心里那种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的惶恐和不安,充斥在崔泽心中,让他一遍一遍的回想起第二个梦! “你干嘛呢?”萧明烨伸了个懒腰,走到崔泽面前,也坐在地上,不解的望着崔泽。 萧明烨的问话,像是炸雷一样,把崔泽从梦的回忆里一把拉了回来。 “没……没什么。”崔泽勉强笑了一下,言道。 萧明烨点点头,也没在意,起身拍了拍屁股,笑言道:“走吧,马上就到青州了。” 崔泽的点点头,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梦中的事情,起身,准备再出发。 不远处的两个衙役也是醒了许久,不过由于之前有萧明烨恐怖的武力,让他们只敢远远的看着,不敢过来打搅。 ……………… 桥,熟悉的桥,那座连接着青州和定州的桥梁再一次出现在崔泽眼前,回想从青州来定州时,意气风发,时以儒生士子,别驾四公子的身份,陪着长公主去游玩,而现在………… 崔泽却又以罪囚的身份,发配祁门关,故而路过这座桥。 桥还是那座桥,桥底下依旧是没有水,只有一片乱石滩,大大小小的石头散落在桥下。 人却不是原来的人了。 崔泽看着桥哀叹一声,就准备和萧明烨一起过去,没曾想,对面却传来了一阵阵脚步之声。 萧明烨和崔泽对视一眼,也没多想什么,就准备过桥。 人影绰绰,络绎不绝,不停地从青州境内朝着定州走,而且统一的都是女人,孩子和老人。 他们似乎已经走了很久了,看上去衣裳凌乱,面容也是灰尘满头,看上去很萧瑟。 崔泽和萧明烨还有两个衙役站在定州的桥头,看着这群从青州而来的庞大妇孺老者团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这是干什么。 崔泽拉住一个妇人想要问,却看到那个妇人哀容满脸,脸上的泪痕还在,而且很明显,灰尘满脸,只有一道似水渠的泪痕从眼角至下巴。 崔泽放开了手,妇人也只是看了崔泽一眼,这一眼里却充满了绝望,妇人拉过身边的孩子,就这样迈步进了定州,继续向着茫茫大山中走去。 没有止境,人流没有止境,而且每个人都和那个妇人一般,脸上挂着两行泪痕,眼神空洞,似是已经绝望,像是已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随着人流走了。 哪怕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也是这般,她们的身边会跟着老妪,似乎是她们的母亲,也可能是她们奶奶,每个人都一样,只有崔泽等人,逆着人群站立,看着无边无际的人流。 萧明烨没有问,崔泽没有问,衙役也没有问,不是他们不想问,而是开不了口,当看到她们空洞的眼神,绝望的样子,他们就开不了口。 人流真的没有止境一般,妇人拉小孩,小孩扶老人,老人佝偻着腰,就这样向着定州走,不回头,也不回望。 “四少爷?”一个老迈的声音钻入崔泽的耳中,很是耳熟! 崔泽猛然看去,就见一浑身尘土的青衣老人拉着一个女孩子站在他的对立面。 “木老!”崔泽认得这位青衣老人,他是崔府的管家,跟了他爹半辈子的老人。 “真的是你吗?四少爷?”木老抬起颤颤巍巍的手,两行老泪已经夺眶而出,他就这样,流着泪,抬着颤颤巍巍的手,拉着小女孩走向崔泽。 崔泽看着老人迈着老迈的腿,佝偻着腰,拉着一个看着他,也忍不住流泪的小女孩过来,崔泽连忙迎上去。 推开了一个又一个人,终于崔泽挤到两人身前,崔泽连忙去扶木老管家。 “木老,小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吗?”崔泽扶住老人,又看了看小女孩,焦急问道。 闻听此言,木老浑浊的眼睛似乎又暗淡了几分,眼泪像是开了闸一样,止不住的向外涌。 小女孩已经哭出声,崔泽扶着老人,把小女孩拉到自己身边,亲昵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希望小女孩不哭。 “四少爷,老朽不行了,从硕集到此,老朽已是极限了,可是老朽不敢死,老朽怕死了,小姐没人照顾,小姐怕黑,她需要有人抱着她才敢睡觉,若是老朽就此驾鹤西去,就没人照顾小姐了。 不过还好,我看到了你四少爷,老朽答应老爷带着小姐来找你和大少爷,看到你我也就放心了,放心了…………” 木老拉着崔泽的手,说出了这番话后,身体就往前一载,倒在崔泽怀里,就此西行。 () 第67章 青枪白马(一) 崔泽拉着小女孩的手,和萧明烨站在一个小坟包前,两个衙役离着老远站立,像是极为害怕萧明烨抽他俩一样。 崔泽蹲下身,摸了摸满是尘土的头发,露出笑容问道:“小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小女孩并不大,看起来甚至不满十岁,听到崔泽问的话,小女孩脏兮兮的脸上,两行清泪再次滑落,她抱住崔泽,大哭道:“四哥,四哥,爹爹不要悦月了,爹爹不要悦月了。” 崔泽拍着小女孩的后背,轻轻地拍着,听到小妹的哭声,他心头也是一酸,这个妹妹,以前总喜欢来找自己,偷偷摸摸的,因为她的母亲,也就是崔泽的五姨娘不然小妹找他。 可是这个妹妹,总喜欢跑过来,到自己的那个荒草萋萋的院子,迈着小小的腿,喊着:“四哥四哥。” 她喜欢坐在自己的桃树下的躺椅上,唱着从街市上听来的调子,还会问自己好不好听。 她喜欢喝酒,对,喜欢喝酒,因为她总是趁着崔泽不注意偷偷地把崔泽自己酿造的桃花酿从地窖里拿出来,偷偷的倒上一小杯喝掉。 如果被崔泽发现,她就会吐吐小舌头,笑着跑出小院子,独留崔泽在院子里发脾气。 崔泽记忆里的小妹,是活泼可爱的,可现在的小妹,哭着抱着她,说着四哥四哥,爹爹不要悦月了,脏兮兮的小脸,满是难过,小手上有好多擦伤,像是这一路行来,摔倒了很多次,小小的脚上,靴子已经磨破了,露出一个满是血泡的大脚拇指。 崔泽抚摸着小妹的后背,他真的心疼,他很喜欢这个妹妹,看到她这样,崔泽怎么会受得了? “怎么会呢,父亲最喜欢小妹了,怎么会不要小妹呢?”崔泽把小妹抱起来,即便他的身上也有很多伤痕,可他现在仿佛忘记了一样,他现在的眼里,只有这个妹妹。 小妹望着崔泽,即便脸上脏兮兮的,可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她的灵气,她泪眼朦胧的望着把她举起来的崔泽,停止了哭泣,抽噎着问道:“真的吗?” 崔泽忍住了自己的眼泪,他努力把嘴向上翘了翘,让自己露出笑容来,崔泽温言道:“真的,父亲不会不要小妹的,父亲最喜欢的就是小妹你了。” 小妹紧紧地抱着崔泽的脖子,声音却还是在颤抖,言道:“可是,可是,爹爹把小妹和娘赶出家,不让我们住在家里,还有木爷爷,大娘,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他们都被爹爹赶出来了,原来还在一起的,可是走着走着,就剩悦月和木爷爷了。 四哥,悦月想爹爹,悦月想娘了。”说着说着,小妹的声音再一次哽咽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 听完小妹的话,崔泽愣住了,就连身边的萧明烨也皱起眉头,一州别驾,怎么可能轻易把家人赶出家门? 不对,应该是青州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崔从文这样! 回想起昨夜那个梦,崔泽瞳孔一缩,难不成,梦里都是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崔泽把这个想法努力抛出脑海,他抱着小妹,听着小妹的哭泣,想着那个他觉得不可能的事,手却轻轻地拍着小妹的后背。 ………… 人流已经走完,木老也已经安葬,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回硕集,去祁门关。 看着坟包,被崔泽抱着的小妹问道:“四哥,木爷爷不和我们走吗?你不是说他太累了,想睡觉吗?为什么木爷爷还不起来?” 崔泽又拍了拍小妹的后背,说了一句:“他太累了,想在这里多睡会,等他睡醒了,就会来找我们了。” 说完,崔泽抱着小妹,就要迈步前行。 “踏踏踏!” 马蹄声大作! 萧明烨瞳孔一缩,大喊一声:“不好!有军队!” 崔泽也是心头“咯噔!“一声,军队?难不成是梦中闯入硕集的那些军队? “怎么办?”崔泽抱着小妹,问萧明烨。 萧明烨紧紧地皱着眉头,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不知道,来了不下于千人!”萧明烨脸色难看,说出了这句话。 崔泽大慌,开始原地踱步,嘴里不停地说着:“怎么办,怎么办!” 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们皆是心里一沉! 青州不知道怎么了,不过能够让别驾夫人,还有别驾之女逃亡的,就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说不定,来的军队,不是礼朝人!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崔泽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想到这件事情,崔泽大喜,抱着小妹,拉了一把萧明烨,就朝着桥边跑! 他还不忘了招呼两个衙役,可是那两个衙役似乎并不想跑,甚至还不解崔泽等人在干嘛。 崔泽也顾不得那么多,拉着萧明烨,抱着小妹直接跳下了桥头! 这座桥下面没有水,有的只是乱石滩,而且并不是很高,他们着地的时候都摔了一跤,只有小妹被崔泽紧紧地护在怀里,不过都来不及喊上一句“疼。” 崔泽就继续站起来,拉着萧明烨朝着桥底下跑去。 萧明烨不解,不知道崔泽想干嘛,又不好问,毕竟这种时候,不是多嘴的时候。 跑到桥下,崔泽放下小妹,使劲去扯桥上爬着的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植物。 扯了一会,一个洞口出现在几人眼前,崔泽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拉着两人近了洞! 进了洞,崔泽又用那些植被将洞头堵上,这才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蹲在地上。 “四哥,我怕。”小妹用小手拽着崔泽的衣角,说了一句。 萧明烨听到了小妹的话,直接接过崔泽手中的火折子。 崔泽也不废话,把小妹抱在怀里,轻轻地在小妹的耳边说了一句:“没事,四哥在,小妹不怕,小妹好好的在哥哥的怀里,不要说话。” 小妹脸贴着崔泽的胸口,蹭了蹭,表示自己听到了。 ……………… 桥上,两个衙役莫名其妙的看着跑下去的几人,看着几人消失,不解地挠挠头,不知道这几个人干什么? 如雷一般的马蹄声接近了桥,两个衙役听到之时,先是一愣,然后就是一喜。 “是军队,应该是青州的军队,那个小子有人教训了!”一个衙役激动的开口。 另一个衙役闻听此言,也是大喜过望,两人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开始撒丫子跑去。 当骑马之人出现的时候,衙役的脚步停下了,他看着无边无际的军队,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色戎毛围在脖颈,黑色的甲胄,腰间有两柄弯刀,而且,身边有两匹马,中间骑乘一匹,外面两匹跟随,这是………这是蒙南军! 可明白之时已经晚了,最前方的蒙南骑兵已经拔出弯刀,一刀划过一人的脖颈,后一个骑兵也用相同的方式杀死了另外一个衙役。 蒙南军一个人两匹马,就这样从拐口出蜂蛹而出,他们马速极快,似乎是在急行军! 为首的一人,似乎看到了什么,勒停了马儿,身边两匹马也是停下脚步,身后的蒙南军也勒停了马儿,为首的蒙南骑兵在原地骑着马转了一圈。 举起手,示意其余骑兵调转马头。 这个骑兵似乎是这支骑兵的队长,他的命令才下去,所有蒙南骑兵就立即调转了马头,如同死神一样,树立在青州和定州相交的桥头前方。 “千夫长,您说他会来嘛?”一个蒙南骑兵驾马到了为首之人身前,用蒙南话问道。 “不知道,不过拖蒙大将军说他会来这里,就一定会来,我们等着就是。”为首的骑兵言道。 说完他又调转马头大声用蒙南话喊道:“你们自己注意一点,这个人从硕集城带着一个女人闯出来,杀了我们很多勇士,很危险,各自小心些!” () 第68章 青枪白马(二) 靠近千夫长之人不由得嗤笑一声,千夫长冷冷的扫了那人一眼,那人连忙捂住嘴,千夫长看着那人道:“你最好别觉得我说的是废话,一个人,还带着一个女人,从我们四十万虎狼之师中突袭而出,虽然他尽力躲避我军主力部队,可还是让人觉得恐怖!” 那人尴尬的牵马后退几步,千夫长见这人尴尬样子,也懒得再理会这人,转头拿着手中弯刀,静静地等待那位从硕集城突袭而出的白袍男人。 千夫长很疑惑,特别的疑惑,这个白袍男子他没见过,也是听拖蒙火儿说的,拖蒙火儿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特别危险。 拖蒙火儿还说,他不奇怪白袍男子会突袭而出,只是惊讶他会在这里,他希望自己尽量不要伤性命,将活的人带回给他。 拖蒙火儿说白袍男人的时候,明显带有回忆的气息,千夫长不傻,看得出来他们似乎是认识的,可是拖蒙火儿从小在蒙南长大,怎么会认识一个礼朝人? 不过疑惑归疑惑,对于拖蒙火儿他还是敬佩的,他是不败战神拖蒙赤野的幼狼,虽然还年幼,却是彰显出了拖蒙赤野也难以相比的领导能力。 他打开了拖蒙赤野一辈子也没打开的祁门关,带领着蒙南四十万虎狼大军踏上了青州土地,待到回归蒙南王都的时候,他一定会被王用最高贵的礼节迎回王都,甚至会被大祭司为他他祈求高贵的长生天祝福。 因为他是蒙南人的英雄,所以身为蒙南人的千夫长丝毫不怀疑拖蒙火儿的话,他说白袍男子危险,那他就一定危险,他说要带两千骑兵才能拦住他,那就绝对是两千甲士! 他说白袍男子会从青州去定州,要自己带领两千人在这里拦截,那就肯定没错,虽然很奇怪为什么拖蒙火儿会知道这座桥是定州和青州的交界之处。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拖蒙火儿的命令,这是蒙南未来的战神的命令!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个白袍男子带着女人出现,到时候将其擒拿就是! ……………… 崔泽抱着小妹看萧明烨鼓着腮帮子吹火折子。 他们已经进来很久了,刚开始还听到如同雷鸣一般的马蹄声,而后就是两声惨叫,听声音应该是那两个衙役的,后来就是一连串叽里咕噜的话,听也听不懂。 已经安静很久了,不过崔泽和萧明烨可以肯定,他们没走,而且就在他们的头上,因为他们时不时可以听到上头有马儿打响鼻。 “现在什么情况?”崔泽压着声音问萧明烨。 萧明烨鼓着腮帮子,正准备再吹一下火折子,就听见崔泽这么问,抬头瞟了一眼崔泽,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又开始鼓着腮帮子吹起来。 “你说他们是什么军队,杀定州衙役,难不成他们不认识衙役服侍?还是说…………他们……不是礼朝军?”崔泽低声再问。 萧明烨翻了一个白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崔泽道:“哥,你能不能歇会,我哪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我还没看见军甲,就被你拉下来了。” 崔泽尴尬想挠头,却被小妹抱着没让他动弹,崔泽看了一眼小妹,爱怜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头。 洞中安静了好一会,几人就这样沉默着,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却能听到马儿的响鼻声,蹲了好久,崔泽实在是有些腿麻,毕竟还抱着自己小妹呢。 “要不咋们出去看看?” 崔泽开口,却没曾想萧明烨也是这般说道。 看来萧明烨也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为何会在青州之地纵马狂奔。 萧明烨听到崔泽的话,笑了笑,低声说了一句:“等着。” 就把火折子放在地上,抓起刀猫着腰,用手扫开洞口的植被,钻了出去。 火折子在地上没一会就熄灭了,崔泽就感觉小妹抱着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好像很害怕。 崔泽拍着小妹的后背,小声的在小妹耳朵边说道:“小妹别怕,四哥在呢。” 小妹“嗯。”了一声,这才放松了一些。 洞外一个人头探进来,是萧明烨,萧明烨朝着崔泽招招手,示意跟他走。 崔泽抱着小妹到了洞口旁边,萧明烨在外面左顾右盼,似乎是怕被人发现。 看到崔泽来到洞口边上,萧明烨指了指小妹,又指了指自己。 崔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说小妹让他抱。 这个确实没什么毛病,他一介儒生,本来身子就弱,现在又抱着小妹那么久,其实身体早就已经乏力,只是靠着一股子执念撑着。 如果他抱着小妹出去,怕是没走多远,就被那支军队发现了。 崔泽想要把小妹递给萧明烨,可是小妹却把抱着崔泽的手紧了紧,抽泣声已经在崔泽耳边萦绕。 崔泽心里一震,这个时候可不能哭,崔泽连忙缩回洞中,在小妹的耳朵边小声说道:“没事没事,四哥不会不要你,那个哥哥也是好人,他就想抱抱你,不过小妹,你要听话,不能说话,不能哭,可以吗?” 小妹用头在崔泽的肩膀上蹭了蹭,像是同意了一样,崔泽这才放下心来。 崔泽再一次抱着小妹来到洞口,这一次直接将小妹递给了萧明烨,小妹果然很听话,没有反抗,就被萧明烨抱在怀里,萧明烨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抱着小妹,猫着腰朝左边走去。 崔泽也是猫着腰出了山洞,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也跟着萧明烨走去。 他们的动作都很轻,由于蒙南军背对他们,而且他们是在青州那边,离桥还有一小段距离,崔泽和萧明烨只要贴着涯壁就不会被发现。 不过这里是乱石滩,如果踩重了,会发出声音,有可能被军队发现,只能一小点一小点的贴着涯壁挪。 挪了很久,像是到了安全地方,就见萧明烨抱着小妹,脚轻轻点了一下一颗石子,身子像是站在蹦极床一样,高高弹起。 他似乎是看了看上面的情况,很快身子又落地了。 崔泽想问,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等萧明烨下一个举动,萧明烨落在地上,也是轻轻地,就算发出了声音,却也不大。 萧明烨在崔泽耳边轻声说道:“上去吧,他们看不到了。” 说完,萧明烨跑到定州那边,轻轻一点石头,身子像是腾空了一样,几个踏步就上了涯壁。 崔泽都看傻了,这个涯壁虽然不高,可是自己的双手举起来也够不着地面啊,他上去了自己怎么办? 崔泽轻轻地迈步到萧明烨上去的地方,想要喊萧明烨,问问他自己咋办,可是又不敢,只好满脸焦急的看着上面。 崔泽急,萧明烨也急,上了地面,萧明烨就快速的放下小妹,转头去看崔泽。 崔泽焦急的在下面,看着上方不知如何是好时,就见萧明烨突然探出头,伸出手,对着他用嘴型说了一句:“跳。” 崔泽会意,下弓腿,弹跳而起,手努力的去够萧明烨的手。 萧明烨见崔泽跳起,抓住时机,一把拉住崔泽,然后手臂一用力,就把崔泽硬生生的从下面拽了上来。 崔泽落地,就见萧明烨也没管他,抱起小妹,就开始向山上狂奔。 崔泽也是尾随其后,萧明烨很明显的在等他,不然就以崔泽的速度,自然不可能追得上他。 到了半山腰,萧明烨停下步伐,转头去看下方。 崔泽已经踹得跟狗一样,双手撑着双腿,伸着舌头在那里大喘气。 萧明烨看了崔泽这般,无奈摇摇头,就跳上一个巨石,躬着身子,看着桥的方向。 () 第69章 青枪白马(三) “是蒙南人。”蹲在巨石上的萧明烨开口道。 这里距离蒙南军已经很远了,说话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蒙南人,崔泽眉头一皱,心里一沉,也顾不得喘气了,连忙嘱咐小妹两句,跟着爬上了巨石。 爬到巨石之上,崔泽来到萧明烨身边,向下望去。 就见一对骑兵竖立在青州桥的一端,脖颈处有一条白色裘皮围住,身上是制式黑色铁甲,腰悬两柄弯刀,马袋之中还有一柄手弩,背对定州方向,似乎他们是在等什么人。 最为奇特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有三匹马,骑着一匹,另外两匹跟随,而且那两匹跟随的马儿似乎很累。 “箫兄,你怎知这是蒙南军?”崔泽疑惑问萧明烨。 萧明烨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小妹,对着小妹笑笑,这才表情严肃对崔泽言语道:“脖颈围白裘,腰悬蒙南弯刀。” 崔泽又看了看下方,他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分辨,他曾经也见过礼朝军,这些人和礼朝军也确实有一些穿着上的不同。 “我跟你说过,我爹以前参加过北征,是他告诉我蒙南军的模样的,而且刚刚他们说话我们听不懂,所以他们就是蒙南人,只是很奇怪,为什么蒙南的骑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而且看他们带着三匹马,两匹都已经疲倦,应该是急行军过来。” 萧明烨皱着眉头看着桥头,他是实在想不通蒙南骑兵为何会在青州和定州的交界处出现,而且大摇大摆的骑马奔腾而来。 “急行军?”崔泽也是不明白为何青州地界上出现蒙南急行骑兵,这确实有些让人不理解。 他们不是没有去想祁门关破,他们想了,却很快就否认了,因为镇守祁门关的是段毅段大将军,曾经将蒙南战神烧死在图蒙鲁山的两位名将之一。 有这样的名将坐镇,祁门关怎么可能被蒙南踏破?根本不可能。 不过既然祁门关没破,为什么蒙南军会出现在这? “有人来了!”萧明烨突然开口,崔泽收回思绪,向下看去。 就见拐口另一边,一个白袍男子手提一杆青色长枪,身后带着一个紫衣少女,骑乘一匹白色大马,漫步而来。 由于隔得太远,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不过看起来这两人是礼朝人,因为他们的服侍是标准的礼朝服侍,而且还是价格不菲的上等料子。 “不好,这两个人可能会死。”萧明烨趴在巨石上皱着眉头言道。 “那怎么办?”崔泽也有点心急,大家都是礼朝人,让他们看着同族被屠戮,却是有些难以忍受。 “没办法,我们隔得太远,大声提醒或许能够让他们醒悟过来,可那样我们就危险了。”萧明烨皱着眉头看着从远处漫步而来的两人,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崔泽也是心情复杂,如果提醒,那他们一定会陷入危险,崔泽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坐在一个小树旁的小妹,又回头看了看底下行来的两人,心里纠结不已! 如果不喊,在他看来我这两个人死定了,可如果提醒了他们,那他们基本也死定了,小妹还在他身后,他不能让小妹冒险,所以不用想也知道,他现在的选择,是保全自己。 虽然已经做了决定,可崔泽内心里还是有些挣扎,能救却不救,让他有些不舒服。 不过再细想一下,他们就算喊,也不一定能够保全那两人,他们虽然有马,可是蒙南军也有马,他们是一马载两人,蒙南人三马驼一人,追上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样的话,不仅那两人会死,他们也会遭到毒手。 ……………… 蒙南军在拐角处隐藏的斥候,看到有一白袍男子骑乘白马,身后是一紫衣少女,脸色大变,急忙跑出隐藏的草地,跑去蒙南军阵。 斥候单膝跪地,一手放置胸前,言道:“千夫长,来了。” 声音不大,不过千夫长也是瞳孔一缩,一挥手,就连身后两千骑,纷纷抽出腰间弯刀,斥候也是快步跑到自己的马儿前,翻身上马,抽出弯刀,准备虽是出击! ………………… “中哥哥,你说前面会有人拦我们吗?”紫衣少女子怡从白袍男子的身后抱着他,言道。 白袍男子没说话,只是提着断临青梅,冷冰冰的看着前方。 白马没有停下来,依旧在前行,只是速度不快,甚至白马还有闲情雅致去嗅一嗅地上的干枯树叶,随后一甩马头,打了个响鼻,似乎对地上的枯叶很不满意。 “中哥哥你说如果有人拦我们,会有多少人呢?五千?还是一万? 拖蒙火儿那个小没良心的,中哥哥你对他那么好,他在硕集看到你时,居然下令抓你,真是过分,等哪天我再见到他,我一定帮你抽他!” 紫衣少女子怡并不在意白袍男子回不回答,自顾自说道。 “哼,不过就算前方有五千人拦路,我相信中哥哥你也不怕,我们能从硕集冲出来,就一定能冲到定州,等会我就静静地看中哥哥大发神威,横扫千军,一定很有趣!”紫衣少女子怡挥舞着拳头,兴奋的说道。 白袍男子突然勒停了马缰绳,皱着眉头看着拐口。 紫衣少女子怡一慌,抱着白袍男子的手更紧了,有些害怕的说道:“难不成前面真有人?” 刚刚虽然说了想看白袍男子大发神威,横扫千军,可那也只是说说,毕竟他们只有他们两个,而且她还没有战斗力。 虽然他们从硕集闯出来了,可那也是在蒙南军没注意的情况下,若不是被拖蒙火儿看见,也不会暴露,白袍男子也不会提枪杀人。 如果拖蒙火儿真的在前方设伏,那他们真的悬了,前方有人,那后面肯定也有人,现在不仅过不去,也没法掉头回去。 “不会吧,拖蒙火儿这么过分的吗?中哥哥你好心好意教他识字,教他兵法,告诉他石脂,他不仅不领情,居然还派人来杀你?”紫衣少女子怡有些慌神。 白袍男子开口了,不过声音依旧有些冷,只听白袍男子言道:“你怕吗?” 紫衣少女子怡一愣,随后又紧紧抱着白袍男子的手,倔强的言道:“中哥哥不怕,我就不怕。” “好。” 白袍男子顿了顿继续言道:“你想看我杀人?好,我答应你。” 说完,白袍男子手中断临青梅转了一圈,横放在白马身上,白袍男子从马袋中取出一截白绫,将紫衣少女子怡和自己捆在一起。 系好结后,白袍男子双腿蹬了蹬白马,白马这才慢慢悠悠的走向拐口。 紫衣少女子怡,闭着眼睛紧紧地抱着白袍男子,说实话她很害怕,如果对面真有五千,一万人,那他们基本上已经凉凉了。 不过紫衣少女子怡也没那么害怕,因为就算死,也有他的中哥哥陪着她,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在白袍男子身后蹭了蹭。 ……………… “他们过去了。”萧明烨有些不忍直视了,过了拐口,那就说明,将要面对蒙南两千铁甲,基本上已经没救了。 而且刚刚蒙南斥候就已经发现了他们,萧明烨和崔泽都看到了,蒙南军齐刷刷的抽出腰间弯刀,身体下弓,已经准备好冲锋的姿态了。 “哎。”崔泽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才刚刚叹完气,他就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崔泽急忙转头去看,就连小妹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巨石上,正趴在他的身边,好奇的看着叹气的四哥。 () 第70章 一夫当关 “他要干什么?”崔泽一脸震惊的看着底下白袍男人将白绫捆在紫衣少女和他的身上,不可思议的问道。 萧明烨也很惊讶,刚刚白袍男子没有直接入拐角,而是突然停下马,然后就用白绫将二人捆在一起,这很明显已经知道了拐角之后有蒙南军! 他不跑,却催动白马继续前行,这…………这………他要干什么? “怕是想闯阵!”萧明烨也是惊恐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崔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小妹怕高,不敢往下看,只是躲在崔泽怀里,让崔泽抱着她,她一个人害怕,听到两人很是惊讶的样子,抬起天真的小脸庞去看崔泽。 “四哥,悦月想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小妹拉了拉崔泽胸口的衣襟。 崔泽顾不得理会小妹,只是拍了拍小妹的脑袋,视线却一直看着底下准备干些惊世骇俗事情的白袍男子。 一个男人,提着一杆青色长枪,身后带着一个女人,就这样骑着一匹马,就想着冲两千骑兵的军阵? 这…………这………这怎么想,也绝对不可思议! ……………… 白袍男子倒提断临青梅枪,一手拉着马缰绳,身后是闭着眼紧紧抱着他的紫衣少女子怡,就这样,白袍男子拐过了拐角,他的眼前出现的,是两千早已等待多时的蒙南铁骑! 白袍男子看到对面躬着腰,手中弯刀早已拔出的蒙南骑兵,冰冷冷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不知是冷是热的笑容。 白袍男子拉停了马缰绳,就这样倒提着断临青梅枪,看着对方两千人。 看了好一会,笑了好一会,白袍男子一提马缰绳,白马直立而起,身后的紫衣少女子怡吓得惊叫一声! 白袍男子不顾紫衣少女子怡的惊叫,大吼一声:“杀!”,枯木之上的鸟雀被这一声大吼,惊得飞起,逃离此地! 白马后腿一蹬,带着白袍男子和紫衣少女子怡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蒙南军的千夫长也是一挥手中的弯刀,大喝一声:“杀!” 带头冲向白袍男子,身后两千余骑也是跟着冲杀而上! ……………… 崔泽和萧明烨都看傻了,这个男人疯了吧! 这种荒诞的事情这个男人也能做出来? 崔泽心里突然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华夏的长胜将军,赵子龙! 他喜欢华夏的历史,经常能够看到电视在放《三国》,每一次崔泽看到赵子龙七进七出之时,他也会跟着兴奋,那是怎么样的一位盖世英雄?敢无视十万大军,来去自如!如同天神! 每一次看到这里,崔泽都会忍不住喊一句:“好一个,浑身是胆的赵子龙!” 今天,崔泽看到了真人版的赵子龙,虽然对方没有十万大军,只是两千骑兵,可这也是惊世骇俗了! “这个男人胆子好大啊!”崔泽感慨一句,眼睛死死的盯着下方白袍男子冲击的姿态! “我觉得他一定是疯了,不然不会这么做,如果他刚刚直接跑,很明显有机会逃走,蒙南军也不一定去追他。”萧明烨虽然这么说,可是眼睛也是盯着下方,想要看看这位白袍男子要如何冲阵! ……………… 白袍男子提着断临青梅枪,将枪尖对准了蒙南军,白马速度是越来越快,蒙南人也是近在咫尺! 就见白袍男子,突然放开拉着马缰绳的手,另一只手也握在断临青梅枪上。 青色长枪向后一摆,开始蓄力! 蒙南骑兵已经临近,就见冲在最前方的蒙南骑兵高高举起弯刀,待到近了,刀子就会劈下! 本来冲在最前面的千夫长却掉在了队伍中间,他看着最少的勇士已经快到白袍男子跟前了,眼睛顿时一眯,准备好好看看这个被拖蒙火儿说得危险至极的人有何能耐! 想看的不止千夫长,还有躲在定州界半山腰巨石上的崔泽和萧明烨。 两个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就想看看这个白袍男子是疯了,还是要真有本事! ………… 蒙南刀重重的劈下,而白袍男子蓄力已久的断临青梅枪也是猛然甩了过去! 白袍男子拖着枪尾,让断临青梅枪比蒙南刀更快的击打在对方身上! “碰!” 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就见最前方的蒙南骑兵一口鲜血喷吐而出,身子直接横飞出去,撞到了数个蒙南骑兵! 白袍男子攻势未减,就见断临青梅枪突然从下方向上一挑,横飞而出的蒙南骑兵的马匹活生生被白袍男子挑飞而起,砸向疾冲而来的蒙南军! 惨叫身络绎不绝,马匹砸入队伍那一刻,数十人直接跌落马下,摔断脖颈而亡! ……………… 崔泽和萧明烨看呆了,这尼玛这么厉害? “这…………”崔泽和萧明烨指着下方惊讶的嘴巴都可以塞下鸡蛋了。 一个照面,就让蒙南军损失数十人,这是人? ……………… 白马速度未减,继续向前猛冲,白袍男子断临青梅枪又是一甩,一个蒙南骑兵再次倒飞而出!身子撞到了无数的蒙南骑兵,皆是摔下马,直接摔断了脖颈,当场身死! 白袍男子如同天神一般,冲进了蒙南军的军阵,断临青梅所到之处,必有蒙南骑兵身死! 白袍男子抖了一个枪花,向前一刺,一位蒙南骑兵直接被长枪贯穿身体! 不知是谁,突然挥动蒙南刀,砍向白袍男子身后的紫衣少女子怡,刀未至,枪先行! 白袍男子身子一转,一计回马枪直接刺穿那名蒙南骑兵! 白马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疯狂的加速,白袍男子枪出快如龙,左刺右拍,不可计数的蒙南骑兵载下马匹!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如同暴龙冲进鱼群一般,白袍男子身上没有一点血渍,却杀得青枪变红枪! ……………… “箫兄,你也是习武之人,你可曾见过这般无敌的人?”崔泽看着跟天神已经没两样的白袍男子,在蒙南军阵中,左突右杀,不禁问道。 萧明烨苦笑一声,言道:“崔兄,不瞒你说,所谓武功,就是杀人技,我自认我的武功已经不错了,在我认识的人里面,也算是拔尖的! 可是相比那个家伙,我简直跟个孩童一样,他的杀人技简直…………简直…………” 萧明烨已经找不到什么词形容那个家伙了,太猛了,实在是太猛了! “我觉得就算是所谓的武道大宗师,在他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完全没有可比性,他已经不算是人了。”萧明烨感慨道。 崔泽惊讶的看了一眼萧明烨,不知道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他还以为这礼朝的武道宗师都这么猛呢,却听萧明烨说,这个人已经不是那群武道宗师可比的了,确实令他惊讶! ……………… 短短几盏茶的功夫,白袍男子就已经冲到了定州与青州的交界桥处,身后的蒙南骑兵,已经少了百余人! 他们看着那个恐怖的背影! 一杆还在顺着枪尖淌血的青色长枪,身后紧紧地抱着他闭着眼的紫衣少女,和那个冷峻的男人! 蒙南人开始骚动了,他们看到地上躺了一地的尸体,他们害怕了! 白袍男子勒住了马缰绳,调转马头,再一次直面蒙南骑兵。 千夫长看到白袍男子回头,心都颤了一下,刚刚若不是有人替他挡了一枪,就死在这个恐怖的恶魔手中了! 如今看他回头,千夫长如何不惧? 其实他们若真要杀这个白袍男子,用手弩还是有机会的,可是拖蒙火儿下了命令要活的! 这就没法打了,这个男人太猛了,千夫长淹了淹口水,突然看到白袍男子再一次将白马身子直立而起时,他吓了一跳,急忙波转马头,大喊一声“撤!”,就带头朝着拐角策马奔腾而去! () 第71章 你姓崔? 白袍男子看着蜂蛹而退的蒙南军,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表情,就这样冷冰冰的提着断临青梅枪,摸着白马的毛。 突然,白袍男子一转头,看向一个方向,大吼一声:“若是再不现身,我便杀上去了!” 一声大喝,仿佛震动整个山头一般,声音久久回荡不绝! 崔泽和萧明烨心里是“咯噔!”一声,他们被发现了! 这么远,这个白袍男人是怎么看到他们的! 还是说的不是他们? 白袍男子眼睛一眯,抖了抖手中的断临青梅枪,向着崔泽他们所在的方向用力一抛!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断临青梅就这样钉在了巨石之上,发出一阵阵颤动之音! 崔泽和萧明烨皆是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小妹更是直接在崔泽的怀里哭了。 崔泽怎么也想不到,相隔这么远的距离,那个白袍男子不仅知道他们的存在,而且还一把将枪抛了过来,还能命中!看来萧明烨说得不错,这个家伙不是人啊! “下来的时候,把枪带下来!” 又是一声大喝传来,崔泽和萧明烨也顾不得哭泣的小妹,无奈的对视一眼,同时说了一句:“死就死吧!” 说完,崔泽抱着小妹跳下巨石,朝着桥的方向走去,萧明烨则是去拔枪。 萧明烨也算是拔尖的高手,可是拔这杆枪的时候,还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将这杆青色长枪拔出,萧明烨抚摸了一下枪身,忍不住赞叹一声:“好枪!” 不过也就是摸了一下,就准备提着枪下山。 这杆枪很重,对于萧明烨来说也不算轻,下山的路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萧明烨不停地摸着这杆枪,还看了看这杆枪上刻着的四个字。 他虽是武夫,却也算是名门之后,他父亲曾经是鹿桓国公李啸东的参将,自然不会落下字不教他。 “断临青梅。”萧明烨摸了摸这四个字,言道。 “怎么有点熟悉?”萧明烨皱了皱眉,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杆枪在哪里听过,还是见过。 白袍男子在等着他们,他们也不敢跑,若是被这么一个已经不算人的猛人盯上,基本也算是凉凉了。 很快两人就下了山,重新跳下乱石滩,绕了一圈,跑回桥下,从一个斜坡上走上了涯壁。 看着白袍男子,崔泽和萧明烨心里忍不住打颤,这个家伙刚刚凭借一个人,杀得蒙南军逃亡,这份实力,着实让人觉得恐怖,他们远远的站在桥边,看着白袍男子,不敢过去。 白袍男子冷冰冰扫视着他们,突然一伸手,萧明烨会意,将长枪甩出,丢向白袍男子。 萧明烨不愧是习武之人,这准头没法说,就见断临青梅枪,准确无误的落在白袍男子的手中。 “结束了吗?”一个突兀的少女音传出,就见白袍男子身后的紫衣少女子怡,睁开了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好奇的问道。 白袍男子没有说话,冷眼看着崔泽和萧明烨,紫衣少女子怡动了动,发现白绫还捆着他俩,没有继续动弹,而是兴奋得大喊大叫:“我们真的冲出来?哇塞,中哥哥,你这么厉害的吗?” 崔泽和萧明烨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崔泽抱着小妹,额头上已经是大汗不止,太恐怖了,那个白袍男人,跟个死神一样,冷冰冰的骑在马上看着他们,像是随时会竖马而起,攒射过来给他们一人来上一枪。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中哥哥无敌了啊!我刚刚走过来时候,还偷偷看了一眼呢,看到好多好多人,没想到他们竟然不是中哥哥的对手,实在太厉害了!好有趣啊!” 紫衣少女子怡兴奋得大喊大叫,在白袍男子身后大喊大叫,白袍男子似乎嫌弃紫衣少女子怡烦,断临青梅枪枪尾杵地,钉入地面。 白袍男子死死的盯着崔泽和萧明烨两人,手已经开始解绑着二人的白绫了。 “中哥哥,要不要咋们再杀回去,刚刚子怡闭着眼,没看到,你再杀一遍,让子怡看看,一定很有趣!” 小妹趴在崔泽的怀里,听到紫衣少女子怡大喊大叫的,忍不住在崔泽耳边小声言道:“四哥,这个姐姐是不是有病呀?” 崔泽拍了拍小妹的后背一下,小声回了一句:“禁声。” “哦。” 小妹委屈的抬头望了望崔泽,又安安静静的趴在崔泽的怀里,不敢说话了。 白袍男子解开白绫后,随手一扔,翻身下马,拔出断临青梅枪,迈步走向崔泽和萧明烨。 崔泽和萧明烨吓了一跳,身子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小妹感受到四哥的胸口里面有个东西跳动得很厉害,又抬头看看满头大汗的四哥,怯怯的言语道:“四哥,你这里面有东西在跳,悦月不舒服。” 崔泽紧紧地抱着小妹,没有回答小妹的话,只是满头大汗,惶恐的看着朝他们走来的白袍男子。 萧明烨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迈出一步,挡在崔泽和小妹的身前。 “中哥哥,中哥哥你等等我。” 紫衣少女子怡见白袍男子离开,也是急忙跳下马,来追白袍男子。 “咦,这里还有人啊?” 紫衣少女子怡如今才看到崔泽和萧明烨,不禁问道。 刚刚她关顾着害怕,担心他俩真的留在这里,都没敢睁眼,睁眼的时候,没有见到蒙南人,他就开始兴奋,哪里顾得上,站在远处瑟瑟发抖的崔泽和萧明烨,还有崔泽怀里的小妹。 白袍男子都没有理会紫衣少女子怡的自言自语,直接迈步到二人身前,长枪一指,枪尖直指萧明烨。 崔泽和萧明烨,感觉一阵枪风突然吹过脸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萧明烨感受最为深,毕竟他挡在两人身前。 “干什么的?”白袍男子冷冰冰问道。 萧明烨和崔泽一愣,萧明烨吞了口唾沫,颤声言:“我………我………我等要去祁门关………祁门关投军。” 白袍男子一皱眉,紫衣少女子怡跟在白袍男子身边,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言道:“祁门关不是早就破了吗,蒙南人都已经跑进青州了。” “什么?”萧明烨和崔泽惊呼一声! 崔泽心里突然一沉,也顾不得这个白袍男子危险与否,绕开萧明烨,抱着小妹焦急问道:“祁门关破了,那………那………硕集城现在………现在怎么样?” 紫衣少女子怡耸了耸肩,嘟着小嘴,无所谓的言道:“破了呀,不过说起硕集城,我就想到在硕集看到的有趣事情,我看到城里那些不是官兵的人都穿上甲胄,出去跟蒙南人斗将,我听说那个叫翟文通好厉害,一个人挑了三个蒙南将军。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遇到了拖蒙火儿,被拖蒙火儿看出了他们的计谋,直接压兵攻城了,硕集城就破了,我们也只能跑出来,太无趣了,下次见到拖蒙火儿我一定给他两个大耳刮子,竟然让人拦我们!” 紫衣少女子怡越说越气,小拳头在空气中乱挥。 崔泽听完紫衣少女的陈述,像是被一道天雷从头贯穿了身体,整个人突然就瘫软在地,眼神涣散的看着前方,嘴里不停地喊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怎么啦?”紫衣少女子怡不解崔泽的行为,不由得去问萧明烨。 萧明烨也被祁门关破这个惊天消息震惊住了,被紫衣少女子怡一叫才回过神,见崔泽眼神涣散的坐在地上,小妹担心的看着崔泽。 萧明烨连忙低身去扶崔泽言道:“崔兄,崔兄!” 听到萧明烨的呼喊,白袍男子瞳孔一缩,长枪一抖,指向崔泽,有些激动的问了一句:“你姓崔?” () 第72章 你待如何 白袍男子开口,萧明烨和紫衣少女子怡瞬间闭嘴! 白袍男子持着青色长枪,枪尖直指瘫坐地上的崔泽!眼里有一团火,很是炙热,直勾勾的盯着崔泽! 崔泽现在哪里顾得这些,当他听到硕集城破之时,就已经崩溃了,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嘴里不停地念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白袍男子一皱眉,见崔泽痴呆如此,断临青梅枪往前一递,眼看就要刺中崔泽! 萧明烨大急,也顾不得白袍男子武力厉害不厉害,一把握在手中直刀,就要去拦白袍男子! 白袍男子眼角余光见到萧明烨拔刀,冷笑一声,断临青梅枪一抖,枪尖弯曲九十度,在萧明烨还未来得及近身之时,一枪击打在萧明烨的直刀之上! 萧明烨只感觉手中直刀上,一股不可言喻的巨力传来,“噔噔噔!”后退数步,直刀直接掉落地上,而萧明烨握刀的虎口之上,一道鲜血顺着指尖滑落! 萧明烨心中大惊!再怎么说他萧明烨也算是一个武学上的小宗师了,曾经在徐州与武学大家余庆切磋也是打得有来有回,更是被余庆夸赞用不了几年,必定又是一代宗师! 而且曾经身为大将军的父亲也说,论武艺,如果入军武,必定有出头之日! 怎么可能接不下这个白袍男人的随意一枪!不,一枪都不算,只算半枪,白袍男子并未出招,只是抖了抖断临青梅枪,枪身就已经弯曲九十度! 只此半枪,就已经让自己握不住刀,整条手臂都已经发麻! 这个男人,实在太恐怖了! 白袍男子冷冰冰的看了一眼萧明烨,冷言冷语的说了两个字:“碍事!” 说完,还在颤抖的长枪又是一抖,指向崔泽,再次冷言问道:“你姓崔?” 小妹刚刚看到了刚刚的一幕,对她挺好的萧哥哥被这个像冰块的男人一枪抽退,现在又把枪尖对准了他们,小妹吓得一瞬间就哭了,紧紧地抱着崔泽哭道:“四哥,四哥,四哥!” 小妹的哭声让白袍男子一皱眉,萧明烨大惊大喝道:“喂!她只是个孩子!” 白袍男子眉头一皱,撇了一眼怒气勃发却耷拉着手的萧明烨,没有理会,转头看了一眼紫衣少女子怡说了一句:“抱走。” 紫衣少女子怡再一次看到了白袍男子眼神中火热的姿态,她也知道,白袍男子一直都在找一个叫崔泽的男人,此时得知对方姓崔,确实应该问问是不是崔泽,若不是,也应问问认不认识崔泽。 紫衣少女子怡快速过去抱起小妹,小妹并不认识紫衣少女子怡,被对方抱住,小妹开始挣扎,甚至还想咬紫衣少女子怡。 紫衣少女子怡大怒,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妹,小妹被吓了一跳,挣扎瞬间就停了,畏惧的看着紫衣少女子怡,却又害怕,不敢乱动,就这样被紫衣少女子怡抱在怀里,带离了崔泽身边。 崔泽已经还在崩溃中不能自拔,硕集城破,就意味着他们崔家顶梁柱崔从文,他的父亲,已经死了。 就算崔从文平时对他不算多好,甚至有些排斥,可是生者父母也,养者父母也,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就死了。 他能看到的只有他的父亲,崔从文不是一个好父亲,可以说,偏心极其严重,他对嫡出的几位哥哥都很好,唯独对他这个庶出子嗣不怎么样。 可这是如今时代的风气啊,庶出不为人,这在这个时代中,不算什么,他也不在意,毕竟崔从文该给他的从来没有少过。 先生也是该请的还是去请,只是崔泽自己心里不舒服罢了,为了跟他置气,把院子里的丫鬟杂役都遣退,说是要自己更生,可哪有真的让他自力更生? 小院子少了杂役和丫鬟的打理早已荒草萋萋,可就算这样,崔从文依旧每月还给的,都会给他,即便不露面,也会给他。 他想参加科举,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在崔从文面前证明自己,证明你的庶子也是有出息的好儿郎! 父亲还是父亲。 他死了,让崔泽本就缺少母爱的心,一瞬间就崩了,毕竟他也只有十五岁,即便算上梦中华夏的他,也不过十八啊! 小妹被人从身边抱走,崩溃的崔泽丝毫没察觉,白袍男子持着断临青梅枪临近他的心脏,他依旧没有察觉! 他现在看到的,只有崔从文曾经一个个严肃,不苟言笑的身影! “啪!” 白袍男子手中长枪一抖,拍在崔泽的肩膀之上,看似轻微拍了一下,可是力道却是不小。 就见只此一下,崔泽身子一载,倒在地上,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吐血的崔泽终于还是醒转过来,可他的眼睛赤红,他没有理会白袍男子,也没有理会断临青梅,就这样趴着。 “你姓崔?”白袍男子再次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趴着的崔泽,这一次没有害怕,母亲早逝,父亲如今也死了,自己活着还能干什么?为了唐暖暖?开玩笑,人家是公主,自己一个庶子,有何资格娶人家! 鹿桓公说的对,自己不过一个庶子,心却大的出奇,什么为往圣继绝学,什么为万世太平?就凭自己?还是算了吧,算了吧。 崔泽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就算这个男人刚刚单骑冲军阵,杀得满地鲜血,杀得尸体遍地,那又如何! 不过一死而已,反正此时的崔泽心已死! 白袍男子听闻崔泽的话后,显然很不满意,就见白袍男子蹲下身,一把抓住崔泽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 崔泽赤红着眼睛,直视白袍男子,却不由得眉头一皱,因为他发现,这个人有些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白袍男子眼睛一瞪,白袍男子瞪眼一刻,崔泽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昨夜梦中把自己一眼瞪醒的那个男人吗! “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姓崔!”白袍男子声音越来越冷。 白袍男子身上似乎在散发杀气,因为崔泽忍不住抖了一下,透体觉得寒冷无比! “是!我姓崔!崔泽崔祥宏!你待如何!”崔泽已经浑然不惧,也同样瞪着白袍男子,大喝道! 听到崔泽自报家门后,白袍男子愣住了,紫衣少女子怡抱着小妹的手也不由得松了松。 小妹趁此机会,一把挣脱来紫衣少女子怡的手,哭着跑向崔泽。 崔泽被白袍男子提着头发,红着眼瞪着白袍男子,小妹跑到这边的时候,看见四哥如此模样,就开始不停地踢打白袍男子的腿,让他放了四哥。 白袍男子愣神片刻,将崔泽放了下来,脸上似乎有一股忍不住想要大笑的意味,却忍住了。 “水调歌头……………”白袍男子声音温柔了很多,可是不等他说完,就见红着眼,瞪着他的崔泽再次喝到:“我写的,你待如何!” 说完,崔泽一把拉过小妹,向身后一护,继续瞪着白袍男子。 白袍男子笑了笑,看着崔泽这个模样,像极了十八九岁的孩童,生气的样子。 一旁的萧明烨是焦急不已! 他以为待崔泽苏醒以后,会好好回答白袍男子的问题,说不得白袍男子看他态度好,就不杀他,可没曾想,崔泽这般作态! “你有这般脾气,面对鹿桓公时怎么不发,怎会再次大发脾气!你是想死不成!”萧明烨心里暗骂崔泽,可却又不敢出口,生怕这个不知道到底什么秉性的男人,一怒之下杀了崔泽和小妹! () 第73章 授枪 “你写的?你确定?”白袍男子露出了微笑,看着一脸不畏生死瞪着自己的崔泽,用他认为他最温和的声音言道。 可现在的崔泽已经是不管不顾了,那管你说的多温和,就见崔泽再次言道:“就是我写的,你待如何?” “好好好!”白袍男子连说三个好,就见白袍男子一甩袍绣,不理会崔泽,转身走向白马。 “我现有一个字,你若识得这是什么字,这是何种字体,我便不杀你,并且再传你我家传枪法,这杆断临青梅枪我也赠于你,如果你不识!那我便不客气了!” 白袍男子没有回头,继续走向白马,声音远远传来! “中哥哥,你怎么可以…………”紫衣少女子怡听到白袍男子要传枪法,还要赠枪,坐不住了,想要出声提醒白袍男子。 “无妨!如果他真的认识,我传他又如何!”白袍男子说着已经走到了白马跟前,白袍男子在马袋中掏了一下,从中掏出一张纸,将纸展开,看了一眼纸中的文字,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崔泽不管这些,就这样直愣愣的站着,眼睛瞪着白袍男子,拳头紧握,嘴角的血渍还在挂着,他也没准备擦上一擦。 白袍男子拿着纸,转身回来,崔泽也就是直勾勾的瞪着白袍男子,像个二傻子一般。 紫衣少女子怡从未见过这张纸,也不知道这张纸被放在白马的马袋中,而且,她也从未见过和这张纸同样的纸。 这张纸通体洁白,长方形模样,很是奇怪。 白袍男子拿着纸走到崔泽跟前,往他脸前一放,问道:“什么字,什么字体?” 崔泽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冷笑一声,再次大喝道:“不过就是个运字,简体字!我还告诉你,这张纸是A4纸!你待如何?” 刚刚说完的崔泽顿时心里一颤,眼也不去瞪白袍男子了,而是不可思议的去看这张纸,还有上面那个运字! 白袍男子听到崔泽的回答之时,突然放声大笑,声音之大,把刚刚因为他一个“杀!”吓飞的鸟雀,再一次扑腾着翅膀,再次受惊飞远。 崔泽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白纸和白纸上的字。 远处的萧明烨都看蒙了,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在干些什么。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怎么如今确实一个惊讶看纸,一个仰天长笑。 而且刚刚崔泽说的什么简字体,还有A4纸是什么鬼? 莫不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紫衣少女子怡相比萧明烨丝毫不差,也是看着两人刚刚还剑拔弩张,如今确实哈哈大笑和不可思议,她也不知道什么简字体和A4纸,紫衣少女子怡心里嘀咕一声:“难不成是新出的字体和新发行的纸张吗?” 小妹本来是哭着的,被白袍男子震扯山林的哈哈大笑给吓得哭得更大声了。 崔泽拿着A4纸,反复观瞧,又忍不住再看看那个简字体,楷书书写的运字,震惊得难以附加,这两样不是华夏的东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哈哈哈哈!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你真的是,你真的是!哈哈哈哈!”白袍男子笑得越发畅快淋漓! “你………你怎么会有华…………”崔泽没有说完,就被白袍男子捂住了嘴,刚刚还在哈哈大笑的白袍男子,对他摇摇头! 崔泽会意,点点头。 白袍男子这才放开了捂住崔泽嘴的手。 “你即认得这个字,那按照约定,你赢了,跟我走,我传你枪术。”说完,白袍男子转身走向白马,显然,他不想在这里讨论这个话题,枪术可能也只是他用来欲盖弥彰的说法。 崔泽想了想,既然他有A4纸和简体字,那就一定知道华夏的存在,难道华夏不是梦境吗?难不成真的有华夏这种人间仙境一般的地方。 如果有,那它又在哪? 崔泽只能先放下父亲离世的悲伤,蹲下身跟小妹嘱咐几句,跟上白袍男子。 小妹小跑道萧明烨跟前,扑倒萧明烨怀里,萧明烨本就被白袍男子伤了虎口,被小妹这么一扑,疼得龇牙咧嘴。 小妹被萧明烨的样子逗得破涕为笑,眼角还挂着两滴泪水,却笑得十分开心。 萧明烨见这小妮子开心,心里没来由的也高兴了一下,刚才还担心崔泽跟过去会不会有危险,转念一想,崔泽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既然敢跟上那就证明不会有事。 “中哥哥,你真的要传他枪术?”紫衣少女子怡看着白袍男子幽怨的眼神,让没有那么冷冰冰的白袍男子微微笑了笑。 “等着,一会我回来接你。” 语气似是没有之前的冷冰冰的,像是因为找到了他想找的人,因此极为高兴。 “可是…………” 紫衣少女子怡似是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白袍男子微笑摇头打断。 紫衣少女子怡望着崔泽跟在白袍男子身后,拿着A4纸还在观瞧,气得垛了跺脚,气哼哼的说了一句:“这样一点都没有趣!” 白袍男子将断临青梅枪放置于白马的马鞍之上,翻身上马,提着断临青梅枪,对着还在琢磨A4纸的崔泽催促道:“速度。” 崔泽抬头,点了点,快速跑到白马旁,也翻身上了马背。 白马长撕一声,飞奔而出。 萧明烨看着对面孤零零一个人的紫衣少女子怡问道:“问你个问题,你知道简体字是什么字体吗?还有那个A4纸,能告诉我一下吗?” 紫衣少女子怡真在嘟着嘴,满脸不高兴的看着地面,踢着腿,听到萧明烨问话,心里骂了一声:“我上哪知道去,听都没听过。” 不过嘴上却讽刺的说道:“想知道?我凭什么告诉你,自个猜去。” “你………”萧明烨闹了一个满脸通红,这个小妮子怎么这么喜欢怼人! ……………… 白马飞驰出了一段距离,在一颗野生的桃树之下停下,白袍男子提着断临青梅下了马,崔泽也是下马,看着白袍男子。 崔泽现在有千言万语想要问问白袍男子,例如是怎么弄到的A4纸,又是怎么会认得简体字,还有,华夏是不是真的存在,他是不是也是跟自己一样来自…………… 一肚子的问题,到了嘴边却问不出来了。 “呵呵,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不过不要问,这张纸你就当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也不用着急知道答案,我们还能再见,我相信。” 白袍男子和之前冷冰冰的样子完全不同,难得话这么多。 崔泽不管他话不话多,听到白袍男子说不要问,不由得有些着急,问道:“为何?” “不为何。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知道,你只用活下去,尽力活下去,说不得有一天,你还能回到你的世界。”白袍男子笑言道。 “还能回去?”崔泽惊讶言道。 “不确定,算了,我说过传你枪法,就不会食言,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你来自那里,我耍一遍枪,你自个先看一遍!” 白袍男子说完,杵在地上的断临青梅枪被他用脚一踢,横握在手中。 青色长枪在白袍男子手中如同游龙一般,上下起舞,一招接着一招! 桃树之下枯木乱飞,白袍男子手中枪所到,一股无形的罡风也尾随而至,明明没有看到枪击打在桃木之上,却看到桃木瞬间崩裂! 如舞如痴,似仙似凡,又有龙走天下之感,再配凤起梧桐之美! 这套枪法给崔泽最直观的感觉,这套枪法太美了,像是女子佳人漫舞,又似金凤于梧桐,还似游龙飞舞,似舞似武。 () 第74章 卷一终章:凤起梧桐 “如何?”白袍男子耍完一套枪法后,问崔泽。 崔泽有些不解,问道:“此枪法,看起来有点女子舞枪的味道,特别最后几式,如同有凤凰飞舞,这是为何?” “呵呵,这本就是女子所创,此枪法乃是我祖上一位女子宗师所创,其名凤起梧桐。”白袍男子笑言道。 “凤起梧桐?那为何有几式似游龙翻舞,有几式像似真龙狂怒一般?”崔泽依旧不解。 “谁告诉你叫凤起梧桐,就一定全跟凤有关?枪似长龙,耍动之时最似龙,犹如长龙缭绕手中,这是枪的特性,我家祖先创枪之时,也只是一时兴起取了一个凤起梧桐,没有什么特别含义。”白袍男子解释道。 “原来如此。”崔泽点头。 “你看懂了几分?”白袍男子问道。 “额…………没看懂………我就看到如游龙金凤,又似佳人起舞。”崔泽尴尬挠头。 “慢慢来。”白袍男子说完,从袖中掏出一本书来,递给崔泽,言道:“这就是凤起梧桐的枪谱,慢慢练吧。” 说完白袍男子转身就要离开。 崔泽欲要跟上,却被白袍男子斥退,白袍男子言道:“你自己走回去吧,我还有急事,要去召南。” “我自己走回去?”崔泽指着自己,不可思议的问白袍男子道。 “不然你想怎么样?”白袍男子眼睛一眯。 崔泽吓了一跳,连说不敢不敢。 白袍男子见崔泽这般,直接调转马头,欲要直接离开,不过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回身将断临青梅枪抛给崔泽,言道:“好好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说完,直接催马离开一地废墟和崔泽。 崔泽似是想到什么,大声喊道:“你叫什么?” 白袍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不过一个名字却传了过来:“李运中。” 崔泽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又低头去看手中的凤起梧桐的枪谱,翻来几页,脸忍不住一抽抽,这上面全是简体字。 看了几页,没什么感觉,摇了摇头,准备去捡断临青梅枪,离开这里。 ……………… 白马再次出现在萧明烨的视线之中,却只见李运中一人,不见崔泽的身影。 萧明烨眉头一皱,心里“咯噔“一声,一个不好的想法浮现心头,莫不是崔泽被这个家伙杀了? 白袍男子似乎是再一次恢复了原来的冷峻模样,白马停在紫衣少女子怡身前,冷言道:“上马。” 紫衣少女子怡虽说也好奇那个跟白袍男子李运中骑马离开的崔泽怎么没回来,不过听见李运中说话,紫衣少女子怡依旧没问,直接翻身上马。 紫衣少女子怡上马后,李运中调转马头朝着定州方向,欲要直接催马离开。 “崔泽呢!”萧明烨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质问道。 李运中看都没看萧明烨,不过却还是回了一句:“后面。” 说完直接催马离开了交界桥。 萧明烨惊讶看向刚刚李运中和崔泽离去方向。 白马一路疾驰,紫衣少女子怡抱着李运中,心里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终于还是问道:“中哥哥,你的断临青梅枪还有你的枪法真的给那家伙了?” 李运中回来时她就已经发现,断临青梅枪不见了,李运中又恢复了那个冷冰冰的模样。 李运中“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为什么?”紫衣少女子怡有些不解的问道。 在她看来,那个柔弱的家伙,根本不配断临青梅枪,更不配李运中的枪法! “呵呵。”李运中笑了两声,言道:“因为我想他活着,只要他活着,我就不孤单了。” 说完,李运中再也不说话,疾驰在官道之上,飞奔向召南! ……………… 崔泽怎么也没想到,真的是想都没想过,这杆断临青梅枪这么沉! 他都没法抬起来,只能用两只手拖着走! 他见李运中耍枪之时,在李运中手中并没有感觉到重量,之前萧明烨拿的时候,萧明烨也没说重,到了他这里,只能拖着走,实在是扛不动啊! 拖着断临青梅枪走了一段路,崔泽已经累得不行了,况且刚刚他的手臂被李运中一枪打中,虽然没用多少力,却还是让他手臂几乎废了一条。 崔泽天生体子弱,这么挨上一下,确实难受的不行,加上这条手臂,就是武校尉捏断肩膀骨骼的那一条,真是有够倒霉的。 “崔兄崔兄!”崔泽大汗淋漓的拖着断临青梅枪,一阵呼唤声从对面传来。 崔泽抬头望去,就见萧明烨耷拉着一条手臂,将长刀别在腰间,背着小妹惊喜的看着他。 崔泽笑了笑,一把丢掉断临青梅枪,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看着萧明烨和小妹。 “箫兄,小妹。” 萧明烨加快步伐,到了崔泽跟前,放下小妹,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崔泽身后的断临青梅枪惊讶的说道:“他真把枪给你了?” 崔泽擦了擦汗水,笑道:“是啊,不仅断临青梅枪,他还把枪法传给我了,呐,就是这个,凤起梧桐。” 说着,崔泽从怀里掏出那本凤起梧桐递给萧明烨。 萧明烨却摆了摆手,言道:“我还是不要看的好,这枪法是他传给你的。” 崔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把凤起梧桐的枪谱收回怀里,继续坐在地上大喘气。 “崔兄,你们说的A4纸,还有那什么简体字到底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过?”萧明烨好奇问道。 小妹这个时候跑到断临青梅枪的跟前,踹了两脚这杆青色长枪。 崔泽回头瞪了一眼小妹,小妹吐了吐舌头,又踹了两脚。 崔泽无奈摇头,回头对着萧明烨含糊其辞的解释道:“那什么,就是字体,和纸,没啥稀奇的,箫兄你还是别问这个了。” 萧明烨很明显的失望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没在追问,转而问道:“对了,崔兄,你先前为何那般狂傲,我差点以为你死定了。” 崔泽苦笑一声,身子后仰,双手撑着地,却忘了自己胳膊受伤,疼得龇牙咧嘴,无奈,只好抬头看着天空,深沉言道:“我那哪是狂傲啊,那时候我是真不想活了,硕集城破,说明我老爹死了,我娘死的早,双亲都没了,我那时候就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喜欢的人不能追,不如死了。 我是真不想活了,所以才那般说话,我就像着,方正也不想活了,我怕他做什么,不就是死吗?又不是没死过。” 萧明烨也是苦笑连连,就听崔泽继续言道:“站在思来,我如果死了,那小妹怎么办?” 说着,崔泽一把抓过还在踢断临青梅枪的小妹,在她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 “她还这么小,木老走了,父亲走了,还和五姨娘失散了,兄长又去了京城,她只剩我了,我不能也没了,而且我现在又不想死了,我要看这妮子长大,嫁人。” 萧明烨也是会心一笑,用手挑逗了一下小妹,小妹把小妹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崔泽和萧明烨对视一眼,是哈哈大笑。 ……………… 礼朝宣正三年秋末,一则消息震动天下,祁门关破,蒙南虎狼四十万席卷礼朝青州山河,大将军段毅极其二十万段家军全数战死,段毅抄家,家中男子发配三千里。 礼朝宣正三年冬,硕集城破的消息再次从京城流出,震动天下,有一紫衣女子在街上宣称看到硕集城中百姓卓甲,书生提矛,全城无一人退缩,皆是死战不退!天下震动!百姓哀叹“谁言书生无胆气!” 朱玉根大将军,得天子令,率二十万朱家军从徐州开拔,一路急行军,短短十二日已至定州平成郡,西边大柱国何玉剑分兵十万,驻扎西州与青州交界之地! 大战在即! (第一卷终) () 第75章 三年 时光飞逝,转瞬三年。 三年,整整三年,对于礼朝来说,这是黑暗的三年,青州失陷,蒙南踏上青州土地已足足三年! 三年前,平辽大将军朱玉根率领二十万朱家军发动攻青战争,西州大柱国何玉剑分兵十万全力策应,骚扰青州清扬郡蒙南军所部,让其无力支援炁于郡。 可局势依旧陷入僵持状态,蒙南军放弃城池,驻扎土地辽阔,一马平川的杜马驿,与礼朝军进行平原战阵。 蒙南人天生的骑兵,在辽阔平坦的地方,他们可以说是无敌的,礼朝军在宣正四年夏初,被蒙南骑兵绕后夹击,兵败杜马驿!朱玉根大将军撤回定州。 杜马驿之战,朱玉根大将军可谓是损失惨重,近八万军卒散命杜马驿。 陛下震怒,命朱玉根一年内夺下炁于郡,否则提头来见! 宣正四年秋,战事依旧焦灼,蒙南驻扎杜马驿依仗先天武勇,让礼朝军无法度过杜马驿! 宣正四年冬,朱玉根大将军极其朱家军所部正于军仗议军情,一白马士卒强闯军仗,直呼有计可退蒙南军,夺取炁于郡。 参将大怒,欲要斩白马士卒,朱玉根出言阻拦,让白马士卒出言说说他的计策,白马士卒躬身应诺,是张口就来。 听完计策的朱玉根大将军大喜,采纳白马士卒计策,于宣正四年冬,再征杜马驿。 宣正四年冬,礼朝军再进杜马驿,攻势一触即发,蒙南武勇不可敌,不足两个时辰,礼朝军败逃,这次不同的是,不是往南而是向西。 且逃亡速度不快,似乎有意等待蒙南追击,蒙南军没有怀疑,派出十万骑兵追击礼朝军! 礼朝军一路逃亡,蒙南军一路追击,直至烽燧谷,礼朝军毫不犹豫逃进谷中,蒙南军也是追击而上! 入谷才知中计,蒙南入谷后,后方就被礼朝军的投石机和三床弓弩堵住退路,前方也架三床弩,也设投石机。 谷顶有礼朝军卒站于其上,身侧巨石林立! 巨石落,石弹起,弩矢至! 那日,十余位鸿翎急使自炁于郡至大兴城,一路高喊:“烽燧谷大捷!震斩十万!烽燧谷大捷!震斩十万!” 百姓闻之,振臂高呼:“礼朝无敌!礼朝无敌!” 官员闻之,也是仰天长啸:“礼朝儿郎不负所望!” 陛下闻之,于金殿之上狂笑不止!竟让那位白马士卒一夜之间连跳十级,官拜正五品,陆云甲游击将军!封落县男爵! 可谓是鲤鱼跃龙门,一夜成名! 说来也巧,那位白马士卒,姓崔名泽字祥宏! 与三年前横空出世的硕集第一才子同名! 那位士子作诗不知几何,世人皆知却只有三首,只此三首诗文便传唱天下,天下皆知,甚至有人奉他为“谪仙人!” 大兴城中,一位叫王路行之人,与朋友闲谈之时说起他与“谪仙人”崔泽是兄弟,还言:“祥宏最喜桃花酿,每日必饮!” 只此一句,便让天下疯行桃花酿,文人儒生更是狂放言语:“饮桃花酿者为真才人!” 天下盛行桃花酿,只为硕集“谪仙人”! 传闻陛下也喜欢这个硕集第一才子,甚至听闻“谪仙人”在定州桂花会上,仰天之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种僭越之言,也不恼,反而大赞“此子大才矣!” 天下第一才女也叹“姣诗文之道不如泽也!” 才女张姣一言,令天下才子震动! 有人猜测那位献计朱玉根的崔泽崔祥宏便是诗文“谪仙人”崔泽崔祥宏。 不过后来有人听“谪仙人”之兄言:“祥宏自小身子羸弱,不提刀剑,更难言枪矛,孟然与崔泽自小喜读圣贤书,不看兵法韬略,说二人为一者,不过妄言。” 这才止住这股潮流。 天下皆叹文人崔泽天上仙,天下皆言武人崔泽地上将,一个文采风流,一个武略韬韬! ……………… 这些身在炁于郡,文采风流和武略韬韬本就是一人的崔泽却不知道,他现在坐在一处断崖之上,身边是那把断临青梅枪,崔泽看着皎皎明月楞楞出神。 三年时光,让崔泽长高了很多,本来羸弱的身子也壮实了些,虽然看上去还是很瘦弱,不过比之三年前已经壮实很多,本来白净的皮肤现在也成了小麦色,每日在军队中操演,这也不算奇怪。 一张不算英俊只能说清秀的脸没有多大变化,看上去依旧慵懒,依旧懒散。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现在穿了一身白甲,远处拴着一匹白马。 三年了,就这样过去三年了,白袍白马李运中传授给他的凤起梧桐也算是小有成就了,以前在华夏看到过的电视剧没骗人,磨炼武技最好的地方就是战场。 一想到战场,崔泽不由得苦笑出声,想起三年前自己第一次上战场被那凶残的景象吓得昏过去之时,那是的自己或许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正五品武将吧。 三年了,礼朝军只是夺回了炁于郡,可就是一个炁于郡就让他们朱家军付出极大的代价,夺回炁于郡后不得不先修养生息一段时间。 他很想回硕集看一看,看看那个荒草萋萋的小院子,看看那颗陪伴自己十五年的桃树,还有下面那个躺椅。 他很想回去打开小院子下面的地窖,拿出里面的桃花酿,和崔从文喝一顿酒,然后告诉他:“怎么样?你这个庶出的儿子不错吧,现在只比你低两级了。” 可是回不去啊,蒙南又派兵增援库鲁了,蒙南看起来是不打算放弃青州这块土地。 崔泽想想也是,他们在青州搜刮到了足够他们维持三年的粮食,还有无数提供他们玩乐的女人,他们怎么会轻易放弃青州呢? 摸了摸断临青梅枪,又看向皎皎明月,心里那个一直放不下的女人,再次浮现,她好像就站在月亮上看着自己,对自己笑,还问自己,什么时候去娶她。 “南路山水隔万里,途有七州拦相思。 相隔两地心相记,云天桂宫寄相思。 看遍世间百难苦,见罢沙场英烈魂。 边关战事急变换,君亦不知何时归。 日念夜思卿红颜,卧寝浮梦卿舞身。 吾愿化作比翼鸟,翱翔万里见青衣。” 崔泽缓缓地读出了这段诗文,这是三年前无所事事的他最喜欢的诗文,是那天下第一才女张姣《望君归》中的名叫一首寄相思的诗文,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它的寓意。可崔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成了诗中人。 “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长公主过得应该不差吧,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起过我。”崔泽又是默念一句,心里是百味陈杂。 崔泽看着皎皎明月悬空,就这样坐着,想着,念着。 ……………… 礼朝京城大兴 皇城之中,兴园殿依旧是灯火通明,似乎火光永远都不会熄灭,整个宫殿都是金灿灿的,像是一大坨金子,除了金色就是金色。 唐暖暖坐于桌前,一身金色凤袍,裙尾随意摆放在地上,青丝盘于顶,用一支金色凤钗插过,她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桌上的茶杯楞楞出神。 她依旧是那么漂亮,跟天上的仙子一样,过了三年时光,也只是让她更加出粜。 三年了,她一直都在找崔泽,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她甚至让哥哥动用了谍报司,也是一无所获,去年她得知了北地战场之上出了一位武略卓绝的奇人,也叫崔泽崔祥宏。 她觉得就是他,一定是他,可崔孟然却说不是,她认为那就是崔泽,她想让哥哥把他调回京城,让她看看,可皇帝第一次骂了她,还让她不要参与军事,这种危难时刻,调回一位将领,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很失望,真的很失望,她很想崔泽,想念她豪迈作诗,想念他颓然姿态,想念他的一切。 “你就是他,对吗?” () 第76章 陆云甲丰台营 “嘿,你小子在这呢,昨夜上哪去了?”萧明烨一身白甲,腰悬那把笔直长刀,笑呵呵的向崔泽招手。 “箫兄,昨夜心情不大好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去了趟思卿涯,在那观了一夜的桂宫。” 同样是白甲白袍的崔泽黑着眼眶,朝着萧明烨走去,有些颓散。 萧明烨见崔泽走近拍了崔泽一下,笑骂道:“你小子真是,出去也不和我说一声,昨夜小妹找了你一晚上,非要拖着我,真是皮孩子。” 崔泽露出几分笑意,小妹还是跟以前一样,总喜欢缠着他,即便现在在军武中,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是那般。 “将军。” 路上的兵卒见到崔泽和萧明烨纷纷低身行礼,崔泽和萧明烨皆是点头回应。 萧明烨可谓是沾了崔泽的光,一夜之间从一个小兵卒子,晋升陆云甲丰台营副将。 这丰台营主将自然就是崔泽崔祥宏。 一年多前,崔泽硬闯朱玉根军仗,萧明烨可谓是陪伴到底,寸步不离的跟着崔泽胡闹。 当时萧明烨以为,这回基本凉凉了,他虽然知道崔泽文采风流,可是并没有听过他熟读兵书,更没想到他的计策会被朱玉根采纳。 烽燧谷战役,全歼敌人十余万,吓得蒙南人以为礼朝搞出来什么克制骑兵的方法,直接拱手送出炁于郡,退守硕集城。 那一战,打得是酣畅淋漓!崔泽和萧明烨在巨石和投石机还有三床弓弩全部投掷结束后,两人是抡起家伙杀进蒙南军群中。 斩首百级,不可谓不痛快! ……………… 炁于郡城,如今就是朱玉根大将军朱家军的军城,整座城市全都是全副武装的礼朝兵卒,有的卸着从徐州运送过来的粮食,有的提矛巡逻城中,有的在城墙之上坚守,有的为战马擦拭身子。 当然,更多的还是在操演军队。 如今朱玉根的军帐就在炁于城郡衙府邸,他这个晋升没多久的陆云甲游击将军自然不可能是在朱玉根一侧,他的军帐在炁于郡郡城城南。 牵着白马,提着断临青梅枪,回到军帐之时,发现手底下的旅帅都已经站在各自的位置,等待自己的归来。 崔泽和萧明烨对视一眼,双双笑了一下,崔泽将断临青梅枪插在武器架子上,走上高台,坐在文案之后,看着手底下的这些旅帅。 陆云甲和青云甲不同,一个营差不多要比青云甲多出近一万的人数,不过崔泽带领的丰台营却只有一万七千五百人。 而他丰台营中又有七个旅,每个旅两千五百人。 崔泽看着底下的旅帅们,开口问道:“今日是何事?把尔等都给请来了?” 一位旅帅出列拱手道:“将军,卑职等不敢言请。” 崔泽看了看这位也是一身白甲,却生的五大三粗的汉子,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这身有点不合适。 “王蛮牛王旅帅,既然不敢,那尔等又为何来我军账?是有军情?”崔泽戏谑的看着王蛮牛言道。 王蛮牛低着头看了看其他旅帅,一咬牙言道:“将军,卑职认为你所设立的练兵之法甚为不妥!” 崔泽戏谑一笑,言道:“哦?有何不妥之处?还请你王旅帅跟我说说。” 崔泽是真的很烦这几个人,真的很烦,从自己和萧明烨来到丰台营开始,这几个家伙就跟自己作对,没一个听话的。 前几天自己看到他们操演,都是舞枪舞刀,这有个屁用! 天天练这些,他们也不嫌烦。 崔泽回到军帐就画了几张图纸,交给萧明烨要他找人打造几套,让丰台营的将士们都按照自己的方式训练。 他早就想到这几个家伙会来找麻烦,没想到这才用了没几个时辰人就来了。 “你设几个木桩子,让士兵爬过去,还有那什么一根木头,直接跑过去,还有那什么用手一步一步蹭过去的,等等等,我觉得这些都没什么用,将军,卑职以为这些无用,还是舞刀和舞枪实际一些。”王蛮牛也不拱手了,看着崔泽坦率之言。 崔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问道:“何来无用?” 王蛮牛想了好一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崔泽,脸都憋涨红了,也不知道哪里无用。 另一个白袍旅帅出列拱手道:“将军,你所设立的那些东西,我认为只是消遣玩乐之法,无实际意义,这些上了战场,对我军并无裨益,秃废军卒体力而已。” 萧明烨忍不住言道:“何旅帅,你是在质疑将军?” 何旅帅看了一眼萧明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继续言道:“萧副将,你去看看你就知道我言,非枉然!” “你…………”萧明烨刚想继续说什么,却被崔泽摆手打断。 崔泽看了几眼在场的几位旅帅,拿起文案上的一张纸,看了看又放下,言道:“坦白说吧,我知道你几位对我和萧副将有成见,认为我俩不过是运气好,被陛下提拔。 你们认为我根本不配坐这个位子,你们认为一个黄口白牙,年龄连二十都不到的小子不配坐在你们头上,你们心里不舒服,对吗?” 几位旅帅对视几眼,都没有说话,崔泽笑了笑继续言道:“说实话,不用藏着掖着,把心里话告诉我,我不会怎么样,更不会跑去跟朱大将军告状。” 听到崔泽不会去跟朱大将军告状,七位旅帅似乎胆气壮了壮,王蛮牛本就憨厚,第一个抬头直视崔泽言道:“没错,老子就是不喜欢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而且你来之后一样都没干。 什么事情都是老子们在干,你就跟个二世祖一样,每天游手好闲,在军账外边练你那狗屁枪法,你练就练吧,却跟个娘们跳舞似得。 怎么,你那套枪法女人练的? 什么都不干的游击将军老子不服,你还说什么我们的操演有问题,你搞了一堆破烂去消耗士兵的体力,你那个就没问题?我告诉你,你知道个屁,我们的操演方法是大将军操演我们用的,哪里不对,哪里不行!” 一大段话从王蛮牛嘴里出来,口水是到处乱飞。 崔泽点点头,言道:“也是,要是我是你,我也不服,一个不满二十的人指挥,确实有些让人觉得可笑,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我不怪你。 这样吧,咱俩打一架,就用军武里的方法,打一架,赢了,你听我的,输了,我去找朱大将军辞去现在的军职如何?” 王蛮牛听到崔泽的话掏了掏耳朵,其余几位旅帅也是觉得这个毛都没长齐的游击将军怕是疯了吧,就他那套耍起来跟女人跳舞一样的枪法,还想和沙场老将王蛮牛争锋。 有的人都已经露出了笑意,笑得最欢的就属王蛮牛,在军仗中是放声大笑,指着崔泽转头看着其他人哈哈笑个不停。 崔泽也不恼,就这样看着底下讥笑的众人,萧明烨想发飙,却被崔泽摆手制止了,气得萧明烨怒气冲冲的站在文案下面。 “哈哈哈哈,小将军,我没听错吧,你要和我打?你凭什么,凭你那二两肉吗?你就不怕老子一拳把你打死吗?” 王蛮牛指着崔泽哈哈大笑,身子都已经开始向后仰了。 “就凭我这二两肉,你打死了,也就打死了,没人找你麻烦,我就问你敢不敢!” 崔泽依旧笑眯眯的看着王蛮牛。 王蛮牛一拍大腿,言道:“行!老子就和打了!” “将军,若是你输了耍赖怎么办?”那何旅帅言道。 “这样吧,你们把全营的将士都聚集起来,让他们作证,如何?” () 第77章 比武 听到崔泽要让他们聚集全营甲士来作证,几位旅帅顿时一喜,疯狂给王蛮牛使眼色,王蛮牛看了半天才知道这几个人心里的小九九。 “行,将军,那卑职几人就下去准备了,届时我丰台营全营将士会恭送将军的。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王蛮牛一摆身后白色披风,哈哈笑着离开了军仗。 其余几人也是躬身抱拳:“将军,卑职也要下去准备。”说完,几人也是面带喜悦的离开了军帐。 萧明烨看着笑得开心的几位旅帅离开,不由得气得一拍崔泽的文案大骂道:“这几个狗东西,一点上下尊卑都没有!” 崔泽吓了一跳,身子都弹了起来。 “不是,你没事拍什么桌子啊!”崔泽抱怨的言道。 “你就不生气?他们都要爬到我们头上拉屎了啊!”萧明烨怒气冲冲的质问崔泽。 崔泽无所谓耸耸肩,身子向后一靠,言道:“生气有什么用,他们就是不服咋们。”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他们的上官啊!特别是那个王蛮牛,听到你要辞官,那笑得见牙不见眼了!”萧明烨无法平息心中怒火。 “行啦行啦,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崔泽躺在地上,看着军帐顶端言道。 “打一顿?说实话,你有几成把握? 这个王蛮牛可是参加过北征的人物,实力可不简单,你这枪法才学三年,不一定打得过他。”萧明烨跑到崔泽脑袋面前蹲下,伸出脑袋挡住崔泽的视线。 崔泽看着一脸急切的萧明烨,无奈的闭上眼,心不在焉得说道:“不知道,没打过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开什么玩笑,大哥,你不知道有几分胜算就敢跟人家打?你怕是真想被王蛮牛打死!”萧明烨推了崔泽一把,让他睁开眼睛。 崔泽睁开眼睛,无奈的看着萧明烨言道:“箫兄,小妹怕是还没吃早饭,你帮我去看看,我一夜没睡,你就让我眯一会。” “你!你……………哼!”萧明烨一甩手骂骂咧咧的出了军帐,这个丰台营游击将军的军帐终于陷入沉默。 崔泽也如愿以偿的合上眼,美美的陷入了梦乡。 ……………… 聚集一万七千五百人确实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崔泽足足睡了半个时辰,何旅帅才进账将他唤醒。 崔泽醒来之时发了一通起床气,骂的何旅帅狗血临头,却只能黑着脸站在原地,心里想着你马上就要走了,骂一顿就骂一顿吧,来缓解自身痛苦。 骂的尽兴的崔泽提着断临青梅枪满意的出了军账,留下一头黑线的何旅帅。 来到演武场,崔泽第二次看到了满地白甲白披风的丰台营战士,整整齐齐的站着,等待上官指示。 为何说第二次? 因为第一次是他来任职的时候。 崔泽揉了揉因为熬夜发疼的眼睛,心里嘀咕一句:“看来真不能熬夜,太难受了。” 揉了一会,崔泽就提着断临青梅枪上了教台。 崔泽站在教台之上,看着底下黑压压…………不对……………是白压压一片的陆云甲军士,还有远处站着的萧明烨和小妹。 看到四哥在看自己,已经十二岁的小妹疯狂的跟哥哥招手,蹦蹦跳跳的喊着:“四哥加油!四哥加油!” 崔泽没搭理她,转而看向丰台营将士,咳嗽两声,随即高声大喊道:“今天,有人告诉我,他不服我,因为我年纪小,他不喜欢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做他的顶头上司。” 崔泽顿了顿看了看丰台营将士的反应,却发现他们没什么反应。 崔泽尴尬咳嗽两声继续说道:“对,小爷确实年纪小,可小爷也是献计给大将军,助大将军歼敌十万的男人! 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说是小爷运气好,误打误撞而已,没关系,你们爱说你们随便,不过我要告诉你们,小爷活到这么大,受够了别人的欺负。 来到丰台营你们还是欺负我,故意给我使绊子! 我现在不想被欺负了,不管你们是谁,我都不想,既然你们觉得我不配,那好,你们找一个人出来跟我打一架!“ 顿了一下崔泽继续言道:“算了,我帮你们挑!王蛮牛,没意见吧!” 底下丰台营的将士们确实如崔泽所言,看不起这个新来的主将,都认为一个娃娃有什么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 于是就见丰台营一万七千五百人高呼:“没问题!” 震天的吼声,差点震破崔泽的耳膜。 崔泽掏了掏耳朵,继续言道:“王蛮牛,北征老将,从军以来斩敌首级过千,如果论单兵作战能力,我想在场的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你们有意见吗?” 底下的军士相互看了看,然后高呼道:“没意见!” 王蛮牛公认的丰台营最男人的汉子,他们自然不会有异议。 “好!既然这样,按照咋们军武的规矩,如果小爷打赢了他,你们当如何?” “任凭你差遣!”又是高呼声。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废话,王蛮牛你上来,咱俩在这打。” 说完,崔泽一解披风,向下一甩,随时等待开战。 “将军,如果你输了呢?” 不知是哪位高声喊了一句。 崔泽一笑,言道:“我输了,我就自己去跟朱大将军说,我崔泽没能力统御你们,自愿卸下军职,你可满意!” “满意!” 底下军卒再次高呼。 崔泽将断临青梅枪杵在地上,等待王蛮牛上来。 “将军,我见过你练枪,跟娘们跳舞一样,你就想用娘们跳舞跟王旅帅打啊,你就不怕他把你打死啊!” “就是就是,将军,你身子骨这么弱,怕是挨不下王旅帅一拳吧,要不下来自个认输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底下丰台营的军卒调侃声和笑声络绎不绝,崔泽完全不搭理,就这样站着。 王蛮牛上来了,他也卸下了披风,手里提着一把跟门板有得一拼的大刀,笑呵呵的看着崔泽。 “将军,你自个可要小心了,我王蛮牛是粗人,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将你砍死,可别怪我下手黑了。” 王蛮牛笑呵呵的看着崔泽言道。 崔泽一皱眉,言道:“要打就打,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王蛮牛闻言一怒,手里门板一样的砍刀一轮,直接冲向崔泽。 崔泽用脚一踢断临青梅枪,将长枪握在手中,凝重看着冲来的王蛮牛。 大刀至,上劈而下,崔泽横枪格挡,王蛮牛不负蛮牛之名,力气大的出奇,一刀而已,就将崔泽站立之地的木板,差点震断,就听见木板咔嚓声直响! 崔泽身子先后一踏,单手持枪,大刀插着长枪瞬间落地。 崔泽手腕一抖,断临青梅枪再起,直击王蛮牛下巴。 王蛮牛身子向后一仰,躲过这一击,再起大刀,横劈向崔泽腰肋。 崔泽身子一个起跳,竟然跃起数丈距离,大刀擦着崔泽鞋底子而过。 断临青梅枪举过头顶,一发力,自上而下!目标是王蛮牛的脑袋! 王蛮牛抽刀回身抵过头顶,作防御状! “当啷!” 一声精铁交击声响起! 断临青梅枪狠狠地砸在大刀之上,王蛮牛身子一矮,竟然单膝跪在地上。 崔泽笑言:“王旅帅,何必行此大礼?” 王蛮牛大怒,用力弹开断临青梅枪,身子连退数步,随即轮着大刀再次冲前而上! 崔泽一笑,也迈开大步冲杀而上! 大刀再次数劈而下,崔泽侧身躲过,一个诡异步伐,竟然到了王蛮牛身后,断临青梅枪横握在手中,从身后一枪刺向王蛮牛的身子! 王蛮牛大惊,没有转身,而是向前俯冲,堪堪躲过这一击。 崔泽大喝一声:“凤起九空!” 崔泽也跟着俯冲向前,手臂一抖,断临青梅瞬间弯曲九十度。 “砰!” 断临青梅枪,弯曲之后瞬间变直,弹在王蛮牛的身侧,王蛮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身子直接侧飞而出,撞下高台! () 第78章 字文奎 崔泽收枪负余身后,笑吟吟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王蛮牛言道:“王旅帅,你服不服?” 躺在地上捂着腰肋的王蛮牛看着教台上看着他笑吟吟的崔泽有些不可思议,他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猛,居然连他都打不过! 崔泽摸了摸身后的青色长枪,而后走到教台边上,蹲下身,看着躺在地上不停地抚摸腰肋的王蛮牛:“如何?王旅帅?” 听到崔泽笑呵呵的话,王蛮牛一张大脸瞬间就红了,被一个娃娃没用几招几式就把自己打成这样,而且自己还是参加过北征的人物,真是丢脸啊! 王蛮牛其实伤得不是很重,虽然看上去又吐血又横飞的,不过都没有伤到要害部位。 王蛮牛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纯白色甲胄,然后抱拳单膝跪地言道:“前锋旅旅帅王蛮牛参见陆云甲丰台营游击将军!” 王蛮牛一跪,就见那一万七千五百人的队伍中,前锋旅的将士们也是跪地抱拳,两千五百人高声大喝:“前锋旅两千将士参见陆云甲丰台营游击将军!” 他们其实都还没回过神,都还在崔泽短短几招干趴下王蛮牛的震惊中,只是看到自家旅帅突然跪下,他们身为前锋旅的将士,自然也是要跟着跪。 崔泽笑呵呵的点头,转头去看其他旅帅,开口问道:“你们呢?还是你们依旧不服?” 说着崔泽站起身,身后断临青梅枪一摆,抖出一个枪花,遥指台下六位旅帅。 六位旅帅脸黑得不行,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家伙这么猛,居然王蛮牛都干不过他。 他们都在互相对视,不知道到底跪还是不跪,如果跪了,那以后就真的要任由一个小崽子在头上拉屎撒尿了,可若不跪,这家伙的武艺超群,连北征老将都只用几招几式就给放翻了。 他们也和王蛮牛较量过,不过论单挑还真没有王蛮牛的一合之敌,王蛮牛都打不过,很何况他们。 崔泽也不催促他们,断临青梅枪再次负于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几人。 萧明烨本来想过来,可是小妹一直缠着他不让过去,这让萧明烨很无奈,可又拿这个小丫头片子没有一点办法。 现在的小妹,依旧是那样,虽说已过三载,已经十二岁,再过两年就可以出阁了,可还是一个娃娃性子,喜欢缠着崔泽和萧明烨。 萧明烨低头看了崔小妹一眼,这个丫头如今可算是出粜的不错,一身淡红色长裙,面容之上有两处婴儿肥,看上去极为可爱,这眉眼弯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眯缝着,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小嘴巴嘟着,一副祈求的样子,萧明烨不由在心里疑惑的自问一句:“崔泽和小妹真是兄妹吗?他们兄妹三人我都见过,崔栩崔孟然帅气非凡,这崔小妹崔悦月也是生的灵动俏皮,可他崔泽………………清秀,清秀………” “萧哥哥,你别过去嘛,你过去了悦月就剩一个人了,悦月不喜欢一个人。” 崔小妹看着萧明烨,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了祈求之意,可怜兮兮的望着萧明烨。 萧明烨一捂额头,心里是难受得紧,这个丫头这幅样子最是让人受不了,根本没法子拒绝她。 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过去的,毕竟旅帅,将军都在场了,他这个副将不在场,真的有些不像话。 不过崔小妹是难以让人拒绝的,他只好捂着额头,说了一句:“真受不了你们兄妹俩,好吧,好吧,我在这陪你。” “耶!” 崔小妹高兴的在原地蹦蹦跶跶。 让萧明烨是苦笑连连。 “渡野旅旅帅明晓,参见陆云甲丰台营游击将军!” 终于渡野旅的明晓忍不住了,主要都在原地干瞪眼,没有一个有什么主意的,况且既然这个丰台营的游击将军武力超群,加上他之前确实是献策给朱大将军,让咋们朱家军大破蒙南十万骑兵,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 之前不过是因为他的年纪小,让人觉得他实在是难以服众,这才与他对着干,如今人家实力展现出来了,臣服也是必须的。 明晓一跪,后方丰台营的将士群中,渡野旅的两千五百将士也是跪地抱拳大喊道:“丰台营渡野旅两千甲士,参见陆云甲丰台营游击将军!” 站着的几位也已经快绷不住了,他们都忍不住去看教台之上笑眯眯的崔泽。 崔泽是完全没什么反应,就这样看着这几人,似乎是在笑话他们。 何雄,凡墨,张松,弃觉终于忍不住,抱拳下跪,高声大喝出各自的旅名称,再大喊见过陆云甲丰台营游击将军。 一万七千五百人,已经跪下去了七分之六,还有一人站着,他身后的甲士见到旅帅不跪,自然也不会下跪臣服。 “字旅帅,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崔泽眉头一皱,毕竟大家都表示服从了,就你一个人还站着,啥意思?看不起我崔泽吗? 字文奎在原地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可依旧没有下跪臣服。 只见字文奎抱拳言道:“将军,字某不是不服将军,字某只是觉得将军的练兵之法还是不妥。” 崔泽笑了,摆手言道:“字文奎出自将门,你的爷爷字奉贤,真宗皇帝时期天下无双的名将,他老人家我崔泽也很尊重,不过他是他,你是你,你觉得我的练兵之道有问题,为何?” 字文奎抱拳言道:“将军,你即知道字某出自字家,那你应该知道,我字文奎自小就看兵法韬略,兵书武库,练兵之道自古至今都是用舞枪舞刀,骑术训练为基础,在兵书上我字文奎并未看到过将军的方法,恕字文奎不能苟同将军想法。” “呵,兵书?”崔泽笑了一声。 字文奎听到崔泽这句极具嘲讽意味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已经跪下的其中几位旅帅也是眉头皱了皱,崔泽冷笑之言,很明显是看不起兵书。 “将军,你这是何意?”字文奎皱着眉头,看着教台之上一脸不屑的崔泽。 “何意?没什么意思,我只是看不起你所谓的兵书罢了。”崔泽站起身,跳下教台,走向字文奎。 他这句话一出,不止字文奎大怒,就见凡墨,弃觉,还有几个在军士中的几个卒帅也是愤然起身! “崔祥宏,你有何等资格妄论古法兵书!” “崔泽!你出口诋毁先贤留著!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将军,我等也觉不妥,兵法是古时先辈们留下的宝贵遗产,不能这般诋毁。”字文奎皱眉看着崔泽。 “不不不,我没有诋毁先贤的意思,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你们看的兵书无用罢了。” 见到众人又要慷慨激昂的找他理论,崔泽连忙继续言道:“你们不要激动,听我慢慢道来。 兵法,好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不过,不是三十二州的兵法,三十二州的兵法我问大将军要过,也看了,简直不忍直视! 写的什么玩意?它只言对阵之道,不言奇谋妙计,不言出军需要注意什么,如何防备敌人,不言怎样的地势做怎样的事! 兵者诡道也! 曾经我没看兵书之时,我认为天下名将必定韬略无双,可我看过兵法后,我才知道,这三十二州当真是无人懂兵事!” 崔泽是侃侃而谈。 众人越发愤怒,怒气冲冲的瞪着崔泽。 “一本兵书,竟然只用十四页概括,只言对阵,不言其他,这有何用?你们学这个,有何用?只会对阵,如果敌人出奇计,你们如何挡?” 【作者留言:????我先说一下,我写的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也知道不好,有很多问题,第一次发文,我也不觉得能怎么样,本来就是写着玩,发文以来,从来没有求过打赏,没有求过推荐票,一次都没有,我说的也只是哪里不好提出来,我可以改。 说文笔有问题不否认,说我故事情节有问题,我也不否认,只要你们提出来,我可以改,说我不懂历史,我也不否认,我本来就是一个中专生,还是学的汽修,本来也不了解这些,发文也只是喜欢而已,仅此而已,你喜欢看,么你就看,不喜欢,我也没说非要留着你怎么样。 自己体会。】 () 第79章 三十二州的兵书 “我不说别的,就说咋们打的杜马驿一战,蒙南军不过一个简简单单的绕后夹击之法,就让我军突然溃散,八万将士,埋骨杜马驿! 这就是只会对阵!他们夹击之前已经有分兵的势头,可我军却依旧无动于衷,就跟敌人打对阵,这就是你们口中兵法? 还有,烽燧谷,说实话,烽燧谷的地形最适合打这种伏击战的,却无一人发现,你们脑子里永远是对阵对阵,没有一个想到用计谋来取胜!” 崔泽说着说着,就越来越愤怒,声音也越来越大,回想起三年前李运中曾与他讲过,硕集城被破时,有一个叫翟文通的家伙,让百姓卓甲,出城装兵卒。 可笑,可笑!何其可笑! 百姓卓甲,兵矛都提不动,阵型都没有,这让蒙南军看到,谁不知道是城中百姓伪装兵卒,本来人家还没打算全力进攻,摸不准态势,好嘛,他来这么一枪,蒙南直接一鼓作气,破了硕集城! 这种拙劣的计策都敢用,当真是可笑! 还有,杜马驿之战,永远只是对阵,只会打对阵,当初身为卒子的崔泽都看出来了,蒙南军要分兵夹击,可上层扔就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八万兵卒葬身杜马驿! 他真的不明白,当初奔袭绕围图蒙鲁山的朱玉根和现在的朱玉根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当初崔泽还以为这名将如何如何厉害,他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他真的很失望,他也是后脊背发凉,让这样一群人守了祁门关三年,自己还能平安长大,真是老天保佑啊! 一个个学了那十四页兵书的家伙脸涨得通红,想要反驳,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们发现,真的和崔泽说的一样,他们学的十四页兵书,确实只言对阵,并无其他。 “将军,卑职字文奎已经不敢苟同!”字文奎大声言道。 自己自小学习兵法,。虽说兵书只有十四页,可是在字文奎看来,博大精深,每一个字都是千金难求,虽然确如崔泽所言只有对阵,并无其他,可是也没有崔泽说的那般不堪! “呵呵,无知之辈。”崔泽摇头,直接提枪就要走。 说不通就是说不通,他们学的就是这些,或许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办法吧。 明明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可是仍然要硬着头皮跟人家打对阵,真的很可笑。 “慢着,你侮辱我古代圣贤留下典籍,你就要如此离去?”弃觉黑着脸望着崔泽的背影。 “你想怎样?”崔泽回头斜撇了弃觉一眼。 “道歉!”弃觉咬着牙说道。 崔泽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离开了演武场,留下一群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爷们。 提着青色长枪,崔泽来到了萧明烨跟前,萧明烨正在和小妹吵闹,似乎没有在意刚刚崔泽得举动。 “陪我去趟思卿涯。”崔泽拍了拍萧明烨的肩膀,言道。 “算了吧,你是主帅,我是副将,你到处乱跑,留下来收拾烂摊子的人是我。”萧明烨无奈苦笑。 崔泽耸了耸肩,想了想,确实,自己每日不处理丰台营的琐事,那处理的人,只能是萧明烨,崔泽想到这些,不由得有些尴尬,他言道:“那啥,幸苦了啊。” “呵呵。”萧明烨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沉默一会,萧明烨把小妹推给崔泽,言道:“我不能陪你去,不过她可以,你连去玩吧,我先过去把你的烂摊子收一收。” 说完,萧明烨锤了锤额头,走向丰台营的诸将们。 崔泽尴尬的看着萧明烨的背影,崔小妹拉了拉四哥的军甲,言道:“萧哥哥这次好像生气了,是不是你骂兵书,让萧哥哥不开心了。” 崔泽也觉得是,不过好好说,这三十二州的兵书确实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秦至楚,在到赵,而后蛮族入关,直至前朝唐帝退蛮族,然后就是礼朝,经历了无数大战小站,竟然只留下了十四页战阵兵书。 崔泽出城了,骑着他的那匹白色大马,带着崔小妹,就这样出了炁于郡城。 思卿涯上,崔泽站在涯边,看着一眼望不到底的涯底,脑子里流转的,依旧是关于三十二州的战阵之道。 只有战阵,真的只有战阵,没有一个计谋,一个都没有,只会战阵。 三十二州打战只有对阵,要么对阵碾压对手,要么被对手碾压。 对了,兵书上是有一个计谋的,那就是夸大兵力。 当然也只有这一个,就像他所在的朱家军,明明只有十万兵卒,还是因为青州陷落,陛下又增派了两万,原来不过八万人,却号称二十万,蒙南也是如此,踏上青州土地的,也只有十万多人,没有四十万,没有那么多,烽燧谷杀的也只有一万零点。 可是只要对外宣称有四十万,震斩十万,没有人怀疑,不,不是不怀疑,而且大家都默认这个数字。 西州的何玉剑大将军,所谓分兵十万策应朱家军,实则也只有一个营的兵力,也就一万多一点。 青州战场上,真正的兵马人数,不超过二十万。 他们认为只要说的多,那么气势就足,那么天下百姓也就会安心。 而蒙南也是这样想。 崔泽到了军武中才知道,曾经号称镇守祁门关的二十万段家军,不足七万人,可是不管天下人,还是文武百官,还是金殿之上的皇帝陛下,他们只会说是二十万,就是二十万,他们也只认二十万。 当初在图蒙鲁山火烧拖蒙赤野所部,到底有多少人,呵呵,真的令人怀疑,可是先帝说是三十万,那就是三十万。 除了夸大兵马,没有别的策略一点真正有用的策略都没有,更可笑的是,那些在华夏电视剧里都能看到的开拔或者驻兵的注意事项,在那本十四页兵书中也没有! 华夏电视剧中天天放映,基本连孩童都知道的事情,而这三十二州的人不知道。 真的可笑,何其可笑! “四哥你怎么了?”崔小妹见崔泽表情狰狞,却又显得落寞,担心的问道。 “没事,四哥只是觉得咋们幸运,活到现在。” () 第80章 一起去大兴 崔泽在思卿涯上气愤,这炁于郡城中,也是气愤之人无数,他们气愤的是崔泽辱骂古代圣贤遗留的十四页兵书! 怒气冲冲的人可谓是遍满了炁于郡城,都在大骂那位当上陆云甲丰台营游击将军不过一年的崔泽,都在骂他小儿无知,口出狂言。 这气愤的人群中,就有陆云甲先锋营游击将军王雄,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气得是在军帐中暴跳如雷,指着军帐门外,脸却对着几位旅帅是暴怒吼道:“他崔泽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辱骂我兵家圣书!他把我兵家立于何地? 他开口就说杜马驿之战,开口就言烽燧谷伏击,他是在骂我们朱家军都是无能之辈吗!” 几位旅帅低着头,不敢看王雄,毕竟暴怒下的王雄有多恐怖自不用多说。 不过几位旅帅也觉得憋屈,他崔泽崔祥宏说的话,管我们屁事,你对我们吼什么,你要吼去吼当事人啊,拿我们出什么气! “将军,这崔泽如此作态,明显是看不起我们朱家军啊,不对,是看不起我礼朝的军武,他崔泽不过就是献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计策,就这般嚣张,我觉得应该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一位心思活络的旅帅上前抱拳拱手道。 “教训?怎么教训,刚刚还听说他崔泽小儿用一杆长枪干爬下了王蛮牛,王蛮牛老子又不是不知道,和老子一起从军,一起参加过北征的人物,若不是他太过呆愣,早就是这陆云甲中的一位游击将军了,连他王蛮牛都挡不过几招几式,我这和他伯仲之间的武技能打过他?” 王雄一听这位旅帅的话更来气,指着这位旅帅的脑门就是一顿数落。 这位旅帅心头一惊,他是真不知道王蛮牛单挑崔泽输了的事,故此才会开口。 “卑职有错,卑职有错。”旅帅连忙躬身抱拳言道。 “哼!”王雄一甩身后披风,气哼哼的坐回文案之后,可是一想到崔泽那些言语,又是火从心头起,一掌拍在文案之上,大骂道:“黄口孺子!黄口孺子!” 几位旅帅吓了一跳,身子都抖了一下,王雄脾气火爆,他们在王雄手下没少挨踹,这挨打多了,身体也有了反应,刚刚王雄拍桌子的时候,他们以为王雄是要打他们,身子都忍不住跳了一下。 那位心思活络的旅帅眼珠子一转,随即脸上一喜,看样子是计上心头! “将军,他崔泽不是说这圣贤所留的兵书无用吗?那咋们就在战阵上碰碰,我就不信了,他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孺子,还真有什么本事,那献策之举,在末将看来也只是运气而已! 他是硕集人,自是熟悉青州地势,所以才会如此好运,想来军阵之道,他一个娃娃如何是将军的对手?” 王雄越听眼睛越亮,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是闪烁着光芒,只见王雄一拍文案! 几位旅帅又是吓了一跳,才安抚好受伤的小心脏,就听王雄哈哈大笑道:“是啊!如果他崔泽在战阵上输给老子,那他的那些荒诞言语也会沦为笑柄!” 王雄越说越兴奋,直接从文案之后站起身,背着手在文案之后原地踱步,越想越觉得可行。 “这样,他崔泽如何自处?还不是只能卸下军职,自个离去吗?届时我朱家军中少了一位尸位素餐之辈,大将军一定会对将军赞赏有加的。” 那位心思活络的旅帅,笑呵呵的帮王雄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 王雄是连连点头,既可以教训教训那个黄口孺子,还可以替朱家军清理一些废物,最后还能受到大将军赞赏,何乐而不为呢? 说干就干,王雄笑呵呵的赞赏了几句那位旅帅,旅帅也是恭顺言,都是将军聪慧,末将也只是锦上添花几句,一番你来我往的商业互吹之后,王雄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他先锋营的军阵,直接小跑去城中,准备找朱玉根大将军商议此事。 军中不允许私斗,更何况是战阵对垒,如果真的想用战阵击溃崔泽,那也只能找朱玉根商议,如果朱玉根同意,那他和崔泽才能在演武场上进行对阵。 ……………… 崔泽抱着小妹,看着思卿涯的朗朗晴天,说着一些以前的往事,想念曾经在硕集城无忧无虑的日子。 “四哥,你说悦月能找到娘吗?”崔小妹趴在崔泽的胸口,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话。 “会的,一定会的。”崔泽笑言道,崔泽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对于这个妹妹,他真的很喜爱。 “嗯,四哥说会,就一定是会的。”崔小妹笑呵呵的在崔泽的胸口挠了一下,崔泽哎呦一声,看着这个调皮的妹妹,无可奈何。 “哎,你这小丫头,想来三年前,拉着你到这朱家军军寨之前,说是要充军,人家还笑话我,说我拉着个姑娘来充军,说我真是不知所谓。 若不是遇到外出刚刚回来的朱大将军,我们啊,就进不了朱家军了呢。”崔泽刮了一下崔小妹的鼻子,故作生气的口吻言道。 “哼,四哥,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好吧,是你拖着断临青梅枪,我是萧哥哥抱着的,你自己扛不动枪,被人家笑话,哪有笑话悦月的。”崔小妹鼓着腮帮子,气哼哼的言道。 崔泽一愣,不由哈哈大笑,是啊,三年前自己还是一个连枪都扛不动的儒生,没曾想今日就已经是打败了王蛮牛那等悍将的武人枪客了,真是世世变换啊! “四哥,其实要悦月说,若不是朱大将军听到你是硕集人,也不会让你入军寨,就因为你是硕集人,大将军才让我们入军的。”崔小妹搂着崔泽的脖子,言道。 确实如同小妹所说,真的是因为自己是硕集人,所以朱玉根即便看到自己连枪都扛不动,还带着一个女娃娃,也让自己入伍。 因为朱玉根知道,崔泽心里的仇恨,崔泽当时流露出表面的那种表情,让朱玉根动容,让他觉得,这个孩子,即便是死,那也要死在和蒙南大军作战的战场上! 也因为当时朱玉根的一个念头,才有了后来的献策,一夜之间连跳十级这种千古罕见的奇闻。 “你知不知道,朱大将军其实我们应该叫叔叔。”崔泽拍了一下崔小妹的后背。 崔小妹“哎呀”,锤了崔泽的肩头一下,嘴上却说:“你说过了,四哥你忘了吗?你说朱大将军和父亲是旧识,你还说曾经父亲在朱大将军最难熬的时候,送了朱大将军一个包子,就是这个包子,朱大将军铭记了一生,你还说,上次献策的时候马上就要被那个王雄给砍了,是你说你是青州别驾崔从文的第四子,朱大将军才开口帮你说话,采用你的计策,事后告诉你这些。” “我说过吗?”崔泽一愣,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话。 “哼,你早就说过了!”崔小妹揪了揪崔泽的耳朵。 崔泽吃疼,捂着耳朵“哎呦哎呦”叫个不停,不止叫唤还不停地骂:“你这小妮子,下手没轻没重的,哎呦,哎呦,四哥的耳朵要掉了。” 惹得崔小妹笑个不停。 就这样打闹了好一会,两人才安静下来,此时崔小妹已经不在崔泽怀里了,而是坐在崔泽的边上,和崔泽一起看着天空,一起发呆。 “小妹,你想去大兴城吗?”崔泽突兀开口问了一句。 “大兴?入京干嘛呀?是因为大哥在大兴吗?悦月不喜欢大兴,悦月挺喜欢这里的,虽然那些旅帅对四哥冷淡,可是对悦月挺好的,每个人都对悦月很照顾。”崔小妹没转头,继续看着天。 “我们去大兴吧,大哥在大兴,而且到了大兴,四哥就能让你过得好点,总比沙场安全。” () 第81章 朱玉根 朱玉根,礼朝五大名将之一,手握礼朝五大名军之一的陆云甲,曾经随先帝北征,和名将段毅一起围困图蒙鲁山,火烧拖蒙赤野。 让那个号称不败战神的拖蒙赤野,倒在这位当时在世界军坛之中寂寂无名的朱玉根手中,图蒙鲁之役后,朱玉根可谓是名声一时无两,就连曾经礼朝唯一一个能够跟拖蒙赤野掰手腕的李啸东,也是在天下人口中不如朱玉根。 图蒙鲁之役,被天下人传唱,说书先生更是将朱玉根说为主角,一遍一遍的颂唱这个让人敬畏的平辽大将军。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当时八百里奔袭围困拖蒙赤野,礼朝人不善兵计,只言对阵,而这种局势下的朱玉根竟然八百里奔袭绕围图蒙鲁山,在礼朝人心中,扎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是这一切的原因也只有朱玉根知道,他根本不懂什么计策,他懂的也只是军阵的对阵之道。 他自小家中贫寒,父亲早夭,在他不足十岁之时就突然离世,让本就贫寒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若不是母亲还会些坊工手艺,而且还不错,被官府聘去,两母子怕是早已饿死在那小县城中。 母亲对朱玉根真的很好,即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让朱玉根读上书,到现在朱玉根都记得,母亲最喜欢唠叨的话:“识字好啊,以后做个读书人,考个功名,以后回家啊,光宗耀祖。” 可是朱玉根让她失望了,那年科举,朱玉根落榜了,他不敢回家,不知道怎么面对母亲,他只能留在大兴城中,身上已经没有了钱财,一个外乡人,在大兴城没有钱财,那已经基本没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就在他快饿死的时候,一个人送了他一些包子,那个人叫崔从文,和他一样都是进京考功名的士子,不同的是,他考上了,自己没考上。 他对自己说:“人生有很多条路,不止这一条,有些时候太过执着反倒会害了自己。” 这句话朱玉根一直记得,就像母亲常唠叨的那句话一样,至今都没有忘记。 他还给了朱玉根一些钱粮,他说这些东西他已经用不到了,他考上了,要去国子监中先学习一段时间,国子监中包吃包住,不大需要钱,你拿着钱财快些回家吧,别让家里老人担心。 朱玉根记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的诚恳,他没有在可怜自己,而是把自己当做朋友对待,他的语气很平常,就像是唠家常一样,朱玉根记得,那时候他好像哭了。 朱玉根没有听他的话,而是投了军,入了伍。 朱玉根怎么也说不通自己,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面母亲,他离开家时,母亲拉着他的手,一句一句的嘱咐他路上小心,路上小心,注意保暖,别饿着啦。 母亲那双因为老迈而颤抖的手把几枚铜钱递给他的那一幕,朱玉根无法释怀,母亲对自己的期望很大,可自己却让她失望。 既然科举无法出头,那只有从军了,搏出了这条命他也要一官半职,不为别的,只想看到母亲开心的笑容,仅此而已! 他成功了,他成为了礼朝当世五大名将,因为段毅军中的那位先生——曹旭扬! 当年就是他让自己率军奔袭八百里,是他计划了图蒙鲁之役!也让他和段毅一夜之间名声大噪! 不过再大的名声,再大的军职都已经没有用了,因为朱玉根带着荣耀回家的时候,母亲已经离世了。 朱玉根坐在文案之后,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出这一幕幕,只是因为听到了崔泽驳斥兵书的话,这才让朱玉根再一次回忆起那一段往事。 一想到崔泽,就想到一年多前,那个冲闯军仗的小子,马上就要被王雄杀了,却道出他是崔从文的儿子,让朱玉根动容。 想到崔泽,不由得想到崔从文,想到段毅,想到曹旭扬,想到过往,想到……………母亲…………… 朱玉根一个人坐在军仗中,其实也不能算是军仗,这里是郡城府衙,只是暂时朱玉根称为军仗。 朱玉根今年四十七岁,差不多快过半百之数,一双眼睛乌黑发亮,仿佛宝石一般,一张刚毅的脸上,最为出彩的就是这双眼睛,仿佛可以看透世间百态一般! 他想到了很多,他也觉得崔泽说的没有错,那本十四页的兵书并没有多大用,只言说了对阵,别的一概没有。 因为曹旭扬的关系,他知道了谋略有多厉害,又有多大用,可是知道也没用,他不会谋略,一点都不会。 他很高兴,在他的仗下出现一个谋略出众的小子,在朱玉根看来,崔泽这个小子的谋略不输当年曹旭扬! 而且这个小子还是他老友的儿子,这一点真的让他高兴。 “礼朝未来有希望了啊。”朱玉根坐在文案后面,手里拿着斥候的军报,却说着这样的话。 “呵呵,好孩子啊。” 说完,朱玉根甩开脑子里那些回忆,准备专心看看军报。 可想看军报的时候,偏偏会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这不,“咣当!”一声,郡衙大门就被王雄推开了。 朱玉根看到王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你干什么?推个门都没轻没重的。” 王雄挠着后脑勺,一副尴尬模样,不是他推门没轻没重,而是这门好像生锈了一样难推,这才用了一些力气,结果力气用大了。 “你不在你先锋营好好待着,来本将军仗作甚?”朱玉根放下手中军报,看着王雄问道。 王雄抱拳单膝跪地言道:“末将王雄,见过大将军。” “别来这套,有什么事快说。”朱玉根摆摆手,催促王雄快些说来意。 “大将军,你可知那丰台营新任游击将军崔泽今日有何举动?”王雄抬起脑袋,试探性的问了一嘴。 朱玉根翻了个白眼言道:“这炁于郡城就这么大,全城都在讲,你觉得本将是聋子吗?”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王雄连忙拜服,连说不敢。 “到底什么事,快说,如果没什么事,快点回自己的军营,别妨碍本将看军报。”朱玉根不耐烦的催促道。 王雄应“喏。”终于是讲出了来意。 “大将军,这崔泽太过狂妄,竟然说我三十二州流传千古的兵书无用,实在是太过狂妄,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哪懂这些! 大将军,末将想跟他崔泽在演武场对阵!兵对兵,来告诉他,他说的话何其愚蠢!” 朱玉根一皱眉,看着王雄,言道:“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大将军,末将没有吃饱了撑住,末将只是忍不下这口气!”王雄抱拳言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朱玉根叹了口气,望着王雄,这个王雄和他一样都是寒庶出生,就靠着这条命在沙场上博前程,当年自己给他了一部兵书,他视若珍宝,本不识字,愣是请了先生,教会自己识字,然后每天捧着自己送他的那部兵书。 朱玉根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懂,不过他的这份心,着实让朱玉根有些感动。 “王将军,这朱家军中至今都算和气,你和一个后生晚辈计较什么,你自己也说了,他还是个娃娃,也就上过那么几次战场,能懂什么?你和一个娃娃置气,不是自己找不愉快吗?”朱玉根是好心宽慰道。 “大将军,不管他是不是后生,只要侮辱我兵家,侮辱我朱家军就是不行!还请大将军同意!” 说着王雄已经将两条腿都跪在地上,脑袋直接杵在地上。 朱玉根觉得脑仁疼,哪哪都疼! () 第82章 最好的哥哥 朱玉根脑仁疼而崔泽则是耳朵疼。 崔小妹是越来越调皮了,总喜欢揪别人耳朵,这是坏毛病,崔泽觉得这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丫头,然后就有了思卿涯上,一大一小在打打闹闹,欢笑声萦绕十里不绝这一让人暖心的景象。 三年成长,他们的身子都长大了,可是那份心里的赤子之心,依然还是存在。 ……………… 回到炁于郡城时候,已经日暮黄昏,崔泽和崔小妹看着眼前被夕阳余晖照耀着的炁于郡,看着因为夕阳而显得金光闪闪的这座小城,还有那被夕阳拖得长长的影子,崔泽回头看着崔小妹对视一眼,笑了一下,随后崔泽催动马匹,进了炁于郡城。 炁于郡都差不多快闹翻天了,崔泽在丰台营演武场教台之上,大骂兵家圣书,让无数读兵书者是唾弃这位丰台营的游击将军,对崔泽可谓是口诛笔伐。 崔泽骑着白色大马,身后带着小妹,手里提着断临青梅枪,兵卒们看到他也没有再行礼,而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们不敢正面刚崔泽,可是他们仍然是不甘心有人侮辱兵书,只好用千奇百怪的眼神看崔泽。 崔泽倒是无动于衷,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被唾骂的准备了,他也不在意,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明明他说的没错,可这些人仍是只认兵书。 “一群被思想桎梏的傻子。” 崔泽心里感叹一声,就不在理会这些人,催马走向城南自己的军营。 崔泽没有去军营,在他想来,那里有萧明烨,自己过去也没有多少事情干,毕竟萧明烨真的很能干,自己还是不过去给萧明烨添乱了。 催马来到一处民居前,崔泽翻身下马,然后抱着小妹下来,推开门,一手牵着马,一手提着枪就进了民居之中。 这座民居就是崔泽和小妹现在的居所,民居不大,就有两间小屋子和一个院子,不过两兄妹已然是够了,崔泽将马栓在一个桃树之上,准备待会去草料库里为马儿拿些草料。 崔泽摸了摸马儿,又看向桃树,不由笑了笑,这颗桃树和他在硕集城家中那颗极为相似,也因为这样,他才在礼军进炁于郡城的时候,选了这间不大的民居。 如今百姓都已经逃去了定州,青州土地上留下的百姓,也只有死尸和白骨,他们已经逃不出青州,他们已经葬身在这片养育他们的土地之上。 崔小妹看见崔泽对桃树笑,自然知晓四哥是又想起在硕集城的家了。 崔小妹人不大,却心思细腻,如同一个成年人一样,就见崔小妹叹了一口气,想要拍拍崔泽的肩膀,却又止住了这想法。 崔小妹没有打扰看着桃树思念曾经的四哥,自己回了属于她的小屋子。 崔小妹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她其实好多事情都已经懂了,只是她在崔泽和萧明烨跟前永远都是小女儿作态。 四哥告诉她,那个杵着拐杖,老得已经皱纹满脸的木老睡着了,父亲也睡在硕集城中,等着我们回去,她知道他们都已经驾鹤西游了,四哥怕自己伤心不肯说罢了。 还有娘,天下这么大,娘和自己在逃亡的路上走散,她去哪里都有可能,三十二州,三十二州纵横上百万里,上哪找?可四哥还是告诉自己一定会找到,这也是安慰之词,也能算是一种信诺,是四哥给自己的信诺。 她都知道,只是看着四哥那张清秀平庸的脸,她就止住泪水,笑着用自己最天真烂漫的语气跟四哥说:“四哥说会,就一定会。” 四哥一个文人,如今活活变成了一个武夫,崔小妹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的变化,因为萧哥哥跟他说,四哥的诗才举世无双,如果他专心钻研文道,未来一定是一个鸿学巨儒。 可四哥却入了伍,从了军,萧哥哥说,四哥是被发配的,可是在遇到自己之后那两个押解他的衙役已经死了,他大可以离开,继续做那文采风流的士子儒生。 可他没有。 他想回硕集,他想再看看那个家,再看看一眼在自己眼中那个总是用胡茬子扎自己的父亲,他想跟父亲喝一碗酒,和父亲唠叨几句家常话,聊一聊曾经没有聊过的天。 她记得,四哥第一次进军营,拖着他那把长长的青色枪,很多人都在笑话他,说他枪杆子都提不动,来军营作甚?送死来了吗? 她记得,因为女子不能入军,四哥抱着自己跪在泥地之上,流着泪哀求当时军寨的守门军卒“她是我妹妹,我不能抛下她,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让我带她一起进去吧,她还那么小,如果没有我,她会死的,将军,将军,我求求你了。” 她记得,四哥第一次上战场,是被萧明烨哥哥背回来的,他被吓晕了,他只是一个书生,即便心里有百般仇恨,可是看到战场上惨烈的屠杀,他也会害怕,他也会紧张。 当时是萧明烨哥哥不要命的护在昏迷在地,人事不省的四哥身边,才保全了他的性命。 可是即便是这样,四哥醒了仍是笑着对自己说:“没事,四哥没事。” 她记得,前年,朱家军最危难的时候,很多兵卒都已经吃不上粮食了,当时的四哥已经入了陆云甲,披上了白色甲胄,因此能够分得一些口粮,可是自己却没有。 毕竟当时的情形真的很急迫,兵卒都没有,何况一个外人,四哥宁愿自己不吃,也要让自己吃饱,还总是笑着告诉自己:“四哥吃过了,刚刚出去打了只兔子,哎呦喂,那滋味,那肉香得!” 当时的自己相信了,把四哥给自己的都给吃了,还埋怨四哥不给自己带肉回来,而四哥也只是看着自己笑,还唠叨着慢些吃,慢些吃。 后来是萧明烨哥哥告诉自己,他们出去是打仗的,哪有时间去找吃的。 知道这些的自己哭了,四哥是饿着肚子跟蒙南人拼命的,他只是为了让自己吃饱,真的只是为了自己吃饱。 崔小妹眼角有泪滴滑落,虽然流泪,可她却在笑。 “四哥,谢谢你。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 第83章 约战 崔泽刚想出去给马儿拿些草料,然后回来做饭,毕竟他们出去了一天,虽然在思卿涯上抓了只麻雀,烤着吃,可是毕竟只是只麻雀。 刚想转身出门,就听见门“咣当!”一声。 被一股大力推开了。 崔泽看着气喘吁吁的萧明烨,又看了看摇摇欲坠的木门,不解地问道:“箫兄,为何如此慌张?入我这门较劲?难不成有什么紧急军情,难道蒙南人又打来了?” 说着,崔泽就要去提断临青梅枪,可是想想,又把枪放下,因为他觉得还是先解马绳。 就在崔泽想要去解马绳的时候,气喘如牛的萧明烨开口了。 “什么蒙南不蒙南的,不是蒙南的事。” 崔泽疑惑啊,不是蒙南的事,萧明烨为何这么急,这家里的门都要被他一把推塌了。 “那箫兄你这是何故?”崔泽不解地看着萧明烨,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去瞟木门,生怕它掉下来。 “快些跟我来,大将军在军仗中!”萧明烨也顾不得喘气了,连忙去拉崔泽。 崔泽没有躲闪,被萧明烨拉着朝军仗跑去。 一路上崔泽不停地问,大将军来咋们军仗干什么?视察吗? 可是萧明烨却不解释,一路上都是跟崔泽说到了你就知道了,到了你就知道了,搞得崔泽很无奈。 崔泽的民居离军仗并不远,小跑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崔泽被萧明烨拉到军仗前就停下了。 萧明烨开始整理军甲,刚刚跑的凶,军甲有些凌乱。 崔泽也是开始整理军甲,这是见大将军必要的礼节。 入了军仗,这才看到,这个不大的屋子里,满满登登的都是人。 基本上全军高层都已经在这里了。 坐在崔泽文案后面那个胡子拉碴,眼睛确实黝黑发亮的家伙自不用多说,大将军朱玉根。 这文案一旁站着的就是这朱家军副将鲁平,下首位置,有两位白甲将军站立,先锋营游击将军王雄和前铁营游击将军封赴,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空位,那就是崔泽的位置。 再后方,就是四位平辽郎将,以及陆云甲各营的副将。 崔泽很奇怪,为何这些在朱家军中都是手握重兵的人物,怎么都跑到了自己的军仗中,不过也容不得他多想什么。 崔泽和萧明烨两人快步向前,走到台阶下方,正对文案,一个跨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脑袋低于双手,眼睛看着地面,高声言道:“丰台营游击将军崔泽见过大将军!” “丰台营游击副将,见过大将军!” 朱玉根摆了摆手,也没说话。 虽然崔泽和萧明烨是低着头的,不过仍就站起身来,就算不看,他们也知道了接下来的程序,毕竟来的时间也不短了。 站到各自的位置之上,崔泽看了一眼王雄和封赴,用眼神询问二人怎么回事,却见王雄是对他冷笑连连,封赴也是对他有些惋惜的表情。 崔泽更加疑惑, “难不成这是要开了我?” “崔祥宏。”朱玉根开口了,第一句话就是喊崔泽。 崔泽向前跨出一步,抱拳言道:“末将在!” “本将听闻,你今日在你丰台营演武场放言我三十二州兵书不过尔尔,此事可真?”朱玉根看着崔泽,表情是波澜不惊,没有一丝起伏。 崔泽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因为这个要开了我吧? “确有其事。”崔泽依旧抱拳言道。 这件事没什么好否认的,如果他想用这个事情开掉自己,也是无可厚非,毕竟自己的行为差不多可以算是扰乱军心了。 “有就好,王雄。”朱玉根点点头,随后唤了一声先锋营的王雄。 王雄跨步向前,抱拳高声言道:“末将在!” “把你与本将所言,跟他说说。”朱玉根朝崔泽摊开手掌,表示让王雄说。 王雄再次高声道:“喏!” 应完喏后,王雄转身看着崔泽,眼中有熊熊烈火燃烧,似乎要把崔泽给吞没一般。 崔泽看着王雄,不解这个家伙要干什么,怎么看自己的眼神像是有火在燃烧,难不成,这个家伙有龙阳之好?看自己俊秀,要和自己行那不妥之事? 若是真是这样,那崔泽可不能答应。 崔泽还在想着待会怎么委婉的拒绝王雄那种过分的要求时,就听王雄开口了。 “崔将军,我王雄听闻你看不上兵书?”王雄看着崔泽质问道。 由于朱玉根在场,不好言本将,只好用了我。 崔泽见王雄问这个,不由得放心下来,感觉自己身后也是一松。 “白日气愤之言。”崔泽拱手道。 “不管你是不是什么气愤之言,我只问你是也不是?”王雄再次质问道。 崔泽一皱眉,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朱玉根,见朱玉根没什么反应,就坐在文案之后,静静地的看着他和王雄。 “是当如何?不是当如何?”崔泽言道。 “若是,那我王雄不才,还想用我自兵书中学的战阵之道与你崔祥宏讨教讨教。若不是,那我还请崔将军向我圣贤道歉。”王雄目光灼灼的盯着崔泽。 崔泽眉头紧锁,不解王雄口中讨教之意。 “不知是如何讨教法,也不知如何道歉法?”崔泽再次拱手问道。 “讨教,咋们各自在各自军中挑选一百甲士,在总军演武场上,来一场对阵!至于道歉嘛,圣贤不可辱,自是你崔祥宏自刎谢罪!”王雄时指天画地的跟崔泽解释道。 崔泽翻了个白眼,什么玩意就要老子自刎谢罪了,本来那十四页兵书就是破烂,自己又没说错,自刎谢罪个毛。 “对阵?只言对阵?”崔泽疑惑问道。 “呵呵,如果你崔泽能在演武场中搞出什么阴谋诡计那也可以,反正我王雄是要用对阵胜你崔祥宏,让你知道我三十二州圣贤遗留兵书的厉害!”王雄冷笑几声言道。 他不认为崔泽在演武场上还能搞什么花样。 “原来如此。”崔泽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崔泽崔祥宏也只能跟王雄王将军讨教一二了。” “好!听说你与丰台营旅帅不和,我也不为难你,我等你十五日挑选,十五日后咋们总演武场上见!”王雄一拍大腿,是高兴不已! () 第84章 劝 朱玉根走了,带着一众将领走了,留下已经坐回自己文案之后的崔泽还有站在一旁的萧明烨。 萧明烨脸色不好看,明显是因为王雄的话,不过他的军职不如王雄,又不好当面怼王雄,所以只能忍着。 “崔兄,十五日后对阵,你可有什么计策没有,那王雄可不是一般人,他的先锋营可是有着陆云甲唯一的五千重骑兵,若是他用重骑对付你,那可就麻烦了。” 萧明烨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靠在文案之上,问崔泽。 “我能有什么办法。”崔泽再一次将身子平躺在文案之后,看着屋顶,他很喜欢这样,真的是走到哪躺倒哪。 萧明烨见崔泽又躺下了,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崔泽当真是没一点正形。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个躺着,一个坐着,皆是沉默不语。 萧明烨心里想着怎么对付王雄,毕竟总演武场就那么大,想要搞阴谋那基本是不可能了,只能对阵击败他们先锋营。 不过如果王雄动用了重骑,那基本已经没得打了,毕竟重骑兵的恐怖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崔泽躺在文案后面,看着屋顶,他没什么想说的,因为这件事已经被王雄说死了,没法拒绝,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箫兄,帮我把字文奎叫进来。”崔泽躺在地上,望着屋顶,突兀开口道。 萧明烨不解,为何崔泽要找字文奎,难不成是要跟字文奎道歉? 萧明烨摇摇头,不去想这些,走到门口,吩咐一声门口的兵卒,兵卒就躬身领命,小跑着去找字文奎。 “你找字文奎干嘛?莫不是想道歉?”萧明烨还是没忍住,走回文案前,一屁股坐在文案之上,伸着脑袋看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崔泽。 崔泽眼珠子向下瞟了瞟,而后继续看着屋顶,言道:“箫兄莫要打趣,我崔泽像是那种会道歉之人吗?” 萧明烨想想也是,崔泽这人很简单,他的性格懒散,没什么心机,而且管不住嘴,心里的事总是藏不住,当然若是崔泽藏得住事,那他也不会在丰台营演武场上怒斥兵书了。 没什么心机,也只是说对人上没有心机,可是军队上得事情,他总是智计百出,他们还未爬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崔泽总是跟他分析当时蒙南军和礼朝军的局势,并且总是告诉萧明烨一个听不懂办法破阵。 同样的,崔泽对人没有心机,却也是一个倔牛,他说出的话基本不回收回,除非你真的威胁到他的生命,他才会勉为其难,不情不愿的收回他的放恣之言。 可是若你没有那种能力的话,崔泽根本不会搭理你,你骂任你骂,我自不会改。 没一会字文奎就到了军仗门外,他本是不想来的,可是毕竟崔泽是丰台营的主帅,如果不来那就等于是违抗军令,按照礼朝军律,是可以问斩的。 字文奎担心崔泽搞什么小动作,想用这种办法除掉自己,这才匆匆跑来。 不过看到里面的情况,字文奎心里的那股子火气就更大了,他看着军仗里,副将萧明烨坐在游击将军的文案上,脖子伸的老长,看着文案朝里方向的下面。 不用想,游击将军崔泽崔祥宏就在文案下,堂堂丰台营的两位最有权利的两个人,居然再军仗里这般姿态成何体统?一点礼法也不懂! “黄口孺子!”字文奎心里咆哮一声,他也只能心里咆哮,如果他冲上去职责,那就是辱骂上官,自己也成了无礼数之人。 字文奎调整了一下心态,用手在胸前向下虚按,抚平自己心中的怒火。 调整好状态的字文奎,大步踏入军仗。 字文奎来到文案之前,发现崔泽没有从文案下面起来,也没看到萧明烨注意到自己,刚刚压下的火气,又有向上冒的趋势,字文奎心中自语几句:“黄口孺子!黄口孺子!黄口孺子!” “末将丰台营兴骑旅字文奎参见游击将军,游击副将军!” 字文奎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脑袋垂下,大声吼道。 这一声吼不要紧,可把崔泽和萧明烨吓了一跳,就见崔泽刷的一下,从文案下边坐了起来,脑袋正正好好磕在萧明烨的脑袋上,就听两人“哎呦!”一声。 就见两人各自捂着脑袋缩着身子。 字文奎看了是想笑又不敢,只能单膝跪在地上,使劲憋着。 崔泽捂着脑袋,着实有些疼,刚刚他是被字文奎吓着了,着急起慌的气身,也没控制力道,就这样结结实实的和萧明烨脑袋来了个亲密接触。 两人是捂着脑袋叫唤了好一阵才缓过来,缓过来的两人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崔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喝,都起包了。 “字旅帅你来了。”崔泽一边揉着脑袋上的包,一边笑脸看着底下的字文奎。 字文奎抱着拳,单膝跪地言道:“来了有一阵了。” 崔泽尴尬,萧明烨也是尴尬,崔泽咳嗽两声,笑言道:“字旅帅可知本将找你何事?” 崔泽为了避免尴尬,直接切换主题。 “末将不知。”字文奎已经保持之前的姿势。 萧明烨发现字文奎已经跪了好一阵了,朝崔泽比了比手势,崔泽会意,言道:“字旅帅先起来吧。” 字文奎应诺一声,随后站起身直视坐在文案之后的崔泽。 “我找你来是为了我所设立的练兵之法。”崔泽坐直身子,放下了揉脑袋的手,正色言道。 字文奎一皱眉,有些不悦的言道:“将军,您先前已经侮辱我兵家圣书了,如今还要继续不成?” 崔泽摆手,示意不是这个意思,转而继续言道:“字旅帅,你觉得我设立的练兵之法无用,不如这样,之前大将军以及游击将军们和平辽郎将都经来过我军帐,王雄将军更是与我约定十五日后,在总演武场上进行对阵。 我想你字文奎不相信我的练兵之道,不如这样,你在你兴骑旅挑选一百军卒还有你自己,让本将亲自训练,一来应对王雄的对阵,二来,你也可以亲自体会一下我的练兵之道如何?” 【作者留言:2020年4月4日,全国悼念,勿忘英烈,保你我平安,勿忘英烈,保岁月静好。】 () 第85章 你十一章:单骑破百(一) 书上觉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 这句话是崔泽告诉字文奎的,本来字文奎不同意用他兴骑营的兵卒,更是不同意自己也去陪着崔泽瞎胡闹。 可是崔泽却笑着跟他说:“你喜欢看兵书,也觉得这三十二州的兵书如何如何厉害,我也一样,不同的是,我看得和你看的不一样,我也觉得我看得更厉害一些,既然你觉得你的厉害,我也觉得我的厉害。 你的方法老祖宗们已经在进行,而我的方法,从未出现在礼朝,甚至三十二州有史以来都没有出现过,我知道一个道理,书上觉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 你的已经实践了千年,那我的也需要实践一下,你们既然不同意我大规模改造训练方式,那咋们就用一百兵卒,十五日,就只是十五日,届时咋们看成果,如果可以,那咋们推行我的方法,如果不行,那我卷铺盖滚蛋,这样我也没法子继续跟你胡闹,你们还是原来一样训练,也不用每日在你们眼前晃荡,戳你们的眼睛。” 听完这些话的字文奎沉默了,他脑子里十分混乱,就是三十二州只有一本兵书,那就是十四页《军兵总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既然没有其他兵书,那崔泽看得是哪里的? 不过字文奎没有问,只是站在原地,崔泽说的没有错,特别是那句“书上觉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 让字文奎觉得受益匪浅,甚至有一种顿悟的感觉,他也算是一个士子名流,曾经未入伍之时,在大兴城中也算是名气很大的一位士子,只是因为家中的缘故,才投到朱玉根大将军的旗下。 他知道崔泽的这句话,已经可以用金玉良言来形容了。 他不知道硕集第一才子的名头,他知道的只有崔泽曾经入伍的时候是一个连枪都提不动的小子,这在朱家军中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看见了,崔泽入伍那天,双手拖着枪来到军寨前,很多人都笑话他。 字文奎也不例外,他当时正好路过军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他当时还笑话这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一届儒生,以为拖着一杆枪,就能充军了,不过守门郎通报一位平辽郎将后,真的同意了他入伍。可是他还带着一个女娃娃。 他看到崔泽抱着他的妹妹,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祈求守门郎,祈求他同意崔泽带着妹妹一起进去。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是路过的大将军得知他是硕集人后同意了这一切。 他以为崔泽这样的人,上了战场,肯定是下不来的,毕竟他什么也不会,会的可能也就是拽两句诗词,仅此而已。 而且当时崔泽衣服破烂,头发蓬乱,字文奎不觉得他是什么厉害的士子名流,只以为是一个家园被毁的寒门子弟。 后来就不用多说,崔泽一夜之间连跳十级骑在自己头上,让字文奎很不舒服,那个明明连枪都提不动的穷酸书生,变成了自己的上官,这让字文奎很是不甘心。 他一直都在跟崔泽较劲,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看不起崔泽而已。 可是现在不同了,崔泽刚刚的一句话,让字文奎彻底的改变了对崔泽的看法,他的学问应该很深,不然说不出这般金玉良言。 崔泽静静地看着字文奎,这个字旅帅其实比崔泽大不了多少,应该也就大了个四五岁的样子,样子很是俊秀,加上沙场磨砺后的那股子刚毅气息,如果在外面,绝对是大家闺秀,追捧的人物。 崔泽之所以不找宣誓效忠的王蛮牛,而是找经常和自己对着干的字文奎不是没有原因。 第一,就是跟他所说的,利用他来做宣传,如果经过他的训练,他们丰台营打趴下了先锋营,那就说明他崔泽的训练方式没有错。 这第二,就是崔泽的个人原因,相比王蛮牛那种五大三粗没什么脑子的蛮撞汉来说,他更喜欢字文奎这样的。 字文奎身上有一股书卷气,即便他很努力的掩饰了,可是任然逃不过崔泽的眼睛,这让崔泽觉得很亲切,毕竟他也是儒生入伍,这也是很大的原因。 萧明烨也看着陷入沉思的字文奎,又转眼看了看崔泽,见崔泽也盯着字文奎发呆,挠了挠头,很是弄不明白。 字文奎想了很多,什么都想了,终于,字文奎沉吟一下,开口道。 “你打算怎么做?” 崔泽面色一喜,字文奎这么问说明他已经同意了,不过这种喜色转瞬即逝,被崔泽很好的掩盖了。 崔泽正色言道:“明日清晨卯时,你找齐你兴骑旅的一百甲士,我自会告知。” 字文奎点了点头,躬身给崔泽施了一礼,这一次没用军礼,而是士子礼,他认可了崔泽的学问,却没有认同崔泽的将军职衔,故此用士子礼。 崔泽也从文案后站起身,躬身回礼。 字文奎转身直接出了军仗。 崔泽目送字文奎离去,脸上的笑容再也遮掩不住。 “崔兄,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非要选他字文奎,照我说来,王蛮牛更加合适不是吗?他那人一根筋,认同的事,就会执行下去,不会变,他即以认同你这个游击将军,就会为你尽心尽力,而且他的武力有目共睹,对阵王雄都不落下风,为何你还要选这字文奎?” 崔泽笑了笑,坐回文案后,再次倒在地板上,看着屋顶笑言道:“箫兄我等来丰台营也快一年多了,可是处处受到他们的节制,王蛮牛虽然厉害,可是如你所说,太过呆板,只是出头鸟而已,他字文奎才是核心。 我不想在和他们闹了,军队里最注重的就是能力,如果我训练出来的士兵打败了先锋营,那丰台营的旅帅们已经下面的将士们谁还会不服我?他字文奎?我亲自训练他的。 而且攻打硕集的日子不远了,我们已经修养了一年多,差不多也到了收腹硕集的日子了,我不希望我旗下的兵这个时候跟我不合,届时到了战场上太多的掣肘,不方便行事。” 萧明烨听完崔泽的话也是点头不已。 崔泽笑着笑着突然脸色大变,丢下一句:“坏了,饭还没做!”,就直接跑出了军仗向着家中而去。 留下萧明烨一人摇头苦笑。 () 第86章 单骑破百(二)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初升的大日高高的悬挂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中,照耀着三十二州的子民,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又是一天新的起点。 清晨的露珠挂在树叶之上,像是随时可能滴落在地,融入大地。 不大的炁于郡城中,炊烟袅袅,十万礼朝儿郎早已辰起,排列着整整齐齐等待上官的到来,而伙房中也是一阵阵的闹腾,已经开始生火做饭。 不大的小城城南,属于丰台营的将士们三三两两得站在演武场上,有的在练刀,有的在谈笑,显得十分悠闲自在。 丰台营自从将游击将军那些不知为何物的东西让他们训练后,各旅的旅帅们都在各自的旅中发话,言说这些无用,徒费体力,不用训练。 自此,陆云甲丰台营再也未曾有过辰练,这也有了别的军队大声喊着操演,而丰台营却如此安静的局面。 将士们有的坐在演武场上,有的拿着军刀挥砍,有的两人一组对阵比武,是不是有笑声响起,不可不畏不自在。 突然,一队白马白袍的甲士,整整齐齐的跟随者兴骑旅的旅帅字文奎入了演武场,打乱了军卒们的休闲时光。 白甲队伍所过之处,原本站立的军卒纷纷退开,而出不解地望着他们,甚至有的人还指指点点。 可是都不敢大声说话,因为字文奎在队伍中,一位旅帅在场,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军卒们远远地看着那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士到了演武场中央停下,就见字文奎字旅帅调转马头,面向甲士们,扬了扬手中的马槊,那一队甲士皆是拍击自己的胸甲。 而后字文奎就这样看着他们,似乎是在说着什么话,又像是在回答什么,不过原本在演武场悠闲惬意的将士们隔得太远听不清,却又不敢上前,怕字旅帅处罚,只好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一队全副武装的将士们。 “旅帅,我都一百人,全数在此,请旅帅指示!” 离字文奎最近的一位白甲军士,手握一柄制式军刀,就见军士抱拳刀置于下侧,开口言说道。 字文奎点了点头,而后严肃开口道:“嗯。” 顿了顿,字文奎再次开口道:“这一次不是我有什么指示,而是将军,咋们丰台营的游击将军。” 那白甲军士一愣,随后不确定的问道:“旅帅,将军找我等何事?还特意来此演武场?” 字文奎笑了笑言道:“王都头,你可是幸运啊,将军决定亲自指导你训练,还有你都下的所有甲士,你应该感到高兴啊!” 王都头一皱眉,看着字文奎道:“旅帅,你莫要开玩笑,将军怎会指导我一个都头,还有这一都百人甲士呢。” 王都头自然不是因为字文奎而皱眉,更不会因为字文奎说出这些话来。 他是因为游击将军崔泽,昨天崔泽的言语着实激怒了王都头,他也是看过兵书的,曾经为了这本十四页兵书,可谓是将本就不富裕的家掏空,得到兵书的他如获至宝,每天都要看上几遍。 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这本书就是垃圾,搁谁身上谁不生气,昨天本来看到那位年纪不大就可以打败王旅帅的游击将军,还有几分崇拜,可是当他说出后面关于兵书的话,崇拜之心彻底没了。 他甚至都想冲上去找崔泽理论,奈何王都头的职位不够,不敢太过放肆。 可是今天才起床就被字文奎唤到兴骑旅的军仗中,让他召集他旗下的一百甲士,还以为有什么好事,没曾想是让那黄口白牙,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的游击将军训练,他王都头怎么可能乐意? 字文奎自然是听出了王都头话中的不情愿,他没有点破,而是接着笑言道:“王都头,你以为本旅帅会骗你不成?昨日夜间,将军召见与我,让我聚集一百甲士,供他训练。” 王都头眉头皱得更紧,可是面对字文奎他又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言语,毕竟字文奎是他上级的上级。 “旅帅,末将不才,不敢劳烦将军亲自指导训练,我旗下一百甲士也只是一些普通的兵油子,还望旅帅换一个都头。”王都头抱拳低头,请求道。 字文奎撇了一眼王都头,冷笑道:“王都头这是什么意思?看不上将军吗?还是你觉得本旅帅的军令有什么错不成?” “末将不敢。”王都头听到字文奎冰冷冷的话,吓了一跳,连忙翻身下马,身后一百甲士也是翻身下马,随同王都头跪地覆手。 “起来吧,这是将军的意思,如果你有什么意见,跟将军说。”字文奎看都没看跪地的一百甲士,而是调转马头,看向丰台营军仗方向。 字文奎其实也有自己的算计,他选王都头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他知道王都头也是一位熟读兵书之人,既然熟读三十二州十四页兵书,那就一定不会奉一个辱骂兵书之人为将! 他字文奎就是要给崔泽一个下马威,让他崔泽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坐在那个位置上。 如果他崔泽没有本事驱使这一百甲士,他还有什么脸待在丰台营?陆云甲最底层得兵卒都不服他,他凭借什么坐镇丰台营? 字文奎虽然佩服他崔泽的学问不简单,可是并不代表他认为崔泽就应该坐在游击将军的位置上,学问是学问,昨天自己已经用士子礼给他施了一礼,表示自己对他的学问尊重。 可是沙场是沙场,一个连兵书都没看过多少,就敢言兵书不行的人,他字文奎还是不服!对,或许崔泽说的没错,如果他打败了王雄,确实可以证明他崔泽可以坐在那个位置上。 可是那也要先得到丰台营一万七千五百名将士的认可,不然你崔泽凭什么? 当然,如果他身后的一百甲士认可了崔泽,那他字文奎也不会再找麻烦,既然能够让一百人认可,那就能让丰台营认可,丰台营认可,那他字文奎也就俯首! “呵呵,崔泽崔祥宏,游击将军,我看你如何应对!”字文奎心中是冷笑不已,就等他崔泽崔祥宏到这演武场! () 第87章 单骑破百(三) 王都头咬了咬牙,要他对那什么狗屁将军俯首,除非干趴下他王令和他身后得一百甲士! 对!就是这样,他崔泽不是能打吗!不是王旅帅都不是他的对手吗!既然这样,那就打趴下我们,我们就听你的! 王都头心里暗自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翻身上马,再次拱手对着字文奎言道:“旅帅!” 字文奎回头看着王都头,面色平淡的言道:“本旅帅说了,有什么事跟将军说,我只是奉命行事。” 听到字文奎的话,王都头被噎住了,他放下了手,紧紧握着手里的军刀,打定主意,等会那什么狗屁将军来了,自己跟他说就是,大不了就是一条命,宁死不屈! ……………… 崔泽又睡懒觉了,其实也不能怪他,昨天事情太多,本来就在思卿涯上熬了一夜,回来之后又是跟王蛮牛比武,又是和王雄约战的,他真的是人累,心更累。 崔泽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身上的被子依旧盖在自己身上,他看着不停摇晃他,还叫唤着“起床啦,起床啦!”的崔小妹。 他很想发火,可是又硬生生憋回去了,小妹不能骂,这个丫头心灵很脆弱,至少在崔泽看来心灵很脆弱。 声音大些,这个丫头就开始眼角挂泪滴了,还会用极其委屈的声音职责崔泽“四哥吼悦月,四哥不喜欢悦月了!” 说完,就会“哇!”的一声,哭出来,任崔泽怎么哄也哄不好,一个劲的在那哭,最后心力憔悴的是崔泽自己,而蹦跳离开的,是她崔小妹。 本来有起床气的崔泽,面对崔小妹,不,是只要睁开眼看到的是崔小妹,都会硬生生得憋回起床气,然后跑出门,对着院子里的那颗桃树,骂上好久,直到起床气宣泄完毕,才会去洗漱。 今日也一样,崔泽不敢骂崔小妹,只好掀开被子,气哼哼的走出门,指着桃树是破口大骂,这不雅的词汇中包含了华夏的优秀词汇“卧槽!”“你妹的。”“靠!”“你三姑的二舅姥爷!” 骂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崔泽这才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焕发,崔泽忍不住大喝一声“爽!” 崔泽是神采飞扬地走到水井边上,拎起水井边上用来打水的水桶,开始打水,准备洗漱。 看得崔小妹是直翻白眼。 洗漱完毕,院子的门就被敲响了,崔泽示意崔小妹去开门,崔小妹嘴里嘟喃两声,用力的拍了一下崔泽的后背,这才跑去开门。 崔泽倒是不在意崔小妹的行为,洗漱完毕的崔泽,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开始穿衣,卓甲,束发。 这一套流程崔泽已经使了十多年了,早已熟练,没一会,精神焕发的崔泽走出屋子,就看到萧明烨正在和崔小妹打闹,不由得笑了笑。 萧明烨见崔泽出来,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理会在一边大呼小叫的崔小妹,直接绕开这个调皮的丫头,走到崔泽跟前言道:“我说崔兄,你怎么还是那么爱睡懒觉啊,现在都已经快过卯时了,你昨夜与字文奎约好卯时相见,你都差不多让人家等了一个时辰了。” 崔泽拍了拍萧明烨的肩膀,大大咧咧的道:“急什么。” 说着抬头看了看太阳,这才继续言道:“这不是还没过卯时嘛,不急不急。” 萧明烨也知道跟崔泽说这个,就等于对牛弹琴,也没继续说什么,而是问道:“那现在可以过去了吗?” 崔泽本想点头,说好,现在就走,可是摸了摸肚子,发现肚子有点饿,崔泽尴尬笑道:“箫兄,咋们不急,先吃点东西,再过去。” 说完,崔泽小跑着进了自己的小厨房,开始捣腾。 萧明烨翻了个白眼,早知道会这样,无奈的坐在崔泽家中那颗桃树下,将一脸呆萌的崔小妹招手唤来。 崔小妹走到萧明烨跟前,抱着膀子,专做小大人一样的问萧明烨道:“干嘛?” 萧明烨见崔小妹这个态度,是勃然大怒,决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一个没礼数的小丫头。 只见萧明烨一把将崔小妹拉到怀里,狠狠地在崔小妹的脸上掐了掐,装作生气言道:“你这小丫头,怎会这般没礼数,我再怎么说也算是你哥哥,哪有抱着膀子的妹妹跟哥哥这样说话的。” 似乎是越说越气,萧明烨又掐了一下崔小妹的脸。 崔小妹“哎呦”一声,捂着被萧明烨掐过的半边脸,只喊疼,连说“萧哥哥,悦月再也不敢了,悦月再也不敢了。” 哈哈大笑的萧明烨这才放开了崔小妹。 崔小妹捂着生疼的脸,气哼哼的看着萧明烨,萧明烨朝崔小妹挑了挑眉毛,似乎在说,“怎么滴,不服气是吗?” 崔小妹“哼!”了一声,转身跑进了厨房,找她四哥去了。 萧明烨是坐在桃花树下哈哈大笑。 ……………… 骑着马,一手提着断临青梅枪,一手拿着大饼,拼命地往嘴里送。 萧明烨看着这一幕,有些忍不住脸抽抽,底下那么多兵卒都看着呢,崔泽却毫不在意,不过萧明烨也算是习惯了崔泽这般作态。 明明算是一个士子文人,却这个吃相,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崔兄,你慢些吃,慢些吃,别噎着。”萧明烨骑着马,看着崔泽的样子,劝慰道。 崔泽可不管他萧明烨说些什么,就顾着往嘴里送大饼。 “哎,你这吃相,就不能改改,我记得在定州之时,你还是一个文雅的书生才子,吃饭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送,怎会到了这军营,变成这般德行。”萧明烨苦笑摇头问道。 崔泽瞟了萧明烨一眼,也不顾嘴里还没吃完的大饼,喷着饼沫子就开口了:“曾经没饿着过,来到这里不一样,艰难的时候,差点饿死,我现在才明白那句话真的是至理名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说着,崔泽嘴里的饼沫子是四处飞溅,喷了萧明烨一身。 萧明烨拍着身上的被崔泽喷的饼沫子,也不恼怒,而是笑了,笑得很真实,言道:“是啊,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啊。” () 第88章 单骑破百(四) 吃完大饼,崔泽没有停马,而是将长枪横在马背之上,用脚支撑着,不让断临青梅枪掉下去,双手相互拍了拍又搓了搓,在衣服下摆处随意一抹,而后提起断临青梅枪,开始催马速行。 萧明烨看得是摇头不已,这个崔泽崔祥宏,从一个好好的儒雅随和的士子,变成了一个糙汉子,还真是让人有些不适应。 萧明烨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在他眼中佳作诗篇脱口而出,震惊得人们目瞪口呆的崔泽,不过也不讨厌这个糙汉子。 萧明烨看着催马急行,青色长枪负于身后,一身白甲,白色披风随风飘扬的崔泽,笑着喊了一句:”等等我!” 说完,萧明烨一扬手中马鞭,朝着崔泽追了过去。 其实丰台营的演武场和崔泽所在的院子并不算多远,可以不用骑马而来的,不过如今的时辰都已过卯时,字文奎及其找来的一百甲士,怕是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若是再不过去,就算他是将军,那也说不过去了。 一路疾驰,很快,崔泽和萧明烨就到了演武场,抬眼望去,就见演武场上三三两两的丰台营军卒游荡在演武场上,不过演武场中央位置,有一队甲士整整齐齐的骑着白马排列着,字文奎就在队伍的前方。 崔泽和萧明烨对视一眼,相互一笑,而后,催马朝着他们骑马而去。 演武场上,很多游荡闲聊的甲士,看到将军来了,虽然心里没什么尊敬的意味,不过还是连忙起身,抱拳言道:”见过将军!见过萧副将!” 在演武场上的兵卒并不少,声音如同海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 很快就传到了字文奎所在的位置,字文奎及其身后一个都的兵卒全都回头望去,虽然心里有气,却不敢直言,只好目光相迎,待到崔泽和萧明烨走进,也低下脑袋,抱拳高声言道:”见过将军,萧副将。” ”吁!”崔泽和萧明烨一紧马缰绳,两匹雪白的马儿就停下了步伐。 崔泽见众将士抱拳低头行礼,笑了笑,摆手道:”不必如此。” 说完,众将士这才抬起头去看这位丰台营的游击将军。 字文奎抱拳言道:”将军,您昨日之命,字文奎不负所托,以唤来一个都的将士,请将军检阅。” 崔泽笑呵呵的看着字文奎,字文奎低着头,崔泽也能看到他表情上的郁闷,不过崔泽也不怪人家,人家带着兵等了一个时辰,换谁谁都郁闷。 ”检阅就不用了,你带着他们随我来就是了。”崔泽调转马头,欲要直接离去,让一百甲士跟上。 字文奎眉头轻轻挑了一下,欲言又止,身后的王都头却坐不住,连忙开声道:”将军且慢。” 崔泽疑惑转头,望着开声的王都头,不解地问道:”你是?” 王都头虽然心里看不起崔泽,毕竟崔泽骂兵书之事,确实让他很闹心。 可是崔泽毕竟是游击将军,丰台营里最大的那位,他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欢喜,仍旧要行下属礼。 ”将军,末将兴骑旅的一位都头,末将姓王。”王都头低头抱拳,自我介绍道。 崔泽看了看王都头,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一百甲士,想必这位就是字文奎选出一百甲士的长官吧,崔泽露出一丝笑容言道:”王都头,你叫住本将有何事?” 王都头额头已经开始有水雾了,那是汗水,王都头很紧张,再怎么说这个崔泽也是他上司的上司的上司,跟他说话,心里忍不住突突,而且他的武力比王旅帅还要高,他生怕这个崔将军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突然给自己来那么一下,自己不就凉凉了吗? 不过胆怯归胆怯,让弟兄们给这位折腾,王都头可不答应,他身后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兄弟,出生入死的兄弟,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 怎么可能让一个侮辱兵书,且毛都没长齐的娃娃去折腾?如果让他折腾了,回来之时少了一个两个的,他王都头怎会不自责? 所以王都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那份胆怯的心思狠狠地甩去出,大声言道:”将军,我都的将士都是一些兵油子,不适合让将军操练,还请将军换一个都!” 声音极大,王都头的身后那一百甲士听闻之后,也是低头双手抱拳,大声喝道:”还请将军另换他都!还请将军另换他都!” 崔泽脸一瞬间就耷拉下来了,一脸铁青的看着王都头,还有他身后那一百不停喊着”还请将军另换他都!”的甲士们。 崔泽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那团火压了下来,不打算跟他们闹翻脸,崔泽没有搭理王都头,而是去看字文奎,问道:”这是何故?” 字文奎一脸无辜的言道:”我不知道啊。” 崔泽看着字文奎无辜的样子,懂了,这个家伙故意的! ”你为何不事先问问,他们乐不乐意让本将操演?”崔泽依旧是盯着字文奎。 这句话一出,那一百甲士都停了下来,偷眼去看前方的将军和字旅帅。 字文奎耸了耸肩,无辜的看着崔泽,用极其无辜的言语说道:”将军只是命我找来一百甲士,未曾说过要问他们的意见啊,而且您是将军,征求属下的意见,不合适吧?” 萧明烨听不下去,拔出腰间悬挂的直刀,对准了字文奎,言道:”你小子,故意为之,你想让将军难堪,其心可诛!” 说完就要催马去砍字文奎,这一次崔泽没有拦萧明烨,而是阴沉着脸看着字文奎。 崔泽很生气,真的很生气,这个字文奎又在耍他的小聪明。 ”娘了个腿的,你真当老子好欺负?”崔泽心里暗骂一句,就这样看着冲杀而上的萧明烨,有点不想管的意思。 字文奎看着冲上来的萧明烨,本来有点不在意,在他看来,崔泽一定会拦,毕竟每一次萧明烨要拔刀砍人的时候,崔泽都会拦下来,他们就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没曾想,这一次崔泽没有拦萧明烨,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举着直刀催马杀向自己的萧明烨! 字文奎大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本来他们离得也不远,刚刚没有任何防备,如今萧明烨已经催马到了身前,那柄直刀已经劈向自己的脑袋! 字文奎想要躲闪,可是萧明烨的动作奇快,一点都没有给字文奎留机会! 直刀已经到了字文奎的近前,就差一点点就要劈在自己的脑袋上,字文奎眼睛一闭,准备等死! 萧明烨又不是傻子,不可能真的杀了字文奎,不过不教训一下这小子,他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刀子没有直接劈下,临近之时,就见刀子一转,刀身狠狠地拍在字文奎的脸上! ”啪!” 一声响动,字文奎身子直接被萧明烨一刀拍下了马! 字文奎没有感受到脑袋被劈,微微一错愕,虽然身子已经跌下马,可是既然这家伙没有杀自己,那就要他萧明烨倒霉了! 崔泽他字文奎打不过,难不成他萧明烨字文奎还打不过? 乘着跌下马之际,字文奎连忙起身,抽出腰间军刀,从白马胯下钻过去,直接一刀捅向萧明烨坐下白马的腹部! 萧明烨见状,一拉马缰绳,就见白马前蹄高高扬起,直立而起! 字文奎这一刀算是落了空,因为前蹄高扬,直立而起的白马,后腿突然弯曲,直接一跃,瞬间跳离了原地! 字文奎看着跃走的白马,这才有机会吐了口血沫子,一只手划过军刀的刀身,死死地盯着白马落地的地方! () 第89章 单骑破百(五) 萧明烨右手握着直刀,左手牵着马缰绳,躲过字文奎偷袭马腹的一击,萧明烨也没有多心惊,虽然也有点为这个字旅帅的反应吃惊,不过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 他生气的是,字文奎每一次都会和他们作对,就连答应下来的事,也还是要搞小动作,这他真的不能忍,真当他和崔泽是泥捏的了?况且崔泽说过,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何况萧明烨和崔泽也不是泥菩萨。 崔泽脾气好,一般情况下你们闹就闹了,他也不会太当真,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搞事情,就真的有点给脸不要脸了!所以,这一次,崔泽没有拦萧明烨,而是就这样冷冷地看着。 萧明烨握着直刀,翻身下马,对着对面脸被刀身抽得发红的字文奎,言道:”小爷跟你地上打,免得你输了,还说小爷欺负你!” 字文奎没有恼怒,而是笑出声来,看着萧明烨又吐了的口血沫子,言道:”哈哈哈哈,那就多谢萧副将了!” 说完,就见字文奎手里握着军刀,直接迈开大步,冲向萧明烨! 萧明烨见字文奎冲来,握着直刀的手,又紧了紧也冲向字文奎! 两人瞬间相交,军刀和直刀相交,发出声精铁交击之声!两柄刀相撞的一刻,崔泽明显地看到了火花四溅,崔泽眼睛眯了眯,没想到这个字文奎的武艺也不赖嘛。 字文奎双手一用力,想直接用力道弹开萧明烨,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萧明烨也是这般想,而且力道比自己还大! 字文奎只感觉一股子巨力从刀身传向自己的手,而且到手臂,一瞬间传遍了自己的整个身子! 字文奎已经顶不住了,身子不由得向后退,脸色也是憋的通红! 萧明烨见字文奎这般,心里一声冷笑,瞬间卸去了力道,身子一矮! 突然之间失去了力道,字文奎身子猛然前冲,萧明烨就在字文奎身下,字文奎暗道一声”不好!” 可已是来不及,萧明烨害怕杀了字文奎,这一次没用直刀,而是手肘弯曲,在字文奎前冲之际,直接顶在字文奎的肚子之上! 字文奎疼得表情扭曲成一团,忍不住想要去捂肚子,不过萧明烨怎么可能给他机会,就见在字文奎下方的萧明烨手肘一用力,瞬间顶开字文奎,身子一转,直刀再一次以刀身拍在字文奎的脸上! 字文奎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血水中混着一颗牙齿! 萧明烨直接把他字文奎牙都拍掉了! 字文奎眼睛开始充血,这是何等屈辱?自己竟然被拍掉了一颗牙? 在朱家军这么久了,杀敌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哪一个让自己伤得这么重! 字文奎怒了,彻彻底底的怒了,就见字文奎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也顾不上肚子翻江倒海的疼!举着军刀不要命的冲向萧明烨。 萧明烨一皱眉,心道一声”还真不怕死?” 也没留手,萧明烨一个侧身,躲过字文奎劈落的军刀,身子如同火箭一样,瞬间就窜到字文奎的身后,萧明烨直刀再次以刀身拍出! ”啪!” 又是一刀拍在字文奎的手臂之上,没有任何停歇,萧明烨再次动作,身子再次跑动,又是一刀拍在字文奎的小腹之上! 就这样萧明烨身形跳动,一刀接着一刀的拍在字文奎的身上,没一会,字文奎就掉落了军刀,身子也倒在演武场的沙地之上,血红着眼睛,而脸上也是一片血污,狼狈至极! 一声声惊呼响起,这是那一百甲士的,也是王都头的,更是在演武场上游荡的闲散甲士们! 他们都看到了,看到字旅帅被萧副将打落下马,还看到两人在地上厮杀,最后字旅帅被萧副将一刀接着一刀拍在身上,倒地不起! 他们都很惊讶,很惊讶,他们知道崔泽将军武艺超群,因为昨日王旅帅打不过将军,只是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可没想到萧副将也这么厉害,竟然打得字旅帅一点换手之力都没有! 萧明烨蹲下身,看着血红眼睛的字文奎,小声在他耳边言道:”你听过崔泽的一句,书上觉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今天我再告诉你一句崔泽的话,不要太嘚瑟,不是收拾不了你,只是懒得收拾!” 字文奎脸朝着沙地,萧明烨只看得他的半张脸,不过字文奎这半张脸就足够吓人的人!血红的眼睛,扭曲的表情,加上不停地磨着牙齿,还有他那红肿的脸。 萧明烨没有搭理字文奎,而且转身走到自己的马匹身边,翻身上马,来到崔泽跟前。 崔泽见到回来的萧明烨,也只是点了点头,萧明烨也是回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崔泽盯着王都头,笑呵呵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王都头咽了一口口水,不过仍旧不改口,抱拳言道:”请将军另换他都!” 崔泽点了点头,依旧是笑呵呵的看着王都头,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如果我不同意呢?” 王都头抱着拳,没有说话,就这样抱着拳,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崔泽也没有过于恼怒,而是看向王都头身后的一百甲士! ”诸位,你们也是这般想吗?” 崔泽催动马匹,在原地兜转,看着一百甲士,等着他们的回答。 崔泽看到,那一百甲士相互对视,显得很犹豫,不知道回答什么。 ”不用害怕,说就是了,我不吃人。” 听闻这句话,那一百甲士似乎这才安下心来,一位伍长咬了咬牙,言道:”将军,我等都是粗人,不懂你们说的兵法,也不懂为何萧副将要对字旅帅出刀,这是你们大人物之间的矛盾,不过,我等虽是粗人,也知道圣贤不可辱!” ”这样吗?”崔泽点头,催马直接绕过王都头,直接面向一百甲士。 ”我知道,你们对圣贤很尊重,我也不怪罪你们,不过,你们好好想想,圣贤就算再厉害,也是曾经的人,我们在进步,一直都在进步,你们真的觉得几千年前的东西,对现在的我们还有用吗?” ”这……………” 那一百甲士不知如何言语。 ”将军,我等只是粗人,不懂你说的这些,我们听军令,如果都头给我下了让将军操演的军令,我等就无二话!”那伍长咬牙言道。 崔泽眼睛瞬间就眯缝起来,这句话很值得玩味,什么叫都头下军令,他崔泽是丰台营的游击将军,他下的军令难道不大过这个什么都头吗? ”看来你们仍然不承认我这个将军啊!”崔泽看着朗朗晴空,感慨道。 甲士们都不言语,伍长也不言语! 崔泽催马来到王都头的跟前,也不看躬身抱拳的王都头,而是直视前方,问道:”你们要如何才认可我?” 王都头犹豫一下,依旧抱着拳,躬着身,言道:”将军,我们都是粗人,心中也有敬佩的人物,就像大将军一样,万人不可敌的人物!” 崔泽笑了笑,言道:”你的意思,就是让我跟你们一个都,一百甲士干一架是吧?” 王都头姿势不变,言道:”末将不敢。” 说是不敢,可语气和表情,都没有不敢的意思,反而说的就像是就是这个意思的意思。 ”呵,万人敌,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崔泽说了这么一句,就催马离开了原地,留下一脸错愕,惊讶,惊叹的王都头。 崔泽来到萧明烨的跟前,笑着言语一句:”把字文奎带下去吧,让他修养一段时间,他被你伤得可不轻。” 萧明烨点点头,催马到了倒地不起的字文奎身边,身子一矮,一把就将字文奎提溜到马上。 崔泽转身看向众人,面色突然严肃,大声喝道:”好!我崔泽,就和你们一百人,较量较量!” () 第90章 单骑破百(六)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这句话意思很简单,功成名就的大将们,莫要自作牢笼,纵使你有千军万马,也要避开白袍军。 崔泽说的自然是陈庆之,那位南北朝时期无敌统帅,传说他不善武艺,不过却善统兵之道,北伐北魏之时,杀敌无数,立下累累战功。 可是崔泽知道陈庆之,其他人不知道,三十二州里,不管是史料中,还是当世,唯一一支白袍军就是陆云甲。 王都头以为崔泽说的是朱玉根,王都头甚至觉得这句话说朱玉根大将军很贴切。 可是真的贴切吗? 崔泽不以为然,朱玉根没有陈庆之那么厉害,虽然传说朱玉根武艺很强,有万人敌之称,可那又如何?华夏的吕布也很厉害,可不也是在三国中未有他一席之地吗?不懂兵阵,不过莽夫而已。 他的眼中,这句话只能是说陈庆之,也必然是说陈庆之,不过今天要多一个人,一个也可称万人敌,也善兵诡之道的自己,或许在华夏,自己这点本事卵用都没有,毕竟自己知道的,也是华夏先贤留下的,可是这里不是华夏,而是三十二州! 他有信心,这个信心是另一个能够斥退千军的白袍男人给他的,那个人就是李运中!一个人就敢冲两千骑兵组成的军阵!他崔泽可能不如他李运中,可那又如何?同样的枪法,他李运中能打两千,我崔泽何不能斗一百? 今天,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千军万马避白袍! 王都头看着崔泽单枪匹马的站在他们对立面,心里着实复杂,本来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可在崔泽说出那句他认为是形容朱玉根大将军的话后犹豫了。 他很崇拜朱玉根,当初也是因为朱玉根才投到的朱家军,对方把大将军抬得那么高,让他有些下不去手。 ……………… 朱玉根今天很闲,最近蒙南没有一点点的动作,就缩在硕集城中,连斥候都没有派出来一个,所以他很闲。 他在军帐中待着也觉得无聊,就想到了崔泽,想到了一个自己应该叫侄儿的人,回忆起昨夜的事,朱玉根不由得脑袋疼,王雄有重骑兵,若是出动重骑兵,他认为崔泽没有一点胜算。 越想越觉得崔泽可能会输,朱玉根叹了口气,传令亲卫,为他备马,他要去丰台营看看崔泽准备的怎么样了。 朱玉根带着四个亲卫到丰台营的时候,就看到萧明烨骑着马身后躺着一个人从演武场上下下来。 朱玉根一皱眉,军中禁止私斗,他们这是又打架了?昨天崔泽才跟王蛮牛打了一架,他没说什么,可今天又来?有没有把军律放在眼里。 朱玉根示意亲卫把萧明烨叫过来。 萧明烨见到朱玉根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心道”这回凉凉了。” 看到朝他催马而来的亲卫,萧明烨不由得把脑袋缩了缩。 被带到朱玉根跟前的时候,萧明烨虽然心里是叫苦不迭,可面色上却没多少变化。 ”丰台营,游击副将萧明烨,见过大将军!”萧明烨抱拳躬身道。 朱玉根皱着眉头,直接开口问:”你身后是何人?” ”字旅帅。” 朱玉根吃了一惊,没想到是字文奎,抬眼好好看了一下,虽然面容肿胀了些,可眉眼间依稀可以看出确实是字文奎。 ”他如何变成这般模样?” 朱玉根大怒,朝着萧明烨喝道,字文奎可是字奉贤的后人,当年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虽然现在字家已经没有当年辉煌,可毕竟是他字奉贤的后代,一代名将之后,被打成这样,这让朱玉根如何不怒? ”末将………末将………”萧明烨很是犹豫,不知当讲不当讲。 ”快说!”朱玉根一怒,一股子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了萧明烨,萧明烨打了个寒蝉,连忙把刚刚的事情讲了一遍。 朱玉根皱着眉头听着,他知道新将上位,会被属下刁难,这无可厚非,可是一年多了,还在搞事情确实有些过分,毕竟打硕集的战争已经快到了,这时候还搞事情,真的不能忍,可是把人打成这样,都没人样了! 这叫什么话? 朱玉根叹了口气言道:”把字旅帅送到军医所在之处,让他好好休息,字旅帅送到之后,自己去领一百军棍!” ”啊?”萧明烨刚刚”啊”了一声,就见朱玉根眼睛一瞪,那股子威压再次降临在萧明烨的头上。 萧明烨身子抖了一下,连忙躬身道:”末将遵命。” 说完就准备跑路,可不曾想,朱玉根又叫住了他。 虽然不情愿吧,可谁让朱玉根是上级呢? 调转马头继续看着朱玉根大将军,不解问大将军:”大将军,不知还有何事?” ”崔祥宏呢?”朱玉根看着萧明烨问道。 萧明烨一愣,心里开始打鼓了,他不想说,毕竟崔泽现在应该和那一百甲士干架呢,自己不过是打了一个字文奎就要一百军棍,要是知道崔泽在和一百人打架,那崔泽不得被军棍活活打死? ”他………他…………他…………他………” 萧明烨他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朱玉根不耐烦了,言道:”别他他他的,快些说!” 见到不耐烦的朱玉根,萧明烨想哭的心思都有了,刚想说点什么,突然,一声震天的”杀!”声,冲破云霄,直钻耳膜! 朱玉根吓了一跳,以为是蒙南人打进来了,就想拔腰间宝剑,可是仔细辨认后,发现是礼朝军的声音,而且就在附近不远的演武场上! 朱玉根不理会萧明烨,直接催马朝着演武场疾驰而去。 萧明烨心里暗道一声”遭了!”,抬眼去看朱玉根,可惜朱玉根他们的速度着实很快,已经催马去了演武场,萧明烨抬头看天,无奈的说了一句:”崔兄,你自求多福吧!” 到了演武场上,朱玉根愣住了,他看到了崔泽一个人手里握着那柄青色长枪,对面是近百甲士,两方谁都不让谁,相互对冲而来。 ”胡闹!”副将鲁平大喝一声,就要催马去阻止两方人的对冲。 朱玉根摆手拒绝了他,而是骑在马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说了一句:”先看看,等他们打完再说。” 人未至,枪先到! 青色的断临青梅枪贴着白袍甲士的脸划过,他正在躲过长枪暗自侥幸的时候,青色的断临青梅直接轻轻一抖,枪头瞬间拍在他的脸上! 力道很大,不,是极其的大,白袍甲士瞬间就被拍飞出去,沿途还撞倒了数位白袍白甲的丰台营将士! 演武场不大,他们也没办法全部提起来马速,也只能是斗一斗刀兵功夫,没办法用骑兵冲阵的那一套! 当然,这种马速,也不可能摔死,只能倒在地上。 崔泽手持断临青梅枪直接杀入了百人军阵中,是左突右冲,手中青色长枪所到之处,一个又一个的白袍甲士倒飞而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青色长枪如同游龙一般,在崔泽手中左右翻飞,又似凤凰一样上下起舞,可在细看之下,又似有佳人翩翩起舞,而长枪舞过之处,就是白袍甲士! 惨叫声不绝于耳,崔泽没有下死手,毕竟他们都是自己的兵,杀不得,可是不服自己,那也少不了教训! 长枪所过之处,甲士翻飞而出,有的捂着脸吐着血沫子,有的捂着手臂,表情扭曲!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演武场之上,就剩崔泽和那王都头,王都头被崔泽吓得连连后退,表情是精彩绝伦,有惶恐,有不敢相信,有悔恨! 崔泽吐了一口血沫子,他也受了伤,毕竟他不是李运中,而且又不能杀人,冷不丁的,被人来上一家伙,也不奇怪。 ”你服不服?”崔泽手中青色长枪指着王都头,大声喝问道,脸上表情说不尽的狂放,道不完的桀骜! 王都头没有说话,似乎已经傻了,崔泽见王都头这般模样,双手握长枪,用出了他觉得最酷,也是单年李运中打萧明烨的一枪! ”风起九空!” 崔泽手腕一抖,青色长枪瞬间弯曲九十度,再一瞬间变直,弹射而出! 王都头想要挡,可是青色长枪力道太猛,击打在手中军刀之上,就见军刀瞬间弯曲,直接贴在了他的胸口,王都头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身子横飞而出,跌在沙地之上! 崔泽环顾四周,见一地哀嚎的白袍甲士,突然一紧马缰绳,马儿前马蹄高高扬起,马儿直立而起,手中青色长枪举过头顶,这模样,像极了当年单骑破千军的李运中!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哈哈哈哈哈哈!”崔泽是再一次念出那首形容陈庆之的话,而后哈哈大笑! 笑得无比猖狂,放荡不羁! 好一个沙场百人敌!好一个风流好少年! () 第91章 想念 天空无云,只有一轮大日挂在高高的天上,发出刺眼的光芒,太阳依旧在发光发热,而地上的人儿,却心里冰凉,丝毫没有感受到那炙热的温度。 皇帝再一次拒绝了唐暖暖的请求,失落的唐暖暖坐在兴圆宫门外,一座小石桥扶手之上,看着万里无云的朗朗晴天。 她的心情很不好,她找了崔泽三年,整整三年,甚至请求哥哥动用了谍报司,可是就算这样,也只是得到了一个青州战场上,出了一个叫崔泽的年轻将领这一消息。 她觉得那就是那位”谪仙人”崔泽,她心中的崔泽。 可是谁都不信,她告诉皇帝哥哥,想让哥哥帮她,因为她真的很想见崔泽。 可是皇帝哥哥却笑言:”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何其多?就算是他们表字相同,那也不算稀奇,如你所言,你所见过的崔祥宏,是一位文弱士子,如同画卷中走出的书生,且不善武力而且你还说他身子纤弱,先天不足,也未曾读过兵书。 可朕从朱大将军的奏报中,可是看到这个崔泽一把青色长枪使得出神入化,这不,前几日朱大将军刚刚来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奏报,你自己看看。” 当时唐暖暖迫不及待的接过了奏报,看到了上面的内容,可是看完后,她觉得或许这个崔泽真的不是她心里的那个崔泽。 奏报上言:”臣朱玉根奏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陛下有命,留意祥宏,臣谨记,宣正六年夏,祥宏于演武场,青枪白马独斗百甲,破之! 战后勒马长撕,举枪过顶,狂傲之气,臣一览无余,祥宏更是仰天狂笑,举枪指天大喊”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狂傲本性溢于言表。 臣以为,祥宏武艺超群,统兵有道,更是诡道之计层出不穷,臣与祥宏副将闲聊之时得知,祥宏为白马士卒时,就常推理战局,说与其副将。副将将祥宏之言告知于臣,臣后回想,祥宏之言一字不差,且多处可用计之处,也是有理有据,此子大才,可担礼朝未来名将!望陛下,对此子用之,也慎之!” 这一段话,彻底粉碎了唐暖暖的幻想,崔泽的性格他知道,一个懒散性子,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而且朱玉根大将军所言的崔泽,一身狂傲不羁的性子,这是唐暖暖心中崔泽没有的,她的记忆里,崔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儒士,一个没什么狂气的读书人,他的形象,多是躬谦。 而且崔泽总是喜欢伤春悲秋,一会担心自己这个,一会担心自己那个,就说科举,明明有她唐暖暖这个长公主在,他也是担心这,担心那,一副颓散模样。 两个人的性格差距真的很大,可是…………… 可是唐暖暖找了崔泽那么久,只有这么一个希望,哪能放弃? 就算心里已经出现动摇,可是不见到真人,她依然觉得,那就是崔泽,她心里的崔泽! 她再一次请求皇帝哥哥,把崔泽从前线调回来,让她看看,看一眼就好。 可是皇帝哥哥又一次拒绝了自己,皇帝哥哥说,如今我礼朝军已经修养一年有余,马上就要发动攻打硕集城的战事,这个时候不是调动边关将士的时候,且皇帝哥哥总觉得,有这个被称为”地上将”的崔泽在,硕集城能够拿回来,现在怎么可能调其入京? 唐暖暖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从脑袋凉到脚后跟,她不是不知道这些,可是,可是她的心里放不下啊! 惜儿一身华丽宫装,肩搭披帛,帛上绣有一朵艳丽桃花,三年时光,让这个小丫头,也出粜的亭亭玉立,虽是宫女,却也是令人官身,在这后宫中,也算是一个人物,她站在小桥下,看着长公主唐暖暖,听着桥下人工遭的小溪哗哗的流水声。 她知道长公主去找了陛下,看到归来后的长公主如此模样,也知道,陛下怕是又拒绝了长公主调回崔泽的建议。 ”哎,殿下,您这样真的值得吗?”惜儿摇头叹气道。 惜儿真的觉得长公主如此对待那硕集城的儒生不值得,可每一次劝慰长公主,都会被长公主责骂,惜儿只是一个宫女,虽然是令人,也只是她唐暖暖的婢女。 ”殿下,咋们要不先回宫,如今日头正中,晒得紧。”惜儿蹲身看着唐暖暖,低头小声言道。 唐暖暖听到惜儿说话,终于低下了那望着天空的面容,一双美丽的眼睛,如今却是憔悴无神,曾经让崔泽一见心动的面容,也是充满了悲苦之情。 ”惜儿,你说我能不能找到他?”唐暖暖望着低头躬身的惜儿,不禁问道。 惜儿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如果鹿桓公当年说的没有错,那么崔泽一定是回硕集城了,三年前蒙南入关,杀戮无数,想必那”天上仙”崔泽怕是早已死在青州之地了吧。 可是这能跟唐暖暖说吗?如今长公主本就因为那崔泽心力交瘁,这个时候再泼上一盆冷水,不是雪上加霜吗? ”能找到的,殿下,惜儿曾经听一个先生说过,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的,如今不能相见,只是缘分未到,待到缘分到来之时,殿下一定能见到心之所念之人的。”惜儿躬身身子,言道。 唐暖暖凄凉一笑,说了一句:”希望如此吧。” 说完,伸出嫩藕一般的纤纤玉手,惜儿连忙扶住这只手,唐暖暖站起身,再看了一眼天空,迈开步子,走向兴圆宫。 隐约见,还能听到,唐暖暖在说话,不,是在诵读一首诗作。 ”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自称臣是酒中仙~~” 声音凄凉,落寞。 这是他们之前谈话时,崔泽吟诵的,他说这是他梦境中,那个叫华夏的地方的一狂放诗人。 ”李白吗?”唐暖暖被惜儿扶着走向兴圆宫,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再言道:”他是你梦境中华夏千古绝唱的谪仙人,可你崔祥宏又何尝不是我礼朝千古绝唱的谪仙人呢?” ……………… 大兴城依旧是繁花似锦,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有一身素雅,手摇折扇的士子,也有一身粗布,叫卖声不停的小贩,亦有一身锦衣,身后家奴一片的贵公子,还有一身礼朝服侍,却金发碧眼的外邦人士,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是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穿梭在大兴城的各个街道之上。 崔栩今天很悠闲,今天首府老师没有课业给他,而且他如今任职的国子监也放了他一天的小假,所以今天崔栩很悠闲。 本想着在家中好好休息一番,没曾想,首府的女儿,那名满天下的第一才女张姣却非要拉着他来逛街,崔栩犟不过这个妮子,只能陪着她在这繁华的大兴城中闲逛起来。 要说女孩子,逛街真的是有着无穷无尽的活力,崔栩跟在张姣的身后,陪着这个妮子左瞧瞧右看看,就听她一直叫唤着”这个好,这个好,那个也不错,这个也不错。” 崔栩一言不发,就只是翻着白眼跟着张姣闲逛。 似乎张姣有些累了,也或许是肚子饿了,张姣拉着崔栩随意找了一个酒楼就上去了。 点了一些小菜,再叫了一壶桃花酿,两人就安静的对坐着,都没有说话。 崔栩看着桃花酿,思绪开始荡漾起来,这是他那傻弟弟最喜欢的酒,他曾经还和崔小妹一起偷偷的去崔泽的地窖里偷喝过,惹得崔泽老大不高兴。 如今再见桃花酿,可亲人们都不知生死,这让崔栩本来美好的心情,有些落寞。 ”孟然师兄,你可知我此次唤你出来所为何事?”张姣笑嘻嘻的端起桃花酿为崔栩斟满,问道。 听到张姣的话,崔栩本飘荡万里之外的思绪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这个一脸调皮,却又生得极其妖艳的张姣,崔栩无奈摇头道:”你这妮子,是不是又想问我阿泽的事?” 张姣吐了吐小舌头,调皮的样子,加上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惹得本就在酒楼中侧目偷瞧之人心神荡漾! 张姣撒娇道:”孟然师兄,谪仙人之名传唱天下,想要了解他的人大有人在,我这不也是想多了解了解能够写出《水调歌头》这般旷世奇文的才子,到底是如何一位风流人物嘛。” 崔栩翻了个白眼,看着这个首府千金,调侃言道:”你不也是有着第一才女之称嘛,了解祥宏干嘛,还是你觉得你不如他?” ”不一样,不一样嘛,令弟诗词之道,已然是登峰造极,我这第一才女,和他相比,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我家那个老头子也真是的,当年为何不把你家两兄弟都给收做弟子,也好让我一睹谪仙人的风采。”张姣很严肃地说道。 崔栩笑着看着张姣严肃的样子,无奈至极,只好开口说了一段小妹带着自己去偷崔泽桃花酿的趣事,张姣手肘撑着桌子,脸放于手上,一副呆萌模样,静静地听着。 说着说着,崔栩眼角泪滴滑落。 一个二十岁的英俊男人,流着眼泪拎着一壶桃花酿,倚在酒楼窗口,望着北方哽咽言道:”祥宏,小妹,父亲,母亲,小野,家人们,你们还好吗?孟然好想你们啊!” () 第92章 谈话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不时还有几声响雷突然炸响,小雨朦胧,似是一面遮眼的幕布,在这小雨下,炁于郡城门口,一队士卒在一名持枪男子的督促下,跑步出了城门。 崔泽披着蓑衣,骑着他的白色大马,手里断临青梅枪不时的指点着白甲士卒。 训练的日程已经过去了十多日,可是这群家伙依旧是没什么进展,他们仍然觉得崔泽的方法没多大用,还把自己莫得累得不行,不是腰酸就是腿疼,不过也只能硬抗着,主要崔泽的战斗力实在是太过强悍。 无奈趋于崔泽恐怖的枪术,一百甲士,就算是这雨天也只能跟着崔泽出了炁于郡城,跑步向思卿涯。 崔泽也是后狠地,不论是谁,只要掉队,跟不上大部队的步伐,他手中的青色长枪就会朝着那人招呼,从不含糊。 ”崔将军!崔将军!” 崔泽正在骑着马,手里握着青色断临青梅,虎视眈眈的看着这群甲士跑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呼唤,还有急促马蹄声。 崔泽勒马停步,手向上摆说了一句:”停。”而后疑惑转头看去。 不禁崔泽好奇,王都头带领的一百甲士也好奇啊,心里都想着”这是谁来解救我们了!”脑袋也是好奇转头。 快马而来的是朱玉根的亲卫,崔泽很不解,朱玉根找自己干嘛,前段时间,自己还被朱玉根打了一百军棍,今天怎么就突然让亲卫过来。 待到亲卫临近,崔泽问道:”朱校尉,你这是?” 亲卫气喘吁吁的,不过还是开口道:”崔将军,大将军找你。” 崔泽疑惑啊,不解啊,脸上不解地表情溢于言表,可是亲卫仍旧是开口道:”崔将军,快些去吧,大将军已经在军账中等候许久了。” 崔泽点头,道了一声”好。” 听到崔泽说好,他身后的一百甲士以及王都头都快乐开花了,一个个激动的表情忍都忍不住。 也是这雨天崔泽还带着他们跑步,确实折磨人,毕竟路面湿滑,去思卿涯的又是山路,更是难行,更何况跑步行进。 不过听到崔泽后面的话,他们激动开心的心情瞬间就没了,一个个又都耷拉下来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就听崔泽言道:”你们跑步前进思卿涯,我随后就来。” 说完,崔泽直接催马跑回炁于郡城,直奔炁于郡府衙,留下一群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白甲军士们。 崔泽也没有骑得多快,毕竟雨天,路面湿滑,马蹄子踩在上面四处乱滑,很是难受。 亲卫就跟在崔泽身后,像是在督促崔泽快些走一样,崔泽才不管这些,朱玉根前几天才打了自己军棍,现在又要见自己,崔泽以为是朱玉根前几天打得不过瘾,现在又要打一顿。 ”大将军找祥宏有何事?”崔泽转头去问亲卫,亲卫板着个脸,没有一点情绪的回了一句:”不知。” ”你大爷的。”崔泽心里骂了一句,不知道就不知道,非要用这么装的语气说? 不过崔泽还是担心朱玉根打自己不过瘾这件事,不得不看着特别想抽亲卫的那张装比脸,再次问道:”你就没有一点点内幕消息?” 亲卫撇了崔泽一眼,没搭理崔泽,又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着前方。 ”嘿,你小子挺横啊?”崔泽很想这么说,可这瘪犊子毕竟是朱玉根的亲卫。 ”算了,小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懒得跟你计较。” 崔泽心里原谅可亲卫,转而看路,也不搭理亲卫了,有一种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到了朱玉根军账外,崔泽停马等候在军帐外,等着亲卫回去通报。 亲卫下马,快速跑进府衙之中,告知朱玉根崔泽已到。 没一会,另一个亲卫出来,让崔泽入账。 崔泽下马后,抖了抖自己的蓑衣,想了想,觉得披着蓑衣进去不好,直接解下来递给亲卫,亲卫接过后,崔泽直接迈步入了炁于郡府衙,如今的朱玉根军帐。 朱玉根没有坐在文案之后,而是站在大堂之上,地上是一张巨大的地图。 崔泽眯了眯眼,知道朱玉根叫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了,不是打的不过瘾。 崔泽脚步顿了顿,似乎是害怕踩坏那张地图,朱玉根背对着崔泽,覆着手,低头看着地图,没有转头。 崔泽犹豫片刻,看了看满身水渍的战甲,又看了看也是泥污一片的靴子,没有在向前,直接躬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告诉言道:”陆云甲丰台营游击将军崔祥宏,参见大将军!” 朱玉根也没有转头,似乎是没有听到一般,仍然看着地图,任由崔泽跪着。 崔泽也不敢动,虽然他心里总是腹诽朱玉根不如这个不如那个,可毕竟人家是主帅,人家是大将军,自己只是他手底下的兵。 崔泽跪了许久,腿都有些发麻了,朱玉根才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还是看不出来啊。” 说完,这才转身面向崔泽。 崔泽低头抱拳,没有动作,朱玉根笑言道:”起来吧。” ”喏。” 崔泽站起身,看向朱玉根。 ”再过两日就到了你和王雄的对阵时日了,怎么样?准备的。”朱玉根走到崔泽跟前,直接盘腿坐在地上。 主帅坐下了,崔泽怎么能站着,连忙跟着盘腿而坐,苦笑的看着朱玉根道:”大将军,我听说王将军要动用重骑对付我,你说说,这公平嘛,摆明的欺负人啊。” 朱玉根听完也是笑出声来,言道:”哈哈哈哈哈,这可真不能怪人家王雄啊,本来他跟我说之时也是对阵轻骑,可你一人挑破了百甲,你还想着王雄会派轻骑?被你一人挑了咋办?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说得像,重骑打轻骑就要脸似的。”崔泽是嘟嘟喃喃,很是不满。 朱玉根自然是听到了,毕竟两人就这样对坐着,跟得又不远。 ”这还真没人觉得人家王雄不要脸,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谁让你枪法这么好呢?” ”我…………” 崔泽顿时无言,什么叫谁叫你枪法这么好?哦,枪法好还错了?这不强词夺理嘛! 心里是这么想,可不敢这么说,崔泽也只能报以无奈表情。 ”没想到啊,曾经见你也只是一个连枪都提不动,带着一个女娃娃哭哭啼啼的小子,如今,都可以破一人斗百甲了,世事变幻啊。” 朱玉根拍了拍崔泽的肩膀,感慨言道。 ”大将军没想到,我也没有想到,我能一夜之间连跳十级,成了这陆云甲的游击将军。”崔泽也是感慨一句。 ”我很好奇啊,你这枪法跟谁学的,像是女子的枪,不过却威力其大,又灵活百变,那日看你与你部下对决,你这枪法似乎是专门为群战所创?”朱玉根好奇问道。 ”实不相瞒,大将军,这枪是一个叫李运中的人传的,当时萧明烨也在,断临青梅也是他给我的,那日我和萧明烨亲眼目睹了他一人斗蒙南两千骑兵,杀了百数之多,吓退蒙南人!”崔泽言道。 ”奇人啊!李运中?这般人物为何本将没有听过,这种万人敌,应该天下传唱才对啊?”朱玉根摸着小胡子想着,可怎么想也想不到李运中到底是谁。 ”大将军,这世间总有那么一些人,不愿入凡尘,虽有通天本事,却只想做个山野之人,想必李运中也是此类人吧。”崔泽解释道。 朱玉根点点头,觉得崔泽说得挺有道理。 () 第93章 军略 ”或许是吧,如此奇人,不为天下谋福实属可惜啊,不过你即学得他的枪术,而且又进步神速,可要好好珍惜啊。”朱玉根摸着胡子,慈祥的看着崔泽,眼神中,似乎是在提点晚辈,看到晚辈成才欣慰表情。 崔泽也确实是朱玉根的晚辈。 ”祥宏记下了。”崔泽抱拳道。 朱玉根点点头,转而问道:”祥宏,我问你,你说兵书不行,那我这朱家军你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对之处?” 崔泽一愣,没想到朱玉根会这么问,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紧张,随便说。”朱玉根把手搭在崔泽的肩膀按了按,微笑言道。 崔泽见朱玉根如此,想了想,言道:”那祥宏可就说了?” 朱玉根微笑点头。 ”大将军,要我说,咋们朱家军骑兵太多了。”崔泽叹了口气,言道。 朱玉根一愣,骑兵太多?什么意思?骑兵不是越多越好吗? ”骑兵太多?这倒是稀奇的说法,我礼朝全力为兵卒武装战马,也不止我礼朝,蒙南自不用多说,东北丽国,西南召南,东南南越,西域诸部,全都在武装战马,你怎会说骑兵太多?何解?” 崔泽沉吟一下,似乎是在思考,一盏茶的功夫,崔泽才开口道:”大将军,我丰台营一万七千五百人全数是骑兵,还有王雄将军旗下两万人,封赴将军旗下两万人,都是骑兵,单单骑兵就占了我军六成,我真的觉得太多了。” ”有趣,有趣,六成骑兵,除了蒙南之外的其他诸国,都想着能够有六成骑兵,你却想着太多,继续说,我倒想听听你的看法。” 朱玉根笑言道。 ”大将军,祥宏有一问。”崔泽拱手道。 ”何问?” ”大将军,您觉得骑兵的作用是什么?”崔泽看着朱玉根严肃而认真的问道。 ”自然是冲阵,兵书中有云,骑者冲阵首也。骑兵冲阵首选,冲击力大,最适合冲阵。”朱玉根笑言道。 听完朱玉根的回答,崔泽有些失望,十四页兵书真的有些害人不浅。 ”祥宏不敢苟同。”崔泽叹气道。 ”何意?难不成你不认为骑兵冲阵首选?”朱玉根有些不解,不过崔泽的想法与常人不同,故此一问。 ”不是,不过非要冲阵吗?崔泽认为骑兵乃为收割利器!”崔泽看着朱玉根的眼睛问道。 朱玉根一皱眉,更是疑惑,不解地问道:”骑兵不冲阵能干嘛?收割?那不是刀斧手的事吗?” 崔泽站起身,在原地踱步一久,而后再次坐下,面向朱玉根。 ”大将军,如果祥宏是朱家军的统帅,我是说如果。” 见崔泽强调如果,朱玉根笑着摆手,示意崔泽继续说。 ”如果我是朱家军的统帅,我会配备一成的刀斧手,刀斧手的佩刀必须是斩马刀,如果可能,祥宏会自己打造一柄新刀,刀柄长,刀身细,祥宏唤之为陌刀,让刀斧手配备。 再配两成的枪盾手,五成弓弩手,两成的轻骑和重骑,剩下一成就是辎重,伙房,军医等等。” 崔泽是侃侃而谈,越说越兴奋。 朱玉根却越听眉头越皱紧,真的不知道崔泽这么配置有何作用? ”如此配置,骑兵只占两成,如何冲阵?弓弩手过多,刀斧手持斩马刀上去冲阵?枪盾兵两成?抵挡冲阵我能理解。”朱玉根是皱眉言语。 崔泽听到朱玉根的话,兴奋劲瞬间没了,摇了摇头,三十二州的人果然不能理解,算了还是不说了,他也听不懂。 朱玉根见崔泽闭嘴不言,心中疑惑仍在心头,忍不住开口道:”你这配置如何打仗?” 崔泽看着皱眉,疑惑,不解地朱玉根,叹了口气,既然人家都问了,崔泽也不能不说。 ”大将军,我就说蒙南,蒙南人善骑射,军中骑兵和我们一样,甚至比我们还要多,因为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而我的配置就是专门针对他们的。 既然我礼朝骑兵是用来冲阵的,那么这天下想必也是这般,毕竟天下皆仿效礼朝,这句话我也是听过的。 战场上,我会将枪盾兵放在最前列,刀斧手持斩马刀在后,再后就是弓弩手,最后是骑兵。” 说道这里,朱玉根打断道:”你这是防御的配置?” 崔泽点头,继续言道:”弓弩手在敌人冲阵之时发动第一轮阻隔,五成弓弩手,想必能够减少很多敌方冲阵骑兵吧?” 朱玉根点头,示意崔泽继续说。 崔泽也不客气,继续说道:”如果敌方冲到了我们近前,枪盾兵顶上,锐减敌人马速,而后刀斧手持斩马刀上场,开始斩马腿,最后,骑兵入场,开始收割,轻骑即可,如果很难对付,再出重骑。” 崔泽一口气说完,看着朱玉根。 朱玉根越听眼睛越亮,越听越觉得崔泽说得有道理 不过朱玉根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如果敌人不冲阵怎么办?” 崔泽笑言:”不冲阵?刚刚大将军不是还说,骑兵就是冲阵的兵种吗?天下皆然,而且如果他们不冲阵,那我们依旧保持这种阵列前进,越靠近,对骑兵越不利,因为他们没法提高马速,而五成的弓弩手越近,射程上也约占优势。 如果他们逃跑,那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吗?而且我们也不是没有冲阵手段,重骑也可冲阵,只要重骑冲入,弓弩手的箭雨跟上,然后刀斧手入场斩马腿,最后轻骑入场收割,一样的效果,不过祥宏不提倡,这样的默契度要很高。” 崔泽一番言语,朱玉根眼睛越来越亮,兴奋得跟个什么似的。 笑着笑着,朱玉根就默然了,他被天下奉为名将,自诩对阵之道了如指掌,可是今日才知道,自己有多蠢。 ”祥宏之言,真是醍醐灌顶啊,祥宏如此兵法韬略,怪不得看不起圣贤留下的兵书,如今看来,兵书之言,确实如同鸡肋。”朱玉根感慨道。 ”大将军谬赞了。”崔泽躬身谦虚道。 ”老了,老了,我真的老了,如果再年轻个几十岁,我想必会做你一个马前卒,不为别的,只想看看你那不一样的兵法,不一样的对阵,不一样的沙场啊。” 崔泽躬身不言,不是不想接,而是不敢接,天下名将为自己马前卒,这种话,也只能朱玉根说。 ”可惜啊,可惜啊,如今兵以出,无法实现祥宏所言的那般,如果可能,我真的想试一试。”朱玉根看着屋顶,再次言道。 ”呵呵,大将军,来日方长,以后会有机会的。”崔泽笑言道。 朱玉根点头,而后问道:”是啊,来日方长,祥宏,马上就要攻打硕集了,可有什么计策?这场战事举世瞩目啊,百姓期待,百官期待,陛下期待,我也想不负百姓,不负百官,不负陛下啊。” 崔泽笑了笑,就知道朱玉根会问,他刚刚进军账,看到地图的一刹那就知道朱玉根一定会问。 ”有是有,不过祥宏有一请求。”崔泽低声道。 朱玉根好奇的看了崔泽一眼,不解地问道:”什么请求?” 崔泽犹豫片刻,转而回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随后单膝跪地低头抱拳道:”大将军,末将崔泽,希望在夺回硕集后,请大将军跟陛下说上一句,崔泽崔祥宏想要入京!” ”入京?”朱玉根看着崔泽,心中怎么想也想不通崔泽入京干什么。 ”入京?为何入京?” ”大将军,不瞒您,祥宏与一故人有约,要入京参加科举,如今科举已无希望,不过入京这一事,祥宏不想负约,望大将军成全!” () 第94章 破敌之策 崔泽快马出了炁于郡城,虽然如今天已然放晴,可刚刚被雨水滋润的大地依旧湿滑,快马急行显然很不明智。 不过崔泽现在十分开心,因为朱玉根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当然,自己也把破硕集的办法告知了朱玉根。 其实也不是什么太高明的办法,崔泽的计策蒙南人也用过。 蒙南人天生的骑兵,每一个战士皆是骑兵,他们自小就与马儿为伴,每个蒙南人都是马背之上长大的,包括蒙南女人。 他们放牧为生,没有固定的居所,前唐时期,唐帝北伐,将大草原划归大唐所有,建立了北庭都护府,而当时的蒙南人,依旧在放牧,他们放弃了靠近大唐的草场,去了更北的地方。 直到前唐灭亡,大礼兴起,大礼放弃了奴役草原,退守祁门关,蒙南人才回到了这片土地,加上蒙南人当时出现了一位英雄,他统一了草原诸部,建立了蒙南国。 在大草原之上,建立起了一座辉煌璀璨的都城,蒙南人这才有了一丝丝的归属感。 可是自由是天性,四处游牧是他们骨子里的东西,他们不会在乎居所,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居所不重要,走到哪哪就是居所,羊羔还有马匹,以及牛儿,才是他们的全部。 所以,蒙南人不会守城! 他们不会打守城的仗,他们会侵略,会攻城,会冲阵,唯独不会守城! 他们一定会出城和礼朝军正面对抗,而且他们人多,蒙南三年里,不断地给库鲁亲王输送兵源,就是希望,库鲁带领着蒙南人踏上南方的土地,更南一些的土地,例如定州,徐州,直至江南!杭州,苏州,巨州,以及大兴城。 他们的兵力优胜于礼朝,礼朝朱家军号称二十万大军,实则不过堪堪十万之数,两年之前,若不是礼朝的皇帝陛下因为青州失陷,又多派两万增援,实际兵力还不足十万人。 而蒙南不同,他们敢号称四十万,可不是大话,如今在硕集的兵力,崔泽粗略估计大概也有十万之数,而在清扬郡抵抗大柱国何玉剑的也有差不多两万多人,坐镇凤凰郡,为蒙南稳住后方的拖蒙火儿也握有接近三万大军! 如果礼朝发动硕集战争,蒙南人一定会把凤凰郡的三万人调到硕集,届时十三万人,直接出城与礼朝军发动正面对抗,论正面对敌蒙南军的战斗力高于礼朝军,所以他们一定会出城! 之前烽燧谷大败,或许对蒙南有些打击,可却不大,他们也不是傻子,一定会想到不深追即可。 而且崔泽熟悉硕集周边的地势,在硕集正城门三十里之外,有一处和杜马驿都得一比的辽阔之地! 那里就是何平川!这对于蒙南军来说,就是无比有利的战场!崔泽肯定,他们一定会驻兵何平川,在何平川阻挡礼朝军的脚步! 当然何平川和杜马驿相比也有些不同,杜马驿那是真的一马平川,可何平川不同,何平川的形状就是一个盆! 四面环山,中间平坦! 这种地势,在别人看来或许没有什么,可是崔泽不这么认为! 他所想到的策略,就是分兵绕后,分出一营陆云甲,在大部队到达何平川时,偷摸从环山之上,绕后突袭! 蒙南人也用过这样策略,可是两者却不相同! 蒙南人的绕后是包夹军队,而崔泽乃是直击蒙南主帅大营!或许会有人问,那主帅不在怎么办? 这不可能,大军作战,主帅必定在军中,亲自坐镇!这关乎到军心和士气!这个人,拖蒙火儿不行,万夫长不行,麦播也不行!只能是蒙南军统帅,库鲁! 只要战争开始,蒙南的骑兵就会开始冲阵,正面和礼朝军对阵,那蒙南刀斧手也会冲上,弓弩手也会前移! 只要礼朝军拖住蒙南军的正面军队,那在蒙南后方主帅坐镇的后营必定空虚! 陆云甲一个营的骑兵,两万人!偷袭一个空虚的后营,还不是手到擒来,只要库鲁死,那蒙南人必定士气乱,仓惶逃窜! 这场硕集战事,也必定是礼朝军大捷收尾! 崔泽记得,那时朱玉根的亲卫问过这么一句话:”你有什么把握山中无斥候,有什么把握让蒙南人看出这边兵力没有减少。” 崔泽是这样回答的”山中或许在大战前会有,可是战事一起,多少斥候都会撤回,加入战阵,而我们也要在大战开始之后入山,只要礼朝军能拖蒙南军半日时间,就可绕到后方! 而兵力减少这一条,不成立,偷袭的部队不会跟着大部队,只会单独行动,自始至终都是八万人和蒙南人照面,何来的兵力减少?而我们号称二十万,实际兵力多少蒙南人怎么知道?兵一过万,无边无沿,谁会去数呢?” 朱玉根同意了这战略,而绕后突袭的军队,就是崔泽,以及崔泽带领的丰台营,原因只是因为崔泽是青州硕集人,熟悉地形。 崔泽也没有反对,再次和朱玉根商量了一些战时需要注意的东西之后,就策马离开了大将军账。 ”我与大将军说了这么久,想必那群家伙早已经到了思卿涯了吧。”崔泽一手提断临青梅枪,一手牵缰绳,苦笑一声。 崔泽在大白马的屁股上,用断临青梅枪轻轻一拍,大白马长撕一声,直接疾冲而出! 雨后的路面着实难行,更何况崔泽一路疾驰,好几次崔泽都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不过还是凭借着凤起梧桐的一些微妙枪计躲过一劫。 想到凤起梧桐,崔泽就不由得有些奇怪,这套枪法,似乎还能改变性格,自己自从学了这套枪法,总感觉自己心中多了一份狂傲。 就说那日,提马直立,青枪指天,狂傲之态,如今思来,仍旧让崔泽疑惑不解。 ”凤起梧桐,难不成真的有什么魔力不成?”崔泽心中疑惑。 最让崔泽好奇的,还是凤起梧桐的创造者,这套枪法,就是专门为军队中将领冲阵准备的,真的是大范围作战的枪法,李运中说这是女子所创,枪的神意形也确实是女子之态。 可女子又如何创出军队冲阵的枪术? 可是怎么想,也想不通。 崔泽还在思索,白马蹄子突然一滑,他的身子突然向着马下栽去,崔泽大吃一惊。 手中断临青梅枪向下一顶,直接杵在地面之上,人撑着断临青梅枪,直接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稳稳落地,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才落地,地面却湿滑不已。 崔泽脚面一滑,人直接就朝地面栽去,断临青梅枪刚刚用力过猛,插入地下太多,崔泽一手握着断临青梅枪,硬生生停在空中。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崔泽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地面湿滑程度太过恐怖,刚刚才准备撑着枪身起身,可是脚面又是一滑,这一次没有任何幸免,崔泽一屁股坐在烂泥之中,和同样倒在地上的大白马四目相对。 崔泽不由得苦笑一声。 ”真是高手也有这疏忽啊!” 他认为自己只是疏忽,不是别的,大白马却不理会,自个想要起身,可是四只蹄子一接触地面,就开始打滑,一次又一次的摔在地上。 崔泽看着大白马这副模样,真是哭笑不得,忍不住叹气道:”你我真是难兄难弟啊!” 折腾了很久,崔泽才牵着大白马走出了这片湿滑地带,可这一人一马的形象着实让人想笑,这崔泽本洁白甲胄,如今已是泥污一身,就连脸上也是泥污满脸。 大白马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匹白马,如今直接成了一匹黄马。 () 第95章 阴狠 思卿涯上,一群浑身湿漉漉的白甲士兵,三三两两的坐在涯畔,看着思卿涯对面的那道七彩霞光,每个人都面带微笑,就连王都头也是面露笑意。 雨过天晴,身心突然舒畅了不少,感觉呼吸都觉得神清气爽起来,加上思卿涯绝美的风景,和挂在高空的那道彩虹,每个人都觉得,这几日集训带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都头,你说将军,会不会过来?”一个白甲士卒,凑到王都头跟前,小声问道。 ”我上哪知道去。” 王都头瞟了一眼白甲士兵,嫌弃的推开白甲士兵的脸,而后继续看着天空中那道彩虹。 白甲士兵被王都头推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难得的悠闲,还是不准备说了,也坐下身,也不管地上的潮湿和泥泞,毕竟他们的身上,哪一个不是浑身都是雨水,浑身皆是污泥的? 白甲士卒现在心情很好,可崔泽崔高手如今心情不大好,他牵着”大黄马”艰难的走向思卿涯,这一路上,真可谓是磨难重重,崔泽一路走得心惊胆战,生怕哪里再滑上那么一下,他这位高手,就会再一次被大地打败,摔一个狗啃泥。 真是马都不敢骑了,只能牵着”大黄马”亦步亦趋的在这崎岖湿滑的路上,小心翼翼的走着。 路总有尽头,崔泽经过自己和”大黄马”艰苦跋涉,终于是来到思卿涯。 看着思卿涯上三三两两悠闲自在的士卒们,背对着他,看着对面那道七彩霞光,时不时还有笑声传来,崔泽真是气不打一出来,一想到这一路上的”辛苦跋涉”崔泽越想越气,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崔泽气鼓鼓的牵着马,走向白马士卒们,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思卿涯的路面也这般湿滑,这才走出去没几步,就听”吧唧”一声,崔泽直接整个人面向大地,载在地上,”大黄马也受到崔泽牵连,也跟着摔在地上。 这一摔动静不小,惹得很多白马士卒也都回头看来,回头看来的白马士卒是脸色大变,抽出佩刀,是高声大喊:”不好啦!不好啦!有黄马刺客,有黄马刺客,戒备!戒备!” 崔泽心态崩,趴在地上,听着士卒们不断地抽刀声,还有那一句句高声大喊的”有黄马刺客!有黄马刺客!” 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你大爷的黄马,这明明是白马好吧!小爷是你们的将军,狗屁刺客!” 崔泽都不敢抬起头去看白甲士卒们,实在是太丢人了,堂堂陆云甲丰台营游击将军,就这样躺在地上,太丢人,太丢人了! 他不想看,可白甲士卒们不这么想啊,就见白甲士卒们,手里握着军刀,抱成团,小心翼翼的走向崔泽,戒备的表情是极其严肃! 崔泽听着周围突然没动静了,有些奇怪,想着”这群家伙,跑了不成?” 想到这里,崔泽忍不住大怒,堂堂陆云甲,怎可怯敌逃亡? 于是崔泽,一用力,就把脸从污泥中抽了出来,怒气冲冲的看向四周! 场面寂静,极度寂静,崔泽趴在地上,怒气冲冲的看着眼前一队白甲士卒,白甲士卒也看着这个跌倒的”刺客”。 两两相望,皆是无言。 ”将………将………将军?”王都头,瞅了半天,突然觉得这个人很像崔泽,结结巴巴的开口问了一句。 崔泽听到王都头叫唤自己的名字,心里抽了抽,不过还是直接站起身,从污泥里捞出那把本来是青色,现在却污泥一身的断临青梅枪,又搞了半天,把马儿也牵了起来。 崔泽抹了一脸,把脸上的污泥擦去,虽然没什么变化,仍旧是脏兮兮的,不过现在终于是可以看得出他的脸型轮廓。 崔泽是黑着脸看着白甲士卒们,大喝一声:”整队!” 本来还在呆愣不明所以握着刀的白甲士卒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将军突然一声爆喝。 这一声,吓了白马士卒一跳,手中军刀都掉落在地,左瞅瞅右瞅瞅。 ”整队!”崔泽再一次黑着脸大喝一声! 白马士卒这一次反应过来了,纷纷去捡地上的刀,开始整列队形。 这本来是没有的,是崔泽强行让他们弄得,说是整齐一点好看。 用着崔泽教他们的”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立正!”,”报告将军整队完毕!”一翻折腾后,终于是弄好了队列,整整齐齐的站在崔泽跟前。 崔泽依旧是黑着脸,看着白甲士卒们,崔泽背着双手,开始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 ”我要说一下,今天,你们什么都没看到!” 崔泽走了一会,突然站定,高声大喊。 白甲士卒们是无人应答,全都在憋着笑,有的甚至用手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崔泽脸更黑了,听着他们憋笑的声音,看着他们一个个捂嘴的样子,崔泽怒了! ”一群瘪犊子玩意,小爷不发飙,你们就不知尘世险恶!”崔泽心中打定主意,再次开声: ”你们什么都没看到,如果你们有谁说出去了,你自己考虑,我这手中青枪日久不饮血有些困倦了,想来补些鲜血,或许会好一些。” 崔泽是握着本来青色如今黄色的长枪,冷兮兮的说了这么一句。 白甲士卒们是吓了一跳,”什么鬼就要动手动脚的,能不能做个有礼数的礼朝人?能不能做个安静的美将军?真是不知羞耻!” 心中这般腹诽的大有人在,可真敢说出来的,还真没有,毕竟崔泽手中的枪,谁没被拍过? ”我再问一遍,今天的事,你们没看到,明白吗?”崔泽是啧啧冷笑道。 白甲士卒是纷纷打了一个寒战,纷纷回应:”没看到,没看到。” 崔泽面色这才缓和不少,赞许的看着这一百甲士。 ”好了,趴下,一人五百个俯卧撑,做完之后两人一组,每人五百个仰卧起坐,现在开始!” ”啊!” 听到崔泽的话,白甲士卒都傻了,什么鬼?怎么就五百个俯卧撑,怎么就五百个仰卧起坐? 崔泽脸色一冷,手里青色长枪动了动,白甲士卒看到这里,是连忙趴下,开始做起俯卧撑。 () 第96章 二十二章:对阵(一)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初升的大日高高的悬挂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中,照耀着三十二州的子民,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又是一天新的起点。 清晨的露珠挂在树叶之上,像是随时可能滴落在地,融入大地。 今日的炁于郡城和以往不大一样,今日在炁于郡城的中心,也就是朱家军总演武场的周围,无数的兵卒云集,他们都是在演武场的周围看着,没有一个上前入演武场,因为他们知道,今日的主角,是两支队伍,丰台营游击将军崔泽崔祥宏,前锋营游击将军王雄,他们二人所带领的队伍。 ”你们说谁会嬴?”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王将军啦!” ”为何?” ”王将军这一次可是动用了重骑兵,铁定能赢!” ”这么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呢?” ”本来就是不要脸,重骑打轻骑!” ”哼!你懂什么,崔将军一人就能打一百轻骑,要是王将军也派轻骑,崔将军一个人就挑了!” ”兄弟,我问问你,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 ”我是王将军那边的。” ”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崔将军那边的,说话都是吹捧,还一人斗一百,你怎么不说崔将军可以上天呢?” ”嘿,你小子是斥候吧?刚刚从前线回来吧?不知道我不怪你,你去打听打听,崔将军一人挑一百是不是真的,我跟你说,不止丰台营的兄弟看见了,大将军也看见了,听丰台营的兄弟说,崔将军一手枪法出神入化,就像娘们在乱军中跳舞一样,我就奇怪了,打架就打架,怎么会像娘们跳舞呢?” ”真的假的?” ”我骗你不成,我叫刘飞,前锋营的,虽然今天是我们前锋营跟他崔将军的丰台营的对阵,但是,我也不会骗你,若你不信,你随便去问问,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诸如此类话,不停地在人群中响起,越来越多的人觉得王雄就应该派重骑,因为轻骑,会被崔泽崔祥宏将军一个人挑了。 而崔泽也被越传越邪乎,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其实崔将军就是女儿身,只是长得难看了点,故此大家都看不出来,不然打架的时候怎么会像娘们跳舞? 还有的说崔泽没有下面那玩意,所以打架的时候,那么阴柔。 最完整的一套说辞就是,崔泽本是山中修行的精怪,而且是一只母的,崔泽有一天,下山游玩被人捉住,欲要吃其肉,这时来了一个秀才,买下了崔泽,崔泽为报答秀才,回山后的崔泽好好的修行,欲要正果后以身相许。 崔泽修行十年终成正果,下山寻得秀才,跟其成婚,两人恩恩爱爱,如同神仙眷侣,虽然秀才年纪大了点,可是两人依旧如胶似漆,好生让人羡慕。 可是好景不长,秀才在蒙南入侵的时候,被蒙南军杀害,崔泽悲痛欲绝,化作秀才模样,投军入伍,只为秀才报仇!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是妖精会法术,就装作提不动枪。 如今崔泽觉得时机成熟,三年时光,他再一次施展法术,用法术打败了一百甲,而打架如同女子起舞,是因为崔泽本就是女子,那是他施展法术的动作,最后击败一百甲扬马之言,也是秀才生前最喜欢的话,对天长啸,也是思念秀才。 故事是有头有尾,说得有理有据,很多人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不禁潸然泪下,为崔泽崔将军对秀才的爱,感动! 而这一段故事也得到大家的认可,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不然没法解释一人斗一百的这种荒唐事情。 当然,有的人同意,有的人就觉得怎么这种桥段也会出现? 当朱玉根听到这个的时候,是忍不住的捂脸苦笑, ”这也能编出来,怎么不去说书啊?来当什么兵啊。” 朱玉根捂着脸,苦笑连连。 ”末将听到的时候,也是不禁感叹真是一个好脑子!当末将知道这故事的起源者,更是让末将觉得,这世界疯了。”亲卫也是拱手连连苦笑。 ”你还知道源头?哪一个?本将倒是很好奇,是哪一位如此有才华。”朱玉根好奇的问亲卫。 亲卫听到朱玉根问起,脸上的笑容苦笑表情僵了一僵,随后就是无奈。 ”大将军,就是崔将军的副将,萧副将。” 朱玉根一愣,随后是拍腿大笑,笑声是大得出奇,惹得不少兵卒都听到了,好奇望来,想看看什么让大将军这么开心。 ”这两小子,真是会玩啊,会玩。” ……………… ”将军,咋们能打嬴吗?”王都头骑在白马上,有些胆怯的问道。 ”为什么打不赢?”崔泽好奇转头去看王都头。 ”人家是重骑,都武装到牙齿了,咋们………咋们除了甲胄,啥都没有,对阵一个冲锋咋们就没了…………”身后有一兵卒耷拉着脸,一脸不开心的样子,直接截了王都头的话,回崔泽。 崔泽勒马停步,没好气的转头看着白马士卒,言道:”你是不是傻?咋们为什么要和他们硬刚?咋们是轻骑,他们是重骑,重骑的弱点是什么?慢!笨重!咋们和他们周旋!” ”可周旋也没用呀,这样拖着,迟早要对刚的,一个冲锋下来,咋们指定玩完。” 另一个白马士卒言道。 ”嘿,你们这群货,怎么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我让你们布置的和带上的,弄好没有?” 崔泽是恨铁不成钢指着一百甲士是面色愁苦,确实也难受,总说别人怎么怎么样。 ”你让在演武场上布置的东西,前夜,兄弟们连夜弄好了,还有绊马索,咋们都带上了,可是就算重骑再笨重,也不会看见绊马索,还冲上来的。”王都头和几名军卒抽出绊马索需要的工具言道。 崔泽呵呵笑了一声。 ”不,绊马索他们不钻,那咋们布置的陷阱,他们会钻了吧。” 说完,崔泽直接催马向总演武场前进。 一脸雾水的军卒们也是跟了上去,不管怎么样,也要打,这是丰台营和前锋营的事。 () 第97章 对阵(二) 看着人山人海的总演武场,崔泽以及身后的一百甲,不由停步。 ”卧槽,这么多人?”崔泽吃了一惊,忍不住口吐芬芳。 身后的一百甲也是震惊到了,知道会有很多人看,可没想到这么多,都快把总演武场堵的水泄不通了。 ”将……将………将军我紧张。”一个白马士卒结结巴巴说了一句。 ”没出息的东西。”崔泽翻了个白眼,没理会紧张的士卒,而且直接催马入了人群。 ”崔将军来了!丰台营来了!” ”那个妖精来了!妖精来了!” ”快看,那就是山精!将军!能不能现出真身让我们看一看,我们不嫌你丑!” ”将军将军,我被你的爱给震撼了,崔将军我支持你!” ”将军我们支持你!支持你!支持你!” ”支持你!支持你!支持你!” 崔泽是听得满脸迷糊,不知道他们再说些什么。 ”什么东西就妖精?什么山精?我还鬼怪呢,不是什么叫不嫌我丑?我还嫌你丑呢!支持我就支持我,怎么就被我的爱震撼了?难道自己喜欢长公主的事暴露了?” 崔泽是满心疑惑,不知道大家伙怎么这么热情,还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最后更是齐声高呼,支持崔泽,让崔泽是越听越迷糊。 ”将军,你人气啥时候这么高啦?”王都头凑到崔泽耳边问道。 ”我上哪知道去。”崔泽没好气的翻了白眼。 不过人们都在欢呼支持崔泽的话,崔泽怎么会让大家伙心寒呢,就见崔泽,含蓄的举起手,跟大家示意,表示自己谢谢大家伙了。 只是这动作,这表情,太过于含蓄还有腼腆。 ”你看你看,我没说错吧,崔将军真的是女儿身!不然怎么会这般!” ”是啊,我也看到了,他指定就是女妖精化形秀才的模样,来我军中为她丈夫报仇了!你看你看,崔将军是不是特别有一股书卷气,就像画卷里的读书人,就是丑了点。” ”嘿,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还真像,书生的样子,娘们的姿态,嘿,他们没骗我们,崔将军,我们支持你,支持你为爱杀敌!” 不一会,一句句为爱杀敌,连成了浪潮,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崔泽的心脏。 崔泽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现在很想骂街,他在心里不停地骂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他娘的才是女儿身!你他娘的才是为丈夫报仇!你他娘的才丑!你他娘的全家都丑!为爱杀鬼!杀你姥姥!” 崔泽的内心十万只羊驼奔腾不休! 崔泽黑着脸,听着周围震彻云霄的”为爱杀敌!”还有身后一百甲中止不住的笑声。 崔泽连同一百甲,在这般不一样的欢呼声中踏上了演武场。 前锋营的一百重骑也早就到场,静静地等待在远处。 在崔泽等人踏上演武场的一刻,欢呼声骤然停歇,崔泽黑着脸,心里仍是羊驼奔腾,甩了甩头催马朝着重骑而去。 ”崔将军,王雄不知你还有此等爱恨情仇,王某实在是惭愧啊,听完你的故事,王某真是心如刀绞,一对神仙眷侣就这样被拆散,再听闻你化男儿形,提枪入军伍,只为替丈夫报仇之时,王某不禁潸然泪下,实在是太感动了,崔将军对丈夫的情,真是让上苍也要忍不住落泪啊!” 见到崔泽过来,王雄是连忙上前抱拳,一番言语,说得是凄苦无比,真就有多么的伤心一般,可眼中流露处的则是笑意和嘲讽。 什么叫伤口上撒盐,王雄这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崔泽听完王雄的话,只感觉心脏忍不住的一抽抽,差点就直接过去。 崔泽很生气,非常生气,他决定,等会一定好好教训王雄,以解心头之恨! ”别说些乱七八糟的,快点,什么时候开始?”崔泽烦躁的一摆手。 ”呵呵呵,崔将军不要急,还要先跟大将军请命,才能开打。”王雄笑呵呵的看着崔泽。 崔泽瞅了一眼真想在丫的老脸上来上一个大嘴巴子,不过崔泽还是忍住了。 ”原地待命。” 崔泽丢下一句话后,直接催马朝着朱玉根所在的教台而去。也不管那一百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白甲士卒了。 王雄也笑呵呵的吩咐了一句”原地待命。”也催马跟上了崔泽。 总演武场非常大,可以说,这郡城的中心以前的屋子,都被拆了,用来建这座演武场,这座演武场,可以完完整整的容纳十万将士,甚至还有富余。 这里对阵,不会像丰台营演武场一样,出现战马跑不起来的尴尬事情。 由于过于大,也惹得离教台位置也比较远,战马小跑也需要好一会的时间。 一路上,王雄总是用今天听来的那些谣言一刀一刀的戳崔泽的心脏,崔泽都不搭理他,他仍旧孜孜不倦的说着。 像是自娱自乐,一会表现得悲伤,一会激动,一会叹气。 崔泽是气得脑袋都快冒烟了,王雄仍旧在说,崔泽是咬牙决定,今天不把王雄翔给打出来,他就不姓崔! 再远的路也有尽头,两人终是到达了教台下,两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低头抱拳道: ”末将丰台营(前锋营),游击将军崔泽崔祥宏(王雄)参见大将军!” 朱玉根站起身,看着底下两人,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正色言道:”今日是你二人相约对阵的日子,正好本将也想看看我陆云甲将士修养一年多后,有没有退步,不过对阵归对阵,不得出现人命。” ”喏!”崔泽和王雄是齐声回应。 朱玉根点点头,继续言道:”刀想必你们以封,箭矢和弩矢不得有头,枪就用棍代替。” 说着,一位亲卫,那些一根木棍递给崔泽。 崔泽接过,将断临青梅枪交给亲卫。 朱玉根点点头,随后一摆手言道:”好了,就说这么多,你等是陆云甲,就算胜负分出后,也得有间隙,去吧,开始对阵吧。” 说完一转身,直接坐回了椅子上。 崔泽和王雄再次应诺,而后翻身上马,策马回军! ”丰台营一百轻骑对阵前锋营一百重骑!现在开始!” () 第98章 对阵(四) 重骑,如今礼朝,乃至天下,最强大的兵种,冲锋陷阵是摧枯拉朽,不可阻挡。 不过重骑也有弱点,那就是出动就要钱,花费非常庞大,毕竟武装到了牙齿,还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慢。 崔泽的打算,就是和重骑打拉扯,毕竟重骑的威能不可阻挡,而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快。 一百丰台营轻骑,一百前锋营重骑,相对而立,中间相隔极为遥远,他们的需要一个能够让马儿跑起来的空间。 崔泽把面甲放下来,又甩了甩手中的棍子,有些不适应,因为棍子太轻了,没有断临青梅枪的重量,也没有断临青梅枪的手感。 不过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也只能用了。 ”四哥加油!” 一声呼唤,从后方传来,崔泽没有回头,只是面甲之下的脸,笑了笑,随后就严肃的看着前方遥遥相望的一百重骑。 ”杀!” 震天怒吼响彻演武场,一百重骑开始起跑冲阵了! 崔泽这方也不可能落了气势,也是跟着发出一阵不若于前者的杀声,就开始提马速! 崔泽带头冲锋,身后一百骑是紧随其后! ……………… 马蹄声如雷,重骑出动天崩地裂,紧紧只是一百甲,可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仍旧感觉地面在颤抖! 崔小妹被萧明烨抱着,看着那如同恶魔降世的一百重骑,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也不怪崔小妹担心,一百重骑马蹄如雷,大地都在跟着马蹄的节奏颤抖,身后更是风沙涌动,如同地狱走出的恶魔一般! ”你说四哥会赢吗?” 崔小妹抱着萧明烨的脖子,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不知道,毕竟是重骑,不过就算输了,也不丢人,轻骑打重骑,这输了也是常理。” 萧明烨笑了笑安慰崔小妹。 ”可你看,那些铁王八,浑身是铁,就连马身上都是铁,不怕刀砍,不怕箭射,你再看看四哥他们,多磕碜?” ”嘿,你个小娃娃,你懂什么,你四哥也不是没有优势,他们的马速比重骑快,只要拉扯,一时半会输不了。” ”哼,悦月可不是小娃娃了,悦月是大人!” 崔小妹在萧明烨的脖颈之上狠狠地掐了一下,表示自己很愤怒。 萧明烨”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显然崔小妹没有留手。 ”两个都是不省心的娃娃。” 萧明烨嘟嘟喃喃,声音不大。 虽然萧明烨声音不大,可崔小妹就被萧明烨抱在怀里,当然是听在耳中,可她已经没有时间”教训”萧明烨,而是一脸担忧的看向演武场。 ”他们要撞上了,四哥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不会的。” 萧明烨抱着崔小妹,摸了摸崔小妹的脑袋,也看着演武场之上,说是不会,可眼中的担忧却出卖了他。 演武场之上,崔泽带领一百甲直冲而上,身后一百甲紧随在崔泽身后,一个个已经开始低下身子,双手抽出制式军刀,虽然军刀被封了刃,却不妨碍,他们将军刀刀柄卡在腰肋出,摆出进攻态势! 王雄带领的一百重骑,也是开始准备发动进攻了,一个个手中长矛,向前平放,不假思索直接冲击向崔泽的轻骑队伍! 就在快要碰面的时刻,崔泽大吼一声:”跟紧我!” 崔泽马头一撇,直接调转了方向,和最近的一个重骑擦身而过,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 那重骑先是一愣,不过随即便反应过来,长矛一旋,直击崔泽的后背,崔泽因为需要控制马儿,没办法挡这一击,只能选择硬抗! ”碰!” 长矛与崔泽的白甲相撞! 崔泽一声闷哼,嘴角溢血,不过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催马疾冲! 身后一百甲要比崔泽幸运许多,因为带头冲锋的崔泽冲在最前面,只有他与重骑离得最近,他们在崔泽播马转向之时,也是迅速跟上,在重骑身上不足一里之处擦身而过! 王雄一皱眉,知道了崔泽的打算,这个小子,打算跟自己打拉扯,不过也容不得王雄多想,如今形势如此,王雄带领着重骑前冲而去,在演武场上兜了一个大圈后,马速不减,再冲轻骑军阵! 崔泽转头看了看身后跟上的重骑,一口血沫子吐在面甲上! ”娘了个腿的,下手真狠!” 暗骂一声,崔泽带头领跑,带着一百轻骑和前锋营的重骑玩起了拉力赛! ”萧哥哥,萧哥哥!四哥中招了!” 崔小妹拉着萧明烨的肩膀不停地摇晃,眼中已有泪花浮现。 萧明烨自然也看到了,不过他没有说话,而是紧紧的皱着眉头。 没法打,这根本就没法打,如果刚刚崔泽没有波转马头,朝另一边跑,两边一个对冲,丰台营就已经败下阵来,而崔泽选择拉扯,却也挨了一家伙。 重骑的兵器那可是很重的,加上打崔泽的那家伙下了死力气,崔泽现在想必不好受吧。 如今这个局面,是这样的,崔泽崔将军在队伍的前头领跑,身后是一百轻骑,再往后是重骑跟随,像是一场马赛,不像是对阵。 很多人看得莫名其妙,他们以为两方第一次碰面就会直接撞上去,没想到,搞起了马赛,很多人不由得失望了一下。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重骑的冲击力,杀伤力都大于轻骑,如果对冲,那崔将军一方一个照面就已经输了。 崔泽转头看了看身后紧紧跟随的重骑,笑了笑,可是一笑,就感觉体内五脏六腑抽筋一般疼。 ”娘了腿的,五脏被震到了?真是没留手啊。” 崔泽再次吐了口血沫子,不过这种情况下,也顾不得什么了,就听最前方的崔泽再次大喊:”拉开距离,等距离拉开,到咋们的据点,在左方拉绊马索!” 身后一百甲齐声应”诺!” 声音喊得很大,不过重甲骑兵却没有听到,就算听到了,也听不清,因为他们现在的马速非常快,哪怕他们是重甲,可如今已经彻彻底底的跑起来了! 很不耐烦,王雄很不耐烦,他本来以为崔泽一百轻骑,他们一个冲锋就没了,也好让军中万卒瞧瞧,重甲骑兵到底有多恐怖! 可没想到,崔泽会到近前,突然播马逃跑,跟他们玩拉扯! 一个冲锋就能了结的事,硬生生陪着崔泽一百轻骑跑了演武场一圈! 王雄如何不怒! 可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后面吃轻骑的灰,毕竟人家跑得快,他们却装备过重追不上,这就很让人心烦。 距离朱玉根所在的教台不远处,本来跑得欢快的丰台营骑兵,突然整体勒马而停,突然勒马,让所有的马儿发出一声声长撕,响彻演武场! ”绊马索!” ”快!” ”他们快上来了!” ”快点!” 一声声咆哮,从崔泽一百甲中传来,一百甲用最快的速度下马,竖起早已准备好的木桩,绊马索迅速拉开! 朱玉根一皱眉,不理解崔泽等人的做法,这么拉绊马索,重骑铁定能避开,届时一个回旋,重骑再过来,他们的马速是巅峰,而崔泽他们的马速却一时半会提不起来,这不是找死吗? 王雄看到丰台营轻骑下马拉绊马索的时候也是一皱眉,他觉得崔泽军略很出众,若不是他辱骂兵书,他也不会跟崔泽为难,可现在这突然下马拉绊马索,这一点王雄没看懂,这铁定能避开啊! ”哼!还真是运气!”王雄心里冷哼一声,冲杀而上!快要到绊马索跟前时,突然波转马头,朝着一边冲去! 他是安然无恙的过去了,他身后跟他有些脱节的队伍可就遭殃了! 就见演武场之上大地突然塌陷,一百重骑一瞬间就被黄沙淹没! 惨叫声凄厉响起! ”陷马坑!” () 第99章 风云涌动 ”陷马坑!是陷马坑!” ”陷马坑怎么会在用演武场出现!” ”是啊是啊!” ”难道是崔将军他们提前挖的?” ”怎么可能,总演武场每天操演的人那么多,他挖陷马坑之时,怎么会没看见!” ”那可能是晚上挖的!” ”不可能,晚上挖坑动作不小,不可不能不被巡夜的士卒听到!” ”那你说他们咋搞的!” ”我上哪知道去!” 全场哗然,看着一百重骑消失在地面上,惨叫声,哀嚎声从陷马坑下传来,在场的人都沸腾了! 崔泽的一招下马拉索或许他们没懂,可现在都懂了! ”崔将军他们真是厉害啊,拉绊马索,故意让重骑避让,掉入早已准备好的陷阱中!绝了!” ”嘿,你说崔将军他怎么知道王将军一定会走这边!” ”这还用问?你是不是傻?你好好看看,崔将军拉绊马索的位置,处于演武场的边界地带,再过一些,就是咋们这些看客了,如果朝这边走,那他们必定会冲入咋们群里! 所以,王将军只能走那边,崔将军算死了的!不愧是诡将啊!崔将军威武!” ”诡将又是什么?” ”诡将都不知道,那是大将军形容崔将军的,笨!” ”崔将军威武!崔将军威武!” 一片片叫好声,如同海潮,在用演武场上来回响应! 崔泽背着手,站在绊马索跟前,笑吟吟的看着全副武装的王雄。 现在虽然看不到王雄的脸,毕竟面甲很严实,不过崔泽不难猜测,如今的王雄到底是个什么满头黑线的样子。 ”王将军,还不下马投降,若你不下马……………” 崔泽脸上一阵阵贱兮兮的笑容,随后转身高声道:”兄弟们,咋们打不过一百重甲,一个重甲咋们打得过吗?” ”打得过!打得过!” 崔泽身后一百甲齐声高呼,说着,就要翻身上马! 王雄现在真的差点气得冒烟了,崔泽这货,如此阴毒,竟然提前布置陷马坑,这样的小人,不配就在朱家军! 看着早已上马一步步朝着自己逼来的丰台营轻骑,王雄双眼赤红,大喝一声:”杀!” 就这样身着重甲,手持长矛朝着丰台营轻骑发起了冲锋! ”哎呦喂,这还输急眼了?” 崔泽没好气的白了王雄一眼,他没有去擒拿王雄,擒拿敌将这种事,也不用他干。 ”嘿,既然你喜欢冲锋,那就冲呗,还能翻了天不成,真以为你是我呀。” 崔泽背着手捶打着自己的背部,刚刚那一矛确实让他伤得不轻。 王雄发起了冲锋,可是却没什么卵用,这一百轻骑平时受够了崔泽的吓唬,如今又看到了一个想学崔泽一人斗一百的人,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直接团团将他围住,留下在里面到处乱挥长矛的王雄。 这一百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见到王雄举着长矛到处乱挥,有的着实气不过,趁着王雄没注意,抽冷子给王雄一弩! 虽然弩矢被去了头,只剩下杆,可弩的冲击力依旧在,即便王雄身着重甲,被打在身上也是生疼。 王雄气炸了,重甲慢,这群丰台营得轻骑充分的利用了他慢的这一弱点,利用马速,灵活,让王雄无法碰到他们,而那一百轻骑,则是时不时抽冷子给王雄一箭,用心极其恶毒。 朱玉根坐在大将军椅上,是摇头苦笑,这崔泽带的兵,也和他崔泽一个德行,不要脸。 ”好了,传令下去,对阵结束,崔泽崔祥宏获胜,再把重骑都给弄上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损伤,重骑要是有什么损失,又是一大笔开支,麻烦啊!” 朱玉根站起身,也不再看演武场,直接离开了总演武场! ”停手!” 一声大喝! 朱玉根手下副将,也是崔泽等人的上司,目送朱玉根离开后,下了教台,走向众甲。 ”对阵结束!丰台营游击将军崔祥宏获胜!” 鲁平笑着看着漫步而来的崔泽。 ”鲁将军。” 崔泽翻身下马,抱拳行礼。 ”呵呵,崔将军果真不负诡将之名啊。” 鲁平拍了拍崔泽的肩膀,一脸感慨, ”诡将?” 崔泽疑惑,自己啥时候又多了一个称呼,怎么以前没听过。 ”前些日子,你再次献计给大将军,大将军和我说了,我听完你的想法之后,真的是觉得你这小子,太诡绝了,判断蒙南必定驻扎何平川,而且想到了破敌之策,果然是厉害啊,大将军当时就说你是诡将。” 鲁平一脸温和的笑容,一张国字脸上,尽是因笑而堆积的皱纹。 ”还有这般?”崔泽翻了个白眼,没想到朱玉根对他的评价竟然是这个,什么”诡将”,他明明是名将好不好! ”不瞒你说,蒙南开始有动作了,真如你所说,他们调集大军,开始挺进何平川,看来他们真的准备在何平川阻击我们。” ”当真?” ”自然当真。”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征?” ………… 今日的炁于城注定不平静,每个人都在欢呼”诡将”之名,每一个人都在颂唱崔小娘子的为爱杀敌!欢腾一片。 ……………… 青州凤凰郡城 拖蒙火儿站在瞭望台上看着硕集方向,良久不语。 如今得拖蒙火儿,有些惨,虽然他是蒙南人颂唱的英雄,可是也因为功劳这东西束缚了自己的手脚。 他真的没有想到,蒙南人也会勾心斗角,他是真的没想到。 自从他带领军队踏破祁门关,踏破祁门郡,踏破凤凰郡,直至破了硕集城后,他的兵权就被剥夺了。 因为他的功劳太大了,库鲁亲王不愿意在军中出现一个比自己厉害的人,而且南征部队也不听他拖蒙火儿的,他们都是库鲁的亲信。 曾经,拖蒙火儿怀着一颗为蒙南奉献的心来到南方,开始帮助库鲁攻打礼朝,他拖蒙火儿也做到了。 可却被库鲁的一句:”雄鹰不能总是翱翔,幼狼不能总是向前,老狼还在,老狼会保护幼狼!”调任凤凰郡。 多么可笑,老狼会保护幼狼? 凤凰郡留守,执掌三万蒙南勇士,听上去很风光,可这也是库鲁困住自己的借口,一个给蒙南王的借口! 如果是他拖蒙火儿带军,他自信,此时不可能困守硕集,而且勇往直前,踏破定州,踏破徐州! 更不可能在烽燧谷死了那么多蒙南勇士! 烽燧谷输了也就输了,最最让拖蒙火儿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要把炁于郡拱手送出?退守硕集! ”愚蠢,真的愚蠢啊。” 拖蒙火儿望着硕集城方向,望洋兴叹。 ”报,库鲁亲王有令,命凤凰郡所部,挺进硕集!” 一位蒙南勇士快速跑来,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心里的胸口,低头言道。 拖蒙火儿摇头冷笑一声:”故技重施吗?” 蒙南勇士不解,不过也不敢问,只能这样跪着。 ”传令三军,挺进硕集城。” 拖蒙火儿一甩手,传令道。 那拖蒙火儿领命,却未离开,继续跪着,似乎还有话要说,却不大敢。 拖蒙火儿似乎早已猜到一般,再次覆手看向硕集方向。 ”说吧。” 那蒙南勇士送了一口气,这才言道:”亲王命拖蒙火儿勇士带五千南征勇士留守凤凰郡,策应硕集。” ”好,你下去吧。” 拖蒙火儿表情没有一丝丝变化,而是就这样淡定的看着远方,让他退下。 蒙南勇士躬着身子,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快速转身,跑开了,应该是去传令了。 ”库鲁啊库鲁,你真是小心眼啊,生怕我抢了你的兵权,还想跟礼朝打对阵,礼朝人阴狠,心思歹毒,你以为不追逃兵,他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见过一个礼朝人,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他教的,他很厉害啊,很恐怖。” () 第100章 关系 礼朝京都大兴城 京都依旧是那般,繁华一片,盛世景象,天下皆羡。 王路行今天很闲,应该说他自从来了大兴城之后,一直都很闲。 他也不是没有差事,长公主还是对王路行很照顾的,给他谋了一个礼部书令史的职务,可惜啊,就因为长公主的原因,他王路行不受人待见。 礼朝人很固执,后宫不得干政,皇帝的妹妹也不行,他王路行走了长公主的路子,搞得同僚都看不上他,认为他就是走歪门邪道,没有真本事。 笑话,他王路行要是有真本事需要长公主安排? 不过就算看不上,却也不敢太得罪,加上王路行这个人本来就是青州一纨绔子弟,哪懂什么礼啊,什么的,导致被”流放”。 何为”流放”? 也就是挂着个职衔,每月的俸禄也有,就是不用去当差,跟个无职人员没什么区别。 不过王路行也乐得清闲。 不过闲得久了,是真的很无聊,王路行每日在大兴城中游逛,每日都不知道干什么。 今日也一样,本来想去首府张序驿的府邸找崔栩,可是到了才得知今日崔栩当差,王路行只好悻悻然离开。 ”好生无聊啊!” 王路行站在街市之上,望着朗朗晴天,是感叹不已。 ”别挡路!” 一个蛮狠之人推了王路行一把,将他推开,瞅了他一眼。 ”什么毛病,站在路中间大喊大叫的。” 说完,这人吐了口口水,直接离去。 王路行指着那人的后背,是想骂又不敢,这里是大兴,不是硕集,他可不敢再像以前那么嚣张。 而且刚刚那人一看就是会些武技的之人,王路行可不敢自讨没趣。 指了一会,王路行悻悻然的放下手,继续无所事事的在京城中游荡。 ”就是那个人?” 一个角落中,一身蓝色仆装的小肆奇怪的问道。 他的身侧,是一位身着红色袍服的男子,男子面色苍白,举止有些阴柔。 ”没错,就是他,这个小子和公主身边的令人走得挺近。” 红袍男子的声音有些尖细,声音中带有一丝玩味。 ”这个人怎么会跟公主有联系?” 蓝色仆装的男人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个整日无所事事的人怎么会和公主有联系。 蓝色仆装之人跟着王路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上面有命令,让他密切注意这个人。 ”不该问的别问。” 红袍男子,冷冷的撇了蓝色仆装的男人一眼。 蓝色仆装的人连忙躬身,表示自己错了。 ”主上要见他,你去把他带来。” 说完,红袍男子转身走出了小巷,径直离开了这里。 蓝色仆装的男人挠了挠头,还是不解,不过上面要见这个人,那他必须把王路行给上面带去。 蓝色仆装的男人,也走出了小巷,开始跟在王路行的身后。 王路行没心没肺,一路上是自个闲逛,虽然很是无聊,却总比在家中强些,至少街市之上,还有些人气,在家中实在是觉得自己太孤单了。 王路行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晴天,有些惆怅,他又想起崔泽了。 ”兄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我是过得生不如死啊!” 王路行叹气言道。 突然他感觉自己身后有尖锐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后腰,王路行一惊,想要喊叫,可是还没开声,就感觉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一个冰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要说话,按我的指示做。” 王路行一惊,不知道这个人要干什么,可刀子都抵在身下了,还能怎么办? 王路行心道一声倒霉,随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王路行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身后一个蓝色仆装的男人搭着他肩膀,刀子被掩没在两人身子中间。 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小巷子前,王路行身后之人,在王路行耳边说了一句:”进去!” 王路行迈开步子,朝着里面走去,嘴里却还在不停的问着:”朋友,你要干什么,如果你要财,我荷包中还有些,你拿去便是,如果我哪里得罪你,还望不要怪罪,荷包中的钱财,补偿你。” 蓝色仆装的男人并不回应他,而是指挥着王路行继续走。 ”你到底是谁?” 入了小巷,王路行感觉到不好了,因为里面没有人烟。 可是刚刚才问出口,王路行就感觉后脖子一疼,人就这样失去了知觉。 王路行转醒之时,感觉自己后劲生疼,忍不住去摸后劲。 ”醒了?” 一个声音传来,有些年轻,声音中有些磁性,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威压之感。 王路行连忙抬头,就见一个黄袍男子坐在他的对面,帅气非凡! 面如冠玉,刀削斧凿的五官立体而又精致! 王路行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心里感慨一句:”这个人好帅,比上孟然也不遑多让!” 可震惊之后,王路行脸色大变,铁青着脸,问道:”你是谁?” ”不重要。” 那黄袍帅气非凡的男人,微笑说了一句,随后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和茶壶,自己到了一杯轻轻的啄了一口。 ”好茶。” 黄袍男子赞叹一句。 王路行看着这个男人,面色铁青,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何抓我?” 王路行再次问道,声音却不大,似乎有些畏惧。 ”呵呵,简单,有事问你。” 黄袍男子放下茶杯,看着王路行,微笑言道:”听说你认识”谪仙人”崔泽崔祥宏?” ”认识。” ”那就行。” 黄袍男子点点头,而后再次端起茶杯,又啄了一口。 ”那唐暖暖呢?” 王路行脸色大变,唐暖暖那不是长公主吗?这个男人怎么会问自己认不认识长公主? ”你问问这个干嘛?” ”你回答就行,不要多说话。” 黄袍男子坐于椅子之上,微笑看着王路行,身子笔直,如同标枪一般。 ”我………” 王路行不知如何回答,不知说认识,还是不认识。 ”你认识。” 黄袍男子淡淡言道。 ”崔泽和唐暖暖什么关系!” ”啪!” 一声响动,就见黄袍男子突然握着茶杯拍在桌子上,脸色瞬间严肃,看着王路行! ”他们!什么关系!” () 第101章 请求 礼朝宣正六年四月,注定是不平凡的。 礼朝天子令出京,八百里加急送往青州,命大将军朱玉根所部,攻打硕集城!青州之地注定要再起烽火。 不单单是礼朝,西南召南国,发生政变,宰相杨成窜夺帝位,于礼朝宣正六年四月七日,召南平昌十二年四月七日登基称帝! 东北丽国,丽国国君驾崩,太子和森于礼朝宣正六年四月十二日,丽国高坤十七年四月十二日登基为帝,立宰辅之女罗舒琴为后! 东南南岭,礼朝宣正六年四月十五日,薛崇客举兵造反,携南岭国北境二十万兵马,兵锋直指南岭国都重明城!(二十万是薛崇客号称的,真正人数不详,天下皆认二十万) 西边西域十七部也不平静,突然崛起一个不知从哪来的部族,名唤修罗神族,他们的头领更是自号黄天,修罗神部横扫西域,有统一西部之势!大柱国为阻统一趋势,自礼朝宣正六年四月十五日出兵西域,抗击修罗神部! 宣正六年的四月,是不平凡四月,天下皆然,皆在面临恐怖而又致命的打击! 而崔泽不知道这些,连有天子令出京,传令攻硕集都不知道,毕竟鸿翎急使就算再快,到炁于郡城还要十来天,况且这才刚刚出京。 崔泽现在,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不敢出门。 为何不敢?这一出门,就要听到兵卒们,对自己喊:”将军威武!为爱杀敌!” 这些乱七八糟的,骂也不管用是打也不管用,这让崔泽头疼不已。 只能一个人躲在小院子里,每日都对那可怜的桃树拳打脚踢,宣泄自己的愤怒。 当崔泽知道这一整套故事的时候,说实话,有点懵,自己成了女妖精,为爱杀敌,若不是文中主角是自己,他还真有些感动,可你娘了腿的,偏偏此文说的是他崔泽,你说气不气? 当崔泽知道这个故事的创作者是萧明烨的时候,是汗毛都竖起来了,追杀了萧明烨三天三夜,可惜无果,只能蹲在桃树下,不停感叹:”损友啊,损友啊!” 这不,崔泽现在就蹲在桃树下,手里的断临青梅枪戳在地上,不停地诅咒萧明烨。 说得不爽之时,还会突然出枪,一枪打在桃树上,打得桃树乱颤,崔泽却不管不顾,继续骂萧明烨。 崔小妹站在闺房门口,看着骂骂咧咧的崔泽,忍不住笑出声,这个样子的四哥,还真有些可爱。 ”四哥,还在骂萧哥哥呢?” 崔小妹迈步走向崔泽,脸上笑意并没有遮掩。 崔泽抬头瞟了一眼崔小妹,而后低头继续咒骂。 崔小妹走到崔泽身边,把自己的罗裙下摆收了收,而后坐在崔泽跟前。 崔小妹用手支撑在膝盖上,一张稚嫩却不失姿容的面容,放在手上,笑嘻嘻的看着崔泽。 崔泽停下了骂声,看着小妹的脸,突然就沉默了。 ”咋啦,四哥,怎么突然不骂了?” 崔小妹疑惑。 ”哎。” 崔泽手中长枪再次一横,又是一枪打在桃树上,桃树是吱吖乱颤。 ”小妹啊,咋们可能很快就要去大兴了。” 崔泽看着崔小妹,突然该换了话题。 ”………………” 崔小妹一阵沉默,没有说话,她其实不想去京城,她想待在青州,这里有萧明烨,有四哥,她觉得父亲也在这里看着她,陪着她。 ”我知道,你不想去,可四哥与故人有约,而且四哥特别想去看一看这京城的繁华盛景。” ”哥,如果我们去了大兴,还会回来青州嘛,我想回家,想看看父亲还在不在。” 崔小妹看着崔泽,有些为难言道。 ”呵呵,咋们打下硕集后才会去大兴,我们先回去看一眼。” 崔泽摸了摸崔小妹的脑袋,语气也变得温柔。 ”好啊好啊!只是四哥,咋们啥时候才能回硕集,现在蒙南人在硕集,大将军和四哥啥时候能打跑蒙南人?” 崔小妹跳起身,手舞足蹈。 ”快了,快了。” 崔泽笑着,温柔的看着崔小妹手舞足蹈。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黑了,崔泽本来想去一趟思卿涯,再看看那里的月景,不过想起这几天躲在小院子里,好久没有处理过军务了,应该去看看。 说不定萧明烨就在军仗中,自己也好找到这个小子臭揍一顿。 跟小妹交代了一句,自己提着断临青梅枪,牵着大白马,直接出了门。 快马疾驰,没一会就到了军帐前,如今月已升入高空,没什么兵卒了。 不过他的账前依旧站着两个手持长矛的兵卒,替他把守军帐。 当两个军卒看到崔泽的时候先是一愣,毕竟崔泽已经好就几天没来军账了。 随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而后直接低头抱拳。 ”将军!” 似乎是用吼声掩盖自己的笑意。 崔泽是看在眼里,没搭理两人,径直入了军帐。 进入军账,他不由得呆了一下,绝对没想到这个人会在里面。 字文奎! 就见字文奎站在文案下方,手被吊着,这是萧明烨打断的。 字文奎显然看到了崔泽,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低头行礼道:”将军。” 崔泽楞了一下,不过转瞬就反应过来,点头道:”字旅帅。” 崔泽将长枪放入兵器架上,而后走到文案之后坐下,这才问字文奎。 ”字旅帅,怎么会在本将军账?是不是有什么军报?” 崔泽很疑惑,真的很疑惑,按道理来说,字文奎应该很恨崔泽和萧明烨才对,怎么会来他的军仗。 字文奎低着头,看不见确切表情,他先是沉默了一下,而后突然单膝跪地。 ”将军,之前文奎多有得罪,还望将军海涵。” 字文奎得举动让崔泽吓了一跳,不明白字文奎这玩的又是哪一出。 ”字旅帅你这话什么意思?得罪从何说起?” 字文奎将身子放低,而后言道:”文奎多次攒动同僚许久将军为敌,文奎有错,望将军原谅。” 崔泽满脑子的问号,实在是搞不懂这字文奎玩得哪一出。 ”字旅帅多虑了,本将并未怪罪,本将年纪不大,却执掌这丰台营,换做谁谁都不愿。” 崔泽只能这样说。 ”谢将军。” 字旅帅用完好的手在胸甲上敲了一敲,而后站起身,他看着崔泽,似乎还有话说。 崔泽自然看出来了,不由得笑了笑,伸出手作掌状。 ”字旅帅,有什么话直言。” 字文奎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言道:”将军,文奎以在军账中等了数日,只为求将军,传文奎兵阵之道!” 说着字文奎跪在地上,这一次并未用军礼,而是双膝卓地! 崔泽懵了,什么玩意? ”文奎在疗伤期间,思虑多日,越想越觉得将军所言不是诋毁,而是圣言,一成不变的军队迟早被淘汰,将军说得对,兵者诡道也,诡道胜在一个奇字。 可文奎自小笨拙,不懂诡道,可文奎也想用诡道克敌,自我无法成全,只能前来求将军,传我诡道之术!” 崔泽懂了,感情字文奎理解了他的言语,想通了兵者诡道也这句话,这才来跟他道歉,还让他传其诡道之术。 ”你当真想学?” 崔泽不确定的字文奎。 字文奎点了点头,眼神坚定,虽然崔泽比他小了很多,可智者就是智者,他有这个资格让自己跪,也有资格让自己臣服。 ”呵呵,想学可以,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没看过兵书,如果说有,那也是那本十四页兵书,它对我的帮助不大。 不过虽然我没看过兵书,却懂得一些典故,口耳相传的典故,就是这些典故启发我,让我有了一些奇计,你想学,我就把这些典故告知你就是,至于领悟多少看你自己。” 字文奎大喜过望,连忙扣头言说:”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 第102章 梦 ”说这金兀术率领手下十万大军、一万五千名拐子马、五千名铁浮屠一起,浩浩荡荡杀奔临安,途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直气势汹汹杀到长江边上的顺昌。 顺昌守将刘锜带领士兵英勇奋战,终于将金兀术的五万大军、一万拐子马、三千铁浮屠全部剿灭。金兀术带领部队撤退,途中遭遇岳飞拦截,两千铁浮屠、五千拐子马、三万大军被剿灭,铁浮屠彻底覆灭!” 这思卿涯上,崔泽是侃侃而谈,唾沫横飞,字文奎就这么听着,有些不解,这岳飞是谁,金兀术又是谁,不过这些崔泽已经跟他说过了,不知道的地名和名字不要问,只要听就行了。 ”将军,那铁浮屠可是重骑,还有你说那拐子马,应该是轻骑,一万拐子马,分翼两侧,这铁浮屠居中,铁索相连,这冲击力,恐怖非凡啊!那刘锜和岳飞怎么破?” 虽然不能问名字之类的,可是这种问题字文奎觉得还是能问的。 崔泽一笑,看着思卿涯上空混圆的月亮,言道:”刘锜怎么破的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岳飞怎么破的, 这岳飞是真的聪明,了解了铁浮屠的缺点,这铁浮屠一般在进攻的时候,是三个人三匹马为一个小组。然重甲兵卒,骑在重甲马身上。为了不至于让三匹马分开,他们用绳子把三匹马拢在了一起。 这里就是弱点,很致命的弱点,岳家军进攻铁浮屠的时候,只要手拿短刀,镰刀,长矛,以此排开,专捡马蹄子砍就是了。” ”砍马蹄?”字文奎点了点头,确实,对付重甲就应该这么做,字文奎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蠢,怎么会没想到这个。 崔泽瞟了字文奎一眼,笑了笑,继续言道:”是啊,砍马蹄,这就是对付重甲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可这么简单的办法,却没人知道,你说气不气,这军中还有斩马刀,可没人用,那么多刀斧手,都是砍马蹄的最佳人选,可咋们依旧使用重甲对重甲,骑兵对骑兵。” ”听将军一言,胜读十年兵书啊!”字文奎单手持抱拳装言道。 崔泽摆摆手,看着天空上的桂宫。 ”如果有一天,我当了主帅,我一定好好的配备我的军队,让他成为骑兵克星,成为这世间最强的军队,我要成立一个陌刀队,专门对付重甲骑兵。” 字文奎也看着桂宫,听完崔泽的话,他也心动了,是啊,骑兵的克星,多么令人向往的一件事。 崔泽突然看向字文奎,拍在他的肩膀上,言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咋们一起,带领着这队兵马,横扫天下!你看如何?” 字文奎被崔泽吓了一跳,可马上就回过神,表情有些激动,崔泽所言真的很让人向往,字文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届时仍听将军调遣!” 崔泽点点头,放下搭在字文奎肩膀上的手。 ”这个队伍,要有你,我觉得你最适合带弓弩手,因为我发现你心思比较缜密,对弓弩手的把握最好,要有萧明烨,他最适合冲锋陷阵,带骑兵最好,还要有王蛮牛,这个家伙身体强壮,最适合带陌刀队,上阵砍马蹄!” 崔泽是兴奋而言,字文奎就这样听着,眼前渐渐地浮现出了崔泽所言的宏伟蓝图! 崔泽和字文奎又交谈了一会,两人便驱马离开了思卿涯,各自回去休息了。 对于告知字文奎典故之事,崔泽并不觉得怎么样,也不觉得字文奎学会之后会抢了自己的风头。 崔泽以为,越多人愿意学越好,礼朝出现越多的诡将越好,这样山河多了一份保障,万民也多了一份安全。 青州的惨状,在定州与青州的交界桥上,那一个个麻木行走的青州百姓,让崔泽记忆犹新,他真的不希望这样的惨剧再发生一次了。 回到家中,家中的灯火已经熄灭了,看来崔小妹已经入睡了,崔泽将大白马栓在树上,就径直入了自己的屋子。 夜很深沉,崔泽缓缓的闭上了眼,进入了梦乡。 模模糊糊间,崔泽觉得自己醒了,可睁开眼一看四周一片混沌,皆是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崔泽有些害怕,四周观望,可入眼之处皆是黑暗,这让崔泽有些慌。 他想去抓放在自己身边的断临青梅枪,可却抓了个空,自己身边什么也没有,床也不见了,自己的身下一片空无。 自己像是躺在空中,悬浮着。 崔泽吓了一跳,直接站起身,可他仍然踩不到任何东西,底下一片虚无! ”小妹!小妹!” 崔泽开始大喊,他在喊崔小妹,希望小妹能够回答他,因为他害怕小妹也到了这里。 可是喊了许久,没有什么回应,他的声音回荡在这片虚无中,来回激荡。 这里似乎只有崔泽一个人,没有别人。 崔泽渐渐地也缓过神来,他想去看看,去前面看看。 崔泽向前踏步,很奇怪,虽然底下什么都没有,可仍然可以行走。 崔泽松了一口气,可以行走就好。 走在虚无之中,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也什么都没有,没有光亮,没有景物,也没有街道,更没有路。 黑,剩下的只有黑。 崔泽麻木的走着,他开始觉得厌烦,他开始大喊大叫,可这里仍然只有他的声音不停地回荡,没有别的。 崔泽崩溃了,他蹲下身,想要看看自己的手,可仍旧看不到,即便凑到自己眼前也看不到手。 ”啊!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崔泽再次大喊,仍旧没有回复,只有他的声音来回的响。 崔泽坐在地上,绝望了,他不想再走了,崔泽直接躺下身,就这样躺在虚无中! 不知躺了多久,崔泽感觉自己都没有力气了,感觉自己快死了,可突然远处出现了一点光! 崔泽猛然站起身,看着那一点光线,他想跑过去,快点跑过去,可身体不允许,他发现,自己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崔泽还发现,那点光在越来越大,似乎在靠近他! 崔泽大喜过望,想要大喊,可却发不出声! 崔泽只能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逐渐地,崔泽看清楚了那光点的轮廓,似乎是一个人!是人! 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终于,崔泽看清了,那团光,是一个人发出来的,准确的说不能算是人。 他一身道袍,没错就是道袍,很奇怪,礼朝并没有道教,这道袍哪来的? 一身道袍,一副老人模样,却是鹤发童颜! 最最奇怪的,是这人脑袋顶上有两只大大的耳朵! 很大,毛茸茸的,还是灰色的!耷拉在脸的两侧! 只见这人靠近后,捋须而笑,这一笑露出两颗白耀耀的大门牙:”李?不对,崔泽。” 崔泽看着这个人,没有感觉到恐怖,即便看到他毛茸茸的大耳朵,还有那硕大无比的门牙,也没有觉得恐怖,反而有些亲切,不知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那道袍怪人点点头,转而捋须言道:” 梦轮回,梦轮回 同梦轮回,一世梦祥宏 平四夷,服四海 同梦青枪和白马,云天豪情在心怀。 一世梦,一世梦!” 崔泽不解,想要问是什么意思。 突然那道袍怪人一巴掌扇在崔泽的脸上! 崔泽惊跳而起,怒急大喊:”你干嘛!怪老头!” 可看看四周,觉得有些熟悉,这里不是自己的屋子吗,又看了看下面,是自己的床,又看了看断临青梅枪的位置,看到断临青梅枪完好的摆在那里,崔泽不由松了口气,骂了一句:”娘了个腿的,原来是梦!” () 第103章 天子令 崔泽坐在桃树下,抱着断临青梅枪,仔细的回想昨夜那长有毛茸茸大耳朵和门板一样大门牙,像极了兔子的老道士跟他说的话。 不解,真的不解,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从被惊醒,崔泽就再没有入睡,就这样坐着,脑子里跟团浆糊一样。 最为奇怪的,崔泽总感觉有东西在看着他,可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有。 自从梦到那兔老头之后,他总感觉这里不对,那里不对。 甩了甩脑袋,崔泽使劲把这些想法甩出脑袋。 ”怕是被那兔老头扇懵了,算了,不想了再去睡一觉。” 说完,崔泽无精打采的站起身,拎起断临青梅枪,走入了自己的房间。 一只灰毛兔子,静静地蹲在墙头看着崔泽的一切动作,它蹲的位置十分明显,崔泽却毫无察觉。 这只兔子很奇怪,一双毛茸茸的大耳朵耷拉在脸的两侧,一身灰毛奇长,一坨的蹲在墙上,就像一只小狗。 这只兔子见到崔泽去了房间后,两只黑眼睛居然眯了起来,鼻子快速耸动,居然咧开三瓣嘴露出大门牙!像极了人在笑! ………………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很平静,闲暇之时崔泽就会带着字文奎去思卿涯,讲上一段曾经在华夏听闻的那些典故,历史人物。 崔泽与字文奎说起,那枭雄李密,大破张须陀! 字文奎为李密之才能所折服,也为张须陀之悍勇所惊叹。 ”这李密好生厉害,趁着张须陀立足未稳之际果断发起进攻,大破张须陀所部,果真是大帅之人啊!那张须陀也好生厉害,即便被围困,仍旧不放弃,奋勇杀敌,浴血而战!文奎敬重这般英雄!” 崔泽还与字文奎说起那气概天下,一生霸气非凡的李世民,说那李世民百骑破万敌典故,崔泽言说那李世民亲率轻骑三千多甲大破窦建德十万大军! 字文奎是听得心惊不已,到李世民率军直冲窦建德大营时,字文奎是起身大叫一声:”好!好一个将帅大才!” 可字文奎不知的是,他口中的将帅之才,乃是华夏千古一帝,明耀古今的绝世人物! 目前就说了岳飞大破铁浮屠,李密大破张须陀,李世民百骑破万敌,这几个典故而已。 可仅仅是这几个典故,就已经让字文奎自觉受益无穷,就说那岳飞,从岳飞的典故中,字文奎了解到,了解对手,才是打败对手最好的方法,崔泽告诉他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李密之典故,告知字文奎,切莫自满,李密的计谋说实话算不得多高明,只是张须陀太过自满,才会导致失败。 李世民之典故也与李密差不多,不同的时,多了一条,李世民先是迷惑对手,而后让对手放松警惕,而且窦建德的夏军本就是一群骄兵,李世民抓住时机,一举大破夏军十多万人,生擒窦建德! 充分的说明了崔泽的观点”明明可以用计谋不费一兵一卒,却偏偏要打对阵!何其愚蠢!”,字文奎自己也明白了战争,时机对于一场战役来说具有颠覆性的作用。 崔泽也告诉他,这后两个典故总结之后,可以用这四字表达”骄兵必败!” 字文奎自觉受益匪浅,对崔泽是越发敬服。 崔泽倒是无所谓,有些东西告诉你了,你不是那个人也不一定明白其中的意思,像告诉字文奎,字文奎就能领悟,若是告知王蛮牛,他顶多说上一句”卧槽,真是条汉子。”虽然王蛮牛不会说卧槽,他不是华夏人,而是礼朝人,崔泽觉得礼朝人真可怜,连卧槽都会不会。 王蛮牛说完这个也就完了,不会深思其中深意。 日子就这么过着,没什么波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崔泽连日以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可观看四周仍旧是什么都没有,这让崔泽有些不解,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心理出了什么问题。 最后他认为,自己肯定是还没从梦中醒来,甩开了一切,也不管有没有人的目光了,直至差不多忘了那个梦。 ……………… 宣正六年四月二十五日 今天一样很平静,崔泽今日算是逮到萧明烨了,是提着断临青梅枪就冲杀而上,是不管不顾,势要萧明烨”血债血偿!” 萧明烨看到崔泽的一刻,是夺路而逃! ”萧娘们!你给小爷站住!有本事乱说,没本事和小爷打一架吗!” 崔泽是哇哇大叫着,在后头追萧明烨。 萧明烨一边跑,还不屑的回头看了崔泽一眼,用极其鄙视的口吻对着身后追自己的崔泽言道: ”哼,不过一介莽夫!小爷不与你一般见识!” 崔泽是气得哇哇大叫,追得萧明烨上蹿下跳,整个丰台营都听得到崔泽气愤的怒吼,还有萧明烨被崔泽抽冷子来了一下凄厉的嚎叫! ”崔莽夫,你有完没完!” 萧明烨被追得急了,冲着身后大喊! 崔泽可不管这些,一想到这几日那些兵卒看自己那同情又敬佩的目光,崔泽是越想越气,举着断临青梅枪直接扫向萧明烨! 扫是扫不中,毕竟两人中间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萧犊子,你给小爷站那!” ”鬼才站那,我有病啊!” 萧明烨才不管崔泽说什么,是撒丫子就跑啊,不管崔泽在后面如何大喊,就是不停。 不少军卒还有旅帅都在一旁站着看将军追副将军的戏码,到了精彩处,军卒还会笑出声来。 ”王旅帅,这将军和副将军都跑这么久了,他们不累吗?” 字文奎捅了捅王蛮牛,面带笑意。 王蛮牛也是看得高兴,听到字文奎问自己,王蛮牛一摆大手。 ”我上哪知道,咱看就是了,你看你看,将军得枪丢出去了,要砸副将军! 哎呦,可惜了,这副将军躲开了,将军加油啊!要不要俺上来帮你!” 字文奎哑然,而后哈哈大笑。 丰台营所部,都看着将军追着副将军到处乱跑,崔将军是拿到什么,就往副将军身上砸,副将军却总是能躲开,这让军卒们,旅帅们都是哈哈大笑,说那”将军不行啊,是不是没吃饭,一点力气没有!要不要我上来帮将军啊!” 气氛是一片融洽,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笑容,欢笑不断。 突然,一骑快马闯入丰台营本部,快马极速而来,目标就是崔泽和萧明烨! 很多人都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王蛮牛和字文奎同时转身,就见是朱玉根的亲卫快马而来! 兵卒连忙退开,字文奎和王蛮牛对视一眼,也连忙退开,为亲卫让路。 ”崔将军!萧将军!” 亲卫一路大喊。马速却不缓。 崔泽和萧明烨明显听到了后面的呼唤,两人皆是停下身形,看向身后,就见朱玉根亲卫快马而来! 两人皆是皱眉,似乎明白了什么。 快马穿过人群,直接来到崔泽和萧明烨跟前,就见那亲卫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道:”崔将军,萧将军,天子令入军,还请火速前往大将军账!” 崔泽和萧明烨对视一眼,点点头,也不在胡闹了,崔泽连忙去捡起断临青梅枪,而后快速去牵大白马。 萧明烨也一样,着急毛慌的就去牵他的白马。 两人翻身上马,快马疾驰,迅速离开了丰台营! ”王旅帅,你觉得什么事让这两位这么惊慌,连架都不打了。” 字文奎抱着臂膀,看着崔泽和萧明烨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刚刚亲卫声音没有多大,他们并没有听见几人到底说了什么。 ”我上哪知道。” 王蛮牛也抱着臂膀,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呵呵,我觉得我们有战打了。” 字文奎想了一会,突然笑出声,自顾自说了一句。 () 第104章 无衣 炁于郡城府衙之前,朱家军所有的将军,副将都已经等候在门外,静静地等待朱玉根大将军的召唤。 崔泽和萧明烨也在其中,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没有一个人说话,每个人都是笔直着身子,静静地等待着,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次是为什么,天子令是为了什么! 青州硕集城死伤的二十万百姓,还有那一万军武兄弟,朱家军要来给你们报仇了! 朱玉根亲卫小跑出门,正色言道:”入账!” 两列武将皆是抱拳,而后整整齐齐的排列入内! 崔泽站于炁于郡府衙之内,于陆云甲对列中,身后就是非陆云甲的将军,再往后就是副将队列。 站在最前方的是朱玉根,而平时朱玉根坐的高台之上,一个手捧圣旨的鸿翎急使站于其上。 ”跪!” 一声大喝,朱玉根带头跪下,双膝着地,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身后诸将皆然,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而后诸将抱拳等待鸿翎急使公布圣旨内容。 鸿翎急使见诸将跪拜,展开圣旨,缓缓念道: ”朕绍膺骏命 召曰 青州之地,失陷已三年,朕每日梦回,如再回三载前,鸿翎入殿,言祁门关失陷,青州告急,后不详之言越发多,硕集二十万青壮儿郎皆被蒙南蛮夷屠之,朕心绞!朕日日觉,周畔,亡民哀嚎,祈求朕,求朕救之! 朕无能,朕无法,朕心绞! 朕敕命大将军朱玉根所部,即刻攻取硕集城,为我礼朝儿郎报仇,为我礼朝青壮!鸣兵!” 朱玉根听望鸿翎急使宣读的圣旨后,再叩首,身后诸将皆是叩首。 ”朱玉根接旨,定不负陛下所望,定取硕集,以慰我礼朝二十万硕集儿郎!” 鸿翎急使将圣旨放入朱玉根手中,而后即刻出门,因为他还要回京城复命。 朱玉根捧着圣旨站起身,而后潇洒的一甩披风,面向诸将! ”诸位,你们也听到了,陛下敕令,命我等火速出兵,攻取硕集!” ”大将军,我等早已饥渴难耐了!” ”就是大将军,何时出兵,我等也需准备一二,蒙南人也不是善茬,我等还需商议一下退敌之策!” ”是啊是啊,之前杜马驿我等损失惨重,确实应该商议一下,毕竟攻取硕集也不是小事。” 诸将是七口八舌的讨论起来,朱玉根站在最前方笑着看着议论纷纷的诸将。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和他们打对阵。” ”不打对阵?那怎么打?” ”这不是商议吗?慢慢想啊!蒙南人确是悍勇,对阵我们很吃亏。” ”你奶奶个腿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礼朝军怎么就打对阵赢不了蒙南人了?” 说着说着,诸将就开始争吵起来,朱玉根面色一变。 ”肃静!” 朱玉根走回自己的文案之后,坐于文案后方。 住将听闻大将军发怒,皆是闭上嘴巴,全部拱手看向朱玉根。 ”破蒙南的计策,已经就有了,之前我与祥宏已然商讨出了结果。” 诸将愕然,看向崔泽,有些不解,也有些不服。 崔泽是巍然不动,爱看就看呗。 ”呵呵,尔等听好,这祥宏之策,甚是高明,好好记下来,你们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都给本将记好了,若是战阵之上出了差错,提头来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是朱玉根讲述崔泽提出的何平川大破蒙南的计策,说得是唾沫星子到处乱飞,喷了底下诸将满头满脸。 崔泽就是其中之一,却也只能原地站着,听着老家伙在上面吹牛皮。 ”朱老东西,说话就说话,喷什么口水,没素质。”虽然不敢直言,可心里腹诽几句崔泽认为没问题。 说了差不多有两个时辰,朱玉根这才闭上嘴,似乎是说得口有些渴,叫亲卫递上来一杯水,一饮而尽,随后问诸将:”众将以为如何?” 没人说话,都在低着头手摸着下巴沉思。 ”大将军,拖上半日,是不是有些长了,这大战一起就直接死磕,这不合适吧?” 朱玉根摸了摸下巴,看向崔泽。 崔泽无奈,出言道:”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速战速决,也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又是争论一番,朱玉根才命众将回军整顿,明日开拔向硕集! 崔泽和萧明烨快马回到丰台营,直接入了军帐,入到军帐之时,崔泽就见所有的旅帅都已经就位。 想必也是猜到的天子令之事。 崔泽笑了一下,而后传令道:”召集丰台营一万七千五百名将士!本将有事要说!” 几位旅帅皆是躬身领命,迅速离开了军帐,开始召集丰台营全部将士! 崔泽回到自己的文案之后,一屁股坐了下来,有些惆怅的看着军帐门口。 萧明烨见状,问道:”怎么了?” 崔泽苦笑一声,双手伸到眼前,入眼之处,双手不停地颤抖。 ”马上就要打硕集了,好久没见到那座城池了,我有些害怕。” 萧明烨理解崔泽的心情,坐在文案上,拍了拍崔泽的肩膀,笑着言道:”没事,兄弟陪着你。” 崔泽抬眼看着萧明烨,他一直都陪着自己,即便刀山火海也没有退缩,每一次冒险都是他陪着,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是他拼着老命不要,也要救回昏迷不醒的自己! 曾经崔泽小,不知道兄弟到底代表了什么,现在知道了,如果说王路行是自己唯一的朋友,那他萧明烨就是自己唯一的兄弟,也将是一生的兄弟。 ”谢谢你。” 崔泽看着萧明烨忍不住说了一声。 萧明烨一笑,没说什么,而后直接离开了军帐,准备去演武场。 崔泽看着萧明烨,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见萧明烨出去了,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仍然在不停地颤抖。 一万七千多将士很快就聚齐了,这一次很快,似乎大家早就已经在等待命令。 崔泽站在教台之上,看着底下白甲白袍的陆云甲儿郎。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天子令以下,命我等火速攻取硕集,为死去的青州二十万儿郎报仇。” 底下白甲成片的陆云甲丰台营将士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崔泽崔将军的言语。 ”三年,整整三年,青州之地失陷了三年!我第一次听闻青州失陷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 我是一名青州硕集人,地地道道的青州硕集人,硕集城内,有我爹,也有我的诸位哥哥,还有我认识的人,他们都战死了! 没有一个人跑,没有!他们都是英雄,每一个硕集人都是英雄,他们没有放弃,直到最后一刻,他们仍然为我礼朝守护住礼朝的每一寸土地! 你们说,我们该不该为他们报仇!” 崔泽最后一声喊得撕心裂肺! 一万七千多将士皆是高声怒吼:”应该!应该!应该!” ”对,我们要报仇!我们的土地,凭什么他们蒙南人践踏!我们的儿郎凭什么他们蒙南人随意屠戮!我们的女人凭什么让蒙南人随意糟蹋!我们要报仇!为青州百姓报仇!” 崔泽举起手,每一个字都喊得撕心裂肺,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 ”报仇!报仇!报仇!” ”当然,你们也是我的朋友,我来丰台营一年多了,与你们相处得很融洽,每一个将士见到我都会说一句将军,这让我很欣慰,真的,这一次前去,我丰台营有最重要得任务,而这个任务很凶险,很可能散命。 我是你们的将军,是丰台营的将军,我不希望我的兵出意外,你们都是好男儿,值得我崔泽崔祥宏敬佩的好男儿!” 崔泽看着底下的众将士,由衷而言。 ”即便身死,也要为礼朝青州儿郎报仇!”诸将士早已疯狂,全都在撕声怒吼! 崔泽点点头,看着底下的将士,又想起了刚刚对萧明烨之言。 崔泽突然举起双手大喊: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 与子偕行!” () 第105章 开拔 ”与子同袍!与子同袍!与子同袍!与子同袍!” 震彻天地的怒吼声在炁于郡中来回激荡,那是丰台营的声音,那是丰台营的狂啸! 无数的兵卒都听到了,这震彻炁于郡城的怒吼声!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原地驻足,异口同声的齐声开喊”与子同袍,与子同袍!” 就连王雄,这个和丰台营不对付的人,也忍不住开声! 坐于大帐的朱玉根也是笑颜同喊:”与子同袍!” 今日炁于郡城被”与子同袍”之声震动,今日青州被礼朝军武所震动,今日礼朝三十二州被朱家军所震动! ……………… ”呜~~~呜~~~呜~~~呜~~~呜~~~~” 次日中午,出征的号角声响彻炁于郡城,十万礼朝儿郎整装待发!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坚毅! 他们不畏生死,他们只为礼朝! 他们不畏强敌!他们只为百姓! 他们不畏蒙南!他们只为青州! 他们不畏厮杀!他们只为报仇! 二十万硕集大好儿郎!二十万祁门关同袍兄弟!那些被堆积在城外让野兽啃咬的尸体!那些被蒙南蛮夷凌辱的女子! 不要怕!礼朝的十万大好儿郎来了,礼朝名将朱玉根带领”二十万”雄狮,为尔等报仇来了! 朱玉根骑着雪白骏马,屹立在最前方,面色严肃,身上一股无形的威压凭空散发! 战鼓声”咚咚咚!”大作! 是时候出征了,是时候为我礼朝收腹山河,为我礼朝血洗蒙南蛮夷了!是时候为我没有一个退缩的青州儿郎报仇了! ”开拔!” 朱玉根一声大吼,驾着雪白骏马率先冲出城门! ”开拔!”之声来回激荡,是各个游击将军,平辽郎将!他们也开声!大喝开拔!而后驾马冲出炁于郡城! ”四哥加油啊!朱家军加油啊!夺回硕集!为礼朝儿郎报仇!” 一个小女孩,站在距离城门很远的地方,扯着脖子大喊! 没有人看她,却每个人都把这句话牢记心底,每个人都在心里回复她:”我们会的!” 十万朱家军,号称”二十万”的朱家军,今日磨刀霍霍向蒙南! ……………… 青州硕集城 库鲁坐在青州府衙之上,他在笑,很得意的笑,因为自从他们蒙南铁骑踏破祁门关,到达硕集城后,他发现,他爱上这座城池了。 这座宏大而又富有的城池,这座硕集巨城,唯一让库鲁觉得遗憾的也只有破城之日,发现这城中没有女子,只有埯脏的礼朝男人! 这让库鲁十分失望,没有细皮嫩肉,说话声音嗲嗲的礼朝女人,库鲁十分生气,入城那天,他把驱使礼朝女人逃跑的那几个礼朝官员吊在城头! 是他们,让自己无法好好的享用那些美丽的姑娘,是他们让自己失望,是他们!让自己生气! 所以,库鲁把礼朝的官员活活吊死在城头! 不过除了女人没有,硕集城别的都让他很满意,因为这里有充足的粮食,还有很多兵甲,这让库鲁很高兴! 还有就是这硕集城的庞大,超越了他们大草原上最辉煌的瀚海城!这简直是人间乐土! 他爱上这里了! ”尊敬的库鲁亲王,您真的不觉得应该把拖蒙火儿勇士调来前线吗?”巴阁豫要万夫长用手摸着自己的胸口向库鲁亲王进谏。 提到拖蒙火儿就让库鲁亲王火大,非常火大! 破了青州的,破了硕集城的是南征军,虽然是拖蒙火儿带的兵,可拿有怎样? 蒙南瀚海城那位王,竟然剥夺了他库鲁的一切功劳,把破青州,破硕集的功劳都归功到拖蒙火儿头上! 凭什么?没有他南征军,拖蒙火儿凭什么破青州破硕集? 而且库鲁亲王以为,这青州之地迟早会破,这拖蒙火儿不过是占了一个便宜而已! 本来库鲁亲王挺看好这个小子的,毕竟拖蒙火儿是拖蒙赤野的种,这让库鲁觉得亲切,可霸占他的功劳,那不行! 用礼朝人的话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见到巴阁豫要如今还提那个不知所谓的拖蒙火儿,库鲁亲王有些恼火! ”巴阁豫要万夫长,拖蒙火儿还是幼狼,幼狼虽然已经有了獠牙却还是稚嫩,虽然可以吓唬敌人,却不足咬伤敌人! 要咬伤敌人,甚至杀死敌人,只有像我一样的老狼,因为老狼有最宝贵的经验,这是幼狼不如的!” 虽然库鲁亲王很恼火,却还是忍住了骂拖蒙火儿的冲动,只是说了这番话,毕竟拖蒙火儿是蒙南的王亲自派来的。 巴阁豫要很失望,他认为如果拖蒙火儿在场,他们的胜算会大很多。 库鲁一摆手,问巴阁豫要道:”巴阁豫要万夫长,我们的勇士准备的怎么样了?” 巴阁豫要低头,虔诚而又恭敬。 ”尊敬的库鲁亲王,我们的勇士已经准备好了,他们都在城门口等待您的指示!” 库鲁亲王点点头,而后让巴阁豫要先退下,去振奋蒙南勇士的军心,在巴阁豫要临出门之际,库鲁叫住了巴阁豫要。 ”巴阁豫要万夫长,你如果看见两位麦播,让他们来这里找我。” 巴阁豫要虔诚的领命,而后离开了硕集城的府衙。 巴阁豫要没有让库鲁等多久,两位麦播没一会就踏步入了硕集城的府衙大堂。 两位麦播见到库鲁之时,皆是和巴阁豫要一般,手放于胸口,低头虔诚的说道:”尊敬的库鲁亲王,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库鲁亲王笑了笑,也不打马虎眼,直接了当的问道:”多羽麦播,和撒麦播,我找你们来,就想问问你们,我制定的驻扎何平川,和礼朝懦夫正面对抗之事,你们觉得怎么样?” 多羽麦播和和撒麦播对视一眼,而后躬身虔诚道:”尊敬的库鲁亲王,我们觉得没什么问题,礼朝人弱小,正面对抗可以直接击溃他们,就像杜马驿一样。” 库鲁亲王站起身,有些忧虑。 ”可是杜马驿,我们追击礼朝军,也死了一万多勇士啊。” 多羽麦播轻轻一笑,而后言道:”库鲁亲王,那是我们一时大意,狼群总有打盹的时候,弱小的礼朝人趁着我们打盹之时,偷偷咬了我们一块肉,不算什么,只要我们这次提高警惕,多羽认为警惕的狼群,无可匹敌。” ”和撒也是这样想。” 库鲁哈哈大笑,走下军椅高台,这本是文案,却因库鲁亲王觉得碍事,早已拆除,只剩下一把椅子。 库鲁亲王走下军椅高台,用力的锤了锤多羽麦播和和撒麦播的胸口。 ”哈哈哈,我也觉得是这样,警惕的狼群无可匹敌!弱小的礼朝人,高傲的狼群,会让这群老鼠付出代价!” 多羽麦播和和撒麦播皆是一笑,没有说话。 库鲁亲王走到门口,覆手而立, ”他们礼朝人,总认为对阵是他们的强项,可他们不知道,伟大的北方,有一群天生的骑兵,和北方来的狼群打对阵,简直可笑,不对,他们只会打对阵。 哈哈哈哈!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库鲁亲王是自言自语,两位麦播皆是在后面躬着身,静静地听着。 ”好啦,该出征了,这一次动用我蒙南全部勇士,没有我坐镇可不行,走吧。” 说完库鲁亲王带着自信的笑容,踏出硕集城府衙,两位麦播也是自信非凡的走出了府衙! 蒙南人离开了硕集,没留下一兵一卒,他们全数进军何平川,他们要在这里拦截礼朝人,在这里给礼朝人沉痛的打击! 蒙南的勇士要带着长生天的意志,降临在弱小的礼朝人心头! 让他们知道蒙南人的强大!让他们知道蒙南人的勇武!让他们知道长生天不可阻挡! () 第106章 纠结 礼朝京都大兴城张府 白色的梨花,遍布张府的每一个角落,如同冬季飘雪,白皑皑的一片。 这白色梨花的海洋里,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漫步在这树花之中,女子身材高挑,袅袅娜娜。 一张青春靓丽的脸上写满了高兴,最让人觉得欢喜的,就是女子嘴角的两个梨涡,总是伴随着女子的笑声,悄然浮现,甚为漂亮。 ”又是一个梨花开的季节。” 青衣女子总是挂着浅浅的笑容,给人一种活泼,可爱开朗的感觉,让人生不起厌恶之心,越看越觉得欢喜。 ”哎,梨花又开了。” 青衣女子本来很开心,可是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落寞。 先是高兴而言梨花开,而后失落再语梨花开。 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女子这般样子,若有士子才人在场,定然会忍不住怜惜,女子落寞表情甚是让人心中纠起,觉得理解她的感伤。 青衣女子缓缓地抬起纤纤玉手,轻轻地捻住了一片梨花。 ”前些日子,询问孟然师兄,谪仙人之事,把孟然师兄给弄哭了,自此以后,孟然师兄就不与我说谪仙人的事了,有些让人失望。” 女子声音轻柔,像是很失望一般。 ”世人都说谪仙人的诗词怎么怎么样,可我不觉得,我更好奇他的人。” 女子捻着梨花,轻轻地对着梨花诉说,似乎要把心里的所有话都告诉梨花。 ”像他那样有才华的人,哪个又不好奇呢?” 女子一手捻着梨花,似乎有什么疑惑之处,突然放开了捻住梨花的白玉双指,转而将食指点在下巴上,作思考状。 ”我想谪仙人定然是一位风度翩翩,文采风流的美男子,定然是这样,如此神人,想必走到哪,都会被万千少女追捧。” 女子很高兴,手指放下,转而用力一挥,还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看起来甚是开心。 ”不知道谪仙人喜不喜欢梨花,我最喜欢梨花了,如果谪仙人喜欢梨花,待他到达大兴城之时,我也会和他多说话,向他请教文章。” 女子看着入眼一片白的梨树,脸上的笑容再次浮现,那两个可爱的梨涡也伴随着笑容,悄然出现。 不过没多久,女子又嘟起嘴,似乎又有什么想不通的,她将青葱玉指点在下巴上,又陷入了思考。 ”那地上将呢?他怎么办?” 女子很苦恼,开始在梨花的海洋里来回踱步,点在下巴上的食指始终没有放下来。 ”那样奇才,也是一代人杰,而且和谪仙人同名,若是他们是一个人就好了,这样我就不用苦恼了。” 远处一名丫鬟走来,形色很匆忙,似乎在寻找什么,当丫鬟看到青衣女子时,不由得翻了白眼也松了口气。 丫鬟以为青衣女子又跑出去了,没想到,这张首府千金,天下第一才女张姣居然又在这梨树院子里思春。 丫鬟没敢打扰青衣女子,就只是恭敬的站在一边,等待着青衣女子思春结束。 张姣最近很苦恼,非常的苦恼,父亲大人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还没有找到自己的良配,就不用选了,入宫做这礼朝的皇后。 张序驿是这般跟张姣说的:”若是你还没有抉择好,那为父帮你抉择,如今天子就很不错,勤奋好学,为国为民,虽说年轻时有些误会,不过此时也成大气,已经初据帝王气势。 而且天子洁身自好,如今年过十八,后宫却依旧空荡,老夫数次催促,天子也只是言如今青州这般乱局,天子有何心思想这些,如此帝王!” 张姣不喜欢张序驿总是在她耳边唠叨帝王怎么样,帝王怎么样。 她不喜欢帝王,她喜欢策马扬鞭笑傲沙场的大将军! 可放眼天子,入得了张姣法眼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那献计朱玉根,造就礼朝烽燧谷大捷的地上将军崔泽崔祥宏,还有一个就是文采风流一身傲骨的天上仙崔泽崔祥宏。 两人虽说名字与表字相同,却不是同一人,这是猛然师兄说的。 或许会有人问,张姣你不是喜欢策马扬鞭,笑傲沙场的大将军吗?为何会有文人崔泽? 其实没错,张姣喜欢将军,可这谪仙人太过风流,身为女子的张姣难免心动! 所以,这才有了如今张姣大小姐在梨园之内纠结的样子。 ”谪仙人定然是风度翩翩,那地上将呢,他又是怎样的呢?” 张姣手点着下巴,仔细的思索。 ”地上将应该也是俊逸非凡,或许比之谪仙人少了一股风流意,却定然多了一些铁血情,定然是这般,定然是这般。” 张姣开心,越想越开心,他觉得就是这样。 其实,不论天上仙还是地上将,他们都一个样,他们都只是相貌普通,如果非要说,那也只能说上一个清秀。 谪仙人的崔泽确实多了书卷气,却无风流意,地上将的崔泽也确言铁血情,却无俊逸脸。 或许这会让张大小姐有些失望吧。 不过此时的张姣并不知道这些,她认为就该是她说的那样。 即便孟然师兄跟张姣说过,崔泽相貌并不出众,可张姣依旧认为,崔泽定然是一位俊书生! ”哼,好纠结呀,到底哪个好呢?” 张姣依旧点着下巴,想着,思着,念着。 旁边等候的丫鬟是白眼直翻,或许心中早已骂了无数次”花痴,花痴!花痴!!!” ”对了,听父亲说,今日就是出兵收腹硕集的日子,届时我看看这地上将怎么样,若是大破蒙南军,我就选他,要是没破,那肯定是浪得虚名,那我就选谪仙人!对!就是这样!” 张姣兴奋得原地蹦跶,那可爱的样子,实属让人觉得讨喜。 ”小姐,您还是不要高兴,若人家不同意呢?”丫鬟一盆冷水就泼在张姣的脑袋之上。 张姣这才发现丫鬟,气哼哼的看了一眼丫鬟,有些高傲的举起美丽的面容,骄傲的言道:”怎么会不同意,我可是张姣!” ”那万一呢?” 张姣思索一下,也有这个可能。 ”那………那……那………待到他们入京,我先去看看,怎么样,再问问他同不同意,对!就是这样。” 说完张姣小跑离开了梨园,一张青春靓丽的俏脸上满是红晕。 () 第107章 兄妹 礼朝京都大兴城皇宫 御书房内,一身明黄金龙袍,身秀九条正龙,栩栩如生,金光闪闪,几欲飞出!束发冲天冠的宣正天子安座于龙岸之后,看着一份份奏折,似乎很是专注。 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宣正天子唐礼刚手中的奏折并未翻页,长时间保持着一个页面,很明显,宣正天子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奏折之上。 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身绯红大蟒袍,绣有四条四爪团龙,张牙舞爪甚至威武,躬着身子,安安静静的陪着宣正天子。 一个太监,能够身着蟒袍,可以看出,其被宣正天子多么的信任! ”秦用,你说朕的军队,这一次能把硕集打下来吗?” 宣正天子唐礼刚放下手中奏折,抬起刀削斧凿,初露威压的脸庞,看着司礼监掌印太监秦用。 秦用一躬身,双手抬起在脑袋之上作揖。 ”陛下,老奴不知,老奴不过一个太监,不敢妄议军事。” 宣正天子刀削斧凿的脸上,挂起了一丝笑容,宣正天子就喜欢秦用这样,不过问军事,不过问政治,更不敢乱议,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他的心里只有宣正天子。 ”呵呵呵呵,是啊,你又怎么会懂这些,朕真是心忧过度了,呵呵呵呵。” 秦用躬着身子,依旧保持着刚刚的样子,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言语。 ”罢了,罢了,既然朕已经决定发兵,那朕也就不忧虑了。” 说完,宣正天子从龙岸之后站起身,腰杆挺得笔直,两手负于身后,看着御书房外红艳似火的大日,一张俊逸非凡,又威压十足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笑意,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 ”青州战场之上那位崔泽崔祥宏,朕倒是很期待啊,期待他给朕带来一个让朕意外的消息。” 宣正天子迈步绕开龙岸,准备出御书房,晒晒太阳。 ………… 本来宣正天子的心情很好,主要还是因为那个崔泽,让他的一颗心安了不少,能够献计,让烽燧谷大捷,宣正天子就相信,他能够在硕集一战中表现非凡!说不得一次性把硕集夺回来,让这个埋在宣正天子三年的阴霾散去。 可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这才出御书房没多久,准备去看看御花园中那些绽放美丽的花朵的宣正天子真的没想到! 他的妹妹,礼朝长公主殿下,正一脸错愕,而后开心无比的看着他。 宣正天子头疼,是真的脑袋疼! 又见到这个让他无比脑袋疼的妹妹了,看她的架势,应该又是准备去御书房找自己。 长公主殿下见到宣正天子后,是迈步就朝宣正天子跑,脸上洋溢着笑容,也不管身上的凤袍裙摆还在拖着地,也不顾身后紧张呼唤的惜儿和意儿。 宣正天子见长公主殿下像他开心跑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转身跑路,可随即还是停下身,有些无奈,这个妹妹要找自己还真是躲在那都没用。 因为宣正天子是一个好人,一个宠妹妹的好男人,这皇宫内,除了太极殿朝会之时,别的地方没有哪里去不得,而且是”嚣张跋扈”至极。 在秦用面前,长公主殿下还是不敢太过放肆,毕竟这个太监,在先帝在位之时就急得先帝信任,如今宣正天子继位后,也是蟒袍加身,就连首府张序驿见到秦用,也要道一句:”秦公公。” 长公主殿下兴奋跑来,到了跟前,似乎这才注意到秦用,连忙停下脚步,缓慢而行,到宣正天子前,半蹲行礼。 ”皇妹见过陛下。” 宣正天子一张脸耷拉着,知道这个妹妹来干嘛,无非为了那个什么谪仙人崔泽崔祥宏罢了。 宣正天子摆了摆手。 ”秦用,你且先退下,还有你们两个,都先退下。” 司礼监掌印太监看了一眼长公主殿下,老太监应了一声”喏”而后,倒退着,离开了这里。 惜儿意儿也是躬身身应”喏”倒退着离开了这里,到远处等待长公主。 见到众人退走,长公主殿下似乎露出了本性,也不顾君臣之礼,一把抱住宣正天子的臂膀,摇晃起来。 ”皇兄,谍报司有没有崔泽的消息?” 宣正天子被唐暖暖摇晃的难受,一把推开唐暖暖的手,脸上净是无奈表情。 我们的长公主殿下,我们唐暖暖大美女,可不是什么善茬,被宣正天子推开手后,舔着个脸,一把搂住宣正天子的胳膊。 ”皇兄,告诉我嘛~求求你了~~” 长公主声音是嗲嗲的,祈求宣正天子。 宣正天子一捂额头,险些崩溃。 ”行行行,你先放开,你先放开。” 说着,宣正天子用力去推来唐暖暖,可唐暖暖脸皮多厚啊?不得到崔泽的消息她会放手? ”不嘛,你先说,我才放。” 宣正天子被唐暖暖打败了,也不推唐暖暖了,任由这个自己最疼爱,也是自己唯一的妹妹抱着自己的胳膊摇晃着。 ”谍报司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人,朕以为,这个人怕是早已死在青州了吧。” 宣正天子看着唐暖暖的眼睛说道。 唐暖暖一怔,随后放开了抱着宣正天子的胳膊,美丽动人的脸庞上,有些落寞。 不过落寞之色转瞬即逝,转而继续笑嘻嘻的言道:”不会的皇兄,他那般绝世之才,怎会轻易陨落?暖暖以为,那军中的崔泽就是我要寻找的崔泽。” 宣正天子再一次听到了唐暖暖这般言语,心中是叹气连连,也不知那个谪仙人有什么魔力,把自己这个妹妹迷得鬼迷三道的。 ”朕虽深居皇宫,可又不是耳目闭塞,这大兴城中也有那谪仙人的兄长,就是太傅的门徒,他已经证实,谪仙人与地上将并非同一人。 朕听闻,那谪仙人先天羸弱,身子骨瘦弱,你以为这样的人入了军武能活过多久?” 宣正天子看着唐暖暖,虽然知道这些话可能会伤到妹妹,可他觉得,不说不行了。 ”不对,不对!他们就是同一人,我有预感,皇兄,你不是已经下旨打硕集了吗?等硕集战事停歇,把崔泽召入京城,不就有答案了吗?” 唐暖暖满脸的期待,看着宣正天子。 宣正天子直视着唐暖暖,看了许久! 前些日子宣正天子乔装出宫,将号称跟谪仙人是兄弟的王路行绑来,问了很多问题,也从王路行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自己这个傻妹妹和那崔泽已经互生情愫。 可宣正天子以为,谪仙人并不是自己傻妹妹的良配,那个谪仙人从王路行口中推算,应该是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之人,喜欢说天下,可却懒惰至极,而且懦弱无能,就只会吟诵诗词,并无其他。 诗词小道而已,就算诗词再厉害又能如何?一个软弱,懒惰之人,能保护好自己的妹妹吗?显然不能! 自己就这么一个妹妹,她应该只是一时冲动,被那家伙的诗词所吸引,仅此而已,如果真将妹妹下嫁给这种人,会受多少委屈,即便有自己这个皇帝庇护,他也不认为那个羸弱,懦弱的人能保护自己的妹妹! 与其未来妹妹后悔,不知直接了当! 而且那谪仙人是死是活还两说,不过谍报司找了三年都找不到的人,只会是死人! 既然妹妹不死心,那身为哥哥的宣正天子唐礼刚就让她死心! ”好,朕答应你,等硕集夺回来后,把崔泽召回来。” 唐暖暖本以为宣正天子会再次拒绝她,并且怒骂她一顿,没曾想这一次宣正天子会直接答应。 这让唐暖暖很意外,不可思议。 ”皇兄……皇兄……皇兄你同意?” 唐暖暖至今都不敢相信,即便现在也觉得自己听错了。 宣正天子见唐暖暖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有些痛,妹妹以前多活泼的一个女孩,被那狗屁谪仙人弄成这般!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 第108章 何平川战事(一) 礼朝青州硕集城外三十里 经过数日跋涉,礼朝军已经到达何平川,果不如崔泽所料,何平川硕集城一边,黑压压的蒙南军驻扎着,要阻挡礼朝军在何平川! 两军遥遥相对,不过是刚刚照面,一股铁血气氛就已然发散! 两军都没有动作,就这样对峙着,似乎都不想先动手! 朱玉根在队伍最前方,看着对面黑压压的蒙南军,笑了出来。 ”不过祥宏所料,蒙南人真的打算跟我们打对阵。” 王雄也是露出笑容,看着对面蒙南军。 ”看来祥宏的计策要实现了,速战速决。” ”是啊,速战速决,不过也不能直接动手,咋们长途跋涉,虽然行军速度不快,数次休整,可也不便于直接冲阵。” 朱玉根牵着胯下雪白骏马在最前方来回兜圈。 ”呵呵,就算我们是长途行军,他们也不敢直接动手,他们一定进行过推算,从炁于郡城到硕集的行军速度,我们明显慢了很多,体力并没有损耗多少。” 王雄瞅着那无边无沿的蒙南军,慢慢地眯起眼睛。 朱玉根调转马头,大声言道:”准备扎营,明日咋们直接叫阵,不跟他们耗,直接开打!” 说完,朱玉根催马离开军阵最前方,回到军阵后方。 鲁平,王雄和封赴等人皆是露出笑容,只是笑得极为凶残,像是等待狩猎的饿虎! 看了一阵,几人也是波转马头,离开了最前列,准备传令去扎营,等待明天到来的血战! ……………… 崔泽带领的丰台营并没有跟朱玉根大将军的大部队同路,而是吊在队伍后方,离朱家军大部队足足三十里地。 ”停马。” 崔泽抬起手,率先停下马匹,身后的萧明烨,字文奎,王蛮牛,何雄,凡墨,张松,弃觉还有明晓几人也是勒停马匹,而后传达停马的指令。 崔泽在四周看了看,心中已经了然,这里就是可以入山绕后之地。 不过现在还不能直接绕后,需要等待前方战事起后,信使送来军报后,才能开拔入山。 崔泽在原地奔腾许久,看着这熟悉无比的山峦,心中无法平静,他感觉自己握着断临青梅枪的手都在颤抖。 ”回来了,我要回来了!” 崔泽心里不停地怒吼着,不停地咆哮着,离开家三年,从一个懦弱无能的羸弱士子,到如今率领一万七千五百多甲士打回硕集! ”我崔泽崔祥宏回来了!” 萧明烨见崔泽在前方纵马狂奔,知道他心里不平静,于是代替崔泽传令道:”扎营!” 此言一出,身后不停地响起”扎营”的命令,他们正在一级一级的向后传。 很快,所有丰台营轻骑翻身下马,开始准备扎营! 说是扎营,其实也就是搭两三个帐篷,别的人都是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原地休息。 那两三个帐篷是给崔泽他们这样的高层准备的,他们只是骑兵,辎重队伍都在前方,他们没有携带多余帐篷,毕竟他们是骑兵,无法携带。 很多人都是坐了一会,就起身,给马匹喂水,马料并不缺少,这地方野草疯长,并不缺马料。 这里也算是人杰地灵,在他们扎营的不远处有一处小溪,让兵卒们补充了快速消耗的水源。 吃饭是个很大的问题,他们单独行动,如今离开炁于郡三天了,粮食消耗了不少,如果明天不能解决战事,那他们只能饿肚子了,毕竟伙房也跟着大部队。 丰台营自始至终都是他们一万七千五百名骑兵。 崔泽跑了很久,跑了多少时间他已经忘了,他只知道自己把心里的那份激动和悸动彻底跑得消散了。 当崔泽回到营地时,看到那三三两两的帐篷,不由得一皱眉。 ”不是说过了吗?帐篷不用扎了,直接放弃,明日可能就直接开始战事了,我们需要急行军,不能过多携带这些东西。” 马下面的字文奎有些尴尬。 ”知道了,明日就放弃。” 崔泽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而是翻身下马,也不入帐篷,而是找了个空地,一屁股坐下。 很多兵卒也见怪不怪了,他们都知道,这个将军不喜欢住帐篷,而是喜欢跟他们这群粗汉一起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将军,我们的粮食………可能………可能撑不过后天,明日若是前线不来战,那我们可能要饿肚子了。”萧明烨到了崔泽跟前,抱拳言道。 如今在作战,就算萧明烨和崔泽关系再好,也好言崔泽将军! 崔泽眉头皱了一下,他也有些忧虑,他们本来带的干粮就不多,如今大部队行军不快,如今已过三日,若是明日前线不来战,他们是真的要饿肚子了。 可是什么时候起战也不是他说了算,只能看前线怎么说。 ”知道了。”崔泽点点头。 萧明烨一屁股坐在崔泽身边,从怀里掏出半个大饼开始啃。 崔泽瞟了萧明烨一眼,没说什么,也从怀里掏出半个大饼开始啃。 没一会,原本分散个地的旅帅们,也坐在崔泽身边,都抱着大饼,啃着。 兵卒们看着这样的高层军官们,都忍不住发笑,虽然三天来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军官,不过每一次看到都忍不住想笑。 半个大饼只能吃个半饱,不过半饱就已经足够,毕竟他们的粮食本就不多了,吃完大饼,崔泽等人一起打开水囊,一起喝了口水。 动作整齐划一,形成了这军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喝完水的崔泽瞟了众人一眼,心里苦恼”这群家伙,这时候还在调侃本将军!” 崔泽没搭理他们,起身准备去远处的小溪补充水源。 本来这种琐事,不用崔泽亲自动手,不过崔泽就喜欢自己动,平时虽然很懒,这个时候可容不得自己懒。 他以前可是在电视里看到过,将军就是被人在水里下毒毒死的。 虽然他觉得他的丰台营并不会有这种人,可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呀,安全起见,自己亲力亲为的好。 崔泽没想到的事,自己起身那几个旅帅和副将,竟也起身,等待他先行,崔泽翻了个白眼,也不搭理几人,径直朝着小溪走去。 () 第109章 何平川战事(二) 崔泽躺在草地之上,看着磨盘一样大的桂宫,有些出神。 萧明烨,字文奎,王蛮牛等人都在崔泽不远处收拾着柴火,好让火烧得旺一些,他们都在商量着前线可能会什么时候开战,丰台营还能坚持多久。 帐篷屹立着,却无人居住,一万七千五百多人就这样露天而席。 ”王旅帅,你说这次将军的计策是什么?”字文奎笑言问王蛮牛,很明显的有一些调侃的意味。 崔泽的军策只有高层只好,最低也要到萧明烨那样的级别才能得知,几位丰台营的旅帅不知也属正常。 王蛮牛庞大的屁股扭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王蛮牛想了很久,最后一拍弃觉的肩膀,哈哈大笑。 ”哈哈哈,我王蛮牛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弃觉被王蛮牛拍得生疼,直接站起身看着王蛮牛,怒气冲冲的样子逗笑了不少人。 ”我说你这老牛,不知道就不知道,你拍我作甚?你那手上有分寸吗?” 字文奎等人是哈哈大笑。 王蛮牛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言语道:”那啥,没注意力道,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弃觉大怒,气哼哼的瞪着王蛮牛: ”你还想有下次?” ”行了行了,老牛啥子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他机灵些,至于还在丰台营干旅帅?” 何雄出来打圆场,把弃觉安抚坐下。 弃觉坐是坐下了,可嘴里仍然是骂骂咧咧的,抱怨王蛮牛拍得力气太大,让他整条手都发麻。 王蛮牛也是不停地挠着后脑勺,一副做错事的宝宝一样,只不过这个宝宝大了些,壮实了些,像牛了些。 ”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谁能猜出将军此次的军策,我可是听说了,这次硕集夺回来的关键,就是将军的军策。” 字文奎适时开口,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咳,若是我们能猜到,那我们不就是将军了吗?”明晓撇了字文奎一眼,扔了一根柴火到火堆里。 ”是啊,要是我们知道将军的军策,咋们还在这窝着做什么旅帅啊,早就升迁做游击将军了。” 王蛮牛一拍大腿,瓮声瓮气的声音,伴随着他那如同老牛”哞哞”叫一般的笑声,让几人抓狂。 字文奎轻声一笑,脸上浮现出一抹高傲,自信的表情。 跟崔泽学习之后,虽然崔泽没有教他具体的兵法,不过却说了许多典故,他在这些典故中领悟到了许多,他以为他完全洞悉了崔泽的想法。 ”那可不一定,我现在有点眉目了,要不要听听?”字文奎骄傲的扬起脸,一副志气在握的表情,真把几人给忽悠住了,就连知道军策,在看他们笑话的萧明烨也忍不住侧目。 ”说说。” 众人兴趣大增,都想听听这字文奎的分析,萧明烨也是凑上来要听听这字文奎所谓的”崔泽军策”。 字文奎招了招手,示意大家附耳过来,众人现在都想听听他如何吹牛,皆是把耳朵凑过去。 ”我跟你们说,将军这招很高明。” 字文奎本来还想吹嘘一下,烘托气氛,没曾想王蛮牛那楞货,直接给他来了一句”要说就快点,拿来的那么多屁话。” 搞得字文奎脸涨得通红,都想抽王蛮牛了。 ”将军一定是想把我们压在后,等前线开战之后,咋们突袭而上,打他们措手不及!” 字文奎神秘兮兮的说了这么一段话,众旅帅皆是一摆手”咳”了一声,不搭理字文奎各自烤火去了。 萧明烨也是笑着摇摇头,离开了字文奎跟前,继续烤着火。 ”嘿,你们啥意思?觉得我说的不对?” 字文奎有些不高兴了,他认为崔泽一定是这么想的。 ”字旅帅,咋们就这点人,能干嘛?前线那可是十万以上的队伍在冲杀,咋们一万多人压得再后,能改变什么,冲上去还不是一样乱战,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凡墨无奈的看着字文奎,扔着手里的火柴棍子,表示对字文奎的说的”崔泽军策”很无奈。 字文奎低头想了想,好像是凡墨说的一样哈,不行,字文奎觉得自己还需要再思索一下,一定能想通。 几人欢笑打闹,可一旁躺成大字型的崔泽却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桂宫楞楞出神。 崔泽现在心情可谓是百味陈杂,他想到了很多,非常多。 他想到了曾经那个让他望而生畏的背影,不知道这次回去还能不能看到那个背影,哪怕尸体也好。 他想到了屡屡欺负他,骂他没娘,骂他庶子的崔野二哥还有三哥,他们是不是也死了,对了,是死了,因为硕集男儿没有一个退缩的,那一战中,蒙南破门后,仍旧有无数的人拿着刀剑,挡着蒙南人的路,即便知道是赴死,也不愿退却。 这是李运中告诉他的,因为李运中亲眼看到了这一切。 ”硕集人,平时看上去没心没肺,看上去不好相处,可危机关头,他们仍是万众一心,哪怕像二哥三哥那样令人讨厌的人也一样。” 崔泽心里感慨,感慨这个国家的万众一心,感慨这个国家的民族归属感。 ”我也是硕集人,既然是硕集人,就不能退缩,我会把硕集夺回来,你相信我吗父亲?” 隐约间,崔泽像是看到了那个背影,那个曾经令他生畏的背影,他就在桂宫之上,背对着他。 他似乎听得到崔泽的心声,那个背影管管我缓缓转过头,那是他的父亲,那个曾经光耀一时的青州别驾。 他凝视着崔泽,崔泽也和他对视,一父一子就这样对望着。 突然,崔从文露出了笑容,嘴巴张开似乎在说话,可崔泽却听不到,不过从他的嘴型崔泽可以判断出来。 崔从文的身影慢慢消散,崔泽一滴眼泪滑落眼角,脸上露出了一个不知道为何而来的笑容。 ”谢谢你,父亲。” 崔泽也用嘴型,对着高天之上的桂宫回应。 崔泽缓缓地闭上眼,心里突然有些快乐,有些释然。 崔泽此刻彻底放松了自己,积压在心里的那些东西,也随着崔泽的放松慢慢消散。 ”栩儿,泽儿,别回来。” () 第110章 何平川战事(三) 礼朝青州硕集城外三十里 ”呜呜呜~~~~~~” 号角声大作,礼朝军整装待发! 最前列的骑兵皆是整齐划一的放下脸上的面甲,抽出手中制式军刀,对着对面的蒙南人大喝:”礼朝万胜!礼朝万胜!” 不止他们,身后无边无沿的礼朝军同样在呼喊:”礼朝万胜!” 朱玉根站在昨夜搭好的高台之上,一面战鼓摆在他的面前,朱玉根覆着手听着来自礼朝军队的呐喊,来自礼朝儿郎的决心! 朱玉根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鼓锤,开始擂动战鼓! ”咚!咚!!咚!!!” 战鼓擂动,礼朝儿郎皆是闭言,就听朱玉根于高台之上慷慨大喝: ”礼朝儿郎无惧无畏! 礼朝儿郎无惧无畏! 礼朝儿郎无惧无畏!” 接连三声大喝”礼朝儿郎无惧无畏!” 底下将士握着手中兵刃撞击自己的胸甲,表明无所畏惧之心! ”君忧儿郎武勇,儿郎忧乎?” 朱玉根快速敲动战鼓,鼓声激烈! ”无忧!无忧!无忧!” 八万余礼朝儿郎大喝!重拳擂动自己的胸甲,发出雷鸣之音! ”君忧儿郎无畏,儿郎忧乎?” 战鼓擂动越发急促,越发快速,越发激烈! ”无忧!无忧!无忧!” ”君忧儿郎生死,儿郎忧乎?” ”无忧!无忧!无忧!” ”君忧儿郎不敢战!儿郎忧乎?” ”无忧!无忧!无忧!” ”砰!”一声炸裂声响,就见朱玉根使尽浑身力气,用力一敲战鼓,战鼓瞬间炸裂,木屑乱飞! ”儿郎出征!”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胸甲被敲得啪啪作响,随后就见礼朝八万儿郎齐齐放下手,作冲锋状! 最前方的鲁平,高举手中战刀,大喝一声:”杀!” 率先策马冲向敌方蒙南军! 身后八万多将士也是大喝着:”杀!”举着手中兵器冲向蒙南人! 他们无惧无畏! 他们一往无前! 他们只为礼朝! 蒙南人也开始冲锋,只是一瞬间,两边无边无沿的人群就开始冲击像对面! 最前方的皆是骑兵,礼朝军高举手中军刀,大喝着”杀!”无畏冲阵! 蒙南军骑兵,于高空之上甩动着他们的弯刀,同样大喊大叫着,冲击向礼朝人! 双方弓弩手不约而同向天空攒射箭矢,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箭矢,攒射在两军之中,两军中不停地有人瞬间倒下! 一声声撞击,一声声惨叫,一声声哭嚎! 就在两军相撞的那一刻,开始了! 王雄手中大刀轮动,凭借着马速,划过一个又一个的蒙南人! 王雄的身后,不停地有蒙南人栽下马,当场身死!哪怕不是被王雄杀死,那也是落马之后,密集的马蹄活活踩死! 有蒙南人倒下,就有礼朝人倒下!双方刚刚一照面,一瞬间就陷入了死战! 礼朝军后方,整整齐齐的一队兵卒推动着三床弓弩,靠近战场! 弓弩手也在向前靠,如今两军已经碰撞,不能无差别攒射,他们需要瞄准,需要靠近! 刀斧手举着手中兵刃无畏冲锋,枪盾兵也在冲锋! 最中心战场,如今是骑兵的厮杀!骑兵的碰撞! ……………… 崔泽站在昨日露营之地,焦急的看着前方,他现在在等待前线的军报,命令他开拔入山的军报! 他的身后,一万七千五百多名兵卒也在牵着马,等待前线军报到来! 崔泽满脸的焦急,因为他认为,朱玉根一定以及发动了进攻,两方现在一定已经开始作战! 可是两军相距不算远,如果用华夏的换算方式,那就是相距十多公里,他们可以清晰的听到前线的厮杀声! 每一个丰台营的将士都忍不住心头一纠,前线死战开始了! 听这洪亮嘈杂的厮杀声,一定是死战!没有试探!直接开始死战! 马蹄声传来,崔泽一喜,而后转身急促言道:”上马!” 崔泽率先翻身上马,他不能再等待,因为他们必须在半日之内绕到蒙南人后方,不然前线很可能崩塌! ”崔将军!崔将军!大将军命你火速行动!” 人未至,声先到。 崔泽也不听等待,既然以听到军令,那就不用等了! 就见崔泽倒提断临青梅枪,率先策马直接朝着山路奔腾而上! 身后一万多骑,紧随而至,快马加鞭的极速向山中奔去! 当朱玉根派来传递军令的斥候到达之时,就见一万多骑早已踏上山路,马蹄扬起的灰尘漫天! ……………… ”他奶奶的!这狗日的蒙南人怎么多!” 封赴吐了一口血沫子,面甲并没有拿起,直接吐在了面甲上,可他不管不顾,也容不他多想! 此时,两个蒙南人已经提着斩马刀朝他靠近,欲要斩其马腿! 封赴心中发狠,手中长刀直接投掷而出,长刀瞬间贯穿一名蒙南人,封赴催动马匹,一把夺过刚刚被他刺死蒙南人手中的斩马刀,向着左面一批砍,一个蒙南人来不及惨叫,脑袋瞬间变成两瓣! ”杀!” 封赴举刀大喝! 一催胯下雪白骏马,再次冲杀而上,他要去救援王雄,这个蛮汉冲的太深,现在被人围住了! 这样想的可不止封赴一人,鲁平等一众将领也是策马朝着王雄靠近而去! 另一面 礼朝的重甲骑兵也冲杀入了蒙南蛮夷群中,他们如同地狱到来的魔鬼,手中长矛挂着一个又一个的蒙南人! 鲜血顺着他们的战甲不停地滑落,直至滴落在地上! 重甲骑兵不愧是无敌之军!一路疾冲,一路杀伐,一路横扫! 途中欲要阻拦着,要么被重骑的战马撞飞,当场生死,要么被重甲手中的长矛刺了个透心凉! 蒙南人也不是傻子,瞬间就有人在重甲骑兵必经之路开始拉射绊马索,可他们低估了重骑的马速和冲击力! 在他们还没把绊马索拉开之时,重骑已经到了他们跟前,身披重甲的战马轻轻一撞,那些蒙南人当场去世! 库鲁在后方看着这一幕,没说什么,挥了挥手,一队黑色的重甲骑兵就从蒙南军阵中走出,他们也要开始屠戮了! () 第111章 惨烈 礼朝重甲骑兵一路横扫,所向披靡!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蒙南兵卒如同稻穗,被礼朝重甲无情收割! 一时间,礼朝军初显前推姿态,像是要瓦解蒙南人的阵列! 当然,这只是一时的,蒙南人不会坐以待毙! ”噔噔噔噔噔!” 一阵如雷的马蹄响动,声音甚是盖过了战场上的厮杀声! 蒙南重骑开始冲锋了! 王雄听到这如雷鸣般的马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奶奶个腿的,狗日的蒙南重骑!” 一时间,王雄竟把崔泽的口头禅给学会了,王雄挥动军刀,瞬间砍落一个蒙南人的脑袋,调转马头准备回撤! 他冲锋得太深了,已经和队伍脱节,如果不先回到队列,很可能被重骑活活冲死! 就在王雄转身之际,”嗖!”的一声轻响! 一只箭矢瞬间贯穿了王雄的肩膀,王雄面色一变,也顾不得手臂,催动战马朝着回路狂奔! 接应王雄的部队就在不远处,王雄半蹲在战马上,身子斜着,在努力避开冷箭! 可是射箭之人很明显是个老手,王雄身子随着战马起伏归位时,又是一箭再次射来! 王雄不愧是沙场老将,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一矮身,那支箭矢贴着王雄的头盔就射了过去! 白甲头盔之上的红穗瞬间被射落! 王雄心中大惊,那个射箭之人不是什么简单人,很有可能是射雕手! ”王雄,快过来!” 封赴快马赶到,手中长刀划过一个拦截王雄的蒙南人胸甲,瞬间毙掉了那名蒙南人! 可好景不长,封赴突然感觉侧面有危险,想躲已经来不及! ”嗖!” 一声箭矢轻鸣,随后就是血花四溅! 封赴腰肋瞬间被贯穿! 封赴面色扭曲,极为痛苦! ”封赴!” 王雄大喝一声,就要冲来,奈何身边拦截的蒙南人不在少数! 王雄被围困在蒙南军阵之中,一时间无法自拔! 封赴面色苍白,有些支撑不住,腰肋处鲜血直涌! ”撕略略略!” 封赴跨下战马一声嘶嚎,就朝着地面跌去! ”将军!” 身后跟随而来的将士一声惊呼! 催马就直接杀上,准备救援封赴,可侧面突然杀出一队蒙南骑兵,他们高悬着手中银月弯刀,杀向礼朝军! 马蹄如雷,踏过封赴身后的部队,弯刀如同一轮新月,在队伍中来回穿梭,只是一瞬间,队伍中数人脑袋飞起! 封赴跌落下马,他很幸运,没有脑袋着地,不然他早已跌断脖颈,当场身死! 封赴站起身,军刀死死的握在手中,他脸上早已大汗淋漓,汗水混合着血水,”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地上! 封赴腰肋重伤,他握住箭矢桅杆,一用力就把箭矢从腰肋中拔出,伴随着鲜血喷涌! 王雄现在处境很糟糕,被箭矢贯穿的手臂已经开始有些抬不起来,而且他现在在马上被一队蒙南骑兵阻隔,他的身后似乎还有一名射雕手虎视眈眈! 王雄刚刚看到了封赴跌下战马,王雄脸色铁青,非常担心封赴的情况! 王雄心一横,举起手中军刀,大喝一声:”杀!” 催马疾冲向骑兵队伍! 蒙南人高悬手中银月弯刀,也杀向王雄! 鲜血喷洒,王雄被蒙南人的弯刀砍在手臂之上,一条手瞬间掉落,可幸运的是,王雄无畏冲锋,冲出了蒙南人阻隔的队伍! 封赴看着周围来回奔腾的战马,握着手中长刀,极力的观察如今的情况! 一名蒙南骑兵似乎注意到了跌落下马而不死的封赴,悬着手中弯刀直接杀来! 封赴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突然身子一矮,躲过蒙南骑兵那致命的一刀,顺势滚到马下,长刀向上一刺,直接将马匹身体贯穿! 封赴再一滚,躲过马儿受创后疯狂的踩踏! 马儿没有蹦跶多久,突然向下倾斜,封赴抓紧时机,手中军刀到用力挥动,一刀抹过那蒙南人的脖子!人头飞出,血花四溅! ”封赴上马!” 王雄单手而来,血水仍在断臂之处喷涌! 王雄矮身要用仅存的一只手臂去接封赴! ”嗖!” 又是一声箭矢轻鸣,一箭,只此一箭! 王雄被箭矢射中,并且上伴随着箭矢带有恐怖力道,直接向前飞略而出! 那根箭矢死死的钉在王雄的胸口! ”王雄!” 封赴一惊,就要向前跑,去看王雄伤得如何! ”走!快走!重甲来了!” 王雄说话都伴随着血沫子乱喷,可仍是催促封赴快些走! 封赴一咬牙,深深地看了王雄一眼,一跺脚,追上王雄的战马,翻身而上,举着手中刀大喝着:”杀!”冲杀向蒙南骑兵! 王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一瞬间他回忆起了很多,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我要死了吗?” 王雄这样问自己。 ”死?我怕死?就算要死!我也要多拖几个垫背!” 不知是什么支撑着王雄,即便胸口被箭矢贯穿,即便他离死不远! 他也义无反顾的站起身,举着仅有的一只手,拖着残破的身子,喊着:”杀!”,向前迈步,虽然只是走了几步再次倒下,即便倒下后王雄再无声响,可王雄这一疯狂的举动,像是吓到了蒙南人! 看到这一幕的蒙南人突然感觉到畏惧,就这样停下战马,甚至开始向后退步! ”将军!” 前锋营的将士们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了王雄最后的辉煌,他们撕心裂肺的吼叫! 这一刻,他们的眼睛红了,他们的杀意开始支配他们的身体! 即便那如雷鸣一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看到这一幕的前锋营将士,也是催动战马发了疯的向前冲杀! ”后退!后退!重骑!重骑!” 封赴捂着腰肋,不要命的大喝,希望能够喝回来那些发了疯的前锋营将士! 可红了眼的人,不再听得见任何声音,他们能听到的,只有心里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呼喊:”杀了他们!为将军报仇!杀了他们,为将军报仇!” 差不多一百多骑,一头扎入了无边无沿的蒙南军阵,红着眼,不要命的砍杀最近的蒙南人! ”踏踏踏踏踏踏!” 蒙南的重甲骑兵到了,那一百多骑冲杀而上的礼朝军却无畏,举着手中军刀,直接大喝着:”杀!” 直接对冲像重甲骑兵! 所谓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重甲骑兵手中的长矛,在礼朝军未到达之际,就直接贯穿了礼朝军卒的心脏,把他们直接从战马上带了起来,举在高空炫耀! 不过也有幸运的,他们冲到了重甲骑兵的身前,手中军刀不要命的挥砍,可无济于事,重甲骑兵身披重甲,军刀划过之处火花四溅,却没有任何作用! 而下一刻,他们跟着他们的战马,直接被重甲骑兵撞飞而出! 重甲一出无可阻挡! ”封赴快退开!” 鲁平大喝一声,准备唤回那已经开始发愣的封赴! 封赴回过神,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王雄无畏的尸体,而后催动战马朝侧面奔走。 一百轻骑无畏冲锋,让重甲骑兵的马速缓下了不少,这让礼朝军有了充足的时间,设置绊马索! 在重骑临近之时,绊马索早已拉好! 鲁平看着这一幕,他知道绊马索只是能够让重甲骑兵停下来,不能够直接弄死重骑,毕竟被减缓马速的重骑,可以在临近绊马索之前停下战马! 不过停下来无法冲锋的重骑,总比跑起来的好解决,虽然他们身披重甲,可鲁平有信心贯穿重甲,直接要了重甲骑兵的命! 果不其然,重甲骑兵在临近绊马索之时,突然停下战马,见到这一幕,鲁平大喝一声:”杀!” 直接冲杀而上,身后陆云白甲也是齐声大喝:”杀!”随着鲁平冲锋! () 第112章 死战 礼朝宣正六年五月一日,何平川战役一触即发,战役开始之刻,两军直接陷入死战,不死不休! 战役开始不过一个时辰,陆云甲前锋营游击将军王雄战死,陆云甲游击将军封赴重创,拖着残躯继续奋战! 蒙南重甲骑兵出动,在第一时间被朱家军副将军鲁平拦截,陷入兵刃战,而礼朝的重甲仍然在冲锋,这算是对礼朝而言唯一的好消息。 战役过四个时辰,数万礼朝将士殒命,蒙南死伤也过四万之数,可两边仍然不死不休,似乎要死战到最后一刻! ”崔泽在干嘛!还不出动!” 朱玉根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暴跳如雷,看着死伤越来越多的礼朝将士,朱玉根无法平静! 朱玉根身边的一位幕僚拱手言道:”大将军,和崔将军相约的半日还差两个时辰,现在崔将军可能还未达到蒙南军阵身后。” ”奶奶个腿的!再打两个时辰,咋们的兵都死完了!” 朱玉根大怒,一拳打在直接架大鼓的木架之上! ”轰隆!” 木架直接破碎! 幕僚无言,他也着急,可也无可奈何! ”拿我兵戈,披我甲胄,老夫要上阵!” 朱玉根一咬牙,忍不了了,这样看着自己的兵送死,他这个做将军的真的忍不了了! ”大将军不可啊!我军出奇计绕后击杀蒙南主帅,若是你直接上阵,万一出个好歹,那我们的计划也就破灭了啊!” 幕僚连忙阻止。 ”啊!!!!” 朱玉根一阵爆吼,气得不轻! 可真的如幕僚所说,如果他亲自上阵,出了什么意外,那这次计划可就是笑话了! 不是说朱玉根不强,实际上朱玉根很强,非常强,万人敌可不是说着玩的! 可是战场之上风云变幻,谁也说不准什么! 朱玉根又重重的砸了木架一拳,狠狠地看着战场的风云变幻。 …………………… 崔泽很苦恼,非常苦恼,不止崔泽就连丰台营所有将士都很苦恼! 这片山林巨木林立,而且很密集,战马根本无法跑动,只能下马步行,可步行却很慢,更何况这一路上荆棘林立! ”将军,四个时辰了,我听着下面厮杀,怒号,已经四个时辰了,底下的将士已经拼杀了四个时辰了,我们到底入山做什么?” 字文奎一脸愁云惨淡,听着萦绕耳畔不散的厮杀怒号,心里说不清楚的憋屈! 崔泽手中长枪不停地挥舞,把身前拦路的荆棘不停地劈开,不止他,所有人都一样。 崔泽沉默,没有说话。 字文奎有些气恼了,底下的将士在拼杀,而他们却在这里劈荆棘,怎么想怎么不痛快,他宁愿战死在沙场,也不愿在这里劈荆棘! ”将军,若你不说清楚,我们还是不走了,回去战场,也好杀个痛快!” 王蛮牛也忍不住了,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崔泽。 所有人都停下了步伐,看着崔泽,甚至议论纷纷,他们每个人现在都很恼火,心中憋着一团火。 崔泽回头看了看,看见每个人脸上写满了羞愤,他们为自己身为军人,不得上战场,而在这山中乱跑而觉得羞辱! 他们为自己身为陆云甲,不得骑着战马纵横沙场,感慨赴死而觉得憋愤! 崔泽也很生气,他以为可以很快就到达蒙南军阵身后,半日也只是一个大概时间,就像华夏说的我等你半天了一个道理。 可没想到,这山中这么邪乎,马跑不起来,还到处荆棘林立,根本是寸步难行! 都已经入山四个时辰了,还没有到达蒙南军阵身后! ”吼什么?吼什么?啊!造反吗?” 崔泽同样是心头憋火,脱口而出。 瞬间大家都住嘴了,看着崔泽,可就算不言语了,可还是站着不动,等着听崔泽的解释。 崔泽看着这一张张觉得羞愧的脸,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萧明烨。 ”你跟他们说,别停下来,快些走。” 说完,直接转身,开始继续用的断临青梅枪劈砍荆棘,继续开路。 将军毕竟是将军,一时的羞愧之心也难以躲过将军的军令。 没一会,丰台营的将士都开始动了,跟着崔泽继续在山路中缓慢前行。 这一路真的很难,他们没有一点停歇,牵着各自的战马,不停地在山路上行进,哪怕缓慢了些,可也快到蒙南的本阵侧方了。 萧明烨很详细的讲述了崔泽为什么这么做和朱玉根的决定。 当听完后,丰台营的将士们是个个兴奋得不行,袭杀蒙南主帅,这种事情,想想都让人兴奋。 更何况,如果真的成功,那么加官进爵那可就不远了! 于是这群蛮汉,突然就加大了力气,开始疯狂的屠戮那些荆棘,让行军速度快了不少。 ”也别太兴奋,库鲁也不是那么好杀,如果我们不成功,那这次算是玩脱了,可以说,我们朱家军到时候基本上算是全军覆没了。” 崔泽适时的一盆冷水浇在这群蛮汉的心头。 也确实是这样,打到现在,朱家军已经损失将近过半,如果他们不成功,那么这一次朱家军可以说基本凉凉了。 ……………… ”杀!” 鲁平大喝着,手中军刀不停地挥动,他觉得自己的手都已经麻了,连续不停地厮杀四个时辰,他这个副将军也快撑不住了。 可军令说是撑半日,那就不能退缩,已经打到这一步了,如果此时放弃,那那些牺牲的将士可谓是白死了! 想到这里,鲁平直接卸下面甲,抹了一把浑身是血的脸,大喝一声:”死战!” 随后,催动战马,再次冲杀而上!一队礼朝骑兵紧随其后! 封赴觉得自己随时可能死去,腰肋处的伤疤虽然已经不流血了,可封赴的眼睛也已经开始花了,看不清眼前的敌人了。 若不是有一股信念支撑着,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从战马上掉下去,然后会睡着,睡得再也醒不过来。 ”嗖!” 又是一声箭矢的鸣响。 封赴心中一棱,想要躲避,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血花迸溅! 一根箭矢插在了封赴的右胸膛之上,若不是封赴死命抓着马缰绳,或许会被箭矢带着飞出去! 或许是疼痛刺激到了封赴,也可能是封赴最后的闪光,封赴觉得自己似乎恢复了,恢复到了巅峰之时。 他快速四顾,似乎在寻找什么,突然封赴锁定了一个目标,他眼神一冷,催动战马冲杀而上! 他看到了,是那个射箭的人! 他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射杀王雄之人! 那人身着蒙南军甲,是一个蒙南人,他的军甲很奇怪,左手之上并无护臂,而是袒露着黝黑的臂膀在空气中! 那人见到封赴冲杀而来,心中一惊,就要转身逃跑! 附近的蒙南军看到这人有危险,全都靠近准备阻挡封赴! 封赴觉得自己如今体力完全恢复,他不管不顾,冲杀而上,瞬间冲破了蒙南人组成的军阵! 朝着那人冲杀而去! 那蒙南人弯弓搭箭,左手肌肉爆裂,青筋浮现,只是一瞬间,手中大弓就以满月! ”嗖!” 又是一箭,封赴横刀在前,挡下箭矢,可巨大的力道让封赴身子向后斜了斜,险些栽下马! 封赴马速不减,直冲那人,势要为王雄报仇! 人是跑不过马的,封赴此时已经疯魔,冲过一个又一个军阵,躲过一箭又一箭,终于杀到那人跟前,手中长刀一轮,那人欲要用手中弓做抵挡,奈何封赴使出破极限之力,瞬间大弓炸裂,一颗脑袋霎时飞起! 封赴杀掉那人的一刻,像是浑身的力道都散了。 迷迷糊糊间,封赴说了一句:”朱家军死战…………” 而后跌落下战马。 他真的睡着了,永远的睡着了。 ……………… 崔泽带领着丰台营将士终于到了蒙南军后方,站在山上,看着底下惨烈的战争,崔泽心里怒火中烧! 看了看一路坦途的下山路,明显是蒙南军推平的,崔泽深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上马,用力握着断临青梅枪! ”儿郎们,随我杀!” 一万七千五百多名白袍白甲的礼朝陆云甲,一营怒气冲冲的礼朝陆云甲,一群看到同袍兄弟锐减大半而心中杀意涛涛的军礼朝陆云甲! 他们放下了白色面甲,他们举起了手中军刀,他们怀着最大的仇恨和最强烈的杀心,随着崔泽冲下山丘,目标库鲁狗贼! () 第113章 游龙(长章节) 杀声震天! 无边无沿的白袍陆云甲,突兀从蒙南军后方山体之上杀出! 听闻远处杀声震天,朱玉根一拍大腿,是哈哈大笑! ”来了!来了!传令下去,前线将士,死命拖住蒙南军!不要让他们回防!” 幕僚也是大喜,脸上喜色溢于言表,听闻朱玉根发令,连忙躬身应”喏”,连忙去告知令旗官,让他将朱玉根的军令传达下去! 朱玉根思索片刻,突然命令亲兵! ”拿我大戟,再拿陆云白甲,尔等随我杀将进去!” 亲兵一怔,随后脸色大变,连忙劝说:”大将军不可啊,陆先生才与大将军说了大将军不能涉险,大将军三思啊!” 朱玉根大怒,一巴掌抽在亲兵后脑勺上,大骂道:”你是不是蠢?如今蒙南人只想着回援,哪有心思管老夫,况且老夫卓陆云白甲,谁他娘的知道老夫就是朱玉根?” 亲兵委屈,臊眉耷眼的看着朱玉根:”我…………” ”快点别磨蹭,奶奶个腿的,王雄战死,封赴也战死,老夫就这样看着!心里气得慌,今天若是不多杀几个蒙南蛮夷,老夫妄为朱家军主帅!” 亲兵又挨了朱玉根一脚后,这才跑着去拿陆云白甲和朱玉根的兵器,一杆大戟! 蒙南军后方 崔泽手提断临青梅枪,顺着山路带头向下策马疾驰,借着向下的趋势,胯下白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崔泽初步估测,如今的冲击力差不多已经可以和重骑相媲美了! ”儿郎们!杀!” ”杀!” 终于,山路跑尽,丰台营一万七千五百多名将士距离蒙南主帅军帐越来越近! 丰台营全体将士嘶吼着杀向蒙南军! 礼朝军中 朱玉根披上陆云白甲,手中普字大戟横握于手中,朱玉根翻身上马,可能是普字大戟过于沉重,竟让朱玉根胯下雪白骏马身形都矮了些! 朱玉根一摆大戟,沉声大喝道:”随我杀!” 说罢举着大戟冲杀而出,身后同样身披陆云白甲的亲卫们,也是嘶吼着,随着朱玉根冲杀而出! 蒙南军中 库鲁有些毛了,他没想到礼朝人会从后方杀出来,他下了数道回防的军令,却也无济于事,前方的勇士被死死的拖住,根本没有回援的可能! 能够撤回来的只有弓弩手,可丰台营出现的太突然,如果等弓弩手摆开架势之时,那无边无沿的礼朝军就已经杀到了! 库鲁脸色铁青! ”卑鄙的礼朝人!卑鄙的礼朝人!” 他在跳脚大骂,可跳脚又能怎么样?能够解决问题吗? 显然不能,库鲁心里急转,想着怎么办,要怎么办,最后库鲁脸色一寒,也只能这样做了! 把弓弩手调回来!阻挡礼朝人的马蹄,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逃亡! 蒙南军阵后方 崔泽策马在前,不仅皱起眉头,他看到无数的兵卒开始向他们涌来,他们手持弓弩,已经不成军阵,凌乱不堪! 有的人似乎像射箭,可突然被人撞了一下,箭矢虽然射出却射在了自己人身上! 蒙南军中一片混乱。 崔泽乐得如此,既然他们军心动摇,混乱不堪,那他们丰台营可就放放心心的屠戮了! 崔泽手中断临青梅枪向后一背,直接插入枪袋之中。而后拔出腰间悬挂的两柄制式军刀,卡在腰肋处,双手紧紧地握着刀柄,让其像是固定死了一样! 身后甲士也是一般,在快马疾驰之下,完成一系列动作。 路总有尽头,丰台营将士终于冲入了蒙南军弓弩手组成的拦截队伍! 崔泽一骑当先,躬着腰,双手死死卡住军刀,只是冲入的一瞬间,蒙南人瞬间就被疾驰的战马撞飞! 离得近的蒙南人只是一瞬间胸甲就被撕裂,崔泽的军刀从他们的胸膛划过! 没有一丝悬念,没有一点犹豫! 速度就是最有力的臂膀,用无比恐怖的力量撕裂甲胄,而后划开心脏! 如同从天空俯瞰,可以看到如今蒙南军阵的后方,被一群白色甲胄的骑兵在军列中冲击! 那白色的骑兵,像是一对翅膀,天使的翅膀,一往无前的冲击入蒙南军阵,而后摧枯拉朽的冲击向蒙南主帅账的方向! 狼入羊群,这就是狼入羊群! 崔泽带领着丰台营将士如同不可阻挡的战神一般,在蒙南人弓弩手组成的阻隔队伍中纵横飞掠,战马恐怖的速度,带着无匹的冲击力屠戮着这群步卒! 蒙南人慌乱了,他们想跑! 对! 他们想跑! 自从这支神兵天降出现后,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败局! 而且前沿军队被礼朝大部队阻击无法回援! 他们一群弓弩手又能做什么? 他们需要距离,他们才有杀伤力! 于是有人开始跑了,向着硕集方向狂奔! 崔泽带领的丰台营将士可不管这些,只要刀子碰得到的,就杀! 战马踏得到的,那就撞! 丰台营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库鲁一个人! 崔泽心道一声:”不好!” 他看到,在蒙南军主帅账方向,有一队兵卒护卫着一个龙精虎猛的汉子走出来,那个人还回头看了一眼,随后翻身上马准备逃往硕集! 崔泽大怒!库鲁要跑! 他怎么能跑!他怎么可以跑!要是真让他跑了那厮杀四个多时辰的朱家军不是白死了吗? 崔泽一夹马腹,白马长撕一声,再次提速! 崔泽扔掉手中军刀,拔出身后的断临青梅枪,也不管底下慌乱逃亡的蒙南人,而是径直的冲向库鲁! 超快的马速,没人敢靠近,因为只要一靠近就会被大白马撞飞,直接身死! 避开崔泽逃亡的蒙南人似乎成全了崔泽,崔泽一路疾驰,竟然没有阻碍,直奔库鲁,而库鲁也就在眼前! ”库鲁老贼!哪里走!” 崔泽一声断喝,直接冲入护卫库鲁逃亡的队伍中! 崔泽手中长枪左右横扫,如同一条青色大龙,枪刃所到之处,血花迸溅,人头飞涌! 凤起梧桐!大规模杀人术! ”不好!保护库鲁亲王撤退!” 和撒麦播脸色大变,波转马头,杀向崔泽,欲要阻拦崔泽的脚步! 崔泽手中长枪一摆,径直冲向和撒麦播,和撒麦播手中银月弯刀高悬,临近崔泽后,直接砍向崔泽的脑袋,崔泽脑袋一偏,躲过银月弯刀,而后长枪一刺! 和撒麦播的心脏瞬间被断临青梅枪洞穿! 崔泽马速不停,举着枪身上悬挂的和撒麦播冲出老远,这才一摆青色长枪,将和撒麦播的尸体置于地面,他头也不回,杀向库鲁! ”麦播大人死了!” 一声惊呼,这让逃亡的队伍吃了一惊,随即包括多羽在内,全都调转马头,欲要阻拦崔泽! 崔泽面甲已经沾满血迹,只见他长枪一横,一把撕裂自己的面甲,将自己的脸置于血腥气十足的空气中! 他冷冷一笑,看着冲来阻隔他杀库鲁的队伍,眼神冷冽! ”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凤起梧桐!” 崔泽心中大喝一声! 直接冲击而上! 乱局之中,库鲁身后,人头飞涌,血花满天! 崔泽手中青色断临青梅,上下起舞,左右翻飞! 如佳人于马背漫舞,又似蛟龙横游军列,还似金凤展翅翱翔! 在这乱局中,在这屠戮中,是那样的不伦不类! 可就算再怎么不伦不类,也无法否认它的强大! 崔泽冲入不过几息功夫,就以冲到多羽麦播面前,地上满地尸体! 多羽麦播心中一凉,礼朝人中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 ”这是魔鬼吧!” 这是多羽麦播最后的想法,随即,他的脑袋飞起,鲜红的血液顺着崔泽手中断临青梅枪的枪刃流淌! ”库鲁老贼哪里逃?” 崔泽大喝一声,将断临青梅枪作投掷状! 库鲁回头观瞧,一咬牙,随即转头继续奔逃! 崔泽眼神一冷,断临青梅枪直接投掷而出,直射库鲁心脏! 主帅毕竟是主帅,断临青梅枪临近之时,库鲁似乎要有感应,一个斜跳,跳下马背,躲过崔泽致命一枪! 一声马儿凄厉的嘶嚎! 断临青梅枪直接将库鲁的坐骑钉在地上! 崔泽策马而来,到断临青梅枪钉地之时,伸出手一把拔出断临青梅! 崔泽勒马而停,大白马扬起前蹄,”撕略略略!”一声鸣叫,崔泽立于马上,冷漠看着库鲁! 横枪立马!此时的崔泽说不尽的神武!说不尽的风流! 库鲁站起身,脸色很不好看,他看着那个横枪立马神武风流的少年人,心里说不尽的憋屈,愤闷! ”礼朝小子,你可敢下马与本王一战!” 库鲁用蹩脚的礼朝话,指着崔泽大喝。 崔泽眼神冷冽,一张只能说清秀的脸上,即便满是血污,也掩饰不住寒霜! ”有何不敢?” 崔泽翻身下马,与库鲁对站! ……………… 有些时候,人不能太自大,本来确实很神勇,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杀将到此,本来可以用战马优势直接踩踏库鲁,本来可以用马上的手弩射杀,可偏偏要和人家对立而战! 崔泽没有想到,这库鲁这么猛,他腰胯之上的一对链子锤那真的不是挂着玩的! 库鲁手中链子锤横飞而出,直取崔泽脑袋! 崔泽横枪而挡,就在链子锤碰到青色长枪的一刻,崔泽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断临青梅枪直接弯曲,崔泽的身子也跟着连连后退! 库鲁链子锤继续旋转,再次击打向崔泽! 崔泽面色一变,这一次库鲁没有留力,力道更猛!崔泽心道一声:”我装尼玛的大半蒜啊!” 崔泽吐血横飞而出,断临青梅枪脱手而出! 库鲁心中大喜,欲要再给崔泽一锤,直接了结了崔泽的性命! ”将军莫慌!萧明烨来也!” 一声爆喝,萧明烨策马而来,直冲库鲁! 库鲁面色一变,手中链子锤本想砸向崔泽,可却突然改变轨道! ”撕略略略!” 萧明烨从马上横飞而出,他的战马被库鲁一锤给了结! 崔泽大惊,捡起断临青梅枪再次冲杀而上! 库鲁链子锤挥舞,迎击崔泽,崔泽一次次用枪身去挡锤子,可每一次锤子都会直接让断临青梅枪弯曲,撞击在崔泽的甲上! 崔泽嘴角溢血,感觉自己都要被砸傻了,五脏沸腾,翻涌难耐! ”哈哈哈哈哈!” 库鲁狂妄大笑,不停地甩动链子锤! ”笑你大爷!” 萧明烨一声爆喝,举着直刀冲杀而来,直取库鲁头颅! 崔泽虎口炸裂,被这瘪犊子硬生生砸裂虎口! 库鲁甩动链子锤,准备击退萧明烨,萧明烨大惊,举刀横挡,可是他低估了链子锤的威力,一瞬间,链子锤贴着刀身砸在萧明烨身上,萧明烨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身子倒飞而出。 崔泽目光一凝! ”有破绽!” 崔泽直接举枪杀出,库鲁嘴角一撇,甚是不屑,再次挥动链子锤,砸向崔泽! ”游龙!” 崔泽一声爆喝,在链子锤临近之时,突然一个诡异动作,身子在空中突然翻转,手中长枪自下而上一挑! ”噗呲!” 血花喷涌! 崔泽在库鲁下方,手握枪尾,两人相隔半枪距离,长枪自下而上贯穿库鲁的心脏! ”怎……怎么……可能………” 链子锤掉落,库鲁就此驾鹤西游! 崔泽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鲜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库鲁的,还有别的蒙南人的。 萧明烨再次举刀冲来,嘴里不停地喊着:”杀杀杀!” 可看到崔泽一枪贯穿库鲁心脏时,突然丢掉了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崔泽看着萧明烨突然笑了,笑声很大,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 …………………… 库鲁身死,很快就在整个战场上疯狂传播,蒙南人军心彻底涣散,夺路而逃,向着硕集城方向不要命的狂奔! 前沿回跑之时,与丰台营相遇,两军交战,丰台营人少,架不住冲击! 而蒙南军的身后,是副将军鲁平,不要命的追击,一路追击! …………………… 崔泽站在战场上,如今蒙南人已经全部逃亡,崔泽看着战场上地上一具又一具的白甲尸体,刚才他们都还奋勇杀敌,现在就这样冰冷冷的躺在血泊中。 崔泽看到了一个人,快步跑到跟前,准确的说,那是一颗头颅。 是王都头,那个跟着崔泽打爆王雄的王都头。 崔泽蹲下身,轻轻地的将王都头的脑袋捧起,回想起曾经的一幕幕,一行清泪顺着血渍流了下来! 突然,崔泽的脚被一只手抓住,崔泽一惊,向下望去,就见一个白袍白甲的人躺在血泊中,有气出没气进,已经奄奄一息了。 崔泽连忙蹲下身,放下王都头的脑袋,用手不停地去帮这人顺气。 ”高老三,坚持住,坚持住,等会军医就到了。” 这人是王都头的手下,曾经崔泽训练他们的时候,最沉稳的一人,毕竟年纪已经不小了,要说来,可以做崔泽的父亲了。 ”将……将……将军………” 高老三,拼命的抓着崔泽的腿,不肯放手。 ”高老三,高老三,我在,我在。” 崔泽帮着高老三顺着气,安抚高老三。 ”将军……将军………帮帮我………帮我………” 高老三不停地说话,不停地呼唤崔泽,说话时血液从口中不断喷涌。 ”帮你什么,你说,我能做的,我一定帮。” 崔泽安抚高老三。 高老三听到这句话,似乎安了心,没有刚刚那么剧烈。 ”我……我……徐州富阳县人………有一个闺女……她娘死的早……………我还来参了军………就剩下她一个人…………我每月都会带………些钱回去………我想着等硕集打完………就回家陪她…………可现在我要死了…………我听闻将军要去大兴…………她也喜欢大兴………将军………帮帮我………帮帮我…………帮我把她带去大兴…………带去梦想的地方………帮帮我……她叫高思博………好听吧………我让我们县里的秀才帮忙起的………” 高老三说话断断续续,拉着崔泽的腿,不停地说着,崔泽不停地答应他,帮着他顺气,可眼泪却像泉涌一样,止不住的淌。 ”她………最喜欢大兴了………她最想去大兴……………” 高老三的手松了,他就这样去了……… 崔泽抱着高老三,眼泪止不住的流,他一直都再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可无济于事了,高老三再也没有回应了。 ”啊!!!哈哈哈哈!!!” 崔泽闭上流泪不止的眼睛,仰天长啸,哈哈大笑。 可这笑声,充满了凄凉,充满了愧疚。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崔泽背着高老三,怀里抱着王都头的头颅,走在这满地血污,满地尸体的战场上,嘴里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字文奎,王蛮牛他们在远处看着,静静地看着,他们同样伤痕累累,同样遍体鳞伤,他们同样泪眼婆娑。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这是丰台营的低喃,也是陆云甲的低喃,亦是朱家军的低喃,还是朱玉根的低喃。 () 第114章 回家 宣正六年五月一日,鸿翎急使连夜奔腾,过城即喊:”何平川大捷!震斩库鲁,夺回硕集!” 闻听此言,百姓震臂高呼,官员老泪纵横:”不负众望!不负众望!” 宣正六年五月十二日,鸿翎急使入京,将何平川战事告知天子,天子大呼:”快哉!快哉!祥宏妙人!祥宏妙人!” 并且天子下诏,朱家军陆云甲游击将军崔泽崔祥宏入大兴,听受封赏!天下震动,无数有志之士纷纷入京,只为一观地上诡将风采! 而此时的崔泽并不知道这些。 自从何平川大捷后,蒙南人直接放弃硕集城,逃向凤凰郡。 鲁平率军一路追击,挫伤蒙南军大半兵卒,入关蒙南人差不多十多万,如今逃向凤凰郡的不足四万,可谓是大获全胜! 可真的是大获全胜吗? 陆云甲游击将军王雄,陆云甲游击将军封赴战死,重甲骑兵损失殆尽,就连最后出现的陆云甲丰台营也死伤过六千之数! 由此可见,朱家军损失不比蒙南军少! 这真的叫胜利吗?崔泽看来这是两败俱伤! 崔泽坐在硕集城的街道上,脑子里总是浮现出曾经一张张的笑脸,现在却早已长眠之人。 ”或许我不适合当将军吧,没有一颗冷血的心啊!” 崔泽仰天而叹。 ”四哥,你说啥?” 崔小妹站在崔泽旁边,轻轻地将小手放在崔泽的肩头。 崔泽回眼看了崔小妹一眼,将惆怅的样子伪装起来,笑着捏了捏崔小妹的脸。 已经过了十多天,崔小妹早已跟着后勤部队过来到硕集,崔泽也一直等着崔小妹,他想和崔小妹一起,一起回到那个家中。 十多天了,崔泽从来没有去过崔府,曾经的别驾府,甚至连那边的街道都不过去,因为他怕,非常害怕。 ”走吧,我们回家。” 崔泽牵起崔小妹的小手,笑着言道。 崔小妹眼波流转,似乎也想到了很多,她先是沉吟了许久,最后才抬起头看着崔泽,狠狠地点了一下头。 崔泽笑着摸了摸崔小妹的脑袋,而后牵着崔小妹的小手,径直朝着崔府方向走去。 一路上,崔泽的手忍不住颤抖,看着熟悉的街道上残垣断壁,被破坏得满目疮痍。 当到达崔府之时,崔泽和崔小妹都愣住了,因为他们不敢相信看到的,不敢相信这是曾经辉煌大气的崔府,不相信这是他们的家。 如今的崔府,一片狼藉,破坏得已经不成样子,原来辉煌大气的崔府大门早已不在,如今只有两个塌了半边的石狮子立在门口。 门内,有的只有土石翻涌,残砖败瓦,随地可见。 ”还真是掘地三尺啊。” 崔泽心中猛颤,看着这般的崔府,崔泽牙齿都快咬碎了。 ”四哥。” 崔小妹被崔泽牵着,抬眼看着崔泽,一双灵动的眼眸如今却水雾翻涌,似是随时会哭出来。 崔泽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拉着崔小妹进去看看。 就在此时,一只大灰兔子突然不知从哪跳出来,自个蹲在崔泽和崔小妹的面前,在那鼻子快速耸动,看着二人。 这只兔子,很奇怪,双耳下垂,耷拉在脸打断了两侧,而且一身灰毛奇长,体型硕大,跟条小狗一样。 崔泽看了一眼兔子,没搭理,准备直接迈步进去,没曾想,这只兔子突然跳进崔小妹怀里,一只眼睛对着崔泽。 崔泽瞟了一眼,总感觉这只兔子看自己充满了玩弄,不过崔泽随即就不搭理了,一只兔子,哪有这种情绪,可能就是这样吧。 崔小妹抚摸着大灰兔子,本来快哭的眼眸,瞬间露出笑意,随后有些责怪。 ”不是将你关在屋里吗?你咋出来了。” 崔小妹对着兔子温柔又带着几分责怪的言语。 这只兔子是崔小妹带来的,她说是在来硕集的路上遇到的,这只大灰兔子从山里跳出来,总是跟着她,还往她怀里跳,最后她把兔子带来了硕集。 崔泽难得见妹妹这么喜欢一件东西,也任由妹妹饲养了。 崔泽不管这大灰兔子,大灰兔子可不管这些,似乎觉得崔泽不搭理他很不满,突然从崔小妹的怀里跳了起来,瞬间落在崔泽的肩膀上。 崔泽吓了一跳,回眼去看,就见自己肩膀上蹲着一只大灰兔子,本来想直接扒拉下来,可看妹妹可怜兮兮的眼神,崔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任由兔子蹲着。 因为大灰兔子的缘故,二人缓了缓脚步,不过没多久,两人还是迈步入了崔府,这两兄妹的家。 除了碎屑,除了碎瓦土屑什么都没有,崔泽陪着崔小妹去了一趟她以前居住的屋子,那里早已被推平。 崔泽最后回到了那个他待了十五年的小院子,可以同样的结果,这里也被推平了,什么都没留下。 那颗桃树,那张躺椅,那些荒草,什么都没了,有的只是土屑和碎瓦。 崔泽来到一个位置,将大灰兔子从自己肩膀上提溜下来,这只兔子似乎很不高兴,不停地龇着牙齿。 崔泽不搭理它,扫平上面的土屑和碎瓦碎石。 然后用力在这上面的一块大理石一拉,露出了下面埋藏着的地窖。 崔泽纵身跳了下去。 大灰兔子直立起身,不停地嗅着什么,随后屁颠屁颠的跳到地窖口,也是纵身一跳,下了地窖。 崔泽看着落在地上的大灰兔子,很无奈,这只兔子有毛病一样,老是跟着。 崔泽四顾了一下,借着地窖口微弱的光,看到了自己放在这里的那些桃花酿,露出了一丝笑容。 崔泽随手提了一坛,随后也不管兔子,直接几个起落上了地窖口。 没曾想这只兔子这么能跳,也跟着跳了上了来。 崔泽坐在原来桃花树的位置,打开了桃花酿,顿时空气中多了一股幽香,那是桃花的香味。 崔泽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心神摇曳。 ”就是这个味道。” 崔泽直接抬起坛子,举坛而饮! ”爽!” 崔泽放下坛子,大喝一声,口中还不停地喷吐桃花香。 崔小妹抢过桃花酿,也是举坛而饮! 崔泽笑着看,没想到,这只兔子似乎也会喝酒,突然跳到崔泽喝漏在地上的桃花酿面前,伸出小舌头开始舔。 崔泽看得惊喜,仔细去看,没曾想,添了没一会,大灰兔子突然双脚一蹬,倒在地上! () 第115章 地上诡将 崔泽看着崔小妹红扑扑的小脸,看着她说着胡话,看着她哭泣,看着她最后倒在自己身上。 崔泽环顾四周,他也喝了不少,如今眼神有些迷离。 他踢了一脚那只早已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大灰兔子,又摸了摸怀里崔小妹的小脑袋。 ”嗝…” 崔泽倒在地上,双眼闭合之际,只听他迷迷糊糊的说道:”崔…嗝…崔从文,小爷带兵打回来了,打回来了………” 随后,地上有的只是三个横七竖八的生物,一个男人,一个女孩,一只大灰兔子。 夜很平静,除了虫儿的蝉鸣,皎洁的桂宫和几朵漂流的云,以及硕集城内喧闹的朱家军士卒,还有崔府废墟之上的两人一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安详的夜,安详的平静。 …………………… 礼朝大兴城皇宫 唐暖暖很开心,因为皇帝哥哥已经下旨了,要召崔泽崔祥宏入京,虽然皇帝哥哥总说他召的这位不是她心底的那位。 唐暖暖并不这么想,在她看来,两人就是一个人,或许崔泽得了什么机缘,突然得到什么兵法传承也说不定,大兴城中流传的大侠话本不就是这么写的吗? 掉落悬崖,得到绝世武功,然后成就一代大侠,对,就是这样,虽然这样可能有些离谱,可崔泽就是离谱的人,这种离谱的事,和他多配呀。 越想越开心,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原本坐在她宫前的小桥下,看着涓涓细流,一想到这些,唐暖暖竟然把鞋子脱了,把一双玉足暴露在空气中。 平静的夜里,灯火阑珊的大兴城,明亮如昼的皇宫中,倾城绝丽的长公主,在夜风的陪伴下,用一双白脂玉足轻轻地踢打着小溪流,脸上洋溢着三年来难得的笑容。 ”昨夜同门云集,推杯又换盏 今朝茶凉酒寒,豪言成笑谈 半生累尽徒然,碑文完美有谁看 隐居山水之间,誓与浮名散 湖畔青石板上,一把油纸伞 旅人停步折花,淋湿了绸缎 …………………………” 这是崔泽曾经在去往定州的路上唱的奇怪歌曲,此时却被唐暖暖轻轻地哼唱,歌声里伴随的是高兴,是开心。 宣正天子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惜儿和意儿就在他的身后瑟瑟发抖。 宣正天子来了很久了,只是看到高兴开心的妹妹,没好上去打扰,就站在远处静静地观瞧。 本来打算过去呼唤长公主的惜儿意儿也被宣正天子摆手示意不用。 他就这样背着手,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在小桥边,踢打溪流,哼唱古怪歌曲的妹妹。 妹妹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三年来,她总是魂不守舍,曾经还会帮着自己考量军国之事,虽然她的那些想法都太过于稚嫩,可她认真严肃的小脸,总让曾经的自己觉得有趣。 可自从青州回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多好的妹妹啊。” 宣正天子自语道,他的脸上也扬起了笑容。 三年了,三年了,她终于笑了。 ………………………… 礼朝大兴城张府 ”孟然,老夫想来,你应该也听闻了陛下下旨要召那地上诡将入京,你有何想法?” 礼朝首府张序驿跪坐在一张不大的文案之后,天下第一才女张姣,也跪坐在旁,正端着一壶茶水为其斟满。 崔栩跪坐在张序驿对面,听闻张序驿的问话,崔栩拱手行礼,而后回道:”老师,孟然没什么想法。” ”哦?孟然,老夫可是听闻,这地上诡将之名与你弟弟相同啊,就连表字也是相同,叫什么?对了,对了,崔泽崔祥宏,老夫这个脑袋,真是老了,真是老了。” 说着,张序驿突然一笑,用老迈的手轻轻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 崔栩苦涩一笑,一把拿起手中早已被张姣斟满的茶杯端起,一饮而尽。 ”孟然,老夫告诫过你,这茶需要慢慢品,才能品出这静心、静神,陶冶情操、去除杂念,而你这牛饮,着实不该。” 张序驿突然脸色一扳,训诫崔栩。 崔栩躬身赔礼:”老师训斥的是,学生孟浪了,孟浪了。” ”哎呀,你们师生俩,能不能先说正事,这茶待会再说。” 张姣不乐意了,她是为了地上诡将才来斟茶的,听到两人突然谈茶,顿时不乐意了。 ”嘿~你这孩子。” 张序驿不乐意了,什么叫不谈正事?哦,必须谈论那地上诡将才叫正事?这教导弟子,不叫正事? 张序驿一脸幽怨的看着张姣,一张老脸写满了不乐意。 张姣吐了吐小舌头,不搭理老头。 老头更不开心了! 正准备开口和这个宝贝闺女理论,不曾想崔栩开口了。 ”老师,孟然对于地上诡将也很好奇,是何等奇人有那般神通,屡出奇计,令我礼朝在烽燧谷大捷,而后又有何平川大捷,夺回硕集城。 可如果说令弟与其人唯一,孟然着实不信,祥宏从小与我交好,我知他,他那羸弱的身子,连阵雨都淋不得,他的身子骨不是很康健。 若说哪里出了个诗词歌赋大才之人,我倒是不会怀疑,那必是祥宏无疑。” 张序驿看了看张姣,又看了看崔栩,自然知道崔栩这是在为张姣解围。 不过张序驿并没有说破,他也乐得如此,自己这个天真的女儿,有一个这般袒护她的师兄,也算是个好事儿。 ”如果真如孟然所说,那确实可能非同一人啊,前些日子,老夫奏见陛下,陛下将朱玉根大将军的奏折给老夫看了,像是密奏,不过如今也不算什么了,毕竟这件事也算是天下传唱了,说与你们听听也无妨。 朱玉根大将军在奏折中言,这地上诡将崔泽崔祥宏,一身武艺令大将军惊叹,青枪白马一人尔,独斗陆云百甲兵,最令人惊叹的事,还打赢了! 还曾在那演武场之上,立马横枪,豪言,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将这天下名将数落一遍,不可不畏张狂,将年少意气展露得净撤淋漓! 老夫观时,也是心中少年气翻涌,竟当着陛下面忍不住赞叹这地上诡将,好一个风流好少年啊。” 崔栩自然知道,如今大兴城疯传,说那地上诡将崔泽崔祥宏,盖世风流的好少年,兵出奇路,且一身武艺更是可敌百甲,这大兴城中,无数纨绔为之惊叹,为之向往。 ”真是风流呀,他什么时候才能到大兴城,我好像看看啊!” 张姣跪坐在张序驿边上,抬眼望着屋顶,一副向往姿态。 崔栩和老头张序驿对视,先是一愣,随后相互一笑。 是啊,世人皆说少年多风流,可谁又如那崔泽一般,道不完的神武,说不尽的风流,不过年少之际,大锉蒙南锐气,屡屡奇计安出,早已令天下震动,令天下女子神往,令天下儿郎羡叹。 如今礼朝的酒楼中,谁不言:”天有宣正明帝,下有名相序驿!文有崔泽崔祥宏!武有崔泽崔祥宏!我礼朝中兴远乎?” 这种断言中,单单崔泽就占两条,虽然天下人皆以为二者不为一,可谁人不叹?谁人不羡? 今夜,皎月星稀,今夜,夜风拂柳,今夜,大兴阑珊,今夜不止皇宫,不止张府,不止大兴!整个天下,是整个天下,都在讨论这位地上诡将! 这个说出那句”兵者诡道也!” 这位青枪白马一人尔,独斗陆云百甲兵的崔泽! 礼朝人赞叹他的勇武,赞叹他的计策! 蒙南人在唾骂他的卑劣,畏惧他的恐怖! 外邦人在忌惮!无数人为之忌惮!也在渴望,渴望自己的国家,出现这样的人! 无论忌惮,无论赞叹,无论唾骂,崔泽崔祥宏之名,注定载入史册!名耀三十二州后世千古! () 第116章 南下 礼朝青州硕集城 崔泽跪地接旨,当听闻皇帝陛下要召其入京之时,崔泽也动容了,脸上的兴奋之色难以掩盖。 这一次到来的天使,不再是鸿翎急使,而是一位年轻的小太监,说话细声细气的。 ”果然,电视剧没骗人,太监还真这样。” 崔泽虽然高兴,也难免在心里吐槽两句这位小太监。 小太监宣读完圣旨后,笑吟吟的看着崔泽。 崔泽低头叩首,叩首,再叩首。 ”臣下崔泽领旨!” 小太监伸出双手将圣旨送到崔泽手中,崔泽接过,不过心里却很奇怪。 小太监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怎么说呢?有点炙热,对,就是炙热。 崔泽顿时感觉后菊花一凉,面色大变! ”难不成,这太监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也不怪崔泽这般想,主要是男人失去了那玩意,谁知道会不会染上什么心理疾病,他可是看过电视的男人,电视剧里的太监哪个不是蔫坏蔫坏的? 这个小太监要是喜欢男风……………… 想到这,崔泽不敢想了,立马转身就要跑路,太恐怖了! ”唉,落县男,你别跑呀。” 小太监在后面尖声尖气的呼唤崔泽。 崔泽面色苍白,他现在可以肯定了,这个小太监,一定有那种特殊癖好! 崔泽更不敢回头了,一头冲出青州硕集府衙,朝着自己的居所跑去。 小太监转身看着另一边一脸笑颜的朱玉根,不解的问道:”大将军,落县男这是?” 朱玉根憋着笑,自然知道崔泽到底想了些什么,听到小太监问他,马上掩饰去笑颜,露出一脸迷茫之色:”本将不知啊。” 小太监叹气摇头: ”唉,咋家好不容易见到如此风流的青年俊彦,想多交谈一番,看看这如此沙场风流之人物,到底是怎般风流,可惜啦。” 朱玉根微笑言道:”公公多言了,这祥宏也是普通人,或许是内急。” ”罢了罢了,咋家时间紧迫,这还要回京城复命,大将军咋家先别过了。” 小太监拱手施礼,朱玉根回礼,而后小太监转身离开了硕集府衙。 朱玉根摇头叹气:”这小家伙,脑子里净想着有的没有,上次也是这般,这次也是,唉。” 朱玉根本来想去文案之后,再看看军报,想了想,还是抬步出了这硕集府衙,准备去看看崔泽,毕竟皇帝的旨意已经下来了,他明日应该就会启程大兴了。 当朱玉根来到崔泽的军帐时,顿时一愣,脚步停住了,他静静地看着里面的一幕幕。 ”将军,您真的要离开啊!” 王蛮牛的大嗓门,在军帐中响起,像是震得这屋顶的灰都洒落了。 崔泽微笑点头,准备去拿自己的兵刃,断临青梅枪。 ”将军…………” 字文奎唤了一声,欲言又止。 崔泽回头去看,就见王蛮牛,字文奎等人站在他身后,全都欲言又止的样子。 崔泽笑了,拍了拍王蛮牛的胸膛,又砸了砸字文奎的肩膀。 ”这么丧?你们不是早就想把我这小屁孩赶走嘛,现在如愿了,怎么这种吃了死孩子的表情?” 众人皆是无言,他们羞愧低下头,全都面色发红。 ”我不行啊,真的不行啊,出了个鬼计策,坑死了那么多兄弟,我对不起你们。” 崔泽自语一句,随后转头拿起断临青梅枪,就要往门外走。 ”将军!不是这样的!不是!若不是将军,我们现在也不能在这硕集城中,更何况一战歼敌!” 何雄大喊,崔泽只是抬起手摆了摆,径直出了他的军帐,刚刚出门,就见朱玉根站在门的一侧。 崔泽一愣”大将军?” 朱玉根笑了笑,言道:”他们说的是啊,若不是你出奇计,如今我们还在何平川苦战,会死更多的兄弟。” ”不会的,若我再聪明些,再聪明些,就不会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害得王将军身死,封将军身死,也不会死那么多弟兄,是我不够聪明,不够聪明啊。” 崔泽摇头苦笑,提枪而走。 朱玉根也是背着手,走在崔泽的一侧。 ”人啊,哪有那么多如果,说实话,我觉得你已经够聪明了,这种绕后技巧,在你看来拙劣,可我们看来却不同啊,你开启了一种新的作战思维,一个很好的思维。” 朱玉根夸赞,崔泽却苦笑连连:”大将军,您找我不会因为这事吧?” 崔泽直言,他不想继续谈论这种话题,没什么好谈的,在崔泽看来,如果他再聪明些,想出一个更好的计策,也不会死伤这么多兄弟。 人人都说他是诡将,可比起华夏那些先辈来说,他不过一个小白,一个拙劣的模仿者。 这些事情崔泽懂,可其他人不懂。 朱玉根见崔泽不想谈论,也没有继续深究,转而拍了拍崔泽的肩膀:”你的愿望实现了,明天就该启程了吧?” 崔泽点头,皇帝已经下旨,收拾收拾,就应该走了。 ”祥宏多谢大将军相助。” 崔泽躬身行礼。 ”谢我做什么,说实话吧,我还没将建议你入京的奏折送上去,陛下就已经下旨了。” 崔泽一愣,没有送上去皇帝就下旨了? 什么情况? 朱玉根见崔泽不解,他也摇头言道:”不知啊,按道理来说,陛下不会轻易召边关将领入京,想必是因为某些原因吧。” ”难道是她?” 崔泽心中自语。 ”如果真是她,后宫不得干政,她这般做,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崔泽心中叹气。 崔泽和朱玉根一路笑谈,说了说曾经趣事,有说曾经崔泽拖枪入伍,有说崔泽横枪立马,有说崔泽怒骂兵书,有说崔泽白马闯营,说了很多很多,直至到了崔泽如今住的地方,朱玉根这才有些不舍的看着崔泽。 ”保重,保重啊!” 崔泽点头,再次躬身施礼:”多谢大将军,多谢朱叔叔!” 朱玉根点点头,转身自己离去了。 崔泽不知道的是,朱玉根转身之际眼眶微微湿润,自语道:”崔兄,你的儿子很好啊。” 崔泽推开院门,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人。 ”崔兄,来,我俩喝上一顿!” 萧明烨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他的面前是一张石桌,石桌上有一坛桃花酿,几个碗,一只大灰兔子,在啃着一些野草,另一个石凳之上,崔小妹崔悦月也坐在其上。 崔泽露出面容,走到石桌前坐下,拉过桃花酿,倒满酒碗,崔泽举碗笑言:”箫兄,兄弟敬你!” 萧明烨哈哈大笑,举起早已斟满的酒碗,与崔泽相碰,而后直接一饮而尽! 从下午到晚上,从晚上到深夜,小院子里推杯换盏,一直有笑谈,有惆怅,有悲伤。 总之,他们喝了很多很多酒,一次又一次的让崔小妹去拿酒,直到两人大醉,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崔泽记得,那晚萧明烨醉眼惺忪的问他: ”值得吗?你喜欢她什么?留在这不挺好的嘛,有兄弟,有仗打,多痛快!” 崔泽记得,自己是这般回答他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听到崔泽回答的萧明烨沉默了。 次日清晨 崔泽提枪,牵过大白马,唤醒同样大醉,趴在石桌上睡着的崔小妹,把大灰兔子抱在怀中,深深地看了萧明烨一眼,就准备离开。 ”就准备这样走?” 趴在石桌上的萧明烨开口,缓缓起身。 崔泽回头望去,有些不知如何答,他不会离别,最不会离别。 崔泽想了很久,最后这才开口:”箫兄,你真不跟我们走?” 萧明烨摆手笑言:”我就不去了,昨日也与你说了,大兴有你的梦想,却没有我的,我的梦想就是恢复祖上荣光,我马上就要做到了,而你也快了。” 崔泽看着萧明烨,不知如何说,不知如何讲。 对于兄弟,崔泽两世为人,也不知如何相处。 萧明烨突然深深地施了一礼,开口言道:”兄弟,保重。” 崔泽也是深深回礼道一声”保重。” 随后崔泽转身就要离开。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崔泽和崔小妹的背后,是萧明烨不停地诵读,诵读这首崔泽送他的《侠客行》。 霎时间,崔泽眼中落泪,崔小妹早已泣不成声。 可是他们依旧没停,牵着大白马,抱着大灰兔子,离开了小院,留下的,只有萧明烨不停诵读的声音。 ”保重,兄弟。” 崔泽红着眼睛,努力止住眼泪,自语一句。 崔泽翻身上马,将早已醒来的大灰兔子放在肩头,让崔小妹坐在自己前头,这才策马,朝着硕集城门奔去。 城门口,很冷清,有的只是两个站着守卫的士卒,崔泽策马而过,却在即将远去之时突然回头,和崔小妹一起,深深地回望了一眼那硕大的两个大字--硕集! 看了许久,崔泽这才准备策马离开,可突然,城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声大吼,一声声充满不舍的大吼! ”丰台营恭送将军入大兴!丰台营恭送将军去大兴!” 崔泽回头望去,就见本来冷清的城门口,现在人头涌动,丰台营的将士们,看着他的背影,不停地大吼:”恭送将军入大兴!恭送将军入大兴!” 崔泽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他哭了。 可哭了,仍旧在笑。 在这不停歇的呼喊声中,崔泽又哭又笑,伸出持枪的手在空中划了划,便再也没有回头,策马离去。 当年那个立志要考取功名羸弱少年,当年那个懒散懦弱的硕集少年,在今日,带着无上军功,穿着一身陆云白甲,提着一杆青色长枪,胯下一匹雪白骏马,肩头一只大灰兔子,身前一个水灵丫头,南下入大兴! 欺我年少无胆气,今朝横枪入大兴! 笑我年少放狂言,今朝奇谋安边关! 言我年少情不该,今朝入京再续缘! 非我狂妄自比名宿,乃我崔泽本就齐天! () 第117章 青枪白马入大兴(上) 夜,依旧深沉。 乌云滚滚的天空中,不时响起几声闷雷,令天地间,顿时一刹那的明亮,随后又回归那平淡无奇的黑夜之中。 崔泽播拾着熊熊燃烧的柴火,很沉默,没有说话。 崔小妹在崔泽的怀里,早已入睡,除了崔泽醒着的只有地上借着火光不停啃食野草的大灰兔子,它吃还不算,不时还抬起毛茸茸的脑袋,看看崔泽。 出来也快三天了,他们走得并不快,如今才来到曾经命运的交叉口。 崔泽认为的命运交叉口。 青州与定州的交界,那座底下无水,却依旧耸立的石桥。 他们到这里时,天色已晚,天空中又是闷雷滚滚,崔泽只能带着崔小妹,大灰兔子还有大白马到了桥下避雨,如今,崔泽就在桥底的桥洞中坐着,大白马因为太过庞大,进不来,只好栓在桥洞外面。 崔泽看着燃烧正烈的柴火,楞楞出神。 再次来到这里,让崔泽想到了三年前,在这里杀退两千兵甲的李运中。 ”召南,你去那里干什么?” 崔泽心底问了一句,可却无人能够应答。 ”难道是因为下关?我听说那里有苍山,有洱海,这和华夏的西南边省何其相似?” ”不知道再往西北走上一段,有没有那座雪山,曾经最让我难忘的雪山。” 崔泽心思飘扬到了召南,思绪回到了华夏。 突然感觉腿上麻麻的,这才惊醒,崔泽向下看去,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大灰兔子,正直立起身子,将两只小爪爪搭在他的腿上,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崔泽。 崔泽身子往后靠了靠,大灰兔子,后退一蹬,向上一跃,就跳到了崔泽的怀里,左右摸索了一下,爬到崔小妹躺下的位置就开始准备睡觉了。 崔泽摸了摸大灰兔子毛茸茸的后背,笑了一下。 ”算了,还是不想了,睡吧,睡吧。” 崔泽嘴里自语,而后,看了看桥洞外,漆黑一片,有的只是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的滴答声。 崔泽摇了摇头,就这样斜靠着桥洞壁就这样睡去了。 次日清晨 鸟儿开始鸣蹄。 旭日初升,在朦朦胧胧的水雾中,开始普照大地。 崔泽提着断临青梅枪,胯下一匹雪白骏马,他的身前是那满脸兴奋得崔小妹,而他的肩头是那只大灰兔子。 他们的马速并不快,可以说就像是出来游玩一般,若不是崔泽一身陆云白甲,更像是士子文人出门游玩。 ”四哥四哥,这里过去到哪了呀?” 崔小妹坐在崔泽身前,指着前方的一个石碑问崔泽。 崔泽眯着眼看了一会,随后露出一丝笑容:”平成郡。” ”平成郡。” 崔小妹重复一句,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崔泽将长枪横在马上,摸了摸崔小妹的脑袋,没多少时间径直入了定州平成郡。 时至中午,崔泽兄妹俩终于入了平成郡城,可刚刚入城,就遇到了一件让人糟心的事。 崔泽入城不久,正准备找个酒楼,带着崔小妹吃点东西,再继续赶路,没曾想,这还没开始找酒楼,崔泽就被一个家仆严厉呵斥! 事情是这般………… 崔泽骑马入了平成郡不久,突然,前方一架马车疾驰而来,还大声喝骂:”让开!让开!” 崔泽并未理睬,径直而行,这城中禁止急行,所以崔泽根本不在意。 那辆马车居然径直朝他而来,崔泽眉头一挑,在马车临近时,突然出枪,青色的断临青梅枪自下而上一挑,便将拉扯大马挑起,大马长撕,顿时让车驾不平稳! 不过最后还是稳住了车身,这车身刚刚稳住,那驾车之人,就开口怒骂崔泽。 ”你这人,为何不让,莫不是找死不成!” 崔泽不为所动,就这样想直接催马离开。 那家仆见崔泽不搭理自己,大怒,喝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崔泽猛然回头,手中长枪瞬间临近,胯下白马更是一个窜步瞬间来到马车边上,崔泽手中青色长枪直指家仆咽喉! ”你想死?” 崔泽冷眼喝问! 那家仆瞬间胆颤,感受到崔泽逼人的杀意之时,更是尿湿了下体! ”礼朝律,街市不得快马,一,你是违背了礼朝律,二,小爷军甲卓身,你不敬也就罢了,居然骂小爷?你找死不成?” 崔泽眼神冷冽。 崔小妹突然抓住了崔泽握枪的手,崔泽楞了一下,而后还是放下手中枪,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家仆,就要催马而走。 见崔泽要走,那家仆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许是怕里边那位折了面子,找自己算账。 家仆突然大喝:”你这莽夫!你可知此为何人车驾!你竟如此张狂,欲要当街行凶!” 崔泽冷笑回头,言道:”车驾中何人?可敢出来一见!” ”放肆!你这卑劣莽夫,我家主人是你这般卑劣人可见?还不速速跪拜行礼,叩首求见?” ”哦?是吗?那本将倒是想问问,这车驾中何人,竟敢无视礼朝律法。” 崔泽长枪一摆,就要回身走回那车驾前,崔小妹大急,连忙拉住崔泽,不想其回身。 ”我家主人,平成郡王!卑劣莽夫还不跪拜?” 那家仆挑眉而语,甚是张狂! 崔泽一皱眉头,平成郡王,那不是唐礼侠吗? 晦气,这也能撞到熟人。 崔泽本不想行礼,在他看来对于这种靠着血脉作威作福的人,他看不起,可还是拱了手。 但这不是华夏,这是三十二州,而且唐礼侠给他的观感不错,应该不算是纨绔。 ”礼朝朱家军陆云甲丰台营游击将军,落县男爵崔祥宏求见郡王殿下。” 先是一阵沉默,随后那家仆突然一屁股坐在车驾之上,附近围观的百姓也兴奋大喊:”是诡将!是诡将!” 崔泽挠头,不解诡将是何意。 车驾帘子突然掀开,从中探出一个脑袋,顶盘发髻,冲天冠戴于顶,面如冠玉! 正是唐礼侠! ”诡将何在,诡将何在!” 唐礼侠左右环顾,大声问道。 崔泽拱手言道:”郡王,崔泽在此。” 唐礼侠猛然看来,可突然愣住,他有些疑惑,又觉得不解,随后是不可思议! () 第118章 青枪白马入大兴(中)【万字章节】 人生难得几相遇,有的时候别离真的就是一辈子的别离,三十二州不是华夏,不像华夏那般科技发达,人在两地也可以视频通话。 崔泽看着从唐礼侠马车中缓步而下的风月姑娘有些愣神,思绪瞬间飘到了三年之前。 那时的硕集诗会,这位名动天下的硕集清风楼头牌娘子,在那时惹得诗会上士子文人赞誉不止,就连当年最受关注的鹤峰君,赵分意都为其献上诗作。 最让崔泽印象深刻的,还是在定州城的桂花会上,颂唱《水调歌头》且伴舞伴乐,促使崔泽崔祥宏之名,传唱天下。 崔泽很意外,真的很意外,没想到这位当年风雅评上的绝色佳人,会在这平成郡,而且出现在平成郡王的车驾中。 ”风月姑娘。” 崔泽行礼,行的是士子礼,但是崔泽一身军甲,这让崔泽的礼在外人看来不伦不类。 不过现在谁在意这些呢? 如今百姓纷纷对崔泽指指点点,言语之中充满了赞誉,充满了崇拜。 因为他们知道,青州失陷后,朱家军面对蒙南人在青州战场打不开局面,他们也曾一度绝望,为什么? 因为平成郡连接着青州,如果朱家军败退,那么蒙南军就会直取平成郡。 虽说他们可以像硕集人,炁于郡百姓一样,南迁逃亡,可谁又真的愿意背井离乡,放弃生养自己的土地呢? 直到崔泽献计,烽燧谷大捷,朱家军夺回炁于郡,将战场前沿,他们才安下心,前些日子,鸿翎急使快马过城,他们也是高兴,都曾停下手中伙计,振臂高呼,因为礼朝又多了一名名将,一名比之其余几位更加恐怖的名将。 这让他们高兴,因为有了好的将军,他们就相信,自己的土地不会被蛮族践踏,不会被那些喜好杀戮的人长驱直入,确保自己的平安。 这不是,风月姑娘还未开口,百姓就先忍不住,开始赞誉崔泽。 ”将军啊,谢谢你啊!若不是你,老朽这把子老骨头就要远行了啊!若远行,怕是会丧命在途中。”一名手持拐杖的老者,泪眼婆娑,扶着崔泽的马鞍言道。 ”诡将!诡将!”一名稚童满脸都是崇拜,不停地挥舞着双手,兴奋大喊。 ”将军威武啊!大破蒙南蛮夷,壮我礼朝赫赫军威!”一名农家汉子,也是双眼放光的看着崔泽。 一声声赞誉,一声声感谢,看在崔泽眼里,心中不禁动容。 崔泽也顾不得平成郡王唐礼侠,还有那曾经的清风楼头牌风月姑娘,他小心的扶住老汉,暖心言道:”大爷,您这说的什么话?我礼朝军武儿郎不就是帮我礼朝保卫朝疆的嘛。” ”将军您不知啊,老朽听闻那蒙南蛮夷踏破炁于郡城,兵锋指向平成郡的时候,老朽有多害怕啊!老朽不是惜命,着实是我那小孙子年岁不大,若是蒙南蛮夷打来……………唉……” 崔泽微微一笑,拍了拍老者干枯的手掌,言道:”老人家,这不是没事了嘛,您不用谢我,这山河被破,夺回山河本就是我军武分内之事。” 突然,一位清秀靓丽的小姑娘推开人群,跑到崔泽跟前,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将军将军,你可知道我爹如今何在?” 小姑娘低头思索一番,继续言道:”对了对了,我爹他也是朱家军的,他去年寄来的信娘给巷子住的秀才爷爷看了,秀才爷爷说,爹在陆云甲,很厉害很厉害的军队。” 小姑娘又低头思索一番,似乎在整理措辞,崔泽也不催促扶着老者,静静地看着小姑娘。 ”秀才爷爷说………额………嗯……嗯……秀才爷爷说,对了!”小姑娘一指崔泽的甲胄:”就是和将军一样的铠甲,我爹和将军穿的一样的铠甲,将军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爹爹在哪?” 最后小姑娘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崔泽,一脸期待的样子。 老者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也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周围的百姓也是笑意浓浓,就连车驾之上的风月姑娘也为这幅画面所感动。 一个妇人突然挤了过来,一把拉住小姑娘,骂道:”叫你不要乱跑,叫你不要乱跑。” 随后那妇人连忙跟崔泽赔礼告罪,说孩子还小,不懂事,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勿怪。 崔泽连忙摆手安慰:”大婶莫要担心,我怎会怪呢,这小妹妹也是想知道父亲的下落,何错之有,对了大婶,您的丈夫他叫………” 见崔泽不怪,妇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听崔泽问自己丈夫的姓名时,妇人脱口而出:”王大金。” 崔泽听闻此名浑身一震!青色长枪掉落在地。 就见白马之上的崔小妹也是一惊,开口道:”四哥,王大金不是王都头的名字嘛?” 崔泽灰暗着脸色,后退几步,突然躬下脊梁,深深作揖:”祥宏有错!” 被崔泽深深作揖的妇人突然踉跄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还好,小女孩扶住了母亲。 ”将军哥哥,您为啥说有错?” 小女孩不解,望了望差点跌倒的母亲,又看了看深深作揖的崔泽。 ”我夫君可有退缩一步?”妇人颤抖着身子,伸出颤抖的手问崔泽。 崔泽深深作揖,答:”未曾,王都头勇武,随我杀入敌阵,不曾退后一步。” ”我夫君可曾言一句胆怯?”妇人再问。 ”未曾,王都头未曾一言胆怯之语!” 妇人点点头,忍住了已经在眼眶中打颤的泪水,拉着小女孩转身就走。 ”即未退缩,也不胆怯,就是我礼朝好男儿,将军不必自责,我礼朝男儿上了战场,谁不是早已做好准备。”临走时,妇人转头极力压制哭腔,对崔泽用最温和的语气说道。 随后拉着一直再问:”爹爹咋了?”的小女孩就此远去。 崔泽依旧在作揖,即便妇人女童早已离去,却迟迟不肯起身。 老者轻轻地拍了拍崔泽的肩膀,驱散了众人,独留崔泽,一人作揖不起。 ”将军这是为何,战场上,难免如此,我礼朝儿郎,谁不是做好了那份决断这才入得军武。” 风月姑娘走下马车,想要搀扶起作揖不起的崔泽。 平成郡王唐礼侠也下了马车,站在崔泽身边,不过却不是很忧伤,而是面色疑惑,似乎在想些别的东西。 崔泽起身,看了一眼风月姑娘,又看了看唐礼侠,勉强笑了一下:”祥宏受天子召见,还要前往大兴,就先行走了。” 说完,崔泽捡起青色长枪,翻身上马,就要离开。 ”将军,不多留片刻?我也好尽尽地主之宜?” 唐礼侠开口挽留,却被崔泽婉拒,说天子下令,不敢不从,直接驱马离去。 看着崔泽离去的背影,唐礼侠眼睛眯起,轻轻自语:”这不是三年前唐暖暖身边那个羸弱书生吗?怎会是诡将?” 风月姑娘却颇为遗憾,她总觉得这位诡将很眼熟,似乎在哪见过,本来还想问个清楚,没曾想刚刚经历如此一幕,崔泽直接催马离开。 离开了原地的崔泽,没有直接离开平成郡城,而是拐过几个拐角,找了一个酒楼,和崔小妹吃完了饭,这才继续上路。 一路上,崔泽都很沉默,没有多说什么话,今天遇到了王都头的老妻和闺女,这让崔泽没想到,崔泽一路之上脑海里都是王都头的脑袋,那张临死之前仍旧虎目圆瞪的脸! 可能是想逃避,可能是不愿回忆,可能有很多,总之崔泽加快了马速,一路疾驰向定州城。 下午申时终于赶到了定州城。 再次回到定州城的崔泽,更加沉默,他看了看这熟悉的满城桂花树,虽然如今的桂花树还未开花,可仍旧有一股桂花的清香弥漫在整座定州城。 崔泽现在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主要是一回想起来王都头的死,崔泽就感觉自己无能。 崔泽一甩脑袋,深深地看了定州府衙一眼,那里有些有一个人,一个让崔泽觉得很有必要弄死的人。 当年和鹿桓公一起整自己的定州刺史! 不过不着急,这才来到定州城,先让他多活一段时间。 崔泽骑着大白马左拐右拐,路上的行人总是用奇异的眼神看他,也不怪他们,如今崔泽穿了一身军甲,还带着一个女娃娃,确实很不伦不类。 崔泽没有着急找客栈,先是找了一家衣铺,挑选了一套适合自己的衣服,这才来到定州城的南城区。 崔泽站在客栈前,看着这熟悉的门框,熟悉的陈设,不由笑了。 他记得,他就是在这里见得唐暖暖最后一面,也是崔栩的,也是王路行的,不知道他们如今过得怎么样。 崔泽深深吸了一口气。 ”走吧。” 拉着崔小妹,牵着大白马走进了客栈。 ”客官,您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崔泽迈入客栈后,一个肩头披着桌布的小二就躬着身子上前笑颜相应。 崔泽将大白马的缰绳交给小二。 ”住店,帮我喂最好的马料。” ”好嘞。” 小二牵着大白马朝着后院马棚走去,崔泽则是走到柜台,开了一间房,天字号房,之前崔泽入住的那间。 崔泽带着崔小妹和大灰兔子上了楼,推开之前入住的房门,看了看里边的陈设。 和原来已经不一样了,桌子换了位置,一些摆放的花式也不同了,崔泽叹了口气,迈步入了房间。 崔泽快要入夜之时,让崔小妹先出去,自己换了一身衣服,把军甲换下,放入背囊中,穿上刚刚买的士子袍服。 霎时间,那位曾经儒雅的读书人形象又回来了。 崔泽招呼小二要了些酒菜,和崔小妹在这房间中吃完后,崔泽便催促崔小妹入睡。 崔小妹也听话,知道明日还要赶路,也乖巧的直接入睡了。 崔泽坐在桌子上,一杯一杯的饮着桃花酿,直至街道上,报时人报子时之时,崔泽这才去看了看崔小妹,见她已经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才提起断临青梅枪,直接从窗口向下一跃。 今夜乌云密布,月光无法穿透乌云照射大地,夜风也在絮絮的吹着。 月黑风高杀人夜! 崔泽一路急行,不过脚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这样直接奔到刺史府邸。 崔泽看着刺史府邸,眼神突然放出一道寒光。 崔泽绕到刺史府的后方,几个起落就上了墙头,提着枪,在屋顶急行。 仍旧是如同猫儿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刺史府很大,和他曾经的家差不多的规模,崔泽寻觅了很久,这才来到了一处房顶之上,聆听着下面的喘息声和说话声。 ”完了没有?” ”快了快了。” 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从声音可以听出,男人就是定州刺史,崔泽这辈子也忘不掉这个声音! 女人似乎很年轻,不过崔泽不想理会这些。 他如同一只猫一样,静静地等待着。 当下面彻底安静之时,当有微弱的鼾声响起之时,崔泽跳下屋顶,直接站在门口。 他看了看四周,没什么动静。 崔泽直接伸手去推门,他本来就是想试一试,没曾想,门并没有锁,一推就开。 崔泽抬步走入,又轻轻地将门关上,而后提枪走向床边。 崔泽眯着眼,看着床上累得呼呼大睡的两人,虽然很昏暗,不过崔泽依旧能够借着门口微弱的灯光看出,谁是男人,谁是女人! 崔泽冷冷一笑,长枪瞬间出手,直接贯穿了刺史的喉咙! 血箭喷涌,热流溅到了女人的脸上。 女人顿时被惊醒,想要大喊,崔泽眼疾手快,瞬间盖住女子眼睛,而后放下手中枪,将女子一把抬起,轻轻一枪,拍在女子后颈,女子霎时昏死过去。 做完这一切,崔泽这才转身,提枪离开,临走之时,还不忘把门关好。 再次几个起落,上屋顶,崔泽在此如同猫儿一般,无声急行离去。 回到客栈时,几个起落跳上自己房间,入了房间后,崔泽看了看崔小妹,见崔小妹睡得香甜,这才放心的去到桌子前。 崔泽找出一块破布,将遗留在枪身上的血擦去,这才趴在桌子上睡去。 第二日,崔泽醒得很早,迅速唤醒了还在入睡的崔小妹。 崔小妹揉着眼睛问崔泽:”四哥,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呀?” ”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快些走吧。” 崔泽催促崔小妹起来,不过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 抱起还在睡的大灰兔子,两人直接下了楼,将马儿牵出,跨上大马,疾驰出了定州城,朝着徐州奔去。 在崔泽离开的一个时辰后,定州城震动,定州刺史被刺杀,今早被发现死于床榻之上,令定州百姓哗然! 崔泽可不管这些,他如今心里痛快得不行,杀了定州刺史后,他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 接下来的几日,就是不停地跑马,偶尔路过郡县的话,会在那里吃顿饭,如果夜已深,那崔泽就会带着崔小妹直接留宿。 从定州城出来后,已经过了四个郡,马上就要临近徐州边界了。 崔泽快马疾驰,根本无暇欣赏沿途的风景,就是在不停地赶路。 ”四哥,大兴还有多远呀!” 崔小妹这几日都在马背上颠簸,有些不高兴。 崔泽低头看了看崔小妹,呵呵一笑:”这才要到徐州,过了徐州,还有屠州,肆州,晋州,巨州最后才是大兴城。” ”还有这么远啊!我不想跑马了,四哥,我大腿疼。” 崔小妹一脸的不乐意,突然撒起娇来。 ”那可不行,陛下下的旨意,要我们入京,若是我们不去,那就要被砍头了。” ”可悦月好累啊。”崔小妹嘟着小嘴,很不高兴。 ”你就忍着吧,照我们这个速度,差不多再有一个月,就差不多到大兴了,哈哈哈哈!” 崔泽哈哈大笑,崔小妹也是一脸不乐意,不开心。 只有崔泽肩头的大灰兔子没心没肺,不停地耸动着鼻子,看着前方。 过了徐州边界,崔泽马速有些放缓,因为他还有一件重要事还需要做。 那就是答应高老三的事,带他女儿去大兴城。 在路上休息了一夜,两人一兔,又开始急行,终于到了定州往徐州的第一个郡——康乐郡。 在郡城中,崔泽打听了一下富阳县怎么走,又和崔小妹吃了顿饭,这才快马上路。 富阳县,位于徐州和屠州的边界郡上,也算是他们必经之地,知道距离还远后,崔泽也不刻意减缓马速,终于在月起之时,赶到了徐州城。 徐州,礼朝最繁华的五大州之一,比之青州还要繁华,与苏州,杭州,巨州,蜀州并称礼朝五大繁华天府。 不过这其中当然不包括大兴城。 看着即便入夜依旧灯火璀璨的徐州城,一直抱怨着累得崔小妹双眼放光,一直吵嚷着要逛逛这徐州城。 崔泽自然是拒绝了她,直接随便找了个客栈入住后,崔泽就想直接入睡,这几天确实是累坏崔泽了。 可崔小妹玩乐之心不死,一直吵嚷,终于在崔小妹使出大招后,崔泽屈服了。 这崔小妹只要眼眶眼泪一打转,崔泽就完全没脾气了。 只好带着崔小妹出了客栈,去逛逛这夜晚依旧阑珊的徐州城。 ”四哥四哥,你看你看,那个人会喷火唉!” 崔小妹激动的跳脚,使劲得喊,崔泽无奈,瞟了一眼,言道:”不就是杂耍吗?你在硕集没见过?” 崔小妹嘟起粉嘟嘟的小嘴唇:”我哪有见过,爹爹又不让我出门。” 崔泽一愣,好像是这样哈,崔泽没办法,只好将崔小妹抱起,开始欣赏起这繁华徐州城的夜生活。 徐州徐州,不愧是五大繁华都市,没有宵禁不说,夜生活还丰富得不像话,一路行来,可以看到无数小吃餐点,还有那杂耍艺人,真是丰富多姿。 这今日也不知是什么日子,路过一座青楼时,崔泽竟然看到有一高台架在路中央,还有无数人在高台下等待。 崔小妹何其顽劣? 非要拉着崔泽过去看,崔泽无奈跟着,到了这高台下等待。 ”这吟露美人何时来呀,我这等得都快心碎了。” ”你着什么急呀,吟露美人什么人物?那可是咱徐州最有牌面的美人,她能当街给咋们献舞就是天大的福分了,你还嫌人家慢?” 人声嘈杂,不过总体来说,就是那么几个话题,崔泽听了一会,听出来,这吟露美人好像是这徐州最红的妓子,今日要献舞。 ”四哥四哥,是美妓献舞唉!” 崔小妹兴奋大喊,崔泽翻了个白眼,什么美妓不美妓的,他现在就只想回客栈睡觉。 ”来了来了!” ”终于来了!” 青楼中,一群美妓走出,最中间的是一位美得惨绝人寰的女子,无数人见到这女子之时,全都发出色狼的嚎叫,听得崔泽直捂耳朵。 没一会,美妓们就以各自就位,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表演了。 ”诸位,我名悦楼,今日献舞,感谢大家捧场,小女子吟露感谢各位捧场。” ”吟露美人!” ”吟露美人我喜欢你!” ”吟露美人我要娶你!” ”吟露美人我要和你生猴子!” 诸如此类的话语,霎时间弥漫整个高台下。 崔泽捂住耳朵! ”真踏马吵。”崔泽心里暗骂一声。 吟露微微一压手,底下一群色狼顿时闭嘴,静静地看着高台之上的美得惨绝人寰的女子。 ”吟露本想唱谪仙人的诗词,可谪仙人得诗词早已大街小巷都已传唱,想必大家也怕是早已熟悉无比,吟露特意挑选了一下,还是想唱上一首天下第一才女张姣《望君归》书中的那首寄相思,不知大家乐意否?” ”吟露美人,你唱什么我们都喜欢听!” ”吟露美人,你唱啥,我们听啥!” ”吟露美人,我要和你生猴子!” 又是一片嘈杂,崔泽则是摸了摸鼻子,这里边还有我的事?吟露再次压了压手,而后向后方点了点头,随即,萧声响起,吟露随着萧声开始舞动身体,也缓缓开口唱道: ”南路山水隔万里,途有七州拦相思。 相隔两地心相记,云天桂宫寄相思。 看遍世间百难苦,见罢沙场英烈魂。 边关战事急变换,君亦不知何时归。 日念夜思卿红颜,卧寝浮梦卿舞身。 吾愿化作比翼鸟,翱翔万里见青衣。 阿呀阿比翼鸟,见呀见青衣!” 一曲唱罢,也舞罢,无数人也为之欢呼,崔泽则是有些出神,再一次想起了唐暖暖。 ” 日念夜思卿红颜,卧寝浮梦卿舞身。 吾愿化作比翼鸟,翱翔万里见青衣。 我来了,你还在等我吗?” 崔泽不由脱口而出。 崔小妹抬眼看了看崔泽,不由不屑一撇嘴,自语道:”哼,又在思春。” 崔泽思绪飘远,并未听到崔小妹的嘟喃,不然,崔泽一定会给崔小妹一个她爱吃的”大嘴巴子”。 本来崔泽情绪已到了深处,正想赋诗一首之时,让谪仙人之名,再次传扬传扬,突然肩头的大灰兔子破坏了崔泽的心境。 大灰兔子突然猛的一跃,直接跳下了崔泽的肩头,而后撒子四只小短腿开始向着高台快跑。 ”四哥,兔子跑了!” 崔小妹一拉崔泽手臂,焦急万分。 崔泽被唤醒,向前一看,就见大灰兔子撒着四只可爱的小短腿向着高台跑去,这跑动时,大灰兔子那浓密的兔毛还不停的抖动。 崔泽连忙追了出去,奈何兔子早已蹦跶许久,已经临近高台,它虽然在同类之中算是很大,但是在人面前依旧是是个小不点,大灰兔子左右跳动,穿过人们的脚下,崔泽在后方不停地呼喊:”嘿!你要去哪!抱歉,让一让,我兔子跑了,让一让,我兔子跑了。” 在这群情激奋之下,谁搭理他呀,全都在高喊:”吟露美人,我要跟你生猴子!” 对于脚下左右乱窜的大灰兔子视而不见,更不会搭理找兔子的崔泽了。 崔泽心中发狠,见大灰兔子已经跃上高台,蹲坐在吟露美人前方,跳起小脑袋看着吟露美人。 这让本来还想唱上一曲吟露美人有些惊奇,心道:”哪来的大灰兔子。” 吟露美人顿时少女心泛滥,见大灰兔子可爱,就要去抱大灰兔子,崔泽见状心道:”不好!我的兔子,哪容得别人抱!就算是美女也不行!” 崔泽直接纵身一跃,点踏路人肩膀,直接迈步于空中行进! ”吟露美人,那是我的兔子!” 崔泽一边空中不停地踩踏肩膀,留下后方一群怒骂的人们,一边大喊。 吟露听闻有人大喊,说是这兔子他的,不由抬起美丽的面庞,茫然去看。 这才抬起面庞,吟露顿时一愣,就见一白袍士子,于空中踏步而来,像极了天上仙人飞遁天地。 最奇特的是,这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书卷气,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读书人,就是相貌普通了点,硬要说的话,只能说颇为清秀,这飞遁仙人之姿和他还颇有几分契合。 崔泽几个跃步上了高台,那大灰兔子见崔泽上来,突然直立起身,两只前爪趴在崔泽的脚上,崔泽将其抱起,放在自己肩头,就要转身离去。 ”公子。” 吟露不知为何,轻轻一唤,开口后却又有些红了脸,不知再说些什么。 崔泽这才想到身后还有一美女,连忙转身行礼道:”在下孟浪,着实是这兔子不省心,到处乱跑,故此惊扰了姑娘,在下这就离去。” 说罢,崔泽转身跃下高台,直接没入人海。 吟露想要挽留,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是伸着纤纤玉手,望着崔泽消失在人海。 ”虽相貌清秀,却多有出尘气,竟还会些武艺,真是一个文武兼备读书人呀。” 吟露自语,望着崔泽消失的方面,久久出神。 在人群中拥挤许久,崔泽这才回到后方,看到了一脸笑嘻嘻的崔小妹。 ”你笑什么?” 崔泽没好气的在崔小妹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哼。”崔小妹顿时嘟起嘴,很不高兴。 ”刚刚四哥跃起腾空而过,你没见那花魁娘子眼睛都看直了吗?你怎么不多久片刻,说不得这徐州又会多一桩风流趣事,而且我也会多一位嫂嫂,多好呀。” 崔小妹嘟着嘴言道。 崔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拖起崔小妹就要回客栈,崔小妹哪肯乐意?誓死不从,要在这徐州城中逛到天荒地老。 两人相互闹腾,终于,最后崔泽使出了他的强硬姿态,一把抱起崔小妹就往客栈走,任由崔小妹怎么扑打不乐意都没任何反应。 回到客栈,崔泽是倒头就睡,也不搭理崔小妹的抱怨,一倒下就直接进入了梦乡,与他的梦中暖暖再次相会。 崔泽是睡过去了,可他不知道的是,今夜之后,他收获了一枚小迷妹,一位连他名字都不知道的小迷妹。 …………………… 又是几日快马奔波,崔泽和崔小妹终于来到了徐州和屠州的交界之地,崔泽和崔小妹的第一个目的地徐州安城郡富阳县。 富阳县城并不大,崔泽带着崔小妹入城后,直接找路人开始询问认不认识高老三。 ”大爷,您认识高老三吗?你知道他家女娃住在哪里吗?” 崔泽望着一位老者,开口询问道。 老者眯起老迈的眼眸,缓慢的伸出手支楞在耳朵上,沙哑着嗓子道:”后生你说啥?” 崔泽无奈,提高音量再次问道:”大爷,你知道高老三吗?” 老者一脸疑惑,不解问道:”高牢山啊?不知道,我们这没有这座山。” 崔泽手扶额头,一脸无奈。 ”大爷,高老三,高老三,不是高牢山!”崔小妹跳着脚大吼。 看着揉了揉耳朵,嘟喃一句:”现在的后生都这么不尊敬老人嘛,说话这么大声,就不怕把我老人家耳朵震聋咯,不是跟你们说了嘛,不知道高牢山,听不懂吗?” 崔小妹捂脸。 崔泽也不想再和老者耗,拱了拱手言了一句:”打扰了大爷。” 说完就要离去,没曾想老者竟然回了一句:”不打扰。” 崔泽险些崩溃。 走远一些后,崔小妹黑着脸言道:”四哥,我觉得我们被那老不羞的耍了。” 崔泽也是满脸黑线,这老头太可恶,崔泽觉得他明明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偏偏跟他打马虎眼,不过崔泽就算再气也是无用,礼朝律,年过古稀就当奉为”神奇”,人必尊,见必礼。 这个老头明显已过古稀。 崔泽无奈,拉着崔小妹离开这里,继续打听高老三之女的下落。 可是让崔泽没想到的是,他和崔小妹跑了一圈富阳县城也没有打听到高老三之女在哪。 ”大婶,您认识一个叫高思博的女孩吗?”经过询问,没人知道高老三,只好换个问法,崔泽拖着疲倦的身体,再次问一个麻衣妇人。 那麻衣妇人见身后有人说话,疑惑转头,就见一个士子袍服,书卷气十足的书生,苦着一张脸看着她。 麻衣妇人展颜一笑:”呦,哪来的俊哥,你是找谁?” 崔泽无奈,这麻衣妇人还真是爱开玩笑哈。 ”高思博,我找高思博。”崔泽再次言语。 远处一个看上去颇为水灵漂亮的女孩听到后一愣,望向崔泽和崔小妹。 这个女孩,也是一身麻衣,很明显的贫苦人,不过一张小脸却颇为让人心动,女孩年龄应该不大,看上去还有些稚嫩。 女孩在原地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迈着小步走向崔泽和崔小妹,还有大婶那边。 ”呦,俊哥,我在这富阳县也待了三十余年了,还真不知道有个叫高思博的人。” 妇人扭着肥胖的腰肢,言道。 ”俊哥,小妹妹,你们找这高思博有什么事吗?” 妇人见二人面色如土,不解开口。 崔泽摇头叹气,正想行礼告别妇人,再去别处找找,没曾想转就见一个麻衣少女,有些扭捏的站在远处看着他。 见她这般姿态,崔泽心道一句:”她莫不是认识高思博?” 想到这里,崔泽也不顾妇人,留下崔小妹跟妇人道谢,直接迈步走向麻衣少女。 麻衣少女见崔泽走来,显然有些害怕,不禁退后了几步。 ”姑娘莫怕,小生崔祥宏,只是想向你打听个人,高思博,你认识吗?” 见麻衣少女后退,崔泽连忙出口,先是安慰,而后直接询问。 麻衣少女见崔泽一身士子袍服,像是画中走出的读书人,一股儒雅的气息伴随着崔泽,终于是没那么害怕,不过看崔泽的眼神还是有些躲闪。 ”你……你……你找她做什么。” 麻衣少女开口,声音断断续续,很明显,还是在害怕。 远处妇人,见到麻衣少女,连忙朝这边走来,拉住少女的手言道:”呦,这不小鹿嘛,刚从地里回来呀?” 名为小鹿的麻衣少女见到妇人过来,似乎减缓了些许害怕,终于露出了一丝丝不太明显的笑意。 ”王…王婶婶。” 麻衣少女小鹿,对着妇人唤了一声。 妇人答应,而后看向崔泽和崔小妹:”这姑娘父亲去打仗了,家里就她一人,平时也不爱与人接触,故此说话有些磕巴,公子勿怪呀。” 崔泽连忙摆手说不敢,不敢。 而后崔泽用自己认为最和颜悦色的声音询问小鹿:”小鹿姑娘,你可知道高思博在哪?知道的话告知我一下,我找她有事。” 小鹿依旧很害怕,秀丽的脸都不敢抬起来,她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躲在妇人身后,这才开口:”我…我认识,不…不过你…你先要说…找她做什么。” 小鹿不敢抬头,是低着脑袋说出的这些话。 崔泽挠了挠脑袋,而后言道:”实不相瞒,是高思博父亲拖我来找她的,我乃是和高从一同袍军伍。” 听闻此言,小鹿一愣,妇人也是愣住,而后一拍大腿笑道:”哎呦喂,俊哥呀,你骗人都不会的嘛,你这书生样,还说是军武出生,哪有军人的样呀…………” 说着妇人随之一愣,高从一,不就是小鹿的父亲嘛?那个陆云甲丰台营的大兵。 妇人疑惑看向小鹿,小鹿则是突然抬起秀丽的脸庞,问道:”你真认识高从一?” 崔泽在怀里掏了掏,从中掏出一块古朴玉佩,递到二人眼前,见到玉佩,小鹿突然兴奋起来:”这是爹爹的玉佩,这是爹爹的玉佩,娘和爹爹成亲时,爹爹特意买的。” 突然不磕巴的小鹿让崔泽一愣,不过当听到这是她爹的玉佩时,崔泽顿时高兴起来。 ”这么说,你是高思博?” ”嗯…嗯。”麻衣少女小鹿,点头承认。 崔泽疑惑去看妇人,妇人有些尴尬,言道:”额……我只知她叫小鹿,是老高家的孩子。” ”我爹爹他…他还好吗?” 高思博小鹿突然抬头问道。 崔泽本想告知真相,可看了看小鹿如今的模样,满脸期待,满脸的思念,这让崔泽无法说出实话。 ”他…他很好,他在军中立了大功,升官加爵,他知我要入大兴城,特意让我带上你先过去,等他仗打完了就去大兴找你。” 崔泽撒谎了,因为麻衣少女小鹿秀丽的脸上写满了期待,这让看着她的崔泽,不忍告知真相。 ”真…真的吗?” 高思博又低下头有些躲避,似乎在害怕。 妇人也有些皱眉,显然不相信崔泽说的。 崔泽让崔小妹跑去大白马背上的背囊中拿军印,而后崔泽突然问高思博:”小鹿,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高思博愣住,抬起脑袋,第一次看向崔泽,这个人一股子书卷气,一看就是读过很多书的人,而他看起来特别儒雅,这让高思博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我…” 崔小妹这时拿着军印跑了回来,崔泽将军印递给妇人。 妇人只是看了一眼,面色有些惨白,她看不懂什么军印不军印,可年幼时,随着身为秀才的爷爷学过一些字。 她看到这军印之上写着---礼朝游击将军印! 妇人顿时脚一软,就要跌坐下去,而且想要开口行礼! 她也不知道什么官职高低,可她知道只有特别特别大的官才能叫将军,他们县里的最大的兵头子,都只是叫什么卒长! 一个将军,这哪能不吓到她! 崔泽使了一个眼色,妇人领会,颤抖着身子,站在高思博身边,大气都不敢喘! ”我……我……我觉得你不是。”高思博看了崔泽许久,这才回答。 崔泽微笑点头,言道:”我真是你父亲托来带你去大兴城的,不信你问问这位大婶。” 高思博疑惑转头,就见妇人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高思博有些犹豫,双手不停地相互搓着。 ”我…我…我爹爹,他…他…真会去大兴找我吗?” 崔泽被问住了,许久这才开口笑言:”会的,一定会的。” 只是话语间,有些伤感。 高思博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跟崔泽走,不过她需要回去整理一下东西,崔泽也抽空去买了一辆马车,主要如今不是他和崔小妹了,买马车的空挡,崔泽还给那麻衣小鹿高思博买了几条看上去挺合身的罗裙。 下午之时,崔泽驾着马车,大白马被栓在后方,随着马车一起奔跑,而马车帘子内,是新换了一身新衣的小鹿高思博和大拉拉的崔小妹,以及那只大灰兔子。 ……………… 时间飞逝,转瞬月余,崔泽一路驾着马车急行,出了徐州又过屠州,肆州,晋州,巨州,终于在今日到达大兴城外三十里。 这一路行来,让崔泽很错愕,他听到了许多故事,在特别是酒楼中,说书先生,基本都在讲地上诡将还有天上仙人,崔泽发现,这两人都是自己的名字,不由苦笑,而且听到说书先生说二者不为一时,崔泽有点无奈,他想说本就是一人,可终究没说。 他觉得,等他入了大兴,想必大家都会知道了吧。 最最让崔泽错愕的,还是桃花酿,这一路行来,不管是哪一个州郡,都在卖桃花酿,询问卖家,却被卖家鄙视,用极其鄙视的眼神看着崔泽,言:”看你一身士子袍服,我还以为是一位了不得的读书人,没曾想连谪仙人最喜桃花酿都不知道,不过也是,士子都是腰间佩剑,哪有提枪的,想你也是武人打扮成读书人吧,你别说这扮的还挺像。” 这让崔泽无言以对,只能心里暗骂:”娘了个腿的,你说的谪仙人就在你面前,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总之,这一路行来,崔泽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对于从小最远到过定州城的崔泽来说,这一趟可算是不虚此行,最主要的还是,崔泽终于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出名了,不论文人的自己,还是武人的自己。 此时崔泽三人在马车之上远眺那座庞大宏伟的大兴城,崔泽嘴角不自觉上扬自语 ”暖暖,我来找你了。” 【作者留言:本来想着主角南下这一段可以水好几天了,不过再想想也没什么人看,要是再水水,就更没人看了,最后我还是决定,还是一天水完吧,今天水了一万字,开森^_^】 () 第119章 青枪白马入大兴(下) 宣正六年六月七日,这是一个对于礼朝京都大兴城无数士子文人,血气之士,以及大家闺秀,名媛佳人来说最不平静的日子。 只是因为,昨日大兴城外三十里的驻马驿传来一个消息,朱家军陆云甲丰台营游击将军崔泽崔祥宏已到达驻马驿,等待陛下下入京旨意。 礼朝律令,封疆大吏,边关将领归京,需在驻马驿等待,得天子令后方可入京。 所以,这让无数期待一见地上诡将之人,有了充足的准备时间。 ……………… 崔栩今天起了个大早,今日陛下没有上早朝,所以他也打算去看看那名满天下的地上诡将,虽然他不认为那是他四弟祥宏,不过,事无绝对,万一要是呢?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份期待的。 当然,或许会有人问,崔栩不过一名国子监小吏,这天子早不早朝关他什么事? 这就要说上一说张序驿了,这位首府大人,可谓是无比器重崔栩,这才不过三年时光,崔栩就已经到达国子监助教职位,虽品级不算很高,堪堪正六品,可以说还不如崔泽如今的官职,可这不一样,崔泽那是用命拼出来的从四品游击将军,而崔栩是被张序驿提拔上来的。 三年一六品,从什么官职都没有,到国子监助教,这可算是很离谱了,而且国子监助教可不是什么闲职散职,这可是直接教导国公小姐,侯爵公子的官职,可以说,张序驿已经在帮崔栩铺路了。 不过崔栩也没让张序驿失望,带课业之时,教导之言可谓是本本分分,有的时候还会说出一些名言警句句句在理,让一群王公贵族之后都是无比的信服。 而正六品的崔栩也是要参加早朝的,虽然排在最末位,基本上就是站在太极殿大门口了,可那也是参加早朝呀。 崔栩如今就居住在张府,主要是张序驿让他住下的,一来张序驿公务繁忙本就难有闲暇时光,崔栩居住在张府,张序驿也好回来之后就可教导,这二来,张序驿也是多想了解一下这青州公子的品行端不端,也好在崔栩完全成长起来之前先看透其本质,不过崔栩并没有让这位礼朝的尚书令失望过。 崔栩对于这位老师还是很信服的,张序驿不过一届寒庶出身,却官拜尚书令,这就是激励读书人上进的最好手段,况且尚书令这个职位,可不一般,直接统御六部,礼朝建国百年,就出现过这么一位。 在礼朝历代先帝执政之时,宰辅都是中书令,或者尚书左仆射,唯独张序驿直接任职尚书令,不可谓不厉害,所以百姓将本应称呼的张首辅改为了张首府。 崔栩推开房门,看了看天色,如今天还没有全亮,不过刚刚泛起鱼肚白。 ”我感觉我起早了。” 崔栩摸了摸那张帅脸,自语道。 看了看依旧安静的张府,如今只有丫鬟仆役在穿梭,路过他跟前时,这些个下人也会停下行礼道一声:”崔公子。” 崔栩都是点头回应。 ”算了,起都起了,还是先去占个好位置,我有预感,今天这玄武大街上的酒楼,可能会爆满,去晚了或许会没座呀。” 崔栩想到这里,不禁自己都点头认为就是这般,是连忙迈步朝着张府大门走去。 这才到张府大门,就见首府张序驿和千金大小姐张姣正在往撵架上走,张姣性子活络,喜欢到处观瞧,临上车之际,见到崔栩出来,开心大喊:”孟然师兄,孟然师兄!” 崔栩摸了摸鼻子,他本来想着自己过去,就不和这父女俩一起了,主要是怕张序驿。 这也不怪崔栩,身为学生哪有不怕老师的呢? 不过既然张姣小师妹都开口喊他了,也不能装作没听见,只好提起衣摆迈过门槛小跑至张姣跟前。 ”快些上来。”张姣笑颜如花,连忙招手。 崔栩也不客气,直接上了撵架,跟在张姣后面钻入车厢中。 见到坐在里面的张序驿,崔栩拱手行礼道:”老师。” 张序驿微笑点头,张姣一脸开心的面容言道:”孟然师兄不是说不认为地上将是天上仙嘛?” 崔栩一张帅气的脸上写满了尴尬,挠了挠头,苦笑言道:”额,那啥,我不也想见识一下地上诡将的无敌风采嘛。” 张姣吐了吐小舌头,而后装作不屑的言道:”哼,我才不信呢,我猜,孟然师兄一定是心中抱有幻想,希望地上诡将就是你弟弟崔泽崔祥宏,是吧?” 崔栩挠头,故自尴尬,也不回答。 相处三年,张姣自然知道这孟然师兄的脾性,见到他如此,便已经了然,自己说对了。 张姣猜中崔栩心思后,是高兴不已,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言道:”哈哈,孟然师兄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嘴上不承认地上诡将是你弟弟,可心里还是抱有期待,哈哈!” ,崔栩一张帅气非凡的面容上也是浮现一朵朵红霞,太丢人了! ”行了行了,你这妮子,孟然都被你说脸红了,还不消停。” 张序驿拍了张姣后脑勺一下,训斥道。 张姣吃疼,捂着后脑勺,嘟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 ”老师,您也是要去见地上诡将入京吗?” 马车驶动,崔栩这才止住尴尬之情,问张序驿。 张序驿瞟了一眼张姣,崔栩恍然大悟。 ”你们俩师徒什么眼神?”张姣嘟着嘴,不开心得问道。 马车驶动的并不快,驾车的马夫悠悠闲闲的催动马儿缓慢行进,马车慢慢悠悠的驶出安平坊,拐入玄武大道。 玄武大道,京都大兴城中最宏伟的街道,贯穿大兴城最中心地带,从城门连接至皇宫宣德门,传言曾经有人试过,这玄武大道可并驾二十四辆马车,且不拥挤。 这条街道,可以说是大兴城最有标识的景观之一。 而如今,这玄武大道上,马车拥挤,无边无沿的马车都在朝着大兴城门口行驶而去,甚至有种堵车的趋势,这些都是要去一观地上诡将风采之人。 不过这并不妨碍张序驿的座驾行驶,主要张首府的座驾太有标识性了,马车不算很大,不过两匹马儿拉车而已,只是车驾顶端有一匹红布飘摇,最主要的,还是那个懒散的马夫,只要看到这懒散模样的马夫,就知道这车驾中一定是首府张序驿。 如今在这大兴城中驾车而行的,哪一个不是王公贵族,伯侯勋贵?最差的都是腰缠万贯的富家子,自然是识得张首府的车驾,所以促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车驾全都靠边,等待一辆不算豪华,车夫懒散模样的马车先行通过。 待到首府车驾通过而后,这后方的车驾才敢驶入路面,不过也有明确的等级划分,勋贵家中的马车先入,最后才是富家子。 大兴城中是人流汇集,他们的目的都基本一致,就是一观地上诡将崔泽崔祥宏,沙场无敌的绝世风采。 …………………… 崔泽可不知道这些,他现在正在大兴城三十里外的驻马驿,仍旧是在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大兴城如今已经为他闹翻天了。 他是睡得香甜,另一个房间中的两个小姑娘可就睡不着了。 ”小鹿姐姐,你说大兴城是什么样子的?”崔小妹躺在床榻上,看着和她一样躺着和她四目相对的高思博。 ”我…我…不知道。” 高思博声音怯怯的。 ”哼,小鹿姐姐,你说我们入城会是怎么样的?我哥哥也算是一个大将军,不知道有没有人来迎接。” 崔小妹看着高思博继续开口询问。 ”我…我…我不知道。”高思博还是那样,怯怯的回答崔小妹。 崔小妹嘟着嘴,看着高思博,恨铁不成钢的言道:”小鹿姐姐,你知道什么?” ”啊,我…我…不知道………” () 第120章 旨意到 ”呦,纪公子你也来了?” 一名蓝衣士子见一位白衣士子袍服的男人走上酒楼,不仅讶异,连忙上前见礼。 那白衣士子袍服之人一看就不是什么读书人,主要他的脸上,写满狂傲,有着一股临驾别人之上的傲然气,说不得,这位就是大兴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 ”呵,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鹤峰君呀。” 这蓝衣士子原是曾经名满青州的才子——鹤峰君,曾经也算是名动一时的风流人物,三年前青州大破之时,鹤峰君碰巧,人在定州参加桂花会,躲过一劫,而后直接来到了大兴城参加科举,可惜落了榜,后来就一直留在大兴城中,等待下次科举开考,等待自己的飞黄腾达之日。 那白衣狂傲之人,露出一丝不屑神态,不过依旧还是回了那蓝衣士子的话。 蓝衣士子见白衣狂傲之人,这副神态,并没有太多动作,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纪公子。” 蓝衣鹤峰君再次行礼。 ”免了免了,怎么?你也是来看那地上诡将的?” 纪公子直接走到鹤峰君面前,坐在鹤峰君的凳子上,看了窗口一眼,随后又拿起桌上的茶杯,随意喝了一口。 ”呸!” 这茶水刚刚入嘴,纪公子就直接吐了出来,满脸的厌恶,纪公子抬眼看向鹤峰君不满言道:”鹤峰君,我说你也算是一大名人,就喝这种茶?” 鹤峰君还来不及回答前言,就出了这么一套,着实尴尬,却无可奈何,他如今的钱袋子里,就只有这种茶的钱财。 ”算了算了,看你一副穷酸样,也就只配喝这种茶了,还是本公子自己买好茶吧。” 纪公子瞟了一眼鹤峰君,一脸嫌弃,而后大声喊道:”小二!小二!” 鹤峰君有些气恼,可还是忍住了,这个人他得罪不起,只能交好,不能交恶,这位可是礼部尚书的嫡公子纪盘县。 店家小厮听闻有客人大喊大叫,连忙上楼来瞧,见是纪盘县在喊叫,不敢怠慢,因为见到了这位才子士子袍服的公子腰间玉佩,那可不是什么不值钱物件,相反那可是了不得的好玉,有钱都不一定买得起的玩意。 ”呦公子,您有什么吩咐吗?” 纪盘县大手一挥,大大咧咧的言道:”给本公子拿自己最好的茶来,你看看,这是给人喝的?” 说着纪盘县还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水。 那小厮也是机灵人,连忙端起之前得茶水,笑脸言道:”好嘞,公子您稍等,我给您换一壶。” 说着,小厮躬着腰端着茶水小跑离开了。 纪盘县见小厮离开,这才抬眼去看鹤峰君,言道:”坐下啊,老站着干嘛?” 鹤峰君听闻,这才敢到卓前坐下,纪盘县不屑的看了一眼鹤峰君,而后将脑袋转向窗外,等待地上诡将的到来。 鹤峰君咬了咬牙,有些受不了那眼神,再怎么说曾经自己也是名动一时的才子,虽然被当时突然横空出世的谪仙人在硕集诗会上按在地上摩擦,可谪仙人的诗作本就足够惊世,那不是鹤峰君的错,谪仙人的诗作,不管哪一首,在这世间不论先贤还是如今,无人可比,鹤峰君输了不丢人! 而他鹤峰君现在居然被这般嫌弃,这让鹤峰君一颗骄傲的心有些被打击到。 可最后他还是忍了,因为他想入官场,他需要这位纪公子的帮助。 ……………… 张序驿带着崔栩和张姣两人走上了一家不算很大的酒楼,坐在一张临近玄武大道的桌前,这可以说是这座酒楼最好的位置,毕竟首府亲临,店家也没办法不谨慎对待。 本来店家要全程陪同的,却被张序驿的马夫拒绝了,说是不要打扰张首府,这店家同意,还问要不要把楼上早已到来的客人遣退,也被马夫拒绝,马夫说首府好久没有来这种地方了,他想回忆一下曾经的感觉,不用太怎么样,你弄好自己的事就行。 ”孟然,你似乎有心事?还在纠结吗?”张序驿见崔栩到来后一直不淡定,愁眉苦脸的,不禁开口问道。 ”学生有些紧张。” 崔栩坦白之言。 ”爹爹,孟然师兄紧张也无错,万一地上诡将真是谪仙人,那可是孟然师兄的弟弟,兄弟再见呀,况且女儿也有些紧张。” 张姣看崔栩紧张,开口言道。 ”嘿,你这妮子,你紧张什么?” 张序驿奇怪了,人家有可能是兄弟相认,紧张情有可原,张姣一个外人紧张什么? ”女儿就是紧张,略略略。” 说着,张姣还吐了吐小舌头。 张序驿吃瘪,内心很想要赏张姣一个爱吃的大嘴巴子,可还是舍不得,只要无奈摇头,端起刚刚店小二送来的茶水,轻轻地吹了口气,细细的啄了一口。 崔栩看着外面人山人海,这些人都是在等待地上诡将入京,一睹其风采。 ”他会不会是你?” 崔栩自问一句。 ……………………………… ”呦,王兄,你也来了?” ”呦,何兄,也是为地上诡将而来?” ”自然自然。” 玄武大道两侧,无数的人站在街道畔,他们都是为了一睹诡将风采而来的,不过因为酒楼都被世家子弟包揽和提前定下,只好站在路边等待。 王路行就现在人群中,看着城门口,内心也是波动得不停。 他很期待,特别期待,期待那个地上诡将就是崔泽,希望就是他。 可他又觉得那不是崔泽,主要崔泽太过羸弱,曾经被兄长欺负都需要自己帮忙出头的小子,让他无法相信崔泽会成为一代诡将,名动天下的将军。 ”兄弟,是你吗?如果真的是你,那该多好,我们兄弟又可以一起喝酒,一起逛青楼,一起大醉,一起大睡。” 王路行很悲凉,觉得那不是他的兄弟崔泽,王路行有很期待,期待那是他的兄弟崔泽! 太阳已经缓缓升起,大兴城城门口已经人满为患,不过他们都是站在两侧,排出两条长长的队伍。 今天中间的路段是属于崔泽的,属于那个拯救青州于水火之中的崔泽的。 ”快看,陛下下旨了,要去告知诡将可以入京了!” 有人突然大喊,瞬间无数人的目光全都投射向皇宫方向。 皇宫方向,一个太监策马奔腾而来,速度很快,手中握着一份圣旨,朝着城门外疾驰! ”终于要下旨了!” ”是啊是啊,我腿都酸了!” ”兄弟你腿酸了,能不能先回去,老是挤我也不是个事,要不你先回家休息一下?” ”你说什么呢!我为诡将而来,不见到诡将我能回去?真是不知所谓!哼!” 之前说话那人无语。 太监策马奔腾而过,瞬间出了城门,朝着驻马驿奔去,也是这骑奔出,所有到来的观看诡将入京的人,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即便他们都知道崔泽距离这里还有三十里路,即便他们都知道,崔泽距离他们还有些远,可他们仍旧止不住的激动,只因为那是崔泽,那是诡将,地上诡将。 ……………… 崔泽起床了,刚刚洗漱完毕,穿着自己凌乱的士子袍服坐在驻马驿站的门口,看着大兴城方向,略有思索。 突然一骑快马而来,崔泽一愣,站起身。 马儿瞬间奔到,一位太监手拿圣旨翻身下马,随后看到崔泽后愣了一下。 太监观崔泽一股子书卷气,像是画中读书人,就是面貌普通了一些,让太监觉得这不是游击将军崔泽。 ”你可是随游击将军到来的?” 太监尖着嗓子问崔泽。 崔泽无奈,摊了摊手言道:”我就是崔泽。” 太监不敢相信,眉头一皱,言道:”游击将军?” 崔泽点头,太监上下打量崔泽,最后无奈,直接把圣旨递到崔泽怀里,说了一句:”陛下命你即刻入京城。” 说完,就翻身上马,本来太监就想着在这等一下崔泽,不过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回头道:”对了,将军,还请你穿上你的军甲。” () 第121章 入京 崔泽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士子袍服,自个嘟喃”挺好看的呀?” 话虽这么说,不过崔泽也知道,入京的旨意是天子下的,而他召唤的是游击将军,自己穿一身士子袍服,确实不太合适。 崔泽直接转身进入了驿站中,准备唤醒那两个还在躺着的小丫头,而后把自己的军甲穿上。 崔泽本来先去把两个丫头唤醒,没曾想崔泽还未敲门,门”吱吖”一声开了,娟秀漂亮的高思博,穿着一身绿色罗裙站在门口,见到崔泽时,愣了一下,而后迅速低下头,红着脸言道:”崔…崔大哥,你…你怎么在这。” ”哦小鹿呀,起床了,陛下下旨召我们入京城了,快些叫小妹起来,我们要入城了。” 崔泽见高思博这般,倒是不在意,相处一个月,他也算知道高思博这个人了,见到人就害羞,不敢多说话。 ”嗯…嗯。” 高思博低着头,一副小媳妇模样,说罢,直接关上了门,崔泽还想说两句,没曾想高思博直接关门了,差点砸到崔泽的鼻子。 ”嘿,这妮子。” 崔泽抱怨两句,也不多言语了,直接迈步走向自己的屋子,准备换上军甲。 崔泽在房中换上已经月余没穿过的陆云白甲,崔泽有些不适应,主要军甲有些重,让他这个休闲了一个多月的将军有些难受。 又在屋中整理一番,崔泽这才提起自己的断临青梅枪出了屋子,这才一出门,就看到绿衣罗裙,亭亭玉立的高思博还有一身粉色长裙的崔小妹,崔泽笑了笑,指了指大兴城方向:”走,咋们入京!” 下了楼,走出驿站,崔泽本来想让两个姑娘等一下,他去牵马和将马车赶过来,没曾想,早已有人帮他准备好。 崔泽看了一眼那躬身站在自己跟前的驿站小厮,本来想说句谢谢的,可一想,我他娘的是个将军,给一小厮说谢谢,多掉价? 所以,崔泽案首阔步,直接走过小厮,走到白马跟前。 别说,这小厮还挺懂事,将来时白马拴在马车上的缰绳给解开了,崔泽直接翻身上马,提枪而立,原本士子袍服下的崔泽一股书卷气,可此时白甲立枪的崔泽,却突然让那股子文人气质消散,替换士子文人气质的是一股股杀伐气焰,自傲神态! 兵者诡道也,将者狂傲不羁! 两个丫头也上了马车,崔小妹抱着大灰兔子本来想坐在外面,看一看大兴城,可却被害羞的小鹿给拉进了车厢中。 那位躬身站立的小厮,见全部人都已经准备完毕,这才上了马车,开始充当马夫。 崔泽策马来到太监跟前。 太监本来一直都是背对着他们,听到马蹄声,这才回头,见到崔泽一身陆云白甲,眼神狂傲铁血神态,加上崔泽提枪而来,太监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本来只是平淡,如今转为赞叹! ”好一个沙场风流的地上诡将,马下文人之风骨,马上军人之铁血,真乃大才矣!” 太监心中这般感叹,见崔泽已经策马靠近,太监于马上拱手言道:”将军之姿,不愧诡将之称,先前在下冒犯将军,还请将军赎罪。” 这是太监见到横枪立马的崔泽后,由心底发出的心声,第一眼见到崔泽,士子作态,书卷气十足,让太监误以为这是跟着崔泽入京的书生,也让太监有了一丝不屑,觉得传言不实。 可如今崔泽披上军甲后,脸虽是那张脸,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只要一观,就能看出这位一定是一位沙场风流的无敌将军!这也让太监没用本公公之称,而用在下代替。 不愧青枪白马斗百人,横枪举顶笑世人的美誉! 崔泽可不知道太监的心里波动,要是知道,或许会自满,然后心里大赞太监,你可真有眼光。 崔泽抱枪拱手:”公公严重,陛下已下旨,本将也该即刻启程入京,不然误了陛下的时辰,那本将可是大罪呀。” 太监一笑:”将军不必担心,旨意是让将军入京,并未规定时辰,今日入得京城,也要去宣风院歇脚,待到明日大朝会之时,陛下才会召见。” 崔泽恍然大悟,怪不得现在才召自己入京,他已经看电视剧,里面都是早上就是早朝,现在很明显过了时辰了。 ”多谢公公提点。” 崔泽言道。 ”不算提点,不算提点,走吧,虽明日才可上金殿,不过这城中百姓了等不及了。” 太监策马而行,速度不快。 崔泽跟在后方,听到百姓等不及了,有些不解,故此一问:”百姓?” 太监轻轻一笑,也不回答,催马而走。 崔泽疑惑,却不得答案,只能疑惑跟随,他俩之后,就是崔小妹和高思博乘坐的马车,吊在尾端。 ……………… 大兴城中,城门口人声鼎沸。 如今大兴城门口,可谓是人山人海,无数人汇聚只为一观地上诡将风采,他们从天微微亮,就已经等候在此,如今大日已经浮空,却仍不见诡将身影,虽有人抱怨,却无人离去。 ”到底还来不来呀?” ”嘿,兄弟,等不及了?这才哪到哪,想当年朱大将军和段大将军入京之时,虽无这么多人相迎,却也算当年一大奇观,我记得那时,我从上午等到下午,这朱大将军才入的城,这诡将才哪到哪,不着急不着急。” ”不是吧,要等那么久?” 很多人都在议论,可未有一人离去,他们即便想走,也是要等看到诡将风采才肯离开。 ”快看,快看,迎接将军凯旋的宫中舞姬来了!” ”哪呢哪呢?” 很多人四顾寻找。 ”不对吧,庆祝将军凯旋的舞姬不是要到大将军级别才会出宫相迎的嘛,诡将虽然名声不小,可不应该如此呀,不符合礼朝祖制呀?” 有人疑惑,不过他说的也确实没错,礼朝祖制,一军统帅回归时,才会让宫廷舞姬相迎,而崔泽不过一个参将,没这个资格。 ”你懂个屁,我告诉你,诡将可不一般,青州两次战役,都是他出的计策,我们礼朝,第一次有蛮族踏破山河,屠戮礼朝的儿郎,而诡将在我礼朝为难之际,屡屡出奇计,夺回河山,保礼朝百姓,陛下一定是因为如此才把舞姬派来,庆祝诡将归京!” 人们在议论,而玄武大道中央的宫廷舞姬们,已经站好了位置,静静等待地上诡将入京。 城门一酒楼之上,崔栩看着下面站列整齐的舞姬们,不由发出一声感慨:”宫廷舞姬相迎,想必明日之后,我礼朝又会多出一位大将军了。” 张序驿手捋胡须,也是点头感叹道:”这般场面,想必陛下很看好这个诡将啊,明日大朝会,又有一番好戏看了。” 张姣可不管这些,她的目光一直都在看着城门口,等待她心中的”良人”出现。 不止张姣,崔栩也是看了一会舞姬后,就开始转头继续看着城门口,期待诡将的出现。 酒楼下,王路行也是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城门口。 包括舞姬们,也是看着城门口,静静等待那位未见其面,却名动天下的地上诡将。 突然,城门郎大吼一声:”诡将来了!” 所有人瞬间来了精神,紧盯城门口,城门外,隐约间可见两骑一车,缓缓而来,却因还隔得过远,看不清马上之人。 ”来了来了!” ”真的来了!诡将啊!” ”诡将啊!你走快些行吗?等得我心绞啊!!” ”别说话,别说话,走近了,走近了!” () 第122章 相见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远处越走越近的两马一车。 他们都在期待,期待见到哪传言中的地上诡将! ……………… 崔泽已经打了很多个喷嚏了,他都认为自己是不是染了风寒,可自己身子骨健朗得不行,不像是染了风寒,只能无奈摇头,继续前行。 大灰兔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跃下马车朝着崔泽所在的方撒足狂奔。 ”四哥,兔子找你去了。” 崔小妹在马车探出一个脑袋,朝着骑在白马上的崔泽大喊。 崔泽回头望了望,就见大灰兔子撒着四条可爱的小短腿朝他跑来。 崔泽停下马,大灰兔子跑近后,直立起身子,一脸萌态的看着崔泽。 崔泽无奈,只好翻身下马,大灰兔子直接跃到崔泽的肩头,而后高扬起小脑袋,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 崔泽摇了摇头,再次上马,继续前行。 …………………… 终于,崔泽一行人出现在大兴城门下,崔泽看着里面人山人海,有些发愣,不由问太监:”公公,这是?” 太监笑而不语,催马入大兴。 崔泽回头看了看,就见高思博被崔小妹拖着出了马车车厢,站在马夫旁边。 崔小妹一脸兴奋的看着大兴城内,而高思博却有着手足无措,搓着双手,低着脑袋,很是害羞。 崔泽无奈,抬手摸了摸大灰兔子,直接催马入大兴! 大兴城无数等待的人,终于看到了崔泽,看到地上诡将,就在崔泽入京城的那一刻,霎时间曾经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都在看着白马白甲,一杆青枪的少年将军! 地上诡将,年纪不大,看上去甚至不满二十,而且相貌普通,没什么奇特之处,如果硬要说,只能说很清秀。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伐气,一张不算出众的脸上,写满了一股军人的铁血之情,还有隐约不可见的狂傲! 一杆青色长枪,持在手中,像是随时可能贯穿敌人的身体! 让人胆寒!让人恐惧! 不过,因为他肩头一只双耳下垂的大灰兔子破坏了崔泽身上的杀伐恐怖的气,这才让众人还站在原地,没有逃跑! 而诡将身后,是两位姑娘,一人卓绿衣罗裙,低头面庞,双手不停地相互搓着,似乎很紧张,虽然低着头却因站在马车上,众人也看到其面貌,二八年华,端庄秀丽,很是漂亮,只是脸上有红霞升腾,不知缘故。 而另一位,兴奋大喊大叫的粉色小姑娘,也是出奇的漂亮,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更是让人沉迷,不过就是看起来年纪太小了些。 ”这…这就是诡将?” 有人突然说了一声。 ”怎么还带着两个小姑娘?” ”这诡将长得也不好看呀。” 有人不解,可却无人回答。 王路行站在人群里,看到崔泽身披陆云白甲入城之刻,瞳孔猛然收缩,他如今可以肯定,这就是他的兄弟,崔泽! 虽然崔泽如今可能看上去没有曾经的白净,略有些黑,可那张脸,王路行这辈子都不会忘! 特别是看到了马车上粉色衣裙的小萝莉之时,王路行差点哭出来,那个女孩子,跟曾经那个在崔泽小院子里蹦跳跳的小妹何其相似? ”兄…兄弟……真…真…是你啊!” 王路行眼睛不禁红润,就要向前冲,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可人太多,阻挡了他的路。 酒楼之上,当崔栩看到诡将入城的一刻,瞳孔猛然收缩,直接站起身来,紧紧地盯着诡将看,而后看到慢崔泽一步入城的崔小妹之时,崔栩坐不住了,直接向张序驿告罪一声,急匆匆的向下跑去。 留下一脸不可思议的才女张姣还有首府张序驿。 人们依旧静静地看着,即便有人发出一两声提问,也无人回答,就这么看着。 另一座酒楼之上,鹤峰君本来不在意,一心想要跟纪盘县交好,听到有人大喊,诡将入城时,随意瞄了一眼,之后……之后……鹤峰君就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他看到了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脸,虽然现在黑了些,人也长高了些,可鹤峰君仍旧一眼认出了那是崔泽! 他忘不掉那个站在青州官船之上,提着酒壶,指着大月,吟诵《水调歌头》的那个人,就是他一夜之间让自己成为了垫脚石,踏在脚下,就是他,就是他! 那个谪仙人! 纪盘县见鹤峰君不说话了,有些不解,转头看来,就见鹤峰君震惊模样,纪盘县更是不解,推了鹤峰君一把,而后言语不善的言道:”看什么?” 鹤峰君指着下面的白甲崔泽,结结巴巴的言道:”那是…那是…那是…谪仙人…谪仙人!” 崔泽策马来到舞姬之前,他现在很不习惯那么多人看着自己发愣,有些不自然。 加上身后蹦蹦跳跳,兴奋得不行的崔小妹,崔泽就更烦了。 本来想快些跟着太监去宣风院,没曾想看到一群穿着华丽的舞姬站在路中央,崔泽停马不解问太监:”公公这是?” 太监翻身下马,而后对崔泽拱手道:”将军,还请下马,这是宫廷舞姬,迎接你归京的。” 崔泽一愣”还有这操作?” 崔泽也跟着下马,走到舞姬前。 崔小妹是兴奋得乱蹦乱跳,拉着高思博的手不停地喊:”小鹿姐姐,小鹿姐姐,你看到了吗,他们好像都是迎接四哥的!” 崔小妹兴奋,可高思博却一直低着头,红着脸,这么多人看着,让她很害怕。 ”将军归京,我等在此舞上一曲。” 宫廷美姬,站在最前方的女子,对着崔泽莹莹一拜。 ”有劳了。” 崔泽持枪回礼。 霎时间,大兴城玄武大道上,鼓乐大作,宫廷舞姬开始舞动身子,开始为崔泽献舞。 崔泽将青色长枪杵在地上,开始欣赏舞姬跳舞。 ”扶门望远方,苦盼苦盼。” 宫廷舞姬纤纤玉手划过美丽的脸庞,轻轻唱道。 ”夜夜梦中郎已归,坐榻轻抚妾青丝,思君,思君。”一群舞姬再舞,为首舞姬轻唱。 ”惊醒才知君坐榻,笑言君于沙场杀破敌,大胜,大胜!” 舞姬们舞动越来越快,另一位舞姬也是轻轻唱来,黄莺一般的歌声,也是越来越快。 ”万里奔驰,只为卿安,入得家中见卿泪,吾心碎,心碎。” ”将军沙场破敌阵,为我万民守平安,卿本君妻当相助,卧榻思君无错,无错。君勿心碎,君勿心碎。” 一曲舞罢,舞姬盈盈一拜,推开了中央地带,让崔泽通行。 崔泽听完一曲,看完一舞后,摸了摸鼻子,不由想起寄相思。 刚刚舞姬唱的和寄相思一样,出自天下第一才女张姣的名作《望君归》中,不过这一段是沙场将军归家的段子,宫廷舞姬以两人分唱演演绎,不可谓不美,不可谓不好,不可谓不揪心呀。 崔泽见舞姬退去,也准备回身上马,而后离去,突然,有一人挤开人群,大喊:”崔泽!崔祥宏!兄弟。” 那人踉跄,差点摔倒,崔泽疑惑,撇头望去,就见一士子打扮的人冲出来,见到此人,崔泽脸上顿时露出笑容,也不上马了,快步朝着那人奔去。 ”王路行!哈哈哈哈!你小子。” 崔泽一边跑,一边言道。 众人哗然,诡将和这人认识? 等等,王路行,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呢?似乎在哪听过。 不等崔泽冲近,又有一声呼唤传来:”阿泽!小妹!” 崔泽听闻,连忙回头,就见崔栩挤开人群,也冲了出来。 ”大哥!” 崔泽大喊。 崔小妹见到崔栩时,顿时红了眼眶,直接跳下马,跑向崔栩。 ”大哥,大哥。” 崔小妹一边跑,一边流泪喊叫。 崔栩也是湿了眼眶,一把抱起跑过来的崔小妹。 ”大哥在,大哥在。” 崔小妹哭了,哭得稀里哗啦,没有一点淑女模样,崔栩也哭了,抱着崔小妹,带着开心的笑容,哭了。 崔泽哭了,他抱着王路行,不停地喊着”兄弟兄弟!”不停地流泪。 王路行哭了,哭得像个孩子,抱着崔泽,哭得心碎。 () 第123章 变故 无数王公贵族,无数纨绔子弟,无数勋贵将军,无数相士名宿,都在看着玄武大道中,相拥而泣的几人,他们不知是什么情况,不知道他们哭什么,但是,莫名的,他们的心中,也突然升起一份喜悦,一份故友重逢的喜悦。 就连本来害羞,怕生人的高思博,也抬起了娟秀的面庞,带着一丝丝微笑和两团红霞看着下方几人。 ”王路行不就是那个和谪仙人是朋友的人吗?王路行叫诡将兄弟,难道……” 突然,有人高声大喊,瞬间,全场哗然,难道…难道…难道天上仙和地上将本就一人? ”怎么可能,不可能吧,诗才惊世也就罢了,军事也如此奇才,这怎么可能啊?” 有人不信,可看着相拥在一起的王路行和诡将,他们又觉得,或许他们就是一人。 酒楼之上,张姣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张序驿也是有些不可思议。 ”爹爹,你说真是一人吗?谪仙人诗才惊世,诡将诡略韬韬,要是二者为一,我…我…不大相信。” 张姣还是不太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主要真的太梦幻了,让人无法置信。 张序驿捋着胡须,他早已站起身,眼神熠熠的看着下面这一幕,两只浑浊的老眼,此时似乎有光芒流动,骇人听闻。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真是一人,刚刚孟然叫阿泽之时,那诡将已然回应,必是一人尔,我礼朝居然出了这么一位旷世奇才,真乃礼朝之幸啊。” 崔泽抱着王路行,本不想哭,可听到王路行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兄弟好久不见。”这眼泪就不听使唤的向下流,想起三年前满身枷锁跪在定州府衙的自己,想起第一次上战场时,被吓昏过去的自己,想起硬闯朱玉根军账,差点被斩的自己。 真的好久不见,不过三年,崔泽觉得恍如隔世。 崔栩眼睛已经哭肿了,他看着崔小妹,突然露出了笑容,即便眼角还挂着泪水,可他仍然在笑:”几年不见,越发好看了,大姑娘了,大姑娘了,大哥都快抱不动了。” 崔小妹哭得凄厉,她虽说不想来大兴城,可不代表不想念亲人,特别是看到崔栩的时候,她就已经忍不住了,忍不住想哭,她想把她和崔泽这几年受得委屈都告诉这个兄长,想吧他们的艰辛都告诉崔栩。 可崔小妹一张口,眼泪就流,她拍打了一下崔栩的后背,没有回答,继续放声大哭。 崔栩不恼,他很开心,小妹和崔泽的平安,就是上天给他最好的礼物。 人们轰动,轰动于谪仙人和诡将为同一人,可场上四人,却都在激动,激动于时隔三年的生死重逢。 真的是生死重逢,如果当初崔泽没有遇到崔小妹,一个油尽灯枯的木老,带着一个小姑娘,她能走多远? 如果崔泽当初没遇到李运中,没有传授他凤起梧桐,崔泽三年前那副身板,又能走多远? 第一次上战场,就被活活吓昏过去,若不是萧明烨拼死相救,他怕是早已凉凉,没有李运中的凤起梧桐,他怕活不长久,就算萧明烨能救他一回,可不一定次次都能救他。 ”兄弟好久不见。” 崔泽重重的拍了一下王路行的肩膀,而后逝去眼角的泪水,这才放开了王路行。 王路行也是满脸泪水横流,这三年是他最黑暗的三年,没有了刺史公子的身份,他在大兴城什么都不是,就算有青州刺史的身份,他在大兴城也什么都不是。 ”好久不见。” 眼角虽然还挂着泪滴,王路行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崔泽心中一惊,转头望去。 就见远处一骑快马而来,崔泽眉头紧皱,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大兴城纵马扬鞭,难道就不怕礼朝律法吗?这可是天子脚下。 一旁震惊的太监,听闻马蹄也回过神来,皱眉看向远方,他倒是想瞧瞧,是什么人敢在今天这种千古奇观的日子,纵马而来! 不关崔泽和太监,高楼之上无数的王公贵族,都是皱眉远眺,这其中就有礼朝当朝太傅,尚书令张序驿,中书省左仆射,等等高官,他们倒要看看,是谁敢无视礼朝律法! 可当他们看清来人的时候,不由得都是一惊,来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是一位国公,勋至上护军之人! 张序驿皱眉,自语道:”上护军,快马来此作甚?” 不当首府大人皱眉,其他过来看热闹的大佬也是皱眉不已! 崔泽见到来人,突然嘴里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很具有迷惑性的笑容。 忽然,崔泽动了,就见崔泽提着断临青梅枪冲向来人,眼神冷冽! ”阿泽!”,”将军!”,”祥宏!” 太监,王路行,崔栩同时惊叫,他们想要提醒,可已经晚了,崔泽早已不管不顾,提枪冲杀而上! 崔泽已经临近那人,手中长枪一轮直接扫向来人的马腿! 来人立马,躲过一击。 崔泽长枪一挑,直击来人胸口,那人也不是吃素的。突然一把硕大无比的刀,向下一滑,瞬间荡开崔泽刺来的枪。 崔泽被荡开枪后,也不再出手,而且眼神冰冷的看着马上之人。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动起手了?” ”对呀对呀,那人不是上护军吗?我听闻他明日就要启程去徐州坐镇了,怎么会到此,还和诡将动手?” 众人疑惑,王路行和崔栩也是疑惑,不解,他们认为那个人应该是对他们有恩情的,可崔泽怎么直接动上手了呢? ”小子,没想到真是你,本事不小啊,到了军武还能活着下来,是我小看你了。” 那马上之人突然开口,他说话时,脸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崔泽冷哼一声:”哼,老犊子,你没想到吧,小爷活着下来了,还混了个游击将军的头衔,你不是说不让我去了入大兴城吗?我今天来了,你能如何?” 崔泽手中长枪一挑,直指对方。 ”呦,口气不小呀,你以为学了些不入流的武功就能和我动手了?” 马上之人冷笑。 ”你试试就知道了!” 说着崔泽就要抬步冲杀,没曾想那人却突然止住崔泽。 ”呵呵,小子,这可是京城,当街杀人那可是重罪,何况我还是一名国公兼上护军。” 崔泽止步,眼神冷冽,杀意韬韬。 对方说得对,杀了他,自己基本夜市街凉凉,没必要同归于尽。 ”小子,当年是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你觉得我不收拾你,就没人收拾你?” 那人翻身下马,笑眯眯的看着崔泽。 崔泽冷笑,断临青梅枪往地上一杵,言道:”或许是这样,可那又如何?当年你置我于死地,这就是仇,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想要杀我的,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我想要的,我就要得到,今日我来了,我不管是谁,要是挡在我们的前面,我答应,可我手中枪不答应!” 那人嘴角微微一翘,再次上马,波转马头。 ”小子,我就是来看看,他们说的诡将是不是你,没想到真是你,呵呵,想要夺我这颗头颅,你最好快些,明天我可就启程去徐州了。” 那人抛下一句话,就直接朝着皇宫方向奔去。 崔泽吐了口口水,而后大喊道:”鹿桓公,你别着急,咋们时间还长,有些账,咋们慢慢算!有些仇,咋们慢慢报!你记住了,小爷叫崔泽崔祥宏,他日必斩你项上人头!小爷用我这条命担保,不杀你,小爷不姓崔!哈哈哈哈哈!” 远处纵马而去的鹿桓公大笑道:”哈哈哈,老夫等你说的那天!” () 第124章 上殿(一) 礼朝大兴城宣风院 天色已晚,天空高挂着皎皎明月,偶尔几片云朵飘过,遮挡住明月的光辉。 崔泽躺在院中的躺椅上,看着大月,心里想的还是白天的事情。 礼朝律令,宣风院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归来的将军等待第二天早朝或者大朝会所设立的居所,限将军一人居住。 这也导致了崔泽没有去和崔栩,王路行他们喝酒,而是一个人待在这清冷的宣风院中。 说实话,崔泽今天有些失望,看到了王路行,看到了崔栩,看到了鹿桓公,可唯独没看到她,心中那个她。 ”难道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吗?” 崔泽躺在躺椅上,看着如今被云朵遮盖的月亮,自言自语。 其实崔泽这样想也没错,三年前他和唐暖暖都没有互相吐露过心意,谁也不知道谁喜欢谁。 两人皆是心在相思,却不知对方心意。 ”我来这大兴就是为了你,若你对我无感,那我该怎么办?”崔泽抓过一壶酒,一壶老酒,听说是皇宫典藏,陛下御赐的。 崔泽打开瓶塞,直接开始牛饮。 ”啊!” 崔泽放下酒壶,痛快的叫唤一声,可痛快之后,又是那般躺着,想着,念着。 ……………… 今天的高思博真的是害羞爆了,这脸上从早上到晚上,一直都是红的,而且最让她不知所措的,就是崔泽没跟他们一起,而是去了什么宣风院。 一身绿衣罗裙的高思博坐在椅子上,一直扭来扭去,头就没抬起来过,很不习惯。 听着他们叫唤自己的声音,高思博如今特别想崔泽,如果崔泽在的话,一定会帮她解围的。 张姣一身青衣,这个才女,似乎很喜欢青衣,不知为何,见到这女子时总是青衣卓身,而且寄相思的诗句中,就有那句翱翔万里见青衣。 如今的张姣,坐在桌子对面,好奇的看着高思博,这个女孩很让她觉得好奇,好奇得一桌子佳肴都不管不顾,就使劲盯着人家看。 高思博被看得脑袋越来越低,都快埋到桌子下面去了。 ”大哥,这个姐姐,为什么老是盯着小鹿姐姐看,小鹿姐姐本来就害羞,现在被她看得更害羞了。” 小小的崔小妹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崔栩,问道。 崔栩无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啊,可这小师妹就这样,他也无法。 王路行见众人一个瞅一个的,不由得有些不高兴,把筷子一拍,言道:”我说你们,能不能好好吃饭,还有张大才女,你能不能别盯着人家看,你看看,多好的一姑娘,都快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张姣瞟了王路行一眼,不搭理他,不过也没继续盯着高思博看,而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开始吃了起来。 崔小妹就坐在高思博的旁边,见张姣收回目光,拉了拉高思博。 ”啊…啊。” 高思博发出一声轻吟,随后看向崔小妹,可脑袋仍旧低着,双腮红霞升腾。 ”快吃饭呀,小鹿姐姐。” 崔小妹笑颜道。 ”啊…嗯…好。” 高思博点头,而后低头,再拿起筷子,可眼睛盯着桌子底下,都没看桌面。 崔小妹无奈。 今天这场饭局是大哥置办的,在这秋水楼包了一间雅间,本来是庆祝她还有崔泽平安到大兴城的,可崔泽因为礼朝律令不得出宣风院,就只能他们几个吃。 可崔小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崔栩一直叫着的师妹,总是盯着小鹿姐姐看,眼神怪怪的,像是图谋不轨一样。 筷子大家都动了,可气氛非常古怪,每一个人说话,特别是在张姣跟王路行耳语几句后,王路行也变得怪怪的,老是偷瞄高思博,崔栩不解,去问王路行怎么回事,而后,崔栩也偷瞄高思博,时不时还点下头。 看得高思博更加害羞了。 ”王哥,大哥,还有张姐姐,你们看什么呢?” 崔小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崔小妹终于忍不住了,气鼓鼓的一拍桌子,斥问起来。 众人被崔小妹吓了一跳,匆忙收回目光,继续拿着筷子,假装找菜吃。 崔小妹越看越奇怪,就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最后只能说上一句”莫名其妙。”而后,继续吃饭。 …………………… 唐暖暖趴在上好木料制成的桌子上,看着宫殿门口,楞楞出神。 今天那个诡将入城了,而她却不能到城门一观,本来想偷摸溜出去的,可却被皇帝哥哥逮了个正着,无奈,只好蹲在圆兴宫中,自闭了。 唐暖暖觉得最过分的,就是不止把她禁足了,还把惜儿意儿也给禁足了。 本来唐暖暖还想着让那两丫头去确认一下。 ”啊~~~~” 唐暖暖突然抓住自己的凤仪大叫。 她好烦呐,明明都答应她,让诡将入京了,可又不让她去确认,真的好烦呐。 ”叫唤什么呢?” 宣正天子突然从圆兴宫门,背着手迈步走入。 唐暖暖抬眼看了这个礼朝的天子一眼,而后,不搭理皇帝陛下,转头自个生气去了。 ”呦,长本事了,还跟朕置气了?” 宣正天子走到唐暖暖跟前,一甩龙袍衣摆,直接坐在唐暖暖跟前。 唐暖暖再次偏头,不理宣正天子。 宣正天子笑呵呵的,也不恼,而是把桌上的一杯茶水直接拿过来,慢慢的啄了一口。 还不停的吧唧嘴。 唐暖暖似乎忍不了了,终于转头过来,气鼓鼓的看着皇帝。 ”呦,这谁招惹长公主殿下了,怎么这副模样?” 宣正天子似乎很奇怪,一脸疑惑的问唐暖暖,就像真不知道一般。 ”皇兄,你为何不让我去看他入京?” 宣正天子放下茶杯,而后笑脸看着唐暖暖,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就为了这事,你气了朕一天?” 唐暖暖听闻,越来越气,直接用纤纤玉手打在宣正天子的胸口,眼里都有泪花闪动。 ”你都召他入京了,让我看看又怎么了?” 宣正天子摇了摇头,揉搓着被唐暖暖砸到的地方,感叹道:”朕不是怕你有危险吗?自从你从青州回来后,朕可是对天发誓,不让你再犯险嘛。” 唐暖暖气鼓鼓的,开始撒泼打滚:”就在大兴城中,能有什么危险,皇兄不让我见他就直说。” 宣正天子拉住撒泼打滚的妹妹,而后哭笑不得的言道:”我有说不让你见他吗?” 唐暖暖顿时止住,而后双眼放光看着宣正天子。 ”真的?” 宣正天子点点头。 唐暖暖顿时就蹦起来了,开始蹦蹦跳跳,开心得像个什么一样。 宣正天子无奈摇头。 ”对了皇兄,是什么时候见,今天晚上吗?我先去收拾收拾。” 说着,唐暖暖就要去换衣,宣正天子连忙止住。 ”别别别,今晚太晚了,明天吧。” ”啊?”唐暖暖泄气,坐在地上,很是不开心。 ”不是就一晚都不愿意等?”宣正天子脸黑了,很不高兴,不知道那小子有什么魅力,把自己这个妹妹迷得鬼迷三道的。 宣正天子早已知道诡将和谪仙人就是同一人,毕竟这大兴城都传疯了,身为最高统治者的宣正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他还是不愤,就算他是宣正天子看中的将军,也不能把自己的妹妹迷得鬼迷三道。 ”那皇兄你说,我和他什么时候能相见?” 唐暖暖抓住宣正天子的衣服,一脸期盼。 宣正天子犹豫一会,最后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 就听宣正天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言道:”不久,就明天,明日大朝会上,朕特许你听政。” () 第125章 上殿(二) 次日,寅时 天还未亮,如今这个时辰,在华夏来说,还是人们熟睡之极,大概凌晨四点半。 崔泽站在宣德门外,看着一群老头在宣德门外相互攀谈,有些无聊。 不过他也不能回去,今天是大朝会,待到卯时一到就要上朝朝拜天子陛下了,而且今日是天下下诏让崔泽入京后第一次召见,可不能出岔子。 崔泽一身军甲站在队伍的最后方,主要还是他刚刚入京,就算是从四品的游击将军而且还是一位男爵,但不认识这群京中大佬也是白给,只能自个站着。 今天他依旧带着他的断临青梅枪,主要皇帝有御旨,让他持枪上殿,皇帝想看看他的这把破百敌的青色长枪。 ”崔将军。” 一声轻唤,崔泽愣了一下,抬眼去看,就见一身着紫色官服,腰系银鱼佩,杵着柺,朝他踉跄而来。 老头的身边,有一童子,帮着老人捧着护板。 崔泽躬身施礼,行的是士子礼,主要老人官的是文官官服,而且是紫色官服,崔泽就算再小白也知道,朝中只有三品以上的大员才能身着紫色朝服。 本来自古都有文绣禽,武绣兽的说法,可礼朝自从开国后,太祖皇帝减免了在官服上绣乱七八糟的东西,只以朝服颜色和腰间的配饰论品级高低。 这紫色朝服加上银鱼佩,可是礼朝三品大员身着佩戴之物。 ”崔将军,不必多礼。” 老头摆手,虽是笑着,可在崔泽眼中,略微有那么一点古板。 ”大人,祥宏还未请教大人是?” 崔泽拱手问道,他是真不知道着老头是谁,礼朝三品以上的大员那么多,谁知道这位老头到底是谁。 ”老夫张序驿。” 老人捋须而笑,告知姓名。 听闻老者姓名,崔泽大惊,连忙再施一礼,这位可是礼朝的首府大员,曾经崔泽心中膜拜得偶像,无数士子文人心中的楷模。 ”祥宏不知首府,还请首府赎罪。” 崔泽由心道歉,是真不知道这老头是张序驿。 ”祥宏未入军武之时,最是仰慕先生,经常去酒楼之上,听先生传奇过往,每次祥宏听完后,都是雄心满心头,希望以后能成为先生一般的为百姓谋福,为天下安心的旷世奇人。” 崔泽是太过激动,主要还是因为这张序驿可以算是他曾经的偶像,他也没有撒谎,确实经常去听说书先生说这张序驿的传奇一生。 ”哈哈哈,崔将军严重了,老夫这一生可不算是什么光辉传奇的一生,老夫寒庶出生不假,可也是得前首辅大人和先帝的器重,才能走到这一步,没有崔将军说的那般传奇。” 老人嘴上这么说,可听完崔泽的话后,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这让崔泽有些狐疑,这老头真是首府张序驿?怎么感觉这老头不禁夸呢? ”要说传奇,崔将军才是传奇,三年前一首《水调歌头》于硕集之上诗压青州才子,而后又作数首新诗,每一首都是令人赞叹不绝的好诗啊,我就听闻你那兄长,崔栩言过一首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真是好诗好诗啊。” 老人呵呵笑言。 崔泽摸了摸鼻子,他都记不得自己还把李白的这首《上李邕》为给抄了。 ”首府大人谬赞了,谬赞了。” 崔泽个人觉得这首诗确实很好,不过表面上不是也得谦逊一下不是? ”首府大人,您这是再和谁聊天呢?笑得如此灿烂?” 又一个绯红朝服的老者大步而来,这位老人走起路来,可谓是龙行虎步,有一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感觉。 ”呵呵,齐国公。” 张序驿笑呵呵的,看着来人,说着似乎还想施礼拜会。 崔泽就傻愣愣的原地站着,听到齐国公的时候,崔泽心头跳了一下,齐国公?不就是舞郡主舞轻影他爹吗? ”嘿,是这老头?” 崔泽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所措。 一身绯红朝服的齐国公,见张序驿要拜,加快步伐,在张序驿身子躬下去的时候,搀扶住张序驿。 ”张首府,你这是作甚,你这是要折煞我这老骨头呀?” 齐国公是搀扶着张首府,嘴里满是抱怨。 张序驿倒是无所谓的笑着,他指了指崔泽,一副深不可测的言道:”齐国公,可知此子是谁?” 齐国公这才打量起崔泽,不过双手仍旧搀扶着张序驿,生怕这老头摔倒。 ”白色的甲胄,想必是陆云甲,而在这京中,能够身着陆云甲的想必是昨日入京的诡将吧。” 张序驿哈哈大笑,拍了拍齐国公的手,言道:”是也是也。” 崔泽拱手行礼:”祥宏见过齐国公。” 齐国公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好小子,好小子,年纪轻轻,名声倒是不小,昨日才入京,这京城就应你而轰动,你是不知道昨天老夫可是听了一天你的传闻,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哈哈哈。” 齐国公上来就在崔泽的白色甲胄上擂了一拳,崔泽是动都没动,傻呵呵的看着两个老头。 ”兮仁兄,你昨日没去看这小子入京的隆重场景,呵,那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的,老夫我看得都羡慕不已,想当年我们入京之时,不过一届素稿,哪有像他这般,哎,羡慕不来啊。 特别是昨日我见他提枪冲杀像李啸东那老犊子……不是……是鹿桓公的时候,嘿,那英武的姿态,老夫恨不能晚生四十年啊。” ”哦?还有这等事,小子可以啊,敢跟李啸东叫阵。”齐国公眼睛有一团亮光闪过,又擂了崔泽甲胄一拳。 崔泽本来还想谦虚两句,没曾想这时候突然有人打断了他们。 ”阿泽。” 远处一人匆匆跑来,见到崔泽高兴大喊。 崔泽还有两个老头去看,不禁露出些许笑意,来人乃是崔泽兄长,崔栩崔孟然。 ”大哥!” 崔泽也招手,终于来了个正常和他年纪相仿的了。 崔栩跑近后,看到张序驿脸都绿了,直接想转身就走,可还是止步了,叹了口气,上前拱手道:”老师,齐国公。” 张序驿见崔栩脸色不好,看得出来崔栩是因为什么,老头不在意,还大拉拉的拿过童子捧着的护板,直接塞给崔栩。 还美其名曰:”年轻人,多活动活动。。” 崔栩捧着两块护板,心里忍不住叹气:”又来了又来了,我干嘛跟阿泽打招呼啊!我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崔栩被张序驿拉到身边,老头对崔泽言道:”老夫还有事,你们先聊。” 说着,张序驿拉着崔栩杵着拐杖,一个一个的跟那群朝中大佬闲聊去了,崔泽隐约间听到张序驿不停地重复:”呵呵,这是我学生,怎么样帅吧?” 崔泽是无奈苦笑。 齐国公拍了拍崔泽的肩膀:”你这兄长不错啊,张首府很看中他,想必未来礼朝的大梁会交给他扛,老夫曾经还担心,孟然这孩子扛不动,现在不怕了,他有你这弟弟帮着他,想必能够撑起未来的一片天。” 崔泽愕然,他没想到张序驿这么看中崔栩,着实吃惊了一把。 ”未来扛大梁?那不是未来的首辅?我帮首辅的忙?” 崔泽自语,而后摆手言道:”齐国公言重了,祥宏了没那本事。” ”呵呵,你不用谦逊,陛下极其看中你,今日之后,你将是我礼朝又一大将军,撑起朝疆的一片天。” ”额………”崔泽无言。 () 第126章 上殿(三) 齐国公似乎看不到崔泽的尴尬,这老头使劲的拍着崔泽肩膀,哈哈大笑,跟癫痫似的。 崔泽与老头又聊了一会,终于在寅时过半之时,宣德门吱吖一声开了。 崔泽抬头看去,就见宣德门内,一群太监推开宣德门,而后整整齐齐的站列在两侧,齐国公又拍了拍了崔泽的胸甲,而后到达武臣一列中,开始整理衣冠,开始做上殿准备。 崔泽很苦恼,他不知道站那,他知道自己是武将,可自己属于武将一列的哪一个位置崔泽还真不知道,只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而其余百官已经开始整理衣冠,特别是有几个纠察御史已经出列,开始观看百官的动作,有的大佬整理好后,开始双手捧护板,恭敬站立。 崔泽看到,站在最前方,最中央的张序驿,突然被一个不知哪来的太监搀扶住,还有一个太监帮着老头捧着护板,态度恭敬。 而后,又有一个太监,躬着身子小跑到崔泽跟前来,低头拱手道:”可是游击将军?” 崔泽回礼言是,太监回头招招手,又有一个太监小跑而来,双手伸出,要去接崔泽手中的断临青梅枪。 崔泽倒是没多想,直接单手将枪递给太监,太监见崔泽单手提枪已经递到身前。 自个躬身,直接接过了断临青梅枪,可是这太监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他根本拿不动断临青梅枪。 ”啪郎!” 小太监直接抱着断临青梅枪摔倒在地,枪身掉落在地。 崔泽见状,想要去扶小太监,他觉得是自己的错,他还以为这小太监拿得动断临青梅呢。 还没等崔泽扶,那躬身跑过来的太监顿时横眉立目,瞪向小太监。 ”想死不成?” 那小太监听闻,顿时如遭雷击,连连道歉:”公公饶命,公公饶命,是这枪太过承重,公公饶命。” 他的腿被断临青梅枪压着,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不停地喊叫。 而周围的大佬只是用余光看这里,没有一个回头,也没有一个说话,全都恭恭敬敬的捧着各自的护板,对着宣德门内。 崔泽想要劝解,不过却被站在他不远处的崔栩用眼神制止,告诫他不要乱动。 崔泽悻悻然收回已经伸出去的手,站回原地,摸了摸鼻子,搞不懂这上朝的繁文缛节。 那站立横眉的太监冷哼一声,又对后方招了招手,又跑来两个小太监,开始努力的去抬断临青梅枪。 张序驿这个老不羞的,倒是没什么忌讳一般,被太监搀扶这来到崔泽等人跟前,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呦,崔将军这枪可够沉的,刚刚在崔将军手里还真没看出来。” 纠察御史瞟了一眼这里发生的事,翻了翻白眼,当做没看见。 ”张首府。” 那横眉的太监躬身。 张序驿摆了摆手,又笑呵呵的看了崔泽一眼,点点头:”好少年。” 而后转身回去属于他的位置。 在三个小太监的努力下,断临青梅枪终于被他们扛在了肩头,本来崔泽一人就可握住的枪,却被三个小太监扛着,崔泽觉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太监回身,躬身言道:”游击将军,您刚刚归京,不懂这其中深浅,待会您跟着咋家即可。” 崔泽拱手道一身:”有劳。” 那太监这才转身,走到三个小太监前,虽是等待入宫。 御史大夫从列队中走出来,拿过纠察御史的记事本本,看了一眼,而后转头大喝:”入宫!” 而后再次回到队列,开始朝着宣德门内走。 崔泽很无奈,走在皇宫中,必须脑袋下垂,不能直视前方,只能看脚底,真的有够折磨人的。 主要是太监告诉他,这是礼节,不能左右环顾,不能直视前物,不然这就是对天子的不尊重,会被纠察御史记录下来,等到朝会开始后,在大殿上检举给陛下。 没办法,崔泽刚刚入京,还不想这时候就被人家说三道四,只能低着脑袋,跟着太监走。 以前总以为皇宫内比之向前走就应该是上朝的地方,没曾想,在礼朝还需要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一段无比悠长的台阶前止步。 崔泽抬眼瞄了一眼台阶,差点没晕过去。 ”奶奶个腿的,这尼玛有多长啊!” 崔泽绝望,走了那么久,现在还要上台阶,而且这台阶长得有些让人绝望。 众人已经开始继续低着头朝着上方宏伟的宫殿迈步,崔泽也只好跟上。 一行人像鹌鹑一样,缩着脑袋,走了许久这才到了台阶之上,看到了那宏伟金光闪闪的太极殿。 崔泽被带到太极殿大门口侧面,一处楼道之上,离得太极殿大门口也不远,就在帮皇帝守大门的两个金甲护卫旁边。 太监躬身道:”游击将军,您先行再次等候,待到陛下传唤入殿时,方可入殿。” 崔泽也躬身回礼,他还偷偷看了看那三个帮他抬枪的小太监,看完后,崔泽忍不住咋舌:”太他妈可怜了,都开始冒虚汗了。” ……………… 太极殿内 百官归位,都已到各自的位置站好,文官队伍最后方的崔栩隔着太极殿门口不过一步之遥,基本上是听不见前方大佬在谈论什么,故此已经开始眯着眼等到朝拜结束后就要打瞌睡了。 高台之上,身着明黄金龙袍,头戴冲天冠,腰悬蟒龙袋之人,被司礼监掌印太监从侧殿搀扶而出。 被司礼监掌印搀扶之人不必多说,自是礼朝当今天子,宣正皇帝——唐礼刚! 天子如今看上去已经颇具帝王之气,帝王威压不露自显,刀削斧凿的面庞上,沉静如水,波澜不惊,就这样被司礼监掌印太监搀扶着缓步而出。 天子被扶到天子位龙椅之时,放开了搀扶自己的手,自己一甩袍绣,转身端正的坐在龙椅之上。 而一个身着金光闪闪的凤袍的女子也被一个老宫女搀扶而出,直接搀扶到龙椅下方的一张凤椅上安座。 底下群臣有人皱眉,比如御史台的言官们,皆是眉头皱起,不过百官还是低头叩首,行三叩大礼,扇呼“万岁!” () 第127章 上殿(四) 司礼监掌印太监躬着身,待到天子安座,群臣身起之后,双手放在前方呈现交叠状,对着底下群臣扯着嗓子大吼道:“有本启奏,无本卷帘散朝!起驾皇宫!” 司礼监掌印太监秦用刚刚喊完,御史大夫苏平芳,手捧护板出班道:”陛下!长公主上殿仪政,不符合礼朝祖制,还请陛下将长公主送回兴圆宫。” 齐国公舞兮仁出班附议。 吏部尚书,礼部尚书,刑部尚书等六部主官,以及中书省左侍郎,门下省右侍中等,一系列大佬出班附议。 宣正天子唐礼刚,随意看了看出班附议之人,浑然没听见一般,没管底下一群附议的大佬,而是抬头言道:”来人,给尚书令赐座。” 一个小太监似乎早已准备好,待到宣正天子唐礼刚下令后,直接抱着一个小凳子以及蒲团跑了上来,放在首府张序驿的屁股下面。 张序驿笑呵呵的,道了一声:”谢陛下。”直接一屁股坐在放在凳子上面的蒲团上,看着一群附议的大佬。 宣正天子唐礼刚微笑看着张序驿坐下后,这才转头看着一群附议的大佬。 ”你们觉得长公主不应上殿?” 御史大夫苏平芳,拱了拱手中护板,低头道:”不该。” 后面出班的一群大佬,也是言不该。 宣正天子唐礼刚耸了耸肩,看向有些局促的唐暖暖,略带玩味的用一只手撑着龙椅,而后伸出一只手,表示,让唐暖暖自己解决。 唐暖暖很紧张,长这么大,第一次参加大朝会,主要是底下这群大佬们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唐暖暖看见皇帝陛下让她自己解决,额头都开始冒虚汗了,唐暖暖吞了口口水,有些颤抖的站起身,对着底下的一群大佬施了一个蹲礼。 当施完礼的唐暖暖站起身后,她发现自己似乎没有那么紧张了。 ”御史大夫,中书左侍郎,门下右侍中,礼部尚书,齐国公,吏部尚书,刑部尚书,兵部尚书………各位大人,暖暖不懂国策,也不敢妄议国策,暖暖只是上殿看一个人,绝对不对国家政策做任何一点不应该做的评价,各位大人,可好?” 御史大夫犹豫一下,抬眼偷偷瞄了一眼满脸玩味的皇帝陛下,而后转头跟附议的一群大佬商量了一下,而后点点头。 中书左侍郎拱了拱手中护板,言道:”长公主,既然您不议国策,臣下自不会太过放恣,不过还请长公主铭记,只此一次,后宫不得干政,是我礼朝立国之处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规矩不可破,还请长公主不再有下次。” 唐暖暖大喜,连说:”定不会有下次,定不会有下次。” 出班一群位列国相的人物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唐暖暖也是颤抖着坐在凤椅之上,还暗自擦了擦额头上晶莹的汗珠。 宣正天子唐礼刚见众人不再为长公主上殿之事揪心了,这才坐直身子,而后大手一摆言道:”今日可有什么需要朕过目的事情?” 兵部尚书出班道:”陛下,青州战事,夺回硕集,有功之士,臣以拟好封赏奏折,还请陛下过目。” 说着,兵部尚书从袖口中拿出一份奏折,双手捧着准备递交给天子过目。 宣正天子唐礼刚点点头,示意让司礼监掌印太监秦用将奏折拿上来。 司礼监掌印太监秦用跑下去将兵部尚书手中的奏折接过,而后小跑道天子跟前,将奏折奉上。 宣正天子唐礼刚接过后,直接打开看了起来。 看了好一阵,这才合上奏折笑道:”好!好啊,有功之臣就应奖赏,他们为我礼朝流过血,这是他们应得的,还有那些战死的儿郎,也不要忘了发放一笔抚恤金,安抚其家人,他们的丈夫,父亲,为我礼朝拼上了性命,我们不能对他们薄凉。” 兵部尚书领命,就要回位,突然皇帝陛下再次开口:”对了,朕小的时候,喜欢看武侠话本,看到其中有官僚喜欢谋夺百姓还有这些为国家征战而后身死的将士财务,我不希望我礼朝有这样的官僚,兵部尚书,吏部尚书如果下发赏赐的时候,记住了,如果有人仗着官僚身份,谋夺百姓应得之物,直接斩了。” 兵书尚书,吏部尚书皆是一愣,而后躬身领命。 ”还有没有其他事要奏上?” 百官皆默然,显然已经没有了。 宣正天子看了看底下百官,而后一张刀削斧凿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朕记得朕曾传召朱家军陆云甲丰台营游击将军崔泽崔祥宏入京,昨日还有人向朕禀报游击将军已到驻马驿,不知如今在何处?” 司礼监掌印太监躬身道:”陛下,人在殿外侯着呢。” 宣正天子唐礼刚点了点头,一脸微笑,他看了看终于听到崔泽之名,有些在凤椅上坐立不安的妹妹,他摇了摇头,而后挥手道:”宣。” 司礼监掌印太监应”喏”,而后转身对着大殿喊道:”宣,朱家军陆云甲丰台营游击将军,落县男崔泽崔祥宏觐见!” ”宣,朱家军陆云甲丰台营游击将军,落县男崔泽崔祥宏觐见!” ”宣,朱家军陆云甲丰台营游击将军,落县男崔泽崔祥宏觐见!” 司礼监掌印太监喊完,底下站在大殿两侧的太监也开始扯着嗓子大喊,很快就传到了崔泽所在之处。 带着崔泽进来的太监,听到后,转身躬身道:”游击将军,陛下召见。” 崔泽左右看了看,而后点点头,迈步朝着太极殿大门走去。 就在崔泽迈步之际,那带领他入殿的太监也大喊:”朱家军陆云甲丰台营游击将军,落县男崔泽崔祥宏觐见!” ”朱家军陆云甲丰台营游击将军,落县男崔泽崔祥宏觐见!” ”朱家军陆云甲丰台营游击将军,落县男崔泽崔祥宏觐见!” 又是一层一层向上传,崔泽走在百官中间,后面跟着三个扛枪的小太监,只是步子都有些虚浮了,显然是累的。 说是百官,可在这里的官员,没有一千,也有一千五了。 崔泽走到最前方之时,突然一愣,因为他看到坐在龙椅下方的唐暖暖。 崔泽看着眼角有泪珠,整个人都在颤抖的唐暖暖,突然一笑,崔泽张开口,无声的对高台之上的唐暖暖说道:”我来了。” () 第128章 卷终章:王霸 唐暖暖流泪了,她等了三年,终于看到他。 她坐在高台龙椅之下的凤椅上,绝色的面庞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身子忍不住的颤抖,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是激动,还是怎么了。 她看着他,觉得他强壮了,气质也变了,曾经那个羸弱的士子,变成了如今这个对她露出大板牙笑得军人。 他穿着陆云白甲,很合身。 她开始心酸,她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从那个羸弱少年变成如今这个铁血将军。 她想站起身,下去好好看看他,好好安慰他,可是她不敢,这是太极殿,这是大朝会,她只能努力的克制自己,努力的逝去泪水,努力的按奈自己激动的心。 或许会有人问,他们为何这般,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经历,为何会这样? 崔泽说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有的人见面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青色长裙一脸平淡的她,白袍一身士子装,羸弱浅笑失态的他。 醉酒指天豪放不羁的他,远处看着心中擂动的她, 她记得那时候见她第一面就呆愣住的他,他还给自己道歉说自己孟浪,而她却不屑一顾,后来才知道,那时候他被自己的侍卫伤了肩膀,可即便这样,他仍旧带着笑。 总之这一切的一切,只能归根一个缘字,即便她是公主,他只是一个别驾庶子,可心之所向,即是安。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这是唐暖暖的心声,也是崔泽此时的心声,他们都想对对方说:”我等你很久了。” 宣正天子唐礼刚看着对自己妹妹咧着大板牙笑得崔泽,心中气不打一出来,有种想下去揍这小子一顿的冲动。 不过看到妹妹坐在凤椅上颤抖不止的背影,他心中叹了口气。 而底下的群臣,见崔泽上殿许久都未曾下拜不禁皱眉,可他们终究没有抬眼去看高台,不然他们会看到,忍不住泪流却满脸笑容的长公主。 ”咳咳。” 宣正天子唐礼刚觉得二人对视时间太长了,故此咳嗽出声。 听到咳嗽,崔泽这才回过神,看了看坐于高台首位的天子,崔泽心中不免尴尬,主要宣正天子唐礼刚看他的目光似乎再喷火。 崔泽连忙跪下行三扣大礼,扇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泽拜倒,脑袋杵在地上。 宣正天子唐礼刚看着崔泽,气不打一出来,没有发声,就让崔泽这么跪着。 许久许久,这太极殿上都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群臣都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天子是不是睡着了。 宣正天子没有睡着,而是就这么看着崔泽。 崔泽觉得腿都要麻了,可天子还是没有让他起来,不由得心里奇怪:”这尼玛狗皇帝干嘛呢?踏马的瞎吗?小爷腿麻了!” 心里嘟喃,嘴上肯定是不能说的,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 最终还是唐暖暖看不下去了,回头看宣正天子,目光中有询问,有急切,有担忧。 宣正天子跟妹妹对视,看到她红肿得双眼,明显刚刚有流泪,不由心中一叹:”哎,女大不中留啊!” ”平身。” 崔泽听到平身终于是站起身,只是起身的时候,腿有些麻。 崔泽拱手站在原地,等待天子询问。 宣正天子唐礼刚看了看崔泽的一身白甲,回想起青州传来的一份份捷报,有些心烦。 不过这是大朝会,天子不能失态,三年前自己听闻青州失陷就已经失态过一次,这是耻辱,需要改正。 ”崔祥宏。” ”臣在。” 崔泽拱手道。 宣正天子点点头,而后言道:”朕听闻你献计朱玉根造就烽燧谷大捷,可是真?” 宣正天子唐礼刚彻底放松了心态,也不管妹妹了,直接依靠在龙椅上,一副慵懒姿态。 ”是真。” 崔泽再次回应。 ”呵呵,朕还听闻,传言你蔑视兵书,说我三十二州传承千年的十四页圣贤兵书是糟粕,可是真?”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有些错愕,他们不曾听闻过这个消息,诡将看不起兵书?这怎么回事? 张序驿也很惊讶,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有些疑惑的看向崔泽。 崔泽倒是无所谓,拱手道:”是真。” 听闻崔泽承认,有人坐不住了,突然一个武将跳出来,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崔泽曾经从未听说过。 ”崔将军,你这话什么意思?” 崔泽回头看了那人一眼,虬髯大汉,一身绯红朝服,对他横眉立目。 ”没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崔泽很淡然,自己做的事,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陛下!此狂妄,辱没先贤,当诛啊!”那虬髯大汉,气急败坏,实在是忍不了,手捧护板,直言道。 不止他,又几个不知什么官职的武将跳出来附议,就见文官群中也有人跳出来,要诛灭崔泽。 崔泽无所谓,转头看向高台的宣正天子,见他慵懒斜腻在龙椅上,看不出表情波动。 唐暖暖倒是很担心,一脸担忧的看着崔泽。 ”呵呵,众爱卿息怒息怒,这件事等会再议,崔祥宏,朕还有一问,昨日宣你入京,这大兴城中便传出你乃是谪仙人,不知属实不属实?” 宣正天子唐礼刚一言,那些愤慨的大佬们,全都冷哼一声,走回自己的班底,怒瞪着崔泽。 ”臣下不敢自居谪仙人,臣下三年前确实作过几首诗词,这是属实。” 崔泽躬身答道。 ”呵呵呵,爱卿可是自谦了,汝之诗词确如仙音,令人憧憬,谪仙人之名,不过,不过。 既然爱卿为谪仙人,那这般如何?爱卿也在沙场磨砺征战数年,不如在这金殿之上,吟一首边塞诗如何?” 崔泽一愣,边塞诗?这皇帝要自己背边塞诗? (咳咳,华夏的诗词,崔泽自然是背。) 崔泽嘴角微微上扬,既然皇帝小子想听,那他就背一首又何妨,还让皇帝小子看轻了不成? 念头百转,终于定格在王昌龄的那首不教胡马度阴山上,打定主意就是他了! 胡人,礼朝对西部北部的外邦人也是这个叫法,胡马自然能够理解,至于阴山嘛,自己体会,他们领悟能力那么强,自个脑补不就行了? 不过三十二州没有汉,这有些难搞,秦倒是有,琢磨了一下,只能改动一二,把汉改成三十二州前朝唐。 ”秦时明月唐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崔泽思虑大定后,直接吟诵而出。 宣正天子,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不过也就是转瞬,宣正天子唐礼刚就开始来回品味其中真谛。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好诗好诗,不过崔爱卿,你这诗中龙城飞将为何人?不会是你自己吧?” 宣正天子来回琢磨后,露出玩味的笑容,看着崔泽。 崔泽直言:”就是臣下。” 不是崔泽厚脸皮,而是崔泽真有这个自信,凭借着从华夏学来那些历史典故,足够自己在这个毫无兵法可言的地方纵横了。 虽然崔泽有时候觉得自己的谋略不成熟,或许有更好的办法,自己没想到,可现在是在天子驾前,不吹牛还叫臣子? ”哦?崔爱卿你倒是说说,你要怎么做这个空城飞将?” 崔泽拱手道:”陛下,之前陛下问臣下是否有视十四页兵书为糟粕,臣下也承认了,臣下也用事实证明了,那本就是糟粕,臣下用最好的办法,牺牲最小的办法,打下炁于郡城,打下硕集城,这就是臣下的能力,不知陛下认同否?” 宣正天子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样,不由点点头,而后示意崔泽继续说。 崔泽也不客气,直接言道:”臣下说过一句话,兵者诡道也,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未来臣下也一定会将这句话贯彻到底,而且臣下有信心,替我三十二州百姓守住国门,替我泱泱礼朝守住边关,不用其他,为计即可。” 宣正天子点头,站起身,在龙椅之上来回踱步:”继续说。” ”不知陛下可知王道和霸道?” 宣正天子疑惑,不解问道:”何为王道?何为霸道。” 就连张序驿也是露出疑惑表情。 崔泽微微一笑:”王道,其为善也,不过此善非彼善,此善为仁,此善为慈,而陛下最适合王道,抚恤万民,体贴百姓,救苦难者于水火,温带贫瘠者,体恤百姓之苦,安抚百姓之难,最后陛下会发现,王道就是百姓民心归属,百姓心之所激,届时我礼朝君贤民乐,盛世可期。 霸道,为镇压,为暴戾!适为军也,臣下走霸道,平四夷,服四海!让四野蛮夷提我礼朝皆胆寒!见我儿郎皆心颤!届时还有何人敢窥视我礼朝边疆!如不尊者,大军压境,暴戾镇压! 如此这般,我礼朝盛世不远矣!” 崔泽侃侃而谈,他的这番话说出,群臣皆心燃,好一副盛世画卷! 宣正天子更是不知不觉间就以走到崔泽跟前! ”好!好!好!” 宣正天子连说三个好字! 白皙的手更是直接拍击在崔泽的肩膀之上。 ”好一个王道,好一个霸道,得祥宏,朕之幸,礼朝之幸!好!” 宣正天子似乎被崔泽点燃了热血,面色激动无比! 群臣也激动,主要崔泽说的确实好。 宣正天子面色红润,这是热血之兆。 他突然放开搭在崔泽肩膀的手,背着手看着兖兖诸公。 ”诸公可知,朕为何不愿坐这皇位?”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朝堂之上的诸公都是一愣,不过随即反应过来,不由众人皆是苦笑,皇帝没问错,他就是不想做皇帝,这不是秘密,群臣都知道。 可此时没一人敢说话。 ”朕害怕啊!先帝崩时,将这瑰丽的山河交给朕,朕不敢接,是你们强硬让朕接下的,不是朕不想坐拥天下,而是朕不敢,朕怕对不起天下人,朕怕对不起每一个礼朝儿郎,朕怕对不起我唐家列祖列宗!朕怕自己做不好这个皇帝。” 说着宣正天子走到断临青梅枪前,轻轻地抚摸这杆青色长枪。 ”你们知道吗?青州失陷之时,朕有多自责,朕夜夜自问,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坐这个位子,朕才接手礼朝江山不过三年,边关失守,要知道,祁门关自从赵朝之后再也没被破过! 而到了朕即位,不过三年,祁门关失守,尔等可知朕有多心痛!朕甚至以为是上苍不愿看到朕坐拥天下,让朕退位! 而且每每午夜梦回,朕总能看到青州百姓血惨惨的看着朕,说朕没保护好他们! 每每都是,每夜皆然,直到崔泽出现,他帮朕夺回青州硕集失地,而且斩了敌首!朕才微微心安! 今日祥宏之言,让朕醍醐灌顶,才知还有这般说道,你们说朕能不能走好祥宏说的王道?” 群臣颔首,皆言:”然!” 张序驿更是杵着柺站起身:”陛下仁慈,史书中也少见,如今又得崔将军辅佐!盛世可期啊!” 宣正天子哈哈大笑,转身走向高台,而后大手一挥:”秦用,封赏!” 司礼监掌印太监秦用躬身领命,而后交叠着手,大喊道:”游击将军崔泽听封!” 崔泽跪地,开始接受封赏。 ”封,崔泽崔祥宏为正三品安南大将军,掌大兴以西南,巨州,肆州,继州,陆州,客州,蜀州共计六州二十万兵马。 封,崔泽崔祥宏爵位震北伯,封地业州青叶县。 封,崔泽崔祥宏勋位,西南路上护军! 赏,上护军震北伯安南大将军崔祥宏大兴城伯爵宅邸一座,赏黄金百两,白银千两,赏布匹绢帛千匹,赏种马五匹!” 崔泽听完后心肝都在跳,奶奶个腿的。瞬间从从四品游击将军变成正三品的安南大将军,还有伯爵位而且是封名伯,最不可思议的还有一个勋位! 崔泽心肝都在颤动! ”谢陛下隆恩!” (卷二vip卷三完) () 第129章 漩涡 召南京都下关城 召南新帝杨成坐在龙椅之上,看着空空荡荡,大气磅礴的宫殿忍不住发出一阵杠铃一般的笑声。 他做到了,他终于把那个可恶的断家皇帝拉下马,自己登上了帝位! ”呵呵呵呵呵!断思廉!你不是一直很厉害吗?你不是看不起我杨家吗?你以为得到他的帮助就万事无忧了吗?竟然还把家传宝枪送给他,何其可笑? 最后他还不是选中了朕!” 杨成坐在龙椅上,表情狰狞可怖,不停地嘲弄召南先帝断思廉。 ”不就是攻打礼朝吗?有什么不敢的,断思廉,只是因为你胆小,所以他才选中我!你以为礼朝还是以前那个礼朝?蒙南人都可以在青州肆虐,我召南凭什么不可以肆虐蜀州?” 杨成笑得越发狂妄,越发狰狞,毫无一国之君的做派。 突然一个白袍男子出现在大殿门口,冷冷地看着杨成。 杨成吓了一跳,见到来人,连忙跑下龙椅。 来人一身白色长衫,面色冷若冰霜,身上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气,像是能够让人置身寒冬之中,感受刺骨寒冷! ”先生,您来了?” 杨成如今虽然龙袍加身,可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依旧是卑躬屈膝,像是一只鹌鹑一样。 白袍男人点点头,冷冽的目光扫视了杨成一眼,而后冷冰冰的开口道:”约定之事,何时兑现?” 杨成心头一跳,连忙言道:”刚刚安稳住国内,有些民心还未收拢,先生可否缓几年?” 白袍男子眼神瞬间眯缝起来,冷冷地看着杨成。 ”我不想等。” 杨成顿时感觉身上似乎被寒冰刺激,冷冽无比! ”即可出兵,即可出兵。” 杨成心头狂跳,不停地打摆子。 白袍男子点点头,而后直接转身离开,不再理会召南新帝杨成! 白袍男人离开后,杨成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不停地有汗水冒出,怎么擦也擦不尽,身子也在不停地打摆子。 他是真的害怕,这个男人可以瞬间让自己上九重天,也可以让他从九重天跌落最深的谷底! 断思廉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杨成缓了很久,这才止住身子的颤抖,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擦了擦额头。 杨成这才大喊:”来人!来人!” 一个太监小跑出来,躬身行礼道:”陛下,陛下。” 杨成狠狠地看着太监,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言道:”召集国内所有兵马,集全国之兵,攻打礼朝蜀州!” 太监听闻此言,全身颤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成:”陛下,陛下不可啊!我国与礼朝一向交好,不可轻易出兵啊!” 杨成瞬间冷了眼神,一把抓住太监的脖颈,而后恶狠狠地言道:”我做事需要你来教?我再说一次,集全国兵马,出兵礼朝蜀州!” 太监被吓到了,整个人被杨成提溜着,人在空中早已恐惧到极点。 ”喏喏喏。” 听到太监这般回答,杨成这才放开太监,而后转身走回高台,坐回龙椅,只是脸色无比阴沉可怖! ……………… 走出皇宫的白袍男子,脸色也不好看,他一直都在回想,位于下关城外,洱海中央那个无缘无故出现的漩涡。 那个漩涡很奇怪,凭空出现在洱海中央,白袍男子数年前就看到了,而漩涡中央,似乎有一面满是纹路的镜子。 这个镜子看不到被它映照的东西,而是可以看到另一个世界,镜子里那个世界高楼林立,一群被穿着各色暴露服装的人们走来走去。 白袍男子跳下去看过,那其实更像是一面玻璃,隔绝着两个世界。 而玻璃的纹路上,最起端,有一丝丝血液一样的东西,当初白袍男子以为需要以血液供养,故此直接割开手腕,开始放血到纹路上。 白袍男子没有猜错,血液确实被玻璃吸收了,可那纹路没有一点点增长。 直到一个月前,纹路再次有了变化,增长了一小段,如果从现在估算,那天是召南兵变和礼朝和蒙南人在青州大战的日子。 ”需要天下人的血?” 白袍男子眯缝着冰冷的眼眸,喃喃自语。 ”青州战场死了十万多人,召南政变死了不下一万,却只让纹路增加了一丝丝,距离完全添满还遥遥无期,不过到底是不是我想的这样还两说,等礼朝被召南军攻打后,死的人多了,我就能看出来到底是不是这样。” 白袍男子想着这些,一路走出皇宫,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白袍男子走入下关城后,左拐右拐走入一个小院子中。 院子不大,里边栽种着几颗樱花,红艳艳的甚是漂亮。 而樱花下,有一匹白色大马,被栓在树杆上,悠哉悠哉的甩着尾巴,吃着草料。 白袍男子直接走出去,摸了摸白马的大脑袋,白马身子也蹭了蹭白袍男子,似乎很舒服。 白袍男子依旧是那冷若冰霜的表情,又给白马喂了一些草料后,白袍男子离开了樱花下,走到一间屋子门前。 他想推门进去,可是又有些犹豫。 最后白袍男子还是推开了门。 屋子不大,就一张桌子,几个椅子和一张床。 而床上此时躺着一位紫色衣裙的卿国丽人,这位紫色衣裙的倾国丽人躺在床上,闭着眼,可脑袋上还是不停地冒着虚汗。 白袍男子走过去坐在床沿上,用自己的袖口,轻轻地帮紫衣女子逝去额头汗水。 白袍男子再摸了摸紫色女子的额头,依旧滚烫。 白袍男子本来冰冷的眼眸中,突然流露出一丝担忧,一丝悲伤。 白袍男子收回手,想要就此离去,可紫色衣裙的女子像是早已醒来,突然一把抓住白袍男子的手。 ”中哥哥,你回来了。” 紫色衣裙的女子睁开双眼,可本来璀璨漂亮的眼眸,此时有些黯淡,有些无神。 白袍男子坐回床沿,冷冰冰的脸上露出笑容。 ”嗯,回来了。” 白袍男子轻轻地回答她。 紫色衣裙的女子抓着白袍男子的手,突然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 ”中哥哥,我觉得我不行了,没有力气,四肢无力还疼痛,我感觉我会跟我爹一样,早早的死去,不能陪你了。” 白袍男子摸了摸紫色衣裙女子的美丽脸庞:”说什么傻话,你没事的。” 紫色衣裙的女子摇了摇头:”中哥哥,你不用骗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白袍男子一愣,而后眼神中有些悲伤。 ”真没事,你放心吧,中哥哥会救你的,你这只是小病,等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一定可以治好你。” 紫衣女子似乎还想追问,却被白袍男子制止,让她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他。 白袍男子出门后,轻轻地关上房门,他看着天穹,自言自语道:”白血病吗? 放心吧子怡,如果那个漩涡真的需要用天下人的血来填,我李运中那就杀尽这天下人,打开通往华夏的大门,带你去华夏,我相信那里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我说到做到。” () 第130章 惬意 礼朝京都大兴城 崔泽看着皇帝御赐的宅邸,摸了摸鼻子,这宅邸说实话还挺符合他的胃口的。 不仅给了一座宅邸,还赐下了几个仆役,也算是该准备的都给准备了。 崔泽看着正在大门口挂匾额的几个家丁,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丝笑意。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我咋就那么开心呢?” 崔泽是心中笑得欢实,一边唾弃礼朝的封建文明,一边享受封建文明带给他的奢华。 待到匾额挂好后,崔泽退后了几步,背着手抬眼观瞧,脸上是忍不住的笑颜灿烂。 入眼之处两个石狮子,门口三级台阶,上有两扇厚重大门,其上挂有一书写笔法龙飞凤舞的——震北伯府的匾额。 看上去恢弘大气,很符合崔泽此时的心理。 崔泽再次向前踏上台阶,微微一笑,虽然这台阶数只是三之数,可已经表明了家主不凡,礼朝人信奉数字三,六,九为至阳之数,男子伯为三,侯公王为六,皇帝为九。 高兴之余,崔泽又有些不爽,觉得自己的爵位和官职勋位相比,不太合适。 一个三品安南大将军,一个三品西南路上护军勋位,居然封了个四品伯爵,虽然是封号伯,可还是让崔泽略微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哎,也不知道李啸东那老东西立了什么功劳,居然封了个开国公,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战绩啊,不就是和那蒙南蛮夷的拖蒙赤野平分秋色吗?” 心中嘀咕,崔泽又退到台阶下面。 转头看了看摆在地上的一箱一箱的赏赐,还有五匹黑色高大母马,崔泽又笑了,笑得灿烂,笑得贱兮兮。 这箱子里可都是钱啊!黄金百两,白银千两,这特么的都够崔泽做上一阵子的纨绔子弟了! 不是崔泽眼窝子浅薄,主要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他爹以前不过一个青州别驾,也只是有官职无爵位,每年的俸禄不过粮食十五石,铜钱十贯,这真的比不了。 而崔泽如今刚刚到大兴不说,直接搞了个高出他爹六级的一国大将军,还混了封号伯爵,一个和鹿桓国公同级的三品勋位,崔泽能不嘚瑟吗? 他毕竟不过十八岁,曾经华夏也不过十八,在礼朝他又是庶出,那里见过这么多钱,这么多黄金,这么多白银,崔泽这是难免失态,难免失态。 崔泽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看着门口之上大大的匾额上的震北伯府,真是笑得快牙龈出血了。 他是笑得开心,远处观瞧的崔栩,张姣,崔小妹,高思博,王路行是一阵无语。 王路行心中腹诽:”至于这么嘚瑟吗?牙都快笑掉了。” 心中有一份期望的张姣更是觉得这个谪仙人,这个地上诡将,怎么觉得有那么点市井之徒突然得势的腌臜嘴脸。 崔泽自然是不知道他们来了,继续看着震北伯府呵呵傻笑。 他身边的一个小丫头突然凑到崔泽耳边言道:”老爷,有人来了。” 崔泽听闻,连忙逝去嘴角因为笑得开怀而流露出的口水,朝着小丫头问道:”在哪在哪?” 小丫头朝着崔栩等人一指,崔泽转头望去,见是大哥众人,又露出笑容,这是这个笑容收敛了很多。 ”大哥,小妹,王兄,小鹿,你们来了!” 崔泽连忙迎上去,突然看到一位青衣丽人,崔泽呆了一下,不解此人是谁。 故此疑惑看向崔栩问道:”大哥,这位是………” 崔栩微微一笑,介绍道:”张首府之女,张姣。” 崔泽听闻,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天下第一才女也来了。 崔泽连忙躬身施礼道:”原是天下第一才女,祥宏这厢有礼了。” 张姣也是蹲身施礼:”张姣见过震北伯。” 崔泽呵呵一笑,听着震北伯这三个字,觉得心中贼老得劲。 心中得劲,可表面要平静,微微笑了一下,崔泽伸出一只手道:”既然来了,不妨到府中坐上一坐。” 张姣点头。 崔泽带领着众人,浩浩荡荡的杀进了他的震北伯府。 这伯爵府说实话挺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路行说了那一句谪仙人最喜桃花酿的缘故,皇帝居然赐下了一座带有一片桃园的府邸。 伯府的主厅待客厅都还未有陈设,崔泽想了想,带着几人直接入了桃园中,他刚才逛过,桃花园内,有一处池塘,内有荷莲盛放,中间有一亭子,很适合宴请众人。 快到荷莲池时,崔泽突然止步,看向高思博和崔小妹。 崔泽琢磨了一下,看着低头有些双腮红润的高思博言道:”小鹿,去告诉童儿,就刚刚那个小丫头,准备几壶桃花酿,还有一些菜肴,今天我们不醉不休,带上找小妹一起去。” 小鹿红着脸点了点头,拉着崔小妹的手小跑着离开了。 崔泽这才径直上了荷莲池上的木架走廊,带着王路行,崔栩还有张姣向着亭子走去。 待到亭子安座后,崔泽看向张姣,有些不解的问道:”张小姐,不知今日………” 崔泽还是不会说话,说到一半,不知道怎么向下说了。 张姣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姣时常听闻谪仙人如何超凡脱俗,诡将如何沙场神勇,又幸知孟然师兄与震北伯为兄弟,特此过来一睹风采。” 崔泽听完后有些脸上发烧,这妮子真会说话。 ”张小姐过谦了,崔泽少年时,也常常听张小姐文中词作诗句,也常看张小姐的巨作,每次观瞧,都觉得乃为神作,祥宏也对张小姐才情仰慕已久。” 几人闲聊,没等一会,高思博和崔小妹带着一群家丁丫鬟,端着几盘小菜,几壶桃花酿走了过来。 待到佳肴美酒放好后,崔栩突然露出一丝丝玩味的笑容,看着高思博和崔泽。 崔泽不解,不明白崔栩的眼神。 ”大哥,你这什么眼神?” 崔泽不解的问道。 崔栩笑了一下,而后指着高思博道:”阿泽,什么时候成亲的,也不告知哥哥一声。” 崔泽听闻,差点吐血身亡。 本来脸上双腮红晕有些许退却的高思博,听闻此言顿时再次红了脸,连忙摆手说:”不…不是…不是…” 王路行张姣也是一脸好奇看来。 崔泽是苦笑摇头,崔小妹听闻后先是一愣,而后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崔泽拍了拍崔栩的肩膀,哭笑不得的言道:”大哥,你想什么呢,这是我部下的遗……闺女,让我带来大兴城,我和她也算一见如故,这一路行来,小也是乖巧,我只是视她妹子,哪有什么成亲。” 崔栩闻言一愣,狐疑的看向张姣。 张姣不知道为何,突然有点兴奋,她没管崔栩投来询问的目光,双眼中烁烁放光。 ”震北伯,姣将有一新书将推行,只是这书中诗篇有些让姣纠结,震北伯即是谪仙人,不如为我新书作诗几许如何?” 崔泽楞了一下,左右看看,不明白这张姣写新书为何让自己作诗,她的笔墨不也可以吗? ”额……行……行吧。” 崔泽虽然不解,可还是没什么好的借口拒绝。 ”张小姐,不知你书中书写什么?” ”此书名唤《待嫁时》,讲述从小交好的男子女子的爱情故事,他们在梨园中相识,也在梨园中相别,后来男子去沙场做了将军,女子在家中夜夜盼男子归来。” 崔泽摸着下巴琢磨一番,而后点了点头。 ”行,我这就作来。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此为男儿沙场诗篇,女子深闺,必定孤独,不如这首词,小院闲窗春己深,重帘未卷影沈沈,倚楼无语理瑶琴。 远岫出山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梨花欲谢恐难禁。 而二人情意,倒是简单,这句如何,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第131章 仰慕 崔泽都没有思索犹豫,直接作出诗作和词作,不禁让张姣都呆愣片刻,更不用说崔栩他们了。 崔泽见众人傻愣愣的样子,笑了笑,心中是嘚瑟不已,不过表面上倒是很平静。 崔泽拿过桃花酿倒满酒杯,再拿起筷子夹了些佳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左一口桃花酿,右一口佳肴,说不得的惬意,说不得舒爽。 张姣不愧为第一才女,第一个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她美丽的面庞上充满了惊讶。 不过惊讶也只是一瞬而已,片刻功夫,张姣面庞上的惊讶敛去,转而浮现出笑容,加上脸上的两个梨涡,看得崔泽心中不停地称赞:”这才女还真是漂亮,都能和暖暖有一拼了。”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用平淡质朴的语言表现将士们对战友的真挚感情,字字传神,含蓄隽永。这一句描写了对友人惜别之情,也表现了边塞将士的豪迈精神。” 张姣看着崔泽,眼神闪烁,缓缓言道。 崔泽微笑点头,而后继续自斟自饮,笑言看着张姣。 ”此诗描写西域八月飞雪的壮丽景色,抒写塞外送别、雪中送客之情,表现离愁和乡思,却充满奇思异想,并不令人感到伤感,震北伯真是好才情啊,或许也只有震北伯这般在战场上待过之人,才能写出这般诗作,小女子张姣佩服。” 崔泽继续笑而不语,继续吃菜喝酒。 ”不过姣有一处不解,那就是天山为何山?还有将军不是在北地作战吗?为何会描写西域风光?” 崔泽咳嗽,差点把嘴里的酒给喷出来,这姑娘有些不好糊弄啊! ”一时兴起,一时兴起。” 崔泽随意解释,掩饰自己的尴尬。 ”至于这第二首,小、闲、深,正是空闺写照。而春色深浓,未许泄漏,故重帘不卷,一任暗影沉沉。春情躁动,更不能形之言语,只可托之瑶琴矣! 说尽了女子深闺的凄凉,震北伯好才情。” 崔泽再次笑而不语,继续吃菜,故作深沉。 张姣眼神烁烁,她觉得这个男人,可能真的是她的良人,才高八斗不说,还是一个大将军,最重要的是,不骄不躁,作出如此诗篇后,竟然还是这般沉稳,真是男子楷模! 就是相貌普通了点,不过这不重要,男儿七尺身,要的是才华,要的胆略,相貌不过附属品,不重要。 想到这里,张姣看崔泽的眼神越发火热了。 ”震北伯,其实姣最喜欢的,还是你这最后一句,不完整的那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知震北伯可否完整吟诵,让姣悦悦耳。” 崔泽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言道:”自然可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崔泽和张姣你一言我一语,其他几人完全插不上话,也没人插话,崔栩忙着细细品味崔泽的诗篇,王路行也是一样,高思博自个害羞着,崔小妹则是装作听得懂的样子,小小的脸上皱着小眉头,一副很有体悟的样子。 这也就造成了张姣一言,崔泽一语的局面。 听闻崔泽颂完此篇后,张姣站起身,双手放在小肚子前,两根手指相互捏着,她迈开莲步走到亭子边上,看着池塘中的荷莲。 崔泽静静地看着,张姣莲步挪挪,走到池塘后,加上一身青色长裙,让崔泽有一些恍惚,觉得看到的张姣突然变成了这荷莲的一员,变成了美丽典雅的青莲仙子。 张姣轻轻捻住一片荷叶,缓缓开口:”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崔泽没有打扰张姣,让她自个体悟,女人嘛,都喜欢这类词作,加上三十二州也有类似牛郎织女一类的神话故事,崔泽也不担心张姣再问这问那。 崔泽挪开了看着张姣如同青莲仙子背影的双眼,而是继续开始扫荡佳肴和美酒。 崔小妹似乎是想不明白,终于忍不住拉了拉崔泽的衣服,抬着小脑袋满是疑惑不解地问崔泽:”四哥,你刚刚那首诗是什么意思?” 崔泽揉了揉崔小妹的脑袋,而后笑呵呵的说了一句:”一边玩去,小孩子家家,懂么多干嘛?” 崔小妹顿时不开心了,嘟着嘴,自个生气去了。 崔泽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突然放下筷子问崔小妹:”大灰兔子呢?” 崔小妹气鼓鼓的看了崔泽一眼,冷哼一声,继续自个生气去了,完全不搭理崔泽。 崔泽吃瘪,顿时想恼羞成怒,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转而去问高思博。 ”小鹿,大灰兔子呢?” 小鹿似乎在出神,听到崔泽呼唤这才回过神来,见到崔泽看着她,顿时红了脸,低下面庞。 ”崔…崔大哥…我…我没听清…能不…不能…再说一遍……” 崔泽无语,不过早已习惯,再问了一次:”大灰兔子呢?” 高思博这次听清了,低着头指了指站在池塘边捻着荷叶,如同青莲仙子的张姣。 ”在…在她家……” 崔泽皱眉,大灰兔子怎会在张首府家里。 刚想继续问问,张姣回来了。 张姣面色潮红,似乎刚刚思绪飞翔,让她很激动。 ”此作婉约蕴藉,余味隽永,虽然只是平常赞美神话的词作,可这词意境新颖,设想奇巧,独辟蹊径。 这上篇写佳期相会的盛况,下篇则写依依惜别之情,祥宏兄,张姣这番真是信服!” 崔泽摆摆手,言道:”呵呵,张小姐,你也不用这般。” 张姣确实很激动,不光是关于自己的良人之选,也是对崔泽文采的折服,如果说之前的两首诗,可以表达崔泽才情横溢,那最后这首,真的是让张姣彻底折服,甚至有一种要粉崔泽一辈子的冲动。 不是前两首不好,而是对于女孩子来说,特别是和小鹿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来说,她更加喜欢后面的词。 ”不瞒祥宏兄,姣之书还未开本,姣想用你这四首诗词开篇,不知祥宏兄觉得如何?” 张姣可能是太激动,原先的震北伯都不叫了,直接叫上祥宏兄了。 崔泽摆摆手,无所谓道:”可以可以。” 张姣看着随意摆手的崔泽,心中越发荡漾。 ”不愧是奇男子,这足以流传千古的四首佳作,竟然就这般随意决定其命运,不愧是谪仙人,不愧是谪仙人!” 崔泽自然不知道张姣想什么,而是看了看还在思索,没碰一下筷子的崔栩和王路行言道:”快吃啊,不吃都凉了。” 二人这才从诗词中醒来,左右看了看,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崔兄,三年不见,才华不减,不愧为我硕集第一才子。” 王路行是由心而言。 崔泽呵呵笑着,没啥说道,继续吃饭。 张姣可能是觉得崔泽就是其良人的缘故,怎么看怎么觉得崔泽顺眼,就连崔泽刚刚被王路行夸赞,而后呵呵笑,也在心中解读成”这般敷衍的笑容,看来是不屑于世间平俗称赞,不愧是谪仙人,不愧是谪仙人,当真是仙人一般,不染人间俗气。” 崔泽是不知道张姣想什么,要是知道,估计下巴都会掉在地上,再给张姣来上一句:”姑娘,你脑子没问题吧?我就是装个13而已,你这也行?” () 第132章 散场 这一顿饭吃的,总体来说还算不错,不过崔栩几人很少说话,各有各的想法,崔栩和王路行很单纯,想的就是崔泽吟诵的诗词,崔小妹不知道小脑袋瓜子里,想些什么,至于高思博,本来就不喜欢说话,吃了些东西后,就一直低着脑袋,也不敢看人,若不是崔泽偶尔要与她碰杯,她才会抬头,不然,崔泽都觉得这姑娘是不是睡觉了。 总的来说,一直畅聊的,就是崔泽和张姣,聊着聊着,崔泽发现这个妮子真的懂得很多,虽然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跟唐暖暖,高思博一样的年纪,不过似乎由于有个首府父亲的缘故,对于文学上的事,不可不畏精通。 反正如果崔泽没有五岁那年突如其来的记忆,他觉得他绝对不比不上这小妞。 这也让崔泽知道,这三十二州也不是没有真才人,他们只是文明建立时间过短,不让累计到足够的文化底蕴,或许并不比华夏差。 三十二州从秦到如今的礼,不过八百年,而华夏不同,如果说华夏的文明从夏开始,那单单夏商周都一千八百多年。 崔泽觉得,三十二州在八百年前,一定出现过一位和他一样来自华夏之人,是他将儒家推行至天下,让这个本来还处于蛮荒之地的地方飞速发展,他或许曾经甚至还让三十二州直接越过奴隶制王朝,直接实行封建制度,可惜的是,追溯历史,这样的人物却未能留下只字片语。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式,已然不重要,目前最重要的,就是送张姣回家。 如今已经太阳西斜,马上就要明月高照,他觉得是时候散场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都喝多了,即便桃花酿不醉人,可架不住一壶又一壶的饮,如今几个人都是东捯西斜的。 崔栩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王路行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崔小妹倒是没有喝多少,崔泽不是不让她喝,而是大哥崔栩不让她喝,高思博本来就不胜酒力,虽然没喝多少,却也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会向东,一会向西,虽是可能倒地一般。 张姣倒是很厉害的样子,虽然美丽的面庞上双腮绯红,眼神都有些迷离,不过仍旧是举着杯,非要跟崔泽再来一杯。 目前看起来,最清醒的,就是崔小妹和崔泽了。 崔泽拍了拍崔小妹:”去把小童叫过来。” 崔泽之前没让下人陪在这里,而是让他们专心收拾伯府。 崔小妹点点头,跳下椅子,迈开小短腿撒花一般跑了。 崔泽这才看向眼神有些迷离,举着酒杯非要和他再来一杯的张姣,微微笑道:”张小姐,不喝了,下次咋们再喝。” 张姣似乎没听清,眯缝起醉醺醺的眼睛,脑袋伸得老长,将耳朵凑到崔泽跟前,醉话连篇的问:”祥宏兄,你…嗝…你说啥?” 崔泽无语,翻了个白眼,再次言道:”张小姐,不喝了,咋们下次再喝。” 张姣这次似乎听见了,缩回脑袋,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而后放下酒杯,又伸出白皙的藕臂,摸了摸晕红的双腮,随后,让崔泽不可思议的失去了就发生了。 就见张姣本来双手抚摸着俏丽的脸庞,眼神迷离,可突然,不知为何,张姣勃然大怒,伸出纤纤玉手一拍桌子。 崔泽只感觉桌子都震了一下,本来趴在桌子上的崔栩也被吓到,直接跳起来,而后茫然四顾,又倒在桌子上。 张姣怒气冲冲的看着崔泽,质问道:”你看不起我!” 崔泽懵了,不是这什么情况? ”我…没有啊……” 崔泽摊开手,一脸懵逼的看着张姣。 张姣越发生气,朝着崔泽大喝:”你就是看不起我!” 崔泽彻底懵了,完全搞不懂,这首府千金搞什么飞机。 ”不是,张小姐,我并未看不起你,你先坐下,你先坐下。” 张姣不理不睬,撸胳膊挽袖子,再次拿起酒杯,直接将酒杯送到崔泽面前,一副豪气干云的言道:”看…嗝…看得起我,就和我再喝一个!” 崔泽无语,看了看一副女土匪做派的张姣,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酒杯,崔泽心都在颤。 ”这尼玛什么奇葩。” 没办法,崔泽将自己的酒杯倒满,和张姣碰了一个,直接一饮而尽。 张姣见崔泽和他碰杯后,突然笑了,歪歪斜斜的就要将杯中酒送入嘴中,可奈何她早已支撑不住,手中酒杯掉落在地,身子向后一仰,就要朝后摔倒。 崔泽本来心中郁闷,可见这首府千金要摔倒,眼疾手快,单手撑着桌子,身子直接腾空,瞬间来到张姣跟前,一把抱住即将摔倒的张姣。 张姣迷迷糊糊间,看到崔泽腾飞而来,将她拥入怀中,突然笑了一下,随后再无知觉。 崔泽是心里暗骂,看了一眼早已睡死的张姣,心中憋闷,将张姣横抱而起,放在亭子的长椅上。 崔泽虽然刚刚香玉满怀,可他并不觉得怎么样,反而不停地抱怨。 ”他奶奶的,要摔倒提前说一声啊!要是在我这出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张首府交代?” 他也没管躺在长椅上呼呼大睡的张姣,径直回到自己座位,嘴里还不停地抱怨着,说张姣喝醉了喜欢发酒疯,以后都不和她喝酒了云云。 等待片刻,崔小妹带着小童来了。 小童见到崔泽倒是很恭敬,毕竟这位爷可是家主。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崔泽看了小童一眼,言道:”以后别叫老爷。” 小童一愣,不明白崔泽什么意思。 ”以后叫我少爷,小爷不过十八载春秋,老爷老爷的叫着,多闲我老?而且我还未婚配,并无子嗣,少爷更适合我。” 说着,崔泽又给酒杯倒满一杯桃花酿,直接饮下。 小童是直接无语,没想到这震北伯府家主,还有这种喜好。 ”好的,以后小童会注意,对了少爷,不知您唤小童来有什么吩咐吗?” 崔泽指了指张姣,言道:”准备一辆马车,将她完好的送回张府。” 小童点头,刚准备答应,不知啥时候,崔栩又突然蹦了起来,吓了崔泽一跳。 ”还是…嗝…我送他回去吧,老师也放心些。” 崔泽没拒绝,他之前问过崔栩要不要搬过来一起住,崔栩拒绝了,说是张序驿要亲自教导他,现在不适合搬过来。 ”行吧,小童,准备马车去,你也跟着去,到时候帮我把我留在张府的大灰兔子抱回家。” 小童躬身下去,准备马车去了。 崔泽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王路行,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睡着了的高思博。 崔泽对着崔栩言道:”大哥,我和小妹先将王兄和小鹿送回房中歇息,你在这里等片刻。” 崔栩点了点昏沉的脑袋。 崔泽直接过去一把拉起王路行,将其背在背上,崔小妹也已经将高思博唤醒。 ”对了,大哥,张小姐在你身后,她喝多,照看一下。” 说完背着王路行离开了荷莲池,朝着厢房走去。 他走的是东厢,而崔小妹他们入的是西厢,四人在一处岔路口分开。 崔泽随意找了一间房,反正此时也没人住,直接推开门,将王路行放在床上,将其鞋子脱去,被子盖好后,直接出了门。 再次来到荷莲池,小童也刚好准备好过来,崔栩本来想唤醒张姣的,可张姣早已睡死,不理尘世,崔栩想背,却无奈他也迷迷糊糊的,根本背不动。 最后,只能崔泽背在身上,将二人送出伯府。 看着二人上了马车,小童也钻进去,马夫催动马车离去后,崔泽这才叹了口气,锤了锤肩膀。 ”这姑娘看着轻飘飘的,可背起来怎么感觉比王路行还沉?” () 第133章 帝王家兄妹 崔泽背着手,看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一阵,随后转身就要回伯府,没曾想,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呼唤声。 崔泽以为自己酒喝多了,没有理会,直接就要走入伯府,后面呼唤之人似乎着急了,开始大喊大叫。 ”崔祥宏!你没听见吗!” 崔泽这才回头去看,就见远处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一身粉丝罗裙,青丝盘于顶,其上一根银色雀形发簪插于其中,面色不大好看,一张小脸气鼓鼓的。 崔泽笑了,背着手走过去,在女子面前掏了掏耳朵:”最近耳背。” 女子才不相信崔泽的鬼话,冷哼一声,就要朝伯府闯。 崔泽也没有阻拦,任由小姑娘走进伯府,他自己也是背着手,轻笑着跟上。 进入伯府,女子直接迈入正厅中,如今正厅已经被家丁置办出来,最让崔泽觉得不错的,就是主位的后面墙上,挂着一张卧虎图。 崔泽心中暗自夸奖家丁们会办事,也不客气,直接走到主位,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底下小姑娘,崔泽笑呵呵的问道:”惜儿,暖暖让你来的?” 惜儿脸色不好看,坐在下首,气鼓鼓的。 ”不要脸,暖暖也是你叫的?” 崔泽无所谓的摊摊手,而后一副懵懂的言道:”不叫暖暖叫什么?” 惜儿翻了个白眼。 ”自然是叫殿下!长公主殿下!” 崔泽摸了摸鼻子。 ”这不是叫得生分了嘛。” 惜儿气坏了,使劲瞪着崔泽,她觉得很奇怪,这不要脸的玩意真是崔泽?怎么感觉和以前不一样! 惜儿决定不搭理这不要脸的玩意,端起刚刚家丁送上来的茶,直接就要喝。 崔泽也没阻止,静静地的看着惜儿。 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呆了很久,惜儿突然从袖口拿出一封信,拍在桌子上,就要离开。 ”等一下。” 崔泽连忙叫住,惜儿转头,一副很不耐烦的表情:”你还要干嘛?” 崔泽跑下主位,将惜儿死拖硬拽的拉回座位,笑嘻嘻的让惜儿等一下。 崔泽让家丁拿来笔墨纸砚,随后打开信件看了起来。 这封信,没什么出奇之处,无非就是表达思念,关怀,等等一系列的情绪,其中询问了崔泽这三年都经历了什么云云。 崔泽看完后,提笔研墨,直接开始书写,把三年来的一切经历都写在其中,加上如何如何想唐暖暖,作战的时候,如何如何危险,危险之际,如何如何思念她。 写到最后,已经用去五张纸,惜儿都等得不耐烦了。 ”我说大哥,你能不能快点,时辰晚了,我回不了宫了。” 崔泽是头都没抬,嘴里连说马上,可仍旧在奋笔疾书。 终于,崔泽把今日说给张姣听得那首《鹊桥仙》书写在最末尾,终于放下笔,小心的将八张纸折叠好,小心翼翼的递给惜儿,生怕出什么意外一样。 惜儿是看得直翻白眼,终于忍不住,一把夺过崔泽手中的纸张,丢下一句”走了。” 直接转身离去,留下崔泽在后面暴跳如雷,直呼:”你轻点!你轻点!那是我的情书!小丫头片子!要是我情书有个三长两短,小爷跟你拼命!” 惜儿像是听不见一般,直接离开了震北伯府。 崔泽喊了一会,似乎是渴了,背着手坐回主位上,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 而后又拿起唐暖暖送来的信件看了起来。 反反复复的观看,不厌其烦,颠倒重复,看了又看,崔泽拿着这封信件,看得那叫一个开心,时不时的还发出一两声如同白痴一般的笑容。 崔泽此时对这份信件可谓是爱不释手,终于看了许久,他觉得自己基本都已经背下来其中的内容时,这才小小心心的把信件折叠好,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密藏。 做好一切后,崔泽忍不住拍了拍胸口的信件,又发出一阵白痴一般的笑声。 就这样笑着,背着出了正厅,迈步回了东厢房,一路上碰到崔泽的家仆们,都是心中发怵:”家主莫不是傻了吧?” ……………… 唐暖暖趴在桌子上,一身金色凤袍随意拖在地上。她就这样楞楞的看着摇曳的烛火,心里又是期待,又是急切。 她期待崔泽的回信,又迫切想看到崔泽的回信。 ”惜儿,你什么时候回来。” 唐暖暖不停地嘀咕,看着那一缕小火苗,闪烁跳跃。 终于,唐暖暖听到一阵脚步声,心中惊喜,以为是惜儿回来了。 唐暖暖直接兴奋得蹦了起来,转身大喊:”惜儿你回来了?” 可看到身后之人后,唐暖暖本来兴奋的脸,一瞬间又变得沮丧了。 她耷拉着脸,随意的一个蹲礼有气无力的言道:”暖暖见过皇兄。” 宣正天子脸很黑,很不高兴,什么玩意嘛,看到自己不是惜儿,至于颓散成这样吗? ”惜儿去哪了?” 宣正天子黑着脸问道。 唐暖暖再次趴在桌子上,看着摇曳的烛火。 ”震北伯府。” 唐暖暖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宣正天子也坐下,他坐在唐暖暖的对面,看着发愣的唐暖暖,心中也了然,惜儿一定是去了震北伯府。 ”你想见他,不是见到了嘛,为何还这般模样?”宣正天子唐礼刚一只手耷拉在桌子上。 ”不知道。”唐暖暖随意回答,眼睛仍旧看着摇曳的烛火,心中还是想着惜儿什么时候回来。 宣正天子叹了口气,站起身,走过去轻轻地在唐暖暖身边坐下,他伸出龙爪,轻轻地抚摸着唐暖暖的青丝。 ”你堂堂一个公主,朕礼朝宣正年间长公主,朕的亲妹妹,何苦如此?你不觉得这般很不好吗?” 唐暖暖突然抬起头,回过神看着哥哥:”为何不好?” ”朕和你是皇室!我们皇室需要别人膜拜,敬仰,让别人为我们奉献,可你这样,你自己看看,你这堂堂一国长公主,你不觉得这样太卑微了吗?” 宣正天子揽过妹妹美丽的面庞,放在自己的胸膛,宣正天子不,不,现在应该是唐礼刚,一个觉得妹妹不值,一个替妹妹难受的哥哥。 ”可我………” 唐暖暖在宣正天子胸膛上,不知道怎么回答天子问话。 宣正天子放开了她,而后看着她叹了口气。 唐暖暖低下头,轻轻呢喃:”皇兄对不起。” 宣正天子微微一笑:”何来对不起?” 唐暖暖低着美丽的面庞,有些自弃的言道:”对不起,我有损皇家威严,可……可……可我每次想到他,我就忍不住………” 宣正天子轻轻地笑了一下,伸出龙爪,弹了唐暖暖额头一下。 唐暖暖吃疼,捂住额头。 这是他们小时候,最喜欢的东西,当暖暖做错事,身为哥哥的唐礼刚就会在妹妹的额头轻轻弹一下,可这种事情,自从唐礼刚坐上皇位后就再也没有了。 今天突然被弹,唐暖暖顿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暖暖,哥哥没有怪你损坏什么皇家威严,哥哥只是不想你每天都这般,日日夜夜的这副颓散模样,哥哥只是不想你委屈你自己。 你想的人他已经来到了京城,哥哥也见过了,他看上去还算可靠,我也不好插手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己发展就是了,只是你也别每天垂丧一张脸,哥哥看了,哥哥也心疼,而且再怎么说你也是一国长公主,咋们怎么可以每天颓散度日,咋们该有的霸气可不能失了,你这副模样,被宫女太监瞧见了,还不背地里笑话你,只会想男人的小丫头吗?” 唐暖暖重重地点了点头,轻轻地逝去泪水,而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滋着大白牙。 宣正天子唐礼刚,也是露出笑容,轻轻地抚摸着妹妹的发丝。 ”皇兄,暖暖以后都不会了。” () 第134章 千里马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是民间普遍的说法。 其实也没错,帝王,从登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孤独的。 有人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怎么会孤独? 可谁又知道,皇帝的难,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皇帝登基开始,他就需要谨慎,无时无刻都要谨慎,因为这个位子,惦记的人不在少数,可以说凡是有权势的人,都生出过取而代之的想法,只是有的人只是想想,有的人却付诸行动。 一个国家,维系在一个人的身上,皇帝不能有感情,也注定无法拥有感情,哪怕最亲近的人,他的心里,也一定存着一份防范之心。 或许今日你还是天子近臣,可哪天突然露出一点不好的苗头,皇帝杀死人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况且,历史上无数的案例早已证明,只要你是皇帝,那就有无数的人惦记着你屁股下的龙椅,手中的权利。 有的人会造反,取而代之。 有的人不会造反,可却比造反更加恐怖,比如相替君权,军替主命,最恐怖的还是后宫乱政。 无数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皇帝只能选择孤独,选择冷血。 可面对唐暖暖,宣正天子唐礼刚实在冷不下他那颗天子心。 这是小时候一直陪着他的妹妹,这是以前害怕黑夜,每当夜半,就会抱着被子可怜兮兮看着自己,要跟自己一起睡的妹妹。 这是哪个最怕打雷,最怕黑的妹妹。 这也是宣正天子唐礼刚如今存世,同样流淌着一母血液的妹妹。 他无法冷下帝王心,无法对她的事,视而不见。 他对于妹妹的感情,不想过多干预,想着让她自己寻找良人,随心就好。 对于崔泽,本来有些看不上,可在金殿上听完他的论述后,有所改观,特别是他可以在太极殿,百官前,无视自己,而是看着妹妹发笑。 这让宣正天子最是欢喜,虽然崔泽做了藐视君王威严的事,可宣正天子却因他对妹妹的情感欢喜。 宣正天子唐礼刚,拍了拍妹妹的后背,松开唐暖暖站起身,就要离开。 他已经听到了唐暖暖的保证,他也就放心了,是时候回去处理政务了。 ”公主!公主!” 宣正天子刚准备离开,脚还没抬起,就听到宫殿外惜儿的呼唤。 唐暖暖听到惜儿的呼唤,兴奋蹦起,无视了宣正天子,直接朝着宫殿外跑去。 宣正天子大气,这才答应自己,不失态,转眼就变成青春的小鸟了! 宣正天子是气得啊,一张帅的不要不要的脸上,都快抽抽了。 ”不是,这什么玩意啊?不是才答应自己要注意皇家威仪,要注意不要太过失态吗?这怎么转眼就变这样了啊!” 无奈,宣正天子唐礼刚只能一甩龙袍袖摆,直接坐在椅子上,懒得去看,如同青春小鸟飞奔向惜儿的唐暖暖。 唐暖暖很兴奋,主要今天早上并没有跟崔泽说上话,这妮子可算是憋坏了。 她让惜儿带信给崔泽,希望的,就是崔泽的回信。 唐暖暖飞奔到宫殿在,就见惜儿举着几张纸跑过来。 唐暖暖没空搭理惜儿,一把夺过惜儿手中信纸。 而后直接阅读起来。 这不算是什么稀罕玩意,无非诉说思念,崔泽三年来如何在军中度过,如何从一个白马士卒蜕变成一代大将军。 惜儿站在一旁看着唐暖暖,她觉得心里很受伤,她千辛万苦的偷偷溜出宫,没想到这长公主殿下都不待正眼看她,这让惜儿脆弱的小心脏受不了。 当唐暖暖看到尾篇的词的时候,有些出神。 ”祥宏思卿,千言万语难诉尽,万般思量,祥宏仍不满,书写情长却觉纸短,祥宏曾于炁于思卿涯夜夜望月,总感桂宫中有卿翩翩起舞。 每每见时,祥宏就想飞跃千里与卿相会,祥宏还未识得卿时,最喜才女张姣《望君归》中一首诗作,其名寄相思,而祥宏坐于思卿涯上,最为契合诗作意境,或许冥冥中要有注定。 吾愿化作比翼鸟,翱翔万里见青衣。 每每听之,祥宏心皆流泪,万里相隔,祥宏却无法肋生双翅,只能远眺,祈祷卿安。 今日伯府开门,硕集老友相聚,大哥也带首府千金前来,听闻首府千金欲要再开新书,想让我提笔诗词,我便提了。 见卿信件,本只想舒情长,却觉卿也喜诗词,特书写下来,望卿悦。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崔泽送上。” 唐暖暖看完后,脸上跳跃着喜悦表情,不禁为三年等待未落空心叹,也为情长纸短而遗憾,还未不能当面诉情而心有几分悲凉,当然,也有对崔泽词作的赞美和夸赞。 唐暖暖小心翼翼的将信纸折了起来,想了想,最后放在怀中。 这才笑着转身入了宫殿。 后方的惜儿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绿,可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算是仆人,就算唐暖暖对她再好,他也只是仆人。 跟着唐暖暖入了宫殿后,她就看到宣正天子坐在宫殿中,楠木桌前。 惜儿吓了一跳,心道:”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跟着唐暖暖走过去,惜儿连忙躬身跪拜:”惜儿参见陛下。” 宣正天子唐礼刚瞟了一眼惜儿,直接挥了挥手,让惜儿先出去。 惜儿领命,直接倒退着,退出了宫殿。 惜儿退出宫殿后,宣正天子这才问唐暖暖:”崔大将军信中写了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唐暖暖俏脸一红,双腮红晕直接浮现。 ”没…没写什么…” 唐礼刚鄙夷的看了一眼妹妹,而后道:”没写什么你脸红什么?” 唐暖暖心思急转,想着怎么才能让这个皇帝哥哥转移注意力,突然,她想到了。 ”皇兄,崔泽信中有一诗词,暖暖觉得还不错,不如皇兄也品鉴一番?” 唐礼刚自然知道唐暖暖想的是什么,他也不想继续追问,甩了甩袍袖,就像是在抖灰一般:”行啊,皇妹念来便是。” 唐暖暖大喜,见真的转移了注意了,唐暖暖连忙开口:”纤云弄巧,飞星传恨…………………………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皇兄觉得如何?” 宣正天子唐礼刚皱了皱眉,心里骂了一句:”这狗东西,给自己妹妹写情诗?” 唐礼刚此刻很想跑去震北伯府踹死这不要脸的东西,不过他也说过,对于妹妹的感情不想干预,他只能忍下来。 仔细的品味了一会,唐礼刚站起身,走到宫殿门口,看着天上月牙。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好啊,好啊。” 唐暖暖跟在唐礼刚身后,静静地听着皇帝哥哥诵读感叹。 当然,唐暖暖也觉得很好,不单单是因为是崔泽作的缘故,而是这是真的好。 ”好才情!好才情!崔泽啊崔泽,诗词文坛你是谪仙人,打仗带兵,你奇计无数,好啊好啊,我大礼有你,才是了不起啊!” 唐礼刚看着弯弯的月牙,这般言道。 他的这番话是由心而发的,不是因为唐暖暖在这里,所以这么说,而是唐礼刚真的觉得礼朝有崔泽这个人,真的很幸运,一首首口口相传的绝世名作,两场决定礼朝疆土的旷世大战,他真的很让唐礼刚这个皇帝佩服。 俗话说的好,千里马配伯乐,如今千里马出现了,而他这个伯乐,怎会不开心呢,不感慨呢? () 第135章 休闲 今夜,大兴城是一个不眠的夜晚,很多才人士子,三三两两的聚集在青楼,酒楼,茶楼。 他们不停地说着今早发生的大事,诡将一夜之间被封安南大将军之事。 有人说名不副实,他们觉得诡将虽然厉害,可给的官职太高了,不过才打了两场大战,出了两个计谋,赢了两场关键战斗,并不能说明什么,他的功勋是在够不上这个位置。 要知道安南大将军,位居三品,这可是可以和其余几位名将平起平坐的官职了,三品,什么一个概念,那可是表明崔泽这个人,已经进去了礼朝最核心的层次!人们觉得,诡将虽然有些本事,但不至于到这个位置。 而也有一些人觉得,诡将配得上这三品大将军,从他有过的战斗经验来看,他绝对还有没有出世的奇谋妙计,一定可以在未来大放异彩,皇帝陛下是目光长远,所以故此一封。 说什么的都有,人们就在这样的讨论中度过了一夜,他们虽然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倒是把自个都给喝翻了。 也不能怪他们,主要大兴美酒醉人,美妓也醉人。 夜悄悄的深了,无数人心中最繁华的都市大兴,也逐渐安静下来,即便这座城没有宵禁,可深夜也会带来最安静的时刻。 …………………… 次日 太阳已经升到正中了,可咋们的安南大将军,西南路上护军,震北伯爷还在床榻上,闭眼沉睡。 童儿守在门外,好几次都想去叫醒伯爷,可又不敢,只能傻愣愣的站在门外守着,等着伯爷自己醒。 一只大灰兔子蹦蹦跳跳的就过来了,它似乎知道崔泽在哪,直接朝着崔泽所在的屋子就蹦过来了。 童儿见过这只兔子,是昨天伯爷让他从张府带回来的,她一个小姑娘,就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见大灰兔子朝她蹦来,童儿蹲下身,笑嘻嘻的等待。 大灰兔子蹦到童儿跟前时,突然停住,距离童儿也没多远,它突然直立起身子四周乱看。 看了一阵,就见崔泽屋子的窗户没关,这大灰兔子直接朝着掉头朝着窗户蹦去。 童儿先是疑惑,不知道大灰兔子怎么突然改道,当她看到兔子跃起,跳上窗台的时候,她暗叫一声不好,可已经晚了,大灰兔子早已经跳进崔泽的屋子了。 大灰兔子跳进屋子后,再次直立起身子,快速的耸动着鼻子,四下看了看,终于看到了横七竖八躺在床上的崔泽。 它直接蹦了过去,使劲一跃,直接跳到了崔泽的脸上。 崔泽像是没什么反应,就眉头动了动,继续睡觉。 大灰兔子低头闻了闻崔泽,而后用下巴在崔泽嘴巴上蹭了蹭,宣誓这是”本兔爷”的领土。 崔泽这回有反应了,闭着眼,慵懒的伸出手,把大灰兔子从脸上推下来,而后转个身继续睡。 大灰兔子锲而不舍,跳到崔泽脸的那一面,看着崔泽。 看了一阵突然凑近崔泽的脸,又用下巴蹭了蹭崔泽的脸。 崔泽没反应,大灰兔子似乎也累了,身子一歪,直接斜趟在床上,没有闭合双眼,而是看着崔泽,耸动着小鼻子。 门外的童儿可是紧张坏了,兔子跳进伯爷的屋子里,若是伯爷醒来看见这一幕,怕是要气死。 若是伯爷生气,那她可就倒霉了,她可是听说曾经有伯侯把家中丫鬟活活杖毙的! 她可不想死,可又不敢进去,因为她还听说,有的伯侯清晨醒来,某个部位会很硬朗生机勃勃,会直接把看到的丫鬟给就地正法,事后会被当家大妇给处理掉,虽然这座震北伯府,没有当家大妇,可万一出什么意外呢? 失身到不怕,毕竟做丫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准备好了,而且有的时候,失了身或许会更好些,特别是一夜就有了的,不过这位伯爷可是位将军,童儿听说将军都有很多毛病,最喜欢杀人,万一这将军有什么癖好,那她怎么办?所以摸不清家主性子前,不能失身,不保险,童儿可是很怕死的。 童儿单纯的怕死,所以童儿只能急得在门外跳脚。 可里面半天都没什么反应,童儿焦躁的模样也渐渐地停了下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待着家主醒了后,宣布她的死刑。 ……………… 崔泽醒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灰毛脑袋看着自己。 崔泽嫌弃的推开兔子的脸,把身子调正,看着屋顶发起呆来。 大灰兔子似乎很不高兴被崔泽扒拉开,突然又蹦起来,这次直接蹦到崔泽身上,再次到崔泽脸前,直接用下巴去蹭崔泽。 崔泽厌恶的再次扒拉开兔子,而后直接起身。 童儿一直听着门内的动静,听到有起床的动静,她连忙推开门,跑了进去。 崔泽吓了一跳,自己刚刚起床,一个小姑娘就跑进来,他不由捂住自己的重要部位,质问童儿”你…你要干什么?” 童儿一愣,看了看被崔泽丢弃在床上自个闷闷不乐的大灰兔子,又看了看只穿这一身内衣的崔泽, 心中狐疑”这少爷似乎没多大反应啊,难不成自己想多了?” 童儿这才蹲身道:”少爷,童儿为您穿衣。” 崔泽直接斥退了这个小姑娘,让一个女人给自己穿衣服,他总觉得怪怪的,不过洗漱的水啊,工具什么的,倒是不忘了让童儿带过来。 童儿出去后,崔泽是连忙穿衣服,还是昨天那身,白色的士子袍服。 待到童儿端着水盆回来的时候,崔泽早已穿戴完毕,一身白色士子袍服,束发盘顶,一根银色发簪穿过,腰间有一块虎型玉佩,这是皇帝御赐的上品好玉。 洗漱完毕后,崔泽精神焕发,加上文雅的书生气,让崔泽边上的童儿都忍不住狐疑,这书生真是将军? ”小妹和小鹿起来没有?” 崔泽问童儿,童儿摇了摇头。 崔泽笑了笑:”没起来啊,多睡会吧,也劳累了一路了。 抱上兔子,跟我出去逛逛这大兴城。” () 第136章 殴打 这才出门,崔泽就有些疑惑,这震北伯府,门口有一辆甚是奢华的马车。 这马车前有四马拉,后有一奢华无比的撵架,就连马车木材都是楠木所制,门帘子都是一等一的绢帛。 而这样一辆马车,就静静地停在伯府门口,马夫也坐在赶马处,没什么动作。 崔泽皱起眉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家丁,问道:”这干嘛的?” 那家丁摇头,表示不知。 ”少爷,这马车停了快有半个时辰了,就这么停着,没什么动作。” 这马车停在伯府门口,这确实很让人摸不着头脑,主要崔泽的伯府位于大兴城的仁怀坊,这里的距离主干道还有一段不算小的距离,而仁怀坊住的多是平民,唯有崔泽一座勋爵府邸。 可以说,这马车不可能是仁怀坊任何人的,而他停在这里,目的就是自己。 崔泽直接走了过去,童儿问那马夫:”嘿,找本伯呢吗?” 直接开门见山,为那么多弯弯绕,主要还是崔泽不想跟他弯弯绕的,没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心情。 马夫并没有多大反应,看到崔泽过来,反而露出一丝丝笑容。 ”公子可是震北伯?” 童儿扬起小脑袋,一副骄傲模样:”正是。” 那马夫呵呵笑了一下。对着崔泽拱拱手,全是行礼了,不过看他的姿态就知道,没什么诚意,很明显的就是敷衍一下。 ”那就对了,伯爷,我家小姐请你去相晖楼一叙。” 崔泽眼神微眯,这马夫好大的架子! ”呵呵,你家小姐可有来?” 马夫摇头,表示没有。 见到没来,崔泽直接不想搭理这货,转身就要离开,带着童儿去逛逛大兴城。 ”崔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夫突然跳下马车,看着崔泽主仆二人。 崔泽没有搭理他,径直离去,都不带看他一眼。 ”崔伯爷,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家小姐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若是到了约定时辰,你还未到,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马夫再次开口,这一次那傲慢的表情写满整张脸。 童儿突然止步,回头怒斥:”你个贱仆!你家小姐是何人?竟如此对待一国伯爵!你可要知道,就算是首府家相邀我家伯爷,都是张大小姐亲临,你们算是什么东西,在此吆五喝六的!” ”一国伯爵?呵呵,算个屁啊!在我们家小姐面前,连屁都不算!一个新来大兴城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竟然连我们小姐的面子都不给,崔祥宏,你等着!” 那马夫越说越气,说着就要驱车离开,似乎就要去禀报给他口中的小姐。 ”等一下。” 崔泽开口了,他缓缓转过身,看着马夫。 他缓步走了回去。 ”哼!想清楚了?我告诉你,别说伯爵,就算是侯爷也要给我家小姐几分面子!现在想清楚也不晚………” 马夫话还没说话,突然之间,崔泽拳头就到了,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鼻梁之上! 崔泽力道何其大?只是一拳,马夫鼻梁瞬间塌陷,鲜血喷涌! 崔泽一把将马夫拉下马车,又在其小腹之上狠狠地踢了一脚,马夫本是捂着鼻子,可这一脚下去,他瞬间放开捂住鼻子的手,自然反应一般,捂住了他的小腹。 崔泽蹲下身,拍了拍马夫的脸,笑呵呵的言道:”老子是伯爵没错,可老子还是安南大将军,你一个仆从,是有什么胆量跟老子横的?” 马夫吃了一惊,他还真不知道这位还是一位大将军,他今日辰时才入得大兴城,他口中的小姐听闻有一个叫崔泽的进了大兴城,就直接让他过来请,说是让其到相晖楼一聚。 他到来后一看,是一个伯府,平时横惯了,毕竟曾经伯爷在他小姐面前都是点头哈腰的,一副恭敬姿态,对他是极其恭顺,就以为只是一个普通伯爵,故此作态。 可怎能想到,这震北伯竟然还是一位大将军,这踏马什么时候封的啊!一个大将军踏马居然只是一个伯爵,这不符合逻辑啊! ”请老子吃饭,就自己过来。” 崔泽丢下一句后,直接起身,带着满眼小星星的童儿离开了。 ”少爷,你刚刚好霸道啊!! 童儿兴奋极了,她以前也伺候过不少主人,曾经也是段毅大将军府的丫鬟,那些大将军一个个在京城都是怂的像狗一样,生怕哪里做错了,让天子不满,虽然在大将军府没几年,段毅大将军就被抄家灭门了,童儿也被卖到了教坊司。 这才来到震北伯府,他以为这位新封的大将军也会和以前的大将军一样,忍气吞声,没曾想,刚刚直接出手,都不带留情面的! 而且那位小姐绝对不一般,从撵架就能看得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善类,根据童儿在大兴城的经验来看,这可能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千金! 而崔泽仍旧不留情面,特别是刚刚那句:”请老子吃饭,就自己过来!” 让此刻本来长相普通的男人,帅爆了! 崔泽腼腆一笑,一副哪有哪有也就一般的神态。 童儿兴奋得蹦蹦跳跳,看着崔泽的目光中满是小星星,她觉得大将军就应该这样,霸道!霸道! ”不过少爷,对方绝对身份不简单,你这样打了人家的人,会不会怎么样呀?” 兴奋过后,童儿就开始替崔泽忧愁了。 崔泽撇撇嘴:”能怎么样?都踩到我头上来了,我能不还击?真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落魄书生吗?” 童儿似乎听出了其中真意,扑闪着大眼睛问道:”少爷,您认识他们小姐?” 崔泽讶异的看了一眼这丫头。 ”嘿,没看出来啊,你还挺聪明的啊,说认识吧也不能算认识,也就是有过一段时期的相处缘,关系也就一般般,萍水相逢罢了。” ”少爷,这人谁呀?” 童儿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崔泽微微一笑:”呵呵,一会你就知道了。” ”少爷准备去相晖楼?” ”没有,我是说,他们小姐,一会就会自己过来请我了。” () 第137章 三害 崔泽一身士子袍服,带着童儿穿行在这宏伟繁华的大兴城。 大兴城号称包罗天下百万人,也是这世间唯一一座百万人口的巨型城市,自是繁华无边,街道之上随处可见外邦人员,有的在叫卖,有的穿着礼朝富家服侍,悠闲走动。 当然,崔泽最感兴趣的,还是站在青楼门口的那些妖艳胡姬。 看到这些胡姬的时候,说实话,崔泽都有些受不了,那婀娜多姿的小身段,可谓是前有两座巨型山峰,后有可谓珠圆玉润,最让崔泽受不了的,还是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再加上那妖媚狐态的小脸。 滋滋滋! 那个美呀。 特别是当崔泽路过之时,那媚眼抛得,哎呦卧槽,真是受不了,受不了。 当然,崔泽也就看看,真不敢上去,虽然他也知道,礼朝的青州,并非真的是风月场所,而是士子佳人相会之处,名动天下的诗词也大多出于青楼。 不过这些胡姬可不一样,对于士子文人来说,他们心中的那些佳人,都是礼朝美人,那些才是佳人,才是可对其吟诗作对之人,胡姬,就是用来泄火的。 崔泽就这样带着童儿走在大兴城繁华喧闹的街道上,看着一个又一个新奇事物。 大兴城不愧是大兴城,真的不是硕集能比的,就连崔泽入京看到过最繁华的徐州城,在大兴城面前也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一路行来,这街头卖艺的,什么卖家传密药的,崔泽还听见这人叫卖说这密药很是不俗,吃下去后,一夜龙精虎猛,没有半点虚脱之感。 这让崔泽都想买上一些,不过转念再细细想来,给谁用去啊,故此作罢。 这不关这些,还有街头搭起擂台,直接比武的,获胜者奖励一贯钱! 这可不是小手笔,要知道,这一贯钱在礼朝绝对不是什么小数目,可以说,普通小市民拿到这笔钱后,可是可以安康过上好些日子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果不其然,这擂台周围围满了人,都想赚走这一贯钱。 崔泽也是喜欢热闹的主,带着童儿,直接挤进人群,开始观瞧台上武人比武。 嚯,还真不赖,上面打得是你来我往,这里一击龙爪手,那里一招虎形掌,不可谓不精彩。 崔泽也是看得津津有味的。 底下的人也是叫好声不断,显然都很激动,很喜欢这样的。 这人群中不乏士子文人,他们也是在下方观瞧,看的有滋有味。 终于,上方在一魁梧大汉一击龙爪掏心后,那使虎形拳的壮士败下阵来。 魁梧大汉对其拱了拱手,然后对着下方人群大喊:”还有谁?” 霎时间一阵沉默,这魁梧大汉确实厉害,很多人虽然想要那一贯钱,却都不敢出手与其争斗,这让场面有些沉默。 ”呦,这还抖上了,本公子倒是想看看,你那龙爪手有何厉害之处。” 突然之间,三位锦衣华服的少年人摇着折扇走了出来。 这三人一看就不凡,必定是某位大人物的子嗣。 三人身边,一群家仆强势而霸道,直接推开人群,为三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硬生生推开一条路。 本来这样做很无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看来都认识这三位公子哥。 崔泽有些恼怒,因为他也被推开了,不过他没有发作,不想惹事,还是带着童儿退开了。 ”少爷,你没事吧?” 童儿望向崔泽,刚刚崔泽被人推了一把,故此一问。 崔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啥事。 ”这三个什么人?” 崔泽开口问道,他问的事童儿,没曾想,在他旁边的一位侠客装束的大叔回答了他。 ”呵呵,小公子,刚来大兴城吧?” 崔泽讶异,没想到这大叔竟然看出来他刚来大兴。 大叔看到崔泽讶异神情微微一笑:”不用讶异,不认识这三位的,基本都是新来的。” ”这三位很有名吗?” 崔泽有些奇怪,不就是三个公子哥吗?难不成还是什么大人物。 ”呵呵,确实很有名啊,不过都是恶名,这三人,被咋们称为大兴城三大祸害,你看到了吗,中间那个。” 崔泽看去,就见位于三人中央,身着蓝色锦衣的公子哥,微微摇动折扇,一副倨傲神色的家伙。 崔泽点点头,大叔这才继续说道:”他叫纪盘县,是礼部尚书的嫡公子,左边那位是他小表弟纪绍虎,右边那个是户部左侍郎的嫡公子吴鸿。 这三位在这大兴城可谓是家喻户晓,什么强抢民女,什么当街打死人,总之啊,没有干的一件好事。” 崔泽皱眉,居然是这种人? 崔泽看着那三人,有些不开心,他越看那几人,越觉得那几人像传说中的高衙内! ”就没人报官吗?” 崔泽问大叔。 ”报官?呵呵,后生你可别开玩笑,他们就是官家子弟,官官相护你可知道?” 大叔是苦笑连连。 ”这可是天子脚下………” 崔泽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叔拍在肩膀上:”有些事情,天子看不到,虽然这届天子确实是个好皇上,处处为民,可不是所有事情,他都能看见,他看到的,只有官员们想让他看的。” 听完这番话,崔泽沉默了,确如其所说,天子虽然高高在上,可他的眼睛也只是凡人的眼睛,没办法洞穿万物。 ”纪公子,纪小公子,吴公子。” 那擂台上之人,见到这几位到来,额头汗水如同泉涌,很是害怕。 ”呦,你流什么汗呐?你刚刚不是挺嚣张的嘛,不知道本公子在看吗?居然敢喊什么还有谁?你踏马活腻歪了吧?” 纪盘县是摇动折扇,一副玩味表情。 那魁梧大汉如今不再魁梧,额头汗水滴答,连连给纪盘县赔不是。 纪盘县才不管那么多,挥了挥手,身后一个家仆装扮的人跳了出来。 ”上去,挑战他,打赢了重重有赏,打输了,自己看着办,对了,不用留手,有什么事,本公子担着。” 纪盘县随意摆摆手,而后玩味的看着擂台。 那魁梧大汉吓了一跳,那家仆还没上台就开始认输,可,纪盘县什么人啊?他会搭理你认不认输? 崔泽是看得一阵无语,这尼玛真是高衙内啊! 可他的心里却有一种他也想这样的感觉,太他妈舒坦了。 () 第138章 舞轻影 擂台上的魁梧大汉显然也不是什么善类,一开始确实不敢还手,怕得罪这大兴三害,可那家仆下手越来越重,他也是忍不住了,终于是开始发狠了。 龙爪手直接锁住家仆的手臂,用力一压,就听擂台上传出一声骨头”咔嚓!”声。 那家仆的手臂,直接就被压折了,家仆一声惨叫,魁梧大汉在其胸口补上一脚,直接给踹下了擂台,表情很是狰狞! 这魁梧大汉也是豁出去了,刚刚纪盘县的话真的让他有些恼火,什么叫不用留手?出了什么事他但着?难不成还想打死他? 纪盘县轻轻挥动手中折扇,微微一笑,看着擂台上的魁梧大汉:”呦,还是有些血性的嘛,我还以为就是一只软脚虾呢。” ”你到底想怎样?我也未曾得罪你,你这般是否过分了!” 魁梧大汉表情狰狞,可也就只是狰狞,他并没有失去理智,他是真的不敢动这大兴城三害。 ”呵呵,没得罪我们?本公子听闻你那句还有谁的时候可是很不高兴啊,你算什么东西,就敢这样说话?” 吴鸿拔出腰间悬挂的宝剑,轻轻地抚摸着剑身,还是不屑。 ”我道歉可行?” 魁梧大汉平静下来,看着大兴城三害。 ”道歉?道歉有什么用?王德发,我可是听说你家中有一漂亮小闺女,这样吧,你把你闺女送到我府上,让本公子消遣消遣,这事就揭过了,如何?” 魁梧大汉大汉听闻纪绍虎此言,勃然大怒! ”狗日的,你们竟然惦记我闺女?老子宰了你们!” 说着,魁梧大汉手掌猛然一转,直接冲杀而上,这一会可没什么顾虑了,就是想杀了这大兴城三害。 纪盘县,纪绍虎,吴鸿三位公子哥,一个轻药折扇,一个手抚宝剑,另一个也是背着手,皆是满脸笑意,完全不在乎冲杀而来的魁梧大汉。 魁梧大汉还未冲近,就已经被拦下,数十个家仆直接围住了魁梧大汉王德发! 很多人都不愤,心里憋着火,这三个畜生摆明了惦记人家闺女,所以才来这里找事。 愤怒归愤怒,可这三人的名气可是臭遍天了,而且手段毒辣,在场的没有一个敢开口指责,更没有人敢上去帮把手。 崔泽眼神烁烁,就这样看着,也没有动。 他似乎在想些什么。 其实崔泽本来想上去帮那魁梧大汉一把的,可是他看到一个人,所以止住了步伐,就这样看着。 擂台下边,那魁梧大汉早已经被打趴下,十几个家仆围着这大汉左踢右踹。 魁梧大汉固然厉害,他的龙爪手也不是吃素的,可奈何架不住人多啊。 ”停手吧。” 一个悦耳的女声传来,纪盘县三人听到这声音都是眼睛一眯。 摆了摆手制止了还在踹打魁梧大汉的家仆。 三人转身,看着远处被人搀扶着走过来的女子。 女子一生艳丽红袍,妖艳而美丽,身边有两个扶着她手臂的侍女跟随。 ”舞郡主。” 纪盘县三人随意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红袍女子正是舞轻影! ”给我个面子,把人放了吧。” 舞轻影淡淡言道,也不在乎几人的无礼举动。 纪绍虎似乎想说什么,不过被纪盘县抬手止住,他眼神闪烁了一下,而后挥了挥手,那围住魁梧大汉的家仆们,这才散开。 ”行了,本郡主还有事,就不跟你们磨嘴皮子了。” 说完舞轻影直接转身离开。 途中,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崔泽,黛眉弯弯,似有笑意。 崔泽也是咧嘴笑了笑,直接跟上带着童儿离开了这里。 纪绍虎很不愤,他有些不甘心,回头看了看瘫在地上的魁梧大汉。 ”大哥,就让这娘们几句话就被震住了?” 吴鸿拍了拍纪绍虎的肩膀。 ”老弟,别着急,今天就给她这个面子,没啥大事。” 纪盘县转头看了看魁梧大汉,走到魁梧大汉身边,用扇子拍了拍魁梧大汉。 ”呵呵,回家小心点,别把女儿弄丢了。” 说完直接起身,笑颜带着家仆离开了。 ……………… 马车开始行驶,马夫还是今天被崔泽打的那个,崔泽和舞轻影坐在车厢中。 崔泽好奇的看着舞轻影,他是真没想到,这才三年不见,这妞长成了这副祸国殃民的艳丽模样。 ”呵呵,崔大将军,相见你可真难呐,本郡主可是腿都快跑断了,而且崔大将军脾气见长啊,居然会打人了。” 舞轻影笑呵呵的看着崔泽。 崔泽摸了摸鼻子。 ”这还真不能怪我,是你马夫说话难听了些,我才忍不住出手的。” ”行了行了。” 舞轻影随意挥了挥手臂,而后仔细打量起崔泽。 ”呦,黑了一些,比原来也壮实了些,看上去比之前多了些阳刚。” 崔泽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都进大兴城了,见到暖暖没有?” 舞轻影再次开口,这一次脸上的笑意没有了,而是正色看着崔泽。 ”见到了,就在金殿上。” 舞轻影点头,而后又叹气道:”我知你入京肯定是为了暖暖,可皇帝的妹妹哪有那么好娶?没错,如今你也是三品武将了,可在皇帝眼中你还只是试用期,适不适合礼朝这个大染缸还不确定呢!” 崔泽听闻,也是苦笑。 ”有些事,我没得选择,既然喜欢我就要全力争取,你说的我都知道,或许再过几天,皇帝就会下旨让我去戍边,如果我在边关建不了功业,那我基本也就凉凉了。 这些我都知道,可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得上啊,因为暖暖就在终点等我,这是你告诉我的道理,你忘了吗?” 舞轻影一怔,随后车厢中沉默下来,再也没有说话声。 马车一路行驶,到达一座酒楼前,停下。 崔泽和舞轻影从马车上下来,童儿也从另一辆马车中下来,小跑到崔泽跟前。 ”在这里吃着东西,晚上去参加一个才子聚会,好久没听到你吟诗了,今夜想听听。” 舞轻影头前带路,不忘回头这般言语。 崔泽是有些无语,怎么每个人都想他写诗呢? () 第139章 谈话 对于舞轻影,崔泽的感情有些复杂,当然这个感情不是那种爱情之类的,他有些感激这位齐国公家的大小姐,曾经若不是舞轻影,或许崔泽依旧是一个软骨头,喜欢都不敢说,更何况是像现在一样,直言说喜欢之类的。 不过曾经也有些恨,恨舞轻影把他的血性给激出来了,让原本想做一个躺在桃树下无所事事的崔泽,走上了现在这条路。 如果不是如今三十二州的对兵之道还处于华夏春秋那个时期的水平,那么崔泽这种性子,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他那些拙劣的计策,别说破敌,在华夏古代那些将领看来,他那孩童戏耍一样的把戏,根本上不了台面。 不过如今的崔泽不怪她,因为他觉得自己就适合这条路,很适合,先不说唐暖暖的原因,单单礼朝人的那种家国情怀,就值得崔泽博一把命。 和舞轻影相对而坐,崔泽很是感慨,毕竟三年前看她自己还是以一届书生的身份,可如今,已经是礼朝数一数二的人物,连曾经在崔泽面前高高在上的郡主身份,如今也低了一等。 崔泽感慨,舞轻影也是感慨颇多,他曾经认为崔泽这种人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那种狂傲又没有本事的人,主要定州城中,那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在舞轻影看来,就是心气高,又没本事,只能站在街道上叫嚣。 而如今,看着崔泽这张平平无奇的脸,舞轻影就觉得,他说的不是空话,他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能耐。 “舞郡主,不知近些年,暖暖过得如何?” 崔泽这就是没话找话,太久没见,曾经又不算和睦,如今坐在一起,确实有些尴尬,不知说些什么,这样问,一来也可以找个话题,二来崔泽也确实想知道,唐暖暖过得怎么样,之前唐暖暖的信封中,可是没有提到这些,只说了怎么怎么想他,并没有提及自己的生活。 舞轻影轻轻叹了一声,轻轻端起茶壶,为崔泽斟满茶水,又为自己斟满,这才开口。 “你突然回青州后,暖暖像是失了魂一样,每天没精打采,一点精气神都没有,我数次进宫去看她,她都是趴在桌子上,不停地念叨你,不停地哼唱你之前唱过的奇怪歌曲。 她可是公主,礼朝长公主,却这般模样,哎,真的是………… 你知道吗?暖暖为了找你,不停地求陛下派出谍报司的人马,若不是陛下宠爱暖暖,就单单这一点,暖暖就没有好日子了………” 说着,舞轻影满脸的惆怅,她觉得,一个皇帝再怎么宠爱自己的妹妹,也不会太过分,毕竟都说天子家中无亲情,皇门之中无感情。 皇帝能容忍唐暖暖一时,可到了极限后,她这个长公主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崔泽听得有些感动,他之前并不知道唐暖暖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可如今知道了,心里暖暖的,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此生必娶唐暖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哎,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崔泽一口饮尽杯中茶水。 舞轻影轻轻摇摇头:“这种事情,没有谁对谁错,你当初想必是知道了青州失陷的消息,才会不告而别吧,你的家在那里,你回去没有错,暖暖也没错,她记挂你,也就会这般,谁都没错。” 崔泽有些惊讶,看起来他们并不知道鹿桓公坑自己的事,不过不知道也好,一群小姑娘,知道那么多勾心斗角干什么。 “不过崔泽我警告你,暖暖对你用情至深,你以后可莫要负了她,我是女人,我了解女子,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后,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你敢负了她,即便打不过你,我也会提着剑去找你!” 崔泽呆愣,有些尴尬,这说的什么话,崔泽是那种人吗? 不过崔泽没有说出来,就只是看着手里的茶杯,让包厢中瞬间安静下来。 菜上来了,两人再也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着,吃完饭,舞轻影带着崔泽下了相晖楼,直接上了马车,要去参加一个什么诗会。 路上也很沉默,或许是崔泽和舞轻影都不想说话,或许只是单纯的尴尬,无话可说。 总之,两人在舞轻影的豪华马车接送下,来到了一座青楼前。 这让崔泽很不解,被女人带着来青楼,这是种什么体验? 这让崔泽感觉怪怪的,他不是不知道礼朝什么诗会啊,什么才子聚会啊,在青楼举行,可一个女人带着自己逛青楼,还是很奇怪。 “青楼?” 崔泽站在这座名为雀跃楼的门前,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 “怎么?你堂堂谪仙人,还怕逛青楼不成?”舞轻影回眼,眼中带有戏谑之意。 “咳咳……” 崔泽尴尬的捂嘴咳嗽两声,他确实有些害怕,主要已经就在硕集上过青楼,这三年没去过,确实有点不适应。 “行了行了,今天晚上被人包了,那些妓娘们品相差些的端茶倒水,像花魁这类有追求者的,也是嘉宾,没有平常的龌龊勾当。” 舞轻影朝着崔泽摇头苦笑,而后转身直接入了雀跃楼。 崔泽跟在后面,入门时还需要出示请柬,这让崔泽很惊讶,不明白不就是个诗会吗,哪来的这些规矩,难不成今夜的排场有硕集诗会那一场一样大? “今夜举办这场诗会的,可是苏王唐礼强,这请柬也正常。” 舞轻影知道崔泽疑惑,故此解惑。 “苏王?那不是先帝胞弟逝后世袭罔替的那位吗?怎么会在京城?不应该在封地上吗?” 崔泽很疑惑,礼朝制度有些特殊,公侯也有封地,却不能待在封地,封地上每年的税收都会到各自封地主人的手里,但是,公侯不能靠近封地,而王爵不一样,王爵只能待在封地,不得天子诏令,不得外出。 这苏王怎么会在京城? 舞轻影微微一笑:“这位苏王可不一样,他与天子从小交好,天子即位后,一直将苏王留在京城,并没有让其到苏州,听闻现在苏王在勤学苦练,以后要辅佐天子的。” () 第140章 张大小姐 崔泽耸耸肩,这倒是不关他的事。 跟着舞轻影上楼后,崔泽左右看了看,雀跃楼不愧是京城的青楼,不是硕集那种乡下小地方能比的。 这楼总共有四层,楼中央是中空的,只能能看到一楼的巨大舞台,而这入门后是一段阶梯,直接到达二楼,如果想去一楼,还要绕到别处,才能下去。 而这装饰,就更加奢华,楼壁上,无数鸟雀雕刻,栩栩如生,明显出自大家手笔,想必这雀跃楼的老板也不是什么善类,能够请动这般手笔的画师,不是有钱,就是全权。 而一楼舞台更是辽阔,最最让崔泽惊奇的,就是这舞台上似乎有一种类似聚光灯的东西,可以让光线汇聚到舞台上,至于这是什么原理,崔泽倒是真的不知道。 而舞台最前方,摆放有各色花朵,即便这个季节不开放的花,如今也是开得正艳,就这样呈现在众人眼前。 进来之后,崔泽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若不是大家都穿着古装,他还以为回到了华夏,回到了现代社会。 诗会似乎还未开始,但是如今人已经很多了,满满登登的,崔泽一上楼就感觉人山人海,多不胜数的都是人头。 耳朵里嘈杂声音不断,谈论什么的都有,不过就是说话的人太多,让崔泽根本听不清。 今天到来的,不是青楼花魁,就是文人才子,亦或者就是名流世家子弟,或是高官千金,每一个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崔泽跟着舞轻影上楼后,直接绕过众人,来到顶层,这里有一排包间,很明显,这是给最尊贵的几个人准备的。 舞轻影来到一个名为听雀的包间前,推开门,伸出手让崔泽先进,崔泽倒是不客气,直接走了进去。 入得包厢,崔泽耳边的嘈杂的声音顿时小了不少,这让崔泽松了口气,在外面实在是种煎熬。 包厢很大,有点想现代ktv的装饰,一排椅子,前方一张长形桌子,而后就是一面被帘子遮蔽的台子,这里应该可以看到下面。 崔泽和舞轻影安座后,依旧沉默,桌子上点心茶水倒是不少,可二人都没有动的意思,就这样沉默的坐着。 坐了一会,崔泽觉得气氛实在是不太好,想找话题,没曾想包厢的门被敲响了。 崔泽和舞轻影对视一眼,崔泽问道:“你还约了人?” 舞轻影也很奇怪,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 崔泽站起身,准备去开门瞧瞧。 他们都没有带家仆,也没有让雀跃楼的随侍跟着,就二人在包厢中,也只能是崔泽去开。 打开门,崔泽不由楞了一下,而门口的人也愣了一下,而后就是惊讶的声音。 “谪仙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崔泽抓了抓脑袋,看着眼前青衣丽人,不明白张姣怎么也在这。 张姣疑惑的抬头看了看。 “没错啊,这是舞姐姐的包厢啊。” 崔泽听到舞姐姐,自然知晓她来干嘛了,来找舞轻影的。 “在里面。” 崔泽说完,而后让开门,让张姣进来。 张姣也不客气,直接进了门,看到舞轻影后,欢快的扑了上去。 “舞姐姐!” 舞轻影看到张姣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就笑了,抱住扑上来的张姣。 “嘿,你这小妮子,怎么会来这?” 张姣笑嘻嘻的看着舞轻影,手还搂着舞轻影的腰肢。 “我听闻舞姐姐今天回大兴城,特意去齐国公府找你,可你没回家,只能放弃,又想起苏王今天有诗会,就过来了,在门口随意问了一下你来了没有,他们说见到你了,我就打听了你的包厢,直接过来了,舞姐姐,你可想死我了!” 说着张姣直接将脑袋埋入舞轻影胸口的高耸,看得崔泽直翻白眼。 崔泽关上门,不理会二人,坐在另一侧,静静地看着二人打闹。 张姣和舞轻影打闹了一阵,这才想到崔泽,不由奇怪的问道:“舞姐姐,谪仙人怎么会在这里?” “哦…他啊……” 舞轻影还没说完话,张姣突然蹦了起来,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指着舞轻影,又看着崔泽! “你们…你们…你们………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张姣嘴巴张得老大,可眼中却又一丝落寞,她掩饰得很好,没有让二人发现。 崔泽和舞轻影是满头黑线,什么玩意就打扰了?这姑娘脑子没问题吧? 其实这也不能怪人家张姣,这么大的包厢中,就他们两人,又没有仆从跟随,孤男寡女的难免让人误会。 舞轻影拍了拍张姣的小脑袋,没好气的言道:“你这妮子,想什么呢?我和他,老朋友了,三年就认识,他曾经还未名震天下的之时,我可是在他边上看着他作出那首水调歌头的!” “真的吗?” 张姣捂着小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真的。” 崔泽补充,他可不想别人误会,回头传到唐暖暖耳朵里,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张姣认识舞轻影,难免不会认识唐暖暖不是? “啊!…!!! 舞姐姐,你什么时候去的硕集,竟然看到水调歌头问世,啊!!!!为什么不带上我!!!” 张姣像是疯了一样,直接钻到舞轻影高耸之间,不停地钻着脑袋,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崔泽看傻了,昨天以为这位千金小姐只是酒后不得体,没曾想现在也是。 舞轻影没好气的把张姣提溜出来,让她好好的坐在边上。 “按照你爹那脾性,你觉得他老人家会让你去硕集吗?” 张姣楞了一下,随后耷拉下脑袋,一张青春靓丽的面庞上,充满了委屈,不甘。 “行了行了,没看到水调歌头问世,可以看到下一首啊!” 舞轻影拍着张姣的肩膀,安慰的话随口就来。 崔泽无语,什么叫下一首?哦,你安慰别人,要我作诗,什么鬼? 张姣依旧嘟着嘴,那可爱模样,真是想让人掐掐她水嫩的脸庞:“瞎说,昨天我跟着孟然师兄去祝贺谪仙人入住大兴城,也求了诗作,虽说都是上上诗篇,可哪有水调歌头惊艳!” “没事,今天我让他作一首不下于水调歌头的。” 舞轻影是大包大揽。 崔泽欲言又止。 张姣倒是很兴奋,一个劲的喊真的吗?真的吗? 顿时崔泽有一种错觉,觉得这两个人坑他! 【作者留言:书友群1057620097,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一下。】 () 第141章 苏王 水调歌头在华夏都是绝唱,超越基本就是空谈,当然,崔泽也知道,这两女的,也只是开个玩笑,毕竟她们也应该知道绝唱之所以叫绝唱,那基本就没有超越的希望。 包厢内,听得到的就只有张姣和舞轻影的交谈声,崔泽很沉默,就默默的坐在边上,似乎在想些什么。 张姣和舞轻影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张姣偶尔还会瞟一眼崔泽,只是每次看向崔泽后,都只看到崔泽在发呆。 似乎崔泽在想些什么,最后张姣也只能失望的收回目光,崔泽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 崔泽其实并没有在发呆,只是在想些事情,想着吃饭时候,舞轻影说过的那些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今天的诗会就正式开始。 他们的包厢中,也有一位侍女走入,帮着他们拉开了帘子,让他们可以看到底下一楼高台。 崔泽也回过神来,他们都开始站起身,移步去包厢台子附近,他们需要露脸,因为底下即将出来说话的,是此次诗会的组织者,苏王唐礼强。 一位王爷,他们不得不给面,毕竟人家地位摆在那里,礼朝又是一个礼治国度。 崔泽向下看去,今天的人基本都在楼上,一楼的大厅空空荡荡,没有一个文人墨客,也没有一个佳人名媛。 所有被邀请的人,都集中在高层,他们现在都来到了扶手边上,看着下方,即便如今下面依旧空荡,可没有一个人再说话,原本嘈杂的雀跃楼,瞬间安静下来。 每个人都在等待,那位苏州王的登场,因为今天,是他的主场,很多寒庶都是冲着他来的,希望这位苏王能够看上自己的作品,而后举荐自己。 传闻苏王最喜真正有才华的人,只要苏王看上了一位他认为未来可期的人物,一定会直接上殿,举荐给天子,而天子也是爱贤纳士之人,只要你的才华没有参假,那天子一定不会埋没你的才华。 或许会有人问,这才华还有参假一说? 你还真别说,真有,宣正三年,苏王唐礼强在大兴城举办诗会,当年诗会夺魁之人是文采风流,被苏王看中,苏王很是看得起那位夺魁之人,第二日直接上殿举贤给天子。 说这夺魁之人,乃是如何如何风采风流,未来可堪大用,天子听之大喜,直接命人将其带上太极殿,可这所谓夺魁之人在太极殿上,没有了在诗会上的意气风发。 他惶恐不安,天子以为是初见自己慌张,还出言安慰,后来,天子问了几个不算太难,可也算是文人中比较正规的问题,这夺魁之人一问三不知。 天子大怒,言:“如此愚昧无知之人,何以堪用?” 苏王面色发青,直接在大殿之上将夺魁之人暴揍一顿,这夺魁之人耐不住苏王的殴打,终是跪下求天子宽恕,并且道出实情。 原来那夺魁之人,他在诗会上的诗作乃是买来的,只是为了名扬天下,如此欺瞒天子和苏王,这人当然没什么好下场,后来,苏王寻到了卖诗之人,再次举贤,天子在考察了卖诗之人的才情之后,大喜,直接任命官职。 后来被天下人知晓,这段事记,也成了一段佳话,而那卖诗之人,如今就是肆州凤鸣郡太守,可谓是飞黄腾达,从一届寒庶,直接跃上太守职位。 这段事记,不但说明了苏王爱举贤,也说明了天子爱贤才,只要你真有才华,苏王必定登殿举贤! 而今天到来的文人墨客,哪个不是想着被苏王看中,飞黄腾达,一展胸中凌云志? 霎时间,雀跃楼灯光开始灭了,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为何要灭灯。 不过没过多久,他们就知道了答案,类似聚光灯的东西,瞬间点燃,照射向一楼高台。 如今高台上多了一个人,那人一身蓝色锦衣,而锦衣之上,有一条用金丝编织的四爪金龙。 他的腰间和天子一般,带有一个蟒龙袋,而蟒龙下方缀有一块白玉龙形玉佩,右腰处,一柄白色宝剑悬挂,他将手轻轻放在宝剑的剑柄上,也不握住剑柄,只是轻轻放着。 他抬头微笑看着楼上众人,一张和天子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同样是刀削斧凿,帅得惨绝人寰。 众人见此人出现,皆是躬身颔首,即便处在高处,可他们依旧恭敬有佳,因为此人便是那爱举荐贤才的苏王唐礼强。 “参见苏王千岁!” 众人不约而同的发声,这见礼的声音整齐划一,可谓异口同声。 崔泽和舞轻影以及张姣也是颔首躬身,行礼道:“苏王千岁。” 哪怕他们处于最高处也无妨,只要这个男人出来,就值得如此,苏王对于文人墨客来说,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鱼跃龙门的台阶。 而对于崔泽他们来说,这样帮助寒庶,就值得自己恭恭敬敬的行上一礼。 苏王礼强看着楼上众人,嘴角挂着浅笑,他伸出手,微微的下压。 “今天不是什么正规场合,不用如此多的礼数,小王倒是还要感谢各位,给小王一个面子,前来参加这诗会,和往常一般,只要有绝唱出世,本王必定在太极殿上跟陛下举荐! 好了,今日诗会和往常一般,如今大家随意畅聊,如实有什么好的作品,可用纸笔记录下来,交给没曾楼梯口的侍女,届时会有人观瞧,如是不错,就会在这高台上诵读,让天下才子,都聆听你的佳作! 诗会开始!” 言罢,雀跃楼灯光再次一暗,随后整栋楼的烛火都被点燃,雀跃楼再次恢复灯火通明。 而高台之上的苏王唐礼强却以不见,想必是灯暗之时离开了高台。 “这苏王可真是义薄云天啊。”崔泽感慨一句,对于苏王崔泽是真的信服,只要有才,他就举荐这种事,千古罕见,对得起义薄云天这几个字。 “那是自然,强大哥最爱贤才,只要才华足够,他必然向陛下举荐,他觉得,贤才不应被埋没,有才华的人,就应该在礼朝这个大舞台上发光发热!” 张姣听闻崔泽的言语后,也是骄傲的扬起小脸,这般言道。 崔泽瞟了一眼这个妮子,看她骄傲的模样,不由笑出声。 “义薄云天苏王,天下皆知,需要你多说吗?” 舞轻影戳了张姣的腰肋一下,没好气的言道。 () 第142章 气概 张姣这丫头,崔泽感觉总是神神叨叨的,你不理她吧,她安静得像个小公主,可一旦和她说上话,她这张嘴就停不下来,东扯西扯的没完没了。 崔泽听着她不断地评价着自己昨天作的那几首诗,心都碎了。 不是说张姣评价的怎么样,主要是这丫头的嘴,太他妈厉害了,从苏王唐礼强说到昨天的诗词,就没停过,像是永远不会累一样。 崔泽看着都觉得嗓子受不了,可人家不这么认为,叭嗒叭嗒的说个不停。 而且崔泽实在搞不明白,昨天的诗,关今天什么事。 不过崔泽没有直接说出来,只能默默地听着张姣在旁边巴拉巴拉,人家一个女孩子,喜欢说话啥的,还算正常吧。 “震北伯,我能不能把你昨天的诗拿出去给他们,我觉得,会在全场诵读的,不对,是一定!” 张姣兴奋的样子,像极了崔泽那只大灰兔子,可爱得有些过分,最让人心动的,还是嘴边挂着的两个梨涡,很是可爱。 “到底什么诗词?让你兴奋成这样?”舞轻影已经问了很多遍了,可张姣总是超级超级厉害的诗词,也不读给舞轻影听。 “我想还是别吧,我想低调。” 崔泽咳嗽两声,言道。 舞轻影和张姣都翻了个白眼,什么玩意就低调,现在的崔泽还能低调吗?大名都震动天下了,低调。 张姣可惜的叹了口气:“哎,这么好的诗词,居然不让给他们看看,不过过几天等我的新书出来,也一样会震动,舞姐姐,你知道,昨天震北伯把诗词念出来的时候,我都听愣了,那可是了绝世佳作啊!必定流传千古,我居然就在场,想必史书一定会记录我在场的!哈哈哈,这么好的事情,我居然赶上了。” 张姣说着说着,就去抓舞轻影的胳膊,然后就是一阵摇晃,加上她兴奋的声音,搞得舞轻影一阵脑袋大。 “小姣,到底是啥诗词?你都说半天了,搞得我心痒痒的,就是听不到,你故意的吧?” 张姣嘻嘻一笑:“本来想着等新书写好后,送给舞姐姐一本,这样舞姐姐就知道了,可我实在是忍不住,这样吧,我告诉震北伯诗词中的几句,你听听啊,震北伯,我念出来没事吧?” 崔泽一愣,看着转头看他的张姣,崔泽点点头,而后拿起一杯茶水,开始慢慢品了起来。 爱说就说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张姣站起身,摇头晃脑的吟诵出来。 听闻后,舞轻影一愣,意味深长的看了崔泽一眼。 “完整的呢?” 舞轻影问张姣。 张姣撇撇嘴:“都说了,告诉你几句,你评价一下,完整的,等我新书。” 舞轻影无语。 “挺好的词,就是不完整,不过就这两句就已经可流传千古了。” 张姣点点头,也是这般认为。 “行了行了,哪有你们说的这般好。” 崔泽放下茶杯,没好气的看了二女一眼。 “呵呵,崔大将军,这诗可真是好诗,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为啥大将军会写情诗呢?写给谁的?” 舞轻影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而后玩味的看着崔泽。 崔泽放了个白眼,这不明摆着的吗?明知故问。 “我求震北伯写的,我为我新书提诗。” 张姣不明白二人心思,听到舞轻影问,直接说了出来。 舞轻影很想拍张姣的小脑壳一下,然后骂上一句:“没问你,你答什么?” 张姣心思单纯,完全没看出来舞轻影没好气的眼神,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崔泽。 “震北伯,你情诗写的这么好,正好,我书中有一段剧情是这样,女子问和他一起长大的男子,为何而爱,为何而喜欢? 我想了很久,也没有一句话能够概括,震北伯你能不能给我总结一下下?” 张姣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崔泽。 崔泽心里无语,什么叫情诗写的那么好?还有问我这情不情的,我咋知道,你当我是情圣啊? 不过这句话,崔泽还真知道概括之语,也知道男子的回答。 他和唐暖暖虽不是青梅竹马,但是也是一眼定了情,要问为什么?崔泽也不知道,就想他跟萧明烨说的一样,不知道从何处起,但是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崔泽看着包厢门口,恍惚间,似乎看到唐暖暖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青色长裙,依旧那么漂亮,已经那么动人,她嘴角似月牙,微微勾起。 她和崔泽同时说出了这句话,似乎这就是他们共同的心声。 张姣听闻后,先是一愣,而后突然觉得这句话很对,感情这种事,有些时候真的是一眼定终身,不知从何起,却会越爱越深。 当张姣第一眼看到崔泽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直到诗词出口,还有,她似乎还有一个梦,梦中她即将摔倒,崔泽越过桌子,直接抱住了她,那时候,他看着崔泽,心里的那份情愫莫名出现,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应该跟定这个人了。 或许是梦,却也是心声。 舞轻影看着崔泽,笑了,她对这句话很满意,一往而深,挺好,挺好。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权利非常大的人,否定了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崔祥宏,你会怎么办?” 舞轻影突然开口,唤回了还在和虚幻的唐暖暖相视而笑的崔泽。 “啊……你说啥?” 崔泽没听清。 张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准备喝口茶水,临喝水之前,看了一眼舞轻影。 “舞姐姐,这还用问吗?只要两个人相爱,那就私奔,找个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的地方,过他们自己的幸福生活。” 舞轻影想掐死张姣,问你了吗?你回答个什么劲? 崔泽站起身,拿起长桌上的一粒点心,突然笑了,他从张姣的回答中听出了舞轻影的问题。 崔泽将点心丢进自己嘴里,而后走到看台前,背着手,看着雀跃楼的屋顶,留给舞轻影和张姣一个背影。 “我崔泽有一杆枪,一匹马,一个心爱的女人,只要我想,天下何处去不得?” 舞轻影呆住了,张姣也呆住了,看着崔泽的背影。 此刻,张姣觉得这个男人这句话并非狂妄,他真的可以,只要他想,他没有什么地方不可以去,他身上就是有这样一股俯视天下英雄的气概! 甚至,张姣恍惚间,看到了白衣崔泽骑坐在白马之上,手中有一杆青色长枪,他的身后青衣女子紧紧抱着他,却看不清女子的脸,而他们对面,是千军万马。 而崔泽身上散发的这种气概天下的气势,让张姣觉得,哪怕与天下为敌,崔泽也浑然不惧!他会带着青衣女子走出千军万马的包围,走出属于他们的路! 张姣恍惚觉得看清楚了女子的面容,那好像是自己。 崔泽背负双手看着雀跃楼的屋顶,说完那句话,他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李运中青枪白马带着紫衣少女子怡闯出蒙南千军围困,而他崔泽,只要皇帝不同意,他一样可以杀进皇宫,带走唐暖暖,他自信,天下间没人可以拦他! 这是一种自信,这是凤起梧桐这种枪法带给他的自信,他内心深处,就是这般认为! 青枪手下敌魂破,傲立山巅谁敢战! 包厢内,花痴少女张姣,看着崔泽的背影幻想自己未来和崔泽青枪白马走天下的生活,舞轻影则是想着唐暖暖的眼光不错,为此高兴,而崔泽,则是站在看台上,一副天下无人为我一合之敌的样子。 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思量,都有各自的期望,就这样各自陷入各自的幻想,就这样沉默着,等到了诗会颂诗的环节。 () 第143章 惊变(一) 三个人在这诗会中,显得格格不入,别人为彰显文采而来,只为求苏王一个举荐,也有佳人为求才子而来,只有他们三个,只谈情情爱爱,不管文采风流。 当然,他们在包厢中,除了他们自己,也没人知道他们自己的心思。 直到一楼处一个女声清脆响起,三人才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 张姣和舞轻影两人也是走到看台前,向下看去,准备看看今天诗会中选出来的好诗词。 一楼高台上,一名身着锦绣绫罗的女子微笑的看着楼上众人,而原本嘈杂的人们,也安静下来。 “今日,几位才子诗作甚为出彩,让奴家看了都是心里赞叹不已,端的是一首首名诗诗作啊。” 女子轻轻地抬起手,脸上笑意不减。 楼上众人期待,皆是低眼下看,能够入苏王法眼的诗作那可真是不一般,不趁此机会好好听听,鉴赏鉴赏。 崔泽三人也是低眼下看,虽然崔泽心中笔墨不少,可那些都是华夏先贤留下的墨宝,他这基本没什么才情,能够听听人家的原创诗词,崔泽也是想听听的。 女子又是一阵磨磨唧唧,终是接过一位侍女送上来的一张纸,而后女子展颜一笑,缓缓道来。 “这首诗,乃是原青州有名的才子鹤峰君的作品,三年不听鹤峰君诗作问世,今日再见,可是才情再涨。” 楼上众人,不少人都是到抽冷气,没想到曾经风靡一时的青州鹤峰君今日也来到了诗会中,三年不见其诗,还真是遗忘了礼朝文坛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崔泽也惊讶,没想到青州故人也会在这诗会之中,崔泽心中打定主意待会应该去找找这位故人,叙叙旧。 “你有啥可惊讶的,你曾经可是踩着人家轰动天下的,害得人家三年无诗作。” 舞轻影美眸轻轻瞟了一眼崔泽,玩味一笑。 崔泽惊异:“你怎么知道,鹤峰君三年未写诗?” 舞轻影红唇微微勾起:“呵呵,我说大将军啊,你还真是一心只管心中事,不管天下变如霜呀。” 崔泽尴尬挠头:“这不是三年来都在军中嘛,边关战事紧,哪有心情管这些。” “舞姐姐,震北伯可是一心为国征战,哪有心思管这些破事,你在这打什么转转,痛快说呗。” 张姣也为崔泽打抱不平。 舞轻影瞟了张姣一下下,而后翻了个白眼,言道:“我自然是知道崔大将军的过往事迹。 这鹤峰君当年在硕集诗会上被崔谪仙人踏在脚下,可真是心灰意冷啊,直接入了京城,在京城中逗留好些日子,本想一番游历,而后作出惊世诗篇,再起当年威名,可叹呐,被谪仙人踩下来的人,哪有那么容易翻身。 而且还被谪仙人贬斥过,人们就更不可能喜欢他了。 况且他们这些输给崔大将军的人,似乎都开始不自信了,不敢写诗,害怕写诗! 鹤峰君也不例外,折腾许久,并没有什么惊世诗篇出世,后来,就想入世为官,可叹呐,又是科举失利。 后来听说绊上了纪盘县的大腿,似乎想用这个方法入世为官。” 崔泽听完,突然觉得心中有愧,没想到曾经名满一时的鹤峰君,居然变成这幅吊样。 看着崔泽同情的模样,舞轻影居然笑了。 “呦,崔大将军,你这是怎么了?当年若不是你一句这狗屁不通的词句也叫佳作?不知所谓,不知所谓! 人家也不至于这般,崔大将军,你可要知道,你这句话说出来,天下人就会跟着你的话走,因为你是诗仙,你说狗屁不通,就一定是狗屁不通。” 崔泽呆住了,他有说过这句话? 张姣也是疑惑看来,见崔泽一脸困惑。 “舞姐姐,震北伯真这么说?若是真这般说还真是坏人前程啊。” 舞轻影微微一笑:“当然是这般说的,当时我就在他边上,看着他说的,虽说他那时早已喝醉,也是说完这句话后,写出的水调歌头,当时的他意气风发,指月慷慨作词,小姣姣是不知道啊,舞姐姐我当时都差点被他的样子给迷住。” 张姣皱眉,这还真是坏人前程,一位谪仙人说出这个人的诗词狗屁不通,那这个人基本就已经凉凉了。 “看来还真是我说的,不行啊,得找到他,道歉啊!当年轻狂不知分寸,真是糊涂啊。” 崔泽有些为当年的事忏悔,人家本来平步青云的,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还真是坏了人家的大好前程。 下面已经开始念出诗词来,鹤峰君的诗词和曾经已经不大一样,曾经的安稳平和已经没有,鹤峰君最出名的富贵词也没有那个味道,如今这首词,多了几分沧桑,多了几分生不逢时。 想必当年崔泽给他的打击真的不小。 在场的人们,听得都有些凄苦,甚至有些女子都已经悄然落泪。 处在三楼的鹤峰君却笑了,笑得没想象中的那种悲凉,反而有些释然,三年的经历,让他再次成长,曾经安享富贵的他,如今也尝遍世间疾苦,心境也得到了超脱,这首词或许写的很悲凉,可在他的心中却有另一个意思。 悲凉给他成长,词中他凄苦,可也怀憧憬,憧憬再登风云,再起东山,再和谪仙人同台,再比一次诗词文章。 他并不恨崔泽,他觉得输了就是输了,人家的词确实是好,千古绝唱,而且也是因为谪仙人给了本来高坐云端的自己,一次红尘历练的机会,让自己知道了底层人们的想法,底层人们的生活,这也让他褪去了富贵词,书写底层人。 他想用笔,心中笔墨写出底层人的不易,底层人的难过,让天下富贵人知道,有这么一群人,他们疾苦,他们悲凉,让高高在上的人们,好好看看底下的人,减少压迫,减少剥削。 诗会依旧在继续,没人注意到鹤峰君的决心,也没人关注他这个人,或许人们会对他的诗词感叹一番,可转眼谁又还记得。 诗一首接着一首,词一篇接着一篇,人们为诗词中高兴意境欢呼,为悲凉意境流泪。 没人知道的是,如今礼朝太极殿上,皇帝暴跳如雷。 () 第144章 惊变(二) 礼朝皇宫,议政殿中。 礼朝首府.尚书省尚书令.当朝太傅张序驿,御史台御史大夫苏平芳,礼朝齐国公.兵部尚书舞兮仁,门下省右侍中罗河,中书省左侍郎朱清以及六部主官,六部左右侍郎,全都颔首,不敢直视头顶暴跳如雷的宣正皇帝唐礼刚。 宣正天子刚刚从太极殿中过来议政殿,便直接传令宣传所有大佬。 而大佬们刚刚走入议政殿,还没来得及行礼,扇呼万岁,就被天子一句话给震住了。 “召南集结二十三万大军,开拔向礼朝蜀州!”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在诸位大佬心中炸响,一时间诸位大佬瞬间忘了言语,心中愁云满雾! “陛下,这不应该啊,我礼朝一向与召南交好,自我礼朝建国以来,召南和我礼朝并未出现过兵锋,为何会集结二十万多万大军,开拔向蜀州,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鸿胪寺卿在原地踌躇许久,这才捧着护板出班言道。 唐礼刚在龙岸后方气得火冒三丈,直接将摆在龙岸上的奏折摔在鸿胪寺卿的不远处! “误会?就算有误会也是你鸿胪寺的误会!召南如今二十三万人,已经开拔!更是打着五十万大军的旗号,要踏破蜀州山河,误会?你跟我说误会?” 唐礼刚怒急,直接站起身,指着鸿胪寺卿的鼻子开始大骂! 先前,唐礼刚在太极殿中得到谍报司密报时,也是不大相信,可谍报司红纸白字的写着,他们更是没有胆量那这种事骗他,那么这就是真的! “不可能啊陛下,二十多万,召南不过区区弹丸之地,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兵马,除非倾尽全国之力……………” 齐国公舞兮仁不大相信,一开始舞兮仁以为皇帝说的二十三万是虚数,夸大之言,可听闻是二十万号称五十万后,他都开始愣住了,这么多兵马,召南人口基数又小,不过一个小国,如今拿出这么多兵马,这是要打倾国战啊! 召南凭什么敢和礼朝打倾国战?凭什么? 舞兮仁认为这是情报有误,应该是谍报司出了问题,他真的不相信,召南区区弹丸之地,敢和礼朝打倾国战!他们绝对不敢,他们也没有资本! 召南二十多万兵马出征,或许能够破了蜀州,可相比礼朝千万人口,他们召南怎么可能能打得过,或许他们能得一时的威风,可如果礼朝缓过劲来,召南可是有覆 国之忧啊! 他召南新帝杨成居然敢倾全国之力出兵,难道就不怕承受不住礼朝的怒火吗? “不可能?情报有误?呵呵,这一天之间,朕就收到线报不下二十条,你跟朕说不可能?“ 宣正天子怒急,冷眼看着舞兮仁。 “这………” 舞兮仁震惊了,他是真不的不敢想,召南真的敢出兵打礼朝? “陛下,召南如今新帝刚刚登基,那杨成曾也为召南宰相,不可能不清楚其中利害,如今出兵,想必有什么依仗。 人家已经出兵,咋们也不可能观看着,既已成事实,不如早些防范为好。” 张序驿向前一步,躬身言道。 唐礼刚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龙岸后的龙椅之上。 “想朕礼朝,在先辈手中发光发热,天下诸国莫敢不从,更别说攻打,到了朕手里,蒙南攻入青州,丽国兵锋不断,西域战乱不绝,南岭也是虎视眈眈,就连召南区区小国,今日竟然也敢拿起刀兵向朕的礼朝挥动!” 唐礼刚真的很无奈,即位六年,战乱不断,本就空虚的国库更加入不敷出,如今就算有盗贼去了库房,想必也会掩面哭泣。 原本赫赫天朝上国,今日竟然连西南小国也敢举兵攻来,唐礼刚如何不怒,如何不怒啊! “诸位爱卿,可有阻敌之策?” 唐礼刚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地闭上眼,有气无力的问道。 底下诸公先是沉默,而后齐国公舞兮仁这才出班道:“陛下,徐州上护军李啸东如今已经赶往徐州,不如让其率兵出击阻隔召南军。” 唐礼刚摇了摇头,叹道:“不行啊,昨日收到朱玉根的加急军报,青州战场有变,蒙南军先前溃散部队,被一个叫拖蒙火儿的蒙南人集结起来,而且还多了一些会燃起来的东西,用水都浇不灭,甚至会因为水扩大火势。 朱玉根说,如果敌人大规模用此物攻城,那只能再次舍弃硕集城,退守炁于郡城,而且不知道蒙南人有多少这种东西,可能炁于郡也不好守,甚至会放弃整个青州,届时徐州军需要驰援青州,不然可能定州也会有失啊! 召南啊召南,真会挑时候。” 唐礼刚很是苦闷,蒙南人又搞出来新花样,如今直接拖住了徐州和青州军所部,根本移不开步,青州已经沉陷,可定州不能有失,定州往大兴的道路之上,一马平川,如果定州失了,那么蒙南人就可以长驱直入,直攻大兴,届时礼朝,有覆国之危。 诸公再震,没想到刚刚夺回来的青州硕集之地,如今还有可能再失,而且还有可能已经危及到了定州,那徐州的兵,真的不能随意动。 可,可蜀州怎么办? “这般危机,我礼朝有倾覆之忧啊!” “这可怎么办才好,这可怎么办才好!” “齐国公,你可有办法,你也是军武出生,想必有什么见解吧?” “老夫惭愧啊,如今这局已经成了死局,很难突破啊!” 底下诸公,都在商议,都在忧愁,这般局面,这般乱局,礼朝危矣! 而龙岸之后的唐礼刚也是不停地揉着太阳穴,难受得不行,焦虑得不行。 “陛下,军武之人还是军武之人抉择为好,我等一杆子旧居繁华之人哪里能够看透,不如传来安南大将军,请他想想破局之法,而且安南大将军也是西南路上护军,如今也算是他本职工作。” 唐礼刚一拍额头,心道:“朕怎么把诡将在大兴城的事情给忘了,对了,一定是老想着他是谪仙人,忘了他是武将啊!” “快!快!快,去传崔祥宏上殿!” 想到这里,唐礼刚急忙下令。 () 第145章 惊变(三) 诗会依旧在继续,诗一首接着一首,词作一篇接着一篇。 人们不停地为诗词感叹,欢呼,雀跃。 崔泽也是颇有所感,这么多年了,在礼朝这个大世界的浸然下,他也渐渐地变得开始懂诗,懂词。 曾经年少,以为诗词不过就是几个听上去好听的句子连起来,他的作用,无非就是观赏性比较强而已,可越长大越懂,诗词不是玩物,诗词是人生。 它用最美的句子,记录下自己的一生,自己的过往,自己的经历。 青州山河破,万千子弟殉国门。 这是京城才子陆京词词中的一句,可仅仅是这一句,就让崔泽差点留下泪来。 青州战场上,有太多的人牺牲了,礼朝无畏的百姓,沙场悍勇的战士,他们都死在那里,埋骨青州,近百万人,他们就这样因为一场战争,失去了生命。 或许陆京只是愤慨蒙南人的残暴,或许他只是为青州儿郎而悲愤。 可崔泽确是实实在在经历过青州战争的人,看着同袍死去,看着亲人逝去,看着熟悉的故土一片狼藉,他虽然杀回去了,可回去的路上,多少同袍兄弟倒在血泊中。 和他不合,却忠于礼朝,忠于朱家军的王雄王将军,还有封赴封将军,这些人,除了他们的家人,除了朱家军的同袍子弟,没人记住他们,百姓眼里的英雄,只有朱玉根,崔泽这一类人,对于死人,没人缅怀,没人颂唱。 他们或许在百姓口中默默无闻,可在崔泽心里,他们才是真英雄,真豪杰。 他们不畏敌人,所以勇武冲锋,他们不惧生死,只为山河完整。 故此,当听到那句青州山河破,千万子弟殉国门之时,他的眼眶红了,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战争的残酷让他忍不住眼眶红润。 不过崔泽仍旧没有掉下眼泪,因为英雄不需要眼泪,他们需要的,只是山河无恙,百姓安康,仅此而已。 张姣看到了崔泽如此模样,微微叹了口气。 她知道崔泽如今心里的思绪,她虽然喜欢闹腾,可毕竟还是天下第一才女,这般模样的崔泽,还能能够看出他心中所想。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崔泽突然开口,也不理会底下还在念富贵词的美丽佳人,他双拳紧握,狠狠地砸了一下看台的护栏。 舞轻影很惊奇,惊讶的看着崔泽,不知道这家伙怎么突然念起词来。 张姣却是有些心微微抽痛,她觉得自己似乎感受了崔泽如今的情绪。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崔泽再次停顿,想到了曾经和自己嬉笑的王都头,想到了在何平川战场上,自己捧着的那个脑袋。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崔泽笑了,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悲从中来。 如今山河无恙,就是给他们最好的答案。 这首词,华夏岳飞的满江红,和崔泽此时的心境,想法并不匹配,可他还是念了出来,后边的,崔泽没有念,这几句就够了。 张姣看着崔泽的侧脸,看着他哈哈大笑,却面色如土的样子,不知为何,觉着眼前这个崔泽,才是真正的崔泽,前几日的崔泽,虽然总是挂着笑,总是温温和和的,那样的他十分的暖,就想一轮大日一样,给人一种特别的舒适感。 今日的崔泽有些惆怅,满心的忧愁,张姣觉得这才是崔泽,他的心里装着沙场的牺牲的弟兄,为他们吊哀,也为他们歌颂。 虽词中无此意,可张姣仍旧感受到了。 “谪仙人,这就是你吗?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人们感慨的感慨,玩笑的玩笑,回味的回味。 谁也没想到,会有一个太监突然闯进雀跃楼! 太监进青楼,还真是千古奇闻,最主要的是,还穿着宦官服侍,这让人都很惊奇,不明白太监进来干嘛,不过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觉得似乎是有急事。 人群中不乏脑子灵光的,一个太监是天子内臣,如今传入青楼,想必是天子有事,能让太监急成这般的,想必不是什么小事。 太监传青州这件事,惊动了苏王殿下,苏王提步上了二楼,也是急匆匆的去见太监。 人们都很知趣,知道这是有急事发生,都退到了一旁,为苏王唐礼强让开了一条道,苏王很快便见到了太监。 太监见到苏王的时候,大喜过望。 “苏王殿下!” 说着,就直接跑了过去。 苏王也是快步相迎,一边快步而行,一边不忘问,是什么事,竟让公公如此着急。 太监到了苏王跟前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皇帝在大殿上议论之事说出来,不过转念一想,这里人这么多,还是不说为好,如果引起恐慌就不好了。 “苏王殿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太监也不行礼了,如今是真的很急,礼仪什么的,太监都已经抛在脑后。 苏王左右看看,点点头,转身带着太监下了一楼。 一楼空空荡荡,除了在高台上不停地念诵诗词的美人,就再无他人。 “公公,到底是何事?你是来找本王的?” 苏王刚刚下楼梯,直接转身问道,表情急切。 太监看着苏王的眼睛,叹了口气,拱了拱手道:“苏王殿下,召南集结二十多万人,要打我礼朝蜀州!” 苏王闻言,顿时一怔,而后直接大手一挥,就要去煽太监! “怎么可能,你莫不是在诓骗本王!” 太监没有躲闪,只是闭上眼,等待苏王的巴掌扇下来。 可苏王还是没有下手,看着太监,怒气冲冲的言道:“召南不过一安居一隅之地的小国而已,他们怎么可能敢入侵我礼朝?” 太监半天没有等到苏王的巴掌,终于睁开眼,闻听此言,太监言道:“苏王,咋家也是听陛下还有诸公商讨才知的,真假咋家怎么会知道,陛下要求咋家传震北伯入宫,还请苏王殿下帮帮忙,这里人实在太多,找人实属不易。” 苏王震惊了,皇帝和诸公商议,那就是真的了。 不过由不得他多呆愣,他很快就醒过味来,对着太监点点头,太监躬身感谢。 苏王找人的办法很直接,没有像太监一样,一个一个去找,而是直接上了高台,打断了美人的诵读。 他没有邀请崔泽,自然也不知道崔泽到了诗会,不过既然太监说在这里,那就一定在这里,既然在这里,那就大喊几句,想必他也听得到,听到了自己也会去皇宫中。 突然被打断,楼上众人都有些呆愣,只有二楼的人知道出事了。 苏王忧愁的脸,在上了高台后,就平缓下来,他看着楼上言道:“诸位,打断一下。 震北伯可在?” 说着,苏王突然大吼一声,声音奇大。 崔泽都不由呆愣一下一时半会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还是张姣捅了捅崔泽,崔泽才回过味来,在看台上大吼:“在!” 苏王大喜,继续大吼:“速速下楼,天子召见!” 崔泽懵了,啥情况?天子召见? 不过他还是直接迈步出了包厢,他甚至来不及跟二女告别,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觉得似乎是出事了。 他一路小跑下了楼梯,路途中听到许多人惊叹谪仙人在诗会中,怎么没写诗,好想和他生猴子之类的话,崔泽都置之不理,快速下了楼,直接出了雀跃楼,刚刚出门口,就看到一个太监焦急站在门口,见到他大喜过望。 () 第146章 惊变(四) 崔泽一路急行,皇帝急召必不是小事他也来不及回来把军甲换上,就穿着这身士子袍服,急匆匆的朝皇宫赶。 太监就在他身边,累得差点背过气去,太监又是跑崔泽伯府,又是跑大兴大兴集市,最后才知崔泽陪着舞郡主去了雀跃楼,苏王举办的诗会,这又匆匆跑去雀跃楼,着实累得不轻啊。 可是他也不敢停下,心里是不停地抱怨崔泽,为何不坐马车,非要自个跑。 虽然崔泽的速度很快,比之马车也不遑多让,特别是在这大兴城人影绰绰的地方,比之马车还有过之,太监只跟了一会,就已经跟丢了崔泽。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说这崔泽快步急行,没有刻意减缓速度,这太监啊,是早已不见踪影,崔泽也顾不得这些,他此刻心中越发不安,觉着有大事玩发生,这速度也是我特来越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从雀跃楼跑到了宣德门。 宣德门门口,有皇城内军值守,自然不可能让崔泽随意闯入,崔泽出示了自己的安南大将军印后,宣德门的禁卫军才放行,让崔泽入宫。 其实一般情况下是不拦的,因为每一个入宫的,基本都是官袍加身,一眼就能认出,而且上边是有旨意传达的,会会告诉他们,今天皇帝要见谁,这样,他们也不会无趣的上去阻拦。 除非是求见皇帝的,他们没有收到旨意,才会出手拦住。 崔泽可不一样,先不说他刚来大兴城没几天,最主要的,崔泽并没有披绒挂甲,一身士子袍服,谁特么知道他是将军啊! 入了皇宫,崔泽就抓瞎了,他向身后看了看,哦豁,太监还没跟上来。 “卧槽,议政殿在哪?” 崔泽懵了,他这才想起来,他不知道议政殿在哪啊! 左瞧瞧右看看,见有一位宫女端着一盆盆栽正要离去,崔泽快步过去,一把拉住宫女。 小宫女被吓了一下,盆栽直接脱手,崔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盆栽还给满脸懵的小宫女。 “姑娘,我想问问,议政殿怎么走?” 崔泽也不知怎么称呼,踌躇片刻,直接喊了声姑娘。 宫女疑惑看着崔泽:“你是何人?问议政殿作甚?” 不怪宫女如此,主要崔泽此时穿着士子袍服,虽然看上去儒雅随和,可也是素装,没有卓官袍,这般姿态之人,不应该出现在皇宫中。 “安南大将军。” 崔泽直接回答,眼中带有急切。 宫女一怔,被吓到了,她没有想到这像是画中走出来的读书人,竟然还是一位大将军! 宫女连忙蹲身施礼,崔泽哪有时间跟他扯皮啊,又再次问了议政殿的方向。 小宫女这才指着东边,说是一直往东走,过了太极殿和承铭殿而后向左拐,再过龙首园,就到了议政殿。 崔泽一开始没听明白,一会这个殿,一会那个殿的,绕得他有些迷糊,还是小宫女有耐心的和崔泽多说几遍,崔泽这才记下来,感谢过小宫女后,径直朝着东边跑去。 皇宫很大,非常大,不是一般的大。 崔泽现在才明白,为何早朝之时,会有那一句有本启奏无本卷帘散朝,起驾皇宫了,这皇宫中不坐轿子,那真的不现实,让皇帝走得话,那基本得让腿走断。 想到这里,崔泽忍不住心里骂上一句万恶的封建社会。 太极殿之去过,第一次上殿,就是太极殿,这也就是民间所说的金銮殿,崔泽撇了一眼在万丈楼梯之上的太极殿,没有多言,再次提步跑向东边。 过了门口大匾写着承铭殿的一座雄伟宫殿后,崔泽直接左拐,完全按照小宫女所说的走。 龙首园说是园子,其实就像是御花园,不同的是御花园是为后宫宾妃设立,而龙首园是为皇帝准备的,害怕皇帝过于操劳,特此在这里设立了龙首园,让皇帝陛下操劳过后,也好这这里散散步,放松一下。 也没有细看,很快了就过了龙首园,到达议政殿的大门口。 如今议政殿的大门口,停了不少马车,崔泽一看,嚯,这张序驿的,舞兮仁的,还有苏平芳的,总之,只要是从四品以上的大佬,基本都到了。 崔泽微微叹了口气,娘了个腿的,大朝会和早朝马车不让入,现在怎么就让进来了,这什么破规矩。 “什么人?” 一位金甲皇城禁军侍卫,看到崔泽飞奔而来,眼神一眯,直接用手握住刀柄,大喝! 崔泽跑近,气喘不止,从雀跃楼跑到这里,着实不近,即便崔泽如今的身体素质,也是有些气喘。 崔泽双手支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想先让自己缓过气来。 可那禁军侍卫可不顾这些,再次喝问:“什么人?” 他的眼神已经开始冷了,手中的刀已经抽出来一些,准备随时动手! 他的身后,也开始聚拢人手,隐隐的有围拢的架势! 崔泽在怀里掏了掏,掏出大将军信件。 这是一方红色的小印,用继州红玉雕刻而成,他的底部,正好有那安南大将军五个字! 崔泽将小印递给禁军侍卫,禁军侍卫在看到崔泽拿出小印的时候就已经脸变了,他早已认出这方印玺,他连忙挥手止住围拢的禁军侍卫,也不敢去接崔泽手中的小印。 只见之前喝问崔泽的家伙,连忙放下刀,拱手道:“大将军!” 崔泽喘了一会,气也理顺了,看着禁军侍卫点点头。 “大将军稍等,属下这就进去禀报陛下!” 崔泽点头称谢,就站在原地,禁军侍卫小跑入议政殿。 议政殿内,群臣依旧在激烈的讨论中,虽然他们都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毕竟军事,他们不是很擅长,可并不能阻止他们,想各种办法,军事他们不行,可政事他们在行,外交也是他们的内事。 他们几乎都想用政治协商的方法,阻止召南进军,可都被皇帝否决了,皇帝似乎这次不打,也要打!哪怕国库空虚,也要出兵! 就在激烈时刻,一位禁军侍卫小跑入殿,跑至殿中时,跪地禀报:“陛下,安南大将军已在殿外!” 皇帝眼中有喜色闪烁,挥手道:“宣!” () 第147章 便宜行事 崔泽一身儒生打扮,快步走上议政殿,这让先前见过崔泽的诸位大佬,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这是崔泽来。 就连龙岸之后的皇帝唐礼刚也是有些皱眉,一时间没有看出这是崔泽。 崔泽这副打扮,一股子书卷气,像是画中读书人,就是面貌普通了一些,随和儒雅的做派,真的很难跟昨日在太极殿上英气勃发的大将军有什么联系。 这一张脸,可不同衣服,却让这个人像是换了一个人般,皆然相反的气质,让诸公以及皇帝,一时间都没认出这是崔泽。 崔泽快步走到金殿中央,单膝跪地,拱手道:“臣崔泽,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说着,脑袋就像地上杵,当然并没有杵下去,毕竟是单膝跪地。 这是军礼,是礼朝军看到皇帝后,应该行的军礼。 龙岸之后的皇帝一阵狐疑,看着崔泽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他仔细打量了崔泽一会,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是记忆中的崔泽。 “爱卿起身,爱卿今日为何卓素衣?” 皇帝实在是忍不住,直接怎么出来。看着底下儒雅的崔泽,行军礼,怎么看怎么别扭。 按照典律而言,不着正装上殿,是不合适的,这是要杖责的。 一旁的礼部尚书就眼神不善的看着崔泽,他想出口,可终究没有出班,现在商讨的是军事,不易节外生枝,他在心里暗自几下一笔,等会告诉御史台,自有御史会出言的,这也算是惩戒吧。 崔泽应喏后起身,有些尴尬的挠挠脑袋:“陛下,臣今日本在苏王殿下举办的诗会之中,听得陛下召见,匆匆而来,未来得及换上官服,还请陛下恕罪。” 唐礼刚哈哈笑了几声,而后摆了摆手:“无罪无罪。” 笑着笑着,唐礼刚就不笑了,主要是一想到召南举兵而来,他的脸色就不大好看。 “爱卿啊,你可知朕今日唤你何事?” 崔泽摇摇头,表示不知。 “朕收到密报,召南举兵二十三万,已经开拔向我蜀州边界。” 崔泽一愣,召南?那不是西南小国吗?国土也就相当于礼朝的三州之地,他们有本事举兵来犯? 崔泽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为没有隐瞒心里的想法,这个时候,没什么好隐瞒的。 “朕怎么知道,不过召南兴兵不假,确有其事,朕单单今日就以收到密报部下数十封。” 崔泽沉吟一阵,在原地踌躇起来。 唐礼刚心中怒气未歇,见崔泽沉吟不语,有些想发火,不过他还是忍下来了,如今边关之事才是要事,发火解决不了问题。 崔泽想的就是召南为何兴兵侵犯礼朝,只要召南高层不傻,都应该知道,召南不过一隅之地,或许能在蜀州作威作福,可若是等礼朝缓过劲来,青州战场和四野边关的战事处理差不多了,也不用差不多,只要能够腾出手来,那他召南可是有覆国之危!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竟然还是起兵了,这背后到底有什么力量在推动? 崔泽突然笑了,看得皇帝呆愣,看得首府呆愣,看得诸公呆愣。 崔泽没想明白这背后有什么力量推动,不过想明白了,既然人家打来了,那崔泽这个西南路上护军,也不能让人家长驱直入不是? 唐礼刚眼神微眯,看着崔泽。 “爱卿,何事发笑?” 张序驿也是一皱眉,这种严肃的话题,他崔泽竟然能够笑得出来? 诸公也是皱眉不已,不过都摸不清崔泽的套路,也只是皱眉看着,在等崔泽的答案,若是崔泽的答案让他们觉得不满意,那再群起而攻之,也为时不晚。 “陛下,既然人家都打来了,在这想这么多没什么用,陛下,臣崔泽请战!” 唐礼刚看着崔泽,笑言道:“爱卿真请战?” 崔泽再拱手:“臣请战!” 皇帝突然一拍龙椅扶手,大笑道:“好!哈哈哈!不愧是诡将!” 笑了一阵,唐礼刚再次坐下,言道:“爱卿,你可知我礼朝西南路的情况?” 崔泽一愣,怎么还有情况? 崔泽的表情很明显就是不知道,皇帝给舞兮仁使了个眼色,舞兮仁瞬间领悟。 身为兵部尚书的舞兮仁,虽然只是挂名,不过也是知道一些礼朝的兵力分布的。 “呵呵,大将军,我礼朝西南路情况有些特殊。” 见舞兮仁出班,与自己解释,崔泽拱手道:“还请齐国公明说。” “呵呵,大将军不知,大兴至蜀州西南路,我礼朝并未有多少兵力分布,我礼朝这百年来,多是于北方,东南方,西方,东北方设置多数兵力。” 崔泽一呆,不过回想起来,崔泽也明白了,这些多设置兵力的地方,都是有兵灾的地方,而西南路自建国以来都未发生兵灾,而且召南和礼朝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那西南路总计兵力有多少?” 这是崔泽最关心的问题,要是只有千八百人,这不用打了,自己去了也是送死。 舞兮仁尴尬的笑了笑:“我礼朝虽与召南关系不错,不过也有防范,蜀州边界有驻军两万,加上西南路沿途各州郡,总兵力五万人。” 五万?崔泽翻了个白眼,娘了个腿的,他还以为只有千八百人呢,还真是吓了崔泽一跳,五万雄兵,已经不少了好吧! 崔泽以为,刚刚天子说的召南二十三万雄兵,乃是夸大之词,实际上也就万把人,顶天了十万,所以他还真不觉得五万已经不少了,守城已经绰绰有余。 “额…………额………额………这召南二十三万大军,可是实数,他们如今正号称五十万来犯我蜀州。” 张序驿似乎看出了,崔泽的想法,于此补充上一句。 二十三万实军?这召南怕不是疯了! 他召南总人口都不足百万,如今却率二十多万人来打礼朝? “卧槽,是召南皇帝疯了,还是我疯了?” 崔泽心肝都颤栗啊,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召南皇帝正带着国家往火坑里跳啊! 唐礼刚看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如此这般,爱卿可还愿出征?” 崔泽甩甩脑袋,单膝跪地,右手快速锤击胸口:“陛下,臣崔泽愿出征!我礼朝疆域不可犯!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 唐礼刚哈哈大笑,连说三个好字! 他也不问崔泽惧不惧,他也不问崔泽如今兵力悬殊巨大能不能打赢,就冲这句我礼朝疆域不可犯!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唐礼刚就已经完全相信崔泽! “臣崔泽,相求一道天子令,望陛下成全!” 唐礼刚本来还在欢喜,可听到崔泽相求天子令,直接挥手言道:“爱卿说来。” “臣求天子御口,亲言祥宏便宜行事!” () 第148章 出征前夕(一) 大兴,一个消息速度传播极快的城市,哪怕是皇宫中的政事,也很快就会被大兴城的百姓得知。 这让原本平静祥和的大兴人,都开始焦虑起来,召南举全国之力,要犯礼朝的蜀州。 这让大兴人都很不解,为什么,为什么都喜欢来欺负礼朝?明明别的国家都能各自安稳,可偏偏礼朝,成为了众矢之的,是狼不是狼的都想来啃上一口。 大兴人喜好和平,喜好安详,他们从来不欺负别人,只是自给自足,不抢别人的东西,他们认为,这样和善的一个族群,不应该被别人侵略。 如果他们粮食不够,那礼朝的商人会带着粮食去到他们的国家,用他们那里最廉价的东西来交换,给他们填饱肚子。 可他们仍旧不满足,他们想要更多,他们开始用战争来说话。 大兴人或许不解,可崔泽知道,只是因为礼朝过于富庶,你有钱,而别人没钱,那他们就会来抢!仅此而已。 崔泽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想的都是召南的事情。 天子令求到了,天子并不知道这道口御有什么用,不过一句便宜行事而已,没什么特殊的,他直接同意了崔泽的请求。 而崔泽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有了这句话,就够了,这样打召南的把握也就很大了。 而第二道就简单很多,他只是要朱家军中的几位老部下,天子也同意了。 明天就要出征了,从大兴城到蜀州的路途并不算近,待到他把全军集结起来,召南“五十万大军”也该到蜀州边关下了。 “战事,战事啊。” 崔泽苦叹一声,刚刚来到大兴城,没几天,又该走了,他的心上人也只是见到了一面,还是远远地看着,没能凑近些说上一句话。 还真是悲催啊。 苦笑着,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向家中。 形单影只的背影,有些落寞。 ……………… 唐暖暖本来很开心,可听到皇帝哥哥说的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皇兄,你真同意了祥宏的想法?” 唐暖暖脸上有些哀怨,看着宣正皇帝唐礼刚。 “他自己说的,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朕也觉得这句话有道理。” 宣正天子喝尽杯中茶水,笑着看唐暖暖哀怨的小脸。 “可是皇兄,你也说了召南可是二十三万大军,祥宏旗下不过五万人,怎么挡啊!” 唐暖暖有些激动,她不懂军事,可二十万对五万,这么明显的人数差距她还是知道的。 “呵呵,他自己请战的,而且他是西南路的上护军,如今西南路遭兵灾,他就应该挺身而出。” 宣正天子挥挥手,惜儿就从后方端着茶壶走上来,为宣正天子斟满茶水。 “可是!可是………” 唐暖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她想让唐礼刚撤回崔泽请战的诉求,可天子御口以出,哪里撤得回来。 “行了行了,朕知你意,不过国难时刻,总有人要站出来。” 唐暖暖无力的坐回座位,脸上担忧很是明显。 宣正天子看着妹妹,心中苦叹一声,脸上却是笑意不减。 “担心的话,就去他府上看看吧,明日就要出征了。” 说完,宣正天子唐礼刚站起身,甩了甩龙袍袖摆,而后转身离开了此地。 唐暖暖有些错愕,看着背着手,离开的唐礼刚,她竟一时无言。 “谢谢你,皇兄。” 唐暖暖知宣正天子的意思,他知道自己担忧崔泽,特许自己出宫了。 “惜儿,备车出宫。” 惜儿躬身应喏,转身离去。 …………………… 张姣从诗会离开后,就与舞轻影分别,自己坐着张府马车归家。 这才到家门口,就看到刚刚从议政殿回来的父亲。 张姣跳下马车,小跑到张序驿跟前,甜甜的喊了一声:“爹爹!” 张序驿被这小丫头吓了一跳,转身本想骂上一句,可还是没有说出口。 张序驿从来不把朝廷的情绪带到家人身上,老迈的张序驿今天虽然很生气,也是,连召南那种弹丸之地也敢举兵攻礼,这能不生气吗? 不过见到女儿俏生生的站在自己跟前,甜甜地笑着,张序驿还是敛去忧愁,露出了一丝丝笑意。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姣儿观你似有心事?” 张姣何其聪慧,自是看出父亲脸上笑容的勉强。 “哎,朝廷之事。” 张序驿只是轻叹一声,而后就迈步朝府内走去。 张姣轻轻地搀扶住张序驿,见父亲心情不大好的样子,故此想帮父亲转移注意力。 “父亲。姣儿今天去了诗会,今天诗会上有好多好的诗词,姣儿念给你听。” 说着,张姣就开始一首首的念起来,有鹤峰君的词,有陆京的词,一首接着一首,一句接着一句。 可张序驿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诗词上,还是想着召南的事情,听闻女儿念诗词,也是嗯嗯的随口敷衍。 “父亲,今天谪仙人也作词了呢,虽是不完整,不过又是一段佳词,姣儿念给你听。” 张姣的这句话,似乎引起了张序驿的注意,张序驿停下脚步,看着张姣。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张姣徐徐念来,张序驿突然一叹。 张姣很是不解啊,这反应不对啊,不应该是夸赞吗?这叹气是怎么回事? “父亲,谪仙人这词有什么不对的吗?” 张序驿看了一眼张姣,便把今日之事讲给了张姣,并且告诉张姣,说这崔泽虽然看起来信心满满,可离开宫门时,步履有些沉重,五万人要防守二十多万人,在张序驿看来,没什么悬念,这一战必输。 在张序驿看来,崔泽信心满满的样子或许只是让皇帝宽心,让诸公安心,而他准备用这五万人和自己的命挡住召南军,给礼朝别的军队准备腾出手的时间,这是去送死啊! 听到这里,张姣顿时慌了,她突然放开父亲的手,有些惊恐的向后退了几步,也不顾张序驿奇怪的目光,转身跑向张府大门。 张序驿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女儿这般作态,他轻轻叹口气,转身自己一人,走向张府深处,嘴里还不停的重复着刚刚的词。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 第149章 出征前夕(二) 崔泽回到震北伯府时,太阳已经快要没入地平面,正在洒落最后的余晖。 童儿似乎一直等候在伯府门口,静静地等待伯爷的回来。 崔泽看着着急毛慌跑过来的童儿,没有说话,脚步有些沉重的朝着伯府走去。 童儿看着崔泽脸色不大好,知道这伯爷有心事,也不敢过问,就这样陪着崔泽入了伯府中。 崔小妹今天找了崔泽一天,从起床开始,就一直吵着要找四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灰兔子的毛都快被崔小妹薅完了。 “臭哥哥,出去玩都不带悦月,啊啊啊~~~” 崔小妹坐在伯府大厅中,不停地抱怨着,说着,还不停的揪大灰兔子身上的毛,给大灰兔子疼得,身子都开始发抖了。 大灰兔子其实想跳走的,可奈何这小姑娘力气不小,硬生生的把它按在腿上,只能成为这小丫头的受气包。 崔小妹喜欢繁华的地方,这在徐州就看得出来,之前不想来大兴,也只是因为舍不得萧明烨哥哥,还有那走失的母亲。 今天崔泽出去逛大兴,不带她,着实给她气坏了,她本想自己出去,可又不敢,想拉上一个人吧,却只有高思博,对了,还有一个睡了一天的王路行。 高思博胆子很小,崔小妹不敢去,更别说她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真是苦了大灰兔子了。 崔泽走进大厅的时候,正好听到小妹的抱怨,抬眼看了看,正好看到崔小妹把大灰兔子的毛给揪下来一小撮,给大灰兔子疼得直发抖。 “你干嘛呢?揪它毛干嘛?” 崔小妹也看见崔泽走进来了,她本想喊上一声四哥的,可一想,崔泽出去玩都不带他,就嘟起嘴,转过身,继续揪大灰兔子,这回不是揪毛,直接开始揪耳朵了。 大灰兔子的两双大耳朵,在崔小妹手中快速变换形状,大灰兔子都已经开始龇牙了,看上去像是随时准备咬人了! 崔泽无奈,走上前,一把夺过大灰兔子,将它放在地上,大灰兔子如蒙大赦,四脚联动,快速跑出大厅,转眼就不见了兔影。 “哼,出去玩都不带我,四哥不喜欢悦月了。” 崔小妹还是嘟着嘴,很不开心的样子。 崔泽坐下身,摸了摸崔小妹的小脑袋。 “这不是看你睡得香甜,不忍打扰嘛。” 对于妹妹,崔泽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他也不会撒的,就这么一个妹妹,心疼还来不及,哪有功夫对她横眉冷对呢? “骗人,你一定是带着别的小姐姐去玩,不带悦月,你都带上童姐姐了,偏偏不带悦月,分明是不喜欢悦月了!” 说着,崔小妹眼中有泪花在闪动。 得,又要哭。 崔泽无奈的将崔小妹一把抱到怀里,轻轻地摸着崔小妹的小脑袋,而后轻轻地拍打着崔小妹的后背。 崔小妹终归是没有落泪,挣扎着跳下崔泽腿,而后转身就朝门外跑,嘴里还不停地嘟喃:“臭哥哥,悦月不想理你!” 说完跑得更急了,差点撞到端着一盘水果进来的高思博。 高思博看了看崔泽,又看了看已经跑远的崔小妹。 “崔…崔大哥,小…小妹这是怎…怎么了?” 崔泽无奈摇头:“吃醋。” 高思博一愣,没明白崔泽的意思,歪着小脑袋,很是疑惑不解。 “小…小妹,吃…吃什么醋?” “童儿的醋呗。” 说着,崔泽身子向后一靠,就直接靠在了背倚上。 “童…童儿?” 高思博还是想不明白,最后干脆不想了,直接端着水果到崔泽跟前。 “崔…崔大哥,你吃点水果。” 高思博说着,就将水果放在桌子上,而后也跟着坐在另一侧。 崔泽抬眼看了看高思博,这小丫头见自己看她,甜甜的一笑。 “吃…吃水果,今天刚…刚摘的。” 高思博似乎是因为几月的相处,已经把崔泽和崔小妹当做亲人了,比之以前,开朗了不少,不像之前那般沉闷了,如今至少看崔泽和崔小妹的时候,不会无缘无故的脸红低头了。 “好。” 崔泽笑了一下,而后从盘子里拿出一个梨来,直接开始啃。 虽为伯爷,不过崔泽还是没什么好的吃相,主要在军中待久了,已经习惯了这样吃东西,斯斯文文的反到让崔泽觉得做作和不痛快。 “怎么样,崔…崔大哥,甜…甜吗?” 高思博看着崔泽,有些期待的问。 崔泽笑了笑:“甜,哪摘的?” 高思博也露出笑容,青涩的脸上很是高兴。 “就在府里,西…西厢房,那里栽着梨…梨树,我…我看它结着果子,就…就摘下来,我也吃了,很…很甜。” 崔泽点点头,他如今住在东厢房,没有过去西厢房,那边如今住的只有高思博和崔小妹,自是不知道那边还有梨树。 “行…行了,崔大哥,你…你慢慢吃,小鹿去看看小…小妹。” 说着,高思博就要离去。 崔泽突然叫住了高思博,高思博疑惑回头问崔泽:“崔…崔大哥,怎么了?” 崔泽叹了口气,言道:“小鹿,明天我要出征了,召南有兵灾,需要我过去,我不在的日子里,帮我照顾一下小妹,她年纪小,很多事还不懂,帮我陪陪她。” 高思博呆愣片刻,而后有些不知所措的言道:“崔…崔大哥,我……我……我……” 崔泽看着高思博笑了笑:“小鹿是姐姐,能帮我照顾好小妹的,对吗?” 高思博犹豫一下,点点头。 “嗯,去找小妹吧,对了,别把我要去打仗的事告诉她,不然她又要吵闹了。” 高思博点点小脑袋,转身离开了正厅。 崔泽正想去看看王路行,没曾想就见小童快速跑进正厅。 崔泽皱了皱眉, “怎么了?这么着急忙慌的?” 小童似乎跑得很急,气喘得不停,不过她还是禀报:“少爷…少爷,门外有人拜访。” 崔泽眉头没松,不解到底是何人这个时候来拜访伯府。 “何人?” 小童喘息着言道:“她们说是公主,长公主!” () 第150章 出征前夕(三) “长公主?” 崔泽眉头渐渐舒展,转而大喜过望,也顾不得小童了,直接跑了出去,径直朝着门口跑去。 ……………… 门口一辆凤仪法驾,停靠在震北伯府门口。 这辆撵架可不简单,比之舞轻影的撵架也要豪华甚多,这辆撵架之顶,有一只凤凰展翅而立,欲要腾飞九天,这只凤凰全身金光璀璨,很明显,这是纯金打造,凤凰的口咁之上,一颗碧光腾腾的珠子熠熠生辉,一看就知价值连城。 而马车车厢门口那块垂下的门帘更是不得了,最为贵重的彩锦,这种布帛,就算是绣龙装凤袍都已经够格。 这辆马车,足足有八马拉着,足可见其奢华! 马车的马夫,都是一身红色袍服,像是官服,又不大像,面色苍白,却眼神凌厉,像是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马车车厢内,唐暖暖一身青色衣裙坐于车驾中,她今日褪去了厚重奢华的凤袍,而是穿上了第一次与崔泽相见时的青衣衣裙。 唐暖暖似乎很紧张,手心不停地流汗,也不知为何紧张。 惜儿意儿也跟来了,她们看着局促不安的长公主殿下,有些头疼,不见时相见,可临要见时,却又这般姿态,这是干嘛? “长公主,您没事吧?” 意儿开口问道,眼中关切之意很是明显。 唐暖暖似乎被吓了一跳,身体猛然抖了一下,而后,才看向意儿。 “啊,你说什么?” 惜儿惜儿无语,好嘛,原来刚刚是发呆啊,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长公主您没事吧?” 意儿再次问了一遍。 唐暖暖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可手心的汗水,还在徐徐的冒着。 “长公主殿下,不着急,伯府的家丁已经去报了,想必崔泽很快就能出来。” 惜儿言道。 唐暖暖再次点头,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别处,不知在想着什么。 ……………… 张姣跑得飞快,她甚至没有坐马车,就这样直接跑到了伯府,她只是不想崔泽去,兵力悬殊巨大,胜算基本为零,而且父亲也说了,崔泽此去就是抱着必死的信念。 有些时候,女孩子的潜力是无穷的,在她心里觉得心上人为难的时刻,那么她会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张姣就是这样的女孩子,她一路从张府跑到震北伯府,都不带停顿的,这对于平时出行就是马车的她来说,这是不可思议的。 可她也没有多想,她现在脑子里都是崔泽,要劝住崔泽,让他不要去,不要去。 终于,穿过大街小巷,穿过人海茫茫,她来到了伯府,可入眼之处,却让她有些愣神。 她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而这辆马车她认识,是长公主的车驾。 不知为何,她突然停住了步伐,远远地看着马车,还有伯府大门,她的心里开始忐忑,开始不安,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头浮现。 “吱吖!” 大门开了,崔泽从里面匆匆跑出来,他一眼就看到那奢华无比的马车,看到马车,崔泽就把别的抛在了脑后,就连站在远处的张姣都给忽略了。 如今崔泽的眼中,只有马车,和马车上的人儿。 张姣站得其实并不算远,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崔泽的表情变换,她看到崔泽的眼中,有期待,有惊喜。 张姣眼神一暗,而后心头猛然一跳! 终于,马车帘子被掀开,清丽绝色的长公主唐暖暖从马车中迈步而出,她的眼里也只有崔泽,没有别人。 这让张姣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抢走了,空唠唠的。 她看到长公主眼中和崔泽同样的东西,那是欢喜,那是期待,那是情。 张姣一个身形不稳,就要跌坐在地,她连忙一把扶住边上的墙体,这才不至于摔倒。 张姣凄然一笑,而后转身离去。 临走时,张姣突然说了一句:“看来,有人已经来劝,不用我多事了。” ……………… 崔泽看着唐暖暖,昨日看她还是凤冠霞帔,坐在太极殿高台上。 而唐暖暖此时一身青衣,衣料是上等丝绸,腰系一枚纯白玉佩,这玉佩的质地也是世间少见,双手置于身前,双掌呈交叠状,长发披肩,顶有一枚金色簪子叉于其中。 女子眉如细柳,一双灵动的眼眸,似有水雾,眼眸呈于水雾中,如黑色仙珠,又如那天边高挂的悬月,好看得紧。 笔挺的鼻子,又是勾人心魄,唇如月牙,总是弯弯上翘,好似在笑,又没笑,轻薄的嘴唇似有魔力,让人看上一眼,欲罢不能!嘴边总有两个梨涡浮现,又添几分色彩。 两鬓青丝随风而动,像极了那春日新柳,在春风下轻轻荡漾。 一模一样,和那日在硕集第一次相见时一模一样,一颦一笑都是曾经的模样。 崔泽看得痴了,是啊,痴了。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崔泽也痴了。 三年,征战沙场,跋山涉水,都是为她,这让崔泽如何不痴,如何不痴啊! 唐暖暖似乎不再紧张,似乎看到崔泽的一刻起,就不在紧张,她跳下马车,俏生生的站在崔泽面前,嘴角微微上勾,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崔祥宏,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还是那般动听,似百灵鸟歌鸣,婉转悠扬,轻绕耳畔。 其实崔泽今日穿着,和三年前也大致一样,同样的白色士子服,同样的看着唐暖暖痴醉模样,同样的书卷气。 崔泽听闻唐暖暖的话,也是露出一个笑容:“好久不见。” 唐暖暖微微笑着,看了看崔泽身后,言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还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唐暖暖这话其实是玩笑之语,她也是不知说些什么,才来了这么一句。 人啊,很奇怪,见不到的时候,总感觉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见到了,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两人现在就是这情况,崔泽本来呆愣楞的,听到唐暖暖的玩笑之语,这才醒悟,伸出手作出请的动作,邀请唐暖暖入府。 唐暖暖轻盈一笑,直接迈步朝着震北伯府走去。 崔泽看着唐暖暖的纤细背影,嘴角还是忍不住的向上翘。 () 第151章 出征前夕(四) 桃花朵朵开,嫩红的花朵,像极了如今的崔泽和唐暖暖。 两人沉默着,就这样立在桃园内,也不说话,两人都是红着脸,也都不知为何红脸。 惜儿意儿都没有跟过来,小童她们也没跟过来,二人特意嘱咐过,不要接近桃园。 如今的桃园中,就只有白衣和青衣并肩而立。 唐暖暖的身子很明显的矮了崔泽一截,可即便这样,也看不出哪里不对,反而有种很适合的感觉。 “暖暖………” 崔泽想开口说话,可却又不知说什么,刚刚开口,就哑火了。 唐暖暖转过俏丽的面庞,看着崔泽,脸上的红晕并未消退,看上去甚为清丽。 看着如同出水芙蓉般俏丽的面庞,崔泽心里暗自言语:“还是那么漂亮。” “怎么了?” 唐暖暖见崔泽半天不言语,故此问道。 崔泽摸了摸脑袋,很是尴尬,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唐暖暖再次上勾嘴角,露出暖人心魄的笑容。 “暖暖,你不是不能出宫吗?怎么今日………” 说着,崔泽又哑火了,他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不妥。 果然,唐暖暖突然就止住笑,板着脸。 “你不想见我?行,我这就走。” 唐暖暖说着,就要转身离去,看起来似乎真是生气了。 崔泽大急,连忙一把拽住唐暖暖的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暖暖你听我解释。” 唐暖暖止住步伐,转身笑了。 “嗨呀,逗你玩呢,我当然知道你没别的意思。” 崔泽这才放下一颗慌乱的心,低头看到还抓着唐暖暖的手,觉得不妥,想松开,没曾想,唐暖暖却紧了紧二人相握的双手。 崔泽错愕抬头,看着一脸就应如此的唐暖暖,崔泽也是释然一笑。 对啊,我就是为了她才来的大兴,为何还要放开她的手? “暖暖,我记得你喜欢游鱼。” 崔泽看着青衣俏丽的唐暖暖。 “嗯,你还记得呢?我喜欢鲤鱼。” 唐暖暖展颜再笑,又是倾国倾城的一笑,再次冲击崔泽的心脏。 崔泽见唐暖暖肯定,握着她的手,开始向一个方向跑去。 跑得不快,二人都在奔跑,穿行在满是桃红的园子里,很是温馨祥和。 小跑至莲池时,崔泽突然止步,他指着莲池中游行的鱼儿,言道:“暖暖,我这虽没有鲤鱼,不过有它们,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崔泽如今的模样,似乎有点智商不在线一般,不过她的智商好像也不在线。 “喜欢,你的,我都喜欢。” 就这么说了出来。 可如今的崔泽那特么懂这些,听到唐暖暖喜欢,他竟松了口气。 如果王路行在边上,一定会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二人传行在莲池周围,手拉着手,不停地游走,时而指着满池的游鱼笑上一阵,时而又看着桃树,再沉默不语,时而又看着莲花朵朵,出水芙蓉。 直到太阳撒尽最后的余晖,皎皎明月升入高空,桃园黑暗下来,二人这才走到莲池的中心亭子里,坐在亭子中休息。 自始至终,二人的双手都没有放开过,似乎早已表明二人的心声,表明,既然抓住了,那么以后都不会再放开。 唐暖暖微微喘息,看着近在咫尺崔泽的脸,她很满足,即便只是在崔泽伯府院子中逛逛,即使这里不大,二人兜兜转转走了很多圈,可那又怎么样?只要身边是他,就够了。 “暖暖,你是为了召南的事情来的吧?” 崔泽似乎终于适应了看着这张心中倾慕已久的脸,说话再也不哑火,再也不紧张。 唐暖暖将崔泽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而后用另一只手轻轻地在崔泽的手背上摩挲。 她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看着被自己摩挲的手。 她有些发愣,这只手原本应该很细很嫩才对,如今却也有了老茧,变得粗糙。 “放心吧,没多大事。” 崔泽为唐暖暖宽心道。 唐暖暖摩挲崔泽手的动作顿了顿。 “怎么会没事,你就五万人,召南二十多万,我虽然不懂兵法军事,可也知道这么大的人数差距,根本打不赢。” “怎么会打不赢呢,我可是诡将呢!” 崔泽很是骄傲的扬起脑袋。 唐暖暖撇了崔泽一眼,而后再次摩挲起崔泽粗糙满是老茧的手。 “诡将也不行,人数差太多,从皇宫到伯府,我听到很多人讨论,他们说你是为了给礼朝争取时间,你是要去……要去………” 说着,唐暖暖有些不敢说了,声音也有些颤抖。 崔泽轻轻地拍了拍唐暖暖的后背。 “没有的事,我这个人最擅长诡道,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我都还没把你给娶过门,哪有那么容易就挂了。” 唐暖暖脸上再次一红,不过她没有反驳崔泽后面的话,她顺着崔泽的手就靠在崔泽不算宽阔,却让唐暖暖感觉很贴心的肩膀上。 “我很担心,真的,这不是玩笑,人数差那么多,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是再怎么想,也很难打赢。” 崔泽抚摸着唐暖暖的青丝,微微一笑:“呵呵,我可是崔泽崔祥宏,暖暖你要相信我,我无所不能,若你觉得这不可能,那我崔泽就让你看看奇迹。” 唐暖暖轻轻地锤了崔泽的胸口一拳,再也不说话了。 崔泽也沉默了,二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暖暖靠着崔泽的肩膀,手里揉搓着崔泽粗糙的手,而崔泽则另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唐暖暖的后背,虽不说话,可胜却千言万语。 相逢的时光毕竟有限,很快,唐暖暖该离开了。 崔泽虽然舍不得唐暖暖走,可他也知道,唐暖暖是长公主,有些典礼她需要严苛遵守。 二人相握着手,直到伯府门口,这才放开。 唐暖暖迈步出了伯府,带着惜儿意儿走向马车,崔泽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唐暖暖的背影。 唐暖暖突然止住步伐,似乎在犹豫什么,很快,唐暖暖转过身子,柔情似水的看着崔泽。 “你不能死,你还没娶我呢!一定要活着回来。” 说完,唐暖暖再也没有回头,直接小跑着钻进马车。 崔泽就这样看着,看着马车愈行愈远。 () 第152章 念君愁·新月皎皎明【第五更】 张姣很失落,她的心中空唠唠的,似乎有很重要的东西没有了。 她知道那是什么,因为她能感觉到,那是一个背影,时而军甲卓身,时而士子儒生,那是崔泽。 人们都不大相信一见钟情,以前张姣也不信,可见到崔泽以后,她信了。 如果说没见到崔泽以前,只是对于谪仙人好奇,那么,见到崔泽以后,她就真正的喜欢上他了。 崔泽严格来说并不帅,可以说很普通,仍进人堆中都找不出来那种,比之他的兄长,张姣的师兄崔栩崔孟然来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可就是那张普通的脸,在短短的两日内,深深地在张姣的心中留下了爱慕的种子。 他的脸虽然不帅,可有时儒雅随和。 他的脸虽然普通,可有时英气勃发。 他的脸虽然平淡,可有时自信满满。 他的脸虽然寻常,可有时令人沉醉。 张姣就是喜欢这么一张脸,这样一个人,喜欢他平淡中佳作脱口,喜欢听闻曾经故事,满心悲凉,再出名篇。 她每次都会看着,哪怕知道他没有看到自己注视他,她也在看着。 她听闻崔泽要去赴死,她舍下年迈父亲,想去阻止他,可……可……可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他的眼里有光,而这种光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别人。 张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的魂魄似乎丢掉了一般,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走进了张府。 守在门口的侍卫见到小姐这样,连忙上去搀扶,连问怎么了小姐,怎么了小姐。 可张姣也不说话,就这样僵硬的走着。 不理会搀扶自己的侍卫,不理会惊慌去找张序驿的丫鬟。 她就这样僵硬的走入自己的小阁楼,走入自己的闺房,坐在床上,抱着腿,想着先前的种种。 她想到了酒桌上自己失去意识前,越过桌子抱住自己的崔泽,想到听着陆京词句,激动到颤抖而后吟诵词句的崔泽。 她就这样想着,就这样念着。 张序驿和崔栩来了,他们推开了张姣的房门,看着像是失去魂魄的张姣。 任他们再怎么呼唤也无用,张姣似乎早已没了意识,没了一切。 张序驿一把年纪,看着女儿如此,霎时间老泪夺眶而出,他不知道女儿这是怎么了,他真的着急坏了。 崔栩扶住张序驿,帮着丫鬟仆人把张序驿送出张姣的闺房,送回首府大人自己的屋子静养。 崔栩再次走回了张姣的屋子。 他看着这般落寞的小师妹,感觉心揪着痛。 他来大兴城三年了,这个丫头一直都是活泼开朗,哪里见过这样的她啊! 这让一直自诩张姣兄长的崔栩心疼得不行。 他轻轻地走过去,坐在床前的凳子上。 “小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张姣仍旧楞楞呆呆的坐在床上,没有一点动静,更没有回答崔栩的问话。 崔栩叹了口气,有些局促不安。 “我去把阿泽叫来,他鬼点子多,应该有办法。” 本来这算是一句自语,崔栩也是打算这么做的,可没想到,张姣听到阿泽两个字,顿时回过神了。 “孟然师兄。” 张姣叫住了已经转身要去找崔泽的崔栩。 崔栩先是错愕,而后连忙转身,坐回凳子上,关切的问道:“小姣,你没事吧?你这是怎么了,老师都被你这样吓晕过去了。” 张姣似乎听不到别的,他看着崔栩的脸,又左右看了看,随后她有些失望的低下头。 “孟然师兄,你能跟我说说,震北伯和长公主什么关系吗?” 崔栩一愣,没想到张姣会这么问。 不过如今小师妹问起,崔栩自然要说,不然她要是再对周围的一切不理不睬的,那可就麻烦了。 崔栩将他们几人曾经在青州和定州的过往讲给了张姣,讲的很详细,一直到崔泽失踪,他们被鹿桓公捆附着带到了大兴城。 最后崔栩沉思了一下,补充道:“他们应该算是朋友吧。” 不知张姣有没有听到最后一句,她自语道:“这样吗?原来他们早已埋下情愫。” 崔栩听得不真切,没明白张姣什么意思。 “什么?小姣你说什么?” 张姣楞楞的抬头看了崔栩一眼,而后躺在床上,言道:“孟然师兄,我有些累了,想睡了。” 崔栩有点懵,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不过听到张姣想睡了,他还是站起身。 “行,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说着崔栩转身离开了张姣闺房,轻轻地带上了张姣闺房的门。 张姣躺下床上,看着屋顶,沉默着不说话。 他们早就认识了,想必三年前他们就已经互生情愫,不然不可能相见时,两人眼中都有那种光芒,想必崔泽入京也是为了长公主而来。 可他们相互爱慕,那她怎么办? 她算什么? 她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难不成就要这样放弃吗? 张姣沉默着,就这样看着屋顶,心里思绪乱得不行。 月光洒落进来,照射在张姣清纯娇丽的面庞上,她的眼角似有泪痕,她似乎刚刚流过眼泪。 张姣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闺房的窗边,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高挂明亮的月亮。 今天天气很好,除了月儿,也就是繁星点点,一朵云彩都没有。 张姣就这样看着,静静地看着。 看了一阵,她突然开始舞动身体,青衣长裙的她,在皎皎月光下,轻轻的开始舞动起来。 青衣长裙在夜风下也跟随者张姣的身子在翩翩起舞。 张姣的舞姿很美,可以说,比之青楼花魁娘子也不遑多让,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观众,能看到张姣舞姿的,也只有皎皎明月和繁星点点。 张姣舞动至最后一个动作时,她慢慢的收回了手,再次看向月儿,月儿依旧皎洁和先前无二。 张姣有些失望,转身关上窗户,走到书桌前,点燃了书桌上的烛台,她的书桌上有很多稿纸,最上方的就是那本她说的新书《待嫁时》。 张姣研磨提笔,终于在待嫁时的最新章节上,写下了一段词句,一段也随着张姣大名流传千古的词句。 念君愁.新月皎皎明 新月皎皎明,夜半鸡犬吠。阁楼深闺女倚畔,心绪满愁。 欲行十里见君,又觉君心非我,愁绪绕心头。 深闺自起舞,欲与新月诉情愁,奈何新月不知情愁,独留女子哀愁。 月辉撒,小阁楼,有女为情愁。 姣舞问月,何时了心却? 我心满君,君心非我,千古情爱莫如此,空留女子为情泪流。 姣愿君征破敌寇,保国疆无恙。姣愿君心似我心,余生与姣携手。 【作者留言:补一下之前的,不过今天就这么多了,我打字慢,昨天捣鼓了一天,都搞出来这点,其他的我看看,后面补。 还有还有,如果有书友喜欢写诗词的,而且可以无偿赠送的,可以发给我,我是真的想不出来了。 不会真的说是自己的,会在章节末尾留下兄台的网名。】 () 第153章 次日寅时,崔泽自觉睁开眼,看着屋顶,沉默一阵,而后这才下床,开始穿衣洗漱。 一系列的事情,都是童儿帮着进行的,而过程中,崔泽数次嘱咐童儿,要好好照顾崔小妹和高思博,童儿也连说同意。 崔泽此时换上了一套崭新的黑色军甲,这是皇帝御赐的安南大将军装,以前的陆云白甲不能穿了,毕竟那个的品级已经和如今的崔泽不相配了。 推开房门,正好看到大灰兔子蹲在门口,它似乎知道崔泽准备去干嘛,特意来送崔泽一般。 崔泽蹲下身,摸了摸大灰兔子。 大灰兔子很是通灵,让崔泽摸了一阵,就跳上崔泽的肩膀,而后就转过毛茸茸的兔子脑袋,看着崔泽,看上去再说:“走吧,我送你一段。” 崔泽笑了笑,拍了拍大灰兔子毛茸茸的脊背,而后迈步开始朝着伯府大门走去。 临到大门时,崔泽就看到高思博一身粉色衣裙,袅袅娜娜的站在府门口,像是在等人。 她看到崔泽时,先是一喜,而后又是眼神一暗。 高思博小跑到崔泽跟前。 “崔…崔大哥。” “小鹿,你怎么在这,起这么早呀?” 崔泽笑言相迎,看着小跑来的高思博。 高思博站定后,也没有再低下头,而是就这样仰着小脑袋,看着崔泽的眼睛。 她要比崔泽矮上不少,就这样抬着小脑袋,看着崔泽。 “崔…崔大哥,你要…要出征了吗?” 崔泽笑着点头,又伸手摸了摸高思博的脑袋,言道:“是啊,该走了,等我到蜀州,差不多召南的军队,也快到蜀州边防了。” 高思博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开心。 崔泽依旧是笑着,轻轻地揉了一阵小丫头的脑袋。 “帮我好好照顾小妹,我不在的时候,多让着她点,他年纪小,很多事情还不懂,就靠你了。” 高思博重重的点点头。 “行了,该走了,陛下还等我过去授我兵符呢,等到点完兵,也该出城了。” 说着,崔泽直接越过高思博,朝着府门走去。 “崔大哥!你一定要回来啊!” 高思博不知怎么的,突然喊了这么一句。 崔泽伸出手高高举起,摆了摆,随后就消失在府门前。 高思博看着崔泽一身黑甲的背影,眼里充满了说不清的意味,那像是亲情,对待哥哥一般的情感。 崔泽出门后,直接跨上早已经被家丁牵来的大白马,接过两个人扛着的断临青梅枪,在马上抖了个枪花。 崔泽拍了拍大白马的脑袋。 “兄弟,咋们又该出征了。” 大白马长撕一声,似乎是在回应崔泽。 大灰兔子被崔泽强硬的拽下肩膀,递给童儿,童儿接过大灰兔子后,有些眼眶湿润的看着崔泽。 “少爷,你可要回来啊。” 崔泽笑了笑,也没回话,大白马双足踏地,前蹄高高扬起,再次长撕一声,直接窜射而出! 崔泽坐于马背之上,身子压得很低,青色的断临青梅枪被他负于身后,此刻纵马疾驰的他,说不尽的英武! 快马加鞭,就到了宣德门外,今日没有大朝会,不过要早朝依旧需要进行,崔泽勒马而停,看着人头攒动的宣德门口,不由得笑了笑。 许多人都看到了纵马而来的崔泽,他们有的面色复杂,有的表情奇怪,不过他们全都盈盈一拜,深深作揖。 这是对勇士的尊敬,哪怕这个勇士即将去赴死,这是他该得的荣誉和殊荣。 崔泽也不说话,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一礼,虽然这一礼是对他有些不看好的成分,不过既然人家愿意行礼,为何不接? 接受行礼后,崔泽翻身下马,站在人群中。 当宣德门大开时,百官回归阵列,只有崔泽一个站在最前方。 这是礼部尚书让崔泽这么做的,按照礼朝典律,即将出征的将军,可以享受领袖百官的殊荣。 说是领袖百官,实际上也就是站在最前方,别的啥也没有,对了,现在他的礼节跟别人的也不一样,他需要全程一张肃穆脸,不能笑,能够配兵刃。 崔泽走在最前方,今日只是早朝,和大朝会比不了,百官的阵容至少缩水了一半不止,而崔泽就这样一身黑色军甲的走在队列的最前方,带领着百官从宣德门前往太极殿。 爬上阶梯,步入金光璀璨的太极殿后,众人步入各自的位置站定,崔泽依旧是在最中央,断临青梅枪持在手中,等候皇帝驾临。 宣正天子唐礼刚和往常一样,从偏殿中被司礼监掌印太监秦用搀扶而出,直至龙椅位置后,这才一甩袍袖,坐在龙椅之上。 今日司礼监掌印太监秦用没有喊那句“有本启奏,无本卷帘散朝,起驾皇宫。” 今天的他,很安静的站在属于他的位置。 “拟召。” 宣正天子唐礼刚端端正正的坐在龙椅之上,甩了甩袍袖,庄严的说道。 中书省和门下省的拟旨官小跑而出,太监们也快速端来桌子和蒲团自己笔墨纸砚。 待到拟旨官准备好后,唐礼刚这才继续言道。 “崔泽。” 崔泽覆枪而跪,单膝卓地,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脏部位。 “臣在!” “召南边陲小国,竟率兵丁五十万欲要攻打蜀州,朕怒急!今日特命你率礼朝西南路五万将士,驰援蜀州,阻隔召南蛮夷!” 宣正天子唐礼刚大袖一摆,手中就多了一枚兵符,司礼监掌印太监秦用,小跑至皇帝跟前,接过兵符,而后小跑到崔泽跟前,尖声道:“大将军,请接兵符。” 崔泽叩首,叩首再叩首。 “臣崔泽,领命。” 说完,这才接过兵符。 “边关告急,崔卿,速去沙场点兵,而后开拔蜀州,不得延误。” 崔泽再叩首,而后转身离开了太极殿,准备去大兴城军营点兵点将。 这点兵其实就是一个过程而已,真正的兵马其实分散在各州郡,不过有千八百人,在这大兴城中,这些人可以说以后就是崔泽的亲卫队,皇帝指派的。 再次跨上大白马,直去军营! () 第154章 不服? 所谓沙场点兵,无非就到大兴城的西南路军营中,带走本部兵马,而这些兵马,多是尸位素餐之辈,按照皇帝的意思,那就是这其中的一部分人,以后就是崔泽的亲兵卫队。 可崔泽不大喜欢这类人,生活在大兴城的兵卒,基本跟废物没什么区别。 这还真是崔泽看得起他们,才称他们废物,实际上,他们或许废物都不如,真的勇士都是在沙场厮杀的,不会留在大兴城这种繁华之地,时光日久后,这些人,就算原本很厉害,很勇猛,可现在,依旧废物都不如。 所以,这种人,做崔泽的的亲卫,这完全是在开玩笑,他觉得,这些人只配拉拉辎重。 崔泽站在西南路军营的演武台上,看着底下没有一点组织纪律的军卒,眉头深锁。 底下这群人,站没站资,一个个杵着各自的兵刃东捯西斜的,而且脸上都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 这让崔泽有些生气,西南国疆靠这些人守?别开玩笑了。 如今这些人,看起来就是地痞流氓! “谁教你们这样的?” 崔泽皱眉,看着底下这群人,很是头疼。 “呵,大将军,我们就这样,咋滴?” 一个军装穿得邋里邋遢的汉子,斜着膀子,戏谑的看着崔泽,最可气的是,嘴里还叼着一根草。 “你以前的长官是谁?” 崔泽很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将军,会带出这样的兵,不,这不是兵,这是**! “呵呵,大将军,我曾经是在西域待过的,听命大柱国!现在我就是这里最大的官,咋滴?” 那汉子再次用调侃的意味言道,说完,他似乎还不解气,又补充道:“也不知道朝廷怎么想的,一个狗屁大点的娃娃,都可以做大将军,还是西南路的上护军,老子打战的时候,这娃娃怕是还在吃奶吧?” 他后面的话,似乎是自己在嘟喃,可是声音并不小,很明显是说给后面的人听的。 崔泽眉头渐渐舒展,看着汉子。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职位?” 汉子呵呵一笑,朝前走了几步,仰着头直勾勾的看着崔泽:“呵呵,大将军,小的何大鲁,在这军营中任留城督军。” 留城督军,这还真不是什么小官,虽然不过一个六品官,可是只要主帅不在,他在这军营中,确实就是最大的。 崔泽点点头:“留城督军。” 那汉子仰着脑袋看着崔泽,一副骄傲的样子。 “行,全军听令!” 突然,崔泽一声大喊,所有军卒,包括那汉子,都错愕的看着崔泽。 “留城督军,你带着这全军一千人,去帮着辎重队伍,运输辎重。” 辎重队,皇帝昨天已经安排了人员运输,足足有五千人,都是从别个军营中抽调来的。 “你什么意思?” 何大鲁抽出口中的草,狠狠地摔在地上,气急看着崔泽。 “怎么?留城督军,你不想听将令?” 崔泽眼神一眯,甩动一下手,他的眼中此时也有戏谑。 “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你看不起谁!老子在西域的时候,再怎么说都是一位旅帅,如今也是留城督军!老子在沙场搏杀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吧!居然喊叫老子去辎重队,你脑袋被驴踢了吧? 还是你觉得你不过运气好,搞到两个军功,就以为自己很厉害吧?小子,就你那什么狗屁诡道,老子都不看在眼里,竟然敢叫我去辎重?” 崔泽嘴里向上一勾:“这么说,你不服咯?” “老子就是不服,你待怎样?” 何大鲁腰杆一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老子就是不服,你待怎样?” “很好。很好。” 说着,崔泽手中青色断临青梅枪一抖,直朝何大鲁袭去。 何大鲁这么些年虽然在大兴城中养尊处优,少了一股沙场上的狠劲,可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作战经验,也在此刻起到了作用。 他身子一侧,躲过崔泽长枪的袭击。 “呵呵,还动手?行,我倒想看看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百人敌到底有多厉害!” 何大鲁跳开一个身位,抽出腰间佩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阴恻恻的笑着。 崔泽一击落空,也不恼怒,用脚踢了一下枪头,青色长枪在空中抖了一个旋,再次被崔泽附在身后。 何大鲁手中长刀一翻,阳光照射在长刀刀身之上,发出一阵刺目的光芒,让不少兵卒捂住了眼睛。 “杀!” 何大鲁深深吸了一口气,举刀冲上,刀子自上而下劈落,直劈崔泽脑袋! 崔泽微微一笑,手中青色长枪一挑,挑开何大鲁这一刀,再借势青枪劈下,这是学着何大鲁招式! 何大鲁气急,用同样的招式来攻自己,看不起谁呢? 何大鲁横刀一架,挡住崔泽这一枪。 崔泽青枪被挡住,并未抽回枪,而是笑着看着何大鲁。 何大鲁心中发凉,觉得大事不好。 果不其然,崔泽架在长刀之上的青枪微微一转,而后崔泽双臂猛然发力,向下压落! 何大鲁心中大惊,只感觉架在刀子之上的枪身一股巨力传来,他只感觉身子开始向下沉,膝盖已经开始弯曲,不过也就这样了,何大鲁也是心中发狠,双手握刀,顶住了崔泽恐惧的力道。 “呦,还有些力气,竟然扛下来了,不过不知道接下来还顶不顶得住!” 言罢,何大鲁心中一惊,想抽刀跳开,可是已经晚了,崔泽此刻已经使足了浑身的力道,用力向下一压! “轰隆!” 一声脆响。 何大鲁已经双膝跪在地上,地上也因为这一跪倒,尘土飞扬,双手无力的耷拉在身子两侧,长刀已经掉落在地。 崔泽双手执枪,而枪头狠狠地砸在何大鲁边上的土地之上,大地被砸出一个不大,却足以震慑人心的坑洞! 何大鲁惊恐的看着崔泽,他知道,如果不是崔泽在破开他长刀后,急转枪身,那这一枪砸下来,他的脑袋,绝对会四分五裂!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明明看上去很瘦弱,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何大鲁心中大惊不已。 () 第155章 对于那些不服你的人,你只要打一顿,他基本就服了,这就是军武里的规矩,崔泽这几年对这些事很有心得。 曾经王蛮牛不服自己,被自己打了一顿,字文奎不服自己,被萧明烨打了一顿,曾经王都头一都不服自己,被自己打了一顿,可以说,只要不服,崔泽就是打一顿,如果还不服,那就再打一顿。 何大鲁是一个很识趣的人,被崔泽打了一顿后,就开始乖乖的听话了,屁颠颠的带着一千大兴留守兵卒跑去辎重队伍,帮着运输辎重去了。 崔泽身边现在没有用得上的人,那些有能力的人,还在别的州郡,已经再向继州汇聚。 而崔泽从朱家军中调动的,也只有三个人,他们会在徐州等自己,届时一起赶往继州,接着崔泽就要接手继州汇聚的三万大军兵权。 至于为何不让大军直接去蜀州,这是崔泽的考量,皇帝原本昨日下令的时候,就是要让大军直接到蜀州汇聚,这样崔泽接手后,就可以直接调兵遣将,开始布防。 崔泽拒绝了皇帝的想法,他有自己的考量,他的想法,从来就不是和召南号称五十万的大军硬碰硬,他需要搞一些小计谋,不然真可能像百姓说的一般,真的是去赴死。 崔泽不想死,虽然他已经死过一次,可他还是害怕死亡。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昨天那个青衣倩丽的背影,侧脸回眸,对他说的那句话:“你不能死,你还没娶我呢,你要活着回来。” 崔泽转过头,看向皇宫方向,露出些许笑容:“我会回来,这辈子非你不娶了。” 辎重队伍准备的很快,最主要的还是昨天皇帝就已经下令,昨天就已经开始布置,没弄好的,比较难弄的,他们都开始通宵达旦的在作业。 崔泽现在看到的,都是自己整装待发的将士们。 辎重队伍,一直都是军队的中心,被压在最后方,避免提前损失,而且,如今礼朝本就入不敷出了,这些辎重粮末,都是今天的农税,可见如今礼朝的举步维艰。 当然,崔泽的五万大军,也就只有这么多的辎重,顶多够坚持三四个月的,也说明,皇帝要让他崔泽在三四个月内,击退召南号称五十万的大军,或者被五十万大军击溃。 任务很重,也很艰巨,动辄就是上万人的性命,崔泽觉得肩头的压力很大。 看着一辆辆辎重牛车,驴车从自己眼前驶过,崔泽突然明白了朱玉根为什么总是走一步回头看三步,这是主帅的苦恼,上万兄弟的性命继在一个人身上,除非想华夏韩信那样有着绝对自信的人,不然全都要小心翼翼,因为只要走错一步,那么上万人就会跟着你陪葬。 如今崔泽看着辎重队伍,他也开始发愁了,开始在心里谋划,早已在路上遇到劫匪,抢了辎重怎么办?万一这样,万一那样,想个没完没了。 崔泽觉得自己不能走前头,要留在最后压阵,这样他心里才有几分放心。 实际上崔泽完全是想多了,就算沿途有劫匪,可那也不敢劫官家军队的辎重,要是真的这么做,那除非就是嫌命长。 礼朝历代以来,对百姓都是很优厚,什么样的政策比较利国利民,那么这样的政策一定会实施下去,最主要的还是,皇帝每隔两年就会派下一对巡查御史,去体察民情。 当然,皇帝也不是想不到巡查御史会贪赃枉法,皇帝也有后手,那就是暗中的谍报司也会跟随,只要有贪墨情况出现,谍报司的人就会直接回信大兴,待到巡查御史归京后,等着他的,就只是抄家灭族了。 礼朝五代君王,每一代君王都是这么做的,不管他们是真仁君,还是假虚伪,可就是这么做了,而百姓的生活水平也在逐步提升,若不是最近几年战乱不断,礼朝将是一副盛世景象。 故此,君王仁德,百姓自不会走偏锋,当然,也有一些例外的,那些被地主老财压迫得无路可走的,也会走上大山,开山立寨,可毕竟是少数。 而这部分少数人,又极为分散,故此,劫官家军队的辎重这种事,在如今的礼朝基本不可能。 崔泽现在第一次真正的做将军,之前在朱家军虽然也有一个游击将军的名头,可毕竟上面还有一个朱玉根顶着,如今不一样,一切都要靠崔泽自己的判断,有这些那样的顾虑,也无可厚非。 看着辎重车一辆一辆的驶过,崔泽却在想着别的事,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一辆老牛拉着的辎重车中,突然动了一下。 崔泽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他疑惑看去,那辆车平静如波,没有动静。 崔泽皱眉,提枪走过去,叫停了赶车的军卒。 那赶车的军卒有些疑惑的看向崔泽。 “大将军。” 虽是疑惑,不过军卒已经行了礼。 “车里装的什么?” 那军卒拱手言道:“大将军,车中为粮末。” “粮末?” 崔泽走上前,拍了拍牛车上拉的袋子,发现还真是粮食的样子,这才摇摇头,摆手让军卒离开。 “难道是我看错了?” 崔泽皱眉,随后也懒得再想,看着辎重队伍也快全部离开军营了,崔泽走到大白马前,翻身上马,开始压阵在辎重最后方。 一杆枪,一匹马,一套凤起梧桐,崔泽就想靠这些,保证辎重的妥当! 而崔泽没看到的是,刚刚那个军卒,在崔泽转身离开后,额头汗水哗哗直淌,眼中有惊慌一闪而默。 ……………… 辎重队,排着整齐的队列,缓缓地始出了大兴城,崔泽在辎重队的最后方,听着街道两侧无数百姓的呼喊。 “祝愿大将军旗开得胜!” “愿大将军镇压蛮族,保我河山安好!” 诸如此类的话络绎不绝,他们都是昨日听闻召南起兵攻礼的人们。 他们之中有士子,有女子,也有普通市井小民,可他们此刻都怀着同样的心情,同样的情绪,前来送行崔泽以及崔泽的军队。 崔泽看着周围的人群,突然有些恍惚。 他真的没想到,原来礼朝真的这么团结,在外敌来袭的时候,他们心就像一根结实的麻绳,牢牢系在一起。 在崔泽临出城门时,突然停马,波转马头,崔泽面向前来围观的人们。 “祥宏定不负所望!” 言罢,崔泽直接催马出城,不再回头,前往西南继州! 大兴城中,人们看着远行的军队,有得慷慨激昂,说这召南小国,不过一隅,不足挂齿,安南大将军前往,必定手到擒来。 也有说此次崔泽是去赴死的,说崔泽如何如何的仁义,为保山河无恙,甘愿赴死。 其中也有担心的,例如站在人群中的崔栩,高思博,王路行,惜儿,意儿以及鹤峰君。 () 第156章 张姣 夜很深沉,乌云遮蔽的皎皎明月,阻隔了月光洒落。 滚滚奔流声永无止境,不停地冲击着阙江畔驻扎的辎重队伍的耳膜。 阙江,礼朝两大母亲河之一,自容州一路过包括蜀州在内的八大州,横穿礼朝东西,养育三十二州子民不计其数。 轰隆隆的奔流声,如同千军万马在咆哮,震彻人心,也壮阔嘹亮,让早已习惯大兴城繁华生活的军卒们,再次有热血冲击心头,想要再提起三尺军刀,冲上战场与敌人搏个生死! 崔泽躺在一个草垛之上,听着阙江奔流声响,闭着眼,思考着自己的计划。 他需要一步一步的完善心中所想,只要他的计划实行下来,那么蜀州危难,即刻解除不在话下,至于解除之后的事,到了那一步再想吧。 “大将军,喝点水吧。” 何大鲁拿着一个水囊过来,递给崔泽。 崔泽接过水囊,看了看摇曳篝火下,何大鲁那一张满是堆笑的脸。 这个家伙,自从被自己揍了一顿后,就开始不停地献殷勤,像是自己把他开除军籍一样。 崔泽看了看水囊,这是羊皮囊,他瞟了何大鲁一眼,这羊皮囊或许是这家伙在西域时弄回来的。 普通的军卒,包括崔泽在内,大多用的都是猪啊,马啊,膀胱制成的水囊。 “哪里弄来的水?” 崔泽很好奇,白天赶路的时候,看这何大鲁不停地喝水,按照何大鲁的喝法,这一囊的水,不够他喝多久的。 “刚刚在阙江接的。” 崔泽听完,把已经举到一半的水囊放下了,他苦笑一声,把水囊递还给何大鲁。 何大鲁很是不解,为何这还没喝呢,就递还给自己,搞嘛呢? “哎呀,哎呀。” 崔泽直接从草垛上起来,看着摇曳不止的篝火,拍了拍脑袋。 “真是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居然把这个给忘了,何大鲁,现在传令下去,野外接来的水,必须烧开了才能喝。” 崔泽挥了挥手,也没看何大鲁,继续看着篝火。 “为何啊,大将军?” 何大鲁很不解,这什么逻辑,怎么就要烧开了才能喝? “你管那么多干嘛?听军令就是,快去。” 崔泽一脚揣在何大鲁大腿上,何大鲁只能不情愿的去传军令去了。 何大鲁去之前,还嘟喃了一句“事真多。” 崔泽很明显的听到了,不过也没说什么,待到何大鲁走远后,崔泽再次躺在草垛上,嘟嘟喃喃的自语道:“哎,小爷跟你说细菌之类的,你踏马听得懂吗?傻帽。” 夜色越来越深,本来还在明亮的知了,也不再叫唤,看起来它们也睡了,如今有的只有巡夜的兵卒的脚步声,还有篝火摇曳的炸响声,以及远处阙江传来轰鸣的奔流声。 何大鲁虽然嘴上抱怨,不过办事还是挺快的,崔泽的军令,很快被传到了各个军卒耳中,他们虽然也有抱怨的,不过也都按照崔泽的意思在办。 崔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们这次去的可是西南地界,虽然这里不是华夏,可按照气温变化来看,三十二州的西南地界和华夏的西南地界没什么不同。 北方的水,可以直接饮,但是南方的不行,由于气温的缘故,这里病菌猖獗,饮下生水很容易腹泻,而且水中有水蛭之类的东西,这些很需要小心提防。 曾经在华夏时,崔泽作为一个很地道的西南人,自然知道这些,他深知西南地界,到底是怎样的一步一个坑,稍不留神就有散命的危险。 如今让他们烧水,也只是让他们提前预防,而且如今他们所在的巨州地界,也算是南方,本来也需要提防。 崔泽想着想着,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困倦席卷了崔泽的全身。 意识模模糊糊间,突然感觉自己身边多了个人,那个人好像在看自己,看了很久,那个人才端起被何大鲁烧开的水,喝了一口,而后想离开。 崔泽越来越昏沉,可潜意识告知他,有危险! 崔泽突然清醒过来,他猛然睁开双眼。 在崔泽身边果然有个人,只是天色太黑,加上篝火也快熄灭了,看不真切。 崔泽沉喝一声:“谁!” 那人似乎呆愣了一下,而后迈开步子就要跑,崔泽见人要跑,突然跃起,提起断临青梅枪直接追了上去。 那人似乎不会武功,崔泽只是几个踏步,就已经追到他身后,崔泽横枪指着那人的后背。 “你是谁?” 那人似乎有些犹豫,还有些害怕,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崔泽眉头越皱越深。 “不说话那就死!” 言罢,崔泽就要提枪刺去,可就在此时,那人开口了。 “别,震北伯,是我。” 一个女人的声音,还有有些耳熟。 崔泽眉头深锁,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这声音在哪听过。 不过崔泽还是放下了枪,他不认为这个女人有什么本事可以伤到自己。 不是崔泽看不起女人,而且这个女人,从她逃跑就可以看出,她不会武,既然不会武,那还怕个求?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我军军营?” 崔泽皱眉看着那人背影,黑沉沉的天下,崔泽看不真切,他能够看到的,只有一个轮廓,那个人似乎哆哆嗦嗦的转过身,不过崔泽依旧没有看到她的脸。 “我…我…我是张姣。” 张姣? 崔泽心中一震,连忙快走几步,想要去看女人的脸,可那女人似乎是被吓到了,后退了几步。 不过匆匆一眼中,崔泽还是看到了她的脸,真的是张姣。 “张小姐,你怎么会在这?” 崔泽眉头深锁,一个女人居然在自己军营中,而且自己还不知道,这到底什么情况。 “崔…崔…崔大将军,能不能到篝火旁边说,我…我…我有些冷。” 崔泽这才想起一直都在哆嗦不停地张姣,连忙一把拉住张姣的衣袖,朝着自己躺的篝火前。 待到张姣坐好后,崔泽又在篝火中填了一些柴火,想让张姣暖暖身子。 一切坐好后,崔泽看着哆嗦个不停地张姣,终于开口问道:“张小姐,你不应该在大兴城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 第157章 怒急攻心 张姣的出现,着实让崔泽很惊讶,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女孩会在这里出现。 而且更没想到,张姣出现在这里居然用的是华夏电视剧里的套路,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今天早上,张姣在还未天亮时,就已经偷偷跑出张府,她的目的很单纯,反正她跟崔泽说的很单纯,就是想跟着崔泽去蜀州,见识一下真正的战争。 她对可歌可泣的沙场壮烈早已羡慕已久,可惜她是女儿身,不能投身沙场,报效礼朝,为了满足自己见一见真正的沙场。 她付诸了行动,她用自己首府千金的身份,走进了西南路军营,本来她是进不去的,可叹啊,兵丁也怕权势韬韬的人,而张姣的父亲正好是这样的人,迫于张首府带给兵丁的压力,兵丁还是让张姣进去了。 张姣这妮子,虽然没上过战场,可懂得却不少,应该是没少看古史之类的,她知道辎重粮末对于军队的重要性,她先是用她的身份去恐吓了一名负责押运粮末的军卒,而后又许已好处,这个好处,无非就是钱财。 而这位兵卒,就是崔泽今天发现粮末车异动时的那一位。 张姣当时就在车上,被压得有些难受,故此抬了一下粮食袋子,差点被崔泽发现。 就这样,张姣一路躲在粮末车上,跟着崔泽的辎重队伍出了大兴城,到了如今巨州地界,阙江畔。 要不是因为冷得出奇,又有些渴,或许她能隐藏到徐州地界才会现身。 崔泽看着不停地打着摆子的张姣,很是无语,崔泽从自己的背囊中,拿出一件很厚实的衣服,递给张姣。 “穿上,这外面不比大兴城。” 张姣也没客气,直接接过崔泽手中的衣服,直接往身上披。 “行了,明天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去睡吧。” 崔泽对于少女向往沙场英雄的想法,并没有什么感触,无非花痴少女而已,如今自己已经发现,送回去就是了,毕竟张首府的女儿,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也担待不起。 “不!” 张姣听闻崔泽要送她回去,匆忙大喊。 崔泽皱眉看着这位名媛千金。 “大小姐,我是要去打战,没时间陪你胡闹,若是你喜欢沙场,我回去于你讲就是。” 崔泽是真有些生气了,若不是还算有点交情,崔泽如今可就真的翻脸了。 “别…别…震北伯,我…我…不会妨碍你的,你们打你们的战,我在旁边看着就是………” 张姣说话的时候,还在不停地颤抖,而且似乎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什么底气,显得怯怯的。 “呵呵,张大小姐,你以为打仗是过家家吗?我没时间管你不说,而且我也没办法保证你的周全,上了战场生死由天定,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没办法跟张首府交代,明天就回去吧,别瞎胡闹了,你父亲一天未见你,或许已经开始着急了。 而且张小姐,沙场之事,比你想象中残酷一百倍,它没你想的那般壮阔,它给人的感觉就是恐怖,就是恶心,回去吧。” 张姣看着崔泽,静静地听着崔泽不停地说教,而她却没有再说话。 崔泽摇摇头,直接躺回草垛中,他要睡觉了,没时间陪这个大家小姐胡闹,明天还需要赶路。 张姣看着躺在草垛中的崔泽,看着一身黑甲,英气逼人的崔泽,看着虽然普通,却格外吸引人的脸,她戚戚然露出一个笑容。 “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去。” 她没有把自己跟过来最重要的原因跟崔泽说,她跟过来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他,因为主帅是他。 言罢,她紧了紧身上崔泽的衣服,而后站起身,走到崔泽的草垛前,也躺了上去,草垛很大,也够张姣躺的,而且他们中间,还有着一片不小的距离。 张姣看着呼吸匀称的崔泽,渐渐地,她也开始觉得眼皮好重,缓缓地闭上眼,沉沉的睡去。 夜依旧深沉,而此时,乌云已经飘远,露出了宛如一根香蕉一般的月牙,撒下银辉,温柔的照射在滚滚洪流不止的阙江之上,也照射在昏沉入睡的军卒上,亦照射在两个各自蜷缩着的年轻人上。 夜风习习,轻轻地带走阙江狂暴的奔流声,也带走辎重队伍驻扎地的轻微鼾声。 ……………… 大兴城张府 张序驿愁容满面的坐在正首位置上,下方的崔栩也是满脸的担忧之色。 管家老钱迈着老迈的步伐,小跑入厅,脸色慌张,还有些失落。 “老爷,老爷!” 管家老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张序驿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面色难堪至极。 “怎么样,找到那死丫头吗?” 管家磕头如捣蒜,不停地撞击在厚重的大理石板上。 看他的样子,张序驿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无力的靠坐在椅子上,眼神都已经开始涣散了。 崔栩连忙上前,扶住去帮张序驿抚顺心中的急火。 “老师,老师莫要生气,老师莫要生气。” 崔栩一边帮着张序驿抚顺心中气,一边出言。 张序驿一把抓住崔栩的手,那张本就老迈的脸,更加沧桑,更加枯槁。 “孟然!孟然啊!姣儿这是怎么了,昨日归来就像失了心神,今日又离家出走,这是怎么了啊!” 张序驿狠狠地抓着崔栩的手,让崔栩本来白净的手臂之上,已经开始有血迹渗出,崔栩忍住疼痛,继续帮着张序驿抚顺心气。 “呵呵,哈哈哈哈哈!” 张序驿突然大笑起来,可笑着笑着,老泪落了下来。 他其实早已猜到女儿去了哪,也知道女儿为何如此模样。 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他不明白,那个崔泽,崔栩的弟弟,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不过相识不过两日的女儿,变得这副模样,甚至跑出去跟着崔泽离去! 崔泽此番前去,在张序驿看来,就是去赴死,抵挡召南全国之兵,自己女儿跟去,那不是跟着去死吗? 张序驿老来得女,一直宠爱得不行,张姣也没让他失望,才华横溢,更是有着天下第一才女的美誉,可,可这样一个奇女子,怎么就在见到崔泽后,就开始变了! 张序驿越想越想不通,越想心中越是担忧,突然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瞬间意识消散,瘫软在座椅之上。 而且,张序驿那头本来半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苍白,张序驿整个人也变得更加老迈。 崔栩心中大惊,见张序驿突然瘫软在座椅上,头发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白,崔栩吓了一跳。 他连忙呼喊张序驿,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伸出颤抖的手,去探了探张序驿的鼻息,这才松了口气,还有呼吸,这是昏过去了。 唤过下人,帮着崔栩把张序驿抬入房中,将其安置在床上,为其盖好被褥,崔栩这才出了房间。 崔栩抬起头,看着天空明月,楞楞出神。 “阿泽,小姣,你们可要安好啊!” 崔栩其实也看出来了,昨日和张姣对话时,他就已经心知肚明,而今日崔泽出征,张姣就不见了,这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崔栩虽然猜到了,可不敢告诉张序驿,张序驿本来就年纪不小了,一直希望张姣嫁入皇家,成为天子皇后,而如今,变成这般模样,还真是有够戏剧性的。 最让崔栩头疼的是,崔泽的心一直系在长公主的身上,这是舞轻影告诉他的,不然他也不可能知道。 “哎,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样的纠缠,真像是话本一样,你们该怎么选?” 崔栩看着新月,叹道。 () 第158章 行军 次日清晨,斜挂在天空上的大日,终于探出一角,洒落一片温暖祥和的日光,照射在挂在树木草叶的露珠上,折射出漂亮的七彩光芒。 奔腾咆哮了一夜的阙江,依旧还在呼啸,如同千军踏进一般,永无止境的冲击着城关,声威震天! 停歇在此的辎重队伍,也开始整理东西,准备再上路,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召南五十万大军”正在逼进蜀州,他们需要火速前往,驰援蜀州两万兄弟。 张姣跟在崔泽身后,笑言如花,开心得不行,身上还披着崔泽的衣服,虽然显得很宽大,但她并不准备脱下来。 崔泽无奈的走在前面,不停地指挥着军卒们整理东西,都懒得看身后女子一眼。 崔泽的确很无奈,这张姣大小姐可真是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回去,自己要用强吧,这妮子居然把刀架在脖子上,说什么崔泽如果逼她回去,她就自刎。 当时崔泽还笑着跟她说,以他的手脚,在她自刎前打昏她,不在话下,没曾想,这张姣大小姐,居然说了一句现在死不成,那我就在回去的路上死,要是回去的路上死不成,那她就在张府里面死,临死前,还会写下字据,说是被崔泽逼死的。 崔泽当时就我了一个草了,这什么毛病? 在崔泽的印象里,大家闺秀,应该是像唐暖暖那样的,应该端庄大气,恬静舒雅,一开始张姣给崔泽的感觉也是这样的,而且还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姣还有这么一面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性格。 终于,在张姣再三承诺,不会妨碍他进军之后,崔泽同意了张姣同行。 不同意也不行啊,遇上这样一位大小姐,他是真的很无奈,也很头疼。 不过崔泽也觉得,既然人家想看看沙场真正的样子,自己就让她看看就是了,方正礼朝没有忌讳女子在军这一条。 而且有很多将军都会带上家中妾室,打仗压力大,有些时候,需要宣泄一下,这也不足为奇。 当然,崔泽可不会碰这位大小姐,一是这大小姐可是首府张序驿的千金,自己没那个胆子碰,二是,他的心里只有唐暖暖一个人,自然不会搞这些东西。 最主要的,崔泽虽然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过只要计划顺利,那么张姣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崔泽同意后,这披着崔泽宽大衣袍的大小姐,兴奋得跟个什么似的,在哪里蹦跶来,蹦跶去。 崔泽也只能对其视而不见,装作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嘛,可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姑娘跟个跟屁虫一样,老是跟在自己身后,怎么也甩不掉,回头刚要怒气冲冲的骂上两句,可那本来还蹦跶开心的小脸,在崔泽转头的瞬间,就会变得可怜兮兮,甚至有泪光闪动,崔泽只能把话憋回肚子里。 崔泽不搭理她了,她又开始蹦跶了,跟个大马猴一样,就是好看了一些。 “踏马的,这什么大家闺秀,说好的恬静优雅,说好的端庄秀丽,怎么一出大兴城,就变成这副模样,奶奶个腿的,老子第一次见女子这般,真是长知识了。” 崔泽心里抱怨,不过也并未说过口,也只能任由张姣跟着她瞎蹦跶。 终于,辎重队伍再次开始前进了,崔泽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可怜兮兮的张姣站在底下,她那小目光,似会融化心灵一样。 “张大小姐,您会不会骑马?” 崔泽这才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张姣犹豫一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到底会不会?点头又摇头何解?” 张姣抬起漂亮的面庞,也不隐瞒,直接说道:“会是会,可我就骑过游园马,骑乘得并不快,战马…战马…并未有过尝试。” 崔泽点点头,招了招手,身后的何大鲁就小跑过来,满脸堆笑的看着崔泽。 “嘿嘿嘿,大将军,有何吩咐?” “给张小姐准备一匹马。” 何大鲁领命退去,崔泽这才转头看着张姣:“够了,辎重队,行军本就不快,比之游园马快些,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够了。” 言罢,崔泽也不理这小姑娘了,驾马去视察队伍情况去了。 张姣嘟着嘴,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小草。 “载上我会死一样。” 抱怨着,何大鲁就把大马牵了过来,这也是一匹白马,何大鲁似乎是有心挑选的。 “嘿嘿,张小姐,您的马。” 张姣又踢了踢地上的小草,又狠狠地看了一眼崔泽的背影,这才翻身上马。 队伍终于开始前行,张姣并未像他说的一样,只会一点马术,相反,还很厉害,跟着队伍不掉队不说,还一直吊在崔泽马后,而且游刃有余的样子,很明显。 崔泽看着身后骑乘跟来的姑娘,微笑一下,他早已知道会是这样,毕竟大兴城的人都喜欢谦虚,说只会一点,那就是很厉害,这不是,骑得多溜。 若是在华夏,崔泽这副样子,一定会惹得不少人嗤之以鼻,而后叹上一句,好一个钢铁直男。 当然,这不是华夏,没人觉得崔泽做得有什么不对,哪怕那些士卒也不觉得崔泽做得有什么错,女人可以逗弄,可也要分什么女人。 当然,也不全是觉得崔泽对的,也有觉得崔泽不解风情的,比如…比如…比如张姣。 她就不停地的在心里抱怨崔泽不解风情,明明可以共乘一马,非要这样,跟个二愣子一样。 张姣不停地揪着白马的脖颈上的毛,埋怨的看着身前对她微笑的崔泽,心里气得直咬牙,她胯下的白马,也是疼得不停地的甩脑袋。 又是三日的跋涉,辎重队伍终于出了巨州地界,到了晋州地盘,他们并没有进入巨州城,而是直接绕过巨州城,开拔向晋州。 巨州的兵卒,早已先崔泽等人一步,朝着继州汇聚,不止巨州,沿途的晋州,肆州,屠州,徐州,继州都是这般,都朝着继州和蜀州边界汇聚。 虽然他们有些人很是疑惑,本来可以直接从徐州到蜀州,没必要过继州,直接到达最前沿的战场,可偏偏要转入继州,这让很多人不解,不过他们已经在前进,遵行崔泽的军令,皇帝的御令。 到了晋州,崔泽等人依旧不停留,如今时日还善早,当然不宜停步休整,继续开拔才是正理。 “崔泽,咋们为什么要去继州,不直接去蜀州,不应该是先赶到蜀州边关,做好布置,这才有胜算吗?” 张姣骑着白马,一身青衣随风而荡,她疑惑看着身边也是胯下的白马的崔泽,只是崔泽的白马明显比张姣身下的大了一圈。 崔泽本来是笑着的,听到此言,突然板起脸。 “这是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张姣撇了撇嘴,无所谓的言道:“不说就不说,什么机密不机密的,怎么你还怕我泄密不成?” 崔泽还真不怕这丫头泄密,不过也不能说。 “你知道什么叫兵出奇招吗?有些策略,不适合说出来,到了之后,你自然知道。” 张姣不屑的撇了撇嘴,不搭理崔泽了。 崔泽看着这妮子,无奈的摇摇头,经过两天的相处,他觉得他和张姣挺投缘的,他们喜好基本一致,最主要的是,张姣真有才华,有些时候,崔泽学术上的难题,人家姑娘一句就给点破了,让崔泽信服不已,就差歃血为盟,拜一拜关二爷,结为生死兄妹了。 当然,这也只是戏言,礼朝也没有关二爷。 而且他们也不是喜欢的全都一致,对于喜欢的花上,二人还是有了争执,张姣喜欢梨花,而崔泽喜欢桃花,他们各说各的好,各说各花妙。 () 第159章 自信 崔泽本来行军的压迫心情,在张姣出现后,得到了缓解。 张姣这小姑娘,有时天真烂漫,有时也有小女子心态,喜欢撒娇,喜欢胡闹,不过一路行来,还算是乖巧,没有耽误行军事宜,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崔泽的那一句“如果你耽误了行军速度,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你丢下。” 崔泽这句话,也只是吓唬张姣,也不可能真的丢下张姣不管,她一个女孩子,又不会武,丢在沿途荒僻的地方,她或许活不下来。 一路行军很顺利,白天赶路,晚上休整,就这样历时半月的行军后,终于是来到了徐州地界。 看着肆州界和徐州界,崔泽勒停白马,回头看了看。 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这才到大兴多久,居然又回到了徐州。 徐州可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巨型城市,也是除了大兴城之外为数不多的绝对繁华的大都市。最重要的,还是它其实还是一座军城,无论进军西南还是西北,都要进过徐州,这也造成了徐州驻兵奇多的缘故。 因为无论西北蒙南和西域,还是西南召南,只要有异动,徐州驻兵可以第一时间驰援。 这一次若不是青州失陷,蒙南大军入住青州,而硕集城再一次岌岌可危的话,根本不用崔泽千里奔驰,前往蜀州防护,徐州驻兵的鹿桓公李啸东,就可以前往召南平乱。 对于礼朝而言,真正的敌人,是东南的南岭,西北的蒙南和西域,以及东北的丽国,而西南的召南国,一直以来都不是敌人,甚至礼朝都未考虑过召南会入侵礼朝本土,因为召南国土面积小,人口基数少,根本无法威胁到礼朝。 可是人就有野心,或许这一次蒙南大军踏破青州,给了召南新帝莫名的自信,觉得他也能踏破礼朝山河的错觉,故此才会有这一出猝不及防的突然发兵。 可也就是因为杨成莫名来的自信,打了个礼朝措手不及,曾经两国一向交好,召南一直封礼朝为宗主国,礼朝也并未安排多数兵马防守蜀州边界,不过放了两万人意思意思。 这样也是造成这一局面的最主要原因。 入了徐州安城郡后,崔泽也不再急迫赶路,他现在需要开始完善自己那个或许实施起来会有阻力的作战计划。 不过还好,崔泽跟天子求了一道御令,便宜行事,这让崔泽的计划实施起来,会省心很多,要不然,中枢整天发来问责令,这战就没法打了。 全军开始沉默赶路,原本还会和张姣偶尔嬉笑几句的崔泽,也是沉默下来,除了看路之外,崔泽脑子里,不停地推演着未来战阵上的变化,会不会有什么错落的地方,这些他需要注意,非常注意,因为只要自己一步走错,那么死的不将只有自己一个人。 张姣今天跟往常一样,骑在白马上,看着沉默不语的崔泽。 她其实很想问问崔泽这是在干嘛,为什么进了徐州后,怎么突然就开始沉默寡言了。 可她还是没有问,第一觉得崔泽沉默或许肯定有原因,可能是在思考作战细节之类的,第二,她发现沉默寡言的崔泽的侧脸还挺帅。 我们不是一次说过,崔泽的相貌极其普通,属于扔到人堆中也找不出来那一种,如果非要用好一点词形容,那就是还算清秀,这样一个人,张姣是怎么看出来崔泽帅的? 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方正张姣就觉得崔泽此刻很帅,跟她心中那个驰骋疆场,傲视天下的良人,完美重合。 不过看着看着,张姣却又开始叹气了,因为崔泽不是她的,而是长公主的。 那天她看的清楚,崔泽和长公主对视时,那种因为见到对方的欣喜,那种久别重逢的开心,还有情愫,简而言之就是他们看着对方的时候,眼中有光。 是的,就是眼中有光,仅仅从这一个对视,张姣就知道,他们在彼此心中的地位。 失落没多久,张姣又强打起精神,她在心中给自己鼓气:“他们不就是因为相识得早吗?只要陪他走过生死,他会看到我的,一定会的! 就算这一次回不去,有他陪着我,入了冥土我也开心。” 强打起精神的张姣,默默注视着崔泽,眼中闪烁着光芒,那是爱慕,那是喜欢,那是情丝。 崔泽不知道身边有一个为了他甘愿赴死的女孩子,他现在不停地推演着未来战场的变化,想着想着,又觉得那里有问题,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结果什么也没摸到。 他左右看了看,正好对上张姣注视的目光,当他对上张姣目光时,张姣迅速转开,看着绿意盎然的树木,很明显的躲藏。 崔泽没多想,他现在只要找何大鲁,哪里会管这些儿女情长,当然他也不知道张姣的心思,他就以为张姣对他有情感,却是那种知己的情感,方正崔泽对张姣的感觉就是这样。 “何大鲁!” 崔泽大喊一声。 先是一阵沉默,随后,一骑快马冲来,冲来之人一身黑色军甲,满脸堆笑,看着崔泽如同哈巴狗一样的笑道:“大将军,您叫我?” “地图呢?” 何大鲁这幅模样,崔泽早已习惯,没多新奇的。 何大鲁在自己身上摸索一阵,终于在胸口拿出了一张地图来,何大鲁小心翼翼的将地图递给崔泽。 崔泽张开地图,开始仔细地观看地图。 这张地图,是召南国境图,这是皇帝给崔泽的,皇帝说是谍报司弄回来的,当时崔泽看到地图的时候真是奉为至宝,有这东西,可比自己摸索召南地理强得太多了! 看着看着,崔泽突然笑了,笑得很是得意,这让一直注视崔泽的张姣,还有小心翼翼等候在崔泽身边的何大鲁都是一愣,不明白这崔泽笑个什么。 “崔泽,你笑什么呢?” 张姣最先忍不住,最先开口问道。 当然,这也只有他能问,何大鲁自然是不敢的,他害怕自己的脑袋被崔泽给拧下来。 崔泽放下地图,嘴角始终微微勾着,似乎很是开心。 张姣不解,疑惑看着崔泽。 崔泽瞟了一眼张姣,也不着急说,他把地图又拍在何大鲁的马上,何大鲁疑惑接过地图,小心翼翼的折起来塞回怀里,继续疑惑看着崔泽。 崔泽拿出自己的水囊,喝了一口白开水,叭咂一下嘴,又把水囊塞好,这才看着张姣和何大鲁,再次笑出声。 张姣实在是忍不住了,催促道:“喂,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老是在那笑,跟个二傻子一样。” 崔泽也不恼,突然拍了拍横在马上的青色长枪,又看向碧蓝如洗的天空。 “破敌之策有了啊,或许这一次,我还能为我礼朝再添三州啊。” 何大鲁很迷糊,有了破敌之策,跟添不添州,有什么关系吗? 张姣则是突然一愣,她莫不是听错了?崔泽刚刚说什么?他说破敌之策有了,或许还能为礼朝再添三州?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想攻破召南吗?召南不就是礼朝三州土地的大小吗?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召南那边可是“五十万大军!”真实兵力都已经达到了二十三万人,崔泽区区五万人,守城都不一定能守住,怎么可能破敌? 如果不是这样,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崔泽看出了张姣的不解,他虽然一直看着天空,可久久不见张姣言语,自是明白,张姣怀疑他话中的意思。 “别急,张小姐,这一战,我崔祥宏让你看看,何为诡将,何为诡道!何为奇谋破万军!” () 第160章 交接【第四更】 徐州,徐州城外,崔泽看着宏伟壮阔的徐州城,心里那是百味呈杂,没想到啊没想到,时刻月余,又见到这座繁华仅此于大兴城的宏伟城池。 “怎么不进去?” 张姣不适时的插了一句嘴,打破了崔泽的心境,崔泽没好气的看了张姣一眼。 “你没见我感慨万千的样子吗?这时候来打搅我,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张姣无所谓的耸耸肩,言道:“快些进城吧,我想找个客栈,好好的洗个澡,沐浴一下,都半个多月没洗澡了,我感觉我身上都发霉了。” “大小姐,我就说让你别跟来,不听,呵呵,这才不洗澡而已,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要不这样,方正已经到了徐州城,想必鹿桓公就在城内,你去找他,他或许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会把你送回大兴也说不定。” 崔泽调侃一句,说是调侃,其实也是实话,他是真不想这个千金大小姐再跟着军队奔波了,张姣虽然不说,但他看得出来,这位大小姐,对于半月以来不停歇奔波,早已经感到疲倦。 而且,崔泽是真的没有那么多心思再保护她,早知道真的上了战场的话,那她的安全,基本得靠老天保佑了。 张姣撇撇嘴,看着崔泽没好气的言道:“我才不要,都来到徐州了,你让我回去,你觉得我会甘心吗?沙场都没见识到,就这样跑回去,白跑一趟不是?” 崔泽无奈摇头,对于这位执拗的大小姐,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下令全军扎营后,崔泽这才催动大白马,带着张姣入了徐州城。 礼朝律令,军兵不得入城搅乱城池安宁,行军军兵,只能在城外驻扎。 崔泽不同,他是主帅,自然可以出入城中,一是因为过徐州,大规模行军,需要向徐州上护军报备,让他传达自己已经到了徐州的军报,二是去找他从朱家军调动来的三个人。 入了徐州城,崔泽入眼就感觉熟悉一片,还是和曾经一般,什么杂耍的,什么卖艺的,吆喝的,络绎不绝。 张姣没来过徐州城,准确的说,她都没出过大兴城。 第一次见到除了大兴城之外的繁华都市,张姣显得很新奇,左看看右看看。 徐州城相比较大兴城而言,还是逊色许多,不过毕竟大兴城是国都,而徐州是凭着自己的地理位置繁华起来的,当然,徐州城曾经也是前唐的国都,那是还不叫徐州城,而是叫久安城,虽然前唐皇宫已经被毁,不过也不妨碍,徐州辉煌。 相对于天子脚下的压抑气氛,徐州城可就开放许多,这可真不是说说,这不,这青楼美姬,在崔泽骑马路过时,看他一身军装,居然拉下遮盖肩头的衣物,挑逗崔泽。 这一拉不要紧,一大片乳白就露了出来,给崔泽看得差点没喷咯,他可是正直年华的血气大小伙,两世为人都没经历过那种事的人,顶多在华夏看过几个硬盘,可那毕竟隔着屏幕不是,现在这倒好,嘿,现场直播! 张姣也是羞红了脸,大骂一声“不要脸!” 就撇过头,不过还是又看了看崔泽,发现这家伙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青州美姬看,张姣越发生气,抬起来,就直接揣在崔泽的马屁股上,惹得大白马一惊,居然长撕一声,直立起身子。 好嘛,崔泽看得正专注呢,被张姣来这么一手,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 手慢脚乱的稳住身形,这才怒气冲冲的看向张姣。 “你干嘛?” 张姣听闻崔泽的质问,更加恼火,又踹了崔泽胯下大白马的马屁股一脚,直接催马离去。 这整得崔泽一愣一愣的,崔泽刚想催马追上,就听那挑逗他的青州美姬娇声娇气的言道:“呦,小将军,不配奴家玩玩嘛,这么着急走呀。” 崔泽浑身打了个机灵,连忙催马离开这恐怖的地方。 崔泽落荒而逃的样子,惹得那青楼美姬一阵阵姣笑。 青楼美姬在笑,青楼二楼的扶手上,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却看着崔泽的背影,楞楞出神,她轻轻地拂过自己的脸庞,有些不敢置信的言道:“是…是他吗?” 这位女子,在这徐州城中,很是出名,自是先前崔泽南下大兴时,在徐州巧遇搭台起舞的吟露美人,一位荣登风雅评的绝色丽人。 那日崔泽一身白色儒生装扮,踏路人肩头而来,只为抱走一只大灰兔子,如同仙人入凡尘,在吟露美人心中留下了一段深深记忆。 此刻又见崔泽,此时却一身戎装,英姿勃发,虽未有那日儒雅之气,却填几分军武之人的威严肃穆,吟露美人心中记忆再深刻几分。 本来吟露美人,想下楼与崔泽一叙,奈何崔泽夺路而逃,根本没有停留,吟露美人只能叹了口气,痴痴愣愣的看着崔泽离去的背影。 ……………… 崔泽很莫名其妙,人家青楼美姬漏肉,关他毛事,张姣踹他的马干什么,早知道,大白马是无辜的。 张姣现在仍旧气鼓鼓的,双腮红晕未退,鼓着腮班子不停地大喘气,还是很生气。 崔泽撇了撇嘴,不想再触这疯丫头的晦气,也不说话,自个欣赏着徐州城沿途的繁华街道,朝着徐州城白虎节堂而去。 白虎节堂,天子授予兵权的象征,也是大将军办公所在,崔泽只要到了蜀州,也要开设白虎节堂。 他现在要去找的是徐州白虎节堂的拥有者,鹿桓公李啸东。 对于李啸东这老东西,崔泽很不想见,因为只要一见到他,崔泽就想杀人,不过没办法,崔泽如今有任务在身,不见不行,只能不情愿的到了徐州白虎节堂所在。 这地方不难找,就在徐州府衙旁边,门口有着一对军卒持刀护卫。 崔泽翻身下马,就被一个护卫拦住。 拦住崔泽之人看了看崔泽一身的戎装,而后伸出手。 崔泽掏出自己的安南大将军印,还有皇帝授予的虎符,那人看完崔泽的军印和虎符后,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参见安南大将军!” 崔泽挥了挥手,将青色长枪放在大白马的背上,卸下所有的军械,这才迈步走入白虎节堂。 大礼典律,入白虎节堂,不得携带军械,不得持刀入白虎节堂,违令者斩,这句话对谁都受用,除了皇帝之外的人,都要遵守。 张姣本来想跟着进去,可被拦下,哪怕她一遍又一遍的重申她父亲是张序驿也不行,不能进就是不能进,何况也没人相信她是张家千金。 无奈,张姣只能在门口等崔泽。 崔泽走入白虎节堂后,就看到首位上端坐看着军报皱眉不已的鹿桓公。 崔泽脚步顿了顿,不过还是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鹿桓公抬起眼,看到时崔泽后,并不多意外,他知道崔泽会来,自然不意外。 崔泽也不多废话,也没要行礼的意思,他的官职和现在的鹿桓公同级,都是三品大将军,都是上护军,没有必要行礼。 掏出身上的虎符自己大将军印,又掏出一张前几日写好的信件,在信件上,用大将军印个虎符盖章后,直接甩手,将信件递给一旁等候的兵卒。 兵卒小跑着将信件送到鹿桓公身前,鹿桓公看着崔泽,没有直接盖章。 崔泽也没客气,把信件交上后,转身就离开,他需要做得已经完了,没必要多待。 “小子,有没有把握回来,要是你回不来,老夫可就是不战而胜了啊!” 崔泽脚步一顿,而后继续朝着门口走去,他虽未回头,可话语仍旧说了出来。 “老东西,等着吧,小爷不仅会回来,还会再给我礼朝添三个州,你别着急,咱两的事,咱慢慢算。” () 第161章 再相会 出了白虎节堂,崔泽带着张姣直奔徐州府衙,他想去问问徐州刺史,这朱家军调动过来的三个人,有没有到了,如果到了,应该会在刺史那里报备,这样方便自己找到他们。 这徐州刺史,位居从三品,比之崔泽还要低一级,而且这算是州郡官僚中,数一数二的了,徐州是上等州,故此徐州刺史才能位居从三品序列,而青州为中等州,青州刺史才能位居正四品,可以说,这个差距还是有的。 徐州府衙并不算多远,就在白虎节堂隔壁,崔泽提步走入后,同样被拦下,这次略有不同,拦他的人,不再是军卒,而且衙役。 再次出示自己的大将军印后,又被衙役跪地参见后,崔泽这才入了徐州府衙。 这一次,张姣也跟进来了,应该说衙役并没阻拦,相对于白虎节堂而言,徐州府衙并没有那么森严,崔泽出示大将军印后,衙役自行放张姣跟随自己进来了。 徐州府衙,相比于定州和青州府衙,可以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这徐州府衙先不说何其辽阔,单单就是这大堂,就是恢宏气魄。 上书的四个大字,更是让人心潮澎湃,曰——清正廉明! 先不说这字中韵味,就说这字,就写得极好,狂野奔放,一气呵成,绝对是出自大家手笔。 “这字不错。” 张姣在崔泽身后,由衷赞叹。 崔泽也是看了很久,也是忍不住点头附和张姣所言,确实很不错,反正以崔泽的水平,写不出这样字来。 看了一阵,二人走进徐州府衙。 徐州府衙和青州府衙陈设基本一致,没什么大的区别,上首一张文案,文案上摆放着各种文件,而下首有一张小桌子,那是别驾的位子,用来处理刺史处理重大案件时,别驾记录之用。 徐州刺史此刻就坐在上首位置,见到崔泽进来,他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给崔泽作了一个揖。 崔泽欣然接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本来就是自己应该受得,毕竟不论自己的官职还是品级都在这徐州刺史之上。 “大将军,可是前来寻前些日子到达徐州再次等候大将军的三人?” 徐州刺史很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他或许也知道,崔泽赶时间。 崔泽点头:“是,人在哪?” 徐州刺史伸出一只手,向左面摊开:“大将军随我来。”而后,徐州刺史转身离去。 崔泽也不客气,直接跟上,张姣也跟在身后,朝着这府衙内院走去。 徐州府衙很大,不夸张的说,徐州府衙相当于半座大兴皇宫那么大! 这徐州府衙乃是前唐国都宫殿改造而成,把先前的大型宫殿都给拆了,重新建造了这徐州府衙。 崔泽和张姣二人,跟在徐州刺史身后兜兜转转,终于是在一座别院前停下脚步。 来到这里,崔泽基本已经知道这就是那三位在徐州等候自己的居所了。 不为别的,就是里边那恐怖的嗓门大的出奇啊,很显是是在喝酒呢。 “大将军,此处便是三位等候者所在之处,下官公务繁忙,就不多叨扰大将军了,告辞。” 徐州刺史和崔泽寒暄几句后,离开了这里,转而回走向府衙大厅。 崔泽待到徐州刺史身影完全消失后,他才看向院子大门,脸上不自觉浮现出笑容。 “你笑什么呢?” 张姣一直跟在崔泽边上,见到崔泽突然发笑,不解问道。 崔泽看着院落大门,嘴角微微上扬。 “为故人。” 说罢,崔泽直接推了推院落大门。 “吱吖”一声,大门缓缓打开,并没有锁住。 崔泽提步走入,青色长枪附在身后。 里边原本推杯换盏的声音突然一质,崔泽哈哈笑好言道:“哈哈哈哈,喝酒为何不约本将?” 里边院子里坐着三个人,都是一身的陆云白甲,三人见到大笑而来的崔泽后,先是一呆,而后离开酒桌,单膝下拜! “大将军!” 崔泽哈哈笑着,直接走到他们跟前,这才摆摆手道一声“起来吧。“ “将军,好久不见啊,俺老牛想死你啦!” 王蛮牛依旧是那么壮实,铁塔一样的身子,说着就往崔泽跟前凑,崔泽嫌弃的推开王蛮牛。 拿起桌子上的酒壶,为自己斟满一杯酒后,闻了闻:“呦,还是桃花酿。” 字文奎书生气依旧很重,哪怕现在一身陆云白甲,也难掩书生意气。 “此番回到徐州,听闻谪仙人词作惊人,又知这位奇人最喜桃花酿,故此买来一些尝尝。” 崔泽呵呵笑着,点点头,而后一口吟尽,飘香四溢的桃花酿,这才看向最后一人。 那人放在桌子上的手边上,有一把比之的长刀,他一直看着崔泽,带有几分玩味,几分不羁。 崔泽咧开大嘴:“哈哈哈,萧兄,你觉得我这一身大将军甲,合身吗?” 萧明烨白了崔泽一眼,什么玩意就开始炫耀起来,他没说话,郁闷的喝了一口杯中的桃花酿。 张姣这时候也凑了上来,她是一个开朗的姑娘,对于这种场合也是得心应手,她找了一个凳子坐在崔泽边上,就看几人开始吹牛皮。 萧明烨见到张姣后,表情呆了呆,有些不解的看着崔泽。 “这位是…………” 崔泽随意看了一眼张姣,而后解释道:“她啊,张首府千金,天下第一才女,因为相见识一下沙场铁血,这才跟来。” 听到这女子是张姣,字文奎可是吃惊不小啊! “原来是才女张千金,前些年文奎仰慕张千金特求贴拜见,奈何未曾见到,不曾想,今日居然在这里有幸相见啊!” 张姣腼腆的笑了笑,以示尊重。 萧明烨倒是不在意这到底是谁,而是在意这张姣和崔泽的关系。 崔泽看出来了,用嘴型跟萧明烨说道:“没什么关系,就是普通朋友。” 萧明烨这才点头,而后举起酒杯大声道:“既然大将军已到,那我等也应该出发了,边关事多,我等需要快些过去,干了这杯酒,咋们这就上路!” 众人起身,皆是端着酒杯,崔泽笑言说了一句:“饮胜!”而后一口干尽杯中酒! () 第162章 计谋 徐州赶往继州的路上,崔泽也不再寂寞,虽然之前有着张姣陪伴,可是对于崔泽来说,张姣毕竟是女人,而且是一个富家小姐,生活在蜜罐中长大的女人。 对于军事,战争很明显,张姣只是从书中读到过,就知道什么唐宗北出祁门关,大破北族,建立北庭都护府之类的事情,至于用什么办法,怎样打败,一概不知,而且每天跟崔泽讨论的,基本也是诗词歌赋,文人喜欢的东西。 当然,对于张姣这种身份的人,崔泽也不可能强求她懂这些,如果崔泽没有华夏的记忆,他或许也不懂,毕竟他也算是一方纨绔,虽说小的时候不怎么受待见,而且他的父亲一直对他有成见,可是即便这样,他也不会去理会军事方面的事。 如今不一样了,有了萧明烨,字文奎以及王蛮牛的到来,崔泽可谓是可以放放心心的跟他们说一下自己的安排。 第一,他们跟着自己的时间很久,明白自己的意思,特别是萧明烨。 第二,他们曾经是自己的部下,虽然有些地方自己会说得不明确,不过他们不会怀疑自己的能力,会无条件执行自己的计划。 行军途中,萧明烨,字文奎以及王蛮牛一路跟随在崔泽身后。 王蛮牛一直很不明白,为什么崔泽不去蜀州守城,而是非要去继州,这真的很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大帅,我不太明白,召南军要打的是蜀州,为啥俺们要去继州,这不是南辕北辙吗?” 大帅是崔泽让他们这么叫的,一直大将军大将军的,崔泽有些不习惯,特别是从他们口中说出来,可不这么叫他们又不知道叫什么,故此,崔泽随后说了一下华夏对主帅的称呼。 字文奎和萧明烨也是疑惑,不明白为何崔泽要如此南辕北辙的行军,这样不但耽误蜀州的军事安排,还可能致使后一步到达蜀州防线,而蜀州无将领指挥,可能破防只需要几日时间。 崔泽回头看王蛮牛,脸带笑意。 “呦,王蛮牛,几个月不见,你这文化水平有所提升啊,竟然还知道南辕北辙了。” 王蛮牛尴尬的挠挠头,一张四方大脑袋红彤彤的一片:“这不老字教我的嘛。” 崔泽又瞧了瞧字文奎,呵呵笑着。 “这去继州,不是没有原因的,你们真的想不到?” 萧明烨,字文奎还有王蛮牛六目相对,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继州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意义,竟然要让崔泽先不去蜀州,而是去继州。 就连跟在一旁的张姣也是疑惑不解,她虽然聪明,可那也局限于文学方面。 “呵呵,字文奎,我教了你那么多兵法,跟你讲了那么多典故,这不是白讲了吗?你竟然也想不到,这真是让我有些失望啊!” 崔泽摇了摇头,显然确实有些对字文奎失望。 字文奎一瞬间羞红了脸,崔泽曾经确实跟他讲过很多关于兵法诡道的典故,可典故运用这一点,他还做不到,不然,崔泽离开后,丰台营的游击将军也不会是萧明烨了。 “行吧,行吧,不明白本将军就跟你们讲讲。” 崔泽叹了一口气,手中一横青色断临青梅枪,将其安放于自己的身前。 “这继州,和蜀州一样,和召南国土相连,唯一和蜀州不同的,就是路难走了一些,而此次召南要打蜀州,那我们何不也去打召南呢?” 这一番话,说得几人更懵了,啥意思?人家打蜀州,我们打召南? 这不是扯呢吗? 崔泽没有回头看众人,不过从他们半天不说话就能判断出这些人,如今正处于懵逼转态,崔泽又叹了一口气。 “召南此番出兵,真实兵力就足足二十三万,一个不满百姓百万人口的小国,这已经是倾尽全国之兵了,既然他们倾尽所有打蜀州,那么国内必定空虚,既然他们国内空虚,那我们为何还要跟他们硬碰硬?我们直接袭击他们的大后方,我就不相信,他们不回援。” 此言一出,众人如同醍醐灌顶,是幡然醒悟,不过字文奎依旧还是略有问题。 “大帅,即便这样,我们也不敢保证二十多万人会全部回援啊,而且我们在继州安插的兵力也就三万多人,他们分出一半,就可以阻挡我们了。 再说他们分出一半后,也有能力攻打蜀州,蜀州无将领坐镇,恐怕…………” 崔泽微微一笑,身子一矮,整个人就直接吊在大白马上,他从路边摘走一朵野花,在鼻前闻了闻。 “分兵出来?呵呵,那感情好啊,他们国防空虚,可以说没有国防,我们攻城也就是半日时间,他们从蜀州往回赶阻截我们基本不可能,毕竟准确来说,继州更加靠近召南国土。 我们永远快一步,只要我们围住下关城,我就不相信,召南皇帝不下令,让全军回撤,先把我们处理了。” 而我们一路横扫的时候,蜀州自然也不能出事,萧明烨,你到了徐州,继州,蜀州分叉口后,赶往蜀州,坐镇边关,带领两万儿郎,守住蜀州边关半月时间,应该没问题吧?“ 众人闻之一愣,随后萧明烨拱手领命。 字文奎还是心中有不解之事。 “大帅,按照你的计划,确实可以解除蜀州之危,可我们带领的三万人,深处召南腹地,而且要围住下关城,退走……………” 崔泽突然呆了一下,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有些无奈的言道:“呵呵,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围魏救赵的办法了,五万人守城,对方二十多万,不一定能守住,我们也会殉国啊, 不过如果我们按照我的计划做了,那么蜀州就一定能保住,虽然我们深入的三万人,可能回不来,不过召南的皇帝也会投鼠忌器,会放弃攻打礼朝的想法。” 众人哑然,这就有点难搞了,崔泽这是打算用三万人的命,换礼朝国土无恙啊! 崔泽随即又笑了笑:“不过也不一定会死,我还有一个计策,只好对方上套,说不得,我们还能立下灭国之功啊!” () 第163章 入山(一) 继州合富郡 合富郡,继州边界地带,也是礼朝国疆之一,不过这里并没有做过多的防守,驻扎兵力甚至不满一千人,主要合富郡紧靠十万大山。 穿过十万大山,就是召南国疆,由于紧靠十万大山,山中形式复杂难行,不适合大规模行军,故此召南和礼朝皆没有进行大规模防护。 古楚时,有不知所谓的一位将领曾率军十五万,兵力绝对夸大,不过年代过于久远,具体多少,没人知道,这位将领直接率军进入过十万大山,可再也没有出来过,有人说茫茫大山,古楚将士,在山中迷了路,活活困死在山中,也有人说,山中有精魅作祟,大军被精魅所迷,被精魅吸干精气神,化作枯骨。 众说纷纭,不过归根结底,他们都是畏惧,畏惧这十万大山的恐怖! 不过如今不同,如今的合富郡,三万军兵齐聚,他们陆续赶往,在断断数日之内,齐聚合富郡,一波又一波的进入合富郡。 崔泽率辎重队伍,也成功入住合富郡军寨中! 崔泽一连数日,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是在今日中午时分,穿过合富郡郡城,到达合富郡边界地带,一个叫何家坝子的地方。 数州的兵力合集,就驻扎在此处,总计三万余人,他们或是早已到来半月,或是只到达几日,不过他们依旧没有动作,如今他们的任务,就是等待崔泽的到来,等待安南大将军的掌舵。 崔泽坐在主帅大帐中,看着底下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孔,面沉如水。 如今大帐内,除了字文奎和王蛮牛外,其他人基本都不认识,他打量了一下底下众将,底下众将也不惧他,与他四目相对。 萧明烨已经赶往蜀州,接受蜀州边关防御事宜,崔泽不知道这个伙子能不能坚持住几日,不过只要自己动作够快,那么在召南大军,还没来得及攻城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肆虐召南大地了! “这样吧,你们各自介绍一下,本帅不知兵,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崔泽坐在主帅大帐的文案之后,看着底下涌动的人脑袋,有些头疼。 军汉就是军汉,基本没什么规矩,崔泽说完后,一群大老爷们,乌七八糟的就开始大喊大叫,让这主帅大帐霎时间,变得像极了市井之所。 “肃静,肃静!” 崔泽拍了拍文案,脸色阴沉。 崔泽吼了几声后,现场这才安静下来,崔泽扫视一圈,眼神微眯。 “干什么?把军账当什么了?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底下众人无人应答,不过都抱起拳微微颔首。 “一个一个来,就从你开始,一个一个向后传。” 崔泽指了指左手方,第一位将领,这位将领给人的感觉很是平和,若不是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实在是看不出与军武有何关联,他的气质,更加像是一个普通的庄稼汉子。 这位将领眨了眨眼,带动这脸上刀疤颤动,这条从眼角开到下颌的狰狞刀疤就开始皱起,恐怖非凡。 “大帅,末将王大方,现任大帅坐下安南郎将,统客州五千兵士!” 崔泽点头,言道:“客州将军,很好,很好。” “肆州姬子明,现任安南郎将,统肆州五千人!” “陆州肖端,现任安南郎将,统陆州五千军甲!” 接下来,就是各州郡将领们的自我介绍,无需太多表述。 当所有人表述结束后,崔泽站起身,一张少年却不失英气的脸看着底下众人。 无形中,崔泽的身上一股令人窒息气息散发而出,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威压,这是久居沙场的杀伐之气,这是崔泽这么多年苦难后,自我升华的恐怖之处! 哪怕他的年纪小于在场的每一位将领,可单论气质,崔泽就已经完全胜任了如今的职位! 崔泽看着底下众人,挥了挥手,唤过字文奎和王蛮牛。 “介绍一下,这位。” 他指了指字文奎,字文奎也是很自觉的踏前一步。 “字文奎,如今我安南军中的左副将,军中刑伐,违反军律者,找他。” “王蛮牛。” 王蛮牛魁梧的身子也是踏前一步。 “这位,安南军右副将,冲锋将军。” 崔泽又挥了挥手,让两人退下,他绕过文案,走到众人之前。 “我知道,你们平时或许会有交情,也会有争端,不过那是平时的事情,如今国难当头,我希望你们放下之前的事情,全身心投入退敌之中,安南军组建不过撩撩一月,你们之间或许相互也有不认识的,军队的组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局势不让我们有过多的时间准备,磨合。 召南新帝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率军北上欲要攻打蜀州之地,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安南军临时受命,阻挡外来者的入侵。 诸位,既然到了这里,那我们就是兄弟,我也希望你们成为兄弟,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有人说我来这里,就是赴死,带着安南军五万人赴死! 我不觉得,可为没有把握,毕竟我们是一支新军! 没有磨合的一支军队,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战斗力,而且我们的兵力和他们悬殊巨大,所以我不敢和他们面对面的战斗。 所以,我把大家聚集到了继州合富郡,既然我们一时半会没有磨合的时间,那我们就从战斗中慢慢磨合,慢慢熟悉。 当然,战斗分很多种,自然不是去跟召南大军死磕,这是让你们去送死,也是对你们的不负责。 所以,我制定了一个方案,就是穿过十万大山,直接从十万大山中踏上召南国土,从而袭击他们的国内,他们国内此时已然空虚,我们可以随意纵横在他们的国疆之中!从而逼迫聚集蜀州的召南军队撤军,回援他们的国内! 不过我想大家伙都知道,十万大山不是那么好穿越的,一个不好,我们就有可能全部留在山上,永远下不来,这个时候,我也不想再罗里吧嗦的说些鼓舞你们的话,我就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跟我穿过十万大山的信心?” () 第164章 入山(二) 听说崔泽要带大军穿行过十万大山,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他们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崔泽。 穿行十万大山,直接踏上召南国土,这确实个好办法,可………可又有谁真的能穿过去?古楚大将都不行,为何主帅还要尝试? 这是他们心中共同的心声。 “大帅,末将认为不妥,十万大山之地,自古就是军旅禁地,前人已经用血与泪告知我等,如今再次涉险,这………这不是成心找死吗?” 开口的,就是首位站在最前方的王大方,客州的安南郎将。 崔泽沉吟一下,看着众人,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毕竟他们的眼神就那样,说明了很多东西。 崔泽拍了拍王大方的肩膀。 “我知道,十万大山不好穿越,说不好一个不好我们都会葬身在山中,届时还未与敌人交上手,而我们却已经身死,这你们都无法接受。” 崔泽停顿一下,环顾众人,而后继续言道:“可是不穿过山峦,而是赶去蜀州涉险,你们觉得我们这点人挡得住敌人几轮冲击? 有一个词这么说的,兵行险招,这是最好的退敌策,也是最好的计略。 说实话,十万大山没你们想的那么可怕,古楚入山之人去干嘛谁说得清楚?我们只是借道,我觉得问题不大,明日我派下去一份注意事项,基本可以穿过山,行了,都散了吧,整顿全军,三日后我们开拔。” 言罢,崔泽提起放在兵器架子上的断临青梅枪,直接走出军帅大营。 留下一群将军们你我相顾无言,不知所谓。 刚刚走出军账大营,崔泽就看到一身青衣,清丽脱俗的张姣正在对面翘首以盼,似是在等人。 崔泽本不想过多理会,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刚刚接受军队,不可能闲得下来,点兵点将还没有做,已经够让崔泽烦得了。 崔泽不理会,可张姣不这么想,见崔泽出来,面色一喜,嘴角两个梨涡浮现,更添几分美丽。 “崔泽!” 张姣也朝着崔泽不停地摆手,激动神色难掩。 崔泽叹了口气,既然人家都叫了,自己也不能当做看不见不是? 只好臊眉耷眼的走过去。 “我说张大小姐,你既然已经跟来,为何不在本帅为你安排的军账中好好歇息?这几日连翻赶路,张大小姐不累?本帅军务繁重,实在是抽不开身。” 崔泽说得很明白了,他相信张姣听得出来他话中意思,很明显的,崔泽已经在说,自个玩去,不要来烦我,我事多。 张姣不知是真听不出来崔泽话中意,还是故作听不出,反正这丫头,还是一脸笑呵呵的,并未打算离开。 “崔泽,我想入山看看,你陪陪我呗?” 崔泽无语,他都说了他军务繁重,这姑娘是不是耳背? “张大小姐,本帅刚刚接手军队,实在是抽不开身,你找别人吧。” 说罢,崔泽就要提枪离去,可张姣哪肯就此让崔泽离去。 “你骗人,我都听字文奎说了,你的事情并不多,大多数事情,都让他和王蛮牛解决了,你落了个清闲,只要踏山的时候,你点兵点将就可以了。” 闻听此言,崔泽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无语得很啊! “而且,你不是要穿越十万大山吗?现在不去探探路不合适吧?” 崔泽转身看着张姣,本来想着,发一顿脾气来着,说不得她就此退缩了。 可看着张姣笑颜如花的脸,崔泽还是忍住了心里想骂人的情绪。 “张大小姐,我是一军主帅,怎么可以到处乱跑,探路的事情,有斥候做,我需要坐镇军中,安定军心。” 张姣还想再说话,却被崔泽摆手制止了。 “张大小姐,我还有事,不陪你胡闹了,你自己玩吧。” 说着,崔泽身子已经开始提步离开,走出没几步崔泽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突然止步,他回头看着张姣:“对了,张大小姐,一路行来,军武大概我想你也知道了,入山太危险,你就不要跟来了,我会安排几名身手不错的家伙,送你回大兴城。” 言罢,他也不等张姣再开口,径直离去。 独留欲言又止的青衣张姣,翘首看着崔泽背影。 崔泽是真的很忙,他既然要入山,那么当然要去做万全的准备,他可不想三万兄弟,陪他折在山中。 回到自己的住处,崔泽摆手唤过等候在一旁的何大鲁。 “怎么样?” 何大鲁躬身道:“大帅,打听清楚了,这何家坝子中,有穿越大山经验的还这样有一个人。” 崔泽眼神微微一亮,急切问道:“何人?可在?” “这个人叫李二狗,是一个召南人,他四年前背着自己的老娘从十万大山中走出来,听他说,他是从召南一端入得山,背母求医。” “李二狗?” “对,就是李二狗,我听坝子里的人说,这个李二狗可不简单,传闻他还有驾驭野兽的能力。” “驾驭野兽?怎么说?” 何大鲁清了清嗓子,左右看了看,这才开口道:“传闻有人进山打猎的时候看到,这个李二狗趋势一只黑白分明的大猫,最恐怖的是这只是被李二狗骑在身下的!他还看见,这个李二狗,驱策大猫帮他捕猎!” 崔泽一愣,黑白分明的大猫?难不成是白虎? 骑在白虎身上,这够威风的啊! “人在哪?” 崔泽问道。 “就在家中,大帅,要不要将其绑来?” 崔泽摇了摇头:“去请,告知他只要帮我们渡过十万大山,给他些银钱做报酬。” 何大鲁尴尬挠头,崔泽眼神微微一眯:“怎么了?” “大帅,我请过了,他不肯,说是他走了,他老娘没人看顾,他老娘病体还未康复,他走不得!” 崔泽有些诧异,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件麻烦事。 “这样,你带一队人过去,绑过来,对,能请的话请,请不动就绑,请的时候,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只要他帮我们度过十万大山,我就请礼朝最好的郎中给他老娘看病!” () 第165章 入山(三) 何大鲁离开后,崔泽就径直入了自己的睡帐,将断临青梅枪放在兵器架子上,崔泽走到床边,拿起皇帝亲自赐下的礼朝召南国境图。 这张图纸,可是稀罕玩意,除了皇帝,别人没有,若不是此次召南席卷大军而来,崔泽也见不到,听说这是谍报司的人,一寸一寸丈量出来的。 图纸上描述的,就是召南国的地界规划,以及礼朝蜀州和继州。 崔泽看着图纸上,连绵不绝的十万大山,陷入了沉思。 十万大山,自召南北庭府延伸过继州合富郡一直到南岭国西交渡,横穿数千里疆域。 而崔泽他们需要的是,从继州合富郡穿过十万大山的一角,到达召南北庭府,从而直接从北庭府,一路南下包围下关城,逼迫召南新帝下诏汇聚蜀州的大军回国驰援。 可哪怕是一角十万大山,也不那么好穿行的,山中形式谁也琢磨不定,按照崔泽的知道的来说,入了山,那就不可琢磨了,需要时刻提防山中野兽。 或许有些野兽会怕人,可饿疯了的,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它们打起游击战来,崔泽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难搞的还是蛇以及虫子,十万大山多蛇,而且是毒蛇,这不是什么秘密,熟悉这片山琼的都知道。 虫子,这可是麻烦事,很需要提防啊,一个不小心要是被虫子钻到衣服里,那也是有可能致命的。 想到这里,崔泽无奈一拍脑门,心里是百味呈杂啊! “难搞啊,实在是难搞啊!” 崔泽放下地图,转身走到文案,坐下,开始自个研墨。 研好墨后,崔泽提笔开始书写他知道的入山需要我注意的东西,都是华夏的一些基本常识,对于曾经华夏西南山区的孩子,崔泽写起这些来,还算是游刃有余,不过崔泽还是十分谨慎,毕竟这关乎于数万人的命,马虎不得。 写起来,就没完没了,崔泽一个人坐在文案前,专注的写着,期间张姣来过一次,见到崔泽如此专注的样子,张姣没有打扰崔泽,只是看了一会,而后就帮着崔泽撩起门帘,让光线透进去,这才离去。 写着写着,突然崔泽就听到一声野兽咆哮之声。 崔泽突然一愣,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看外面,随这样野兽的咆哮,人们的嘈杂声响也逐渐传来。 崔泽皱了皱眉,放下笔,绕过文案,提起架子上的青枪,迈步出了军帐。 外面早已乱得不像话,到处都是跑动的军卒,他们手中拿着武器,都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崔泽疑惑不解,也提枪跟去,这才过去没多久,又是一声兽吼,恐怖非凡,崔泽却听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吼声! 远处一只黑白分明的野兽捶胸直立,一双黑溜溜的眼眸吐露凶光,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 这只野兽可不得了,一身毛色,只有黑白二色,这黑色之围于眼眸,像极了黑眼圈,白生生的脑袋上,一对圆耳朵也是黑色,双臂和双腿黑色缭绕,除此之外,全为白色。 这只野兽,看上去憨态可掬,可从那黑溜溜的眼眸中,吐露出的凶光,令人心颤! 这只野兽突然闯入安南军营中,刚刚闯入,就已经开始连续伤人,它的爪子力量奇大,多数兵卒,只是被这家伙拍中一爪,整个人都倒飞而出! 若不是有人眼疾手快,直接用手弩射穿了这家伙的腿,这家伙还会勇往直前! 如今这只黑白分明的野兽虽被射穿了腿,短小的腿上鲜血滚滚而涌,可眼神中仍旧凶狠异常,直勾勾的盯着安南军卒! “食铁兽!是食铁兽!” 有军卒认出这凶兽,恐惧大喊! 有人知道,就有人不解,这声音刚刚出口,就有人问道:“食铁兽是什么东西?” “食铁兽,就是字面意思,他们以铁为食,传闻生活在蜀州大山中,很多百姓都看到过这东西啃食铁锅!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以铁器为食,这就有些吓人了,很多人都把自己的兵器往后缩了缩,生怕被这黑白野兽啃食一般。 这话音刚落,那黑白分明的野兽又是一声震撤人心的兽吼! 它开始动了,迈开仍旧血流不止的腿,四肢卓地,开始冲击向人群! 速度快得出奇,有人反应不急,用手中兵刃格挡,可这黑白分明的凶兽恐怖得令人窒息啊! 大口一张,随后狠狠地咬落,霎时间,铁削乱飞,那兵刃直接被这黑白分明的凶兽直接给咬断了! 这食铁兽大口一吐,铁削如同雨点一般落下,两只小眼睛射出一道道狠绝目光,爪子一拍,那提兵格挡之人,直接被这食铁兽一爪子拍飞而出,鲜血直接喷出,在空中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 食铁兽去势不减,拍飞一人后,再次发狠冲击人群! 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心底发凉啊,那制式兵刃,被这食铁兽一口咬断,这东西难不成真的是以铁器为食不成? 霎时间,人们都开始往后退,畏惧的心理在每个人心头发酵! 而就在此时,一杆青枪直射而来,长枪直接朝着黑白分明的食铁兽射去! 这食铁兽似乎还有些智慧,居然一爪子拍在青枪上,青枪本来的凶猛去势霎时间被这食铁兽破解,被一爪子拍回,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后,插在地上! 食铁兽放声大吼,吼声如雷,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食铁兽大吼之时,突有一人,脚踏众人肩背而来,一把抄起地上青枪,挡在众人身前! 食铁兽狂怒爆吼,黑色大爪子狠狠拍落! 来人横枪格挡,可似乎是低估了这食铁兽的恐怖力量,枪身直接被大爪子拍得弯曲起来,来人虎口都被震裂,鲜血汩汩而涌! 崔泽噔噔噔后退几步,骇然看着黑白分明的食铁兽,自言自语道:“卧槽,网友没骗人啊,这东西发起飙来,果然恐怖得不想吃!” 随后,崔泽又笑了,他看着食铁兽,枪尖指着食铁兽“呵呵,大熊猫,来,老子今天不把你打得叫爸爸,老子不姓崔!” () 第166章 入山(五) 这食铁兽就是华夏的大熊猫,不过在华夏,这东西可是稀缺物种,而且崔泽也没见过这东西发飙,今天第一次见,可算是涨见识了,这东西着实是恐怖非凡啊! 一身蛮力不可谓不流啤,崔泽不过和这大熊猫交手不过几回合而已,就已经被这东西恐怖得力道震得内府翻腾。 这东西看着憨态可掬,可崔泽觉得,这踏马就是扮猪吃虎的动物界名流啊! 崔泽握着青色长枪,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直勾勾的看着被崔泽击中肋下爆怒狂吼的大熊猫。 “大帅,三床弓弩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可以进行射杀 !” 身后,不知是谁大喊了这么一句,崔泽没有回头,而是看着大熊猫,嘴角微微上扬。 “不用,我这几天连续赶路,筋骨有些硬化了,今天就活动活动,你们后退些,这东西小爷对付得了,小爷发飙的时候,可别伤到你们!” 言罢,崔泽举枪而上,手中青色长枪微微颤鸣,似是与崔泽达成某种默契一般,断临青梅枪身兴奋得啼鸣! 青色长枪被崔泽往前一递,直击大熊猫的脑袋,大熊猫狂怒不休,见断临青梅枪袭来,竟然大嘴一张,直接一口咬住断临青梅枪! 大熊猫或许以为断临青梅枪会想别的兵刃一般,在它巨大的咬合力下,会直接崩断,可这枪不知是何材料所制,竟然没有被咬断! 不过大熊猫大口一张,怎么会轻易再退却,就见大熊猫死死咬住断临青梅枪就是不松口,且血红着眼眸看着有些骇然的崔泽。 “喜欢咬是吧?小爷让你咬个够!风起九空!” 就见崔泽猛然发力! 双手之上青筋缭绕,那些青筋粗大不已,像是一条条大蛇盘在崔泽手上,不知是手,崔泽的脸上也是青筋浮现,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如今的崔泽,跟平时的他如同两个人,云泥之别! 张姣站在一旁的人群中,直接看呆了,她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的青筋可以粗大到这种程度,而且浮现出之时,狰狞恐怖! 她不由捂住了小嘴,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崔泽一抖青色长枪,青筋环绕的手臂猛然一动,青色长枪跟着嗡鸣,随后直接带着咬着枪尖的大熊猫平行弯曲九十度! 大熊猫似乎是感受到了不妥了,眼神开始有些恐惧,可还是没有松口,还在死死的咬着枪尖! “走你!” 崔泽双臂再次发力,枪尖带着大熊猫猛然弹出! 大熊猫只是一瞬间,就被巨大的力道给震落了几颗牙齿,咬住断临青梅枪的嘴也松了,枪尖狠狠地拍在它嘴巴内侧。 若不是崔泽临时转换枪身,用枪尖的背面击打,不然这只大熊猫的嘴,可就不保了! 霎时间,巨大的大大熊猫直接横飞而出,如同炮弹一般,侧飞向人群,如果不是崔泽事先让人群后退,那么这一下子,绝对是砸到人群中了! “我去!” 有人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叹呐,也不怪他们,这只大熊猫,在他们口中,可是食铁兽,而且体型巨大,如同一座小山一般,最少也有三百斤的重量,崔泽不说打赢这只大熊猫,而且直接用青色长枪将熊猫挑起,而后甩飞而出,这恐怖的力道! 很多人一开始都不怎么看好这个安南大将军,毕竟军中很多人都不信诡道,觉得这诡道就是耍小聪明,一两次可以,可要是真刀真枪的来,他们觉得,这个年纪不过十八的少年人,不一定能够支撑起这军中的大局。 而且这个人看起来瘦弱得不行,就像是一只软脚虾一样,没点力气的样子,很多人都觉得这次召南之战,恐怕是悬了。 可这一幕出现后,他们才知道,这个安南大将军,这个诡将,到底有多恐怖,在他们看起来文弱的身体里,藏着如同天神一样的力量! 传说中的食铁兽都不是他的对手,最主要的还踏马是单挑! 他手里那把枪更是恐怖如斯,居然可以抗住食铁兽的咬合! 要知道,食铁兽在他们心里,就是食铁而生的,而食铁而生的东西,居然咬不断安南大将军的长枪,这青色长枪恐怕来头不小啊! 大熊猫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嘴角满是鲜血,牙齿和嘴巴内部被断临青梅枪伤害得可不轻,导致血液如同泉涌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它动了一下身子,而后再次爬起来,狠狠地甩了甩脑袋,嘴里的鲜血到处飞溅。 它的眼神开始有了一些变化,看着崔泽的眼睛,开始有些躲闪,似是很畏惧,可它仍旧没有逃跑。 它似乎有它的坚持,它的身体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已经多处受伤,可仍旧趴下身子,准备再次进攻! 眼神躲闪,可它仍旧不肯退却! 崔泽皱了皱眉头,见到大熊猫再次摆出攻击姿势,他握住青色长枪,也蹲下去,双手慢慢的平放,准备发动枪招了! 大熊猫动了,四爪猛力一刨地面,霎时间冲了过来,奔跑的同时,嘴里还在不停地嘶吼! 崔泽眼神一寒,位于最后方的左腿一发力,身体也是弹射而出! 崔泽青枪平刺而出,直指大熊猫! 大熊猫一身嘶哑咆哮,如同雷鸣一般,一人一熊霎时间临近,大熊猫黑色大爪子猛的拍下,直接要拍在崔泽的脑袋之上。 这一爪子要是拍实了,崔泽脑袋可就不保了,当然崔泽也不是什么善类。 就在大熊猫爪子拍下之际,崔泽身体突然腾空用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转,躲过大熊猫一爪! “游龙!” 崔泽心中一声沉喝,青色长枪自下而上用力一挑,直接刺向大熊猫的心脏! 就在青枪即将刺入的那一刻,突然有一个说礼朝官话不太标准的声音大喊道:“大将军啊,手下留情!” 崔泽皱了皱眉,可枪招以出哪有那么容易收得回来! 不过崔泽还是用力一拨枪身,青色长枪直接穿过大熊猫腋下。 崔泽松了口气,心道: “还好是收住了!” () 第167章 入山(五) 大熊猫也停住了,没有再动,而是转过鲜血满脸的大脑袋去看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 崔泽收回青色长枪,也也转头去看,就见一个麻衣裸脚的少年站在远处,面容焦急。 崔泽看着这个少年人,年纪应该不是很大,怕是比之崔泽也是差不多,不过崔泽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过联想到何大鲁说的,这坝子中,有一个少年,能够驾驭一只黑白分明的野兽。 这样说来,这黑白分明的野兽不是白虎,而是这只熊猫,看他俩认识,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李二狗了。 少年人面露焦急,小跑到大熊猫跟前,大熊猫似是因为见到这少年人,终于释怀一般,突然凶狠的眼睛一闭,就这般径直跌倒在地。 少年人开始惶恐起来,不停地摸着大熊猫的身体,嘴里说着崔泽听不懂的话,应该是召南那边的语言,不过崔泽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召南官话,毕竟这南疆,无论礼朝南疆,还是南岭国,召南国,都是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的。 少年人将耳朵贴到大熊猫的胸口听了听,似乎这才松了口气,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将官拨开人群,冲了进来。 崔泽余光看了下,是何大鲁。 何大鲁看到崔泽,很明显得有些心虚,他唯唯诺诺的走到崔泽跟前,拱手道:“末将有罪。” 崔泽摆了摆手,让他不用说了,什么话,等回了军帐再说。 很快,有人被安排出来将大熊猫抬下去,少年人有些害怕,很是担心,崔泽就出言安慰了一下,说这大熊猫只要不伤人,就没事,先跟他走,他有事跟他说,云云。 少年人还是跟着崔泽离开了,张姣一直跟在后方,崔泽也没理会,就这样径直到了他的大帅账。 进入大帅账后,崔泽直接放下枪尖仍旧再滴血的断临青梅枪,走到文案之后,一甩身后绯红披风,坐了下来。 张姣也跟进来了,这崔泽还没来得及赶人,她就先开口:“你的手受伤了,我帮你包扎。” 崔泽看了张姣很久,这才点点头,表示过来吧。 张姣早已从军医那里接过了医用的药草,她端着东西,也走到文案后,跪坐下来,拉过崔泽的手,开始小心翼翼的为其包扎。 崔泽抬眼看着底下跪着的少年人以及何大鲁,看着何大鲁浑身颤抖的样子,崔泽忍不住想笑。 他连忙用咳嗽掩饰,而后开口道:“咳咳,何大鲁,怎么回事,说吧。“ 何大鲁浑身一颤呐,随后就是磕头如捣蒜呐,嘴里就剩一句,末将有罪,末将有罪。 崔泽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说正事,这大熊猫怎么会闯到军营来?” 说着,崔泽本能想抬手,却被张姣死死按住了,还被这小丫头片子瞪了一眼。 崔泽当作没看见,而是继续装作严肃的看着何大鲁。 “大帅啊,何大鲁有罪啊,末将请这位兄弟的时候,可能有些手段过激,这食铁兽才会跑来捣乱啊,还望大帅恕罪啊!” “行了行了行了,什么恕罪不恕罪的,你下去吧,对了去看看被熊猫拍飞的兄弟有没有事,要是有事,你再来请罪不迟。” 何大鲁闻听此言如蒙大赦,连忙谢过崔泽后,小跑着离开了主帅大营。 何大鲁离开后,崔泽这才看向下首跪着的李二狗。 “李二狗是吧?” 李二狗抬起头,看着坐在高台文案之后的崔泽,点点头,表示自己是李二狗。 只是这头点的,要多害怕有多害怕,眼神怯怯的,就像崔泽会吃人一样,这让崔泽很不爽。 “你怕什么?本帅不会吃人。” 李二狗又连忙低下头,崔泽无奈摇头。 “行了,本帅也不拐弯磨脚了,本帅就直言,听说你曾经背着你老娘从召南穿过十万大山来到这合富郡,可为真?” 李二狗低着头点头,崔泽有些不耐烦了,想用手去拍桌子,却被张姣死死按住。 崔泽只好怒目道:“说话!” 李二狗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叩首,道:“是…是…是!” 李二狗的发音不是很标准,这一听就知道,不是一个纯正的礼朝人,最主要的还是他的口音中,似乎有方言,有召南官话。 “好,既然你曾经穿越过十万大山,本帅也准备穿越十万大山,你给本帅做一次向导如何?” 李二狗似乎早就知道崔泽会这么说,他家连忙摇头。 “大将军,我,我老娘一个人在家中,就我一个孩子,我走了,她没人照顾啊!” “我似乎承诺过,只要你跟本帅走一躺,钱财自不用说,我还会给你老娘请礼朝最好的郎中,帮你老娘看病,怎么,你觉得本帅这句话是在骗你不成?” 手已经被张姣包好,张姣也识趣的退到了一边,崔泽看了看自己的手,感觉有些不伦不类,这种感觉来源于这双手抱着的白布上两个蝴蝶结。 崔泽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在手上被包着两个蝴蝶结,这尼玛有损主帅威严啊! 崔泽想到这里,怒目圆睁的看向张姣,张姣却吐了吐小舌头,一副调皮模样。 崔泽只能无奈摇头,而后再次看向李二狗,本来想将放在文案上,可看到蝴蝶结,他又觉得这样有损威严,他又把手藏在文案下。 “大将军,不是,何将军跟我说过了,可…可我不能答应啊!” 李二狗又开始磕头。 崔泽眉头皱起,眼神也开始变得冷冽! “怎么?不愿给我们带路,难不成你踏马还想帮着你们召南国守门不成?” 崔泽此话一出,李二狗身躯颤抖得跟筛糠一样,抖个不停啊,他也顾不上磕头了,连忙摆手,连说不是,不是,不是! “既然不是,那为何不愿帮助我们?还是嫌本帅开出的条件不好?” 李二狗终是在崔泽的逼迫下,说出了真话,原来,他的老娘已经不会动了,全身已经瘫痪,如果他走了,那一个不会动的人,基本离死不远了。 崔泽这才明白李二狗的无奈,原来不是他的条件不丰厚,而是李二狗不能走啊! () 第168章 十万大山 “十万群山横万里,不见牛马赶路人。” 安南大将军崔泽崔祥宏,黑甲卓身,牵着一匹白色大马,左手轻拖断临青梅枪,目视前方翠绿山峦,喃喃自语。 十万群山横万里,不见牛马赶路人。 这是张姣见此群山横立的宏伟景象,特述此作! 原文:青松脆枝朝露滴,斜阳巧射松柏枝。 十万群山横万里,不见牛马赶路人! 崔泽看着青松翠绿的群山绝壁,一目尽是群山翠芝,满目青霞。 “张姣好文采啊,虽觉着不是很押韵,不过这份应景诗作,也实属难得啊!” 崔泽由心感叹。 张姣青衣罗裙卓身,身下裙摆圈起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露出白皙细致的雪白小腿,她站在崔泽身边,同样极目远眺,精致美丽的脸上,梨涡浅笑,双眸神光熠熠。 她同样在喃喃自语,不为别的,只为崔泽一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句话让张姣很有感触,对于年轻人的文坛中,能够做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恐怕只有她和崔泽两人,她生性高傲,对于那些庸俗之人,不屑一顾,就连崔栩,也只是因为她是父亲的弟子,才与之亲近。 如果单论文采,她看不起所有人,看不起天下人! 可唯独一人除外,这个人就是崔泽,崔泽是唯一一个用文采征服她的人! 就如今日这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一样,一如既往的让自己信服! 注视许久,崔泽终是转身,面对众将士,看着每一个军甲整齐,牵着各自战马的战士们,崔泽微微一笑。 “走吧,今日咋们入山了,出来就在召南土地上了。” 言罢,崔泽转身牵着白马,离开了这绝壁之地。 他们入山已经一天的时间了,在李二狗的带领下,他们一路上还算是坦途,昨日扎营之时,没看见这万丈绝顶,如此特来一观,果真气魄无双,站在绝顶上,看着地上群山,崔泽真的体会到了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心情。 也感受到自己在自然面前的渺小,也对张姣的那句十万群山横万里,不见牛马赶路人,很有感悟,如今他们三万余人穿行在山林之中,可在这十万大山中,仍然渺小如同蚂蚁一般,在这山中,起不一点点波澜。 如今山水也看过了,心境也得到了升华,是时候该继续前行了。 李二狗带着他的大熊猫在最前方为崔泽等人带路,开始开道前行。 说起李二狗,不得不提一嘴,李二狗在三日前答应了为崔泽的安南军带路。 崔泽答应他,安排合富郡郡守亲自找人照顾他的母亲,并且即可安排大兴城最好的郎中赶来合富郡,为他父亲开始治疗。 李二狗终于还是答应了,他其实也没得选择,毕竟如果他想保住他老娘的命,只有给崔泽带路,这样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他只是一个外籍人,在礼朝没有房产,不受国家保护,更没有钱,想要治好他老娘,真的是痴人说梦。 只有选择为崔泽的安南军带路,他才有希望。 所以,在昨日,李二狗拉着黑白分明的大熊猫带着安南军入了十万大山。 山路难行,更何况这十万大山中,对于十万大山来说,这里没有路。密密麻麻的都是滕蔓和荆棘,盘踞在山中的每一个角落。 崔泽也只能派遣一队先锋队,用兵刃开道,不停地砍伐着这原始森林中的荆棘,滕蔓。 马是骑不成的,三万人全都步行,牵着大马,有的时候还要为马儿开道,有些滕蔓荆棘会划伤马儿,他们只能不停地注意四周,把对马有威胁的东西给砍掉。 最难行的还是辎重队伍,一批批物资需要车来拉,可在这里,车实在是不好走,有的时候,马儿都拉不动陷入泥坑里的车,只能不停地让人守在周围,只要车子一陷,就用人来推,或者在下面垫东西,这让全军开拔速度慢得出奇。 崔泽真的是失策了,不应该把辎重队带进来,应该让每个士兵配副他们自己需要的东西,按照李二狗的说法,穿行过十万大山到达召南,最快需要五天,他们只需要准备六天的食粮,只要打下召南北庭府,那么粮食基本就不用愁,而且召南如今国防空虚,打一个北庭府,或许都用不了一天。 可如今带上了辎重队,把原本需要五天的路程,硬生生拖到近十天的行程。 这让崔泽很后悔。 “还是经验浅薄啊!哎。” 崔泽心里暗骂自己,不过既然错了,就只能继续这样走下去,都进来一天了,也不可能再让辎重队伍掉头回去,毕竟入了山,下不下得去,那是两说,如果没有经验充足的人带路,那基本就会被这十万大山活活困死在其中! 张姣明显有些吃不消,她走一段时间,就开始不停地抬起腿开始揉,她这样的大家小姐,出门都是马车,从大兴城到合富郡这一段路上,虽然累,可还可以骑马,如今靠自己走,她确实有些吃不消了。 崔泽看着这一幕,无奈摇头,他在后方言道:“张大小姐,我说了不要跟来,不要跟来,你就是不听,到达合富郡看到万军齐聚,已经不错了,非要跟我去战场上,你这不是在找罪受吗?” 张姣单脚跳着,揉搓着自己的腿,她回头斜了崔泽一眼:“哼,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会走完的。” 言罢,她再次放下脚,牵着她的马,手里拿着一把刀,开始开道行驶。 崔泽摇头苦笑:“自己抗住?真希望是这样啊,这才进来一天多点就已经受不了,后面还有得罪受呢啊!” 崔泽自语罢后,就不再看前面蹒跚的张姣,崔泽转头问字文奎:“你说咋们若是十日后才到召南国土,萧明烨那边撑不撑得住?” 字文奎楞了一下,随后就是苦笑了。 “不知道啊大帅,萧明烨在你走后带领丰台营还算中规中矩,不过对抗规模如此巨大的召南军,这我真说不准啊!” () 第169章 北庭府(一) 萧明烨的带军能力,崔泽还真不清楚,曾经都是自己带着他们,自己怎么说,他们怎么说,从来没有见过萧明烨带军,不过从军力差距来说,萧明烨想要打赢这场仗,恐怕是有难度的。 不说打赢打不赢,就单单是固守几天都不一定撑得住,如今自己又犯了这样一个严重的错误,严重延迟了到达召南国土的时间,崔泽顿时有些自责起来。 如果因为自己的这个错误,导致蜀州失守,那么自己这个统帅,将成为蜀州的千古罪人! 自己的错误,如果让蜀州近百万人口惨遭荼毒,那么崔泽他觉得自己不用回大兴了,自裁在西南战场会好一些。 “萧明烨如果死在蜀州,本帅之过啊!” 崔泽突然这么来了一句,着实搞得字文奎和王蛮牛摸不着头脑。 他们并不知道辎重队伍对于整个进程的延缓,他们虽然知道辎重队毕竟难搞,可不知行军崔泽想要的速度不是这样的。 他们就一直都认为,这是平常事情,而且如果崔泽放弃辎重队,那么他们才会认为不正常,所以在崔泽决定带上辎重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提出什么问题。 “大帅,为何这般说?固守蜀州本就极为冒险,就算我们全军都在蜀州战场,也不一定能守住,萧明烨不过两万人,大帅不是一开始就已经这样决定了吗?” 王蛮牛愣头愣脑的说了这么一句,气得崔泽一巴掌抽在丫的脑袋上。 “什么叫我早就决定了?你以为我崔泽是让兄弟去送死的人?” 王蛮牛捂着脑袋,一脸委屈的样子。 “大帅,如果不是去赴死,俺真想不通大帅想得是什么了。” 字文奎呵呵笑了,他调侃的看着王蛮牛。 “你个傻子,你要是知道大帅怎么想的,那大帅岂不是和你一样憨了?” 王蛮牛不干了,崔泽打他骂他可以,可字文奎和他同级的人,凭啥蔑视他。 “哼,字文奎,别说的你多厉害一样,俺就不信你知道大帅的想法?” 字文奎顿时被噎住了,尴尬的咳嗽两声,顾左右而言他“呵呵,小爷不跟你计较。” 崔泽笑了笑,无视两人的争吵,转而继续琢磨此番该怎么做。 他不停地在脑中推演召南行军速度。 如果召南军全力赶路,那么绝对会在崔泽他们带着辎重穿行十万大山的第七天或者第八天赶到蜀州地界,这样的话,蜀州差不多得受十天左右,自己才能围住下关城。 十天,这什么概念,别说萧明烨,就算崔泽自己去也受不住。 毕竟兵力悬殊就在那里摆着。 “愁啊!” 崔泽心中暗骂一声,突然止住步伐,他转头回看。 “全军停步!” 霎时间,安南军指令一层一层向下传达,不久,全军将士便停下了步伐,等待崔泽的命令。 崔泽虽然苦恼,可既然错了,那就应该弥补,他不可能让萧明烨和蜀州人民用血来弥补自己的错。 “全军听令,全军将士无一例外,现在开始,全都去向辎重队拿五天的口粮,而后留下五千将士运输辎重,其余将士全速前进,不得延缓!” 令一出口,众人霎时间愣住了,不明白崔泽要干什么。 放弃辎重队伍? 这是要放弃辎重队伍啊! “大帅这样不妥吧?”姬子明第一个跳出来,表示崔泽的做法有问题。 崔泽冷冷的看了一眼姬子明,随后开口道:“按照我说的做,你们执行命令就可以了,别的,我自己安排!” “大帅………” 姬子明似乎还有话说,却被一旁的将领拉住了。 虽然不愿意,可主帅的命令已经下了,他们也没办法,只能一层一层的向下传。 崔泽琢磨了一会,再次开口道:“对了,告诉全军将士,辎重队伍,由何大鲁带队,我们会在沿途留下记号,辎重跟着记号走。” 没办法,再次一层一层的向后传, 整理了许久,将士才拿到自己的口粮,全都揣在背囊中。 整装待发,全军都已经准备完毕,崔泽也不例外,他也带上了自己的口粮。 不过期间还是有了一个小插曲,就是张姣,这个大小姐不知咋滴,非要跟着前军,崔泽说了很多次,她跟不上的,一点用没有,她就说自己跟得上,跟得上。 没办法,既然人家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吧,不过崔泽事先说清楚了,如果张姣跟不上,那没办法,只能将她放弃,丢弃在十万大山中。 如果她运气好,那么可能会等到辎重队的到达,如果运气不好,那么只能等到豺狼虎豹。 她听到崔泽说这个是,人明显呆愣了一下,随后咬了咬牙,她还是说自己跟得上。 崔泽懒得管她。 指挥全军将士,让他们各自拿好自己的东西,待会就是全力赶路了。 全军将士准备好后,崔泽这才迈步走到最前方的开路队伍中。 他有事要问问李二狗。 李二狗还是那样,一身麻衣,不过这一次脚上没有光着,而是穿上了一双步靴,这是崔泽不忍心看到这小伙子在山中磨烂脚,送给他的。 他的身边,那只大熊猫已经在,见到崔泽来后,大熊猫明显有些不高兴的样子,龇牙咧嘴的,很是愤怒。 崔泽也不奇怪,毕竟自己把它打得那么惨,差点被自己杀死,恨自己不足为奇。 “二狗,全速前进的话,需要多久?” 李二狗迟疑一下,随后伸出手,全掌摊开道:“五天。” 他的声音已经带着方言腔调,说起礼朝官话不标准。 崔泽点点头,“行,五天,全速赶路。” 李二狗看了看军队,而后道:“大将军,你的军队有好多车子,没办法的。” “如果我们放弃辎重队伍,全速赶路,在沿途留下记号,他们会迷失在山中吗?” 崔泽再次问李二狗。 这个问题很重要。 李二狗低头想了想,随后竟然笑了。 “大将军,不是我胡说,这我不确定,他们有可能迷路的,毕竟这是十万大山,当然只是有可能。” 崔泽点点头, “不管了,就这样决定了,没时间拖延了!” () 第170章 北庭府(二) 两万五千人,在李二狗和大熊猫的带领下,加快了脚程,不再去管身后的辎重队伍,速度一下子提升了一大截,不过短短几炷香的功夫,就把辎重队伍甩得看不到人影了。 十万大山说危险,最主要的还是蛇虫鼠蚁,这些东西恐怖如斯,不过在崔泽的入山注意条例中均有提到,而且每个人都实行。 都就是这些蛇虫鼠蚁最容易造成死亡。 除却这类危险,其实就没什么太需要注意的了,主要大型猛兽虽然会袭击人,可是他们这么大规模的行军,野兽也不敢靠近。 行军的途中很是枯燥,不停地砍伐周边树木,不停地砍伐滕蔓,和荆棘。 崔泽默默地走着,牵着大白马,拿着断临青梅枪,就这样走着。 张姣似乎很累,脸上尽是疲态,一双本来看上去挺好看的青色布靴,如今也成了厚重的黄色,上面附满了泥土。 崔泽虽然不太待见张姣,不过如今看到她这副模样,还是有些不忍心。 一个女孩,还是大兴城的大家名媛,本不该来受这份罪,可为了一睹沙场风采,她还是跟着来了,因为自己一些恐吓的话,害得这妮子都不敢说累。 崔泽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张大小姐,你可知召南国名的由来?” 崔泽的突然开口,让张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沉默着走来,崔泽一直都很沉默,甚至都很少看她,突然这么突然说话,确实有些反应不急。 崔泽的想法,就是转移她的注意力,毕竟这确实太累了,和她说说话,让她忘记疲乏也好。 “召南?不就是三十二州先贤对西南地区的称呼嘛,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崔泽笑了笑,或许是这样吧,不过或许三十二州的召南是这样,可华夏曾经的南诏却不然,不过是顺序颠倒而已,同样是西南之地,同样是彩云之南,这套用一下不过分吧? 崔泽微微一笑:“所谓召南,五云南国在天涯,六诏山川景物华,此为召南地。” “五云南国在天涯,六诏山川景物华?” 张姣很是疑惑,不知这句话的具体含义,不过所谓山川景物华,刚刚在山崖之上倒是看得出来。 不过这五云南国何意? 天涯南国何意? 见张姣不解其中含义,崔泽淡淡一笑,言道:“召南之地,物尽天华之所,此地高山林立。立于召南,可见天之穹顶,可见碧海云天,可见彩云追月,可见碧霞连天。” 这些实际上是华夏南诏之地的形容词,不过都处于西南地区,想必没多大区别,特别崔泽曾经听闻,召南国都下关城是建立在洱海旁,传闻周边还有一座点苍山,这不就是大理吗? 故此,崔泽用了曾经南诏的形容词,形容如今的召南国,至于形容的对不对,崔泽也不知道。 “崔泽,听起来像是你去过召南地?” 张姣很是好奇,如此形容,像是曾经去过召南一般。 “没有,我听一个朋友说的。” “朋友?这样啊,那这可见天之穹顶和解?” 崔泽顿时哑然,这………… “额,那啥,天之穹顶只是形容罢了,并非真可见穹顶,不过召南多雪山,立于雪山上,仿佛立身天地最高处,望天可近天。” 张姣点头,又问:“这碧海连天何解?” 崔泽咳嗽两声道:“这碧海连天,说的是下关城畔的洱海,这洱海随为一则湖泊,却庞大至极,一眼望去,天地相连,碧波荡漾的洱海,连这同样纯蓝白净的天空,端的是一副绝世画卷。” 崔泽沉默一下,随后再道:“说这洱海,我倒是想起两句诗来 水光万顷开天镜,山色四时环翠屏。” 张姣心神摇曳,这崔泽把这洱海说得这么美,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这倒是让张姣多了几分期待,期待看看这水光万倾的开天境洱海。 “呵呵,张大小姐,可不止这些,说起洱海,不得不提这点苍山。 苍山雪,洱海月,洱海月照苍山雪。点苍山顶点点白色加上洱海碧波,这才是天地鬼斧神工的旷世奇景。“ “真有这么美?” 崔泽被问住了,他见过华夏的这副景象,真有这么美,可没见过召南的,不知道到底是何景象,不过既然是要让张姣转移注意力,那就有这么美! “当然,你觉得我崔泽会骗你不成?” 张姣心驰神往,人虽然还在麻木的行走在十万大山里,可心神已经飞到了下关城外的点苍山和洱海,领略天地鬼斧神工的苍山雪,洱海月。 崔泽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幕,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让她去想吧,这样也会好些。 没曾想,这张姣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皱了皱眉头言道:“不对啊,南方怎么会有雪?” 崔泽差点没摔倒。 李二狗这时候听到了这句话,不知为何突然笑了。 “这位小姐,你不知道,召南多山,有的山太高了,它就会下雪,大将军说的是真的,没有骗你,我也是大山的子民,我的家就在召南大山里,我们的大山有时候也会下雪,而且我还听说,召南西边,还在更高的山,那里终年都是白色的积雪,一年四季都不会化!” 对于张姣提出的问题,崔泽真的很是无语,不过也不怪她,这片土地上,很少有这方面的传说,除非真的踏上过召南国土,不让,他们真的不会相信南方竟然也会下雪。 张姣听闻李二狗的解释,顿时看向崔泽,眼神炙热“崔泽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崔泽微微一笑,言道:“都是书上看来的。” “书上?哪本书?我怎么没看过?” 张姣再次疑惑,崔泽咳嗽两声,尴尬掩饰道:“一些奇闻怪坛,小道尔,小道尔。” 张姣低头沉思一下,点头言道:“看来这些奇闻异录也并非骗人的东西,回去我也要收藏一些,多看看,多了解了解除了礼朝外的世界。” 说着,张姣突然停住,看向崔泽,眼眸中,似乎有光。 “对了对了,你不是看过吗?跟我讲讲呗,礼朝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 第171章 北庭府(三) 说故事,崔泽还是可以的,既然人家想听,自己说上一说也无妨。 崔泽脑子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一个,他微微一笑,言道:“行啊,说什么好呢?对了,就这个吧!” “感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神洲,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芦洲。这部书单表东胜神洲。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唤为花果山……………………” 张姣突然打断崔泽道:“这盘古是谁?三皇为何人?五帝又为何许人?” 崔泽斜了张姣一眼,张姣顿时捂住嘴。 “能不能好好听故事了,都说了这是礼朝外的世界,人家的传说,你问那么多干嘛。” 张姣瘪了瘪嘴,而后吐了吐小舌头。 崔泽摇头,继续开始给张姣讲述《西游记》的故事。 …………………………………………………… 行军依旧在继续,两万五千人,不停休的日夜兼程,在李二狗这位向导的带领下穿行在十万大山之中。 十万大山多奇闻,日以继夜的赶路,崔泽还是看到了曾经在华夏电视上看到过,却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 例如虎,这东西也不知何故,竟然在安南军的行军途中,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跟了他们好一段路,才离去。 这只斑斓野兽,似是无所不惧,就这样跟了他们好一段路,临走之时,还发出一阵震动整座山林的呼啸。 那一声虎啸,不可谓不恐怖,当斑斓大虎吼出来的时候,崔泽感觉群山都在颤动,山中原本栖息的蛇虫鸟雀,全都在这一声吼啸中仓惶逃窜。 崔泽也是感慨,这不愧是王者风范。 崔泽还看到了鳄鱼,礼朝人叫他蛟龙,这确实很可笑。 那日,他们到了一处山溪河流,有士卒取水,可刚刚取好水,一条鳄鱼直接窜出水面,直取士卒咽喉,若不是士卒还算有些底子,匆忙躲过,怕是真是要丧生鳄鱼之口了。 还有那水桶粗的巨蟒,崔泽看到的时候,下巴都差点掉了,那条巨蟒盘在一颗苍天古树之上,一双如同杏子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们。 若不是这巨蟒并未长角和四足,崔泽都差点以为这踏马是龙了! 不过这么大的蛇,恐怕在百姓眼中已经是龙了! 不过巨蟒只是盘在树上,并未作出攻击的举动,崔泽也就没管它,不让这条巨蟒哪怕是龙,也会像鳄鱼一样,成为他们腹中食粮。 就这样,一路奇兽怪闻,崔泽等人已经开拔四日了,按照预算,明天就应该到达召南北庭府了。 这日,崔泽已经在给张姣讲述《西游记》,几日的讲述,崔泽已经开始讲到这孙悟空大闹天空了,这刚刚到了这孙悟空闯入南天门,张姣也是聚精会神的听着,突然,字文奎大吼了一声! “卧槽,这么多猴子?” 崔泽转眼看去,就见前方,不知何时,高树之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猴子,“吱吱吱”的叫个不停! “我去,这猴子,不会是美猴王吧!”张姣见到猴子的模样,顿时惊呼一声! 不能怪张姣,只是这猴子确实与普通猴子不太一样,这猴子身体瘦长,毛灰黄色,鼻孔向上,尾巴极长,背部长毛达一尺多。 崔泽到抽一口冷气道:“卧槽,这是金丝猴啊!” 李二狗也是警惕起来,他抽出身后别着的柴刀,警惕的看着这群猴子。 “大将军,这猴子会攻击人,我上次过这里的时候,要不是憨憨保护,我就被这些猴子杀死了!” 李二狗说话,依旧带着一股浓重的召南方言口音,他说的憨憨就是那头大熊猫。 闻听此言,崔泽也是警惕起来,不警惕不行啊,这树上的猴子,无边无沿,根本看不到头,一眼看去,少说也有五千来个! 一只极为巨大的金丝猴,突然伸出长长的胳膊,挂着树枝朝着他们而来。 最让崔泽觉得惊奇的,这这猴子,看上去一副悠然模样,太踏马像人了! 这猴子荡到离崔泽等人一段距离后,突然停住,它对着军队“吱吱“叫了几声。 崔泽一皱眉,李二狗突然说道:“大将军,这个是猴王,他让我们绕道走,前面是他的地盘。” “绕道?” 崔泽皱眉问到。 李二狗咽了口唾沫,而后点头道:“对,它就是这个意思。” “你还听得懂猴语?” “大将军,我是大山的子民,从小就与这些东西打交道,能懂他们的意思不奇怪。” 崔泽点了点头, “绕道是不是会增加路程?” 李二狗想了想,点点头道:“大将军,绕道的话,要去恶魔谷,那里栖居着一族山猫,数量不比他们少。” “山猫?是不是耳朵尖尖的,体型很大,比之家猫大上很多?” 李二狗惊奇,惊讶的看着崔泽:“大将军你知道他们?” “艹,这里居然有猞猁!妈的,那东西可比猴子恐怖多了,全军听令!拿弓箭手弩准备!” 崔泽说着说着,突然大吼起来! 不能绕行,先不说猞猁这东西狡猾危险,极其善于地形围困敌人,玩弄致死,就是单单绕行需要很多的路程,那就不能绕行! “不就几只金丝猴吗?老子带着军队来的,还怕你不成?“ 崔泽的命令,被一层一层的传达下去,只是一瞬间,全军就开始抽出腰间手弩和拿出身后的弓箭,开始弯弓搭箭,随时准备射杀! 崔泽看到那只金丝猴王突然皱了一下眉毛,没错,就是像人一样皱了一下眉头! 崔泽都看愣了,若不是这家伙一身毛,崔泽都以为这踏马是人了! 那金丝猴突然一荡,而后发出一阵尖厉的嘶吼声,霎时间,所有金丝猴都开始大叫起来,而后,崔泽就看见,密密麻麻的石头朝着他们呼啸而来! 一时间没准备,石头砸中了很多人,顿时,不少人头破血头! 崔泽看着那群不停砸石头的猴子,心里暗骂一声:“既然自己找死,那我就不客气了!” 言罢,崔泽大手一挥!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射箭声,盖过了石头呼啸的声音,金丝猴开始不停地掉落! () 第172章 北庭府(四) 金丝猴王可能怎么也想不到,人类居然有弓箭和手弩,只是一瞬间,密密麻麻的弓箭就覆盖了整片森林,金丝猴群如同雨点一般的从树上落下! 他们开始恐惧了,不停地惊慌大叫,身子向着后面荡去! 金丝猴王一样如此,仓惶逃窜,可是,只是逃出去没多远,金丝猴王突然停步! 他开始在原地手舞足蹈,崔泽眉头霎时间皱了起来,这逃着逃着不逃了,这踏马里面有猫腻啊! 崔泽一抬手,密集的箭雨停了下来,而停下来后,崔泽突然听到一声声沉闷的震动! 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崔泽感觉地面开始震动,一声长撕震动整座林子! “哞!~~~~~~~~” 闻听这声长撕,崔泽脸色大变! “快退!快退!” 话音刚落,一只头大,耳大如扇。四肢粗大如圆柱的巨大怪物,狂暴的向着他们冲来! 这东西一现身,军队立马就慌了,他们都没有见过这东西,如同一座小山一样的怪物朝他们冲来,他们第一时间就觉得这是山神!山神发怒了! 他们转身就逃,霎时间,整支军队乱成了一团! 最恐怖的是,不止一只,另一个方向又有一只小山一样的怪物长撕着,狂暴冲来,每一次柱子大的脚踏在地上,大地就开始颤抖,恐怖如斯! “快跑啊!山神发怒了!” 有人忍不住惶恐,开始大喊大叫,一个人开口,一群人也开口大喊大叫,整个人军队乱作一团! 崔泽看着这一幕,突然拉住张姣,让其躲在一棵树后面。 “崔泽,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大!真的是山神吗?” 崔泽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是,不是,这是大象,一种动物而已,没事,没事,我一会就解决他!” 言罢,崔泽转身走出树后,朝着第一只而来的大象迈步冲去! 字文奎眼见崔泽冲杀而上,原本也是逃跑的他,咬了咬牙停下脚步,他看了看崔泽的背影,一咬牙,也转身冲向另一头大象! 王蛮牛一直在字文奎旁边,见到字文奎停步,他也停下步伐,如今也是转身,轮动大刀冲向大象! 崔泽身形如电,霎时间就已经冲到大象近前,这大象眼睛一片血红,很明显是发飙了! 它就像看不到崔泽一般,无所顾忌的冲向人群! 崔泽大喝一声:“给老子停下!” 言罢手中青筋暴起,青色长枪嗡鸣不止,崔泽轮动青色长枪,直接一枪狠狠地拍在大象如同巨柱的大腿之上! 崔泽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力量,这一枪下去,大象虽是吃疼,却并未跌倒,而是更加狂暴! 大象巨大的身子人立而起,而后狠狠地踩踏向崔泽! 崔泽急忙翻滚躲过这恐怖的一击! 大象长鼻一扫,直接击打中刚刚翻滚而出的崔泽身上,崔泽匆忙中,横枪抵挡! 可大象的力量何其巨大? 青色长枪直接瞬间弯曲,砸在崔泽的身上,霎时间,崔泽倒飞而出,口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崔泽直接被扫飞,这着实恐怖! 大象似乎是受到了极其愤怒的冲击,它调转方向,再次冲向崔泽! 崔泽刚刚被砸在一颗大树之上,见大象冲来,来不及多想,几个起跃,跳上大树! 刚刚上树,大象已至,巨大的脑袋狠狠地撞击在大树之上! “吱吖!” 一声脆响,大树直接倾斜! 这尼玛恐怖的力道,直接将树给撞折了! 崔泽心中大惊,急忙跳开,刚刚落地,一声轰然巨响,大树应声而倒! 崔泽也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形不稳,差点摔倒在地,若不是有断临青梅枪做支撑,怕是当真会摔倒! 崔泽对付这只应该是只母象,并没有尖厉长长的象牙,不然就冲这个机会,只要一象牙戳过来,崔泽绝对躲不开。 崔泽深深吸了一口气,强硬提起身体心神气力,再次看向那头发狂暴怒的母象! 军队还是军队,慌乱过后就是镇定,见到崔泽还在王蛮牛以及字文奎冲杀而去,他们终是停下步伐。 客州安南郎将王大方,肆州安南郎将姬子明,陆州安南郎将肖端,最先回过神来,喝令军卒停步,回令射击! 他们需要急行,大型的攻城器械全都在辎重队中,只能拿着弓箭来射击,不然的话,三床弓弩一架,再厉害的怪物也挡不住几箭的! 崔泽刚刚提好气,就见满天箭雨朝着大象射去! 大象皮糙肉厚,坚韧的皮肤帮助挡住了满天箭雨,可也有几箭力道极其巨大的箭矢,直接贯穿了大象的表皮,没入大象表皮! 崔泽瞳孔一缩,这样巨大力道的箭矢,这绝逼是射雕手啊! 没想到崔泽军中竟然还在射雕手的存在,而且看起来不止一个! 崔泽此时没时间多想,射雕就在军中,不会逃跑,这时候先解决了大象才是最要紧的! 崔泽看着被箭矢射伤的大象,仓惶后退,显然疼得不轻! 崔泽眼睛一亮,也顾不得身体肺腑传来的剧痛,直接提枪冲上,这一次他不会再去拍打那如同巨柱一样的象腿,毕竟很明显的,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拍不翻这家伙! 崔泽绕到大象身后,一个蓄力,身子腾空而起,一把抓住大象短小的尾巴,直接挂在了大象的屁股上! 大象很是不安,不停地原地跳腾,很明显,刚刚射雕手的箭矢对他的伤害不轻。 崔泽挂在大象尾巴上,被甩得到处乱飞,若不是崔泽牢牢抓着,身子就被大象甩出去了! 崔泽看准时机,突然放手,只是瞬间,崔泽整个人突然就被甩上空中,崔泽几个跟头,落在大象背上,大象还在不停地跳跃,崔泽身形不稳差点摔下去。 还好,情急之下,崔泽青色长枪狠狠扎落,青色枪尖直接贯穿了大象表皮,崔泽以此稳住身子! 又是一阵等待,崔泽看准时机,突然拔出青色长枪,疾冲向大象的脑袋,这是趁着大象安稳片刻的机会冲杀而来! 到达大象头顶,崔泽双手握枪,枪尖朝下,崔泽一声狂暴大吼:“去你妈的!” 狠狠扎落! “噗呲!” 血花飞溅,大象一声凄厉哀鸣,庞大的身躯栽倒在地,再无声响! () 第173章 北庭府(五) 崔泽站立在大象脑袋之上,身形宛如天神,让一众军卒看得如同梦幻! 就连躲在一旁担忧无比的张姣此刻也竟是惊讶,他看着站立在象头之上,持枪而立的男人,此刻她的眼中,仿佛有斗转星移,不停地闪烁,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崔泽拔出断临青梅枪,看向另外一边,在军队的协助下,字文奎和王蛮牛一开始确实斗不过那只体型庞大的公象,而且最危险的时刻,王蛮牛差点被巨大的象牙给贯穿身体! 还好,军卒们回过神后,全力协助围剿公象,此刻公象已经被军卒团团围住,做最后的困兽犹斗。 崔泽提枪而走,虽然此刻他的身体像是散了架一般剧痛不已,可他知道,这时候还不能倒下,他需要把公象解决掉,还在那群金丝猴,也是一群不小的麻烦! 王蛮牛爆吼不止,整个人都已经全身血渍,额头上被象牙划伤的伤口,鲜血汩汩而涌! 他状如疯癫,一次又一次的轮动门板一样大的大刀,劈砍在公象的腿上,锋利的刀刃让大象的腿血流如注! 终于,王蛮牛全力挥刀之后,公象一条腿被王蛮牛整齐切开,公象重心不稳,庞大的身躯跌倒在地! 姬子明一杆大刀使得虎虎生风,一刀又一刀的切砍在公象腹部,这让大象的内府之物流了一地! 公象一声凄厉狂吼,针扎想要站起身做最后一博,就在这是,一杆青枪直射而来,崔泽提步尾随其后。 崔泽大吼一声:“追月!” 声音刚刚落下,青枪被后来的崔泽追上,崔泽一把抄起本在呼啸疾驰的青枪,身子腾空而起,翻滚一圈后,从上直刺而下! “噗呲!” 血花飞涌,溅了崔泽满头满脸! 青枪已经没入大象头颅大半,公象嘶哑的嚎叫,一双象眼已经开始涣散,这是它最后的呜咽! 大象被解决后,状如疯癫的王蛮牛由不停歇,仍旧不停地挥动着门板大刀,一次又一次的劈落在大象尸体之上!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你他娘敢伤我兄弟!老子杀了你!” 血花飞涌,王蛮牛此刻全身上下早已湿透,不停地滴答着血花! 字文奎踉跄几步走到王蛮牛跟前,拍了一下王蛮牛,王蛮牛此刻早已疯魔,转过身后直接一刀劈落。 若不是字文奎躲闪及时,这一刀下来,他怕是会被从中间分开! 字文奎大怒,指着王蛮牛大骂道:“你大爷的!你踏马想谋害同僚啊!” 闻听此言,王蛮牛这才缓过来,看到字文奎后,他扔掉手中大刀,走上前,一把抱住字文奎。 字文奎胸口有伤,是被公象象牙擦到的,被王蛮牛这么一抱疼得字文奎龇牙咧嘴。 “兄弟,你没死啊,吓死老子了,老子看到你被它的两颗大牙打中,老子还以为你死定了呢!” 王蛮牛是喜悦大笑,字文奎翻了白眼,可胸口的疼痛让他再次龇牙咧嘴,他连忙推开王蛮牛。 “你他娘的能不能别推推散散的,老子这有伤你看不到啊!” 王蛮牛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大脑袋,尴尬一笑道:“没注意没注意。” 高兴的不止王蛮牛和字文奎,还在王大方,姬子明,肖端等人,全军都在哈哈大笑,因为他们觉得,他们打败了山神,打败了十万大山的山神。 崔泽拔出长枪,脸上也有笑意,可刚刚笑出声,嘴角就有一缕鲜血溢了出来,他心里苦笑一声:“娘了个腿的,这鼻子抽得,把老子的内脏都给抽错位了。“ 崔泽连忙擦拭掉,而后下令道:“开拔,若是那群猴子还敢靠近,直接射杀!” “喏!” 全军得令,所有人都开始整理装备,随后端着手弩,拿着弓箭,还是警惕又匆忙的赶路。 张姣看到崔泽得胜而归,大喜过望,居然小跑着就要过来抱崔泽。 崔泽本想躲开,可如今他身体抱恙,脚刚刚一迈开,身子就跟着虚浮一下,差点被跌倒,还好,赶来的张姣一把抱住他,抱了个满怀。 这也让差点摔倒的崔泽,没有摔倒。 张姣兴奋的紧紧抱着崔泽,还不停的欢快跳动,崔泽被这丫头抱着,跟着她来回起伏,只感觉喉头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不过视线是个死角,没有人看到,只有张姣突然停住跳跃步伐,她只感觉后背一热,她放开崔泽后,摸了摸后背,手上一片殷红。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本来欢喜模样转瞬变成了担忧,刚要开口,就被崔泽捂住嘴。 “别说话。” 张姣点点头,崔泽这才放开她。 “你受伤了?” 张姣压低声音,小声问崔泽。 “嗯,被大象抽了一鼻子,不过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张姣满脸担忧,她小心扶住崔泽:“受伤了为什么不找军医?你等着,我帮你去找。” 说着,张姣就要转身去找军医,崔泽一把拉住她,摇摇头道:“我没事,行军最重要,行了别说了,咋们快些赶路吧。” 言罢,崔泽放开张姣,拖着青枪迈步朝着无尽大山走去。 张姣心神复杂,既有担忧,又有埋怨。 担忧是担忧崔泽的身体,埋怨是埋怨崔泽的倔强,对于行军的倔强。 可他是主帅,一军主帅,他有他的难处,他有他的苦衷。 张姣甩了甩头,逝去眼角的泪花,张姣小跑追上崔泽,从崔泽持枪之手的腋下钻过,崔泽一时间就被张姣给扶住了。 “我扶着你走。” 说完,也不管崔泽同意不同意,就这样搀扶着崔泽缓步而行。 崔泽侧脸看着张姣的侧脸,这时候,崔泽才真正好好的打量起这个姑娘。 她长得很好看,只是连日的奔波,让她的小脸上显露疲倦神态,还有一些花脸。 看着这一刻眼神坚毅的张姣,崔泽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有些慌乱。 他甩了甩头,把那个想法从脑袋中甩出去,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张姣却在此时开口言道:“你知道吗?我的新书女主角也有一个姣字。” 崔泽侧脸看她,张姣搀扶着崔泽继续走着。 “这个姣,他喜欢一个人,可她喜欢的人也有心上人,她看到了他们甜蜜的模样,她看到了他们互相对视时,眼神里有光,一种很难形容的光。” 崔泽沉默不语,心中百味杂陈。 “对了,我还写了一首词呢,专门给文中女子姣写得,你要不要听听?” 崔泽并未回答,张姣就以开口。 “新月皎皎明,夜半鸡犬吠。阁楼深闺女倚畔,心绪满愁。 欲行十里见君,又觉君心非我,愁绪绕心头。 深闺自起舞,欲与新月诉情愁,奈何新月不知情愁,独留女子哀愁。 月辉撒,小阁楼,有女为情愁。 姣舞问月,何时了心却? 我心满君,君心非我,千古情爱莫如此,空留女子为情泪流。 姣愿君征破敌寇,保国疆无恙。姣愿君心似我心,余生与姣携手。“ 大山中,群山间,军队行,儿郎行。 有女张姣扶泽走,言中尽是悲苦情。 她知他意,他此刻也知了她意,可人生无常,何不早早相遇,若早相遇,她和他或许会不一样,或许会不一样吧。 可就算如今已然这般,她仍旧不肯放弃,她仍旧在继续努力,可她或许也知道,他的心就那么大,这一生啊,只能装下一个人,而这人不会是她。 他直到此刻才知道,她所谓的想看沙场风流是假,想看自己是真啊!是啊,早该想到,早该想到,可就算想到又如何?他的心,已经牢牢的拴在了礼朝大兴城的皇宫之中,他的心永远记挂着大兴城另一个青衣身影,而这个她,崔泽从来没想过,对于她,他视为知己,仅此而已。 () 第174章 北庭府(六) 桂宫悬,阁楼上。 几许懵懂,几许哀伤。 深闺畔,小轩窗。 几度无魂,几度苍凉。 张姣回想那一夜,一颗芳心再绞,一颗真心再痛。 …………………… 军队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前行,山路似是无穷无尽,崔泽一众安南军继续穿梭在这无边无际的原始大山中,除了过往的野兽蛇蚁,除却郁郁葱葱的无边树木,再无其他。 终于,在礼朝宣正六年秋八月八日,崔泽一众安南军踏上了召南国土! 崔泽等人出山后,并未做些许停歇,出山后,崔泽一众安南军步众总计两万五千人,在李二狗的带领下,纵马疾驰在召南山路中。 召南随也是山琼林立,不过召南朝廷做得还算不错,修路造桥,这盘山路虽然窄了些,不过让崔泽一众人快马加鞭并不算多么大的事情。 如今崔泽他们处于召南北庭府疆域之内,距离北庭府也还有百里之遥,毕竟十万大山对于召南而言也是荒莽之地。 召南,国土堪堪可比礼朝三州之地,由北庭府,安昌府,京南府,召相府,空愿府以及玉闲府组成。 而召南国都下关城,位于召南中央之地,从十万大山出发,需要过北庭府,安昌府,玉贤府,三府之地。 崔泽以为,就算召南军聚全国之力攻打蜀州,可守城的官兵也不会全部不留,或许还会留下一些,预防不测。 毕竟召南新帝杨成也不会太傻,全心全意的将全军部卒交给底下大将,若是领兵大将心生不歹,掉过头来直取下关城,那他杨成还做什么皇帝? 当然这一切都是崔泽的空想,具体有没有留城守卒,又有多少,这崔泽还真不知道,需要到了北庭府看上一看才知深浅。 不过崔泽想来也不会太多,毕竟召南这种小国,想要凑足二十万的军队,可不容易,不可能会留下太多的留城士卒。 而崔泽如今带领的两万五千人,足够横扫如今空虚的召南国土! 只要萧明烨能够拖住一段时间,崔泽就有能力围住下关城,逼迫处在蜀州的召南军回防,至于召南军回防后,崔泽如何退敌,这到时候再说吧,他也没有太好的头绪,大不了跑路就是了,召南深山老林的,一跑一个无影无踪。 张姣有些心绪不宁,一方面因为昨天之事,一方面又是因为沙场之事。 张姣其实没骗崔泽,她虽然隐瞒了自己是为了他而来,却也没有骗他。 张姣自小就毕竟嫌恶自己身为女儿身,她也有一颗铁血心,渴望沙场,渴望杀敌,渴望为国争光。 但是她终究是女子,沙场不容女子上阵,若是一个国家需要一个女子上阵,那么,这个国家,离着破败灭国也不远了。 心中藏着渴望,后来啊,她也表出了心中渴望,从她的文学作品就可以看出,她的书,男人永远都是沙场大将军,这也看得出她对沙场的向往。 虽然她的书中,战阵多为对阵,也有很多错误地方,却也不难看出这个姑娘,心继沙场。 终于,终于快看到真正的战争了,她有期待,也有不敢,期待沙场铁血,期待沙场无畏英雄,也期待沙场那群为国赴死的大礼儿郎。 她也不敢,不敢看人死,不敢看人消,也因为崔泽告诉她,真正的沙场和你想的不一样。 脑子里的事多了,现实中就容易出事故,而且还是快马疾驰中。 这不,张姣一个不留神,大马带着她直冲万丈高崖,当她回神之时,已然晚了,马头都已经窜出去一些了。 这是,就见崔泽跃下马背,还未停步,脚已经狠狠地踏在大白马的脑袋上,大白马直接被崔泽踏的后退数步。 崔泽也仗着这一踏之力,猛然窜出,身子并未落地,却腾空而行! 崔泽一把抓住马尾巴,猛然一用力,硬生生的把高头大马和背上的张姣从高崖畔拖了回来。 张姣很明显的被吓到了,她在马背之上仍旧喘息不止。 “你在干什么!想死不成?” 崔泽暴怒大骂,而后也不理会张姣,回身跑到大白马旁,一个翻身上了马。 “别再出神了,这是召南山路,不同礼朝官道!一个不留神,那就是性命不保!” 张姣仍旧不停地喘息,不过被崔泽这么一喝,人也算是清醒过来,她抚平心口的预结,波转马头,追上队伍,她看向山路,脑中思绪被尽数甩出。 崔泽因刚刚用力过度,昨日积压的内伤再次疼痛起来,崔泽就感觉身体没有一个角落不疼的。 内府中,像是翻江倒海一样,崔泽就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晕厥过去。 崔泽强硬压制住疼痛,嘴上骂了一声:“真是麻烦的女人!” 言罢,崔泽快马疾驰,也不管内府翻江倒海只能强硬忍着,如今军事最重要,不能为了这些事情,破坏军队大事! 一路穿山过湖,一路快马扬鞭,终是在夜间,崔泽等人驾马到一处断崖之时,有斥候疾驰回报! “报!大帅,前方断崖下五里,有一座城池。” 崔泽勒马而停,令斥候带着自己出去。 崔泽来到断崖前,拉住马缰绳,看着断崖下一座灯火辉煌的城池。 这座城不算很大,顶了天的也就和礼朝一个普通州城差不多,而这州还算是下等州。 不过如今皎月明明,月明星稀,加上底下城池的灯火通明,反而透出一股安静祥和的感觉。 “很是安静,很是祥和。“ 张姣不知何时,也停马在崔泽一侧。 崔泽没有去看她,他看着底下城池苍白的脸上嘴角微微勾起。 “祥和好啊,安静好啊,不过今夜,城中人注定无眠。” 崔泽波转马头,看着身后芸芸将士,他高声道:“听我将令,待会下去,直接攻城,拿下城池后,不得伤城中百姓,当然,我是说平和的百姓,如果有人反抗,直接格杀! 还有不得骚扰城中闺女,如果城中无心反抗者,你们最好温和点,告知他们,就说是陛下仁慈,下令不得伤百姓!可知?” () 第175章 宣言 对于崔泽而言,宣正六年八月八日,是他在召南国土纵横日子的开始,而对于萧明烨而言,宣正六年八月八日,是一个难熬的开始。 如今蜀州边域槿牙关的城门在,无边无沿的召南军驻扎旗下。 月明星稀,柔和的月光下,火光点点,召南军中,火把成片,火堆成簇。 萧明烨愁绪满头,站在槿牙关的城头,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召南军终于到了,萧明烨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整整二十万,以前在青州战场上,虽然号称的二十万的不少,可实际上并未有过这么多人,如今看到如此壮观一幕,萧明烨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他和他身后的两万安南军即将对抗的,就是这样一支无边无沿的军队,他们……他们守得住吗? “我们守得住吗?” 萧明烨自问,他不知道,十倍的人数差距,加上萧明烨看到篝火下,隐隐露出一角的投石机,攻城塔,攻城车等等一系列攻城器械,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他轻轻握住腰间悬挂的直刀,以此来寻觅一丝丝安全感,可这样做,已然无用,看着这样的一支军队,再怎么做,他也害怕,他也无力。 “将军,召南军到了,我们……………” 萧明烨身边的一位将军装束的人,也颤抖着手,他的表现比之萧明烨更加不堪。 他的额头已经有汗水开始向下冒。 这种情况下,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就算害怕,他们也要挡,也要扛,因为他们的身后,是一州的百姓,一州的黎民。 越是害怕,越要硬气,萧明烨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城门外三十里无边无沿的军队。 “来了好啊,来了好啊,我安南军就让召南杂种看看,我礼朝儿郎不是那般好欺负的!想要打我礼朝的主意,我安南军,不刮下他一层皮,我就不姓萧!” 那位将军闻听此言,微微苦笑,对面人数是他们的十倍之数,不过萧明烨说得对,既然敢打礼朝的主意,不掉一层皮是不可能的。 怕归怕,谁人会完全不惧?可怕又如何?这并不影响,他们浴血奋战,不影响他们阻挡召南人的野心! 今天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刚刚到来的召南军也有诸多事宜需要准备,而槿牙关内的安南军也同样在忙碌着,他们把一件件守城器械搬运上城头,做好最充足的准备,做好殊死一战的准备。 月渐渐消失,挂在东方的太阳渐渐升起,带着清早清新的空气普照世间。 不管是槿牙关内还是槿牙关外,人们都在不停地动作着,没有一点停歇。 萧明烨站在城头,不停地带领着底下部将巡视城头,看着防御工作做得如何,不对的地方,他们会立马让部卒改正,以免战争到来时,被对方当做突破口以此为由,破开槿牙关。 工作总有做完的时候,槿牙关内,一夜劳累的兵卒靠在各自的岗位上休息,他们都没有睡去,也不敢睡去,怕敌人攻城,怕敌人突然袭击。 萧明烨亦是如此,他坐在城墙的台阶上,满心忧愁,想着抵御召南军的办法,可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他能做的就是让军卒把守城的工作做好,剩下的,听天由命了。 之前跟随萧明烨站立墙头的将军突然开口:“将军,你说咋们大帅如今穿过十万大山没有?要是没有穿过,那我们是不是要多扛一段时间?” 萧明烨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大帅的计划如果顺利实施,我们只需要挡住召南军七天,如果不顺利,说不准啦,可能…可能我们都会殉国啊,说起殉国,董老二,你怕不怕?” 名为董老二的郎将呵呵一笑:“不瞒将军啊,怕啊,怎么会不怕,不过怕归怕,到要死的时候,我也不会退一步。” “呦,董老二,这可不像你说得出来的话啊。” 另一位郎将开口调侃道。 董老二斜腻开口郎将一眼,鄙视的说道:“你个大老粗,我可是读过书的人,我不喜欢和没文化的人说话。” 那开口郎将顿时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话反驳董老二。 “将军,我还真没有骗你,我董老二虽然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不过血性还是有的,如果真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我董老二一步不退,如果召南军想要过槿牙关,那么就要从我董老二尸体上踩过去!” “这句话倒是像个汉子。” 又一个郎将呵呵笑道。 “嘿,我说你小子,老子啥时候不是汉子了?” 董老二站起身,指着这位郎将怒气道。 这位郎将无所谓的一躺,抽出腰间佩刀,轻轻擦拭起来。 “谁不知道你董老二最怕死,非要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是能保命,要我说啊,搞那些虚头巴脑干什么,咋们真刀真枪的跟他们干就是了,我礼朝男人,还怕一些外邦软脚虾吗?” 萧明烨微微轻笑,没有言语。 董老二呸了一声,又再次坐下,突然又回头看着萧明烨道:“将军,要不说两句吧,这么压抑着,我们没事,怕底下的兵卒吃不消啊。” 萧明烨叹了口气。 “我不是不想,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一想到我有可能带着你们一起去死,我就……………哎。” “呵呵,将军说得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带我们去死。”董老二失笑。 先前被董老二说没文化的郎将也笑道:“将军,从入军那天开始,我们就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哪有什么你带着死。” “是啊是啊,将军,不要自责,军人的天职就是这个,要是怕死,咋们也不会当兵了。” 众人附和。 萧明烨苦笑摇头,话是这么说,可这心里……………… 萧明烨终归是站起身,他看着一夜劳顿的兵卒,斜腻在岗位边上,他有些不好受。 “兄弟们,我萧明烨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们。” 突然的大声说话,吓了几个军卒一跳,以为是敌袭,吓得直接抽刀。 后来看清楚是萧明烨后,他们才嬉笑开口道:“将军问来便是。” 人声嘈杂,有的实在是听不清,不过萧明烨并没有在意,他继续说道:“你们怕不怕?” 底下兵卒,底下两万兵卒相互对视后,齐声高喊:“怕!” “赴死之时愿不愿意?” “愿意!” “槿牙关能不能丢?” “不可!不可!不可!” 萧明烨满意点点头,最后言道:“人可死,槿牙关不可丢!” 话音刚落,槿牙关两万人,齐声高喊:“人可死,槿牙关不了丢,人可死,槿牙关不可丢!”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一遍又一遍的呐喊,这是安南军的宣言,也是礼朝的宣言,亦是礼朝儿郎的宣言! 哪怕他们害怕,哪怕他们不想死!但是!只要你想踏入槿牙关,那么我宁愿舍弃这条命,甘愿赴死,也不会让你如愿! 人可死,槿牙关不可丢! 浩瀚礼朝三十二州,无一儿郎不中勇! 正北青州如此,西南蜀州亦是如此! 保我礼朝国疆无恙,甘愿赴死又有何妨! () 第176章 想法 召南下关城 一座小院落中,一位紫衣丽人,扶着门框,看着初升的骄阳,轻轻的吐纳这清晨清雅的空气。 女子面色苍白,却不失笑意,就这样看着骄阳,自顾自的笑着。 她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床榻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发霉了,若是再不出来看看太阳,她就要疯了。 正好,今天白袍男人早早的出门去给她拿药了,她逞此机会,缓步站起身,出了房门,终是看到了初升骄阳。 多日未入门,让紫衣少女有些不太适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应突然的阳光,哪怕清晨的阳光颇为柔和,紫衣少女轻抬藕臂,遮蔽在她看来有些刺目的阳光。 站在门框看了一久,紫衣少女抬步缓慢的走去院子中,因为她看到了让她更感兴趣的东西。 她的步伐很慢,而且身形颇为不稳,像是随时可能会摔倒,不过她依旧在前行。 大白马被牢牢的拴在马厩中,孤零零的,院子不大,如今加上这个马厩就显得更加窄了一些。 紫衣少女步履蹒跚的走到马厩前,看着见面不停地甩动尾巴的大白马。 紫衣少女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大白马似乎很想紫衣少女,紫衣少女刚刚站定,大白马就抬起正在喝水的头,而后伸出马舌头就要甜紫衣少女。 紫衣少女哪肯让大白马添,连忙躲开,苍白的脸上,并没有愠怒,有的只是开心。 “你脏不脏啊,舌头到处乱舔。” 紫衣少女似是在抱怨大白马,不过惊奇的是,这大白马竟然像是听得懂紫衣少女的言语一般,凝视了紫衣少女一会后,一甩脑袋,再次低下头喝水。 紫衣少女再次靠近马厩,隔着木头栅栏,摸了摸大白马的白色马毛。 大白马打了个响鼻任由紫衣少女摸着,尾巴也是不停地甩动,不停地甩动。 “大白马,你说中哥哥能治好我吗?” 紫衣少女摸着大白马的马毛,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就这样对着一匹马开了口。 大白马回应她的,就是不停地甩尾巴。 紫衣少女也不期望这马儿能做出什么回应,自顾自的说道:“哎,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可怜中哥哥了,为我跑前跑后的,他明明可以不用这样的,而且他每每都对我很冷淡,说话都只说一个字,两个字,还没有对那个崔泽说的多呢。” 紫衣少女说着说着,像是很生气,突然揪了一下马儿,马儿吃疼,身子一躲。 紫衣少女嘟着嘴,看着跳开的马儿,气恼的言道:“你干嘛,过来。” 大白马抬起硕大的马头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紫衣少女,无奈只好挪回原来的位置。 紫衣少女再次轻轻地抚摸马背。 “不过自从我病了,中哥哥变了很多呢,他总是在奔波,而且是为了我,他还开始安抚我了,虽然他还是冷冰冰的,可我能感觉到,他不一样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哎你说,中哥哥是不是喜欢我?” 大白马打了个响鼻,算是回应了紫衣少女的问题,至于是或不是,只有大白马自己知道。 紫衣少女不管这些,继续言道: “你也这样觉得吧?嘿嘿,真好,我还记得以前在街上行乞的时候,我经常被别的孩子欺负,他们总是骂我,打我,还抢我的东西,是中哥哥出现,帮了我,他跟我说不要怕,以后跟着我,没人欺负你。 你知道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有多开心,那时候,他在我眼里像是会发光一样。 我也问过中哥哥,问他为什么要带我走,他总说我像他女儿,中哥哥才多大?如今最多不过二十五的年纪,身边除了我又没有别的女子,怎么会有女儿? 他一定是骗我,对,就是骗我,他一定是见我凄惨,才起了恻隐之心的。 不管怎么样,被中哥哥带有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他。 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可我感觉得出来,他就是喜欢我,而且中哥哥真的说到做到,说不让我受欺负,我就真的没有受过任何欺负,只有我欺负人的,没有别人欺负我的。 只是现在……………” 紫衣少女突然变得有些落寞,一张原本笑颜灿烂的脸,霎时间变得惆怅。 她还是在轻轻地抚着大白马的马毛。 “我感觉我活不久了,这种病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中哥哥说是什么白血病,天生的,这听上去就很恐怖,我天生就不适合这个世界,但却在这个世界找到了我最喜欢的人。 世界容不下我,我却想留在这个世界,不为别的,只想一直陪在他身边,哪怕这样和他一路一起走,走一辈子也好,我们相处的十年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可是……可是………可是我感觉我不能陪他了,我害怕,害怕没有我了,中哥哥会伤心,我不想他伤心,我走了,以他的性格,肯定没人愿意跟着他,陪着他,他也会变成孤零零一个人,我不想看到落寞的中哥哥。 可………可我没办法啊,我不想死,但是……但是我没办法不死………” 说着说着,紫衣少女泪水涌出眼眶,她一个身形不稳,整个人就向后仰去。 一双大手突然扶住了紫衣少女。 这白袍男子自是李运中,出门后不知何时回来的他,正正好好的扶住了紫衣少女,避免其摔倒。 紫衣少女在突然出现的白袍男子怀中,看着那双原本冰寒刺骨,如今却多了几分温柔的双眸,泪水止不住的流,止不住的淌。 白袍男子脸上难得出现笑容,他轻轻抬起手,帮着紫衣少女逝去泪水,笑着告诉她:“没事的,你不会有事,我在呢,我一定会治好你。我一定带你去华夏,如果有人拦路,那我就杀了拦路人,如果天下人拦路,那我就杀了天下人!” 白袍男子轻轻扶住紫衣少女,而后将手中一杆不知从何而来的银色长枪靠在马厩上,他这才将紫衣女子横抱起来,走向一颗桃树之下。 白袍男子轻轻地放下紫衣少女后,他才坐下,紫衣少女轻轻地将脑袋枕靠在白袍男子的肩头。 “崔泽来了。” 白袍男子脸色再次寒霜下来。 紫衣少女并不吃惊,只是靠在白袍男子的肩头上,毫不在意的“嗯。”了一声。 在紫衣少女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别人都不重要。 白袍男子似乎不在乎紫衣少女到底在不在乎,他自顾自的言道:“他带着兵来的,只要他读过书,想必这时候已经穿过了十万大山,如今已经在北庭府城了吧,过几天就要围住下关城了。” 紫衣少女仍旧不在意,她只是轻轻地玩弄着自己的发丝。 “呵呵,他一定是会按照我设计的路线走下去,到时候我也会帮他一把,帮他把这召南给平灭了。 也不对,帮他算是帮他,但也是帮我自己,帮子怡,也不知道二十万人的血能不能填满那个洞,如果不够,我只能再想办法,再想别的办法。” 白袍男子沉吟了一下,转而继续言道:“怕是不够吧,青州死了那么多人,也没能填满,不过让洞里的血多了一点点,这二十万人,想必也不会增加太多。 本不想杀太多人,可已然没有别的方法,只能用最后的方法了。只能用它了。” 白袍男子望着初升的太阳,沉寂下来,没有再接着说什么,紫衣少女轻轻地靠在白袍男子肩头,并未对刚刚白袍男子的话语有太多震撼,她的心里只有他。 而他的心里只有怎么救她。 () 第177章 平静 崔小妹坐在荷莲满池的湖心亭中,看着满湖荷莲自顾自出神。 说是湖,实则并不大,由此一景而已,毕竟伯府的占地面积本就有限。 高思博端着一盘新切好鲜桃缓步而来,桃子是在自家摘的,夏风逝去,秋风到来,桃园中满园桃红也渐渐褪去,剩下的,只有一颗颗看上去硕大肥美的桃子。 高思博以前是穷苦孩子,来到大兴城后就再也没有做过什么大的活计,什么事情都是小童安排得明明白白,自己根本插不上手。 穷人家的孩子闲不住,一两天还可以,可时间一长,总感觉身上像是长毛了一样,喜欢左逛逛右逛逛,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伯府就那么大,高思博又不敢自个出门,后来伯府也被她逛腻歪了,只好这里刚刚丫鬟仆役在干什么,看看自己能不能搭把手,那里看看桃园花园的长势如何,自己能不能去浇浇水。 她也只能这样来度过在大兴城,在震北伯府,富贵却颇为无聊的时光。 曾经没来大兴前,总是渴望来大兴城过这样的富贵生活,每天什么都不用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曾经想着就心里喜庆,老父军中节假归家之时,都会缠着父亲,说大兴城怎么怎么样,怎么怎么样,老父也是笑着摸着她的头说,以后我们去大兴城,过富贵人的日子。 可真来大兴城过上这种生活后,高思博又不太适应,还是觉得富阳县好,那里有她亲自种的小菜地,还有几只她喂养的小鸡崽子,也不知她的菜地如今怎么样了,小鸡崽子是不是都长大了,也不知婆婆有没有好好帮着饲养。 这一久桃园的桃子成熟了,高思博就兴冲冲的亲自动手,去摘桃子,任由小童如何劝说就是不听,她真是闲得难受啊! 摘完桃子,高思博直接将一部分桃子洗了出来,小心的把桃子皮给去掉,一块一块的切在盘子中,小童在旁边看得害怕极了,生怕这高小姐把手给伤着了,少爷回来责罚她。 不过对于高思博这样本是穷苦的孩子而言,切点东西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切到手呢,家中老父在沙场征战,老母又过早离世,自个一个人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怕是早早地就饿死在富阳县中,哪会到这大兴城来。 切好桃子后,高思博就兴冲冲的端着去找崔小妹,想让她尝尝桃子的鲜美,可这找了许久也不见崔小妹的身影,这才绕到这湖心亭来,正正好好的看到崔小妹坐在湖心亭发呆。 高思博自然知道小姑娘为何如此,她叹了口气,本想转身离去,不忍打扰愁绪满心的小姑娘,可看了看盘子中的高思博,想了想,还是踏上通往湖心亭的过道。 轻轻地将盘子放在桌子上,高思博收起罗裙衣摆,坐在崔小妹的身边。 崔小妹似乎想得入神,并没发现高思博的到来,依旧是看着荷莲发呆,赤裸的小脚丫,轻轻地滑动着水面,引起一阵阵的波澜荡漾。 “还…还在想崔大哥吗?” 高思博打断崔小妹的思绪,也轻轻褪去靴子,将白皙的小脚暴露出来,而后深入水中,高思博只感觉脚下传来阵阵凉意,在这炎炎夏日,很是舒爽。 崔小妹被高思博吓了一跳,转头看来,这才看到高思博同她一般,轻轻用脚滑动水面。 崔小妹点了点头:“嗯,也不知四哥怎么样了。” 高思博轻轻一笑,看着赤红色的一株莲花笑道:“崔…崔大哥那样厉害的将军,肯…肯定会没事的,而且…而且崔大哥不是诡将吗?智谋无双,肯定会扫平一切敌人,你说是不是?” 崔小妹微微一怔,而后展颜一笑:“嗯。” 高思博轻轻地摸了摸崔小妹的小脑袋,而后低下身,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株赤红莲花。 “桌…桌子上有桃,刚刚从桃园摘的,很新鲜去尝尝,小姑娘家家的,老是想这么多,皱纹都出来了。” 崔小妹像后看去,确实看到被切放得整整齐齐的桃子,崔小妹站起身,赤着小脚跑到桌前,开始拿起桃子满满品味。 刚刚吃了一口,崔小妹就皱了皱眉头。 高思博本来笑着看崔小妹吃东西,可见崔小妹皱眉,不禁问道:“怎么…怎么了?” 崔小妹突然憋着嘴,嫌弃的将桃子放回盘子,坐在石凳上,不开心的道:“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没有四哥在硕集小院子里桃树结的好吃。” 高思博疑惑。 “不…不应该呀,我之前尝过一块,味道很好的呀,甘甜,水也多,怎么会不好吃呢?” 崔小妹还是憋着嘴,闷闷不乐。 “呦,小妹怎么这般模样,这是谁人惹到我们的小姐了?” 一个笑意浓浓的清脆女声,从过道传来,高思博和崔小妹抬眼看去。 就见一名女子缓步而来。 女子一身明黄服侍,衣服上用金丝绣成的凤凰展翅欲要腾飞而出,翱翔九空。 女子青丝盘于顶,用一根金凤簪子穿插而过,黄金百花冠戴于顶,华贵非常。 女子面容更是绝美非常,不输冠绝天下的第一美人。 女子面带笑容,看着湖心亭里的两位姑娘,缓步而行。 高思博和崔小妹见到来人,顿时开怀,崔小妹更是跳起来,迈开赤裸的小脚,小跑向女子。 “暖暖姐姐!” 崔小妹边跑边叫,高思博也是抽出在水中的小脚丫子,开始穿靴子,她和崔小妹不一样,毕竟她的脸皮薄,比较害羞,赤裸着小脚丫她可不敢见人。 女子正是礼朝长公主唐暖暖。 自从上次皇帝允许自己出宫来震北伯府后,皇帝对于自己总是跑出宫这一点,可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近来的几个月,唐暖暖是不是空暇时分就会跑过来伯府中,虽然崔泽不在,不过她也是喜欢这里,毕竟这里有他的气息。 而且崔泽的妹妹崔悦月还有高思博都是女子,与她也聊得来,故此时常过来与这两位小姑娘谈谈心。 唐暖暖轻轻地抱住崔小妹,一张绝丽的面容上,笑得开心,笑得真实。 () 第178章 血流滚滚 召南北庭府 初升的骄阳普照北庭府城,崔泽站在硝烟不散的北庭府城的街道上,他的身侧,是一个个凶狠握刀的安南军将士还有仓惶逃命的北庭府百姓。 崔泽想多了,真的想多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召南新帝杨成竟然没有留下一兵一卒守卫北庭府城。 他以为再怎么样,都会受到一些阻力,虽然攻城的时候,也受到了不大不小的阻力,可那是召南百姓组成的抵抗军。 对于这些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抵抗军而言,在安南军面前就是乌合之众,抵抗军竟然没有选择守城,而是直接出城对阵,在崔泽看来这就是最愚蠢的行为。 攻入城后,崔泽抓住召南北庭府府尹之时,崔泽才知道,这是这儒生出的馊主意,目的很简单,想要趁乱逃亡。 都把崔泽给气乐了,虽说对方是敌对阵营,可是如此这般行事,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召南文坛数一数二的大家,崔泽也没客气,直接赏了这府尹一刀,了却他的性命。 入了城后,凡是参与了反抗,与安南军交过手的,崔泽没有留情,直接一一杀绝,这些人留着没有用。 张姣看着这一幕,真个人都在颤抖,她以为的沙场,是铁血男儿的相互对撞,相互浴血搏命,展现出男儿还有的本色。 可如今看到,安南军一个冲锋,就把这群乌合之众给冲垮,而后就是破城屠戮。 没有一点抵抗之力,城中凡是参与过抵抗的,一一格杀,鲜血汇聚成了一条溪流,滚滚而涌。 她这个大兴城的贵小姐,哪里见过这等恐怖的场面,当时就是腿一软,差点没昏死过去。 还好,被崔泽的指派保护之人搀扶住,虽然没有昏死过去,可整个人的气色也不大好,就像是一只跌入深渊寒谷的小动物,颤抖不止。 崔泽走在最前方,脚下就是鲜血汇聚成的溪流,时不时的还在一颗颗人头到处滚落,安南军的军卒匆匆跑过来,告罪一声,而后直接一刀下去,切下脑袋上的左耳朵,丢入腰间的一个袋子中,而后开心无比的跑去另一方,再杀人,再砍耳。 左耳朵,这是礼朝兵部统计杀敌数量的标准,这就是军功,这就是钱,对于安南军这群泥腿子来说,这就是未来的富贵! 所以,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包括崔泽在内,崔泽曾经在青州战场也这么干过,只是升了职后,才放弃了这砍左耳的行动,这是底层军卒的富贵,他的富贵不是这些。 慢慢悠悠的走着,崔泽没有任何表情,反倒是张姣整个人都瘫了,两个扶住张姣的兵卒都不知如何是好,这小姐的身份贵不可言,如今被他们扶住已经是莫大荣光,再有过分举动那可就是亵渎了。 故此,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背吧,这是亵渎,不敢做,拖着走吧,也是亵渎,也不敢。 没办法,二人只好开口:“大帅,张小姐她…………” 崔泽回眼看了一下,无奈摇头。 “把人给我,你二人下去吧,对了,去找字文奎和王蛮牛,让他们杀人的时候,一定要确认,是确确实实反抗了,没有反抗的,安抚两句,说是我朝陛下圣明,不忍杀戮,无反抗心的,让他们退去。” 二人领命后,轻轻地将张姣交到崔泽怀中,这才离去。 崔泽扶着张姣,也是无处下手,看了看周围,发现边上有一处茶棚,茶棚倒是没什么事,鲜血也不曾溅到那里,崔泽直接将张姣横抱而起,走向茶棚。 轻轻地将张姣放下,崔泽摇了摇桌子上的茶壶,发现还有水,摸了摸壶壁,发现还有余温。 崔泽回头看了一眼禁闭着的木门,崔泽就是这么一眼,门中突然发出一连串恐惧的尖叫,不过只是喊了一嗓子,就像是人捂住了嘴。 崔泽苦笑摇头,到了一杯茶,轻轻放到张姣面前。 “喝点吧。” 张姣整个人都颤抖得不行,她现在很害怕,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谦谦君子,不再温润如玉,他更像是屠夫,屠杀人的屠夫! 她有些畏惧此时的崔泽,她身子向后缩了缩。 崔泽见张姣如此,无所谓的摇摇头,再次拿起茶壶,给自己斟满。 而后端着茶杯开始自斟自饮。 “觉得我很恐怖?” 崔泽看着杀戮仍在继续的北庭府城街道,摇晃着茶杯轻轻说道。 张姣点点头,只是崔泽背对着他,并没有看见。 不过不见也知,此时的张姣会干什么。 “我也觉得。” 崔泽轻轻笑了一下。 “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和你一样,抖得不行,像是鹌鹑一样,可沙场就是沙场,不是你想的那些英雄气概,君子风范。 在战场上,我不杀人,那么他就会杀了我,所以,我就算颤抖得厉害,我还是出枪了。” 也不知张姣有没有在听,也不知崔泽到底是说给张姣还是说给自己,他就这样喋喋不休的一直说着。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上战场,那个凶险啊,我被战场吓得人都傻了,傻了吧唧的站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蒙南人提着刀子冲向我,我看得到,可是我的腿就是迈不开,我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萧明烨拼着老命不要,都要护着我。 第一次上战场,我被人砍中三刀,即便萧明烨护着我,可那也没有用,沙场变换莫测,他也不是神仙,什么都顾得过来,他也因为我,被蒙南人的箭射穿了胸膛。 还好啊,不是心脏。 后来下了战场,我被他拖着回到军营,那时候我很清醒,很自责,我告诉自己,你要是拿不起刀,你身边的人会受伤! 我一次又一次的跟自己说,要拿刀,要拿刀! 可是我第二次上战场的时候,还是和第一次一样,又是萧明烨拼着老命不要带我下来的。 我跟他说谢谢,他告诉我,不用,都是兄弟,哪来那么多生分的言语?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哭了,你知道吗,我哭了,也因为这句话,我开始变了,我拿起了枪,在战场上杀了人,虽然当时我还是在颤抖,可是至少我能动了。” 崔泽慢慢悠悠喝着茶水,身后的张姣似是根本没有在听,仍然颤抖,她害怕,害怕这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 崔泽轻轻抿了一口茶后,轻轻放下茶杯,只是张姣不知道,崔泽的手心也满是汗水。 他只是故作镇定,实际上,他也怕,这种屠戮,他从来没有做过,曾经都是两军对垒,那是真正的兵,而这是百姓。 不是害怕后来人谴责,而是于心不忍。 只是他是将军,他需要把一切压在心底,不能表现出来。 () 番外:修罗王 万里无尽黄沙,入眼之处,一片金黄,如同置身金色海洋,只是这个海洋没有水。 王宁拿着自己从侯孟人那里抢来的一把细长却又不失坚韧的剑。 剑杵在地上,王宁却已经没有了力气,他整个人都已经软了。 “完了,我要死了,怎么可以死在这里,我是修罗部的男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可恶的何玉剑,居然趁着我的修罗弟兄和路亚人打仗的时候,偷袭我,要不是弟兄们护着我拼了命的逃,还真被你给杀了,你给老子等着,等着老子杀进礼朝!取你狗命!” 这是王宁最后的心念,他的身子缓缓倒下,人也瞬间失去了意识,就这样,昏死过去。 无尽的黄沙,无尽的沙漠,这是西域的风光,也是西域的恐怖。 在这金色海洋里,活着的,会动的,只有王宁一个,而如今,他也倒在了沙海中。 “青青的草呦,羊儿爱,美丽的姑娘,老汉爱…………” 歌声缓缓传来,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近,逐渐清晰起来。 来着是一个老头,他牵着一匹骆驼,一身的羊毛织成的老袄,又脏又破。 老头面容也是乌漆嘛黑,嘴边的胡子都已经打结了。 老头牵着骆驼,缓步而来,他的目的似乎就是王宁。 到了近前,老头叹了口气,看着趴在沙海之上的王宁,老人轻轻地拍打自己的心脏。 “万能的主啊,愿你保佑我们王没事。” 一番祈祷,老人才扶起王宁,将他放在自己怀里,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水囊,缓缓的打开。 老人动作很轻,生怕撒了任何一滴水,他将小水囊送到王宁的嘴边,小小的给王宁灌了一口。 王宁虽是昏迷的,不过本能让他不停地吸吮,让水进入自己的腹中。 人并没有醒来,老人艰难的将王宁扶起骆驼背,在其脑袋上,缠上一层麻布,这才准备离开。 转身之际,老人看到了丢在地上的剑,老人停下身,捡起那把剑。 看着这把细长的剑,老人流露出一丝丝自豪。 “曾经高高在上的侯孟人,如今被我们修罗人打成了土狗,只敢缩在被窝里哭,不是男人!” 老人又看向王宁,也是自豪满满。 “王啊,你虽然不是修罗血脉,是从外边捡到的孩子,可是你是我们修罗人的王,将是未来整片沙漠的王,礼朝人带给我们的挫折不算什么,只要你还在,一定会带领我们修罗人,将整片沙漠统一。” 老人似乎已经开始憧憬,他牵着骆驼,骆驼驮着王宁,老人自言自语。 “王啊,统一了沙漠,我们就统一西域,我们可以再向西,去看看那些碧眼金发的西方人,我们要抢夺他们的粮食和女人,就像他们抢我们的一样。 抢了西方人,我们再抢礼朝人,礼朝人不敢让我们强大,他们用最卑劣最无耻的手段袭击了王,日后,王一定会带着我们修罗勇士,把失去的找回来,把卑鄙无耻的礼朝人全都杀干净! 王是最伟大的王,王是修罗神眷顾的王,王是西域最厉害的王! 王会带着修罗人,走出西域,去北方大草原,杀进同样可恶的蒙南人,王会带着修罗人,杀尽西方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西方人,王会带领修罗人,杀尽东方礼朝人!” 说着说着,老人笑了,他又看了看骆驼背上的王宁,他竟然再次唱起歌来。 “王啊,伟大的王,带领我们杀完卑劣的东方狐狸。 王啊,伟大的王,带领我们杀尽西方恶豺。 王啊伟大的王,带领我们屠戮北方的狼! 王啊,伟大的王,伟大的修罗王!” () 第179章 硬气 抵抗过的人,其实还是很多的,北庭府上上下下五万人,参与了抵抗的,已然过万,而这万人,在安南军士锋利的刀子下,只是坚持了几分钟的功夫,就已经杀完。 崔泽坐在茶棚的小板凳上,看着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滚滚而涌的北庭府城街道,面无表情。 不停地跟张姣说着他以前的故事,张姣有没有在听不知道,方正这也不重要。 当三军将士前来复命之时,崔泽这才起身,看着一张张像是刚刚从血泊中捞出来的将士,崔泽面无表情。 “死了多少?” 崔泽的问题很简单直接。 “大帅,应大帅要求,专杀抵抗之人,杀人之数一万七千五百三十二人,未参加抵抗之人,并未动一人,均在家中,来不及回家的,也被将士送回家,临行时,也留下了大帅所传之话。”字文奎如实答道。 崔泽点点头,言道:“行了,召南北庭府的官员活着的还有没有?” “有的。” 字文奎招了下手,身后有一人被捆得像粽子一样,被安南军士抬了上来。 抬上来的几个安南军士也不客气,直接将人丢了下来,崔泽也不恼,蹲下身,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召南官员。 “几品官啊?” 崔泽笑嘻嘻的样子,让那被捆召南官员浑身抖了一下。 可能是过于害怕,这呗结结实实捆附着的召南官员只是不停地颤抖,并未搭话。 崔泽嘴角勾了勾,挥挥手,两个安南军将士就小跑上来,将这召南官员架起来,又出来一人,捏拳轰击而出,这一拳可是用了死力气,这召南官员只是被打中一拳而已,身子骤然收缩,想要去捂肚子,可双手被捆附着,他只能嘶哑的嚎叫。 崔泽挥挥手,让几人退下,安南军卒得令后,再次将召南官员摔在地上。 “想起来没?几品官阶呀,任什么职位?” 召南官员身子蜷缩,还是没有开口。 “呦,可以呀,在本帅面前耍正气?”崔泽一脚踏在召南官员小腹之上,眼神逐渐冰冷。 “再问一次,回答得让本帅高兴了,你可以活,若是本帅不开心,那么你就要死,对于外邦人,我崔泽杀起来一直都没有度。” 召南官员的脑袋被崔泽一把踢起,崔泽死死的看着他的眼睛。 这官员还算是硬气,怕也是这召南北庭府数一数二的清廉正直的好官,可惜,不是礼朝官,而是召南官。 召南官员看着崔泽的眼睛,没有一丝害怕的意味,原来这召南官员刚刚的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崔泽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愤怒。 “你很生气?” 崔泽放开召南官员,蹲在他的脑袋附近,看着被牢牢捆附的他。 “无耻歹人,攻我大召城池,杀我大召百姓,老夫基恨不能食其肉!” 他用的是纯正的礼朝官话,崔泽惊讶,不由有些兴趣起来。 “礼朝人?” “呸!老夫是大召人!如老夫与你这般屠夫为同族,老夫定自裁!” 崔泽并不恼,这老头子骂人都不会骂,对于屠夫这个称呼,崔泽并没有觉得多难听,毕竟军人嘛,本就是屠戮之辈。 “呵呵,对于你们来说,或许本帅确实是屠夫,可你们又何尝不是?数十万大军兵临我礼朝蜀州,你们不就是想屠戮我礼朝子民吗?怎么?如今本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对,应该是你们还没有做到的事,本帅做了,如今事情降临到你们头上,受不了了?” 召南官员气得火冒三丈,却无言反驳崔泽之语。 “看你那么忠诚你们召南,本帅也不为难你,给你个痛快,字文奎,拖下去杀了吧。” 说着,崔泽站起身,没有再看召南官员一眼,说实话,这种人,要是在平常的时候遇到,崔泽会敬佩,比较忠贞之人到哪都是值得敬佩的,可如今是在打战,这种人就是阻力,不杀不行。 召南官员被人拖着向外走,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的盯着崔泽,似要将崔泽生吞活剥一般。 崔泽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身,看着被拖着倒退的召南官员,他温暖一笑,如同春风扶柳,和煦至极。 只是在召南官员看来,崔泽的这副嘴脸,可恶至极! “对了,以后这片土地,不再是什么大召,召南了,以后这里姓唐。” 召南官员闻言先是安静一会,随后就是不停的咒骂,不停地咆哮。 可惜无用,崔泽也懒得听,转过去身,看着王蛮牛。 “这北庭府不会都是这种忠肝义胆的清廉官吧?” 王蛮牛挠了挠头,一脸懵逼的道:“俺不知道啊,俺就知道大帅让俺杀人,没说还要看官啊!” 崔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拍了拍王蛮牛的肩头,道:“还有没有被活捉的召南官?” “有啊,有好多呢!” 崔泽点头,而后道:“你去他们间问问,这召南有钱人有哪些,然后你让你下辖的一个卒留下,把他们的家都给抄了,别杀人,就抢钱,之后,让他们等辎重队,等到辎重后,将钱末给他们,而后快马来追我们。” 王蛮牛点点头,就要转身离开,不过刚刚转身,王蛮牛又转回头,不解的看着崔泽:“大帅,咋们要钱干嘛?” “你踏马傻啊!当然是给兄弟们分啊!出来一趟,大家拼死拼活的,本帅怎么可能真让你们拿命博一个可有可无的虚名呢?一路过城催寨的,也会有不少人,大家分一分,以后啊,家里也不用遭苦了,一举两德。” 王蛮牛不知道听没听懂,挠着头离开了,崔泽摇摇头,转而去看缩在椅子上的张姣。 崔泽提步走过去,提了提茶壶,发现茶壶早已空空荡荡,他无奈摇头,想了想,他提着茶壶,走到木门跟前,轻轻地敲响了门。 里面没动静,崔泽无奈,只好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不开门,我就踹了。” 沉寂几息功夫,木门吱吖一声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老汉,很普通的一位老汉,看来他就是这茶棚的老板了。 屋子里还有一个女娃娃,她见崔泽看她,吓了一跳,赶紧钻到桌子底下。 崔泽笑了笑,看着老汉。 “军爷,您找我有事?” 老汉很是害怕,说话的时候,手都在抖,崔泽将茶壶递给他,笑道:“茶水没了,请你加点水,你不用怕,我们礼朝的陛下说了,到了这里,不能伤害纯朴的百姓,我看老汉你和你孙女就跟淳朴,所以没事,不用怕。” 老汉闻听此言,是连忙点头称是,淳朴,非常淳朴,大大的淳朴。 () 第180章 南下 茶水苦涩,回味甘甜。 崔泽自斟自饮,张姣仍在颤抖不止,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血腥的地狱景象,如此这般,也是情理之中,崔泽也不打扰她。 就这样陪着她坐在茶棚中,一杯一杯的饮着茶水,茶并非上等好茶,这样一间歇脚,老头谈天的小茶棚,也不可能有多好的茶,不过这样就够了,崔泽挺喜欢这样的茶水。 茶水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老汉一次又一次的为崔泽换茶,添水。 张姣也慢慢的平静下来,虽然手依旧还在颤抖,可是人的精气神,至少回来了一些。 “你们对于破城后,杀人就是这样杀的吗?” 张姣回神后,第一句话,说的就是这个。 崔泽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笑言道:“不然你以为是怎样?怎么,没看到你想到那种纵横冲杀,很失望?” 张姣摇摇头。 “其实我早就有这种准备,话本就是话本,我也不可能全信上面的气概夸大之言,不过亲眼看到,我还是很不适应,突然觉得生命很脆弱,人,很脆弱。” 崔泽笑了笑,没回答张姣,而是站起身,抖落一下军甲,甩了甩身后的披风,崔泽这才言道:“好些了,咋们就走吧,我们的时间可不多,要用最快的速度,南下包围下关城,让杨成下令回援,从而避免我们这样屠戮召南一样,召南屠戮我们。 我仁慈,不忍伤过多人,可召南却不会。” “军队上的事情,这么快就结束了?” “结束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里补充一下食粮和水,别的我自己安排好了,差不多军队的事都准备好了,就等我下令了。” 张姣站起身,奈何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就是过不去,她身形摇晃,就要跌倒,她的腿,至今都是软的。 她连忙扶住桌子,这才稳住身形。 崔泽没有回头,就这样目视前方。 “怎么样,能不能走,要是不能,就留在这北庭府,放心,我会在这里留下一个卒的兵力,你不会有危险,后面的辎重也快到了,你可以跟着他们。” 张姣摇了摇头。 “我能走。” 崔泽顿了顿,言道:“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张姣轻轻撩动鬓角青丝,只是自从出了合富郡,她再也没有沐浴过,又每天急行赶路,刚刚又被吓到,大汗淋漓,此时,她的满头青丝,早已湿淋淋的,贴在头上。 “我能走,只是到了下一座城,能不能容我洗个澡?” 崔泽摇摇头,不在追问,大步而行。 张姣叹息一声,扶着能够一切支撑身体的东西,艰难跟在崔泽身后。 …………………… 兵来的快,走得也快,北庭府城一夜的屠杀,哀嚎之后,终于迎来了黎明。 礼朝来的屠夫走了,只是没有全部走掉,留下了五百多人在大户人家中,你来我往,从里面拿出来一堆又一堆值钱的玩意,就这样堆放在府衙门口,也不怕有人敢拿。 昨天夜里的屠戮,已经是最有力的威慑,如果还有人敢去触这群人的眉头,基本与找死无疑。 …………… 崔泽这一路行来,并不是一路平静,他时不时有需要下马,这倒是耽误了不少时辰。 这不,崔泽波转马头,奔向一处树荫之处,已经恢复大半的张姣见到这一幕,无奈摇头道:“明知道要行远路,为何还要喝那么多茶,搞得这般。” 崔泽翻身下马,小跑到树荫之后,将断临青梅枪放好后,急不可耐的脱下裤子,随之一股水柱喷射而出,崔泽脸上畅快表情是随之浮现。 笑着笑着,崔泽本来的舒爽,变成了懊恼。 “不应该喝那么多水,你说我装什么比呢?喝这么多茶,这都第五次了,这到小花郡,怕是要跑断腿啊!难搞啊,难搞。” 放完水,崔泽提了提裤子,拿着断临青梅枪,翻身上马,去追大部队。 之前崔泽就有令下来,告知他去放水的时候,不用等他,他会快马追上。 虽然都是疾驰而行,不过大规模行军,又是召南这种较为狭窄的山路,也不可能跑得多快,崔泽追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驰骋了一阵,就已经看到了大部队的尾巴,崔泽快马追上,一路超过不少人,崔泽这才来到队伍最前方。 崔泽追上前方,骑着大熊猫奔驰的李二狗,看着他那不一样,却拉风的坐骑,崔泽竟然有些羡慕。 大熊猫的奔跑速度很快,在这山路中,完全不输马匹,在李二狗的驾驭下,大熊猫可谓是既威风又拉风。 “这里到小花郡,还有多少路程?” 李二狗转头看了看崔泽,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我知道一条近道,下午就能到。” “呦,知道的路还不少嘛。” 李二狗腼腆的笑了笑,言道:“以前我老娘腿还没瘫痪的时候,我经常跟着师傅跑镖,知道的路自然多些。” 崔泽点点头。 “这样啊。” “李二狗,你带着我们去攻打你们国家的城池,你心里不内疚吗?” 李二狗低下头想了想,随即笑了。 “大将军,你知道我爹怎么死的吗?” 崔泽惊奇,这里面还有事情? “我爹以前就是个普通庄稼汉,我娘是苍井县一家大家大户的大家小姐,本来我爹那种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我爹有什么交集,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我爹认识了我娘,两人一见倾心,然后就相爱了。 我娘和安乡郡郡守大人的公子有婚约,可因为我爹的缘故,我娘和我爹私奔了,郡守大人的公子未必多喜欢我娘,只是这种事情落在他头上,他的面子挂不住,他动用关系,截杀我爹。 一开始我爹和我娘躲在山里,一切都很好,还有了我,可是再好的地方也不能永远藏住人,他们还是找到我们,你知道吗?我是亲眼看着我爹被人捅死的。 他们没有杀我和我娘,说是郡守公子念在和我外公家的情分上放我们一马。 自那之后,我就不喜欢这里,只是生在这里,也只能这样过着。 后来,我娘的腿瘫了,我用和师傅押镖赚来的钱找遍了召南土地,没有一个能够治我娘的,我听说礼朝有很多厉害的郎中,所以让憨憨背着我娘,穿过十万大山,到了礼朝。 到了礼朝后,我就不想回去了,因为憨憨的缘故,我能随意进山,山上有很多药材和木料,我还是能医治我娘的情况下维持家计,在礼朝挺好。” 李二狗顿了顿,随后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愧疚,只是每天那么深,这里带给我的,都是痛苦的回忆,唯一的好事,就是师傅,不过如今师傅也过世了,召南土地上,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大将军,不用担心我。” 说着,李二狗对着崔泽展颜一笑,露出洁白的大门牙。 崔泽看着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黝黑少年,不由心生怜悯,他是个坚强的人,他的不容易,确实让崔泽动容。 “以后有没有想过做什么?” 李二狗沉思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不如跟着我吧,我把你编籍入军,怎么样?” 李二狗一开始有喜悦,可是刚刚笑出声,他又沉寂下来,崔泽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知道,你在想你娘,没事的,我会找人将你娘带入京城,找最好的郎中,最好的丫鬟。” “好!” 李二狗笑了,笑得很纯真。 “大将军,我不瞒着你,其实我也是有本事的,以前跟师傅跑镖的时候,师傅不止是镖师,以前跟着军队驯兽,他将这门手艺传给了我,这憨憨就是驯养的,召南的兵,有一种叫象军,很是厉害,我也可以训象。” () 第181章 血染槿牙关(一)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 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 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 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 这是崔泽的诗,这是崔泽每次上战场,拼命的时候,他都要一遍一遍重复念诵的诗。 萧明烨曾经还总是笑话他,说他沉迷大兴城的长公主过深,嘴里总是念叨着,烦不烦。 不过这诗真的好听,很有韵味,萧明烨记得这首诗不止这些,还有很多很多,只是他记不清了,就记得这些。 他如今可算是明白了,所谓美人,不一定就是女子,可能也是别的,比如身后的泱泱礼朝。 礼朝这个巍峨辽阔的美人,在它的土地内,给予我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它给我安居乐业的居所,给我平安喜乐的家,给我为之自豪的骄傲。 他给了我很多,而现在,就是我萧明烨报答这位盛世美人的时候了。 外邦的恶狼觊觎礼朝这位绝色美人,可萧明烨哪能让它如愿,礼朝这位绝色美人,是属于礼朝人的,不是外邦人可以染指的! 故此,槿牙关区区两万守城安南士卒,面对城下无边无际,一眼看不到头的召南军兵,萧明烨仍旧举起自己的佩刀,带着同样无畏的安南军大喊:“死战!死战!死战!” 召南军统帅杨宋,看着城头一张张慷慨激昂的脸,一声声决绝的死战,他不由得拉了拉战马缰绳,致使战马后退了几步。 杨宋,前召南首辅杨成嫡子,如今杨成称帝,立杨宋为太子。 此次出兵,杨成立太子杨宋为统兵元帅,统领召南四路大军,总计二十三万七千五百四十人。 杨成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让杨宋跑过去跟着大军历练一下,至于统兵的事情,也就是说说而已,只是想让杨宋捞着功劳,稳固他的太子地位,也稳固他杨家的帝位。 杨家刚刚称帝,还是有很多人不满和质疑,虽然嘴上不敢说,可是心里怎么想的,杨成很清楚,如果这一次统帅杨宋带领着召南大军破开槿牙关,兵进蜀州,那么还有谁敢说他杨家不可为天子? 要知道,这等在召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可是连前朝断氏都未做到过,只要杨家做到了,那么这个天子位可就真正的牢牢在手。 只是太子杨宋,并不知晓其中深意一般,原本应该坐在军中当个甩手掌柜,让底下的将军们折腾,毕竟军事一途可没有小事,一个不小心就是灭国大事! 而杨宋可能也是对自己的兵略很有自信,竟然要亲自统兵,一路行来,在军中指指点点,他觉得他说的没错,只是他觉得。 底下的将官早已对这位太子心存芥蒂,可碍于其身份,不好多说,希望他自己能明悟,可惜,太子对自己的自信很是满满,从未觉得自己有何错。 如今在两军对垒的情况下,身为召南军主帅的杨宋,居然被礼朝区区两万人喊了几声死战,就给吓退数步! 这是丢了召南的脸面啊! 终于,有一名将官忍不住了,不过他还是不敢说太重的话,只是开口劝说道:“殿下,前军不安全,还请殿下回大帐中,也免得战事开始之后,污了殿下的眼。” 杨宋听闻此言,勃然大怒,这叫什么话,这是嫌弃自己在这里碍事? 杨宋冷冷的看了一眼这名将领,冰冷冷的言道:“哼,本太子要亲眼看着我召南儿郎攻入礼朝槿牙关,这种千古壮举,怎么可能碍了我的眼?” “我…………” 将领是心中气愤,却不好宣之于口,只好闷闷的吞回这口气。 “行了行了,这群卑鄙的狐狸,在城头恐吓本太子,真是可恶,传我将令,即可攻城!” 这句话,真是差点没让几位将领找个地缝钻进去,人家那是保卫家国的豪言壮语,谁他妈有功夫恐吓你? 不过攻城令以下,接下来的,就是攻城就行了,懒得管这个傻子一样的太子。 几位将佐挥挥手,数十万大军骤然开动! 攻城器械一应俱全,缓缓开拔,召南兵甲响亮的号子声霎时间压过了槿牙关城头的一声声死战! 擂鼓的军卒也是开始擂起攻城鼓,号角声也随之响起!一场生死大战即将爆发! 槿牙关上的安南军士心弦紧绷,萧明烨咬了咬牙,大喊一声“兄弟们,开战了!” 言罢,城头鼓声大作,号角连片! 一架架三床弓弩整弦待发,一台台投石机早已准备就绪,就等敌人进入覆盖范围! 召南军卒喊着响亮的口号,步伐整齐划一,一点点挺进槿牙关! 就在离投石机覆盖范围只有几步之遥时,一马当先的一位将佐,手中一杆旗帜向下一挥! “杀!” 原本步伐整齐的召南军士,骤然大吼,提着手中长矛,扛着一架架云梯,推着一台台冲撞车,举着一面面大盾牌,还有最后方的投石机,攻城塔,三床弓弩! 他们就在旗帜向下的一刻,喊着杀字,骤然加速,冲击向槿牙关! 萧明烨高举手臂,在召南军冲杀而来之时,萧明烨大吼一声:“干他娘的!” “嗖嗖嗖!” 投石机骤然发动,铺天盖地的巨石,呼啸着砸向召南军阵! 密密麻麻满天都是! 刚刚起战事,最前沿的召南兵卒,就有半数被巨石轰击成血沫! 就连举着大盾牌的军兵都无法挡住呼啸的巨石,连同大盾牌一起葬身槿牙关外! 杨宋在最后方看着,原本自信满满的神色,可看到呼啸的巨石落下,随后就是血液高高飞起,又极速落下,像是再下一场红色的雨。 杨宋脸都绿了,杨宋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涌到自己的喉咙,随后,杨宋一矮身。 “哇!” 杨宋口中,无法形容的污秽物喷涌而出,他口吐污秽物时还不忘挥手,大喊:“带本太子回军帐,带本太子……………”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声“哇哇哇。”所淹没。 () 第182章 血染槿牙关(二) 宋奇山看着密密麻麻向上爬的召南军,他麻木的抬起木檑就向下砸。 木檑顺着云梯向下落,木檑上锋利的刀片,刺穿了最上面的召南兵卒,最上面的兵卒,带着木檑,把云梯上的所有召南兵卒全给砸了下去。 宋奇山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水,不停地咒骂着召南军,至于骂些什么,宋奇山已经完全不知道了。 不管是砖檑,木檑,还是别的,全都不是轻巧的东西,想抬起来,需要不少力气。 宋奇山真的没有想到,刚刚攻城,召南军首攻竟然不是试探虚实,而是直接发动最猛烈的攻势,召南军兵不要命的冲向城头,城下,已经堆满了尸体,一具一具罗列在一起,已经跟槿牙关的护城河一样高了。 护城河上,满满的都是尸体,整条河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样子,被召南人的尸体塞的满满登登,如今的召南过河已经不用探水,也不再畏惧护城河下的机关。 因为他们可以直接踩着尸体冲到城下,竖起云梯,嘴里咬着刀,就开始攀爬。 宋奇山见木檑奏效,吐了口唾沫,直接伸手去推云梯,就在宋奇山的手即将触碰到云梯的时候,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趴下!召南人的投石机要发射了!” 宋奇山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趴在地上! “轰轰轰!” 一阵阵爆响传遍了整座槿牙关,宋奇山前方的城墙的砖石,直接被石弹砸得爆烈,满天尘屑到处乱飞,其中一块砖石狠狠地砸在了宋奇山的背上! 宋奇山咬着牙,后背热乎乎的,应该是流血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站起身,去看前方,就见有召南军士已经撑着投石机大范围覆盖的时候,爬到了和城墙等高的部位。 宋奇山嘴里碎碎念叨,拔出腰间佩刀,直接将刚刚双手触摸到城头,撑起身子的召南军卒捅了个透心凉,随之一脚揣在此人身上,这个人就这般倒飞下城头! 宋奇山顾不得别的,他连忙去找砖檑或者是木檑,可惜,刚刚的投石机火力覆盖,把这些东西给砸得不知所踪。 宋奇山随便捡起两块原本是镶嵌在城墙的砖石,狠狠地砸向还在云梯上不停攀爬的召南军卒! 这个召南军卒似乎并不简单,他居然在云梯之上身子突然一躲,竟然躲开了砖石,可叹的是,他身下的另一个军士就没有这么好的身手,被砖石砸得脱了手,带着底下的军士再次掉回地上。 这个人咬着刀,死死的看着宋奇山,似乎在说,你等老子上来,老子一定弄死你! 宋奇山一口唾沫吐下,又捡起一块砖石狠狠砸落,这人又是一个翻滚躲开,宋奇山看得来气。 突然矮下身去推云梯,本来云梯并没有这么高,离得城头还有几根指头的距离,刚刚投石机的轰炸下,把这片城头给砸碎了,他们又恰好将云梯竖在这里,宋奇山一不做二不休。 “娘的,想上来,做梦去吧!” 宋奇山双手发力,云梯很沉,比较那么多人压在上面,最底层还有人做固定。 “啊?!!!” 宋奇山使出吃奶的力气,直接将本来竖靠在城头的云梯,推了出去,云梯不负宋奇山所望,直接向后仰。 那人大骂了一声,宋奇山没听懂,比较两国语言上也是有障碍的。 “嗖,叮!” 一声巨响,一根无比粗大的箭矢钉入城墙之上,宋奇山大骂一声:“你妈的,投石机结束,三床弓弩又来了!曹尼玛!” 说着身子就要向下低,可眼角余光见到底下那人突然一喜,放开抓着云梯的手,直接跳了出去,而后一把抓住了三床弓弩的箭矢。 他的身子在三床弓弩的箭矢之上旋转几圈,随后宋奇山就看到那人突然一发力,三床弓弩的箭矢瞬间弯曲,而后这人突然一松手,身子就像离弦之箭一样攒射上来,朝着城头急射而来! 宋奇山都看傻了,这尼玛什么操作?这还是人? 那个人可能也没想到,自己力量并没有压足,就在快要够到城头时,他的身体却向落去。 宋奇山也是松了口气,这尼玛要是上来了,他这里可就成了第一个被突破的地方,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宋奇山捡起一块砖石,准备给这家伙来个狠的,可刚刚捡起砖石,再向下看,他就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这个人突然用手握住嘴里的刀,而后狠狠地插入城墙,随即,这人手臂一用力,身子直接向上窜,这一次并没有多高,他的脚,站在了刀身上。 他的体重并不轻,刚刚站上去,刀身就开始弯了,可是就在宋奇山以为刀会断的时候,这个人猛然一缩身体,弹射而出!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这人的一系列动作都是电光火石间完成的,他就这样直接蹿上墙头,稳稳的站在宋奇山跟前。 只是一瞬间,底下无数冲锋的召南军开始无止境的欢呼起来,第一个上墙的勇士出现了! 他们为这个人喝彩,这个人是召南军最值得喝彩之人! 宋奇山却脸色难看,他握着佩刀,紧紧地盯着这个男人,男人现在手上没有武器,他的刀,如今还插在城墙上。 不过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不管有没有刀都可以杀了宋奇山。 宋奇山不容多想,直接举刀冲上,欲要先兵治敌! 宋奇山这才把刀挥落,他就感觉握刀的手被人抓住了,只听“卡巴!”一声脆响,他的手腕直接断裂,手掌无力的摊开,佩刀直接掉落。 佩刀还未落地之际,一只手却抓住了佩刀,真是那个第一个上城头的男人! 男人狠狠一刀挥来,刀声呼啸,直取宋奇山的脑袋! 宋奇山无奈的闭上眼,他死定了。 “当!” 一声兵器相交的声响,宋奇山刚想睁眼,一只手突然按住自己的剑,带着自己向后仰。 随后他就听到了三床弓弩呼啸的箭矢声! 当他再看去的时候,那个上墙头的人,已经被钉在城头的烽火台上,死的不能再死,而他身边站着一身黑甲威风凌凌的萧明烨。 () 第183章 血染槿牙关(三) 说来也可笑,哪怕是萧明烨和宋奇山,也觉得可笑,就是不知道,召南军的那些统兵大将觉不觉得可笑。 召南军撤兵了,在有一个冲上城头,极大提升了兵卒士气的情况下,撤兵了。 今天召南军处处反常,和以往交过手的所有军队都不一样,这支军队,战斗力很强,可是他们的指挥官似乎………似乎不懂军事……… 对,就是不懂军事,今天按理来说,首次攻城,顶多双方碰撞一下,试探双方虚实,今天不一样,召南军一上来就拼命。 首次攻城最长不过一个时辰,今天已经足足五个时辰,在军队长途跋涉后,还这般做,萧明烨不得不说,这确实很傻。 最主要的,本来召南军五个时辰攻城,没有任何进展,终于出现了一位上城头的军士的时候,本应该让士气大涨的军兵们一鼓作气,可这时候,主帅居然号令撤兵了………… 真是………真是有些可笑啊! 不过可笑之余,萧明烨突然觉得,收个十天半个月的不成问题,这是敌方主帅给他的自信。 ……………… 杨宋一副气概模样坐在主军大帐,他摸了摸自己的军甲,很是满意,似乎对五个时辰,在三军面前狂呕的景象。 “你说本帅下的这道军令对也不对?” 杨宋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身后一位深色衣袍的老者抬了抬手,做恭谦模样。 此人年纪应该不是很大,差不多也就三十多岁,长了一张鞋拔子脸,很是难堪,如今被杨宋一问,他还笑了,这一笑,好嘛,更难看了。 “太子圣明啊!我军舟车劳顿,早已疲乏,不适宜直接开战,如今就是试探试探虚实而已,如今试得也差不多了,也该让前线将士歇息歇息啦!” 杨宋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这个人说得对,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虚实试探过头了。 “如今撤军,想必三军定是早已累得不行,殿下一道令下来,也如了他们的愿,三军将士,必定对太子殿下百般推崇啊!” “哈哈哈!是也是也。” 杨宋越听越欢喜,大笑不止。 “太子,如今你如此体贴军士,未来登基之时,想必也是天下兵马拥护,有了这层关系,想必那林公子也不敢太过张杨了吧。” “哼!他杨林算什么东西,不过区区一个公子而已,本宫可是太子! 不过先生说得极是,对了,先生下一步如何做?本宫觉得关关有他们的感恩似乎不够。” “自然是不够,太子殿下,不止感恩,我们还需要用我们的军略,夺取槿牙关,彰显出殿下千古难遇的军事才能,让三军将士信服!” 杨宋是连连点头,越想越是这么个道理,他不由得开怀大笑,他看着男子由心道:“知我者先生也,先生定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有先生相助,本宫觉得,取这天下也不难。” 男子会心一笑,深以为然。 两人与军帐内互相吹捧,可这战场之上的召南军兵们,具是愤慨非常! 底层的军兵不敢言,只能将憋屈藏在心里,可是军令已经下了,只能开始向后撤退。 踩着护城河上满满登登的同袍尸体,一步一步的向后退,他们的脸上满是愤慨! 同袍兄弟死伤无数,尸体都已经堆积满了护城河,好不容易有人登上了墙头,虽然被礼朝人用三床弓弩射杀,可那也是登上去,只要再坚持一会,会有更多的爬上去,到时候,就是那些礼朝人付出代价的时候,届时,整个蜀州,都将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可!可这个时候,居然叫他们退回去,这算什么?先前的一切算什么?白白死了这么多兄弟! 这是召南每一个人的心里话,不过不敢说,只能忍着。 包括召南北束大将军卢荣。 卢荣,召南之地最为传奇的一代神话,本来召南的疆土没有如今这般大,都是这位北束大将军带着召南儿郎一次又一次的血战之后,打出来的。 而且这人在杨成没有称帝之前,便是杨成的至交好友,前不久杨成发动的召南兵变,若不是他卢荣全力支持杨成,他杨成想坐上那个位置简直痴心妄想。 当然,这里面还有别的一层关系,是与一个白袍男人有关,也是那个人让卢荣这么做的。 这一次出兵蜀州,临行前,杨成曾找过他,告知卢荣,这一次随让卢荣是名义上的统军副帅,实则和主帅无意,杨宋就是跟着去混军功的,军队上的指挥管理之类的一系列事情都是他卢荣说了算! 可如今! 这什么狗屁太子,一路上对行军指指点点他也就忍了,毕竟太子,他也不好多说! 可如今,竟然一次又一次的插手攻城这种大事,而且每一次都是那么的傻比! 卢荣一颗心啊,是烈火升腾,恨不能现在就去主军大帐中,对这狗屁太子来一场江湖毒打,让他知道江湖险恶! 奈何,卢荣以及一众部将,都以为杨宋下的攻城令就是直接取城,因为一直没有接到撤军的命令,故此,他们几位也是冲上前了,虽未到最前方,只是在攻城塔附近,可是即便这样,如今也是属于特别前的位置,敌人一轮投石机以及三床弓弩的覆盖,他们都有可能散命。 “大将军,这什么狗屁太子,到底在干什么!他懂不懂规矩啊!” 所谓规矩,就是皇亲率军亲征时,皇亲只是来混军功的,不能插手军务。 今天杨宋突然下将令,众人觉得太子只是想过一下大将军的瘾,也就没多少,方正也要攻城,可如今不一样了,这早不撤军,晚不撤军,偏偏召南军士气最胜的时候撤军,这不就是来捣乱的吗? 卢荣脸色阴沉,摇了摇头,继续向后退。 另一位将领也是愤慨得不行:“这狗屁太子,不会是礼朝请来的救兵吧!这样维护槿牙关,早不撤晚不撤,这时候撤?” “是啊,这样打,兵迟早要给这狗屁太子打没了,曹尼玛的,这是老子打的最憋屈的一场仗!” “别说了,快躲起来!礼朝人的投石机发射了!” () 第184章 血染槿牙关(四)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槿牙关下,百里尸体成片,鲜血汇聚成河,滚滚而涌。 槿牙关内同样不好受,召南军数次的投石机轰炸,以及三床弓弩的频繁攒射,安南军同样损失惨重。 萧明烨在看到召南军撤兵之时,只是命令了手下部将,发射一轮投石机和三床弓弩,之后,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宋奇山就在萧明烨跟前,他的手之前被那个召南猛人给掰断了,故此刚刚学着萧明烨坐下,手没有扶稳,直接瘫在了地上,不过他并没有起来,这样让他觉得很舒服,只想这样睡去,什么都不管了。 萧明烨坐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宋奇山,用脚踢了踢这小子,宋奇山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萧明烨只能无奈摇摇头,取下腰间悬挂着的水囊,猛猛地灌了一口。 “你小子不行啊,居然被人从这里突破了,要不是召南主帅下令撤军,你小子可就成了罪人了。” 萧明烨放下水囊,望着瘫在地上的宋奇山,言语道。 “萧将军,我可不像你,槿牙关百年无战事,在这里守关的兄弟们,本就就是来混日子的,你不信你问问他们,他们有谁还能再坚持会,我也不瞒你萧将军,如果召南军再坚持个把时辰,我保证,我们这些守城的,全都会透支体力,到时候,木檑都抬不动。 而萧将军你不同,你可是从青州过来的,那里这几年总在打仗,自然要比我们好。” 萧明烨环顾四周,确如宋奇山所说,基本所有人都和宋奇山一个德行,全都已经瘫了,瘫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不行啊,你们这样的战斗力,要守住槿牙关十天,这不现实啊。” 宋奇山也很无奈,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槿牙关的守城卒,就是过来混日子的,这边百年无战事,都是过来混朝廷军饷的。 他宋奇山也是离家出走后,实在没地方吃饭,投军入伍后,才来到这破地方,一呆就是三年。 “将军,没办法,我们已经尽我们最大力了,谁能想到这召南人这么不要命,一个劲的向前冲。” 宋奇山言语间很无奈,萧明烨抡起巴掌就给了宋奇山来了一下狠得,疼得宋奇山哇哇狂叫。 “这就叫不要命了?你那是没有见过蒙南人,那群北方蛮子,那才叫不要命,杀人又厉害,有那才是最难缠的对手,这里,这里至少还有一个给我们时间喘息的主帅,要是换做拖蒙火儿或者被大帅斩了的库鲁,我想这座城已经破了。” 萧明烨再次举起水囊给自己灌了口水,让本来火辣辣的喉咙,舒服一些。 “将军,我也听过和平川战役,说是咋们大帅带着陆云甲一个营的人,绕后突袭蒙南人的主帅库鲁,而且我还听说这个北方的亲王很厉害,说是一对链子锤天下无双,咋们大帅是单挑赢得他,是不是真的?” 这句话吸引了不少人,他们全都从地上爬起来,竖着耳朵,似乎很想知道一样。 萧明烨狠狠地拍了宋奇山一下。 “不是你小子怎么回事?现在不累了?” 宋奇山捂着被打的地方,笑呵呵的言道:“咋们大帅如今可是风头无俩啊,三年时间,从一个白马士卒到陆云甲游击将军,最后直接封伯,还有三品大将军,这种传奇,你说我会不想知道吗?” 萧明烨作势要打宋奇山,宋奇山连忙捂住脸,生怕萧明烨打他脸一样。 “将军,其实我们也想听听,毕竟这种传奇谁不欣赏啊。” 一旁走过来几人,正是他坐下几位部将,他们饶有兴趣的坐在宋奇山边上,就等萧明烨开口。 “那就讲讲?” 萧明烨试探的一问,没曾经回应他的却是一阵阵欢呼“讲讲,讲讲!” 哦呦,这听着的少说都有百人,都在听着呢。 萧明烨杵刀在地,又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这才开口道:“说这大帅啊,其实准确的说来,他还是我兄弟呢?你还别不信。” 见到众人露出不屑表情的时候,萧明烨用刀拍了拍地板。 “我说真的,你们想听大帅斩库鲁,这多没意思,我是入军之前就认识他,我给你讲讲他到底是怎么从白马士卒走到如今的。” “好啊,好啊!” “将军,能不能别墨迹了,兄弟们等着呢!” “就是就是,咋们等着呢。” 萧明烨用手压了压,等到众人安静后,这才开口道:“大帅他啊,入军之前是一个书生。” 听到崔泽是书生,众人再次露出质疑表情。 “怎么不相信?” “将军,你不知道就不知道,瞎编啥呢,我可是听说大帅的枪法那可是一绝,当年就是用枪法杀了库鲁的,你却说大帅入伍之前是书生?这怎么可能嘛,大帅又不是神仙,没有武学底子,怎么可能打得过链子锤天下无双的库鲁啊!” 宋奇山满脸不屑,众人也是跟着附和。 萧明烨微微啄了一口水,这才笑道:“我还真没骗你们,大帅入伍之前就是书生,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正在酒楼喝酒,喝得伶仃大醉,他还吟了一首诗,想必你们也知道,就是那首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这不是谪仙人的诗吗?大帅…………” “等等,大帅叫崔泽,谪仙人也叫崔泽,莫不是大帅就是谪仙人?” 礼朝的信息传播速度并不快,快马加鞭的传递都需要差不多两三年的时间,身在蜀州边关的这群泥腿子不知道大兴城早已证实的事情也是正常。 “是啊,他就是谪仙人,我当时就被他的诗镇住了,我本来看不起书生,可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的诗,正好他又得罪了另一群书生,我就出手帮了他,之后啊,我和他就成了兄弟…………………” 萧明烨缓缓诉说着他和崔泽的过往,诉说着崔泽和他在青州那个地狱,一步一步的向上爬,诉说着曾经的沧桑。 兵卒们,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惊叹,时不时为崔泽的智谋喝彩,为萧明烨的义气喝彩。 城上故事会,城下白骨堆,城上喝彩成片,城下血流成河。 () 第185章 楚郡 一朝英雄拨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此番战事起,召南国内无太平。 三日,只是三日,安南军步众从北庭府出发,一路向南,沿途中摧城拔寨,虽未赤地千里,却也是哭嚎震天,无数召南百姓跪在血泊中,为儿祈祷,为夫祈祷。 一路行来,凡是有组织反抗的,就是入城屠杀,参与反抗者,一个都逃不了! 三天的连续奔波,终于在临近黄昏之时,崔泽一众安南军士看到了楚郡城,这是距离召南国都下关最近的一座城池。 只要过了楚郡,那么,这摆明了崔泽的计划,要成功了。 一路杀人,一路屠戮,凡是崔泽大军所过之处,都已经开始流传一个传说。 说这突然出现在大召土地之上的礼朝军队,他们是从十万大山中走出的,他们其实不是什么礼朝人,而是十万大山中最伟大的神灵的军队,因为杨成篡位登帝,惹得山神老爷大怒,特派出这样一支屠夫一样的军队横扫召南之地,他们嘴上总是挂着礼朝天子如何如何,就是在打掩护。 而他们的真正目的,就是让本来没有天命的杨成退位,还位天子断氏。 传说一路流传,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至何时而终,不过崔泽并不知道这些,他现在正在全力进军,全力赶往楚郡,到达楚郡后,下一站就是召南国都下关城。 只要围住下关,那么就可以逼迫杨成下令退军,解除蜀州的燃眉之急。 “大帅,你说萧明烨他们怎么样了?按照时间来算,他们已经开战差不多两日了。”字文奎追上白马崔泽,也不藏掖,直接开口询问。 崔泽摇摇头。 “不知道,不好说。” 字文奎一咬牙,他的心思似乎很重。 “别担心,那小子有事的,毕竟咋们可是陆云甲出来的。” 王蛮牛也追上两人,笑颜道。 字文奎看了一眼王蛮牛,冷哼一声:“我们出自陆云甲不假,可………那蜀州槿牙关的两万将士不是啊,我朝自建国以来,西南之地便是安稳之所,并未有过什么战事,我是怕蜀州的城防军撑不住,到时候,以老萧的性格,怕是会拼尽最后一口气,也不会退。” 崔泽也是愁眉苦脸,萧明烨是他兄弟,而且让他去蜀州的,就是他这个兄弟,要是萧明烨真的在蜀州殉国了,他的一颗心也不好受。 “你这说的什么话,想我泱泱礼朝三十二州,那一军是无能之辈?虽然蜀州曾经无战事,可我礼朝儿郎,提刀就可战! 没有战事打熬他们,一开始或许会吃点亏,可是只要咋们礼朝儿郎血勇之气一上来,哪怕前方千军万马,我们亦可提刀冲阵!” 王蛮牛牛气轰轰的拍着自己的胸脯道,说着,似乎还不满意,继续道:“就说近几年的段家军,虽然被天下人唾骂,说他们丢了祁门关致使蒙南北蛮入关,大肆屠戮青州,可是我们当兵的都知道,段家军没有一个孬种,段家军没有一个俘虏,全数战死!而且听说青云甲,不过万人,照样敢冲向蒙南军,咋们礼朝儿郎,何惧生死?” 字文奎无奈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礼朝儿郎没有孬种,可是,毕竟槿牙关身后就是蜀州大地,总不可能重演曾经在青州的一幕吧?” 崔泽没有说话,字文奎说的重演青州一幕,想必不会上演,因为就算槿牙关丢了,离着最近的充南郡也有不短的距离,而自己却能在他们到达充南郡之前围住下关城,当然,如果召南掌兵之人不顾召南新帝死活,另当别论。 “大帅,楚郡到了。”姬子明追马而来,拱手道。 崔泽勒停战马,抬眼看去,果不其然,眼前一座小城屹立在崔泽等人身前。 “将士状态如何?” 崔泽问了一句,姬子明拱手道:“我军将士精力充沛,攻城即可。” 崔泽点点头,抬起断临青梅枪,指了指楚郡郡城,言道:“给你们半个时辰,拿下楚郡。” 王蛮牛,字文奎,姬子明还有随后赶来的王大方,肖端等人,抱拳领命,而后就是转身去各自所在的军阵交代事情。 崔泽立马在最前方,看着楚郡,心思还在想着蜀州战况。 “不知道萧明烨你到底挡不挡得住,若是挡不住,不如弃城逃了,不丢人,至少我崔泽不觉得你这样丢人。” 崔泽低头自语,随后摇头苦笑:“你是萧明烨啊,别人逃了你也不会逃,如果真的被召南人破了城,想必你死也要死在城门口吧…………别死啊,兄弟。” 张姣骑乘马儿缓步而来,青衫翩翩,一头柔顺青丝,顺着微风轻轻飘扬。 这个姑娘很喜欢青衣,当然这也不奇怪,毕竟她最让崔泽喜爱的诗作,寄相思中的翱翔万里见青衣就可以看出。 只是张姣诗文中的青衣是她自己,崔泽眼中的青衣是皇宫暖暖。 “在想什么呢?” 崔泽转眼看去,随即再次看向楚郡大门。 “想着何时破城。” 张姣不禁失笑:“你不是已经下了将令吗?半个时辰。” 崔泽没说话,继续看着楚郡大门。 张姣也沉默下来,两人并马而立,就这样在树荫之下。 军队准备不需要多长时间,更何况他们这支随时准备战斗的急行军,一骑骑战卒冲杀而上,扬起的沙尘使劲往崔泽和张姣口鼻中钻,崔泽浑然不在意,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张姣也是用袖子捂住口鼻。 只是片刻,厮杀声,马蹄奔腾声,惨叫声就响彻了天地,一男一女仍旧静静地看着。 崔泽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到:“如今不怕这血腥场面了?” 张姣甜甜一笑。 “早已适应了,毕竟一路行来,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不适应不行。” 崔泽点头,没在说什么。 张姣却好奇问到:“上说,主帅有需要冲阵,这样可以激励军心士气,一路而来,从未见你冲过阵,这是为何?” 崔泽嗤笑一声,指了指酣战正酣的礼朝儿郎们,问张姣:“你觉得此刻的他们,需要我激励?” () 第186章 孔肆廉 不负所望,安南军在半个时辰内,成功击破楚郡大门,没有士卒守卫的城池,对于安南军来说,拿下楚郡城,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其实这也有些夸大,不过这也是事实,虽不是抬抬手的事,却也是不损害一兵一卒之间的事情,一路行来,过十城,夺十城,再弃十城,这种摧城拔寨的事情,安南军士已经如同喝水一般平常。 如果说第一次夺北庭府城受到了一些些阻碍,让安南消耗了一夜时间,那么如今不会了,他们越发得心应手,越发自信! 崔泽骑着大白马,提着断临青梅枪,缓步迈入楚郡郡城府,他的内心没有丝毫波澜,他如今也同安南军士一样,对于现在这种摧城拔寨的事情,习以为常。 迈入郡城后,崔泽看着被安南军卒围住的一个地方,问跟在一旁的肖端道:“怎么回事?” 肖端看了看,而后笑言:“大帅,那是楚郡组成的抵抗军,本来进来就要屠杀的,可是那里站着一个礼朝人,把这些人围在后面,听说还是朝廷官员,这才围住,字副将军已经过去处理了。” 崔泽来了兴趣,催马而走,笑道:“过去瞧瞧。” 崔泽的到来,兵卒自是看得到的,如今安南军卒们,在心里存在的一点点质疑也随之消散,这个不喜欢听大将军,而是喜欢听大帅的人,带着他们这群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穿过十万大山,从北庭府一路南下,真的是好算计,听说马上就要到传说中召南的国都下关城了,这些个大老爷们,可是对这位大帅佩服得五体投地。 见到崔泽催马带着肖端,张姣而来,自是拍了拍自己的军甲,大吼一声:“大帅!” 崔泽笑呵呵的点点头,人流瞬间让开一条道路,足以让三骑并驾而过。 崔泽没有停歇,他现在很好奇,这挡在最前方的人,到底是谁,还是礼朝的官员,这倒是新鲜事。 催马来到最中央,果不其然,崔泽看到一个伛偻老人站在安南军千骑之前,虽是老态龙钟,不过也不失文人气概。 一个人站在最前方,就如同一座巍峨雄山挡在那里,身上的文人浩然气展露无疑。 崔泽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此人身前,这种身聚浩然气的人,一看就是鸿学巨儒,在礼朝,凡是我辈读书人,见到这种能够一眼看去,就是一方儒学大家的人,都要恭谦一些,毕竟礼朝和别国不一样,礼朝最受人尊敬的就是读书人,何况是鸿学大儒呢? 崔泽迈步而走,脚步匆忙,不止是他,也是匆匆而来的字文奎,还有一直跟着崔泽的张姣,也是同样作态,这是读书人的礼节! 崔泽疾步到这位看上去就不凡的读书人身前,深深作揖,而后开口道:“先生,小子崔泽祥宏,安南军主帅,见过先生。” 见到崔泽作揖,老人也是回礼,随后也回了张姣的礼,随后是字文奎的礼。 “大将军,老朽撑不得先生二字,不过既然大将军肯叫我一声先生,老朽倒是要问问大将军,为何屠戮无辜百姓,圣人教诲中,可有屠戮苍生之礼?” 崔泽这身子还没起来,就受到这么一句,着实有些尴尬,不过他没有退却,说什么晚生不该之类的,崔泽再次一揖到底。 “还请教先生名讳。” 老人抖了抖绣袍,也没有怎么样,也可能是崔泽的礼仪周正,故此消了一些火气。 “老朽国子监左忌酒孔肆廉。” 崔泽和张姣以及字文奎心底巨震,这尼玛还真是一位鸿学巨儒啊!孔肆廉,这个名字,只要是礼朝读书人,没有不认识的! “卧槽,这老头怎么在这啊!尼玛!” 崔泽心里是惊涛骇浪,也不怪崔泽如此,这位的名声可实在是太大了,孔肆廉,编撰三十二州自秦以来到如今宣正天子当位前的所有历史,名唤《史荀》。 这部巨作成本后,可谓是震动天下,凡是观学后的读书人,都是忍不住赞叹一声,孔先生,大学问矣! 再加上孔肆廉注解的一些历史名作,文章解析清晰,道理解释诚恳,被现世人最为追捧,这个老头,已经算是礼朝文坛之巅了! 就算是皇帝看见这个老头,都要弯腰作揖,道一声先生的存在,这样的一位恐怖大佬,居然跑来了召南楚郡城,这踏马什么情况? “原是孔夫子,晚生失敬了。” 崔泽再次作揖,这一次,不再是那种敷衍的作态,而是整理军甲后,放下断临青梅枪,诚挚一礼。 就见身后的张姣以及字文奎都是重新调整衣襟,一揖到底! “行了行了,大将军,老朽知你征战在外,杀人之事在所难免,可这城中百姓而已,为何如此?” 崔泽左右看了看,伸出左手,一副请的作态。 “还请先生借一步说话。” 在这个老头面前,即便崔泽如今官位再高,权利再大,可仍旧不敢放肆。 老头看了看身后蹲着等待被屠宰的人,崔泽自是领会其中真谛,下令道:“无军令者,不可杀人!” 众甲领命后,老头皱着的眉头这才舒缓下来,甩了甩袍袖,率先走开。 崔泽快步跟上,待到无人之地后,孔肆廉转身看着崔泽。 “大将军不是受陛下之命,固守槿牙关吗?为何会在楚郡?” 嘴上叫着大将军,可这实在是没有多少恭谦的样子。 崔泽也不在意,脸上的笑容再次浮现:“陛下只是命我击退召南军,可没说要固守槿牙关,而且晚生已得陛下口谕,便宜行事。” 孔肆廉点了点头,而后指了指那被包围的人群。 崔泽自然知晓老人的意思,让自己解释清楚罢了。 “夫子,我礼朝近几年战事频频,先有先帝御驾北征,后有蒙南破关,青州失陷,而且四野边关皆是不平静。” 孔肆廉皱着眉:“这与你杀百姓何干?” 崔泽摆摆手,道:“我朝如今必定入不敷出,需要填充,不然就是这样,足以拖垮我礼朝江山,而召南小国,居然在这个时候将矛头指向了我礼朝,欲要火中取栗! 我崔泽身为礼朝儿郎,自然不肯,于是想出一个计策,这个计策,有可能灭了这个小国,到时候我朝将接管这片土地,这样不止可以将召南国库填充到我礼朝,而且召南之地,粮食可谓是多不胜数,这样也可以解除军队缺粮的危机,还可以震慑其他国家,以此逼迫他们退军。” 老人听完后,先是皱起眉头,而后渐渐舒缓,看了一眼那些披着甲胄,实则的百姓的召南人,他已然明白崔泽的意思。 崔泽的意思很简单,既然要夺下这片土地,那就不能留下后患,这些人既然敢拿起刀兵抵抗一次,那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样反反复复的折腾,礼朝还不如不取召南,于是崔泽一次性解决后患,把这些敢拿起刀的人,都给宰了,先是威慑,而后也表明只要你敢拿刀,我就敢杀。 当然,不止这样,取下召南后,崔泽会清洗一遍召南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敢提刀的人,一个都没有了,这才会离去。 “你真的能够取下这片土地?” 崔泽点头肯定,老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丢下一句“老夫有愧圣贤。“便离去了。 老人此叹,让崔泽有些尴尬,说来说去,他也是读书人,枉顾他人性命,这一点确实做的有些过,可如今军甲在身,要对得起这副军甲,也要对得起军甲身后的千千万万人。 () 第187章 画意 礼朝大兴城 崔栩今日很是无聊,以前总觉得小师妹在很闹腾,如今小师妹消失后,他又觉得没有了小师妹的大兴城,索然无味。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兴城中,看着形形色色的城墙阁楼,崔栩不由得叹了口气。 今天本来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因为他又升官了,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名起居舍人,成功的从国子监跳到了中书省。 从一个助教,一跃成为中书省的从五品官身起居舍人,这不可谓不恐怖。 或许是老师张首府的相助,也有可能是皇帝看在自己弟弟的面子上,给自己的跃迁,毕竟这个起居舍人的职位,可不是一般的职位,相对国朝而言,这个职位还是比较重要的。 起居舍人掌记录皇帝日常行动与国家大事,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职位,也是一个危险的职位,毕竟这关乎国朝的东西,一个马虎记录失误,就是万劫不复。 这样思来,应该是皇帝的安排,并非老师的决断,不然按照老师的秉性,应该会继续让自己留在国子监磨砺,不会这么快就直接调到中书省。 真是有喜有愁啊。 只是无人陪着喝几杯美酒,很是难过。 刚刚从震北伯府出来的崔栩,只能站在路中央顾自神伤。 本来可以找王路行,可这小子这几天也得到了升迁,而且比之自己还要早了几日,已经去赴职了,崔栩明日才需要过去,难得偷闲,却又发现偷闲也不知如何闲。 “人生啊。” 崔栩望天苦叹,愁啊,愁啊。 “呦,崔舍人,这是作甚?在这路中央望天苦叹?这从助教一跃成为舍人官身,不值得高兴吗?为何如此作态?” 不知何时,一位鹅黄衣裙的女子,站在了崔栩身后,笑吟吟的样子,很是好看。 崔栩转头看去,就见这女子正对着自己笑得开怀,崔栩连忙拱手:“舞郡主。” 鹅黄衣裙的女人,甜甜一笑,随后就到摆摆手道:“崔舍人不用这么拘谨,我们可是老朋友了,今日我也并未着朝服,不用喊什么郡主不郡主的,今日朋友相交,坐而论道如何?” 崔栩犹豫片刻,实在是摸不准这个舞郡主的想法,三天两头的找自己,也不知到底有何企图。 不过既然有人愿意陪着喝酒,那就喝呗,谁怕谁啊? 难不成她舞轻影还能把他崔栩吃了不成? 二人也算是一拍即合,就近找了一个还算素雅的酒楼,直接叫了一壶美酒,几碟小菜。 酒是京城佳酿玉清红,本来崔栩想要叫桃花酿的,却被舞轻影制止,舞轻影说她不喜欢桃花酿,味道虽然不错,却是酒味太淡,平时喝着解解闷还行,要是真想喝酒,还是得喝玉清红。 崔栩倒是无所谓,之所以叫桃花酿,还是因为弟弟的缘故,他自己倒是没多喜欢,玉清红他也喝过几次,是跟着张首府喝的,酒味很足,味道也很正,他也不讨厌,如此,任由舞轻影叫了玉清红。 美酒和佳肴都还未上桌,舞轻影看着崔栩俊俏的面庞,突然问道:“崔栩,我观你气色不错,似乎并未对你弟弟出征的事情,太挂在心上,怎么?你不喜欢你弟弟?” 崔栩苦笑一声,摇头道:“非也非也,担心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是有的,可是总不能老是挂在面庞上不是?而且我相信他,他能从硝烟弥漫的青州走出来,就能从召南回来,这一点我坚信不移。” “可是,我听说这次召南下了大手笔,直接调集了二十万余万人,崔泽不过是区区的五万多人,要怎么挡?” 这时,酒已经上桌,菜也随之而上,崔栩直接拿过酒壶,为自己斟满酒后,举起杯一杯饮尽。 崔栩表情千奇百怪,这酒确实很腥辣,比之桃花酿要来的猛烈很多,崔栩放下杯子,这才回答道:“他是诡将,智计百出的诡将,我们挡不住不代表他挡不住。” 舞轻影笑着,看着喝完一杯玉清红,龇牙咧嘴的崔栩。 她也拿过玉清红,为自己斟满一杯,轻轻啄了一口,她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可能是经常喝的缘故。 “也是,毕竟诡将嘛,我们想不到的,他都做得到。” 崔栩点点头,举起刚刚再次斟满的酒杯,道了一声:“上道!” 再次饮尽杯中酒。 舞轻影拿起筷子,看了看桌上的下酒小菜,琢磨了许久,还是再次放下,她看着崔栩,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她的双颊有些微微红晕,不过很淡薄,不仔细看,很难看出。 “崔栩,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崔栩抬头瞟了一眼,没在意,自顾自夹着菜往嘴里丢。 “你说。” “我听说你以前被称为青州公子,这是为何?” 崔栩愣了愣,没想到舞轻影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也就是一愣,没有再多,他笑了,似是回想起了曾经的过往岁月,那个他还是青州公子,崔泽还是桃花树下,躺椅上懒散少年的青葱岁月。 “其实也没什么,我以前比较喜欢交朋友,特别是有才情的朋友,对于厉害的武侠我也喜欢结交,交的朋友多了,他们也就给我安了这么一个名号,坐不得真,后来到了大兴城,这种喜欢交朋友的性格也改了,朋友也少了,说来说去,就王路行算一个,小师妹算一个。” “那我呢?” 舞轻影突然的一句话,搞得崔栩懵了一下,随后他抬起手中酒杯,言道:“你也算一个。” 言罢,一口饮尽杯中酒。 舞轻影轻轻的笑着,她似乎有些开心,不过并没有明说。 崔栩自顾自的喝着酒,她问一句,崔栩就答一句,说不上多么的美好,却也不失惬意。 “对了,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崔栩看了看面颊红晕的舞轻影,没做他想,以为就是普通的交谈,他放下酒杯,叹了口气:“有啊…………” 崔栩话还没说话,舞轻影便极速抢问道:“是谁?” 崔栩依旧没有多想,也可能是酒已上头。 “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贩之女,或许已经死了吧,死在青州战事中,我以前每天最喜欢的事就是去清扬河边,看着她,她其实不知道我喜欢她,或许她就以为我是一个喜欢逛清扬河的富家公子吧,我就看着她挑水,洗衣服,有时候她会笑,笑得很好看。” 说着,崔栩再次举杯,眼中有泪花。 舞轻影看着此刻的崔栩,心莲为之荡漾。 酒楼内,一位俊逸非凡的公子醉意上头,诉说过往,一位鹅黄衣裙的倾城佳人,静静倾听。 可说男子不解风情,与佳人前诉说其他女子,也可说女人爱慕男子,就这样看着醉意韬韬的男子,静静听他诉说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悲伤,与他共同悲伤,承受悲伤。 崔氏兄弟,祖传的钢筋直男,祖传的不解风情,当年崔泽不知暖暖意,今朝崔栩也尽然。 () 第188章 告老(求一波推荐票,月票) 唐礼刚坐在聚德殿的龙岸之后,看着桌子上一本本奏折。 奏折基本都是战争的开销,这让唐礼刚很头大,青州的战事又起了,西域大柱国何玉剑对修罗部的打压还在持续,东北也是蠢蠢欲动,随时可能发动大规模战争,不过自己年轻时的挚友马涛应该能够挡住。 最让唐礼刚头疼的,就是西南边的战场,前天谍报司加急回来的军报说是蜀州的战事已经开始了,而守在槿牙关的只有两万军士。 唐礼刚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早知道不应该给崔泽一道便宜行事的口谕,现在倒好,领着三万将士一头撞入了十万大山,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 唐礼刚发觉自己的脑袋十分疼,不由得揉了揉眉间,舒缓一二。 司礼监掌印太监秦用是一位心思灵巧的,看到唐礼刚揉搓眉间,绕到皇帝后方,为唐礼刚揉捏起肩头。 唐礼刚没有说什么,任由秦用揉捏着。 没多时,一个小太监小跑进来通报道:“陛下,张首府求见。” 唐礼刚一摆手:“宣。” 小太监倒退着出了宫殿,唐礼刚坐直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龙袍,秦用也回到自己的位置,端正的站着。 见张首府还是要端正一些,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太傅同尚书令,自己的首辅和老师。 张序驿缓步走入宫殿,今天的老人不太一样,和平时比起来更加苍老。 如今的张序驿头发更加苍白,腰也佝偻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像是完全被抽空了一般。 老人如今走路,完全依靠那根孔雀头的拐杖,他亦步亦趋的走到大殿中央,用拐杖支撑着身子,就要向下跪去。 唐礼刚没有见到老人这般过,以往数日的大朝会中,只是觉得少了些什么,现在思来原是张首府未曾到席,他跟自己请了许久的假,说是告病。 唐礼刚不曾想过,这个老人会变成这般模样,以往神采飞扬的老人不在,却到了如今这步。 唐礼刚连忙站起,绕过龙岸,下了高台,将艰难下跪的老人搀扶起来。 这是龙殿,并没有座位,唯一有的就是龙椅,而赐座的座位,不过是小板凳,不适合如今的老人。 唐礼刚环顾许久,叹了口气,他搀扶着老人,轻声道:“老师,朕扶你到御花园可好?” 老人点头不语。 老人被皇帝搀扶着,即便如此也需要拐杖辅佐才能行走,慢慢悠悠,悠悠慢慢,终是到了御花园。 老人被皇帝轻轻扶着坐在亭子的座位上,唐礼刚这才绕到对面坐下。 “有劳陛下。” 唐礼刚摆摆手道:“何谈这些,您是朕的老师,尊师重道不是应该的吗?如今想来,曾经朕年幼时老师的谆谆教诲犹然在心,父皇过逝得早,若没有老师替朕支撑着这偌大的礼朝,如今的礼朝到底是如何一副局面很难说。 老师为学生做了如此之多,学生不过搀扶老师一段路,这何谈有劳?” 老人微笑。 “陛下大善。” 唐礼刚也是笑着,看着对面如今的伛偻模样,他挥了挥手唤过秦用,吩咐几声后,秦用倒退着退下。 待到秦用走远,唐礼刚这才面露疑惑的问老人:“老师,为何变成这般模样?” 老人叹了口气,端起太监们斟满得茶水,喝了一口,端茶之时,老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不止。 “说来惭愧啊,我那幼女,前些日子突然不见了,找遍了整座大兴城都未找到,官家在安南军军营中,询问之时,听说幼女混入了军营,要跟随崔大将军出征,我听到之时,差点没断气,醒来就已是这般。” 唐礼刚自然知道这些事,对于老人昏倒也是知晓,毕竟谍报司也不是吃素的,只是不知道老人变成了这样。 “老师,即便张姣出走,也不应该这般啊。” 唐礼刚还是很疑惑,跟着去看打仗,这没什么啊,崔泽那家伙难不成还会把张姣卖了? “陛下,你不是也不知此番崔将军的凶险,小女跟着去,先不说添不添乱不说,要是就此了却,我……………哎……… 陛下也知,我张家人丁不旺,家中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她也断去,张家可就再也没有后续香火。” 唐礼刚沉默了,是啊,若是崔泽战败,那么张姣会怎样? 老人就这么一个闺女,以前还有个侄子,被老人从家乡接来,希望继承香火,可只是几年时间,就无故夭折,唐礼刚也知道,这是有人不希望张家延续,毕竟如今的张家已经站得太高了。 唐礼刚也不是没有查过,也知道是谁动的手,可那人有太祖皇帝赐下的丹书铁券,自己也动不得他,没办法,老人只能吞了这口气。 如今听闻老人有了一个弟子,皇帝出于愧疚,直接将其调任到中书省,希望他能继承老人的衣钵,而且听闻这个人还是崔泽的兄长。 唐礼刚沉默了,他看着这个为礼朝付出一生的男人,沉默了。 他为礼朝百姓,为礼朝国疆,也是为了他这个学生,倾尽了他的所有,奉献了他的所有,而他,连让他延续香火的本事都没有,自己还真是无能得皇帝啊! 老人抹了抹浑浊的眼泪,站起身,欲要跪下。 唐礼刚刚想站起身,却被老人制止。 老人用拐杖支撑着身体,身子缓缓的跪下,看着老人艰难的动作,唐礼刚已经知道了什么,他没有说话,复杂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陛下,辰张序驿年老体弱,已无力处理朝政,臣欲要高老还乡,望陛下恩准。” 说着老人一个头便扣下。 唐礼刚心头一震,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挽留,可他知道,张序驿已经决定了,这事没法更改,老人的脾气就是这样,倔了一辈子。 唐礼刚眼眶中有泪水流出,他竭力压制着自己的哭腔,言道:“准了。” 张序驿叩首谢恩,和唐礼刚再说了会话后,就要转身离去,临了离去前,唐礼刚突然叫住了张序驿,言道:“我记得老师曾经问过真一个问题,不知如今还做不做的真?” 张序驿转过苍老的脸,看着唐礼刚:“陛下请问。” 唐礼刚露出一抹笑容:“陛下曾言欲要将小女张姣嫁入皇宫,此时还作数否?” 张序驿惊讶看着天子,唐礼刚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只要小女安全回来,自是作数。” 唐礼刚点点头,张序驿转身离去,这一次唐礼刚没有再叫住老人,而是对着老人背影深深作揖,他在心里感谢老人,为礼朝付出的一切,感谢老人谆谆教诲。 也不知腰躬了多久,唐礼刚再次起身的时候,已然日暮西斜,老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只有太监秦用陪着他。 他转身眼神瞬间冰冷下来,这种表情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这是第一次! 他看着秦用:“祖宗规矩能不能破?” 秦用弓腰不语。 “我问你,祖宗规矩能不能破?” 秦用仍是不语。 “好,既然能破,那明天不…不…不…今夜,抄家!”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血流千里! 宣正六年八月十二日,桂月节前三天,四则消息震动天下! 礼朝首辅张序驿辞去官职欲要告老还乡! 天子连夜抄灭世袭罔替肆王,全家共计二百零八口全数被斩,肆王盘踞在京城一脉人马总计四百六十人,牵连被斩抄家!传言肆王曾出示太祖赐下丹书铁券欲要保命,却被天子敕令,丹书铁券回收朝廷,剿灭肆王全家! 天子令颁布天下,首辅张序驿有功礼朝,特封薛国公,薛国公之位与国同修,可由义子继承,注明必须姓张! 告知天下,张首辅之女张姣已与天子定亲,与召南战事结束完婚! () 第189章 空城计? 上有上关,下有下关,前有洱海,后有苍山。 召南国都下关城,就处于最中央,上方有上关口守卫,下有下关碍阻挠,前有洱海环绕,后有苍山天谴。 这种云波诡谲的地理形势,对于安南军包围下关城起到了致命性的阻碍。 如今崔泽率领手下一众兵马,在洱海畔,他们所站的位置绿意盎然,青葱穗摆随风飘荡,划拉着水面甚是平心,这个位置可以说是一个极佳的位置,在下关看不到这里,在这里,却看得到下关。 崔泽等人瑶瑶相望对面的巍峨雄城,可说近在咫尺,也可说咫尺天涯。 礼朝国子监左忌酒,无数士子门生心中的文坛第一人孔肆廉,站在崔泽身侧,看着咫尺天涯的下关城,他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一丝丝苦恼。 “大将军,你要如何包围下关城,完成你说的围魏救赵?摊水过去?还是绕到苍山后爬过去? 先不说洱海水有多深,我军将士懂不懂得水性,就是绕行苍山,又需要花费多少时间?等你到了下关城下,蜀州百姓怕是早已生灵涂炭了吧?” 崔泽挠了挠头,尴尬的看着老先生:“先生,晚生的一众部将直接打过去不行吗?为什么要淌水还要爬山的,这多麻烦啊。” 孔肆廉摸了摸下巴,似乎这时才幡然醒悟,是哦,从下关碍打过去就行了,又是淌水又是爬山的,确实麻烦哈。 孔肆廉用拳头捂着嘴,咳嗽两声,掩饰心中尴尬。 “打,那就跋涉啊,还在这里杵着干嘛?” 崔泽无奈翻了个白眼,这老书生,屁求不懂,还喜欢指手画脚的。 算了,人家是鸿学大儒,不跟他一般见识,崔泽回眼再看了一眼跟随着风儿轻轻荡漾的洱海水,这才回身下令道:“开拔,直取下关碍!” 行军的路上,崔泽心里不停地抱怨朝廷,明明都已经派出兵马了,为何还要派这老头出来,真是不把他崔泽当回事啊! 怎么?觉得他崔泽的安南军打不赢这场仗? 既然认为打不赢,还让自己率军干嘛?真是多此一举。 这就是崔泽的心声,其实也不能怪崔泽抱怨,礼朝朝廷这次确实做得不是很厚道。 先是让他率五万人阻挡召南大军,然后崔泽前脚刚走,又开始商量和召南议和的事,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这老头就是礼朝派出来议和的人,他从槿牙关出发,还能来得及赶到下关城,就被穿过十万大山的崔泽等人追上,才有了这样一副场景。 老头也是一个极有野心的人,听到崔泽有办法灭了召南国,让礼朝再添三州土地,霎时间,议和什么的都不想了,都见鬼去吧! 能灭为什么要议和?他孔肆廉又不是傻子,再说了如果崔泽战败,那自己再出马不也可以?到时候召南不想议和都不行,毕竟那时候的召南土地上,已经被崔泽这诡谲的家伙嚯嚯得不成样子了。 如果不想两败俱伤,不议和不成啊! 毕竟届时孤注一掷的礼朝也不是吃素的。 这样的情况下,老头自然是要让崔泽先试试他说的他的办法,不行再自己上,能灭最好,不能灭也不亏。 要是让崔泽知道老头的想法,估计得跳脚骂娘吧,那个时候,崔泽哪管他是不是文坛第一人,绝对会把他上下十八代问候一遍。 当然,崔泽这个时候自然不知道,就算心里明白老头的算计,也要装作啊知道,他已经这么做了,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能孤注一掷,如果灭了召南,大家升官发财,没灭,那就陪着兄弟们战死在异国他乡,黄泉路上这么多人一起走,也不孤单。 就是可怜了张姣,不过想来孔肆廉应该不会放任她不管吧,当然,还有远在大兴城的唐暖暖,如果自己战死,希望她能够再遇良人。 想着想着,下关碍就已经到了,崔泽下令停马。 安南军一众部将,停步在下关碍内投石机和三床弓弩的最大射程外,崔泽催马上前几步。 看着安安静静,连个鬼影都没有的关碍城头,崔泽心中突然狐疑起来。 “难不成没人?” 随即崔泽摇摇头,应该不可能,这么重要的地方,没人守,这说出去别人也不信。 “空城计?” 崔泽开始狐疑,莫不是华夏诸葛卧龙的空城计? 这要是空城计,那摆下这套的人,大才啊! 随即崔泽又摇头,觉得不可能,不是他看不起召南人,而是看不起这片天下的所有人,他们怎么可能有诸葛卧龙那般狡猾? “那到底什么情况?哦,昨天晚上打牌,打到半夜,今天起不来了?也不对啊,这里也没有扑克啊! 还是打麻将?也不对,守城士卒不应该这么不靠谱啊!” 一时间崔泽竟然不敢动弹,站在原地眺望下关碍,一步步的揣测着,越揣测越觉得不可思议,里边绝逼有事,不然不可能摆出来这样一副场景。 越琢磨,越不敢轻易出兵,故此,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崔泽就站在原地,看着下关碍,眉头深锁。嘴里不停地捣鼓着,有些话张姣和孔肆廉还能听懂,有些话,就有些捉摸不透了,什么打牌啊,什么麻将啊,完全听不懂。 最终还是王蛮牛这个急性子忍不住了,他提着门板一样的大刀,挤开人群,直接来到崔泽面前。 “大帅,怎么不下令攻城?” 崔泽摇摇头,指了指下关碍城头道:“不行,不能轻易出兵,城头这么久都没有一个训城士卒,这不合理,这里边有事。” 王蛮牛看了一眼下关碍城头,他也不是真正的憨傻,这种事,早就已经发现了。 “大帅,没人就没人,咋们直接打过去就是了,我们安南军一路打下来,还没有这样畏畏缩缩过。” 崔泽再次摇头:“不行,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王蛮牛翻了大大的白眼,看着眉头深锁的崔泽真是醉了。 张姣突然开口道:“要不然先派几位斥候过去探探?” 崔泽依旧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张姣,这一次崔泽没有再摇头,而是点头下令道:“王蛮牛,让一队斥候过去看看,告知他们,有危险立即撤退。” 王蛮牛领命后,迅速下去吩咐了,唯有崔泽仍旧立在原地看着下关碍。 斥候很快就绪,骑着战马,拖着战刀,以最谨慎的状态摸向下关碍。 奇怪的事发生了,斥候一路通行无阻,都已经到了下关碍的城门下,一点事都没有发生。 而城头仍旧没人。 崔泽心里奇怪:“怎么回事?大阴谋?” 崔泽的皱眉下,下关碍的城门已被翻身下马的斥候队伍推了开来。 () 第190章 兵临下关 有的时候,人的疑心病重了,容易看这样也奇怪,看那样也奇怪,崔泽就觉得自己患上了这种疑心病。 从斥候推开下关碍的城门,又从斥候小心翼翼的进入查看情况,再从斥候安然无恙的全都出来,一点事都没有的时候,崔泽就觉得自己患上了这种病。 他甚至觉得,说不得再打两年战,自己就会变得和曹操一样,不信任身边的人。 崔泽努力的甩甩头,让自己这些想法挥散,他摆摆手,下令进军。 数万将士整装待发,冲击向下关碍,斥候虽然回来了,而且是安然无恙,但是崔泽实在是不敢掉以轻心,如果这真的是敌人的诡计,这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如果有人问为什么斥候安然回来了,还要如此谨慎,只能说可能敌人觉得斥候这一队的鱼儿太小,不足以让他们收网,他们的目标,是自己这支大部队! 到了城门口,崔泽眉头深锁,他抬手,身后数万甲士中不停地有小旗子竖起,而后全军开始勒停战马,原本的速度本就不快,停马倒是没有造成多大声响。 崔泽看着空空荡荡的下关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下令道:“入城后,全军将士警惕四周,不得懈怠,一当发现什么不对劲,即刻发射手弩,示警全军!” 众将士锤击胸甲,表示得令。 崔泽闭上眼,再次深吸一口气,催马入城! 下关碍,只是一座关口,他的作用,就是武装警备的,当然如果有人攻打下关碍,那么这里必定是一道天险,阻隔着外来之敌! 这不是笑话,真的,如果不是召南举全国之兵攻打礼朝,崔泽认准了召南国内空虚,不然也不敢来这种地方。 这个地方,只要兵力足够,有些雄厚底蕴的下关城作为支援点,这个关碍,基本不可能破! 因为他们不缺粮食,不可能用断粮的方法困死他们,而强行攻打,下关碍城口的狭隘地形让冲入的人有了限制,加上投石机和三床弓弩的覆盖,一轮下来,冲进来的基本就已经挂完了。 这是一座可以说只要兵力足够,那就不可能破开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断氏执掌召南近八百年!这期间没人造反? 不是,而是造反的人,没有人能打开下关碍和上关口,被硬生生的拖在外面,等到了大军的支援,等到了他们的审判! 而杨成之所以能够成功断绝断氏统治,那是因为那个人,那个人曾一人执枪出下关,一人执枪破关碍,一人执枪屠尽关碍五千部卒! 就是他的存在,让这个锦绣江山易主,就是他的存在让召南河山从断氏变为杨氏! 当然这是题外话,且崔泽并不知道其中原由,他如今正警惕的观察着下关碍的一切。 下关碍不大,屯兵最多一万,不过也足够阻挡外来之敌,崔泽等人行驶在下关碍的城内道路中,全军皆是左顾右盼,神情紧张。 可惜,当他们走完整条道路,来到了下关碍通往下关城的城门后,也没有看到一个人,连一个鬼都没有。 崔泽神情恍惚,这尼玛什么情况? 怎么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难不成杨成心这么大? 真的一个守卫士卒都不放在关碍之中? 这真尼玛离谱啊! “大帅,咱还警惕吗?” 王蛮牛这憨货,好死不死的来了这么一句,让本就尴尬至极的崔泽脸上浮现出两片红赛。 “滚!” 崔泽当然要恼羞成怒一番,表示自己现在很羞愤,没空搭理你王蛮牛,自己识趣就滚远些。 王蛮牛这个家伙,在军事上智商不错,可是为人处世上,就欠缺点火候。 “大帅,你干啥让我滚啊,王蛮牛做错啥了?” 崔泽是怒极反笑,指着王蛮牛连说三个好字,说着就要举枪给丫的来一下,还好被字文奎拉住了。 “大帅,别生气,你又不知道王蛮牛这个人,他是真不知道,不然也不会这么问。” 话是这么说,可字文奎脸色憋不住的笑出卖了他,崔泽羞愤得一甩身后披风,不再理会身后憋笑的众位部将。 崔泽想装作看不见,却不曾想,张姣这死丫头给崔泽补了一刀。 就见张姣恭恭敬敬的给孔肆廉行了一个弟子礼,而后用一种学生请教先生的神态和语气道:“先生,崔祥宏这般模样,是不是就是先贤所说的恼羞成怒?” 孔肆廉是一个古板的老头,他没有心情开玩笑,而且他也觉得并不好笑。 “行了行了,大将军这番举动是正确的,在情况不明朗的情况下,多想一些也是对的,毕竟他的身后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数万人的命,马虎不得。” 众人自然是知晓这些,也知道崔泽这是顾全全军,可仍旧是憋不住想笑。 崔泽听到老头这番言语,顿时觉得这个老头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他心里把这老头夸上天! 看看看看,鸿学巨儒就是不一样,那跟身后土鳖一样的人似的,一点军事常识都没有,在他的麾下他都觉得丢人! 嬉戏打闹也是要分场合的,嬉戏调笑过后,就是重头戏的时候了。 崔泽看着就在不远处的下关城,心里沉了下来。 “萧兄,你可一定要顶住啊,我已经到了下关城,你再坚持两天,就两天,杨成撤军的命令就应该到了!可要挺住啊!” 这一次没有再小心翼翼,这一次没有再缓步而行! 这一次,马蹄声响动天地,这一次安南军崔字大旗迎下关风猎猎作响,像是宣告天下,下关城,已经被他崔泽的安南军给包围了! 雷鸣一般的马蹄声响,震彻天地! 整座下关城都为之颤抖! 有反应快的城门郎高声大喊:“敌袭!敌袭!关城门!关城门!” 最后下关城内就是一阵阵骚乱,不停地有敌袭敌袭的声音高声响起,不久,下关城中,号角声,锣鼓声响彻整个下关城! 可是号角锣鼓齐鸣,也盖不住响彻天地,震人发亏的马蹄声,那礼朝崔字大旗的烈烈声! 崔泽率先策马奔腾,他眼神熠熠,看着下关城! “平静了八百年,今天我觉得就带着我的兄弟们,搅个天翻地覆!” () 第191章 围城 召南下关城内 杨成正靠在龙椅之上,用手撑着脑袋假寐。 杨成如今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登基以来,已经数月有余,他坐在这张龙椅之上,终于知道了断思廉曾经到底是有多爽! 曾经虽然贵为一国相国之职,可没有做到皇帝酒无法体会皇帝的快乐。 虽然朝政确实让人头疼,不过底下的人是干嘛吃的? 自己每年给他们那么多银钱和粮薄,不就是用来给他分担的吗? 既然有人帮忙分担,那他还要那么辛苦做什么? 所以,如今的杨成,对朝政根本不上心,每天与后宫的莺莺燕燕们逗乐打趣,每天看着后宫那群娘们,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争奇斗艳,别提多舒服了,今天陪着这个妃子玩玩,明天又去那个贵人殿中小歇片刻。 要是玩得开心了,就带着一群莺莺燕燕们出去兜兜风,苍山月洱海水,别提多自在。 杨成把他的皇帝生活过得多姿多彩,今天突然觉得有些疲倦,也可能是每夜的操劳,导致自己体虚,今日杨成难得的没有召集后宫的那群莺莺燕燕,而是独自来到玄凤殿。 他准备看一下奏折,其实他也不太想的,主要是后腰的疼痛让他知道,今天必须休息一下,不是容易疲乏而亡。 刚刚翻开奏折,杨成就感觉眼中一片天旋地转,模模糊糊间,就这样睡去了。 杨成睡得很是香甜,唯一一点就可以证明。 那就是如同雷鸣一般的鼾声,守在一旁的宫女都觉得心肝在颤,这如同打雷一样的酣声,不愧是真龙啊,呼吸见都是龙啸阵阵。 本来伺候皇帝的应该是太监,可杨成这家伙不喜欢太监,他喜欢宫女,特别是那种磨盘一样的屁股,饱满双峰的那种,伺候自己穿衣或者解带之时,兴趣来了,可知直接来上一发,省时省力。 就在杨成沉睡如牛,宫女瑟瑟发抖的时候,一名金甲侍卫胯刀而入! 金甲侍卫,行色匆匆,像是有什么变故一般。 金甲侍卫来到大殿中央,直接单膝跪地,抱拳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金甲侍卫声音很大,可惜,如今的杨成睡得正香甜,那可能听得见。 如雷鸣一般的酣声回答了金甲侍卫,金甲侍卫本是低头,可此刻却抬起了头,他看了看龙椅上呼噜打得震天响的皇帝,金甲侍卫咬咬牙。 估计金甲侍卫心里狠得紧,也不怪金甲侍卫如此,毕竟如今一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已经把下关城围得水泄不通了,而这不靠谱的皇帝,居然在这里睡觉,还踏马的打呼噜,确实是气人啊! 不过金甲侍卫还是忍了,只能耐着性子再次高声道:“陛下!” 可惜依然无用,劳累过度的杨成睡得很死。 宫女见这个金甲侍卫看到皇帝在睡觉,还说话这么大声,一点君臣礼节都不懂,她觉得表现的时候到了,她怒色看着金甲侍卫,严声呵斥: “阮统帅,大殿之内不得喧哗,” 被呵斥的阮统帅,顿时就火了,这尼玛什么时候了,睡你麻痹啊!这尼玛都要丢命了,还踏马睡? 而且这宫女又是哪位?居然敢呵斥他?他阮芳是谁?御林军统帅!皇城御林军统领!一个娘们居然敢够他? 叔能忍婶不能忍! 只见阮芳突然暴怒!他拔出腰间佩刀,随后直接站起身,指着上面的宫女大喝道:“臭娘们,你一个宫女,也敢呵斥朝廷命官?找死不成?” 见到阮芳拔刀,宫女顿时慌了,她就是一普通的宫女,连女官官身都没有,就是因为自己屁股大,才被杨成找来伺候他的。 如今看到杀死腾腾的阮芳拿着大刀指着她,她顿时感觉腿一软,就跌倒在地。 阮芳见宫女如此,冷哼一声,他将刀收入刀鞘,用他平生最大的嗓门吼道:“陛下!” 这一嗓门可真是不小,就感觉整座玄凤殿都在颤抖,杨成打了个机灵,满脸懵逼的四处张望,看了许久,这才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而后看着底下的阮芳,开口询问道:“原来是阮爱卿,怎么了?” 说着,他再次四处张望,似是再找什么,突然看到跌坐在地满脸惊恐的宫女,他勃然大怒,就见杨成一拍龙椅扶手,大怒道:“谁这么大胆子!居然连朕的宫女都敢恐吓!” 说着,杨成就去扶宫女,阮芳都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了这一幕,阮芳心里这个气啊,可是又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皇帝! 杨成将柔柔弱弱,萋萋唉唉的宫女扶起来,嘴上说着安慰的话什么,不怕不怕,朕在这呢,朕在这呢,手也不闲着,上下起手那叫一个忙得不亦乐乎! 阮芳真的是看不太去,他就这样站在大殿上,道:“陛下,臣有要事………” “你先下去吧,什么事过会再来说。” 杨成一挥手,他睡了一觉,觉得自己精力好多了,欲望再次涌现,看着怀里娇娇柔柔的宫女,加上手上的柔软,他觉得,他需要发泄一下怒火。 杨成说着,就要把宫女带入自己得寝宫,阮芳大怒,不过他说话还是比较克制。 “陛下,这次真不是小事,下关城被围了!” 杨成嘴上敷衍着阮芳,继续要带宫女去做苟且之事,可回过神来的杨成顿时就愣住了,他呆呆的回头问:“你说什么?朕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阮芳单膝跪地道:“陛下,今天突然出现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军队,现在已经把下关城围得水泄不通了!从竖着的帅旗和国旗来看,应该是一个姓崔的礼朝将军。” 杨成一把推开怀里的宫女。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下关!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在骗我?” 杨成似是疯癫一般,他走下高台,抓住阮芳的脖子大声质问。 阮芳被掐的差点断气,杨成最终还是放了手,他颓散的坐在地上。 “他们哪个关碍来的,居然这么快就破了可称天险的关碍。” 阮芳犹豫了一下。 “陛下,他们从下关碍而来,他们其实并没有做什么,陛下您忘记了,前几天你去洱海游湖,把下关碍的守城卒都给调走了?而且还把他们安置在了下关城中。” 杨成恍然大悟,他用拳头狠狠地锤击了一下地面,随后又给自己了一耳光,他想起来了,他当时还说,没人能够来到这里,关碍可守不可守! …………………… 一座小院落中,一颗硕果累累的桃树下,白袍男子坐在下方,轻轻的擦拭着银色长枪,听着外面的号角声和锣鼓声,他冰冷的脸上难得出现笑容,他看着城门方向,嘴角微微而翘。 “时间没错,不偏不倚,来得刚刚好。” () 第192章 包围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当年华夏黄巢屡试不第,故此用这首《不第后赋菊》来书写内心深处的抱负。 后来他做到了,世间传闻,黄巢杀人八百万,踏着“八百万“人的尸体,建立了大齐政权!为颠覆大唐王朝拉开了序幕。 而崔泽如今,吟诵这首诗时,手下两万余名将士牢牢包围住了召南国都下关城。 黄巢拉开了覆灭盛极一时的大唐王朝,而他崔泽则是有可能覆灭这个屹立天地间八百年的大召! 八百年前,这个地方好处于一片真正的蛮荒地带,是当时的赵朝一位贤人走入了这里,他用他的儒家学问同化了这群山林野人,从而建立了大召,而他姓断,是大召的开国皇帝。 刚刚建立的政权血勇之气挥之不散,兴兵攻入在竭力对抗北蛮的赵朝,一举将蜀州,继州,明州,划归版图。 大召一时兴盛,而后北蛮破了青州祁门关,一路南下,识得赵朝覆灭,天下归北蛮所有。 北蛮心不死,兴兵攻打大召,当时的大召,拥有一位上将军,骁勇非常,硬生生将破灭赵朝山河的北蛮拒之蜀州门外,保大召无恙。 盛极必衰,四百年前,兴盛一时的大召迎来了灭顶之灾,藩镇割据,各地兴兵,断家天子,疲于应对。 灭了北蛮的唐帝兴兵攻入蜀州,夺回了被大召强行占有四百年的蜀州,继州以及明州。 四百年见。大召内战火不断,各地藩王都在觊觎断家的皇位,可惜无法攻入天险一般的下关城。 十三年前,一位叫断思廉的太子登基,他登基之时,一位堪称无敌的年轻小将也跟着横空出世。 这位小将军,带领下关一万御林军,东征西讨,平灭了藩王割据的态势,重新将召南天下划归断家所有。 只是四百年纷争,原先的版图早已缩水不断,如今早已小的不能再小,不过依旧能够保住三州之地不失,也算是断家的福缘了。 而那位帮助断思廉统一天下的小将军也人间蒸发,从此消失不见。 最为奇怪的是,除了断思廉,没人知道这个小将军叫什么,所有被这位小将军带过的兵都不知道,只是称呼他为将军。 这个人,似乎就这样消失在天地之间。 有人说,断家受天帝垂青,见国之将破,特意派下一位天上的大将帮助断家,帮助断家度过难关。 只是可惜,杨成篡位,成功杀了断思廉,八百年断氏大召就此覆灭,不知何故,杨成成功登基后,并未改国号,而是继续沿用召。 有人说,那天那个小将军再次出现了,只是那个小将军这一次没有帮助断氏,而是帮了杨成,有人看到,那个小将军一个人,一匹马,一杆枪出了下关城,入了下关碍。 然后………然后下关碍就被破了,大军入城,断氏的统治覆灭。 而如今,另一个小将军带着大军再次包围了这座具有传奇色彩的城池。 召南之地,礼朝人看它就是一个边远小国,一个西南野蛮之地。 可在召南却是不同,召南人的心中都觉得他们是礼朝儒家文脉的继承人,可能礼朝是正统,但是他们也不差,也是儒家门生的继承者,他们并不排斥礼朝,甚至有些人会走出大山,去平坦辽阔的礼朝看一看,请教一下学问,而后带回召南。 礼朝建国以来,就一直和召南交好,即便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召南,无论哪个藩王都会交好礼朝,这种和睦关系一直到断思廉统一都没有变,直到杨成继位后,发动攻礼战争。 崔泽立马于下关城外,虽然还有些距离,可是仍旧能够清晰的看到城门口的牌匾上那两个大大的下关。 “大将军,立于此地作何感想?” 孔肆廉这个老书生,走到崔泽身边,负手而立,同样眺望远方的下关二字。 “感想?还能有什么感想,赵时,一位儒生走入此地,建立了召,后世召更是将我儒家奉作最为重要的东西,他们无数次到我朝大儒家中求学带回,更是将自己视为儒家香火传承的第二块地方,既然他们那么想成为儒家第二块传承之地,也无数次上书求我朝批准恩赐,那不如就并拢成我礼朝的土地,岂不快哉?” 孔肆廉抚须而笑, 崔泽看了这老头一眼,言道:“先生,我有时候真的挺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那个著史,注解古册的鸿学巨儒,先生有的时候,让学生觉得先生像是个老匹夫。” 孔肆廉无所谓的样子,像是听不到崔泽在说什么,他看着下关城,笑而言语道:“将军,老夫等待入住下关之日,我朝国库空虚已久,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被拖垮,老夫心愿就是维持我朝不衰不败,而后为国为民创个盛世荣昌。” 孔肆廉说完这番话,就转身离去了,如今的军士已经开始扎营了,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大帅说了,就围住下关城就行,等后方的辎重队过来,再把投石机,三床弓弩架上,偶尔射两枪,对了,大帅还说需要的时候,要他们冲上去攻一下城,不用太用力,装装样子就成,虽然不明白大帅要干什么,不过肯定有其道理。 孔肆廉在军中是得到优待的,毕竟这老头干系重大,而且又是一位学问顶天的老夫子,不优待不行,这不,这才搭设营寨没多久,老头的帐篷就先搞好了,老头也不客气,直接入了自己的帐篷。 崔泽看着老头的背影,没说什么。 一个斥候急匆匆的跑来,崔泽见到斥候,翻身下马,问道:“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斥候单膝跪地道:“不出大帅所料,确实有密探从下关口方向出城,我们的斥候就躲在暗处,看得真切。” “行,你下去吧。” 斥候喏了一声,小跑离去。 “杨成啊杨成,这么沉不住气?就这样还当皇帝,可笑可笑,姬子明,现在本帅命你率领本部兵马,包围住北城门,对了,下关口也给本帅夺下来。” 【作者留言:今天去了电脑城,只是问了显卡价格,我就退缩了,我兜里的几百块钱,似乎不太够,好的显卡贵,差的我又不想买,太难了,先用手机码吧。】 () 第193章 诉说 崔泽大马金刀的坐在洱海畔,看着涛涛而涌的洱海浪花,陷入了沉思。 今天的洱海不太一样,不知道为何,今日的下关大风呼啸,似是要席卷着一切,奔涌而去,不知去往何处,不知去往何地。 而狂风呼啸着,带着洱海的清澈水花开始拍打水面,难得的一副壮阔景象。 而看到这一幕的崔泽,差点泪流满面。 曾经有一个地方,和这里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曾经也曾这样,一个人蹲在洱海边,看着大风席卷洱海的水,拍打的水岸上,看着一艘艘柴油船在水中不停地来往,捕食水中的鱼。 他记得,以前看到自己的渔民都给笑着跟自己打个招呼,问一句好,有的不善汉语的,也会用白族话跟自己说上一声:“呦,小同啊,还不回家,你妈妈怕是等着急了。” 他是一名汉人,可却在这白族的故乡生活了十八年,他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洱海边,看着船来船往,看着大理的大风吹着河畔柳树,让细长的柳树枝,轻轻摆动水面。 他以前总是想,为什么这个地方风那么大,像是永远都有大风呼啸一样,永不停歇,永无止境。 他曾经喜欢上一个姑娘,是一个白族女孩,她家就在洱海畔,崔泽曾经就喜欢蹲在洱海畔,经常能看到她和她爸爸一起去捕鱼的画面,她虽然那时候年纪并不大,可是总是能和父亲一起打回足够的鱼,她有时候会对自己笑,曾经的崔泽会脸红,觉得很不好意思。 毕竟当时年纪小,被喜欢的女孩子看一眼,确实会不好意思。 可惜,自己走了,年纪轻轻就走了,临走也没能跟她说上一句,我喜欢你。 不过年少轻狂难免如此,曾经的遗憾,不能在这里上演,曾经不过五岁的自己误以为更遥远的曾经只是一个梦,虽有遗憾,虽有不舍,可毕竟只是以为是一个梦,如今李运中的出现,证实了那不是梦,曾经自己得遗憾,今生不能再出现。 现在自己又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不能再将自己得喜欢藏起来,不能再做一个懦弱无能的人,她是公主,那自己就要做一个配得上她的人,做一个万民敬仰的英雄,英雄配公主,这多美好的画面。 把曾经不敢说的话跟她说,牢记前世的遗憾,错过了一次,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崔泽就这样楞楞的坐在突如起来被狂风带着水花拍打水岸的洱海畔,思绪飘到了下关,另一个下关。 想着想着,崔泽突然想到了一个妇人,一个带着围裙,总是满脸愁苦,只是看到自己才会笑的妇人。 强颜欢笑,曾经自己不懂,为什么她会这样,现在懂了,可是也晚了。 崔泽看着动荡不安的洱海水面,突然两行清泪语前流,呜咽的声音渐渐响起,崔泽捂住嘴,使劲压着心里的悲苦,他四周看了看,没有人。 泪水说来就来,止都止不住,他不想哭,可是那个笑容带有几分牵强,多是愁眉不展的妇人出现在他的脑海后,他就忍不住的想哭,特别想哭。 “妈,我好想你啊,阿………同好想你啊。” 看着洱海水,脸上的泪水却哗哗的向水中掉落,这个礼朝安南大将军,这个震北伯爷,这个西南路上护军,因为心里那个妈妈,在洱海之畔,止不住的哭泣。 他今年二十了,自己出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十五年了。 十五年,不知道那个妇人怎么样了,她曾经总是为了自己的病愁眉不展,而看到自己后,才会牵强的笑一笑,可妇人不知道,她每次躲起来哭的时候,总有一个孩子在角落里看着她,陪着她一起哭。 “妈,我遇上了非常喜欢的姑娘,她很好,很漂亮,而且还是一个公主,对了,您儿子也厉害,现在都是三品大将军了,以前您总说我不务正业看那些野史,现在啊同证明给你看了,那些东西很有用的。” 崔泽说着说着,突然笑了,只是早已红肿的眼睛,仍旧有泪水流淌。 “妈,你知道吗?您儿子可出息了,为了她,我甘愿从军,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入京,看看她,其实您儿子当时在青州,不知道她也喜欢我,我以为只是我喜欢她,我就想,不能在一起也没关系,这是她哥哥的礼朝,而她是长公主,那我就为她守好这座江山,只要她过得好,我就会很开心。” “妈,你是不是说儿子笨,这种傻事也干得出来,可是儿子没办法呀,儿子就是喜欢她,我看着她就开心,看见她就欣喜,儿子是一个没啥本事的,只是在这里还可以打打仗,我知她忧愁,我就替承担忧愁。” “妈,儿子后来才知道,她也喜欢我,还为了找我,很多次求着皇帝出动谍报司,妈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我想你肯定不知道,你又不喜欢这些,不懂这些,你就想着我的病啥时候能好。” “你不知道不怕,儿子就想告诉你,她对我很好很好,她把她能做的都做了,儿子很开心,我想妈你一定会说,多好的姑娘啊,嘿嘿嘿,是啊,多好的姑娘啊,阿同决定了,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可以辜负? 她是长公主,礼朝就是她的家,我会帮着他的这个家,有敌入侵,儿子青枪白马把他们打回去,如果天下太平,那儿子就陪着她,她想做什么,儿子都陪着,只要她想。 行了妈,我一个大将军,哭哭啼啼的不好,就不跟您唠了,对了,您可一定要注意身体啊,别再想着有的没的了,儿子过得很好,你也要过得很好,对了妈,跟老爸说一声,别喝酒了,那玩意偶尔喝一点没事,喝多了伤身体。” 崔泽将一颗石子抛入水中,站起身,摸干净泪水。 他的脸上眼眶依旧红肿,可是他却笑得开心,他把他的一切都告诉了他的妈妈,他把他想的都告诉了她,他现在很轻松,就算接下来有可能死在这里,他也会笑着面对。 崔泽负枪于身后,在空中摆了摆手,离开了这里,红着的眼眶,笑着的脸,普通的面容,两世的灵魂。 或许崔泽不知道,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在华夏下关城的一个小区内,正直深夜,一位不过四十多岁却满头白发的妇人,正熟睡,可是眼角不停地有泪水涌动,睡梦中还不停地说着:“知道了,知道了,去吧去吧。” 惹得身旁同样白发的男子满脸担忧,晃动着妇人,小声轻唤,妇人自从儿子死后再也没笑过,他真的很担忧。 可是妇人似乎睡得很熟,任由男子怎么推搡都无济于事,妇人脸上笑开了花,念叨着知道了,要小心。男子则是满脸担忧,以为妇人梦到了早已死去多年的孩子,他的眼眶微微泛红,轻轻抱住妇人,为她逝去眼角泪花。 而男人不知道,妇人真的梦到了儿子,她在梦中看到,儿子蹲在洱海边,跟她说着这些年的经历,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要替姑娘守好家,最后儿子提着枪,红着眼,却笑颜如花的转身离去,看着儿子自一身黑甲,提着青枪的背影,妇人欣慰的笑了,他真的长大了,也出息了。 () 第194章 最后四百人(一) 快马奔驰在通往槿牙关的道路上,密探满脸的焦急,沿途的城池都已被礼朝人占领,他一路上可谓是辛苦得不行,若不是他带了四匹马,不然真的要步行跑到槿牙关。 他必须要将礼朝人围城的消息告诉太子殿下,如果他们不回援,那么下关城可能就要破了,到时候,召南可能有覆国之忧啊! 突然,胯下马匹向下栽倒,密探嘴上骂了一声,可早已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直接跌了出去。 密探早已做好防护,所以没有怎么样,他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马匹,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最后一匹马,他走过去,拍了拍跟着他疾驰,也是呼呼大喘的马儿:“就剩下你了,可一定要坚持住到槿牙关啊!“ 言罢,他翻身上马,策马疾驰向槿牙关。 …………………… 槿牙关 大战已经开始五天了,召南人的攻势滔滔不绝,如同一群恶狼一样,不停地啃食槿牙关。 萧明烨靠在城墙上休息,他喘得厉害,他想抬起手擦擦额头的汗,可惜,他的手不停地在抖,他只能苦笑一声,没有再动作。 召南人难得的停下了攻势,不知道又在盘算着什么,不过就算是天大的事情,自己也要抗住,最后两天,崔泽那混蛋说的,最后两天,自己一定要抗住! 只是想起槿牙关下那已经快堆到城头的尸体,萧明烨心就一凉。 怎么撑,撑不住了。 原本好好的两万儿郎,如今已经不足六千人,也不知道刚刚有没有减员,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如今召南攻城已经不用爬云梯了,只用踩着尸体向上冲就好,而他们也需要拔刀和他们堂堂正正的白刃战了。 召南人就像是无穷无尽一样,怎么都杀不完,死了一个又上来一个,又死一个,再来一个,无穷无尽,永无止境。 萧明烨突然觉得嘴巴干的厉害,想去摘腰间的水囊,可是手脚不停使唤,怎么都不肯动一下。 可是他知道,不喝水,就会死,他努力的一点一点的挪动手臂,终于历尽波折后,终于摘下了水囊,又开始了一点一点的往嘴里送。 终于,他喝上水,喝完水的他,突然觉得眼皮很沉,意识开始模糊,就想这样睡去,什么也不管。 奈何天公不作美,就在这时,喊杀声再次响彻天地,萦绕在萧明烨的耳畔,萧明烨苦笑一声,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刚刚的颓态一扫而空。 看着无边无际冲杀而来的召南大军,萧明烨站在墙头,吐了一口口水,大骂道:“干你妈的!” 言罢,他迈开酸软无力的腿,努力的走到投石机跟前,开始一点一点摇动轮盘,将投石机收缩,萧明烨将投石机收缩到最紧绷的转态后,拉上闸,固定好位置,他低下身,去拿脚边的大石头。 石头很大,也很沉,萧明烨可是拼了老命才将大石举起来,萧明烨二话不说将大石放入投石娄中。他在投石机的机扩处打量了一下,而后大骂道:“干你娘的!” 随后,手中那把已经杀人杀到卷刃的直刀猛然挥下,砍在机扩的绳子上,巨石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召南军阵。 萧明烨一双被血水和不知是泥土还是碎肉附满的双眼眯着看向远方,看着石弹砸入敌军。 他笑了,他看到石弹砸死了很多人,他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直刀,看了看四周仅自己一人守的位置,他笑了。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萧明烨横刀于身前,身上的军甲布满泥污和血渍以及人的碎肉。 萧明烨此刻脸上笑得张狂,笑得跋扈,静等召南送死人! 兵马近,生死现! 萧明烨不知部下在哪里,不知部下是否还在扛,还是躺在了血污中永远的沉睡,他此刻想的,只有阻敌于城门外,杀尽一切来犯敌! 没有畏惧,没有退缩的想法,只有杀人的信念,只有守住槿牙关的信念! 萧明烨这一刻第一次冲下了城头,迎着召南无边无沿的大军,独自冲锋。 他的脚下,可能是安南军的尸体,也可能是召南军的尸体,他就这样踏着尸体,迎着无数人的长矛独自冲锋! 他在狂吼,可惜嗓子早已哑了,发出的不再是杀声,而是一声声不知何来的声响。 他就这样冲杀而上,一个人冲了敌阵,冲入了重重包围! 萧明烨手中直刀上下左右前后飞舞反转,一次次又砍入召南军卒的身上,可是他的刀早已卷刃,有的时候杀伤力并不大。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挥砍,直到那个人的手臂被卸下,或者半边身子都离开身体,这才罢休。 萧明烨的疯狂举动,似乎感染了身后所有的人,他们纷纷举起各自的武器,大喊着杀啊!冲入敌阵,这一刻再也没有人守城,全都出城而战。 实则城墙早已虚设,毕竟尸体的堆积造成了与城墙等高,这样的城,守与不守都已经没区别。 仅剩的数千将士冲下城头,如同疯狗一般,冲入敌阵,他们不在乎受伤,不在乎被人捅两矛,他们的眼里,只有杀戮! 你捅我一矛,我也还你一矛,我不怕死,只要你还想踏上槿牙关,就必须搞死我,不然不死不休! 抱着这样的信念,安南军将士无畏冲锋,没有什么防御,死了也就死了,可要是没死,必定要让召南人生不如死! 可能是他们的气势震慑住了召南人,也可能是召南军中有畏死之人,不敢和这群疯狗硬碰硬。 安南军数千人竟然冲到了召南军腹部位置,只差短短几里就是中军大帐! 杨宋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肝胆俱裂。 他瞅了瞅身旁神态自若的卢荣上将军,有些胆怯的言道:“上将军,咋们要不撤军吧,今天将士们都累了,明天再攻也不迟。” 杨宋其实是害怕那群疯狗冲到这里,把自己宰了那就可笑了。 杨宋以为卢荣会拒绝,没曾想卢荣竟然点头答应了,只见卢荣挥挥手,召南军中令旗官开始不停地挥动旗帜,召南军如同潮水一样退散。 “额,上将军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 杨宋很是纳闷,不知道这上将军想了什么。 卢荣看着不停地挥动刀子的安南军:“他们很骁勇,一群难得猛士啊,可惜力有穷尽时,快了,照他们的打法,不出两天,就已经会全部身死,我们的力气也该耗尽了。” () 第195章 最后四百人(二) 萧明烨看着退得愈来愈远的召南军阵,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快撑不住了。 不过,他不能倒下,如果就这样倒下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如果醒不过来,那槿牙关真的就丢了,身后的蜀州之地,将迎来无法想象的千古浩劫。 萧明烨左右环顾一圈,看着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比自己还要惨的安南军士们,萧明烨没有多说什么,带头向回走。 踩踏着尸体登上城头,萧明烨再也扛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他身后的军卒们,也是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栽倒。 只有几个时辰前偷偷睡了一会的人,还能勉强撑着,他们靠在城墙上,不敢睡去,不敢,他们就这样死死的抓着兵刃,靠着强打精神,开始守着。 …………………… 因为崔泽的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桂月节就因此产生,风靡天下,没到八月十五的那一天,都会回家跟着父母老人坐在一起,看一看天上硕大的月亮,吃一吃因桂月节而兴盛的团圆饼。 如果是远在他乡的求学士子,因路途迢迢不能回家与亲人团圆,独自在他乡哀愁,其实也不是不能感受到团圆气氛,只要是大城,如大兴,徐州,蜀州这等大城中,就能上街走上一走,没有家人陪伴,但是有佳人相伴。 八月十五是团圆日,也是各大青楼选秀花魁之日,桂月节当日,会有花魁娘子游街展示才艺的举动,最后一座座青楼的女子会聚集到当地的名胜古地,由才华横溢的士子文生,提词作诗,最后评出一州花魁之名。 不能回家,就去凑凑热闹也好,热闹一下排解相思之情。 可是这是远处求学的士子,在大城市的人们,在边关死战的人却没有这个待遇。 这里没有佳人漫舞,没有燕燕莺莺,没有花魁游街,没有精彩纷呈的魅力表演,也没有丰臀美峰,这里有的只有大老爷们,只有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散发一阵阵恶臭,萦绕口鼻不散。汇聚成河的血水,惹来山中虎狼舔舐,惹来秃鹫啄食。 这里有死战不退的将士,只为身后那些在桂月节欢乐的人们。 这里是槿牙关,这里是安南军。 萧明烨终于睡醒了,准确的说,是臭醒了,这一天天的大太阳,晒在没人收拾的尸体上,发出一阵阵恶臭,最不用说的,尸体还成堆得堆在他们旁边。 萧明烨呆愣了很久才渐渐回过神,如今已然黑夜,高空中那高悬庞大的月亮,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温柔的照射在萧明烨的身上。 萧明烨左右看了看,很多人都已经醒了,和他一样坐在地上,没有言语,呆呆愣愣的,更多的还是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萧明烨看到了宋奇山,他的手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一条,只剩独臂,手臂早已没有再流血,看来丢了很久了。 萧明烨想站起身,这才动了一下,就感觉全身酸疼难受。 萧明烨笑了笑,疼就好,崔泽以前说过,这是身体在慢慢恢复。 萧明烨强忍着疼痛走到宋奇山身前。 “还有没有猛火油?” 宋奇山似乎在发呆,甚至没有发现萧明烨走过来,听到萧明烨突然的言语吓了一跳,本能用最后一只手抓住刀子,站起身。 看到是萧明烨后,宋奇山才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浑身疼痛,跌坐在地上。 “将军。” 宋奇山沙哑的问了一声好。 萧明烨点点头,随后再次问到:“有没有猛火油?” 宋奇山点点头,艰难忍着疼痛站起身,走到塞门刀车前,抽出抽屉,里面安安稳稳的摆放着三坛子猛火油。 萧明烨点点头,言道:“下令下去,把熟睡的兄弟抬远些,最好离城门远一些。” 宋奇山不知道萧明烨要干什么,不过既然将军已经下令,他只好抱拳领喏。 宋奇山开始一个个的传递消息,没一会,一个人背着一个人下了城头,去了道路上将袍泽安放。 萧明烨独自站在墙头,看着一堆堆尸体,他又看了看高空的明月,他笑了。 “兄弟们,萧明烨不能把你们的尸体送回家,抱歉了,今天是桂月节团圆日,而萧明烨却让你们葬身在此,对不起啊,不过黄泉路上走慢一些,兄弟们最好一起走。” 说着,萧明烨将塞门刀车中拿出猛火油,全都浇在城外的尸体上。 现在的萧明烨浑身都疼,抬猛火油也是颤颤巍巍的,难受得不行。 不过萧明烨仍旧忍着,没有言语,终于三坛一猛火油都全部倒尽。 萧明烨从腰间抽出火折子,打开后,吹出火星子,他看着红彤彤的火折子,又看了看城头那些有着安南军同袍,也有召南人的尸体堆。 “慢些走,慢些走,等等后面的兄弟。” 火折子脱手,掉落在猛火油浇过的尸体上。 只是刚刚接触,火焰瞬间顺着油绩开始燃烧起来。 萧明烨转身离去,下了城头。 没一会,冲天大火映射了半边天! 惊动了远处的召南军,也震动了离槿牙关最近的充南郡。 这一夜,这个桂月节的夜晚,无数人看到了槿牙关方向,冲天大火,看到了槿牙关方向黑烟滚滚,如同天神降神迹一样。 召南军中,卢荣看着冲天大火,皱着眉头,肃穆的表情,让站在一旁的杨宋有些胆怯。 “卢将军,你这是?” 卢荣摇了摇头道:“太子殿下,属下感慨礼朝军大将的聪明,也感慨现在才想到,觉得可笑,晚了都已经晚了,明天就可以破城了。” “哦?这里面有什么说道?” 卢荣笑了笑:“没什么说道,只是决战要来了,礼朝人撑不住了。” 言罢,卢荣转身离去,留下满脸不解懵逼的太子殿下杨宋。 ……………… 大火冲天,映得天空通红一片,下关离着这里很远,也看不到这副景象,可是崔泽似乎要有感应,他突然从文案后站起身,走出军帐,看着蜀州方向。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甚至有些难过。 “兄弟,不要死啊!” () 第196章 最后四百人(三) 萧明烨转身下了城头,他的身后是无穷无尽的大火,映射得天地一片通红。 他行走在阶梯上,如同从火中走出一般,似幻似梦。 不得不烧,不然真的扛不住了,真的。 召南人像是杀不完,他们一个一个的踩踏着尸体攀爬而上,一个一个的赴死前行,一个又一个,怎么也杀不完,再让他们这样下去,槿牙关离着失守不远了。 可是如今就算是烧了尸体,可能也无济于事了,他们人数太少了,而对手太多,永无止境一般。 萧明烨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下了阶梯,一步步的来到最后的安南军将士身前。 冲天的黑烟,冲天的大火,早已让许多睡去的军卒醒过来,他们看着萧明烨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在火中,有他们的袍泽兄弟,有他们的至亲好友!甚至有的人还是上阵父子兵,父亲就在火中,或是儿子在烈火之中。 他们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可是不愿啊,礼朝人讲尘归尘,土归土,就算战死,也希望尸体回到故乡,埋入祖坟,恩泽后世子孙。 可如今很多兄弟就这样在大火中失去了所有,剩下的可能是与召南人交织在一起的骨灰。 “你们恨我吗?” 萧明烨坐在地上,看着眼前一个个不是少胳膊或是少腿的安南将士,终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大火就在萧明烨的后方,而安南将士们正对着萧明烨,因为大火的缘故,他们看不清萧明烨的脸。 可是即便看不清萧明烨的脸,他们仍旧坚定的摇头,每一个人都在摇头。 他们知道,萧明烨的做法是对的,如今最正确的选择。 关口是会破的,可能多拖一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他们一定会顶到崔帅的计划成功的。 哪怕只剩最后一个安南儿郎,他也会举着崔字帅旗,阻挡在召南人的身前。 “对不起。” 萧明烨低下头,没人看得到他的表情,可却清晰的看到有水珠滑落在青石板地面上。 宋奇山坐在人群中,他看到萧明烨哭了,本来想去安慰一下一个和自己一般年纪,却身居高位,却也挑着他无法想象的担子的男人。 身旁的一个老兵拉住了他,宋奇山疑惑转头,老兵对他摇摇头道:“别去了,将军亲手烧了兄弟们的尸体,他此刻真的很难过,他的对不起不是跟我们说的,而是跟战死的袍泽说的,就让他哭一会吧,哭过后就好了。” 宋奇山坐回原地,看着呜咽抽泣的萧明烨,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谁又知道边关男儿每一分钟都是煎熬,说出这句话的文人骚客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剩下的安南军将士都静静地看着呜咽抽泣的萧明烨,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们理解将军,可将军心里的那份愧疚怎么办?只能用哭来释放,用泪水来洗涤。 南风潇潇,大火飘摇。 男儿沙场,血泪难消。 萧明烨也才二十岁,和崔泽一般的年纪,他们都才到儒家常说的籍贯之年,在这个二十岁里,不像别人的籍贯之年,可以纵马在山野,追猎捕兔,可以醉情于青楼之地,挥毫泼墨。 他们的籍贯之年,承受着别人一辈子都扛不住的责任和当担,如果说崔泽是因为喜欢的女人,才肯这样做,那他萧明烨就是真的爱国,爱这个地方,比这片土地,他不容许任何外族人提着兵戎践踏这里,一个都不许! 可是满怀雄心壮志的他,终于从一个白马士卒做到了堂堂一位安南副将,手握万余大军,做到了曾经自己父亲的那一步,重新让萧家登上武将之家! 可是这才接手军队几天啊,两万多人,就只剩撩撩数千之众,甚至………甚至保不住他们的尸体,不能将同袍尸体送回他们的家乡,让他们入土为安,他真的对自己失望透了。 萧明烨的哭声,伴随着大火中的爆烈声,一起响在安静的槿牙关,他哭肿了眼,哭干了嗓子。 泪水终有穷尽时,萧明烨摸干净泪水,人仍在抽噎。 他摘下水囊,将里面的水一口喝尽。 宋奇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他身旁,他接过萧明烨的水囊,笑着言道:“属下为将军接满。” 说着小跑走了。 萧明烨终于觉得舒服一些,整个人的状态好了一些。 他抬起头,看着最后一个郎将问道:“我们还剩多少人?” 安南郎将苦笑一声,也摘下水囊,喝了一口,言道:“将军,在将军熟睡之时,属下点过了,全部还有四千多人,可是断了腿的就有两千众,断了手的也有一千多人,真正完好的只剩几百人了。” 萧明烨沉默了,他其实早有预料,可是听到后还是忍不住紧咬牙关。 沉默许久,萧明烨还是开口了:“这样吧,伤兵逃吧,让断了手的背着断了腿的,逃吧,咋们这些完好的,留下来,做最后的斗争吧。”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阵笑声,萧明烨没有回头都知道是谁。 “将军,我们虽然有伤,断了胳膊可还有另一只胳膊,两条胳膊都没了不是还有嘴吗?反正我不逃,我死也要死在槿牙关,狗日的召南人,要想进来,必须从我宋奇山的尸体上踩过去!” 萧明烨没有说话,可底下的部众都在纷纷附和。 “是啊将军,我们没有了一条胳膊,可还能用另一条胳膊,怎么可以逃,怎么可以退?” “将军,我们没有腿,行动不便,知道留下来也是拖油瓶,可是我们也不想退,不想逃,逃了一次就是逃了一辈子,以后在下面怎么面对老兄弟?没有腿,那我们就不冲杀,我们守在投石机跟前,守在八牛弩前,没有腿,我们有手,照样可以发射! 对了,还有咋们的安南军崔字大旗,我们可以举旗!绝对不会让旗倒!” 萧明烨仍旧沉默,没有说话。 宋奇山将水囊递还萧明烨,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在,只是脸上全是硝烟过后的黑色,有些滑稽。 “我们不是说过吗,人可死,槿牙关不可丢,我们是礼朝儿郎,礼朝儿郎何惧身死?” 萧明烨终于抬起头,看着众人坚定决绝的表情,他突然不知为何的笑了。 “不后悔?” 众人摇头。 萧明烨抬头看着天空,虽然如今天空早已被黑烟遮盖,看不见月亮,可萧明烨仍旧知道月亮就在那里。 “今天是桂月节,阖家团圆的日子,咋们回不去家,却也不能失了热闹,兄弟们,你们知道吗,大帅曾经有一首诗作,要不要听听?” 众将士或是躺着,或是坐着,或是笑着,他们都在附和点头,表示要听。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 与子偕行!” ……………… 槿牙关,大火连天,噼啪声不绝于耳,可在这噼啪声中,还有另一股声音好不热闹,那是安南勇士的高亢激昂的朗诵声! 一句句岂曰无衣,一句句与子同袍,响彻云霄,响彻槿牙关,响彻蜀州,响彻礼朝! () 第197章 最后四百人(四)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悲欢离合。 悲欢离合短短几日间不停地上演,可不测风云也悄然而至。 下雨了。 槿牙关下雨了。 可能是冲天的大火惹怒的老天爷,竟然在大火烧起的一个时辰不到,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浇灭了大火,也浇灭了安南军最后的希望。 天公不作美。 这句话在安南军中验验,老天爷似乎不喜欢礼朝儿郎,哪怕这群男儿很出色,很骁勇,可仍旧是降下来雨水,浇灭礼朝儿郎的希望,却帮助召南人再涨高昂士气。 看呐,老天都在帮他们,他们不破城,可就对不起老天爷啦。 是啊,老天都在帮他们,可那又怎样?礼朝男儿会因此退缩? 答案是不会,不为别的,只为他们是安南军,他们是礼朝人,他们的主帅是诡将崔泽,只为他们的崔字大旗迎风飘扬! 大雨落下,他们就知道老天帮助召南人,可他们仍旧是坐在大雨中,坐在槿牙关的青石板路上,瓢泼大雨也不能熄灭他们赴死的决心,他们一次又一次的颂唱无衣,一次又一次大喊:“礼朝甲士无敌!” 是啊,他们是礼朝儿郎,就凭这一点,就是上天的垂青,让他们生在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值得自豪的时代。 虽然外邦人一次又一次得攻打礼朝边关,可那又怎么样? 如果不是礼朝国境内的富足安康,如果不是礼朝国境内的安静祥和谁又会举兵而来?这不值得自豪吗?方正安南军蜀州槿牙关全体将士因此而自豪! 雨夜渐渐过去,黎明渐渐降临。 对于别处安康之人而言,黎明的到来,意味着光明美好的一天到了,而对安南军而言赴死黑暗的一天降临了! 太阳刚刚升起,就看得到槿牙关墙头,站着很多人,也有很多人爬在地上,守在投石机和三床弓弩身边。 还有几个趴着的人,牢牢的抓着安南军崔字大旗,在清晨的北风下,飘摇摆荡。 …………………… 召南军马也已经开始集结,今天是决战的日子,昨天士气被礼朝人的冲锋所震慑,不得不退军调整。 卢荣看到槿牙关大火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在烧尸体,虽然这样会让召南儿郎爬上墙头更加困难一些,可是几个伤残人士又能给他多大的阻力? 没曾想,他不在意,可老天爷在意,大火才起不久,瓢泼大雨就倾盆而至,卢荣笑了,老天爷都在帮助大召,大召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啊。 看着集结得越来越多的召南儿郎,卢荣笑得越发张狂! 四百年啦,四百年啦,自从唐宗夺回蜀州后已经四百年了,他们召南儿郎四百年没有踏上这片土地了! 可是今天就要重演历史了,和当年的赵朝一样,虽然礼朝有骁勇的将士,可仍旧会和八百年前一样,蜀州将是他们的,如果可能,整座礼朝江山都将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卢荣笑得越发狰狞,终于,卢荣挥动了手,就在卢荣挥手的一刹那,召南大军响彻天地的杀声骤然响起,随后战马的奔跑声,各种攻城器械的搬动声,同时响起! 决战来了! …………………… 萧明握着直刀,昨夜虽然很热闹,有了桂月节的气氛,不过萧明烨没有忘记磨刀,直刀被他磨得锋利无比,只要砍中,别说军甲,就连锤子也削得断! 当召南军杀声响起的一刻,萧明烨连同手下一众部将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高声大喊:“死战!死战!” 言罢,就见萧明烨带头冲锋,他们没有再守城池,因为这样没有用,城墙已经不存在,虽然昨天烧了很久的大火,可仍旧没有让尸体的水平面降低多少,只要踩着骨头,一样能够到城头! 这样的城守与不守以无区别! 人在城外,人亡城失! 反正都要死,可死之前不如酣畅淋漓的战一场!杀个痛快,杀个尽兴! 礼朝敢战之士,提刀冲锋,对面就是千军万马,对面就是万军之阵! 他们没有畏惧,脸上净是决绝,一句句:“死战!”不停地从他们口中吼出! 而城头也不是没有人,那些断了腿的兄弟,他们背着弓箭,守着投石机和三床弓弩,还有崔字大旗在后方! 为他们开路!让他们杀得尽兴!杀得够本! “砰砰砰!” 投石机率先发动,不论召南还是礼朝,都是同时发动,一轮轰炸而后,冲在最前面的人全都倒在地上,再无声响! 唯一有的,只有鲜血不停地流淌! 萧明烨凭借灵巧的身法,夺过几枚朝他而来的石弹,之后依旧是迈开双腿冲向敌阵! 身后城头,崔字大旗烈烈作响,断腿将士摇旗呐喊! 身后队伍,有人被石弹砸中,倒地不起,血肉模糊。 可更多的,挥舞着长矛或是军刀,疾冲向前,无一退缩! 终于,两军交接! 终于兵刃相见! 冲在最前面的召南骑兵,躬着身子,长刀抵在腰肋,就想凭借着马速划过萧明烨的脖子! 萧明烨大喝一声,身子一矮躲过第一人的冲锋刀刃,而后想也不想,直刀递出! “略略略!” 一声马儿嘶鸣,然后就是连人带马摔倒在地,被萧明烨刺中马腹之人,竟是被摔断了脖子,当场身死。 萧明烨看也不看,再次冲锋! 又有一骑冲杀而来,萧明烨看准时机,突然抓住马缰绳,身子瞬间被马儿拖着腾飞而起! 那骑马的召南兵卒显然是没想到萧明烨会来这么一手,措不及防之下就想往后转,可是萧明烨在腾飞的一刹那,直刀就已经贯穿了他的身体。 萧明烨拉着马缰绳,握着直刀,猛的一发力,那骑马之人的尸体突然向后载去,而萧明烨也趁此机会跃上马背! 马儿很是不听话,很明显对于萧明烨这个陌生人,他不愿让他骑乘。 萧明烨手中直刀侧拍而下,砸中马儿脑袋,马儿吃疼,这才消停。 萧明烨没有减缓马速,而是波转马头绕了一圈后,骑着战马再次冲杀! () 第198章 最后四百人(五) 萧明烨举刀冲锋,胯下战马嘶鸣不已,端得一幕英豪姿态! 战马所过之处,兵戎与血花起飞,萧明烨横刀而冲,端得一副万人敌姿态! 萧明烨左冲右突,杀进杀出,如同仙人临凡,不可近其身,不可视其面!凡是所过之处,马匹栽倒,人于空中翻飞乱舞,无敌战神之姿! 召南军中自有大将注意到这副情形,一位虬髯大汉舔了舔嘴角,言道:“好一位沙场万人敌。” 卢荣冷目相看,虽是冷眼相看,却是赞善道:“确为猛将,可惜不是我大召儿郎!” 虬髯大汉哈哈大笑:“大将军,我付本茂最喜欢这种沙场好儿郎,末将请战,望大将军恩准!” 卢荣看了一眼虬髯大汉,点了点头。 付本茂嘴巴大咧,笑得渗人无比:“来人呐,拿我兵戎!本将要策马冲锋!” 不多时,三位兵卒扛着一杆马槊而来,付本茂催动战马上前几步,这个付本茂不仅人生的雄伟非常,就连胯下战马也是高出平常战马一头。 只见付本茂单手提过巨大的马槊,周围人在付本茂接过马槊的一刻,像是看到了高大的战马似乎矮了一截,可见这杆马槊何其重! 付本茂哈哈大笑,再次舔了舔嘴角,随后提槊冲锋,目标直指萧明烨! 萧明烨正杀得兴起,六天以来的郁闷在这里诠释,发泄出来,可就在此时,突有一骑快马而来,来着虬髯遮脸,邋遢无比,可是男人生的高大非常,一身腱子肉在清晨的暖阳下像是会发光一样。 这个虬髯大汉像是极为自负,并不着甲,也不穿衣,就让一身腱子肉暴露在空气中。 萧明烨瞳孔骤然收缩,心中“咯噔”一声,这家伙绝逼不好对付。 快马而来的虬髯大汉,一声大喝,声音宏大至极,就听战场之上,如同炸雷一般的喝声:“大胆礼朝小贼,胆敢伤我大召儿郎,吃我一槊!” 话音刚落,寒光凌冽的槊锋直朝萧明烨派来,这个虬髯大汉用心歹毒,一槊而来,直取萧明烨头颅! 萧明烨自不会让他得逞,手中直刀一翻格挡在身前。 槊锋已至,与直刀相交。 就听“刚当”一声,萧明烨胯下战马身形不稳,连退数步,萧明烨也是不好受,握刀之手,虎口崩开,鲜血顺着刀锋而淌! 只是接了一槊而已,萧明烨就感觉整条手臂都已经麻木,像是连抬都很难做到! “好小子,能接我一槊也算英豪,再接我一槊!” 付本茂哈哈大笑,轮动马槊想要再来一槊! 萧明烨心中叫苦不迭,知道召南军中有猛士,只是没想到这么猛,这比起当年的蒙南库鲁半点不差! 当时对付库鲁还有崔泽压阵,如今他一个人自知不是对手,萧明烨也不犹豫,波转马头掉头逃亡! 付本茂手中马槊猛然挥下,不曾想萧明烨突然掉马狂奔!使得一槊落空。 付本茂看到萧明烨掉头就跑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萧明烨居然来了这么一出,说好的沙场万人敌呢?说好的一代英豪呢? 不是,刚刚杀我大召儿郎的气势上哪去了,怎么突然接了一槊就跑了? 付本茂却想越气,波马狂追而去! “小贼哪里跑,在吃我一槊!” 萧明烨哪肯搭理他啊,催动胯下战马,跑得那叫一个欢快,策马啸西风之时还不忘了回头讥讽道:“你这憨牛,本爷爷不与你计较,速速离去,不然别怪本将军斩你狗头!” 付本茂勃然大怒,什么玩意啊,逃跑的人是你啊!还斩我,失心疯了吧? 付本茂越想越气,突然一声狂啸,犹如虎啸山林,震颤槿牙关。 “小贼,拿命来!” 付本茂手中长槊猛力举起,做投掷状! 萧明烨见此情形,心中大叫不好,催马急逃! 付本茂大喝一声:“小贼拿命来!” 言罢,手中长槊投掷而出,直射身前萧明烨后心! 长槊于空中猛然飞射,带着破空之声,直直朝向萧明烨,萧明烨回眼看了一眼,霎时间肝胆俱裂,这家伙投掷而出的长槊已然不输八牛弩,这家伙上辈子他妈的是头野兽吧!这么凶猛! 萧明烨做不得多想,双脚一用力,身子腾空而起,他现在不躲不行,掉马而走已然来不及,这家伙的马槊来势又急又快,萧明烨已然挡不下来! 萧明烨落地得一瞬间,巧妙的避免了脑袋卓地,他在地上翻滚几圈,而后才止住滚势! 萧明烨将直刀插入地面,他现在内府巨震,感觉像是里面有人在擂鼓一般,难受非常! 超快的马速,突然摔下,不死已经很幸运了,受伤在所难免。 萧明烨缓了一会,这才抬眼去看,他刚刚骑乘的战马被硕大的马槊贯穿,直直的插在地上,战马还在嘶鸣,疼痛不已! 付本茂快马而来,追上前马,一把抓住马槊的槊柄,将马槊从马尸上拔出来。 鲜血飞舞,加上付本茂此刻邋遢模样,像极了书中所写的地狱魔王,恐怖非常,也厉害得过头! 付本茂看着在地上大口喘息的萧明烨冷冷一笑,言道:“如今看你往哪逃!” 言罢,付本茂举槊冲杀,杀声震天! 萧明烨苦笑一声,这回真没办法了,腿肯定是跑不过马的,萧明烨黯然闭上眼,心道一句:“要死了吗?来的真快。” 可就在此时,破空之声骤然响起,萧明烨猛然睁开眼,突然看到一根三床弓弩的箭矢破空而来,直射距离萧明烨已然不远的付本茂! 萧明烨回望一眼,就见城头有断腿战士大喊:“将军快跑!” 付本茂手中长槊横扫而过,令萧明烨此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就见付本茂手中长槊与破空而来的三床弓弩箭矢相交火花四溅。 随后,随后,随后………… 付本茂一声大喝:“给老子滚!” 双手青筋暴起,竟然把八牛弩的箭矢硬生生击落在地,萧明烨都他妈傻了! 这还是人吗?这不是人了吧? 付本茂显然也不好受,虎口处有鲜血流淌,持着马槊的手微微颤抖! 付本茂刚想了结萧明烨的性命之时,后边,有三骑快马而来,举着长矛直冲付本茂,还听有人喊:“召南恶贼,休要伤我家将军!” 也是同时,召南军中锣鼓喧天,号角声连片! 付本茂一皱眉,没管策马而来的三骑,而是看向召南军阵。 这锣鼓声,这号角声,是退军鼓和退军号啊! () 第199章 最后四百人(终) 付本茂看了一眼地上的萧明烨,随后冷漠转身,管也不管身侧三骑。 萧明烨挥手制止了三骑冲锋,看着付本茂离去的身影眉头深锁。 付本茂原本很想杀了萧明烨,可是退军鼓和退军号一响,必须撤退,不然军法处置,而且萧明烨只是接过自己一槊就逃跑,这种人,付本茂看不起,觉得不是军中好汉,杀了反而脏了他的马槊。 付本茂此刻很奇怪,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突然就又撤军了,拿下槿牙关,只是分分钟的事,可这个时候撤军,难不成有什么变故?还是那个傻逼太子又在搞事情? ……………… 卢荣眉头深锁,此刻的卢荣,卢上将军,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本来太子突然命人来传他撤军的时候,他很恼火,都有杀人的冲动。 可是当那位传达消息之人说出一件事后,卢荣突然脸色如墨,黑得不像是个人。 他率先波转马头,直直的奔向中军大帐,他必须要确认一下,传达消息得人说得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那可就真踏马麻烦了! 卢荣策马而走,不管身后询问声不断地一众部将,只是埋头催马。 …………………… 杨宋坐在中军大帐的文案之后,也是脸色不太好,身边的幕僚也是这般,面色如墨。 底下跪地不起之人,还在不停地磕头,诉说着皇帝杨成的回援命令。 杨宋突然一拍文案,大喝道:“你们干什么吃的!突然出现这样一股大军,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把下关城围住了?” 跪地不起之人说话尖声尖气,听语气应该是一名太监,当然也确实是一位太监,还是一位不得了的太监,司礼监掌印太监。 “殿下,老奴不知啊。” 杨宋一甩袍袖,愤然站起身。 “殿下,这可能是礼朝人的逼迫我等回援之计,不然我们还是继续攻打蜀州?” 幕僚犹豫片刻,开口道。 杨宋回首就是一个耳光结结实实的打在幕僚脸上。 “打你吗!现在下关被围,如果我们不回援,他们就要攻城了!你当我不知道这是他们的计策,可如果不回去,那么他们也不过来,继续征伐我大召国土,到时候我们得到了蜀州是没错,可他们也得到了整个召南! 届时,青州兵马南下,召南兵马北上,我们结结实实的被围在里面,届时我等如何自处? 国都失了,要一州有什么用?” 说罢,杨宋仍觉不解气,又是一个耳光打在幕僚脸上! “猪狗东西,给老子滚!” 杨宋还真没说错,他其实还算是有些智慧,如今事情已经摆在了台面,当然,或许崔泽真就是这么想的!他也想清楚了,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把想出这种腌臜计策的人生吞活剥了! 幕僚被两个耳光扇得有些蒙圈,不过听到赶紧滚的时候,幕僚还是逃也似的出了军帐留下跪地不起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还有怒发冲冠的太子杨宋。 卢荣赶到之时,正好看到幕僚面带两个巴掌印出来,卢荣顾不得他,匆忙入了军帐,当他看到跪地不起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后,身子不由后退几步。 “太子殿下,下关…………” 杨宋黑着脸点了点头。 卢荣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帐篷顶,自言自语道:“这就是诡将?” 身后一众部将也随之进来,他们基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的还很恼火,明明破城就在几分钟间,可突然撤军,他们要来质问质问这个狗屁太子,到底什么情况。 可看到跌坐在地的卢荣后,一众部将很识趣的闭嘴了,能够让上将军这副模样的,想必一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各自走到各自的位置站好,看着两个黑脸,一个黑脸年轻人太子杨宋,一个黑脸中年人,上将军卢荣。 沉默许久,没有人说话,直到冲锋最前方得付本茂回来后,这才有了些许声响。 付本茂扶起地上的卢荣,看着卢荣的黑脸,错愕的问到:“大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卢荣甩开付本茂的手,走到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依旧黑脸不语。 中军大帐名义上得主帅是杨宋,可大家心知肚明,真正的说的算的还是卢荣,故此有一个座位,不算稀奇。 杨宋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下关被围了。” 声音不大,可在这中军大帐中如同炸雷! 霎时间众人安静了,没人在说话,气氛一瞬间像是凝固了一样,落针可闻。 付本茂是第一个开口的,只见付本茂皱眉道:“太子殿下,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杨宋深深吸了一口气,言道:“下关被围了。” 付本茂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下关怎么可能……………” 付本茂并不傻,突然想到十万大山,娘了腿的,难不成礼朝军趁着召南国内空虚穿越了十万大山,到了北庭府一路南下? 付本茂头皮发麻,这踏马谁想出来,这种心思,恐怖如斯啊! “上将军,如今该怎么办?” 杨宋看着卢荣,问到。 卢荣惨笑一声:“还能怎么办,回援啊,如果不回去,我国将失,国都没了,还要蜀州做什么。” “可是,槿牙关就差一点……………” 一位部将不甘心的说了一嘴。 卢荣苦涩一笑:“就算我们打下了蜀州,而没有回去导致国家失守,我们回不去大召,也出不了蜀州,就像是被困在蜀州,到时候青州南下,我大召内在的军队北上,我们就黔驴技穷了。 而且如果蜀州人将可以吃的都带走了,那我们没有后背补剂,可能会活活饿死啊! 还是回去吧,说不得干掉了国内得那批人,还有机会北上,他们兵马调度不会太快,我们还有机会力挽狂澜。 好算计啊,好算计啊,诡将崔泽,端得好算计啊!” ……………… 萧明烨坐在槿牙关城头,他的身旁就是崔字大旗,迎着大风猎猎作响。 召南撤军了,这次是真的撤军了,军帐都没有带走,匆匆忙忙的就这样走了。 可萧明烨却高兴不起来,槿牙关守住了,可代价太大了,两万同袍兄弟,如今剩下的不过四百之数,这和被破城,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如果不是崔泽的谋划,说不得已经破城了。 萧明烨真的忘不了,当召南走后,看到站在原地的自己人不过十来个的时候,当回到城头,看到那些断腿同袍也是死伤惨重的时候,他们是被投石机活活砸死的。 萧明烨突然低下了头,他觉得这一刻的他,失败极了。 萧明烨轻轻握住崔字大旗,自言自语道:“兄弟,槿牙关守住了,只是代价太大了,可还是守住了,接下来的,交给你了,我听你说过,孤军深入是兵家大忌,可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毕竟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我们没能消耗他们多少人,他们依旧还有十多万人,兄弟,一定要活着回来。” () 第200章 谢幕之战(一) 南风潇潇,大火飘摇。 男儿沙场,血泪难消。 这是槿牙关死守的兄弟们事记,他们死死守了槿牙关六天时间。 货真价实的二十多万人,被安南军将士死死的拖在槿牙关外,宁可身死,也不可丢城。 他们是英雄,每一个人都是英雄,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从整整两万人,打到最后四百伤残。 真正完完好好的只有几个人而已,他们为这个国家付出了血的代价,就是不知道,未来这个国家会不会给他们应有的优待和报酬。 槿牙关战场的落幕,意味着崔泽所在的战场,战争即将开始,或许这将是决战,崔泽一众兵马虽然比起萧明烨带领的蜀州安南军多出一万来人,可他们并没有城池作为依托,在数量全面压倒的召南军面前,他们不过是带宰的羔羊。 …………………… 崔泽站在大军前方,看了一眼,还定了满了床弩箭矢的下关城城墙,微微一笑。 这是后方的辎重队赶到后,崔泽下令时不时就给下关城开几发,别让他们闲着,所以每天投石机和八牛弩都会全力射击十来分钟,而后消停。 虽然没什么大致用处,不过这本就是给下关城消遣而用。 他招手唤来字文奎。 “八百里加急出去多久了?” 字文奎愣了一下,随后这才回想起在继州的时候崔泽让他派出的八百里加急。 “大帅,快十三天了,说不得陛下已经收到了大帅的战术安排了。” 崔泽点了点头,而后看天空,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不管槿牙关的结局怎么样,想必召南军已经开始回赶了,想必已经到楚郡了吧,按时间算,他们从槿牙关打道回府也快三天了,咋们也该走了。” 字文奎呆愣了一下,问到:“大帅,咋们不是在这里和召南军决战吗?” 崔泽拍了字文奎后脑勺一巴掌:“你踏马是不是傻,咋们那什么跟他们打,我有教过你这样不自量力?” 字文奎捂着后脑勺,嘟嘴咕咕叨叨的。 他咕叨的,崔泽听到了,听完后崔泽不禁哑然,有些尴尬。 字文奎说的竟是:“怎么没有,你不是说那李世民带领三千精骑大破窦建德十万大军嘛,咋们三万人咋会破不了召南二十万人。” 崔泽想了想,又拍了字文奎后脑勺一下,而后没好气的骂道:“老子能跟他比吗?行了,不是不打,只是不在这里打。” 字文奎捂着后脑勺,有些奇怪。 “大帅,在这里打,和在别处打有啥区别,难不成这召南还有像青州烽燧谷一样的天堑之地?不过这也不现实啊,没有前军作战吸引,很难勾引他们上钩啊。” 崔泽眯着眼,看向西北方向,他突然变得特别神气,那种一切竟在手中的神态,再次浮现而出。 字文奎很熟悉这一幕,曾经烽燧谷大战前也是这样,和平川的时候也有这样。 “听说硕集又丢了?” 崔泽突然这么问,字文奎有些没反应过来,当然崔泽这样跳跃性的问话,谁都反应不过来。 字文奎没来得及回话,崔泽就继续笑道:“我听说蒙南小将拖蒙火儿用一手火攻,再次将硕集拿到手中,如今大将军和朱家军都退回了炁于城吧。” 字文奎点了点头,这不是啥秘密,他也是从炁于城赶过来的。 “拖蒙火儿三年前用火攻破了祁门关,今年又用火攻破了硕集城,我崔泽同样是一名小将,怎么可以输给他,在这硕集,我也用一点大自然的力量,不然怎么对得起诡将之名。” 言罢,崔泽不再理会摸不着头脑的字文奎,而是传令三军,开始拔营,准备行军。 字文奎想了很久,也不明白崔泽所谓大自然的力量到底是什么,索性甩了甩头,也开始去忙活起来,这种事只有大帅知道,他要想知道,怕是等到大战开始,就知道了。 崔泽看着忙碌的三军将士,他的脑子却不在这里,而是想着别的事情。 “大将军,咋们为何突然拔营,匆匆行军?” 崔泽微微抬头,看到了老头孔肆廉在张姣的陪同下,缓步而来。 张姣这几天,天天跟着这老头,美其名曰,难得的修习学问的机会。 张姣她爹和这老头交情不错,不过从来未曾请老人来过家中,二人相聚都是去一处茶楼,品茶而谈,故此张姣没见过老头,而老头也是只闻张姣才女之名,不见才女之面。 崔泽也乐的清闲。 “召南军快回来到了,咋们该走了。” 孔肆廉皱着眉头,两暼长白眉皱到了一起。 “大将军不是说要灭召南所部吗?如今怎会匆匆拔营而走?” 崔泽看着老头,看了许久,看的老头都不自然了,崔泽这才笑着对他言道:“先生,您老是桃李满天下的鸿学大儒,可即便如此,想必您也有不精通的事情,这军事想必就在其中,不是不战,而是不到打的时候,咋们毕竟是弱势方,每天臂力很难跟对方对抗,我军需要援助,不然打不过。” 孔肆廉摸了摸下巴,突然问到:“大将军言老夫不懂军事,老夫不否认,可你要说咋们还有臂力相助,老夫甚为不解,我等孤军深入,何来臂力相助?” 崔泽微微一笑,突然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随后崔泽转身离去,离去前,还不忘问了老头一句:“如今先生可知?” 老头满脸懵逼,一张老头皱纹都堆到一起了,也没想明白崔泽到底要搞什么玩意。 “张丫头,你可知?” 张姣也是满脸懵逼,完全搞不懂,如此张姣摇了摇头。 孔肆廉摸了摸下巴上的白胡须,看着崔泽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笑了。 张姣甚是不解,问到:“不知夫子为何而笑?” 孔肆廉笑着摇摇头,言道:“诡将,诡将,确实很诡啊,虽然不知他到底怎么想的,可看他自信的样子,老夫就忍不住相信他,毕竟能让蒙南吃瘪的,也唯有他崔泽了。” 张姣还是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 ……………………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围住下关城差不多六天的礼朝军队,突然撤离了,唯一不同的,这一次不是从进来的下关碍离开,而是从上关口,顺着洱海离开了。 () 第201章 谢幕之战(二) 崔泽率领着安南军将士们,一路朝着西北方向行进,而且一路行军,皆是贴着洱海畔走,顺着庞大的洱海水行径。 “李二狗,我问你的地理形式,当时是这个方向?” 李二狗一个人在要么骑乘马匹,要么步行赶路的队伍中,显得格格不入,因为他的座骑,是一只黑白分明的大熊猫,当然,礼朝人更喜欢叫它食铁兽。 李二狗拍了拍大熊猫毛茸茸的大脑袋,停下后,这才抬头看向高座马背的崔泽笑道:“大将军,以前走镖的时候确实见到过大将军所说的地方,而且不远,就在隶属召相府地界的小陡郡边界的一座山上。” 崔泽点头,随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又低头问道:“你确定僻临洱海?” “是嘞,大将军,那个地方确实与洱海想接,而且这座山虽然属于小陡郡地界,实则更为僻临下关城,只是下关主要管辖范围多在京南府方向,故此才划分给了召相府,按照我们如今的行进速度,差不多只用等到下午时分,就可以赶到。” 崔泽再次点头,不知何故,崔泽突然笑了,搞得骑在大熊猫身上的李二狗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将军何故发笑?” 崔泽面带笑意,言道:“没什么,就是想着未来你训出一批象军后,我等骑乘北归,会不会吓到大兴城的那些豪伐子弟,想到他们惊慌的面容,本帅就想笑啊。” 李二狗不懂,大象这种东西,他见过,召南也常见,继州的百姓,时常进山的想必也见过,在之外的,就没有见过了。 多是听说过,说象为陆地王者,体型巨大,长鼻身如小山,仅此而已。 崔泽笑着笑着,突然回眼看了一眼下关的方向,脸上笑意不减:“痕迹我留下了,我已经离开了半个时辰了,想必你们也赶到了,怕是很快就会顺着痕迹追过来,不要让我失望,定要快些来啊。” …………………… 正如崔泽猜测一般,马不停蹄的赶路的回援召南大军,在崔泽一众安南军离去半个时辰后,赶到了下关城。 召南三军统帅杨宋,召南三军副帅卢荣,召南北路大将军付本茂以及一众召南高等将领,屹立与万军之前,看着满是箭矢和被投石机砸出的凹坑,脸色铁青。 卢荣看着眼前这一幕,狠狠一甩马鞭言道:“竟然就这样跑了!” 杨宋也是脸色阴晴不定,他催马而走道:“我去面见父皇,尔等再此停步,等父皇天子令。” 众将虽不服杨宋的统辖,不过这个时候,自然也可能有什么意异。 全都躬身应“是。“ 杨宋催马而走,疾冲向下关城门。 城中守城的御林军自然早已看到了竖着杨字大旗的召南北征大军。 他们早已欢呼高喊:“回援来了!回援来了!” 这几天他们过得可谓是提心吊胆,可恶的礼朝人,时不时就会突然发动一轮惨绝人寰的攻礼,满天的箭矢,还有投石机以及三床弓弩就会发射一通,搞得下关城内哭天喊地后,这才结束。 他们不是没有投石机和三床弓弩,甚至守城器械很完善,可是礼朝人总是站在投石机最大射程外面,只有投射的时候会进来,可等他们拉开架势准备躬射的时候,他们又退了,真是气死个人。 故此见到回援的召南大军,他们是差点哭出来,真是救星回来了,不然按照礼朝人这么围着,消耗极大的下关城,顶多撑个两个月,就会出现人吃人的情况。 他们虽是振臂高呼,却不忘,快速下了城楼,开启下关城南城门,等待统军大帅的太子殿下入城。 护城河上吊桥下落,城门也轰然打开,太子杨宋单骑飞奔入城,马速极快,并未又任何衰减,就这样疾冲过护城河,疾冲过南城门。 杨宋一路疾驰,他的目的很准确,就是皇宫,面见皇帝杨成。 可才刚刚疾驰到一半,突有一骑,出现在视野内,他和自己背道而驰,也是马速奇快。 杨宋一皱眉,勒缰停马,等待那骑而来。 视野处已经能看清来者面容和服侍,杨宋依旧是皱眉,来者是一个太监,太监马速不减,到达杨宋跟前后,太监勒马而停。 看着皱眉的杨宋,太监从怀中掏出一份圣旨,看着杨宋道:“陛下御令,太子不用拜,即刻追击入境军队,尽数屠戮,不得耽误!” 杨宋躬身领命。 太监收起圣旨后,躬身抱拳道:“太子殿下,敌寇往上关口,顺着洱海离去,敌寇约三万众!” 杨宋点头,波马转身再次疾驰出下关城。 待到回归军中后,杨宋不停马,而是大手一挥言道:“随本宫追击敌寇!” 卢荣快马跟上,问到:“敌寇往何处而逃?” 杨宋将太监与他说的,告知卢荣,卢荣思索片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是提快马速,追击而去。 刚刚回到下关城的召南大军,也在片刻之间,穿过下关口,顺着洱海畔,追击而上,势要入侵召南本国国土的礼朝敌寇,一个不剩! …………………… 下关城内,在震天的马蹄声消失后,一位白袍冷面男子缓缓睁开眼。 他先是看了看躺在床榻之上早已熟睡的紫衣少女,白袍冷面男子轻轻站起身,帮着紫衣少女轻轻盖好被褥,这才提着银色长枪,出了房门,关门之时,怕是吵醒紫衣少女,白袍冷面男子动作轻柔,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白袍冷面男子,走到马厩之中,将白色骏马牵出,拍了拍马背,就要翻身而上,可眼角余光却看到在房间处,一席紫衣,站在门口。 她似乎很虚弱,面色苍白,轻轻地扶着房门,做支撑。 她静静地看着牵马出来的白袍冷面男子。 她犹豫一下,似乎下了什么决心问道:“这次,需要去多久?” 白袍冷面男子没说什么,翻身上马,骑着白色大马来到院子门口,这才回到:“不需要多久,今日即可。” “快些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白袍冷面男子没有回头,催马提枪出院。 …………………… 宣正六年八月十八 有一骑突现下关,男子冷面如霜。 银枪白衫,白马孤身,独对召南万数御林军,直冲召南皇宫,白衫银枪所过之处血海韬韬,无一活人! 那一天,下关城中,如同有恶魔临世!血水如同洪流,滚滚不尽! 断肢残害,如同山体,堆积横立。 那一天,那位帮助召南从分裂到统一的小将军再次现世,可这一次,他血洗下关,杀入召南皇宫,召南新帝杨成生死不知。 () 第202章 谢幕之战(三) 黄昏已至,天空中,红烈一片,如同有仙人点燃了整片天空! 火烧云,壮烈奇景火烧云,如同大火弥漫整片天际,映射得大地也跟着一片赤红,像是有火焰焚烧天地。 崔泽一众将领,站在一座不算很高但依旧有些壮阔景象的大山之上。 山巅之上,有一处断崖,可见洱海水清波碧涛,而且在火烧云的映射下,洱海水也是赤红一片,像是一口大熔炉,正在焚烧炉中可怕的水脉。 而他们的身后,则是一片湖泊,这片湖泊也是很大,竟是在山峦之巅,在崔泽等人的视野所及之处,二者双谭映射天穹,极是好看! 崔泽负手站在断崖之畔,看着如此壮阔的天地奇景,心中一片安详。 难得如此,这几天不是操心这个,就是操心那个,他真的是愁碎了心肠,终于,李二狗很靠谱,带着他找到了如此一个绝佳的地方,真的是专门为这场西南边事画下句号的绝佳之地。 崔泽难得的放松下来,他就这样,背着手,看着穷极天景,看着如同烈火烧天的壮观景象,看着洱海映射天穹也跟着焚烧,看着身后湖泊焚烧,看着天地赤红,看着每个人都是红光满面,他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真正意义上的笑容。 字文奎上前几步,犹豫几下,像是不太想打扰崔泽难得的放松一般,可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搞得字文奎在原地踱步许久,都未曾靠近。 刚刚转过身的崔泽,正好看到原地踌躇的字文奎,崔泽收敛笑容,直截了当的问:“什么事?” 字文奎听到崔泽言语,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这才躬身抱拳道:“大帅,按照大帅所说,半山腰的一些三床弓弩已经埋伏好了。” 崔泽点点头,随后笑道:“那第二件事,也可以开始着手了,记住动作要快,声音要轻。” 字文奎抱拳领命,转身离去,开始着手准备崔泽所说的第二件事。 崔泽迈步离开断崖,他也要去看看,毕竟他吩咐的事情至关重要,不能有什么疏忽。 张姣和孔肆廉老夫子坐在湖泊边上,两人相对而坐,孔夫子正在给张姣讲述学问上的难题,时不时感慨两句,火烧云的壮观和美丽。 张姣也是耐心听着,老夫子感慨之时,她也会言语两句,表示确实如此。 崔泽走着走着,突然停步,他有些狐疑,底下身子,看了看眼前这颗植物。 “卧槽?不会真是吧?” 崔泽蹲下身,轻轻地将植物上的一片很大的叶子摘下来,在鼻子前嗅了嗅。 崔泽惊呼一声:“卧槽,还真是!这回赚大发了!” 这东西崔泽很熟悉,因为他舅舅就是种这东西的,其实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就是烤烟。 有军卒听到了崔泽的惊呼,慌忙跑近,急忙询问,大帅可是有什么突发事件。 崔泽则是抱着烟叶,大笑不已。 军兵对望两眼都是不解其中含义,觉着莫不是大帅失心疯了吧?捧着一片叶子笑得合不拢嘴。 崔泽笑了很久,这才逮住一名军兵言道:“去看看,这还有没有这东西。” 说着,还指了指烤烟。 军兵看了一眼烤烟,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言道:“有啊,大帅,就在那边,有好多呢。” 崔泽大喜过望,竟是顾不得他交代的事情,小跑到军兵所指之处,留下一群懵逼的军兵士卒。 果不其然,满满登登的烤烟栽满了半山腰,不,这应该是野生的,毕竟这里人际罕至。 还有几片脱落的叶子,被阳光曝晒后,金黄一片,崔泽高兴得不行了,竟是自个在原地蹦跶,毫无主帅威严。 崔泽也不顾主帅威严,小跑到被阳光曝晒后的烟叶前,将其小心翼翼的捡拾起来,而后看了看哪里有篝火,这才跑到火堆旁,开始自己的大事。 烤烟是需要烤房的,而且有些特殊处理的手段,崔泽现在根本做不了,只能用篝火来烤,也不知道能不能达到心里预期的效果。 效果自然不好,不过崔泽也没有强求,这样已经不错了,崔泽将其揉碎,小心翼翼的放在手里,另一手掏了掏,发现手中没有纸,他皱了皱眉,大声道:“来人呐!给本帅取张纸来!” 虽然不解崔泽的行为举止,不过距离最近的一位军兵还是领命后,小跑至随军幕僚的账蓬中,为崔泽取纸。 所谓随军幕僚,其实很简单,就是出谋划策的那些人,不过在崔泽军中,这些人只是摆设而已,毕竟诡将不是开玩笑的。 纸很快就到了,崔泽急不可耐的接过后,随手撕下一些,而后将揉碎后的烟草放入其中,再将烟草卷起来。 在篝火中烘烤后,点燃一端。 崔泽猛猛的吸了一口。 “卧槽~” 崔泽舒爽非常,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味道,就是多了股纸的味道还有莫名其妙的味道。 崔泽再次吸了一口,这一次深深吸入肺部,引得一阵阵咳嗽,可崔泽依旧是笑的,笑得像个孩子。 惹得周围人一阵奇怪眼光。 崔泽吞云吐雾咋们暂且不表,说说那召南大军,追至崔泽等人停步的地方三十里外驻马不前。 为首的所有大将以及太子杨宋都未言语,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路行来,都有礼朝行军痕迹留下,一众人也不奇怪,想着是礼朝人行军匆忙,忘记掩盖。 突有前方斥候回马,还未等斥候临近,卢荣便急不可耐的问到:“怎么样?” 斥候躬身道:“副帅,前方痕迹表明礼朝人入了一座山,山中有炊烟升起,确在山中,有兄弟试图上山,半腰处发现三床弓弩,被当场射杀。” 卢荣点头,看着前方,他挥手让斥候退下。 “上将军,如今吾等作何?” 卢荣眯着眼,突然笑道:“礼朝人想入山阻隔我们,想用地势来取利,呵呵,这样吧,咋们马不停蹄的赶路也是累了,咋们包围山体,这群山我知道,只有三个入口,有一处断崖,咋们分兵包围,不急着入山,咋们先调整一下状态,等待明日,再攻山。” 杨宋点头,认为可行。 不过几分钟时间,召南大军突然包围了这座山体,让本来就不大的山,密不透风,唯有一处断崖,空空荡荡。 () 第203章 谢幕之战(四) 崔泽站在断崖之上,这个位置可以说是绝佳的位置,它凸起的部分,是整座山峦最高的部分,不管是那个方向,站在这里,都可以看到。 最主要的,这里很广阔,湖泊离着这里也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只要挤一挤,基本安南军全体将士,站在其上,并不是什么难事。 如今波澜炫目的火烧云早已消失,天空重新回归安宁,云朵也渐渐散去,露出天空中高悬的明月和点点星光。 崔泽站在崖畔,看着月明星稀,吹着秋色清风,突然有些忧伤。 秋季的暖风,确实很让人容易思故乡。 崔泽想到了华夏,想到了硕集。 如今硕集再一次落到了蒙南人手中,那片哺育她成长的地方,再一次被外邦人踏足,他们在城中为所欲为,为所欲为。 崔泽心中不由浮现出些许怒火,从青州而来,悄然到了崔泽心田。 故里如今早已面目全非,而他崔泽却在另一处拼死拼活。 说真的,崔泽突然有些疲倦,有些难过。 他轻轻坐在地上,双脚悬于百丈崖畔。 他扪心自问,他想做这个大将军吗? 真的想吗? 不,他不想。 曾经年少出青州,沿途中,为了唐暖暖,崔泽梦想成为治国理政的文臣,儒雅一生。 后来发生变故,还是为了唐暖暖,他本来可以一走了之,却依旧义无反顾的投身沙场,成为了一名武将。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或许在华夏这就叫舔狗吧。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要娶她,必然要有足以媲美她的身份,所以崔泽这么做了。 崔泽在没有遇到她之前,就想平平稳稳的度过这一生,没有波澜,没有什么跌宕起伏,就此了却一生。 可遇到她后,崔泽一切的动力来源都成了她,只要有她,崔泽就愿意待着,礼朝是她家的,那他就成为一名为她家守门的扈从,成为一个有着大将军头衔的扈从。 谁叫他喜欢她呢? 崔泽还在深思中,只是心中的情感难免带入到表情上,崔泽嘴角微微上扬,一想到她,他就开心。 张姣早已坐在崔泽身旁,她用同样的方式和崔泽并肩而坐。 她的目光,没有去看天空中的月明星稀,没去看洱海中映月美景,她的眼眸中,只有看着天际呵呵傻笑的崔泽崔祥宏。 “他一定是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吧。” 张姣看着崔泽的侧脸,不知不觉,也可能是受起传染,嘴角也微微上扬,眼眸微微眯起,笑意灿烂。 崔泽心中念着远方佳人,而身旁女子,则是看着眼前儿郎。 世间情丝万般苦,苦世人,苦少年,苦少女。 少年心有佳人,少女心系少年。 也知少年心有佳人,可难忘心中英杰模样,说是年少也年少,说是情长也情长,说是遗憾,自然遗憾。 夜半秋风自然偏暖,这或许就是召南的魅力,四季如春。 哪怕僻临冬季,夜晚的秋风依旧暖人。 暖风下,断崖畔。 二人并肩而坐,少女侧脸看少年,少年望天,思远方。 画面有些温馨,也有些凄凉。 这个美好又不美好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王蛮牛这蛮子就傻愣愣的小跑过来,打断了如此美丽的风景线。 “大帅。” 崔泽听到呼唤,连忙收拢思绪,转脸去看,可这一转脸,就看到一张女子脸庞去自己四目相对。 这副场景,别提多尴尬,张姣本来就与崔泽做得近,如今崔泽一转眼,二人的嘴唇就差那么几寸就贴合在一起。 崔泽眨了眨眼,张姣也眨了眨眼。 像是才反应过来,张姣俏丽的面庞之上,腾地一下就红了,她连忙站起身,小跑着离开了断崖。 崔泽挠了挠头,不知道这张姣怎么会突然出现他旁边。 崔泽看了看一脸坏笑的王蛮牛,崔泽尴尬的咳嗽两声,问到:“怎么说?” 王蛮牛这才想起自己为何而来,连忙抱拳沉声道:“大帅,召南军已经把整座山给围住了,不过这座山都是除了断崖,多多少少都和洱海有些接触,咋们的计划要不要变一变?” 崔泽看了眼王蛮牛,问到:“字文奎让你来的?” 王蛮牛点点头。 崔泽摆摆手:“不用。” “对了,计划发动的时候,记得召集全军来断崖之上,行了继续干你的活,别来烦我。” 王蛮牛躬身领命,可刚想转头离去,他又挠着头转过身来“大帅,那咋们要几时发动计划?” “咋们什么时候可以准备好?” 王蛮牛皱着眉想了想,而后道:“差不多酉时初。” 崔泽点点头,而后道:“那就酉时末吧,对了,召集将士过来之时,别发出太大动静,我们悄咪咪的进行。” 王蛮牛领命离去,崔泽转身继续看月,只是想这一次没能再次入那种思人思乡的状态中,而是单纯的看月。 山上,依旧是灯火通明,篝火闪烁,还有火把不停地闪烁。 将士们,没有一个歇息的,都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崔泽所言的计划,他们自然不知道崔泽想干什么,只是大帅说要挖地,那就挖地就是了。 毕竟那是主将们的计划,咋也不敢说,咋也不敢问不是? 每个人都在汗流浃背的挖地中,他们携带的铁锹不够,就用兵刃刨土,方正就是不闲着,上层说挖哪里,就挖哪里。 清闲的,除了崔泽,还有张姣以及孔肆廉。 张姣从断崖畔跑开后,本想自己回帐篷冷静一下,没曾想被老夫子孔肆廉给叫住了。 张姣只能到老夫子所在的篝火旁坐下,只是这脸有些红霞,在篝火的映照下,更加绯红。 孔肆廉似乎看出了什么,会心一笑,老夫子也有不正经的时候,张姣怎么也没想到,这老夫子会突然问这么一句:“归京就要成婚?” 张姣先是呆愣一会,随后眼神中有一丝落寞闪过。 孔肆廉一皱眉,这老夫子不愧是老夫子。 “怎么?这崔小子不喜欢你?” 张姣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孔肆廉有些怒气,他看着篝火狠狠地道:“不喜欢还让你跟来作甚?不喜欢惹你脸红作甚?难不成他崔小子还是海王不成?最会挑逗女孩?” 张姣翻了个白眼。 “夫子,你看他那模样,像是海王吗?” 孔肆廉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是不像哈,平时呆头呆脑的,老是喜欢出神,而且长得…………长得…………长得还算是清秀………咳咳……… 这样看来,真不像是海王。 “那怎么……” 张姣打断道:“夫子,您还是莫要问了。” 孔肆廉呆了一下,随后笑了:“哈哈哈,也罢也罢,年轻人的事,我这老头子确实不适合掺和。” () 第204章 谢幕之战(五) 召南军中很不安稳,相比起山上如火如荼正在劳作的安南军将士而言,召南军相对来说比较沉稳。 特别是主帅军帐中,杨宋,卢荣,付本茂等一众将领,皱眉看着山川地理形式图。 如今他们已经包围了礼朝军队,应该是没有逃跑的路线了,可事无绝对,如果礼朝人要有什么诡计逃跑的话,到时候不就抓瞎了?毕竟崔泽可是有诡将之名,不得不防。 故此,一众召南军将领,早已夜幕却仍在思量应对可能出现的突然情况,避免到时候事情发生的时候,众人抓瞎。 思量这种事,不是什么人都做得来,如今真正在思考的,就是杨宋和卢荣。 杨宋这个太子,有些时候确实很托大,不过对于计量这些事,还是很得心应手的,数次提出的注意事项,礼朝军可能的动向,都值得表扬一番。 卢荣也是听得点头不已,或许杨宋不适合做将领,可觉得适合做皇帝,因为在卢荣看来,杨宋对人心的把握,到了一个不错的境界,加上帝王心术,想必即位之后会是一个还不错的君主。 当然,这也就是卢荣的想法,事实怎么样,也要看他杨宋即位后再说,如今也只是说有可能会是,没有一定,毕竟事无绝对,卢荣也不敢一概而论。 相商至深夜,如同听课的一众将领方才退去,回归各自的岗位,开始对礼朝军严防死守。 卢荣没有走,而是留在了军帐之中。 杨宋对着卢荣深深作了一揖,道:“上将军,先前槿牙关之中数次冒犯将军,望将军体谅,杨宋年少轻狂,不知军阵险恶,故此拖大,如今思来,真是如同蠢猪一般。” 卢荣笑呵呵的摆手道:“殿下言过了,少年当权难免如此,如今殿下醒悟为时未晚,且,刚刚卢荣观殿下言语和诸多猜测,都是有理有据,讲述得事无巨细,让老朽佩服啊,他日若登龙位,我大召不愁不兴。” 杨宋连说言过言过,说卢荣赞誉过剩,杨宋受之有愧。 二人就这样,商业互吹了许久,这才转入正题。 “上将军,宋思来想去,也揣测出了颇多可能性,可是仍旧想不出礼朝下一步动向,不知上将军可有思量?” 卢荣摇头叹道:“不知道啊,他们明明可以继续北逃,说得我们不一定追得上,可偏偏选择入山,这个选择我真是百思不得解,不知那诡将崔泽到底有何计量。” 杨宋低头沉吟许久,似乎也在思索,到底崔泽有什么想法,需要上山? “莫不是他想死守这座山,与我等打阵地战,毕竟他们人少,如果在辽阔地带与我等相遇,那就是我等一个冲锋的事,如今选择占据山峦,说不得可以和槿牙关一样,有地理环境作为依托,这样来掣肘我军?” 卢荣皱眉沉思,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不能以偏概全,或许也有别的可能。” 杨宋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杨宋突然绕到文案之后,从座椅后方,拿出一个壶来,他笑言:“上将军,此为荞花香,是父皇昔日故友所增,今日劳愁心力,使之心焦悴,也不曾想到有何疏漏,宋,每每理不清头绪之时,就会饮上一口,继续梳理。” 卢荣皱着眉头,酒水在军中是禁止的,毕竟醉酒后,容易误事。 杨宋似乎是猜到了卢荣的想法,他笑言:“上将军莫要乱想,酒只剩半壶,你我二人一人一杯,也就完了,宋喝完酒后,头脑清明些,也好想想那崔泽到底有何诡计。” 卢荣沉吟许久,方才点头。 杨宋欣喜过望,唤过随军幕僚来,为二人拿了两个杯子,二人相座而谈。 酒很腥辣,特别腥辣,卢荣从未喝过这么腥辣的酒水,与名字荞花香格格不入。 卢荣只是琢了一口,就感觉这酒要把他的肺腑灼伤得无以复加。 杨宋也是轻轻抿了一口酒水,看着面色扭曲的卢荣,他笑言道:“上将军,此酒甚为烈,烧吼不已,比之礼朝的名酒烧刀子犹有过之,将军慢饮。” 卢荣一阵表情扭曲后,这才展露笑颜。 “酒随辣吼,可却为好酒,我等沙场悍卒,当饮此酒。” 杨宋点头称是:“将军所言极是。” 杨宋端酒道:“将军饮胜。” 二人再次端杯而饮。 也是只啄一小口,毕竟这酒确实太辣太烈。 “殿下可有计较?” 杨宋点头,道:“有了一些头绪,这酒水下肚,却有起效。” 卢荣也不说话,静静等待杨宋的分析。 “如果说,他们想占据一山作为死守之地,沿途所过之处,到处皆是山峦,为何偏偏选中了这座山?” 卢荣低头沉思,没有言语。 “所说此山天险一般,让我军极难突破,我看也没这回事,此山虽有一处断崖,可山路平坦,并没有什么太作天然阻碍,沿途中有好几座山峦比之此山更加适合死守,但是他崔泽偏偏选中了这座山。” “按照殿下说来,崔泽的目的不是死守山峦,打阵地战?” 杨宋点头。 “那殿下可知到底为何?” 杨宋摇头:“不知啊,我真是想不通啊,我没有去过这座山,不知山中情况。” 说着杨宋喝了一口酒,有些郁闷。 卢荣想了想道:“不瞒殿下,老夫曾带军上过此山,确实平坦顺滑,没有死守的可能性,不过生计不成问题,山顶有一湖泊,不缺水源,只要礼朝人粮食足够,怕是很容易抗住。” 杨宋一皱眉,他用手摸着下巴,不停地念叨:“湖泊,湖泊,湖泊………” 念了许久,杨宋瞬间面色惨白,他拍案而起,仓惶道:“退军,快退军!” 卢荣还没有想明白之时,就见杨宋已经脸色铁青了。 于此同时,轰轰轰如同雷鸣之声响彻天际,这声音骇人至极,如有万马奔腾,如有千军呼喊! 卢荣面色大变,他现在也想通了,可为时已晚! 山顶之上,崔泽一众安南军士,集体站在断崖上,虽是拥挤了些,可都面带笑意,他们看着如同万马倾斜的澎湃洪水,顺着山峦直冲召南军营,而召南军的身后就是焕焕洱海,避无可避! () 第205章 谢幕之战(六) 汹涌澎湃! 惊天骇浪! 湖水如同一骑最无可匹敌的将军,携带身后满天水士无畏冲击向召南军营! 崔泽站在断崖之上,负枪于后,冷冷的看着底下这一幕,看着被惊醒的召南军士,看到铺天盖地的洪水扑向他们,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他们想要跑,可浑然无用,侧面也有洪水扑下,身后就是洱海! 崔泽本来想着到了卯时再进行这一计划,可想了想,事不宜迟,恐生变化。 故此,他直接命人凿开堤坝,直接放水,除了断崖这一面,其余方向,自然全部揭开,四野尽是。倾天之水! 只是片刻,铺天盖地得洪水直接冲入了召南军阵,霎时间,惨嚎声,惊恐大喊声,响彻天际,可终是每天大过洪水的韬韬声! 召南军连人带马,以及军备军械被水流裹挟着,冲击向洱海! 随后………随后就再也看不到什么,能看到的,只有水和偶尔不知哪里飘起的人,只是很快,再次被水淹没,不见踪影。 “这就是诡将?” 孔肆廉看着眼前这一幕,震撼不已,他是一位文人,先不说杀人之事,就是对于军阵都不是很懂,可此刻看到的这一幕,足以在这位礼朝得大文豪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回想一下,曾经在楚郡,信誓旦旦的跟自己说,他会灭了这个国家! 当时的孔肆廉只是一笑置之,所谓信任,不过是压一注而已,对于这种赌注,可说不咸不淡,可有可无,毕竟就算崔泽战败,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直到围住下关城,孔肆廉依旧觉得没有灭国的可能,毕竟再怎么说召南人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在下关城外,崔泽说要走的时候,孔肆廉就认定,这个家伙之前的都是空话大话,年轻人喜欢吹牛而已。 崔泽所说的,要借助大自然的力量,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可直到这一刻,孔肆廉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有多恐怖! 说要借助天地之威,就真的借助天地的力量,洪水韬韬,只在顷刻间,就以没过召南军,一直庞大的军队,只是霎时间,就已经瞬间没了踪影! 而这个年轻人,就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青色长枪就在紧紧贴贴身后军甲,冷眼旁观! 这一刻的孔肆廉,这一刻的礼朝文坛巅峰,终于明白,所谓诡将,到底有多大的恐怖! 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到底都有些什么恐怖思想,这种绝户计都能想得出来! 孔肆廉突然觉得很庆幸,非常庆幸,这个人,生在了礼朝,而不是别的国家,不然,这种天灾级别的祸事将降临到礼朝的头上! 或许,如果崔泽不在礼朝出生,而是别的国家,那这个人,可能会覆灭整个礼朝,因为这个人,可用天地人和各种形式,作出最正确的判断! 从召南入侵开始,他就开始谋划,分出兵马,直接穿过十万大山,踏上这片土地,逼迫召南撤军,也留下一部分人守住槿牙关! 而这一幕出现之后,更是直接令召南军瞬间溃散,连个人都看不到踪影!只要回兵拿下下关城,那么,灭国之功,已然牢牢握在手中! 只要灭国之功到手,那就算槿牙关的将士全灭都是值得的!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这份心思,太恐怖了! 孔肆廉看着崔泽的背影,喃喃自语:“当属当世人屠,此番战事,不过片刻,却杀人过数十万,且如此坦然处之,人屠矣!” 人屠,这对于百姓而言,是一个贬义词,对于文官而言也是贬义词,而对武将而言,这是无匹的荣耀! 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杀百万为雄中雄! 而崔泽无疑就是雄中雄! 随他杀人还不足百万,可他才二十岁,他的戎马生涯才刚刚开始,可出道即巅峰! 张姣看着眼前一幕,恍如隔世,她不自觉的拉住崔泽的衣袖,她身子在不停地颤抖。 也不奇怪,一个女孩子,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数十万人,顷刻之间没了,这种恐怖的事情,得亏她见识过崔泽一众安南军杀人的景象,不然,怕是早已昏死过去。 崔泽感受到了张姣在拉自己的衣袖,而且自己的衣袖还在不停地颤抖,他知道,张姣很害怕。 对于此刻的张姣,崔泽没有抽开手,因为崔泽知道,她心里的依托是自己,如果自己现在甩开手,这个女孩子或许会吓疯了。 崔泽任由张姣拉着,继续看着依旧不停地奔涌的洪水韬韬! 他的眼神很冷,可他的心却并没有这样。 他其实有些害怕,对,没错,就是害怕。 崔泽觉得,自己此刻一定很恐怖,这么多人,崔泽说杀就杀了,表面他还要维持主帅的威严,可他的手心也满是汗水。 他毕竟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自己的一个命令杀了这么多人,他也会害怕,他也会恐惧。 崔泽相对来说,是一个懦弱的人,从小就这样,如果不是李运中传授他的枪法《凤起梧桐》,而恰好这枪法最需要胆量,这才让崔泽有了在万军中综横百合的胆量。 可就算这样,有了《凤起梧桐》带给他的胆量后,他此刻仍在心悸,仍在恐惧! 他只能竭力装作无事,装作漠视,装作自己不在乎人命! 没有人说话,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断崖之上,没有一丝声响,唯一听得到的,只有奔腾咆哮的湖水韬韬! 水终究会停,终于,持续奔涌近三十多分钟的湖水终于缓和了一些,过了十来分钟,终于是停了下来。 山下,洱海旁,原本树立的军营帐篷,各种军寨等,都已经不见踪影,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倒是有不少横亘着的树木。 崔泽看了看已经倾斜了近一半的湖泊,挥挥手,走到拴着战马的大树前,缓缓结下马儿的缰绳,翻身上马,率先一骑下山而去。 所有人都跟着做,没有人说话,应该说,没有人敢说话! 下山的途中,道路泥泞,被水洗礼后,甚是滑,很难行走。 崔泽带头下马,牵着马匹,亦步亦趋的走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崔泽突然说了一句:“小心一些,有些人总是幸运的,说不得会有活下来的召南兵,遇到直接杀了,不用传话给我,安南军不收降俘。” () 第206章 谢幕之战(七) “杀!” “杀了召南狗贼!” 付本茂浑身湿漉漉的,本来就不喜欢穿军甲的汉子,如今浑身上下都是洱海水,以及那突如其来的滔天大水! 这场水患可谓是恐怖如斯,瞬间吞没了召南军大营,要知道,召南军那时候处于休整状态,除了守夜的军武,其他的都已经睡去,突然从山顶而来的涛涛洪流,只是刚刚听到声音,就已经淹没了整个军营! 他算是幸运的,还好有些不错的武学底子,加上曾经也是洱海畔长大的孩子,在水中愣是扛了下来,终于是在即将断气之时,从水中冒出脑袋。 上了岸之后,发现召南军如今十不存一,也不是没有跟他一样幸运的人,而且还不少,粗略算下来,应该还有八九万的样子。 付本茂将其召集起来,本来想着跟礼朝军殊死一搏,可被一个卒长提醒后才知道,他们的装备没有了,被洪流冲走了! 他们现在身上,有的只是一身军甲,有的军甲都不见了,应该是在水里为了活命丢弃了。 除了他付本茂,其余人基本早已没有了武器,何谈对敌? 至于马匹什么,更是没有一匹,他们总不可能赤手空拳的和装备齐全的礼朝军拼命吧? 而且最让付本茂揪心的,还是太子和上将军都不见了踪影,如今召南军中没有了主心骨,可谓是早已军心涣散。 付本茂只能咬咬牙,准备撤离,回头回到下关后,跟皇帝要了装备,再和礼朝军决一死战! 可说巧不巧,他们正准备离开之时,就看到骑马而来的礼朝军斥候,双相视很久,两两无言,场面一度尴尬。 付本茂想追吧,这很不现实,毕竟人家斥候一队人全都骑着战马,他们那什么追?不追吧,人家回去报信,不用几盏茶的功夫,全副武装的礼朝军就会杀到。 最后还是没办法,付本茂只能下令全军撤退,全力向下关城方向逃窜。 果不其然,只是几分钟时间,震天的马蹄声和杀声充斥在天地之间,他们的身后,战马踏地如同擂鼓的礼朝军全军杀到! 召南军士早已被吓破了胆,听到震天响的马蹄和杀声,头也不回的死命狂奔,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崔泽提枪冲在最前方,刚刚斥候回报之后,他就毫不犹豫的冲杀而来。 召南军一个人都不能回去,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不灭国是不可能了! 既然要灭国,而他们人又少,没精力管理俘虏,只能全部杀绝,一个不剩! 故此,听到斥候回报后,崔泽直接率军而来,势要召南军葬身于此! 人不可能跑得过马,只是一会的功夫,礼朝的骑兵就已经冲入了召南军的尾巴,骑兵一路奔驰,早已达到了极致的马速,卡在双肋的军刀,划过一个又一个召南军卒的脖子,让他们无声无息的倒地不起! 崔泽提枪冲锋,他也是马速早已到达极致,只是没有用刀,而是青枪不停地左右回旋,杀进杀出,像极了天穷下凡的盖世魔神! 只是冲杀不到几盏茶的功夫,召南人就已经倒下了一大片! 付本茂见之不妙,回头看了一眼杀人如同屠狗的礼朝军,他这一回头,就见一黑甲将军快马而来,手中青色长枪横扫向他的脑袋! 付本茂心中大惊,急忙矮身躲避! 青色长枪贴着付本茂的脑瓜顶扫过,那一骑快马疾冲而过,付本茂算是躲过一劫! 可付本茂没想到,那一骑优然不罢休,突然停马不前,而是波转马头,再次冲向自己! 付本茂一皱眉,有些恼火,所谓骑兵冲锋,既然身后人杀不死,那应该继续冲杀向前方,继续收割别人,他这青枪将军,怎么就盯上他付本茂了? 可容不得付本茂多想,他转身就跑,如今模样,像极了槿牙关下被他追逐戏耍的萧明烨! 真是苍天好轮回,岂会放过谁? 那一骑再次提枪而冲,手中枪如同一轮青月一般,在那位白马将军手中急旋,他竟然在追逐付本茂的空隙还不停地收割着召南军卒的性命! 可谓是游刃有余! 付本茂突见有一骑朝他冲击而来,两肋的军刀寒光凌冽! 付本茂眼神一冷,竟然直冲冲的冲向了那一骑。 那一骑都愣住了,啥情况?不是,这么快的马速,还敢冲向自己?这不是找死? 可下一刻,那一骑霎时间愣住了,直接付本茂突然一个侧身躲过了骑兵手中刀刃,随后一把抓住马缰绳,整个人被战马拖着走! 这一招,很明显是跟那槿牙关下的萧明烨学的! 付本茂猛然一用力,就见马儿突然侧了侧脑袋,然后付本茂整个人瞬间就上了马背,还未等骑兵有反应,他已经将骑兵推下马背,和槿牙关下一幕如出一辙,那骑兵当场就已经摔死! 付本茂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波马提槊冲向向他而来的青枪将军! 两人动作如出一辙,同时横兵在手,崔泽青枪横放,付本茂也是如此,两人都在蓄力,都想用一招,将对方击落马下! “当啷!” 一声兵戎相交的清脆声响! 两骑错马而过!. 两人仍旧稳稳当当在马背之上。 也是同时,两骑波马回转,再向对方! 崔泽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心中十分惊讶,他虽然看出了这个人了不得,毕竟在大水之下能保住命,还保住武器的人自然不简单。 可没想到这么厉害,特别是力量出奇的大,这丝毫不输当年的库鲁亲王! 崔泽深深吸了一口气。 上次对阵库鲁,他托大了,应该直接用处杀招,不然就不会拖出他的链子锤,搞得自己那么狼狈,如今不会了,有了一次教训还不够吗? 崔泽和付本茂四目相对,二人都没有动手,只是这么看着,似乎都在酝酿最凌冽的杀招! 周围冲上的骑兵本想帮崔泽一帮,可在崔泽的摆手下,他们继续前冲,当做二人不存在! 不是崔泽不想让他们帮忙,而是他知道没用,在这种高手面前,再多的人都无用,除非一波又一波的送死,耗光他的力气! 终于! 二人动了,几乎就在同时! 二人一抖手中马缰绳,两人胯下两骑冲向对方! 付本茂马槊后摆,双手青筋暴起,杀招已经准备好了! 崔泽青色长枪握在手中,并未有多余动作!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崔泽青枪一抛,瞬间,青枪变作投掷状,也是刚刚握在手中,崔泽直接猛然一用力,将断临青梅枪投掷而出! 付本茂一皱眉,他没想到这个青枪将军竟然直接投掷出兵刃! 他直接侧过脑袋,躲避青色长枪,他可不想蓄力这么久的一槊用来挡枪,只要躲过这一枪,那么那个没有武器的青色将军必死无疑! 青色长枪的枪尖划过付本茂的脸庞,就在付本茂心中窃喜之时,以为青枪将军将死之时,突然一只手握住了青枪,而且还有一声如同炸雷一般的声响在付本茂耳畔响起! “追月!” 付本茂来不及多想,手中长槊横扫而出,长槊一扫而空! 付本茂惊恐抬头,就见一人倒立在天,青枪指地,猛然砸下! 这是付本茂看到最后一幕,随即,一杆青色长枪瞬间从付本茂的脑袋顶穿过他的胯下,再过马匹的肚子,将其顶在原地! 崔泽悄然落地,看着被死死顶在原地的付本茂,崔泽松了口气。 若不是在青色长枪投掷出,他就已经转头躲避,没看到自己跳上马背,用马头做弹跳点,追上急射而出的青枪,不然他早已被付本茂的长槊拦腰而断!可谓是凶险至极啊! ……………… 张姣和孔肆廉没有下山,他们就站在断崖畔,完完整整的看到了这一幕追逐战,当看到崔泽一战追月后,张姣兴奋不已,她在原地蹦跶,不停地喘息着,很是激动! 这才是她心中的战场,这才是她心中的盖世将军! 孔肆廉拂须而笑,老头同样很激动,如此杀得敌人丢盔弃甲,召南之地已然牢牢握在手中! 孔肆廉似乎是兴趣使然,突然开口道:“将军如此神勇,姣又善于文章笔墨,可有诗词概述一二?” 张姣停止了跳跃,她看着底下战场,面色潮红,思索片刻后,张姣缓缓道来! “枪似美人枪似龙,又似金凤挂梧桐。 凿阵强入召南军,无尽血洪滚滚流。 极旋青影风不止,断海截山势如虹。 安南将士皆血勇,戎狄不退死不休!” 孔肆廉捋须皱眉,不解问到:“这戎狄之说时乃表示北方外族,和解这召南蛮夷?” 可这才说完,自己便笑了,召南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不就是北蛮吗?戎狄之说不错,不错。 或许在崔泽心中青州,蒙南才是真正的对手,而这些西南召南客,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 当然,孔肆廉觉得,这其中也有未来看到崔泽挂帅北伐的一天,看他杀尽北方戎狄,安南将士皆血勇,戎狄不退死不休! () 第207章 谢幕之战(八) 不管张姣如何写了,如何说了,诗篇就这样形成了,她的心里或许真有那一幕,崔泽挂帅北征的一幕。 可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她将崔泽和她的著作《望君归》中的男主角联系到了一起。 书中之人也是如此,一杆长枪横扫天地,死战北方戎狄,不退半步,而她就是在京城日日期待将军凯旋而归的青衣女子。 诗情画意,尽在张姣眼中。 孔肆廉再次开口:“此诗篇可有名讳?” 张姣思索片刻答曰:“自然有,名曰将军破甲。” 孔肆廉哈哈大笑曰:“大善大善!将军破甲大善载!” …………………… 杀人杀到手软,整整一个时辰,崔泽率领军队不停地收割人头,不停地收割召南军卒的性命,一个又一个,一条又一条。 直到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站着的召南人,崔泽这才停住马,他有些恍惚。 今天,他杀的人有些多,近二十万人的命,顷刻间,就已经什么都没有,剩下的,只有这些冰冷冷的尸体,还有头顶不停盘旋的秃鹫。 这些家伙对血腥气很敏感,而这是战场,难免有这些东西的存在。 崔泽不予理会。 他命令手下杀人都杀到手麻的家伙们,确认战场可有装死的人,要是有,补上几刀。 他就这样,满身血污的立身在战场之中,看着遍地横尸! 经过几番确认,确实没有了活着的人,崔泽这才松了口气,传令道:“命八百里加急火速前来。” 同样血污满脸的字文奎点头去叫,没一会,八百里加急就到了跟前。 崔泽也没有别的多话,直接下令道:“尔等,即可启程赶往大兴城,传递召南灭国的消息。” 鸿翎急使一共十四人,他们躬身领命,可突然又有些局促,没有立即转身离开。 崔泽一皱眉道:“怎么回事?” 一位鸿翎急使的伍长道:“大帅,您没说沿途喊什么呀,我们不知道怎么走?” 崔泽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杀得糊涂了,这样吧,召南军不是号称五十万吗?你们就喊,下关大捷,震斩五十万,召南灭国!” 鸿翎急使点头,转身插上鸿翎开始向大兴城狂奔而走! 崔泽出了一口气,下令再次寻觅洱海周边,看到召南人直接射杀,不留活口! 又是找了许久,杀了一些躲在水里不敢冒头的家伙,终于判定没有人后,崔泽这才下令回军下关城! 有人问崔泽,安南军各部都很疲惫,为什么不休整片刻再走? 崔泽给出的回答很直接,就只是说唯恐多变,今日士气还在,直接取下下关城,定下召南灭国的局面,不然突然出现的变化,可能要了他们这群孤军深入的孤军老命。 张姣异常兴奋,不停地在崔泽身边大喊大叫,说崔泽在沙场上如何如何神勇,如何如何厉害。 崔泽充耳不闻。 崔泽现在累得很,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是被他烘烤过的烤烟,崔泽再从怀里抽出一张纸,将烤烟沫沫放在上面,然后卷起来。 拿出火折子,狠狠地琢了一口,崔泽吐出一大团烟雾,这才神情舒缓。 果然哪,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啊! 崔泽舒服的差点呻吟出声,这倒是让张姣颇为好奇,她看着崔泽手中卷起来的纸问道:“你这是什么?看你吸一口很舒服的样子,能不能给我也试试?” 崔泽撇了张姣一眼,笑道:“这是烟,你不懂,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适合这东西。” 张姣撇了撇嘴:“哼,小气。” 崔泽无奈言道:“这东西除了我,没人会吸,你不懂。” 张姣继续嘟着嘴,崔泽无奈,将手中纸递给张姣,张姣大喜过望,接过崔泽手中的纸,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然后……然后就是咳嗽不止。 张姣差点没把心脏咳出来。 崔泽无奈的看着被张姣丢在地上的纸张,他躬下身,捡起他自制的烟,又狠狠地琢了一口,这东西就这多,很多的,要等他回到大兴将种子种下后才有,可浪费不得。 “咳咳咳………这东西这么难吸,你居然吸得这么开心,你是不是有病啊?” 张姣不停地咳嗽,还不停地埋怨崔泽。 崔泽无所谓,他吸着手中自制香烟,还不忘嘲讽两句:“都说了你不适合,偏不听,怎么样?现在舒服了吧?” 张姣咳嗽不止,白眼不断。 崔泽哈哈大笑,终于抽完最后一口,将烟屁股丢在地上,策马扬鞭,冲向下关城方向。 张姣一脸幽怨,不过也是策马而起,追上崔泽,一同南下! 张姣突然想到了什么,本来幽怨的小脸上突然笑开了颜。 不知道看到自己大军追讨他们而来后,又看到他们回来,召南人作何感想,怕是下巴都会惊掉吧? 突然有些期待,期待到了下关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 时间缓缓流逝,安南军终于到了上关口,一样的观景,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守卫,崔泽等人早已习以为常,直接入了关碍。 果然,真是没有人,不是什么空城计,穿过上关口,终于踏上了通往下关城的道路,期待的人越来越多。 孔肆廉以及字文奎等人,自然期待这片召南土地划归他们礼朝所有,只要打下下关城,那么就真的做到了灭国之功了! 张姣期待召南人惊掉下巴,越想越期待。 只有崔泽眉头越皱越紧,因为他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那是血腥味! 终于大军到达了下关城门口,只是眼前一幕让崔泽眉头深锁,让众人惊讶不已! 只见下关城门同样大门紧锁,只是有血水顺着门缝向外流,染红了护城河,染红了下关城门口! 字文奎刚要说话,崔泽直接抬头打断! 就在这时,下关城门口突然缓缓打开,有一骑孤孤单单的立在门口。 马上有两人,一人银枪白衫,面寒如霜,身后有紫衣少女,少女面容有些憔悴,像是有病在身。 安南军将士同时警觉,抬起手中兵刃,就要动手。 崔泽却笑了,他抬手制止了众人,然后自己一骑上前几步。 那一骑也缓缓出城,迎着崔泽而来! () 第208章 卷终章:皇帝 来者自然就是李运中以及紫衣少女子怡。 崔泽上前迎接二人,只是突然看到他们身后场景得时候,崔泽眼皮一跳。 只见二人身后,下关城内尸横遍野,血水如同洪流,奔涌在下关城的街道上。 而这两人如同魔神一般,在血滔中漫步而来! 终于两骑临近,两骑不约而同的停下马匹,崔泽看着李运中。 李运中却没有看他,只是冷着脸,看着远方。 “你杀的?” 崔泽像是先忍不住这种氛围率先开口。 李运中点头没有说话。 崔泽随即沉默,虽是沉默,但他心里翻江倒海,这城中御林军怎么说也有一万左右,他竟然一个人杀穿了?这尼玛什么恐怖战斗力? “喝酒吗?” 李运中突然开口,倒是让崔泽有些诧异。 崔泽点点头,李运中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丢给崔泽。 崔泽接过后,李运中开口言道:“这是我自己酿的,以前最喜欢喝的荞花香。” 崔泽眼皮一跳,打开葫芦闻了闻,卧槽,这尼玛不是三江荞酒吗?华夏卖三块钱一杯的那种劣质酒吗?还踏马荞花香?卧槽流啤! 崔泽本想直接先喝上一口,可突然向后看了看,他言道:“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李运中这才终于转过他那冷冰冰的脸,凝视崔泽许久,才点点头。 “找个人过来,帮我扶住子怡。” 崔泽这才注意到紫衣少女脸色苍白,崔泽一皱眉道:“她生病了?” 李运中点头不语。 崔泽唤过张姣,请这位姑娘照顾一下紫衣少女子怡后,李运中才和崔泽慢马离开了城门口,走向洱海边。 崔泽和李运中到了洱海边后,翻身下马,两个人就这样立在洱海之畔,看着平静的洱海水静静流淌。 屹立了很久,李运中终是开口道:“枪学了多少?” 崔泽听闻李运中这个问题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道:“我资质鲁钝,你给我的枪蒲一共有十七枪,其中三枪马下枪,一枪马上马下都是杀力最大的枪,还有其他的马上枪。 我学了十六枪,最后那一枪马上马下都无敌的,始终学不会。” 李运中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学不会很正常,这一枪是凤起梧桐最核心,最厉害的枪法,没有一些时间,学不会很正常。” 崔泽点点头,没有过多纠结,这最后一枪,他反倒是对这枪法的来源比较感兴趣。 “这枪女子创我知道,只是我特别想知道,到底是哪位巾帼英雄能创出这等厉害的枪术,方便的话,你能跟我说说吗?” 李运中沉默了,他解下另一壶酒,伸过手,要与崔泽对饮。 崔泽也不客气,和李运中对碰之后,仰头喝了一口所谓的荞花香。 满嘴的腥辣,果然啊,味道依旧是这么正点。 “也不是什么秘密,这凤起梧桐,来源于平阳公主,她创的枪。” 崔泽一皱眉,突然有些紧张,他问道:“平阳公主?哪一位平阳公主?” 李运中再次喝了口酒,冰冷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还能是哪位平阳公主?” 崔泽到抽一口冷气:“我滴个乖乖,莫不是李渊之女,李世民之妹,那个创立了第一个华夏历史上娘子军的平阳公主吧?” 李运中点头不语。 崔泽终于知道了凤起梧桐的来历,突然笑了,对啊,除了这么厉害的人物,还能有谁创立这么厉害的枪法,毕竟平阳公主那种在隋唐乱世中,群雄并起的时代,以一个女子之身带领军队,所向披靡的存在创立这套枪法,确实不奇怪。 李运中沉默许久,这才道:“问你个事。” 崔泽笑道:“问呗,你帮我这么多,还需要问我同不同意?” 李运中勉强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突然言道:“想不想做皇帝?” 似乎是不满意自己的问话,他随后继续补充道:“不是单单礼朝的皇帝,而是北至瀚海,南至天涯,西至军食,东至清海的皇帝,天下共主的皇帝。” 所谓瀚海,就是蒙南国都,所谓天涯,就是传说中的最南端,所谓军食其实是一个国家,这里的人知道的西边最远的地方。所谓清海,其实就在大兴城往东七百里,不算多远。 这可都是已知各个方位最远的地方,李运中的这段话着实让崔泽吃惊。 不过崔泽吃惊过后,反倒是笑了:“不想。” 李运中这次很惊讶,他讶异的看着崔泽言道:“这般辽阔版图的皇帝你不想做?只要你想,我就能帮你做到,只是我有一个诉求,需要做到后的你帮忙。” 崔泽摇摇头:“不想,当皇帝什么的,最不自由,天天困在皇宫里,多无聊,说是皇帝,实际上也就是那一个地方的统治者,其他地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喜欢被困住,我这个人啊,就喜欢到处走,等我娶到暖暖后,立马辞官,带着他去浪迹天涯。” 李运中点点头,又喝了口荞花香。 “你既然能帮我做到,你自己为何不做?” 崔泽确实很好奇,直接问了出来。 李运中摇摇头:“和你一样,喜欢自由。” 崔泽默然点头。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我很奇怪,你这样厉害的人也有需要我帮的忙?你说,尽管说,我能帮的,我倾家荡产也会帮你。” 李运中摇摇头道:“现在不能说,不过终有告诉你的时候,你也别急着答应,这件事很大,到时候就算你拒绝我,我也不会怎么样,行了,说得够多了,有机会,我去大兴城找你喝酒。” 崔泽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道:“前世最喜三江荞,今生也爱荞花香。” 李运中抬了抬酒壶,两人相视而饮。 ………………………… 宣正八月二十一日至宣正九月十五日,有十四骑鸿翎急使过城高喊:“下关大捷,震斩五十万,下关城破,召南灭国!” 一路从蜀州喊到巨州城! 终于,在宣正九月十五日下午,十四骑到达大兴城外,他们看着恢宏大兴城,彼此互视,看着彼此风尘仆仆的样子,相视而笑,终于他们调整好状态,他们决定用最洪亮的声响告诉大兴城的每一个人,他们安南军做到了!而且灭国了! (第四卷:挂帅掌兵平召南终 第五卷:天子大婚万国贺即将开启,敬请关注,感谢大家!!!) () 第209章 卷五一章:庆国大典 〔第五卷:天子大婚万国贺〕 宣正六年八月二十一日,十四骑鸿翎急使到达槿牙关城下。 孤坐城头的萧明烨豁然起身,高声问:“下关战况如何?” 鸿翎伍长哈哈大笑,答曰:““下关大捷,震斩五十万,下关城破,召南灭国!” 此番言语,在萧明烨看到鸿翎急使之时就已经有猜想,可真实听到后,还是忍不住跌坐在地! 十四骑鸿翎急使马踏横尸穿过槿牙关,留下三百甲振臂高呼:“大帅威武!安南军威武!礼朝威武!” 鸿翎急使一路狂奔,一路过郡城,过县城,过镇里,凡是有人处,便震天高喊:“下关大捷,震斩五十万,下关城破,召南灭国!” 闻听之人皆是呆愣,随后兴奋如若癫狂,狂呼崔泽大将军威武之言! 过蜀州城,十四骑快马穿城而过,所过之处,无数人泪流满面!原本以为五十万召南军会破槿牙关,从而席卷蜀州之地,没曾想,诡将仅仅率领五万众,直接灭了召南之国!怎不壮哉,怎不壮哉! 更有蜀州刺史为十四骑牵马出城,豪言:“安南儿郎,为我蜀州英豪也!” 再过徐州,徐州留兵驻守,北路上护军李啸东与城头高声问:“蜀州战事如何?崔泽小子可有战死?” 当听到十四骑齐声高喊:“下关大捷,震斩五十万,下关城破,召南灭国!” 李啸东锤击胸甲,豪迈大喊:“壮哉礼朝好儿郎!” 一路狂奔的十四骑,留下一路听闻消息后,振臂抹泪的百姓或是官员,沿途所过之处,无不是对崔泽的赞扬,无不是对安南儿郎的夸赞! 直至宣正六年九月十五日,十四骑鸿翎急使奔驰至大兴城外驻马驿! 驻马驿驿承突见有十四骑血腥气未散的鸿翎急使突至,先是呆愣,随后询问:“将军何来?” 鸿翎伍长答曰:“西南下关城而来!” 驻马驿驿承没有反应过味来,脱口而出:“下关之所召南国都也,将军何以从下关而来?” 鸿翎伍长哈哈大笑高声大喊:“下关大捷,震斩五十万,下关城破,召南灭国!“ 闻听此言,驻马驿驿承如临大敌,及时询问:“将军所言可真?“ 鸿翎伍长笑曰:“自是当真!“ 驻马驿驿承为鸿翎伍长牵马而走,入得驻马驿后,请军歇整,言:“灭国之功,百年未见,还请将军极其将士驻马于此,微臣亲自快马传给陛下,望陛下定夺入城事宜!“ 随后,驻马驿驿承快马入京,上殿求见天子唐礼刚! ……………………………… 九月十五日,对于礼朝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庆贺的日子,今天,代表了礼朝建立已经整整一百三十年。 而礼朝的建国之日,也就是一年一度的九月十五庆国大典! 今天的大兴城十分热闹,街道之上,虽还未临近夜幕,斜阳还高挂在天幕之上,可大兴城却到处张灯结彩,只等待夜幕到来,届时天子撵架从宣德门出,沿玄武大道前行至安前坊,随后下撵架,入国伺,庆贺礼朝建国日。 宣正天子唐礼刚在今天这个日子,却不是很开心,因为他担心他的军队,青州战事频频,硕集城再度失去,西州大柱国何玉剑,频频向西域发动战事,阻隔修罗部。 而最让唐礼刚头疼的,就是蜀州战场,崔泽这混不吝的,突然带着自己的军队一头撞入了十万大山,也就只是如此,派了一份八百里加急告知自己后,再也没有了消息。 前几天倒是收到了槿牙关守将萧明烨的加急军报,可叹呐,大好儿郎两万多,一朝战事剩三百,唐礼刚狠得牙痒痒! 军报中并未提及崔泽带领的三万人在哪里,在做什么,这让唐礼刚有种想发飙的冲动。 他甚至有些后悔,不应该让崔泽挂帅的,毕竟他的年纪实在是太轻了,难免做事冲动,而且这个人脑子里天马行空,也不知道想着什么,莫名其妙! “三万人呐!三万人呐!可别都给朕葬身在大山之中了啊!” 唐礼刚揉捏着眉心,他感觉脑壳贼痛。 叹了口气,唐礼刚负手于身后,准备去太极殿上,毕竟夜幕也快来临了,自己还需要过去国伺那边,祭拜祖先。 “也罢,也罢,既然你有朕的口谕便宜行事,那就随你折腾算了,不过要是朕的好儿郎们全死了,你这个将军最好也别回来了。” 在司礼监掌印太监秦用的陪同下,唐礼刚来到了太极殿。 看着辉煌夺目的太极殿,唐礼刚有些头疼,也不怪他如此,本来就没钱,这建国大典一去,呵呵哒,让本就空空荡荡的国库,更加入不敷出。 户部尚书已经跑来哭诉好多次了,可唐礼刚有什么办法,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也不能破了,而且自己同意不举办庆典,可礼部尚书也不同意不是? 毕竟这于国礼不合。 进入太极殿,就见新任的首辅中书省左侍郎朱清早已等候在殿内。 “陛下。” 唐礼刚点点头,直接迈步上了用金砖镶嵌而成的阶梯,要说这阶梯也真够奢侈的,阶梯一共九级,每一极都有金砖九十九块,直通高处龙椅。 有时候唐礼刚这个礼朝皇帝都想给它拆了,用来填充国库,不过每一次这么想都被礼部尚书给拒绝了。 坐上龙椅,唐礼刚这才开口道:“朱卿家,庆国大典准备得如何了?” 朱清躬身道:“陛下,庆国大典在礼部尚书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如今就等天幕夜临,静等陛下上撵架巡游京城了。” 唐礼刚点点头,不过他看到朱清似乎欲言又止,他便笑言道:“如何?朱卿家有话要说?” 朱清躬身道:“陛下,臣下想要问问,蜀州战事如何了。” 按照朱清的想法,皇帝有着谍报司,应该知道的比他们多,可惜,这一次朱清想错了,皇帝是真不知道。 唐礼刚苦笑摇头道:“不知啊不知啊,那崔泽带军入了十万大山后,就没有一点音讯,如今槿牙关倒是守住了,可原本镇守槿牙关的两万儿郎打得只剩三百人,也没见他崔泽出现,朕也想知道他在搞什么。” “原是如此,臣下冒犯了。” 唐礼刚刚想抬手说一句无妨,可突有一位太监跌跌撞撞跑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喊:“陛下!陛下!驻马驿驿承求见,说有天大的喜讯!” () 第210章 天下震动 唐礼刚很好奇,驻马驿驿承不过一个小小的六品官,按照道理来说,他是没有资格求见自己的,不过说是有天大喜讯,这倒是让唐礼刚起了点好奇之心,下意识的挥手道:“宣。” 朱清也挺好奇,这驻马驿驿承还有什么喜讯,需要惊动陛下,不知道今天是庆国大典吗? 不过他也没有出声,静等驻马驿驿承上殿,他也想听听他口中的喜讯。 “宣!驻马驿驿承上殿觐见!” 一层一层的喊出去,这套规矩唐礼刚早已见多了,耐心的等待着驻马驿驿承入殿。 没多会,一位宽袍大袖的中年男人,战战兢兢的捧着护板快步走来。 可以看出来,这个驻马驿驿承很紧张,他的腿走路之时都不停地在抖。 唐礼刚和朱清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驻马驿驿承。 “臣驻马驿何不登,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就是三扣大礼。 唐礼刚耐心等到驻马驿驿承施礼结束后,这才对着朱清点了点下巴,朱清点头表示知晓。 “你说有天大喜讯,是何事啊?” 驻马驿驿承头都不敢抬,不过他却很激动,声音都在颤抖,他跪伏在地,激动言道:“陛下!陛下!天下喜讯啊!今日有十四骑鸿翎急使突现驻马驿……………” “鸿翎急使?哪里的?” 驻马驿驿承话还未说完,朱清便火急火燎的询问。 驻马驿驿承很明显的呆了一下,随后道:“鸿翎伍长言,他们来自下关,隶属崔大将军麾下。” “崔泽?” 唐礼刚坐不住了,他拍案而起,有些激动的看着驻马驿驿承。 “是啊陛下,是崔大将军,鸿翎伍长言,“下关大捷,震斩五十万,下关城破,召南灭国!” 太极殿之上瞬间鸦雀无声,皇帝直愣愣的看着驻马驿驿承,首辅朱清也呆愣当场,就见司礼监掌印太监秦用也是突然有些没听明白。 唐礼刚人都开始颤抖了,他看着诡伏不起的驻马驿驿承有些不确定的问到:“朕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下关大捷,震斩五十万,下关城破,召南灭国!” 唐礼刚一屁股坐在龙椅上,直愣愣的看着大殿外。 “此言可真?早知道,这可是灭国之功,我礼朝百年未现,如果你话作假,我想你知道下场。” 朱清也是颤抖不已,不过压着心中狂喜,厉声喝问。 驻马驿驿承闻听此言,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陛下,陛下,臣不敢妄言啊!此言句句出自鸿翎急使啊!臣哪有胆子妄言啊!” “鸿翎急使何在?” 唐礼刚却不管这些,直接了当的问到。 “就在驻马驿,今日事庆国大典,鸿翎也要停马,故臣下才入城询问陛下,求陛下定夺。” 唐礼刚一挥绣袍,大喝道:“还等什么,快快快!速速召见!” “陛下!” 就在驻马驿驿承应喏之后,朱清却上前一步。 “朱卿家何事?” 唐礼刚眼神急切,他需要确认到底是真是假,虽然他知道鸿翎传递不可能作假,可他不敢相信啊! “陛下,臣下认为不急。” 唐礼刚一皱眉头,看着朱清,不明白这位新任首辅要干什么。 朱清看了看地上的驻马驿驿承,没有言语。 唐礼刚一挥袍袖道:“驻马驿驿承你先下去吧,入城事宜,朕会命人去传。” 驻马驿驿承躬身后退,离开了太极殿。 “朱卿家,有何想法,如今可说了。” “呵呵呵,陛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这般,待到天幕夜临,陛下巡游京城时,命鸿翎入京,到时可借此宣告天下,崔大将军灭国之功!” ………………………… 震北伯府 大灰兔子如同一只放纵自我的野兔,蹦蹦跶跶的在伯府花园中来回跳跃,时而去咬一口秋季仍在绿意盎然的小草,时而又去嗅嗅枯黄落叶,好不快活。 而大灰兔子的附近,两位偏偏公子相对而坐,一位一席青衫,一位黑衣卓身。 一位俊俏非常,不似人间人,多想天上仙人临凡尘。 另一位倒是也算俊秀,可比之前者就要黯然失色许多。 这俊俏非常之人,不用多说,就是青衫崔栩,崔泽的大哥,曾经的青州公子,如今的起居舍人。 而黑衣者,自是王路行,两人相对而坐,美酒于桌。 “崔大哥,今日庆国之典,咋们不去凑凑热闹?” 崔栩笑道:“哪能不去,今日天下皆庆,各家各户都要出门跪拜天子,我等不去,这不是欺君犯上吗?” 王路行点点头,举起杯子小酌一口:“也是哈。” 崔栩微笑不语。 “对了,两个小丫头要不要带上?我看她们都要闲出病来了。” 崔栩犹豫片刻,随后再次露出崔栩标志性微笑道:“带上吧,总是待在家中也不是事。” 王路行点头,之后所言就是关于女子,崔栩埋怨舞轻影总是时不时就来找他,搞得他很烦,王路行说这家青楼姑娘真是不错,那床上功夫很是了得,要崔栩哪天也去试试。 话分两头,单表一枝。 唐暖暖今天穿得很隆重,她也需要上天子撵架,陪同哥哥一起去国伺祭拜祖先。 这些日子,唐暖暖时不时就去崔府找两个小丫头,倒也是不闲着,每次去都会带着吃食,都是自己亲手做的。 每一次崔悦月那小丫头都会夸好吃,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本来今天也想过去,奈何今日是庆国大典,唐暖暖只好留在自己的宫殿中,等待大典开始。 这一个人静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今天难得闲下来,突然就想到了崔泽。 也不知道那家伙的仗打得怎么样了,可要如承诺一般,活着回来。 想着想着,斜阳悄然落下,月儿慢慢升起。 惜儿叫醒沉思的唐暖暖,唐暖暖整理好思绪,脸上带着笑容,出了宫殿,赶赴宣德门,同天子一起参加庆国大典。 ………………………… 宣正九月十五日夜,庆国大典开始,天子同长公主乘坐撵架从宣德门出发,沿途街道两侧,万民跪拜,齐声高呼:“陛下万岁,长公主千岁!” 可至玄武大街中段之时,突有十四骑快马而来,可是插有鸿翎。 十四骑所过之处便高呼:“下关大捷,震斩五十万,下关城破,召南灭国!” 天子惊动,出撵架询问话可当真! 鸿翎伍长答曰:“自是当真,崔泽率领大军穿过十万大山,包围下关,逼迫召南撤回蜀州兵马,又在一座矮山上,凿开水坝,水攻召南军,震斩五十万!现已回兵攻打下关,现在想来怕是早已破城!” 一时间大兴城内,无敌诡将的呼声响彻大兴! 一时间大兴城内,天子声明,安南无敌军响彻大兴! 这一天,崔泽之名,再次被天下人拔高一筹,这一天,举国同庆,庆礼朝建国日,庆崔泽灭国功! () 第211章 交心 峰峦叠嶂,万水千山。 召南的风情仍是那般,令人惊现,流连忘返。 下关城外的洱海碧波涟漪,崔泽泛舟山水间,行走湖泊上,独自感受天地之间的美丽画卷。 崔泽有此闲情雅致,也是因为太闲了,下关城已经拿下了近六个月了,字文奎凭借着五千人,将整个召南国境内,所有府,郡,县,镇,扫荡了一遍。 大部队被崔泽等人所灭的召南,如同一个没有羽翼的鸡崽子,没什么威慑力,要不是怕有什么意外,崔泽都只想给字文奎两千人,让他自个玩去。 召南的实际国土,相当于礼朝的三个州,三个和青州这样面积极大的三个州组成,礼朝一般都是五郡一州,而召南因为国土缘故,设立三郡一府。 听上去这个府那个府很吓人,实则撑死四个月内扫荡一空,没什么压力。 军队不能闲着,闲着就容易倍懒,所以他麾下的两万大军已经开拔向召南往南的地方,那些叛离召南自立门户的小国,崔泽决定将他们全都给剿灭了。 这些藩属小国,崔泽根本不用亲自动手,字文奎,王蛮牛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货色就能解决,以前召南没时间没精力去管这些个小国,他崔泽不一样,他有的是时间,皇帝的圣旨一天天没到,他闲得无聊,只能找几个软柿子捏捏,反正都是军功,崔泽虽然无所谓,不过底下的部卒们可都是眼红呢,他们自然想多多益善,他也就成人之美咯。 虽然崔泽决定出兵之前,孔肆廉那老逼头子还不同意,说是杀孽太重,容易粘因果,不建议崔泽出兵,毕竟崔泽已经杀了召南二十多万人,在这么杀下去,未来会有报应的。 崔泽直接搬出了天子口谕便宜行事,开玩笑,粘因果,崔泽作为一个新世纪的好青年,会信这些封建迷信? 崔泽对于老头的说教,嗤之以鼻,懒得管那么多,这不,就是老逼头子太烦人,崔泽直接泛舟山水间,领略天地之美。 “尊重你是尊重你,蹬鼻子上脸就过分了!” 崔泽将一个从洱海岸边捡来的石子狠狠丢入水中,嘴里还不停地埋怨孔肆廉话多。 他是真想不明白,一个好好的儒家门生,怎么就整天的因果报应,崔泽没记错的,这个世界也他妈的没有佛教吧! “余涟轻荡波浪宽,不尽黄沙似黄江。 佳人轻掀珠链起,慕看水中俏儿郎。“ 一袭青衣,摆渡竹筏而来,女子撑篙,纤细身影缓慢靠近崔泽所在之处。 崔泽本就没离岸边多远,青衣佳人没多会就到了崔泽身旁。 崔泽没有去看身后,他知道来者何人。 “《望君归》中的佳作,不过张大小姐,你不觉得你吟诵的这首诗和现在的意境不太契合吗?” 青衣张姣,微微一笑,脸上两个迷人的梨涡悄然浮现,女子拉过竹筏上的小凳子,将长篙靠在竹筏上,这才缓慢坐下。 “昨日听君诗篇,心有意境,特此吟诵,虽说与这山水意境不符,可却与我心中意境一般。” “不到黄河心不死,这哪是诗篇呐,别我随口说两句你就说是诗好吧?” 张姣眨了眨眼眸,没说话。 “会钓鱼吗?” 张姣轻轻点头。 崔泽也点点头,看了看身边摆放的鱼竿,他将其中一尾鱼竿拿起,直接投掷向张姣所在之处。 崔泽的功夫,可谓是日益精近,这鱼竿投掷得恰到好处,刚刚好好就在张姣脚边。 张姣看了看鱼钩,上面早已挂上了饵料,她微微一笑,甩杆入水,两人沉默下来。 安静的时候,时间就像停止了一样,若不是洱海水轻微荡漾,若不是山中鸟雀鸣蹄,若不是微风轻抚两人发丝,二人或许真的会认为,光阴长河停滞了。 崔泽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道:“张大小姐,出来这么久,想家没有?” 张姣微微错愕,也只是一瞬,她看着鱼钩所在之处,看着碧波荡漾的洱海,她“嗯。”了一声。 “当初的一时冲动,现在后悔吗?” “后悔?说不上,不过确实很想家,也不知道我爹怎么样了,知道我离家出走后,他有没有伤心,有没有难过,我爹老来才有我这么个女儿,我还这么让他不省心,确实有些愧疚。” 崔泽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有些时候我会想,特别是和你们一起南下的时候,我经常想,如果我爹不是首府,如果我爹不是礼朝的尚书令,我将是怎么样一个人生? 我还会不会是这个名满天下的才女,会不会是张姣。” 说着,张姣自嘲摇头:“我想不会,这一路走来,看到了以前从没看到过的,见到了大势之下,那些无权无势的人凄凉下场,如果我爹不是张序驿,那我觉得,我没有机会看那么多的圣贤书,也不会写出《望君归》那样的脑残爱情。 现在我才知道,有的人还为了温饱犯愁,有的人还在为了明天能不能活下去揪心,真是现在才知道,不出来看看,真不知道,世间人有百难苦,大兴城中所谓的盛世气象,真的只是大兴城而已。” 崔泽突然很好奇的问到:“怎么?你以前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的人?不应该啊,你的书里,不是有这样的描写吗?” 张姣自嘲摇摇头:“不一样,听说是听说,看到是看到,不一样的,没有亲眼看到,就不知道到底如何,我们礼朝百姓的苦,我第一次见,召南百姓忧愁活不活下去,也是第一次见。 我现在才知道,我原来一直讨厌的皇帝陛下,到底有多伟大,他每天都在为了这样一群人谋划,为他们能活下去殚精竭虑,他很伟大,真的很伟大。” 崔泽无奈一笑:“真是羡慕啊。” 张姣疑惑看向崔泽。 “呵呵,人啊,生下来就注定了三六九等,你生下来就在最高处,而我们这些下等人,只能对你们摇尾乞怜,求你们给我们点食粮,让我们不至于饿死。” “你以前不也是官宦子弟吗?青州别驾之子,在青州横着走应该没问题吧?” 崔泽将鱼竿放下,从怀里掏出烟叶,又从腰间解下一根竹烟杆,用火折子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后,崔泽才道。 “我啊,要说比之大部分人或许幸运一些,可也没有幸运多少。 我爹的儿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大哥,崔栩,你知道的。 至于我之流,在我爹眼里,跟不存在一样,你知道吗?我被我二哥三哥在我的院里打得时候,我跑去找我爹,你知道我爹说什么吗?他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有理我。 后来我二哥三哥越来越放纵,因为我爹不管啊,那时候我身子特别弱,骨头说断就断,胆子又小,只能一个人躲在自己院子里,祈祷二哥三哥不要来,我真的害怕。 那种日子,你不知道,我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我大哥,只要他在家,他都会保护我,斥责二哥三哥,只是大哥很忙,他的日程,被父亲安排得满满登登的,没那么多时间来我这里。 我就是在这种煎熬的岁月里长起来的,后来比较好些,因为认识了王路行这小子,这小子跟我一样,是刺史的庶子,但不一样的,他特别得宠,他经常用他的身份保护我,吓退我二哥三哥…………………………” 鱼没有一条上钩的,话越说越多,崔泽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将自己的过往,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他说他不想当张姣口中的狗屁将军,是当年被逼上了绝路,只能这么走。 他说他不想死在青州,才绞尽脑汁相处了烽燧谷的地势优劣,他还说,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他妈愿意留在随时可能死的沙场博前程。 他把他的过往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而张姣,在他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他,默默地做一个倾听者。 () 第212章 吾之江湖,最幸有你 曾经崔泽心里说过,我不喜欢张姣,但却把她当知己,因为她懂我。 虽是没有说出口过,但一直放在心里。 崔泽不是傻子,有些东西早已看出来,比如张姣出京的真正目的,不过崔泽的心就那么大,喜欢的人一个就够了,知己好友,倒是可以多些,而张姣在崔泽心中就是一位知音难觅的知己。 她是真的有才华,不像崔泽,需要盗取他人的智慧结晶来彰显自己的文采。 不知不觉间,崔泽说完了自己的故事。 他唯一没说的,就是华夏,除此之外都说了。 张姣很沉默,就这么默默地听着,崔泽无话可说后,两人再一次陷入了寂静之中。 她在为长公主和崔泽两人的长情艳羡,也为崔泽的坎坷所无奈。 张姣会突然觉得自己很讨厌,在两人这样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中,默然现身。 这像极了话本中那些可恶的女配角,为了得到男主角,不择手段。 可张姣即便有了这样地想法,可仍是不愿后退,有些时候,喜欢大过一切。 渐渐的天色迟暮,明月高悬,又是一个夜晚来临。 一天下来,两人都没有钓到一条鱼,两人将竹筏撑到岸边,崔泽提起一直带在身边的青色长枪,告知张姣等他一下。 说完,崔泽解下拴在驻马桩上的马缰绳,翻身上马,提枪在夜色中,独自奔向苍山。 张姣独自站在冷风中,静静地等待。 她或许知道崔泽去干什么,无非就去抓两只野味而已,下关城中,百姓仍在营业,如今召南政权被推翻,崔泽暂时处理下关城中的一切事务,宵禁这一条,已经被崔泽废除,如今入城,也能吃上一顿不错的饭,可崔泽想这样做,张姣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青衣独站洱海旁,远眺迟暮苍山,又是一副美如画的娟丽画卷。 ……………… 没让张姣等多久,崔泽便提枪返回,只是在箭矢袋中,多了两只野兔,已经死了。 崔泽的白马屁股上还绑了不少木柴,崔泽还算考虑周到。 将东西卸下,再次将大白马拴在驻马桩上,崔泽取出火折子。 “等一下,马上就可以了。” 张姣默默地看着,听闻崔泽此言,恬静一笑,没有多语。 升起篝火,两人相对而坐,在篝火的上方,也有一个简易的烧烤架,两只被脱了皮的野兔被穿插在上。 崔泽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哎呦,刚刚还去了趟城中,拿了两壶酒,给忘了。” 说着,崔泽转身小跑至大白马跟前,从另一个袋子中取出两壶酒酿。 酒是荞花香,召南之地,不兴桃花酿,最多的也就是普通的米酒,米酒崔泽不大喜欢,正好,下关城的皇宫内,皇帝杨成私藏了几壶李运中酿造的荞花香,崔泽也不客气,直接给带了出来。 递给张姣一壶后,崔泽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摇曳的篝火,突然沉默了。 “崔泽。” 张姣不知为何,突然叫了一句。 崔泽抬头看着她,眼神中的不解很明显。 “今天为何要与野外与我对饮?” 崔泽微微一笑,拿起自己的荞花香,揭开泥封,崔泽举壶而饮:“不为何,知音难觅,幸得有你。” 言罢,崔泽举壶而饮,酒依旧是那般烈,只此一口,崔泽就感觉喉咙像是烧了起来。 张姣没有喝过荞花香,以为只是普通酒酿,听闻崔泽一语后,张姣也揭开泥封,大大的喝了一口,只是刚刚入喉,张姣便咳嗽不止,入喉之酒,全都喷洒而出。 崔泽有些尴尬:“卧槽,忘记跟你说了,这酒很烈。” 崔泽从怀中掏出一块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张姣:“擦擦。” 张姣也没客气,接过手帕就开始擦拭。 “这什么酒,怎么这么烧喉。” 张姣边擦拭,边开口。 崔泽看了一眼荞花香,笑言:“荞花香,怎么样?还不错吧?” 张姣自嘲道:“确实不错,只是我欣赏不来。” 崔泽无所谓的抖抖肩,再次举壶饮酒。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看武侠话本,看那些大侠行侠仗义,为一个善字,仗义拔刀。” 崔泽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些烟叶后,解下腰间的烟袋锅子,用火折子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我也喜欢看。” 张姣双手环住双脚,下巴撑在膝盖之上,就一直一副天真无邪的动人模样看着崔泽。 “我就说嘛,知音难觅。” 崔泽再次举壶,对着张姣。 张姣急忙摆手:“喝不惯,喝不惯。” 崔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自顾自喝了一口,喝完后又抽了口烟,美滋滋。 “我就一直在想,江湖存在不存在,要是存在又在哪?我很想去看看,等我把我的心愿了了,就要去看看书中的江湖,看看所谓大侠到底是个什么样。” “兔子好了。” 张姣翻滚着篝火上的兔儿,轻轻摆动。 崔泽直接取下一只,开始啃咬,有些烫。 “江湖我觉得存在,书中不是说了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的一生也是一座江湖。” 张姣看着吃相狼狈的崔泽,轻轻一笑,也拿下一只兔子,不顾女子形象,也开始撕咬起来。 崔泽倒是不觉得奇怪,这烤全兔,不这么吃没有滋味! “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哎,你说,大侠存在不存在?” 崔泽好奇看向张姣。 张姣一愣,随后用下巴点了点崔泽:“你不就是嘛?” “我?” “是啊,你就是啊。” 崔泽摇摇头:“我不是,我是一个屠夫,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我杀人不管好与坏,不管善于恶,只要阵营不同,我都要杀,我不是大侠,也不佩这个称号。” 张姣抬了抬眼,什么也没说。 两人就这样,在月色下,在清波伴随夜风的洱海畔,相对而谈,相对而饮。 没有什么天下大事,没有什么诗词歌赋,有的只是糙汉子一般的行为举止,谈话说笑。 也是今天,崔泽看到了真正真实的张姣,而张姣也看到了没有那么多光环下,最平庸的崔泽。 说江湖,谈江湖,梦江湖,笑江湖。 这就是两人的话题,张姣说人生就是一座江湖,在人生这座江湖中,会遇到形形色色的江湖客,他们都有各自的喜好,各自的追求,而本身也是江湖过客。 崔泽说江湖是庙堂,每一个高官,都是武学宗师,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绝学,皇帝就是天下第一,那个最最厉害的武学宗师,掌握着江湖走势,兴衰成败。 夜已深,崔泽白马开路,身后的张姣紧随其后。 两人都有些摇晃,都有些上头,原本说喝不惯荞花香的张姣,也在谈话越来越深,笑声俞多后,也再次举壶对饮。 入了城,崔泽将张姣送到她所住的地方,就要骑马离去。 摇晃的身影,看上去随时可能跌落马下,还有那杆青色长枪,像是随时会脱手,掉落在地。 张姣在后方看得真真切切,她突然开声:“崔泽。” 崔泽迷糊着转头看来,如今得崔泽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打着酒嗝看着叫住自己的张姣。 张姣展颜一笑,看着迷迷糊糊,不知自己到底有何窘态的崔泽笑道:“吾之江湖,最幸有你。” 崔泽打着酒嗝转身催马离去,只是离去的背影,握着青枪的手连同青枪在天空中摆了摆。 张姣依旧在笑,直到崔泽愈行愈远,她才喃喃重复:“崔泽,吾之江湖,最幸有你。我的一生,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你,哪怕你我结局已然注定,可我仍然觉得与你相遇,我很幸运。” () 第213章 皇帝脑袋疼 召南的生活,就是山里人的生活,这跟大兴城真的比不了,虽然召南是八百年前赵朝读书人创立的国度,也自称第二个儒门国度。 可奈何召南之地,八百年的历史记录,有七百年都在打仗,版图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无奈的还是许多藩王自立门户。 空留下一座巍峨下关,城虽然很大,却不如大兴,毕竟大兴可是八百万居民,下关在这里想必可就捉奸肩周了。 不过生活质量没得比,日子还是得过,这不,昨夜喝得迷迷瞪瞪的崔泽睡到中午才醒来,洗漱一番后,不情不愿的去了召南皇宫。 如今崔泽的办公之地,就是召南皇宫,不过不是召南议政殿,而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偏殿。 毕竟这涉及了皇权问题,崔泽也不好逾越,如果在议政殿办公,这就有嫌疑谋权篡位了,孔肆廉这个腐儒回去一说,御史台的那些整天正事不干,不是怼这个就是怼那个的御史言官们就有借口怼自己了,而且这又涉及皇权,崔泽有理也说不清。 当然,也不是崔泽就怕了皇帝,主要他还有家人在大兴,自己单枪匹马杀出大兴城不难,可他的家人怎么办? 最主要的,还是唐暖暖。 迷迷糊糊的来到偏殿,看完了下关城内的一切奏报之后,崔泽揉了揉眉心。 何大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入了崔泽的办公之地,就在下方站着,没有打扰崔泽的意思。 崔泽抬眼看到何大鲁的时候,笑了笑,端起文案之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笑道:“何将军,怎么说,找本帅有事?” 何大鲁躬身行礼:“大帅,确实有事,有三份军报,望将军过目。” 崔泽点点头,伸出手示意何大鲁将奏报递给崔泽。 奏报都是军报,是前线作战的喜报,字文奎率领的军队破了夜狼国,正准备搜刮夜郎国皇宫,将一切值钱的东西运回来。 而字文奎还会继续带领军队扫荡,还行确是喜报。 王蛮牛那边比较棘手,听说王蛮牛那边由于一条谷饶江的阻隔,正在和马川国的军队对峙,两方瑶瑶相望,谁都奈何不了谁。 不过军报上说,姬子明已经率领一队敢死队绕袭后方,想必马川国的土鸡瓦狗指日可破。 还行,也算喜报 最后这份,崔泽才是最感兴趣的,李二狗率领一百人进山训象,如今已有两头成功驯服,这让崔泽很开心,这东西绝逼的好东西,李二狗应该计功一件。 “好,下去吧。” 崔泽挥了挥手,何大鲁躬身就要离去,可崔泽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何大鲁。 “对了,杨成怎么样?” 何大鲁谄媚道:“大帅放心,那个召南皇帝没事,如今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呢。” 崔泽点点头,这才挥挥手,让何大鲁真正离去。 杨成没有死,李运中还算厚道,没有杀了杨成,崔泽大军开进下关时,杨成被绑在龙椅上,结结实实。 杨成杀不得,能杀他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天子,如果崔泽杀了,那就是藐视皇权,哪怕是藐视召南皇权也不行。 天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蔑视皇权的人,不管是哪个皇帝都一样。 崔泽揉着眉心,靠在座椅之上,有些无奈。 封建社会就是这样,必须处处考虑皇帝的感受,皇帝一个不开心就有灭族抄家之祸,真尼玛是太难了。 崔泽看了看四周,除了守在门口两个军兵,好像再也没有人会来,这才背着手出了门。 站在碧空如洗的蓝天之下,崔泽蓦然笑了。 …………………… 礼朝大兴城 唐暖暖今天很悠闲,想着出门去趟伯府,这不,刚刚换好衣裳,一条粉色长裙,加上今天的妆容,还别说,少了一份崔泽所见的妩媚,多了几分可爱气味。 出了园兴宫,上了自个凤尾马车,就准备出宫去伯府。 没曾想马车还未开动,就听到车夫喊了一声:“陛下。” 唐暖暖掀开珠帘,见也是一身素袍的唐礼刚站在马车前方,见到自己探头出来,正在那里对自己微笑呢。 “皇兄?” 唐礼刚点点头,丝毫不客气,直接走过来准备上车,身后跟着的太监也是尾随。 刚刚已经准备开动马车,蹬车的梯子被放在了车内,车夫刚想去搬梯子,太监却早已跪在地上,唐礼刚也没有管,直接踩在太监后背,上了马车。 没有一个人觉得惊讶,毕竟这种事很正常,太监就是皇帝的狗,不过当个梯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皇兄,今日为何卓素装?莫不是也要入城看看?” 唐礼刚从身后腰间抽出折扇,笑道:“入伯府瞧瞧,你天天往那跑,朕这个当哥哥的,用要看看这伯府到底有什么魔力吸引你。” 唐暖暖有些手足无措,却见唐礼刚摆了摆手中折扇,随后展开为自己扇起微风。 “不必多说,朕今天不是皇帝,见过伯府见过朕的也就只有崔泽了,如今祥宏不在,无大事,也就是去瞧瞧,不必如此紧张。” 实际上见过他的还有崔栩,在那大朝会之上,只是崔栩的位置实在是太靠后,先不说看不清皇帝的面貌,皇帝大朝会之时,还面带珠帘,更加难以看清面容。 唐暖暖犹豫片刻,这才点头道:“那行吧,不过皇兄,你去崔府做什么?如今祥宏又不在京中,崔栩也在张府跟张首府请教学问,想必也不再崔府,说不得今日王路行也要去当差,也不在崔府,或许只有崔泽她两个妹妹在家中。” “不都跟你说了吗?就去看看,又不会怎样,你这妮子磨磨唧唧。” 唐暖暖吐了吐小舌头,这才传令车夫驾车崔府。 实际上,唐礼刚很头疼,不知道应该给崔泽的灭国之功什么奖励。 要说官职,如今他已经是正三品的大将军了,再往上那就是礼朝正二品的上将军了,上将军这个头衔,唐礼刚觉得暂时还不能给崔泽,毕竟崔泽如今才二十岁,现在就是上将军了,那以后怎么办? 再升什么? 升无可升了,到时候怕是会起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至于爵位,也不能升得太高,之前就已经是伯爵,升到国公已经是人臣极致了,也不能这么快就给到,但是给个侯爵,又会让人心凉。 唐礼刚脑瓜子疼,他现在有些后悔以前给崔泽升官升那么快了,现在好嘛,尴尬的一批,封赏旨意迟迟不出京,而凯旋大军至今还在召南,就是因为这个。 唐礼刚用折扇敲了敲脑袋心道:“去伯府看看吧,或许有些灵感也说不得。” 唐暖暖见唐礼刚无故敲打脑袋,不解便问:“皇兄,有心事?” 唐礼刚翻了一下白眼道:“还不是崔泽,给我愁得,朕以为他能击退召南二十万大军就已经很厉害了,没曾想,直接给人家灭国了,这给我头疼得!” () 第214章 宾客满堂 今天的崔府不是一般的热闹,说来也巧,今天崔栩和王路行都没有太多事干,在吏部当差的王路行去中书省殿衙找崔栩。 本来以为崔栩不会在,毕竟崔栩是起居舍人,他需要待在录史阁,等待起居郎今日记录的皇帝日常后,他们再整理成册,最后选取其中最值得记录的,将其编撰入官史书中,最后交给某个在编撰史记的大佬,让其参考。 不过今天崔栩却说起居郎一早就回中书省了,说今天不用进行记策,回家休息。 正正好好,两人在中书省殿衙门口相遇,相伴回了崔府,准备座谈而饮。 这才回到崔府,还来不及跟高思博和崔悦月打招呼,没曾想齐国公家的撵架就到了崔府门口,二人没办法,家中只有女眷,而齐国公府来的客人也是贵客,不宜女眷招待,二人只能返回门口,去看看是谁来拜访。 “齐国公府上的马车,怎么会突然拜访崔府?” 王路行很是不解,用手中折扇轻轻拍打额头,已作思索状。 崔栩无奈苦笑,一张俊俏的面庞上,充满了苦涩。 “我想应该是舞郡主吧。” 王路行惊讶转头,转念一想后,王路行露出坏笑:“崔大哥怎知是那舞郡主,莫非…………” 崔栩推了王路行一把:“莫要乱说,坏了人家郡主清白。” 王路行撇撇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头,不过也没有再言语。 崔栩很揪心啊,他感觉舞轻影绝对是派人跟着自己,每次自己下差之后,她就出现了,总有借口要跟自己去坐坐或是喝两杯,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 二人就此沉默,很快,就来到了崔府大门,果不其然,两人出门不久,马车上便有一位鹅黄衣裙的靓丽女子躬着腰走出,正是舞轻影。 “崔公子,许久不见。” 舞轻影刚刚跳下马车,便直接恬静一笑,看着俊俏此刻却无奈的崔栩。 王路行笑了,笑得贱兮兮的,他拍打折扇,用促狭的口气道:“舞郡主,怎么不见你跟我打声招呼?” 舞轻影压根不搭理王路行,任他语气多怪,都不予理会,就是当纯的看着崔栩。 王路行撇了撇嘴,自己这算是自讨没趣了。 “舞郡主。” 崔栩弓腰作揖。 “崔公子不必多礼,今日路过崔府,想来我与崔公子族弟崔祥宏有旧,听闻其妹在府中,便想着进入看看,小姑娘在家中,也无男人扛着,想着有甚可以帮衬的,也帮衬一二。 没曾想到了府门口,才知崔公子在,叨扰了。” 崔栩很想翻个白眼,平常不见你叨扰,好嘛,现在叨扰,这明显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 不过崔栩也没有拆穿,他甚至都没有翻白眼,而是微微一笑:“有劳舞郡主挂心了,里边请。” 舞郡主甜甜一笑,就要迈步入府,可就在此时,小童突然在崔栩耳边轻声道:“大公子,长公主的撵架到了。” 崔栩忙看去,就见路的尽头,一辆顶雕金凤的马车缓慢而来。 崔栩停下脚步道:“舞郡主还请稍等,有客临门。” 舞轻影疑惑转身,看到是唐暖暖的马车后,撇了撇嘴:“又来给小情郎收拾府邸。” 崔栩和王路行当然是听到了,只是两人很有默契的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这种事情,他们可插不上嘴,就算是长兄如父的崔栩,也不能多言,这可是涉及到皇家的事。 马车缓缓临近,很快便停下了马蹄,马夫跳下马车,从车厢下面的夹层里抽出阶梯,放置好后,弓着身子等在一旁。 一身粉色长裙的唐暖暖从车厢中钻了出来,崔栩几人躬身道:“长公主殿下。” 唐暖暖笑了笑:“不必多礼。” 几人等待唐暖暖下车后直接入府,可不曾想,马车中又有一个人从车厢中走了出来。 此人面容刀削斧凿,单论俊俏不输崔栩,崔栩比之不如的,是此人面带肃穆,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天然气势,哪怕此人在笑,可此人这种俯视天下的气势是自带的,先天而来。 崔栩瞳孔一缩,暗道一声:“此人大有来历!” 舞轻影直接是呆愣原地,她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竟然素装出宫,还是来崔府! 王路行先是一愣,随后眼神有些躲闪,他记得这个人,之前就是这个人把自己给绑了,问自己长公主和崔泽的关系! “长公主殿下,这位是…………” 崔栩躬身伸出一手,求问道。 舞轻影刚想跪地行三扣大礼,却见那同样俊俏的公子将负在身后的手放回前方,用极其隐蔽的方式朝舞轻影摆了摆。 舞轻影会意,急忙止住身影,站在原地开始修闭口禅。 唐暖暖转身看着同他而来的公子,意思就是让其自我介绍。 公子笑了笑道:“在下姓黄,至于名讳不重要。” 崔栩作揖道:“黄公子。” 那位公子本来应该作揖回礼,没曾想他却点了点头,一挥手道:“免礼。” 崔栩有些尴尬,不过跟着长公主来的,也不好多说,伸出一只手后,表示请诸位入府。 这崔府还是老样子,如今正直春季,府中四处绿意盎然,好一番春意景色。 大灰兔子今日同往日一般,在府中到处乱蹦,左嗅嗅右嗅嗅,时不时用下巴蹭一下嗅过的地方,转而继续去下一个地方蹦跶。 这众人才入府,就看到大灰兔子蹦跶到一根栏柱前,用鼻子嗅了嗅,而后后退撑地,身子直立起来,四处乱看,随后用下巴蹭了蹭柱子就要跳开。 “碍?这只兔子的耳朵为何是垂着的,朕………我没记错兔子的耳朵不应该是竖立的吗?” 公子哥惊讶道。 崔栩轻轻一笑:“此乃族弟玩物,说是在青州炁于郡外捡到,小妹喜欢便带来了大兴城,他说这是垂耳兔,生长至两个月后,耳朵自然下垂。” “原是如此,有趣有趣。” 二人一人解惑一人听着,突然,远处一个粉裙小丫头小跑而来。 原本悠闲自在的大灰兔子回眸看了眼,见之此人,突然开始撒腿狂奔,都不带回头那种! “别跑啊!大灰兔子!别跑啊!让我摸摸,让我摸摸!” 大灰兔子哪肯听她的呀,要是被你逮到一开始还算是摸,然后自言自语一会后,就要开始揪毛了! 没一会,四足猛刨的大灰兔子,就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粉裙小丫头气鼓鼓的停下脚步,这才看向众人。 粉裙小丫头眼眶有泪水打转,她小跑到唐暖暖身前,一把抱住唐暖暖抽泣道:“唐姐姐,大灰兔子不喜欢悦月了,他都不给我抱。” 唐暖暖轻轻拍打着崔小妹的后背,她自然清楚为啥大灰兔子要跑,只是如今小姑娘梨花带雨的,唐暖暖觉得是大灰兔子的错,让小妹抱一下怎么了?掉几根毛怎么了?一点都不懂事,那天捉到她直接让人把它的毛给剪了! 公子哥微微一笑,想必这就是崔泽和崔栩的妹妹了吧,和暖暖小时候还挺像。 () 第215章 封赏 说这崔府,今日宾客满堂,礼朝国君唐礼刚,齐国公千金舞郡主,大礼长公主唐暖暖,王路行以及崔栩加上崔小妹和小鹿,众人是把莲池中心的亭子坐得满满登登。 不过气氛却不是很融洽,平常话最多的王路行今日竟然沉默寡言,就坐在一旁喝闷酒,以及只要和崔栩相见就会叨叨不停的舞轻影也很沉闷,低着个脑袋装哑巴,一时间,莲池中心亭中,气氛诡异至极,尴尬得一批。 小鹿本来就怕生,面对崔栩,王路行或者唐暖暖还好,毕竟大伙都很熟了,可今天突然多出一个黄公子还有舞郡主,小鹿的小脑袋又低下了,红着脸不知道在害羞什么。 黄公子似乎是想打破此时的沉默,只见黄公子放下手中折扇,端起小童呈上来的桃花酿笑道:“相逢即是缘,朕………我,我哈哈,我是暖暖的朋友,自幼相识,前些时日未在京城,今日归京方才知晓暖暖这丫头竟然有了心仪男子,还是我礼朝的大将军。 黄某最敬重的就是沙场武将,前些日子还听闻崔大将军凭借着不过区区五万安南军,大破召南二十万精甲,顺势夺取召南一国之地,此番灭国之功,真是大快人心,黄某敬重这般英雄豪杰,得知暖暖心许崔大将军,黄某也为之高兴,此番本想见见崔大将军,奈何崔大将军不在京都,不过听闻其兄在府,我这一想,这弟弟都这般厉害,哥哥兴许也不差,就跟着暖暖过来瞧瞧。” 说着,唐暖暖双霞如有日暮之像,映红清丽可人的面庞。 王路行和舞轻影在心里骂娘,舞轻影是知道皇帝的身份,而王路行则是被这家伙绑过,说什么不在京都,瞎扯呢不是,不过二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笑颜而已。 崔栩也举杯羞赧道:“黄公子言重了,吾弟为豪杰栩也为然,可说我崔栩不差还真是羞煞我也,栩不过一书生,今时当差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序吏,与弟比,真是无法比。” 说着,崔栩自顾自喝了一口酒,虽是自损言语,可他的脸上却是笑得开怀,自己不行,可自己的弟弟确实厉害,仅凭这一点他就高兴! 舞轻影不知怎的,原地装哑巴似的,此刻却突然开口:“崔公子也不是俗人,不过二四之年,就以官居起居舍人,此番成就虽比不得他崔泽,可论天下,如此晋升速度也是罕见!” 黄公子呵呵笑着道:“呦,本想着崔大公子也可能是人中龙凤,没曾想还真是,二四年华,就已是从五品高官,不得了啊不得了,崔氏有你二人,真是当兴啊!” 崔栩被说得有些脸红了,尴尬得挠着头,不知如何言语。 “行了行了,今日崔府相逢即是缘,我等举杯共饮。” 唐暖暖看出崔栩尴尬,替之解围道。 众人举杯,唐暖暖笑着说了一句:“饮胜,众人同饮桃花佳酿。” “唐姐姐。” 小鹿拉了拉唐暖暖的衣角面颊红润,仍旧是低头模样。 “怎么啦小鹿?” 唐暖暖放下杯子,看向低头的小鹿。 “我喝不来酒水,能不能不喝…………” 唐暖暖咯咯说了句自是可以,小鹿才感谢一句,可能是小姑娘觉得不喝不合适,拿起一杯水一饮而尽。 黄公子十分不客气,伸手拿过桌上的糕点咀嚼起来,毕竟下酒的东西,不吃还叫下酒菜吗? “对了,我有一问,不知在座诸位能否解答。” 黄公子放下糕点,看向众人,见众人投来疑惑目光时,方才道:“崔大将军立下如此奇功,你们说陛下会如何封赏?” 众人囔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没有一人敢说话的。 这可是皇帝的事情,他们聊这个怕是不合适,封什么赏什么,这可是皇帝说了算,他们讨论个什么劲。 唐暖暖也拉了拉皇帝的衣袖,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唐礼刚。 唐礼刚无所谓的摊摊手道:“无妨,大伙尽管猜测,陛下如此贤德对这种事情不会上心的,我也是好奇,特别想知道,大伙就说说,没啥事,有事也是我顶着,再怎么说我和陛下也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人,扛得住。” 唐暖暖和舞轻影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嘛,自个说自己贤德,真是有够不要脸的,还说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真是,哎…真是一位自卖自夸的好皇帝啊! 王路行似乎觉得自己不说话会憋死,他突然猛的喝了一口酒道:“要我说,陛下就应该封赏我那兄弟坐那国公之位,灭国之功,一个国公而已,不过分吧,还有,还有就是上将军,我兄弟用兵如神,计策更是不再说,一个上将军,我兄弟坐得稳!” “有道理,来,这位兄台,走一个。” 黄公子举杯笑道。 王路行似乎忘了这个人是不是绑架过自己,举杯同饮。 “崔大公子,你觉得呢?” 崔栩低头想了想,言道:“我觉得不用封赏了。” 黄公子放下酒杯,微微一皱眉:“哦?此言为何?” 不知黄公子如此,就连众人都是如此,蹙眉看向崔栩。 “吾弟一路行来,晋升速度匪夷所思,且出道即巅峰,在青州,烽燧谷一战之后,更是直接坐上从四品陆云甲游击将军,又是几月时间,封伯不说,还封了正三品大将军,陛下如此恩典已然够了。” 黄公子眉头不松,笑道:“这些不应该是他崔泽应该得的吗?” 崔栩微笑点头:“可这晋升得太恐怖了,如果直接封国公,吾弟不过二十一而已,这么年轻就坐上这个位置,我觉得不合适,有些时候,拔苗助长就是毁灭一个人最好的方式。 他还年轻,以他的能力,这个位置唾手可得,不必急在这一时,需要慢慢的沉淀,最主要的还是他不了解真正的官场,他在大兴城不过呆了几天而已,他坐上了这个位置,却不一定守得住这个位置。 崔栩虽是小小从五品起居舍人,可这些年来,看惯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吾弟战功卓绝是不假,可他不知,有些时候,最要命的确是自己人,不是崔栩觉得官场全是歹毒之徒,只是总少不了这些人,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嫉妒,就是用歹毒的计策搞垮一个位高权重的人。 吾弟虽以计策出名,可那是兵法,这是官场,二者不可论,他玩不过那些大佬,若是成为众矢之的,被人盯上,他的日子绝不好过,我不想他这样。 我觉得他可以慢慢来,曾经就已经走得太快,他又没有根基,早有人看他不顺眼了,只是他不知,如今再猛窜,那真的就是火坑了。 慢慢的熟悉官场,慢慢地一步一步的走,最后能够确保自己安全后再上去,这才是他的路。” 黄公子手拍折扇,听完了崔栩的所有言语,崔栩说的没错,官场之上确实如此,太过耀眼的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很容易出现意外,说不得他日就有百官联合上书自己,说他怎么怎么跋扈,怎么怎么欺男霸女,就算是莫虚名的东西,他们也能把屎盆子牢牢扣在他头上,这就是大兴,这就是大礼官场。 “言之有理,受教了。” 说着,黄公子起身作揖。 唐礼刚真觉得这崔栩不错,值得自己一拜,他看得很透彻,而且把官场的套路摸得很熟,知道怎么立身,知道如何取舍,不会为一时虚名冲昏头脑,而是一直冷静,他是个人才。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唐礼刚自认伯乐,而崔栩崔泽就是他的千里马,唐礼刚突然对未来十分憧憬,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出现这样一副画面。 崔栩领袖百官,位居文官之首,而崔泽树立朝疆,保国疆无恙,全国之内,武将第一人,对了,这不就是老师的期愿吗?既然选择了崔栩,那么崔栩必定有过人之处,如今看来,确实不错,未来的观景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期待一门两才子,一个上将,一个首辅。 兴许千百年后,这会是一段佳话吧,是自己这个皇帝和崔氏两兄弟之间的一段佳话吧。 () 第216章 三害再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句话是崔泽告诉崔栩的,看着远去的马车,崔栩想到了一月前崔泽寄来的家书。 家书言:书寄兄长崔栩。 弟于召南深念家中事,不知小妹小鹿可曾安好,灰兔可曾顽劣。 弟于下关度过新春,与下关百姓共度,与亡国君主对饮,还算畅快。 弟曾听闻一句至理名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如今弟之处境便是如此,灭国之功虽惊骇世人,可谁又能知弟之心苦。 弟自从军起,一路狂奔,从白马士卒一路狂升至今日大将军,晋升速度匪夷所思,弟知此乃陛下无可奈何之策。 陛下心忧天下,怕礼朝天地落得曾经赵朝一般的下场,蛮族入关大肆杀戮,故弟刚刚冒头便寄希望于千里外的弟,也可说陛下这是病急乱投医。 不过弟并未让陛下失望,我大礼军兵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今日又有灭国奇功,弟自诩不愧陛下隆恩。 奈何功大也是过错,如今弟一人秀于礼朝官场,满堂公卿焦头烂额之事,却被弟给解决,且灭了国,此番举动,有那打脸嫌疑。 如今看弟不顺之人必不在少数,他日说不得就是毁弟清白,扣弟莫名罪状,除之后快。 最难以处理之人便是陛下,弟此番举动,必定有震慑效果,不说四方战场定会停战,怕士气如虹的安南儿郎踏上他们的领土,再行灭国之事。 不言四夷,只言陛下,待到四野皆尽之时,军中口碑最胜之我,便成了头等心患,如封我为上将军,统天下之兵,掌天下兵权,这已是放了忌讳。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此为帝王心! 天下平静,而弟独揽大权,陛下心头必定有心结,怕弟会有大不敬之举,这与陛下是怎样的人无关,凡是威胁到皇权之人,就是帝王的心结之所。 弟并不想有任何谋逆之举,也不会有这般举动,故弟深思数日,特寄书此封,望兄为弟分忧。 弟有一策,望兄以己之名献与陛下。 呵呵,兄看到此处,必会言一句,有策何不自己献,兄不知,弟为将,而此策非军事,弟以领军事,就要对政策装作白痴,不然真会让有心人看了去,皆是一顶独揽大权,把持朝政的大帽子下来,弟死也不死? 故,望兄献策。 弟在召南时,陛下定会亲临崔府,兄不用多猜,届时跟着暖暖临崔府之人必是天子无疑! 兄可装不知,届时天子必会问起封赏一事,届时兄定要回一句不要封赏,切记! 至于为何不要封赏,兄头脑不输弟,甚至有过之,想必定会有解答,只要天子认可,定会觉兄为才子,来日定会亲自召见,届时兄献策即可,此策总括八字“将不知兵,兵不知将。” 仅此而已,详情弟信下有答。 ……………… 崔栩想到这里,不由在心里感慨一句:“祥宏大才啊,真是事事在握,兄不如啊!兄不如。” 看着愈行愈远的马车,崔栩抖了抖袍袖,转身入了崔府。 …………………… “皇兄为何这般开心?”一袭粉衣的唐暖暖看着唐礼刚自顾自笑,不解便问。 “无事无事,就是觉得崔从文好福气,有大才气的两个儿子。” 唐礼刚手拍折扇,依旧在笑。 “是也,崔栩是被张首府看中,收做学生之人,能被张首府看中,必不会是沽名钓誉之辈,而崔泽文采飞扬,军事更是厉害非凡,崔别驾确实有两个好儿子。” 唐暖暖略做思索,也是展颜一笑。 “是啊,他崔从文虽战死在硕集,却换来了一个崔氏当兴,值了。” 唐礼刚略做思索:“明日朕就召见崔栩入宫,有些事情想和他谈谈,也不知他看到朕就是皇帝会不会吓一跳。” “或是会吧。” 唐暖暖粉衣扶嘴,咯咯而笑。 “太久没逛过大兴城了,虽说大兴就在朕之脚下,可朕每日困居皇宫,也是难以看看这繁华大兴,今日难得有机会,不知暖暖可愿陪朕走一走这大兴城?” 唐礼刚掀开珠帘,看着大兴城繁华街道,笑道。 “暖暖愿陪皇兄走一走。” “停马。” 唐礼刚下令停马而后,马夫缓慢停下马车,生怕马车上的两位皇族贵人受到颠簸。 二人下了马后,唐礼刚就让马夫先行驾车回宫,他与长公主走回去,顺便逛逛这繁华京都。 大兴城依旧是那样,像是这天底下最富贵的女子,穿戴着天底下最昂贵的服侍,戴着最奢华的头饰,屹立在世界的最上端,俯视天下。 街道之上,车水马龙,过往的马车缓慢而行,毕竟京城中有规定,不得快马急行。 街道上车马促促,而街道两边也是行人无数。 而两位在这大礼身份最为高贵之人就这般行走于人群中,一位青衫俊公子,轻摇折扇附庸风雅。一位粉衣长裙,高贵美艳,好一副人间画卷。 男子过于帅气,就会导致青楼女子调笑几句,唐礼刚轻摇折扇,路过一座青楼之时,便有衣装暴露的女子妇人在阁楼之上摇着美人扇大声调笑这位天子皇帝。 而唐礼刚也不恼,笑言相答,最后更是让女子羞红了脸,开玩笑,他唐礼刚刚刚继位可就是逛过青楼的主,现在起居注上可是还有标写的! 而女子太过美艳也是不小的困扰,这不,一位带着家人孩子闲逛的富家翁,看到粉衣暖暖后,就挪不动眼睛了,可他又是个妻管严,富家翁的妻子是大气不已,最后竟是拧着富家翁的耳朵离开了此地,惹得笑声不断。 最让人好气好笑的,是一位读书人,应该是外乡的读书人,他看到唐暖暖后,便惊为天人,在大街之上,就要为唐暖暖吟诗一首,唐暖暖也是一位喜好诗词的,便让书生吟诵,结果书生憋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字来,最后竟是搬读了一句谪仙人的诗文,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先不说诗文是否是他人的,可这词意也非夸赞女子,结果书生贻笑大方,掩面而去。 就这么走着,就这么看着,看着他治下的大兴城到底如何的繁华,到底如何的风雅。 唐礼刚笑看自己治下如此繁华的大兴,心中有些自得,正想说上两句,不曾想突有三人和他们相对而来。 这三个人所过之处,不管是富家翁还是百姓,皆是远远避开,不避开不行啊,这三个可是恶名昭彰的大兴三害啊! 三人洋洋自得,就这样享受着周围人畏惧目光,行走自若。 唐礼刚眉头一蹙,看着行走而来的三人。 三人中左边那位似乎看到了唐暖暖,立马眼前一亮,他拉了拉居中之人一下,中间之人便也望来。 只见中间之人眼神熠熠,合拢折扇,快步走到唐暖暖跟前,男子一甩额头青丝,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笑容道:“姑娘,认识一下,我叫纪盘县,我爹是礼部尚书,不知姑娘有没有空,陪在下共饮一杯啊?” () 第217章 完犊子 唐暖暖都被气笑了,她看着眼前这个自以为帅得掉渣的家伙。 “不是,你爹是礼部尚书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礼部尚书很厉害吗?官很大吗?” 闻听此言,纪盘县眉头一皱,他还未开口言语一二,没曾想他的表弟纪绍虎却先开口了:“我说这位姑娘,听你口音应该是咱大兴本地人吧?怎么滴,尚书的品级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我大伯可是执掌咱大礼上下全部礼仪规典,前不久陛下祭拜上天之时,所有礼仪规范都是我大伯主持的!” “哦,这样啊。” 唐暖暖点点头,看了看身旁的唐礼刚,却见唐礼刚笑呵呵的,似乎并没有多生气。 “现在知道了吧,呵呵告诉你,不止如此,我身边这位看到没?这可是咱大礼户部左侍郎的嫡公子,户部知道吧?执掌大礼大小银库!” 纪绍虎越说越得意,竟是把身旁之人的身份背景也拿出来嘚瑟起来,没曾想身边之人也是倨傲一抬头,抖抖锦绣华服。 唐礼刚将唐暖暖拦在身后,笑道:“原是这般,几位贵公子在下倒是有一问想问问三位。” 吴鸿一皱眉,看着唐暖暖被拦在身后,他很不爽,他居然想直接动手去推唐礼刚。 手还没动,嘴先发话:“你算什么东西?快滚开,问我们问题,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你配…………” 花还没说话,唐礼刚就用折扇挡住了吴鸿推来的手,唐礼刚微微眯眼,一张俊俏的脸庞,写满了玩味:“别碰我,要是想要这只手,你最好听我的。” 吴鸿看到蹙眉的唐礼刚,身子开始后退,这个人身上带有几分恐怖得威压,像是上位者俯视下位者,与生俱来的威压! 吴鸿有些被震慑住了,身子开始后退,纪绍虎可不管这些,他不耐烦得言道:“小子,快些让开,没看见我兄长看上你身后的姑娘了吗?快让开,别在这捣乱。” “我若是不让,你待怎样?” 唐礼刚轻拍折扇,眯眼看向三人。 纪盘县嘴角一咧:“你觉得呢?” “当街打我不成?这可是大兴城,我不信你敢动手。” 纪盘县哈哈大笑,他身子前倾,直勾勾的看着唐礼刚:“我说过了,我爹是礼部尚书,你觉得我敢不敢?” “我觉得你不敢。” 唐礼刚依旧是轻拍折扇,一脸有本事打我的表情,确实很欠抽。 “这样啊,那好,小子我告诉你,今天我不仅要打你,你身后的姑娘,我也会带入府中,好好享受一番!” 说着,纪盘县一个转身,随后抬起手一挥,默然之间,从人群中瞬间挤出来数十人,全都是蓝色家丁服侍,恶狠狠的看着唐礼刚和唐暖暖。 “你平时都这么嚣张吗?” 唐礼刚不理会围上来的人,直勾勾的看着纪盘县。 “呵呵,本公子就是这般嚣张,你能如何?” 说着,家丁已经举拳冲来,拳头直冲唐礼刚面门! 唐礼刚和唐暖暖神色自若,这让周围的看客们觉得这个小伙子和姑娘有些拖大,遇上三害居然不跑还挑衅,活该倒霉! “嘭!” 一声巨响,伴随着周边一个地摊桌椅的炸裂声还有蓝衣家丁的惨叫声,众人惊骇发现,一个身着四蟒红袍得佝偻身影突然出现。 这个人面色苍白,佝偻着腰,挡在青衫男子和粉衣女子身前,他一言不发,看着那些被震撼到的家丁,眼神一抹凶狠闪过,拳变为爪,身子突兀前冲,身影如同鬼魅,快得离谱! 只是几个眨眼间,十多个家丁全都瘫软在地,若有人去探探脉搏,会发现这几个人全都死了,无一生还。 三害见状转身欲跑,可是他们转身才发现,身后也有几个红袍身影站在他们身后,和出手的人不同的是,这几个人身上没有绣蟒。 唐礼刚站在原地,气态神闲,丝毫不在意。 他撇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用折扇轻拍一下额头,道:“秦用,出手太重,怎么都给杀了?” 四蟒红袍之人转身躬身,抬起手行礼,他的手上青筋暴露,似是杀意未平。 “老奴知错。” “虽是奴仆,未有我大礼户籍,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几条命,就这么死了,还是让人有些不舒服啊。” 唐礼刚轻轻拍打着折扇,不再机会地上尸体,径直走向吓得瘫软在地得三人面前笑道:“如何,如今还嚣张吗?” 纪盘县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他看了一眼那个出手的太监,看到秦用身上的四蟒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声,差点没晕厥过去! 这些人是太监,而太监有资格穿蟒袍的只有司礼监掌印太监秦用!秦总管! 而秦用出现的地方,就是那位出现的地方,他瞳孔骤然收缩,看向一脸笑意的唐礼刚,心道一声:“完犊子!“纪盘县翻身而起,随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陛下,纪盘县知错,求陛下恕罪啊!” 闻听此言,纪绍虎和吴鸿如同五雷轰顶,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只是还没有失禁人就已经昏厥过去。 周围的看客原本被这红袍太监的凌厉手段吓得不轻,听到这里,先是愣了一会,随后噗通声不绝于耳,全都在行三扣大礼! “草民拜见陛下!” 此番声响不绝于耳。 唐礼刚轻轻拍打着手中折扇:“我跟那什么户部侍郎的嫡公子说过了,别碰我,不然手就会不保,你偏不听,还要动手,你这不是找死吗?” 纪盘县磕头如捣蒜,砰砰砰,磕个不停。 “陛下,纪盘县知错,望陛下恕罪啊!” 唐礼刚一甩袍袖,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纪盘县,而是笑脸看向跪在地上的百姓,唐礼刚一甩手道:“平身。” 言罢,众人纷纷起身,可却没人敢看这位天子,全都低着头,像是多看一眼都是过错。 “哎呀,今天本想好好逛逛大兴城,没曾想却遇到这档子事,罢了罢了,暖暖随朕回宫。” 言罢,唐礼刚一甩袍袖,转身离去,唐暖暖无所谓的跟在后方。 “陛下,这三人………” 秦用躬身道。 “带回皇宫,通知礼部尚书,户部左侍郎,朕想问问他们,怎么教育儿子的!” 言罢,拂袖离去,纪盘县和昏厥过去的两人被太监抬着跟在身后,留给众人一个潇洒背影。 () 第218章 古今风流 召南的崔泽很悠闲,悠闲得快发霉了,秀丽洱海看了又看,壮丽苍山瞧了又瞧,无奈,只能带着,没有皇帝圣旨,自己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待在下关城,不知道干些什么,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今天崔泽就很闲,一个人坐在召南皇宫的偏殿中,摇晃着文案座椅无所事事。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摊开放在文案上,解下腰间悬挂的烟杆子,熟练的点燃烟叶,狠狠琢了一口。 不出片刻,偏殿内余烟袅袅,朦胧不见人。 崔泽一个人坐在文案后面吞云吐雾,真就是无所事事,闲得一批。 如今召南的局势已经基本稳定,从军报来看,除了王蛮牛那边有点小变故,如今基本都是士气如虹,灭召南藩属国跟喝水一样。 如今大军行进得也差不多了,崔泽在地图上比较过,加上召南本土版图,再加上藩属国版图,如今崔泽攻下的版图不下于礼朝的四州半的土地,可以了,再多没什么作用。 而且再往南走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地形复杂,行路难不说,最让崔泽忌惮还是再往南基本就是原始森林了,那里面确实可能有国家,只是要来何用? 等回去让国内商贾过来打通商路后,原始森林开始逐步进化成封建文明的时候,再起兵进入屠戮一番,那时候占领比现在意义大。 想着想着,烟也就抽完了,崔泽磕了磕青竹腰杆,将其重新悬挂上腰带,绕过文案出了办公大堂。 大殿之外,乌云密布,偶尔间有雷声滚动。 “果然啊,这召南还是召南啊,前一刻还万里晴空,现在就已经乌云密布了。” 崔泽眯着眼再定睛瞧了瞧,笑了:“天气已经没有变,这里下雨,上关口那里还会是晴天,这边下雨那边晒,十八怪阿十八怪,呵呵呵呵。” “崔大将军说什么怪不怪的,可否与老夫说道说道?” 崔泽不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崔泽面带笑容道:“孔老夫子,您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呵呵,怎么,崔大将军不欢迎老夫?” 孔肆廉挺直腰板,龙行虎步而来。 崔泽觉着挺奇怪的,这么一个文坛大咖,怎么滴,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有精神有活力,怎么滴?难不成学问好上天还加分啊? “孔老夫子是越发健朗了,可喜可贺。崔泽怎敢不欢迎孔老夫子,这边请,里面坐。” 说着,崔泽伸出手,邀请孔老夫子入殿。 孔肆廉也不客气,转身直接入了大殿 崔泽回头看了一眼乌云遮阳的天空,也转身入了大殿。 到大殿中,崔泽命殿中军兵取来桌椅以及酒水和夏下酒菜,崔泽和孔肆廉相对而坐。 “孔夫子,不知找祥宏可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崔泽边说,边为孔肆廉斟酒,孔肆廉这老夫子,虽喜好饮茶,可有酒时,也甚好饮酒,特别是荞花香这般烈的酒水,孔肆廉最是喜欢,说什么难得人间走一遭,饮不得烈酒还算什么人间走一遭。 孔肆廉接过酒杯,笑看崔泽道:“怎么?无事变不可找你饮酒谈笑?” “这怎么会,夫子严重,夫子严重,祥宏自罚一杯。” 说着崔泽举杯一口饮尽杯中酒,荞花香还是荞花香,他的淳烈丝毫不减,崔泽一口饮尽后,忍不住龇牙咧嘴,急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食送入嘴中,以此缓解一二。 “祥宏,老夫有一问,琢磨了许久,可就是不得其解,今日想问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孔肆廉也是饮尽杯中酒后,突然表情严肃的看着崔泽。 崔泽摸不着头脑啊,咀嚼这肉,看着表情严肃的孔肆廉,摊开左手道:“孔夫子请问。” “你的表字谁给你取的?这表字于你不符啊,你名泽,此为大水之名,水气蒸腾,如果老夫来取,应该取含水之名,为何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祥宏,这让老夫思来想去甚是不解。” 孔肆廉越说越觉得疑惑,拿过酒水到了一杯后,小酌一口,然后就在那里捋着胡须看着崔泽。 崔泽放下筷子,呵呵而笑:“夫子说得极是,为祥宏赐字之人乃是我在硕集的先生,一位老书生,没什么大文采,蜗居山野中,被我爹撞见,我爹惜才,觉得老书生再怎么说也读过书,教家中我们兄弟蒙学应该可以,故来到府中为我等兄弟蒙学。 老书生一辈子都钻研科举,奈何啊,他连会试都过不了,一辈子如此,人生路尽头之时,为我和我长兄赐下了表字,长兄孟然,意崔氏长子,若火之始然。 如果按照先生所言,那兄长之名应为崔孟燃,可叹先生赐下字时写得就是崔孟然,故一直沿用至今。 至于我,那倒是简单,我之表字,先生没有我之名,或许先生不懂,或许先生另有其意,赐下表字之时,就是祥宏,取意荣登祥云间,朝暮宏诗篇。” 孔肆廉拂须而笑:“原是如此,荣登祥云间,朝暮宏篇,这是你先生自己写的吧?从这句话看来,学问确实不是很高,比之现在的你十万八千里,不过你先生的期愿你也算做到了。 荣登祥云间,呵呵呵,你如今三品大将,可不是登上云间吗?朝暮宏诗篇,也已做到,谪仙人谪仙人,一首诗篇落凡尘,诗如虹,照世人,古今贤人不如谪仙人,哈哈哈哈。” 崔泽无所谓的耸耸肩,表示不知道如何接话。 “可以啦,可以啦,对了祥宏,若老夫问你,古今风流你占几斗,你会如何回答?” 崔泽看了看老夫子,又看了看酒壶,拿过酒壶也不倒在杯里了,直接“短短短“喝起来。 饮罢,崔泽畅快大笑:“哈哈哈,若说沙场风流,古今十斗风流,我崔泽自诩八斗!若言诗篇如虹,我崔泽自诩风流五斗!若言风流倜傥,崔泽自诩十斗风流!” 孔肆廉捋须而笑,他抢过崔泽的酒壶,也是举壶而饮。 “呵呵呵,要老夫言,沙场风流八斗不假,文采风流祥宏独占九斗,独留一斗天下共分,若言英容相貌,你崔泽只占半斗,老夫孔肆廉独占五斗!其余四斗半,天下共分!” “无耻老儿!” () 第219章 狩猎 无聊的生活无聊的人,崔泽自个留在下关城,未去前线征战,如今过去也来不及了,毕竟除了王蛮牛那支部队之外,其余的都已经开始搜刮财务,陆陆续续返回下关城了。 看着青山绿水,看着碧洗蓝天,崔泽突然想去狩猎了,不为啥,单纯的无聊罢了。 想到就要做,找到孔肆廉后,将城中事务交给他负责,除了军务,其他他都可以一言而决。 交代完事情,崔泽牵过大白马,背着一组弓箭装备,提着断临青梅枪,就准备出城。 好巧不巧,张姣这丫头,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看到崔泽满载装备牵马而走,就上来问:“崔泽,你要去哪?” 见到青衣张姣后,崔泽笑了笑:“哦,这城中闲得实在无聊,准备去苍山上看看,顺便射点野味回来。” “怎么不带上我啊,我也闲得发慌。” 崔泽看了看张姣,又看了看苍山,最后点点头,说了句:“随便吧。” 张姣展颜一笑:“好嘞,你等一下啊,我回去牵马,马上过来。” 等待是很漫长的,张姣这丫头,不止是回去牵马那么简单,她竟然还换了套衣裳,依旧是青衣,只不过不再是罗裙,换成了行动毕竟方便的宽敞衣裳,身后背着箭袋和长弓,还别说,平时看张姣罗裙穿惯了,突然换了一身,还有点英姿飒爽的感觉。 “嗯,军营没白待。” 崔泽摸着下巴点头自语。 崔泽声音不大,张姣也只是看到崔泽嘴动了动,便问道:“说什么呢?” “没什么,走吧。” 说着,崔泽率先催马而走,径直赶往苍山,张姣尾随其后,同路而行。 ……………… 苍山,召南大地最为著名的两个景色之一,北起至洱海源绵延至下关城,与洱海交相呼应,上有苍山白雪,下有洱海映月,端得一幕人间仙境。 苍山横亘下关至洱海源,山沿十九峰,分别是云弄、沧浪、五台、莲花、白云、鹤云、三阳、兰峰、雪人、应乐、观音、中和、龙泉、玉局、马龙、圣应、佛顶、马耳、斜阳。 而崔泽这一次准备去的就是佛顶峰,这是毕竟靠近下关一方的山峦,至于马耳峰和斜阳峰崔泽已经去过了,大型猛兽不是没有,不过就是有着几只豹子,今天崔泽想去佛顶峰看看,有没有什么大型野兽值得捕杀的,例如野猪之类的。 佛顶峰距离可不算近,崔泽和张姣直接就入了山,准备从斜阳峰往北走,这样过了马耳峰后基本就到了佛顶了。 山路难行,不过比起十万大山来说,这就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了,至少骑着马依旧能走,只要播挡一下树枝树叶就可以了。 崔泽听本地采药人说,佛顶峰那里有一座鹰嘴崖,传闻那里盘踞着一直吊睛白额大虫,去过那里的基本没有活着回来的,当然也有例外,就有一个,是洱海边的一个渔民,老婆病了,没办法这才入山去采药。 可他需要药在鹰嘴崖才有,他入山走了一天才出山,出山的时候,好多人都看到了,他浑身是血,胸口处有一个非常恐怖的伤口,像是有东西在他的胸口划了一道口子,狰狞可怖。 这个人把药送给他老婆之后,就一命呜呼了,临死前还一直叨叨个不停,说是:“大虫,有大虫,马大的虎。” 崔泽很想去瞅瞅,不过听到是马大的虎,这所谓的马大的虎,这应该是说这只大虫有马那么高,虽然崔泽不相信,毕竟虎这东西,体型最壮硕的应该在东北地带,这里有就算了,还这么大,怎么可能,要知道有马那么高的老虎,崔泽遇见了,说不得也会交代。 想到这,崔泽还是决定不去鹰嘴崖了,随便在佛顶峰上逛逛也就完事了。 沿途崔泽和张姣都有说有笑,山路崎岖,到了难行的地方,二人也只能下马,等人先过去,然后帮马再过去,一路上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指挥一样,他们愣是一只活的东西都没有遇到。 虽然没有遇到活着的东西,不过菌子捡了不少,这菌子也就是蘑菇。 崔泽特喜欢这东西,撺掇着张姣一块捡,一路行来,本来准备装猎物的袋子里,满满登登的都是菌子。 “崔泽你看,那里也有你说的东西。” 张姣指着一个地方大叫。 “哪里哪里?” 说着,崔泽急忙看去,就见远处确实有一朵菌子长在松树下方。 崔泽翻身下马,小跑过去,这一看不要紧,崔泽差点没兴奋的跳起来。 “卧槽,鸡枞啊!” 小心翼翼的从土里刨出来,放入袋子中,崔泽乐呵呵得就要往回跑,突然,崔泽听到边上有什么动静。 瞬间转头看去,就见一只狐狸撺掇而过,想要逃跑,崔泽见之大喜,迈步追上,一边追一边还拿下了身后长弓,弯弓搭箭! “嗖!” 箭矢盯入离着狐狸还有一段距离的树木之上,崔泽心里叹息:“果然,自己的射箭本事还是不行啊!” 他正暗自垂头之时,身后有一骑快马而来,马匹之上一位青衣丽人,弯弓搭箭,眯缝着一只眼,正在瞄准狐狸动向,突然,张姣松开弓弦“嗖!”弓弦震动,伴随震动的弓弦,一声凄厉的惨叫霎时间响起! 崔泽抬眼看去,就见狐狸已经被盯入了土地之中。 “可以啊!” 崔泽回头看了一眼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张姣,张姣朝他扬了扬下巴表示得意。. 随后张姣催动马匹,过去捡地上的狐狸,可狐狸周围的草却动了动。 崔泽眼皮一跳,他想提醒张姣一声,可是已经晚了,张姣已经到达了那里。 崔泽急忙朝她跑去,而他的马泽自己跟上来了,就在他身边陪跑。 崔泽抽过马背上的断临青梅枪,加快脚步,冲向张姣。 张姣却不知这些,她刚刚跃下马背准备去拿地上的狐狸时,突然一身虎啸震动山林! 这声虎啸,像是天雷一般,瞬间炸得张姣脑子嗡嗡作响。 她刚刚回头一看,就见一只庞然巨物腾空而起,张开血盆大口朝她而来! 张姣瞬间吓傻了,呆愣楞的看着那张血盆大口越来越近,而她就这样站着。 就在这庞然大物即将咬中她时,崔泽赶到,一个猛仆,直接将张姣扑倒在地。 庞然大物从他们头顶飞过,直接一头撞在张姣的马匹之上。 崔泽回眸的瞬间看到,即将撞到马匹时,这大家伙给马儿的脑袋来了一爪子,马匹只是刹那间,脑袋瞬间炸裂! 崔泽倒抽一口冷气,这东西恐怖如斯啊! () 第220章 彪 崔泽也顾不得身下的张姣,急忙翻身而起,死死的抓着断临青梅枪,看着站在血泊之上死死盯着他们的那只庞然大物。 崔泽倒抽一口冷气,这东西似虎又不像虎,脑袋确实是虎脑袋,可让人惊异的是,这只东西全身茶色,显黄,无虎之黑色斑纹,眼神凶历,看着崔泽和张姣像是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特别是这东西的体型,大得出奇,整个身子不矮于崔泽马匹北地大马! 崔泽暗自吞了口唾沫,心道:“这想必就是传说中佛顶峰鹰嘴崖的恶虎了吧?它不是在佛顶峰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还有这尼玛哪里是虎,这尼玛是彪啊!” 十犬一獒,三虎一彪。 十只狗中,会出现一只獒,能够与狼争锋,凶狠异常,而三只虎中,必有一彪! 所谓彪,其实是虎之第三子,先天缺陷,全身茶色,无黑色斑纹,故,母虎会嫌恶彪,将其丢弃。 幼年的彪骨瘦如柴,体型瘦小,由于没有母虎喂食,存活几率不大。 可如果彪熬过了幼年时期,那么彪会食其余虎子,凶狠异常,熬过幼年时期的彪会找山中最凶猛的野兽搏斗,将其狩猎为食,无论是什么,哪怕是同为猛虎,只要被它盯上,基本逃无可逃。 传说这种东西,一生都在搏斗,而它的凶狠和异常强大的力量,会让它基本立于不败之地,如果说虎是百兽之王,那么彪就是王中王,哪怕是最凶猛的虎看到彪,都要转身逃跑,退避三舍! 而此时崔泽和张姣面前的就是一只彪,一只传说中的东西! 而且从这只彪的体型来看,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彪,可能是一只发生过什么变异的东西,不然不可能这么大! 崔泽握着青枪的手都开始冒汗了,虽然之前击毙过大象,可那东西和彪比不了,大象是一种比较笨重的动物,而彪不同,由于幼年被母虎抛弃,为了活下去,它会学习所有捕猎技能,无论是飞山,越涧,爬树,攀腾它都会! 而且这东西最恐怖的地方就是喜欢和比自己体型大的家伙搏杀,猎杀技巧娴熟得不行! 对上这种恐怖的东西,崔泽哪能不害怕? 张姣这时候似乎是从呆愣中醒转过来,她突然拉住崔泽的绣袍下摆,嘶声尖叫起来! 彪也在张姣叫得一瞬间动了,一声震动山林得虎啸,彪后腿猛然一窜,如果离弦之箭一般,直射崔泽! 崔泽心中大骇,这东西的体型虽然庞大,可这速度快得离谱,只是眨眼功夫,就已经到了崔泽跟前,两只比之树木还要粗壮的爪子,凶猛得超崔泽抓来! 崔泽本想躲开,可身后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张姣,如果他躲开,那么张姣只是挨上彪一爪子,就会和她的坐骑一般,瞬间血染山林! 不能躲! 崔泽一咬牙,横枪身前,准备力扛彪的一爪子! “嘭!” 一声巨响! 彪那只粗壮的虎爪狠狠地拍在断临青梅枪的枪杆之上。 崔泽都来不及方应,整个人瞬间腾空,张姣抓着他的腿也跟着被一爪子拍飞起来。 “噗!” 刚刚落地的崔泽,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断临青梅枪无力的掉在地上,他的双手虎口出已经龟裂,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张姣也被掀翻在远处,倒在地上身死不止。 彪落地之后,在原地来回转动,两只虎眼盯着崔泽,似有玩弄之心。 崔泽双手不自主的颤抖,他看着远处身死不知的张姣,又看了看原地转动的彪,他突然觉得很无力。 人力终有穷尽时,他或许跟人打很厉害,他的力量也很大,可遇到这种常年在山中厮杀的凶猛野兽后,他突然觉得很无力。 太厉害了,太恐怖了,这根本不是人能对抗的东西! 崔泽忍不住后退一步,他突然想要逃,就这样什么也不管得逃! 可理智告诉他,逃也无用,彪的奔跑速度不下于马匹,更何况这是山中,它的地盘! 就在崔泽恍惚之间,彪突然临近,又是一爪子拍打在崔泽脑袋之上! 崔泽整个人横飞出去,重重摔在一颗松树上,撞在树上后,再次掉落在地。 这一次彪似乎留了力,它似乎在戏弄崔泽,并没有想一爪子拍爆马匹一般,拍爆崔泽的脑袋! 可即便如此,崔泽整个人都在禁脔,在原地止不住的抽搐,口中鲜血如同开了闸,不停地流淌。 崔泽脑袋中一片混乱,不停地重复着记忆中的片段。 他看到了初次相见,一身青衣惊呆他的唐暖暖,他看到硕集诗会上,自己豪迈的吟诗风范,而唐暖暖正微张着小嘴惊讶的看着他。 他看到得知自己不能陪他去大兴城,在定州城客栈中哭泣的唐暖暖,看到大兴城皇宫中每日哀愁的唐暖暖! 看到见到自己还活着泪流满面的唐暖暖! 崔泽瞬间回神! 他再次回到了山林中,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张姣,还有原处不停来回踏步的彪,他艰难的爬起身。 努力的甩了甩脑袋,霎时间,脑袋像是炸裂一般的疼痛袭来。 崔泽忍住疼痛,感觉整个人清明了几分,他突然不自觉的笑了:“呵呵,答应你会回去,我就会做到,你这么好的姑娘,我怎么会辜负!” 说着,崔泽身子躬起,摆出要冲击的姿态,双拳捏的嘎嘣作响,而他的眼前突然变了,原本的退缩意味突然没了,眼神冰冷,似有寒冰! “对,老子力量比不过你,可老子有脑子,你没有!” 说着,崔泽后腿一发力,整个人攒射而出,直奔彪! 彪也不甘示弱,四爪猛力刨动,开始向崔泽冲击而来! 彪的速度很明显快过崔泽,只是刹那,就到了崔泽近前,一爪子猛力拍下,直取崔泽脑袋,崔泽突然一矮身躲过彪的一爪,而他的身子也乘势钻入彪的身下。 崔泽早已钻得冒火星得拳头狠狠地擂在彪的腹部! “嗷!” 一声凄厉虎啸,彪明显吃疼,腹部脆弱,这是所有生物的共通点! 崔泽抓住彪的皮毛,猛然一拽,只感觉彪的身子向下倾斜,崔泽双臂青筋暴起,向侧方一推,身子划出了彪的下方! 攻势未歇!乘胜追击! 崔泽再次抓住彪的皮毛,借助孔武有力的双臂,加上身子的灵活性,崔泽直接跃上了彪的后背! 彪开始原地蹦跶,不停地跳跃起伏,想要将崔泽甩下来! 崔泽死死的抓着彪的后背毛皮,愣是在彪得后背稳住了身形! 崔泽开始尝试骑在这畜生的身上,可起伏剧烈,根本没有机会,他只能抓着彪的身子,这样才能不至于掉下去! 原地蹦跶了许久,彪也露出了疲乏之像,起伏并没有一开始那么剧烈,崔泽抓住机会,直接骑在这畜生的后背之上! 随后一只手抓着彪的后背,一只手刚刚举起,满是鲜血的手骨头嘎嘣作响。 “嘭!” 一声闷响,崔泽一拳擂在彪的脑袋之上! “吼!” 虎啸不止,彪吃疼发疯,又再次开始剧烈起伏! 崔泽双腿猛然用力,死死夹住彪的身子,一只手仍旧抓着皮毛,死不放手,另一只手再次举起! “嘭!” “嘭!” “嘭!” “嘭!” “嘭!” 一连五拳,全都落在彪的身上,虎啸连天,吃了崔泽五拳的彪吃疼不假,可并没有力竭甚至将死的症状! 张姣此时悠悠醒转,崔泽眼角余光看到她突然站起身! “快跑!骑着我的马!快跑!” 崔泽一声大吼,随后又是一拳砸在彪的脑袋之上! 张姣很显然知道此刻的凶险,也不回头,直接跑到崔泽的马匹跟前,翻身上马,夺路而逃! 彪似乎是觉着奈何不了背上的家伙,突然迈开四腿开始追逐张姣! 崔泽心决不妙,又是一拳砸在彪的头上! 这东西虽然吃疼,可仍然不停步伐,追逐张姣而去! 崔泽浑身是血的骑在彪背上,一拳又一拳的砸在彪头上,可无用,彪得坚挺超乎崔泽预料,它虽然疼,可却无伤大雅! 只能骑在彪背上,尾随张姣而去! () 第221章 终 宣正七年八月,大将军崔泽得天子令,归京接受天子封赏,由于崔泽兄长崔栩缘故,官位未得晋升,爵至破南侯,封勋上柱国。 次日,天子下召,将娶前首辅张序驿之女,封其为后,震动天下,四方战场停战,四野之国排除鸿胪寺国使前往礼朝国都大兴城,祝贺大礼天子大婚。 张姣得知此消息后,崩溃欲绝,入崔府寻崔侯相助,言:“不愿入京为后,望崔泽相助。” 崔泽婉拒,张姣抹泪离去,与家中等待命运降临。 宣正七年十月,四方国使入京,上殿拜见礼朝天子唐礼刚,丽国使者于金殿之上求亲皇帝唐礼刚,欲要求得长公主唐暖暖下嫁丽国国君和森,并承诺只要皇帝唐礼刚同意,必将封唐暖暖为后。 唐礼刚并未言明拒绝与否。 得知消息的崔大将军勃然大怒,提枪胯彪杀将而出,一人闯入鸿胪寺使节馆,将丽国使节全数抹杀,并单骑闯入皇宫,直奔园兴殿,欲要将长公主唐暖暖带走! 崔泽一人于皇宫中左突右杀,闯入宫中,将长公主唐暖暖接上彪背,正欲离去,皇帝唐礼刚默然出现,拦在沿路脸色阴沉! 崔泽也不顾其他,策马而冲,司礼监掌印太监突兀出现,与崔泽交数个回合,最终败北崔泽枪下,崔泽正欲策彪而走,唐礼刚曰:“将军此去,如何出大兴,如何出礼朝国疆?要知大兴御林军三万,国疆更是无数,将军何去何从?” 崔泽停彪,不再前冲。 “大兴御林拦不住我,国疆沙场或许能拦,可若祥宏发狠,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唐礼刚却笑曰:“或是如此,但朕妹此生与你漂泊你心中不愧?她堂堂大礼长公主,却要如同乞儿,她万金之躯可耐?” 崔泽闻言沉默,不再言语。 皇帝唐礼刚继续言:“将军有大才,今日之举也是心头火起,朕不怪,不若这般,将军平灭那丽国,朕赐婚如何?“ 崔泽答应,于次日起兵北上伐丽! 大兴城外梨花渡,还未成为皇后的张姣早已等候于此。 张姣直言欲要崔泽带其离去,崔泽囔言。 张姣见之心早已明了,最后一言:“姣知将军心归公主,此番只是过来送别将军,望将军沙场得利,平灭丽国,得胜而归,从而迎娶长公主殿下。姣未能生得男儿身,不能陪伴将军驰骋沙场,杀敌千里。 又盼将军得胜,故擂鼓送行将军,再配将军无衣望将军凯旋。” 言罢,鼓声擂动,搭配无衣送行崔泽,张姣擂鼓之时,泪水横流,梨花渡口伊人泪,只恨相逢为时晚。 崔泽转身离去,独留擂鼓送行满脸泪水的张姣独留梨花渡。 不过几日,张姣一身红装,一步一步踏上礼朝太极殿门前千级阶梯,入得皇宫,成为一代名垂千古的贤后张皇后。 那一日,礼朝三十七州,无不鞭炮齐鸣,举国欢庆。 …………………… 宣正八年四月,崔泽兵困丽国大王城,不得寸进,无奈退兵,归京后,卸下军职以及勋位,未能达成约定之事,崔泽心灰意冷,留在京中颓散度日。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宣正十年九月,举世攻礼,西边王宁统一西域,派兵攻打西州,正北蒙南,拖蒙火儿举兵南下,东北失去大半国疆的丽国也派兵攻礼,南方南岭举兵伐礼,每一个国家,都倾尽全力,礼朝危矣! 崔泽再披戎装,恢复军职勋位,起兵向东北,抵抗丽国,于丽国处,见李运中,李运中告知崔泽此次攻礼圣举为他所起,只为紫衣少女子怡,望崔泽能够退兵,让丽国兵马入得礼朝国疆。 崔泽不解,为何如此,便直问李运中。 李运中言,他有归华夏之计,有希望治好紫衣少女子怡之白血病,故如此作为,若要归华夏,便要杀足千万人,以此填满原召南如今滇州洱海中心血洞,而举世而看,只有礼朝为这般多的人,故如此作为。 崔泽大怒,怒斥李运中,并拒绝李运中之想法。 李运中不恼,转身离去,并承诺,如果礼朝真被灭国,那崔泽可带着至亲好友找他,与他一起去华夏。 大战持续三年,崔泽东北灭丽,再南下平南岭,辗转西域,一举平灭修罗国,最后北上抗击蒙南,最终击退蒙南,中途又有定州平成郡王唐礼举兵造反,被朱玉根军武平灭。举世攻礼就此结束。 崔泽归京之际,李运中于半道拦路,独自一人闯入崔泽大军之中,崔泽见之让其过来,二人相约远处决战。 二人单对单,就此对峙,最终由于崔泽凤起梧桐未能领悟最后一招,落败。 李运中离去之际,告知崔泽,紫衣少女子怡已然驾鹤西游,他要回召南,他与她在召南地界相识,他想留在那里陪她。 崔泽归京,天子大喜,崔泽于举世攻礼中占据首功,特封崔泽为安国公,勋至天策上将位列王公上,并且赐婚崔泽,下嫁长公主。 二者等待婚期至时,字文奎鼓动崔泽造反,崔泽心动,却遇唐暖暖到家中,一番交谈后,崔泽顿觉心中惭愧,次日卸下军职以及勋位,独留安国公爵位,静等婚期。 宣正十四年三月二十三,崔泽和唐暖暖于大兴城完婚。 书终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